------------ 正文卷 ------------ 001.我开动了 和国，东京，中野区。 深夜十一点，一座即将废弃的小型游乐园里。 灰白的流云遮蔽群星，绯红的月亮照耀大地，游乐园内陈旧的设施拖拽出了模糊的阴影，四周万籁俱寂，就连虫儿都为之沉默。 这游乐园建立于平成时代，曾经是附近居民休闲娱乐，周日合家欢的最好去处，但在一年前，或许是因为设备老化，游乐园的设施出现了故障，虽然没有造成伤亡，但整个游乐园还是受到了审查，而审查的结果，便是拆除。 在今年春天的时候，拆除令下达，这座为大家带来了数十年欢声笑语的游乐园，终于要在令和元年被拆除。 然而，奇怪的事发生了。 当施工队进入游乐园之后，却总是发生设备故障，人员失误，就连在这里守夜的工人，晚上睡觉也会做噩梦。 在梦中，一个样貌扭曲丑陋的怪物会不断吞噬他们的身躯，这幻觉一般的疼痛甚至直到醒来也留存。 一周之内，怪异事件频发，施工只能停滞。 大和田秀介是施工队的领头，他相当苦恼。 如果不能按期完成施工，他可是要付赔偿金的，那可不是一笔小数字。 他当然可以强行让工人们继续，但要是出了什么安全问题，他同样遭不住。 于是，大和田秀介只能去寻求一些“帮助”。 “......事情就是这样的，大师，你能救救我们吗？” 他看向了身边的男子。 这男子看起来颇为年轻英俊，身材高大，穿着一身漆黑的，如同神父般的长衫，如果不是提前知晓，大和田秀介肯定会以为这是哪位准备出演电视剧的明星。 男子仅仅拿着一个小小的黑色手提箱，不像大和田秀介看过的那些大师般准备充足的模样。 靠谱吗？ 大和田秀介不禁想到。 他在新闻和电视上看过类似的大师，要么是手持金钹法器，镇压四方，要么是符咒漫天飞舞，流光四溢，甚至还有用除灵子弹和手雷办事的。 这位大师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准备，不知道是什么套路？ 面对大和田秀介的询问，男子，徐伦停下了脚步。 “大和田桑，华夏有一位著名的诗人曾经说过，人只能自己救自己。” 他面露微笑，丝毫不为周围的诡异的环境而感到害怕。 “话虽如此，迷途的羔羊很多时候并不懂得该如何自救，我不介意帮助他们找到正确的道路。” 说话之间，在两人的前方，曾经出过事故的旋转木马前，浮现出了一道阴影。 那阴影比夜更黑，凝聚出了一个诡异可怕的形象。 那是一个穿着洁白连衣裙的女子，乌发如墨，肤白如雪，然而，脸上却没有五官，只有血肉模糊的伤口！ “这......这是？！！” 大和田秀介虽然听过怨灵的存在，但亲眼见到，还是第一次。 这就是怨灵？ 自己施工的时候，就有这样的玩意儿在旁边？ 晚上守夜的人不是做了噩梦，而是真的遭遇了这样的怪物？ 大和田秀介感到一阵头昏脑涨，仿佛理智烧却，下一刻就要昏厥过去，失去意识。 “大和田桑，接下来的场景可能有些不太适合观看，我建议你闭上眼睛。” 徐伦和善地说道，声音仿佛有种令人心情沉静的魔力。 大和田秀介闭上了双眼，还用双手捂住，生怕出现意外。 这样就好了。 徐伦见状，视线转向那个没有脸的女性怨灵。 “怨灵吗，是因为受到苦难而死，想要破坏他人的幸福，所以才盘踞在这里？” “怨念已经达到了极高的程度，所以就连普通人都能目视？” 他低声喃喃自语般说道，将手中的手提箱放下，接着往前走了一步。 那怨灵顿时警觉，随后，它身影一闪，朝着徐伦扑了过来。 嘭嘭嘭—— 它身后的几个旋转木马的设备似乎被怨念波及而倾倒，柱子也不知是老化还是怎么的，弯折断裂，一瞬间，整个旋转木马的篷子倒下，扬起呛人的灰尘。 怨灵冲了过来，指甲伸长，却没能触碰到徐伦。 “？” 怨灵似乎觉察到了不对，它感到极为困惑，自己为什么停下来了呢？ 它没有脸的脑袋转动，终于捕捉到了问题所在。 在自己纤细白皙的四肢上，有几根触手。 如同章鱼一般，滑腻，漆黑，粗壮，灵活的触手。 这些触手束缚住了自己的身体，紧紧缠绕，捆绑，令其动弹不得。 “虽然这么说很有反派的气质，但提到触手系的玩法，我还挺擅长的。” 心中自嘲般想到，徐伦那神父一般的长衫底下，更多，更强壮的触手蔓延出来，压制了怨灵。 确实，正如徐伦所言，他身上延伸出来的触手不但又粗，又长，表面还覆盖着一层粗糙的尖刺，就像荆棘。 对比之下，怨灵就像个纯洁如雪的幼儿园小朋友。 下一刻，徐伦身上的触手将怨灵团团包裹束缚中，拉回到自己的面前。 他抬起手，一根触手顿时洞穿了怨灵的脑袋。 扑哧！ 那脑袋里还有鲜血飞溅而出，落到了大和田秀介的脸上。 捂着眼睛的大和田秀介感觉脸颊一阵冰凉，顿时打了个哆嗦。 但很快，一阵温暖而柔软的触感抹去了大和田秀介脸上的东西，就像是女神温柔的抚摸，令大和田秀介觉得心神都被净化了。 这就是这位大师的除灵手段吗。 感觉是能够温暖人心的力量呢！ 大和田秀介想到。 “失礼了。” 徐伦收回了刚刚擦拭大和田脸颊上怨灵血液的触手。 至于怨灵，就像是被捉住了命运后颈的猫咪，一阵抽搐之后，很快失去了所有的挣扎。 “大和田桑，已经解决了，可以睁眼了。” 为了让客户能够见证全过程，对自己的服务更满意，徐伦通常会在解决了大部分的危险之后，让客户确认收货。 “太好了......呜哇，这这这、这是什么？？！” 还在感慨徐伦除灵效率的大和田秀介刚刚睁开眼，就看到了在徐伦手上那温顺如猫咪的玩意儿，整个人向后跌坐，倒在地上。 “这就是你们俗称的怨灵，恶灵一类的玩意儿，在大部分情况下，它们会以近似人类的形象出现，由于今天是绯月，所以它会变得更加强大。” 徐伦很认真地做着科普。 “顺带一提，怨灵最关键的是其心头肉......” 徐伦一边说着，一边将另一只手探进了那微微颤抖着的无脸怪物血肉模糊的伤口之中，很快，取出了一团巴掌大的，不断蠕动着的，泛着光泽的晶莹肉块。 伴随着肉块的取出，怨灵剩下的部分立刻失去了活性，化为了黑色的烟雾，随风消散。 徐伦没有解释太多，而是俯身，打开了他带来的小小的手提箱。 在那里面，是一整套厨具，调料，从东方到西式，应有尽有。 将那一团不断蠕动的肉放到便携式砧板上，徐伦拿出了一个小碟子，又掏出一块绿色的植物根茎，在木制的磨板上不断摩擦，制造出新绿的糊状物。 “这是什么？” 大和田秀介总觉得那东西有点眼熟，但又不敢确定内心的猜测。 “嗯？大和田桑不知道吗，这是山葵哦。” 徐伦歪歪脑袋，理所当然地反问道。 “不，我姑且还是知道的......” 为什么要在这个场合磨山葵？ 大和田秀介按捺住吐槽的冲动，因为他看到那一团蠕动的，晶莹的血肉正缓缓地从砧板上挪动逃离。 “要、要跑了，大师！” “感谢提醒。” 徐伦随手拿起一把菜刀，将那一团血肉钉在了砧板上，那东西挣扎了几下，便没有了进一步的动作。 “这、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大和田秀介实在觉得困惑，明明应该是惊悚诡异的恐怖片场景，怎么忽然跳转到了美食频道？ “怨灵的心头肉是相当美味的食材，最适合刺身。” “？” 大和田秀介头上冒出了问号。 刺身？ 是我对刺身有误解还是你对刺身有误解？ 还是说这其实是读作“刺身”，实际上是完全不同的其他东西这样的说法？ “虽然和国料理大多处理简单，不如华夏，但刺身这种能发挥食材本味道的吃法倒是不错。” 将山葵末倒入小碟子里，徐伦又拿出了小瓶装的酱油，黑色的液体倒入其中，用筷子搅拌。 随后，他一只手按住那一团怨灵的核心血肉，另一只手拿着刀，精准而确实地将其切成了一片一片的肉片。 肉片还一跳一跳的，生机盎然。 由于本身晶莹，在绯红的月光下，犹如鲜美的生鱼片，令人垂涎。 “我开动了。” 做完这一切，徐伦用筷子夹起其中一片晶莹的肉片，蘸了点儿山葵酱油，在大和田秀介目瞪口呆的注视中，送入嘴里。 咀嚼咀嚼咀嚼。 具有韧性的肉片混合温润的酱油，给予牙齿相当充分的咀嚼反馈，而刺激性的山葵末的味道接踵而至，令舌尖顿时兴奋起来，吞咽下肚，只让人感觉心旷神怡，仿佛一天的辛苦都得到了回报。 “美味。” 最高级的怨灵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烹饪方式，今天是绯月，灵性滋长，是品尝怨灵的最好时机。 “？” 大和田秀介看着吞食怨灵肉片的徐伦，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总感觉这么一对比，刚才那个怨灵还挺眉清目秀的呢。 “怎么，你要尝一片吗，怨灵的心头肉经过我处理之后，即使普通人吃了，也能够增长体质呢，不过，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这样的美食，所以我没有向你推荐相应的套餐，当然，如果你提出要求，我也可以分你一点儿。” 徐伦说着，又吃了一片肉片，仿佛很陶醉般微微眯起眼睛。 “不......我没有兴趣。” 大和田秀介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被颠覆了。 本来，他以为除灵就是找到怨灵，将其杀死。 没想到，这位大师，不但找到了怨灵，杀了怨灵，还吃光抹干净了。 除灵师真是太可怕了！ 大和田秀介想到。 而徐伦，在身边的人思考惊讶的时候，已经将所有的肉片吃干净。 他放下筷子，颇为满足地感慨了一句。 “感谢招待。” ------------ 002.只有怪异才能对抗怪异 东京，新宿区。 绯色月下。 红色的光华洒落大地，带出几分诡异的气息，徐伦提着自己的小小手提箱，回到了店里。 这是一间位于错落小巷中的大众食堂，没有名字，徐伦将其称为“深夜食堂”。 当然，这里不卖鸡汤，也没有小林薰，只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客人稀少的食堂而已。 食堂从午后开业到夜晚，休息时间全凭老板的兴趣决定。 这是徐伦的店铺。 他今年二十二岁，是一名穿越者。 上一世，徐伦早早失去了母亲，靠着父亲拉扯长大，但当他大学毕业那天，父亲也因为意外去世，徐伦成为了孤儿。 后来，徐伦度过了几年普通的人生，最终为了救一个小孩子而被车撞死。 之后，他就来到了这个世界。 这身体也叫徐伦，是和国东京一所华夏投资的孤儿院里的孩子。 虽然不知道那家孤儿院为什么要叫“起点”，但考虑到院长可能希望从这里走出去的孩子们都能拥有一个全新的起点，徐伦就没有再纠结这件事了。 在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徐伦发现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这个世界与之前的世界不太一样，类似平行世界，无论是世界格局还是文化潮流，都有些许微妙的不同，是文抄公标配的世界。 第二件事则是自己没有过目不忘的金手指。 害，好气啊。 没办法过上在东京掀起爽文狂潮，躺着就能装逼打脸赚钱，还有无数动漫美少女倒贴的幸福生活了。 不过很快，徐伦又因为一些缘由发现，这个世界有怪异的存在。 怪异，诸如灵，鬼，妖，是超越科学常识的存在。 这些怪异并非现代才有，而是自古以来，伴随着人类文明的发展史，随处可见。 十字军东征的妖怪军团屠戮平民。 殖民地扩张导致的本地神明陨落。 世界大战，就连怪异也死伤惨重。 即便在如今，和平时期，每年因为怪异事件而死的人数也不少，报纸，新闻，网络，到处都是相关的讨论。 在和国，巫女，神官，僧人，阴阳师，杂家，各种各样的身怀力量的人为对抗怪异而奔走。 徐伦就是他们之中的一人。 是的，徐伦拥有消灭怪异的力量。 那并非灵力，也并非精神力，念力，巴耶力。 实际上，只有怪异才能对抗怪异！ 怨灵看似平平无奇，只不过能造成人类精神紊乱，身体不适，最多也就是把人吓出心脏病，但无论是刀剑，还是子弹，都没办法伤害到这些怪异分毫。 至于和尚念经，巫女跳舞，神官祈祷？ 不会吧不会吧，难道真的有人认为光是随便念几句意义不明的话语就能消灭怪异？ 在遥远的过去，怪异肆虐，人道寂灭，文明危在旦夕。 人们在几乎被怪异们屠戮殆尽，危急存亡之际，领悟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人类是有极限的。 越是和怪异抗争，就越会发现，人类是有极限的。 除非......超越人类。 所以，那些人类，最早的除灵师，他们选择不做人了。 他们周旋于敌对的怪异之间，与一部分怪异签订了契约，成为了怪异使，也就是驱使怪异之人。 以自己的生命与灵魂为代价，站在了对抗怪异的最前线。 怪异大多灵智低下，只是单纯依靠本能行动。 当人类获得了与怪异平等对抗的手段后，新时代，来临了。 人类的足迹遍布山和大海，让怪异曾经拥有的一切飘散如烟。 那些最为强大的怪异，被称之为邪神，旧日支配者，旧神的存在，也被逐一封印在现实之外，难以危害世界。 真正属于人类的时代，到来了。 时至今日，能够成为除灵师的人，无一例外，都是怪异使。 在大神社，大寺庙，阴阳寮，甚至还豢养着诸多妖怪，专门用来和新人契约。 徐伦也算一个怪异使。 只不过，他的力量来源，并非那些家养的妖怪，也不是野生偶遇的金发幼齿美少女吸血鬼。 而是...... “时间到了吗？” 深夜食堂今日歇业，不仅仅因为徐伦出门送外卖，而是因为今天是绯月。 每当满月之时，这个世界的月亮就会从皎洁的银白，变为血腥的绯红，在绯月之下，灵性滋长，怪异的力量变强，现实的边界变得模糊，据说还会有一些邪神趁着这个机会从封印中渗透力量，蛊惑人心。 徐伦看看时间，正好是半夜十二点。 当当当—— 挂钟发出了沉重的声音，徐伦坐在窗边，月光洒落，让他如沐鲜血。 很准时地，徐伦的耳边，脑子里，出现了细碎的呓语。 “......我感觉你的力量又变强了不少，看样子很快我就能出来了......” “......每到这个时候，我就会怀念过去的时光，呵呵......” “......我又想起了一些秘辛，说不定你能用得上......” “......你还在搜集那些东西？我觉得其实没有必要那么麻烦......” 轻声细语在徐伦的耳膜鼓动，如同魔鬼的劝诱。 若是换做其他人，认真聆听这呓语的下场，大概要么是血管暴起，精神崩溃，自杀身亡，要么就是被蛊惑，沦为邪神的走狗，人类之敌，人人喊打的邪教徒。 根据统计，绝大部分的邪教徒，都宣称自己听到过神明的神谕，但最后调查下来，其中九成都是骗钱骗色的胡说八道，剩下一成，的确是神谕，不过都是邪神的低语。 当然，这世界上拥有力量的存在很多，也有一些野生的怪异依靠类似的方式来与人类签订契约，到底是邪神，还是山野神，需要一定的判断。 至于徐伦么，他反正觉得，这个呓语肯定不是来自什么正经神。 徐伦是在穿越过来之后，第一次绯月的时候听见这呓语的，到现在，已经过去六个月。 只有在绯月的这一天晚上十二点，徐伦才有一段时间能听到这呓语。 最开始，这个呓语的持续时间是五分钟，而且含糊不清，几乎听不懂在说什么，但在徐伦变强之后，这个时间已经到了十五分钟，语言也清晰了许多。 “......我觉得你应该多出去走走，总是待在这里可不是办法......” 邪神讲了一大串唠叨之后，眼看时间就要结束，祂又开口，语重心长地说道。 “......现在虽然是春天，但晚上天冷，你还是得穿秋裤，记住了吗，儿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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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个绯月的时候，徐伦已经吞噬掉了大概二十个怨灵，触手变得不再短小，最长可以延伸三米，也能变成普通人手腕粗细。 呃，这真的没问题吗？ 徐伦觉得自己朝着触手系的方向一路狂奔，好像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不过，那一个月的经历也告诉了徐伦，这触手的确和自己一心同体，是自己身体的延伸，并不会反噬自身，与其说是被怪异凭依了，不如说他就是怪异本身。 呃，这个描述真的好糟糕啊！ 抛开这些糟糕的话题不谈，徐伦在第三个绯月的时候通过呓语知晓，自己身上的怪异名为“地狱荆棘”，是邪神的眷族之一，也是邪神之子的标志。 徐伦现在这一具身体，其实就是这位邪神制造出来让徐伦的灵魂寄宿的。 用的还是祖传的染色体。 而地狱荆棘，曾经是这位邪神的标志，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怪异。 当然，对此，徐伦去图书馆查过，一个字没有。 就这？ 他觉得有可能是相关的历史已经湮灭，更有可能是这位邪神在胡扯。 这东西很明显是用来搞颜色的道具吧？ 这倒是和自己的父亲挺符合的，要知道，那位老爹在生前可是吃饭的时候都要开着弹幕网站视频下饭，经常去漫展买本子，还同时单推十几个虚拟主播，用给自己的压岁钱给她们打钱的老二刺螈了。 记得以前徐伦的老爹在别人家都骗自己孩子是充话费送的时候，就很郑重地拍着徐伦的肩膀说：“其实，你是我充十年大会员送的。” 呸！ 在整理父亲遗物的时候，他分明从床底下翻出了相当数量的男人快乐书。 光从这一点来判断，徐伦倒是觉得，这邪神真有可能是自己的父亲。 触手虽短，可到了后来，徐伦才感受到这触手，呃，不对，地狱荆棘的特殊之处。 简单来说，普通的怪异使，其怪异的力量大多在签订契约的时候就固定下来，之后鲜少有大幅度的质变与强化，更多的是对能力的开发与钻研。 而地狱荆棘，却是能够进化的怪异。 最开始又短又小的一根触手，到了第四次绯月的时候，已经变成两根粗又长了，现在，徐伦一共拥有三根触手。 继续进化下去，八爪章鱼什么的，徐伦觉得不再话下。 嗯，总感觉怪怪的，果然这个东西就是方便搞颜色用的吧？ 徐伦清楚，地狱荆棘进化的关键，在于进食。 地狱荆棘只要吞噬其他的怪异，就能获得提升。 目前，基于安全和其他因素考虑，徐伦只吞噬过怨灵。 而且，徐伦研究发现，其实没必要吃干净怨灵，只需要进食它们的核心，也就是怨灵的心头肉这一块饱含怪异力量的血肉就能得到提升。 再后来，徐伦又发现，如果以适当的方式来处理怨灵的心头肉，使其变得美味好吃，损耗的怪异力量会变少，汲取的力量会变多。 同时，将心头肉以最恰当的方式烹饪，享用，还能化解怨念，让苦痛的灵魂得以解脱。 于是，徐伦就不可避免地走上了一条吃货的道路。 嗯，至于妖怪的血肉，徐伦还没尝过。 一是因为妖怪一般比怨灵强，徐伦不确定自己的触手能不能击败对方，要是莽撞地去送人头那可太蠢了。 二是妖怪在现代社会实在太少了，都快成濒危保护生物了，可遇不可求。 于是，每到入夜，在食堂营业的间隙，徐伦就会出门，行走在东京街头，寻找早起的怨灵。 他便是除灵界孤独的美食家。 ... ... 不受时间和社会的限制，幸福地用怪异填饱肚子的时候，在那短暂的时间里，徐伦是随性而自由的。 不被任何人打扰，毫无顾忌地享用怪异是一种孤高的行为。 这种行为才是徐伦被这个世界所赋予的，最高的治愈。 此刻，他正走在东京歌舞伎町的街头，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小手提箱。 这里灯红酒绿，路旁的店铺门口站着诸多或可爱，或妩媚，或清纯，或妖娆的女子。 尽管现在已经深夜十一点，但这街道依旧热闹繁华，彷如一座不夜城。 徐伦今天早早地打烊，就是为了来这条街道上觅食。 “最近歌舞伎町好像有一些不太好的传闻......” 徐伦看到路旁有两位男子正拿着摄像机做街头采访，看到穿着西装的上班族目光飘忽，犹豫不定地在几个门面前徘徊，还看到了穿着高中水手服的女生挽着可以当她父亲的大叔的手臂坐上轿车，满脸笑意。 由于长相十分英俊，所以徐伦一路走来，很多风俗店的女孩儿都止不住地将目光留在他的身上，可徐伦却视若无睹。 思考之时，徐伦看到了一双鞋。 他稍稍抬头，能看到一名穿着轻薄水手服，长发披肩，露出怯懦模样的女生正拿着粉色的传单，站在自己的面前。 “请问，你能帮助我吗？” 女生将传单递给了徐伦。 ** 求推荐票~ ------------ 004.徐伦乐于助人 在和国，风俗行业在法律的规定范围内，是合法的。 但仅仅限于普通的陪酒与陪聊。 至于更深一步的交流？那是风俗女和客人自己的交易，和店家无关。 除去风俗店，还有援【哔——】交际，神待少女之类的存在，让人不禁感慨，和国明明表面上保守严肃到骨子里，实际上却放浪不堪，玩法多样。 就像是层层叠叠的和服之下什么都没穿一样。 出于礼貌，徐伦接过了传单。 上面简单写着价格。 两小时四万日元。 好贵...... 徐伦第一反应是这个。 他店里最便宜的猪肉汤定食的价格是五百日元，在风俗店消费两小时就足够吃整整八十份猪肉汤，而徐伦运气差的时候一晚上都不一定能卖这么多。 暴利啊。 而且，四万日元只是最基础的套餐，往上，各种服务还要加钱。 OO，加五千日元。 OOO，加一万日元。 OO，加一万五千日元。 让人不禁想反过来，让这些小姐姐消费消费自己。 徐伦仅仅感慨了一下价钱，就上下打量了一遍这位少女。 对方相当可爱。 徐伦如此判断。 既有着十几岁少女的青春活力，又带着些许桃色的妩媚，令人心动不已，渴望看到那婉转啼鸣的姿态。 “好。” 徐伦点头答应，令少女那苦闷的眉头舒展，露出了醉人的笑颜。 “请随我来！” 她仿佛找到了人生的动力，脚步都轻盈了许多。 而一旁，看着徐伦与少女互动的普通上班族似乎以此下定了决心，也走向一家他刚才徘徊过许久的店铺。 穿过歌舞伎町略显破落的小巷，少女带着徐伦来到了一间打着粉色灯光的酒店门口。 这是和国最常见的爱情旅馆，没有前台，只有电子下单的机械，只要在机器里选定房间，投入钞票，就能拿到钥匙，享受一段不被打扰的美好时光。 只见这机器的屏幕上还显示了诸多不同的房间种类，有校园风情的，还有哥特质感，有海盗装饰的，还有传统和风，另外其他的服务还有诸如道具，服装之类的可以选择，相当专业。 徐伦一言不发，拿出了三千日元，放入机器中，选择了最普通的房间。 这是两小时的钟点房价格。 他作为客人，自然是要出开房钱的。 少女并未对此说什么，反倒似乎有些放心的样子，她拿起钥匙，牵着徐伦的手，如同小鸟依人的女朋友一般来到了位于四层的404套房。 站在门口的时候，也不知道算不算尴尬，隔壁正好也有一名穿着西装的上班族正带着一名少女，四人并未有言语，只各自开门。 走进房间，徐伦咔哒一声，锁上了门。 少女露出了微笑，开口说道。 “麻烦客人先给钱呢。” 她语气熟练，就像一位专业的司机，已经不知道送了多少乘客去往极乐的净土。 “好。” 徐伦掏出钱包，将四张一万日元的钞票放到少女手上，随口问了一句。 “你的名字是什么？” “啊，人家的名字叫七海哦。” 少女说着，已经准备脱掉衣服。 “等一下。” 徐伦制止了她的举动。 “嗯？” 少女歪歪脑袋，瞬间又像理解了什么一般，恍然大悟道。 “啊，原来客人你喜欢从脱衣服开始吗，这个也是可以的呢。” 七海露出了妩媚的笑容，整个人抱了上来。 但徐伦直接伸手，按住了少女，让其坐到沙发上，随后自己坐到了一旁。 “七海，实话说，这样的事情是不对的。” 徐伦一本正经地说道。 “如果你现在及时回头，我相信事情可以朝着好的一面发展。” “？” 七海头上冒出了问号。 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都到了这一步，还要劝人从良？ 男人是不是都是这个模样，喜欢看人下海，又爱好劝人从良。 “......难道，客人你是喜欢这种感觉的吗？” 七海似乎领悟了一点徐伦的想法。 也有这种人的啦。 在不算短暂的职业生涯中，七海也遇到过那种喜欢一边说教，一边冲刺的客人，他们一方面鄙夷风俗店的女孩，一方面又享受其服务，双重标准玩得一套一套的。 看这个男人这么英俊帅气，没想到也是这种人。 “我已经没办法回头了......” 七海不禁有些失望。 呵呵，不过，自己的人生，什么时候又有过希望呢？ 她内心自嘲一句，随即，看到徐伦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早川七海，平成12年（2000年）出生，19岁，母亲在你十二岁的时候出轨，离家出走，自此，你和父亲一起生活，十五岁的时候，你结识了大你六岁的真田拓也，一位歌舞伎町牛郎店里的牛郎，你们两人相恋，同居，你也很快辍学。” “从前年开始，由于真田拓也赌博输钱，你们欠下了不少债务，因此，你主动出来赚钱，但真田拓也却拿着你辛苦赚到的钱去找别的女人，一气之下，你趁着真田拓也熟睡的时候，用水果刀捅了他三十二刀，导致真田拓也死亡。” “事后，你装作没事发生一般，继续工作，直到三周前，由于腐败味道过重遭到邻居的投诉，真田拓也的尸体被发现，警方开始搜索你的下落。” 徐伦如同描述报纸上看到的新闻一般，并无感情流露地说着这些话。 而听到徐伦的话，七海的表情变得阴郁起来，再也没有了笑容。 “所以，你是警察？现在要把我抓回去？” 七海问了一句。 “不......” 徐伦看了七海一眼。 “故事到这里，还没有结束。” 他继续说道。 “警方在第二天就找到了早川七海的下落。” “她被发现死在附近一间破落的仓库中，衣服破碎，且遭到过非人的施暴，或许是附近的极道或者小混混找到了游荡的她，从而实施了犯罪吧。” “但在那之后，歌舞伎町偶尔就会出现过来寻花问柳的客人死于非命的案件，当然，由于数量对比客流量实在太微不足道，所以并未引起大家的重视。” “不过，我认为，这其中可能存在着怪异的影响，所以来到了这里。” “很巧合地，遇到了你。” “呵呵，怪异是会相互吸引的，看来这句话没错。” 徐伦看到，原本清纯可爱的早川七海，此刻满脸是血，皮肤腐败，双眼一片漆黑，她的腹部鼓起，里面似乎孕育着一个邪恶的子嗣。 “早川七海，你已经死了。” 下一刻，早川七海扑向了徐伦！ ** 求一下推荐票吧~ ------------ 005.慈善事业 石上真治自认为自己是一名慈善家。 他今年四十一岁，身为公司的课长，家里又有贤惠的妻子，女儿刚上高中，可以算是人生赢家了。 所以，石上真治希望更多的人都能得到幸福。 从去年开始，石上真治就开始从事慈善行业。 他做慈善的方式很简单，那就是去网络上，去揭示板，以及各种交友APP，寻找失足的少女，用金钱援助她们的生活，排解自己的欲望。 石上真治认为，如果单纯的施舍，并不能解决这些少女们的根本问题，他能施舍一人，不能施舍千千万万的人。 所以，石上真治在给予的同时，也索求着，培养着这些少女们的生活技能。 妻子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同事，自然也不清楚。 石上真治今天，依旧进行着慈善行为。 这次的目标，是一位在揭示板上留下了名字和联系方式的少女。 这种少女在东京很多，她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离家出走，居无定所，因此，便在网络上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以身体为代价，寻找能够留宿自己的人。 这样的少女，也被称为“神待少女”。 石上真治很幸运，今天的对象是一名熟手，业务相当熟练，简单交流几句，两人就来到了附近一家爱情旅馆。 他的习惯大多是直接开一间通宵的房间，等到慈善结束后自己便离开，让对方在这里睡一个晚上，石上真治觉得自己很善良。 毕竟他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只是单纯的身体需求，不会伤害那些女孩。 石上真治以前遇到过一位少女，曾经被客人虐待导致内出血，或者被打出了淤青，又或者是喜欢玩一些虐待的玩法，留下伤痕。 石上真治没有那么变态，他只是做慈善而已。 拿了钥匙，来到四楼，石上真治很巧地遇到隔壁房间也有两人正要进门。 男的很年轻，相当英俊，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女的则清纯可爱，让人动容。 本来石上真治觉得自己今晚的对象已经很不错了，但看到对方，他莫名有些心动。 如果有机会，自己也可以给这位少女做一下慈善。 石上真治想到，他和自己的女孩儿进入房间，先一起洗了个澡，穿着浴袍坐到床上，正准备开始正题。 忽然，隔壁传来了一声撞击声。 嘭—— 就像是什么东西用力撞上了床铺一般，令人心悸。 “？” 石上真治愣了愣。 隔壁这男人的玩法，好像还挺刺激的。 石上真治身边的女孩儿羞红了脸，甚至莫名有些期待与向往。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紧接着，隔壁又传来了一阵令人心痒的哀求声。 “？” 等等，隔壁这个玩法是不是有点问题？ 石上真治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女孩儿，那女孩脸色潮红，似乎已经想象出了隔壁激烈的战况吗，并将自己代入其中。 咚咚咚—— 连绵不断的撞击声从隔壁传来，这声音似乎不仅仅来自床铺，还来自地板，来自墙壁。 这到底是怎么样的力量，才能制造出这样的响动。 石上真治不禁为那女生感到可怜。 遇到了一个暴力的家伙呢。 “啊啊啊，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要啊！！！” 又是一阵凄厉的哀嚎传来，吓得石上真治直接站了起来。 这样玩，会出人命的吧？ 石上真治再怎么说，也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遇上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不为所动。 至于他身边的女孩儿，也只剩下了畏惧的表情，似乎害怕自己也遭到同样的对待。 然而，下一刻，隔壁的声音戛然而止。 就像是播放中的恐怖片忽然按下了暂停键，四周一片寂静，就连过去偶尔听到的楼上楼下的声音都没有了。 安静，有时候比喧闹更加可怕。 ... ... 解决了。 徐伦不是一个喜欢暴力的人。 但架不住大部分怪异都喜欢用拳头说话，徐伦只能被逼无奈，以拳拳之心和对方拳拳相交。 不过至少面对一般的怨灵和恶灵，徐伦的触手具有极强的压制力，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解决掉对方。 比如今天，在早川七海的怨灵朝着自己冲过来的一瞬间，徐伦身上就延伸出了三根触手，将怨灵迅速压制。 接着，怨灵想要逃走，接连撞上了床铺，地板，墙壁，还发出了凄厉的哀嚎声。 为了避免有可能出现的少儿不宜的画面，徐伦不得不一击必杀，直接取走了对方的心头肉。 心头肉是大部分怨灵的核心，这是由怪异的力量凝聚而成的，状若实质的肉块，肉质随着怨灵性质的不同，有所区别。 比如含冤而死，心有不甘的怨灵，心头肉更松散，像是五花肉。 比如憎恨之心满溢，散发强烈恶意的怨灵，心头肉更加紧致，如同横膈膜。 又比如遭到了非人折磨，痛苦去世的怨灵，心头肉如同肥美的胸口捞，最适合烧烤。 而且，伴随着这些怨灵存在时间，杀死人类的数量，以及环境等不同因素，心头肉的形状，大小，肉质都会有所不同。 早川七海的心头肉，足足有徐伦手掌那么大，纯白如雪花，所以，为了尊重她，徐伦选择了切块烧烤。 有些人觉得，只是吓人的怨灵是相对好一些的怨灵，杀人无数的怨灵是坏的怨灵，甚至觉得，有的怨灵可以用爱来感化，还想睡怨灵。 徐伦没有那么多烦恼。 不管是杀人无数的怨灵，还是躲在角落的怨灵...... 只要好吃的怨灵，就是好怨灵。 食物是无辜的。 当然，越是恶劣的怨灵，就越好吃，能够给予徐伦身上地狱荆棘的养分就越多，所以，要是让徐伦选的话，他还是愿意寻觅那些作恶多端的怨灵。 就像今天的早川七海。 决定了吃法，徐伦便打开了自己的小手提箱。 从其中取出了砧板，菜刀，可折叠烧烤架，便携火炉。 将还在蠕动的雪白的心头肉切成小块，抹上海盐，徐伦又展开了便携烧烤架，点燃打火器。 最后，便是将心头肉放在烤架上炙烤了。 在高温之下，心头肉迅速收缩，流失“水分”，表面焦化，从纯洁的雪白，变成了饱经风霜的淡黄，最后显出焦黄的颜色。 要说徐伦是盐烤派还是酱烤派，那自然是盐烤，只不过，身为华夏人，徐伦更愿意称呼自己为，孜然辣椒派。 在即将烤好的肥美的心头肉上，徐伦撒下了灵魂的孜然与辣椒面。 一瞬间，就像是引爆了香味炸弹一般，浓烈的香气炸裂开来，就算是徐伦，也从未吃过如此富含油脂的心头肉。 炙烤完毕，徐伦用筷子夹起了一块外焦里嫩的心头肉。 “我开动了。” 他将其送入口中。 ** 大家玩2077了吗？ ------------ 006.人生一串 “好吃！” 咬下的第一口，某种强烈的冲击便自徐伦的嘴里迸发。 那是因高温炙烤而失去“水分”，变得焦香紧致的外皮，以及由于外皮的变化而被封锁了“水分”流失途径，在内部如同煮沸一般柔软的肉的对比。 “说到人类最早的烹饪手段，果然还是烧烤吧。” 徐伦又将一块炙烤心头肉放入口中。 顺便一提，就在刚才，徐伦已经将其命名为【早川流炙烤怨灵心头肉】，他有信心，假如能够让美食家们品尝到，这肯定会成为歌舞伎町一番街的名物美食。 只可惜，寂寞的夜晚，徐伦只能一个人品尝。 烧烤之所以美味，除了能够唤起人类本能的对火的渴望之外，香辛料的发现也是重要原因。 在和国，烤肉大多只撒上简单的海盐，要么就是照烧汁，在徐伦看来，这种简单朴素的味道虽然不错，但果然，没有孜然的烧烤，是没有灵魂的！ 这种香料在受热之后会散发出特殊的香味，不但能够去除肉类的异味，而且还可以进一步提升风味，在人类的历史上，孜然可以算是数一数二重要的香辛料了。 而辣椒面起到的，则是画龙点睛的作用。 它让普通的烤肉带上了几分调皮，给烤肉的滋味丰富了层次，通过对舌尖的刺激，反而体现出烤肉温和的口感。 和国的辣椒面都不太辣，所以徐伦特地从中华街采购了来自华夏的辣椒，晒干后研磨成粉，随身携带。 关键时刻还能撒到色狼的脸上来保护自己。 啪—— 徐伦从小手提箱里，又拿出了一罐可乐。 喝下一口带有碳酸刺激的可乐，冰冰凉凉的液体洗刷口腔，与烤肉构成了一个绝妙的和弦，缓解了肉脂的油腻，让徐伦可以继续大快朵颐。 他稍稍拉开了窗帘。 皎洁的月光洒落，一人，一串，一可乐。 歌舞伎町喧闹的街道，令人迷醉的音乐传来，分外悠闲。 仿佛人生，就浓缩在这一串之间。 将烤肉吃完，徐伦又咕噜咕噜灌完可乐。 他没有立刻收拾，而是又这么坐了一会儿。 成年人的世界，有时候就连放空自己，享受片刻的闲暇都是奢侈。 数分钟后，他才将可折叠烤架和便携火炉等工具收起，关上了手提箱。 一根触手伸了出来，徐伦简单确认了一下，这一顿烤肉的“营养”价值相当于至少二十个普通的怨灵，看来这位早川七海小姐的怨灵，的确谋害了许多人。 不过已经没有关系了。 因为徐伦来了。 请安息吧，早川七海小姐。 闭眼默哀片刻后，他看了看有些凌乱的房间里，心念一动。 三根触手伸了出来，光速打扫干净，将一切恢复如初。 可不能给清洁工添麻烦呢。 徐伦还是很贴心的。 ... ... 而此时此刻，隔壁的房间内，石上真治一时间完全没有了办事的心情，他开始思考，是不是要报警。 但是现在报警的话，自己出来做慈善的事情必然就会暴露，他可不想因为这些小事就身败名裂，妻离子散。 就在犹豫之时，石上真治忽然闻到了一股香味。 香味？ 这香味就像是肥厚的油脂被火焰灼烧，加热之后美拉德反应发出的诱人气味。 搭配上辣椒粉，孜然，胡椒等香辛料，迸发出了足以让人垂涎三尺的绝妙芬芳。 光是闻到这个味道，石上真治就已经想象出那白花花的肥油经过炙烤后丰富多汁的口感，以及焦香表皮和柔软内里的强烈对比。 尽管已经吃过晚饭，但石上真治闻到这香味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他发现身边的女孩也是同样的表情。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感觉好好吃啊！ 一时间，石上真治忘记了先前的一切，只有食欲占据了自己的大脑。 “？” 等一等。 石上真治莫名清醒了过来。 他打开门，闻了闻，发现这香味似乎是来自隔壁的。 隔壁？ 刚刚才激烈运动过，现在竟然在烧烤？ 爱情旅馆应该不提供烧烤的服务吧？ 等等，他是在烤什么？ 该不会...... 他要吃人啦！ 联想到了一些惊悚电影里的场景，以及最近歌舞伎町出现的猎奇杀人事件，石上真治顿时觉得一阵反胃，他来到洗手间，趴在马桶上，晚饭涌上喉咙，直接被呕吐了出来。 “你没事吧？” 女孩过来查看情况，发现石上真治脸色苍白，全无血色。 “......香味、香味是隔壁传来的......” 石上真治声音颤抖着说道。 霎时间，那位女孩也理解了其中的意思，脸色煞白，也想朝着马桶呕吐，但马桶已经被石上真治占据了，她只能趴在洗手台上一泻千里。 本来应该度过桃色时光的两人，此刻竟然双双呕吐，一塌糊涂。 就在这时候。 咔哒—— 隔壁传来了门锁转动的声音，令石上真治和那女孩汗毛炸起，顿时警觉起来。 石上真治趴到门上，透过猫眼，看着酒店走廊。 只见最开始他看到的那名黑衣男性，正缓缓走出房间。 他身上的衣服纤尘不染，一点儿褶皱都没有。 在男子的身边，并没有那名令人怜爱的少女。 他只有一个人。 石上真治很快注意到，这名男子的嘴角，残留着一点儿烧烤的调料！ 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了石上真治的目光，那男子微微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条手帕，轻轻擦拭嘴角。 “感谢招待。” 他如此说道。 石上真治感到自己的呼吸都下意识停止了。 直到确认对方离开，涨红了脸的石上真治才猛地喘息，他穿着浴袍走出房间，看到了准备打扫隔壁的保洁大叔正开门进去。 “请让一下。” 石上真治急忙拉开保洁大叔，冲进了隔壁。 在此之前，他想象了无数种恐怖的画面，可实际上看到之后，石上真治觉得自己的思考都被停止了。 普普通通的房间里，没有任何异常。 墙壁，床铺，桌椅，都没有任何不同，甚至不像是使用过的模样。 没有血迹，断肢，可怕的尸体以及灼烧的痕迹。 什么都没有。 只有，淡淡的烧烤气味残留。 “......” 石上真治崩溃了。 他急忙拿出了手机，拨打报警电话，也顾不得什么社会性死亡，身败名裂，妻离子散。 “喂，请问是警察吗，我可能，可能遇到了杀人事件！” ** 求一下推荐票~ ------------ 007.存在过的证明 新宿区的夜晚，毫无倦意。 霓虹灯之中，徐伦来到了位于新宿站前，一幢平平无奇的大楼。 这大楼夜晚也亮着灯，隐约能看到里面的人在忙碌，让人不禁感慨资本主义对劳动人民的压榨，恨不得希望能将这些深陷于996加班地狱的人们拯救出来。 但其实，这些人只是在正常上班而已。 这里是和国怪异研究协会的新宿分部，通常而言，也是新宿区的除灵师们聚集的地方。 过去，和国的怪异使们大多归属于自己的神社，寺庙，但后来，经历了神佛习合与神佛分离后，这些神社和寺庙，以及阴阳寮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十分微妙，时常为了怪异的事情而发生争执，甚至大打出手。 为了减少纷争，三家便建立了和国怪异研究协会，旨在共同应对和国的怪异事件，同时对一些野生的怪异使进行管理。 徐伦，姑且算是一名登记在册的怪异使，或者以官方的对外称呼来说，除灵师。 在最开始的几个月，徐伦其实是完全脱离于组织存在的，他白天开店，晚上觅食，丝毫没有意识到怪异研究协会的存在。 但是，后来，徐伦就发现，单打独斗是有极限的。 他名气不如那些经常上电视的大师，也没有警方的背景，想找怪异，全靠偶遇。 虽然怪异会相互吸引，但徐伦也常常遇到一晚上闲逛都没有收获的情况。 过了一段时间，徐伦就决定去怪异研究协会报备了。 反正又不用受太多约束，还能利用大平台的渠道，就是要被中间商赚点差价，不过对比自己去寻找怪异花费的时间和金钱成本，这点抽成可以接受。 根据徐伦的了解，怪异研究协会的职能有三个。 第一自然是研究怪异，他们会将各个除灵师遭遇的怪异的资料都搜集整理起来，甚至会拿一些怨灵和妖怪进行研究实验，开发出更新的应对怪异的工具与方法。 第二则是管理怪异使，不论是官方的，还是野生的，登记在册，定期确认状况，还能提供包括相亲，联谊，小孩托管之类贴心的生活帮助服务。 最后一点，也是徐伦用到最多的，就是承接普通人与官方的除灵委托，将其分发给登记在册的除灵师，收取报酬，统筹规划。 毕竟怪异使大多都有些奇奇怪怪的性格和行动模式，不可能完全收归官方，不如采取这种形式，让普通的怪异使也能有贡献自己力量的地方。 “晚上好啊，徐桑~” 刚刚来到接待大厅，徐伦就看到一位坐在柜台后，头发染黄，穿着蓝白相间工作制服的青年朝着自己打招呼。 “晚上好，辛苦了。” 徐伦径直走到对方的柜台前坐下，从小手提箱里拿出了一份文件。 “这是之前游乐园委托的报告书，另外，我今晚解决掉了早川七海，也需要写一份报告。” “徐桑真是厉害啊，早川七海好像已经杀死了至少六人，又善于隐藏，是很多除灵师都头疼的怪异呢。” 一边敲击键盘调出文档，青年一边随意地说道。 他的名字是坂本和马，据说父亲是阴阳寮的阴阳师，但他本身不太喜欢和怪异打交道，因此在成为怪异使之后没几次事件就退居二线，在新宿怪异研究协会当前台，负责和除灵师与委托人对接。 怪异研究协会的委托有几种形式，最基础的就是一对一，委托人发布委托，协会这边在系统里向符合条件的除灵师派单，手快者得。 虽然回头客不太指望，但很多除灵师还是尽力提升自己的形象和口碑，甚至还有出道当偶像的巫女组合，演出的收入早就超过了除灵的报酬，也有成为了综艺红人的帅哥阴阳师，光是出演广告就足够赚到千万。 另外，还有一种就是官方指派，所有人都可以参加，强者得手。 早川七海的怨灵就是这样的情况，大家一起搜索，最后谁能找到怨灵并解决掉，就能拿到报酬。 由于这次是在歌舞伎町，所以男性除灵师们都极为兴奋，还有一部分女性除灵师也莫名兴奋，大家都很积极，甚至还有在歌舞伎町一番街的牛郎店出道成为头牌的家伙。 徐伦能解决问题，说实话，他觉得纯属偶然。 “从今年三月开始，早川七海的怨灵就开始杀害前往歌舞伎町的男子，死状都是从下体开始被啃食殆尽，引起了一定的恐慌，嘶，真是可怕。” 坂本和马似乎感同身受，心有余悸般说道。 “不过，早川七海也真是惨，只是因为交友不慎，就简单地堕落了，这样的女孩，在东京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徐伦微微颔首。 他手里的报告书上，有着早川七海辍学之前在学校留下的照片。 黑发柔顺，梳成了两股麻花辫，还戴着深色镜框的眼镜，完全是一副乖乖女的模样。 短短数年，就变成了那般流落风尘，毫无希望的模样。 最后还惨死街头，化作怨灵，从受害者，变成了加害者。 好在遇见了徐伦。 那肥美的心头肉炙烤后散发出来的混合香辛料的浓郁香味，便是早川七海存在过的证明。 徐伦不会忘记。 想到这里，徐伦又饿了。 匆匆与坂本和马道别，徐伦徒步回到了自己的深夜食堂所在的小巷中。 时值四月，淡粉的夜樱悠悠飘落，走在路上能听到猫咪的叫声，徐伦看到，一只花色好看，四足雪白的猫咪正穿梭于附近的房檐之上，这是这附近经常出现的一只猫咪，由于抓老鼠，又亲近人，所以颇受店家们的喜爱，时不时会喂一些吃的给它。 今天看样子这猫咪也收获颇丰，见到徐伦的时候连抬都没抬眼，只坐在一个吃剩的罐头旁边，专注地舔着自己的爪子。 徐伦拉开深夜食堂的纸门，风铃作响，却无人欢迎他的归来。 他打开灯，思考片刻，决定给自己煮一碗面。 水烧开，面条下锅，另一边则煎了一个荷包蛋，配上几根徐伦自己种的，焯了水的青菜，一碗普通的青菜鸡蛋面就完成了。 徐伦记得，自己小时候，父亲就经常做这样的一碗面给他吃。 倒不是因为徐伦喜欢，而是因为父亲厨艺很菜，只有做这种简单的东西不会大失败。 后来，自己外出求学，每次回家，等待着自己的，也是这样一碗面。 他吸了一口面条。 对比烤肉而言，普普通通的味道，和父亲做的相差无几。 “我回来了。” 只有他一人的屋子里，徐伦沉声说道。 ------------ 008.【煎蛋炸猪排盖饭】 “最先注意到这件事，是上个月在学校的洗手间的时候。” “那一天因为社团活动，我离开学校比较晚，毕竟马上就是演奏比赛了嘛，然后，我收好乐器，去了一趟洗手间。” “就在我洗手的时候，我分明看到，镜子里面，就在我的背后，有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穿着一件旧式的学生制服，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年纪，但是，那校服根本不是我们学校的！” “我看到，她黑色的长发遮掩住了自己的大半边脸，只有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当时被吓得根本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镜子里的那个女人，来到了我的旁边，我甚至能够感受到她的冰冷的气息吹在我的脖子后面。” “幸运的是，美佳子在外面叫了我一声，那镜子里面的女人立刻消失不见，我也能够重新动起来了。” “然而，这不是结束。” “这一个月以来，我经常能在学校，路上，甚至家里看到这个女人。” “很多时候，她只是默默地看着我，但有时候又会凑近过来。” “这还不算什么，我现在觉得，我妈也已经被这个东西附身了！” “上次我晚上写完作业，正准备去洗澡，就看到那个穿着旧式学生制服的女人站在玄关，我当时急忙叫我妈过来，可她却说什么都没有看到，还让我不要和爸爸说这件事情。” “我和她说，想找除灵师到家里看看，什么巫女神父之类的，可是我妈又不愿意，还说我只是学习和比赛的压力太大了，产生了幻觉。” “这很怪对不对？” 一名绑着马尾，发色稍浅的女生一只手拿着手机放在桌上，对桌台之后的徐伦说道。 她是附近学校的高中生，名字是佐藤栞，她参加的吹奏部因为要参加比赛，最近每天都会练习到很晚，偶尔，这位高中生会来光临徐伦的深夜食堂，大概是觉得这里的味道不错吧。 “确实。” 徐伦应了一声，同时将已经做好的两碗热腾腾的煎蛋猪排盖饭端到台前，其中一碗推给了这名女生。 “好香！” 先前还在说着鬼故事的佐藤栞，一见到煎蛋猪排盖饭，两只眼睛就立刻变成了星星，她从筷筒里取出筷子，十分郑重地双手合十。 “我开动了。” 接着用筷子将表面的那一个流心蛋的蛋黄戳破，和米饭混杂在一起，再撒上一些茶泡饭用的海苔碎，才略有些不顾形象地吃了起来。 “原来佐藤同学你是会先戳破蛋黄的那一类吗？” 徐伦随口说道，在炸猪排盖饭上撒海苔碎的吃法也有些罕见。 “这可是我家代代相传的吃法，是祖传的猪排盖饭。” 佐藤栞嘴里还咀嚼着米饭，说话声音略显含糊。 “对了对了，老板，我还没说完，那个女鬼，绝对是怨灵什么的吧？” 她说罢，又皱起眉头。 “你说，我妈妈是不是也已经被女鬼附身了？” “那应该不会。” 店里没有其他客人，距离坂本和马约定要来的时间也还早，徐伦干脆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陪这位高中生聊聊天。 “人们最常见的怪异就是怨灵，虽然经常有诸如怨灵附身作祟一类的传说，但怨灵实际上并不能像电影里那样附着到人类身上，操控人类的行为。” “活人本身具有很强的生命力，这生命力正是怨灵厌恶的，与其说怨灵吸取生命，不如说怨灵其实只是单纯想要将生命力赶走而已。” “具体的信息，你可以下载这一款怪异研究协会的APP了解，里面有很多有关怪异的知识，拿来当睡前读物很不错。” “而且，你还可以在APP里添加朋友作为好友，一起进行一些答题竞猜，参加分数排行榜，是很好的社交应用。” “顺便一提，注册账号的时候填写我的邀请码还能拿到优惠卷。” 徐伦从柜台底下摸出了二维码。 “......老板，你这是在搭讪吗？” 佐藤栞有些不解。 她之前从未接触过类似的事情，佐藤栞认知之中的除灵师，要么是身穿白衣绯袴的清纯巫女，要么就是狩衣加身，风度翩翩的阴阳师，再不济也是俊俏单纯，超然物外的僧人。 总之，是怎么超现实怎么来。 虽然电视上也有打着巫女旗号出道的偶像组合，综艺节目也有帅气的阴阳师嘉宾什么的，但佐藤栞总觉得那只是单纯的人设而已，比如有个名字古怪的阴阳师，怎么看都只是普通的帅哥而已嘛，无论如何，手机APP还是有些过于颠覆佐藤栞的认知了。 所以，她第一反应是这位长着一张明星脸的帅气老板正在搭讪自己。 讨厌啦，虽然人家的确是因为老板你长得帅才经常过来的，但这么直球可是会让女孩子嫌弃的呢。 不过，看在老板那英俊的脸的面子上，佐藤栞还是拿出了手机。 打开Line扫码之后，她发现，这真的是怪异研究协会的APP下载链接。 “？” 现在的巫女们，都这么与时俱进了？ 而且，这个有着一张明星脸的老板，真的是除灵师？ “怎么，是没有流量了吗，wifi密码的话，就贴在这边的墙上。” 徐伦指了指一侧的墙壁，除了简单得只有一道菜的菜单之外，就是写着深夜食堂的wifi名称与密码的牌子。 名字是深夜食堂。 密码也是深夜食堂。 很好记。 “不......” 佐藤栞也不知道该不该连这个wifi。 就在这时，纸门被拉开了。 一名中年妇女走了进来。 她与佐藤栞有几分神似，她环顾店内，一见到这名女高中生，微皱的眉头便舒展开来，但很快，又重新锁紧。 “栞，我不是说过晚上尽量早点回家吗？” 徐伦也认识她，这是佐藤栞的母亲纯子，虽然已经年近四十，但依旧保养得很好。 “啊，老板，劳你多费心了。” 一见到徐伦，这位母亲顿时露出了笑容。 “没关系，孩子喜欢。” 徐伦摆出了商业笑容。 “最近她的压力太大了，经常乱说话，希望没有给你添麻烦。” 佐藤纯子又说道。 “我才没有乱说话，我的确是见到了女鬼嘛。” 佐藤栞不依不饶地反驳。 “哪有什么女鬼，我看你是学糊涂了。” 身为母亲的佐藤纯子说了几句，那位高中生便不太高兴地继续扒拉猪排饭，没再说话。 佐藤栞差不多吃完，佐藤纯子结过账之后，徐伦忽然开口说道。 “我有个问题，佐藤同学。” 佐藤栞放下筷子，抬起头，不知道徐伦叫自己做什么。 “你说的那个女鬼，是不是穿着藏青色的旧式水手服，裙摆到了脚踝，带着红色的领巾，黑色的头发长到肩膀，左边眼睛底下还有一颗泪痣，看起来十分瘦弱，像小动物一样的。” 听到徐伦的话，佐藤栞猛地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反问。 “老板你......会通灵什么的吗？” 徐伦的描述和佐藤栞见到的，一模一样！ 佐藤栞以前看小说看到过有关通灵术的描写，据说有的人只是用灵视看一眼，就能看到万事万物的前世今生，十分厉害。 “不，那种便利的技巧我可不会，我之所以能知道对方的长相......” 徐伦轻笑一声，接着随手一指。 “是因为她就坐在这里。” ** 签约了，求一下推荐票，角色比比心什么的~ ------------ 009.这个不能吃哦 ！！！ 佐藤栞立刻看向徐伦手指的地方。 那里什么都没有。 空空如也的座位上，也不见什么女鬼。 只有桌面，放着一碗和自己一样的蛋黄被戳破，撒上了海苔碎的煎蛋炸猪排盖饭。 筷子平放在碗口，颇为庄重。 本来不觉得有什么的画面，被徐伦这么一说，佐藤栞立刻觉得毛骨悚然。 佐藤纯子也看了过去，她视线的焦点发散，有些困惑。 “老板，你不要开玩笑吓唬我们家栞啦。” 随即，这位母亲嗔笑着拍了拍徐伦的手臂。 “......原、原来是吓人的吗？” 佐藤栞惊魂未定，不住地偷瞄那一碗煎蛋炸猪排盖饭的方向。 “嗯，因为看你们的气氛有些紧张，就想开个玩笑调剂一下。” 徐伦坦诚地答道。 这才令母女二人稍稍放下心来。 “讨厌啦。” 这个老板虽然人长得很帅，但性格好像有点恶劣哎。 佐藤栞这么想到，又瞥了一眼那碗没人吃的煎蛋炸猪排盖饭。 说起来，难道老板为了吓唬自己，还特意放了一碗在这里？ 她决定不再细想。 佐藤栞草草放下筷子，提起了自己的装着小号的乐器箱，和母亲一起拉开纸门，离开了深夜食堂。 “招待不周。” 徐伦轻轻挥手，又看向一旁，那碗空荡荡的煎蛋炸猪排盖饭的位置。 在座椅上，的确坐着一个女人。 她正如徐伦的描述一般，穿着旧式的长及脚踝的水手服，红色领巾，长发披肩，瘦弱不堪，左眼下，还有一颗泪痣。 她看着面前的煎蛋炸猪排盖饭，沉默许久之后，才开口，并不是佐藤栞想象之中凄厉的鬼魅之声，而是温婉如同大和抚子一般的轻柔语调。 “在吃煎蛋炸猪排盖饭之前，将蛋黄戳破，再撒一点海苔碎会更好吃。” 她注视着那一碗盖饭，眼中满是温柔。 “你是佐藤栞的亲戚吗？” 徐伦扫视了一眼这位古典风格的少女，毫无疑问，这是灵体。 不过并非中野区游乐园里的那个恐怖的怨灵，而是很普通的，随处可见的，亡者的灵魂。 这样的灵魂，在人死去之后会存留一段时间，如果生前没有怨念，又没有被怪异影响，那么很快就会消散。 从佐藤栞今天踏入深夜食堂开始，这灵体便一直跟在她的身边，只是之前并没有任何异常，加上佐藤栞在旁边，所以徐伦没有轻举妄动。 但为了保险起见，徐伦还是从衣服底下探出了触手。 徐伦毕竟也不是什么邪神走狗，不会干出在女高中生和美貌人妻面前展现出自己那又粗又长的触手这般没有常识的行径。 在佐藤栞随口讲述着自己最近遭遇灵异事件经历的时候。 在佐藤栞大快朵颐碗里的炸猪排的时候。 在佐藤栞和佐藤纯子母女对话的时候。 这些触手都乖巧地潜伏在桌面底下，随时准备将面前的灵体一击必杀。 他身为一个除灵师，随时准备消灭怪异，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嗯，我是纯子的母亲。” “？” 徐伦的触手上面冒出了问号。 他再度审视了“少女”一眼。 这个穿衣风格，的确是几十年前的流行款式，她与佐藤纯子，佐藤栞也确实有几分神似。 可是，按照时间来推算，佐藤纯子的母亲，应该去世很久了。 在人死后，灵体会保持死亡死后的模样存留在世间片刻，而徐伦眼前的灵，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模样，换言之，她十几岁就早夭了，假使真的是佐藤纯子的母亲，那么代表着她应该已经死去了数十年。 存留在世间数十年而没有发生变异的灵，着实罕见。 “......说不定很好吃，不，我是在说炸猪排盖饭。” 徐伦按捺住了因为食欲涌上喉咙的唾液，缓缓缩回了自己的触手。 怎么感觉刚才的画面有点少儿不宜，简直就是鬼畜的大魔王即将对手无寸铁的少女进行【哔——】的场景。 “话虽如此，纯子其实也没有见过我吧。” 那名少女面带微笑地说道。 “我和胜也君在高中的时候相恋，毕业后结婚，我怀上了纯子，虽然当时医生说，以我的身体，如果想要生下孩子，可能会有很大的危险，但我还是想让这个孩子来到这个世界。” “结果就像除灵师大人你现在看到的，我在生下纯子之后就死去了，她是由胜也君抚养长大的。” 她说着自己的生死，就像是谈论别人的话题。 “你心有执念，无法成佛？” 徐伦知道，僧人多会超度，让亡灵去往极乐世界，但他不是僧人，不懂这些。 他遇到的灵体，大多都是吃光抹干净，对徐伦而言，这就是他超度亡灵的方式。 现在遇到不能直接吃的，还真有点麻烦。 徐桑，这个不能吃哦，他已经可以想象到坂本和马说这话的语调了。 “或许吧。” 少女试图伸手拿起筷子，却穿过了它。 “当我死后，我心中最挂念的除了胜也君，就是纯子，我跟着他们回到了家里，就这么默默地看着他们，陪伴着他们，我知道，只要我能释怀，那么我大概就能成佛了吧。” “明天就好，再多看他们一天就好，我这么想着。” “我看着什么都不懂的胜也君为纯子换尿布，唱着蹩脚的摇篮曲哄她入睡的时候，我也会在一旁跟着哼唱。” “当纯子上学被人欺负的时候，我会瞪着欺负她的那个男孩，使劲吹一口凉气。” “当纯子在工作上受委屈了，独自躲在厕所哭的时候，我也会陪伴在她的身边。” “栞出生的时候，我在医院的病房里，为纯子加油应援，母女平安，真是太好了。” “能够健康地长大，真是太好了。” “再之后，我又像之前一般，守望着栞，陪伴她的成长。” “除灵师大人，我这样做，会给其他人带来困扰吧。” “但我只是，我只是，想要像个母亲一样照顾她们而已......” “即使，她们一生都不会知道这些事情。” “即使，纯子会怨恨我没能尽到作为一个母亲的责任。” “即使，我被当成怨灵看待......” 她低声诉说着，稍稍抬起了眼睛。 “除灵师大人，再给我一点时间就好，一点时间就好，栞这段时间，一直在很努力地练习吹奏，一直在为了比赛而努力，我想要看到她比赛的样子，想看到她拿到金赏。” 闻言，徐伦笑了笑。 “我不懂让亡灵成佛的办法，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的学习，所以，你走吧。” 他挥了挥手。 少女有些动容，她起身，郑重地鞠了一躬。 接着，消失在了空气之中，想必是回到了自己所爱的人身边。 徐伦将佐藤栞的碗筷收进水池，就又听到了一阵风铃声。 有人推开了纸门。 他回头一看。 是佐藤纯子。 ------------ 010.念念不忘 今天自己这是捅了佐藤窝了吗？ 徐伦用毛巾擦干手，为对方端上了一杯冰水。 和国不管什么时候，喝的都是冰水，丝毫没有华夏那般养生的讲究。 “栞的事情，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佐藤纯子环顾店内一圈，才坐到了桌台前，她眉眼低垂，似乎有些卑微。 “没什么，我只是做菜给享受美食的人而已。” 徐伦用抹布擦了擦桌面，接着问道。 “而且，佐藤同学被怨灵困扰，身为除灵师的我也不能不多照看一下呢。” 虽然已经猜到八九，但徐伦还是故意说道。 “......这个，其实，我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的。” 佐藤纯子一怔，旋即开口。 “我不知道老板你们除灵师会怎么办，但我希望，你能够放过栞身边的那个怨灵。” “哦？” 徐伦转身在厨房忙碌，打开灶台火焰的时候，稍稍看了这边一眼。 “可能老板你不知道，那个怨灵，应该是我的母亲，栞的外婆。” 佐藤纯子思考良久，还是这么说道。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呵呵，我也不知道，总之，当我记事开始，我就知道，家里除了爸爸，还有另一个人。” “她会在我一个人的时候陪着我玩耍，会在我睡前给我哼唱摇篮曲。” “当我在学校被欺负的时候，我也能看到她瞪着那个男生，让他浑身发冷。” “刚开始工作，被上司责骂了，一个躲在洗手间哭的时候，她也会陪在我的身边。” “就连生下栞的时候，在产房里，我也看到了她轻轻握住我的手，为我加油鼓劲。” “后来，她经常陪伴在栞的身边，就和当时陪伴在我身边一样。” “我其实一直都知道的，知道妈妈陪在我的身边。” “但是我害怕，害怕如果让她知道我能看到她，让别人知道她一直在我身边，那么她就会消失，或者像其他的怨灵一样，被除灵师退治掉。” “所以，当我意识到了这些的时候，我就再也没有敢直视过她。” “我其实很想告诉她，我很感谢她，感谢她将我带到了这个世界，我很爱她。” “我只希望，她能够多陪伴我们一些时间，哪怕是一天也好。” “除灵师大人，你能......咦？” 佐藤纯子还想求情，就看到徐伦端了一碗饭到自己的面前。 那是煎蛋炸猪排盖饭。 猪排先用刀背拍散，腌渍入味后，依次裹上面粉，蛋液，面包糠，油炸两遍后稍稍放凉，在案板上切开，铺在饭上。 鸡蛋煎单面，铺在炸猪排上，再撒上一些卷心菜丝，挤上美乃滋酱，就完成了。 “你应该还没吃饭吧。” 徐伦将饭碗推到佐藤纯子的面前。 “在我的故乡，华夏有一位著名的作家曾经说过，人生之中最要不得的事情就是饿着肚子，以及孤身一人。” 佐藤纯子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煎蛋炸猪排盖饭。 她拿起筷子，轻轻戳破了上面的蛋黄，又撒上了海苔碎。 “这是我母亲最喜欢的吃法，是以前第一次吃煎蛋炸猪排盖饭的时候，她在一旁告诉我的，我记得当时父亲还很惊讶，莫名哭了出来，明明印象中，他从来也没有流过眼泪的。” 轻笑一声，佐藤纯子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饭。 “真好吃......” “佐藤太太，或许你不太清楚，一般的灵体如果没有变成怨灵或者恶灵的话，仅仅只能在世上存在很短的时间，别说数十年了，就算是几个月都很少见了。” 徐伦看着正在吃饭的佐藤纯子，说道。 “按照正常情况，你母亲的灵应该早就变成怨灵，或者完全消散了，她之所以能够持续存在，并且不受污染，依靠的完全是自己的执著。” “要知道，支撑着灵体存留于世的，是执念。” “刻骨铭心的恨意，求而不得的怨念，痛苦绝伦的悲伤......当然，也包括爱意。” 而能够让这份爱意这么长时间也没有褪色的，徐伦猜测，正是昨佐藤纯子回应的，同等的爱意。 门口的风铃传来一阵响动，如同此刻，深夜食堂里的这对母女。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 ... “唉，没能拿到金赏。” 佐藤栞有些脱力地趴在桌台上，脚边放着装有小号的乐器箱。 “那可真是遗憾。” 徐伦长长的木筷翻动着油锅里正在滋滋作响的炸猪排，仿佛很感同身受般回应着。 “明年升上二年级，一定要拿到金赏！” 这位高中生仿佛志气满满地说道。 “嗯，加油。” 徐伦将炸猪排用漏网捞起来，稍稍冷却，又放下去复炸，只有这样处理的炸物，才能让内里软嫩多汁的同时，表面酥脆飘香。 “社团活动虽然重要，但学习也很重要，不能放松。” 佐藤栞的身边，她的母亲佐藤纯子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知道啦。” 应付了一句，佐藤栞听到一阵风铃声，她回过头，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说起来，老板，之前我不是和你说过我被怨灵缠身什么的嘛。” 佐藤栞像是想起了什么般，随口说道。 她身边的佐藤纯子动作稍稍停滞了片刻。 但佐藤栞又接着说道。 “那个我感觉，可能不是什么怨灵，而是守护灵之类的。” 她很认真地说道。 “因为有时候我自己练习的时候，感觉到她在我身边，心情莫名就平静了下来，吹奏水平都提高了不少呢，一般的怨灵肯定不会这样吧？” “确实。” 徐伦切好炸猪排，铺在饭上，又将配菜摆好，端到了桌前。 三碗煎蛋炸猪排盖饭，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三碗？讨厌啦老板，你又想吓人吗？” 佐藤栞笑道，她拿起了筷子，戳破蛋黄，又撒上了海苔碎。 佐藤纯子也在女儿之后做了同样的事情。 “说起来，妈妈，你是在什么地方学会的这个吃法啊？” 佐藤栞本想夹起一块外酥里嫩的炸猪排，忽然问道。 “这个嘛......” 佐藤纯子没有回答。 她瞥了一眼旁边，那一碗没有主人的煎蛋炸猪排盖饭。 上面的蛋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戳破，还撒上了海苔碎，一如自己与女儿的那一碗。 “我开动了。” 深夜食堂里，祖孙三代，同时说道。 ** 求推荐票~ 没想到看到了北川南海大佬，大佬的《我真没想当训练家啊》是非常好看的精灵文，推荐大家都去看看！ ------------ 011章.徐伦只想要平静的生活 徐伦其实是一个没什么追求的人。 他今年二十二岁，住在自家食堂二楼，未婚，也没有女朋友。 虽然是除灵师，但徐伦也很喜欢食堂的工作，在没有外派委托的日子里，他都会正常营业到深夜。 徐伦不抽烟，酒仅止于浅尝，晚上会争取两点之前睡觉，每天睡足八个小时。 睡前，徐伦喜欢喝一杯热牛奶，然后确认自己身上的触手——地狱荆棘的状况，上了床，马上熟睡，一觉到天亮，不将任何疲劳和压力留到第二天。 巫女们都说徐伦很健康。 不执著于胜负，不纠结于烦恼，不树立让自己夜不能寐的敌人，这就是徐伦对待生活的态度。 从徐伦自己的角度而言，死后穿越到这个世界，拥有一个重新的开始，其实也挺好。 只不过，这个世界充满了各种妖魔鬼怪，而和国除灵师入门手册的第一页就写着一句话： 怪异是会相互吸引的。 是的。 怪异很容易会遇到另一个怪异。 而与怪异签订了契约的怪异使，除灵师们，也很容易遇到怪异。 这不仅仅是因为普通人遇到麻烦会求助于这些除灵师，也在于，怪异之间本身就像星球之间的引力一般，会相互吸引。 就好像被自家外婆的灵照看的佐藤栞会偶然走进深夜食堂一样，与怪异接触多了，自然就会遇到更多的怪异，如此循环，如果自身不变得更加强大一些，那么说不定哪一天就变成了怪异的食物。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所以，徐伦才会开始除灵师的职业生涯。 就算那个邪神老爹说的话都是鬼扯骗人，徐伦在觉醒了触手，觉醒了地狱荆棘之后，自己也经常遇到怪异事件，让他不得不接受这个设定。 当然，还有个理由，那就是怪异作为食材制作出来的料理，拥有普通料理全然比不上的美味。 对于一名立志厨艺之道的厨师而言，寻找美味的食材，并且研究将其风味最大限度发挥的烹饪手法，合情合理。 比如最近，徐伦进行的研究就是怨灵的心头肉风味考察。 众所周知。 呃，按照徐伦的判断，怨灵成因的不同，心头肉的大小，口感，肥腻程度等，都有截然不同的表现。 他现在研究的，便是到底哪一种类型的怨灵的心头肉，味道最好。 虽然在绝大部分除灵师看来，怨灵就是怨灵，没什么区别，都是见面之后召唤契约的式神或者怪异糊脸完事，但徐伦不一样。 女性怨灵和男性怨灵的肉质区别。 成年怨灵和未成年怨灵的口感差异。 自杀而死的怨灵与被人杀害的怨灵的大小状态。 甚至外国怨灵与和国怨灵的风味不同。 这些都是徐伦的研究课题。 比如，他曾经解决一个来自苏国的怨灵，据说他曾经是苏国的黑手党，在池袋的一家寿司店当打手，后来死于仇敌的偷袭，化作怨灵，屠杀了小半个黑帮组织。 徐伦接到委托，解决了这位来自异国的怨灵。 那一次的心头肉，肉质粗糙，而且酒味很重。 为了尊重这位怨灵的心头肉，徐伦还特地去国际超市购买了酸奶油，用卷心菜，胡萝卜，土豆，番茄等，配合这块肉，煮成了一锅苏国特色心头肉罗宋汤，配合全麦面包蘸着吃，让他领略到了那极北之国的粗犷风味。 又比如，徐伦还遇到过一名僧人意外死亡后残留的怨灵，由于那本身并非除灵师，所以对方的灵魂没有被契约的怪异吞噬，而是化为了地缚灵。 徐伦将其解决之后，发现他的心头肉就像一块细腻的豆腐，还透着淡淡的檀木香味，可能是因为经常烧香念佛的原因。 为了尊重这块心头肉，徐伦选择的是斋菜的制作手法，加入了杏仁和糖，制成了一份杏仁豆腐，仔细品尝，还能感受到佛法荡涤心灵的庄严体验，相当奇妙。 呃，这么描述好像有些危险。 但徐伦很清楚，怨灵的心头肉，和人类的血肉，并不是一种东西。 心头肉虽然名为“肉”，实际上更像是某种灵体的聚合物，口感与普通的肉也有很大的区别，在其他除灵师的口中，这被称为“灵核”，也就是灵魂的核心，由灵质构成。 这么一解释，是不是就好理解了。 如果徐伦只是普普通通地将灵体的聚合物吞噬，并不能完全吸收其中的营养物质，但如果经过了合适的烹饪手段，就能够最大限度激发灵体聚合物，让徐伦更好地吸收。 比起被图囵吞枣地吃进肚子里，果然还是经过了调查与钻研，认真烹饪过后再吃进肚子里更幸福吧。 都已经那么不讲道理地死去了，如果死后还没有人来关注他们的生平，为他们的灵魂指引最后的道路，不觉得太可怜了吗？ 徐伦是这么认为的。 当然，徐伦这种进食行为，即便在除灵师圈子里也不算常见。 和他合作过的许多除灵师都会为徐伦将“灵核”认真做成菜的行为感到惊讶，诧异。 灵核本身并不少见，也有一些流派的除灵师认为让自己的契约怪异食用灵核能够增强它们的力量，但做成菜的，大概只有徐伦一家。 徐伦对于那些质疑，早就习以为常。 通常而言，他都会邀请一起除灵的同僚品尝一下自己制作的怪异料理，虽然不知道这些人能不能从中汲取灵力，但美食果然还是大家一起分享更好吃。 徐伦并不是一个吝啬于分享的人。 那些最开始抵触，疑惑，拒绝的除灵师们，在吃完徐伦的料理之后，都会说同一句话： “真香。” 扯远了。 总之，徐伦并不仅仅为了自己的口舌之欲才研究怪异料理，而是有认真的学术计划的。 而作为徐伦的好友，怪异研究协会新宿分部的坂本和马自然也乐于助人，经常弄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一看就没人愿意接的委托给徐伦。 徐伦很明白，坂本和马是在帮他拓展食材范围，对此，他十分感激。 当然，要是坂本和马每次来吃饭之后能够老老实实付钱的话，徐伦会更加感激的。 ** 周一的第一章会提前到零点，求一下下周的票吧~ 顺便给大家说一下，这本书的推荐票加更是一万张加一更，上架爆更，算上之前的，上架目前保底三更+十一更，我会努力码字的~ ------------ 012.OOO评鉴指南 “测评帖？” 徐伦一边清洗着锅碗，一边歪了歪脑袋。 “就是说啊，在2oH的论坛上，最近一直在更新一系列测评帖的样子，回复已经很多了，徐桑你不知道吗？” 坐在桌子另一边，一头黄毛，身穿一件深色长外套的坂本和马麻溜地将碗里的拉面吸进嘴里，接着说道。 午后的深夜食堂，自然没有其他的客人。 坂本和马大多值夜班，他经常在上班之前来徐伦这边蹭一顿饭，今天也是如此。 他的面前是一碗华夏风格的牛肉拉面，当然，由于和国的牛肉实在太过昂贵，所以徐伦换成了猪肉，反正坂本和马又不给钱，自然徐伦说了算。 “我不怎么逛那些论坛。” 徐伦如实说道，作为一名21世纪的青年，他对互联网的接触程度其实不低，但像是2oh这样的匿名论坛，内容质量一般较为低下，说是粪坑可能有些夸张，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徐伦的确没有那么多时间去鉴别其中优质的内容。 “2oh上偶尔还是有些乐子的，徐桑有时间可以看看，现在我们这一行，得多接触接触互联网才行啊。” 坂本和马说着，掏出手机，随意操作了一下，就调出了一个页面，将手机转过来，递给徐伦。 由于店里没有其他客人，徐伦便用毛巾擦拭双手后凑过来，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 那是2oh风格版面的帖子。 《今天要找JK来过夜，给大家直播一下全过程》。 这帖子乍看起来只不过是普通的标题党水贴而已，没图徐伦一分钟可以发十条。 但这篇帖子带了图。 照片上，是一间略显混乱的房间，一张皱巴巴的床上，正坐着一名似乎身穿水手服的少女的背影，看起来娇弱纤细，令人怜惜。 之后的照片还有一些略显少儿不宜的内容，底下的回复在谴责楼主盗摄之余，更多的是让楼主搞快点。 可以说是非常真实了。 “很人渣啊。” 徐伦做出了如此的点评。 “确实。” 吸溜着拉面的坂本和马点了点头，又调出了另外的帖子。 “而且，这个发帖者以【歌舞伎町JK测评指南】为ID，一连发布了好几个类似的帖子，甚至在底下针对每次遇到的少女都进行包括身材，技巧，长相之类的评测，呵，还真把自己当测评师了啊。” 徐伦沉默地看着这些帖子，不太明白坂本和马提起这些事情的用意。 先不论这个发帖者的行为是否触及了犯罪的底线，徐伦是除灵师，对付的是怨灵和妖怪，人类的事情，交给警察更加合适。 “嗯，我之所以给你看这些，是因为最近歌舞伎町发生了好几起失踪，伤害案件，之前和你提过的吧，大多是站街的女子，也有一些神待少女，协会初步怀疑这可能和怪异有关。” 坂本和马看出了徐伦的疑惑，他大口将拉面里的肉块送进嘴里，接着说道。 “而这个【歌舞伎町JK测评指南】的发帖者，你仔细看看他的第六篇帖子里的照片。” 他指了指，那同样是一个穿着朴素水手服的纤细背影，正坐在一家咖啡厅的模样，这照片是手机盗摄的，视角并不稳定。 嗯，有点眼熟？ 徐伦认真看了看，抬眼看向坂本和马。 “这是早川七海？” 毕竟都已经是过命的交往了，徐伦还是很快认出了这女人。 “这篇帖子的发帖时间是......两周前。” 徐伦查看了一眼帖子的编辑时间，他解决掉早川七海的问题是一周前，至于两周前的时间节点，无论怎么看早川七海都应该已经变成“那副”模样了。 换句话说，这位发帖者理论上不应该活下来，更不可能发布这篇详细得能让人拳头看硬的测评。 最关键的是，这位发帖者之后还保持了正常的更新。 “倘若那是早川七海，这名发帖者肯定不会活下来，我就是刚刚刷到了新的测评帖，顺着往前看了看，才觉得奇怪。” 坂本和马将最后一点儿面汤喝完，放下筷子。 “我待会儿去协会应该就会把这件事和上头说一声，说不定能够又发布一个委托，徐桑，我这可是提前给你透露消息啊。” “那可真是谢谢您了。” 徐伦平板无奇地说道，同时将坂本和马面前的碗筷收走。 他清楚，坂本和马的意思是，这名发布测评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造成歌舞伎町最近一连串女性失踪案件的罪魁祸首，或者，至少也是相关者。 毕竟直面了已经怨灵化的早川七海而没有死亡或者上报，多多少少是有点问题的。 除灵师很多时候面对的并不只有怨灵，还有受到怪异蛊惑，与之签订了非法契约的人类，或者堕落犯罪的除灵师，假使早川七海变成怨灵真的与这名发帖者有关，那么徐伦的确需要认真调查一番。 不要误会，徐伦可不会吃人。 “如果遇到妖怪什么的，我应该可以吃掉吧？” 徐伦一想到说不定能遇到妖怪之类的，他从未享用过的食材，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徐桑，你刚才的发言很有问题哦。” 坂本和马提醒道，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伸向口袋。 掏出来的不是钱包，而是一张便签。 “这是我拜托熟人调查的那名发帖者的相关信息，就当做今晚的饭钱好了。” 徐伦接过便签，上面是一些内部才能得到的账号信息，依靠这些信息，大概花个两三天就能找到这名发帖者吧。 真是好奇坂本和马的熟人到底是做什么。 不过...... “不必了，我已经知道这个男人在哪里了。” 徐伦放下便签的纸条，声音平稳地说道。 “？” 坂本和马头上冒出了问号。 他本来以为自己调查得已经很详细了，可是徐伦这模样，好像就连那个人的水表在哪里都知道了。 若不是知道徐伦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坂本和马可能要以为徐伦早就开始着手调查这件事了。 “你看第二篇帖子。” 徐伦让坂本和马调出了那位发帖者的第二个测评帖，翻到了其中一张两人正在不可描述的照片。 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徐伦指向了照片的其中一个角落。 那里是发帖人的凌乱不堪的桌子，有一个纸袋，以及吃剩的饭盒。 “这是新宿区一间名气不响，但口碑很不错的烧鸟店的酱油烧鸟便当的盒子，这家店外送距离只有两公里，相当吝啬，顺带一提，他家最好吃的是葱烧鸡肉串。” 切换了一篇帖子，徐伦又指向了不可描述的画面角落里，位于垃圾桶里的丢弃的饭盒。 “这也是中野坂上站附近一家甜品店的大福盒子，由于口味太过甜腻，所以我不太喜欢，不过在主妇之间评价很高。” 又换了一篇帖子，徐伦拉下照片，给坂本和马点出了其中放在电脑旁边的碗。 “这是中野区一间拉面店的外送餐具，由于老板自己配送，所以一般只送附近商店街的订单，他家的豚骨拉面是我在东京吃过最好的。” 如此这般，徐伦描述着每一次测评的时候，发帖人吃的食物的来源与评价。 最后，他将手机还给了坂本和马。 “结合这几家店的外卖配送范围，以及这个家伙可能到店购买的路径，很容易就能推算出，他家住中野坂上附近，应该就是这一幢公寓楼了吧，再结合照片里的户型，采光，窗外的景色来判断，应该是十楼靠西的屋子。” 徐伦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了一幢高级公寓的照片，看向坂本和马。 “？” 坂本和马一时愣在了那里。 “现在我们这一行，得多接触接触互联网才行啊。” 这位深夜食堂的老板诚恳地说道。 ** 新的一周了，求推荐票~ ------------ 013.您的外卖已送达 东京，中野区。 一间高级公寓，十二楼，1203室。 富田雄二正在昏暗的房间里，对着泛着荧光的电脑屏幕露出略显猥琐的笑容。 “这个不错，这个也不错，这个超级棒啊！” 他浏览的是风俗店的网页。 这上面，有许多店里工作的女孩的照片与介绍。 只要支付一定的金钱，就能够让这些女孩来到自己的家中，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对于富田雄二这样的人而言，相当划算。 他并非无业游民，但也不需要出门工作。 母亲早逝的富田雄二自从大学毕业的就职活动失败之后，便成为了家里蹲，经济来源于忙碌的父亲，他用这些钱氪金，上网购买付费视频，最后，按捺不住单身二十多年的寂寞，富田雄二选择了风俗店的外卖服务。 从此之后，他一发不可收拾，不但爱上了这种行为，更将其记录下来，作为测评帖子发布到2oh上，看着不断飙升的回帖数量，富田雄二甚至觉得这比在床上还爽，毕竟床上他只能坚持三分钟。 今天，他编辑完昨天的照片到帖子里发到论坛，还沉浸于论坛里那些人羡慕嫉妒恨的回复时，门铃响了。 叮咚叮咚—— “我没点外卖啊？” 富田雄二思考了片刻，没有理会。 NHK不会在这个时候上门吧？ 滑动滚轮，富田雄二无聊地想到。 要知道，NHK这种只要信号能够传达到的地方就能强制收费的老流氓可是相当难缠的，不过现在已经是夜晚，NHK的工作人员应该没有那么敬业吧。 叮咚叮咚—— 门铃再度响起，令人烦躁。 富田雄二挠了挠后脑，从椅子上将略显臃肿的身体挪开，穿上拖鞋，走到门口。 “谁啊？” 他以不太耐烦的声音问道。 “你好，我们是NHK的。” 对面以爽朗的声音这么说道。 “？” 富田雄二愣了愣。 这么晚还真的有NHK的工作人员上门？ 开玩笑的吧？ 他将信将疑地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名头发染黄，挂着招牌商业微笑的青年。 他身上穿着NHK的衣服，似乎真的是过来收电视费的。 “顺便一提，我们现在推出了超值服务，可以免费为您检测电视线路，让您更好地收到我们NHK的信号，请问我能进去吗？” 青年十分自来熟地说道。 “这......不太方便。” 富田雄二本来打算交钱就完事，可看样子对方还想帮忙检查一下线路。 “太麻烦了。” 这时候，从那位黄毛的NHK工作人员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下一刻，一根滑腻黝黑，表面带刺的触手从黄毛身后伸出来，一瞬间就缠绕住了富田雄二的手腕。 第二根，第三根，这些触手很快控制住了富田雄二的身体，让他悬空起来。 “这、这是什么......” 富田雄二顿时想到了一些漫画作品里面的剧情，吓得声音都颤抖起来。 而对面，那名黄毛的NHK工作人员则颇有些嫌弃地看向身后。 “徐桑，我不是说了，我先想办法混进去调查，如果有问题你再跟进的嘛，这么直接出手，万一弄错了，被投诉了可是要写检讨书的。” 伪装的坂本和马说道。 除灵师在和国并没有那么受欢迎，毕竟迎面走来一个人说君有怨灵缠身，不治将恐深，是个人都会觉得那是神棍吧。 若是受到委托还好，像这样主动上门，如果出了什么偏差，将来可是要负责任的，被普通人投诉也是免不了的。 这是怪异研究协会对于这些身怀力量之人的约束。 华夏有一位著名的政治家曾经说过，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徐伦还是很赞成协会的做法的。 “抱歉，但再怎么说，NHK半夜上门收费什么的，应该不会有人相信吧？” 穿着黑色衣服的徐伦走了出来，看了一眼坂本和马。 从衣服到气质，都很符合NHK工作人员的模样，无可挑剔。 这位怪异研究协会的接待员，意外地喜欢角色扮演的样子。 不过坂本和马总是会在完美的装扮之中漏出一些蹩脚的破绽，比如扮成这样晚上上门收钱的NHK工作人员，又比如等红绿灯的盲人，或者二十岁的小学生之类。 只能说各人有各人的爱好，徐伦对此，不做评价。 “这不是有人相信了吗？” 坂本和马摘下有NHK标志的帽子，指了指被触手控制的富田雄二。 “你、你们要做什么？” 富田雄二惊恐的问道。 “嘘，已经是好孩子睡觉的时间了。” 徐伦手指放在嘴前做噤声状，同时贴心地松开了一根束缚着富田雄二左腿的触手。 然后用这根触手将走廊的摄像头稍稍抬高，令其无法拍到门口的状况。 “徐桑，手段很熟练呢。” 坂本和马摸了摸下巴，走进了屋子里，习惯性地打量四周。 这是一间经典的和国宅男的房间。 高级的客厅几乎没怎么使用过，满是一些手办盒子，黄油包装盒，R18的杂志，还有吃剩的外卖，零食等，55寸的电视旁边放着游戏主机，满是油光的手柄则放在茶几上，和一本摊开到某部NTR题材连载的《失O天》放在一起，旁边还有个宅男快乐杯。 “别看我这样，我可是纯爱党。” 徐伦瞥了一眼那画有逐渐堕落沉沦的女主角的表情的漫画，随口说道。 “？” 富田雄二看着束缚住自己的触手，头上冒出了问号。 “富田雄二先生，或者说【歌舞伎町JK测评指南】先生，请问你对这个女孩子有没有什么印象？” 徐伦用触手摸出了手机，调出了论坛帖子里面，早川七海的那一篇。 富田雄二一听，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你、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他还想说些别的，但徐伦的触手稍稍用力，就让富田雄二疼得大叫起来。 “痛痛痛，你们这是严刑逼供，我要去告你们。” “哦？” 徐伦脑袋一偏，仿佛很困惑地说道。 “富田先生，你涉嫌【哔——】交易，还未经他人允许拍照发布到网上，这已经构成犯罪行为了呢，当然，这些问题是警察需要考虑的，我想问的是你和这名少女交易的经过。” “......” 富田雄二一时语塞。 他只能仔细看看徐伦手机里的帖子照片。 随后，有些难为情地开口道。 “其实......这是我从别的群里偷来的图，叫一次这种服务要很多钱的，我还要氪金给游戏，不可能经常叫，但是，帖子看的人又很多，所以我就在网上找一些类似的照片，搭配上自己的描述，装作经常叫外卖的样子......” 换句话说，就是在RPG。 “？” 徐伦的触手，变成了问号的形状。 ------------ 014.互联网真是太厉害了！ 虽然华夏有一位著名的运动员曾经说过，无图无真相。 但看起来，在2oh论坛上，就算有图，也不一定是真的。 不知道那些看着直播帖子冲，叫着搞快点的网友们知道富田雄二的帖子其实大部分是编造的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反正冲都冲了，大概不会追究什么吧？ 徐伦收回了手机。 “所以，你其实只是在网上逞能吗？” 坂本和马问道，同时打开了卧室的房门，富田雄二的房间里更是经典宅男风格，电脑屏幕是二次元美少女的壁纸，垃圾桶里满是用过的纸巾，还有一股石楠花的香味。 桌面也凌乱不堪，吃剩的半个苹果，水果刀，指甲剪，外卖送的一次性筷子，耳机线杂乱地摆放着，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一大包抽纸了。 “噫，老哥，你每天这么高强度刺激自己，伤身体啊。” 头发染黄的坂本和马语重心长地说道。 富田雄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简单说一下，你是从什么群里偷来的图。” 徐伦没有插科打诨，他这么正直的人，不会开荤段子玩笑的。 既然富田雄二说是从群里偷来的，那么徐伦自然要追根溯源，问出个究竟。 “我、我也忘记了。” 富田雄二百口莫辩。 “我们的群那么多，有涩图一群，涩图二群，涩图三群，涩图四群......” “等等，为什么这么多群名字都差不多？” 徐伦打断了富田雄二的报数。 “其实，本来这些群都是别的用途的，什么游戏联机群，手办交流群，快O天分享群......但是，一旦有人开始在群里发涩图之后，就全部变成了涩图群。” 富田雄二颇有些无奈地说道。 “有一说一，确实。” 坂本和马感同身受般附和道。 “？” 徐伦的触手变成了问号。 你这个阴阳师附和个鬼啦。 “找到发这张图的人。” 徐伦伸出触手，让富田雄二坐到了电脑前面。 感受到那粗糙又滑腻的触手，一想到那些漫画里的触手系剧情即将发生在自己身上，富田雄二打了个冷颤，只能敲击键盘，开始在自己的好几个群里搜索记录。 期间，徐伦看到了群聊里的内容。 无非是一些涩图，油腻的妄想，涩图，游戏的讨论，涩图，复读，涩图复读等。 果然，全是涩图。 “......有了。” 富田雄二找了半个小时，才终于从一个月前的聊天记录里，翻到了那张照片。 照片里，正是坐在对面的早川七海，她似乎十分开心，眼里满是幸福。 “只有这一张？” 坂本和马问道，上下翻了翻，也没有那些过激的照片。 “......对，帖子里的其他照片，其实是我用别的照片处理了一下放上去的，你们知道的，反正脱了衣服都差不多，那些处男根本看不出来区别。” “学到了。” 徐伦看了看帖子里的照片。 的确没什么区别。 “不过，你们这个群里怎么这么喜欢发女朋友的照片，有些尺度还挺大的。” 坂本和马认真地看着其中一张半露的照片，以审视证物的眼神仔细端详。 “也有人是这种癖好......让别人对着自己的老婆【哔——】之类的......” 富田雄二有些无奈地解释道。 “甚至还有现实中找其他的男人代打的，据说这样反而会更加兴奋。” “这样的话，我能理解。” 徐伦忽然说道。 “？” 坂本和马愣了愣，上下打量这位深夜食堂的老板。 “没想到，徐桑你是这种人？” “在料理之中，也有所谓最佳搭配的说法，比如鸭子和大葱，牛肉和萝卜，但是，有些厨师却喜欢打破常规，将萝卜来调理鸭子，牛肉里面放大葱，反而能够创造出新的菜肴，确实，一成不变只会让味道变得俗套，你们知道吗，就像是和国的西瓜里会撒盐来增加甜度一样，在很多调味中加入第三者，反而会更能激发出原本两者的风味呢。” 他兴致勃勃地说道。 “而且你们想，有些人会很讲究食物的搭配吧，比如喝豆腐脑一定要是甜的，这个时候，如果强制将咸豆腐脑灌进他的嘴里，并且让他对咸豆腐脑产生生理上的依赖，最终变成咸豆腐脑的形状，是不是很有趣。” “？” 富田雄二头上也冒出了问号。 “虽然我想说这可能已经超越了NOR的范畴，踏入了O堕的领域，但是，徐桑，在意外的地方果然就连我也自愧不如呢。” 坂本和马表情有些复杂。 徐伦没有纠结这些，而是注意到了富田雄二提及的时间点。 “一个月前吗...” 他想到，三周前，大概就是早川七海还没有杀死自己的男朋友的那段时间，是某个票客拍的？ 他看向这个群友的ID，【拓】。 “这家伙已经好久没上线了......” 富田雄二又补充了一句。 “点开他的资料看看。” 徐伦指挥道。 很快他就得到了答案。 这个在群里发早川七海照片的，正是被她连捅三十二刀杀死的真田拓也。 换句话来说，真田拓也还活着的时候，发了这一张早川七海的照片，被富田雄二保存了，接着，这位以测评风俗女郎出名的发帖者在没有灵感的时候，就用了这张照片来进行虚构，实际上，富田雄二根本没有见过早川七海。 于是，富田雄二云了一下和早川七海缠绵的经过，发到了论坛里，论坛里的网友又看着这照片和经过代入自己云了一下，进入了贤者时间。 虽然没有任何直接的肉体关系，大家都得到了满足。 这就是最近流行的云服务吧。 “互联网真是太厉害了！” 徐伦感慨道。 “所以......应该没有我的什么事情了吧？” 富田雄二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触手，缩了缩脖子。 “虽然涉嫌金钱交易，暴露他人隐私什么的的确是犯罪行为，但这是警察的职责，我们最多也就通知警方一声。” 坂本和马看了一眼满是褶皱的床铺和被子，也不知道富田雄二在这上面做过什么。 “那......” 富田雄二意指徐伦的触手。 “确实如此。” 徐伦将触手缩回自己的衣服底下，看起来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一般。 他跟在坂本和马的身后，朝着屋子外面迈步。 就在徐伦即将踏出房门的一刻，某种直觉让他忽然停了下来。 “话说回来，富田先生，你平常除了找这些风俗业务，也有自己买类似的玩具吗？” 徐伦身体并未移动，只斜向后四十五度，转过了脑袋。 “玩具？” 富田雄二大惑不解。 “因为，你看，在床底下，有一只手呢。” 徐伦指着他的床铺底下的黑影处，说道。 ** 求推荐票~ ------------ 015.杜鹃 ！！！ 富田雄二一惊，急忙站了起来。 他额角渗出了冷汗，看着徐伦缓缓转过身来，来到床边。 “富田先生，我们能够看看床底下吗？” 徐伦虽然这么询问，但并没有真的等到富田雄二答应，触手便从衣服底下伸出来，将铺着皱巴巴床单和被子的床垫掀了起来。 在床底下，是人的尸体。 本来青春靓丽，应该享受美好人生的女性，被残忍的杀死，分解，排列，组合。 甚至不止如此。 就连这沉重的床垫，里面的也不是弹簧和棉花，而是更多的尸体。 尸体尸体尸体尸体尸体尸体。 可以看出，这些尸体都经过了妥善的防腐处理，表面除了有些污渍之外，并没有明显的腐烂痕迹，乍看之下，就像是打了蜡的人偶。 坂本和马愣了愣。 虽然他的确感觉这房间有一股郁结的感觉，空气沉甸甸的，不过没想到的是，富田雄二的床底下，竟然藏有尸体。 若是这些死者心有怨恨，不甘，化作了怨灵，那么除灵师们在进入这间屋子的第一时间就会发现不对。 问题在于，这些尸体，竟然没有产生怨灵。 不但没有怨灵，就连普通的灵都没有，这些就只是单纯的尸体而已。 这种情况倒并非前所未见，至少在徐伦满分通过了的除灵师初级资格考试的考试大纲里，就有类似的情况说明。 一般而论，出现尸体而没有灵的存在，要么就是死亡时间过久，灵体因为缺乏执念而消逝了，要么就是被其他怪异吞噬掉了，怪异吞噬灵魂，比起维持自身的力量，更接近于某种本质的渴望，就像人类对糖分的追求一般。 除此之外，在课外教材上，还提到过，某些特殊的处理方法可以让灵体磨灭，但出于安全考虑，并没有细节提供。 徐伦扫了一眼这些尸体，他发现，这些女性，无一例外，都是富田雄二的测评帖里出现过的女性。 “你杀死了这些人？” 徐伦将床垫轻轻放下，身后，三条触手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一般游走。 “我、我只是，想和她们永远在一起......” 富田雄二半是哭腔，半是哀求般卑微地说道。 “你看，我这样的人，只能依靠金钱来和她们维持关系，只有这样，我才能得到她们永远的爱。” 他的脸皱成一团，带着某种谄媚与病态的狂热。 “所以，我杀了她们，把她们放在我的床上，床底下，这样，我们就能再也不分开了，嘿嘿。” “放心，我是在下单之后过了一段时间才杀掉的她们，我本来想考察一下，如果这些在床上对我甜言蜜语的女孩在那之后就收敛了自己，没有再去其他男人那里，我就放过她们。” “可无一例外的是，这些女孩都失去了资格。” 富田雄二又看向徐伦。 “她们本来就是出卖身体，下贱的人，能够留在我的身边，让我永远爱着她们，也算是幸福了，对吧，对吧？” 此刻的这名男人，比起徐伦见过的任何怨灵都要丑陋，凶恶。 在门外旁观的坂本和马叹息一声。 “徐桑，不要做得太过分。” “我知道。” 徐伦应了一声。 就看到富田雄二冲了过来，手里还拿着桌上的水果刀。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给了他勇气对一名除灵师发动攻击，但徐伦还是很慎重地对待对方的攻击。 啪—— 触手以高速打向富田雄二的手臂，这位没有锻炼过的宅男顿时就被巨大的力道打得失去平衡，手中的刀具落到了地上。 下一刻，剩下的两根触手牢牢抓住了富田雄二的双手，将其吊了起来。 “......” 徐伦没有松懈，因为他看到，富田雄二那满是肥肉的肚子，似乎正在蠕动。 “不要啊......不要啊......” 这名男人的脸痛苦地扭曲了起来，只见那肚子里似乎孕育了什么东西，正在富田雄二的腹腔内搅乱一切，蓄势待发，仿佛马上就要破体而出。 “徐桑！” 坂本和马提醒了一声。 下一刻，某种如同气球破裂般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 富田雄二的肚子炸了。 那如同怀胎十月，膨胀的肚子终于炸裂开来。 一个黑漆漆的，沾染着污浊的鲜血与内脏的怪物从富田雄二的腹中破体而出。 哇—— 一声凄厉的，仿佛哀嚎般的喊叫声从怪物那鸟儿的喙一般的口中迸发出来，令人感到绝望与悲伤，仿佛一切都失去了希望。 坂本和马下意识就抬手，袖口里某种生物蠢蠢欲动，有风扬起。 但徐伦的第三根触手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那朝着他冲来的怪物的身体。 哇—— 怪物再度啼鸣，但徐伦无动于衷。 这种程度的声音干扰，比起绯月的时候他耳边邪神的低语，不知道菜到哪里去了。 不要小看了老父亲的唠叨啊！ 啪啪—— 另外两根触手放开了已经失去生命的富田雄二，同时牢牢地抓住了这只怪物。 直到这个时候，徐伦才看清楚，这怪物的模样。 那是一只鸟儿。 虽然只有雏鸟一般无毛的姿态，但这鸟儿通体漆黑，皮肉上缠绕着浓浓的黑雾，只有一双眼睛，绯红如血，充满了恶意。 它身上不带丝毫血迹，只有纯粹的灵质。 哇—— 鸟儿刚刚张开嘴巴，露出里面血红的舌头与牙齿，就被触手捆住了上下鸟喙，再也不能发出半点儿声音。 “妖怪？” 徐伦一瞬间来了食欲。 来了兴趣。 “这个是......杜鹃吗？” 坂本和马仔细观察了一下被封住了嘴巴的妖怪，得到了这样的结论。 “应该是。” 徐伦用空出来的手拿出了手机，打开了怪异研究协会的APP。 他虽然对怪异了解很多，是除灵师初级考试同期的第一名，刷新了分数的上限，但也并不是什么都知道的。 徐伦只知道自己知道的事情。 详细的资料，还是要查一下档案。 “的确是，杜鹃妖，最常见的行为是在其他的生物体内产卵，汲取对方的养分，根据具体对象的不同，还会因为需要营养而催发寄生对象寻找更多猎物，最终，杜鹃会在孵化的那一刻破体而出，啼鸣离去。” “恐怕富田雄二，就是因为被杜鹃妖寄生了，所以才会将原本心中的些许执念放大成扭曲的欲望，从而杀戮他人吧。” 徐伦想到，可惜的是杜鹃妖的卵隐藏很深，除非进行解剖，否则难以看出端倪，不然富田雄二的问题，说不定会更早地暴露出来。 若不是因为地狱荆棘对这种邪恶的怪异有某种灵感上的直觉，或许他也不会那么快觉察。 这么一思考，徐伦他们会在今天找上门，或许也是因为怪异的相互吸引吧。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妖怪，有点弱啊。 也就比徐伦遇到过的最厉害的怨灵强一些。 就这？ “人总有一些或多或少的邪念，不为人道的欲望，华夏有一位著名的学者曾经说过，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坂本君，你应该也有一些不太好告诉别人的癖好吧，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坦诚一下，缓解平日里的压力。” 徐伦颇为感慨般说道。 “确实，比如我最近就特别想被穿着绯袴和白足袋，木屐的毒舌巫女一边踩踏一边辱骂，要是同时再用御币来抽打我就更好了......徐桑，你呢？” 坂本和马颇为感慨与憧憬般说道。 “吾心吾行澄如明镜，所作所为皆是正义。” 徐伦干脆地说道。 “我没有这种不可告人的癖好。” “？” 坂本和马头上冒出了问号。 你骗鬼呢？ 说好的相互坦诚，怎么只有自己自爆了？ 合着自己就这么被坑了？ “不，徐桑，刚才其实我已经识破了你的诡计，那些话都是骗你的，我对被踩踏什么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急忙解释。 “我明白的，穿着白足袋和木屐的毒舌巫女对吧。” 徐伦说着，将视线转向了被触手牢牢困住的杜鹃妖。 “所以，这个东西，能吃吗？” ------------ 016.这是重要的证物 看着手里散发着强烈怪异气息的杜鹃妖，徐伦咽了口唾沫。 杜鹃妖身上一点儿血迹都没有，干干净净，只是皮肤黝黑，看起来瘦瘦小小。 “果然，这个看起来和乌鸡差不多啊。” 徐伦下了结论。 “乌鸡？” 坂本和马没听过这个东西，不太理解。 “乌鸡，也叫做乌骨鸡，之所以取名如此，是因为它白色的羽毛底下，是黑色鸡皮，同时骨头也是黑色的，好像也有纯黑的个体存在，等等，坂本君，你没有看过《中O一番》吗？” 徐伦解释道一半，忽然问道。 他还记得小时候，自己和父亲经常在吃饭的时候看着电视台播放的这部译制版动画，那个时候还叫小当家来着。 “没有哦，我怎么可能看这种和我年纪一样大的动画啦。” 坂本和马摆了摆手。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动画和你年纪一样大的？ 徐伦看了看手里的乌鸡。 不对，看了看手里的杜鹃妖，又看看这一片狼藉，满是鲜血的房间。 “总之，还是先通知协会吧，然后报警吧。” 他说道。 除灵师们绝大多数情况都是处理“死者”的事情，但也会遇到类似这样，现场出现死者的情况，在这种情况下，优先通知怪异研究协会，等到完全解决怪异的问题后，再让警察们入场。 只有怪异才能对抗怪异，身为普通人的警察在怪异造成的案件面前不但没有什么作用，反而有可能导致误伤，因此才形成了这样的流程。 当然，警视厅本身也和管辖怪异研究协会的阴阳厅有角力，在内部成立了除灵九课，负责一些和怪异相关的案件，那就是另外的话题了。 至于徐伦手里的这一只杜鹃妖。 他没有犹豫，直接用触手撕开了黑色鸟儿的身体，取走了灵核。 妖怪的灵核，就叫做灵核。 这么说好像有些废话，不过怨灵和恶灵的灵核概念，本质是从妖怪这里来的。 之所以会这么叫，是因为当除灵师和妖怪签订契约的时候，妖怪的灵核会与除灵师融合，成为真正一心同体，共生的存在，所以才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徐伦之前没有亲手处理过妖怪，但他看过很多相关的书籍，视频资料，对大部分妖怪的身体结构了如指掌，因此才能准确取出灵核。 老云厨师了。 二十分钟后，警车停在了中野区中野坂上站附近的高级公寓楼下，森川警部带人上楼，看到富田雄二屋子里的景象时，差一点呕吐出来。 “呕——” 他旁边带着的一名警官，则直接呕吐了出来。 “辛、辛苦了。” 森川警部戴上了口罩和手套，还用手帕捂住鼻子，向徐伦和坂本和马说道。 涉及怪异的案件，大多都会出现这样非人的惨状，如今，看着血肉模糊的房间里，再看看那床铺底下，床垫里被肢解的尸体，森川警部一时也不知道到底那一边是怪异做的。 “这边应该没有问题，就交给你们了。” 徐伦不擅长和别人打交道，因此是坂本和马与森川警部进行的交涉。 “好的，我明白了......说起来，这是什么？” 森川警部用手帕擦了擦汗，又注意到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被徐伦提在手里的，像是一块肉一般的黑色物体。 “这个嘛，是重要的证物，我要带回去妥善处理。” 徐伦很认真地说道。 “证物吗......” 森川警部顿时变得严肃起来，认真打量了一番那黑色的肉块，却始终看不出端倪。 只不过，在徐伦和坂本和马告辞离开，路过森川警部身边的时候，他分明听到这名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的黑衣男子嘴里念叨着的话语。 “是红烧还是油炸呢......不，果然还是要那个做法才行吧。” 森川警部忍不住看了一眼，发现徐伦正对着手里的黑色肉块，苦恼着。 “？” ... ... 深夜食堂里。 经历了一番调查的两人又回到了这里。 徐伦是准备料理刚刚入手的珍贵食材。 坂本和马则是借着处理了一起怪异事件的理由，过来摸鱼。 对此，徐伦没有多加评论。 毕竟华夏有一位著名的摸鱼选手曾经说过，余生不过两万天，能摸一天是一天。 能够放心摸鱼的人生，是幸福的。 扯远了。 取下正在营业的牌子，拉上纸门，徐伦将杜鹃妖的灵核放在了案板上，此外，还有一些回来的路上顺便去超市买的食材。 这块灵核大约五百克，质地与鸡胸肉类似，自然没有骨头。 如何料理这块肉，是徐伦现在最大的问题。 他简单查阅了怪异研究协会APP里的菜谱......解剖资料。 杜鹃妖的活体样本很少，所以只有一例，那个案例里，杜鹃妖的灵核是直接喂给了除灵师的契约怪异，自然没有口感，柔韧度之类的记录。 这块肉里凝聚了大量被富田雄二杀死的女性的怨念，如果不能妥善料理，那么想必那些连灵魂都被杜鹃妖汲取的亡者是不会顺利往生的。 就算为了那些逝者，徐伦也要加把劲，用最完美的方式处理这份食材。 怀揣着这样的心情，徐伦身边，触手伸出来。 说到鸡肉，不说华夏，就算和国也有很多做法，鸡肉和鸡蛋一起做的亲子饭，大葱与鸡肉交错串联的烤鸡肉串，淋上酱汁的照烧鸡排，和大量卷心菜搭配的炸鸡块等。 而既然提到了乌鸡，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徐伦的一根触手打开了超市的购物袋，取出了最为关键的配料。 那是一只处理好了的鸡，白白净净，内脏被掏空，只留下骨架和鸡肉。 是的，徐伦要做的，是乌骨鸡包饭。 他在《中O一番》里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做法，当时黝黑的鸡肉切开之后满满的雪白米粒的场景，令人印象深刻。 联想到那些从事风俗行业的女子，虽然堕落风尘，但总归还是在努力生活着，却因为不讲道理的事情而被剥夺了生命，想必，这外表朴素，内里鲜美的乌骨鸡包饭，是最适合让她们的灵魂得到安息的料理。 “那么......” 徐伦的三根触手在身边挥舞。 “我开始了。” ** 求推荐票~ ------------ 017.【杜鹃妖特供乌骨鸡包饭】 时间已经是零点过后，夜深人静，就连野猫都懒得跑动，随意找了一处暖和的屋檐下酣眠，深夜食堂里却灯火通明，黑色的触手不断飞舞，构成了一幅略显惊悚的画面。 只见徐伦首先用一根触手端起了一个盆子，盆中是浸泡过一段时间的大米，这是徐伦为了应对不同料理的需要而提前准备的，今天正好用上。 乌骨鸡包饭的精髓在于将米饭放入鸡的肚子里烹煮，才能有切开鸡肉露出的香喷喷米饭的视觉冲击力，那么，米饭自然就要提前放入鸡腹中。 蒸煮大米需要大量的水分，鸡肉本身的水分明显不足以支撑，如果直接将未经处理的大米放进去，就很容易出现鸡肉熟了，但米饭还夹生的情况。 而泡水之后的大米吸收了足够的水分，才更容易熟透。 在处理大米的同时，徐伦另外的触手则盯上了那一只已经被掏空的鸡。 除了通常的处理步骤之外，乌骨鸡包饭最重要的便是要让鸡去骨。 和国的超市肯定不会提供这种服务，徐伦需要自己动手。 他两根触手轻柔地给这只鸡做着按摩，力道合适，方向准确，就像是对待自己的情人一般。 “简单地对肉进行按摩有助于让肉质变得更加柔嫩，更容易入味。” 徐伦简单解释了一句。 坂本和马看着这一幕，也不禁眯起眼睛，仿佛响起了大保健时候按摩技师们娴熟的动作，感觉灵魂都要飞出天外。 “徐桑，好像很精通按摩手法啊，有时间也给我按按吧。” “按摩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只要熟练地掌握人类的关节与肌肉结构，就能够依靠触感来对肌肉进行放松，比如说......” 下一刻...... 咔嚓—— 两根触手快准狠地将这只鸡所有的关节扭断，整只鸡瘫软了下去。 “看来这只鸡平常有些缺乏锻炼，关节的滞涩感很严重。” 徐伦总结了一句，他只简单给关节处的皮肉来了几刀划开，整只鸡的骨架便被触手推揉出来，甚至还在案板上还原，搭建成了一只鸡的骨骼标本的模样。 “......按摩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坂本和马打了个冷颤，摸了摸自己的脊椎骨。 还好，还在。 在处理整鸡的同时，徐伦自己的双手也没有闲着，他从柜子里取出了包括红枣，党参，当归，枸杞等用来烹调鸡汤常见的调料，装入纱布袋中，细心地打了个结。 随后，徐伦看向案板上的鸡骨架。 “不是这个。” 他将鸡骨架挪开，放上了那一块杜鹃妖的灵核。 手中菜刀翻转，徐伦手起刀落，那块纯黑的灵核便被切成了大小完全一致的小块。 小肉块与已经泡开的米饭混合，又放入了一些超市买来，洗干净的香菇。 接着，触手将米饭与杜鹃妖肉块的混合物放入已经去骨，又仔细缝合了大部分切口的鸡的身体里，穿针引线，封上口子。 这时，处理完鸡肉的一根触手，又从厨台底下的柜子拿出了一个沉重的锅具。 是砂锅。 虽然高压锅之类的现代厨具能更方便地烹调食物，节约时间，但是铁的味道却会微妙地影响口感，因此，徐伦还是决定用传统的砂锅。 大葱切段，萝卜切厚片，徐伦将这些都放进了砂锅中，加入适量的水，以及香料包，再将整只鸡放进砂锅中，淋上一些米酒，两根触手端上灶台，盖上锅盖，大火炖煮。 过了一会儿，水已经烧开，徐伦将灶台调成中火，整个深夜食堂里便弥漫起了一阵香味。 本来坐在桌台前，无聊地玩着手机的坂本和马，也被这香味吸引，稍稍抬起头，看向那咕噜咕噜冒着热气的砂锅。 “还要多久啊？” 尽管傍晚吃了一碗拉面，但经过那么一番折腾，坂本和马也确实饿了。 “等待美食之前的时光也很值得珍惜，坂本君。” 徐伦正收拾厨台，触手合力，将厨具洗净，放回原本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他也坐了下来，手里拿着一本讲解烹饪菜谱的书，静静阅读。 对于华夏人而言，鸡汤不仅仅只是普通的炖汤。 生病了要喝鸡汤，生孩子了要喝鸡汤，冬天喝鸡汤，夏天也要喝鸡汤，如果说到什么汤是最常见的，那鸡汤肯定榜上有名。 这种便宜，实惠，又能带来浓郁风味的汤品，寄托了无数长辈对晚辈的关爱，甚至在互联网的时代，还成为了流行词，衍生出了诸多用法。 徐伦记得，自己的父亲也喜欢炖鸡汤，倒不是什么别的原因，而是因为鸡肉便宜。 而且，鸡汤可以煮面，泡饭，用途多多。 在最穷的时候，徐伦印象中，一锅鸡汤他们父子两个吃了三天，半路放下了没有肉的肉丸，午餐肉，只有面粉的蟹肉棒之类的，煮成了火锅，最后半点鸡肉味都没有了。 “徐桑刚才的表情，有点温柔呢，是想到了什么好事吗？” 坂本和马嘻嘻笑了笑。 “差不多了。” 徐伦没有回答，而是站了起来。 他打开盖子，撒入食盐做最后的调味，仅仅是那片刻的开盖，就迸发出了极为浓郁的香味。 加入了怪异食材的料理，虽然看起来和普通的菜肴在外观上的区别不大，但经过徐伦的调理，口味和香气上则大有不同，还会带有一些特殊的性质。 毕竟，品尝一道怪异料理，就是在品尝一段生活。 又有怎样的滋味，比得上人生的百味呢。 “可以吃了吗可以吃了吗可以吃了吗？” 坂本和马迫不及待，敲碗看着那热气腾腾的砂锅，就像一只正在使劲摇晃尾巴的小狗。 还是秋田犬呢。 “好了。” 徐伦在放盐之后又等待了片刻，才关掉灶台的火，直接用触手端起砂锅，放在了桌台的隔热垫上。 触手对于高温和低温的耐性很不错，适合用来做这些工作。 “你说，打开锅盖之后会不会有什么光芒四射，锣鼓升天的场景啊？” 坂本和马饶有兴趣地问道。 “坂本君你不是没有看过《中O一番》吗？” 徐伦瞄了对面的黄毛接待员一眼，没等对方解释，他打开了锅盖。 没有什么光影特效。 偌大的砂锅之中，只有一只鸡静静地躺在萝卜与大葱，香料包铺垫的汤汁中间。 只不过，原本白白净净的鸡肉，变成了黑色。 纯粹的黑色。 ------------ 018.还要再来一碗吗？ “这个，没问题吗？” 坂本和马能看到清澈的，带着鸡油淡黄色光泽的鸡汤，其中的炖软的萝卜，当然，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黑色的鸡肉。 原本超市里普普通通的鸡肉，竟然变成了完全的黑色。 就好像，从最开始就是这个颜色一般，从皮下显现出来的，纯黑的鸡肉。 “应该没问题，只是普通的灵质侵染而已。” 徐伦表情并未变化，而是用触手拿起了小刀，轻轻地，在鸡肉上面划过。 就好像含苞待放的蓓蕾，只是一个小口子，就让鼓胀的鸡肉彻底崩裂开来，伴随着小刀划过，这只鸡的肚子被翻开，展示出里面的东西。 顷刻间，在深夜食堂的桌前，一声凄厉如血的啼鸣婉转回荡。 杜鹃啼血，哀怨不绝。 “好香！” 但很快，坂本和马就忍不住叫了出来。 如果说，先前在烹饪过程中散发出来的是纯正的鸡汤的香味，那么现在，呈现在坂本和马面前的，就是带着某种妖异感的绝美香气。 坂本和马看到，在那深沉纯粹，仿佛此世全部之恶的鸡肉之中，是如同无垢飘雪般纯白的米饭。 米饭里，原本黑色的杜鹃妖的灵核，已然褪色，不复之前的污浊，反而像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一般，分散在米粒之间，与香菇相互映衬，分外诱人。 “尝一下吧。” 徐伦用勺子盛了两碗饭，带上鸡汤和萝卜，分别放在两人面前。 “我该不会待会儿就要发出嚎叫，然后衣服炸裂开来什么的吧？” 坂本和马看着雪白的米粒，问道。 所以其实你的确看过《中O一番》吧？ 徐伦看着这位怪异研究协会的接待员用勺子将米饭送入口中。 “！！！” 一瞬间，坂本和马的双眼睁大。 质朴的米饭之中，仿佛蕴含着一整只鸡的风味，每一粒都是浸润鸡汤，吸收这浓郁汤汁蒸煮出来的，乍看之下平平无奇，却在入口的刹那，所有的味道都爆发出来。 坂本和马的眼前，出现了歌舞伎町一番街的盛况。 热闹的街市，随处招揽客人的女郎，霓虹灯下舞动的男男女女。 在乡下的农田长大，努力考试来到了东京，曾经土里土气的朴素女孩学会了化妆，学会了融入大城市的生活，但东京又哪里是那么美好的地方。 生活的挫折，经济的拮据，又或者只是单纯的一次天真的尝试，女孩完成了变身，堕入深渊，再也无法走出来，直至死亡，将一切终结。 这一切，都掩盖在了五光十色的喧闹街道上。 或许这些死去的女孩原本拥有自己的梦想，或许她们只是日复一日沉沦在金钱交易的快感之中，都已经不重要了。 就像这乌骨鸡包饭，杜鹃妖的灵核在烹调的过程中褪色，就像是那些打扮光鲜的女子褪去了容妆，变为了最初的模样。 她有暗恋的人，她想给老家的父母买一台新电视，她想回到学校继续学业，她想重新开始，拥有一段美好的生活。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都市巷道，唇红齿白，花枝招展的女子。 浑浑噩噩，毫无希望的生活与片刻须臾的灵魂安宁。 一切都化为杜鹃鸟的啼鸣，随风而去。 坂本和马闭着眼睛，仔细享受着乌骨鸡包饭的滋味。 杜鹃妖的灵核肉质嫩滑，既不让人觉得太瘦太柴，也没有肥腻之感，搭配米饭与香菇，恰到好处，就连牙齿咀嚼，都是一种享受。 鲜甜的肉与百搭的米饭混合，再加上香菇的山林风味，就像一曲农家的歌谣。 而这其中的思绪透过这一碗米饭传递到了坂本和马的心中，更加放大了食物的本味。 虽然用了这么花哨的烹饪方法，但果然，还是鸡的味道啊。 伴随着米饭与肉被吞咽进肚子里，坂本和马觉得浑身热了起来，在这早春的夜晚，心口暖暖的，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对面，徐伦也吃下了碗里的米饭。 杜鹃妖灵核的多少倒不是他需要担心的，只要吃了一定分量就足够完成地狱荆棘的“进食”，这也正是他愿意分享的原因之一。 “五十......不止，超过七十个普通怨灵的量吗？” 徐伦暗自估测着。 虽然这是雏鸟，是尚未成为完全体的妖怪，但带来的供地狱荆棘成长的养分已经超过了七十个最弱小的怨灵的总和，实在出乎徐伦的意料。 他还是第一次吃妖怪。 尽管是个小妖怪，但大有可为。 或许是因为杜鹃妖影响富田雄二杀死了许多风俗店女性的缘故，所以这些怨念，都集中到了杜鹃妖的身上吧。 越是凶恶的妖怪，它身上的怨念就会越强，灵质就越多。 所谓的灵质，是官方基于现实世界的物质与怪异世界对应的称呼，在过去，一份灵质也被称为一个标准单位的灵力，具体定义则是在给定参数的平均值下，一个怨灵的灵核所含的灵质总量的十分之一。 徐伦不知道最开始到底是谁定义出来，不过现在已经是国际标准了，他也就没有探究本源的打算。 在某种条件下，灵质和物质可以互相转化，这也是为何有些怨灵能够拥有实体，而有些普通的灵只能吹后脖风的原因。 至于灵质和物质之间的关系，虽然徐伦很希望这个世界出现诸如灵物质守恒定律之类简单方便易懂的理论，但目前好像还处于研究之中，学界尚未有定论。 徐伦遇到的普通怨灵，从灵质的角度，最常见的在八至十五份之间，属于正常的范畴，怨念厉害的，能够达到一百，不过通常他的计量单位还是按十份灵质的普通怨灵算。 早川七海那样超过两百的，已经算少见。 据说一些执念极强的人死后，怨灵能够达到五百份灵质，徐伦是没有亲口吃过啦。 就像现在，这一份杜鹃妖的汤泡饭，就能为地狱荆棘提供超过七百份灵质。 妖怪实在是营养太丰富了！ 想想也正常，怪异会吞噬怨灵，从食物链的角度来看是更高营养级的存在，大补也是合情合理的。 而且，不止如此。 徐伦能感觉到，在吃下了这份料理之后，自己体内的地狱荆棘除了正常的摄入灵质的反应之外，还有了不同的变化。 三根触手的最大射程，灵巧度，柔韧度，坚硬度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提升，对于高温与低温的耐受性也极大增强了，这些是之前单纯吞噬怨灵无法达到的。 尽管食用怨灵能够增加长度和数量，但对触手本身的强化不算多。 而食用妖怪，按道理这七百多份灵质应该足够催发出第四根触手，可结果却是强化了触手本身。 其中的差异，很值得探究。 可惜这世界上，野生的妖怪还是太少了。 听说考过了中级除灵师资格考试，就有机会接触到一些有关野生妖怪生态调查的委托，通过高级之后，还能够用怪异研究协会的经费来进行自己的怪异研究，甚至圈养妖怪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徐伦学习的热情又燃烧了起来。 “说起来，徐桑，我有个问题。” 不知道对面的深夜食堂老板心中所想，吃完了自己碗里乌骨鸡包饭的坂本和马忽然说道。 “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徐伦放下筷子问道。 “不，我只是在想，虽然这道菜看起来好像很花里胡哨，但实际上和鸡汤泡饭有什么本质区别吗？” 坂本和马摸着下巴想到。 “......确实。” 徐伦回忆了一下自己之前做的鸡汤泡饭。 仔细想想，除了使用杜鹃妖的灵核作为食材导致的各种怪异反应之外，乌骨鸡包饭和普通的鸡汤泡饭，好像味道的确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费了这么大的力气，结果还是和普通的做法味道差不多吗？” 坂本和马似乎开始了人生思考。 徐伦拿起了汤勺。 “还要再来一碗吗？” “好耶！” ** 求推荐票~ ------------ 019.有关OO的测试 在没有委托，也没有客人的夜晚，徐伦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学习。 他在上辈子经常感慨自己没有花太多时间在学习上，荒废了许多人生。 所以，穿越之后，他就加倍认真地学习。 当然，除此之外，研究自己的触手也是重要课题。 此刻，在挂着歇业牌子的深夜食堂里，徐伦伸出了自己的三根触手。 在食用过杜鹃妖之后，他的触手很明显变强了。 至于变强了多少，就需要测试了。 毕竟徐伦也没有什么系统告诉他，现在自己的经验值是多少，还需要多少升级，属性点又是怎样的。 触手对自己的反馈，也仅限于“俺寻思能行”这样的感性程度。 要知道，就算是普通人，也不一定知道自己身体的极限在哪里，哪怕是孱弱的妇人，也能在接住自己孩子的瞬间迸发巨大的力量，徐伦的触手到底是什么水平，他也很好奇。 “首先，进行硬度测试吧。” 徐伦在桌台上放了一本笔记本和签字笔，接着，三根触手在自己身边环绕。 “唔，就你吧，动得最慢，一看就缺乏锻炼。” 他随意选了一根，那根触手一愣，随即颤抖着躺到了案板上。 徐伦抽出经过了认真打磨的高碳钢菜刀，一只手按住触手，另一只手将刀刃放在触手上。 那触手仿佛做出了觉悟一般，抖了抖，再没有动作。 徐伦正要手起刀落，忽然停下了动作。 “等下，应该从最钝的刀开始吧。” 他放下这把锋利的菜刀，拿了用来处理大骨头的斩骨刀，这种刀的刀刃很厚，比较迟钝，比起斩击，更像是用力量击碎骨头。 举起了斩骨刀，徐伦朝着触手斩落，另外两根触手在左右围观，瑟瑟发抖。 咔——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徐伦发现，斩骨刀的刀刃微微卷曲，仿佛剧烈碰撞留下的伤痕。 “不错啊。” 徐伦嘴角翘起。 一时让人不知道到底谁才是邪神。 之前他的触手，被斩骨刀砍中之后，虽然不至于出现伤口，但也还没到让刀口卷曲的程度，这说明触手的硬度的确提高了很多。 他又换了用来切蔬菜的刀，刀身宽阔，刀口比斩骨刀锋利。 咔—— 蔬菜刀的刀口直接崩碎，同时，触手表面并没有留下明显的伤口。 从触感来看，这种锋利程度似乎还没办法破防。 徐伦又摸出了平常切刺身的刀，这种刀相当锋利，虽然达不到吹毛立断的程度，但在普通人能够接触到的范畴里，已经是相当的利器了。 案板上的触手似乎已经放弃了挣扎，像咸鱼一样平躺着，动也不动。 咔—— 这一次，菜刀终于在触手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痕。 “之前到这个程度就直接断了，看来妖怪的滋补效果很好啊。” 徐伦这么说着的同时，快速抽出之前放在一旁的最锋利的菜刀，趁着触手们没注意的间隙，手起刀落，那触手便被直接斩断了下来。 “果然，还是抵抗不了这种锋利度。” 徐伦看到触手的断面光滑，并没有血液或者其他不明液体留下来。 被斩断下来的触手，很快就化为一阵黑烟，如同怨灵消失一般蒸发掉了。 与此同时，在那触手的断面处，崭新的触手生长了出来，就和之前的一模一样。 “再生速度也提高了。” 徐伦点点头。 在徐伦得知了自己触手的特性之后的第一时间，他想到的就是，自己的触手能不能吃。 如果触手也算怪异，那么吃怪异得到的营养又能让触手再生，如此反复循环，岂不是永动机了。 徐伦很快就尝试了这个原本可以得诺贝尔大聪明奖的想法，结果就得到了刚才的一幕。 砍下来的触手不能吃，而且，让触手再生也需要消耗营养，并不是无穷无尽，杀之不尽的。 真可惜。 将菜刀收起，妥善记录好笔记，徐伦又进行了诸如射程距离，灵巧度，速度等的测试。 深夜十二点的时候，徐伦做完了所有的测试。 触手的射程从三米提高到了五米，并在极限距离下也有极强的打击力，足以击穿较薄钢板。 灵敏度难以量化，但也从让樱桃梗打结提升到了20秒弹一遍《野蜂飞舞》不错一个音的程度。 勉勉强强吧。 毕竟世界记录是7秒呢。 最让徐伦感到满意的，是触手的速度。 最开始的时候，触手的速度并不快，慢慢悠悠，就像迟暮的老人家。 但经过训练，触手从徐伦身下钻出，到发动攻击的速度越来越快，现在更是直接加强了一个层级。 比如在测试的时候...... 徐伦抬起了其中一根触手，稍稍测算了一点距离，接着，触手全力挥舞。 嘭—— 半空中，有水雾弥漫，徐伦分明看到，触手的表面刚才有一道白雾覆盖，空气被压缩之后，迸发出了一道尖锐的爆鸣声，随即，触手已经到了对面。 刚才是......突破了音速？ 徐伦不太明白。 不过，触手的速度的确是很快了。 而且，由于高灵巧度，触手即使在高速状态下，也能进行很精细的操作，换句话来说，徐伦可以将一些用触手进行的操作加速。 比如一秒钟制作完十个寿司，一分钟完成一万块的拼图，十分钟将一部《悲惨世界》输入进电脑里之类的。 虽然说男人太快不太好，但触手能快一点，徐伦感到很愉悦。 收拾好深夜食堂，徐伦拉开了纸门。 外面月明星稀，传来了野猫的叫声。 徐伦随手将今天剩下的食材混合了一点儿米饭，做成了猫饭，准备端给巷子里那只花猫加餐。 却看到那小家伙似乎已经有人投喂，正欢快地舔着猫罐头里的食物。 而喂食它的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你今天可真幸福，这么多人关心你。” 徐伦走到猫的旁边，将猫饭放下，他看到，这罐头还属于比较贵的那种，拿来喂野猫实在奢侈，不像是附近的人投喂的，可能是路过的女高中生什么的吧。 他蹲了下来，轻轻抚摸猫咪的后背，令小猫开心地撅起了屁股。 据说这个时候，如果能够舔一舔猫咪的屁股，那么就能成为这只猫一生的朋友。 徐伦想了想。 最后还是决定不当它的朋友。 ------------ 020.我有一个朋友 让徐伦来评价坂本和马这个人的话，就是没心没肺。 徐伦刚刚觉醒触手，单枪匹马，在自家附近大肆寻找怨灵的时候，他遇到了坂本和马。 那个时候，坂本和马已经从一线退下来，成为了怪异研究协会的接待员。 或许因为徐伦的深夜食堂距离新宿分部很近，所以坂本和马那天来深夜食堂吃饭，直到今天，徐伦还记得，他点的是一份炸鸡块和卷心菜沙拉。 倒不是什么特别的理由，而是那天的饭钱，坂本和马至今还没有给。 在徐伦端上复炸过一遍的炸鸡块和如同小山一般堆积起来，淋上了美乃滋的卷心菜沙拉之时，一个怨灵出现了。 可能只是单纯的孤魂野鬼，因为怪异的相互吸引，迷路到了深夜食堂。 正当徐伦顾忌着是否要在陌生人面前展现自己的触手的时候，坂本和马动了。 他的袖口钻出了一只细长如同毒蛇，通体雪白的狐狸。 “嗯？你看得到她吗，这可是我的伙伴。” 坂本和马注意到了徐伦的视线，随即，袖子里的狐狸迅速朝着怨灵而去，将其缠绕，撕咬。 “不用担心，我是专业的除灵师，虽然已经退休就是了。” “不......” 徐伦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毕竟他只想要这怨灵的心头肉。 不过既然专业的除灵师出手了，那他只能在一旁看着。 花费了大概五分钟，坂本和马才终于压制住了那个怨灵。 不过，在坂本和马准备让狐狸将怨灵彻底消灭的时候，徐伦出声了。 “请停一下。” “你要帮它求情？这可是怨灵，既然你能看到这东西，应该也知道怨灵的危害吧，它们会接近你们这些有灵感的普通人，吞噬你们的灵魂。” 坂本和马脸上渗出汗水，努力压制着这个正在挣扎的怨灵。 “不，你误会了。” 徐伦否认了坂本和马的猜想，随即解释道。 “我只是想取走它的心头肉而已。” “心头肉？” 坂本和马不太懂徐伦自己取的名字。 “请让一让。” 徐伦有些担心怨灵会就这么烟消云散，于是往前走了一步。 下一刻，两根触手从徐伦的衣服底下探了出来，眨眼之间，伴随着扑哧一声，被坂本和马的契约怪异缠绕的怨灵，就被徐伦的触手贯穿，取出了核心。 “？” 坂本和马盯着那两根触手，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投降。 “请放心，我不是什么可疑的人。” 徐伦笑着解释道，还用缠绕着怨灵心头肉的触手朝着坂本和马挥了挥。 你看着你的触手，再说一遍你是好人？ 但徐伦似乎没有继续解释的想法，而是将怨灵的灵核放在案板上，用手轻轻按压了一下。 “这种肉质的心头肉，刺身显得肥厚，做汤又嫌油腻，最适合烧烤。” 一边说着，徐伦一边不知道用触手从哪里摸出了一个单人烤肉的小烤炉。 点上木炭，等待烧热的功夫，他已经将案板上的肉切成了片。 “这种肉质，厚切最佳，如同牛舌，风味独特。” 徐伦用触手将略厚的肉片放到烧烤网上，很快，因为受热，这些看起来肥腻的肉就开始收缩，卷曲，滋滋冒油，同时散发出了令人口舌生津的绝妙香味。 而坂本和马愣愣地看着这一切，身边的狐狸也躲进了袖口。 片刻之后，徐伦用触手将撒了些许海盐的烤肉放到盘子里，朝着坂本和马的方向推了推。 “你可以尝尝，味道应该很不错。” 说完便自己拿起筷子将另一半送入口中。 坂本和马看着盘子里那散发着诱人香味，烤得火候正好的“肉”，抽了抽嘴角。 “我坂本和马今天就是死，也不可能吃这种怨灵身上取下来的肉的！” 他在心中暗自发誓道。 ... ... “真好吃！” 坂本和马放下了筷子，双手合十。 “感谢招待。” 今天又是坂本和马蹭饭的一天。 徐伦习惯性收拾碗筷，却看到坂本和马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钱包。 “一共是，呃，一千元？” 他摸出一张钞票，放在了桌上。 徐伦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坂本和马。 “果然，坂本君是被什么东西夺舍了吧？” 嘴里这么念叨着。 “等等，等一下，你先把触手收回去。” 坂本和马急忙站起来，后退半步，免得被徐伦的触手抓住。 “我就是正常付个钱而已，值得这么大惊小怪吗？” “华夏有一位著名的小说家曾经说过，事出反常必有妖，平常都没提过结账的坂本君今天忽然付钱了，问题很大。” 徐伦认真地说道。 “......不要说得好像我经常吃霸王餐一样。” 坂本和马辩解道。 “准确的来说，坂本君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吃霸王餐。” 徐伦收回了触手，仔细想了想。 “如果按照正常的收费来结算，坂本君大概也就欠了深夜食堂三十七万六千六百元左右。” “原来你一直记得这么清楚吗！！？” 坂本和马忽然觉得脊背一凉，自己似乎有点生命危险。 “开玩笑的。” 徐伦随口说道。 “我怎么可能因为坂本君长期吃霸王餐就在你的饭里下药，等你昏迷之后把肾取出来拿去卖钱呢，现在人体器官的价格行情也不太好，肾脏的均价跌了百分之七，不是时候。” “都已经详细到这个程度了吗？！！” 坂本和马吐槽了一句，随后坐了回来。 “其实，我的确是有事情要拜托你。” 他表情有些凝重，让徐伦感到了不详的气息。 “是歌舞伎町的事情？” 徐伦问道，歌舞伎町最近出现了很多失踪以及杀害案件，警方加强巡逻的同时，除灵师这边也加派了人手，但除了类似早川七海和富田雄二这样的边缘案件之外，似乎并未触及核心。 “算是吧。” 坂本和马沉声说道。 “徐桑，和人一起执行过除灵委托吗？” “除了你之外倒是没有和其他人一起过。” 徐伦几乎没有思考就回答道。 “噫，你这样说得总感觉有一股给的氛围，好恶心哦。” 坂本和马摆了摆手，又继续说道。 “是这样的，我有个认识的朋友，他有个女儿，最近也开始承接除灵委托了，而且表现出了非常高的热情。” “我懂了。” 徐伦很快答道。 “是要我陪她一起进行除灵，监督她的表现，同时给予指导对吗，我懂的，我懂的，这种剧情小说里很常见的。” “倒不是这样......” 坂本和马颇有些为难地说道。 “其实，是因为他的女儿有些奇特的问题，所以想让徐桑你劝退她，让她不要再从事相关工作，你看，你不是有那几根触手什么的，女孩子看了肯定会害怕吧，就让她感受到除灵师的残酷，从而放弃，就是这样，至于报酬，应该会十分优厚。” “这是不是有些不太好，随意摧毁他人的梦想什么的，有些违背了我的原则啊。” 徐伦想到。 而且在女孩子面前展现触手什么的，对他的风评肯定有很大的影响吧，说不定以后他的绰号就要变成新宿区的触手系达人之类一听就让人望而却步的模样了。 自己是不会这么简单就屈服于金钱之类的诱惑之下的，那样的话，和门口见到骨头就摇尾乞怜的流浪狗有什么区别！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和那位叔叔说了具体情况，结果对方说，如果徐桑你同意的话，他可以提供一只妖怪作为报酬，供你随意处置......” “汪！” 徐伦的触手在身后摇摆了起来。 ** 求推荐票~ ------------ 021.巫女也是魔法少女 四月二十日。 歌舞伎町，华灯初上。 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打湿了飘落的樱花，而更多美丽的花儿，在东京的雨夜绽放，无人知晓其归处。 徐伦撑着一把透明的雨伞，站在一处红绿灯底下。 好几个行人也在徐伦的身边，等待着绿灯。 等了好久，这些人忽然觉得，怎么今天的红灯这么久？ “请问，这里的红绿灯是坏了吗？” 一名穿着正装的普通上班族抬着头仰望一米八五的徐伦，礼貌地问道。 “嗯？应该没有坏吧。” 徐伦看了一眼信号灯的按钮。 和国有很多路上的行人红绿灯并非定时启动，而是有人需要通过的时候，按下按钮即可，显然，这里也是这般的设置。 “那怎么还没有绿灯？” 普通上班族困惑了。 “这个的答案很简单，因为我没有按开关，我只是在这里等人而已，暂时并没有过马路的打算。” 徐伦如实回答。 “？” 这个人是在找茬吗？ 普通上班族有些困惑。 “我站在这里，信号灯的开关也在这里，所以你会下意识认为我已经按下了开关，正在等绿灯，但实际上两者之间并没有必然的关联。” 徐伦语调平缓，注视着来来往往的车辆，说道。 “就好像，虽然这条街的对面就是歌舞伎町一番街，你也正准备过马路，看起来你似乎准备去那条街道好好快乐一下，但实际上，可能并非如此，对吗？” 这个人果然是来找茬的吧...... 普通上班族虽然觉得奇奇怪怪，但秉承着和国人不愿意惹麻烦的性格，还是压下情绪说道。 “那能麻烦你按一下吗？” “没问题。” 徐伦伸手，按了一下开关，很快，绿灯亮起，行人们再度流动起来，脚步匆匆，去往那极乐的街道。 对面，能看到拿着摄像头的记者般的人物正在进行街头访谈。 青春靓丽的美少女挽着上了年纪的大叔，笑靥如花。 浓妆淡抹的女郎穿着高跟鞋，在雨夜的街头穿梭。 手臂有花哨刺青的男人抽着烟，在屋檐下凝望人群。 这里是金钱与欲望交织的街道，催生出来的邪秽遍地都是，徐伦抬眼看向歌舞伎町一番街，透过地狱荆棘的影响，他能感受到那里孕育的黑暗如同化不开的浓墨，沉积其中。 早川七海和富田雄二，说到底只是这黑暗的冰山一角而已。 这么想着的时候，徐伦看到了一道光。 这光芒穿透了阴沉的雨夜，令整个世界似乎变亮了一些。 他看到一侧的街道处，走来了一名少女。 因为来自少女的光芒实在太过耀眼，所以徐伦不禁抬起手，稍稍遮住了眼睛。 呜—— 喇叭声呼啸而过。 “谁家的傻O又他妈开远光灯！” 街道旁有人骂了一句。 徐伦等到车辆远去，才看到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的少女。 少女穿着一条层叠而繁复的黑色哥特式长裙，头上还戴着缎带装饰的发饰，裙摆之下能窥见纯白的丝袜以及深色的小皮鞋，撑着一把纯黑的洋伞，就像是一名即将参加茶会的贵族女子。 不知道为什么，她背后还背着一个黑色的长方形匣子，看起来颇为沉重。 她及腰的银色长发扎了两个小小的马尾，一张娃娃脸，身高只到徐伦胸口附近，小小一只，但发育得却十分不错，若是就这么和徐伦走在一起，路人报警的概率大概是百分之七十七。 最引人瞩目的是她的两只眼睛，左眼绯红，右眼苍翠，晶莹清澈，楚楚动人。 一想到之后要用自己的触手来蹂躏这位可爱的少女......蹂躏这位少女的梦想，徐伦就涌现出了一股强烈的负罪感。 这么一想，巫女什么的，不就是和国的魔法少女吗？ 触手既然是对魔法少女特攻，那么对巫女应该也能起作用吧。 “唔姆，汝就是本小姐此番共事的除灵师吗，看起来倒也算是匹配本小姐实力之人。” 然而少女一开口，就让徐伦微微皱起了眉头。 “汝？” 这种仿佛从历史书里出来的用词是什么意思？ “小姐的意思是，很高兴见到你。” 一个声音在两人之间响起，那是一个娴静优雅的女声，要显得成熟许多。 “我叫爱丽莎，是伊芙洁琳小姐的契约恶魔，或者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契约怪异。” 徐伦仔细找了找，才发现声音的源头来自少女的右边耳垂上点缀着蓝宝石的小巧精致的耳环。 这个就是凭依物吧？ 怪异使很多时候都喜欢让自己的契约怪异凭依到某样器物上，随身携带，而很明显，这枚好看的耳环，就是这位少女的契约怪异凭依之物。 这都已经成为怪异使了，再想让她退出，确实有点难啊。 妖怪食材，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得手的。 徐伦想着，开口自我介绍道。 “我是徐伦，协会派我来监督指导你这次的除灵工作。” “xulun？” 少女愣了愣，这个名字的发音对于和国人而言，的确有些奇怪了。 “嘛，也罢，本小姐的名字是伊芙洁琳·冯·玛格丽特罗伊德，你可以称呼本小姐为伊芙洁琳。” 少女以抑扬顿挫的语调说道，令不少路过的行人都望向了这边，好奇地打量着徐伦和少女，似乎觉得在大街上这么调情不太合适。 “？” 徐伦歪了歪脑袋。 “你不是应该叫铃谷浅葱吗？” “不要用那个名字来称呼我，用这个名字来称呼我的，都是敌人！” 少女，也不知道到底应该叫伊芙洁琳·冯·玛格丽特罗伊德还是铃谷浅葱，有些激动地说道，连“本小姐”的自称都忘了用。 “铃谷浅葱是小姐在人类世界的伪装用假名，如果可以的话，我建议你用伊芙洁琳这个名字称呼小姐。” 她的契约怪异发出了只有她和徐伦能够听到的声音解释着。 “我知道了。” 徐伦大概心中有数了。 这位伊芙洁琳·冯·玛格丽特罗伊德小姐，或者说铃谷浅葱，今年十五岁，父亲是熊野神社的东京分社的宫司。 熊野神社本社位于和歌山县熊野山，是全和国三千多家熊野神社的总神社，这个神社与另外两间神社并称为熊野三山，它们主要供奉的是熊野三神这般因为神佛习合而诞生的神祇，其中，铃谷浅葱家里所在的熊野神社最主要的供奉对象则是八咫鸦，也就是天照大神的使者。 也正因此，这间神社的巫女与神官们的契约怪异，也大多是八咫鸦这种怪异。 而铃谷浅葱的那位过于宠溺女儿的父亲，则担心女儿在除灵的时候遇到麻烦，干脆就想着让小姑娘被劝退，乖乖在家里当一个吉祥物。 可没想到的是，前几次除灵委托，铃谷浅葱完成得相当出色，反而让小姑娘越来越自信。 于是，老父亲在坂本和马的介绍之下找到了徐伦，因为听闻徐伦的除灵手段十分诡异邪恶，便决定找徐伦来帮忙，让自家女儿好好感受一下怪异的恐怖，从而选择放弃。 尽管对于自己被形容成“诡异邪恶”有些不满，但既然报酬是妖怪套餐，徐伦自然要拿出十二分的精力。 “那么，事不宜迟，我们快点去事发地点吧。” 徐伦指了指街对面。 歌舞伎町一番街，灯火通明。 ------------ 022.中二病也要除灵！ 按下了过街红绿灯的按钮，徐伦走在铃谷浅葱身后，来到了这热闹的街道。 原本徐伦的计划很简单，如果是十五岁的高一学生，那么恐怕只要见到自己的触手，就会产生本能地恐惧，徐伦再稍微狰狞一点，处理怨灵的手段过激一点，吓唬小孩子应该足够了。 只不过，他没想到这位小姑娘不仅仅是自信那么简单。 “这是......中二病吗？” 徐伦暗自想到。 中二病简单来说，就是自我意识过剩，在价值观尚未成熟的时候由于阅读和接触到一些黑深残的事物而开始对世界发表批判的状态。 当然仔细区分的话，还有不同的分支，比如“错的不是我，是世界”这般的问责世界类。 还有“你根本不懂我的悲伤”这般的自闭类。 有“所以我才说人类有趣”这样的异生物系。 也有像铃谷浅葱小妹妹这样，给自己加人设，并且沉迷其中的邪气眼系。 这么说来，她的头发是染色的吗，这年头，能驾驭白毛这种华夏人特攻的发色系的女生可是很少的。 两只眼睛也是美瞳吧？ 中二病也很辛苦呢。 “我们今天要处理的委托是一起失踪案件，歌舞伎町一番街的名店【常春】最近有一位工作人员已经七天没有来上班了，她的名字叫绪方理子，与她一起合租的同事表示，绪方理子七天前去店里上班之后，就没有再回过家。” “店里的人一开始以为是和哪个客人进行私下交易或者去干别的什么了，毕竟绪方理子已经是成年人了，但之后，无论是Line还是电话都没办法联系到她，在这种情况下，店里报了警。” “警方最开始只是以简单的失踪案件处理，在和国，这种案件每天都有，但在进行了一番搜索之后，却发现绪方理子可能卷入了怪异事件中。” “理由是负责打扫卫生的工作人员经常在【常春】看到绪方理子的身影，而且还是浑身是血，特别恐怖的那种，而且店里值班的人也经常做噩梦，梦到了绪方理子试图掐死自己的场景。” “基于这样的理由，警方联系了怪异研究协会，委派除灵师过来查看情况，这是公派任务。” 徐伦一边说明着委托的大致情况，一边瞥了一眼铃谷浅葱。 路人纷纷看向这名哥特萝莉打扮的少女，也不知道是因为她长得可爱还是因为一名少女出现在这个旖旎的地方令人想入非非。 不过大部分路人在看到铃谷浅葱身边跟着的徐伦之后，就没敢再看第二眼。 一米八五的徐伦在和国普通人眼里，已经是很高的家伙了。 身上又穿着黑色长风衣，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很吓人。 两人这么走在歌舞伎町的大街上，颇有一种当年花魁道中巡游的感觉。 “是发生了什么吗，为什么这些人一直在看本小姐？” 注意到了这些视线，铃谷浅葱随口问道。 “大概因为你很可爱吧，看到可爱之物就会忍不住停驻视线，这也是人之常情。” 徐伦如实回答。 “......凡夫俗子，不过眼光也算不错。” 铃谷浅葱顿了顿，随即嗤之以鼻。 “小姐的意思是，谢谢你的称赞，她很喜欢。” 那个温婉沉静的声音再度从耳环处响起。 “这一句不用翻译，爱丽莎！” “遵命，小姐。” 所以其实还是知道在翻译的吗...... 徐伦拿着手机，很快就找到了那家名为【常春】的风俗店。 “这里就是......嗯？” 他转过身，发现铃谷浅葱似乎正被两个男人纠缠，其中一个男人手里还拿着摄像机。 “请问你能接受我们的采访吗，如果同意的话......” 另一个男人拿着话筒就往铃谷浅葱面前凑。 大概是把铃谷浅葱当成是这边cosplay专门店的人了吧。 有一说一，尽管个子娇小，娃娃脸，实际年龄也很小，可铃谷浅葱真的不小。 虽然不知道是哪个节目的不知好歹的记者，但让未成年的孩子出现在这种镜头里可不好。 徐伦走了过去，按住了有些困扰的铃谷浅葱的肩膀。 “该走了。” 说着便拉着这位少女，往【常春】的方向走。 “这位先生，如果你让我们采访你的女朋友，我们可以支付......” 两名记者还想挽留一下，令徐伦停下了脚步。 空气中迸发出了某种呼啸的声音。 “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徐伦简单说了一句，就按着铃谷浅葱的肩膀继续往前。 两名记者面面相觑，刚想要追上去，就被绊倒了。 只见，他们的鞋带，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绑到了一起，还是难以解开的死结。 “应该没人看到吧......” 徐伦瞥了一眼，心中暗想。 实际上，他刚才在停下脚步的一瞬间，将触手从衣服底下伸出来，把两个记者的鞋带解开又绑到了一起，速度不快，也就两三秒的事情。 这也是徐伦最近正在锻炼的。 吃过了杜鹃妖之后，徐伦的触手的精密度与速度都有所提升，能够做到一些过去做不到的事情。 像这般小学生恶作剧一样的操作其实只是基础。 如果熟练的话，说不定徐伦还能在一个照面的时间里帮这两位记者做一个发型，再顺便全身按摩一下。 扯远了。 尽管徐伦带着个头娇小的铃谷浅葱走进【常春】的画面有些犯罪的意味，但徐伦知道，华夏有一位著名的教育家曾经说过，清者自清，他完全没有什么奇怪的想法。 “客人，我们这里不能自带呢。” 刚走进们，一个画着浓妆的家伙就挡在了徐伦和铃谷浅葱面前。 “自带？” 徐伦看了看身边的哥特萝莉美少女。 “不，你误会了，我们是除灵师。” 徐伦掏出了自己的除灵师证件。 直到这时候，他才发现，面前这个画着浓妆的家伙，是个男人。 壮实的肱二头肌，发达的胸肌，八块腹肌，粗壮的大腿，再加上略有胡渣的，和人类的屁股差不多的下巴。 毫无疑问，是男人！ “啊啦，原来是除灵师大人，失礼失礼，我是这家店的妈妈桑，名字是松阪云。” 他以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说道。 不要男妈妈。 徐伦下意识想到，这是他死去的父亲以前看虚拟主播直播的时候经常说的一句话，明明有着美少女的皮套，底下却是男性，而且还有很多人沉迷其中，实在让人费解呢。 “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吗？” 徐伦瞥了一眼似乎尚未营业的【常春】。 “不，你们来得正是时候。” 【常春】的妈妈桑，松阪云有些为难地说道。 “其实就在刚才，我们发生了一起事故。” “有一位姑娘在陪酒的时候，忽然神志不清，并且想要掐死一位客人。” “虽然已经被控制了，但那位姑娘好像还是不太清醒。” “她说，自己是绪方理子。” ** 求推荐票~ ------------ 023.你买保险了吗？ 在【常春】的一楼，一间打着粉色暧昧灯光的屋子里，徐伦和铃谷浅葱见到了出事的工作人员。 说是工作人员，其实就是风俗店的风俗娘。 “？” 徐伦看到女子的时候，头上冒出了问号。 “松阪桑，这是不是有些问题？” 他指着那名被红色的绳子以复杂花式捆绑住的女人问道。 “因为担心她又做出什么伤害他人的事情，所以我们就请店里最专业的师傅来绑住了她，放心，很牢固的呢。” 松阪云笑着说道。 “你们这个捆绑的方式，很特别。” 徐伦又走到女人旁边，看到她的嘴巴，也被一个有孔洞的，由两根皮带系住塑料小球堵住了，那女人双眼被黑色的眼罩蒙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惊恐地不住挣扎。 “稍微松开一下吧，就这个样子也不太好办事。” 徐伦随口说道，令那个女人挣扎得更加激烈，被塞住的嘴巴还发出了呜呜呜的声音。 “果然，是畏惧除灵师力量的恶灵吗？” 铃谷浅葱将手轻轻捂住一半的脸，仿佛早知会这样般叹息道。 “恶、恶灵！！？” 松阪云顿时一惊，他听说恶灵不但会恐吓其他人，还会杀人吸**魄，如果真的有恶灵，那不说别的，这家店恐怕就要歇业了。 “倒是没有那么严重。” 徐伦熟练地将塞住女人嘴巴的小球解开，又掀开了对方的眼罩。 “怪异研究协会对于常见怪异有三个等级区分，最低级的是一级怪异，也就是灵，这种怪异是人类死亡之后的思念残留，灵质在十个以下，通常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 女人双眼红肿，满是泪水地看着徐伦朝着自己伸出手，轻柔而又熟练地解开了那错综复杂，凸显出身体线条的红色绳子。 “再往上，再往上是二级怪异，怨灵，以前和恶灵是区分开来的，不过后来大家都容易混淆，就合成了一个级别，这类怪异也是灵体，多数也是人类死亡之后留下的，只不过由于怨念的影响而滞留世间，不断作恶吸取怨念，甚至杀害他人，这些怨灵的灵质含量在十个以上，一百以下，也有更高的，区别于一级怪异，怨灵大多具备某种程度的将灵质转化为物质的能力，也就是能够拥有实体。” 女人听着徐伦的话，一脸呆滞，她手脚的皮肤被绳子扎得红肿生疼，不过，女人并不觉得难受，反而有些兴奋，尤其是这名英俊的男人一边温和地解释着，一边帮她解开绳子的时候不小心触碰到自己肌肤的触感，实在让她难以按捺。 “三级怪异就是妖怪，一般情况下你们是不会遇到的，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下载怪异研究协会的APP自己学习。” 徐伦正想掏出二维码给他们扫一扫，忽然想起，这次委托应该是让铃谷浅葱来主导才对。 下意识就动手了，真是不成熟。 毕竟看到被绳子捆缚，又塞住了嘴巴的女性，徐伦就本能地走了上去。 他可是很尊重女性的。 “总之，即使有恶灵存在，有我们专业的除灵师在，你可以放心。” 徐伦解释了一句，随即看向身边的娇小的银发双马尾的少女。 “铃......伊芙洁琳，你怎么看？” 听到徐伦的询问，刚才一直沉默着观察的铃谷浅葱冷笑了一声。 “哼，这家店铺已经被诅咒了，漆黑的血之诅咒笼罩了汝等每一个人，血月之下，杀戮正在滋长，狩猎之夜即将开始。” “呃？” 松阪云没太听懂铃谷浅葱的话，转头看向徐伦。 “小姐的意思是，汝等的这家店的确有怪异存在的痕迹，而且怪异正在吸收恐惧与怨念变强，很快就会制造出真正的伤害事件。” 铃谷浅葱右边耳垂上的耳环发出了优雅而成熟的女性的声音，令松阪云再度张大了嘴巴。 “说、说说说话了！！？” “不用在意这些细节。” 徐伦随口安抚道，又瞥了一眼铃谷浅葱。 虽然这位少女看起来中二病十足，但基本的观察能力倒是还不错。 徐伦能够感受到，这间店铺萦绕着淡淡的怨念，是怨灵经常出现的地方的特征，而且，每个人的身上都沾染有怪异的气息，显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积累的。 恐怕...... 那位绪方理子小姐，在失踪的当天就不幸去世了，而且尸体，此刻正在这间店铺里。 “不过不用担心，本小姐最擅长的就是对付这种蜗居在黑暗之中的邪秽，汝。” 铃谷浅葱笑了笑，看向那名之前被“附身”的女子。 “汝今日曾在这深渊的何处留下痕迹，又在何处驻足？” “？” 那女子一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小姐的意思是，你今天去过店里的什么地方？” 耳环之中，怪异爱丽莎解释道。 “店里的......除了更衣室，洗手间，还有这里，就没有其他的地方了。” 那名女子怯懦地答道，还偷瞄了一眼徐伦，表情羞涩。 “本小姐认为，那个恶灵应该就隐藏在她驻足之地，积累了数日的怨念之后，孕育已久邪恶终于破土而出，在寻找献祭羔羊的时候，遇到了这个女人，恶灵通过蛊惑与呓语影响了她，试图制造血腥的杀戮与献祭。” 铃谷浅葱用词古怪地说道，听得松阪云一惊一乍的。 “而且，如果本小姐没有猜错的话，绪方理子的尸骸，应该依旧埋葬在这堕落之地，在这个女人曾经的驻足之地。” “！！！” 虽然不太听得懂具体的意思，但松阪云还是理解了一些。 绪方理子，死在了店里！ “大、大师，你能救救我们吗？” 他向着比自己矮了好几个头的铃谷浅葱恳求道。 “首先，将这间囚笼里的所有凡人都驱逐出去，本小姐的力量对凡人而言过于沉重，并非汝等能够直视的。” 铃谷浅葱并未正眼看待松阪云，而是轻巧地说道。 “小姐的意思是，让你们把店里的人都疏散走。” 优雅娴静的爱丽莎耐心翻译道。 松阪云不敢多问，只能立刻打电话，让所有的人都离开了【常春】。 陆陆续续的疏散之后，竟然从店里跑出了超过三十名客人，以及二十位风俗娘，这些风俗娘有着不同的风格，年龄，甚至还有足够当徐伦奶奶辈的存在。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啊。 徐伦感慨道。 “对了，松阪桑，你也知道的，除灵师在对付怪异的时候，有可能会造成一定的破坏，视情况而定，最严重的情况，可能这间店都会遭到毁坏。” 在疏散的时候，他向松阪云解释道。 “所以，为了应对这种情况，我们怪异研究协会推出了专门的怪异灾害保险业务，现在增添了线上办理业务，我推荐你办理年费五百万元的高级套餐呢。” “？” 现在的除灵师，都这么与时俱进了吗？ 松阪云接过徐伦的手机，上下划动，看了看保险业务的明细。 最便宜的年费只需要一万元，理赔的范畴仅仅包含人身安全受到损害的时候造成的一些非生理创伤，限额也仅有十倍，在物价极高的和国，几乎就是买个寂寞。 而看起来比较考虑的怪异安全意外险则需要十万的年费，最大理赔额度一百万，几乎涵盖了绝大部分遭遇怪异时候会受到的伤害，如果投保人死亡的话，还附赠亡灵超度服务，让投保人能安心地去往彼岸，可以说是非常贴心了。 至于徐伦推荐的五百万元年费的高级套餐，包含了不超过五百平米的建筑物损坏的赔偿，以及配套的装修家具等，甚至还能选择装修的风格，让人有些好奇，到底是怎样的除灵方式，才能造成那么大的破坏。 再往下还有神社险，等等，神社险是什么意思？ 松阪云没能想太多，他寻思如果只是普通的怨灵，应该不会让自己的店铺出现什么问题吧，五百万元的年费，对他而言实在有些过高了，就这么几分钟做出决定，实在有些艰难。 “应、应该不用那么大费周章吧，大师你们不用替我担心，打坏了东西我自己出钱换就是了。” 松阪云有些迟疑地答道。 “了解了。” 徐伦收起了手机，看了一眼正在围观的人群。 “那么，我们开始除灵了。” ------------ 024.罪魁祸首找到了 歌舞伎町一番街。 新宿夜晚最热闹的街道之一。 此刻，在热门的风俗店【常春】的大厅里，穿着哥特萝莉一般小裙子的铃谷浅葱背着那长方形的黑色箱子，微微眯了眯眼睛。 徐伦站在她的旁边，心里盘算着该什么时候出手。 按照正常的剧情，应该是铃谷浅葱在除灵之中出现了问题，然后徐伦理所应当出手帮助，展现出自己粗壮的三根触手，吓坏孩子，成功劝退。 不过，铃谷浅葱一点儿也不害怕的样子，和徐伦说了一句，便直接来到了洗手间。 【常春】的洗手间并没有公共厕所常见的异味，反而带着淡淡的香气。 铃谷浅葱一间一间打开了厕所隔间的门。 “？” 哥特萝莉风格的少女头上冒出了问号。 徐伦越过她的肩膀看了过去，在其中一个隔间的马桶上，还有一些增加情趣的道具，甚至看到了用来辅助作业的小瓶装。 “是这样的，也有人对于洗手间有很强的执念，喜欢在洗手间释放自我。” 徐伦清了清嗓子，这么解释道。 “是这样吗，洗手间是人类发泄最原始欲望的场所，没想到居然有人会喜欢这里，呵呵，所以说人类真是有趣。” 铃谷浅葱仿佛动画里大小姐般稍稍掩嘴，轻笑一声。 所以你不也是人类吗。 “不过，这里虽然污秽肮脏，但并没有邪秽源头的气息。” 少女关上隔间的门，如此判断道。 和徐伦的想法差不多。 洗手间虽然是怪谈出现次数最多的地方之一，带镜子的更是如此，但这里的洗手间比起其他地方，反而“干净”得多。 徐伦跟着铃谷浅葱来到了更衣室。 更衣室里，挂着很多套不同的衣服。 有黑色皮制的警服。 有粉色短裙的护士服。 有黑白相间的女仆装。 还有白衣绯袴的巫女服。 这么一想，不知道铃谷浅葱正经地穿巫女服是个什么样子。 徐伦瞥了一眼可爱的少女。 不过他又不是坂本和马那种向往被穿着白足袋的毒舌巫女一边踩踏一边侮辱的抖M，这些也只是瞬间的念头而已。 “这些衣服都有着堕落的味道，令人作呕。” 铃谷浅葱看了一眼说道。 “确实。” 徐伦点头赞同。 接着，穿着繁复的黑色裙子与纯白丝袜，小皮鞋的铃谷浅葱来到了衣柜旁边，一间一间打开了衣柜。 理所当然的，里面除了一些姑娘们的个人用品之外，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这是？” 铃谷浅葱打开了其中一间，在内侧的柜门上，还用菠萝形状的磁贴贴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看起来清纯可爱的女孩，正和一名同龄的男生坐在一起，似乎是在吃菠萝芭菲，大概是外出约会时候的合照吧。 那上面的女生，露出了由衷的，开心的，令人看到会感到羡慕的笑容。 而在柜子里，除了换洗的衣服，补妆的化妆品之外，还有一盒已经吃了一半的药物。 “也有这种人，有自己的男朋友，却依旧来这样的店里工作，在和国，并不少见。” 徐伦解释道。 虽然总觉得向未成年人灌输这种东西有些不太好，但将棋盘翻转过来思考一下，了解到人世间的丑恶，说不定对铃谷浅葱也有很强的劝退效果，于是他就放心大胆地说了。 “这间店铺就是这样的地方，用金钱交换欲望，用钞票换取虚假的爱。” “呵呵，沉沦于欲望中的人类就是这般丑陋。” 铃谷浅葱微微一笑。 “本小姐已经目视到境界线的彼方，那位于现世与彼岸夹缝之间，邪恶污秽的源头了。” 她的视线看向这个柜子的名牌。 “小姐的意思是......” “不用翻译了，我懂的，你找到了对吧。” 徐伦打住了爱丽莎的话，也顺着铃谷浅葱的视线看了过去。 那个柜子上面，写着【绪方】的名字，很明显，怨念的源头，在绪方理子的衣柜上方。 虽然经过了警察的检查，但牵扯到怪异之后，普通的地方也有可能孕育邪恶。 徐伦能看到，此刻的衣柜上方的天花板处，缠绕着强烈的怨念。 哗—— 一声尖锐的摩擦声突兀地响起，源自那天花板的上方。 那声音就像是指甲在黑板上重重划过一般，令人心里发毛。 是这里了。 恐怕，绪方理子的尸体，就在这里。 滋滋—— 一瞬间，更衣室的灯闪烁两下，熄灭了。 窗外，歌舞伎町的霓虹灯光芒照进来，明灭之间，更衣室里，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人影有着婀娜的身段，染色的长发，只不过，惨白的脸上毫无生气，只有没有眼白的双眸中，留下两行血泪。 她穿着一件普通的连衣裙，只有腹部，像是被什么东西啃食过一般，空了一大块，血淋淋的，似乎有某些脏器垂落下来。 可以看到，这位女性的模样，与那张照片里展露笑容的女子一模一样。 怨念很深啊。 徐伦想到。 尽管尚未造成人员死亡，但绪方理子的怨灵也拥有与早川七海旗鼓相当的强度，而且由于距离尸体很近，灵质更加丰沛，看起来更加狰狞恐怖。 这个孩子会怎么应对呢？ 徐伦看向铃谷浅葱。 “来自永暗深渊的腐朽者吗，今天遇到了本小姐，想必也是汝既定的天命，就让本小姐来让汝回归永眠吧，赞颂吾之尊名吧。” 铃谷浅葱这么说了一段中二的台词。 接着，她将身后一直背着的，长方形的箱子啪地一声放下，解开了箱子的卡扣。 咔哒—— 伴随着箱子打开，徐伦看到，在那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把刀。 那是一柄质朴的武士刀，没有花哨的铭文，简简单单，甚至连刀格都并不明显。 怎么说呢，银发双马尾异色瞳的白丝哥特萝莉用武士刀什么的，也不是不搭配，就是让人觉得怪怪的。 铃谷浅葱抽出了那把刀，握在左手。 于此同时，绪方理子的怨灵，觉察到了铃谷浅葱的动作，朝着这名少女扑了过来。 徐伦没有动手。 在必要的情况下，他可以在0.1秒之内用触手将这个怪异制服，不过，既然是劝退委托，他就得让这位中二病的小巫女先吃点苦头才行。 然而，铃谷浅葱面对扑过来的怨灵，毫无惧色。 “吾之名为伊芙洁琳·冯·玛格丽特罗伊德，契约之暗星，命运的缚誓者，月之阴影的传承者。” 她口中念念有词，与此同时，握着武士刀的左手划出了一个圆弧。 “开始狩猎吧，彼岸花。” “卍解！” “？” 徐伦头上冒出了问号。 这孩子，是不是走错片场了？ 导致她中二病的罪魁祸首找到了，是你，久保O人！ 不过下一刻，就看到铃谷浅葱手中的武士刀改变了形状。 嗷—— 一声嘶哑的乌鸦叫声在更衣室响起。 从铃谷浅葱的耳环之中，一只漆黑羽毛的乌鸦幻影飞了出来，附着到了武士刀上。 即刻，武士刀化为了长柄的镰刀，在铃谷浅葱的手中，如彼岸花一般绽放。 ** 求推荐票~ ------------ 025.对魔法少女特攻 那镰刀的长柄呈现纯粹的黑色，没有半点儿修饰，质朴刚健，镰刀的刀刃则带有淡淡的暗金光芒，在刀刃与长柄连接的地方，漆黑的，如同钢铁的羽毛覆盖在了那里，显出妖异的美。 这镰刀十分巨大，超过了铃谷浅葱的身高。 有一说一，在这狭窄的更衣室里挥动镰刀，实在不容易。 然而，铃谷浅葱握着镰刀挥舞，轻盈得如同舞蹈。 咔—— 镰刀划过，更衣室的衣柜顿时被一分为二，断面整齐得仿佛从一开始就是那般，在房间里掀起了一阵呼啸的风。 看来再狭小的房间，也挡不住这镰刀的轨迹。 绪方理子的怨灵冲了过来，它试图躲开镰刀的挥击。 由于铃谷浅葱的身高太矮，所以镰刀的回转半径其实不够大，徐伦自己看着的话，应该能全部躲开吧。 然而，当绪方理子的怨灵恰好躲开镰刀的锋芒，准备撕碎这个头娇小的银发双马尾少女的时候，它忽然停止了动作。 它很困惑。 自己明明已经避开了镰刀的锋刃，为什么还会这样？ 绪方理子的怨灵此刻，在腰部出现了一条细线。 这细线迅速扩大，最终，将她拦腰截断。 “还给我......” 怨灵口中念叨着意义不明的话语，但很快就开始蒸发。 咔—— 伴随着绪方理子的怨灵被击败，一道裂痕在更衣室的墙壁上蔓延开来。 咔咔咔—— 那裂纹不断扩张，接着伴随着清脆的破碎声。 那一面墙壁崩塌了。 轰隆—— 烟尘扬起，令外面的围观群众发出了惊呼声。 大半个风俗店【常春】，已经崩塌。 果然还是应该再劝劝那位老板买保险的。 “嗯？” 刚才铃谷浅葱的动作很快，几乎无法捕捉。 但徐伦还是看到了。 那有着乌鸦羽毛的镰刀在掠过空间的时候，并不仅仅是简单的经过而已。 灵质在刀刃的轨迹上残留，构成了一道道不可视的刀刃。 绪方理子的怨灵，很简单的，只是撞上了这些刀刃而已。 它是自杀的。 至于墙壁，仅仅只是承受了镰刀冲击的余波而已。 “哼。” 铃谷浅葱手中镰刀旋转，黑色的鸦羽飞散，那巨大的武器化为了纤细的刀刃，她熟练地做完振血的动作，保持残心，收刀入鞘，这把武士刀被她轻轻放回了黑色箱子里。 咔哒一声，穿着哥特萝莉洋裙的少女将箱子锁上，背了起来。 徐伦既然通过了除灵师初级资格考试，自然清楚，刚才那就是正常的怪异使驱使怪异的基本手段之一，凭依。 通过让怪异凭依到武器上，使得武器具有与怪异对抗的力量，根据契约怪异的不同，除灵流派术式的差异，能够造成诸多不同的效果。 令武士刀变成长柄镰刀，就是凭依的效果之一吧。 徐伦相当羡慕。 为什么别人的怪异可以变成酷炫的镰刀，自己只能用触手。 不公平！ 此时，绪方理子的怨灵，正迅速消散，马上就要不见踪影。 “糟糕。” 徐伦想起了自己最开始的目的。 他本来应该在铃谷浅葱被怨灵困扰，难以应付的时候出手帮忙，用触手好好教育教育这位银发双马尾的少女来着。 可是她好像不用自己帮忙的样子。 有点厉害啊。 不过，为了入手妖怪食材，徐伦没有轻言放弃。 他趁着绪方理子的怨灵消散之前最后的一点儿时间。 嗖—— 三根触手就这么从徐伦的衣服底下钻出来，以极高的速度，如同脱了缰绳的野狗一般，冲向绪方理子的怨灵残骸。 精准而又确实地，触手将它的心头肉取了出来。 “？” 铃谷浅葱注意到了徐伦的举动。 她的视线从绪方理子的灵核，转到了那一根根滑腻而黝黑的触手上，再顺着触手，看到了作为源头的徐伦。 少女歪了歪脑袋。 对，就是这样。 徐伦并没有急着收回触手，而是学着漫画里的场景，利用触手，揉搓着那一团有着粉红色泽的心头肉，他努力让自己表现出了阴沉的感觉。 说实话，让他这么一个充满正能量的除灵师扮演大反派，实在困难。 不过，不论是怎样的新手除灵师，见到这恐怖的触手，应该都会感到害怕吧。 尤其还是未经人事的十五岁的少女，恐怕会吓晕过去也说不定。 就这样，让铃谷浅葱...... 徐伦思考的时候，却发现铃谷浅葱已经凑了过来。 这位银发双马尾，双眸异色的少女，很认真地观察了一下触手，眼睛里，仿佛有光芒闪耀。 确实很可爱。 “这是......来自月之阴影的眷族吗？” 这位总之就是非常可爱的少女双眼睁大，询问道。 “？” 这又是什么中二的设定？ 爱丽莎酱你怎么不翻译了？ 铃谷浅葱将脑袋转向徐伦。 “那个那个，我能，摸摸它吗？” 激动到连本小姐的自称都忘记用了吗？ “......可以。” 徐伦镇定地说道。 他看到，个头娇小的银发少女伸出了柔嫩而纤细的手，有些怯懦地碰了碰触手的表面，又立刻缩了回去，接着，铃谷浅葱才又试探性地将手掌放在了表面带有细微尖刺的触手上。 为了防止尖刺弄伤这位少女的皮肤，徐伦将尖刺收缩了回去，令铃谷浅葱顿时又瞪大了眼睛。 “我......本小姐还是初次见到这样的眷族，没想到汝竟然能够支配它，难道，难道汝就是被封印的那一位神祇的后裔，真正的至暗眷者吗？” 铃谷浅葱嘴里说着的话仿佛另一个世界的语言。 “小姐的意思是，她觉得你的触手很厉害。” 爱丽莎的声音适时地从耳环中响起。 “这是地狱荆棘，是我的契约怪异。” 徐伦解释了一句，虽然本质上他和地狱荆棘之间的关系并非契约那么简单，但为了避免麻烦，方便理解，他都是这么说的。 “也就是说，你真的是至暗眷族？” 铃谷浅葱眼前一亮，整个人的表情都变得生动了起来。 绯红与翠绿的双瞳中，倒映着徐伦的身影，她的眼神之中，似乎多了几分崇敬与向往的意味。 难道美少女都喜欢触手吗？ 徐伦不太明白。 不过现在看来，自己展现触手的行为，好像适得其反了。 这名来自熊野神社的小巫女，不但不害怕触手，反而还兴奋激动了起来。 难道是因为中二病患者都对这种看起来黑深残的事物感到好奇与憧憬吗？ 不妙啊。 看着如同抚摸猫咪一样轻抚着触手的铃谷浅葱，徐伦觉得自己距离妖怪大餐，又远了一步。 说到妖怪大餐。 徐伦看到触手抓着的粉嫩的心头肉。 肚子忽然饿了。 咚← 咚↖ 咚↑ ** 周一的第一章会提前到零点更新，求一下下周的推荐票吧~ ------------ 026.孩子很喜欢 “......得赶快去找能够做菜的地方才行。” 徐伦心里如此想到，却看到，在倒塌的【常春】的砖石里，有一滩浓厚的血迹。 血迹中央，是已经因为腐败作用而变得认不出来模样的女性尸体。 这毫无疑问，是绪方理子的尸体。 尸体的衣服与怨灵一致，同时，腹部似乎被某种野兽啃食一般，被掏空了，不可描述的画面让徐伦抬起手，遮挡住了铃谷浅葱的眼睛。 “不要看。” 徐伦说道。 虽然这位银发双马尾的美少女是一名除灵师，但毕竟还是未成年人，这样的画面，还是少见为妙。 “无妨，本小姐是来自月之阴影的传承者，如此的惨状早就习以为常。” 铃谷浅葱说是这么说着，但徐伦用触手按住了她的肩膀，个头娇小的少女自然还是看不到细节。 这么说来，让她看到这种场景，是不是也能劝退？ 徐伦忽然想到。 但权衡了一下，他还是没有贸然增加铃谷浅葱的心理阴影的面积。 徐伦靠近尸体，仔细查看。 腐败的恶臭由于空气的流动而散发出来，脓液和积水与血液混合，令人作呕。 “嗯？” 徐伦看了一眼情况，忽然觉得不太对劲。 因为按照这样腐败的情况，在更衣室里存放七天的尸体，恐怕早就臭不可闻，味道散发出去了。 可是，他们走进更衣室的时候，明显没有类似的味道。 那些店里的姑娘们，每天在这里更换衣服，也并未有类似的觉察。 现在结合绪方理子尸体的情况来看......她不是被丢弃在了通风道里，而是，被镶嵌进了墙壁里？ 而且，这个死亡的方式，也不像是人类能够做到的犯罪手法。 是怪异？ 徐伦联想到了之前早川七海的事件。 当时的调查并未找到杀害早川七海的凶手，现在想想，两者都是怪异造成的事件也并非不可能。 总之先通知协会吧。 徐伦拿出手机，给坂本和马打了个电话。 此时，怪异研究协会新宿分部的接待大厅里，坂本和马刚刚帮一位除灵师提交完委托报告书，伸了个懒腰。 “今天是徐桑和那孩子见面的日子，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坂本和马嘟囔着的时候，电话忽然响了。 “您好，这里是怪异研究协会新宿分部......什么嘛，原来是你。” 听到徐伦的声音，坂本和马收起了营业声线，以平日里没心没肺的语调问道。 “怎么样，和那孩子相处得怎么样，有没有用触手好好教导她人生的哲理啊？” “触手的话，孩子很喜欢。” “？” 很喜欢？ 坂本和马头上冒出了问号。 他顿时脑补了一下那位娇小可爱的少女被徐伦的触手缠绕的，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 徐桑意外的，很擅长这方面的东西啊。 “那个，虽然现在提醒可能有些晚了，但毕竟对方是未成年人，徐桑你不用做得太到位，意思意思就行了。” 坂本和马又补充了一句。 要是那位朋友到时候知道自己的女儿遭到了这样那样的对待，自己这个中介人可跑不掉。 “我明白的，现在我用触手控制住了她的行动，不会留下什么心理阴影的。” 徐伦的声音似乎很有自信。 “已经到精神控制这一环了吗？” 坂本和马忍不住站了起来。 徐桑的手段，比我想得还要高不少啊。 他感慨道。 “对了，这个先不说，我这里发现了绪方理子的尸体，看情况不像是人类造成的，我怀疑，和最近歌舞伎町的失踪以及伤害案件有关。” 徐伦的声音又传来过来。 “坂本君，劳烦你让协会和警方来现场处理吧。” 又交代了几句，徐伦才挂断电话。 怪异作案通常会导致现场十分猎奇，所以，协会有专门的处理这方面的人员来保护现场，在他们到来之前，徐伦只需要等待就好了。 “不过，看样子，必须得好好料理这一块心头肉才行了。” 他看向触手之间的粉色肉块。 “心头肉？” 铃谷浅葱有些不解。 “嗯，这个是我对灵核的称呼，你可能不知道，这种灵核经过仔细的烹饪之后，能够成为极为美味的食物，根据料理方式的不同，能够达到美白皮肤，增强体质，促进内分泌等不同的养生效果。” 说到吃的，徐伦就很有兴趣了。 “......这个能吃？” 银发的铃谷浅葱脱口问道，很快又觉察到自己的失态，清了清嗓子。 “本小姐的意思是，怨灵的血肉乃污秽之物，贸然吞食可能会受到来自深渊的诅咒。” “没关系的，我很擅长做这个的。” 徐伦想了想，如果自己能在铃谷浅葱的面前将这心头肉料理，是不是就能展现出恐怖的一面，让这位少女感到畏惧呢？ 而且，想要仔细调查绪方理子的被害事件，通过心头肉获取情报也是很重要的一环。 两者结合的话...... 一想到这里，他就做出了决定。 “你要来看看吗，我料理的过程？” ... ... 雨淅淅沥沥的在下，没有半点儿停下的迹象。 新宿区一条小巷里，昏暗的灯光照亮了深夜食堂的幕帘。 店里，一名身穿带有蕾丝边的黑色洋裙的少女，正坐在桌台前。 “原来如此，这里就是月之阴影的眷族生长的地方吗，确实，在这繁华热闹的尘世一隅，反而更能感受到欲望与阴影的力量，而且，这里充满着一股令人怀念的气息，恐怕只有真正的至暗眷者，才能打造出这样的一处圣所。” 她自顾自地看着装饰朴素的深夜食堂，口中念叨着。 “小姐的意思是，你这间食堂的装饰很不错。” 耳环里发出了沉静的女性嗓音，这正是铃谷浅葱的契约怪异，名为爱丽莎，从种类来看，应该是一只八咫鸦。 “多谢夸奖。” 徐伦应了一声，手却没有停下，正在熟练地处理食材。 在和协会交接之后，本来应该各自回家的两人，基于徐伦的提议，来到了深夜食堂。 徐伦要处理这一块心头肉。 既然铃谷浅葱已经接受了触手的设定，徐伦就没有藏着掖着，直接在厨房里忙碌起来，黑色的触手挥舞，粉嫩的心头肉在案板上弹跳，一旁，哥特萝莉打扮的少女睁大眼睛盯着的画面，怎么想都有些超现实。 “......好了。” 很快，徐伦就端上了一盘菜肴。 那是用刚刚收获的怨灵心头肉制作的料理。 ** 新的一周，求推荐票~ ------------ 027.【“常春”风味菠萝咕咾肉】 “这是......” 铃谷浅葱看着盘子里的菜肴，有些困惑，随即抱着手，别开脸说道。 “呃，咳咳，本小姐当然不是不知道这道菜的名字，本小姐只不过是不太清楚这道菜在人类世界的叫法而已。” “这个是咕咾肉哦。” 徐伦将解开的围裙解开，挂到了一旁的墙上。 “gulaorou？” 她复读着徐伦的发言，歪着脑袋，可可爱爱。 “这是华夏东南部沿海的特色菜肴，融合了华夏与西式的做法，因为我发现绪方理子似乎很喜欢菠萝口味，无论装饰还是照片里的甜品都有菠萝，所以选择了这样的烹饪方式，你可以尝尝。” 徐伦将洗好的碗筷递给了铃谷浅葱。 “唔。” 铃谷浅葱仔细盯着这道菜看了好久，也不太敢确定，这就是那块粉嫩的“心头肉”制作而成的料理。 不过，好香。 不同于和国料理大部分都清淡朴素，这道菜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油炸过的肉香本就已经足够刺激舌尖，可这菜的香味里，还有更重要的要素。 那就是酸味。 酸味向来是最刺激人食欲的味道，铃谷浅葱在家的时候，也很喜欢吃酸酸甜甜的食物，如今，虽然用怨灵的灵核来做菜什么的有些超出想象，但她还是拿起了筷子。 夹起一块炸得酥脆金黄的肉块，铃谷浅葱将其送入口中。 “！！！” 好烫。 表面微烫的肉块在舌尖跳跃，铃谷浅葱就像一只怕烫的猫咪一样不断吸气，试图冷却口中的肉块。 在这个过程中，酱汁的味道也同时充盈了整个嘴巴。 那是微酸带甜的滋味，与炸酥的肉块一起，带给了铃谷浅葱前所未有的感受。 牙齿轻轻咬下脆脆酥酥的金黄外壳，饱含汁水的柔软的肉混合着酸甜可口的酱料，坚硬与柔和，酸，甜，咸，香充盈其中，让整道菜无论口感还是味道上，都有丰富的层次感。 更重要的不仅如此。 铃谷浅葱细细品味这道菜，某种思绪从食物之中散发出来，流入她的意识里。 那是早已放弃了人生，又忽然遇见希望的女子的执念。 她从小便在缺乏关爱的家庭长大，父母比起家人，更像是敌对的仇人，每天争吵不绝，家里一片狼藉。 她高中之后便没有再上学，而是跑去打工，只为了能够脱离那个令人痛苦的家。 在“朋友”的指引下，她来到了歌舞伎町，这个只要愿意出卖一切，就能换取巨大财富的地方，起先，她依旧保有矜持，但当手里的钞票翻倍，翻十倍之后，人性也不过是桌上的筹码而已。 沉沦吧，堕落吧，人生不过就是这样的东西而已。 深渊中的翩翩华尔兹，舞动不断。 直到...... 直到她遇到了他，只不过是个在餐厅里打工的毛头小伙，却总是带着和煦阳光般的笑容，似乎永远都充满希望。 而她对于这名年轻人而言，神秘而又善良，仿佛永远笼罩一层轻纱，让人看也看不透。 两人很快坠入爱河，在一起的时候，她就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女孩子而已。 但她也知道，他们之所以拥有现在的关系，只不过是因为对方并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职业而已。 如果知道了，他肯定会像那些客人们一样，鄙夷地看着自己，骂一句婊子吧。 如果人生只有绝望，那么她也就不觉得痛苦，可无情的命运让她看到了希望，那是多么多么令人绝望的事情啊。 但是，为了能和他在一起，她努力工作，终于，终于赚够了足够的金钱，足够让自己远离那个世界的金钱。 马上，马上就能离开那个永夜的世界，真正走到阳光下了。 马上，就能够拥有真正的，自己一直以来向往的“家”了。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会选择我？ 铃谷浅葱双眼忽然睁大，她放下筷子，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徐伦。 徐伦双眼微闭，口中咀嚼着那一道咕咾肉。 “果然，是怪异的手笔。” 徐伦刚才通过将绪方理子的心头肉经过完美的手段烹饪，成功激发出了那怨灵的怨念来源。 经过徐伦处理的怪异料理，不但能够给他补充灵质，而且，透过食物，还能窥见怪异的过往，灵感高的人吃了，还能如同身临其境一般，体验对方的生活。 徐伦将这种感受命名为【黄金体验】。 看样子，铃谷浅葱刚刚也体会到了【黄金体验】。 绪方理子，正是在准备从店里辞职的时候，被怪异所杀。 怀抱着即将看到希望的心情，这位女子死亡了。 莫大的执念导致她成为了怨灵，试图毁掉这家店，这条街道，这个世界。 好在遇到了徐伦。 咕咾肉的味道，酸中有甜，一如人生。 徐伦不会忘记。 怪异杀害她的方式由于巨大的痛苦而无法看清，但很明显，那可怖的虐杀方式，绝非人类。 是妖怪？还是...... 徐伦思索着。 一旁，银发双马尾的铃谷浅葱看着这一盘咕咾肉，口中念念有词。 “这个，超级好吃的哎，糟糕，怎么会这么好吃，好吃死了！” 都激动地语无伦次，完全忘记了自己什么什么阴影眷者的人设吗？ 注意到了徐伦的视线，铃谷浅葱忽然停下了筷子，她手放在嘴前，清了清嗓子。 “咳咳......这难道就是月之阴影真正的力量吗，不愧是眷者，竟然能够将诅咒之物变成这样，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小姐的意思是，很好吃。” 爱丽莎没有半点尴尬地翻译着。 “哦，谢谢。” 能听到自己做的菜被人夸奖好吃，就是身为厨师最大的幸福。 徐伦又盛了两碗米饭，将其中一碗递给铃谷浅葱。 “这个很下饭的，你刚才那么运动了，应该很累吧。” 铃谷浅葱盯着那一碗饭，迟疑片刻，才就着一块咕咾肉，将米饭送入口中。 扑哧扑哧。 少女眯起了双眼，像一只猫咪一般享受着食物。 这不是挺可爱的吗。 徐伦想到。 这一道菜，他将其命名为【“常春”风味菠萝咕咾肉】，做法很简单，将肥瘦相间的怨灵的心头肉切成大小均匀的小块，和鸡蛋黄搅拌均匀后，裹上淀粉。 没有怨灵心头肉的同学，可以用五花肉代替。 再将番茄酱与糖，盐，醋等混合，青红椒，菠萝切好备用。 裹上淀粉的心头肉下油锅炸至金黄酥脆捞出。 调味的番茄酱炒热，青红椒与菠萝放入锅中，炒至断生。 最后将炸好的肉放下去翻炒均匀，就完成了。 简单易懂，有手就行。 这一道料理，拥有大约十个普通怨灵，也就是八十至一百份灵质的营养。 徐伦很满足。 毕竟自己是白捡的。 两人很快吃完了这一盘咕咾肉。 铃谷浅葱下了三大碗饭。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饿了。 不过，没想到这小小的身体，竟然真的能装下三大碗米饭吗？ 徐伦自己最多也就两碗到头了。 人不可貌相啊。 “......不过，铃......伊芙洁琳，那个时候，你是故意的吧？” 徐伦说道，他放下了筷子。 “明明你除灵没必要弄出那么大的动静，但你还是将那家风俗店完全破坏掉了，其实，你是想要借此让那些女孩们能够得到解脱，对吗？” 听到徐伦的话，酒足饭饱，嘴角还沾着一粒米饭的铃谷浅葱颇为自满地挺起了胸脯。 “不愧是至暗眷者，能够这么快就领悟本小姐想法的人类，汝还是第一个。” 她舔了舔嘴边，将那一粒米饭吞进肚子。 说话之间，铃谷浅葱站了起来。 门口传来了一阵风铃的声音。 徐伦看过去，是两名身穿黑色西装，戴着黑色墨镜的男人。 再往外，小巷路口，停着一辆加长版的黑色高级轿车。 “大小姐，车已经准备好了。” 其中一名男人向着铃谷浅葱十分恭敬地说道。 铃谷浅葱并没有回应，而是稍稍回过头，看向徐伦。 “今日的邂逅本小姐很满意，希望吾等还能在因果的十字路口再会。”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所以说因果的十字路口这种十五年前的老梗到底是谁教给她的啊......” 站在深夜食堂门口，徐伦看着远去的黑色高级轿车，叹息一声。 “啊......我今天本来是要做什么来着的？” 他一怔，看了看那吃得干干净净，一粒米饭都没有剩下的碗。 “算了，这样不也挺好的嘛。” ------------ 028.食材易得，知音难觅 “......所以，你就带着铃谷大小姐吃了一顿怨灵做的咕噜肉？” 深夜食堂里，坂本和马说完，吸了一口乌冬，发出了很大的声音。 “是咕咾肉。” 徐伦放好擦干净的盘子，纠正道。 “哦，我还以为你已经用你的触手一步到O了呢。” 黄色头发，穿着蓝白相间接待员制服的坂本和马笑道。 “不。” 徐伦思考了一下。 “从粗细的程度来说，应该没办法顺利穿过去吧。” “？” 本来只想讲个荤段子的坂本和马愣了愣。 这家伙难道还真的认真思考了？ 他看着正在一只手拿着竹签，另一只手比划粗细的徐伦，头上冒出了问号。 “怎么了吗？” 正在研究串铁板烧的鱿鱼该用什么尺寸竹签的徐伦看了过去。 “没......” 坂本和马决定还是不要追问细节，他扒拉完碗里的食物，喝了一大口不可燃的乌龙茶，接着说道。 “不过，我听熊野神社那边的朋友说，那位大小姐好像还挺中意你的。” “中意吗......” 铃谷浅葱中意的恐怕不是自己，而是触手吧。 徐伦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他后来又简单查阅了一下熊野神社的事情，权当做学习。 华夏有一位著名的哲学家曾经说过，兴趣是最大的老师，徐伦深以为然。 他之所以认真学习怪异知识，掌握除灵技巧，也是为了能够更好地做菜。 不忘初心。 话题回到熊野神社。 熊野神社供奉的是天照大神的使者，八咫鸦，也就是传说中三只脚的乌鸦。 在和国的神话中，八咫鸦是贺茂建角的化身，受到天照大神的派遣，解救了被困在熊野山的神武天皇，因此建立熊野神社，供奉这样的怪异。 当然，那都是神话，实际上按照徐伦的理解，熊野神社的先人应该是在熊野山与八咫鸦一族达成了契约，因此才有了神社，至于其他的，都是后来为了合理性而杜撰出来的。 八咫鸦代表的是八咫镜，而八咫镜是沟通现世与冥界的桥梁，八咫鸦，就是生与死界限的管理者，负责超度与往生的职责。 从这一点来看，与八咫鸦签订了契约的熊野神社，是最适合对付怨灵的一脉。 至于铃谷浅葱，她所在的铃谷家是熊野神社的分家之一。 本家熊野家，分家包括铃谷家，最上家，三隈家等，是和歌山县的除灵大家族。 铃谷浅葱小时候，母亲因故去世，之后，跟随被委派的父亲来到东京，目前在阴阳厅下属的峰城大学附属高中就读，成绩出色，只不过因为中二病的言行，似乎没什么朋友。 顺带一提，铃谷浅葱的八咫鸦是在很小的时候签订的契约，据说是当时出了一些意外，否则的话，她的父亲大概不会那么早让她踏足这边的世界吧。 “这种也是很常见的吧，就是那种，因为你和其他的孩子不一样，所以就孤立你，然后由于被孤立了，所以反而会越来越言行举止变得奇怪，恶性循环啊。” 坂本和马仿佛感同身受般说道。 “坂本君小时候也被这么欺负过吗？” 徐伦不禁问道。 脑补了一下现在看起来潇洒自由，没心没肺的坂本和马在小时候被大块头的同学欺凌殴打的惨状，不由得心生怜悯。 “不，我可是班上的万人迷，唯一一次被打还是因为那家伙喜欢的女孩子说什么也要和我交往，明明我都义正言辞地拒绝了，结果还是被那家伙以弄哭了女孩子为理由揍了一拳。” 坂本和马颇为自满地说道。 “然后为了报复那家伙，我后来就和那个女孩交往了几个月，当然，是非常健全的男女交往。” “坂本君如果不好好看着的话，很容易走上歧途啊。” 徐伦看了看朋友那染黄的头发。 “歧途的事情先不提，徐桑，我今天过来，不单单只是蹭饭。” 坂本和马将玻璃杯里的不可燃乌龙茶一饮而尽，接着颇为神秘地说道。 “实际上，是有人翻了你的牌子。” “？” 徐伦头上冒出了问号。 所谓的翻牌子，自然不是封建时代统治者临幸自己妃子这般蔑视女权的行为。 在怪异研究协会里，翻牌子就类似于指名委托一般，是对于徐伦这般散兵游勇的除灵师而言十分少见的委托。 说来惭愧，徐伦还没被翻过牌子。 如何装作经常被翻的样子，急，在线等。 “而且，这次的委托人表示，他还要怪异料理套餐。” 坂本和马又接着小声说道。 徐伦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真的吗？” 怪异料理套餐，是徐伦主打的招牌。 只要打开怪异研究协会新宿分部的除灵师介绍手册，就能看到徐伦的相关介绍。 除了基本的身高体重，照片，履历，掌握的语言，除灵风格等，在特色介绍里，很完整地列举了怪异料理套餐的内容。 在原本的除灵费用之上，只需要一千日元的加工费，就能获得一份简单制作的本次委托所消灭的怨灵制作的怪异料理。 只需要两千日元，就能获得经过了认真考察与调理，能够感受到怨灵生前执念，获得【黄金体验】的特别料理。 徐伦觉得这简直太良心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有人愿意点附加的怪异料理。 真是太奇怪了！ 美食不能分享，徐伦感到非常遗憾。 而如今，不但有人直接指名自己，还特别注明了要怪异料理套餐。 这是知音啊！ 食材易得，知音难觅，他深以为然。 “委托人在哪里，告诉他，我可以今晚就过去解决问题！” 徐伦义正言辞。 从现在开始，委托人的事，就是他徐伦的事情！ “这倒不用，唔，怎么说呢，这次的事件可能没有那么简单，如果徐桑你同意的话，我可以安排你明天和委托人见面。” 坂本和马斟酌了一下，说道。 “我明白了，我一定会带好全套装备，认真地完成委托的。” 徐伦表达了自己必胜的决心。 同时，他忽然想到。 之前没能让铃谷浅葱对怪异产生畏惧，那么这一次，是不是也能邀请她一起，让这位银发双马尾的美少女见识一下真正的触手，从而放弃除灵呢？ 这么一来，自己还能得到一个新的妖怪食材。 一举两得啊！ 不愧是我。 徐伦立刻拿出手机，给上次委托之后就加了Line好友的铃谷浅葱发去了信息。 【深夜食堂@今日休息】：伊芙洁琳大小姐，我明天有一个除灵委托，可能会遇到一些很不错的怪异，有没有兴趣一起？ ** 求推荐票~ ------------ 029.维持人设还真是辛苦啊 发过消息，在等待对方回复的时间，徐伦随意翻了翻铃谷浅葱的推特。 这位大小姐的推特，怎么说呢，和本人还挺一致的。 名字是【伊芙洁琳@黄昏引渡人】，介绍是“伊芙洁琳·冯·玛格丽特罗伊德，契约之暗星，命运的缚誓者，月之阴影的传承者”。 发的内容也都是一些中二病常见的话语。 【归途遇到了来自地狱的刻耳柏洛斯，凶恶的生物，不洁的征兆。】 配图是一只正看着镜头的，被拴在院子里的沙皮狗的照片。 【吾之宿敌哟，今日虽然是汝之胜利，但月之阴影的传承者有债必偿，等着吧。】 配图是食堂定食里被一根一根挑出来的青椒的照片。 【月之阴影的困兽，今天汝也是孤身一人吗，无妨，世上的匆匆过客本就孑然一身。】 配图是一只白皙柔嫩的小手正在撸三色花猫的照片。 【凛然绽放的深渊之花，不知凋零之悲苦，无忧无虑地绽放着，也好，至少现在，汝是自由的。】 配图是一朵小小的，阳光下呈现橘黄色的花朵。 怎么说，虽然看着这些文字让人有些头大，但只看照片的话，还是能感受到铃谷浅葱细腻的内心的。 顺便一提，在和徐伦结束除灵的那一天，铃谷浅葱的推特也更新了一张照片。 那是颜色鲜艳的咕咾肉，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拍摄的。 搭配的文字则是，“今天与月之阴影的眷者一同在月下狩猎，享用了诅咒之物的血肉，胜利之后的佳肴更显美味”。 这应该是在夸自己吧？ 徐伦不懂女孩子的心情。 至于徐伦自己的推特，一般也就是转发一些美食，还有今日深夜食堂是否营业的通知之类的消息，朴实无华。 手机震动，是铃谷浅葱的Line回复，她的Line名字叫【契约之暗☆】，也相当具有中二感。 【契约之暗☆】：呵呵，虽然本小姐很想一起见证汝的狩猎，但月之阴影明天将会有一场巨大的浩劫降临，本小姐身为传承者，必须在一线守望，可惜，如果是逢魔之时过后，倒是可以看看。 “？” 完全不理解啊。 快翻译一下啊爱丽莎酱。 徐伦一头问号，正准备打字询问仔细的状况，就看到对方又发来一条消息。 【契约之暗☆】：期中考试，放学后可以来。 “原来是考试吗......” 维持人设，还真是辛苦啊。 徐伦想到。 不过他的确忽略了，铃谷浅葱本身还是十五岁的高一学生，学习自然是天职，临近黄金周，考试也很合理。 明天是四月二十四日，周三，估计是连考三天，然后就放黄金周的假吧。 【深夜食堂@今日休息】：我明白了，到时候通知你。 反正除灵大概率也要等到晚上，放学后的时间，绰绰有余。 放下手机，徐伦才发现坂本和马正带着颇有深意的笑容，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黄毛的接单员带着笑意问道。 “我刚才联系了铃谷巫女，邀请她明天晚上过来和我一起除灵。” “哇，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但徐桑你其实很会约女孩子？” 坂本和马故作惊讶地说道。 “女孩子？” 徐伦不解地看着坂本和马。 “为什么你吐槽的是女孩子？” 坂本和马叹气，随即又说道。 “不过，铃谷家家教还挺严格的，你们又不熟悉，估计她不会答应吧。” “不，她虽然表示自己要期中考试，但放学后可以过来。” 徐伦解释道。 “？” 坂本和马一怔。 “等等，难道说，徐桑你其实是个海王，最擅长的就是玩弄纯洁女孩子的内心吗？” “海王指的是能够控制鱼类的超级英雄吗？如果有那种能力也不错，至少以后不用担心没有鱼吃了。” 徐伦一本正经。 “大概也就你这样的人，才能让那位铃谷大小姐毫无防备吧。” 坂本和马像是放下心来一般说道。 “那当然，我家可是代代都是绅士。” 徐伦仿佛自夸般说着。 ... ... 四月二十四日，距离黄金周十连休还有三天时间。 街上的人，都已经提前进入了放假状态，准备迎接这令和的第一个长假。 怪异研究协会也会进入休假状态，表现在接待员减少，营业时间缩短等。 就是不知道怪异们会不会也趁这个机会放放假。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作祟，可真是太敬业了。 对徐伦而言，倒是没差，他属于个体户，想工作就工作，想休息就休息。 托除灵委托和食堂营业的福，也算积攒了一点点收入。 也就不到八位数。 没有经济压力不代表就可以怠惰。 徐伦依旧勤勤恳恳，兢兢业业。 临近绯月，又要到呓语降临的时刻，按照呓语的说法，只要徐伦变强了，那么对方的力量也会跟着变强，虽然不太理解“变强”到底是个什么度量，但吃过杜鹃妖之后的徐伦，毫无疑问是变强了的。 不知道这次会有什么变化。 触手的事情暂且不提。 下午四点钟，徐伦来到了位于东京港区的一处海滨公园。 这里属于台场的一部分，不但可以看到台场的彩虹大桥，还可以看见台场的自由女神像，以及屹立于大地的1:1独角兽O达等地标性建筑。 “说起来，如果由于人们的祈愿而汇聚了灵质，那么独角兽O达是不是有朝一日也能觉醒意识而动起来呢？” 徐伦无聊地想到。 此时由于连日来的小雨，绽放的樱花几乎已经落尽，只有孤零零的枝头偶尔有几只鸟儿停留。 今天倒是天气不错，阳光和煦，海风微凉，能看到游客们正走在岸边，眺望远处的景色，留下纪念的照片。 也有穿着婚纱与礼服的，新婚夫妇一般的情侣，正和摄影师一起，寻找拍摄婚纱照外景的地点。 “这么说来，这次的委托也和结婚有关。” 徐伦拿出了手机，认真确认了一下这次委托的情报。 筒井智和春日晴子是一对即将结婚的情侣。 两人大学相识，在结束了五年的恋爱长跑之后，终于决定迈入婚姻的殿堂。 他们在拍摄婚纱照的时候，选择了这一处海滨公园，毕竟风景很好，想想两位新人站在海岸边，背景是波光粼粼的大海，两人携手与共，必定是十分幸福的景象。 当然，想象很美好。 但事件就在那时候发生了。 新娘春日晴子，在岸边摆姿势的时候，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巨浪卷进了海里。 婚礼，变成了丧礼。 ------------ 030.是同类吗？ “我和晴子是大学同学，不过并不是一个专业，也没在一个社团，我们是联谊认识的。” “那个时候的时光真是好啊，无忧无虑，不需要考虑别的东西，只用享受青春就足够了。” “毕业之后，我进入现在的会社就职，晴子也有自己的工作，但我们依旧和最开始在一起一般相恋。” “本来、本来我们应该在拍完婚纱照之后就去区役所登记结婚，拥有幸福美满的人生，可是......” “那一天是难得的晴天，樱花还没凋谢，我和晴子，还有影楼的摄影师们在这里拍照，当时的她笑得多开心啊，我还留下了她的照片，你看。” “可是，当我们决定来到海边拍摄最后的照片的时候，事故发生了。” “当时，晴子说她想站在人造礁石上，站在海中，由我站在岸上牵住她的手，搭配上黄昏，这画面该有多好。” “但忽然，一道巨浪卷了起来，我分明看到，晴子和摄影师都被巨浪冲进了海里，然后，然后，一个妖怪在水下，把晴子抓走了！” 说到激动之处，这名叫做筒井智的年轻男子忍不住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所以，除灵师大人，我找了很多人打听，普通的除灵师只会超度怨灵，退治妖怪对吧，那种程度的处理问题方式，我不接受！” “我要让害死了晴子的妖怪用最痛苦的方式死去，我要剥它的皮，拆它的骨，喝它的血，吃它的肉！！” “除灵师大人，我看过协会的资料介绍，您可以将那个妖怪做成料理，让我们这种普通人也吃掉吧，对吧？” “请您，一定要帮晴子报仇！！！” 男人双眼通红，满是血丝，双拳握紧，指甲深深地嵌入肉中，恨不得向徐伦跪下来。 “不用这样，筒井先生，在我的国家，有一位著名的棋手曾经说过，男儿膝下有黄金，下跪还是免了。” 徐伦让对方姑且先坐下。 在这午后傍晚的海滨公园，突然跪下什么的果然还是太吸引眼球了。 徐伦又不姓半泽。 “你刚才说，是妖怪抓走了晴子，有什么根据吗？” 说着，徐伦又将自己的手机切换到了怪异研究协会APP的下载二维码，向筒井智展示。 “怪异的种类很多，包括怨灵，恶灵，妖怪等，妖怪在城市里作祟害人的案例极少，筒井先生你可以仔细比对一下文字描述的特征，重新回忆一下。” 城市里虽然妖怪很多，但敢犯事的妖怪，绝对没几个，也有很多委托，由于委托人对怪异了解不清楚所以将妖怪和怨灵弄混，但大体上，徐伦这样的除灵师能够接触到的委托，多是普通的怨灵作祟。 倘若真是妖怪，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今晚加餐。 “我亲眼看到了，在那海水之中，妖怪的模样！” 筒井智似乎已经认定了自己的未婚妻是被妖怪抓走，斩钉截铁般说道。 “对了，另一位摄影师当时拍下了一些照片，里面就有妖怪的模样。” 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叠照片。 徐伦接过照片，仔细审阅。 那上面多是普通的婚纱照外景照片，里面的春日晴子十分漂亮，羡煞旁人。 当然，照片到了最后几张就十分凌乱了，能拍到，身穿婚纱的春日晴子站在岸边的石头上，被一道巨浪袭击，跌入水中之后，水里似乎有某种东西出现。 “嗯？” 徐伦看着水里的“妖怪”，莫名有些眼熟。 “对，就是这个，有无数触手的，像是巨大章鱼一般的妖怪！” “就是它杀死了晴子！” 筒井智要咬牙切齿地说道。 照片里，暗色的，有吸盘的触手正从水下缠绕住穿着婚纱的春日晴子，将其拖拽入水中。 徐伦甚至还看到了隐藏于波涛之中的，若有似无的巨大眼球。 是同类吗？ 徐伦下意识把衣服里的触手缩了缩。 “章鱼？你们说的该不会是滨海之神吧。” 这时，坐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岸边，正在钓鱼的老人忽然转过了头。 “滨海之神？” 筒井智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对啊，在这滨海公园，有一个传说。” 那位老人家仿佛回忆一般说道。 “那还是江户时代了，黑船入侵之后，大量的武士在攘夷战争中死亡，他们的亡魂就在这片海域沉淀，最后变成了滨海之神。” “呵呵，在过去，每年，江户都要献祭一位妙龄女子给滨海之神，但维新之后，这些都没有了，滨海之神却没有消失，只能自己来取。” “你的那位未婚妻，恐怕就是被滨海之神选中，成为了今年的祭品。” 老人娓娓道来，令筒井智瞪大双眼。 “怎、怎么可能，怎么会有这样的妖怪......” “当然不可能了。” 徐伦开口道。 “御台场是六十年代才开始作为垃圾填埋地设立的，至于这一处滨海公园开发也就是这二十年的事情，江户时代的这里，只是普通的大海而已。” “至于滨海之神什么的，要是东京湾里还有活着的妖怪，肯定明天一大早就已经摆在筑地市场的案板上了。” 听到徐伦的话，老爷爷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只能装作鱼上钩了的样子，转身去收起鱼竿。 没有再理会什么滨海之神的传说，徐伦又查阅了一些资料，做出了判断。 “筒井先生，我认为袭击春日晴子的，并不是妖怪，而是怨灵。” “它、它都那样了，竟然不是妖怪吗？” 筒井智困惑不解。 “当然，我们一般所说的妖怪，通知指的是并非由普通人的灵沾染怨念形成其他的怪异，具体的细节，你可以从怪异研究协会的APP的学习资料里了解，还能邀请好友加入，一起答题参加积分排行榜。” 徐伦耐心地解释道。 “怨灵附着人类的身体是极少见的情况，那是因为人类的生命力旺盛，而且本身就有灵性，但若是动物，更不用说死去的动物，那么怨灵也有可能附身，操控它的行为。” “您的意思是......” 筒井智看着徐伦。 “你的未婚妻是被怨灵附身的章鱼抓走了，而且，我之前查阅了协会的档案，类似的事件，在台场这边并不止发生过一次，这些事件的共同点是在海边玩耍的漂亮女子被巨浪卷走，看起来这怨灵对美少女情有独钟。” “只不过，这些事件相对零散独立，而且，因为一些其他的原因，所以并未受到怪异研究协会的重视。” 徐伦说明了两句，随即看向午后波光粼粼的海面。 “那......大师您能够帮晴子报仇吗？” 筒井智有些忐忑。 “当然。” 徐伦视线转过来。 “筒井先生，你是喜欢椒盐还是香辣的？” ** 求推荐票~ ------------ 031.我要让你穿上婚纱 华夏有一位著名的长跑运动员曾经说过，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尤其是面对和自己使用同样武器的敌人，徐伦需要更加慎重。 他基本已经判明，卷走了春日晴子的，就是怨灵控制的章鱼。 或许这个怨灵是在滨海公园跳海自尽，怨念滋生之时，正好遇到了海中的章鱼，或许他是遭遇了海难，被章鱼杀死之后夺舍了这只生物。 又或者，它只不过是每年几百个被沉东京湾的倒霉蛋中的一个。 这并不重要。 按照初级除灵师资格考试中的重要知识点，除灵的标准流程，徐伦需要将怨灵吸引出来，再加以处理。 然而，这个吸引出来就成为了最麻烦的地方。 一般的怨灵大多以死亡的地区作为根基，固定在一片区域行动。 这倒不是因为怨灵们都是家里蹲，而是怨念需要有依托，而死亡的地点通常就是怨念最深的地方，远离了那里，怨灵就会被削弱。 所以，正常的除灵委托，都是去事发地点，找到怨灵，消灭掉完事儿。 在拥有契约怪异的除灵师面前，按照怪异的相互吸引，也很容易诱导出怨灵。 可滨海公园这么大，御台场更大，那游曳在海中的巨大章鱼究竟会在什么地方出现，谁也说不准。 徐伦虽然有触手，但又不是真的触手怪，在海里太久的话，也是会被淹死的。 按照怪异研究协会的资料，这一个怨灵似乎对漂亮的女性情有独钟，是个涩鬼。 是不是应该找一个美女站在岸边，钓鱼执法，等到怨灵出来，再将其一网打尽？ 可是这里也没有什么女生，身为一名除灵师，也不能让平民卷入事件中。 看来，只有女装一条道路了。 徐伦看向了一旁，正在拍摄婚纱照的情侣组。 “大师，您在思考什么？” 看着一直深沉凝望大海，如同一尊西方古典雕塑的徐伦，筒井智问道。 “婚纱一生只穿一次，为什么还要买下来呢......” 徐伦喃喃自语般说道。 “啊？” 筒井智不太明白。 “对了。” 徐伦忽然灵感闪现。 待会儿铃谷浅葱巫女不是要过来吗？ 说到美少女，不说话的铃谷浅葱毫无疑问就是一个美少女。 就连徐伦的触手都很喜欢。 如果让她作为诱饵，钓出章鱼怨灵，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徐伦看了看时间。 下午四点半，应该已经考完试了。 峰城大学附属高中的学校在新宿御苑附近的四谷站，来台场这边地铁大概三十分钟。 不知道她会不会坐自家的黑色高级轿车过来？ 徐伦看了看滨海公园的散步道，感觉很安静，也没有之前那么多的游客。 他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大师？” 筒井智本想跟上，但徐伦却让坐下。 “你坐在这里不要走动，我去买些重要的东西。” 徐伦说着，朝着公园一侧走去。 “重要的东西？” 难道是什么除灵道具？ 筒井智脑子里浮现出了看过的相关题材电视剧里的画面，说不定待会儿这位除灵师就会从什么地方掏出火箭筒，想办法给那个章鱼怪异来上一炮。 他看着徐伦来到散步道旁，一家准备收摊的鲷鱼烧店前，掏出了钱包。 然后买了三个鲷鱼烧，就这么走了回来。 “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想吃这家鲷鱼烧了，因为担心他收摊，就先买了，给。” 他将用纸袋包装的小小的鲷鱼烧递给了筒井智。 “饿着肚子可不好办事。” “啊？哦......” 筒井智接过鲷鱼烧，这比普通的要小，更像饼干。 一口要下，松软的外壳底下，是热腾腾的红豆泥，甜度适中，温暖了微凉的傍晚。 别说，还挺好吃的。 两口吃完，徐伦感受到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铃谷浅葱到了。 他简单给了个定位，不到五分钟，就看到一名少女朝着这边走来。 “这是......？” 筒井智看着眼前的少女，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竟然有这么年轻的除灵师吗？ 而且这是高中的制服？ 放学后的打工？ 筒井智记得以前看过除灵题材的漫画，主角就是一名高中生，每天进行着放课后除灵一类的工作。 “这是我的同事，铃......你可以称呼她为伊芙洁琳。” 徐伦介绍道，同时瞥了铃谷浅葱一眼。 本来，徐伦还有些好奇铃谷浅葱在学校会是什么样的打扮。 会不会是那种戴着独眼眼罩，绑着皮带，或者干脆就改装了校服，变成了哥特长裙那般，一副重度中二病的模样。 现在看来，还挺正常的。 峰城大学附属高中的校服属于传统的水手服，白色作为底色，水手领是水蓝色，搭配同样颜色的短裙，十分合适。 再搭配上白色的小腿袜以及皮鞋，徐伦也大概理解了为什么和国人对于水手服高中生这么执着的原因了。 领巾根据年级不同而有所区别，一年级是深沉一些的海蓝色，正如阴阳师狩衣一般。 铃谷浅葱没有戴眼罩。 她银色的长发依旧扎了两个小小的马尾，两只异色的眼睛一只绯红，一只翠绿，作为契约怪异凭依物的耳环之前似乎都是收在口袋里，现在已经挂在了耳朵上。 从走进滨海公园开始，这位少女就一直吸引着路人的视线。 徐伦之前以为那是假发与美瞳，但后来才得知，铃谷浅葱原本也是普通的黑发黑瞳，但是在母亲去世之后，忽然一晚上就变成了如今银发异色瞳的模样，神社也找不到原因。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徐伦无意追问。 “伊芙洁琳？” 筒井智看了看徐伦，又看向这位无论哪方面都引人注目的铃谷浅葱。 “让本小姐大费周章过来，如果不能见到月之阴影的眷族活跃的身姿，即便汝是月之阴影的眷者，本小姐也不会轻易饶恕你的。” 铃谷浅葱挺胸叉腰说道。 “好好好，你刚刚考完试，应该还没吃东西吧，给。” 徐伦将剩下的一个微温的鲷鱼烧塞到了铃谷浅葱手里。 “就算汝用这种东西贿赂本小姐，也......唔，好吃。” 铃谷浅葱像猫咪般扑哧扑哧将鲷鱼烧啃干净，还舔了舔手指。 “因为上次感觉你会喜欢吃甜的东西，所以就顺手买了一个。” 徐伦随口说道。 “那、那只是偶尔换换口味而已，本小姐最喜欢的是不加奶和糖的黑咖啡，正如苦涩的人生。” 穿着水手服的铃谷浅葱强调般说道。 “真的吗？” 徐伦抱持怀疑态度。 “那么，汝刚才说的需要本小姐的助力，是什么事情？” 吃过鲷鱼烧的铃谷浅葱似乎非常满意，她又问道。 见状，徐伦指了指不远处，因为黄昏将至而准备结束拍摄的新婚情侣们。 “伊芙洁琳，接下来，我要让你穿上婚纱。” “？” 个头娇小的银发双马尾少女，头上冒出问号的同时，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 032.章鱼怪异 夕阳西下的台场滨海公园，海浪拍击的岸边，英俊的青年对可爱的少女说出了“我要让你穿上婚纱”这般的话语，想必是非常浪漫的场景吧。 “......婚、婚纱，不是，这、这样的契约是关系到月之阴影未来能否挣脱封印，回归现世的关键，不是能够那么轻易答应的。” 铃谷浅葱语无伦次地说着。 “小姐的意思是，现在她还不能答应你的求婚。” 耳环中，沉静优雅的声音传了出来。 “现在？”“求婚？” 筒井智和徐伦对于这句话里的不同词语产生了疑问。 “不，你误会了，伊芙洁琳，我的意思是让你穿上婚纱，作为诱饵，钓出潜藏在水中的怪异。” 徐伦立刻解释道，同时将筒井智的委托简单梳理了一遍。 “......原来如此，确实，这是最好的办法。” 铃谷浅葱迟疑着点了点头。 “你刚才不是应该说诸如‘本小姐明白了，既然如此，那就让那邪秽的亡灵为本小姐比月光更加绮丽的容貌所倾倒吧’这样的话吗？” 徐伦模仿着铃谷浅葱中二病发作时候的台词说道。 “咳咳，汝说得对。” 铃谷浅葱清了清嗓子，顾左右而言他。 “大师，你这样说话，会没有女朋友的。” 筒井智小声提醒道。 徐伦没有在意，而是朝着那收拾东西的情侣和摄影团队走了过去。 “你好，打扰一下。” 徐伦露出了和善的表情，对穿着纯白婚纱的新娘说道。 “我可以借一借你的婚纱吗？” “？？？” 一行人头上冒出问号的同时，新郎也站到了新娘的面前。 “你、你想做什么？” 面对远超和国人平均身高，一米八五的徐伦，新郎展现出了可贵的勇气。 “请放心，我不是什么可疑的人。” 徐伦微笑着解释道。 十分钟后，他手里拿着那一套婚纱，回到了铃谷浅葱和筒井智的旁边。 “那一对新人真是太通情达理了，一听到我借婚纱的目的，就果断将这一套影楼租来的婚纱交给了我，摄影团队也告诉了我穿着婚纱的细节方法，希望他们能够拥有幸福美满的人生。” “？” 筒井智看着徐伦手里的婚纱，忽然对那两位新人的遭遇感到战栗。 “伊芙洁琳，我目测了一下，这套婚纱你应该能穿得下，请更衣吧。” 徐伦将婚纱递给了铃谷浅葱。 这位熊野神社的巫女表情复杂地看向婚纱，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拿着走进了滨海公园的洗手间里。 “大师，对女孩子来说，穿婚纱可是一生一次的大事，看来这位，呃，伊芙洁琳小姐很看重你啊。” 筒井智有些感慨般说道。 “看重我？” 是看重我的触手吧。 徐伦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对于这种中二病少女来说，地狱荆棘这种黑暗邪恶骇人的怪异是最吸引人的。 铃谷浅葱之所以同意来参加徐伦的除灵，半是为了地狱荆棘，半是为了除灵后的那一顿饭吧。 这么想着，徐伦将手里小巧的黑色手提箱交给了筒井智。 “筒井先生，请你帮我保管好这个，这是非常重要的除灵道具。” “！” 筒井智没想到徐伦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自己，他战战兢兢地接过黑色手提箱。 叮—— 箱子里还发出了什么金属碰撞的滴答滴答声音。 “不、不不不是我弄的！” 筒井智急忙辩解道。 “没关系，这种程度的摇晃不会有事的。” 徐伦让筒井智坐在长椅上等待。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沉入了海中，伴随着最后一抹余晖的消逝，这座城市被夜色笼罩，一点点灯光亮起，大海波光粼粼，映照着城市的光芒，如同星空。 但是在东京是看不到星空的。 徐伦将视线从薄薄的卷云遮蔽的夜幕中移开，他看到了身穿白色婚纱的铃谷浅葱手里抱着水手服的上衣和裙子，朝着自己走过来。 说是一生一次有些夸张了，但穿着婚纱的铃谷浅葱，的确有着让人单膝跪地，伸手轻挽，立下誓言的魅力。 “怎、怎么样？这种人类世界的衣服还真是麻烦，而且对于本小姐来说，有些地方实在太狭窄了，真是的，就是因为这样不合理的设计，人类才会止步不前啊。” 铃谷浅葱一边抱怨一边说道。 “小姐的意思是......” “这一句不用翻译，爱丽莎！” “遵命，小姐。” 看着一人一鸟的相声，徐伦不太理解。 她指的狭窄的地方，大概是胸前吧，对于发育良好的铃谷巫女而言，这套婚纱的确在某些部位略显保守了。 做好了准备，徐伦和铃谷浅葱来到了岸边。 入夜之后滨海公园已经没有路人，在春日晴子被巨浪卷走的那一处岸边，铃谷浅葱站了上去。 她今天没有随身带那一把武士刀，毕竟是上学嘛。 不过对于除灵师而言，如果没有刀就无法除灵的话，除灵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银发双马尾的娇小少女站在了石头上。 海风轻拂她的发梢，城市的繁华灯光在她眼眸之中璀璨。 很快，站在不远处的徐伦就通过地狱荆棘感应到了某种存在正在靠近。 这个时间，在这个地点。 毫无疑问，是怨灵！ 徐伦衣服底下，三根粗壮，滑腻，带有尖刺的触手伸了出来。 下一刻，原本平静的海面，忽然掀起了海风。 狂风吹起波澜，一道巨浪朝着铃谷浅葱而去，试图将其打落水中。 徐伦的双眼捕捉到了，在那水中催动波浪的，是一只巨大的章鱼。 章鱼的眼睛泛着淡绿的光芒，在海中像是幽魂，八根触须探出，想要缠绕住铃谷浅葱。 然而，当触须朝着那娇小的，穿着洁白婚纱的少女而去的时候，却被某种力量阻挡住了。 是触手。 只有触手，才能对抗触手！ 徐伦已经来到了铃谷浅葱的旁边。 他两只手扶住这名银发双马尾的少女，三根触手与章鱼的八条触须进行着角力。 不，角力仅仅持续了一息。 噗叽—— 章鱼的三条触须就这么被地狱荆棘的触手牢牢束缚住，接着，失去了活力。 “果然，伪物是无法战胜真物的。” 被徐伦扶住的铃谷浅葱嗤笑一声。 对方似乎觉察到了不对，急忙下潜，试图逃走。 但既然已经进入了触手的射程范围，就没有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道理了。 而且，如果怪异研究协会的资料没错的话...... 徐伦的三根触手紧紧缠绕住了章鱼的两根触须，但并没有用力，而是像攀附一般，牢牢地抓着了这头怪物。 章鱼慌乱地游曳，朝着海中而去。 而徐伦，抱着铃谷浅葱，就这么跳到了水中，踩在了章鱼的脑袋上。 波浪翻涌之间，章鱼和两人已经消失不见。 只剩下抱着黑色手提箱的筒井智，凌乱在风中。 ** 求推荐票~ ------------ 033.我已经回不去了 铃谷浅葱惊叫一声，发现自己正在夜色掩映的大海之上飞速移动。 自己被徐伦以公主抱的姿势抱在怀里，白色婚纱的裙摆飞扬，两腿纤细白皙的腿露了出来，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弄掉了一只，白色的小腿袜被海水打湿，勾勒出了精致的足弓的形状，惹人怜爱。 乍一看的话，就像是驱使着巨大海怪章鱼的徐伦正劫走新娘一般。 反派特效拉满。 不过...... “这只章鱼......这只受到了深渊污染的邪恶生物，正在朝着自己的巢穴而去？” 铃谷浅葱很快觉察到，章鱼并没有下潜，也没有去往更深处的大海，而是沿着岸边游曳，似乎有明确的目的地。 “对的，说到底不过是怨灵作祟，既然是怨灵，就肯定会有根基，只不过，这个怨灵怨念最深的地方，是在海上。” 徐伦看向前方。 “你看，就是那里。” 铃谷浅葱两只手也抱住了徐伦的肩膀和脖子，她看向前方，在那里的海中，伫立着一座......灯塔？ “这种无人的灯塔用作夜间领航，一般检修人员每个月来一次，据说以前就出现过一名逃犯在这里躲藏，直到数年后才被找到的事件。” 徐伦看到，在灯塔最上方闪耀的红色光芒之下，塔底也有些微的火光。 “？” 铃谷浅葱也注意到了火光，眨了眨眼睛。 “果然如此。” 徐伦似乎了解到了什么。 与此同时，他脚下的章鱼开始躁动起来，在距离灯塔不到五米的地方，猛地准备下潜。 徐伦的触手松开了章鱼，攀附到灯塔上，将两人拖拽了过去。 落地之后，徐伦首先将铃谷浅葱放了下来。 “小心脚下。” 这灯塔的小小的台地上，满是一些食物的残渣，还有包装袋之类的，一片狼藉。 除了大海咸湿的腥味之外，还有一种特别的味道。 铃谷浅葱看到，在灯塔之下，有一团篝火。 篝火旁边，蜷缩着一名女子。 那女子身上简单覆盖着破碎的衣物，虽然有些憔悴，但毫无疑问，是春日晴子！ “她！” 铃谷浅葱一时有些惊讶，因为眼前的春日晴子，依然活着。 徐伦的触手简单了确认了一下春日晴子的状况。 “还活着，但很虚弱，嗯，就像是经过了持续的运动一般，而且......” 滑腻的触手拂过春日晴子的脸庞，令这名女子微微睁开眼睛。 “......不要啦......” 她小声嗫嚅着，带着几分慵懒，以及......媚意？ 徐伦并没有仔细确认。 因为身后，巨大的章鱼怪物已经重整旗鼓，八条触须朝着徐伦而来。 被折断的三根，似乎在怨念的影响下多多少少恢复了力量。 反正对于死人而言，随便折断几个关节，并不影响移动。 在存在怪异的世界里，这很合理。 似乎是因为徐伦接触到了春日晴子，所以章鱼变得狂暴了起来。 “伊芙洁琳，你保护好春日晴子，接下来的画面，可能会有些少儿不宜。” 徐伦交代了一句，身下，三根触手如同蟒蛇一般钻了出来。 嗖—— 章鱼的八条触须，挥舞之中，力道强大。 直接将灯塔的钢筋结构打弯，从四面八方而来，试图碾碎徐伦。 颤抖吧，这就是新生的我的力量！ 你们这些试图杀死的家伙，就等着被碾碎，被扭曲，被彻底摧毁吧！ 仿佛听到了怨灵那凄厉的嚎叫。 “在我的华夏，有一位著名的武打演员曾经说过一句话。” 徐伦巍然不动，只有，他的触手，消失了。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铃谷浅葱听到空气中响起了数道爆鸣声。 接着，有水雾泛起。 嗡—— 一道波纹从徐伦的身边扩散开来。 巨大的章鱼，停止了动作。 片刻之后，那柔软的触须，仿佛被人用极为锋利的刀刃切割开来了一般，一层一层一层地裂开来，变成了整齐的小块。 这些小块迅速冒出黑气，在坠落的过程中不断缩小，蒸发，消弭于无形。 夜晚的东京湾，下起了漆黑的小雨。 嗖—— 徐伦的一根触手，精准地从那些正在蒸发的肉块之间，卷住了一团晶莹剔透，富有弹性的肉块。 那是这个怨灵的灵核。 “解决了。” 徐伦用触手抓着灵核，转身对铃谷浅葱和春日晴子说道。 “解决了？” 春日晴子似乎连话都不太说得清楚了。 “是的，在怨灵对我发动攻击的同时，我首先使用这地狱荆棘将它的八条触须全部扭断，接着仔细测量了一下它的尺寸，发现如果就这么击杀的话，掀起的波浪可能会对这座灯塔造成冲击，因此，我选择了最稳妥的，不会引起巨大波澜的处理方式，那就是将其分解成小块。” 徐伦解释了一句。 “你刚才做了这么多？” 春日晴子不禁问道。 明明徐伦只是站着不动而已。 “对，因为时间充足，我顺带帮你做了一件简单的衣服，然后由于袜子湿了对脚不好，还帮伊芙洁琳擦干了袜子，然后做了一个足部按摩。” 听到徐伦的话，铃谷浅葱下意识抬了抬腿，才发现刚才还濡湿的小腿袜，已经完全干掉了。 也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擦干净的。 本来因为穿皮鞋而有些关节酸痛的脚，也变得轻松舒适了许多。 而春日晴子，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身上。 原本破碎的衣服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用布条和不知名的海草编织而成的原始而简陋的衣服。 “因为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款式，所以就按照大海的印象制作了夏威夷草裙舞款式的，用的海草已经经过了妥善的处理，不用担心细菌。” 徐伦没什么感慨地说明道。 毕竟这是很简单的事情。 有手就行。 “？？？” 春日晴子头上冒出了一连串问号。 不是，刚才那几秒钟的时间里，做了这么多？ 是我有问题还是你有问题？ “不过话说回来，协会给的资料确实没错，这只凭依在章鱼身上的怨灵之所以这么久没有被彻底铲除，除了它的据点位于海中，出没不定之外，这只章鱼怨灵基本没有伤害过人命也是重要的一点。” 徐伦说道。 怨灵事件的发生频率，比一般人想象得都要高得多。 伤害人的怨灵，处理优先级自然比不伤害人的高。 这就是章鱼怨灵之所以没有其他除灵师来清扫的原因。 “不过，在这浩瀚大海的孤岛之上，就算是本小姐，也没办法穿越波涛回到陆地呢。” 铃谷浅葱看了看远处的海平面，只能看到远处港口的灯光，想游回去实在不可能。 “小姐的意思是，我们现在该怎么回到岸上？” “这个简单。” 徐伦的触手轻轻挥舞。 “汝是想要利用月之阴影的眷族的力量，在水上游曳，像刚才那头怪物一般游回去吗？” 铃谷浅葱想起了之前被公主抱的姿态，不禁别过脸去。 “那倒不是。” 徐伦拿出了手机，随即拨打了海岸紧急救援队的电话。 “喂，请问是台场海岸紧急救援队的人吗，我们被困在了海上，具体位置是滨海公园以东三海里的灯塔上，灯塔编号是TOD231，麻烦你们尽快派出快艇来接我们......” “？”“？” 两位女性脸上出现了问号。 这是不是有些，太接地气了？ 徐伦并不在意，他通报完之后，又看向了穿着草裙的女子 “春日晴子小姐，恭喜你，你得救了。” 然而，春日晴子却一脸的为难与纠结。 “可是，我已经回不去了。” 她抬眼，望向徐伦和铃谷浅葱。 ------------ 034.爱是有形状的 滨海公园岸边。 快艇停靠，徐伦扶着穿着夏威夷草裙的春日晴子，回到了岸上。 顺路还捞起了铃谷浅葱半路掉下去的鞋子，当然，徐伦用触手妥善处理干净了。 不知道什么原因，春日晴子体力极度虚弱，双腿发软，就连站都站不稳了。 一见到自己的未婚妻，原本战战兢兢的筒井智，立刻站了起来。 哗啦—— 怀中的箱子发出了一连串金属碰撞的声音。 筒井智急忙放下箱子，来到春日晴子旁边。 “晴子！我还以为你已经被那个怪物杀了！没想到...没想到，神佛保佑，除灵师大人保佑......” 他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 但春日晴子，表情十分麻木，并没有那种劫后余生久别重逢的喜悦。 反而，眉眼间带着深深的忧郁。 不知道是不是筒井智的错觉，他感觉许多天不见，自己的未婚妻不但没有因为怪物的袭击而变得憔悴，反而越发明艳动人，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股令人心痒的魅力。 这肯定是因为自己太久没有见到晴子了吧！ 筒井智自我解释道。 “智君。” 春日晴子开口，叫住了自己的未婚夫。 “怎么了？” 筒井智带着笑容，关切地问道。 “我想了很久，我觉得，我们还是分手吧。” 春日晴子声调沉重地说道。 “？” 筒井智的笑容僵住了。 “为、为什么？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在你失踪的日子里，我一直在寻找向那个怪物的踪迹，还花钱请来了除灵师，救出了你，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对吧，是在生闷气对吗？” 他有些无措地询问道。 “不，智君，和你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原因。” 春日晴子垂下眼帘，不敢直视自己未婚夫的眼睛。 “难道是那个妖怪对你做了什么，我不在意的，我已经向你的父母承诺过了，会一辈子好好对待你的，无论生老病死，晴子，你到底是......” 筒井智的话语被春日晴子打断了。 这位穿着夏威夷草裙的少女抬起了手。 在手臂上，能够看到被某种事物紧紧缠绕过的痕迹。 这样的痕迹，不仅仅只有手上有。 腰部，大腿，脖子上，灯光映照下，春日晴子全身上下，都是这般的痕迹。 很明显，这是章鱼怪异造成的。 “智君，虽然我也很想和你结婚，一起共度一生，但是，我已经回不去了。” 春日晴子平静地说道。 “回不去是指......” 筒井智一脸茫然。 “在和那个章鱼相处的这段时间里，我已经完全变成它的【哔——】了，那些【哔——】，既【哔——】又【哔——】，能够给予我完全不同的【哔——】，这是智君你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春日晴子大叫出声。 “我已经无法想象和普通人类在一起的【哔——】了，抱歉，智君，但你是满足不了我的。” 她如此说道。 其实刚才在快艇上，不，在登上灯塔的一瞬间，徐伦就已经把握住了事情的全貌。 在怪异研究协会的记录中，这只章鱼怪异偶尔会上岸掳走人类的女性，它并不会杀害这些女性，而只是满足自己的欲望，过了一段时间，这些女性大多会被修理灯塔的工作人员，或者海岸巡逻的人找到带回去。 也就是一只只会ghs的章鱼而已。 也不知道那怨灵的怨念到底是什么。 而春日晴子，很不幸地，也遭到了那样的对待。 更不幸的是，她似乎已经沉迷其中，不可自拔，被完全O发。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筒井智不但物理上被夺走了新婚妻子，就连心理上，妻子也被夺走了。 输得透彻。 “怎么会......” 筒井智跪在了地上。 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展开。 他咬紧了嘴唇，渗出了鲜血。 忽然，他抬起头来。 “大师，那个怪物，是不是已经被你杀掉了？” 筒井智询问道。 “对，这是它的心头肉，或者说灵核。” 徐伦展示了一下自己手里那块晶莹剔透的心头肉，足足有接近一公斤，相当厚实沉重。 “你接下来要把它做成料理对吧，我们可以吃这份料理对吧？” 筒井智追问道。 “除灵套餐里是这样的。” 徐伦点头。 “那么......晴子，你也一起来吃吧，这是我，最后的请求。” 筒井智看向自己的前未婚妻，似乎在做最后的挣扎。 春日晴子表情复杂地看着那一团心头肉，毕竟其主人在几个小时之前还曾经和自己共赴极乐，她还是有些感情的。 见到纠结的春日晴子，徐伦开口了。 “这样吧，我现在就处理这一份食材，你们可以先看看情况，再做决定。” 面对徐伦的提议，春日晴子虽然还有疑惑，但看在筒井智的面子上，还是点头答应了。 “对了，筒井先生，在我料理的过程中，你可以帮忙去公园对面的商店买一套衣服给春日小姐吗？夜晚很冷的，她就这么穿着的话，很容易着凉。” 他又指了指穿着夏威夷草裙的春日晴子。 “呃，好、好的。” 筒井智没有拒绝，他深深地看了春日晴子一眼，才转身离开，去往公园对面的商场。 等到筒井智离开之后，徐伦来到春日晴子的身边，拿起了放在长椅上的黑色手提箱。 “春日小姐，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徐伦将手提箱放在地上，一边打开，一边说道。 箱子里，全是琳琅满目的厨具和调味料，让人不禁好奇这么多东西到底是怎么放进去的。 “有时候，我也会有类似的体验。” “？” 铃谷浅葱悄悄竖起了耳朵。 “是吗...是这样啊，大师，你肯定也能理解吧！” 春日晴子似乎理解了什么般说着。 “是的。” 徐伦点点头，仿佛回忆般说道。 “我小时候特别讨厌吃苦瓜，觉得味道难以接受，无论怎样的做法，都不喜欢吃，但是长大之后，却莫名爱上了苦瓜的味道，明明苦瓜还是苦瓜，但自己已经不同了，如果告诉小时候的我‘将来你会喜欢上苦瓜哦’这样的话，大概会被认为是无耻的谎言吧。” “？” 看着画风都快变成泛黄相片般质感的徐伦，春日晴子满脸疑惑。 你说这个谁懂啊！ “没关系的，各人都有追求个人癖好的自由。” 徐伦在这夜晚的滨海公园架设起了案板。 “顺带一提，我之所以让筒井先生去买衣服，主要是为了防止他看到我料理的场景而产生触手PTSD，当然，春日小姐你也不能就这么回家。” “大师，你要做什么？” 春日晴子看着徐伦，好奇地问道。 “还用问吗？” 徐伦将怨灵的那一大块心头肉放在案板上，抽出了菜刀。 “当然是章鱼料理了。” ------------ 035.人类的赞歌就是勇气的赞歌 徐伦简单确认了一下章鱼怨灵的灵核状况。 接近一千克的肉块，质地接近胶状物，与章鱼类似，大概是因为怨灵凭依在章鱼身上太久的缘故。 这么一发散思维，徐伦想到，以后如果想要得到其他生物肉质类型的心头肉，是不是只需要让怨灵凭依在这些生物身上就行了呢？ 比如，让怨灵凭依在死去的海豚身上，就能得到与海豚肉类似的心头肉。 比如，让怨灵凭依在死去的鳄鱼身上，就能得到与鳄鱼肉类似的心头肉。 再比如，让怨灵凭依在死去的渡渡鸟的标本上，是不是就能得到与渡渡鸟肉质类似的心头肉呢？ 徐伦觉得，如果这样的假说成立，那么对于保护珍稀动植物有着极高的价值。 毕竟你看，那些有钱人不惜花费巨大代价走私野生动物，很多时候不就图一个口腹之欲嘛。 同时，徐伦还想到，自己是不是也可以针对这种情况，对类似口感的心头肉进行量产。 就好比抓住怨灵之后，将其灌注到和牛身上，得到A5品质的心头肉这般的操作，在未来是不是也能实现？ 长期以来，困扰徐伦的一个问题就是，每个怨灵的心头肉都不太一样，有或多或少的差异，烹饪出来的料理，通常无法复现。 吃到了美味的食物，却没办法再吃第二次的感受，想必换做谁都不好受。 这对于一名厨师而言，更是一种折磨。 虽然也可以用一期一会，珍惜每一次与怨灵的相遇这般的理论来释怀，但徐伦身为华夏人，并不接受这样的遗憾说法，对他而言，能够培育出一年三季成熟的怨灵心头肉，让每一位想要吃到怪异料理的人都能吃上想吃的东西，才是王道。 将特定的心头肉制作方法规范化，量产化，机械化，这才是建设社O主义新食堂的正确道路。 作为除灵师，徐伦不能完全消灭怨灵产生的源头，那么就只能着眼于如何多快好省地消灭怨灵的事业上了。 扯远了。 既然徐伦面前这块心头肉呈现出的是章鱼的质感，那么徐伦自然就要以章鱼的做法。 在和国料理中，章鱼料理有不少，除了最简单的章鱼刺身，芥末章鱼，还有章鱼烧，章鱼火锅等，而作为亲戚的鱿鱼，也有诸如铁板鱿鱼，辣炒鱿鱼之类的做法。 华夏料理里就更多了，葱爆，蒜蓉，椒盐，白灼，盐焗，红烧，不一而足。 但徐伦今天要采用的烹饪方法，与这些都有区别。 嗖—— 从徐伦的衣服底下，三根粗壮，滑腻，黝黑的触手伸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坐在长椅上的春日晴子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身体自然而然地起了反应。 “春日小姐，身为人类，总是会产生很多【欲望】。” 徐伦一边以春日晴子从未见过的方式处理着心头肉，一边说道。 “想要享用美食的【食欲】，想要拥有金钱的【贪婪】，想要休息止步的【怠惰】，在各种宗教里，对于人类的欲望都有十足的描绘，其中当然包括肉O沉沦的【哔——】。” “如果沉湎于这些欲望，总有一天，就会犯下不可饶恕的罪恶，断送自己未来的人生。” “所谓的人类，就是这样不断与自己的欲望战斗，克制欲望，拥抱理性，才能发展至如今的程度。” 将便携燃气灶上咕噜咕噜煮着的锅的锅盖合上，徐伦转过身子，身边的三根触手，正在忙着进行配菜的准备。 “即使是我，也不是会将遇到的每一个怪异都吃光抹干净的，这便是我的克制，也是我的勇气，敢于与自己的食欲战斗的勇气。” “呃，大师，你到底想说什么？” 原本盯着触手目不转睛的春日晴子闻言，一头雾水。 “我想说的是，春日小姐，华夏有一位著名的驾驶员曾经说过一句话，人类的赞歌就是勇气的赞歌，人类的伟大就是勇气的伟大。” “希望我的这一道料理，能够带给你勇气，用意志去对抗肉体O感的勇气。” 他关掉了灶台的火，将最后的配菜处理完毕，端上了那一口锅。 “...虽然但是，大师，那不是《JOJO的奇O冒险》里的台词吗？” 春日晴子歪了歪脑袋。 “原来你看过吗？” 徐伦挑了挑眉毛。 “其实我只看过承花的本子啦。” 春日晴子说出了超越徐伦知识范畴的词语。 此刻，去洗手间换衣服的铃谷浅葱正好回来，筒井智也提着一个购物袋，从滨海公园入口处走来。 时间正好。 徐伦没有纠结春日晴子所说的“承花的本子”到底是什么，他摆好了可折叠桌子，桌上，只有那一口黑色的铁锅。 “各位，这就是我利用今天的怨灵，制作出来的料理。” 说着，徐伦打开了锅盖。 一阵沸腾的热气仅仅遮蔽了一瞬的视线，就被一阵夜风吹走。 下一刻，三人看到了章鱼。 是的，是章鱼。 拥有巨大脑袋，八根触须的章鱼，正挥舞自己粗壮的触须，在大海之中游曳。 “动、动起来了！！？” 春日晴子一瞬间，被那种仿佛铭刻在DNA里的反应笼罩，忍不住渗出汗水，夹紧双腿，脸色绯红。 在她面前的锅中，一只章鱼正在蠢蠢欲动。 “这......” 筒井智也感到难以想象，原本他以为徐伦说的章鱼只是某种比喻，但没想到的是，锅里竟然真的是一只章鱼，而且，这只章鱼还伴随着热气，挥动触须，音容笑貌如同还处于活着的状态。 在锅中，除了这一只章鱼，还有海草，贝壳等，栩栩如生，仿佛热闹的大海深处。 “难道汝使用了什么秘法让这个怪物复苏了过来？” 铃谷浅葱也感到极为困惑，眼前的章鱼，的确是那怨灵的灵核，但又有微妙的不同，至于那章鱼触须伸展蠕动的模样，更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不，我只是利用了一些简单科学原理，外加最新锐的烹饪技术。” 徐伦似乎很满意这样的反应，他递出了三双筷子。 “不如，你们先尝一尝这道菜。” “我将其命名为，葛饰北斋流铁板章鱼。” ------------ 036.【葛饰北斋流铁板章鱼】 说到和国触手文化的源头，徐伦没有研究。 不过他知道，最出名的触手达人，大概是葛饰北斋吧。 葛饰北斋最出名的画作诸如《凯风快晴》，《神奈川冲浪里》之类的，已经成为了和国绘画的经典标志。 但是，这位江户时代的浮世绘画家在身为艺术大师，当然，也是出名的涩图画师。 放到现在的话，大概在P站的粉丝数量会迅速突破百万吧。 他画作的《蛸与海女》，便是著名的章鱼触手类涩图，更有可能是许多和国人觉醒相似癖好的启蒙。 徐伦将这位大师的名字用在怪异章鱼料理上，合情合理。 想必葛饰北斋大师的在天之灵知道了，也会欣慰地点点头吧。 “它还活着？” 筒井智看着逐渐停止了触手挥舞的锅里的章鱼，不禁问道，随即又觉得自己的问题有点愚蠢。 本来这就是怨灵制作而成的料理，不管怎么说应该都已经死了的。 除灵师大人再厉害，也不可能让死者活过来吧。 “不，它已经被妥善料理了。” 徐伦答道。 “那为什么那些...那些触须......” 春日晴子脸色潮红，断断续续地问道。 “本小姐明白了，这是利用禁忌的人体炼成技术，让死去之物重获生命的技巧吧！” 铃谷浅葱仿佛明白了什么。 “小姐的意思，你用了电击来牵引肌肉吗？” 耳环里传来了娴静的女声。 这翻译的技巧有点厉害啊。 “不不不，不是那种复杂的技术，我只是用了最简单的热胀冷缩原理，以及不同的物质在受热之后膨胀程度不同，这样的技巧而已。” 徐伦用筷子轻轻翻开了那章鱼的其中一条触须。 可以看到，触须的上半部分颜色微红，与章鱼相似，下半部分除了雕琢出来的吸盘之外，都是白色，而且两边的质地看起来不太一样。 “我在触须里使用了两种面粉制作的皮，在同样受热的情况下，上下两侧的膨胀程度并不一样，这就导致了触须在没有外力的影响下自己移动的模样。” “这种类似的做法在讲究摆盘的料理中十分常见，我也是第一次尝试。” 听完徐伦的解释，筒井智放下心来，他拿起筷子，试图夹断一根触须到碗里。 然而，他的筷子竟然像是夹住了真正的章鱼触须，即便用力也没办法将其夹断。 这被面皮包裹住的怨灵的肉，韧性十足！ “我来吧。” 徐伦用到切下章鱼的三条触须，放到了三人的一次性餐盘中。 筒井智是第一个下口的，他对于章鱼怨灵恨之入骨，一口就吞下了整根触须。 牙齿轻轻咀嚼，筒井智忽然瞪大了双眼。 “这口感，是章鱼，又不是章鱼？” 他本来已经做好如同烤章鱼那般柔韧难嚼的口感了，然而，在牙齿之间跳跃的，竟然是柔软的，入口即化的肉。 这是比A5的和牛更高级的口感，与其说是吃肉，不如说是喝肉。 一接触舌尖，肉就仿佛融化一般，流淌在嘴里，充盈了整个口腔。 但仔细品尝，又能吃到颇具韧性的弹压部位，刺激着牙床，两种口感交织，就像是汹涌的大海波涛，连绵不绝。 更重要的是，这肉的味道和章鱼相似，但又蕴含了更多大海的味道。 闭上双眼，筒井智仿佛见到了真正的大海，一片蔚蓝的万顷波涛中，各种各样的海洋生物在水里游曳，这是孕育生命的摇篮，也是人类尚未完全探知清楚的秘境。 哗啦—— 筒井智，仿佛听见了涛声。 那是富士山下的波涛万丈，击打着礁石，正是所谓“凯风快晴”！ 锵锵锵—— 铜锣的敲打声中，帷幕拉开，浮世绘的画卷，在筒井智面前显现。 春色满园，质朴的海女与巨大的章鱼，涛声依旧，宏大的自然与精致的庭院，无数的画面在台前闪烁，乱花渐欲迷人眼，令人不自觉就沉浸其中。 这是名为【欲望】的画卷！ 没有人，能够拒绝【欲望】的吸引！ 只有沉沦于【欲望】之后，才能对抗【欲望】！ 【欲望】如同神奈川的浪潮席卷而来，令筒井智双颊泛红，浑身冒汗，几乎就要脱掉衣服，展现最真实的本我！ 另一边，春日晴子更是大脑一片空白，来自四面八方的冲击令她如同大海之中的一叶孤舟，理性让她保持冷静，但欲望却已经完全支配了她的大脑。 春日晴子身上的所有毛孔张开，汗水流过脸颊，手臂，大腿，她整个人就像刚刚从海里游过泳一般，全都湿透了。 大口喘息，春日晴子根本停不下来吃东西的手，就像和章鱼怪异相处的时候，根本停不下来的极乐。 她知道，在连绵不绝的味觉冲击席卷之下，某种东西就要来了。 “！！！” 骤然间，春日晴子绷紧了痉挛的身体，仿佛被电击一般微微颤抖抽搐。 她的脑袋里，已经没有了章鱼怨灵，没有了筒井智，甚至连自我都已经消失。 只剩下美味的感觉，在全身徘徊。 春日晴子悟了。 说到底，无论是筒井智，章鱼怨灵，还是别的什么，都只不过是工具而已。 是自己获取愉悦的工具。 不，就连自己本身，这副身体，也不过是让灵魂获得升华的工具。 与其说春日晴子被章鱼怨灵【哔——】成了【哔——】，不如说，春日晴子把章鱼怪异【哔——】成了【哔——】。 真正的赢家，是春日晴子自己啊！！！ 至于铃谷浅葱，她闭上了双眼。 诸多思绪在脑中交汇，过去的回忆涌上心头。 她悄悄蜷缩起了小腿袜包裹的柔嫩脚趾，试图通过转移注意力来对抗【欲望】的攻势。 “这个、这个味道，汝好像不仅仅只是在肉里放了其他材料那么简单啊？” 铃谷浅葱也不是第一次吃徐伦做的菜了，在同样惊叹与这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章鱼竟然拥有如此复杂深刻的口感与味道之余，也提出了疑问。 “没错，如果只是将其他的材料普通地放进怨灵的心头肉里，那么各种材料的堆叠会让肉本身变得浑浊，也会影响口感，因此，我采取了最新锐的烹饪技术。” 徐伦说着，切下了一根触须，自己细细品尝之后，才继续说道。 “那就是分子料理。” “分子料理？” 稍稍冷静下来的筒井智问道，他不太理解这听起来像是什么物理学科般的名字。 “简单地说，我将怨灵的心头肉完全打碎成为了最细腻的肉泥，同时，将包括路上随手在海里捞的海贝，紫菜等配料也同样打散，与怨灵的肉混合，在铁板上烹饪，构成了这一道料理的最核心部分。” 徐伦耐心地解释道。 “肉泥......” 筒井智看了看锅里的章鱼。 那细腻绵软，富有风味的肉，原来竟然是怨灵的肉与其他海味混合之后得到的。 不过，想要达到这样的细腻程度，恐怕不是普通的菜刀或者料理机能够达到的吧？ 他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但是，这章鱼...这诅咒之肉里好像也有口感不同的部分。” 铃谷浅葱满意地吃着触须，又说道。 “那也是怨灵的心头肉。” 徐伦轻轻揭开了一根触须上面包裹的面皮。 “刚才说过，这触须用了两种面皮，但实际上，在面皮之下，我也加入了怨灵的心头肉。” 在面皮之下，是一层如同肠衣般轻薄透明的肉片，紧紧包裹着其他的肉泥，看起来就像香肠一般。 筒井智用筷子夹起这一片肉，却发现，这肉几乎没有厚度，比一张纸更加薄。 这是人类的刀工能够切出来的厚度吗？ 他又一次震惊了。 “章鱼怨灵的心头肉和章鱼触须肉质类似，这样的肉韧性极佳，在保持原本结构的情况下，能够完美地负担起提供口感的作用，这就是分子料理的美妙之处，让司空见惯的食材迸发出截然不同的魅力，据说还有将无数草莓分解之后，再重组成一个完整草莓的料理，真想见识一下啊。” 徐伦又吃了一根触须，感受着在大海之中徜徉的快感之余，他也能感觉到，这一份怨灵的肉能够带给他接近一百份灵质，比起早川七海要少许多，但也超过了大部分普通怨灵。 究其原因，这怪异虽然没有伤害人命，但存在时间很长，而且通过与女性交互制造的如同筒井智这般的怨念也不少，所以才有这么丰富的营养价值吧。 有人可能会问，徐伦都已经是吃过七百多份灵质的杜鹃妖的人了，还会斤斤计较这种几十一百份灵质的怨灵吗？ 当然不是这样的。 华夏有一位著名的建筑学家说过，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正是由于一点一点的普通怨灵的积累，徐伦才能长出这么多的触手。 想想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除灵师，甚至没有品尝过怪异料理，徐伦就更加珍惜此刻的美味了。 他看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一言不发的春日晴子。 “春日小姐，怎么样，你是否战胜了自己的欲望，迎来了人类的理性之光呢？” 徐伦沉声询问道。 闭着眼睛品尝料理的春日晴子放下盘子，睁开了濡湿的双眸。 眼中，已经没有了迷茫。 “除灵师大人，我已经有了决定，章鱼什么的，只不过是伪物而已。” 她十分郑重地说道。 “除灵师大人，我已经完全爱上你了，请和我交往吧！” 春日晴子，对徐伦这么说道。 “？？？” 在场的其他三人，被问号淹没了。 ** 三千字求推荐票~ ------------ 037.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从台场回去的出租车上，徐伦和铃谷浅葱沉默不语。 徐伦当然没有接受春日晴子的告白。 他将无论如何都要贴上来的春日晴子交给了事后赶到的警方，毕竟是失踪人口，需要做一定的笔录调查，还要送去医院检查身体。 至于双眼通红，盯着徐伦的筒井智，他只希望对方不要给自己差评。 而铃谷浅葱，坐在后座，手里拿着手机，似乎正在编辑推特。 看她苦思冥想的样子，构思中二病发言看来也挺费脑子的。 东京的出租车真的很贵。 徐伦看着出租车的计价表，心在流血。 如果不是因为地铁已经没有了，他也不会选择这种奢侈的交通方式。 为什么铃谷家的黑色高级轿车今天不在啊，明明街道上都没什么人，这么空旷。 不过，在铃谷浅葱表示自己出钱之后，徐伦立刻叫了一辆出租车。 大概是因为车里的空气实在太沉重，就连出租车司机也想要缓解一下。 “要打开广播吗？” 那名中年司机问道。 “......还是不要了吧。” 徐伦并没有听深夜情感故事的打算，他正在感受自己触手的细微变化。 虽然只有一百份灵质，但徐伦的触手也从中汲取了一些力量，产生了一点进化，表现在对于潮湿环境的耐性增强，如果此时这辆出租车从彩虹大桥上掉进水里，徐伦就可以利用自己的触手游动，逃出生天，这在过去是很难做到的。 当然，徐伦也可以在冲出大桥的一瞬间用高速将这辆车完全拆解，保护好自己和铃谷浅葱等人就是了。 此外，通过葛饰北斋流铁板章鱼，徐伦也接触到了一些这个章鱼怨灵的生平。 不过并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只是一个到死都没有交过女朋友的宅男而已，因为想去风俗店结束魔法师生涯，又临时怂了，在滨海公园徘徊之际，不小心摔下海中死去。 或许正是因为对异性的渴望，才会附身在章鱼之上，袭击女性吧。 由于温驯的怂包性格，所以这个怨灵没有杀害人类，但怨灵的本能驱使之下，总有一天，这只章鱼怨灵还是会堕入黑暗，被欲望支配，杀戮人类。 好在遇到了徐伦。 那通过最新锐的分子料理达到的糅合了绵密与韧性两种截然不同矛盾口感，蕴含着大海风味的章鱼料理。 徐伦不会忘记。 出租车在熊野神社东京分社的门口停下了。 徐伦也跟着下了车。 毕竟是铃谷浅葱付钱，他当然不好意思厚脸皮让司机帮自己送到家。 “今天的料理，味道还算符合月之阴影眷者的水平。” 皎洁的月光下，穿着水手服的铃谷浅葱银色的头发仿佛在散发粒子，熠熠生辉。 她没有直视徐伦，而是这么说道。 “那就好。” 能够被夸赞自己做的食物好吃，是一名厨师最大的心愿。 “但、但是，今天本小姐之所以会换上那、那样的衣服，只不过是为了根除那片大海盘踞的邪恶，仅此而已，不要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铃谷浅葱又这么解释道。 “小姐的意思是......” “爱丽莎，这一句不用翻译！” “遵命，小姐。” 八咫鸦那优雅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 “我明白。” 徐伦当然清楚，换做是任何一位女性，穿上婚纱都应该是很郑重的事情吧。 今天在滨海公园的不得已而为之，徐伦对铃谷浅葱深感抱歉。 他会妥善负起责任的。 “那，走啦~” 铃谷浅葱挥挥手，爬上了神社的石阶，穿过绯红高大的鸟居，消失在台阶深处。 徐伦权当散步，走回了位于新宿区的深夜食堂。 今晚的猫咪又有人投喂罐头，吃得酒足饭饱，对于徐伦的到来没有半点反应，只专注地舔着自己身上的毛。 “要是再用这么贵的罐头喂，以后我的饭你可能都吃不下了。” 徐伦瞄了一眼那高价的罐头，准备有缘遇到那位投喂者的时候提醒一下。 他拉开纸门，风铃响起，仿佛欢迎。 简单收拾完，徐伦才想起之前铃谷浅葱似乎发了推特的样子。 他打开手机，一眼就看到了铃谷浅葱的推文。 【今日与幽邃大海中的怪物搏斗，成功救助了一位被掳掠的可怜女子，还吃到了风味独特的料理，开心wwww】 配图则是那蠕动的章鱼，还拍成了小视频的模样。 虽然嘴上那么说着，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嘛。 “开心吗......” 徐伦独自一人，坐在深夜食堂的桌台前，喃喃自语。 ... ... “......结果是这样吗？哈哈哈哈！” 深夜食堂里，坂本和马听完徐伦的说明，发出了没心没肺的笑声。 他将手里的葱烧鸡肉串吃完，放下竹签。 “不过，徐桑你直接答应春日晴子不就好了，反正你也是单身，有个女朋友不是也挺好？” “女人只会影响我做菜的速度。” 徐伦一本正经地说道。 “天底下还有这么多怪异没有吃到，这么多食材等着我发掘，哪有谈恋爱的时间。” “明明有让男人都羡慕的能力，却对女性没有兴趣吗......” 坂本和马咀嚼着徐伦的说法，忽然表情有些古怪。 “等等，徐桑，你该不会对男人......” “你说什么？” 徐伦的触手伸了出来。 “不，我刚才只是自言自语。” 坂本和马决定转移话题。 “所以，最后那一对情侣怎么样了，有没有继续在一起？” “应该没有吧。” 徐伦拿出了手机。 上面是之前委托的用户反馈。 虽然筒井智对于春日晴子移情别恋徐伦的行为感到不解和愤怒，但理性终究还是让他明白了谁才是罪魁祸首，因此没给徐伦差评。 春日晴子经过医院检查之后回到了家中，她没有和筒井智继续在一起，而是选择了在歌舞伎町的一家风俗店打工。 据说那家店专门经营触手相关的角色扮演业务，想必春日晴子在那里能够得到满足吧。 而筒井智，他消沉了一天之后，决定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来。 走出来的办法，不知道为什么，也是去歌舞伎町消费。 大概筒井智在心中还存留着些许的侥幸，希望在这条欲望满溢的街道与自己曾经的未婚妻重逢吧，至少徐伦是这么认为的。 筒井智发给徐伦的照片显示在屏幕上，那是他和一名打扮得相当妩媚的女性的合影，背景则是歌舞伎町的某间酒吧，两人都带着极为愉悦的笑容，让人浮想联翩。 这肯定也是睹物思人，正在思念春日晴子吧。 照片还附带了一句留言。 【去了一直很想去的店，约到了一直很想约的妹子，终于解放了，单身万岁！】 呃，好像，朝着反方向越跑越远了的样子。 总之，春日晴子觉醒了自我，筒井智收获了自由，而徐伦，享受了美食。 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好像有哪里不对，无所谓了。 “人生真是什么事都会遇上。” 徐伦总结道。 “说到这个。” 坂本和马似乎想起了什么。 “明天就是黄金周的假期了，徐桑你要去夏威夷旅游什么的吗？” 今年的黄金周足足有十天，相当漫长。 “没有那样的打算，我应该会留在这里。” 徐伦回答。 “我猜也是。” 黄色头发的坂本和马又拿起了一串鸡肉串。 “那我这边有一个委托，呃，也不算，是私人这边接的一个工作吧，和怪异的关系倒是不算太大。” 他说道。 “什么工作？” 徐伦也拿起了一串鸡肉串。 “是寻找失踪人口，对方是一个灵异小说作家。” 坂本和马神神秘秘地说道。 “他在上周末为了寻找而去往歌舞伎町之后，就再也没有了音信。” ------------ 038.徐伦不是很懂灵异小说 由于年号更迭，今年的五月黄金周足足有十天，无论是学生还是上班族，或者商家都十分开心，大家都能得到幸福的世界，就这么简单。 和国的黄金周与五一劳动节并没有太大的关联，只不过是好几个节日聚集在了一起，才导致形成了长假。 比如四月二十九的昭和之日，五月三日的宪法纪念日，四日的绿化节，以及五月五日的男孩节，就是要挂鲤鱼旗的那个。 一连串的节日都要放假，又加上周末，很多企业干脆就想，既然这样，那咱们一起放假好了。 于是便形成了黄金周的文化。 对徐伦来说，他的深夜食堂自然没有长假。 想开就开，想休息就休息，全凭兴趣。 今天，徐伦就把自己的推特和Line改成了【深夜食堂@今日休息】。 修改推特的时候，他还顺便瞄了一眼其他关注的人的动向。 比如坂本和马的推特【坂本俺最强】上，就是有着啤酒与话筒，似乎在KTV的照片，照片里还有他和好几个女性的合影。 【联谊最高，耶！】 坂本和马是这么说的。 徐伦希望黄金周结束之后见到他的时候，至少脑袋还在脖子上而不是被某个女生抱在怀里乘着船去往远方。 又比如铃谷浅葱的推特，则是一片蔚蓝大海的模样。 这明显不是和国吧？ 【哼哼，异域的大海也有着一股邪秽的气息，本小姐今天的敌人，就决定是汝了！】 配图则是一个巨大的开了一个口的椰子。 看起来好像是出国旅游了，开神社的，家里果然都很有钱。 想起了铃谷浅葱家里自己还没拿到的妖怪食材，徐伦就忍不住感到遗憾。 给两人点赞之后收起手机，风铃作响，锁好门，徐伦走出了深夜食堂。 今天天气晴朗，正适合外出。 野猫成群结队地窝在墙头晒太阳，似乎不理会徐伦的路过，好几家店铺都挂上了歇业的牌子，大概都准备出门旅游吧。 徐伦身穿一件黑色的，如同神父长衫般的衣服，走在街上，吸引了不少女性的注意力。 “那个，能和我合个影吗？” 有女生忍不住上前搭讪。 徐伦并未拒绝，而是十分绅士地与对方合影，露出微笑。 乘坐地铁，他很快来到了歌舞伎町一番街的入口。 街上行人很多，不乏外国的客人们，为了体验和国特有的风俗而来到这里。 白天的歌舞伎町，除了那些迈向大人阶梯的店铺之外，还有很多料理店，居酒屋，普通的商店等，乍看之下，就是正常的商业街而已。 徐伦在等待红绿灯的时候，拿出手机确认了一下坂本和马那边委托的资料。 委托方是盐川书店。 在和国，盐川文库属于盐川集团，是这个国家最大的出版集团之一，旗下包括了报纸，电视台，院线，书店，出版社等，是具有相当规模的大公司。 盐川文库则是其中的一个小说文库，主打灵异惊悚怪谈类故事。 在这个怪异已经成为常识，人们已经对怨灵和妖怪司空见惯的世界里，写灵异小说可没有那么轻松。 就像是军事小说会被杠不懂枪械，写美食小说会被杠不懂做菜一样，写灵异小说的作者，也经常被读者吐槽，什么真正的怨灵才不是这样子的，妖怪哪有那么蠢啦，主角为什么不能提前预知事件之类。 大有一种如果你不会除灵，就不配写灵异小说的感觉。 徐伦这类小说看得少，不清楚具体的细节。 不过，他通过资料倒是了解到，现在的主流灵异小说，其实本质只是披着灵异外壳的言情小说罢了。 过去的霸道总裁，帅气和尚变成了霸道吸血鬼，帅气妖怪，然后和身为普通人的女主角谈恋爱。 也有那种普通的男子高中生放学路上遇到被斩断四肢挖去心脏的金发吸血鬼，从而踏入怪异世界的冒险故事。 总的来说，和徐伦上辈子的灵异故事差不多，只少了一些捕风捉影的风俗类小说而已。 山田和人就是其中一位作者。 他之前在盐川文库连载的《冬天，雪人，你的尸体》颇受好评，是融合了推理要素的灵异小说，在一水的言情套路里十分新颖，获得了巨大的人气。 在连载结束之后，山田和人自然就要开始下一部作品的创作。 他和编辑商讨的同样是带有推理要素的灵异小说，而且舞台会定为现代的东京，还是熙熙攘攘的歌舞伎町，书名和编辑讨论的结果是《歌舞伎町漫游指南》。 然而，就和其他的作者一样，山田和人陷入了创作的瓶颈，三个月的时间里，除了补完了十五部动画，九部导演剪辑加长版电影，打通了六款角色扮演游戏之外，一个字没有写。 痛苦万分之时，编辑提议他“要不要出门走走，或许能够得到灵感”这般。 山田和人便收拾东西，走出了家门，前往小说的舞台，歌舞伎町一番街取材。 这是上周末的事情。 然后，从山田和人离开家之后，到现在，他没有任何消息返回，电话也打不通，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负责的编辑本来想报警，但转念一想，要是山田和人这位自家文库的新锐作家被警察从风俗店里拎出来被曝光，那可是足够让《周刊文春》来上一炮大新闻了。 聘用私家侦探又有些不放心，想来想去，那位编辑就通过人脉找到了坂本和马，希望借助除灵师的力量，寻找山田和人。 活要见人，死要见稿。 “作家真是辛苦啊。” 徐伦见到信号灯转绿，他穿过斑马线，来到了歌舞伎町。 前期的调查坂本和马已经差不多完成了，对于徐伦来说，免去打听消息的环节还是相当节约时间的，他是除灵师，又不是私家侦探，只要告诉他怪异在哪里，然后自己过去锤爆怪异，就完事儿了。 行走在街道上，徐伦同样吸引了很多女生的视线，大概以为他是哪家牛郎店的头牌吧。 那两个记者依旧在街头访问路人，这次采访的好像是风俗店的姑娘，不知为何，徐伦看着有些眼熟。 他没有在意细节，而是顺着道路，经过尚在重建之中的【常春】，来到了一条巷子。 这条巷子的尽头，有一扇造型古朴的木门。 妖怪开设的风俗店【桃源】，便是这扇木门另一边的世界。 根据坂本和马的情报，山田和人就在这间店里。 ** 求推荐票~ ------------ 039.妖怪也要做生意 众所周知。 这个世界存在着怪异。 怪异又分为灵，妖怪等。 既然有妖怪存在，那么这些妖怪平时会在哪里呢？ 是躲藏在深山之中，过着茹毛饮血的原始生活？ 还是困顿于偏僻山村，躲避人类的追杀？ 这些虽然是一部分答案，但并不是全部。 有一部分的妖怪，在和人类的征战中，选择了投降与归化。 它们在各个国家的怪异研究机构的指导下，学习语言与文化，融入了人类的生活。 妖怪大部分比人类长寿，历经了多年的岁月，许多妖怪也拥有了自己的家族，产业。 当然，人类和妖怪通婚什么的，在事实上还是做不到，怪异和人类，本质还是有着生殖隔离的。 但换个角度，也就是说，人类和妖怪如果想要快乐一下，那也完全不会有后顾之忧。 于是，一部分聪明的妖怪便在歌舞伎町开设了相关的风俗店。 既满足自己，也满足人类，还能赚钱。 岂不快哉。 当然，由于人和妖怪的体质不可一概而论，过去，曾经有妖怪在极度亢奋的情况下，不小心将自己怀中的人类男性啪叽一声折断了，所以，想要开设类似的店铺，必须得到怪异研究协会的许可，而且要定期检查，否则就要吊销营业执照。 【桃源】便是歌舞伎町相当“出名”的一家。 这家店在普通人的视野中几乎不存在，在大众使用的旅游，点评软件里也搜索不到，除非是认识除灵师相关的朋友，否则光靠山田和人这位作者，是找不到这里的。 但是在懂行的人里面，这家店口碑相当不错。 这么一想，果然是那位编辑介绍的吗？ 联想到那名负责的编辑还认识坂本和马，徐伦豁然开朗。 罪魁祸首找到了，肯定是坂本和马的点子。 “合法的食材......不是，妖怪吗？” 徐伦咽了口唾沫。 他当然知道这店里面的是有居住证的合法妖怪，从地位上来说，与人类无异。 他不是那么不识抬举的人，自然会压抑住自己的欲望。 更不用说这种没有害过人，吃着汉堡可乐薯条长大，人模人样的妖怪灵质估计也就几百，甚至还不如刚刚出生的杜鹃妖，大概是人类的语言实在太难学了吧，会说话的妖怪，都没什么营养。 让徐伦选的话，果然还是长得奇奇怪怪的野生妖怪营养价值更高。 当然，据说还有那种又会说人话，又造了很多孽的妖怪，都是一些隐藏在深山大海之中的老不死，如果遇上的话，徐伦也不介意尝尝味道。 咚咚咚—— 徐伦敲了敲门。 过了片刻，那老旧的木门被打开，一名身穿和服，花枝招展的女性站在门口。 “欢迎光临【桃源】。” 她以妩媚的声音这么说道，一见到相貌英俊的徐伦，这女子双眼放光，整个人都变得明艳动人了许多。 换做其他人，或许第一眼就会被这女子魅惑住，稀里糊涂进店消费，最后票到失联。 但徐伦第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妖怪。 在层层叠叠的和服之下，是蜘蛛的腿。 不算手臂也有足足六条。 穿着黑丝，白丝，以及一对光腿裸足，看来是对足控特攻的类型。 “不好意思，我是这个。” 徐伦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证件。 “...是、是除灵师大人吗，小女子失礼了。” 和服美人顿时收敛起了自己的媚意，向后退去。 徐伦走进了菜市场里。 走进了店里。 【桃源】的格局，与别处风俗店是不同的。 比起像是爱情旅馆一般的其他风俗店，这里更像是古色古香的吉原，门廊处悬挂的照片可以看到这家店的历史。 从平安时代便绵延至今，数十年前从吉原搬迁至此地，可以算是和国风俗店文化的活化石了。 其中，不乏著名人士前来游玩时留下的合影等，当然，这些合影只存在于这家店铺，外面的人是无从得知的。 看来和国的人还真是乐于尝试新事物啊。 “除灵师大人，这是本店的业务清单，请查验。” 那身为蜘蛛的和服女子递上了一份文书。 徐伦简单翻阅了一下。 “？” 业务还挺多的。 不但有【哔——】和【哔——】，还有【哔——】以及【哔——】，就连在别处以及找不到的【哔——】都有，与其说是活化石，不如说是博物馆了。 这些玩法普通人根本没办法做到，也难怪那些名人会想要尝试了。 瞥了一眼其中四条腿的姑娘的照片，徐伦合上了文书。 不能再看下去了。 这么多新鲜珍贵的食材摆在自己面前，徐伦需要十二万分的定力才能把持住。 “其实，我这次来是找一个人类的。” 他掏出手机，调出了山田和人的照片。 “这位先生上周六的时候光临了这家店铺，随后失去了消息与联络，我受人所托，前来寻找他的下落，如果你们了解什么信息的话，请务必告诉我。” 照片里的人看起来平平无奇，对于徐伦而言，却有些眼熟。 因为这便是他上周六来【常春】除灵的时候，在过街时遇到的那名普通上班族。 当时徐伦或许便是感受到了某些东西，才会以那种方式委婉地阻止山田和人来到这条街道吧。 不过确实，山田和人当时来到歌舞伎町，应该不是单纯为了快乐，而是为了作品的取材。 自己当时判断，果然没错。 只不过没想到，山田和人竟然在歌舞伎町失踪了。 如果是因为这家店铺对山田和人图谋不轨，将其杀害的话...... 徐伦今天的晚餐就有着落了。 “山田先生的话，的确就在本店，他是本店重要的客人。” 那名女子看了一眼照片，随即说道。 “遗憾......不，那真是太好了！” 徐伦改口道。 “你能带我去见他吗？” “当然可以。” 和服女子脚步轻盈，带着徐伦穿过具有和国幽玄特色的中庭，来到了后院。 看起来这里应该应用了某种术式，里面的空间看起来比从外面看要大得多。 在一间视野良好，能够饱览庭院的和式屋子前，她停下了脚步。 “山田先生就在屋子里。” 徐伦能够听到一些如同奶猫呼食般轻细的叫声，以及浓重的石楠花的味道。 看来山田和人，在这里过得挺开心的。 徐伦拉开了纸门。 山田和人正躺在榻榻米上。 “？” 不过，出乎徐伦意料的，山田和人的身边，不止一个妖怪。 有黑发如瀑，皮肤苍白，充满着冰山美人质感的雪女，也有和带领徐伦过来的这位和服美人相似的，六条腿的络新妇，有上半身是人类，下半身是四条腿的马儿模样的人马，还有皮肤黝黑，来自冲绳，热情似火的鸾鸟。 活脱脱一个大乱斗的场景。 旁边还有几张写了几行字的稿纸。 “山田先生，这是来找您的除灵师。” 站在徐伦身边的那位和服美人面对这种场景似乎早已见惯，眉毛也没有挑一下。 “除灵师？” 很意外的，山田和人并没有展现出求援的态度，一听到女子的话语，没穿衣服的山田和人立刻跳了起来。 “我、我不想回去！” ** 周一的章节会提前到零点，求一下下周的推荐票~ ------------ 040.桃源恋歌 桃源乡来自华夏古人的文章，指的是一处与世隔绝的乐土。 在后世的不断发展之中，这个词的含义也发生了许多变化。 不过，妖怪风俗店【桃源】里，确实拥有让人不愿意离开的魅力。 “我已经不想回去过着每天要写稿子，想剧情，一遍遍地反复修改的日子了！” 山田和人哭诉道。 “你知道吗，每次我写一页稿纸，都会掉十几根头发，几个月下来，头都要秃了。” “真辛苦。” 徐伦看了看山田和人的发际线，确实很高了。 “而且，交稿之后还要反复修改，这里不满意，这里不能这么写，编辑简直烦死了，有本事笔给你你来写啊！” 山田和人又补充道。 妖怪美女们在一旁为他端上了水果和食物，伺候得相当到位的模样。 还不时地偷瞄徐伦，窃窃私语。 大概是担心徐伦夺走山田和人吧。 “确实。” 徐伦没有喝茶，只点了点头。 “但是，山田先生，你至少应该联络一下编辑吧，就这样直接消失，对关心你的人来说可不好。” 他这么劝说道。 徐伦接到的委托是找到山田和人，又不是将他带走，现在既然找到了人，那么他的工作也算完成了。 “咦？我没有联系吗？” 山田和人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一旁，几名妖怪美女直勾勾地盯着山田和人，目光有些瘆人。 “......哦，可能是我忘记了吧......” 山田和人一拍脑门，这么说道。 “那请你现在联系一下编辑吧。” 徐伦不慌不忙，拿出了手机。 “......我、我不想和他说话......” 山田和人表情暧昧，双眼也没有焦点。 徐伦见状，将手机收入了口袋里，接着说道。 “山田先生，其实我是你的粉丝，你创作的《歌舞伎町漫游指南》非常好看，我很喜欢。” “啊啊，真的吗，太感谢你了，但是我已经决定不再创作了。” 山田和人说道。 “山田先生，《歌舞伎町漫游指南》，是你还没开始创作的新书的名字，你还记得吗？” 徐伦说道，令山田和人，以及那些妖怪美女们都表情僵硬。 他环视四周，随即站了起来。 “各位，虽然我的委托是找到山田和人先生，并不包含将其带回去的工作，但是，如果你们再使用魅惑之类的能力来扰乱山田和人先生的心智，我可能会以妨碍除灵师公务的理由逮捕你们。” 是的。 山田和人大概本来是为了取材才来到这里。 但不知道为什么，【桃源】的妖怪们将山田和人魅惑住，囚禁在了这里，而且看样子，还不是以什么囚犯的身份，而是被侍奉的主人一般。 这魅惑看起来不会对山田和人的大脑造成什么奇怪的损伤，只是会让他对“回去”这件事变得极为抵触，就连联系外界也变得困难。 迷乱意识，蛊惑人心，妖怪们自古以来就擅长此道。 当然，在现代的和国东京，怪异研究协会监督下的歌舞伎町风俗店里做这些事情，风险很高。 到底山田和人是哪里吸引这些妖怪？让它们不惜以身试法？ 徐伦有些好奇。 “如果除灵师大人一定要带走山田先生的话，就先从我的尸体上......” 一旁的络新妇正准备站起来阻止徐伦，忽然，她又坐了下来。 “咦？” 络新妇对自己的身体动作感到困惑。 她明明是准备喷出蜘蛛丝，限制住除灵师的行动，再让其他人带走山田和人的才对。 怎么又坐下来了。 思考之间，她发现，自己全身似乎变得放松了很多，之前积累下来的疲劳，都消失不见了。 “在你采取不理智行动的时候，我及时制止了你的行为，同时因为感受到你因为连日来的操劳而肌肉酸痛，所以帮你做了个全身按摩。” 徐伦身边，三根黝黑滑腻，带有尖刺的触手缓缓收了回去。 “顺便一提，我帮你们每个人都做了一点简单的按摩，就干这一行的从业者而言，你们的关节相当滞涩呢。” 他端起茶杯，吹了一口气。 在场的妖怪们，双眼睁大，活动了一下脖子和肩膀。 真的轻松了不少！ 而且那个触手，看起来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好几个妖怪风俗娘眼睛都看直了。 “这位山田和人先生到底有什么特点，让你们这么挽留他？” 徐伦不禁问道。 听到徐伦的提问，在场的几位妖怪美女，都脸红了。 “？” 徐伦歪歪脑袋，只见那位最开始的和服美人清了清嗓子，接着答道。 “山田先生在【哔——】方面的技巧相当优秀，而且还有【哔——】和【哔——】，店里的姑娘们在【哔——】之后，都已经离不开山田先生的【哔——】了呢。” 说完，她也露出了羞涩的笑容。 “？？？” 刚才的话题，很凶险啊。 徐伦想到，还好消音及时。 尽管对方因为消音而好像什么都没有说的样子，徐伦还是理解了。 是在说创作方面的事情吧！ 简单地说，因为山田和人在这方面异于常人，即便是这些久经沙场，数十年间阅人无数的妖怪们也沉湎其中不能自拔，眼看着山田和人就要因为取材结束而离去，所以才想到了这个办法，将其留了下来。 徐伦一时不知道该说山田和人是幸运还是不幸。 “不过，一直将山田先生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期待着新作的粉丝们，出版社的编辑们都等着山田先生动笔呢。” 徐伦解释道。 他能感受到，山田和人应该还是心向创作的。 即使被这么多妖怪美女包围，榨取剩余价值，他也想着写作，那稿纸上的文字就是最好的证明。 徐伦拿起了稿纸，看了看上面的小说。 “【哔——】【哔——】【哔——】【哔——】【哔——】！！！” 好像有点刺激。 但这正是山田和人心向创作的证明！ 一方面是渴求着山田和人的妖怪风俗店的姑娘们。 另一方面则是编辑与读者的期待。 徐伦相信，山田和人肯定也在纠结与挣扎之中徘徊。 古道热肠的徐伦并不打算就这么直接离开，将问题留给盐川文库的编辑们解决。 既然他遇到了这个问题，就要妥善处理好。 徐伦还是很贴心的。 而很明显，摆在徐伦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既然妖怪风俗店的妖怪姑娘们是沉迷于山田和人的【哔——】，那么只需要让她们感受到超越山田和人的存在，她们对于山田和人的沉迷就会自然解除，喜新厌旧本来就是天性。 比如徐伦的地狱荆棘，虽然他不懂这方面的具体操作，但看看漫画学习之类的还是会的。 他相信，自己的地狱荆棘，肯定能带给这些姑娘们完全不同的用户体验。 当然，徐伦直接否定了这个选择。 用一种欲望来填补另一种欲望的空缺，是饮鸩止渴的行为。 作为一名绅士，徐伦在拯救山田和人的同时，也想拯救一下这些妖怪风俗娘们，让她们重新燃起对生活的希望，做一个积极向上的现代好妖怪。 所以，徐伦选择的是另一种更加安全的办法。 那就是在这几天的时间里，敦促山田和人积极创作。 只要完成了《歌舞伎町漫游指南》的创作，那么山田和人之后想留在这里也好，想回去也好，都没有关系。 做好了决定，徐伦向那位和服美人表情和善地询问道。 “请问，你们这里最黑的屋子在哪里？” ** 新的一周了，求推荐票~ 顺带一提，因为某些恶意举报，前面的章节可能有段落缺失，懒得补回来了，大家且看且珍惜 再顺便一提，这本书我的核心思路是如何用ghs的能力来做正事，弘扬正能量，正经的女角色都带角色卡的，不要总是脑补要收这个女那个女的，自己NTR自己找罪受，大家愉快享受美食，多好！ 最后再顺便提一句，第一篇是歌舞伎町篇，舞台当然在歌舞伎町啦，之后的舞台嘛，看了就知道了~ ------------ 041.到底谁才是妖怪 黑暗，阴冷，潮湿。 山田和人打了个冷颤，跪坐在桌前。 桌前，只有一台不能上网的旧式笔记本电脑，还有笔和稿纸。 这间屋子过去似乎是杂物间，有些透风，五月的东京如果不下雨的话，这里还算凑合，但若是下起小雨，那这里确实不该是人类应该生活的地方。 这是妖怪风俗店【桃源】的杂物间，也是目前关押山田和人的小黑屋。 “华夏有一位著名的美食家曾经说过，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山田先生，这是一场【试炼】，来自欲望的【试炼】，人的成长，就是战胜自己不成熟的过去，如果你能在这一场【试炼】中获胜，那么肯定就能获得超越想象的力量的。” 徐伦站在山田和人身后，沉声说道。 “大师......我，我真的一滴也写不出来了。” 山田和人枯坐在桌前，笔记本电脑的文档上光标闪烁。 字数统计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变过。 “而且，有人看着，我弄不出来。” 他摆着一张苦瓜脸，说道。 “你可以当我不存在的。” 徐伦淡然说道。 “可是，我真的不能离开这间屋子吗？” 山田和人环视四周。 店里的妖怪小姐姐们，一个个温柔善良，不舍昼夜地陪伴自己，温暖了他干涸的心灵。 身后这个除灵师，凶神恶煞，将自己囚禁在这小黑屋里催稿，简直比恶鬼还恐怖。 “也不是不能，因为我答应了店里的妖怪们，至少晚上会给你两个小时的放风时间。” 所谓的放风时间，大概就是让妖怪小姐姐们能够尽情压榨山田和人的时间吧。 徐伦是不太懂这些啦。 “那我上厕所什么的......” 山田和人又挣扎了一下。 “请用这个。” 徐伦踢了踢一旁的铁桶。 “山田先生，请不要有任何担心，我会帮助你完成创作的。” “......” 山田和人一时竟然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妖怪。 两人就这么干瞪眼了半个小时。 徐伦合上了自己正在阅读的小说，这本小说讲述的是一名用火箭筒消灭妖怪的除灵师的故事，这是盐川文库最近很火的一篇连载，意外很符合徐伦的阅读兴趣。 为了帮助山田和人的创作，他也得加把劲才行。 “山田先生，我觉得，我这么一直待在你的身边，说不定会影响你的创作思路。” 徐伦像是恍然大悟般说道。 “你才发现吗！” 山田和人差点摔倒。 “那么，我先暂时离开一下，请你自由地创作，不用受到任何拘束。” 徐伦说着，打开了小黑屋的门，似乎真的离去了。 山田和人看着紧闭的大门，叹息一声。 沉默片刻，他开始敲击键盘。 “总之...先把想到的思路写下来吧。” 就在山田和人开始整理灵感与思路的时候，徐伦在门外，打开了手机。 手机里用风俗店里的wifi连接着一个摄像头。 摄像头拍摄的，正是山田和人创作的身影。 “果然，一切如计划进行。” 他满意地感慨了一声。 在徐伦看过的漫画里，如果一直使用暴力的话，女主角是很难完全屈服的。 越是强迫，对方就越是反抗，难以达成最后的和谐。 这个时候，就可以适当放宽条件。 比如，在饿了很久之后，递上美味的饭菜。 比如，在长久黑暗的房间里打开灯光。 又比如，在【哔——】的【哔——】之后给予温柔的呵护。 在重压之下负隅顽抗的女主角，通常会因为这一点点的温柔与软化而破防，最终完全屈服。 徐伦刚才就是用了这样的技巧。 首先以高压逼迫山田和人创作，在这种情况下，山田和人肯定会有抵触心理，难以动笔。 这时候，徐伦恰到好处地离开，看似给予了山田和人喘息的时间，但也正好让他中了陷阱，主动开始创作以谋求脱困。 在大棒的压制之下，哪怕只是小小一根胡萝卜，也会让人失去抵抗心。 徐伦认为，只要再反复几次，再加上一些其他的手段辅助的话，山田和人总有一天会变成只要不码字就会浑身难受，满脑子只想着码字的码字母猪。 甚至。 徐伦想到，如果这个病例成功，那么他可以尝试将这一套方法总结整理，形成一套完整的理论方法，将其推广到所有的创作者身上。 那么世界，肯定会被各种高质量的作品填得满满的吧。 不愧是我。 徐伦并没有留在小黑屋旁边。 反正那些妖怪小姐姐和自己立下了约定，只要好好看住山田和人，徐伦不但不会追究她们的责任，还会提供全身的触手按摩服务，消解她们的肌肉酸痛与关节炎，所以她们肯定会好好看住山田和人的。 徐伦准备在歌舞伎町逛逛，记录一下见闻，为山田和人提供灵感。 如果可以的话，还可以去拜访一下在店里工作的春日晴子什么的。 “请问你能接受我们的采访吗？” 这时，拿着话筒的记者来到了徐伦的身边，一旁跟着的摄像机师傅也敬业地将镜头摆过来。 “如果接受我们采访的话，可以给你五十万元作为报酬。” 那记者没等徐伦拒绝，又这么说道。 “五十万元吗？” 徐伦有些心动。 这可是一千份猪肉汤定食。 如果早知道，被采访也有钱拿，徐伦肯定天天来歌舞伎町。 “没问题。” 徐伦果断答应。 “那么，请问你来歌舞伎町是做什么的呢？” 记者问道。 “我是来取材的。” 徐伦想了想，为了山田和人老师的名誉，没有将他供出来。 “取材？难道你是一位作家吗？” 记者似乎觉得找到了大新闻，立刻问道。 “作家？与其说是作家，不如说是美食家。” 徐伦想到了在歌舞伎町邂逅的食材们，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在这歌舞伎町中，有着许多隐藏在街头巷尾的食材，我正是为了寻找这些食材，发掘它们的美味而来到这里。” “原来如此，是一位很独特的客人呢。” 记者连连点头，似乎这种人物才是他们想要采访的。 “那么你有什么推荐的料理吗？” “这个嘛，早川流炙烤怨......不，没什么，我还在认真寻找着能够打动我的美食，就是这样。” 徐伦及时刹住了车。 “那么希望日后如果你找到了好吃的食物的话，能够告知我们，感谢你接受我们的采访。” 记者很爽快地将五十万的现金交给了徐伦。 也不知道是哪个节目组这么大方。 徐伦好奇。 不过他不知道是，数十分钟后，在深夜的夏威夷。 和家人一起出门旅游的铃谷浅葱刚刚从一家华夏人开设的旅馆的海景房温泉间走出来，身上裹着浴巾，白皙的肌肤微微泛出淡淡的粉色，整个人多了几分成熟妩媚的感觉。 白嫩的赤足穿着拖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她坐到床上，随意拿起手机，翻看着推特的消息。 接着，就看到了一段旁人拍摄的小视频，其中，正是徐伦接受记者采访的画面。 “歌、歌舞伎町？他去那里做什么？” 铃谷浅葱鼓起脸颊，决定不再看推特。 这位银发柔顺的少女放下手机，换好睡衣，坐在床上，闭眼冥想，却总是无法稳定心神。 “你的心，乱了。” 耳环之中，娴静优雅的女声忽然说道。 “啰嗦！” ** 求推荐票~ ------------ 042.徐伦的取材之旅 徐伦自然不知道在地球另一端发生的事情。 他钱包里忽然就多了五十万，自然要消费一下。 既然山田和人的新书名为《歌舞伎町漫游指南》，那么徐伦猜测，应该就是在歌舞伎町流连旅行的游记小说吧。 说到旅游，自然就要吃饭了。 徐伦替山田和人品尝歌舞伎町的美味，记录下来作为小说的素材，合情合理。 这么想到，徐伦感觉肚子饿了。 咚。 咚。 咚。 “得快点找一家店。” 徐伦在街道穿梭，很快走到了一家散发着美味香味拉面店门口。 【一喵拉面】。 店名是这样的。 徐伦也确认了一下，这的确是一家卖拉面的店而不是什么打着食物的幌子挂羊头卖狗肉的风俗店。 由于竞争激烈，所以现在风俗店的名字也越来越千奇百怪了。 【常春】，【桃源】这种，已经很朴素了。 【地狱极乐】，【天国制造】也不太流行。 放眼望去，都是【料理亭迎春】【地狱落拉面】【和食花鸟风月】【女仆咖啡帕露菲】之类的名字，不知道的人还真的以为是做料理的店铺。 这其实与和国的风俗店文化有关，在幕府时代，关西就已经有了成体系的风俗行业，当时为了避嫌，所以很多店铺都打着餐厅，料理亭的幌子，表面上是卖肉，实际上则是卖肉。 而关东地区的相关产业则是在维新之后才重点发展的，因此名字大多带着一点儿西式的特征，以咖啡厅为名。 徐伦最开始来到歌舞伎町的时候，也经常走错门。 当然，现在他已经轻车熟路，能够明显分辨出这其中的差异了。 那种一看店里只坐着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女人的店铺，多半是风俗店。 真正的餐厅，一般都有一个猛男老板。 当然，有的风俗店也提供猛男服务，一旦走错可能导致很可怕的结果，所以，推门进店之前，还是要多加调查。 比如这家【一喵拉面】，据说是传承自京都鸭川河畔的猫拉面，至于真正的味道如何，徐伦还得品尝一下。 掀开幕帘，徐伦走进店里。 “......老板，我身上没带钱，下次再给你嘛。” 刚走进店里，徐伦就听到了一个软糯之中带着媚意的声音。 “？” 自己走错了吗？ 徐伦忍不住退出看了看招牌。 没错啊。 他看向店内。 料理台后面是穿着围裙的老板，这个点还没什么客人，只有一名女子，正在台前朝着老板撒娇。 “反正我又不会跑，大家都在这条街上做生意，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那女子整个上半身都压在了桌台上，可以看到一些不可描述的马里亚纳海沟正纵贯于老板的视野之中。 “或者，老板你今天关门之后来店里找我，我可以给你免费的杀必死哦。” 妩媚的声音又这么响起。 老板老脸一红，别过了视线，清了清嗓子说道。 “那、那你下次记得给。” “好耶！” 女子仿佛很开心地跳了起来，转身准备离开，又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徐伦。 “哇，是帅哥，小哥你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店里看看，大姐姐可以带你去天国哦。” 看到帅哥，她似乎很高兴，摸出了名片递给徐伦。 徐伦礼貌地接下，看到是【和食花鸟风月】的卡片，名字，或者说花名则是紫阳。 紫阳花，也就是绣球花，是和国的春天很常见的花朵。 风俗店的姑娘，大多不会用自己的名字，取而代之的则是花名。 因为很多人并非全职，而是兼职。 她们有的人白天是公司社员，是学校老师，是便利店打工的收银员。 晚上则化身为各式各样的花儿，在雨夜的歌舞伎町绽放。 这种矛盾之处，也是和国文化的一部分吧。 徐伦没有评价的打算。 目送对方离开，徐伦看到，之前采访路人的记者很快找上了那位紫阳小姐，给出五十万元，进行采访。 还真的是有钱啊。 徐伦点了一碗豚骨拉面，满足地吃完。 “怎么样，小哥，我家的味道还不错吧。” 老板随口问道。 “还不错。” 徐伦点点头。 “我家的味道可是很多名人都交口称赞的，小哥要是觉得有什么不好，可以直接和我说，我不收你的钱。” 老板又说道。 “真的吗？” 徐伦顿时来了精神。 “......真的，你尽管说，我面三郎做拉面三十年了，还没有遇到过觉得不好吃的。” 徐伦这毫不客气的态度让老板愣了愣，他略显迟疑地说道。 “那我就简单说两句好了。” 徐伦放下筷子，接着说道。 “嗯，老板你做叉烧用的这一批次的猪肉在养殖的时候可能喝到了偏酸性的水，肉质较为松散，虽然老板你处理的手法不错，但味道终究是差了一些。” “煮昆布汤的锅，如果我没尝错的话，在锅底可能出现了一道长度大约三公分的划痕，导致铁器的味道稍微渗进了汤汁中，当然，一般人应该是尝不出来的。” “此外，非一次性的木制碗筷是需要认真清洗，晒干，消毒的，这段时间天气略显潮湿，所以筷子上带有些许的水汽，影响了口感。” “最后面条的话，不知道是因为水温控制还是别的情况，在过凉水的时候没有足够的降温，所以显得粘稠了一些，不够清爽。” “大概就是这么一些不足之处了。” ？ 偌大的店铺里，老板头上冒出了问号。 这是来砸场子的吗？ 老板有些生气。 “算了，虽然有问题，但总归还是好吃的，这是饭钱。” 徐伦见状，并没有坚持免单，而是很绅士地付了钱，起身离开店铺。 老板越来越觉得这是什么地方过来找茬的了。 叉烧和面什么的问题就算了，这个人连锅底的划痕都能吃得出来，这怎么可能！ 越想越气，他不禁来到煮汤的锅旁边，将汤水都倒去隔壁的锅里，仔细观察起锅底来。 “......” 只见，在那用了好几年的大锅的锅底，的确有一道浅浅的，几乎要用放大镜才能看到的，不足三公分的划痕。 “！！！” 老板急忙跑出店外，却发现徐伦已经消失在了歌舞伎町的人潮之中。 ... ... “这么说起来。” 徐伦走在歌舞伎町的大街上，忽然有所灵感。 刚才他见到的那位赊账的女性，好像在哪里见过。 翻找了一下手机，徐伦发现，这名紫阳小姐，好像是之前的筒井智失恋之后为了走出阴影而去的风俗店里的工作人员。 照片都有。 “歌舞伎町真是小。” 他感慨一句，就看到了Line发来的消息。 【契约之暗☆】：汝在这悠长的假日有什么计划吗？ 是铃谷浅葱。 现在夏威夷应该已经是深夜了吧？ 大概是睡前玩手机的时候看到了自己今日不营业的招牌，所以过来询问，铃谷巫女真是一位温柔的人呢。 【深夜食堂@今日休息】：刚刚吃过了一碗不错的拉面，老板人很不错。 徐伦如实答道。 地球另一边，夏威夷旅馆内，铃谷浅葱躺在床上，看到徐伦的回复，微微皱眉。 她将这句话输入到了搜索引擎里，并加上了一些关键词。 【当男人说自己在外面应酬吃饭的时候，很大概率是在偷腥！！！】 搜索结果这么告诉她。 “有问题！” 铃谷浅葱睡不着了。 ** 求推荐票~ ------------ 043.我已经完全爱上码字了 回到【桃源】的时候，徐伦手里提了几个袋子。 “这是我买的甜点，主要是草莓大福和蛋糕，我尝过了，味道不错，和大家一起分一分吧。” 徐伦对负责接待自己的和服美人说道。 顺带一提，她的花名是【百里香】，相当淡雅的花。 “谢谢。” 百里香小姐接过徐伦的一个纸袋，略显羞涩地点了点头。 “山田先生的创作怎么样了？” 来到临时改装的监控室，徐伦看着显示屏上以多个角度展示的小黑屋里的山田和人，随口问道。 “好像没什么头绪呢，山田先生。” 花名为【雪梅】的雪女托腮说道。 “一名作家，如果长期待在家里闭门造车，不多接触世界的话，很容易陷入瓶颈，正因如此，许多作家都会定期外出取材，获得新鲜的灵感。” 徐伦解释道，同时将蛋糕拿了出来。 “要来一块吗？” 徐伦将蛋糕推到了雪梅小姐的面前。 “谢谢！” 雪梅小姐的眼睛变成了爱心，立刻拿起叉子，吃下一口蛋糕。 “这个超好吃的，但平常排队都排不上，这是山田先生最喜欢吃的蛋糕，除灵师大人，你是怎么买到的？” 她不禁问道。 “这个嘛，就当做是除灵师的秘密好了。” 徐伦当然不会说自己是利用超音速的触手在店员不注意的时候拿走了蛋糕，又放下钱的。 “我去看看山田先生的状况。” 徐伦提起了一个装有蛋糕的手提袋。 “除灵师大人虽然嘴上说着严厉，但实际上还是很温柔的呢。” 雪梅小姐忍不住说道。 徐伦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来到了小黑屋门口。 “山田先生，我进来了。” 打开三道锁，徐伦进入了山田和人的小黑屋。 这位灵异小说作家满眼血丝，注视着泛光的屏幕，两只手在键盘上停滞不前。 徐伦看了看屏幕，上面除了“歌舞伎町漫游指南”的标题之外，一个字没动，之前写的，估计都不满意删掉了。 看来是真的陷入瓶颈了。 徐伦曾经在漫画里看过。 瓶颈这种东西，就是一个过来人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但身处其中的人会十分煎熬的状态。 有时候，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突破瓶颈，这时，就需要用其他的办法来稍微扩张一下瓶颈。 比如润O的东西，或者外部的刺激，等等。 徐伦就要帮助山田和人突破这一道瓶颈，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我买了街口幸福蛋糕店的蛋糕，据说这是山田先生你最喜欢的蛋糕。” 徐伦将蛋糕取了出来。 生奶油蛋糕有着工厂奶油难以比拟的口感，蛋糕松软，水果用的也是应季的草莓，火龙果等，光是放在这里，就散发着一股让人难以拒绝的香气。 “大师，你真是个好人！” 山田和人两眼放光，急忙想要拿起蛋糕。 他已经整整一天没吃东西了。 然而，当他的手差一点就要拿到蛋糕的时候，一根触手从桌旁钻了出来，端起了蛋糕盘子。 那散发着诱人奶香味的蛋糕，就这么来到了徐伦的面前。 “这蛋糕看起来真是不错，不知道有什么样的味道。” 徐伦说着，就拿起叉子，在蛋糕柔软娇嫩的表面留下痕迹，挖下一块，送入口中。 “这蛋糕的第一口，是我的了。” 他这么说道，颇有种反派当着主人公的面侵占了美好事物的质感。 山田和人怔怔地看着那被吃了一口，已经不再纯洁的蛋糕。 他觉得自己内心有某种东西，碎掉了。 “真是美味，山田先生，你想吃吗？我这里还有一份。” 徐伦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我毕竟也不是什么邪神眷族，不会做出那种当着山田先生的面夺走山田先生最珍视之物的事情的。”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山田和人不敢反驳。 他看到徐伦用叉子叉起了那另一块蛋糕的一小块，放到了山田和人的面前。 “山田先生，只要你能够完成一页稿纸的创作，就可以吃这一块蛋糕哦。” 如此，像是哄小孩一般，谆谆善诱道。 “真、真的吗？” 山田和人双眼通红，直勾勾地盯着那一块蛋糕。 “嗯嗯，真的哦，不但能吃这一口，这一整块洁白无瑕的蛋糕，都是你的哦。” 徐伦的笑容，有着某种邪异的魅力。 “只要我写完一页，就能吃它了吗......” 山田和人的舌头半伸出来，仿佛马上就要舔到蛋糕上涂抹的奶油。 “嗯嗯，是这样的。” 徐伦将蛋糕收了回来，取而代之的，把笔记本电脑摆到了山田和人的面前。 “请开始创作吧，山田先生。” 山田和人看着屏幕，手指颤抖，他看了看蛋糕，又看看空空如也的文档，再度开始敲击键盘。 另一边，监控室里，看到了这一幕的雪梅，百里香等妖怪，忽然兴奋了起来。 “我也想被除灵师大人这么逼迫。” “要是除灵师大人能这么辱骂我就太好了！” “我想要被除灵师大人的触手【哔——】！” “这么一对比，果然还是除灵师大人的尺寸更加适合我。” 诸如此类，都因为徐伦展现出来的邪魅态度而感到激动。 有人可能好奇，这些妖怪，短的活了几十年，长的活了几百年，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什么出头鸟没见过，还会因为徐伦的触手而感到兴奋与激动吗？ 答案是肯定的。 能够将英俊的青年与触手结合起来，还带有如此霸道邪魅态度，而且非常贴心，出门也不忘记买伴手礼的男性，不管过了多少年，都是这些妖怪小姐姐们的心头好。 记住了吗，这里要考的。 十分钟后。 山田和人看着自己写完的第一页，长舒了一口气。 “怎么了，已经完成创作了吗？” 徐伦看了一眼山田和人的电脑屏幕。 满满的一页A4稿纸。 “那我就兑现承诺，让你吃一口蛋糕好了。” 徐伦拿起叉子，将蛋糕往山田和人的嘴里喂。 山田和人努力伸长了舌头，终于，终于，舔到了蛋糕上的奶油。 啪—— 然而下一刻，那小块蛋糕就因为山田和人的舌头触碰而掉到了桌上。 “啊啦，这可不行，东西掉到桌上就脏了，不能吃了呢。” 徐伦故作惊讶地说道。 “为了山田先生的身体健康，就由我来将其清扫干净吧。” 他说着，就要伸出触手，清理掉桌上的蛋糕。 “等、等一下。” 山田和人声音颤抖着，他盯着桌面的蛋糕，眼神里满是挣扎，片刻之后，他低下了头，缓缓地，缓缓地，将桌面上的蛋糕舔得干干净净。 半途中，这位著名的新锐灵异小说家，哭了。 “大师，奶油蛋糕好好吃啊......” 泪水混合着奶油，有人生的味道。 “如果、如果我再继续写的话，还能继续吃蛋糕吗？” 山田和人怯懦地试探性询问。 “当然可以，毕竟这是特地买给山田先生你的蛋糕呢，不过下一次吃，要写出三页原稿才行。” 徐伦如同地狱的魔鬼一般以轻柔的声音说道。 “我、我明白了。” 山田和人咽了口唾沫，将手继续放在键盘上。 徐伦十分满意。 他相信，用不了多久，山田和人就会完全爱上码字了。 ------------ 044.除灵师真是太可怕了 山田和人觉得自己已经无敌了。 他深刻地感受到了，人和人的体质不可一概而论。 短短的十分钟，他就完成了最难的开头第一页。 之后，在得到了蛋糕能量的补充之后，他觉得自己现在灵感如同泉水一般涌了上来，很快就要溢出来装不下了。 文字如同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 十五分钟后，他完成了三页原稿。 半个小时候，他已经写完了第一个章节。 构思剧情与对话的痛苦与蛋糕甜腻诱人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弄得人的脑袋混混沌沌，什么都搞不清楚了。 山田和人只知道，自己只要写完了稿子，就能吃到蛋糕。 啊咧，原来码字，是这么快乐的一件事吗？ 自己竟然从未感受到这份快乐。 只要码字，就能变得那么快乐，好奇怪，自己居然一直没有觉察到，这是为什么呢。 好像有哪里不对，唉，不想思考了，大脑一片空白，只要放松身体，享受这份感觉的话...... 山田和人敲击键盘的速度越来越快，甚至到了后面，他已经不需要蛋糕的奖励，整个人俨然化身为无情的码字机器，只会哒哒哒地将思想化为文字。 而徐伦，贴心地守在一旁，手里拿着一本漫画。 作战很成功。 徐伦其实并不擅长这种威逼利诱的手段，他本质只是一个儒雅随和的，随处可见的，平平无奇的深夜食堂老板而已。 刚才对山田和人的技巧，都来自于他手上的漫画。 这本漫画充斥着大量的不可描述的，少儿不宜的禁忌内容。 虽然看起来像是一本不可描述的书籍，但实际上，它的确是一本不可描述的书籍。 徐伦对于这本书里，有关心理的描写十分感兴趣。 一个人到底要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被重新改造三观，从一个普通的人，蜕变成为能够为了某样事物而失去理智，一旦离开了那样事物就生不如死的偏执者呢？ 这本漫画给了徐伦答案。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混淆惩罚与奖励的区别。 当惩罚的痛苦与奖励的喜悦交织在一起的时候，人很容易就会模糊两者之间的区别，而这样的刺激长此以往，很容易就让人变得对惩罚感到麻木，甚至感到喜悦。 具体的，因为年龄限制的原因，不展开讨论了。 这本漫画是徐伦在逛歌舞伎町的书店的时候，店员推荐的。 当时徐伦询问有没有什么能够改变他人一生的书籍时，店员推荐了这一本，还说这是目前流行的大人气书籍。 所以，尽管封面上画的女孩儿身上被黑色的皮带困住，还用黑色的布条蒙住了眼睛，身边有好几个壮汉猛男，但徐伦还是花费了六百日元买下了这一本漫画。 学以致用，疗效很好，孩子很喜欢。 徐伦决定在点评网站上给这本漫画一个好评。 “山田先生，现在很努力呢。” 百里香小姐站在徐伦旁边，看着监视器里疯狂码字，连觉也不打算睡的山田和人，情绪复杂地说道。 “人性就是这么容易被操弄的事物，只要一些简单的手段，就能让人产生如此大的变化，我们以后要引以为戒，不要轻易堕落。” 徐伦感同身受般说道。 “？” 百里香小姐头上冒出了问号。 把山田先生弄成现在这个模样的人，不就是除灵师大人您吗？ “不过，也差不多到放风的时间了，你们可以让山田先生出来透透气，当然，劳逸结合是不错，但也别放松过头了。” 徐伦说道。 然而，等雪梅小姐打开小黑屋的门，准备让山田和人出来透两个小时的风之时，却发现山田和人已经不见了。 准确地说，原本沉沦于欲望之中，不愿意码字的那个摸鱼灵异小说家山田和人已经不见了。 如今在小黑屋里的，只有一个如同精准机械一般持续进行创作的码字机器。 山田和人·改二丙。 哒哒哒哒哒—— 寂静的屋子里，只有键盘的敲击声有规律地响起，按键与按键之间几乎没有停顿，仿佛一首引导灵魂的挽歌。 “山、山田先生，可以出来休息一下了哦？” 雪梅小姐试探性地问道。 但山田和人，一言不发，只持续着码字。 雪梅小姐来到了山田和人的身边，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 咔—— 码字的声音停了下来，因为刚才雪梅小姐的一推，山田和人打错了一个词语。 这位小说家停下了敲击键盘的手，他转头，看向身边的雪梅小姐。 眼神中，是无边的怨恨。 甚至，让身为妖怪雪女的雪梅小姐都忍不住脊背发凉。 “那个......放风......” 雪梅小姐一时语无伦次，指着已经打开的小黑屋的门。 “那种东西，已经不需要了。” 山田和人语调冷淡，与之前沉湎于温柔乡中的自己判若两人。 “女人只会影响我码字的速度！” 他义正言辞，随即又继续敲击键盘，仿佛怎样的事情都无法动摇他创作的进程。 “山田先生？” 雪梅小姐感到难以置信。 明明前一天还如胶似漆，仅仅一天过去，山田和人就变成这般不近人情的模样。 究竟是什么改变了他？ 是除灵师大人吗？ 以前，雪梅小姐听过，除灵师对待那些不守规矩的妖怪都是杀之而后快的，可以说是杀妖不眨眼，小时候，她就经常听着长辈说诸如再不睡觉就会有平安京的安倍晴明来抓你之类的除灵师故事，在瑟瑟发抖之中入眠。 现在，她亲眼见证了一名人类在除灵师的手上仅仅一天就改头换面。 那么妖怪呢？ 雪梅小姐不敢细想。 除灵师真是太可怕了！ ... ... 在山田和人的努力之下，他在黄金周的第四天清晨，成功写完了自己的小说《歌舞伎町漫游指南》。 整个人已经燃烧成灰烬，就连颜色都褪去的山田和人身前，是一台笔记本电脑。 “除灵师大人，我还想继续写。” 虽然已经进入了灵感枯竭状态，但山田和人还是这么说道。 他形容枯槁，仿佛多日未睡。 “我已经只有写作了，如果不能写作的话，我肯定会死的，是除灵师大人您让我知道了这个道理，从今以后，我只能以作家的身份活下去了，真是太好了。” 山田和人双眼已经没有了焦点，仿佛还沉浸在小说的世界里。 “除灵师大人，作为我的恩人，我想让你第一个阅读我的小说。” 山田和人将电脑转过来，屏幕朝向徐伦。 “好。” 徐伦翻到了第一页，认真浏览了起来。 故事很简单。 主角平田新太郎是一位从岩手县来东京求学的大学生。 初来乍到的他，在读书之余，也勤工俭学，在歌舞伎町的风俗店打工。 对他而言，风俗店的小姐姐们妩媚动人，与土气的自己完全没有交集。 开头以一个乡下淳朴小伙子进城的见闻，从细节的角度刻画了东京这座大城市的烟火气，歌舞伎町的繁华与热闹对平田新太郎而言，是新奇有趣的事物，也是自己无法接触的事物，而歌舞伎町的风俗娘们，正是这种感觉最明显的投射。 然后，伴随着故事的发展，平田新太郎忽然发现，自己打工的风俗店里的小姐姐们，并不是人类，而是妖怪！ 伴随着这个秘密被他发现，平田新太郎也步入了一个更加诡谲奇异的世界，与各种妖怪邂逅，接触他们的故事与生活，这名来自乡野的少年，真正有了融入东京的感觉。 可是，街道上逐渐出现的猎奇杀人事件，又让这位少年陷入了矛盾之中，一方面，这些猎奇杀人事件很明显是妖怪的手笔，而自己店里的妖怪小姐姐们，形迹可疑，嫌疑最大。 另一方面，平田新太郎又想要相信那些妖怪们，他开始了独立的调查。 经过了一番惊悚而恐怖的调查之后，平田新太郎，终于来到了凶手面前。 凶手是一个妖怪，他拥有双手，双脚，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对耳朵，一张嘴。 是的，妖怪，就是人类。 而平田新太郎等“人类”，才是真正的妖怪。 这是一个人类与妖怪的地位相颠倒的世界。 最终，平田新太郎得知了真相，他杀死了那个“妖怪”，自己则变成了对方的样子，从今以后，他就是“妖怪”了。 “这个故事，不错啊，是叙述性诡计吧。” 徐伦这几天认真阅读了不少灵异，推理类的小说，自然也了解到了一些简单的概念。 “这篇小说从最开始的描写角度就让人以为和普通的世界差不多，但实际上，人和妖怪的概念已经产生了互换，因此，在最后时刻揭露出真相才会令人感到惊讶。” “而这个反转带来的，除了对之前违和之处的解答，也饱含着对人类与妖怪身份认知的思辨与讽刺，实在有趣。” “这真是一部很好看的作品。” 徐伦如此点评道，又接着说道。 倘若山田和人一直沉沦于温柔乡之中，贪图享乐，那么必然无法创作出这般优秀的作品。 好在遇到了徐伦。 那在他人饥渴目光之中吃掉的香甜蛋糕层层叠叠，口感丰富。 徐伦不会忘记。 “山田先生，恭喜你。” 徐伦为他鼓掌。 同时鼓掌的，还有【桃源】的其他妖怪小姐姐们。 大家对着完成了创作的山田和人鼓掌，恭喜他终于找到了人生的真谛。 在这热烈的气氛之中，徐伦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打开，发现是铃谷浅葱的Line。 【契约之暗☆】：汝现在身在何处，本小姐正在你的居所门口。 ** 三千字章节求推荐票~ ------------ 045.蛋糕很好吃的哦 “我家门口？” 徐伦不太理解，这位铃谷家的大小姐不是在夏威夷度假吗？ 怎么忽然跑回来了？ 黄金周才放了第四天的假，明天才是更改年号的日子，假期还剩五天，铃谷浅葱按道理应该在愉悦地享受阳光沙滩与大海才对。 翻阅推特，徐伦也没有发现铃谷浅葱的异常之处。 不过，既然人家都已经在自己家门口等着了，徐伦就不好意思再拖延。 他让山田和人给责任编辑打了个电话，又和【桃源】的妖怪小姐姐们道别，以最快的速度为她们做了一次全身的按摩之后，匆匆从热闹繁华的歌舞伎町离开，顺路买了之前味道很不错的蛋糕，才回到自家的深夜食堂。 刚刚走进小巷，徐伦就看到了铃谷浅葱。 她身上穿着一件有蕾丝花边的灯笼袖白衬衫，黑色的背带连身裙，光溜溜的膝盖上方处的裙摆绣着一些徐伦看不懂的符号与花纹。 纤细的小腿，白色蕾丝的短袜，有红色蝴蝶结的黑皮鞋。 依旧是银发双马尾的模样，两侧的马尾以黑色的缎带扎起。 铃谷浅葱正蹲在地上，一旁，还有那个看起来颇为沉重的黑色箱子。 她正在逗猫。 平日里经常受到徐伦照顾的那只三花猫正躺在阳光满溢的地上，露出了毛茸茸的肚皮，丝毫不畏惧陌生人的样子，它身边还放着空空如也的高级罐头，看来即使徐伦不在，也有好心人将它伺候得服服帖帖的。 铃谷浅葱伸出了白皙柔嫩的手指，轻轻揉搓那肥嘟嘟的猫肚子，还用指尖戳了戳。 “唔姆，从今天开始，汝的名字就叫梅菲斯特了，作为月之阴影的眷族，汝要听从本小姐的命令，明白了吗？” 这么说着。 “嗷——” 猫咪也不知道是真的听懂了她的话，还是只不过单纯觉得舒服，叫唤了一声，令铃谷浅葱相当满意。 “乖，乖，真是一个通情达理的眷族，和某个家伙完全不同。” “咳咳。” 徐伦清了清嗓子，提醒对方。 “咦......唔，你...汝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铃谷浅葱吓了一跳，急忙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裙子。 “大概从你赐名梅菲斯特开始吧。” 徐伦答道。 “这、这不是重点。” 铃谷浅葱的动作让三花猫一个肥鱼打挺，翻身就溜到了墙角后面，很快不见踪影。 “这么一大早汝就出门了？” 她看着徐伦过来的方向，又看看挂着今日休息的深夜食堂门口。 “嗯，准确地说，我这几天都没有回来。” 徐伦实话实说。 “我接到了委托，去了歌舞伎町的妖怪风俗店【桃源】，在那里住了几天。” “住、住了几天？” 铃谷浅葱睁大了好看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徐伦。 “是的，因为委托有些麻烦，所以我就干脆住在了那边，【桃源】的妖怪们对我很好，不用担心，而且那边的温泉也很好，能够放松身心。” 徐伦回想了一下【桃源】提供的饭菜，以及配套的温泉单间，的确很不错。 “对你、对汝很好？温、温泉？放松身心？” 铃谷浅葱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嗯，作为回礼，我还请她们吃了奶油蛋糕呢。” 徐伦提起手里的纸袋。 “奶、奶油蛋糕！！？” 铃谷浅葱似乎想到了什么很不好的东西，脸色铁青。 “伊芙洁琳要来一块吗，我特地带回来给你的，很好吃的哦。” 徐伦眼看着就要从纸袋里拿出一块装好的奶油蛋糕，可铃谷浅葱已经躲到了深夜食堂的墙角后。 “喂，是坂本哥吗，我可能，遇到了变态！” 她对着手机里这么说道。 “？” 徐伦很不理解。 他只是好心地想要请铃谷浅葱吃蛋糕而已。 蛋糕做错了什么！！？ 徐伦打开了深夜食堂的门，风铃作响，他将纸袋放下，蛋糕取出来放在桌上，又看了一眼门外。 铃谷浅葱像是一只警惕的猫咪一样躲在纸门后面，只露了个脑袋，暗中观察着徐伦。 徐伦倒是不在意，他去后厨收拾了一下东西，听到风铃响起，他转过身，就看到铃谷浅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溜到了桌台前，蹑手蹑脚地打开了蛋糕。 果然，这家伙上辈子是猫吧？ 徐伦笑了笑，打水洗了一把脸，又将触手伸出来，仔细清洗了一下它们。 “唔，这个，好吃！” 回身看去，铃谷浅葱已经拿起叉子，吃下了一口蛋糕。 “是很好吃吧？” 徐伦收起触手，拿出玻璃杯，倒了一杯冰镇的乌龙茶给铃谷浅葱。 “所以，你不是之前在夏威夷度假吗，怎么忽然回来了？” 铃谷浅葱此时正咕噜咕噜喝下一大口乌龙茶，放下杯子，她正要回答，风铃又响了。 越过铃谷浅葱的肩膀，徐伦看到的是穿着怪异研究协会接待员制服的坂本和马。 “哇，是蛋糕，我也很喜欢这家，之前去歌舞伎町的时候经常会顺手买一份呢。” 坂本和马见到蛋糕，很不客气地也拿起一块，挖了一勺送入口中。 “原来你还活着。” 徐伦调侃了一句，又倒了两杯乌龙茶。 “什么嘛，徐桑，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不过是区区三个女生而已，绰绰有余啦。” 坂本和马做出了并没有愧对自己一头黄毛的发言。 “我跟你说，当时她们三个对我展开了围攻，咬得死死的，不过，还好我早有准备，一发自摸，做出了四暗刻单骑，大逆转！” 仿佛还沉浸在麻将的快乐之中。 “那么，有什么事情？” 徐伦问道。 总不可能是铃谷浅葱因为看到了徐伦在歌舞伎町的推特之后，因为担心自己所以特地从夏威夷跑回来了吧。 “徐桑，很敏锐呢。” 坂本和马吃完蛋糕，又灌下一大口乌龙茶，才接着说道。 “实际上，出现了紧急事件，协会正在召集能够帮上忙的除灵师进行调查，伊芙洁琳酱回来也是因为这个吧。” “正是。” 铃谷浅葱颔首道。 “紧急事件？” 徐伦挑了挑眉毛，能够让怪异研究协会发布紧急事件的情况可不多见，至少徐伦从加入协会之后，也没见到过一次，相关的知识还是在怪异研究协会的APP里看到的。 “没错。” 坂本和马放下杯子。 “有一名除灵师今天早晨被发现死在了歌舞伎町的一间仓库附近。” “经过简单的调查，我们发现，他是被怪异所杀的。” ------------ 046.歌舞伎町失踪案 片山英治，三十二岁，福冈县出生，毕业于峰城大学阴阳术专业，是阴阳寮的阴阳师，在阴阳厅任职，是和国的公务员。 他平日里也和怪异研究协会有交流，承接一些委托。 和国的除灵师制度相当复杂。 阴阳厅是国家机构，下属的阴阳寮也是属于国有，而阴阳寮的阴阳师，基本都是公务员。 佛道的寺庙多是个人，由各个世家把持，不少还是先代的贵族后裔等，颇为高贵。 神社则五花八门，有伊势神宫这般与皇室亲近，历代由皇室相关人员担任主祭的大神社，也有独立如熊野三山那般的地头蛇，还有各种各样的小神社。 除此之外，还有脱离了阴阳寮的阴阳师，来自西方的神职教会等等杂牌的除灵师。 而怪异研究协会则是由各方协调，统括出来的机构，与阴阳厅，警视厅等有关部门有着大量的合作。 像坂本和马这般退休的阴阳师，也会加入怪异研究协会，算是某种程度的制衡吧。 扯远了。 片山英治最近除了正常上班之外，也在承接着有关歌舞伎町失踪人口的案件调查。 从今年一月以来，歌舞伎町发生的失踪，恶性杀人事件数量激增，诸如早川七海和绪方理子这样的案子，不过是上百件类似案件之中较为突出的两起而已。 失踪的人员包括了歌舞伎町店里的工作人员，客人等，这些人有的至今尚未找到，有的则已经发现了尸体，但共同点是，无一存活。 其中，有部分已经被判明，是因为怨灵作祟而死，就像早川七海的案子，但即使排除这些，从一月至今，也有接近八十人在歌舞伎町失踪或身亡。 怪异研究协会早在三月份就发布了相关的事件调查，片山英治自然也在闲暇的时间进行了走访。 然而，从前天傍晚开始，片山英治就与同事和家人失去了联络。 直到昨天晚上，有光顾风俗店的暴走族在经过一条偏僻小巷的时候，发现了已经死亡的片山英治。 “这是他遗体的照片，我觉得伊芙洁琳酱还是不要看比较好哦。” 坂本和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了一份文件。 “本小姐身为契约之暗星，月之阴影的传承者，这种程度的血腥场面是不会畏惧的。” 铃谷浅葱挺起了胸脯。 徐伦看向文件上，以各个角度拍摄的遗体照片。 身穿常服得到片山英治倒在地上，他的致命伤位于腹腔，在那里有一道巨大的伤口，包括【哔——】和【哔——】在内的脏器被拉扯出来，构成了一幅极为血腥的画面。 根据法医的尸检结果表明，片山英治的肾脏与胃，肝脏等内脏都已经不知所踪。 至于他的契约怪异，镰鼬，根据阴阳寮的灵质检测，也已经死亡。 更重要的是，片山英治的死亡方式，与之前被发现的，歌舞伎町事件的部分人的死亡方式极为相似，这些死者都是被挖去了不同的脏器导致的大出血而死。 怪异研究协会和阴阳寮有理由相信，片山英治是死于这个一直盘踞在歌舞伎町的怪异之手。 因此，协会发布了紧急调查令，着急有时间的除灵师们，展开搜索。 铃谷浅葱便是因此才从夏威夷匆匆赶回来。 当然，她是自愿的。 “......所以，徐桑，我的意思是，你好好看着孩子，在附近转悠转悠就差不多，核心的调查，就交给阴阳寮他们。” 怪异研究协会新宿分部二楼的大会议室里，坐在后排的坂本和马小声对徐伦说道。 一旁的铃谷浅葱很认真地看着台上正在说明案情的阴阳师，还时不时低头做着笔记，相当专注。 大厅之内，坐着数量不少的除灵师。 即便是徐伦，也能看出，在场的除灵师泾渭分明。 穿着蓝白相间狩衣的阴阳师们坐在左前方，数量最多，毕竟是公务员嘛，正在值班的基本都过来了，至于在放假的，按照和国人的一贯态度，一般也是不会来的。 右前方则是分成好几快的，穿着狩衣和巫女服的神社人员，明治神宫，上野东照宫，神田明神，富冈八幡宫，汤岛天满宫等大神社都有人到场。 右后方是来自浅草寺，增上寺，宽永寺，本愿寺等寺庙的僧人，和国的寺庙多为家族产业，也不用剃度，这些僧人一个个看起来高大帅气，也难怪能够排到三十代女性最想嫁的职业前列。 剩下的，和徐伦等人坐在一起的，就是零散杂牌的除灵师了。 能看到一名身材高挑，金发碧眼的修女，身边还扛着一个巨大的黑色手提箱，也能看到穿得如同西部牛仔一般的男人，还有剃光了头发，背着一个土黄色背包的僧人打扮的小伙子，能看到将脸隐藏在兜帽里的人，也有看起来有些土气，好奇张望的少年。 当然，也有徐伦这样穿着黑色长衫，如同神父打扮的人。 他们在得到了联络之后，便聚集到了新宿分部，正好赶上开调查大会。 “......由于出现了除灵师遇害的情况，所以协会建议大家多人行动，至少两人一组，在进行搜索的同时，及时与总部进行联络......” 台上的负责人是阴阳寮的幸德井正人，他今年三十五岁，是阴阳寮的阴阳权助，也是阴阳寮驻派协会新宿分部的负责人。 阴阳寮的长官是土御门浩一，再往下是阴阳助，阴阳权助属于阴阳助的副职，大多派遣到各个怪异研究协会镇守，在出现紧急情况的时候，拥有一定的权限。 至于土御门和幸德井家，贺茂家的纠结关系，徐伦并不关注。 幸德井正人说到一半，大厅里忽然传来了手机铃声。 那是十分普通的默认手机铃声，一时直接打断了幸德井正人的说话。 谁？ 大家这么困惑，寻找着开会还没关机的倒霉家伙的时候，就看到幸德井正人摸出了自己的手机。 他看着来电显示，却没有选择直接挂掉电话，而是沉默片刻，接了起来。 “......喂，是，对，我正在说明情况......可是，等等......好的，我明白了。” 说着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语，幸德井正人挂掉了电话。 “......接下来的说明，将交给阴阳寮的......” 他的话尚未说完，大厅的大门就被轻轻推开。 一名穿着古典蓝白狩衣，相貌俊朗的年轻人大步走了进来。 见到这名年轻人，幸德井正人低下了脑袋，乖乖地让出了主持的位置。 那名年轻人站在话筒前，环顾四周，视线仅仅在台下左后方停留片刻，便开口说道。 “各位，我有理由相信，我们这次遇到的，是第四类怪异。” “其名为，异常。” ------------ 047.其名为【异常】 异常。 那名青年如此说道。 “实际上，这也是我们阴阳寮和怪异研究协会最近几年一直在研究的课题，在灵和妖怪之上，还有一些更加具有特异性的怪异，我们将其命名为【异常】。” 他的话通过麦克风传来，令在场的除灵师们议论纷纷。 “这是谁？” 徐伦倒是关注另外的问题。 “？” 坂本和马头上冒出了问号。 “徐桑你完全不关注除灵师业内动态的吗？” “业内动态？” 徐伦歪了歪脑袋。 关注怪异的动态他能理解，毕竟是自己的敌人，哪里怪异活动频繁，哪里有特殊的怪异，对于徐伦收获食材相当关键。 但除灵师又不能吃，为什么要关注？ “好吧，我早该想到的。” 坂本和马叹息一句，随即小声解释道。 “这一位是阴阳寮目前最值得期待的新星，不但在除灵造诣上相当高，而且还经常出席各种综艺节目，拍电视剧，还和许多女明星，偶像有绯闻，总之，是一个相当厉害的角色，也有人说如今的阴阳寮里，土御门浩一不过只是一个傀儡而已，他才是真正的幕后大佬。” “这么厉害吗？” 徐伦由衷的感叹道。 除灵造诣什么的不提，能够上综艺，和女明星偶像什么的闹出绯闻，对于徐伦而言就已经相当厉害了。 到底是有怎样的时间管理，才能在除灵之余做好这些事情啊。 徐伦光是吃饭，睡觉，除灵，就已经占据了全部的时间。 “他的名字你应该听过吧，叫一十一十一。” 坂本和马说出了一个相当绕口的名字。 “一什么？” 徐伦愣了愣。 这时候，一旁专注听讲的铃谷浅葱将笔记本推了过来。 上面写着“一十一十一”的文字，以及读法。 “写作一十一，读作二之前十一，取这个名字的人，中二病的严重程度相当深啊。” 铃谷浅葱感慨道。 虽然很感谢她的解释，不过，从她的嘴里听到“中二病”这个词，还蛮古怪的。 “所以这个名字其实是二之前十一十一？” 徐伦双手在胸前抱住，微微皱起眉头。 这个名字，还真是奇怪啊。 他将视线移向正在说话的一十一十一。 “......【异常】并非最近出现的怪异类型，而是早就存在，甚至比人类本身的历史更为悠久，只不过，伴随着人类的发展，【异常】也会有所进化，目前，阴阳寮和协会已经判明了二十三种类的【异常】，具体的资料请恕我无法告诉大家。” 一十一十一游刃有余地说道，只不过，他的话引起了底下一些人的质疑。 “不能告诉我们是怎么个说法，无法得知怪异的信息，我们怎么去找这些怪异？” “对啊，而且这个【异常】到底是什么，能解释一下吗？” “就连契约怪异都死亡了，这个怪异相当厉害啊。” “你们阴阳寮不要拿我们神社的人的命不当命看，情报共享是基本中的基本吧。” 诸如此类，沸沸扬扬。 神社与阴阳寮本身就不对付，佛道又因为之前神佛习合的事情与两家有积怨，一时间，整个大厅甚嚣尘上，让人愈发烦躁。 “这样可讨论不了啊......” 坂本和马嘴上说着，但本人却往椅背一靠，似乎相当悠闲。 一十一十一并没有回答他们问题的意思，却也没有继续在这喧闹的屋子里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 嘭—— 某种尖锐的爆鸣声在空间中炸开。 这声音掩盖住了所有的争吵与议论，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也让所有人都后知后觉地捂住耳朵。 哗啦—— 会议大厅的所有玻璃，随之破碎。 “敌袭？” 幸德井正人感到耳朵一阵发疼，他慌忙看向外面。 但这时候，一个人站了起来。 他坐在会议大厅的左后方，身穿一件黑色的长衫一般的风衣，相貌英俊，丝毫不逊色于出演电视剧的一十一十一。 “不好意思，打了个喷嚏。” “？？？” 在场所有人头上一片问号。 你管这叫打喷嚏？ “花粉症真是难熬......啊——” 徐伦说完，又像是被花粉刺激到一般，状似要打喷嚏的模样。 所有人都立刻捂住了耳朵。 徐伦酝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 最终还是没打出来。 “你们可以继续了。” 他坐了下来。 会议大厅一片寂静，一十一十一瞥了徐伦所在的方向一眼，随即继续说道。 “各位，我之所以会对你们保密，是因为【异常】与大家之前遇到的任何怪异都不同，有些【异常】，甚至只是了解它的信息，都会造成其限制与收容手段的失效，所以，如非必要，有关【异常】的情报，阴阳寮与怪异研究协会是不会贸然公布的。” 他的话引起了更多的议论。 “只是了解信息就会导致限制失效？” “直接消灭掉不就好了？” “听起来很麻烦的样子啊......” “协会的资料里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东西，是不是真的啊？” 诸如此类，就连坂本和马与徐伦都皱起了眉头。 “限制与收容，啧啧，这个说法真是暧昧。” 坂本和马摸了摸下巴。 “确实，就好像，这东西没办法完全消灭一样。” 徐伦颔首道。 “这个世界上无法消灭的事物有很多，比如月之阴影，至暗之星，这些都是不朽的存在，呵呵，所以才说人类真是愚蠢，贸然触碰自己无法掌控的事物......痛！” 铃谷浅葱抑扬顿挫地说到一半，就被徐伦轻轻敲了敲脑袋。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还是听听这个名字奇怪的家伙的说法吧。” “唔...” 银发双马尾的少女捂住脑袋，泪眼汪汪。 “之后给你买蛋糕吃。” 徐伦补充了一句，铃谷浅葱的双眼顿时就亮了起来。 还真是好养活的家伙。 他看向台上，面对大家的质疑，那位名字奇怪的阴阳师开口解释道。 “我明白你们的困惑。” “你们认为，只要像消灭其他怪异一般消灭【异常】就可以了，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 “但是，很遗憾的是，按照目前阴阳寮与怪异研究协会，以及其他各国的相关机构的调查与实验表明，【异常】无法被消灭。” ** 年末了，为了庆祝元旦，投一下推荐票吧~ ------------ 048.【电锯】 会议大厅的投影屏幕上，显示着一些简单的文字。 有关【异常】，阴阳寮与怪异研究协会目前研究得到了一部分的情报。 首先第一条就是，【异常】无法被消灭。 无论是灵质意义上的，还是物理意义上的，【异常】都无法被常规，非常规手段消灭，除灵师们能做到的，只有对其进行一定的限制，收容，将它的影响范围缩减到最小。 比如。 一十一十一举了一个可以说出来的例子。 “2003年，在北米南部某座城市，出现连续杀人事件，死者被电锯肢解，死状恐怖，警方最开始将其作为普通刑事案件调查，抓获了凶手，缴获了凶器。” “然而在将凶手关进看守所的第二天，凶手便被发现被电锯类武器肢解在牢房里，同时，缴获的凶器与负责鉴定的警察消失不见。” “之后的三天，该城市又发生了两起类似的电锯杀人事件。” “经过北米除灵师的调查，认定该电锯是一个怪异，他们将电锯完全摧毁之后，第二天，负责处理该事件的两名除灵师其中一名被发现被电锯肢解在自己的房间，另一名则不知所踪。” “后来，北米方面认定其为【异常】，代号【电锯】，经过一番调查与搜寻，最终将其收容，目前【电锯】被收容在北米的相关机构里。” “根据实验与测试，除灵师发现，【电锯】的触发条件是实际触碰该物体，一旦触碰，触碰者会被【电锯】的规则束缚，如果不使用电锯杀死其他人以延续寿命的话，就会被电锯杀死。” “当【电锯】的实体被破坏之后，它会随机在最小半径一百公里内的任意类似物体上重生。” 听到一十一十一的说明，许多除灵师脸色铁青。 仅仅是触碰就会被缠上，不得不杀人延续寿命，这根本不讲道理啊。 而且，破坏了【异常】凭依的对象，【异常】竟然还会重生。 这简直不可思议。 要知道，无论是怨灵，恶灵，还是妖怪，只要被破坏了灵核，那么无论如何是不可能再“活”过来的。 但【异常】，竟然完全违背了这一条。 不愧是第四类怪异，确实问题很大。 “触发条件？规则？” 徐伦倒是品出了一十一十一话语之中的值得注意的地方。 他举起了手。 又是他？ 又要打喷嚏了？ 在场的众位除灵师下意识捂住了耳朵。 “你有什么想问的？” 一十一十一并没有感到惊讶的模样，只淡然地问道。 “【电锯】是怎么被收容限制住的？” 徐伦声音平静地问道。 “嗯，【电锯】的触发条件是触碰该物体，所以，北米的除灵师们利用机械将其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并密封监控，就这么简单。” 一十一十一仿佛很轻松地说道。 “我明白了。” 徐伦坐回椅子上。 这并没有超出他的意料，虽然看起来【电锯】好像没有破解的办法，但听这位名字古怪的阴阳师的话，想要让【电锯】支配，杀人，是需要一定条件的。 而这个条件，就是实际触碰。 如果【电锯】的最后一任持有者死亡之后，没有人触碰它，那么【电锯】就无法作祟。 或者换句话来说，如果最后一位触碰到【电锯】的人选择牺牲自己，告知其他人这些规则，那么，【电锯】也没有那么强的杀伤力。 然而，人性本就是如此。 “你们听了这个方法，应该也能理解【异常】的一部分特质了吧。” 一十一十一微微一笑，仿佛狐狸一般，开口道。 “【异常】虽然无法被消灭，但是【异常】拥有自己的触发条件与规则，只要能够把握住触发条件与规则，就能利用漏洞将其限制，甚至可以用一个【异常】来限制另一个【异常】。” “实际上，我们目前遇到的大部分【异常】，除去一些连名字都不能提的之外，剩下的触发条件都相当明朗且简单，只要能够摸清楚触发条件，那么至少可以保证自己不会被卷进【异常】的规则之中。” 听到他的话，台下有一名穿着蓝白狩衣的阴阳师提问道。 “那如果不小心触碰到了【异常】的触发条件怎么办？” 那是一名中年的阴阳师。 “很遗憾，如果不小心触发了【异常】，被卷入它的规则之中，至少按照目前阴阳寮和怪异研究协会的观测结果，只有死路一条。” 一十一十一的声音相当淡漠。 “如果在调查过程中，有哪位不小心陷入了【异常】的规则，那么请务必通知我们，这是珍贵的研究素材。” “！！！” 在场的除灵师们，头上冒出感叹号的同时，脊背也一阵发凉。 “真是人情淡薄啊，一十一桑。” 坂本和马没啥感慨地说道。 “但这么也就是意味着，如果不小心触发了【异常】，并不会当场死亡，同时还能大概知晓【异常】的规则与触发条件？” 徐伦想到的是另外的事情。 像是触碰电锯这种行为，如果不是特别提醒，根本不会有人觉察到，可能在现场的警察顺手就这么做了。 这才是【异常】最可怕的地方。 就像寻常的生活着，却忽然因为根本没办法预料到的意外而死一般。 “目前在歌舞伎町出现的这个怪异，很有可能是【异常】，各位在搜索调查的过程中务必小心，遇到任何不同寻常的事件都请优先回报，有关片山英治临死前一个月的所有行踪档案，我们会在之后发送给各位的。” “明天就是绯月，灵性滋长，很难说【异常】是否会得到增强，请各位加快脚步调查。” 一十一十一最后这么说道，随即离开，临走之前，仅微微瞄了徐伦这边一眼。 “这是要用人命去填啊。” 徐伦感慨了一句。 “怎么说？” 吵吵嚷嚷的会议大厅里，坂本和马好奇地问道。 “目前我们不知道这个【异常】的规则与触发条件，只能通过片山英治以及那些死者生前的所作所为判断，但那些资料必然不是全部，总会有遗漏的地方。” 徐伦简单说道。 “现在派出除灵师去歌舞伎町搜索，本质上就是要让除灵师们去碰运气，通过怪异之间的相互吸引，触发【异常】的规则，获取更进一步的情报。” “都是炮灰啊......” 坂本和马抽了抽嘴角。 至于为什么不立刻封锁歌舞伎町清场的原因，他们也能猜到。 谁也不知道这个【异常】到底是依附于人的身上，器物上，还是这片街道，如果贸然动手，说不定会导致【异常】的扩散，到那个时候，危险的就不只是歌舞伎町，而有可能是整个新宿，乃至整个东京。 综合之前事件的频率，协会才没有大张旗鼓地进行调查，只联系了警视厅，对歌舞伎町附近地区加强巡逻与监察。 “徐桑，你可得看好伊芙洁琳，你们就在外围转转得了。” 他看了一眼一旁乖巧坐着的铃谷浅葱。 “我明白。” 徐伦微微颔首，心中却想着另外的事情。 你说这个【异常】，它能吃吗？ ** 大家元旦快乐，求一波推荐票~ 对了，好像现在月票改版了，免费书也能投，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各位读者老爷如果有票愿意投一下这本书的话就感激不尽了~ 对了对了，这本书应该也是这个月上架，趁着这几天双倍可以多投投票，具体时间等编辑通知吧~ ------------ 049.老熟人了 在此之前，徐伦根本就不知道有【异常】这种第四类怪异存在。 他自然没有吃过。 按照徐伦目前的试吃成果。 实验成果。 吞噬足够多的怨灵和恶灵的灵质，能够让触手生长，增加触手的数量。 而吞噬妖怪的灵质，则能够让触手的各项能力指数变强。 那么，如果能够吞噬【异常】的话...... 徐伦期待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不过话虽如此，【异常】可不是什么温驯善良的小猫咪，一旦不小心触发了【异常】，哪怕是再强大的除灵师，也只有死路一条。 徐伦并不觉得能够那么简单地将其捕捉，限制住。 作为一名开始除灵不到半年的新手除灵师，他的确正如坂本和马所说，应该带着铃谷浅葱在歌舞伎町的外围待命。 拿到资料，坂本和马留在怪异研究协会处理日常事务。 徐伦带着铃谷浅葱，来到了大街上。 刚才参与会议的除灵师们纷纷离开，大多朝着歌舞伎町的方向而去。 “唔姆，这些人类还算有勇气，明知道前方危机重重，还依然前去调查。” 铃谷浅葱看着那些人的身影，不自觉说道。 “毕竟普通人类面对【异常】根本就没有还手的余地，如果除灵师再逃避责任，那恐怕就真的没有人能够制止它了。” 徐伦解释道。 “华夏有一位著名的战略家曾经说过一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如果这些除灵师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而远离【异常】，那么说不定某一天他们的家人就会因此而被害，于情于理，现在就是站出来的时候。” “这就是人类吗？” 铃谷浅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所以说你不也是人类吗？ 徐伦挑了挑眉毛，接着开口。 “而且，这次调查的抚恤金很高，如果因公殉职的话，抚恤金足够二十年的收入了，对于本就经常命悬一线的除灵师来说，也是一种选择吧。” “？” 铃谷浅葱小小的脑袋上出现了大大的问号。 果然富家的大小姐是不会理解这些的吧。 徐伦苦笑一下，指向歌舞伎町街对面的一家咖啡厅。 “我们先去研究一下资料吧，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嗯嗯。” 铃谷浅葱没有多问，点了点头，乖巧地跟在了徐伦身后。 他们两人，一个高大英俊，一个娇小可爱，一前一后走在靠近歌舞伎町的街上，郎貌女貌，引人遐想。 就连咖啡店的店员都忍不住多看了徐伦两眼。 “普通的咖啡就行。” 徐伦点单道。 而另一边...... “本小姐要不加糖的黑咖啡，热的！” 铃谷浅葱如此自信满满地点单。 这么说也的确，有人将喝不加糖的黑咖啡当做是长大的象征来着？ 徐伦看了一眼铃谷浅葱。 “不好意思，我再点一份草莓冰激凌。” 他这么下单。 “身为月之阴影的眷者，怎么能吃草莓冰激凌这种软弱的食物。” 铃谷浅葱嗤之以鼻。 徐伦笑了笑，将资料放到桌上。 “啊，这样不方便看吧，果然还是坐在一起更好。” 他起身，从铃谷浅葱的对面坐到了这位少女的身边。 咖啡厅的沙发有些软，徐伦刚刚坐下，铃谷浅葱就感觉有一股力量在令自己朝着徐伦的方向滑过去。 她悄悄调整了一下坐姿，将两只手放在裙摆上按住，偷瞄了徐伦一眼。 徐伦自然没有注意到这些，或者说，他的注意全部被档案吸引住了。 资料里都是一些已经基本明确是遭到【异常】的影响而死亡的死者的信息，这些信息大部分在怪异研究协会的除灵师客户端档案里可以查到，徐伦之前也阅读过。 不过现在看来，在片山英治死后，怪异研究协会根据他遗体的情况进行了进一步的筛选调查，去掉了一些之前混杂其中的案子。 可以看到，这个暂定名为【歌舞伎町异常】的怪异触发条件不详，可以知道的只有这些人都是在歌舞伎町死亡的，并且几乎所有都是曾经去过歌舞伎町的人。 但很明显，去过歌舞伎町并不能构成触发条件，否则东京三分之二的票客和风俗娘都要死翘翘了，就连徐伦和铃谷浅葱，应该也活不下来。 按照协会调查出来的这些人的行踪，并未发现更多共同之处。 他们有的是光临歌舞伎町的客人，有的是在歌舞伎町工作的人，还有一些纯粹只是路过，男女性别比例是2:5，但基于歌舞伎町的人员构成，这个比例也尚且还在正常范畴之内。 触发条件一片模糊，但是死亡规则倒是已经很明确了。 “共同点是，尸体都在歌舞伎町被发现，有明显的伤口，几乎都是失血过多而死，同时，内脏也有缺失状态，而缺失的部位并无规律吗......” 出于保险起见，徐伦并没有认为这些受害者都是在歌舞伎町死亡的，因为既然是【异常】，那肯定也是怪异，控制尸体来到歌舞伎町什么的，也算常规操作，如果贸然认定怪异只会在歌舞伎町杀人，那么很容易陷入思维的误区。 另外，徐伦还在资料上看到了早川七海与绪方理子的名字，看样子，他在很早之前已经和【歌舞伎町异常】有了交集。 老熟人了。 “......就像是被来自深渊的邪恶怪物掠夺了身体一般，真是凄惨的死法。” 铃谷浅葱抱着胸，忍不住点头。 此时，服务员端上了两杯咖啡和草莓冰激凌。 这位银发双马尾的少女端起自己的冒着热气的不加糖的黑咖啡，认真地抿了一口。 OxO 好看的脸皱成了苦瓜。 “......不、不过是黑咖啡而已，区区的......” 还在挣扎呢。 “要吃冰激凌吗？” 徐伦将那一杯浇上了草莓果酱的冰激凌往铃谷浅葱的方向推了推。 他就是一早便预料到了这样的情况，才会下单的。 “本、本小姐是月之阴影传承者，怎、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退却......不过，既然，既然汝这么强烈地坚持意见，本小姐也不是不可以替汝解决这个烦恼。” 铃谷浅葱别过了视线。 “小姐的意思是，她只吃一口。” “不要擅自翻译，爱丽莎！” 铃谷浅葱鼓起脸颊。 “给。” 徐伦将勺子递给身边的银发双马尾少女。 铃谷浅葱接过银制的勺子，轻轻挖了一勺沾有红色草莓果酱的冰激凌，小口微张，一口便咬了下去。 “好冰！” 她如同舒适的猫咪一般眯起了双眼，末了，还伸出粉色的小舌头，将嘴角边沾上的冰激凌也舔进肚子里。 吃得很开心啊。 徐伦喝了一大口咖啡，放下杯子的时候，草莓冰激凌已经没了一大半。 而不加糖的黑咖啡，自然失去了青睐，独自在一旁放凉。 他放下资料，随意瞥了一眼透明玻璃墙壁对面的歌舞伎町。 正午的太阳直射，人们来去匆匆，丝毫没有异常笼罩的状况。 就在这时候，徐伦眯起了眼睛。 “那个男人，好像有点问题。” 他看见一个形迹可疑的男人，正鬼鬼祟祟地走进歌舞伎町。 ------------ 050.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这么说可能会有些误会，不过徐伦对犯罪，坏人一类的存在，有天生的直觉。 正如同怪异是会相互吸引的一般，大概地狱荆棘这种邪神眷族，和反派也是相互吸引的吧。 因此，徐伦能够很微妙地感知到一些犯罪的气息，就如同在富田雄二的屋子里能够觉察到微不可查的杜鹃妖一般。 他此刻，正是从那个穿着墨绿色衣服，背着登山包的男人身上觉察到了类似的感觉。 说不准他是犯了事还是准备去犯事，但总归不是好人。 男人走进了歌舞伎町一番街。 徐伦思考了一下。 “伊芙洁琳，你乖乖在这里等着我。” 他开口对身边正在欢快吃着草莓冰淇淋的铃谷浅葱说道。 “唔姆，怎么了吗？” 因为吃到了甜食而太高兴的铃谷浅葱都忘记了中二的说话方式。 “见到了有些可疑的人，我去看看情况。” 徐伦站起身。 “可是，协会不是要求至少两人一组行动吗？虽然汝是月之阴影的眷者，但面对那不可名状的深渊邪物，恐怕就连汝也......” 铃谷浅葱看着徐伦说道。 “小姐的意思是，很危险，不能让你一个人去。” 耳环里，爱丽莎恬静优雅的声音传了出来。 “这倒不用担心，实际上，直到今天早上，我还在歌舞伎町催稿，如果【歌舞伎町异常】缠上我的话，那估计早就动手了。” 身为一名正能量的除灵师，徐伦姑且还是要对坂本和马，以及铃谷浅葱的父亲负责的。 不能让这小姑娘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汝也要，就这么离开吗？” 铃谷浅葱的眼神稍稍黯淡，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太好的回忆。 “放心，歌舞伎町我来过很多次了，回到那里就像回家一样。” 徐伦说道。 “？” 铃谷浅葱一愣，但随后，徐伦的温暖的大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我三十分钟左右回来，不能吃太多冰激凌啊，会长蛀牙的。” 徐伦叮嘱一声，又说道。 “你如果能乖乖待在这里，我就买奶油蛋糕给你吃。” “本小姐才、才没有很想吃奶油蛋糕什么的。” 铃谷浅葱鼓起脸颊，看向一边。 “那不要了吗？” 徐伦确认了一遍。 “要芒果的！” 铃谷浅葱虚幻的尾巴仿佛在一摇一摇。 “收到。” 无奈笑笑，徐伦随即离开了咖啡厅。 在红绿灯等待片刻，穿过人来人往的斑马线，他来到了歌舞伎町一番街的入口处。 街上就能看到一些除灵师的踪影，他们大多已经换上了普通的衣服，行走于街道上。 从效率而言，除灵师的确更容易碰上【异常】，毕竟【异常】也是一种怪异，而与怪异签订了契约的怪异使，也就是除灵师，自然与【异常】是相互吸引的。 徐伦随意扫了一眼街道。 青春时尚的女郎在路边的店铺里坐着玩手机。 拿着摄像机的记者们正在路口采访路过的年轻女生。 上了年纪的，头发油腻的大叔们正嘿嘿笑着，深入街道。 卖奶油蛋糕的店铺依旧排队很长。 拉面店里客人满座。 一切都如同往常。 他很快就发现了那一名穿着墨绿色T恤，背着一个看起来相当沉重登山包的男人。 那男人正避开人群，朝着街道深处走去。 徐伦跟了上去，同时用手机远远地拍了一张照片，发送给坂本和马。 【深夜食堂@今日休息】：帮我查一下这个人是否有警方那边的犯罪记录，再查查是不是怪异使。 【秘技反复横跳】：不愧是徐桑，这么快就发现了状况。 【秘技反复横跳】：我大概五分钟给你消息。 虽然坂本和马平常看起来吊儿郎当，但关键时刻还是挺可靠的。 徐伦装作四处看风景的样子，跟上了那个男人。 只见他来到了一间正在营业的风俗店后巷，放下了登山包。 从登山包里，男人取出了像是塑料瓶一样的东西，里面装着满满当当的不明的液体。 此外，包里还有一把明晃晃的野外求生的匕首。 男人拿起了塑料瓶，拧开盖子，将其中的液体泼洒到了这间风俗店的墙壁上。 徐伦闻到了一股汽油的味道。 “嗯......” 他往前一步，故意发出了声音。 “这位先生，请问你在做什么？” 听到徐伦的话，那男人猛地一打颤，手里的塑料瓶差点没拿稳掉下去。 “你、你是谁？” 他举起了手里的匕首。 “只是普通地报复社会吗......” 徐伦也不知道是该感到高兴还是悲伤，他只拿出手机，摆出了拍摄模式。 男人见状，急忙放下塑料瓶，从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机。 “你、你不要过来，我、我要烧了这里！反正、反正这里都是一些下贱的表子，就算死了也没关系！！！” 他声音颤抖，似乎也没下定决心。 徐伦又往前走了一步。 嗖—— 似乎有一阵风吹了起来。 “咦？” 男人忽然发现，自己手上的打火机和匕首都不见了。 “咦咦？” 他再一看，地上之前泼洒的汽油，也不知所踪。 “冈村大助，二十七岁，北海道出生，工作是......软件公司的软件开发吗，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情，不过已经没关系了，你待会儿和警察解释吧。” 徐伦将拍完了对方罪证的手机收起，另一只手里，拿着的是男人钱包里的驾照和工牌。 “？？？” 名为冈村大助的男人一脸懵逼，他发现，无论是装着汽油的塑料瓶，还是打火机，还是匕首，都已经到了徐伦的旁边，整齐有序地装进了登山包里，就像从来没打开过一样。 他再往前一步，发现自己原本凌乱不堪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服服帖帖，仿佛在理发店精心打理过一般。 甚至，就连因为许久未运动而感到酸涩迟滞的关节，都变得轻松了不少。 发生了什么？？？ 冈村大助完全不明白情况。 “咦，这是......那天的那位小哥？” 徐伦身后传来了一个带着倦意的声音，他稍稍侧过头，发现是之前在拉面店遇到过的风俗店女子，记得花名是紫阳来着。 听到紫阳小姐的声音，本来茫然的冈村大助，忽然像是发了疯一般，红着眼冲了过来。 “骗子，你这个骗子！” 啪叽—— 见状，徐伦趁着冈村大助没注意到的时候，用触手悄悄将其打晕，同时伸手托住了他昏倒的身体。 有点重...... 据说人失去意识之后，身体会变得格外沉重，徐伦算是体会到了。 将冈村大助扶到地上，徐伦转过身，看向准备偷偷逃跑的紫阳小姐。 “请等一下。” “！” 紫阳小姐一愣，有些尴尬地回过头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伦不懂这些风俗店的门门道道，但刚才冈村大助说紫阳小姐骗了他，徐伦就有些好奇。 “其实......他是我的贵宾客人。” 紫阳小姐化过妆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贵宾客人之一。” ** 求一波月票和推荐票~ ------------ 051.原来这就是触发条件 歌舞伎町，和食花鸟风月店内。 在等待警察来的时间里，徐伦将昏倒的冈村大助搬进了店里面，与之同行的，自然有紫阳小姐。 这家店虽然挂着餐厅的牌子，但并非真正的食堂，而是“食堂”。 白天没什么生意，颇为冷清的店里，徐伦与紫阳小姐在一楼一间隔音性很不错的房间里，交流着。 “那么，能解释一下情况吗？” 徐伦耐心地问道。 虽然看样子冈村大助的案子和【歌舞伎町异常】没有直接的关联，但作为热心市民，奉公守法的深夜食堂老板兼除灵师，徐伦还是暂且留了个心眼，准备询问一下缘由。 很多时候，巨大阴谋的破绽就在这种小细节之中。 “这个嘛......小哥你也知道，我们这一行，总归是一门交易，金钱的交易，大家都知道不能投入感情，但是，总有一些人，会混淆这样的事情......” 紫阳小姐无奈，只能看着昏睡过去的冈村大助，轻声说道。 “我最开始做这一行是在十六岁的时候，那时发生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我离家出走，莫名其妙就在店里住下，后来，就逐渐适应了这份工作。” “遇到冈村先生，是去年的事情。” “他当时还是第一次来风俗店，很腼腆，当时我接待了他，在交易之后，冈村先生忽然说，能不能说一句‘我喜欢你’，我想着就当做是附赠服务吧，顺口就说了，他笑得很开心。” “在那之后，冈村先生就经常来店里或者指名我。” “这种客人，我们这边就称为贵宾客人，一般来说，会在店里之外与对方有一些联系，就像租借女友一样，当然，大部分会沉沦于这些事情的人都相当内向，平常是不会一直骚扰我们的。” “只要每次交易的时候都夸赞一下对方，就算他知道你是风俗娘，也会逐渐沉沦。” “大概从去年年末开始，冈村先生就经常在交易的时候送一些东西给我，小的花束，点心，也有化妆品，包包，我知道，他肯定是把我当成他的女朋友了。” “可惜金钱是买不到爱情的。” 紫阳小姐下意识想要从口袋里掏出香烟，但最终还是没有伸手。 “店里的其他人告诉过我，这样的客人，虽然看起来对你很好，但绝对不能长期保持联络，一旦让他产生更大的错觉，最后可能会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来。” “我在两周前因为另一位贵宾客人的邀请而出去玩了几天，冈村先生似乎知道了这件事，他深感自己受到了欺诈，来店里闹过几次，但都被保安拦下了。” “没想到他竟然......” 紫阳小姐说话的时候，眼眸低垂，看起来楚楚动人。 看起来真的很擅长取悦男人啊。 简单来说，这就是一起交易着交易着，冈村大助就动了真心，然而紫阳小姐并没有在意，结果导致的悲剧。 说好了做彼此的唯一，结果发现好多人都是你的唯一。 若是正常的男女交往，那估计紫阳小姐的行为毫无疑问是出轨，但她身为风俗业从业者，这样的行为反倒可以说是努力工作？ 徐伦是不太懂啦。 如果徐伦没有及时发现，说不定这间【和食花鸟风月】已经被汽油泼洒点燃，酿成了巨大的事故。 虽说紫阳小姐这般接受好意却没有提醒的操作有点问题，但冈村大助也实在太冲动了，当然，徐伦不是法官和律师，具体的纠纷，还是留给专业人士好了。 “不过话说回来，紫阳小姐，你就没想过，假如冈村先生，或者其他的客人真的喜欢你的话，就此上岸不是也挺好？” 徐伦不是有这种劝人从良的癖好，但这种剧情不是很多漫画都有讲的嘛。 本来沉沦于黑暗世界，迷失其中的女子，遇到了一名淳朴善良的男人，最终得到了救赎，决定抛弃过往的生活，走向新世界的剧情。 徐伦在各种杂志上都看过，篇幅有长有短。 “小哥你是在开玩笑吗？” 听到徐伦的话，紫阳小姐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们这种人，一旦堕落了下去，就只会不断地往下陷，即使有其他人想要拉一把，也只会让自己陷入泥潭里，弄得一身脏。” 她轻叹一口气。 “觉得自己能够拯救别人什么的，都是错觉而已，我之所以会对着冈村先生笑，也不过是收了钱办事罢了。” 徐伦默然。 漫画毕竟是漫画。 即使在开放的和国，如果让周围的人知道了自己的妻子曾经从事的是那样的行业，恐怕也少不了闲话吧。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坦然面对上街的时候随便遇到一个人都有可能是自己老婆过去客人的情况的。 若是日后有了孩子，恐怕孩子也会因此而有阴影，被好事的孩子欺负。 就算隐藏得很好，周围的人都不知道，这件事情依旧会悬挂于心头，成为随时有可能落下来的一把刀。 自甘堕落也罢，被逼无奈也罢，都是她自己选择的人生。 “不过，小哥你今天也算救了我们，以后过来消费的话，可以给你打八折哦。” 紫阳小姐又这么说道。 即便在这种时候，也不忘记营业。 该说是敬业吗？ “不，我还是不用了......” 徐伦答道，又想起了歌舞伎町的事情。 “说起来，紫阳小姐，你最近在歌舞伎町遇到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吗，最近一周内。” “最近一周？不清楚哎，感觉好像都差不多，还不是上班，应付客人，回家之类的嘛。” 紫阳小姐简单回忆了一下，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最近歌舞伎町的犯罪事件很多，要注意保护好自己。” 徐伦叮嘱了一句。 “放心啦，倒是小哥你，长得这么帅，走在歌舞伎町才要小心，不要被什么奇怪的大姐姐拐走了。” 紫阳小姐倒是很爽朗。 这是在说你自己吗？ 等到警察过来，徐伦将事情交给对方之后，便走出了【和食花鸟风月】。 看看时间，还有五分钟才到三十分钟。 徐伦决定去买奶油蛋糕。 “不知道芒果味的还有没有剩。” 徐伦嘴里念叨着，心思放在了【歌舞伎町异常】上。 按照一十一十一的说法，【异常】都有触发的条件，而显然，这个【异常】的触发条件并不是寻常的行为，至少可以排除一大部分歌舞伎町常见的操作。 也就是说，如果将这些行为都一一排除，剩下来的部分，估计就是【异常】的源头。 这么想着的时候，徐伦的视线扫过歌舞伎町的街道。 拉面店里已经没几个客人，老板正收拾着餐台。 卖奶油蛋糕的店铺依旧排队很长。 上了年纪的，头发油腻的大叔们正嘿嘿笑着，从街道深处走出来，准备去下一家。 青春时尚的女郎在路边的店铺里坐着玩手机。 建筑物的背阴处，拿着摄像机的记者们，出现在了徐伦的面前。 “您好，请问我能采访一下您吗？” 那名记者带着商业笑容，将话筒凑到了徐伦的身前。 另一边，扛着摄像机的记者将镜头对准了徐伦。 “不好意思，我没有时间。” 徐伦微微皱眉，想要转身离开。 “可是您已经收了我们的钱呢。” 那名记者依旧保持着商业笑容，嘴角翘起。 不知道为什么，周围的行人仿佛消失了一般，不见了声音。 徐伦一愣，随即也露出了恍然的微笑。 “原来这就是触发条件。” 下一刻，徐伦黑色的长衫颜色变得越发深沉。 噗嗤—— 一团血肉从他的体内被某种力量揪了出来。 那是他的心脏。 ------------ 052.死亡规则 悠扬的小号声在初夏的微风中绵延。 可以听到吹奏者有一些气息不太平稳，使得号声不够嘹亮，少了些许通透的感觉，显得没有那么自信。 吹小号，最重要的就是自信。 吹奏了一段旋律之后，声音平息，只有树叶的婆娑，与人工河流潺潺的水声，夕阳下染成橘红的流云，令人感到一阵心安。 坐在河堤处的长椅上，简单扎着马尾的佐藤栞放下手里的小号，长吐了一口气。 “怎么就是吹不好呢。” 她初中的时候就是吹奏部的成员，不过由于技术不太行，一直在候补的位置，并未正式参加过比赛。 升上高中之后，好不容易拿到了作为正式选手参赛的资格，结果却连东京都的比赛都没能通过，含恨失利。 对于她们而言的夏天已经结束了。 不过，为了第二年，佐藤栞还是得要加把劲才行。 而且，最近有了那个守护灵的帮助，佐藤栞觉得自己的吹奏技术也变得越来越好了，相信明年肯定有突破的。 她这么想着，身边忽然出现了一个人。 “你这样吹是不行的，嘴巴要这样，噗噗噗——” 对方将手指放在嘴前，轻轻吹起的热气掠过佐藤栞的耳畔，令她打了个抖。 “什么嘛，是麻里姐。” 佐藤栞回头，看着身边那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性，打了个招呼。 这是白石麻里，佐藤栞的邻居，不知道是做什么工作的，经常早出晚归，不过对佐藤栞很好，经常买点心给她吃。 她和邻居的关系也相处得很好，周边的店家都很喜欢她，佐藤栞觉得，她就像自己的姐姐一样亲切。 “又在练习吗？” 白石麻里随意坐下，将手里的纸袋放到长椅上。 “对啊，都约好了，明年一定要拿金赏，进军全国！” 佐藤栞兴致勃勃。 “不过，没想到麻里姐你好像很会吹小号的样子啊，难道是职业的乐手？” “学生时代学过一点而已啦，而且那时候我学的是上低音号，比起小号而言，完全是没有存在感的乐器呢。” 白石麻里摊开手。 “哇，这么一说，突然很想和麻里姐一起合奏了。” 佐藤栞睁大了眼睛。 “下次有机会吧，哈哈，我都好几年没有碰过乐器了，估计也吹不出好听的曲子。” 白石麻里爽朗地笑了笑，接着打开了纸袋。 “要吃蛋糕吗，今天是芒果口味的哟。” 一看到那纸袋里的蛋糕，佐藤栞双眼立刻放光，打开了纸袋。 “哇，麻里姐最好了！” 拿起蛋糕，佐藤栞忽然又说道。 “说起来，今天我还路过了这家蛋糕店的门口，好像是开在歌舞伎町，很热闹的样子呢。” “是啊。” 白石麻里若有似无地点了点头。 “那边还有记者在做采访的样子，只要回答几个问题，就能得到五十万，简直不可思议。” 佐藤栞又有些激动地说道。 “不知道今晚会不会上电视，糟糕，要是被星探选中成为偶像的话，岂不是不能参加明年的比赛了？” “不会那么快的啦，不过，栞你这么可爱，可能真的会被选中去当偶像也说不定呢” 白石麻里笑了笑。 “啊，我以前的梦想也是当偶像呢，结果现在变成了无趣的大人。” “哪里有，麻里姐才不无趣，长得又漂亮，对人又温柔，我也想成为麻里姐这样成熟稳重的大人。” 佐藤栞颇为憧憬地说道。 “是吗？” 白石麻里略有恍惚，她微微眯起了双眼，注视着倒映夕阳的水面。 “麻里姐。” 佐藤栞吃着吃着蛋糕，忽然停下了动作，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 “怎么？” 正在低头看手机的白石麻里被佐藤栞叫到，她抬起眼，就看到，在人造河流的水中，有一个人影正缓缓爬上来。 那个人全身一片漆黑，湿漉漉的，看起来阴沉而可怕。 他似乎注意到了这边，拖着潮湿的脚步，来到了长椅前。 “呜哇！！！” 佐藤栞急忙抱住了身边的白石麻里，忍不住大叫出声。 但很快，佐藤栞就认出来了，这一身漆黑，胸口好像还有破损的人，正是深夜食堂的老板，徐伦。 “找到你了，紫阳小姐，能不能，把手机借我用一下？” 徐伦声音低沉。 胸口的伤口处，无数细小的触须缠绕，修补着那一处空缺。 ... ... 新宿。 怪异研究协会对异常作战本部，其实就是三楼的一间中型会议室里。 无数的显示屏构成了一面巨大的墙壁，这些显示器里是此刻歌舞伎町里各种摄像头的拍摄的街景。 许多穿着狩衣的阴阳师，神社的神官，还有身着红白巫女服的巫女们正在忙碌。 坐在尽头的椅子上，阴阳寮的新星，一十一十一手里把玩着一枚硬币，似乎在思考什么。 “一十一君，你有什么头绪吗？” 一旁站着的阴阳寮的阴阳权助幸德井正人问道，他是第一次处理【异常】相关的情况，但并不是第一次与一十一十一共事。 在两年前，他曾经在长野县境内的深山中参与过一次围捕作乱的大妖怪的行动，那次行动的主导便是一十一十一。 幸德井正人至今回想起来，都觉得不寒而栗。 对于这名青年，他的评价是，幸好一十一十一是站在人类一侧的。 但也正是因此，只要一十一十一出场，幸德井正人就会产生“这把稳了”的感觉。 “想要解决【异常】，就需要找到最关键的触发条件，以及死亡规则，这一个【异常】的死亡规则已经很明确了，重点是触发条件，那肯定是一件只会发生在歌舞伎町的事情，但同时，会触发【异常】的人数并不多，这表示这件事也没那么常见。” 一十一十一扫着平板里的文字，一边说道。 “所以，我简单拉取了一下从目前已知的第一起事件至今，歌舞伎町发生过的，但是在这之前几乎没有发生的事情，目前备选答案有三个......” 他的话还没说完，会议室里就传来了一阵电话铃声。 一名巫女接通了电话，她的表情立刻变得惊讶而慌张。 “大人，有除灵师报告，他已经知道了【歌舞伎町异常】的触发条件！” “嗯？” 一十一十一视线看了过去，示意巫女继续说下去。 “......他用的是普通人的手机，他说，【异常】的触发条件是采访，一旦接受了在歌舞伎町进行有偿采访的记者的钱，就会被【异常】的规则控制住。” 巫女战战兢兢地重复着电话里听到的话语。 “果然......” 一十一十一眼前一亮，这正是三个备选答案之一。 不过，既然那位除灵师已经知道了触发条件，想必是已经遭遇了【异常】？ 一旁的幸德井正人默默为这位不知名的除灵师低头哀悼。 “......他还说，他还说，他已经知道该怎么消灭这个【异常】了。” 巫女又慌张地说道。 “已经知道限制的办法了？” 一十一十一摸了摸下巴，随意抛起硬币，似乎在迅速思考对策。 “不，大人......” 巫女有些胆怯地补充了一句。 “他说的是【消灭】，【消灭】这个【异常】。” “他说，他的名字叫徐伦。” 整个会议室里，骤然安静下来。 一十一十一手中的硬币落下，他没有去看正反。 “有趣。” 这名天才阴阳师嘴角翘起。 ** 求一下月票和推荐票~ ------------ 053.人无心能活吗？ “没、没事吧？” 佐藤栞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急忙站了起来，让徐伦坐下。 “这也是常有的事情。” 打完电话之后，将手机还给白石麻里，也就是在【和食花鸟风月】工作的风俗娘，花名紫阳的女性后，徐伦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 徐伦长衫胸口已经破碎，能够看到一个深深的伤口与些许健壮的肌肉，在那伤口的边缘，无数短小的触须蠕动，似乎要填补那一处空缺。 更中间的位置，在那幽暗深渊的中央，有一颗心脏。 扑通—— 扑通—— 扑通—— 那满是鲜血的心脏正在不断鼓动，徐伦整个人充满了一种诡异邪恶的感觉。 “你们知道一种叫做无心菜的植物吗？” 徐伦声音平静地说道。 “现、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救、救护车......” 佐藤栞手忙脚乱地想要打电话叫救护车来。 “不用那么麻烦。” 徐伦抬手制止了佐藤栞的行为。 “刚才说到哪里了？哦对，无心菜，这种植物能够入药，清热解毒，对治疗喉咙痛相当有帮助，在华夏，无心菜又叫做半夏。” 他继续闲话家常。 “无心菜因为没有菜心，所以才有这个名字，菜无心可以活下来，人要是没有心，不知道还能不能活？” “应、应该不能吧......” 白石麻里也在一旁盯着徐伦，脱口而出。 “确实如此。” 徐伦点点头，然后状似十分痛苦一般，捂住了自己那裸露出来的心脏。 “啊啊啊啊——” 发出一声惨叫，他全身绷直，很快，像是失去了所有力量一般，瘫倒下去。 “老、老板！”“小哥！！！” 两位女士立刻惊叫出来。 然而，当她们手忙脚乱地想要继续打急救电话的时候，徐伦忽然又坐了起来。 “我一直很想玩一下刚才那个梗了，怎么样，感觉是不是很有趣？” 他一本正经地说道。 “？？？” 白石麻里和佐藤栞，头上冒出了问号。 这个人，是不是脑子瓦特了？ “我觉得应该打神经科的电话。” “嗯，我也觉得。” 两人这么商量着。 “我开玩笑的。” 徐伦急忙解释道。 “老板......你、你真的不要紧吗？” 佐藤栞虽然很害怕，但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受伤，还是非常担心。 当然，从徐伦刚才的表现来看，这份担心可能是多余的。 “也不是完全没有事情。” 徐伦稍稍将外套脱下来，露出了里面的短袖衬衫，以及如同古典雕塑一般的身体轮廓。 “这么说吧，我刚才因为触发了某些条件，所以被怪异袭击了，好在这个怪异的规则并没有那么严苛，它杀人的方式只不过是取出内脏导致的身体衰竭与大出血。” 徐伦就像是介绍菜肴的制作方法一般，轻描淡写地说道。 “‘取出’这个过程似乎属于规则，几乎没办法阻挡，不过，在对方将我的心脏取出来之后，我利用了一些操作，趁着怪异没有注意的时候，将心脏夺了回来，然后装回了身体里，紧急修补了一下，大概就是这样，很好理解吧？” “根本理解不了啊！” 佐藤栞下意识吐槽道。 怪异什么的，她倒是有所听闻，但人类的心脏被取出来之后再装回去？？？ 而且还能继续用？？？ 这位单马尾的女子高中生一时不知道到底谁才是怪异。 “没关系，这也是偶尔会发生的事情，在夺回心脏之后，为了避免怪异对我进行持续的追杀，所以我跳进了河里，顺着气味游到了这里。” 还好触手已经进化出了高速游泳的能力，不然徐伦还得折腾一番。 谢谢你，章鱼怪异！ 徐伦笑了笑，将钱包里的湿漉漉钞票递给佐藤栞。 “佐藤同学，能麻烦你帮我去那边的便利店买一件衣服吗？” “啊？哦，好、好的。” 佐藤栞懵懂地点了点头，拿着手中的一万日元钞票便迟疑地朝着便利店走去。 在她离开之后，徐伦直接脱掉了剩下的上衣，露出了经过锻炼的八块腹肌。 腹肌之上，左边胸口，触目惊心的伤口令人不禁侧过视线。 接着，徐伦身上，两根滑腻黝黑的触手伸了出来。 嗖—— 一瞬间，徐伦身上的水渍便已经完全干掉，只有不断跳动的心脏，分外骇人。 触手又像是蓄势待发的毒蛇一般，盯着徐伦胸口的心脏。 嘭嘭嘭——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触手对着心脏的位置似乎撞击了好几下，只见原本血肉模糊的伤口，骤然已经被旁边的肉封闭住，无数细小的触须相互纠缠，仿佛针线一般缝合了伤口。 做完这一切，徐伦才长舒一口气。 “刚才的画面可不能给未成年人看到呢。” 他将视线转向一旁，看着这一幕愣愣发呆的白石麻里。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只不过是用触手处理了一下伤口而已，之前好像没有说得太清楚，不过我可是除灵师，这种程度的伤，死不了。” “？” 白石麻里头上冒出了问号。 现在的除灵师都这么厉害了吗？ 就连心脏被挖出来，也能活下来？ 我们对除灵师的定义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白石麻里小姐，或者说紫阳小姐，很遗憾地通知你，你已经触发了【异常】，被【异常】的死亡规则束缚，如果贸然采取行动的话，你可能会死。” 徐伦的话又让白石麻里心里咯噔一声。 “你、你说什么？” 白石麻里看电视剧和综艺里那些除灵师和怪异战斗的时候，都是特效拉满，风声大作，刀光剑影的。 自己哪里遇到了怪异？ 怎么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而且这位英俊的小哥说的是【异常】？那又是什么？ “是采访。” 徐伦沉声说道。 “歌舞伎町的那两个记者的采访，给你五十万元，接受采访，只要拿到了钱，就已经被【异常】盯上了，只要你再度踏入歌舞伎町，就会被那两个记者找上，他们会索取你身体的器官，导致死亡。” 听到徐伦的话，白石麻里猛然瞪大了双眼。 “采访......” 白石麻里还想说些什么，身后，传来了佐藤栞的身影。 “不知道尺寸适不适合......啊！” 手里拿着一件超市贩卖的廉价T恤和找零的佐藤栞看到惊讶的白石麻里，又看到了赤着上身的徐伦，下意识别过了视线，又忍不住偷偷瞄。 “你说，接受了采访就会被那个东西缠上？” 白石麻里表情复杂。 “采访？” 佐藤栞不明白了。 ------------ 054.别的女人好看吗？ 怪异研究协会。 铃谷浅葱正坐在会议室外面的长椅上，两只手拿着手机，放在膝盖上，黑色的长方形箱子放在了一侧的地上，整个人一言不发，显得分外乖巧。 她轻咬下唇，有些忐忑。 忽然，铃谷浅葱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急忙拿起手机，解锁屏幕，却发现只是推特的广告推送而已。 手机放下，但心仍然悬着。 “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一旁，坂本和马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铃谷浅葱旁边，他依旧是没心没肺的微笑，仿佛闲聊家常一般说道。 “至少徐桑是不会那么容易死的，他好像已经把握到了一些规律，正在回来的途中。” “我当时应该跟着一起的。” 铃谷浅葱低语道，没有了往日的中二感，只有深深的后悔。 “小姐，这不是你的错。” 耳环的爱丽莎也以温柔的声音安抚道。 铃谷浅葱没有回答。 片刻之后，一阵脚步声从走廊另一头传来，铃谷浅葱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立刻抬头看去。 “？” 随即，头上冒出了问号。 是徐伦没错。 他的黑色长衫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间印有超市LOGO的T恤，由于尺寸略小，绷紧的衣服展露出了徐伦健壮的肌肉，让路过的巫女们都红了脸。 铃谷浅葱见到徐伦无事归来，理论上应该很开心才对。 但是，徐伦身后跟着的两位女性，令银发双马尾的小小巫女皱起了眉头。 其中一位女生很明显是高中生，梳着马尾，长相嘛，自然没有铃谷浅葱可爱。 另一位则看起来相当成熟妩媚，也很会打扮，引得不少男性除灵师视线偏转。 “竟然，竟然，没想到月之阴影的眷者不但没有生命危险，而且还不知道从哪里捡回来了两个平庸的女人，两个！真是枉费本小姐的担心了！” 铃谷浅葱站了起来，鼓起脸颊说道。 “小姐的意思是，本来以为你是遇到了危险，但没想到竟然是去勾搭别的女人了，小姐很生气。” 爱丽莎的模仿着铃谷浅葱的语调，这么翻译道。 “？” 别的女人？ 徐伦不太明白。 他之前答应过铃谷浅葱按时回来，但当时为了躲避【异常】有可能的追杀，同时避免将【异常】引导到铃谷浅葱身边，所以没能遵守约定。 不过，勾搭别的女人是什么意思？ “你在担心我吗？” 徐伦问道。 “......本、本小姐只是在确认一同行动的除灵师的状况而已，不要擅自做阅读理解。” 铃谷浅葱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好漂亮啊...这是染的头发吗，哇，你的美瞳看起来和真的一样哎。” 佐藤栞见到银发双马尾的铃谷浅葱，立刻凑了过来，相当自来熟的问道。 “不、不是的，这个是......” 铃谷浅葱似乎不太擅长应对这种热情的攻势，手忙脚乱，不住地用视线朝着徐伦求救。 “佐藤同学，还有白石小姐，请跟我来。” 徐伦出声替铃谷浅葱解围，接着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忙碌的会议室里因为这一举动而陷入了安静之中，所有人都下意识看向这边，视线停留在徐伦的身上。 几乎所有处理这件事的除灵师都已经大概得知，正是这名除了长得帅之外看起来并没有特别之处的除灵师，发现了【歌舞伎町异常】的触发条件。 当然，除了一十一十一和幸德井正人等少数人之外，大部分除灵师并不清楚，徐伦的归来意味着什么。 【异常】是超越怪异的怪异，一旦满足了触发条件，进入了【异常】的规则，只有死路一条！ 原本一十一十一的想法是，让除灵师们在歌舞伎町搜索，通过怪异的相互吸引来引诱【异常】出现，在两人一组的情况下，观察【异常】获得知识。 因为绝大部分的异常触发条件都相当难以觉察，只有死到临头才有可能醒悟，所以，这样的调查方法，几乎是要用命堆出来，相当残酷。 所以，当徐伦在电话里说出，自己遭遇了【异常】，知晓了触发条件与规则之后，竟然还活着，甚至能够【消灭】这个【异常】的时候，一十一十一兴奋了。 比起【异常】，果然还是这个男人更加有趣。 他坐在与会议室相连的一处办公室里，看见房门打开，一名身材高大，穿着印有超市LOGOT恤的男人走了进来。 “你就是徐伦？” 站在一十一十一身边的幸德井正人问道。 “对的。” “简单说一下你遇到的情况。” 幸德井正人沉声说道。 “我在黄金周假期的时候，因为一项委托而来到了歌舞伎町，在途中，遇到了两名记者的采访，当时他们声称只要接受采访，就能够给我五十万，我接受了采访。” 徐伦简单扼要地说明道。 “随后，在今天中午的时候，我在歌舞伎町再度遇到了那两名记者，在拒绝了后续的采访之后，我的心脏被取了出来。” “？” 幸德井正人头上冒出了问号。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一个人心平气和地对他说，“我的心脏被取了出来”。 “那你......” 这位阴阳寮的阴阳权助看向徐伦的左边胸口。 “请放心，基于我自身契约怪异的特性，我姑且保住了性命。” 徐伦稍稍掀起衣服，露出了自己尚未完全愈合的胸口。 “由此，我也发现了这个【异常】死亡规则里的漏洞。” “这个【异常】的死亡规则是索取，对吗？” 一直沉默的一十一十一忽然开口，每个除灵师都有或多或少的秘密，至于徐伦的，现在暂时不是重点，对这位阴阳师来说，解决掉【异常】才是最优先事项。 至于徐伦...... “或者应该说，是等价交换。” 徐伦不慌不忙的回应道。 “在黑市里，最便宜的情况下，只需要五十万日元就能买到一些不太重要的人体器官，我认为，这个【异常】，应该也包含类似的意思在里面吧。” “？” 幸德井正人一脸疑问。 黑市？人体器官？ 为什么你会这么了解啊？？？ “因为有些妖怪会在杀人之后将尸体丢去贩卖，作为除灵师，时刻监控这样的黑市流动以寻找不法分子，是合情合理的。” 徐伦看出了幸德井正人的困惑，补充说明道。 原来是这样吗...... 幸德井正人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 片刻的沉默后，徐伦又说道。 “在四月二十日的时候，我曾经与这两名记者产生过对话，假如对话是触发条件，那么我现在应该早就死了才对，所以我才推断，触发这个【异常】的条件，不仅仅是与记者产生对话，而是接受五十万，完成【交易】。” 只要拿了五十万元，那么交易成立，你往后的人生，就是这个【异常】的了。 对于很多人而言，五十万元并不算少，但也远远不到舍弃生命的程度。 可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又有多少人能够拒绝这样的诱惑呢？ “另外，有关死亡规则，我在回来的路上翻阅了之前委托的记录，我发现，并不是所有人在第二次遇到这个【异常】的时候都会死亡。” 徐伦想起了自己看过的另一份资料，那是针对早川七海的调查。 早川七海在二月上旬就接受过【异常】的采访，但却在三月初才失踪遇害，中间的间隔时间已经接近一个月。 根据当时事件的调查报告，早川七海接受过两次采访。 第一次是早川七海自己对店里其他人说的，因为拿到了五十万，还引得一阵羡慕。 第二次，则是推特上旁人拍摄的小视频里看出来的，就像徐伦之前接受采访的时候被路人拍下来一般，在小视频里，早川七海再度遇到了两名记者，在经过对话之后，她跟随两名记者消失在了人潮之中。 这之后，早川七海活着回来了。 当然，第三次，她没能逃过一劫，不但被残忍地杀死，还成为了怨灵，祸害其他人。 “因此，我推断，【歌舞伎町异常】的死亡规则，是在第一次接受了金钱之后，从第二次开始，明确拒绝采访。” 徐伦顿了顿，接着开口。 “这正是破解这个【异常】的关键。” ** 新的一周了，求推荐票和月票~ 因为这周上三江了，理论上是下周五上架，提前和大家说一声，希望多多支持~ 另外顺便说一声，一些比较影响后来读者阅读体验的剧透的本章说可能会被清理掉，希望大家不要破坏其他人的阅读乐趣~ ------------ 055.四条规则 一十一十一面前的平板里，出现了几行文字。 “【歌舞伎町异常】，出现范围，歌舞伎町。” “触发条件，在歌舞伎町附近接受两名男性记者提议的给予金钱交换采访的行为。” “规则①，一旦接受金钱，若是回到歌舞伎町，会再度遇到这两名记者，对方会提出更进一步的采访要求并会在一定程度上满足受访者的需求，如果同意，则规则①会不断重复。” “规则②，若在后续的采访之后表示拒绝采访，异常将会以物理方式取走受害者身体的任意器官。” “规则③，无论是否触发了死亡条件，记者与受采访者都会暂时性地被隔绝在现实之外。” “规则④，若受采访者并未返回歌舞伎町，则异常不会对其进行采访。” “是这样没错吧。” 一十一十一将平板转过来，递给徐伦确认。 前两条是徐伦通过目前已知的情报以及早川七海的经历总结出来的。 至于第三条，基本算是他自己的亲身体会。 在拒绝了采访之后，徐伦很明显感觉自己与现实世界有了隔阂，这种感觉，就像是绯月到来之时，灵性滋长，现实与虚幻的边界变得模糊一般。 很明显，这个【异常】之所以之前难以被发现，大概就是因为它在杀人的时候，制造出了类似的空间，这才悄无声息。 当然，几乎所有触发了死亡规则的人，都被杀了，自然也就无法总结出类似的规律。 除了徐伦。 而第四条规则，是进行了排查之后，发现有一位普通上班族在三月的时候曾经因为应酬造访歌舞伎町。 当时，这位上班族接受了五十万，被记者进行了采访，之后他便去外地出差，至今没有回到过歌舞伎町，现在依旧存活。 由此可以推断，【异常】的影响，目前只存在于歌舞伎町，并未能对在这之外的人进行伤害。 实际上，这也是显而易见的，若是【异常】能够跨街作案，那么现在外面坐着的佐藤栞和白石麻里，恐怕已经是两具尸体了。 “对。” 徐伦颔首道。 在他看来，一十一十一是个很好沟通的人，几乎自己随便说两句，对方都能理解他的意思，交流起来相当舒服。 就是这个人，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 “整个歌舞伎町吗......有些难办啊。” 幸德井正人颇为苦恼。 “果然，只能爆破掉了吗？” 徐伦喃喃自语般说道。 “？” 幸德井正人一愣。 这个人，刚才是不是在说什么很危险的事情？ 比起【异常】，说不定这个除灵师才更加危险吧？ “不，我开玩笑的，我怎么可能做那样的事情呢，幸德井先生，而且炸掉街道的话，【异常】大概会从这里消失，转移到另外的地方吧。” 徐伦笑着解释道。 “华夏有一位著名的医生曾经说过一句话，指标还得治本，被这个【异常】偷袭了一次，如果不好好将它处理掉，我会良心不安的。” 有点...可怕！ 幸德井正人挤出了笑容，默不作声。 “那么，基于现在已知的情报，我们需要做的事情有三点，第一是提醒所有正在歌舞伎町周边的除灵师，不要接受任何记者的采访与金钱，一旦有情况，立刻回报，不要正面与【异常】进行交流，这一点我已经吩咐下去了。” 长着一张明星脸的一十一十一手指轻轻敲打桌面，声音冷淡地说道。 “第二点，让警视厅消防厅以防火演习，或者别的什么随意的理由疏散歌舞伎町的人员，让整个街道空出来，至少不能再增加受害者了。” “最后一点，调查出所有曾经接受过这类采访的人，将他们集中收容，远离歌舞伎町，将【异常】接下来可能造成的伤亡降低到最少。” 这三点是基于目前推测出来的规则确定的对策。 第一自然是为了保护除灵师们的安全，按照目前的信息，【异常】的交易并没有精神方面的诱导性，也就是说只要保持警惕，就不会触发【异常】，同时，为了防止【异常】被摧毁之后转移，所以选择了让除灵师们保持距离。 第二则是在确定了【异常】的触发条件后，让尽可能少的人继续触发，之前之所以没有进行疏散，也是考虑到【异常】有可能随着人群扩散的可能性，但既然已经明确了触发条件，那么自然就可以清空歌舞伎町了。 至于第三点，一十一十一有自己的考虑。 “等、等等，一十一君，距离这个【异常】已经出现大半年了，它可能接触到的人一时半会儿怎么可能找的齐？” 幸德井正人脸色有些难看。 疏散歌舞伎町这种事情已经挺离谱，容易引起大众恐慌了。 寻找这大半年内曾经到过歌舞伎町，还拿了钱接受采访的人，这可怎么在短时间内办得到？ “找得到。” 徐伦想了想，出声说道。 “你有办法？” 幸德井正人转过头。 这名叫做徐伦的除灵师总给他一种奇奇怪怪的感觉，幸德井正人生怕徐伦说出用新宿街头的大电视广播这种夸张的提案。 “嗯，只要在新宿街头那个最大的电视广播播报就行了。” 徐伦果断干脆地答道。 “？” 幸德井正人头上冒出了问号。 “此外，还有NHK，朝日电视，TBS，东京电视，富士电视台等其他的电视台，都循环播放，推特热搜之类也炒热起来，还有2oh之类的论坛，阴阳厅应该有水军之类的吧？” 徐伦一本正经地说着。 “？？？” 幸德井正人已经放弃了思考。 这个男人的思考回路，他完全不懂。 “就播放这样的内容，嗯，比如【我们几个电视台联合筹办的综艺OOO即将播出，该综艺在最近半年的时间里，在歌舞伎町采访了上百名游客，同时还给予了金钱报酬，在此，我们将在节目播出之际，抽选其中一位作为特别嘉宾光临我们的现场，并给予大奖，请各位参加过采访的人尽快联系电视台吧。】” 徐伦模仿着播音员的腔调说道。 “接受了五十万元而被采访的人，若是听到还有后续，肯定会主动来联系电视台的，这是人类的本性。” “现在的除灵师，要多接触互联网才行啊。” “不错。” 一十一十一相当惊喜。 只要在电视台，推特播放这样的消息，那么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就能迅速确定【异常】的影响人数，并且将其集中起来。 虽然一十一十一想到的是另外的，稍微有些侵犯隐私的办法，不过两者结合，倒是能够更加高效。 “这......” 幸德井正人仔细思考了一下，好像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不过他很快又想到，现在知道了【异常】的触发条件，暂时最好的办法就是封锁歌舞伎町，但总不可能永远将这新宿最繁华的一块区域封锁住吧？ 之前徐伦说的消灭【异常】，又是什么意思？ “等到歌舞伎町疏散，受采访者集中，我们就可以开始对付这【异常】了。” 徐伦颔首道。 “你准备怎么‘消灭’这个异常？” 一十一十一颇为感兴趣地询问徐伦。 “当然是，用它自己的规则了。” 徐伦答道，忍不住期待起之后的大餐来。 ------------ 056.久等了 歌舞伎町被疏散了。 原本繁华的街道，现在空无一人。 哪怕是最深的夜晚，歌舞伎町也从未如此安静。 别说，这一波疏散，从歌舞伎町出来了远超过其原本登记在册数量的人。 有的是像山田和人老师那样因为技术高超而被挽留，住在了风俗店里，有的是因为票到没钱而被迫在店里打工的失联客人，有的是有钱多金，但大龄单身的社畜，每晚流连在不同的店里，不愿意回空无一人的家，还有更多的，离家出走，用身体交换一晚住处的神待少女们。 人类最原始的欲望在这条街道展现。 用手机看着这一幕的直播，佐藤栞默然。 她位于新宿怪异研究协会的一楼大厅里，大厅处，还聚集了不少普通人。 这些人大多是在歌舞伎町接受了采访，拿到了金钱，被电视广告钓来的。 白石麻里也在。 她坐在佐藤栞的身边，不敢看身边的高中生。 自己并不是什么值得尊敬的大人，只不过是一个出卖身体换取金钱的风俗店女人而已，白石麻里清楚，这件事已经被佐藤栞得知。 她很珍惜和佐藤栞一起相处的时光，对白石麻里而言，这是难得的，她作为白石麻里，而并非紫阳的时间。 白石麻里十六岁的时候，母亲改嫁，之后，继父并没有像那些电视剧里一般对自己关爱有加，而是伤害了白石麻里，甚至还...... 母亲没有选择报警，反而谴责白石麻里是个不检点的偷腥猫。 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白石麻里摸着自己的小腹，她知道，某种东西已经离她而去。 之后，白石麻里离开了自己喜欢的吹奏乐部，离开了学校，离家出走。 家对于白石麻里而言，已经不存在了。 再之后，白石麻里与大自己好几岁的男人交往，企图苟且于暂时的温暖中，却又被出卖，送到了歌舞伎町，在【和食花鸟风月】，成为了一名风俗娘。 白石麻里认为，自己的人生已经早就一塌糊涂，没有人能够拯救自己。 失去了希望之后，活得反而更加轻松了。 不需要担心明天，不需要考虑将来，只要享受于当下就足够了。 这也是为什么，不知道她真正职业的邻居们会觉得白石麻里是个好人的原因。 在普通人温和而缓慢地燃烧着自己生命的蜡烛之时，白石麻里却如同璀璨猛烈的烟花，不顾一切的，在夜里绽放。 看着佐藤栞，看着喜欢吹奏乐的高中生，白石麻里觉得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不同的是，佐藤栞拥有一个还算幸福美满的家庭。 这孩子肯定能够顺利长大，度过美好的人生，收获新的希望吧。 自己是不可能了。 所以才会憧憬她吧。 “麻里姐？” 佐藤栞轻轻推了推恍惚的白石麻里，令她从回忆之中回过神。 “......啊，不要碰我。” 白石麻里急忙坐开了一点。 “我，很脏的。” 她怯懦地说道。 “对不起，我骗了你......” 听到白石麻里的话，佐藤栞愣了愣。 她在来的路上，已经大概知道了白石麻里真正的职业。 说实话，佐藤栞最开始的确是有些抗拒。 毕竟这样的职业对女生而言，是相当可怕，悲惨，肮脏的。 可佐藤栞又转念一想。 白石麻里自己身处在那样的深渊之中，却依旧散发着令旁边的人看着都感觉到温暖的光。 这又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啊。 现在，被告知了自己可能会成为怪异的目标，佐藤栞更是担心两人的安全。 一部分除灵师在大厅里值班，另一部分则在进行访问调查，记录着他们接受采访的具体情况。 能看到那位银发双马尾的少女也在值守，安慰着一位带着小孩的妇女。 佐藤栞想不到安抚白石麻里的话，她只能刷一刷推特，希望得知歌舞伎町的情况。 有关歌舞伎町火灾演习的新闻很快就成为了推特的热门词条，各种消息混杂，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说是和国政府开始严查风俗擦边行业，以后都没有擦边球打了。 有人说是歌舞伎町施工的地下挖出了被冰冻千年的安倍晴明，政府正在试图复活他。 还有人说歌舞伎町出现了丧尸，正在撕咬其他人，所以才会被封锁。 反正大家都知道，歌舞伎町肯定不是因为什么火灾演习才会这样的。 和国老捂盖子了。 热火朝天的讨论之中，也有一些位于歌舞伎町附近的人拍下了照片。 大部分是实地的照片，也有PS处理过的。 比如繁华的歌舞伎町之中站着奥O曼，或者光头披风侠站在街头，还有一群丧尸从歌舞伎町冲出来的画面，惟妙惟肖，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这些之中，其实有很多都是怪异研究协会和阴阳厅的水军放出来混淆视听的，有时候，越是传得天花乱坠，普通人越是不容易觉察到真相。 试想一下，在一堆奥特曼大怪兽，假面骑士大战怪人，光头披风侠一拳打穿陨石的照片里，哪怕真的出现了一张拍到了现场状况的照片，也会认为是PS出来的吧。 就在这样的推特之中，佐藤栞看到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一名穿着黑色长风衣的男人，正朝着空无一人的歌舞伎町一番街走去，他只留下了一个背影，似乎背负了整个世界的罪恶一般。 这张照片由于光源，构图，再加上主角的高大身姿，获得了不少评论，大部分都是在犯花痴，还有些则是问推特主PS技术是哪里学来的。 只有佐藤栞，第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是深夜食堂的老板，记得是叫......徐伦来着？ 老板现在去歌舞伎町做什么？ 联想到了徐伦心脏被挖出来之后又塞回去的模样，佐藤栞虽然不太明白现状，但她记得徐伦将她们留在怪异研究协会的时候，留下的话语。 “请放心，我会将那个怪异好好料理掉的。”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佐藤栞感到一阵心安。 “希望老板能够成功。” 她向着不知何处的神明祈祷道。 ... ... 歌舞伎町，黄昏，清冷的大街上。 徐伦身穿黑色的夹克，里面则是一件印有超市LOGO的T恤。 他手里提着一个小巧的黑色手提箱，像是随处可见的普通上班族。 一番街，空无一人。 徐伦深入街道，来到了那一家口碑还行的【一喵拉面】店内。 店内自然没有客人，也没有老板。 他将手提箱放下。 非常自来熟地，开始煮面。 没过多久，一碗热腾腾的豚骨拉面就放到了徐伦的面前。 他抽出筷子，正准备按照自己的习惯开始吃面。 身后，两个人影浮现。 两个长相普普通通，仿佛随处可见的男人，一个手拿话筒，一个肩上扛着摄像机，正站在门外。 徐伦放下了筷子。 他站起身，舔了舔嘴唇，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 “等你很久了。” ** 求推荐票和月票~ ------------ 057.我接受你们的采访 怪异研究协会新宿分部，拥有众多显示屏监控的会议室里。 “【一喵拉面】门口，发现目标的踪迹！” 一名负责监控的巫女忽然叫道。 大屏幕上立刻放大出了这一个摄像头拍摄的场景。 那两名记者看起来就像是普通人一般，毫无特色。 对比之下，站在他们对面的那个男人，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更像是怪异。 幸德井正人看着监控画面，心情颇为复杂。 在接触了【异常】之后，他了解到的第一个知识就是，【异常】是无法被消灭的。 无论是危害再小，再温驯的【异常】，都是无法被消灭的。 其实，幸德井正人已经做好了他们暂时将歌舞伎町的【异常】驱散，之后再进行后续调查的打算。 可是，徐伦却说，他能够消灭【异常】。 而且，他脱口而出的方法，实在让人觉得有些诡异。 幸德井正人看了一眼身边的一十一十一。 这名年轻的阴阳师一手托腮，另一只手把玩着一枚百元硬币，目不转睛地看着监控画面。 大厅里，响起了通过监听器传来的声音。 “这位先生，我能采访你吗？” 那是记者的，毫无特点的声音。 现在歌舞伎町只有徐伦一个活人，【异常】在他面前出现的概率，自然是百分之百。 “如果我接受采访，能给我钱吗？” 徐伦不慌不忙地问道。 “我们已经给过钱给你了吧，五十万元呢。” 那名记者依旧保持着商业笑容。 “果然，这个规则不会因为一次拒绝而消失，只要触发了，就会不断被索取，直至死亡。” 徐伦像是总结一般，对着监听器说道。 “而且，【异常】本身不具备高度的灵智，它们已经记不得我了，或者说，【异常】只是单纯地履行着它的规则而已。” 原本，除灵师们认为，【异常】是为了汲取灵质才会杀人作祟，它们对人类拥有极强的恶意。 但现在看来，这些【异常】，好像只是普通的存在着而已。 它们只是存在着，按照自己的规则进行活动，就会导致人类的死亡。 这比起恶意，更加令人胆寒。 因为倘若是恶意，诸如过去人类与怪异的大战，那么至少对方是将人类作为敌人看待，这意味着可以交流与对抗。 但【异常】，人类对它而言，完全只不过是完成规则的道具罢了。 用徐伦听过的华夏一位著名电工的话来说就是，毁灭你，与你何干。 会议室里的巫女和神官们都屏息凝神，看着监控摄像头里的画面。 “我可以接受你们的采访。” 徐伦答道。 “真是太好了，那么，我们能占用你两个小时的时间吗，期间可能会对你做一些特别的事情并且拍摄下来，没问题吗？” 那名记者开心地点头道。 “没问题。” 徐伦沉声道。 恐怕早川七海当时答应之后，就是这样的要求吧。 最开始是单纯的采访，之后是更进一步的接触，再之后，可能就是索要身体的器官，最后便是生命，灵魂。 给于了金钱，就要索要一切。 这算哪门子的等价交换。 徐伦看到两名记者转过身，想要带他去某个地方。 他没有移动脚步。 “怎么了，这位先生，请来这边。” 那名拿着话筒的记者说道。 “在此之前，我有一个提议。” 徐伦说着，打开了身边的黑色小手提箱。 手提箱，除了普通的厨具之外，还有一叠钞票。 不用数，正好一百万元。 “我能够给你们每人五十万元，让你们接受我的采访吗？” “如果你们同意的话，我也会答应你们之后的采访请求。” 徐伦十分和善地说道。 两名记者，愣住了。 看着这一幕的幸德井正人，面色凝重，握紧了拳头。 这就是徐伦提出的对策。 【异常】与其说是怪异，不如说是某种“规则”，无论是谁，都要在规则之内行事。 就像徐伦在被挖出了心脏之后，【异常】没有追杀徐伦，并且，再度见面的时候，并没有继续追杀，这代表着，上一轮的索取已经结束了。 假设有一个不会死亡的人与这个【异常】相遇，恐怕【异常】就会不断索取他的身体器官，“采访”将会永远持续下去。 【异常】不会违背自己的规则。 如果单纯只是想要限制这个【异常】的话，很简单，只需要将触发条件公布出去就可以了，甚至于，这两位记者还可以继续在歌舞伎町行走，成为歌舞伎町一处著名的灵异景点。 但是，作为曾经挖出了徐伦心脏的怪异，如果就这么完事了，徐伦于心不忍。 在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个让徐伦受伤的怪异。 如果不能将其妥善料理，烹饪，制作成美味的佳肴，徐伦还怎么当一个厨师，一个美食家。 因此，徐伦需要找到对方规则的漏洞，反过来将其捕获。 两名记者看着一百万，歪了歪脑袋。 片刻之后，他们朝着钱伸出了手。 “我们同意。” 两名记者答道，对于能够让采访顺利进行的行为，只遵照本能行动的他们自然接受。 “那么，交易成立。” 徐伦笑了笑。 他能感觉到，某种“联系”已经通过刚才的交易行为将自己与这【异常】联系在了一起。 现在，徐伦也是规则的一部分了。 他站起身，跟着两名记者走去。 他们来到了一处阴暗的仓库门口。 这里是监控摄像头的死角，显示器上的画面一片漆黑。 幸德井正人他们只能通过声音来判断发生了什么事情。 “总之，先完成你们的要求吧。” 徐伦的声音传来。 下一刻，某种带有湿滑黏腻质感的声音响起。 接着，便是两名记者的喘息声，【哔——】声，某些东西被撕扯的声音。 不可描述的声音从监听器里传来。 听得在场的巫女们都红了脸，一边害羞得不敢听，一边又好奇地偷偷竖起了耳朵。 而神官和阴阳师们，坐立不安，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 幸德井正人抽了抽嘴角，随意拉了一张椅子坐下。 “腿都站酸了。” 他像是解释着什么般说道。 只有一十一十一，饶有兴趣地聆听着，还在平板上写写画画着什么。 大约三千字之后，声音终于停了下来。 “刚才的，录音了吗？” 这位名字古怪的英俊阴阳师询问一旁的巫女。 “录、录了......” 巫女脸颊绯红，呼吸粗重。 “好了。” 这时，从监听器里，传来了徐伦的声音。 “我已经满足了你们的采访，提供了专业的按摩服务，接下来，轮到你们了。” 那带有湿滑黏腻质感的声音骤然变得坚硬冷冽起来。 “既然你们收了我的钱，那么能不能，把你们的灵核给我呢？” ------------ 058.质量不够，数量来凑 空空荡荡的歌舞伎町，徐伦对面前两位还沉浸在细致按摩余韵之中的记者，相当和善地说道。 两名记者本来还有些喘息，一听到徐伦的话，同时停止了呼吸。 他们对视一眼，下一刻某种事物从这两名记者的体内被取了出来。 那是颤动的灵质。 徐伦在刚才，隐隐约约触碰到了【异常】的本质。 所谓的【异常】，比起具有意识的妖怪，或者依靠本能的怨灵这样的怪异而言，更接近于规则的化身。 被扭曲了的，规则的化身。 比如【歌舞伎町怪异】，就是被扭曲了的等价交换的化身。 一次给予，无限获取。 所以，徐伦真正的敌人，不是规则，而是扭曲。 规则，是他的同伴。 在【异常】的规则之下，扭曲也要遵守。 这就是徐伦的策略。 所以，他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无论对方是否答应，徐伦都能从他们的身上，取走东西。 【异常】没有灵智，只会按照最原始的方式行动，既然他们的“身份”是记者，那么一般而言，对采访者的要求大概就是询问，身体接触，亲密接触，最后才是索取内脏器官之类的。 至少早川七海，就是第三次采访的时候，才被杀死。 这是人类与怪异，尤其是【异常】之间最大的区别。 人类拥有智慧，懂得利用规则。 所以，当除灵师与造成【异常】的扭曲位于同样的规则制约下的时候，除灵师会占据巨大的优势。 当然，光是要摸清楚规则，估计就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了。 “嗯？” 只不过，当看到那析出的灵质后，徐伦微微皱眉，因为那被规则取出来的，很明显并非灵核。 “原来如此。” 徐伦懂了。 在这【异常】的第二条规则中，以物理方式取出来的，并非特定的身体部位，而是随机的。 因此才会出现有的人被拿走了肠子，有的人被拿走了肝脏，而徐伦被拿走了心脏这样的不同。 所以，现在徐伦要求对方给出灵核之后，两位记者拒绝了。 根据规则，他们身上的随机器官被取了出来。 由于这两名记者本来就是怪异，由灵质构成，他们的内脏器官什么的，自然就是纯粹的灵质了。 而怪异与人类不同，除非灵核受到损伤，否则单纯的灵质缺失，只会减弱它们的力量，不会直接导致消失。 从这一点上，这个规则也相当有利于怪异一侧。 那么，该怎么办呢？ 聪明的徐伦当即开口道。 “我们开始第二次采访吧，能把你们的灵核给我吗？” 既然一次不行，那就再来一次。 质量不够，数量来凑。 次数够多的情况下，总能拿到灵核。 徐伦想起了华夏一位著名军事家的话：如果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很合理。 两名记者，脸色铁青。 到底谁才是魔鬼！！？ 会议室里，只有监听器的声音传来，因此，当众位巫女和神官听到徐伦的话的时候，都不寒而栗。 除灵师真是太可怕了！ 等等，我们也是除灵师，那没事了。 幸德井正人擦了擦自己额角的冷汗。 还好徐伦是队友。 他上一次产生类似的感觉，还是一十一十一。 幸德井正人瞥了一眼前面的那位阴阳师。 不过，徐伦和一十一十一不同，如果说一十一十一给幸德井正人是那种精准冷静如同机械的质感，那么徐伦就是，仿佛有着饕餮大口的怪物一般，是似乎能够吞噬一切的黑洞。 “嗯？不要跑啊，两位，我们的采访还没有结束呢。” 徐伦的声音从监听器里传来，听得人心里发毛。 他手里拿着两团正在挥发的灵质，叹息一声。 “又不是。” 面前，两名记者，瑟瑟发抖，残缺的身体正散发出光的粒子，他们看着徐伦，满眼都是恐惧。 如果制造【异常】的扭曲，也就是这两位记者是人类的话，或许他们能够立刻想到，既然徐伦能不断重复采访他们，那么他们也可以反过来采访徐伦，利用规则互相杀戮，看看谁先倒下。 可惜的是，【异常】似乎并不具备这样的智商。 不过...... 徐伦往前走了一步，正准备继续“采访”。 忽然间，两个记者，丢下了话筒和摄像机，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不见了。 “？” 徐伦皱起眉头。 周围并没有【异常】的气息。 跑了？ 不对劲。 【异常】按照既定的规则行动，现在歌舞伎町一番街，只有徐伦一个人活着的人类。 那么【异常】就必然会找上徐伦。 【异常】并没有逃走的意识与智商，否则最开始就会离开。 这么看来，是出了什么问题？ 徐伦歪了歪脑袋，心中，似乎把握住了一点灵感。 此时，怪异研究协会新宿分部，会议室内也陷入了一片混乱。 “调监控，快调监控，在歌舞伎町找到他们！” 幸德井正人急忙叫道，可是，无论巫女和神官们怎么确认监控摄像头，都没办法找到那两名记者的踪迹。 他们两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是转移了？怎么可能？” 幸德井正人急切地看向一十一十一。 那位名字古怪的阴阳师手中的硬币抛起，随即落下，在掌心摊开。 “不是转移。” 一十一十一叹息一声。 “它只是去寻找下一个采访对象了，这同样也在规则之内。” “下一个......可是歌舞伎町只有他一个人啊？” 幸德井正人骇然，随即，一拍大腿，站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 “【异常】变强了，它的影响范围扩大了。” 一十一十一站了起来。 “调出收容了那些受采访者的房间监控。” 巫女闻言，立刻切换了显示屏的画面。 ！！！ 一瞬间，在场几乎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 在怪异研究协会新宿分部的大厅内，收容了那些接受过采访者的房间内，那两名样貌普普通通，难以让人记住的记者，正拿着话筒和摄像机，站在一名女生面前。 “小姐，请问你能接受我们的采访吗？” 记者带着招牌商业笑容，将话筒递给了面前的女生。 递给了佐藤栞。 ** 求推荐票和月票~ ------------ 059.都已经是这样的人生了 怪异研究协会，新宿分部，大厅内。 佐藤栞感到意识一阵模糊。 她眼前，出现了那两名记者的身影。 她还记得，这是今天早上的时候，她和同学路过歌舞伎町，在一番街路口，接到了采访。 由于对方提出可以支付五十万元的采访费用，佐藤栞立刻就同意了，还引得她的同学一阵嫉妒。 当然，采访的内容很普通，佐藤栞说了一下有关吹奏乐比赛的事情，也可能一直在说有关比赛的事情，她最近热衷于此，向往着明年的舞台。 佐藤栞根本不知道，在那个时候，自己就已经陷入了【异常】的规则之中，陷入了死亡的陷阱里。 嗖—— 懵懂之间，佐藤栞发现，她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空了出来。 所有的普通人都后退了数米，生怕这【异常】会转头过来采访自己，夺走他们的生命。 一时间，以佐藤栞为中心，人群构成了一个空洞。 佐藤栞不知所措，她感到耳朵一阵蜂鸣，大脑一片空白。 “爱丽莎。” 远处，负责照看这些人的铃谷浅葱已经从长方形的黑色箱子里取出了武士刀。 一阵乌鸦的鸣叫之后，手中挥舞着巨大长柄镰刀的铃谷浅葱一步往前，穿过人群，来到了两名记者的身后。 虽然现在直接杀死这两个记者，会导致【异常】直接转移，从歌舞伎町消失，又不知道会在什么地方重新出现，也有可能造成更多的杀戮。 但铃谷浅葱果然还是没办法看着人在自己的面前被怪异不讲道理地夺走生命而袖手旁观。 同样的事情，她不会让其再度发生。 然而，当那长柄镰刀的锋刃掠过记者的时候，对方与铃谷浅葱之间的距离，却忽然变长了。 不，不是单纯的变长了，而是，像是有了某种隔阂一般，仿佛佐藤栞与那两名记者与世界剥离开来了。 这是拒绝了采访之后会出现的状况？ 铃谷浅葱大致知道一些【异常】的信息，可是，现在明明佐藤栞还没有做出回应，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状况？ 难道【异常】还会变强？ 铃谷浅葱伸手，却只能与三人越来越远。 仿佛只有与【异常】产生了联系的人，才能触碰到他们。 而这些人，早就已经远离了佐藤栞。 铃谷浅葱只能眼看着佐藤栞与那两名记者就要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 这时候。 一只手伸了出来。 那只手，穿过了那暧昧而不可视的境界线，在众人的恐惧与胆怯的视线中，抓住了佐藤栞的手臂。 意识浑浑噩噩的佐藤栞只觉得手臂一阵冰凉，令她骤然清醒了过来。 下一刻，佐藤栞只觉得自己被一阵巨大的力量朝着后方拉扯。 这位女高中生被猛地拉开了。 她感到某个人接着拉扯自己的力量，往前冲去。 擦肩而过的瞬间，佐藤栞看到了。 那并不什么警察，除灵师，也不是什么超级英雄。 那只是白石麻里。 这位在歌舞伎町待了多年，早已沉沦在深渊之中，见不到希望的女子，此刻，将佐藤栞往后拉，取而代之的，自己站在了两名记者的面前。 “我来接受采访。” 白石麻里的声音里，有些颤抖，但又带着某种笃定。 “麻里姐......” 佐藤栞愣愣地看着这位邻居。 瞬间，两名记者，与白石麻里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野中。 跌坐在地上的佐藤栞听不到任何声音。 ... ... 白石麻里感到一阵眩晕。 之后，她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间黑暗的，仓库一般的屋子里。 她的手还有些颤抖。 刚才，白石麻里看着即将被带走的佐藤栞，或许是某种过往的回忆的影响，她站了出来，将佐藤栞拉了回来，而自己则站了过去。 白石麻里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做。 但她并不后悔。 自己的人生已经没有什么希望与未来了。 只有深沉的，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泥潭与深渊，继续活下去，不过是惯性而已。 但是佐藤栞还有未来。 她肯定能够顺利长大，度过一个幸福美满的人生吧。 身处绝望之中的白石麻里，仰望着身处阳光之下的佐藤栞。 人类总是会憧憬自己没有的事物。 譬如囚犯渴望自由，譬如盲人祈求光明，又譬如白石麻里寻找希望。 都已经是这样的人生了，至少在最后，她想要帮助到其他人。 若是能够以自己的生命，为那位少女换得哪怕一天的未来，那也足够了。 这也是，她最后的价值。 事到如今，白石麻里能感受到，自己的手中，确实抓住了希望。 视线变得清晰起来，白石麻里看到自己的面前，站着两名记者。 其中一人继续扛着摄像机，另一人手里却已经不见了话筒。 “这位小姐，请你把衣服脱掉吧。” 记者以平板无奇的声音说道。 “？” 白石麻里愣了愣。 这是要拍什么动作电影吗？ 她瞥了一眼镜头。 但男人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摸出了一把明晃晃的手术刀。 “现在我们开始的，是真人解剖直播哦。” 那名记者露出了招牌的商业微笑。 嗖—— 白石麻里觉得自己的手脚好像被某种东西束缚住了，她被绊倒，躺在地上，只能惊恐地看着记者一步步靠近自己。 滋啦—— 手术刀轻松地划破了白石麻里的衣服，切断了束带，镜头之下，这位女子的身姿展露。 “各位请看，人体其实是相当脆弱的，只需轻薄的刀刃，就能划破皮肤，割开血肉。” 记者不紧不慢，一边解说着，一边将手术刀放在了白石麻里的胸口。 冰凉的刀锋贴上皮肤，让人窒息。 白石麻里的心跳很快。 忽然之间，她似乎有所理解。 这什么鬼记者，他们是在拍摄节目。 是的，无论是哪一种采访方式，其实都是拍摄节目。 因此，才会有这般的解说，以及将白石麻里展现出来的行动方式。 换言之，这是一档无人观看的怪异节目，今天的嘉宾，就是白石麻里。 有人的节目是不可描述的男女之事，有人的节目则是杀人游戏，而白石麻里，是解剖秀。 可既然是嘉宾...... “等等，我有话要说。” 白石麻里鼓起了勇气，开口叫道。 “？” 拿着手术刀的记者，歪了歪脑袋，动作也随之停下来。 在电视节目中，如果嘉宾提出了意见，主持人就要做出相应的回应。 这是规则。 “你现在是要解剖我对吧，如果可以的话，我建议从小腹开始，那里曾经受过伤，解剖起来应该会比较精彩。” 白石麻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种话的，恐怕在进入这个空间的时候，她就已经疯了吧。 声音颤抖，她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当然，这估计也只是让自己晚死几秒钟，仅此而已。 那两名记者对视一眼，似乎正在思考。 “好。” 拿着手术刀的记者笑了笑。 下一瞬，刀锋直接朝着白石麻里的腹部而去。 白石麻里，闭上了双眼。 然而，疼痛并没有如期到来。 难道说，是因为过度的疼痛让大脑封闭了感觉，这么说起来，好像是有这样的说法来着？ 很快，某种声音让白石麻里回过神来。 她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手术刀的刀锋，两名记者平板无奇的脸，以及...... 滑腻，黝黑，粗壮的触手。 ------------ 060.找到你了 “白石小姐，虽然我能理解你的想法，知道你想要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佐藤同学的存活。” 徐伦的话语在触手蠕动的黏稠声音里回荡，不知为何，白石麻里不觉得恐怖，反而涌现出了一阵安心感。 “但在我看来，这是愚蠢的行为。” 徐伦从阴影中走出来，屋子里昏暗的灯光打在他的右半边脸上，使得另一边的目光愈发变得深沉。 “对我而言，生命无分贵贱。” “不论是佐藤同学，还是白石小姐你，或者其他的什么，受到了怪异困扰的人。” “华夏有一位著名的演员曾经说过一句话。” “我全都要。” 他的声音平静，但又有着令人心安的力量。 嗖—— 阴影里，触手挥舞。 “找，到，你，了。” 触手的尽头，穿着黑色夹克和有着超市LOGOT恤的徐伦将视线转向了那两名记者。 他身下，三根触手其中之一牢牢地抓住了那记者拿着手术刀的手，然后，逐渐用力。 啪叽—— 沉闷的声音在空间中响起，那只手被弯折到了另一个方向，耷拉下来。 “虽然这么说可能有些反派的气质，但提到触手系的玩法，我还挺擅长的。” 这位深夜食堂的老板轻笑一声，一步，一步，一步走到了两名记者的面前。 “两位，我们的采访还没有结束呢。” “！！！” 两名记者汗毛竖了起来，想要立刻逃走，但下一瞬，两根触手缠绕住了他们，令这两人动弹不得。 白石麻里怔怔地望着徐伦，她不知道徐伦是怎么出现在这里，难道是什么最新锐的除灵技术吗？ 她并不知道，她自己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和徐伦一样。 都是规则。 【歌舞伎町异常】能够出现在自己曾经采访过的对象面前，它刚才便是凭借这个规则从徐伦手中逃脱，出现在了佐藤栞的面前。 当然，徐伦不清楚这个规则是随机出现在任何一个受到采访的人面前，还是可以指定。 反正他只利用规则“采访”了【歌舞伎町异常】，不论是随机和指定，都能锁定这家伙。 当两名记者消失之后，徐伦很快就理解了它们逃走所使用的手段，然后，既然对方能用，那么自己为什么不能用呢？ 徐伦这么想着，便到了这里。 好在时间及时，不过就算时间来不及，两名记者已经伤害了白石麻里，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徐伦就确信自己能够将其抢救回来。 “两位，既然拿了我的钱，能把你们的灵核给我吗？” 他开口道。 扑哧—— 两名记者身上飞出了一大块肉，那肉在飞行的途中就变得透明，很快便如同干冰般，散发着烟雾消失了。 “又失败了吗，不过没关系，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徐伦笑了笑。 又往前一步。 白石麻里看着这一幕，一时不知道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怪物。 就在这时，被触手紧紧缠绕住的那名拿着手术刀的记者忽然开口了。 “你能接受我们的采访，把心脏给我们吗？” 这是规则内的“采访”！ 在濒临死亡的时候，【歌舞伎町异常】竟然学习掌握了人类对于规则的应用技巧。 正如之前所述，如果【异常】和一个普通人轮流进行采访，那么毫无疑问是【异常】的胜利，即便是与怪异签订了契约的除灵师，在面对不断索取身体器官的“采访”面前，也是抗不过怪异的。 白石麻里瞪大双眼，她看到，徐伦那件印有超市LOGO的T恤左边胸前忽然颜色变得黯淡起来。 噗—— 衣服破裂，一颗正在跳动着的心脏被无形之手从胸腔里取了出来，正朝着两名记者缓缓飘过去。 “！！！” 白石麻里想起了徐伦当时开的玩笑。 人没有了心，会死！ 她喉咙嘶哑，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整个房间里如同黑白默片，失去了所有的颜色。 白石麻里因为目睹了这过于具有冲击性的场景，昏厥了过去。 看见了自己的心脏，徐伦双眼微微睁大。 血已经染红了整件衣服，就连他的牢牢抓住两名记者的触手，似乎都有所松动。 两名记者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招牌商业笑容之外的表情。 那是惊喜，是胜利者的笑容，是庆贺的狂欢。 可下一刻，本来已经松动的触手，又以更加强大，更加坚实，更加牢固的力道，紧紧缠绕住了那两名记者。 徐伦歪了歪脑袋，似乎根本不管半空中悬浮着的心脏般，沉声开口道。 “按照怪异研究协会的调查实验表明，无论是怎样的【异常】，除了千奇百怪的存在方式和触发条件，规则之外，都有一些共通的点。” 徐伦不紧不慢，第三根触手轻轻卷起了自己的心脏，将其放回了那一处身体的空洞里。 “呃，反了好像。” 位置好像有些错误，他又细心调整了一下。 “第一条就是，【异常】无法被消灭。” “无论是危害极大的，还是人畜无害的【异常】，都无法被以物质或者灵质上的常规与非常规手段消灭，除灵师们能做的只有用各种将其限制，收容，使其影响化为最小。” “这很好理解，因为【异常】本质是受到扭曲的规则的具象化，人类是无法影响规则的。” 徐伦仿佛闲聊家常一般，轻描淡写地对那两名记者说道。 那两名记者，虽然身为【异常】，并不具备人类的情感。 但是，基于存在本能的恐惧却不断滋生。 这两名记者，【异常】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恐惧什么。 是死亡吗？不，【异常】是不会被消灭的，它们最多只会被削弱一点力量，随后在其他的地方重生。 是痛苦吗？不，实际上，【异常】并不会感到寻常人类这般的疼痛，对灵质的伤害也只会让【异常】产生某种空虚的缺失感而已，正是因为没有类似人类的感知，【异常】才没有情感。 那么，【歌舞伎町异常】，在恐惧什么？ 它们恐惧的，是未知。 眼前这名除灵师，远远超出了它们的认知范畴。 它们甚至不知道自己最后会得到怎样的结局。 未知的恐惧，是最大的恐惧。 “所以，当我的心脏第一次被你们取出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一件事。” 徐伦来到了两名记者的面前，它们因为恐惧，已经体型崩溃，化为了一团不可名状的肉块，正试图挣脱触手的掌控，并且在徐伦的影子底下，瑟瑟发抖。 “——我也是【异常】。” ** 求推荐票和月票~ ------------ 061.比不灭的钻石更久远的...... 结束了。 徐伦收回了自己的触手。 他的胸口，不断蠕动的触手将心脏容纳，血肉聚合，伤口恢复如初。 倘若有其他普通人看到这一幕，恐怕会惊呼怪物，然后昏厥过去吧。 徐伦瞥了一眼早就失去意识的白石麻里，触手在仓库里随意摸到一块毯子一般的布料，迅速将其剪裁成了一件简单的连衣裙，套在了衣服被手术刀划破的女子身上。 他的手中，拿着一块晶莹剔透，如同红色水晶一般的肉块。 这就是【异常】的灵核。 如果徐伦直接摧毁灵核，那么，【异常】将会被极大地削弱，之后在世界的某处重生。 这是【异常】作为规则化身的“不灭性”。 比钻石更加恒久，比星辰更加固定，这便是规则。 徐伦之前提到的“消灭”【异常】，自然也不是将灵核摧毁这种低级的手段。 在被取出了心脏之后，徐伦才发现，自己的生命力并不会因为这种程度的伤害而衰减，他甚至能轻松地进行手术操作，把心脏装回去。 或者换个角度，假如这颗心脏被取出来，揉碎，甚至被妖怪吞噬掉......徐伦也不会死。 这时候，徐伦才真正意识到，地狱荆棘到底是什么。 地狱荆棘，不是普通的怪异，而是【异常】！ 就像那两名记者是【歌舞伎町异常】的化身一般，地狱荆棘，便是自己契约的【异常】的化身。 徐伦是与【异常】签订了契约的怪异使。 既然如此，徐伦自然不用担心被普通的手段杀死。 当然，按照一十一十一提供的资料，【异常】的灵核若是被完全破坏，它会遭到极大的削弱之后再重生。 所以，如果徐伦不小心被其他的异常或者怪异完全消灭，虽然不会死，但力量也会大幅削弱，重生之后，能否还保有目前的实力和记忆也存疑，他还是得小心谨慎一点的。 【异常】是规则，绝大部分时候是没办法依靠蛮力解决的。 而徐伦现在，在面对【歌舞伎町异常】的时候，也领悟到了【异常】的其他性质。 除了“不灭性”之外，【异常】的第二个性质，是“成长性”。 当【异常】获得了足够多的灵质之后，【异常】便会逐渐成长，或者说，变强。 【歌舞伎町怪异】最开始只能在一条街道作祟，但在杀害了许多受害者之后，获得了能够超越这条街道束缚的力量，最后甚至学会了一些人类的思维，试图反杀徐伦。 【异常】是能够成长的！ 而徐伦自己的地狱荆棘，本身也能依靠吞噬灵质来成长，进化，变异，之前徐伦只以为是什么特殊的原因，现在想来，这便是【异常】的性质体现。 除此之外，徐伦还有一个推论。 那就是【异常】虽然不会被消灭，只能被限制，但若是一个【异常】遇到了另一个【异常】呢？ 徐伦隐约有所猜测。 想到这里，他肚子饿了。 咚。 咚。 咚。 “必须赶快找能够进行烹饪的地方才行。” 他想了想，触手将白石麻里轻柔地抱起来，一手提着【异常】的灵核，走出了仓库。 这间仓库位于歌舞伎町的东南角，是相对荒凉的地方，距离【一喵拉面】倒是不远。 徐伦的厨具都放在了手提箱里，而手提箱，则在【一喵拉面】。 这块灵核的质感很特殊，思考之间，徐伦已经有了打算。 答案只有一个。 徐伦朝着拉面店走去，取回自己的手提箱后，徐伦来到了街口的蛋糕店。 这家蛋糕店的奶油水果蛋糕相当好吃，不论是山田和人，【桃源】店里的姑娘，还是铃谷浅葱，都很喜欢吃。 徐伦轻巧地将白石麻里放到了一侧的座位上，自己则开始忙活。 怪异研究协会的人通过监视摄像头看到了这一幕。 “？？？” 幸德井正人小小的眼睛里是大大的问号。 他要做什么？ 【异常】呢？ 他是怎么跑到那里的？ 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这位阴阳寮的阴阳权助看向一十一十一，寻求答案。 “我们去歌舞伎町。” 一十一十一没有解释，而是直接站了起来。 “歌舞伎町？可、可是......” 那里不是还有【异常】吗？现在过去，岂不是送死？ 幸德井正人的疑问卡在喉咙里，一个也问不出来。 “放心。” 一十一十一瞥了他一眼。 “【异常】已经被‘消灭’了。” “消灭了......” 被怪异研究协会和阴阳寮，以及世界各国的相关机构认定无法被消灭的【异常】，竟然被徐伦这一个普通的杂学除灵师消灭了？ 是我有问题还是这个世界有问题？ 幸德井正人哑口无言，他愣愣地看着监控镜头里面的蛋糕店，好久之后，才脚步匆匆地跟了上去。 ... ... 看着案板上的这一块灵核，徐伦首先用手触碰，感受了一下其质地。 正如之前提到过的，不同的灵核，有着不同的质感，虽然徐伦简单地将其称作“心头肉”，但其实很多灵核的质地和真正“肉”差别很大。 徐伦遇到过和植物蔬菜类似的，也遇到过与水果差不多的，甚至还有接近于流体状态的。 眼前这一块，也很特别。 手指触碰上去，冰冰凉凉，质地仿佛奶酪。 徐伦看了一眼之前排起长队，但现在已经空无一人的蛋糕店。 他心中有了决定。 徐伦首先对烤箱进行预热，同时，一只触手拿起了店里的打蛋器，将鸡蛋和糖混合打发。 打发蛋液是一项非常折磨人的操作，绝大部分的店里会直接使用机器，但是正如一些美食家评论的，机器打发出来的蛋液没有灵魂，所以，徐伦是用的自己的触手。 嗡嗡嗡—— 只见触手微微颤动，打蛋器便以机器都难以匹敌的高频振动，迅速将蛋液从黏稠状打成了如同奶油一般蓬松柔软的糊状。 在打发之余，他又用另一根触手筛进了低筋面粉和可可粉等，并且将两者与蛋液混合均匀，再加入少许红丝绒液以调整颜色，最后，将其倒入圆形的模具里，送入烤箱。 在等待的过程中，徐伦没有闲着，触手在店里飞舞，淡奶油，芝士，面粉，鸡蛋不断交错，以类似的手法制作着不同的蛋糕原料。 片刻之后，歌舞伎町一番街入口处的蛋糕店外，已经聚集了包括一十一十一和铃谷浅葱在内的好几位除灵师。 一十一十一看向店里。 白石麻里正趴在桌上，尚未苏醒。 而徐伦，坐在一旁，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一十一十一没有说话，直接推门而入。 “你们来得正好。” 徐伦的触手拉出了位于白石麻里对面的椅子。 “一起来吃蛋糕吧。” 他指了指桌上，那盘中之物。 一十一十一看到，那是一朵盛放的红莲。 ** 书评区有美食大赛的活动，积极参与还有起点币奖励，大家可以看看～ ------------ 062.【歌舞伎町特供双层芝士蛋糕·红莲】 铃谷浅葱看到，在蛋糕店的盘子上，一朵花儿正盛开着。 那是怎样的一朵花呢。 是成长于污浊的淤泥，从浑浊的水中顽强生长，最终在最为璀璨的盛夏绽放的花儿。 花瓣绯红，花蕊淡黄，犹如一团静静燃烧的火焰，在水色的基底上怒放。 只是单纯的看了一眼，就能感受到其中旺盛的生命力如同奔流的江水，滔滔不绝，仿佛下一刻就要满溢出来，将整间店铺化为夏日的荷塘。 “这是......” 幸德井正人看着盘子里的东西，一时也痴了。 明明是人造之物，这花儿却蕴含着比任何生物都要更强的生的意志。 朝向天空，拼尽最后一份力量，即使下一刻就要凋零，也依旧选择此刻的展现最完美自我的身姿，定格于此。 扑通扑通扑通—— 幸德井正人，甚至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似乎在与这花儿共鸣。 你也想要起舞吗？ 幸德井正人移不开视线。 只有一十一十一，颇为玩味地看了一眼那盘中之物，坐在了椅子上。 此时，白石麻里只感觉耳畔一阵喧闹，她从不算漫长的睡梦中苏醒过来，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正身处歌舞伎町的蛋糕店里。 对面，坐着一位身穿蓝白狩衣，相貌英俊的青年。 一旁，深夜食堂的老板徐伦正拿着切蛋糕的工具，等待着。 “你醒了。” 徐伦说道。 “我醒了......发生了什么？？？” 白石麻里忽然想起之前见到的一幕，那是徐伦的心脏被不可名状的力量取出来的惊悚画面。 可是，现在徐伦却好端端地坐在自己旁边，而且那两名记者也不知所踪。 自己身上破损的衣服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件裁剪合适的连衣裙。 穿着还挺舒服的。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详细的情况之后再解释，不如现在，我们先吃点东西。” 徐伦看着一脸懵逼的白石麻里，指了指面前的盘子。 白石麻里这才发现，自己面前的桌上，有一块蛋糕。 那蛋糕被精心雕琢成了一朵盛开的莲花的模样，而且不是普通的莲花，而是赤色的红莲。 层层绽放的莲花在青绿色的盘子里，那鲜艳的绯色是那么的吸引眼球，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看着这蛋糕，白石麻里有些恍惚。 比起这生意盎然的花儿，自己更像是水底的污泥，浑浊不堪，她甚至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去品尝这份美味。 “这份蛋糕我将其命名为【歌舞伎町特供双层莲花芝士蛋糕】，白石小姐，这是为你而做的蛋糕。” 徐伦拿起餐刀，切下了一片花瓣，递给白石麻里。 白石麻里怔怔地看着蛋糕，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 明明刚刚还是生死攸关的危急时刻，为什么忽然大家就像没事人一样坐在一起吃蛋糕了？ 不过。 白石麻里看着眼前的蛋糕，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她并非从未吃过蛋糕的穷人，但眼前的食物，还是让白石麻里感到了饥饿。 而造成这一切的，是气味。 “这是......莲花的香味？” 白石麻里轻轻吸气，除了奶油特有的甜腻气味之外，还有一丝淡雅清新的香味。 虽然没有实际闻到过类似的味道，但看着蛋糕的造型，白石麻里却能清楚地知道，那是莲花的香味。 对于一道甜品而言，气味是很重要的一环。 若是过分甜腻，光是闻着气味就让人反胃，自然是不合格的。 若是毫无香味，平平无奇，丝毫勾不起人的食欲，也是不合格的。 甜点的香味，大多来自其中的奶油，面粉等，是厚重的大地的味道。 但是，莲花的香味，却是来自流水的味道。 两者混合，奶油的香甜气息与莲花的素雅滋味相互映衬，相互协调，消解了腻味，丰富的层次。 白石麻里拿起了勺子，轻轻地，自上而下，挖下一块蛋糕。 双层蛋糕其实并不止双层。 作为蛋糕的基底，其上是奶白色的，经过冷冻的半凝固状的芝士，再往上，则是白石麻里从未见过的，如同果冻一般晶莹剔透的芝士，包裹这些的，则是被磨碎的蛋糕粉。 她将其送入口中。 一瞬间，白石麻里双眼瞪大。 她看到了一片荷塘。 月光如水般流泻在碧绿的荷叶上，清幽的星光掩映湖水，层层叠叠的荷叶之间，能隐约看见那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花蕾，聒噪的蝉鸣与幽静的荷塘，动与静，形成了完美的协调。 白石麻里泛舟于湖上，轻舟荡开了田田的荷叶，她伸出手，采撷了一朵尚未绽放的花儿。 下一刻，就像水面泛起波澜，如同夜幕吹起清风，那一朵花，盛开了。 “！！！” 如同火焰般炽烈的红莲，在白石麻里的掌心绽放。 忽如一夜夏风来，整片池塘的莲花，同时绽放。 月色隐去，晨曦降临，金色的阳光下，那一朵朵红莲有着别样的魅力，冲击着白石麻里的心灵。 那是纵使身处最污浊黑暗的泥土之中，依旧向阳而生，努力绽放出美丽花朵的莲花。 嘟—— 一道悠扬而嘹亮的旋律响起，那是小号的声音。 金色的旋律中，莲花亭亭而立。 是啊。 为什么自己选择了放弃呢。 明明人生还有那么漫长的时光，为什么要选择逃避，选择沉沦，不去面对呢。 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明白这样的道理呢。 白石麻里，流下了眼泪。 柔软的蛋糕之上，是微咸的芝士与甜美的芝士混合的复杂口感，甚至就连蛋糕，也因为完整与碎屑的两种变化而有了区别。 四种截然不同的，层次分明的味道在口中混合，可可的苦涩，芝士的咸甜，奶油的甜腻，不知名的红色芝士的清新，构成了一曲婉转低回的吹奏乐，才下舌尖，又上心头。 更重要的是，莲花的香味并不仅仅只在气味上停留，而是渗透了每一层。 咽下蛋糕，嘴里充盈的，是清新的香味，消解了奶油的腻味，让人不由得想要再来一口。 “变咸了......” 白石麻里再度吃下一口蛋糕，低声嗫嚅道。 徐伦为她递上了纸巾。 看到哭泣的女士就要为其抹去眼泪，这才是绅士的所为。 “虽然只是普通的蛋糕，但我用店里的荷花花瓣用水加热之后萃取出来的精华加入了芝士和奶油里，让蛋糕拥有了特别的味道，这种手段是我在学习分子料理的时候学到的，看起来实战效果相当不错。” 他还热心地解释道。 与此同时，幸德井正人，铃谷浅葱等人，也吃下了第一口蛋糕。 ！！！ 幸德井正人双眼瞪得像铜铃，嘴巴不断咀嚼，品味着这前所未有的奇妙美味。 铃谷浅葱则像一只猫咪一般，扑哧扑哧地吃着蛋糕，享受得眯起了双眼。 就连一十一十一，吃下蛋糕之后，脸上的表情也不断变化，嘴角不自觉柔和起来。 见到这一幕，徐伦满意地点点头，自己吃下了蛋糕。 绵密柔和的蛋糕在舌尖流淌，莲华的淡雅点缀其间，是不同于普通蛋糕的美味。 但下一刻。 徐伦只听到一阵呼啸的风声。 他睁开眼睛。 自己已经身处一片令人怀念的落日余晖之中。 ** 求推荐票和月票~ ------------ 063.徐伦的街道改造计划 那是一望无际的荒原，风有沙子的味道，皲裂的大地之上，无数生灵躁动不安。 这些生灵全都匍匐在地上，朝着同一个方向，似乎是在向某位存在表示臣服。 徐伦知道，此刻自己，正身处于【黄金体验】之中。 只不过，普通的怨灵的【黄金体验】大多是生前的执念，成为怨灵的原因，或者是作祟的记忆之类的。 【异常】的回忆，徐伦还没见过。 而且，这也不像是什么回忆的模样。 他看到那些生灵并非都是人形。 有如同野兽一般披覆毛皮的，也有昆虫那般有着坚硬甲壳的，还有柔软滑腻，无法描述形状的，比起怪异，这些更像怪物。 当然，其中也有人类。 那是与现代人大相径庭的，穿着朴素简陋衣装的人类，与其说是古代的人，不如说是文明尚未开化，还处于部落时代的原始人。 他们自然也朝着那一个方向匍匐跪拜。 这是史前？ 徐伦脑中思绪飞转。 确实，如果【异常】的本质是扭曲的规则的话，那么这些规则的本源，大概真的十分悠久，能够追溯到史前时代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为什么自己能看到这样的画面？ 徐伦顺着这些生灵匍匐的方向看去，那是落日的彼方，是日出的方向。 在那里，有一个巨大的，如同山岳一般高耸，冷峻，坚实的王座。 王座之上，坐着一个失去人形的生物。 它全身被某种黏稠又粗糙的荆棘覆盖，层层叠叠，如同铠甲，比起生物，那更像某种概念的聚合物，长长的触须延伸出来，朝着四面八方舒展，不断挥舞着。 在王座周围，有孤高的白色野兽，有身穿兽皮的人类战士，有不可名状的阴影聚合物，还有更多的非人造物。 这些存在，似乎正在试图攻击那延展出来的触手。 这是一场战争。 徐伦如此感受到的瞬间，他发现，那一团王座之上的触须之间，出现了一双眼睛。 那是人类的眼睛。 “！” 隔着如此远的距离，徐伦发现，对方正看着自己的方向。 一瞬间，双方对视了。 隔着千万年的时光，四目相对。 那双眼睛里，没有癫狂，只有柔和。 周围的景色迅速黯淡褪色。 徐伦只来得及怔怔地说出一句话。 那是那双眼睛的主人。 “爸......” ... ... “太、太好吃了！” 幸德井正人的叫喊声让徐伦回过神来。 “这个好吃，好吃死了。” 铃谷浅葱也眯着眼睛，享受蛋糕。 就连一十一十一，也缓慢地用叉子将蛋糕不断送入口中，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 白石麻里已经吃完了蛋糕，她眼眶有些红，正在擦拭泪水。 大家好像都很喜欢吃蛋糕的样子。 而且，似乎只有徐伦才有刚才那般独特的【黄金体验】，其他人大概只是普通地享受了美食，最多只看到了荷塘月色而已。 好奇怪。 徐伦按捺住内心的疑问，将蛋糕吃完。 这一份【异常】的灵核制作的蛋糕，在灵质上的分量并不算多，只有不到三千份。 说实话，以拥有“不灭性”的【异常】来说，徐伦觉得这种存在的灵质应该至少好几千万才对，三千份也就是蚊子肉的程度吧。 不过，徐伦清楚地感知到，自己在吞噬了这份灵质之后，地狱荆棘产生了非同一般的变化。 那是远超之前的怨灵，恶灵，乃至杜鹃妖的变化。 看来徐伦的猜测是正确的。 【异常】是不会被消灭的。 所以，理论上，【歌舞伎町异常】的本质规则并没有消失。 它只是通过徐伦的进食行为，和他身上的地狱荆棘融为一体了。 是的。 【异常】不会被消灭，但地狱荆棘，却能通过融合吸收的方式，将【异常】吞噬。 这并不违反规则。 而在吸收了其他的【异常】之后，地狱荆棘，毫无疑问，进化了。 “徐伦先生。” 一十一十一吃完了蛋糕，他忽然开口叫出了徐伦的名字。 “我能感觉到，【歌舞伎町怪异】已经被确实地消灭了，或者说，至少它已经不复之前的存在形式了。” “对啊，你是怎么做到的？不复之前的存在形式......它现在怎么样了？” 幸德井正人舔了舔叉子，同时问道。 如果能够掌握消灭【异常】的方法，那么阴阳寮日后肯定能够解决更多麻烦的问题。 “【歌舞伎町怪异】的话，你们刚才已经吃掉了。” 徐伦实话实说。 “？” 幸德井正人愣住了。 他看了看徐伦，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盘子里，已经被吃得干干净净的蛋糕。 别说，真的还挺好吃的。 “呕——” 幸德井正人急忙做呕吐状，可是，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连本能的恶心都装不出来，只有唇齿之间残留的淡淡莲花香味，在向他诉说着满足。 身体是没办法欺骗自己的！ 蛋糕真的好好吃啊！！！ “吃掉？” 一十一十一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叉子，双眼也微微睁大。 歪着脑袋思考片刻，他忽然笑出了声。 “有趣，哈哈哈，实在有趣。” “一十一君，这真的没问题吗？” 幸德井正人还是不太理解，为什么通过吃掉【异常】就能消灭它，这合理吗？ “哈哈哈哈哈。” 但一十一十一可能是被点了笑穴，一直笑个不停，似乎也没有深究的意思。 徐伦是不懂他在笑什么啦。 “虽然【异常】已经被消灭，但出于保险起见，我还是建议歌舞伎町暂时封锁一段时间，同时，接受了【异常】采访的人，也要由协会收容观察一段时间。” 徐伦提议道。 “比如，歌舞伎町的从业者们，可以进行一定的业务培训，从事网络直播之类的行业，如果不想露脸，可以使用live2D成为虚拟主播，我相信以各位姑娘们的才艺，肯定能开辟新的事业的！” “此外，当解除封锁之后，还可以将歌舞伎町改造成如同祗园一般的古风美食街，歌舞伎町本来就有很多不错的店家，将风俗娘培养成出色的服务员，在提供美食之余还能表演歌舞，岂不是很符合这条街道的名头。” “最后，我觉得歌舞伎町之所以会酝酿出这么多的怪异，和这里充满了金钱与欲望分不开，想要彻底根除问题，必须要用科学的方法论来改造这里从业者的思想，对此，我这边有一套完整......” 徐伦又绘声绘色地讲解了许多想法，似乎已经酝酿许久。 “？” 听到徐伦的话，在场的人头上冒出了问号。 而徐伦说完这些，他看了白石麻里一眼。 他不知道白石麻里通过这件事有了什么思考，但徐伦觉得，能够在那样的情况下，勇敢站出来面对【异常】，拯救他人的人，那如同黄金一般闪耀的意志，不应该继续在这条街道沉沦。 “白石小姐，在华夏有一位著名的斗地主大师曾经说过一句话，未来比过去更长，现在，应该还来得及。” 徐伦如此说道。 白石麻里一愣。 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抿嘴微笑，点了点头。 在被收容观察的时间里，自己该做些什么好呢？ 白石麻里很快有了答案。 首先，先买一个上低音号吧。 ... ... 第二天深夜。 歌舞伎町的大新闻还在继续，但剩下的工作已经不是徐伦的业务范畴了，忙碌了整整两天的他，总算再度回到了自己的深夜食堂。 明明黄金周才开始没几天，却总有一种已经过了好长时间的错觉。 他路过街道，那只三花猫似乎今天没有罐头享用了，一见到徐伦就亲近得不行，绕着他的裤腿转来转去，还用尾巴末端来蹭着徐伦。 将冰箱的冷冻鸡胸肉简单煮熟，用触手撕成小块之后，徐伦将其丢进碗里，端到了猫咪的面前。 扑哧扑哧—— 三花猫很快就将脸埋了进去，再也没看徐伦一眼。 徐伦一笑，拉上纸门，风铃作响。 他坐到了桌台前，身边，三根滑腻，黝黑，粗壮的触手伸了出来。 心念一动，其中一根触手上，迅速分泌出了某种透明的黏液，滴到了徐伦放在桌上的碗里。 他知道，这就是他的地狱荆棘在吞噬了【歌舞伎町异常】之后产生的“进化”。 ------------ 064.有关进化的测试 根据徐伦的观察与经验。 在汲取了灵质的力量之后，地狱荆棘拥有不同的表现。 吞食普通的怨灵和恶灵的灵核，表现在增加触手数量的量变。 而杜鹃妖这类的妖怪灵核提供的，是射程距离，硬度，灵巧度方面的质变。 至于【异常】...... 现在看来，【异常】提供的，是地狱荆棘的进化。 是的，地狱荆棘，进化了。 这份进化的证明，便是如今的黏液。 在此之前，地狱荆棘的表面虽然滑腻，但并没有那种黏稠的液体分泌，硬要说的话，当细密的尖刺收拢的时候，触手的质感就像是蛇类的光滑鳞片，而当尖刺冒出来之后，就有点像猫舌头了。 仔细想想，被猫舌头轻轻舔舐，好像感觉是挺不错的。 前提是没有被倒刺刮掉肉。 徐伦以前看过《动物世界》，猫科动物的进食大多依靠舔食，带有倒刺的舌头只需要轻轻一舔，就能从猎物身上撕扯下一大片肉，所以很多喜好猫娘的人，要是真的猫娘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可能身上真的会少一块肉也说不定。 扯远了。 正如之前所述，徐伦的地狱荆棘之前并没有分泌粘液的功能，而现在，很明显，它进化出了这样的能力。 看着碗里的黏液，徐伦心情复杂。 能让地狱荆棘变得更加厉害，自然是不错。 但这黏液，怎么看怎么像是老父亲最喜欢的漫画里用来ghs的东西吧。 就这？ 徐伦一只手端起了碗，另一只手在碗口轻轻挥舞，将黏液的气体扇入鼻子里。 好像没什么气味。 他又拿起了一根筷子，缓缓浸入黏液之中。 很好，没有被腐蚀。 至少不是那种具有强腐蚀性的酸液。 徐伦又简单测试了一下黏液的温度，黏稠度以及其他的流体性质，最后得到了一个结论。 “这东西，好像就是ghs用的吧？” 自己花费千辛万苦，甚至不惜献出心脏击败的【异常】，最后得到的，就这？ 就这就这？ 徐伦不甘心。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触碰这黏稠的液体。 下一刻，徐伦只觉得耳畔一阵蜂鸣。 “这是......” 他听到了细碎的声音，因为这声音转过头，徐伦却发现，整个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了。 如果说，之前他所处的世界是狭小而昏暗的，那么现在，徐伦正置身于无限广阔的空间里。 他能看到纸门上细密的孔洞，能闻到空气里残存的猫罐头的味道，以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而这时候，徐伦也终于知道了那细碎声音的源头。 那是位于猫猫身上的跳蚤正在攒动的声音。 声音，气味，以及某种超越视觉的感知，让徐伦对于周围数米之内的世界，有了全新的认识。 他不用眼睛就能知道门后的猫咪正在用后腿挠着自己的耳朵，无需品尝就知道猫猫碗里的鸡胸肉的味道，就连早上在这里逗弄猫咪的铃谷浅葱身上的香味，都能把握住寸许。 换一个通俗易懂的说法就是，徐伦的感知变强了。 而且不是简单的变强了那么简单，嗅觉，味觉，视觉，听觉，触觉，五感被连接在了一起，构成了极为复杂的图谱。 徐伦手指上的黏液迅速蒸发，他能感觉到那份热量被带走的微妙感受，这是一种奇妙的体验。 伴随着黏液完全蒸发掉，徐伦感到世界黯淡了下来。 他又回到了那个普通的，闭塞的现实中。 “从触手上分泌出来的时候明明没有这样的情况，看起来是本体接触到黏液的时候，就能让自己的感知增强？” 徐伦摸出了笔记本，简单记录了一下这个发现。 刚才的感觉，虽然不太适应，但徐伦知道，这份感知是十分强大的能力。 通过对各种细枝末节的感触，只要经过锻炼，徐伦的大脑就能迅速对其作出反应，甚至最后有可能达到类似蜘蛛那般近乎危险预感的程度。 在调查怪异事件的时候，也能通过强化的感知来更好的寻找怪异的踪迹。 即便是在做菜途中，也能通过气味之类非接触就能获得的感官来调整菜品的味道，堪比能够完全分辨出所有味道的神之舌。 实在太便利了！ “【异常】真是好东西啊！” 徐伦不自觉笑了笑。 随后，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既然接触都能有这么强的增强能力，那么如果将这黏液吃掉的话...... 他再度嗅了嗅碗里的黏液。 无色无味。 徐伦用手指粘起一些，在感知被放大的情况下，用舌头舔了舔。 “！！！” 一瞬间，徐伦觉得整个世界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这是超越了之前的五感强化的，凌驾于人类极限之上的感知。 就连身上穿的衣服，都让徐伦的皮肤感觉到了异常，那细小的纯棉T恤上微末的绒毛摩擦着徐伦的身体，空气中游离的灰尘撞击他的脸，甚至就连脚下的大地深处，那地铁行驶而过的颤动都尽收眼底。 假如接触黏液使得感知被放大了一百倍的话，那么通过吞食黏液，徐伦的感知至少被放大了三千倍。 “这个，很不错啊！” 徐伦想到，他站起身，光是这个过程，衣服和外界的刺激就足够让普通人感到前所未有的折磨，但徐伦平日里锻炼有加，这种程度的刺激，不过只是羽毛拂过心头罢了。 他打开冰箱，一阵冷气拂过汗毛，徐伦取出了一个布丁。 趁着黏液带来的感知提高，徐伦吃下了一口布丁。 刹那间，无数前所未见的味觉在舌尖上绽放。 徐伦仿佛看到了牛奶和鸡蛋等混合，被机械制作成布丁的瞬间，再往前，他甚至能看到那一头奶牛被挤奶器汲取牛乳的画面。 这是【黄金体验】！ 而且是超越过往的【黄金体验】！ 要知道，【黄金体验】通常是针对灵核烹饪出来的怪异料理才有的特殊状况，而且根据不同人的灵感不同，【黄金体验】的特效也有低中高极高的区分，比如一名路人，他的【黄金体验】可能只是360P的马O克，而对于坂本和马这样的除灵师，就是1080P的高清。 至于徐伦，可能就是4K带光追的真正纯超清。 但是，普通的菜肴，至少超市处理的时候半价买回来的布丁这样的食物，是不会产生【黄金体验】的。 否则徐伦随便吃个饭就看见了锄禾日当午，喝瓶牛奶就能悠然见南山，那还得了。 可是，这样的状况，现在出现了。 徐伦简单猜测，可能是因为感知被提高了三千倍，导致徐伦对布丁里残余的那么一两份灵质起了反应，才有了【黄金体验】。 这么一想，几乎没有灵质的食物都能产生这么强的效果，如果是有灵质的怪异料理，再配合这黏液的话...... 徐伦顿时来了兴趣，恨不得立刻出门，去找几个怨灵压压惊。 但很快，徐伦想起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他坐在深夜食堂中，收拾好之前的餐具，等待着那个时刻的到来。 流云遮蔽了皎洁的明月，大地一片昏暗。 当当当—— 钟声响起，万籁俱寂。 云层飘走，大地再度被月光笼罩。 只不过，那是一片绯色的月华。 今天是绯月。 徐伦的耳畔，时隔一个月，再度响起了呓语。 ** 求推荐票和月票~ ------------ 065.第七个月的呓语 “......你的力量好像又增强了不少，嗯？这是，灵魂碎片，你接触到了旧神的灵魂碎片吗？” 足以令普通人陷入疯狂的呓语层层叠叠，在这其中，徐伦只能分辨出这样的话语。 灵魂碎片？ 这指的是【异常】吗？ 难道说，这个【异常】是那位邪神的灵魂碎片衍生而成的？ 徐伦心中思绪流转，他努力分辨着邪神呓语中有价值的部分。 毕竟这些呓语可能是来自不同的时间段，又或者这位邪神有好几个嘴巴可以同时说话，呓语的内容，除去徐伦听不清楚的部分，其他的说什么的都有。 “......哎，穿越来这个世界这么多年，不知道《权力的游戏》完结了没有，我觉得结局肯定非常有史诗感，可惜看不到了......” “......说起来，TI8老干爹应该拿到冠军了吧，那水人都乱杀了怎么可能输......” “......儿子啊，你要是玩到了GTA6，记得给你老爸我烧一份通关实况，云也是可以云一下的......” “......要是你在这个世界遇见了什么好康的虚拟主播，记得也告诉一下我，让我一起单推一下哇......” “......我能感觉到你最近身边好像多了个小姑娘，儿子，我们老徐家三代单传，不能在你这里断掉，你可要加把劲才行啊......” “......对了，我在这边闲得无聊，把哥德巴赫猜想证明了一下，具体过程是......” 诸如此类，足以见得被封印之后的人生是多么的无聊。 当然，透过这些呓语，徐伦也能大概知道，这位邪神能够以某种方式感知自己，以及自己周边的状况，不过并不清晰。 这很合理，毕竟地狱荆棘都是邪神眷族，透过地狱荆棘能窥见徐伦的状态，没什么大不了的。 “......呵呵，果然，灵质是会相互吸引的，你会遇到它们也是很正常的......” “......旧神的灵魂碎片可不是什么友善的东西，这些东西会扭曲规则，汲取力量成长，当然，作为旧日主宰，你老爸我自然懂得如何收集这些东西......” “......灵魂碎片酝酿而成的，是旧神幼崽，这些存在无法被常规的手段彻底消灭，即使破坏了核心，也只会在另外的地方重生......” “......但作为旧日主宰，最强大的旧神，我研究出了一个办法，能够解决这些旧日幼崽身上的问题......” “......旧日幼崽会倾向于朝着自己扭曲根源而去，这些怪物除了灵质之外，还喜欢以人类的情感为食，越是扭曲的地方，就越容易吸引这些家伙......” “......好在你身上的是地狱荆棘，我的这个眷族正是专门研发出来，对抗其他旧神的武器......” “......尽量去收集这些灵魂碎片吧，只要能够积累足够的力量，那么我挣脱这个封印也不是难事......” 声音断断续续，徐伦也听得断断续续。 从邪神的话里可以推断出来，旧神的灵魂碎片是造成【异常】的扭曲源头，而【异常】，恐怕就是邪神口中的“旧神幼崽”。 至于【异常】会趋向于自己的扭曲根源这一点，徐伦结合【歌舞伎町异常】的情况，也有了自己的理解。 这【异常】本质是少量索取之后的无限要求，或者换一个角度，便是“贪婪”。 而歌舞伎町，正是一个金钱与欲望交织的贪婪之街道，在这里，无论是物品还是人类，都只不过是交换金钱的筹码而已，正是因为人类的贪欲，这条街道才会产生。 这么一想，越多犯罪与死亡的地方，可能【异常】就越容易出现。 徐伦未来的获取食材地点，有了方向。 还有地狱荆棘，从邪神的呓语听来，这似乎是专门研究出现对抗【异常】的怪异，这一点，徐伦自己有亲身的体会，无论哪一家的除灵师，都没有对抗【异常】的手段。 虽然不想说得这么直白，但徐伦的地狱荆棘，好像真的是特别的。 最后一点，便是徐伦如果收集【异常】的灵核，增强自己的话，那么那位邪神的封印也会松动。 “被封印吗......” 徐伦想起了自己在吞噬【异常】时候见到的场面。 在那个时候，王座之上，那一团如同地狱荆棘缠绕的怪物，的确正在被其他强大的力量镇压，封印。 这么说，那就是这个邪神被封印时候的场景？ 那一双眼睛，徐伦很确定，就是自己那个老爸的眼睛。 真的是这样？ 自己的老爸死后穿越到了这个世界的原始时代，成为了强大的怪异，最后被封印。 为了挣脱封印，他拽取了因为事故死亡的徐伦的意识，穿越来到这个世界，试图解开自己的困境？ 可为什么那一团邪神怪物会在王座之上，为什么其他的生灵会朝着那个地方匍匐跪拜，那些试图封印邪神的存在又是什么？ 徐伦搞不懂。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 邪神读取了自己的思想，故意制造出了记忆中自己父亲的双眼，试图欺骗自己。 既然是凌驾于【异常】之上的存在，那么这种程度的幻术，应该很轻松就能用出来吧。 徐伦心想。 呓语依旧在继续，在说了那些有关灵魂碎片，旧神，旧神幼崽的事情之后，邪神似乎想起了什么，又继续说道。 “......对了，你既然遇到了邪神幼崽或者旧神的灵魂碎片，我想，那些我的老熟人应该也或多或少地会觉察到你的存在吧......” “......不过放心，他们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嘿嘿，我在被封印的时候，身上还有最重要的核心，他们估计都在寻找我的眷者吧，甚至还有可能帮助你，这也是我的谋划......” “......嗯，如果你有机会遇到‘稻荷’的话，祂应该会帮帮你吧......” “......多去寻找旧神幼崽吧，至少有地狱荆棘的情况下，你足够对付这些家伙了......” 呓语逐渐变小，徐伦看了看钟，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 这时，徐伦忽然有一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预感。 他如果此时开口，声音便能够通过模糊的边界，传递到封印的那一边，尽管可能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这么意识到的瞬间，趁着流云遮蔽绯月的最后时刻，徐伦开口，沉声说道，如果是自己的父亲的话，肯定能做出最正确的应对吧。 “wei，zaima？” 所有的呓语停止了。 下一刻，在皎洁的月光洒落大地的前一秒，徐伦耳畔传来了一道清晰的声音。 “buzai，cnm。” ------------ 066.给我变 绯月褪去，银色的光华照耀大地。 阴阳寮在东京的某处别墅中，一十一十一将视线从那已经变得皎洁的月亮上移回房间内。 “这么晚还拜访，真是兴师动众。” 他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人。 那是一名身着白衣与绯袴，端正坐着的巫女打扮的人。 她看起来已经相当成熟，并不是年轻巫女的模样，身边，一只白色的，散发着荧光的狐狸正蹲在她脚边，亲昵地蹭着绯红的衣摆。 “让我先猜一猜，你这次前来，应该和歌舞伎町的那个【异常】有关吧。” 一十一十一喝了一口茶，轻巧地说道。 “准确地说，和那位解决了【异常】的除灵师有关。” 巫女沉声说道。 “一十一大人你当时也见到了吧，这是那一位的眷者，是我们等待多年的希望，早在他觉醒之初，我们就已经将他纳入了观察范围。” “眷者么。” 一十一十一的手指轻轻划过杯口，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你们稻荷神社还是一如既往地老奸巨猾。” “阴阳寮也不遑多让吧，那个坂本和马不就是你们安插的棋子吗？” 巫女针锋相对。 “坂本？不，你误解了，坂本和马确实只是偶然遇到了他，实际上，在此之前，我都不知道那一位的眷者已经出现的消息，否则就不会现在才询问你们了。” 一十一十一摸着下巴，一脸无辜。 “你们阴阳师就喜欢神神叨叨。” 巫女哼了一声，身边的白狐似乎一惊，嗖地一下钻到了巫女的肩膀上，似乎没有重量。 “你们稻荷神社也差不多，关键的信息遮遮掩掩。” 一十一十一将手从杯子上挪开，放在身前。 “那么，稻荷神社的九重巫女，您想让阴阳寮这边做什么呢？” 他问道，看向对面风韵犹存的女性。 “什么都不做。” 被称为九重的巫女淡淡地说道。 一十一十一思考了片刻，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我明白了。” ... ... “......就是说啊，上头可能会推动一下把歌舞伎町改造成美食一条街的方案，不知道徐桑你有什么想法？” 坂本和马坐在桌台前，面前是一碗清汤素面，只有清淡的汤水和细细的面条，没有一点儿肉。 反正是吃白食，有就不错了，他也没有挑剔。 听到坂本和马的话，徐伦顿时眼前一亮。 “这是好事啊！” 他感慨道。 有关【歌舞伎町怪异】的事件，总算是在黄金周的末尾落下了帷幕。 正如之前所述的，歌舞伎町被暂时封锁，理由则是瓦斯泄漏导致的消防安全问题，让人不禁想要吐槽和国的瓦斯到底是什么构造，怎么每天出事。 当然，网上是不相信这样的解释的，不过有怪异研究协会的水军混淆视听，而且被【怪异】采访的人由于是在歌舞伎町，大部分也不会真的承认自己去过，众说纷纭之下，真相也就被掩盖了。 佐藤栞和白石麻里自然也在收容机构里待着。 徐伦去探望过一次，两人都相当健康，而且白石麻里还买了上低音号，正在复健练习中。 听着两人的合奏，徐伦的确感觉心灵得到了放松。 根据白石麻里的说法，她准备等隔离结束之后，去成人大学学习，争取能够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 “华夏有一位著名的土木工程师曾经说过一句话，种一棵树最好的时间是十年前，其次是现在。” 徐伦认为，白石麻里如果能够好好学习，那么肯定能够拥有全新的人生的。 贪婪的欲望让白石麻里堕入深渊，差一点儿沦为了魔鬼。 而她自己的意志以及徐伦将其解救了出来，再度开始人生。 至于未来的事情么，谁知道呢。 “不过，听说徐桑你当时还用【异常】的灵核制作了好吃的料理，真可惜，我没能吃到。” 坂本和马颇为遗憾地说道。 “如果你想吃，可以再找点【异常】过来。” 徐伦用挂着的毛巾擦了擦手，随口说道。 “还是饶了我吧。” 坂本和马吸溜着面条，很快将碗里清空，连汤都没剩下。 坂本和马暂且不论，怪异研究协会那边，似乎对徐伦并没有更深入的调查。 按照徐伦最开始的设想，对于一个将不可消灭的【异常】彻底解决的除灵师，如果他是怪异研究协会或者阴阳厅的人，那么肯定会有后续的调查，至少一段时间的监视的必不可少的。 但是，现在徐伦的身边，除了坂本和马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这一点，徐伦利用自己的黏液提升感知确认过了。 对了，为了方便介绍，徐伦给这黏液取了个名字，叫做【神之水滴】。 名字是从一本漫画上看到的，因为觉得很有趣，就这么决定了。 想必铃谷浅葱听到了，肯定会很高兴的。 “黄金周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明天又要工作了，我不想返工啊！” 吃完了清汤素面的坂本和马趴在桌子上，一副只要努力了就会输的模样，整个人像漏气的气球一般干瘪下去。 “虽然但是，你之前不是也一直在工作吗？” 徐伦将碗放到水池里，打开水龙头，清澈的水流到并不算油腻的碗上，他用触手拿着洗碗布，仔细清洗过后，还用超音速的震动给碗的表面抛光了一层。 “不一样啊，每当到了假期的最后一天，就自然而然会产生这样的倦怠感，这是人类的本能！” 坂本和马理直气壮地说道。 “对了，徐桑，你有没有听过最近的一个传闻。” “传闻？” 徐伦感觉坂本和马的头上冒出了一个新任务提示的问号。 “就是说，如果能够好好照顾自家的猫咪三个月的话，它就会变成人类回来报恩哦。” 坂本和马颇为期待地说道。 “你看，你店外面不是有一只野猫吗，不如我们现在就试一试。” 他激动起来，一溜烟就跑到了食堂外面。 徐伦探出脑袋，只见坂本和马蹲在路旁，指着那只正在晒太阳的三花猫，用力地说道。 “给我变！” “喵？” 猫咪似乎根本听不懂坂本和马的话，后腿挠了挠耳朵，没再理睬他。 “切，骗人的......那我先回家睡觉了，值夜班困死了。” 坂本和马颇为失望地站起身，挥挥手和徐伦告别，离开了深夜食堂。 当然，还是没给钱。 徐伦笑了笑，将猫咪旁边，昨夜吃完的不知道谁喂的高级罐头收到垃圾桶里。 弄完这些，他准备拿出手机，搜索一下最近有什么新的料理店铺开业。 咚—— 就听到了某种东西撞击的闷响。 徐伦抬起头，就看到自家的深夜食堂门口，趴着一位女性。 那名女性的头发之间，还有一对猫耳朵。 “真的变了？” 徐伦不明白了。 ** 求推荐票和月票~ MHR试玩有点爽啊，太刀太香了。 ------------ 067.真的变了？ 趴在深夜食堂门口的女性，身高大概一米六，身材纤细，身上穿着红白相间的短袖与长裙，虽然看不清脸，但似乎年纪不大的样子。 她的头发并非纯黑，而是亚麻色的短发，在发梢之间，能够看到那一对毛茸茸的耳朵。 那绝非人类的耳朵。 尖尖的，三角形的耳朵背面覆盖着与她的发色有所差异的，橘黄色的绒毛。 另一侧则能够稍微看到血管，是无毛的皮肤表面。 再往里面，就是黑洞洞的耳朵了。 怎么看怎么像猫耳。 仔细一看，裙摆之下，好像还有一根毛茸茸的尾巴。 徐伦下意识伸出了触手。 不过很快，他就改变了主意。 他的触手末端分泌了一些【神之水滴】，徐伦张口吃下，感知瞬间增强。 风的呢喃，流水的潺潺，木板房屋墙壁间蚂蚁的爬行，淡淡的洗发水香味，泥土中啮齿动物爬行的痕迹，所有的声音，气味都透过强化了三千倍的感知流入徐伦的大脑中，构成了一幅立体的图景。 对面十三楼的屋子里，女主人和男主人似乎正在缠绵，还拉开了窗帘，看来是喜欢这种玩法的人。 路边有小学生摔倒了，左边膝盖蹭破了皮，她哇哇大哭，试图让自己的母亲扶起自己。 天空中的鸽子掠过，将飞虫吞进口中，朝着远处飞去。 扑通扑通扑通—— 徐伦听到了除了自己以外的心跳声。 他立刻用三千倍的感知对眼前这趴在地上的女性做了一次全身检查。 发育状况很正常，从骨龄来看，应该大约在二十岁左右，三围是...... 徐伦确认了一下检查结果，首先排除了这是怨灵的可能性。 大白天的，怨灵跑出来作祟也太吓人了。 徐伦又进一步排除了她是【异常】，如果触碰或者扶起她就会被死亡规则缠上的可能性。 妖怪？ 看着那一对耳朵，徐伦沉思片刻。 最后决定先烧一锅水。 灶台点火，锅里放水，徐伦同时用触手戳了戳对方的身体。 毫无反应。 “姑且先把她端进来......搬进来吧。” 徐伦想到，随即三根触手延伸，将女性抱进了深夜食堂，同时拉上纸门。 这时候，他看到了对方的脸。 很可爱。 相当可爱。 总之就是非常可爱。 略带婴儿肥的脸颊，闭着双眼的安静睡姿，虽然看不到眼睛，但想必那一定是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眸吧。 少女的樱色的嘴唇微微张开，身体伴随着呼吸起伏，发出了细小的声音，十足像一只酣眠之中的猫咪。 徐伦想了想，伸出触手，轻轻戳了戳对方的脸颊。 噗—— 柔软的脸颊在触手末端的作用力之下微微凹进去，一旦触手离开，又迅速恢复原状，手感很不错。 就在这个时候，徐伦发现，少女的耳朵动了。 位于头上的那一对猫耳微微颤动，洞口转向，很快就朝着徐伦这边过来。 少女睁开了双眼。 果然，是很漂亮的眼眸。 她的眼睛与和国人不太一样，是很好看的琥珀色，就像猫咪。 在白天，没有开灯的深夜食堂里，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似乎在泛出青绿色的荧光。 “喵？” 少女花了数秒确认身边的状况，接着看到了已经妥善将触手收起来的徐伦，发出了一声可爱的疑问。 “不会说人话吗？” 徐伦摸了摸下巴。 “确实，这种情况也是有可能出现的，毕竟刚刚变成人形，想要掌握语言还是太困难了，这种时候就需要用的怪异研究协会的APP......” 自言自语般说话的徐伦在少女连脑袋也一起跟着移动的目光的注视下，拿出手机，点开了怪异研究协会的APP，里面的猫语翻译一栏。 “我看看......打招呼应该是，喵喵嗷呜？” 徐伦对着猫耳少女打招呼道。 “发音不对吗，我听听......喵喵嗷呜！” 又重复了一遍。 “还是听不懂吗，是教材太过时的原因吧，真是的，资料要好好与时俱进才对啊，我看看，或者说，这是和国的猫咪打招呼的方式，而这只猫来自海外？” 就在徐伦准备重复第三遍猫咪的打招呼时，少女抬起了手。 “呃，恋会说话的。” 她以轻盈如同风铃一般的声音说道。 “恋”指的是自己的名字？ 徐伦搞不懂。 “......其实我刚才只是在练习和猫咪对话而已。” 他放下了手机。 此时，锅里的水正好烧开了，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水烧开了哟。” 那位少女提醒道。 “是啊，该下锅了。” 徐伦点了点头。 “是要做什么料理吗？” 少女歪了歪脑袋，不甚明白的样子。 “是猫料理......不，请不要在意。” 徐伦随手从橱柜里摸出了一把挂面，放到水里。 “不过说起来，恋真的饿死了！” 少女两手放在桌子上，伸了个懒腰。 和路边的野猫一模一样。 “刚才也是，因为闻到了食物的香味所以才朝着这里跑过来，结果还没到目的地就饿昏过去了。” 她一副终于得救了的样子。 确实得救了。 徐伦用漏网和长筷子将面上的水抖落，放进冰水里，打进碗里。 又切上了葱花和鲜笋，最后将昨天剩下的温热的猪肉汤浇到面上。 “吃吧。” 徐伦将面端到了猫耳少女的面前。 少女鼻翼微动，如同警惕的猫咪一般嗅了嗅面前的汤面，接着拿起了筷子。 “我开动了。” 吸溜吸溜吸溜—— “老板，猪肉汤拉面好好吃啊！” 少女忍不住发出了感慨。 “那就好。” 徐伦点点头，同时看了看墙上挂钟的时间。 “老板，你在看什么呀？” 大口吃着面条，发出扑哧扑哧声音的猫耳少女好奇地问道。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徐伦看到秒针归零，转过视线。 下一刻，猫耳少女的双眼猛地瞪大。 她似乎看到了什么。 那是有着一片广袤平原的牧场，以及牧场里被圈养的体型肥硕的猪。 这些猪正在快乐地吃着食物槽里的食物，越吃越胖，越胖越吃，被养得白白胖胖。 “不行，不能再吃了，吃太胖的话会被杀掉的！” 猫耳少女忍不住这么说道。 可这时候，她发现，自己其实只是身处幻境之中。 而且，即便已经觉察到了自己处于幻觉里，猫耳少女好像也没有苏醒过来的感觉。 她只能一直看着那些猪不断吃，不断吃，就像自己一样，越吃越胖。 这时候，牧场的大门被哗啦一下打开。 一个穿着农人衣服的男人来到了这些猪的面前。 他有着徐伦的模样。 “这头猪吃得太胖了，就你了。” 他抬起刀，霍霍向猪头。 “不要啊！” 猫耳少女尖叫出声，这时候，她忽然发现，自己回到了深夜食堂的桌前，面前的那碗面，依旧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两分钟吗，看来剂量还是不太够。” 站在她的面前，徐伦关掉了正在计时的手机。 “刚才是......” 猫耳少女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自己为什么会进入幻镜之中，又是如何脱离的。 “这是我的一项研究，很抱歉，因为你刚才的姿势实在太好，所以我就用你实验了一下。” “这是通过【神之水滴】加入到精心烹饪的食物里，诱导他人吃掉之后产生无限幻觉的课题。” “对此，我将其命名为【黄金体验镇魂曲】。” 徐伦简单介绍了两句，随即，身边，三根触手伸了出来。 “接下来，你能告诉我，你是哪家神社走丢的巫女了吗？” ------------ 068.救救猫猫 徐伦是一个很有常识的人。 眼前的少女，虽然有着一对猫耳朵，但本身是人类，并非妖怪。 可是，人类是不会有猫耳朵的，所以，她必然不是普通的人类。 而且，徐伦发现，这位少女，除了发梢之间猫咪的耳朵之外，在脑袋两侧，还有一对人类的耳朵。 四声道，全方位啊。 既然她不是怪异，也不是普通的人类。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了。 这是一位怪异使。 在徐伦所知的范畴内，怪异使与契约怪异的共存方式大体上有两种。 一种是坂本和马那般，他的管狐平日里以灵体的方式存在于坂本和马袖子里，必要时刻现身作战。 另一种则是铃谷浅葱那样，凭依在耳环上，在战斗的时候凭依到武士刀上。 第一种，在契约怪异的圈子里被称为“分离型”的契约怪异，第二种则是“凭依型”。 这些存在方式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相互转化，也就是说，坂本和马的管狐也能够在一定情况下凭依附着到器物上，铃谷浅葱的爱丽莎也能以八咫鸦的形态出现，他们只是更喜欢现在的存在方式而已。 当然，在这之外，按照怪异研究协会的指导手册，怪异使还有多种多样的操控怪异的方式。 比如有的可以让怪异去到远离本体数公里的地方进行自动操作，有与一群怪异进行了契约，可以操控复数同类个体的，还有能够将怪异自身分裂成不同部分的。 而理所应当的，也有比较特殊的存在方式。 “同化型”的契约怪异，便是人类与怪异融合的存在方式，人类的身体会产生一定的变异，呈现出妖怪的特征，同时，视具体情况而定，怪异使本人的体质，敏捷，力量，感知等都会得到提高。 以前，也有所谓阶段的说法，就是指怪异凭依物体是一阶段，独立出现是二阶段，附身同化是三阶段的意思。 通常而言，“同化型”的契约怪异会格外消耗精神，在绝大部分情况都是作为临时对策使用，能够长期保持同化的就少之又少了。 而眼前这名少女，很明显，是“同化型”的怪异使。 顺带一提，徐伦觉得自己大概也算半个“同化型”，但与其说是共生，不如说地狱荆棘就是自己的肢体的延伸，大概契约【异常】本身就有些奇怪吧。 能够长期保持同化状态，难道是某方面的天才？ 那完全没有危机感的态度，随便吃陌生人做的食物，难道是游刃有余的表现？ 徐伦认真审视了一下这位猫耳少女。 “喵喵喵？” 猫猫问号.JPG “果然只是蠢而已吧。” 徐伦自言自语般呢喃了一句，触手来到了对方的身边。 不要误会，徐伦又不是什么邪神眷族，怎么可能对无知少女使用触手做出这样那样的事情呢。 那只猫耳少女见到徐伦的触手，下意识一阵颤抖，就连背上的毛都竖了起来。 尾巴也炸毛了。 “我我我我，我不是什么可疑的人物！” 少女叫道。 随即，猫耳一抖，似乎听到了什么东西。 “老板拜托了，恋之后什么都会做的，请让我躲一躲吧。” 她这么说道。 嗖一声，钻到了徐伦的桌底下。 “？” 徐伦头上冒出了问号，这是什么展开？ 而且那个地方这么狭窄，没想到这姑娘还能钻进去，果然猫猫都是液体吧。 他的疑问没有得到解释，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下一刻，深夜食堂的门口出现了好几名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看起来像是某种极道人士一般的家伙。 一看就不像好人。 “你看到过一个穿着裙子，长得很漂亮，头上有一对猫耳的女孩吗？” 其中一人询问道。 徐伦摇了摇头。 他瞥见自己身下的猫耳少女闭上了眼睛，似乎颇为紧张。 “不在这边。” 男人似乎是朝着耳机式对讲器说了一句，随即离开了。 猫耳少女的耳朵不断转动，似乎正在聆听着什么。 过了一段时间，她才从徐伦的桌下站起身来。 哐当—— 动作太快以至于撞到了脑袋，少女发出了呜咽声。 “唔咕！” 立刻又坐了回去，两眼泛出泪水，倘若是旁人看了，大概会心生怜悯，难以自控地产生保护欲吧。 但徐伦只是稍稍后退了半步，给对方让出了位置。 “不好意思喵！” 少女揉着脑袋，颇为可爱地吐了吐舌头。 她好像将这种卖萌的感觉刻进了DNA里一般，举手投足都很自然，仿佛天生。 “刚才那些人是谁？” 徐伦不为所动，沉声问道。 “那些是......那些是制作人请来的保镖吧。” 猫耳少女有些心虚地轻声说道。 “制作人？” 对方用的是普罗丢瑟这样的说法，在徐伦的印象中，大多是演艺圈里的人才会用的。 “对的，恋因为抗拒上台，所以从制作人的监视之下溜走了，现在正在绝赞逃亡中！” 她说着，还摆出了一个颇为闪亮登场的姿势。 “你是歌手？” 徐伦是不太看电视节目什么的啦，认识的明星也只有以牙还牙，加倍奉还而已。 “唔，不太算，恋其实是偶像哦！” 猫耳少女又跳了起来，耳朵还一动一动的。 “偶像吗......” 看着徐伦疑惑的表情，少女立刻摸出了自己的，有着粉色可爱手机壳的手机，打开了一个页面给徐伦看。 上面写着：“除灵界的绝赞美少女，猫猫巫女九重恋”这样的文字。 九重恋。 “真厉害啊，是艺名吗？” 徐伦隐约记得，自己好像曾经看过类似的名字，或者至少也是听坂本和马提到过。 “是本名！” 自称为九重恋的少女说道，尾巴一晃一晃，似乎在驱赶飞虫。 也不知道这尾巴连接的是什么部位。 如果是猫咪的话，应该是脊椎的延伸？ 徐伦思考之时，九重恋又继续说道。 “其实，是这样的，恋作为美少女偶像，又是除灵师，所以制作人帮恋接了一份工作，是参加一个最近闹鬼的节目的录制，既可以展现恋我可爱的一面，又可以顺手现场除灵，增加人气。” 她说话的时候，耳朵还微微动了动。 “那不是挺好吗？” 徐伦困惑，既能干主业，也能干副业，还能拿钱，谁不爱呢。 “不，老板，其实，说来有些难以启齿。” 九重恋颇有些为难地开口说道。 “我其实不会除灵。” ** 新的一周了，求推荐票和月票~ ------------ 069.稻荷 据徐伦所知，现在的确有的除灵师是不做人......不做除灵人了的。 他们在电视上出道成为偶像，搞笑艺人，演歌歌手等，宣传包装自己，承接了大量的除灵委托。 有人可能会问，他们的除灵技术真的这么好，什么委托都能解决吗？ 那当然不是的。 就像徐伦一样，他并不是什么都知道，只是知道自己知道的。 这些除灵师在承接委托的时候，也并不是什么都承接的，他们只接受自己能解决的。 对于绝大部分怨灵作祟的事件而言，一位正常接受了培训，凭着自己的实力通过了初级除灵师资格考试的除灵师是完全够用的。 毕竟妖怪在食物链上属于怨灵的上游，就按徐伦自己遇到的情况来看，哪怕是刚刚出生的杜鹃妖，其灵质含量也远超强大的怨灵，在拥有契约怪异的情况下，除灵真的是有手就行。 所以，这些明星除灵师大多数都会以时间紧张为由，只承接看起来简单轻松的，甚至还有那种成立专业团队，带着其他除灵师一起发家致富的。 但是，这位九重恋巫女，竟然不会除灵。 她是怎么通过初级除灵师资格考试的？ 徐伦头上冒出了问号。 而且九重恋的四声道耳朵，这同化型的契约怪异，很明显也不是菜鸟能够维持的才对。 很奇怪。 “这个，那个，呃，这里可能需要解释一下......” 九重恋看出了徐伦的疑惑，急忙开口说明道。 “其实呢，恋的耳朵是天生的喵。” “？” 徐伦一副你不要糊弄我的模样，伸出了触手。 九重恋瑟瑟发抖，立刻解释着。 “真的，是真的！恋在出生的时候好像遇到了很严重的事故，那个时候，家里的长辈就利用了契约怪异，让恋直接成为了怪异使，保住了生命，但是作为代价，恋的头上就多出了这一对耳朵，背后还长了尾巴喵！” 还有这种操作？ 徐伦上下打量着九重恋。 “但是呢但是呢，就是因为这样的操作，虽然恋和怪异融为了一体，但完全没办法驱使怪异的力量喵！” 九重恋又补充道。 听语气还挺自豪的。 “不过，因为怪异的影响，恋的体力什么都比普通人要厉害，所以就被星探选中，成为了偶像！” 她挺起了骄傲的胸脯。 的确比普通人厉害啊。 徐伦没有这么感叹，他只对利用契约怪异保住了刚刚出生遭遇危险的九重恋的生命感到好奇。 没想到怪异还有这样的用法。 如果能够将其研究，定性定量推广，是否以后就能挽救更多新生儿的性命呢？ 同时，如果再拓展一下，这样的技术用在医疗之中，能不能拯救更多的绝症，危重病患者呢？ 一想到这里，徐伦就觉得心潮澎湃。 “呃，老板，你在想什么喵？” 九重恋看着陷入思考的徐伦，用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臂。 “不，没什么。” 徐伦将能够让人类未来的生活变得更美好的宏源收敛进心底，想到了什么，又开口问道。 “回到正题，你既然是怪异使，那么你家里的神社是哪一家？” 考虑到这样的情况前所未见，怪异研究协会也没有相关记载，徐伦觉得，这说不定什么大神社的不传之秘。 “稻荷神社哟。” 九重恋天真无邪地说道。 “原来如此，是稻荷神社吗，果然是大神社......嗯？” 有些耳熟啊。 徐伦想起的第一件事情是，是黄金周的绯月，他听到的呓语提起的。 “如果你有机会遇到‘稻荷’的话，祂应该会帮帮你吧。” 这般的话语，虽然不知道“daohe”指的是什么，但联系到自己所在的和国，以及各种情况，徐伦认为这很有可能指的是稻荷神社，或者稻荷神。 随后，他又想起了第二件事。 徐伦在身上的触手刚刚冒出来的时候，曾经去找附近知名的神社询问过。 当时那位过了保质期但风韵犹存的巫女看到短小的触手时，告诉他，没有事，这是很普通的。 而那一间神社，正是稻荷神社。 这么说起来，难道稻荷神社和那位邪神有所联系？ 说起来，稻荷神社的话，契约怪异不应该是狐狸才对吗？ 和国的稻荷神又名宇伽之御魂神，仓稻魂命，御馔津神等，是掌管谷物与食物，带来丰收的神明，在以农耕为主业的古代，是和国最重要的神明而已，直到今日，无论是农人还是商人，都喜欢供奉稻荷神来为自己祈求收获。 而稻荷神的代表就是狐狸，尤其是白狐，据说安倍晴明的母亲便是一只白狐，因此，狐狸与稻荷神的关系也就变得密不可分了。 所以，按照徐伦所了解的，稻荷神社的巫女和神官们，应该都是契约的狐狸才对。 为什么九重恋是猫？ 奇怪的地方太多了。 徐伦思考片刻，决定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所以，你身为稻荷神社的巫女，又是偶像，被邀请参加闹鬼的节目直播除灵，可是你自己本身不会对付怪异，担心被公开处刑的你，就从制作人的手里逃了出来，是吧。” 他简单总结道。 “嗯嗯，就是这样喵！” 九重恋的尾巴一摆一摆，就像开心的狗狗。 明明是猫不是么？ “明明恋已经和制作人说过自己不会除灵了，但他还是说反正那个节目估计也是故弄玄虚，没有真正的怨灵作祟的，坚持让恋去，但是万一真的遇到了怨灵怎么办啊！” 九重恋激动地说道。 徐伦看了看她的猫耳朵，认真地说道。 “确实，按照怪异是会相互吸引的理论，就算那个节目的录制现场之前没有怪异，说不定也会因为你的出现而招来怨灵。” “是、是这样的吗？” 九重恋的脸色有些难看，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被抓回去参加节目当场见到怨灵之后瑟瑟发抖抱头蹲防的景象经过电视信号在全国的电视机上播放的场景了。 “不过没关系，我有一个提案。” 徐伦微微一笑，随即说道。 “你可以聘请我参加节目，将可能遇到的怨灵解决就行了，反正那些观众也只是想看你参加节目，唱歌跳舞而已，别看我这样，我可是一位口碑很好的除灵师，而且家里代代都是绅士，不会对遭遇困难的女性置之不理的。” “好耶！” 九重恋跳了起来。 “老板您真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了！” 她忍不住抓住了徐伦的手。 “过奖了。” 徐伦谦虚地说道。 同时心里已经开始计划该取多少这位九重恋小姐的血清和骨髓干细胞这件事了。 ------------ 070.吉泽家今天的饭 东京电视台，一间贴着各种综艺，新上的电视剧海报的节目休息室里。 “什么？没找到？不行，你们今天晚上六点之前必须把她抓回来，活要见人，死......死了你们就切腹自尽吧！！！” 一名高高瘦瘦的，穿着西装的男人对着手机吼道。 一旁，是一名戴着眼镜，微胖的中年男人。 “中村P，如果九重小姐六点还没回来的话，我们节目可就要开始做最后的准备了，其他的嘉宾等不了啊。” 那位中年男人是东京电视台的节目编导武田，他一边拿着手帕擦拭额头的汗水，一边说道。 本来，这一期节目是今晚八点直播的，如今，关键的嘉宾九重恋突然玩失踪，导演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宣传已经放出去了，如果临时更改，对于我们节目，和九重小姐都有很坏的影响。” “推迟直播时间是不可能推迟的，还有其他嘉宾呢，档期根本排不过来。” “中村P，你快想想办法啊。” 面对导演的一连串话语，制作人中村更是焦头烂额。 本来九重恋就是打着美少女除灵师旗号的偶像巫女，尤其是那一对猫耳和猫尾巴，不知道有多少男粉丝为此倾倒，就连很多女性，也相当喜欢她。 毕竟可爱的小猫咪谁不爱呢。 可以说，正是因为猫耳和尾巴，九重恋才能脱颖而出，有如今的地位。 假如没有了猫耳和尾巴，又失去了巫女的身份，她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长得漂亮的姑娘而已！ 现在正好遇到一个闹鬼的节目，要是能够在节目上完成除灵，那绝对噱头很足，上热搜一点问题都没有，中村制作人已经想好了后续的发展，就此让九重恋参演明年的大河剧，再顺势进入电影圈，明年去奥斯卡走红地毯也完全是未来可期。 但是，但是，九重恋竟然跑了！ 中村制作人倒是知道九重恋提过她不太擅长除灵的事情，不过中村制作人认为，除灵这种简单轻松，有手就行的工作，有着猫耳与猫尾巴的九重恋说的不擅长，可能只是谦虚而已。 更何况，他也不觉得那个电视节目真的闹鬼了。 中村制作人看向自己手中的节目企划书。 《吉泽家今天的饭》。 是的，这是一档美食烹饪节目。 节目的流程很简单，节目组会邀请几位嘉宾来进行厨艺展示，每位嘉宾将会在现场制作不同的料理，最后大家坐在一起，一边吃着自己做的饭菜一边聊天，节目的看点在于每一期的料理主题，以及邀请来的嘉宾们的互动等。 试想一下，能够通过综艺窥见自己喜欢的艺人的另一面，还能在他们吃饭的时候了解许多趣闻，肯定是相当值得期待的。 这一档节目每周播出一次，已经持续了一年。 只不过，在两期节目之前，《吉泽家今天的饭》出现了异常状况。 本来节目的惯例是主持人吉泽康邀请四位嘉宾，一同料理之后边吃边聊，也就是说，饭桌上一共五个人。 但是，在拍摄结束，编导们回放剪辑的时候才发现，桌上还有第六个人！ 那个人坐在圆桌的空位上，那里大部分情况下是摄影机的机位之一，可没想到，竟然拍到了人。 而片段之中的那些嘉宾和主持人吉泽康都没有觉察到对方的存在，正常地进行着互动。 原本，编导们以为是谁的恶作剧，但继续往后看，他们都惊讶了。 因为吉泽康和那些嘉宾们，竟然开始和那多出来的第六个人交流！ 可是节目组当时明明没有类似的记忆。 询问嘉宾和主持人吉泽康，他们也表示记不太清细节，并不知道有这个人的存在，拍摄节目的时候都是正常的交流。 奇了怪了。 节目组剪辑掉了那个人相关的镜头，总算是播出了一期。 可第二期，也就是上一期，同样的状况再度出现了！ 同样是出现了第六人，同样和嘉宾与主持人们在餐桌上交流，同样的，这些嘉宾和主持人在事后都印象模糊！ 邪了门了。 中村制作人认为，这估计是什么节目组故弄玄虚的做法，为的是整蛊之后邀请来的嘉宾。 这种事情在和国的综艺节目里并不少见，有那种节目甚至花费数周的时间欺骗嘉宾，只为了最后的整蛊。 而且，现在在网上也有类似的消息，诸如《吉泽家今天的饭》闹鬼，东京电视台的黑历史之类的讨论在推特和SNS也经常出现，甚至还有本来应该被剪辑掉的那个第六人出现的片段流传，也不知道是哪个内部人士泄露出去的。 到了现在的结果，就是《吉泽家今天的饭》这档节目越来越火，大家都期待着新一期的播出。 因此，节目组推波助澜，干脆这一期就找来了几位在大众眼中颇有名气的除灵师艺人，准备现场除灵，而且还改变了录播后期的方式，选择直播！ 在和国，电视直播可是很需要技术的，不但要出色的调度，镜头切换技术，还需要主持人有良好的应对能力，防止冷场，要知道，在一次节目中，如果在正常情况下超过三秒钟没有任何人说话，那么就算是放送事故了，而嘉宾们很多不一定有这样的意识，就需要主持人来引导。 好在吉泽康是老牌主持人，业务能力强，口碑也好，最多的时候曾经有五个节目同时在线，也正是他的面子，才能让《吉泽家今天的饭》能邀请到这么多的名人，之前的一期，他还带上了自己的妻子与五岁的女儿来参加节目，其乐融融的场景有力地推进了和国少子化问题的解决。 说了这么多，现在宣传已经放出去了，可是九重恋却失踪了。 这该怎么办？ 中村制作人疯狂派人寻找九重恋的踪迹，但一无所获。 就在下午四点，他们准备启动备用预案的时候，武田导演的电话响了。 “喂，什么事......等等，你说什么？他们现在在哪......好，我知道了，我马上下去！” 武田导演接完电话，整个人的表情都亮了起来。 “中村P，回来了，都回来了！” “什么回来了？” 中村制作人皱起眉毛，苦瓜脸没有丝毫舒缓。 “九重小姐已经回来了，前台打电话说，她已经回到了东京电视台，就在楼下等着。” 武田导演激动地叫道。 “真的吗，太好了，我就知道，她肯定不会抛弃我的！” 中村制作人也感激涕零。 两人立刻到了楼下，却顿时傻了眼。 只见可爱的，有着猫咪耳朵的九重恋，正好端端地坐在大厅的沙发上。 只不过，在她的旁边，还站着一个穿着黑色长风衣，看起来颇为冷峻的高大男子。 “制作人，导演，向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徐伦。” 九重恋十分郑重地说道。 “是恋的老师。” ** 求推荐票和月票~ 顺便说一下，这本书上架应该是在周五中午十二点，到时候会多更新几章的，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 071.这个秘密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节目准备室里，徐伦正坐在化妆间的镜子前，身边的化妆师正在给他化妆。 虽然按照化妆师的说法，徐伦根本不用化妆，随便什么角度摄像机拍下去都是宣传海报级别的照片，但出于对节目的尊重，还是给他做了最简单的处理。 “不过，那个节目好像有些不太好的东西啊，小哥你最好小心点。” 看起来比徐伦只大几岁的化妆师妹子感慨一般说道。 “不好的东西？” 徐伦来了兴趣。 他等待的时间里已经粗略看过了一遍资料，知道《吉泽家今天的饭》发生的事情。 从描述来看，不太像是【异常】，更像是普通的怨灵作祟。 不过话说回来了，哪家电视台没几个怨灵镇场子呢。 医院，学校，电视台之类的地方，由于人来人往，而且相互之间的交流频繁，很容易导致吸引怪异，根据怪异研究协会的统计，这几个地方发生的灵异事件，占到了除灵师平日工作的六成以上。 不过，资料毕竟只是资料，电视台尚未在怪异研究协会报案，这些文档和描述也不过是一家之言罢了。 谁知道背后隐藏着什么呢。 “对啊，你不知道么。” 化妆师来了兴致，叽里呱啦地说着。 “你知道这个节目会出现幽灵对吧，你知道那是谁的幽灵吗？” “不知道。” 徐伦之前就注意到了这个问题。 那就是虽然各种资料都提到了有第六人出现，可没有任何有关这个人的描述的文字。 按道理，既然有影像资料，那么想要找到那个第六人的身份应该是十分简单的。 然而，所有的记录都对其模糊其词。 很有问题啊。 当然，这些记录都是节目组方面提供的，徐伦是一个有常识的人，他可不会当面指出这些。 “我只和你一个人说，你不要告诉其他人哇，那个幽灵啊，据说是吉泽先生的情人。” 化妆师神神秘秘地说道。 “情人？” 徐伦竖起了耳朵。 “对啊，吉泽先生不是有老婆孩子嘛，但是，据说，他还有一个情人，是以前电视剧试镜的素人，不知道怎么地搞到了一起，据说那个女人一直想让吉泽先生帮助自己出道，结果闹到很不愉快，最后还自杀了。” 化妆师绘声绘色地说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电视台耳濡目染，说得很有味道。 “不过这件事没有声张出来，大家都不知道，我觉得，那个女人肯定是想回来报复吉泽先生，才出现在电视台的！” 她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明白了。” 徐伦点点头，在化妆师弄完之后，离开了化妆间，来到了九重恋专用的休息室里。 这位偶像巫女已经化好了妆，换上了一套有些其妙的巫女衣服。 绯红的上衣，白色的领子如同水手服一般，绯红的裙摆还有白色的荷叶边点缀，仅仅到膝盖上方，露出了纤细白皙的小腿，以及穿着白足袋和仿木屐制式的凉鞋。 宽大的袖子并没有直接与衣服相连，而是用系带绑在了上臂，露出了健康的光溜溜的肩膀和一部分白皙的手臂。 头上还有蝴蝶结装饰。 呃，一般的巫女服不会露出腋下的吧？ 徐伦见到九重恋的打扮，下意识想从钱包里掏出十万，不过很快就按捺住了这样的冲动。 要是被什么花边新闻的记者拍到，那就不好办了。 按照徐伦和九重恋的商量，他将冒充成九重恋除灵方面的老师，作为这次的特别来宾参加。 说实话，本来听到这个说辞，武田导演是不太愿意的。 但仔细一看徐伦，相貌堂堂，高大威猛，还有一股说不上来的邪魅霸道气质，武田导演顿时就觉得，让他上台也很不错。 毕竟电视综艺的主要受众有很大一部分是家庭主妇，徐伦这种类型的，肯定很受那些妈妈们的喜爱。 说不定还能就此让他出道，成为新的J系艺人。 但是中村制作人却不这么认为。 他狐疑地打量了一番徐伦。 这么帅的人，看起来也很年轻，怎么可能是九重恋的老师！ 中村制作人这种专业的偶像推手很清楚，徐伦很有可能，不，肯定是九重恋在自家神社或者什么地方认识的男朋友！！！ 不愧是我，一眼就看穿了你们的伪装。 这年头，偶像是禁止恋爱的，最主要是为了营业，仔细想想，要是你花钱在总选举上推出来的偶像忽然宣布自己马上就要结婚了，是不是有一种被绿了的感觉，除了某些有特殊癖好的人群之外，恐怕谁都不好受吧。 因此，偶像是不允许恋爱的。 但这并不是说，制作人能够完全干涉偶像的意志，让她们变成满脑子只知道唱歌跳舞卖萌取悦粉丝们的东西，偶像地下恋爱还是屡禁不止的。 不过没关系，只要不被发现就好了。 只是，要是被发现了......文春炮什么的就先不说了，直接毕业都是小事，还有可能被迫剃光头发，在新闻头版向广大粉丝们跪下道歉，总之，之后的演艺生涯可能就要完蛋了。 基于这些理由，中村制作人极力反对徐伦上台。 但架不住武田导演的坚持，只能勉强同意。 反正对武田导演来说，偶像的职业生涯和自己又没关系，要是能炒出一点热料来，自己的节目反而会火。 大家各怀鬼胎，徐伦倒是完全没有在意。 他看到正在以不雅姿势坐在沙发上的九重恋一见到自己，立刻跳了起来。 “老师老师，恋刚才从化妆师那边听到了一个秘密，她说只告诉恋一个人喵。” 为了演得像，九重恋对徐伦的称呼也变成了“老师”。 “是说那个出现的第六人有可能是吉泽康情人的事情吧。” 徐伦随口答道。 “老师你太厉害了，难道是读心喵？” 九重恋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不......九重小姐，当一个人对你说‘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不要告诉其他人’这句话的时候，就代表他肯定已经把这件事告诉了不止一个人。” “是、是这样喵？” 九重恋坐了回去，接着心有余悸地说道。 “不过，这么一看，这个节目可能真的有怨灵作祟，好可怕啊喵！” “有没有怨灵暂且不提，这个节目组，不，这电视台的氛围，有些奇怪。” 徐伦环顾四周，总有一种阴沉的感觉。 说不定这里也有【异常】盘踞。 【异常】也是会相互吸引的。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传来，是中村制作人。 “节目还有半个小时开始，我们去现场对一下台本吧。” “走。” 徐伦跟在了九重恋身后。 ------------ 072.电视台的都市传说 通往演播室的电梯里，徐伦，九重恋，还有中村制作人以及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沉默不语。 “说起来，东京电视台的电梯有一个都市传说，你们知道吗？” 那位工作人员忽然开口，说道。 “都市传说？” 九重恋一听到这种都市传说，就来了兴趣。 “你看，电视台的电梯不是一共四十三层嘛，据说，还有传说中的第四十四层，只有当午夜十二点，乘坐电梯的时候将所有的楼层都点亮，才有可能进入这一层。” “电视台这么多电梯，有的电梯好几天都不一定有人坐，你们说，为什么当时设计了这么多电梯，肯定有问题！” 那位工作人员大概是难得与真正的美少女偶像对话，说得绘声绘色，仿佛真的有那么一回事一般。 “而且你们知道么，东京电视台几乎每年都会失踪那么一两个人，今年好像就有一个来试镜的新人，来了就不见踪影，消失在了大楼里！” “据说，有时候本来能坐十五个人的电梯，却在第十四个人的时候就超重了，那便是因为失踪的人身处电梯之中，难以逃脱。” “我觉得，他们肯定是进入了传说中的四十四层，才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听到他的话，九重恋一时有些忐忑地看了看电梯的楼层按钮，又看了看身边的徐伦。 “老师，你怎么看？” 九重恋喉咙微动，咽了口唾沫。 “我觉得......” 徐伦仿佛沉思片刻，随后开口。 “如果真的把电梯里一到四十三层的楼层都点亮，恐怕还没来得及进四十四层就被其他人打死了。” “......” 工作人员一时无语。 徐伦瞥了一眼电梯。 虽然因为长年的使用而有些老旧，但本身并没有什么异常。 或者，至少，没有怨灵或者妖怪凭依。 而【异常】什么的，如果没有达成触发条件，也根本没办法觉察与检测。 东京电视台的大楼位于六本木，寸土寸金之地，怪异研究协会也肯定有所关注，徐伦并不需要担心太多。 就算真的要研究研究，也并非现在。 电梯抵达了三十层，这里有两间演播室，演播室3001便是这期节目的直播地点。 电视台的演播室有好几种类型，比如播报新闻的就只有一张桌子和背景屏幕，新闻主播甚至可以上半身西装，下半身短裤来播报；还有晚会演播室，就是有大量观众席和舞台的；访谈类演播室可能只有两张沙发。 而今天的演播室，则是布置成了居家客厅的模样，位于略显空旷的屋子里，除了能拍摄到的场景之外，其他的地方则是各种设备与工作人员，十分忙碌。 “中村P，你们终于来了。” 武田导演一见到中村制作人和九重恋，便一脸堆笑地迎接了过来。 “不愧是美少女除灵师，九重小姐真是可爱迷人。” “大师也英俊帅气，实在是般配。” 他客套了两句。 听到“般配”这个词，中村制作人抽了抽嘴角，但也并未太介意。 “武田导演，其他人都已经到了吗？” 他看了一眼，很快就找到了其他的嘉宾。 这一期是除灵师专场，所以邀请的嘉宾都是除灵师。 “嗯？好像人数不太对啊。” 徐伦看了一眼，发现坐在一旁的嘉宾只有两个人。 其中一人，身穿带有蓝白狩衣元素的长袖T恤，头发微卷，挂着笑容，正在和主持人说着什么，交谈相当愉快的模样。 “这位是十文字零，是目前相当大人气的除灵师，经常在各种综艺节目里出场，他主演的电视剧马上就要在我们电视台播出。” 武田导演小声为徐伦介绍道。 “零？” 徐伦一愣。 他名字的发音并不是普通的“零”，而是“zero”，配合这个姓氏，显得极为特殊。 “是艺名吧，我懂的。” “不，是本名。” 武田导演笑了笑。 “本来今天还有另一位阴阳师大人，可是他临时好像遇到了一些事情没办法过来，所以我们这一期正好少了一个位置。” 他又解释道。 “另一位阴阳师？” 徐伦没有关注节目的宣发，自然不清楚是谁。 “阴阳寮的一十一十一。” 中村制作人补了一嘴。 “原来如此。” 能够在担任除灵师的间隙里拍电视剧，上综艺节目，徐伦愿意称一十一十一为真正的时间管理大师。 要是这次他也在，估计就没有徐伦什么事情了。 “另一位则是来自北米的驱魔专家瓦伦丁先生，他在和国待了许多年，对和国的风俗文化很有研究。” 武田导演又介绍道。 那是一名有着白色络腮胡的老年欧美男人，蓝色的眼睛随时都在留意着周围的情况。 “再加上九重小姐和徐伦大师，这一期节目肯定会相当精彩！” 这位节目的导演拍了拍手。 “各位，介绍一下，这位是九重恋小姐，以及她的老师徐伦大师，由于一十一先生因为个人的原因本次无法出席，所以我们临时更换成了徐伦先生。” 武田导演介绍道。 “徐伦......没听过的名字呢。” 十文字零摸了摸下巴，看着徐伦似乎在思索。 来自北米的瓦伦丁则愣了愣，并未发表任何意见。 “欢迎欢迎，两位，我们来简单对一下台本吧。” 最后，体型微胖主持人吉泽康出声道。 “台本？” 徐伦不太明白，这不是直播吗，还有台本的？ “就算是直播，也有一些固定的流程，比如这次恋就要宣传一下自己即将发售的写真集，所以会提前准备好，到时候将话题引导向这一块。” 九重恋小声为徐伦解释道。 “九重小姐的写真集我可是非常期待的。” 吉泽康边笑边说道，几人来到桌旁，简单对了一下一些问题节点，徐伦则默默观察着。 他发现，之前电视节目中很多看起来像是突如其来的尖锐问题或者神吐槽，其实是早就设计好的，而那些让观众激动的“说漏嘴”，很多也都是宣发的一部分。 上当了。 徐伦这么想到。 电视台的人还真是用心险恶啊。 他是临时加入的，所以没有对应的台本，不过吉泽康很熟练给徐伦安排了一些简单的和九重恋的互动对话，主要是陪衬作用。 反正徐伦只是负责处理怨灵而已，就算不说话，只吃东西也完全没关系。 说到吃东西。 徐伦看着有着琳琅满目食材的冰柜，各种厨具一应俱全的厨台。 肚子饿了。 ** 求月票和推荐票~ ------------ 073.徐伦，初次上镜 得赶快找东西吃。 徐伦心中如此想到。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这里是节目现场，直播马上就要开始了，没有时间留给自己吃东西了。 不过，既然是《吉泽家今天的饭》这么一档料理节目，那么肯定就是大家其乐融融地制作料理，然后一起享用的温馨场面吧。 徐伦觉得自己应该不用担心待会儿没有东西吃。 按捺住食欲，他来到了布景的厨台旁，简单打量了一下周边的环境。 “徐伦先生，不用担心，有我十文字零在这里，怨灵什么的根本不敢出来。” 打扮轻佻的十文字零见状，笑了一声。 “不......我只是在看这些厨具。” 徐伦伸手，从刀架上取出了一把刀。 “这把刀是欧洲的品牌，特点是商标上的两个小人，这牌子已经有接近三百年的历史了，和国的一些高级西餐厅料理店里的厨师都喜欢用进口的这个牌子的菜刀。” 将刀轻松放回去，徐伦又看了看灶台与烤箱。 “和国大部分的灶台火力不够，烹饪煮物倒是无所谓，但一些需要瞬时高温的食物就不太够了，这个灶台的火力我很满意，应该能够做出相当美味的菜肴。” “而且，这里还准备了高汤和豚骨清汤这些需要消耗时间的配料，相当专业啊。” 他将视线转向十文字零。 “十文字先生，不知道你要做什么样的料理？” “？” 十文字零愣了愣。 虽然这节目的确是以料理为主题没错，但大家都知道，看着节目的人都是来看帅哥美女听八卦的，哪有人真的关注做菜的。 “...我，我准备煎牛排。” 他姑且回答道。 “煎牛排吗，虽然是看起来很简单的菜肴，但想要完美发挥出一块牛排的品质，果然还是需要娴熟的技巧与经验，不愧是十文字大师，看似选择简单，可实际上却准备以小见大，烹饪出令人惊叹的美味，一定是这样的对吧。” 徐伦感慨般说道。 “......是、是这样没错。” 这人是不是在找茬？ 十文字零抽了抽嘴角。 尽管徐伦的话听起来好像是在夸自己，但十文字零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劲。 “说到烤肉的话，老夫曾经在京都的深山里吃到过一次烤肉，味道相当不错，果然在和国就要吃和牛啊。” 一旁，听见两人对话的瓦伦丁先生也出声道。 “不过老夫这次准备制作的是在我的国家有着悠久历史的菜肴，和烤肉有所区别。” 听到瓦伦丁的话，徐伦眼前一亮。 “有着悠久历史的菜肴，一听就很好吃啊！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呢？” 他问道。 “当然是汉堡包了！” 瓦伦丁十分自豪地说道。 “......确实。” 只有几百年历史的北米传承至今的菜肴，确实只有汉堡包这种外来料理改进之后的菜肴了啊。 徐伦点头道。 “几位，我们要准备开始了。” 武田导演招呼着各位嘉宾沿着圆桌坐下。 其中吉泽康坐在正对着主摄像机的位置，而他的左手边是十文字零以及瓦伦丁，右手边则是九重恋以及徐伦，主持人的对面空出了一个位置，仅仅摆着无人落座的椅子。 “那么倒数五秒......五，四，三，二，一......开始。” 伴随着一侧的摄像机亮起了红灯，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吉泽家今天的饭》直播节目，正式开始了。 ... ... 三枝千代是一名家庭主妇。 黄金周接近结束，丈夫今天和同事出去喝酒，正在上初中的儿子参加朋友家的生日派对，今夜，只有她一人在家。 简单吃过晚饭后，三枝千代坐在客厅，打开了电视。 今晚八点要在东京电视台播出的《吉泽家今天的饭》节目她一直在追，别的不说，吉泽康这种成熟又风趣的主持人就是三枝千代追节目的动力。 更不用说经常邀请来的嘉宾也是演艺圈的热门明星，对于在家里只能依靠看电视剧打发时间的三枝千代而言，这样的节目相当不错。 而且三枝千代之前听说，这档节目貌似出现了怨灵作祟，今天邀请的便是明星除灵师，还是难得的直播，她自然更加期待。 “一十一君不知道会怎么样......” 说起明星除灵师，三枝千代很快就想到了一十一十一，虽然名字古怪，但这位除灵师长相十分英俊，而且为人说话有趣，有相当多的，各个年龄段的女粉丝。 三枝千代就是粉丝之一。 只不过，当她打开电视，换到对应的频道，却发现没有一十一十一的踪影。 “这是谁？” 十文字零和九重恋这些平常就经常登台的除灵师她当然认识，瓦伦丁尽管不太熟悉，但总归知道长相。 可这坐在最右边的男人，好像根本没见过啊。 那人穿着黑色的长袖，看起来身材高大，与一旁娇小的九重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三枝千代从未见过这男人。 不过...... “挺帅的嘛。” 三枝千代喃喃自语道。 不光只是英俊帅气，这男人比起现在和国很多奶油小生一般偏女性化的偶像，更有一种阳刚的气息，令三枝千代不自觉地目光就被吸引了过去。 “说不定是什么偶像团体的新人。” 三枝千代猜测，有些时候也有这种让新出道的偶像上综艺来树立人设的手段。 吉泽康正在电视里进行开场白与介绍，三枝千代认真一听，才知道，原来这名男人叫做徐伦，是九重恋在除灵方面的老师，因为听闻了这档节目的消息，所以才前来调查。 虽然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既然长得帅，那就没事了。 三枝千代就是这么宽容的人。 电视里，对话还在继续。 “.....那么，事不宜迟，就让我们的各位嘉宾开始制作吉泽家今天的饭吧！” 吉泽康说出了那句经典的台词，随即，几名嘉宾都站起身，来到各自的厨台前，准备开始今天的料理。 镜头熟练地一一切换。 “......十文字桑似乎准备了品质相当好的A5和牛，他正以相当专业的动作，让海盐掠过自己的手肘，精准地落到牛排上面，看起来是准备煎牛排！” “......瓦伦丁先生则将牛肉用绞肉机做成了肉泥，拍成饼状，难道他要做汉堡肉吗？” “......大家的偶像巫女九重小姐铺开了海苔，她是准备制作寿司？” “......呃，等等，徐伦先生好像完全没有动作，他在做什么？” 吉泽康一边走访一边解说的声音传来，令正在削水果的三枝千代停下手中的刀，抬头看向电视屏幕。 只见徐伦正站在厨台前，与忙碌的其他人不同，他没有任何动作，只闭目养神。 在面前的案板上，只有一盒豆腐。 ------------ 074.都是家常菜 这是和国随处可见的内酯豆腐，这种豆腐质地细腻，含水量比普通石膏制作的豆腐要高不少，和国居酒屋经常见到的下酒菜冷豆腐，用的就是这样的豆腐。 而在华夏，皮蛋豆腐用的就是内酯豆腐。 不过内酯豆腐和和国豆腐又是两种东西，和国豆腐又叫做玉子豆腐，本质不是豆制品而是鸡蛋制成的。 “徐伦大师，你这是在做什么？” 吉泽康招呼摄像机过来，给了豆腐一块特写，又拍了拍徐伦的侧脸。 “近看也不错，真帅。” 家里的电视播放出了这个镜头，三枝千代忍不住花痴了一下。 就像不管什么年龄段的男人都喜欢十七八岁的少女一样，女人也是有追求养眼帅哥的权利的！ 电视里，徐伦开口，沉声说道。 “听。” 他只说了一个词。 三枝千代竖起耳朵，试图从直播收录的音响里听出些什么。 她看到吉泽康也一头雾水，好像不懂徐伦的意思。 这时候，徐伦才缓缓睁开眼，看向那一块尚未开封的豆腐。 “听豆腐的呼吸声。” “？” 吉泽康头上冒出了问号。 豆腐还能呼吸？ 这是什么新型比喻吗？ 电视机前的三枝千代也一头雾水，不过她倒是很快接受了这个设定。 毕竟这个名叫徐伦的英俊除灵师来自华夏，而华夏那个地方，应该每个人都会武功，而且每家都养了一只熊猫什么的，这么神秘厉害的地方，能感受到豆腐的呼吸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没毛病。 “豆腐本身虽然是死物，但在制作过程中，却能够散发灵性，很多人都会遇到类似的情况，那就是切豆腐或者夹豆腐的时候，很容易就夹断了，把豆腐弄碎了，对吧？” 徐伦和蔼可亲地说道。 “嗯嗯。” 三枝千代在电视机前点头，作为主妇，她经常遇到这种事情，感同身受。 “这其实就是没有捕捉到豆腐的呼吸。” 徐伦接着说道。 他看了一眼其他人的动向，便抽出了刚才那把锋利的菜刀。 “如果能够静静聆听豆腐的呼吸，那么就能趁着豆腐呼吸的间隙，不注意的时刻，将其妥善处理而不至于挣扎导致的破碎。” “？？？” 听到徐伦的话，拍摄现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还有这种操作？ 虽然华夏料理博大精深，但应该还没有厉害到这种程度吧？ 九重恋本来还在啪啪啪地用木勺将米饭拍均匀，铺在卷寿司的竹板上，听到徐伦的话，也停下了手中的活，好奇地看了过去。 只见徐伦轻巧地划开豆腐盒子上的包装袋，接着，将豆腐盒子翻转过来，在其中一个角用刀轻轻割开。 “这么处理的话，就能轻松将盒子里的豆腐完整地取出来了。” 啪—— 豆腐轻声落到案板上，完完整整，没有一点儿破损。 “学到了！” 吉泽康适时地捧哏，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几位嘉宾也若有所思，不过很快还是将注意力放到自己的料理上。 瓦伦丁正将绞好的，拍成饼状的牛肉饼放到油锅里炸，溅起了不少热油。 十文字零则将抹了海盐与橄榄油的牛排放到铸铁煎锅上，牛排与热锅接触，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九重恋认真地将寿司卷起，由于这是直播，所以少了平日里一些插科打诨的聊天环节，大家都很紧张，生怕大失败，在观众面前丢人。 镜头转了一圈，又来到了徐伦这边。 大概是武田导演觉得徐伦刚才的言论很有趣，能够引发议论，所以在做菜这一块，除了九重恋之外，就是徐伦的镜头最多。 此时，徐伦手中拿着刀，面对着那一块豆腐，将刀刃轻轻放在了豆腐上面。 “徐伦大师，你准备怎么处理这块豆腐？” 吉泽康询问道。 “嘘。” 徐伦另一只手将食指放在嘴唇前，轻轻嘘了一声。 “不要吵醒它。” 他指了指刀下的豆腐。 “？” 吉泽康一时无语，也只能招呼身后的摄影师，小声一点。 坐在家里的三枝千代好奇地看着镜头放大到徐伦的豆腐上。 下一刻，徐伦动了。 他的刀锋从豆腐上落下，那原本软绵绵，仿佛一碰就碎的豆腐，竟然被刀切开了。 哒哒哒哒哒—— 徐伦一只手扶着豆腐，另一只手以极高的速度在豆腐上留下烙印。 “这......” 三枝千代完全看不懂徐伦在做什么。 她只能看到徐伦正在切豆腐，好像每一刀都落在了同一个位置，可伴随着刀口的移动，原本方方正正的豆腐，却瘫倒了下去。 等到整块豆腐都切完，徐伦不慌不忙，又继续动刀。 他又在已经瘫倒下去的豆腐上动刀，再切了一次。 这是在做什么？ 三枝千代在徐伦切豆腐的时候，也不禁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的呼吸会“吵醒”豆腐，干扰徐伦的动作。 但看到徐伦连续认真地对着豆腐一通操作，这豆腐除了变成了一滩豆腐泥之外，好像没有什么区别啊？ 现场的吉泽康看到徐伦用刀将豆腐从案板上捞起，放进了一碗清水之中。 “！！！” 这一刻，吉泽康真正的屏住了呼吸。 那一滩“豆腐泥”一落入清水之中，就立刻散了开来。 不是细碎的豆腐渣，而是豆腐丝。 是的。 那柔嫩细腻，仿佛一碰就会破的内酯豆腐，如今已经变成了轻柔的豆腐丝，在清水中回转。 “......就像这样，趁着豆腐没注意的时候下刀，就能轻松将豆腐切成细丝，很简单的，只要多加练习，注意聆听，就能做得到。” 徐伦笑着解释道。 “在华夏，这样的家常菜还有很多。” 家常菜？ 你管这叫家常菜？ 吉泽康都已经忘记了该怎么吐槽。 在豆腐之外，徐伦还将香菇，木耳，冬笋，火腿，青菜等其他食材也切成了细丝，同时，打开了提前炖煮的那一整锅鸡汤。 看到徐伦将鸡肉打成肉泥，放进炖煮好的鸡汤的场面，吉泽康又凑了过来。 “徐伦大师，这又是在做什么？” 他问了一句，随即开玩笑般抢答。 “难道是趁着鸡肉不注意，将它丢进锅里煮熟就能保持鲜嫩这样的操作吗？” “？” 徐伦瞥了这位微胖的戴着眼镜的主持人一眼。 “吉泽先生，你在说什么不切实际的话。” 他用漏网勺将鸡蓉捞了出来，然后丢进了湿垃圾桶里。 丢进了湿垃圾桶里。 “丢了？” 吉泽康对徐伦的操作已经完全看不懂了。 华夏人都这么奢侈的吗，鸡肉搅碎之后都丢到锅里煮了，竟然直接丢掉了！ “不用担心，吉泽先生，坐下，是常规操作。” 徐伦不紧不慢，将清澈的鸡汤倒入锅中，接着，将豆腐丝，香菇丝，木耳丝等，都放进了鸡汤里。 片刻之后，等其他人的料理都陆续做完，徐伦也将锅中之物倒入一个陶瓷的大碗里，端到了桌前。 镜头向前拉近，当拍摄到碗里菜肴的时候，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 “这、这是......” 金发的瓦伦丁忍不住惊叹出声。 “这是世界！” ------------ 075.【吉泽流大世界豆腐羹】 “这是世界！” 瓦伦丁看到那大碗里的菜肴，不禁发出如此的感慨。 十文字零难掩目光中的震惊，他看看徐伦，又看看这道菜，合不拢嘴巴。 九重恋惊讶之余，也偷偷抿嘴一笑，虽然徐伦只是自己名义上的“老师”，但能够做出这样的料理，自己也算脸上有光。 吉泽康有些迟疑，他揉了揉眼睛。 在碗里，豆腐丝，香菇丝，木耳丝，冬笋丝，火腿丝，青菜丝交织，漂浮在勾过芡的汤羹里，构成了一幅令人惊叹的画面。 那是世界地图。 每个大洲，大洋，都可以清晰辨认，以豆腐丝为主体，其他的辅料点缀其上，能够看到高原，冰川，盆地，大江大河。 这是一整个世界！ 配合古朴典雅的瓷器，整碗汤羹就好像神明俯瞰的棋局一般，散发出一股恢弘的，包容万象的气势。 电视机前的三枝千代难以合拢张大的嘴巴。 徐伦刚才切豆腐的刀工已经让这位家庭主妇叹为观止，而现在，看似随意的烹煮，竟然能够描绘出世界地图这般的景象，实在令人无法想象。 如果只是单纯的摆盘，恐怕大家还不会那么惊讶，在西餐中，只要给予足够的时间，那么摆造型什么的完全不在话下，想摆什么模样都可以。 可是，这是在汤羹之中悬浮的轻盈脆弱的豆腐丝啊！ 光是让其固定就足够困难了，更不用说保持既定的形状。 而且，通过摄像机的特写，三枝千代才发现，那高低起伏的山峦和河川，广袤的森林与平原，都是由于不同位置的食材悬浮在汤羹中的不同高度造成的！ 这已经不仅仅是一道料理菜肴了，更是一件艺术品！ 对比之下，光是从外形来看，其他三位嘉宾做的，就只能算是高中时代在料理教室里依样画葫芦做出的低劣仿制品了。 “不过，这样真的好吃吗？” 十文字零不太相信地问道。 他也是见过世面的，很多看起来花里胡哨，天花乱坠的食物，其实都不好吃，他觉得这道菜估计也是这样。 最主要的是，这是直播节目，这么多人看着，要是一直让徐伦露脸刷存在，自己的脸往哪里去。 而且，说白了，参加节目就是要尽可能展现自己的存在，这么随便问问，也算能在观众面前刷脸。 “大家可以尝尝，我将其称作【吉泽流大世界豆腐羹】。” 徐伦像是真正的餐桌主人一般，对大家说道。 “吉泽流吗......” 吉泽康擦了擦汗，看着徐伦拿起勺子，忽然停下了动作。 “请问吉泽先生你想要那一块地图？” “？” 这个还能选的？ 不是，这难道不是单纯的摆盘，不同的地区之间还有区别？ 吉泽康觉得自己真的不懂做菜了。 “那......和国吧？” 吉泽康指了指位于大洋边缘的那一小块。 徐伦用勺子将“和国”从汤里盛起来，放入吉泽康的碗里。 吉泽康看着依旧保持着和国狭长形状的豆腐丝，拿起勺子，送入口中。 “！！！” 意料之外的口感与味道让这位主持人忍不住挑起了眉毛。 在美食界，有这么一种说法，眼神和表情是可以伪装出来的，但吃到美食的时候，眉毛是不会骗人的。 此刻，吉泽康的口中，无数的滋味流转。 他仿佛品尝到了春日悠悠飘落的樱花，秋日肥厚鲜美的刺身，夏天凌空绽放的花火，冬日热气腾腾的寿喜烧。 无数的代表和国的味道在舌尖绽放，极细极细的豆腐丝吸收了汤汁，与冬笋，香菇，木耳，火腿交相辉映，只需要一口，整个和国便会为食客闪烁。 “这是......故乡的味道？” 另一边，瓦伦丁选择了北米的那一块汤羹，刚送入口中，就铺面而来一阵西部荒野的气息。 苍凉的戈壁，自由的骑手，繁荣的城市，纸醉金迷的街道，简单而便捷的食物，瓦伦丁尝到了自己在和国多年都未曾再度吃到过的，来自故乡的滋味。 眼眶湿润，瓦伦丁不自觉地沉醉其中。 九重恋和十文字零也纷纷沉浸在了异域的味道里，没有人想到，这看起来清淡而平凡的豆腐羹里，竟然真的拥有一个世界。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对啊，这是怎么做到的？” 三枝千代感到困惑不解，为什么听起来好像这一碗汤里还有不同的味道，如果全都煮在汤里，不会串味吗？ 镜头给到了徐伦特写。 “很简单，我对不同的豆腐进行处理的时候，加入了不同的调料，比如和国的这一块，便是三文鱼刺身和些微的芥末，北米的则是汉堡酱汁，这些调料的味道被豆腐吸收之后，我又在这些核心的豆腐之外包裹了另一层豆腐，这样，经过清澈的鸡汤蒸煮的豆腐，不但能够定型，而且可以将真正的味道收纳于核心部分，只有吃进嘴里，仔细咀嚼，才能感受到不同的风味。” 他很认真专注地解释道。 “豆腐是一种相当独特的食材，明明原本是一粒粒的大豆，经过了处理之后，竟然能够变成洁白滑嫩的豆腐，并且，豆腐本身能够吸收汤汁的味道，衍生出截然不同的滋味，通过油炸，风干，冰冻之后，还有完全迥异的口感，在华夏，豆腐是一种十分重要的食材。” “也有人说，豆腐体现了华夏人灵活变通，温润内敛的个性，当然，我个人是相当喜欢豆腐料理的。” 徐伦的话听得在场的嘉宾和主持人们一愣一愣的，都差点忘记了节目本来的饭桌闲聊。 豆腐，真的能做到这样的程度吗？ 面面相觑的众人十分不解。 “当然，为了让这道菜更好吃，所以我加入了一些个人的独特配方，在此就不公布了。” 徐伦看出了他们的疑惑，解答道。 “原来是这样。” 吉泽康迟疑着点了点头。 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徐伦的触手将即将滴下的【神之水滴】又吸了回去的画面。 这时候，一只手伸了出来，拿起了汤勺，盛了一碗豆腐羹，放到碗里，随后熟稔地喝了下去。 “真好喝啊。” 对方感慨道，放下了碗。 一瞬间，电视机前的三枝千代，整个人心口揪紧，如同悬挂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此时此刻，原本还在Line群和推特上讨论着英俊又贤惠的徐伦的家庭主妇们，同时惊讶地叫出声来。 在直播的镜头之中，圆桌旁边，原本空出来的第六个位置，已经坐上了一个陌生的，身穿连衣裙的女子。 她不知何时出现，表现得就像是早就坐在这里了一般，正自来熟地吃着桌上的食物。 传说中盘踞在《吉泽家今天的饭》里的怨灵，出现了！ ** 明天中午十二点上架，因为上本书最后欠了十一更，所以上架会更新2+11=13章，希望大家多多订阅投票支持~ ------------ 上架感言 又到了上架的时候，回想起上一次上架，仿佛还在昨日。 首先感谢一下各位读者老爷，感谢网站，九组的责编若叶和主编绿豆。 翻了一下存档记录，这本书文件夹里最早的设定文档是2017年7月写的，那时候应该还在写骨头那本，当然，当时的设定和现在的完全不一样，还是一个奇幻类巫师流的框架，不过大体上吃东西进化升级触手的设定还是差不多的。 这个设定的源头大概是某次和别人讨论一些少儿不宜的内容时，忽然想到，如果真的有那么多灵活的触手，应该可以用来做ghs之外的事情吧？拥有时间停止的能力却用来做下流的事情是不是太浪费了？感知增强却不用在更多更好的方面，这合理吗？ 于是就有了这本到处散发着正能量的小说。 再说一下这本书的结构，首先是以事件剧情为核心的单元剧结构，接着是各个委托与事件串联起来的，以【异常】的收容为中心的中篇，至于主角的地狱荆棘，和邪神老爹的交流，则是最终的长线。 中间会穿插各种日常，妹子，沙雕剧情，当然还有美食。 希望这本书能带给大家快乐吧~ 有关加更规则，推荐票满一万张加一更，月票满五百加一更，盟主打赏加一更，大概就是这样。 上架之后的前两三个月尽量争取每天三更打底，更新时间理论上是每天的早上八点，中午十二点，晚上六点，有加更会放在晚上八点，希望大家能多多追书，章评。 然后今天会更新2+之前欠的11章=13章。 大家的支持就是我的动力。 ------------ 076.特效拉满（求订阅） 注意到这名女子的下一刻，九重恋眼皮一跳，即刻就躲到了徐伦的身后，仿佛一只担惊受怕的小猫。 她尾巴朝上竖起，上面的毛炸开，整个人稍稍弓起背，嘴里还有细碎的声音，听起来就像...... “哈——” 就像猫咪相互威胁一样。 还真的是只猫吗？ 徐伦并未有所动作，而是瞥了一眼身边的两名“除灵大师”。 十文字零起先一惊，但随即恢复了镇定，他仿佛很淡然地坐下，随即开口说道。 “心有怨恨的亡灵，你到底索求何物？” 他用的不文不白，让人听不太明白。 难道现在的除灵师都是这么个画风吗？ 徐伦想起了铃谷浅葱，这孩子自从歌舞伎町的异常之后就被家里禁足了，大概是老父亲担心她遭到异常的伤害吧。 另一边，瓦伦丁先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了一个镀银的十字架，放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迷途的羔羊啊，请主指引你离去的道路。” 似乎也在除灵。 而那个女子，面对两位除灵师的举动，不闻不问，依旧在喝汤。 “这个真好喝啊。” 末了，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这难道是个好吃鬼，只是单纯来吃东西的？ 电视机前的三枝千代两手放在胸前握紧，生怕待会儿出现什么少儿不宜的血腥暴力场面。 在她所在的主妇群里，相关的讨论早就炸锅。 【不是吧，真的在电视节目上出现了怨灵，好可怕！】 【这就是传闻里那个被吉泽康害死的女人，长得的确不错啊。】 【吓死我了，我不敢看了，你们待会儿告诉我结果。】 【待会儿是不是就要在直播间里打起来了？】 这些消息，三枝千代一句话都没看到。 她专注地盯着屏幕里，十文字零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写有奇怪文字的符咒。 是要除灵了吗？ 三枝千代十分期待。 “吉泽先生，接下来可能有点危险，请后退。” 十文字零看了吉泽康一眼，随即将符咒往天上一撒。 只见那些纷乱的符咒，并没有如雨点般落下，而是漂浮了起来，环绕在十文字零的身边。 瓦伦丁先生见状，大惊一声。 “这就是和国的阴阳术里最强的一招，往生结界吗？” 此时，所有的符咒已经纷纷飞到了舞台的各个角落贴上，镜头切换，整个演播室，似乎已经被牢牢封死！ 而那个女子却无动于衷，她依旧在喝着碗里的汤，令十文字零微微皱眉。 “这怨灵似乎相当强大，竟然无视了我的往生结界。” 他不知道是对着镜头，还是别的什么说道。 “既然如此，老夫助你一臂之力。” 瓦伦丁站了起来，手中的十字架发出了银色的光芒。 “这是【天国审判】，迷途的羔羊，去往你应该去的场所吧！” 光芒大盛，几乎充盈了整个屏幕。 “好厉害！” 三枝千代看得一愣一愣的，虽然知道除灵师平日里会与那些危险的怪异打交道，但实际看到除灵的过程，还是第一次。 没想到人类竟然掌握了这么厉害的力量。 更重要的是，那怨灵，竟然还在喝豆腐汤，完全无视了瓦伦丁和十文字零的除灵法术，就好像那些只是普通的蚊子叫一样。 她到底有多强大？ 三枝千代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光芒过后，瓦伦丁看着那依旧没有停下进食的女子，脸色也有些难看。 他看了一眼十文字零，又瞥了一眼镜头后面的武田导演，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十文字零保持着镇定，他从口袋里又摸出了一把符咒。 “看来这是一个怨念极深的怪异，事到如今，只能使用这个了。” 他动作大开大合地准备将符咒丢出去。 但是，忽然，十文字零的肩膀被按住了。 他一惊，转头一看，是徐伦。 “这里危险，你最好带着九重小姐待在安全的地方。” 十文字零仿佛毅然决然般说道。 “话虽如此......” 徐伦看了一眼正专注于喝汤，充耳不闻其他事情的“怨灵”，有些为难地开口道。 “可那个不是怨灵，而是真人啊。” 一瞬间，整个会场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九重恋一听，整只猫，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认真打量着那个女子。 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好像的确是个活人。 那刚才十文字零和瓦伦丁那仿佛要舍弃生命与怪异战斗的场景...... 是不是有点搞笑？ 瓦伦丁一张老脸过不去，他清了清嗓子，收起了十字架，老老实实地坐下。 十文字零依旧保持着镇定，他沉默片刻，看了一眼那个依旧在喝汤的女子，随即开口说道。 “徐伦大师，你说的很正确，只不过有时候怨灵并不一定会以灵体出现，有可能这位女子已经被怨灵附身，所以......” 他还想解释什么。 电视机前的观众们都一脸懵逼。 三枝千代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是活人？ 那刚才两位大师那些花里胡哨的除灵技巧，是在做什么？ 他们难道没有看出来这不是怨灵，不可能吧？ “咳咳，因为现场出现了意料之外的状况，所以我们首先插播一段广告吧。” 武田导演给吉泽康了指示，看着直播的指示灯灭掉，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导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吉泽康一脸茫然，他看了一眼那依旧在喝汤的女子，一头雾水。 “这个嘛......” 武田导演顾左右而言他。 “我已经理解了一切。” 徐伦忽然开口道，令所有人都看向他。 “这是整蛊节目吧，就是那种邀请嘉宾过来，然后一群人都配合演戏，最后才揭露真相的综艺节目，而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十文字先生接下来要在东京电视台播出的电视剧的宣发吧。” “？” 九重恋一头问号。 仔细一想，十文字零的确要出演东京电视台新的电视剧，在里面扮演一位除灵师。 “啊，难道是真的喵？” 她这才反应过来。 东京电视台为了电视剧的宣发，就让节目组演戏，故意将一些经过处理的片段在网络上流传，通过后期剪辑制造出这些嘉宾与吉泽康和那位女子正常交谈的效果，引起都市传说的讨论，炒热气氛。 而那些嘉宾和主持人吉泽康之所以没有和“女鬼”交流的印象那是理所应当的，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见过“女鬼”，一切都是剪辑出来的！ 随后，顺理成章地，这一期《吉泽家今天的饭》便邀请了除灵师参加，而十文字零就是其中之一。 本来的预定，大概是十文字零和瓦伦丁一通操作，消灭了“怪异”，随即揭露真相，进行宣发。 但不知道为什么，那扮演女鬼的人却一直在喝汤，根本停不下来，完全没有让十文字零发挥的空间。 然后徐伦的一句话，让现场瞬间尴尬。 “喂，不要再喝了，你在做什么？” 武田导演拉起了那名女子，她却依旧在尝试喝汤，看起来如同魔怔了一般。 这时候，徐伦打了个响指。 听到清脆的响指声，那女子才恍然大悟般回过神来。 “导演，我，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她沉浸于喝汤之中，无法自拔，完全忘记了自己的目的。 “很正常，由于担心有怨灵出现，所以我在这特意多准备的一副餐具之中加入了一些普通的除灵材料，如果怨灵敢喝下这碗汤，那么就会陷入永远的幻觉之中，难以抵达真实的世界，看来这位小姐便是受到了影响，才会忘却一切，只记得喝汤。” 徐伦解释道。 他在给九重恋尝试过自己的【神之水滴】之后，灵感闪现，决定将其完善成真正的除灵术。 通过给怪异吃下含有【神之水滴】的料理，或者食物，让其处于永远无法终结的轮回之中，不但能够阻止它的行动，还能对其造成精神上的创伤，就算面对【异常】，也能给自己争取破解规则的时间。 在刚才的时间里，那位女子应该是陷入了无限轮回的幻觉之中，在那梦境里，她所有的思维都完全停滞，只想着将面前的豆腐汤喝完，然而，却怎么样也无法喝完。 如果不是徐伦解除了限制，那么她将永远无法抵达喝完豆腐汤的【真实】。 这便是【黄金体验镇魂曲】。 如果，徐伦想到，将【神之水滴】与其他的菜肴的混合物雾化，不知道能不能有类似的效果，倘若有效的话，说不定还能以此为基础制作防怨灵喷雾，将【神之水滴】加进辣椒水里，既能防狼，也能防怨灵，岂不是相当便利。 “武田导演，这是真的吗，这是整蛊？” 趁着广告还没结束的时候，吉泽康有些生气地问道。 他作为这一档节目的主持人，之前从来没有听过类似的企划，没想到竟然连自己都蒙在鼓里，实在太过分了！ “......这是只有几个人知道的，要是吉泽你也知道这个秘密的话，不就演得不像了嘛。” 武田导演陪笑着说道。 “我们还是先商量一下之后该怎么圆场吧，就这么直接插入宣发？” “武田导演。” 在其他人尚未回答的时候，徐伦忽然又开口道。 他指着之前吉泽康坐着的位置，说着。 “那边的那个女人，也是你们请来整蛊嘉宾的工作人员吗？” 武田导演将视线转了过去。 他看到，一个穿着素白色长裙，浑身是血的长发女子，正坐在吉泽康的位置上，她轻轻抚摸着自己似乎鼓起来的肚子，嘴角含笑。 注意到了周围人的视线，那女子微微抬起头，环视一圈。 “看，是爸爸哦。” 她的视线落在了吉泽康等人的身上。 ------------ 077.真正的怨灵（第二更） 是怨灵！ 即便是九重恋，第一眼也能分辨出，这和之前那个工作人员不一样，是真正的怪异。 而且从这个模样来看，她是怀胎死亡，也就是所谓的孕妇怨灵。 怨念虽然有不同的种类，但大体上，不同的执念会诞生不同的怨灵，而其中相对较为凶险的便是怀有身孕的时候死亡诞生的怨灵。 新生本来是值得庆贺的事情，但若是变成了死亡，那么这份新生的喜悦就有可能变成极强的怨念。 母爱能够对抗一切灾厄，同样的，若是这份爱变为了怨恨，那么，便也是滔天的怨念。 更不用说，在某些特殊的情况下，怀孕的女子死亡下葬之后，婴儿还会因为尸体内部压力的变化而被排出尸体之外，形成死后分娩的诡异状况。 这样形成的怨灵，更加恐怖可怕。 此刻，坐在吉泽康位置上的女子，便是真正的怨灵。 她轻抚自己的肚子，如同一位慈祥的母亲。 而且，这怨灵还对着吉泽康这边叫“爸爸”？ 九重恋想到了之前听化妆师提到的都市传说，吉泽康潜规则新人，又不兑现承诺导致对方自杀，难道这就是那个女人？ 吉泽康不但潜规则了对方，还把人家的肚子搞大了？ 所以这怨灵便在吉泽康的节目上出现，试图在观众们的面前复仇？ 她脑中思绪流转，但人还是老老实实地躲在了徐伦的身后。 “哈——” 她对着那个怨灵吼道。 “是、是真的怨灵......” 十文字零的声音略显颤抖，紧紧地抓住了自己手里的符咒。 这些符咒当然没有任何除灵的作用，不过十文字零倒是一名真的除灵师，至少有着契约怪异，刚才他那让符咒的漫天飞舞，布满全场的操作，就是依靠的契约怪异。 那是一群带着斗笠，身穿和服，个头只有巴掌大小的小孩模样的妖怪，如果徐伦没有记错，这叫做豆腐小僧，是基本上人畜无害的怪异。 这样的怪异，除了能够端上一盘好吃的豆腐之外，几乎没有任何战斗力，也就这么特效拉满地糊弄一下普通人了。 十文字零，虽然不至于说是招摇撞骗，但在除灵方面，并不靠谱。 至于瓦伦丁。 “上帝保佑，菩萨大慈大悲普度众生......” 嘴里念叨着杂乱的祷文，一手拿着十字架，一手揣佛珠，坐在椅子上根本挪不开脚步，似乎腿都软了。 这是连契约怪异都没有的真正的骗子，刚才的十字架的光芒，说来搞笑，只是单纯的十字架形状的灯具而已。 只要氛围到位，假的也能变成真的。 那怨灵散发着浓重的怨念，灵质已经化为实体，可以看到，她脚下的鲜血流淌，朝着四面八方延伸，整张脸变得狰狞而恐怖。 就连演播室的灯光都变得不稳定起来。 滋滋—— 啪—— 顷刻间，所有的照明灯光都破碎了，整个演播室陷入一片黑暗。 “啊！” 九重恋惊叫一声，紧紧抓住了徐伦的衣服。 直播的摄像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重新开启了，摄像机的照明灯光照耀着演播室，将画面通过电视播放了出来。 三枝千代原本还在Line上和其他的主妇们讨论着刚才的事情，忽然听到广告的声音消失，画面一片昏暗，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似乎正在屏幕中间游荡。 “啊！！！” 尖叫声透过电视机传来，让三枝千代猛然一颤。 她看到，那浑身是血的女人，带着狰狞的表情，朝着几名嘉宾所在的位置扑了过去。 “这也是特效？” 三枝千代一惊，顿时又想起了之前在群里，那些主妇们的猜测。 她们觉得这肯定是为了十文字零之后的电视剧的宣发，特意弄了这些效果，现在电视机里播放的，估计也是什么带特效的预告片或者宣传节目之类的。 一旦这么认为了，她反而不害怕了。 就像看恐怖片一样，三枝千代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些嘉宾和工作人员一脸惊恐，瑟瑟发抖的模样。 “本来以为十文字零只是长得还行，没想到演技这么真实吗？” “这个瓦伦丁好像演得也不错，尤其是这个歪果仁求菩萨，他是怎么想到这么好笑的演出方式的。” “演技最真实的没想到是九重恋，本来还以为她只是偶像来着，这一声尖叫真的吓到我了。” “没想到这个徐伦看起来最帅，但演技很差啊，表情都不带变的。” “就连工作人员都比这徐伦敬业，你看他们的表情多真实。” 三枝千代一边吃着海苔仙贝，一边喃喃自语的评价着各人的演技。 镜头里，摄影机已经无人管理，有些歪斜，反而更加增添了恐怖的感觉。 只见那个女鬼发出了呓语一般的声音，朝着吉泽康和九重恋等人的方向扑了过去。 然而，下一刻。 扑哧—— 某种事物被洞穿的声音响起。 三枝千代看到，在昏暗的灯光下，一根黝黑，粗壮，带有尖刺的触手径直地贯穿了那女鬼的身体。 下一秒，又是两根触手伸展出来，牢牢地束缚住了那女鬼。 咔嚓—— 伴随着某种东西断裂的声音，那女鬼的身体朝着完全反人类的角度弯折。 噗—— 她肚子里，某种东西破体而出。 那并非婴儿。 而是承载着怨念的灵质核心。 那灵质核心朝着触手的源头飞去，似乎要完成复仇。 啪—— 然而，就在灵质核心即将砸中徐伦的脸的时候，女鬼身上的触手收回了一根，将灵质核心牢牢地捆在了触手中。 接着碾碎。 整个会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这是特效吗，感觉好厉害啊，比什么好莱坞都要真实哎。” 电视机前的三枝千代激动地说道，刚才的那一幕，比起那些超级英雄电影的特效要真实得多，而且搭配上现场众人的演技，昏暗的演播厅与拍摄角度，相当具有冲击力，仿佛在看一场大片。 虽然之前的整蛊看起来很low，但三枝千代觉得，这电视剧说不定很值得期待！ 并且，这么一看，那位徐伦大师并不是演技拙劣，而是他本来出演的就是这种邪魅狷狂气质的大反派！ 三枝千代已经脑补出了徐伦用蔑视的眼神看着女主角，轻轻抬起对方的下巴，冷声说着“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女人”这般的场景。 爱了爱了。 她忍不住拿起手机，在主妇群里发消息。 【这位徐伦大师实在太对我胃口了，三分钟之内，我要他的全部资料！】 而《吉泽家今天的饭》的演播大厅内，伴随着那怨灵被徐伦的触手消灭，大家纷纷回过神来，松了一口气。 “还没有结束。” 只有徐伦，看着怨灵消失的地方，冷声说道。 “这个怨灵的尸体，现在就在这一幢大楼里。” ------------ 078.主妇偷心贼（第三更） “这个怨灵的尸体，现在就在这一幢大楼里。” 听着电视里的徐伦说出这句话，三枝千代顿时期待感拉满。 “原来这还是和电视台有关的电视剧，尸体就在大楼里，这么刺激吗？” 她还想继续看下去，但直播很快就被插入的广告掐断了，看了几条广告，本来还在期待后续剧情里三枝千代就看到主妇群里的聊天。 【这部新剧叫什么名字啊，追了追了。】 【这个新的演员，叫徐伦是吧，感觉能大火哎。】 【这特效水平也很真，就像真的除灵师在和妖怪大战一样。】 【我的心已经被徐伦夺走，从今往后可能再无悲喜。】 【你们洗澡水都烧好了吗在这里发情。】 【对了对了，我听说这一期节目好像已经结束了，之后就是动画，感觉比平常短很多啊。】 【我和你们说，我老公的同事的姐姐是东京电视台的化妆师，她刚才说电视上的不是什么特效，而是真正的怨灵，是被吉泽康害死的女性的怨灵！】 【别骗人了，人家都说是电视剧宣发了，就你还信这些。】 【就是就是，怎么可能在直播现场出现怨灵嘛。】 “什么，后面没有了？” 三枝千代惊叫道，留下了一个悬念，下面就没有了，勾引得人心痒痒的，这些拍电视剧的，一个两个都是坏东西啊。 不过三枝千代也没纠结，更懒得去网上搜索，只记下了那部电视剧的名字，就放下了手机。 她又看了两个东京燃气的广告，听见玄关的开门声，才慢悠悠地站起来，迎了过去。 “欢迎回来......” ... ... 东京电视台，三十层，演播室3001内。 听到徐伦的话之后紧急切断了直播的武田导演有些困惑。 “徐伦大师，你说尸体什么的，我们电视台里怎么可能有尸体？” 电视台要是出现了尸体，怕是第二天就被记者们围得水泄不通了，不可能还这么照常工作。 “对啊，大师你说的有尸体，是什么意思？” 吉泽康也询问道，他目睹了刚才的除灵场景，又算是被徐伦救了一命，心中对其自然产生了不少尊敬。 虽然，那触手好像还挺可怕的，但仔细想想，章鱼博士不是也有触手吗？ 呃，章鱼博士好像是反派，算了，不管了。 “这个怪异，并没有灵核存留。” 徐伦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触手，简单解释道。 “怪异的核心是灵核，如果刚才的怨灵是本体，那么必然会留下灵核，现在没有，也就意味着，我们所见到的怨灵不过只是一个虚像，真正的怨灵，依旧在这一幢大楼里。” “怨、怨灵是不会离开自己的怨念源头太远的，而怨念、怨念的源头一般是尸体，或者死前最在意的事物，没错吧。” 十文字零稍稍调整了一下呼吸，补充解释道。 刚才徐伦的所作所为，让十文字零知道了一件事。 这是真货。 和他们这种单纯有契约怪异，实际上可能连初级除灵师资格考试都没通过的半吊子除灵师，或者九重恋那种完全不懂除灵的偶像巫女不同，徐伦是货真价实的除灵师，是真正与怪异厮杀过，消灭过怨灵的真家伙。 而且那触手的速度，力量，面对怨灵时候镇定自若的态度......是专家啊！ 跟在徐伦的身边，别的不说，至少大部分的怨灵应该都不用担心。 十文字零决定至少在这电视台大楼里，抱好大腿。 “对，按照先前怨灵的模样，它可能是怀孕的时候死亡，说不定会牵扯到电视台潜规则之类的事情......吉泽先生，你对这名女子有什么印象吗？” 徐伦看向吉泽康，按照化妆师的说法，吉泽康之前曾经潜规则过某位参加节目的素人，甚至最终导致她自杀，如果这怨灵是因此而诞生，似乎也合情合理。 “这，我不太清楚，不认识这样的女孩。” 吉泽康思考了片刻，懵懂地答道。 “难道不是吉泽先生你潜规则了别人又抛弃了对方，所以她才自杀含冤而死喵？” 九重恋口无遮拦地说道。 “九重小姐，身为偶像，不可以说出潜规则这个词的。” 徐伦提醒了一句。 “我知道了老师，恋以后不会再说潜规则这个词了喵。” 九重恋点点头说道。 “潜规则？” 吉泽康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不，我根本不认识这个女人，九重小姐，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 “化妆师喵。” 九重恋果断出卖了那位化妆师。 “她胡说八道的，你们不要相信。” 吉泽康反驳道。 “其实......” 这时候，武田导演忽然举起了手。 “这个女孩，我好像有点印象。”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了过来。 “呃，这是大半年前的节目，也是吉泽先生你主持的，一档真人选秀节目，这女人好像就是前来试镜的一名素人，本来我还没想起，大师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印象了，我们去找找当时的录像带。” 武田导演说道。 他们叫来了保安，又派人去找来了录像带，几人也没离开演播室，就这么坐在这里，用设备准备播放录像带。 “呃，等一下，该不会待会儿看完录像带，我们都会被怨念缠身吧？” 瓦伦丁看着武田导演将录像带放进机器里，忽然说道。 “这又不是贞子，没关系吧？” 武田导演笑道。 “不，虽然贞子只是杜撰，但说不定真的有怪异能够寄宿在录像带里，通过视觉传播，如果不小心的话，说不定就会被怨灵缠上，不得好死。” 徐伦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有了【异常】的概念之后，很多生活中的细节就要小心谨慎一点了。 【异常】的触发条件千变万化，说不定哪一天，就会诞生甜豆腐脑异常，只要在异常的影响范畴内吃了甜豆腐就会死，那可真是不得了。 “大师说笑了吧。” 武田导演看着徐伦认真检查了一遍录像带，交还给自己，他看着手里的录像带，一时也有点心虚。 不过最后还是放进了播放设备里，一阵调试之后，上面出现了影像。 快进到其中一段，九重恋忽然叫了一声。 “啊，这不是......” 她指着屏幕里，青涩地抓着衣角，站在几位评委前的女人说道。 那个女人的模样，与怨灵完全一致。 ------------ 079.【神之水滴】牌测谎仪（第四更） 屏幕里的那名女子看起来十分年轻，大概也就二十出头，长相虽然比不上九重恋这种偶像，但也还算不错。 她进行了一段唱歌的才艺表演，可以看出略显紧张，声音并不平稳，唱功也就那样，之后，又回答了几个问题，其中吉泽康似乎对其有些兴趣，询问了一些志愿相关的事。 不过最终这位女生并没有通过试镜，之后的片段里没有了她的存在。 查阅资料，发现这名女生叫做北野良子，是一名大学生。 “大学生吗，希望踏入艺能界，但遭到了无情的打击，失落之余，曾经的评委老师朝着自己伸出了援手，最终希望通过潜规则......” 九重恋声情并茂地说着，好像真的有那么一回事一般。 啪—— 她的话没能说完，因为被徐伦拍了拍脑袋。 “偶像不能说潜规则这个词的，还有，不要随便加戏。” “呜！” 九重恋按着脑袋上的包，眼角湿润。 “各位，当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首先可以选择报警，其次，你们可以打开怪异研究协会的app，选择这里的紧急联络功能，我们的人工客服将会在确认情况之后，安排专业的除灵师上门的。” 徐伦掏出了手机，仿佛演示一般，调出了人工客服的界面，随即接通了电话。 “喂，是坂本君吗，我这边遇到了一点麻烦......不，不是什么大事情，你帮我查一下一名叫做北野良子的学生的消息，对，非常感谢......” 众人看着徐伦打完电话，过了一会儿，他手机发出了提示声。 简单看了一眼，徐伦说道。 “北野良子，东京家政大学二年级的学生，她在去年八月参加了东京电视台《轮到你了》的试镜，遗憾的是并未采用，之后，她正常在学校上课，直到今年四月的时候失踪不见，警方立案调查，却并未找到相关的线索。” “根据初步的调查，北野良子的同学说她本来是一名有些爱慕虚荣的女生，在参加了试镜之后曾经消沉过一段时间没去上课，但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又恢复了正常，而且，她似乎还变得有钱了许多，衣服和包都换了新的，看起来相当得意。” “在失踪之前，北野良子似乎去过医院，之后便消失了，家人也并不知道她的下落。” 这些都是坂本和马调过来的资料。 怪异研究协会和阴阳厅与警察方面有合作，这种程度的调查资料还是能够拿到的。 在和国，每年的失踪人口千千万万，有的是被拐卖进了不良的场所，有的则是找了个没人能发现的地方自杀，还有的干脆就是在网咖里过着有一天没一天的生活。 甚至还有那种丈夫失踪多年以为死亡，妻子改嫁之后，丈夫忽然回来了的离奇事件。 北野良子，不过是和国每年失踪的上万人里微不足道的一个罢了。 “从这些描述来看，很明显是被包养了吧。” 十文字零直接说道。 确实，从北野良子的表现来看，十有八九是找到了金主。 这种情况在和国，乃至全世界也不少见。 “......你们不要看我啊，我真的对她没有印象了，再说了，如果真的有人包养她，那警察肯定能查出来吧？” 吉泽康后退了半步。 “嗯，警方当然看出了这一点，进行了调查，但是却并没有发现金主的痕迹，要么是她自食其力，要么就是她背后的金主隐藏得相当深。” 徐伦点了点头。 虽然对和国警察这种还需要高中生名侦探来帮忙破案的机构不抱太大的希望，但这种程度的调查应该还是可以相信的。 至少从账户这一块，应该是没查到相关的记录。 “当然，这并不表示北野良子就真的没有背后的金主，想规避调查的方法很多，比如用其他名义开具的户头转账，或者干脆现金交易。” 徐伦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老师你好像，很懂的样子喵。” 九重恋下意识远离了徐伦一步。 “我身为一名除灵师，熟练掌握各种犯罪技巧，是合情合理的。” 徐伦说明了一句，又看向吉泽康。 “吉泽先生，虽然你说自己不认识这名女子，但是空口无凭，我们需要进行一番调查来验证你的说法。” “调查......是怎么调查？” 吉泽康不明所以。 “很简单。” 徐伦找工作人员要来一个纸杯，接着，从衣服里伸出了一根滑腻，黝黑，粗壮的触手。 看到那根触手，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如果不是之前目睹了徐伦用触手解决掉那个怨灵的战斗场景，恐怕现在大部分人的第一反应是报警。 只见那触手来到了纸杯上方，末端迅速分泌出了少量晶莹的，半透明的黏液，落到纸杯里。 看到那黏液，九重恋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仿佛回忆起了什么很不好的事情。 徐伦将纸杯递给了吉泽康。 “吉泽先生，请喝下这个，我能通过这【神之水滴】来窥探你是否说了真话。” “？” 在场的人，头上冒出了问号。 这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这个是个美食节目而不是什么奇怪的重口味的真人秀吧？ “嗯，果然，就这个样子还是很难接受喝下去对吧。” 徐伦见到吉泽康没有接过杯子，便仿佛恍然大悟般说道。 “对啊！” 吉泽康叫道。 “那么......” 徐伦又叫来工作人员，在走廊的自动贩卖机上买了一瓶乌龙茶，将其倒入杯子里，和黏液混合，随后递到了吉泽康的面前。 “加入了乌龙茶的话，味道就会变得和乌龙茶一样，请用吧，吉泽先生。” “这么一说的话，确实如此......怎么想都不可能喝的好吧，这难道不是什么o堕的道具吗！！？” 吉泽康以演艺圈人士的方式吐槽道。 “请放心，这是绝对无公害的饮料。” 徐伦笃定地说道。 吉泽康无奈，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只能拿起纸杯，一口喝下其中的乌龙茶与黏液的混合物。 嗡—— 一瞬间，吉泽康觉得整个世界蜂鸣作响。 所有的细节都看得一清二楚，极其细微的声音也一览无余，整个人仿佛置身于信息的海洋之中。 吉泽康能感觉到身上的衣服就像是束缚他的蚕茧一般，令他浑身难受，恨不得立刻脱掉。 同时，吉泽康也能发现，自己的记忆正如同走马灯一般在眼前浮现，无论是他记得住的，还是记不住的，都不断流转。 与此同时，徐伦自己也用另一个纸杯喝下了【神之水滴】。 他对于繁杂信息的接受已经习惯，此刻，徐伦要做的，就是在吉泽康回忆过去的时候，自己通过强化了的感知，去窥探吉泽康的回忆！ ------------ 080.【天堂之扉】（第五更） 很多人会问，记忆思考什么的是相当主观私密的东西，徐伦为什么能够窥探吉泽康的记忆呢？ 这涉及到了两方面。 首先，记忆这个东西本质是神经活动的体现而已，往日所见所闻经过视网膜，耳蜗，皮肤触觉等感知器官，由神经突触传递，最终抵达大脑皮层，产生对应的反应，而记忆，则是唤醒当时的神经反应而已。 这也是为什么一些过去尴尬无比的场面即使多年之后回忆起来，还是会产生心理，甚至生理上的羞耻感，为什么学生时代的初恋仿佛每一个细节都历历在目，为什么在饥肠辘辘之时吃下的一碗面能够在垂垂老矣之时依旧回味无穷。 【神之水滴】能够增强人类的感知三千倍以上，同样的，也能够借此，让人类更容易回忆起过去的事情。 在徐伦的提示之下，吉泽康自然而然地通过此刻演播厅的气味，景象等，对大半年前的记忆进行了唤醒，现在的吉泽康眼前，便是参加《轮到你了》时候的回忆。 《轮到你了》是一档选修节目，报名参赛的人会在几名评委的面前展示才艺，无论是唱歌，跳舞，rap，还是打篮球，说相声，变魔术，只要能让评委觉得你表现得不错，就能进入下一轮。 吉泽康是评委之一，他记得当时，北野良子并未引起他太多的兴趣，因为这位女生长相不算特别出众，唱歌的水平也很一般，这种的妹子，在和国一捞一大把，更重要的是，她已经快大学毕业了，就算当偶像也当不上热乎的。 因此，虽然问了几个相关的问题，但吉泽康最后没有对北野良子投入过多的关注，只礼貌性地鼓励了一下她，给了她一张没有电话的自己的名片。 之后，吉泽康正常工作，生活，并未与北野良子产生任何交集。 而徐伦也在通过【神之水滴】的力量阅读吉泽康的记忆。 这就是另一方面了。 既然记忆是神经反应的重现，那么如果人类的感知足够强，是不是就能够通过感知到神经突触细微的神经电流，从而反向破译出这一段电信号承载的含义呢？ 答案是可以的。 至少在【神之水滴】的影响下，如果徐伦近距离接触另一名饮用了【神之水滴】的人，那么不断迸发的神经信号便能够被徐伦收集，解读，反向破解。 这一应用与利用料理让他人沉沦在无限的幻境之中不同，徐伦就在刚才，决定将其命名为【天堂之扉】，也就是打开人类记忆大门的技巧。 此刻，吉泽康眼前的景象，也出现在了徐伦的眼前。 去除了一些涉及个人隐私的部分，徐伦快速而完整地浏览了吉泽康这大半年的记忆，惊讶地发现，这名主持人，真的还挺不错的。 工作认真，家庭和谐，对人也不错，可以算是艺能界的模范了。 除非吉泽康能够提前预判到在大半年后，徐伦会利用【神之水滴】来读取他的记忆，否则是没办法及时进行记忆操作，抹消这大半年之间有关北野良子的所有记忆的。 所以，徐伦判断，吉泽康没有说谎，他的确和北野良子的事情无关。 回过神来，吉泽康只觉得自己仿佛做了好长好长的一个梦，他看着其他人，视线最终落在徐伦的身上。 “大师，我......” “你证明了你的清白，吉泽先生，北野良子的死，与你无关。” 徐伦说道，仿佛在庆贺吉泽康获得了新生。 “？” 吉泽康头上冒出了问号。 虽然自己的清白得到了证明是很好啦，但他是怎么做到的？ “可是，如果不是吉泽先生，那北野良子到底是被谁潜规则的呢？” 九重恋托着下巴，仿佛名侦探一般思考道，但下一刻，就被徐伦在脑门上来了个爆栗。 “嗷痛！” “偶像不可以说潜规则这个词的。” 徐伦又一次提醒道。 “比起凶手，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北野良子的尸体。” 他看了看其他人。 “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可思议，但我刚才在饮用了【神之水滴】后，除了阅读了一下吉泽先生的记忆，还稍微对周围的环境进行了一定的探查。” 【神之水滴】能够提高三千倍的感知力，也就是说，一些平常人们无法觉察到的细节信息，都有可能在这个时候被发现。 徐伦，正是闻到了奇特的气味。 是的，那毫无疑问，是尸体的气味。 如果北野良子死在了电视台里，那么她的尸体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放置，必然已经腐败，散发出了特别的气味。 徐伦刚才闻到的，就是这样的气味。 但是，这气味极其细微，如果不是【神之水滴】，徐伦根本没办法闻到。 这就有点奇怪了。 到底尸体会在哪里，才能导致这样的状况？ 徐伦又喝了一口【神之水滴】，闭上双眼，仔细感知。 电视台的建筑结构在他脑海中被勾勒出来，楼上工作人员走动的脚步声，电梯上下的响动，设备之间电流的奔涌，构成了一幅具有无限细节的立体图画。 徐伦捕捉着这气味的来源，很快，有了结论。 他在【神之水滴】的效果结束之后睁开了眼睛，沉默不语，朝着演播厅门外走去。 几人不明所以，只能跟了上去。 只见徐伦来到了这层楼一处平日鲜少有人乘坐的，旁边还有“维修中”牌子的电梯门口。 “东京电视台的电梯有一个传闻对吧。” 徐伦停下脚步，看向众人。 “明明能够乘坐十五个人的电梯，却总是在十四个人的时候就提示到限制重量了，怎么样也坐不上第十五个人，这当然不是因为第十五个人的身体被其他几个人藏起来了这种恐怖才会出现的桥段。” 他按下电梯的按钮。 同时，衣服之中，粗壮，滑腻，黝黑，带有尖刺的触手伸了出来，粗暴地，将电梯门拉开。 嘎啦—— 金属的摩擦声响起，可以看到大门之后，电梯井道黑乎乎的空间。 当钢缆拖拽着沉重的电梯轿厢往上移动，即将到达三十层的时候。 所有人都看到了。 电梯轿厢的顶上，满是血迹。 ------------ 081.侦探游戏（第六更） 咚—— 电梯因为意外的变化而停了下来。 九重恋不太敢看里面的景象，又十分好奇，只能躲在徐伦的身后，尾巴炸毛，瑟瑟发抖。 十文字零面色凝重，这次不但遇到了真正一线的除灵师，还遇到了真正诡异的怨灵，这已经超越了他这个半吊子除灵师的业务范畴了。 而瓦伦丁，手里拿着佛珠，一边念着佛号，一边在胸前画十字架，看起来颇为神棍。 吉泽康和武田导演看着电梯上的血迹，满眼震惊。 那血液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上去，飞溅开来的血落在了井道里，轿厢上，其力道之强，光是看着这血液溅落的角度就能窥其一二。 而且，这些血液，已经干涸了。 是的。 如果是新鲜的血液，那么必然会散发出浓重的血腥味，但这里的血液已经风干了，而且时间不短，正因如此，散发出来的味道极其微小，难以让人觉察。 只不过，让徐伦觉得意外的，是电梯的轿厢上方，并没有尸体。 他看过一些恐怖电影里的桥段，知道有些剧情就是人从电梯井里摔下去死了，尸体留在电梯轿厢上方，导致了电梯经常莫名超重却没人发现。 但实际上这是不合理的。 因为电梯的通风口就在轿厢上方，如果有尸体落在那里，那么腐败的气味很快就会通过通风口传递过来，血液也会留下来，总之，是不可能那么久不被发现的。 有人可能会问，既然尸体会被发现，那这残留的血液难道就不会被发现吗？ “......既然尸体会被发现，那这残留的血液难道就不会被发现吗？” 十文字零忍不住问道。 “会被发现，但也有可能像这样，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推迟发现的时间。” 徐伦环顾四周，简单说道。 “你看，这电梯位置偏僻，而且之前似乎在维修，从按钮上的积灰来看，大概一周才有可能使用一次。” “从血液的溅落角度可以推断出，尸体至少是从三十层楼以上的高度直接摔落到十层以下的电梯轿厢顶层的，几乎是当场死亡，不会有额外的挣扎导致血液流动。” “最后一点，这里汇聚的血液很少，代表尸体在死后很快就被转移走了，这里只残留有少量的飞溅的鲜血。” “结合这几点，只要运气好，那么没办法发现这电梯曾经死过人也是某种程度上合理的。” 他将视线从血腥的电梯里收回来。 “但是，这就产生了一个问题，有人将北野良子的尸体转移了，而转移的那个人，很有可能是凶手，是杀死北野良子的人。” 这是相当正常的推断。 如果北野良子只是来电视台的时候不小心因为电梯故障而坠落身亡，那么她的尸体肯定会一直留在电梯顶上，而不是迅速被移走。 而如果北野良子是被人所杀，那就说得通了。 “这么说来，北野良子应该是被人推下电梯，那个人立刻带走了她的尸体，但是却没有时间清扫这里的血迹！” 十文字零仿佛名侦探一般说道。 “不对吧，都有机会打开电梯搬运尸体了，怎么可能不处理血迹呢？” 一旁的吉泽康提出了异议。 “而且，在电视台用电梯杀人，怎么感觉有些不靠谱。” “确实。” 徐伦没有发表太多意见，只默默思考。 至于九重恋，这只猫猫完全不知道现场发生了什么，处于猫猫懵逼的状态。 “那应该是，应该是......我知道了，犯人一开始也没准备杀死北野良子的，是一时兴起的临时性即意犯罪......我悟了！” 十文字零又继续推理道。 “犯人是北野良子的金主，他出钱包养了北野良子，甚至还让她怀上了孩子，但是他在得知这件事之后却决定和北野良子分手，不甘心的北野良子来电视台找他，两人争执期间，犯人失手将北野良子推下了电梯里，他慌张之余，想到了在电梯门口挂上维修的牌子阻止其他人进来的方法，随后，他将尸体转移走，试图掩盖罪证！” “正是因为是临时的作案，所以才会让北野良子死在电梯里！同时，也可以推断出，这个凶手在电视台有一定的地位，才能随意出入这里而不会受到过多的查问。” “并且，通过刚才北野良子的怨灵所说的话，她孩子的父亲，肯定就在节目组之中！” 像是电视剧里名侦探一般摆出浮夸的姿势，伸出手指，指向了《吉泽家今天的饭》的工作人员们。 “对了，既然武田导演也认识北野良子的话......我明白了，我知道真相了！” “杀死北野良子的犯人，正是武田导演你！” “？” 武田导演忽然被叫到名字，后退了半步。 “你在节目中认识了北野良子，因为贪图她年轻的身体而提出潜规则她，你们进行了相当次数的金钱交易。” “可是没想到，北野良子竟然怀孕了，你十分害怕，提出了分手，让她打掉孩子，但北野良子要挟武田导演，要给出更多的钱或者正式的名分，否则就曝光你们之间的关系。” “某一天，北野良子又来到了电视台，你们产生了争执，争执之中，武田导演你或者起了杀心，或者只是失手，将北野良子推下了因为故障而开门的电梯里，之后，就如同我的推理，你挂上了电梯的维修牌子，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避开监控，将北野良子的尸体移走，毁尸灭迹。” “而且，为了转移嫌疑，你还以制作电视剧的宣发广告为理由，通过剪辑节目散发出《吉泽家今天的饭》闹鬼的传闻，以及吉泽先生与北野良子有染的花边新闻，这样，假如警方调查到了北野良子的死与电视台的人有关，那么也会误导到吉泽先生的身上！” “凶手，就是你，武田导演！” 十文字零如同刑侦剧里一般大声喝问，令武田导演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不......不是这样的。” 武田导演有些无力的辩解道。 “我和北野的关系不是这样的。” “北野？” 一直沉默的徐伦嗅到了线索的味道。 ------------ 082.我已经理解了一切（第七更） 看到似乎露出了马脚的武田导演，徐伦来了兴趣。 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一次性纸杯，触手探头出来，滴下透明的黏液。 “武田导演，不用解释，你只要喝下【神之水滴】，我们就能理解一切。” 徐伦将纸杯递给了武田导演。 “我全都告诉你们，我全都说。” 武田导演似乎放弃了挣扎，急忙坦诚道。 “不，我们不需要你坦白，武田导演，来，喝吧。” 徐伦谆谆善诱，似乎只想让武田导演喝下杯中之物。 “老师，是不是有点过火了喵？” 九重恋试探性地劝说道。 “比起可能会隐瞒，可能会说谎的坦诚，果然还是用【天堂之扉】直接读取记忆更方便吧？” 徐伦一本正经地说道。 无奈，武田导演只能接过杯子，饮下其中的液体。 别说，味道其实和普通的矿泉水没什么区别，但是其中似乎蕴含着某种力量，让人想要再次品尝。 武田导演的眼前，出现了无数的画面。 小时候在叔叔家和同学一起看B级电影时的刺激感，高中时代在电影社团拍摄自制电影结果被同班女生说成御宅，大学之后，没能成为电影导演，只能在电视台里打杂役，一步一步来到现在的位置。 这是他过往的人生。 去年八月，武田导演在拍摄《轮到你了》的时候，见到了北野良子，当然，北野良子当时并未通过试镜，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新人而已。 但是武田导演在她身上看到了一些不错的潜力，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并告知之后如果有机会，会联系她尝试。 之后，武田导演的确在一些节目招募群演的时候，叫来了北野良子，虽然名义上是群演，但镜头偶尔也是会扫过的，有些新人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其他导演相中出道。 不过，后来没过几个月，武田导演就得知了北野良子怀孕的消息。 男方似乎是学校里的明星学长，两人的交往也没有公之于众，武田导演估计，对方可能是不想负责任，而北野良子又比较单纯，没有争取自己的权利，因此，武田导演之后经常接济她，当然，只是送一些水果和吃的之类的。 直到大概四个月前，武田导演忽然联系不上北野良子了，由于工作繁忙，武田导演也没将其放在心上，还以为可能是男方准备负起责任养育孩子了，逐渐淡忘掉这件事的武田导演，直到刚才才想起这些，又因为害怕受到不必要的怀疑，所以没有说出这些情报。 没想到的是，北野良子从此失踪，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如果自己当时多关注一下，说不定就能挽救一条生命...... 武田导演情感受到触动，不自觉地流下了眼泪。 徐伦也同时阅读完了他的记忆，确认了这名综艺节目导演并没有和北野良子有超过友谊的关系，当然，武田导演本身和许多新人都有类似的关系，一方面是因为他自己的经历，所以希望提携新人，另一方面，如果其中某个之后大火了，他这样的打工人也有可能跟着起飞。 北野良子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没想到武田导演你竟然是这样的人，根本看不出来啊！” 吉泽康听完徐伦的讲述，奇怪地看了看那位导演。 “什么叫看不出来，我本来就是这么善良的人好吧！” 武田导演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反驳道。 “看起来武田导演并不是犯人了喵！” 九重恋见状说道。 “可、可是......说不定是......” 十文字零眼看自己的推理被反驳，本来想说是徐伦和武田导演串通，但想了想徐伦的那几根触手，他又将这个想法咽了回去。 “武田导演最后一次见到北野良子是四个月前，而警方调查的北野良子失踪则是在一个月前，大概是因为这个缘故，再加上北野良子期间与电视台没有什么交集，所以警察才没有过来询问武田导演吧。” 徐伦推测道。 和国警察老摸鱼了，只要能认定为自杀，那就会迅速结案省下来之后的麻烦事情，也正因此，和国的自杀率才会那么高吧。 他们对北野良子的调查大概仅限于失踪之前的一个月，而这肯定和武田导演没什么牵扯了，指不定警察都没调查到北野良子还在一些电视节目里当群演呢。 “等等，既然这样话，北野良子为什么会死在电视台，而且也没和武田导演联系，这不是很奇怪吗，作为帮助过自己的人，北野良子不可能不通知武田导演就来这里啊！” 十文字零觉得自己还能抢救挣扎一下。 “......如果说，她来这里不是为了找武田导演呢？” 九重恋忽然开口道。 她看一眼那已然干涸的四溅的鲜血，轻咬下唇。 “按照老师所说的，武田导演的记忆里，北野良子有一个男朋友对吧，而且两人是地下的恋情，意外怀孕之后，她的男朋友也没有负责的意思，所以......” 这位偶像巫女想了想，尾巴垂落，耷拉着耳朵，接着开口。 “所以，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北野良子没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她来到了电视台，希望在这个自己梦想开始的地方结束自己的生命，最终，带着孩子，她死在了电梯里......” “她到底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选择了这样的结局，在临死之前，她又是否后悔过呢......” 九重恋说得声情并茂，仿佛下一刻自己就要流下眼泪。 “等一等，就算是自杀，选择跳电梯井是不是有点太麻烦了啊，直接跳电视台大楼不是更简单吗，而且要是自杀的话，谁来处理她的尸体哇？” 十文字零打断了九重恋的感人肺腑的描述。 “呃，这个，说不定是四十四层的都市传说把她的尸体收走了。” 九重恋顾左右而言他。 “其实。” 徐伦这时候终于开口了，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徐伦的身上。 “想要知道北野良子到底是怎么死的，办法很简单。” 他指了指头顶的位置。 在走廊角落，有一个监控摄像头，正对着电梯门的方向。 “我们调一下当时的监控就知道答案了。” ------------ 083.监控揭示的真相（第八更） “......” 看着那闪烁红点的监控摄像头，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老师老师，你都知道有监控，为什么刚才不说啊喵！！！” 九重恋抹了抹眼泪，似乎在为自己刚才的自我感动觉得不值。 “因为看你们很想玩侦探游戏，所以没有忍心戳穿。” 徐伦很认真地答道。 他可不是那种会破坏孩子们梦想，告诉他们圣诞老人其实是幼儿园园长假扮的这种残酷事实的人。 “......那我也没必要喝那些东西了？” 武田导演有一种自己被骗了的感觉。 “不，这还是很必要的，至少我收集到了相当不错的数据，对于之后的应用也有了切实可行的方案，武田导演，吉泽先生，你们的付出是值得肯定的。” 徐伦不慌不忙地解释道。 “这不就是被卖了吗！” 吉泽康吐槽了一句。 “那，我们去监控室？” 之前一直在烧香念佛的瓦伦丁似乎缓过神来了，听到徐伦的话，他提议道。 “走。” 徐伦点点头。 几人叫来保安，将现场封锁好，报了警，在等待警察到来的间隙里，来到了一楼的监控室。 此时已经是晚上接近十点，但对于电视台而言，正是黄金时间，工作人员来来往往，忙碌异常。 不过好在北野良子死亡的事情还没有扩散出去，不然东京电视台门口估计全都是记者，早就围得水泄不通了。 监控室里，管理的大爷见到吉泽康和武田导演便急忙站起来行礼，转而又看到了九重恋和十文字零。 “九、九重恋小姐！！？” 他来到了九重恋的面前，本来想伸手，又忽然后退了半步，与这位偶像巫女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我我我、我其实是你的偶像，你看。” 监控室的大爷忽然将自己的外套掀起来，只见那长袖外套底下的t恤上，赫然印着九重恋的照片。 这是那种吧，徐伦隐约听坂本和马提过，这就是所谓的“痛t恤”，就是把喜欢的角色和人物的头像印在衣服上，展示自己对偶像的喜爱。 “谢、谢谢。” 九重恋一时有些尴尬，别开了脸，不忍心看着自己的脸出现在别人的衣服上。 “我们要看一下最近一个月的监控。” 徐伦说道。 “好！” 监控室大爷在偶像的面前十分卖力，很快就调出了对应的记录。 “不过，老实说，因为那边的电梯基本没人，所以切换摄像头的时候可能会忽略一些画面......” 一边说着，监控室的大爷一边回放了那边的监控。 可以看到，由于摄像头实在太多，除了一些重要的地方，其他的监控摄像头是轮流显示的，而像刚才的电梯口那样的地方，如果不是刻意盯着，一般也很难注意到。 好在正是由于这样的机制，这边的监控多用来事后调取，所以留存的时间很长，两个月之前的都能找到。 通过视频，可以看到，这个摄像头拍到的是电梯门口的场景。 这里的确平常没有人经过，摄像头拍出来的只有空荡荡的走廊，让人怀疑是不是机器卡顿变成了静止画面。 直到，在四月五日这一天。 视频里终于出现了人。 只不过...... “由美？” 吉泽康发出了疑问的声音，令其他人看了过去。 “呃，咳咳，这是我的女儿由美......” 吉泽康解释了一句，画面中，那不到五岁的小女孩正一个人在走廊里闲逛，玩耍，丝毫没有陌生感。 “这么说来，四月的确有一期节目是吉泽先生带着妻子和女儿参加的来着。” 武田导演恍然说道。 “由美喜欢在电视台里探险......” 吉泽康有些迟疑地说道。 监控摄像头里，那名小女孩在走廊来来回回，跑进了几个没有上锁的房间探险，最后，似乎已经玩腻了，便准备乘坐电梯下楼。 在她的旁边，还有一名女性，穿着连衣裙，正拿着手机在看什么。 事故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盯着墙上照片的小女孩，听到了电梯抵达的响声，电梯门打开，她一脚踏了进去。 可是，这电梯似乎出现了故障，电梯门虽然打开了，但轿厢却并没有上来。 也就是，如果小女孩就这么往前走，她将会摔下去，当场丧命！ 几乎同时，看着手机的女性也走进了电梯里。 两个人都走进了悬空的电梯井里！ “！！！” 虽然只是录像，但身为父亲的吉泽康，顿时揪紧了心口。 但录像之中的小女孩浑然不觉，已经半个身子悬空。 就在这时候，她身边的那名女性，因为看着手机也没注意到电梯故障，半只脚踏进电梯的女性，她伸出了手。 并不是拖拽小女孩以让自己从电梯井里脱身。 而是猛地推了小女孩一把。 她将小女孩往后一推，把差点就坠落电梯的小女孩，推回了走廊里。 取而代之的，这名女性则彻底落进了电梯井里。 哐当—— 电梯门关上，那小女孩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愣了愣，又按下电梯，这次轿厢正常抵达，她走进了电梯里。 监控视频到此结束。 “......” 在场的所有人，沉默了。 “这么说来，由美好像的确提到过，有个姐姐在电梯门口推了自己一把......我还以为，还以为是谁不小心......” 吉泽康深吸一口气，有些迟疑地说道。 对于年幼的孩子而言，在那种紧急而转瞬即逝的瞬间，大概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这个女人，是北野良子......怎么会？” 武田导演感到难以置信。 北野良子在四月的时候来了电视台，却没有告知自己，不，可能不是没有告知自己。 他急忙跑到前台，调出了之前的来访记录。 四月的时候，北野良子的确来过电视台，理由则是，拜访武田导演。 但那一天，武田导演看了一眼，自己正忙碌于《吉泽家今天的饭》的录制工作，并没有在意访客，让前台直接回绝了，因此，他也不知道北野良子那一天来找过自己。 而且...... “她好像看起来不像怀孕了的样子喵。” 九重恋虽然刚才不太敢看监控录像，但也注意到了一些细节。 监控录像里的北野良子，身材纤细，完全没有怀孕大肚子的迹象。 “那是因为她的确没有怀孕。” 徐伦这时候开口了。 “我刚刚用手机重新确认了一下，北野良子的确之前因为怀孕去过医院，但是在今年年初的时候，她安全生下了孩子，并且有一名男性照料她，估计就是那位男朋友吧，报案也是他报的。” “答案很明显了，北野良子之所以之前与武田导演中断了联络，是因为在医院生孩子，没有使用手机，在身体恢复之后，她想到了来电视台拜访武田导演，但很不凑巧地，没能见到武田导演，准备回去的时候，就发生了刚才监控视频的那一幕。” “北野良子，为了救吉泽先生的女儿，摔下了电梯，这是一场可悲的事故。” 没有什么纷乱的感情纠纷，也没有什么包养与金钱交易，北野良子，只是普通地与人交往，普通地生下了孩子，普通地为了救助陌生的小孩，失去了生命。 徐伦不知道在那个时候，本来可以抓住旁边的东西，甚至抓住小女孩来保持平衡，挽救自己生命的北野良子，为什么会选择将那孩子推走。 或许，北野良子自己也没有思考那么多。 她只是单纯的，普通的，没有顾及太多的，做了一位母亲在任何情况下都会做的事情。 只不过...... 徐伦看着监控里，空空荡荡的电梯，表情越发变得深沉。 既然北野良子是意外坠落电梯，那么她的尸体，又到了哪里去呢？ 如果真是意外身亡，北野良子的怨念是不足以产生那样程度的怨灵的，显然，有存在利用了她最后的，对孩子的思念，制造出了刚才所见的怨灵。 这样的存在，可能就在电视台大楼之中。 ------------ 084.除灵九课（第九更） 警察抵达电视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二点。 “怎么又是你？” 一楼会客室里，森川警部见到身穿黑色长风衣的徐伦的时候，脸色有些差。 上次遇见了不可名状的案件现场，人类就像气球一般炸开，满屋子都是，还有一床的被肢解的尸体。 这一次，连尸体都没有了。 “森川警部吗，好久不见。” 徐伦打了个招呼，他和警察局的人不太熟悉，与森川警部也仅仅是点头之交。 “这边的血液要拿去做检测，不过既然有监控，大概真的是北野良子的吧。” 森川警部简单说了一下情况。 他所在的部门专门负责和除灵师接洽的案件，之前北野良子的失踪案并非森川警部负责，所以他没有因为之前的调查结果被推翻而感到窘迫。 “辛苦了。” 徐伦点点头，随即又说道。 “北野良子的尸体从电梯轿厢上消失，我有理由相信，这座电视台大楼里存在着更多的怪异。” “更多的怪异......” 森川警部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如果只是普通的怨灵作祟倒是好处理，而牵扯到更多的怪异的话...... “而且，这个怪异可能还会吸收其他灵体的灵质，制造更多的怨灵，是十分危险的存在。” 徐伦继续解释道。 北野良子死亡之后的灵，本来应该会伴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但那怪异攫取了这份执念，将北野良子对自己刚刚出生的孩子的爱，扭曲成了希望杀死世间一切生灵的憎恨。 这样的行为，徐伦不会饶恕。 更重要的是，害得徐伦没能吃上一顿饱饭。 不可饶恕！ “这么可怕的怪异吗......徐伦大师你有什么想法？” 森川警部有些惊讶，急忙问道。 “果然，只能爆破掉了吧。” 徐伦摸着下巴，一边思索一边说道。 “？？？” 森川警部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吐槽。 “不，我是开玩笑的，怎么可能在东京城市圈内爆破掉一整幢大楼呢，我们又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恐怖分子，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这么做的。” 徐伦笑了笑。 “不到万不得已......吗？” 也就是说还有这种可能性？ 森川警部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感到不寒而栗。 “......所以，我提议将东京电视台大楼全部封锁，让怪异研究协会和阴阳厅派遣专业的除灵师，对整幢大楼进行地毯式搜索，找到怪异的源头，将其击杀，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徐伦又这么说道。 “这、这是不是太夸张了？” 一旁的是东京电视台负责接洽的成濑先生，他是个两鬓斑白中年男人，穿着西装，表情恭维。 听到徐伦的提议，成濑先生立刻变了脸色。 封锁东京电视台，就意味着电视台的节目也要停播，对于他们而言，这损失可是无法估量的。 要知道，即便是在最危急，最困难的时刻，东京电视台也依旧坚持着自己的节目播放，在业界被传为佳话。 如今要是被封锁，那么东京电视台的坚持与骄傲就将被颠覆！ 成濑先生看了看前台大厅，东京电视台此刻播放的节目。 是《守护O心》的再放送呢。 “这个不是重点！” 成濑先生让徐伦和森川警部将视线从粉色头发的动画美少女上移开。 “东京电视台是不能被封锁的，如果真的封锁了，那么我们电视台肯定会被各种报道，对于日后的营业和发展会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这是要全力避免的。” 他强调了一句。 “不过，我们可以聘请除灵师入驻，相信你们肯定能够尽快解决问题的。” “但是，比如。” 徐伦想了想，开口说道。 “怪异可能会对电视台的工作人员造成影响，说不定就连成濑先生您都会成为怪异攻击的目标，到时候在天气播报直播的时候主持人被怪异当场手撕吃掉，对东京电视台的影响应该会更大吧？” “这......” 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成濑先生打了个冷颤。 “可是这样的话......” 他有些犹豫的时候，一个声音从三人身后传来。 “没有那个必要。” 徐伦轻轻回头，只见几名穿着警服的人正朝着这里走来。 他们与普通的警察不同，衣服显得没有那么正规，有人只是简单披着衣服，有人甚至还戴着黑色的眼罩，还有一个手持武士刀的，颇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这是......除灵九课！” 森川警部一眼就认出来了他们袖子上，金色菊花与一个“九”字的标志。 “东京电视台的怪异事件，接下来将由警视厅的除灵九课接手，怪异研究协会的除灵师将作为辅助，进行外围的调查。” 为首的那人黑发略长，扎了一个简单的辫子，一脸冷酷的模样。 徐伦反正是不认识。 “荒川警视。” 森川警部立刻行礼，似乎对方的职级要比自己高上不少。 除灵九课是警视厅为了应对日益增长的怪异犯罪事件而设立的警察内部的除灵队伍，其中的队员都是一些身怀异能者，绝大部分都是拥有契约怪异的怪异使，虽然除灵九课设立只有短短数年，但实战成绩却相当优秀，结合了警察们迅捷的行事作风，充足的后勤保障与除灵师不拘一格的除灵方式，经常在电视上露面，受到了广泛的好评。 “......荒川警视就是除灵九课的负责人。” 森川警部简单介绍道。 “原来如此，你好你好。” 徐伦点头行礼。 荒川警视瞥了一眼这位身穿黑色长风衣的除灵师，视线随即准备转向电视台的成濑先生。 但是他的视线没能移开。 荒川警视直勾勾地看着徐伦，脸色越发变得凝重起来。 “怎么了吗？” 森川警部不明所以，看看荒川警视，又看看徐伦。 “......没什么，总之，按照警视厅和阴阳厅，怪异研究协会的约定，东京电视台的事件，目前由我们除灵九课接手，这位除灵师，麻烦你和协会取得联络，他们会通知你下一步的动向的。” 荒川警视对徐伦说道，语气之间略显谨慎。 “我明白了。” 既然有警察接手，那徐伦姑且也不会不懂变通，他准备先去找坂本和马问问情况。 与森川警部等人打过招呼，徐伦走出了会客室。 接着，他就看到，一名穿着时尚裙装的女生，正在前台大厅等着他。 那是九重恋。 ------------ 085.恋想和老师住一起！（第十更） 九重恋不知道从哪里换来的衣服，白色的蕾丝长袖衬衫，深色百褶裙，小腿袜与皮鞋，外套了一件粗网格的米色开襟针织衫，她亚麻色的短发之间，两只猫耳朵微微颤动，一听到徐伦的动静，就转向了前方。 一根纤细毛茸茸的尾巴乖巧地从裙摆之下微微翘起来，就像是拥有自己的意识一般。 “老师！” 她打了个招呼。 虽然徐伦是她的老师只不过是说辞，不过她好像还挺入戏的。 这孩子，说不定以后能成为一线艺人呢。 “你怎么还没有回去？” 徐伦问了一句，九重恋的身边没有制作人中村，就算是在东京电视台，深夜十二点多也不是一位美少女偶像应该独自留在这里的时间了。 “其实，是这样的......” 九重恋凑了过来，尾巴一动一动的，引起了不少路过的工作人员的注意。 “恋想要和老师一起住喵！” 她这么很有精神地大声说道。 路过的工作人员们，都停下了脚步，竖起了耳朵。 “？？？” 徐伦不太明白，他一个普通的深夜食堂老板，怎么就让美少女偶像说出这样的话了呢。 “九重小姐，这是什么整蛊游戏吗？” 他只能得到九重恋因为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所以才说出这样发言的结论。 “因为......因为今天不是遇到怨灵了吗喵，那个怨灵之后还有更多怪异吧，恋一个人住在高级公寓里，根本不敢睡觉啊喵！” 九重恋心有余悸地说道。 看来今天吓得她不轻。 “你没有朋友什么的，可以住在她们家里吗？” 徐伦又问道。 “......恋没有朋友的喵。” 这只猫猫眉眼低垂，尾巴也耷拉了下来。 “不好意思，戳中你的伤心事了。” 这孩子，有点可怜啊。 明明是靠着笑容来带给观众和粉丝们力量与希望的偶像，但是却没有朋友吗。 “因为她们都嫉妒恋的美貌喵！” 九重恋又挺起了骄傲的胸脯。 “......” 徐伦一时无语，想了想，他又说道。 “你不是稻荷神社的巫女吗，要不回神社待几天？” “神社什么的......恋不要回去！” 九重恋果断拒绝了。 看来是和神社有什么矛盾。 确实，作为以狐狸为契约怪异的神社，九重恋作为稻荷神社的巫女，却契约的是猫妖怪，而且还没有半点除灵能力，还大概神社也不太想和她扯上关系吧。 不然这次参加节目，她带上自家神社的巫女神官不就完事儿了，根本轮不到徐伦出手。 徐伦仔细思考了一下，决定暂且将九重恋带去新宿分部。 时间已经很晚了，徐伦只能忍痛打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穿着西装，白手套，一看就十分专业。 价格也相当专业。 从东京电视台所在的六本木新城到新宿站大约四公里，加上夜间溢价，这短短的一段路就要差不多两千元，相当于四份猪肉汤定食，简直抢钱。 出租车上，徐伦和九重恋坐在后座，两人都没有说话，车内空气一时有些凝固。 徐伦看着窗外，一边计算着出租车的价格吗，一边思考着自己能不能开发出触手载人业务，而九重恋则玩着手机，似乎在刷推特，不停地点赞点赞，就像一个无情的点赞机器。 她戴上了一个贝雷帽来隐藏自己的耳朵，又戴了口罩和眼镜，除非是狂热的粉丝，否则大概率是认不出来的。 “要打开广播吗？” 司机似乎以为是两位小情侣吵架才导致如此僵硬的气氛，想要打开广播缓解一下车内的空气。 “不用了。” 徐伦开口拒绝，他感受到手机的震动，一点开，才发现是铃谷浅葱发过来的Line。 她这几天一直在神社被禁足，没办法出来，就连手机和电脑都被限制使用，推特上也只剩下今天午饭是什么，晚饭是什么，待在家里好无聊之类的感慨，失去了灵性。 不过现在已经快一点钟了，这么晚找过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契约之暗☆】：月之阴影的眷者，汝现在身在何方？ 铃谷浅葱这么询问。 【深夜食堂@今日休息】：现在吗，现在正在从东京电视台离开，准备去新宿分部。 【契约之暗☆】：东、东京电视台吗！！？ 铃谷浅葱的打字语气有些动摇，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深夜食堂@今日休息】：对，因为一起行动的九重恋小姐想要住在我家，所以我准备找坂本和马帮忙。 徐伦向来实话实说，不做隐瞒。 【契约之暗☆】：九、九重恋！！？ 熊野神社东京分社里，因为禁足而老老实实穿着襦袢，白衣与绯袴，跪坐在房间里的铃谷浅葱拿着手机的手差点就没拿稳。 由于禁足限制娱乐，所以铃谷浅葱只有每天睡觉之前的时间能摸到一个小时的手机和电脑，今天，本来准备睡觉之前随便刷刷推特的她，就看到了《吉泽家今天的饭》的直播热搜。 这个节目铃谷浅葱之前并未关注，她只是看着推特上说什么“真正的直播除灵节目”才好奇点开的。 没想到，一打开视频，她就看到了货真价实的怨灵正在演播厅移动，又看到了身穿黑色长风衣的除灵师，伸出触手，将怨灵消灭的画面。 而那除灵师，毫无疑问，正是徐伦！ 推特里也到处都是九重恋和徐伦的花边消息，有人说这是九重恋的男朋友，还有人说两个人其实早就已经结婚，更有人表示徐伦接下来即将出演新的电视剧，是东京电视台力捧的超新星，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他竟然背着自己偷偷上电视，还和偶像巫女什么的一起！ 铃谷浅葱之前都没有听徐伦提起过，脸颊气鼓鼓。 要是别人就算了，竟然是九重恋那个家伙！ 越想越气，铃谷浅葱不由得倒在铺盖上，滚来滚去。 【深夜食堂@今日休息】：时间不早了，伊芙洁琳你还是早点休息吧，熬夜对身体不好。 徐伦见铃谷浅葱这么晚还没睡，作为一名绅士，如此劝说道。 出租车也正好到了新宿分部门口，徐伦忍痛付过钱，与九重恋一起下了车。 推开接待大厅的门，徐伦便看到了正在摸鱼抠手机的坂本和马。 ------------ 086.徐伦是有原则的人（第十一更） “这是协会的坂本和马，姑且算是我的朋友。” 徐伦远远地介绍了一句。 九重恋饶有兴趣地看着接待大厅，似乎从未来过的样子。 深夜一点的怪异研究协会新宿分部，灯火通明，大厅里还有几名正在摸鱼看手机的除灵师，见到徐伦和重重遮掩的九重恋，他们仅仅瞥了一眼就低下头去。 徐伦来到了坂本和马的面前。 “坂本君，又在打游戏吗？” 他看到坂本和马横着拿手机，似乎正在看直播，不知道为什么，直播画面里面明明是动漫美少女的样子，但说话声音却是低沉的男性嗓音，还有些耳熟。 这就是最近流行的虚拟主播吗？ 徐伦完全不明白。 “我只是......什么嘛，是徐桑，嗯？这是？” 坂本和马急忙收起手机，不过在确认到是徐伦之后，又摸了出来，他稍稍调低了手机的外放声音，随即看向徐伦身后的人。 九重恋摘下了眼镜和口罩，取下帽子，露出了那一对猫耳朵。 “您好，我是九重恋，是大家的偶像喵。” “！！！” 坂本和马看到她卸掉伪装的时候就已经有些哑口无言，直到九重恋自我介绍道，他才吓得手机都丢到桌子上。 “九九九、九重恋！！？” 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坂本和马急忙压低声音。 “徐桑，你怎么把她带过来了？” “是这样的......” 徐伦简单说了一下自己在东京电视台遇到的除灵九课的事情，又说明了一下九重恋不敢回自己家，想到徐伦家里住的情况。 “要是九重恋的粉丝们知道自己的偶像如此信任徐桑你，恐怕第二天深夜食堂就会被围得水泄不通吧。” 坂本和马有些羡慕地说道。 “这样吗，听起来好像不错。” 徐伦似乎颇为期待。 “不，不是那种意义上的，深夜食堂被围起来的同时，可能还会被愤怒的粉丝们拆掉，大家围在燃烧着的牌匾周围手拉着手跳民族舞。” 坂本和马解释了一嘴，又摸了摸下巴，询问道。 “这个先不提......除灵九课吗......的确有这么一回事，徐桑，你清楚这个机构吗？” “不是警视厅的除灵机构吗？” 徐伦反问。 “是这样没错啦......算了，看样子你也不会关注这些的。” 坂本和马挠了挠头，接着说道。 “除灵九课本质上是警视厅为了对抗怪异研究协会而成立的部门，吸纳的都是零散的除灵师，他们大多并非阴阳寮或者神社，寺庙出生，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成为怪异使的人，就和徐桑你差不多。” “那不是挺好吗？” 徐伦一直觉得除灵师对比怪异事件来说，数量太少了。 这导致了大部分情况下，饱受怪异困扰的人们不得不等待数天才有除灵师接单上门，除非加钱，不然只能老实等待。 要是除灵师的数量上去，那么那些遭遇了怪异事件的人们，肯定能够更好的得到救治吧。 更不用说除灵九课这种公务员机构，肯定比单纯拿钱办事的除灵师们更加负责。 “那可不一定。” 坂本和马笑了笑。 “现在人们如果遭遇了怪异事件，大部分情况下还是会寻求怪异研究协会的帮助，而直接求助除灵九课的情况少之又少，所以，除灵九课通过警视厅向阴阳厅这边施压，每年都要从怪异研究协会这边分一些案子过去。” “虽然说除灵师们拿钱办事，看起来不近人情，但换句话说，只要有钱，那么除灵师们出勤的速度可是很快的，而除灵九课这种公事公办的，效率差太多了，更何况他们奉行的是精英策略，只有一定恶劣程度的案件才会出勤，真正的普通人还是得靠除灵师啊。” 当然，坂本和马本身也是怪异研究协会的除灵师，立场毕竟在这里。 说到底，除灵九课和怪异研究协会的争端，其实是警视厅与阴阳厅的争端，属于政治角力。 “我们这边倒是接到了相应的委托，调查和东京电视台有关的怪异事件，徐桑，你要看看吗？” 坂本和马敲击了几下键盘，随口问道。 “当然。” 见证了北野良子的悲剧，徐伦如果不能将盘踞在东京电视台的怪异彻底吃光抹干净，他的良心会不安的。 与东京电视台相关的怪异事件如果能找到线索的话，徐伦应该也能发现那怪异的一些痕迹，再不济，也是正常的除灵委托，徐伦欣然答应。 “那具体的案子我明天整理好发给你，至于今晚的话......” 坂本和马看向了一旁正在好奇地看着墙上悬挂的除灵师海报的九重恋。 “徐桑，要不然你就勉为其难收留她一个晚上？” “住协会不行吗？” 徐伦问了一句，协会这边自然也提供了让除灵师们临时休息住宿的房间，规格还挺不错的。 “这个，毕竟是九重恋啊，人气偶像，就这么住在协会里，要是传开了的话，明天恐怕就会被狂热的粉丝们围得水泄不通，把招牌拆下来点燃，手拉手地环绕着跳民族舞了。” 坂本和马略显苦恼地说道。 “坂本君是想要跳民族舞了吗？” 徐伦歪了歪脑袋。 “总之，徐桑的人品我肯定相信，而且最近不是要调查吗，说不定带上九重小姐能有新的发现呢。” 坂本和马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不...她根本不会除灵，真的会有什么帮助吗？” 徐伦十分怀疑。 而且，坂本和马的态度总让徐伦觉得怪怪的，似乎是在劝诱他收留九重恋的样子。 难道...... 徐伦懂了。 坂本和马肯定也是体察到了徐伦想要研究九重恋身体的心情，又担心徐伦拉不下脸，所以才会这么坚持吧。 坂本君，你好温柔！ “恋可以给钱喵！” 这时候，九重恋不知道从地方钻了出来，听到了两人对话的她，如此说道。 “钱什么的也太庸俗了，这不是什么钱的问题，而是身为偶像的九重小姐你......” 徐伦试图婉拒。 他又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怎么可能为了区区的一些身外之物的钱财而违背自己的原则呢。 “一晚上五万元怎么样？” 九重恋开口说道。 “九重大小姐，欢迎下榻我的深夜食堂，您大驾光临，我等不胜荣幸。” 徐伦迅速鞠躬行礼道。 ------------ 087.同居的准备工作（第十二更） “这个要的，这个也要的，这个当然要......感觉要买好多东西喵！” 深夜也不打烊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戴着口罩和眼镜的九重恋正在将货架上的瓶瓶罐罐放到购物篮里，丝毫不担心重量的缘故。 因为是凭依型的怪异使，所以九重恋的体力很好，即使扛着这么重的购物篮也不会感到劳累。 当然，这购物篮是徐伦提的。 他怎么会让一晚上五万元的九重恋做这种杂活呢，不可能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些东西不都长得差不多吗？” 徐伦拿起了其中一瓶，上面用片假名写着一些稀奇古怪的词语，和国的片假名是一个坏文明，本来好好的能够翻译成和语的词，音译一下再转换成片假名就让人完全搞不懂了。 仔细看了好久，徐伦才看出这是叫做卸妆水的东西。 顾名思义，应该是卸除化妆用的？ “完全不一样的喵。” 九重恋说道，随手从购物篮里拿起了几个大小和形状都有所区别的瓶子。 “比如这个是给皮肤补水的，在洗完澡之后，睡觉之前用；这个是隔离霜，是在涂粉底之前用的，让粉底与皮肤隔离开来，既能当底妆；当然了，涂隔离霜之前还得用乳液，化妆水之类的，这些都是完全不一样的喵！” “原来如此。” 徐伦点点头，一副好像明白了的样子。 其实完全没有明白。 对于徐伦而言，即使不做任何化妆和保养，自己都还挺不错的，而像是铃谷浅葱之类的学生，应该也不能化浓妆吧，纯天然不是挺好的吗。 “女孩子可是要好好保养的，如果不认真对待皮肤，就会很快衰老的喵。” 九重恋头头是道地解释道。 “这么说起来......” 徐伦想到了自己的【神之水滴】。 【神之水滴】拥有让感知提升的效果，是否能够放大皮肤的吸收能力，对这些化妆品的吸收更上一层楼呢？ 比如补水液什么的，本质就是保持皮肤的水分，要是配合【神之水滴】，让皮肤感知彻底强化，毛孔张开，岂不是也能彻底补充水分？ “老师，你在想什么喵？” 九重恋将一瓶护发素放进了购物篮里，歪着脑袋问道。 “不，没什么。” 徐伦摇摇头，看着九重恋又挑选了一件可爱的，印有猫猫图案的睡衣，又拿了日用的牙刷杯子之类的，才到柜台结账。 “好贵！” 徐伦看着伴随扫码声音不断增长的数字，再度确认了女人真的是花钱大户的印象。 就这么小一瓶化妆品竟然要接近一万元！ 这可是二十份猪肉汤定食！！ 而且还不止一瓶！！！ 偶像还真是辛苦啊。 徐伦想到，光是这些化妆品的开销就不小了吧。 “客人，我们现在做活动，OOO买一送一呢，要不要来一盒？” 似乎是新来打工的便利店店员微笑着向徐伦和九重恋推销道。 他指了指收银台旁边架子上的蓝色绿色粉色的小盒子。 “？” 徐伦头上冒出了问号。 看来这位收银员是把自己和九重恋当成是刚刚同居的情侣了。 “这是什么？” 九重恋好奇地打量着那小盒子，琥珀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 便利店店员的头上冒出了一个问号。 他看看徐伦，又看看九重恋。 这对情侣看起来年纪不小，竟然从来没有用过吗？ 而且不像是知道却不用的样子，是完全没见过这样的东西？？ 不会吧，这男的虽然看起来有些阴沉，但总归是个帅哥，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渣男？？？ “这是你不应该知道的东西。” 徐伦提着九重恋命运的后领口，将她从装着OOO的架子旁边拉了回来。 “嗷！” 九重恋很乖巧地收回了视线。 “？？？” 便利店店员看着这一幕，有种拳头硬了的感觉。 他目送两人提着大包小包走出去，想了想，又追出店外，看到他们转过拐角，走到了深夜食堂的方向。 这么说起来，听店里的前辈说过，这附近有个开深夜食堂的老板，身材高大，相貌英俊，难道就是刚才的那个人？ 店员又想起，之前白天的换班时候见到有女孩子在深夜食堂门口等人，身材娇小，好像高中生的模样，而且和刚刚的那个女生似乎不是同一人。 很快，在便利店店员的心中，一个脚踏不知道多少条船，而且夜夜笙歌，还不做保护措施的花花公子形象，便成为了徐伦头上的标签。 “渣男啊！！！” 他既羡慕又恨恨地说道。 ... ... 正如之前所述，徐伦的深夜食堂分为两层。 简单来说，这与普通的和式二层独栋的构造差不多，只是一楼的玄关与客厅厨房被改造成了食堂的厅堂。 徐伦居住的二楼不需要客厅与餐厅，两间屋子其中一间是他的卧室，另一间则没有人居住，作为杂物间放置至今。 既然是一晚上五万元的服务，徐伦肯定要让九重恋睡自己的，整理好了的房间。 “唔唔，这里就是老师的房间喵，总感觉干净过头了。” 九重恋来到陌生的环境，耳朵微动，不断聆听着周围的风吹草动，又摸到了徐伦的折成豆腐块的被子旁边，鼻子嗅着上面的气味。 徐伦的房间很普通，没有什么二次元美少女的海报，也没有奇怪的杂志与不能喝水的杯子，就连床底都一尘不染。 床单和被子，包括窗帘都是白色的，比起正常人居住的屋子，更像是医院的病房。 好在没有消毒水的味道。 “浴室和洗手间在走廊尽头，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叫我。” 徐伦说了一声，随即走进隔壁的杂物间。 这里总归是要打扫一下的。 想到这里，徐伦心念一动。 三根触手伸了出来，一瞬间，满是杂物的房间就已经变得干干净净，所有的东西都被收纳到了柜子里，就连床垫上都铺上了崭新的白色床单。 很不错。 徐伦正准备下去倒一杯热牛奶，做一做柔软体操睡觉，就听到了哗啦哗啦流水的浴室里，传来了一声惊叫。 “啊——” 是九重恋的声音。 ------------ 088.喜闻乐见（第十三更，求订阅） 一瞬间，徐伦想到了很多种可能性。 如果这是一部日常恋爱的喜剧动画，接下来的剧情必然是徐伦冲进了浴室之后见到了未着寸缕的九重恋，然后因为各种各样的缘由滑倒，与对方来了个亲密接触，靠着沐浴露的泡沫和浴室的圣光才能让这一段剧情安全地通过审核。 如果这是一部惊悚灵异的恐怖动画，那么大概率徐伦跑进浴室里，会见到九重恋面前有一个穿着白衣，黑色长发的女子，正试图掐死她，又或者是九重恋已经从浴室消失，但徐伦在之后的时间里会时不时听到她的低语。 如果这是一部oo的oo动画，那么之后的剧情大概就是【哔——】和【哔——】还有【哔——】以及【哔——】【哔——】之类的展开。 徐伦首先排除了最后一个。 他可是很绅士的。 在暂停的解说时间里，徐伦思考了许多。 首先，现在距离九重恋进入浴室已经过去了数分钟，如果贸然闯入浴室，那么徐伦必然会看到已经入浴的九重恋，作为一名尊重女性的绅士，这样的举动实在是不应该。 其次，九重恋本身是凭依了怪异的怪异使，身体的素质异于常人，如果只是普通的滑倒或者别的意外，不至于发出这样的叫声，所以，她肯定是遇到了自己第一反应中无法处理的情况，才会有这样的举动的。 最后，徐伦家的洗手间和浴室是这样的结构，进门左手边是洗手台，右边是衣架，洗手台过去则是马桶，干湿分离的浴室门后面，除了站立的淋浴，还有一个和国人最喜欢的泡澡用的浴缸，总的来说算是比较宽敞。 但正因此，如果徐伦就这么贸然从正门进去，要是遇到什么意料之外的变故，就会导致他和九重恋没有退路可以离开，要是被身后突然出现的怪人锁在浴室里就不好笑了。 所以，徐伦经过这些思考与判断，选择了最适当的解决问题的方式。 暂停的时间重新开始流动，徐伦消失了。 准确的说，他利用触手进行高速移动，从自己房间的敞开的窗户爬了出去，来到了浴室的排风扇之外。 下一瞬，徐伦利用两根触手，飞速拆卸掉了正在旋转的排风扇，确保没有产生漏电等危险状况后，他把整个窗户拆掉了。 水雾氤氲的浴室，徐伦从这个小小的排风扇窗口鱼贯而入。 落地，没有溅起任何水花，完美。 黝黑，粗壮，滑腻，带有尖刺的三条触手又立刻将排风扇装好，伴随着嗡嗡嗡的声音，风扇再度旋转了起来。 徐伦将视线转向浴室内。 九重恋正泡在有青绿色热水的浴缸之中，两只手拿着防水袋里的手机，似乎正在看视频。 面对徐伦的突然袭击，九重恋愣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果然，是被来自水管里的怪异袭击了吗？” 徐伦看着那一池绿色的热水。 自家的浴缸放出来的是透明的热水，哪里会是这种邪恶的绿色！ “请放心，九重小姐，我会将你救出来的。” “喵？” 九重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看到三条触手朝着自己而来。 “停！” 在触手即将把她从浴缸里捞出去的瞬间，九重恋依靠着自己怪异一般的反应力，总算是是抬起了纤细的手，制止了徐伦接下来的行为。 “老师，恋没有事！” 她说道，又将手机屏幕转给徐伦看。 那是一个推特的视频，表面上好像只是普通的其乐融融的生活搞笑视频，但突然，视频里出现了一个恐怖的鬼脸，十分狰狞。 就是很普通的那种坑人视频而已。 “所以，你只是普通地一边玩手机一边泡澡，然后刷到了这个视频之后被吓得大叫，不是有什么奇怪的怨灵从下水道里冒出脑袋或者有巨大的抱脸虫从排风扇跑进来吗？” 徐伦确认道。 “没有喵！” 九重恋果断答道。 “那这绿色的水是什么情况？” 徐伦警惕地盯着那一池青绿色的热水。 他看过动画里的剧情，这些水有可能是某种史莱姆一样的异界生物，真正的九重恋可能已经被溶解吃掉了，现在在徐伦面前的，不过是一团黏液构成的拟态而已，如果置之不理，这团史莱姆可能会将周边的女性都吞噬掉，并且变换成不同的模样住在徐伦的家里。 很危险！ “这是最新的养生泡澡水啦。” 九重恋用手掬起一捧热水，那青绿色的水从指缝间流下，滴落回了浴缸里。 “是用海藻精华制成的，不但能够保养皮肤，还能促进内分泌，对健康很有帮助呢，据说甚至可以直接饮用，老师你要不要也试试看？” 她指向了一旁，已经倒空了一小半的塑料袋，里面是深绿色的小颗粒，就像感冒冲剂一般，上面用片假名写着一些难懂的词语，但徐伦姑且还是看出了“沐浴用”这样的字样。 “是这样吗？总觉得不太能相信的样子啊，除非......” 徐伦依旧保持了警惕，他看向九重恋的洗澡水，认真地说道。 “......除非让我品尝一下，如果融合了【神之水滴】的话，只需要舔一舔，就能完全了解这泡澡水的来龙去脉，九重小姐，为了确保安全，请让我尝一下你的洗澡水吧。” “？？？” 九重恋小小的脑袋上冒出了大大的问号。 直到这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自己正坐在浴缸里，光溜溜地与徐伦进行了刚才的一番针对是否要喝自己洗澡水的对话。 “！！！” 九重恋下意识挡住了自己的身体，蜷缩在了浴缸的一隅。 而徐伦，身旁的三条触手正在试图分泌出【神之水滴】，他伸出手，沾了一点青绿色的洗澡水，与【神之水滴】混合之后，用舌头舔了舔。 刹那间，蓬勃的大海气息迎面而来，那是孕育了生命的幽邃摇篮，其中摇曳的海藻虽然细微，但却是承载了这颗星球绝大部分氧气生产的基石，它们聚集，生长，被人类采撷，打碎之后提取了精华，又经过了数次的处理，最终变成了微小的颗粒，在徐伦家的浴缸里，再度变成了原本的形态。 “确实没问题，能否有对应的保养肌肤的功能暂且不提，至少是没有危险的溶剂，太好了，不过，其中混合的物质显示，九重小姐你似乎最近......噗——” “喵喵踢！” 下一刻，徐伦就被九重恋那白嫩而微微泛着粉色的，水雾缭绕的脚踢中了脸，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倒了浴室的门。 “变、变态喵！！！” 被水雾和浴室的圣光遮挡住了身体的九重恋满脸通红，湿漉漉的尾巴炸毛开来，对徐伦叫道。 ** 十三更完毕，求月票和推荐票~ ------------ 089.服务周到 “......也就是说，徐桑你是听到了九重小姐的呼救声，才决定进入浴室的？” 坂本和马的声音通过手机的免提外放出来，在原本属于徐伦的房间里回荡。 “是这样没错，基于周边的环境分析，我认为如果从浴室正门进去的话会出现难以预料的情况，所以选择了拆除排风扇，从通风口进来，这是当时的最优选项。” 徐伦一本正经地说着，脸上还有一个颜色略深的小小的脚印。 “......确实如此呢，如果把撤退的道路都堵死了的话，一旦遇到意外状况就很难脱身了，这是相当正常合理的选择。” 坂本和马顿了顿，才这么开口回答道。 “？” 这合理吗？ 九重恋头上冒出了问号。 她身上穿着那件可爱的两件式猫猫睡衣，睡衣的底色是粉色，上面有许多猫猫头，由于尺寸略长，微微遮住了她的手掌，显得整个人分外娇小。 她头上的猫耳一动一动，至于毛茸茸而灵活的尾巴，姑且从睡裤之中伸了出来，正盘在自己的身边。 顺便一提，刚才徐伦已经确认过了，九重恋的尾巴是好好地长在身上而不是什么奇怪的道具，具体来说的话，是脊椎的延伸，怪不得这么灵活。 “然后，我进入浴室之后，发现九重小姐正身处浴缸之中，而浴缸的水是绿色的，显得极为危险，尽管九重小姐向我解释了这是新型的沐浴用品带来的效果，但考虑到以防万一，我还是提议分析洗澡水中的成分，以防止意外。” 徐伦接着说明道。 “所以？” 电话里的坂本和马问了一句。 “在那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我的【神之水滴】，通过品尝浴池中的水来进行鉴别，由于事出紧急，所以只能采取这样的办法了，如果坂本君在现场的话，应该也会做同样的事情吧？” 徐伦义正言辞地说道。 “......确实。” 坂本和马愣了片刻，才答道。 “如果是九重恋小姐的洗澡水的话，我一个人就能喝完。” 他还这么小声嘀咕道。 “？？” 九重恋听着坂本和马的回答，两只眼睛里全是问号。 “结果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但是由于情况太突然，所以九重小姐做出了本能的防卫举动，把我踢出了浴室，对此我能够理解，也不会责怪九重小姐的。” 徐伦继续补充说明道。 “没事就好。” 坂本和马似乎在电话另一端点了点头。 “我也想被九重恋小姐光溜溜的脚丫踩在脸上啊。” 又这么小声嘀咕道。 “？？？” 九重恋被问号淹没了。 这些除灵师，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 不过话说回来......九重恋回忆了一下之前，徐伦冲进浴室的举动虽然很离奇夸张，想要喝自己洗澡水的要求也很变态，但好像整个过程，他的确只是在确认自己有没有被怪异袭击什么的，完全没有其他多余的举动。 这么一想，好像徐伦的确很绅士......个鬼啦！ 除灵师真是太变态了！！！ 九重恋心想。 可是，自己现在都已经身处徐伦的魔爪之中了，她一只弱小可怜无助的小猫咪，又能在这深更半夜去哪里呢？ 况且，要是东京电视台的怨灵追上来了怎么办？ 怪异是会相互吸引的，自己可没办法对抗那些妖怪。 “请放心，九重小姐，我会为你提供全方位周到的保护工作，至于损坏的浴室门，请不用担心，我刚才已经利用地狱荆棘修好了。” 徐伦挂断了电话之后，这么说道。 “我们家代代都是绅士，是绝对不会让女性在自己面前受到伤害的。” “真、真的喵？” 九重恋现在觉得，除灵师之所以是除灵师，恐怕更大的一部分原因是除灵师比怨灵更加可怕。 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 九重恋目送徐伦离开了房间，等待了一会儿，见外面没有了动静，她悄悄打开门，发现走廊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熄灭了。 她关上门，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上锁。 正如徐伦所说，他的确没有什么出格的行为，所以九重恋也就是口头谴责一下，真正的防贼一般的防备心是没有的。 再说了，如果真的遇到什么危险，徐伦的那三根触手岂是这简陋的门锁能够挡住的？ 关上灯，九重恋缩在了被窝里。 被窝虽然是换新的，但总是还有一些徐伦的味道，让九重恋不由得产生了一股安心感。 她很快进入睡眠。 不知道过了多久，睡梦之中的九重恋，耳朵一动，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三根黝黑的触手正在房间里舞动，月光下，带有尖刺的地狱荆棘如同鬼魅，可以止小儿夜啼。 “！！！” 九重恋立刻就清醒了过来，整个人从床上跳了起来。 “什什什、什么！！？” 她的尾巴炸毛，整个人警惕地看着房间一隅。 徐伦正坐在桌前，见到九重恋醒来，他回过头，微微一笑。 “因为担心九重小姐你晚上睡觉踢被子，所以我就守在这里，果然，九重小姐如果不好好盖上被子的话，可是会着凉的。” 既然收了一晚上五万元的住宿费，徐伦就要做到尽善尽美。 不好好守在对方身边，看着她安然入睡，徐伦寝食难安。 “顺带一提，虽然门没有锁，但我是从窗户进来的，夜晚绽放的花儿，也别有一番美景呢。” “？” 九重恋听到徐伦的解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床，的确，被窝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上被踹了下去，尽管现在已经是初夏，但夜晚还是微凉，如果就这么放着不管的话，第二天很容易感冒。 这么说来，徐伦刚才只是想帮自己盖被子？ 想到徐伦夜晚也不睡觉，就这么坐在自己房间里，守着自己入睡，还贴心地用触手帮自己盖被子，似乎真的是相当贴心了。 徐伦大师，你好温柔！ 九重恋不禁有些感动......个鬼啦！ 一分钟后，徐伦另一边脸上也印上了九重恋的脚印，被踢出了房间。 “除灵师真是太变态了！！！” 九重恋咔哒一声，锁上了房门。 ------------ 090.画风是很重要的！ 正如之前所述，徐伦每天都会睡足八个小时。 昨晚整理好一切入睡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三点。 所以徐伦也很完整地睡到了十一点。 睁开眼睛的时候，徐伦感觉到怀中似乎有什么柔软的东西。 他没有抱着抱枕睡觉的习惯，所以，徐伦首先排除了等身大抱枕的可能性。 他看了过去，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间被挤压到了靠墙的角落里，仅仅占据了一小部分的床铺。 更大的部分，被另一个人占据了。 亚麻色的披肩发之中，橘色绒毛的猫耳正微微颤动，她眼睛闭上，似乎在做一个美梦，整个人蜷缩起来，尾巴还盘在身边，就像一团毛线球。 九重恋整个人占有了绝大部分的床，还靠着徐伦，似乎在寻求温暖。 “？” 徐伦不明白了。 他昨晚被踢出房间之后，给坂本和马打了个电话。 “坂本君，为什么我帮九重小姐盖被子会被打呢？和电影里，这样的行为不是会赢得女性的好感，是真正的绅士所为吗？” 徐伦百思不得其解。 “不，我觉得一般人见到你的触手帮自己盖被子，都会觉得害怕吧。” 坂本和马语重心长地说道。 “徐桑，你要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在洗澡的时候，一位美少女忽然冲进来，说要喝你的洗澡水，你会怎么做？” “我会先自己尝一下。” 既然都让美少女这么着急了，那么这洗澡水肯定有特别之处，身为一名厨师，徐伦品尝一下是合情合理的。 徐伦答道。 “......” 坂本和马沉默了一阵子，又问道。 “那如果在你睡觉的时候，一名美少女伸展出自己的触手，环绕在你的周围，你有什么感受？” “那可真是太令人安心了。” 徐伦已经有很多年都是自己一个人睡觉了，这种在他人注视之下入睡的经历，对徐伦而言极为难得。 他不禁有些神往。 尽管坂本和马的比喻好像没起到应有的作用，但徐伦还是稍微清楚了一些情况。 那就是画风是很重要的。 所以，徐伦痛定思痛，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休息，准备应对今天的调查。 但是，现在是什么情况？ 徐伦看过很多动画，在主角起床之后，有可能会有温柔懂事的妹子在被子里躲猫猫，也有傲娇的青梅竹马说着“才不是为了和你一起上学呢”之类的台词掀起主角的被子之后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但大部分情况下，这样的剧情之后就是女生大叫着变态，一拳打爆男主角的狗头，要么就是进入了少儿不宜的部分，被自主规则。 要是九重恋现在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徐伦的怀里，不管徐伦做出怎样的解释，恐怕都会让对方以为自己是一个趁着夜色偷袭的变态而不是代代相传的绅士吧。 为了绅士的名誉，徐伦必须尽快找到解决方案。 九重恋应该是像猫猫一样，睡着了之后就想找温暖的地方蜷缩，然后梦游之中，来到了徐伦的房间。 思考片刻，看着正发出微微呼吸声，酣眠之中的九重恋，徐伦做出了决定。 他身上，触手伸展开来，整个人灵活地从床上爬了起来，绕过九重恋，站到房间里。 接着，徐伦身边的触手飞舞，将两个房间的所有家具在数秒之内调换了过来。 此刻，就算九重恋醒过来，也不会觉察到自己莫名其妙跑到了徐伦床上这件事。 很完美。 徐伦悄悄离开了房间，走下楼。 洗漱完毕，接近午饭的时间，徐伦准备做一顿饭犒劳自己。 昨晚因为怪异的事情，他都没能好好吃上晚饭，又折腾到了半夜，此刻，饥肠辘辘。 淘好米，徐伦煮上饭的时候，听到了一阵啪塔啪塔的脚步声。 “老师！” 穿着睡衣的九重恋满脸通红，哗啦一声拉开了楼梯和食堂大厅的门。 “恋昨晚是不是跑到老师的房间里了喵！！？” 她素颜的脸颊红扑扑的，尾巴不安地在身后摆动着。 “你是怎么觉察到的？” 明明自己应该已经做得很完美了才对啊。 徐伦困惑道。 “明显就不是一个房间啊喵，恋姑且还是有正常的记忆力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房间里的东西还是一模一样的，但房门的位置完全不一样啊喵！” 九重恋吐槽道。 “没想到九重小姐竟然能看出来，大意了。” 徐伦喃喃自语般说道。 “你把恋当成只有三秒钟记忆的金鱼了喵，恋虽然脑子不太聪明，但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 九重恋气鼓鼓地抗议道，腮帮子像是气球一样鼓了起来。 “是吗，疏忽了，下次应该连房门的位置一起换掉的。” 徐伦认真地说道。 “这是房门一起换的事情喵？” 九重恋忍不住吐槽道。 “昨晚睡得怎么样？” 徐伦一边抄起菜刀切菜，一边问道。 “唔，还算不错喵。” 九重恋气势弱了一点。 自从当上了偶像之后，九重恋的作息就不太规律，睡眠质量也每况愈下，经常半夜醒来，再加上自己的身体也是那种敏锐型，有点风吹草动就会惊醒，时刻保持着浅度的睡眠。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昨天晚上，在徐伦的床上睡觉的时候，就十分地稳定，安心，一觉醒来，感觉全身滞涩的关节都轻松了不少。 “那就好，待会儿吃完饭，我们去新宿分部，看看今天的调查内容。” 徐伦笑道。 他想了想，还是没有告诉九重恋自己昨晚在被踢出了房间之后，又迂回到了她的房间里的事情。 通过【神之水滴】的观察，徐伦发现九重恋身体十分疲劳，还有神经衰弱的状况，关节十分滞涩，所以，他好心地偷偷给九重恋服下了一定剂量的【神之水滴】，在这种情况下，九重恋的感知会被无限放大，但若是感知过于敏锐，身体就会承受不住，最终陷入晕厥状态。 九重恋借此得到了安稳而高质量的睡眠。 除了流了一些口水之外，没什么副作用。 至于滞涩的关节和按摩什么的，都是地狱荆棘的附带服务。 一想到自己能够让饱受失眠困扰的九重恋获得良好的睡眠质量，徐伦就觉得自己的【神之水滴】是有意义的。 这么想着，等待白米饭煮熟和九重恋洗漱的间隙里，徐伦拿出了手机。 上面是坂本和马发过来的委托的资料。 这是曾经在东京电视台的综艺节目里出现过的一名网红的事件。 他在前些日子里因为意外身亡，由于是在直播之中，所以引起了网友的关注，在当时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而现在，那个网红的推特，又更新了。 ------------ 091.谁还不是个美食主播呢？ “各位观众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海斗君，今天我要挑战的就是伊比利亚战斧猪排......” 手机屏幕里，一个年轻男子穿着一件T恤，坐在一张脏兮兮的桌子面前，手里则是真空包装的冷冻肉，他向观众们展示了其中的肉类之后，便开始在看起来有些老旧的锅里烹调，接着开始大快朵颐，狼吞虎咽，一边吃一边还露出陶醉的表情，仿佛食物里加了什么特技。 “......欢迎各位观众收藏点赞，我们下期视频再见，拜拜~” 在视频的最后，他吃下了十几块猪排，心满意足地与观众道别，视频便到此结束了。 很明显，这是一个大胃王吃播视频。 徐伦在穿越前就见过这样的主播，最开始的卖点就是吃得多，大胃王，可以一次视频吃好多好多食物，之后就是吃一些大家平常吃不到的东西，比如什么帝王蟹，大龙虾，或者干脆就是去价格昂贵的店里吃吃喝喝。 在和国，也有这样的主播。 有的人靠着巨大的食量挑战那种地狱极乐大碗拉面，有的人则以夸张的动作和表情来渲染普普通通的食物，还有人就是到处走访，探店。 徐伦因为工作和兴趣的缘故，关注了一些这样的主播和网红。 其中一人便是村冈海斗。 这位年轻的美食博主是一名网红，在YouTube和INS之类的网站上相当热门，有不少粉丝，再加上他经常和其他同行在推特上放嘴炮，还喜欢蹭热点，所以聚集了一批簇拥他的人。 当然，大胃王挑战什么的，徐伦也是知道其中门道的。 真正天赋异禀，能够吃下那么多东西的人很少，绝大部分大胃王都会在事后催吐，也就是把吃掉的东西吐出来，还会利用一些剪辑的手段来延长吃东西的时间，诸如此类，手法多样。 对于浪费食物的行为，徐伦坚决反对，但观众们并不在意这些，他们只喜欢抱着猎奇的心态看个乐子而已。 不过，村冈海斗是没办法再吃了。 因为他死了。 他参加了东京电视台的一档脱口秀类的综艺节目《人生大碰撞》，这档节目同样是吉泽康主持，每月六日和二十一日晚上十点播出。 节目会邀请社会各界人士来到现场，针对一些社会现象作为议题，进行类似脱口秀之类的表达与辩论，由于邀请的人从人气偶像到大学教授，从朋克歌手到企业总裁，五花八门，每次的议题又结合了社会热点，所以相当受到观众的欢迎。 村冈海斗参加的那次，他就针对大胃王的话题进行了一段脱口秀，但在之后的辩论环节，有嘉宾对其吃播的行为提出了质疑，认为他利用催吐之类的手段进行的吃播，以及标题党强噱头的营业方式，还有明明味道就很普通却要装作很好吃，帮厂商带货的行为并不合适。 村冈海斗一时有些难堪。 但在之后，他为了证明自己的吃播是真真正正地吃，他进行了一场直播，让大家看看他是如何完成大胃王挑战的。 然而，在直播的半途，村冈海斗被食物噎住了呼吸道，最终没有及时抢救过来，不幸去世。 在直播的时候，他满脸青紫，不断挣扎的画面被数万人看到，一度引起了巨大的有关吃播的讨论，但互联网时代热度只有三分钟，没过几天，村冈海斗就被遗忘了。 可是没想到，在村冈海斗死亡两个月后，他的推特，又发出了新的消息。 【村冈海斗@吃遍天下】：各位支持我的观众，海斗君将会在今天的直播中，证明我自己，欢迎大家观看。 徐伦也不是没见过那种借阴兵社交媒体，僵尸号就算了，有的那种真正去世了的博主的号都能拿出来转发，但是这次，警方调查了一下之后发现，【村冈海斗@吃遍天下】这个账号，最近并没有登陆记录，它真的是自己发出来的这条推特。 而那天，警方监控了村冈海斗的直播间，却并没有发现这位已经死去的吃播的直播，反倒是晚些时候，另一位主播的直播之中，出现了问题。 那也是一名吃播，由于是女性，长得也不错，吃得多但身材苗条而受到追捧。 在她直播的过程中，这位吃播竟然也被食物噎住了，不过好在抢救及时，她没有什么大问题。 而回看直播画面，就能看到，在镜头的角落里，赫然出现了一个满脸青紫，头发凌乱的男人。 那正是村冈海斗！！！ 之后的几次其他美食主播的直播里，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意外，有被乌龙茶呛到的，有吃年糕被堵住喉咙的，还有吃到没熟的猪肉的，大大小小，令主播们人心惶惶。 “......因此，协会接到了委托，要求调查一下这起事件。” 坂本和马一边看着电脑，一边随口说道。 “果然这是怨灵吧。” “怨灵还会在直播里出现喵？” 一旁，头戴画家帽遮住了自己耳朵的九重恋穿着浅白色的灯笼袖衬衣，水色的针织衫与百褶裙，长筒袜，小皮鞋，正一边玩手机，一边听着两人的对话。 “这种情况在如今并不少见。” 徐伦点头道，将视线从手头的资料里移开。 “怪异本来就是和人类息息相关的存在，人类会进化，怪异也会跟着进化，之前歌舞伎町的异常就是新形式的怪异，想必【电锯】什么的，在古代也不是这样的存在形式吧，所以出现能扰乱直播的怪异，并不奇怪。” “这么一说，好可怕喵，会不会恋哪天上电视的时候就被怨灵缠身了！” 九重恋惊叫着站了起来。 “很有可能。” 徐伦点点头，之所以他愿意让九重恋留在自己身边，也是担心电视台的怪异可能会顺着有线电视来找她。 作为稻荷神社的珍贵的实验素材，徐伦有必要保证九重恋的安全。 “可怕。” 九重恋躲到了徐伦的身后，手机也不敢看了，似乎担心怨灵从屏幕里跑出来杀了她。 “徐桑对这委托有什么想法吗？” 坂本和马一边敲击键盘，一边问道。 “如果说是怨灵作祟，那么想必是对同行的怨念，想要确认情况，只有一个办法了。” 徐伦已经有了主意。 “我们开启直播就行了。” ** 三更完毕，求月票和推荐票~ 书评区有角色升星的活动，貌似有起点币返现，有余力的读者老爷可以看看~ ------------ 092.钓鱼执法 “所谓的钓鱼执法，指的就是这种行为喵？” 九重恋看着忙碌的徐伦，有些感慨。 地点是深夜食堂里，徐伦找坂本和马借来了直播的器材和设备，对照着说明书，总算是用触手组装起了这些复杂的电子设备。 镜头对准的是深夜食堂的厨台，网络方面也确认完毕。 徐伦要做的，简而言之就是钓鱼执法。 既然可能存在的村冈海斗的怨灵会在各种美食主播的直播里出现，那么徐伦就如他所愿，进行直播，诱导对方上钩。 为此，他特别拜托了坂本和马，动用怪异研究协会的权限，让本来今天准备直播的美食主播们都暂时停播。 当然，由于村冈海斗的事情，很多主播最近也不太敢直播，这件事很容易就做到了。 之后，徐伦便开始准备直播。 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冈村海斗的怨灵只在美食主播的直播间出现，那么在只有徐伦一个直播间的情况下，凭借怪异的相互吸引，肯定能够钓上这个怨灵。 “不过......不是说如果直播间的观看人数太少的话，怨灵也不会找上门喵？” 九重恋手机里刷着网站上的视频，一边问道。 按照协会的资料显示，冈村海斗的怨灵并不是每个直播间都会光顾的，如果同时有好几个美食博主开播，那么他会优先去往人气最高的直播间，大概是因为生前的执念，想要被更多人看到这样的心理吧。 而如果同期没有其他的美食博主直播，那种人气极低的直播间，冈村海斗也不屑于光顾。 之前这件事在网上传开之后，曾经有些喜欢作死的灵异主播曾经试图直播召唤冈村海斗的怨灵，他们甚至还从不知道哪里找来了什么莫名其妙的配方，用章鱼螃蟹鱼之类制作了满是触手的黑暗料理。 但由于人气不高，所以冈村海斗的怨灵也并未上门。 “对的，冈村海斗的执念，大概是受到欢迎吧，他生前的最后一次直播是为了证明自己，但是他失败了，之后，他就想要让其他同类主播都不能正常直播，这是扭曲的欲望。” 徐伦点头道。 “如果直播间人气不高的话，对于冈村海斗而言就根本没有出现的必要，他只是享受那种被人簇拥的感觉而已。” “那要怎么才能提高直播间的观众喵？” 九重恋在深夜食堂里就不用遮掩，摘掉了画家帽，露出了毛茸茸的两只耳朵。 “很简单，所谓的直播，就是看个噱头，要么是看猎奇的东西，要么是看帅哥美女，真正关注精湛技巧的人，很少。” 徐伦一边将自己的厨具摆出来，一边说道。 “所以，九重小姐，今天的主角就是你了。” “？” 九重恋头上冒出了问号。 猫猫疑惑.JPG “现在很流行那种偶像直播吧，在直播平台上，用手机播一些自己的日常生活。” 徐伦说道，他可是很关注互联网的。 “但是，但是如果恋直播的话，怨灵不就会找上恋了喵！！？” 九重恋脸色铁青，仿佛看到了自己因为吃荞麦面而被噎死的凄惨状况，不由得瑟瑟发抖。 “恋绝对不同意！” 她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可是，九重小姐你这么可爱，人气又高，如果在推特上表示自己要进行厨艺直播的话，肯定会有很多粉丝过来应援吧，而且我在这里，怨灵是没办法伤害到你的。” 徐伦表情柔和地夸赞道。 “也没有啦......” 听到徐伦的吹捧，九重恋谦虚了一下。 仔细想想，徐伦这个样子，怨灵来了怕不是真的会被吃干抹净，连渣都剩不下来。 油然而生一股安心感，九重恋又觉得好像直播也挺有意思的。 而且，她的确听说很多同行，的确通过直播吸收了不少额外的人气。 要知道，现在的艺能界，不是唱歌跳舞厉害就能火的，真要说唱歌，那些音乐学院的科班生正经不比九重恋这种半路出道的偶像要高到哪里去了。 但有人看吗？ 没有。 观众们只是想看清纯可爱的美少女在自己面前蹦蹦跳跳而已！ 可能当偶像的，谁又不是美少女呢？ 大家都差不多可爱，如何能够脱颖而出，站到C位。 那就要靠场外的因素了。 试想一下，一位在舞台之上英姿飒爽，展露迷人笑容的美少女，实际在日常生活中却有着小迷糊天然呆的一面，还对熊猫具有特别的喜爱，就连喝水的杯子都是熊猫图案的，是不是就会觉得更加亲近可爱了呢。 比起遥远的，闪闪发亮的舞台明星，果然还是这种似乎自己能够触手可及的邻家少女更加会令人沉醉，最终乖乖闭嘴掏钱吧。 尽管可能现实之中的这位美少女并没有类似的特质，但只要通过某些手段展示出来给粉丝相信，那么这就是她的特点。 这就是树立人设。 单纯依靠才艺表现就能吸引观众的时代已经远去了，如今各种综艺节目频发，各界的明星都愿意来综艺的理由，就是在综艺节目之中可以“不经意间”展示自己才艺之外的“人设”。 当然，综艺节目毕竟是多人互动，不可能让一个人成为中心，如果时机不凑巧，那么只能变成其他人的陪衬，而且还得配合电视台的日程表。 所以有的人就开启了直播，时间完全由自己掌控，而且能够体现自己更加生活化的一面。 经过徐伦这么一说，九重恋也有些跃跃欲试。 “咳咳......既然你这么说，那、那恋就勉为其难地尝试一下直播喵。” 她以教科书般的经典语调说道。 “让恋想想开场白......大家好，这里是大家的巫女，九重恋是也！......好像有些太夸张了......” 自顾自地模拟着直播，九重恋嘀嘀咕咕。 徐伦见状，来到了九重恋的身边。 “你要这样。” 他将摄像头稍稍往下按，只拍到自己胸口部分的程度，随即装作在调试设备一般，过了一会儿，才将摄像头往上抬，照出自己的脸。 “咦，什么，刚才已经开始直播了？什么什么，唉，完全没有注意到呢？” 模仿着九重恋的语调，徐伦还轻轻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 “懂了吗？” 他看向九重恋。 “老、老师，你好懂哦喵！” 九重恋发自真心地感慨道。 ------------ 093.徐伦的千层套路 说是直播展现最真实的自我，但并不是说就没有套路了！ 如果正经地念开场白开始直播，就会给观众一种“哦，她开始表演了”的感觉，接下来的一切都是直播的一部分，失去了天然感。 但要是像徐伦做的那样，明明直播已经开始了，却以为直播尚未开始，摆弄设备，“无意识”地展露了自己的居家日常和天然的一面，就会让观众模糊掉直播与日常的边界，认为主播接下来的举动都是真实的日常行为。 这样的要点还有很多。 徐伦之所以会了解这些，是因为在整理父亲遗物的时候，曾经找到过一张小纸片，上面记载着父亲视频网站的账号密码，他登陆之后，在父亲的收藏夹里找到了很多相关的视频，视频里，长着二次元美少女外表，却有着浑厚低沉男性嗓音的虚拟主播正在教授大家如何勾引男人的技巧，徐伦学到了很多。 果然，只有男人才懂男人真正想要什么。 “你的衣服也不行，不能穿着这么正式的衣服，要居家一些，现在脱下来，换上睡衣。” 徐伦又指挥道。 “好、好的喵。” 九重恋不敢违抗，急忙上楼换好了有着猫猫头的睡衣下来。 这睡衣虽然宽松，但依旧遮掩不住九重恋不同于常人的地方，甚至因为睡衣本身的含义，更加引人遐想。 “头发可以稍微散乱一些，对，化妆也可以卸掉，只保留基础的......” 徐伦一顿指导之后，九重恋的气质骤然一变。 从最开始闪闪发亮的人气偶像，变成了似乎随处可见，又极为可爱的邻家少女。 她的刘海略微散乱，像是刚刚睡醒，脸颊泛红，显出几分慵懒的气质，纤细白皙的手掌收拢在略长的袖口里，总之就是十分可爱。 若是每天醒来的时候，看到自己怀中躺着这样的一位娇小可人的少女，谁会不心动呢。 而且，九重恋一直是清纯偶像的人设，与那种风姿绰约的妩媚女性不同，她的清楚营业会更令粉丝们接受，毕竟一只小猫咪能做什么坏事呢。 整理的过程中，九重恋拿起手机，自拍了一张自己在深夜食堂里的照片，发到了推特上。 【九重恋@除灵美少女】：今天要在这里尝试一下直播做菜，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看呢【表情】【表情】。 她还附带了两个惴惴不安的表情，当然，这也是徐伦教的。 不到十分钟，这条推特底下就有了许多留言。 【恋恋今天要直播，好耶！】 【这是哪里，是恋恋家里吗？】 【没想到恋恋还是那么喜欢我送给她的这件睡衣。】 【上面的不要妄想得太过分了，明明这件睡衣是我送的结婚礼物。】 【恋恋要做菜，期待啊！】 【恋恋做菜小心弄伤自己啊，还是让我来吧。】 诸如此类的粉丝留言占据了绝大部分，只有少数一些人表示了担忧。 【最近不是有什么直播间闹鬼的事情吗，恋恋这个时候直播，要小心啊。】 【对啊对啊，我听说有的主播都被送上急救车了，恋恋不要啊。】 【你们难道忘记了，恋恋可是正牌的巫女，怨灵什么的，来了也只会被做成配菜吧。】 【原来如此，我懂了，恋恋肯定是为了拯救那些被怨灵缠身的主播们，才会开启直播的，恋恋，你好温柔！】 看样子直播的热度是不太愁了。 徐伦也看了一眼推特，不过他并不关注九重恋那边，而是看了看【村冈海斗@吃遍天下】这个账号。 说来也有些讽刺，这个账号在村冈海斗还没意外去世的时候，关注人数不到十万，只有八万出头，反倒是他死了以后，开始在各个直播间作祟，关注迅速突破了十万，现在都快十五万了。 每天，都有不少人在他之前的推特底下留言。 这里的留言就没有那么友好了。 很多评论都是在吹捧村冈海斗怨灵的举动，觉得他给那些靠着噱头红起来的美食主播狠狠地制裁了一番。 也有很多评论在刷着自己讨厌的主播，名人的名字，希望村冈海斗给他们制裁。 甚至还有人开始觉得冈村海斗是互联网的救世主，惩恶扬善，是真正的神明。 正是这些执念，导致了冈村海斗无法成佛往生，只能不断在网上作恶吧。 不过没关系。 徐伦今天肯定会帮冈村海斗先生好好超度，用他的灵核制作出一道让大家都能绽放笑容的料理。 晚上六点。 华灯初上，大家都纷纷开始吃饭，享受黄金周最后假期的时间。 九重恋的直播间开始了直播。 ... ... 四谷淳一是一名普通的上班族。 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在视频网站上看各种视频，了解人生百态。 每次吃饭的时候，他都会用手机播放一个视频下饭。 黄金周的假期快要结束，他今天特地点了一份外送寿司，准备观看九重恋的直播。 他算不上九重恋的粉丝，之前只在一些节目上看过，对于猫耳什么的，四谷淳一并不感兴趣，这次之所以会等在这里，是因为村冈海斗的事件。 四谷淳一从这件事刚刚发生就有所关注，在匿名论坛2Oh上，相关的帖子已经有好几帖了，在匿名的环境下，这些网友自然什么都敢说，几乎都是负面的消息。 对四谷淳一这个普通上班族来说嘛，他是不认可村冈海斗的怨灵的所作所为的。 尽管有些直播可能是作秀，但观众们看个乐子也没什么，然而现在，这怨灵弄得人心惶惶，大家都不敢直播了，连带着四谷淳一都少了很多乐子。 作为一个只要乐子的观众，四谷淳一自然是希望有人能够制裁一下村冈海斗的怨灵。 而现在，身为除灵巫女的九重恋要开料理直播，这很明显就是冲着村冈海斗的怨灵而来，想要消灭这个困扰大家已久的怨灵。 直播尚未开始，直播间的同时观看人数已经超过了两万，四谷淳一将寿司和芥末酱油准备好，就看到画面从一片漆黑，忽然亮了起来。 四谷淳一看到了一对猫猫。 “？” 他看到，那一对猫猫凑近在摄像头前面，仿佛能够隔着屏幕传递而来触感，直播间的评论顿时一片问号刷过。 只见穿着猫猫睡衣的少女，似乎正在摆弄摄像头的样子，她稍稍后退半步，才将摄像头抬起来，露出了自己未经打扮的素颜的脸。 “阿勒，已经开始直播了喵？” 九重恋惊讶地看着镜头，微微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 “抱歉啦，恋其实不是很懂机械什么的喵。” 看到这一幕，本来没什么感觉的四谷淳一感觉自己的内心，被一根红色的箭击中了。 ------------ 094.谢谢打钱 四谷淳一看到，评论里也瞬间刷过了一大片的“可爱”的弹幕，看来人与人的癖好都是相通的。 直播里的九重恋，头发有些散乱，脸上也没有化妆，身上穿着有着猫猫图案的睡衣，看起来似乎真的在自己家里的模样。 因为睡衣有些大，所以她的袖子遮住了半边手掌，显得整个人更加娇小了。 那一对猫耳更是时不时动一动，令人心神荡漾。 四谷淳一毕竟不是什么兽耳爱好者，他面对这种状况，还是姑且能够把持住自己的。 直播间里传来了九重恋的轻盈悦耳的说话声。 “......那个呢，恋今天为什么直播？嗯，因为想和大家说说话。” 她似乎在读评论的样子，眼睛时不时地瞥向镜头之外的某处。 “......对，这里不是恋的家里，是借的朋友家的厨房哦。” “......咦，睡衣很可爱，啊，谢谢。” “......嗯嗯，因为刚才睡了午觉，所以还有些困倦呢，哈——” 屏幕里的九重恋像是猫咪伸懒腰一般打了个哈欠。 接着，四谷淳一就看到屏幕一侧出现了红色醒目评论。 这种评论叫做superchat，简称是SC，是需要打钱才能使用的评论，根据打赏的不同金额，评论的颜色，停留的时间也不一样。 伴随着这评论的出现，更多的打钱出现了。 大概是由于评论刷得太快，如果不用醒目留言的话根本没办法让九重恋看到吧。 “啊，感谢【九重恋单推人】的SC......是很可爱的粉丝呢。” 九重恋也开始读起这些醒目的评论来，一时间，更多的打赏出现了，场面一度十分狂热。 读了一些之后，九重恋似乎才想起了这次直播的真正目的，她笑了笑。 “那个那个，因为这次直播主要是制作料理，所以恋就像不读大家的评论啦，等到直播之前，恋会一个个好好读的。” 看到这一幕，站在摄像头后面的徐伦将手里的提示板轻轻地放下。 提示板上，便是刚才九重恋说的话的提示。 是的，九重恋刚才看的根本不是评论，而是徐伦事先写好的台词。 他将一些在直播的时候容易出现的问题总结整理了一下，然后构思了一下应对的话，让九重恋照本宣科念了一遍。 直播与视频相比，最重要的就是互动。 只有让观众觉得自己正在和主播互动，他们才会愿意观看，愿意打赏。 而互动的模式又有很多讲究了。 直播的时候评论这么多，不可能每一条都认真看，那么，就干脆和一些不存在的弹幕互动。 反正很多人都会问类似的问题，九重恋的回答是合情合理的。 当然，这种情况也会遇到一种问题，那就是如果评论不够多，大家会看出来这是主播自己虚构的评论问题。 不过没关系，只要适时地进行自嘲和调侃，这反而能成为萌点。 这些话语除了直播最开始的暖场之外，其实都是铺垫，是向观众表示，这个主播是会认真读评论并且进行回答的，你的评论之所以没有被看到，是因为不够引人注目！ 随后，就会有人开始花钱打赏。 在这个时候，主播就要开始读打赏了醒目留言的观众评论，而且在读的时候，一定一定要带上观众的ID，不用在乎朗读打赏留言会让直播变得枯燥，短时间的朗读时间除了让打钱的老板们获得精神上反馈之外，也是调整直播节奏的办法，毕竟一直喋喋不休地边说边做事情，很有可能让观众感到精神长期高度集中而疲劳，朗读醒目留言的时间对于其他的观众而言，就像是电影放映中途的上厕所时间一样，是相当必要的！ 按照徐伦看的父亲遗物的视频，呃，父亲生前留下的视频里的主播的说法，这种诱导粉丝关注，打钱的手段，就叫做脑控。 只有擅长脑控的人才能成为一名优秀的主播！ 四谷淳一并不知道这些，在他看来，九重恋是一个十分可爱的，有点天然的，很平易近人的女孩子。 是的，在四谷淳一的认知中，九重恋已经不是在直播，而是在展示自己真正的生活！ 他看到，九重恋来到厨台后面，拿出了今天要做的料理的素材。 那是一盒小笼包。 在华夏街的店里能够吃到的，具有华夏特色的食物。 四谷淳一只在华夏料理店里吃过，热腾腾，满是汁水的小笼包味道的确不错，让他下了一大碗饭。 “锵锵锵，恋今天要做的就是小笼包啦，不过不是普通的蒸，而是煎哦。” 九重恋对着镜头展示了一下刚刚解冻的小笼包，随即将包装拆开，又把移动灶台的火打开，将煎锅放了上去。 “对对对，就像饺子一样，小笼包也是可以煎的，只要像这样......” 说着，九重恋就把小笼包丢进了已经烧热的锅里。 “？” 四谷淳一虽然不懂做菜，但看着九重恋的操作，总感觉哪里不对。 小笼包是这样做的吗？ 这真的能够成功吗？ 评论里也刷了一大串问号，夹杂着一些吐槽。 【放油啊放油啊放油啊，这样会烧焦的吧喂！】 【这绝对是黑暗料理直播吧！】 【我建议恋恋现在打电话叫消防队过来。】 【好可怕，我觉得村冈海斗的怨灵看到这料理会直接吓得魂飞魄散吧。】 【我还在吃着晚饭，希望待会儿不要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九重恋却好像没有注意到评论，只专注地看着锅里，同时将锅盖盖上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虽然最开始很多人是怀抱着等待村冈海斗的怨灵在直播间出现的想法来观看九重恋的直播，但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一锅“料理”吸引住了。 “那个呢那个呢，恋其实很喜欢吃小笼包哦，尤其是蘸着辣油和醋，再加上胡椒......啊，感谢【九重恋单推人】的SC，‘要放油来制作’...啊，原来要放这个吗，恋好像真的忘了。” 她十分惊讶的模样，拿起了手里的装着食用油的瓶子，揭开了锅盖。 锅里，出现了熔岩。 ** 第三更求月票~ ------------ 095.【熔岩小笼包】 四谷淳一在看到锅里东西的一瞬间，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就像被锤子砸中了脑袋一般，意识陷入了混沌之中。 据说，在远古的时代，怪异还是这个世界的主宰的年代，那些怪异长相丑陋，不，已经不能用丑陋来形容了，简直就是【不可名状】，这些超越了人类常识的外形本身就是一种精神污染的污染源，只要看上一眼，就会让人头昏脑涨，意识模糊。 不知道这些的四谷淳一，耳朵嗡嗡作响，他能看到直播间原本快速刷新的评论也在骤然间停滞了下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网络卡了呢。 直播间里数万观众，看着屏幕里的画面，在同一时刻受到了精神冲击。 在平底锅里，某种黑色的物质正在鼓动。 纯粹的黑色的外壳之下，是皲裂的，泛着红光的熔岩。 就像是火山喷发之后流淌下来的岩浆一般，此刻，在锅里展现。 回想数分钟之前，这一团混沌的事物还是看起来正常的小笼包，让人惊叹在这段时间里，锅中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化学反应，才能变成这般模样。 咕噜咕噜—— 锅里的小笼包，还发出了彷如炽热岩浆一般的气泡破裂声。 “啊啦，好像失败了，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九重恋天真无邪地拿着这满是混沌料理的平底锅，还抄起了筷子，试图去戳“小笼包”的表面。 【不要啊恋恋，那里可是深渊！】 【会炸开来的吧，绝对会炸开来的吧？】 【没想到恋恋的料理竟然如此黑暗，爱了爱了。】 【本来以为是美少女做菜，没想到竟然是黑暗料理，可怕。】 【恋恋做菜蠢萌蠢萌的，好可爱啊。】 【我觉得最好连锅带着灶台一起丢掉比较好，这样的料理，会带来厄运的。】 【说起来村冈海斗的推特好像更新了。】 看到这评论，徐伦拿起手机，确认了一下。 【村冈海斗@吃遍天下】：不可饶恕，我要揭穿你的直播真相@【九重恋@除灵美少女】！ 这条推特的更新时间的是十分钟以前，大约就是熔岩小笼包开始制作的时候。 差不多了。 徐伦将手机切换到九重恋的直播间。 而四谷淳一，才刚刚恢复意识。 他觉得自己的时间好像被莫名其妙地削去了几分钟的样子，在这中间，四谷淳一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时间又确实地过去了那么久。 就像是电影胶片被剪去了一部分一样！ 他看到九重恋拿着筷子，试图去戳那散发着危险感觉的料理，但很快，屏幕一隅，在桌台的一侧原本空着的椅子上，出现了一个身影。 四谷淳一大部分的注意力都被那身影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T恤，全身缠绕着浓重黑色雾气的男人。 他的头发凌乱，脸色苍白，有着浓重的黑眼圈。 脖颈的位置，还有深深的紫色的淤痕。 只要看过相关的报道就能认出来，这正是村冈海斗！ 或者说，村冈海斗的怨灵。 四谷淳一看到这怨灵的下一刻，就觉得内心产生了一股难以描述的情绪，痛苦，遗憾，嫉妒，愤恨，就像要将这个世界熊熊燃烧一般的情绪在胸中翻涌。 仅仅通过屏幕，村冈海斗的怨灵就影响到了观众们的情绪。 这也很正常，毕竟村冈海斗的怨灵，现在已经不仅仅只是靠着他一个人的怨念与意志而行动的了，互联网上的恶意成为了他的养分，怨灵汲取力量生长，已经成为了一个怪物。 如果长此以往，继续发展下去，说不定村冈海斗就会像菅原道真之类的存在一般，变成妖怪，开始吞噬其他的灵质继续进化。 “嗯？” 徐伦自然也透过屏幕感受到了这样的情绪，这对于他这样的除灵师而言并没有效果。 他之所以会发出疑问的声音，是因为在深夜食堂里，村冈海斗的怨灵坐着的地方，并没有怨灵存在。 虽然镜头拍到了他的存在，但村冈海斗的怨灵，不存在于椅子上。 他存在于直播间里！ 只有透过直播间，才能看到这个怨灵！ 这是货真价实的，网络上的电子幽灵。 这有点难办啊。 徐伦想到。 本来，如果是普通的怨灵，那么简单，徐伦用自己的地狱荆棘给对方来一套完整的按摩套餐就完事儿了。 但现在，这村冈海斗的怨灵存在于网络上，触手是没办法触及的。 总不能把YouTube的总部服务器全都爆破掉吧。 思考之间，徐伦却发现，这怪异有些奇怪。 这么说可能有些违和，但村冈海斗的怨灵，的确表现得很奇怪。 他没有袭击九重恋，而是看着九重恋手中，平底锅里的东西，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是的，惊恐的表情。 就像是见了鬼一样。 “难道说......” 徐伦有了猜测，他赶紧拿起了提示板，在上面写下文字。 而这个时候，什么都不知道，还拿着筷子的九重恋看到了徐伦手的提示。 【把手里的锅拿到最右边的位置上。】 如此的文字。 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既然徐伦这么说了，她就这么做吧。 九重恋把锅移到了做右边的位置上。 这里正是村冈海斗的怨灵所在的座位。 只见那看起来恐怖狰狞的怨灵，竟然退后了半步。 村冈海斗的怨灵，朝着远离平底锅的方向，退后了半步。 九重恋将锅放到隔热垫上，随后，筷子试探性地戳了戳那尚未冷却下来的熔岩。 嘭—— 竹筷子在接触到黑色的熔岩表面的时候，烧了起来。 烧了起来。 “喵呜！” 九重恋急忙将筷子丢进了水池，并且打开了水龙头浇灭火苗。 徐伦透过直播间看到，村冈海斗的怨灵似乎十分惧怕那熔岩小笼包的模样，转而坐到了另一边，并且朝着远离了平底锅的九重恋张牙舞爪，试图作祟。 如果放任这样下去，恐怕九重恋就会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窒息身亡吧。 因此，徐伦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用超高速的触手将平底锅挪到了桌台中央的位置。 村冈海斗的怨灵顿时瑟瑟发抖，不敢轻易移动。 有意思了。 徐伦有了主意。 ** 第三更求月票~ ------------ 096.连怪异都害怕的料理 村冈海斗的怨灵寄宿于直播间，是互联网的电子怨灵，他作祟的方式，看来也是通过直播间，对映入镜头的人进行伤害。 这样的怪异，普通的除灵师初见恐怕也束手无策，毕竟自家的契约怪异没办法跑到摄像头里面，与村冈海斗战斗。 但是，不可能存在无法消灭的怨灵，村冈海斗再特别，也只是怨灵而不是异常，这一点徐伦能够肯定。 所以，村冈海斗必然还是有弱点的。 很明显，村冈海斗的怨灵，似乎很惧怕九重恋的料理。 惧怕那安静燃烧着的，如同熔岩一般的小笼包。 这便是关键点所在。 有人可能会问，这不就是普通的黑暗料理吗，怎么能够对怨灵造成伤害，又怎么能够驱邪，如果只是黑暗料理就能消灭怨灵的话，还要除灵师做什么？ 然而实际上，靠黑暗料理除灵，是做得到的。 所谓的黑暗料理，本质是将食材用错误的手段烹饪出来的产物，换句话来说，所有的黑暗料理之中，都带有某种【扭曲】的要素。 而怨灵，则是正常的灵体被执念扭曲之后的产物。 从这一点来看，黑暗料理与怨灵，是相似的。 既然只有怪异才能对抗怪异，那么相似的黑暗料理能够对抗怨灵，也是合情合理的。 只要能够制作出让怪异都为之胆寒的黑暗料理，那么依靠料理来除灵也是完全能够做得到的事情！ 以上都是徐伦胡扯的。 其实归根结底只是这黑暗料理太过超越常识，所以让生前是美食博主的村冈海斗感到了害怕吧。 说实话，虽然在直播之前徐伦听九重恋提到过她自己的厨艺很糟糕，但他也就以为是不太熟练，做得不好吃这种程度。 可没想到，九重恋的厨艺已经超越了人类的范畴，达到了怪异的程度。 说不定这孩子，将来真的能够开发出黑暗料理除灵术，并将其发扬光大呢！ 看到那熔岩小笼包的时候，就连徐伦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这样的料理，不管是哪个美食博主看到了，不管有没有咽气，都会想要跳起来暴揍一顿厨师吧？ 现在，村冈海斗的怨灵就对这黑暗料理，熔岩小笼包极为害怕。 但仅仅是害怕是不够的。 熔岩小笼包还不足以吓死村冈海斗的怨灵，令其成佛。 不过，这揭示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映照在镜头里，出现在直播间里的事物，会对村冈海斗的怨灵造成影响。 徐伦想了想，这估计是因为他是一个主播，视频制作者，所以对自己的视频有很深的执念导致的吧。 所以，如果徐伦想要消灭这个怪异，就得让自己的触手进入镜头里。 想到这里，他的三根滑腻，黝黑，粗壮，带有尖刺的触手，顿时以极高的速度冲向了村冈海斗的怨灵所在的位置。 如果没有意外发生，接下来出现的场景就是村冈海斗的怨灵被拉走，蹂躏，最终含笑往生。 可是，徐伦的地狱荆棘却直接穿过了对方的灵体，扑了个空。 “嗯？” 九重恋刚才似乎觉察到了什么，眨了眨眼睛，头上是大大的问号。 “恋刚才的料理好像失败了喵，不过没关系，恋是不会放弃的，接下来，恋要制作麻婆豆腐喵！” 但既然徐伦没有什么特别的指示，她就按照之前设定的直播安排继续。 做完了小笼包，接下来就要做麻婆豆腐。 今天是华夏料理大串烧！ 在九重恋做准备的时候，徐伦陷入了思考，并且不断尝试。 靠着熔岩小笼包的力量，村冈海斗没有敢接近九重恋，但他怨念越来越强，看起来今天不杀了九重恋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也很好，至少不用担心他见情况不对直接跑路了，那还得之后找时间再直播一次，而徐伦很难保证自己在此之前不会因为九重恋的料理而高血压入院。 很快，徐伦就有所领悟。 自己的地狱荆棘之所以没办法在直播间里消灭掉村冈海斗，是因为观众们没有看到。 是的。 在这个怨灵的作祟机制里，观众是很重要的一环。 那些遭到迫害的主播之所以会被怨灵伤害，正是因为在观众的眼里，邪恶而又可怕的村冈海斗的怨灵对那些主播施加了影响。 或者说，观众们相信，村冈海斗出现的直播间里，怨灵就是会伤害到主播的！ 最开始，可能村冈海斗的怨灵仅仅只能稍微影响这些主播，但有了观众们的执念，有了匿名论坛上那些的恶意，就变成了这般强大的怪异。 没错，就像是佐藤栞的外婆那般，能够让灵体存留于世，维持存在的，除了它自身的执念之外，还有其他人对它的执念。 所以，徐伦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挥舞地狱荆棘，试图撕碎村冈海斗的怨灵的时候，由于观众们看不到，所以就无法对其产生效果。 当然，徐伦也可以尝试以稍慢的速度，让观众们看到地狱荆棘的踪迹，将村冈海斗的怨灵效果，但是这可是数万人观看的巫女偶像的直播间，要是突然冒出触手什么的，九重恋的风评大概会被害，指不定传出什么奇怪的花边新闻。 诸如“震惊！美少女巫女竟然喜欢触手”“爆炸！人气偶像与触手不得不说的故事”“快讯！九重恋直播突现巨大触手”这般的头条，肯定会给九重恋带来很多困扰的。 作为一晚上五万的美少女，呃，一晚上给徐伦五万的美少女，他肯定不会做出这种有损绅士风范的行为。 思考之中，徐伦看着换了一个平底锅，正在好好地将食用油倒进锅里的九重恋。 “嗯嗯，恋这次好好地放了食用油喵，咦，倒多了吗，没关系的没关系的，为了防止失败，多一些也是完全没问题的喵！” 还一边装作看评论一般自言自语地说道。 要是现在让她知道村冈海斗的怨灵就坐在一旁虎视眈眈，九重恋大概会直接丢掉锅铲，抱头蹲防，躲在墙角瑟瑟发抖吧。 不过看着那比起炒而言，油的分量更接近于炸的平底锅，徐伦想到了一个既能退治怪异，又能保证九重恋风评的好办法。 随即，徐伦伸出了触手。 ------------ 097.【九重恋特制麻婆豆腐】 四谷淳一逐渐习惯了这有些晦暗的直播间空气，或许是因为九重恋的笑容的确十分治愈，消解了一些郁结的氛围。 评论里，有关村冈海斗的讨论不断刷过。 【是村冈海斗，他要伤害恋恋了，快跑啊恋恋！】 【没想到真的出现了怨灵，看来恋恋是要现场展示她的除灵技术了吗？】 【我听说巫女们除灵都要跳舞的，身为偶像的恋恋，肯定是要跳舞除灵吧，说不定会还会唱一首歌！】 【看恋恋镇定自若的样子，就连看都没有看村冈海斗一样，肯定已经稳操胜券了！】 【又可爱又会除灵，还有猫耳朵和猫尾巴的巫女谁不爱呢。】 【说起来刚才我的直播画面卡了一下，好像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你们有人看到吗？】 【哎，和我在一起这么久，恋恋还是这么喜欢麻婆豆腐。】 【恋恋是专业的巫女，我们要相信她！】 看到这些，徐伦心念一动，也登录了几个账号，发出了评论。 【村冈海斗的怨灵似乎很害怕刚才的熔岩小笼包，难道恋恋要用料理来除灵？】 【这一锅麻婆豆腐，肯定能够消灭村冈海斗的怨灵吧！】 【专业的巫女敢于下判断，恋恋这把肯定稳了。】 诸如此类评论，以高速的触手在徐伦的手机和平板，电脑上发送了出去。 很快，他的说法就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同，观众们都开始期待起九重恋用自己的黑暗料理来消灭村冈海斗的怨灵的展开了。 甚至还有人帮九重恋出主意，如何让麻婆豆腐变得更加黑暗。 这是徐伦计划的一部分。 既然村冈海斗的怨灵是凭借着观众们的执念来放大自身，那么，只要让观众们认为九重恋的黑暗料理真的能够除灵，就能够对村冈海斗的怨灵造成影响，最终将其消灭。 当然，除此之外，徐伦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首先，喵，首先，在已经热好的油锅里放进切好的大蒜，生姜，还有甜面酱和豆瓣酱......喵呜！” 九重恋一边看着桌上的记录有菜谱的便签条，一边喃喃自语般重复道。 然而，当那些配料都丢进锅里之后，一声细小的爆炸声响了起来，令九重恋的尾巴都炸毛了。 原来是因为油放得太多，所以这些配料和酱汁直接炸了开来，溅得到处都是。 “糟糕糟糕糟糕，该怎么办喵......喵，有了！” 九重恋直接拿起了锅盖，盖到了锅上。 滋滋乱爆的油声立刻小了起来。 “安全了喵！” 不不不，这根本不安全吧。 徐伦按捺住了吐槽的冲动，反正要的是让九重恋制作黑暗料理，所以怎么乱搞怎么来也没关系，有他在旁边，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接下来，等到炒出了蒜香之后......” 将火稍稍关小之后，九重恋揭开了锅盖。 一瞬间，一团炽烈的火焰从锅中升腾而上，如同魔术一般。 啪—— 九重恋立刻关上了锅盖。 “这肯定是恋的打开方式不对，绝对是这样的喵。” 这位偶像巫女立刻以求救的眼神看向镜头后面的徐伦。 徐伦想了想，示意九重恋再度打开锅盖。 轰—— 火焰再度升腾起来。 但徐伦的地狱荆棘已经先一步动手了。 他将正在燃烧的食材迅速捞出，又放进了新的食材，这一切仅仅发生在片刻间。 观众们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九重恋锅里的火焰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滋滋冒油，散发着蒜香的酱料。 看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的样子？ 看着这一幕的四谷淳一困惑极了。 难道真的是打开的方式不对？ 不可能啊。 联想到了刚才那火焰飞舞的模样，四谷淳一严重怀疑，这华丽光鲜的外表之下可能暗藏杀机。 在自然界中，越是漂亮美丽的东西，毒性就越强！ 他的怀疑，合情合理！ 四谷淳一又看到，九重恋将一盒切好的肉末拆开，啪叽一声丢进了锅里。 “......接下来喵，是把肉放进锅里翻炒，然后再加入鸡精嗷。” 滋滋滋—— 肉末在大量的油里翻转，比起翻炒，更像是直接油炸。 哗啦哗啦，她小手一抖，小半袋鸡精洒进了肉里。 “这个嘛，这个也是没问题的喵！” 这么自信满满地说道。 “接着要加水喵，虽然有人说麻婆豆腐可以不放水来做，但是恋果然还是更喜欢加水的喵。” 她加入了清水，伴随着之前过量的油，又溅起了热油。 九重恋如法炮制，盖上了锅盖。 在这间隙，她又取出了一块盒装豆腐，以令人担心受伤的姿势用刀拆开了豆腐。 “接下来是......嗷呜！” 打开锅盖的九重恋，又看到了升腾的火焰。 啪—— 她合上了锅盖。 “打开的方式好像又不对呢。” 梅开二度。 等到徐伦用触手将锅中的食材整理好，九重恋拿起了豆腐。 “下面要放豆腐了哦......” 她拿起一整块的豆腐，就这丢进了锅里。 丢进了锅里。 啪—— 豆腐落在了混合着肉末，热油和稀释了的酱汁的锅里，显得弱小而无助。 直播间的评论，再一次停滞了。 麻婆豆腐，真的是这么做的吗？ 这怎么看怎么都不对吧？ 没有这种麻婆豆腐的吧？ 请给我向麻婆豆腐道歉啊混蛋！ “没、没关系的喵，只要用铲子这么捣碎豆腐的话......” 九重恋拿起锅铲，嘟嘟嘟地试图将那一整块豆腐捣碎。 不过在此之前，徐伦的触手已经先一步动作了。 无人能够捕捉的瞬间，触手将豆腐切割成了大小完全一致的小方块，噔的一声，九重恋的锅铲落到锅中，豆腐正好散开来。 “？” 四谷淳一看着直播，头上冒出了问号。 刚才那么大一块豆腐呢？ 怎么忽然就变成小块的了？ 而且看起来切得还挺仔细的。 难道说，这才是麻婆豆腐真正的做法？ 仔细想想，和国的麻婆豆腐，和华夏的真正的麻婆豆腐，肯定有所区别吧。 说不定自己之前吃的都是根据和国人的口味改造过的麻婆豆腐，这才真正的华夏麻婆豆腐？ 四谷淳一看到九重恋又放了甜面酱和葱花，简单搅拌之后，关掉了灶台的火。 “完成了喵！” 她将麻婆豆腐装到了盘子里，放到了桌上。 而四谷淳一看到，一反之前躲避九重恋料理的模样，村冈海斗的怨灵，来到了麻婆豆腐的前面。 他好像想吃这麻婆豆腐！ ------------ 098.永远无法抵达的【真实】 村冈海斗生前是一名美食博主，他靠着美食吃播视频成名，也因为吃播而死。 对于美食，直播，名望与金钱的执念让他死后成为了怨灵。 这样的怨灵，看到九重恋制作的麻婆豆腐，自然会想要尝试。 怪异是会相互吸引的！ 村冈海斗的怨灵看到那一盘至少外表看起来很正常的麻婆豆腐，内心的情绪激荡。 因为现在直播间里的同时在线人数，已经接近十万人。 九重恋本来就是人气偶像，再加上现在闹得沸沸扬扬的直播间幽灵出现，以及九重恋之前那熔岩小笼包的视频截图在推特等社交平台上的广泛传播，在开始制作第二道料理的时候，九重恋的直播间就冲到了同类频道的第一名，甚至排在了全站观看人数榜单的前列。 这样的待遇，是村冈海斗从未享受过的。 为什么她能有这么多人看，有这么多人关注她，她做的菜明明就是黑暗料理，为什么大家会纵容她！！！ 村冈海斗内心的妒火熊熊燃烧，他想要杀死眼前这位可爱的少女。 明明他才应该是最受欢迎的那一个！ 可是，眼前出现的麻婆豆腐，却在一瞬间吸引住了村冈海斗的视线。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这麻婆豆腐夺走了。 一块一块的豆腐上挂上了通过水淀粉增稠的汤汁，白色的豆腐之间是深色的肉末，这一盘麻婆豆腐看起来平平无奇，就像和国华夏街里随处可见的经过了本地化改良的料理一般。 但是，村冈海斗知道，此刻，他必须吃下这一份麻婆豆腐。 如果在直播间里不能吃下这一份麻婆豆腐的话，他作为美食博主，作为怨灵的尊严，就要荡然无存。 本来按照村冈海斗一贯的思路，应该是等到九重恋开始吃自己制作的料理的时候，他从中作祟，让这位可爱的少女被食物噎死或者被水呛死。 然而不知道为何，他在看到那一道麻婆豆腐的时候，就控制不住自己。 村冈海斗无法拒绝这一道料理。 正如人类无法拒绝【引力】！ 拿起了勺子，村冈海斗挖起了一勺麻婆豆腐。 豆腐上挂着的汁水看起来颜色有点不对，但并不妨碍他的进食。 在十万人同时在线观看的直播中，怨灵村冈海斗吃下了那一口麻婆豆腐。 “！！！” 没有麻辣的味道，也没有肉香，更没有豆腐的味道。 村冈海斗的怨灵，眼前出现的是一片幽邃的大海。 惨淡的月光下，他置身于一叶孤舟之上，波澜起伏的大海黑暗而深沉，似乎其中蕴含了某些不知名的怪异生物。 很快，村冈海斗看到远处，有一片发光的岛屿。 他划着船朝着岛屿而去，却看见，那岛屿上满是违背了物理规则的形状奇特的青绿色的石头，在石头延伸的道路尽头，则是一扇造型古朴，有着意义不明文字的大门。 那大门之后，传来了缓慢而低沉的鼓动声，如同某种巨大造物的心跳。 村冈海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他只有一种强烈的，走上岛屿的冲动。 他走下了小船，爬上了这座光是看着就会让人意识扭曲的岛屿。 来到大门前，村冈海斗将手轻轻放在了门扉上。 轰隆轰隆轰隆—— 那沉重的大门仅仅依靠触碰就被打开了。 大门后面，是更加深沉的，就连月光都无法照亮的黑暗。 在黑暗之中，似乎有某种来自远古的呼唤与呓语。 【Cthulhu fhtagn】。 意义不明的话语在村冈海斗耳边响起。 呼—— 一阵带有腐朽与冰冷气息的风从那黑暗幽邃的大门之中吹来，下一刻，村冈海斗看到，幽绿色的，滑腻，粗壮，柔软的触须，从大门里蔓延了出来，在村冈海斗尚未来得及转身逃跑的瞬间，就将他牢牢地束缚住了。 嗖—— 他整个人被拉入大门，甚至就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嘭！ 大门关上的声音让村冈海斗苏醒了过来。 他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冰天雪地的群山之中，前方是一座高耸入云，看不到顶峰的雪山。 村冈海斗感到极为寒冷，他往前攀登，终于找到了一处看起来相对温暖的洞穴。 他急忙跑进洞穴里，可是这洞穴的墙壁并非坚硬的岩石，而是柔软，湿润，仿佛生物般蠕动着的。 村冈海斗沿着洞穴往里走，很快，他就来到了一个宽敞的大厅，在大厅里，是无数正在蠢蠢欲动的蠕动的虫卵一般的事物。 他刚想转身离开，扑哧一声，距离他最近的那虫卵猛然炸开，村冈海斗看到，一条滑腻的，有着数个眼睛和可怖口器的虫子，正从虫卵里爬出来。 扑哧扑哧扑哧—— 更多的虫子从虫卵里冒出了脑袋，它们迅速朝着村冈海斗爬去，速度极快，几乎片刻之间，村冈海斗就被无数的虫子覆盖，这些虫子啃噬，撕咬着他的身体，令村冈海斗发出了极为痛苦的嚎叫。 惨叫声之中，村冈海斗又苏醒了过来。 这次则是在一处废弃村庄的屋子里，他恍然走出屋子，能看到各种散发着奇妙色彩的，诡异扭曲的树木，以及树木上那些造型奇特，同样散发着奇妙颜色的生物。 村庄的正中央，有一口古井。 从井口处，五彩斑斓的雾气弥漫开来，令村冈海斗看得入了迷。 他来到井口，往下看去。 瑰丽的星云的颜色顿时占据了他的大脑，无数的星辰在村冈海斗的脑中激荡，碰撞，他能看到自己的皮肤开始呈现出奇特的颜色，肢体也变得扭曲起来，整个人失去了形状，化作一团血肉的云彩，随风飘散。 嘭—— 身体爆炸消散的声音令村冈海斗再度苏醒过来，他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处海边的渔村...... 在无限的时间里，村冈海斗经历了无数的轮回，不同的轮回中，他都被各种不同的，不可名状的事物杀死，吞噬，甚至有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样死的。 而每一次，在濒临死亡，最为痛苦的时候，村冈海斗都会来到下一个轮回。 他永远也无法抵达死亡的【真实】。 村冈海斗的怨灵并不清楚，此时此刻，他已经身处【黄金体验镇魂曲】之中。 ------------ 099.什么是专业的除灵师啊！ 正在观看直播的四谷淳一和其他十万的观众一样，都一头雾水。 他只看到村冈海斗的怨灵来到了桌前，拿起了勺子，将麻婆豆腐吃下。 然后，那个怨灵就没有了动作。 怨灵好像就是单纯地在品味麻婆豆腐而已。 整整三分钟，村冈海斗的怨灵都一动不动。 就连咀嚼的动作都没有了。 他仿佛一尊蜡像，就这么定格在了桌前。 【大家直播间卡了吗？】 【是卡了吧，我看着画面都不动了。】 【不对啊，恋恋不是还在动吗，她盛了一碗饭呢。】 【我懂了，这个怨灵其实是那种特效吧，就像之前东京电视台的节目一样。】 【我觉得是恋恋成功用料理退治了怨灵，待会儿这个怨灵就要灰飞烟灭了。】 【我有点想吃这个麻婆豆腐了。】 【不要吧，这东西就连怨灵吃了都变成这样了，你确定人类吃了还能活下来？】 九重恋盛好了饭，她来到麻婆豆腐的面前，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熔岩小笼包，最终还是决定将熔岩小笼包丢到湿垃圾桶里。 “希望不要给收垃圾的工作人员添麻烦。” 还这么小声嘀咕道。 她坐到了桌台前，正对面便是村冈海斗一动不动的怨灵。 当然，九重恋什么都不知道，只拿着筷子和碗准备试吃。 这一举动在观众们看来，十分大胆。 要知道，现在坐在九重恋面前的，就是那长相可怕，散发着浓浓怨念的村冈海斗的怨灵啊！ 而九重恋不但视若无睹，还优哉游哉地盛了一碗饭，坐到了村冈海斗怨灵的对面，准备当着他的面吃自己制作的麻婆豆腐！ 什么是专业的除灵师啊！ 四谷淳一惊讶得合不拢嘴。 原本他一直以为，所谓的除灵师偶像，不过只是噱头而已。 这些蹦蹦跳跳的巫女们，实际上仅仅不过是靠着和怪异们签订了契约，长出了猫耳和猫尾巴，在舞台上卖萌罢了。 就有点像那些作秀的政府公务员，警察之类的，实际的业务能力可能很差，更像是吉祥物。 可没想到，九重恋一边卖萌直播，一边制作黑暗料理，一边就把怨灵给安排得明明白白。 太专业了。 四谷淳一想起了之前在推特上看到的小视频，好像是东京电视台什么综艺节目闹鬼的视频，里面的那个长相英俊，穿着黑色长风衣的除灵师伸出带有尖刺的触手，将女鬼捆绑撕碎，画面既重口味，又显得极为邪恶，真正的除灵师怎么可能是那样的啦。 那比怨灵还看起来更恐怖的东西，简直侮辱了除灵师。 四谷淳一认为，改编不是乱编，虽然粗壮的触手一下子就缠绕住女鬼的画面很有冲击力，很有爽快感，但真正的除灵师除灵，肯定不是那么粗暴的。 要么是僧人步步生莲，念诵经文，拈花一笑之间，恶灵放下执念，立地成佛。 要么是穿着蓝白狩衣的阴阳师身边法阵闪耀，将怪异困在阵中，令其化作光的粒子四处飘散。 最不济也是黑色长发，如同大和抚子一般的巫女手持和弓，一箭飞出，优雅而轻松地将怪异射杀。 哪有用触手这么重口味的，这真的是在电视台播出的电视剧而不是什么出租店的角落里才能找到的带有神秘英文与数字编号的小电影吗？ 而另一边，深夜食堂内。 徐伦看着一动不动的村冈海斗的怨灵，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正如他所设想的，在九重恋烹制麻婆豆腐的时候，徐伦在利用地狱荆棘帮助她姑且将料理的外表变成正常模样的同时，也加入了一定剂量的【神之水滴】。 这一道【九重恋特制麻婆豆腐】里包含了加量不加价的【神之水滴】的最终结果，就是一旦被拥有灵感的人或者怪异吃下，就会陷入这道菜所包含的无限轮回的世界之中，在效果持续期间，永远也无法脱身。 按照徐伦的估测，对于村冈海斗这样执念极深的怨灵而言，【黄金体验镇魂曲】的效果会极度放大，就像是在一个听力极为敏锐的人耳边，用最高倍率的喇叭怒吼一样。 假若换做普通的人类能够达到100%的效果的话，九重恋可能是200%，而村冈海斗，则是超过30000%。 简单换算一下，村冈海斗的怨灵可能会在那无限轮回的【黄金体验】中，至少度过三千年以上的体感时间。 当然，如果是普通的【黄金体验】，只是复制他人生前的生活，那么三千年其实也还算可以接受。 但九重恋的这一道麻婆豆腐，是名副其实的黑暗料理。 正如之前所言，黑暗料理，本身就是因为错误的制作方法导致的食物的【扭曲】形成的产物。 而九重恋的麻婆豆腐，粗略估计，扭曲程度可能已经飞出了太阳系，即将追上旅行者一号的程度。 这样的料理，搭配上【神之水滴】，徐伦都不敢想象，村冈海斗的怨灵到底会获得怎样的体验。 不过都没关系了。 在直播间的画面里，一动不动的村冈海斗的怨灵，忽然有了动作。 他睁开了眼睛，放下了勺子。 就在观众们一片惊呼，担心村冈海斗的怨灵要伤害九重恋的时候。 村冈海斗的怨灵，笑了。 那并非狰狞恐怖的笑容，而是，看透了一切，大彻大悟的笑容。 原本缠绕在他身上的阴气荡然无存，此时此刻的村冈海斗，甚至比某些电视里经常出现的得道高僧更加圣洁。 村冈海斗的怨灵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没有作祟，也没有伤害九重恋。 而是直接鞠了一躬。 饱含深深歉意的鞠躬，仿佛在说，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接着，村冈海斗的怨灵，化为了光的粒子，随风而散。 在这如同萤火一般的辉光之中，九重恋吃了一勺自己做的麻婆豆腐。 这是多么优雅而具有逼格的场景啊。 举手投足之间，再强大的怨灵也被消灭，而这位巫女，则悠然品尝着自己的料理，这构图，绝了。 四谷淳一大呼厉害。 接着，四谷淳一就看到吃了一口自己制作的麻婆豆腐的九重恋闭着眼睛，似乎在仔细品尝，而画面一黑，变成了直播准备的模样，看样子直播是到此为止了。 什么是专业的除灵师啊！ 四谷淳一不禁感叹。 与此同时，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深夜食堂里。 “呸呸呸——” 九重恋急忙吐掉了嘴里麻婆豆腐。 “好难吃！” 不光难吃，而且吃了之后还会产生不好的幻觉，刚才九重恋差点就被一群身上长满眼球的野猪追上了。 “看来麻婆豆腐还是很难制作的，是吧，老师？” 九重恋漱了个口，询问徐伦。 “嗯。” 徐伦点了点头，他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案板上的那块灵核上。 经过了刚才那么辛苦的直播。 他的肚子也饿了。 咚。 咚。 咚。 ------------ 100.已经在案板上了 此时，东京，熊野神社内，正在禁足的铃谷浅葱趁着晚饭时间摸了一下鱼，偷偷瞄了几眼手机。 她最先打开了Line，回复了几个熟人的消息，随便扫了眼那些消息99+的群聊之后，又打开了推特。 还没仔细看有谁在推特@了自己，铃谷浅葱就看到了有关九重恋的消息已经冲到了推特趋势的前列，是大热门的话题。 由于刚刚结束修行，所以铃谷浅葱的银色的长发仅仅以红色檀纸在脑后扎成一束，配上洁净的白衣，颇有几分正经巫女的模样。 但看到推特之后，铃谷浅葱的表现就一点也不巫女了。 她急忙点开了最上面的推特小视频。 “......这里是九重恋，是大家的巫女偶像哦~” 九重恋穿着睡衣，娇小可爱的模样出现在了视频里。 可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铃谷浅葱认了出来，九重恋这个直播的地点，正是徐伦的深夜食堂！ 看着九重恋身穿睡衣，仅仅化了淡妆，正在用着徐伦的灶台和厨具烹饪料理的画面，铃谷浅葱很快就确认了，九重恋昨晚肯定是睡在徐伦家里的！ 没想到自己才一晚上没有关注，九重恋就已经达到了这样的程度。 顶着人畜无害的猫猫的模样，实际上却是偷腥的猫。 九重恋真是太可恶了！ 铃谷浅葱愤愤不平。 她急忙趁着吃饭之前，给徐伦发了一条消息。 【契约之暗☆】：月之阴影的眷者，汝家中似乎多了一些污秽之物，本小姐建议汝尽快将其驱散出去！ 她认真提醒道。 九重恋这家伙，从小就喜欢欺负铃谷浅葱，不但抢她的棒棒糖，零食，电视遥控器，更是三天两头就@一下铃谷浅葱，给她看自己吃的好吃的点心，烤肉，寿司，实在太坏了！ 为了避免徐伦被九重恋病毒感染，铃谷浅葱必须警告他。 深夜食堂里，徐伦感到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发现是铃谷浅葱的消息。 “嗯，铃谷巫女说的是村冈海斗的怨灵的事情吧，真是善良的人呢，即使被禁足限制手机，还想着提醒我。” 徐伦十分感激地回复了一句。 【深夜食堂@今晚休息】：请放心，伊芙洁琳，污秽之物已经被我妥善解决掉了。 “？” 铃谷浅葱看到回复，小小的脑袋上冒出了大大的问号。 他说的妥善解决掉了，该不会是那个意思吧？ 见过徐伦将怪异做成美味佳肴的铃谷浅葱顿时警觉。 虽然九重恋实在太坏了，但本身姑且还是一名巫女来着，平日里除了喜欢找自己的麻烦，也没做什么坏事，就这么妥善解决掉，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想到这里，铃谷浅葱立刻又发消息过去。 【契约之暗☆】：这个污秽之物只不过是一时迷惘，罪不至此，将其赶走即可。 另一边，徐伦很快看到了消息。 “没想到铃谷巫女这么善良，即使村冈海斗怨念这么深重，也试图消解他的怨念，渡他往生吗？” 自己可是没有那么善良的。 那些仅仅存在着，与世无争或者保护自己家人的灵姑且不论，村冈海斗的怨灵多次试图伤害他人，这样的怨灵，徐伦是不会放过的。 更何况...... 【深夜食堂@今晚休息】：感谢你的好心，但它已经在案板上了。 “？？” 铃谷浅葱满头问号。 【深夜食堂@今晚休息】：今晚准备做正宗的麻婆豆腐，可惜伊芙洁琳不能出门，以后有类似的机会的话，我再做给你吃。 “？？？” 铃谷浅葱看了三遍徐伦的回复。 迅速给九重恋发了一条消息。 【契约之暗☆】：还活着吗？ 【恋恋最可爱】：嚯，你这是吹的哪阵风，这么晚来找恋，难道是看了直播之后被恋的可爱吸引，不能自拔，于是想要和恋视频吗？ “......” 铃谷浅葱啪地一声丢下了手机，不再理会这两个人。 ... ... 深夜食堂里，结束了与铃谷浅葱的聊天，徐伦将视线再度移回案板上。 村冈海斗是一位美食博主，他的怨念所凝聚的灵核会是什么质感，徐伦也很好奇。 不过在用手实际触碰过之后，徐伦发现，这块黯淡白色的灵核，从质感上更接近豆腐。 说不定是因为指引村冈海斗成佛的是麻婆豆腐的缘故。 徐伦姑且将这个猜测记下。 村冈海斗的怨灵之所以会往生，大概是由于在【黄金体验镇魂曲】之中度过了漫长的岁月，参悟了一切，大彻大悟，终于放下。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九重恋的麻婆豆腐实在太难吃，所以在三千年的体感时间里一直受到这料理折磨的村冈海斗选择以死亡终结这一切。 无论哪一个，问题都得到了解决。 顺带一提，九重恋的麻婆豆腐最后被倒进了湿垃圾桶，并且为了防止夜晚被野猫偷吃导致一些不可预料的后果，所以徐伦加了三重的密封手段。 徐伦还看到推特上，有人将九重恋的这一段制作麻婆豆腐以及熔岩小笼包的片段录了下来，剪辑出来，还给视频起了个名字：【人气偶像九重恋教你孟婆豆腐的制作方法，简单易懂，就连怨灵吃了都会超度】 不得不说，还挺贴切的。 “九重小姐，你制作的麻婆豆腐之所以味道不正确，是因为你的制作方法不正确。” “不正确的手段，是无法得到正确的结果的。” 徐伦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了菜刀。 “就让我这个华夏人给你展示一下，真正的麻婆豆腐的制作方法吧！” 他手起刀落，那一块豆腐一般的灵核，就成为了无数大小一模一样的方块。 “首先，将灵核切成大约一公分左右的小块，这是很简单的步骤。” 随后，徐伦拿出了冰箱里的一块牛肉。 和国的牛肉价格昂贵，而且很多部位都不出售，好在徐伦认识一些屠宰场的老板，可以以不错的价格拿到一些平常超市里买不到的部位的牛肉。 这一块牛肉就是带了一些肥油的牛肉，大约70克左右，由于需要过油，所以略带肥油的牛肉会更香。 将牛肉切成肉沫之后，徐伦又从厨台底下，摸出了一个陶制的坛子。 打开坛子的一瞬间，本来坐在一旁，看着推特上吹捧自己评论的九重恋嗅到了奇怪的味道，她看了过来。 ------------ 101.微辣不算辣 让九重恋那比普通人类更加敏锐的嗅觉来分辨，这是一种酸味。 不过和醋的酸味不同，更加清淡，又有蔬菜的气味混杂在里面。 这陶制的坛子整体呈现棕褐色，造型奇特，在坛体上方还有一圈装着水的部分，盖子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碗。 徐伦找出了一双长筷子，探进其中，很快捞出了一块姜，又夹出一小把红彤彤的辣椒。 无论是姜还是辣椒，都有一种微妙的酸味，令九重恋尾巴一动一动，睁着好奇的眼睛一直盯着徐伦手上的动作。 “这是什么喵？” 九重恋忍不住问道。 “这是泡姜和泡椒，九重小姐不知道吗？” 徐伦将两者放到清洗过的案板上，转而问道。 这利用盐和水简单发酵制作而成的酸坛子在华夏很多地方都有不同的版本，徐伦记得，和国也有一些腌渍类食物，不过可能九重恋不了解吧。 “恋没见过喵。” 九重恋老实点头。 “这种坛子在华夏每家每户都至少有一个，里面除了可以放生姜，辣椒，还可以放豆角和大蒜，萝卜之类的，用来做配菜非常实用。” 徐伦简单说明了一句。 “而且酸坛子里的东西捞起来就能直接吃了，九重小姐要试试吗？” 既然是一晚上五万的美少女，徐伦当然要伺候妥当，满足她的好奇心。 “真的可以喵？” 九重恋就像一只好奇的猫咪，接连瞥向案板上的辣椒和生姜。 “给。” 徐伦递了一小截泡椒给九重恋，只见她鼻翼微动，嗅了嗅其中的味道，才一口将其送进嘴里。 “！！！” 她的猫耳朵顿时竖了起来，猫尾巴一阵颤抖，整个人满脸通红。 “好辣！” 在原地跺脚的九重恋叫道，她原地转了两圈，才跑去水龙头处。 咕噜咕噜，对着水龙头就疯狂灌水。 喝了大概一分钟，九重恋才抹着嘴巴，吐着舌头，大口呼气。 “好辣喵！” 她看向徐伦。 这泡椒不但辣，而且还带有酸味，酸味加剧了辣味，辣味加剧了酸味，又酸又辣，又辣又酸，对于土生土长的和国小猫咪而言，实在有些过于刺激了。 “嗯？这种程度在华夏，这是微辣而已。” 徐伦实话实说，他控制了坛子里辣椒的辣度，选用的是不算太辣的和国最高辣度的辣椒，没想到就这样，九重恋已经受不了了。 要是待会儿让她看到自己还要放的刀口辣椒...... 徐伦决定沉默不语。 他在九重恋从冰箱冷冻层摸出昨晚买的雪糕吃的时候，将泡过的姜和辣椒切丝备用，又切好了蒜苗。 打开柜子，徐伦用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把造型奇特的，风干了的辣椒。 美食家的家里真是什么都有呢！ 这些辣椒颜色深红，形状短小，就像一枚枚子弹。 这就是徐伦从东京的华夏街那边的老板弄来的特殊渠道的辣椒，朝天椒，也叫作子弹头辣椒。 这种辣椒的辣度对于绝大部分野生的和国人而言已经是致死量，即使在华夏，这种辣椒在早年间也经常传出辣死人的传闻。 从科学的角度，朝天椒的辣度大概在两万左右，所谓的辣度，就是用多少倍的糖水稀释，舌头才不会感觉到辣味的衡量标准，一般的麻辣火锅的辣度大约在一千五左右，两万辣度的朝天椒有多辣，由此可见。 除了朝天椒，徐伦还撒了一把花椒，麻婆豆腐毕竟是川菜，比起后来才传入华夏的辣椒，天然就在华夏有生长的花椒才是川菜的辛辣味本源，当然，也有很多人无法接受花椒的麻味，尤其是处理得不好的话，一颗花椒在牙齿间被咬破，那滋味，简直酸爽。 未经处理的两者结合，已经足够让人望而却步，而徐伦接下来要做的，则是进一步发挥两者味道的处理。 他将锅烧热，放了一些油，等到五成热后，直接将朝天椒和花椒丢了进去。 翻炒十几秒，等到辣椒的香味散发出来，表皮微微变成浅褐色之后，才将其沥干油倒出来。 “阿嚏！” 一旁的九重恋，不自觉打了好几个喷嚏。 “老师，你在做什么喵，好呛人啊......阿嚏！” 她凑了过来，看到锅里正在滴落热油的东西，顿时两只眼睛瞪圆。 “这、这是什么喵？？？” “是辣椒和花椒哦。” 徐伦如实答道。 “？” 九重恋看着碗里那红彤彤一片的东西，头上冒出了问号。 这个辣椒要是吃了的话，会死人的吧？ 绝对会死人的吧？ 九重恋的嘴唇现在还是红红的，就像烧热的朝天椒，让人忍不住想要吃上一口。 “这种程度的话，在华夏只能算微辣。” 徐伦认真说了一句，他已经将稍稍降温的辣椒与花椒倒到了案板上，用刀切成了碎末，制成辣椒面，这就是俗称的刀口辣椒。 九重恋忽然觉得，自己现在点一份外卖披萨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做好辣椒面之后，徐伦又烧了一锅清水，加盐之后灵核焯水去除异味。 接着，他在烧热的干净的炒锅之中加入了大量的油，并且用锅铲在其中搅动。 “这一步的目的是让锅保持高温，而这些油会在之后倒掉，使得后来加入的油相对低温，不容易烧糊。” 徐伦简单解释了一下。 他觉得九重恋的料理方式，需要重新学习，那根本不是真正的料理！ “哦哦，原来如此喵。” 九重恋连连点头，看起来一副完全弄懂了的样子。 但实际上什么都没有明白。 将过量的油倒回容器之后，徐伦加入了少量新的食用油以及些许炼好的猪油。 和大部分情况下橄榄油走天下的西餐不同，菜籽油，大豆油，花生油，葵花籽油，猪油，这些看起来都是油，但实际上用途却有着不同的区别。 其中，动物油和植物油的区别更大。 用猪油炒出来的菜，天生就自带一种醉人的香气，也难怪华夏甚至诞生了猪油拌饭这种简单朴素的吃法，只需要一点儿猪油，一点儿酱油，一碗米饭，就能获得满足。 而猪油烹制的麻婆豆腐，更是一绝。 当油烧热之后，徐伦将牛肉下锅爆炒，又加入了豆瓣酱，之前切好的泡姜与泡椒，豆豉，刀口辣椒，加入了清水，再放下灵核。 最后，从稀到浓的三次勾芡之后，撒上蒜苗，一小撮辣椒面，关火，起锅。 徐伦盛了两碗米饭，将菜盘端到了桌面上。 “九重小姐，请品尝一下吧。” 徐伦看着已经从冰箱里拿了两罐可乐出来的九重恋，说道。 “我将这道菜命名为【村冈流极乐麻婆豆腐】。” ------------ 102.【村冈流极乐麻婆豆腐】 九重恋将视线从打开了外卖选单的手机屏幕抬起来，看向那一个餐盘。 吸引她注意力的，并不是徐伦的话语，而是香味。 是的。 从用猪油炒牛肉末开始，整个深夜食堂就弥漫着一股极为浓郁的香味，而当豆瓣酱和辣椒下锅之后，这纯粹的肉香就变成了某种刺激鼻腔的，辛辣而又勾人食欲的气味。 此刻，摆在九重恋面前的这盘麻婆豆腐，正散发着她从未闻过的香味！ 而由于九重恋的特质，她的嗅觉，味觉比一般的人要灵敏很多，这种气味对于她而言，就像是猫咪见到了猫薄荷一样，难以抗拒。 好香！ 但是，看到盘子里的东西，九重恋又退却了。 红色，红色，红色！ 赤红的酱汁与肉末之间，是挂上了汁水的灵核以及点缀着的绿色的蒜苗。 乍看之下，和普通的华夏街的华夏料理店的麻婆豆腐没什么区别，但这红色绝对不正常。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么颜色纯正的麻婆豆腐？ 联想到之前的泡椒的辣味，九重恋一时有些犹豫。 要知道，刚才徐伦炒辣椒的时候，光是气味就让自己喷嚏连连，那样的东西，如果真的吃进肚子里，自己肯定会坏掉的吧？ 九重恋已经想象出了自己吃下这份麻婆豆腐之后，嘴巴红肿，流下口水，身体不能自已的场景。 实在太糟糕了！ “虽然看起来辣，但实际上我小心控制了辣度，这只是微辣的程度哦。” 徐伦说明了一句，随即用勺子盛了一勺麻婆豆腐，与热腾腾的白米饭混合，稍稍搅拌，雪白的米粒就沾染上了殷红的色彩，变得粘稠而深沉。 他一口吃下，闭着眼睛，细细咀嚼。 “好吃。” 片刻后，徐伦睁开了眼睛，如此评价道。 他打开了一罐冰可乐，喝下一口，又吃了一口混合着米饭的麻婆豆腐，相当惬意。 九重恋闻着这香味，又看着徐伦吃下麻婆豆腐之后好像什么意外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也有些心痒痒的，按捺不住自己的食欲。 “那、那我就尝一口。” 九重恋拿起了勺子，挑选了颜色比较浅的一块灵核与肉末，没有与米饭混合，而是直接送入口中。 她微微张开小嘴，陶瓷的勺子上盛着的红白混合的麻婆豆腐被一口咬住，伴随着勺子从闭上的嘴里抽出来，九重恋还轻轻舔了舔嘴角残留的赤色的酱汁。 下一瞬，九重恋的本来试图闭上仔细品尝的眼睛，猛然瞪大。 因为在她的舌尖，一场盛大的派对游行，正在展开。 锣鼓，长笛，手风琴，小号的旋律高昂而激烈，九重恋看了看周围，她正置身于宽阔的大道上，马路正中央是穿得花里胡哨的游行队伍，这些游行的乐手有的是牛头人身，有的则方方正正，如同一块豆腐，还有的一头绿油油，就像刚长出来的蒜苗，更多的，则是如同子弹头一般的辣椒以及一粒粒圆滚滚的花椒。 是的，正在游行的，正是被九重恋吃进肚子里的食材们。 经过猪油爆炒的牛肉有一股直达心灵的香味，而豆瓣酱，泡椒，以咸鲜和酸辣丰富了这香味的层次感，当一切都聚合在一起，真正点燃这场盛大的游行最高潮的，就是辣椒。 嘭—— 嘭—— 嘭—— 九重恋看到，五彩斑斓的烟花升空，红的，绿的，黄的，各异的色彩于幽深的夜幕绽放，烟花炸响的声音与地面上欢乐的乐曲声交融在一起，将整场游行推至极乐的巅峰。 根据研究，辣味并不算单纯的味觉，而更接近一种痛觉。 此时此刻，九重恋正体验着这初次感受到的疼痛在自己舌尖翻转，但很快，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味道发起了对辣味的挑战。 那就是麻！ 花椒的味道在辣椒辣味的掩护下已经突破了九重恋最后的防线，悄无声息地在口中迸发，这就像是当游行的末尾，大家都已经烟花已经结束，不经意之间，最为璀璨绚丽的烟花突如其来地绽放一样。 意料之外的冲击淹没了九重恋。 她额角冒出了汗水，仅仅只是一口，九重恋就仿佛从春日，来到了最为酷热的盛夏。 短短数秒，九重恋全身大汗淋漓，若不是睡衣本身比较厚，恐怕此时已经因为汗水黏在了她的身上，勾勒出姣好的少女身姿。 又麻又辣的冲击之中，九重恋唯一的慰藉便是那豆腐块一般的灵核。 外面挂着的汁水虽然同样辛辣，但这灵核却有着清新淡雅的感觉，与整盘火爆的菜肴构成了鲜明的对比。 或许，正是在这种盛大的游行，绽放的烟花，喧闹的人群的映衬下，僻静树林之后的幽会才能显得那么动人。 九重恋满脸通红，两只腿不由自主地微微磨蹭，她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但谁能想到，空气反而让口腔里的辣味更加激烈。 “好辣好辣好辣好辣......” 她本来想打开可乐，咕噜咕噜地灌下去，但徐伦轻轻指了指白米饭。 “不如尝试一下用米饭解辣怎么样？” 他贴心地说道。 九重恋立刻扒拉了一口米饭进肚子里。 游行，结束了。 游行的队伍远去，烟花冷漠，就连小树林里，也寂静无声。 欢愉而极乐的时光转瞬即逝，但留下的并不是空虚。 而是充实的回忆。 咀嚼着米饭，九重恋才发现，辛辣的麻婆豆腐被米饭中和了辣味之后，剩下的只有直冲大脑的香味，豆腐与牛肉的合奏绕梁三日，此刻还在九重恋的耳边嗡嗡作响。 她第一次觉得，白米饭竟然这么好吃。 而且，九重恋在咽下米饭之后，猛然觉得，刚才那大汗淋漓的辛辣的爽快感，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虽然爆辣，但也爆好吃。 想到这里，九重恋重整旗鼓，喝了一口可乐漱口。 接着，盛了一勺麻婆豆腐混合米饭，送入口中。 “！！！” 九重恋的眼前，并没有再次出现那盛大而欢乐的游行队伍。 她看到了一个正坐在电脑前，吃着泡面的青年。 ------------ 103.想和你学做菜 那是一名普普通通的青年，就像其他的就读专门学校毕业的学生一般，在普通的工厂里干了两年技术员，觉得生活毫无意义。 就在这时候，吃着泡面的青年看到了视频里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年轻人，正以夸张的动作和表情吃着超市里随处都能买到的超辣的火鸡面，对方吃了一碗又一碗，让人瞠目结舌。 青年就像是看着马戏团里的小丑一般看完了对方的表演，本来只想一笑而过，转去看其他的视频。 但青年看到了对方的关注人数，以及视频的播放数。 那是一个极为恐怖的数字，以至于这数字在青年的脑中停留了很久，直到临死之前都曾经浮现。 青年很快去网上查了查这么多播放数能够带来多少收入，他震惊了。 就这么装模作样地吃着随便都能买到的食物，拍成这样随手就能剪辑出来的视频，竟然就能赚到这么多钱？ 这世界是不是疯了？ 青年迅速了解到，这样的美食博主还有很多，原本他以为，只有那种精通厨艺，或者擅长品鉴美味的美食家，才能被称为美食博主。 但没想，那些高大上的美食博主，加起来播放量都没有这年轻人高。 青年震惊了。 他很快想到，既然别人能做，为什么我自己不能做？ 青年也学着对方的方式，吃了一碗又一碗超辣的火鸡面，拍成视频，不过，他的表情更加夸张，动作也更加浮夸，看起来就像是刚从精神病院里走出来的精神病人。 用他的话来说，自己看着都觉得脑残。 然而，正是这样，他火了。 视频的播放量暴涨，经纪公司找上门，各种广告代理，恰饭视频。 当然，他也开始变得鄙夷起其他美食博主来，并且他发现，这样拉踩其他人，反而能够让自己更火。 走入歧途的青年，最终在直播中身亡，然而直至死亡，他的怨念依旧是为什么自己没有其他人出名，为什么比自己差的人能够更火。 名与利，是世人永恒不休追踪的事物。 这名青年，村冈海斗，不过只是追逐着名与利，最终焚尽了自己的千千万万的人之一。 倘若无人处理，在互联网的巨大恶意之下，村冈海斗的怨灵可能会愈演愈烈，最终成为一个全新的都市传说，甚至有可能在偶然的因素下变成【异常】，祸害人间。 好在遇到了徐伦。 那辛辣而香浓，唇齿之间回荡着刺激滋味的麻婆豆腐的味道。 徐伦不会忘记。 麻婆豆腐是川菜里的经典菜肴，麻辣鲜香，制作简单，经济实惠，十分下饭，以至于漂洋过海，来到和国之后，依旧是和国的“华夏料理”中最为常见的一道菜。 只不过和国的麻婆豆腐口味偏甜，不辣，丧失了灵魂。 所谓的麻婆豆腐，就是要一边吃得满身大汗，一边不断地将麻辣的菜往嘴里送才行！ 九重恋此时刚刚从恍惚之中回过神来，很明显，即使没有【神之水滴】的辅助，通过刚才的怪异料理，她也体会到了村冈海斗的执念所在，感受到了【黄金体验】。 “不过很遗憾，村冈海斗的死亡似乎与电视台的怪异并没有关系，只是很普通的事故。” 徐伦从【黄金体验】中窥探到的不仅如此，他仔细观察了许多遍村冈海斗死亡的现场，那时并没有怪异作祟的痕迹，他只是普通的不幸而已。 不，也许不能这么说。 如果村冈海斗没有那么多的执念，没有纠结于证明自己或者挑战他人，他也不会进行那样的直播挑战，不会因为意外而失去生命了吧。 但凡事没有如果。 “针似逮咦看了喵。” 九重恋嘴里还含着东西，说话不清不楚的。 “嘴里吃东西的时候不要说话，这是餐桌礼仪。” 徐伦提点了一句。 九重恋迅速咽下了嘴里的白花花的豆腐，又灌下一口可乐，顶着微微红肿的嘴巴说道。 “真是太遗憾了喵。” 她指的是和村冈海斗与电视台的怪异无关的这件事。 一天找不到电视台的怪异的源头，她就一天要住在徐伦家。 这么想想，好像还挺好的。 至少徐伦做菜很好吃。 虽然有点变态。 “确实，嗯，不，应该说，村冈海斗的死亡与电视台的怪异无关才是最好的，这说明了那个怪异的影响范围或者作祟的能力并没有那么强。” 徐伦是个乐观的人，即使失败了也能找到可取之处。 更不用说今晚九重恋应该还是住在自己家。 五万到手。 “老师真是看得通透喵。” 九重恋点了点头。 “说起这个，九重小姐，我们现在已经不用装作老师和学生了，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或者像坂本君一样以姓氏称呼我。” 徐伦说道，他又不是什么喜欢玩师生play的家伙。 “不行不行，恋已经决定了，要真正地成为老师的弟子。” 九重恋笃定地说道。 “？” 徐伦不解的看了过去。 虽然九重恋有契约怪异，但这么多年了也没学会除灵，这怎么教的会？ 更何况，除灵师与除灵师不能一概而论，适用于徐伦的除灵方法，不一定适用于其他人，除灵师之间，除了一些常见怪异的应对方法，一些处理委托的个人经验之外，能够教的东西很有限。 更不用说徐伦是杂家出身，而九重恋是稻荷神社的巫女了。 让自己一个外人教她除灵，九重恋敢学，徐伦也不敢教啊。 到时候稻荷神社的宫司跑过来，指着自家被教坏的巫女问徐伦“你在教我们除灵？”，那可就不好了。 “老师，恋想和你学做菜！” 九重恋接着说道。 “？” 徐伦又冒出了问号。 找自己学做菜？ 虽然徐伦并不吝啬于分享料理的烹饪方法，但也要看人的。 九重恋这种黑暗料理大师，徐伦甚至觉得自己要向她学习如何制作出能够吸引同类怪异的料理。 自己教她？ 不合适，真不合适。 自己是那种误人子弟的老师吗？ 徐伦可是很有原则的。 如果因为一时的得意就忘了自己，那么和路边见到罐头就走不动的猫咪有什么区别？ “教一次十万元的学费怎么样？” 九重恋天真无邪地说道。 “喵！” 徐伦立刻答应。 ** 第三更求月票~ ------------ 104.洗猫猫 东京电视台。 某处电梯。 荒川弦一是除灵九课的负责人，担任警视，他黑发略长，扎在脑后，穿着的警服袖子上还有一个金色的菊花上写着的“九”这样的标志。 电梯顶上血迹斑驳，其中的血液进行了取样调查，与北野良子在医院留下的记录基本相符，这是她的血液。 而她的尸体......至今尚未找到。 荒川弦一想了想，叫了一声。 “饭冢。” “在。” 一个警服外面穿着一件长风衣，兜帽遮住脸庞的人回应一句，往前走了一步。 不用荒川弦一指示，饭冢便蹲了下来，掀开自己的兜帽。 兜帽之下，是凌乱的棕黄色卷发，以及一对狗的耳朵。 饭冢趴了下来，两手撑着身体，接着，用鼻子仔细嗅了嗅电梯轿厢顶部的空气。 “有了。” 饭冢眼前一亮，气味在他的视野中交错，构成了一幅立体的图景。 而这其中，北野良子的气味则被高亮表示，在电梯轿厢顶部存留，也向着其他地方扩散。 与犬神签订了契约的饭冢，和九重恋类似，是同化型的怪异使。 至于成因，是幼年的饭冢由于身体缺陷被家人遗弃，被犬神捡到，凭依，形成了共生关系，也正因此，饭冢被犬神饲养长大，缺乏人类社会的常识，直到去年，才被除灵九课收编，成为其中一员。 饭冢这样的怪异使，一般的神社寺庙都不喜欢，也只有除灵九课这种缺乏人手，不拘一格的机构能够收纳他。 基于犬神的力量，饭冢拥有强大的嗅觉能力，可以在上百公里的尺度上追踪目标，而在这电视台里，想要找到北野良子的尸体，饭冢的能力必不可少。 他一言不发，沿着楼梯往上。 荒川弦一等人跟在他的身后，不断攀爬楼梯。 从三十层，一直爬到了四十三层。 这里也是顶层。 顶层只有一个大型演播厅，目前比较清闲，一个月使用一次，可以通过窗户俯瞰小半个东京。 饭冢鼻翼一动，沿着走廊往前，来到了电梯间。 他看到，北野良子的气味，正沿着电梯的钢缆往上，连接到了电梯起重机更上层的地方。 “天台？” 荒川弦一微微皱眉，想象了一下北野良子的尸体从电梯井坠落，摔死的瞬间，被某种巨力拉扯，来到四十三层的画面。 实在有些惊悚。 当然，也有可能是北野良子的血迹伴随着电梯上上下下，才残留下来的。 那也挺瘆人的。 他让几个人在这里等待，自己和饭冢来到了天台。 然而，在呼啸的风所在的天台，饭冢惊讶地发现，这里并没有北野良子的气味。 就算是风吹过，饭冢也能捕捉到那残存的些许气味。 可是这天台，空空荡荡，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北野良子的气味。 换句话说，北野良子的尸体，只在电梯井的存在过。 她直到现在，仍然在这电梯井里。 却没有人能够找到。 最大的可能性大概是...... “被吃掉了吗？” 回到顶层，荒川弦一默然。 忽然，他的手机响了。 接起电话，荒川弦一表情迅速变化。 “封锁第四十三层，对最近三个月内出入电视台的所有人进行调查，确认其状态。” 他吩咐下去，又看了一眼那电梯井。 按照除灵九课留在本部的研究人员的初步推断，东京电视台存在的怪异，可能超越了妖怪。 是【异常】。 ... ... “嗷——” 九重恋像猫咪一样在床上舒展身体，伸了个懒腰。 她的耳朵耷拉下来，尾巴一动一动，整个人又躺回了床上。 打了两个滚，九重恋才终于下床，穿着拖鞋啪塔啪塔地走进了洗手间，准备洗漱。 她的牙刷放在自己的杯子里，旁边就是徐伦的牙刷和水杯，至于牙膏，当然也是区分开来的。 关上门，认真锁好，确认好了排风扇外面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九重恋脱下衣物，打开了水龙头。 哗啦哗啦—— 水雾在浴室里弥漫起来，遮挡住了小孩子不该看的部位。 猫本身是来自沙漠里的动物，所以不但不经常喝水，而且还讨厌洗澡。 但九重恋不一样，她很喜欢洗澡，每天醒来都要冲一冲，晚上睡前还习惯泡澡，是一只标准的和国猫猫。 架子上，属于徐伦的只有一瓶洗发水，一瓶沐浴露，而属于九重恋的，则有七七八八接近两排各种不同的沐浴用品。 九重恋享受着沐浴的快乐，她并不知道，徐伦此刻正坐在深夜食堂的桌台前，三根触手从衣服里伸出来。 “两百三十份灵质吗，看来虽然并未害死其他人，但村冈海斗的怨灵汲取了大众的恶意，所以营养价值也很高。” 他简单确认了一下自己的灵质吸收情况。 按照徐伦的经验，只要再摄入大概一到两次这样程度的怨灵，自己就能长出第四根触手了。 虽然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通过摄入妖怪带来的质变，已经吞噬异常获得的新能力对于地狱荆棘的成长效用更大，但增加数量也是极好的。 华夏有一位著名的数学家曾经说过，量变引起质变。 现在触手的速度很快，但在应对一些复杂场面的时候，还是稍显不足。 比如，徐伦现在用触手弹奏一遍《野蜂飞舞》需要用二十秒，这是他靠着现在的灵敏度与速度能够达到的极限。 但要是增加一根触手，以四根触手，四手联弹的话，说不定就能够更进一步。 想到这里，徐伦对于破解东京电视台的怪异，以及寻找更多优质怨灵，解决受到这些怨灵缠身的人们的困扰的事情，又多了许多期待。 打开手机，徐伦本来想找坂本和马确认一下之后的委托，却立刻看到了推特的推送。 是有关昨天九重恋的料理直播的。 原来，有人将昨天的直播都完整地录了下来，昨晚还是在讨论九重恋的黑暗料理，今天，有人仔细放慢，一帧一帧地重放，赫然发现，其中几帧画面里，出现了触手！ 这触手时不时探入锅中，时不时又掠过菜盘，配合九重恋天真无邪的笑容，极为惊悚。 一时之间，九重恋与触手，变成了新的都市传说，开始在推特上流传起来。 “老师，怎么了喵？” 身后传来了九重恋的声音，徐伦急忙放下手机。 “没什么。” 他决定暂且蒙在鼓里。 ------------ 105.徐伦的料理教室 九重恋的头发还有些濡湿，鬓角带着水渍，她并没有像很多动画里画的那样，只围了一条浴巾就走出来，而是好好地换上了猫猫睡衣，毛茸茸的尾巴露在外面，已经用吹风机吹干。 不得不说，刚刚出浴的美少女确实具有相当大的诱惑力。 此时的九重恋，是真正的素颜，可以看到，她的眼下还是有一些黑色素沉积，皮肤也并没有铃谷浅葱那么富有胶原蛋白，光滑细腻，不过尽管如此，九重恋的颜值还是吊打绝大部分徐伦见到的电视明星，这样一位可爱的邻家女孩凑在自己的身旁，一般人是根本把持不住的。 但徐伦不是一般人。 他是一名除灵师界的孤独美食家。 女人只会影响他干饭的速度。 “老师，今天要教恋做菜喵？” 九重恋睁着大大的眼睛，满含期待地看着徐伦。 “我先和坂本君联系一下，看看东京电视台的调查情况如何再决定。” 黄金周已经结束，大家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和学习日常之中。 对徐伦而言，倒是没有区别，深夜食堂随心所欲，想开就开。 九重恋本身是偶像，也不是正经上班的，找经纪人请几天假摸个鱼，合情合理。 因此，在大家都认认真真，努努力力，兢兢业业地工作的时候，两个人在深夜食堂放假，并不突兀。 徐伦在提交了村冈海斗事件的报告之后，得到了坂本和马的回复。 “新的委托吗？” 徐伦翻阅了一下委托的资料，并非那种伤害他人的恶性事件，便决定傍晚再去调查。 今天白天的时间，就留给九重恋好了。 毕竟可是十万元的收入，两百碗猪肉汤定食呢！ “我们傍晚去调查，今天白天的时间就教你基础的料理知识吧。” 徐伦站了起来。 “好耶！” 九重恋耶了一声，乖巧地跟在徐伦身后，来到厨台前。 “首先，嗯，教你最简单的吧，煮面。” 徐伦回想了一下九重恋之前料理的经过。 嗯，在《吉泽家今天的饭》上，她制作的是寿司卷，这种只需要把米饭和其他食材混合，用工具卷在海苔里的食物基本上是有手就行，不用担心翻车，也难怪九重恋会在直播的节目上制作了。 当然，由于怨灵的出现，所以除了徐伦的豆腐羹之外，其他的菜肴并没有让嘉宾们品尝到，所以徐伦也有些怀疑，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寿司卷，说不定吃了之后也能让人物理上升天呢。 徐伦决定先测试一下，九重恋之所以能够制作黑暗料理，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做菜难吃，做出黑暗料理，是很常见的事情。 有人是因为方法不对，对于烹饪的基础不了解，比如把整块豆腐直接丢进锅里之类的。 有人是因为操作生疏，对于火和刀有天然的恐惧，比如烧焦东西，切出来的食物大小不一，形状古怪。 还有人则是天生的黑暗料理选手，他们能够按照自己认知的情况，完美地进行烹饪，只不过制作出来的是究级的黑暗料理。 第一种选手，只要耐心地教导，配合合理的菜谱，就能从悬崖边拉回来。 第二种选手，只要多加练习，克服恐惧，也能制作出味道不错的菜肴。 至于最后一种选手，可能是黑暗料理之神的神选，对他们而言，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正确的，他们主观上也并没有任何错误，或者说，他们认知之中的料理世界，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 徐伦简单掩饰了一下煮面的过程，无非就是烧水，下面，捞起来，放浇头。 简单易懂，有手就行。 甚至于，为了防止九重恋制作出什么奇怪的浇头，徐伦都没有让她参与这一步的制作。 “恋已经完全明白了喵！” 九重恋连连点头，有样学样地拿起了面。 这是和国常见的方便面面饼，只需要等水烧开之后丢进去就完事。 九重恋看着面饼，又看看正在冒出泡泡的锅里的水，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就像一只充满好奇心的猫猫。 “不要把爪子伸进锅里哦。” 徐伦好心提醒道。 “老师你把恋当成什么了，恋怎么可能做这种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喵？” 九重恋一副已经变成了大人的模样，将面放到了已经沸腾的热水里。 咕噜咕噜—— 面饼被热水吞没，很快散开来。 九重恋依样画葫芦，学着徐伦的样子搅拌，等到时机差不多，才用捞面的漏勺将面捞出来，放到碗里。 撒上徐伦做好的浇头，一碗看起来十分正常的番茄鸡蛋面就做好了。 “很正常。” 徐伦看着那一碗面，如此点评。 至少在徐伦所能看到的地方，九重恋按照正常的方式，制作了一碗正常的面。 如果一碗面，材料是正常的，制作方法是正常的，看起来也是正常的。 那么它的味道应该也是正常的。 “我试一下。” 徐伦拿起了筷子，在九重恋的注目下，夹了几根挂着汁水的面条，送入嘴里。 “！” 徐伦顿时瞪大了双眼。 这味道，他从来没有吃过。 明明外表看起来这么正常，但这碗面就是充满了一股不可名状味道，能够让人看到幽邃宇宙，绚烂星空，以及暗藏其中的蠢蠢欲动的怪物。 那是瑰丽星云中央向着四周蔓延的触须，是荒凉沙漠之上高悬的红月，是千万星辰被吞噬寂灭的饕餮巨口。 就连徐伦，都感觉脊背发凉。 九↗重↘恋↗！！ 为什么你会制作出这样的黑暗料理呢？ 为什么步骤是正确的，味道却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食物，却蕴含着一整个宇宙的黑暗？ 答案只有一个。 徐伦思考片刻，终于悟了。 他看向九重恋，这只猫猫正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九↗重↘恋↗！！ 你正是那被黑暗料理之神注视，眷顾的神选者，是真正的黑暗料理之王啊！！ “怎么了喵，老师？” 九重恋歪了歪脑袋，可可爱爱。 “......不，失败乃成功之母，我相信九重小姐你肯定能够成为一名独当一面的大厨的。” 徐伦转而说道。 依靠黑暗料理除灵的大厨。 他在内心补充了一句。 ------------ 106.超假面英雄 东京，杉并区。 铃木太郎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 他穿着小学校服，戴着小黄帽，背着红书包，有些郁郁不乐地独自走在这条居民区之中的道路上。 其他的小朋友都去附近的游乐园玩耍，要么就拿着手机在玩手游，只有铃木太郎，孤身一人，在夕阳下，背影拖得好长。 “小子，你一个人吗？” 这时候，一个声音忽然叫住了铃木太郎。 他回过头，发现是三个挑染了头发，看起来颇为凶恶的不良少年。 一个红发，一个黄发，还有个绿发，就像交通信号灯，十分扎眼。 这些不良少年大多高中肄业，流窜在这附近，欺软怕硬，专门找小学生初中生要钱抢劫，铃木太郎之前听同学说过，没想到自己也有被抢的一天。 三个不良少年一下子就用自己的自行车围住了铃木太郎，让他没办法逃走。 “借点钱给我们几个花花吧？” 为首的头发染红的青年说话带着还不算很熟练的弹舌音，恶狠狠地看向铃木太郎。 铃木太郎有些害怕，他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瞥见了远处，穿着初中校服的两个男生，但那两个男生仅仅与铃木太郎视线交错，就急忙避开，生怕那些不良少年找上自己。 “喂，听到了没有你这个小鬼！” 另一名绿发的不良少年推了推铃木太郎，准备拉扯他的书包。 铃木太郎眼眶通红，不知所措，眼看就要哭出来。 这时候，一只手放在了那名绿发不良少年的肩膀上。 “不要挡着......？” 那不良少年转过头，还以为是哪个看不过眼的路人，正准备推开对方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并不是人类。 “......超假面英雄？” 绿发的不良少年下意识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是的。 手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是一个穿着紧身皮衣，身上有着复杂的甲胄，腰带，穿着长靴，还戴着奇妙头盔的家伙。 头盔遮挡住了脸，只有眼睛的地方，有泛着紫色光芒的护目镜，透过这光芒，不良少年仿佛看到了对方的眼神。 锐利而冷静，好像能够洞穿人心。 这是超假面英雄。 在东京电视台播出了十几年的特摄剧集系列，只要是和国的小朋友，大概或多或少都看过这部特摄剧，而这穿着皮套的人扮演的，就是第一部的超假面英雄。 “？” 三名不良少年头上冒出了问号。 这个人，是不是脑子有什么毛病？ 大白天的穿着皮套搁这儿玩cosplay？ “神经病......” 黄发的不良少年想要推开这个皮套人，可他的手用力一推，却被对方轻松躲过。 “！” 下一刻，超假面英雄一只手抓住了黄发不良少年的手腕，接着另一只胳膊一撞。 “噗——” 黄发不良少年感动胃液上涌，大脑思考停滞，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喂！” 另外两名不良少年见状，松开自行车，同时朝着超假面英雄冲了过去，准备将其束缚住。 可超假面英雄毫无惧色，他步伐稳健，三下五除二便将那两名不良少年击倒在地。 看着原本还威胁着自己的三名不良少年转眼间便倒在地上痛苦呻吟，铃木太郎愣愣地看着超假面英雄走到自己的面前。 对方一言不发，只轻轻拍了拍铃木太郎的脑袋。 随即，超假面英雄转身奔跑，消失在了街角。 ... ... “......所以，那个超假面英雄难道不是人喵？” 九重恋听完那名警官的叙述，随口问道。 她穿着一件学院风的衬衫，欧式风格的短裙，小腿袜与小皮鞋，尾巴妥善收进了裙底，头上戴了一顶画家帽，遮挡住了猫耳，看起来就像随处可见的女子大学生。 “呃，我们后来调取了监控，发现了一件事......” 东海林警官是这一片街区的巡逻警察，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这里的片警，他又瞥了一眼眼前这仿佛偶像一般的除灵师，以及她身后那生人勿近的穿着黑色长风衣的保镖，接着用值班亭里破旧的电脑播放起了视频。 视频里，正是三名不良少年欺负小学生的场景，接着，穿着皮套的超假面英雄便出现了。 他击败了三人后，转身离开。 视频的视角随即切换，只见这穿着皮套的超假面英雄，在过了转角之后，竟然就这么消失在了空气中。 这是警方的监控摄像头，自然没有什么特效处理。 超假面英雄，真真实实地消失了。 这样的视频还不止一个，对方似乎已经在这片街区出现了好几次。 “......我们一开始以为只是哪家正义感爆棚的特摄爱好者，可实际上调取了监控之后，却发现对方直接消失了，于是就通知了怪异研究协会。” 东海林警官说道。 “你们为什么不找除灵九课呢，理论上说，他们应该是你们的同事，系统内部处理问题不会更方便一些吗？” 刚才一直沉默不语的徐伦忽然问道。 “呃，除灵九课的话，是不会管这种小事情的啦。” 东海林警官摆了摆手。 “他们一般只负责出现了严重死亡事件的案子，如果只是单纯的怨灵作祟吓人，或者导致人受伤，那边看都不会看的，啊，你们可不要告诉他们哦。” “原来如此，因为是门面机构，所以更倾向于办理大案子吗？” 徐伦点头思索道。 毕竟是为了展示警察也能除灵而创办的，与阴阳厅针锋相对的机构，所以肯定会选择那些能够在民众面前宣传，夸耀的重大案件。 美食主播噎死之后在网上作祟，或者特摄爱好者的怨灵在街道里伸张正义什么的，就算报道出来大家也不会感兴趣，除灵九课自然看不上。 “话说回来，这个超假面英雄，已经出现了这么久，为什么直到最近才报案？” 徐伦又问道，按照监控和记录显示，这个超假面英雄的怨灵至少出现了一个月，然而怪异研究协会是黄金周期间才接到警方的委托调查的，这中间的时间差，值得询问。 “这个嘛，因为之前超假面英雄一直在做好事，像是扶老奶奶过马路，保护受到流氓骚扰的女学生，救下困在树上的猫咪，还有像这视频一样制裁抢劫小学生的不良少年，所以我觉得也没有报案的必要。” 东海林警官摸着后脑，解释道。 “但是，黄金周开始，事情有些不对了。” ** 第三更求月票~ ------------ 107.黑化强三分 东海林警官说着，又向徐伦展示了另一段画面。 这是夜晚的拍摄，画面中，一只流浪的野猫正蜷缩在屋檐酣眠，周围的灯光都已经熄灭，夜晚安宁而寂静。 就在这时候，一个身影出现，他穿着紧身的皮衣，戴着面具，赫然就是超假面英雄。 只见他靠近了野猫，一把抓住了熟睡中的猫咪，接着，手里用力，似乎要掐死这只猫。 猫咪发出了凄厉的哀嚎，看得九重恋感同身受，忍不住躲在了徐伦的身后，拉住了他的衣角。 下一刻，另一个身影从镜头的另一边冒出来，一脚踢开了超假面英雄。 那是另一个超假面英雄！！！ “两个？” 九重恋不明白了。 她看到那只侥幸逃走的猫咪飞也似地离开了现场，只剩下两个超假面英雄，在月光下的街道对峙。 由于这监控没有收录声音，所以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产生什么对话。 反正两个人战斗了一会儿，后来的那位超假面英雄一直落于下风，被一拳击倒之后，最先的那名超假面英雄便转身逃走了。 根据后续的其他监控的显示，两名超假面英雄，都凭空消失，就像怪异一般。 “这是什么意思，怎么会有两个超假面英雄喵？” 九重恋睁着好奇的大眼睛问道。 “是超假面英雄Alter。” 徐伦代替东海林警官解答了九重恋的困惑。 “？” 九重恋歪了歪脑袋，不甚理解。 “在超假面英雄的第一部里，超假面英雄的敌人是各种汲取了人类内心深处负面情绪而诞生的怪人，超假面英雄每次都会不断战斗，击败这些怪人，是传统的特摄片超人打怪兽的模式。” 徐伦简单说明道。 “然后，即使是正义的使者，超假面英雄自己内心也有阴影的一面，尤其在目睹了那些惨剧之后，这份阴影不断滋生，壮大，最后变成了另一个超假面英雄，也就是超假面英雄Alter，观众们一般将其称为黑假面。” “第一部的最后的事件，便是超假面英雄和黑假面的对决，在战斗的最后，超假面英雄击败了黑假面，并且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了下一个人，归于平静的生活，是一个颇受争议的结局，但按照监督和编剧的说法，这是在告诉观众们，英雄的力量并不独属于一个人，只要拥有这份心，谁都可以是英雄，我倒是挺赞同的。” 听到徐伦的解释，东海林警官连连惊叹。 “这位小哥你懂得很多啊。” “那是，老师超懂的喵！” 九重恋得意满满地夸耀道，就好像知道这些的不是徐伦而是自己一般。 当然，徐伦的，就是九重恋的。 这就是猫猫逻辑学。 “身为除灵师，对委托的任务进行一定的调查是基本素养。” 徐伦答了一句，又看了看监控。 “这么说，是出现了黑假面在这片街区作恶吗？” 如果超假面英雄没能赶到的话，那只流浪猫毫无疑问会被黑假面掐死。 这次是流浪猫，下次会不会就是晚归的高中生，或者独身一人的老奶奶？ 黑假面如果是怨灵，那么必须要在它犯下更严重的伤害事件之前，尽快解决掉才行。 “是的，我们想让除灵师大人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东海林警官点点头。 “恋知道了！” 九重恋忽然举起了手，就像是课堂上抢答的小学生一样。 “不、不愧是专业的除灵师，这么快就已经知道结果了吗？” 东海林警官一时惊讶得合不拢嘴。 “你知道什么了？” 徐伦挑了挑眉毛，问道。 “肯定是超假面英雄的皮套长大了，学会自己动了喵，黑假面的皮套也是一样，它们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重新上演着十几年前的恩怨传奇......啊痛！” 九重恋绘声绘色地说到一半，就被徐伦用手刀敲了敲脑袋。 “虽然和国有付丧神的说法，那些皮套要是放了一百年，说不定真的能变成某种怪异，但现在来看，皮套成精的说法不太合理。” 徐伦解释了一句，又问道。 “东海林警官，你听说过其他街区有类似的传闻吗？” 按照协会的委托记录，徐伦并没有看到其他街区出现了超假面英雄或者黑假面的报告。 “没有。” 东海林警官思考片刻才回答。 “换句话来说，这是只存在于这一片街区的怪异。” 徐伦若有所思，迅速说道。 “东海林警官，怪异，尤其是怨灵，是无法离开自己怨念最深的地方或者自己的尸体太远的，所以，我推测，这个怨灵或许是这一段时间里，这片街区非自然死亡的人的怨灵。” “死亡的人的怨灵......” 东海林警官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急忙站起来，用钥匙打开档案柜，翻找了片刻，才找到了一份档案。 拿出来打开，最上面就是一张照片。 一个胡子拉碴，头发凌乱的男人双眼无神，颓废不堪的照片。 照片旁边，还有名字。 星野敏，四十二岁，千叶县出生，无职。 在这些简单的资料底下，则是一份尸检报告以及对应的照片。 注意到这些的时候，徐伦将九重恋往后拉了拉，没有让这只小猫咪看到尸体的照片。 “溺水吗？” 尸检报告和警方的调查报告显示，这位无职业的星野敏居住在这片街区的一间旧式出租屋里，靠着打零工为生，没有结婚，也没有亲人。 在四月五日的时候，喝了不少酒的星野敏失足从桥上落入了河里，等到正巧处理另一件案子的警官发现的时候，星野敏已经是漂在水里的一具尸体了。 警察们检查了一下现场的情况，没有在星野敏身上发现打斗或者其他的伤痕，法医进行了尸检后，才确认他落水之前喝过酒，因此才有了这样的判断。 意外死亡。 最近两个月内，这片街区非自然死亡的人，只有星野敏一个人。 倘若是落水意外身死，心有不甘的话...... 可是为什么是超假面英雄？ 徐伦看着他的照片，困惑之中，有了决定。 “东海林警官，能麻烦你带我们去他的住所，还有他落水的地方看看吗？” ------------ 108.落水者 “喏，就是这里。” 东海林警官带着徐伦和九重恋，最先来到了值班亭不远处的一条河旁边。 这是人工开凿的河流，两岸的堤坝上能看到放学后正在这里嬉戏玩耍的孩子们，高中生情侣坐在岸边的长椅上窃窃耳语，买菜的阿婆拉着小小的菜篮子车缓缓走过。 桥的两侧护栏处，有一个缺损，被警戒线和告示牌挡住。 水不算深，但若是落水之后手忙脚乱或者喝醉了酒无法控制身体的话，恐怕也会溺水身亡。 “星野敏应该就是在这里落水的。” 东海林警官指了指那缺损的护栏。 “这是他撞倒的？” 徐伦认真检查了一下这钢铁和水泥构成的护栏，要是星野敏喝醉酒之后能够把这护栏撞断，那徐伦可要重新考虑一下他是不是妖怪的可能性了。 “不，这是之前被卡车撞断的......因为规划一直弄不好，市政那边迟迟没有派人来修，所以就这样了，之前就有高中生走路不注意掉下去的事情，还好没出人命。” 东海林警官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和国政府机构也老踢皮球了，只要能够推卸责任到其他的地方，就绝对不会自己主动承担，就算要自己承担责任了，也会在团体里找一个最弱势的家伙出来谢罪。 反正遇事不决土下座，土下座就完事儿了。 “原来如此，星野敏就是从这里掉下去的喵？” 九重恋看着那缺口，心有余悸。 “应该是这样吧。” 东海林警官也不太确定。 徐伦瞥了一眼，这桥两边都没有监控摄像头，距离这里最近的还在转角处了，根本拍不到桥上的情况。 这大概也是规划问题吧。 “按照附近居酒屋老板的说法，星野敏当天晚上似乎特别高兴，他喝了两瓶啤酒，大约晚上十一点离开了居酒屋，他的住所就在桥的另一边，然后我们推测，他可能是喝了酒之后想吹吹风，所以来到了桥边，没注意到这空缺的护栏，所以掉进了水里。” 东海林警官说明道。 “特别高兴？” 徐伦捕捉到了证词之中值得关注的部分。 当然，他不是侦探，也不是和国警察的救世主，了解这些只是为了向九重恋展示一下真正的除灵师应该如何工作。 尽管他只是九重恋料理上的老师，但一日为师，终生为师，为人师表，就要在各个方面做出表率，不能说因为他只教九重恋做菜，就忽略了除灵委托上的程序。 更何况，徐伦觉得，作为黑暗料理之神的神选者，九重恋这辈子大概是没办法好好学会做菜了。 “不知道，居酒屋的老板当时问了几句，但星野敏并没有告诉他。” 东海林警官说道。 “那个大叔啊，估计就是喝醉了酒摔下去吧。” 一旁，放学的高中生大概是见到了可爱的九重恋，凑了过来说道。 “对啊对啊，我之前经常看到他在公园里坐着喝酒，还找小学生的麻烦。” 另一名高中生说道。 “这么说起来，他是不是还偷过谁家的内衣啊？” “不是吧，这么变态？” 两名高中生随口说着。 “你们认识他？” 徐伦摸出了星野敏的照片。 “对啊，他就住桥那边的破屋子，好像从几年前就住在那里了，反正我妈说不要和他说话。” 那高中生说道。 “确实，在和国的话，无业游民还是让人感到厌恶。” 徐伦说道。 没有固定职业的人，在什么国家都不讨人喜欢，若是再沾上一些不太好的嗜好，那就更惹人生厌了。 也正因此，诸如之前的御宅族犯罪才会引发社会的关注，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 想到这里，徐伦看了看桥头。 他朝着那边走去。 “有什么发现吗，大师？” 东海林警官见状，急忙跟了上去。 他之前没有一线接触过除灵师工作，只在电视综艺里看过诸如十文字零和一十一十一这样的阴阳师表演除灵，这次遇到，十分好奇。 东海林警官还在想徐伦是要掏出符咒，还是画下阵法，就看到徐伦来到了桥头的自动贩卖机前面。 “原来如此，为了防止偷盗，所以自动贩卖机前面都会设置摄像头，从这里就能看到当时桥上的情况了吗！！？” 东海林警官又惊又喜。 他看到徐伦摸出了钱包，掏出了硬币。 然后在自动贩卖机里买了一瓶乌龙茶。 “？” 东海林警官头上冒出了问号。 等等，难道，这位除灵师只是单纯的来买饮料吗？ 不，不可能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吧？ 他困惑之中，徐伦已经拧开了瓶盖，抬起手，袖子里，触手像是隐藏起来的猫咪一样露了个头，滴下一滴【神之水滴】。 徐伦回到桥上，喝下了这混合了【神之水滴】的乌龙茶。 闭上眼。 徐伦听到了风的呢喃。 空气中的气味回到了一个月前。 淡淡的酒味，河水的潮湿气息，还有陌生的男人的味道，学生制服的气味与买菜大妈的菜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令整个环境变得浑浊起来。 不过，尽管如此，徐伦还是能够探知到，那混杂了酒气的陌生的男人的确是从桥上掉进了水里。 片刻之后，徐伦睁开了眼睛。 “确实，星野敏应该是从桥上掉了下去，溺水而死。” “刚才那是通灵吗？” 东海林警官遂问道。 虽然完全不懂发生了什么，但他的时候，看到有的除灵师只是触碰一下，就能通灵到上辈子和上上辈子的事情，说不定刚才徐伦就是利用了这样的技巧。 “只是普通的闻了闻气味而已。” 徐伦笑道。 “？” 东海林警官动了动鼻子。 什么都没闻到。 现在的除灵师，嗅觉都这么灵？ 徐伦又看了一眼九重恋。 “虽然星野敏可能是意外身亡，但是如果是被怪异缠身导致的话，也很麻烦，我们需要去仔细调查一下他生前的执念，无论如何，超假面英雄是孩子们的英雄，如果顶着英雄的面孔做了坏事，孩子们会哭的吧。” 破坏孩子们梦想的家伙，徐伦不会原谅。 想到这里。 徐伦的肚子饿了。 咚。 咚。 咚。 ------------ 109.都是黑假面的阴谋 得赶快找东西吃才行。 中午九重恋制作的面条最终还是变成了湿垃圾被丢掉了，徐伦自己随便吃了点东西解决。 现在傍晚时分，各个家里都开始升起袅袅炊烟，这一块是居民区，甜腻的饭香四溢，让人不禁肚子咕咕叫。 徐伦还没吃晚饭，到了点，自然有些饥饿。 可是现在正处于调查进行过程之中，如果自己丢下东海林警官和九重恋，转而去吃东西，对于除灵师的形象可不太好。 思前想后，徐伦有了主意。 “九重小姐，你应该还没吃晚饭吧，不要紧吗？” 他询问九重恋道。 这是假借关心九重恋的机会，适时地提出晚餐的话题，如果九重恋的情商足够高，这时候就会迎合徐伦，提出先吃晚餐。 “恋完全不饿喵，恋会加油的！” 九重恋志气满满地抬起手握拳说道，似乎不想让徐伦小瞧了自己。 不要在这种时候这么努力啊！ 徐伦沉默片刻，又看向东海林警官。 “东海林警官辛苦了一天，应该也饿了吧？” “我？没事的没事的，我一般晚上九点才会吃晚饭，早就习惯了。” 东海林警官摆摆手，也展现出了身为警察的高素质。 案子还没办完，怎么能先吃饭呢？ “......” 徐伦一时有些语塞。 这时候，他看到桥的另一边，位于星野敏居住的旧式公寓楼下的便利店。 据说那里就是星野敏打工的地方。 “我们先去那个便利店看看吧。” 徐伦指向那家店。 虽然味道没办法追求，但吃点便利的饭团便当炸鸡关东煮什么的，也挺好的。 “是要先去调查星野敏打工的地方吗？” 东海林警官自然不知道徐伦的想法，只跟着走进了店里。 徐伦认真地在不大的便利店里走着，路过了摆着《少年jump》和《快o天》等漫画杂志以及有着泳装美少女封面的各种书籍的货架，熟练地在店里穿梭着。 “有什么发现吗，大师？” 见到徐伦脚步迅速，似乎早有目标，东海林警官急忙追问道。 没想到除灵师不但能够除灵，对于调查案件也这么犀利，随随便便看几眼就能发现线索，实在让东海林警官感到钦佩。 没有回答，徐伦已经来到了放便当和饭团的冰柜前。 然而，那里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不但没有半价便当，就连全价便当，饭团，冷寿司，连平常没什么人买的玉子烧都没有了！ 空荡荡的冰柜里，装着徐伦无处安放的胃袋。 “这难道是......是黑假面做的？” 东海林警官见到徐伦看着空空如也的冰柜沉默不语，也开始试图思考其中蕴含的线索。 “黑假面偷盗了便利店里的便当和食物，试图让这附近的家里蹲都断粮，进而远离家中，方便他作案？” “说不定是超假面英雄做的，他知道黑假面喜欢吃便当，所以故意偷走，用来作为诱饵，准备引诱黑假面出现！” 九重恋也加入了推理游戏之中。 只有徐伦，沉默半晌，才转头看向便利店的店员。 “啊，三位客人，我们今天进行一周清算，所以没有进新的便当和冷藏食物，之前的已经卖完了。” 店员急忙解释道。 “是、是这样吗？”“原、原来如此喵。” 东海林警官和九重恋顾左右而言他。 “遗憾。” 徐伦感到十分遗憾。 不过既然没有东西吃了，徐伦也就只能暂时按捺住自己的食欲。 来都来了，干脆问问星野敏的事情吧。 说明了来意之后，店员有些忐忑。 “星野前辈的话，我没什么交流，因为他一般是值夜班的，和我正好错开......他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平常的时候沉默寡言，没犯过什么错，也没做过什么特别的事情，老实说，如果不是他之前溺水身亡了，大家可能都想不起还有这么个人。” 他如此说道。 “星野敏是夜班，那四月五日这天，他应该也是要值班的？” 徐伦问道。 “对，他应该是十二点到早上八点的班，我那时候等了好久，也没有见到他过来，后来接到店长的电话才知道，原来星夜前辈发生了意外......” 店员一边回忆一边说着，这些话应该之前也和警察们说过，所以并没有想太久。 “也就是说，星野敏在本来应该值班的时候，还喝了酒喵？” 九重恋追问道。 “星夜前辈平常不太喝酒，就算小酌几杯，也不会影响到工作......可能是那天没注意...” 店员有些叹息般说道。 徐伦又确认了一些细节，才离开了没有便当和饭团卖的便利店，又走了几步，就看到了一间旧式的和国公寓。 这公寓便是那种联排的，一楼是店铺，二楼是住所，要从一层的楼梯上去的简陋模式。 只不过，这里一楼的店铺除了一家洗衣店之外，其他的都已经关门大吉，就连这家洗衣店也有些寂寥，感觉快要倒闭的样子。 星野敏的房间尚未出租，房东好像也不太想管的样子，没有进行彻底的打扫。 打开几乎不能隔音的房门，进门右侧是厨台与洗手池，左侧则是狭窄的洗手间和浴室，前面便是四叠半大小的卧室。 出乎意料的，星野敏的房间十分整洁，而且看起来不像房东打扫过，而是主人一直保持如此的模样。 “洗手间也很干净，看起来与传言中相反，是个很讲究的人啊。” 徐伦瞥了一眼已经没水但并不脏污的马桶，说道。 “难道是那种有洁癖的变态喵？” 九重恋仿佛福尔摩斯一般，四处张望，试图找到线索。 当然，这里肯定警察也认真找过了，想找到更多的证据，并不容易。 但也并不是不可能。 徐伦想着，打开了滴有【神之水滴】的乌龙茶，喝下一口。 嗡—— 星野敏在这里的生活呈现在徐伦的面前。 这是一个一丝不苟的人，由于工作是深夜十二点到早上八点，所以他会在八点三十分钟左右入睡，一直到下午，起床之后去附近的店里午饭，下午的时间，星野敏通常不在家，直到傍晚回来，吃过简单的便当，直到晚上再出门工作。 他的娱乐大多是看漫画，而非手机，最近似乎沉迷《少年jump》，每一期都买了，可能是在追更某部漫画吧。 星野敏几乎不在家里喝酒，也不抽烟，也没带女人回来过，生活相当朴素。 窥探完毕之后，徐伦睁开眼睛，直接打开了放被褥的柜子。 柜子里除了被褥，还有一些折好的衣服。 徐伦熟稔地抽出一件衣服，随即在那皱巴巴的夹克的上口袋里，找到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星野敏，正和超假面英雄站在一起。 ------------ 110.街头采访 这张照片很明显已经有一些年头了，边角因为岁月的侵蚀而有些泛黄，但照片中央的画面却并未褪色。 这是一张彩色照片，照片里是一名年轻的，意气风发的男子，他留着那个年代常见的斜刘海，穿着皮夹克，一旁，站着穿有皮套的超假面英雄。 这似乎是纪念什么的照片。 徐伦翻过照片，在背面，有着“平成15年，东京电视台”的字样。 “平成15年，好像是超假面英雄第一部播出的时间？” 徐伦回忆着说道。 他又检查了一下星野敏房间里的其他部分，并没有其他发现。 拿出手机，给坂本和马发了一条消息。 【深夜食堂@今晚休息】：坂本君，麻烦你调查一下，第一部超假面英雄的演员名单，看看里面是否有星野敏的名字。 【秘技反复横跳】：ok，说到超假面英雄，我果然更喜欢第六部的《超假面英雄圣战》，几个超假面英雄为了自己的愿望而互相战斗，让人感觉到既热血沸腾又悲叹不已，给我年幼的心灵造成了巨大的震撼。 【深夜食堂@今晚休息】：坂本君是超假面英雄的粉丝吗？ 【秘技反复横跳】：那必须的，倒不如说，和国有哪个孩子不是超假面英雄的粉丝呢？ “看来必须要努力才行。” 徐伦自言自语道。 作为全和国的孩子们心目中的英雄，如果有家伙以超假面英雄的名义做坏事，并被拍下来流传开来，那么全国的孩子们都会伤心的，甚至可能会对超假面英雄一直以来传达的正义产生怀疑。 这样的展开，徐伦决不允许。 “看起来星野敏好像和超假面英雄因缘不浅喵？” 九重恋也看到了照片，很快，她就发挥了自己作为美少女偶像的想象力，如此说道。 “难道说，是因为星野敏曾经是超假面英雄的皮套演员，但是因为什么其他的事情而被逐出了拍摄团队，落魄多年，所以才心怀怨念，死后成为了黑假面，试图抹黑超假面英雄的名声喵？” “说得有道理啊，九重小姐真是太厉害了！” 东海林警官应和道。 “这没办法解释为什么会有超假面英雄和黑假面两个人。” 徐伦提出了异议，当然，九重恋的说法也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因为星野敏的确并未在超假面英雄第一部的演职员列表里，不然警方或者徐伦最早就能调查到这件事。 “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无论星野敏与超假面英雄到底是怎样的关系，这片街区出现的怨灵，应该就是他没错了。” 徐伦下了结论。 趁着坂本和马在调查资料的空隙，三人离开了星野敏的住所，对周围吃完了晚饭出来散步玩耍的居民进行了简单的走访。 “......星野敏？哦，那个便利店夜晚值班的人吗，我和他没打过交道，但听说他一个人生活，也没有家人，性格有些古怪，我有时候下午能看到他一个人坐在那边的大众公园的长椅上看着其他的小学生玩耍，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一名秃顶的老年人说道，他摸着光溜溜的下巴，指了指不远处的大众公园。 “......咦，不认识哎，不过那座桥的确有些邪门，我听说之前就有人晚上掉下去，还好运气不错游了上来，前段时间还有女生差点在河边被痴汉骚扰呢，还好有警察巡逻见到，不然估计要出大事。” 一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高中生说道，嗯，裙子的长度好像比规定的短了一公分。 “星野敏？哦，是那个大叔吧，我记得初中的时候他就住在这边了，有时候还会和我们聊两句，他好像还挺喜欢超假面英雄的，啧啧，都这么大年纪了还看这些，有点幼稚啊。” 一名附近蔬菜店的打工人说道，他有着挑染的蓝色头发，颇为时髦。 “我记得太郎好像和那个大叔关系很好，经常看到他们在一起，之前太郎被几个不良欺负的时候，超假面英雄也跑出来救了他，不如你们问问太郎？” 一名带着妹妹出来玩的小学生说道，他妹妹才刚学会走路，一步一步蹒跚着。 “喵，喵，嗷，嗷呜，喵——” 一只橘色花纹的猫咪兴致高昂地叫着，徐伦完全听不懂它在说什么。 “哦哦，原来如此，恋明白了喵，感谢！” 九重恋却连连点头，好像听懂了的样子。 这么一说，她的契约怪异是猫咪，那么能听懂猫语，是不是也还挺合理的。 “它说什么了？” 东海林警官一脸惊讶，急忙问道。 “它说昨天的猫罐头真好吃，喂它的人很漂亮。” 九重恋闭着眼睛，一边摇头晃脑一边说道。 “？” 不是调查案情吗，和罐头什么关系？ 东海林警官不太明白。 “......” 徐伦觉得自己果然还是不应该相信九重恋能做出正常的事情来的。 “看起来大家都星野敏的风评好像不太行，但是说不定误会的程度更大。” 走访了几个人，徐伦这么说道。 对于一名四十多岁，独身，没有亲人，没有正式稳定工作的人而言，的确很容易传出这种奇怪的传闻的。 要是三十岁了还没谈过女朋友，而且还每天看动画，舔纸片人，铁定也会有一些不好的传闻出来。 在保守的和国更是这样。 “老师有什么线索喵？” 九重恋一边握住橘色猫咪的爪子，一边转头，睁着大大的眼睛询问。 “先问问那个太郎吧，如果我没记错，这应该是资料上被超假面英雄救过的铃木太郎？” 徐伦说道，他们穿过有着遛狗与散步的居民的大众公园，来到距离星野敏的家有一定距离的高级公寓。 这里是铃木太郎的家。 在说明了来意和情况后，徐伦等人获得了与铃木太郎单独交流的机会。 这是一个颇为安静的男孩子，有些害羞腼腆，但眼睛里有着某种认真的光芒。 在听到徐伦等人的询问后，铃木太郎沉默了片刻。 随后，他开口说道。 “星野叔叔就是超假面英雄。” ------------ 111.学人精 “星野叔叔就是超假面英雄。” 铃木太郎有些怯懦地说着。 “这是什么意思？” 徐伦并未表现出太多的情绪，只如此询问道。 “星野叔叔说，电视里的超假面英雄就是他扮演的，他还给我看过他和超假面英雄的合影，我知道的。” 铃木太郎视线看着自己交错的手指，说道。 “他说他扮演了超假面英雄？” 徐伦确认了一句。 “嗯，最开始，最开始是我在公园里玩超假面英雄的玩具，然后星野叔叔和我聊起了超假面英雄，他很懂这些，还和我约好了下次再聊，后来，后来我们就经常在放学的时候在公园里聊这些东西。” “他说，他以前在电视台工作，是超假面英雄的演员，那些在舞台上战斗着的身影就是他扮演的，他问我最喜欢哪个超假面英雄，我当然是最喜欢初代。” 铃木太郎大概是被警察询问过，所以这些话语并没有花太多时间组织语言。 “那一天，星野叔叔下午的时候也在公园坐着，我看见了他，就过去和他打招呼，但星野叔叔一开始没听到，后来他才看到了我，他那天很开心，还给我买了零食，后来我回家了，就再也没有见过星野叔叔了。” 这名小学生没有表现出这个年纪的孩子那种惊慌失措或者吞吞吐吐，反而表现得十分镇定。 “你难过喵？” 九重恋忽然开口，令东海林警官和徐伦看向这位少女。 “......嗯。” 铃木太郎愣了愣，片刻之后，才这么点头说道。 “但是，星野叔叔说，男孩子不能随便哭，如果一直哭的话，就不能成为超假面英雄了。” 他说得很认真，就像是上课的时候回答一个答案了然于胸的问题。 徐伦瞥了一眼铃木太郎的家，在他这个年纪，大概是看《少年JUMP》，学着漫画里的忍者海贼们上蹿下跳玩耍的时间吧。 在柜子上摆着铃木太郎的玩具，那是一个造型奇特的护目镜，有着深紫色的镜片，以及复杂夸张的设计，这是第一代超假面英雄变身的道具。 这部特摄片里，超假面英雄是一名在黑暗的研究设施里遭到了实验的人，由于研究设施被攻击，意外获得了变身超假面英雄的能力的他逃出研究所，化名为石川升，隐藏在人类之中，开了一家侦探事务所，处理大家的问题。 而研究所还研发了能够放大人类内心负面情绪的道具，在研究所被反派击破之后，这道具落到了反派的手上，他们不断试验，制造出了诸多危害人类的怪人，而石川升，作为拥有与怪人战斗力量的超假面英雄，一边作为侦探破案，一边则化身黑暗骑士战斗。 其中，石川升变身为超假面英雄的道具，就是护目镜，一旦戴上护目镜，石川升就会被一道光芒笼罩，从普通的人类，变成身穿紧身皮套，有着铠甲与头盔的超假面英雄。 精通格斗技，擅长利用地形，使用各种道具的超假面英雄，是和国许多孩子童年的梦想。 铃木太郎拥有这样的玩具，也很正常。 “星野叔叔和你说过他为什么那天那么高兴吗？” 徐伦低下身子，与铃木太郎视线平齐，询问道。 “他没有说太多，只问我想不想亲眼见到超假面英雄。” 铃木太郎迟疑了片刻才回答，又有些忐忑的问道。 “你们是不是要赶走那个超假面英雄？” “准确的说，是驱逐怨灵。” 徐伦答道。 “你之前被超假面英雄救了吧，但是现在，这片街区还出现了黑假面，我们需要调查清楚黑假面的事情，防止他继续作恶。” “......嗯，我知道。” 铃木太郎点点头。 “但是，我觉得星野叔叔不会让黑假面伤害到其他人的。” “我们也希望这样喵。” 九重恋摸了摸小学生的脑袋。 徐伦走出了铃木太郎的家。 此时已经完全入夜，居民楼灯火通明，路灯拖拽出长长的人影，作为居民区，这边晚上十分安静，只有偶尔的猫咪翻到垃圾箱的尖叫声，以及随之而来的狗叫声，在夜空中回荡。 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依旧营业，里面的店员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 “最后，我们去星野敏的那个居酒屋看看吧。” 徐伦如此提议。 倒不是因为觉得那边会有更多的发现。 只是他肚子饿了。 居酒屋的老板是个国字脸的男人，三人走进居酒屋的时候，他正在认真地切着竹荚鱼刺身，刀工细腻。 店里还有两桌客人，一桌是两名穿着西装的普通上班族，正就着啤酒吃着毛豆和刺身，还有一桌是补习班回来的一名学生，开心地吃着炸猪排盖饭。 徐伦作为一名美食家，第一时间看了看店里的菜单。 属于居民区的便宜价格，食物以下酒菜为主，也有孩子们爱吃的烧烤，盖饭，乌冬面自然也是有的。 “老板，我要竹荚鱼刺身，还有盐水毛豆，冷豆腐，两串烤鸡肉串，还有一杯生啤喵！” 九重恋最先做了决定。 这些都是下酒菜啊。 注意到徐伦的视线，九重恋颇有些得意骄傲地挺起了胸脯。 “别看恋这样，恋已经满二十岁了，是合格的成年人了！” “老样子，老板，今天有合适的生拌吗？” 东海林警官显然是老客人了，熟稔地与老板聊了起来。 “鰤鱼怎么样，今天的鰤鱼品质很不错。” 老板见到熟客，露出了带有褶皱的笑容。 “那就那个吧。” 东海林警官颔首道。 老板简单记下，又看向徐伦。 “这位小哥，你要点什么？” “我吗......” 陷入纠结之中的徐伦思考了片刻。 “东海林警官，老样子是什么？” 徐伦问道。 对于一家从未去过的，位于居民区深处的店铺，熟客吃的东西一般都是招牌，更不要说“老样子”这种一听就很值得尝试的配方。 能够让人吃到不用报菜名就能领悟的程度，绝对是美味。 “那个啊，是把竹荚鱼一半用来做刺身，一般用来炖煮，鱼头烤熟，配上白米饭，味道很不错的，这个东西菜单上没有，不过叫老板做的话不麻烦的。” 东海林警官颇为推荐般说道。 “还有这种吃法喵？” 九重恋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点错了东西。 “那我也要一样的，生拌也是，然后，再来一杯乌龙茶。” 徐伦决定有样学样。 点完菜，九重恋忽然拍了拍桌子。 “恋明白了！” 她这么说道。 “恋已经完全明白整件事情的经过了。” ------------ 112.九重恋的推理 看到九重恋信誓旦旦的模样，徐伦没有做声，只在老板递过来一杯乌龙茶之后，喝了一小口。 “星野敏曾经是东京电视台超假面英雄节目组的皮套演员，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没有进入演员表，可能还被逐出了节目组，成为了无业游民喵” “他来到这里居住，以打零工为生，并且经常怀念当时的生活，一直生活在过去喵。” “这样的星野敏，有时候会在居酒屋借酒浇愁，还和铃木太郎吹嘘当年的经历喵。” “四月五日那一天，星野敏可能是遇到了什么好事，他在换班之前喝了不少酒，在桥上吹风，结果因为不小心，掉到河里淹死了喵。” “由于对超假面英雄心有怨念，所以他变成了黑假面的样子，在这片街区作祟，但是，内心残存的理智又让他分裂出了超假面英雄的样子，两者不断战斗，时至今日喵。” “所以，黑假面和超假面英雄，其实是同一个人的怨灵喵！” 她讲得头头是道，令那边的普通上班族都看了过来。 “可是为什么他要分裂出两个人呢，一般的怨灵什么的，不是都只会害人吗？” 东海林警官听得很认真，他提问道。 “可、可能是因为他作为超假面英雄，需要有一个坏人出来才能让自己受到欢迎喵，你看，最开始他扶老奶奶过马路，救树上的猫咪什么的，大家都没在意喵，不良少年又不是每天都出来欺负小学生的，既然没有敌人，就只能自己制造了喵！” 九重恋解释道。 “原来如此，那也就是说，星野敏因为生前的不甘心，所以才化作了特摄英雄的样子，在这片街区作祟吗，还真是个难以说清的家伙啊。” 东海林警官摸了摸脑袋。 “正义并不仅仅是一个结果，还是一个手段，如果正义需要邪恶才能凸显，那么这份正义可能就是扭曲的喵！” 九重恋颇为深沉地说道，随即一笑，摆出了V字形的手势。 “刚才这是动画里的台词喵，恋一直想这么说一次来着喵。” “九重小姐你的意思是，星野敏之前作为超假面英雄的行为，只是为了赢得他人的赞誉，而没有达到目的之后，他就衍生出了黑假面来做坏事，自己再将其打倒，玩这样的英雄角色扮演游戏吗？” 东海林警官似乎完全理解了九重恋的意思。 他们两个说话之间，徐伦一言不发。 他实在太饿了，都快影响到思考了。 因此，等到居酒屋的老板将饭菜端上来，徐伦直接拿起了筷子。 竹荚鱼是生在在和国与华夏沿海的一种常见鱼类，最适合新鲜的时候吃。 此刻徐伦面前的就是三吃的竹荚鱼。 一半的鱼肉用来做刺身，肉质紧致有嚼劲，带有丝丝的甜味，沾上山葵酱油，鲜美异常，仿佛能听到海的声音。 另一半的鱼肉配合豆腐，昆布等炖煮成了煮鱼，富有韧性的鱼肉经过烹调变得细腻柔嫩，汁水丰沛，一块鱼肉，再喝一碗汤，整个人都暖和起来了。 至于烧烤的鱼头，挤上一点儿柠檬汁，香酥脆爽，唇齿留香，要是再配上一点儿酒，那滋味可快活赛过神仙。 生拌是一种特别的吃法，将鰤鱼的肉剔骨，切片，剁碎，拌上葱花，姜蓉，紫苏，味增，就这么直接生吃。 与刺身不同，生拌的调料味更丰富，鱼肉本身浸润了调料的滋味，有着别样的风味。 当然，这也是很适合下酒的菜肴。 “好像很好吃的样子喵......” 九重恋吃着自己碗里的，还看着徐伦盘子里的，就像一直喂不饱的猫猫。 “你想要的话自己点一份就好了。” 徐伦说道，他正将生拌的鰤鱼夹到自己的碗里，配合白米饭一起吃，味道也很不错。 和国的很多料理说白了就是一个新鲜，任何鱼类，只要新鲜的话，不管怎么做都好吃。 “唔......” 九重恋盯着徐伦将生拌鰤鱼和米饭送入口中，仔细咀嚼的模样，忽然，筷子动了。 趁着徐伦不注意，九重恋夹起了剩下的生拌鰤鱼，一口吃进了肚子里。 “好吃喵！” 九重恋闭上眼睛，就像一只享受爱抚的猫咪一样。 “......” 徐伦无奈，只能又找老板点了一份。 米饭淋上煮鱼的鱼汤，放上生拌鰤鱼和竹荚鱼刺身，搅拌片刻，一碗徐伦流随手制煮鱼泡饭就完成了。 三下五除二，徐伦吃掉了两大碗米饭。 “......嗷！” 此时，九重恋也放下了啤酒杯，一脸舒爽的模样，一口咬下鸡肉串上的葱和鸡肉。 “果然夜晚的人生就是要搭配啤酒和烧烤啊！” 活脱脱一个酒鬼的模样。 东海林警官吃得很随意，有时一口刺身，有时扒拉一口米饭，有时又抿一口酒，大概这也是他为数不多的闲暇时光。 酒足饭饱，徐伦稍稍恢复了思考，他看向正在收拾餐具的居酒屋老板。 “老板，你知道星野敏这个人吗？” 老板的动作顿了顿，随即说道。 “具体的我和警察都说过了，他平常也会来店里，虽然很少喝酒，但我看他酒量应该不差，那天他很高兴，点了许多菜，话也很多，都是一些琐事，后来，他说要去准备值班了，就结账离开了店里。” “星野先生是一个很普通的客人，虽然可能你们听到了那些奇怪的传闻，但在我看来，认真尊重食物的家伙都是好人，而星野先生就是这样的一个好人，他的死亡是一个令人悲伤的意外。” “他提过为什么这么高兴喵？” 九重恋咕噜咕噜将啤酒喝完，脸颊泛红，微醺地问道。 “没具体说，不过他问了我知不知道超假面英雄，我当然知道，我儿子以前可喜欢了，我和他聊了一些这个，他问我想不想见到超假面英雄，我说如果可以的话，还是让我儿子见见，他又没说这个话题了。” 老板有些唏嘘地说道。 “所以，当这片街区出现超假面英雄的时候，我还挺惊讶的，认为是星野先生化作了守护灵来保护我们，没想到现在竟然变成了这种情况，大家都很害怕那个黑假面。” “看来星野敏对于超假面英雄的执着，真的很深。” 徐伦点点头，他感受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拿出来一看，是坂本和马发过来的调查资料。 【秘技反复横跳】：因为出现了意料之外的麻烦，所以有些晚了。” 坂本和马最先这么说道，随后发来了一份资料。 【秘技反复横跳】：挑重点的话，那就是星野敏从来没有担任过超假面英雄的皮套演员，他在剧组里，只临时出场，当过黑假面的皮套演员。 ------------ 113.钓鱼执法，梅开二度 “星野敏在教授影视服装道具制作的专门学校毕业之后，托老师的关系在东京电视台底下的一个小工作室工作，负责制作一些综艺节目需要的布景台之类。” “超假面英雄在拍摄的时候，也拜托了他们工作室制作道具和皮套，说起来，黑假面这个设定最开始还是不存在的，是因为星野敏他们在制作皮套的时候不小心弄错了配色，和最开始的设计图几乎反了过来。” “这本来是工作失误，但导演和编剧一看，忽然就有了灵感，创造出了黑假面这个角色，也让超假面英雄和黑假面的对决成为了第一部最经典的场景。” “然后，说来也巧，在拍摄黑假面那几集的时候，本来应该担当的皮套演员走楼梯摔了一跤，骨折住院，所以最后几集的黑假面，是星野敏本人来顶替的，由于后期制作的时候没有同步这个消息，所以星野敏的名字自然也没有出现在演职员列表上，当然，后期的dvd光盘里修正了对应的名单，不过毕竟那时候互联网还不发达，大家并不会记住星野敏这个名字。” “拍摄完之后，星野敏回归了本来的工作，但后来，特摄节目的制作引入了更多的特效，之前的工作室被新的专业的道具师顶替，星野敏也失去了工作，后来尝试过当群众演员等，并不算成功，最后来到了这片街区，依靠打零工为生。” “星野敏，并非超假面英雄的皮套演员，他甚至不是专业的演员，只是临时顶替的替身而已。” 徐伦放下手机，有些唏嘘。 本来以为星野敏可能是超假面英雄的皮套演员，因为某些电视台的内部斗争而被换下，失去工作，在这里苟且，因此心怀怨念，在死后为了抹黑超假面英雄而变成了怨灵作恶。 可没想到，他只是一个临时顶替的替身。 超假面英雄之于星野敏，不过只是一个插曲罢了。 他甚至都不是正式的皮套演员。 “难道是因为对自己参加了拍摄却没有出现在演职员列表而怀恨在心喵？” 九重恋继续发挥着自己的猫猫想象力。 “可能吧，从那张照片来看，他还是很在意超假面英雄拍摄的那段时间的。” 徐伦想到了那张已经泛黄，但没有丝毫破损的照片。 又联想到了星野敏在从电视台离开之后，接连尝试试镜却失败的经历，或许星野敏从那之后就一直有一个特摄梦也说不定。 但无论如何，他都已经死去。 灵体因为执念，变成了怨灵，有可能伤害他人。 身为除灵师，遇上这样的怨灵，只能去解决。 当然，超假面英雄是为何出现的，徐伦并不清楚。 不过，黑假面是必须消灭的。 可黑假面又不是随时都能召唤出来的超级英雄，在星野敏死亡，尸体都已经火化入土为安的现在，这怨灵凭依的地区，可能是这一整片街区。 必须找个办法引蛇出洞才行。 如果说黑假面是作恶多端的坏人，那么只要出现容易引人犯罪的状况，是不是就能让黑假面出现呢？ 用专业的术语来说，这是钓鱼执法。 那么，鱼是什么呢？ 想到这里，徐伦看向身边的九重恋。 “嗯？老师你看恋做什么喵？” 九重恋睁着无辜的大眼睛，问道。 ... ... 深夜的杉并区，某处居民小区内。 一名少女穿着时尚漂亮的裙子，独自一人走在道路上。 这个时间点，很多人都已经入睡，来自建筑的灯光渐弱，只有路灯依旧照耀，灯光下，少女的影子被拉得好长，又缓缓缩短，接着又被拉长，伴随着轻微的脚步声，在巷口回荡。 云层遮蔽了月光，昏暗的街道寂静安宁。 这位少女穿着学院风衬衫，欧式风格短裙，小腿袜与皮鞋，头上戴着一顶画家帽，看起来娇弱可爱，引人遐想。 就在她朝着那一座护栏有着缺口的桥走去的时候，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少女的身后。 那人身穿深色的紧身皮套，肩膀，腰间，胯部都有不同程度的装甲。 头上戴着一个头盔，正面，则是深紫色的护目镜，他各方面的模样都与超假面英雄类似，如果是不熟悉的人，肯定会将其错认成超假面英雄。 但这是超假面英雄alter，也就是黑假面，是超假面英雄最强的敌人，拥有与超假面英雄相似的战斗能力，并且狡猾奸诈，擅长利用人心之中的阴影与脆弱之处，平常一到两集就能解决问题的超假面英雄，足足用了三集才将其击败，甚至最后还耗尽了自己全部的力量。 可以说是最强的反派了。 见到独自走在街上的柔弱少女，黑假面观察片刻，跟了上去。 啪—— 黑假面一把抓住了对方，试图捂住对方的嘴巴，将其弄晕。 然而，当黑假面抱住这位娇弱少女的时候，却发现了有些不对。 这位女士，好像有点儿......强壮？ 黑假面感受到对方那宽阔的肩膀，肌肉强健的身体，不禁愣住了。 下一刻，一根滑腻，黝黑，粗壮的触须，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伸出来，牢牢地攫住了黑假面的手臂。 “？” 黑假面脑袋微侧，似乎在思考美少女和触手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 但很快，一股强大的力道从触手那里传来，拖拽着黑假面，将其整个人举了起来。 乌云飘走，月亮露出了羞涩的脸庞，光华之下，“少女”的脸清晰可见。 那是穿着与九重恋款式一样的女装的徐伦。 为了加强真实感，还特地稍稍化了妆，戴了假发。 不得不说，还挺好看的。 只要能够接受一米八五，仿佛古希腊雕塑般完美健壮的身体的话。 “抓，到，你，了。” 徐伦嘴角翘起。 月光打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半深深的阴影。 嗖嗖—— 两根触手随即伸了出来，抓住了黑假面的另一只手和腰部。 黑假面似乎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他手中迸发出黑色的光芒，试图挣脱。 这是斯托拉姆光线，是超假面英雄的必杀技之一，不过原版是金色的，在黑假面手中，就变成了黑色。 在怨灵的状态下 徐伦没有给对方读条的时间，充满尖刺的触手之上，分泌出了透明的液体。 【神之水滴】！ 一瞬间，黑假面没有了进一步的动作，并且伴随着轻微地抽搐和颤抖。 在通过皮肤接触放大了数十倍的感知下，灵体是难以承受的。 此刻的黑假面，大概已经庞大到无法估算的信息占据了全部的灵体，根本来不及处理自己身体的事情。 于是，轻轻地，如果哄孩子们睡觉一般，极度温柔地。 徐伦拧下了黑假面的脑袋。 ------------ 114.到底谁才是反派啊？ 皎洁的月光下，身穿可爱裙装的高大男子裙下伸出粗壮的触手，将戴着头盔的特摄英雄打扮的家伙的脑袋拧下来的场景，东海林警官无论看多少次，都感到说不出的诡异。 到底谁才是反派啊？ 最开始，徐伦想的是让九重恋作为诱饵，夜晚独自在无人的街道行走，诱导黑假面出现犯罪。 但想了想，如果黑假面拥有一些特殊的怪异手段，那么毫无除灵能力的九重恋可能会像之前的白石麻里和佐藤栞一样遭遇意外。 身为除灵师，自然不能这么理直气壮地利用无辜者。 但是，总不能一直蹲在这里，守株待兔一般等着黑假面犯事吧？ 所以，徐伦决定身先士卒。 既然缺少诱饵，那么自己来当。 没有美少女怎么办？ 那就自己变啊！ 于是，就有了这样的计划。 黑假面的脑袋与脖子的断面处，并没有血肉，只有浓重的黑雾缠绕。 徐伦心念一动，黑假面剩下的身体也被有力的触手扭曲，更多的黑雾流泻了出来，如同鲜血。 只不过，这些黑雾一照到月光，就迅速消散，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很快，黑假面整个身体都溶解掉了。 这当然不是因为【神之水滴】能够当做消化液，目前徐伦还没有发现这样的功能。 而是因为黑假面被地狱荆棘击溃，失去了形体。 可是...... “嗯？” 怪异的感觉在徐伦心中萦绕，穿着裙子的他，伸展触手，在那一团黑雾之中搜索。 很遗憾，并没有灵核。 与北野良子那个时候的情况，很相似。 “太、太厉害了！” 一旁，蛰伏观察的东海林警官把刚才掉下来的下巴装回去，有些忌惮地看着徐伦逐渐收回去的触手，一时有种这里是特摄拍摄片场的感觉。 徐伦是大反派，黑假面是吃瘪的主角。 很合理。 “恋说过的喵，老师超厉害的。” 九重恋说道，她看着和自己穿着差不多衣服的徐伦，表情又变得有些复杂。 “不，怨灵并没有被完全清除。” 徐伦沉声说道。 “没有灵核存在，黑假面只是一个傀儡而已。” 就像北野良子，被其他的怪异摄取了死后的灵体，干涉影响之下扭曲，变成怨灵，祸害人间。 这就是黑假面。 “那真正的怨灵......难道是超假面英雄？” 东海林警官恍然大悟般说道。 “星野敏为了让自己与超假面英雄绑定，所以创造了一个黑假面，和九重小姐的推论一模一样啊！” 他看向九重恋。 “喵？什么？......哦，嗯、嗯嗯，确实如此，这一切都在恋的预料之中，恋早已看透了一切！” 九重恋迟疑片刻，立刻挺起了骄傲的胸膛。 “超假面英雄的话，就有点难找了。” 徐伦摸了摸下巴。 超假面英雄是一个热心助人的灵体，虽然有可能背后隐藏着邪恶的目的，但至少表面上是乐于助人的特摄英雄，想要钓他出来，还得制造出有人遭遇危险的状况才行。 而且，假如黑假面和超假面英雄是一心同体的，那么超假面英雄可能也已经意识到了徐伦会伪装成九重恋的模样钓鱼执法，可能就不会出来了。 思考片刻，徐伦决定今晚先在这片街区观察情况，伺机而动。 他们回到了值班亭中，东海林警官值夜，徐伦坐在一旁仔细阅读坂本和马那边调取过来的警方有关星野敏死亡案件的调查报告，以及怪异研究协会针对此次事件的记录。 至于九重恋。 “你不睡觉吗？” 徐伦看着正蹲在地上，和一只路过的野猫喵喵喵地交流着的九重恋问道。 “恋可是和猫咪一样，是夜行动物，区区的通宵根本不在话下喵！” “喵！” 一旁的橘猫也跟着叫了一声。 “乖猫乖猫。” 九重恋撸着猫，那橘猫弓起背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又转过身，用屁股对着九重恋。 “据说如果猫咪用屁股对着你的时候，你给它舔一舔，你们就能成为一生的朋友。” 徐伦认真地说道。 “真的喵？” 九重恋仿佛在说我怎么没有听过这种事情，看了看野猫的屁股。 不算很干净，但也只有一点脏污而已。 “对不起，恋不能当你一生的朋友。” 九重恋思考了片刻，才这么说道。 “嗷？” 橘猫转过身，仿佛瘫倒一般倒在了地上，用脑袋蹭着九重恋的皮鞋。 老碰瓷了。 徐伦收回视线。 这片街区，夜晚十分安静。 徐伦很享受这样的安静。 半个小时之后，九重恋早已和橘猫告别，摸到了值班亭的床铺上，缩成一团睡得正香。 徐伦帮她盖上毯子，遮住了露出来的尾巴和耳朵。 东海林警官倒是并不困倦，时不时还拿着电筒出门巡逻。 徐伦坐在床边，看月明星稀，听乌鹊南飞，脑中，有关事件的线索逐渐串联了起来。 他得到了答案。 等到早上六点，东海林警官巡逻一趟回来，徐伦正站起身，准备从值班亭离开。 “东海林警官，我已经找到能够消灭这怨灵的办法了，还请你照看一下九重小姐。” “真、真的吗？” 东海林警官很是惊讶。 “嗯。” 徐伦点点头，没解释更多，离开了这间屋子。 ... ... 早晨，铃木太郎被母亲叫醒，有些昏沉地刷了牙，吃过早餐，准备出门。 临出门之前，铃木太郎看了一眼桌上的玩具。 那是超假面英雄变身用的护目镜。 这是他去年的生日礼物，铃木太郎十分珍惜，平常都不舍得带出门，怕弄坏了。 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铃木太郎忽然涌现了一股预感，今天最好带上这个。 或许是因为时隔一个月，又有人问起了星野敏的事情吧。 铃木太郎将护目镜放进了书包里，走出家门。 清晨的街道没什么人，铃木太郎也没有那种一起上课的同学，他总是孤独的一个人。 穿过街道的时候，铃木太郎忽然觉得周围暗了下来。 下一刻，铃木太郎感到自己的手被什么东西缠绕住了。 他低头一看，发现那是一根滑腻，粗壮，黝黑的触手。 “！” 铃木太郎还没来得及叫出声，他就被触手拖拽到了附近的小巷里。 更多的触手冒了出来，令铃木太郎连恐惧的声音都无法发出来。 这时候，他因为蛮力的拖拽而被打开的书包里，掉出了那个护目镜。 求求你了，超假面英雄，快出现吧！ 铃木太郎恐惧之中，内心如此期盼道。 触手似乎要将其拖到更加阴暗的小巷里的时候，铃木太郎看到，那掉在地上的护目镜，被一只手捡了起来。 那人穿着紧身皮套，身上有着造型奇特的，不对称的铠甲。 头盔之上，与铃木太郎掉落的护目镜一模一样的深紫色护目镜，在晨曦之间熠熠生辉。 铃木太郎一阵激动，看向背光的那个人。 超假面英雄，参上！ ------------ 115.英雄参上！！！ 上钩了。 徐伦用触手将铃木太郎放到了角落里，自己往前几步，来到了超假面英雄的面前。 是的。 既然超假面英雄有可能识破徐伦的伪装，那么只要徐伦真的对铃木太郎出手，超假面英雄就会出现。 毕竟，超假面英雄是正义的使者，面对徐伦这样长着触手的大反派的作恶，必须要出手。 虽然这么做有些对不起铃木太郎，但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徐伦看向对方。 没有丝毫怨念与侵蚀，超假面英雄的灵体在阳光下，散发着不亚于晨光的光芒。 自己真的像是一个大反派一样。 徐伦笑了笑。 超假面英雄手中金色的光芒流转，变成了一柄光之剑的模样。 超假面圣剑！ 他将剑刃指向了徐伦。 但徐伦并没有挥舞自己的触手，与对方大战八百回合。 他开口说道。 “星野敏，你真正希望的，是这样的东西吗？” 听到徐伦的话，最感到惊讶的，是铃木太郎。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超假面英雄，不敢相信那是已经死去的星野敏。 “你落水而死，一丝执念让你残留人间，但你并不是怨灵，而是类似于这一片街区的守护灵一般的存在。” 徐伦说道，他的话语让超假面英雄展现出了困惑，没有任何动作。 “你生前过得很普通，就像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人一样，但你还有值得夸耀的事情，那就是参加了超假面英雄的拍摄工作，扮演了黑假面，对你而言，那一段短暂的时光，恐怕是人生中最辉煌的事情。” “尤其是之后超假面英雄的爆火，以及长盛不衰，对你而言，超假面英雄肯定在心中有着极为重要的地位吧。” 就像是晦暗沉闷的人生之中，短暂的一束光一般，尽管只是临时顶替，尽管之后再也没有缘分，但对于星野敏而言，那一段经历，时至今日，就像那泛黄的照片一般，毫无褪色的痕迹。 以至于，在落水身亡之后，星野敏最大的执念，也是超假面英雄。 他真的成为了超假面英雄。 执念让他化作特摄剧里的人物，在这片居住了多年的街区出没。 营救困厄的小动物，帮助受欺负的小学生，扶老奶奶过马路，驱赶游荡的流氓和不良少年。 虽然比不上与想要毁灭世界的怪人战斗，但这些微小的事情，却也是正义。 “但是，你的正义，遭到了扭曲。” 徐伦说道。 最开始的超假面英雄，是星野敏存留的执念，但后来，显然，他遭到了侵蚀。 这种情况并不少见。 哪怕是普通的灵体，若是执念太深，就容易遭到侵蚀，执念变成其他的情感，最终反噬自我，变成怨灵。 黑假面，就是星野敏被污染的正义。 就像特摄剧的剧情一般，是超假面英雄内心的阴暗面聚合而成。 黑假面，就是超假面英雄，也是星野敏。 超假面英雄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他似乎想起什么事情，显得痛苦万分。 “四月五日，你表现得十分高兴，却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这很奇怪，所以，我根据你询问其他人是否想看到超假面英雄这一点，托人调查了一下东京电视台，结果发现，东京电视台超假面英雄的制作方在四月五日的时候，举办了一次聚会。” “这次聚会邀请了曾经拍摄，协助拍摄超假面英雄的工作人员们，为下个月即将播出的新的超假面英雄应援，你也受到了邀请，这让你觉得很开心，没想到就连名字都没被登记在演员表的你，还会被人记起来。” “我仔细调查了一下，当时电视台的人还邀请愿意出镜的人客串，并且询问大家对超假面英雄有什么期望，然后，让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们印象深刻的是一个皮套演员的愿望。” “他说：‘我认识一个很喜欢超假面英雄的孩子，我想让超假面英雄在他生日的时候出现，祝他生日快乐，并且告诉他，你做得很好’。” 听到徐伦的话，哪怕铃木太郎是小学生，也理解了这些话语代表什么。 星野敏，这个没有正经工作，过着朴素平凡人生的人，为了和自己同样孤独的铃木太郎许下了愿望，希望能让他看到真正的超假面英雄，希望他能够正直地长大。 “已经见到了啊......” 铃木太郎怔怔地说道。 真正的超假面英雄，他已经见到了啊。 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不就是超越了所有的剧集，真真正正的超假面英雄吗？ 铃木太郎也知道了星野敏真正的死因。 那一天，他真的很高兴，高兴到喝了比平常更多的酒，他走在桥上，看着皎洁的月亮，感受着来自水面的风，星野敏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人生，忽然又重新有了色彩。 他心情十分愉快，想要眺望月下波光粼粼的河面。 然后，他没注意到那护栏，掉了下去，溺毙而亡。 在人生最快乐的这一天，星野敏逝去了。 这样的执念，足够让他成为怨灵。 觉察到空气中的变化，徐伦后退了半步，用触手护住了铃木太郎。 ！ 一道身影出现，跳到了他和超假面英雄的面前。 那是黑假面。 两者就像是光和影子，那么相似，又那么不同。 徐伦没有急着出手。 他知道，想要彻底化解怨念，消灭怪异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超假面英雄战胜黑假面。 是的。 星野敏的执念，不是表现自己，也不是让他人赞颂自己，而是向铃木太郎传递一件事。 不是只有拯救世界，才是英雄。 哪怕过得平庸，普通，只要坚持正义，践行自己的原则，帮助他人。 这也是英雄。 他身为黑假面的临时皮套演员，在漫长的人生中仅仅与超假面英雄有过那么短暂的交集。 但星野敏，将超假面英雄的意志，贯彻了一生。 此时，如果就这么将超假面英雄和黑假面消灭，对于星野敏死后化身怨灵也不惜传达的意志，是一种亵渎。 对于孩子们的梦想，也是一种践踏。 徐伦是不会破坏孩子们的梦想的。 “站起来，超假面英雄，支持你的孩子正在看着你，你不能输。” 徐伦说道。 在他的话语之中。 超假面英雄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铃木太郎，接着，面对黑假面，缓慢而坚定地，摆出了自己的标准临战姿势。 英雄，参上！！！ ------------ 116.血有铁的味道 超假面英雄的战斗方式多种多样，最基础的便是以斯托拉姆光线为依托制造出的各种光束武器，斯托拉姆圣剑，斯托拉姆弓，斯托拉姆重锤，以及只出现过一次的斯托拉姆鞭。 此外，超假面英雄本身精通人类的格斗术，各种武器的使用，能够灵活利用地形，战无不胜。 所以，在特摄剧集中，超假面英雄几乎没有败北，只在遇到了黑假面的时候，遭到了失败。 黑假面的能力与超假面英雄几乎完全一样，但是黑假面更加不择手段，不但会破坏城市建筑，还会用人质作为要挟。 超假面英雄第一次与黑假面对决的时候，就是因为黑假面绑架了超假面英雄现实中的女朋友，让超假面英雄无法尽情战斗，吃下了少有的败北。 不过后面的一集里，在友人的帮助下，超假面英雄救出了自己的女友，与黑假面在一处废弃工厂进行正面对决。 这算不算是平成年代的“女人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徐伦无来头地想到。 眼前的无人小巷里，超假面英雄和黑假面正在战斗。 他们一个手持金色的斯托拉姆圣剑，另一个手里则是黑色的斯托拉姆鞭，正以超越人类极限的方式搏斗着。 啪—— 斯托拉姆鞭卷住了金色的圣剑，黑假面用力一拽，令超假面英雄被拉了过去。 另一只手控制住超假面英雄，黑假面抬起了膝盖。 膝盖三连击！ 咚咚咚—— 一连三下，超假面英雄的身体伴随着膝击而颤动，似乎遭到了严重的打击。 啪—— 黑色的鞭子一甩，超假面英雄被甩了出去，撞到墙上，瘫倒在地。 黑假面追了过去，手中的鞭子形状变化，成为了重锤的模样。 轰隆—— 重锤落下，扬起了大量的尘土。 本来应该被重锤砸中，变成一团肉酱的超假面英雄，勉强躲开了黑假面的攻击。 他手中的光芒流转，变成了一张弓。 嗖嗖嗖—— 一连三箭，光耀的箭矢自弓弦发出，朝着黑假面而去。 “！” 黑假面两手一挥，就像按在墙上一般，一面黑色的盾牌出现，挡下了那三发光之箭矢。 斯托拉姆盾！ 然而，当盾牌散去之时，超假面英雄已经接机来到了黑假面的面前。 手中，光芒覆盖在拳头上，如同一条巨龙的头颅。 斯托拉姆拳！ 嘭—— 拳头击中了黑假面，令他失去了片刻的平衡。 可下一瞬，黑假面的拳头上也覆盖了黑色的光芒。 他也学会了斯托拉姆拳。 借着后仰的力道，黑假面脚步站稳，回身就是一拳。 嘭—— 超假面英雄连忙用手招架，身形不稳，却又迅速回击。 嘭嘭嘭—— 两人拳头相击，连绵不绝。 啪—— 最终，超假面英雄和黑假面的拳头撞到了一起，两人相互角力，互不相让。 不过，伴随着时间的流逝，超假面英雄的拳头，逐渐往前，眼看就要逼近黑假面。 在角力上，黑假面处于下风。 可黑假面并不是那么正直的家伙。 他松开了手。 趁着超假面英雄的拳头砸过来的时候，黑假面另一只手具现化出了黑色的匕首。 随后，匕首直接捅进了超假面英雄的腹部。 “啊！” 在一旁的触手保护下观战的铃木太郎，发出了惊叫。 浓稠的血从伤口处流淌出来，超假面英雄单膝跪地，似乎随时都会倒下。 徐伦的两根触手蓄势待发，如果超假面英雄真的在此败北，徐伦或许只能做最后的处理工作。 因为那意味着超假面英雄，星野敏的灵体，彻底堕落成为了怨灵。 此刻，超假面英雄和黑假面的战斗，便是星野敏自己的战斗。 只可惜...... 看着倒在地上的超假面英雄，铃木太郎不由得叫喊出声。 “加油啊，超假面英雄！” 他稚嫩的声音在街道回荡。 超假面英雄原本向下坠落的趋势，静止了下来。 他捂住伤口，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面对黑假面，伤痕累累的超假面英雄，摆出了战斗的姿势。 男子汉就应该为了他人而变得坚强。 咬紧牙关，坚持到底。 倒下了也没关系，再站起来就可以了。 只要做到这一点...... 就是英雄！ 超假面英雄手中，斯托拉姆圣剑高扬。 黑假面压低身子，黑色的长剑蜂鸣。 两人都清楚，这是最后的一击了。 下一刻，两个人同时动了。 那是普通人类的肉眼都无法捕捉的动作，转眼之间，两人的位置就已经发生了互换。 画面定格在这一刻。 扑哧—— 片刻之后，超假面英雄的身上，伤痕迸发出鲜血，他跪倒在地。 而黑假面，手中的黑色长剑闪烁了两下，最终熄灭。 他试图转身，但整个人已经化为黑烟，随风而逝。 “星野叔叔！” 铃木太郎来到了超假面英雄的身边。 超假面英雄的手指末端已经变得透明，仿佛下一刻就会化为光的粒子消散。 击败了黑假面之后，作为怨灵存在根基的执念被消除，星野敏的灵体，很快就会消失。 超假面英雄看到了铃木太郎。 他将手放在了这名小学生的头上。 “太郎。” 超假面英雄发出了声音，他脸上的头盔破损，如同清晨的朝露一般蒸发，露出了里面的模样。 正是星野敏。 他的面容有些虚幻，如同一个随时都会伴随着早晨的到来而消逝的梦。 “伸出手。” 星野敏的灵体对铃木太郎说道。 眼眶通红的铃木太郎乖乖地伸出了手。 接着，超假面英雄星野敏，将那个变身用的护目镜放到了铃木太郎的掌心。 “我的使命到此为止，接下来，这份力量，就交给你了。” 星野敏的双腿已经开始溶化，他毫不在意，只用手点了点自己的胸口，又点了点铃木太郎的胸口。 “记住，超假面英雄，就存在于这里。” 一阵风吹来，铃木太郎微微眯起了眼睛。 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已经没有星野敏的身影了。 铃木太郎嚎啕大哭，这是从星野敏去世之后，这位小学生第一次流下眼泪。 只有那护目镜，被紧紧地攒在掌心。 久久没有松开。 ------------ 117.正义为何 “所以，问题就这样得到了解决喵？” 九重恋坐在出租车后座上，手里捧着一束向日葵。 “是的，星野敏死后，灵体由于执念变成了超假面英雄的模样帮助他人，本来，这样的灵体或许可以承载他人的期许与善意，成为这一片街区的守护灵，可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星野敏的灵体的执念遭到了扭曲，产生了黑假面。” 徐伦坐在九重恋的身边，沉声说道。 “真可怜喵。” 九重恋仿佛感同身受，垂下睫毛。 窗外的绿意多了起来，景色正从城市向着森林转变。 说了这么几句，两人又沉默下来。 穿着西装，专业的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瞥了一眼郎貌女貌的两人，似乎想要让气氛变得轻松一些，随意开口问道。 “要听广播吗？” 安静的旅程，广播确实能够让车内变得热闹一些。 不过很快就要到了，徐伦没有麻烦司机。 抵达终点，徐伦先下了车，随后帮九重恋打开车门——她手里捧着向日葵，不方便开门。 两人来到的是杉并区的墓园。 星野敏的墓就在这里。 他孑然一人，因此墓也很简陋，灰白的石头上写着“星野敏之墓”的字样，与远处的恢弘的寺庙建筑形成了对比。 在墓前，放着一个护目镜。 那是超假面英雄变身用的护目镜。 这个终其一生也没能成为真正的超假面英雄的男人，在死后，终于完成了夙愿。 在护目镜的旁边，还有不知道谁放下的花儿。 “不过......还是好遗憾，明明一切都好起来了，结果星野先生就这么意外去世了喵。” 九重恋叹息一声。 “本来是那么开心的日子，结果就这样失足摔了下去......总觉得太可怜了喵。” 她的尾巴从裙摆中耷拉下来，满脸悲伤。 徐伦伸手摸了摸九重恋的头，沉默片刻，开口道。 “不，其实星野敏的死，不能完全算是意外。” “喵？” 九重恋转头看向徐伦，一脸的难以置信。 “难道他是被人害死的喵？被害死之后，还被扭曲成了怨灵喵？” 这只猫猫好奇地问道。 “我之前查阅了警方的出警记录，以及相关的目击证词，发现了星野敏真正的死因。” 徐伦沉声说道。 ... ... 四月五日，杉并区，微风吹拂的夜晚。 星野敏从居酒屋出来，他今天喝了两瓶啤酒，虽然比以往要多，但并不影响接下来的工作。 他哼着小曲，那是超假面英雄片头的旋律，朝着超市的方向走去。 今天他很开心，不光是因为自己受到邀请，前往东京电视台的超假面英雄纪念活动，也是因为他们答应自己，等到太郎生日的那天，会安排人过来，以超假面英雄的模样，为他庆祝生日。 铃木太郎和星野敏小时候很像，都是那么孤独，但又执着，两个人对超假面英雄的喜欢也如出一辙。 星野敏自认为自己的人生虽然没有大风大浪，但也还算平稳，有好几次，自己险些要踏错一步的时候，是拍摄超假面英雄的经历，给了他回到正路的力量。 虽然自己只扮演过黑假面，但等到铃木太郎生日的时候，他就可以真正成为超假面英雄了。 夜晚的风真的很舒服，星野敏走到桥上，空旷的桥上只有他一个人。 月光下，河堤也被照亮。 扶着护栏的星野敏，忽然看到，在远处的河堤上，似乎发生了什么。 借着月光，星野敏发现，那是一名补习班晚归的女生，这名女生偶尔会在补习结束之后来便利店买东西，星野敏见过几次。 那名女生面前，正站着一名陌生的男性。 男性似乎正在威胁女生，动作幅度很大，女生只能不断躲闪。 “啊——” 隔着远远的传来的惊叫声，让星野敏彻底清醒过来。 这是遇到了侵害事件！ “喂，住手！你在做什么，给我住手这个混蛋！” 星野敏朝着那边怒吼，声音被波澜吞没，消散于夜空之中。 他有些着急，一边拿起手机拨打报警电话，一边继续吼道。 “抢劫啦，有人抢劫啦！谁来帮帮忙！” 电话接通，星野敏立刻说道。 “喂，警察吗，我遇到了抢劫事件，这里是杉并区......” 他沿着护栏，一边将地址说了出来，一边朝着桥那一头走，发出了平生最凶狠的声音。 “喂，混蛋听到了没有......！” 然而，那缺失了一块的护栏，绊倒了星野敏。 他从桥上坠落下去。 扑通—— 落水的声音，在宁静的夜晚响起。 这是星野敏这个普普通通的人，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最后的声音。 ... ... “......后面的事情就很简单了，警察接到报警电话之后，很快联络了这边的值班警察，救下了那名被侵害的女学生，抓住了犯人，根据警方记录，这是一个惯犯，至今为止已经犯下了好几起案件，能够抓住他，实在是太好了。” 徐伦看着墓碑上的文字，说道。 “星野敏的尸体那么快被发现，也是因为处理侵害案件的警察看到了水里漂浮的他，我是因为听到有人提到发生了骚扰女生未遂的案件，比对了警方的档案之后，才发现这件事的。” “星野先生直到生命的最后，不，就连生命已经终结，也依旧贯彻着超假面英雄的正义。” “他的死，并不是毫无意义的，而是为了他人导致的牺牲。” “这是一位真正的【英雄】。” 如果徐伦只是简单地将超假面英雄和黑假面的灵体消灭，那么或许一名坚信正义的少年铃木太郎将会因此失去对正义的信心，他会认为超假面英雄也不过是虚伪的正义，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走上歧途。 而星野敏，这样一个平凡的英雄，也只会留下醉酒失足落水而亡的名头，无人知晓他曾经做过的微小而伟大的事情。 如果仅仅只是消灭怪异，并不能称为除灵师。 九重恋吸了吸鼻子，又有些黯然。 “可是，他做的这些事情，却根本没有人知道......” “所谓的正义，并不是做出来给其他人看的表演，而是在无人看到的角落，也依旧坚持的东西。” 徐伦说道。 星野敏十几年来，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贯彻正义的举动，徐伦不会忘记。 “而且，并非没有人知道。” 他指了指墓碑前，除了那一副护目镜之外的花儿。 那是一束娇艳的风铃草。 花语是，感恩。 在初夏的微风中，摇曳绽放。 ------------ 118.谁还不是个铲屎官 再度回到深夜食堂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 下午去了墓园，给星野敏扫墓，乘坐地铁回到新宿区，实在是一段过于漫长的旅程。 九重恋打着哈欠，对于一只猫猫而言，昨晚的睡眠质量实在不算好。 她是一个认枕头和床的人，好不容易适应了徐伦的床和枕头，值班亭里的床铺只能说勉强够用。 两手抬起，舒展身体，九重恋的衣服被拉直绷紧，显露出从锁骨到腋下，腰肢绵延至后背的美好曲线。 据说从体脂率的角度来说，看起来憨态可掬的猫如果变成人类也是一个肌肉猛男，说不定这也是九重恋又喝酒又吃烧烤还喜欢高热量食物却没有发胖的原因。 走进小巷，徐伦首先看到的是在深夜食堂的招牌再过去，位于转角的那只三花猫。 虽然两天没见徐伦，但看起来这只猫咪一点儿也不感到寂寞，因为它面前有好吃美味的罐头。 罐头对面，蹲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长袖卫衣，牛仔裤，运动鞋，卫衣的帽子遮住了大半边的脸。 他伸出手，趁着三花猫大块朵颐，毫无防备的间隙，朝着猫猫头就是一顿输出。 咕噜咕噜—— 三花猫的喉咙发出了不知道是进食还是高兴的呼噜声。 原来平常给它开小灶的就是这个人？ 徐伦有些好奇。 某种意义上，大家都是这只猫的云铲屎官，难得遇到，能认识认识就最好了。 对方显然也注意到了徐伦，他站起身，瞥了这边一眼，转头就离开了，仿佛一个劫富济贫的侠盗，从超市偷来罐头喂猫。 “女的？” 徐伦仅仅从侧脸，肩宽和盆骨的比例判断。 “有什么事喵？” 九重恋刚刚从打哈欠的状态回过神来，没有见到刚才的那一幕。 “没什么。” 可能是在这附近工作的好心人吧。 徐伦心想。 风铃的声音摇曳，清脆悦耳。 “回来了喵！家，恋甜蜜的家！” 九重恋一进食堂，就想把小皮鞋甩掉换上拖鞋，不过一楼是食堂，没有鞋架，她只能噔噔噔地跑上楼。 虽然有点想提醒她曾经说出这句话的猫经常吃瘪，但听到楼上很快传来了洗浴的水声，徐伦便也没再纠结。 星野敏并没有灵核残存，不知道这是因为他分裂的自我将最后一点儿灵质消耗殆尽的缘故，还是另有缘由。 徐伦更倾向于后者。 因为黑假面明显就是因为某种事物的干涉与扭曲才出现的。 如果没有外力的影响，星野敏的灵体不至于这么快就发生质变。 而值得注意的是，星野敏在四月五日，去过东京电视台参加超假面英雄的纪念活动，之后回来，遇到了抢劫事件，在报警的时候意外摔落桥下而身亡。 当徐伦接到这个委托的时候，至少怪异研究协会并不知道背后的是星野敏的怨灵，更不知道星野敏和东京电视台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 只是因为杉并区的居民区里出现了超假面英雄这个东京电视台播出的特摄剧集里的人物，所以才被归类为和东京电视台有关的委托，分发下来。 换言之，徐伦接到这个委托，纯属巧合。 可四月五日并不是什么普通的日子，当然，徐伦也并不是指这一天是清明节的意思。 在同一天，生下了孩子，身体恢复得差不多的北野良子来到了东京电视台拜访武田导演，却为了救吉泽康的女儿而坠落电梯，至今找不到尸体。 即使不从怪异学的角度来考虑，仅以概率统计的结果而论，同一天来到东京电视台，同样在当天死亡，同样之后成为了怨灵的两个人之间毫无关系的概率，接近于零。 “果然，罪魁祸首是东京电视台吗？” 徐伦认真的考虑一下爆破掉东京电视台大楼的方案。 “在想什么喵，老师？” 九重恋踩着拖鞋从楼上走下来，她刚刚出浴，换上了可爱的猫猫睡衣，亚麻色的头发之间，猫耳一颤一颤。 “东京电视台的新地址......不，今晚的晚餐该吃什么。” 徐伦脱口答道，又急忙改口。 “喵？” 九重恋觉得自己刚才可能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事情，也装作没听到的样子。 “恋想吃咖喱喵！” “咖喱吗......” 徐伦打开冰箱，蔬菜自然有充足的储备，肉也还好，咖喱块有剩。 “行。” 他取出了胡萝卜，洋葱，土豆，两根鸡腿，一块咖喱块，还有两根辣椒。 首先淘米煮饭，等到电饭锅上显示二十分钟后完成的标志后，徐伦开始制作咖喱。 在触手给蔬菜削皮的同时，徐伦将鸡腿剔骨，剔出来的肉切块。 炒锅烧热，放入些许油，等到油温上来，丢下葱姜蒜爆出香味。 鸡肉下锅炒熟，丢洋葱炒到微软，辣椒翻炒，再放切成块的土豆和胡萝卜，加水，盖上。 咖喱算是各国热菜料理中最为简单的了，由于调味全都是由咖喱块提供的，所以只要能让食物正常煮熟，味道就不会差到哪里去。 徐伦还记得，高三结束的暑假，说着要学做菜，然后找同学打听，最后决定做的就是咖喱。 听到徐伦的话，父亲还很开心地买了很多菜，徐伦也煮了一大锅。 味道嘛，已经忘记了，大体上就是咖喱的味道。 徐伦只记得父亲当时吃到自己做的咖喱之后，有些寂寞，又有些欣喜的表情。 以及那一锅咖喱父子两个吃了三顿的事情。 “嘿嘿，老师是想到了什么好事喵？” 坐在桌台前玩手机的九重恋注意到嘴角含笑的徐伦，笑着问道。 “差不多了。” 徐伦看看时间，打开锅盖，锅里的食物上下翻滚，伴随着咕嘟咕嘟的冒泡声徜徉，他将火关小，丢入了咖喱块，搅拌均匀，再度盖上锅盖。 等到咖喱块全部溶化，再大火收汁。 滴滴滴—— 电饭锅的米饭也正好煮熟，徐伦用触手拿出两个盘子，盛好饭，咖喱也正好出锅。 自家吃饭，不讲究摆盘，徐伦仅仅让盘子一半是咖喱，一半是米饭这般端上桌来。 “恋开动了喵！” 九重恋拿起勺子，热腾腾的白米饭混合着咖喱送入口中，一边扑哧扑哧，一边大呼好吃。 徐伦看她的样子，嘴角抿出一抹笑意，也吃下自己做的咖喱。 的确，原原本本，是记忆中咖喱的味道。 ------------ 119.《不要笑挑战》 丈夫和同事去居酒屋喝酒了，儿子参加社团活动尚未回家，家庭主妇三枝千代随意吃过晚饭，坐在客厅打开了电视。 黄金周结束之后，电视节目也从旅游特辑变回了原本的形式。 不过，《吉泽家今天的饭》倒是暂时停播，六号本来应该播出的《人生大碰撞》也暂时休息，今晚三枝千代只能看看电视剧了。 “......老师，也请你奖励我一下吧！明年的2月3日可别忘了哦！那天我就18岁了。” “......就算我们同年龄的话，我也一定立刻就会看上你了！不管老师放手多少次，我每一次都会把你抓回来！” 电视里，染着粉红色头发的不良少年正对自己补习班的女老师进行爱的告白，不管哪个国家，师生恋都是禁忌，但和国文化本就喜欢禁忌之爱，所以这种题材反而十分受主妇的欢迎。 更不用说是年轻帅气的男学生和女老师，这些目标观众是家庭主妇的电视剧，让三枝千代代入感十足。 谁不喜欢年轻鲜嫩的肉体呢？ 等到一段剧情结束，广告开始播放的时候，三枝千代打了个哈欠，她起身，倒了一杯茶，准备再吃一个仙贝。 这时候，电视剧插播的广告正好结束，只不过，并没有电视剧接下来的剧情呈现。 “？” 三枝千代看到，东京电视台正在播放什么综艺节目的样子。 “咦，临时插播的？” 她看到这综艺节目的标题叫做《不要笑挑战》，大概是什么搞笑节目？ 尽管之前从来没有听过这个综艺节目，但三枝千代还等着电视剧的后续，所以也没有换台的打算。 看都看了，就继续吧。 这节目的标题字体很浮夸，就像马戏团的涂鸦，一阵轻快的音乐之后，是逐渐点亮的演播大厅。 但演播大厅并没有观众，只有一个穿着轻便西装的男人，他长相不算有特点，但也不令人讨厌，是那种擦肩而过之后不会再回忆起来的类型。 三枝千代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主持人，她拿起手机，在主妇群里随意发了一句。 【你们看东京电视台了吗，这个节目是什么呀？】 【东京电视台，不是偶像剧吗？】 【是动画吧。】 【不是，我说的是这个插播在偶像剧中途的综艺，什么不要笑挑战什么的。】 三枝千代听到电视里的声音，没在意后来的对话，抬起头来。 “各位观众朋友们，晚上好，欢迎收看我们第三十八期《不要笑挑战》，我是主持人齐藤。” 主持人以轻松愉快的语调说道，同时，舞台的一隅亮起。 在那里，坐着一名嘉宾一般的人。 他穿着带兜帽的卫衣，有着棕黄色的卷发，卷发上还有一对秋田犬的耳朵，看起来年纪不大，二十岁左右。 “饭冢先生是我们这一期节目的嘉宾，你好。” “你好。” 名为饭冢的男人腼腆地笑了笑，回应主持人。 “接下来我们就要看到来自饭冢先生的精彩演出，各位电视机前的观众，你们是否做好不要笑的准备了呢？” 伴随着主持人的说话，屏幕又黑了下去。 “哦，是那种搞笑整蛊节目？” 三枝千代也看过类似的视频，就是邀请一些嘉宾，然后播放一些搞笑片段给他们看，如果半路嘉宾们笑了的话，就会受到各种各样的惩罚，相当有趣。 看来东京电视台是汲取了网络上的灵感，制作了这么一档节目。 画面再度亮起，在一处灯光明亮的走廊里，饭冢正走在其中。 他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时不时看看角落，又时不时趴在地上。 三枝千代没感到什么好笑，咬了一口仙贝。 随后，饭冢来到了一间屋子的门口，他走进了屋子，这是一间昏暗的，没有窗户的贮藏室。 饭冢刚刚走进去，屋子的大门就立刻关上，他尝试推开，却怎么也打不开。 “这有什么好笑的？” 三枝千代不但没感觉到有什么好笑，反而从饭冢那近乎真实的表演中，感受到了一丝恐怖的意味。 她喝了一口乌龙茶，接着就看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屋子开始漏水。 这水一开始只是点点滴滴，但很快就如同泉涌。 饭冢在屋子里，惊慌失措地看着水位逐渐升高，淹没自己的脚踝。 水并没有从门缝流出，这屋子就如同一个巨大的铁盒，困住了饭冢。 “搞什么......” 三枝千代真的有点害怕了，她下意识想换台，但好奇心让她放下了遥控器。 水位升高，迅速淹没了整间屋子。 饭冢已经全身浸泡在水里了。 镜头也来到水下。 饭冢脸色铁青，不断敲击大门，试图将其冲破，但缺乏氧气，他已经没有更多的力气了。 咕噜咕噜—— 饭冢口中冒出了气泡，他重重地敲了两下大门，随即，身体微微抽搐起来。 三枝千代捂住了嘴巴。 她看到名为饭冢的男人停下了动作，两眼失去光彩，整个人浮肿发白，就这么飘荡在装满了水的贮藏室内。 他死了。 画面最后定格在那令人晚上做噩梦的惨淡景象中。 屏幕一黑，镜头回到了演播室。 只见那名主持人齐藤，以及嘉宾饭冢，正好好地坐在那里。 “饭冢先生，刚才的表演实在是太精彩了，让人忍不住捧腹大笑呢。” 齐藤轻快地说道。 “说实话，我很忐忑，不知道有没有表演出精髓。” 饭冢略显害羞地说道。 原来是表演吗......可是那特效也太真实了吧。 刚才饭冢的表情，那垂死挣扎的无力感，还有漂浮在水里浮肿的模样，一点儿都不像是特效。 不过既然《吉泽家今天的饭》里都有那么逼真的特效了，东京电视台说不定掌握了什么核心科技呢。 三枝千代悬起来的心终于放下，但她也不知道刚才那节目的笑点在哪里。 这一期节目很快就结束，前后不过二十分钟。 广告播放之后，三枝千代却发现，刚才的偶像剧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播完了。 她这才想起看群聊，一打开手机，就看到了别人的回复。 【插播的综艺是什么？东京电视台不是一直在播偶像剧吗？】 三枝千代感到一阵悚然。 ------------ 120.学废了 五月第二个周末，天气晴朗，最高气温达到了27度，西南风吹拂的城市夏意渐浓。 东京电视台。 一间从黄金周开始就被划归出来的会议室里，荒川弦一面色严肃，盯着显示器里的画面。 这是东京电视台的监控录像。 从北野良子的事件之后，除灵九课就开始在东京电视台值守，希望能够找到盘踞在这里的怪异。 而且按照研究所的调查分析，位于东京电视台的怪异，很有可能是【异常】。 【异常】，超越怪异的怪异。 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一起成功消灭【异常】的报告。 世界各地的除灵机构对于【异常】，只有收容与限制的手段。 如果在东京电视台的真的是【异常】，并且没有收容或者限制的手段的话...... 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距离除灵九课进驻东京电视台已经过去了快两周，他们依旧一无所获。 荒川弦一看着监控录像，按照昨晚值班的同事的说法，电视台的这一处电梯昨晚在无人的情况下移动到了第四十三层，这是在程序设定之外的。 这正是北野良子坠落的电梯。 可是，监控录像里的电梯，只是普通地打开，普通的关上，普通地移动。 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荒川弦一去往监控视频里拍摄的地方，也没有发现灵质的变化。 这或许只是长年使用的电梯出现了电路故障。 荒川弦一转过头，下意识想要叫下属过来调查一下。 但他忽然忘记了对方的名字。 视线扫过跟着自己的，以各种方式穿着警服的除灵九课成员，荒川弦一感到有些古怪。 这不和谐的思绪仅仅存在了片刻，便消失在心头。 “加强对这里的监控，我们下午开始针对这里进行检测。” 荒川弦一说道，下午，本部的研究人员就会过来，对这部电梯进行一定的测试。 若是让阴阳厅那帮人过来，大概就是找除灵师不断尝试，找到【异常】的触发条件吧。 效率低下，毫无人道。 除灵九课才不会做这种浪费人力的事情。 除灵九课将会利用最强的科学技术手段，结合怪异的力量，对东京电视台进行彻底的调查。 这一次，荒川弦一决心消灭【异常】。 ... ... “老师，恋已经忍受不了对老师的爱意，看，这盛开漫天的樱花，就是恋的心意......” 没有客人的深夜食堂里，传来了轻盈的少女的声音。 “啊，太好了，老师你能接受我的爱意，真是太好了......痛！” 九重恋捂着脑袋，那里有徐伦刚刚打出来的包。 “不要学电视剧里的人说话。” 徐伦用水洗了洗手，随即抄起菜刀，将案板上的鱼去骨。 鱼骨和鱼头加盐和一罐啤酒搅拌清洗后加水捞出放干，鱼肉则切成薄片，同鱼骨做类似的处理。 捞干的鱼肉再加入适量的盐，胡椒粉，啤酒搅拌腌渍入味，再加入鸡蛋清和淀粉搅拌均匀，放在一旁备用。 等待的时间里，徐伦又从另一个坛子里摸出了暗绿色的酸菜。 放到另一块案板上，他将其切成了小段，又如法炮制，将酸萝卜和泡姜都切成薄片，而泡辣椒则剁碎，为了提味，还加了一点儿自制的野山椒。 忙完这些，徐伦烧了一锅水，将酸菜焯水两分钟，去除异味，让酸菜的味道变得更加柔和。 焯水之后，又让酸菜再度下锅，将其中的水分去除，这样处理过之后，酸菜将会变得口感爽脆，毕竟酸菜在这里不仅仅只是配菜，也是主菜之一。 处理完酸菜，徐伦清洗干净炒锅，大火烧热，加入底油，等到油温上来，将泡姜，酸萝卜，野山椒，酸菜等下锅，很快，深夜食堂里就弥漫起了一股诱人的香味。 “阿嚏——” 由于野山椒的辣味也在油温的催促下释放了出来，所以九重恋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还是不太能吃辣。 但是，九重恋自从吃过徐伦制作的麻婆豆腐之后，又开始喜欢吃辣了。 于是就经常出现这只猫猫一边说着好辣好辣，一边不断吃着火红的食物这样的场景。 炒香了酸菜，徐伦将其倒到一个大碗里，再度洗锅，将其烧热后放入一定的油再锅中滑过，倒出，再加入新的底油。 “这一步的目的是让炒锅保持高温的同时，油却温度适中，不容易烧糊......” 徐伦喃喃自语般说道，又看了一眼正在看着偶像剧的九重恋。 算了，反正她也学不会。 油温烧热，鱼骨下锅，开火。 伴随着滋滋滋的声音，原本雪白而带有粉红色的鱼骨，鱼头，在底油的怀抱之中逐渐改变颜色，泛出金色的光泽。 肉的香味又让九重恋看了过来，她看着徐伦拿着锅不断摇晃，而鱼骨在锅中不断跟着晃动，如同花样滑冰的运动员般灵活滑行的时候，徐伦的手忽然抖了抖。 只见锅也跟着颤动了一下，随即，滑行之中的运动员们飞出了锅的边缘。 在重力的影响下，鱼骨仅仅往上爬升了片刻，就向下坠落，结束了自己的飞行之梦。 然而，落下的角度十分合适，令正好所有的鱼骨都翻了一面，金黄香酥的鱼骨来到了上面，而尚未沾染热油的雪白的另一面紧贴住了炒锅。 看到这一幕，九重恋张大了嘴巴。 这就是料理大师的技术吗？ 学废了学废了。 等到两面金黄，徐伦将配菜加入锅中翻炒均匀后加入热水煮沸。 九重恋看到，原本清澈的热水，伴随着火苗不断舔舐锅底，竟然逐渐开始浑浊，发白，很快变成了如同牛奶一般乳白色的汤。 当然，汤汁很快又染上了新绿，变成了和酸菜类似的颜色。 徐伦撇去浮沫后又煮了煮，才加入白糖，胡椒粉和白醋调味，最后将锅里的食材捞到了一个陶瓷的大碗里，将只剩下鱼汤的锅下的火关掉。 此时，腌渍入味的鱼片纷纷下锅，徐伦开了小火，仅仅煮了不到二十秒就将鱼肉捞出，放到装有鱼骨和酸菜的大碗，又再度将鱼汤煮沸，倒入碗中，撒上了葱花和泡辣椒。 “可以吃了喵？” 九重恋已经急不可待地盛好了两碗白米饭，却看到徐伦又烧热了炒锅。 “还有最后一步。” 他说着，将锅中的油烧热，随后拿着勺子，往碗里一泼。 滋滋滋—— 葱花和泡辣椒的香味一下子就弥散开来，令目睹了这一幕的九重恋忍不住又咽了两口唾沫。 “可以吃饭了。” 听到徐伦的话语之后，九重恋急忙拿起筷子，准备好好享用这一顿美餐。 可是食堂的电视，那原本播放着偶像剧途中广告的画面骤然变化，一个九重恋从未见过的综艺节目的标题出现在屏幕里。 《不要笑挑战》。 ------------ 121.特别节目 《不要笑挑战》。 这是九重恋从未听说过的综艺节目。 电视机里，这个节目的标题如同马戏团的涂鸦，显出戏谑和滑稽的感觉。 画面变化，出现了一个演播大厅的场景，在其中站着一名身穿西装的男人。 他头发蓬松棕黄，还有一对如同秋田犬一般的耳朵。 “各位观众朋友们，晚上好，欢迎收看我们第三十九期《不要笑挑战》，我是主持人饭冢。” 男人看起来十分年轻，他语调轻松地说着开场词，随即，舞台一隅亮起，一个男人出现在嘉宾席上。 那是一个看起来有些特别的家伙，黑色的刘海稍稍遮住了他一侧的脸，那一边可以看到，是眼罩遮住了右眼。 他穿着一件深色衬衫，不太守规矩的样子。 “神山先生是我们这一期的嘉宾，您好。” 主持人饭冢笑着介绍道。 “大家好。” 名为神山的男人打了个招呼。 “这是什么节目喵？” 九重恋歪着脑袋不明所以。 但徐伦，放下了筷子，微微皱眉地按下了录像键的同时，拿出了手机。 电视里，节目还在继续。 镜头切换，在一条敞亮的走廊里，神山正小心翼翼地行走着。 “咦，这里是东京电视台里喵。” 九重恋看到了走廊墙壁上张贴的电视剧和综艺节目的海报，很快就认了出来，这是东京电视台里面。 她看到这位神山先生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似乎听到了什么。 镜头拉近，伴随着神山的动作，逐渐化为他的特写。 咚—— 咚—— 咚—— 这声音越来越明显，令人心悸。 下一刻，镜头忽然拉远。 只能看到，走廊之中，地面上，墙壁上，天花板上，无数的尖刺钻了出来。 仿佛这走廊是什么海盗游戏的酒桶一般，尖刺交错，贯穿了走廊。 神山感到极为惊恐，他看了一眼那些尖刺，立刻想要逃跑。 然而，没有等他迈出更多的步子，一根尖刺，从上到下，从天灵盖到胯下，径直地贯穿了神山先生的身体。 他墨色的双眼一下子泛起鲜红，脸上的表情定格在惊恐之上。 咚—— 瞬间，更多的尖刺贯穿了神山的身体，一时间，血肉模糊，就连镜头上都溅到了鲜血。 九重恋被吓了一跳，大脑空白，就连动作都停了下来。 画面陷入一片黑暗，很快，又回到了演播厅之中。 刚才被尖刺贯穿的神山，正带着有些害羞的笑容看向观众的方向。 “真是让人想要捧腹大笑的场景啊，神山先生，能够做到刚才的那一幕实在是不容易。” 主持人饭冢夸赞着笑道。 “其实我也很担心能不能将这一幕完美地展现出来......” 两人的访谈还在继续，不过九重恋已经回过神来，她有些害怕地看向徐伦。 徐伦这时候已经放下了手机。 “果然没错。” 屏幕里的两个人，徐伦有过一面之缘，在调查了信息之后，他更加确认了这一看法。 这两个人，是警视厅除灵九课的成员。 当除灵九课的荒川警视带人接受东京电视台的怪异时，徐伦毫无疑问见过这两人。 可现在，两个人一个穿着西装，主持人打扮，另一个人则表演出了那彷如真实的受害状况。 实在奇怪。 或许这是某种除灵策略？ 他们希望通过这样的节目来引诱出怨灵或者妖怪？ 思考之中，他决定打个电话询问坂本和马。 简单交代事情经过后，徐伦在等待回电的时间，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难得制作的酸菜鱼，不好好享用可不行。 夹了一口送入嘴里，鱼肉爽滑，酸菜的滋味浸润，混合米饭，简直人间一绝。 “嗯？九重小姐，你不吃吗？” 徐伦看着一动不动的九重恋，问道。 “恋...胃口不是很好喵。” 九重恋脸色难看，在目睹了刚才那一幕之后，谁还能吃得下饭啦。 但徐伦丝毫不受影响，一口又一口，认真吃着碗里的白米饭和酸菜鱼。 吃到一碗米饭见底，坂本和马终于打回了电话。 “喂，怎么样？” 徐伦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嘴，才接通电话。 “我刚刚给上头通报过了，然后那边联系了警视厅，警视厅又询问了除灵九课，那边说自己并没有人员进行电视节目的拍摄。” 坂本和马略带困意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 “我也问了他们有关戴着眼罩的男人和有秋田犬耳朵的男人的事情，得到的回复是除灵九课并没有这样的人。” “没有？” 徐伦觉得有点奇怪了。 “还有啊，徐桑，我刚才顺便问了下，东京电视台今晚也没有特别节目播出的样子，你说的那个《不要笑挑战》根本不存在，这一点，我和东京电视台那边确认过了，他们今晚播的是偶像剧。” 坂本和马又说道。 “我明白了。” 徐伦放下手机。 一旁的九重恋因为实在按捺不住饥饿的肚子，已经拿起了筷子大口吃着碗里的鱼片和酸菜，还咕噜咕噜喝下可乐，相当满足的样子。 果然猫猫的记忆只有三秒钟。 徐伦看向正在播放广告，提示着即将播出深夜动画的东京电视台。 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 ... 东京电视台内。 荒川弦一放下电话，站起身，看了看房间里的队员们。 自然，什么戴着眼罩的男人，头上长狗耳朵的男人，都不存在。 他也不记得自己的除灵九课里有这样的家伙。 果然，是怪异研究协会那边觉得除灵九课都一周多了还没解决问题，所以变着法地过来施压吗？ 荒川弦一又确认了一遍这一次过来的队员名单，以防止自己出了纰漏。 但很明显，除灵九课这次算上自己来了七个人，除了两名去巡逻的，剩下的五人都在这里。 “今天下午的检查情况也还没结果，我们必须耐心才行，不要让其他的事情扰乱我们的心智。” 荒川弦一吩咐道。 “是。” 身后的四人都答应道。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手下打开了门。 是之前巡逻的人回来了。 “什么嘛，是剑崎。” 看到门外的同事，开门的人打趣般说道。 荒川弦一瞥了对方一眼，剑崎，是从寺庙逃出的和尚，契约怪异是火神，那是一种能够操控火焰的鸟类妖怪。 “没什么异常吧？” 荒川弦一问道。 “没有。” 剑崎点点头，找了个地方坐下。 “接下来就轮到我们去巡逻了。” 两名除灵九课的警官说道，收拾整理东西，很快就离开了这间屋子。 荒川弦一翻阅着资料，忽然心有所感，回头看了一眼已经闭上眼睛，正在休息的剑崎。 除去两名巡逻的，除灵九课在房间里一共四人。 荒川弦一的视线移了回来。 没什么问题。 ------------ 122.不存在的人 翌日。 深夜食堂内。 电视里播放完徐伦录制的《不要笑挑战》第三十九期内容，坂本和马也陷入了思考。 “这两个人，好像确实是除灵九课的成员，我之前看过资料，有点印象，但是......” 坂本和马指了指一旁，搬过来的厚厚的档案。 “我翻找了一下除灵九课在这里的备份资料，没有发现任何叫做神山或者饭冢的人，除非他们刻意隐瞒了这两人的信息，否则多少应该有提及才对。” 他有些憔悴，显然是因为徐伦的委托而忙碌了一晚上。 “另外，有关《不要笑挑战》这个节目......” 坂本和马又翻阅起另一份资料。 “我动用怪异研究协会的资源，在网上调查了一下这个节目的信息，发现《不要笑挑战》似乎是类似于都市传说一样的存在。” 他将打印出来的资料推到徐伦的面前。 有推特的条目，也有2oh上的匿名贴，还有一些ins上的言论。 【《不要笑挑战》你们知道吗，这好像是一个特效真人秀，每一期都会邀请一些素人出场，表演各种不同的死亡。】 【我昨晚在东京电视台看到了一个特别奇怪的节目，里面的嘉宾走在路上忽然就全身起火被烧死了，完了之后他还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继续接受访问，太猎奇了！】 【我记得之前有次，我晚上本来准备看动画，结果没有播放美少女动画，而是跑出来了个这样的玩意儿，吓得我都软了。】 【听说这东西是什么和贞子一样的会导致怨灵缠身的玩意儿，如果看到之后的七天之内不把那一段录像给其他人看，自己就会惨死，变成节目里的嘉宾！】 【不是吧，我看到这个节目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前了，完全没事啊。】 【我听隔壁的杉井说，这东西可能是阴阳厅做实验失败意外泄漏的怪异，除灵师们正封锁东京电视台到处找呢！】 【真的吗，可是东京电视台现在还在播着动画啊，一点儿事都没有的样子。】 看来这个《不要笑挑战》，在网上零星有一些信息残留。 坂本和马还找到了有人上传到网上的视频。 那是第二十一期《不要笑挑战》的录播。 按照网上的说法，这节目并不是一定会在夜晚的固定时间播出，有时候是晨间剧时候，取代了少女明媚的笑容，有时候是动画时间，夺走了孩子们的笑容，还有则是深夜，没什么人注意到的时间。 节目播出得很突然，时间又短，画面冲击力又强，所以录下来的人不多。 但总归是有一些人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状况录了下来，传到网上。 这一期节目里，主持人是一位女性，叫做饭田，嘉宾则是叫做小林的年轻男人。 照例的过场之后，小林来到了一间屋子里。 他面前的桌上，有着各种各样琳琅满目的食物，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想要立刻开始享用。 小林有些懵懂，但也坐了下来，开始吃桌上的东西。 首先是一个汉堡，然后是一块牛排，夹杂着鸡腿和蔬菜沙拉，还有意面和奶油浓汤，高级寿司，刺身海鲜盖饭，煎饺...... 小林不断吃着桌上的东西，但那些东西却丝毫不见减少，就好像刚刚拿起一块，就会自动又出现一块一般。 而小林的动作也没有任何停滞，他一度想要停下进食的行为，可手却完全停不下来，嘴里也一直在咀嚼。 吃着吃着，小林脸色铁青。 他眼神中满是惊恐，试图拒绝，但身体仿佛已经不属于他自己。 很快，小林的脸已经变成了紫色，不知道是食物进入了气管导致呼吸困难，还是别的原因。 扑哧—— 小林趴倒在了桌上，与油腻的食物混杂在一起。 他不断抽搐，最终没有了任何动作。 视频又继续播放了例行的主持人和嘉宾采访的对话，最后才结束。 “节目都是这样的形式，不过在网上能找到的只有零散的几期，似乎每个人看到的节目都不太一样。” 坂本和马正准备关掉视频页面，但徐伦伸出手，制止了他。 “等等，重新播放一下。” 徐伦说道，让坂本和马将进度条拉回最开始的位置。 他将其定格在了嘉宾小林的脸上。 “怎么了？” 坂本和马问道。 这时候，从楼梯间传来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穿着可爱猫咪睡衣的九重恋打着哈欠，正走下楼。 “早上嗷，老斯......喵？” 她看到了坂本和马。 “哦哦，人气偶像的起床画面！” 坂本和马激动地说着。 “请放心，九重小姐，刚才的画面我会作为一生的珍藏，直到临死之前走马灯的时候，这个画面将会成为最后一页。” 他随口胡诌道。 “除灵师真是太变态了喵！” 九重恋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没发现有哪里不妥，随即熟稔地打开冰箱，拿出没喝完的乌龙茶，又熟练地从柜子里摸出自己的马克杯，咕噜咕噜喝下一大口，才抹抹嘴角。 “老师，恋饿了喵。” 她像是一只嗷嗷待哺的猫咪，发出了撒娇的声音。 “在做了。” 徐伦指了指锅里，今天的早餐是猪肉汤定食，周末是采购的日子，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徐伦本来打算今天带着恋去市场采购来着。 “你们两个就像是新婚的夫妇，不，比起夫妇，更像是家务万能的哥哥和在家当御宅族的妹妹吧。” 坂本和马摸了摸下巴，沉思道。 “这个先不讨论，徐桑，你刚才说看回放，是发现了什么？” 他看向嘉宾小林的脸，这是一个普通的男性，大约二十多岁，没有特别之处。 “这个人，我见过一次。” 徐伦说道。 “见过？在哪里？” 坂本和马坐直了身子。 “在村冈海斗的记忆里。” “？” 坂本和马不明白了，那不是之前解决的直播间闹鬼事件的死者吗？ “我在品尝村冈海斗的怨灵灵核制作的怪异料理时，曾经窥探过他生前的记忆。” 徐伦回忆着之前的所见。 村冈海斗最开始只是一个普通的流水线工人，是因为看了他人的视频，才逐渐走上美食博主的道路，一步步成为现在的模样的。 而村冈海斗最开始看到的那个吃饭表情夸张的主播，正是此刻《不要笑挑战》里出现的小林。 ------------ 123.死亡不是真正的终点 “徐桑，你确定？” 坂本和马表情变得严肃了一点，他急忙摸出平板，搜索起“小林”“主播”这样的关键词。 一无所获。 不，也并非真的什么都没有找到。 “你看，这是去年十二月的个人频道排行，这个【走遍京都】的账号排名第四十五，这个【松鼠大作战】的账号排名第四十七，但中间的第四十六找不到了。” 坂本和马上下滑动，发现了不对。 “我拉取一下这个排名的算法和关键词热度，发现这里应该是一个和美食相关的频道，但并未在网站里找到对应的人。” 他的手指不断在屏幕上划过，切换，看得九重恋一愣一愣的。 坂本和马的袖子里，白色细长如蛇的管狐将尾巴与平板的数据口相连，似乎在提供帮助。 管狐本身就是擅长搜寻事物的怪异，与现代的互联网结合之后，力量更强。 “嗯？找到了，是小林翔太，这是一名主播，他直播的内容多是试吃各种平常见不到的食物，由于表演夸张，因此很快就火了起来，在YouTube上人气很高，也带动了一部分类似的主播出现......” 坂本和马找到了关键词之后，不断搜索，发现信息越来越多。 “小林翔太，二十六岁，千叶县人，专门学校毕业，曾经是超市的售货员，上传的第一个视频在去年的一月，之后在短短一年时间里爆火，但从今年三月开始，他的个人账号就不再上传视频，整个人仿佛失踪了一般，由于同类主播不断涌现，他也逐渐被人遗忘......” 坂本和马很快找到了小林翔太的大部分资料，就连照片都有好几张。 “这个第二十一期的《不要笑挑战》，上传的时间也正好是三月左右......” 他似乎把握住了什么东西。 “难道说，这个综艺节目里的，不是表演，而是真正的遇害现场？” 如果那是真的，这个节目实在是太惊悚了。 不但将受害者死亡的过程尽数拍摄了下来，而且还剪辑播放，甚至还让受害者自己来点评自己的死亡......等等，嘉宾点评的环节之中的那些受害者，应该是灵体才对吧？ 坂本和马感到不寒而栗。 猪肉汤做好，徐伦盛了三碗饭，三碗汤，端到桌上。 “先吃早饭吧，人不好好吃饱可没有力气工作。” 徐伦拿起了筷子，将猪肉混合着米饭送入口中。 至于九重恋，她什么都不知道，吃得更加开心。 坂本和马倒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稍微调整一下心情，就也开始吃饭。 一边吃饭，还一边搜索着与小林翔太有关的信息。 一般这种名人，或多或少会有现实中的信息暴露，如果小林翔太真的死掉了，那么他的家人应该也会通过各种渠道发布讣告，告知大家。 然而，并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小林翔太就如同被橡皮擦从这个世界擦去了一般，无人关心他的生死。 吃完猪肉汤定食，坂本和马还准备继续搜索小林翔太有关信息的时候，用触手洗碗的徐伦忽然开口。 “坂本君，你重新查一下最开始发现不对劲的那个十二月的排名。” “排名？” 坂本和马感到不解，但还是老实地往回返，点开了那个排名。 “......第四十五是【走遍京都】，第四十六是【小林的晚餐】，第四十七是【松鼠大作战】，小林翔太的频道在第四十六名，有什么问题吗？” 他念出了按照顺序排列下来的几个频道名字，小林翔太的频道就在那之中。 “在大概吃饭之前，你调查这个排名的时候，那时候应该没有发现小林翔太的频道在这排行榜上吧？” 徐伦耐心提醒。 “！” 坂本和马仔细回忆，猛然瞪大了眼睛。 的的确确，在此之前，他调查排行榜的时候，确实没有小林翔太的频道！ 而伴随着他不断寻找小林翔太，他找到了更多的信息，现在回头看，排名里出现了小林翔太的频道！ 看着手头的资料，坂本和马不禁产生了疑问，明明小林翔太有这么多的情报在网上，可为什么自己等人刚开始都没有发现呢？ 就好像，小林翔太的信息被某种力量抹去，只有揭开那一层薄膜，才能看到背后的真相一般。 而一旦戳破那一层薄膜，信息就会如同泉水一般涌来。 “之前一十一君说过吧，有的【异常】，光是了解会导致收容的失效，从这一点来看，有关【异常】的知识，记忆，概念等，或许也是【异常】能够影响的东西。” 徐伦将洗干净的碗用触手擦干水分，又清洗了一下触手，才回到桌台前。 “将这个思路反过来，有的【异常】是否也拥有将信息，知识，记忆篡改的力量？” “......你是说，小林翔太死于【异常】，并且，这个【异常】还直接抹消掉了他的有关的信息？” 坂本和马有些不太敢相信。 如果一个存在在杀人之后能够抹去被害者的一切信息，那么他就相当于没有杀人。 既然没有杀人，那么自然不会有人能够抓住他。 “很有可能，《不要笑挑战》都已经三十九期了，如果按照一期一个受害者的数量，至少已经有三十九人遇害，无论是怪异研究协会还是警方，都不会无视那么庞大的死亡人数。” 徐伦颔首道，拿出两个玻璃杯，倒了两杯乌龙茶，其中一杯递给了坂本和马。 “但如果每一个受到了怪异杀害的人，他的信息都被抹除了，那么如果不是像我们这样刻意寻找，回忆，说不定就真的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死亡了。” 华夏有一位著名的作家曾经说过一句话，一个人的死亡不是他存在的终点，遗忘才是。 当一个人被周围的人，被世界彻底遗忘，那么他的存在也就成为了虚无。 那才是真正的终点。 “这么说起来的话......” 坂本和马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瞪大了眼睛。 如果徐伦的推论合理，那么此刻驻守在东京电视台的除灵九课里，那两个徐伦曾经见过的除灵九课成员就应该是切实存在的，只不过，他们已经死亡，并且被怪异抹去了存在的痕迹。 换言之，身处东京电视台的除灵九课，此时极度危险！ ------------ 124.大家的好邻居徐伦 “喵？” 九重恋听着两人的对话，一时不知道他们讨论的是什么。 毕竟她只是一只什么都不懂的猫猫。 “坂本君，你能联系到除灵九课吗？” 徐伦问道。 “这个嘛，我只能向协会报告，然后协会转告阴阳厅，再转到警视厅，才能往下联络到除灵九课。” 坂本和马颇为无奈地说道。 和国政府机构老臃肿了，明明是在同一个地方做着同样事情的两拨人都有可能来自两个截然不同部门，两边的交流还得通过上头进行，更值得吐槽的是，如果这两拨人私下交流，达成什么协议，要是没出问题还好说，出了什么问题，肯定要承担责任。 而和国人明显最怕的就是承担责任。 “那就这么做。” 徐伦现在也变不出除灵九课负责人的电话号码，他匆匆上楼，下来的时候，已经穿上了长风衣外套。 “九重小姐，麻烦你看家。” 徐伦吩咐了一句，又顿了顿，继续说道。 “如果饿了就直接点外卖，不要乱动厨房。” 他可不希望自己出去一趟，回来自己家就没了。 “喵？” 九重恋歪歪脑袋，懵懂地点点头。 “坂本君，时间来不及了，我直接去东京电视台，麻烦你通知协会，东京电视台可能存在【异常】，让一十一十一他们做好封锁电视台的准备。” 徐伦来到了门口。 “可是这里距离东京电视台好几公里，你打车过去？” 坂本和马问道。 “跑过去，差不多。” 徐伦看了看巷口，那边有繁华的新宿。 “跑？” 九重恋还没明白徐伦的意思，就看到他身下，三根滑腻，黝黑，粗壮的触手伸了出来。 其中两根触手全力蜷缩起来，就像蓄势待发的弹簧。 第三根触手则包裹住了徐伦。 “？” 坂本和马和九重恋头上冒出了问号。 下一刻，那两根触手猛然一弹。 嗖—— 触手飞了出去，抓住了道路两侧的电线杆。 在将徐伦拖拽过去之后，其中一根触手又如法炮制地弹射了出去。 在东京新宿区的清晨，徐伦利用触手做着大家的好邻居才会做的事情。 他速度很快，一方面，触手本身速度就很快，虽然为了徐伦自己的身体考量，速度没有超过音速，但在街道和大楼之间灵活移动的他，至少比只能在地面的马路上按照交规行驶的汽车要快不少。 新宿的大楼间，打着哈欠上班的普通上班族四谷淳一刚刚从茶水间泡了一杯咖啡，他站在窗边，眺望正在逐渐苏醒的新宿。 “真好。” 四谷淳一伸了个懒腰。 下一刻，一根黝黑的触手，从他视野之外飞速伸了过来，抓住了红绿灯的杆子。 “？” 四谷淳一愣住了。 很快，那触手迅速收缩，一团黑影掠过了四谷淳一的眼前。 嗡—— 四谷淳一甚至感觉到了玻璃的震动，他的脸紧紧地贴着玻璃，看向那一团黑影离去的方向，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刚才那是什么？外星人？” 四谷淳一一头雾水，他拿起手机，打开推特。 很快就看到推特上，有人拍到了那一团黑影从新宿街头飞过的场景，并且配上了文字。 【和国惊现不可名状的邪神！！！】 “邪神？” 四谷淳一总觉得那些触手有些眼熟。 ... ... 短短的十几分钟，徐伦来到了东京电视台的大楼前的空地。 这幢大楼从外表来看没有任何的异常，可谁又能想到，盘踞在这里的怪异，可能已经夺走了至少三十人的性命？ 徐伦落到地上，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 虽然刚才可能引起了一定程度上的恐慌，不过东京是个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地方，不论是巨大的怪兽，还是路过的假面骑士，或者穿着紧身皮套的光之巨人，都是东京市民的好朋友。 多一个触手怪物，并没有什么问题。 他走进电视台的前台大厅，掏出自己的证件，耐心地向前台小姐姐询问了一下除灵九课的监控室的位置。 监控室门口，站着两名普通打扮的警员，他们应该不是除灵九课的成员，只是派来协助调查的。 “我是协会的除灵师，与除灵九课有合作，我认识荒川警视，是过来通报情况的。” 徐伦带着和蔼可亲的表情向两名警察说明道。 他们对视了一眼，看看徐伦的证件，才敲了敲门，走进去一个。 “你们最近在电视台，发生了什么异常事件吗？” 在等待答复的时间里，徐伦随口问道。 “没有，一切都很正常。” 那名警察答复道，身为普通的警察，和除灵师之间的关系还是比较融洽的，毕竟很多案件都是怪异所致，除灵师的到场毫无疑问能让警察们都放心一些。 至于阴阳厅和警视厅之间的博弈，乃至除灵九课的建立，并非下层一线警员需要关心的。 “荒川警视让您进去。” 那名警察走了出来，打开门，示意徐伦进去。 徐伦走进了监控室。 这屋子很宽敞，灯火通明，由于是早上，窗帘尚未拉开，可以看到其中一面墙上连接了好几块大屏幕，显示着北野良子出事的那一部电梯各个楼层的情况，以及电梯内部轿厢的场景。 一名穿着警服，袖子上有着金色的菊花和一个“九”字徽章的男人，正坐在桌前，他没有看着实时的监控，而是盯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手指正在敲打着什么。 这正是除灵九课的负责人，荒川弦一。 “你是...那天的除灵师？” 荒川弦一听到身后的动静，停下了敲击键盘的手，稍稍转过头来，看到了徐伦。 “有什么事情？” “东京电视台这里盘踞的，并非普通的怪异，而是【异常】。” 徐伦开门见山地说道。 “这个【异常】不但会夺走人类的生命，还能抹消他们的存在，荒川警视，你们除灵九课，处于极端危险的状况之中。” “极端危险？” 荒川弦一微微皱眉，他们的调查虽然没有太大的进展，但也不至于出现危险，他的手下都是一些历经过怪异事件的除灵师，要是有危险，除灵九课肯定早就知道了。 “没错，荒川警视。” 徐伦环顾监控室，沉声说道。 “你们除灵九课其他的人在哪里？” “其他的人？” 荒川弦一不太明白徐伦的话。 “除灵九课，只有我一个人。” ------------ 125.死亡电梯 荒川弦一面对突然造访的除灵师感到有些困惑。 身为除灵九课的负责人，他在东京电视台已经待了快十天，却依旧没能解决这里的问题，难道是怪异研究协会派来试探自己的？ “只有你一个人？” 徐伦挑了挑眉毛。 屋子里，有着荒川弦一那般袖标的，的确就他一个。 但徐伦很清楚地记得，在北野良子事件那天，至少有包括荒川弦一在内的九个人，有这样的标志。 现在只剩下一个了？ 不妙。 徐伦透过这一段对话，获得了三个信息。 第一个信息是，除灵九课除了荒川弦一之外的另外八个人，可能已经遭遇到了怪异的袭击，徐伦倾向于已经殉职。 第二个信息身处东京电视台内的人，遭到的【怪异】的对记忆的篡改情况更加严重，哪怕是荒川弦一这般经历过多次除灵的怪异使，也未能幸免地遗忘掉了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同僚。 最后一个信息，那就是【异常】可能已经发生了进化，触发条件变得异常简单，要知道，除灵九课才进入东京电视台不到十天，就已经几乎全军覆没，如果徐伦再晚一点儿过来，说不定除灵九课从此就在警视厅除名了，如果是【歌舞伎町怪异】那样的触发条件，是很难在短时间内造成那么多死亡的。 自己必须慎重小心，以免出现更多的意外。 “你还有什么事吗？” 荒川弦一感到古怪，他看着徐伦，忽然有些思考。 警视厅和阴阳厅打过招呼，除灵九课介入的案件，除灵师一般是不会主动过来干涉的。 除非，发生了什么特别严重导致除灵九课难以继续进行调查的事件。 换句话，如果现在这名叫做徐伦的除灵师来找自己，那么就代表着，除灵九课的搜查遇到了重大的问题，或者遭到了巨大的损失...... 可是除灵九课只有自己一个人来处理了这件事，而自己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等等。 荒川弦一看着徐伦，忽然想到。 按照除灵九课的规定，任何人都不能单独行动，这是为了避免出现一些蛊惑人心的怪异对落单的人员进行心理或者精神上的干扰或者控制而立下的规矩。 自己身为除灵九课的负责人，为什么会无视这个规矩，自己一个人过来，还待了这么多天呢？ 除非是......自己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带着下属，只不过自己忽略了下属的存在？ 荒川弦一猛然睁大了双眼。 “看来你已经有所觉察了？” 徐伦见到荒川弦一的表情变化，知道他多少应该通过自己的到访，觉察了一点情况。 “我已经身处怪异的影响之中了吗？” 荒川弦一忽然觉得身边的事物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是的，除灵九课这次前往东京电视台的九个人里，已经只剩下你一个人了，荒川警视。” 徐伦没有隐瞒。 “......” 荒川弦一的呼吸有所停滞。 不知不觉，自己的八名手下都已经没了？ 这怎么可能？ 不......荒川弦一仔细回想，这一起案件，的确受到了重视，他应该会比平常带更多的人过来，而且抽调的都是精锐与主力。 “你认识这些人吗？” 徐伦摸出手机，上面有坂本和马调查到的资料，正是徐伦见过的饭冢和神山。 这个【异常】虽然能够抹消受害者在大家脑中的记忆，甚至能够做到一定程度的情报篡改，但终究是“扭曲”，一旦被觉察到不对的地方，这篡改就会被消除。 就像小林翔太，他的存在已经被抹消到了极为微小的程度，按照正常情况，是不会有人发现这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个人的，但徐伦通过怪异料理，追溯到了村冈海斗记忆中的小林翔太，产生了怀疑，进而进行搜索，伴随着他们的搜索，小林翔太的信息越来越多，最终变回原本的模样。 荒川弦一认真看着上面的照片，脸上的表情流转，很快，他的手有些颤抖，看向徐伦。 “这是饭冢和神山，是我的部下......” “这两人可能已经被怪异杀害......不，是异常，他们已经被异常杀害。” 徐伦并未叹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东京电视台异常】的触发条件，避免更多人遭到异常的伤害。 “荒川警视，能让我看看最近这段时间的监控记录吗？” 徐伦提问道。 【异常】做的，本质是掩饰，而非对现实事项的篡改，就像在得知了小林翔太的消息之后坂本和马就能在排行榜上看到他的名字一样。 徐伦相信，那些除灵九课的警察在东京电视台里行走的画面也被监控捕捉到了，只不过之前的荒川弦一等人被【异常】蒙蔽，估计忽略了那些细节。 荒川弦一愣了愣，才迟疑着点头，让负责技术的警员调取来监控录像。 录像来到了黄金周刚刚结束的一天，大约是徐伦和九重恋通过直播钓鱼村冈海斗那之后的录像。 名为饭冢的青年人和另一名警员在走廊里巡逻，他们位于北野良子出事的电梯附近。 饭冢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他和同伴说了一声，随即来到电梯门口，按下了电梯。 饭冢进入了电梯之中，可以看到，原本在他旁边，本来也准备跟着一起进入电梯查看的同伴，在饭冢完全进入电梯之后，就停止了自己的动作，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电梯里。 切换了电梯里的监控之中，饭冢等到电梯的门关上后，按下了电梯顶楼的楼层按钮。 随后，在电梯到达了之后，他走出了电梯。 切换到四十三楼的监控之后，却发现饭冢并没有从这里走出来。 饭冢从此失去了踪影，而他的同伴则一路继续巡逻，直到回到这间屋子。 自此之后，他不但从东京电视台消失了，更从所有人的记忆中消失了。 “这、这怎么可能？” 荒川弦一反复看了一遍饭冢消失的录像，比起手下死亡的事实，更可怕的是他莫名其妙消失，连尸体都没有留下的这件事。 “等一下。” 徐伦让警员倒放，来到了饭冢走进电梯，按下按钮的那一刻。 他将其放大，随即发现了一丝诡异。 因为，饭冢按下的，并非四十三层。 而是四十四层！ ------------ 126.触发 东京电视台的大楼只有四十三层。 在和国的文化之中，四也是需要避讳的，因为和“死”同音，所以诸如医院之类的地方，有可能避讳不存在四号楼，四零四房间之类。 东京电视台则没有四十四层。 当然，就算没有四十四层，也会有对应的传说，比如徐伦之前听说的那些。 但是现在，毫无疑问，饭冢按下的是，第四十四层的按钮。 “你看，正常的电梯按钮应该是这样排列的，但饭冢进来之后，电梯的按钮就产生了变化，出现了第四十四层，他按下这一层，电梯抵达之后，走了出去，第四十三层就自然看不到他的踪影了。” 徐伦指着画面上的按钮说道。 “四十四层......” 荒川弦一现在处于极度的混乱之中，不仅仅是因为眼前所见，更是因为之前失去的那些记忆，此刻正急速涌入他的大脑中。 荒川弦一回忆起了自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下走进电梯，从四十四层离开，消失不见的场景。 他甚至还检查过好几遍除灵九课的巡逻安排。 和手下谈笑之间，其中一人就这么消失不见。 实在太可怕了。 荒川弦一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这样下去，或许自己某一天也会像饭冢他们一样走进电梯，去往四十四层，被所有人遗忘。 至于除灵九课的精锐全灭以及之后的问责，都已经不是荒川弦一关心的范畴了。 徐伦认真看着这些监控录像，很快就发现了共同点。 这些警察，都是进入了这一部电梯之后，按下四十四层的按钮，走出去之后才消失的。 换句话说，或许这个【异常】的触发条件就是进入电梯，按下四十四层的按钮。 但是，这就产生了一个问题，北野良子是怎么触发异常的？ 她坠落电梯而死，甚至都没有进电梯，更不要说按下四十四层的电梯了。 “或者说，怪异在这段时间内进化了，原本的触发条件是在这一部电梯里做某件事情，而现在已经进化成为了简单的触发条件？” 徐伦知道，【异常】的触发条件千变万化，但有一点是可以明确的，那就是越简单的触发条件，【异常】就越危险。 毕竟只要卷入【异常】之中，死亡率是百分之百，那么复杂的触发条件和简单的触发条件，自然是简单的更危险。 而且触发条件简单，意味着受害者增多，受害者增多，【异常】就会不断进化。 假如【异常】拥有自主意识的话，肯定会选择简单方便的触发条件。 这是人类目前可以庆幸的，【异常】并不具备选择自身触发条件的能力。 “至于触发之后的死亡规则，应该就是会从四十四层消失，然后死亡过程会被拍摄成《不要笑挑战》的内容，随机出现在东京电视台的节目里。” “《不要笑挑战》？” 荒川弦一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嗯，你要看看吗，我姑且录下了神山死亡的那一期。” 徐伦回问道。 “......请让我看看。” 荒川弦一不自觉用上了敬语。 倒不是别的原因，而是徐伦现在赶来东京电视台告诉他这些发现，也算是救了自己一命，帮了忙。 作为与警视厅不对付的阴阳厅下属的怪异研究协会的成员，徐伦能够做这些事，让荒川弦一有些感激。 徐伦将视频传到了荒川弦一的电脑里，看着自己的手下被残忍地杀死之后还露出那样的表情，荒川弦一双手握拳，出离愤怒。 在这期间，徐伦简单整理了一下【东京电视台异常】的资料，发给了坂本和马。 但是，这里出现了一个问题。 如果是普通人倒没有关系，可除灵九课的警察们都是训练有素，经历过怪异事件的人，怎么会犯下这样的失误，独自进入电梯就不说了，面对明显突兀出现的第四十四层按钮，竟然没有人觉察到异样。 徐伦觉得这里可能会有陷阱。 “荒川警视，我想要去看看那一部电梯。” 徐伦看着已经看完了《不要笑挑战》的荒川弦一。 “你不用陪同，我怀疑这部电梯，以及其中盘踞的【异常】可能拥有某种程度的伪装和拟态能力，如果贸然前往，或许会不由自主地触发它的条件，陷入死亡之中。” 他很坦诚地说道，毕竟之前两人一组巡逻的除灵九课成员都全灭了，徐伦不能保证要是荒川弦一跟着自己走，会不会就这么忽然消失掉，最后在四十七期《不要笑挑战》里看到他作为嘉宾出席。 “等、等等......” 荒川弦一还未从下属的死亡画面中回过神来，就看到徐伦准备去怪异出没的地点，急忙叫住了他。 “我们现在应该完全封锁那里，等待后续的支援......” 虽然徐伦能够推导出【东京电视台异常】的绝大部分情报十分厉害，但他毕竟只是一个除灵师。 除灵九课的精英就这么一个个死于【异常】之手，徐伦凭什么敢去？ “请放心，后续的支援很快就会赶到，我只是打探一下情况罢了。” 徐伦说的很轻松，似乎并不在意【异常】的危险。 他走出了房间。 荒川弦一迅速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他一边给本部打电话，一边通过监控观察徐伦的动向。 只见徐伦并未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径直走到了那一处已经被封锁了的电梯所在的走廊。 屏幕里，徐伦打量了一下周围，越过警戒线，来到电梯面前，按下按钮。 等待了片刻，电梯到了一楼，大门打开。 徐伦未做其他事情，直接走进了电梯里。 透过电梯轿厢内的监控，荒川弦一看到徐伦淡然地在电梯里四处打量了一番，还对着监控摄像头笑了笑。 随即，徐伦按下了最上面的楼层的按钮。 四十四层的按钮！ 电梯门关闭，轿厢急速爬升，过了一会儿，只听到令人精神一震的叮咚声，电梯停了下来。 电梯门打开，从内部监控来看，外面的走廊并没有什么特别。 但是，荒川弦一看到，第四十三层的监控，显示电梯门完全没有任何变化，依旧紧闭。 毫无疑问，徐伦身前的走廊，是第四十四层的走廊。 在荒川弦一的注视之中，徐伦走出了电梯。 电梯的大门缓缓关闭，荒川弦一再也没有见到徐伦的踪迹。 ** 被一点事情耽搁了，今天请假只有两更。 ------------ 127.无限回廊 “......第三十六层，已经全部清空。” “......相关的封锁工作正在妥善进行中，预计还有五分钟完成。” “......推特趋势已经进行了热度处理，目前正在释放扰乱信息。” “......第四十层，已经全部清空。” “......信号转接良好，处理班已经做完物理遮蔽工作了。” “......警车，救护车，消防车已经就位。” “......第四十三层，已经全部清空！” “......已经按照《异常处理办法（内部试行版）》第六条的规定，将东京电视台完全封锁，相关人员已经被转移到附近的临时设施内。” “......东京电视台的节目已经全部调换成了动画，没有问题。” “......【东京电视台作战】，正式开始。” 听着来来往往的除灵师们的报告声，一名穿着蓝白狩衣，手里拿着平板的俊朗男子打了个哈欠。 这是一十一十一，阴阳寮的天才除灵师，他仿佛刚被人叫醒，没有充足的睡眠，颇为疲惫和不情愿。 在他前方，是伫立着的东京电视台大楼。 这幢大楼在寸土寸金的六本木并不算显眼，但此刻，在知道内情的除灵师眼里，东京电视台便是最为值得注意的地方。 “东京电视台周边的异常现象也一并记录。” 在一十一十一身后，则是幸德井正人，这名中年男人瞥了一眼前面的年轻人，又吩咐下去。 “报告，刚才在推特上检测到有关东京电视台遭到怪物袭击的信息。” 一名神官脚步匆匆，将手里的平板递给了幸德井正人。 幸德井正人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只见一团漆黑如墨的事物正在街道上穿梭，它时不时伸出一根粗壮的黑色触手，抓住电线杆或者交通信号灯，像是大家的好邻居一般在半空中移动，引起了不少人的惊呼。 “这是......” 幸德井正人抽了抽嘴角，这显然和东京电视台的【异常】挂不上关系，不，或许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关系。 毕竟那个触手什么的，大概就是那一位了吧。 在阴阳寮的高层之中被称为“对【异常】宝具”，被明令禁止深入调查其背景的除灵师。 幸德井正人作为一名阴阳寮的阴阳权助，自然懂得有些事还是少知道些为妙的道理，没有多加过问。 而现在，那个人应该也正在东京电视台里面，与【异常】战斗...... 不，应该是“狩猎”【异常】吧。 幸德井正人望向东京电视台的楼顶，只希望这次能够尽早收场。 ... ... 东京电视台。 四十四层。 徐伦走出电梯，等到电梯门关上，才开始好好观察这周围。 墙壁上贴着时下正在热播的偶像剧，以及东京电视台综艺的海报，乍看之下，与真正的电视台走廊没有任何区别。 但是，这里的空气透着一股沉闷腐朽的气味。 “原来如此，触发条件是这样吗？” 徐伦在刚才，电梯上升的时候，已经大概知道了这个【异常】的触发条件。 单纯的走进电梯并非真正的触发条件。 这个【异常】的开关，要更加早一些。 当看到这一部电梯抵达自己所在的楼层，看到它的门打开时，就已经完成了触发条件。 至少，在进化之后，这一个【异常】的触发条件便是这样。 或许最开始它需要有人踏入电梯，或者乘坐电梯往上，或许是别的什么。 但在进化之后，这一个【异常】的触发条件，仅仅是看一眼。 就这么简单。 只要亲眼见到电梯抵达，就会被死亡规则卷入，不由自主地乘坐电梯，来到四十四层。 这也是为何除灵九课除了没巡逻的荒川弦一之外，全部团灭的原因。 两人一组巡逻的除灵九课人员，当然两个人都会看到这一幕。 只不过其中一个人先走一步罢了。 由于这电梯使用的人较少，所以在除灵九课之前，尚未进化的这个【异常】在漫长的时光里杀死了接近三十个人。 或许，徐伦猜测，让【异常】完成积累，真正进化的，正是北野良子的死亡。 她在死亡的瞬间达成了【异常】的触发条件，尸体被【异常】吞噬。 而【异常】，正式暴走。 想要限制这个【异常】的话，按照徐伦浅薄的认知，大概是利用远程施工的办法，将这电梯用水泥完全封闭吧。 徐伦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 咚—— 他听到了细碎的敲击声。 这敲击声来自走廊尽头，似乎是那一扇大门后面的。 咚—— 又是一声响起，让人心悸不已。 徐伦往前走了两步，身边，带有尖刺的地狱荆棘伸了出来。 其中一根触手来到徐伦脸的旁边，分泌出了透明的【神之水滴】。 徐伦轻轻舔了舔那液体。 他的感知一瞬间变得极为强大。 这走廊与天台和第四十三层都并不相连，更像是属于【异常】的独有空间，墙壁后面，只有一片虚无。 至于那一扇门后面。 咚—— 又是一道敲击声。 这一次的声音，更加响亮。 徐伦看到，那一扇门的门缝中，一点液体渗透了出来。 那是绯红的，如同血液一般的液体。 嘭—— 大门打开，鲜血像是潮水一般涌来，让人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闪灵？” 看着有些熟悉的场景，徐伦大概把握到了【异常】的杀人规则。 那就是利用各种电影或者电视里的手段，对受害者进行杀戮，提取灵魂，攫取灵质。 此刻，如果放任不管，徐伦大概就会被这血潮淹死，成为第四十七期《不要笑挑战》的荣誉嘉宾。 因此，血潮淹没他小腿的时候，徐伦动了。 嘭—— 一瞬间，他的触手朝着墙壁一砸，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洞。 徐伦看了一眼洞的另一边。 那是另一条走廊。 他果断穿过坑洞，来到了这一条走廊。 和之前几乎一样的走廊。 “嗯？” 徐伦还没来得及确认隔壁走廊的血潮有没有渗漏到这边，他就感觉到一阵凉风从后颈掠过。 嗖—— 徐伦朝着一侧躲闪，下一瞬，他原本所在的位置，被一把巨大的刀斧削过。 转头，能够看到，数量更多的刀斧，正朝着这边顺次落下，而掠过的刀斧，也顺着重力回摆。 徐伦没有犹豫。 触手迸发，再度再墙上打出了一个洞。 ------------ 128.生存游戏 东京电视台外。 荒川弦一看着四十三层的大楼，面色凝重。 除灵九课现在已经算是名存实亡。 除去他自己之外，只剩下一个小队，也就是六名除灵师，其他的则是一些研究和后勤人员。 而剩下的这六名除灵师，说白了就是候补队员，实战经验有是有，但比起真正的一线精锐来说，就像国家队和市里的青训队的差距一般。 可以预见的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除灵九课大概是没办法再组织起一支能够承担大型怪异事件处理的队伍了。 这当然都是荒川弦一的责任。 若是放在古代，他可能已经跪坐在警视厅的长官们面前，拿刀切腹自尽了。 在现代虽然不至于切腹这么惨，但土下座还是免不了的，如果上头愿意，大概会留着荒川弦一在除灵九课担当新人指导，然后再招揽一位与他实力相似的除灵师取代他的位置。 不愿意的话，荒川弦一就要失业了。 站在荒川弦一自己的角度，自己职业发展的未来倒是次要。 “剑崎，饭冢，神山，秋原，榊，绪方，藤丸，岩崎......是我对不起你们。” 荒川弦一握紧了拳头。 他的这些优秀的部下，不仅仅只是工作上的同事，更是一起出生入死，交付后背的战友。 而他竟然连这些人的死都忘记了。 这个怪异，不可饶恕！ 荒川弦一更加不可饶恕的，是无力对抗怪异的自己。 身为除灵九课的负责人，他竟然逃出了东京电视台，逃离了属于自己的战场。 他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的弱小与无力。 “荒川警视，阴阳厅的人请您过去。” 一名警员匆匆而来，向荒川弦一通报。 荒川弦一表情越发变得深沉，他跟着警员来到了除灵师们聚集的地方，在这里，阴阳师们布下了驱逐外人的结界，但并没有除灵师贸然进入大楼，整个东京电视台，现在正处于无人状态。 他很快看到了曾经打过交道的幸德井正人，以及坐在幸德井正人前面，拿着平板正在比划的年轻阴阳师，一十一十一。 这名令除灵界都惊叹的天才，此刻显得游刃有余，也没有半点儿慌张。 “我听说你之前见到了徐伦。” 一十一十一略带慵懒的语调询问道。 “对的，他发现了东京电视台异常的存在，只不过......” 荒川弦一又想起了徐伦走出电梯，迈进四十四层的背影。 “我感到很遗憾，没能阻止他。” 触发【异常】规则之后的死亡率是百分之百，迄今为止，没有一个人能够在触发了【怪异】之后，从死亡规则里逃脱。 所以换句话说，当徐伦走进电梯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从荒川弦一对徐伦少数几次见面和交流来看，他认为这是一名相当优秀的除灵师，即使在除灵九课，徐伦这样的人也足以称为精锐，不但逻辑缜密，思维开阔，而且对于怪异有一种别样的直觉，即使隔着阴阳厅和警视厅，徐伦也特地赶来帮助自己，这让荒川弦一十分感动。 但是，很可惜，这样一位出色的除灵师，就这样被【异常】吞噬了。 “没关系，那家伙不是那么简单就会死的。” 一十一十一笑了笑。 “可是，一旦进入了【异常】的死亡规则里，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荒川弦一反驳道。 “你想想，如果那家伙已经死了，按照这个【异常】的规则，你我还会记住他的存在吗？” 一十一十一已经接到了坂本和马那边初步整理的报告，知道了【异常】的基本特性。 “这......” 荒川弦一一愣。 徐伦进入第四十四层已经过去了快三十分钟，而自己仍然记得对方。 倘若徐伦已经死于【异常】之手，那么自己这些人，应该会被【异常】影响干涉，忘掉徐伦才对。 自己现在还记得徐伦，也就代表......他还活着！ “报告，东京电视台的放送出现了问题，动画的重播被切断了！” 这时候，一名神官脸色难以掩饰慌张的神情，脚步匆忙地走了过来。 “什么？切到东京电视台。” 幸德井正人立刻让一旁监控的技术人员将屏幕切换到了东京电视台的频道。 原本还在播放美少女动画的东京电视台，出现了一个花哨滑稽的节目标题。 《不要笑挑战》。 “！！！” 荒川弦一瞪大双眼，出现这个节目，也就意味着新的受害者出现了，而现在能够出现在节目里的......等等，可是他还记得徐伦的存在啊？ 带着混乱的心情，荒川弦一死死地盯着画面。 画面里，是东京电视台的演播大厅，其中站着一名主持人。 那是一名穿着休闲西装的男性，荒川弦一立刻就认出来，这是他的手下岩崎。 “各位观众朋友们，晚上好，欢迎收看我们第四十七期《不要笑挑战》，我是主持人岩崎。” 与荒川弦一之前看过的节目一样的开场白，他看着那有着自己曾经手下的脸，却已经完全没有自己的意志，只不过是【异常】傀儡的主持人，咬紧了牙关，出离愤怒。 只不过，与前几期不同，这一次，没有了嘉宾。 嘉宾本来坐着的位置，空空如也。 没有徐伦的身影。 “这次我们邀请来的嘉宾是徐先生......啊，徐先生好像并不在场。” 岩崎仿佛刚刚想起一般，很懊恼地说道，随即露出了雪白的牙齿。 “那么让我们跟随镜头，看看徐先生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精彩演出吧。” 画面一黑，熟悉的东京电视台走廊出现在大屏幕上。 “是他！” 荒川弦一看着画面里穿着黑色长风衣的男人，低声叫道。 只见徐伦的前方，是挤满了走廊的，行动迟缓的丧尸，这些丧尸浑身是血，肉体都已经腐烂生蛆。 “这一次是丧尸吗？” 画面中，徐伦轻描淡写，身边，三根黑色的触手从衣服里舒展开来。 嗡—— 一瞬间，水雾弥漫，带有尖刺的触手末端划破空气，打向走在最前面的丧尸。 噗嗤—— 那丧尸的脑袋被一击贯穿，血肉模糊，就连镜头上都沾染了绯红。 徐伦没有停下，触手不断环绕，将胆敢接近自己的丧尸尽数消灭，一时不知道到底谁才是怪物。 终于，几分钟后，走廊里的最后一名丧尸都倒在了徐伦的脚下。 他并未放松，而是看了看走廊的墙壁。 嘭—— 触手将墙壁击破，徐伦从那破洞之中钻了进去。 这已经是他击破的第三十二个走廊了。 徐伦知道，击破这个【异常】的关键，就在这些走廊里。 ------------ 129.东京电视台在放动画 想要击破【异常】，最重要的就是把握住规则。 【异常】并非规则本身，【异常】只是规则的扭曲之处。 利用规则，才能击破【异常】。 已知【东京电视台异常】的触发条件是看到电梯抵达楼层，死亡规则是触发了条件的人会来到第四十四层，遭遇各种恐怖的事件死亡，死亡者会成为《不要笑挑战》的嘉宾接受采访，而一旦出现新的受害者，上一位受害者就会成为《不要笑挑战》的主持人。 徐伦认为，真正的关键，在《不要笑挑战》上。 由于迄今为止，进入【异常】死亡规则之内的人都死了，所以《不要笑挑战》的主持人和嘉宾一直都在变换。 但如果，进入了这电视台四十四层走廊的人，没有死怎么办？ 如果徐伦一直没有被走廊的各种恶意杀死，那么《不要笑挑战》会变成什么样子？ 主持人一直在播放徐伦和走廊里的各种危险战斗的场景，使得节目的时间无限变长？ 又或者...... 来到新的走廊，徐伦见到一只巨大的，有着八条腿的灰白色的怪物正在地上蠕动。 如果被这怪物抓住，大概会被直接抱住脸，强行通过喉咙注入它的卵，最终，孵化在体内的怪物破体而出，吞噬宿主。 啪叽—— 徐伦的触手几乎一瞬间就碾碎了这巨大的怪物。 下一个。 徐伦继续在走廊穿梭，仿佛玩闯关游戏一般。 而在现实世界。 家庭主妇三枝千代目瞪口呆地看着电视里的画面。 在一处走廊里，一名英俊帅气，穿着黑色长风衣的男子身下冒出了粗壮黝黑带有尖刺的触手，将丧尸和怪物一一击破，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嘭嘭嘭的声音响起，不管什么牛鬼蛇神都被那男子一招击破，实在让人瞪目结舌。 而且，三枝千代仔细一回忆，这男子，不就是之前《吉泽家今天的饭》上，那个什么九重恋的老师，击败了可怕女鬼怨灵的家伙吗？ 叫什么名字来着......对，徐伦。 很奇怪的名字。 想起对方的身份，以及那触目惊心的触手，三枝千代看得眼睛都直了。 “这是东京电视台的什么新剧目宣传吗，感觉很刺激的样子。” 三枝千代活了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区区的恐怖怪物，不算什么。 不过，这特效也太真实了吧。 这位家庭主妇看到徐伦用触手将一群穿着红色和服的和国人偶打爆，那残肢到处乱飞的场景，一度感叹和国的特效技术已经媲美北米，登上世界前列了。 而且，这个剧情也很精彩。 三枝千代虽然没看到开头，但大致能够猜测出现在的画面是什么。 不就是主角误入了什么奇怪的空间，然后需要不断闯关才能逃出生天嘛。 三枝千代很懂的。 只是，看了十几分钟，三枝千代又不懂了。 这些走廊里的机关变化万千，似乎来自各种电影和电视剧，游戏，特效逼真，仿佛是真的怪物复苏过来，这么密集的特效，肯定要花不少钱吧？ 但电视里的英俊男子徐伦只冷静地用触手将其逐一击破，打通一关快的三十秒，慢的两分钟。 这是不是有点太浪费了？ 按照电影里的套路，不是应该让这名男子和那些怪物大战几百回合，互有胜负，最后牺牲了好几个同伴之后，才终于逃离危险吗？ 哦，他只有一个人啊，那估计同伴都死完了。 三枝千代一边吃着零食，一边当做打发时间，看着东京电视台的节目。 这一看，就看到了中午。 “怎么还没结束？” 三枝千代看了看时间，觉得纳闷。 一般来说，这种宣传片应该是一段一段的，插播在各种不同时段，她看过很多PS4的广告，里面的山田O之就是这种套路，有时候还会唱歌跳舞什么的。 但是，从早上她打开电视开始，到现在，几个小时了，怎么还在播这个？ 东京电视台是不是出问题了？ 三枝千代急忙换台，看了看其他的频道。 朝日电视，NHK，TBS，都很正常。 她又想起了推特上的一个传说，那就是不管发生了什么大事情，不管其他电视台在播什么，只要东京电视台还在播动画，那么就没有大问题。 三枝千代换回了东京电视台。 东京电视台在播徐伦走廊大逃亡。 完蛋了！ 三枝千代放下了遥控器。 但很快，大约十二点的时候，东京电视台播放的徐伦走廊大逃亡消失了。 或者说，来自东京电视台的信号消失了。 和国所有的家庭都无法接收到东京电视台的信号，同时，在东京电视台的官网上发布了一条消息，宣称东京电视台因为瓦斯泄漏而出现了重大安全事故，目前需要暂停放送一段时间，等到检查完毕之后，才会重新发送信号。 “瓦斯泄漏？我信你个鬼哦。” 三枝千代看着推特上的消息，吐槽了一句。 谁不知道和国一旦出了什么难以向大众解释的问题就是瓦斯泄漏，实际情况说不定是英灵打架或者死神乱斗，总之和天然气公司肯定没有什么关系。 不然电视台还会每天都在播放东京燃气的广告嘛。 推特上，议论纷纷。 【我看到了，东京电视台早上有一个黑色的怪物，我见过那个，是漫O里的毒液！】 【东京电视台会不会现在已经全是丧尸了啊，有点害怕。】 【刚才东京电视台播的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像电影片段，特效好真，最主要是主角好帅哦。】 【连东京电视台都不播动画了，我有点慌，是不是应该买点东西屯着了。】 【大家不要慌，要相信政府和自卫队，不说了，有人敲门，我先去开门。】 没有人知道东京电视台突然掐断了信号的原因是什么。 也没有人知道，东京电视台到底要多久才能恢复。 在东京电视台圈外，逐渐聚集起了各种各样的普通人，他们有的是记者，有的则是好奇心旺盛的灵异爱好者，还有一些奇怪的组织和宗教。 由于警方的封锁，这些人无法窥探到东京电视台内部的情况，只能在外围乱猜。 而东京电视台大楼前，临时搭建的篷子里，一台巨大的显示屏，正播放着东京电视台此刻的画面。 那是徐伦的走廊大逃亡。 ------------ 130.到头了 三天后。 五月已经过半，东京的天气变得炎热起来，期待雨的人们变多，在六本木仰望天空，就能看到矗立着的东京电视台的大楼。 东京电视台信号中断已经三天了。 这段时间里，推特上最开始议论纷纷，各种猜测和阴谋论层出不穷，有人说是米军地下核试验制造的怪物占据了东京电视台大楼，还劫持了一名女明星，有人说是邪恶的反派除灵师在东京电视台绘制了巨大的召唤法阵，准备让历史上的英灵互相厮杀来召唤圣杯，还有人说东京电视台里有决斗者正在进行黑暗决斗，输了的人要从楼上跳下来。 说什么的都有。 不过热度仅仅维持了半天，晚上的时候，某个和国著名的男明星被爆出出轨，大家的关注点就立刻转移到了明星八卦上。 只有喜欢看动画的宅男们，还在2oh上慷慨陈词。 【明明已经周一了，但是动画还没有更新，我好难受。】 【大家都只关注明星的绯闻，根本没有一点爱与正义】 【就是就是，拜东京电视台停播所赐，我已经三天没有O了】 【楼上的老哥你的xp也太怪了吧，东京电视台到底播了什么能让你O的啊？】 【其实，我也喜欢用东京电视台的美少女动画O】 话题逐渐转向用什么来O这般混沌，大家口口声声为了东京电视台，可是他们在乎东京电视台怎么想吗？不，他们只关心自己！ 东京电视台大楼前方，广场上搭建的棚子里，一十一十一有些无聊的看着大屏幕上播出的内容。 最开始的几个小时里，【东京电视台异常】作战本部的大家都极为紧张，精神高度集中，一直盯着大屏幕，生怕出现什么意外状况。 不过后来，当徐伦一次又一次突破了走廊里的各种杀机之后，大家都感到有些倦怠了。 甚至有人暗暗开盘，赌徐伦到底多久才能出来。 之前赔率最高的一天已经让有些人输得只剩下底裤了，现在大家都极为慎重，下注大多在三天到五天之间。 虽然看起来徐伦每次都险象环生，精彩刺激，但是这样刺激的场面持续太久之后，和一走廊的丧尸战斗或者逃出致命的刀阵和美少女动画也没什么区别。 一十一十一听到了奇妙的声音，他抬头，将视线从平板转向大屏幕。 徐伦来到了一处新的走廊。 只不过，他在解决了这里的，仿佛巨大鱼人一般的怪物之后，并没有打破墙壁，去往下一层。 这引起了一十一十一的注意。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屏幕，镜头似乎也感到困惑，给了徐伦的侧脸一个特写。 经历了三天的杀戮与逃亡，徐伦并未因此而变得憔悴，反而愈发有一种邪魅的气质，令在场的许多巫女们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徐伦站定在走廊里，看了看前后。 “差不多够了。” 他这么喃喃自语地说道。 “够了？” 看到这一幕的幸德井正人好奇地问道。 只见徐伦衣服里伸出了那令巫女们感到激动与战栗的触手，在触手上面，覆盖着一层晶莹的黏液。 这是【神之水滴】。 视线延伸，可以看到，这晶莹剔透的黏液，不但在触手上有，在墙上，地上，以及徐伦来到这一条走廊的坑洞上，也有。 自然，在隔壁的另一条走廊，在隔壁的隔壁的走廊上，这黏液到处都是。 徐伦在这三天的时间里，穿过了接近四千个相似的第四十四层走廊，与其中的危险战斗的时候，也将自己的【神之水滴】留在了战斗过的地方。 这一切，都是为了现在的最后一步。 “虽然不知道【异常】能不能听懂，但是如果有采访的话，应该可以让嘉宾说话的吧。” 徐伦轻声说道，对着走廊末端的紧闭的大门。 “如果只是为了活命，我并不需要穿越这么多的走廊。” 听到徐伦的话，一十一十一眼前一亮。 “原来如此，他是为了尽可能地接触更多【异常】的部分吗......” “确实......” 幸德井正人没听懂，但就看到一十一十一好像懂了的样子，他也默默点了点头。 “这是什么意思？” 同样没听懂的荒川弦一问道。 “呃，这个是......” 幸德井正人顾左右而言他的时候，一十一十一开口了。 “【异常】本质是规则之中的扭曲，想要击破【异常】，重点不是违抗规则，而是消灭扭曲，【东京电视台异常】的规则本质，应该是表现，能够展现自我，为此不惜代价，这正是电视台里，无论电视剧还是综艺节目都在展现的事情。” 这里也没有电视台的人，他说得很直接。 “这样的扭曲催生了怪异，又因为某些原因而成为了【怪异】，这不存在的第四十四层，就是名声的终点。” 一步步往上爬的艺能圈里，最高的象征，那就是顶点，或者说Topstar。 东京电视台第四十四层，便是这Topstar。 胜者便能够留存，败者连名字都不配留下，这便是【东京电视台异常】。 这扭曲的第四十四层，就是这【异常】最为核心的部分。 徐伦之所以不断穿越走廊，并不是为了逃命，与之相反，他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行动。 在他不断穿越走廊的过程中，也将【神之水滴】涂满了这些走廊，涂满了【东京电视台异常】的内部。 而且，徐伦并不是直接将自己的【神之水滴】就这么随意泼洒在【东京电视台异常】的内部，而是，小心地用已经失去作用的黏液将其包裹，涂抹。 在之前的三天时间里，这些【神之水滴】都好好地保存了下来，就像是埋藏在【东京电视台异常】体内的炸弹，随时准备引爆。 本来，徐伦抱着不怕太多，就怕不够的想法，想要至少在这东京电视台待上十天半个月的。 不过，没想到的是，才仅仅四千次的穿越，就已经见到了重复的场景。 是的。 徐伦一边穿越走廊，一边也在记忆着自己遇到的死亡方式。 既然是电影，那么总归是有尽头的。 没想到的是，短短四千次，人类的电影就走到了尽头了。 而当场景开始重复，就代表着，【异常】的扭曲规模已经到头了。 此刻，即是开演之时。 ------------ 131.徐伦一动不动 徐伦站在走廊里，一动不动。 他抬起手，打了个响指。 伴随着这一动作，就像是点燃了火药桶一般，从徐伦触手上延伸出来的【神之水滴】，开始变化。 包裹在真正的【神之水滴】外层的黏液瞬间蒸发，这并非火药引线那般循序渐进，而是在同一时间，四千条走廊里，所有的黏液同时消失。 片刻之后，【神之水滴】与走廊相接触了。 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东京电视台之外的人看着大屏幕，屏息凝神。 忽然，画面上，出现了雪花点。 在如今的时代，液晶电视按道理已经不会出现这种只有旧式显像管电视才会出现的状况。 可那偌大的屏幕上，却出现了这般状况。 同时，镜头开始扭曲，变化，徐伦的身影也变得模糊不堪。 最终，画面一黑，彻底失去了信号。 “发生了什么？” 幸德井正人下意识就要去拍拍显示器，但看到众人的反应之后，又缩回了手。 滋滋滋—— 一阵电流声响起，显示屏又出现了画面。 众人一阵紧张，可看到电视里的内容，又说不出话了。 那是《守护O心》第三季的重播。 ... ... 东京电视台，四十四层走廊内。 徐伦能感受到周围有某些东西发生了变化。 【神之水滴】，能够让人，怪异的感知提高的液体。 根据浓度和剂量的不同，从数倍到数千倍不等。 徐伦这三天里，给【东京电视台异常】留下的【神之水滴】，提高的感知是三千倍。 而且，这不同于皮肤的接触，是徐伦直接在【异常】内部注入的【神之水滴】。 其效果，不可估量。 此时此刻，【东京电视台异常】的意志，或者是类似意志的存在，感受到了绝妙的体验。 整个世界仿佛不断扩展，延伸，空间不再闭塞，反而显得极为广阔，这是无限的自由。 但下一瞬，更多的感触包裹住了它的意志。 哪怕只是些微的刺激，都被放大了三千倍，刺激着这意志，更不要说，在有着不同的场景的四千个走廊里同时作用的刺激。 如果按照人类来比喻，那就是每一个毛孔，每一个细胞都由内向外释放着极端强烈的刺激，这刺激源自自身，根本无法停下来，只能将感知从一个巅峰推向另一个更高的巅峰。 在这样强烈的刺激之下，【东京电视台异常】的意志，崩溃了。 倘若它真的具有人类一般的意志，那么或许可以通过将这份刺激转变成其他的感觉，一边在一波接一波的冲击之中荡漾，一边继续作恶。 但很可惜，【异常】并不具备人类的意志，它们只是扭曲的规则而已。 简单到一句话来描述的话，【东京电视台异常】爽死了。 徐伦看到，走廊坍塌，大地陷落，第四十四层，呱呱坠地。 回过神来的时候，徐伦已经来到了第四十三层。 在他面前的空中，漂浮着一团毛线团一般的事物。 这一团事物呈现半通明的胶状，表面微微蠕动，仿佛还存留有生命。 这是【异常】的灵核。 徐伦用触手将其妥善收好，因为闻到了一股特别的味道，因此看向周围。 在四十三层的走廊，堆积着早已腐烂发臭的尸体。 这些尸体有曾经的网红，有落选的素人，还有仅仅路过的普通人，有打扫卫生的保洁大叔，有某个偶像组合里的少女，还有除灵九课的警察们。 现在，他们都一样了。 徐伦不知道伴随着【异常】的消失，有关这些人的记忆会以怎样的方式回到他们身边的人的脑海里。 他蹲下来，看着其中一具已然腐朽的尸体，轻声说道。 “欢迎回来，北野良子。” ... ... 东京电视台总算是重新开始播放动画了。 和国人民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不过关注这件事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不太多。 要么是比起东京电视台，果然还是男明星出轨更加让人好奇，要么就是怪异研究协会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段，又要么两者皆有。 东京电视台门口，身穿白衣绯袴的巫女和穿着蓝白相间狩衣的神官，阴阳师，以及藏青色僧袍的僧人正警惕地站在大门口，死死地盯着电视台的前台大厅。 从刚才，东京电视台重新播放动画开始，阴阳厅便调集了现场的人手，随时准备对东京电视台进行最终净化处理。 也就是所谓的除灵洗地。 这是在应对【异常】的时候，最后，也是最无奈的解决方案。 在某次，欧洲出现【异常】事件之时，这个解决方案被第一次提出，并且最终实施，得到的结果是【异常】的确在当地消失，然而一个月后，在北米的一座城市，同样的【异常】再度出现，吞噬了更多人的生命。 所以，除灵洗地这种操作，只能是暂时的，实在没有其他办法的情况下，为了避免现在的损失而采取的，治标不治本，甚至有可能会让【异常】变得更加危险。 遥控的防暴小车缓缓驶进东京电视台的前台大厅，通过摄像机，一十一十一等人监视着其中的状况。 他们很快来到了那一处【异常】盘踞的电梯的位置。 那里已经没有电梯了。 一个巨大的深坑，伴随着已经裂开的墙壁出现，整个电梯从轿厢到电梯井都像是被某种巨力强行撕扯开一般，彻底消失了。 触目惊心的伤痕令看到这一幕的大部分人都眉头紧锁。 就在这时候，那一台电梯旁边的电梯，竟然不受影响地发出了运转的声音。 防暴小车的镜头转移，只能看到，电梯的楼层数字正在逐渐变小，很明显，电梯正在下楼。 众人盯着屏幕，直到电梯来到一楼。 叮—— 伴随着抵达的声音，好几名巫女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电梯打开，里面只有一个人。 穿着黑色长风衣的徐伦两手空空，走出了电梯。 看到防暴小车，他很贴心地半蹲下来，对着防暴小车的镜头笑了笑。 “【东京电视台异常】，已经被消灭了。” ------------ 132.老师要好好补偿恋 【东京电视台异常】就这样被消灭了。 在徐伦离开之后，怪异研究协会的人进入大楼，进行了检查。 为了防止意外，他们全都戴上了最新的显示设备，简单来说，就是通过电子设备拍摄外面的状况，然后播放在眼镜里的头盔，这种设备通常用来在一些极端恶劣的环境之中作业，没想到竟然有一天能够用在东京电视台。 由于按照徐伦所说，这【异常】的触发条件是目视，所以很简单的，只需要用什么东西转一下就能够规避【异常】的触发条件，这也是为什么监控室的大爷没有遭到厄运的原因。 根据事后的调查，被杀死的四十六人，除了八名除灵九课的成员之外，大部分都是电视台相关的人，包括了十六名清洁人员。 清洁人员在楼里例行清洁，结果不小心触发了【异常】，随后死于非命，这是这个【异常】最早的积累灵质的方式。 虽然不知道【异常】最早的存在形式是怎样，但可以肯定的是，篡改受害者相关人员的记忆应该是【异常】最开始的能力，否则这个【异常】很快就会被发现，第一时间收容限制，也不至于造成这么大的麻烦了。 若是让徐伦来说，【歌舞伎町异常】是人类的贪婪欲望的投影的话，【东京电视台异常】便是希望的反面。 在电视台这样一个充满了希望与憧憬，让自己能够向世人展示的地方被杀死，最终连名字都不被记住。 将希望，扭曲成为了绝望。 这就是【异常】。 在检查完了东京电视台，确认没有【异常】存在的痕迹之后，徐伦终于得以离开。 “......就这样让他回去？” 荒川弦一对于一十一十一的举动感到不解。 徐伦一个人单枪匹马，解决掉了过去从未有人消灭过的【异常】，那黝黑粗壮带有尖刺的地狱荆棘与走廊里的怪物战斗的场景触目惊心，过去除灵师一比，简直弱爆了。 而且，徐伦离开的时候，手里明显有个奇怪的东西吧。 那是灵核吧？ 是【异常】的灵核吧？ 虽然灵核没什么大用处，但就这么带走了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 根据除灵九课的研究，怪异的灵核并没有传说那种增强体质或者怪异力量的能力，至少怪异使们的契约怪物是享受不到。 现在看来，【异常】或许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利用灵质。 但徐伦一个除灵师，能有什么用？ 荒川弦一看向那名正捧着平板，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的阴阳师。 “嗯，他的话，能够妥善处理的。” 一十一十一头也不抬地说道。 “荒川警视，作为阴阳寮...不，作为一名和怪异打交道的除灵师，我可以给你一句忠告，那就是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是人类能够掌控的。” 听到一十一十一的话，荒川弦一沉默不语，只看着徐伦离开的方向，陷入沉思。 ... ... 再度回到深夜食堂，已经是第三天的傍晚。 周围建筑物已经被暖色笼罩，飞蛾在逐渐点亮的路灯下徘徊，徐伦独自走在小巷里，刚过转角，就看到两只猫正相对而立。 准确的说，是一只三花猫，以及一只九重恋。 三花猫两只前爪揣在身下，颇为惬意的模样。 九重恋穿着有猫猫图案的睡衣，也很休闲，蹲在地上，手里还拿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来的逗猫棒。 “嗷。” 三花猫十分严肃地说道。 “嗷呜。” 九重恋回应了一句，显得很正经。 “喵喵喵。” 三花猫又一边抬头一边说道。 “喵——” 九重恋颇为赞同，也点了点头。 “嗷！” 三花猫尾巴一动一动。 “嗷！” 九重恋从睡衣里伸出的尾巴也一动一动。 徐伦决定当做没看到。 铃铃铃—— 纸门拉开，风铃声作响，令九重恋耳朵一转，注意到了徐伦的回来。 那只三花猫也翻了个身，溜上墙角，消失不见。 “老师，你终于回来了喵！” 九重恋拿着逗猫棒，迅速凑了过来。 “看你们刚才聊得挺开心，没有打扰。” 徐伦将长风衣脱下，九重恋顺手就帮忙拿起，轻轻折了折，放在手上。 “恋和三味线刚才在讨论老师是不是应该好好补偿恋的事情喵。” 她有板有眼地说着。 “恋整整吃了三天外卖，真是辛苦死了喵。” 徐伦闻言，看了看门口的垃圾桶。 披萨，炒面，烧鸟，寿司，华夏料理，丰富多样，还有好几瓶一升装的可乐。 过得还挺快乐，一点也看不出辛苦的样子。 “披萨还挺好吃的吧？” “嗯嗯，最喜欢放水果的喵！” 九重恋下意识答道。 徐伦将装好的灵核拿了出来，放在案板上。 这块原本晶莹剔透的灵核几乎有大半个案板大小，就像一块肥瘦相宜的牛肉。 “这是......” 九重恋好奇地打量着这一块“肉”，还凑近用鼻子嗅了嗅。 没有半点肉类的腥味。 “这是今晚的食材。” 徐伦没有提有关【东京电视台异常】的事情，反正已经解决了，不重要。 “哇，今晚又可以吃到老师的饭了，恋现在十分感动喵！” 九重恋摆出了激动的姿势。 徐伦笑了笑，没回答。 他走上楼，拿上换洗的衣服，走进浴室。 三天在东京电视台和怪异厮杀，就算是徐伦也感到疲劳。 他脱下衣服，打开热水，首先将如同古希腊雕塑一般完美而健壮的身体冲洗干净，接着泡到了浴缸里。 三根触手在水中游曳徜徉，清澈的热水洗去了身体的疲劳。 尽管徐伦是和【异常】签订了契约的怪异使，但并不代表着他的体质就异于常人，三天连绵不尽的战斗，还是让他感到疲惫，当然，也很饥饿。 但是烹饪与享用美食是非常正式的事情，尤其是【异常】这种大餐，他不能拖着尚未清洗的疲惫身躯做这些事情。 泡在水里，徐伦闭目养神之时。 哗啦—— 浴室的门好像被谁打开了。 某人赤足踩在浴池瓷砖上的声音传入了徐伦的耳中。 “？” 徐伦睁开眼，正好看到鬼鬼祟祟的九重恋。 ------------ 133.稻荷神社的巫女们懂得还真多啊 九重恋的身上也围着浴巾，就是那种大家能够想象到的，露出了光溜溜肩膀和纤细锁骨，下身两条白皙的腿仅仅遮住一半，引人遐想的裸足沾了水，泛出可爱粉红色的模样。 尾巴在浴巾底下稍稍翘起，让人不禁想要窥探尾巴末端的景象，短发扎起，两只耳朵一动一动，朝向徐伦的方向。 再加上九重恋比普通人要骄傲得多的胸脯，使得身前垂下来的浴巾距离她的身体有相当的距离，摇摆之间，似乎能够窥见真理。 “你做什么？” 徐伦虽然没穿衣服，但很镇定地坐在浴缸里，两只手放在浴缸边缘，看着鬼鬼祟祟的九重恋。 “这个是，这个是恋学到的，能够缓解老师疲劳的方法喵！” 九重恋挺直了腰板说话。 “你从哪里学的？” 徐伦挑了挑眉毛。 “恋问神社里的朋友学的喵！” 九重恋说道。 “她们说，如果能够在老师沐浴的时候帮老师搓背的话，就能消除老师的疲劳，还能增进感情喵。” “？” 稻荷神社的巫女们懂得还真多啊。 徐伦不禁感慨。 九重恋虽然脸颊绯红，看起来十分害羞的样子，但并不抗拒。 究其原因，大概是因为她很清楚，徐伦是一个正直的人，不会因此而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徐伦并不是什么不近人情，不通人性的家伙，他知道，如果现在贸然拒绝九重恋，那么就代表九重恋没有任何吸引力，这对于女孩子而言，是极大的侮辱。 很多动画的男主在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都会敬而远之，要么逃走，要么用其他强硬的手段把少女赶出去。 徐伦情商很高，知道该怎么做。 “既然如此的话，那就有劳了。” 徐伦很正常地从浴池里走了出来，坐在塑料的凳子上，对着镜子。 九重恋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动手。 想了想，她还是拿起了浸润热水的毛巾，也坐到了徐伦的身后。 两只手拿着毛巾，九重恋将其覆盖到了徐伦的后背。 这后背的肌肉结实，九重恋的手指不小心直接触碰到，只觉得一阵滚烫，比热水更加炽热。 这就是男生的身体吗？ 九重恋此前从未接触过类似的事物，她柔软的手拿着略显粗糙的毛巾，在徐伦的背后划过。 一时间，浴室内静寂无声。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两分钟。 “......九重小姐，你在看什么？” 徐伦感觉到身后九重恋的动作停了下来，而且从自己背后感觉到的呼吸来说，九重恋的脸似乎凑到了很近的距离。 温热而湿润的吐息打在徐伦的后脖颈上，好在他不是巨人，否则这时候可能要本能地护住后颈了。 “我在找五角星的胎记。” 九重恋没来头地说道。 “？” 徐伦头上冒出了问号。 找了一会儿，九重恋似乎失望而归。 水汽氤氲的浴室里，九重恋终于帮徐伦搓完了背。 这时候。 不知道是因为长时间的来回运动还是别的原因，九重恋腋下围着的浴巾，松开了。 松开了。 白色的浴巾就这么跌落到地上，变得湿润。 “喵！” 九重恋惊叫了一声，令徐伦回过头。 “不行喵！” 九重恋想要阻止徐伦回头，一时情急，急中生智，一把扑了过去。 感受到柔软的手臂穿过自己的腋下，环绕住胸口，徐伦很快又感觉背后出现了更加柔软的触感。 九重恋因为水汽濡湿的发梢划过徐伦的耳边，越来越灼热的吐息有种令人心痒的魔力。 “老师绝对不能回头喵！” 九重恋如此说道，制止了徐伦回头的动作。 她小心翼翼地松开手，拾起掉在地上的浴巾。 在此期间，徐伦都恪守承诺，没有回头。 当然，面前的镜子因为水雾的原因，一片朦胧，只有一个暧昧的倒影。 徐伦也不太感兴趣。 反正该看的在九重恋住下来的那一天都看完了。 “脏了喵。” 九重恋有些遗憾地看着从地上拾起来的，满是水渍的浴巾。 “既然这样的话，不如九重小姐顺势也一起泡澡吧。” 徐伦提出了完美的解决方案。 “？？？” 九重恋头上冒出了一连串问号。 “机会正好，我也来帮九重小姐搓背怎么样？” 徐伦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既然九重恋这么好心为自己缓解疲劳，他自然不能怠慢。 他相信，自己的触手肯定能够让九重恋体验到完全不一样的搓背感受的。 “不、不用了喵！” 九重恋还是决定进浴缸。 她站起身，用手轻轻试了试水温，才伸出莲藕一般白嫩的右脚，探进浴池之中，接着坐下，发出一阵哗啦哗啦的水声。 温暖的感觉顿时笼罩了九重恋，让她仿佛回到母亲的怀抱中一般。 这时候，徐伦也站了起来，来到了浴缸的旁边。 他也坐进了浴缸里。 “喵喵喵？” 九重恋一脸懵逼，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徐伦。 “怎么？果然，浴缸还是太小了吗？” 徐伦问道。 清澈的浴池水之间，两个人面对面，坦诚相见。 “外卖果然还是太油腻了，九重小姐，这三天时间里，你体重似乎增长了大约三百五十一克到三百五十二克。” 徐伦简单目测了一下九重恋的体重。 作为一名厨师，在漫长的厨艺生涯之中，都会锻炼出依靠触感或者目视就判断食材新鲜程度，品质，重量的能力。 “不、不要看这边喵......” 九重恋两只手放在胸前，但实在是挡不住。 两个人就这么相顾无言，泡了一段时间。 “差不多了。” 徐伦说了一句。 “继续泡下去，不但皮肤容易发皱，而且还会导致头晕。” “是、是这样喵。” 九重恋的脸已经像是熟透的番茄，她一直别开目光，不去看眼前徐伦完美的身体，但又忍不住一直瞥。 “那我先出去。” 徐伦说着，站了起来。 “！” 九重恋瞄了一眼，发现自己的脸正对着被水雾和圣光遮挡住的逗猫棒。 她屏住了呼吸。 徐伦很快换好衣服，走出了浴池。 九重恋感到有些脱力，她扶着墙壁，颤颤巍巍地走出浴池，随意地擦干了身子，穿上睡衣。 还没走下楼，九重恋就听到了一个并非徐伦的声音。 “月之阴影的眷者，本小姐难得造访，汝怎么不出来迎接？” ------------ 134.赢了！赢了！赢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九重恋头也不晕了，腿也不抖了，立刻精神百倍。 她想了想，没有换上正式的衣服，而是就这么穿着睡衣。 在徐伦在房间里换衣服的时候，九重恋踩着拖鞋，发梢濡湿地缓缓走下楼。 “嗯？家里来客人了喵？” 一脸天真无邪懵懂，还特意在“家里”这个词上加了重音，就像一个刚刚侍奉完丈夫的新婚妻子。 “好慢......嗯？怎么是汝？” 坐在深夜食堂的桌台前的银发双马尾少女正是铃谷浅葱。 她穿着一件袖口带有荷叶边的衬衣，新绿色的背带裙，裙摆上是一片片荷叶与荷花，在西式的洋装扮相之中，多了几分和风的韵味。 蕾丝小腿袜与裙摆遮住了纤细的腿，小皮鞋上就连扣带都是荷花模样。 看来今天的服装主题是荷风。 今天铃谷浅葱是来拜访徐伦的，自然没有携带自己的除灵道具，只有右耳的蓝宝石耳环，衬托出了小巧可爱的耳朵。 “怎么了，恋这段时间一直住在这里喵。” 九重恋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甚至拿出杯子，打开冰箱，招待起铃谷浅葱来。 当然，她这一步的目的不仅如此。 铃谷浅葱看到九重恋从橱柜里拿出了一个普通的招待客人用的玻璃杯，又拿出了一个很明显是属于自己用的，有着可爱猫猫头图案的马克杯。 “！！！” 这只猫，竟然在他家里有自己的杯子！ 铃谷浅葱敏锐地觉察到了不对。 “月之阴影的眷者呢？” 她急忙问道。 铃谷浅葱听闻了神社里提到东京电视台的事情，知道徐伦已经解决了那边的问题，回到家里，所以才特地在放学后换了衣服过来探望徐伦。 可没想到，徐伦没见到，竟然见到了这只猫。 “老师的话，刚刚和恋一起洗完澡，正在换衣服喵。” 九重恋仿佛不经意般说道。 “原来还在更衣......等等，一起、一起洗澡？？？” 铃谷浅葱的眼睛都直了。 她上下打量着九重恋，头发濡湿，皮肤泛红，还穿着睡衣，的确水汽很重，像是刚洗完澡的样子。 难道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这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到了那样的程度？ 不知廉耻！ 身为巫女，明明应该侍奉神明，结果竟然在这里做这种事情！ “是喵，恋刚刚还帮老师搓背喵！” 九重恋见状，乘胜追击。 “搓背！！？” 铃谷浅葱后退了半步，手放在身前，花容失色。 “还一起用了同一个浴缸泡澡喵！” 九重恋挺起了骄傲的胸脯。 胜利的方程式已然确定。 赢了！赢了！赢了！ 铃谷浅葱，你是个好人，但你不配！ 老师是恋的所有物！ 接下来，恋就要用最后一击，彻底击碎你的幻想！ “恋告诉你，老师的身材简直是......痛！” 九重恋还想发挥自己的文采，当场咏唱一篇小作文，就被身后走下楼的徐伦敲了敲脑袋。 “不要说一些令人误会的话。” 徐伦看向铃谷浅葱。 “晚上好，伊芙洁琳。” “贵安......不是，一起洗澡是怎么回事！！？” 铃谷浅葱表情慌张，都没来得及重新编织语言。 “因为九重小姐提出要帮我搓背缓解疲劳，所以为了不辜负她的好意，我就同意了。” 徐伦实话实说。 “在搓背的过程中，由于发生了一些意外，九重小姐身上的浴巾被弄脏了，所以我邀请她一起在浴缸里泡澡清洗身体，在这种情况，这是合情合理的行为。” “请放心，我家代代都是绅士，不会做出什么逾越的行为，如果伊芙洁琳不相信的话，下次你们两个可以一起洗，我会提供完善的按摩服务的。” “？？？” 铃谷浅葱听到徐伦的话，问号取代了之前的惊讶和气愤。 或者说，由于过于震惊以至于说不出话了。 仔细想想，徐伦的确是不会做出什么奇怪事情的人，对于他而言，和九重恋洗澡还是和铃谷浅葱洗澡，本质上与和外边路边上的三花猫一起洗澡没什么区别。 深知徐伦本质的铃谷浅葱，决定结束这个话题。 她还看了一眼九重恋。 这只得意的猫猫还以为自己赢了。 其实谁都没有赢。 “本小姐听说汝战胜了【异常】？” 铃谷浅葱强行扭转话题。 “嗯，这是它的灵核。” 徐伦指了指案板上粉色的肉块。 “这么大？” 铃谷浅葱有些惊讶，比起之前所见的，这一块灵核的体积确实很大了。 “我现在准备将其制作成料理，我和九重小姐应该也吃不完，伊芙洁琳你来得正是时候。” 徐伦坦诚地说道。 “这么大，怎么吃得下喵？” 九重恋虽然是一只贪心的猫猫，但看到这么大的灵核，还是有些担心的。 “不用担心，只要使用合适的烹饪方法，吃下这些灵核不成问题。” 徐伦说着，已经拿起了菜刀。 “老师，你要做什么喵？” 九重恋好奇地问道。 “说到最适合三个人一起吃的食物......” 徐伦的菜刀放在灵核上，刀锋落下，一片又一片的灵核如同落叶般飘起，又落到一旁的盘子里。 铃谷浅葱看到，那飘起的灵核片，在灯光的映照下，竟然隐约透出光芒，就像是一层轻纱。 薄如蝉翼的灵核片，在盘子里构成了一朵绽放的荷花，层层叠叠，错落有致。 片刻的功夫，徐伦就将偌大的灵核切成了一堆薄薄的灵核片。 同时，徐伦的触手摸出了一个造型奇特的，中间有着烟囱一般构造的锅，打了一锅清水。 锅底加入烧红的炭火，散发出冬日温暖的气息。 清水之中放入了蘑菇，大葱，姜，干虾仁，枸杞，红枣。 等待的片刻，徐伦又洗好了蔬菜，等到锅里咕噜咕噜冒出泡泡，底料在其中上下翻滚的时候，徐伦才从调料柜里又摸出来几袋条料和三个小碟。 “这是......” 九重恋有些迫不及待地咽了口唾沫。 铃谷浅葱虽然坐得端正，但也忍不住眼睛一直瞥向锅里。 “果然，这种时候，就应该吃火锅涮肉才对。” 徐伦将筷子放到三人的碗上。 ------------ 135.火锅是人生的缩影 火锅。 在华夏，火锅是一种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广泛存在于辽阔的大陆上的烹饪方式。 与其说是烹饪方式，不如说是食用方式，因为当人们在享用火锅的时候，食物也正在锅里翻滚，煮熟，令食物从生到熟的这一过程，是食客们参与其中的。 无论是川蜀的牛油麻辣火锅，还是北方的清水涮锅，锅底无论是清汤，红汤，粥底，火锅代表着的，就是一群人聚在一起，享用美食的场景。 在曾经有人排列出来的最为孤独的事情里，一个人吃火锅也榜上有名，这代表着火锅的性质，火锅便是孤独的反义词。 而这一次，徐伦制作的，便是最简单的清水涮火锅。 所谓的清水，自然不是真正的只有白水，之前加入的葱姜等配料在滚烫的水中翻转，已经让这一锅水带上了些许滋味，不过，同底料本身就足够劲爆的红汤火锅想必，清水涮锅的真正味道，还是要涮过肉之后才会体现。 “这个锅，长得好奇怪喵！” 九重恋看着锅正中央那如同烟囱一般的构造，好奇的想要窥探里面的样子。 “不许把爪子伸进去。” 徐伦提醒一句。 “愚蠢的猫。” 铃谷浅葱冷哼了一句，但自己的视线也一直看着那烟囱，目不转睛。 “这是铜锅，中间的烟囱可以通风，加碳，如果是在外面的店里，这个烟囱会和通风管相连，通过控制其中的空气流动来调整火候。” 徐伦简单解释了一句。 他也是第一次使用这个玩意儿，是之前逛华夏街的时候，从那边的老板那里淘到的东西。 在和国的一些华夏餐馆里，偶尔也会有这样的火锅，不过大部分享用的都是华夏在和国工作和学习的人。 “原来如此喵。” 九重恋仿佛听懂了一般连连点头。 但实际上根本没有懂。 铃谷浅葱倒是看着徐伦在小碟中加入了不同的调料。 散发着浓郁香味，色泽深沉的芝麻酱，颜色鲜艳的腐乳，还有墨绿的韭花酱，混合了蒜泥和香油，有着铃谷浅葱从未接触过的奇特香味。 她本身倒是不太挑食，不过对和国人而言，韭菜的味道的确挺特别的。 九重恋闻到了味道，鼻翼微动，两只耳朵一抖一抖。 “这个酱汁真的能吃喵？” 她对此表示怀疑。 “很好吃的。” 徐伦说着，拿起了长筷子，夹起一片【东京电视台异常】的灵核片，将其放进锅中。 轻薄的灵核片光是接触到那滚烫的蒸汽就已经开始蜷曲变色，等到肉落入汤中，稍稍荡漾，便从原本的粉色变为了熟透的淡灰色，其中还带着白花花的肥油。 不过数秒，徐伦就将灵核片夹了出来，放进自己的碗里，又夹了些料碟里的蘸料涂抹在灵核片上，送入口中。 香油和芝麻的香气是先锋，来自植物油脂的香味勾引出了人类最原始的食欲，嗅觉与味觉是相辅相成的，香味能够刺激食物的味道，反之亦然。 舌尖触及灵核片的那一刻，是幸福的。 精湛的刀工切出来的灵核片薄厚适中，几乎一瞬间就俘获了味蕾，芝麻酱的醇香，腐乳的咸鲜，韭菜酱的鲜甜，还有蒜泥的淡淡的辛辣，全都被包裹在柔嫩的灵核片之中，这一切的佐料，都是为了提升灵核片的滋味。 柔软的灵核片，牙齿落在上面轻松就嚼碎，吞入喉咙里。 优质的食物，连咀嚼都是一种享受。 咽下一片灵核片，徐伦闭上眼睛，仔细感受其中流动的思绪。 那是热闹的餐馆大厅，每一桌都环绕着食客们，他们面前，是一口巨大的火锅。 锅中食物翻滚，大家伸出筷子，大块朵颐，吃得浑身是汗，吃得满脸通红。 这些食客年龄，性别各不相同，但徐伦认得他们。 这些都是被【东京电视台异常】所杀死的受害者们。 他们最后的执念被【异常】利用，成为了祸害他人的工具。 如果【异常】没有得到解决，那么他们的灵魂将会永无安息，只能在不断的罪恶之中愈发扭曲，残破。 好在遇到了徐伦。 清水涮灵核片的味道细腻绵延，淳朴天然，一如最纯粹的希望。 徐伦不会忘记。 见到徐伦享受美食的模样，铃谷浅葱也拿起了筷子。 和国的寿喜烧是先将肉片煎熟再放入汤汁的类型，她也是第一次接触“涮”这种吃法，小心翼翼地将灵核片夹起，放入不断翻滚的锅中。 “已经可以了。” 徐伦见状，指点道。 “咦，已经、咳咳，本小姐知道。” 铃谷浅葱急忙将灵核片捞出来。 粗略沾了点蘸酱，她将其送入口中。 “！！！” 银色的双马尾立刻竖了起来。 oxo 铃谷浅葱的表情立刻变了，小嘴不断咀嚼，仿佛不舍般将灵核片咽了下去。 “好吃！” 她立刻看向徐伦，说道。 又立刻夹起第二片，放进锅里。 与和国偏甜的寿喜烧不同，清水涮锅出来的灵核片，最大限度保留了灵核最原始的风味，鲜甜可口，再配上铃谷浅葱从未吃过的独特酱料，不得不说，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太好吃了，好吃死了！” 铃谷浅葱眯着眼睛说道。 只有九重恋，看着两人你一口我一口，不停地吃着灵核片，心中还是有些抵触。 “九重小姐，你不吃吗？” 徐伦见到九重恋迟迟没有动筷子，便问道。 “恋有点......” 九重恋顾左右而言他。 “不用管这只蠢猫。” 铃谷浅葱说道。 “说到底，只是一个胆小如鼠的家伙而已，月之阴影的眷者，汝和本小姐享用这美食就足够了。” 听到铃谷浅葱的话，九重恋不服气了。 不就是火锅吗。 不就是奇怪的酱汁吗。 恋怎么能输给这个小丫头。 她迅速拾起筷子，夹上一片灵核片，放进锅里。 随后，九重恋将灵核片捞出来，深深地看了一眼芝麻酱和腐乳等调和而成的酱汁，抹了一点儿到灵核片上，一口吃下，闭上双眼。 “！！！” 九重恋的尾巴竖了起来。 ** 推荐一本书友的《画妖师》，仙侠题材，有兴趣的读者老爷可以看看~ ------------ 136.修罗场的完美解决方法 九重恋的眼前，是一个巨大的演播厅。 演播厅中央的舞台上，行人来来往往。 他们有的只是最朴实的做着工作的普通打工人，有的则是名声在外的网红，有的是怀揣梦想上京的年轻人，也有终于放下，准备回归生活的失落者。 他们在名为人生的舞台上演绎着自己的人生，演绎着这世间的悲欢离合。 一如火锅，沸腾的汤水之中，各种食材流转翻滚，肉有肉的滋味，菜有菜的清新，众多孑然不同的食材混合在一起，才共同制成了这一锅的热热闹闹。 “好吃喵！” 九重恋忍不住叫了出来。 见到两名少女吃得开心，徐伦也放下心来，拿起筷子准备继续涮灵核片。 但铃谷浅葱突然抢先拿起了筷子，夹起一片灵核片在锅中搅了几下，就递给徐伦。 “月、月之阴影的眷者，汝这几天与妖邪战斗辛苦了，应该多吃一些。” “谢谢。” 徐伦好心收下了铃谷浅葱递过来的灵核片，吃进嘴里。 味道很不错。 而且由于筷子是铃谷浅葱用过的，所以还附带了一些对方的体液，通过舌尖的品尝，徐伦帮铃谷浅葱简单检测了一下身体状况。 大概是因为之前一直禁足在家的缘故，铃谷浅葱没有在外面吃什么油炸油腻的东西，所以体脂率下降了些许，十分健康。 “啊，果然你这个小巫女全是坏心思喵！” 九重恋急了，见状，她也夹起一片灵核片，胡乱一通乱烫，塞进了徐伦的碗里。 “老师，你尝尝恋的喵！” “谢谢。” 徐伦欣慰地夹起九重恋夹过来的灵核片，送入口中。 味道也很不错。 九重恋的身体状况，刚才徐伦在一起泡澡的时候就已经确认过了，由于吃了好几天的油腻外卖，所以变胖了一些，体内的胆固醇也略高。 需要好好调整饮食才行。 “月之阴影的眷者，汝再尝尝本小姐的，肯定比这只猫的好吃！” 铃谷浅葱不甘示弱，又涮了一片。 “小巫女懂什么火锅，只有恋的才是最好吃的喵。” 九重恋也夹起一片，递给徐伦。 徐伦的碗里，很快就堆积出了一座灵核片的小山。 “老师，你觉得我们两个的谁更好吃？” 九重恋提问道，嘴角含笑，笑里藏刀。 “对啊，月之阴影的眷者，本小姐的好吃，还是这只猫的好吃？” 铃谷浅葱也鼓起脸颊，气势汹汹地问道。 嗯？ 徐伦停下了手中的筷子。 这种情况，难道是传说中的，修罗场？ 他看过自己父亲以前遗留下来的漫画，里面经常出现这种主角苦不堪言，观众喜闻乐见的场景。 通常就是两个女生针对主角进行争执，要么就是女人打起来，要么就是逼迫主角做出什么两难的选择。 眼前，看着正注视自己的两名美少女，徐伦想了想，决定按照漫画里的内容，进行回答。 “你们两个的都很好吃，如果让我选的话，我希望你们两个都能一生陪伴我一起吃。” 在漫画之中，主角说出类似的话语之后就是长达三十页的本番，将修罗场化为了温柔乡，完成了没有人受伤的世界，实在是楷模。 噗—— 两名美少女听到徐伦的话，脸上都泛起了红晕，同时别过脸，头顶还有点蒸汽。 “就、就算汝这么说，本小姐也不会开心的。” “没想到老师竟然是这样的人，恋是绝对不会就这么屈服的喵！” 两人闹别扭般说道。 徐伦看到被妥善解决的修罗场，满足地又吃了一片灵核片。 “好吃！” 他如此说道。 ... ... 深夜。 铃谷浅葱第二天要上学，所以徐伦将其送回了神社。 而九重恋，理论上【东京电视台异常】已经被消灭的现在是没必要再在徐伦家里借住，完全可以回自己家。 但九重恋似乎觉得在徐伦这里，又安全，又有好吃的食物，简直不要太划算。 所以她选择了继续住在这里。 当然，既然是长住，收费价格也产生了变化。 简单来说，从之前的一晚上五万，变成了一个月五十万，但是九重恋要支付徐伦深夜食堂采购食材的支出，顺便还当当看板娘。 徐伦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一个偶像会选择在这里当看板娘，不过反正自己家的房子还蛮大的，就不用在意这些细节了。 送完铃谷浅葱回家，徐伦路上顺手解决了一个路过的怨灵权当饭后散步，回到深夜食堂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一点。 今晚又是没有营业的一天。 一想到许多深夜下班晚归的社畜们等不到能够慰藉心灵的深夜食堂开门，徐伦就觉得十分罪过。 他看到三花猫正坐在墙头，两只眼睛在昏暗路灯的反射下透出绿莹莹的光，徐伦拉开纸门，一阵清脆悦耳的风铃声传来。 九重恋可能在二楼打电动，徐伦隐约能听到游戏的声音。 他没有上楼，而是坐到了桌台前。 通过吞食【东京电视台异常】，徐伦的地狱荆棘显然又获得了更进一步的能力提升。 【异常】的灵质多寡是其次，重要的是对地狱荆棘的进化。 “这一次会是什么呢？” 徐伦在吃完灵核火锅，送铃谷浅葱回家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地狱荆棘又产生了改变，如今，正好检查一下具体的变化。 他身下，滑腻，黝黑，粗壮的触手从衣服里伸出来，现在的触手表面拥有可以收起来的如同猫舌头一般的尖刺，同时，能够分泌出【神之水滴】提升徐伦的感知，以及放大对手的感官。 那么接下来的进化...... 徐伦设想了好几个方向。 比如触手的完全硬质化，能够像钢铁一般撕裂装甲，同时保护自己。 比如对怪异特化的杀伤力，能够对【异常】造成某种灵魂上的创伤。 又比如获得与电子设备连接，骇入系统的电子战能力。 心念一动，徐伦看到，触手的末端，那圆钝柔软的末端，出现了一个凹陷。 这凹陷之处如同某种身体的排泄器官，似乎有一个管道通往触手内部。 接着，徐伦感到触手里一阵蠕动。 某种东西从那管道，被排出了触手之外。 那是一枚晶莹剔透，如同花生米一般大小的卵。 ------------ 137.有关进化的测试 其二 徐伦看到自己的触手里排出了一个晶莹剔透的细小的卵的时候，与其说是惊讶，倒不如说是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既然触手上一次的进化得到的是能够激发人类感知，提高敏感度的【神之水滴】，那么这一次的进化，大概也是来自某些ghs的漫画里的描绘吧。 自己的邪神老爸还真是整了个好活。 徐伦急忙拿出一个碗，将那晶莹的卵排到了碗里。 呃，这个描述果然很不健全。 一想到以后徐伦与怪异的战斗方式是用触手紧紧缠绕捆绑住对方，随后分泌出能够让感知能力提高数千倍的【神之水滴】，最后将这透明的卵注入怪异的体内。 很危险。 各种意义上都很危险。 徐伦首先用筷子戳了戳这枚透明的卵。 表面似乎富有弹性，软质，光滑，就像鸡蛋。 卵里并没有什么半透明的小蝌蚪游动，除了清晰可见的最外层薄膜之外，里面似乎是某种液体。 难道是在击溃【东京电视台异常】时候自己对于【神之水滴】的运用得到了地狱荆棘的承认，具象化出了这样的能力？ 不过仔细想想，仅仅只是将【神之水滴】变成胶囊一般，这样的进化好像有点太小儿科了。 华夏有一位著名的政治家曾经说过一句话，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徐伦拿出了菜刀，轻轻地，将刀尖刺入那花生米一般大小的卵的表面。 很顺利地，刀刃刺入，卵被扎破，其中的液体流了出来，外面的薄膜迅速干瘪下去。 他放下菜刀，用手轻轻在碗上面挥舞，并未闻到明显的气味。 触手分泌出【神之水滴】，徐伦又对这其中的液体进行了一定的远距离感知，其化学和物理性质都不足以对外界事物造成损伤。 看起来完全人畜无害。 就算将其拿去过安检，也能轻松带上飞机呢！ 徐伦最后还是决定用老办法。 尝一尝。 他手指轻轻沾了沾，伸出舌头舔了舔。 很意外的，并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这到底......” 徐伦感到困惑。 自己的触手到底生了个什么东西？ 思考一番，徐伦忽然有了灵感。 既然最开始呈现的是卵的形状，那么会不会这个卵只有保持原状，才能发挥原本的作用？ 漫画里不都是这么画的吗？ 这么一想，徐伦又排出了一枚透明的卵。 他将其吞进了肚子里。 没有味道，就像是普通的感冒药一样。 但是，透过敏锐的感知能力，徐伦能够觉察到，这卵一进入他的体内，就开始了变化。 那并非如同胶囊一般外层溶解，而是，仿佛有生命一般，这卵在他的体内开始游动起来。 “？” 这样下去，真的会很危险的。 徐伦想到。 他感受到那卵从胃部游走，最终在体内的内脏之间驻留，就像是自己的器官上长了一个小小的肉瘤一般。 卵并没有汲取力量之类的，就那么存在着，而且迅速变成了内脏的一部分，恐怕就连最精密的X光检查都无法发现。 “到底有什么用呢？” 徐伦并没有发现自己产生了什么变化。 困惑之际，徐伦听到了下楼梯的脚步声。 噔噔噔—— 穿着睡衣的九重恋走下楼来，她手里还拿着手机，似乎是玩游戏玩累了下楼喝水。 “嗷，老师你回来了喵。” 九重恋伸了个懒腰，胸前的扣子都快绷不住了。 她打开冰箱，拿出乌龙茶，没有用杯子，咕噜咕噜直接灌下一大口。 “九重小姐，我需要你帮个忙。” 灵机一动，聪明的徐伦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这个卵说不定，是需要植入其他人体内才能发挥作用的。 他趁着九重恋仰头喝水的间隙，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排下一枚透明的卵，放到碗里。 “什么什么什么？” 九重恋不愧是猫猫，一听到有事就好奇地凑了过来。 “我想让你吃掉这个看看。” 徐伦开诚布公，将装有花生米一般的卵的碗推到了九重恋的面前。 “？” 九重恋看着碗里的东西，头上冒出了问号。 “这是什么喵？” 总觉得越看越眼熟，她在一些不能在电视上播出的电影里看过类似的东西。 “是我新开发出来的药物，放心，对身体不会造成什么损伤，大概。” 徐伦一本正经地说道。 当然，他也可以趁着九重恋不注意，或者呼呼大睡的时候用触手将其注入到她的嘴里，但那样未免太过不人道，徐伦又不是什么反派邪神，不会做出这种有违道德的事情。 所以，他会妥善告诉九重恋这些事情，才让她吞下。 “嗷嗷，那恋要试试喵。” 九重恋并没有提防徐伦，拿起碗，一口将那一枚晶莹剔透的卵含进嘴里。 按照徐伦的指示，她没有用牙咬，而是直接吞了下去。 咕噜—— 九重恋喉咙微动，伴随着吞咽声，她将徐伦的排出的卵吞入了腹中。 “有老师的味道喵。” 九重恋这么说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所以，会有什么变化喵？” 她感觉自己好像没有什么变化。 但是，徐伦这时候，觉察到了明显的不同。 与自己吃下这枚卵的时候不一样，徐伦能感觉到，自己仿佛变成了那一枚透明的卵。 在九重恋的身体里游曳，停留，与内脏融为一体之后，徐伦发现，自己变成了九重恋。 准确的说，是徐伦获得了九重恋的感官。 无论是视觉，听觉，嗅觉，触觉，还是肩膀上因为太重了而导致的酸痛，徐伦都感同身受。 同时，徐伦自己也拥有自己的感知。 双份的感知融合在一起，显得十分奇妙。 “九重小姐。” 徐伦本质科学的探索精神，伸手轻轻抓住了九重恋的肩膀。 同样的触感传达到了自己的脑中。 “喵？” 九重恋不明所以，歪着脑袋，可可爱爱。 徐伦捧起了她的脸。 “等、等等等喵，老师！” 九重恋一时不知所措，想要挣扎，又最终没有实际动手，只能顺从地闭上双眼，睫毛微动，稍稍仰起头，樱色的双唇颤动，露出了一个想要让人探索的小口子。 徐伦见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 他的触手迅速分泌出了【神之水滴】，滴入九重恋的口中。 “！！！” 九重恋白嫩的脚趾迅速蜷曲起来。 ** 为了写这两章取了很久的材，今天摸了 ------------ 138.【悲叹之种】 徐伦也是灵感所至。 既然这卵能够让自己拥有寄宿对象的感知，那么如果对方饮用了【神之水滴】，这感知是否会增强呢？ 同样的，如果自己饮用了【神之水滴】，自己获取的对方的感知，会不会增强？ 如果两者皆有的话，同时饮用【神之水滴】，是不是能够叠加增幅两者的感知？ 要知道，【神之水滴】虽然能够极大提升人类的感知，对于灵感高的除灵师，比如徐伦，在吞食之后能够提升大约三千倍的感知灵敏度。 但对徐伦而言，三千倍还是太少了。 要知道，光学显微镜的放大倍数就能够达到两千倍，而电子显微镜的放大倍数则在光学显微镜之上一千倍，对比之下，三千倍的感知放大，不值一提。 那么，如果徐伦的卵寄宿的对象通过【神之水滴】放大了三千倍的感知后，自己这边再放大三千倍的感知，是不是就能达到相乘的效果，突破人类的极限呢？ 徐伦十分好奇。 于是，本着科学研究的精神，他给九重恋服下了【神之水滴】。 同时，徐伦自己也服下了同样剂量的神之水滴。 “！” 徐伦能够通过卵的感官共鸣，清晰地感知到九重恋所体验的世界。 那是一个绝对清晰的世界。 正如徐伦所预料的，双方的三千倍感知放大相乘，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境地。 超过九百万倍的放大倍率，虽然比不上能够窥探原子核的扫描隧道显微镜，但也足够让一般人略微窥见这个世界的本质了。 尤其是，【神之水滴】的放大，并不是单纯物理层面的放大，而是带有灵质层面的。 徐伦能够通过九重恋的感知，体验到这一处深夜食堂的前世今生，能够窥见东京灵质的流向，只一瞬间，他就将周围五公里内所有存在的，尚未被发现的怪异一眼看穿。 他和九重恋就像一对放大镜，真正放大了【神之水滴】的威力。 这让徐伦不禁好奇，如果能够用某种方法促使九重恋也排出类似的物体，让另一个人服下，是不是就能像串联显微镜一般，实现倍率更高的叠加放大。 不过，这超越人类的感知仅仅持续了十几秒。 徐伦眼前的画面中断了。 他回到现实，只能看到九重恋瘫坐在椅子上，双眼失神，没有焦点地注视着熟悉的天花板，她的嘴角流下了一道晶莹的口水，尾巴也耷拉下去，整个人仿佛因为过强的刺激而晕厥了过去一般。 徐伦急忙扶起九重恋，将这只毫无抵抗力的猫猫放到床上，还贴心地帮她擦去了口水。 坐在床边，徐伦很快想到了答案。 如果只是服下【神之水滴】，九重恋不至于如此。 究其原因，是因为【神之水滴】放大的感知范围里，也包括了徐伦。 就像徐伦能够对服用了【神之水滴】的吉泽康的大脑皮层电信号进行捕捉一样，九重恋面对服用了【神之水滴】的徐伦，也能进行一定程度的意识共鸣。 随后，她就通过徐伦的感知，感知到了自己的感知。 也就是说，外界的刺激经过三千倍的放大传达到九重恋的身体里，这份感知又通过徐伦的卵传递给徐伦，再经过三千倍的放大。 接着，徐伦这里九百万倍放大的感知，又被九重恋捕捉到，再度经过了三千倍的放大，注入脑中。 超越了极限，极限中的极限的感知，让九重恋彻底承受不住了。 因此，九重恋宕机了。 大脑一时间接受了太多的信息，所以无法处理过来，只能强行昏迷过去以减少对大脑的刺激。 此刻，听过在九重恋体内的卵的感知，徐伦能够清楚地把握住九重恋的这些身体状况。 甚至，徐伦还能够通过卵反向施加影响，增强或者削弱九重恋的感知，以及在她昏睡的时候潜入梦境之中。 如果换做是一些不太和谐的少儿不宜的漫画作品，恐怕这东西能够开发出许多普通人类想都不敢想的玩法吧。 但是问题来了。 虽然这些应用在面对敌人的时候很有帮助。 可既然能让敌人吞下这枚卵，那么徐伦应该早就有其他的方法解决怪异了才对。 总感觉，有点鸡肋。 “不过说不定能够对【异常】造成有效的杀伤。” 既然邪神老爸说地狱荆棘是专门针对【异常】的【异常】，是【异常】杀手，那么，这能力肯定在面对【异常】的时候能够发挥一定的作用。 徐伦是这么认为的。 他趁着九重恋睡觉的功夫，又研究了一下，自己目前最多可以生产出三枚这样的卵，也就是说，徐伦可以同时感知三个人的感官。 至于卵的解除方式，也很简单，只需要心念一动，它就会自动分解消失。 但基于持续研究的目的，徐伦在测试完九重恋体内的卵的分解操作之后，又给她喂了一颗。 怪异是会相互吸引的。 既然九重恋住在深夜食堂，还当看板娘，那么总会有徐伦外出，只有她一个人在这里的时候，到时候万一有什么怪异过来寻仇，按照九重恋的战斗力肯定会遇到危险，所以，徐伦为了确保她的安全而给她吃下一枚自己地狱荆棘的卵，合情合理。 顺带一提，比起卵这种称谓，徐伦认为这东西更接近于种子，所以，他决定将其命名为【悲叹之种】。 换了个名字，顿时就变得高大上了起来。 徐伦很满意。 按照徐伦的设想，他准备有机会给铃谷浅葱也来上一枚【悲叹之种】，毕竟是自己的熟人，又是一名少女，要是以后遇到危险，徐伦就能第一时间知道。 “......老师，吃不下去了，怎么想都吃不下去了......” 昏睡之中的九重恋发出了梦呓，似乎是梦到了吃大餐的样子，果然很幸福啊。 徐伦为她盖好被子，关上房门，回到了深夜食堂。 已经接近零点，他想了想，还是挂上了营业的牌子。 虽然推特没改后缀，估计老客人是不会来了，但说不定某个迷失在人生十字路口的彷徨者，就会因为看到小巷之中的这盏灯而被吸引过来，最终得到救赎。 徐伦坐在桌台后面，一边看着不好笑的深夜搞笑节目，一边这么想到。 ------------ 139.徐伦不擅长当老师 峰城大学附属高等中学。 位于新宿的这所学校顾名思义，是峰城大学下属的中学，分为高中部和初中部。 峰城大学本身又是阴阳厅旗下的学校，除了普通的文理工科等，还有除灵相关的阴阳术，佛道，神道等专业，比如阴阳寮的绝大部分阴阳师，包括一十一十一，就是从这所大学毕业的。 峰城大附高虽然只是中学，但入学的学生里也有很多神社，阴阳寮，寺庙的孩子，学校还专门开设有对应的讲授怪异知识的课程，名曰怪异防御术。 尽管峰城大附高有很多除灵师的后裔，可或许正是如此的原因，由于怪异是会相互吸引的，所以峰城大附高也经常出现都市传说和灵异事件。 其中就有所谓的峰城大附高七大不可思议事件，徐伦自己听到的一件不可思议事件就是怪异防御术课程的老师基本干不了一年，每年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缘由而无法继续授课，也有人说这门课程被诅咒了。 简而言之，从峰城大附高毕业的学生，也就是俗称的科班生，与徐伦这种半路出家的截然不同。 铃谷浅葱便正在这所学校就读高一，成绩优秀，只是因为中二病的言行，让许多同学敬而远之。 前情提要就是这样。 “所以，要聘请我兼职老师？” 深夜食堂内，徐伦有些不解地问道。 “对对，只是代课而已，代课，因为之前负责的老师怀孕休产假，所以暂时没办法上课，问到我的时候，我就觉得，徐桑你不是正好合适吗？” 坂本和马放下了已经所剩无几的豚骨拉面的碗，喝了一口乌龙茶。 “合适？” 徐伦挑了挑眉毛。 说到教学的话，虽然九重恋口口声声叫着自己老师，但徐伦不才，实在没办法教会她做料理，很不称职。 其他的科目，他也不懂。 “嗯，反正一周只有一节课，报酬会按照普通时薪的两倍给的，也不需要批改作业担心升学什么的，徐桑你正好赚赚外快嘛。” 坂本和马端起碗，一口将剩下的汤喝完。 “什么什么，老师要去教别的学生喵？” 九重恋穿着时尚的连衣裙，正以（她自以为的方式）当看板娘，不过今晚没有什么客人，除了坂本和马，大概就是门口的三花猫了吧。 徐伦将白水煮的鸡胸肉迅速撕碎，装在碗里，端了出去。 刚放下，就看到那只体态丰盈的三花猫慢悠悠地走了过来，用鼻子嗅了嗅鸡胸肉，才扑哧扑哧地吃了起来。 鸡胸肉的香味吸引来了附近的野猫，又或者是这只三花猫已经收敛了不少小弟，还有三只猫在远处观望，却不敢上来。 徐伦轻轻拉上纸门，风铃声作响，他回到店里。 “说到峰城大附高，铃谷巫女好像就是那里的吧。” 徐伦回忆了一下。 峰城大附高的水手服还是很不错的。 “！” 九重恋听到了熟悉的名字，四只耳朵顿时就竖了起来。 “不行不行，老师不能去喵！” 她急忙阻止。 活像一只护食的猫。 “嗯，既然坂本君都这么说了，我还是去看看情况好了。” 徐伦无视了九重恋的抗议。 毕竟自己还没有给铃谷浅葱接种【悲叹之种】，总得需要一个契机。 需要给她说明清楚情况，徐伦又不是什么邪神走狗，不会做出强制接种这种事情的。 就连九重恋，徐伦也是好好地询问过了之后，才将自己的【悲叹之中】注入对方体内的。 老亚撒西了。 “不过，怪异防御术什么的，我其实也不太懂，可能不一定能很好地教授学生。” 徐伦又说道。 他虽然是通过了初级除灵师资格考试的正式除灵师，但更多的经验来自于实战，实战中的应变对于高中生而言实在太复杂了，很难用语言说清楚。 说到这种系统的课程，果然还是科班出身的除灵师更加适合。 他倒是不怕什么不可思议事件，要是这门课程真的有什么不好的东西盘踞，那也就是徐伦晚上加餐吃什么的区别。 “？” 然而，听到徐伦的话，坂本和马头上却冒出了问号。 “徐桑，你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他反问道。 “怎么了？” 徐伦也不懂坂本和马的意思。 “不，徐桑你真的误会了，峰城大附高缺席的那位老师不是怪异防御术课程的老师。” 坂本和马认真地解释道。 “是料理课。” 深夜食堂里一度鸦雀无声。 ... ... 和国原本的教育相当严格，大概是师承华夏，内卷严重，大家都兢兢业业，力争上游。 但是到了某一个时期，由于学业负担太重，无论是学生还是家长都苦不堪言，所以和国上层大手一挥，决定进行宽松教育。 宽松教育说起来，和华夏的“减负”差不多，就是减少学业压力，降低课程难度，削减授课时间，让学生们能够拥有更多自主性，自由发展自己的特长与兴趣爱好，直到今日，和国大部分的学习三点就放学进行社团活动，大约也是宽松教育留下的痕迹。 当然，宽松教育本质上也是和国阶级固化的一个侧面写照，一旦普通人家的孩子沉沦于宽松教育，那么他便很难再上进，通过考试进入高等学府，学习更多的知识，跳出自己的阶级，而所谓的精英阶级，他们的孩子当然不会宽松教育，依旧严格要求，长此以往，上升通道被逐渐关闭，阶级也就完全固化了。 这些和徐伦将要代课的料理课之间的关系，大概是只有在宽松教育的前提下，一所名校的附属高中才会有料理课这般轻松悠闲的课程。 徐伦负责的是高一的料理课，这课只有高一会开展，属于选修课的一门，在上课的时间，整个年级四个班选择了这一门的学生会来到料理教室，接受徐伦的指导。 时间是五月快要结束的初夏。 空气里带着新绿与梅雨将至的味道。 四谷站附近，樱花早已凋零的坡道上，峰城大学附属高等中学的料理教室里。 徐伦穿着一如既往的黑色长风衣，朝着料理教室走来。 ------------ 140.简单易懂的料理教学 料理教室里。 铃谷浅葱坐在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 她旁边没有人。 银发双马尾异色瞳的铃谷浅葱，即使穿着和大家差不多的水手服也十分出众，令男生倾慕，令女生嫉妒。 然而...... “唔，总有一种今天会邂逅命运的预感，果然，裁决之时已经到了么。” 铃谷浅葱看着自己的张开手掌的右手，极为严肃地说道。 “那个......铃谷同学......” 一名女生在其他两名女生的怂恿催促下来到了铃谷浅葱身边。 “嗯？不要用那个名字称呼本小姐，用名字称呼本小姐的，都是敌人。” 铃谷浅葱立刻转过了头，以犀利的眼神看着对方。 “对、对不起，呃，是伊芙......” “伊芙洁琳。” 铃谷浅葱微微抬起下巴，答道。 “嗯、嗯嗯，伊芙洁琳，听说，听说你好像认识新来的料理老师是吗？” 女生被铃谷浅葱的气势震慑到，战战兢兢地说道。 “唔姆，没错，没想到会在这等晦暗之境遇到月之阴影的眷者，果然是命运的恶作剧吗？” 铃谷浅葱说着大家听不明白的话，由于学校禁止戴饰品，所以那蓝宝石的耳环被收到了衣服里，爱丽莎没能进行翻译。 “呐呐，他是个怎么样的人，我听B班的早见说好像是个大帅哥哎。” “不仅如此，我听爸爸说，他还是一名相当优秀的除灵师，解决了不少大问题呢。” 另外两名女生一听到铃谷浅葱回应了，便立刻凑了上来，饶有兴趣地打听。 “这个嘛，月之阴影的眷者的确是一名能够与本小姐并肩作战的强者。” 铃谷浅葱也有些得意般说道。 “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我准备待会儿就去打听打听。” “讨厌啦，直美你这么主动，会被拒绝的啦。” 两名女生又自顾自地说道。 铃谷浅葱听了，挑起眉毛，看向两人。 “放心，汝等这般程度的人类，月之阴影的眷者是看不上的。” “总要试试，说不定人家就吃直球呢。” 那名主动的女生又说道。 对此，铃谷浅葱并未在意。 徐伦是什么为人，她再清楚不过。 上课铃响起，大家纷纷坐好。 当然，铃谷浅葱的身边并没有其他的同学。 能够与她日常对话并不代表就是朋友，谁也不太愿意和一个重度中二病，平常不好好说话的人一直相处更何况料理课还要两人一组合作。 “啊，男生们......” 铃谷浅葱听到前面有女生在叫，遂看了过去。 原来是好事的男生在虚掩的前门放了一块黑板擦。 老套而无聊的恶作剧，也不知道他们是仗着自家的神社和阴阳寮不怕死，还是单纯对这位尚未出现就让女生想入非非的英俊老师感到嫉妒。 都已经十五六岁的人了，还玩这种，幼不幼稚。 所以说这些男生才没有女朋友。 女生们不禁叹息。 “啊，他来了！” 有人从窗外探头，看到一个身穿黑色长风衣的男人朝着这里走来，便又通风报信道。 “我说，还是不要这么做吧。” 一年级A班的班长是一个戴着眼镜，绑麻花辫的乖乖女打扮的女生，裙摆的长度也符合标准。 她走上前去，正准备把黑板擦弄下来。 可对方已经推开了教室的门。 “？” 所有人都差点叫出声的时候，他们却发现，推门而入的那名穿着黑色长风衣的男人，已经将门重新关上，朝着讲台走去。 黑板擦好好地放在粉笔槽一侧，仿佛从来没有被移动过。 “怎么了吗，这位同学，已经上课了，请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男人优雅的笑了笑。 “好、好的。” 戴着眼镜的班长老实地回到第二排的座位。 所有人都一脸懵逼。 黑板擦呢？ 刚才发生了什么？ 怎么感觉，自己的时间里有几秒钟被跳过了？ 直到这个时候，刚才放黑板擦恶作剧的男生才觉察到自己的异变。 长刘海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相当复古的平头，解开的扣子也被好好扣上，整套校服都像是刚刚熨烫过一般，干净整洁。 就连口袋里装着的香烟，都不翼而飞。 “？？？” 三个男生愣愣地看着讲台上的老师。 “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代课老师徐伦，刚才因为看到有些学生似乎想用特别的方式来欢迎我，所以我将黑板擦妥善放好之后，根据上面残留的气味找到了那几位同学，并且简单帮他们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希望不要介意。” 徐伦一本正经地说道。 对于他的触手而言，就算是怪异的直击都不怕，更不用说这些小小的恶作剧了。 徐伦又不是什么邪神走狗，怎么会和十五六岁的孩子们赌气呢，不会的。 “话题回到这堂课，我之前听你们的村山老师提过这堂课的进度和目标，大致了解到，料理课的目的是让大家学会一些基础的料理常识，并且能够烹饪出简单的料理。” “我的本职工作是除灵师，自己家开设了一间食堂，也算一名厨师，所以，我会尽量交给大家一些简单易懂，有手就能学会的料理技巧的。” 徐伦说着，从讲台一侧的厨台刀架上抽出了菜刀。 出于安全考虑，授课用的都是陶瓷菜刀，当然，不是说陶瓷菜刀就捅不死人，但比起合金菜刀，相对脆弱的陶瓷菜刀在出问题的时候更安全一些。 高强度塑料的案板上，放着一些简单的食材，徐伦从其中摸出了一根白萝卜。 “你们之前的料理课程讲了安全事项，各种厨具的基本知识，这节课开始，会真正使用厨具进行料理，作为料理的第一步，就是用刀，下面我给大家演示一下最基本的刀工。” 教室里有些窃窃私语，大多是花痴徐伦以及针对刚才他举动的讨论，反正这是选修课，随便混混摸鱼就能结课，大家都没放在心上。 只有铃谷浅葱，很认真地注视着徐伦的一举一动。 然而。 当徐伦将萝卜放在案板上，抬起刀之后，教室里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哒哒哒哒哒—— 刀与案板碰撞的声音如同一首悦耳的歌曲，在空间之中奏鸣。 只有那白净的萝卜，一片片飞出，轻薄到透光，留下皎洁的月色。 片刻之后，一整根萝卜，已经变成了无数片极薄极薄的萝卜片。 徐伦放下了菜刀。 “很简单的，是吧。” ------------ 141.尽职尽责好老师 坐在第二排，戴着眼镜，扎着麻花辫的一年级a班班长樱岛凉子看到徐伦的操作，惊讶得眼镜都差点儿掉下来。 这个刀功也太厉害了吧？ 十分简单......这是《中华o番》的世界观吗？ 别说像徐伦那样切出薄如蝉翼，可以透过阳光的萝卜片了，光是那么迅速而精准地下刀不切到自己的手指头，就已经是很多人一辈子也学不会的操作了。 简单易懂，有手就行料理......自己真的学得会吗？ 樱岛凉子不禁产生了疑问。 此时，教室里的其他人才逐渐回过神来，看到那薄薄一片的萝卜，众人咽了口唾沫。 好神奇，好厉害，就和电视里出来的一样！ 这个老师，好像有点强啊！ 之前的村山老师是兼职授课，她本身是生物老师，所以不管怎么摆弄菜刀，都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尤其是同时上她教的生物课和料理课的学生而言，一边看着村山老师讲解人体的肌肉组成，一边看村山老师讲授如何多快好省地切开肉类，两者混淆起来，分外恐怖。 但徐伦的刀功，实在太精湛了，就像漫画一样。 对于十几岁的高中生而言，最快取得他们认同的办法就是展现出足够的强大和自主，这样他们就会跟随你行动。 徐伦在心中默默回忆了一下自己向坂本和马讨要的教学手册里的内容。 “当然，你们平常制作料理的时候，由于是自己家吃的，所以不需要纠结于摆盘和形状，萝卜片只要不超过三毫米就完全没有问题。” 他又露出笑容。 展现最为严格的一面之后，适当放宽要求，也可以让学生们更有积极性。 “下面大家开始动手，将面前的萝卜切成片吧。” “？” 樱岛凉子不懂了。 三毫米厚，好像也很困难吧...... 自家的萝卜，估计得有快一厘米厚了，感觉也没什么问题啊。 尽管有这么多的疑问，但大家还是拿起了陶瓷菜刀和面前的萝卜，教室里很快就响起了断断续续的切菜声音。 “......你的拿刀方式不对，这样很容易弄伤虎口，嗯，就是拇指和食指中间的这里。” “......按住菜的时候可以手指蜷曲，用指背按住，这样不容易切到手指。” “......下刀果断一些，越是犹豫就越容易出问题，犹豫就会败北。” “......用力，又不会切到手，今天早上没吃早饭吗？” “......不错，你平常在家里应该做过料理吧，继续努力。” 徐伦一边巡视课堂，一边单独指点一些学生。 或许是因为徐伦刚才那一通操作，震慑住了学生们，原本抱着玩乐心态的学生们，不得不认真一点切菜。 毕竟要是不好好上课，可能就会像那几个家伙一样变成平头，就算为了自己的头发，也要认真才行。 徐伦巡视着，很快来到了铃谷浅葱的身边。 这只中二病少女正拿着菜刀，有板有眼地切着萝卜。 一边嘴里还念叨着什么话语，徐伦仔细听了听。 “盘踞于无主荒原之上的朽木啊，接受本小姐的制裁吧！” “哼，竟然想依靠这些无聊的黏液来摆脱死亡的命运，可笑。” “愚蠢的食材，感受痛苦吧！” 诸如此类，就好像自己不是在切一根萝卜，而是在和什么强大的怪物搏斗一般。 嗯，也是有这种方法的，就是将枯燥无聊的重复作业变换概念，妄想成战斗游戏之类的以保持热情。 “你拿刀的时候应该这样，不是用菜刀往下压来切菜，而是利用刀锋推拉，这样更省力。” 徐伦说着，由于铃谷浅葱身边没有其他同学，所以他自然地站在了这位银发双马尾的少女旁边，一只手扶住她的左手，另一只手轻轻放在她拿着刀的右手上，微微用力，铃谷浅葱手里的萝卜就顺从地被切开，薄厚适中，晶莹剔透。 “我也想被那样教学！” 有女生忍不住羡慕道。 徐伦的英俊超出了很多学生们的想象，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避免学生和老师之间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联系，峰城大附高的老师长得都不太行，几乎都是上了年纪的大叔大妈，村山老师这种快三十怀孕的，已经是最年轻的老师了。 因此，徐伦这样二十岁出头的一表人才，在学校里很少见。 这就像是华夏大一时候的军训，同班的男生一个两个还带着高中的稚嫩，但教官却阳刚英武，自然会吸引女生们的注意。 一时间，教室里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徐伦和铃谷浅葱的身上。 换成别人，恐怕就要开始讨论徐伦是否涉及利用职权进行骚扰的事情了。 但是徐伦和铃谷浅葱，一个英俊帅气，一个娇小可爱，天造地设，哪里轮得到其他人插嘴。 只要长得好看，三观跟着五官走也不是什么离奇的事情。 而且，许多学生都知道徐伦和铃谷浅葱之前就认识，这两个人之间就算发生什么，也合情合理。 毕竟铃谷浅葱中二病程度极为严重，虽然长得好看，但一般人也不敢接近。 闭上嘴还是个美少女，一张嘴，就让人敬而远之了。 这样的女生，虽然不至于被欺凌孤立，但男生也不会想要去告白，自然不会心生什么非分之想。 但是，徐伦帅啊。 试想一下，一名身高一米八五，英俊帅气，擅长厨艺，耐心教授学生的年轻男性在自己的面前，又有哪个十五六岁的小女生不会沦陷呢。 一整节课，徐伦只教导了学生们切菜。 从蔬菜，到肉类。 萝卜有萝卜的切法，鸡肉有鸡肉的切法。 本来，徐伦还以为自己的课程不会被学生们接受，但现在看来，这个担心比较多余。 下课铃响起，徐伦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教室，回深夜食堂研究新的菜品。 “那个，老师。” 这时候，忽然，之前一年级a班的樱岛凉子叫住了徐伦。 “有什么事吗？” 徐伦并没有课后单独辅导的打算，但还是停下脚步。 “那个，料理研究会的比赛的事情......村山老师没有和你说吗？” 樱岛凉子有些害羞地问道。 “比赛？” 徐伦觉得事情可能要变得麻烦起来了。 ------------ 142.社团活动是很重要的！ 之前说过。 由于宽松教育，和国哪怕是高中，下午三点也放学了。 但放学之后是社团活动时间，根据社团的不同，比如棒球社会努力训练，以甲子园为目标奋战到夜晚，比如古籍研究社可能就喝喝茶看看书找找丢失的猫咪到点就散场。 料理研究会也是一个社团。 简单来说，就是研究料理的社团。 在放学后，料理研究会的成员会聚集在料理教室，使用自己携带的食材进行烹饪和料理，在学园祭的时候摆摊，还有参加一些莫名其妙的，比如关东高中生料理大会之类的比赛。 和国学校的老师一般都要担任三个职务，其一是教学老师的职责，其二是担任指导老师，也就是类似班主任，升学指导这样位置的责任，最后一个便是社团的指导老师，负责正常社团的指导。 怀孕的村山老师就是料理研究会的指导老师。 这也是当然，毕竟她是教料理的老师嘛。 所以，在村山老师请假的当下，顶包的徐伦自然就顺理成章成为了料理研究会的指导老师。 本来，指导老师也不用干活，料理研究会又不是向往甲子园的棒球队，不需要那么挥洒青春和热血，只需要大家坐在一起讨论什么东西好吃就完事儿了。 但今年不一样。 由于学校的方针，要求社团都必须做出一定的成绩，甚至还有不需要太努力学习，专心搞好社团就行的言论出现，所以料理研究会不得不从之前的下午茶研究会改变。 作为社团成绩的代表，那就是关东高中生料理大会。 “关东高中生料理大会？” 徐伦听到这个绕口的词从樱岛凉子的口中说出来，一度以为自己正身处美食动画的世界观里。 为什么高中生要参加料理大会？ 这里是什么美食高校吗？ “嗯，是、是的，关东高中生料理大会是东京圈内的几十个学校联合举办的，已经举办了二十年......” 樱岛凉子有些慌张地解释道。 “这样的比赛竟然已经举办了二十年？” 徐伦有些惊讶。 不愧是东京，真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都有。 说不定还有战斗陀螺大赛，四驱车大赛，决斗王大赛，假面骑士变身大会之类的比赛。 徐伦作为一名深夜食堂的老板，纯白如纸，不懂这些。 “之前村山老师说，料理大会是团体战，要至少四个人参加，但是料理研究会现在只剩下三个人了......老师，我们会被废部吗？” 樱岛凉子说着说着，眼泪都要滴下来了。 看来她很看重料理研究会这个社团啊。 “毕竟能在放学后安静待在教室里公开吃零食的社团，除了料理研究会就只剩下每天红茶蛋糕的轻音部了！” 她又解释了一句。 原来重点是零食吗？ 要是学生时代有这样的社团，徐伦可能也会想待着吧。 “那你们加入轻音部不就好了。” 徐伦脱口而出。 “老师，你现在姑且还是料理研究会的指导老师哦。” 樱岛凉子提醒了一句。 “你看，我只是代课老师，当时我接到的委托是只用帮村山老师上料理课，社团指导什么的，我完全没有听过......” 得加钱。 徐伦按捺住了习惯性的说法，转而说道。 “要是你们合并到轻音部，既能继续安享下午茶，又不用担心废部，我这边也不需要指导社团，轻音部还能壮大自己，三方共赢啊！” 他苦口婆心。 虽然要是村山老师生完孩子回来，发现自己的社团都没了，可能会因此怪罪徐伦，不过没关系，徐伦这也是为村山老师减负。 “但是轻音部今年为了发展社团也要参加表演和比赛，我们几个都不懂音乐，她们肯定不会要我们的。” 樱岛凉子面色愁苦，显出几分哀怨的凄凉，却更加诱人了。 她虽然打扮土气，但底子很好，如果将眼镜摘下来，麻花辫松开，再稍微化妆打扮一下，肯定能成为一名颇受欢迎的女孩子。 不过，在五光十色的东京，有些时候还是朴素点好。 作为一名因为工作原因经常出入歌舞伎町的除灵师，徐伦见过很多这样的女孩。 “不如我们去问问。” 徐伦说道，既然料理研究会还没有废部，那么他姑且是这个社团的指导老师，至少最后的临终关怀还是要做到位的。 放学后。 徐伦回到峰城大附高，找到了樱岛凉子。 两人一起，顺着社团手册，找到了位于社团活动楼三楼的的轻音部。 说到只会喝茶聊天的轻音部，徐伦脑袋里自然浮现出了自己老爸最喜欢的那部动画的模样。 都是可爱的女孩子的话，应该能说得通吧。 徐伦怀抱着这样的想法，敲了敲教室的门。 “来了~” 甜腻轻盈的声音从教室里传来，门很快被打开。 果然是可爱的女孩子......？ 徐伦头上冒出了问号。 在他和樱岛凉子面前的是，一名身高大约一米九的女生。 她身上穿着峰城大附高的水手服，纯棉的衣服之下，是虬结的肌肉，她的手臂远比樱岛凉子的大腿更加粗，而大腿，估计远超樱岛凉子的腰。 与其说是轻音部，不如说是摔跤部？ 徐伦看了一眼里面的人。 每一个都是身强力壮，仿佛一拳能够打死一头牛。 她们围坐在小小的课桌旁边，课桌上，放着可爱精致的蛋糕以及用陶瓷杯装着的红茶。 这倒还挺下午茶的。 “怎么了？” 帮徐伦开门的那位女生问道。 她的声音纤细，就像是动画里大叔叔们最喜欢的小萝莉。 光听声音，大概足够一些有特殊癖好的家伙O好几次吧。 “料理研究会......” 徐伦还没说完，就听到教室里其他的女生叫道。 “绿子，我们快来练习吧。” 同样也是能够网骗的声音。 “好。” 那名女生让徐伦和樱岛凉子坐下，随即来到空出来的教室一隅，拿起了吉他。 “正好有客人，就来听听我们的新曲子吧，名字是《轻飘飘时间》。” 她如此说道。 听名字好像是一首很轻快的曲子呢。 徐伦端正坐好。 却发现樱岛凉子已经躲到了教室门后面，还捂住了耳朵。 “？” 徐伦回过头来，只见那全身肌肉的女生，用牙开始咬吉他的琴弦，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与此同时，架子鼓，贝斯，另一个吉他，也同时开始演奏。 令人心脏都要停滞的重金属音乐喷薄而出，形成了状若实质的冲击波，吹乱了徐伦的头发。 凌乱的乐器之中，徐伦只有一个想法。 轻音部还真是厉害！ ** 书评区开展了第二届美食大赛，欢迎大家踊跃参与！ 今天去找高中生取材摸鱼了，JK真好啊！ ------------ 143.你会做料理吗？ 十分钟后，谢绝了轻音部部员们下午茶的热情邀请，徐伦总算是从重金属死亡摇滚的旋律里离开了轻音部的活动教室。 “轻音部吗......” 轻音难道不是轻松愉快的音乐的缩写，而是轻而易举就能杀人的音乐的缩写吗？ 徐伦不禁产生了这样的困惑。 “不过确实，樱岛同学这样的身材，实在不适合加入轻音部。” 就连徐伦自己都觉得自己不一定符合对方的入部需求。 “就是啊！” 樱岛凉子认真地点了点头，身前的校服一晃一晃的。 现在的高中生都这么早熟吗？ 徐伦回想了一下自己的高中时期，根本没有找到类似的记忆。 按照排位的话，樱岛凉子虽然比不上九重恋，但还是要比铃谷浅葱厉害的。 果然这就是当班长的基础吗？ 收敛起这些因为地狱荆棘而产生的细碎的思想，徐伦将注意力放回到现在的问题上。 轻音部和料理研究会合并的计划大概是流产了。 “樱岛同学，我们先去活动教室吧，至少见见其他的两名同学。” 徐伦做出了决定。 如果不能反抗，那就只能努力拯救即将被废除的料理研究会了。 两人回到了料理教室，这里在课后会作为料理研究会的活动教室。 教室里已经坐了两个人。 两位都是女生，其中一名梳着马尾，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穿水手服的裙子，而是运动校服的裤子，还是短裤的那种，露出了自己修长白皙的双腿，这是什么特殊的癖好吗？ 另一名女生留着波波头，戴着厚重的眼镜，几乎都看不清眼睛了。 “这是川田绫学姐，这是麻生美子学姐。” 樱岛凉子介绍了一下，川田绫是高二，麻生美子高三，因此徐伦上课的时候并没有见到。 “下午好啊老师，叫我绫就可以！” 川田绫十分开朗，一看见徐伦，就热情地打起了招呼，声音也很大。 “那个...那个，请多指教。” 麻生美子更加内向腼腆，说话声音也很小。 再加上樱岛凉子，就是现在料理研究会的三人组了。 “你们会做什么料理吗？” 徐伦看了看桌上摆着的羊羹和茶水，仙贝与团子。 原来料理研究会是吃和式点心吗？ 看来这才是她们和吃蛋糕红茶的轻音部的最大分歧。 “我会煮泡面！” 川田绫最积极地说道。 那个应该不算料理吧。 “我会......泡茶。” 波波头的麻生美子弱弱地说道。 泡茶也算料理吗？ “我会做味增汤。” 樱岛凉子的话语反而成了三个人之中稍微靠谱一些的。 虽然和国的味增汤本质就是把萝卜昆布之类的加水煮开，再放入味增搅拌均匀而已，和泡面区别不大，但至少樱岛凉子还是对料理有明确的概念的。 这样下去，先不提还不知道在哪里的第四个人，光靠这三位社员，料理研究会也难以存续吧。 徐伦感到有些头疼。 “果然，还是废部好了。” 他如此开口道。 “等等，等等，老师，我其实除了泡面之外还会别的料理。” 川田绫举手道。 “哦，是什么？” “是捏饭团。” 她挺起了不太骄傲的胸脯。 “废部吧，料理研究会没有存在于这个学校的意义了。” 徐伦断言道。 “我们、我们可以成为偶像，拯救料理研究会吗？” 麻生美子声音细小地问道。 “这又不是动画，而且看你们的样子，也不像能成为偶像的人。” 徐伦揉了揉太阳穴。 问题比想象中严重得多。 料理研究会的三位部员，真的是将下午茶社团贯彻到了极致，自己完全不懂料理。 “话说回来，你们都不懂料理，为什么要加入这个社团？” 徐伦好奇。 如果说自己喜欢料理的话，加入料理研究会合情合理，但自己本身就不懂料理，却依旧执著于这个社团，很奇怪啊。 “因为......在我高二的时候，社团里还有一些前辈......她们，她们很擅长料理，然后经常给我们试吃新的料理......” 麻生美子一边回忆着一边说道，嘴角不自觉露出了笑容。 想象一下，温柔可爱的学姐们制作好了料理，等待着学妹们来品尝，大家一起度过一个愉快的放学时间，这是多么美好的时光。 一旁的川田绫也连连点头，看来当时没少吃好吃的。 “但是，今年学姐们毕业之后，就只剩下了我和绫，新人也只有樱岛同学，怎么办......” 麻生美子面容愁苦。 简单来说，就是几个被学姐们养得白白胖胖的孩子在离开了学姐们之后无所适从的社团。 “如果社团因此废部，我怎么向回来探望的学姐们交待啊......” 她十分忧郁。 “那你呢，樱岛同学，你应该没有吃过之前三年级学姐的料理吧？” 徐伦又问道。 “呃，我是，是在社团招新的时候，川田学姐给了我两颗棉花糖，然后我就......” 樱岛凉子说到这件事，有些腼腆。 能被两颗棉花糖诱拐进社团，这孩子果然和料理研究会相性很好。 所以，目前的三个人，几乎都不懂料理，想要正常开展社团活动都很困难，更不用说参加关东高中生料理大会了。 徐伦倒是不考虑找点什么竞争对手来让她们产生战斗的意志，光是从头开始教料理，都已经很麻烦了。 还得找到第四个人。 徐伦托腮思考的时候，料理教室的门口，走进来一名女生。 “呵呵，月之阴影的眷者，本小姐窥探命运的流动，知晓汝遇到了困难，因此特地前来帮助汝。” 银发双马尾的铃谷浅葱走进教室。 “小姐的意思是，她打听到了料理研究会的事情，决定来帮助你。” 放学时间，铃谷浅葱将蓝宝石的耳环取了出来，别在领口。 “太好了，铃谷......伊芙玛丽同学！” 樱岛凉子急忙上前，两手握住了铃谷浅葱的手。 “是伊芙洁琳！” 铃谷浅葱似乎不太适应这样的场面，别过脸去。 “这样我们就有四个人了！” 川田绫叫道，似乎只要凑够四个人就能取得关东高中生料理大会的优胜一般。 “伊芙洁琳，你会做什么料理？” 徐伦没有急着高兴，而是问道。 “说到本小姐拿手的料理，那自然是高贵的绿之涌泉和波澜万丈之潮了。” “？” 料理研究会的三个人听到铃谷浅葱的话，头上冒出了问号。 徐伦没有急着询问，等待片刻，铃谷浅葱领口的蓝宝石便发出了声音。 “小姐的意思，泡茶和泡面。” “太厉害了，不愧是伊芙洁琳，轻而易举就做到了川田同学和麻生同学合力才能做到的事情。” 徐伦棒读了一句。 果然，还是废部吧。 ------------ 144.关东高中生料理大会指北 废部危机。 在几乎所有的青春校园类动画里，这几乎是定番，是绝对会出现的事件。 其解决方案多种多样，除了成为偶像，经过军事化训练成为恶鬼，取得大赛优胜，拿到全国联考第一名之外，还有很多解决方案。 徐伦想不出，自己一个除灵师，怎么就要面临这样的问题了呢。 “你们还另请......” 本来想这么说的徐伦按捺住了吐槽的冲动。 “总之，我们先看看关东高中生料理大会的资料吧。” 徐伦拍了拍手。 虽然不知道这个已经举办了二十年的料理大会是什么级别，但高中生能够制作出来的料理，应该也离奇不到哪里去吧。 “有的有的，这是往届料理大会的优胜者名单和他们的料理。” 樱岛凉子急忙从教室的橱柜里拿出了一本制作精良的手册，看起来是官方的手笔。 徐伦翻开了手册的第一页，这是二十年前，第一届关东高中生料理大会的优胜奖作品。 “？” 徐伦看到上面的作品，一时忘记了翻页。 本来按照设想，高中生制作的料理大概是饭团，蛋包饭，汉堡肉，寿喜烧之类的。 可是手册上，明显的是一张怪兽的照片。 那是和国知名的怪兽哥O拉。 哥O拉为什么会出现在餐桌上呢？ 徐伦不太理解。 他往下看了看，才发现，原来这个哥O拉，竟然是用料理做的！ 暗色的外壳是海苔碎，再往下是米饭构成的身体，里面还有鲑鱼，乌梅，鱼籽等。 这是哥O拉饭团！ 整个饭团被捏成了哥O拉的形状，放在盘子里。 评委对其的评价的是： “非常厉害地还原了哥O拉的外形，无论是创意还是味道都相当出色。” “想到用海苔碎来模拟鳞片真是绝妙的主意，饭团也很好吃。” “好吃！” 看着这些评论，徐伦又认真看了看其中的烹饪过程。 除了把饭团捏成哥O拉之外，好像并没有对馅料进行特别的处理。 所以，这就是饭团的味道吧？ 他又看向第二届的优胜。 有了哥O拉饭团的冲击，徐伦这次淡定多了。 盘子里是太阳之塔。 所谓的太阳之塔，就是五十年前大阪世博会的时候的吉祥物，由于长相极为诡异，堪称邪典级教科书，所以经常出现在各种恐怖漫画里。 顺带一提，最近的大阪世博会的吉祥物光辉君，长相也极为不可名状，难道这就是大阪人民朴素的审美观吗？ 徐伦往下看，发现太阳之塔其实是蛋包饭。 利用鸡蛋包裹米饭构成的蛋包饭，做成了太阳之塔的模样，尤其是那个足以让不知情的小孩子做噩梦的脸，竟然是用米饭一粒一粒堆积雕琢而成！ 这就是和国的工匠精神吗，总感觉用在了莫名其妙的地方。 对此，评委们的意见也出奇的好。 “非常厉害地还原了太阳之塔的外形，无论是创意还是味道都相当出色。” “想到用米饭来模拟太阳之塔的脸真是绝妙的注意，米饭也很好吃。” “好吃！！” 这和第一期不是完全没有区别吗，只有第三位评委的感叹号多了一个而已吧！ 徐伦继续往后翻，每一期的优胜料理都相当浮夸，有用豆腐复原了大和号战舰的，有用萝卜雕刻成了织田信长模样的，还有超大型巨人撕烂城墙场景的。 虽然这些料理都是最简单的饭团，寿司，炒面，蛋包饭等，但外形一个比一个离谱。 尤其是去年的优胜料理，竟然用米饭仔细摆出了关原之战的战场，在限时两个小时的比赛里，徐伦也不知道这样的手艺活到底算不算厉害了。 和国的高中生真是什么都懂呢！ 至于味道，好像要求并不多。 因为大部分的料理点评都是那三句话，区别就在于感叹号的多寡而已。 这个关东高中生料理大会，真的没问题吗？ 徐伦开始担心和国高中生的未来了。 不过，通过研究这些料理，徐伦也得到了一个结论。 那就是味道并不重要，摆盘才是最优先的。 只要足够夸张，足够惊艳，长得好看，就算是蛋包饭也能拿到第一名！ 虽然对徐伦而言，这是本末倒置的行为，但既然关东高中生料理大会的评审标准是这样，徐伦就只能让这些不懂料理女生们尽快学会这一套。 身为做题家出身的徐伦，对症下药的本事还是有的。 而且其实这也免去了徐伦的一些麻烦，从零开始学习料理，一两个月的时间是肯定不够的，面对六月中旬就要开始的料理大会，让樱岛凉子等人迅速掌握能够在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做出美味料理的方法实在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任何角落。 况且，做得好吃不如摆盘好看。 徐伦很快有了主意。 “我已经了解了情况，你们想要保住这个社团，就必须听我的话，明白了吗？” 他看向那三名料理研究会的成员。 “好！” 川田绫最积极，或者说，她可能根本什么都没有考虑。 “老、老师你能帮助我们吗？” 麻生美子泪眼汪汪。 “当然，接下来你们需要跪下来，哭着对我说‘老师，我想学做菜’......伊芙洁琳，你在做什么？” 徐伦的话语被铃谷浅葱打断了。 “月之阴影的眷者，不要说多余的话。” “刚才的这个梗我从走进这所学校就很想用了来着......” 徐伦十分遗憾。 不过，他很快打起了精神。 “听好了，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你们必须完全听从我的命令，我让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少思考，多服从，是你们说的要拯救这个社团，就要拿出相应的觉悟来。” 如此义正言辞地说道。 “总感觉，这些台词是不是在什么不好的地方出现过？” 樱岛凉子低声吐槽道。 “有异议吗？” 徐伦问道。 “没、没有。” 樱岛凉子急忙摇头。 虽然她对料理的兴趣一般，但在和川田学姐以及麻生学姐相处的过程中，她也逐渐爱上了这个社团。 如果以后都不能在放学时间待在这里享用零食，高中生活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很好。” 徐伦点了点头，随后说道。 “那么，我们先挑选你们的伙伴吧。” “伙伴？” 料理研究会的孩子们不懂了。 ------------ 145.菜刀是人类的朋友 傍晚六点。 大部分社团都已经结束了自己的活动，许多学生离开学校，踏上归途，还有的则前往补习班，为了升学继续努力，操场上还时不时传来金属球棒的清脆击球声。 徐伦等待着放学，途中也去其他的社团溜了一圈。 由于轻音部的过于具有冲击力，所以徐伦也好奇其他的社团是不是也这么画风粗犷。 就结果而言，轻音部虽然算夸张的，但并不算最夸张的。 比如网球部。 徐伦本来以为，网球部是那种英俊的少年少女一边暧昧，一边挥洒青春的地方。 但是峰城大附高的网球场，却建在四面都是钢筋混凝土墙壁的黑屋子里。 徐伦有幸看到了一场练习赛，只见一个身高不到一米五的矮个子男生，仅仅一个发球就在钢铁的墙壁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凹陷，两位选手之间的交手，不但能够招来火焰和雷电，甚至能够影响时空。 和国高中生真是太厉害了！ 还有露营社。 在徐伦的想象中，这应该是几个女孩子骑着小摩托去往和国的各个露营地，一起捡柴火烧饭看星星的社团。 但徐伦抵达她们的活动教室的时候，却发现这里空无一人。 “奇怪，是去露营了吗？” 正当徐伦困惑的时候，旁边的桌子说话了。 “那个，老师，我们正在进行下次露营的训练。” “？” 徐伦看到，桌子，讲台，墙壁，甚至连窗外的树，都开始说话。 与其说是露营社，不如说是潜伏社......不，到底是什么样的露营才会需要做这样的伪装？ 和国高中生真是太厉害了！ 当然，也有朝着甲子园一路向夕阳奔跑的棒球社，还有目标全国制霸的篮球社这样正经的社团，徐伦还看到了将棋社这样充满着和国传统风韵的社团。 六点回到料理教室之后，徐伦看到四位女生们正在吃零食。 “咦，伊芙洁琳你不喜欢羊羹吗，我还特地买了新品带过来呢。” 樱岛凉子颇为遗憾，似乎为铃谷浅葱不能领略和式点心的风味而苦恼。 “不过伊芙洁琳你很喜欢乌龙茶呢，这可是我精心挑选的茶叶。” 川田绫颇为骄傲地说道。 “红豆团子，也、也很好吃。” 麻生美子将自己面前的放有团子的小碟推到铃谷浅葱面前。 看样子她们对新人都特别友好。 至于铃谷浅葱，她有些不太擅长应对这样的情况，大概班上其他的同学都没对自己这么热情过。 “本、本小姐最近正在苦修，不能接触这些饱含罪恶的食物。” “小姐的意思是，她最近在减肥，不能吃太多甜食。” 虽然是一如既往的中二言论，但是好在有爱丽莎进行翻译，所以对话基本还能顺利进行。 “该走了。” 徐伦吩咐了一声，她们很快就收拾好东西，跟着徐伦离开学校，乘坐地铁来到了新宿站附近的高级商场。 尽管之前徐伦提过，要给她们挑选伙伴，但四人还是不太明白伙伴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某种特殊的指代词吗？ “就是这里了。” 徐伦指了指面前的店铺。 那是一家厨具专门店，里面贩卖的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厨具。 “身为一名厨师，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一把菜刀。” 他来到陈列菜刀的专柜前。 这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菜刀，从剔骨刀，切肉刀，切菜刀，到斩骨刀，锯齿刀，面包刀，还有切西瓜用的西瓜刀和开牡蛎的牡蛎刀。 明晃晃的刀刃，在灯光下刺得樱岛凉子等人眼睛有些花。 “你们要挑选一把菜刀作为自己的伙伴，在接下来的一个半月里，将其作为自己的分身看待，不论吃饭睡觉喝水上厕所，都要随身带着这把刀。” 徐伦认真地说道。 按照关东高中生料理大会的评委标准，外形是第一要素，所以刀功基本可以作为第一考量，要让这些女生们熟练地掌握刀功，就需要消除她们对菜刀的畏惧。 要敢于握住菜刀。 徐伦随手抽出了一把菜刀，虽然封了刀刃，但钢铁反射的光芒还是让三名女生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刀刃的阴影通过天花板的灯光投射到了樱岛凉子的脸上，留下了一个长条形的巨大阴影，搭配少女惊恐的眼神，仿佛不是在菜刀店，而是某些一集不到24分钟的动画里。 至于铃谷浅葱，本来就用武士刀的她肯定不怕这些小弟弟，她手里的那把可大得多。 “会死的吧，绝对会死的吧。” 麻生美子蹲在地上，低头抱着脑袋。 “放心，菜刀是人类的朋友，只要你真心对待它，它就会回报你的。” 徐伦面带微笑地说道，将菜刀的刀柄递给了樱岛凉子。 “可是......” 樱岛凉子接过菜刀，轻轻握在手里。 刀柄是高强度塑料，表面略显粗糙，摸起来有一种父亲的大手的感觉。 在家里，都是母亲在做菜，樱岛凉子不太懂料理。 但一想到瘦小的母亲就是握着这样粗糙的菜刀，为自己和父亲做了一顿又一顿的午餐，晚餐，樱岛凉子在感到感动的同时，多了几分勇气。 “我会努力的！” 樱岛凉子举着菜刀，说道。 “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会针对你们每个人的性格特点，帮你们挑选最适合自己的菜刀，而且你们也不用学习所有的刀工技术，只用练习我教给你们的部分就好了。” 徐伦补充道。 在华夏，这就是针对性训练。 并不以教会她们制作料理为最终目标，而只是为了应付关东高中生料理大会，是真正的应试教育训练方法。 这样教出来的学生，完全不能称得上是厨师。 但确是能够在关东高中生料理大会上取得优胜的方法。 “战争真是残酷，它以最强硬的手段，将原本最柔弱的人变为了刽子手，实在太悲伤了。” 徐伦不禁叹息。 “月之阴影的眷者，没想到汝是这么温柔的人。” 铃谷浅葱见状，感慨一声。 “老师，能帮我选一下菜刀吗？” 已经做好决定的樱岛凉子叫了一声。 “好！” 徐伦迅速走了过去。 ------------ 146.谁说拿菜刀就不能坐电车 从高级商场走出来，三位女生都有了自己满意的菜刀。 樱岛凉子是最基础的菜刀，就是华夏每个厨子都有的那把，可以切萝卜丝，剁肉泥，片烤鸭，如果发力得当，一刀就能捅死一名成年男子。 川田绫性格开朗，大开大合，徐伦帮她挑选了刀背宽厚的斩骨刀，和国的料理大多是鱼类，不需要这样的刀具，但除此之外，比如猪骨，牛骨之类的食材，就需要斩骨刀出手了，只要用力，绝对可以将一名成年男子的尸体轻松分解。 麻生美子则是轻薄锋利的刺身菜刀，这种刀很轻便，但极为锋利，由于片刺身是精细活，比起力气，更看重耐心，所以徐伦帮胆怯的麻生美子选择了这把刀，熟练掌握之后，处理成年男子的尸体也是极为简单的。 “从今天开始，你们就要时刻带着菜刀，将它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了解它身上的每一寸，要做到将菜刀当做自己身体的延伸，明白了吗？” 徐伦吩咐道。 “......好。” 三人答应道。 “可是，拿着菜刀怎么坐电车啊？” 麻生美子手里提着装有菜刀的纸袋，有些为难。 她家住得还是有些远的，至少要二十分钟电车，而拿着菜刀的她，显然很容易被误会成什么危险分子。 “没关系，和国的电车和地铁都没有安检，你只要表现得正常，就不会有人过来问你的。” 徐伦自信满满地说道。 和国公共安全也老拉胯了，不但地铁，就连新干线的很多地方也完全不会设置安全检查。 有人会问，和国人这样，他们不担心有人报复社会吗？ 如果翻阅一些公知的文章，他们会告诉你，因为和国人素质很高，大家都能自觉遵守规定，而且与人为善，不会发生那些危险的事件，安检只会降低车站的运行效率。 但实际上都是扯淡。 说白了只是因为怕麻烦。 就算有人在新干线上自焚，或者有人在地铁站里进行恐怖活动，地铁也不会装安检的。 因为政府相信我们的国民都是亚撒西的。 “总感觉，老师你熟练的样子。” 樱岛凉子看着徐伦驾轻就熟地教麻生美子做这些事，好奇地问道。 “因为我就经常这么做。” 徐伦理所当然地说道。 他一个厨师，随身携带菜刀，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天赋厨权，神圣而不可剥夺。 如果不能随时随地掏出一把菜刀，还当什么厨师。 “总感觉，老师很危险呢。” 麻生美子弱弱地说道，她厚厚的眼镜底下是大大的问号。 “原来如此，我懂了！” 川田绫连连点头。 但看起来好像她完全不懂的样子。 可能这就是她能保持元气和快乐的秘诀。 樱岛凉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学着徐伦的样子，把菜刀放进了书包里，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走进了新宿站。 而最后一人...... “喂，月之阴影的眷者，为什么汝没有给本小姐选择武器？” 铃谷浅葱鼓起脸颊，似乎对徐伦给其他人挑选了菜刀而没有给自己选感到不满。 “你不是有一把刀吗？” 徐伦想也没想就回答道。 “身为一名武士，应该珍视自己的刀，如果让你的刀知道你在外面买了新的刀回来，还每时每刻随时随地都拿着，那么你原本的刀也会感到不满的吧？” “伊芙洁琳你是除灵师，如果自己的武器产生了怨气，在除灵的时候可能就会出问题，为了你的安全考虑，我才没有给你挑选菜刀。” 徐伦的解释合情合理，就连铃谷浅葱也第一时间头上冒出了问号。 “？” 虽然听着好像没什么毛病，但仔细一想就有一种这是什么玩意儿的感觉。 “而且，作为比赛的一部分，我觉得，伊芙洁琳你可以直接用自己的刀上阵。” “？？” 铃谷浅葱头上冒出了两个问号。 “你看，关东高中生料理大会的评委喜欢的是视觉冲击，如果伊芙洁琳你在台上挥动武士刀，将鱼肉切成薄片，是不是会很有感觉。” 徐伦想象了一下，一块三文鱼肉飞起，原本跪坐在地上的铃谷浅葱拔刀一闪，收刀入鞘之时，所有的鱼片都被整整齐齐地切成了厚度一毫米的薄片，还顺从地贴在了一座冰雕的山上。 要是冰雕底下再装几个灯，视觉效果拉满。 那妥妥的是优胜。 “本小姐的彼岸花可是消灭了诸多妖邪的武器，用来切菜......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铃谷浅葱大概是编不出后面该用什么中二语句说了，索性平铺直叙。 “没问题，怪异又不是生物，灵质并不会残留在刀刃上，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徐伦身为一个经常使用怪异的灵核来制作怪异料理的厨师，唯独这一点可以打包票。 “不是这个问题......” 铃谷浅葱嘀嘀咕咕。 “小姐的意思是，她会害羞。” 爱丽莎的声音从蓝宝石耳环里漏了出来。 “闭嘴，爱丽莎，不要说多余的话！” 铃谷浅葱急忙按住了耳环。 慌慌张张，就像被捅破了秘密的孩子。 “是吗，在人多的地方展现除灵师的力量，果然还是很吸引眼球啊。” 徐伦点头同意。 就算是他，也不太喜欢在人前展现自己的地狱荆棘。 铃谷浅葱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女，会感到害羞是理所当然的，只不过由于她平常毫不在意周围人的中二病发言，所以徐伦就下意识忽略了这一点。 “不是汝想的那样.......本小姐只是......” 铃谷浅葱顾左右而言他，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时间也不早了，伊芙洁琳你要不要顺便在我那里吃顿饭？” 买完菜刀已经快七点了，新宿站距离熊野神社还是有一定距离的，为了青春期少女的身体发育着想，徐伦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嗯？好、好啊。” 铃谷浅葱还没回过神，脸颊带着一抹夕阳的绯色。 两人朝着深夜食堂所在的小巷走去，引起了一些颇具正义感的路人社畜的注意，但看着一米八五的徐伦，没有人敢出声询问。 钻进小巷里，徐伦看到了那只三花猫正舔着吃到一半的罐头，十分惬意。 “唔姆，梅菲斯特，汝看起来很健康啊。” 铃谷浅葱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脑袋，可三花猫根本没有理会，只专注地吃着罐头。 拉开纸门，徐伦听到了一阵悦耳的风铃声。 “欢迎回来，请问是要先吃饭，先洗澡，还是说......先和恋做一些快乐的事情喵？” 穿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女仆装的九重恋满脸笑容地问道。 “？” 站在徐伦身后的铃谷浅葱，极度震惊。 ------------ 147.要好好相处 九重恋身上的女仆装自然不是什么正经女仆装。 真正的女仆装，长度得体，落落大方，尽显主人家的严谨与优雅。 可九重恋身上的女仆装，很明显是受了秋叶原二次元文化的影响，袖子只到上臂，裙摆也堪堪膝盖以上，九重恋还穿了黑色的吊带袜，露出了裙下那一点儿令许多人为之神魂颠倒的白皙的大腿，这就是传说中的绝对领域，是对宅男特攻。 而且九重恋不愧是偶像，身材极好，不但有着骄傲的胸前，而且四肢修长，皮肤白皙，还有发梢间的猫耳与身后的尾巴，搭配上女仆装，简直就是长在了某些人的xp上。 徐伦不为所动，反正该看的都看了，他会因为猫猫穿上了不同的衣服而另眼看待吗？ 当然不会。 “为什么这只猫还在这里？” 铃谷浅葱上下打量着穿着黑白女仆短裙的九重恋，出声质疑道。 “嗯？九重小姐的话，现在寄住在我家，作为深夜食堂的投资人之一。” 徐伦简单介绍了一句。 毕竟九重恋给的太多了。 “恋现在是老板娘喵！” 九重恋举起了爪子。 举起了手。 “是看板娘。” 徐伦纠正道。 “你们两个想在这里等等吧，我去做饭，很快就好。” 他吩咐一句，随即脱下外套，围起围裙，走进厨房。 刚看到徐伦走进去，九重恋和铃谷浅葱就张牙舞爪，准备打起来。 “对了......嗯？” 徐伦从厨房探出脑袋，就看到九重恋和铃谷浅葱两只手十指相扣，贴在一起，两个人的脸也靠得很近。 “你们在做什么？” “铃谷妹妹的皮肤真好呢，不知道用的什么护肤品喵？” “九重姐姐的头发好柔顺啊，肯定很用心地保养了吧？” 两位美少女十指相扣，显得极为亲密，就像是从小就长在一起的小姐妹一般。 “要好好相处。” 徐伦留下一句话，又转身回了厨房。 他刚刚转过身，两位美少女就开始像是两只打架的猫一样互相一通粉拳乱锤。 “喵喵拳！” “受死吧，蠢猫！” “说起来......” 徐伦又从厨房探出了脑袋。 “铃谷妹妹最近是不是成长了一点，看起来丰满了许多喵！” “九重姐姐才是，现在越来越成熟了。” 两位美少女贴在了一起，九重恋的领口被拉开，铃谷浅葱的校服裙摆也被扬起，两人头发凌乱，脸颊绯红，风光旖旎，引人无限遐想。 “......你们要吃微辣还是不辣？” 徐伦没有评价，而是问道。 “都可以喵！” “月之阴影的眷者汝决定就好。” 两名美少女面带微笑，仿佛十分和睦般说道。 “好。” 徐伦回到了厨房。 “疯狂乱抓喵！” “破道之四，白雷！” 两个人又打了起来。 过了一段时间，可能是打累了，两位美少女都趴在桌台上，气呼呼的喘息着，额角满是汗水。 徐伦这时候端出了晚餐。 那是一锅有着蘑菇，培根，金针菇，丸子，牛肉，排骨，鱿鱼须，莴笋，藕片，白菜的料理。 这些食材都经过了炒制，表面散发着诱人的色泽，散发出了刺激鼻腔的香味。 当然，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食材上的红辣椒，对于不能吃辣的和国人而言，这深沉的红色就是噩梦一般的存在。 “阿嚏——” 九重恋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铃谷浅葱鼻翼微动，也默默咽了口唾沫。 “这是什么喵？” 九重恋好奇地问道。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料理，就像是把杂乱的食材丢到锅里爆炒了一番一般，看起来不拘一格，丝毫没有和国料理的精致感。 “这是麻辣香锅，是来自华夏川蜀地区的一种常见菜肴。” 徐伦简单说明道。 他在大学的时候，就经常和同学一起去学校小门外，后街上的香锅店点一锅，你喜欢吃莲藕，我喜欢吃丸子，他喜欢鱿鱼，没问题，什么都来一点，生活更多彩一点。 三四个人一起满足地吃一顿，价钱也不贵。 直到毕业之后，很多同学也还在怀念学校门口的香锅店，偶尔路过还会去吃上一顿。 只可惜后来街道改造，后街面临拆迁，香锅店辗转换了几次位置，最后不知去向，成为了一个遗憾。 徐伦偶尔会回忆起麻辣香锅有关的事情，或许回忆的不仅仅是那朴素而美味的味道，也同时是那段闪闪发亮的时光。 或许是因为今天去了峰城大附高，重温了学校的生活，所以睹物思人，才会想要制作这样的料理吧。 可惜和国并没有香锅文化，麻辣香锅又是麻，又是辣，还得用大火油炸与煎炒，与和国的传统料理完全不相称。 就算去华夏街的店里，吃到的也是缺少了灵魂的麻辣香锅。 既不麻，又不辣，更不香，甚至还带点儿甜味。 食之无味。 而徐伦自己买材料做的麻辣香锅，味道虽然不能说完全正宗，但至少麻辣是有了。 “搭配白米饭很不错。” 徐伦盛了三碗饭，将其中两碗递给了两名少女。 “我放的微辣，你们应该能接受。” 徐伦毕竟也和两人吃过饭，知道她们的极限，所以放辣味的时候，选择在她们的极限往下一点点，正好能蹭蹭，但不会超过的程度。 在这种情况下，能够最大程度体现麻辣香锅的特点，又不会导致过辣而麻痹味觉。 徐伦还是很体贴的。 铃谷浅葱拿起了筷子，说了一句我开动了，便夹起一块培根，放到米饭上。 培根是超市买的，随处可见，但经过了辣椒油香煎之后，培根的肥肉稍稍收缩，水分被去除，肉质变得酥脆，赤金的油顺着培根的纹路渗进饭里，铃谷浅葱不由得睁大眼睛仔细观察。 随后，她一口将培根送入口中。 牙齿接触到酥脆的培根，又很快被绵软的肉包裹，麻辣香锅灵魂的油脂在口中爆炸，麻辣的滋味透过培根传递到舌尖，仿佛在上面展开了一场炽热的摇滚演出。 好麻，好辣，但是好吃！ 铃谷浅葱吃了一口米饭，软糯的白米饭中和了麻辣，肉汁的味道混合在米饭里，充盈了口腔。 “太好吃了！” 铃谷浅葱嘴唇红肿地说道。 ------------ 请假 请假一天，整理一下东西 ------------ 148.抱歉，今天不营业 在铃谷浅葱享用麻辣香锅的时候，九重恋也夹起了一片莲藕。 和国的莲藕一般是当天妇罗油炸或者直接煮，像这样过油之后和辣椒花椒一起做出来的，九重恋闻所未闻。 倒不如说，自从住在徐伦家里之后，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尝到了各种各样的华夏料理。 在以前，九重恋对于华夏料理的认知大多只有小笼包，扬州炒饭，担担面的程度。 但现在，九重恋已经知道了麻婆豆腐，麻辣香锅，清水火锅等，虽然一开始尝试这些料理，会觉得有些痛苦，可一旦接受了这样的设定，食髓知味，就会不断沉沦其中，难以自拔。 比如现在。 要是放在过去，让九重恋吃这种重口味的食物，她是拒绝的。 可如今，九重恋只会说，还不够！ 莲藕脆爽，表面挂上了麻辣的汁水，牙齿咬下去甚至能听到咀嚼的咔嚓咔嚓的声音。 原本看起来十分油腻，可实际吃到嘴里之后，却极为清爽，只想让人继续动筷子，根本停不下来。 混合米饭之后，辣味消解了不少，更能品尝到这火爆的麻辣香锅里蕴含的风味。 麻辣香锅，可是不只有辣味而已！ 莲藕的脆甜，培根的咸香，莴笋的软嫩，鱿鱼的弹韧，排骨的香辣，各种不同味道，不同口感的食材混合在一起，带来了截然不同的食用感受。 就像是在一口锅里，吃到了春夏秋冬四季，每一口都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麻辣香锅单吃味道偏重，然而配上白米饭之后，两者的味道相互映衬，反而越发突出，不知不觉间，铃谷浅葱就已经吃完了一碗饭，把碗递给徐伦添饭。 “哼，就是你这样吃，所以才会变胖的喵！” 九重恋小声嘀咕道，又夹了一根鱿鱼须准备下饭，却发现自己的碗也已经空了。 “要再来一碗吗？” 徐伦注意到了九重恋的踌躇，便问道。 “......既然老师都这么说了，那恋就勉为其难地再来一碗喵。” 她将碗递给了徐伦，随即就看到铃谷浅葱夹起了最后一个丸子。 “啊，那是恋早就看上的，你不许抢喵！” 九重恋急忙抄起筷子，可铃谷浅葱已经先一步下手，将那个丸子一口吃进嘴里。 “唔姆，愚蠢的猫哟，先看上又怎么样，先下手才是制胜策略，这次是本小姐的胜利！” 得意洋洋的铃谷浅葱中二感十足地说道。 “这个小偷，看恋今晚在老师身上加倍奉还喵！” “汝、汝说什么？” “嘻嘻，在某个小巫女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恋和老师已经跨越了那一道禁绝的边境线......唔！” 九重恋的嘴里忽然被徐伦用筷子塞了一团米饭，难以继续说话。 “不要说这些容易让人误解的话。” 徐伦将盛满米饭的碗递给了九重恋。 九重恋喉咙微动，才将雪白的米饭咽下肚子，嘴角还有几粒饭粒残留，她伸舌头舔了舔，将残留的米饭都吃进嘴里。 “这就是老师的味道......” 这只猫猫仿佛很陶醉般说道。 “噫，恶心！” 铃谷浅葱别过脸去。 三人边吃边看东京电视台的综艺节目，就快要吃完的时候，风铃声响起。 “抱歉，今天不营业......” 徐伦本来以为是客人，正要回绝对方，却发现来的人身上穿着峰城大附高的西装校服。 峰城大附高的女生夏季校服是水手服，男生则是衬衫与西裤，冬天则都是西装校服。 这是一名男生，看起来头发乱糟糟的，还戴着一副深色镜框的眼镜。 徐伦记得，这是一年级A班的羽生圣，选修了料理课，是个不太擅长料理但十分认真的孩子。 “铃谷同学？” 羽生圣看到正吃着麻辣香锅的铃谷浅葱，顿时有些惊讶，也不知道该不该退出去重新进来。 “请称呼本小姐为伊芙洁琳！” 铃谷浅葱提醒了一句。 “抱、抱歉。” 羽生圣急忙鞠躬道歉。 自己是不是撞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之后会被灭口吗？ 这名男生有些忐忑。 之前听说徐伦老师和铃谷浅葱认识，他本来以为那是因为两人都是除灵师，业务上可能有所往来。 但没想到，两个人竟然一起吃晚饭！ 还是在徐伦老师的家里！ 而且，这旁边的女生，是在cosplay吗？ 羽生圣控制着自己的眼睛不往穿着女仆装的九重恋头顶的耳朵和身后的尾巴瞥。 徐伦老师的生活，真是丰富多彩啊！ “你是一年级A班的羽生圣吧，有什么事吗？” 徐伦早就已经吃完，他用毛巾擦了擦手，问道。 “呃......那个，那个，是这样的。” 羽生圣收敛起自己发散的思维，急忙站直了说道。 “我听说老师还是一名除灵师，所以就问到了老师家里的地址，想，想过来找老师除灵！” 他又弯腰鞠躬，态度十分诚恳。 “找我除灵？” 徐伦觉得有些奇怪。 峰城大附高的学生里都不缺乏铃谷浅葱这样的现役除灵师，再不济也是各种神社，寺庙的除灵师二代，联系家里帮同学除个灵轻而易举，为什么羽生圣要找到自己？ 就算他觉得找同学或者同学家里有些拉不下脸，直接去怪异研究协会按正常流程提交委托应该也没问题。 “对的，因为我听说，老师你不会只是简单的除灵，还会彻底解决怪异带来的问题......” 羽生圣有些腼腆。 “总之，你先用这个怪异研究协会的APP提交委托吧，顺带一提，这里的wifi密码是......” 徐伦从桌子底下摸出了二维码。 “？” 羽生圣愣了愣，还是老实掏出手机，扫码下载。 在徐伦的指导之下填写了除灵师代码，提交了基础的委托之后，羽生圣放下手机，面色有些忧郁。 “那么，你遇到了什么样的怪异？” 徐伦一边将三人吃完的餐具放进水池里清洗，一边问道。 “唔......谢谢。” 羽生圣坐到了椅子上，九重恋很有女仆风范地递上了一杯乌龙茶。 喝了一口冰镇的乌龙茶，这名男生才说道。 “老师你知道峰城大附高的七大不可思议事件吗？” ------------ 149.七大不可思议事件 峰城大附高七大不可思议事件。 徐伦之前有所耳闻，但具体是什么倒真的没有了解。 毕竟在这所除灵师家族的孩子们就读的学校，哪怕是怪异来了可能也只会成为切片观察的素材，那些神神叨叨的不可思议事件估计也就只是和国怪谈文化的传统艺能编造出来的故事罢了。 可既然羽生圣提到了，徐伦本着专业精神，当场用手机查了查。 “峰城大附高七大不可思议事件......有了。” 徐伦看了看。 ①棒球社训练时莫名出现的学生，会与大家一起训练，比赛，但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谁，翻阅相册也找不到多出来的人的身份。 ②二年级明明只有三个班，但走廊尽头却有一个空旷的教室，那是二年级D班的教室，传说这个班级在修学旅行的时候大巴出了车祸，全班都意外死亡，可没人记得这件事。 ③将棋社有一块染血的棋盘，上面寄宿着江户时代棋士的怨灵，一旦用这个棋盘和棋子下棋，就会导致被怨灵缠身。 ④学校操场旁边的樱花树下曾经有一对学生情侣殉情，如果能够在黄昏的樱花树下告白，那么就能获得永远的幸福。 ⑤学校图书馆深处居住着一名吃书的妖怪，一旦遇到他，必须要提供一个绝妙的故事才能脱身，否则就会被吃掉。 ⑥大门入口的初代校长土御门风华的雕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离开原本的位置，在学校里巡视。 ⑦如果将手机的壁纸设置成喜欢的人的照片而一个月的时间里没有被对方发觉的话，就能够让对方爱上自己。 ⑧每年都会出现濒临废社的社团，如果不能让社团存续下去，就会受到诅咒。 “所以，为什么七大不可思事件有八个？” 徐伦歪了歪脑袋。 “四大天王有五个不是常识喵，老师你太落伍了喵！” 九重恋尾巴一晃一晃，看着徐伦手机里的不可思议事件的文字说道。 “是吗，单纯看这些事件，的确都很诡异。” 徐伦摸着下巴，忽然心有所感。 “九重小姐，我能看看你的手机吗？” “喵？” 九重恋不明所以，但很快又变得有些扭扭捏捏。 “手机是人家的隐私啦，就算是老师也不能随便看的喵。” “啊，难道说，这只蠢猫的手机屏幕是月之阴影的眷者的照片？” 铃谷浅葱回过神来，趁着九重恋不在意，她一把夺过了对方的手机。 虽然手机上了锁，但铃谷浅葱想也不想，直接就破解了对方的手势密码，看到了手机桌面。 那是徐伦正在专注做菜的照片，从衣服和场景来看，应该是最近几天才拍的。 “这只猫真是太坏了！” 铃谷浅葱鼓起脸颊。 没想到九重恋竟然会用这种方式偷家。 不可饶恕！ “这、这只是普通的壁纸而已，和什么不可思议事件完全没有关系喵！” 九重恋试图辩解。 “这件事先不提。” 徐伦在羽生圣略微羡慕的表情中拉开了准备打起来的两个人。 “羽生同学，你提到校园七大不可思议事件，是有什么原因吗？” “嗯......其实，我是将棋社的。” 羽生圣迟疑着说道。 “有关七大不可思议事件之中的将棋社的传闻，可能是真的。” ... ... 初春。 将棋社的羽生圣放学后来到了活动教室。 位于社团活动楼二楼的将棋社教室已经被改造成了棋室的模样，地上铺着榻榻米，需要脱掉室内鞋才能进入。 榻榻米上摆放着棋盘，将棋的棋盘是9X9的方形，棋子则是钟的形状，前端稍尖，两面有文字，与国际象棋或者华夏的象棋不同，棋子并未用颜色区分，下棋时，双方的棋子归属判断仅仅依靠棋子的朝向。 羽生圣并未取得职业棋士的段数，还处于奖励会阶段，这是一个处于业余和职业之间的位置，如果在二十五岁之前不能取得职业棋士的段位，那么羽生圣就只能放弃以下棋作为职业的未来。 尽管如此，在十六七岁的少年里，他也已经算高手了，再过三年，不，两年，大学之前，羽生圣肯定能脱颖而出，成为一名职业棋士。 这一天，羽生圣抵达活动教室的时候，教室里还没有其他的前辈。 他自己泡了一壶茶，正准备找个棋盘坐下，自己研究一下棋谱，就发现，位于活动教室角落里的一个棋盘上，竟然已经摆上了棋子。 “是谁已经到了吗......” 羽生圣觉得奇怪，将棋社竞技氛围还是很浓的，学长与后辈的关系也很分明，每次社团活动结束之后，一年级学生都要负责收拾教室，将棋子都收好免得遗失，昨天羽生圣值日，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已经将所有棋子都收好了才对。 他来到棋盘旁边，随意看了一眼上面的棋子。 可这一看，却彻底愣住了。 这棋盘看起来十分破旧，上面还沾染了一些来历不明的污渍，但并不显得肮脏，反而有一种妖艳的美。 棋盘上的棋子并非随意摆放，而是呈现出了一场棋局的模样。 这棋局并非羽生圣在书里看过的任何一场，他本来以为只是谁下到一半离开，但仔细看了几眼，却被吸引了进去。 羽生圣下意识思考起该如何应对来，却发现，双方战况激烈，不管是谁都距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但同时，一个轻微的失误就会导致自己败北。 “羽生...羽生？” 直到同社团的学长拍了拍羽生圣的肩膀，他才错愕般回过头，满是汗水。 在刚才的脑内对决之中，羽生圣已经以不同的方式输了三次。 他恍然，才发现距离自己到达社团教室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 “前辈，这个棋盘......” 羽生圣指着面前的棋盘问道。 “棋盘怎么了？” 学长好奇地越过羽生圣的肩膀看向棋盘，却并未发现异常。 羽生圣回视过去，惊讶地发现，棋盘上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什么棋子，还有什么污渍。 先前的棋局彷如幻梦，但又真实得令羽生圣颤抖。 ------------ 150.棋魂 “你的意思是，棋盘闹鬼了？” 听完羽生圣的叙述，徐伦觉得这个委托好像没什么难度。 灵体依靠执念凝聚出来的灵质，的确能让人产生幻觉，究其原理，徐伦猜测，可能是灵质渗透到了普通人的大脑皮层，产生了对应的电信号或者生物信号。 这种程度的怨灵，找到本体根源然后直接扬了就完事儿。 “呃，应该算......算吧？” 羽生圣用了疑问句。 “既然如此，随便找哪个除灵师都能解决问题，既然你选择了我，明天放学之后的社团活动时间我就去将棋社的活动教室，把那个怨灵消灭掉好了。” 最近的生活都太安逸了，都快忘记自己是个除灵师的事情了。 明明昨晚就除过灵，但对徐伦而言，这种路边随处可见的小点心，始终比不上正经的委托。 零食虽好，但正餐和主食才是王道。 “不......老师，我的意思不是让你直接消灭掉怨灵什么的......” 羽生圣略显犹豫地说道。 “其实，距离我第一次遇见这个闹鬼的棋盘，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一个多月？” 徐伦算了算，这就代表羽生圣估计在刚刚入学没多久的时候便遇到了闹鬼的棋盘，但直到现在才来找除灵师，中间发生了什么？ “嗯，后来，我第二天午休时间到活动教室看了看，随后发现又出现了类似的棋局，只不过和昨天的不一样。” 羽生圣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这次我试着落子，结果发现，在我落子之后不久，棋盘上的另一方的棋子也产生了变化......他在和我下棋......” 直到下午第一节课的上课铃响起，羽生圣也没有取得胜利，权衡了一下课程和继续下棋两者之间的重要性，他果断选择了翘课。 上课哪有下棋好玩。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在寂静的社团活动教室里，只有木制的棋子落子的声音。 噼啪—— 噼啪—— 噼啪—— 将棋的规则脱胎于印度的象棋，但辗转又有了许多的变化，最特殊的一点，与诸如国际象棋和华夏象棋不同的地方，就是和国的将棋被吃掉的子并非从游戏中去除，而是成为了对方的俘虏。 在合适的时候，这些被吃掉的子，可以按照特定的规则被对方重新放回棋盘中，这被称作“打入”，是将棋里极为重要的部分。 传统的国际象棋，伴随着棋局的深入，双方的棋子越来越少，变式也就随之变少，但将棋却源源不断，一直到最后一刻，攻守都有可能完全逆转，复杂度高不少。 也正因此，过去一局不限时的将棋可能会下好几天，早上下了几手，大家一起吃个饭，然后下午继续，晚上泡泡温泉睡一觉，明天接着下。 即使在限时的情况下，高端棋局下十几个小时也完全正常。 在这种情况下，下棋比的不仅仅是棋力，更是耐力。 在历史上，就有很多棋力出众，但身体素质顶不住，最终输掉比赛的。 直到第二节课的下课铃响起，社团活动时间开始，羽生圣才终于结束了棋局。 “我输了。” 他依照将棋礼仪，朝着空无一人的棋盘对面鞠躬。 脑中，依旧萦绕着之前的比拼。 连续一个月，羽生圣与这怨灵盘踞的棋盘下了十几场，无一例外，全部败北。 “所以你和这被怨灵寄宿的棋盘玩得好像还挺开心的喵。” 九重恋在一旁插嘴道。 “呃，这个，也可以这么说。” 羽生圣挠了挠后脑。 “说实话，和它一起下棋，我感觉自己的棋力也提升了不少，有希望今年成为职业棋士，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件事情的话，我还有点不舍得找除灵师帮忙。” “那件事？” 铃谷浅葱双手捧着一杯乌龙茶，歪着脑袋问道。 “是的，我后来问过社团的前辈，有关这个棋盘的事情，对方当时十分惊讶，而且表情看起来特别严肃，他对我说，这棋盘是峰城大附高的七大不可思议之一，据说源于三十年前的一名学长。” 羽生圣点点头，心有余悸般说道。 “那名学长的名字是江川一郎，也是将棋社的成员，据说就差一步就能成为职业棋士，但在升段比赛的当天，他因为突发疾病去世了，从那以后，将棋社就出现了江川学长的怨灵，他会附着在棋盘上，与社团成员下棋，如果连输一百场的话，他就会认为你没有资格继续下将棋，从而夺走你的人生，复活过来。” “？” 徐伦头上冒出了问号。 死而复生这种事情，一般情况下是办不到的，就连徐伦也无处下手。 怨灵作祟，本质也只是贪图灵质，是怪异和灵质之间本能的相互吸引，它们的目的一般也就是弄死受害者，借尸还魂这种事情，只存在于传说中。 “等等，输一百场这个条件似乎有些奇怪，一般会有人输给它一百场吗？” 徐伦又问道。 按照羽生圣的说法，他一个月的时间里，也就和对方下了十几场棋，要到一百场的话，至少得一年时间吧。 真的有人会遇到这种诡异的情况之后选择不去找除灵师而是认真和对方下一百盘棋？ 而且，输一百盘棋就会被夺舍这种事情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如果已经发生了，那么就代表夺舍已经出现过了，现在棋盘上的自然就不是江川一郎的怨灵，为什么又把所有的锅都丢给三十年前就已经去世的他呢。 “呃......老师你可能不太理解......我之前也说过，和怨灵下棋，棋力增长很快，远比和同社团的人，或者奖励会的其他人要快......所以，即使有这样的传说，如果是我的话，可能还是会选择和对方下棋......” 羽生圣略显犹豫地说道。 侥幸心理。 首先，与怨灵下棋有足够多的收益，而风险暂时不可见。 其次，人总是贪婪的，既然传说说的是一百次，那么我只要下九十九次就行了。 最后，也没有人知道如果中途赢了会怎么样，与同一个人，还是三十年前的怨灵对弈一百次，怎么可能一次都不赢。 所以，与其说徐伦要消灭的是怨灵。 不如说，徐伦要消灭的，是人心的欲望。 ------------ 151.我也要一起！ “可悲的人类。” 铃谷浅葱抱着胸，仿佛看透了人心一般叹息道。 “喵喵喵？？？” 九重恋不明所以，不是在说下棋吗，如果和怨灵下棋会出现生命危险，那么就别下棋了嘛。 自己不也是，虽然当偶像能赚很多钱，但在东京电视台拍节目会遇到怨灵，自己立刻就不当偶像了。 之前赚到的钱已经足够十几年不工作了，恋现在已经是一只废喵啦。 这么想着，九重恋瘫倒在了椅子上。 “恋已经不想再努力了喵。” “？” 徐伦不知道九重恋忽然间思维跳到了哪里，看了这只有着猫耳的女仆，或者说穿着女仆装的猫猫，又将目光转向羽生圣。 “所以，羽生同学你的想法是，让我们帮忙，使怨灵继续和你一起下棋的同时，又不会伤害到你？” 有除灵师在一旁的话，就算羽生圣输了一百盘，怨灵想要作祟，那还得先问问除灵师同不同意，怨灵若是打不过除灵师，那么就只能乖乖地继续当陪练。 这么一想，这怨灵好惨啊。 人家明明只是想要实现自己没能成为职业棋士的愿望，和其他人继续下棋而已。 但人类却要利用这一点，让怨灵陪自己提高实力。 甚至不惜使用场外的力量，强行让怨灵存留。 看下来，人比鬼都要可怕。 颇有几分志怪的讽刺意味。 “咦，是......是有这样的想法......” 羽生圣后知后觉。 原来他真正的想法这样吗？ 羽生圣只知道，自己和那位逝去的江川学长下棋的时候，的确很开心。 那是一种棋逢对手，惺惺相惜的竞争者之间的感觉。 有好几次，羽生圣仅仅棋差一着，含恨败北，对此，他感到十分不甘心，悔恨，不甘心得想要去死。 正是这样的心情，促使羽生圣不断研究棋谱，不断学习，不断练习。 对羽生圣来说，每次和江川学长的对弈，都值得期待。 原来自己是将其当做了利用的对象，又畏惧怨灵的报复，才会如此纠结吗？ “怨灵只不过是遵循着生前的执念行动的怪异罢了，并没有情感和意识。” 铃谷浅葱提醒了一句。 “是这样吗...” 羽生圣想了想，的确，自己根本都不认识江川学长，和他的交流仅仅限于将棋。 如果真的按照传说一样，江川学长的怨灵估计也只是遵循着生前的执念而行动，和谁下棋都没关系，重点是遇到一个憨憨和他下棋输一百次从而夺取对方的肉体。 现在看着对方没有威胁，不代表以后就没有。 怪异终究只是怪异。 “你可以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这个怨灵并不是和你下棋，而是变成美少女每天和你贴贴，贴贴一百次就会要你的命，是不是就觉得很恐怖了。” 徐伦稍微转换了一下概念。 “那不是挺好的吗？” 羽生圣脱口而出。 “......” 徐伦一时语塞。 “月之阴影的眷者，汝是从什么地方学会‘贴贴’这种词的？” 铃谷浅葱挑了挑眉毛。 “恋也要和老师贴贴！” 九重恋说着就要凑过来。 “......所以羽生同学，想要消灭怨灵并不是困难的事情，但真正难的是你是否舍得。” 生硬地转过话题，徐伦用手按住了九重恋的脑袋，她只能挥舞两只手打转，却没办法靠近徐伦。 “舍得吗......” 羽生圣要说舍不舍得，他的确舍不得。 和棋力太强的人下棋，只会被虐，光是应付攻势就疲于奔命，和棋力太弱的人下棋，又过于简单，依靠直觉和棋感就能取胜。 但江川学长的怨灵，每一次和他对弈，自己都能有所提升，就连奖励会的同僚都说羽生圣最近进步神速。 这种感觉是难以抗拒的。 见到羽生圣没有回答，徐伦叹息一声。 “这样吧，我的课在明天下午第二节，放学之后，我会在指导完料理研究会后去你的社团教室，到时候让我亲自看看那个受到怨灵寄宿的棋盘好了。” 他只能先确认一下怨灵的情况。 毕竟灵本身就是由执念而生，既有悔恨不甘，怨恨世界，试图摧毁一切的。 也有佐藤栞的外婆那样守护家人数十年如一日的。 要是江川一郎的灵体本身只是普通的地缚灵，为了缓解无聊才找人下棋，那么经过一定的处理之后留着也无妨。 “...有劳了。” 羽生圣最终也拿不定主意，只能如此答应道。 这名将棋社的学生离开之后，深夜食堂又恢复到了三个人的状态。 “哈——” 九重恋打了个哈欠，像猫一样按着桌子伸了个懒腰，她的脊椎骨也像猫一样，可以从前面弯折到后面，如同蠕动的猫猫虫。 “恋要去洗澡啦，老师一起吗，恋可以帮老师搓背喵！” “搓、搓背！！？” 铃谷浅葱仿佛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这么一说确实，今天难得出了一趟远门，该泡个澡放松一下了。” 徐伦点了点头。 “泡、泡澡！！？” 铃谷浅葱又后退了半步，看看徐伦，又看看挺起了骄傲胸脯的九重恋。 “铃谷巫女要一起吗？” 徐伦自然地询问道。 “！” 铃谷浅葱头上的双马尾竖了起来。 不愧是月之阴影的眷者，轻而易举就说出了其他人永远说不出的台词，实在太厉害了！ “我、我还是......” 铃谷浅葱本来想拒绝，无论怎么想都很奇怪吧，邀请自己的学生一起洗澡什么的...... “老师，上次你的按摩很舒服呢，恋今天也要喵！” 九重恋以足够被判罚黄牌的违规带球撞人姿态抱住了徐伦的手臂。 蹭蹭蹭。 还用脸蹭着徐伦的衣服。 上次的按摩！！！ 铃谷浅葱的双马尾转了起来。 “不行，本小姐要监督这只蠢猫，免得汝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 她毅然决然地说道。 “小姐的意思是，她也要一起洗。” 蓝宝石耳环之中的爱丽莎及时地翻译道。 “？” 轮到九重恋头上冒出问号了。 自己就是口嗨了一下，现在这个小巫女掺和进来，好像有点难收场？ 只有徐伦，看了看两人。 “好，我家浴缸还蛮大的。” ------------ 152.众所周知，猫是一种液体 呼—— 铃谷浅葱吐出一口气，湿热的吐息立刻将墙壁的瓷砖模糊。 为什么会这样呢？ 第一次，有了能够理解自己的人。 第一次，能够从一直欺负自己的蠢猫手里抢东西。 两件快乐的事情重合到一起，而这两份快乐，又带来了更多的快乐。 得到的，本应该是梦境一般幸福的时间。 但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她感受到身边水波的荡漾，稍稍转过身来。 “太阳出来我晒太阳，月亮出来我晒月亮......” 唱着完全没有调子的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儿歌的，是有着猫耳的九重恋。 她泡在浴缸里，因为海藻浴盐而变得绿油油的洗澡水清澈温热，能够看到九重恋姣好的身体。 毕竟是偶像，九重恋的皮肤相当好，细腻而白皙，沾湿之后，就像好吃的果冻，让人垂涎。 线条柔和的脸庞，湿润的双眸，淡樱色的双唇，末端微卷的亚麻色披肩发，精致得就像神明费劲心力雕琢的人偶一般，连铃谷浅葱都有些嫉妒。 更重要的是，九重恋的规模比起铃谷浅葱要大上不少。 铃谷浅葱在同龄人之间，也是发育较早的一类，一点儿也不像十五岁的小女孩。 但比起九重恋，铃谷浅葱的确是小女孩了。 她这个样子，肩膀肯定经常酸吧！ 铃谷浅葱愤懑不平地想到。 “怎么了喵，难道是因为恋实在太漂亮，所以你看出神了喵？” 九重恋注意到了铃谷浅葱的视线，嘴角翘起，问道。 “怎么可能，本小姐只是担心汝被热水融化，流进下水道！” 铃谷浅葱反驳道。 众所周知，猫是一种液体。 “啧，你也就嘴上逞强了。” 九重恋也瞄了一眼坐在浴缸对面的铃谷浅葱。 银灰色的长发盘起，露出了小巧可爱的耳朵和白净的后脖颈，顺着下去，是诱人的锁骨以及不可描述的被雾气遮挡的洗澡水，但没关系，九重恋看得一清二楚。 真羡慕啊。 九重恋想到。 自己虽然是偶像，是美少女，是世界第一可爱的巫女，但也并不是所有地方都完美的。 比如腿。 她看着铃谷浅葱的修长纤细却不失肉感的双腿，弧度美好的足弓，珍珠一般的脚趾，油然而生一种源自人类本能的行为。 “？汝为什么伸出了舌头？” 铃谷浅葱看到凑近过来的九重恋，疑惑地问道。 “没、没什么。” 九重恋收回了舌头。 好危，差一点就被魅惑了。 两位美少女此刻正在圣光和雾气的包裹下共处于浴缸之中，相对而坐。 徐伦家的浴缸的确挺大的，毕竟和国平均身高那样，他一米八五的个子若是普通尺寸的浴缸，恐怕不太装得下，所以这是特大号的浴缸。 徐伦完全可以一个人躺下去，再盖上一个盖子的话，棺材就成了。 所以，九重恋和铃谷浅葱两人共浴，没有半点儿问题。 浴室里，两人相顾无言。 “所以，月之阴影的眷者真的会进来吗？” 泡了一会儿，脸颊微红的铃谷浅葱问道。 “那、那当然了，老师可是能够面不改色地和恋一起泡澡的人，这种程度的小场面，不算什么喵！” 九重恋信誓旦旦地说道。 两人正在等待徐伦。 虽然听起来好像有些奇怪，但九重恋和铃谷浅葱在浴室洗完澡之后，泡进了徐伦家的浴缸，浴室里只有她们两个人。 尽管听起来徐伦好像很诚恳地邀请铃谷浅葱一起洗澡，可她还是觉得，徐伦应该不会真的做出这种事情吧。 自己好歹也算女孩子，就这么和男生一起洗澡，以后可怎么办。 但是，基于对九重恋的竞争心态，所以铃谷浅葱也逞强地跑进了浴室。 现在她有些后悔。 就这么白给了。 不甘心！ 哗啦—— 就在铃谷浅葱斟酌着要不要先出去而稍稍站起身的时候，浴室的门被打开了。 徐伦腰间围着一条毛巾，走进了浴室。 “怎么样，水温还好吗？” 他很有绅士风度地询问道。 扑哧—— 铃谷浅葱迅速坐下，整个人浸泡到水里，只留下一双异色瞳的眼睛，盯着徐伦。 咕噜咕噜咕噜—— 不断吐着泡泡，铃谷浅葱整个人缩成一团。 “呵，所以才说是小巫女，一点儿世面都没见过。” 九重恋看着铃谷浅葱的模样，发出了大人一般的嗤笑声。 “虽然浴室温度很高，但在浴池之外还是容易着凉的。” 徐伦叮嘱了一句，随即解开了浴巾，打开莲蓬头，一阵热水喷涌出来，从他的头发一直浸湿到了彷如古典雕塑一般的胸口，健壮的腹肌。 九重恋看着被雾气遮挡的逗猫棒，也不由得别过了视线。 “哼，汝不也一样。” 铃谷浅葱注意到了九重恋的失态，从洗澡水里探出头来嘲笑道。 她的话语让徐伦稍稍侧过身子。 铃谷浅葱的视线，正好与雾气氤氲的圣光平齐。 OxO 她的脸顿时从粉红变成大红，头顶冒出了比浴室的水更加灼热的蒸汽。 咕噜咕噜咕噜—— 铃谷浅葱又潜入洗澡水之中。 九重恋见状，轻笑一声。 “遇上这种状况就逃跑，还真是没用喵！” “啰嗦！” 铃谷浅葱在水下说道。 “恋就不一样了，恋可是身经百战，什么都见过了喵。” 九重恋转过身子，直视徐伦。 此时的徐伦已经洗干净了身体，转向这边，浴室的取暖灯耀眼的橘黄色光芒打下来，在九重恋的脸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阴影。 OxO 九重恋的脸迅速从粉红变成大红，头顶上也冒出了不逊色于铃谷浅葱的蒸汽。 咕噜咕噜咕噜—— 九重恋也潜入到了洗澡水里。 “你们两个，这样泡的话，很容易头晕的。” 徐伦好心提醒了一句，很多人泡澡的时候喜欢将全身都浸泡到热水里，但其实这也很容易导致气血上涌，头昏脑涨，反而对健康不好。 因此，见到两人这么泡，徐伦清楚，这是因为浴池空间太大，所以她们都放松了下来。 哗啦—— 为了缓解这样的状况，徐伦也走进了浴池，坐了下来，正好在铃谷浅葱和九重恋的中间。 “果然，三个人还是有些狭窄。” 徐伦感慨道，以后有机会得换个大一些的浴缸才行。 ------------ 153.铃谷浅葱在做作业 “......咳咳！” 九重恋剧烈地咳嗽，把刚刚吞咽到喉咙里的东西都喷了出来。 白色的液体顺着她的嘴角滴落到桌子上，九重恋扯了一张餐巾纸，先擦了擦嘴，又擦干净了桌子。 喉咙微动，她将嘴里剩下的咽了下去。 “喝牛奶不能太急。” 徐伦注意到了九重恋，好心提醒道。 “嗷嗷。” 九重恋连连点头，又拿起牛奶瓶，咕噜咕噜喝下一大口。 “果然泡完澡之后的冰牛奶才是最爽的喵！” 她身上只穿了一件轻薄的睡裙，裙子上有猫猫的头像，露出了莲藕一般白嫩的上臂和纤细出众的大腿，赤足勾着凉拖鞋，正一只手支撑在桌台上，靠着吹风。 两只猫耳朵依旧竖起，聆听周围的声音，猫尾巴却一动一动，仿佛有自己的意志。 九重恋眯着双眼，觉得全身都极为舒爽。 肌肉酸痛和关节的滞涩都消失不见，整个人如同重获新生。 她不禁回想起在浴室里发生的事情。 “老师的【哔——】果然很厉害，轻轻松松就让恋的【哔——】变成了【哔——】，恋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哔——】呢，如果可以的话，真想以后每天都让老师【哔——】。” 她仿佛食髓知味般说道。 “不要乱加消音词。” 徐伦给九重恋脑门上来了一发爆栗。 他又看向另一边。 铃谷浅葱松开了双马尾，银灰色的披肩发盘起，在脑后扎了一个丸子头。 由于没有换洗的衣服，她又不愿意穿九重恋的睡衣，所以铃谷浅葱现在身上是徐伦的T恤。 这是之前帮歌舞伎町解决问题的时候，托佐藤栞买回来的印有便利店logo的T恤，由于穿起来意外合适，所以徐伦有时候在家就会将其当作睡衣。 顺带一提，【歌舞伎町异常】在第二次藉由等价交换取出徐伦的心脏的时候，这件衣服的左胸口其实是破了的。 当然，徐伦又不是什么有着特殊癖好的家伙，所以不可能将胸口破洞的T恤拿给铃谷浅葱穿，这件T恤是好好补上了的。 可能正是因为这样，这件T恤明明徐伦穿起来就很合适，但对铃谷浅葱而言，就有点小了，绷得有点紧。 T恤的下摆很长，而且并不贴身，遮住了铃谷浅葱同样向徐伦借的短裤，使得两条比例完美的腿就这么从T恤之下伸出来，更加衬托了其修长。 大腿富有肉感，膝盖干干净净，小腿的曲线就算是欧拉也无法诠释其精妙，至于可爱的脚踝，只能让哪里的神明大人来为其撰写祝词了。 铃谷浅葱当然也没有自己的拖鞋，用的是徐伦新拆开的过大的拖鞋，为了让它不掉下去，少女只能微微蜷缩起浑圆的脚趾，在那白玉雕琢出的脚趾上，淡色的指甲映照着深夜食堂的灯光，显出迷离的色泽。 徐伦曾经在阅读名著的时候看过这样的描写：“少女连指尖都泛出好看的颜色”，他想，这句话用在铃谷浅葱凝脂一般的双足上，一点儿违和感也没有。 这样的腿和足，已经不仅仅是激发人类本能欲望的程度，而更像是艺术品。 徐伦对于艺术品，向来是认真鉴赏的。 对比之下，九重恋的腿就太瘦了一点儿，纤细虽然很好，但过于纤细总觉得不太健康，让徐伦担心九重恋之前是不是没吃好饭。 铃谷浅葱手里拿着牛奶瓶，抿了一口，薄樱般亮泽的嘴唇旁边沾上了点点白色的痕迹，她伸舌头舔了舔，就像一只认真清洗自己的猫咪。 全身放松下来，铃谷浅葱觉得最近的疲劳都一扫而空，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想去思考，只想专注地享受这种感觉。 有一说一，徐伦的按摩技巧的确十分出色。 而且由于地狱荆棘的缘故，使得他可以同时帮两位美少女一起按摩，不会顾此失彼，怠慢了谁。 因此，在浴室折腾完，两位美少女颤颤巍巍，精疲力尽，舒适愉悦地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十点了。 现在从深夜食堂打车回熊野神社也需要不少钱，再加上铃谷浅葱刚刚泡完澡，吹风容易着凉，于是聪明的徐伦便提议，不如让铃谷浅葱今晚在自己家留宿。 一开始，铃谷浅葱是有些拒绝的。 自己怎么能这样！ 但后来，转念一想，既然九重恋都已经在这里住了这么久，那本小姐在这里住一晚上又有什么不对？ 而且刚才在浴室都已经那样了，如果现在打退堂鼓，岂不是显得自己很白给？ 思前想后，铃谷浅葱决定住下来。 反正明天早上要去上学，正好可以和徐伦一起，顺路。 于是便有了这一幕。 电视里播放着深夜动画，徐伦清点着食材，用小本本记录下次采购所需要的东西。 九重恋拿着手机，一边刷推特，一边看着深夜动画。 铃谷浅葱在做作业。 深夜食堂外面，能偶尔听见猫咪或高亢，或低沉的叫声，兴许是在打架，又或者只是单纯的想呼喊几声。 初夏的宁静沁人心脾，晚风拂柳，吹动风铃，时不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写完了昨夜的铃谷浅葱放下笔，抬头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徐伦。 他正认真地看着东京电视台播放的美少女动画，偶尔露出思考的神情。 铃谷浅葱没有呼唤他，只又低下头，在草稿本上胡乱画些什么，像是一个人的轮廓，又像是极其普通的涂鸦。 徐伦觉察到些许视线，目光从电视上移动到铃谷浅葱身上，这位穿着自己过于宽大T恤的少女正垂首写着什么。 盈盈的皓月，透过一方小小的窗户，深深地照了进来，落在铃谷浅葱身上，她耳朵的凹凸线条都被这月光照得清晰浮现出来。 “哈——” 九重恋打了个哈欠，令徐伦和铃谷浅葱都看了过去。 “恋要睡觉了喵，今天困死了。” 她站起身，睡裙的裙摆随之荡漾。 “嗯，这么说起来。” 徐伦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自己只有两个房间。 而铃谷浅葱显然不愿意和九重恋一起睡。 那么问题来了。 今晚该怎么睡？ ------------ 154.不要乱翻垃圾桶 “不行喵！” 九重恋抗议道。 “怎么能让小巫女睡老师的床呢，要是小巫女半夜对着老师的枕头和被子做出一些奇怪的事情，那恋岂不是输了喵！” “谁、谁会对枕头做出奇怪的事情啊，汝这只蠢猫！” 铃谷浅葱鼓起脸颊反驳道。 “而且输了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老师的争夺战喵！” 九重恋挺起了骄傲的胸脯。 “没兴趣。” 铃谷浅葱白了九重恋一眼，打开了徐伦房间的门。 按照徐伦的安排，九重恋继续住她的房间。 徐伦的房间给铃谷浅葱住。 他自己则在一楼通宵研究厨艺。 很合理。 作为曾经在东京电视台的异常肚子里大战了三天三夜也没合眼的除灵师而言，区区一个通宵，问题不大。 本来应该是十分稳妥的方案，但九重恋提出了异议。 她不允许铃谷浅葱用徐伦的床具。 “既然这样，就让恋来睡这个房间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喵！” 九重恋先于铃谷浅葱一步走进了徐伦的房间。 房间里十分朴素，除了洁净的床单，被褥，枕头，就是摆放着一系列料理书籍，怪异研究书籍的书架，还有摆着电脑的书桌和椅子，木制的衣柜。 单纯从外表来看，并不能想象出这是徐伦的房间。 铃谷浅葱跟在九重恋的身后走进了房间。 她还是第一次进男生的房间。 空气里，有一股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铃谷浅葱鼻翼微动，似乎想要捕捉到更多的气味。 “别嗅了，老师的房间可是很干净的喵，就连垃圾桶里都没有发干的卫生纸喵。” 九重恋叉腰说道。 “汝为什么知道这些事？” 铃谷浅葱皱起眉头。 “当然因为恋趁着老师不在的时候翻过......痛！” 九重恋还洋洋得意的在解释，就被徐伦敲了敲脑袋。 “垃圾桶很脏的，有很多细菌，没事不要乱翻。” 徐伦认真地说道，又看向铃谷浅葱。 “伊芙洁琳，今晚就委屈你睡在这里了。” “没、没关系，这也是修行的一种。” 穿着徐伦的T恤的铃谷浅葱踩着拖鞋坐到了床上，纯白的床单更加衬托了她双腿的白皙。 “恋不同意，恋帮老师搓过背，恋帮老师......” 九重恋还想反驳，就被徐伦揪住了命运的后脖颈，拖出了房间。 “晚安。” 徐伦轻轻关上门，只留下铃谷浅葱一个人。 “......晚安。” 铃谷浅葱看着门，嗫嚅一声。 她没有直接睡觉，而是好奇地打量着房间。 原来男生的房间是这样的吗？ 之前听别人说，男生的房间都极为脏乱，到处都是脏衣服，袜子，鞋子，还充斥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可是这些，在徐伦的房间都没有。 这里干干净净，就像酒店的套间，或者医院的病房。 铃谷浅葱当然没有随意翻动徐伦的东西，她只是坐在椅子上，想象着徐伦平时会在这里做什么。 是坐在阳光明媚的窗边，翻看着料理相关的书籍之时，早春的樱花飘落，零星飘入窗台，在书页上不经意间驻足，他轻笑一声，没有拂去花瓣，只翻过一页，将其留作书签。 还是盛夏的时光，空调嗡嗡作响，蝉鸣阵阵的时候，拿着一本怪异研究的资料，体察其中的生与死，苦与乐。 是落叶低旋之际，在萧瑟的秋风中专注地敲击键盘，记录下前一个委托之中的点滴细节，随后叹息一声，为死者默哀。 还是冬日静寂积雪的清晨，被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唤惊扰，暖阳映照着床头，缓缓苏醒过来，却又倦怠得不舍得离开温暖的被窝。 想到这些，铃谷浅葱忽然又觉得，这个人真是太孤独了。 在没有遇到自己和九重恋之前，他就这么一个人住在这里，无论客人再多，生意再红火，但客人终归是客人。 三千过客，没有谁能够真正留在他的身边。 或许这才是他纵容那只蠢猫和自己打闹的真正原因吧。 至少，现在家里也多了几分人气不是么。 “你的心，乱了。” 桌旁，蓝宝石耳环之中发出了优雅的女性声音。 “我只是觉得悲伤。” 铃谷浅葱并未展现中二的态度，她站起身，躺到床上，将自己糅进徐伦的被子里。 洗衣粉的味道很淡，其中还有着一丝淡淡的，令人心安的气味。 铃谷浅葱很快睡着了。 她睡到一半，忽然，心有所感。 铃谷浅葱睁开了眼睛。 她下意识摸起床头的手机，看了看时间，凌晨四点。 “嗯？” 铃谷浅葱借着手机的灯光看到，一个人影，坐在自己的床边。 “？？？” 她急忙爬了起来，用被子遮住自己因为睡觉不老实而弄乱的T恤。 这时候，铃谷浅葱才看清楚，那是徐伦。 徐伦手里拿着一本讲解料理的书籍，正借着月光，在看书。 “你...汝怎么会在这里？” 铃谷浅葱稍稍放下心来，问道，刚问出口，又有些后知后觉。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夜袭？ 自己应该表现出反抗的态度吧？ 还是说...... 铃谷浅葱还在纠结怎么白给的时候，徐伦记住了页码，合上了书本。 “因为担心伊芙洁琳你在陌生的环境无法安眠，所以我便过来看看情况，看样子你睡得很不错，那我就放心了。” 徐伦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是、是这样吗？” 铃谷浅葱狐疑地看着徐伦。 “嗯，对了，既然伊芙洁琳你醒了，那我正好有一件事要询问你的意见。” 徐伦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小瓶子。 透明的玻璃瓶里，有一枚如同药丸一般的物体。 “这是我最新研究出来的药物，名为【悲叹之种】，如果伊芙洁琳你吃下的话，就能够让我监测到你身体健康的变化情况，如果遇到危险，我也能第一时间觉察到，在如今，【异常】出现频率大大提高的现在，我认为这样的操作很有必要。” 他耐心地解释道。 “吃？” 铃谷浅葱愣了愣。 这个来路不明的药丸，怎么感觉有点危险的样子？ 虽然知道徐伦肯定不会害自己，但铃谷浅葱还是有些忐忑。 “顺带一提，九重小姐也已经吃下了一枚，经过验证，效果很好。” 徐伦补充说道。 “本小姐要吃！” 落后谁也不能落后那只蠢猫！ 铃谷浅葱掀开被子，往前爬了几步，来到床边。 “真的吗？” 徐伦认真地问道。 “当然！” 铃谷浅葱笃定道。 “请务必给本小姐吃下汝的【悲叹之种】！” “好。” 徐伦点点头，满足了铃谷浅葱。 ------------ 155.新世界的女主角 门外。 九重恋正贴在门上，聆听着房间里发生的事情。 “...感觉怪怪的...” “...果然吃下去之后会觉得有异物感吗？” “...里面有些发热...” “...没关系，在里面就可以了...” “...一次就够了吗...” “...本小姐会习惯这种感觉的...” 房间里，两个人的对话零零散散传了出来。 听得九重恋尾巴都竖起来了。 这两个人，在做什么？ 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对话？ 九重恋脑补了一下。 【哔——】【哔——】【哔——】【哔——】【哔——】 “！！！” 头上冒出了三个感叹号。 原来如此。 九重恋懂了。 这一切都是小巫女的阴谋！ 她联系坂本和马，让徐伦去峰城大附高授课，从而获得了日常相处的时间。 接着，通过社团闹鬼的事件，让自己获得了接近徐伦的机会，顺理成章在这里吃晚饭，留宿。 最后，便是成功入侵徐伦的房间，利用徐伦的体贴，趁机将生米煮成熟饭。 这样一来，铃谷浅葱就能成为新世界的女主角。 计划通。 小巫女果然全是坏心思！ 九重恋不禁跺脚。 贴在门上，里面的声音逐渐变小。 “...这、这是！！！” “...放心，第一次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是正常的...” “...嗯、嗯，本小姐知道了...” “...准备好了吗，伊芙洁琳，差不多结束了...” “...好、好的，本小...我也差不多到极限了...” 听到最后，九重恋的耳朵也竖了起来。 不行！ 她啪地一下推开了门。 “恋不会允许你们进行这种不纯洁的......咦？” 九重恋本来以为自己会看到徐伦和铃谷浅葱【哔——】【哔——】【哔——】【哔——】的场景。 可是，眼前看到的却是徐伦坐在椅子上，而铃谷浅葱躺在床上，两个人衣服都极为完整的模样。 不，也不能算完整，铃谷浅葱全身流下了大量的汗水，衣服都湿透了。 晚上的澡算是白洗了。 “你们在做什么喵？” 九重恋惊讶道。 “嗯？九重小姐，你还没睡吗？” 徐伦看到九重恋到来，表情并未变化，而是缓缓解释道。 “基于对伊芙洁琳的安全考虑，我给她植入了【悲叹之种】，这样就能监控她周围的灵质变化状况，九重小姐你体内就有，应该能理解吧？” “这、这倒是......但是为什么会发出那些奇怪的声音喵！！？” 九重恋气势弱了些许，又想起了什么，转而问道。 刚才那些对话，什么里面什么发热的，一点都不纯洁！ “那个吗，是这样的。” 徐伦看了一眼闭上双眼，似乎还沉浸在余韵之中的铃谷浅葱。 “为了测试【悲叹之种】的效果，所以我让伊芙洁琳饮下了【神之水滴】，提升感知，产生共鸣，结果很成功，而且我还测试了一下，如果本身的灵质足够多，就能够在提升了感知的情况下保持自我的意识，从而进行超强感知情况下的对外观测。” 徐伦自己是可以承受至少一次感知放大，也就是九百万倍的放大观测，再往上，因为九重恋之前承受不住那样的冲击而晕厥了过去，所以无法观测。 简单来说，徐伦的设想是这样的。 在饮用了【神之水滴】后，铃谷浅葱将会获得三千倍的感知放大，这份感知通过【悲叹之种】传递给同样饮用了【神之水滴】的徐伦，徐伦就可以借此获得九百万倍的放大倍率。 接着，徐伦的大脑皮层活动被铃谷浅葱感知到，她此刻获得的就是两百七十亿倍的对外感知，如果能够承受到这一步，继续往下，徐伦就能获得八十一万亿倍的感知。 在这种尺度下，想必徐伦就能够得到极为细致的观测数据，对于怪异，灵质，乃至解析异常，都有极大的帮助。 既然九重恋承受不住，那么作为正牌除灵师的铃谷浅葱应该能够承受吧。 徐伦这么想着，说明了情况之后，与铃谷浅葱一起进行了实验。 实验的结果就是如此。 “伊芙洁琳只能坚持不到十秒，随后便失去了意识，果然，这种程度的窥探，对于人类而言还是太早了吗？” 徐伦颇为遗憾地说道。 “？” 九重恋看了看床上大汗淋漓的铃谷浅葱，忽然有些同情这位小巫女。 “不过，多亏你的福，九重小姐，我刚才又想到了一个串联方式，说到底三千倍的放大倍数还是太高了，八十一万亿倍的倍率，也未免有些大材小用，如果能够从中间环节缩减一些倍率，说不定能够持续更长的时间。” 徐伦看着九重恋，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喵喵喵？” 九重恋忽然有种危机的预感，但又不知道徐伦到底在说什么。 “比如，你和伊芙洁琳都已经种下了【悲叹之种】，也就是说，你们两个的感知都能传递到我这里，那么以九重小姐你作为一道物镜，进行三千倍放大，随后伊芙洁琳的三千倍感知放大接受，这样她就能获得九百万倍的放大倍率了，在这种情况下，她是能够支撑下去的。” 随后，铃谷浅葱的九百万倍放大倍率通过【悲叹之种】传递到徐伦大脑之中，就是两百七十亿倍的放大倍率了！ 对于通常的观测而言，两百七十亿倍的放大倍率已经绰绰有余！ 而徐伦的感知反馈这一环，他认为，可以使用一些手段来遮蔽掉两位少女相关的感知，使得她们无法接收到来自徐伦的大脑皮层活动信号来规避。 这样一来，观测灵质变化的人体显微镜，在理论上的问题就完全解决了！ 不愧是我！ 徐伦越想越高兴，嘴角不自觉扬起。 “总感觉，很危险的样子喵？” 九重恋躲在一旁，虽然不知道徐伦想到了什么，但作为小动物的求生本能还是让她瑟瑟发抖。 “不，没什么。” 徐伦收敛起自己的思绪，看了一眼已经因为晕厥而陷入梦乡的铃谷浅葱。 还是改天再尝试吧。 他如此想到。 而九重恋，忽然觉得周围危险的空气就这么消失了。 等到徐伦离开房间，关上门，走下楼，九重恋才失去力量一般瘫倒在地。 除灵师真是太可怕了！！！ ------------ 大家春节快乐~ 为了让大家多陪陪家人，今天就摸了！ ------------ 156.水烧开了 翌日。 醒过来的时候，晨曦正透过轻薄的窗帘渗进来，打在铃谷浅葱的脸上。 可以看到肌肤上细小的绒毛在泛起了迷蒙的光晕，伴随着惺忪而湿润的双眸缓缓睁开，光晕如梦境一般消散。 铃谷浅葱双眼没有焦点，她环视四周，十分困惑。 这里不是自己的家，一切都显得极为陌生...... 啊！ 想到这里，铃谷浅葱回过神来。 这里是徐伦的家，是他的房间，他的床。 昨晚，深夜四点的时候，铃谷浅葱心有所感而苏醒过来，却发现徐伦正坐在自己的床头。 之后的事情......铃谷浅葱记不清楚了。 她只感觉小腹暖暖的，似乎被注入了某种令人安心的事物，连带着整个人都极为舒畅，虽然四点多才睡觉，但睡到现在却一点儿也不感到疲惫，反而有一股充盈体内的满足感。 说起来，现在几点了？ 铃谷浅葱看了看床头柜的手机，七点零七分。 还很早。 第一节课八点四十五开始，算上之前的早会也不过八点三十分，换做平时，铃谷浅葱可能会选择再躺一会儿，八点再出门。 但既然是在徐伦的家里，铃谷浅葱就自然不能那么懒散。 她知道，要是让徐伦知道自己是一个懒散的女孩子，印象分肯定会大打折扣。 至少......不能比九重恋起的晚吧。 这么想着，铃谷浅葱鼻翼微动，从洗衣粉的味道里，捕捉到了一丝不同的气味。 “这是......”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种气味感到十分熟悉，又十分安心，总有一种回到了孩提时代，无忧无虑的摇篮之中的感觉。 被子，床单，枕头，都有这样的气味。 就像是猫咪闻到了食物的香味，铃谷浅葱将脸埋进枕头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还不够，还要更多...... 这么想着，铃谷浅葱准备在床上打滚的时候...... “你醒了吗，伊芙洁琳？” 徐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令铃谷浅葱的动作一时间僵住。 “......咳咳，本小姐只是在确认自己有没有在睡觉的时候做出失态的事情。” 她清了清嗓子，在床上坐正。 露出的白皙大腿被稍稍压住，一双白嫩的小脚丫在被子里若隐若现，上半身的T恤衬托出高傲的线条，在阳光下分外美好。 “应该没有，至少在凌晨一点二十一分三十九秒到凌晨六点三十七分零六秒的时间里，伊芙洁琳你睡得很香。” 徐伦笃定地说道。 “？” 铃谷浅葱小小的脑袋上冒出了大大的问号。 这个睡眠时间，是不是有些太精确了？ “因为这段时间我就在房间里对伊芙洁琳你进行研究类观察。” 徐伦理所当然地说着。 “研究类观察？” 铃谷浅葱不明白了。 “其实是......” 徐伦正准备解释一下自己将【悲叹之种】注入到铃谷浅葱体内，并且进行了感知放大实验的事情，就听到楼下传来了一个轻盈的声音。 “老师，水、水烧开了喵！” 是九重恋的惊叫。 “伊芙洁琳你快收拾洗漱吧，马上就能吃早饭了。” 徐伦叮嘱了一句，行色匆匆地离开了房间，只剩下铃谷浅葱，一头雾水。 她踩着徐伦的拖鞋来到门口，看了看空荡荡的走廊，来到洗手间。 昨天就是在这里，三个人一起洗澡...... 铃谷浅葱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就感到一阵脸红心跳。 自己怎么会这么大胆，竟然完全没有对徐伦有任何防备！ 都是那只蠢猫的错！ 看着洗手台上放着的昨晚她用过的，新的牙刷和杯子，铃谷浅葱瞄了一眼旁边。 徐伦和九重恋的牙刷，竟然是同款的！ 好家伙。 铃谷浅葱直呼好家伙。 她又看向自己的牙刷。 哦，也是同款啊，那没事了。 她咕噜咕噜刷着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披肩的银发有些散乱，一缕呆毛不安分地翘起，素颜虽然清纯，但也有一些因为之前熬夜留下的黑色素沉积。 铃谷浅葱想了想，决定洗个澡。 圣光和雾气遮挡住了她更换衣服的过程，就连有着小熊图案的布块都被沐浴露挡住了，什么都看不到。 哗啦哗啦—— 莲蓬头的水落下来，顺着大家都看不到的脖颈，肩膀，锁骨，圣光，圣光，圣光和圣光，滋润了纤细的小腿和脚踝，从软软的脚丫上流入地面。 与此同时。 楼下，成功阻止了九重恋接近烧开了水的锅，徐伦正在煮自己刚刚制作的米粉。 这种将米打成浆，重新凝固之后压制成面条状的食物广泛存在于华夏的西南地区，和面条相似，但做法有些不同，而且难以存放，几乎都是当天做当天吃。 徐伦在和国就没吃到过正宗的，华夏街的超市里卖的螺蛳粉用的是红薯粉，又是另一种不同的了。 今天难得心情好，六点多离开铃谷浅葱的房间之后，他就用触手制作了三份新鲜的米粉，准备给三人当早餐。 尽管按照徐伦的口味，酸辣和重口味应该是搭配米粉最好的味道，但很明显，两位美少女大早上就吃那么重口味的东西，对形象影响不太好。 已经从人气偶像变成了宅女的九重恋暂且不提，铃谷浅葱今天还得去学校，什么葱蒜之类的，自然不能放进粉里。 不过，聪明的徐伦早就有了主意。 他利用和国制作和式笼屉荞麦面的办法，将酱汁单独调配，米粉则过热水之后放在笼屉上，再另外切了配菜，以凉面的形式制作出了丰盛的早餐。 和国的早餐文化相当重要，传统的和国早餐大早上就要吃白米饭和烤鱼，喝味增汤，几乎和正式的午餐晚餐没什么差别了，而换成其他国家，包子馒头，蘸酱面包，怎么简单怎么来。 “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喵！” 九重恋直勾勾地盯着笼屉米粉，早就坐在桌台边嗷嗷待哺了。 “伊芙洁琳，可以来吃早饭了。” 徐伦朝着楼上叫了一声。 此时的铃谷浅葱，关上了门，拉好窗帘，正在换衣服。 今天也要上学，所以还是穿着昨天的校服，吹干了头发的铃谷浅葱正穿上一侧的小腿袜时，听到楼下传来了徐伦的呼唤声。 “好！” 她应了一声，就像在家的时候应对父亲的呼唤。 这时候，铃谷浅葱才想起来，这不是在自己家。 噔噔噔—— 她穿上小皮鞋，脚步匆匆地走下楼的时候，正看到九重恋已经开始吃，而徐伦，正坐在桌台后面，将筷子放到了属于铃谷浅葱的那一份上面。 “快来吧，不然要黏在一起了。” 看到这一幕，铃谷浅葱一怔。 “早上好。” 她转而露出笑容，打着招呼来到桌前。 ------------ 157.兴趣是最好的老师 新宿，四谷站前，坡道上的峰城大学附属高等中学。 放学后，料理教室内。 四名少女正挪动椅子，坐在第一排的桌子周围。 桌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零食。 鲷鱼形状的，热腾腾的红豆馅鲷鱼烧，撒有抹茶粉的羊羹，粉色的花见团子，胖乎乎的草莓大福，还有包裹有海苔的仙贝。 此外，料理教室的灶台上还烧着水，四个陶制茶杯里，放了清新的茶叶。 完全就是放课后茶会的模样。 “......然后呢，昨天晚上我抱着小铁睡觉的时候，还被家里人吐槽了来着。” 不知道为什么上半身穿着水手服，下半身却是运动短裤的川田绫兴致勃勃地说道。 “小铁？” 一年级A班的班长樱岛凉子，也是料理研究会目前唯二的一年级学生听到二年级学姐的说法，不甚理解地歪了歪脑袋。 “是我给菜刀取的名字哦，你看，就像宠物一样，如果给菜刀起了名字的话，就显得没有那么可怕了不是吗？” 这位看起来更像是体育系社团成员的学姐手里举着足够将普通成年男子的骨头斩断的有着宽阔刀身的菜刀，笑嘻嘻地说道。 “这么一说倒是......不可能接受这样的设定吧！” 樱岛凉子吐槽道。 尽管如此，她也随身带着一把菜刀，这是和国款式的菜刀，能够切肉，蔬菜，鱼等，十分万能，不过此时，菜刀被仔细包裹在布条中，放在了一个黑色的小手提箱里，比起刃具，更像是吹奏部的什么乐器。 “茶、茶已经好了。” 麻生美子提起了已经烧开的水，将四个杯子装满，茶叶蕴含的风味被热水惊醒，料理教室里顿时弥漫起了茶香。 “铃谷......伊芙洁琳，你不用带菜刀吗？” 樱岛凉子看着一旁，正拿着一个鲷鱼烧吹气的铃谷浅葱。 “唔姆，本小姐平常修行的时候就练习过剑道，不需要从头开始培养与武器之间的羁绊。” 她煞有介事地说道。 “武器吗......” 麻生美子低声嗫嚅道，她的书包里也放着菜刀，那是一把用来处理鱼的刺身菜刀，轻而薄，尖锐，锋利，光是拿着这把菜刀，麻生美子就差点被自己吓哭，因此，这把菜刀也被封在了小盒子里，塞在书包的最底下。 尽管三人都对菜刀有些不同的看法，但在徐伦的压迫力之下，她们还是乖乖随身带着了的。 徐伦这时候正好走进教室。 今天他要去将棋社帮羽生圣解决烦恼，所以料理研究会这边，他要尽量从简。 “你们，都带了菜刀吗？” 徐伦站在讲台上，看了一眼底下的那三名女生。 “嗯......” 樱岛凉子将菜刀取了出来。 麻生美子也紧随其后。 徐伦见状，摇了摇头。 “不行，完全不行，你们虽然随身带着菜刀，但却将菜刀封在了盒子里，身为一名厨师，如果不能在三秒之内抽出自己的菜刀，就是失格的。” “？” 樱岛凉子头上冒出了问号。 厨师，原来是这么危险的职业？ 怎么感觉像是西部牛仔一样？ 话说回来，徐伦老师好像也没有随身带菜刀...... 思考之间，樱岛凉子就看到徐伦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了一把菜刀。 “？？？” 这菜刀是从什么地方摸出来的？ 问号好像不减反增。 “听好了，对你们而言，在之前的生活之中，菜刀是不必要的，甚至是不会接触的，但在以后的人生里，菜刀将会成为你们生活的一部分，要抱着这样的觉悟，才能真正领会厨艺的真谛。” 徐伦认真地说道。 “虽然一开始，菜刀看起来很恐怖，很可怕，但只要用心了解，体会，尝试，感悟，就会发现，菜刀其实十分可爱，相当可靠，你们如果不能成为没有菜刀就活不下去的人的话，是没办法接触到料理的本质的。” “？？？” 樱岛凉子听着徐伦的发言，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问题所在。 “首先，要克服对菜刀的恐惧，我建议你们给菜刀取个名字。” 徐伦说道，令川田绫兴奋地举起了手。 “有的有的，老师，我的菜刀名字叫小铁！” “小铁吗，是个好名字。” 徐伦表示了肯定，又看向樱岛凉子。 “樱岛同学，你的菜刀叫什么？” “啊？呃，这......叫翔太？” 樱岛凉子想起了昨天看的电视剧里男主角的名字。 “翔太吗，也不错，那麻生同学，你呢？” 徐伦又看向最怯懦，甚至不敢拿起菜刀的麻生美子。 “我......我不知道......” 麻生美子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给自己的菜刀取什么名字。 倒不如说，为什么要给菜刀取名字啊？ “既然这样，我来帮你吧，你的菜刀，嗯，就叫做三日月宗近如何？” 徐伦说出了一个画风完全不同的名字。 铃谷浅葱挑了挑眉毛，可没想到，麻生美子一瞬间抬起了头。 “三日月宗近吗......是那个天下五剑之一，经由足利家和丰臣秀吉辗转，最后在德川家代代相传的名剑吗！” 她双眼忽然露出了些许狂热的神色。 “？” 铃谷浅葱看着有些陌生的麻生美子，不知道徐伦又下了什么药。 “麻生同学似乎对大河剧什么的非常感兴趣，所以，我认为，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如果将烹饪和大河剧结合到一起，应该能够让麻生同学对厨艺产生好奇心。” 徐伦解释道。 这是樱岛凉子告诉他的，也正因此，麻生美子对和式点心也很上心，料理研究会才全都是和式点心而并非蛋糕和红茶。 而且，麻生美子最近还在玩一款刀剑拟人类的游戏，其中的人气角色就是三日月宗近，若是将她的菜刀也冠以这样的名字的话，肯定能提起她随身携带菜刀的意志的吧！ 果然，经过徐伦这么一番说明之后，麻生美子看菜刀的眼神都有了变化。 “宗近大人......宗近大人，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不断抚摸着菜刀的刀身，还露出了渗人的笑容。 “太好了。” 徐伦由衷地为这几位料理研究会的姑娘们感到高兴。 他相信，用不了多久，她们就会完全爱上料理了。 ------------ 158.生命的一切意义 给料理研究会的学生们布置好了作业之后，徐伦独自来到了社团活动大楼二楼的将棋社教室。 这里果然被改造成了棋室的模样，榻榻米上是一个个棋盘，现在已经快四点钟，将棋社的社员们大多都已经在活动教室里了，落子的声音此起彼伏，除此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对话。 或许下棋就是最好的对话了。 坐在靠门位置的羽生圣正在和人对弈，他十分专注，左手托着下巴，正在思考着什么。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名学长，从校服领带的颜色可以看出来，他似乎更加苦难，抓耳挠腮，右手时不时触碰放在手边的用以打入的棋子，又不太能下定决心。 徐伦没有出声，而是坐在一旁观战。 他当然不懂将棋，实际上，就算是象棋和围棋，他也只是懂基本的落子规则，远远达不到和人对弈的程度。 因此，徐伦其实也看不懂棋盘上的战况，只能从双方棋手的表现看出，羽生圣应该占据上风。 又过去了十几分钟，就连徐伦都差不多能看懂棋局的时候，那位学长忽然低下了头。 “我输了。” 羽生圣也急忙低头鞠躬，但视线还落在棋局上，似乎在思考，如果是自己，在这种情况下会如何破局。 “咦？” 而对面的学长注意到了徐伦，急忙行礼。 大概是徐伦在第一堂课表现得有些突出，所以到今天，他的名字就已经在峰城大附高流传开来了。 “老师？” 羽生圣这时候才注意到徐伦，急忙站了起来。 “我们出去说吧。” 徐伦看了看正在专注下棋的其他学生，指了指门外。 羽生圣换上鞋子，和徐伦来到了走廊。 离开的时候，手里还抱着一个棋盘。 “就是这个？” 徐伦的视线扫过那个棋盘。 乍看之下，平平无奇，只是一个普通的将棋用的棋盘罢了。 但身为怪异使的徐伦却能感受到，这棋盘上的确残存有灵质的痕迹，而这种痕迹，多半是灵体留下的。 “确实有问题。” 徐伦点了点头。 但听到徐伦的话的羽生圣，却并未因此而放下棋盘，反而抱得更紧了。 两人带着棋盘，回到了料理教室。 教室里，三名拿着菜刀的少女正在讨论着什么。 “......所以说，小铁才是最帅的！” 川田绫认真地说道，手里还拿着那把巨大的斩骨菜刀。 “宗近大人这纤薄的身姿，这锋锐的气质，宗近大人才是最帅的！” 麻生美子好像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就变成了自己菜刀的小迷妹。 “真没想到，料理研究会竟然有一天会因为哪一把菜刀好看而吵起来。” 樱岛凉子颇为无奈，手里捧着茶杯，不愿意加入到最帅菜刀的争夺战里。 她手边的菜刀还好好地放在盒子里，没有丝毫拿起来的意思。 咚咚咚—— 徐伦敲了敲门。 三名女生立刻绷紧了身体。 “我记得我给你们布置的任务是把这些萝卜都切成能够透过灯光的薄片吧。” 徐伦看了看厨台上放着的白萝卜，又看看正在吃着烤团子的铃谷浅葱。 “伊芙洁琳，你怎么没有监督她们？” “这个......本小姐才没有因为她们给本小姐烤团子就怠慢了什么的......” 顾左右而言他，铃谷浅葱急忙一口吃掉了手里的一串团子，生怕徐伦要将其抢走。 “快去练习，如果不能在六月之前熟练掌握菜刀的使用技巧，那么料理研究会还是废部好了。” 徐伦叮嘱了一句。 三名女生战战兢兢地拿起了萝卜，开始缓慢而歪歪斜斜地下刀。 “不要用手指捏食材，很容易切到手的。” “落刀要准，下刀要快，反正又切不到你的手指，没必要那么慢。” “用点力，力气这么小还想做菜？” 随意指点了两句，徐伦转过头，看向羽生圣。 “抱歉，久等了。” 羽生圣好奇地看着那三位正在与萝卜战斗的女生脸上狰狞的表情，又将视线移回面前的棋盘上。 “唔姆，确实有邪秽的气息。” 铃谷浅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吃完了团子，拿着茶杯凑到了一旁。 羽生圣吓了一跳，稍稍安心下来，又发现，崭新的棋盘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沾染了难以清洗的污渍。 原本放在袋子里的棋子，也莫名被拿了出来，在棋盘上摆出了一个刚刚开始的棋局。 “老、老师......” 羽生圣急忙叫来徐伦。 徐伦看了过来。 只见在羽生圣的对面，棋盘的另一头，一个灰蒙蒙的影子正逐渐浮现。 那是一名穿着古早学生制服的男生，留着很有精神的寸头，正坐在棋盘一端，认真地看着棋盘。 “这就是江川一郎？” 徐伦有些好奇。 从怪异研究协会那边调来的资料来看，江川一郎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心脏瓣膜出了问题，这样的疾病，即使动了手术也不能保证痊愈，在大部分情况下，江川一郎都不能活过二十五岁。 在这样的情况下，江川一郎小时候在医院和一起住院的，那些同样患有心脏方面疾病的老爷爷的耳濡目染之下，学会了将棋。 对于年幼的江川一郎而言，狭小的世界一下子就被拓宽了许多，最开始他一直输给那些七八十岁的老爷子，后来，江川一郎展现了惊人的天赋，到十岁的时候，医院里的人已经没有能够战胜他的了。 后来，身体稍微好转，江川一郎在学校，家，医院三点一线来回，他进入了奖励会，这是职业棋士的预备组织，只要能够在这里脱颖而出，就能成为职业棋士，正在的以将棋为职业。 这一切直到高中。 江川一郎在最后的升段比赛早上，在去往比赛的路途中心脏病复发，抢救无效，最终没能完成自己的心愿，成为职业棋士。 按照学校里的说法，江川一郎心有不甘，化作怨灵，盘踞在棋盘上，只为了能够夺舍其他人，实现自己的夙愿。 但是，徐伦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真要说的话，作为除灵师的直觉先不论，至少徐伦所见到的江川一郎的身上，并没有怨念。 他只是专注的，就像羽生圣一样，全神贯注于棋局之中。 仿佛那就是生命的一切意义。 ------------ 159.时光的棋盘 “唔姆？” 铃谷浅葱看到江川一郎的灵体，也皱起了眉头。 与其说怨念，倒不如说是执念，或者更加具体一些的，信念。 江川一郎的灵体依附于棋盘而存在，他所有的执念就是下棋而已。 铃谷浅葱看了徐伦一眼，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徐伦摇了摇头，示意铃谷浅葱不用在意。 棋盘两侧，羽生圣和江川一郎的对决还在继续。 序盘阶段，两人都没有长考，开局的定式几乎是每个棋手都要倒背如流的东西，到了中段，才是真正个人实力的体现。 而且，不知道为何，羽生圣和江川一郎似乎心有默契，他们下棋的速度都很快，没有任何拖延。 啪—— 啪—— 啪—— 两指夹着棋子，落在木制的棋盘上，羽生圣已经忘记了自己现在身处料理教室的事情，也忘记了自己找徐伦来帮忙的事情，他的眼中只剩下了下棋。 如同某种沉静燃烧的火焰一般的光芒，在羽生圣的眼中亮起。 而对面的江川一郎也是如此。 一位生者，一位逝者，相隔三十年的时光，在此刻的棋盘之上，却比任何人都要靠近。 对比起江川一郎那般传奇的经历，羽生圣的人生足以称之为普普通通。 他出生于神社相关的人家，却并没有除灵师的才能，倒是在神社里学会了将棋，一路下，一路磕磕绊绊，倒也逐渐崭露头角。 许多人认为，对于他而言，职业棋士只是未来的一种可能性，如果二十五岁他还没成功，那么大概便是回家继承家业这般，是令众多人羡慕的人生。 但羽生圣本身喜欢将棋，喜欢棋盘上运筹帷幄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成为了战国时代的大名一般，指挥着千军万马。 更重要的是，在将棋的棋盘上，没有人会关注你的家庭背景，身份，没有人在意你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还是穷人家的孩子，是万众瞩目的新星还是藉藉无名的凡人。 棋盘上，只有执著于胜负的两个棋手而已。 棋高一着，成王败寇。 对弈之时，喝了一口茶的羽生圣忽然发现，自己身处一间随处可见的，小小的居酒屋之间。 这是那种平成时代常见的，大众食堂一般的小餐馆，不过餐馆里没有其他人，羽生圣坐在其中一张靠窗的桌旁，面前只有一杯茶。 季节似乎变成了冬天，窗外寒风萧瑟，铅灰色的阴云密布，仿佛随时都会下起大雪。 双手捧着热茶，羽生圣轻轻吹起，啜饮一口。 放下茶杯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对面坐下了一个人。 这个男生和自己年龄相仿，头发剪得很短，穿着旧式的学生制服，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没有见过这名男生，但羽生圣却感到十分熟悉。 “抱歉，来晚了。” 那男生熟稔地坐下，面前也多了一杯茶。 看不清面容的老板端上了一些毛豆，冷豆腐，芥末章鱼等，完完全全的下酒菜。 “总觉得，这么坐着还是第一次。” 羽生圣笑了笑。 “是啊...” 男生点点头，拿起筷子，夹起一片毛豆，熟练地将其中的豆子吃掉，随即问道。 “说起来，最新的《玛格丽特》你看了吗，这是从周刊改成半月刊的第一期呢。” “《玛格丽特》？” 羽生圣不太理解，听名字好像是什么杂志的样子，但他除了《周刊少年JUMP》之外就没接触过漫画了，二次元什么的，他完全不懂。 “少女漫画，你不看吗？” 男生有些惊讶。 “抱歉，我平常不看漫画。” 羽生圣诚实地回答道。 “那你平时会做什么？” “看推理......听摇滚乐？” 羽生圣也不太确定自己除了将棋之外的其他兴趣。 “唉，我都没接触过这些来着。” 男生颇为遗憾，又吃了一筷子芥末章鱼。 两人沉默了片刻。 “我们两个的兴趣好像完全没什么相似的呢......” 男生笑了笑。 “确实。” 羽生圣点点头。 又是一阵沉默。 “不过，我很喜欢将棋。” 男生又开口。 “我也很喜欢。” 羽生圣点头。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会心一笑。 这就足够了。 虽然从未见面，虽然相隔三十年的时光，虽然一个已经逝去，一个仍在人世，虽然两人的爱好，兴趣，家庭，生活方式，完全不同。 但却因为一盘棋而连接到了一起。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雪，纷纷落落的雪花覆盖大地，为世界笼罩上一层纯白的轻纱。 江川一郎，真的是因为心有不甘，想要夺走他人的未来，才会盘踞在棋盘之上的吗？ 羽生圣心中产生了这样的疑惑。 如果说输给江川一郎的怨灵一百盘之后，就会被夺舍，那么为什么三十年来，没有任何一个将棋社的成员被这怨灵吞噬？ 是他们都没有下到一百盘？ 倘若真的存在这么危险的怨灵，作为除灵师预备军学校的峰城大附高，为什么会留着这个怨灵这么多年而没有退治？ 为什么峰城大附高七大不可思议会流传将棋社的传说？ 羽生圣的意识回到了料理教室，回到了棋局之中。 江川一郎的棋力很强，至少也是职业水准，羽生圣不知道三十年来的对弈让他的棋力提升了多少，但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自己怕是难以赢下这一盘。 或者说，如果不能赢下现在的江川一郎的话，纵使羽生圣能够靠着时间熬成职业棋士，也没办法再前进一步，真正拿到将棋界的桂冠。 感受到了这样的压力，羽生圣笑了。 他一改往常以守备为优先的稳健打法，开始积极进攻，而这正是江川一郎最擅长的打法。 在数次的交手之中，羽生圣也在学习对方的思路。 现在，羽生圣能感觉到，他自己正在进行蜕变。 啪—— 啪—— 啪—— 棋子被击败，又再度打入棋盘，飞车升级为龙王，厮杀愈演愈烈。 啪—— 江川一郎又是一次落子，看起来似乎已经将羽生圣重重包围，只要一步，就能完全将死他。 然而，羽生圣却不紧不慢，将手伸向早已思考过多次的位置。 抬手，落子，反将一军。 “啊......” 羽生圣这时候才忽然明白过来，江川一郎的怨灵真正的执念。 ------------ 请假 想必大家也能明白了吧，当你喜欢的主播和作者在今天请假的时候意味着什么！ ------------ 160.座敷童子 落子的瞬间，穿越时光，羽生圣体验到了江川一郎曾经经历过的一切。 他明白了，为什么将棋社的怨灵传说会一直流传。 难道真的在一百盘对决之后，自己就会被江川一郎的怨灵夺舍？ 不，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没有什么夺舍，就连一百盘也是一个概数，甚至连怨灵都从未存在。 江川一郎死后，执念让他留在了将棋社，寄宿在棋盘上，久病的他很清楚，自己的生命是短暂的，他没有怨恨其他人，他这辈子最后的愿望，就是好好下一场棋。 于是，江川一郎的灵体会挑选将棋社里最有潜力的新人，与之对弈，交锋，将自己的所学倾尽全力传授给对方。 最开始遭遇事件的人，可能会惶恐不安，毕竟和鬼魂下棋什么的果然还是超出了常识。 但逐渐的，一代又一代的将棋社成员受到了恩惠，他们的思念成为了维系江川一郎存在的力量之一，两者结合，成为了峰城大学附属高等中学七大不可思议之一。 所以，输掉一百盘就会被夺舍是不存在的。 即使一个人待在将棋社三年，他和江川一郎对弈的局数可能也不会达到一百盘这么多，将棋社的前辈们之所以杜撰这个传说，是担心一件事。 如果江川一郎的灵体遇到了真正有天赋的，能够将自身的技艺全部托付的棋手，那么他会不会就此消失？ 对于将棋社的一代代成员来说，这位前辈已经不仅仅是一个灵体，而更是将棋社绵延三十年的意志体现。 十几岁就因病去世的江川一郎，在这小小的棋盘之间，又度过了三十年的岁月，见证了上百的将棋社社员的成长，这些学生有的大学毕业，进入社会，再也没有踏足过职业将棋，有的则成为了除灵师，保护他人的生活，只有极少数，极少数的人，真正迈入了将棋的职业门槛，成为了一名棋士。 不知道这些成为了职业棋士的人，是否还会记得在少年时代某个无人的傍晚，他们在将棋教室里和江川一郎进行的跨越时空的对局。 他们肯定能记得。 羽生圣清楚。 峰城大附高的七大不可思议流传下来，就是最好的证明。 将棋社的学长们也若有若无地保护着这个秘密，让江川一郎能够在这间教室，这块棋盘上不断享受下棋的乐趣。 只是，这样的时光，就要结束了啊。 啪—— 棋子落下，羽生圣知道，自己这一步棋已经完成了将死，无论江川一郎如何落子，他的王将都会被讨伐。 江川一郎的怨灵似乎也理解了这一点。 眼前的这名学生，有着远超自己的天赋与才能，如果是他的话，肯定能够在将棋的道路上走得更远。 自己的职责，到此为止了。 这名和自己兴趣完全不同，只有将棋是共同爱好的后辈，已经超越了自己。 想必在接下来的人生之中，他肯定能代替自己，成为真正的棋士。 江川一郎的灵体周围，散发出了光。 “我输了。” 江川一郎按照礼仪行礼，随即，从指尖开始，化为光的粒子飘散。 羽生圣知道，自己今后可能再也不会见到这位学长，再也不能和他一起下棋了。 这就是江川一郎的执念。 寻找能够继承自己梦想的人。 如今，在和羽生圣的对弈之中，他终于得偿所愿。 料理教室里，还在努力切着萝卜的三位少女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向，她们虽然不是怪异使，也无法看到灵体，但在那一刻，傍晚的余晖之中，三人还是看到了一名陌生的学生，他向着羽生圣鞠躬，之后消散。 “盘踞在棋盘之上的灵魂，只为了棋局而存续，真是令人感慨。” 铃谷浅葱叹息一声。 “江川学长，就这样往生了？” 羽生圣还有些恍然，他忽然有些后悔，自己不应该落下最后的一子，如果故意输给江川一郎的话，他的执念肯定没有那么容易消失，那么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他肯定还能继续活在自己最喜欢的将棋的世界里。 但是现在...... “不。” 徐伦否认道。 他指了指棋盘。 棋盘上的棋子仍旧呈现出刚才胜负的局面，但那上面的污渍已经消失，整个棋盘就像普普通通的其他棋盘一样，没有半点特别。 可是，羽生圣仔细观察的话，却能从棋盘上感受到某种熟悉的气味。 “羽生同学，你已经从江川一郎这里毕业了，作为胜利的代价，你今后可能再也不会有与他对局的机会，但江川一郎并没有消失。” 刚才，徐伦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在羽生圣喝的茶里加入了【神之水滴】，极大提升了羽生圣的灵感，这才让原本无法看见灵体的他，能够看到江川一郎的灵体，甚至超越感知，与他在幻觉之中的居酒屋一起畅谈。 同时，徐伦也通过检查江川一郎灵体的状态，得知了一切的来龙去脉。 江川一郎，已经不仅仅是亡者的灵魂，而是通过三十年来，将棋社一代代社员的心念，从普通的灵体，变成了地缚灵，或者说，座敷童子。 座敷童子是和国岩手县地区流传的怪异，最初的座敷童子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死亡之后的亡灵，因为心有善念，所以成为了能够让人感受到幸福的怪异。 甚至在过去的传说中，还有人为了强行留住自家的座敷童子，特地找除灵师来做法，设下结界，试图困住这个怪异。 当然，故事的结局十分凄惨，想要通过暴力手段收获幸福的人家，最终迎来了不幸。 江川一郎，正是从普通的灵体变为了怪异。 想必峰城大学附属高中的校方在这其中，也做过某些处理吧，否则不可能任由一个怪异在学校里游荡的。 “江川一郎将会与将棋社一同存在，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之后，他依旧会在这里，与另外的新人对弈，提升他们的棋力。” 徐伦不知道这对于江川一郎而言，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这位身患绝症，仅有短短十几年人生的棋士能够持续的，永恒地继续着自己最喜欢的事情，或许已经是一种宽慰了。 夕阳中，金色的光芒落在棋盘上的棋子之间，留下灿烂的影子。 羽生圣知道，他的棋局，还将继续下去。 ------------ 161.最后的手段 “......薄厚不均，不合格。” “......拖泥带水，连皮都没有切断，不合格。” “......歪歪斜斜，不合格！” 在送走了羽生圣之后，徐伦又开始点评起三名少女的刀功来。 她们三个，一看就是平常完全不下厨房的孩子，用刀的技巧极为生疏，光是指导她们不切到手就已经足够耗费心力。 放学的铃声响起，大部分社团都陆续结束了社团活动，背着书包的男男女女们结伴走出校园，有的去往附近的家庭餐厅，有的朝着补习班移动，更多的直接走进地铁站，开始真正的放课后时光。 体育系社团则没有那么好过，五点多对他们而言远远还不是可以休息的时候，操场传来了挥洒汗水和青春的口号声，构成了这黄昏的背景音。 宽松教育下，和国的社团文化十分发达，体育系社团也不仅仅像是放学后聚在一起打球一般，比如棒球，甲子园并不仅仅只是梦想的代名词，如果在高中时代能够打进甲子园，崭露头角，那么大学很有可能就会得到优秀大学的特招内定，这也是日后进入职业棒球圈的敲门砖。 尽管如此，料理研究会这种社团想要制霸全国什么的，还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明天我没有课程，但也会来检查的，你们不能松懈。” 徐伦叮嘱道，目送三名学生背着菜刀，离开教室。 “唔姆，看起来想要让她们掌握技巧，短短的几个星期实在太过短暂呢。” 铃谷浅葱抱着胸感叹了一句。 “没办法了，到时候只能使用一些特殊的手段了。” 徐伦回想了一下自己父亲留下的漫画里的内容。 这与山田和人老师那时候不太一样，当时山田老师是擅长写作，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怠惰了，徐伦只需要调动起他的写作的意志就可以了。 但现在，这些女生对于料理和刀功完全没有一个系统性的认知，想让她们在短时间内掌握，还得用另外的技巧。 想要让某人快速学会一些过去从未尝试的事情，除了培养学习的意志，也就是利用威逼利诱之类的手段让她变成除了料理之外什么都不想做的料理母猪之外，更重要的是让其领悟学习的方法。 毕竟人的主观能动性虽然重要，但客观条件才是事情能否成功的基础，一个从未碰过菜刀的人想要在几周的时间里学会那样花哨的刀功是不现实的。 因此，徐伦还有一些最后的手段没有使用。 比如...... 利用【悲叹之种】的植入，再加上【神之水滴】的感知增幅之后，可以在徐伦允许的情况下，让对象读取徐伦的表层记忆。 这样一来，就能让樱岛凉子等人被注入【悲叹之种】后，在记忆层面被徐伦影响，徐伦届时可以通过特殊的操作手段，将自己的一部分料理技巧通过记忆复制的方式传授给她们。 当然这样的操作目前还是理论阶段，徐伦准备找机会给九重恋试验一下，而且这样的操作涉及了记忆，可能会造成一些难以预料的问题，如果不是情况危急，徐伦应该也是不会采用的。 尽管他相信，这些女生应该会为了拯救濒临废部的料理研究会献出一切，哪怕是被这样那样的对待也毫无怨言，但作为一名善待女性的绅士，徐伦还是希望采用一些更加温和的手段。 嗯，今晚回家之后就找九重小姐尝试一下好了。 徐伦如此想到。 “接下来，该回家了。” 深夜食堂好久没有营业，就算是徐伦也受到了来自推特和Line的询问，有一些老顾客关切地询问徐伦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为了让他们放心，徐伦决定今晚好好营业。 “怎么，伊芙洁琳你还不回家吗？” 徐伦来到门口，看向处于思考状态的铃谷浅葱。 “本小姐忽然觉得，今晚如果不跟着月之阴影的眷者的话，恐怕会发生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银发双马尾异色瞳的少女认真的说道。 “小姐的意思是，今晚九重小姐可能会偷家。” 凭依在蓝宝石耳环里的八咫鸦爱丽莎翻译道。 “偷家？” 徐伦不太明白。 “不过，伊芙洁琳你昨天就没有回家，今天要是再不回家，父亲会担心的吧？” 徐伦还惦记着熊野神社的妖怪套餐，虽然看样子阻止铃谷浅葱继续除灵是不太可能了，但要是自己能够在某些地方帮助到铃谷浅葱，说不定熊野神社的宫司大手一挥，就给徐伦递来一套妖怪呢。 再怎么说，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连续两天不回家也太过分了，如果徐伦是老父亲，恐怕已经打断那位留宿少女的家伙的腿了。 “唔姆，家里的事......” 铃谷浅葱纠结了一下，最后还是听从了徐伦的建议，老老实实背着书包回家。 徐伦徒步朝着深夜食堂走去，五月下旬的空气带着暑意，再过不久便是梅雨季节，到时候连续一个月的降雨将会彻底覆盖东京，等暑假的时候邀请铃谷巫女去海边玩吧，徐伦心中想着这样的计划，很快就回到了深夜食堂。 门口的三花猫，今天还没遇到给它罐头的有缘人，一见到徐伦就翘起尾巴嗷嗷叫着凑了过来，绕着徐伦的裤腿转了两圈，见没有食物，又打了个哈欠，窜进了墙角。 徐伦拉开纸门，风铃声作响，还有电视的声音，很明显，九重恋正坐在食堂里摸鱼。 “欢迎回来~” 大概是玩腻了女仆角色扮演游戏，九重恋没有穿着那件一看就不正经的女仆装，只穿着休闲短袖和牛仔热裤，随意套着一双凉拖鞋，一看就很放松的模样。 她将手机放在桌面上，一只手随意滑动屏幕，另一只手托着腮，漫不经心地看着电视画面。 “咦，今天小巫女没有跟过来吗？” 九重恋看了看徐伦的身后。 “嗯，我让她回家了。” 徐伦脱掉长外套，准备先换一身衣服做饭。 这么说起来...... 看着百无聊赖的九重恋，徐伦想到了傍晚的理论。 “九重小姐，你有时间吗？” 择日不如撞日，他决定即刻实验一下自己的想法。 ------------ 162.学不会，怎么想都学不会吧 “......脑袋昏昏沉沉的，感觉要变得奇怪了喵......” “......热热的，暖暖的，老师的味道喵......” “......再这样下去的话，恋就要变成什么都无法思考的笨蛋了喵......” “......老师，给恋更多的......痛！” 九重恋捂住了自己的脑袋上被打出来的包，泪眼汪汪看着徐伦。 “不要用那种容易让人误会的说法，刚才的都记住了吗？” 徐伦放下了手里的菜刀。 “好像已经忘记一半了喵。” 九重恋懵里懵懂，两只眼睛还没有完全聚焦。 “现在呢？” 徐伦给她倒了一杯冰镇的乌龙茶，看着九重恋喉咙微动，一口喝下，他又问道。 “已经完全忘记了喵！” 九重恋放下杯子，还有些昏昏沉沉。 刚才，徐伦尝试了一下自己下午的设想，也就是通过【悲叹之种】和【神之水滴】增幅感知，读取表层记忆来快速学习的方案。 在告知了九重恋相关的实施计划之后，这只猫猫欣然同意，让徐伦感到十分满意。 接着，由于九重恋早就已经接受过【悲叹之种】的注入，所以免去了这个步骤，徐伦直接给她喝下了一定剂量的【神之水滴】。 正如他预料的，九重恋的感知被极大放大，与同样喝下了【神之水滴】的徐伦的意识融合在了一起，随即，徐伦现场演示了一遍自己的刀功，将这一段记忆烙印在了九重恋的脑海之中。 理论上是这么做了没错，但真正的效果如何...... 徐伦把菜刀递给了九重恋。 “你来尝试一下，九重小姐。” “恋、恋来用可以喵？” 九重恋因为之前的黑暗料理行为，所以被徐伦禁止进入厨房，就连烧水都不行。 所以，让她用菜刀什么的，简直无法想象。 “没关系，区区菜刀的话，就算出什么问题也能控制住。” 徐伦颔首道。 “那、那恋就......” 九重恋接过了菜刀，战战兢兢地拿起刀，朝着案板上的一块萝卜下刀。 咔嚓—— 锋利的菜刀将萝卜切片，第一片，相当专业，萝卜片飞起，透过了月光，落下一地清辉。 “看来很不错啊。” 徐伦拿起了那一片萝卜，显得十分满意。 “九重小姐，你继续。” 他指挥到。 九重恋看着那轻薄的萝卜片，也不敢相信是自己切出来的，感觉身体自然而然就行动了起来。 持刀的动作，用刀的方法，落刀的速度，仿佛刻入了DNA一般。 身体已经记住了这样的感觉。 九重恋又切下了第二片萝卜。 “？” 但是，在这第二片的时候，异变发生了。 “嗯？” 徐伦注意到的时候，刀已经落到案板上了。 但萝卜，并没有像之前那一片一样被切下来。 就好像被削去了几秒钟的时间一样，九重恋的菜刀切萝卜的过程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所剩下的，只有残存的萝卜，以及造型奇特，如同某种远古异端崇拜神像一般的，被切下来的萝卜块。 不，这真的是人类能够达到的程度吗？ 徐伦看着案板上的那一块萝卜，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就像是每次绯月的时候，听到来自虚空之外的邪神老父亲呓语一般。 这种不可名状的惊悚感，竟然被一块区区的萝卜所勾勒出来。 徐伦想了想，身下的地狱荆棘伸了出来，将那一块萝卜碾碎，又从九重恋的手中拿回了菜刀。 黑暗料理之神的神选者竟然恐怖如斯！ 他感慨万千。 并且飞速将九重恋赶出了厨房。 不过。 徐伦也借此确认到，利用【悲叹之种】和【神之水滴】，的确可以短暂地将自己的记忆灌注到他人体内，并且让其学会自己的技巧。 虽然这样的记忆根据体质的不同，可能很快就会遗忘。 就算这样，徐伦也没有气馁。 毕竟九重恋本身的料理技巧就堪称异常级别，实验失败也是合情合理的。 要是换成樱岛凉子之类的正常人，说不定效果的持续时间会更久。 嗯。 想到这里，徐伦看了看日历。 五月已经步入尾声，六月马上就要到来。 月初便是绯月，灵性滋长，也是呓语穿越封印，渗透到现世的时间。 徐伦将会听到来自邪神的呓语。 可是，九重恋住进来之后，她会不会也受到影响？ 徐伦有些好奇。 尽管邪神老爹提过，“稻荷”是可以信任的对象，而九重恋似乎正好出身自稻荷神社，但出于安全考虑，徐伦还是决定让九重恋到时候离开，免得发生意外。 他可是很体贴的。 ... ... 夜晚。 出人意料的，一场大雨不期而至，荡涤着整个东京。 这是入夏以来的第一场大雨，也意味着东京正式进入梅雨季节，接下来的一个月都将会是阴晴不定的连绵阵雨，衣服变得难以风干，就连看见太阳都会变成奢望。 新绿已过繁盛之际的六月初，徐伦难得一个人待在深夜食堂。 九重恋姑且被他搪塞出去，到熊野神社作客，今晚估计是不会回来了。 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徐伦轻轻拉上纸门。 外面的三花猫躲在某家的屋檐下，好奇地打量着连成线落下的雨点，今晚估计没人喂它，猫咪正无聊地舔着爪子。 风铃响起，徐伦回到桌台前。 阴霾笼罩的夜空，看不到月亮。 但微微的红光从云层之后渗透过来，令整个世界都蒙上了一层红色的轻纱。 今天是绯月，怪异的活动尤为剧烈，就连坐在深夜食堂里的徐伦，都能感受到在这夜幕之中蠢蠢欲动的妖邪的躁动不安。 手机震动了一下。 徐伦拿起来，是九重恋发来的Line。 “？” Line里是照片，拍的是穿着浴衣的九重恋，还有似乎正在被欺负的铃谷浅葱。 她们似乎刚刚泡完澡，正在吹风吃西瓜。 浴衣宽松，铃谷浅葱的浴衣更是被九重恋拽开，露出了白皙的皮肤，引人遐想。 还配了一句话。 “果然还是恋比较大对吧！” 徐伦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仔细看了看照片。 确实。 【深夜食堂@今日休息】：九重小姐的西瓜的确更大一点。 他确认了一下两人手里的西瓜，九重恋手里的是四分之一，而铃谷浅葱大概是八分之一。 铃谷家果然对客人很好呢！ 放下手机，徐伦看向窗外。 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势减弱，云层之间，绯色的月亮露了出来。 ------------ 163.绯月呓语 在临近十二点的时候，徐伦想起了之前看的怪异研究协会的书籍，上面提到有关邪神祈祷的段落。 正常来说，有灵感的人偶尔听到一两句邪神的呓语，并不是什么难得的事情，那些被封印在灵质界深处的邪神几乎是三百六十五天全年无休地朝着四面八方呼喊着，总有那么一两句漏网之鱼，穿过物质界和灵质界的边界，抵达现实。 不被邪神盯上的首要一点就是，不要回答。 如果不对邪神的呓语和呼唤回应，那么邪神就完全无法感知到你的存在，祂都这么喊了几万年，听过呓语的生物何止千万。 可如果回答了，那么邪神就会知道自己的呓语成功突破了封印，并且还被人类捕捉到了。 当然，这并不代表你就会被邪神盯上，就像是人类朝着宇宙中发出电波一样，谁知道你聆听到的呓语是几分钟前的，还是几万年前的，而邪神也无法确定你的回应是来自几百年前，还是现在。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时候，就算人类回应了一次邪神，也不会招致什么灾厄的原因。 然而，想要挣脱封印的邪神，在捕捉到了人类的回应之后，就会变本加厉地进行呓语，通常，在人类这边回应传达过去之后的一段时间内，对应邪神的呓语就会变得强烈，由于人类的数量很多，所以难保不会有第二个人忍不住回应，从而引发一些不太好的灾难。 此时，如果人类再进行回应，那么邪神就会完全定位住该人类在现实世界的坐标，下一步，邪神会利用各种手段来蛊惑这个倒霉的家伙，直至他使用一些手段再度联系到邪神。 到了这个时候，邪神就能在某种程度上破除封印，以投影或者部分本体，或者眷族的方式降临到现实世界。 简单来说，与邪神的沟通只有完成了呓语——回应——呓语——回应——呓语——回应，这样三次回应的情况下，才会对现实世界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 在这本书里，这样的邪神降临方式被称为“三次握手”，也就是至少要回应三次，邪神才有可能祸乱人间。 如今，按照“三次握手”的规则，徐伦应该已经完成了第一次回应。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绯月的呓语会根据自身地狱荆棘的状况而变强，上一次就已经能够进行短暂的对话，那么这一次，在觉醒了【悲叹之种】的力量之后，按道理应该能够进行更长时间的对话了才是。 这也是为什么他要让九重恋离开的原因。 他自己还好说，如果让九重恋与邪神对话，那么说不定会导致一些不可预料的展开。 身为一名绅士，徐伦体贴女性。 咚—— 咚—— 咚—— 十二点到来，远处人家的挂钟发出了报时的响声。 徐伦放下装着乌龙茶的茶杯，一瞬间，耳边的呓语响起。 “......你的力量又变强了，很好，灵魂碎片是会相互吸引的，而拥有地狱荆棘的你，肯定能够继续吸收这些散失的灵魂碎片......” 层层叠叠，虚幻又反复的呓语在徐伦的耳边回荡，他稍稍稳定心神，开口低语道。 “你到底是谁？” 尽管心中有数，但徐伦还是难以按捺自己的困惑。 一瞬间，快要令普通人的大脑炸裂的呓语静止了下来，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耳畔出现。 “这件事说来话长，我只能告诉你，当我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一切还正处于蒙昧之中，就连生物的概念都尚未出现。” 呓语不再层叠，就像是被某种强而有力的力量收束到了一起。 “就像你想象的一般，我穿越成了【规则】，这个世界最底层的法则之一。” “在那个时代，【规则】并非冷冰冰的死物，而同样具有意志，或者说，世界本来就是由【规则】的碰撞而产生的。” “最强大的【规则】，我们将其称为三支柱，分别是试图毁灭一切的【混沌】，想要支配一切的【秩序】，以及本身就暧昧不清的【矛盾】。” “在三者交战，陨落，分化之时，更多的【规则】获得了遗产，我就是其中之一。” “最终，怀揣着对过往生活的追忆，我在成为当时最强大的旧神，足以匹敌支柱的存在之后，来到这颗星球。” “当时，这颗星球上的灵长类才刚刚觉醒，旧神的灵魂碎片，以及其侵染的事物，也就是你们所说的怪异正在肆虐这颗星球，我略施了一些手段，通过契约将灵长类与一些臣服于我的怪物结合，影响了历史的进程。” “本来，我准备在这颗星球之外静静观察，可没想到，继承了三大支柱精神残留的旧神开始围攻我，最终，我以某种方式解决了这些旧神，但也不得不陷入封印之中。” “封印之中的我，以残余的最后一点力量，将这个世界之外你的灵魂拉扯到这里，让你拥有了全新的人生。” “儿子，这就是我之所以在这里的理由，这也是你之所以在这里的理由。” 听着这些呓语，徐伦脑中逐渐梳理出了一些情报。 首先，他的邪神老爹穿越过来的时候，并没有变成人类，而是某种更高级的存在，这种存在与规则息息相关，并且，伴随着高位存在的争斗，邪神老爹反而从中攫取到了利益，成为了强大的存在。 至于怪异使，怪异与人类的契约，似乎也和邪神老爹有关。 当然，最值得注意的，就是邪神老爹被封印的缘由。 被众多旧神围攻，虽然解决了问题，但不得不封印自己，怎么看都像是吞噬众多旧神之后遭到反噬，无法控制自身的模样。 尤其是徐伦梦境之中见过的远古的画面，在那钢铁的王座之上，被地狱荆棘缠绕的存在，以及祂周围的那些状若神明的强者。 既然如此，这么说可能有点父慈子孝，但徐伦觉得，让自己的邪神老爹安安静静地窝在封印里才是最好的选择，反正现在祂躲在里面当家里蹲，整个世界也在正常运转。 要是解开封印，放出什么奇怪的东西，那可就不好玩了。 “所以，我为什么要解开你的封印？” 徐伦开诚布公地问了一句。 而对面，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 “三支柱的意志正在苏醒，你们口中【异常】的频繁出现就是证明，儿子，知道吗，只有旧神才能对抗旧神，只有支柱才能对抗支柱。” “我就是能够阻止这一切的支柱。” ------------ 164.老相好 按照邪神老爹的说法，这个世界的原初的三条规则是拥有自己意志的，而这三条规则，就是支撑世界运转的三大支柱。 代表自由，无序，不可理解的【混沌】。 代表规律，秩序，掌控万物的【秩序】。 还有主宰纷争，对立，暧昧不清的【矛盾】。 这三者相互钳制，演化出了整个世界。 然而，三大支柱最终陨落，其收敛的权柄分散开来，变成了一个又一个的规则，这些规则与扭曲结合，就成为了【异常】。 倘若就是如此，那么【异常】也就是会困扰生物的自然灾害而已。 可按照【异常】本身的成长性，【异常】会不断吸收汲取灵质，而具有大量灵质的，除了普通的生物之外，自然就是其他的【异常】了。 也就是说，【异常】之所以会相互吸引的原因，正是因为这些三大支柱的灵魂碎片具有主动或者被动聚合的本能。 人人都渴望成为支柱，或许就连那最初的三大支柱，也是渴求着聚合统一，才会迸发那样的战争吧。 这也是为什么徐伦的邪神老爹来到这颗星球之后，其他的旧神也会纷至沓来的重要原因。 确实，按照这样的情况推论，与其让邪神老爹继续被封印着，其他的【异常】不断吞噬灵质，成为接近支柱或者旧神的存在，不如让祂来，至少祂表现出了足够的善意。 可换个角度思考，如果徐伦是一位被封印的旧神，想要挣脱封印的话，也会这么说，反正就是讨好与之沟通的人嘛。 “要怎么解开你的封印？” 徐伦决定按下这一点，要是因为这样的忌惮而顾虑，那么他根本无法从这邪神老爹那里获得任何有效的情报。 至少到目前为止，地狱荆棘和有关【异常】有关的知识，从邪神老爹这里获得的知识与徐伦自己的所见所闻是相符的。 用徐伦的话来说，呓语听都听了，不薅点羊毛怎么合适呢。 “我说过，解开我的封印很简单，强化地狱荆棘就是最好的办法，伴随着地狱荆棘的成长，我沟通现实的力量也会逐渐变强，封印说到底也只是规则而已，当我的力量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自然能够绕开规则。” “你想必也知道了，让地狱荆棘成长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吞噬更多的灵质，灵质可以让地狱荆棘成长，质变，进化，从我感应到的程度，你似乎又成长了一次。” “至于灵质从哪里来，嘿嘿，地狱荆棘是最高规格的异常，所有的异常都会不自觉地被地狱荆棘吸引过来，你就算坐在家里，也会有异常找上门的，不用担心没有东西吃。” 祂的声音变得虚幻了一些，徐伦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了接近十分钟，绯月很快就会结束，联通现实的通道会被关闭，呓语也将消失。 “你上次说的‘稻荷’，指的是什么？” 抓紧时间，徐伦决定问一些有关友军的事情。 他相信，自己和地狱荆棘的存在并不是没有人注意到，而是即使有人注意到了，也会被更高层的人掩饰下去。 这也是徐伦决定与邪神老爹展开一定合作的原因之一。 要是这家伙真的有问题，那阴阳寮的人怕不是早就查干净自家的水表了。 能够纵容他自由行动，就说明邪神老爹有很大的利用价值。 “稻荷么，呵呵，这是祂的一个化身，祂是这颗星球上掌管收获与交换规则的神明，在不同的神话之中，有着不同的名讳，祂的化身在各地的传说中留下了烙印，而在你所处的地方，则被叫做稻荷。” “在我最早降临的时候，祂就投靠了我，嗯，如果你有机会遇到祂，等等，你该不会已经遇到了吧？” 邪神老爹的语调中忽然带上了一丝慌乱。 “怎么？” 徐伦觉得这种虚无缥缈的语气忽然变得慌乱十分有趣，便追问道。 “呃......咳咳，你看过动画和也知道的，在成为穿越者之后，肯定第一反应是再也没办法回去了对吧，嗯，当然就要开始崭新的人生了不是吗......” 邪神老爹顾左右而言他，这种态度，徐伦只在某次打扫房间的时候从柜子里翻到过一个不能喝水的杯子的时候从自己的父亲身上见到过。 “......神明也是活着的存在，也有自己的欲望，所以，呃，当时我和一些其他的神明曾经有过一些各取所需的，相互取暖的行为......” 邪神老爹支支吾吾，不过徐伦也听懂了对方的意思。 “难道那个稻荷，是你的老相好？” “咳咳，你能理解的吧，这是不可抗力。” 邪神老爹忽然间卑微了许多。 徐伦抽了抽嘴角。 自己的母亲早逝，父亲倒是从那之后就一直沉迷纸片人，没有再和其他的女性发展感情，在那种情况下，穿越到了这个世界，会想要重新开展一段人生，遇到不同的伴侣，徐伦觉得那很正常。 只不过，从邪神老爹的话语之中，徐伦品味出了更多的意思。 “你有几个老相好？” 徐伦问道。 “......这种事情，小孩子不需要知道得太清楚。” 邪神老爹沉默了许久，才这么说道。 徐伦也沉默了。 这也很正常吧。 穿越到异世界，获得了媲美神明的力量，开个后宫大概是很多男人的梦想吧，更何况是单推那么多人的自己的老爹。 祂之所以提到稻荷，怕不是就是因为稻荷和自己的关系比较亲近，担心那位神明由于徐伦和父亲实在太像，所以稻荷和徐伦之间产生一些不太合适的牵绊。 这么一想，徐伦觉得，有必要认真问一问自己的后妈备选到底有几个。 嗯，怎么画风忽然从不可名状的旧日传说，变成了家庭伦理剧？ “既然提到了这个，有一件事你要注意，小心雷电......” 呓语变得微不可查，云端之上，绯月褪去，轻盈的月光洒落大地，徐伦也没听到剩下的部分。 不过既然是雷电的话......徐伦大致能猜到一些传说具有掌控雷电权柄的神祇，既然邪神老爹要他小心，大概是因为对方曾经和祂是敌人关系？ 思考许多之时，徐伦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是九重恋发来的Line。 照片上，铃谷浅葱已经呼呼大睡，衣衫凌乱，九重恋也好像喝醉了一般，脸色绯红，如同熟透的水蜜桃。 两位少女睡在一起，身体缠绕交织，无限美好。 【恋】：嘻嘻，这是给老师的杀必死哦。 【深夜食堂@今日休息】：小心别着凉了。 徐伦回复了一句，放下手机。 寂静的夜晚，只有他孤独地坐在深夜食堂中。 ------------ 165.执掌雷电的神明 趁着九重恋不在家的时间，徐伦简单查阅了一下有关雷电相关的知识。 说到雷电方面的神明，在和国的话，大概就是建御雷神，菅原道真，以及须佐之男了。 这三者中，须佐之男距离雷电的权柄最远，不过祂的位格最高，是掌控风暴的破坏神，也是三贵子之一，地位最高。 菅原道真本身是学问之神，类似于华夏的文曲星，凡是考试测验之类的，去拜祂准没错，但由于清凉殿落雷的传说，因此菅原道真也被追授了雷神的称号。 建御雷神则是正统的雷神，不但是雷神，也是武神，军神，传说中的祂源自被斩杀的火之迦具土神的血液，从神话谱系来看，则是鹿岛地区的本地神明在民族融合的过程中升格而来。 建御雷神最出名的便是祂的佩剑，布都御魂，徐伦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大概是什么角色扮演游戏里，而真正的布都御魂则放置在鹿岛神宫，与普通的武士刀不同，布都御魂是一把直刀，至于是不是当时的神明用的，徐伦就不清楚了，反正都是和国的国宝就对了。 须佐之男对应的八坂神社，菅原道真对应的天满宫，本社都在京都，建御雷神的神社鹿岛神宫则在鹿岛，距离东京都很远。 即使东京有分社，但自己都暴露这么久了还没人找上门，应该也是没什么问题的吧？ 之所以徐伦会从神社这边入手，是因为雷电这一自然现象通常都伴随着火焰，光明，神话信仰之中，雷电来自天穹，而天穹毫无疑问是神祇的居所，不仅仅和国，在各个国家的神话之中，雷电都是神明才有的权柄。 而怪异大多不具备类似的力量，更何况，如果是怪异的话，邪神老爹应该没必要特地提醒，毕竟所有的怪异几乎都是敌人。 总之，徐伦得小心提防一点。 收拾好东西，徐伦煮了一碗鸡胸肉，用触手撕成碎片，端着碗走出了深夜食堂的大门。 嗯？ 徐伦看到，那只许久没有人款待的三花猫正扑哧扑哧地吃着看起来就很贵的罐头，一个穿着卫衣，戴着帽子的人正蹲在它的面前，并未伸手抚摸，只静静地看着。 这就是之前一直在喂猫的人吧？ 徐伦隐约记得这好像是个女生，他没有说话，只默默来到了猫咪的旁边。 对方觉察到了徐伦的到来，但没有说话。 徐伦也跟着蹲下来，放下装有手撕鸡胸肉的碗。 理所当然的，三花猫看都没有看这边一眼。 “经常喂罐头的话，野猫会挑食的。” 徐伦见对方没有像上次一样逃走，便说了一声。 “野猫本来也活不久，能享受就多享受一会儿吧。” 对方开口，声音是压低了的女声，不像铃谷浅葱那样清亮，反而带着些许风霜。 徐伦侧过脑袋，看到了对方的侧脸。 大约二十岁这样，垂下的黑发遮掩了些许肌肤，她双眸深沉，眼眸里只有那快乐地吃着罐头的三花猫，并未留意到徐伦。 要说漂亮还是不漂亮，这位女性肯定算是漂亮的。 不过与铃谷浅葱的清纯朝气，以及九重恋那种娇憨可爱不同，这名女性更像是梅雨季节连绵不绝的小雨一般，安静，内敛，散发着某种遗世而独立的感觉。 “话虽如此，这只猫应该能活挺久的。” 徐伦无来头地说道，就像闲话家常。 “之前都是你在喂？” “嗯。” 女生点了点头，随即站起身。 “难得见到同样的铲屎官，要去我那边坐坐吗？” 徐伦想了想，说道。 女生的动作停滞了一下，徐伦觉察到这变化，转头看了一眼她。 “......请不要误会，我在这边开了一家深夜食堂，周围的邻居有时候晚上会来吃点东西什么的。” 徐伦解释道。 看来她刚才是认为自己是那种搭讪两三句就邀请女生去自己家的轻浮男人了。 “请不要和我说太多话。” 女生转过头，并没有接受徐伦的邀请，很快就穿过小巷离开了。 “果然被误会了。” 徐伦无奈，又看了一眼已经吃完了罐头，准备继续吃鸡胸肉的三花猫，苦笑一声，回到深夜食堂。 ... ... 新绿在雨幕中绵延，阴沉的天空一如既往，徐伦打着雨伞，走在街道上。 道旁的樱花早已被雨水打落，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头被绿色掩映，穿着西装的普通上班族来来往往，没有人注意到穿着长风衣的徐伦。 他在四谷站下车的时候，雨正好停，云层之中，金色的阳光如同上帝的手指一般吝啬地垂落，地上的水洼反射光芒，留下一片淡金。 徐伦收起伞，走进峰城大学附属高等中学的料理教室。 教室里，三名女生正在专注地练习着菜刀的使用方法。 可以看到，就算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在长期的训练和练习之后，也能够掌握菜刀的方法，更不用说这所偏差值在东京众多高中里位居上游的高中的学生了。 樱岛凉子暂且不提，就连使用斩骨刀的川田绫都已经有模有样地切出了形状基本一致的萝卜块，麻生美子虽然速度慢，但精细度也最高，无论如何，都是可喜可贺的状态。 “果然，还是废部吧。” 徐伦看到三人的作品之后，如此说道。 “为什么，老师？我们明明已经很努力地去学了？” 樱岛凉子看着自己手里的菜刀，感到十分不解。 如果告诉几周之前的自己，自己会熟练地运用菜刀来将萝卜切出各种各样的形状，樱岛凉子肯定会觉得是在开玩笑，但现在，她确实感觉到了自己刀功的进步，虽然距离徐伦那样还有很长的距离，但如果努力的话...... “是啊，都已经这么努力了......就算在比赛里也能取得名次......不，就算不能取得名次，那至少也是我们努力过的证明。” 麻生美子认真地捧着手里的菜刀说道。 “嗯嗯，这段时间的练习让我觉得，大家在一起这么努力了，就算社团不存在了，那么我们也能接受了，毕竟青春是不可能没有遗憾的嘛。” 川田绫也连连点头。 三人像是已经努力奋斗过，却最终没能进入甲子园的棒球队员一样，微笑着说道。 “这样你们就满足了吗？” 徐伦看向三人，沉声说道。 166 “就这样参加比赛，被人嘲笑，灰溜溜地跑回来，被学校取缔社团，不得不加入其它自己完全没有兴趣的社团，最后度过无趣的高中生活，毕业之后苦笑着说‘青春总是有遗憾的嘛’，然后自欺欺人地离开这里，你们就这样满足了吗？” ------------ 166.徐伦的心理学研究 在大多数的描绘校园青春的作品里，遗憾似乎总是必不可少的。 美少女们辛苦训练一年，最终在县大会上含恨，咬着嘴唇，低着头，哭着说不甘心的画面，几乎出现在每一部竞技题材的动画里。 当然，动画里最终这些人都能够获得最后的胜利，迎来喝彩与成功。 可在现实中，胜利者只有一个，失败者才是大多数。 因此，也催生了一些诸如“只要努力过就算成功”“大家在一起就很好了”“最开始就没有期待过胜利，现在这样也挺好”的说法。 但在徐伦看来，这些都是借口而已。 尽管他并非完美主义者，也不苛求胜利，可从一开始就不抱着胜利的想法去战斗的话，这是对战斗的亵渎。 放到料理上，更是对料理的亵渎。 身为一名钻研厨艺的美食家，徐伦肯定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可是......我们努力练习也只能到这个程度了，老师，料理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学会的，这一点你不是最清楚吗......” 樱岛凉子辩解道。 而且，自己练习了三周，都只是在练习刀功而已，真正的料理的烹饪，火候，调味，都完全没有接触过，在这种进度下，怎么可能在下周末的料理大会上取得名次啊。 她可不觉得什么相信的心就是你的魔法这样主观意志超越客观条件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是啊，我觉得，我们为之努力了这么久，如果真的没办法继续社团，那也只是命运的安排而已，我们的友情，我和小铁的情谊，是不会因此而改变的！” 川田绫捧着巨大的斩骨刀，表情温和地说道。 “宗近大人和我的羁绊，不会因为社团不存在了就消失的！” 麻生美子也附和道，她的菜刀上还用粉色的丝带在刀柄绑了一个蝴蝶结，看起来审美颇有些古怪。 “只要努力过了，就已经足够了，这份心意......” 樱岛凉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徐伦打断了。 “不。” 他看了看三人。 “努力过就足够了，这样的想法本身就是失败，胜利是社团活动的全部吗？是的，胜利就是社团活动的全部，如果在竞技之中无法取胜，那么社团活动就没有任何意义，这就是高中生活的残酷真相。” “？” 三名料理研究会的女生，头上冒出了问号。 不不不，这高中生活好像没有必要那么严肃认真吧。 我们不是为了以后能够开开心心的继续喝茶聊天，才会站在这里锻炼厨艺的吗？ 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 “不过没关系。” 徐伦又说道。 “我读过一些描述心理学的作品，很清楚的知道，人类都是如此怠惰的，一旦有了退路，就无法全力以赴，你们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也是正常的。” “就是说啊。” 川田绫点头赞同。 但樱岛凉子看着徐伦的表情越来越奇怪。 她看到徐伦忽然变得高大了起来，又莫名分身成了三个，似乎正在起舞。 “咦？” 樱岛凉子发现，整个世界都开始扭曲，旋转，跳跃。 她闭上了双眼。 菜刀朝着下方坠落，不过尚未触及任何事物，就被徐伦伸出来的地狱荆棘接住了。 与此同时，麻生美子，樱岛凉子，川田绫，都失去了意识，昏厥过去。 徐伦贴心的用触手将这三位少女扶到了最近的椅子上，让她们排排坐好。 目睹了这一切的铃谷浅葱，没有说话，只默默将杯子里的乌龙茶倒掉。 乌龙茶里，徐伦趁着三人刚才在据理力争的时候，以超高速放入了【神之水滴】。 在极大的感知放大下，樱岛凉子等普通人自然无法承受，很快就陷入了晕厥之中。 还好自己已经对着九重恋练习过很多次，不会导致失禁。 徐伦放下心来。 同时，一根地狱荆棘变化，排出了一枚【悲叹之种】。 “果然，还是要用这一招。” 徐伦无奈的叹息。 本来，如果料理研究会的三名女生能够培养出积极的战斗意志，敢打敢拼的战斗作风的话，徐伦应该会考虑在征求她们同意的情况下使用这个。 但没办法，既然她们已经丧失了战斗的意志，屈从了投降主义，那么徐伦只能用强硬的手段了。 两根地狱荆棘轻轻抬起了樱岛凉子的下巴，令她的樱桃小口微微张开。 下一刻，剩下的第三根地狱荆棘对准了她微张的双唇之间，猛地将【悲叹之种】注入到其中，能够看到球状的【悲叹之种】顺着喉咙往下，很快就进入到了腹中。 没有停手，地狱荆棘分泌出【神之水滴】，喂给樱岛凉子饮下。 “！” 尽管双眼紧闭，但樱岛凉子还是绷直了身体，穿着裤袜的双腿曲张到极限，身体一抽一抽，似乎陷入了微微的痉挛状态。 与此同时，徐伦睁大双眼，控制大脑皮层，映射出了自己的料理技巧。 在对九重恋的反复试验之中，徐伦终于把握到了一些【悲叹之种】对于植入记忆的用法。 简单来说，单纯的注入记忆只能短时间内覆盖，而无法真正改写内心，这是由于人类的记忆本身就是很容易被覆盖的。 但人类也总有一些记忆，仿佛被铭刻在了灵魂深处一般，平时还不觉得，一旦遇到某些触发的场景和条件，就会迅速回忆起来。 可能是表白失败的窘迫，或者某次争吵之后的面红耳赤，又或者一个平凡无奇的午后对话。 所以，徐伦要做的，就是将厨艺的部分技巧通过一些触发条件一起，注入三位女生的大脑之中。 这样做的最终结果是，她们平常状态下不会有任何异常，就和之前一模一样。 可一旦遇到对应的触发场景，就会迅速回忆起现在注入脑中的记忆，甚至于连身体都会本能地记住这样的感觉。 这是徐伦翻阅诸多漫画作品，汲取灵感，并且借由九重恋的不断尝试，最终完成的研究项目。 此刻，樱岛凉子微微睁开了眼睛，双眼没有焦点，只看着眼前的一根造型奇特的棍子。 这棍子是徐伦特地从华夏街买来的，华夏北方家里都有一根的擀面杖。 用它来做触发开关，相当便利。 基于此，徐伦将其命名为【料理研究会精神注入棒】。 他对此自己的研究感到十分满意。 ------------ 167.徐伦尊重传统 之所以选择华夏的擀面杖的理由很简单。 首先是触发料理记忆的东西最好是能够在料理大会当天能够出现在会场的，尽管选择遥控器什么似乎更有仪式感一点，但让徐伦在料理大会的时候对着三名女生掏出遥控器，按下开关什么的，果然还是有违绅士风度。 可太普通的东西也不好，比如菜刀什么的，一旦看见菜刀就会导致记忆复苏的话，说不定会影响到三人的正常生活。 还得防止误触发的可能性，所以，徐伦选择了这种一般和国家庭不太场景的华夏款式的擀面杖，只要这三位女生不是每天都去华夏街餐馆的后厨观摩包饺子，那么一般情况下还是不会触发的。 至于【料理研究会精神注入棒】这样的名字，并不是徐伦一时兴起取的，当然也不是翻阅漫画随便弄的，而是来自于和国旧时代的海军，在那时候，海军都会有一根“海军精神注入棒”，这根棍子用来敲打那些怠惰偷懒的士兵。 徐伦尊重和国传统，将擀面杖取名为【料理研究会精神注入棒】，合情合理。 由于已经练习过很多次，所以徐伦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不到五分钟，就将三名女生改造完成。 现在的三人，虽然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差别，她们自己都不会发现问题，但徐伦清楚，一旦看到自己的擀面杖，那么她们三人就会迅速堕化为满脑子只剩下料理的料理母猪，只有尽情释放自己的料理，才能够得到满足，变回正常的状态。 “唔......” 樱岛凉子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 这里是料理教室，一旁，铃谷浅葱两手捧着红豆鲷鱼烧，正仔细认真地啃着，而徐伦坐在讲台上，手里拿着一本讲述和国茶点历史的书，相当专注地阅读着。 刚才睡着了？ 她不太清楚，只记得自己正常来上学，然后放学之后来到了料理教室，正常练习使用菜刀，然后...... 头有些疼，昏昏沉沉的，完全记不住发生了什么。 总感觉，好像失去了一些十分重要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呢？ 她发现川田绫和麻生美子也是如此，觉得好奇。 “你们大概是练习得太累了，所以刚才小睡了一会儿。” 徐伦合上了书本，解释道。 “真的吗？” 麻生美子有些困惑，但下一刻，当她看到徐伦手里的东西的时候，只感觉嗡的一声，血液顿时涌上耳膜。 那是一根擀面杖。 奇怪，明明只是擀面杖而已，可为什么...... 身体擅自动了起来？ 麻生美子看到，自己的手熟稔地伸向了菜刀，握住了刀柄，接着，熟练地，仿佛练习过无数次地，白嫩的手握着菜刀运动。 那案板上的萝卜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切成了极薄极薄，能够透过月光的薄片。 感觉身体好轻盈。 麻生美子的大脑一片混沌，只觉得握住菜刀的自己就像拥有了翅膀，翱翔在天空中，仿佛什么地方都能轻松到达。 此刻的她，什么都不想，只想继续在案板前握住菜刀，直至永远。 和麻生美子一样，川田绫，樱岛凉子，也同样以好像锻炼了几十年的老厨师一般的技巧切着案板上的萝卜，一时间，整个料理教室只有规律的哒哒哒的菜刀声回荡。 “嗯？” 徐伦注意到，樱岛凉子的动作还有些犹豫，嘴角微微抽动，似乎正在抵抗着什么一般。 “是注入的效果不够好？” 他思考了一下，来到樱岛凉子的面前。 【悲叹之种】早已从她们的体内取出来，毕竟只是单次的植入记忆，并不需要像九重恋或者铃谷浅葱这般二十四小时监控。 看来樱岛凉子本身还是有一些灵感的，所以【悲叹之种】的力量遭到了一定的抗拒。 不过没关系。 徐伦轻柔地握住了樱岛凉子的手，帮助她一点，一点，一点地切下了萝卜。 伴随着徐伦的动作，樱岛凉子脸上的抽动也最终消失。 她露出了笑容。 “成功了。” 徐伦验证了【料理研究会精神注入棒】的效果，果然，只要看到这一根擀面杖，三位女生就会唤起对应的记忆，就像切换人格一样，成为满脑子都是料理的料理母猪。 只不过...... 该怎么解除效果呢？ 聪明的徐伦当然考虑到了这一点，他将擀面杖收好，接着，来到了正在切萝卜的麻生美子面前。 啪—— 徐伦打了个响指，麻生美子的动作很快停了下来，她表情有些迷茫，似乎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啪—— 啪—— 徐伦又打了两个响指，令川田绫和樱岛凉子也恢复神智。 “今天的练习就到这里吧。” 徐伦说道。 “咦，就到这里就可以吗？” 樱岛凉子困惑道，换成平时，徐伦肯定会要求自己等人不断练习，直到可以离开学校的铃声响起。 今天怎么这么好心？ “真的可以吗？” 麻生美子有些怀疑。 “老师，我觉得我们再练习一下更好吧，毕竟，你看，下周末就是料理大会了。” 川田绫自告奋勇。 “没关系，如果你们想继续留下来练习也可以，想喝茶聊天，也可以。” 徐伦微笑着说道。 “劳逸结合是不错，只要别耽误了正事就行。” “好的！” 川田绫又拿起了菜刀，继续自己略显生疏的切菜过程，只不过这次，她觉得自己好像变得稍微擅长使用这把菜刀了一点，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在徐伦看来，这很正常。 虽然他植入的是记忆，但这并非虚假的，而是经过千锤百炼的近乎本能的厨艺技巧，不仅仅在大脑皮层，神经单元，就连肌肉都会跟着记住，否则是无法短时间内掌握那么完美的刀功的。 如果只有单纯的记忆，那就会变成脑子会了，手学废了这般尴尬的局面。 因此，对于这三名女生而言，不光是脑子，她们的身体也已经记住了这种感觉。 自然而然，长此以往，刀功肯定会有所进步。 对此，徐伦认为还有很大的开发空间，他相信，如果教育界能够应用这样的技巧和方法，那么宽松教育也能培养出出色的人才。 他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 168.雨和猫 雨落。 淅淅沥沥。 屋檐上的雨水汇聚成小小的溪流，顺着房檐滴下来，构成了天然的幕帘，遮掩住了外面的景色。 六月的雨，点点滴滴，带着初夏的气味，在高楼大厦之间蔓延。 徐伦坐在深夜食堂的桌台后面，研究着一本讲述国外神话的书籍。 他虽然是一位美食家，但并不仅仅只关注食物，当然也会阅读其他的作品。 身为一名厨师，如果一味地只关注做菜，那么只会固步自封，越来越退步。 徐伦看杂志上的采访，很多米其林三星的大厨，不是说他们做菜的手艺有多么高超，味道比别人好吃多少，而是他们始终在创新，通过来自影视，书籍，旅行，各地民俗风俗的考察，激发自己的创作灵感，设计出美味又独特的菜肴。 就像之前徐伦学到的分子料理，就是全新的料理方式，通过将食物打碎成小分子，改变外形，口感，与其他的食材融合，创造出新奇的味道。 所以，徐伦阅读一些其他的书籍，合情合理。 再加上，与邪神老爹的接触之后，徐伦觉得世界各地的神话都有参考学习的价值，万一哪一天就遇到一位已经成为神明的怪异到自己家门口，要当自己的后妈，徐伦好歹得能叫出名字。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的邪神老爹难道真的给自己留下了一些这个世界的妹妹？ 不不不，以祂的规模来看，就算是妹妹，恐怕在这漫长的时光里也早就超脱凡人，变成了高位的存在吧。 目前已知稻荷，也就是掌管交易与农业的神明大概是自己的后妈之一，而执掌雷电的神明可能是敌人。 嗯...... 徐伦思维发散，看到了坐在桌台对面的九重恋。 这只猫正竖起耳朵，专注地盯着面前的桌面。 桌面上，似乎有一只小飞虫，正因为外面的大雨而飞进屋子里避雨，它落到了桌子上，自然进入了九重恋的视线里。 九重恋的耳朵变成了飞机的机翼，向后舒展着，她两只手放在桌面边沿，整个人仿佛绷紧的琴弦，随时都会出击的模样。 飞虫还浑然不觉自己的处境，慢悠悠地在桌子上爬动。 这一切，都被九重恋看在眼里。 “嗷！” 她叫了一声，右手立刻往前伸，啪地一声拍在了桌上。 可小小的飞虫反应迅速，仅仅起飞了一小段路程，就完美躲过了九重恋的手掌。 啪—— 九重恋的左手接着落下，却依旧没有击中小飞虫。 啪啪啪—— 她两只手不断在桌面抬起又落下，发出了一阵阵闷响，最终，或许是她的坚持不懈感动了神明，九重恋终于抓住了那只虫子。 “啊——” 她抓起虫子，眼看就要一口吞进肚子里的时候，徐伦用书挡在了她的手和嘴巴中间。 咔—— 九重恋的嘴扑了个空，牙齿碰撞，令她痛苦地眯起了双眼。 “痛......” 九重恋泪眼汪汪，看着徐伦。 “东西不可以乱吃。” 徐伦伸出触手，将那只可怜的小虫子从九重恋的手里抓出来，趁它不注意的时候碾死，丢进了垃圾桶。 最近这只猫经常会有这种返祖一般的举动，果然是因为【悲叹之种】使用的次数太多了吗？ 徐伦看了一眼尾巴一抖一抖的九重恋，认真考虑了一下以后减少实验的计划。 “呜。” 九重恋揉了揉下巴，坐直了身体。 “下雨好无聊喵。” 她趴在桌子上以缓解肩膀的酸痛。 梅雨季节的东京，万物都散发着潮湿的味道。 如果长此以往，稍加不注意，深夜食堂里的木头桌子，门框，椅子可能就会长出蘑菇。 好在徐伦有地狱荆棘，每天都会进行一定的干燥作业，不论是桌子，椅子，还是九重恋，都能清清爽爽地迎接第二天。 “猫不是应该喜欢下雨才对吗？” 徐伦随口问道，他记得门口的三花猫经常会蹲在某家人的屋檐下，看着外面的落雨纷纷，颇有一种看透世间沧桑的老大爷的感觉。 尽管因此而得到“猫都喜欢下雨”这个结论未免太过草率，但如果徐伦是一只猫的话，肯定会喜欢下雨的。 “恋喜欢逛街，喜欢去公园，喜欢躺在草坪上睡午觉喵。” 九重恋天真无邪地说道。 “看不出来。” 在徐伦看来，九重恋比起人气偶像，更像气人宅女。 经常半夜穿着睡衣跑下来，当着客人们的面找徐伦要宵夜吃，还从网上订购了许多有的没的零食，最近还买起了猫罐头，大有将门口的三花猫收归家养的意思。 至于家务什么的，九重恋是不可能做家务的，又没办法做饭，只能混吃等死的样子。 不过，既然每个月九重恋都会给徐伦钱，负责深夜食堂的采购支出，徐伦自然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懒就懒吧。 至少还能当做徐伦实验自己地狱荆棘新能力的实验素材。 当然，徐伦都是在好好询问过九重恋之后，得到对方同意才动的手。 虽然一开始有些抗拒，但只要好好说明原因，并且利用【神之水滴】和【悲叹之种】让九重恋抵达前所未有的欢愉之后，她就很能接受这些实验了。 人类就是这么容易沉湎于享受之中的生物，九重恋就是血淋淋的事实。 徐伦对此，引以为戒。 “说起来，九重小姐，你这一个多月都没有去工作过，积蓄还好吗？” 徐伦忽然想到。 就算九重恋是个富婆，但一直不去工作的话，总有一天会坐吃山空的。 到那个时候，自己总不可能把九重恋赶走吧？ 那可太残忍了。 想到了那些被放在纸箱里遗弃在大雨里的流浪猫，徐伦于心不忍。 “没关系的嗷，恋的积蓄还有很多喵。” 九重恋说着，用手机给徐伦看了看自己的银行账户余额。 一二三四.......九。 九位数。 九位数的存款。 现在的偶像都这么赚钱吗？ 还是说，九重恋当的偶像有什么不同之处？ 徐伦顿时想到了看过的好多漫画里的剧情。 那些美少女偶像们即使负债累累也要维持光鲜的外表，而获得金钱的手段，就是利用自己年轻的身体。 那些漫画虽然看起来是引人冲锋的，但实际上却蕴含着相当深刻的社会现象观察，徐伦时常鉴赏。 “九重小姐，如果你有什么困难，请直接告诉我，我会帮你解决的。” 徐伦因此握住了九重恋的手。 这只猫猫顿时手足无措，尾巴乱甩。 良久，她才低声说道。 “恋除了偶像的收入，还有直播的收入啦。” “直播？” 徐伦又想到了另一些漫画，里面的女主播为了人气和打赏，也做出了一些读者喜闻乐见，但观者唏嘘不已的事情。 问题更大了！ ------------ 169.猫和雨 “......就像这样喵......” 九重恋拿着手机，点开了一个软件，随即把屏幕给徐伦看。 “老师你看，只要这样，就能用手机直播了喵！” 她并未开启推流，但手机里面已经能看到手机摄像头拍摄的画面了。 “看起来是正规的平台。” 徐伦看了看网站，是他平常看做菜视频的网站，虽然也有成人的专区，但九重恋所在的显然是健全的全年龄直播区。 看起来是之前解决冈村海斗怨灵时候开的直播间被她沿用下来了。 “恋平常就在这里直播一些日常，化妆什么的。” 九重恋骄傲满满地挺起了胸脯。 “化妆？” 徐伦不是女生，不懂化妆品的世界，就连九重恋买化妆品的时候，他都一头雾水。 但徐伦也能理解，华夏有一位著名的美食家曾经说过，术业有专攻。 对于女生而言的化妆品，就像是对厨师而言的调料一样。 徐伦分不清隔离，精华，乳液，粉底之类的区别，九重恋也分不清井盐，岩盐，海盐，湖岩的味道差别。 这么一想，女生涂化妆品，是不是就像厨师放调料一样。 什么粉底隔离精华乳液一涂，就像牛排上抹了海盐和橄榄油，迷迭香之类的调料一样，腌入味了，就能下锅了。 “是啊是啊，很多人看的，还会给恋打钱，还有化妆品厂商找恋来推广喵！” 九重恋点头如捣蒜。 徐伦简单看了下九重恋频道的打赏记录。 每次直播一两个小时，少的时候几万元，多的时候上百万的打赏。 好家伙。 徐伦直呼好家伙。 这些人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吗？ 至于化妆品厂商的推广，除了会无偿寄给九重恋化妆品之外，一次直播也能有上百万的推广费。 他瞄了一眼九重恋的直播录像，除了正经的展示化妆品，指导化妆技巧之外，更多的是玩游戏，唱歌，聊天的直播。 换句话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光是隔着屏幕看着届不到的九重恋直播打游戏，唱歌，聊天，就花了上百万。 这就是偶像的力量吗？ 一旦成为偶像，就能这样赚钱吗？ 徐伦稍稍有些心动。 不过他很快收敛心情。 又翻了翻九重恋视频底下的留言。 【我宣布，恋恋是我老婆！】 【她还是那么喜欢喝珍珠奶茶。】 【恋恋笑了，我的心也化了。】 【你们这些人每天都在妄想，好恶心啊，恋恋明明是我老婆才对。】 【初见，可爱，结婚了。】 如此这般，除了一些关注化妆品的女性之外，都是男性的结婚宣言之类的，看起来隔着屏幕认老婆的行为，不管在世界上的那个角落都存在，并且传播广泛啊。 不晓得这些人要是知道了九重恋经常和徐伦一起洗澡并且搓背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话说回来，和猫一起洗澡，是很常见的事情吧。 徐伦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你之前有时候会一直打好几个小时的游戏，就是为了直播？” 徐伦回忆起有时候，九重恋就会一直缩在房间里，连续打上一整天的游戏，就连午饭都不吃，现在想想，她估计是在进行什么耐久游戏直播之类的，为了赚取观众们的打赏而努力吧！ 自己一直以为九重恋是好吃懒做的懒猫，现在看来，错怪她了！ “不是嗷，那只是恋自己想玩游戏而已。” 九重恋天真无邪地说道。 徐伦决定收回之前的想法。 果然不能以常人的思维揣测猫咪。 徐伦曾经看过一句话，猫或许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种整个种族都是神经病的生物，就算只有一只猫，也能经常看到它诸如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挥拳，试图咬住自己的尾巴，用后腿疯狂踢自己的脸这样的猫咪迷惑行为。 这么一想，像九重恋的返祖现象或许只是单纯的猫咪抽风而已。 和徐伦的实验没有半点儿关系。 安心了。 “嗷，这么说起来，老师明天就要去参加什么料理大会了喵？” 九重恋浑然不知徐伦的想法，耳朵一动一动地问道。 “对，是关东高中生料理大会，不是我参加，而是社团参加。” 徐伦答道，他已经对料理大会的菜肴有所准备，他相信，明天的会场上，只要徐伦掏出那一根华夏擀面杖，那么峰城大附高的料理研究会一定能够旗开得胜，夺得最终的第一。 不然的话，樱岛凉子等少女的付出就失去了意义。 当然，如果在和国的经典漫画作品里，也有那种几位少女为了抗争与希望不断努力，几乎就要看到胜利的曙光，可在黎明前最后的那一点儿黑暗时却被彻底击败，最终沉沦下去，万劫不复这般黑深残的展开。 明明已经忍耐许久，为了最后的希望而背负了许多，结果却遭到了最无情的背叛，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彻底坠落，或许这正是和国推崇的“物哀”的思维吧。 徐伦是不太明白。 他只希望能一切顺利。 说起来，这个关东高中生料理大会举办了三十年了，应该是一个已经相当成熟的比赛吧，总不能在比赛会场突然出现怪物袭击其他人什么的。 “那恋也要去，恋可以直播喵。” 九重恋兴致勃勃。 也不知道是因为纯粹的好奇心，还是基于和铃谷浅葱的竞争心理。 “可以是可以。” 比赛也有观众，徐伦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那就一起去吧。” “嗷！” 九重恋喜笑颜开。 ... ... 周末。 雨依旧在下。 徐伦穿着那一件黑色长风衣，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他的身边，九重恋穿着一条粉蓝色蛋糕裙，耳朵藏在了小巧的软帽里，尾巴也好好地收在裙摆下，她手里拿着便携式的摄影机，好像是什么go什么什么的，徐伦不太懂这种贵得要死的高端电子设备所以不清楚，反正看着九重恋的模样，是挺开心的。 他打着伞，走在九重恋的旁边，两人的身高差距二十五公分，颇有点爸爸带着女儿出门的感觉。 来到新宿站，换乘地铁，他们到了关东高中生料理大会的会场，一所理工类大学的大礼堂。 铃谷浅葱等人已经站在那里了。 ------------ 170.全套装备 “总感觉，气氛不是很对的样子喵。” 九重恋拿着小巧的便携式摄像机，一边连接着手机，打开了直播。 直播间【九重恋的恋爱教室】也出现了画面。 “看得到喵？” 九重恋特地化了淡妆，正对着摄像头眨眼睛。 猫猫的眼睛十分好看，水灵灵，看着就像一泓温润的泉水，光是看着眼睛，就好像要被吸进去灵魂一样。 直播间的评论顿时扫过一片诸如【可爱！】【老婆来了！】【今天的衣服好看！】【今天是素颜吗？】这样的语句。 和国的直播并不是弹幕显示，而是在一旁以自下而上的评论滚过去，如果发送评论的人太多了，有时候就会卡住，然后一下子就刷出一大片。 也有那种用脚本以一定的频次和间隔发送评论的工具，被民间称为“独轮车”，徐伦是不知道啦。 九重恋今天的洋装打扮看来相当俘获观众，她化着淡妆，乍看之下好像没有化妆，清楚可爱，这种妆面也被称为“直男鉴别妆”，也就是以为这是素颜没有化妆的男生，多半都是不太接触女性的钢铁直男。 说到底，和国哪有女生不化妆就出门的，从初中高中开始，这些女孩子就学习着如何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也难怪和国的化妆术是亚洲三大邪术之一，和菜国的整容术，华夏的PS技术并列。 这种清楚的打扮，再搭配上小洋裙，虽然看不到猫耳，但足够让许多单推的DD们都完成一次冲锋了。 “今天呢今天呢，恋来到了关东高中生料理大会的现场，因为有认识的人来参赛喵。” 九重恋虽然在家里好吃懒做，但不得不说，在镜头前还是很专业，很有偶像的素质的。 最明显的就是笑容。 即使普通的说话，嘴角也会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真正笑起来的时候，更是让人觉得如沐春风，仿佛走在开满樱花的散步道上。 如果徐伦不知道九重恋真正的为人的话，说不定也会在这个笑容之下沦陷。 女人，深不可测。 这也告诉了徐伦一个道理。 不要看一个女人在外人面前是多么优雅活泼可爱天真无邪，在家里的时候都能把垃圾桶堆满还溢出来。 看着那些为了九重恋活泼可爱的笑容而沉迷的观众们，徐伦忽然为他们感到一阵悲哀。 九重恋在会场里到处走动直播，徐伦则带领铃谷浅葱她们来到了参赛者的候场区域。 确实，如九重恋所说，气氛有些不对。 按照徐伦的设想，既然是高中生料理大会，那么估计都是一些穿着校服的少年少女和带队老师，热切地讨论着厨艺相关的内容。 但不对劲。 徐伦看着最靠近自己的一队，来自荒川区某所高中的队伍。 队伍里的四名男生，穿着紧身衣，肌肉虬结，还绑着披风，一副电影里超级英雄的模样。 他们手里拿着的也不是菜刀，而是电锯，武士刀，还有一个家伙手里只有一根黑色的棍子。 嗡—— 他按下棍子上的开关，一道红色的光束从棍子末端延伸出来。 好家伙，光束剑。 那人满意地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光束剑，又将其关闭，扶了扶带有长角的红色帽子。 还有另一队，里面的人身上穿着不知道什么朝代的华夏的古典衣服，袖子上还绣着一个“特”字，他们长发飘飘，手里拿着一把刀柄雕刻了神龙模样的菜刀，还有拿着散发寒意长刀的，画风和徐伦完全不同。 与其说是来做料理的，倒不如说这些都是来cosplay的。 果然，连角色扮演都做不好，怎么能当一个好厨师呢！ 思考之下，徐伦也逐渐理解了一切。 从优胜作品来看，关东高中生料理大会是一个重视视觉表现的比赛。 所谓的视觉表现，不仅仅只局限在料理外观和食材的花哨与创意上。 就连厨师本人，都是料理的一环！ 失策了。 徐伦一开始只想着让铃谷浅葱表演一下居合切菜，现在看来，还是过于谨慎了。 他暗自思忖，看了看手机，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一段时间。 徐伦拿出了手机，给坂本和马打了个电话。 “喂，坂本君吗，是这样的，我这里有一点小问题，麻烦你......” 虽然坂本和马正在值班，但还是答应了徐伦的请求。 “没想到徐桑你也有这样的想法，看来我们是同志了。” 坂本和马还这么说道。 十几分钟后，徐伦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是快递的电话。 徐伦和女生们说了一声，便来到了大礼堂外。 一名穿着蓝白相间的快递员制服的青年正等在门外。 “您好，我是出云快递的工作人员，请问是徐伦先生吗，请在这里签字。” 青年身边还有一只秃头的绿色青蛙，呃，是河童吗？ 河童搬运着徐伦找坂本和马要的东西，正安静地坐在一旁。 徐伦签过字，就看到快递小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黄瓜，递给了一旁的河童。 河童咔嚓咔嚓地啃起了黄瓜，相当开心。 徐伦与对方道别，回到了场馆里。 看到扛着纸箱的徐伦，樱岛凉子等人一脸不解。 这是什么？ 食材的话，现场都有准备，没必要采购新的。 樱岛凉子盯着徐伦的动作，看到他打开了纸箱，箱子里，是放在透明包装袋里的，红白相间的衣服。 毫无疑问，那是巫女服。 一共四套巫女服，整整齐齐。 连配套的肌襦袢，白足袋，木屐，神乐铃，御币都有。 全套啊。 不愧是坂本和马，品鉴巫女大师。 徐伦十分满意。 “这是......？” 樱岛凉子不懂徐伦的意思，但川田绫显然明白了过来。 “我懂了，老师，是要穿上这些衣服吗！” “没错。” 徐伦虽然不是坂本和马那样的抖M兼巫女爱好者，没有被穿着分趾白足袋踩踏的变态爱好，但既然是峰城大学附属高等中学的学生，穿巫女服是合情合理的。 既然要在厨师的表现力上下功夫，那么几名巫女一边伴随着神乐铃的铃声起舞，一边展现刀功料理的画面，岂不是很完美？ “可是......” 麻生美子还有些忐忑，再怎么说，换这些衣服也有些令人害羞。 然而徐伦没有给她们犹豫的时间，直接开口道。 “时间不多了，立刻脱掉衣服吧。” ------------ 171.和国的高中生真是什么都会呢！ “？” 樱岛凉子听到徐伦的话，一时头上冒出了问号。 直到看到徐伦霸道而不容置疑的表情时，她才终于理解到，自己是无法反抗这个男人的这件事。 手里拿着巫女服，樱岛凉子心情复杂。 她们来到了洗手间，在铃谷浅葱的指导下，脱下了峰城大附高的水手服。 “这、这个也要脱吗？” 麻生美子身上已经只剩下了两件套，在大礼堂的洗手间里瑟瑟发抖。 她听说巫女们为了侍奉神明，所以一般里面都是什么都不穿的，可是那轻薄的肌襦袢和白衣，怎么看都会透吧？ “不用。” 铃谷浅葱冷淡地说道。 她已经穿上了红白的巫女服，银发双马尾散开，只用红白的檀纸在脑后扎成一束，比起身穿哥特萝莉裙装的模样，多了几分清冷而孤高的质感，犹如凌寒独绽的腊梅，遗世而独立。 白衣的腰带一束，铃谷浅葱的身材更加凸显，引来了樱岛凉子等人嫉妒的目光。 哒哒哒—— 木屐的声音在木地板上咔哒作响，穿着白衣，绯袴的四名女生回到了会场，理所当然地吸引了不少视线。 不过，在这到处都是妖魔鬼怪的cosplay的会场，巫女也没什么特别的，那些视线除了在铃谷浅葱的银发上停留了一段时间之外，很快就收敛了回去。 “怎、怎么样？” 铃谷浅葱见到了徐伦，顿时变得有些不好意思，抬起手，晃动了一下衣袖。 由于坂本和马送来的是均码的巫女服，所以对于铃谷浅葱而言，除了某个位置之外都有些大，宽松的袖口遮住了她半个手掌，更显得娇小玲珑。 “很适合。” 徐伦点评道。 “不过是巫女服而已，恋也经常穿的喵。” 正在直播的九重恋回头看过来，颇为不屑地说道。 “汝的根本就不是巫女服，哪有巫女服是露出肩膀的！” 铃谷浅葱反驳道。 此时，拍摄到了铃谷浅葱的九重恋的直播间里，评论又一次卡住了。 过了几秒，刷屏一般的评论才飞速滚动过去。 【好可爱！】 【这是假发吗，竟然质感这么好】 【是我看错了吗，这位巫女小姐姐的两只眼睛好像颜色都不一样哎】 【谁不喜欢银发异色瞳的巫女小姐姐呢，最重要是凶大】 【我就不一样，我一眼就看出这是个温柔善良的孩子，我爱的是她的内在】 【你们好恶心，第一次见面就在妄想我的老婆】 【这发质和发量真羡慕，保养得好好啊】 【感觉只化了淡妆，这就是年轻的力量吗，满满的胶原蛋白】 【神啊，到底要怎么做，这个女孩才能成为我的老婆呢？】 【初见，可爱，单推，结婚了】 这样的评论数不胜数，几乎让人以为这是铃谷浅葱的直播间，而不是九重恋的恋爱教室了。 “咳咳，大家这么说，恋很伤心喵。” 九重恋摆出了哭唧唧的姿态，又迅速扭转了评论的风向。 在九重恋和观众互动，在线骗钱的时候，大礼堂的主席台上也陆陆续续坐上了评委。 徐伦一个都不认识。 从头衔上看，这应该是什么米其林手册认证的美食评论家，某某米其林三星的大厨，还有几所学校的高层等。 阵仗还挺大。 大会快开始了，徐伦带队来到了他们的厨台前。 可以看到，这次料理大会有三十个参赛队伍，分别来自东京都内的三十所高中。 仔细想想，三十所学校，至少三十道菜，一道菜就算只吃一口，到最后也会撑死的吧。 就算不撑死，估计味觉也早就麻痹了。 也难怪这些评委的点评要么就是只看外观和烹饪手法，要么就是千篇一律的一句话点评。 动画里那种端上菜肴，掀开盖子，金光闪闪，然后评委们仔细品尝之后惊骇地说出烹饪手法，再由厨师逐一解释，最后大家恍然大悟的剧情。 不存在的。 冗长的开场白之后，在主持人的宣告之下，比赛正式开始。 徐伦作为指导老师，只能站在一旁给出一定的场外意见，并不能直接动手实操，不过足够了。 挑选材料，准备工作，徐伦没有掺和，只静静地在一旁看着。 姑娘们手忙脚乱地做着准备工作的时候，九重恋还在直播。 “大家请看，这就是料理大会的现场喵。” 她拍着四个穿着黑底红云长风衣，发型奇特，还有人戴着面具的学生组合，他们已经挑选好了食材，一只巨大的羊腿，那羊腿挂在架子上，下一刻，一个学生蹲下身子，深吸了一口气。 一手两指竖起，放在嘴前，然后一吹。 喷涌的火焰倾泻而出，炙烤着那羊腿。 就像漫画里的忍者一样。 “好厉害喵！” 九重恋赞叹道。 【这是什么，豪火球之术吗？】 【现在的高中生都这么恐怖吗？】 【为什么感觉之前都没有听过这个比赛？】 【和国的高中生不愧是能够拯救世界的存在】 【这是在变魔术吗？】 评论也颇为惊叹。 只有徐伦，看着那被明火炙烤到有些发黑碳化的羊腿，叹息一声，心中担心起评委的肠胃来。 另一边，穿着紧身衣，像是超级英雄一般的队伍，那戴着有角的红色头盔的男生手持光束剑，一阵挥舞。 嗡嗡嗡—— 颇有古早质感的蜂鸣声之后，被抛到天上的肉就化为了几坨有些烧焦的肉块，落到锅里。 徐伦看到另一个人手里拿着棒球棍，旁边的人抛起了一个番茄。 啪—— 球棒挥舞，番茄在半空中被打碎，变成一滩烂泥，掉进了锅里。 这是番茄炖牛腩吗？ 和国的高中生真是什么都会呢！ 徐伦感慨。 观察了一下场内的情况，徐伦收敛思绪，看向了正拿出菜刀，动作战战兢兢的三名自己的学生。 周围人的举动显然也吓到了她们，谁知道高中生料理大会会出现这些玩意儿啊。 不过没关系，徐伦早就有准备。 “你们三个。” 徐伦叫了一声，令三位女生回过头，眼里满是求助与困惑。 但徐伦没有帮她们。 人只能自己救自己。 徐伦只是，从身下默默掏出了一根棍子。 那是华夏北方家庭每家都有的一根擀面杖。 ------------ 172.鬼巫女 普通上班族四谷淳一正在享受难得的周末。 而他度过周末的方式，就是观看九重恋的直播。 不要误会，四谷淳一可不是那种对着偶像叫老婆，陷入重度妄想之中无法自拔的家伙。 他只是正常观看自己老婆的直播而已。 说起来，还是因为之前冈村海斗的事件，四谷淳一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般，觉醒了不一般的爱好。 从那之后，观看九重恋的直播已经变成了日常。 在没有直播的夜晚，四谷淳一甚至会播放九重恋的直播录像当做助眠背景音乐，对四谷淳一而言，在老婆的声音中入睡，是莫大的享受，哪怕那是被丧尸屠杀的尖叫声。 今天，九重恋竟然进行了户外直播！ 而且还是什么奇怪的料理大赛。 说实话，四谷淳一在东京读书，从来没有听过什么关东高中生料理大会。 这又不是什么奇怪的美食动画，为什么高中生要比拼料理技巧啦。 怀揣着这样的吐槽，四谷淳一看到直播内容的时候，惊呆了。 “这是什么？” 他看到九重恋的镜头里，一个身着和服，打扮妖娆的女子，张开了十指，指间，银色的丝线如同蛛网般密布。 哗啦—— 她忽然一抬手，那蛛网一般的丝线猛然绷紧。 一块牛肉被丝线缠绕，束缚，接着，肉块从丝线的网格间渗透出来，变成了肉丝。 她用这些坚韧的丝线，将牛肉变成了肉丝！！！ 四谷淳一目瞪口呆。 这些高中生，是不是有点厉害？ 直播间里的评论不断滚动，大家好像都没有关注过这关东高中生料理大赛，面对会场的各种花里胡哨的表演感到大为震惊。 就在四谷淳一准备搜索一下这个关东高中生料理大会的时候，九重恋的直播间一转，转向了似乎是九重恋朋友的那一组。 四名女生构成的队伍，因为穿上了巫女服而分外显眼。 四谷淳一记得，这四人里除了那个银发的巫女特别漂亮之外，其他三人好像没给人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最多就是处理食材的时候有些手忙脚乱而已。 然而，现在，四谷淳一有些怀疑自己的记忆。 那三名女生，不是应该有些慌乱才对吗？ 现在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是什么？ 四谷淳一看到，樱岛凉子，麻生美子，川田绫三位穿着巫女服的女生，此刻，正化为恶鬼。 樱岛凉子解开了自己的麻花辫，头发披散，摘下眼镜，手中的菜刀，正以极高的速度将食材处理成大小完全相同的薄片。 川田绫，嘴角咧开，表情狰狞，双眼满是血丝，她手中那沉重的斩骨刀高高扬起，重重落下，几乎以全身的力气砸在案板上，将一根不知道是什么生物身上的骨头斩断。 麻生美子，这名看起来最为内向最胆怯的少女，此时则露出了病态的笑容。 “宗近大人，宗近大人，这样一来，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呵呵呵呵......” 她一边发出渗人的笑声，一边以狂乱的姿态挥舞手中轻薄的菜刀，精准地将鱼肉片成薄片。 三名巫女就像被什么恶鬼附身了一般，散发着极为浓烈的杀意。 就连位于她们两侧的其他队伍，见到这一幕，也不禁瑟瑟发抖，手里的活都吓得停了下来。 “杀，杀，杀......” 樱岛凉子口中念念有词，竟然构成了一段诡异的旋律。 铃—— 一只手拿着擀面杖做指挥状的徐伦，另一只手甚至还拿起了神乐铃，为巫女们伴奏。 这是来自地狱的凶恶之音。 这是鬼巫女的灵魂颤音。 这就是深渊。 啊——咿——哟——咿—— 某种来自远古的低吟在会场中响起，巫女们舞动的身姿，案板上被精妙处理的食材，一切就像一出恶魔的傀儡剧，谁也不知道这幕后隐藏着的，到底是什么。 一时间，九重恋的直播间评论静止了。 与之前的数量太多而卡住不同，这一次，所有的观众都被这气氛所折服，难以呼吸。 就连九重恋，也躲到了徐伦的身后，捂着耳朵瑟瑟发抖。 在这诡异阴森的气氛之中，只有一抹银色正在前行。 铃谷浅葱放下了身边黑色的手提箱，咔哒一声将其打开。 里面，一柄造型古朴的武士刀正躺在那里。 身着巫女服，在这扭曲而狂乱的世界里孑然独立的铃谷浅葱拿起武士刀，放在腰间，一手握鞘，一手握柄。 下一刻，铃谷浅葱的手动了。 在所有人看来，铃谷浅葱的手只是稍稍捏紧了刀柄，又迅速松开，似乎什么都还没开始做。 刀也仅仅从刀鞘中被拔出了寸许。 但事实是，已经结束了。 “飞天御剑最终奥义，天翔龙闪。” 铃谷浅葱低吟了一句，随即收刀入鞘。 咔嚓—— 清脆的纳刀声让众人回过神来，只见原本在她面前的案板上的一大块肉，已经化为了形状完全一致的小方块。 断面光洁如镜面，没有一丝血肉黏着。 “哼，又斩了无聊的东西。” 铃谷浅葱放开握着刀柄的手，轻轻理了理自己额前的头发。 她很快注意到了徐伦的视线，又失去了之前的英姿飒爽，变得扭捏起来。 “只、只是正好想到了这样的台词。” 她解释了一句。 “我明白的。” 徐伦颔首道。 “菜刀是处理食材的凶器，刀功是掠夺生命的技术，这是无论用多么美丽的辞藻去粉饰，也不会改变的事实。” 他颇为感慨地说道。 ？ 透过九重恋的直播间看到这一幕的四谷淳一，头上冒出了问号。 这是什么宗教的聚会现场吗？ 为什么这些高中生做料理会做出这么奇怪的东西啊？ 等等，这样做出来的料理，真的能吃吗？ 他有些凌乱。 不过也正是因为刚才铃谷浅葱和徐伦的对话，让被巫女的歌谣束缚住，难以呼吸的众人终于能够借着吐槽大口喘气。 四谷淳一看着巫女们一边扭动身躯，以诡异如跳大神一般的动作将食材丢进锅里，又在盘子里摆放着什么，心中的疑惑越发浓郁。 她们到底在做什么料理？ ------------ 173.不要眨眼挑战 漫长的料理制作时间终于结束。 令人激动的评审环节来临了。 徐伦长舒了一口气，看来自己对于这些女生的指导和帮助没有白费。 她们成功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了料理的制作，并且以令人印象深刻的方式将自己的身姿铭刻在了诸位评委的脑海里。 想必，这些评委们今晚如果做梦的话，肯定能够梦到这些巫女一边起舞，一边吟唱歌谣的画面吧。 那可真是美梦。 峰城大附高的顺位是第十五位，正好排在中间，对徐伦而言是个好消息。 可以早点回家准备晚饭了。 今晚的深夜食堂，应该能正常开业。 他将视线转向主席台，那是第一位的队伍呈现的菜肴。 “啊，是那个烤羊腿的。” 徐伦认出了那些人。 只不过...... 这道名为【豪火灭却炭烤羊腿】的料理，好像只剩下了碳。 放在盘子里，用青菜，西红柿，土豆等团团围住的，是一团羊腿形状的碳。 “非常厉害地用特效还原了忍术的效果，无论是创意还是味道都相当出色。” 一位评委点评道。 “想到利用口含酒精来模拟忍术真是绝妙的主意，羊腿也很好吃。” 一位评委点评道。 “好吃！” 一位评委伸出了筷子，试图夹起一块羊腿。 咔—— 可是，当筷子触碰到那焦炭一般的羊腿表面的时候，他们却发现，这好像不是外焦里嫩那么简单。 这好像，全都焦了吧？ 咔—— 筷子戳下去，羊腿竟然就这么风化散开，变成了一堆漆黑的焦炭。 “不合格。” 坐在最中间，似乎是某位美食评论家的男人宣判道。 “......总感觉，这个评审也有哪里不对劲。” 九重恋在徐伦身边说道。 “老师，我还想要......” 这时，一个声音从徐伦的身下传来。 散开头发的樱岛凉子双眼濡湿，闪耀着情意的光芒，正盯着徐伦的擀面杖。 “不行，明明是我先来的.......” 川田绫挡住了樱岛凉子，目光却从来没有离开过那一根擀面杖，小嘴微张，似乎在渴求着什么。 “是我的，全都是我的......” 麻生美子露出了病态的笑容，两手放在泛红的脸颊上，似乎光是看着那一根擀面杖，就抵达了彼岸。 “......” 徐伦有些无奈。 虽然成功利用【料理研究会精神注入棒】唤醒了她们被植入的料理的记忆。 但好像是这个技术本身的局限性，所以也导致樱岛凉子等人对这根擀面杖产生了一些不必要的依赖性。 “给恋看看喵。” 九重恋握住了徐伦的擀面杖，仔细看了一眼，发现除了比和国常见的长度要长一些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 她看到三名巫女都像是小狗一般盯着这根擀面杖，觉得有趣，就往前面的桌上一丢。 “！！！” 三名巫女立刻像脱了缰绳的疯狗一般，朝着擀面杖冲去，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其拥入怀中。 哐—— 徐伦敲了一下九重恋的脑壳。 “不要做这种事情。” 他迅速收起了擀面杖。 虽然可以直接打响指解除少女们现在的状态，但考虑到之后的料理的影响，徐伦为了她们的安全，还是决定继续保持下去。 牺牲小我，保护大家。 徐伦可是很有绅士风度的。 一道道菜轮流端到主席台，有的就和之前的【豪火灭却炭烤羊腿】一样惨不忍睹，有的至少能吃，至于味道，徐伦从评委的评论里是听不出来好坏。 很快，在前一个学校那伴随着烟花爆炸烹饪出来的花火牛肉的料理品鉴结束之后，终于轮到了峰城大附高的料理。 与许多料理不一样，这一道料理用一个球形的盖子盖上了，显得十分神秘。 “哦，是想要制造惊艳效果的类型吗？” 一位评委摸了摸下巴。 他们见过一些这种处理料理的队伍，试图依靠特效，在掀开盖子的一瞬间决定胜负。 不知道这一次又是怎么样。 工作人员很快将盖子掀开。 没有光芒四射的场景，而是反过来，当盖子掀开的一瞬间，整个会场堕入了黑暗。 哗啦—— 仿佛听到了涛声击打海面，一股来自大海的，咸湿而冰凉的气息席卷了所有评委的心灵。 “这！！！” 坐在最中间的那位美食家评委，猛然瞪大了双眼。 此时此刻，在盘子里的，哪里是什么料理。 而是一座城市。 那座城市通体由青绿色的方石打造而成，可实际上的结构又不仅仅只是石头的堆砌，而是通过这些嶙峋的石头，构成了一些现实中完全不可能出现的几何形状。 森然冷冽的城市悬浮于海上，就像一首亘古的歌谣。 实际上，评委们，在场的其他参赛者们，以及九重恋直播间的观众们，真的听到了一首歌。 那像是某种生物的低吟，又仿佛绝美女子的浅唱，盘旋于耳畔，宛若魔鬼的呓语，令人脊背发凉，全身汗毛倒竖。 仔细分辨，就会发现那歌谣用的并非人类的语言，而是某种混杂着邪恶，污秽，堕落的来自旧日的语言，光是聆听这些语言，就会让人意识模糊，头晕脑胀，就像被砖头狠狠地敲了一下脑袋一般。 评委们看到，这座城市的正中央，伫立着一扇大门。 这大门将开未开，半掩着，呓语似乎是从门扉之中传来的。 呼—— 一声彷如叹息的沉重呼吸声在所有人的耳边响起。 一名评委似乎已经无法承受这样的扭曲折磨，他站了起来，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喉咙，似乎要用自己的指甲硬生生地将喉咙的皮肤抓破，将血肉撕裂。 又一名参赛者发出了意义不明的狂笑，他肌肉痉挛，全身扭曲成了人类难以达到的程度。 “哈哈哈哈哈——” 癫狂的笑声在人群之中像是传染病一般蔓延开来，众人开始丧失理智，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那座城市之中的呼唤。 铃谷浅葱看着那座城市，也难以抑制自己的战栗，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样的存在，竟然是自己一手打造的。 “看来效果很好。” 徐伦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道料理，是他汲取了世界各地的神话之中，选择其中的意象糅合设计而成。 他给这道料理取名为【拉莱耶】。 此刻，正是【拉莱耶】重现世间之日。 ------------ 174.好奇害死猫 呓语在大礼堂蔓延，疯狂也在人群之中滋长。 越来越多的人都开始陷入癫狂的状态，这里仿佛某种邪恶的大型祭祀场所，混沌与诡异充斥在空气中。 坐成一排的评委们，额头上青筋暴起，攥着拳头，满是惊惧的表情。 位于最中间的那位美食家，眼眸深沉，他拿起筷子，朝着那造型诡异的城市伸出。 竹筷接触到城市的一瞬间，那位美食家表情顿时一变。 筷子，戳了进去。 这看起来青黑色的，完全违背几何构造堆积的石头，竟然是软的。 “这个柔软度，难道是萝卜？” 美食家夹起一块“石头”，城市却巍然不动。 那石头泛着光泽，他将其一口咬下。 脆爽的感觉在齿间迸发，这确实是渗透了汤汁的青萝卜。 萝卜本身味道清甜，只要在汤汁里煮透，便是浓郁的汤汁的味道。 汤头带着些许大海的味道，是用昆布和干贝，章鱼等熬制而成的海鲜浓汤，萝卜经过浸润，洗去了油腻厚重，只剩下清爽，更重要的是，这萝卜经过极为精细的刀功切割而成，每一个断面都恰到好处，多一分显厚，少一分显薄，堪称刀功的极致。 到底要经过多少年的练习，才能达到这样的程度。 美食家细细品味，却又猛然瞪大双眼。 “这萝卜里面，还有别的东西？” 美食家的舌头，即使经过前面十几道菜的摧残，依旧尝到了不同一般的味道。 他在周围的人陷入癫狂的时候，又夹起一根石柱，这次却没有一口吃下，而是放在盘子里，用餐刀轻轻切开。 “！！！” 看到那萝卜横切面的时候，美食家再度震惊了。 萝卜青白色的纤维组织之间，是无数细小的刀痕。 这是用刀具穿透萝卜，切割出来的网格。 这些网格使得看起来完整的萝卜，实际上已经变成了通透的筛子。 而在这些网格，这些连头发丝都不一定能探入的凹槽之中，是一片火腿。 是的，火腿，被切成了近乎透明的薄片，一片片地被塞入了萝卜之中。 你以为你吃的是萝卜，但实际上，这是夹杂着火腿的萝卜！ 萝卜与火腿截然不同的口感与滋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来自旧日的呼唤，在海鲜浓汤的熏陶下，迸发出了足以令人精神错乱的狂潮。 更不用说，他还发觉了更深入的事实。 这道料理产生的声音，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 那幽深的大门中，的确传来了某种存在的呼唤声音。 这是怎么做到的？ 他用筷子推开了城市中央的大门，看到了里面的玄机。 那是充满空洞的萝卜。 经过极致刀功切削的萝卜，构成了最原始的乐器一般的构造。 【拉莱耶】之下，翻滚的汤汁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这声音穿过充满孔洞的萝卜，自然产生了频率的变化，也就有了旋律。 这是仅仅依靠刀功就制造出来的，究级的体验。 美食家睁开眼，看见的是冷彻的月光下，青绿色的巨石构成的海上城市，这座城市从这颗星球形成之初便在此建筑，过去存在，现在存在，未来也将永远存在。 半掩着的大门之中，某种亘古的存在的声音回荡，美食家恍惚之中，已经登上了这座城市的地面，来到了大门口。 好奇心驱使着他向门里窥探，在哪里，会有怎样的存在等待着他呢？ 激动的心情甚至掩盖住了那些诡异造型与这颗星球上不可能存在的几何结构带来的扭曲感，美食家无法觉察，他正在狂笑。 森然的理智支配了他的大脑，又或者，那只是极致的疯狂。 在这门扉之前，无论理智还是疯狂，都不重要了。 一切都将回归祂的怀抱。 海面的夜空中，群星的位置发生了奇妙的变化，一些星辰陡然出现，一些星辰陡然消失，人类认知中的所有星座都不复存在，这片星空，如同虚伪的幕布，闪烁着，闪烁着，仿佛下一刻就要重重地压下来。 美食家最终还是推开了大门。 呼—— 一道带着腐朽气息的狂风掠过他的耳畔，吹乱了美食家的头发，令他难以睁开眼睛。 可下一刻，某种滑腻的触感席卷了他所有的感知。 美食家睁开了双眼。 那是黝黑，粗壮，滑腻，带有尖刺的触须，正从门扉的最深处蔓延出来，一根又一根，缠绕住了美食家的手脚。 明明是极为危险的情况，但美食家却浑然不觉，他露出了沉醉的笑容，仿佛此刻能够被这样对待，是莫大的幸福。 下一刻，一个巨大，伟岸，看不到形状的怪物从那门扉之中探了出来。 美食家无法看到对方的模样。 因为在他目睹这伟大的存在的一瞬间，他的双眼就失去了光明。 血液从他的眼睛，鼻孔，耳朵，嘴角流下，美食家张大了嘴巴，笑得全身颤抖。 会场中，品尝着料理的美食家，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和他一样，陆陆续续品尝了这一道【拉莱耶】的评委，也站了起来。 他们发出了渗人的笑声，两只手不断抓着自己的脸，就好像试图将自己的脸皮从脸上撕扯下来一般。 九重恋的直播间里，评论已经完全停止住了。 四谷淳一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道料理就能让现场的人变成这般疯狂的模样。 不过有一说一，他虽然不至于像现场的人那般发疯，但看着那一道料理，他的脊背也不住发凉，随意瞥了一眼身后，四谷淳一觉得自己的柜子好像动了一下。 “！” 四谷淳一的视线急忙专注到屏幕上。 只见那些正在撕扯自己皮肤的评委们，竟然真的将脸皮撕了下来。 “？” 可是，那脸皮之下，却并非血肉模糊的伤口。 而是不断蠕动的，像是虫豸一样的东西。 就好像，这些人本身就是这些蠕虫交织构筑而成的一般。 这到底是怎么了？ 四谷淳一倒吸了一口凉气。 而会场内，不仅仅是评委们，就连许多参赛者，身上溃烂的血肉之中，都掉下了一条又一条的白色的蠕虫。 这场景令铃谷浅葱微微皱眉。 “果然没错。” 徐伦却并不惊讶，反而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 “关东高中生料理大会，就是异常。” ------------ 175.【关东高中生料理大会异常】 【异常】。 规则的扭曲，或者说扭曲的规则。 一旦满足【异常】的触发条件，那么必然会陷入【异常】的规则之中。 而陷入【异常】的规则，绝大部分情况下意味着死亡。 【异常】无分善恶，没有态度，只是遵照规则运转，人类若是被【异常】缠上，只会悲惨地死去。 徐伦例外。 他的地狱荆棘，本身就是一种【异常】。 是一种能够具象化存在的，可以不断进化的【异常】。 那么问题来了。 既然地狱荆棘能够具象化存在，其他的【异常】，又为什么不能呢？ “【异常】......” 铃谷浅葱表情有些惊讶，她距离【异常】最近的一次是在歌舞伎町，但当时徐伦独自解决了那个【异常】，自己并未直面，而东京电视台的那一次，她还在禁足，自然无从知晓细节。 可是没想到，在这东京，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异常】就这么出现了。 “很奇怪吧。” 徐伦看着那些不断从身上抖落蠕虫的参赛者，随口如闲聊般说道。 “明明关东高中生料理大会已经举办了三十年，但知道的人却并不多，就连身为厨师与美食家的我，都从未听过这样的比赛。” “好、好像是这样喵？” 九重恋被吓到了，一只手举着摄像头，一只手抓着徐伦的衣角，躲在他身后，瑟瑟发抖。 “虽然有指导手册，有历年的参赛者优胜作品，但总觉得还差了些什么。” 徐伦环顾四周，简单说道。 “这些参赛者，真的存在吗？” 听到徐伦话语的一瞬间，整个癫狂的场馆，顿时静止了下来。 抓挠喉咙的参赛者手指还停留在肉里，白色的蛆虫蠕动着，试图从手指缝里爬出来。 撕扯脸皮的评委们动作定格，狰狞的表情之中，虫豸一点点蠕动，改变着它们的面容。 场内原本的互相殴打的观众，保持着推揉的姿势，身上流下了淡黄的脓疮。 徐伦的话语，原原本本地通过直播传递了出来。 四谷淳一虽然不懂什么【异常】，什么料理大会，但是他忽然想起了自己之前要做的事情。 那是比赛刚刚开始的时候，他看着这个关东高中生料理大会十分奇怪，想要用手机查一下这个比赛的背景，却因为现场参赛者们的夸张举动而被吸引走了注意力。 此刻，如果没有什么变故的话，他的手机，应该正好在关东高中生料理大会的搜索页面上。 四谷淳一咽了口唾沫，拿起了桌旁的手机，指纹解锁。 有了。 页面刷新出来，四谷淳一看到，在搜索引擎中，关东高中生料理大会的词条，是零。 查无此事！ 他又急忙输入了那个作为评委的美食家的名字，这一次，倒是没有显示查无此人。 “！！！” 可四谷淳一却更加诧异了。 因为那位美食家，按照新闻报道，已经在数年前就被食物噎死！ 换句话来说，现在在会场的那位美食家，是亡灵？ 四谷淳一真正感到了恐怖。 滋滋—— 就在他注意到这一切的时候，电脑屏幕的直播画面出现了小白点，很快，伴随着一阵电流声，画面被切断了。 四谷淳一刷新了一下页面，发现主播已经下播。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四谷淳一凌乱，只能愣愣地看着漆黑的电脑屏幕。 ... ... “已经切断了。” 阴阳寮的一幢建筑里，穿着蓝白相间狩衣的年轻阴阳师闻言，将视线转向屏幕上。 那是九重恋的直播间。 不同于四谷淳一已经被切断了信号，这里的直播依旧在继续，伴随着九重恋的摇晃，看久了让人头晕。 一十一十一专注地看着屏幕，手里的平板也呈现出了资料。 “这是尚未发现的异常，推测具有逆模因的特性，能够消除自己的影响，受到异常影响而死的人在现实中会以被食物噎死为原因身亡，从隐匿角度来说，这和东京电视台的那家伙十分相似啊。” 一十一十一喃喃自语般说道。 平板页面跳转，很快出现了一个人的脸。 如果徐伦站在这里，他肯定能够认出来，这人正是已故的知名美食主播，冈村海斗。 冈村海斗为了证明自己的大胃王身份进行直播，但不幸的是在直播的时候噎死了，最终变成了怨灵，为祸人间。 好在遇到了徐伦。 “......异常是会相互吸引的吗......” 一十一十一饶有兴趣地看着直播画面，另一边的电脑屏幕上也根据九重恋之前的直播镜头，推导出了这个所谓的关东高中生料理大会的具体举办地点。 那是东京的一处墓地，只不过，当怪异研究协会和阴阳寮的人注意到问题而赶过去的时候，墓地空无一人，根本找不到徐伦等人的踪影。 很明显，这是【异常】的领域。 在一十一十一目前得到的资料中，【异常】千变万化，但从隐匿性来区分，有着截然不同的两类。 其中之一，便是和普通的怪异类似，遵循自己的既定行动规则杀戮人类的，这样的【异常】，如同【歌舞伎町异常】，它没有隐藏自己的行为，一切都摊开在人类面前，甚至面对人类的追寻，也并不藏匿自己。 而【东京电视台异常】，则会通过抹消记忆的手段来让受害者从认识的人的脑海中消失，从某种意义上则会在人们的印象中逐渐淡化自己的存在。 这个【关东高中生料理大会异常】，也是如此。 只不过，目前发现的【异常】，即使藏匿性再强，也总会呈现出一些泄露自己存在的特征，比如《不要笑挑战》，比如这个料理大会。 当然，一十一十一还认为有另一种可能性，那便是如今他们发现的【异常】的性质归纳，其实都是幸存者的偏差。 那些真正的恐怖的，危险的【异常】，至今仍旧在人类世界杀戮，而人类却浑然不知。 藏好自己，做好清理。 这些【异常】的逆模因特质太过强大，以至于人类根本无法认知其存在。 这些问题暂且不提。 一十一十一的视线盯着直播画面里的徐伦。 他似乎要有所动作。 ------------ 更新在晚上 最近太忙了，但想了想还是不请假了 ------------ 176.【悲叹之种】的真正用法 “这个【异常】的触发条件是......参加料理大会？” 徐伦思考着。 尽管全场所有的“人”都盯着徐伦，但他不慌不忙，甚至还将手里的擀面杖拿了起来。 “不，应该在更早，决定参加的时候，就已经陷入了【异常】的规则，或者......得知这个料理大会的时候？” 徐伦有些领悟。 如果光是决定参加，那么一些不可抗力或许会导致无法参加，比如峰城大附高的料理研究会，假如没有徐伦的话，她们几个即使知道了这个关东高中生料理大会，也没有实力参加，只会因此而错过。 不过也可以反过来想，正是因为她们那个时候已经陷入了【异常】的触发条件之中，所以无论如何，她们都能找到办法来参加料理大会，就算没有徐伦，也会有其他人来帮助她们参加。 而徐伦，也是因为【异常】的潜移默化，所以才会对教授这些学生料理技能，参加比赛这么上心。 这么一想，就很合理了。 【关东高中生料理大会异常】不但具有逆模因的隐匿性，还具有模因级别的传染性。 恐怕，那位带着河童过来送快递的出云快递的工作人员，还有坂本和马，都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只不过他们是否触发了【异常】，尚不可知。 至于【异常】的具体杀人方式，徐伦不太清楚。 不过多半与现在的这些“人”有关。 徐伦看到，这些“人类”都是由一条又一条的蠕动的虫子构成的，这些虫子通体白色，就像蚕宝宝，但它没有眼睛，脑袋末端只有口器，口器中，数不清的尖牙密密麻麻，若是普通人类的血肉被啃上一口，那想必伤口肯定会极为凄惨。 “强模因操作吗......” 徐伦在上次【东京电视台异常】的事件之后便学习了一下有关模因类污染的知识，简单来说，这类怪异能够在某种程度上操控他人对信息的感知，甚至操控信息本身，让人遗忘自身的存在只是最低级的模因操作，更高级的甚至能够改变周围的世界。 而逆模因更侧重于抹消信息的传播，收敛自身的信息，就像现在的【异常】。 这些虫人，按照正常来说，徐伦是不可能没发现他们的不对劲的，无论是外观，还是气息，都会有所觉察。 可实际上是，徐伦虽然有些预感，但直到真正看到那些蠕虫之前，他都没有通过地狱荆棘感知到【异常】的存在。 试想一下，如果某个【异常】拥有更强的模因特性，能够完全阻断人类的观察，那么它将在人类世界横行无忌，或许身为独生子女的你本来有一个可爱的妹妹，但被【异常】吞噬掉之后，整个世界都遗忘了她的存在，甚至于，【异常】就在你的面前，你也无法觉察。 想想就很可怕。 所以，徐伦决定好好研究一下这个【异常】。 扑哧—— 距离他最近的一个虫人直接崩溃，无数蠕虫像是流水一般倾泻而来，它们蠕动着，蠕动着，仿佛要吞噬一切。 徐伦现在明白了身处这个【异常】里的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过去的研究中，陷入【异常】的人都会死，但徐伦证明了，【异常】的杀人方式，并不是异常的方式，而是通过正常的手段。 【歌舞伎町异常】杀人只是等价交换，取走脏器，【东京电视台异常】则是还原各种影视娱乐作品里的危险，并且直播出来。 如果自身足够强大，完全可以在触发了【异常】的情况下存活下来，甚至全身而退。 【关东料理大会异常】的杀人方式，就是利用这些蠕虫，吞噬掉受害者，将其同化成和自己一样的蠕虫。 至于为什么会形成这样的料理大会的模式，徐伦不清楚。 可能只是最初几位受害者都是相关的人士，也有可能这个【异常】就诞生在某个料理大会上。 都没所谓。 “九重小姐，请关掉直播间吧。” 徐伦看了身边的九重恋一眼。 “接下来的画面，可能有些不太适合公开播放。” “嗷？” 九重恋懵懂地点点头，切掉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有观众在看的直播间的推流。 很不可思议的，虽然身处诡异的会场内，虽然周围是可怖而惊骇的怪物，但九重恋竟然一点儿也不觉得害怕。 眼前那惨白的，蠕动的，凶恶的蠕虫，远远没有微笑着用地狱荆棘将【悲叹之种】注入自己体内的徐伦可怕。 呃，这么想好像有点对不起老师。 不过九重恋是真心实意地这么认为。 如果说眼前的这一切，这些怪物，是狂热而令人畏惧的疯狂。 那么身边的徐伦，就是某种静静燃烧在水面下，却更加炽烈的疯狂。 想想也正常。 如果除灵师不能比怪异更加凶恶，更加不择手段的话，拿什么来和不讲道理的怪异对抗？ 她看到，徐伦朝着那涌来的蠕虫们走了一步。 手中，举起了那一根擀面杖。 “？” 九重恋这次真的不明白了。 擀面杖......【料理研究会精神注入棒】，在这种场合有什么用？ 因为已经完全变成了料理母猪的缘故，三名女生在接触到【拉莱耶】的时候没有产生奇怪的变化，而现在，她们看到【料理研究会精神注入棒】被徐伦举起来之后，忽然变得狂热了起来。 “处于保险考虑，我在利用【悲叹之种】给樱岛同学注入记忆的时候，除了有关料理的记忆，还注入了一些有关除灵，和怪异战斗的记忆。” 徐伦平平淡淡地说道，就像是聊这道菜该加多少盐。 “只有怪异才能对抗怪异的原因，是物质界的人类无法干涉灵质界，所以，必须通过同样来自灵质界的怪异，才能与其他的怪异战斗。” “那么，只需要将灵质通过某种方式注入到普通人的体内，就能让他们产生能够与怪异对抗的力量。” “在研究【悲叹之种】的应用过程中，我发现了这个事实。” “甚至我产生了，说不定这才是【悲叹之种】真正使用方法的错觉。” 徐伦挥动着手中的擀面杖。 三名穿着巫女服的女子高中生，面对迎面而来的怪物，不为所动。 此刻，她们的双眼已经失去了高光，仅仅如同一面镜子，映照着疯狂的场景。 “苏醒过来吧。” 伴随着徐伦的呼唤，三名“巫女”，同时抬起了右手。 “变身！” ------------ 177.现在是巫女时间！ “变身！” 樱岛凉子，川田绫，麻生美子，三名穿着红白相间的巫女服的高中生，此时面对汹涌而来的蠕虫，毫无惧色，只平淡的，异口同声地说了一句。 “？” 九重恋头上冒出了问号。 这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不是料理大会吗？ 为什么这些女孩子会忽然像假面O士那样摆出那种羞耻的姿势？ 画风是不是有哪里出了问题啊？ 然而，在三名巫女的腰间，浮现出了一条红白相间，造型古朴的腰带。 “？？？” 等等，这真的不会被找上门吗？ 九重恋无力吐槽了。 与此同时，那仿佛木制，红白相间的腰带上，发出了像是念诵佛经一般宏大而悠远的声音。 【miko time】 随后，在巫女们的身体周围，出现了一个又一个虚影。 这些虚影多为红色和白色，可以看出，环绕着她们的身体，仿佛构成了铠甲。 不，那就是铠甲！ 哐哐哐—— 虚影化为实体，这是灵质转化为物质构成的铠甲，它们在巫女的肩膀，胸口，腰间，足部组装，整合，只片刻的功夫，这些原本看起来孱弱的巫女，就变成了身穿古朴甲胄的武士！ 除此之外，她们的容貌外形也发生了变化。 樱岛凉子的眼镜与麻花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金色柔顺的长发和妩媚的双眼。 川田绫巫女服的下摆消失，露出了矫健的双腿，她身上的铠甲明显是短装，比起铠甲，更像护具。 麻生美子则与川田绫截然相反，她身上的铠甲甚至连脸都完全遮住，头盔上，如同独角仙的大角一般尖角横亘。 “很完美。” 徐伦点了点头。 此处是【异常】侵蚀的领域，换言之，是物质界与灵质界的交界处，所谓的逢魔之时，指的便是这样的时空。 在这里，灵质将会得到增强，徐伦依靠【悲叹之种】注入的力量，也将得到增幅。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樱岛凉子等人，正是通过【悲叹之种】，与徐伦签订了契约的魔法少女。 利用地狱荆棘供给的灵质，三名少女，此刻，变成了史无前例能够对怪异造成杀伤的普通人！ “出击。” 徐伦将手中的擀面杖朝前一指。 川田绫最早跳了出去，她如同一只矫健的猎豹，无所畏惧地冲向虫群，左手右手各握着一个神乐铃。 据说，铃铛的源起来自于棒槌，也就是锤子，锤子在金属表面敲打的叮当声，正是铃铛的原型。 因此，神乐铃，也是锤子。 神乐铃岂是如此不变之物！ 铃—— 伴随着神乐铃的响动，川田绫的神乐铃击中了蠕虫的脑袋。 啪—— 蠕虫一瞬间变得血肉模糊，这攻击不仅仅是点对点的打击，更是伴随着灵质的冲击波造成的广域大范围的伤害。 川田绫脸上溅落了蠕虫的浓稠的体液，如同鲜血，但她只是狂笑着，挥舞着神乐铃在虫群之中厮杀。 另一边，樱岛凉子手中则是一根长长的御币。 所谓的御币，便是由一根檀木棍末端捆上了折叠成“之”字型的白色檀纸束制作而成，用以驱邪，祈祷，种土豆。 只不过，那御币上的不是檀纸，而是一片片尖锐的金属刀锋。 唰—— 樱岛凉子手中的御币一甩，那长长的刀锋就如同鞭子一般扫去。 汹涌而来的蠕虫的浪潮骤然一滞，位于前浪的虫子被刀锋削去了大半的脑袋，血肉飞溅，朝着地面以抛物线坠落，被后来的蠕虫碾过。 刷刷刷—— 樱岛凉子的动作变得越发快速，御币鞭子几乎构成了一面墙壁，将狂暴的蠕虫阻隔在了咫尺之外。 可是，越来越多的蠕虫从四面八方涌来，光靠川田绫和樱岛凉子两个人，根本没办法完全阻挡。 这时候，麻生美子睁开了双眼。 嗡—— 独角仙的长角底下，头盔里闪烁着红光，并伴随着蜂鸣的音效，穿着沉重铠甲的麻生美子动了起来。 她一只手拿着比她人还高的和弓，另一只手拉扯弓弦。 弓弦上，搭着一支箭矢。 整个人宛若凝固的石像，麻生美子静止了片刻，手中的箭矢才离弦而出。 轰—— 然而，等待箭矢击中那些蜂拥而至的虫群之时，却并非只是一支箭。 箭头炸裂开来，分裂成了无数细小的箭矢，这些箭矢一触碰到蠕虫，就迸发出耀眼的闪光，发生了爆炸。 紧接着，川田绫抬起了手里的神乐铃，神乐铃的一端打开，里面喷出了炽热的烈焰，将蠕虫焚烧殆尽。 九重恋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 谁能想到，这些正在以极为干净利落的手段消灭蠕虫的专业团队，仅仅在几十分钟之前，还是连切菜都切不好的女高中生呢？ 嗡—— 一道利刃的蜂鸣在半空中响起，一侧的蠕虫仿佛被空间割裂开一般被一分为二，接着化为烟尘消散。 利刃轨迹的末端，是手里拿着一把被乌鸦羽毛覆盖着的巨大长柄镰刀的铃谷浅葱。 在理解到【异常】的特性之后，她也成为了主要的战斗力。 “原来如此，所以汝当时才会利用【悲叹之种】将相关的记忆注入这些凡人的体内，看来汝早就有所预料。” 她看着那些正在不断杀戮的战斗巫女，颇为感慨。 “不...那只是......” 徐伦本来想解释一下这只不过是自己顺手的研究，但想了想，还是没有点破。 “算了，伊芙洁琳，你保护好九重小姐，我去寻找一下这个【异常】的核心。” 【异常】几乎都有核心或者类似的构造，那是它扭曲的根源，就像是【歌舞伎町异常】的那两名记者，或者【东京电视台异常】的第四十四层。 而【关东高中生异常】的核心和扭曲根源，徐伦猜测，可能是那位作为评审的美食家。 毕竟从之前的美食评判来看，他才是最为核心的人物。 这么想着，徐伦身下，三根滑腻，黝黑，粗壮的触手延伸出来。 他将九重恋交给铃谷浅葱，独自一个人去寻找那位可能已经变成了蠕虫了的美食家。 一条蠕虫跳到半空中，尖锐的利齿仿佛试图撕裂徐伦的身体。 啪叽—— 带有尖刺的地狱荆棘随意一甩，破空之声便伴随着血肉爆炸的闷响回荡。 徐伦一步步往前，如入无人之境般，朝着主席台的方向走去。 ------------ 178.美食家 虫群蜂鸣，一波接一波的虫潮正在涌向徐伦所在的位置。 可是徐伦并未在意。 他身边，有着尖刺的地狱荆棘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挥舞着，将五米之内所有的怪物都一扫而空，甚至连地面上的脏污都被触须清理得干干净净。 在充满了疯狂的会场之内，徐伦身边，却变成了唯一的净土。 不，或者说，徐伦自己，才是最深的黑暗。 他顺利来到主席台，在这里，蠕虫反而数量变得稀少。 在主席台的中央，汇聚着一团蠕动的怪物。 那并非普通的，一条一条的蠕虫，而是像无数蠕虫融化之后又再度凝结起来的团块一般，巨大的，高耸的，堆积而成的怪物。 怪物拥有数不清的口器，其中细碎的尖牙反射着寒光，正在不断蠕动。 从怪物身上，还不断延伸出白嫩蠕虫的头部，像触须一样试图捕捉周围的东西。 “这就是本体？” 徐伦来到了怪物五米的距离上。 【神之水滴】接触到徐伦的皮肤，令他感知变强。 很弱。 徐伦能感受到对方的灵质并不多，整体肉体强度也算不上出色，虽然这些蠕虫构成的触手可以一瞬间令一名普通成年男子窒息而死，但在徐伦的地狱荆棘面前，完全就是幼儿园的小朋友一般孱弱不堪。 想到这里，徐伦不由得觉得有些奇怪。 能够将自己骗到，同时进行如此大的信息改写的【异常】，不应该只有这种程度而已。 但光是站在这里，【异常】也不会自己消失。 所以，徐伦动了。 不论如何，先锤爆再说。 嗡—— 蜂鸣之中，地狱荆棘已经收了回来。 而那怪物，已经不见了。 刚才的不到一秒的时间里，徐伦和怪物进行了十三次博弈，并最终找到了它最为薄弱的地方，一举贯穿，随后，地狱荆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怪物的血肉彻底碾碎。 现在，在徐伦面前的，只有一滩零落的肉泥，再也没有什么怪物。 然而，【异常】并未消失。 徐伦看到，在那一滩肉泥的旁边，无数的蠕虫重新组合，再度构成了原本怪物的模样。 “再生？” 徐伦明明能够感知到，这个【异常】最为扭曲的部分应该都位于怪物的身上，可是利用地狱荆棘解决掉怪物之后，并没有取到【异常】的灵核，或者说，【异常】并未形成灵核。 可能性有两种。 第一，【异常】利用自己极强的信息篡改能力，让徐伦产生了错觉，他一直攻击都是空气，【异常】真正的核心并不在这里。 第二种可能性则是，现在大家所见的蠕虫，并非【异常】规则的完整体现，这个【异常】还有真正的规则等待着徐伦发掘。 徐伦随意抽了评委席的一张椅子，就这么在虫群环绕之中坐了下来。 期间，那丑陋的怪物不断试图攻击徐伦，都被他看也没看就这么击溃了。 远处，穿着巫女服的少女们正在和虫群战斗，血肉飞溅，在徐伦的灵质补充之下，三名变身为战斗巫女的女高中生战斗力惊人，将虫群阻隔在了很远的距离之外。 铃谷浅葱挥舞着巨大的长柄镰刀，轻巧地战斗着，也让那些蠕虫无法接近寸许。 至于九重恋，九重恋在抱头蹲防。 思考片刻，徐伦首先排除了第一种可能性。 因为在【神之水滴】的观测之下，他能够完全解析这一片领域的灵质构造，就连逆模因特性都能感知到，不存在被欺骗的情况。 而且，异常是会相互吸引的，拥有地狱荆棘的徐伦，天然就对异常有着敏锐的感知。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人了。 徐伦站起来。 面前，已经是第两百三十三次重生的怪物。 只不过，这一次，徐伦没有急着用地狱荆棘将其贯穿，撕裂，碾碎。 而是轻柔的，如同唱着摇篮曲哄孩子入睡的母亲一般，用两根触手将怪物牢牢地束缚住。 接着，第三根触手缓缓抬起。 触手末端，一条小缝隙逐渐裂开，其中，一枚透明的弹丸被排了出来。 下一刻，徐伦的触手以高速朝着怪物的口中注入了一枚【悲叹之种】。 可以使用的【悲叹之种】，是三枚。 另外两枚在九重恋和铃谷浅葱的体内，第三枚曾经进入过樱岛凉子，川田绫，麻生美子的体内，帮她们注入了有关料理和除灵的记忆。 现在，这一枚【悲叹之种】，进入这头怪物的体内。 徐伦的目的是，通过【悲叹之种】的感知共享，准确把握【异常】的本质。 那丑陋蠕动的怪物突然被触手刺入，还没有反应过来，【悲叹之种】便已经被强制注入到怪物的体内了。 这透明的种子在怪物的体内，迅速找到了灵质最为丰沛的位置，生根发芽之后，便散发出一阵鼓动。 透过这鼓动，徐伦很快就获得了怪物的感知。 同时，他用触手将【神之水滴】灌进了怪物的其中一个张开的口器中。 嗡—— 一瞬间，徐伦透过【悲叹之种】，感知到了怪物的一切。 “嗯？” 徐伦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灰色的空间之中。 空间里，没有蠕虫，也没有了铃谷浅葱她们，只有徐伦一个人。 这是【异常】领域之内的领域。 是脱胎于扭曲之外的规则本源，是【关东高中生料理大会异常】诞生的起始。 徐伦看到了那位美食家。 他行走于城市之间，在各大知名餐馆流连，品尝美食，撰写评论，声名在外。 可是，逐渐的，他的心中出现了扭曲。 渴望品尝更加美味的食物，渴望吃到更加珍奇的食材，渴望满足躁动不安的胃袋。 随后，他遇到了【异常】。 这时候的【异常】，还并不是现在的形态，只有强大的逆模因污染性与如今一致。 美食家被【异常】杀死，但那极端扭曲，甚至比【异常】更加扭曲的心灵，却成为了【异常】的养料，汲取，吸收了美食家的灵魂之后，【异常】得到了进化。 【关东高中生料理大会异常】，就此诞生。 ------------ 179.超越一切的存在 对徐伦而言，【异常】并非不可解的怪物。 只要能够找到扭曲的根源，用各种手段消灭扭曲，就能将其灵核取出来，压制【异常】，再通过自己的特质，将【异常】以适当的手法烹饪出来，就能彻底消化吸收【异常】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被徐伦吞噬的【异常】并没有消失，而是成为了他的一部分。 因此，现在，徐伦发现这个异常真正的扭曲根源之后，反而有了办法。 【关东高中生料理大会异常】遵循的规则是，寻找美食。 美食家的执念，化为了【异常】的动力，它不断以各种形式举办美食大会，吸引各种各样的厨师们参赛，这些比赛可能是面向高中生的，可能是面向成年人的，可能是烧烤大赛，可能是火锅大赛，不一而足。 其目的，就是为了让美食家得到满足。 而普通人，一旦参赛，就会成为【异常】的俘虏。 很明显，在此之前，【关东高中生料理大会异常】已经至少杀戮了三十组前来参赛的厨师们，并且将他们变成了自己的傀儡，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这里持续着永恒的厨艺比赛。 可惜遇到了徐伦。 既然扭曲的关键是美食家无穷无尽的对美食的追求。 那么只要能够满足美食家的食欲，就能解决这里的【异常】。 而说到做菜。 没有人......没有除灵师比徐伦更懂做菜。 老懂了。 就在徐伦意识到的一瞬间。 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厨台。 厨台和深夜食堂一模一样，甚至就连橡木的桌面上因为经年累月的使用痕迹，以及九重恋贪玩刻下的文字都完全复原了。很显然，这是徐伦记忆中的深夜食堂。 他觉察到了什么，心念一动。 霎时间，整个深夜食堂都被复现了出来，而那位美食家，正面无表情地坐在桌台前，普普通通，仿佛只是一名等待晚饭的食客。 美食家一言不发，徐伦却已经知道了缘由。 他在等待自己做菜。 做出一道，能够震撼到这位尝遍世界美食的美食家的菜肴。 徐伦不知道这名美食家曾经去过什么地方，吃过什么。 自然不能想当然随便弄一些诸如臭豆腐，臭鳜鱼，鲱鱼罐头之类独特小众的食物。 一方面，这些食物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另一方面，作为料理，这些食物其实是以新奇和独特取胜的，要是这位美食家早就吃过，那么带来的体验就会大打折扣。 既然是追求美味的美食家，那么一道菜品的味道是基础，其创意肯定也极为重要。 想到这里，徐伦伸出了自己的地狱荆棘。 服下【神之水滴】，徐伦通过对灵质细微波动的涟漪进行感知。 尽管眼前的美食家是虚像，但既然是通过他来感受味觉的，那么“他”自然就会有一套自己的逻辑与意识。 徐伦此刻，正是在读取这些意识的碎片，还原对方的记忆。 他看到了美食家无忧无虑的童年，青年时期的不如意，中年之后的意气风发，以及死亡之前的不甘心与扭曲。 当然，也包括美食家曾经吃过的东西。 不得不说，就一位美食的旅行家而言，这位美食家去过的地方的确很多，也品尝了诸多料理，像是什么臭豆腐，泡椒凤爪，皮蛋，都已经尝试过，寻常的华夏料理应该很难引起他的兴趣。 至于西餐，他也多有涉猎，法餐自然是基础，欧洲的其他区域的菜肴，这位美食家同样熟稔，甚至就连黑暗的仰望星空派都不能让他动摇。 而身为和国人，他对于和国料理极为精通。 也难怪这样一位美食家，最终竟然会堕落成为【异常】扭曲的源头。 从执念的角度，他甚至凌驾于【异常】之上，改变了【异常】的形态。 这个【异常】的本质，便是好奇心。 好奇心会诞生追求，追求会带来贪婪，贪婪引发扭曲，最终扭转万象。 徐伦唏嘘不已。 虽然不至于如此，但若是他像这位美食家一样，遍尝世界上的所有料理之后，可能也会因为对食物的追求而走上极端的道路。 还好他遇到了怪异料理。 因此，不但是为了解决这个异常，同时也是为了自己。 徐伦也要做出一道完美的菜肴。 在这个领域内，只要是他记忆里出现过的菜肴和食材，都能够复现出来。 “有了。” 徐伦想了想，手在案板上一扫，好几块形状，质地，颜色不同的“肉块”便出现在了上面。 这些都是徐伦曾经品尝过的灵核。 既有乌黑的，也有翠绿的，有纯白如雪的，也有绯红如血的，有的柔软，有的坚硬，有的疏松，有的紧致。 他嘴角翘起，随意拿起了一块灵核。 简单烹调之后，一道看起来色香味俱全的料理便呈现在了桌前。 那位美食家微微挑眉，正准备伸手拿起筷子去品尝，就看到徐伦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了一个勺子。 三下五除二，徐伦几勺子就将盘子里的菜吃得干干净净，一点儿都没给美食家留下。 “？” 美食家手里拿着筷子，头上冒出了问号。 等等。 你不是应该做一道美味的料理给我吃吗？ 自己吃光了是怎么回事？ 你们这家店做生意还讲不讲道理了？ 就在美食家凌乱的时候，徐伦已经用另一块灵核又做出了一道料理。 同样的，美食家一筷子都没碰到，刚出锅，就被徐伦全部吃了。 “这简直太棒了。” 徐伦感慨道。 他之前就一直苦恼，每一道怪异料理都是独一无二的，正如每个人的人生，每次吃过一道怪异料理，就几乎不可能吃到同样的料理了。 如何复现记忆中的味道，是徐伦一直以来的烦恼。 如今，在这个【异常】的帮助下，徐伦竟然完成了这个心愿。 【关东高中生料理大会异常】，谢谢你！ 徐伦忍不住在心中对他鞠躬。 就在徐伦准备继续还原料理的时候，那位美食家似乎终于忍不住了。 他站了起来，深夜食堂和各种灵核顿时消失不见。 徐伦眼前一花，自己又回到了比赛的礼堂之内，触手正紧紧缠绕着那一个造型扭曲的怪物。 只不过，怪物体内的种子似乎已经消失，一切仿佛只过去了不到一秒。 这是被踢出领域了？ 徐伦歪了歪脑袋。 “没关系，我们再来一次。” 徐伦微笑着，地狱荆棘再度排出了一枚【悲叹之种】。 比赛，还很漫长 ------------ 180.献出心脏 再度回到那一片【异常】的领域，徐伦又来到了熟悉的深夜食堂。 那位美食家坐在桌台前，嘴角抽搐了一下。 “请放心，虽然看起来我只是在利用你的复现能力在品尝我过去制作的东西，但实际上这些都是铺垫，都是为了制作出最究级的美味而做的准备工作罢了。” 徐伦认真解释道，虽然也不知道【异常】能不能听懂。 不过至少情感是真挚的。 真挚的情感哪怕是【异常】也应该能够感受到。 至少在此刻，在这片领域之中，徐伦与它的目标是一致的。 那就是制作突破极限的料理。 只不过...... 领域之内的时间相对于外界流速不一样，里面的数个小时，外面可能才一秒，徐伦得以将之前吃过的怪异料理都再吃了一遍。 感受着曾经的感动，他流下了清澈的泪水。 看到徐伦的模样，美食家也流下了泪水。 他已经看着徐伦吃各种各种一看起来就很好吃的美食好几个小时了。 吃饱喝足，徐伦一扫桌面，将各种餐具收拾走，只剩下空荡荡的案板。 徐伦闭上双眼，酝酿了一段时间。 随后睁开了眼睛。 “我明白了。” 徐伦也不管美食家是否听懂了，便继续说道。 “你作为一名美食家，游历世界各地，遍寻美食，肯定已经吃过无数的山珍海味，体验过百态的人生。” “怪异料理的核心是灵核，不同的灵核蕴含有不同的灵质，这些灵质正是怪异料理滋味的来源。” “所以，品味怪异料理，就是品味一段人生。” “美食家先生，你觉得，有谁的人生，能够比得上你的经历？” 徐伦双眼闪烁着光芒，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美食家。 “？” 美食家头上冒出了问号。 我等了你这么久，结果你反而想吃我？ 不知道【异常】是否产生了诸如此类的想法，正准备将徐伦踢出领域，可对方却靠近了过来。 黝黑粗壮的触须，牢牢地缠住了美食家的手臂。 “我知道，这很难接受。” 徐伦不紧不慢，娓娓道来。 “但你之所以遍寻世界，甚至在死后都产生了如此巨大，连【异常】都能扭曲的执念，不就是为了品尝到绝味吗？” “如果你现在离开，那么可能终其一生，不，【异常】的话，永远都无法品尝到能够消除你的执念的料理。” “选择吧，是放弃身为美食家的高傲和尊严，选择眼前的苟且，还是和我一起，真正抵达美食的顶点？” 此时的徐伦，面对【异常】，就像一个谆谆善诱的魔鬼，劝诱着纯白如纸的小女孩签订邪恶的契约。 美食家停下了动作。 他似乎陷入了思考。 这也是【异常】的特殊之处。 换成是普通人，甚至怪异，如果说要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愿望成真，绝大部分人都是不会同意的。 可【异常】不同。 【异常】本身具有“不灭性”，对于大部分【异常】而言，生与死的概念是并不明确的。 所以，对于【异常】而言，遵循自己的规则，是比存在更加优先的事情。 就像【歌舞伎町异常】一样，甚至会被徐伦利用自己的规则来取出灵核。 而且，【异常】本身不灭，就算灵核受到了损伤，也就是失去一部分灵质，随后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重生，它完全不用畏惧自己被消灭。 这么一想，好像稳赚不赔。 正如徐伦所说，美食家的执念，这个【异常】现在最大的追求，就是美食。 因此，徐伦提出的建议，他根本无法拒绝。 这不仅仅是夙愿，也是规则。 扑哧—— 下一刻，从美食家的胸口，一块颜色深沉的结晶从飞了出来。 这是一块五彩斑斓，如同彩虹一般璀璨的结晶。 质地上富有弹性，接近于新鲜的鱼肉。 啪—— 结晶落到案板上，发出轻微的声音。 那位美食家沉默不语，只静静看着徐伦。 徐伦明白的。 这是身为美食家的默契。 为了美食而献出心脏，是一位美食家最终极的追求。 就算是为了【异常】，徐伦也要好好将这一块灵核用心料理。 他首先观察了一下。 这块灵核根据角度的不同，呈现出了不同的颜色。 清新盎然的绿色代表着草原与森林。 深沉幽暗的蓝色代表着海洋与河川。 璀璨耀眼的金色代表着城市与人群。 纯粹无垢的白色则是那些尚未发现的未知。 这是这位美食家旅行各地的烙印。 为了更好地研究这块灵核，徐伦服下了【神之水滴】。 “这份质感......” 他用手轻轻触碰灵核，深入感受着对方的品质。 通过【神之水滴】，徐伦能够在意识中将这一块结晶进行模拟的处理。 他发现，这块灵核的品质堪称完美，或许是因为来自美食家的极端扭曲的灵魂，所以味道与那些自然形成的灵核截然不同。 无论是水煮，红烧，清蒸，刺身，油炸，都能发挥非同一般的美味。 或许正是如此，徐伦反而陷入了烦恼之中。 每一种做法都很好吃，也就意味着，选择了一种做法，就会失去品尝其他做法的机会。 毕竟要是【关东高中生料理大会异常】消失了的话，徐伦就失去了能够无限复现灵核的能力，这意味着，他将再也无法品尝到这优质的美食家灵核。 徐伦陷入了纠结之中。 胸口有一个空洞的美食家，看着徐伦，虽然没有说话，但从他的眼神里，也能透出一股焦急。 整快点，我快不行了。 大概就是这样的想法。 徐伦抱着手思考许久，终于，他似乎捕捉到了什么灵感。 一只手往一侧伸出，徐伦手中兀然出现了一把菜刀。 菜刀在手中流转，徐伦毫不费力，就将这一块灵核切割成了五块。 每一块虽然形状不同，但灵质的含量都是一样的。 而他之所以要五等分灵核，是因为他准备做五道菜。 或者说，一道拥有五种滋味的菜肴。 华夏有一位著名的司法人员曾经说过，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全都要。 这是徐伦精挑细选，经过了无数脑内模拟选择出来的烹饪方法。 打开灶台，炒锅烧热，宽油滑锅。 徐伦开始料理。 ------------ 181.全灵核宴 在华夏的某些地区，存在着诸如全鱼宴，全羊宴这样的特色菜肴。 这些实际上就是用鱼制作出各种各样的菜肴，构成一整桌菜。 红烧，水煮，油炸，等等手段，将同一种食材以截然不同的手法烹饪，最后达成和谐统一的料理技巧。 徐伦认为，这是某种华夏思想的展现。 君子和而不同，同样的食材，用不同的手段制作，不亦说乎。 因此，在面对这块灵核的时候，徐伦也准备采用类似的方法。 他用触手将其中三块灵核用生姜，料酒等，腌制去腥。 大火烧热炒锅，用油滑锅之后，徐伦倒入少许油放入一块腌制过的灵核，这块灵核呈现扁平状，迅速在大火和热油之间变得金黄。 将灵核捞出，徐伦手一挥，锅中剩下的油就瞬间消失不见。 他又加入少许油，将葱姜蒜和辣椒爆香，才将之前煎香的灵核再度放入锅中，加酱油，黄酒，盐，水，大火煮开之后，切小火，盖上锅盖。 思维之间，第二块腌制过的灵核也被取了出来，徐伦将其沥干水分，又摸出来一个砂锅，里面铺上粗颗粒的岩盐，灵核至于其上，再将更多的盐粒覆盖在灵核的表面，将砂锅里塞得满满当当后，才盖上锅盖，放在火上加热。 第三块腌制过的灵核，徐伦在烧热油锅的同时，用触手迅速而有力地击打着，力道控制得正好，多一分则太烂，少一分则不透，转眼间，这块灵核就变成了略显松散但又不失形状的饼状。 鸡蛋打散，灵核沾上鸡蛋液，又裹上面粉，反复两次，才放入油温正好的炸锅，复炸两次。 于此同时，另外两块并未仔细除灵的灵核，一块继续留在案板上，另一块则在撒上姜丝后，被放进了蒸锅里，很明显，最高级的食材只需要最朴素的烹饪方法，徐伦准备清蒸这一块灵核。 美食家看着徐伦的料理过程，沉默不语。 红烧，盐焗，油炸，清蒸，最后一个，是刺身吗？ 他逐渐苏醒过来的意识想到。 也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浑浑噩噩，只想着无穷无尽的食欲和好奇心的思绪，此刻竟然变得分外清明。 美食家期待着徐伦的料理，但也有些担忧。 到目前为止，徐伦虽然使用了五种烹饪方法，但说到底，都是常见的料理手段，并没有意料之外的表现。 虽然那灵核的味道，美食家可以保证，肯定极为鲜美。 但仅仅依靠食材本身的味道制作出来的料理，真的能称得上是厨师的功劳吗？ 美食家越看越困惑。 红烧的灵核出锅，盐焗的灵核也散发出了淡淡的香味。 这时候，徐伦才来到那案板上的灵核前。 手拿菜刀，他一片，一片地将灵核片成了薄片，很明显，这是和国风味的刺身。 美食家似乎有些失望。 尽管他很清楚，徐伦做出来的料理，应该会很美味。 可这美味并非突破性的，创造性的，史无前例的。 只不过是过往的堆叠罢了。 只有这种程度吗？ 美食家越发变得清明的脑中想到。 他之所以遍历世界，甚至不惜此身化为怪异，就是为了寻找到一道能够让自己释怀的料理。 能够让他产生那种，只要吃过这一道料理，今生就不再有遗憾的料理。 如果徐伦真的能制作出那样的料理，那么他吃完之后直接去死，直接消失也无所谓。 可惜徐伦做不得。 他就像是之前的三十队厨师一样，只会平庸地用普通的料理手段烹饪菜肴，正因如此，美食家才将他们完全吞噬。 这样的厨师，没有存留于世的意义。 叹息之间，美食家看到，徐伦端上了一盘料理。 这盘料理用一个稍大的盘子装着，上面盖有一个陶瓷的盖子。 “就算用这种手段，也不能改变你只是用了平庸的手段烹饪了五道料理的事实。” 美食家已经能够凭借着自己的意志说话，他觉得自己好像重新活了过来，敏锐的嗅觉闻到了一些东西。 “不。” 徐伦说着，掀开了盖子。 “我只做了一道料理。” 盖子下，没有发光，没有烟雾，也没有什么敲锣打鼓的幻觉。 里面，只有一道料理。 “这是......” 美食家细细观察，随即露出了些许错愕的表情。 在那有着磨砂质感的暗色盘子上，是一颗球。 那是地球。 是的。 这一颗悬浮于盘中的星球，正是他们所居住的地球。 地球的表面，海洋，大陆，冰川，清晰可见。 如果不提前告知，那么没有人能够想到这竟然是一道料理。 甚至，美食家看到，这颗星球还在缓缓旋转。 它是悬空的！ “这是什么？” 美食家终于忍不住问道，怎么看，这都是这颗星球的缩小版模型而已。 虽然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方法让它悬浮起来的，但这样的料理，该怎么吃？ “这是我为了你特别制作的料理。” 徐伦抬起手中的刀，轻轻地在地球的北极上点了一点。 嘭—— 伴随着某种事物破裂的声音，地球炸了。 准确地说，是那一个缩小版的模型炸开了。 大地裂开，如同绽放的花朵，而在那令人怜惜的花蕊之处，则是五彩斑斓的光泽。 就像是遭遇到了降维打击一般，先前还悬浮在半空中的地球，现在已经摊开成为了一张平面。 平面上，山川湖泊海洋平原森林皆有。 一个生机盎然的世界出现在了美食家的面前。 “其名为【归乡】。” 徐伦说道，将竹筷子递给了这位美食家。 美食家接过筷子，他怎么也想不到，明明只是盐焗红烧出来的东西，怎么就能做到这个样子？ 【拉莱耶】好歹还能仔细看出是萝卜雕刻而成的，可这道菜，完全就是一幅实景的世界地图的模样。 他犹豫片刻，朝着地图一隅伸出了筷子。 那是欧亚大陆的西部，美食家年轻之时曾经怀揣厨师梦想，外出学艺，便是在这被称为西方美食之都的地方。 只可惜，梦想缥缈，生活艰辛，那也是他最艰难的岁月。 筷子夹起一块地图，他没有仔细观察，直接将其送入口中。 一瞬间，所有的青春回忆涌上心头。 ------------ 182.我吃我自己 这是梧桐树落满的街头，白玉般伫立的建筑，充满异域风情的国度。 在这里，美食家曾经只是一个在后厨打杂的学徒，他就和过去那些向往着美食的年轻人一样，试图在这个国家，这座城市的某家餐厅学到精湛的厨艺，成为主厨，拥有一家自己的餐厅。 可惜，不论任何行业，想要站在顶点，天赋和努力缺一不可。 凡人的呕心沥血，往往不及天才的一时兴起。 美食家同样经历了拼搏，失败，重新振作，再度失败的过程。 在这样的过程中，他感受到了，自己并不具备作为一名顶尖厨师的才能，就算再努力，也只不过是普通一名做菜的而已。 于是，美食家放弃了自己的梦想，转而开始当起了美食评论家。 结果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在这一行逐渐做出了名气。 或许是因为本身对美食执着的追求，他挑剔苛刻的评价引人追捧，他并非刻意挑刺，而是出于一种愤怒，一种失败者对胜利者的愤怒。 明明都已经越过那么多的人，成为站在顶点的厨师了，为什么却在一些细节上疏忽，为什么不能做出拥有足够的新意的菜肴，这不应该是你们这些成功者理所应当做到的吗？ 怀揣着这样的愤怒，美食家寻觅世界，寻找着能够让自己感动的美食。 美食家死于【异常】，也影响了【异常】。 而现在，徐伦的料理，让这位美食家似乎回到了最初的年代。 “这是......油炸出来的灵核的味道......” 美食家一口咬下，那外表酥脆，内里绵软的口感让他一瞬间想起了许多。 没想到，他对于那个国家印象最深的，并不是什么精致而华丽的美食，而是这种路边随处可见的油炸食品。 没有什么特别的烹饪技巧，也没有什么出色的创意，只是用普通的食材，简单炸出来的快餐，垃圾食品而已。 但正是这样的街边食物，陪伴了美食家的青葱岁月。 所以，对于他而言，有关那个国家的最深刻的记忆，不是那些花哨的高级餐厅的食物，反而是这样的油炸食品最能激起他的感怀。 鼻头有些发酸，美食家觉得自己刚才吃下的不是食物，而是自己的一段人生。 他又继续移动筷子，吃下了一片大海，在这里，他的美食评论第一次获得了大众的赞誉，那是一家濒临倒闭的海边餐厅，美食家造访此处，品尝了美食，撰写了一篇相当详实而有趣的美食评论，这篇评论吸引了许多客人，餐馆的生意又变得红火起来。 “清蒸......” 清蒸鲈鱼是那家餐厅的招牌菜，清爽的鲈鱼肉质紧致，调味层次丰富，令人回味无穷。 而徐伦制作的清蒸灵核，除了带来回忆的味道之外，还有一股真正的，大海的风味。 品尝这一块灵核，就像是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中徜徉。 普罗旺斯的风吹拂，波罗的海的阳光灿烂，美食家曾经旅行过的地方，一一呈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顺着味觉，又来到了一片荒漠，他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居住在这一片地区，这里盛产岩盐，而盐焗，或者说只用盐来烹调食物，是这里的的传统。 “盐焗......” 盐焗的灵核，味道浓郁深沉，与清蒸出来的嫩滑紧致不同，有一种粗犷而野性的风味。 清蒸只用水，而盐焗只用盐，两者截然不同，但又在这里形成了统一。 广袤的沙漠之上，一人，一骆驼，正缓缓行走着，夕阳西下，留下长长的阴影。 筷子继续移动，他来到了有着悠久历史的国度。 比起旅途的起点，这个国家无论食材还是烹饪手段都更加丰富，甚至还有许多美食家从来没有吃过的东西。 皮蛋，鸡爪，臭豆腐。 尝试过许多之后，美食家惊叹于如此多截然不同的料理风格竟然能够被统一到一起，更重要的是，这些料理风格所代表的不同文化，在内核之上又是共同的。 红烧灵核的味道如同窖藏多年的老酒，越是品尝，越是香醇。 最后，美食家回到了自己出生的和国。 刺身，简简单单，朴素平淡，但这就是故乡的味道。 吃到这里，美食家已经放弃了思考。 这道菜到底是怎么做到这样的，这些味道是如何统合到一起的，刚才那如同降维打击一般的从立体到平面的变化是如何完成的，这样的问题，美食家已经无法顾及了。 他放下筷子。 感到了前所未有满足。 自己在这世界寻觅多年，甚至不惜化身为【异常】，不断追求的东西，此刻正在自己的口中。 他终于明白，自己一直以来都错了。 能够让自己吃过此生无憾的美食，并不在这个世界的其他任何一个角落。 这个美食，就在自己身上。 这漫长的追寻美味的旅程，自己的人生，才是最好的食材。 过往回忆涌上心头，美食家早已潸然泪下。 而徐伦，在品尝过自己制作的料理之后，也闭上双眼，感受着这位美食家的人生。 比起普通的怨灵，这位美食家的灵核显然更加美味。 这不仅仅因为他是【异常】的意志的体现，也因为他庞大的，扭曲的追求。 这份扭曲如同黑洞一般收敛了无数的灵质，经过质变，转化，成为了那一块五彩斑斓的灵核。 更重要的是，这位美食家一直都无法了解到，正是因为他的不断追寻，才会让他的灵核变得如此美味。 而讽刺的是，他寻找的至高的美味，其实就是他自己。 如果按照之前的模样继续下去，哪怕他吞噬再多的灵魂，杀戮再多的人类，也无法完成自己的夙愿。 好在遇到了徐伦。 这漫长而千奇百怪的旅程酝酿而出的，最终回归本心的美味。 徐伦不会忘记。 视线中，美食家也闭上双眼，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他周身化为光的粒子飘散。 不论是因为灵核被徐伦吞噬而消逝，还是因为夙愿被满足而往生。 无论如何，【关东高中生料理大会异常】，从世界上消失了。 ------------ 183.【归乡】 一阵冷风吹过，令九重恋不禁抱着手，缩了缩脖子。 周围是一片寂静的墓地，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来维护，杂草长在了坟头，爬山虎已经覆盖了大部分的墓碑。 灰蒙蒙的天空之外，是一望无际的山林，这里似乎位于东京某处的深山中，就连经营墓地的寺庙都已经破落，或许，这个【异常】就在这里盘踞数年，杀死了众多无辜的普通人。 【异常】杀人，并不是他们的爱好，本能，生存需求。 【异常】制造的杀戮，不过只是它们重复自己的规则得到的副产物而已。 这种淡漠，才是【异常】最可怕的地方。 九重恋看了看其他人，铃谷浅葱手中依旧握着那一柄有着乌鸦羽毛装饰的长柄镰刀，她保持着警惕，但周围已经没有了任何怪异的气息。 三名全副武装的高中生巫女已经失去了意识倒下，她们身上原本的铠甲都消失不见，毕竟那是通过【异常】的领域增幅而得到的。 但是在之前的战斗中，她们身上的巫女服也已经残破不堪，露出了白皙的，充满青春跃动感的肌肤，引人遐想。 九重恋视线往前，看到了徐伦。 徐伦正站在一处墓碑前，他轻轻伸出地狱荆棘，拂去上面的苔藓。 古朴的文字底下，写着那位美食家的名字。 鸟山正丸。 普普通通，十分平凡的名字。 他已经带着自己的罪恶消失了。 徐伦双手合十，行了一个礼。 与此同时，墓地周围，穿着蓝白相间的狩衣的阴阳师迅速包围了过来。 容貌清秀的一十一十一手里拿着平板，走了过来。 “【异常】已经被消灭了。” 徐伦沉声说了一句。 “我知道。” 一十一十一点点头，看向那个墓碑。 “人类的意志竟然能影响【异常】的形态，实在是让我想不到。” 徐伦颇为感慨。 看起来，人类对于怪异的影响，远比人们之前了解的要深入。 “......” 一十一十一默然。 要说到能够影响【异常】的人类，你这家伙不就是最明显的吗？？？ 他按捺住吐槽的冲动，看了看周围。 “看来是因为鸟山正丸的坟墓在这里，所以【异常】也以这里为据点，通过逆模因的特性消除自己的存在，不断吸引其他人来送死。” “对，而且我认为，它所杀死的人类应该都是以某种方式在现实世界中真实死亡的，在这种情况下，它的存在更加不容易被发现。” 徐伦判断。 消除信息的能力再强，但凭空就让一个人消失还是很困难的。 尤其是信息交流发达的现在，一个人能够留下的痕迹，产生的联系太多了。 【东京电视台异常】就是因此而被发现了马脚，所以才说【关东高中生料理大会】具有更高级的逆模因。 “确实。” 一十一十一仿佛想到了什么。 “在怪异研究协会的记录中，北米那边收容了一个【异常】，就拥有更强的模因污染性，当然，有关它的描述都是模糊的，因为一旦知道细节，就会导致收容失效。” “是吗......” 徐伦本来想说，按照你这个说法，这个【异常】百分之百会收容失效，但为了避免立Flag，他选择了沉默。 山间的雾气环绕，太阳也难以穿透。 寂静的墓地，一如既往。 ... ... “真遗憾，最后没能吃到那个料理喵。” 九重恋将上半身的重量放在桌面，像猫咪一样伸长了手。 她的耳朵一动一动，尾巴末端也在微微晃动，就像有着自己的意志一般。 事后，当然是拜托阴阳寮和警察将三位女生送回了家，而铃谷浅葱，则被自家神社的人拎了回去，免不了一顿禁足。 徐伦在桌台后忙活，很快就下了两碗鸡蛋面，他和九重恋一人一碗。 “好吃喵！” 也亏九重恋，今天明明经历了这样的事情，竟然还能吃得下饭，果然猫猫都是一些没心没肺的生物吧。 徐伦以前曾经看过一个新闻，有人拍到一只猫正在试图将死去的伙伴的尸体搬走的温馨画面，可实际上，那只是这只猫发情了在做坏事而已。 吃完面条，九重恋没有上楼打游戏或者直播，而是留在一楼在看电视。 电视里播放着电视剧，似乎是什么推理改编的剧，徐伦看了一会儿，觉得还挺有趣的。 十一点的时候，九重恋伸了个懒腰，胸口的扣子被崩掉了一颗，她急忙遮掩住衣服。 她打着哈欠，一副已经十分困倦的模样。 “正好。” 徐伦说道。 “九重小姐如果你要睡觉了的话，我这边有些事情要测试。” “喵？” 九重恋不明所以。 徐伦没有解释太多。 在吞噬了【关东高中生料理大会异常】之后，地狱荆棘很明显又得到了进化。 和之前不同，徐伦隐约能把握住这次进化的方向。 他清楚，这次进化的测试，可能需要一位志愿者。 而九重恋，毫无疑问就是最好的实验对象。 最好的志愿者。 “恋能帮上什么忙喵？” 九重恋歪着脑袋，可可爱爱。 “请闭上眼睛，张开嘴。” 徐伦以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说道。 “？” 九重恋头上冒出了问号，但身体还是很老实地闭上了双眼，稍稍抬起头，小口微张，露出了里面湿润柔软的舌头。 徐伦的操作只在一瞬间。 他首先令九重恋体内原本的【悲叹之种】溶化，接着，地狱荆棘抬起，有力而精准地将新产生了一枚【悲叹之种】注入到九重恋的口中。 “！” 九重恋忽然被这么对待，猛然睁大了眼睛，嘴却难以合上。 “咳咳咳——” 等待一切结束，她才猛地咳嗽，只感觉自己的小腹里好像有什么炽热的东西正在游曳。 这与之前的【悲叹之种】都有所不同。 九重恋轻抚小腹，就好像那里有一个即将诞生的孩子一般。 “有什么感觉吗？” 徐伦问道。 “好像，暖暖的，很舒服喵。” 九重恋如实答道。 “除此之外呢？” 徐伦追问道。 “好像......没有什么不同了喵。” 九重恋也有些懵懂。 “不对啊......” 徐伦有些困惑。 “如果老师没有别的事，那恋就去洗澡先了喵。” 九重恋不明所以，站了起来。 “嗯。” 徐伦点头，还处于思索之中。 等到几分钟后，九重恋已经进入浴室，花洒落下了水珠。 徐伦才终于理解了一切。 他急忙站起身，火速来到了浴室门口。 “我进来了，九重小姐。” 徐伦推开了门。 ------------ 184.有关进化的测试 其三 “？” 九重恋正在洗头发，泡泡遍布她亚麻色的头发，就连耳朵上都沾了白色的沐浴泡，站在花洒底下，她转头看向徐伦，头上的浴泡构成了一个问号。 浴室的门没有锁。 倒不是因为九重恋放心徐伦什么的，而是区区的门锁根本挡不住这个男人。 九重恋又不想再重现一次徐伦拆掉排风扇进来的事情。 所以就没有锁门的习惯了。 此刻，两人坦诚相见。 不，准确地说，只有九重恋是坦诚的。 徐伦，深不可测。 “九重小姐，我明白了。” 徐伦往前走了一步，三根触须探了出来。 “明白什么了喵？” 九重恋一时有些PTSD，见到触须的时候双腿打了个冷战，贴到一起。 “【悲叹之种】的数量虽然提高到了四枚，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悲叹之种】的注入，将会带来另外的变化。” 徐伦怀抱着以人为本的科研精神，来到了九重恋的身边，一根触手关掉了花洒的水龙头。 浴室里一时静寂无声。 九重恋咽了口唾沫，她稍稍仰望徐伦，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只有巨大的阴影，透过浴室取暖灯的橘黄色光芒落在九重恋的脸上。 “那就是......” 徐伦朝着九重恋伸出手。 啪—— 九重恋一边下意识后退，徐伦一边往前，等到她身后感受到墙壁的冰冷触感，九重恋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徐伦逼到了墙角。 已经......逃不掉了吗？ 九重恋不禁生出如此的想法。 她的睫毛微微颤抖，脸颊绯红，吐息如兰。 徐伦一手在九重恋的肩膀上方撑着墙壁，另一只手往下方伸去。 “就在这里。” 徐伦将九重恋小腹上的沐浴露泡泡抹去，只见，当他的手与九重恋接触的时候，在那平坦的小腹，在那白皙的皮肤上，一点红色的痕迹出现。 这红色的痕迹如同有自己的意志一般蔓延，扩散，沿着复杂的轨迹移动。 最后，构成了一个含有某种特殊意义的，复杂的纹路。 这纹路呈现爱心的轮廓，但中间又有诸如荆棘，触须的意象，徐伦仅仅看了一眼，就判断这纹路应该具有相当高的艺术价值，是出自大师手笔的设计作品。 哦，设计师是自己吗，那没事了。 “这是什么喵？” 天真无邪的九重恋要伸长脖子才能看到自己小腹上出现的变化，她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身上会突然出现这样的纹身。 “恋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纹身，奇怪喵...” 九重恋抬头，看向咫尺之间的徐伦。 而徐伦，一言不发，只缓缓弯腰，将脑袋靠到了九重恋的小腹，那纹路出现的位置。 侧耳倾听，就像一位正在聆听妻子腹中婴儿心脏鼓动的父亲。 九重恋动也不敢动，又害羞，又疑惑，完全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她只知道，每当徐伦的身体触碰到自己的时候，来自小腹的位置就有一阵热流在体内翻滚，令她体温升高，脸颊发烫，脑袋变得昏昏沉沉，只想要更多这样的感觉。 徐伦没有在意九重恋的羞涩，只认真聆听着她腹中的鼓动。 扑通—— 扑通—— 扑通—— 这当然不是新生儿的心跳，而是【悲叹之种】日益高涨的共鸣。 很明显，现在的地狱荆棘，拥有了另外的能力。 过去，【悲叹之种】只不过是能够让徐伦获得对方的感知而已，至于其他的用法，源自【神之水滴】和【悲叹之种】的联合运用。 而现在，一旦注入【悲叹之种】，徐伦就能够依靠身体的触碰来强化【悲叹之种】的力量，并最终形成九重恋小腹上的特意纹路。 这样的纹身，就像一种烙印，不仅仅只是外观上的不同，而是能够影响到【悲叹之种】的宿主的纹章。 比如说九重恋身上这个，显然，就是当徐伦触碰之后，会让九重恋的身体变得敏感，如同喝下了【神之水滴】一般，并且，这样的变化并不会伴随着徐伦与她身体接触的消失而消失，而是会存留一段时间。 在这段时间内，徐伦对于九重恋的影响，将会一直存在。 聪明的人肯定已经发现了，这就和徐伦对峰城大附高的料理研究会的那些女生们做的一样。 实际上，两者的原理虽然不太相同，但本质的确很相似。 如果说【悲叹之种】是将宿主的情况反馈给徐伦，那么这个纹身，就是将徐伦的力量注入到宿主身上。 只要徐伦愿意，他就可以通过这纹身将灵质注入到九重恋的身体里，将她填得满满的。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九重恋，也能拥有与怪异战斗的力量。 耳朵离开了已经变得有些发烫的九重恋的小腹，徐伦站直了身体。 而九重恋，双腿已经支撑不住站立，她膝盖并拢，鸭子坐一样跪倒在地。 “老师......恋已经......” 她一手抓住徐伦的裤子，似乎已经相当虚脱的模样。 可是来自小腹的热度却不准备饶过九重恋。 徐伦心念一动。 九重恋顿时瞪大了双眼，白嫩如玉的小巧脚趾蜷缩了起来，整个人不住地颤动了好几下。 随即，两只眼睛失去了焦点，如同纯粹的镜面，反射着浴室的景象。 “恋，站起来。” 徐伦以命令般的口吻说道。 已经意识模糊，大脑一片空白的九重恋站了起来。 “说，我会守护深夜食堂的一切。” 徐伦继续下令。 “我会守护深夜食堂的一切。” 九重恋的声音虚无缥缈，就像来自宇宙之外的虚幻魔音。 徐伦简单观察了一下，自己的确能够将能力灌注到九重恋的身上，在最低的情况下，也能够保证九重恋不会被怪异伤害。 至于更多的...... 他思考了一下，伸手，轻轻按住了九重恋的小腹。 那上面的纹路伴随着徐伦的动作而变化，又变得更加复杂了一些。 他又看向九重恋，九重恋的身上，徐伦的灵质包裹，迅速形成了一件红白相间的巫女服，就连白足袋都有。 不过因为灵质本身的特性，所以巫女服十分虚幻，九重恋的身体在底下若隐若现。 “还不太够。” 徐伦又改写了一下纹路，随口对九重恋下令道。 “说，变身。” “变身。” 九重恋的身上，迸发出了光芒。 ------------ 185.【蚀之刻】 光芒如同丝带，缠绕在九重恋的身上。 这丝带捆绑在手腕，就变成了硬质的护腕。 这丝带捆绑在脚踝，就变成了银色的脚环。 身上的各个地方，光芒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看就很有保护能力的护甲。 转眼间的功夫，九重恋就变成了一位全副武装的战斗巫女。 只有肚脐和小腹上的粉红色纹章裸露在外。 变化不仅仅只有这红白相间的巫女服一般的装甲，同时，九重恋的腰间也出现了战斗用神乐铃，御币等，背后也配备了可折叠的弓箭。 她双眼虽然被一条白布蒙上了，但这不是普通的白布。 而是某种奉纳。 所谓的奉纳，是神道里一种的祭祀方式，简单来说就是贡献贡品给神明，同时请求神明的恩赐。 有相关的学者认为，奉纳其实是原始的，人类与怪异签订契约这一行为的投射。 比如出云大社，就有所谓的积蓄力量的奉纳，巫女们长年保持平静如水的心态，收敛力量，以便在需要的时候迸发出远超自己极限的力量。 而现在，蒙住了九重恋双眼的布条，也是一种奉纳，通过遮蔽视觉的奉纳，获得更强的对灵质的感知能力，在九重恋的眼中，现在世界不是由各种视觉元素所呈现的，而是由不同的灵质交错而成。 她樱色的双唇微张，搭配上蒙眼带来的禁忌感，十分诱人。 徐伦伸手，轻轻触碰九重恋的猫耳，纤薄的猫耳一侧毛茸茸，一侧滑溜溜，他的手指顺着耳朵的轮廓往下，掠过濡湿的，贴在脸颊皮肤上的发梢，抚过精致小巧的人类的耳垂，勾勒出下巴的弧线后又来到那最为诱人的樱色的嘴唇上。 九重恋似乎感受到了嘴唇上的粗糙触感，无意识地动了动舌头，湿润而温暖的柔软之物掠过徐伦的指尖，这是比哪怕最高级的和牛都要柔和的触感。 “不错。” 徐伦点了点头。 他离开了浴室，非常贴心地关上了浴室的门。 这时候，九重恋身上的战斗巫女装甲才彻底消失，她恢复意识，看了看周围，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徐伦回到一楼，看着自己的手，仔细确认着刚才的经历。 毫无疑问，通过纹章的烙印，徐伦不但能够将自己的灵质输送给【悲叹之种】的宿主，而且在【悲叹之种】消失之后，只要烙印还在，就能够瞬间与对方进行灵魂上的联系。 同时，徐伦也能依靠这烙印在一定程度上“接管”对方的身体，使其能够在短时间内成为具有强大作战能力的除灵师。 并且，借由在【关东高中生料理大会异常】里的经历，徐伦还能够用灵质为其构筑一套具抗打击，抗怪异能力的装甲和武器，实现远程打击。 除此之外，烙印的功能还会伴随着上面纹路的变化而变化，包括但不限于感知增强，体力增强，恢复力提高，技艺精通等。 也就是说，徐伦可以通过【悲叹之种】给予他人烙印，从而灌输自己的知识和技巧给对方，让对方能够迅速掌握一些战斗方式，或者生活技巧。 实在是太便利了。 有了这个能力，徐伦就再也不用担心教不会这件事了。 只可惜，这种烙印只能通过【悲叹之种】的注入来实现，同时修改也需要徐伦亲手触碰。 虽然徐伦在研究一些漫画作品的时候，也在一些诸如魅魔之类的怪异身上看到过这样的烙印，或许自己的邪神老爹开发出来这个能力就是依照的这些作品。 但徐伦很清楚，这烙印的用途，远远不止ghs那么简单。 试想一下，要是全世界的每个人都能被徐伦打上烙印，那么徐伦就能简单地将自己的料理技巧传播出去，那么，整个世界的料理水平将会极大地提高。 同时，这个能力也可以解决一些教育，理解分歧造成的问题。 作为一名立志向全世界传播爱与和平，希望的绅士，徐伦决定将这个作为小目标，逐步实现。 作为目标的第一步，徐伦准备找机会给铃谷浅葱也来一个。 另外，徐伦对于这烙印的用法还有别的思路。 在队友身上，这是一个强力的增益，那么在敌人身上，这烙印是否能够发挥同样的作用？ 比如将自己吃到九重恋制作的料理之后的感受作为信息素炸弹通过烙印投入对方的意识里。 又或者利用烙印来限制对方的行动。 想到这里，徐伦又变得激动了起来。 自己又掌握了一个能够让敌人闻风丧胆的武器。 很不错。 为此，徐伦决定将这个烙印取名为【蚀之刻】，在古早的漫画作品中，这是通过献祭他人获得力量的仪式，而在这里，则是通过徐伦奉献自己的灵质给予他人力量。 徐伦收拾好深夜食堂的时候，九重恋已经洗完了澡。 他拿上换洗的衣服，也清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换好睡衣，徐伦回到自己的房间，做完柔软体操，喝完热牛奶，准备睡觉。 这时候，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有什么事？” 徐伦打开门，发现是穿着轻薄吊带裙睡衣，抱着一个枕头的九重恋。 “老师，恋果然还是一个人睡不着喵。” 她如同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猫一般抬眼说道。 “恋能和老师一起睡喵？” “......没问题。” 徐伦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后退一步，让九重恋进入了自己的房间。 他躺到自己的床上，过了一会儿，九重恋也来到床边。 她坐在床上，脱掉了凉拖鞋，柔嫩纤细的双腿先放到床上，接着整个人躺到徐伦的旁边。 “晚安。” 徐伦说了一句，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睡了一会儿，徐伦觉得胸口有些闷。 他睁开双眼，就看到九重恋已经抱到了自己的身上，大半个身子压在自己胸口，修长而白皙的腿也缠绕着自己的双腿。 看来是把自己当成大号抱枕了。 徐伦想了想，地狱荆棘飞速伸出，将九重恋的身体调整回健康的睡姿，又闭上了双眼。 过了一会儿，徐伦又觉得自己裤子好像动了。 他睁开眼，就看到九重恋迷迷糊糊，脑袋正趴在他腰间，两只手正在拉扯着什么。 “你在做什么，九重小姐？” 徐伦不禁问道。 “嗷？” 九重恋以软糯的声音，半梦半醒地说道。 “恋在找逗猫棒。” ------------ 186.小猫咪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东京的雨夜，淅淅沥沥。 不知道哪里的野猫，正在高亢地叫着，一声又一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都说猫只会对人类发出叫声，因此每一声猫叫都带着媚意，此刻雨中的猫叫，就像是带着幽怨的舞女的低吟，如泣如诉，抓挠着人心。 屋檐下，水滴如银线般垂落，构成了一帘薄纱，令外面的世界若隐若现。 一只三花猫正专注地盯着眼前的玩具。 那是一根已经被遗弃的逗猫棒，一侧连着塑料的杆子，一侧则是软绵绵，毛茸茸的绒布球，不知道为什么，逗猫棒被谁竖了起来，就这么插在松软泥土的地面上，吸引了猫猫的注意力。 三花猫小心翼翼，接近到逗猫棒旁边。 它弓起身子，屁股翘起，尾巴也跟着竖立，两只后腿蓄势待发，两只前爪则牢牢地按在地上，猫咪的胡须向前舒张，两只眼睛也瞪得比月亮更圆，一对耳朵朝后，就像飞机的机翼。 “嗷！” 三花猫叫了一声，随即扑向逗猫棒。 逗猫棒自然不会跑，于是很快，三花猫的两只爪子便抓住那根毛茸茸的逗猫棒。 柔软的粉色肉垫揉搓着逗猫棒，爪子伸出来，似乎将其当做了老鼠。 逗猫棒被三花猫按倒在地，它忽然像是听到了什么似的后退了半步，绕着倒在地上的逗猫棒转了半圈，才伸出一只爪子，轻轻推了推逗猫棒。 推一推，又缩回爪子，又推一推。 重复几次之后，三花猫终于确认了没有问题，一把又扑了上去。 它两只爪子按住了逗猫棒，张嘴咬下，撕扯了一会儿，发现没有效果，就又伸出了带倒刺的舌头，轻轻舔舐着逗猫棒上面的人工制造的绒毛。 三花猫就像吃着什么小鱼干一般，认真地玩着逗猫棒。 没什么味道，三花猫又用爪子揉了揉逗猫棒，才失去了兴趣一般，坐在原地用后腿挠了挠耳朵后面，又舔舔爪子，才转身离去。 而在一墙之隔的深夜食堂里，九重恋正跪坐在床上，垂着头，双眼微微闭上。 轻薄的睡裙因为这个动作而收束起来，勾勒出了她从锁骨往下的丰满，连绵至腰肢的纤细，往后的弧度和纤细嫩白的双足。 脚趾微微弯曲，粉色的脚指甲亮晶晶，就像沙滩上待人拾取的红贝。 虽然从审美角度来说，铃谷浅葱的双腿带点肉，更加好看，但九重恋的脚掌却是极为完美的，形状优美，软软嫩嫩，就像布偶猫那令人爱不释手的粉色肉垫，光是用手指捧起搓揉，都足以消磨大半的人生。 “不要趁着做梦的时候做坏事。” 徐伦坐在床上，以老父亲训斥女儿一般的口吻说教道。 “可是，可是，恋刚才真的是在梦游喵。” 九重恋可怜巴巴地说着。 小猫咪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恋梦到自己变成了一只猫，然后前面有一根逗猫棒，所以恋就......” 她认真解释着。 “这样吗...” 徐伦托着下巴，陷入了短暂的思考。 “难道说，是因为猫进入到发情期的缘故吗？” 猫猫在每年的春天都会发情，徐伦由于住的是二层小楼，所以经常能听到半夜传来的哀婉的猫叫声，仔细想想，如果九重恋也有猫的特性，那么发情期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老师你把恋当成什么了！恋是人类喵！” 九重恋抗议道，猫耳一动一动，尾巴也不安分地甩来甩去。 “人类的发情期可是全年。” 徐伦提醒了一句。 “可是...可是，恋控制不住自己，只想要被老师抱住喵。” 九重恋说着，又凑了过来，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从下方看着徐伦，显得楚楚可怜。 “奇怪，这种状况多久了？” 徐伦问道。 “喵？” 九重恋不明所以。 “难道是因为【蚀之刻】的烙印，所以才对本体产生了不可避免的依赖性吗？” 聪明的徐伦忽然想到。 从之前，料理研究会的那三名女生战斗巫女化时候的表现来看，由于注入的是徐伦自己的记忆，所以那几名女生会对徐伦产生不必要的亲近感，表现在对徐伦手里的擀面杖也爱屋及乌，不能自拔。 当然，一旦暗示解除，她们从那种状态恢复过来，变成正常的人类，这种依赖性也就会随之消失。 可是，用【蚀之刻】之后，似乎就连普通状态下的九重恋，都会对徐伦产生依恋。 对此，徐伦忽然有了两种想法。 首先，针对九重恋这种情况，他没有什么很好的办法解决，毕竟【蚀之刻】现在看来是永久的烙印，徐伦只能将其改写，无法将已经被打上烙印的九重恋身上的【蚀之刻】消除，尽管不排除等到地狱荆棘再度进化之后，会让九重恋身上的【蚀之刻】消失的情况，可暂时是没办法解决了。 徐伦也不太想就这么让九重恋失去【蚀之刻】，她和自己待了一段时间，身上已经沾染了徐伦的气息，如果单独行动，说不定就会像这次一样被怪异或者异常缠上，没有自保能力的九重恋毫无疑问会成为这些家伙的食粮，就算是为了九重恋，徐伦也要保持她身上的【蚀之刻】。 当然，有关给铃谷浅葱烙印的事情，徐伦也准备之后再说。 目前有一个九重恋就足够了。 另一个想法，就是有关【蚀之刻】的在实战之中的应用。 既然被烙印上了【蚀之刻】的人会对自己产生依恋性和好感，那么日后如果遇到敌我难分的家伙，先想办法给他来上一个烙印，是不是就能有效避免争端了？ 不过，徐伦如此心地善良有原则的绅士，肯定不会做出那种强行扭曲他人意志的事情。 他会在好好确认了对方的心意之后，再给予【蚀之刻】来保证安全。 这些都是后话了。 现在要解决的是九重恋的生理需求问题。 如果这样的状况长期保持下去，势必会对徐伦的睡眠质量造成影响。 想了想，徐伦伸出了自己的地狱荆棘。 这些地狱荆棘缠绕住了九重恋的双脚和手臂。 “老、老师，你要做什么喵？” 九重恋有些惊恐。 “放心，一下子就结束了。” 徐伦露出了令人安心的微笑，接着，【神之水滴】注入。 他一只手隔着薄如轻纱的九重恋的睡衣，按在了她的小腹上，对【蚀之刻】进行了简单的改写。 感知放大，感知加深，感知重复。 意识重叠，精神脆弱，思维弱化。 于是，在【神之水滴】放大的感知不断重复，加深，放大的轮回之中。 九重恋彻底失去了意识。 ------------ 187.邀请函 和国，伊豆半岛。 位于静冈县东部的这一片岛屿一直以来都是和国的旅游胜地，自然风光，温泉和海鲜构成了伊豆的基础，而在此之上，各种文人墨客旅居此地留下的文字则变成了伊豆的精神烙印。 多年以来，这里都是和国乃至世界各国的游客们流连忘返之地。 在伊豆半岛以南，伊豆群岛则显得神秘许多。 这里除了七座最大的，被称为“伊豆七岛”的岛屿之外，还有数不清的小岛分布，在过去，有些大家族甚至在这里整个购置了岛屿，开发，建造了属于自己的别墅，用以在特殊情况下躲藏，或者单纯的度假。 御神岛便是其中之一。 这座岛屿在五十年前被岛津家的一支旁脉买下，建造港口，庄园，但在后来，岛津家没落，这座岛屿的归属权也多次变卖，最终，被藤原集团的董事长藤原总司买下，时至今日。 暴风雨中，巨浪不断翻涌，拍击着御神岛的海岸，惊涛骇浪之下，似乎要将这座小小的岛屿吞没。 轰隆—— 电闪雷鸣，透过别墅的窗户，照得房间里一片惨白。 藤原总司坐在铺着野生动物皮革的椅子上，一手托腮，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份似乎是某种动物皮革制成的，古老而斑驳的纸张。 纸张上，有着意义不明的符号和文字。 他凝视着这张纸，仿佛想要通过这种凝视，看穿这张纸背后所有的秘密，可惜，纵使再看多少的时光，他都无法看透。 “董事长，邀请函已经发出去了。” 门被打开，一名穿着西装的年轻男子来到椅子旁边，低头说道。 “我明白了。” 藤原总司微微颔首。 “董事长，这一次真的能解决这个谜题吗？” 年轻男子有些忐忑，他看着藤原总司手里的纸张，带着某种不安定的情绪问道。 “只希望这些人能够名副其实......我的时间不多了，咳咳咳咳......” 藤原总司一阵咳嗽，双眼却始终没有离开那张纸。 窗外闪电划过，照亮了他的脸，如同鬼魅。 ... ... 早上醒来的时候，九重恋只觉得全身无比地舒爽。 就像是猫猫全程睡觉的时候被贴心的主人顺毛一般，满足感从脚趾充盈到了发梢。 睡着的时候，九重恋觉得自己就像暴风雨中的一叶孤舟，伴随着波涛的翻涌不断上上下下，某种苦闷，令人心悸，却又满足的感觉连绵不断，浪潮越来越高，直达彼岸。 她发现自己的睡裙凌乱，裙摆早就已经翻起来，露出了平坦的小腹。 腹部，自然什么都看不到。 但九重恋隐约记得，这里似乎有徐伦留下的印记。 就像是宣誓主权一般的印记。 自己已经是他的所有物了，九重恋如此确认到。 这只猫猫下意识将手放在那里，轻轻抚摸自己的小腹，就好像那里正在孕育着生命的结晶一般。 “这就是老师的......” “......你在做什么，九重小姐？” 一声冷硬的呼唤让九重恋顿时竖起了尾巴，她急忙将睡裙拉下来，双腿并拢，像一只鸭子一般坐在床上。 “没、没什喵！” 她看向徐伦，徐伦似乎正在做早饭，已经换上了短袖T恤和长裤，腰间还围着围裙。 “快洗漱下来吃早饭吧，给你十分钟。” 徐伦淡然说道，关上了门。 九重恋又将脸埋在枕头里，大口呼吸了好几下。 “这个味道是......” 结果九重恋又在徐伦的房间磨蹭了三次之后才离开，刷牙洗脸，将有些睡乱的头发梳平整，换了一套T恤和牛仔热裤的衣服，随意踩着拖鞋走下了楼。 楼下，徐伦已经端上了两碗冒着热气的面，这并非和国的味增拉面，而是华夏的鸡蛋面，普普通通，却勾起了九重恋的食欲。 “我开动了。” 九重恋拿起筷子，说了一句，随即夹起面条，送入口中。 面条清爽，虽然汤头很淡，几乎可以说只是清水，但却别有一番风味。 鸡蛋是全熟的，和九重恋平时吃的流心蛋不一样，配上面条，又是不一样的感受。 徐伦也拿起了筷子。 吃了两口，徐伦心有所感，看向深夜食堂的纸门。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徐伦放下筷子，来到门口，轻轻拉开纸门。 门外，是一名身穿蓝白相间的制服的快递小哥，这是出云快递的员工。 在快递小哥的旁边，还飘着一个半透明的，正在发出吵闹声音的球状物。 听到深夜食堂的风铃声音，那灵体更加激动，围绕着快递小哥不断旋转，甚至还穿过了他的身体。 “抱歉，这是我的骚灵，它就喜欢热闹的声音。” 快递小哥腼腆地笑了笑，随即从自己的挎包里拿出了一封信。 “是深夜食堂的徐伦先生吧，这里有你的信。” 徐伦接过信件，简单在派件单上签下名字，送走快递小哥后，拿着信件回到了桌前。 出于对食物的尊敬，徐伦先好好吃完了自己碗里的面，才拿起那一封信。 “说起来，和国现在流行用黑色信封寄信吗？” 徐伦看着这用黑色的信封封装好，封口还是用的红色印油的古朴信件，困惑道。 印油就是普通的蜡油，滴在信件的封口处，用自家的纹章盖上，是欧洲中世纪十分流行的密封方式。 而这封信的印油上的纹章，似乎是一只鸟类。 不像是乌鸦，又不像孔雀，徐伦不太明白这是什么鸟。 拆开信封，里面并不是普通的白纸黑色的信。 同样的，那是黑色的纸张上，用金色的墨水书写的文字： “邀请徐伦先生于六月二十四日前往御神岛参加晚宴——藤原总司” “御神岛？晚宴？” 徐伦翻了翻这张纸，上面并没有任何的其他文字，信封里除了这张纸，还有一张银行卡，以及附带的纸条，上面表示银行卡里存有足够的金额作为邀请费用，以及行程费用。 “哇，这是要请老师你去下厨喵？” 九重恋也看到了纸上的文字，好奇心强的猫猫尾巴不断晃动。 “下厨？” 徐伦看着奇怪的信件，困惑更深。 ------------ 188.警惕新型网络诈骗 “藤原集团？” 徐伦拿到邀请函之后，自然没有急忙买票准备开始自己的伊豆之旅。 现在距离邀请函的日期还有一周呢。 他首先在万能的互联网上搜索了一下藤原总司的名字。 得到的结果便是藤原总司是藤原集团现任董事长，是这间大公司的最高权力者。 现年五十三岁的藤原总司在二十五岁的时候继承自己死去父亲留下的公司，并且展现出了惊人的商业天赋，不断运营，终于将藤原集团变成了和国有名的大企业。 不过，最近的新闻显示，这位藤原总司董事长身体也变得不太好，更有人传出他已经病入膏肓，不久于人世的消息，令藤原集团的股价波动了不少。 徐伦往前翻了翻，藤原集团在多年前创立，其社长一直都是藤原集团的成员，只不过，没一任社长都非常短寿，短的十几年，长的也不过二十多年，藤原总司从成为领导者至今二十八年，已经算最长的了。 要知道，和国很多大企业，董事长，社长这些职位坐着的都是七八十岁的老家伙，藤原总司五十三岁，还很年轻。 更不用说，一些企业幕后的支撑者是神社，寺庙，怪异，这些本来就长寿的家伙有时候会直接或者间接影响企业的决策上百年。 至于藤原集团和怪异的牵扯嘛...... “我倒是没听过藤原集团和神社的关联，他们也不是我们阴阳寮的人。” 坂本和马吃着叉烧拉面，随口说道。 “这家公司好像主要是经营矿产相关的业务，不过能够从政府那里拿到矿业开采权，的确很厉害啊。” “不过，为什么他邀请我？” 徐伦用毛巾擦了擦手，也坐到了桌台后面。 “难道是因为这个藤原社长病入膏肓，即将死亡，所以在临死之前......想吃一顿老师做的菜喵？” 一旁的九重恋兴致勃勃地说道。 她的尾巴环绕在腰部，一只手试图抓住尾巴末端，但尾巴每一次总能在极限的时间逃走，这样的游戏对于九重恋而言似乎很有趣。 “这怎么可能，我还没有出名到那种程度。” 徐伦否认道。 他只是一个新宿区小小深夜食堂的老板，还没有到那种大老板会指名翻牌的程度。 当然，要是对方听闻了徐伦的怪异料理，想要在临死之前品尝一下，徐伦也不介意满足他这个愿望。 “说起来，这种会不会是什么骗局？” 坂本和马一口吸溜完了拉面，又喝完了汤，才抹了抹嘴说道。 “你看，就是那种，冒充名人欺骗你，然后不断要你交各种定金保证金来诈骗的套路，徐桑，你不要以为和国人都很礼貌绅士，但坏心眼的骗子也有很多的呀！” “这倒不太可能。” 徐伦从口袋里取出了那一张伴随着信件一起寄过来的银行卡。 “我去查了一下，这张银行卡里已经存了钱，而且可以随意使用，如果是骗术的话，那现在的骗子成本好像有点高。” “不不不，你不懂的，徐桑，现在就流行这种，先给你一点儿甜头，等到上钩之后，骗子就会掏空你的身体和钱包。” 坂本和马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语重心长地说道。 “为什么坂本君好像看起来很熟悉的样子？” 徐伦问道。 “那可不，你看，就像我最近玩的手机游戏，开服就送了五十连抽，还有SSR自选券，这些算起来要好几万元了。” 坂本和马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向徐伦展示了一下自己最近玩的游戏。 那是一款将赛马拟人成了美少女，可以进行养成，赛马的手机游戏。 “那不是挺好的吗？” 徐伦反问道。 “是啊，可是，你知道吗，徐桑，为了抽到新出的这一匹马，我足足花费了六万元！” 坂本和马仿佛戴上了痛苦面具一般说道。 “每当我看着抽卡的按钮，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一想到老婆还在池子里，我就仿佛中了邪一样不停地氪金抽卡氪金抽卡，甚至到最后信用卡都被锁住了，徐桑，看到了吗，这就是新型的网络诈骗，好可怕啊！” “确实......” 徐伦点了点头，转而又说道。 “可是这张卡里有很多钱。” “徐桑，你看看我，几万元的蝇头小利就让我堕落了，你觉得骗子拿不出几万吗？” 坂本和马痛哭流涕。 “可是这里面有五百万元。” 徐伦说道。 “就算有五百......等等，你说有多少钱？” 坂本和马愣了愣，怀疑自己听错的数字。 “五百万元，我已经确认过了，可以取出来直接用，也不牵扯信用卡之类的问题。” 徐伦解释了一句，他本来以为是信息泄露之后用自己的名字办的信用卡，但去东京中央银行找柜员“调查”了一下，发现持卡人是藤原总司，里面的钱也没有额度之类的限制，随用随取。 “真的这么阔绰？随手送钱？” 坂本和马两只眼睛变成了钱的符号。 “我查了一下，这里去伊豆半岛用不了那么多钱，所以这里的确应该包含了邀请的费用，只不过连我都还没答应就给了这么多钱，对方看起来确实不在意这些。” 徐伦沉声说道。 “可能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喵。” 九重恋耳朵动了动，说道。 “那么，徐桑你要去吗？” 坂本和马好奇地询问。 “唔，理论上我不太想去，毕竟御神岛好像位于伊豆诸岛之中，最近又快临近台风季节了，说不定到时候我们一上岛，就会出现巨大的台风让航路中断，我们就不得不留在岛上了。” 徐伦认真的解释道。 “到时候要是发生什么杀人事件，这不就变成了推理里的孤岛山庄吗？” “可怕喵！” 九重恋装作很害怕的样子，实际上却像是在玩耍一般。 “不过要是遇到这种情况，也是别人害怕你吧，徐桑。” 坂本和马诚恳地说着。 “你在说什么呢坂本君，我又不是什么邪神眷族，为什么要害怕我，你看，九重小姐和我住在一起，也完全没有害怕我。” 徐伦微笑着看向九重恋说道。 “恋最喜欢老师了喵！” 九重恋点头如捣蒜。 “不过，既然对方给了这么多钱，我出于良心考虑，也不能置之不理。” 徐伦又这么说道。 “我决定去御神岛看看。” ------------ 189.铃谷浅葱在禁足 “哇，是大海喵！” 九重恋头上戴着宽大的编织草帽遮住了耳朵，身穿轻薄的海蓝色蛋糕吊带衫，牛仔热裤，露出了平坦的小腹和可爱的小肚脐，她修长白皙的双腿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如葱白般柔嫩的双脚穿着一双有向日葵点缀的凉鞋，活脱脱一名海边少女的模样。 至于尾巴，姑且藏在了单肩背着的布艺包包底下，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尾巴露了出来，在和国也只会被当成是拥有某种特殊癖好的情侣正在玩乐吧。 在她的面前，是青黑色岩石建成的海堤，一侧因为经常被海水侵蚀而变得凹凸不平，另一侧则还保持着原本的模样。 九重恋站在海堤上，眺望远处，浅滩往前，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这里的大海由于靠近海岸，所以并未呈现出通透的蔚蓝，而更接近深沉的墨绿，礁石嶙峋，海浪一遍又一遍地拍打着那些裸露的黑色石头，亘古不变，涛声依旧。 “小心不要掉下去了。” 徐伦站在九重恋身后，随意交代了一声。 空气里弥漫着潮湿而带着些微腥味的气息，这是大海的味道，热烈的阳光仿佛要将自己的爱意全部灌注给大地一般炽烈，靠近地表的部分都扬起了些微的阳炎。 东京还在阴沉潮湿的梅雨季节，伊豆半岛却已经进入了盛夏。 “就算掉下去了，老师也会把恋捞起来的喵。” 九重恋侧首一笑，令路人的心都快要被这烈日融化。 “快走吧。” 徐伦说了一句，迈开步子，朝着码头走去。 这里是伊豆半岛东海岸的河津，从这里出发，要先去往伊豆诸岛的大岛，再辗转前往御神岛，这一段行程就要花费接近一整个白天的时间。 六月末，伊豆到处都是情侣，他们手拉着手，徜徉在伊豆的海边，或者在树下拍照，或者以大海为背景合影，还有穿着古朴浴衣，从温泉旅馆走出来的男男女女们。 伊豆从古至今，都是和国著名的度假胜地，在接近盛夏的当下，游客自然更多。 “恋也想穿浴衣，泡温泉喵。” 九重恋扯着徐伦的袖子，兴冲冲地说道。 “我们时间不够了，今天得尽快上船。” 徐伦说道。 他本来只是打算一个人赴约，毕竟对方也没有说能够带同伴。 但考虑了一下把九重恋一个人放养在深夜食堂可能会对自己的厨房造成的危害之后，徐伦还是答应了九重恋的请求，将她也带上了。 反正有五百万的路费呢！ 至于铃谷浅葱，虽然徐伦曾经想过，要带着铃谷浅葱来海边玩，但很可惜的是，铃谷浅葱还在禁足，这次由于真正直面了【异常】，所以至少要七月份，等考完试，她才有可能重获自由。 徐伦为她默哀了三分钟。 “不过没关系的，恋会好好拍下恋和老师的照片，发给那个小巫女的喵！” 九重恋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不但没有变的沮丧，反而十分开心，还这么建议道。 “老师，来，我们来合影喵！” 在一棵已然花落，绿意盎然的樱花树底下，九重恋抱住了徐伦的胳膊，用自己的手机拍了一张照片，PS了好久，才发给铃谷浅葱。 “你们的关系很好啊。” 徐伦感慨道。 以前看的那些父亲留下来的漫画里，女生们总是为了男主角大打出手，用各种手段抢男人，但现在看起来，铃谷浅葱和九重恋关系还是很不错的。 也对，两个人都是一起和徐伦洗过澡的关系了，肯定很好。 逛了一圈，来到码头，徐伦打听了一下去御神岛的事情。 “御神岛？你们要去那里？” 码头的管理员一听，顿时皱起了眉头。 “什么什么，难道那里有什么不好的传闻喵？” 九重恋凑了过来，好奇的琥珀色大眼睛一眨一眨。 “呃，这倒不是......” 码头管理员挠了挠头，随后解释道。 “那里是藤原集团的岛，平常不会有人过去。” “是吗？” 徐伦看了一眼大海，到了这里，海面终于呈现出了深沉的蓝色，幽静而深邃，仿佛在水面之下隐藏着什么巨大的怪物一般。 “不过说到传闻嘛，倒是有一些传闻。” 码头管理员摸了摸下巴。 “什么什么什么？” 九重恋就差把藏起来的尾巴摇晃起来了。 “就是......” 码头管理员还没开口，就听到一旁，一名游客状的人说道。 “藤原集团的创始人藤原令曾经在一艘货轮上工作，那一艘货轮曾经装载了十吨黄金，却因为风暴沉没在了伊豆诸岛的海底，后来藤原令通过一系列操作发家后，组织了一队人马前来打捞，这才有了藤原集团如今的辉煌。” 闻言，徐伦和九重恋转过头来。 那是一名女性。 她约莫十七八岁，个子高挑，尽管天气炎热，她也穿得严严实实，长裤，长袖，帽子，不像是来海边旅游的，倒像是去什么森林里露营的。 女性黑色的长发扎成了一束马尾，她长得颇为英气，有一种女中豪杰的感觉，但在细节处又极为柔和，两种略显矛盾的气质在她身上融合，使人难以移开目光。 她身旁还放着一个长方形的箱子，令徐伦一下子就想到了铃谷浅葱那装着武士刀的箱子。 是叫彼岸花来着？ 徐伦无来头地想到。 只不过，眼前女子的箱子要更大一些，肯定不仅仅只有一把武士刀。 “这个传闻之中最为惊悚的一点，是当时藤原令带来的一队打捞黄金的人里，没有一个人活了下来，他们都不知所踪，消失在了这个世界，很多人相信，藤原令将那些人都杀掉了，也正因此，他遭到了大海的诅咒，不论自己，还是自己的后代，都活不过六十岁。” 女子来到了徐伦面前，仔细打量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徐伦身边的九重恋。 “深夜食堂的老板，还有稻荷神社的异类，本来以为是多厉害的家伙，现在看来，也就这样吧。” 女子轻笑一声，叫出了徐伦和九重恋的身份。 在徐伦询问对方的名字之前，这位女性又说道。 “我是鹿岛神宫的巫女，也是这一次的受邀请者之一。” “你们可以叫我鸣神时雨。” ------------ 190.御神岛的传说 鹿岛神宫。 和国神社虽多，号称八百万神明，但也不是每个神社都能被称为神宫的。 著名的诸如伊势神宫祭拜的是天照大神和八咫镜，热田神宫则是天丛云剑，能够称得上“神宫”这个词缀的，一般都是一方主神，或者在和国历史上有着重要地位的神明。 而鹿岛神宫，祭祀的就是建御雷神，也是鹿岛地区的本地神在经过文化融合之后神明。 建御雷神，自然就是和国的雷神。 换句话来说，就是“雷电”。 【小心雷电】。 徐伦想起了自己的那个邪神老爹说过的话。 虽然不知道邪神老爹和掌管雷电的本地神明有了什么过节，但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 而像“稻荷”这种说不定要当自己后妈的神明，徐伦还是比较放心的。 从九重恋就能看出来，要是稻荷神社的巫女都是这种水平，徐伦完全不用在意。 但是眼前的这位，呃，鸣神时雨小姐，一看就不好对付。 而且也没有中二病，徐伦感觉自己完全不能和对方交流。 “但是但是，你刚才说的不是动画里的内容喵，贝阿朵喵切什么的喵？” 九重恋认真地询问道。 “......还有一种说法。” 鸣神时雨避而不谈，又看向大海。 “御神岛在过去曾经封印了强大的怪异，这怪异远超一般的妖怪，足以称为邪神，这怪异在长久的沉睡之中不断向外界散发着讯息，而藤原家的先祖接收到了这个信息，他们依靠邪神的知识发展壮大，并且找到了御神岛，多年以来，藤原集团都在暗中分析邪神留下的知识，这里就是他们的研究基地。” “这是那一部汽车变成机器人的电影里的剧情喵。” 九重恋又天真地吐槽了一句。 “咳咳，当然，这些都是坊间传说，根据鹿岛神宫的记载，伊豆诸岛在远古并不存在，是一名强大的邪神在此陨落，尸骸才变成了这里的岛屿，虽然那邪神的精神已经彻底湮灭，但残存的肉体却不断影响着这里的生态，飞机失事，船舶倾覆，就连这里土生土长的人类也变得怪异，向着邪神的眷族的方向发展......” 鸣神时雨以阴沉的声音说道。 “这个是那一部惊悚的内容喵。” 九重恋歪着脑袋，可可爱爱，柔嫩的脸颊充满着让人轻轻揉捏的质感。 “......传说，总是相似的......” 鸣神时雨顾左右而言他。 这家伙，难道是什么隐藏的宅女吗？ 徐伦沉默不语，看着还不到一千字就崩掉了人设的巫女。 “呵呵，虽然这些传说可能都是杜撰的，但御神岛的确没有那么简单，藤原家也不是什么普通的家族。” 三人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了一个男人。 男人穿着夏威夷衬衫，沙滩裤，凉拖鞋，头发染成了黄色，戴着墨镜，大金链子，一看就很神棍的模样。 不过即便如此，徐伦还是认出了对方。 十文字零。 “那是谁喵？” 九重恋完全不记得这个人了。 “就是之前《吉泽家今天的饭》节目上遇到的那一位利用特效来表演的阴阳师。” 徐伦认真地解释了一句。 “......” 十文字零，这个名字也极为中二的家伙听到徐伦的话，猛然摘下墨镜，目瞪口呆地看着徐伦和九重恋。 “你......你是那天的？” 十文字零终于回想起了那一天被触手支配的恐怖，以及那面目可怖的怨灵的鲜血。 “好久不见，十文字先生。” 徐伦打了个招呼。 “嗷，是那个骗子喵。” 九重恋童言无忌。 “骗子？” 鸣神时雨闻言，瞥了一眼十文字零，目光里满是鄙夷。 “骗、骗子......除灵师的事情，怎么能说是骗子呢，九重小姐，我只是用合适的手段将除灵的过程展现了出来而已。” 十文字零抽了抽嘴角，随即又想到一件事。 “说起来，九重小姐难道你也收到了邀请函，要来御神岛？” “没有喵，是老师收到的嗷。” 九重恋实话实说。 “是你么......” 十文字零想了想当时徐伦的触手，下意识就站远了半步。 “不过话说回来，十文字先生你来参加这个晚宴，不会觉得不安全吗？” 徐伦诚恳地说道。 原本如果只有他一个人受到邀请，那么徐伦还能认为是那位藤原总司先生真的想要徐伦做一桌丰盛的晚宴。 但现在，不但鹿岛神宫的鸣神巫女来了，就连十文字零都来了。 毫无疑问，藤原总司这一次的邀请，十有八九和怪异有关。 “我、我为什么会觉得不安全，我姑且也是有契约怪异的！” 十文字零顿时有些心虚。 “请问四位是徐伦先生及其伴侣九重恋小姐，鸣神时雨小姐，十文字零先生吗？” 又是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众人看向码头的入口处，那里站着一名梳着背头，身穿黑色西装，戴金丝眼镜的年轻人，他手里是一个黑色的文件夹，徐伦看到他的时候，这名年轻人正在向他们鞠躬。 “我是藤原社长的秘书，白山启介，请允许我为诸位带路，我们准备了专门的游艇，接送四位去往御神岛。” 他说明道。 “游艇喵！” 九重恋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徐伦打量了对方一眼，默默点头，跟上了这位白山启介的步伐。 他们穿过码头，乘坐白山启介驾驶的加长版黑色高级轿车，来到了位于城市另一侧的港口。 “这是藤原集团的私人港口。” 白山启介简单介绍了一句，徐伦往窗外看去，就能看到一艘豪华的双层游艇，正静静地停泊在看起来明显比之前的码头要奢华的港口之中。 “和国的有钱人，比我想象中要力量大得多。” 徐伦感慨了一句，跟着白山启介登上了游艇。 “这一次我家社长一共邀请了七位除灵师前来，不过有一位身体不适拒绝了邀请。” 领着四人来到游艇的舰桥附近的一间能够看到前方景色的大厅，白山启介说明了一句。 “七位？” 十文字零看了看自己这边，只有三个人，算上没来的，也就是说还有三个人？ 七位除灵师...... 徐伦本来想吐槽一句你搁着打圣杯战争呢，但想了想，万一一语成谶就不太好了，因此按捺住了自己。 来到大厅，他就看到了另外的三位除灵师。 ------------ 191.七位除灵师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名修女。 这位修女看起来相当年轻，有着初中生一般的娃娃脸，略带婴儿肥的脸颊弧度柔和，她金发微卷，披散在肩膀上，她眼眸深紫，晶莹剔透如宝石。 修女身上穿着黑色的修女服，不过与普通的修女服不同，她的修女服裙摆更短，露出了底下黑色的裤袜和靴子，而上半身，与娃娃脸不同的是成熟的身材，尤其是在禁欲系的修女服的包裹下，反而更加诱人，令观者想要撕扯这黑色的薄纱，显露出底下的白玉。 不过，这位修女正以一个极为咸鱼的姿势将自己的身体陷入柔软的长沙发之中，看着前方的卫星电视，在她面前的桌上，是各种各样的薯片，饼干，可乐，炸鸡等垃圾食品。 不知道为什么，这位漂亮的修女给人一种“摸了”的感觉，倒不是因为她此刻的动作，而是整个人就有那种咸鱼的气质。 “这位是樱台教会的星宫莎莎拉修女。” 白山启介简单介绍了一句。 “嚯——” 另一边的沙发上，一个全身肌肉，穿着迷彩背心，登山裤的男人手里拿着一大杯啤酒，见到九重恋和鸣神时雨，吹了个口哨。 男人头发棕黑，亚洲人的模样，但身高足足有两米，脸上有一道深深的疤痕，身边还放着一个巨大的箱子，里面仿佛装了什么很沉重的东西一般，即使游艇有所摇晃，那箱子却纹丝不动。 “这位是来自冲绳怪异研究协会的斋藤秀作先生。” 白山启介又介绍了一句。 至于最后一个人。 “？” 徐伦看到对方的背影时，一时有些惊讶。 灰色连帽衫的帽子摘了下来，露出了对方柔软的黑色披肩发，她视线看着自己的手机，眼眸比大海更加深沉，即使徐伦等人进来，她也不为所动，有一种遗世独立的疏远感，就仿佛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一样。 这正是之前徐伦在深夜食堂门外遇见的那一位经常给三花猫加餐的女生。 徐伦甚至还邀请对方来深夜食堂作客来着。 她也是除灵师？ 徐伦想了想，自己之前没有从她的身上感知到怪异的气息，要么就是她的契约怪异属于能够收敛自身气息的类型，要么就是她身上还有其他的秘密。 总之，徐伦需要警惕一下。 “这位是东京的除灵师，有栖弥子小姐。” 白山启介最后介绍道。 他又向那三人介绍了一下徐伦等人，才行了一个礼。 “既然人到齐了，我们就准备直接前往御神岛了，希望各位......” 白山启介正准备离开，就看到徐伦举起了一只手。 “我有个问题。” “请问。” 白山启介面带微笑。 “你家的社长邀请我们过来，到底有什么事情？” 徐伦开门见山。 总不能真的是集齐七位除灵师在海上的无人岛上搞什么大逃杀的圣杯战争，最后召唤万能的愿望机吧。 “有关这件事，社长嘱咐我要等各位到了再由他亲自解释，所以请允许我保持沉默。” 白山启介看起来并不打算解释。 “呵呵，你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就过来了么？” 那位全身肌肉，正在大口灌下啤酒的男人斋藤秀作抹了抹嘴。 “御神岛可不是普通的岛屿，传说当年八岐大蛇祸害人间，被须佐之男斩杀之后，尸体顺着河流入海，就是在这伊豆半岛，包括御神岛在内的伊豆诸岛，就是八岐大蛇的遗骸构成，而这其中有一座岛屿，传说就存留着八岐大蛇的意志。” “嘿，藤原家的先祖多年前出海，偶然发现了这里的秘密，获得了八岐大蛇的馈赠，才发家致富到如今的程度，只不过所有命运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注好了价格，藤原一族接受了邪神的遗产，也获得了相应的诅咒，短寿就是其中之一。” 那位瘫倒在沙发上的星宫莎莎拉修女以慵懒的声音说道。 “藤原集团的现任社长，藤原总司意外获得了一样东西，据说那东西能够解除藤原家的诅咒，然而使用它可能有巨大的隐患，为此，藤原总司才会邀请我们这些除灵师过来镇压可能出现的怪异吧。” 鸣神时雨双目微闭，沉声说道。 “八岐大蛇喵？” 九重恋可可爱爱，不明不白。 “八岐大蛇可不仅仅是怪异那么简单，对于这件事，可能和你一起来的那位更加清楚吧。” 鸣神时雨冷哼一声。 徐伦没有说话。 按照鸣神时雨的意思，八岐大蛇这样的神话之中的怪物，或许不单纯只是妖怪，更有可能是异常。 而异常是不灭的。 八岐大蛇纵使被须佐之男杀死，取出了天丛云剑，但如果祂是异常，那么就代表八岐大蛇可能会在某个地方被削弱之后重生。 即使重生之后失去了绝大部分的力量，八岐大蛇仍然是异常。 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那么八岐大蛇很有可能藏匿于伊豆诸岛，就像一个被封印的邪神一般，通过呓语来影响灵感高的人，蛊惑人心，给予好处，攫取利益。 呃，这么一说，自己好像也差不多。 马上就是月末，绯月到来的日子，徐伦这次得好好问问自己的邪神老爹一些问题。 “既然这样，为什么你们要赴宴......” 徐伦问道。 如果真的是八岐大蛇的残存意志在这里，不会真有人觉得可以依靠自己来解决这个传说之中的邪神吧？ 不是徐伦自满，但普通人遇到异常，死亡率基本是百分之百，十文字零这种招摇撞骗的暂且不提，其他四名除灵师看起来也不像很厉害的样子，他们哪里来的自信。 总不可能是藤原总司给的实在太多了吧。 咦，这么说起来...... “白山先生，我想问一问，你之前说，你家社长本来邀请了七位除灵师，但有一位因为身体不适而没有来，请问他是谁？” 徐伦转而问道。 “嗯，是阴阳寮的一十一十一先生。” 白山启介这里倒没有任何隐瞒。 该说是果然吗...... 徐伦心中感慨，看着一脸无辜的九重恋，忽然觉得自己可能不该来这一趟旅程。 ------------ 192.这是仪式感 碧海蓝天。 游艇上，九重恋来到了一侧的船舷护栏侧，眺望大海。 “哇，是海豚喵！” 她看着远处，跳起又落下的海豚，像个小孩子一样叫嚷道。 “是海豚。” 徐伦站在一旁，一方面是担心九重恋掉下去，另一方面，游艇里的空气也让他感觉有些不适应。 另外的五名除灵师都各自在做自己的事情，没有交谈，而徐伦能感觉到，除了刚才公开谈论的这些有关八岐大蛇和御神岛的事情，这些人还有自己的小心思。 “老师老师，今晚会不会有海豚料理喵？” 九重恋转过头，兴冲冲地问道。 和国的海豚料理不算常见，但也有一些地方作为特色料理供应。 “应该不会有吧。” 徐伦认真思考了一下。 于此同时，他伸出了一根触手，从游艇的船舷往下，稍稍沾染了一些海水，还摸了个鱼，才快速缩回来。 “？” 九重恋看着徐伦的举动，以及手里还活蹦乱跳的鱼儿，不甚理解。 “这里的海水成分和东京湾的类似，只是有机质的含量高了一些，少了一些人工元素，应该是因为东京湾经常有人沉底的缘故吧。” 徐伦通过触手，仔细品尝着海水。 “而这个鱼......” 徐伦心念一动，九重恋还没看清楚，这条原本还蹦跶着的鱼就被处理得干干净净，成为了徐伦掌心的绽放的生鱼片。 “要、要吃喵？” 九重恋虽然还挺喜欢生鱼片，但她喜欢的是厨师切好摆盘之后端上来的精致料理，而不是这个鱼头还完好，眼睛里闪着诡异的光盯着自己的生鱼片。 “怎么可能，九重小姐你在想什么，怎么会直接吃海里捞上来的呢。” 徐伦当即否定。 “嗷。” 九重恋放心下来。 看来就算是老师，也不是什么都能吃的。 徐伦拿着生鱼片，回到了游艇大厅里。 五位除灵师看了一眼进来的徐伦，没有过问什么。 只见徐伦来到一侧的吧台，找到放调料的地方，妥善将手里的鱼肉刺身摆盘，鱼头放到仰望星空的模样，尾巴也仔细雕琢了一番，又调好了山葵和酱油，才端到吧台的桌子上，拿起了筷子，夹起一片，送入口中。 “？” 九重恋眼睛里冒出了大大的问号。 刚才不是说不会直接吃海里捞上来的吗？ “这是仪式感。” 徐伦吃了一片伊豆海里的生鱼片，闭上眼，细细品味。 “鱼的肉质也没有问题，看起来不像被怪异污染了的样子。” 他下了结论。 至少八岐大蛇的尸骸污染水源，导致这里的生物变异的可能性是被证伪了。 “嗯？怎么了，你们也要吃吗？” 见到其他几人都看向自己，徐伦热情地问道。 “......小哥，你看起来胆子很大嘛。” 斋藤秀作有些好奇地看着正在品味刺身的徐伦。 “要是这鱼真的受到了污染，那你岂不是已经被侵蚀了。” “这个不用担心。” 徐伦笑道。 “灵质的污染说到底也要通过现实世界的物质来进行，如果这条鱼都被污染了，那么已经呼吸了许久伊豆诸岛空气的我们估计早就中招了。” “而且，这里也是洋流的必经之处，温暖的洋流从南方的海域流经这里，往北而去，要是水质受到了污染，那么可以说大半个和国都会受到影响，逃不掉的。” 徐伦的话让一旁的十文字零一愣，看了看自己的手里鸡尾酒，顿时就不香了。 “而且......” 徐伦放下筷子，从怀中掏出了那一封邀请函。 “各位应该都收到了这封邀请函吧，从之前我就觉得奇怪，为什么要用黑色的信纸来寄信。” 徐伦将信纸放到桌上平铺，随后沉默片刻，将手按在了信纸上面。 “如果说和怪异有关......” 他将灵质注入信纸中，这是向铃谷浅葱学来的技巧。 之前，十文字零也使用过类似的手段，让自己的符咒飞起来。 些微的灵质注入到信纸中，那黑色的表面迅速泛起光芒。 九重恋睁大双眼，就看到信纸上方，金色的图案浮现，那是一个阴阳鱼的标志，随后，黑色的部分化为了一条巨大的，有着好几个头颅的大蛇，白色的部分则变成了一只鸟的模样，两者相互对峙，随后撞到了一起，消失不见。 “看来信件里已经蕴含了一定的信息。” 徐伦说道。 包括有栖弥子在内其他几名除灵师纷纷掏出了自己的信件，按照徐伦的方式注入灵质，很快就呈现出了同样的画面。 “难道真是八岐大蛇？” 十文字零看着那好几个头的大蛇与不知名的鸟对撞消失的画面，有些惊诧。 “等等，这个鸟......” 鸣神时雨将信封翻转，看了一眼蜡封的纹章。 那同样是一只不知名的鸟儿，这是藤原家的家纹。 “不死鸟。” 星宫莎莎拉依旧瘫坐在沙发上，悠悠地说了一句。 “藤原家的家纹，是被称为不死鸟的生物，或者说怪异。” “凤凰？” 十文字零转头问道。 “不不不，不是凤凰那种传统的生物，也不是西方的会涅槃转生的神鸟，而是纯粹不死的鸟类，至少藤原集团的主页上是这么写的。” 星宫莎莎拉放下了手机。 “有不死鸟这种怪异喵？” 九重恋睁着琥珀色的大眼睛看着徐伦，满是好奇。 “没有吧。” 没有怪异是不死的，除非是异常。 徐伦之前也没见过怪异研究协会有类似的档案。 “不，在鹿岛神宫的隐秘资料中曾经记载过一段传说。” 鸣神时雨瞥了徐伦一眼。 “这次不会又是什么电影里的剧情喵？” 九重恋天真无邪地询问道。 “咳咳咳，所以我说传说都是相似的......” 鸣神时雨仿佛被呛到一般解释了一句，接着开口。 “当年追随神武天皇征讨各地的神明，除了建御雷神大人，天鸟船神大人等，还有一些具有灵性的生物，其中便有一脉，它们有着鸟类的外形，通体由赤红色的烟雾构成，虽然战斗力不强，但却拥有怎么杀也杀不死的特性。” “因此，也有人将其称为【不死之烟】。” ------------ 193.不死之烟 “这些不死鸟据说来自于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的时代，当时，伊邪那岐下到黄泉国寻找伊邪那美，试图将其带回来，却目睹了对方身体腐烂的模样，而不死鸟就是那时候被伊邪那岐从黄泉国带到人世间的一缕雾气。” 鸣神时雨说着，又瞥了徐伦一眼。 “正因为是从黄泉国来到人间，所以它们没有生与死的概念，永远存在，而在神武天皇的时代结束之后，众神回归高天原，长久没有莅临人间，而不死鸟这样的生物，也逐渐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里。” “不像是电影里的剧情喵。” 九重恋如此点评。 “所以我说不是电影......” 鸣神时雨似乎拿九重恋没什么办法，原本看起来英武凌厉的人设早就已经崩坏殆尽了。 “这么说，难道藤原家是不死鸟的后裔？” 斋藤秀介看起来也是第一次听这些传闻。 “确实，有的怪异长年在人类社会中生活，已经变得和人类没什么区别了，如果不是除灵师在背后控制，恐怕人类社会的大部分商业集团都会被他们掌握。” 异常什么的先不提，妖怪的寿命比人类要长的多，大妖怪如果不作死的话，活个几百年没有问题，想一想，活了几百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的妖怪和短短数十寒暑寿命的人类进行博弈，就算短时间智商拼不过你，拖也能拖死你。 因此，在人类获得了世界的主导权，支配了这颗星球之后，提出了其中的一条规则就是【怪异不得独立经商】。 妖怪们想要获得人类世界的金钱，要么就帮除灵师打工，要么就和除灵师合作开设企业。 据说在资本主义发展最迅速的那一段时间，就连妖怪都被资本家疯狂剥削，屡屡见到猝死的。 甚至当时传言，如果一个资本家连妖怪都没办法剥削，那么他就是不合格的。 而且，妖怪如果和人类相处太久，灵质就会逐渐变得稀薄，智力提高的同时，身为怪异的力量却会减弱，据说这也是当时那位创造了契约怪异的神明改写的世界规则，正是依靠这些，人类才能够真正成为世界的主宰。 当然，即便如此，也有一些不知道从哪里学坏了的妖怪，瞒着人类偷偷经商，从古至今，屡禁不止。 说不定藤原家就是这样。 “那这样我们算不算帮助坏人了喵？” 九重恋听懂了斋藤秀介的意思，看向徐伦。 “可是对方给的实在太多了......如果他们的确是偷偷经商的妖怪，那么我们完全可以上报怪异研究协会，但我认为没有那么简单。” 徐伦沉声道。 “为什么？” 十文字零好像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问为什么，活脱脱一个十万个为什么成精。 “因为他邀请了一十一十一。” 徐伦简单说道。 “那家伙么......” 斋藤秀作冷哼一声，似乎不以为意。 “一十一十一又怎么了，他不是没来么。” 鸣神时雨追问。 “如果藤原集团真的是妖怪操持，那么他们根本就不会邀请一十一十一。” 徐伦简单说道。 “一十一十一是阴阳寮的成员，妖怪请他来，无异于极道请警察来作客，就算一十一十一不来，阴阳寮也肯定会注意到这里，更不用说这封信件上还有这样的布置。” 另一边，咕噜咕噜灌下了一大口可乐的修女星宫莎莎拉解释了一句。 “无论如何，这次事件肯定和怪异有关。” 徐伦下了结论。 他又看一眼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远远地坐在靠窗位置的有栖弥子。 “有栖小姐，你有什么想法吗？” 有栖弥子听到徐伦的话，仅仅看了这边一眼，随后，半是叹息，半是感慨般说道。 “我果然不应该来这里。” “嗯？” 徐伦不明白她的意思，正准备继续询问，就看到白山启介走进了大厅。 “各位，我们马上就要到目的地了，请各位做好准备。” 他指了指前方。 众人看过去，只见在海天一色的分界线上，一座岛屿突兀地出现在那里。 这座岛屿不大，整体呈现三角形，就像一座已然死寂的火山，青黑色的岩石上覆盖着墨绿色的植被，远远看去，就像一座无人居住的小岛。 然而当游艇靠近小岛时，徐伦看到，在树木之间，一座造型古朴的洋馆伫立于半山腰，那洋馆一共三层，有着哥特质感的尖顶和装饰，远远看去，有一股森然冷冽的气质。 洋馆之外的山路往下延伸，直到岸边的码头，那里同样停泊着一艘游艇。 游艇徐徐靠岸，徐伦的双脚再度踏上大地。 “火山岩，这座岛屿是火山喷发凝固冷却而成的。” 斋藤秀作俯身，用手触碰了一下黑色的地面。 “空气里有一股腐朽的味道。” 鸣神时雨扛着自己那巨大的箱子，鼻翼微动。 “总感觉有点热，是不是我的错觉？” 十文字零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虽然阳光好像依旧和之前一样猛烈，但岛上似乎更加炎热。 “走不动了......” 修女星宫莎莎拉才刚刚走了两步，就气喘吁吁，满脸通红，似乎已经精疲力尽的模样。 现在的修女有这么柔弱吗？ 徐伦好奇，他看了一眼，抬手，扶起了对方。 徐伦作为一名爱护女性的绅士，见到这种情况，肯定要伸出援手。 “谢、谢谢。” 星宫莎莎拉似乎没料到徐伦会扶起她，姑且道了谢。 修女服包裹着的柔软身体贴到了徐伦的身上，这是令任何男人都难以抗拒的触感。 为什么修女明明是禁欲的代表，可是漫画里总是喜欢涩修女呢？ 徐伦脑中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他记得自己邪神老爹的漫画收藏里就有很多有关修女的作品，他偶尔会鉴赏一下。 “啊，不行，恋也要和老师贴贴喵。” 九重恋见状，也来到了徐伦的身边，抱住了他另一边的手臂。 更加柔软的触感从另一侧袭来。 裁判，她带球撞人，两次！ 有栖弥子走在最后，她沉默不语，只深深地看了那造型古朴的宅邸一眼。 越过山峦，远处的天空，晴朗无云，阳光明媚，一切都充满希望。 ------------ 194.徐伦不愿意立Flag 穿过御神岛长长的山道，便是藤原家的宅邸。 这座宅邸据说已经有五十年的历史，午后的斜阳落在斑驳的墙壁，西式的建筑与和式的庭院结合，有一种大正年代的风味。 宅邸院子里种着绣球花，六月正好是花季，紫色的，粉色的，淡蓝色的绣球花在篱笆下绽放，点缀了新绿的苗圃，惹人怜爱。 “紫阳花的话语是希望，忠诚，永恒，但在一些情况下，也是背叛之花。” 鸣神时雨瞥见那姹紫嫣红的花园，轻声说了一句。 “这又是什么电影里的句子喵？” 九重恋在一旁问道。 “是《紫阳花日记》......等、等等，你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鸣神时雨吓了一跳，略显愤懑地看着徐伦，希望他牵好自己家的猫。 “是蝴蝶喵！” 九重恋丝毫不在意鸣神时雨的样子，转而看向飞翔在花丛中的蝴蝶。 那蝴蝶翅膀巨大，在阳光下闪烁着迷离的光，徐伦从未在现实中见过这么大的蝴蝶，看起来更像是动物世界节目里才会有的美洲原始森林里的生物。 蝴蝶缓缓飞到了九重恋的前面，她两只手往前一扑，差一点就抓住了蝴蝶。 “不要乱动别人家的东西。” 徐伦拎起了九重恋的后颈，将其从篱笆旁边拖了回来。 “不过，这么大的宅邸，竟然没有仆人吗？” 肌肉男斋藤秀作看了看周围，偌大的庭院，竟然没有一个仆人在照看，一路上他们也没看到其他的藤原集团的人，只有秘书白山启介一个人带路。 “我家社长不喜欢喧闹，这一次为了招待各位，让无关的人员都离开了。” 白山启介说明道，依旧保持着商业笑容。 “哦。” 徐伦哦了一声。 “这不就是孤岛山庄的剧情吗？” 在徐伦看过的许多里，这种在孤岛邀请一堆相同职业的家伙过来参加什么聚会的桥段见得多了。 通常，这些孤岛上就会发生连续杀人事件，又和外部断绝了通讯，侦探们必须在不断加深的威胁之中寻找凶手。 “请不要这么说，徐伦先生，我家社长只是不希望各位被无关人员打扰。” 白山启介笑着推开了宅邸的大门。 嘎吱—— 伴随着仿佛《名侦探柯O》里面转场动画一般的开门声，阳光照进屋子，一行人走进了这幢颇具西洋特色的建筑物。 大厅的装修看起来略显朴素，多用木制结构，但细节之处又能看到工匠雕琢打磨的痕迹，就是那种乍看之下平平无奇，但实际上却极为考究的风格。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大厅略显昏暗，仅有两扇窗户筛下的阳光照亮了小半个厅堂，更多的空间隐藏在黑暗之中，显得恐怖而惊悚。 徐伦走进大厅的时候，隐约感受到了一丝奇妙的悸动。 不同于遇见怪异那般的危机预感，更像是见到了什么只在网上吹水聊天，现实却从未见过的老朋友一般的感触。 嘭—— “喵呜！” 就在众人观察房间的时候，宅邸的大门忽然被重重地关上，吓得九重恋尾巴炸毛，急忙躲到了徐伦的身后。 “抱歉。” 白山启介两手从门上移开，鞠了一躬，随即来到一侧。 “我先带各位到各自的房间，我家社长现在应该在休息，等到晚宴时间，我会通知各位的。” 他示意大家上楼。 现在是午后四点，距离晚宴的确还有一定的时间，而按照这位藤原社长的做派，大概也不是什么大家其乐融融地一边坐在安乐椅上喝着下午茶，一边就能解决的事件。 没人有异议。 客房在二楼，不过在分配客房的时候，几位除灵师有了不同的意见。 “等等，白山先生，你说这些房间都是藤原社长提前给我们分配好的对吗？” 肌肉男斋藤秀作放下了自己的箱子，询问道。 “是的。” “按照一般的情况，这样的分配肯定会有问题。” 斋藤秀作环视四周，说道。 “这个请不用担心，我们只是按照邀请函寄出的顺序确定的......” 白山启介还没解释完，就被斋藤秀作抬手制止了。 “我建议，我们抽签来重新分配房间，完全随机，怎么样？” 这名身高接近两米的猛男说道。 “我都可以。” 鸣神时雨背着她的长方形箱子，闭着眼睛，想也没想就答道。 “我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躺着，无论怎样都好啦，你们快点决定。” 穿着修女服，身材却一点儿也不修女的星宫莎莎拉感觉已经被掏空了全身，扶着徐伦的手臂才勉强保持站立的姿势。 “可、可以啊....” 十文字零似乎有些忐忑，但也没拒绝。 至于有栖弥子，她从下船就一言不发，也并未表现出不同的意见。 徐伦自然也不没有说什么。 “我这里有檀纸，可以用这个来抽签。” 鸣神时雨摸出了一把红白相间的檀纸，用随身带着的圆珠笔在上面写下文字，做了简单的抽签。 “等一下。” 在抽签之前，徐伦忽然开口道。 “你们这样的行为，总觉得一直在立Flag。” 又是神秘的邀请函，又是孤岛，又是诡异的传说，现在还为了防止主人搞事情抽签决定房间。 徐伦都怀疑之后是不是会出现杀人事件，然后实际上这次来参加的七个人里有一个是和主人里应外合准备暗算这里埋藏的宝藏的家伙了。 这么说起来，一般里应外合的人，就是提出抽签分房间的家伙吧。 “我懒得和你们吵来吵去，给我个地方躺下就好了。” 慵懒的修女星宫莎莎拉没有再关注他们的抽签，而是直接随手推开了一间屋子，啪一声关上了门，再也没有出来。 “......还要抽签吗？” 十文字零看向众人。 “抽吧。” 徐伦直接拿出一条。 走廊尽头的房间。 由于布置的原因，这间屋子与其他的房间隔得有点远，再加上别墅的隔音很好，如果房间里发生什么的话，一般外面是听不到的。 徐伦来到屋子门口，打开门，走进去。 九重恋跟在徐伦身后，乖巧地跟了进来。 “？” 徐伦看着九重恋，冒出了问号。 “九重小姐，你没有自己的房间吗？” “咦，可是，恋和老师是一个房间喵。” 九重恋睁着眼睛，无辜地说道。 ------------ 195.人类的想象力还真厉害啊！ 一共六间屋子，徐伦抽签确定的是走廊末尾的这一间。 而九重恋，并没有抽签，直接跟着徐伦走了进来。 当然，徐伦并不是那种老亚撒西的日漫男主角，不会因为和女生共处一室就想入非非，产生不必要的痴心妄想。 更何况是九重恋。 不会有人和自己的猫猫共处一室就脸红心跳吧。 都已经是一起洗过澡的交情了，该看的都看了，该摸的都摸了，徐伦没什么害羞的。 因此，在了解到状况之后，徐伦坐到了床上。 “坐。” 他拍了拍身边的床铺。 九重恋小鸟依人一般靠了过来，眼看就要依偎到徐伦怀中的时候，徐伦忽然伸出了触手。 “老、老师？” 九重恋习惯性身体一阵僵硬，就看到徐伦分泌出了【神之水滴】，自己喝下，又强硬地将另一根触手分泌的【神之水滴】灌注到九重恋的口中。 一瞬间，九重恋瞳孔放大，超越人类极限的感知在她脑中回荡，这份感知又通过【悲叹之种】传递到徐伦那里，构成了多级放大。 如果换做之前，九重恋这个时候肯定已经全身痉挛抽搐着昏厥了过去，但徐伦的手穿过九重恋的衣服下摆，放到了她的小腹上。 粉色的【蚀之刻】浮现出来，徐伦迅速篡改上面的纹路。 精神加强，指九重恋不论承受到多大的精神冲击和伤害都会保持清醒的意识。 肉体增强，指九重恋的身体不会因为吸收了大量的信息而过载，哪怕承受了极大的神经感触，也不会对身体造成损伤。 感知放大，指九重恋本身的感知加强，对于外界信息的感知变得更加敏锐。 三重的加护通过【蚀之刻】附着到了九重恋的身上。 很快，九重恋的痉挛停止了，但下一刻，她全身猛烈地颤抖起来，手臂，双腿，脚趾都伸展到了极限，整个人就像一张弓一般在床上反曲起来，她双眼翻白，目光失去焦点，嘴角流下了晶莹的口水。 虽然看起来九重恋好像是被玩坏了的样子，但实际上这只是表现。 只要睡十分钟，九重恋就会完全恢复过来，徐伦可以保证。 在一些邪神老爹推崇的漫画里，男主角经常用这种类似的加护来保护女主角，让她不至于在战斗中昏厥过去，还能够完整而确实地享受战斗的整个过程，徐伦以此为灵感，开发出了这样的应用方法。 人类的想象力，还真是厉害啊。 徐伦如此感慨的同时，也对整幢别墅进行了一次简单的观测。 首先一个结论，别墅里没有其他人。 除了正在三楼的主卧午休的藤原总司之外，就只有办公室里的白山启介一个人了。 没有一个仆人，就连厨师都没有。 就这还邀请人过来吃晚宴呢？ 徐伦身为一名美食家，对于这种行为深恶痛绝。 而这间别墅，并没有特殊之处。 虽然有一些暗格，一些密室，一些秘密通道，但并没有转动指针之后就会掉下来的黄金做的挂钟或者隐藏在墙壁里面的黑猫和老鼠，就连地下室都干干净净，徐伦没找到手指被钉子贯穿的可怜高中生和被脚镣锁在暗室的少女。 他还顺便帮藤原总司先生检查了一下身体。 肝脏和胃部有疾病，肺部也因为吸烟而有病灶，但整体而言，是一个符合五十三岁男人的健康状况。 顺带一提，白山启介也不是女扮男装的秘书，应该也没有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姐姐或者弟弟来玩替身游戏。 同时，徐伦也观察了一下其他房间的除灵师们。 十文字零正在自拍，拍窗外的大海，发推特，点赞，转发，不愧是除灵师明星，社交达人，忙得不可开交。 全身肌肉，两米高的斋藤秀作放下了自己的箱子，他将其打开，令人惊讶的是箱子里并非什么武器，而是充满粉色少女心的人偶，人偶有着球形关节，身体比例与人体相似，但更加可爱，他耐心地为人偶梳着头，整理衣服，就像一个男妈妈一样。 这就是猛男的爱好吗，徐伦自愧不如。 星宫莎莎拉已经缩在被子里睡着了，姑且脱掉了身上的衣服，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还穿着黑裤袜，或者说，只穿着黑裤袜，勾勒出纤细的脚丫。 这样会有脚气的，徐伦忍不住在内心提醒到。 有栖弥子坐在椅子上，随意地玩着手机，忽然，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向周围张望了一眼，又低头继续看手机。 这样看手机对脊椎可不好，徐伦默默劝告着。 最后，徐伦看向了鸣神时雨的房间。 毕竟要小心雷电，那么作为鹿岛神宫巫女的鸣神时雨，肯定是警戒对象。 嗯？ 鸣神时雨的房间没有人，她的行李箱打开，里面是换洗的衣服，而从浴室，传来了水声。 是在洗澡吗？ 徐伦本着绅士主义的精神，准备结束观测。 但忽然想到，在一些电影里，不是就有女性依靠在浴室开花洒来躲避外来者偷听的剧情吗？ 说不定鸣神时雨表面看上去在洗澡，实际上则是开着花洒，在和鹿岛神宫联络，准备召唤什么厉害的东西来抓住徐伦，然后脱光他的衣服进行这样那样的压榨。 不行。 想到这里，徐伦就立刻将感知延伸过去，穿过浴室的门，看到了里面的情况。 就如同字面意义上描述的那样，鸣神时雨正在洗澡。 她的长发盘起，戴着浴帽以免沾湿，温热的水流从花洒落下，经过雾气，圣光，雾气和圣光还有雾气，最终流入地漏。 虽然不如九重恋，但鸣神时雨很明显经过了长期的锻炼，身材比起普通女孩子柔柔弱弱的感觉，更像是一只矫健的猎豹，充满着野性与力量。 徐伦认真观察了一会儿，才终于确认鸣神时雨没有用自己搓澡的频率和力道来传递摩斯电码的时候，这位正在洗澡的少女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视线一转，看向徐伦虚拟的目光所在的位置。 “是谁！！？” 眼看着鸣神时雨裹着浴巾冲出了浴室。 徐伦默默停止了对她的观测。 ------------ 请假 被领导拉走聊工作，刚到家，估计赶不及更新了，今天摸了 ------------ 196.厨师之魂熊熊燃烧 九重恋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陌生的天花板。 “咦，恋刚才......” 她觉得自己的脑袋浑浑噩噩，好像经历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不过当她完全苏醒之后，只觉得意识清明，身体舒畅，就像是刚刚进行了一段全身心三百六十度的养护一样。 好舒服。 九重恋发现自己坐在床上，身上还是那一套海边的衣服，徐伦坐在一旁的桌前，用自己带来的笔记本电脑浏览着什么。 “你醒了？” 徐伦看了一眼九重恋，随即将视线转回屏幕。 “刚才恋好像忽然就很困，然后就......” 九重恋懵懵懂懂，可能是夏天快到了吧，自己总是感觉很困倦，有时候在深夜食堂莫名其妙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就躺在床上，这样的经历不是第一次了，九重恋也没有追究。 而且，每次这样睡完之后，她都会感到极为舒适，就像获得了新生一样，所以九重恋反而有些期待。 “可能是因为这座岛上的空气比较郁结，所以容易让人产生困意吧。” 徐伦随口解释了一句。 由于九重恋在成为放大镜之后身体产生了一些过于激烈的反应，衣服全都湿透了，所以徐伦刚才其实帮昏过去的九重恋洗了个澡，仔仔细细搓干净了身上的每个角落，绝对没有一点儿汗渍残留，之后，徐伦又帮她擦干了身子，换上了原本的衣服，才塞进被子里。 这是徐伦为了避免九重恋醒来之后发现自己仪容仪表不整而特地做的。 他可是很尊重女性的贴心绅士。 “这座岛明明位于大海之中，但网络信号倒是不错。” 徐伦浏览着有关伊豆风土的消息，顺便找坂本和马查了一下伊豆诸岛附近的灵异事件。 很遗憾的是，最近十年内，伊豆诸岛并没有值得一提的灵异事件，最多也就是怨灵作祟这种程度而已。 “恋去洗个澡喵。” 九重恋没有细想，拿出了换洗的衣服，朝着浴室走去。 虽然她十几分钟之前才被徐伦洗了一次，但既然要换衣服，那就没办法了。 “我稍微去看看情况。” 徐伦趁着九重恋洗澡的时间，离开了房间。 反正九重恋身体里有【悲叹之种】，要是发生了什么情况的话，还能用【蚀之刻】给九重恋开启巫女模式，穿上除灵装甲。 其他房间房门紧闭，按照徐伦之前的观测，大家应该都好好地待在房间里。 他来到一楼，顺着之前观测的路径，来到了厨房的位置。 厨房里倒是放满了食物，这些食物都是不需要加热，冷置就能直接吃的。 刺身，冷面，糕点，虽然材料都是好材料，但对徐伦而言，这样的料理肯定是不能满足的。 他打开了贮藏食物的冷库的门。 里面全是尸体。 两百多斤的蓝鳍金枪鱼，十五斤的帝皇蟹，巨大的马粪海胆，还有一看就很高级的和牛，各种徐伦之前只在吃播视频里见过的名贵食材。 看见这些，徐伦的厨师之魂开始熊熊燃烧。 他撸起了袖子。 “请问您在做什么？” 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令徐伦回过头。 白山启介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徐伦，满脸困惑。 “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其实是一名厨师。” 徐伦微笑着说道。 “我看今天晚宴的菜式好像有些简单，所以就想自己动手，帮大家制作一些家常菜。” “呃......请让我问问社长......” 白山启介看着徐伦跃跃欲试的模样，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拿出手机，他打了个电话之后，才点了点头。 “社长说请您自由发挥，他很期待。” 白山启介鞠了一躬，又问道。 “请问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 对于徐伦而言，无关人员的存在只会影响他做菜的速度。 等到白山启介关上门，徐伦看了看冷库。 此刻，这里就是他的王国。 触手抓起了那条巨大的蓝鳍金枪鱼，手拿菜刀，徐伦灵活地将金枪鱼拆解。 许多动物食材，体型越大，肉质反而越差，但金枪鱼体型越大就越好吃。 菜刀划过鱼皮，就能看到浓厚的油脂在刀刃上留下痕迹，金枪鱼的肉颜色偏红，油脂满溢，如同一块上好的牛肉。 他切下那柔嫩的，带有霜降的大腹，大腹是金枪鱼的肉里最为肥美的部分，颜色淡粉，脂肪糅合在鱼肉中，也没有筋肉，这样的肉，单吃刺身可能会显得油腻，搭配米饭做成寿司最好。 中腹位于金枪鱼的腹部和背部，脂肪比起大腹要少，但又比赤身多，口感柔和，适合刺身。 赤身颜色最深，脂肪最少，口感柔韧，清淡微酸，搭配酱油腌渍味道最好。 此外比如鱼下巴，鱼脸颊，鱼鳍肉等，用来盐烧，炖煮，烧烤，别有一番风味。 马粪海胆虽然名字听起来有点恶心，但确是极高品质的海胆，用来刺身或者炖蛋都可以。 至于帝皇蟹，徐伦反正没吃过，就当做是大号一些的螃蟹来处理，身体的部分弄了火锅，蟹黄和一部分蟹肉炖煮，蟹腿则直接清蒸。 和牛直接做牛排煎最好，徐伦准备等到吃饭的时候现场烹饪。 此外，还有诸如甜点蛋糕，前汤，小食等，徐伦基于厨师的职业素养，也一并做了。 他挥舞着自己的地狱荆棘，在厨房里游刃有余，时间不知不觉过去，等到他将炖煮的汤进行最后的调味时，已经接近七点。 检查了一下厨房，徐伦走了出来，迎面正好看到白山启介。 “我随便做了一点点菜，希望今晚能让你家社长满意。” 徐伦笑道。 “徐伦先生，其他人已经在餐厅等待了。” 白山启介行礼道。 “行，我们把餐车推过去吧。” 徐伦已经将前菜装盘，放在餐车上。 他和白山启介各自推着餐车来到餐厅的时候，剩下的六人已经坐好，虽然不知道他们座位的顺序是怎么确定的，但从排布来看，大概又经历了一番抽签。 餐桌一端，并没有坐着什么穿着礼服遮住脸的主人，那里空着位置。 白山启介帮忙摆盘，见时间已到，便上楼去找自家的社长藤原总司。 看到这一幕，徐伦忽然迸发出一个灵感。 该不会待会儿白山启介回来就要一脸惊恐地说藤原总司死了吧？ 他落座之后，等到七点，古朴的挂钟敲响，直到餐厅的门被打开，所有人都看向那里。 ------------ 197.略懂一点 白山启介推开了餐厅的门，在他身后，一名身穿西装，头发花白的男人拄着手杖走来。 他长相严肃，眉眼之间没有丝毫柔软，胡子修整得干干净净，身上的衣服也没有一点儿褶皱，整个人透露出一种一丝不苟的气质。 一言不发的男人来到餐桌一端的主位旁，向众人点头致意，才坐下，将手杖交给了白山启介。 “各位大师，鄙人正是藤原总司，能够邀请到各位前来，不胜荣幸。” 他简单说了一句，随意地瞥了一眼桌上的菜肴。 然后藤原总司目光凝滞了。 “这是徐伦先生的手笔吗？” 他面前摆着的是前菜，用大响螺的切片螺肉，日月贝，鲍鱼，生蚝等搭配裙带菜等制成的小点。 虽然只是餐前的点心一般的菜肴，但这道菜却用这些食材摆出了御神岛的模样，活灵活现，甚至就连半山腰的这幢别墅都清晰可见。 “只是随便做了点简陋的菜肴而已。” 徐伦实话实说。 “徐伦先生有心了。” 藤原总司将目光收回来，看向众人。 “这次邀请各位过来，有两个缘由。” “其一，我自小就对怪异，除灵师心生向往，可惜自身没有天赋，无法成为各位这样的除灵师，所以一直以来都很羡慕各位。在我拥有了财富之后，便有了这么一个愿望，那就是与各位畅谈。” “至于第二个理由，还是等用餐结束之后我们再详谈。” 他招了招手，示意白山启介为客人们倒酒。 “不用了，我喝果汁就好。” 鸣神时雨看起来还未满二十岁，她谢绝了白山启介手里的白葡萄酒。 “嚯嚯，难得有美酒，不能享受真是太可惜了。” 已经睡够了时间的修女星宫莎莎拉举起杯子，轻轻摇晃着杯中的浅色液体。 “不过，一般不是应该是红酒吗，为什么这是白葡萄酒？” 十文字零轻轻嗅了嗅杯中之物，与红酒不同的淡雅酒香萦绕在空气中。 “红酒虽然是正餐的经典搭配，但海鲜之类的白肉，与白葡萄酒搭配更合适。” 徐伦简单解释道。 “根据菜肴的不同，每道菜其实都有最为合适搭配的酒，在一些考究的餐桌上，甚至每一道菜都会搭配不同种类的酒，我想着只是普通的家常料理，所以没有做那样繁琐的工作，还好藤原社长的酒窖贮藏丰富，让我找到了一些能够百搭的好酒。” 徐伦本身对酒精并不依赖，但也并非滴酒不沾，仅仅浅尝辄止，既然藤原总司举起了杯子，他作为客人，自然也要尊重主人。 穿着迷彩背心的斋藤秀作夹起一片响螺，经过简单处理的螺肉片富有弹性，送入口中，仿佛洗尽铅华一般的韵味渗透出来，不同于传统海产品那惊涛骇浪，似乎要将人卷入其中的浓郁风味，这前菜就像是浅滩之上的潮起潮落，在夕阳的掩映下，宁静而悠远。 他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杯中的白葡萄酒。 “！” 如果说螺肉就已经足够令人惊喜，那么搭配白葡萄酒之后，这道前菜就堪称完美了。 酒消解了海鲜本身的腥味，又彰显了螺肉和生蚝本身的甜美，令那澄澈的大海的气息更加丰满。 更重要的是，作为贝类食材本身就有的矿物质的风味与白葡萄酒本身的细腻的矿物感糅合，体现出了富有层次的美妙味道，两者并非各自为战，而是相互融合，相互衬托，最终达成了完美。 斋藤秀作喝过不少昂贵的白葡萄酒，也吃过海产，可没想到这两者结合，竟然会有这样的美味。 除了斋藤秀作之外，星宫莎莎拉，十文字零，九重恋，包括藤原总司和有栖弥子，在吃过两者的搭配之后，都露出了被惊艳到的感觉。 “夏布利的白葡萄酒具有独特的矿物质风味，这是由于那里种植葡萄的土壤本身就是石灰石和沉积岩，在远古，那里原本是一片大海，海生物的遗骸经过了千万年的沉淀，才最终积蓄成了夏布利的大地。” 徐伦也喝下杯中的白葡萄酒。 “汲取了来自远古海洋的养分，种植出来的葡萄酿造而成的酒与海鲜的搭配，就像是跨越千万年终于相会情侣一般，这种在法语中被称作mariage，就是菜肴和酒的完美匹配。” “不愧是除灵界的美食家，之前只是听说，今天见到，果然厉害。” 藤原总司赞誉道。 “只是略懂而已。” 徐伦说道。 前菜之后是前汤，由于前菜是搭配酒的海鲜，所以前汤徐伦选择了蔬菜清汤，用牛肉和胡萝卜炖煮出来，经过过滤的清汤在保持了食物原本的风味之外，也与前菜形成了照应，正如大海与陆地，各有千秋。 第三道菜是帝皇蟹三吃，以火锅，蟹黄炖煮，清蒸蟹腿三种搭配在一盘料理中呈现。 清蒸的蟹腿朴实刚建，搭配塔塔酱鲜甜可口。 蟹黄炖煮蟹肉风味浓郁，与蟹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蟹肉火锅，滚烫的汤汁锁住了螃蟹的鲜美，清甜的汤头与软嫩的蟹肉是不同于前两者的新奇体验。 搭配上白葡萄酒，又是一曲绝美的和弦。 第一道主菜自然是蓝鳍金枪鱼五重奏，大腹寿司，中腹刺身，酱油渍赤身，盐烤鱼下巴，炖煮鱼鳍和鱼脸颊，同一只金枪鱼，不同的五种做法，就像一位多变的女郎，有时风情万种，有时清纯羞涩，满足了男士的所有幻想。 第二道主菜是炙烤和牛，将海盐，黑胡椒，以及各种香料磨碎来调味，突出了和牛本身肥嫩，入口即化，回味无穷。 就连收尾的甜点蒙布朗，都拥有着丰富的层次感与谐和的味道，整趟宴席下来，虽然食材各有特色，但却像是一首弦乐四重奏的不同声部一般，形成了微妙的统一。 喝下杯中最后的葡萄酒，藤原总司用餐巾擦拭嘴角，随后看向众人。 “各位，既然美食已经品尝完毕，那么鄙人就要告诉大家这次宴会的第二个目的了。” 他示意白山启介拿来一个箱子，藤原总司亲手将其打开，从箱子里，取出了一张动物皮革制成的纸。 “我希望大家能帮我解开这图纸里的秘密。” ------------ 198.音频呓语 那是一张有一定年头的纸，用的是羊或者牛的皮革制作而成，上面以某种深红近黑的墨水书写着文字，还有对应的绘画。 所有人的视线最先被那画吸引了。 那是一个生物的绘画。 那生物如同一条大蛇，只不过，在头颅的部分，分叉成了八个头，而在末尾，则有八根尾巴。 虽然没有颜色的区分，但画面上的大蛇却显得栩栩如生，阴影与细节勾勒得如同照片，很难想象，在羊皮纸上能够用金属墨水画出这样细致的作画。 很明显，这是和国的妖怪八岐大蛇的绘画。 这绘画有一种魔性的力量，明明看起来只是普通的线条的组合，但就是会给人一种巨大的压迫感，仿佛能够将画家感受到的恐惧，惊讶，战栗都透过画面传递过来一般。 而且，这上面画的八岐大蛇，和徐伦从一些怪异研究书籍上看到的，大有不同。 八岐大蛇本身的形象是有着滑腻鳞片的蛇，最多就是有点黑雾，雷电之类的特效。 可是这画面上的大蛇，却像是早已腐朽了一般，身上溃烂，触目惊心的伤口里满是狰狞的眼球，它比起巨大化的生物，更像是某种不可名状的，没有形体的黑雾凝聚而成的怪物。 这幅画的画风有着明显的和国古典风格，也正因此，这样的画风画出来的拥有这样诡异特征的怪物，才更令人胆寒。 光是看着这一幅画，仿佛就能闻到大蛇口中腐朽的气息，光是与那些眼睛对视，就好像会跌入永恒无尽的疯狂。 “......八岐大蛇？” 鸣神时雨若有所思，她将视线转向羊皮纸上的其他文字。 “......看不懂。” 那些文字并不是和国的文字，也并非华夏的文字，或者西方的文字，那是一种看起来像是象形，又完全琢磨不到意思，仅仅从文字的排序根本没办法把握住意思的文字。 “这上面的文字是什么？” 斋藤秀作揉了揉太阳穴，光是看着那一幅画就令人头昏脑涨了，而那些看不懂的文字就更加让人头大，他移开了视线。 “我寻找了不少语言学研究者，考古学家，历史学者，试图识别这上面的文字，但很可惜，这既不是希伯来文，也不是玛雅文字，更不是东亚的文字，这是一种从未出现过在人类文明历史，或者并未流传下来的文字。” 让白山启介搬来了投影仪，藤原总司一边说着，一边将羊皮纸放到投影仪上，在一侧的餐厅墙壁上投射出来。 “唯一能看懂的只有这幅图画，从外表来看，这个怪异很像和国传说中的八岐大蛇，但外形又有所不同。” “藤原社长，这种解读文字的工作，我们除灵师不太擅长啊......” 十文字零早就没在看那投影了，他喝了一口酒，说道。 “如果你单纯只是要解读这张纸上的东西，那么找怪异研究协会的那些闭门不出的家里蹲学者更好。” 修女星宫莎莎拉以慵懒的语调说道，酒足饭饱的她大有一种该摸了的感觉，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不......我之前曾经找过除灵师来查看这份图纸，然后，当他对这份图纸注入了灵质之后......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从图纸上似乎出现了某些景象，随后就中断了。” 藤原总司沉声说道。 “随后，那位除灵师陷入了半疯狂状态，就算找来最好的医生，也难以医治。” “半疯狂状态？” 闻言，十文字零的眼皮明显跳了跳。 “对，他口中一直念叨着一些我们无法听懂的语言，还一直抽搐，只有很少的时间才会清醒过来，疯狂状态的记忆完全记不起来。” 藤原总司挥了挥手，白山启介又播放起了一段音频。 音频的最开始，还能听到类似医生和护士的人的对话。 “......他又开始了！” 只听到护士这么说了一句，音频里便响起了一个声音。 听到那声音的瞬间，在场的除灵师们都精神为之一振。 那绝对不能称得上是语言。 甚至就连用同样的发音来转述都做不到。 那就像是，用指甲重重地在黑板上撕扯抓过，摩擦得指尖都迸发出鲜血一样的尖锐声音。 这声音急促而锐利，似乎不是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耳膜旁边回荡一般，每一下，都在心脏里荡起一阵涟漪。 在尖锐的声音之间，还有一阵低沉的呓语，就像是有人在你耳旁说悄悄话，可又无论如何都听不懂话语的内容，能够感受到那说话者的吐息掠过自己的耳畔，气息拂过后颈的汗毛，可以想象出一张没有嘴唇，残缺的牙齿裸露的嘴，正在自己的身后低语的画面。 抓挠声越来越急促，完全无法想象这样的声音到底是如何通过人类的喉咙发出来的，就在音调变高，几乎要突破人类听觉极限的时候，伴随着咚的一声，所有的声音都戛然而止。 长久的，只有轻微环境音的沉默后，录音被切断了。 九重恋听完，脸色有些发青，她弱弱地看了徐伦一眼。 “......感觉比被怨灵控制了更加棘手啊...哈哈。” 十文字零勉强挤出了一丝试图缓解凝重气氛的笑容。 “......你没有听到吗？” 斋藤秀作表情同样凝固了，他转头，以僵尸一般的眼神看着十文字零。 “听到？” 十文字零一愣，随即又急忙补充道。 “我当然听到了，听得很清楚。” “不，他的意思是......” 鸣神时雨脸色阴沉，看着十文字零。 “刚才的那录音里，除了普通的呓语，还有另一个声音。” “另一个声音？” 藤原总司似乎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他皱起了眉头，看了一眼白山启介，又看向鸣神时雨。 “鸣神巫女，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那一名除灵师的确是在说话，只不过他的话语经过了某种程度的信息篡改之后，成为了谁都听不懂的呓语，而拥有灵感的人，就能解除这信息篡改，听懂他的话语。” 鸣神时雨压低了声音，看向藤原总司。 “而这位除灵师所说的话里，重复最多的一句话就是......” “不要回答。” ------------ 199.不要回答 “不要回答。” 鸣神时雨说完，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那投影里的八岐大蛇图片。 “他说不要回答，怪物即将复苏，必须隐藏自己，藤原社长，你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这一份图纸。” 长发的巫女看向藤原总司。 “很明显，这可能是某种邪神留下的物品，其中蕴含着能够沟通对方的力量，如果使用灵质沾染，可能就会引起对方的觉察，藤原社长，在我们之前，你让几个除灵师接触过这个东西？” 三次握手。 很明显，鸣神时雨是在担心这个。 如果在他们之前，已经有数名除灵师使用灵质接触过这张羊皮纸，那么对应的邪神必然就会觉察到这张羊皮纸的坐标所在，从而找到机会挣脱封印，降临世界。 从那名除灵师的表现来看，这张羊皮纸至多还能接受一次灵质的接触，即便如此，这一次的接触也风险极大。 “......只有一名，至少我所知的只有一人。” 藤原总司脸色铁青。 “鸣神巫女，这份图纸......其实是我家祖传的物品，至少在我爷爷的时代，就已经有这份图纸了，我曾经听爷爷说过，他说这张纸上有着解除藤原一族背负的诅咒的方法的线索，因此，我才会想要寻找除灵师来破解。” “诅咒？” 肌肉男斋藤秀作身体稍稍向前。 “我们藤原家的人，不论男女，都无法活过五十五岁，在五十五岁的时候，疾病，意外，各种各样的原因，都会夺走我们的生命。” 藤原总司面带一丝苦笑。 “我父亲曾经找过除灵师，可是对方却根本没有发现我们的异常之处，就算去医院，也找不到任何原因，藤原家的人，只会在绝望之中迎来自己的五十五岁生日，随后死去。” “所以你就想从这张纸上寻找线索吗，真是病急乱投医。” 修女星宫莎莎拉无聊地用手指在高脚杯的杯口划动，带着几分不耐烦的语调说道。 “既然你邀请我们吃了这么好吃的食物，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一些基础的常识吧。” 修女翘起了二郎腿，黑色的裤袜因为腿部的动作被紧绷，隐约能看到轻纱底下的肉色。 “凡是邪神，肯定会蛊惑人类，要么是用财富和力量，要么就是打着拯救的幌子迫害，祂们都会宣称自己有着能够救赎人类的力量，但你有没有想过，说不定你们家的短寿，就是因为收藏了这一份图纸？” “这......” 藤原总司沉默片刻，忽然有些恍然。 “星宫修女您的意思是，可能正是因为这张图纸，才会让我们一族难以活过五十五岁，而不是利用这张图纸，我们才能挣脱这个宿命？” “这不是显然易见的事实吗，邪神通过自己的造物渗透力量，影响你们家族的人，另一边又以解除诅咒为幌子诱骗你们召唤祂的降临，老实说，这样的邪神操作都已经是经典套路了。” 星宫莎莎拉打了个哈欠。 “这么说的话，只要摧毁这张图纸，或者把它拿走，就能解决问题了？” 十文字零顺着星宫莎莎拉的话问道。 “没错。” 鸣神时雨托着下巴，微微陷入了思考。 “不过......邪神的复苏情况可能已经远比我们预料的要强了。” “为什么这么说？” 徐伦好奇道。 要是鸣神时雨能通过某种手段看到邪神复苏的情况，那么自己的邪神老爹会说“小心雷电”也是很合理的了。 “你们没有觉察到吗，这幢宅邸，有些古怪。” 鸣神时雨瞥了徐伦一眼，接着开口。 “刚才我自己在房间里收拾的时候，就感觉有一道视线注视着我，而旁边并没有其他的人，当我觉察到这件事的时候，那一股视线便消失了。” “......” 徐伦默然。 “这么说起来，我刚才也感受到了类似的气息，似乎是在监视我。” 斋藤秀作抱着手，状似回忆般说道。 “我也一样。” 十文字零应和了一句。 “虽然刚才我在睡觉，可确实有这样的感觉，就像被什么东西舔遍了全身一样。” 星宫莎莎拉用着奇怪的比喻。 就连从刚才开始便一言不发沉默着的有栖弥子，也微微点头，表示自己也遭到了窥探。 “恋的话，刚才不知道为什么睡着了，肯定也和这座别墅有关系喵！” 九重恋笃定般说道。 “......” 徐伦一时语塞。 如果告诉他们，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自己的话，是不是会有一些不太好的影响？ “......确实。” 想了想，徐伦点头附和了一句。 “真、真的吗......” 藤原总司大惊失色，他看向周围，就好像在灯光的阴影处隐藏着什么怪物一般。 “请放心，藤原社长，我们是专业的除灵师，只要没有人利用图纸进行第三次与邪神的沟通对话，那么一般是不会出现大问题的。” 斋藤秀作拍了拍自己全场第一的胸脯。 “我待会儿就去联络神宫，明天一早，我们就带着这份图纸回到伊豆，神宫的人会处理的。” 鸣神时雨也补充道，她直接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准备拨打电话。 “不用担心，要是会出事的话，现在我们怎么可能还好好地坐在这里聊天，虽然这间宅邸可能有些不干净的东西，但在除灵师的面前，没什么大不了的。” 星宫莎莎拉打了个哈欠，似乎已经极为困倦。 “就、就是说啊，实在不行，我们可以现在就乘船回去，是吧？” 十文字零看向其他人，有些心虚的模样。 “有老师在，肯定没问题的喵！” 九重恋十分信任地叫了一声。 “......” 徐伦看着这些人的立flag的行为，不知道该不该吐槽。 但他们说的也是实话，尽管邪神听起来很可怕，可毕竟都是被封印了这么多年的存在，不会这么巧就在大家齐聚在这里的时候挣脱封印。 “听到各位的话，我就放心......” 藤原总司正准备感谢其他的除灵师们，就听到了一声轰鸣。 轰隆—— 这是雷声。 徐伦直接站了起来，他来到窗边，拉开了窗帘。 已然入夜的天空中，层层叠叠的乌云密布，深紫色的闪电蜿蜒，更远处，海面已经掀起了巨大的波涛，甚至能看到水龙卷正在形成。 台风来了。 ------------ 200.被偷走了重要的东西 远处的天空，漆黑如墨的乌云之间，一道亮银色的闪电自云端坠落，击中了高扬了的浪头，电流在水中扩散，分岔，就像一株陈年的老树，开枝散叶，映照出了深蓝的海水，以及海中隐藏着的，不可名状的诡异生物。 雨已经下了起来。 哒哒哒—— 豆大的雨点自云层深处落下，敲击着窗户，只一会儿就让视线变得模糊，别墅外的花园，紫阳花被雨打湿，反而显出一种迷离娇艳的颜色，就像来自彼岸的造物，有着不属于人间的妖异。 上山的道路已经泥泞不堪，满是水渍，道路一直延伸往下，到港口，风雨更甚。 港口只剩下了一艘游艇，正在风雨之中摇曳晃荡。 轰隆—— 震耳欲聋的雷声这时候才抵达别墅，徐伦能感觉到窗户的玻璃也伴随着雷鸣而震动，就连桌上的空高脚杯，也忍不住发出了些微的颤栗。 嘭—— 还没等众人回过神，又是一道巨响。 徐伦看到，那停泊在码头的游艇在浪涌之间倾覆，撞上了码头的栈桥，整个倾斜着，缓缓沉了下去。 “......沉了。” 徐伦忽然觉得，Flag立的实在太多了。 “......信号中断了。” 之前准备和家里的神社联系的鸣神时雨，也这么说道。 “估计是受到了台风的影响，我这边的卫星电话也失效了。” 斋藤秀作从裤子里摸出了一台体积很大的手机，按下了几个按钮，也没反应。 “今晚暂且不论，这台风可能至少要持续到明天，在此之前，我们可能都没办法离开这座岛屿了。” 徐伦如此判断。 “等、等等，这不就是在说...呃......我们被困在这座岛上了？” 十文字零看了看其他人，忽然后知后觉。 “啊啊，真是麻烦，我周末的电视剧都还没设置录像呢...” 修女星宫莎莎拉对于自己被困在岛上的事情并没有那么在意，甚至还不如自己的录像。 “虽然现在是台风季节，但我之前确认过，伊豆诸岛海域最近没有热带低压汇聚，看来这台风并不是普通的自然现象。” 鸣神时雨来到窗边，雨点落在玻璃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游艇已经完全沉了下去，先不提岛上有没有救生筏之类的小船的事情，在这样的暴风雨天气乘坐小船出海，无异于自杀。 “嗷，我们离不开了这里了喵？” 九重恋是最后一个意识到事情状况的，她拉扯着徐伦的袖子，看着外面肆虐的台风，猫猫可怜。 “交通，通讯都受到了阻隔，该说至少电力系统还正常吗？” 徐伦自嘲了一句，下一刻，就看到餐厅的吊灯闪烁了一下。 轰隆—— 耀眼的雷光在窗外蔓延，窗户的玻璃微微颤抖，随即，吊灯再度电压不稳般闪烁了一下。 滋滋—— 吊灯熄灭，整个房间随即暗了下来。 白山启介急忙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朝着门口的电闸走去。 “我也一起。” 斋藤秀作似乎很擅长这些，他跟了过去。 两人离开之后，场面一度有些安静，只有窗外的风声，雨声，雷声，声声入耳。 九重恋靠在徐伦身边，有些瑟瑟发抖。 孤悬于海外的岛屿，巨大的别墅，来自各地的逸才汇聚，复杂幽深的家族历史，突如其来的台风，与世隔绝的状况。 这活脱脱就是一部推理最适合的舞台。 还好徐伦之前通过九重恋观察了一下别墅，确认了这里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不然现在的状况，不得不说是非常危险的。 虽然徐伦自己不怕暴风雨，甚至完全可以游出去，但九重恋和其他人就不能保证了。 “放心，不就是没电了在屋子里等雨停嘛，台风的过境速度很快的，睡一个晚上就过去了。” 星宫莎莎拉打了个哈欠，挥挥手，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 九重恋听到她的话，似乎也放心了不少。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落下，照亮了整个世界。 九重恋分明看到，浪潮拍击码头的栈桥之中，似乎有什么黑色的生物正在从海中爬出来。 但雷霆一闪即逝，世界很快又回归黑暗之中。 “那那那那、那是什么？” 九重恋脸贴到了玻璃上，瞪大眼睛看着海面。 “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鸣神时雨沉下脸，表情越发变得凝重。 她撩了撩自己的长发，转头看向藤原总司。 “藤原社长，请将图纸收好，虽然可能不一定有关联，但既然是邪神的造物，还是交给我们妥善保管更好。” 然而，鸣神时雨却看到，藤原总司一脸惊讶地看着桌面。 窗外雷霆再度炸裂，映照出餐厅的模样。 只见藤原总司面前的投影仪上，那一张图纸已经消失不见。 “不见了！” 藤原总司急忙扶着椅子站起来，四处寻找，可餐厅昏暗，他本身又不利于行，根本找不到图纸的所在。 “被人偷走了？” 十文字零急忙想要去藤原总司的旁边，却被星宫莎莎拉出声制止了。 “先不要动。” 这位慵懒的修女此刻才从椅子上站起身，以略显严肃的语调说道。 “如果我是你，就不要轻举妄动，以免触发到什么东西。” 徐伦的眼睛早已适应黑暗，他趁着夜色喝下了【神之水滴】，此刻，整个餐厅发生的一切对他而言，都一清二楚。 他首先排除了藤原总司自己将图纸藏起来的可能性，在投影仪，以及藤原总司附近的空间里，的确没有那张图纸存在的痕迹。 至于更进一步的对整幢别墅的观测，他准备待会儿就用九重恋来进行。 这种时候，先保证大家的安全最重要，徐伦也没有隐藏什么的打算。 就在他准备给九重恋喝下【神之水滴】，利用【悲叹之种】的放大效果来检查别墅的时候，餐厅门口，亮起了一点光芒。 片刻后，拿着蜡烛的白山启介以及斋藤秀作走了进来。 “整幢别墅的电力都瘫痪了，我们找到了一些蜡烛。” 斋藤秀作将餐桌稍稍清理，把蜡烛竖立在餐桌上点燃，这才令餐厅充满了温暖的光。 “怎么了？” 他点完蜡烛，才发现，在场的人都盯着自己和白山启介，眼里满是怀疑。 ------------ 201.比黑更黑 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斋藤秀作和白山启介的身上时。 徐伦伸出了触手。 九重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感到自己的嘴被强硬地撬开，某种无色无味的液体被注入到了自己的口腔之中。 这液体顺着喉咙往下，流进了胃袋里，迅速穿透了胃壁，与【悲叹之种】融合。 九重恋的感知瞬间放大，整幢别墅都被她纳入眼底。 而徐伦，透过九重恋的感知放大，又完成了对别墅的一次扫描。 “嗯？” 徐伦发现，图纸也并不存在于这幢别墅之中。 原本他怀疑，是斋藤秀作和白山启介趁着停电的时间偷取了图纸，可现在看来，他们这么短的时间内，也没办法将图纸转移走，更重要的是，这两个人身上也没有图纸的气息，从理论上来说，他们并没有接触过这份图纸。 烛光摇曳，几人围坐在餐桌旁，表情凝重。 “那份图纸是邪神的造物，如果注入灵质，那么很有可能引来邪神的注视，不论是谁，如果偷走这份图纸，其目标必然是召唤邪神......” 鸣神时雨总结了一句。 “这座岛上，目前除了我们九个人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而在这段时间里，能够作案的只有我们这几个人，也就是说，犯人就在我们之间！” 她看了看其他人。 不，其实犯人可能不在我们之间......徐伦本想这么说，但转念一想，说不定能够通过这些人的相互调查发现什么，就装作不了解的模样，仔细聆听着。 “目前看来，最有可能犯罪的，就是斋藤先生和白山先生，你们两个刚才离开了这个餐厅，有充足的时间能够把图纸带走。” 鸣神时雨仿佛名侦探一般，娓娓道来。 “可、可是我们刚才根本就没有靠近投影仪......” 白山启介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刻辩解道。 “而且，如果是想要召唤邪神的话，我根本没必要带走图纸，只需要注入灵质就够了吧？” 肌肉男斋藤秀作也义正言辞。 “......确实。” 鸣神时雨一时语塞。 这份图纸最重要的功能就是能够为邪神指引坐标，白山启介这种普通人拿了没用，而剩下的除灵师如果真的是邪神信徒，那么只需要在接触到图纸的时候注入灵质就能完成第三次握手了。 确实没必要费力把图纸偷出去。 那么，图纸到底去哪里了？ 总不能是因为停电而觉醒了意识，长大了，自己长了脚离开了吧。 “说起来，九重小姐是身体不舒服吗？” 十文字零注意到了闭着眼睛，被徐伦抱在怀里的九重恋。 “可能是受到了惊吓。” 徐伦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还好九重恋已经经历过很多次这样的事情了，不至于像最开始那样有一些过激反应，不然徐伦还要处理一下湿掉的衣服和地板。 这么说起来，要是这样的情况再多发生几次 嘭—— 外面又传来一阵骚动，鸣神时雨来到窗边看了一眼，阴影从海中已经蔓延到了岸上，某种事物正在暴风雨里蠢蠢欲动。 好几棵树都被狂风吹断，一道响雷落下，正好劈中了一棵位于山顶的巨树，那一棵树在台风中迅速燃烧起来，哪怕雨势再大，也难以浇灭这火焰。 “藤原社长，你知道我们除灵师之间流传很广的一句话吗？” 见到这一幕，鸣神时雨转头，看了一眼藤原总司。 “什么？” 藤原总司略显惊惧，尚未平复自己的心情。 “怪异是会相互吸引的。” 修女星宫莎莎拉幽幽地说道。 “既然是邪神的造物，那么蕴含着怪异的力量，在特定的情况下，吸引怪异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现在这一座海岛，已经被怪异们包围了。” 鸣神时雨补充了一句。 “什、什么？” 藤原总司大惊失色，他也拄着拐杖来到了窗边，看着那黑压压的，隐藏在暴风雨的阴影中的不可名状之物，顿时感到一阵眩晕。 虽然凡人很多时候无法直视怪异，但像是这样狂风暴雨天气，由于物质界与灵质界的界限变得模糊，所以偶尔也能让一些人目视到那些过去看不到的东西。 现在的藤原总司，便是隐隐约约看到了那些家伙。 当然，按照徐伦的推测，造成这一切的，不仅仅是那个图纸，否则的话，携带着这份图纸的藤原总司应该早在徐伦他们来这座岛上之前就被纷至沓来的妖怪解决掉了。 说来有些尴尬，徐伦认为，之所以现在这里会汇聚这些异常，更大的原因是这里聚集了六名除灵师，再搭配上本来就已经有所影响的邪神的图纸，才会导致这种情况。 有同学或许就会问了，要是六名除灵师聚在一起就能引发这样的状况，那东京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怪异研究协会里为什么不会引来大量的怪异呢？ 答案是会。 如果不加以约束，那么十几名除灵师本身就会吸引怪异，即使在有所约束的情况下，像是阴阳寮，怪异研究协会这种地方，也很容易吸引游荡的怪异，对于那些灵智未开，处于懵懂状态下的怪异而言，这样的地方就像是黑夜中的灯火之于飞蛾，它们会忍不住朝着这里靠近。 其结果，自然就是被杀光抹干净了。 所以，不是说这些除灵师聚集的地方就吸引不了怪异了，而是因为吸引来的怪异都死了。 “请放心，我们是专业的除灵师，这种程度的怪异，还不足以产生威胁。” 鸣神时雨瞥了徐伦一眼。 “我现在去布置结界，你跟我一起吧。” “我？” 徐伦实在也不是谦虚，他并未受过对应的科班教育，对于布置结界之类的，根本不懂，过去了也只是添乱而已。 “对，其他人我都不放心，而且，如果你有什么图谋不轨的话，这只小猫咪你也不会置之不理吧。” 鸣神时雨轻轻撩起耳畔垂落的长发。 “......好。” 徐伦一方面也想要尽快解决当下的状态，另一方面也因为对方的身份也有些好奇，将九重恋放到一侧的沙发上后，站起身，跟上了鸣神时雨。 然而，鸣神时雨并没有离开这幢别墅。 而是来到了她的房间门口。 推开房门，鸣神时雨指了指里面。 “进来吧。” 她这么说道。 ------------ 202.六月二十四夜风雨大作 鸣神时雨的房间位于走廊最外侧。 徐伦看了看里面，和自己的没什么区别。 他不明白有什么事情需要到房间里说。 “怪异不是在外面吗？” 徐伦问了一句。 “先进来吧。” 鸣神时雨做了一个隔墙有耳的动作，随即走进屋子里。 徐伦微微皱眉，但也没说什么，跟在鸣神时雨身后，顺手关上了门。 鸣神时雨并未与徐伦交流，而是自顾自地拿起了那个巨大的，半人高的旅行箱。 咔哒—— 鸣神时雨打开了旅行箱，箱子里，静静地躺着一套铠甲。 是的。 一套武士的铠甲。 这铠甲是具足样式，面具，兜，袖，笼手，胴，草折，佩楯，臑当等部件一应俱全，整体以黑红为主色调，兜上还有一对分岔的鹿角，看起来英明神武，颇像是战国时代的大名。 铠甲的旁边，是一柄纳入鞘中的直刀，直刀很长，旅行箱的长度似乎为此量身打造。 好沉啊...... 徐伦看到箱子里的东西，第一反应是这个。 鸣神时雨看起来也就和九重恋一般的体型，甚至还不如九重恋的脂肪多，虽然能看到经常运动的痕迹，但提这一个箱子怎么说还是很费力的吧。 而根据徐伦之前的观察，鸣神时雨单手提这箱子轻轻松松，要么就是她天生神力，要么就是这箱子可能有什么秘密，可以减轻重量。 不过话说回来，这就是鹿岛神宫巫女们的战斗方式吗？ 想到了利用契约怪异凭依到武士刀上战斗的铃谷浅葱，徐伦看到鸣神时雨向着那一套铠甲双手合十行礼三次，随后转身看向自己。 “徐伦先生，这一次我之所以会来到御神岛，都是因为你的事情。” 她轻轻撩了撩自己的头发，又走近了一步。 “我看过协会的资料了，能够解决【异常】，拥有其妙力量的除灵师，你身上的契约怪异，在我们鹿岛神宫的隐秘记载里有所描述......” 听到鸣神时雨的话，徐伦心中一惊。 果然，鹿岛神宫早有准备，鸣神时雨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耳边回想起了自己邪神老爹曾经说过的话。 【小心雷电！】 脑中思绪流转的瞬间，徐伦身下，三根滑腻，粗壮，黝黑的地狱荆棘伸了出来。 以肉眼无法捕捉到的速度，徐伦两根地狱荆棘紧紧缠绕住了鸣神时雨的手臂，第三根则来到了鸣神时雨的脸前面。 可怜的鸣神时雨，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连那巨大的，灯光投射下来的阴影都仅仅持续了瞬间。 地狱荆棘的触手末端裂开一个口子，其中，透明的【悲叹之种】伴随着一些液体排了出来。 鸣神时雨尚未觉察的时候，她的嘴就被拉扯开，【悲叹之种】透过喉咙，流入了她的身体里。 这一切只发生在瞬息，鸣神时雨回过神来，只觉得喉咙一阵干燥瘙痒，似乎刚刚喝下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咳咳咳——” 鸣神时雨咳嗽了两声，趁着这个机会，徐伦往前一步。 与【悲叹之种】同时流入她口中的【神之水滴】开始生效，鸣神时雨的瞳孔放大，全身被极强的感知笼罩。 只不过，和缺乏锻炼的九重恋不同，鸣神时雨可是正经的除灵师。 她身边，某个虚影浮现，光芒环绕在少女的身边，试图与徐伦抗衡。 同时，鸣神时雨的脖子上悬挂的御守也同时发出光芒，无数光芒构成的文字流转，又构成了另一重的保护。 不愧是大神社的巫女，保护措施都做得这么到位。 然而徐伦的手已经穿过了重重的保护，来到了鸣神时雨的面前。 他从对方衣服的下摆探入，触碰到了鸣神时雨的腹部。 平坦，光滑，有着细腻皮肤的腹部触碰到了发烫的手掌，顿时变得灼热起来。 在【神之水滴】和【悲叹之种】的双重作用下，鸣神时雨觉得自己的意识正在远去。 纵使曾经在瀑布底下锻炼精神，承受过来自怪异的精神攻击，但鸣神时雨忽略了一件事。 那就是她过去的精神锻炼，都是基于痛苦的。 人类对于痛苦的承受力，是可以锻炼的，原本划破手指就要哭出来的少女，在经历磨难之后，有可能变成哪怕被利刃贯穿身体也面不改色的战士。 然而，鸣神时雨不知道，或者鹿岛神宫没有告诉她，能够折磨人类精神的，除了痛苦，还有欢愉。 而欢愉，是无法抵抗的。 更不用说，鸣神时雨是一名在鹿岛神宫里长大，就连男生的手都没有牵过，准备将一生奉献给神明的纯洁少女。 她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遭遇到这样的事情。 窗外风雨大作。 而屋子里，浅浅的波浪摇曳，这些雪白的浪花落在沙滩上，给砂砾染上深色，又迅速褪去，一波接一波，一点，一点，一点地侵蚀着沙滩，将沙滩变成了大海的形状。 鸣神时雨在这波浪之中沉沦，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想去思考，什么也不能去思考，就好像存在于此的意义就是沉沦在这份感受中一般。 片刻之后，徐伦看着鸣神时雨掀开的衣服下摆，稍稍拉低的裤腰，肚脐眼下面的小腹。 在那里，徐伦已经留下了自己的【蚀之刻】。 由于还是第一次见面，徐伦没有进行太多的尝试，只留下了单纯的禁止对自己不利这样的纹章，而且由于鸣神时雨本身就是一名强大的怪异使，所以也不能就这么取出【悲叹之种】，徐伦目前空闲的两颗【悲叹之种】，其中之一就要留在鸣神时雨的体内了。 鸣神时雨的长袖上衣凌乱，能够看到腹部之上的白皙肌肤，她穿着的牛仔裤是修身的款式，尽管一点儿皮肤都没有外露，但却勾勒出了修长纤细的双腿，徐伦贴心地帮躺在床上的她脱下了鞋子和袜子，柔软而具有肉感的双足似乎带着一点儿莲花的气息，晶莹的脚指甲反射着灯光，令人移不开视线。 徐伦又不是什么足控，他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的鸣神时雨。 在刚才的那三分钟，徐伦替鸣神时雨铭刻上【蚀之刻】的时候，由于三者的共鸣效果，这位巫女似乎进入了某种极度亢奋与愉悦的状态。 这种状态通常会伴随着局部身体的肌肉紧绷，抽搐，收缩，以及大量汗液和体液的分泌，算是一种副作用。 而鸣神时雨，刚刚的三分钟里，出现了大概十次这样的副作用。 作为参考的九重恋，在同样的条件下，大概是三次。 “这孩子的身体好像有些敏感和脆弱啊。” 徐伦感慨了一句，为了防止鸣神时雨乱动伤到她自己，还贴心地用尼龙扎带绑住了她的手脚。 这时候，鸣神时雨睁开了眼睛。 ------------ 203.神社的教育大有问题 睁开眼睛的时候，鸣神时雨看到的是不认识的天花板。 意识尚未完全复苏，鸣神时雨只感觉自己全身一阵舒畅。 这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过去的十八年的人生里，鸣神时雨从来没有睡过这么满足的一觉。 不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得到了充足的放松。 宛如新生。 就连身体里面，都充斥着一股暖流，盘踞在小腹之中。 伴随着就连脚趾都舒适的体验，她才终于彻底苏醒过来。 “你醒了？” 一旁，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鸣神时雨顿时精神一震。 她看向一侧，徐伦正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你刚才做了什么？！！” 鸣神时雨这才想起，自己刚才本来和徐伦在房间里，然后忽然，忽然就失去了意识...... 嗖—— 在鸣神时雨的身边，一个虚影浮现，那是一只小鹿的模样，看样子是她的契约怪异。 “！！！” 然而下一刻，鸣神时雨却发现，自己的四肢已经被尼龙扎带绑到了床上，她处于双手双脚都张开的模样，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湿透了，就连裤子都没能幸免。 “你、你要做什么？” “我只想问几个问题。” 徐伦声音低沉，与此同时，窗外一道闪电划过，将屋子里的一切事物照得惨白，雷声滚滚，这里虽然安静，却也更加冰冷。 “我明白了......你接下来要那样做对吧。” 鸣神时雨仿佛放弃了什么一般，破罐破摔地说道。 “你要用你的那双粗糙的大手粗暴地把我的衣服撕破，然后【哔——】【哔——】【哔——】之后【哔——】，接着不顾我的反对【哔——】【哔——】【哔——】，等到我【哔——】【哔——】的时候再【哔——】【哔——】吧！” “？” 徐伦听着这位纯洁如纸的巫女口中冒出了一些只有邪神老父亲漫画里才会出现的台词，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鸣神巫女，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徐伦又不是什么满脑子黄色废料的猥琐男性，他一个尊重女性的绅士，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呢？ 这其中是不是出了什么偏差？ “不，这样的剧情我看过很多，你肯定待会儿就要用那肮脏的，充满腥臭味的【哔——】来【哔——】，还会让我【哔——】你的【哔——】，最终把我【哔——】【哔——】【哔——】吧！！！” 鸣神时雨口中，需要消音才能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词语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就算是为了学习和取材而博览群书的徐伦也被吓到了。 她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学会这样的知识的？ 难道鹿岛神宫住着什么银发红瞳满嘴黄段子的Vtuber吸血鬼吗？ 徐伦想起了自己看过的除灵师里的剧情。 “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屈服的，即使你用【哔——】和【哔——】来【哔——】我，我也不会低头的，就算是【哔——】和【哔——】也没关系，哼，就用你【哔——】的【哔——】来【哔——】吧，无论多少次，我都【哔——】【哔——】【哔——】。” 鸣神时雨的话题朝着越来越危险的地方滑落。 所谓堕落这种东西，一旦开始，就会速度越来越快呢。 “停止你的妄想，鸣神巫女。” 徐伦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蚀之刻】的操作失误，导致这位巫女的脑子瓦特掉了。 他见到鸣神时雨没有挣扎，就准备解开她的尼龙扎带。 “不用放开我，就这样就好，我会向你展示鹿岛神宫的精神，不就是【哔——】和【哔——】吗，这种程度，鹿岛神宫的巫女完全可以承受！” 鸣神时雨叫道。 “我觉得你应该向养育你长大的鹿岛神宫道歉。” 徐伦吐槽了一句，首先割开了绑住鸣神时雨足部的一根尼龙扎带。 扑哧—— 尼龙扎带割开的一瞬间，鸣神时雨的那只脚就抬了起来，柔软的脚掌正好踩在了徐伦的脸上。 “嘻嘻，没想到吧，没有任何男人能够抵挡这一招，你接下来肯定会因为我足部的柔软触感而心潮澎湃，爱上我的脚，然后忍耐不住【哔——】的冲动，最终把我给【哔——】对吧！” 鸣神时雨发出了计划得逞的笑声。 “我先走了。” 徐伦站起身，准备离开房间。 “等、等等，我什么都会做的，不论是早上的清扫，还是中午的处理，或者晚上的放松，我都没问题的！” 鸣神时雨急忙叫住了徐伦。 “清扫吗......” 徐伦不禁有些心动。 九重恋虽然是看板娘，但根本不会打扫，每次都是徐伦来做清洁的，要是鸣神时雨能够帮忙打扫的话...... “你能保持沉默三分钟吗？” 徐伦来到鸣神时雨的旁边，问道。 “没问题，如果你喜欢沉默系的......我明白了。” 鸣神时雨乖乖闭上了嘴巴。 徐伦将其尼龙扎带都剪短，鸣神时雨在床上坐了起来，脸上还带着一些可惜的表情。 她到底在可惜什么？ “你只需要点头和摇头就行了。” 徐伦将椅子抽了出来，看了一眼窗外缓慢蠕动的阴影们，继续问道。 “你们鹿岛神宫知道我的事情？” 点头。 “你们想要对我做什么不利的事情？” 摇头。 “你是来抓我的？” 摇头。 也不知道是因为【蚀之刻】生效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至少鸣神时雨没有对徐伦表现出敌意，而且相当顺从。 “你知道御神岛上面的秘密？” 摇头。 “你家的神社对我有敌意？” 摇头。 “没有敌意吗......” 徐伦倒也不是不相信鸣神时雨，毕竟在【蚀之刻】的影响之下，鸣神时雨是难以抗拒徐伦的，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把她搞成了现在的样子，但总归大前提是不会变的。 可自己的邪神老爹明明说过，小心雷电，很明显，雷电与祂是有某些冲突的。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徐伦让鸣神时雨乖乖坐好，在征得她的同意之后，打开了她放随身衣物的包包。 从里面，翻出了好几本表面用檀纸的书封装着的，写有“圣典”字样的漫画。 而打开之后，徐伦发现，这就是自己的邪神老爹最喜欢的那种漫画。 还是属于口味比较重的那一种！ 这个神社的教育，好像问题很大啊。 徐伦不禁想到。 ------------ 请假 刚到家，估计写不完了，今天摸了，这很合理。 ------------ 204.主人的任务罢了 徐伦随便翻了几页名为“圣典”，实际上是漫画的书本。 第一本是讲述一名男性当家庭教师的时候对少女出手，随后始乱终弃，几年后，成为一名高中教师的他竟然遇到了当时的少女，而那位少女利用各种各样的手段压榨男性，弄得他最后家破人亡的复仇故事，很有教育意义。 第二本则是大正时代一名从小就接受着特殊“教育”的巫女在结识了质朴的男主之后产生了变化，开始渴望爱情，并且最终与男主逃出了一直禁锢她的小岛的故事，很有教育意义。 第三本是古代一位富家大小姐与自家的工人相爱却无法在一起，她告诉爱人自己的转世将会来和他在一起，大小姐生下了女儿之后逝去，多年后，她的女儿继承了母亲的记忆，终于和工人走到了一起，却又因为难产而去世，直到工人老去，他看着和妻子一模一样的女儿，才终于发现根本没有转世，只是最初爱人留下的记录让她的后代来弥补自己而已，很有教育意义。 这些有着教育意义的漫画，虽然因为其中的一些情节而变得少儿不宜，但徐伦觉得，这只是艺术形式的不同而已，不论是他，还是鸣神时雨都已经成年，看这些漫画，合情合理。 只不过，用书皮包装成“圣典”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这些漫画是你自己买的？” 徐伦问道。 摇头。 “哦，差点忘了，你可以说话，但不要说黄段子，不然我消音可能会来不及。” 徐伦说了一句。 点头。 “你们神社什么时候给你看这些漫画的？” 徐伦随意拿了一本，问道。 “六岁？” 鸣神时雨歪了歪脑袋，可可爱爱。 “？” 问题很大。 真的。 先不提这些漫画上面明确标注的分级和年龄限制，光是让一个六岁的，三观尚未形成的女孩看这些东西，就很超越常识了吧。 鹿岛神宫难道是那种表面正经培养巫女，实际上是培养某些侍奉他人的“巫女”的机构吗？ “你们神社里都看这些漫画？” 徐伦又追问。 “不......只有我才看，田村巫女说，我是被选中的，主祭巫女。” 鸣神时雨老实说道。 田村巫女大概是鹿岛神宫的前辈吧。 等等，只有鸣神时雨一个人接受这样的教育？ 主祭巫女又是什么？ 徐伦不太了解神社的具体人员构成。 “主祭巫女对鹿岛神宫来说，就是要将全身心奉献给神明的巫女，必须从小在神社长大，接受最为严苛的教育......为的是将来有一天，神明降临的时候，能够侍奉好神明大人。” 鸣神时雨说话的时候差一点又跑偏，好在她看了看徐伦的眼神，按捺住了冲动。 “严苛的教育？” 徐伦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漫画。 “就这？” “当、当然不止......除了对圣典的学习，还有保持肌肤的光滑，腰腹力量的锻炼，还有各种技巧的锻炼......不、不要误会，就算这样，我也不会帮你【哔——】的，一次都不可以！” 鸣神时雨又开始讲起了荤段子。 “你们这个神，好像不太正经啊。” 徐伦忍不住吐槽，尽管对于一位信仰虔诚的巫女而言，这样的话无疑非常亵渎，但徐伦只是实话实说。 “雷神大人可不单单是为了自己！” 果然，听到徐伦的话，鸣神时雨忍不住出声反驳。 “雷神大人是为了那一位的归来，祂一直在等待，我身为雷神大人的主祭巫女，侍奉那一位才不是什么亵渎的事情！” “？” 徐伦愣了愣。 本来以为是雷神喜欢美少女，现在看来，雷神之上，还有其他的存在？ 难道说，是当时来追杀邪神老爹的旧神们？ 徐伦联想到。 “......而且，我已经找到了自己应该侍奉的主人。” 鸣神时雨有些羞涩地说道。 “是谁？” 徐伦警觉了起来。 可是，鸣神时雨却看向了徐伦，看向了他的身下，地狱荆棘经常伸出来的地方。 “那就是您。” 不知不觉，鸣神时雨还用上了敬语。 “地狱荆棘的契约者就是那一位的眷者，也就是我应该侍奉的主人，我这次来到岛上，就是为了确认这一点，而您，刚才证明了这一点。” “？？？” 徐伦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 “你说什么？” 忍不住反问道。 “根、根据神宫的典籍记载，建御雷神大人当年君临鹿岛，与外来的旧神争斗，两人在连战了七天七夜之后，惺惺相惜，最终结合，建御雷神大人归顺了那一位，随后，那一位离开，建御雷神大人便承载了使命，培养合适的巫女，等待着那一位归来的日子。” 鸣神时雨像是说着什么古老传说一样讲述着当时的情况。 “？？？” 请停一下，朋友。 徐伦忽然觉得这个世界的历史，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至少神话传说的历史不太一样。 所以，邪神老爹当时说的“小心雷电”，不是因为执掌雷电的神明和自己敌对，而是因为执掌雷电的神明是自己的老情人？ 邪神老爹始乱终弃，抛弃了对方？ 联想到稻荷的事情，徐伦觉得很有可能。 而且...... 对自己旗下的巫女，还进行这样问题很大的教育，那位雷神大人，说不定性格上还有点奇奇怪怪的问题。 或许，正是因为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所以徐伦的邪神老爹才会离开雷神吧。 “主人。” 鸣神时雨眼巴巴地看着徐伦，就像一只被遗弃在雨中的小狗。 “不要这样称呼我。” 徐伦感到一阵鸡皮疙瘩。 他又不是什么喜欢被穿着黑白相间女仆装和黑色裤袜小皮鞋的美少女呼唤主人的家伙。 “主人，您让我干什么都可以，我都会照做的。” 鸣神时雨身体前倾，朝着徐伦爬过来，露出了领口的风光，她由于刚刚出了汗，所以头发还有几缕黏在耳边，显得分外妩媚。 “坐下。” 徐伦说道。 鸣神时雨立刻乖乖坐下，两只手放在了大腿上，让人觉得她如果有尾巴的话，现在肯定会不断摇晃。 还挺听话。 “主人的问题先不提，现在的状况才是最重要的......” 徐伦感慨着鸣神时雨还不到四万字就彻底崩掉了的人设，看向窗外。 ------------ 205.军神 窗外已经如同最深的黑夜，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时不时落下的闪电，照亮漆黑的世界。 狂风暴雨席卷大海，掀起不断增长的巨浪，整个御神岛就像一叶扁舟，在风暴之中飘摇。 轰隆—— 闪电与雷鸣之中，幽暗的阴影已经环绕在了这幢建筑周围，它们就像是群居出动的饿狼，将别墅里的人类重重包围。 透过【神之水滴】的感知，徐伦能观察到这些怪异的具体模样。 其中绝大部分是来自海洋生物的变异，就像章鱼怪异一般，是拥有灵质的怪异依附于现实存在的海洋生物形成的，比如巨大的章鱼，有着角质外壳的鲸鱼，驰骋的海豚，八只眼睛的螃蟹等，还有一些则形状古怪，说不出到底由几种怪物融合而成的家伙。 这就是真正的怪异。 与怨灵，恶灵不同，妖怪，怪物，怪形，真正充斥在人类的神话传说之中，与历史一同发展到现在的，就是这些家伙。 在遥远的过去，人类正是被这些的家伙所支配，吞噬，杀戮，直到契约了怪异的怪异使们击溃这些存在，带来人类文明的曙光。 在漫长的历史之中，绝大多数的对人类怀有恶意的怪异都被屠戮殆尽，但地球实在太大了，就算是人类，也有很多地方从未涉足。 群山深处，云端之上，大海底部，这些地方依旧被怪异们统治着，就像另一个世界一般。 而除灵师们，一方面这些地方并不适合人类生存，要处理起来很麻烦，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维持一定程度的灵质平衡，所以并未将这些怪异赶尽杀绝。 但到了现在的情况，这些家伙就蠢蠢欲动，想要分一杯羹。 “你能解决这个情况吗？” 徐伦看了一眼床上的鸣神时雨。 连连点头。 就和狗狗一样。 “那拜托你了？” 徐伦虽然自认为单打独斗不会输给这任何一个怪异，但要是大家一起上，应顾不暇，说不定会让某些家伙偷跑。 这种情况，还是要相信专业巫女的判断。 “交给我吧，主人！” 鸣神时雨站了起来，随即又转头问道。 “如果我能够阻止这些怪异，主人能给我奖励吗？” 就像一只忠实的秋田犬般，鸣神时雨满怀期待。 鹿岛神宫，你家的教育真的不太行啊！ “可以。” 徐伦没有再纠结主人的称呼，只这么答应道。 “好耶！” 鸣神时雨立刻来到了那敞开的，放着武士铠甲的箱子旁边。 身旁，一道虚影浮现。 那是一头有着犄角的鹿。 泛着光芒的鹿一下子钻入铠甲之中，下一刻，那铠甲动了起来。 咔嚓咔嚓咔嚓—— 铠甲里就像是有着自己的生命一般，一个个部件缓缓飘了起来。 鸣神时雨站在那里，抬起了右手。 咔—— 笼手套到了她的手臂上。 接着是胴，草折，佩楯，臑当，袖，最后则是兜。 片刻功夫，鸣神时雨就成为了一位古代的武士，头顶鹿角盔，身穿铠甲，英明神武，压迫感十足。 咔—— 面具最后遮住了她的脸，只能看到黑色的双眸从那恶鬼一般的面具底下露出来。 鸣神时雨抬手，握住了直刀。 “鹿岛神宫的除灵方式都是这样的吗？” 徐伦忍不住感慨。 一看逼格就很高。 而自己，只能用触手来解决敌人，一看就很反派。 或许可以给触手装上机械结构和武器，会不会更酷一些......呃，好像那样更加反派了。 “建御雷神大人不光是雷神，也是军神，是战争之神，武神。” 鸣神时雨说道，她的声音变得低沉，仿佛刚才的抖m根本不存在一般。 通过【悲叹之种】，徐伦也能感受到鸣神时雨体内高涨的战斗意志，她的契约怪异，鹿岛的神鹿正凭依在铠甲之上，就像八咫鸦爱丽莎与铃谷浅葱一般。 是凭依型的契约怪异呢。 神鹿会减轻铠甲的重量，而且顺着鸣神时雨的意念移动，从效果来说，就像是精神力控制的外骨骼装甲一般。 甚至在鸣神时雨因为什么特殊原因而昏迷的时候，神鹿还会操控铠甲进行基础的战斗与撤退。 “简直就像eoa一样！” 徐伦看着穿上铠甲的鸣神时雨打开了窗户。 呼呼呼—— 狂风一瞬间令整个屋子的温度下降至冰点，白色的凝霜从窗口向着里面蔓延，这并非普通的低温，而是怪异的能力影响，它们想要吸收周围的热量，让屋子里的人因为严寒而丧失行动能力。 鸣神时雨站到了窗台。 “我出发了，主人。” “祝武运昌隆。” 徐伦一本正经地回应道，就看到鸣神时雨纵身一跃，没入了黑暗中。 一道深紫色的雷霆闪过，徐伦能看到鸣神时雨在雨中跳跃，冲刺，如履平地。 纵使那些白霜蔓延，也无法追上鸣神时雨的速度。 她很快靠近了那些怪异。 一手握刀鞘，一手握刀柄，鸣神时雨停下脚步，稍稍压低身子。 雷鸣炸裂。 徐伦没有看清鸣神时雨的刀刃。 因为那刀刃快过闪电。 伴随着直刀的出鞘，环绕着整幢别墅，无数的雷霆落下。 是了。 这些怪异们以为制造出台风就能困住除灵师们，却没有意识到，岛上有一名鹿岛神宫的巫女。 建御雷神，执掌的正是雷电的权柄！ 在这雷暴的天气，鸣神时雨的战斗力，几何级数增长！ 顷刻间，别墅周围的世界如同白昼，所有的阴影荡然无存，一个明亮的，纯粹由光芒构成的圆环形成，位于最前列的怪异甚至连挣扎都没有便化为最基本的物质消散。 而更远的位置，那些形状奇怪的怪异寸步不敢向前，纷纷震慑于鸣神时雨的威压。 轰隆—— 又是一道雷霆，自鸣神时雨的身前荡开，朝着山下的方向绵延，最终消失在大海深处。 这一击，又令不知道多少怪异魂飞魄散。 鸣神时雨手中的直刀，此刻被电光缠绕，熠熠生辉，成为了暴风雨之中唯一的光辉。 拥有武神之姿，令怪异闻风丧胆，可止小儿夜啼的存在。 为什么是个满口黄段子跑火车的抖m呢？ 徐伦感到十分困惑。 ------------ 206.汪 抖M的话题先不说。 徐伦看到鸣神时雨将直刀横置，一道道落雷自天穹坠落，环绕在了别墅周围，就像一座鸟笼，将别墅牢牢笼罩住。 这就是鹿岛神宫的大雷天结界，只有在特定的天气下才能构筑的绝对防御。 更重要的是，鸣神时雨这样的操作，就让怪异们的进攻陷入了一个悖论，如果保持台风雷暴的恶劣天气，那么在执掌雷电的鹿岛神宫的巫女面前，怪异们寸步难行。 如果为了削弱鹿岛神宫而令风暴消散，那么岛上的除灵师就能和外界取得联络，到时候除灵师大部队到来，这些怪异会死得更惨。 横也是死，竖也是死。 不如趁着现在赶紧跑路。 有一部分聪明一些的怪异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随即撤退，没入海中，消失不见，连带着风暴似乎也减弱了不少。 另一部分的怪异则时不时尝试着突破，但怪异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闪电，那些倒霉的家伙一旦想要偷偷溜进来，就会受到雷霆的无情制裁。 就普遍性的结论而言，别墅暂时安全了。 鸣神时雨纵身一跃，回到了房间里。 她虽然从雨中归来，但身上并没有多少水渍——甚至还不如之前徐伦为她铭刻上【蚀之刻】时候的潮湿。 鸣神时雨往前走了两步，身上的武士铠甲便自动被剥离，不过并未回到箱子里，而是自行组装成了一名武士的模样，守候在鸣神时雨的身边。 “至少暂时，这些家伙是不可能进来的！” 鸣神时雨挺起了骄傲的胸脯，以一副要求夸奖的表情看着徐伦。 “呃，做得好？” 徐伦试着回应了一句。 “嗯嗯！” 鸣神时雨跪坐在了床上，眼巴巴地看着徐伦。 “主人，可以给我奖励了吗？” 鸣神时雨这么开口道。 实话实说，一个刚刚才召唤雷霆，斩杀了上百只怪异的武神一般的巫女，此刻却就这么跪坐在徐伦面前，如同一只温驯的狗狗一般看着自己，换做其他的男性，很难不产生动摇。 但徐伦并不是一般人。 他看着鸣神时雨，小心警惕。 “你要什么奖励？” 徐伦这么问道。 同时回忆了一下，应该没有这种通过语言向他人寻求奖励来作祟的怪异。 “我，想成为主人的狗。” 鸣神时雨面不改色地说道。 “？？？” 徐伦看了看这位巫女。 她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学会的这些东西？ 鹿岛神宫，不要太过分了！ “鸣神巫女，华夏有一位著名的格斗家曾经说过，人生而平等，你的要求，我不能答应。” 徐伦诚恳地说道。 “失败了......” 鸣神时雨仿佛很遗憾般说道。 “明明田村奶奶说过，这是祖传的誓约......” “？” 祖传的？ 徐伦头上冒出了问号。 “对的，当年，建御雷神大人和那一位一起作战的时候，就曾经立下过这样的约定，甘心作为那一位的犬马，这是圣典里记载的内容，对于我们神社来说，这是至高的契约，是一生只能许下一次的承诺。” 鸣神时雨轻咬下唇，楚楚可怜地看着徐伦。 “主人，是时雨哪里做得不好吗？” 她脸颊泛红，羞涩而动情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把持不住，进而沦陷吧。 尤其是看到了她刚才的英勇，与现在的绕指柔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回到抖M的话题。 男人的征服欲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 越是强大的，就越想攻克。 越是桀骜的，就越想驯服。 一位在战场上威武强大的女将，就会让人不禁想象当她卸下戎装，凤冠霞帔的婉约。 基于这样的理由，徐伦相信，自己的邪神老爹在当年征战四方的时候，没少让建御雷神这样的女武神做出诸如承认自己是祂的狗之类的羞耻Play。 更重要的是，雷神好像还挺喜欢的，甚至把这一行为写进了圣典里，成为了传统。 果然抖M是遗传的吗？ 但徐伦和邪神老爹不同。 他是一名尊重女性的绅士，绝对不会做出这种践踏人权的事情。 “鸣神巫女，我认为，你受到的教育出现了严重的问题，尤其是对于我的认知......鸣神巫女？” 徐伦本想好好教育一下鸣神时雨，但这位巫女却好像根本没有在听，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鸣神巫女？” 徐伦又叫了一声，没有反应。 想了想，徐伦抬起了一只手。 “伸手。” 啪—— 鸣神时雨迅速将手伸了出来，放在徐伦的掌心。 “放下。” 鸣神时雨的手又缩了回去，继续放在膝盖上。 “站起来。” 鸣神时雨立刻站了起来。 “转圈。” 鸣神时雨原地转了一圈。 “坐下。” 鸣神时雨又坐回了床上，就和之前的动作一模一样。 “叫一声。” “嗷。” 鸣神时雨的喉咙里发出了轻声的呜咽。 “问题很大。” 徐伦下了结论。 这是鸣神时雨给自己施加了心理暗示？ 又或者是鹿岛神宫的某种特殊术式？ “打滚。” 徐伦又说道。 鸣神时雨立刻躺到了床上，开始蹭着被子打滚。 “你们在做什么喵？” 这时候，从门口的方向，传来了九重恋的声音。 可能是因为之前的动静，九重恋在星宫莎莎拉的陪同下来到了二楼房间，正好看到了鸣神时雨房间里的这一幕。 从九重恋的视角来看，就是徐伦正在以某种方式O教鸣神时雨。 不过，为什么会这样呢？ 明明之前还仿佛很嫌弃老师的巫女，现在竟然像一条狗一样在老师的命令之下打滚。 九重恋很好奇。 老师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正如你们所见，我们正在进行除灵作业。” 徐伦转头，以波澜不惊的语调说道。 “鸣神巫女由于用力过猛，所以陷入了意识不清的状态，我正在试图帮她恢复意识。” “原来如此喵。” 九重恋点点头。 “......” 星宫莎莎拉看了看在床上打滚的鸣神时雨，又看了看徐伦，目光变得意味深长。 “说起来，我们刚才看到了外面的闪电，星宫小姐说是这个巫女做的喵！” 九重恋又兴致勃勃。 “没错。” 徐伦实话实话。 “所以，你们上来是做什么？” “嗷，对了对了，白山先生，白山先生他出事了喵！” 九重恋后知后觉。 ------------ 207.语言学大师徐伦 窗外，闪电照亮了世界，让只有蜡烛的房间不至于陷入黑暗。 餐厅里，白山启介躺在一侧的沙发上，双眼紧闭，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低语着什么。 一旁，斋藤秀作用扎带绑住了白山启介的手脚，身上也被牢牢地束缚住，只有这样，白山启介才不会疯狂乱动。 他的手脚不断颤动，就像被绑住的野生动物一般，随时准备挣扎逃脱，绑住他的绳子磨破了皮肤，留下一道道血痕，分外狰狞。 “他从大概两分钟之前开始就这样了，好像忽然发了疯一样想要攻击其他人。” 斋藤秀作简单说了一句。 “他、他的模样，和那位陷入疯狂的除灵师一模一样！” 藤原总司坐得远远的，分毫不敢靠近沙发。 “果然是他吧，偷走了图纸的人，白山启介其实是一名隐藏身份的怪异使，他隐姓埋名，千方百计地接近藤原社长，就是为了接触到藤原家代代相传的这一份图纸，就在刚才，他已经利用了自己的力量激活了图纸里的怪异，所以才会像之前那位除灵师一样陷入疯狂！” 十文字抬起了手，指向动也不能动的白山启介，仿佛电视剧里的名侦探。 “先不提白山先生刚才没有偷走图纸的条件，之前，藤原社长就是让白山先生拿来的装着这图纸的箱子，白山先生如果真的是以图纸为目标，根本没必要等到现在。” 徐伦这时候还是保持了足够的冷静的。 “嗷！” 在他身后，穿着t恤和牛仔裤的鸣神时雨跟着叫了一声。 “？” 斋藤秀作和十文字零以及藤原总司一愣，似乎没想到，原本看起来不可侵犯的鸣神时雨，现在竟然如同一只秋田犬一般乖乖地跟在徐伦身后，甚至发出了狗狗一般的叫声。 从两个人离开去解决外面的怪异问题到现在，还不到十五分钟。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三位男性竟然一时忘记了诡异的现状，看看九重恋，又看看鸣神时雨，莫名涌现出一股羡慕与钦佩。 徐伦看了一眼鸣神时雨。 “抱歉，鸣神巫女由于刚才消耗了大量的灵质，所以现在处于意识不清醒的状态，可能会做出一些奇怪的举动，你们不用在意。” “我懂的。” 十文字零拍了拍徐伦的肩膀，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当年我曾经在歌舞伎町一番街与三位不同店的花魁展开了较量，最终以我的完胜收场，那一次的感受，我至今也忘不掉。” “？” 徐伦头上冒出了问号。 十文字零似乎误解了什么东西。 “呵，男人。” 坐在椅子上的星宫莎莎拉嗤笑了一声，似乎刚才上楼下楼就已经耗尽了她全部储存的力气。 “你们快看，白山先生好像想说什么喵！” 除去坐在窗边，一直凝望着窗外的存在感极低的有栖弥子，只有九重恋在关心白山启介的状况。 白山启介的颤抖加剧，整个人就像是鬼o视频里的蓝蓝路一样抽搐，同时，口中的话语也变得越来越大声。 “■■■■■！” 他嘶吼出声，可说出来的语言却让人无法辨认，那并非地球上任何一种语言。 徐伦在感觉到微妙的熟悉的同时，才想起，之前的那一段诡异的录音里，那位陷入疯狂的除灵师念叨的，正是同样的语言。 而且，不仅仅是语言的形式，两者口中念叨的内容都是一模一样的！ “白山他到底是怎么了......” 藤原总司脸色铁青，白山启介明明没有像那位除灵师一样接触到那张图纸，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如果白山启介会变成这个样子，那么自己会不会也变成这样？ 对于未知的恐惧，逐渐占据了藤原总司的内心。 就在这时...... “■■■■■！” 站在藤原总司身边的徐伦忽然口中也发出了同样的声音，令包括藤原总司在内的众人都吓了一跳，急忙逃开。 只有有栖弥子，仅仅瞥了这边一眼，就又将注意力放到了窗外，似乎那些伺机潜入的怪异比起房间里的东西更加值得关注。 “老、老师！” 九重恋泪眼汪汪，抱住了徐伦的大腿。 “老师，就算你变成了傻子，恋也不会放弃老师的喵！” 她似乎以为徐伦被传染了，也要变成白山启介那样的疯子。 “不用担心。” 可徐伦却发出了人类的声音。 “我刚才只是模仿了一下他的话而已。” “？” 在场的众人，头上冒出了问号。 不是，你好端端的模仿他做什么？ 而且还模仿得这么像！ 会被吓出心脏病的！ “其实是这样的，我在想，既然白山先生和那位除灵师都在陷入疯狂之后发出了同样的声音，那么这声音就不能说是毫无规律的，可以认定为一种语言。” 徐伦借着窗外的雷光和屋内的烛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来了一张信签纸和一杆圆珠笔。 他提笔，在信签纸上飞快地写着什么。 十文字零凑了过去，仔细一看，整个人像是被外面的雷电击中一般呆愣住了。 “这、这是！！？” 只见徐伦在信签纸上写着的，竟然是刚才那张图纸上的文字！ 这些文字扭曲，怪异，不可名状，就算是照着誊写也不一定能抄得下来。 可徐伦竟然原封不动地，将其完美复原了下来。 “于是我产生了一个想法，那就是他们口中的语言，与那张纸上的文字是否对应，还好我记忆力还算不错，能够回忆起图纸上的文字，所以我进行了一些比对。” 在完全复印了一遍图纸上的文字后，徐伦又在上面做出了标注。 “所有的文字，归其根本都是为了能够读出来，所以，文字必然会有一套发音规则，不论怎样的语系，文字与发音之间都会有对应，只要有足够的样本，那么解读语言是很简单的事情，有手就行。” “在这种情况下，我总结了白山先生说的话里重复的发音，以及这些文字里重复出现的字符，简单翻译了一下，最终大概得到了这样的结果......” 徐伦在纸上写下了一句话。 【黄昏的大蛇吞噬万物，唯有死亡才是众灵最终的归宿。】 ------------ 208.蛇的传说 【黄昏的大蛇吞噬万物，唯有死亡才是众灵最终的归宿。】 这只是那图纸里的第一句。 但却让在场几乎所有人都露出了惊骇的表情。 话虽如此，其实真正惊讶的只有除了徐伦以外的男性。 九重恋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猫猫困惑.jpg中。 星宫莎莎拉挑了挑眉毛，但或许是权衡了一下凑过去看需要的从沙发上爬起来的力气，于是又躺了回去。 神秘的有栖弥子只是看了这边一眼，像极了被不熟的铲屎官叫到了名字，不愿意搭理的主子。 而鸣神时雨，乖巧地坐在一旁，没有半点儿变化。 “大蛇......果然是八岐大蛇吗！” 十文字零看着信签纸上的文字，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可是八岐大蛇和黄昏什么的根本没关系，说到在黄昏的时候吞噬世界的大蛇，那肯定是北欧神话里的耶梦加得没错了！” 斋藤秀作摸了摸下巴。 “‘死亡是众灵的归宿’，提到和死亡有关的蛇，那肯定是印度的娜迦了，掌管生与死的神明，就连主神的身边也有。” 星宫莎莎拉以慵懒的声音说道。 “等一下，星宫小姐，你身为一名修女，第一个想到的竟然不是伊甸园的毒蛇而是印度的海兽，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十文字零吐槽了一句。 “正因为是修女，所以才更要了解其他文化里的怪物！” 星宫莎莎拉以一副懒得和你讲道理的语调。 只有徐伦，默默看完了这些文字。 他不知道其他的这些除灵师是否了解到神话的本质，但徐伦在聆听过邪神老爹的呓语之后知道了一件事。 那就是神明是真实存在，并且神话都是共通的。 就好像很多神话传说中都有大洪水的故事，神话学者便认为，或许在远古真的发生过一场波及全世界的大洪水。 徐伦判断，这可能是真的。 在真正的远古，神明尚且行走大地的时代，神的权柄其实相对集中，某个神可能拥有数个权柄，祂行走大地，留下了无数的传说，这些传说经过了当地人的传颂，演绎，变化成为了各地不同神话的模样。 所以才说，雷电是执掌雷电的神明，稻荷是执掌丰收的神明，祂们在和国的名讳是建御雷神和稻荷神，在其他地区的名字又是另外的，但本质都是同一个人。 当然，也有一些神话属于后来者东拼西凑杜撰出来的，这些神话虽然也保留了真实历史的痕迹，但终究是人类为了自己的目的而创造的，所以痕迹很明显。 其中最大的区别便是真正的古老神话虽然也有创世神，至高神之类的头衔，但本质是多神教，权柄分散，也与神代的实际状况相似。 而那些一神教的神话，则绝大多数都是后人杜撰出来的。 权柄收敛到一个神明身上，怎么想都不太可能。 就连自己那位征服了这颗星球的邪神老爹都并未拿到全部的权柄，而那三支柱的旧神也并未成功融合，说明这个世界注定无法诞生一个真正的至高神。 所以，像是星宫莎莎拉这样的修女，虽然表面上要信仰自己的神，但实际上为了除灵之类的，肯定还是得学真正的神话传说历史。 就像一些专业的网络水军，别看他们网上一个个拳拳到肉，堪称拳法大师，恨不得把所有对立之人赶尽杀绝，到了线下，还不是过着他们喷的最多的正常的生活。 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JPG 扯远了。 徐伦之所以会想到这些，是因为大蛇的传说，在世界各地都有，而且还不是边边角角，经常占据重要地位。 在北欧神话中，大蛇耶梦加得缠绕世界，最终在诸神黄昏吞噬了主神，毁灭世界。 在和国神话中，身为“主角”的须佐之男宿命之中的敌人，也是八岐大蛇。 乌鲁克神话中，就连半人半神的大英雄都会被蛇偷走草药，失去永生。 而华夏的神话里，创造人类的便是半人半蛇的女娲。 徐伦有理由相信，这些传说中的蛇的本质也是一位神明，祂在权柄的争夺之中失败，被打成了邪神，失去了所有的神明的权柄，被封印到了某地。 经过与【异常】的接触，徐伦已经大致能够确定，【异常】和【神祇】，本质是同样的存在。 【异常】是“扭曲”的规则，而【神祇】，则是秩序的规则，或者是拥有自主意识却并非陷入疯狂的规则。 规则是不灭的，只会从一种形式转化成另一种形式。 神明的权柄，其实就是对于规则的掌控。 徐伦认为，【异常】如果不断吞噬灵质，不断成长，完善自己掌握的规则，那么终有一天，【异常】将会变成【神祇】！ 这很容易理解，比如现在出现了一个【甜豆腐脑异常】，只要大家吃甜豆腐脑就会立刻死亡，那么久而久之，【异常】发展壮大，整个地球就会陷入这个【异常】的规则之中，最后就会诞生咸豆腐脑之神，主宰豆腐脑的口味。 顺带一提，如果是徐伦的话，说不定会变成【美食异常】，形成如果这个世界无法出现美食就会灭亡这样规则。 “这张图纸上记载的是有关一位神明的信息，那位神明以大蛇为形象，曾经支配了相当广阔的领域，但最终陨落，但神明的意志是不灭的，只要采取特定的手段，就能将其复活，重新君临大地。” 徐伦简单复述了一遍那张图纸上的文字内容，其中涉及了一些具体的仪式细节，徐伦暗暗记下，没有翻译。 同时，他还大概理解到，这纸张上的文字和语言，其实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而是真实存在于世界上。 或者说，曾经存在于世界上。 在遥远的过去，大蛇曾经拥有一整个文明的信徒，这文明可能遍及大陆各地，璀璨辉煌。 随后，这文明的主宰遭到了其他神祇的攻击，最终陨落。 伴随着大蛇的陨落，有关祂的一切信息都被剥夺，篡改，就连文明本身都荡然无存。 这些文字和语言自然就散失在了历史的潮流之中。 不过，这些知识并没有被完全抹消。 而且还伴随着大蛇的间歇性的苏醒，获得了更为隐匿的存在形式。 “我已经知道那张图纸在哪里了。” 徐伦说道。 同时，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就在这里。” ------------ 209.模因污染 “这里？” 十文字零不明所以。 “是说你已经记住了所有的图文内容吗？” 他看了看信签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张信签纸和那张藤原家家传的图纸也没什么区别了。 “不。” 徐伦摇了摇头，直视十文字零的双眼。 “这张图纸，也存在于你的脑中。” “什么？？？” 十文字零下意识后退半步，可他却发现，当他被徐伦指出这件事之后，他的脑中，很自然地浮现出了那一份图纸里的内容，从文字到图画，清清楚楚。 “不仅仅是你，在场所有人，见到了那一份图纸的人，脑中都已经被铭刻了这图纸的内容，或者说，那一份图纸并没有失窃，而是活性化之后成为了污染源，将在座的各位都感染了。” 徐伦环视四周。 “这是模因污染。” “模因污染？” 十文字零似乎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词。 “你可以简单理解为信息和记忆上的污染，虽然具体作用方式完全不同，但结果是差不多的。” 徐伦闭上双眼，意识中立刻浮现出了那些文字和图画的内容，分毫不差，就像是被铭刻在了他的DNA里。 不，或许...... “模因这个概念本身就是脱胎于基因，就像基因在生物遗传的过程中起到的作用一样，模因是文化传播之中的基本单位，这份图纸的信息正是变成了模因，被植入了我们的思维之中，从生物的角度，就像是病毒感染了人体。” 最为成功的病毒，并不是那些高致命性的植株，而是已经与人类共生，成为了人类DNA链条里一部分的病毒。 模因也是一样。 比如微笑，这个远古时期用来警告同类的表情，如今已经变成了友善的标志，这就是潜移默化的影响。 徐伦睁开了双眼，尽管那些文字和图画从意识中消失了，但他知道，这东西就在那里，并且，很有可能伴随着徐伦与其他人的交流而传递出去。 “这或许是那位旧神力量复苏的表现之一，祂将能够让自己挣脱束缚，苏醒过来的方法制作成了这样能够通过意识传播的模因污染，从而在人类社会中得到了延续，寻找着机会。” “......原来如此，难怪白山启介会变成那个样子。” 星宫莎莎拉这时候终于有了兴趣，她坐了起来，穿着裤袜的双腿交错抬起。 “为什么？” 十文字零一脸懵逼，完美充当了捧哏角色。 “普通的模因污染，就会像我们这样，仅仅在记忆和意识中存留，就像是感染了病毒之后轻微感冒打个喷嚏一样，可有的人，或许是因为体质，或许是别的理由，受到的感染极为严重，模因已经完全影响了他正常的意识，所以，他们就变成了只会重复那几句话的复读机。” 说完一长串，星宫莎莎拉又躺了回去，有一种今天已经努力过了，明天再继续吧的摸鱼感觉。 “那要是我们抵抗力不够，是不是也会变成那样？” 十文字零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而藤原总司更加害怕，因为按照星宫莎莎拉的说法，这种涉及怪异的东西，普通人好像更容易遭殃。 “很有可能。” 徐伦点点头表示赞同。 藤原总司更害怕了。 “请放心，藤原先生，我们是专业的除灵师，这种情况虽然很少见，但并不是没有办法解决的......” 斋藤秀作拍了拍自己强健的胸大肌。 “所以，现在我们是要......治感冒喵？” 九重恋本身大概没有受过系统的除灵师教育，又或者身为偶像的她早就把这些忘得一干二净了，反正她应该是完全记不得模因相关怪异事件的处理手段了。 “不，模因污染没办法像处理普通的怪异事件那样解决。” 徐伦的话又让藤原总司脸色变得越来差。 事实如此。 如果是具体的怪物，那么除灵师找出来想办法扬了它就完事儿了。 可模因是基于意识与认知的，想要影响人类的认知，何其困难。 遭到了模因污染之后，几乎没有迅速解决问题的办法，就像人类因为病毒而开始感冒一样，全靠自身的免疫反应来自愈，至于先死的是病毒还是人类自己，免疫系统可不管这么多。 因此，除非是认知遭到了巨大的改变，否则，涉及到思想的模因污染，几乎无法去除。 听到了徐伦的解释，十文字零等人的表情也阴沉了下来。 现在这图纸的文字内容已经铭刻进了他们的意识中，清醒状态下还好，如果陷入沉睡，或者失去意识，很有可能被这些内容继续侵蚀，最终变成白山启介那样的疯子。 这还不是最坏的结果。 如果是一位除灵师，那么更有可能被这其中的知识掠夺心智，最终实践那上面的内容，进行邪神召唤，到了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事情大条了。 “这、这怎么办？” 藤原总司瘫坐在椅子上，这位头发半白的社长似乎一瞬间老去了好几岁，丧失了活着的意志。 “恐怕，藤原家之所以短寿的原因，也是这图纸潜移默化的模因污染。” 徐伦又想通了一件事。 而藤原总司，听到徐伦的话，表情凝固，整个人就像石像一样，停止了思考。 “不用担心，虽然模因污染没办法像处理普通的怪异那般解决，但我个人对于认知和意识领域的研究有一些微不足道的心得，如果藤原先生担心的话，我可以试着帮你消除意识之中的模因污染。” 徐伦微笑着，就像是推销什么商品一般说道。 【悲叹之种】能够在某种程度上进行意识注入，和模因污染属于同类的操作，那么，聪明的徐伦就想到了，既然自己能够植入意识，那么能不能用同样的手段覆盖掉模因污染呢？ 要是再搭配上【蚀之刻】，徐伦有九成九的把握，能够将这模因污染的问题解决掉。 “真、真的吗？徐伦先生，您能拯救我吗？” 藤原总司活了过来，他看向徐伦，眼里满是哀求。 “当然。” 徐伦嘴角翘起。 身下，三根触手伸了出来。 ------------ 210.悬壶济世，妙手仁心 “？” 看到徐伦陡然伸出来的三根粗壮，滑腻，黝黑的触手，藤原总司忍不住看了一眼窗外。 对比起来，似乎外面的东西还比较和善。 见到徐伦的触手，众人的反应并不一致。 除了藤原总司这样第一次见到，惊愕害怕畏惧的，像十文字零，之前已经在电视台见过，姑且有了心理准备，不至于太失态。 斋藤秀作下意识就往腋下一摸，就准备掏枪对准徐伦。 星宫莎莎拉瞥见徐伦的触手，顿时睁大了双眼，颇有些玩味的神色。 有栖弥子微微皱眉，似乎在斟酌是否要动手。 至于九重恋，她早就已经习惯了徐伦的触手，只微微夹紧了双腿。 而鸣神时雨，满脸期待的模样，活像一只见到了肉骨头的狗狗，就差长出尾巴疯狂摇动了。 “不用担心，藤原社长，这是我的契约怪异，地狱荆棘，它会非常温柔地帮你解决所有的烦恼的。” 徐伦谆谆善诱，就像一位体贴温柔的医生，正在劝说哭闹的孩子们打针吃药。 见到藤原总司陷入犹豫纠结，徐伦想了想。 “藤原社长，你应该正在担忧我能否彻底解决你目前受到的模因污染，对吧。” “不......” 藤原总司低声否认道。 这是能不能治疗的问题吗？ 被这些触手接触的话，会死的吧？绝对会死的吧？！！ “我明白的，藤原社长。” 徐伦自顾自地颔首道。 “所以，我会先对白山先生进行治疗，让大家看到，模因污染是能够被治疗的。” “不不不，我才不要......等等，从启介开始？那没事了。” 藤原总司看到，徐伦伸出来的三根触手缠绕上了正在颤栗着念叨古代文字的白山启介。 “这是......” 星宫莎莎拉看到这一幕，莫名脸红喘息起来。 九重恋用手挡住了眼睛，又忍不住从指缝之间偷看。 鸣神时雨乖巧地坐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看着被触手缠绕的白山启介。 有栖弥子站了起来，稍稍靠近了几步，似乎想要看得更加清楚。 只见原本还不断挣扎的白山启介，一被触手捆住，就像被捏住了命运的后颈的猫咪，就像在母亲的怀抱中酣眠的婴儿，顿时变得老实起来。 就在这样安宁和谐的情况下，其中一根触手的末端裂开了一道口子，一枚晶莹的卵状物被排了出来，伴随着触手温柔的动作，被注入到了白山启介的口中。 与此同时，徐伦掀开对方的衣服，将手按到了白山启介的腹部。 在那略微臃肿的腹部，粉色从皮肤底下渗透了出来，构成了复杂的，如同古代文字一般的纹路。 首先注入【悲叹之种】，再刻上【蚀之刻】，最后以【神之水滴】激发，此刻，白山启介的意识之海横亘于徐伦眼前。 他看遍了白山启介的一生，转眼间，就看到了那金色波澜的意识之海上漂浮的巨大冰山。 那冰山千疮百孔，通体纯黑，就像某种巨大的死物堆积而成。 徐伦意识探入其中，就能感受到这黑色冰山之中堆积的巨大负面情绪。 哪怕曾经是真正的神明，拥有自己的子民，可是经过了被击败，文明被彻底湮灭，千万年的封印之后，恐怕也难以保持正常的思维吧。 这位神明，早已堕落。 此刻存留在这里的，只有祂无穷无尽的恶念，想要毁灭一切的渴望，仅此而已。 毕竟在被剥离了权柄与规则之后，神祇大概还不如【异常】有力量，存留于祂们身上的，只有那些令人疯狂的知识。 面对这散发着怨念与恶意的黑色冰山，徐伦叹息一声。 接着，精神注入。 正如之前所述，模因污染说到底只是一种认知篡改，那么，只需要用更强的认知来覆写如今的认知，就能够彻底消除模因污染，就像是在写满了文字的纸上，用颜色更深，笔触更粗的笔来覆盖就好了。 将那张纸彻底变成后来者的形状，而且更加深刻，更加无法忘却。 比如鸣神时雨，徐伦对她留下的烙印【蚀之刻】就有效地解决了她脑中留下的大蛇图纸的模因，这么一想，说不定她现在的忠犬化，也是某种神社的保护机制在起作用，防止鸣神时雨的意识遭到什么奇怪的修改。 竟然料到了这一步，鹿岛神宫，你好强大！ 意识篡改的话题暂且不提，徐伦现在，就将一份记忆注入到了白山启介的意识之海中。 虚拟的意识世界里，徐伦的手中，升起了一轮黑色的太阳。 这太阳散发着充满矛盾的，纯黑的光芒，令整个意识世界都变得黯淡了几分。 对比黑色冰山，这一轮太阳才是真正最纯粹的黑暗。 那黑色太阳来到了意识之海上空，俯瞰整个世界。 接着，某种变化发生了。 从黑色太阳那金色的边缘，纯粹的，黑色的污泥从太阳之中落下，滴落到了海水里，将原本清澈湛蓝的海水染成了浓烈的黑。 这黑色伴随着波涛摇曳，蔓延到了冰山的周围。 一瞬间，漆黑腐朽的冰山似乎发生了咆哮，那是穿越时光的，来自亘古的，饱含着憎恨与仇视的咆哮声，甚至让徐伦觉得，这被封印的存在是不是曾经和地狱荆棘，和自己的邪神老爹有什么过节。 现实中，原本已经陷入沉睡的白山启介全身抽搐着颤抖了起来，他眼睛睁开，却没有瞳孔，只有眼白，嘴巴张大，以声嘶力竭的声音吼着图纸上的内容。 “■■■■■！” 这声音在雨夜的别墅餐厅回荡，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 而徐伦，他的掌心，伴随着粉色的【蚀之刻】的完成，他进行到了治疗的最后一步。 白山启介的意识之海已经被黑色太阳里流出的黑泥完全占据，此刻，这片大海就是最幽邃的宇宙暗面，那黑色的冰山，对比之下都显得天真可爱。 轰隆轰隆轰隆—— 黑泥侵蚀之下，整座冰山开始崩解，融化，消散。 很快，这一片大海就再也见不到冰山的踪迹。 徐伦的治疗成功了。 “嗯......” 不过，现在白山启介的意识大海已经变成了最为绝望的，比深渊更加恐怖的地方，徐伦如果就这么离开，那么恐怕白山启介会直接变成植物人，因此，徐伦打了个响指。 黑泥迅速收敛，回到了黑色太阳之中，大海又变得蔚蓝清净。 只有，一座小岛出现在意识之海中。 这就是徐伦植入的模因。 手挪开，触手收起，徐伦站了起来。 而白山启介，满身大汗，似乎刚刚从暴风雨之中走回来。 他眼皮跳了跳，很快睁开了眼睛。 “......我刚才怎么了？” 白山启介，恍惚地问道。 ------------ 211.我被囚禁了一万年 “......好、好了？” 藤原总司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秘书。 原本意识模糊，已然进入疯狂状态的白山启介，被徐伦的触手进行了这样那样的操作之后，竟然恢复了正常！ 真的没问题吗？ 回想起徐伦的触手，藤原总司发自内心地感到一种本能的恐惧。 “社长，我是怎么了？” 白山启介还处于一脸懵逼的状态，完全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 “已经没事了。” 徐伦观察了一下白山启介的瞳孔，接着说道。 “不过，你要注意，以后不能接近擀面杖，嗯，最好不要接近木制的棍状物。” “擀面杖？” 白山启介木然地重复着徐伦口中的词，他不理解这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 “你到底做了什么？” 斋藤秀作放下了掏枪的手，说实话，他了解过一些模因污染的事情，对普通人而言，这种程度的模因污染几乎是不能治愈的，因为这不是单纯的心理问题，而是灵质层面的认知扭曲，而除灵师，对于人类的意识领域的探索还远远不够。 可没想到，这个使用触手的男人徐伦竟然轻轻松松就将已经陷入疯狂的白山启介救了回来，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嘛，我只是用别的东西覆盖了对应的认知。” 徐伦并未深入解释。 他对白山启介的意识中的涉及大蛇的部分都做了替换，现在，白山启介和峰城大附高料理研究会的女生们一样，脑中被植入了徐伦的一部分料理刀功技巧作为大蛇知识的代替，这种治疗方法的好处就是在通常状态下，白山启介不会和之前有任何区别。 但问题也是一样的，那就是一旦遇到作为触发器的华夏擀面杖，白山启介就会化身为厨艺之鬼，只有连续不断制作出完美的料理，或者由徐伦控制，才能解除这种状态。 当然，按照华夏擀面杖在和国的出现频率，徐伦觉得白山启介今后的人生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所以，藤原社长，你看，我的治疗很有效果，如果你不想变成白山先生之前的样子的话，可以提前接受我的治疗。” 徐伦看向藤原总司。 “......容、容我考虑一下。” 藤原总司有些动摇。 “不用担心，就算藤原社长你发了疯，我也可以像刚才那样帮你救回来的。” 徐伦拍拍胸脯，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 就在这时...... 轰隆—— 窗外的雷霆炸响，这并非鸣神时雨构筑的雷电牢笼的声音，而是来自更远的天空之中的雷鸣。 与此同时，大地震颤起来。 剧烈的晃动令餐厅一侧的装饰柜开始摇晃，里面的精致餐具东倒西歪。 挂在墙上的油画也跌落下来，长餐桌上的酒杯倾倒，其中剩下的红酒流下，如同鲜血。 窗外树木摇曳，整个世界都像是在颤抖。 “地、地震？” 十文字零急忙抱着头，钻到了餐桌底下。 “你们也快来啊！” “......” 肌肉男斋藤秀作看了一眼十文字零，颇有些无语。 就这还是除灵师呢？ 他摸出了自己的手枪，确认子弹。 “恐怕这是怪异做的。” 整幢别墅都在摇晃，虽然在设计的时候考虑到了和国经常遭遇的台风地震的地质灾害，但显然，怪异造成的地震远远强于一般的海洋地震。 斋藤秀作甚至猜测，这地震的震中就在自己的脚下，这座岛屿的地下。 如果怪异们真的能够撼动大地，让整座岛都沉入海中，那么他们这些除灵师肯定在劫难逃。 只不过，这样的行为也必然会引起怪异研究协会的注意，有些蛰伏多年的老家伙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就算怪异们能够杀掉这里的除灵师，它们自己也跑不掉，在这里死磕斋藤秀作他们，完全没有必要。 然而，这地震却一点儿也没有减弱的征兆，餐桌上的烛光摇曳的程度越来越强大，蜡烛几乎就要倒下。 这地震就像是某个愤怒的家伙正在无言地咆哮，试图将桌子掀翻，摧毁一切。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这些怪异们变得这么激动？ 斋藤秀作不明所以。 而有着同样想法的徐伦，却大概猜到了原因。 难道是自己刚才清除白山启介内心大蛇的意志留存时候表现出来的力量激怒了对方？ 自己的那个邪神老爹该不会真的和这大蛇有过节吧？ 按照八岐大蛇的传说，祂被须佐之男灌醉之后杀死，须佐之男是风暴之神，战争之神，雷电之神，和建御雷神的权柄相似，而依据鸣神时雨的说法，她家鹿岛神宫供奉的建御雷神，实际上是一个女性神，呃，应该是女性神吧。 徐伦忽然想到了自己的邪神老爹在成为神祇之后会不会男女不拒的问题，不过他暂且按下了男妈妈存在的可能性不表，继续思考。 须佐之男和建御雷神的权柄如此相似，是否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祂们两者本身就是一体两面，是一位旧神的两种姿态。 同样的，在北欧神话里，也有雷神与大蛇的恩怨情仇，至于希腊神话里，蛇妖几乎是英雄传说必备的敌人，这些神话传说的映射，似乎代表着在遥远的过去，的确有一位存在，斩杀了大蛇的神明，容纳了祂的权柄，或者将其散发给其他旧神。 再联想到建御雷神和自己邪神老爹曾经的关系，自己的邪神老爹还和稻荷有过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徐伦忽然知道了答案。 建御雷神，稻荷这样的神祇，大概在自己的邪神老爹刚刚来到这颗星球的时候还属于小小的地方神，而对应的，大蛇这样的存在则已经是一个璀璨文明的主神了。 至于后来，邪神老爹开后宫，击败大蛇，分发权柄，才让这个世界的神话谱系变成了这样。 换句话说，这里被封印的家伙，就是被徐伦的邪神老爹干掉的。 这被囚禁了数万年的耻辱，怕不是在对方见到地狱荆棘的一瞬间就被引爆了。 所以，让现状演变成这样的，估计大概率是徐伦自己。 “嘶......” 徐伦看着严阵以待的斋藤秀作，实在不愿意承认这件事。 ------------ 212.被水淹没，不知所措 大地颤动，整个御神岛摇摇欲坠。 台风，海啸，地震，和国经常遭遇的几种地质灾害一齐上阵，令御神岛上的别墅几近崩溃。 不用看徐伦都知道，在这深海之下，各种各样的怪物正在不断冲击摇晃着岛屿的根基，这座岛本来就是因为大陆板块活动和火山喷发形成的，与大陆架相连的部分并不牢固，所以，在这些怪物的冲撞之下会变得更加脆弱。 如果不加以阻止，那么这座岛屿最终恐怕会因为地基分崩离析而坠落，被海水淹没。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藤原总司大惊失色，尽管他是一个大集团的社长，但面对这种非人力能够达到的情况，他远比其他人害怕。 至于白山启介，他脑子还处于宕机状态，根本无法思考太多。 “把这些怪物都杀掉就好了。” 星宫莎莎拉倒是不慌不忙，她摸出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十字架，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 “那边的那一位，应该能潜水吧？” 她指的是徐伦。 都长了触手了，水下呼吸应该是种族天赋吧。 “我认为这个问题不在水下。” 徐伦也不是不懂潜水，按照地狱荆棘目前的能力，他在寒冷高压的海里待上一个两个小时应该一点儿问题都没有，但徐伦清楚，这些怪异之所以袭击他们的原因已经变了。 从最开始的被图纸吸引而来，到现在，这些怪异可能已经被大蛇的意志俘获，成为了祂攻击徐伦的工具。 即使能够把这里的怪异杀掉，徐伦也会一直受到大蛇的骚扰，难以安眠。 更不用说，大蛇的意志可能会影响更多的怪异，让它们到岸上去找徐伦，找不到徐伦，就可能对九重恋和铃谷浅葱下手。 一想到这里，徐伦寝食难安。 他认为，单纯在这里杀光那些怪异，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干净了。 要想真正永绝后患，必须要将大蛇杀之而后快。 但是，徐伦清楚。 大蛇虽然肉身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但死而未僵，意志残留能够影响大海之中这么多的怪异，肯定是个不好对付的家伙。 当年祂还是自己的邪神老爹与建御雷神等神一起解决的。 自己一个平平无奇的深夜食堂老板，怎么就能与之抗衡了呢？ 不过，聪明的徐伦已经有了思路。 现在的大蛇很明显尚未挣脱封印，而且还利用模因污染来试图诱惑其他人来帮祂解开封印，这就说明了一件事，在现在，以及很长一段时间里的，大蛇都没办法挣脱封印，祸害世界。 因为如果徐伦是大蛇，能够自我挣脱封印的话，肯定不会流露出任何自己能够逃脱的痕迹，谨小慎微，等到力量积蓄足够的日子，一举突破。 而像这些，散发图纸，还利用模因污染来传播的暴露自身的行为，就说明大蛇无法依靠自己从封印里逃出来。 大蛇能对外界产生影响的，只有自己的意识而已。 那么问题就简单了。 徐伦只需要进入意识的领域，将大蛇的意识塞回封印里，就足够了。 至于怎么塞，徐伦通过刚才对白山启介的治疗，已经有了一些想法，所谓的意识，是可以被模因污染改变的。 就像刚才的白山启介，如果徐伦不加以收敛，那么他的意识很快就会被黑泥灌满，成为一个没有脑子的废人。 这样的操作，徐伦不确定对于旧神级别的能否生效。 他只知道对怪异和异常肯定是有效的。 九重恋就是最好的例子。 轰隆轰隆轰隆—— 也不知道是雷声还是大地的颤动，窗外的声音越来越响，房间里没有固定的东西东倒西歪，全部落到了地上。 十文字零还在桌子底下瑟瑟发抖，忽然，他感觉到震动消失了。 无论是地面的摇晃，还是窗外的雷鸣，一切的一切，都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万籁俱寂，就连虫子的鸣叫也听不到。 “发生了什么？” 十文字零从桌子底下伸出了一个脑袋，好奇地打量着周围。 接着，他就看到了，绯红的光华散落大地，整间餐厅，都被一种诡异的赤色光芒所笼罩。 空气中的灰尘折射光芒，令桌面，墙壁，椅子上都如同浸染了鲜血。 看着这一幕，全场的人都沉默了。 有栖弥子回到窗边，掀开因为地震而垂落的窗帘，可以看到，屋子外面的暴风雨已然消散，晴朗的夜空纤尘不染，就像一块巨大的黑曜石。 群星沉寂，只有一轮月亮高悬。 而那月亮，并非皎洁银白，而是充满了妖异而鲜艳的红色。 “绯月......” 斋藤秀作一怔，随即心跳加速。 明明距离上一次绯月还不到三十天，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绯月到来，灵性滋长，不论是妖怪还是怨灵，都会获得极大的增强，而且某些游离于现实之外的邪神，也会趁着绯月的到来，封印松动的机会而试图突破壁垒。 尽管除灵师的契约怪异也会因为绯月而变强，但不定向的变异还是会让怪异变得更加棘手。 “......难道是因为邪神的力量已经足够影响现实了？” 修女星宫莎莎拉微微眯起了双眼，在传说之中，一些足够强大的邪神甚至能够释放自己的力量，改变局部区域的灵质环境，在这种情况下，仅仅御神岛这一片区域而言，造成短暂的绯月也并不困难。 “喵？” 九重恋不明所以地坐在地上，整个人好像完全变成了一只大号猫咪的样子，甚至开始追逐起了自己的尾巴。 鸣神时雨双眼无神，表情微微抽搐，好像在与什么都东西斗争一样。 十文字零躲在桌下，瑟瑟发抖。 有栖弥子的表情也越发变得凝重，她表情变化了几下，似乎正在压抑着什么东西。 而身为普通人的藤原总司和白山启介，只能抱在一起，被红色的月光洗礼。 至于徐伦，他看着那绯红的月光，一时有些惊呆了。 或许大蛇是想要通过制造绯月来强化这些怪异，影响除灵师们。 但祂可能不知道一件事，不，早已陨落，被封印，多年以来尚未成功建立过三次握手，接触到的几乎都是普通人的祂肯定不知道这件事。 那就是曾经将祂封印的那一位，现在也处于封印之中。 ------------ 213.意外的绯月 伴随着绯月的升起，徐伦的耳边，出现了那熟悉的呓语。 各种不同的语言混杂，其中他最为熟悉的一种正在耳畔回荡。 “......好久没有见到我的那些后宫们了，不知道她们是不是还在打架......” “......稻荷的尾巴毛茸茸，好想再rua一次啊......” “......说起来，我当时应该没有留下孩子吧，至少不用担心那小子把自己的妹妹睡了......” “......好无聊啊，再用一种办法证明一次哥德巴赫吧......” 由于并非正常的绯月时间，所以邪神老爹似乎并没有感知到徐伦这边的状况，这也是绝大部分被封印的旧神的状态，不断地向周围散发出各种语言版本的呓语，甚至还有学猫叫的，这些呓语百分之九十九的情况下不会被任何生物听到，剩下能听到的百分之一里，能听懂并且回应的极为稀少。 徐伦与邪神老爹的交流，其实就像是听众与广播电台的交流差不多，广播就这么一直放着，偶尔会有热心观众打来电话与主播沟通。 听到这些零零散散的呓语，徐伦在感到安心的同时，也皱起了眉毛。 自己的老爹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在想这些东西？ 虽说到了异世界，和谁交往是祂的自由，但总是挂在嘴边，是不是不太好。 这对得起死去的母亲吗？ 在上辈子，徐伦的父亲倒是安分守己，一直到死去都没有续弦，徐伦倒也不要求穿越到了异世界的父亲也守身如玉，只是一直念叨着这些，总有一种让人误会这是什么瑟琴之神的感觉。 还好，邪神老爹没有给徐伦留下什么半神的妹妹，徐伦至少不用担心遇上活了几万年的大妖怪追着自己叫欧尼酱的事情了。 不过徐伦的邪神老爹大概没有料到，自己的老相好虽然没能够生下孩子，但也有像建御雷神那样的痴女病娇，就连自己的信徒都不放过，满脑子想着白给。 邪神的事情暂且不提。 徐伦看了一眼其他人，大家都被绯月所震慑，陷入思考之中，似乎没有人能听到徐伦耳畔的呓语。 看来这果然是定向传输。 他想着，心中默念了一句。 “喂，在吗？” 一瞬间，所有的呓语都停息了下来。 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之后，徐伦听到对面迟疑着开口了。 “这不是还没到时间吗？” 顿了顿，邪神老爹又说道。 “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嗯，从想rua稻荷的尾巴开始吧。” 徐伦内心回答道，没有急着询问老父亲的后宫打架问题，随即默念道。 “出现了意外的状况，我遭遇到了大蛇的围堵，准备进入意识领域，将祂的意识封印回去，你能帮忙吗？” 简单说明了一下现状，徐伦听到对面沉默了片刻，才开口。 “大蛇么，祂是这个星球的土著神，曾经拥有遍及星球的一整个文明，可惜的是祂投靠了三支柱其一的【混沌】旗下的旧神，受到污染之后，日渐疯狂，想要以整颗星球为祭品，献祭给已经分崩离析的【混沌】。” 邪神老爹以回忆般的惋惜口吻说道。 徐伦倒是不关注这具体的爱恨情仇，反正自己的力量来源于邪神老爹，就是和祂一个阵营的，至于敌人到底有什么样的背景和深仇大恨，年代已久，徐伦不想也没办法考据。 简单来说，邪神老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我将其击败之后，祂的献祭已经完成了大半，连带着自己拥有的文明也濒临崩溃，我救下了其中一部分残存理智的，至于那些陷入疯狂的，都伴随着祂的陨落而成为了怪物，被抹杀殆尽。” 哦，难怪。 徐伦一边听着自己邪神老爹那一般人根本听不清的高速神言，一边想到。 难怪世界各地的神话里几乎都有蛇的传说，但具体的对大蛇的描述却截然不同，有的神话里，大蛇是灭世者，有的神话里，大蛇却是创世者，还有的神话里，大蛇代表生死与轮回，这在神话谱系里是很特别的。 比如雷电，几乎在所有的神话里，都是主神，正神的权柄，这代表着执掌雷电权柄的神明在目前的神话谱系里一直都占据着主导地位。 所谓的神话，本身就是人类权力更迭的象征，伴随着王朝的兴衰，前朝的神明可能会被打成邪神，曾经的邪神也有可能成为真神，而那些一直不变的，就有可能是切实存在着的旧神。 所以，大蛇留下了一部分残存理智的信徒，不断发展，不断融合，才构建了这样复杂的神话体系。 说不定藤原家族就是大神的后人。 “所以，你到底能帮忙吗？” 徐伦内心问道。 “帮，当然能帮，祂还拥有旧神位格的时候我就杀了祂一次，现在被封印了我还会怕祂不成？” 邪神老爹信心满满地说道，随即又有些心虚。 “呃，不过，我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我自己都被封印了，能够给予你的力量有限，剩下的，你就自己补足吧。” “该不会是你出一成力，我出九成力的水平吧？” 徐伦内心吐槽了一句。 我与邪神老爹合砍大蛇，听起来倒是挺不错的。 “那怎么会，你怎么能质疑你爸呢？” 邪神老爹以一副“信我的”的调调说着。 “说起来，之前你说过的【小心雷电】......该不会是小心雷电的病娇痴女吧？” 徐伦又想到。 “......” 邪神老爹一时无语。 “......你已经遇到祂的信徒了？” “是，对方说要当我的狗，还说是那一位大人留下来的传统呢。” 徐伦讪讪地说道。 “你们旧神还真会玩啊。” “......都是年轻时候犯下的错，那时候哪知道这么多啊。” 邪神老爹搪塞了一句，又叮嘱道。 “总之，你要小心雷电的眷者，当年我就是因为雷电那家伙太痴狂，恨不得把我生吞了，才躲到稻荷家里的，一旦被雷电缠上，就再也跑不掉了，你会被榨干到一滴都不剩的！” “？” 徐伦看了看正乖乖坐着，表情阴晴不定的鸣神时雨，忽然觉得，这位少女好像变得更恐怖了一点。 “先不讨论这个，我们还是把大蛇解决了再说吧。” 徐伦能看到，绯色月下，扭曲的怪异在月光下蔓延，某种特殊的红雾萦绕在餐厅之内，紧接着，藤原总司双眼满是血丝，发出了狂怒的咆哮。 ------------ 214.呓语对抗呓语 一瞬间，藤原总司锐利的目光就看到了徐伦。 他冲了过来，张牙舞爪，就连身上好像都起了变异，长出了白毛，就像一只巨大卷毛狒狒，想要撕碎徐伦。 他似乎受到绯月的影响，陷入了疯狂。 徐伦想也没想，三根触手伸了出来，牢牢地抓住了藤原总司的双手和双腿，将他像是受难的耶稣一般呈十字架型吊了起来。 抬手，徐伦按在了藤原总司的腹部。 与此同时，捆住藤原总司双腿的触手爬了上来，朝着藤原总司的口中，注入了一枚【悲叹之种】。 伴随着【神之水滴】被吞下去的种子很快生根发芽，与藤原总司腹部逐渐成型的【蚀之刻】结合，开始对藤原总司的精神进行穿刺。 徐伦就像治疗白山启介的时候一样，进入到了藤原总司的意识大海里。 轰隆—— 一道雷霆从阴云密布的天空击落，在海中扩散，照亮了一大片海域，藤原总司的意识之海正在延续真实世界的风暴，这狂乱的飓风席卷整个意识之海，几乎要将这里的形状完全改变。 一旦发生那样的情况，藤原总司这个存在就将被彻底抹消，他的人格会完全消失，不留下一点儿痕迹，这是从精神到物质上的完全摧残，比一般的精神病人要严重得多，甚至远超植物人的程度。 在狂暴大海的正中央，伫立着一座黑色的高塔。 那高塔残破，腐朽，就像是某种巨大生物的脊椎骨架，森然可怖。 盘绕着高塔，一条巨大的蟒蛇缓缓蠕动，它有着深黑色的滑腻鳞片，一双绯红的眼眸，分岔的信子不断吐露，似乎要顺着高塔爬上云巅。 直通天际的高塔在闪电的映照中落下了巨大的影子，悚然惊骇。 徐伦站在海上，隔着遥远的距离，也能感受到高塔巨大的压迫力。 这和白山启介那时候完全不是一个次元的。 恐怕，构成这高塔的，正是大蛇的遗骸。 在绯月的支撑下，大蛇的意志以这样的方式，直接穿透了虚无的边界，降临到现实，降临到了藤原总司的大脑之中。 “■■■■■！” 那高塔上的大蛇发出了无人能够听懂的咆哮，潮起潮落，巨大的海啸朝着徐伦而来，想要将他吞没。 若是无人处理，那么藤原总司自然会陷入永恒的疯狂，同时，大蛇可能会利用他来留下更多的记录，进行更为广泛的模因污染，从而增加自己的挣脱封印的几率。 幸好，遇到了徐伦。 他抬头，目光穿越遮蔽视线的漆黑乌云，看到了高悬于天际的绯月。 无数的来自大蛇的呓语试图钻入徐伦的耳中，污染他的心灵，在徐伦的意识之海中种下污染源。 换做其他人，现在估计已经满脑子都是那意义不明的话语，陷入疯狂。 可是，对徐伦而言。 就这？ 之前，徐伦一直觉得，邪神的呓语肯定是极为恐怖的，常人难以忍受的，无法抗拒的，尤其是大蛇这种来自远古的古老旧神，或许光是听到祂的话语，人类就会失心疯，甚至形体崩溃，变成橙色的橙汁，流入大海。 那些里都是这么写的。 然而，实际听到之后，徐伦只能产生“就这”的感想，对比起邪神老爹绯月时候的呓语，这大蛇的呓语充其量算是蚊子叫苍蝇叫的水平。 当然就算是蚊子叫，也让人心烦。 于是，徐伦心念一动，将之前一直主动压抑的东西释放了出来。 那是邪神老爹的呓语。 “......嗯？这里是哪里，有点眼熟啊，害，这不是大蛇吗，好久不见了哎？” “......这么多年不见，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都瘦了，我当年见你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我还记得我烤出来的蛇肉那个肥油，都滴下来了。” “......看来你挺激动的嘛，来来来，让我康康你发育得好不好啊？” “......这么多年以来，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旧神，别害羞嘛！” 邪神老爹的呓语不断流出来，一时间，冲向徐伦的海啸竟然就这么定格住了。 蚊子叫一般的大蛇的呓语也骤然消失，仿佛一个喋喋不休的话痨被打了一拳。 取而代之的，是邪神老爹的呓语，开始在藤原总司的意识之海里蔓延。 漫天的雷霆也抵挡不住邪神的呓语，比夜更黑，就连光芒都无法逃逸的幽深黑暗在海面上浮现，大量的海水被吸入其中，连带着黑雾，雷霆，乌云，万物归一。 不论是高贵的，低贱的，强大的，弱小的，正义的，邪恶的，所有的事物都一视同仁。 只有死亡是最后的平等。 巨大的黑洞伴随着邪神老爹的呓语充斥了整个意识之海。 那巨大的，高耸入云的黑塔分崩离析，旋转着被吸入了黑洞之中。 那一条大蛇，发出了非人的咆哮，试图逃走。 可又有什么东西能够跑过光。 眼前的黑洞，就连光芒都无法逸散。 那巨大的蟒蛇被黑洞捉住了尾巴，转眼间就被吸入其中，徐伦可以看到那蟒蛇骨肉分离，鲜血模糊的画面，但那也仅仅是一瞬。 进入黑洞的事件视界之后，任何的信息就再也传递不出来了。 嗡—— 最后的一道波澜荡漾，黑洞逐渐收缩，化为了一个小点，最终隐没，就像是宇宙的终结，空无一物，又像是宇宙的开始，有着无限的可能性。 最终，整个意识之海，或者说，曾经是藤原总司意识之海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了徐伦。 “呃，好像有点过火了，毕竟神明的力量一般人也没办法承受。” 邪神老爹叹息了一声，呓语的声音也逐渐减轻。 看来是因为解决了大蛇的问题，所以绯月消散，邪神老爹能够穿透封印的力量也变小了许多，用不了多久，绯月的力量完全消失，祂又会回到封印之中，等到过一段时间，真正的绯月降临之后才能出来透透风。 听到呓语完全消失，徐伦也跟着叹息了一声。 接着，他忽然发现，周围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换句话来说，现在藤原总司的意识里，只剩下了徐伦。 问题有点大啊...... 徐伦又陷入了苦恼。 ------------ 215.记忆大师 人的意识分为好几块，有管理记忆的，有管理技能的，还有管理知识的，以及属于本能，条件反射一类的无意识。 普通情况下电影里出现的失忆，其实只是失去了记忆，而技能方面则没有影响，所以，失忆者即使不认识亲人朋友，也会使用筷子，会写字，说话等，因为这些已经变成了技能，与记忆脱离了关系。 而知识和记忆相似却不同，或者说，知识是深层的记忆，就像是被焊进了芯片里的底层代码，除非物理上动刀子，不然一般也是影响不到的。 至于无意识，潜意识这类东西，心理学上现在的研究都还没有一个定论，徐伦也无法知晓具体怎样。 之所以会提到这些，是因为藤原总司的脑袋里，已经空空如也了。 不论是记忆，知识，技能，还有潜意识和无意识，反正脑袋里有的，能够控制身体行动的东西，都没了。 现在的藤原总司，比婴儿更加纯白如纸，甚至如果不是因为某些本能行为完全不依赖大脑和意识层面，藤原总司连呼吸都会忘记。 要是徐伦就这么退出藤原总司的意识之海，那么这位大集团的总裁可能就会变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巨婴，不，可能连巨婴都不如，就连被称为人都。 可是填充意识之海的东西，已经被刚才那个邪神老爹的黑洞全都吸干了。 也就是说，徐伦需要从头开始，重新塑造一个藤原总司。 嗯？难道地狱荆棘的【神之水滴】与【悲叹之种】最终极应用，就是这样？ 不仅仅是记忆力，就连全部的一切都重头再来的完全洗脑？ 只要徐伦愿意的话，他甚至可以把狗狗或者猫猫的意识注入到藤原总司的脑中，这么做的话，藤原总司苏醒过来之后就会认为自己只是一条狗，这种认知是基于最底层逻辑的，即使通过一些特别的手段让他变得像个人一样行动，那本质上也只是训练一条狗狗模仿人类的行为罢了。 想到这里，徐伦不禁发散思维。 要是他能够对全世界的怪异进行这样的操作，让它们都变成和人类一样的逻辑，再进行一些外在的改变的话，是不是就能让怪异与人类彻底同化，创造出一个没有怪异作乱的世界？ 再往前推导一下，所谓“人类”的概念，不是也很奇特吗？ 说不定现在这颗星球的“人类”，就是徐伦的邪神老爹利用这些方式“制造”出来，与穿越之前的世界对应的。 扯远了。 之前提到，藤原总司的意识已经被完全清空，那么有没有办法将其还原回来呢？ 答案是有的。 自然，徐伦准备采取的方案不是用什么奇怪的生物的意识注入藤原总司的脑中，他给自己服下了【神之水滴】。 接着，在藤原总司空空如也的意识之海中，徐伦的记忆涌现出来。 这是有关藤原总司的记忆。 “还不够......” 徐伦闭上双眼，试图寻找更加深入的记忆。 他要做的，不是通过自己的记忆来还原藤原总司的人格。 而是，强化了三千倍以上的感知，在这意识大海的包围之下，窥探到徐伦记忆之中藤原总司的记忆。 此刻，徐伦就是找到了绯月降临之前的，自己记忆中的藤原总司，随后，深入他的脑中，将那一刻的藤原总司的意识完全复制。 徐伦的手中，一团透明清澈的水出现。 如同涌泉一般，他的掌心不断冒出清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徐伦一抬手，将那一团清水往天空一抛。 轰隆轰隆轰隆—— 隐约雷鸣，积雨云聚集，一场不同于之前暴风雨的滂沱大雨落下。 在这样的雨中，万物滋长，整个世界从荒芜而空虚的，变成了生机盎然的新世界。 很快，波光粼粼的意识之海再度浮现，徐伦这才睁开双眼。 简单确认了一下藤原总司的状况，他退出了意识的世界。 这时候距离他捆绑住藤原总司不过五分钟，可外面的世界已经截然不同。 绯月消失不见，暴风雨也早已退散，清冷的月亮和只有大海之上才能看到的璀璨银河横亘，周围弥漫着一股空山新雨的清新，而那些怪异，早已伴随着绯月的褪去而消失不见。 徐伦将手从藤原总司的腹部移开，那里淡粉色的【蚀之刻】正逐渐变得黯淡，为了售后服务，确保藤原总司的意识不会出现问题，这个纹章还将停留在藤原总司的身上很长时间。 贴心的徐伦还为【蚀之刻】增强了隐匿性，哪怕是经过机场的除灵师检查，也不会被发现，可以说是为藤原社长考虑周到了。 现在的问题就是...... 徐伦看着藤原总司逐渐聚焦的双眼，用手伸出两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藤原社长，这是几根手指？” “......两根？” 藤原总司懵懂地说道。 “果然还是不行，需要回炉重造。” 徐伦摸了摸下巴。 “等、等等，徐伦先生，我很正常，我很正常，正常得不得了！” 藤原总司一头雾水，但看着徐伦的模样，他很快就理解了，如果不及时阻止这位除灵师的话，肯定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于是慌忙开口。 “我记得暴风雨停了，然后......然后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徐伦先生，那个邪神已经不见了？” 藤原总司觉得自己好像缺失了什么重要的记忆，但怎么样都想不起来，那不是忘却了的感觉，而是好像内心出现了某个空洞一般的缺失感。 “嗯，大蛇已经被封印了回去，至少短时间内，不用担心祂的封印泄露。” 徐伦点点头。 虽然他也不清楚大蛇的意志到底是被邪神老爹封印了回去，还是彻底湮灭了，但这段时间里肯定不用担心祂复辟。 “至于大蛇造成的模因污染，虽然我相信各位应该都有一定的方法祛除，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在离开这座岛屿之前，我建议大家都由我来好好治疗一番。” 徐伦微笑着，伸出了自己的三根触手。 剩下的人顿时打了个冷战。 ------------ 216.大蛇的馈赠 最终徐伦并没有给每个人都进行对应的治疗。 一方面，大蛇的模因污染本质是祂的意志支配，在祂的意志都被牢牢封印回去了的情况下，这些模因污染并没有原本那么大的破坏力，用简单的话来说，这些模因污染就像是收音机的加长天线，只为了受到污染的人能够更好地接收大蛇的意志和呓语，而现在，广播站都被徐伦扬了，天线再长，也只能看到太阳宝宝而已。 另一方面，徐伦可是相当尊重个人意志的绅士，除了白山启介，藤原总司，还有鸣神时雨是逼不得已，在有得选的情况下，他还是愿意让人自己选择是否接受治疗的。 况且，斋藤秀作这样的除灵师暂且不论，星宫莎莎拉是樱台教会正经科班出生，教会肯定也有对应的清除模因污染的手段，徐伦不敢僭越。 当然，还有最后一个原因。 当绯月散去，一切都恢复正常之后，在别墅的餐桌之上，那些空荡荡的盘子里，出现了一团银白色的物体。 很明显，这是灵质。 大家的目光都被这一团灵质吸引了。 它就像是一枚光洁的鸟蛋，有人头大小，映照着烛光，质地细腻，看起来极为轻盈。 这是大蛇的灵质......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徐伦伸出了触手，轻轻接触那一团灵质。 令人惊讶的是，这一团灵质的表面呈现出了相当程度的坚硬。 一般而言，灵质都是柔软，稀薄的，就像蔬菜或者肉类。 但这一团灵质，外壳却极为坚硬，真的像鸡蛋一样。 “这恐怕是经过了刚才的变故之后，由大蛇的意志凝聚而成的怪异的灵质聚合体。” 从暴风雨席卷御神岛开始，一直到后来绯月降临，中间出现了很多怪异，其中大部分都被鸣神时雨用雷电劈死了，这些怪异的灵质，并没有当场掉落，而是被大蛇的意识汲取，用以召唤绯月降临。 而等到大蛇的意志完全消散，绯月褪去，剩下的部分灵质，经过了大蛇的聚合，重组，自然就变成了完全不一样的物质。 徐伦用地狱荆棘抬了抬这块灵质，能够感受到其沉甸甸的分量，比外表看起来要沉重得多。 密度很大，让徐伦想到了邪神老爹在藤原总司的意识之海里制造出来的黑洞。 怪异是会相互吸引的，这句话虽然是常识，但大部分人只知道表现，却不知道根源。 就像星球之间存在引力是因为大质量造成的时空扭曲，怪异的相互吸引，也是因为大灵质造成的灵质界扭曲。 越是强大的怪异，蕴含的灵质就越多，而这些怪异通常在灵质界的体积也很大，只不过，它们为了方便自身，通常就会收敛自身的体积，增加灵质的密度。 而按照常识来推断，灵质密度越大的怪异，其存在造成的怪异之间的相互吸引就越强，怪异学意义上的引力就应该越大。 所以，那些旧神，旧日支配者，本质上来说，就和宇宙之中的大质量天体差不多，光是存在，就会吸引各种各样的小怪异。 这也是为何邪神老爹的力量体现会如同黑洞一般的原因。 同样的，大蛇对于灵质的利用，也与邪神老爹类似。 如今的这一块灵质，就是经过了超强的聚合作用凝结出来的高密度的灵质，按照徐伦简单的推测，这灵质的营养成分含量应该是普通灵质十倍以上。 一想到这里，虽然已经享用过了丰盛的晚餐，但在暴风雨和绯月的战斗之后...... 徐伦还是感到了饥饿。 咚—— 咚—— 咚—— 必须想办法赶快找地方做吃的才行。 他看了看触手里的浓缩灵质，又看了看其他人。 “你们饿了么？” “？” 斋藤秀作等人头上冒出了问号。 饿了？ 刚才才遇到了那么危险的状况，甚至就连旧神都有可能挣脱封印跑出来，现在你和我说饿了？ 呃，好像还真的有点饿了。 斋藤秀作的肚子听到徐伦的话，咕咕叫了一声。 “......这也是偶尔会出现的事情。” 这位肌肉猛男顾左右而言他。 徐伦也没继续问，拿起了那一大块灵质，就朝着厨房快步走去。 身为一位美食家的直觉告诉徐伦，这一块灵质肯定会非常非常非常美味。 他已经迫不及待。 来到厨房，徐伦将那一块人头大小的灵质放在案板上，首先喝了一滴【神之水滴】。 在感官放大的情况下，徐伦能够通过触碰就感知到食材的特性，再根据他丰富的经验，选择最适合食材的料理方法。 徐伦伸手，轻轻放在了灵质上。 冰凉而坚硬的触感传递回来。 他惊讶地发现，这一块灵质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牢固。 最外层是比岩石更加坚硬的外壳，厚度仅仅只有几毫米。 穿过最外层的壳之后，便是一层柔软的，混杂着各种不同怪异灵质的聚合层，引力的作用在这里稍弱，导致灵质因为怪异的不同特性而产生了明显的区分，用食材的方式来形容，这里就像是一块口感多变的肉，非常考验厨师对于火候的把握能力。 再往里，就是真正的凝聚层，在这里，引力的作用到了极致，将灵质完全从基础碾碎，重组，再聚合，成为了最为坚固的核心，可以说，这里才是真正的大蛇意志的体现。 但与其浓缩的表现相反，这一块区域的灵核，本身极为柔软，甚至远超中间层，徐伦甚至都怀疑这里可能是液体状态。 简单分析了一下食材，徐伦知道，这一块灵核可能是迄今为止最考验他本人料理技术与创意的。 三种不同质地，不同味道的灵质，必须要达到完全和谐的相融。 徐伦闭上双眼，开始了思考。 曾经吃过的，看过的料理在心中一一浮现，徐伦通过想象以及对这个灵核的探测，很快就敲定了制作的方法。 他睁开双眼，从一侧的厨台抽出了一把菜刀，将其放在一侧的案板上。 同时，三根触手伸了出来，举起了这一块沉重的灵核。 ------------ 217.食材太多也是烦恼 灵核被其中一根触手举起，接着，另外的一根触手将其旋转起来。 人头大小的卵形灵核不断旋转，很快就像陀螺一样竖立。 与此同时，另一根触手上冒出了粗糙的尖刺，轻轻靠近了灵核。 咔嚓咔嚓咔嚓—— 尖刺与灵核最外层的坚硬外壳接触，迅速将那坚硬如磐石的外壳撕碎，碎片飞溅，却又被第三根触手一一回收，落入碗中。 徐伦发现，这灵核坚硬外壳和中间层之间，还有一层薄膜，就像鸡蛋壳和蛋清中间的壳膜一样，这薄膜几乎就是半透明的一层，轻盈到没有重量，但又极为牢固，束缚住了柔软的中间层。 灵核的外壳被尽数去除，徐伦将装满了外壳碎片的碗放到一侧，又摸出了一口汤锅。 扑哧—— 触手尖端的戳破了那一层薄膜，半固体，凝胶状的中间层灵质流淌了出来。 可以看到，中间层的灵质有的区分度很高，泾渭分明，有的则相对较低，混合在一起，难以分开。 整整一锅中间层的灵质，没有任何气味散发，除了不同程度的颜色加深之外，看起来就像普通的一锅豆浆。 同时，最核心的灵核也露了出来。 的确，正如徐伦所料，在引力最强的位置，竟然不是常识中的坚硬高密度固体，而是流淌的清澈液体。 没有半点儿污垢，就像是清晨的朝露般的液体。 徐伦用一个汤碗承接，盖上盖子以免被污染。 将视线移回面前，那一锅豆浆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已经有不少灵质析出，徐伦可以看到在最上面出现了薄薄的一层透明的油脂，这可能就是其中的一种灵质。 但想要完全区分这些灵质，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必须拥有极度灵敏的味觉，以及比外科手术医生更加稳的手，还有速度。 用徐伦的话来说，就是要等食材不注意的时候，快速将其分离。 面对这种状况，徐伦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他屏气凝神，片刻之后，在服用了【神之水滴】之后，徐伦的三根触手开始动了起来。 扑哧—— 其中一根触手飞速探入浓稠的中间层，就在那透明的油脂尚未汇聚黏着到触手上之时，徐伦依靠【神之水滴】强化的感官，迅速用触手从其中分离出了一块灵质。 啪—— 灵质落到一个盘子里，那是不断颤抖摇晃着，脂肪丰富，肥美异常的灵质。 啪—— 啪—— 啪—— 徐伦的触手不断进出那一锅中间层，由于速度很快，所以几乎没有溅起任何水花，每一次都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将里面的灵质掏出来区分好。 这些灵质有的完全呈现固体，质地柔韧；有的黏稠而柔软，就像熟透的蟹膏；有的则已经液化，如同流淌的奶和蜜。 徐伦简单区分了一下，发现竟然有超过五十种不同的灵质。 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但食材太多，有时候对于厨师而言也是一种烦恼。 若是用上所有的食材，就会导致味道混杂，主次不分，对于料理而言是大忌。 可以说，料理其实是在做减法。 厨师们的目标，就是用尽可能简单朴素的烹饪方法和食材，将最完美的味道呈现出来，或者即使使用了繁复而众多的配料，也能让食材本身的味道凸显出来。 徐伦曾经就看过一部动画，里面一位厨师利用各种顶级的山珍海味来烹调龙虾，结果反而导致龙虾失去了本身的味道。 想到这里，徐伦将目光放到了那一碗清澈的核心灵质里。 “就这样吧。” 他触手飞舞，同时处理着那五十多种灵质。 有的焯水，有的切丝，有的烘烤，不一而足。 厨房门口，几位除灵师看着徐伦的举动，目瞪口呆。 “这是在做什么？” 斋藤秀作看着那以超音速飞舞的触手进行烹饪的徐伦，回头看向九重恋。 “老师正在做菜喵！” 九重恋自信满满地挺起了骄傲的胸脯。 “老师的料理，有一种让人上瘾的魔力，只要吃了一口，就永远不会忘记了喵！” “......这个形容方式怎么这么奇怪？” 星宫莎莎拉将视线从九重恋的骄傲之处转向徐伦的触手，不自觉地舔了舔下嘴唇。 比起怪异制作的料理，果然还是触手更加让人食指大动。 藤原总司和白山启介，两个人看到了那挥舞的触手，似乎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又具体想不起是什么，只能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十文字零之前见过徐伦的触手，也见过徐伦的料理手段，即便如此，数十种食材被徐伦同时处理的场面还是令人震惊，他有一种接下来可能自己吃到的就是不属于人类的料理这般的错觉。 有栖弥子一个人站得远远的，眯起眼睛，像一种警惕的野猫一般观察着徐伦的一举一动。 至于鸣神时雨。 “嗷！” 她站在厨房一角，直勾勾地盯着徐伦的一举一动，刚才绯月的褪去似乎并未影响到鸣神时雨的神志，她还是保持狗狗一般的姿态，让人忍不住想要在她面前挥舞骨头棒随后丢走。 眼看着徐伦处理完所有的食材，他端起了一个汤锅，放在灶台上。 接着，将那最为清澈的核心灵质倒进了其中。 然后，各种不同的食材被徐伦以不同的时间，方式，放进了锅里，他的触手还时不时朝里面滴入【神之水滴】。 这当然不是在调制什么让人丧失意识，沦为奴隶的药水。 而是徐伦利用【神之水滴】，让食材能够更好地吸收汤汁的味道。 【神之水滴】能够提高生物的感知，而食材，虽然不是生物，但曾经是生物，烹饪食物的过程，也是食材接受来自外界的各种信息扰动的过程，因此，【神之水滴】能够加速食物烹饪的过程。 比如泡发干货，平常可能需要好几天的时间，可加入了【神之水滴】之后，只需要几分钟就能完成，而制作干货也是同理。 当最后的一份材料放入汤锅里，徐伦盖上了锅盖。 咕噜咕噜的声音从锅中升腾，一阵香味在厨房里弥漫。 等待食物上桌的时光，最为难熬。 ------------ 218.最高级的食材 餐桌已经被徐伦收拾得干干净净，大家又围坐在旁边，仿佛之前几个小时里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有一种虚幻的不真实感觉。 藤原总司依旧坐在主位，只不过，他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身为藤原集团社长的威严，普通人对于怪异大多叶公好龙，就像很多普通人的学校里可能都有怪异社，幽灵社什么的，但对于那些普通的学生而言，听听鬼故事，讲讲怪谈就已经很吓人了，要是遇到真正的怪异，怕不是会当场吓尿裤子。 而藤原总司，这位号称一直以来对怪异颇有兴趣的社长，在真正遇到了自己无法控制的怪异之后，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至于他的秘书白山启介，更是瑟瑟发抖，坐在一旁，不敢有所动作。 这两人受到的惊吓过度，以至于都没有心思质疑徐伦用怪异剩下来的东西做的菜能不能吃了。 而其他的除灵师们，斋藤秀作表情严肃，与其说他是坐在桌前等待着徐伦的料理，不如说他是没办法离开才只能坐在这里。 先是遇到了传说中和八岐大蛇同等存在的旧神的意志作祟，又突然冒出来绯月，自己差点儿死在海上，葬身鱼腹，能心情好才怪咧！ 而且，光是遇到怪异什么的还好，自己还有隐藏的底牌，虽说不至于能击败旧神，但逃跑总归还是做得到的。 真正令斋藤秀作感到战栗的，是徐伦。 要知道，他们刚才直面的可是旧神的意志残留，那可是连正经的神祇都没办法完全消灭，只能将其封印的存在。 一般的除灵师遇上这种东西，能逃命就不错了。 可徐伦竟然平平淡淡，普普通通，就像处理其他的怪异一样，将其解决了。 甚至还把残留下来的灵质做成了菜！ 如果不是有切实的参考，斋藤秀作可能还以为自己尚未醒来，正处于幻境之中。 对比之下，九重恋和星宫莎莎拉就显得自然得多，她们两个一个正在满怀期待地拿着餐具敲桌子，另一个则趴在桌上，一副已经没有任何余力的摸鱼模样，似乎伸手就能抓住一条咸鱼。 十文字零惴惴不安，但又有些好奇，刚才目睹徐伦的料理过程之后，他完全不知道那一锅乱炖煮出来的料理是什么，只是之前在东京电视台吃过徐伦的料理带给他的期待在吊着胃口。 有栖弥子安静地坐在一旁，并未表现出过度的期待或者慌张，大有一种随遇而安的心态。 鸣神时雨乖乖地坐在长桌末端，徐伦位置的对面，她目不斜视，直勾勾地盯着餐厅门口的方向，就像一只等待着徐伦归来的柴犬。 终于，一直等待着的鸣神时雨眼前一亮。 徐伦推着餐车，缓缓走进了餐厅里。 餐车上摆放着九个中等大小的陶瓷碗，碗上盖着盖子，看不清里面到底有什么。 既然已经展现了自己的地狱荆棘，徐伦也就没有藏着掖着，直接用地狱荆棘将这些装着料理的碗摆放到了各人的面前。 星宫莎莎拉比起装着料理的碗，目光更多留在了带有尖刺的地狱荆棘上，她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这黝黑滑腻的触手表面，感受到了不一样的触感，她眼睛瞪大，极为好奇地舔了舔嘴唇。 等到徐伦将最后一个碗放到自己面前，落座，众人一齐将视线转向徐伦。 ——在餐桌上，只有厨师宣布开始，大家才能吃东西。 “请用吧。” 徐伦说着，掀开了自己面前碗上的盖子。 一阵淡雅的香味从那陶瓷的碗里弥漫出来。 “好香。” 星宫莎莎拉忍不住直了直腰板，鼻子凑到碗前面，想要从这香味里获得更多的信息。 食物讲究色香味，而香气便是其中十分重要的一环。 人类的味觉除了舌尖的味蕾，还有一部分依靠的是嗅觉系统，这也是为什么感冒发烧鼻塞的时候，就连吃东西也没有了味道。 香味能够激发人类的食欲，也能在品尝到食物之前，给人一种前期印象，进而丰富味道的层次。 比如糖醋排骨，光是闻到香味就能感觉到那酸甜的味道，舌尖分泌出唾液。 比如麻辣火锅，热切而辛辣的味道凭借香气就能够俘获食客。 更有一些别出心裁的，以臭味入手，造成反差，让人流连忘返。 所以，一道菜如果能够拥有合适的香味，绝对会为其增色不少。 而现在，在餐厅里回荡的是怎样的香味呢？ 不是浓郁到足以占据大脑的任何一个位置，造成巨大冲击力的香味，也不是另辟蹊径，以独特的酸味，臭味，辣味来刺激味觉，追求反差的香味。 而是某种清新淡雅，如同花儿绽放的淡香。 在这深夜，皎洁的月光下，如同幽静的夜来香，点点滴滴，动人心魄。 更重要的是，这香味不仅仅是纯粹的幽香。 即使以九重恋的猫鼻子都能闻出来，这是由诸多种不同的气味交织而成的香味。 以普遍性的结论而言，香味混杂，大部分时候不是什么好事，香味也是有区分的，不同的香味有不同的特质，如果只是单纯地将好闻的味道糅合到一起，那么很有可能造成冲突，甚至让原本好闻的气味变成难闻的，就像那些喜欢涂抹浓重香水的家伙。 但这碗里散发出来的香味，却杂而不乱，每一种香味都恰到好处，相辅相成，融合之后，才变成了这样淡雅的清香。 第一缕香味，让人心灵平静，这时候，更多的香味涌入鼻腔，才让人觉察到其中的复杂奥妙，这时候，食客便想着体会更多，大口吸气之后，这清香才终于满足了食客的嗅觉。 这时候，大家才将视线转向碗里。 “？” 不约而同的，除了徐伦和鸣神时雨之外的所有人，头上都冒出了问号。 本来，拥有着这般美妙香味的料理，在想象中应该是丰富而精巧的，碗里可能是杂烩，也可能是绝妙的摆盘。 可是，这些都没有。 偌大的陶瓷碗里，只有一碗清澈的汤汁，以及，一颗完整的小白菜。 ------------ 219.返璞归真 是的。 打开碗盖的时候，没有什么金光闪闪，也没有什么歌舞升平，锣鼓喧天，什么特效都没有。 只有一碗清澈的汤，以及汤里的白菜，看起来平平无奇，没有任何特殊。 刚才的香味就像是骗人的一样。 白菜汤怎么可能散发出那样的味道。 菜肴的色香味，毫无疑问，虽然在香味上这道菜获得了大捷，但在色，也就是外观上，这道菜过于朴素了。 和国的料理本身处理简单，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工艺，但本身也讲究摆盘，刺身要摆上花花草草来形成季节性的特色，就连拉面都要在碗里摆盘，也难怪各个国家的女孩子都很喜欢吃和国的料理，好不好吃暂且不论，至少拍起照来好看。 也正因此，这一道料理摆在除灵师们面前，反而越发显得朴素了。 要知道，大家都是刚刚经历了大蛇的混乱，见识到了那么多怪异的人，知道这料理的基础食材就是那无数怪异糅合而成了巨大灵质。 徐伦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把那么大一块灵质变成了这样普通的白菜汤？ “这道料理，我采用了华夏川蜀地区一种特殊的烹饪方式，取名为【御神岛特制开水白菜】。” 徐伦介绍道。 “开水白菜？” 斋藤秀作重复着这个词，显然，他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本来以为这道料理有什么玄机，但没想到，竟然真的是水煮白菜？ 从菜名到外形，这道料理真的是朴素过头了。 “？” 而目睹过徐伦曾经那用豆腐羹绘制出了世界地图的十文字零，头上也冒出了问号。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徐伦这么简单朴素，不花里胡哨的料理。 话虽如此，十文字零可能也只见过两次而已。 “大家尝尝吧。” 徐伦热诚地邀请道。 九重恋最先有动作，她拿起了勺子，盛起了一勺清澈的汤。 这汤汁呈现淡淡的金色，几乎看不到表面漂浮的油脂，与其说是汤，不如说是水。 如果一壶水烧开，或许就是这样的质地吧。 九重恋将勺子送入口中。 汤不热，只让人感到温暖，尤其是在暴风雨过后的夜晚，一口这样的汤，就算是煮的砖头都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温润的汤汁此时才真正流入九重恋的唇齿之间。 “！！！” 就在这个瞬间，九重恋仿佛遭遇到了海啸。 高耸的浪潮由远及近，对比之下，九重恋就像是一只小小的蚂蚁，完全无法阻挡这遮天蔽日的浪潮，顷刻间，她就被吞没了。 清澈的海水浸湿了九重恋的全身，透出了底下白皙的肌肤，在这样的海中沉浮跌宕，九重恋却并不感到难受，一种愉悦的感受充盈着她的每一个毛孔，所谓的能够飞上云端的极乐，大概就是这样吧。 海啸尚未过去，大地又震颤起来，九重恋能感受到来自地底的狂暴力量正在复苏，这力量沉眠了千万年，蓄势待发，只等待最终的爆发。 轰隆轰隆轰隆—— 地壳变化，一座高山从深邃的海底升腾起来，灼热的岩浆令海水沸腾，升起了无数的气泡，这些气泡在海中上浮，寻找着一个释放的地方。 但山升起得更快。 转眼间，一座火山便从大海里兀然矗立而起，深红的岩浆迸发，这摧枯拉朽的力量掀起了一阵狂风，令九重恋睁不开眼睛，迎面而来的热风令她口干舌燥，这是完全不同于先前海水的绝对的力量。 就在九重恋觉得自己已经要被这灼热之物烫伤的时候，火山喷涌的黑色云雾聚集，因为火山喷发导致的暴雨接踵而至。 九重恋看到，疾风骤雨席卷了整座火山，在大雨滂沱中，滚烫的岩浆流入大海，冷却，凝固，化为了深黑的火山岩。 原本狂暴的火山渐渐平息下来，停止了喷发。 那黑色的山巅被潮水拍打，在暴雨之中固化。 一座新的岛屿形成了。 翱翔的海鸟带来了第一粒种子，草木生根发芽，令岛屿变得绿意盎然。 沧海桑田，曾经狂暴而不可一世，试图摧毁万事万物的火山，终于成为了生物们安居的家园。 那些对世界的狂躁与尖锐，逐渐化为了包容一切的新绿。 真正的人生，不一定是破坏所有的颠覆，有时候也是兼容并蓄的包涵。 九重恋睁开了双眼。 她眼含热泪。 因为她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不，是因为实在太好喝了。 正如之前所述，色香味三者，色与香都是对菜肴的前瞻，人们通过对菜肴的外形与香味的预览，在心中大致勾勒出食物的味道，这就是期待感。 而这一道菜肴，朴素的外形，兼容并收的香气，实在让人难以想象其味道竟然是如此的丰富。 这就像，一位衣着质朴的女子，轻轻褪去衣裳之后，才展露出底下的妖娆多姿。 明**人的花魁自然璀璨夺目，但清纯朴素的少女，有时候更引人垂涎。 这汤里蕴含着的极为丰富的味道，很难让人用一句话来概括出其滋味，无论是鲜甜，还是浓郁都不太合适。 这汤头，清澈，没有半点儿浑浊，就如同流水，但其中又混杂了细微的，不至于喧宾夺主的诸多味道，九重恋知道这种感觉十分矛盾，可这正是她此刻体会到的。 “这汤，好鲜美！” 斋藤秀作也不禁感慨，仅仅一口，这汤就让他回到了非洲的原始森林中，那些惊心动魄的日子，淡淡的味道勾出了无限的回忆，这时候，斋藤秀作才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碗汤里到底是什么味道。 这是回忆的味道！ “......好喝。” 一向吝啬语言的有栖弥子，在小口啜饮了一勺汤之后，也忍不住发出了赞誉。 “这就是返璞归真吗？” 十文字零惊讶得眉毛都落不下来，对他而言，这碗汤或许正是“汤”这个概念的本源，大道至简，人类千万年文明的演化，浓缩成了这小小的一碗汤。 仿佛史前文明，人类掌握了火的运用之后，将食物和水放到一起煮沸，诞生的最早的汤一般。 此时此刻，喝了这一碗汤的所有人在惊叹之余，都有一个疑问。 这碗汤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明明徐伦在厨房的一切举动都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他 ------------ 220.家常菜 见到众人满怀期待地看向自己，徐伦放下勺子。 “老师，这到底是怎么制作出来的喵？” 身为一名专业的捧哏，坐在徐伦旁边的九重恋很好地问出了这个盘旋在大家心中的问题。 “很简单。” 徐伦答道。 “开水白菜这道菜虽然看起来普通，但实际上用的材料很多，正常的烹饪过程中会用到整鸡，整鸭，猪肘，火腿等，当然还有白菜，而这一道使用灵质烹饪的，自然就是各种各样的灵质了。” “正如大家所见，我用那一块灵质的中间层作为原材料，将其中的不同怪异的灵质区分开来，进行了对应的处理后，放入灵质最核心部位的液体中烹煮。” 在【神之水滴】的催化之下，原本可能需要数小时，乃至数十小时才能完全释放出来的美味，在短短的十几分钟里被尽数勾引了出来，与原本就清澈的核心融合，构成了复杂的味道。 但仅仅如此还不够。 经过了烹煮的汤汁，哪怕最开始极为清澈，到后面也会变得十分浑浊。 而浑浊的汤，不论从口感，味道，还是外观来看，都是不合格的。 “等到食材的味道完全融入汤汁里后，我捞出了沉底剩下的灵质，加入了一部分灵质搅碎制成的灵质蓉，这些灵质蓉与汤汁中的浑浊悬浮物融合，能够将其尽数吸收，如此反复后，才得到了这清澈的汤汁。” 徐伦又拿起筷子，夹起了一片白菜。 “至于白菜，则焯水断生去苦涩之后，放入碗里，最后加入汤汁，再隔水蒸几分钟，这一道开水白菜就完成了。” 他随意吃下白菜，浸润了汤汁的白菜味道上乘，又有着朴素的风味。 “在华夏，这是一道简单的家常菜，川蜀地区的餐馆，很多都有这道菜。” “？” 藤原总司头上冒出了问号。 我们对家常菜的定义是不是有什么差别？ 他虽然之前没吃过类似的菜肴，但好像也听过差不多的做法，这种做法，一听就要耗费大量的食材和时间才能堆积而成，华夏的普通人家都这么有钱有时间的吗？ 不过.....真好吃。 藤原总司身为大集团的社长，肯定吃过各种高级食材制作出来的高级料理，要他说，食材名贵与否，对味道的差别其实影响不大，高级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手段，而普通的食材用别具匠心的手法烹饪出来，味道也很好。 面前的这道菜，风味独特，清明透彻，让藤原总司有一种回到了小时候的感觉。 他还记得，小时候，自己的父亲身体还健康的时候，偶尔就会陪着自己一起玩耍，都是一些小孩子的天真幻想，但父亲却乐在其中。 现在想想，他可能不是因为玩耍的内容而感到开心，而仅仅只是因为自己孩子的陪伴而开心。 身为父亲的快乐，有时候就是那么简单。 与陷入回忆的藤原总司不同，坐在徐伦对面的鸣神时雨，没有拿起勺子，而是低头，像是一只喝水的狗狗一般用舌头舔舐着盘子里的汤汁。 “......” 不要太过分，鹿岛神宫！ 徐伦认真考虑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举报一下鹿岛神宫的教育问题，就看到鸣神时雨的双眼眼神一变，又变得灵动起来。 她呼噜呼噜喝完了汤，又把里面的白菜吃掉。 随后坐直了身体。 “......咳咳，刚才好像发生了什么。” 鸣神时雨顾左右而言他。 看来先前的记忆还是有的啊。 徐伦想到。 糟糕，那刚才和鸣神时雨玩 他简单确认了一下这一顿的营养，由于这并非大蛇本身，而只是凝聚的怪异的灵质，所以并未能对地狱荆棘产生什么质变。 尽管如此，高度浓缩的灵质还是很丰沛的，这一顿，徐伦获得了超过十万的灵质，简直是大丰收。 感受到某些变化呼之欲出，徐伦将其压抑下去。 还不是时候。 他想到。 ... ... 第二天清晨。 来自伊豆半岛码头的游艇在太阳初升的时候就抵达了御神岛。 昨天的台风似乎也影响到了伊豆诸岛的其他岛屿，只是没有身处风暴中心的御神岛那么严重，一路上，能看到许多岛屿上一片狼藉的惨状，这样的情况一直到了伊豆半岛都还存在。 斋藤秀作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他走下游艇，凝望了一眼海岸线的彼端，虽然不至于产生对深海的恐惧，但让斋藤秀作短时间内再度去什么海里的孤岛还是饶了他吧。 星宫莎莎拉慵懒地打着哈欠，她像一只猫猫一般伸了个懒腰，昨天发生的事情对她而言似乎没什么影响，就像是单纯的通宵打了个游戏。 两人走下游艇后，却许久也没有第三个人走下来。 负责接待的藤原集团的人有些好奇。 他急忙跑上游艇，却看到，偌大的游艇里，并没有徐伦他们的身影。 “去哪里了？” 那位接待者挠了挠后脑勺。 却不知道，在御神岛上，别墅的餐厅，一个人正坐在主位上。 他正是藤原总司，这一次聚会的主办者。 他靠在椅子上，面前的桌上什么都没有，藤原总司似乎在思考什么，闭目养神。 这时，餐厅的大门，出现了两个人影。 穿着黑色长风衣的徐伦，以及清凉打扮的九重恋，正站在那里。 “你们......为什么还没有走？” 藤原总司睁开了眼睛，有些狐疑地看着徐伦。 他自然不担心徐伦对自己做什么，要是徐伦真的有这个想法，昨天晚上就根本不会救下已经陷入癫狂状态的自己了。 可是，为什么？ 徐伦没有直接说明，而是随意抽出一张椅子坐下。 九重恋乖巧地坐在他的旁边。 “藤原社长，还有其他的客人。” 徐伦指了指门口，鸣神时雨奇怪地看着他，也走进了餐厅。 有栖弥子接踵而至。 最后，不知道为什么，十文字零也还没走。 除了斋藤秀作和星宫莎莎拉，剩下的四名除灵师围坐在餐桌旁边。 “这是什么意思？” 藤原总司不明所以。 “是这样的，藤原社长，我之所以留下，是为了解开这座岛真正的秘密。” 徐伦将手放在桌面上，说道。 ------------ 221.真正的真相 “真正的真相？” 藤原总司更加不明白了。 自己邀请这些除灵师过来，真的只是为了解开家传的图纸的秘密，现在他理解了一切，已经没有其他的遗憾了。 不，真要说的话，藤原总司还是有一个遗憾的，那就是藤原家代代短寿的原因。 从昨天的情况来看，恐怕就和那一份图纸有关。 说不定就是大蛇的意志在不断影响着藤原家的一代代人，让其在晚年，思维迟滞的时候陷入疯狂。 既然图纸的问题已经解决了，那么藤原总司相信，自己应该能够度过五十五岁的生日，活得更长。 所以，御神岛这里，难道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真相吗？ 藤原总司看看除灵师们。 除灵师面面相觑。 只有九重恋，猫猫问号.JPG 她只是跟着徐伦留了下来，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还是我来说吧。” 鸣神时雨开口。 在喝完徐伦的汤汁后，这位鹿岛神宫的巫女总算是恢复了正常，只不过，她对于自己和徐伦之间的关系闭口不谈，直到今天早上。 徐伦应该庆幸一下，鸣神时雨至少还保留了不少的理智，不至于晚上来夜袭他。 “藤原社长，我这次来，有三...两个目的。” 鸣神时雨斟酌了一下词语，解释道。 “首先是针对藤原集团可能持有的与邪神有关的物品的调查，也就是那一份有着大蛇的意志残存的图纸，其次，则是对藤原家族的调查。” “对我家的调查？” 藤原总司不太明白。 自己家虽然是半路发家，但钱财的来源清清白白，全靠藤原家一代代人的努力，这些是不论和国政府还是怪异研究协会都调查过的，能有什么问题。 “没错，不过这并非和怪异研究协会有关，而是鹿岛神宫自己的调查。” 鸣神时雨看了有栖弥子和十文字零一眼。 “藤原家的家纹是不死鸟，传说藤原家的先祖是伊邪那岐从黄泉国归来时候身上沾染的一缕气息化为的怪异，一直以来，很多人认为这不过是藤原家的杜撰而已。” 这位来自鹿岛神宫的巫女说道，她看了藤原总司一眼。 “可是，按照鹿岛神宫里的卷宗记载，当年跟随着须佐之男大人与八岐大蛇战斗的怪异里，的确有不死鸟，它后来成为了建御雷神大人的同伴，在神代结束之后，隐没于凡人的世界，此后再也没有联系。” “什么？” 藤原总司估计也没想到，原来不死鸟的传说是真的。 “有人认为，不死鸟早已在漫长的时光中陨落，但也有人认为，不死鸟是真正不死的怪异，它只是转变了自己的存在形式而已。” 鸣神时雨看了一眼藤原总司。 “按照鹿岛神宫的推测，不死鸟的怪异，的确转化了自己的存在形式，成为了人类社会的一员。” “......鸣神巫女的意思是，我们藤原家祖上是怪异？” 藤原总司大惊失色。 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自己竟然可能是怪异的后裔。 藤原总司看了看自己的手，完全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展开。 “不。” 徐伦摇了摇头。 “藤原社长，不是藤原家祖上是怪异，而是藤原家，就是怪异。” “？？？” 藤原总司头上忍不住冒出了一连串问号。 他就一顿饭的时间过去，现在连人都做不了了？ “藤原社长，你觉得，什么样的存在，能称为【不死】？” 徐伦并未急着说明，而是反问。 “就是......不会死亡，衰老，受伤？” 藤原总司迟疑着答道。 “确实，不会受伤，不会衰老，不会死亡，这是一种不死。” 徐伦颔首道，没等藤原总司回应，又继续说道。 “但怪异并不能达到这一点，哪怕再强大的怪异，也有寿命的限制，也会被消灭。” 除非成为【异常】，那是真正不灭的存在。 只要还是怪异，那么终有消亡的一天。 “而来自黄泉国的不死鸟，肯定也知道这一点，它身为最接近死亡的怪异，自然摸索出了属于它的‘不死的法则’。” 徐伦看了有栖弥子一样。 “有栖小姐，你这一趟来的目的，应该也是这个吧。” 闻言，有栖弥子看了徐伦一眼，随即开口。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死，不死鸟之所以不会死亡，是因为它找到了延续自己意识的方法，这是怪异研究协会的调查结果。” “什么意思？” 藤原总司完全不懂了。 “不死鸟最初的意志，存在于藤原家的每个人意识中，它将自己的存在铭刻在了你们的血脉里，藤原社长，或者说，你就是不死鸟本身。” 伴随着有栖弥子清冷的嗓音，藤原总司的瞳孔骤然放大。 “确实，最开始我也不太确定，但在查看了藤原先生你的记忆之后，我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你的记忆区块有大量的缺失，和普通人的截然不同。” 至少和九重恋的记忆区不同。 徐伦顺便看了一眼身边的九重恋。 “喵喵喵？” 九重恋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什么不死，什么延续。 她毕竟只是一只可爱的小猫咪。 “所以，藤原社长，我猜测，不死鸟延续自身的方式，就是忘却自身的存在，并且让自己的意识在后代身上觉醒。” 最初的不死鸟舍弃了绝大部分的力量，成为了人类，延续后代，生生不息。 但不死鸟的意志，会伴随着后裔血脉的诞生而流传下去。 它会继承自己的存在，体验全新的生命，成长，衰老，死亡，接着在死亡的瞬间，复苏在下一代身上。 可以说，藤原家的每一代人，都是不死鸟。 在最初的年代里，每一代的藤原家的人都会在一定的年纪觉醒不死鸟的意识，这也是为何在和国的古代，藤原这个姓氏能够成为位高权重的权臣。 但渐渐的，或许是“人”的意志觉醒了，或许是不死鸟的力量减弱了，有关不死鸟意志的传承越来越弱，最终，在百年前，这个传承终于断绝了。 ------------ 请假 准备搬家，看了一天房子，刚到家，摸了 ------------ 222.各持己见 不死鸟的意志没有在藤原家的后人身上苏醒，只隐藏在血脉深处，这导致了藤原一族忘记了自己身为不死鸟后裔的事情。 藤原家族的人，成为了普通的人类，但不死鸟的意志只是沉睡。 在经过大蛇意志的降临之后，才终于得到了复苏的契机。 如果徐伦等人置之不理，恐怕过一阵子，藤原总司就会被不死鸟本体替代，苏醒记忆。 当然，这样的传承也并不久远，再过上几代人，不死鸟的意志又会消沉下去。 只不过...... “藤原先生，你家短寿的原因，也和不死鸟的传承有关，如果想要解决这个问题，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不死鸟的怪异彻底从你们一族的血脉之中剥离出来，我们鹿岛神宫正是为此而来的。” 鸣神时雨沉声说道。 不死鸟与其说是怪异，不如说已经接近到了【异常】的程度，这已经是一种接近规则程度的怪异了。 如果继续让不死鸟存在下去，那么藤原家的后裔就有可能变成【异常】的一部分，最终扭曲，成为非人的存在。 而且，不死鸟的力量虽然仅仅沉眠在藤原家的血脉之中，但作为怪异，同样具有吸引其他怪异的特性，藤原家族的后人在将来，还有可能经常遭遇怪异的困扰。 就像是这一份承载着大蛇意志的图纸，或许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辗转来到了藤原家的手中。 “最重要的是，不死鸟的使命已经结束了。” 有栖弥子说道。 “不死鸟跟随须佐之男，建御雷神，讨伐妖邪，之后，在这些神祇纷纷回归自身的神国，不再行走凡间之后，不死鸟的怪异便继承了维护人类世界正常秩序的职责之一，现在，这一份职责已经可以放下了。” 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 “这就是我来御神岛的目的。” 那张纸上，是怪异研究协会的证明文件。 上面写着，按照伊势神宫，阴阳寮的指示，将凭依于藤原家族血脉里的不死鸟怪异剥离，送往伊势神宫。 至于有栖弥子，则是特殊派遣来的除灵师，负责观察，调查，在必要的时候，拥有直接收容不死鸟怪异的权限。 “......怪异研究协会为什么要插手我们鹿岛神宫的事情？” 鸣神时雨挑了挑眉毛，她此行的目的之一，也是确认不死鸟怪异的存在，并且争取收容。 不死鸟是极其特殊的怪异个体，不仅仅因为漫长的寿命而掌握了诸多历史的秘辛，而且由于它是神代延续至今，又已经接近规则化，更有研究价值。 按照神社的传统，这些的怪异一般都是给予香火位，比如鹿岛神宫，就是将不死鸟作为建御雷神的从神，引入神社的奉纳体系，让凡人的香火供奉，从怪异变成神明。 而若是不死鸟被怪异研究协会收容，那十有八九是真正的被“研究”，进行各种实验，甚至研究其能否稳定繁殖等，听起来就很惨无人道。 对鸣神时雨而言，鹿岛神宫收容不死鸟，对于不死鸟而言是好事，所以她也很上心。 如果不是遇到了徐伦的话...... “不死鸟怪异是极为罕见稀少的怪异，协会有理由研究其存在的方式，更何况，已经接近规则化，异常化的不死鸟，并不是区区的鹿岛神宫能够驾驭的。” 有栖弥子的话变得多了起来。 与其说她之前是吝啬言语，倒不如说是不在不重要的事情上浪费口舌。 她此行的目的既然是藤原家的不死鸟，那么除此之外的事情，对有栖弥子而言根本就无关紧要。 “怪异研究协会那帮疯子只会不断折磨不死鸟，最终令其彻底湮灭吧，之前的好几次，原本应该被好好保护起来的怪异，就被协会这么浪费掉了。” 鸣神时雨据理力争。 虽然说“浪费掉了”这种说辞听起来也怪怪的，但对于怪异而言，在神社里摸鱼当一个小神明，总比在实验室里被解剖强吧。 徐伦并非因为自己和鸣神时雨的关系，仅仅处于人道主义的角度来考虑，将不死鸟的怪异送给鹿岛神宫似乎更好。 “说到底，鹿岛神宫只是想要扩充自己的怪异资源库而已。” 有栖弥子又说道。 “将发现的珍奇怪异纳为己有，美其名曰成为神明，实际上只不过使用特殊的术式将怪异封印在自家神社里而已，别的不说，你身上的鹿角，就是鹿角妖被束缚之后，强制**后产下的子嗣之一吧。” “......强制...你说什么？” 鸣神时雨脸颊微红，仿佛胸中憋了一口气。 这么一看，徐伦又觉得，好像鹿岛神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看起来像是对待怪异更好，但实际上可能还不如研究所里。 九重恋听着两人的争吵，一脸喵喵问号，索性不再关注，玩起了自己的尾巴。 她啪地一下用手想要按住自己一甩一甩的尾巴，但尾巴灵活地躲了过去，九重恋不得不扭转身体。 啪—— 啪—— 啪—— 两只爪子不断想要按住尾巴，但尾巴总是能先一步逃走，看起来战况相当胶着。 众所周知，猫和猫尾巴是两种生物。 徐伦看着争吵的两人，又看了看最核心的当事人藤原总司。 呃，这么说起来，好像这两人都没有问过当事人的意见。 不过也正常，在处理怪异的问题上，普通人的看法并不重要。 这么说起来...... 徐伦看向了一旁的十文字零。 这位半吊子的除灵师不知道为什么，也留了下来。 “十文字先生。” 徐伦叫了一声对方，还在关注鸣神时雨和有栖弥子争吵的十文字零侧首过来，看向他。 “你觉得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我？我只是看热闹......” 十文字零看起来没想到徐伦会问到自己，摊开手，颇为无奈地说道。 “不对，十文字先生，我认为，你的意见十分重要。” 听到徐伦的话，无论是鸣神时雨还是有栖弥子都沉默了一下，锐利的目光看向十文字零。 “你是不是搞错了，徐伦先生，我只是睡过头错过了游艇，这是鹿岛神宫和怪异研究协会的事情，我这种摸鱼的除灵师能发表什么意见？” 十文字零挠了挠后脑。 “不，十文字先生......” 徐伦顿了顿，接着说道。 “或者说，一十一十一先生。” ------------ 223.冒名顶替 “一十一十一先生。” 听到徐伦的称呼，鸣神时雨表情微变。 阴阳寮的那个当家的？ 他是十文字零？ 不对啊，这个人明明就看起来并不强，和普通人差不多，甚至还不如一旁的猫猫九重恋。 他怎么可能是一十一十一？ 有栖弥子垂下眼帘，似乎在思考什么。 以普遍性的理论而言，一十一十一属于阴阳寮，和怪异研究协会是同一个阵线。 倘若十文字零真的是一十一十一，反而对自己有利。 反正有栖弥子的任务只是过来尽可能地优先收容不死鸟，要是让鹿岛神宫截胡，那就让阴阳寮高层出面好了。 “......真遗憾，我还想再玩一会儿。” 十文字零脸上的表情一变，顿时就从一脸懵懂，成为了游刃有余的模样。 他伸手在脸上一抹，整个人的气质，容貌，立刻产生了巨大的改变，很快就从一位半吊子的骗子除灵师，变成了阴阳寮的那位天才。 这并非单纯的易容术或者幻象，而更接近于模因污染一般的影响，也就是说，在过去的一天多的时间里，大家眼里明明看到的是一十一十一，却下意识都将其当做了十文字零。 “徐伦先生，你是什么时候觉察到这件事的？” 十文字零，或者说一十一十一好奇地问道。 似乎比起不死鸟的归属问题，徐伦能够识破他的伪装才是更有价值的讨论。 “从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奇怪，但并没有立刻想起来。” 徐伦平淡地说道。 “直到后来，在接近晚宴的时候，我才终于想起这违和感的源头。”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声说着。 “气味不同。” “我所感知到的十文字零的气味，和你身上的不同，尽管你依靠特殊的手段进行了隐藏和掩饰，但味道是不能完全改变的。” “然后，我将你身上的味道与记忆中的其他味道进行了对比，最终得到了你身上的气味与一十一十一的气味相似度超过百分之九十八的结论，按照正常的逻辑推断，御神岛上的十文字零，就是一十一十一。” 徐伦简单解释了几句。 实际上，正常情况下的徐伦，并没有那么强的分辨气味的能力。 他是在利用九重恋的感知进行放大，对整幢别墅进行研究的时候，才觉察到十文字零身上的异样。 不得不说，一十一十一拥有的模因操作能力已经远超一般怪异，即使在得到了十文字零是他假冒的情况下，徐伦正面看一十一十一的时候，也没能发现任何端倪。 如果不是因为地狱荆棘对于怪异的气味很敏感，能够闻到对方身上的契约怪异的味道，徐伦也不一定能分辨出来。 当然，十文字零从见到徐伦他们开始，就从来没有召唤出自己契约怪异的豆腐小僧也是一个疑点，不过在那种情况下，半吊子的除灵师十文字零没有召唤契约怪异也合情合理就是了。 简单来说，若非徐伦有着特异之处，正常人几乎是没办法揭穿十文字零的真实身份的。 “原来如此，我本来还以为没人能看出来，想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一场好戏，现在没想到，小丑竟然是我自己。” 一十一十一话虽如此，却并未表现出那样的态度，只微微一笑。 “你接收到了邀请函，却并未以本人的身份出席，是因为已经料到了御神岛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徐伦问道。 按照一十一十一的水平，即使徐伦不在这里，他应该也能带着其他人全身而退，更何况，一十一十一在这里，就代表阴阳寮已经将目光投射到了这里，大蛇的意志想要搞的事情，恐怕也已经在怪异研究协会的掌控之中了。 “不死鸟的怪异对怪异研究协会虽然很重要，但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只是单纯觉得有趣而已。” 一十一十一摊开手。 “一群除灵师齐聚，背后又有来自远古旧神的阴谋，以及绵延千年的怪异血脉，肯定能出现一些好玩的展开，可是没想到仅仅一个晚上，这些要素都被全部解决，都没能引出更多有趣的家伙，老实说，我有些失望。” “你想要通过大蛇的意志和不死鸟的怪异来引出什么？” 鸣神时雨不禁问道。 这种神话之中出现过的旧神就已经让人感到难以置信了，千年之中通过血脉不断传承的不死鸟怪异也极为罕见，这两者背后，难道还有什么？ 她忍不住瞥了一眼徐伦。 虽然意识犬化的那一段记忆十分羞耻，但鸣神时雨还是记得很清楚，徐伦身上的契约怪异，正是那一位的眷族，而他本人，毫无疑问就是那一位的眷者。 在鹿岛神宫接受过教育的鸣神时雨知道，那一位是超越目前所有神祇的存在，是旧神之中的旧神，正因如此，连名字都被隐没在了历史之中。 如果说还有什么东西比大蛇和不死鸟更加值得关注，那么毫无疑问就是徐伦了。 所以......一十一十一是冲着主人来的？ 呸呸呸！ 什么主人，自己只不过是因为神宫的教育而条件反射了而已，才没有这么容易白给呢！ 鸣神时雨在内心摇着头。 “绯月降临的时候，我确实听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声音，只可惜按照我的水平，完全无法听清楚。” 一十一十一摸了摸下巴，别有深意地看向徐伦。 “当然，我对这些呓语没什么兴趣，我只是好奇而已。” “【异常】的出现变得频繁了，不仅仅是和国，在世界各地，【异常】也逐渐走入普通人类的视野中，我怀疑这和某些存在的逐渐苏醒有关，所以想调查一下，当然，有些人并不愿意让我接触太多，所以我只能借着这位十文字零同学的名字过来看看了。” 有栖弥子闻言，看了看一十一十一，又看了看徐伦，似乎已经了解到了什么。 “现在，既然已经看到了我想看的，剩下的问题就只有一个了。” 一十一十一看向藤原总司。 “我提议，不死鸟的异常由鹿岛神宫管理，但是必须配合阴阳寮和怪异研究协会进行一定的研究，如何？” “至于担保，我建议由徐伦先生来担任。” ------------ 224.快跑！ 徐伦实在也不是谦虚。 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深夜食堂老板，一个做菜的伙夫。 怎么就能担任鹿岛神宫和阴阳寮这样的大机构的担保人了呢？ 这种是不是出了什么需要进加急名单的变故？ “不用担心，徐伦先生，我们阴阳寮从来信守承诺，而且也不是那种喜欢解剖怪异的科学怪人，对于不死鸟这样的怪异，只会好好招待，用问卷调查的方式来帮它检查身体的。” 一十一十一谆谆善诱。 嗯？ 为什么听起来也很可疑的样子。 问卷调查能问出什么鬼身体状况啦。 徐伦又不是什么脑子瓦特掉的家伙，一听一十一十一这位阴阳师的话，总有一种对方在诓骗自己的感觉。 不可信任！ “我们鹿岛神宫也不可能束缚对方的活动，主......徐伦先生，你大可以去我们神宫作客，我们会让你见识到鹿岛神宫的待客之道的！” 鸣神时雨见到徐伦听了那阴阳师的话之后摇摆不定，便立刻说道。 鹿岛神宫的待客之道？ 徐伦上下打量了一番鸣神时雨，又联想到了她之前的行为。 怕不是自己要是真的信了鸣神时雨的话，去鹿岛神宫之后，就会被一群饥渴的巫女榨干？ 徐伦摇了摇头。 “两位......说到底，不死鸟的怪异和我没什么关系，我甚至都没有见过它，要处置它的话，为什么不直接问问对方的意见呢？” 尽管藤原总司身为凡人，意见不重要，但不论是鹿岛神宫还是怪异研究协会，都要将不死鸟的怪异取出来，到那个时候，问问这位活了几千几万年的老家伙想去哪里养老不就行了。 徐伦是一名尊重人权的绅士，不会随意做出干涉他人选择的事情。 因此，他推己及人，也想让双方问问不死鸟的意见。 听到徐伦的话，鸣神时雨和一十一十一看向藤原总司。 “？” 但藤原总司已经不见了。 大概是听到鸣神时雨和一十一十一的话之后，原本还沉睡着的不死鸟被吓醒了，于是赶紧占据控制了藤原总司的身体，让他跑路了吧。 毕竟，不论是阴阳寮，怪异研究协会，还是鹿岛神宫，听起来都挺可怕的。 “别想跑。” 鸣神时雨叫了一声，身边的旅行箱直接打开，里面有着鹿角的盔甲仿佛有自主意识般飞了出来，长发的巫女往前迈步的同时，足部的铠甲便附着到了她的腿上，令鸣神时雨的速度变得飞快。 几乎同一时间，她的甩在后面的右手也套上了笼手，手掌握住那柄直剑，整个人如同一道光般，拖拽出一道残影，朝着餐厅一侧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的窗户跑去。 另一边，一十一十一，叹息一声，身边，一个白色的影子浮现，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跟上了鸣神时雨的动作。 同时，一十一十一的身形变得模糊如同白雾，很快就消散无形。 显然，双方都是去找不死鸟了。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告辞了。” 徐伦拍了拍手。 既然不死鸟的怪异已经自己跑了出来，接下来就进入抓鬼游戏的节奏了，谁先抓住它，就能将其占有，公平合理。 可喜可贺。 徐伦准备功成身退，带着九重恋坐船回家。 “请等一下。” 有栖弥子忽然叫住了徐伦。 “你不去帮一十一先生吗？” 徐伦反问。 从阵营来看，有栖弥子应该是一十一十一同阵营的，虽然不知道她有什么特长，但两个打一个，应该还是有优势的吧？ “我对那个人没什么好感。” 有栖弥子清冷的声音传来，有一种冬天来了的感觉。 “我虽然按照怪异研究协会的指示过来收容不死鸟，但本身，不死鸟到底归属哪里和我没关系。” “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徐伦好奇道。 总不能是爱上了自己做的料理，所以想要去看看徐伦的深夜食堂吧。 “......我觉得你去找的话，说不定能让不死鸟归顺。” 有栖弥子犹豫了片刻，才这么说道。 “？” 比起徐伦，九重恋最先反应了过来。 这是要抢床位？ 不过不死鸟，应该是男......公的吧？ 但听说怪异除去少数的特殊个体，本来就没多少性别的区分，就连雪女也有雪男之类的存在，就算不死鸟变成一个萌妹子，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不行！ 九重恋竖起了尾巴，守护在徐伦的面前。 “我对饲养怪异没什么兴趣。” 徐伦说道。 有栖弥子听到这话，忍不住看了一眼九重恋。 “......而且，在阴阳寮和鹿岛神宫相争夺的情况下，我介入其中，没什么好处。” 徐伦实话实说，他倒是不介意养一只鸟，毕竟家里都没什么储备粮，九重恋还是太瘦了一点......开玩笑的。 “有栖小姐，你难道在同情不死鸟？” “......怪异没什么值得同情的。” 有栖弥子并没有像一般的美少女动画里那样被随随便便的几句话就说破防，她只是表情有些严肃。 “无论是怪异研究协会，还是鹿岛神宫，都有些小看了不死鸟，我的直觉告诉我，如果这两者随意收容，可能会导致大问题。” 她这么解释道。 “你是认为不死鸟会暴走之类的？” 徐伦大概把握住了有栖弥子的想法。 如果说大蛇的意志还只不过是旧神的意识残留，只是一缕残魂，那么不死鸟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大妖怪了。 狗急了还会被逼着跳墙，怪异要是被逼急了，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来。 尽管这里是远离大陆的岛屿，但不死鸟若是发飙生气，跑到大海上袭击渔船，恐怕鸣神时雨和一十一十一也拦不下来。 到了那个时候，肯定会有人受到伤害。 有栖弥子担心的是这一点。 原本，正常情况下，不死鸟沉睡在藤原家的血脉里，他们只需要带着藤原总司回去再用术式提取怪异就好了。 可没想到，在大蛇意志的影响下，又由于某种特殊的原因，不死鸟直接诈尸活了过来，才会有现在的状况出现。 “...我明白了。” 徐伦虽然对不死鸟没什么兴趣，但若是对方会伤害到其他人，徐伦就不能袖手旁观了。 “我会试着和它谈谈的。” 说罢，徐伦也跳出了窗户。 三根触手攀爬着墙壁，朝着被不死鸟支配的藤原总司离去的方向飞奔。 ------------ 225.跑不掉了！ 快跑！ 藤原总司，或者说不死鸟的意志如此想到。 它本来在漫长的时光中陷入了沉眠，如果这样的状况继续下去，可能不死鸟就会在沉睡之中完成转化，成为藤原家血脉的一部分，就像病毒入侵人体，成为了DNA的一部分一般。 到了那个时候，如果再有一些契机，说不定不死鸟就能成为【怪异】，或者说，真正的神祇，那些不朽的存在。 如今的不死鸟，虽然名义上是不死的存在，但实际上只是投机取巧而已，利用不断的转生来逃避肉体的死亡，但即使肉身能够更换，灵魂却是会腐朽的。 漫长的时光早已经腐朽了不死鸟的灵魂，陷入沉睡也可以认为是某种保护机制。 如果在长时间里保持清醒的意识，历经千万年，不死鸟的精神可能早就已经到了极限，只需要一点儿的刺激，就能让它完全崩溃。 如果不陷入沉睡，不死鸟可能就会像其他的年事已高的大妖怪一样，在陷入疯狂之后被除灵师们人道毁灭。 但是，在大蛇的意志刺激下，原本沉睡之中的不死鸟意志苏醒，又听到了除灵师们讨论如何处置它的话语。 它脑中那一根脆弱的弦，终于崩断了。 快跑！ 不死鸟的脑袋里，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它控制着藤原总司的身体，一路狂奔，也不管途中的草木割伤了他的手臂和大腿，就像一个原始人一般，向着大海而去。 在奔跑的同时，不死鸟的身体也逐渐复苏。 在藤原总司的身后，出现了一对红色烟雾构成的翅膀，他双眼通红，整个人被朦胧的红雾笼罩，雾气残留在地面上，草木腐朽，虫豸凋零，就像生命力被偷取了一般。 不死鸟的生命延续，依靠的就是这样的手段，汲取周围事物的生命力，维持自身的存在。 在与人类结合，隐藏于血脉中之后，不死鸟也依靠的是这样的手段。 有人会问，它这么明目张胆地偷取其他生物的生命力，不会被除灵师们发现吗？ 这里有两个原因。 第一是不死鸟偷取的生命力并不特定需要人类，在过去，位高权重的藤原家有很多机会可以去收集牲畜等，不会有人在意一两头猪的死亡。 第二则是，不死鸟偷取生命力的时候，不是一次吸干，有时候只是偷取几秒钟的生命，积少成多，一般情况下没人会发现。 说到底，这只是一种大部分情况下人畜无害的怪异。 可那是在它存有理智，温驯善良的情况下。 如果受到刺激，就像现在这样，不死鸟就会不断汲取周围的生命力，在御神岛上倒是还好，如果进入海中，遇到客轮，那么不死鸟造成的危害，不可估量。 也正因此，鸣神时雨和一十一十一必须尽快收容不死鸟。 铮—— 一道金属划破长空的蜂鸣响起，藤原总司忽然脑袋朝向一侧歪了歪。 下一刻，闪烁着寒芒的直刀便掠过了藤原总司的耳畔，仅仅擦过皮肤，留下淡淡的血痕。 藤原总司的身后，鸣神时雨身边已经悬浮起了铠甲，这些铠甲的部件并没有像之前一样穿在她的身上，而是在鸣神时雨身后飘着，像是一尊守护雕像。 “去！” 鸣神时雨一挥手，那铠甲的左手部分就飞了出去，握住了刚刚与藤原总司擦肩而过的直刀，她右手一抖，直刀便又朝着藤原总司落下，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对他造成伤害。 扑哧—— 这一次，藤原总司没能躲开。 他的右手被径直切削了下来，只留下了平整的断面，血液这时候甚至还没来得及流下来。 高高扬起的手臂旋转着落到地上，但很快，那残肢断臂就化为红雾消失，连带着周围环境里的草木也尽数枯萎。 而藤原总司那被切掉的右手手臂，血液蠕动，转眼间便生出了一只完好无损的手臂。 右臂，复原！ 不死鸟的能力是汲取生命力，自然也有释放生命力的办法。 此刻，它就是利用了自己储存起来的生命力，为藤原总司修补了身体。 当然，不死鸟之所以会这样做，并不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后代，而仅仅是为了更好地逃跑而已。 要是藤原总司的身体死亡了，不死鸟也没办法操控他离开，至少在汲取了足够的生命力之前，它还需要自己的这个后裔。 奔跑着的藤原总司忽然急停，他偏转方向，朝着另一处海滩的方向而去。 在他原本的行动轨迹上，一团白色的影子浮现出来，可以看到，那是一头巨大的白色的狐狸，有四只绯红的眼睛，六条毛茸茸的尾巴，看起来威严而神圣。 那狐狸迅速追逐藤原总司而去，周身环绕着白色的雾气，若隐若现。 “安倍晴明！” 藤原总司看到那一条巨大的白狐狸，表情顿时变得狰狞了不少，他大吼着，但声音已然不是藤原总司自己的，而是某种更加厚重的，就像是来自黄泉的声音。 安倍晴明的时代，藤原家如日中天，也很看重天赋异禀的安倍晴明，甚至想要将自家的女儿许配给对方，只可惜安倍晴明当时已经有了妻子梨花，所以并未成功。 说起来安倍晴明的妻子梨花，又是一出绿与被绿的大戏，这里暂时不提。 但藤原家和安倍晴明的关系追溯已久，所以不死鸟大概是看着曾经被自己看重的后辈的后人，现在竟然来追逐它，还试图将其封印起来而感到愤怒吧。 巨大的白狐狸三步并作两步，在已然被暴风雨摧残过一次的树林间穿梭，迅速来到了海岸边。 与此同时，站在铠甲上的鸣神时雨，也紧随着藤原总司的脚步，来到沙滩上。 藤原总司双眼通红，他周身的红雾颜色越来越浓郁。 眼看无路可逃，藤原总司停下了脚步。 一声尖啸从他的身体里迸发出来。 鸣神时雨能看到，一团红色的烟雾构成了一只燃烧着的鸟儿的形状，从藤原总司的身体里涌了出来，飞上天空。 而藤原总司，就这么失去了意识，倒在沙滩上。 不死鸟盘旋于半空中，可以感受到，周围一大片区域的生命力，都正在被它汲取，海里浮上来大量的死鱼，鸣神时雨也能感受到力量的流逝。 就在这时候，盘旋的不死鸟，似乎发现了什么。 它扑扇翅膀，再度翱翔于高空，随即，朝着岛屿另一处的峭壁飞去。 ------------ 226.放一个鸡笼在这里 倘若说一个人在昏睡了长久的时间之后醒来，会想要做的事情有哪些，那么吃东西肯定是其中之一。 此刻，饥饿感笼罩了不死鸟，尤其是当意识变得模糊以后，身为怪异的本能逐渐控制了它的大脑，让它只想要进食，吞噬，补充灵质。 尽管身体在汲取周围的生命力，但它本身还是拥有“食欲”这样的概念。 而且，也不是什么样的生命力不死鸟都来者不拒。 年轻力壮者的生命力，自然要比耄耋老者的生命力更让人感到愉悦。 妖娆美女的生命力，也比油腻肥宅的生命力更加可口。 所以，当不死鸟嗅到了那一阵香味的时候，它多年没有被满足过的食欲，被勾起了。 想要进食，想要汲取，想要更多的生命力。 不死鸟这么想到。 它红色烟雾构成的身躯振翅，朝着御神岛的某个方向而去，浑然没有在意对自己围追堵截的一十一十一和鸣神时雨。 而在御神岛的某处，藤原总司别墅之外的一片空地上，徐伦正坐在这里。 他在刨坑。 三根触手不断往新雨过后湿润的泥土里挖掘，挖出了一个足以躺下一个人的大坑之后，他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开始磨刀。 空地一旁，桌子上摆着砧板和刀具，简单的调料和食材，俨然像是准备野外烧烤一般。 徐伦将一些昨晚做菜剩下的食材涂抹上了【神之水滴】，又给它们各自铭刻了【蚀之刻】，就这么放置在外面晾干。 原本这些食材对人类而言是上品，对怪异而言没什么特别的，因为生命已逝，灵质散失，再美味的肉，和路边的石头都差不多。 可经过了徐伦的这一番处理，食材之中的风味被彻底激发出来，又有【蚀之刻】的拟态，在怪异的眼中，无异于最高的美味。 这样的美味，就算和砖头一起吃都好吃。 经过了感官刺激的肉类的香味很快弥漫到了整座岛屿上，而不死鸟，闻到的就是这样的味道。 磨刀霍霍，徐伦看了看时间。 “差不多了。” 他喃喃自语。 下一刻，一团红色的烟雾从天而将，落到了徐伦的周围。 不死鸟化为烟雾，环绕着徐伦，它开始汲取生命力，短短的时间里，那些原本高级的肉就腐朽变质，散发恶臭。 而徐伦，能感受到自身的命运被对方以某种形式窃取了。 “与其说是生命力，不如说是未来？有意思。” 徐伦通过【神之水滴】增幅了的感官，把握着对方能力的实质。 生命力本身是一种很抽象的东西，而他人的时间肯定不是能够偷窃的。 所以，不死鸟的能力，实际上是通过偷走周围事物的未来的命运，将那些可能发生的未来纳为己有才成立的。 用简单的例子而言，万事万物的发展就像是开一盒巧克力，没有人知道下一块是什么味道，而不死鸟，就通过夺取其他生物的巧克力，来达到窃取生命力的效果。 当一个人盒子里的巧克力都被偷走的时候，他就再也没有未来，自然就会走向终结与死亡。 徐伦站在红雾之中，感受着自己的巧克力正在被不死鸟疯狂窃取。 不过徐伦没所谓。 他没有像其他生物那样腐朽，纵使红色的烟雾不断拍击他的身体，试图带走更多的生命力，可徐伦就像一个散发着炽烈光芒的太阳，似乎有着无穷无尽的生命力。 不死鸟就像一个上瘾的家伙，不断吸食徐伦身上的力量，整团烟雾都收缩，凝聚到他的身边。 “......这是？” 一十一十一骑乘着巨大的白色狐狸赶到了现场，却只能看到这诡异的一幕。 鸣神时雨接踵而至，她看到徐伦被红色烟雾缠绕，身上的衣服都被蚕食的模样，下意识别过眼睛，但很快又被这奇异的现象吸引，变得移不开双眼。 “嘶——” 鸣神时雨吸了吸快要流下来的口水。 徐伦的上半身已经完全裸露了出来，展现出了经过锻炼的健壮肌肉和形状完美的八块腹肌，人鱼线。 他的裤子正在被腐蚀，不过徐伦抬起手，朝着自己身上的红雾一抓。 那一团红雾便迅速被抽离了徐伦的身体，形状不定，好像喝醉了酒一样微微颤动着。 “......这就是不死鸟吗...” 鸣神时雨想象过无数的可能性，有可能自己要和不死鸟大战一场，有可能还得应付一十一十一的阻拦，又或者自己得向鹿岛神宫求援。 可没想到的是，徐伦就这么轻描淡写，将活了不知道几千几万年的不死鸟拎在手里。 就像拎着一只老母鸡。 “对，真是危险啊。” 徐伦点头道，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上。 “差点裤子就要破掉了。” “？” 鸣神时雨头上冒出了问号。 这是裤子破掉的问题吗？ 不，虽然自己也很期待着徐伦的裤子破掉，但很明显不死鸟更加危险吧！ 这可是能够偷窃周围事物生命力的大妖怪！ “嗯，我刚才摄入了足够分量的【神之水滴】，在这种情况下，不死鸟的怪异想要抽取我的生命力的话，必然会摄入大量的【神之水滴】，而按照普遍性的结论来看，怪异如果在短时间内吸入过多【神之水滴】，就会导致感知系统紊乱，进而影响到自己的意识，最后出现短暂的意识丧失，以及痉挛，失禁等现象。” 徐伦简单解释道，这是经过九重恋的多次试验得到的结果，他原本还有些担心对于不死鸟怪异这种老不死不起作用，现在看来，之前的担心是多余了。 徐伦本身是【异常】的契约者，继承了【异常】的不灭性，倘若不死鸟是直接攻击型的怪异，那么徐伦大概不敢以身尝试，可对方是偷取生命力，盗窃未来的怪异，对于【异常】而言，这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东西，大可以放开来让不死鸟疯狂吸。 所以，徐伦之前就是作为诱饵，自己喝下了大量的会导致人丧失意识的东西，再通过这一途径喂给不死鸟，才导致它陷入了无意识状态。 可喜可贺，终于成功抓住了不死鸟。 徐伦想到，将那一团蜷缩起来的烟雾放到了案板上。 放到了案板上。 “？” 鸣神时雨头上又冒出了问号。 请等一下，把不死鸟放在案板上是要做什么？ “不用担心，很快就会结束了。” 徐伦仿佛看出了鸣神时雨的困惑一般笑着解释道。 “不...不是这个问题，等、等等，主...徐伦先生，你要做什么？” 鸣神时雨看着徐伦拿起了菜刀，急忙又出声阻拦。 “还用问吗？” 徐伦用刀刃指了指地上的大坑。 “你们以为我挖坑是为了什么。” ------------ 227.完美的解决办法 确实。 诚如徐伦所说。 地上有一个大坑，意义不明。 原本鸣神时雨还以为这个大坑是为了捕捉不死鸟而制作的陷阱，虽然看起来平平无奇，但肯定隐藏着什么玄机奥妙。 可没想到，这大坑根本没用上。 而不死鸟就已经被摆在案板上了。 徐伦手里拿着菜刀，蓄势待发。 “等一等，徐伦先生。” 一十一十一从巨大的白狐狸上跳下来，也来到了徐伦的旁边。 “你准备杀了这个怪异？” “没错。” 徐伦点点头。 “请放心，我到时候会平均分配，见者有份，不用担心自己拿到的会少。” 又这么热心地解释道，活脱脱一个菜市场里买菜的肉摊老板。 “不，不是这个问题，鹿岛神宫需要的是活着的不死鸟......” 鸣神时雨解释了一句。 刚才她和一十一十一不过是为了争夺谁才能收容不死鸟而吵架。 可两人也没有直接杀掉不死鸟的想法，或者说，想要杀掉“不死鸟”这件事本身就有些奇怪吧。 ......说起来，一般人会提出这样的提议吗？ 把两个人争执的怪异直接杀了切开，一人一半这样...... 鸣神时雨脑子里还在一团乱麻，徐伦又开口说道。 “准确的说，你们需要的是有关不死鸟怪异的知识吧。” “无论是阴阳寮，还是鹿岛神宫，本质上争夺不死鸟，都是为了不死鸟绵延千万年的知识，以及它掌握的秘密，没错吧。” “......是这样没错。” 鸣神时雨一时间哑口无言。 “所以，我决定将不死鸟的怪异制作成怪异料理，通过【黄金体验】，或者更进一步的，【黄金体验镇魂曲】，大家就能清楚地看到不死鸟怪异的每一个细节，浏览它所有的记忆，而且根据需要，还能将其提取出来。” 徐伦看过资料，无论是阴阳寮，还是神社方面，都有那种能够引导人进行回想的术式，神社的叫通灵，阴阳寮的，徐伦不太清楚。 在徐伦看来，与其把不死鸟带回去询问解剖，不如直接做成料理，大家吃了之后，什么都能得到，而且还可以分享。 完美的解决方案。 更何况，不死鸟已经失去了理智，是一个不断汲取周围生命力的怪异，为了保险起见，徐伦认为，将其人道毁灭是最合适的。 “......” 一十一十一愣了愣，一时竟然无言以对。 犹豫之间，徐伦的菜刀已经落下。 原本还在抽搐，颤抖的不死鸟，伴随着徐伦的落刀，忽然所有的动作都停止了。 就好像一只公鸡，被一刀割开了喉咙，失去了生命。 红色的烟雾之前已经急剧收缩，变成了足球大小的团块，此刻，烟雾在案板上静静悬浮，犹如梦幻。 “就这样死了？” 就在鸣神时雨准备凑近过去，看看死掉的不死鸟到底是什么状况。 啪—— 可是这一团烟雾忽然又跳了起来，仿佛死而未僵的僵尸，挣扎着试图再抢救自己一下。 吓得鸣神时雨往后一跳，下意识就要拔刀战斗。 只见徐伦不慌不忙，一刀落在了不死鸟的身上。 哒—— 伴随着菜刀的落下，不死鸟又抽搐了两下，没了动作。 “看起来不死鸟的特性还在，即使被斩首了，也能够继续活动。” 徐伦喃喃自语般说道。 “等、等等，这么说的意思是，它还活着？” 鸣神时雨有些诧异。 “对，常规的方法可能没办法彻底杀死不死鸟，这或许就是它朝着异常性转化的一个步骤。” 徐伦解释道，用通俗的话来说，当人们试图杀死不死鸟的时候，它就会释放出之前从其他地方掠夺来的未来作为替代，死的是替死鬼，而并非它自身。 按照徐伦的猜测，说不定等到他把不死鸟切片，丢到锅里煮熟了之后，不死鸟的肉片还会跳起来想要揭棺而起。 一想到这里。 徐伦忽然激动了起来。 要知道，正常的动物一旦被杀死，肉就会开始不可逆的腐败过程，也就是俗称的变质，在一段时间内，这样的腐败是不可见的，正常的肉，当天吃没什么问题，隔夜也还凑合。 但对于追求食材极致的厨师而言，鲜是一种永远届不到的味道。 只要主体死亡，百分之百的新鲜度就会开始下降，厨师们永远达不到新鲜的【真实】。 所以，在一些地方，有的厨师另辟蹊径，既然杀死动物就会让肉的新鲜度下降，那么只要不杀死动物不就完事儿了。 比如泡菜国，就有活吃章鱼的传统，将还在蠕动着的，活生生的章鱼一口吞进肚子里，用以接触最新鲜的美味，虽然每年因为章鱼的吸盘阻塞呼吸道而死的人都有，但为了追求极致的新鲜，很多人还是趋之若鹜。 也有一些地方，采用活冻的方法，用低温一瞬间将鱼类冷冻起来，但总归是有局限性的。 比如活吃，残不残忍什么的先不提，活吃本身就没办法调味，最多跟着酱料一起吃，口感上也只是食物本身的口感，没办法提供丰富的层次。 对于一名厨师而言，追求新鲜是永恒的命题。 而现在，徐伦想到，他似乎能够稍微触及鲜味的彼岸了。 因为不死鸟是不会死的。 也就是说，无论煎煮烹炸，油爆清蒸红烧黄焖，不死鸟的灵核都会保持在鲜活的状态。 而且还能吸收调味与烹饪的精华。 这简直...... “太完美了！” 徐伦忍不住叫出了声。 而没有觉察到徐伦想法的不死鸟，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快跑！ 眼前这个家伙，绝非人类。 不，甚至就连怪异，在他的面前也逊色不少。 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对，就像是那传说中的那一位，那一位曾经君临整颗星球，这一片星空的旧日支配者。 可怕。 不死鸟想到。 哒—— 菜刀落下，将不死鸟的一部分身体切割开来。 由于不死的特性，不死鸟现在正在切实地感受着自己被一刀刀切开的疼痛。 它惨叫出声，凄厉而哀怨。 但徐伦手中菜刀的速度越来越快，他灵活地将不死鸟怪异那些看起来完全一样的部位分解开来，接着，摸出了一盆米饭。 ------------ 228.你是自由的 在徐伦看来，鸡肉的做法很多。 万变不离其宗，可以分为两类。 第一种，是保持鸡的原味，以鸡为主，通过各种辅料引发出鸡的味道，彻底让这一种生活在地面上的飞禽的味道将食客的嘴里填得满满的。 像是炸鸡，烤鸡，黄焖鸡之类的，都是这种做法。 另一种，就是将鸡作为一位调料，鸡肉鲜美，但鸡肉本身并不是什么特别极上的肉类，将鸡作为调料的话，就能将鸡的风味带给其他的食材，达到超越鸡的水平。 就像是鸡高汤，便是这种做法的极致。 徐伦之前做过开水白菜，里面的汤头，就用了整鸡，煮完之后鸡肉弃之不食，看起来浪费，实际上，通过长时间的炖煮，鸡肉的味道已经完全渗透进汤汁里，肉反而变得干柴无味，丢掉也不算浪费。 现在，既然是不死鸟，那么徐伦就决定用鸡肉的做法。 他将还在蹦跶的不死鸟切成整齐的小块后，一半放入锅里，炖煮做汤，另一半放在案板上。 啪啪啪—— 几块肉挣扎着试图逃走，但很快被徐伦装进了一个大碗里。 哐当—— 盖了一个盖子，只听见碗里叮叮当当，徐伦又压上了一块石头，这下彻底没动静了。 摸出一碗米饭，他在其中加入了大量的水，又滴入了几滴【神之水滴】来催化泡发的过程。 又把香菇之类的配菜准备好，徐伦准备开始正式的烹饪。 铁锅烧热，宽油滑锅后倒出，又倒入少许底油。 等到温度到位，徐伦将那碗里的切块不死鸟的肉丢入锅里。 一瞬间，锅里充斥着欢快的蹦跳声。 这些依旧存活的肉在热油里跳跃，就像在玩什么毁灭友情的闯关游戏一样，但伴随着温度的升高，这些不死鸟的肉也逐渐改变了颜色。 又将姜蒜等加入肉里爆炒，徐伦的锅铲与铁锅碰撞，发出了哐哐哐的声音。 轰—— 火焰从锅里升起，转瞬即逝。 而不死鸟的肉，经历了油煎火烤，已然变得完全成熟。 但它还在跳。 “真是顽强的生命力。” 徐伦不由得肃然起敬。 随后将锅里的肉放到碗里，继续盖上盖子，用石头压住。 他看了一眼正在煮汤的那边。 翻滚冒泡的汤锅里，不死鸟的肉也在欢快地徜徉，它们有的蠕动着朝锅正中间游去，试图找到温度较低的地方，还有的紧紧贴着锅壁，不知道是已经粘上去了还是想要从灼热的铁壁上爬出来。 “这可不行。” 徐伦贴心地将这些被困住的不死鸟肉块用勺子扫进锅里，同时搅拌了一下，让所有的不死鸟肉均匀浸泡汤汁，又滴了几滴【神之水滴】加速烹饪的过程。 在汤锅里的不死鸟的肉，一接触到【神之水滴】，立刻抽搐起来，原本还奋力挣扎的肉块，就像是失去了意识的人一般，飘荡在汤汁中，伴随着沸腾的汤上下翻滚。 很不错。 徐伦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将香菇，栗子等处理好，等待着那一锅不死鸟的汤炖好。 这段时间里，有栖弥子和九重恋也来到了这里。 “喵喵喵？” 九重恋看着正在等待着汤的徐伦，发出了疑问的声音。 她记得徐伦不是应该去抓那个不死鸟的怪异了吗？ 怎么现在在这里做菜？ 味道还很香！ 九重恋鼻翼微动，从那锅里散发出来了浓郁的香味，令只是简单吃了面包当早餐的九重恋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和开水白菜那种混合着多种味道，又收归于一体的淡雅香味不同。 这锅里散发出的，是绝对的，宣示夸耀着自己的美味一般的香味炸弹，这香味一瞬间就夺走了九重恋的心，让她感到自己从今往后可能再无悲喜。 “不死鸟的怪异呢？” 有栖弥子见状，忽然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锅里。” 徐伦未加修辞，实话实说。 “......” 有栖弥子顿了顿，似乎没料到徐伦会这么回答。 她看了眼正在散发着浓郁香味的汤锅，又看了看案板上的香菇，栗子等配菜。 欲言又止。 “哇，又可以吃大餐了喵！” 九重恋倒是很激动。 毕竟徐伦的味道，与别处是不同的。 徐伦的怪异料理的味道。 “是要做味增汤喵？” 九重恋睁大眼睛，好奇地盯着不断舔舐着锅底的火焰，目不转睛。 在和国人的眼里，大概什么汤汤水水都是味增汤吧。 “不，这只是高汤，你可以当做一种调料。” 徐伦解释了一句。 见到时间差不多，徐伦揭开了之前炒过的不死鸟肉的盖子。 噔—— 在揭开碗盖的一瞬间，仿佛蓄谋已久一般，一块不死鸟肉弹跳了出来，冲向碗外面。 可以看到，碗里面的不死鸟肉俨然已经交流通畅，形成了一个团结的整体，齐心协力，为了逃出这里的同一个目标而奋斗。 而那飞出碗口的肉块，就是被选中的第一人。 就像尤里加加林环绕地球一般，那肉块朝着自由的彼方飞去。 你是自由的，肉块似乎听到了这样的低语在耳畔回荡。 它向着天空，展开了自己的身躯。 啪叽—— 然后撞到了锅铲上。 “差点就跑了。” 徐伦将这一块肉放回碗里。 不死鸟肉块的第一次壁外调查行动，完全失败。 徐伦将肉块摆开，糅合到一起，很快雕琢成了一只鸡的模样。 这只鸡还在不断蠕动，音容笑貌，宛若还活着一样。 在“鸡”的肚子里，徐伦又塞入了米饭，香菇，栗子等。 最后，徐伦将烹煮好的高汤，倒入了鸡肚子里。 在这种情况下，高汤应该会渗漏下去，流到鸡的外面。 但徐伦的地狱荆棘趁着高汤不注意，已经用猪网油将整只鸡牢牢包裹，又包上了一层新绿的叶子，再用细绳捆住。 这叶子是海边树木的叶子，徐伦也不知道是什么植物，叶面宽阔，能够在清晨凝结露珠，而有一股淡淡的海的香味。 用树叶包裹住整只鸡后，徐伦的三根地狱荆棘玩起了泥巴。 它将那些湿润的淤泥涂抹在树叶包着的鸡上，一层又一层，最终构成了一个圆滚滚的泥球。 在之前挖好的坑里，徐伦铺上了干草等燃料，为了防止烧过头，又在最底下垫了一本《博人传》。 接着，将圆滚滚的泥球丢进了坑里，点上火。 徐伦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等待。 ------------ 229.它还活着啊！ 看着火坑里燃烧着的草木，以及其中的泥球，众人面面相觑，沉默不语。 “这是什么料理喵？” 合格的捧哏九重恋打破了沉默，给了徐伦难得的解说时间。 “这是华夏的一种特色菜，名字叫叫花鸡，所谓的叫花，就是乞丐的意思，传说中这道菜是由乞丐发明的，最初的做法很简单，就是把鸡的内脏掏空洗干净之后，塞入一些随处可见的香料，裹上泥巴丢到火里烤。” 徐伦如九重恋所愿般解释了一句。 “其实这就是最早的烤箱，但泥土的包裹阻止了水分流失，所以烤出来的鸡会格外鲜嫩。” “当然，这样的做法有一个问题，那就是鸡皮无法变成烤鸡那样酥脆的模样，所以，我进行了一定的改良。” 说着，徐伦见火势变大了不少，又丢了两本《博人传》进去，稍微控制一下火候。 等待的过程中，徐伦搬出了好几张椅子，围着桌子旁边。 等到柴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那一个大坑彻底化为火坑，熊熊燃烧的时候，徐伦才熄灭了火焰。 火焰熄灭之后又等待了一段时间，徐伦才伸出地狱荆棘，将灰烬扒拉开，从一堆完好无损的《博人传》里，摸出来那个大泥球。 原本潮湿柔软的大泥球，因为高温的炙烤已经变得坚硬起来，就像是烧制的陶器，表面粗糙而灰暗。 徐伦将还散发着余温的泥球放到桌上，随后示意大家坐下。 说实话，鸣神时雨看着眼前这一团泥球，没有半点儿食欲。 “坐下吧。” 徐伦温柔礼貌地指了指椅子。 鸣神时雨听到徐伦的话，虽然心里有些不抵触，但身体还是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 一十一十一也狐疑地坐下，他知道有关徐伦的事情，但眼前的状况还是过于诡异了。 明明之前还在与怪异厮杀搏斗，现在却坐在餐桌旁等着开饭。 好像有哪里不对。 有栖弥子沉默不语，事情或许大大超出了她的预料，她又变回了那个沉默的女人。 只有九重恋，手里拿着筷子，兴奋地等着开饭。 “蜂蜜蜂蜜蜂蜜，只要喝了蜂蜜特饮，脚步脚步脚步，就会变轻快......” 嘴里还唱着跑调的，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听来的歌谣。 徐伦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个锤子。 哐当—— 锤子砸中了那泥塑的外壳，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条裂纹出现在泥团的外壳上，并且伴随着徐伦的敲击，不断扩大。 最终，泥团破裂，伴随着一团蒸汽蒸腾，被大片深绿的叶子紧紧包裹的“鸡”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徐伦用小刀切开已经软烂的叶子上的绳子，一瞬间，整片叶子都绽放开来。 就像是夜晚盛放的花朵，叶子的中间，是花儿最脆弱娇艳的花蕊。 那花蕊微微颤动，好似在吸引着人深入，又似乎遮掩住了最重要的部分，羞于见人。 在叶片的中央，是一只鸡。 这么说可能有些废话，但那只鸡的姿态，让人完全琺移开目光。 它昂首挺立，犹如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公鸡，正在展示着自己华丽的鸡冠和尾羽。 这并非错觉，而是真实存在的。 这只鸡，正在动！ 有着金黄色的酥脆表皮，这只鸡行走在叶片上，朝着四周张望，就像是还活着一样。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鸡已经被完全烹饪了！ 那冒着油光的酥脆外皮，若是能够一口咬下去，那么首先肯定是咔嚓的一声，脆皮被牙齿咬断的响动，接着，内部丰盈的汁水渗出，柔软细嫩的鸡肉与外皮构成鲜明的对比，再往后想，就是让人完全无法忍受的美妙感受。 没有人能想到，明明应该被汤汁浸润的米饭和鸡块，为什么能够变成这个样子。 这明明应该是只有烤鸡才能达成的质感才对！ “咦？” 鸣神时雨看着那只金黄色的公鸡，忽然产生了疑惑。 之前徐伦是用猪网油将鸡肉块包裹起来，做成公鸡的模样，鸡肚子里塞了米饭和香菇，栗子之类的东西，又注入了高汤，看起来就像乌骨鸡包饭。 这样的制作料理过程，按照鸣神时雨的想法，应该做出来的是类似没有鸡蛋的亲子盖饭那样的东西。 到底，这中间出现了什么变化？ 那一只金黄璀璨的公鸡在叶片上走了两步，张开翅膀，正准备飞翔的时候，徐伦掏出了刀。 他一刀落下，将公鸡从中间开始，一分为二。 咔嚓—— 公鸡的两半分开，落在了叶片里。 “！！！” 看到这一只还在颤动的公鸡的身体，鸣神时雨头上不由得冒出了感叹号。 因为在公鸡的伤口断面，可以清晰地看到内脏的存在。 是的，米饭，鸡肉块，栗子，香菇，成为了这只公鸡的内脏，支撑着它的运动，甚至在被切开了之后，还在不断蠕动着，可以预想到，在这只鸡的体内流淌着的血液，恐怕也是用不死鸟的肉熬煮出来的高汤。 “这就是鸡的两种做法的结合。” 徐伦说道。 通过高汤浸润米饭与配菜，再加上炙烤出来的鸡的香脆外皮与多汁嫩肉的滋味，使得这一道菜拥有了极为丰富的口感层次，明明是鸡，又不是鸡，这样的矛盾，在这一道菜里完美融合了起来。 “我将其命名为【御神岛特供不死鸟包饭】。” 拿起菜刀，徐伦咔嚓咔嚓地将那还在挣扎的公鸡切成了好几份，放到各人的盘子里。 “......这真的能吃吗？” 鸣神时雨看着自己眼前的那一份。 金黄酥脆的烤不死鸟，颗粒分明，散发着油光的米饭，柔软的香菇，粉糯的栗子，还有白净的不死鸟肉，看起来分外诱人——只要这些东西没有在蠕动的话。 不单单是不死鸟的肉，就连香菇，栗子，米饭，都如同有生命一般正在蠕动着，实在让人难以下口。 拿起了勺子，又放下了勺子，如此反复好几次，鸣神时雨的好奇心最终还是战胜了这诡异的菜肴，她盛了一勺，送入口中。 味觉的炸弹在舌尖炸裂。 ------------ 230.第二次冲击 最先感受到的，自然是烤得金黄的鸡皮的酥脆。 咔嚓—— 牙齿轻轻触碰，那一层外皮便被折断，发出清脆的簌簌的响声，外皮经过焦化反应产生了一股独特的香味，刺激着口腔，滋味美妙。 烤制类食物中最重要的美拉德反应此刻在这道菜里完美呈现，这反应会让生物大分子在高温下产生聚合，缩合的效应，也就是让表皮变得紧致，同时，会散发出独特的香味，引人垂涎。 烧烤之所以让人沉醉，正是因为这独属于它的浓郁香味。 更重要的是，这不死鸟的烤制出来的皮，是活着的！ 已经变硬，凝固的不死鸟肉，在牙齿上也微微颤动着，与烤制出来的东西截然不同的风味从断面被释放出来，那是带着一点点回甘的鲜美，很难想象，在吃烤鸡皮一样的料理时，还能吃出这样的味道。 鲜美的味道中和了油腻，丰富了味觉的层次。 如果让鸣神时雨专门吃烤出来的鸡皮，那么哪怕这东西再好吃，吃两三块她也会觉得太腻了吃不下了。 但若是配上丰富多汁的鸡肉，那么鸣神时雨完全可以吃掉大半只烤鸡。 要是再来点梅子酱之类的酱料，那干掉一整只鸡完全没问题。 这就是调味的魅力。 在品味了外皮之后，鸣神时雨的牙齿落到了不死鸟的肉上。 这经过炒制的肉锁住了水分，在不断蠕动的时候，牙齿将其咬破，舌尖甚至还能感受到其中丰沛的汁水。 和炖煮成了高汤的同伴不一样，这不死鸟肉里的汁水味道更加浓郁，属于野性的风味顿时满溢鸣神时雨的口腔，都快流出来了。 而且，不死鸟肉与脆皮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就像是一体两面的女郎，既有风姿绰约的一面，也有含苞待放的一面，两者结合，让人欲罢不能。 甚至就连不死鸟肉表面的经过炒制之后变得微焦的口感，都和脆皮构成了对照，形成了一个渐变过程。 牙齿终于咬合，这短短的，不到一秒的时间里，这不死鸟的料理就带给了鸣神时雨一阵又一阵的冲击，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米饭，香菇，栗子，柔软的，爽口的，粉糯的，三种相似又迥异的口感与其完全不同的味道带给了鸣神时雨第二次冲击。 嗡—— 在鸣神时雨的味觉大海上空，十字架形的爆炸光辉升腾，巨大的黑色冲击波从爆炸的核心朝着周围扩散，将大海染成一片鲜红。 明明这些米饭里只是纯粹的米饭，可鸣神时雨却觉得，自己吃到了真正的不死鸟。 这就是高汤的魅力。 要徐伦来说，高汤就是分子料理的雏形，通过极致的烹饪手段，将食物最精华的味道萃取出来，用以调味，这传承千年的智慧，才是现代科技的灵感来源。 徐伦对此，致以敬意。 米粒，切丁的香菇，一粒粒的栗子，正在鸣神时雨的胃袋里进行一场永无休止的盛大的游行。 不，这不是什么幻觉。 而是真的。 在鸣神时雨的胃里，刚刚吃下的食物由于不死鸟的特性，并没有彻底死亡，而是在不断蠕动着，虽然过一段时间后，因为灵质的散失，这些食物会变成真正的死物，但至少现在，此刻，鸣神时雨的胃，正在躁动。 每一种食物，都仿佛活了过来一般，在口腔里，舌尖上，胃袋里绽放。 鸣神时雨恍惚之间，似乎看到了过去。 那是众神尚未隐没，依旧行走于大地上的时代。 不死的烟雾缭绕于一名男子的身边，那男人像是人类，又与普通人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更加超然，出尘，以至于让鸣神时雨觉得，这样的存在，肯定不是人类。 男人似乎没有注意到这烟雾的存在，只脚步匆匆，他每走一步，整个大地就为之改变，仿佛想要讨好这个男人一般，鲜花盛开，溪流潺潺，而当男人走过，大地又恢复如初，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整个世界都为他放晴，鸣神时雨不由得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她看不到对方的脸，只能目送男人远去。 而男人留下的烟雾，逐渐升腾变化，成为了一只鸟儿的模样。 不死的鸟儿，振翅翱翔。 它在世间驻留，见证了冬去春来，见证了人类从树林之中苟活的两脚兽，逐渐成为了这世界的主人。 怪异与人类的战争中，不死鸟也曾经进行过战斗，但它很快就被制服，被束缚，成为了某位旧神的扈从，跟着对方一起征战。 沧海桑田，旧神隐退，不死鸟却依旧缭绕于林间。 它或许是厌倦了永远的生命，开始寻求和人类一样的生活。 不死鸟成为了一名普通的人类，与其他的人类结合，生子，度过了一段还不错的时光。 可是，不会老去的不死鸟，和注定逝去的人类之间，总归是无法共存的。 连带着拥有不死鸟血脉的后裔，也遭到了迫害。 不死鸟又这样游历世间，度过了很多年，有过许多家人，也都最终送走了这些家人。 最后，他悟了。 因为没有死亡，所以他永远无法真正成为人类。 所以，不死鸟利用自己毕生所学，将自身转化成了如今这般的体质。 这样的话，他每一次都能拥有全新的记忆，体味截然不同的人生，并且在适当的时候回忆起所有。 可是，生命不会老去，但灵魂会。 对于一个怪异而言，不死鸟存在的显然太久了。 灵魂已经腐朽，就连自己是谁都快要忘记的时候，不死鸟终于陷入了疯狂。 如果放手不管，不死鸟或许就会不断汲取周围的生命力，最终积累够足够的灵质，再加上一点儿契机，转化成【异常】，成为真正不朽的存在。 这不灭的生命，也将成为它永世不灭的囚笼。 好在遇到了徐伦。 这浸润了高汤的米饭，金黄酥脆的外皮，柔软多汁的肉，清爽可口的香菇与栗子，拥有多种丰富口感的美味。 徐伦不会忘记。 在品味这道料理的时候，徐伦在通过【黄金体验镇魂曲】知悉了不死鸟的一生后，也获得了诸多它掌握的秘辛。 其中最重要的有两点，那就是怪异与人类的转化方法，以及【异常】的转化过程。 ------------ 231.至少做个人 众所周知。 怪异与人类存在着生殖隔离，也就是说，人类和怪异结合，是不用担心会怀孕的。 这也是为什么歌舞伎町的风俗店【桃源】会那么受欢迎。 毕竟可以满足各种口味和喜好，还能玩一些超越人类极限的play，以及不用担心疾病和安全问题的风俗店，世间罕有。 说起来，之前徐伦在风俗店【桃源】里遇到的那位作家山田和人，似乎从那之后就完全爱上了写作，成为了一头不写作就会浑身难受的码字母猪。 从那之后，山田和人高产似母猪，以一个月五本的速度完成着自己的创作，就连读者都受不了了，纷纷写信给编辑部，恳求山田和人写慢一点，不然自己读书的速度和赚钱买书的速度都跟不上山田和人写作的速度了。 对此，完全是局外人的徐伦不予置评。 扯远了。 正因为人类和怪异之间存在着生殖隔离，所以在通过【黄金体验镇魂曲】看到不死鸟化身为人类，和人类的女子结合生子的画面时，徐伦感到很惊讶。 他第一个想到的是，【桃源】里的那些姑娘们可能有危险了。 然后第二个想到的是，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很快，徐伦就找到了答案。 那就是舍弃作为怪异的特性。 也就是俗称的不做怪异了。 在除灵师都知道的常识里，灵质是可以向物质转化的，而物质向灵质转化的实例少之又少。 而构成怪异的基本成分就是灵质。 所以，如果一个怪异，想要变成人类，那么它就需要将自己的灵质转化为物质。 而且这种转化必须是不可逆的。 灵质的物质化很常见，是大部分怪异们都会的，妖怪借此拥有了强悍的肉身，怨灵也可以神出鬼没。 但不可逆的转化很难，一旦完全转化，怪异就将失去绝大部分的力量，沦为普通的野兽或者人类。 对于怪异而言，这是不可能接受的。 况且，这种方法也很少怪异知道，几乎只有不死鸟这样从神代存活至今的怪异，才知道类似的办法。 这里就有一个引申出来的问题了，那就是这个途径到底是为什么而存在的。 因为从怪异转化成人类，很明显是一个弱化的过程。 除非是那个怪异脑子抽了想要体验人类的生活，否则这样的手段不应该出现。 可这转化的途径，人类不知道，只有怪异知道，是不是很奇怪。 当然，这个答案，也在不死鸟的记忆中。 答案很简单。 因为人类也是怪异。 准确的说，人类也是怪异转化而来，最初的这颗星球上，只有普通的野生动物。 旧神莅临世界，改造世界，将自己的眷族改造成了适合这个世界的形态。 这就是为什么即使通过现代的进化论和最新的研究，也没办法解释生物从海洋里登上陆地这一漫长过程中缺失的过度环节。 因为“造物主”的确存在。 而这个造物主，显然不是徐伦的邪神老爹，因为祂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这里就已经有人类存在的痕迹了，祂更是在之后与大蛇战斗，毁灭了这个星球上原始的土著文明。 总之，怪异转化为人类的技巧，已经被灌注到了徐伦的脑袋里。 这方法其实并不困难，但无法从外部实现，必须要怪异自己的主观意向才行。 换句话说，人类很难强迫怪异变成自己的同类，除非对方自己选择。 但是这里也有一些投机取巧的地方。 怪异的主观意向，也就是认知，可能会发生改变。 比如模因污染，就可以让一个怪异认为变成人类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从而在掌握了方法之后进行转化。 而徐伦的地狱荆棘，其【蚀之刻】的铭刻，也可以理解成一种模因污染。 这么一想，这其中就颇有深意了。 徐伦决定暂时按下不表，毕竟问题太宏大了，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小厨师，还没有决定这些的资格。 至于第二个问题，就是怪异向着【异常】的转化过程。 【异常】是受到了扭曲的规则，而怪异是灵质的聚合体，这两者从外人的角度看大差不差，从除灵师的角度来看，却截然不同。 以普遍性的结论而言，怪异可以理解成另一个世界的生物，而【异常】，不是生物。 虽然都能对灵质产生作用，但两者的机制并不相同。 可是，怪异是能够转化为【异常】的。 从不死鸟的经历来看，首先，需要积累大量的灵质，并且将其吸收，相当于在自身形成一个高灵质密度的灵核。 高灵质密度的灵核会造成灵质界的时空扭曲，就像大质量天体会造成我们这个世界的时空扭曲一般。 这扭曲，就是【异常】诞生的根源。 之后，怪异只要活得足够久，或者接触到足够多的，接近底层的规则，那么就能够依靠自身的扭曲，逐渐去影响规则，最终融合，成为【异常】。 就像不死鸟的怪异，它的扭曲之处，就是不死，而它接触到的规则，则是死亡。 两者扭曲，最终可能会形成一个不死的【异常】，这【异常】能够影响其他的生物，让他们也成为不死之身，最终【异常】的影响不断扩大，直到它遍及整个星球，之后，这颗星球将会成没有“死亡”这个概念的世界，至于那是怎样的世界，无人知晓。 从怪异变成【异常】的关键性步骤，就是舍弃自己的意志。 只有当个体的意志完全消失，只剩下最终极的扭曲之后，怪异才能变成【异常】。 不死鸟，就是在这一段进程里陷入了沉睡，而在苏醒过来之后，沉沦在疯狂里。 死亡，对于不死鸟而言，可能也是一种解脱。 比起从怪异变成人类，从怪异变成【异常】的方法显然更加危险，因为【异常】和神祇同源，所以本质上，成为【异常】，就是成为神明。 这个方法，就是成神之路。 想到这里，徐伦看了看自己的地狱荆棘。 自己的那个邪神老爹，好像思考的远比自己深入啊？ ------------ 232.猫和你都想了解 成神的话题先不提。 徐伦没有打棒球的爱好。 他放下了勺子，看了看餐桌旁边的其他人。 鸣神时雨正在大块朵颐，拿着勺子一口又一口地将混合着不死鸟肉和香菇，栗子的米饭送入口中。 一十一十一吃了几口，就闭上眼睛，似乎在体会着什么。 九重恋吃得最开心，全然不在意那不断蠕动着的不死鸟，这么说起来，猫猫似乎比起死掉的东西，更喜欢活动着的食物。 有栖弥子看着面前的食物，有些犹豫。 “你不吃吗，很好吃的喵！” 九重恋问道，将最后一口正在蠕动着的米饭送入口中。 和徐伦在一起这么久，九重恋已经养成了能够将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面不改色地吃进嘴里的习惯。 当然，逗猫棒的滋味，猫和九重恋都想了解。 有栖弥子看了九重恋空空如也的盘子一眼，又看了看自己面前正在试图逃脱的料理，最终还是拿起了勺子。 一口下去，有栖弥子更加沉默了。 她深深地看着徐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是，手里的勺子，不由自主地又朝着盘子里伸去。 待到众人全部吃完，徐伦才拍了拍手。 “相信各位已经通过【黄金体验镇魂曲】获得了有关不死鸟的信息，如果有什么看不清楚的地方，可以问我，或者我会给予你们【神之水滴】，继续回忆。” 他诚恳地说道。 不死鸟的秘密已经通过【黄金体验镇魂曲】展现给了所有人，有栖弥子，一十一十一，以及鸣神时雨都陷入了沉思。 而九重恋，她毕竟只是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猫咪，知道或者不知道，都没影响。 “阴阳寮没什么问题。” 一十一十一说道，他似乎还沉浸在不死鸟的秘辛之中，尚未回过神。 “鹿岛神宫也没有意见......” 鸣神时雨比起不死鸟，现在更好奇神宫之后会让自己怎么做。 在已经确认了徐伦身份的现在，自己是不是要更加密切地观察与接触才行？ 这么说起来，稻荷神社早就派了九重恋潜伏在徐伦的身边，自己这边也要加把劲才行！ 思路凌乱的鸣神时雨，看着徐伦，不禁微微夹住了双腿。 这时候，酒足饭饱的九重恋，忽然睁大了好奇的眼睛。 “对了，藤原社长在哪里喵？” “......”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 刚才是不死鸟的怪异凭依在藤原总司的身上，这种情况下，宿主大部分情况下会被夺取肉体，灵魂衰竭，所以藤原总司可能......已经在盘子里了？ 鸣神时雨赶紧看了看自己被舔的干干净净的盘子。 确认了一下里面没有生姜烧肉的味道。 “藤原社长的话，不用担心，他应该就在这座岛的某处躺着吧。” 徐伦说道。 不死鸟为了逃走，舍弃了藤原总司的肉体而来，所以藤原总司勉强活了下来。 又或者说，他本身就是不死鸟的后裔，自然也带着某种程度的不死特性，这种程度还不至于死亡。 “完美解决。” 徐伦看着大家空空如也的盘子，摸了摸自己饱腹的肚子，幸福的说道。 ... ... 从御神岛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当天的黄昏。 徐伦乘坐游艇回到了伊豆半岛。 由于天色已晚，所以他决定在这里再住一晚上。 说到伊豆半岛，除了舞女之外和温泉之外，就是温泉里的舞女了。 “温泉温泉温泉，只要泡了温泉，脚步脚步脚步，就会变得轻快......” 九重恋哼着不知名的歌谣，走在伊豆海边的散步道上。 道旁的树木在夕阳中被染成金色，徐伦看到，海边的少年少女牵手而行，穿着浴衣的少女从脸颊到脖颈都一片粉红，小步的木屐发出嘎吱嘎吱的清脆响声，显出无限的青春美好。 来到一间藤原集团旗下的一间名为“汤本馆”的旅馆门口，徐伦掀开幕帘，走了进去。 “是徐伦先生对吗，欢迎光临。” 年过四十，但风韵犹存的旅店老板娘笑容满面地迎接着徐伦。 她带着徐伦来到旅馆一楼的房间门口，轻轻拉开了门。 这是一间宽敞的和式套间，不同于只有卧室的那种，还有宽敞的客厅以及专属的温泉。 “这房间很大。” 徐伦感慨了一句。 “是的，这是本店最好的情侣套间。” 老板娘看了徐伦身后的九重恋一眼，笑容意味深长。 “？” 徐伦头上冒出了一个问号。 情侣套间？ “嗯，是藤原社长吩咐的，一定要安排最好的情侣套间给两位。” 还以为徐伦是不太满意，老板娘急忙解释道。 这么一想，在御神岛的时候，自己和九重恋就是一间房。 大概是藤原总司将两人当做情侣了吧。 不过徐伦没所谓。 他谢过老板娘，随后来到了房间里。 宽敞的房间，洗手间，浴室连接着外面的露天温泉，就是和国很多电影里经常出现的那种，徐伦在漫画里也经常看到。 自然，是男女共浴的。 晚上七点，徐伦和九重恋吃过了旅馆准备的套餐。 竹荚鱼，刺鲳，金目鲷的刺身，海鳗鱼的汤，腌渍的咸菜，白米饭，很和式的晚餐，据说要是再过一阵子就是伊势龙虾上市的季节，可惜徐伦吃不到了。 吃过晚饭，徐伦站了起来。 忙碌了一天，他准备洗澡之后泡温泉洗涤心灵。 九重恋正在玩手机，没有爬起来的意思。 徐伦走进浴室，清洗身体后，泡到了温泉里。 伊豆的温泉，和别处的确是不太一样的，富含矿物质，有着美白肌肤的作用，就算是男生泡了，也会缓解衰老。 至少温泉旁边的说明是这样写的。 另外，这里还写着这里是川端康成曾经住过的房间之类的文字，徐伦倒是不太在意这里会不会有川端康成的怨灵，他将大半的身子浸没在温泉中，感受着微微的水压以及柔和的温度。 此刻天已经完全黑了，伊豆的海风微拂，星星点灯，衬托出寂静的夜色。 和国向来崇尚侘寂之美，而在这温泉里，此刻，正是这种美感的体现。 徐伦微微闭上眼睛，安定心神。 下一刻，他就听到了脚步声。 ------------ 233.坦坦荡荡 这脚步声并不明显，如果不是因为徐伦的感知由于长期接触【神之水滴】而变得敏锐了不少，可能他也不一定能听见。 是偷窥的？ 徐伦知道，有的人就喜欢来偷窥露天浴池，尽管温泉旅馆会将自家的后院封闭起来，但还是架不住好色之徒的欲望。 不过，这脚步声很明显是从室内，浴室那一边传来的。 然而，这并不是九重恋的脚步声。 徐伦已经听过无数次九重恋悄无声息的脚步声，包括但不限于在浴室被偷袭，在自己的床上被偷袭，在楼下被偷袭。 九重恋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躲在角落里，注目地盯着徐伦，然后趁着徐伦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接近过来，偷袭徐伦之后又光速离开，躲回原本的位置。 有时候，徐伦提前注意到了九重恋，他就会稍稍往后挪挪身子，躲到墙壁的后面，而九重恋这时候就会转动脑袋，伸长脖子，身体却一动不动地继续盯着徐伦。 可能这就是猫猫吧。 扯远了。 如果是九重恋，那徐伦并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他和九重恋一起洗澡的次数并不少，甚至还经常一起泡澡，可以说，在【神之水滴】加持的感知下，徐伦比九重恋更加了解她的身体，知道什么地方更加OO，什么地方是OOO，以及在怎样的情况下，九重恋会产生剧烈的肌肉收缩活动。 可惜不是。 但对方也没有隐藏自己存在的意思，大大方方地拉开了温泉浴池的门。 徐伦睁开眼睛，看到站在门口，身上只有一条浴巾的，正是鹿岛神宫的巫女，鸣神时雨。 “？” 这有些超出徐伦的意料。 因为离开码头之后，鸣神时雨就自顾自地离开了，徐伦猜测她应该是迅速回鹿岛神宫报告不死鸟的相关情报了才对。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鸣神时雨此刻，头发挽起，浴巾围住身体，露出了白皙的肩膀，手臂，以及修长的双腿，柔软白嫩的双足。 正如徐伦在御神岛见到的，鸣神时雨的体型很完美，由于经常锻炼剑道，所以身上没有多余的赘肉，但又不同于健美先生那种虬结的肌肉，从鸣神时雨的身上，只能看到柔软的少女躯体，尤其是双腿，充满力量感与速度感，就像是一只迅猛的猎犬，让人不禁想要驰骋其上。 虽然徐伦对足没有什么特殊的癖好，但也不得不承认，鸣神时雨的双足有着不同于铃谷浅葱的优美，脚趾稍长，末端圆润，指甲淡粉，足弓和足背构成了一个完美的弧形，这是一双武士的脚，更加有力量，也更加有柔韧性，此刻的鸣神时雨一只脚微微踮起，由于温泉的蒸汽氤氲而变得有些泛红的双足更加可爱，就像半熟的芝士蛋糕，散发着诱人的魅力，若是可以的话，大概许多人都会忍不住一口咬下，感受那份柔嫩吧。 对比之下，九重恋只能说是一个胸前赘肉太多的小肥婆了。 徐伦忽然有些理解坂本和也的癖好了。 “不、不要误会。” 鸣神时雨脸颊绯红，一只手提着浴巾，一只手放在身前，两腿之间，试图将浴巾往下拉。 “只、只是因为没有回去的车票了，所以我才会留在这里的！” 她这么解释道。 但实际上一点儿说服力都没有。 先不提和国的电车十分发达，现在才八点，电车完全没有停运，就算鸣神时雨真的没办法回去要留宿，也不可能出现在徐伦的房间里啊。 当徐伦傻吗？ “九重小姐呢？” 徐伦冷静地问道。 温泉的水很清澈，透过微烫的水能够看清楚温泉池子里的一切，鸣神时雨的脸更红了。 “嗷，恋在这里喵！” 从鸣神时雨的身后，围着浴巾的九重恋探出了头。 她的猫耳一动一动，尾巴也高兴地一摆一摆，九重恋朝着浴池走来，但因为地面太滑，她的脚一个趔趄，整个人向后坐去。 “喵呜！” 浴巾高高飞起，九重恋呈大字型坐在滑溜溜的地上，一晃一晃的。 “痛痛痛！” 九重恋叫了一声，迅速爬起来，也没再顾及浴巾，直接钻进了温泉里。 “不要在温泉里游泳。” 徐伦提醒了一句。 “知道了喵。” 正准备发挥自己猫爬式游泳技巧的九重恋应了一声，乖巧地摸到了徐伦的身边。 “老师，让恋来帮老师按摩喵！” 说着，就要靠上徐伦的背，带球撞人。 “你、你们！” 一旁围观的鸣神时雨忍不住了，她没想到徐伦和九重恋竟然关系这么亲密，即使坦诚相见也没有丝毫羞涩，就好像老夫老妻一般。 一种挫败感油然而生，让鸣神时雨脸颊变得更红。 “我、我不能允许这样！” 鸣神时雨往前走了一步。 滋溜—— 她脚底打滑，就这样摔倒在了地上。 浴巾飞起，现在，鸣神时雨和徐伦也坦诚相见了。 以前徐伦听说过，练武的女孩子都比较坦荡，尤其是诸如弓道之类，要是不坦荡的话，可能还会伤到自己，但鸣神时雨颠覆了这个认知，她并不坦坦荡荡，反而很有深度，尽管不及小肥婆九重恋，但也超过了成长期的铃谷浅葱。 透过水汽，徐伦视线往下，能确认到自己给鸣神时雨打上的【蚀之刻】正若隐若现，这是由于她靠近了徐伦，而已经贴在徐伦身上的九重恋，小腹的【蚀之刻】更加明显。 “阿嚏——” 鸣神时雨坐在地上，打了个喷嚏。 现在虽然是五月底，接近初夏，但夜晚的伊豆海边在海风的吹拂下还是稍显微凉，而露天温泉外面的鸣神时雨，显然被冷风吹得有些感冒。 “鸣神巫女，在外面小心着凉，不如来温泉里暖暖身体。” 徐伦热情好客地劝说道。 “这个温泉还挺大的，不用担心拥挤的问题。” 比起自家的浴缸，这露天温泉足以称得上巨大，甚至可以让九重恋在里面游泳，可见一斑。 “？” 鸣神时雨头上冒出了问号。 但看着九重恋和徐伦贴贴的模样，鸣神时雨想到了自己的使命。 她咬咬牙，也踏入到温泉之中，来到了徐伦的身边。 ------------ 234.什么叫专业 云销雨霁。 昨夜罕见的暴风雨也同样席卷了伊豆半岛，令这里的草木凌乱，房屋一片狼藉。 但同样的，狂风吹走了阴云，令伊豆半岛的夜空变得十足澄澈，在远离城市灯光的此地，群星璀璨，照亮了大地。 在这样的星光下，徐伦正坐在温泉浴池的一侧，在他的左边，是闭着眼睛享受的九重恋。 九重恋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大半个身子淹没在温泉水里，透过清澈的温泉水，能看到她两只小脚丫正在一摆一摆，分外惬意。 而在徐伦的右边，则是鸣神时雨。 她十分拘谨。 正襟危坐地坐在和徐伦有一定距离的位置，目不转睛地盯着徐伦。 徐伦经过锻炼的身材极其完美，宛若出自大师之手的希腊古典雕塑，鸣神时雨的目光从宽阔的肩膀扫到发达的胸肌，轮廓分明的腹肌，再继续往下...... “鸣神巫女，你在找什么？” 徐伦注意到了鸣神时雨的目光，问道。 “......我在想，触手到底是什么地方伸出来的呢？” 鸣神时雨好奇地问道。 “对哦，这么说起来，恋也不知道老师的触手是从什么地方伸出来的喵。” 九重恋也睁开了眼睛，视线在徐伦身上扫过，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逗猫棒。 对于猫猫来说，逗猫棒就和猫薄荷一样，只要看到了，就移不开目光了。 “地狱荆棘的话......” 徐伦抬起了右手，自己的侧边身子被鸣神时雨一览无余。 他将注意力放到右手手指上，一根触须就这么从皮肤之下伸了出来。 它看起来撑破了皮肤，有些狰狞，但徐伦并没有流血，仿佛这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一般。 “？” 鸣神时雨有些意外。 所以......触手是从手指伸出来的？ “准确的说，地狱荆棘可以从我身体的任何地方伸出来。” 徐伦说着，头上又伸了一根触手。 与胸口伸出来的第三根触手一起，其他两根触手玩起了猜拳。 “既然这样的话，时机正好。” 徐伦想到了什么一般，稍稍闭上双眼。 在鸣神时雨和九重恋的注视下，他的左手上臂，一根触手破体而出。 这是第四根触手。 “！” 鸣神时雨看到那新生的触手，不由得微微张大嘴巴。 “从吃掉了那大蛇凝聚出来的灵核之后就一直有这样的感受了，现在终于不用压抑。” 徐伦说道。 在吃掉了那一份【御神岛特制开水白菜】之后，地狱荆棘的灵质提升就已经达到了足够长出第四根触手的程度。 只不过，由于触手增殖的过程有些触目惊心，所以徐伦一直压抑着触手的突破，直到现在。 现在，徐伦已经拥有了四根触手。 要试试吗？ 他看了一眼鸣神时雨。 “？” 鸣神时雨忽然有一种被猎人盯上的错觉，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尽管在温泉之中，一股寒意却爬上了鸣神时雨的脊背。 “鸣神巫女。” 徐伦叫出了她的名字。 “在、在！” 鸣神时雨猛地坐直身子，就像是上课摸鱼被老师点名站起来的高中生。 “你要按摩吗？” 徐伦语气和善地问道。 “按摩？” 鸣神时雨不明所以。 接下来不应该是徐伦强硬要求，鸣神时雨努力反抗，却还是被徐伦征服，在一轮又一轮的博弈之后，鸣神时雨终于屈服于徐伦的威压之下，从心灵到身体都完全沉沦的剧情吗？ “老师的按摩技术很厉害的喵！” 九重恋在一旁劝诱道。 看着徐伦和九重恋真挚的眼神，鸣神时雨也不好意思拒绝。 “......请，请给我按摩吧。” 她这么答应道。 听到鸣神时雨的话，徐伦伸出了四根触手。 巨大的阴影通过露天浴池一侧的灯打在了鸣神时雨的脸上，有一种娇弱的花儿面对暴徒的践踏一般的氛围。 鸣神时雨忽然有些后悔。 但触手已经来到她的身边。 ... ... 夜凉如水。 徐伦穿着浴衣，正坐在套房的客厅里，吃西瓜。 和国喜欢在西瓜上撒盐，说是会变得更甜，但徐伦喜欢直接吃。 吃完一块，他擦了擦手，来到卧室门口。 九重恋和鸣神时雨，精疲力尽地躺在一起，两人的睡衣凌乱，手脚都交缠在一起，露出了一片旖旎的春光。 果然，多出了一根触手之后，不仅仅只是从三变成四这么简单。 徐伦想到。 刚才，他给予了鸣神时雨充分的全身按摩，从上到下，鸣神时雨的每一寸肌肉都得到了充足的放松，不仅如此，配合【蚀之刻】，徐伦可以将鸣神时雨的感知放大上千倍，同样的，对肌肉的放松也可以放大上千倍，哪怕是再熟练的按摩师傅，都无法达到徐伦给予鸣神时雨的感官刺激。 接着，九重恋也加入了战斗，要是换做之前，徐伦的三根触手帮两名美少女按摩，还是有些吃力，但今天完全不一样。 在四根触手的加持下，徐伦就像一位按摩领域的战神，九重恋和鸣神时雨很快就十指相合，贴到了一起，共同感受徐伦带来的极致按摩。 甚至于，按摩到后面，九重恋和鸣神时雨都昏睡了过去。 据说温泉泡久了会头晕，大概是因为自己的按摩让她们的毛孔放松，摄入了过量的温泉水吧。 徐伦这么想到。 为两位美少女擦干身子，换好浴衣，徐伦抱着她们回到了房间里。 他伸出了自己的地狱荆棘。 如果说，大蛇的意志凝聚出来的【御神岛特制开水白菜】让徐伦突破到了第四根地狱荆棘。 那么【御神岛特供不死鸟包饭】给徐伦的，就是强大的恢复能力和治愈能力。 徐伦掏出了房间里的水果刀。 他轻轻割开了自己的手指。 鲜血渗出来，但刀锋仅仅刚离开皮肤，这伤口就开始愈合，转眼便恢复如初。 很明显，徐伦现在的身体自愈能力，已经提高了许多。 一般情况下的创伤，对于徐伦而言，可能连皮外伤都算不上。 在过去，虽然徐伦被挖去了心脏也能活下来，但终究会影响到自己的身体活动，比如某人要是把徐伦的腿打断了，那么短时间内他也没办法奔跑。 可现在，徐伦却已经掌握了如此的自愈能力，就算被打断腿，在数分钟内，也能恢复一新。 至于地狱荆棘...... 拿着水果刀的徐伦看向了自己的触手。 ------------ 235.医学奇迹 哒—— 徐伦趁着其中一根地狱荆棘不注意的时候，一刀落到触手上。 可惜水果刀并不够锋利，根本没有将地狱荆棘的皮弄破。 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合适的武器，徐伦只能放弃对地狱荆棘恢复能力的测试。 不过按照自身的情况来看，不死鸟的灵质给予地狱荆棘的恢复力，肯定比给徐伦肉体的要强得多。 另外。 徐伦拿出玻璃杯，地狱荆棘分泌出了【神之水滴】。 透明的液体清澈，徐伦将其喝下，很快就理解了【神之水滴】的变化。 由于不死鸟已经是朝着【异常】转化的怪异了，所以带给徐伦的提升，也不仅仅只有灵质的增幅而已。 但是，不死鸟又还没有到真正的【异常】的程度，所以也无法让地狱荆棘进化。 所以，就像章鱼怨灵一样，徐伦的地狱荆棘得到了质变。 其表现就是【神之水滴】的能力变化。 之前，【神之水滴】的基础功效就是提高，放大感知，或者说，提高个体对于信息的接受能力。 现在，【神之水滴】拥有了治愈的效果。 这也算是某种信息的接受能力的提升。 只要服下【神之水滴】，别说普通的感冒发烧，就算是危重症，甚至癌症，都能够得到完全的治愈。 所谓的癌细胞，其实就是失去了节制，不断增殖的人体细胞，而治疗癌症的方法一般就是抑制其增殖，或者将其完全从体内切除。 而徐伦的【神之水滴】，能够提高癌症细胞接受外来信息的能力，使其死亡速度远超过增殖速度，从而达到自我毁灭的效果。 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让癌细胞自己爽死。 甚至于，徐伦想到。 就算是出现了什么断手断脚的情况，只要断肢还在，徐伦的【神之水滴】应该也可以使其迅速愈合，而器官的残缺，也能通过利用相似细胞配合【神之水滴】来再生。 实在是医学奇迹！ 徐伦想到。 星光洒落庭院，徐伦坐在客厅，为着人类终于能够攻克癌症而感到欣喜。 找店家要了一杯热牛奶，做完柔软体操，徐伦回到卧室，安静睡去。 ... ... 鸣神时雨发现自己正坐在自家神社的台阶上。 她身上穿着红白相间的巫女服，脚上是白足袋和木屐，鸣神时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但她并没有追究原因，只站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门外。 脱掉木屐，踩在木地板上，鸣神时雨回到房间。 这里比起一般少女的房间，显得过于朴素了些。 除了书桌，电脑，书架，卷好的铺盖之外，并没有什么粉色少女心的装饰品，就连玩偶都没有。 鸣神时雨跪坐下来，想要读书。 可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了一只猫咪。 这猫咪有着橘色的花纹，看起来憨态可掬，但身形灵活，一下就从窗台跳到了屋子里，它丝毫不怕鸣神时雨，就这么躺在了她的脚边。 “哪里来的猫？” 鸣神时雨不太懂，但不知道为何，这只猫咪总给她一种亲近的感觉。 猫咪柔软的肚皮靠在鸣神时雨的脚上，透过白足袋传来了小动物温热的体温。 玩心起来了，鸣神时雨用脚趾微微挠了挠橘猫的肚皮。 咕噜咕噜—— 橘猫的喉咙里发出了愉悦的咕噜声，让鸣神时雨喜笑颜开。 她稍稍侧坐，用右脚的脚趾一边蜷曲着搔挠橘猫肚子的同时，左脚微微抬起，脚趾来到了橘猫的下巴处。 感受到有东西在自己下巴前，橘猫眯起了眼睛，脑袋微微向前，蹭了蹭鸣神时雨的左脚。 “好玩哎。” 鸣神时雨有些高兴，她左脚也开始有规律地在橘猫的下巴处揉搓，令橘猫的胡须都往后靠，耳朵也顺从地收拢。 此时，鸣神时雨的右脚悄悄抬起，抚过了橘猫的头顶和后脖颈。 她一次又一次，两只脚揉搓着橘猫的脑袋。 最开始还有些生疏，但听着橘猫的咕噜声时大时小，鸣神时雨也逐渐掌握了技巧，知道当自己的脚放在什么地方，用什么样的力度和速度揉搓猫猫的时候，猫猫会感到更加高兴。 沉浸在其中，鸣神时雨忍不住脱掉了右脚的白足袋，以白嫩的裸足直接接触橘猫。 橘猫的毛发柔顺，小动物的体温比人类要高一些，分外温暖。 鸣神时雨也不满足于仅仅只用脚掌，她试着用脚趾夹住猫的耳朵，又理了理猫的毛发，脚趾全部蜷曲起来，夹住了一点儿橘猫后脖子上的肉，她的脚往复运动，令橘猫惬意地舒展身子，整只猫都趴到了地上，随即翻起白肚皮，尽情享受鸣神时雨的侍奉。 换成一般人，保持着这种长时间抬起两只腿，不断运动的姿势，肯定一下子就累了，但鸣神时雨经过了长年的锻炼，腰腹力量很优秀，再加上又有趣，所以她并不感到疲劳，反而乐在其中。 最终，伴随着橘猫一声高亢的嗷嗷叫，它似乎也爽够了，一个猫猫打挺，翻过身体，就跳上了窗台，转头看了鸣神时雨一样，权当道谢，随即离开。 鸣神时雨还有些遗憾，她回忆着自己的脚刚才的触觉，微微蜷起白玉一般的脚趾。 ... ... 旅馆外，一只棕褐色花斑的野猫正在游荡，它很快看到了路边的一根火腿肠，在猫猫的眼中，这不知道被谁丢在这里的火腿肠就像逗猫棒一样。 它扑向火腿肠，一把抓住了这尚未开封的食物。 两只粉色的肉垫玩弄着火腿肠，野猫一口将火腿肠咬住，试图吞进嘴里。 但火腿肠的包装尚未撕开，又太长了，野猫的第一次尝试失败了，对于野猫而言过于粗的火腿肠搔挠着它的喉咙，令野猫立刻将火腿肠吐了出来，干嚎了几声。 又尝试了两次，野猫终于放弃了将火腿肠整根吞下的想法，转而用爪子挠开了塑料包装，以带有尖刺舌头舔舐着火腿肠。 它就像为自己梳理毛发一般，细心而轻柔地舔着火腿肠，在这寂静的夜晚，分外和谐。 不知道过了多久，野猫终于酒足饭饱，它叫了一声，伸了个懒腰，接着逃入街道之中。 ------------ 236.老亚撒西了 醒来的时候，鸣神时雨看到的是不认识的天花板。 这天花板与鹿岛神宫古朴的天花板不一样，似乎是藤条编制而成，泛着蜡的光泽。 身体好轻松！ 鸣神时雨睁开眼睛之后的第一个想法便是如此。 之前，她有时候会因为训练太过劳累而昏睡过去，在那种情况下，虽然身体的疲劳能够缓解不少，但精神的疲惫却挥之不去。 可是昨晚，鸣神时雨感受到了无比的放松，就像是新生的婴儿一样。 她坐起身，活动自己滞涩的关节，却发现极为灵活，尤其是腿，即使摆出一些特别的姿势，也完全不费力气。 她蜷起略显瘦长的脚趾，又舒张开来。 “？” 就在这时，鸣神时雨发现，自己的脚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那东西略显坚硬，又有着某种十足的弹性，似乎是人类身体的某个部分。 将视线往下，鸣神时雨看到了一个穿着浴衣的身影。 是徐伦。 徐伦尚未起身，但已经醒了过来。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九重恋正压在徐伦的身上。 连续带球撞人的九重恋虽然已经被红牌罚下场，但不愿意离开的九重恋却整个人都趴在了徐伦身上。 她像是一只树袋熊般抱着徐伦的身子，修长而纤细的腿搭在徐伦的下腹部，缠绕住了徐伦的腰，一只手抱住徐伦的胸膛，还不安分地伸进了徐伦的衣襟，并且无意识的朝着他的腰带之下移动。 九重恋的小手还没来得及握住未来，就抓到了位于目的地的另一个东西。 迷迷糊糊，九重恋开始有规律的揉搓那个东西，就像一只半睡半醒的猫猫，爪子无意识地一张一合般。 她似乎做了一个美梦，温热的吐息打在徐伦的耳畔，令人心里就像是被羽毛挠搔一样，痒痒的，得不到疏解。 “老师，就这样在恋的手里……” 九重恋嘟囔着什么，却忽然发现手里的触感有些不一样。 她睁开眼睛，看到了徐伦面无表情的脸。 “九重小姐，你醒了。” 徐伦问候道。 “早、早上好喵。” 九重恋迟疑着说道，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手。 位于徐伦衣襟之间，贴着徐伦八块腹肌的手，正抓着一只柔若无骨的脚。 很明显，是鸣神时雨的脚。 九重恋的手和鸣神时雨的脚，在徐伦的小腹往下的地方胜利会师，完成了历史性的会晤，达成了共识与统一。 至于徐伦，身为一名合格的绅士，他自然不会做出惊扰女士熟睡的举动。 因此，虽然徐伦在两个小时之前就已经醒了过来，但考虑到两位美少女还尚未苏醒，所以他干脆就这么躺着，安静地等待着她们醒来。 老亚撒西了。 “？” 鸣神时雨看看自己的脚，又看看九重恋的手，头上冒出了问号。 随即满脸通红，似乎想到了昨晚的梦境。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喵？” 九重恋跳了起来，一脸惊讶地看着鸣神时雨。 她只记得昨晚自己和徐伦来到了这一家温泉旅店，然后进了情侣套间，然后徐伦去洗澡温泉了，再往后…… 记不清了，脑袋一片暧昧，好像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般。 “……我身为鹿岛神宫的巫女，留在眷者的身边，是合情合理的！” 鸣神时雨从徐伦的下腹部抽回了自己的脚，义正严词地说道。 徐伦当然能看出来，昨天晚上，鸣神时雨使用了某种术式，篡改了九重恋的认知，让她接受了鸣神时雨的存在，才会那么和谐的三个人一起洗澡。 不过既然鸣神时雨没有恶意，徐伦就自然不会干涉太多，只以自己的精湛的按摩技术，让两人安然睡去。 “鸣神巫女因为赶不上末班电车，所以我昨晚好心收留了她，九重小姐你不记得了吗？” 徐伦诚恳地看着九重恋。 九重恋虽然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但既然徐伦都这么说了，那么就应该没有问题了吧。 “原来是这样喵！” 九重恋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但实际上什么都不清楚。 “昨晚……” 鸣神时雨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虽然很凌乱，露出了不少肌肤，但腰带还是好好系着的，应该没有发生什么她的期待着的事情。 有些遗憾。 “鸣神巫女，现在已经早上了，我们可以乘坐电车回去了。” 徐伦说道。 “咦？呃，对，对的，我也该收拾东西了。” 鸣神时雨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说道，她将肩头掉下去的浴衣拉上，手指收拢衣襟，坐在一旁。 正坐的鸣神时雨，大腿与小腿直接稍稍挤压的痕迹勾勒出了一道诱人的曲线。 “......鸣神巫女？” 徐伦见到鸣神时雨一副自己已经不干净了的模样，沉默地坐在那里，便又问了一句。 “......其实，我有其他的事情要拜托徐伦先生。” 鸣神时雨咬咬牙，既然昨天都已经做过了这些事情，那么如今自己也完全没有必要再害羞了。 她端正身体，朝着徐伦跪坐，随即两只手放在身前的地面上重叠，微微弯腰鞠躬。 “徐伦先生......不，主人，请收下我吧！” 她像是破罐破摔一般，低声叫道。 “？” 徐伦实在也不是谦虚，他本来以为之前鸣神时雨在御神岛的房间里的所作所为是鹿岛神宫在她潜意识里铭刻下来的什么烙印的结果，只要吃下怪异料理，就能恢复。 可没想到，好像真正出问题的，是鸣神时雨。 “其实......昨晚，我联络神宫的时候，那边的前辈告诉我，因为我已经和主人你产生了接触，所以，鹿岛神宫不允许我回去，还希望我能待在你的身边，侍奉主人你的生活。” 鸣神时雨说得很恳切，开诚布公，似乎没有半点儿隐瞒。 “这是我家神明大人降下的神谕，就算是宫司大人，也无法违抗。” “？” 这次轮到九重恋的头上冒出问号了。 怎么睡了一觉，就又冒出了一个家伙和自己抢老师。 不行，身为稻荷神社的巫女，人气除灵师偶像，九重恋必须捍卫自己的荣耀才行。 她急忙来到了两人中间。 ------------ 237.甜蜜的家 “不行喵！” 九重恋来到了徐伦和鸣神时雨的中间，抬起了两只手，试图将两人各自推开。 “鹿岛神宫的理由一听就很有问题，他们说不定是把这个家伙当成间谍，派遣在老师的身边窃取情报喵！” 小猫咪只有在抢东西的时候脑子才会特别灵光！ “不、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我只是已经没有自己的容身之所了。” 鸣神时雨表情黯淡，楚楚可怜，就连九重恋看见了，也不禁心生恻隐。 但九重恋读过书，知道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虽然好像昨天她们两个一起洗澡和睡觉的时候贴贴得挺开心的，可九重恋才不是那种容易移情别恋，会被简单收买的猫咪。 猫猫也有底线和原则！ “是吗？” 徐伦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好吧，既然如此，鸣神巫女你就在我那里暂住吧。” 他这么说道。 “对嗷对嗷，你这个巫女就应该回到自己该回去的地......喵喵喵？老师你刚才说什么喵？” 本来点头如捣蒜的九重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我说让鸣神巫女住我们家一段时间。” 徐伦理所当然地说道。 他并非什么喜欢收留无家可归的少女的大叔，之所以会答应鸣神时雨的请求，有两个考虑。 首先，鹿岛神宫和自己的邪神老爹交际匪浅，说不定他能够通过鸣神时雨，窥探到一些邪神老爹的事情，这一点恐怕对方也想到了，两者通过鸣神时雨交换情报，合情合理。 其次，徐伦家里现在住着九重恋，虽然只是宠物的待遇，但让外人知道了，难免会对九重恋产生一些不太好的风评，徐伦最近看《周刊文春》，就爆出了某个偶像和大叔进行金钱交易的新闻，这样的爆料，要是出现在九重恋的身上，那徐伦可太对不起她了。 所以，徐伦的家里只要再住一位女性，有两位女性的话，那么自己就不是和九重恋同居，而是是和两位女性一起生活，传出去的话，想必大家都能理解吧。 徐伦自己，就像房东一样。 很完美。 不过，这样一来，自己家的浴缸可能真的就不够大了。 两个人还勉强，三个人的话，又是发育还行的鸣神时雨，无论如何都挤不下了。 要是铃谷浅葱再来借宿，四个人在浴缸里恐怕只能站成一排。 扩建计划刻不容缓。 脑中一边思考着浴室的扩张计划，徐伦一边接着说道。 “我家代代都是绅士，怎么可能看见弱小可怜无助的少女无家可归而坐视不理呢。” 听到徐伦的话，九重恋忍不住露出了羞愧的表情。 “没想到当恋还在计较这些小事情的时候，老师已经拥有了这么宽阔的胸怀喵！” 接着恭维道。 看得鸣神时雨一愣一愣的。 这个小猫咪，怎么态度转变得这么快？ 她是吃错了什么药吗？ 但鸣神时雨不知道的是，九重恋在内心，已经盘算好了一整套计划。 其名为【捍卫猫猫荣耀】计划。 这是通过一系列的操作，成功将鸣神时雨从徐伦的身边赶走的计划。 尽管表面上来看，九重恋只是一只没什么智商的小猫咪，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可实际上，九重恋早已经在暗中谋划好了一切。 接下来，她将会登顶徐伦的深夜食堂，成为唯一的女主角。 然后在某个夜黑风高的夜晚，趁机钻进徐伦的被窝里，展开第二次逗猫棒攻防作战。 到了那个时候，九重恋就将成为深夜食堂的主宰者。 计划通。 “九重小姐，你的口水快流到地板上了。” 徐伦好心提醒了一句。 “嘶——” 九重恋急忙擦了擦嘴角。 “看来你们是饿了，我们吃完早餐，就坐新干线回家吧。” 徐伦如此说道。 ... ... 下午，太阳西斜的时候，徐伦和九重恋，还有鸣神时雨才回到东京新宿区的深夜食堂。 门口的橘猫见到徐伦，本来想上来蹭饭，但看到了鸣神时雨，又有些警惕地跳到了墙头，一直盯着鸣神时雨看。 “晚饭就喝粥吧，对胃会好一些。” 徐伦拉开纸门，在作响的风铃声中，说道。 “好耶喵！” 九重恋一走进深夜食堂，就啪塔啪塔地踢掉了凉鞋，在角落里摸出了自己的拖鞋，随后从橱柜里拿出自己的马克杯，熟练地从冰箱里拿出冰镇的乌龙茶，倒了小半杯，咕噜咕噜地喝完。 “嗷，家，甜蜜的家喵！” 这么在鸣神时雨面前宣示着主权。 “这么说起来，鸣神小姐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吧，真可怜喵。” 她看起来好像很同情地说道。 “没关系，我的行李有几件换洗的衣服，剩下的，我可以待会儿去商场买。” 鸣神时雨似乎丝毫没有看出九重恋的故作姿态，反而很让人省心地说道。 “对了，我们家只有两个房间，恋一个，老师一个，该怎么办喵？” 九重恋又眼巴巴地看着徐伦。 “确实，这是个问题。” 徐伦点头同意。 “...既然这样，那没有办法了，恋只能勉为其难地将自己的房间大门向老师敞开，哪怕老师半夜会要求恋做这样那样的事情喵。” 九重恋提议道。 “不用了，只要在后院里给我一片空地就好了。” 鸣神时雨平淡地说道。 “？” 九重恋头上冒出了问号。 后院？空地？ 这是要做什么？ 她原本以为鸣神时雨要和自己抢徐伦的床位，但现在看来，她好像另有打算？ “后院？” 徐伦也有些疑问。 自家倒是有个小后院，但杂草丛生，几乎没有打理过。 “是的，我可以在那里搭建一个小棚子，就像这样。” 鸣神时雨找徐伦借来纸和笔，画出了自己所说的“小棚子”的设计图。 很明显，那是一个狗窝的模样。 小屋子的洞口，还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时雨”的字样。 “毕竟......我是主人的狗嘛。” 鸣神时雨一脸严肃地说出了不得了的事情。 “？？？” 九重恋头上的问号流得满地都是。 她看看徐伦，又看看鸣神时雨。 这个女人，好像很难搞定啊！ ------------ 238.捍卫猫猫荣耀，吾辈义不容辞 傍晚，七点。 临近夏日，东京的天色尚且没有陷入夜幕，落日余晖的金黄笼罩着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给这座城市带来了片刻的安息。 九重恋已经换上了一身短袖短裤的睡衣，大方地露出了颀长柔嫩的双腿，她的脚随意地勾着凉鞋，显出漫不经心的感觉。 而一旁的鸣神时雨，刚刚从附近的商场归来，她买了一些简单的日用品，换洗的衣服等，现在穿着白色的，有着淡淡花纹的浴衣，坐在桌台前，长发盘起，有一种古典的风韵。 徐伦在厨房忙碌着。 他淘米，煮粥，又捞出之前腌渍好的咸菜，猪肉切丝，和青椒一起翻炒，简简单单，有家里的味道。 “请用。” 徐伦想了想，把自己的Line和推特昵称改成了营业状态，准备干干正事。 捧着放了咸菜的白粥，吃两口青椒肉丝，生活十分惬意。 “好吃喵！” 九重恋大概觉得徐伦做的什么都好吃，咕噜咕噜吃下一大口。 “不要玩食物。” 见到九重恋一边看电视，嘴里的粥久久没有咽下去，徐伦告诫了一声，随即伸手，轻轻抬起了九重恋的下巴。 “张嘴。” 九重恋顺从地微微张开双唇，能够看到，她的嘴里满是米白色的粘稠的稀饭，从舌尖一直到下牙床，都快从嘴角流溢下来了。 “乖，咽下去。” 徐伦如同幼儿园的老师一般谆谆善诱。 九重恋合上嘴巴，喉咙微动，咕噜一声就把白稀饭都吞咽进了肚子里。 “咳咳咳...” 由于吞咽过快，所以她咳嗽了两声，喝下乌龙茶才有些缓解。 用纸巾擦了擦嘴角，九重恋怯懦地看着徐伦。 “下次不敢了喵。” 她这么说道。 一旁看着的鸣神时雨，却久久没有动筷子。 “怎么，鸣神巫女，不合胃口吗？” 徐伦关切地问道。 “不......” 鸣神时雨欲言又止。 徐伦见状，拿起她的勺子，轻轻盛了一勺白稀饭，混合了一点儿咸菜，送到鸣神时雨面前。 “鸣神巫女，张嘴。” 徐伦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开口。 鸣神时雨只能乖乖张开嘴。 白瓷的勺子盛着温热的白稀饭，轻轻探入鸣神时雨的口中，与她的嘴唇，舌头，牙齿，口腔内壁相触碰，最终来到靠近舌头根部的地方，稍稍倾斜，粘稠的白稀饭就落到略显粗糙的舌苔上，伴随着勺子的抽出，白稀饭尽数流入了鸣神时雨的口中。 和九重恋类似，小口微张的鸣神时雨，里面满是白稀饭的痕迹。 她没等徐伦说话，就顺从地合上嘴，将所有的白稀饭都吞咽进喉咙里，还伸出舌头舔了舔下嘴唇，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味道如何？” 徐伦和善地询问道，以真挚的眼神看着鸣神时雨。 “有点甜，很好吃。” 鸣神时雨因为吞咽导致的泪水迷离了双眼，仿佛刚才喝下的是什么琼浆玉露般，露出了一个迟滞的笑容。 “那就好，要好好吃东西。” 徐伦说道，将勺子还给了鸣神时雨。 鸣神时雨接过勺子，也开始一勺一勺吃起了白稀饭。 深夜食堂的晚饭时间，一片温馨和睦。 吃过晚饭，九重恋吊着拖鞋坐在前台看电视，鸣神时雨则站了起来。 “让我来洗碗吧，主人。” 她似乎很急于表现自己。 “嗯，好的。” 徐伦并未阻拦，因为他很清楚，鸣神时雨现在可能是处于某种讨好型人格里，这种人格会以特定人物的评价为行动的原动力，如果强行阻拦她，反而会适得其反。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乍看起来是徐伦在使唤鸣神时雨，实际上是鸣神时雨在使唤徐伦。 这一切当然是因为徐伦是一名尊重女性的绅士，如果他是什么重来一次的回复术士，那么可能无论九重恋，还是鸣神时雨，都已经陷入深渊，无法自拔了。 这么想着，徐伦又洗涤了一次自己的心灵，让自身变得更加正能量。 在鸣神时雨哼着不知名的歌谣洗碗的时候，徐伦还拿出了手机，点开怪异研究协会的APP来学习新的知识，充实自己。 只有这样每天努力一点点，才能成为一名健全的成年人，不用等到了被卡车撞死，到了异世界才拿出真本事。 改变自己，从现在开始！ 看了几分钟，徐伦就听到隔壁九重恋的手机声音穿了过来。 “...咦，明明都这么努力了，为什么还是跑不过啊......” 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九重恋似乎在看直播。 联想到她平常也经常给自己的粉丝直播打游戏，估计是为了学习直播的技巧吧。 可是徐伦看到手机屏幕里主播的live2D模型，却发现那是一个美少女。 身穿着水手服，拥有黑长直头发的美少女，头上还别着一个白色小狐狸的发夹，如果光看这个立绘的话，估计很多人都会“初见，单推，结婚”这么发言。 可是美少女的口中，发出的却是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性嗓音。 让人不禁觉得下一秒，这位主播就要从手牌以攻击表示召唤布鲁艾斯怀特多拉贡了。 他正在直播玩一款赛马游戏，似乎是将赛马进行拟人化的手机游戏，最近非常的火，据说已经破了好几次氪金记录了。 徐伦之前听说，氪金手游就是合法的赌博，而赛马本身也有赌博的因素，如此这般，赛马的手游岂不是赌上加赌？ 也难怪能这么赚钱了。 徐伦看了一会儿，原来是这位主播正在培育自己的赛马娘，可是不知道为啥，训练的时候一直失败，就连5%的失败率也会失败，堪称倒霉到了极致。 当然，这样的直播也很有节目效果，主播的人气水涨船高，收到的礼物和SC也连续不断。 徐伦对重低音美少女没有任何兴趣，但好像大家并不介意对方底下其实是个男性的事实。 所以只要长得好看，就算是男孩子也没问题？ 徐伦不太理解。 鸣神时雨此时已经洗完了碗，她擦干手，乖巧地来到了徐伦旁边，眼巴巴地看着徐伦，就像一只寻求主人夸奖与赞赏的狗狗。 “做得很好。” 亚撒西的徐伦摸了摸鸣神时雨的头，令这位少女高兴地仿佛有虚幻的尾巴在疯狂摇摆。 “老师老师，要一起洗澡吗？” 见状，正在看直播的九重恋坐不住了，她跳了起来，激动地对徐伦说道，就好像两人之间已经习以为常了一般。 她很清楚，徐伦肯定不会拒绝，这样，在鸣神时雨的眼里，自己就是深夜食堂真正的女主人！ 听到九重恋的话，徐伦思考了一下。 “好。” 他点点头，随即又说道。 “不过，家里的浴缸不够大了，我们去附近的澡堂吧。” ------------ 239.不被赶出家门就算成功 和国秉承了澡堂的文化，大众澡堂随处可见。 在深夜食堂附近，就有一间。 澡堂自然是男女分开的，因此来到这里的时候，九重恋抽了抽嘴角。 “三十分钟后见，不要泡太久导致晕倒了。” 徐伦叮嘱了一句，才走进男汤的隔间。 现在理论上应该正是人多偶的时候，可浴场里却没有其他的人，有些奇怪。 徐伦洗完身体，泡到水池里。 比起昨天的温泉，这里的浴池就只能说是热水而已了，四面都是坚硬的墙壁，丝毫不存在偷窥的可能性。 “果然还是需要改建一下，不如就从后院开始？” 徐伦思考着改造浴室的方案。 不能总是麻烦澡堂老板。 而且，现在天气还很热所以没关系，要是等到天冷了，想要泡澡还得走一段路，洗完之后也不能钻进温暖的房间，需要在瑟瑟寒风之中走回来，那可太不舒适了。 深夜食堂的院子不算大，但要是把里面的土挖出来，再用水泥砌出一个浴池的话......好像还可以。 想到就要去做，徐伦匆匆从浴池里走出来，擦干身体，换好衣服，坐到了浴场的休闲大厅里。 和国的大众澡堂一般分为两种。 一种说是澡堂，实际上是综合了简餐，休息，按摩之类的娱乐中心，甚至还能找到地方睡上一觉。 另一种就是徐伦这种，真正只是洗澡的地方。 徐伦坐着的休息室一般的地方，就是单纯的洗完澡之后坐一坐的位置。 这里当然也没有其他人。 徐伦买了一瓶冰镇的咖啡牛奶，咕噜咕噜喝了一口。 虽然不知道和国的这个泡完澡之后一定要喝冰咖啡牛奶，还有穿着浴衣打乒乓球的传统是哪里来的，但在热乎乎的水温暖了身体之后，一杯冰镇牛奶的确能够让人感到清爽。 徐伦看了看时间。 三十分钟了。 但是女汤那边，九重恋和鸣神时雨还是没有回来。 徐伦有些担心。 他想了想。 【神之水滴】滴入了自己的咖啡牛奶里。 喝下一口，徐伦的感知大幅增强，他能够透过坚实的墙壁，窥探到女浴池那边的情况。 当然，为了避免影响其他人，徐伦克制了自己的感知，只对鸣神时雨和九重恋生效。 接着，他就看到了，鸣神时雨和九重恋正在浴池里对峙。 “喵！” 九重恋坐在浴池这一边，微微弓起背，湿漉漉的尾巴炸毛，耳朵竖起，就像一只发飙的猫咪。 “汪！” 鸣神时雨坐在九重恋对面，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活脱脱一只见到了猎物的狗狗。 女浴池里也没有其他人，两人就这么相互对峙，谁也不让谁，似乎下一刻就要打起来的模样。 然后，两人没有打起来。 由于长时间泡在热水里，又没有移动身子，所以两人的脸都变得通红。 血液流动加速，直冲脑门。 在这种情况下，两个人都晕倒了。 扑通—— 她们趴进了浴池里，冒出了咕噜咕噜的气泡。 “好险。” 徐伦一边感慨自己的谨慎，一边走进了浴池，将两位美少女捞了出来。 认真仔细地帮她们擦干净身体，做完全身的按摩，徐伦又帮她们换上了睡衣和外套，令其躺在休息室的椅子上。 拿出手机，徐伦搜索了一下有关浴池改装的知识，一边学习，一边等待两人自然醒来。 寂静的夜晚，凉风习习。 正是学习的好季节。 ... ... 东京某处。 电脑泛着的荧光屏前面，一名长相普通的女生正在对着麦克风说话。 “......四叶今天就要挑战传说中的无声幽灵！” 她说着，两个电脑屏幕里，其中一个是正常游戏的画面，另一个则是有着虚拟人物形象的直播间的画面。 直播间的评论里，大量的评论飘过。 【四叶加油！】 【这一次一定能战胜它的！】 【可怕，四叶还是不要去做了吧？】 【就让孩子放手去做吧。】 【需要大家的财布支援吗？】 诸如此类，大多都是友善的评论。 中野文乃是一名主播。 与其他的主播不一样，她的直播并不会露脸，取而代之的，则是虚拟的二次元形象。 这种被称作虚拟主播的主播，如今在视频直播网站上很吃香。 一方面，真人的主播对于主播的长相有很高的要求，不光东亚三大邪术都要一齐上阵，身上穿的衣服也得越来越少，形成了阮瑟琴内卷的状况。 比如之前大家弹钢琴的视频和直播都是正常弹琴，比拼技术和情感投入。 然后，有人开始少穿一件衣服，或者穿着显露身材的衣服，点击率和粉丝暴涨。 接着，就有人开始脱衣服弹钢琴了。 到最后，身上可能只有一件围裙在弹钢琴。 至于技术怎么样，已经没有人关注了。 就是这样的状况。 所以，真人露脸主播的竞争力相当激烈。 而只要套上了一个好看的二次元虚拟形象，哪怕是长相不好的人，只要拥有出众的才艺和有趣的灵魂，就能够赢得观众们的喜爱。 当然，真要说那种奇丑无比的肥宅开着变声器去当美少女的状况，还是很少的。 大部分的虚拟主播背后，都是像中野文乃这样的长相普通的人。 这一点，和虚拟主播最初的源头，虚拟偶像的诞生过程很相似，虚拟偶像，合成音声，也是帮助了那些空有才华，却不擅长唱歌的人实现了自己的音乐梦想。 扯远了。 中野文乃在网上的虚拟形象名叫桐须四叶，设定是一名御宅的美少女，银发，戴着眼镜，平常看起来十分文静清楚的模样。 但实际上，中野文乃表现出来的却是相当豪爽放肆，经常和粉丝对线，人菜瘾大的代表。 由于经常会飙出奇怪的中文，所以也被一部分粉丝认为是有着华夏血统的混血。 可其实只是因为中野文乃的本职工作是一家华夏人开的贸易公司里的文员，除了她之外的同事全都是华夏人，平常聊天都用的是中文的缘故，耳濡目染。 中野文乃这一次直播的内容，就是要挑战最近新出的手机游戏里的一个都市传说。 其名为【最强赛马·无声幽灵】。 ------------ 240.无声幽灵 中野文乃点开了游戏的主界面。 作为一款娘化赛马的手机游戏，这游戏自然有很多可爱的二次元萌妹子。 比如中野文乃放在首页的这位穿着黑色哥特式长裙，一侧的帽子和头发遮住了半边脸，有着马耳朵的美少女，就是一位赛马的拟人。 顺带一提，其原型好像是公马。 中野文乃之所以会玩这款游戏，除了游戏本身火之外，还因为这里出现了都市传说。 作为一款赛马游戏，游戏里的比赛自然是大头，而且不像纸片人手游，游戏里的比赛是有精致的3D建模与配合的解说实况的，就像真正的比赛一样。 问题就出在这里。 有一些玩家在培养自己的赛马，参加游戏里的比赛时，发现比赛中多出了一匹不存在的赛马。 本来只有十六人参加的比赛，却会出现第十七人。 而且，这第十七人十分强大，总是领跑在其他的赛马娘的前面，并且以极大的优势冲线。 由于游戏的进程里，比赛的名次很重要，和奖励息息相关，甚至影响到能否顺利培养，所以这种莫名其妙的现象让很多玩家都十分苦恼。 他们向游戏公司反映，却得到的是一切正常的回复。 一时间，诸多说法甚嚣尘上。 有人说，这其实是游戏公司为了之后的活动而设置的预热，一切都是游戏公司为了炒热度而制造的阴谋。 有人说，这是一小群玩家杜撰出来的都市传说，纯粹为了找乐子，说得煞有介事，可实际上那些比赛录像都是经过了处理的。 还有人说，游戏里出现的那个赛马娘是真正的怨灵，是死掉的赛马们的怨念集合，它们以这种形式向人类复仇。 有关这些，中野文乃都调查过。 所以她这一次的直播主题，就是试图在玩游戏的时候遇到那个幽灵一般的赛马娘，看看到底是什么。 进入游戏，她果断点了开始培训。 这个游戏的玩法和一些足球经理，球队养成游戏类似，将赛马娘从配种开始，通过培养，参加比赛，最终完成培养目标。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的推特宣传起到了效果，中野文乃的直播间里人逐渐多了起来，很快突破了两千，朝着三千迅速增长。 按照网上的说法，必须要培养赛马娘到最后的大奖赛阶段，才有可能出现那幽灵赛马，所以中野文乃兢兢业业，认真地培养着自己的赛马娘，那位穿着黑色哥特长裙，长发遮住一半眼睛的女孩。 只不过，这位赛马娘虽然容易让人产生“可爱，单推，结婚”的想法，但却是公认的难培养的赛马，甚至就连跑完自己的生涯赛程目标都困难。 “......怎么5%的失败率还会失败？” “......我能力够的啊，怎么还跑不到第一？” “......起跑慢了，又被挤进人堆里，你的六百点力量是在演我吗？” “......出道战都跑不到第一，这赛马不能要了，人道毁灭吧！” 中野文乃进行了一个多小时的培养，结果竟然没有一次能到最后的大奖赛阶段，更不要说见到那一位幽灵赛马娘了。 当然，虽然中野文乃戴上了痛苦面具，但是直播间里的观众们纷纷喜笑颜开，毕竟这很有节目效果。 就在直播开始后两小时，或许是中野文乃的努力终于感动了游戏，她培养的赛马娘，总算是完成了生涯目标，抵达了大奖赛的阶段。 初赛，第一！ 准预选赛，第一！ 终于，中野文乃来到了决赛。 参加比赛的十六人，进入了闸道。 中野文乃没有选择跳过动画演出，而是任其播放了下去。 嘭—— 开闸之后，十六位赛马娘都冲了出去，没有任何异常。 中野文乃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都忘记了说话，她的角色立绘反而微微张开嘴巴，一副呆呆蠢蠢的模样。 屏幕里的比赛照常进行，就在第二个弯道的时候，异常状况发生了。 一道黑影，从奔跑着的人群之中冲了出来，笔直地向前，几乎转眼就来到所有人的前面。 中野文乃这次是真的张大了嘴巴。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都市传说。 【最强赛马·无声幽灵】 之所以会有这个名字，是因为这个赛马娘赛跑的时候，几乎听不到她的声音。 中野文乃本来还有些困惑，为什么会听不到声音呢？ 现在她知道了，那是因为对方太快了。 转眼之间，那漆黑的赛马娘就超过了领跑的人，并且，与后面的差距越来越大。 一个身位，两个身位，三个身位，最终，游戏镜头拍摄到的画面里，这漆黑的赛马娘身后竟然已经看不到其他的选手。 比赛结束的时候，都已经没办法统计身位，只能以“大差”作为评价——在赛马之中“大差”代表十个马身以上的差距。 一时间，整个直播间静寂无声，仿佛这漆黑赛马娘的真实写照。 中野文乃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只能看着那漆黑的赛马娘在跑完了比赛之后，就消失在了游戏画面里，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幻觉，又好像她的出现，只为了跑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赛。 不愧是最强赛马，不愧是无声幽灵！ 中野文乃看了一眼自己的直播间后台，才发现，刚才自己的比赛开始的时候只有不到四千的观众，到了【无声幽灵】出现的时候，同时在线的观众瞬间飙升到了超过六千，等到最后冲线的时候，已经接近八千。 对于中野文乃这样的主播而言，这个数字可能之后都很难达到了。 比起喜悦，中野文乃更多的是心有余悸。 直到现在，她还能回想起，那【无声幽灵】身上散发出来的怨念。 光是看一眼，就会让人窒息，那怨念隔着屏幕也能影响到中野文乃，令她呼吸困难。 更重要的是...... 嘘—— 中野文乃忽然觉得身后有人朝着自己吹了一口气，她慌忙转过头，没有找到任何影子。 她稍稍放松，转而看向屏幕。 嘭—— 一张狰狞的脸占据了整个屏幕。 “！！！” 中野文乃的尖叫声响彻直播间。 ------------ 241.这个仇我记下了 “都市传说？” 徐伦站在桌台后面，认真擦拭着碗筷，将其摆好。 “对啊，赛马的都市传说，最近协会接到了不少类似的委托呢。” 坐在他的前面的是坂本和马，怪异研究协会的接待员，前阴阳师，也是一个混饭吃的家伙。 坂本和马手里端着一碗亲子饭，正扒拉着将最后一口吃掉。 “就是说在玩游戏的时候，会出现幽灵赛马喵！” 九重恋身为看板娘，正穿着轻薄的短袖T恤和热裤坐在角落里看电视。 她听到坂本和马的话，有些激动地说道。 “恋在看直播的时候，也看到了喵！” 她将手机画面转给徐伦和坂本和马看，那上面是一个戴着眼镜的银发少女的直播画面，只见画面里一个黑色的赛马娘冲过了终点，令众多的对手无力追赶，发出了“目力”的声音。 而那个黑色的赛马娘...... “是怨灵啊。” 徐伦这么说道。 虽然只是隔着屏幕，但徐伦依旧能感受到那深刻的怨念，如果是玩游戏的时候直接遇到这种状况，恐怕会直接吓得灵魂出窍吧。 “这个主播怎么样了？” 徐伦不禁问道。 “嗯？四叶酱吗，四叶酱好像这两天都没有直播。” 坂本和马一眼就认出了这位虚拟主播。 徐伦看了看直播记录和推特消息，这位主播两天前的那次出事的直播之后，就再也没有进行过直播，推特也没有发任何消息，完全销声匿迹了。 不过，由于虚拟主播摸鱼是很正常的，有的人甚至好几个月才播一次，所以偶尔的消失也很正常，虽然有些粉丝担心，但整体没有形成大波澜。 “啊，徐桑你的意思是，四叶酱可能被怨灵缠身了？” 坂本和马后知后觉。 “很有可能，或者，她也受到了怨灵的精神污染，总之，这位四叶小姐，可能状态不太好。” 徐伦说道，通过游戏传播的怨灵他之前没见过，但通过直播作祟的怨灵徐伦吃过，这类怨灵更多的是造成一些精神上的伤害，让人变得神经衰弱，不至于直接造成身体伤害。 但如果长此以往，精神衰弱状态下的人类，还是容易出各种事故，最终导致不好的结果。 “那我们要赶快去帮助她喵！” 九重恋握紧了双拳。 “我回来了。” 这时候，深夜食堂的幕帘被掀开，风铃作响，鸣神时雨提着购物袋回到了这里。 购物袋里装着一些日用品，零食，洗浴用品等。 鸣神时雨穿着一件蓝白条纹的连衣裙，露出了脚部的白色凉鞋，头发扎成一束，垂落在右边肩膀前，就像一位贤惠的太太。 “欢迎回来。” 徐伦应了一声。 九重恋看到鸣神时雨，急忙凑了上来。 “买到了喵买到了喵？” 活像一只见到主人回来就不断用尾巴蹭裤腿的猫猫。 “买到了。” 鸣神时雨从购物袋里掏出了一杯冰淇淋。 这是哈根O斯最近出的季节限定口味，绿油油的，徐伦吃过一次，里面就是普通的抹茶冰淇淋，没什么特别的。 但和国人就是这样，虽然是普普通通的东西，只要加上“限定”两个字，就会让他们陷入狂热之中无法自拔，必须要排队争相抢购才行。 九重恋就是看中了这个，才让鸣神时雨出门购物的时候顺便帮她买。 “给恋给恋给恋！！！” 九重恋迫不及待，就像看见了主人手里罐头的猫咪，发出了呜呜呜的激动的叫声。 “马上就要吃饭了，不要吃零食。” 徐伦一把拿走了鸣神时雨手里的冰淇淋，将其放进了冰箱里。 “嘤嘤嘤。” 九重恋可怜巴巴，睁着无辜的琥珀色大眼睛。 “我来吧。” 鸣神时雨将购物袋放下，简单收拾了一下袋子里的东西，又从墙上的挂钩取下了围裙，她一边围上，一边对着徐伦说道。 接过了徐伦手里的菜刀，鸣神时雨哒哒哒地开始做起晚饭来。 “啧啧，真是羡慕徐桑你，人和人的差距有时候可太大了。” 坂本和马吃完白食，站了起来，准备溜达溜达回新宿分部。 “坂本君，结账。” 这时候，正在洗手的鸣神时雨探了个脑袋出来。 “......” 感受到略带寒意的目光，坂本和马看了看徐伦，寻求帮助。 徐伦正在整理橱柜，并未在意坂本和马。 “徐桑真是幸福......” 坂本和马略显嫉妒地说道，无奈地从自己干瘪的钱包里摸出了钞票，放到桌上。 “一路走好。” 鸣神时雨这才终于露出商业微笑，送走了心有余悸的坂本和马。 另一边，九重恋没有季节限定的冰淇淋吃，只能坐在一旁，发了一条推特。 【九重恋@大家的偶像】：今天没能吃到哈根O斯的季节限定冰淇淋，这个仇恋记下了喵！ 这条推特很快就有了许多回复，有许多粉丝纷纷表示，可以邮寄到九重恋的事务所。 还有人建议九重恋直接打电话给哈根O斯，成为他们的代言人，这样就能获得限定冰淇淋了。 “还是大家治愈人心喵！” 九重恋忍不住说道。 鸣神时雨认真地在做着菜，而徐伦则拿着手机，查看怪异研究协会的APP。 刚才坂本和马提到的游戏的怨灵，徐伦也很感兴趣。 要知道，怪异是不断进化的。 既然有能够通过直播间出没作祟的怨灵，那么通过游戏作祟的怨灵的存在也合情合理。 徐伦担心的是，这些怨灵，怪异，倘若在互联网上接受了太多的信息，不断进化，是否有可能加速其变成【异常】的时间。 同时，在古代，信息交流不发达，相当程度的模因污染都没办法传播开来，可现在，互联网让天涯若比邻，如果诞生了一个通过互联网进行模因污染的怪异，那么它几乎无法被彻底消灭，最终可能就会诞生全新的【异常】。 所以，无论是为了什么，徐伦都不能置之不理。 “九重小姐，你知道这个虚拟主播住在什么地方吗？” 徐伦诚恳地问道。 “？” 九重恋头上冒出了一个问号，随即一本正经地说教道。 “老师，你不知道喵？打探中之人的信息是禁止事项哦！” ------------ 242.厨师从不做晚餐（为催更函活动加更） “......所以，不能就这么打探人家的消息哦，就算有人通过各种方法知道了主播的真实身份，也不应该宣传喵！” 九重恋语重心长地对徐伦说着这些虚拟主播行业里的“规矩”。 “因为虚拟主播需要和观众有距离感才行，要是让观众觉得自己可以届得到主播，就很容易产生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喵。” 她这么说道，似乎深有体会。 这一点，和虚拟主播和偶像可能也差不多。 无论在世界上的哪个国家，都有私生饭，狂热粉丝之类的存在，他们不但会为了偶像的各种周边买单，还会进行数据分析，深入研究偶像的言行，更狂热一些的，会觉得偶像应该是只属于自己的存在，行动力强的，会去跟踪偶像。 以前还发生过粉丝跟踪偶像多日，结果有一天趁机入侵对方家中，杀死偶像之后自杀的案件，相当恐怖。 而虚拟主播，虽然不至于像偶像那么夸张，但很多虚拟主播在直播的时候会不经意间透露出自己的个人信息，如果不加以保护，或许就会被找到现实中的身份从而被骚扰。 过去也出现过狂热的粉丝对虚拟主播产生了过度的情感，从而试图强行贴贴而导致对方毕业的事情。 “所以，隐藏在虚拟的皮套后面，这才是虚拟直播的骄傲与自尊喵！” “......可是，那位四叶小姐现在可能正处于危险之中。” 徐伦听完九重恋的话，接着说道。 “如果不能及时找到她，或许四叶小姐就会陷入生命危险。” “就、就算老师你这么说，我们也没办法找到四叶酱的中之人的身份喵。” 九重恋有些退却，转而说道。 徐伦打开手机，用谷歌搜索了一下“四叶”“中之人”的字样。 理所应当的，并没有任何有用的情报。 与一些歌手，声优退休之后去当虚拟主播不同，四叶这种个人出道的兼职虚拟主播，除非自己不小心泄漏了信息，否则一般是没办法特定到具体的个人的。 想了想，徐伦说道。 “九重小姐，你能找到这位四叶小姐的直播录像吗？” “该吃饭了。” 鸣神时雨端着餐盘，将炸鸡块，沙拉，味增汤，咸菜，白米饭的晚餐摆上了餐桌。 很和式的晚餐。 徐伦放下手机，帮忙摆好了碗。 以前曾经听说过，当厨师的，回家之后一般都不会自己做饭了，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鸣神时雨正如自己所说，精通家务，擅长厨艺，自从她住进来之后，徐伦觉得家里的灰尘都少了许多。 尽管鸣神时雨的厨艺比不上徐伦，但她依旧自告奋勇地承担了准备晚餐的工作，这几天以来，表现不错。 等三人都坐好，他才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炸鸡块，送入口中。 和式炸鸡块一般要复炸一次，第一次下锅是将鸡块炸熟，锁住水分，第二次则是将外皮炸脆，这样才能吃到外壳酥脆，里面柔软多汁的鸡肉。 鸣神时雨的炸鸡块，很不错。 当然，最近徐伦正在准备教鸣神时雨一些简单的华夏料理技巧，虽然不至于让她制作出开水白菜这样的家常菜，但诸如小炒肉这样的简单料理，还是要学会的。 “很好吃啊。” 徐伦由衷地夸赞道。 “这都是新娘修行的成果。” 鸣神时雨端着味增汤，略显羞涩地说道。 “？” 咬着炸鸡块的九重恋愣住了。 “可恶，原来这家伙一直在盘算着这样的计划，想要通过征服恋的胃来击败恋吗，想想都不可能喵！” 她摆出了猫猫受到威胁时候的姿势，龇牙咧嘴，尾巴炸毛。 “吃完饭之后可以吃限定款式的冰淇淋哦。” 鸣神时雨小口啜饮味增汤，轻描淡写地说道。 “好耶！” 九重恋迅速拿起了筷子，将剩下半块炸鸡块吞进肚子里，又扒拉了好几口白米饭，扑哧扑哧地喝下味增汤，像极了被父母承诺好好吃完饭就能玩电脑的小学生。 吃完晚饭，鸣神时雨又开始洗碗，收拾东西，徐伦则趁机掏出了手机，在视频网站搜索到了那位虚拟主播四叶的视频。 可以看到，这位虚拟主播平常的直播以杂谈，唱歌，打游戏为主，标准的人菜瘾大，除了和国虚拟主播都喜欢玩的MC，APOX之类游戏外，她还开发了斗地主这样的技能，经常在游戏大厅输个精光，节目效果满分。 徐伦一边喝下掺了【神之水滴】的乌龙茶，一边快速浏览视频。 通过敏锐的感知，徐伦聆听着主播房间里的轻微声音。 大约十分钟之后，徐伦放下了手机。 “我知道了。” “？？？” 还在打手游，刚刚准备赛马的九重恋一脸猫猫问号.JPG的表情。 “四叶小姐的真实身份，我已经知道了。” 徐伦简单说道。 “通过她直播里的背景音可以听出来，她独自一人住在东京的杉并区，建筑年限四十年左右的公寓楼五楼靠西的房间，邻居养了一只波斯猫，根据背景音里的电车铁轨声显示，四叶小姐的公寓距离地铁站直线距离不超过三百米，她会简单的中文，应该是在相关的公司工作，按照运用小键盘的习惯来看，她应该是一名文员，按照她的作息，可以推测出她的公司与住所之间的距离大约三站地铁。” 一边说着，徐伦一边在地图里搜索着某个地址。 按下搜索，谷歌地图很快就显示出了一幢公寓的坐标。 “所以，我简单调查了一下类似的公司，进行排查之后，确定了四叶小姐的住所，应该就是这一幢公寓的505室。” “？？？” 九重恋彻底懵逼。 老师在说什么？ 喵喵喵？？？ 就在九重恋没回过神的时候，之前收拾完，去了后院一趟的鸣神时雨拿着毛巾回来了。 “洗澡水已经烧好了，要一起洗澡吗，主人。” 她已经换上了单薄的和式浴衣，俨然一位贤惠的新婚妻子。 “我要出去一趟。” 既然已经确定了位置，徐伦就不能放着不管，必须赶快去查看一下四叶小姐的状况才行。 “主人这么晚要去那里？” 鸣神时雨怯生生地看着徐伦，眼神令人动容。 “老师要去别的女人家里喵！” 九重恋拱火道。 鸣神时雨脸上的表情顿时阴沉了下来。 ------------ 243.小丑竟是我自己 “请放心。” 徐伦看到脸色阴沉的鸣神时雨，淡然地说道。 “我只是去查看一下情况，自有分寸。” “我也一起。” 鸣神时雨不依不饶。 “......也可以。” 徐伦只能答应。 一旁，九重恋脸色的表情僵硬住了。 这时候不是应该发生争吵，鸣神时雨愤而离开的剧本吗？ 为什么这么果断就决定两个人一起去了？ 这么一看，自己难道在送助攻？ 震撼猫猫一整年.JPG “既然这样，恋也一起......” “你留着看家。” 鸣神时雨没等九重恋说完，便这么凛然地吩咐道。 “确实，家里必须有人，九重小姐又没有战斗力，还是留在这里更好。” 徐伦点头赞同。 “？？？” 九重恋愣在原地。 小丑竟是我自己？ 她只能目送鸣神时雨换好白衣和绯袴，提着箱子，跟换上了黑色长风衣的徐伦一起离开深夜食堂。 昏黄的灯光下，九重恋独自一人，坐在深夜食堂的桌台前，就像一位饱经风霜的未亡人老板娘，孤独地拿起勺子，吃了一口限定版的抹茶味哈根O斯冰淇淋。 ... ... 杉并区。 时间还早，徐伦坐的是地铁。 还好和国的地铁根本不用安检，鸣神时雨那一箱子装备并没有受到怀疑。 据说以前还有提着装有火箭筒的箱子的人上地铁，也没被发现。 和国还真是疏于防范。 有同学或许会问，要是真的有人在地铁上做坏事，那该怎么办呢？ 答案是土下座。 就算出了问题，只要相关的负责人土下座，诚恳道歉，那么大家都能原谅。 然后下次还敢。 地铁的话题先不说，比起鸣神时雨的箱子，她本人的衣着打扮才吸引了更多的视线。 在神社外面，活着的巫女可不多见。 “是cosplay吗？”“好漂亮。”“巫女也能谈恋爱吗？”“我知道了，这肯定是在拍偶像剧吧！” 晚上的东京地铁，人很多，但这一趟不算拥挤。 鸣神时雨本身就很漂亮，穿上巫女服之后，又有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气质，就像徐伦第一次见到这位少女时一样，英姿勃发，这大概是长年练习剑道形成的。 谁又能想到，看似英气十足的女武神，在脱掉巫女服之后，会变成贤惠妻子一般的温婉少女呢。 而且还要当徐伦的狗。 狗的话题暂且不提。 到站，两人沿着地图的指示，来到了那一幢有一定年头的公寓楼门口。 抬头看向五楼，505室的窗户，没有亮灯，似乎无人居住。 徐伦和鸣神时雨来到一楼，出示了自己的证件。 公寓的管理员大惊失色。 “我、我们这栋楼有怨灵？？？” 这种有一定年头的公寓，用来出租的更多，东京上学又不需要户口和房子，再加上之前泡沫经济的房地产市场萧条，在东京买房从投资角度，连刚需都算不上，然后又有大量的年轻人来东京工作，学习，所以公寓出租成了主流。 要是公寓楼出现了怨灵作祟，那么现在住着的租客说不定就要搬家，流传出去，可能未来其他的租客都不会过来，这里变成名副其实的凶宅。 管理员虽然不是公寓的所有人，但也有可能失业，或者被怪异缠上，他才这么慌张。 “请放心，我们是专业的除灵师。” 徐伦安抚道。 秃头的管理员看了看徐伦，又看了看一旁白衣绯袴的鸣神时雨。 确实挺专业的。 他给了两人备用钥匙，没敢跟着上楼，只看着两人走进电梯。 五楼。 走廊一片安静。 徐伦能听到空气中细微的猫叫，显然，这就是他在桐须四叶的直播背景音里听到的那只波斯猫。 来到505门口，徐伦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的摄像头。 他摸出一块手帕，遮住了摄像头。 “主人好像很擅长呢。” 鸣神时雨深深地看了一眼被遮掩住的摄像头。 “职业习惯。” 徐伦简单说道。 “如果怪异被拍摄到，可能会产生不必要的恐惧，这是避免伤害其他人的手段之一。” 这就是徐伦的温柔。 鸣神时雨没有做声，只默默打开了行李箱。 嗖嗖—— 有着鹿角的武士铠甲飞了出来，自主构成了一个人形，跟着鸣神时雨的身后，在必要的时候，这一套铠甲会像是背后灵一般为鸣神时雨挡下攻击，也能够一半附着到鸣神时雨的身上，作为她的武器使用。 徐伦看了一眼鸣神时雨的行头，只将耳朵放在了门上。 过了一个极难聆听，徐伦听到了里面的声音。 是呼吸声。 还有，身体颤抖的声音。 根据呼吸的节奏，心跳，血液流动的速度，身体的气味，徐伦推测，这是那一位虚拟主播桐须四叶的中之人。 按照在路上查证得到的资料显示，她的本名是中野文乃，二十六岁。 还活着。 徐伦想到。 下一刻。 徐伦身下，四根触手探出，直接将防盗门拆了下来。 或者是，徐伦是在瞬间利用【神之水滴】，让防盗门的金属产生了极大的疲劳，然后趁着防盗门不注意将其从墙壁中取了出来，没有留下一点儿痕迹，堪称无痛无创无副作用。 触手将防盗门轻轻放到一旁，徐伦走在前面，进入了屋子。 这是一间很普通的和国公寓，进门的右手边是厨台，左手则是洗手间和浴室的门，短短的走道之后，是起居室，再往里，是分隔开来的卧室与阳台。 起居室有双屏幕的电脑，还有一些声音采集设备，很明显，中野文乃就是在这里直播的。 房间并不像某些九重恋的房间一样凌乱，反而有着生活的气息，厨台明显有使用过的痕迹，角落还有蔬菜纸箱。 起居室很暗，但徐伦没有开灯，仅仅凭借着黑暗中的视觉来到卧室门口，推开了门。 并没有开门杀，里面也没有强尼，徐伦只看到一个人，缩在床的一隅，身上裹着被窝。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她发出了恐惧的声音。 徐伦打开卧室的灯，没等对方反应过来，掀开了被子。 穿着单薄睡衣的中野文乃满眼血丝，脸色苍白，遮住了自己的双眼。 她似乎在躲避什么，拼尽全力地往后退。 顺着她躲避的方向看去，徐伦发现，那是一部手机，正放在梳妆台上。 ------------ 244.人类的本质就是复读机 “手机？” 徐伦以被【神之水滴】强化过的感知扫过手机，并未发现异常。 在鸣神时雨试图安抚这位中野文乃小姐的时候，徐伦来到梳妆台前面，拿起了手机。 之前中野文乃的手游的直播，就是用采集卡连线手机，转录到电脑上的。 徐伦看到手机的背面朝上，就好像屏幕里有什么不好的东西，一旦翻开就会被释放出来一样。 没有犹豫，徐伦直接翻开。 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冒出来，手机就这么静静地躺在那里。 黑屏。 屏幕尚未解锁，一片漆黑。 寂静的夜晚，这手机忽然有一种令人心悸的力量。 徐伦按下了解锁开关。 一张脸出现在手机的锁屏上，他看起来相当怨毒，目光之中有深深的仇恨，由于是从黑屏直接亮起就切换到这个画面的，所以很容易吓人一跳。 但徐伦毫无感情波动，这种程度的惊吓，对徐伦并不起作用。 他拿起了手机，来到抱头蹲防的中野文乃小姐旁边。 “中野小姐，请解锁。” 徐伦将手机递了过去。 “不要，不要，不要......” 中野文乃似乎变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复读机，只会重复同样的话语。 徐伦无奈，伸出了触手。 本来泫然欲泣的中野文乃，看到四根粗壮，黝黑，滑腻的触手，顿时闭上了嘴巴，噤若寒蝉。 接着，中野文乃哭了出来。 “不要啊，我错了，不要这样啊......” 一把鼻涕一把泪，嚎啕大哭。 但徐伦的触手已经缠绕上了中野文乃的手臂，将她的五指摆开，放到了手机上。 指纹锁解开了。 切换到主界面之后，倒是没有了那狰狞的脸。 虽然说翻女生的手机不是什么好习惯，但徐伦为了调查，还是认真仔细地检查了一下中野文乃的手机。 没有什么男性朋友，只有少数的关系不算亲近的女性友人，老家在山梨县的乡下，父母经常寄自家种的蔬菜过来。 中野文乃除工作之外，就是回家玩游戏，直播，偶尔周末会出门自己一个人散散步，二十六岁至今，母胎单身。 高中的时候发现自己喜欢上一名男生的第二天，他就和中野文乃的好朋友开始交往了，受到打击，中野文乃沉迷纸片人。 至于手机里的那张狰狞的脸。 徐伦发现，那是残留的淡淡的怨念，都够不上灵体。 没用到地狱荆棘，徐伦就将其中的怨念消解了。 “中野小姐，我们是除灵师，是来帮助你的。” 鸣神时雨以平稳的语调说道。 “不可能，除灵师怎么可能长得那么恐怖，你们肯定......唉？” 中野文乃看到徐伦的脸，顿时止住了哭泣。 好帅。 明星也就这个水平了吧。 不，这比很多白白嫩嫩的明星都要英俊，有一种硬朗霸道的感觉，就像...... “空条承太郎！” 中野文乃叫道。 “？” 徐伦歪了歪脑袋，不明白这位停止哭泣的女士在说什么。 自己可不会停止时间。 但欧拉别人还是做得到的。 “不，果然还是花京院吧，嗯，总之肯定不是乔鲁诺......” 中野文乃喃喃自语般说道，看到徐伦之后，她好像也不再害怕怨灵什么的了，反而沉浸在徐伦的颜值之中，无法自拔。 “我们观看了你的直播，得知你遇到了游戏里的怨灵，所以过来调查。” 徐伦出示了自己的证件。 “徐伦？你竟然叫徐伦，果然你的身上应该有五角星的标志吧！” 中野文乃看到徐伦的证件，更加激动了。 “这么一想，刚才那是隐者之紫吗，是替身吧，等等，我也能看到替身，难道我也要觉醒了吗？” 徐伦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所以他干脆用【神之水滴】检查了一下中野文乃的身体。 发现她可能从那一天遭遇到【无声幽灵】之后，就一直没有吃饭喝水，至今已经快两天了。 人不吃饭，就会饿死。 而且，缺少糖分和能量会导致大脑运转效率降低，变成无法思考的傻瓜，又会让人更加难以脱困。 好在遇到了徐伦。 他让鸣神时雨照顾中野文乃，自己来到了开放式的厨房。 打开冰箱，里面只有一些三文鱼罐头和速食品，啤酒，橱柜里有散装的意大利面。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中野文乃老家寄过来的蔬菜。 卷心菜，胡萝卜，土豆等，长相并不起眼，透着泥土的味道。 和国的蔬菜相对较贵，只有豆芽和卷心菜像是不要钱一样随便买，所以很多来自乡下的人到了东京之后，家里都会寄一些水果和蔬菜。 想了想，徐伦抽出了中野文乃家的菜刀。 将罐头打开，蔬菜切块，徐伦烧热了锅。 倒入些许油之后，他将罐头里的三文鱼放进了油里，又淋上了罐头里的酱汁，再加入些许酒，用勺子将酱汁浇到三文鱼上。 蔬菜在烧开水的锅里炖煮，做成蔬菜清汤。 水烧开，意面煮透，装盘，倒上冷奶油，撒芝士碎。 徐伦将食物端到了中野文乃的面前。 “好香......” 或许是已经回过神来，中野文乃此时闻到香味才感受到过分的饥饿。 她两天没吃东西，看到什么东西都觉得能下嘴。 此时在她面前的，是三道菜。 颜色深沉，散发着浓郁香味的香煎三文鱼。 有着清澈汤汁和多彩蔬菜的清汤。 还有撒上的芝士正在逐渐融化的奶油意面。 “先吃饭吧。” 徐伦认真说道。 “华夏有一位著名的政治家曾经说过，人生中最要不得的事，就是饥肠辘辘与孤身一人。” 听到徐伦的话，中野文乃一愣。 “可是那不是《夏日O作战》里的台词吗？” 她忍不住吐槽道。 “再不吃就凉了。” “我吃，我吃，我饿死了！” 中野文乃拿起叉子，不顾形象地叉起煎三文鱼，咬了一口。 “！” 原本略咸的三文鱼罐头，经过烹制之后变得清淡了不少，香煎诱发了三文鱼本身的香味，经过处理之后的鱼肉质地更加成熟，有一种和刺身截然不同的质感。 就好像一位饱经风霜的老者，一切的过往烟消云散，只有茶余饭后的娓娓道来，讲述着那传奇一般的历史。 奶油芝士意面味道浓郁鲜甜，奶油，芝士，意面，三者完美地融合到了一起，堪称杰作，如果说煎三文鱼是传奇落幕，那么这意面就是正当壮年的英雄，每一种滋味都彰显着自我的存在，试图占据口腔的每一寸地方。 至于最后的，那清澈的蔬菜汤，中野文乃端起了碗，猛地吸了一口气。 她闻到了属于自己家乡的味道。 恍惚之间，中野文乃仿佛回到了故乡。 ------------ 245.我老婆真可爱 中野文乃仿佛置身于家里的农田中，田里种着南瓜，土豆，卷心菜，胡萝卜等蔬菜，小时候，中野文乃有时候还会帮家里干农活。 但后来，她成绩不错，父亲便不再让她下地，而是帮她报了补习班，考上了东京的高中，继续读大学，最后留在了这里。 只有新年的时候，中野文乃才有时间回家，走在自家的土地上。 蔬菜清汤的味道很淡，几乎没有放什么调料，但这些土生土长，中野文乃从小吃到大的蔬菜的味道却是最好的调味。 蔬菜清甜，浸润在汤里，清爽宜人，有一种走在盛夏阳光下，乡野田间的小路上的感觉。 回想起了过去的事，中野文乃不禁眼眶湿润。 她没有注意到，自己流下的眼泪里，还有丝丝黑气渗出，一接触到空气，就迅速消散，不见踪影。 解决了。 徐伦想到。 他之所以会在这蔬菜清汤中加入自己的【神之水滴】，当然不是为了感动中野文乃，让她痛哭流涕，爱上自己。 而是因为，受到怨灵的重度惊吓之后，可能人类自己也会产生一些类似的情感，乍看之下不会影响正常的生活，但若是积累下去，可能会在死后受其影响，成为怨灵。 当人类失去生命，最后的意念很容易受到一些小事影响。 徐伦以前就见过一个怨灵的案例，他一直徘徊在自己家里，久久不肯往生，除灵师们调查原因，才发现是因为他死前一直想着自己硬盘里的小电影要是被发现了自己就会社会性死亡这样微不足道的怨念，才成为了怨灵。 后来，除灵师们将装有那些死者特殊癖好的小电影的硬盘烧给了他，这个怨灵才成功往生。 所以，有时候处于莫大的痛苦，迷惘，担忧之中死亡的死者，产生怨灵的可能性也越高。 为了防止中野文乃死后成为怨灵，徐伦煞费苦心。 另外，注入了【神之水滴】的蔬菜清汤，还具有排毒养颜的功效，中野文乃长期没有进食，一下子吃很多东西，对身体反而是一种负担，只有靠着【神之水滴】增幅下的这一碗蔬菜清汤，才能将她从内到外，从身体到心灵，都变成徐伦的形状。 徐伦打扫好的形状。 看着热泪盈眶的中野文乃，徐伦满意地点点头，随即点开了中野文乃的手机，打开了那个闹鬼的手游。 既然游戏里出现了怨灵，那么自然要到游戏里找。 ... ... 普通上班族四谷淳一正在享受自己的夜生活。 当然，作为一名单身狗，他的夜生活基本靠手，今天，他在视频网站上随意翻找，希望看到一些好康的东西助眠。 他点开了一个弹钢琴的视频，弹的是什么不太重要，重要的是，弹琴的人身上只穿了比基尼，露出了大片白皙滑腻的肌肤。 至于指法，韵律，节奏，感情什么的，都不重要了。 爷又不是真的来看弹钢琴的。 看完弹钢琴的视频，还没好的四谷淳一又去寻找其他的视频。 这时候，他看到自己关注的主播开播了。 “是桐须四叶酱！” 四谷淳一惊讶地发现，已经两天没有消息的虚拟主播桐须四叶开播了。 这位主播上次直播是玩赛马拟人的手游，结果遇到了都市传说而中断了直播，虽然很多人说这只是节目效果，但还是有不少人担心桐须四叶出事，每天都在蹲她的推特，试图抓到桐须四叶刷新。 四谷淳一作为一名单推人，自然也经常看桐须四叶的推特。 见到自己推的虚拟主播开播，四谷淳一夜生活也不过了，直接进行一个直播的观看。 直播间里，桐须四叶的虚拟形象正微微张着嘴巴，一副呆呆的模样。 “我老婆真可爱。” 四谷淳一刚刚发出一条评论，正准备发第二条，就发现自己被房管禁言了。 接着，他看到房管发了一句。 【我老婆真可爱。】 “？？？”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四谷淳一想起了前两天看综艺节目里学到的华夏成语。 意思是特权阶级的双重标准。 四谷淳一现在就觉得自己受到了压迫。 不过禁言很快就结束，他没有继续发评论，而是等待着老婆直播。 “喂喂，能收到信号吗？” 传来了桐须四叶有些虚弱的声音，直播间里顿时沸腾了起来。 在一片“欢迎回来”的评论中，桐须四叶又开始说话。 “之前很抱歉，突然中断了直播又没有说明，真是非常对不起......” 她一连道了好几分钟的歉，之后才开始继续说道。 “...上一次，我遇到了都市传说里的【无声幽灵】，那可真是令人恐惧的怨灵，但是，四叶是不会就这么放弃的，这一次，四叶已经做好了准备，将要再度挑战这个幽灵！” 听到桐须四叶的发言，评论的滚动速度又快了不少。 【别去啊四叶酱，它们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这就是“我知道错了，下次还敢”吗？】 【不要头铁，遇到这种事情，建议直接找除灵师。】 【四叶真是作死大师，不得不佩服。】 【不至于不至于，四叶你还是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吧。】 诸如此类评论，都是劝说桐须四叶慎重的。 毕竟上次出现这个【无声幽灵】就让她两天没任何消息，要是这次再出大问题，可能就严重了。 桐须四叶却不依不饶，依旧点开了游戏。 “请放心，四叶这次找来了帮手，肯定能解决这个怨灵的！” “帮手？” 四谷淳一不太相信。 但他看到屏幕上出现了连线的标志，很快，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性声音响起。 “大家好。” 看起来是连线了某人的样子？ 四谷淳一总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 “我是除灵师徐伦。” “？？？” 听到对方的自我介绍，就算是四谷淳一也回想起来了。 这家伙不是当时九重恋的老师吗？ 除灵师是没错，但为什么他总是能出现在可爱的美少女旁边？ 如果这两人不是单纯的连线，四谷淳一估计自己这样的单推人都要炎上了。 ... ... 而在杉并区的公寓楼里，中野文乃看了一眼坐在自己旁边，对着手机语音说话的徐伦，咽了口唾沫。 他们就要在这游戏里，抓住那个作祟的【无声幽灵】。 ------------ 246.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好玩喵？ “今天，四叶将和这位徐伦先生一起联动游玩这款游戏，找到作祟的怨灵【无声幽灵】，并将其退治。” 中野文乃对着麦克风说道。 “徐伦先生是，呃，和国怪异研究协会新宿分部的除灵师，是一位相当优秀的大师，欢迎大家来找他委托除灵。” 照着徐伦在笔记本上写下的文字的内容读出来，中野文乃不太明白徐伦的操作。 这是在打广告？ 不过一般人遇到了灵异事件，真的会这么来找除灵师吗？ 中野文乃还是第一次，不知道具体的规则，在她看来，除灵师就像是警察一样的职业，普通人遇到怨灵作祟就报警，然后官方派出除灵师解决问题，像徐伦这种还要自己招揽客人的，对中野文乃而言十分稀奇。 就有一种杀手摆出一个店铺，然后让客人进来随意挑选点单一样的感觉。 “那么事不宜迟，我们赶快开始游戏吧。” 中野文乃点开了游戏，接着将手机交给了徐伦。 由于可能在半路遇到怨灵，所以徐伦肯定不能给普通人来直接接触游戏，因此，这次由他来玩游戏。 为了除灵，徐伦还简单搜索了一下游戏的玩法。 “接下来的游玩是由徐伦先生进行的，四叶将会解说来陪伴大家。” 中野文乃说了一句，就看到徐伦已经开始了游戏的养成环节。 虽然说事物拟人的游戏很多，但大部分其实都是简单的游戏机制换皮，毕竟对宅男而言，只要卡面好舔，那么即使只有一幅画也足够让自己氪爆，游戏公司也没必要研究开发新的游戏套路，不如直接抄现有的。 要是开发了新套路之后玩家不买账怎么办？ 但这个赛马拟人的游戏，系统却相对复杂。 不是给卡片刷级然后激情对撞，而是就像真正的培养赛马一样，要从配种开始。 “配种？” 鸣神时雨坐在稍远一些的地方，听到了中野文乃解说之中的词语，歪了歪脑袋。 这个配种，是自己想象的那个意思吗？ 意思是，主人接下来就要配种了吗？ 鸣神时雨不由得想象了对应的画面。 呜呜呜—— 满脸通红，头上冒出了蒸汽。 而徐伦，一本正经地看着手机的屏幕。 “我看过攻略了，据说要挑选优秀的父母，才能培养出优秀的赛马。” 他在屏幕上点了点。 “可是，这两匹马都是公马吧？” 指着其中的两匹，徐伦说道。 “但是在游戏里，他们都变成了女孩子，可是两个女孩子怎么生下后代？” 他又陷入了另外的纠结之中。 “这种问题不用太纠结吧？” 中野文乃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不过，桐须小姐，你不觉得将两个女孩子关在一个房间里，不生出下一代就不许离开房间的措施有些违反人道吗？” 徐伦又沉声问道。 “？” 哪里来的房间，哪里来的不生出下一代不许离开？ 对比起只是点击两下就能完成的游戏里的配种，明显徐伦先生你说的事情具体和严重得多吧！ 中野文乃想要吐槽，但想到了徐伦的四根触手，又乖乖地闭上了嘴。 她看到，自己的直播间的在线人数已经突破了五千。 一方面，【无声幽灵】的确是最近的直播财富密码，只要是带上相关的词语，直播间的观看人数就会多很多。 另一方面，中野文乃之前直播里出现了【无声幽灵】，而且又失联了两天，在相关爱好者之间的热度很高，所以她重新开播之后，在各种聊天群，论坛，揭示板里都迅速传开，使得大家都涌了过来。 即使现在已经接近晚上十一点，但观看的人数却依旧在不断提高。 这时候，徐伦看到了直播间里出现了一条打赏评论。 【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好玩喵？】 这条打赏评论来自一个叫做【九重恋世界第一可爱】的用户。 无论是语气还是ID，都模仿得很像九重恋。 但徐伦很清楚，这肯定是九重恋的粉丝过来角色扮演，吓唬徐伦的。 他按照游戏推荐的选择好了自己要培养的赛马，以及她的父母。 又进行了一些设置之后，养成才终于开始。 游戏的养成过程简单又复杂，每个回合只需要选择赛马娘的训练项目或者比赛，休息等。 但是由于每次选择都有一定的不确定性，还有随机事件的影响，所以即使是完全相同的选择，最后也有可能培育出截然不同的赛马娘。 同时，由于各个属性的关联性，所以同一个角色用不同的训练方法，也能打通生涯比赛。 从游戏的玩法来看，与其说是一款氪金抽卡手游，不如说是一款Roguelike类型的游戏，也正因此，玩家很容易就沉迷其中。 不过，当直播间的人看清楚徐伦选择的赛马娘之后，却又纷纷发出惊呼。 【这是来搞笑的吧？】 【我没看错吗？选这个怎么跑得过无声幽灵啊？】 【本来以为是一个除灵主播，没想到也是个整活主播？】 【我倒是好奇该怎么打通生涯，见到无声幽灵，这直播该不会变成耐久直播吧？】 正在观看直播的四谷淳一也有些惊讶，因为徐伦选择的，是一匹弱马。 春乌拉拉。 即使没怎么关注过真正的赛马，只通过游戏了解到相关知识的四谷淳一也清楚，这一匹赛马是名副其实的连败赛马，终其比赛生涯，春乌拉拉参加了113场比赛，从未得到过任何胜利。 甚至就连它的马券，也就是赌马用的彩票，也被人当做交通护身符，因为是“绝对不会中奖”的御守。 在游戏里，赛马娘们的生涯任务多种多样，但大多最后都是要拿到重量级赛事的头名，而春乌拉拉的最终目标却是只要出席就算成功。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徐伦选择了这一个在游戏里有着粉色短发的赛马娘。 没有人知道徐伦到底在想什么。 难道他想要初次上手，就用春乌拉拉跑赢那速度飞快的【无声幽灵】？ 或者他掌握了什么秘诀，必须要用这一位赛马娘才能消解对方的怨念？ 看出了一旁中野文乃的疑惑，徐伦简单解释了一句。 “因为这个赛马娘很可爱。” ------------ 请假 搬家忙了一天，该摸了 ------------ 247.根性，狗都不点 按照徐伦的邪神老爹留下的资料显示，二次元游戏里大体上会遵循几个原则。 首先，可爱的不一定厉害。 因为二次元游戏的玩家一般分为两种，强度党和真爱党，强度党顾名思义，那就是只要强大的角色，都喜欢，也因此，有些游戏里经常会出现那种长得一脸给样的肌肉猛男，但强度超高，引得一堆男性玩家也疯狂氪金抽取，放到队里，男铜竟是我自己。 这样的强度党，只要强度足够，不管外形如何都会抽取氪金，所以，游戏公司反而不会为这些强度极高的角色设计太完美的外形，反正玩家都会买单。 而对真爱党的角色设计，就是反过来。 这些真爱党只要卡面好看，那么即使角色是个废物，也会为了爱买单，对于这样的角色，游戏策划反而不会给她们高强度的设计。 简单来说，强度和好看的卡面，黑心的策划会将其分开来，卖两次。 当然，要是一直出不太好看的强度角色和废物的真爱角色，久而久之，玩家也会有怨言。 更何况，游戏公司内部也有分歧存在。 比如，某个角色，文案策划和剧情策划给他设计的是一位从乱世之中一路杀伐，存活下来，建立了伟大国度并统治其上千年，令自己的国家欣欣向荣，拥有极高逼格，长得又帅气英俊的武神角色。 但是系统策划可能就给他设计了一个辅助的技能设计，然后数值策划再给他设计一个极低的数值，因为这样的角色肯定会有玩家为爱买单。 于是，一个设定上强无敌的角色，却成为了游戏里坐轮椅都没办法出场的残疾人。 这么一操作，玩家就很容易发怒炎上，反过来冲游戏公司。 所以，游戏公司有时候也会制作一些又强大，又好看的角色。 这其中一般也有一些简单的定律。 就徐伦看自己的邪神老爹留下的游戏账号里那些角色得到的结论。 首先，萝莉角色一般是极端，要么强到过分，要么就是菜到抠脚，因为萝莉角色，尤其是什么白毛红眼的萝莉，百分之百都是强角。 其次，白毛帅哥一般都是强角色，尤其是樱井O宏配音的帅给，百分之百要么是强辅助，要么就是强输出，总之肯定不会垫底。 然后，万圣节什么的节日限定暂且不提，泳装角色和新春角色绝大概率是强力的角色。 最后，粉毛角色一般弱不到哪里去，因为樱花的粉色是和国人最喜欢的颜色，所以粉毛的角色，就算本体一般，换装也肯定是强力的角色。 作为一款最近火热，没什么差评的游戏，徐伦认为，这游戏的制作者肯定不是那种将强度和外表分开来的辣鸡策划，所以，可爱的角色强大，合情合理。而徐伦选择的赛马娘春乌拉拉，就是一个粉色头发的角色，甚至就连眼睛里面都有樱花。 这样的角色，一看就很强！ 进入游戏里，徐伦开始了简单的养成。 “速度，耐力，力量，根性和智慧吗？” 徐伦看着几个训练选项喃喃自语。 速度耐力力量和智慧很好理解，不过根性这个词，对于外国人就有些难以理解了。 好在徐伦平常认真学习。 根性来自于佛家的说法，是众生的本性，在和国的语境下，代表的是人的性格，以及毅力，骨气。 在游戏里，根性大体上就是毅力的代名词了。 而在超级系的机战游戏里，根性这种东西就像是超能量一样，只要根性足够，就可以心想事成，化心意为力量，把银河当手里剑丢出去。 徐伦研究了一下系统，发现每个赛马娘虽然都可以按照同样的方法训练，但由于不同的赛马娘的特性不同，所以训练收益也不一样。 他还发现，春乌拉拉加成最高的属性竟然就是根性。 有20%呢！ 也就是说，春乌拉拉在训练根性的时候，会比其他零加成的赛马娘高两成。 而且徐伦还发现，训练根性的时候，力量和速度也能得到提高，一次训练，增长三个属性、 这简直就是无敌好吧！ 徐伦越来越加深了春乌拉拉是强力赛马娘的看法。 看着徐伦一遍又一遍训练着春乌拉拉的根性，坐在一旁的中野文乃欲言又止。 要知道，在这个游戏的玩家中广泛流传着一句话，那就是“根性狗都不点”，因为这个属性的收益太玄学，远远没有速度和耐力之类的明显。 并且，春乌拉拉是出了名的难养，因为本身赛马的原型就未尝一胜，制作组为了历史再现，给她设置的属性和特长也十分不适合参加大赛，徐伦又是新手，第一次玩这个游戏，中野文乃觉得，他估计都撑不到大奖赛的阶段就要失败了。 几个回合之后，徐伦培养的春乌拉拉终于来到了出道战。 “来吧，春乌拉拉，向大家展现你的根性！” 徐伦说了一句，点下比赛开始。 实时演算的动画开始播放。 搭配着解说员的声音，徐伦的粉色头发的春乌拉拉开始跑了。 只见那粉色的身影一马当先，第一个冲出了赛道，一副踌躇满志的模样。 “就算再怎么乱来，出道战肯定没问题吧......” 中野文乃这么喃喃自语般说道的时候，就看到比赛已经进入了尾声。 春乌拉拉不见踪影。 是在最前面吗？ 中野文乃看向屏幕，试图找寻春乌拉拉的踪影，但怎么找，也没有在镜头上找到。 直到其他的赛马娘冲线，中野文乃也没看到春乌拉拉的身影。 “？” 她头上冒出了问号。 直到最后的最后，春乌拉拉在其他的马都已经冲线很久的情况下，才终于抵达终点。 16名。 说实话，中野文乃玩了这么久的游戏，也看过别人的视频，还从来没有见过出道战能跑到16名的玩家。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徐伦还真是很厉害了。 “......才怪咧，出道战都输了，怎么可能见到【无声幽灵】啦！” 中野文乃终于忍不住吐槽。 “果然，还是根性不够吗？” 徐伦反思着自己的训练方法。 “没救了，没救了。” 中野文乃觉得自己这次直播可能真的要变成耐久直播了。 ------------ 248.带资本家徐伦 “我懂了，肯定是因为训练还不够严格的原因。” 徐伦总算得到了答案。 “在之前训练的时候，有几次乌拉拉的体力用完，我给了她休息的回合，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吧！” 游戏的设定里，训练是需要体力的，而体力会不断消耗，只有通过休息等事件才能恢复，徐伦刚才就是听到游戏里的乌拉拉说自己想要休息，于是点了几次休息。 而且，徐伦还听从中野文乃的意见，给乌拉拉出去玩了两个回合。 虽然心情变成了“绝好调”，也就是非常好，但徐伦感觉不出什么差异。 “真正的战士，怎么可能有休息和玩乐的时间！” 在宽松教育下成长起来的和国人可能不知道，真正的学习和训练，是充满泪水与鲜血的！ 训练几次就体力不够，心情不好而去玩乐和休息，这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摸鱼仔有什么区别！ “春乌拉拉，你没有休息的时间，没有玩乐的时间，等待着你的，只有无尽的铁血训练，如果想要拿到第一，想要超过他人，这是唯一的途径！” 徐伦对着手机屏幕里的粉色头发的少女说道。 “就算你这么说也......” 中野文乃本想吐槽，但看到徐伦已经飞速点下了几个训练。 随着体力耗尽，春乌拉拉的心情从“绝好调”一路跌到了“普通”。 徐伦再度尝试出道战。 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系统怜悯春乌拉拉，心情普通，历经疲惫训练的春乌拉拉，竟然跑到了第一名，成功出道。 “果然，我的方法是正确的。” 徐伦看着因为拿到第一名而极为开心的春乌拉拉，心满意足地说道。 “......不，这果然只是因为运气好吧，绝对是吧！” 中野文乃在一旁吐槽道。 “继续！” 徐伦见到自己的训练方法取得了成功，便继续训练。 同时，他注意到，除了训练之外，还可以让角色外出比赛。 “果然，单纯的训练只是闭门造车，华夏有一位著名的训练家曾经说过一句话，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一遛就知道了，春乌拉拉，你应该在战火的洗礼中成长，而不是躲在美好的温室里缓慢长大。” 徐伦说道，果断给普通心情的春乌拉拉安排了比赛。 这一次，春乌拉拉跑了第八名，画面中的她，虽然失落，但还是朝着观众们挥手致意，充满了干劲。 “还不够！” 徐伦继续让春乌拉拉出战。 春乌拉拉的心情很快变成了蓝色的“绝不调”，说话之间也都是愁眉苦脸。 徐伦还发现一件事。 那就是不管春乌拉拉的心情怎么样，体力怎么样，她都可以外出参加比赛。 虽然训练到现在的失败率已经是百分之九十九了，但比赛却完全不受阻碍！ “果然，训练费拉不堪，只有不断比赛才是真理！” 徐伦不断派遣春乌拉拉去比赛，即使系统一直提示连续的三场比赛会导致赛马娘受伤和心情失落，但春乌拉拉身上已经满是伤，心情也跌到再也不能跌了。 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你已经一无所有，可正是如此，你才是最强的赛马娘，春乌拉拉。” 徐伦慷慨激昂的话语，引起了直播间里大量的评论。 【卧槽，你还是人吗，乌拉拉好可怜啊。】 【警察先生在吗，这里有人虐待赛马娘。】 【不过话说回来，这样比赛一把还能有几百块入账，好像是个刷钱的办法啊。】 【你们都是魔鬼吗？】 【真正的训练家，就要剥削赛马娘。】 【这样的训练法能跑过生涯才有鬼咧！】 大部分都是对徐伦的做法进行控诉的。 毕竟玩家们本质还是对自己的赛马娘有喜爱之心的，看着赛马娘不断败北，没有体力，极度疲劳，心情低落的时候，也会感到不忍心，从而让她去休息，去外出玩耍。 但徐伦没有这个束缚。 他都不认识这些赛马娘，自然不会心生恻隐。 更重要的是，徐伦发现，自己的春乌拉拉伴随着比赛的不断进行，属性也在逐渐成长。 而且，在养成生涯的第二个目标的比赛上，春乌拉拉竟然还赢了。 “？？？” 中野文乃看着徐伦玩游戏的模样，忽然觉得自己可能没玩懂这个游戏。 徐伦的春乌拉拉依旧屡战屡败，偶尔运气好能拿个第一名，遇到养成生涯目标的时候，也不知道徐伦用了什么魔法，春乌拉拉都能拿到第一名，从而继续游戏。 直播间的评论，伴随着游戏的进行，也逐渐改变了流向。 从最开始谴责徐伦的养成方法，到后面春乌拉拉一步步往前，屡败屡战，渐渐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观众们似乎也为春乌拉拉的精神所感动了。 【乌拉拉酱，加油！】 【虽然是黑心训练师，但乌拉拉还是努力地完成着比赛啊！】 【一匹从没有获胜过的赛马，在游戏里竟然能够达到这样的程度，真是不可思议。】 【而且我刚才算了一下，这样比赛，拿到的钱好像比正常玩多得多哎】 【我刚才点快进试了一下，真的可以用这种办法刷钱。】 【乌拉拉，一定要赢啊！】 【弱小的赛马娘在不断的训练之下竟然取得了优胜，这不比博人传燃吗？】 看到这一幕，中野文乃一时竟然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吐槽。 屏幕里，无胜的赛马娘继续自己不断比赛的训练，屏幕外，徐伦正像一个无情的资本压榨机器一般，强迫乌拉拉进行全年无休的比赛。 中野文乃想到了工作时候的自己。 虽然自己的工作相对轻松，但她听很多同学说过，他们所在的公司，就疯狂压榨员工，将原本应该给员工的补贴变成竞争的奖赏，鼓励员工进行内卷。 这样的带资本家，和徐伦现在又有什么区别。 而春乌拉拉，就像那些被压榨的员工一样，即使受到了非人的对待，依旧一生悬命地努力着，甚至还能拿到几次第一，仿佛对着压迫无声的反抗。 “加油啊，春乌拉拉！” 中野文乃内心也为这位虚拟的角色应援着。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春乌拉拉也来到了自己生涯的最后一战。 【无声幽灵】是否会出现，就在此一举。 ------------ 249.胜利就是全部的意义 有马纪念赛。 这是为了纪念当年和国中央竞马协会的理事长有马先生对赛马事业做出的贡献而改名的。 每年的年末，最后一个周日，有马纪念赛将会在千叶县的中山竞马场举办，是和国最重要的赛马赛事之一。 其头马，也就是获得第一名的赛马，将会获得超过两亿五千万元的奖金。 在有马纪念赛上，也经常发生一些被赛马爱好者们津津乐道的事情，比如1993年，因为伤病而修整一年，再度参赛的赛马东海帝王逆袭取胜，奇迹复活；比如1990年，传奇赛马小栗帽的退役战，在所有人都认为它已经老去，不再期待它的成绩时，小栗帽勇夺第一，完美落幕。 在游戏里，这场比赛也是绝大多数赛马娘生涯目标的最后一个，同时也是要求夺冠的一个。 “不过......只要参加就算胜利吗？” 徐伦看了看接下来的目标。 春乌拉拉的最后一个生涯目标，也是参加有马纪念赛，不过和其他的赛马娘不同，只是参加而已，甚至连名次都不需要。 只要能出赛就算胜利。 看起来相当简单。 可是，春乌拉拉擅长的是短距离的泥地，可有马纪念赛的中山竞马场，却是两千五百米的长距离草地，想要让春乌拉拉跑赢这场比赛，难于登天。 但是，徐伦很清楚，如果这一场比赛，自己的春乌拉拉不能跑到前面的话，【无声幽灵】是不会出现的。 玩到现在，徐伦已经大概了解了这个怨灵的由来。 恐怕，这就是过去败北，意外，事故而无法尽情比赛的赛马们的怨念集合。 虽然不至于像一些耸人听闻的公众号一样，输掉比赛的赛马就拿去做马肉刺身，但饲养赛马昂贵的费用还是让人类只能将资源集中到少部分有着更优秀成绩的赛马中，而其他的赛马，下场可能就没有那么优渥了。 就算是能够在比赛中获得优胜的赛马，如果无法成为种马去配种，最终可能也没有马场会收留，老死在无名的地方。 比如徐伦选择的春乌拉拉，虽然一直连败，但好歹也算是人气赛马，不然也不会被制作到游戏里成为美少女，而真实的春乌拉拉，在退役之后辗转几个马主，最后沦落到一个无名的小马场，被马主抛弃，差一点就因为支付不了抚养费而被处置掉，好在马场的饲养员为它建立了一个应援网站，得到了网友们的支持，这才能安享晚年。 更不用说，有些获得过优胜的赛马，在比赛之中遭遇意外，无法救治，也只能被安乐死。 这一项运动背后，是失败者的血泪。 赛马们的怨念，再加上对它们投注了热情，金钱，祈愿的人类的执念，在互联网和游戏的催化之下，最终成为了【无声幽灵】。 想要再度奔跑在赛道上，想要取得胜利，想要活下去。 各种各样的执念，化为了漆黑的赛马。 在互联网发达的现在，人们的思想交流也越来越频繁，过去平淡的，不值一提的情绪，可能会被互联网不断放大，而现实之中压抑着的欲望，也会在互联网这个匿名的载体上被宣泄出来，极端的意见被表达，身份，性别，立场，阶层的对立无所不在。 正是这样的环境，才催生了这一匹漆黑高速的【无声幽灵】。 所以，徐伦要做的，就是在游戏里击败它。 用点满了根性的春乌拉拉，这一匹从未取得过胜利的赛马，击败这些怨念。 告诉这些怨灵们，胜利并非遥不可及的妄想，而是可以通过努力和汗水触手可及的目标。 训练到了最后一天，春乌拉拉告诉徐伦，自己已经完成了许多的比赛，作为赛马娘的人生已经足够圆满，接下来的比赛，无论输赢，自己都已经竭尽全力去努力了。 听到这样的话语，见证了这一匹弱小的赛马娘一步步屡败屡战，走到这一步的观众们也动容了。 【加油啊，乌拉拉酱！】 【我会永远支持你的，乌拉拉酱！】 【只要能够跑完全程就是最大的胜利了，乌拉拉！】 【一直以来都辛苦了，乌拉拉，这次终于可以休息了。】 【我发现主播的这个练法刷钱很不错啊，乌拉拉，炼金的神！】 【怨灵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乌拉拉，尽情奔跑吧！】 就连四谷淳一，也忍不住为春乌拉拉呐喊。 【我的老婆，乌拉拉酱加油啊！】 【您已被管理员禁言】 “？？？” 四谷淳一头上冒出了问号。 随后他看到，直播间的管理员又发了一句：【乌拉拉，我永远的老婆！】 “双标狗死啊！” 四谷淳一咒骂道。 但他并没有时间和直播间的管理员撕逼，因为徐伦开口了。 面对历经千辛万苦，终于现站在有马纪念赛面前的春乌拉拉，徐伦开口了。 “不，这不是终点。” 同时在线人数超过九千，逼近一万的时候，徐伦这么说道。 “‘只要努力了就没有遗憾了’，‘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很好了’，‘不要太看重结果，过程才是最重要的’，‘开心的练习，开心的比赛’，这样的话语，是失败者才会说出来的自我安慰而已。” 听到徐伦的话，直播间里的评论一时间停了下来。 就连坐在徐伦身边的中野文乃，也有些惊讶地说不出话。 因为这些话语，中野文乃从小到大听过许多次，甚至自己也曾经说过类似的台词。 那是平庸的自己面对无可奈何的困难时，说出来的放弃的话语。 努力了就可以，输赢不重要，反正也没有想过获胜……这样的想法，不过只是给失败找的冠冕堂皇的借口而已。 “获胜不是比赛的全部…这种说法本来就是骗人的，获胜就是比赛的全部，如果不能取得胜利，不能去争取胜利，那么一切都将毫无价值。” 徐伦说着，点开了比赛的界面。 “春乌拉拉，去展现你的根性吧。” 中山竞马场，草地，2500米，晴朗，赛道状况良好。 第14位人气，第八号，春乌拉拉。 有马纪念赛，开始。 ------------ 250.什么叫永不放弃 比赛开始。 伴随着所有闸门同时打开，赛马娘们都同时冲出了起点。 由于是一级比赛，所以所有的赛马娘都穿着华丽的演出服，虽然有人会吐槽穿着裙子和高跟鞋怎么跑步，但游戏的设定就是这样，认真就输了。 “！！！” 而看到跑在第一个的赛马娘的模样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了。 是春乌拉拉！ 粉色头发的萝莉体型的赛马娘，历经三十多场惨败，顶着一身伤病，心情极差的春乌拉拉，一马当先！ “这是......逃马乌拉拉？” 看着直播的四谷淳一忍不住念叨道。 虽然赛马的战术千变万化，但总体上来说，游戏为了简化，将其分成了四种，逃马，先马，差马，追马，而逃马，就是采取先发制人战术，在比赛一开始就拼尽全力领跑的类型。 这种类型的跑法，赌的就是一个时间差，依靠前期疯狂发力取得的优势，在最后阶段，自己耐力耗尽而减速的时候能够让后面的马慢一点儿超过。 可逃马一旦失误，就代表着还没到终点就耗尽了所有的耐力，只能减速下来，很容易被后面的大部分选手反超，甚至连前三都不一定拿得到。 更重要的，春乌拉拉这匹马，并不擅长逃马战术，她的游戏默认战术是差马，也就是在中间偏后的顺位节约力气跟随，在最后的弯道和直线再发力的战术。 领跑的春乌拉拉，恐怕根本跑不到比赛终点就会耗尽所有的耐力吧。 第一个弯道，春乌拉拉和后面的马仅仅拉开了不到两个身位的差距。 并且，这个差距并没有扩大的趋势。 “要输了......” 此时的四谷淳一，早就已经忘记了自己看直播的初衷，他只想看着这个饱受苦难，百折不挠的赛马娘能够取得自己应有成绩。 徐伦身边的中野文乃也暗暗捏紧了拳头。 “出现了。” 只有徐伦，目光放在了赛马娘的身后。 在最后的位置，一个黑影出现了。 那黑影像是所有赛马娘的集合体一样，浓重而深黑，散发着无尽的怨念。 看到这身影的一瞬间，中野文乃便感到一阵头晕眼花，过去的记忆复苏，吓得她瑟瑟发抖，急忙抱住了徐伦的手。 在中野文乃的身后，拿着武士刀待命的鸣神时雨见状，将手放在了刀柄上，想了想，还是没有出鞘，继续正坐在两人身后，观察着周围灵质的流动。 此时，赛马娘们已经经过了第二个弯道。 春乌拉拉领跑，与第二名保持在两个身位左右。 黑色的怨灵，【无声幽灵】已经来到了先马们的阵营，它从外道超车，迅速超过了那些赛马娘，朝着最前面的春乌拉拉直追而去。 画面中的春乌拉拉看了一眼后方，头上出现了标志，继续加速。 她与第二名的差距到了三个身位。 此时，【无声幽灵】正好超越第二名，来到了春乌拉拉的身后。 “快逃啊，快逃啊！” 中野文乃忍不住握住了自己柔嫩的小拳头，不断在身前挥舞。 虽然知道这只是程序构成的数据，虽然知道这不过是游戏里的虚拟的比赛，但在这一刻，中野文乃觉得，春乌拉拉已经不是一个虚拟的角色了。 她就是像自己一样，从不起眼的地方来到这里，没有过人的天赋，没有显赫的出身，没有出众的才能，平庸的普通人。 当失败已经成为习惯，当胜利成为痴心妄想，生活也失去了动力，浑浑噩噩。 可是，中野文乃知道，自己的心中，在积满灰尘的某处，依旧隐藏着一个愿望。 想要证明自己，想要超越自己，想要达到没有人曾经到过的彼岸。 就像这位粉色头发的娇小少女，在万众瞩目的比赛场上，全力以赴。 第三弯道，【无声怨灵】已经与徐伦的春乌拉拉齐头并进，并且在过弯的时候，毫不减速，直接冲到了第一的位置。 春乌拉拉，第二名...并且，还在减速。 凡是玩过游戏的人看到这里都知道，春乌拉拉的耐力已经几乎耗尽，接下来等待着她的就是速度降低，最终败北的结果。 果然，2500米，对于她而言，还是太过遥远的距离。 四谷淳一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中野文乃也难以自控地别过了视线，她不想看到这名已经这么努力的少女失败的场面。 整个直播间都沉寂了下来。 此时，加油声和应援声也变得讽刺了起来。 沉默是今晚的中山竞马场。 直播间的同时在线人数突破了一万，但评论却十分平静，就像是没有开播一样。 在这个时候，所有观众的心都被揪了起来。 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 是，没错，在不适应的场地，不适应的距离，用不适应的跑法能够跑到这种程度，已经足够了。 但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 平凡的，仅仅努力着的，渺小如你我的人们，真的就只能这样，沦为强者的炮灰，就连反抗自己的命运都做不到吗？ 都已经努力到这一步了，已经无法再往前一步了吗？ 直播间的气氛低落到了极点。 人们看着【无声幽灵】已经领先了春乌拉拉三个身位，并且还在不断扩大。 而春乌拉拉也逐渐落后，被后面的三人超过。 败北，已经成为了定局。 有的人甚至已经准备关掉直播间，不愿意见证这一幕。 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在直播间响起。 “你的根性就只有这点程度吗？” 是徐伦。 他对着屏幕里，正在努力奔跑着的少女说道，就好像她真正存在一般。 不，她的确真正存在。 春乌拉拉，是中野文乃，是四谷淳一，是观看着直播的普普通通的观众，是千千万万在这个世界上度过着平凡人生的人们。 如果被命运压迫，那么就站起来，反抗命运。 哪怕为此粉身碎骨。 “普通的赛马历经十几场比赛就已经是极限了，而经历了113场败北的你，却保持着无伤的记录，春乌拉拉，你的潜力远不止如此。” “让我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永不放弃。” 伴随着徐伦的话语，春乌拉拉的身上，忽然出现了闪光。 技能发动。 在配种的时候，继承自自己的双亲的技能，此刻在春乌拉拉的身上迸发。 最终直线，第五位，春乌拉拉，开始加速。 “乌拉拉，是乌拉拉！” 就连游戏里的解说，也开始高喊乌拉拉的名字。 她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超过了之前的三人，又一次发动了技能。 就像凝聚了无数赛马怨念的【无声幽灵】一样，凝聚了无数赛马力量的乌拉拉，此刻朝着那黑影奋起直追。 三个身位，二点五个身位，两个身位，一点五个身位...... 最终直线，一百米，两人并列。 随即，朝着终点，几乎同时冲线。 ------------ 请假 刚到家，请假一天 ------------ 251.邪神的日常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在两位赛马娘冲线的同时，大量的黑色雾气从中野文乃的手机里冒了出来。 浓重的黑雾构成了人的形状，看不清具体的长相，只给人一种狰狞可怕的印象。 一看到那张脸，中野文乃顿时想起了之前自己见到的那个怨灵。 虽然记不得长相了，但中野文乃就是有一种感觉，那个怨灵，就是现在见到的那一个。 一瞬间，中野文乃的客厅里，那怨灵就几乎占据了全部的空间，它急速膨胀起来，黑雾构成的利爪试图撕碎徐伦等人。 “果然。” 徐伦看着手机屏幕。 春乌拉拉以微末的差距跑赢了【无声幽灵】，正在露出惊喜的笑容，对着全场的观众回挥手，接受他们的欢呼。 是了。 若是只有赛马的怨念，这怪异不足以在互联网，在游戏里传播。 这【无声幽灵】的本质，是人类对于这些赛马的怨念聚合而成的怪异。 和国是一个拥有历史悠久的赛马博彩行业的国家，甚至于正经的赛马比赛都会标注赔率，按照赔率排名，在比赛结束之后也会公布中彩情况等，可以说是公开的全民赌博。 很多和国人看待赛马，就像是对柏青哥之类的赌博游戏一般，在很多上了年纪的人的印象中，只有喝得烂醉的酒鬼和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会去赛马场看比赛。 直到后来和国重新整顿赛马行业，设立各种正规的高赏金的比赛，并且也伴随着当年几匹实力强大的赛马火出圈子，进入主流视野，正规的赛马才变得高大上起来。 虽然现在，和国的赛马依旧带着强烈的博彩气息，但也吸引了不少普通人过来观赛，很多人只是单纯买一点当做娱乐项目，就像去赌城里花钱尝试一般。 有人说，赛马就是和国最早的现代偶像文化的起源，那些在赛场上驰骋的赛马，就是一个个偶像，实际上也差不多，不然也不会有游戏的企划了。 正是因为投注了这样的热情，所以人类的执念，才会影响到这些生物。 比赛马无法奔跑的遗憾更加强烈，更加扭曲的，是人类的意志。 徐伦无法说清楚到底是从谁开始的，可能是一位喜欢赌马的大叔的死亡，也可能是某位赛马训练师的意外，又或者是单纯通过游戏接触这个行业的宅男的猝死，甚至只是一个无关的人员，死前看了一眼电视里的比赛转播。 怨念就像被引爆的炸药桶，成为了一个巨大的怨灵，钻入网络之中作祟，又由于观众，网友们的思绪，不断壮大，成为了如今的存在。 如果置之不理，或许有一天，这【无声幽灵】将会获得强大的实体，在某次比赛中大肆破坏吧。 好在遇到了徐伦。 嗖—— 几乎一瞬间，徐伦的地狱荆棘就缠绕住了怨灵的身体。 那虚无的，似乎没有实体的黑雾，在黝黑，滑腻，粗壮的地狱荆棘牢牢地捆住了怨灵，对比之下，这怨灵就像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猫咪。 中野文乃看着从徐伦的身体里伸出来的触手，两眼发直，差一点儿就昏厥了过去。 更加有意思的是，由于虚拟主播的动作，表情等都是捕捉摄像头里的真人的，此时，摄像头拍摄到的，正是不断挥舞的地狱荆棘。 而或许是因为怨灵出现的缘故，采集软件也出了问题。 于是，虚拟主播桐须四叶的动作变得十分鬼畜，整个模型都扭曲起来，仿佛一个不可名状的怪物，若是第一次来直播间的观众，可能会以为这是什么克系主播的直播间。 “！！！” 怨灵发出了嘶吼，那嚎叫仿佛诸多怨念的集合，就像邪神的呓语，层层叠叠，一瞬间有无数的话语进入人的耳中。 中野文乃还没仔细聆听这些呓语，就感到头疼欲裂，整个人泛起白眼，口吐白沫，抽搐颤抖着昏厥了过去。 鸣神时雨对此，只微微皱眉，她从巫女服的袖子里抽出了一个檀纸编织而成的符咒，放到了中野文乃的眉心位置，用以安定心神。 同时，徐伦的触手用力。 撕拉—— 怨灵被一分为二，接着被地狱荆棘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撕碎，仅仅眨眼功夫，那巨大的，足以占据整个房间的怨灵就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块通体泛着赤红微光的灵核，在地狱荆棘之中被紧握。 邪神的日常就是么朴实无华，且枯燥。 在战斗的过程中，或许是网络受到了过高的负载，当怨灵被消灭的那一刻，中野文乃的电脑也宕机了。 直播间自然也切断了。 于是，四谷淳一这样的观众，就看到游戏里的比赛结束之后，一团黑影从【无声幽灵】里冒了出来，随后，桐须四叶的模型开始变成了邪神一般的鬼畜怪物，最后，在一阵令人心悸的惨叫声中，直播结束了。 “？？？” 四谷淳一一脸懵逼。 刚才那个，应该不会是什么节目效果吧？ 怨灵真的出现了？ 他急忙拿出手机，打开推特查看状况。 此时，在桐须四叶的最后一条开播推特底下，已经有了上千条留言。 当【无声幽灵】出现，直播间的虚拟形象扭曲的时候，直播间的同时在线人数早就超过了一万五，成为了虚拟主播频道当时的第一。 所以也涌入了大量的吃瓜群众，当那令人讶异的一幕之后，大家就顺着桐须四叶的个人资料找到了推特。 【主播该不会真的被怨灵袭击了吧？】 【有除灵师在，应该没问题？】 【可是那个皮套都已经扭曲成那样了，真的没关系吗？】 【要不然我们还是帮忙报个警，呃，还是找除灵师？】 【四叶酱，加油啊，你永远是我的老婆！】 【我查了一下，这位叫做徐伦的除灵师，在APP上的评价好像一言难尽，虽然委托当日解决率是百分之百，但好评却只有百分之五十，而且几乎没有二次上门服务的例子，问题很大啊。】 【我们是不是应该帮忙报警？】 【可是没人知道桐须四叶住哪里啊？】 【或许我们可以找这个叫徐伦的除灵师。】 就在推特上的回复越来越多的时候，四谷淳一看到，桐须四叶的推特更新了。 【桐须四叶：徐伦大师已经解决了问题，大家请放心。】 如此平平淡淡的一句话。 问题更大了啊！ ------------ 252.脑内观想法 “没问题了，大家都很放心。” 徐伦将中野文乃的手从手机指纹解锁的地方拿开，用她的推特发完报平安的消息之后，安心地说道。 “......我觉得大家可能会更担心。” 鸣神时雨忧心忡忡地看着熟练的徐伦。 为什么会这么熟练呢。 肯定练习过很多次吧。 “你说什么，鸣神巫女？” 徐伦似乎没听清，问了一句。 “汪。” 鸣神时雨叫了一声敷衍过去。 “那么......” 徐伦没有纠结，而是将地狱荆棘上的灵核放到了开放式厨房的厨台上。 很明显，这是【无声幽灵】的灵核，是浓缩的灵质。 虽然徐伦晚上吃过饭，但他不介意在辛苦的工作之后来一顿丰盛的宵夜。 一份美味的宵夜，是对辛勤工作的普通的上班族，最好的犒劳。 正好，在中野文乃的厨房里还有食材和厨具，徐伦这么想着，就将那一块灵核放在了清洗过的案板上。 这块灵核换算成现实世界的质量接近800克，质地柔韧，如同生物的经过长期锻炼的肌肉组织。 “果然，和马肉的质感差不多吗？” 徐伦自己没吃过马肉，他只知道和国某些地方有马肉刺身，华夏也有一些地方有吃马肉干的传统，而可食用的马肉味道偏酸，大概是因为经常运动，所以肌肉组织产生了过多的乳酸的结果。 不过这是灵核，即使长期保持和赛马的怨念结合的状态，也不会沾染太多马肉的不良之处。 徐伦喝下了【神之水滴】，用手指轻轻触碰灵核的表面。 一瞬间，徐伦的脑内，出现了这一块灵核的模样。 质地，重量，口感，味道，全部都完全复现。 徐伦对其进行了数十次模拟，包括烹煮，烧烤，刺身，风干等常规的做法，以及红烩，酒渍，盐焗等不常见的做法。 从徐伦的意识来看，这一块灵核上上下下的每一寸地方都已经被徐伦摸透了，他完全知道这块灵核最敏感的位置在哪里，知道该怎么处理，这块灵核才能达到最究级的和谐。 这就是徐伦的脑内观想法。 但是，真正如何，还需要实际烹饪。 “这样的灵核，质地过于坚韧，如果采用常规的手段，很容易咬不动。” 徐伦说道。 对于强健的肌肉，一般的做法有两种，一种是放弃其作为肌肉的特性，而是用高压锅等其他的手段将其炖煮软烂，就像牛腩，牛腱等部位。 还有一种，则是在保持其嚼劲的同时，适当将其软化，或者从另一个角度将其切断，就像牛肉，一般都是竖着切，切断肌肉纹路，才能嚼得动。 这两种处理方法，徐伦之前在脑内观想过。 各有各的妙处。 但也同时有缺点。 筋肉的劲道口感本身就是其风味的一部分，如果将其完全炖煮软烂或者搅碎，那么和其他部位的肉又有什么区别。 可单纯只是刀功处理的肉，又确实过于坚韧，反而影响了调味的发挥，让食客只能将注意力集中到如何将其吞下去，而并非品尝味道。 所以，徐伦秉承华夏中庸之道，决定将两者结合。 他抽出中野文乃的菜刀，用地狱荆棘将其研磨锋利，接着，一刀落下。 那一块灵核被完美地一分为二，虽然形状看起来有所不同，但在徐伦的精准把控之下，两块灵核的质量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随后，徐伦首先对准了左边的那一块。 这一块，他将准备用切断纹路的方法来处理，只见菜刀快速落下，而灵核伴随着哒哒哒的声音，变成了一片又一片的薄片。 鸣神时雨以前一直不太清楚，薄如蝉翼指的是怎样的厚度，但现在她看到徐伦切出来的灵核片，就顿时明白了，这个词语是形容这些的。 那灵核片透过了客厅的灯，落下一片朦胧的影子，又在引力的作用下掉到盘子里，层层叠叠，变成了如同盛开的花儿一般的造型。 随后，还是那一把菜刀，还是徐伦，他以频率更高，速度更快的方式将另一半的灵核剁成了细腻的肉末，此时的灵核，再也见不到坚韧的模样，只有柔软与滑腻。 处理完灵核，徐伦将灵核肉末加入了适量的盐和淀粉调味，放置在碗中。 从客厅的纸箱子里拿出了来自中野文乃老家的土豆，胡萝卜，卷心菜，徐伦将其洗净，削皮，切块，焯水备用。 意面煮熟，另一个锅里加入黄油烧热融化，把切好的洋葱，大蒜下锅炒香，再加入蘑菇，奶油，黑胡椒做成奶油蘑菇酱。 最后，徐伦将灵核片和灵核肉末交错铺开，重新堆叠，变成了原本那一大块灵核的模样，放进平底锅里加热。 趁着这个时候，将意面铺开在盘子里，放入煎好的灵核肉块，蔬菜铺在旁边，浇上奶油蘑菇酱，最后再插上半根胡萝卜。 “做好了。” 徐伦心满意足地说道。 这时候，刚才陷入了昏厥状态的中野文乃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 “你醒了？” 一旁，穿着白衣和绯袴的巫女鸣神时雨正坐在她的脑袋旁边。 “很遗憾地告诉你，人类已经毁灭了。” “？” 还处于复苏状态的中野文乃忍不住头上冒出了问号。 “西历2020年，由于无法遏制在赛马娘游戏里出现的怨灵，人类出现了大规模死亡的现象，此后十年的时间里，世界人口锐减，到今天，已经只剩下不足十人。” 鸣神时雨一本正经地说道。 “而你，已经沉睡了十年。” “我睡了十年？” 中野文乃忍不住问道，她看看自己的手脚，又看看房间。 “为了让你能够接受这个事实，我们特地布置了这个你曾经居住过的房间，就像《O国队长》的结局一样......痛！” 鸣神时雨忽然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不要一本正经地把电影里的桥段扯到现实里。” 在她身后，徐伦说道。 “既然你已经醒了，我们就来吃点宵夜吧。” 他将自己制作的料理端上桌子。 “我将其命名为【中野流优胜灵核套餐】。” ------------ 253.【中野流优胜灵核套餐】 奶油蘑菇酱的甜腻香味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中野文乃看着那盘子里的一大块肉，意大利面，不知道徐伦是从什么地方变出来的。 毕竟刚才在看到触手的时候，中野文乃就已经意识模糊了。 根本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不过，自己的衣服都穿得好好的，身上也没有湿漉漉黏糊糊的，所以应该是没有发生过什么电视台不能播的动画里经常出现的事情吧？ 但现在回想起来，中野文乃好像还有点儿遗憾。 一般人，可能终其一生，都不一定能遇到触手，更别提被触手做一些这样那样的事情了。 虽然中野文乃母胎单身至今，就连男孩子的手都只在幼儿园郊游的时候牵过。 但她在二次元的世界里，了解到了许多普通女孩子一辈子可能都不知道的事情。 在心底深处，中野文乃或许也在期待着被异常的事物袭击，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去寻求都市传说的原因。 如今，亲眼见到了触手，却什么都没有被做，中野文乃心中不免生出些许遗憾，就像是明明见到了喜欢的人气明星，却没有要到签名一样。 这份遗憾很快就被食物的香味刺激，洗去。 现在的中野文乃，已经满脑子都是食欲。 “请用。” 徐伦用餐刀将那一大块肉切下一块，又取了一点儿意面，蔬菜，沾上酱汁，递给中野文乃和鸣神时雨。 至于他自己，自然留下了最大的一块。 “这是什么肉？” 中野文乃疑惑道。 但徐伦只笑了笑，没有回答。 她只能拿起叉子，用叉子叉起那不知名的肉，沾上酱汁，一口咬下。 “......这是，汉堡肉？” 中野文乃咬下的第一口，便产生了这样的感觉。 和国的汉堡肉已经和真正的汉堡有了挺大的区别，正经的汉堡，是搅碎的牛肉饼煎香，加上酱汁，蔬菜，夹到面包里。 但和国可能以前吃不惯面包，又或者自己种的小麦太少，不太能生产更多的面包，所以开发出了汉堡肉的吃法，也就是只有搅碎的肉煎成肉饼直接吃。 而中野文乃现在吃到的第一口，就是这样的口感。 不过，与机器绞出来的那依旧带有颗粒感的牛肉不同，这肉饼的肉，更加细腻，几乎感觉不到原本的肉质，浑然天成，就像一整块完好的肉一样。 细腻的肉饼在过油煎的时候，能够更好地吸收油脂，均匀受热，不会出现外面焦了，里面还没熟的情况，一口咬下，绵软的口感与渗透了奶油蘑菇酱的滋味回味无穷。 中野文乃记得，小时候，自己看着电视机里的M记广告，就一直叫嚷着，要让母亲带自己去吃汉堡，可乡下哪里来的M记，母亲只能买了猪肉，用绞肉机绞成碎末，照着广告的模样做成肉饼，又给中野文乃弄了点自家种的蔬菜和馒头，权当做汉堡了。 小时候的味道，虽然已经记不清了，但那样的感觉，却一直留在心间。 现在，被家乡的蔬菜勾起的回忆，在舌尖流淌，中野文乃似乎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 在那里，她可以在田埂上飞驰，可以在小溪流里摸鱼，可以拿着网兜抓虫子。 在那里，没有堆积成山的等待处理的资料，没有业绩，考核，竞争的压力，没有来自上司，同事，其他同行的内卷。 选择成为一名虚拟主播，一方面是喜欢这一个行业，另一方面，中野文乃也想通过虚拟的身份，获得片刻的平静。 在网上，她不用担心绩效，不用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只需要和沙雕网友们玩游戏，聊天，唱唱歌就能收获快乐。 如果可以，中野文乃真想变成真正的桐须四叶。 可是，还没等中野文乃仔细品味这来自童年的回忆，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口感就席卷了她的齿间。 那是坚韧弹牙的质感。 与绞肉完全不同，如果说绞肉是羽绒被盖在身上的温暖，那么这口感Q弹的另一种肉就像弹簧床垫，给人坚实与可靠的包容。 更不用说，在经历了入口即化的绵软之后，这意料之外的口感反而成为了惊喜，丰富了味觉的层次，令整道菜变得没有那么单调。 “这是......” 中野文乃忍不住看了看自己刚才咬下的肉。 这时候，她才发现，这一大块“肉”，实际上并不是完整的。 而是由肉沫一层，肉片一层，又肉沫一层，两者层层叠加，堆积而成的。 每一片肉沫都带着肉片，两者重新结合，构成了这柔软之中带着韧性的“肉”！ 明明本来是同样的东西，但经过了不同的处理方式，就成为了迥异的两种食材，而徐伦又将两者再度融合起来，最大程度地还原成了“肉”原本的模样。 中野文乃想起了以前在电视节目里看过的龙吟草莓，那就是将草莓的各个部分分离出来，打散之后重新构型，组合成一颗完整的草莓的料理。 如今的这一块肉，完全可以说是龙吟肉！ 肉本身口感丰富，再搭配新鲜的蔬菜，浓郁的奶油蘑菇酱，还有意面，堪称完美。 就是这半根胡萝卜...... 中野文乃看着肉上面的半根胡萝卜，尝了一口。 清爽，鲜甜，解腻。 如果说光吃这半根胡萝卜，那么可能会显得清淡寡味，但在尝过了厚重的肉之后，这半根胡萝卜反而成为了点睛之笔。 而且，中野文乃记得，在游戏里，如果能够打通生涯养成的目标，游戏里的NPC就会送给赛马娘一份类似的牛排，而马是很喜欢吃胡萝卜的，所以牛排上会插着一根胡萝卜。 在经历了一场紧张刺激的比赛之后，用这样的形式来犒劳自己，不仅满足了身体，也抚慰了心灵。 “好吃吗？” 徐伦已经吃下了大半的肉，他稍稍放下叉子，问道。 “好吃！” 中野文乃一口又一口，将肉块送入嘴里。 听到徐伦的询问，她又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可是，这到底是什么肉，不像猪肉那样松散，又没有牛肉的味道......” 中野文乃不禁问道。 “我们刚才击败了【无声幽灵】对吧？” 徐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应该是吧......” 中野文乃不太确定，自己刚才已经失去了意识。 “这就是它的肉，或者说灵核。” 徐伦实话实说。 “？？？” 中野文乃看着叉子上的肉块，陷入自我怀疑中。 怨灵的肉？ 真的能吃？ 不，不行。 中野文乃想到。 自己可不能吃这些来路不明...呃，来路奇怪的东西！ 刚才是不知道，所以才吃掉的。 从现在开始，自己绝对一口都不会吃的！ 绝对！ ------------ 254.别回来了 “吃饱了。” 中野文乃拍了拍自己的肚皮，心满意足地说道。 她的腹部现在鼓胀起来，就连睡衣都没办法遮挡住，露出了小小的肚脐眼，还有圆滚滚的肚皮。 乍看之下，中野文乃就像怀孕了一般。 另一边，鸣神时雨也拍了拍自己的肚皮。 她和中野文乃一样，肚子鼓起，如同怀胎数月的孕妇，宽松的巫女服都难以遮掩，让人忍不住想要将脸凑上去聆听其中婴儿的心跳。 都是因为徐伦的太好吃了，进入身体里之后，就变成了这样。 两位小肥婆坐在椅子上，已经完全不想动了。 “好撑，就要溢出来了......” 中野文乃忍不住说道。 这孩子，很有当邪神眷者的天赋啊。 徐伦不禁想到。 “主人的味道，好吃，在肚子里满满的，很温暖......” 鸣神时雨似乎吃得神志模糊了，一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就像那里真的有一个婴儿一样，一边低声呢喃道。 “主人？” 中野文乃闻言，好奇地打量着鸣神时雨和徐伦。 “是这样的......” 徐伦正准备解释清楚，可中野文乃却已经自顾自地理解了一切。 “我懂的，我懂的，我在一些BBS上的确看到过，是有喜欢这种玩法的年轻情侣，就算在纯爱的漫画里，也有类似的描写，当然，如果是戴着眼镜的腹黑O和身材高大强壮的傲娇O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不不不，我很可以！” 聊到了擅长的领域，中野文乃忽然变得健谈起来。 现代人，或许总是在奇怪的地方寄托自己的心灵，就连邪神看见了，可能也会自愧不如呢。 徐伦并未强行纠正中野文乃的认知，而是拿起了手机。 他收到了一条Line消息。 是九重恋发来的。 【别回来了。】 言简意赅。 ... ... 东京竞马场，万里无云。 七月上旬，天气已经变得炎热，竞马场人来人往，部分是一看就很闲散的大叔，一部分则是过来观光的游客，还有结伴的年轻人。 有人是过来赌马的，有人是过来看赛马的。 徐伦穿着黑色长风衣，丝毫没有感受到炎热的模样，站在一处墓碑前。 和国并不忌讳死亡，甚至家中如果有逝者的话，还会将其遗像和灵牌摆在客厅里供奉，每次出门还会敲钟祷告。 所以，在城市里出现墓碑，并不是很奇怪的事情。 而在东京竞马场旁边的墓碑，却并非人类的。 真正的埋葬之地或许不在这里，但至少这墓碑记载着过去。 徐伦也是在仔细调查了一下相关的情报之后，才决定过来看一眼。 普普通通的墓碑上面以片假名写着在不知情的人听起来有些奇怪的名字。 在墓碑前面，摆放着绽放的鲜花，照片，祈愿纸鹤等，还有人放了一根胡萝卜。 周末的竞马场，有许多场比赛。 伴随着出闸的声音，一匹又一匹赛马在跑道上驰骋。 这些赛马，到底是因为人类的支配，受到胁迫才奔跑，还是单纯只是想要竞速呢？ 徐伦并不是马，并不懂这些。 只不过，确实有一些执念，萦绕于赛场之中，是人类的，还是马儿的？徐伦也没有想法去追究。 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胡萝卜，放在了墓碑前，双手合十，行了一个礼。 “......老师怎么在这里，快快快，下一场要开始了，来都来了，不买一张马票怎么行喵！” 身后，九重恋叫了一声，她穿着清凉的短袖T恤和牛仔热裤，凉拖鞋，戴着钓鱼帽遮住了耳朵，正呼唤徐伦。 “你懂这个？” 徐伦返身，看到九重恋手里拿着竞马场的刊物，上面就和徐伦以前见过的研究彩票的报纸一样，密密麻麻全是字，写着什么预测，赔率，赛程之类的文字，令人看着头大，很难想象，脑容量和一只猫差不多的九重恋是怎么样看进去的。 “那当然，身为和国人，怎么能看不懂赛马，老师，恋和你说，这一次比赛可是有三个大热门，其中还有无败三冠的强力赛马喵！” 九重恋说得头头是道，乍看之下，就像隔壁那些以赌马为职业的大叔。 “哦。” 徐伦毫无波澜，他只是过来看看情况的，并不是专门过来赌马的。 因为九重恋闹脾气，所以徐伦只能答应周末带着她一起。 至于鸣神时雨，留在家里准备晚饭。 本来，听到这个消息的铃谷浅葱也要过来。 但很可惜，她是未成年人，不许进入这种赌博场所，所以不能成行。 下次有机会再邀请她吧！ 徐伦这么想着。 “不过话说回来，这些赛马的名字和游戏里一个都不一样啊。” 徐伦随便扫了一眼刚刚结束的比赛的结果，上面的赛马的名字和游戏里见过的完全不同，他一个也不认识。 本来还想看看真正的春乌拉拉来着。 “那当然了喵，游戏里都是上个世纪的名马了，正常活到现在的都没几匹了喵。” 九重恋一本正经地解释着，又忽然激动道。 “不过呢不过呢，这些赛马里有那些出场角色的后代喵！” “原来如此。” 徐伦听着九重恋的科普，大概就是这些赛马退役之后就会去当种马培养下一代，或者去当向导马，娱乐用骑乘马之类，除非是自己在马栏里高抬腿撞到脑袋，或者在放牧的时候被雷劈中这种小概率事件，不然还是能正常安度晚年的。 当然，赛马和人类运动员类似，毕竟是超越身体极限的体育运动，总会落下一些伤病，所以退役之后因为伤病去世也存在。 两人来到了买马票的地方，现在都很自动化了，除了人工售票窗口，更多的是电子售票，还有网上卖票的，完全可以足不出户，能来现场观赛，大部分都算是重度爱好者了。 “来都来了，买一张当纪念好了。” 徐伦在九重恋的怂恿之下，随便选了三个号码，买了一张三连单的马票。 两人来到看台，在赛马巡回展示结束之后，比赛正式开始。 徐伦是完全不懂这些赛马，他买的号码都是看着顺眼就选的，因此也只是单纯地看着。 九重恋倒是很激动。 “冲啊，冲啊，九号，九号，冲过去喵！” 像是大叔一样激动地挥舞着手里的报纸。 2000m的中距离比赛很快结束。 “好气哦，竟然被爆冷了喵！” 九重恋愤愤不平，好像她看中的什么无败马爆了冷门，没能拿到第一。 徐伦看了一眼最后的名次表，忽然觉得有点眼熟。 再仔细看看自己手中的马票。 “中了。” 徐伦看到显示屏上公布了赔率。 三连单的中奖赔率是，一千倍。 ------------ 255.爱是会的消失的 “所以爱是会消失的喵，老师？” 九重恋轻声嗫嚅，她两只手放在睡衣的下摆，手指不断揉搓衣角，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从下往上抬眼看着徐伦，眼里满是期许。 发梢之间，两只耳朵微微颤抖，身后的尾巴也一摆一摆，活像一只寻求主人爱抚的猫咪。 “......你到底想要什么？” 徐伦坐在桌台后面，一边确认着自己做的泡椒，泡菜的状况，一边问道。 “恋只是想要最新限定的夏季特色，特大号玩具熊而已！” 九重恋激动地说道。 “那你直接买不就好了。” 徐伦用干净的筷子夹起陶制坛子里面的一根泡椒，放到碗里，将坛子盖好，才拿起另一双筷子，将泡椒送入口中，品尝味道。 “这一批味道不错。” 他点点头，才放下筷子，又去确认酸豆角的状况。 “可是，老师不是中了一千倍的马票喵！” 九重恋义正言辞地说道。 “那可是一千倍喵，一千倍！” 徐伦上个月月末去东京竞马场，随手买了一张三连单的马票，结果竟然中了。 三连单就是猜前三的名次，赔率比单纯猜第一或者猜前二的复联要高出不少。 更何况，当时的那一场比赛由于有大热门的马，所以又拉高了其他马的赔率。 最后，还爆了冷门，大热门的赛马没能跑到第一。 几个因素结合起来，徐伦这一单，赔率足足有一千倍。 不过他也就买了个基础的一千元，所以一千倍算起来也就一百万元而已。 比起九重恋直播几天就能赚到的数字，一百万还是少了点。 “明明九重小姐你赚得比我更多，为什么要我买？” 徐伦理直气壮地说着吃软饭的宣言。 华夏有一位大家的好邻居曾经说过，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 在徐伦看来，人各有各的才能，徐伦自己的才能是做菜，而九重恋在除灵方面没有天赋，只有当偶像赚钱的能力。 那么，九重恋来赚钱，合情合理。 作为一名维护女性权利的绅士，徐伦自然不会出现诸如女性就应该用男生的钱，女生赚钱不正确，女性赚钱不应该比男性多这样的想法。 九重恋在赚钱的能力上远超自己，那么，九重恋就应该承担相应的责任，好好承担起给徐伦提供金钱援助的责任。 要是让赚钱比自己多的九重恋来找自己要钱，岂不是物化女性，性别歧视？ 祖上代代都是绅士的徐伦，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他果断拒绝了九重恋的请求。 “可是，这玩具熊需要参加活动才能拿到，恋自己肯定拿不到喵。” 九重恋又说着，拿出了一张传单。 花哨的传单上是一间商场的广告，上面写着，参加周末的活动，拿到第一，就能获得超大号的夏季限定玩具熊玩偶。 和国人还真是喜欢限定啊。 徐伦不禁感慨。 “那行，我们到时候一起去，鸣神巫女也一起吧。” 既然不用自己出钱，徐伦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他还热情地邀请了鸣神时雨。 “主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鸣神时雨乖巧地坐在一旁，她身上是和制的睡衣，仅有腰带束缚住，在徐伦的邪神老爹留下的很多漫画里，这都是女主角的战斗服。 “时间也不早了，你们该去睡觉了。” 徐伦看了看时间，接近十一点半。 虽然还没到好孩子该睡觉的时间，但今天是绯月，灵性滋长，为了避免看到一些不应该看的东西，两人也应该睡觉了。 “咦，恋还不想睡觉喵......” 九重恋还很精神。 不过没关系。 徐伦利用【悲叹之种】，很快就让九重恋和鸣神时雨产生了困倦的感觉。 两人打着哈欠，走上楼，很快就没有了声音。 睡着了。 徐伦还是很贴心的。 时间流逝，零点的钟声敲响。 绯色的月光照耀大地。 可以听见远处的某些事物蠢蠢欲动的声音，徐伦坐在桌子前，沐浴着血色的月光。 耳畔，呓语响起。 “看来你已经和【雷电】以及【稻荷】的后人好好相处了，那我就放心了。” 邪神老爹的第一句，就是这样的话。 看起来祂已经能够用某种手段窥探到这里的情况了。 徐伦知道，伴随着地狱荆棘的进化变强，邪神老爹的力量也会逐渐渗透到现实。 如果地狱荆棘进化到足以完全影响到现实规则的时候，说不定邪神老爹就会复苏，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上。 老实说，还有点可怕的。 毕竟徐伦觉得，自己的邪神老爹的某些恶趣味，并不是现在这个时代的人类能够接受的。 但伴随着全世界的【异常】逐渐活跃起来，或许某一天，人类真的需要一个这样的邪神来收容这些【异常】吧。 从御神岛回来之后的日子里，徐伦就接到过一十一十一发来的几份报告，其中就包括了国外的【异常】事件。 从五月以来，在全球各地发生了六起【异常】事件。 其中三个【异常】被收容与限制，一个被物理性消灭，不知道重生到什么地方，剩下的两个，还尚未解决。 一十一十一的意思，自然是希望徐伦去解决。 不过这两起都发生在米国，米国的官方怪异研究机构拒绝了和国提出的支援计划，并且封锁了后续的消息共享，看样子是准备独自解决。 虽然徐伦吐槽过为什么会有这么睿智的操作，但按照一十一十一的解释，米国怪异研究机构曾经收容过数量最多的【异常】，所以对【异常】的研究有相当的自信，想要独自占据研究【异常】，也算是正常了。 更何况，米国向来当和国是自己的宠物，怎么可能承认宠物的能力比主人强。 徐伦只希望米国的怪异研究机构稍微努力一点，不至于让【异常】变强太多，伤害到无辜的米国人民。 “对了，我有个问题。” 徐伦没等邪神老爹继续说些什么，就立刻问道。 这个问题很急，很关键。 “你除了【雷电】和【稻荷】，还有什么老情人，都交代一下。” 徐伦问道。 场面陷入了沉默。 ------------ 256.我家浴室还蛮大的 徐伦需要搞清楚自己的邪神老爹到底有多少个老情人。 他家虽然还蛮大的。 但还不够大。 要是以后再住进什么银发红瞳满口黄段子的吸血鬼，或者只有三岁围着红围脖的鹿妖怪，或者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之类的家伙，那可受不了。 不过，徐伦有一点很自信。 那就是自家的浴室很大。 现在，后院经过改造之后，成为了一个宽敞的浴池。 足够九重恋，鸣神时雨，和徐伦三个人同时泡澡。 虽然这样的场景徐伦暂时还没尝试过，但他按照自己的记忆里的尺寸测算过，就算池子里再泡一个铃谷浅葱，也完全没问题。 大概最多七个人的样子。 浴室的话题暂且不说。 徐伦觉得现在自己面对的问题有两个。 一个是日益增长的【异常】出没的麻烦，另一个是日益变多的邪神老爹的旧情人找上门的麻烦。 徐伦等待了一会儿，正想问问看是不是邪神老爹掉线了，就听到了那层层叠叠的呓语构成的声音。 “还、还有大概三个吧。” 嚯。 算上【稻荷】和【雷电】，一共五个。 五等分的邪神。 还挺赶潮流。 “都是哪些？” 徐伦以和善的口吻问道。 “......【太阳】，【月亮】，【死亡】。” 迟疑了片刻，邪神老爹才这么回答。 “说具体一点。” 徐伦催促。 “【太阳】就是掌管太阳，光明一类的神，神话里的太阳神就是祂的化身，和国的话，大概就是天照吧。” “【月亮】是掌管阴性的，水与月，繁衍和变化的神，月神，爱神，都是祂的权柄之内，在和国之中，对应的化身是月读命。” “【死亡】支配的是死亡，时间，腐朽，冥府与地狱之神，同时也和战争有关，战神，冥王都指代的是祂，在和国的神话里，对应的是须佐之男，伊邪那美。” 邪神老爹犹豫着回答道。 好家伙。 徐伦直呼好家伙。 和国原生神话里三个主神都被自己的邪神老爹睡过。 而且即使抛开和国神话的框架，太阳，月亮，死亡，都是人类的原始崇拜对象，对应发展出来的神话中，这三者绝大部分情况下都是主神级别的存在。 若是在唯物主义的世界倒是没关系。 可这是神明真正存在的世界。 换句话说，自己的邪神老爹基本就是这颗星球神话之中的老后宫王了。 “你没给我留下什么妹妹之类的吧？” 徐伦又问道，要是哪天走在街上的时候，忽然蹦出来一个活了几万年的老女人对着自己叫欧尼酱，徐伦怕是要被周围的人用异常的眼光看待。 “放心，从血缘关系上来说，你没有妹妹。” 邪神老爹说到这个就激动了起来。 “从血缘关系上来说？” 还能从什么关系？ 徐伦不太懂神明之间到底是怎么睡觉的。 按照神话里的说法，好像和人类没什么区别。 不过神明产子的方法千奇百怪。 有用沾了泥巴的棍子一甩就甩出十几个子嗣的，有一刀砍死儿子之后血液溅落到地上就变出十几个子嗣的，还有从树上摘下果子切开里面就是大胖娃娃的。 好像正经的人类生育反而是少数。 这么说起来，泥巴甩出来的孩子，和神明本身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呢？ “神明之间的交流，就像是规则之间的交流，双方各拿出一部分的权柄融合，产生共同的后代，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神明之间几乎是不会产生子嗣的。” 邪神老爹一本正经地解释着，试图缓解一下这个问题的尴尬。 这就像是刚刚上幼儿园的孩子在追问父母自己到底是怎么来的一样，而徐伦的邪神老爹，明显并不擅长处理这种教育方面的问题。 “不过，为了证明爱意，或者说给对方安全感，我有时候还是会进行一下这样的行为。” “原来如此。” 和现实中的人类很像啊。 说到底，人类的很多行为就是在追求安心感。 这么说可能有些贬低女性，但在不少落后的思维中，女性为男性生子来将其留在身边的例子，数不胜数。 徐伦认为，女性不应该以此作为衡量自己价值的标准。 真正优秀的女性，是依靠自身的素质来吸引众人，赢得喝彩。 而依靠这种他人的评价与期望来获得的安心感，只是虚伪的。 话虽如此，在面对获得了支柱级别的旧神能力的邪神老爹的情况下，这颗星球的本地神，大概也只能这样依附攀结，才能生存下来吧。 毕竟就像大蛇那样拥有一整个文明的本地神都被橄榄了，其他的神，就算为了自己的信众也好，不得不服软。 从这个意义来说，那几个本地神，就像是后宫争宠的妃子一样，谁能够讨好邪神老爹，谁就能获得更高的地位。 果然，邪神老爹穿越过来拿的是龙傲天剧本啊。 “......所以，你妹妹其实也是有的，只不过并没有人类的身体，血脉，更像是规则的具象化，也就是旧神。” 邪神老爹终于说出了答案。 《有关我妹妹其实是活了几万年的神明这件事》。 徐伦脑中不禁冒出了这样的轻标题。 “那我妹妹是哪个神？” 他问了一句。 虽然不至于出现什么有情人终成兄妹的故事，但提前知晓一下，总归是好的。 “你妹妹继承的是我和【月亮】的规则，所以有关她的神话传说，也和月亮有关，在华夏的神话里，她是居住在月亮上的仙人，在希腊神话里，她则是掌管新生的狩猎女神，而在和国的神话里......她也是远离男性，高不可攀的高岭之花。” 邪神老爹念叨了一大段，似乎相当关注自己这个女儿的事情。 听到邪神老爹的话，徐伦也大概猜到了那个比自己还年纪大的妹妹到底是谁。 在和国的话，应该就是那个名字吧。 辉夜姬。 绯月褪去，皎洁的光华洒落大地。 徐伦站在窗前，看着地上霜一般的明月光。 “希望不会遇到她......” 他如此自言自语道。 ------------ 257.语言是拥有力量的 就如同“怪异是会相互吸引的”这句话一样。 在除灵师的圈子里，还有一些其他的箴言。 比如“不要随便立Flag”这句话，在除灵师的圈子里也是成立的。 但比起剧集里那种更像是提前预告一样的剧情，除灵师对于这句话有自己的理论。 简单来说，语言是拥有力量的。 尽管绝大多数情况下，人类说出的话语都并不具备那样的力量，语言能够影响心灵，而心灵又会影响灵质的流动，尤其是与怪异签订了契约的除灵师，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可能就会引发灵质的震荡。 过去的什么言出法随，指的就是这样的状况。 厉害的除灵师，自觉，或者不自觉地通过灵质影响了周围的环境与规则，制造出了巧合与异象。 就好像原始社会里的萨满祭司，跳大神祈雨，也是这样的机制。 所以，有些话，不能随便说。 比如徐伦不希望遇见那个比自己年纪还大几万岁，在神话里留下了无数传说的妹妹，那他理论上就应该闭口不提，说出来反而落了下乘。 这件事暂且不论。 绯月过后，盛夏的周末。 热切的阳光就像春心萌动的女孩一般，贪婪地在徐伦的身上留下印记，他身上依旧穿着那一件黑色的长风衣，好像丝毫不会感受到夏天的燥热一般，散发着一股冰凉的气息。 徐伦走在街道上，引得不少人纷纷侧目。 很多人拿出了手机，拍照之后上传到推特，询问这是哪一位影视明星。 不少男生甚至被自己的女朋友拿来调侃了两句。 不过这些男生们也不亏，因为在徐伦的身边，还有一名娇小可爱的女生。 只不过她戴着口罩，又用墨镜遮掩住了眼睛，看不清具体的长相，头上还戴了一顶贝雷帽。 可即便如此，即使这样遮挡了容貌，也能让人一眼就看出这是一位美少女，可见其长相的出众。 少女穿着一件透气的浅色半袖衬衫，粉蓝色短裙，显露出了纤细修长的双腿，以及被透明系带的凉鞋半遮半掩住的双足。 指甲上涂着樱色的指甲油，与白皙的脚趾形成了对比，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这如同奶油冰淇淋一般的造物，让人不禁担心会不会在这盛夏融化，只想将其含入口中，好好呵护。 “老师老师，这里喵。” 九重恋不嫌闷热地抱住了徐伦的手臂，贴着他一起走着。 银座街头，人来人往。 位于这里的百货商店，热闹非凡。 不仅仅因为这里是银座，这家商店里售卖着各种平价或者高端的商品。 也因为这里今天正在举办活动。 可以看到一个巨大的气球正飘浮在半空中，那气球正是一只巨大的玩具熊的模样，看起来憨态可掬，傻乎乎的，被绳子牵着，在百货商场门口，吸引了不少孩子们的视线。 而百货商场的一楼，也大多是带着孩子的家长，或者陪女朋友来的男生。 徐伦站在他们中间，显得格格不入。 “就是那个喵！” 九重恋忍不住摘下了墨镜，看向一楼大厅中央。 那里是平日举办活动的舞台，现在，被许多玩具熊簇拥着。 “好多玩具熊。” 徐伦感慨了一句。 “不是玩具熊，是贝尔君！” 九重恋义正言辞地纠正着。 虽然但是，贝尔不就是熊的意思吗？ 徐伦听到旁边有一位男生对自己的女朋友这么询问道，很快就被女朋友白了一眼。 徐伦不是那么愚蠢的人。 “好多贝尔君。” 他改正道。 “嗷，贝尔君可是现在最流行的吉祥物，就连Line里都有贝尔君的贴纸喵！” 九重恋的手机保护壳上，也有这只玩具熊的图画。 哦，是贝尔君。 徐伦在心里改口道。 这并非动画角色，也不是什么商品的宣传，真要说的话，是相关公司在Line和各个线下店里进行的推广而制造出来的吉祥物。 就类似于熊本熊那样，贝尔君在被推广出来之后，也迅速出现了各种衍生周边，成为了许多商品的代言人。 而今天，在银座的百货商店里进行的，就是夏季限定的贝尔君的展示与售卖。 其中最值得关注的就是那个足足有一人高的，巨大的贝尔君玩具熊。 和普通不穿衣服的棕熊模样相比，夏季限定的贝尔君穿上了夏威夷风格的衬衫和遮阳草帽，看起来就像是去海边旅游的客人。 以徐伦的眼光来看，这个贝尔君就是普通的玩具熊加了一件花衬衫，戴上了一个草帽而已。 他随意瞄了一眼普通版本的夏季限定贝尔君的售价。 一万五千元。 就这？ 只是一个普通的玩具熊而已，竟然要一万五千元？ 果然，只要加了限定两个字，就算很普通的东西，也能出现极高的溢价。 徐伦顿时觉得，现代商品经济还真是洪水猛兽一般的可怕。 在旁边，又有一位不识趣的男朋友提到了价格问题，并认为实在太坑，只见他的女朋友顿时沉下脸来，表情比恶鬼更加可怕。 徐伦可不是不识趣的人。 虽然看着这么价格昂贵，但他并没有说出口。 反正这一次他们不是来买东西的。 最大的那个，一人高的季节限定贝尔君，是需要通过现场的互动比赛才能获得的。 九重恋的目标也就是那一个。 不过她很现实。 “如果老师不能拿到贝尔君的话，恋就直接买下来喵！” 九重恋做了两手准备，如果他们失败，那么九重恋就会从拿到贝尔君的人手里买下这个巨大的玩具熊。 反正她有的是钱。 有人可能会问，大家都是为了贝尔君来的，为什么会舍得卖给九重恋呢？ 答案是钱实在太多了。 九重恋做了花费百万买下这个巨大贝尔君的准备。 所以，如果徐伦能够帮九重恋直接通过互动拿到这个贝尔君的话，这一百万就会流转到徐伦的手上。 徐伦干劲十足。 并非为了钱财，而是为了守护九重恋的梦想。 徐伦没什么伟大的梦想。 所以为了守护九重恋的梦想，他将拼尽全力！ ------------ 258.守护九重恋的梦想 获得巨大化贝尔君的方法很简单，那就是比赛。 “猜拳？” 徐伦看到主持人讲解的互动内容之后，觉得有些奇怪。 用猜拳这种纯粹依靠运气的事情来决定巨大化贝尔君的归属，不觉得太过轻率了吗！ 这可是价值一百万的玩具熊！ 如果仅仅凭借运气的好坏就决定贝尔君的归属，是不是太不慎重了！ 徐伦对这种行为，表示极端的谴责。 游戏的规则很简单。 报名的人分组进行猜拳。 由于一次猜拳的胜负差异太大，所以会三三分组，三局两胜，获得最多胜利的人出线。 像那些结伴而来的情侣，还有拖家带口的家长，胜利的概率就会翻倍。 “就让恋来告诉你们，到底谁才是猜拳王喵！” 九重恋跃跃欲试。 “猜拳王？” 纯看运气的事情，还有这样的头衔吗？ 徐伦觉得九重恋可能把这个和猜谜王之类的头衔弄混淆了。 毕竟她的脑容量只有一只猫那么大。 “老师，你可能不知道，所以恋告诉你，所谓的猜拳，可是有技巧的喵！” 九重恋一本正经，摇头晃胸地解释着。 说不定和男生猜拳的时候，九重恋能带球过人，把对方晃晕。 “嗯嗯，什么技巧？” 徐伦认真地做着笔记。 一旁的青年情侣，看到徐伦和九重恋的互动，男的本来还嗤之以鼻，可女生却一脸羡慕。 你看看人家，这么帅还这么宠女朋友，而你就只会抬杠，多学多看。 大概是在发生这样的对话吧。 “像是什么猜拳的时候先出布这种，都是小儿科，是不入流的伎俩喵，恋掌握的，是更高级的猜拳技巧，通过观察对手的动作和眼神，提前预判对方要出的手势，比如那个人，一看就是要出石头的喵！” 九重恋自信满满，指了指一旁准备开始猜拳的男生。 只见猜拳开始，那男生拳头落下，正好是石头的手势。 “厉害！” 徐伦忍不住赞叹道。 “嚯嚯，恋是最强的喵！” 九重恋挺起了骄傲的胸脯。 这看起来有点弱智的对话，在一旁的情侣看来，就是小两口打情骂俏的情调，徐伦和九重恋两个人，男貌女貌，羡煞旁人。 徐伦和九重恋在不同的分组。 他的比赛待会儿才开始，所以徐伦决定观战一下九重恋，学习一下猜拳的技巧。 只见九重恋握紧了拳头，对着自己面前的男人，志气满满地说道。 “你接下来要出的是石头！” “？” 那个男人愣了愣。 还有这种操作？ 他有些犹豫。 这是什么障眼法？ 她都这么说了，自己怎么可能再出石头......不，她是想要诱导我出布和剪刀，这样她只要出剪刀，就有百分之六十以上的胜率了！ 所以，自己应该反其道而行，直接出石头！ 但她也有可能算到了这一点，直接出布来吃掉我的石头！ 所以......自己应该出的，是剪刀！ 男人抬起了手。 可忽然，他看着一脸天真无邪的九重恋，又陷入了纠结。 说不定对方正是想到了这一层，所以反而会用石头来抓自己的剪刀。 九重恋志气满满，也举起了手。 在工作人员的示意下，两人落下了自己的拳头。 “输了喵！” 猜拳王九重恋看着自己出布的手，满脸的难以置信。 “所以这家伙根本什么都没有考虑吧！” 男人忍不住在内心吐槽。 几分钟后，九重恋就四连跪，败下阵来。 猜拳王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恋的人生，一片无悔喵。” 九重恋小鸟依人地摸到了徐伦的身边。 “老师，加油喵！” 睁着琥珀色的大眼睛，满是期待地说道。 “我明白了！” 徐伦点了点头。 “我已经完全学会猜拳了。” 他来到了阵前。 对面是另一位男生，看起来也是为了女朋友而来。 或许他和女朋友有着甜蜜的约定，有着美好的憧憬，但在徐伦面前，这些都不足以成为阻碍。 抱歉，接下来，要夺走你们的幸福了。 徐伦在心中默念一句后，开口说道。 “你接下来要出的是石头。” “？？？” 男生头上冒出了一片问号，他刚才旁观了九重恋的猜拳，没想到徐伦也来这一出。 不过不重要，猜拳本来就是看运气，思考太多反而会犹豫，犹豫，就会败北！ 他挥出了拳头。 “输了。” 男生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手里的剪刀，以及徐伦的石头。 三盘两胜，男生很快败下阵来。 徐伦又用同样的办法赢下了另一个人，脱颖而出。 猜拳还在继续，参赛者越来越少。 有人第三局逆转，还有人胜负参半，堪堪晋级，看运气的比赛，就是这么紧张刺激。 只有徐伦。 仿佛就连命运女神都被他震慑到了一般，一路连胜。 一连好几场下来，竟然连小局都没有输过，真真正正的全胜！ 半小时后，或者失望，或者期待的客人们的注视下，徐伦站到了舞台上。 与他一起的，还有另外的两个人。 一男一女，女的是一名小女孩的母亲，似乎是单亲家庭的样子，男的则是陪着女朋友来的，可以看到他女朋友在台下为他呐喊助威。 如果可以的话，徐伦希望能够让所有人都得到幸福。 可惜的是，现实之中，成王败寇。 为了守护九重恋的梦想，徐伦只能重拳出击。 “胜者！” 徐伦的手被工作人员举了起来。 他战胜了单亲妈妈，又解决了陪女朋友来的男生，终于来到了巨大化的贝尔君面前。 “......请问一下，你为什么要参加比赛呢？” 主持人看着大夏天还穿着长风衣的徐伦，例行询问着。 “因为一百万......不，因为我的朋友很喜欢贝尔君。” 徐伦差点实话实说。 “那她肯定很高兴，她在现场吗？” 主持人又问道。 “在。” 台下的九重恋闻言，激动地挥舞着双手，差点帽子就掉了，露出耳朵。 “那看来你是因为对女朋友的爱，才能够一直连胜下来吧？” 主持人又接着说道。 “不。” 徐伦顿了顿，接着说道。 “其实很简单，只要在猜拳的时候通过对方的心跳，眼神的变化，肌肉的运动方式改变，就能预判出他要出的手势，我只不过是读出了这些信息，然后出了对应的手势而已。” 徐伦看了九重恋一眼。 “这就是猜拳王告诉我的秘诀。” ------------ 请假 MHR到了，该狩猎了 ------------ 259.消费主义真可怕啊！ 怀里抱着巨大的玩具熊贝尔君，九重恋一脸满足。 “好大，好满足喵。” 九重恋这么说着。 这玩具熊的确挺大的，九重恋身高大概不到一米六，玩具熊快和她一样高了，只有抱在怀里，才勉强能让玩具熊的脚不落地。 虽然徐伦提出过帮九重恋拿的建议，但被热衷于和贝尔君贴贴的九重恋断然拒绝。 “但是恋拒绝，恋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向自以为比恋强的人说不！” 她这么说道，引起了不少人的注目。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抱着巨大的玩具熊这么说，可能别人会以为她是神经病。 但九重恋又可爱，刚才猜拳得到这个巨大化贝尔君的徐伦又这么帅。 旁边的人只会以为是情调。 徐伦在这里要给不知道的同学科普一下，在情侣之间，有时候会出现一些很弱智的对话和互动，看起来就像两个傻子在博弈，但其实这都是情侣的调情，是只有两个人才能理解的小秘密。 现在的九重恋，大概就是被认为在做这样的事情。 “看、看不到前面的路了喵！” 九重恋刚刚抱着自己心爱的贝尔君走了两步，才发现自己完全看不清前面，就像一只无头的苍蝇一般。 “这边。” 徐伦提起了九重恋，将她放在了正确的道路上。 “对了，既然都出来了，又拿到了贝尔君，不如老师和我一起去贝尔君限定的咖啡店喵！” 九重恋又得寸进尺。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玩具熊还真的是火啊。 徐伦看到，从商场走出来之后，不少人的背包，衣服上都印着这只小熊的图案，可能是因为大家都是来参加猜拳比赛的吧。 而贝尔君的限定咖啡店，就在这间商场的地下一层。 商场的地下一层大多是购物超市，饮食店面等，而位于一隅，能看到一家透明玻璃墙壁隔开的咖啡店。 咖啡店里，坐着一个巨大的贝尔君，不过并非玩偶，而是空心的模型。 徐伦看了一眼，竟然还要预约才能进店消费，明明只是普通的咖啡店来着。 “没关系的喵，恋已经提前预约了喵！” 九重恋摇晃着自己那装在印着贝尔君的外壳里的手机，上面显示的是预约的号码。 这家伙，早就已经谋划好了吧。 徐伦抽了抽嘴角。 由于提前预约了，所以两人很快就排队进入咖啡店。 途中，抱着巨大化贝尔君的九重恋自然吸引了大量的目光。 两人坐在一张靠边的桌旁，九重恋才终于放下了怀里的玩具熊。 “累死恋了喵。” 她象征性地擦了擦汗。 虽然对于普通的女孩子而言，抱着这么大的玩偶肯定会很累，但九重恋好歹有怪异凭依，身体素质远超常人，而且又是偶像，臂力惊人，所以也就因为和玩具熊一直贴贴有些热才出汗。 汗水稍稍浸湿了她的领口，贴在锁骨上，凭空多出几分诱惑力。 徐伦没有关注这些，他拿起了菜单。 “好贵......” 这算什么？ 徐伦想到。 一杯普通的拿铁咖啡，只是因为拉花上拉出了一个玩具熊的脑袋，就可以卖到2000元。 而煎牛排只是插上了一面印着贝尔君的小旗子，价格就比外面的家庭餐厅贵了一杯。 徐伦翻阅菜单，又回过来看，只见整本菜单密密麻麻，全部都写满了“宰人”。 可是，这样的咖啡店，竟然人满为患，还必须要提前一天预约。 店里的女生们都拿着手机在拍摄自己桌上的吃的，还要多角度，加滤镜。 消费主义，实在可怕。 徐伦忽然觉得，说不定自己也可以开发一下九重恋。 开发一下九重恋相关的限定商品。 比如九重恋限定猪肉汤，九重恋限定豚骨拉面，九重恋限定乌龙茶之类的。 说不定深夜食堂就能起飞了。 “老师，你在看什么喵？” 九重恋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正在浏览菜单思考的徐伦。 “没什么。” 徐伦不饿，只点了一杯咖啡，九重恋倒是很有参与感的点了一份套餐。 两人一共花费一万元。 有人可能会问，徐伦都已经是买马票赚了一百万的人了，还会在意这一万元吗？ 这是自然。 与其说是吝啬，不如说是徐伦并不是具有消费习惯的人。 平时就算几十块的差价，都会让他忍不住肉疼一下。 而九重恋就不一样，她花钱从来不看价格，就算氪金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除非银行打电话来问她是不是遭到了什么新型网络诈骗，她才会注意到自己银行卡的余额变化。 当然也可以换个角度来说，那就是九重恋赚到的钱实在太多了。 当一个人每个月都能赚几百万的时候，一两万的消费对她而言就变得很微不足道了。 服务员端上了咖啡，徐伦看了一眼拉花。 有点丑。 和照片上完全不同，照片里好歹还能看出是个熊头，这拉花看起来就像神明抽象画大师的作品一样，倒是和太阳宝宝有点像。 咔嚓咔嚓咔嚓—— 不过九重恋倒是不在意这些，反而拿着手机疯狂拍照，还上传到了推特里。 【九重恋@偶像巫女】：来到了贝尔君限定咖啡店，东西都很精致好看喵！ 还特地用小号在评论里@了一下铃谷浅葱。 而铃谷浅葱，很快就有了回复。 【伊芙洁琳@黄昏引渡人】：谢谢【微笑】【微笑】【微笑】 两个人的关系真好呢。 徐伦有些欣慰。 在他和邪神老爹交流的过程中，徐伦得知，自己的邪神老爹经常后宫起火，导致那些神明在地球上大打出手，缔造了许多诸神之战的神话传说。 比如特洛伊之战，就是两个后宫为了争宠，才在凡人之中掀起的波澜。 正因此，徐伦的邪神老爹一直劝告徐伦，不要有过多剪不断理还乱的男女关系，徐伦一直引以为戒。 现在看到九重恋和铃谷浅葱关系这么好，徐伦也就放心了。 等九重恋的手机吃完，徐伦才端起咖啡。 说不定这家店虽然外表看起来只是普通的东西加了些特色变成了限定，但实际上味道也有过人之处呢，怀抱着这样的想法，徐伦喝了一口杯中黑色的液体。 好难喝。 他放下了杯子。 ------------ 260.正妻力拉满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刚刚走进门，风铃作响的声音尚未结束，徐伦就听到了鸣神时雨的话语声。 “欢迎回来，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要先洗澡吗，主人。” 穿着老板娘一样的浴衣，鸣神时雨头发挽起，恭顺地站在门口等待徐伦的归来。 “先吃晚饭吧。” 徐伦中午只喝了一杯难喝的咖啡，肚子空空，此刻最能抚慰他心灵的，就是食物了。 “好的，晚饭热一下就能吃了。” 鸣神时雨说着，系好了围裙，来到后厨忙碌，就像一位新婚的妻子。 “好耶。” 九重恋蹬掉了凉鞋，换上拖鞋，啪塔啪塔就抱着自己的贝尔君上了楼。 徐伦脱下长风衣，洗了个手。 “我来帮忙吧。” 他说道。 “不用了，主人你好好等着就好了。” 鸣神时雨却并没有给徐伦插手的空间，上上下下忙碌着，不辞辛劳。 徐伦只能上楼换了一件衣服，接着打开了挂在角落里的电视。 电视里播放的正是贝尔君的广告，这只玩具熊看起来已经俘获了许多年轻人的内心，迅速在餐饮，娱乐等行业蔓延，而这广告正是在宣传今年年末将动工的贝尔君主题公园的事情。 还真是火爆。 徐伦看着鸣神时雨忙碌的纤细背影，忽然有一种放松下来的感觉。 他倒了一杯冰镇的不可燃乌龙茶，看着电视。 九重恋换上了居家服走下楼，天气越来越热，不过深夜食堂还算通风，不至于开空调，但长期在空调房里生活的现代人九重恋还是觉得炎热，忍不住打开了电风扇，坐在电风扇前面，拉开领口，以不太文雅的姿势吹着风。 “好~热~啊~” 她对着风扇说话，声音变得嗡嗡嗡的。 尾巴一甩一甩，头顶的耳朵也微微颤动，似乎相当享受的模样。 “可以吃晚饭了。” 鸣神时雨如同正妻一般端上了三人的晚饭。 作为一名土生土长的和国人，又在神社的环境下长大，鸣神时雨掌握的厨艺自然都是偏向传统的。 白米饭，味增汤，腌渍酱菜，主菜则是浇汁的煮鱼和天妇罗时蔬，味道清淡，分量也不算多。 徐伦夹起一小块鱼，送入口中。 味道不错，偏鲜甜，是今天刚刚买回来的新鲜海鱼。 “说起来，过两天就是七夕了。” 鸣神时雨看着徐伦吃下自己做的食物，也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小口米饭，慢慢咀嚼。 “七夕恋知道，是情人节喵！” 九重恋端着味增汤，激动地说道。 “七夕本来是牛郎和织女相会的日子，他们在这一天会通过喜鹊搭成的桥，跨越银河相会。” 鸣神时雨简单解释了一句。 “不过现实之中的牛郎星和织女星的距离是14光年，也就是说，就算是速度最快的光，从牛郎星到织女星也要十四年以上，每年一次的鹊桥相会，只是人们美好的愿望而已。” 徐伦补充说明道。 “啧，老师真是一点儿也不懂浪漫喵。” 九重恋白了徐伦一眼。 “我们七夕是不是可以去哪里玩喵，我记得还要挂竹子喵。” 在和国的七夕传统里，会在七夕节的时候弄来一根竹子，上面挂上七夕愿望，祈求被牛郎织女看到，梦想成真。 而很多地区，七夕也是祭典，庙会，烟火大会举办的时间，少年少女们穿着浴衣，结伴走上街头，共度良宵。 在徐伦的邪神老爹的珍藏里，以七夕作为背景的漫画就有不少，其中有的纯爱，有的堕落，描绘了截然不同的人生百态，很有教育价值。 “确实。” 徐伦想了想。 是该真正找个机会放松一下。 最近要么就是消灭怪异，要么就是走在消灭怪异的路上，努力过头了。 顺便很久没有见到铃谷浅葱了，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叫她出来一起玩。 比如露营之类的。 不，露营的话，夏天蚊子太多了，女孩子应该不愿意吧。 徐伦这么想着，就拿起了手机，给铃谷浅葱发了一条Line。 【深夜食堂@今日休息】：伊芙洁琳，周末就是七夕节，要一起出来玩吗？ 他发完消息就放下手机，准备喝一口味增汤。 但没想到碗还没端起来，徐伦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伊芙洁琳】：要！ 看得出来，回复十分匆忙，都没来得及组织中二的语言。 徐伦简单和铃谷浅葱约了一下时间，又放下了手机。 “老师刚才，是不是又去找别的女人了喵？” 九重恋嗅到了偷腥的味道。 “嗯，我约了铃谷巫女一起，周末出来玩。” 徐伦实话实说。 他看到电视上播放着的千叶县花火大会的活动通告。 好像这次花火大会还有贝尔君的特别赞助的焰火。 就去这里吧。 徐伦想到。 吃过晚饭，徐伦在鸣神时雨收拾碗筷洗碗的时候拿上换洗的衣服，走进了后院的浴池。 水雾氤氲，他清洗过身体之后，将自己没入水中。 果然，浴室还是越大越好。 泡到一半，徐伦就听到了赤脚踩在瓷砖上的脚步声。 “主人，请让我来为你搓背吧。” 鸣神时雨裹着浴巾，温婉地说道。 比起九重恋那种只想着玩逗猫棒的熊孩子，果然还是鸣神时雨这种人妻力拉满的忠犬系角色比较适合一起生活。 徐伦点了点头，从浴池里稍稍起身，露出了宽阔的后背。 鸣神时雨脸颊微红，拿起了毛巾。 她的手指在徐伦宽阔坚实的后背上划过，按捺住悸动的心情，稍稍用力地在徐伦的背后擦拭。 搓完了背，鸣神时雨放下毛巾，也蹑手蹑脚地走进了浴池，与徐伦相对而坐。 清澈的水中，两人坦诚相见。 徐伦伸出了触手。 虽然触手是怪异，但也很喜欢水，在热水中沐浴，也会感到舒适。 此刻，徐伦便是延展着他的四根触手，在水中徜徉。 而鸣神时雨，就在一旁，仿佛一个无助的祭品。 就在鸣神时雨准备起身，再靠近一些徐伦的时候，浴室的门又被打开了。 九重恋大大咧咧地走进来，尾巴在身后翘起。 “啊，太狡猾了，恋也要一起，老师，帮恋按摩喵！” 她扑通一声，落进了浴池了。 “没问题。” 徐伦看着浴池里的两位美少女期待的目光。 用地狱荆棘满足了她们。 ------------ 261.什么都没有 东京的梅雨季节总算是结束了。 出梅之后，连日的阴雨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耀眼的夏日阳光，天气顿时从湿冷到黏腻变成燥热而沉闷，校园里时常能听到球棒击中棒球的清脆响声，运动类社团的训练也越来越晚，就连吹奏乐部的小号声，都嘹亮了几分。 七月七日，晴。 说来也有些意思，和国原本遵照的是传自华夏的农历，各个月份也都按照着旧历来过，但黑船，维新之后，革除旧制，西洋化等一系列举措下来，和国的历法完全变成了公历，顺带着把所有农历的节日都搬到了公历的日子上。 比如原本的农历新年，就变成了一月一日。 又比如盂兰盆节，也变成了七月十五。 而七夕节，自然就是七月七日了。 这天正好是周六，学校放假，街上的少年少女变得多了起来。 那些十几岁，正处于美好青春之中的女孩们穿上了单薄而淡雅的浴衣，手里拿着手提袋，穿木屐，满脸羞涩地站在路口等待着。 或许接下来她们会和憧憬的男生一起度过一个依旧没有任何进展的七夕，或许半路上会遇到头发染黄穿着夏威夷衬衫的不良骚扰，又或许在盛放的烟花之中获得一个美好的初吻。 这些都和徐伦没有关系。 他站在深夜食堂门口，蹲在橘猫的面前。 最近这只橘猫被喂猫罐头的次数少了，大概是有栖弥子不想偶遇徐伦吧。 因此，橘猫对徐伦又亲近了不少。 毕竟他经常用做饭剩下的边角料喂给这只猫。 不过即便如此，比起之前徐伦最多也就买一些廉价猫粮也要高级多了。 这就是猫猫内卷。 按照徐伦在网上看到的说法，本来只有一个人喂猫的时候，喂什么，猫就吃什么，猫猫没有选择权。 可一旦出现了两个人喂猫，那么猫就有了选择权，它会选择性地去亲近喂它更好猫粮的一方。 这个时候，原本喂猫的那个人就需要提升自己猫粮的质量来夺取猫猫的喂食权。 两者加剧，就会产生军备竞争。 而到了最后，无论是原本的人，还是新加入的人，相比较于之前得到猫猫的垂青，都付出了更多的成本，这就是竞争导致的内卷。 最终的赢家是谁呢。 当然是猫猫了。 所以，猫猫才是最大的资本家，收割着人类的韭菜，高居于上。 扯远了。 徐伦通过喂食边角料得到的猫猫抚摸权，此刻正在生效。 橘猫躺在地上，四脚朝天，翻开了白肚皮，任凭徐伦随意抚摸，都一脸爽翻天的模样，尾巴微微颤抖，耳朵也变成了飞机耳。 和九重恋在床上的时候差不多。 徐伦听到风铃的响声，站起身。 “嗷嗷，久等了喵！” 九重恋穿着浴衣，走出了深夜食堂。 她身上是以粉白色为底，有着橘色猫猫头印花的浴衣，拿着一个同样粉色的手袋，看起来活泼可爱。 穿着崭新木屐的双脚在浴衣下摆若隐若现，更加引人遐想。 尾巴收在了浴衣的下摆里，但耳朵却没有遮掩。 不过不用担心，在这种大家都出来玩的时候，猫耳也只会被认为是某种情趣道具，甚至露出尾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徐伦担心九重恋激动的时候尾巴乱甩，掀起衣服。 而鸣神时雨，身上则是一件浅蓝色的浴衣，上面有绣球花的装饰，她的长发盘起，在发髻上还有一朵牵牛花的发饰。 由于在当巫女的时候穿惯了木屐，所以鸣神时雨走路明显比九重恋稳不少。 “久等了。” 鸣神时雨微笑着走到了徐伦旁边，稍稍凑近徐伦的耳边，轻声低语道。 “主人，我这里，什么都没有穿哦。” 甜腻的声音勾人心魄，从鸣神时雨的浴衣领口往下看，似乎能看到什么美好的东西，但鸣神时雨随即收拢了领口，回身过去。 她又将一个汽车遥控钥匙一般的东西交给了徐伦。 “主人，必要的时候，可以用这个。” 必要的时候？ 徐伦看着遥控器上的按钮，只有两个。 【启动/加速】 【停止】 真令人在意。 在徐伦的邪神老爹收藏的漫画里，这种剧情里，遥控器一般都是某些特殊道具的启动开关，当开关打开之后，就会连接到附近的另一个道具上，产生一定的变化。 不过很明显，鸣神时雨交给徐伦的，肯定不是那么下流的东西。 一定重要的道具。 徐伦决定妥善保存，等到放烟花的时候再使用。 三人准备好，来到了路口。 “车已经准备好了。” 徐伦指了指路边停着的黑色高级轿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节日的原因，新宿的这条街上没什么人，可能都去千叶县了吧。 “街上挺空的喵。” 九重恋左右看了看。 “上车吧。” 徐伦打开了黑色高级轿车的门。 里面已经坐了一位少女。 银发，异色瞳的铃谷浅葱穿着淡紫色的浴衣，浴衣上还有石蒜...彼岸花的花纹，看起来颇为成熟神秘。 可是双马尾又让铃谷浅葱变得稚嫩了不少，两种矛盾的感觉在她身上完美融合，反而更加诱人。 “月之阴影的眷者，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铃谷浅葱见到徐伦，本来准备起身，但想了想还是没有多余的动作，只稍稍往旁边挪了挪位置。 “恋要坐这里喵！” 然而九重恋第一个上车，毫不在意地坐在了铃谷浅葱的旁边，还极为享受地往后靠着柔软的沙发椅。 “？” 铃谷浅葱头上冒出了问号。 “这里是......” “这里是什么喵？” 九重恋睁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问道。 “不，汝等凡人不配坐在本小姐身边。” 铃谷浅葱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鸣神时雨和徐伦接着上车，坐到了铃谷浅葱的对面。 九重恋，铃谷浅葱。 徐伦，鸣神时雨。 就是这样的座位安排。 接下来，他们要开车去千叶县，参加当地的花火大会。 虽说是出了东京，但千叶县姑且是环东京圈的一份子，或者说，和国本身就不算大。 从东京到千叶的时候才是下午。 夏风吹拂，时间还有很多。 ------------ 262.竹叶狂想曲 千叶县的特产有很多，比如千叶豆腐，酱油，还有著名的不在东京的东京迪士尼游乐园。 当然，在传闻之中，千叶县还有一样特产，那就是妹控。 徐伦没有不可能那么可爱的妹妹，也没有暗地里是***画老师的义妹，他走在街道上，吸引了不少目光。 为了符合节日的氛围，徐伦没有穿那件黑色长风衣，而是换上了黑色的短袖。 反正他又不用像九重恋那样，将触手藏起来。 于是，少了几分阴沉的感觉，多了几分英俊气质的徐伦，吸引了许多少女的目光。 而更多的目光来自男生。 在徐伦的身边，铃谷浅葱，九重恋，鸣神时雨三人簇拥，是足以令任何一个男人羡慕到质壁分离的搭配。 一个可爱如小恶魔，一个天真似邻家小妹，还有个温婉像青梅竹马。 完美的配置。 放在其他地方，就是绝妙的后宫男主角。 可惜换不得。 虽然还是下午，但街道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各个摊位也已经摆出来。 花火大会是晚上八点，在此之前，徐伦准备先弄一根竹子。 “祈愿之物的话，已经提前准备好了。” 铃谷浅葱看出了徐伦的想法，说道。 “前面的院子就是本小姐在此地的居所，可以带汝等暂坐。” 几人看到，那是一间古朴的和式庭院，位于闹市的竹林边，却并不显得喧闹。 推门进去，潺潺流水的声音迅速遮蔽了外面的市井声，曲径通幽，颇有几分和国推崇的幽玄，侘寂之美。 复行数十步，穿过鲜美的芳草和郁郁葱葱的樱花树，庭院中央的屋子才得以显现。 房间很大，露台正好可以看到庭院的美景与旁边的河川，这里正对着晚上花火大会的会场，能够以最好的角度观赏到烟花。 在院子里，有一根竹子。 这竹子明显是从别的地方砍下来的，枝干笔直，竹叶青翠。 在竹子旁边，是桌椅，上面还有纸笔。 按照和国的传统，要在纸上写下七夕愿望，挂在竹子上，让神明聆听到。 现在虽然没有月亮，但几人还是准备先写一写。 大家没有交流，各自写下了愿望之后，由徐伦最开始，挂到枝头。 这里不像过生日什么的，说出愿望之后就不灵验了的讲究，所以看看大家的七夕愿望也是节日的一环。 比如某本漫画里，男主角的七夕愿望就是女主角能接受自己的告白，而女主角的七夕愿望是希望男主角能够接受自己的告白，可惜的是两人并没有挂在一根竹子上，最终错过，令人唏嘘不已。 好在徐伦这里，只有一根竹子，不用担心会出现这种问题。 徐伦选了一根枝头，将自己的愿望挂了上去。 风吹动纸条，大家纷纷看过去。 【世界和平】 简单朴素的愿望，是人类永恒的追求。 不过，当徐伦的纸条挂上去之后，没过多久，那纸条竟然自己燃烧起来，很快就化为了灰烬，飘散在竹子底下。 “？” 三位少女的头上，冒出了问号。 仔细想想。 七夕的愿望是直达神明那里的，虽然大部分神明都会无视这些奇奇怪怪的愿望，但说不定徐伦的愿望就会被这些神明注意到。 然后，喜闻乐见的，这个愿望因为太过难以实现，所以被神明们拒绝了。 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仿佛听到了神明们这样的话语。 徐伦愣了愣。 没想到就连世界和平这么简单朴素的心愿都没办法实现。 神明们，你们行不行啊？ “可、可能是因为这个愿望太宽泛了，所以神明大人没办法实现吧。” 鸣神时雨身为巫女，为神明辩护着。 “确实。” 徐伦颔首道。 他拿起了笔，又刷刷刷写下了第二个愿望。 将纸条挂到了竹叶上，微风摇曳中，徐伦的愿望进入到众人的视野里。 【希望能够品尝到最好的美食】 相当普通的愿望。 徐伦甚至觉得许这个愿望是不是太便宜那些吃干饭的神明了。 然而，这愿望飘了两下，又自己燃烧起来了。 “？” 徐伦一愣。 还没来得及吐槽，就看到之前写有第一个愿望的纸条燃烧化为的灰烬，竟然飘了起来。 那些灰烬就像时间倒流一般回到了竹叶上，聚合成为了纸条的模样。 上面写着，【世界和平】。 看来还是这个愿望更好实现。 几人等待了一下。 也不知道世界是不是真的和平了。 反正七夕还要继续。 九重恋把自己的七夕愿望挂了上去。 这次倒是没有被烧掉。 可能是因为神明已经跑路，没有聆听她的愿望吧。 几人看了过去。 只见那张纸条上，以有些别扭的字体写着四个大字。 【不老不死】 “？” 不管怎么说，这个愿望也太真实了吧。 “这样的愿望，神明才不会满足你。” 鸣神时雨不屑地说道。 “那你是什么喵？” 九重恋哼了一声，看向鸣神时雨挂着的七夕愿望。 这个愿望就具体多了。 【希望能成为主人的狗】 “？？？” 铃谷浅葱看到鸣神时雨的愿望，下意识打量了她一眼。 大概是没想到端庄贤淑，如同大和抚子一般的鸣神时雨，其实玩得这么大。 不，等等，这两个人已经到了这种关系？ 铃谷浅葱惊愕地看着鸣神时雨和徐伦。 震撼中二一整年。 在自己被禁足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伊芙洁琳，你的七夕愿望是什么？” 徐伦问道。 铃谷浅葱拿出了自己的愿望，挂在竹子上。 【天下布武】 “？” 九重恋和鸣神时雨头上也冒出了问号。 这孩子的愿望，好宏大。 不过都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天下布武还有什么意义呢？ 织田公要是能重生到现代，恐怕只会成为一个沉迷网络，足不出户的废宅吧。 毕竟互联网真是太香了。 四个人的七夕愿望都挂好，在风中摇曳，天色也暗了下来。 街道上的人声越来越嘈杂，还夹杂着祭典音乐的太鼓声。 “我们走吧，去逛逛。” 徐伦指了指门外。 几人向外走去。 只留下竹子，随风摇晃叶片。 ------------ 263.黄金精神 七月的千叶县，尚未变成东京城市里那般连柏油路都快要融化的酷暑，傍晚，丝丝凉风吹拂，沁人心脾。 走在人造河的河堤旁，可以看见少年少女们结伴而行，享受着夏日的美好时光。 有一位少女，头发疏松地盘起，手里拿着线香花火，正蹲在河堤旁边，注视着不断绽放的火花，怔怔的出神。 可能是她等待的男孩子失约了，也可能是结伴而行的女生临时有事，她就这么孤零零地蹲在那里，比烟花更加寂寞。 有两个头发染黄，穿着花哨衬衫，一看就不务正业的小青年见状，两人对视一眼，便一前一后凑过去，准备搭讪。 若是漫画里的展开，大概在这之后又会出现一些不可描述的剧情画面。 不过，那两人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名少女就被一个身材高大，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叫住了。 两名小青年看了看男人的肌肉，最终还是兴致缺缺地选择了走人。 徐伦将那位少女劝回了家，又看了一眼那两个溜走的家伙。 虽然从外表看不出来，但徐伦通过【神之水滴】的感知，已经了解了那两人今晚的目的。 就算他能够救下这位少女，也可能会有别的女生遭到那两个人的骚扰。 华夏有一位著名的医学家曾经说过，治标还要治本。 所以，徐伦准备从源头上将那两个人解决掉。 片刻之后，阴暗的小巷里，那两名小青年正纠缠着一名穿着浴衣的少女。 “这位小妹妹，你一个人吗，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玩？” 诸如此类的话语从两人口中传出，令少女十分困扰。 “不用担心，我们知道有个看烟花的好地方......” 小青年其中之一还没说完话，他就发现少女的表情变得极为惊恐。 从对方的瞳孔中，小青年看到了自己和同伴的脸，以及，在他们身后不断延伸的，滑腻，黝黑，粗壮的触手。 “！！！” 一瞬间，两个小青年同时回头。 可触手已经紧紧缠绕住了他们的手臂，同时，分泌出了大量透明的液体。 两个人迅速翻起了白眼，全身抽搐，口吐白沫，昏死过去。 至于那位少女，见到这个画面，直接吓得跌坐在地上。 哒—— 少女听到了一个脚步声，在暗巷的阴影处，一个人缓缓走了出来。 四根粗壮的触手正在他身边挥舞，那景象狰狞而恐怖，以至于让少女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对方的脸，就吓得连滚带爬，光速逃离了小巷。 至少今晚，她应该是不会再敢出门了。 完成了一桩善事。 徐伦将视线转向那两名晕厥在地的小青年。 在【神之水滴】的三千倍感知增幅下，没有灵质天赋的两人一瞬间就被大量的信息挤爆了脑袋，就像过载一般宕机了。 不过，徐伦并不准备将他们交给警察之类的人员。 他很清楚。 这样的人，交给警察，只是单纯训斥一番而已，他们的行为还够不上犯罪，只会被遣返回家，然后，过上一段时间，又出来祸害其他的女生。 更不用提这两个小青年可能还没到二十岁，还被少年法保护。 徐伦以前曾经看过一部，里面几个高中生失手杀死了班主任的女儿之后，反而不会受到任何惩罚，因为他们还没有成年，于是，班主任只能用自己的手段去惩罚这些人，当然，最后的复仇看得人很爽，可惜逝去的人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为了其他女孩子的安全，徐伦准备用别的方法来预防犯罪。 他伸出了自己的地狱荆棘，将【悲叹之种】分批次植入了两人的体内。 接着，给其铭刻了【蚀之刻】。 在【神之水滴】的作用下，两人的认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做完这一切，徐伦将两人体内的【悲叹之种】溶解，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缓缓睁开眼睛，一脸迷茫。 “我们这是在......？” 他们对视一眼，随后晃晃悠悠地站起身。 “我的作业还没写完，得快点回去写作业才行。” “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想要学习的冲动，我们一起去学习吧！” “我也忽然有种感觉，要是不学习的话，我就会死的，快走！” “我现在，想要为世界做出自己的一份贡献，这份激动的心情根本没办法抑制！” “喂，你的头发怎么这样，这种模样还怎么拯救和国的未来！” “你不也一样，走，我们先去理发店剃一个寸板！”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朝着理发店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聊着课程的内容，俨然变成了优秀学生的模样。 而在一旁目睹了这一切的徐伦，满意地点了点头。 改造很成功。 现在，这两位曾经差点就酿成大错的不良少年，已经变成了满脑子只有学习的学习母猪。 想必在今后，他们肯定能够改过自新，洗心革面，成为一名对社会有贡献的人吧！ 不是粗暴地以暴力制裁，而是让他们领悟到自己真正的道路，改邪归正。 这就是【黄金精神】！ 拯救了两人之后，徐伦回到了街上。 “...闪开，让恋来，恋是专业的喵！” 九重恋正在一个摊位前，推开了鸣神时雨，拿过了她手里的网兜。 在她们面前，是一盆金鱼。 和国祭典的传统项目，捞金鱼。 网是纸做的网，由于金鱼的重量和水浸湿之后变软，很容易破裂，面对一整盆的金鱼，能捞上来就不错了。 虽然也有动物保护组织谴责这项娱乐活动是虐待动物，但在和国的传统祭典上，永远能看到捞金鱼的身影。 刚才就是鸣神时雨捞破了一个渔网，被九重恋无情嘲笑。 只见九重恋拿起新的渔网，并没有急着下网，而是以琥珀色的大眼睛仔细观察。 在夜幕中，她的眼睛瞪得像铜铃，照亮了池子里的每一条金鱼。 似乎感受到了本能的恐惧，这些金鱼游动速度变快了不少。 说时迟，那时快。 九重恋抬起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探入满是金鱼的水池之中！ “恋抓到金鱼了喵！” 她手里抓着还活蹦乱跳的金鱼，表情激动地炫耀道。 “这位客人，我们不能直接用手抓的。” 老板无奈提醒道。 与此同时，九重恋指间的金鱼滑溜溜地跳回了池子里。 ------------ 264.祭典 “嗷，是老师喵！” 九重恋没有在意落跑的金鱼，而是看到了在后面的徐伦。 “已经解决了。” 徐伦说了一声，看了看三位少女。 “好玩吗？” “好玩喵！” 九重恋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视线又转回了金鱼池子里。 脑袋还跟着其中的一条金鱼不断转动。 大概站在鱼塘旁边的猫，也是这个样子的吧。 鸣神时雨也站在九重恋的旁边，视线跟着那一条金鱼移动。 可能鱼塘旁边的狗狗也是这样的。 铃谷浅葱清了清嗓子。 “凡人的娱乐，不过也有值得一试的价值。” “小姐的意思，她也想玩。” 银发双马尾少女耳朵上的蓝宝石耳环发出了低沉优雅的声音。 “想玩吗？” 徐伦看了看旁边的价格表。 掏出了一百元，递给摊主，摊主转手给了徐伦一个纸渔网。 “给。” 徐伦将其放到了铃谷浅葱的手中。 “不要误会，这只是为了更好融入人类世界而做的伪装行为。” 她这么辩解道。 随即开心地按住自己的衣摆，半蹲下来。 铃谷浅葱也没有急着下网，而是认真观察着。 这时候，忽然，不知道感受到了什么气息，所有的金鱼忽然僵住不动了。 它们原本还活蹦乱跳，可现在，却一个个呆若木鸡。 铃谷浅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现在肯定是下网的最好时机。 于是，铃谷浅葱急忙用网捞起一只金鱼。 那金鱼也没有挣扎，老老实实地被网抬起来，离开了水面。 “成功了。” 铃谷浅葱小声说了一句。 伴随着她的捞出，其他的金鱼又迅速游动起来，像是在躲避什么。 付过钱，让老板打包起了这一条金鱼，铃谷浅葱难以抑制内心的喜悦，转头看向徐伦。 “哼哼，果然这种凡人的娱乐太简单了，本小姐随随便便就成功了。” “是啊是啊。” 徐伦连连点头。 同时收起了刚才用来胁迫这些金鱼的地狱荆棘。 四人离开了捞金鱼的摊位，又来到了打气枪的摊子前。 这也是和国祭典的传统艺能。 用气枪打架子上的东西，打中了什么就能拿到。 不过气枪的子弹动能不够大，比如玩偶，玩具之类东西，因为太重了，所以子弹打上去也没有反应，反而是那种小物件有可能到手。 徐伦拿起了气枪。 一百元三枪。 好像很划算。 在三位少女的注视下，徐伦抬起枪。 “先打那个贝尔君喵！” 九重恋指向了位于架子第二层的玩具熊玩偶。 “那个茶杯看起来不错。” 鸣神时雨指着第三层的陶艺茶杯。 “这个神像，看起来很有力量。” 铃谷浅葱盯着第一层的一尊章鱼头神像。 三个东西，按照正常的情况来说，都没办法击落。 但徐伦又不是正常人。 他抬起枪口。 啪—— 扣下扳机，圆滚滚的BB弹飞出。 下一刻。 那贝尔君的玩偶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一样，向后倒去。 “？” 摊主愣了愣。 看看倒下的玩偶，又看看徐伦的枪口。 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 他还在困惑，徐伦已经又开了一枪。 哐当—— 那陶艺茶杯也应声倒地。 “不可思议。” 摊主觉得自己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按照正常情况而言，一颗子弹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击倒这个杯子的才对啊！ 绝对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摊主仔细看着徐伦的枪口，视图寻找破绽。 啪—— 徐伦的第三枪打出，那章鱼头的神像也摇晃着倒下。 “很简单。” 徐伦放下了枪。 摊主一脸懵逼地给徐伦包好东西，递了出去。 他怎么也不明白徐伦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气枪的子弹，真的能够一枪击倒这些东西吗？ 答案是不能。 就算是徐伦，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改变气枪的子弹构造，让其能够拥有足够的动能。 如果能给他五分钟的话，说不定能够办到。 可惜没有这命运的五分钟。 所以，徐伦用的方法，就是在开枪的瞬间，用自己的超音速的地狱荆棘将目标打下来。 效果很好，孩子很喜欢。 “贝尔君喵！” 九重恋抱住了那个玩具熊，十分高兴。 鸣神时雨捧着茶杯，仔细看着里里外外。 铃谷浅葱拿着那一尊章鱼头的神像，也露出了满足的神情。 大家都获得了幸福。 “恋要这个喵！” 还抱着玩具熊的九重恋，又看上了路边摊的东西。 那是面具。 狐狸面具，狸猫面具，还有假面O士，奥O曼的面具，各种面具挂在架子上，也是祭典上经常能见到的小摊。 在漫画里，女主角经常会买一个面具，斜着挂在脑袋上，看起来可可爱爱。 “你要哪个？” 徐伦还在思考九重恋一只猫戴狐狸面具会不会有些奇怪，就看到九重恋拿起了其中一个。 是泽O。 “？” 看着那光之巨人的脸，徐伦迟疑着掏出了钱包。 然后看到九重恋就像漫画里的女主角一样，把面具斜着挂在了脑袋上。 总感觉有些奇怪。 与此同时，铃谷浅葱也不甘示弱地选了一个面具。 是假面O士Joker。 因为是暗黑系的配色，所以才会喜欢吗？ 徐伦看到铃谷浅葱直接戴在了脸上，然后摆出了一个相当中二的姿势，指向九重恋。 “来，细数你的罪恶吧！” “事到如今还数得完喵！” 九重恋也不甘示弱。 两个人看起来关系真好。 徐伦想到。 他看到鸣神时雨也挑选完了一个面具。 是相当正常的犬神的面具。 倒不如说，正常过头了，反而让徐伦有些担心。 戴上了面具，鸣神时雨看向徐伦。 “汪。” 叫了一声。 引起了周围一些人的注目。 徐伦付过钱，装作无事发生。 “烟花快开始了喵！” 九重恋和铃谷浅葱玩完了角色扮演游戏，又看了看时间。 人群朝着河堤旁聚集，那里是大众最好的观看烟花的地点。 但四人有更好的位置，那就是铃谷浅葱家里的庭院。 他们回到幽静的庭院，坐在露台边，正好能够将整个人工河的景象尽收眼底。 来来往往的人群，喧闹的祭典，闷热的夏日晚风，在这一刻都安静下来。 嘭—— 第一束烟花在夜空绽放。 映照着少年少女的脸。 宣告着夏天的开始。 这时候，徐伦忽然想到了口袋里的遥控器。 ------------ 265.升空的烟花，从下面看还是从侧面看 烟花绽放。 “玉屋！” 九重恋激动的发出声音，像个孩子一样大喊大叫。 和国人在看烟花的时候，一般都会叫“玉屋”或者“键屋”，代表的是江户时代两家最出名的烟花生产商，他们会在隅田川的花火大会上比试各种的烟花，而叫喊的声音大小，就是评判标准。 看来九重恋是玉屋派。 一旁，铃谷浅葱小口微张，有些诧异地看着不断绽放的，五颜六色的烟花。 烟花到底是从正面看，还是从侧面看呢？ 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徐伦一边看着烟花，一边摸到了口袋里的遥控器。 鸣神时雨正站在九重恋旁边，也认真看着烟花。 现在应该就是最合适的时候了。 徐伦想着，按下了【启动加速】键。 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什么远程洲际导弹从发射井里飞出。 世界依旧和平。 不过鸣神时雨的表情好像有些不太对。 徐伦看到，这位穿着单薄浴衣，头发盘起的少女，忽然间夹紧了双腿。 她没有回头看徐伦，只默默伸手，按住了自己的衣摆。 徐伦又按了一下【启动加速】。 鸣神时雨肩膀明显颤抖了一下，脸颊变得绯红，比烟花更加绮丽。 啪啪啪—— 烟花一个个绽放，由于光速比音速快，所以总是见到了不断盛开的花火之后，才听到来自远处半空中的爆炸声。 在连绵不断，一阵又一阵的烟花声里，鸣神时雨的双腿微微颤抖。 徐伦又按了一下【启动加速】。 “啊...” 鸣神时雨口中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旖旎的低吟，她扶着门柱，似乎随时都会倒下。 看起来这个东西对鸣神时雨的身体不太好。 徐伦想了想，准备按下【停止】。 不过，这时候，全场陷入了沉默之中。 就连远处人们的欢呼，也停了下来。 按照惯例，接下来将会是这一次花火大会最后的一发。 最大，最漂亮，最华丽的一发。 在沉默的夜幕之中，一声尖锐的爆鸣声响起。 接着，幽邃的夜空中，一点绽放。 深红的彼岸花绽放开来，这些构成花朵的烟火又迅速分裂，开始了二次爆炸。 这一次，更多的花火遍布整个夜空，照亮了人们的侧脸。 看到这一幕，本来准备按下【停止】键的徐伦，决定为了助助兴，看看能不能突破极限。 他按下【启动加速】。 一瞬间，伴随着那姗姗来迟的一连串的爆鸣声，鸣神时雨嘴巴张大，全身绷紧，脚趾蜷缩到了极点，整个人贴在门柱上，发出了婉转低回，带着颤音的小声悲鸣。 嘭—— 就在大家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尘埃落地的时候，幽暗的夜空里，沉寂的天幕中，如同银河一般闪耀的星光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再度亮起。 是银河。 是阻隔了牛郎和织女的，浩瀚宽阔的银河。 这才是七夕节特供的花火。 与此同时，鸣神时雨终于脱力，她体力不支地倒在跪倒在地上，一抽一抽的，浑身被汗水浸湿，几缕发丝黏在她的脸颊上，更平添了几分诱人的魅力。 徐伦按下了【停止】键。 鸣神时雨又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像是心满意足，又像是意犹未尽。 “嗷，你怎么了喵？” 九重恋注意到了鸣神时雨的变化，问了一句。 “有点头晕。” 鸣神时雨小口喘息着，以令人听了会感到心痒的声音说道。 “这个小巫女就是逊喵。” 九重恋忍不住嘲笑道。 却不知道刚才在自己的面前，鸣神时雨和徐伦已经完成了一次相当友好的互动。 小丑竟是她自己。 “烟花也看完了，恋想吃炒面喵！” 九重恋毫不知情，大声说道。 徐伦看了一眼河堤旁边。 祭典的摊位伴随着花火大会的结束，应该很快就要收摊了。 现在想吃炒面，去买应该是来不及了。 只能自己做了。 “伊芙洁琳你也要吃吗？” 徐伦顺口问了一句铃谷浅葱。 “唔姆，既然是月之阴影的眷者的邀请，那本小姐同意也无妨。” “小姐的意思是，吃。” “不要多嘴，爱丽莎！” 铃谷浅葱别过脸去。 徐伦也没问鸣神时雨。 毕竟她刚刚经历了一番剧烈运动，正是补充能量与水分的大好时机。 高热量高碳水的炒面，搭配可乐，是完美的夜宵。 铃谷浅葱的这间屋子还挺大的。 房间里不像和国传统的屋子是木地板，铺着柔软的羊毛地毯，玩累了可以直接睡。 鸣神时雨颤颤巍巍地来到客厅，跪坐在桌旁，似乎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 九重恋打开了电视，看起了深夜动画。 铃谷浅葱正在将刚才拍的花火大会的视频传到推特上，并且思考着该搭配什么样的文字。 徐伦在厨房炒面。 和国的炒面偏甜，原因在于酱汁。 有的炒面还会放蛋黄酱，那更加甜腻了。 所以，徐伦制作的是华夏特色的肉丝蛋炒面。 宽油滑锅，倒入底油，放进肉丝，鸡蛋用勺子打散，调味，再放入稍微煮过的面条，让每一根面条都沾上鸡蛋，加酱油等调料，最后放豆芽菜翻炒，一盘简单好吃的炒面就做好了。 如果按照徐伦自己的口味，可能还会在放肉丝之前再加入泡椒，泡姜，酸笋等调味，然后除了肉丝，还加一点小肠，猪肝，炒一碗酸辣猪杂炒面。 可惜这些食材对于和国的少女们而言，实在有些重口味。 略显清淡的炒面端上桌，三位少女都忍不住凑了过来。 “我将其命名为【千叶流花火炒面】。” 虽然不是怪异料理，但或许因为大家都饿了，拿上筷子，说了一声我开动了，三位少女就夹起了炒面。 徐伦也拿起了筷子，尝了一口。 记得在大学时代，徐伦有时候去学校旁边的网吧上网，准备回宿舍的时候，就会去学校后街的炒面摊买一份炒面，有时候是炒饭，有时候是炒粉。 从一名厨师的角度而言，这些街头食物重油盐，调味基本靠鸡精，并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食物。 但在那些闷热或者寒冷的夜晚，这样的一份宵夜，足以抚慰胃袋和灵魂。 美味要吃，路边摊也要吃。 ------------ 266.从中央到地方 夜晚。 徐伦坐在阳台，看着庭院里的郁郁葱葱。 卧室里，三名少女都已经入睡。 玩了一天，都累了。 九重恋缩成一团，尾巴环绕着身子，就像一只猫咪。 铃谷浅葱平躺着，睡姿不雅。 鸣神时雨手按住了衣摆，趴着睡，姿势很诱人。 徐伦在皎洁的月光下，拿起了一杯乌龙茶。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夏风徐徐，他并没有困意，反而很清醒。 这时候，徐伦的手机忽然响了。 是Line的信息。 徐伦拿起手机，看到是坂本和马的消息。 【我叫坂本我最强】：徐桑，睡了吗？ 徐伦回了一句，坂本和马又飞速打字过来。 【我叫坂本我最强】：果然，一次三个女生，就算是徐桑也吃不消啊。 “？” 徐伦打了个问号。 【深夜食堂@今晚休息】：说正事。 坂本和马又不是那种睡前不和徐伦聊两句就睡不着的小女生，这么晚找过来，肯定不是肚子饿了没宵夜吃这种事情。 【我叫坂本我最强】：徐桑真是无情，明明以前都每晚一起度过，现在竟然这么冷漠无情，是什么改变了你，女孩子吗？ 徐伦正准备把坂本和马拉黑，就看到对方又发了一句话。 【我叫坂本我最强】：徐桑你知道岩手县吗？ 岩手县位于和国东北部，是著名的农业县，盛产肉牛，稻米等农作物，由于临近的海域是寒流与暖流的交汇处，所以渔业也很发达。 之前和国有一部很著名的晨间剧《海女》，就是在岩手县拍的。 说到岩手县，最出名的大概还有岩手县县立岩木中学，就是很有精神的平田一郎的母校。 此外，从怪异的角度来说，岩手县似乎是河童妖怪的据点，有大量的河童生活在山间，相关的传说，络绎不绝。 顺带一提，岩手县的古称是陆奥，就是那个和长门同级别的战列舰。 徐伦当然知道岩手县，他不知道坂本和马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我叫坂本我最强】：岩手县的怪异研究协会，出现了一些问题，现在正在请求东京这边的支援，因为想到了徐桑你，所以我就找过来了。 “问题？” 徐伦有些好奇。 怪异研究协会虽然看起来松散，但本质是各大神社，寺庙，阴阳寮在背后撑腰的组织，能够让协会遇到麻烦，那可不简单。 难道是【异常】？ 徐伦来了兴趣。 坂本和马立刻把相关的信息发到了徐伦的手机上。 “？” 徐伦看到岩手县怪异研究协会的情况，头上冒出了问号。 简单来说，岩手县的事情，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这里就要简单解释一下怪异研究协会的一部分构成。 虽然是由神社，寺庙，阴阳寮出资和出人组成的组织，但怪异研究协会除了东京的中央之外，其他县的分部都是由地方承包的。 这是什么概念呢。 比如，徐伦所在的新宿分部，属于中央支部的分支，背后就是阴阳厅。 但阴阳厅用的是中央的税收预算，这预算没办法普及到所有县的怪异研究协会。 那总不能说，东京和千叶县关系好，所以中央的预算就分一部分给千叶县而不给栃木县。 而有的县距离怪异的据点近，怪异事件频发，有的县地广人稀，平常就遇不到几个怨灵，它们的预算肯定也不一样。 和国这么多个县，分给哪个县，每个县分多少，无法确定，无法平衡。 这就是“大人的理由”。 由于实在无法分配，所以阴阳厅后来就一拍脑袋，推动了一个提案。 那就是东京的中央支部预算由国家税收提供，毕竟和国大部分的人口都在东京，出了东京都是乡下，将纳税人的钱大部分拿来投入东京的中央支部，合情合理。 而剩下的，平均分给所有的县的怪异研究协会支部。 这当然不够，连给像坂本和马这样的接待员开工资都不够。 然后，阴阳厅的提案就是，放开各个县支部的财政权限，当地的各个神社，寺庙等，可以主动注资，投资当地的怪异研究协会。 这样，每个县的怪异研究协会就各凭本事，拉投资和赞助。 当然这么搞了之后，中央对于地方的控制会变弱，各地的怪异研究协会就会倾向于与投资了自己的阵营合作，而疏远其他的阵营，最极端的就是几乎由当地的除灵师大家族把持协会。 不过对中央而言无所谓。 只要定期提供研究资料就没问题。 这样的政策执行了几十年之后，中央和地方的怪异研究协会，就变成了几乎完全不同的两种东西。 地方的除灵师基本都是地头蛇，也不会轻易去东京，东京的除灵师自然也不会干涉别人家的运营，井水不犯河水，除非遇到极大的怪异灾害。 也正因此，听到岩手县的怪异研究协会发出求援之后，徐伦才会觉得是事情大条了。 话说回来，岩手县的怪异研究协会就算出了大麻烦，也不会去找隔壁宫城县和秋田县，反而找中央求援，地方和地方之间的隔阂，说不定比地方和中央的更大。 而之所以徐伦认为这是人祸的原因，就和之前所说的这种地方赞助投资的机制有很大的关系。 岩手县的怪异研究协会背后的金主是中尊寺，也叫作平泉寺，供奉的是阿弥陀如来，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中尊寺一直把持着这里的怪异事件处理工作，不过不失。 不过，从五年前开始，有一家企业开始发展怪异相关的研究，这企业的联合创始人是来自神道与佛道，还有阴阳寮的三名好友。 他们一直致力于将怪异的力量用在推动人类社会进步的方向，但由于怪异的相关事件一直被怪异研究协会掌控，所以难以获得资源。 不过，这企业的一部分研究成果投入商用之后，反而取得了大成功，赚到了足够的钱。 又正好遇到了岩手县的中尊寺由于上一任住持的丑闻和腐败而出现重大亏损，经济状况堪忧。 两者一合计，既然地方的怪异研究协会可以接受投资和承包，那么直接企业注资当地的怪异研究协会不就好了。 一番商讨之后，这间企业成功成为了岩手县怪异研究协会的股东之一，拥有了分享怪异研究成果的权利。 本来这是一件双赢的事情，然而，资本是逐利的，当企业发现，中尊寺这样的传统除灵师已经影响到怪异研究协会的发展之后，他们就做了一件事。 那就是利用一些商业策略，成功把中尊寺从股东里踢了出去。 理论上，岩手县的怪异研究协会，成为了和国第一个私有化的除灵机构。 ------------ 267.丰富的斗争经验 有的同学可能会问，私有化的除灵机构是什么概念？ 的确，对于徐伦这样的华夏出生的人而言，医院，警察，教育等机构完全私有化是挺离奇的一件事。 实际上，在和国以及一些资本主义国家，这样的例子却并不罕见。 私人医院和私人学校就不提了，私人的武装力量，在一些国家也的确是存在的，甚至还有人准备弄私人火箭，可以坐着上太空。 对比之下，除灵机构其实原本就是私有化的，都是各个神社，寺庙，直到近代才收归国家统一，但本质也是各自为战。 就算地方的怪异研究协会基本相当于各地的神社和寺庙管辖，但本质还要遵守中央这边的一些规矩，不至于乱来，而且地方的神社与寺庙本身就是当地的大势力，也不会允许怪异在自己的地盘作乱。 可真正意义上现代私有化的除灵机构，岩手县还是第一个。 “这有什么问题喵？” 早上，听到了徐伦简单介绍情况的九重恋伸了个懒腰，展露着浴衣也遮掩不住的周一的丰满。 “听起来就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铃谷浅葱乖巧地跪坐在桌旁，昨晚好像九重恋睡觉很不老实，让铃谷浅葱没睡好，此时还有些困意，睡眼惺忪。 “主人，由时雨来代替您解答吧！” 鸣神时雨摇晃着虚幻的尾巴，兴致勃勃地说道。 “好的，有劳了。” 徐伦没有纠结称呼问题，反正就算自己纠正，鸣神时雨也会继续这么叫。 既然如此，不如躺平。 “很简单，就像我们现在在协会承接委托除灵，收费的价格基本是固定的。” 鸣神时雨气质一变，仿佛变成了一位戴着眼镜，穿着制服和黑色裤袜的老师一般。 “这是阴阳厅的规定，不管再小的怪异事件委托，除灵师接单之后都要尽力完成，而价格也有一个明确的标准，更不用说遇上重大怪异灾害事件，阴阳厅还会组织除灵师合力解决。” 经历过歌舞伎町和东京电视台事件，徐伦也很清楚这一点。 从某种角度来说，除灵师就是没编制的公务员，其收入的相当一部分都是纳税人的钱。 当然，高昂的抚恤金也收入的一部分。 “但是如果怪异研究协会变成私人的公司，那么收费就可以随心所欲，对于除灵师的抽成也会肆无忌惮，如果遇上重大怪异灾害，甚至可能会出现只救助有钱人，而放弃付不起钱的穷人这样的事情。” 类似的事情，在医疗领域就曾经出现过。 有钱人住得起医院，能用昂贵的救治设备，而穷人只能眼睁睁等死。 “还有如果遇上一些突发的怪异灾害，这些私有的公司还有可能临时提高价格。” 鸣神时雨简单解释着。 “虽然一直以来，就有除灵师认为阴阳厅应该完全放开除灵师这个行业的准入标准，引入更多的资金来改善除灵师的生活，有竞争也能促进除灵师服务的优化，但这种声音毕竟不能影响到中央。” 想象一下，如果除灵师变成了一个个正经的私人机构，这个机构打着的是全方位服务的宣传，这个机构则是价格减半，买一送一的优惠宣传，那个机构则是美女除灵师在线除灵的宣传。 百花缭乱，渐欲迷人眼，消费者......受到怪异困扰的人，肯定会完全不知道找谁。 “但是恋觉得还挺不错喵。” 九重恋想了想，在偶像行业，这种竞争无时无刻不存在，长得可爱，能歌善舞只是偶像最基础的要求，要有综艺感，要情商高，要会运营自己的社交账号，还要多才多艺。 以前听人说，昭和的偶像什么都会，不管是电焊，开锁，修汽车，手到擒来。 在竞争激烈的偶像圈，除灵师对比起来就像养老院一样。 九重恋正是厌倦了那样朴实无华且枯燥的生活，在赚够了钱之后，选择了摸鱼。 余生不过两万天，能摸一天是一天。 “不过岩手县这里，显然出了问题。” 徐伦看着坂本和马给的资料。 岩手县的问题，比鸣神时雨说的严重得多。 首先，怪异研究协会从中尊寺主导变成企业主导之后，之前的很多协会管理人员遭到了辞退和转岗，这就像公司并购或者换领导之后，对旧有人员的清洗。 其次，新的企业还针对原有的协会的运营制度进行了更改，给每一位除灵师都设立了业绩表，并且每周都会在内部的Line群里发布业绩完成度排行榜，显示出表现最好的和最坏的。 最后，企业还准备更改除灵师与协会之间合作的抽成比例，之前是协会抽取百分之十，而更改之后，协会将会抽取百分之三十，然后按照业绩排行榜，将给前五名的除灵师发放数额可观的奖金，如果能够获得前五的话，除灵师们赚到的钱会比之前要多上不少。 完全将怪异研究协会变成了一个公司在运营的模样。 这个措施最开始实施的时候就很不顺畅，毕竟在岩手县这种地广人稀的地方，除灵师们都摸鱼摸惯了，中尊寺的僧人不提，其他的除灵师也受不了这么高强度的工作要求，叫苦不迭。 有同学可能会问，这些除灵师就不能反抗吗？ 这里就要说到除灵师的局限性了。 从法律上，目前企业对怪异研究协会的掌控和改革是合法的，除灵师们只能不爽辞，但失去了怪异研究协会的支援，大部分的除灵师是招揽不到委托的，只会没有工作饿死。 各位同学，这就是垄断企业的弊端啊！ 更不用说，那企业的创始人本身就是除灵师，硬碰硬的话，还不一定打得过，没人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不过，人民群众的斗争经验是丰富的。 在一段时间之后，岩手县的一部分不堪忍受剥削的除灵师们组织了罢工。 他们想要利用罢工来抗衡大企业的压榨。 要是所有的除灵师都不干事了，那岩手县毫无疑问会陷入被怪异支配的境地，到那个时候，自己就能重新夺回支配权了！ ——他们是这么想的。 但事实证明，资本家的斗争经验，更加丰富。 ------------ 268.火车便当 第一次罢工开始于六个月前。 当时，岩手县超过七成的除灵师都响应了这一次罢工。 最开始的一天里，没有除灵师承接委托，他们聚集在怪异研究协会，聊天，喝茶，摸鱼，吃瓜子，就是不干事。 当天傍晚，看着协会堆积如山的委托，除灵师们觉得自己得到了阶段性的胜利，兴高采烈地回家了。 夜晚的时候，怪异研究协会的所有者，源氏怪异研究有限公司发布了公告。 他们表示，已经了解到了除灵师们的诉求和遇到的问题，所以希望能够和除灵师代表们商谈讨论，寻求一个解决的方案。 这一个公告出来，在岩手县的各大除灵师Line群里，都引发了极为激烈的讨论。 【我们赢了，这次应该能够好好争取一下权利了！】 【我觉得不行，这肯定只是拖延时间的计策！】 【可是源氏公司这么有钱，不至于要克扣这点小钱吧？】 【你们知道除灵师代表是谁吗，让他们多说说提高我们除灵师的福利啊！】 【既然源氏公司的态度已经软化了，那我们明天还要继续罢工吗？】 【不行，我们不能和对方谈，和对方谈就中了离间计，只有继续罢工下去才是王道！】 【我听过一句话，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以妥协求和平则和平亡，我们不应该结束罢工，而应该继续抗争！】 【可是如果能和源氏公司争取到一定的权益，也没什么不好吧】 【是啊，一直不和对方沟通，不解决问题，那岩手县岂不是要百鬼夜行了】 【我们得弄清楚我们罢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源氏公司和我们交流谈判，而且，现在怪异事件明显增多，就这么放着不管，受苦的是普通人，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去谈判！】 诸如此类，大家各执一词，基本上分成了三个派系。 一个是求和派，认为争取到了与源氏公司谈判的权利是罢工的大胜利，正在筹措派遣除灵师代表，收集各个除灵师的意见争取和源氏公司达成共识。 另一个就是斗争派，觉得源氏公司的谈判只不过是缓兵之计，除灵师们的罢工不能停，必须争取到更多的让步才行。 最后一个就是无所谓的中立派，这一群人只想浑水摸鱼，要是能有利益，那就最好，要是没有，那就凑合着摸着，反正自己平常收入也就勉勉强强，不高不低，比起这些，吃瓜看热闹才是最爽的。 罢工第二天，怪异研究协会依旧坐了很多罢工的除灵师。 但也有一些，成为了除灵师代表，去和源氏公司谈判。 还有一些除灵师则另辟蹊径，趁着大家都在罢工的时候，自己去把那些无人处理的除灵委托接手了，盘算着到时候月末统计，自己肯定会比其他的除灵师完成更多的业绩，就能够拿到奖金了。 不得不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谈判持续了一整天。 到傍晚的时候，那些除灵师代表才离开源氏公司的会议室。 至于谈判的具体内容，除了这些代表之外，没有人知道细节。 只不过，第三天开始，罢工的人明显变少了，以至于到一周之后，几乎没有罢工的人，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正轨。 至于除灵师们的待遇，似乎没有什么改变。 不，也不能说没有改变，至少去参加会议的那几个除灵师代表，似乎都获得了一定的好处，他们成为了源氏公司的董事会成员，到处奔走，劝说着除灵师们继续工作。 很明显，这一次罢工，以失败告终。 好家伙。 坐在去往岩手县的电车上，看完这些资料的徐伦直呼好家伙。 虽然不清楚这个源氏公司到底是谁创办的，但看样子，这公司的管理者肯定是个老资本家了。 分化群众的手段玩得溜溜的。 而除灵师这种，说白了满脑子只想着怎么和怪异战斗的人，面对和人的斗争，还是太天真了一些。 华夏有一位著名的政治家曾经说过，斗争需要有纲领，没有纲领的斗争只会失败。 眼前，岩手县的事情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些除灵师虽然感受到了压迫和剥削，觉醒了朴素的斗争观念，但却缺乏一个合理的斗争纲领，简单来说，这些除灵师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不知道自己要什么，自然就不懂得该用什么手段来抗争，该提出什么要求。 在这种情况下，各个除灵师心怀鬼胎，诉求都不一样，自然很容易被分化。 好在遇到了徐伦。 作为一名从小学开始就学习思想品德，学习唯物主义哲学的华夏人，徐伦对这种带资本家的手段再熟悉不过了。 “好多山。” 一旁，银发双马尾的铃谷浅葱看着窗外，瞪大了眼睛。 这一次，是她和徐伦的两人旅行。 一方面，当然是因为铃谷浅葱放暑假了，有了足够的时间出来玩。 另一方面，熊野神社在岩手县的分社也是受害者，所以重铸熊野神社荣光，铃谷浅葱义不容辞。 当然，本来鸣神时雨也想过来。 但考虑到九重恋一个人在家可能会让徐伦的厨房遭受到毁灭性的打击，所以徐伦命令鸣神时雨老老实实地待在了家里，照顾九重恋。 至于为什么不带上九重恋，徐伦觉得总要有人看家，而很明显，毫无战斗力，只是深夜食堂吉祥物的九重恋最适合这个工作。 话说如此，岩手县的山还真是多，自从进入岩手县，所见之处几乎都是各种翠绿的山峦。 在这种地方，遇到怪异也是相当正常的吧。 这么想着的时候，徐伦看到穿着列车员制服的列车员走进了车厢。 “便当，便当，好吃的火车便当，有需要便当的吗？” 列车员脖子上挂着绳子，绳子连结着装有便当的盒子，正兜售着火车便当。 说起来，由于很形象，所以火车便当其实也是一种特殊的姿势来着。 徐伦想起了邪神老爹收藏的漫画里讲解的知识。 他和铃谷浅葱还没吃午饭，正准备买两份岩手县特色的便当时，徐伦忽然发现。 这个列车员，不是人！ ------------ 269.红色的河童 在普通的人看来，这位四十多岁的列车员只不过是一个随处可见的秃顶的大叔而已。 但在徐伦这样的除灵师看来，这位列车员就是一个秃头的妖怪。 光溜溜的秃顶周围是地中海一般的杂乱头发。 滑腻的皮肤。 鸟喙。 修长的四肢，指间的蹼。 龟壳。 很明显，这是河童。 只不过，与普通绿色的河童不一样，这位大叔河童的皮肤是红色的。 岩手县的河童传说非常出名，其特色的红色河童也很著名，甚至已经成为了当地特产的程度。 在除灵师们尚且还各自为战的年代，许多除灵师听闻到岩手县的传说，便来到这里寻找红色河童，并将其制作成标本。 一时间，红色河童被捕杀殆尽，濒临灭绝。 后来，政府成立了红色河童保护区，保护红色河童的生态发展，禁止私自捕杀，这才让快要灭绝的红色河童存活了下来。 时至今日，在岩手县，还有很多自然怪异保护区，划归给了红色河童们，让它们能够自由自在地在河川里游曳。 当然，每年，中央的怪异研究协会会派研究员过来，给一部分红色河童打上标记，并且重新捕捉一部分红色河童进行简单的研究。 由于每年都会打上不同的标记，所以根据在同一个地方进行标记重捕到的红色河童的数量与状况，就能研究当地的种群演化。 相当专业。 可是，这样珍稀保护的红色河童，竟然在列车上卖便当？ 是从保护区偷渡出来，冒充人类，闯荡社会的？ 还是说...... “两份便当。” 徐伦微笑着从对方手里接过了便当，付过钱。 目送对方离开。 简单检查了一下便当，并没有问题，徐伦和铃谷浅葱很快吃完了便当。 火车便当，由于存放等因素，并不是热的。 倒不如说，和国的大部分便当，其实都是冷的。 因为冷菜，所以会用一些轻油的菜，下重口味。 火车便当的味道，只能说差强人意，勉勉强强。 放下筷子，起身将便当盒丢进垃圾桶里，徐伦穿过车厢，来到了餐车。 在这里，有不少客人，自然，也有列车员。 这里的列车员，也不是人。 都是红色的河童。 老实说，徐伦还是第一次见到红色的河童。 他没吃过河童，自然也没吃过红色的河童。 但从外表来看，徐伦觉得河童的味道可能和牛蛙差不多。 将发散的思维收了回来，徐伦来到餐车一隅，正在收拾的列车员面前。 “你好，请问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 顶着秃头的红色河童列车员热心地询问道。 “果然还是做干锅......不，没什么。” 徐伦改口道。 “你们是妖怪吧，红色的河童。” 听到徐伦的话，这位列车员脸色一变，手上的动作也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是...是除灵师大人？” 不知道为什么，徐伦看到这位红色河童听到自己的身份被戳破，不但没有惊慌，反而变得极为高兴。 “对，我是来自怪异研究协会东京新宿分部的除灵师，这是我的邀请码。” 徐伦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展示了自己在怪异研究协会APP上的身份证明和评价等。 注意到自己的第一个评价里是称赞怪异料理的，徐伦急忙又收起了手机。 可不能吓到这位河童先生。 “终、终于，终于来了吗，中央的除灵师大人！？？” 红色河童顿时热泪盈眶，就像老乡见老乡一般两眼泪汪汪地抓住了徐伦。 “发生了什么事，你慢慢说。” 其他的人并未注意到这边的事情，过了午餐时间，餐车里也没几个人了，只有河童装扮的列车员在打扫。 徐伦同时发现，这列车并非所有列车员都是怪异，而只有一部分是。 “大人你也知道，我们河童平常也不作恶，甚至还是人类的朋友，为人类带来好运，所以我们这些岩手县的县民之前都安分守己，躲在山里生活，除灵师们不会来打扰我们。” 红色河童一边抹眼泪，一边以带着岩手县腔调的发音解释道。 “但是，自从源氏公司来到岩手县后，他们说服了协会的人，每年都要捕捉一部分我们的同类，最近更是越来越猖獗。” “本来，协会还控制着捕捉的数量，对于被抓走的同伴，也会保证安全回来，但现在协会都变成源氏公司的了，我们被抓走的同胞，没有一个能回来的！” “就连除灵师大人们，都被源氏公司限制......除灵师大人，你是来拯救我们的吗？” 看着红色河童满脸愁容，徐伦沉默了片刻。 “人只能自己救自己，不过，我可以帮你们解决一些麻烦的问题。” “太、太好了，除灵师大人，待会儿我就带您去我们的住所，在那里，还有好几名除灵师大人。” “还有好几个？” 徐伦歪了歪脑袋，有些困惑。 在剩下的旅途里，徐伦简单了解了一下在报告之外，岩手县的现状。 报告已经是一周前的事情了。 现在的岩手县，已经发展到了第二阶段。 在第一次罢工之后，除灵师们又组织了第二次罢工，但这一次的效果也很不好，最开始的规模就没有之前大，再加上一部分已经拿到源氏公司好处的除灵师的阻挠，还有一些想要投诚源氏公司的除灵师的分化。 所以，岩手县第二次除灵师罢工，失败了。 在这次失败之后，岩手县的除灵师认识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和平方式的抗议不能造成任何效果。 所以一部分除灵师决定进行武力反抗。 当然，利用怪异的力量作乱是真正违法的，这些除灵师也没有蠢到去直接触犯法律，所以他们用的边缘的方式，包括阻挠源氏企业的一些商业活动等。 但源氏企业这时候已经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收拢了一批除灵师，这些除灵师成为了源氏集团的“走狗”，帮助源氏集团实行着原本的计划。 那些反抗的除灵师也被抓起来，软禁在源氏集团里。 剩下的反抗者，就躲入了山林，找到了红色河童。 这些红色河童出来工作，就是为了帮那些除灵师们收集情报。 于是，在下车之后，徐伦很快就来到了岩手县除灵师们的根据地。 ------------ 270.给得实在太多了 夏天的岩手县，反而不觉得燥热。 阳光从新绿的树叶间被筛下来，留下斑驳的影子。 流水潺潺，爬满青苔的石头构成了一条小路，在溪水上蜿蜒。 这是自然的景色。 从岩手县盛冈市的车站往山里走不到半个小时，就进入了这样的区域。 和国除了东京都是乡下的说法，也的确有一部分道理。 群山之间，徐伦和铃谷浅葱走在因为新雨而变得潮湿柔软的草地小路上，前面，原本的列车员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红色的秃顶河童。 说到底，河童为什么是秃顶呢？ 河童的脑袋上是一个光滑的碟子，碟子里装着水，据说这是河童的生命之水，若是干涸，那么河童的寿命也就到了尽头。 徐伦没尝过这生命之水，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话说回来，要是将【神之水滴】滴入河童的生命之水里，会是什么状况？ 徐伦有些好奇。 思维发散之间，他们来到了一处废弃的村庄。 说是废弃的村庄，但实际上并不破旧。 几幢楼散布在丛生的杂草之间，在群山的映照下，显得寂寥而孤独。 换成恐怖电影，这里绝对是闹鬼的最好场所。 和国有不少这样的村庄。 一方面是少子化导致的人口老龄化，许多村庄里住着的就只有老人，等到老人们全都去世，那自然就没有村民了。 还有一方面则是城市化之后，许多农民搬进了城里，原本的土地就被舍弃了。 和国毕竟有一段高速发展的黄金时间，在那个时候，进城捡钱简直不要太容易，没多少人愿意留在破落的老家继续种田。 徐伦很快看到，一幢屋子里，坐着几名除灵师。 简单介绍了自己的身份之后，徐伦很快就取得了对方的信任。 “......其实，向中央求助的信息，也是我发出的。” 似乎是反抗除灵师领导的，是一位僧人。 他是中尊寺新一代的佼佼者，法号天明。 中尊寺的住持已经被源氏公司收买，他被赶了出来。 诸如此类，许多神社，寺庙的高层也都收受了源氏公司的贿赂。 有同学可能会问，这不是这些神社和寺庙的地盘吗，难道他们就放任源氏公司这么胡作非为？ 这是当然，这些在岩手县绵延了几百上千年的除灵家族，肯定不会就这么放任源氏公司在岩手县胡作非为的。 可源氏公司给的实在太多了。 用这些钱，完全可以让自己人过上更好的生活，而且想要磨炼除灵能力，也有资金去购买装备和素材。 在这样的糖衣炮弹之下，很难让人幸免。 “确实，这样被金钱腐蚀了的除灵师，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本心，令人唾弃！” 徐伦闻言后，义正言辞地说道。 “顺便问一下，他们到底收了多少钱？” “？” 中尊寺的天明法师等人头上冒出了问号。 “......其他的我不知道，但我们中尊寺，中层的僧人是一千万，住持可能超过了三千万。” 徐伦有些动摇。 “唔姆，看来本小姐的神社也有被腐化的堕落之人，此刻正是肃清之时。” 一旁，铃谷浅葱倒是不为所动。 熊野神社在岩手县的分社，显然也被收买了。 听到铃谷浅葱的话，徐伦收敛起发散的思维。 虽然源氏公司钱很多，但他们的行为实在太过分了。 压榨除灵师也就算了，还伤害珍稀保护动物。 要是哪一天，红色的河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灭绝了，那么徐伦的菜谱里又会少一样食材！ 不可饶恕！ “所以说，现在大部分的神社和寺庙都已经成为了源氏公司的傀儡了吗，这可是最糟糕的情况。” 徐伦沉声说道。 可以说，源氏公司现在已经建立起了足以遮蔽岩手县的巨网，但靠着几个除灵师的抗争，是不可能成功的。 更可怕的是，源氏公司目前的行为，在和国的法律上还真的挑不出什么太大的毛病，贿赂可以用各种手段和名目实行，买下怪异研究协会的规程也相当合法。 就算有一些小毛病，通过和国的诉讼体系，也能进行拖延。 别的不说，和国的律师老讼棍了。 以前就曾经出现过一起案子，一名刚满十八岁的男学生残忍地侵害并且杀死了一位女性以及她的女儿，结果被抓住之后，有二十多人的辩护律师团帮他脱罪。 在被捕九年之后，这位犯人才被判处死刑，而时至今日，死刑都尚未执行。 这种情节严重的杀人案尚且如此，源氏集团这种扯皮的案子，完全可以拖上几十年而得不到结果，最后拖到当事人都老死，也就没有诉讼了。 简单来说，无论是法律手段，还是暴力手段，都难以解决源氏公司目前的问题。 徐伦实在也不是谦虚，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深夜食堂老板，没有改变法律的力量。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天明法师听完徐伦所说，满脸愁容。 “......如果实在没办法的，大不了我舍弃自己的未来，用自己的生命为其他人拼搏出一条道路！” 他忽然顿悟道。 如果自己能够潜入源氏公司，把那些人都解决掉的话...... “没用的。” 可是，徐伦却看穿了天明法师的想法。 “你觉得你用暴力杀掉源氏公司的人就能够拯救岩手县吗？” “不，你之所以会有这样天真的想法，正是因为你没有认清楚问题的本质，你们的敌人，从来就不仅仅是源氏公司，打倒了一个源氏公司，还会有千千万万个源氏公司，继续奴役，支配你们。” 徐伦的话语令这些除灵师脸上都露出了迷茫的表情。 “你们真正的敌人，是剥削着除灵师和怪异的资本，只有打倒这些资本，彻底摧毁这已经腐朽的制度，才能真正获得自由。” “岩手县的除灵师将会打破这资本的枷锁，而他们将收获的，则是整个新世界。” 他说道。 “可是......我们该怎么做？” 天明法师脸上更加迷茫了。 源氏公司还算具体的对象，可徐伦却一下子拔高了整个事情，反而让天明法师更加懵逼。 “所以，源氏公司的地址是什么？” 徐伦平淡地问道。 ------------ 271.这个世界的金钱与智慧 深夜。 岩手县，盛冈市。 源氏公司总部内。 昏暗的会议室内，三个人构成了三角形的座位，正相对而视。 其中一人穿着僧袍，看起来仿佛得道高僧的模样。 一人则是穿着蓝白狩衣的阴阳师打扮，手里拿着一把扇子。 最后一人则是普通的衬衫西装，戴着金丝眼镜。 若是天明法师在这里，肯定能够认出来他们三个人的身份。 曾经中尊寺的僧人，赤井太阳。 阴阳寮的出走者，蓝原岩。 八坂神社出身的黄前久作。 三个人就是源氏公司的联合创始人。 他们三人原本都是除灵师，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远离了除灵业务，开始经商。 虽然在和国有着妖怪不能经商的禁令，可对除灵师却没有这种限制。 这就是所谓的双重标准吧。 实际上，各大神社，寺庙，本身就是有着强大经济底力的商业集团，也正因此，才能在社会上拥有如此的声望。 就连和国经典的那些财阀，比如三菱，住友等集团，背后也有除灵师们活跃的身影。 这很好理解，假如妖怪会蛊惑人心，那么完全由普通人做决策的财团，很有可能就会出现问题，他们势必要加入除灵师来保证领导者的决策不会受到影响。 可这里有个问题就是，除灵师也能蛊惑人心。 毕竟是怪异使，拥有精神干涉能力的妖怪可不要太多。 于是，这些财团的董事会就变成了除灵师内卷的情况。 因为如果你是除灵师，我不是，那么我就会吃亏，到了最后，大家都是除灵师，神社和寺庙自然而然就占据了主动。 扯远了。 这三位曾经的除灵师在不除灵转而经商之后，发挥自己的优势，展开了怪异研究，通过将怪异的某些力量实用化，工业化制造，生产出了许多普通人能够使用的商品。 比如用发鬼，也就是以头发作祟的怨灵的力量生产出来的洗发水，能够有效治疗脱发，还能让使用者的头发柔顺黑亮，富有光泽。 比如利用豆腐小僧，也就是十文字零的契约怪异，制作出来的玉子豆腐，味道特别，质量优秀，远销海内外。 又比如酒吞童子酿造的美酒，不论是和国传统的清酒，还是西洋酒，都能获得非同一般的美味。 有同学可能会问了，既然怪异能够制造出这么多的优秀商品，为什么其他的除灵师放着这个钱不赚，要让源氏公司来赚钱呢？ 一方面，普通的科班除灵师基本上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消灭怪异，性格比较单纯，这一点从铃谷浅葱和鸣神时雨就能看出来，所以很多除灵师对于靠这种怪异的手段赚钱，没什么兴趣。 另一方面，下层的除灵师也没有资源和金钱去进行这些研究，上层的除灵师有其他赚钱的办法，不用费心，比如九重恋，随便当当偶像，直播一下就有几百万入账，完全犯不着去拉投资，坐办公室，不断开会。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除灵师家族们大多偏向保守，不喜欢这种资本逐利的行为，源氏公司可以说是站在风口上，才能获得如此巨大的成功。 如今，源氏公司的市值已经超过八十亿美金，虽然还没上市，但却是资本们都看好的优质独角兽。 “中央似乎已经有所动作，派了人过来调查，没问题吗？” 赤井太阳摸了摸自己的寸板，和国的和尚不要求完全剃度，但他还是习惯保留短发，方便打理。 “只是一个闲散的除灵师，还有熊野神社的小不点，没什么值得关注的，一切都按照预定的计划在进行。” 黄前久作将两只手放在了嘴前合拢，就如同一切都尽在计划之中的司令一般。 “放心，就算那个一十一十一来了，我们的手段符合法律，协会没办法对我们做什么的。” 蓝原岩嘴角翘起，露出了一个龙王一般的笑容。 “就算他们把我们抓起来，可公司背后的那些投资者们也会让公司继续运转下去，资本的力量，有时候比怪异更加可怕。” 听到两位合伙人的话，赤井太阳也放下心来。 源氏公司现在的产品已经占据了市场，吸引了国内外诸多投资者的目光，可以说，他们已经算是一家国际性的大公司了，不是一个怪异研究协会或者阴阳厅能够左右的。 如今，在岩手县，他们将会开辟第一个怪异养殖基地，通过他们研究出来的手段，批量生产可以控制的怪异，用以提取产品的材料，这茂密的山林，广袤的土地，正是滋长怪异的最好土壤。 另外，岩手县的红色河童，根据源氏公司的研究，其具有相当高的药用价值，能够取代许多有强烈副作用的西药，如果能够将其工业化养殖，生产，那么前途不可估量！ 三人还在筹措上市，如果能够成功在纳斯达克上市，那么源氏公司，将有可能成为真正的跨国巨头企业，将自己的研究基地建造在罗马尼亚等地，发掘外国怪异的商用价值。 比起那些除灵师们每天在城市里奔走，解决鸡毛蒜皮的怨灵，源氏公司做的才是真正支配怪异的事业！ 如果在最开始，怪异研究协会对源氏公司围追堵截，那么或许源氏公司将会胎死腹中。 可他们没有，那些傲慢的除灵师们，没有在意源氏公司的发展，到了现在，在各大投资方的支援下，就算是阴阳厅这样的国家机构，也没办法撼动他们！ 或者说，即使没有他们三个人，剩下的尝到了甜头的资本也会推进源氏公司的发展，引擎一旦开启，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支配这个世界的，是金钱与智慧！ “不过，中央派来的除灵师，该怎么办？” 赤井太阳又问道。 “老办法，软硬兼施，先收买，如果不行再动用强硬的手段。” 蓝原岩随意地说道。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找一下议员，推动立法，这样的话，那些家伙就完全没办法找我们的麻烦了。” 黄前久作摸了摸下巴，陷入思考。 就在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什么事？” 黄前久作接通电话，表情飘忽了一下，回应几句，放下了手机。 “他来了。” ------------ 272.徐伦的解决方案 深夜的源氏公司门口。 徐伦正穿着黑色的长风衣站在那里。 铃谷浅葱则是深黑色的哥特萝莉长裙，将银发扎成了双马尾的模样。 她的背后还背着装有自己爱刀的匣子，俨然是来战斗。 进行了简单的通报之后，徐伦站在原地等待。 一旁，负责接待的前台小妹妹瑟瑟发抖。 源氏公司由于是面向怪异的企业，所以上班时间也与其他的公司不同，弹性时间从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三点都可以，至于晚上下班的世界，大多都在零点之后了。 也正因此，前台小妹妹看到穿着长风衣的徐伦走进来的时候，下意识还想接待一下。 只不过，当徐伦说出了来意，前台小妹妹就一惊，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候，负责安全的保安过来了。 这位保安也是一名除灵师，并非岩手县当地人，而是从东京过来的。 比起要看人脸色的服务业除灵师，还是在大企业当保安更加轻松，怀抱着如此的想法，这位除灵师才加入了工资优厚的源氏公司。 他看到徐伦，第一反应是最近那些闹事的除灵师们。 那些家伙，放着钱不要，反而要阻挠公司的业务，被抓起来也是活该。 听说中央会派除灵师过来调查，老板让我们小心一些，看样子就是这些人了吗？ 保安心想着，刚刚来到徐伦的旁边。 他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感知被放大，无数的信息流入了保安的大脑中，这些信息杂乱无章，仿佛蕴含着世界的真理，但由于数量过于庞杂以至于他根本无法理解，反而挤爆了他的脑袋。 保安两眼翻白，口吐白沫，瞬间晕厥了过去。 “啊！” 前台小妹妹吓得跌坐在椅子上，可徐伦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 灯光下，徐伦的高大的身材在对方的脸上投射下了巨大的阴影。 会、会死的。 前台小妹妹顿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徐伦拿起了电话，递给这位前台小妹妹。 “麻烦找一下你们的老板，谢谢。” 徐伦十分绅士地说道。 前台小妹妹战战兢兢地拿起了听筒，随后拨通了内部的号码。 在她打电话的时候，徐伦就这么和铃谷浅葱一起，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前台大厅的沙发上，就像普通的访客。 “月之阴影的眷者，汝准备怎么解决这件事？” 铃谷浅葱好奇地问道。 听完徐伦的话，她也觉得源氏公司的问题，不是这一家公司的问题。 而是如同潘多拉的魔盒被打开之后一般，如果大家都发现对怪异的研究，以及源氏公司的运营方式能够赚到大量的金钱的话，那么有一就有二，最后，很多资本就会进入这个圈子里。 以前有羊吃人运动，现在毫无疑问是人吃怪异运动。 不仅仅是对诸如红色河童这样喜好和平的怪异的迫害，也会促使除灵师的工作转变，简单来说，当资本下场之后，很难保证除灵师们的本心不会变质。 而且，当大企业和大集团拥有大量的怪异力量之后，也很难保证安全问题，比如养殖怪异要是出了什么差错，那可就不仅仅像是饲养的动物逃走那么简单，最坏的情况，说不定会引发大规模的百鬼夜行。 所谓的百鬼夜行，不仅仅是和国传说中的那些众多妖怪聚众逛街，而是一种广泛存在于世界各个国家传说之中的现象。 比如无头骑士的传说，就是某种程度的百鬼夜行，还有诸如妖乱大地的传说，都是某种体现。 用怪异研究协会稍微学术一些的说法，百鬼夜行就是在一定的区域内，怪异的数量超过了阈值，灵质的过量堆积，量变引起了质变，就像灵质黑洞一般，扭曲了周围的时空，导致近乎【异常】的怪异现象。 具体表现有妖怪的数量暴增，各种妖怪亚种出现增多，人类也容易产生幻觉，做出一些不可思议的行为等。 总之，百鬼夜行要是出现，那将是极为麻烦的。 在此之前，徐伦就要解决这件事。 “我准备和他们谈谈，让他们放弃做这些事情。” 徐伦理所当然地说道。 “现在的情况是，就算源氏公司不做，也有其他公司来做，必须要有一个领头的，既然如此，不如让源氏公司占据这个位置，同时和其他的除灵师好好沟通，成为榜样。” “？” 听到徐伦的话，铃谷浅葱头上冒出了问号。 他什么时候变成这么和善的人了？ 难道不应该是伸出触手，把那些碍事的家伙统统都驱逐出去吗？ 海的对面，都是敌人啊！ 等待片刻。 铃谷浅葱看到三个人来到了前台大厅。 一名僧人，一名阴阳师，还有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 “请问是......” 为首的那位穿着西装的男人才刚刚开口。 徐伦身下，四根地狱荆棘便飞速伸出来。 以超越声音的速度，缠绕住了三人的身体。 铃谷浅葱只看到三人的身边迅速浮现出巨大的妖怪的模样。 一只三根尾巴的狐狸，一个大钟，还有好几个长着胡子，眼神木讷的脑袋。 但为时已晚。 地狱荆棘撬开了三人的嘴巴，将透明的【悲叹之种】植入了他们的体内。 同时，在【神之水滴】的辅助下，【蚀之刻】也浮现在了他们的衣服遮掩下的皮肤上。 三位坐拥数十亿美金公司的联合创始人，此时双眼翻白，身体不住地抽搐，嘴角还流下了晶莹的口水。 一旁，前台小妹妹惊恐地看着这一幕，动也不敢动，生怕那粗壮，黝黑，滑腻的触手朝着自己伸过来。 片刻之后，三个人都失去了意识，沉沉的睡去。 徐伦收回了地狱荆棘。 他注意到了一旁的前台小妹妹。 “请问你们的监控室在哪里？” 徐伦熟练地问道。 前台小妹妹一愣，瞬间就指了指另一边的保安室，果断出卖了自己的老东家。 徐伦来到保安室，简单确认了一下视频监控，将自己的那一段全部都删除，又将这一块硬盘物理破坏成了基本粒子。 他才回到前台大厅。 这样一来，问题就得到了解决。 “嗯？” 徐伦看到，原本沉睡着的那三个人，消失了。 ------------ 273.徐伦，你好温柔！ 前台小妹妹依旧躲在墙角瑟瑟发抖，抱头蹲防。 铃谷浅葱则站在一旁，似乎什么都没有觉察到的样子。 “发生了什么？” 徐伦询问一句，这位银发双马尾的少女才恍惚之间回过神来的模样，怔怔地看着之前那三个人消失的地方。 “怎、怎么可能，明明刚才......” 铃谷浅葱一脸震惊。 徐伦简单确认了一下铃谷浅葱的记忆。 他发现，在铃谷浅葱的认知之中，那昏厥的三人一直都倒在地上，没有任何变化，只有等到徐伦回来，那三个人的身影才瞬间消失，就如同最开始都不存在于这里一样。 很明显，是模因污染。 有存在利用模因污染，混淆了铃谷浅葱的认知，不过因为并未伤害铃谷浅葱，所以徐伦这里没有通过【悲叹之种】感知到。 徐伦又确认了一下瑟瑟发抖的前台小妹的记忆，也和铃谷浅葱类似。 换句话说，刚才有存在就这么直接走进了源氏公司，把那三人带走，随后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铃谷浅葱虽然还算一个新人，但熊野神社的传承并不弱，能够在这种程度上扰乱她的感知，对方的实力明显不俗。 “真可惜。” 徐伦感叹了一句。 本来，他已经利用自己的地狱荆棘，将那三人进行了改造和教育，使其从追逐利益的资本家，变成了一心为人民，胸怀天下的企业家。 这样的话，即使源氏企业继续控制岩手县的怪异研究协会，他们也不会做出现在这样剥削除灵师，竭泽而渔捕获怪异，以及豢养妖怪的行为。 现在看来，这三个人的背后，或许还有势力的牵连。 他闭上了双眼。 虽然现在的展开他没有预料到，但幸运的是，由于还要确认最后的效果，所以徐伦的【悲叹之种】，还没有彻底从三人的体内消散，再加上【蚀之刻】的标记作用，徐伦完全可以搜索到三人的下落。 虽然这么说有些像在钓鱼，但请相信，这并非徐伦的本意。 徐伦的大脑之中浮现出了整个盛冈市的地图，这是他在新干线上无聊的时候以防万一背下来的。 在这立体的地图上，浮现出了三个聚合在一起的小点。 很明显，这就是源氏公司的三位创始人。 只不过，他们的位置更高，似乎正在半空中飞翔。 “嗯？” 徐伦稍稍放大，同时根据周围的事物对三人进行感知。 改造很成功，他们的认知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成为了理想的模样。 确认到这一点，徐伦还发现，他们三个人都没有恢复意识。 也就是说，他们是被人带走的。 而带走他们的人......不，那是妖怪。 那妖怪身穿红色的和服，乌黑的长发随风飘摇，面容姣好，稚嫩，就像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 少女被一团云雾笼罩，而云雾托着源氏公司的三人，他们若是在普通人的眼中看来，就只是普通的云雾，只有除灵师才能看清其本质。 那少女原本还凝望着前方，不过，很快，仿佛觉察到了什么，她视线转向身后的天空，朝着无穷高处的虚幻的一点。 “谁？” 透过时间与空间的屏障，徐伦与那个女子对视了。 感知到此结束。 徐伦摸了摸下巴，拿出手机，打开怪异研究协会的APP，翻找着资料。 “怎么样，月之阴影的眷者，本小姐什么时候可以斩掉那些家伙？” 铃谷浅葱因为刚才被妖怪戏弄，显得有些生气，鼓起了有些婴儿肥的脸颊，大有要把那个作弄自己的妖怪大卸八块的气势。 “红色的和服，年轻的外表，女性的妖怪......是座敷童子吗？” 徐伦翻阅到了相关的记录。 座敷童子也是源自岩手县的经典妖怪，传闻中是穷苦时代，那些因为没钱养女孩的家庭亲手杀死的女孩的怨念集合，不过和喜欢作祟害人的妖怪不同，座敷童子传说中是善良的妖怪，只要好好对待她，座敷童子就会给家里带来好运，是家庭的福神。 可是，这样的妖怪，为什么会帮助源氏公司的三个人呢？ 他们不应该是和怪异对立的吗？ 徐伦觉得好奇。 而且，那个座敷童子竟然能觉察到徐伦的注视，实在有些奇怪。 徐伦简单确认了一下那三人最终的所在。 那是岩手县远野市郊外的一处深山。 远野市传说是红色河童的故乡，怪谈《远野物语》说的就是这里。 虽然看起来情况紧急，但徐伦并不准备今晚就直接过去造访。 因为新干线已经没有了。 他又不是什么会瞬间移动的超人，那么远的距离，还是要依靠人类的交通工具的。 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徐伦肚子饿了。 咚—— 咚—— 咚—— 得赶快找吃的才行。 想到这里，徐伦拉起了铃谷浅葱，迅速离开源氏公司的大门。 那位一直在墙角瑟瑟发抖，刚才又被徐伦的地狱荆棘弄得大脑一片混沌的前台小妹妹，听到大厅已经没有了声音，才敢悄悄探出头来。 她被吓得全身湿透，有些犹豫地拿起了座机，准备报警。 但下一刻，一张脸出现在了柜台前。 “差一点儿就忘记了。” 徐伦带着和善的表情，看着那位准备打110报警的前台小妹妹。 “今晚的事情，想必对你的精神造成了相当大的伤害吧。” 徐伦语气柔和，就像第一次的时候询问感受的男生。 “不...其实......” 前台小妹妹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就看到徐伦的四根地狱荆棘从衣服底下伸了出来。 下一刻，前台小妹妹感受到某种不能拒绝的力量贯穿了她的身体。 大脑一片混乱，转而变成空白。 前台小妹妹两眼一翻，抽搐着晕厥了过去。 就在刚刚，徐伦洗掉了她今晚的相关记忆，她将不会记得徐伦来过，也不会记得自己见到的一切。 醒来之后，这位前台小妹妹就会带着崭新的记忆迎接人生。 为了不让怪异事件带给普通人心理创伤，徐伦特地辗转回来，为其进行了净化。 徐伦，你好温柔！ 他看着前台小妹妹熟睡过去安静的睡颜，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即离开，寻找食物。 ------------ 274.深夜小巷中 深夜，徐伦走在盛冈市的街头。 岩手县作为和国面积第二大的县，以农业为主，城市化程度不高，即使在作为县府的盛冈市，也没有东京那种五光十色的夜生活，年轻人大多去东京之类的大城市谋生，能够感受到逐渐老去的城镇正缓缓睡去，皎洁的月光下，更显得孤独与寂寞。 几间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一些营业到深夜居酒屋，还有移动的拉面摊，冷清的街道，在初夏的夜晚寂寥。 居酒屋明显不能带着铃谷浅葱去，路边的拉面摊又有些略显寒酸，徐伦知道，真正的美味隐藏在小巷之中的深夜食堂里。 徐伦服下了【神之水滴】，用自己敏锐的嗅觉寻找着属于岩手县的美味。 很快，他就有所收获。 带着铃谷浅葱，徐伦辗转，来到了一条空旷的小巷里。 深夜，孤男寡女，小巷。 换成其他的作品，这个时候大概就是一些群众们喜闻乐见的展开，但作为一名绅士，徐伦只是走进了一家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小店里。 烧肉屋三四郎。 看起来是一间烧肉店。 店里还有另外的两拨客人，一桌是三名社畜，正一边喝酒，一边烤肉。 另一桌则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正就着一些小菜喝酒。 老板还在案板前忙活，正在将鲷鱼的肉切成刺身——虽然是烤肉店，但在位于海边的岩手县，海鲜是每家店必不可少的定番。 徐伦与铃谷浅葱坐下，老板很快递上了热毛巾和冰镇的乌龙茶。 肉基本上在四百到五百元之间，除了常见的牛舌，牛肩，里脊，横膈膜，内脏之外，还有特殊的短角和牛，似乎是岩手县的特产。 除此之外，海鲜刺身，炖煮，天妇罗炸物等也一应俱全。 不知道为什么，还有冷面和炸酱面这种应该在中华街才能看到的菜谱。 今天一整天徐伦和铃谷浅葱都没好好吃饭，早就已经饿得饥肠辘辘。 “该点什么呢......” 徐伦看了看挂在店里的菜谱。 价钱倒是符合岩手县乡下地方的水准，不过这反过来也变成了令选择更加困难的障碍。 想了想，徐伦决定看看其他人在吃什么。 如果是一家当地人经常光顾的餐馆，那么看看当地人都点一些什么菜，就能知道这家店的特色了。 “烧烤和...嗯，冷面？” 徐伦看到，无论是劳累了一天的社畜，还是悠闲度日的老人家，都点了一碗冷面，看起来这似乎是这里的招牌。 “客人是第一次来盛冈吗？” 老板见到徐伦和铃谷浅葱的打扮，在那银色的双马尾上多留意了几眼，便问道。 “对。” 徐伦点头承认。 有时候让店老板来推荐，也是一种选择。 “那肯定要尝尝我们岩手县的特产，短角和牛。” 老板不假思索地说道。 “就是角比较短的和牛，没有那么肥，不过很有嚼劲，适合烤起来。” “那请给我们来一份。” 徐伦回应道。 短角和牛的价格比普通的牛肉贵一些，但也就是两百元的差距。 “短角和牛的上脑，还有横膈膜，厚切牛舌，伊芙洁琳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徐伦问向身边的少女。 “唔姆，本小姐和汝一样就好了。” 铃谷浅葱看起来不经常外出的样子，也没有贸然点菜。 大家都是学人精。 “还有主食的话...米饭......不，果然还是冷面吧，再来两份鲷鱼汤。” 徐伦这么点单道。 “小哥你很会吃啊，盛冈的冷面可是岩手县闻名的。” 一旁正在独酌的老人家评价道。 “是这样吗。” 徐伦回应一句，喝了一口乌龙茶，等待着晚饭。 这家店用的是炭火，老板很快将烧热的炭火盆放到了两人桌中间的烤架上，又盖上铁网。 几盘肉端了出来。 厚切牛舌和横膈膜之类的与别处类似，盘子里还有葱花和蒜末调味。 短角和牛的上脑则有些不一样。 传统的和牛，最讲究的就是霜降，也就是肥肉与瘦肉形成的雪花纹路，霜降的花纹越多越好看，就代表牛肉的品级越高，优质的雪花和牛，甚至可以直接拿来当刺身，入口进化。 但短角和牛，就如同老板介绍的一般，都是上脑，雪花纹路却鲜少，更像是纯粹的红肉。 徐伦用烧烤夹夹起两块，放到烤网上加热。 高温迅速在肉的表面形成了一层焦炭层，通过这样的处理，能够令牛肉在加热的时候保持住内部的水分，外表焦香，内里柔嫩。 作为一名专业的厨师，徐伦烧烤的手艺自然优秀，虽然是第一次接触到的和牛品种，但他很快就掌握了其质地，不一会儿，两块肉便烤好，他和铃谷浅葱一人一块。 徐伦夹起牛肉，仅仅沾了少许烧肉汁，便送入口中。 与传统和牛截然不同的口味。 如果说传统和牛是柔软，细腻，那么短角和牛就是富有韧性，让人有吃肉的感觉。 仔细品尝的话，就会知道是短角和牛的脂肪含量极低，也就是俗称的瘦肉多。 换成普通的牛肉，纯瘦会导致过于难嚼，无法下咽，可短角和牛的肉又相较于普通的牛肉更加柔软，将嚼劲维持在了一个适中的程度，使得既能享受肉类的韧性，又不妨碍咀嚼和吞咽。 丰富的汁水带着肉香满溢舌尖，令人回味无穷。 “好吃。” 铃谷浅葱的表情也变成OxO的模样，小嘴一直在嚼个不停，最后才徐徐吞咽下去。 除去短角和牛，厚切牛舌，横膈膜的味道也相当不错，虽然比不上那些高级餐厅里来源考究的和牛，但在这个价位能吃到这样的美味，也完全值得。 在烤肉的同时，老板还端上了冷面。 盛冈冷面是用牛骨与鸡架熬制成的清汤，面条筋道，爽滑，汤头鲜美，清澈，在这夏日燥热的夜晚，一碗冷面，足以洗涤心灵。 鲷鱼汤则是不同的浓郁味道，在经过了牛肉的洗礼之后，来自大海的潮汐完成了乐章的收尾温暖了饱腹的胃袋，划上了圆满的句点。 两人吃完，已经是深夜十二点。 街上依旧空无一人。 徐伦看着皎洁的月光，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今晚他们要睡哪里。 ------------ 275.很熟练嘛 按照以前徐伦的出差习惯，住所什么的都是委托人，或者怪异研究协会安排好的。 可现在，岩手县的怪异研究协会肯定没给自己准备住的地方，总不能回去找天明法师和红色河童吧。 又或者去源氏公司问问？ 徐伦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做个人。 他和铃谷浅葱来到了一间酒店的门口。 说是酒店，更像是旅馆，四层小楼散发着粉红色的灯光。 和歌舞伎町的霓虹三分神似。 “汝、汝要做什么？” 铃谷浅葱毕竟也是在新宿分部干事情的除灵师，出入歌舞伎町如吃饭喝水，自然认出了这旅馆到底是做什么的。 这就是和国著名的旅游胜地，爱情旅馆。 只要支付一定的金钱，就能换取片刻休憩的场所，如果自带的话，还能享受一段美好的时光。 “当然是住店了。” 徐伦理所当然地说道，走进了爱情旅馆里。 说实话，旅馆开房什么的，全世界都有，但为什么和国的这么出名呢？ 一是因为和国的电影世界流传，大家耳濡目染，自然就形成了固有的印象。 二则是由于和国的旅馆服务很好，很周到，性价比极高，便流传开来。 “我有时候一个人出门，在没有合适的住所的时候，也会选择爱情旅馆。” 徐伦熟练地在没有一个人的爱情旅馆前台大厅行走，来到一侧的自动贩卖机一般的柜台钱，操作了一下，塞入纸币。 啪—— 很快，房卡就被吐了出来，徐伦抽出房卡，看了看房间号。 404. 很不错的号码。 铃谷浅葱愣愣地看着徐伦做的这一切，忽然有些害羞。 “本、本小姐并不是想要和汝一起才过来的，只是......呜哇！” 她在磨蹭的时候，就被徐伦拉着手走向电梯间。 电梯里，铃谷浅葱两只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尖，不敢出声，就像一只温驯的小兔子。 此时，在爱情旅馆的监控室里，旅馆的老板看着电梯里的这一幕，忽然警觉起来。 等一下，那个女孩子，很明显还很年轻吧？是未成年？还在cosplay？ 老板见过无数带着女人进来的，不过他也很有底线，那就是违法犯罪的事情，不能做。 眼前这个穿着黑风衣的男人，明显正在和未成年人接触。 虽然老板知道，有些初中生高中生会因为自己缺钱，而去寻求那些成年人的经济援助，但在岩手县这个地方，这种事情很少发生。 说不定是这个男人用某种手段诱拐了这位少女。 保护未成人安全，吾辈义不容辞！ 正义感爆棚的旅馆老板，立刻拿上了防身用的甩棍，前往四楼。 他来到404房间门口，犹豫了一下，又去隔壁的杂物间拿起拖把，装作打扫卫生的保洁大叔的模样，按了按门铃。 如果有什么问题，就立刻用甩棍击倒男人，然后带着女孩离开，如果没有问题，就当做是走错门了。 老板这么想着的时候，门打开了。 是那个男人。 “有什么事吗？” 对方似乎显得很不悦，表情严肃，肯定是因为自己打扰了他邪恶的犯罪计划！ 旅馆老板抓紧时间瞄了一眼房间里面。 只见那位穿着哥特萝莉裙装的少女，正羞怯地坐在床上，看向这边。 小妹妹，你要是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睛。 旅馆老板以含有这么些个意思的眼神看着里面的少女。 少女歪了歪脑袋。 “发生了什么？” 她这么问道。 “是打扫卫生的吧，不好意思，我们现在不需要。” 男人说了一句，便关上了门。 “？？？” 旅馆老板被阻隔在了门外。 难道是我想错了？不可能啊...... 他一边装作拖地的模样，一边百思不得其解。 门内。 “这里的保洁人员一点儿也不专业，平常的酒店是不会在这种时候过来打扰的。” 徐伦说了一句，令铃谷浅葱两只手指不住地在自己的衣摆打搅。 “这、这种时候？” “对，爱情旅馆就是有这样的优点。” 徐伦说得好像经常来的模样，令铃谷浅葱微微眯起双眼，警觉起来。 “我以前在爱情旅馆住的时候，不管发出什么样的声音，都不会被其他人觉察呢。” 徐伦颇为自豪地说道。 “？” 不管发出怎样的声音？ 铃谷浅葱下意识远离徐伦了一点。 联想到了鸣神时雨对他的称呼，铃谷浅葱脑中千奇百怪的幻想都冒出来了。 说不定徐伦是一个经常出入这种地方，流连在不同的女人床上的浪子。 见到徐伦熟练地从柜子里找到被子和枕头，铃谷浅葱又下意识后退了一点儿。 你为什么这么熟练，你到底睡过多少次爱情旅馆了？ “嗯？怎么了？伊芙洁琳你可以先去洗澡。” 徐伦指了指浴室。 “我刚才确认过了，这边的浴室都很大，两个人在里面活动也完全没有问题。” “？？？” 铃谷浅葱的脸顿时变得通红。 “怎么，没有带换洗的衣服吗？” 徐伦关切地问道，他身为一名关怀女性的绅士，自然知道女生出行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作为绅士，他体贴备至。 “不...我去...不，本小姐这就去。” 铃谷浅葱红着脸，打开了自己装武士刀的箱子的另一侧，从里面快速取出了自己的换洗衣物。 虽然只看了一眼，但徐伦还是看到了从上到下一整套的黑色蕾丝边结构。 说起来，女生穿一整套的内衣，在业界有个称呼是决胜服来着。 看来铃谷浅葱对于明天的行动，信心十足啊。 徐伦看着铃谷浅葱进入浴室，他坐下来，简单确认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又给坂本和马发回了消息。 爱情旅馆的好处，首先是床都很不错，毕竟绝大部分的客人都要用到。 另外就是保洁做的会很不错，因为是释放欲望的场所，难免会弄脏酒店的东西，而这些污渍又会影响之后客人的用户体验，所以能开下去的爱情旅馆，都很干净。 最后，爱情旅馆是十分私密的场所，不会受到其他的打扰，也不用和酒店前台打交道，对于徐伦这种职业的人而言，十分省心。 想到这里，徐伦听到哗哗的流水声，看向了浴室的方向。 然后，徐伦就发现了一件事。 爱情旅馆终究是爱情旅馆，虽然是旅馆，但还是有一些增添情趣的设计的。 比如现在。 浴室的毛玻璃，正变得透明。 ------------ 276.艺术鉴赏 有些爱情旅馆会有水床，就是弹性十足的那种，睡起来倒也不说有多舒服，而是可以辅助运动，省力。 而沾水就会变得透明的毛玻璃，也是爱情旅馆的常客。 在里面的人看来，这是一面普通的镜子或者普通的毛玻璃，但在外面的人看来，这就是完全透明的玻璃。 此时此刻。 徐伦眼中，就是正在花洒下沐浴的铃谷浅葱。 据说区别男作者和女作者的最快方法，就是看女角色的沐浴。 因为一般而言，女生洗澡的时候会戴上浴帽，不会弄湿头发，尤其是长发的女生，洗头简直是煎熬。 就算要洗，也是单独洗。 所以看到那种在浴池里还披散着头发的女生的画面，多半都是男画家画出来的。 现在的铃谷浅葱，就是将银色的头发都盘起来，戴着浴帽正在洗澡。 水雾并未遮挡住她的身体，虽然徐伦已经看过几次，但依旧能感慨神明造就这一具身体的时候，肯定吃错了药。 因为太过完美了。 盘起的银发暂且不提，稚嫩与成熟并重的脸庞，濡湿的双眸令人怜惜。 纤细优雅的脖颈，形状美好的锁骨。 虽然才刚刚开始发育，但已经远超同龄人的身材。 黄金比例的曲线蜿蜒向下，平坦的小腹，可爱的肚脐眼下方，能看到淡淡的粉色的复杂纹路，那是徐伦留下的烙印，【蚀之刻】。 【蚀之刻】再往下，映入眼帘的是富有肉感的双腿。 以前徐伦并不太清楚里所谓的肉感具体指的是什么，但现在他知道，这个词就是用来形容铃谷浅葱的腿的。 多一分显累赘，少一分显消瘦，只有执掌万事万物法理的神，才能精心雕琢出这样的一双腿。 此刻，这双腿流淌着热水，有种别样的诱惑力。 顺着水流往下，就是那一双令人垂涎不已的双足。 柔嫩的双足因为挤压稍稍变形，但却依旧显露出金色的弧度，每个脚趾都珠圆玉润，就像百年蚌壳里藏匿的珍珠，等待着采珠人的发掘。 华夏曾经有一名著名的诗人曾经说过，就这这双脚，我能下一碗饭。 徐伦虽然不至于多吃一碗饭，但也不得不承认铃谷浅葱这一双足的精巧。 就是这么美好的一双脚。 有同学可能会问，身为一名尊重女性的绅士，徐伦为什么要这样仔细地观察正在洗澡的铃谷浅葱呢？ 那是因为徐伦还是一位喜欢鉴赏艺术品的绅士。 现在铃谷浅葱的出浴的身体，正是一件无上的艺术品。 徐伦不带有一点儿其他杂念地欣赏着铃谷浅葱的身体，就像是考古学家第一次见到露西的骨骼那似曾相识的线条，就像是书法家近距离目睹《兰亭集序》的真迹一般。 这是纯粹的，艺术的碰撞！ 就好像断臂的维纳斯，会有人带着下流的思想审视她吗，不会的，大家只会赞叹于她的精妙绝伦。 这便是艺术的审美。 作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绅士，徐伦看的更加认真了，仿佛要将其刻入脑海中。 铃谷浅葱浑然不觉这些，她正在仔细清洗自己的身体，每一寸肌肤都涂抹上了沐浴露，白色的泡沫遮掩了樱色，更显得诱人。 她连脚趾缝之间都洗得干干净净，就好像即将出嫁的新娘，容不得身上有一丝污垢。 看着这一幕，徐伦对艺术的敬仰之情，又多了几分。 同时，他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如果铃谷浅葱出来，她岂不是就会发现浴室的玻璃透明的事情了？ 虽然徐伦对自己很有信心，但是铃谷浅葱肯定会因此而害羞。 为了铃谷浅葱，徐伦必须做点什么才行。 他站起来，来到了浴室外面。 此时此刻，铃谷浅葱正对着徐伦，她正洗去身上的沐浴露。 就好像花儿迎着朝露绽放，就如同冬日的寒冰在初春融化，云销雨霁，彩彻区明，伴随着潺潺的流水，一池亭亭的荷花绽放，璀璨夺目。 徐伦看到这一幕，伸出了自己的四根地狱荆棘。 嗖—— 以铃谷浅葱无法觉察到的速度，四根粗壮，滑腻，黝黑的地狱荆棘，将那映照着正关掉花洒的水，用自带的浴巾擦拭身体的少女模样的玻璃弄得浑浊起来。 哒哒哒哒哒—— 伴随着地狱荆棘扫过，细微的打磨声荡漾，玻璃彻底变成了真正的毛玻璃，看不清里面。 徐伦很满意地坐了回去。 浴室的门被打开，挽着头发的铃谷浅葱走了出来。 她穿着单薄清凉的丝绸睡衣，看起来成熟妩媚，白皙的双腿从小学生一般的睡裤底下探出来，耷拉着拖鞋，又是另外的一番美好。 说起来，徐伦想起来，区别男性创作者和女性创作者还有一条理论，那就是在描写睡衣的时候。 若是没有经验的男作者，肯定就会写女生里面穿得和平常一样，只是外面套了一件睡衣而已。 但实际上是怎么回事呢。 小编这就带你们去了解一下。 好了，大家想必已经知道男性创作者和女性创作者在描写女生睡衣的时候有什么区别了，这就是本期文章的全部内容了。 徐伦当然知道，铃谷浅葱底下其实还是穿了的，毕竟是他亲眼看到的换衣服。 据说这样对身体发育不好，徐伦本来想提醒一下，但考虑到这样就会让铃谷浅葱害羞，于是便作罢。 等晚上的睡觉的时候再偷偷帮她脱下，在铃谷浅葱起床之前再帮她穿上。 如此这般，既保证了铃谷浅葱的身体发育，又不会让她感到害羞，一举两得，至于徐伦，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贴心如徐伦这样的好绅士已经不多了。 “本、本小姐洗好了。” 铃谷浅葱略显腼腆地说道，她两只手在身前交错，不住地玩弄着自己的睡衣的衣摆。 “好。” 徐伦虽然并没有洁癖，但既然要和铃谷浅葱共度一个晚上，基于绅士精神还是要做好清洁工作的。 只不过，当他在充满了铃谷浅葱气味的浴室沐浴完毕，走出来的时候，却发现铃谷浅葱已经钻进了被窝里。 “睡着了吗？” 徐伦想了想，经过一天的奔波，铃谷浅葱肯定也已经累坏了。 他做完柔软体操，喝掉之前去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的牛奶后，刷牙，关掉了灯，也进了被子，躺在铃谷浅葱的身边。 闭上双眼，徐伦正准备安然入睡。 忽然，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温温的，软软的东西，从轻盈的被子里伸了过来，环绕住他结实的身体。 徐伦睁开眼，铃谷浅葱吐息如兰，朝着他靠了过来。 夜晚的爱情旅馆，霓虹灯闪烁了一下。 ------------ 277.什么都没有发生 睡梦之中，铃谷浅葱似乎来到了绿意盎然的森林之中。 森林里，在青翠的绿草之间，有一口水井。 不知道为什么，铃谷浅葱感到些许口干舌燥，她涌现出一股喝水的欲望，走近了水井。 这井很满，伸手就能触及其中的清澈的水。 铃谷浅葱以纤细柔嫩的小手，捧起清泉，小口啜饮。 泉水清冽，甘甜，回味无穷。 铃谷浅葱又喝了一口。 清凉的水消解了暑意，也让她心灵平静下来。 铃谷浅葱的手在井水里飘摇，荡漾，令井水泛起阵阵涟漪。 她忽然发现，井水里的水变得越来越多，最终溢了出来。 冰凉的水滴在铃谷浅葱的脚上，令她微微颤抖，但很快，她适应了这样的温度，柔软的双脚沐浴着清澈的山泉，无比惬意。 濡湿的脚踩踏着水，那井水还在不断溢出来，无法遏制，很快铃谷浅葱的脚踝也浸没入水中，可她并不觉得害怕。 天高云淡，鸟语花香，一切都十分美好。 怀揣着这样的心情，铃谷浅葱醒了过来。 她发现自己一个人睡在偌大的柔软的床上，身上的睡衣穿得好好的，没有一丝褶皱，明明平常自己睡总会睡乱的来着。 而且，明明因为害羞穿了睡觉，可却并没有平常的那种束缚感，反而感到十分轻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下意识摸了摸，铃谷浅葱摸到了稍硬的质感，放下心来。 坐起身来，铃谷浅葱还发现，自己全身的关节酸痛都完全消失，仿佛享受了极致的按摩一样。 “你醒了？” 徐伦坐在一旁，正在用手机查看座敷童子的相关资料。 “早......” 铃谷浅葱急忙拉上被子遮掩住自己的胸前，又纠结了一会儿。 自己昨晚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本来已经做好了准备，看了好几部漫画，学习了相当多的知识。 可是，自己竟然，睡！着！了！ 铃谷浅葱啊铃谷浅葱，你平常都没有那么快睡着，为什么昨天就那么快！ 铃谷浅葱懊恼地想着。 “怎么了？” 徐伦起身走了过来，看到铃谷浅葱红彤彤的脸，他伸出手，手背贴住了铃谷浅葱的额头。 难道是因为昨晚帮她取下来的时候吹风着凉了？可是昨晚明明不算冷才对。 徐伦困惑着，感受着铃谷浅葱的体温。 高了许多，但并没有超越正常的范畴。 推测是因为心跳加速导致的血液上涌，没什么大问题。 徐伦知道，在人类早上刚刚醒来的时候，心跳加速是很正常的事情，血液上涌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有人是涌到了脸上，有人是涌到了其他的地方，不一而足。 “我、本小姐昨晚，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铃谷浅葱弱弱地询问道，显得楚楚可怜，让人不禁想要咬上一口。 “奇怪的事情？” 徐伦回想了一下。 也就是把自己当抱枕，全身都缠了上来，带球撞人之后又开始脱衣服，最后试图抢逗猫棒这种程度而已吧。 算不上奇怪的事情。 不过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来，铃谷浅葱平时承受的压力实在太大，徐伦听说过，越是晚上睡觉不老实的人，精神状态就越不安定，想必铃谷浅葱，也是这样的吧。 好在遇到了徐伦。 他帮铃谷浅葱进行了细致的全身按摩，配合【神之水滴】【蚀之刻】【悲叹之种】的三重作用之下，令铃谷浅葱彻底释放了平日的压力。 虽然最后整个床铺都湿掉了，但徐伦用地狱荆棘仔细耐心地擦拭弄干，根本看不出一点儿痕迹。 徐伦可是很绅士的。 “没有，伊芙洁琳你睡得很安详。” 徐伦微笑道。 “快换好衣服吧，我已经掌握了座敷童子的相关信息，今天就可以把整件事了结。” 他说道。 “唔姆。” 铃谷浅葱应了一声，拿起衣服来到浴室。 这时候，她忽然摸了摸衣服里蓝宝石耳环。 “爱丽莎，我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询问自己的契约怪异。 “小姐，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声音优雅的八咫鸦心有余悸地说道。 “真的吗？” 铃谷浅葱又确认般问了一句。 “真的。” 爱丽莎带着某种毋庸置疑的语调。 它还不想被那四根粗壮，黝黑，滑腻的触手对付，因此只能出卖了自己的主人。 “好吧。” 铃谷浅葱有些失落地换好衣服，走出浴室。 房间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两人离开爱情旅馆的时候，前台依旧一个人都没有。 这样不需要与人交流的居住方式，徐伦相当满意。 乘坐上了前往远野市的列车，徐伦这次没有见到红色河童的列车员。 他看了看新闻，有关源氏公司的事情，并没有被爆料出来，这种程度的企业，就算出了事估计也能隐瞒一段时间，哪怕是股东相互毒杀也可以耽搁大半天，更不要说是失踪了。 或者说，公司到了这个程度，他们三人的存在与否已经不太重要了，除了关键的决策之外，正常的运转都是自己在进行。 铃谷浅葱的脸一直红扑扑的，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凝望窗外，时不时偷偷瞄两眼身边的徐伦。 徐伦很认真地总结了座敷童子的资料。 抛开传说不提，真正的座敷童子是一种类似地缚灵的怪异，大多只在家里出现，有些地方的除灵师还用特殊手段束缚住座敷童子，让其不得离开，为家里带来好运。 当然，这样的束缚很容易导致反噬，很快就被怪异研究协会明令禁止。 现在这么看来，源氏公司的三个人，是不是也有某种方法囚禁了座敷童子来为自己招财？ 又或者说反过来，他们利用座敷童子的特性，在三人遭到危险的时候，触发座敷童子的报复，将他们劫掠走？ 但无论怎样，座敷童子都没有那么强大的模因操控能力，徐伦更认为座敷童子可能只是谁驱使的怪异，真正的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仔细想想也很正常，那些电影里的幕后黑手，哪一个不是藏匿起来，甚至就是主角身边的人，依靠傀儡操控一切，谁是站在台前的啊。 想到这里，徐伦感受到列车徐徐减速。 远野市到了。 ------------ 278.有陷阱！ 比起岩手县的县府盛冈市，远野市更加显得乡下。 虽然这么说有些失礼，但徐伦觉得可能华夏随便一个县城都要比远野市更加繁华。 寂寥的大街，稀少的行人，加上数十年前建造的，位于半山腰的洋馆。 就连车站前，都有一尊河童的铜像。 远野市符合一切怪谈的舞台特征。 实际上，作为岩手县的怪谈中心，远野市充满了奇妙的风俗。 比如城市之外的一片荒原，过去就曾经流传着将六十岁以上的老年人遗弃在这一片荒原的传说。 还有河童之渊，据说也是河童诞生居住的川流。 徐伦不是来旅游的。 他顺着那三人的追踪信号，来到了远野市的市立博物馆。 这里用作展示远野地区的风土人情，算是远野市的著名旅游景点之一。 只不过...... “结界。” 铃谷浅葱身为神社的巫女，第一眼就看出了笼罩着整间博物馆的结界。 似乎是神道的手笔，又有佛道的特征，另外，擅长结界的阴阳师的痕迹也极为明显，甚至还带上了一点儿怪异的气息。 究级缝合怪就是了。 “这个结界弥漫着不详的气息，如果贸然触碰，可能会招致反击，而且容易惊扰到那些邪秽之物。” 铃谷浅葱遮住了自己的一只眼睛，深沉地说道。 “小姐的意思是，这个结界不但会对入侵者造成伤害，而且还会通知结界内的存在。” 爱丽莎补充说明道。 “原来如此。” 徐伦不擅长这种仪式法术。 他一般都是采用速攻。 地狱荆棘从身下探出来，徐伦服下了【神之水滴】。 感知极限放大的情况，徐伦能够通过注入了三人体内的【悲叹之种】，从内部观察。 他发现，博物馆里没有普通人。 只有妖怪。 而且只有一个座敷童子。 那座敷童子，正是之前救走了三人的那一个。 她正跪坐在地上，一旁是歪七竖八倒下的三个人。 看起来普普通通，没有任何机关。 但真的是这样吗？ 徐伦觉察到了一丝诡异。 首先，座敷童子为什么一副正在等待徐伦的模样？她已经预料到徐伦要过来，那为什么不直接逃走？ 其次，她既然不逃走，为什么不藏匿起来，反而要用明显的结界来吸引徐伦等人的视线？ 最后，劫走三人的力量很明显超出了座敷童子的能力范畴，她就这么坐在这里，简直就是要告诉大家，这里有陷阱，快跳进来一样。 为了谨慎起见，徐伦没有贸然用自己的地狱荆棘触碰结界。 他思考片刻，有了更好的办法。 ... ... 远野市市立博物馆里。 座敷童子红叶正等待着除灵师的到来。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三个人。 “没用的废物。” 红叶嗤之以鼻。 黄前久作，赤井太阳，蓝原岩三人，原本只是落魄的除灵师。 他们被各自的阵营排斥，疏远，最终聚集到了一起。 起因是赤井太阳一位亲戚留在岩手县的别墅。 那位亲戚与赤井太阳只有一面之缘，但不知道为什么，在死前将自己的这一处别墅作为遗产，赠送给了赤井太阳。 而当时时运不顺的赤井太阳便叫上了自己的好友黄前久作和蓝原岩，三人一起来到了岩手县的别墅。 在那里，他们本来只觉得房屋老旧，其它没有什么特别的，可意外之间，他们发现了一处隐藏的地下室。 在看过了地下室里的东西之后，三人决定实行一个计划。 他们召唤出了座敷童子红叶，并且用术式将其束缚在了别墅之上，随后，用地下室得到的馈赠，开始创业。 或许是座敷童子的庇佑，或许是别的什么东西，三人越来越成功，企业越做越大，最终，他们回到了岩手县，准备在这里大展拳脚。 然后就遇到了那个除灵师。 红叶看到三人缓缓苏醒过来。 “......红叶......！” 黄前久作忽然惊坐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般说道。 “我忽然觉得，我们现在的做法可能不太对。” “...是啊，我们应该给那些妖怪和除灵师们争取更多的福利。” 苏醒过来的蓝原岩也颔首道。 “呜呜呜，明明还有人为了生活奔波，我们却这样压榨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呜呜呜。” 赤井太阳甚至哭了出来，为了那些受苦受难的打工人们。 “？” 红叶的头上冒出了问号。 这三个人有什么毛病？ 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了。 眼看着三个人就要站起来走出去解放自己的打工人，红叶拦下了他们。 “等等，你们有问题。” 红叶想到。 她比起普通的座敷童子，有一点儿不同。 至少红叶知道，模因以及类的操作。 很明显，这三个人的认知遭到了一定的改变。 “既然这样......” 红叶的意识延伸，缠绕住了那三个人，试图去看看他们的认知到底被改变成什么样子了。 然而，刚刚进入意识的大海，红叶就看到了一片赤色。 赤色的潮流，正在席卷三人的意识。 那是平等的潮流，是平权的潮流，是自由的潮流。 巨大的潮涌朝着红叶袭来，想要将她完全淹没。 红叶在这激荡的红色潮流之中，难以自拔，几乎就要被淹没。 她发出了无助的呻吟声，满脑子就要被那炽热的旋律所占据，变成对方的形状。 下一刻，某种幽邃黑暗的事物从红叶的双眼之中蔓延出来，令她双眼失去了眼白，变成了纯粹的黑色。 那黑色与赤色的潮流抗争了一会儿，也没办法将其彻底污染，只能包裹住红叶的身体，将其带回现实世界。 “......这到底是什么？” 红叶没想到，就连那个东西都没办法抗拒这认知改变。 难道说，施加了认知的那个家伙，已经拥有超越怪异的力量？ 红叶没想明白。 她就听到了一阵轰鸣。 从博物馆外面传来的轰鸣。 难道是他要打破结界进来了？ 红叶隐约感到有些不安。 她急忙走出了屋子，来到二楼的走廊，透过透明的玻璃，看向外面。 一瞬间，红叶吓得差点儿失去意识。 ------------ 279.饱和攻击 此时呈现在座敷童子红叶面前的，是一片巨大的阴影。 那阴影笼罩了整间远野市市立博物馆。 “会，会死的！” 红叶看着那阴影之上的巨大的，如同陨石一样的巨大石块，几乎要停止思考。 足以覆盖整个博物馆的石块，正高悬于这建筑物上面。 这是将附近的半座山的山峰直接削平，搬运到了这里。 如果能够翻过这座山的话，肯定...... “鬼才能翻过去啊！” 红叶忍不住吐槽道。 她看到，这过于巨大的石块下方，有一个微小的人影。 虽然十分微小，但却不容忽视的一个身影。 那人穿着黑色的长风衣，衣服底下，四根滑腻，粗壮，黝黑的触手正扛着这一座山。 他就站在博物馆对面的街上。 还走在斑马线里，很遵守交通规则。 “？？？” 红叶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吐槽。 与其问这是人类能办到的事情，不如思考一下，到底是怎样的逻辑方式，会让这个人从郊区削去一座山峰放在这里。 他是打算毁了这一座历史悠久，拥有深厚文化底蕴和珍贵文物的博物馆吗？ “你要做什么，你这样砸下来，里面的三个人也会死的！” 红叶急忙大喊道。 “这样吗？” 隔着一条街的距离，徐伦听到了座敷童子的红叶的话语。 他仿佛很困扰的样子，抬起那座山的触手也下意识往下收了收。 嘎啦—— 整座山发出了巨大的响声，掉落了一些碎石，砸中了地面和博物馆的屋顶，砸出了小小的窟窿。 “等一下，这建筑也是历史文物，你难道要把它一起破坏吗，你到底守护了什么！？？” 红叶见到徐伦似乎被自己说动，便又接着说道。 “我明白了。” 徐伦点了点头。 “但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 听到徐伦的话，红叶头上的问号一连串，构成了一个光环。 “我为了营救源氏公司的三位联合创始人，与怪异展开了艰苦卓绝的战斗，只不过怪异战斗力实在太强，不但破坏了远野市的博物馆，还丧心病狂地杀死了源氏公司的三人，是我的能力不足。” 徐伦仿佛检讨一般说道。 “？？？” 这个男人，是准备把黑锅都丢到她的身上吗？ 毕竟死人不会说话？ 死鬼更加说不出话？ 红叶感到一阵脊背发凉。 这个除灵师，比恶鬼更加恐怖！ “请放心，为了确保能够一击将博物馆里的敌人都消灭，以免陷阱伤害到其他人，所以我特地挑选了这一座附近的山，只要一下，就能将整个博物馆彻底摧毁，绝对不会让敌人有任何反击的余地。” 徐伦就像是一位专业的推销员一样说着。 “你难道要杀人吗！” 红叶又厉声问道，据她所知，除灵师是不能随意伤害人类的，如果杀了人，就会遭到更加严厉的制裁，这也是为什么源氏公司都已经压迫这些除灵师到这样的地步了，这些除灵师还是没有拿起武器暴力反抗的重要原因。 事到如今，难道这个人要动手杀人？ 红叶自信对方没有杀人的想法，因为身为怪异，她没有从这个男人的身上感受到任何的杀意。 不，等等。 红叶仔细观察了一下。 她才发现一件事。 那就是虽然自己没有从徐伦身上感受到任何杀意，但是她也没感受到其他的情绪。 仿佛漆黑幽暗的深渊，吞噬了一切，就连光都无法逃逸的绝对存在。 光是凝视一眼，就足以令怪异感到畏惧，令怪异失去理智，令怪异陷入疯狂。 这样的存在，怎么可能释放出情感的波动让自己窥探到。 这家伙，是认真的...... 红叶觉察到了这件事。 “没关系，我在那三个人体内注入了我的力量，所以就算他们遭到了严重的打击，也能够拼回来，至少能用，多亏了你驱逐了其他的普通人，这样的话就不用担心伤害到其他人了。” 徐伦信心满满地说道。 “请放心，一瞬间就结束了，你不会感受到任何痛苦的。” 话语之间。 徐伦将那一座山砸了下来。 红叶看着逐渐逼近的阴影，脸色惨白。 轰隆—— 远野市名胜，和国北山山脉的最高峰早池峰山，砸中了远野市市立博物馆。 状若实质的冲击波扬起了徐伦的衣摆，他身后的铃谷浅葱按住了自己的裙摆，眯起眼睛，看向那撞击点。 就像是小行星坠落地球，巨大的冲击力在地面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整幢远野市市立博物馆，已经从地图上消失了。 大地的裂痕甚至蔓延到了周围的建筑物上，以放射状散开。 曾经的博物馆，现在成为了伫立在远野市市内的一座小山。 为了防止对方可能存在的陷阱，徐伦决定，不要管那些有的没的，想办法来上一发，直接大范围攻击，推平博物馆就完事。 博物馆里只剩下了源氏公司的三人和那个座敷童子。 当然，也有可能还藏匿有其他的怪物。 不过无所谓了。 徐伦的想法是直接一波带走，先全部打个半死，然后再一个个救回来。 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废墟之中，徐伦的四根地狱荆棘掀开了瓦砾，从废墟之中摸出来一只胳膊。 只有一只胳膊。 从残留的衣服来看，似乎是黄前久作的。 徐伦想了想，又继续挖掘。 很快，源氏公司的三位联合创始人，身体的绝大部分都被徐伦找到了。 他大致拼凑了一下。 “好像少了条腿，不管了。” 他喃喃自语般说道，接着，地狱荆棘分泌出了【神之水滴】。 “他们死了吗？” 一旁，穿着白色蕾丝袜，黑色小皮鞋踩在瓦砾上的铃谷浅葱问了一句。 她见过怪异，自然也见过人类的死亡。 比这场景更加惊悚的画面她也不是没见过。 “还没死。” 徐伦说道。 再怎么说，他暂时也做不到死而复生这种事情。 他只是用【悲叹之种】的力量，保护住了这三人最关键的器官，毕竟人类可是十分顽强的，只要脑子能供氧，就死不掉。 不过，只送大脑可不行。 徐伦将【神之水滴】滴入了这些人的模糊的血肉之间。 血肉滋长。 ------------ 280.快进 有同学可能会问，为什么【神之水滴】能够达到这种白骨生肉一般的效果呢？ 答案是这样的。 【神之水滴】的本质作用是刺激生物组织的对信息的感知能力，将其放大，所以能够做到令九重恋因为承受过多的信息而晕厥过去，也能令海鲜瞬间变成干货，干货瞬间泡发，这些都是放大了信息感知能力的效果。 从这里，徐伦可以做出一个假设。 那就是假定生物单位时间t内接收到的信息量是V，【神之水滴】的放大增幅能力是n，信息总量是S。 那么就能得到一个公式，S=nVt。 由这个公式可以得知，生物接受到的信息总量是和时间，信息传输效率，以及【神之水滴】的放大倍率息息相关的。 换句话来说，想要得到固定的信息总量，有三种方法，延长信息传输的时间，提高信息传输的销量，以及提高【神之水滴】的放大倍率。 而【神之水滴】应用在这里，本质上就是达到了缩短接收信息总量所需要时间的作用。 简而言之，徐伦的【神之水滴】，缩短了生物的时间。 比如这些尚未死去的血肉，按照正常的自然规律，应该会在得到营养之后缓慢恢复，愈合。 这个过程可能会持续很久很久。 而徐伦，就是用【神之水滴】缩短了这个时间。 在一瞬间，完成了治愈的过程。 用通俗的表述，就是快进。 只要给予了一个初始方向的信息，徐伦就能让这些断肢快进到愈合。 这也是为什么徐伦认为自己暂时没办法做到死而复生的原因。 【神之水滴】促进的愈合，本质上是生物组织自己的努力，徐伦只是在其中做了一点儿微小的工作。 可若是生物已经死亡，那么快进之后是一团腐肉而已。 有关死而复生的话题，徐伦还在研究之中，暂时没有其他的思路。 扯远了。 那些断肢之间，骨头，血管，肌肉，皮肤迅速生长，片刻的功夫之后，那三人就好好地躺在了瓦砾堆里。 “完美解决。” 徐伦拍拍手。 很满意。 哗啦—— 这时候，从另一侧的山体上，一只手伸了出来。 那手周围的红色和服破破烂烂，手臂上的皮肤也已经破损。 血液四处流下。 哗啦—— 又是一只手伸了出来。 座敷童子红叶，从地狱爬了回来。 此刻的她，原本好看的脸已经不复存在，面目狰狞的座敷童子伤口处，无数黑色的污泥倾泻而出，包裹住了她的身体。 那些污泥仿佛此世全部之恶的聚合体，粘稠，腐臭，充满恶意，它吞噬着一切，朝着四面八方蔓延。 徐伦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顿时就理解了一切。 为什么座敷童子会拥有模因污染的能力。 为什么源氏公司的这三人会和座敷童子产生交集，成为同伴。 座敷童子红叶，到底是什么存在。 嗖—— 黑泥构成了触手，朝着徐伦汹涌而来。 徐伦挑了挑眉毛。 “说到触手系的玩法，我还挺擅长的。” 那黑泥在接近到徐伦咫尺之间的时候，被地狱荆棘牢牢捆住。 本来应该化为液体逃逸，再度构成触手反击的黑泥，却仿佛被固定了形体，无法挣脱。 座敷童子红叶双眼一片漆黑，更多的黑泥化为触手，朝着徐伦砸来。 而徐伦，地狱荆棘飞舞，与对方对垒。 “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 “没用没用没用没用没用！” 双方的触手以令人无法看清楚的速度进行交锋。 可以看到，黑泥不断被徐伦的地狱荆棘击碎，又迅速重新聚合，再度攻击。 眼看之间，黑泥似乎无穷无尽，无法被击破，徐伦只能一步步被削弱体力，最终败北。 然而，下一刻。 黑泥的上百根触手和徐伦的四根地狱荆棘纠缠在了一起，双方的动作骤然定格。 风平浪静的世界，落针可闻。 紧接着，黑泥以突破了极限的速度，发出一连串的爆鸣声，朝着徐伦袭来。 徐伦的地狱荆棘为止一滞。 随后，无数的光芒闪烁，就如同刀锋在虚空之中切割开了空间，黑泥构成的数百根触手，同时被切断。 徐伦的四根地狱荆棘缠绕，朝着座敷童子而去。 “嗯？” 然而，当地狱荆棘触碰到那已经被黑泥覆盖的座敷童子时，却发现对方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了，而是原本就不存在于那里。 从一开始，那遍体鳞伤的座敷童子，就是幻觉。 准确的说，是座敷童子红叶篡改的认知。 让徐伦以为那里有敌人，从而进行了战斗。 从最开始，徐伦就在和空气斗智斗勇。 扑哧—— 徐伦的心口，黑泥构成的锥子鱼贯而出，沾染着鲜血，滴滴落下。 铃谷浅葱惊讶地看着徐伦，在他的身后，穿着大红色的和服，黑色长发，步态优雅的座敷童子，正徐徐走来。 “真可惜，作为一名人类的除灵师，你已经拥有了足够强的实力，只可惜，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已经超越了怪异。” 座敷童子红叶朱唇轻启，开口说道。 “比如说你吗？” 徐伦不紧不慢，虽然心脏被贯穿，大量的鲜血伴随着血管的涌动喷涌出来，但他丝毫不在意的样子。 “座敷童子本来只是岩手县常见的怪异，实力孱弱，不应该具有强大的模因污染能力，可你却不一样，不但能够篡改模因，还可以做到这种程度的信息操控，绝对不是普通的座敷童子那么简单。” 徐伦沉声说道。 “因此，我调查了座敷童子的资料，得知了一点，那就是座敷童子的产生，是被遗弃或者溺死的婴儿的怨念导致的，同时也是地缚灵的一种。” “那么，作为座敷童子基础的怨念越是强烈，那婴儿越是强大，产生的座敷童子是不是就会越强呢？” “从这里出发，我终于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 徐伦轻轻地握住了那黑泥制造的锥子。 “你是一位尚未出生的神祇死亡之后演化而成的座敷童子，束缚你的，正是这一片大地。” 下一个瞬间，徐伦的身影也消失了。 ------------ 281.套娃起来了 座敷童子红叶表情顿时一变。 很明显，徐伦并不会什么瞬间移动的技巧。 之所以会从座敷童子的攻击之下消失，是因为他本来就不在这里。 “认知篡改？” 红叶立刻觉察到了异样。 她刚才篡改了徐伦的认知，让他和空气斗智斗勇，看起来是她站在了更深的层次里。 可是如果，红叶篡改了认知的徐伦，本身就是在红叶被篡改的认知里才存在的虚像呢？ 这么说可能有些套娃，但在红叶见到徐伦之前，她可能已经遭到了认知的篡改，从一开始就和空气斗气斗勇的，是红叶。 “你是什么时候产生我没有干扰你的认知的错觉？” 此时，在红叶的身后，徐伦的身影缓缓浮现。 同时出现的还有铃谷浅葱。 而红叶转眼一看，被巨大的石头击碎的远野市市立博物馆也消失不见。 那建筑好端端地伫立在这里，没有遭到任何的破损。 换言之，从她感觉到徐伦的到来之后，红叶就已经陷入了幻觉之中了。 一切的一切，都是梦幻泡影。 “......你到底是谁？” 红叶半是放弃，半是好奇地询问。 正如徐伦所言。 红叶的前身，的确是一名尚未出生的神祇。 有同学可能会问，神祇为什么会呈现出尚未出生的状态呢？ 众所周知。 可能只有一部分人知道，人类口中的神明，不过是【异常】不断汲取灵质，不断进化之后的终极产物，是极致的规则。 所以，尚未出生的神明，那就是脱离了【异常】的桎梏，正在朝着神明的方向演化的【异常】。 已经觉醒了自主的意识，已经获得了一定对规则的驾驭能力，脱胎于规则，即将成为神明的存在。 可是，却遭到了打击，陨落，坍缩。 红叶大概是在这过程中，做了最后的挣扎，转化了自己的形式，借助座敷童子的怪异传说，成为了同类的怪异。 座敷童子本质是地缚灵，汲取大地的力量，而失去了绝大部分力量的红叶，就靠着怪异传说丰富的岩手县苟延残喘，存活至今。 为了积蓄力量，红叶一直将自己封印在地脉之中，等待一个契机复苏。 直到，黄前久作等人的到来，打破了封印，让红叶接触到了现代的社会。 不得不说，现代社会的发展，远远超出了红叶的想象。 要知道，在她沉眠的年代，不说别的，和国人还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进行着村斗，那些什么将军，大名，掌管着几千人就已经气势汹汹，看起来十分可笑。 可红叶醒来之后，发现人类社会已经高度发达，通过互联网，足不出户，就能获得天下的情报，各种工业产品更是将人类的战斗力提升到了一个极为可怕的水平。 除灵师们成立了官方的组织，野生的怪异更难生活下去。 红叶过了一段时间真正的“座敷童子”的家里蹲生活后，发现了一件事。 那就是比起过去，人类的虽然物质上发达丰富了许多，但精神却还是依旧那么孱弱。 随随便便的一些身为【异常】时代的能力，就足够让那些人神魂颠倒，为自己工作了。 发现这件事的时候，红叶便开始策划着复苏的事情了。 首先，她需要让自己汲取力量的地脉完全纳入她的掌控之中，也就是去除怪异研究协会的影响，这就是源氏公司收购怪异研究协会，将其私有化的根本目的 其次，红叶需要大量的优质高纯度的灵质，而很显然的，怪异研究协会会针对灵质的流动进行追踪，想要收集大量灵质，必然会引起怪异研究协会的警觉，于是，源氏公司便利用怪异资源来进行商品开发，这样，就能合理地收集灵质。 最后，当源氏公司完成了这一切，红叶就能够不断吸收灵质，再度掌控规则，复苏成为真正的神明。 倘若如此，对于其他的暂且不提，对岩手县的人而言，无疑是一场灾难。 好在遇到了徐伦。 红叶有些绝望地看着徐伦的四根地狱荆棘。 那粗壮，黝黑，滑腻的触手，正缓缓爬上她的四肢。 两手两脚，被地狱荆棘缠绕，她整个人被拉扯了起来。 直到这个时候，红叶才猛然回想起。 在她尚且还是【异常】的时候，在吞噬其他生活，野蛮生长之时，似乎也得知过一些旧日的逸闻。 有关远古，曾经支配这片大地的旧日支配者的故事。 在那些支离破碎，已经无法分辨真假的故事之中，似乎就有一些是讲述旧日支配者的眷族的。 那是专门追杀尚未成神的【异常】的【异常杀手】。 是所有【异常】都闻风丧胆的存在。 那个存在的名字，好像就是...... 扑哧—— 最终还是没有回想起那个名字，红叶的胸口，被地狱荆棘贯穿。 鲜红的灵核被取了出来。 座敷童子的身躯溃烂，融化，很快就消失不见。 徐伦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而是迅速果决地解决掉了红叶。 至于剩下的三个人，经过了徐伦的教育之后，他们肯定能够创造出更美好的明天，成为为大家带来幸福的企业家吧。 徐伦不懂经营。 他看着地狱荆棘上的红色灵核。 想起自己还没吃午饭。 肚子饿了。 咚—— 咚—— 咚—— 得赶快找东西吃。 徐伦想到。 他正准备带着铃谷浅葱迈开步子，又忽然想起了什么。 徐伦的地狱荆棘挥舞，原本看起来完好无损的远野市市立博物馆，顿时又变成了一片废墟。 那一座山伫立在博物馆的遗骸上，分外显眼。 徐伦毕竟也不是什么邪神，没办法做出那种言出法随，举手投足之间移山填海的模因篡改。 他的确砸了整座山。 源氏公司的三个人也的确变成了好几团血肉，被徐伦重新拼装起来。 徐伦只是用三枚【悲叹之种】的影响，干扰了红叶的认知，让她以为自己被徐伦完全操控了感知。 就这样，自以为干扰了徐伦认知的红叶，实际上是被徐伦干扰了认知而认为自己被徐伦彻底篡改了认知，在这种三层套娃之下，她死得明明白白。 扯远了。 徐伦看着手中的红色灵核，准备找个地方做饭。 ------------ 282.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远野市的街道安安静静。 一个人都没有。 徐伦正在加把劲，寻找能够让自己做菜的地方。 由于他又不是来吃饭的，所以没有随身携带厨具，需要借助他人。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远野市的市民不喜欢陌生人的缘故，每家每户，窗户和大门紧闭，不愿意招待徐伦。 透过窗户，甚至还能看到有人在报警。 真是的，明明自己刚刚拯救了这座城市，却只能遭到如此的待遇。 徐伦深感痛心。 很快，他找到了一家尚未营业的居酒屋。 但门已经锁上了，徐伦又不是那种会撬开门锁公然闯入其他人家里的犯罪分子，该怎么办呢？ 想了想，聪明的徐伦有了办法。 他伸出了自己的地狱荆棘，将玻璃窗户拆掉，随后把里面的各种厨具都搬了出来。 在居酒屋的门外，徐伦瞬间就组装好了厨台。 完美。 铃谷浅葱有些疑惑地看着徐伦。 “汝要做什么？” 她直接跳过了吐槽的部分，询问徐伦要做什么料理。 反正吐槽了也没用。 铃谷浅葱还是很懂徐伦的。 “做什么好呢？” 徐伦看着案板上的那一大块灵核，陷入思考。 这块灵核是【异常】的灵核，在吃下之后，毫无疑问将会让徐伦的地狱荆棘获得更进一步的进化。 至于能力，徐伦猜测，可能是和模因操控相关的。 对于徐伦而言，这是十分重要的。 因为按照徐伦的想法，在此之前，他的进化都属于物理上的进化。 无论是【神之水滴】，【悲叹之种】，还是【蚀之刻】，虽然看起来十分玄乎，能够跳过时间，改变意识，影响认知，但实际上，这些效果都不是这三种能力独有的。 简单来说，徐伦用枪指着别人的脑袋让他做事，也能达到和【悲叹之种】差不多的效果。 将海鲜风干，也可以达到【神之水滴】的风味释放效果。 人类的技术，完全可以实现徐伦的这些能力的效果。 区别只是复杂程度和所需要的成本，时间而已。 从这个角度来说，这些能力，都不是【异常】，只是【怪异】而已。 听着是不是有些耳熟。 徐伦将真正的【异常】的能力定义为了以人类目前的科学技术水平尚且无法办到的事情。 而模因操控，很明显就是【异常】的能力的范畴。 这并非什么屏蔽删除的物理性操作，而是基于信息操控的法则篡改。 比如要是徐伦掌握了这样的能力，能够篡改全世界人类的认知，让他们认为甜粽子是有毒的，那么久而久之，可能就会产生甜粽子异常，一旦有人吃了甜粽子，异常就会作祟，杀死这个人。 换言之，如果说之前徐伦的那些能力是规则的体现，那么模因操作能力，就是创造规则的工具。 扯远了。 正因为如此，徐伦才要认真对待。 他喝下【神之水滴】，用手触碰灵核，进行测试。 很快，徐伦就发现，这份灵核的质地松软，不但可以随意捏成各种形状，还很容易撕开，重新糅合起来。 和面团类似。 这样的食材，在形状有了丰富的可塑性，但同样的，这素材几乎没有味道。 没有自身的味道，也就拥有了无限的可能性。 可以有无数造型，无数种味道的食材，对于厨师而言是不是相当优秀？ 徐伦并不怎么认为。 就好像学生时代最难的作文题目就是内容不限，自由发挥一样。 没有倾向性的食材，也就难以找到最适合它的烹饪方式。 任何手段都能制作出料理的同时，也就让人不禁疑惑，到底这是不是最适合这种食材的烹饪方式呢？ 对于精益求精，力图做到极致的厨师而言，这是难以忍受的。 还好徐伦没有这种烦恼。 他通过【神之水滴】的测试，通过脑内观想法，尝试了上万种烹饪方式，最终找到了最适合这块灵核的处理方式。 那就是冷面。 岩手县著名的风物特产就是冷面，徐伦昨天在盛冈市也吃过了。 用牛骨和鸡架熬制出来的清澈高汤，搭配劲道爽滑的面条，还有岩手县特产的腌渍泡菜，短角和牛做的“叉烧”，最适合初夏食用。 由于座敷童子红叶是岩手县地区的地缚神，所以用岩手县特产的方式将其灵核料理，是相当合理的。 想必红叶的在天之灵知道了，也会深感欣慰的吧。 哦，她没有在天之灵了，那没事了。 徐伦掏出了擀面杖。 铃谷浅葱下意识挑了挑眉毛。 虽然她没有接受过徐伦的擀面杖教育，但毕竟也是目睹了他是如何改造峰城大附高料理研究会的那几名女孩子的，此时见到擀面杖，油然而生一股熟悉的感觉。 徐伦将那块大红色，如同尚未凝固的鲜血一般的灵核放到案板上。 首先将其分成了好几个小块，随即用擀面杖揉成了平面。 反复操作的同时，徐伦用地狱荆棘烧了一锅水，找居酒屋的店家借的牛骨和鸡架冷水下锅，加葱姜和酒焯水去腥。 为了节约时间，徐伦滴入了【神之水滴】加速了整个过程。 等到焯水完毕，他又开始炖牛骨汤。 真正的冷面店的汤头，都是每天早上四点起来熬煮几个小时，到晚上才能享用的。 好在徐伦有【神之水滴】，几个小时才能炖煮完成的高汤，只需要几分钟而已。 叉烧，泡菜准备完毕，徐伦将已经制作好的面条状的灵核放入漏网，没入沸水中，等到软化，才放进空空如也的碗里。 接着，冷却之后的牛骨汤，短角和牛的叉烧，泡菜，葱蒜，依次放入碗里，浇上一点儿辣油。 一碗冷面就完成了。 只不过，与普通的冷面不同，徐伦制作的冷面，面条是赤红色的。 比辣油更加鲜红的面条，正静静躺在碗里，等待着食客们的享用。 他将其中一碗放到了铃谷浅葱的面前。 “我将其命名为【岩手县特供座敷童子冷面】。” 徐伦拿起筷子，夹起那劲道而富有弹性的，沾着汤汁的面条，吸入口中。 ------------ 283.【岩手县特供座敷童子冷面】 面这种食物历史悠久，最早可以追溯到两千多年前，那时候还是呈现面片的模样。 到了现代，面已经成为世界各国都流行的食物。 面条讲究的是筋道，这是通过不断的揉搓，改变面团内部的分子结构而达成的，可以算是人类早期驯服面团的珍贵经验。 面条的形状，做法，千变万化。 冷面就是其中之一。 源自华夏北方少数民族的冷面讲究的是面条筋道弹牙，汤汁清凉爽滑，佐料开胃可口，而此刻，碗里的赤红色面条，却有着与清凉之类的意味完全相反的炽烈色彩。 铃谷浅葱拿起筷子，首先也吸了一口面条。 和国国内的冷面秉承华夏那边的传统，一般的冷面都是荞麦面，风味独特，配上带点酸味的酱汁和骨汤，在炎热的夏天，开胃好吃，消解暑意。 从这个角度来说，和国人每次新年都要吃的新年荞麦，也和冷面差不多。 不过，这用灵核制作而成的面条，很明显与荞麦面不同。 初入口中，铃谷浅葱感受到的是面条细腻爽滑的表面触感，冷面的汤汁是凉的，与热腾腾的面条接触之后，能够令面条表面收紧，就如同煮饺子的时候加入的冷水，使得面条变得毫不拖泥带水，口感清爽。 接着，牙齿接触面条，将其咬断的时候，面条的奥秘才真正显现出来。 “！！！” 铃谷浅葱忍不住瞪大了双眼，因为此刻，她口中正在发生的事情简直难以置信。 咬断面条那一瞬间，因为崩断而反弹的面条，竟然弹到了她的牙齿上。 咯噔—— 类似的清脆声音，从铃谷浅葱的口中绽放。 这面条在被咬断之后，就像是绷紧的橡皮筋一般，展现出了惊人的弹性。 一根一根在齿间被咬断，面条那q弹的口感，就像是一曲激昂的进行曲，在铃谷浅葱的嘴里演奏。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富有弹性的面条？ 铃谷浅葱以前看综艺节目里提到过，在华夏的某些地方，人们会将牛肉肉泥反复捶打，借此改变肉泥的性质，由此制作出来的牛肉丸弹性十足，甚至能够当乒乓球来打。 现在的这一根面条，毫无疑问，也具有相似，甚至超过的弹性。 她夹起了一根面条，筷子上使力，试图将其夹断。 可是，那面条竟然只是稍稍凹陷下去，丝毫没有断裂的迹象。 铃谷浅葱继续用力，抓着筷子的小手泛红，终于...... 咯噔—— 面条被夹断了。 一半的面条随之落到汤碗里，另外半根面条，则朝着铃谷浅葱的脸飞了过去。 噗—— 铃谷浅葱的鼻子被面条砸中，甚至出现了小小的红色痕迹。 这面条竟然筋道到了这样的程度？ 铃谷浅葱仿佛报复般地将那半根面条吸进嘴里，用牙齿狠狠咬断。 对比筷子，牙齿要锋利一些，接触面积也更小，面条的弹性不再成为阻碍，反而变成了口感的一部分，令人欲罢不能。 除了面条之外，汤汁也很重要。 面条的口感再厉害，没有味道，那也只是摆设。 牛骨和鸡架熬煮的高汤看似清澈，实际上却极为浓郁，在高汤之中浸泡的面条吸收了汤汁的鲜美，这些鲜味从骨髓之中渗透出来，又浸没入了面条里，成为了面条的骨髓。 这是一种循环。 正因为面条中带上了高汤的味道，这口感才变得极为丰富，触觉，味觉，视觉，三者统一，带来了无与伦比的非凡体验。 清澈醇厚的高汤之中，些许辣油在带来了味觉刺激的同时，也反衬出了高汤原本的鲜甜。 短角和牛的牛肉正如徐伦之前吃过的一样，肌肉丰富，脂肪含量更少，制作成叉烧之后，肉质变得软嫩，是与猪肉叉烧完全不同的感受。 除此之外，铃谷浅葱在吃第二口的时候，还感受到了这冷面隐藏的奥秘。 那就是酸味。 酸作为调料，点缀在汤头里，并不显得喧宾夺主，但是，酸味是最刺激人类食欲的味道，在冷面之中，酸味成为了引诱铃谷浅葱继续动筷子的源动力。 这酸味的来源是泡菜，经过岩手县的风土特制出来的泡菜，有着与别处不同的味道，如果单吃或者下酒，可能会觉得味道过于沉重，但放在冷面里，却正好合适，不多不少。 酸味和辣味，再加上冷面的筋道，高汤的鲜美，牛肉叉烧的软嫩，泡菜的爽口，几种不同的味道融合到一起，构成了这一碗惊人的冷面。 铃谷浅葱本来也有些饿了。 见到这么好吃的冷面，自然根本停不下来筷子，就像是见到了罐头的猫咪，扑哧扑哧，发出了吸溜面条的声音。 徐伦也在细细品尝这味道。 不过，他看到了更多。 【黄金体验镇魂曲】带来的影响中，徐伦看到了座敷童子红叶的一生。 脱胎于一个普通的怪异，逐渐成为了【异常】，最后又觉醒了意识，朝着神明的宝座伸手，陨落，蛰伏千年，这就是座敷童子红叶。 很有意思的是，在身为普通怪异的时候，她形成了现在的人格，但在成为【异常】的过程中，这份人格被舍弃了。 但是，在【异常】成为神明的过程中，这份人格又恢复了。 换句话来说，想要成为【异常】，就必须舍弃人性，而想要从【异常】成为神明，又必须捡回来人性。 这就是真正完整的成神之路。 徐伦估计绝大多数的怪异，即使知道成为神明的方法，也难以实现。 舍弃自我，成为规则化身的【异常】的过程很简单，只要有决心就能做到。 可从【异常】重拾自我的过程，却很难。 绝大部分妖怪，都无法再度回忆起自我，最终变成了规则的傀儡，成为了永远的【异常】。 不过，也有一些怪异，在得知了这些事情之后，也研究出了一些方法。 比如将自我投射到某些事物或者存在上，在成为【异常】之后等待一个契机，重新融合。 比如将自我意识分化成一个单独的个体，等待成为【异常】之后，立刻合二为一。 红叶采取的，就是第一种办法。 她将岩手县这片土地作为了自己自我意识的载体，在这片土地上成为了【异常】，接着依靠地脉取回意识，差一点儿就成功了。 可惜遇到了徐伦。 那酸辣可口，爽滑筋道的冷面的滋味，一如这片朴实刚健的土地。 徐伦不会忘记。 想到这里，徐伦将最后一口汤喝完，放下筷子。 他能感受到，红叶的灵核，与自己的地狱荆棘融合，给予了它全新的力量。 睁开双眼，徐伦眼中的世界，已然变得不一样。 ------------ 284.认知改变 在普通人的视野里，世界是由各种画面交织而成的。 这些事物经过光的反射显示出了外形，颜色，质感，反射的光进入眼睛里，成为了视觉信号，传递给大脑，构成了认知的一环。 然而，这些都是经过了多次辗转的信息。 举个简单的例子，比如在一些红绿色盲的人的眼中，红色绿色几乎没有差别，那么原始的信息经过了不完整的处理，就无法传达出最原本的意思。 所谓的模因操作，认知篡改，都是在这中间进行的操作。 而作为模因操作的基础，那就是对信息本质的感受能力。 试想一下，要是在篡改了信息之后，自己也分辨不出来，那么如何能够进行后续的操作，或者说，在改变了所有人的认知后，如果连自己的认知都改变了，又怎么能判断认知是否真的改变了。 所以，操作模因的第一步，就是改变自身对于信息的接受能力。 此时此刻，在徐伦的眼中，世界被解构成了最基础的信息。 就像红色，现在在徐伦看来，已经不是那种鲜艳的色彩，而是某种无法言说的信息本质。 即使有外人进行了信息的篡改，把红色变成了绿色，对徐伦而言，他看到的依旧是本质的信息，毫无影响。 甚至，不用视觉，徐伦也能接收到这些基础的信息。 对于现在的徐伦而言，模因操作的影响，已经完全不起作用了。 这就是超越了怪异，真正达到了【异常】级别的能力。 过去，徐伦虽然也能在一定程度上豁免模因污染带来的认知篡改，但那本质上是他利用了【神之水滴】的感知放大能力，通过感知周围的一切，捕捉到篡改者自己的意识，从对方的认知中获取真正的信息。 如果对方距离徐伦很远，拥有超视距的影响能力，那么徐伦可能就不一定能够窥探到这样的真实了。 但现在，徐伦完全不用担心这些，他可以透过现象看本质。 同时，徐伦也拥有对应的，控制模因的能力。 思维之间，徐伦拿起了筷子。 念头流动，那一双筷子便成为了一根青葱的树枝，树枝上长出了叶子，花苞，迅速绽放，变成了一朵说不出品种的淡粉花儿。 铃谷浅葱惊讶的看着这一幕，这比魔术更加奇妙，简直就像是给筷子赋予了生命一样。 但花儿很快就凋谢，叶片枯萎，又变回了筷子的模样，徐伦将其放下。 一只手按在桌子上，只听见咯噔一声，这张桌子便忽然颤动了一下，它的四条腿就像马儿一样抬了起来，桌子开始在路上行走，仿佛参加游行的盛装骏马。 除了桌子，椅子和案板也都长出了自己的脚，开始移动。 铃谷浅葱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 徐伦打了个响指。 所有的东西都飘了起来。 它们像是一场盛大游行的成员，一步步朝着半空中走去，队伍绵延，途中还加入了垃圾桶，消防栓，还有路边的招牌灯箱等，在空中形成了颇为壮大的队伍。 铃谷浅葱双眼发亮，看着这一幕。 那队伍走到了天空之中，最终，直接炸裂开来。 嘭嘭嘭—— 绚烂的焰火在远野市的上空炸响。 铃谷浅葱微微长大嘴巴，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桌子......” 是别人家的。 她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发现桌椅，垃圾桶，消防栓，广告招牌都回到了原位，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铃谷浅葱揉了揉眼睛，看看天上，又看看地上。 难以置信。 “月之阴影的眷者，刚、刚才那是......” 她拉扯着徐伦的袖口。 “你可以理解成一种幻术。” 徐伦说道。 刚才，在徐伦的视野之中，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在铃谷浅葱的眼里，世界则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就是模因操作，认知篡改。 如果在面对敌人的时候，徐伦还可以用这些来给敌人造成不仅仅只是幻觉的伤害。 就好像将对方的认知篡改成受到了火焰的炙烤，那么对方的皮肤就会认为自己受到了火烤，哪怕那只是普通的阳光照射，也会产生烧伤。 如果在被篡改的认知中，敌人被子弹击中了脑袋，那么脑袋就会认为自己被击中了，从而停止活动，导致死亡。 现在的徐伦，对付普通的人类，怪异，已经完全不用自己动手了。 当然，这些都是最低级的应用。 至于更高级的应用...... 徐伦看向了铃谷浅葱。 “伊芙洁琳。” 他叫了一声，铃谷浅葱看了过来。 但下一刻，徐伦的双眼变得幽深。 “从现在开始，你的中二病已经被治好了，你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 听到徐伦的话，铃谷浅葱一愣，随即，双眼也变得无神，接着，迟疑着点了点头。 徐伦打了响指。 铃谷浅葱清醒过来。 “我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她问道。 “可能只是看烟花看入迷了。” 徐伦随口解释了一句，然后装作不经意般问道。 “铃谷巫女，你感觉不对劲？” “不对劲？没有啊，我很健康的！” 铃谷浅葱看了看自己，自顾自地转了一圈。 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高中生。 “那就好。” 徐伦点了点头。 看来效果很快。 只要徐伦自己不戳穿...不，现在的铃谷浅葱，就算有人告诉她，她之前是个言行举止都邪气眼系的重度中二病，恐怕她也不会承认吧。 如今的铃谷浅葱，已经从伊芙洁琳毕业，从中二病毕业，成为了一位立派的女子高中生。 可喜可贺。 这就是徐伦这个能力的进阶应用。 如果愿意的话，徐伦可以改写九重恋的认知，让她变成没有逗猫棒就会浑身难受的猫猫，或者变成狗狗，而她本人根本不会有任何觉察。 可惜，徐伦并不是什么喜欢篡改他人认知的邪神，他并没有修改其他人思想的爱好。 他又打了个响指，铃谷浅葱双眼的光芒一闪。 “唔姆，刚才本小姐发生了什么？” 铃谷浅葱恢复了正常。 “没什么。” 徐伦表情不变，朝着远野市的怪异研究协会走去。 ------------ 285.老韭菜了 【源氏公司近日被指证曾经在经营过程中依靠不法手段牟取利益，日前，阴阳厅和经济产业省的相关部门正在对源氏公司进行调查，相关的业务将会由有关部门接手查证。】 【源氏公司的三位联合创始人表示，他们的业务都是为了造福大众，并且愿意接受配合任何调查。】 【据悉，岩手县远野市今日发生了山体滑坡事故，远野市市立博物馆在事故之中被山体掩埋，所幸的是没有出现人员伤亡。】 【岩手县的怪异研究协会提醒各位市民，请看管好自己家里的老人和小孩，不要让他们单独出门，以防止遇到意外。】 【有关源氏公司开发的怪异相关产品，应广大民众的要求，阴阳厅将会在仔细查验其安全性与合法性之后，再进行处理，同时，阴阳厅也承诺，将会尽快开发类似的产品，制定相关行业标准与研制细则，为大家提供安全无害的产品。】 深夜食堂的电视机里播报着有关岩手县的新闻，源氏公司的事情，是最近媒体的焦点。 一方面，有专家指出，源氏公司的行为实际上触动了阴阳厅的利益，所以才会受到制裁，这是国家权力对资本和自由市场的无情摧残。 另一方面，则有人提出，源氏公司这种压榨除灵师，圈养怪异的行为是资本主导下人类的异化，理应受到惩罚。 还有一种观点则是，阴阳厅明明有更多的机会，在源氏公司发展到这一步之前就出手阻止它，可依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实际上是为了利用源氏公司来窥探这一领域的发展，同时顺理成章地开展相关业务。 对此，徐伦不予置评。 “所以真的是这样喵？” 九重恋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刷着推特。 推特上也有很多有关这件事的讨论。 至于作为最核心的徐伦的存在，大家却并不知道。 按道理来说，徐伦都用整座山砸掉了远野市市立博物馆，又和座敷童子红叶展开了大战，还在路上做了冷面，不可能没有人注意到。 可是他的存在却完全地被抹消了。 甚至就连远野市市立博物馆的事故，也被解释成了山体滑坡。 喂，快醒醒，那座山明明在郊外，到底是怎么滑坡才能滑到市中心的啊！ 但却意外的，没有任何人怀疑。 九重恋倒是不纠结这些事情。 比起山体滑坡什么的，果然还是阴谋论更吸引人。 “难怪协会一直没有管源氏公司的发展，原来一早就已经想好这一步了吗？” 坐在桌台对面，吃着酱油叉烧拉面的坂本和马也恍然道。 “之前源氏公司正在拓展业务的时候，就有人表示过担忧，要求协会介入管理，但当时协会并没有出手，现在看来，协会的目的就是培养源氏公司作为先头羊，等到肥了之后再宰啊......” 他有些后知后觉。 “怪异研究协会和阴阳厅身为官方机构，肯定不能直接发展怪异商品领域的东西，需要一个契机，而这个契机，就是对源氏公司的整治？” “坂本君，面要糊了。” 徐伦提醒了一句，让坂本和马没有继续思考下去，而是急忙抄起筷子吃面。 有些事，还是不要想那么明白更加幸福。 从座敷童子红叶的记忆之中，徐伦得知了更多过去的秘密。 很明显的，怪异研究协会对源氏公司，甚至对红叶本身都有一定的了解，而之所以放任，大概真的就是怀抱着割韭菜的目的吧。 “说起来，徐桑，你夏天有什么打算？” 坂本和马将面条吸溜完，只剩下清澈的汤头，他歇了会儿，询问道。 “夏天？” 徐伦反问。 说起夏天，他只有东京很热的印象，毕竟是人口密集的大城市，发展又快，热岛效应明显。 不过这么回想起来，他的确有想过带铃谷浅葱去海边玩的事情。 现在是七月中旬，学校应该已经放假了吧。 “夏天！恋想去旅游喵！” 九重恋听到了两人对话，从手机里抬起头来。 “九重小姐想去哪里旅游？” 徐伦顺势问了一句。 如果是海岛的话，他已经去过了，岩手县姑且也算山里，接下来的话...... 京都的祇园祭？夏威夷？ 感觉都是大家经常去的地方，人肯定很多。 “恋想去海边！” 九重恋天真无邪地说道。 “海边，烧烤，夏天，椰子，喵！” 就像这样。 活脱脱一个盘算着暑假该去哪里玩的孩子。 “海边的话......” 徐伦摸了摸下巴。 冲绳或者夏威夷...... 思考着该去哪里的徐伦，看到电视的广告画面变化了一下。 NHK新闻演播室出现在电视画面里。 两位播报员有些神情严肃。 “各位观众，你们好，现在插播一条临时新闻，根据本台前方记者发回来的最新消息，位于米国纽约的怪异研究所收容中心就在刚刚发生了严重的爆炸事故，目前，纽约市政府已经发布了紧急预案，召集除灵师进行收容工作，更详细的报道，请关注本台的新闻......” 电视画面里则是远距离拍摄的画面，画面里，一幢六层的办公楼忽然发生了严重的爆炸，这幢楼在一瞬间被火焰吞没，等到白光一闪之后，那一幢建筑物连同周围数百米内的建筑物都一同蒸发，再往后，各种颜色的光芒从原本建筑物所在的位置流溢出来，画面也中断了。 很明显的，纽约的怪异研究所的收容中心大概是遭到了袭击，或者是内部的收容物出现了异常状况，才导致这一场事故。 “这可不得了，没记错的话，纽约的怪异收容中心应该收容了不止一个【异常】呢。” 坂本和马将拉面的汤喝完，抹了抹嘴巴。 “看样子要忙起来了......” 米国的怪异研究所出了问题，和国这边肯定不会坐视不理，如果对方求援的话，和国的怪异研究协会势必要派出支援的除灵师，而且，好几个【异常】收容失效，全世界的除灵师都要流一把汗。 看到这一幕，徐伦忽然思绪一转。 “坂本君，纽约也靠海的吧？” ------------ 286.没有人比我更懂怪异 纽约。 曼哈顿区。 山姆·康斯坦丁手里拿着一把巨大的左轮手枪，穿着西部牛仔一般的长风衣，走在时代广场的街头。 天空并非一片漆黑，而是某种深沉的灰色。 从那一天之后，纽约就一直是这样的天空，没有白天，没有黑夜，只有虚无的灰色。 虽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但山姆·康斯坦丁倒是清楚，纽约现在已经是怪异的城市了。 嘭—— 一声巨响从不远处传来，时代广场那巨大的电视板被某种东西砸中，一只手从那窟窿里伸了出来。 那是一只腐朽的手，六根手指，指尖是长长的指甲，那手继续往前，展露出了其所有者的模样，一个已然干瘪腐朽的尸体。 那尸体比普通人要大上不少，仿佛一个巨人，虽然头部和身体的绝大部分就像风干的肉块一样削瘦，但腹部却膨胀起来，有一个巨大的，满是尖牙利齿的嘴正微微张合。 那尸体落到了地上，扬起了一阵沙尘。 时代广场的街头已经满目疮痍，干涸的血液遍布地上，墙壁上，大楼上。 所见之处，几乎没有活人。 “前面的那个人，请远离这里，接下来我们要对那个怪异进行扫除作业。” 从山姆·康斯坦丁的身后，传来了被喇叭扩张的声音。 他稍稍回头，看了那些全副武装的军人一眼。 步枪，坦克，大炮，蓄势待发。 “你们真以为这些东西能解决怪异？” 山姆·康斯坦丁轻蔑地笑了笑。 他的身后，一个巨大的虚影逐渐浮现，银灰色的流光缠绕住了他的左轮手枪。 “只有怪异才能对抗怪异，而我则是消灭怪异的专家......” 他抬起自己的手枪，对准了那个刚刚落到地上，正准备爬起来的尸体。 “没有人比我更懂如何消灭怪异。” 话音未落。 山姆·康斯坦丁整个人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抓了起来。 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发出一声悲鸣，整个人就像是被某只无形的大手捏碎了一般，被揉成一团，血肉飞溅，伴随着啪嗒一声闷响，落到地上。 目睹了这一切的军队士兵们，双眼满是惊讶与恐惧。 “开火，开火！” 指挥官立刻下令，一时间，火炮与枪械的响声在街区回荡。 不过这响声没有持续多久，便戛然而止。 纽约的街头恢复平静，那是死一般的寂静。 ... ... “又死了喵。” 九重恋看着手机里被别人补了一枪死掉的自己的角色，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这游戏太难了喵！” 她放下手机，看了一眼正在厨房里忙碌的鸣神时雨。 鸣神时雨如同一位新婚的妻子一般，穿着居家服，将头发梳成了辫子垂落在肩头，围着围裙，正在做晚饭。 徐伦则在一旁，一边用笔记本电脑处理文档，一边看着电视。 电视里是有关米国纽约前几天发生的爆炸事故的后续报道。 画面里，是NHK的记者发回来的前方消息，可以看到，一团巨大的灰雾笼罩了整个纽约，将其牢牢围困住。 纽约现在是只能外来人进入，而里面的人无法出来的囚笼。 不过，这灰雾并非怪异的手笔，而是米国的怪异研究所制造出来的。 在发生事故之后，米国的怪异研究所第一时间用这个东西封锁了整座城市，并且派出除灵师部队进入城市，解决问题。 然而三天之后，派遣进去的除灵师却全灭了。 虽然世界各国都提出了支援的提案，但米国的怪异研究所却拒绝了。 究其原因，应该是米国的相关人员担心其他国家的除灵师若是进入纽约，可能会趁机对之前纽约收容的怪异和【异常】做些什么吧。 当然，也有说法是米国的怪异研究所过于自信，所以不愿意请求支援。 一来二去，大家就这么耗着了。 问题没有得到解决，无辜的纽约市民也没有人能拯救，只有世界各国电视台的记者，每天不休息地播放着纽约目前的状况，给大家吃瓜看戏。 本来还以为能去纽约的徐伦，只能留在家里，继续营业。 “不过，看样子也支撑不久。” 徐伦喃喃自语般说道。 虽然怪异暂时逃不出来，可是按照徐伦所知，现在米国的怪异研究所的所作所为，实际上算是一种养蛊，那些怪异会在纽约的城市里不断屠杀普通人，最后相互残杀，吞噬灵质。 倘若只有怪异，那么最后可能会形成一个强大的怪物，能够用某种强大杀伤性的手段来消灭。 可是，那是纽约的怪异研究所，里面还收容了【怪异】，而且不止一个。 如果这些【怪异】在这种密闭狭小的环境里不断相互吞噬，不断杀戮，那么将会极大地缩短【异常】进化的时间，到后面，可能会形成接近神明的【异常】。 徐伦不知道米国方面的人知不知道这个情况，如果明明知道还采取了这样的行动，那么就代表米国的怪异研究所可能正在尝试制造真正的神明，尽管那是以普通平民的死亡为代价的行为。 思考之间，徐伦就看到电视台又开始插播新闻。 “......现在插播一条新闻，目前在米国西海岸的洛杉矶发生了爆炸事件，据悉，爆炸地点是位于城市西部的怪异研究所收容中心，相关的报道，请关注本台记者接下来的报道......” 电视里，同样是爆炸的画面。 “果然，连锁反应开始了。” 徐伦自言自语道。 米国的除灵师使用的那一片灰雾，应当也是某种除灵术式或者【异常】的应用，最开始或许能够在某种程度上限制纽约的怪异离开，但在几天过去之后，里面的怪异已经完成了第一轮的淘汰，剩下的怪异拥有了和之前完全不同的性状，能够挣脱灰雾的束缚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米国或许在不经意之间，已经养出了好几个他们自己都没办法对付的怪物。 如果放置不理的话，或许过不了几个月，米国就会完全沦为怪异滋长的土壤。 “真麻烦。” 徐伦忍不住叹息一声。 ------------ 287.假新闻 一天后，在米国首都，相关人员进行了新闻发布会。 全世界的记者们都转播了这次发布会。 徐伦打开电视，也看了一眼。 米国的相关发言人是一名五十多岁的男人，他脖子有些红，头发泛白，看起来与其说是政府官员，倒不如说是一位精明的商人。 “......有关最近发生在纽约等地的爆炸事件，目前我国的怪异研究所及其相关的除灵部队已经介入，请大家不用担心......” 他说着官方的轱辘话，好像说了很多，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说。 老轱辘人了。 在说完一圈之后，这位发言人开始回答记者的提问。 一名来自欧洲的记者站了起来，她身后的摄影师急忙跟上，镜头反射着光，也不知道最后会加多少滤镜。 “我们想知道贵国拒绝了其他国家的援助请求，是基于什么样的考虑？” 问题很尖锐，但发言人似乎相当从容。 “我们有能力处理好这次事件，请放心，按照怪异研究所的评估，最快三天之内，这次事件里出现的怪异就会被控制住。” 他这么回答，引得一阵拍照声。 “有学者指出，目前米国采用的将怪异限制在一片区域的方法，既是不人道的，也会使得怪异发生进化和变异，形成更加强大，更加难以控制与消灭的怪异，你对这个说法怎么看？” 这是一位来自和国的记者。 和国和米国之间有一定的怪异研究交流，有关【异常】的情报，多数情况下也会共享。 “有关这件事，首先，我们对事发地点出现的怪异进行调查，发现它们和普通的怪异并没有区别，所以进化和变异的说法是站不住脚的，其次，我相信我们的市民都是英雄的市民，在面临巨大危机之时，他们肯定能够以大局为重，支持政府的决定的。” 发言人颇有自信地说道。 “有关爆炸事故的原因调查是否已经水落石出？” 又是一名来自北欧的记者的提问。 “这次爆炸事故的原因还在调查之中，有相关情况我们会和各国同步的。” 发言人斟酌了片刻才说道。 那位记者闻言，不甘地追问道。 “有消息宣称，这次事故的原因是纽约怪异研究所的针对怪异的实验事故，请问你怎么看待这种说法？” “这完全是无稽之谈，假消息，下一个问题。” 发言人似乎有些愤怒。 “还有人表示如果米国不尽快解决相关问题，怪异灾害可能会波及全世界，请问你们有对应的准备吗？” 另一位记者急忙提问道。 “不用担心，我们拥有世界上最强的应对怪异事件的设备和人员，在长期的消灭怪异的过程中，我们已经掌握了一套完整的方法，没有人比我们更懂怪异！” 发言人说罢，正准备离开会场。 忽然间，他整个人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抓了起来，悬浮在半空中。 一瞬间，从会场两边，数个巨大的虚影立刻朝着那位发言人飞来，试图将其从那无形的力量之中解救出来。 然而下一刻，这位发言人就像是被揉搓成一团的废纸一般，血肉飞溅，呱呱坠地。 温热的鲜血溅落到了前排记者的脸上，镜头上，引发了一阵恐慌。 徐伦看到，电视镜头不断摇晃，最终被切断了信号。 “呜哇！” 一同看着电视的九重恋惊讶地合不拢嘴，一旁的鸣神时雨陷入思考。 “那是什么喵？” 九重恋转头看向徐伦，寻求答案。 “问题很大啊。” 徐伦感叹了一句。 虽然普通人看来，那位发言人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杀死了，极为诡异。 就算是除灵师，也只能捕捉到一点儿灵质的流动痕迹。 可是在徐伦的眼里，他看到了。 那是一只巨大的手掌，就在发言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将其抓住，轻松碾死，随后消失，不见踪影。 很明显，这只手掌的主人拥有一定程度的篡改认知的能力，可以让周围的人都无法发现其存在。 至于这是由于纽约的封锁而进化出来的怪异，还是某位与【异常】有交集的怪异使，又或者是行走于大地的【神明】，徐伦并不清楚。 但有一点很明显。 米国显然已经无法控制自己国土上的怪异了。 照着这样下去，沦陷无法避免。 而且，和徐伦以及他的邪神老爹原本所在的世界不同，这个世界的米国并非地球最强的力量。 虽然它有一段时间的辉煌，但在步入现代之后，米国的劣势就展现出来了。 那就是历史。 作为新兴的国家，米国的历史过于短暂，就连神话都是舶来品，也就是说，他们并没有真正的本土神明。 不，其实原本也是有的，只可惜当地的土著在怪异这一块的发展相对落后，直接被当时的新大陆移民屠了个干净。 这导致米国的怪异研究所，除灵师体系，全都是来自世界各地的。 虽然依靠米国梦给这些除灵师营造了一定的归属感，但米国终究还是没有属于自己的除灵体系，也没有自己的神明。 而且，这些不同体型的除灵师，在米国也并非地位完全相等，尽管官方宣传对所有的除灵师都一视同仁，可还是时常会出现除灵师之间的歧视和伤害案件。 在这个世界，核威慑的效果已经微乎其微，毕竟就算丢几十万颗核弹，也无法消灭哪怕一个怪异，而且在模因的干涉下，这些核弹甚至不一定会丢到敌人头上。 各个国家之间保持和平依靠的是，其实是怪异威慑，或者说，神明威慑。 那些历史悠久的国家，每一个都是真正拥有神明庇佑的，一旦展开战争，神明直接行走大地，对普通人的武器完全是碾压的。 所以，米国现在的状况，很危险。 倘若类似的事件发生在和国或者其他有真神的国家，那么在事态扩大之前，可能神明就会降下力量，将其解决了。 不过...... 都在全世界人民的面前出现这种状况了，就算是不愿意让其他人获得情报和信息，恐怕现在也不是米国能说了算的。 徐伦这么想到的时候，他的手机就响了。 是坂本和马。 “喂。” 徐伦接起了电话。 “徐桑，收拾行李，今晚九点的飞机。” 坂本和马的语气有些幸灾乐祸。 ------------ 288.飞机已经准备好了 经历简单的手续，徐伦乘坐上了前往大洋彼岸的航班。 与他同行的则是铃谷浅葱，九重恋，鸣神时雨三人。 是的，由于鸣神时雨也接到了前往纽约进行支援的工作，所以她没办法留在家里看着九重恋，基于人道主义考虑，徐伦顺手带上了这只猫猫。 这也有一定的理由。 试想一下，如果米国的平民看到其他国家的除灵师踏上自己的国土，势必会敢感到恐惧和担忧的吧。 更何况是徐伦这种看起来就生人勿近，可以止小儿夜啼的家伙。 这时候，带上身为偶像除灵师的九重恋，就能够增加亲和力，让当地民众接受。 不愧是我。 徐伦如此想到。 飞机上也有电视，正在重复播放着有关米国近日的新闻。 “......米国政府新闻发言人表示，他们正在考虑撤销掉覆盖纽约的屏障，将里面的市民营救出来，虽然有关学者和专家对此表示了担忧，担心这一举动将会导致不受控制的怪异在这个世界上肆虐，但更加米国政府的怪异研究所调查报告显示，纽约内部的怪异数量经过除灵师们的不懈努力，已经降低到了一个可以接受的范围，完全是无害的......” 电视上播放着另一位新闻发言人的影响，那位新闻发言人身上穿着防弹衣，胸前还挂着十字架，显然是担心前辈的事情在自己身上发生。 “按照你的说法，纽约境内应该已经安全了，那么如果派你进去营救那些市民，你会去吗？” 台下一名记者忽然举手提问。 “这不是我的专业领域，如果说到营救的话......” 发言人欲言又止。 “也就是说你不会进入纽约？” 记者不依不饶。 “.....不会。” 发言人的话语引起了轩然大波，无数闪光灯不断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徐伦选择了换台。 这是一个和国的电视台。 这里也在播有关米国的事件，不过却是一档谈话类节目，里面的嘉宾是一位徐伦没听过名字的著名公共知识份子。 “......有关纽约的怪异作乱事件，我认为，这个世界上的事物都是具有多样性的，凡事不能只有一种声音，虽然现在大家都在谴责米国隐瞒情况，准备不顾劝阻打开屏障的办法，但我们换一种思路来思考，屏障里面真的还有怪异吗，里面会不会只剩下了等待救助的普通纽约市民呢？我们不能人云亦云，要学会独立思考才行啊！” 他一边声情并茂地说着，一边摇头晃脑，似乎在念诗。 “......众所周知，米国的人民和政府都拥有极高的素质，在这样高素质的政府和人民面前，我相信怪异不足为惧，反而是其他的国家，从事件发生一开始就试图干涉其他国家的内部事务，很难让人不联想到一些阴谋，会不会这起事故就是某个阵营为了介入米国的怪异研究所而做的呢......” 徐伦关掉了电视，不准备继续听那个人的鬼扯。 自从纽约的事件发生之后，可以明显感受到社会舆论的变化。 在最开始的混乱之后，各种声音都冒了出来，有的吹嘘米国控制怪异的手段强硬，有的则开始翻出其他国家过去的怪异灾害事件来打掩护，还有趁机浑水摸鱼，沽名钓誉的。 这其中可能有的人是收了钱的，不过也有那种没有收到钱，却依旧帮别人数钱的家伙。 徐伦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他只需要来到有怪异的地方，将怪异解决掉，就完事儿了。 一旁，九重恋已经戴上了眼罩，酣然入眠，睡相不雅，小嘴微微张合，嘴角留下了晶莹的口水，让人不禁想要把什么塞进去当恶作剧。 另一边，铃谷浅葱则闭着双眼，在养精蓄锐，对于除灵师而言，冥想也是休息的一种，而且在合适的条件下，甚至比睡觉更能恢复精神。 在铃谷浅葱的旁边，鸣神时雨则拿着一本书正在阅读。 书名是《如果拴住男人的胃：新婚妻子应该学会的一百道料理》。 “？” 这样的书名里，到底会有怎么样的菜呢？ 徐伦不禁有些好奇。 除了他们之外，飞机里还有其他的除灵师，这一趟航班略显空旷，因为是和国派遣的第一波除灵师支援队伍。 看向窗外，幽邃的夜空中，能发现有巨大的生物在云端翱翔，这些都是除灵师们的契约怪异，由于之前米国那位新闻发言人的意外，所以除灵师们都小心谨慎，放出了自己的契约怪异来戒备。 不过按照徐伦的说法，还不用那么担心。 至少现在在米国出现，随意杀人的那个怪异，或者【异常】，还只是具备了普通的模因操作能力而已，它应用的是最低级的伪装，而并不是传染。 要知道，模因就像是基因，也是能够传染的。 就像在水群聊天的时候有人发了一句话，然后大家都开始复读一样，模因污染有时候仅仅通过语言，或者图像就能传染给其他人，要是有怪异到了那样的程度，别说是见到了，甚至光是听说它的情报，就会受到其影响。 但徐伦拥有看穿这些的能力，他将其称作【天堂之眼】，意思是能够看穿一切的双眼。 他已经检查过了周围，并没有类似的怪异出现，至少，纽约的怪异尚未进化到那样的程度。 可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经过漫长的飞行，徐伦没有在半路遇到飞机上的丧尸，终于来到了位于纽约临近城市的机场。 飞机缓缓降落，一切都看起来相当祥和。 可是，徐伦却觉察到了一丝不对。 由于怪异作乱，全米国的航班都不得不停飞，以免遇到怪异，发生重大的交通事故，整个机场十分空旷。 飞机挺稳，片刻之后，舱门打开，除灵师们开始走下飞机。 “感觉真安静，机场一个人都没有，与和国差别真大。” 鸣神时雨若有所思，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背后的箱子。 “嗯，可能是他们把市民都疏散到了其他地方去了。” 徐伦回应了一句。 “嗷，那岂不是恋和老师的二人世界喵！” 九重恋没心没肺地说道。 “你心情很愉快啊。” 徐伦瞥了身边，抱着自己手臂的猫猫一眼。 “那是当然了喵，能和老师一起出门，又是来到怪异作乱的地方，恋也要加把劲才行！” “哼，看样子这虚伪国度所做的一切并非完全无用，若是联合其他的眷者一起，说不定能很快解决问题。” 铃谷浅葱高冷地说了一句。 说到这里。 徐伦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看到，在偌大的候机大厅里，无人能够看到的间隙之处，无数的眼睛正盯着他们。 ------------ 289.街上很安静，一个人都没有 所有的缝隙，包括桌子与地面之间的空隙，门与门框之间门缝，以及所有能想得到的，想不到的地方，都出现了眼睛。 这些眼睛密密麻麻，全部盯着刚下飞机的和国除灵师们。 就好像，这整个机场都已经变成了怪异的一部分一般。 “呜哇！” 九重恋吓了一跳，急忙躲到徐伦的身后。 可是，当她躲藏起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和徐伦之间的空隙里，赫然出现了一只眼睛！ 那眼睛的眼白满是血丝，瞳孔痛苦而狰狞，正死死地盯着九重恋，仿佛蕴含着极端的仇恨。 “可怕喵！” 九重恋吓得急忙后退，可伴随着她的后退，九重恋发现两人之间的眼球越来越多。 感到某种悸动，九重恋往下一看。 只见，在她胸口和衣服之间的缝隙里，也有一只眼睛！ 两眼一翻，九重恋晕死过去。 鸣神时雨抱住了九重恋，她已经打开了自己的旅行箱，那一套铠甲屹立在一旁，可铠甲的缝隙之间却已经布满了眼球。 眼球眼球眼球眼球。 仿佛要将所有缝隙填满一般。 走在前面的除灵师已经引起了骚动，怪异的虚影浮现，试图驱赶那些眼球。 可是每当碾碎一个眼球，在那缝隙之间，就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眼球，无穷无尽，似乎不填满这些空隙，就不会停止增长一般。 铃谷浅葱见到九重恋的模样，也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 一个眼球出现在缝隙之间，正窥探着她。 “来自幽暗深渊的造物，这种雕虫小技也想伤到本小姐？” 嗷—— 伴随着乌鸦凄厉的叫声，铃谷浅葱从满是眼球的行李箱里抽出了化为长柄巨镰的武士刀，身边环绕着一股深紫色的烟雾，那些眼球一接触到紫烟，就立刻冒出了纯黑的烟雾，仿佛被时光摧残一般腐朽融化掉。 可是即便如此，眼球还在不断冒出来。 扑哧—— 徐伦看到，前面的除灵师，似乎是身体之间出现了太多的眼球，意识已经陷入了狂乱之中，正在用手扣着自己的皮肤。 可是，当皮肤被撕裂，伤口出现，在那伤口里，又出现了更多的眼球。 眼球增殖，迅速爬满了所有的缝隙。 就连徐伦的身边，都出现了这些眼球。 他和那些眼球大眼瞪小眼，一时没有动作。 在徐伦的感知之中，这些眼球并非虚幻，而是确实存在的。 在怪异研究协会的APP认真学习，每次小测验都拿到满分的好学生徐伦很快就辨认出来，这是一种名为间隙妖的怪异。 在山形县的传说中，间隙妖是诞生于夹缝之间的怪异，可能最开始只是用来吓唬小孩，让小孩子记得拉上门。 这个怪异只会出现在缝隙之中，但换个角度，如果没有缝隙，那么间隙妖就无从下手。 想到这里，徐伦有了解决方案。 他一把抓起了准备挥舞巨大镰刀的铃谷浅葱和一旁用铠甲清理眼球的鸣神时雨，还有晕倒了的九重恋，将三人拥入怀中。 只要贴得足够紧，就不用担心间隙妖的存在。 “大家都贴到一起！” 徐伦说了一声，令那些有些紧张的除灵师纷纷也有样学样，抱在了一起。 “贴，都给我使劲贴！” 为首的一位除灵师叫道，他本来想趁机去贴另一名巫女的，可对方早就已经和另一位修女贴上了，这位除灵师只能找另一边的僧人贴贴。 徐伦伸出了自己的地狱荆棘，将三位女性牢牢缠绕住，不留一点儿空隙。 一群人就这么贴贴着，走出了机场。 伴随着他们的离开，所有人身上的眼球也随之消失。 回头一看，机场依旧伫立，在阳光下看起来诡异而恐怖。 那些除灵师见到异样已经消失，便也纷纷分开。 带头的那位除灵师看着刚才和自己贴贴的僧人，不禁羞红了脸。 徐伦想转头，却发现自己身上还挂着三名少女。 “恋已经吃不下了喵，老师，就让它发射喵！” 九重恋挂在徐伦的腰部，还在说着梦话。 “发、发射？” 铃谷浅葱有些被九重恋的发言震惊到，急忙看向徐伦。 “主人也经常弄得时雨的身上到处都是呢。” 鸣神时雨也趁机调侃道。 “到处都是！？” 震惊铃谷浅葱一整年。 “她说的是洗澡时候的沐浴露。” 徐伦解释了一句。 “原来如此。” 铃谷浅葱稍稍放下心来，却又忽然注意到了什么。 为什么在鸣神时雨在洗澡的时候，徐伦的沐浴露会弄得她全身都是？ 铃谷浅葱决定不再细想。 三位少女从徐伦的身上下来，看着城市的街道。 米国与和国不太一样，没有发达的轨道交通，更多的是机场。 米国人坐飞机就像和国人出差坐新干线一样，家常便饭了。 另外就是开车，米国人出门，也喜欢自己开车，因此出现了很多公路片，就是主角一行人开着车上路，一边旅行一边邂逅不同人的故事。 据说以前还举办过横跨整个米国大陆的骑马比赛，持续大半年，看得出来，米国人是真的很喜欢到处乱跑了。 可是，徐伦眼前的街道上，却一个人都没有。 “街上很安静，一个人都没有。” 鸣神时雨再度开始咏唱。 “停。” 铃谷浅葱及时制止了鸣神时雨重复刚才的事情。 “不要停下来。” 徐伦却说道，拎起了九重恋，朝着街道上走去。 在来到这里的一瞬间，大量的信息涌入了徐伦的脑中。 他来到街道上，看到了一旁露天停车场里的车。 随意查看了两台，发现这些车辆还能启动，不过显然已经放在这里好几天了。 “车已经准备好了。” 徐伦对其他的除灵师说道。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米国相关的除灵师呢？” 为首的那位除灵师询问道。 “在哲学上有一个很有名的讨论，那就是我没有经历过过去的那些年代，如何证明那些年代是存在的，这牵扯到主观和客观的存在认知问题，套用在这里就是......” 徐伦强行打开车门，解释了一句。 “你们为什么认为米国是存在的？” ------------ 290.路不是很宽阔吗？ “你们为什么认为米国是存在的？” 徐伦的话普普通通，却蕴含着一个惊人的事实。 “？” 在场的除灵师们，头上冒出问号的同时，也陷入了思考。 “你的意思是......” 为首的那位除灵师名字叫土御门叶藏，是阴阳寮的阴阳师，辈分上大概和一十一十一差不多，当然地位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仔细想想，我们从最开始知道纽约出事，一直到现在，了解情报都是通过电视和采访对吧。” 徐伦找了下，没找到钥匙，他又不会汽车的点火技术，不能像电影里那样随便用电线碰一碰就能打火。 于是，他只能将【神之水滴】滴入了油箱里。 一瞬间，汽油开始活跃起来，自动灌入了发动机里，开始燃烧。 汽车发动了起来。 用徐伦的话来说，就是让汽油快进到自动燃烧。 依样画葫芦，徐伦将其他的汽车都发动起来。 “通过电视和记者采访了解到的米国，就是真正的米国吗？” 徐伦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说道。 “什么意思？” 土御门叶藏有些懵懂。 “电视，新闻，都是信息传播的渠道，如果在这之中，产生了模因干涉，那么我们所看到的，就是假象。” 徐伦指了指天上的太阳。 “你之所以认为太阳存在，正是因为目睹了太阳，但如果告诉你，太阳只是虚像，真正的太阳早就已经熄灭了，你是否会相信？” “这怎么可能？” 土御门叶藏不假思索。 “你把太阳换成米国思考一下，如果一个国家的所有信息都是通过无法直接接触到的渠道传播开来的，那么这个国家是否真的存在呢？” 徐伦笑了笑。 “不过，也不至于整个米国都是怪异们虚构的，这个国家本身还是存在的，纽约发生的爆炸，灰雾，我们在电视上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发生过的事情。” “只是，这些事情，并不是这几天才发生的。” 听到徐伦的话，除灵师目光飘忽，但很快都归于惊讶。 “你的意思是......米国早就发生了这些怪异灾害，但灾害很快就扩展到了整个米国，把真正的米国隐藏了起来？” 土御门叶藏终于理解了徐伦的意思。 “对，我们这段时间里看到的，接触到的和米国有关的事情，都是模因操作下的结果。” 徐伦回想了一下。 他看到的新闻发言人的死亡等，都是曾经实际发生过的事情，只不过时间要稍微提前一些。 这也是为什么他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件事的原因。 虽然徐伦能够看穿信息篡改，但其他人，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不能，拿到了录像带，或者线路接入了信号，他们就会直接播放。 米国或许在更早之前，在让大家知道它发生了怪异灾害之前，就已经陷入了怪异的笼罩之中了。 为了防止其他国家的除灵师觉察，怪异们才制造了这一切假象。 真正的米国，还剩下多少活人，不好说。 这是脱胎于模因操作之上的信息操作，用真实的信息来欺骗他人。 学到了。 徐伦受益颇多。 学会了之后，他来到了已经启动的汽车旁边。 “我没有驾照。” 他看着驾驶室，说道。 “不要看本小姐，本小姐不需要那样的证明之物。” 铃谷浅葱抱起了胸。 “小姐的意思是，她还未成年，没有驾照。” 小巧精致耳环上的蓝宝石发出了优雅低沉的声音。 “唔姆，就、就是这个意思。” 铃谷浅葱别过脸去。 仔细想想，这位大小姐估计以后也不用自己开车吧。 徐伦将视线看向了鸣神时雨。 作为一名进行了新娘修行的少女，掌握熟练的开车驾驶技术应该是合情合理的。 “可是我只会开操纵杆的那种。” 鸣神时雨羞涩地说道。 “如果主人同意的话，我也可以尝试一下学习新的技能。” 不指望她了。 徐伦看向九重恋。 不，还是算了。 再怎么说，九重恋这样脑容量还不如一只猫的家伙应该是掌握不了人类的驾驶技术的。 “恋会开车喵。” 九重恋却说道。 “是游戏里那种吗？” 徐伦下意识问道。 “怎么可能喵，老师，恋可是好好考了驾照的喵！” 九重恋挺起了骄傲的胸脯。 “虽然感觉有些难以置信......但既然这样，九重小姐，你来开车。” “就包在恋的身上喵！” 九重恋坐在驾驶位上，简单查看了一下车辆的情况，俨然一副老司机的模样。 “那我们走......” 徐伦话音未落，九重恋已经一脚踩下油门。 汽车嗖一声飞了出去。 本来这只是很普通的车，也不是什么名贵的跑车之类的。 但由于【神之水滴】的效果，这辆车的汽油此刻处于火焰焚身，无处发泄的状态，所以不断在发动机里乱撞，使得车速变得飞快。 在空旷的车道上飞驰，九重恋发出了舒服的声音。 “蜂蜜蜂蜜蜂蜜，只要喝了蜂蜜特饮，脚步脚步脚步，就会变得轻盈......” 九重恋还在哼着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儿歌。 车速越来越快，几辆车很快就来到了一条海边的高速公路上。 米国城市化程度高，除此之外，则是大片空旷的原野。 纽约靠海，这条路也修建在岸边，可以看到蔚蓝的风景。 车速很快，九重恋倒是没有像徐伦想象的那样乱开车，而是熟练地握着方向盘，惬意的开着车，让人有种我上我也行的感觉。 “不过，米国在遭到怪异袭击的时候，难道就没有向外界发送求援信息吗？” 鸣神时雨坐在铃谷浅葱的旁边，她看着窗外的景色，问道。 “有可能发送了，但被怪异拦截了，也有可能怪异的袭击速度远超了他们的反应速度，能够造成如此大规模模因污染的怪异......不，这应该是【异常】吧。” 徐伦喃喃自语地说道。 “老师，恋有个问题喵。” 这时候，开着车的九重恋忽然开口问道。 “什么？” 徐伦警觉了一些，但并未发现怪异存在的痕迹。 “老师你开过这个牌子的车喵？” 九重恋看着前方，手里握着方向盘，问道。 “没开过，怎么了吗？” 徐伦有些困惑。 九重恋稍稍侧过头。 “老师，你知道这个牌子的车的刹车在哪里喵？” 她的表情有些严峻。 ------------ 291.车门已经焊死 在很多电影里都会出现海岸边飙车的场景。 那些高级跑车相互追逐的画面令人热血沸腾，肾上腺素飙升。 不得不说，坐在九重恋的车里，也足够令人血压拉满。 “刹车？” 徐伦瞥了一眼九重恋的脚下。 确实，原本应该有刹车的地方，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会这样呢？ 徐伦刚才检查汽车的时候，没有太留心刹车的情况，毕竟都是停在停车场里的，不至于缺失这种关键的部件。 可是，现在刹车的确不见了。 “难道是怪异的攻击，只要坐上这辆车，就会让刹车不见？” 鸣神时雨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有可能，如果某个怨灵，或者妖怪的执念是刹车的话，确实有可能酝酿出刹车怪异。” 徐伦颔首道。 “汝等先把这个问题放一放，现在最重要的是让车停下来。” 铃谷浅葱忍不住吐槽。 “如果松开油门，汽车会慢慢减速停下来吗？” 鸣神时雨好奇道。 “在那之前会先撞进海里喵！” 九重恋死死地握住方向盘，同时脚下下意识把油门踩到了底。 她穿着凉鞋的脚似乎抽不出来，让人不禁想要变成油门。 “停停停，汝不要再踩了！” 铃谷浅葱忍不住想站起来阻止九重恋，但出于安全考虑，她还是系紧了安全带。 虽然坐在后座，但大家还是要系好安全带。 徐伦以前曾经处理过一个怨灵作祟，那位怨灵就是死于交通事故，当时一车五个人，只有坐在后排正中间的那个人没有系安全带，出车祸之后，其他四个人只是受了皮外伤，但是后排正中间的那个人，整个人飞了出去，最后都是拼起来的。 怀揣着这样的死因导致的怨念，那个怨灵变成了安全带怨灵，专门徘徊于高速公路上，解开其他乘客的安全带。 好在遇到了徐伦...... “快用汝无敌的地狱荆棘想想办法，月之阴影的眷者！” 铃谷浅葱的话语将徐伦从扯远了的回忆之中拉回现实。 “没问题。” 徐伦这么说着，首先伸出了一根地狱荆棘，缠绕住了九重恋的身体。 同时，利用【悲叹之种】和【神之水滴】，强行令九重恋失去了意识。 身体抽搐，昏死过去的九重恋嘴角流下了晶莹的口水，双腿也离开了脚下的油门。 另一根地狱荆棘往九重恋身下摸索，发现的确找不到刹车踏板。 那里就像是忽然消失了一般。 明明徐伦为了避免出现问题，没有选择电动车，而是选择了一辆烧油的车，可是刹车还是不见了。 难道这也是米国的【异常】吗？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间。 徐伦将九重恋丢到后座中间，系好安全带，随即来到了驾驶座。 在此之前，徐伦的驾驶经验只有游乐场的赛车模拟游戏机。 他将地狱荆棘深入了油门旁边的缝隙之中。 很快，徐伦就发现，这辆车不仅仅只是没有刹车踏板而已。 这辆车根本就没有刹车的设计！ 或许从一开始，这辆车就是一个陷阱。 不过，这倒给徐伦了思路。 既然是怪异造成的，那么自然也能用怪异来解决。 怪异只是把这辆车的刹车拿走了，而不是把【停车】这个概念抹消了，这就说明，如果这辆车拥有正常的刹车，那么它就能停下来。 在与怪异的对抗之中，区分怪异影响的范围是很重要的。 比如除灵师无法杀死一个【杀不死】的怪异，但却可以杀死一个【不能被利刃杀死】的怪异。 对付怨灵，这种知识派不上用场，只是屠龙术。 对付【异常】，这可就是最关键的了。 他翻身，来到了车顶。 这辆车超过了其他除灵师的车，来到了最前面。 在前方，是一处略显陡峭的弯道，必须要减速才能成功过弯。 但按照这辆车现在的速度，肯定会冲出去。 徐伦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一根地狱荆棘牢牢按住了汽车，另外三根，则直接插入了一旁的道路上。 咔—— 一瞬间，大地出现了三个深深的坑洞，伴随着沉重的汽车轰鸣，整辆车在刹那间静止下来。 其实按照正经的物理法则，在那种速度下，徐伦是不可能这么快把汽车停下来，就算停下来，车里的人也会受到巨大的后坐力而冲出来。 可是徐伦同时还进行了模因篡改，让汽车以为自己速度很慢，趁着汽车不注意，停下了这辆车。 很完美。 徐伦从车顶下来，看到两名还清醒着的美少女脸色很差。 打开车门，她们纷纷下车，来到靠海的护栏。 “呕——” 铃谷浅葱扶着栏杆，开始呕吐。 “呕——” 鸣神时雨扶着栏杆，也开始呕吐。 “呕——” 坐在后座，被安全带牢牢捆绑住的九重恋，也呕吐了出来。 弄得全身都是。 “嗯？” 徐伦看到，九重恋的呕吐物里，不但有昨天的晚饭，午饭，甚至还有喂给门外橘猫的鸡胸肉。 没想到她竟然和野猫抢吃的。 是自己喂的不够多吗？ 徐伦身为一名厨师，有些受到打击。 “出了什么问题？” 一旁，另一辆车停了下来，土御门叶藏下车问道，看到少女的呕吐物，他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我们遭到了怪异的攻击，你们也检查一下自己的车辆。” 徐伦交代了一句，随即用地狱荆棘将九重恋身上的呕吐物清扫干净。 不过衣服还是弄湿了，必须要更换才行。 “我们在纽约郊外汇合吧。” 徐伦说了一句，送走了对方。 陆陆续续又有除灵师的车经过，徐伦好心地提醒了他们。 时间已经到了正午。 东海岸的阳光猛烈刺眼，令路面的温度升高，海风非但没有让空气变得凉爽，反而越发干燥，甚至远处的地面都出现了阳炎。 徐伦和三位女生，在米国东海岸的路上，站在报废的车旁边，吹着海风。 “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过去？” 从这里到纽约，开车至少也得几个小时，走路更不知道要用多久了。 说不定今晚就要在野外露宿了。 想到这里，徐伦不禁有些感伤。 而另一边，想到同样的事情，三位女生都莫名兴奋了起来。 ------------ 292.摇曳露营 “既然这样，恋只能勉为其难地和老师住在一间帐篷里了喵。” 九重恋装作楚楚可怜的模样，瞥向徐伦。 “不行，主人的身边只能是我！” 鸣神时雨争执道。 “汝等好好注意一下形象，这里可是公开场合！” 铃谷浅葱恨铁不成钢地指责两个人，随后抱住了徐伦的手臂。 “这种时候，就只能由本小姐来......” “不许偷跑！” 九重恋和鸣神时雨齐心协力，将铃谷浅葱拽离了徐伦的身边。 “你们三个的关系真好啊。” 徐伦忍不住感慨。 米国的太阳并没有比别的地方更加耀眼，倒不如说有些灰暗，照久了，令人身上起鸡皮疙瘩。 这不仅仅是阳光的问题，也是灵质的问题。 从刚才开始，空气里就弥漫着淡淡的灵质，这是怪异作乱才会留下的。 徐伦很怀疑，米国的大陆上还有没有活人。 留在这里肯定不是办法。 土御门叶藏那些除灵师肯定先一步会抵达纽约附近。 要是遇上什么危险，那可就不好了。 徐伦必须尽快和他们汇合。 想到这里。 徐伦看着已经报废的汽车，有了主意。 他分泌出了【神之水滴】。 滴入了汽车之中。 一瞬间，钢铁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 整辆车像是具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开始重新组合，变形。 很快，一个钢铁巨人出现在了徐伦的面前。 那高大的钢铁巨人单膝跪下，将手放下，似乎在邀请徐伦乘坐。 “？” 三位美少女看着那变形O刚一样的钢铁巨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吐槽。 “这个吗，这个是我刚才利用【神之水滴】和【天堂之眼】的力量，将钢铁的时间流速进行调整，从这辆车的上面，诞生了崭新的金属生命文明，最后形成了这个家伙。” 徐伦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 三位美少女头上的问号快要淹没大西洋了。 “不过，实在是奇妙，就算本身不具备生命，但只要给予足够的时间，就算是无机物，也能发展出文明。” 徐伦仿佛学到了一般，喃喃自语道。 简单来说，就像有机物生命之间通过对能量的吸收转化成了意识一样，无机物之间的静电，也是一种简单的信号，如果没有徐伦，或许经历千百亿年，这些杂乱无章的信号有可能会在偶然的情况下机缘巧合地出现生命。 徐伦只是做了一点微小的贡献。 这个钢铁巨人，正是徐伦的制造的文明的造物。 按照徐伦的观测，它们大概在一秒之前做了全民的决定，融为一体，机械飞升，成为了这个钢铁巨人。 虽然这文明只能维持不到一个小时，但它仍然存在过。 徐伦不会忘记。 将信将疑，九重恋等人来到了钢铁巨人的手掌上。 哐哐哐—— 钢铁巨人开始奔跑起来。 在米国的东海岸，一个钢之巨人，正朝着纽约奔跑。 钢之巨人的移动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徐伦就追上了土御门叶藏等人，在他们惊讶的目光中，挥手而去。 一个小时后，徐伦率先抵达了纽约郊外。 钢铁巨人跪倒在地，很快支离破碎，一个文明就此湮灭。 徐伦帮它立了一个无字碑，作为纪念，随后将视线转向纽约城市。 徐伦没来过这里。 在他的印象中，这里应该有很多超级英雄。 什么大家的好邻居，和所有人都五五开的蒙面超人等。 不过现在的纽约，却一片混沌。 电视上笼罩纽约的灰雾已经消失不见，只能看到孤寂的城市，在阳光下晦暗。 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就连鸟儿都不存在。 徐伦以【天堂之眼】看向这座城市，能够发现，城市里并非没有任何活物，与此相反，还显得生机勃勃。 只不过，这些东西，都是怪异。 各种各样的怪异，存在于纽约的街头。 有行动迟缓的丧尸，还有背后八条腿的蜘蛛人，有扛着电锯，头上戴着铁桶的电锯哥，还有在天花板爬行，脑袋转过三百六十度的长发女人。 只可惜，没有满口脏话还抽烟的肺癌驱魔人。 与徐伦想象的不同，纽约并未被【异常】完全吞噬，变成一座死城，反而是那些无数的怪异散布在城市里，相互吞噬，聚合。 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这座城市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了。 千万纽约市民，已经成为了怪异的食物。 徐伦为这些无辜的市民默哀了三分钟。 他没有急着进入纽约，而是开始做饭。 对，做饭。 从早上到现在，徐伦还一口饭没吃，又经历了这么事，早就饿了。 只可惜那些怪异都躲在纽约的街道里，没有跑出来，否则徐伦还能加点野味。 他拿出了装着自己厨具的手提箱，展开了野战用的炊具支架。 在野外，在地上生火是非常不专业的行为。 杂草可能会引起火灾，湿润的土壤也有可能熄灭火焰，更重要的是，生过火的地方会留下明显的痕迹，极其容易被追踪。 所以，专业的野外露营人士，就会在展开的炊具架子上生活。 这架子用石棉作为平台，可以在上面堆放柴火，生火做饭，等到收拾的时候，只需要将石棉网上的东西清扫掉，架子一收就完事。 点燃了火焰，徐伦又拿出矿泉水瓶，野外的水源看起来清洁干净，但实际上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因此，在可能的情况，常备饮用水是应该的。 就算要用野外的水，也应当在蒸馏，或者过滤之后再使用。 将食材从行李里摸出来，徐伦准备做猪肉汤。 蔬菜都是提前准备好的真空包装的，肉也同样。 先在烧热的锅里加入少许食用油，再放入切好的猪肉片，葱姜蒜，炒出香味之后，倒入矿泉水，煮沸之后加入块状的，事先准备好的调料，搅拌溶解，在放入蔬菜，煮沸之后将锅稍稍远离篝火，盖上锅盖炖煮。 另一边，徐伦又掏出了好几个军绿色的罐头。 这些罐头上有的写着米饭，有的则写着五香牛肉，红烧排骨等字样。 徐伦将罐头打开，放到火上稍稍加热，很快就散发出了阵阵香味。 等待食物的时光，总是十分漫长。 ------------ 293.香甜的空气 军用罐头。 是军队储备的食物，在野外行军的时候方便食用。 世界上最知名的军用罐头大概是世棒午餐肉了，由于当时米军驻地的国家都比较贫穷落后，能吃到午餐肉已经是极致的奢侈了，所以久而久之，这种午餐肉就变成了当地人民眼中的美味，甚至在米军离开之后，这种午餐肉也颇受欢迎，成为一代回忆。 和普通人认知中的压缩饼干不同，现代的军粮分门别类，品种丰富，而且多是搭配组合。 比如徐伦现在正在加热的军绿色的罐头，就是来自华夏的军粮。 五香牛肉，红烧排骨，就算不加热直接打开也能食用，但加热味道更好。 此刻，在荒芜的米国最大的城市郊外，徐伦正烹饪着来自华夏的美味。 铃谷浅葱下意识咽了口唾沫，看着罐头里逐渐冒泡沸腾的汤汁，以及那颜色深沉的肉块，身处青春期，正在长身体的她也饿了。 鸣神时雨不在附近，而是去周围查看情况，做好警戒。 九重恋已经坐上了折叠椅子。 “这就是用什么器皿煮过的空气吗，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喵。” 她优哉游哉，就像一名过来度假的老太太。 呃，九重恋本来就是过来度假的。 “老师，什么时候可以吃饭喵？” 九重恋问了一句。 “很快。” 徐伦掌控着火候，同时，又看了一眼纽约市内。 他在寻找【异常】的踪迹。 按照和国怪异研究协会提供的资料，纽约的怪异研究所收容中心收容的不仅仅只有怪异，还有数量不少的【异常】。 包括徐伦曾经看过资料的【电锯】，就是其中之一。 这些【异常】之前是依靠各种各样的限制措施被收容在这里，如今，就连米国人都可能已经死光了的现在，很难认为这些【异常】还能保持原本的限制，好端端地留在收容中心的地下。 事实上，在徐伦看来，这些【异常】还能留在米国境内，就已经是成功了。 想到这里，徐伦闻到了香味。 他将罐头从火上拿下来，放到铺了一层餐巾布的地上。 “开饭了。” 一人一碗米饭，罐头和猪肉汤则是大家一起吃，四人开始吃午饭，顺便等待其他的除灵师过来。 “好吃喵！” 九重恋夹起一大块红烧排骨，送入口中。 军用罐头的味道比起正经的红烧排骨，肯定还是有差别的。 不过九重恋可能没吃过正宗的红烧排骨，或者是饿坏了，一口排骨，一口米饭，吃得比深夜食堂门口的野猫更加开心。 扑哧扑哧—— 发出了不优雅的声音。 “真奇妙，明明是罐头，竟然有这样的风味。” 探索归来的鸣神时雨，身为新婚妻子的认知让她开始研究起这些风味的源头来。 和国的罐头食物，就和其他国家的差不多，罐头鱼，罐头肉，罐头蔬菜，罐头纳豆，味道偏咸，偏重，总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但徐伦带来的军粮，或许是经过了烹制的原因，味道惊人的好。 尽管还是有罐头食品都有味道过重的通病，但由于本身菜就是口味重的菜肴，吃起来反而变成了优点。 猪肉汤的味道本身偏淡，吃了几口五香牛肉和红烧排骨，再喝汤，回味无穷。 四个人吃着饭，没过多久，就听到了一阵引擎的轰鸣。 那些剩下的除灵师，开着车，姗姗来迟。 土御门叶藏走下车，看着正在吃饭的四个人，又看看他们面前的饭菜，咽了口唾沫。 明明这里到处都是危机，是极度凶险的地方，为什么你这里看起来和出门郊游踏青差不多啊！ 土御门叶藏内心吐槽道。 不过徐伦大概是没有理解对方的想法，看着一直盯着这里的土御门叶藏，徐伦开口道。 “罐头的话，存量不多，如果你们饿了，可以分一点给你们。” 徐伦打开了自己的行礼，里面没有换洗的衣服，只有各种各样的罐头和真空包装的蔬菜与肉类等食材。 “不、不用了。” 虽然闻着很香，但土御门叶藏也是有尊严的！ 他怎么会干出摇尾乞怜，找别人投喂食物这样的事情呢！ 不可能的！ “好吃！” 可是在土御门叶藏拒绝的时候，一旁的几名巫女已经吃上了徐伦的食物，还一边用夸张的表情说着好吃。 和国人说好吃，一般就是哦依稀，要么就是乌咩，区别大概只是表情的不同。 “要吃吗？” 徐伦拿着装有一块肉的罐头，递给土御门叶藏。 “......我尝尝。” 土御门叶藏吃掉了那一块肉。 不得不说，在经历了漫长的飞行，又在这诡异的地方兜兜转转了这么久，吃到热腾腾的饭菜，确实令人动容。 而且，土御门叶藏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准备完全没有徐伦充足。 在他们这些除灵师看来，来米国应该有对应的除灵师接送，会安排优渥的住所，提供食物和设备，人员的支援。 谁知道，飞机落地之后就是绝地求生。 顺带一提，那一架载着他们来的飞机，在之后也忽然起火，再也飞不起来了。 落地啥都没，就靠一张嘴。 就连卫星通讯电话都失灵了。 真正的孤立无援。 米国这片大陆，就如同一座孤岛。 土御门叶藏不禁生出一股惆怅之情。 而徐伦，不但各种野外求生设备拉满，甚至就连食物都自带了。 难道他一开始就料到了这样的情况？ 土御门叶藏之前听过家里前辈的叮嘱，说的是遇事不决跟着徐伦跑，抱住他的大腿肯定没错。 最开始，心高气傲的土御门叶藏除了羡慕徐伦身边有三位美少女之外，根本没有将这些叮嘱放在心上，可是，实际在经历这些事情之后，土御门叶藏才明白为什么自家的长辈要说这些话。 老老实实地跟着徐伦，的确可以大大提升存活率。 下午，在徐伦的建议下，除灵们召唤自己的契约怪异，准备先在纽约郊外建立一个据点。 土御门叶藏认知中的据点，大概就是几个帐篷之类的。 可是当傍晚时分，他看到“据点”的时候，却目瞪口呆，完全说不出话。 呈现在土御门叶藏面前的，是一个设施完善的军事基地。 ------------ 294.一锅端了 一幢建筑在短短的几个小时里拔地而起。 包括了监控室，作战指挥中心，宿舍，厨房，仓库，独立的卫生间，浴室等。 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 土御门叶藏头上冒出了问号。 就在自己带人在周边巡逻的时候，怎么就造出这么多东西？ 这些东西难道都已经长大了，会自己搭建了？ “你回来了吗？” 徐伦见到土御门叶藏，打了个招呼，又看看自己的据点。 “我稍微给这些材料讲了讲如何建造房屋，然后它们就自己动起来了，根本不用费力呢！” 徐伦实话实说。 他将【神之水滴】滴入到那些石块和木头上之后，就让这些材料快进到了一幢完整的建筑物的模样，简单方便。 有同学可能会问，这些材料是怎么懂得自己搭建的呢？ 这是因为徐伦教会了这些没有生命的材料建筑学的常识，随后，只需要给一个第一推动力，就能够直接快进了。 如果是普通的石头，没有学会建筑学的常识，是不能快进到一幢房屋的，大家请注意。 而只要掌握了建筑学的常识，就算没有手，这些材料也能变成一幢高大上的建筑物。 很简单吧。 走进监控室，土御门叶藏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电脑屏幕。 “？” 电脑屏幕？ 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土御门叶藏看了看其他人，好像大家都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丝毫没有感到奇怪，于是，他只能把自己头上快要冒出来的问号按下去。 放弃了思考，土御门叶藏看到，那巨大的电脑屏幕上，呈现的是纽约的地图。 而且是实时的。 等等。 这地图是怎么来的？ 土御门叶藏看了看监控室头顶，那里有一口锅。 不是什么比喻，是真的有一口锅。 一口大概是华夏街废弃不要的锅，正放在监控室的顶上，充当着雷达，探测整个纽约的状况。 “？？？” 土御门叶藏的问号，藏不住了。 “这也可以？” 他不禁问道。 “怎么了？” 徐伦看了看那一口锅，又看看土御门叶藏。 “这是这样的，这口锅虽然是普通的炒锅，但只要在上面铭刻上具有力量的文字，就能成为雷达，探测整个城市的动向，很方便的。” 他解释道。 土御门叶藏已经放弃了思考。 就算接下来徐伦忽然暂停时间，他也不会感到奇怪了。 将视线转移到纽约的地图，土御门叶藏看到，地图上有无数的小点。 这些亮点有的很大，有的很小，有的聚集在一起，有的孑然独立。 很明显，这些都是怪异。 “有这么多？” 土御门叶藏有些惊讶。 这么多的怪异在纽约，而且按照徐伦的说法，米国已经陷入这种状况更久了，这么说来...... “没有幸存者了。” 徐伦下了结论。 “其他地区暂且不论，纽约已经事实上成为了一座死城。” 听到徐伦的话语，土御门叶藏尽管早有心理准备，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这可是纽约。 米国最大的城市之一，重要的世界经济城市。 如果连纽约都已经变成了这样，那整个米国...... 从他们落地，到现在，土御门叶藏还没有见过任何一个当地人，也没见到其他飞机经过。 他不敢细想。 土御门叶藏的任务，原本是协助米国怪异研究所和其他国家的除灵师，一起解决纽约的问题。 现在倒好了，整个纽约都被解决了。 而且他们还回不去。 完蛋。 徐伦还按了按一旁的电视机遥控器。 画面切换，呈现出了纽约市内的景象。 大街上的坦克早就已经破烂，尸体连骨头都破碎，人类的死亡就连数字都已经被磨灭，他们的灵魂被怪异吞噬殆尽，万劫不复。 巨大而丑陋的怪异大摇大摆地行走在街上，已经开始相互吞噬，蚕食。 画面恶心，令人发指。 一名巫女有些颤抖，直到看到一个怪异正在扯着另一个怪异的OO送进嘴里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呕吐了出来。 这是比地狱更加地狱的场景。 整个城市，已经变成了一片暗红色，那是血染成的。 “既然已经没有了幸存者，我认为我们这次任务的目的就要进行变更。” 徐伦说道。 “肆虐米国的怪异如果漂洋过海，那么对于其他国家的普通人而言是一场巨大的灾害，在这样的事情发生之前，我们必须将这些怪异都消灭掉。” “？？？” 土御门叶藏本来沉重的心情被徐伦这么一说，反而变得有些复杂。 全部消灭掉？ 等等。 自己就那么几个人，要消灭掉整个米国的怪异？ 开玩笑吧？ 别说整个米国了，也别扯整个纽约了，能在这遍地怪异的米国活到其他救援队抵达就算成功了。 土御门叶藏没有义不容辞地捍卫阴阳师荣光的想法。 他只想好好活下去。 “徐伦先生，请不要开这种玩笑。” 土御门叶藏带着尴尬的笑容说道。 “不，我没有开玩笑。” 徐伦摸着下巴，状似思考。 消灭整个米国的怪异，对徐伦而言，并不算什么大问题，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徐伦之所以要这么做，是为了寻找那些走丢的【异常】。 怪异有多少都没关系，可【异常】一个，就足以造成巨大的伤亡。 更何况，按照米国的怪异研究所之前的战果，光是纽约就有好几个【异常】，结合其他城市的，少说这片土地也有两位数的【异常】存在。 要是这些【异常】聚合到一起...... 米国这片大地上诞生全新的邪神，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到那个时候，就真的难办了。 这条路正经的办法，是通过造福人类，收敛信仰，通过这种方式逐渐稳定自身的意识，建立锚点，才能在成为规则的化身之后恢复意识。 之所以徐伦认为那会是邪神，因为这是在巨大的死亡之下诞生的，无数的怨念，将会扭曲【异常】的意志，让其对世界充满怨恨。 古往今来，通过这样的方式成神的【异常】，毫无疑问都是邪神。 好在遇到了徐伦。 他看着纽约的地图，心中已经有了办法。 既然纽约已经全是怪异。 那么只需要将纽约一锅端了，这些怪异就会被消灭，剩下不能被消灭的，就是【异常】！ ------------ 295.灵质聚变反应 把纽约的怪异一锅端了这个提案，看起来很没谱。 但其实并不困难。 古往今来，有很多种办法可以做到。 比如古书上就有记载，某年某月某日，某地妖怪祸乱，某位阴阳师招来雷电和暴雨，清洗城市，三天之后，碧空如洗，怪异被荡涤一空。 这里的意思是，阴阳师可以将自己的力量注入雨水之中，用富含灵质的雨洗涤城市，将那些百鬼消灭。 徐伦做不到那么优雅的事情。 不过他有一些简单粗暴，看起来没有那么优雅的做法。 比如，孤身深入纽约，把所见之处的怪异全都吃光抹干净，就能完成这件事。 可徐伦不能保证自己吃东西的时候，其他的怪异不会逃走，这个做法也太慢了。 因此，徐伦有另一个方法。 怪异存留在纽约，如果纽约从地图上消失了，那么怪异自然就消失了。 听起来是不是有些夸张。 若是放在过去，人类想要完全毁灭这样一座繁华的大城市还是很困难的。 可是，人类是最擅长相互攻击，自我毁灭的。 在这么多年的进化之中，人类研究最多的就是如何多快好省地消灭同类。 值得庆贺的是，在二十世纪，人类终于成功了。 比如核弹，就是一种相当方便的毁灭城市的手段。 当然，身为一名七夕愿望都是世界和平的和平主义者，徐伦肯定不会随意使用这种大杀器。 虽然米国本土的人已经都没了，但米国在海外的人还有，说不定他们今后还要回到这片土地，继续生活。如果贸然用核武器，那么造成的放射性污染会令这片土地生灵涂炭...... 等等。 这片土地已经没有其他的生物了。 那没事了。 “？？？” 土御门叶藏觉得自己接下来的台词可能全都会被问号取代。 “徐伦先生，先不说我们从哪里弄来核弹这件事，如果在这里引爆的话，我们自己也会受到波及，大海也会被污染吧！” 因此他急忙说道。 “我开玩笑的。” 徐伦笑了笑。 虽然看起来他刚才是在很认真地思考用战术核弹将纽约完全犁平的方法，甚至就连如何引爆，用多少枚弹头都计算好了。 但徐伦毕竟不是什么军火狂人，也不是没有常识的家伙。 用核弹，一时爽，但核辐射的尘埃云会扩散出去，顺着大西洋的洋流漂到欧洲，祸害西欧的歪果仁，这些人是无辜的。 有同学可能会问了，那为什么不用氢弹呢？ 确实，单纯的聚变反应与裂变不同，不会产生令人体畸变的核辐射，清洁，环保，甚至可以用来消除普通原子弹爆炸，或者核电站泄漏之后产生的核辐射，用来开凿水库也很方便。 但引爆氢弹用的，却是核心的原子弹。 只有原子弹产生的巨大的能量，才能让氢弹的反应物超越临界值，产生聚变链式反应。 所以，就算聚变反应无污染，可氢弹还是会产生污染的。 况且，核弹说到底是物质武器，摧毁城市，杀伤人类很简单，但怪异不吃这一套，在弱小的怨灵，也能在核弹中心脸接核爆，硬吃辐射而一点事都没有。 想要消灭怪异，不能用普通的核弹。 那么问题来了，徐伦要用怎样的方法来将纽约和纽约的怪异一并解决呢？ 聪明的同学如果还记得的话，徐伦曾经提过，灵质和物质有相似的性质，包括灵质如果过于密集，就会产生灵质黑洞，那是任何怪异都无法逃逸的绝对奇点。 这并不是在说徐伦准备在纽约市中心的时代广场上制造一个灵质黑洞。 而是举一反三，既然灵质聚合会产生强引力，那么灵质是否也存在裂变和聚变反应呢？ 答案是存在。 实际上，这样的反应，每时每刻都在除灵师周围发生着。 灵质转化为物质，就是通过某种程度的聚变反应产生的能量做到的。 只要有足够的灵质，以及一定的适合的物质，那么，就能产生灵质聚变链式反应。 这个聚变反应威力等同于战术核弹，但与核弹不同的是，灵质聚变反应产生的力量，只会对怪异生效。 就像人类的核弹无法消灭怪异一样，灵质的核弹，也不会对人类产生什么影响。 当然，契约怪异还是要保持距离的，就算躲藏在人类的体内，也还是或多或少会被爆炸波及。 “......就是这样的计划。” 徐伦说完，在场的众人沉默了。 不论怎么说，这个计划也太离奇了。 “......可是，我们要从那里找到那么多的灵质，又该如何引爆？” 土御门叶藏勉强跟上了徐伦的思维。 “所以这才是链式反应。” 徐伦微微一笑，如同一位老师一般，语重心长地解释道。 “现在纽约城市里最多的是什么，是怪异，而每一个怪异，都蕴含有大量的灵质，链式反应的效果，就是引爆这些怪异体内的灵质，从而让这些怪异自己消灭自己。” “至于如何做到，我有一个很好的办法。” 徐伦没有仔细解释。 因为这涉及到了地狱荆棘的能力。 但本质上很简单。 已知【神之水滴】可以加速时间，灵质聚变反应需要足够大的瞬间能量来进行第一推动，那么就可以推导出，徐伦可以将大量的灵质用【神之水滴】加速，使得缓慢释放的能量聚集在一瞬间绽放。 就好像十根火柴一根根地燃烧产生的能量和同时燃烧产生的能量是一样的一般。 至于具体的操作，还需要徐伦亲自动手。 夜晚，纽约灯火通明。 这并不是说明米国的电力设备很优秀，就算没人也能自动运转。 这些灯火，都是怪异发出来的。 很多怪异都会在幽暗的夜晚放出光芒，吸引路过的生物和人类，从而进行捕食，尽管这样的陷阱在进入现代之后几乎失效，但在这满是怪异的城市里，这种原始的捕猎手段反而又被重新拿起来了。 这也是一种循环。 土御门叶藏忧心忡忡地看着城市，正因为知道城市里已经没有活人，所以看到那灯火通明，五光十色的城市时，才更觉得恐怖。 注视之间，土御门叶藏看到，一个身影摸黑离开了据点。 那是徐伦！ ------------ 296.原汤化原食 他这个时候离开是要做什么？ 土御门叶藏有些困惑。 难道说，徐伦已经被怪异控制，现在准备出卖他们？ “我就说白天他怎么说得这么离谱，原来是在诓我们！” 土御门叶藏想了想，直接套上衣服，跟了上去。 他召唤出了他的契约怪异，三尾狐，这种怪异能够隐匿自身，擅长追踪。 土御门叶藏自己也是老潜行者了，就是因为懂得苟，所以才被派来米国。 他看到，徐伦伸出了四根粗壮，黝黑，滑腻的触手，稍稍准备之后，就腾空而起。 徐伦正在用触手飞行！ 并非是将触手以螺旋桨之类的手段使用，而是仿佛攀爬在空气之中一样，速度极快地朝着远方移动。 目睹这一切的土御门叶藏不知道的是，徐伦是利用【天堂之眼】改写了空气的认知，让空气认为自己是固体，从而令触手缠绕住了空气砖，就像是在城市里一般移动。 如果可以的话，徐伦也可以学着电影里一般踏空而行，只不过既然有地狱荆棘，为什么还要自己动呢。 土御门叶藏乘坐上了自己的三尾狐，也如同鬼魅一般跟上了徐伦。 他发现徐伦的速度很快，几乎超越了普通的新干线，快要逼近希望号那样的高速列车了，让土御门叶藏自己很难跟上。 这么一想，徐伦当时召唤那个钢铁巨人的行为，又多了几分特别的意味。 他明明可以直接飞过来，为什么还要特意制造那个东西？ 总不可能是为了带着那几名巫女一起吧。 土御门叶藏一边脑补，一边紧跟着徐伦来到了海边。 纽约郊外的海边，海水冰冷，漆黑的波涛之下，似乎有什么邪恶的生物蕴含其中。 土御门叶藏还在思考徐伦到底要做什么，就看到他直接跳进了海里。 跳进了海里。 在这么黑暗的海里，普通人类跳下去，无疑是找死！ 他到底要做什么？ 土御门叶藏自然不懂潜水，他急忙让自己的三尾狐前去打探情况，只不过，徐伦跳下海里之后，就像回到了家里一样，速度飞快，很快就找不到了踪影。 而三尾狐这样的契约怪异不能离开土御门叶藏太远，所以，游了一段时间，三尾狐只能悻悻而归。 土御门叶藏一时有些犹豫，不知道是应该继续在这里等待，还是赶快回去通知大家。 徐伦大晚上的直接跳进海里，肯定有大问题！ 犹豫了半个小时，土御门叶藏正准备离开，就看到远处的海面上，在月光下，某个漆黑的庞然巨物从海底浮现。 难道是徐伦从海里召唤来了巨大的邪神？ 土御门叶藏吓得直接让三尾狐包围住自己，隐身躲藏在石头旁边。 很快，他就看到那个庞然巨物的真正模样。 那不是邪神，而是人类的造物。 是一艘潜艇。 潜艇上什么编号都没有，漆黑一片，似乎正在执行秘密任务。 这潜艇不是正常上浮。 而是被某种东西抬起来一般，强硬地举在了半空中。 土御门叶藏看到，是徐伦。 徐伦正站在波涛之上，如履平地，四根触手举着这一艘潜艇，朝着岸边走来。 哐当—— 潜艇就像玩具一样被徐伦放到了岸上，他来到潜艇的通风口，触手直接撕开了那密闭的舱门。 一团赤红色的血肉从舱门里钻了出来，那东西就像是人类尸骸的聚合体，眼球，内脏，骨骼堆积。 扑哧—— 那血肉想要缠绕徐伦，可反手就被地狱荆棘碾碎，失去了力量。 “果然，这是【异常】的影响吗......是通过语言，还是别的东西来进行传播的模因污染？” 徐伦的喃喃自语也传到了土御门叶藏的耳中。 身穿黑色长风衣的徐伦走进了潜艇里。 过了一会儿，潜艇里传来了好几声令人心悸的巨响。 嘭嘭嘭—— 土御门叶藏看到，徐伦从潜艇里走了出来。 撕裂的口子里，扛出来了好几枚柱状物。 柱状物上面，有生化核危险物品的标志。 很明显，那是潜艇携带的核弹头。 “？？？” 土御门叶藏的问号在海风里摇曳。 换句话说，徐伦刚刚下海是捞了一艘潜艇上来，目的是为了取核弹头？ 等等，他难道真的要对纽约丢下战术核弹？ 这个人真的这么守信用，说不开玩笑就不开玩笑吗？ 就在徐伦把所有的弹头都取出来，放在一旁像是晒咸鱼一般晒干的时候，他忽然看向土御门叶藏所在的位置。 “土御门先生，不用再藏了。” 他说道。 徐伦最开始就看到了土御门叶藏。 从对方的角度来看，他自己的隐藏天衣无缝，根本不可能被人看穿。 可是在徐伦能够接受纯粹信息的【天堂之眼】看来，那就是石头，土御门叶藏，三尾狐，三个东西而已。 他之所以没有戳破，只是单纯的不重要。 “你...这潜艇是怎么回事？” 要吐槽的地方太多了，土御门叶藏只能先挑自己好奇的。 按道理，这应该是米国的战略核潜艇，也就是携带核弹，以核反应堆作为动力的潜艇，这种潜艇是战略核威慑的一部分，通常游曳于公海之中，一旦米国遭到核打击，这些潜艇就会不分敌我地进行报复，发射核弹，让大家一起玩完。 通常而言，这是核威慑最后的底牌，绝对不可能被轻易发现。 土御门叶藏也认为，就算米国本土全灭，这些海中的幽灵应该还保存着米国最后的军事力量。 然而现在...... 土御门叶藏看了看那条躺在那边的死鱼一般的潜艇。 “因为感应到了相应的气息，所以我就过来看看。” 徐伦指了指那一团血肉。 “看来很遗憾，这些士兵应该是遭到了模因污染，彻底失去了形体，如果我没有猜错，蔓延在米国的怪异...【异常】应当掌握了极强的模因传染能力，说不定米国的这些潜艇都已经变成了这个模样。” “......” 土御门叶藏说不出话。 这已经超越了他的认知。 徐伦说的话就像是外星人的语言。 “所以，我从潜艇上取来了这些弹头，准备用来进行纽约的净化作业。” 徐伦还在说明着，他拍了拍其中一枚弹头。 “用华夏一位著名的美食家曾经说过的话来形容，应该就是原汤化原食吧。” ------------ 297.万事俱备 第二天，八点。 从屋子里走出来的鸣神时雨伸了个懒腰，阳光筛下了一个惊人的弧度，这位有着黑色长发的巫女鼻翼微动，认真嗅了嗅。 “是主人的味道。” 她回头看了看屋子里。 铃谷浅葱还在床上酣睡，她抱着身边的九重恋，俨然将其当成了巨大号的抱枕。 九重恋也尚未醒来，她表情有些痛苦，就像是被熊孩子强行抱住，无法挣脱的猫猫。 两位美少女纠缠在一起贴贴的场面固然让人赏心悦目，尤其是两个不老实的家伙，身上的衣服都被扯下了大半，露出了美好的光景。 鸣神时雨本来想找一支笔，在她们露出来的大腿上写下几个正字，但想想还是没有执行这个恶作剧。 换好衣服，鸣神时雨准备去寻找徐伦。 据点外面，好几名除灵师已经苏醒。 由于身处危险的米国，所以徐伦等人安排了守夜，几名擅长相关作业的除灵师便整夜未眠，值守在据点旁。 当然，这其实算是徐伦给的心理安慰。 徐伦本身一个人就能应付夜晚可能出现的怪异，更不用说，他本身的存在，就足以产生威慑，令那些游荡在野外的怪异不敢靠近了。 可徐伦也不能告诉大家，你们实在太弱了，完全没有必要守夜。 于是，贴心的徐伦就安排了常规的守夜值班，聊以慰藉那些除灵师惴惴不安的内心。 鸣神时雨和那几位除灵师打过招呼，询问了一下徐伦的下落。 “徐伦大师的话，在南边。” 一名巫女带着颇为仰慕的口吻说道，令鸣神时雨眼皮一跳，认真审视了一眼对方。 “怎、怎么了？” 那名巫女被鸣神时雨这么盯着，有一种被猎手盯上的感觉，心里发毛，不禁问道。 “不，没什么。” 鸣神时雨感觉到对方身上并没有和自己类似的徐伦的气味，才告辞离开。 来到据点南边，靠近纽约城市的位置，鸣神时雨在看到徐伦之前，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巨大的黑色方块。 那黑色方块足足有一层楼高，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但整体给人一种厚重，深沉的感觉，鸣神时雨直觉告诉她，这东西的质量应该远远大于它外表所展示的，同时，鸣神时雨也觉得这东西散发着一股极端危险的气息。 徐伦站在方块旁边，伸出了地狱荆棘贴在方块上，正在探查着什么。 “主人。” 鸣神时雨来到了徐伦身边。 “这是什么？” “这个吗，这个是我用一些潜艇的核弹头制造出来的灵质聚变反应装置。” 徐伦看向穿着红白巫女服的鸣神时雨。 “只要把这个东西放到纽约市的市中心引爆，就能产生灵质聚变链式反应，将整座纽约都完全净化掉。” “纽约市中心吗......” 鸣神时雨下意识看了一眼那座妖怪们聚集的城市，想要去纽约的市中心，谈何容易。 呃，不过有徐伦在，可能也没那么困难。 “我接下来准备一个人带着这个东西过去，预计将在一天之后引爆，你们需要早爆炸之前远离纽约一定的距离以保证安全。” 徐伦平静地说道，就好像不是要去丢核弹，而是出门买菜一般。 “远离吗...” 鸣神时雨又看了一眼那个巨大的黑色方块。 生怕徐伦说出爆炸范围是米国全境。 “往西走，我已经告诉了土御门先生具体的位置，不用担心。” 徐伦指了指西边。 鸣神时雨又看了一眼纽约，想要将这座城市最后的影像记住。 ... ... 一天后。 鸣神时雨等人，来到了位于纽约西部的一座小城市。 这里自然也没有人类存在，只剩下几只游荡的妖怪。 另外，在城市郊外，伫立着好几根巨大粗壮的钢铁立柱，在夕阳之下留下长长的倒影，如同墓碑。 走近观察，才发现这些墓碑其实是一艘又一艘的潜艇。 这些潜艇大概是米国海军散布在全世界的核潜艇，只不过由于莫名的原因，都聚集到了领海之内，被徐伦一晚上捞了个干净。 取出来的这些弹头，就用来制作成了那一个黑色方块。 之所以选择潜艇的核弹头，主要是因为地面发射井距离徐伦有点远，而纽约靠海，就顺便下海捞上来了这些潜艇。 另外，地面发射井归根结底还是在米国本土内，方便事后处理。 要是核潜艇之后随着洋流飘荡，或者沉没在海底，那可就不太好了。 海洋是全人类的，可不能随意污染。 夜晚，解决掉了镇子上的妖怪之后，除灵师们安顿了下来。 失去了妖怪的城市，反而陷入了一片漆黑，颇有几分讽刺。 鸣神时雨站在一幢二层小楼的屋顶，看着东方。 即使隔了这么远的距离，东方的那座城市依旧灯火通明，照亮了天空。 过了一会儿，九重恋，鸣神时雨，以及其他的除灵师都来到了屋顶。 大家都在等待着什么一般，凝望那边。 终于，在接近午夜的时候，从纽约的方向，传来了声音。 ... ... 一段时间之前，纽约。 夜幕降临，纽约亮起了灯光，那些怪异们正在游荡，厮杀，吞噬同类。 华夏曾经有一位著名的家曾经说过，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怪异也是一样的。 这些怪异最终会融合成一个，又会像远古旧日的三大支柱一般，陨落分裂。 徐伦这次来，就是帮助它们完成融合的过程的。 扑哧—— 一只长得像巨大蜘蛛的怪异被徐伦的触手撕裂，血肉飞溅到旁边的大楼上，令那深沉的红色变得越发鲜艳。 徐伦走在半空中，趁着空气不注意，一步步往前，朝着纽约的中心走去。 帝国大厦，百老汇，时代广场，华尔街，中央公园，原本繁荣的城市，只剩下妖魔鬼怪。 那些亡者的灵魂被吞噬，扭曲，操控，成为了怪异们的一部分。 倘若长此以往，这里必然会成为至凶之地，永世盘桓着最深刻的怨念吧。 好在遇到了徐伦。 用守护米国的核弹来净化这座米国最大的城市，为世界带来和平，想必纽约的市民们泉下有知，也会感到欣慰的吧。 想到这里，徐伦已经来到了纽约市中心。 ------------ 298.只欠东风 中央公园。 这是位于纽约市中心的一处巨大的人造自然公园。 在寸土寸金的曼哈顿区，能够有如此大的一片绿地，实属不易。 可惜的是，现在的中央公园，已经变成了比地狱更加恐怖的场所。 原本的绿树早已枯萎，骨头一般错节的枝桠上悬挂着残破的尸体和不知道是妖怪还是人类的内脏等。 碧绿的湖水已经不见踪影，只有一片绯红的血池，冒着泡泡，散发出腐臭。 地面上，蠕动的血肉取代了青草，正在朝着四面八方蔓延。 这公园让人光是看上一眼，就会烧却理智，陷入癫狂。 徐伦行走在其中，反而显得格格不入。 他一步迈进公园那血肉铺就的地面，那些血肉就迅速后退，仿佛惧怕徐伦的存在一般，露出了坚实的大地。 徐伦身后，举着那巨大的黑色方块。 他来到公园正中央，将黑色方块放下。 嘭—— 黑色方块发出了巨大的声响，令那些枯骨的大树摇晃，一些隐匿在阴影之中的怪异虎视眈眈，却又不敢上前。 嘭—— 不远处，一个巨大的，由尸骸构成的巨人正扶着摩天大楼，朝着徐伦的方向走来，似乎要对其发动攻击。 但徐伦并不在意。 他将黑色方块放下之后，四根地狱荆棘迅速伸出来，抓着空气，朝外部飞去。 刚刚离开中央公园，徐伦就看到，无数的怪异涌入其中，朝着那黑色的方块而去。 这也在徐伦的计算之内。 黑色方块，也就是灵质聚变反应发生器，本身就具有极大的灵质，是灵质的聚合体，这样的东西，对于怪异而言就像是丰盛的美食一般。 任谁都想大快朵颐一番。 徐伦将其命名为【东风】。 靠着这样的效应，怪异们将会聚集到黑色方块周边，令中央公园的灵质密度提升到一个极限值。 在这个时候，引爆核弹与灵质，才能造成最完美的链式反应，彻底净化这座城市。 徐伦一路往外，怪异们纷纷绕开了徐伦。 等到他来到城市边缘的时候，整座城市的怪异，已经都聚集到中央公园。 看着这一幕，徐伦叹息一声。 随即引爆了黑色方块。 他使用的是【悲叹之种】，利用【悲叹之种】的植入，加上【蚀之刻】，才完成了这个装置。 嗡—— 伴随着共鸣扩散开来，徐伦能感受到，爆炸就在下一个瞬间。 四周完全安静下来，整个世界寂静无声。 霎时间，周围暗了下来。 不，不是真正的暗了下来，而是某种更加耀眼的东西遮蔽了其他的光芒。 一道白光，从纽约的市中心升起。 那光柱直冲天际，犹如神明的利剑，贯穿一切。 白昼短暂地降临到这个世界上。 顷刻间，纽约就像回到了过去，回到了人类尚且存在的繁华时代，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但下一刻，冲击波席卷了这座城市。 如果此刻有人站在中央公园，就能看到位于最核心区域的那些怪异甚至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被炽烈的光芒吞噬，蒸发。 而稍远一些的怪异，仅仅只有目睹自己死亡瞬间的余裕，便同样化为粒子消散。 更远处的怪异体验了完整的死亡过程，那些被先一步蒸发的怪异涌动出的灵质继续沸腾，将它们吞噬进了洪流中，并且，将这浪潮推向更远的地方。 同时，中央公园的草木，大地，湖水，也被热核反应吞噬，人类千年以来战争艺术的结晶，此时此刻在曾经人类最繁华的城市之一上空绽放。 一阵风吹向徐伦，但这风在接触到徐伦之前，就被某种事物分解，消散。 徐伦正在利用【天堂之眼】的力量，分解朝着他而来的辐射等。 简单来说，就是趁着辐射不注意，让它们转向，去往其他地方。 耀眼的光芒迅速吞噬了整个纽约，如果此刻有探测仪器放在这里，就能感知到，纽约现在引爆的能量，远远超过了人类曾经引爆过的最大当量的核弹千万倍。 这是由于灵质聚变反应的促进，灵质聚变反应爆炸之后产生了物质，物质又继续参与物质的聚变反应，生生不息。 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破坏力，不是因为徐伦有什么火力不足恐惧症。 而是因为，纽约的怪异研究所收容中心本身就有庞大的地下结构，如果不能掘地三尺，彻底将这片土地打扫干净，那么根本逼不出怪异来。 与此同时，在远方。 土御门叶藏也目睹了这一幕。 身为一名和国人，他看到那升空的太阳，莫名有些心悸。 不光是这座小镇，就连更远的地方，一直到地平线的彼端，整个世界都陷入了白昼。 光芒穿过那些核潜艇的墓碑，投下巨大的阴影。 整个爆炸过程持续时间并不长，但给人的感觉却仿佛许久。 最后一缕光芒收束，土御门叶藏只能看到一朵高耸的蘑菇云，直达天际，如同天梯一般直抵云端。 粗略估计，这朵蘑菇云的伞盖完全可以覆盖整个纽约，至于底下的浓烟笼罩的范围，就更加无法估量了。 哗啦哗啦哗啦——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土御门叶藏好像听见了涛声。 而徐伦可以证明，那并不是错觉。 伴随着硝烟散去，徐伦看到的是一个深坑。 纽约从地图上消失了。 整座城市，一点儿不落地，就像是被挖了一勺的冰淇淋表面，呈现出一个巨大坑洞的样子。 米国的国土从此之后永久少去了八百平方公里。 那巨大的深坑，此刻正灌入大西洋的海水。 在未来的数天，乃至数周时间里，这灌注的过程都不会停止。 这里将会形成一处内海。 徐伦准备将其命名为纽约内海，以此纪念这座城市。 想必米国人民的在天之灵知道了，也会感到欣慰的吧。 不过，在米国人民感到欣慰之前，徐伦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果然在这里吗。” 徐伦看到，某个身影，伴随着纽约的消失而现出了自己的模样。 它一只手攀爬住了大地，从渐渐被水淹没的坑洞中爬出来。 那东西的身材高大，比曾经纽约最高的高楼更加高耸。 而它的模样，徐伦相当熟悉。 头戴冠冕，手持火炬与书本的神像。 自由女神。 ------------ 劳动节快乐~ 为了庆祝多年前的劳动者为大家争取来的这个节日，今天摸鱼，合情合理！ ------------ 299.自由女神 自由女神像，本名应该是自由照耀世界，是白旗国送给米国的礼物，为了纪念米国独立一百年而建造，位于纽约的入海口，俯瞰着整座城市。 这一座神像几乎成为了米国的象征，出现在各种各样的作品里。 徐伦之前在审视纽约的时候，就发现这座雕像已然不见，但那一片区域都被怪异摧毁，所以徐伦也只是认为这雕像不幸地被推倒了。 然而现在，自由女神出现在徐伦的面前，出现在了纽约内海之中。 夜幕中，冰冷的海水灌注到自由女神的身上，却冒出了阵阵白雾，那是海水沸腾导致的。 此刻的自由女神，全然没有了女神的模样。 她面容枯槁，一侧是腐烂的空洞，能看到鼓动的肉块与溃烂的血管。 自由女神的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她缓缓起身，巨大的灵质犹如黑夜之中最明亮的一颗星，吸引着四周因为刚才的聚变反应游离其外的灵质。 那本原本写有独立宣言起草日期的书本，上面充满了密密麻麻的，并非人类历史中的任何一种文字。 这些文字记述着无人能够解读的历史，知识，是源自远古旧日的怪谈，普通人哪怕只是聆听这些文字的发音，就会导致精神失常，陷入无尽的疯狂之中。 很多时间，旧日支配者的呓语哪怕没有恶意，也足以导致毁灭。 自由女神的另一只手，手上的火炬本应是照耀自由的熠熠生辉的火焰，可如今，那里却是漆黑一片的，彷如深渊底部烈火一般的黑色火焰，那火焰熊熊燃烧，似乎要吞噬一切。 自由女神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露出了夹杂着欲望，血腥，腐败，仇恨气息的庞大身躯。 在身躯的底部，并不是双腿，而是不断蠕动的苍白的血肉触手以及巨大的呆滞的眼球。 那些触手似乎从地面里长出来，在地表之下，还有更庞大的身躯。 巨大的自由女神，注意到了位于岸边的徐伦，她将目光投注过来。 嗡—— 一瞬间，徐伦周围的事物发生了变化。 荒芜的大地长出了青葱的草木，这些草木骤然间生根发芽，枝繁叶茂，开出了娇艳欲滴的花朵，又结出了丰硕累累的果实。 只是，这些果实并非普通的水果，而是一颗颗人类的脑袋，这些脑袋上的表情苦闷愤怒悲伤怨恨皆有，仿佛劳苦的众生。 嘭嘭嘭—— 这些人头果实伴随着凄厉的嚎叫迅速炸裂开，一阵阵血雾弥漫在大地上。 这就是自由。 枯石上的生命诞生是自由，毁灭也是自由，无视了生长的规律是自由，凋零与爆炸也是自由。 不受任何规则的束缚，无视任何规则，打破任何规则。 这就是自由女神最终极的自由。 毫无疑问，这是【异常】，或者说，是已经取回了人性，正在朝着神明的王座转化的【异常】！ 而祂掌控的规则，正是【自由】。 无论是科学家，还是除灵师，在研究这个世界的本质的时候，都发现了一件共同的事情，那就是世界整体是从有序向着无序转变的，如果放着不管，世界上的万事万物总是会从井然有序，朝着自由无序转变。 这也就是科学家们口中的“熵增”。 旧神，旧日支配者们本身的进化，就是将规则固化，将散漫的灵质化为固定的规则的过程，是违背自然状态的，也正因此，当旧日支配者们到达顶峰，成为三大支柱，【秩序】，【混沌】，【矛盾】之一的时候，就会抵达一个峰值。 【混沌】的极致就是【秩序】，【秩序】的极致是究级的【矛盾】，【矛盾】的尽头，就是真正的【混沌】。 三者相辅相成，相互排斥又相互转化。 这也是三种成神之路。 按照徐伦目前获得的知识，以及邪神老爹的经历，现在绝大部分的怪异，都在以【秩序】的道路进行成神的尝试，也就是完善自身的【规则】，达到巅峰。 而【混沌】与【矛盾】的成神之路，徐伦不太清楚。 但现在看来，这个自由女神，或许就是【混沌】途径的成神之路的尝试。 祂的身体里，并没有包容着规则。 或者反过来说，祂的身体里，没有任何规则的存在。 这在正常的世界是无法想象的。 这意味着世界最底层的法则也并不适用于自由女神的存在，祂不会被任何规则束缚，同时，也将挣脱破坏一切的规则。 只是一眼凝视，就会让一片土地彻底脱离规则的束缚。 它们将不再受到重力的束缚，不在容纳热力学定律，不再遵循物理法则，就连灵质的一般规律，也将失效。 与常见的【异常】截然相反的构造。 只不过，同正常的【异常】成神类似，如果只有无序的自由，那么自由女神也无法成神，只会是普通的混乱，祂也需要人性。 那么如今，自由女神的人性是...... 徐伦周围，血雾弥漫，脱离了所有的法则孕育出来的血雾拥有侵染的力量，凡是被血雾缠绕扩散，就会沦为和它一样的混沌之物。 红雾异变，绯色月下。 徐伦伸出了四根地狱荆棘。 他周围，信息的流动被【天堂之眼】捕捉。 是的。 无论是秩序还是混沌，归根结底都是信息。 哪怕那是无法解读的混沌的信息，但只要是信息，就会被操控。 在徐伦身边，某种力场阻隔了红雾，并且在顷刻间，徐伦的身影消失，出现在了更远的地方。 他使用了【神之水滴】，将周围的信息处理速度加快，快进到了逃出生天。 同时，徐伦的【天堂之眼】扫过自由女神的身体，寻找着祂的人性所在。 纵使混沌的力量无法被徐伦约束，但人性却是脆弱的，是可以被击倒的。 那就如同灵核，如果能够取出，那么自由女神就是失去了人性的神明，最终只会在混沌的自由扩散之中失去控制而消散。 只片刻时间，徐伦就发现了那令人头疼欲裂的自由女神体内庞杂信息包裹着的一丝人性。 那人性似乎觉察到了这一点，反而从自由女神的额头探了出来。 那是一个人影，下半身与自由女神的血肉融合，上半身穿着黑色的西装。 他有着金色的头发，看起来成熟而稳重。 就算是徐伦，也认出了这个男人的身份。 米国大统领。 ------------ 300.另一种成神之路 米国大统领，具体的名字徐伦却无法记起，或许在成为自由女神人性的那一刻，他的名字与存在就已经被世界抹消了。 在新闻报道中，这位米国大统领的父亲是一位军人，曾经参加过米国的对外战争而牺牲，这影响了大统领的性格，令他成为了一位极端的爱国者。 大统领与那些政客家庭，或者经商出生的议员不同，他年轻时参军，为了国家征战，曾经一度濒死，但最终还是活了下来。 有人说，他身上的伤疤构成了米国国旗的图案。 有人说，他出生的日子正是米国建国的日子。 还有人说，他就是上天派来拯救米国，令米国再度伟大的圣人。 后来，米国大统领以绝对的优势成为总统并且连任，如今，则是他的最后一个任期。 看到自由女神人性的这一刻，徐伦也清楚了这片大地上发生的一切。 恐怕，正是这位米国大统领，利用米国先进的怪异研究技术，试图制造【异常】，制造神明吧。 正如之前所述，米国身为一个没有根基的国家，没有自身的神明庇佑，在直到如今的几百年里，信仰的都是教会。 而教会作为一神教，毫无疑问侍奉的是伪神。 他们的神明，是东拼西凑的传说与神话之间构筑出来的谎言，并没有真正的御神体，也没有足够的权柄，仅仅是人类的臆想而已。 大统领最开始，便试图投奔教会的怀抱，信仰上帝的存在。 可经历了诸多，他才发现，上帝只是一个谎言。 米国的信仰，正如同它的人民，没有根基，没有故乡，只是在异土上徘徊的幽灵而已。 于是，怀揣着赤诚的爱国之心的大统领，便开始了另一条道路。 “既然没有神明庇佑我们，那么我们就自己制造一个。” 通过对怪异的研究，对【异常】的研究，米国的怪异研究所逐渐了解到了【异常】的成神之路，并进行了一定的实验。 在实验中，他们甚至研究出过一些极强的，拥有两个以上规则支配权的【异常】，其中有的甚至脱离了掌控，不得不物理消灭之后，令它们再生到世界的其他角落。 在漫长的研究之中，大统领逐渐发现了一件事。 那就是【秩序】的成神之路是有极限的。 越是将不同的【规则】容纳，越是严丝合缝地遵守秩序，他越是发现，【秩序】是有极限的。 想要通过收敛整合【规则】达到成神的地步，虽然稳妥，不容易失控，但需要极其漫长的时光，千万年以上的历程。 对于其他文明的神而言，千万年很正常，这些文明本身也拥有足够长的历史。 可是对于米国，这个只有两百多年历史的国家而言，千万年实在太久。 伴随着【异常】事件频发，整个世界似乎又要陷入混乱，大统领陷入了紧迫之中。 这时候，他得到了一份知识，一份成神的知识。 那就是【混沌】途径的成神之路。 这一条成神之路相当简单，不需要漫长的积累，只需要短时间内将大量的【异常】聚集，随后进行融合就行。 如果顺利的话，只需要数周的时间，就能制造出一位真神。 大统领选择了这一条路。 因为这个办法需要的最关键的要素，就是需要一份极端坚定的人性作为真神最后的枷锁。 如果那一份人性不够坚定，那么这真神只会成为怪物，吞噬一切。 而大统领认为，他自己就是这一份极端坚定的人性的最佳选择。 这并非私心，如果他遇到了比他更爱国，更加坚定的人，那么大统领会毫不犹豫将这份权柄交给他。 可惜没有，大统领之所以能够成为大统领，正是因为他就是最合适的人。 而一旦大统领任期结束，那么他的继任者，很可能不会同意这个大胆的计划，他们可能会唯唯诺诺，继续被那些拥有真神的国家压制。 于是，大统领执行了计划。 “我将献祭米国全体国民四分之一的寿命，召唤祂的降临。” 只有将全体国民的寿命作为代价，才能让降临的旧神成为米国的本土神，如果成功，那么米国全体国民，及其后代，都会受到真神的庇佑，永世不竭。 仪式启动，位于纽约的怪异研究所收容中心地下，超过三十种【异常】，其中包括一些极端危险，只要知道其存在就会被污染的强大【异常】，被大统领的仪式所吞噬。 这导致了米国本土的骚乱，也出现了徐伦曾经见过的，新闻上的那些景象。 但不过数日，仪式便成功了。 【自由女神】诞生了。 也理所当然的，【自由女神】在诞生的那一刻，失控了。 大统领拥有惊人的意志力，在与旧神级别的存在对抗的过程中，仅仅是一介凡人的他，竟然成功了。 【自由女神】仅仅失控了十秒，随后，大统领的人性便开始占据【自由女神】，使其沉睡下来。 可是，大统领也低估了旧神的力量。 仅仅十秒失控的时间，【自由女神】就将与祂相连的米国全体国民的生命吸取殆尽，那些失去了生命的国民，成为了怪异，在大地肆虐，被迷雾笼罩。 如今，大统领拥有的，是一个无人的米国。 他是唯一的国民，也是唯一的真神。 “你已经失败了，你的国家因此而灭亡，你没有可以庇护的事物了。” 徐伦说道。 击垮人性，就是需要抓住弱点。 “不，我没有失败。” 大统领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传来，那并非人类的语言，但却能让徐伦完全理解其意思。 “此刻，所有的国民都和我融为了一体，我能聆听他们每个人的声音。” 他张开双手，自由女神，也同时张开了双臂。 “这是真正的自由，这是真正的民主，自由的光辉将会照耀世界，我的国家将会再度伟大。” “你已经疯了。” 徐伦平淡说道。 虽然还存留有人性，但米国的大统领，已经失去了人性。 又或者，他最开始以为自己拥有人性，但那早已不是正常人的人性了。 “不。” 大统领看向徐伦。 “吾心吾行澄澈如明镜，所作所为皆是正义。” ------------ 请假 高情商：全年无休写了四年多的书，想体验一下不用码字的人生，读读书充实自我，为大家创作出更好的作品！ 低情商：请三天假摸鱼。 ------------ 301.他们收获了自由 “这就是你给自己的人民带来的希望吗？” 徐伦看着那满目疮痍，比深渊的恶魔更加可怕的自由女神，质问一句。 “上亿的普通人枉死，你还要令更多的人殉葬，你并不是让米国再次伟大的救世主，而是毁灭米国的罪魁祸首。” 与此同时，徐伦的【天堂之眼】也在搜索着自由女神的弱点。 此刻，虽然大统领出现在了自由女神的额头上，但那只是拟态，真正的大统领，自由女神的人性，还隐藏在祂的身体里。 徐伦的对话，一方面是为了牵制自由女神的人性，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争取时间。 “不，我的人民会感谢我的。” 大统领笑着说道。 “他们虽然失去了生命，但他们获得了真正的自由！” 癫狂的话语在空气之中回荡，不，实际上，自由女神周围的空气，已经完全消失了。 那些氧气和氮气早已成为了某种连基本粒子都不算的事物，支撑着物质结构存在的【规则】已经消失，这里是自由的领域。 徐伦能够看到，那一片区域之中的信息已经支离破碎，化为了最基本的单元。 是与否。 在二进制中，这就是1和0。 无数的复杂信息，都是由这些最基本的单元构成的。 嗡—— 大统领身边的力量扩散，令混乱的信息不断肆虐，掀起了一阵风暴。 这是自由之风，吹拂万物，令所有规则崩溃。 这是毁灭之风，所到之处，就连磐岩都化作尘埃。 不息的风吹过北米大陆的东海岸，吹过纽约内海。 徐伦的周围，庞杂的信息流贯穿，换做普通人，不，不要说普通人，就算是顶尖的除灵师，在这种程度的模因污染之中，也只能化为齑粉，与万物归一。 可是，徐伦还在这里。 他身边，四根黝黑，粗壮，滑腻的地狱荆棘缠绕，构成了一道目不可查，却坚固无比的屏障。 【天堂之眼】构筑出的壁垒，阻隔了自由的风。 那肆虐的狂风无处宣泄的力量摧毁了刚刚形成的纽约内海，并且随之扩大，长此以往继续下去，恐怕那就不仅仅是纽约内海那么简单了。 整个北米大陆，可能都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毕竟这是一片没有信仰，也没有神明的大陆。 在这个时候，没有神明能够伸手援助。 但徐伦并不会让对方这么做。 他自己依靠着【天堂之眼】可以在这紊乱的信息流中保持自我，可还有铃谷浅葱等人，她们没办法独善其身，倘若灾害扩大，那么她们势必要遭受威胁。 徐伦作为一名体恤女性，尊重女性权利的绅士，自然不能放任这种行为。 他决定阻止大统领。 然而，仅仅依靠徐伦的力量，又怎么能够和已经距离真正的神祇只有一步之遥的大统领与自由女神相抗衡呢？ 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深夜食堂老板而已。 弱小，可怜，无助。 但徐伦知道，现在，只有他才能站在这里，对抗自由女神。 思考之间，徐伦发现了端倪。 所谓的神明，本质是取回了人性的【异常】，那么，如果将人性，将大统领的存在完全抹消，那么，是不是就能彻底消灭自由女神，让其崩溃。 这正是他最开始的想法。 神明并非战无不胜的，否则就不会有神明陨落这个说法了。 而现在徐伦猜测，人性在神明之中的地位。 或许，这就是神明的锚点。 是标定【异常】与神明之间的最大区别？ 一旦失去了人性，神明就会堕落成为【异常】。 从【秩序】衍生而来的【异常】还好，最多也就是回到【异常】的状态，需要更加漫长的时光才能重新收敛人性。 而像自由女神这样，从【混沌】的道路成神的神明，如果失去了人性，那么甚至连退化到【异常】都做不到，会直接回归于虚无。 就连它体内蕴含的【规则】，或者说曾经被自由女神吞噬的【规则】，都会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就连概念都不复存在。 徐伦不知道人性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的力量，但至少现在，这是最有希望的突破口。 只不过，挑选中了大统领，不得不说是自由女神最好的一步棋。 这个男人的思想，不说和徐伦对比，至少和其他人相比，坚韧得可怕。 那不是战士的意志，战士若是失去了守护之物，便会变得脆弱，容易折断。 那也不是学者的意志，学者若是没有了探求之心，也会变得懦弱，固执己见。 那是狂信者的意志。 是足以扭曲神谕，不，就算是神明本人降临，也能够将其扭曲的意志，这样的狂信者，过去只在那些最极端的宗教战争之中才会出现。 纯粹，但是危险。 大统领已经彻底认为米国的命运与自己的命运捆绑到了一起，他认为他的所作所为都是正义的，因此，心里才会成澄如明镜。 什么才是一个疯子最疯狂的时刻。 那就是当他认为自己不再疯狂的时候。 大统领的认知已经被扭曲，或者说，他的认知本身就是扭曲的，这份扭曲甚至影响到了自由女神。 因为按照正常的成神之路，未必会献祭掉整个米国的生灵作为代价。 正是因为大统领的认知里有自己等于米国的结论，所以，自由女神将其他米国人的生命与灵魂剥夺，汇聚到了大统领的身上。 他不是陷入了疯狂。 他就是疯狂本身。 面对这样的敌人，嘴炮什么的都是无用的，甚至越是和对方交谈，可能自己越会陷入更深的疯狂之中。 既然如此，要如何摧毁对方的人性呢？ 聪明的徐伦，已经有办法。 所谓的人性，也就是基于人类的身体结构而产生的，对外界反应的非条件反应。 也就是俗称的本能。 而徐伦的地狱荆棘，十分不巧，或者说十分凑巧的，最擅长的就是针对人类的本能，欲望，人性进行控制的技巧。 迄今为止，虽然看起来徐伦获得的能力一直都在ghs的边缘徘徊。 但实际上，这都是【试炼】。 这些都是让徐伦能够在此刻，战胜米国大统领，战胜自由女神的【试炼】。 而现在，已经成长了的徐伦，准备击溃自由女神最后的人性。 ------------ 302.泯灭人性 触手的末端，最先分泌出来了【神之水滴】。 那透明的液体顷刻间就被自由的风暴席卷，化为最基本的信息单元——本应如此。 可是，任谁都能看到，那巨大的风暴之中，透明的液体不但没有分解，反而越发扩散，似乎融入其中。 嗡—— 某种战栗在自由的风暴里迸发，绽放。 【神之水滴】的力量是放大感知，对于极为敏锐的神明而言，三千倍的感知放大带来的绝非美好的世界，而是一个足以令人癫狂的恐怖地狱。 每一个哪怕最基本的信息都被重复放大，重复接受，正如徐伦所预料的，想要将事物分解成最基本的信息单元，那么首先就需要感知信息，换句话来说，风暴席卷之中的每一个信息，都要经过自由女神的意识。 这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对于神明而言，聆听信息是最基本的能力，只不过绝大部分的神明就像你家里的猫主子一样，就算你叫它的名字，人家也不一定会应你一声。 如今，自由女神处理的庞大信息之中，忽然出现了一个波峰。 不，不止一个波峰。 如果用示波器来显示，那么就是从原本平缓的直线，骤然变成了充满毛刺，参差不齐海啸。 这得益于徐伦之前研究过的九重恋放大技巧。 可以通过不断叠加放大，令三千倍的倍率重复数次，达到几何极限的倍率。 在这样的情况，哪怕只是一个最小的信息单元，也足够产生充盈整个银河系的刺激。 在这样强大的信息刺激之中，自由的风暴停滞了。 自由女神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整个腐朽的巨像一动不动。 趁着这个机会，徐伦没有愣着，而是地狱荆棘抓着空气，朝着自由女神所在的位置攀爬而去。 来到自由女神的近处，徐伦看到，这看起来像是腐朽尸体的巨像，实际上是由某种粘稠滑腻的黑泥拟态而成的，这些黑泥更是由微小到几乎不可查的信息单元构成的。 就像是一个3D的游戏里忽然出现了贴图错误一般，自由女神就是现实世界的BUG。 由纯粹的信息构成的祂，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显示着自己的正脸。 面对这样的自由女神，徐伦伸出了触手。 扑哧—— 触手探入黑泥之中，不过这并非无谋的攻击。 在触手与自由女神的本体接触的一瞬间，【悲叹之种】被释放。 这透明的种子一瞬间便被自由女神狂乱而不受拘束的信息流包裹，试图将其分解消灭。 但祂没能做到。 【悲叹之种】的种子，破除了一切信息的扰动，强硬地在自由女神的体内游走，来到了那最为核心的部位。 虽然理论上，自由女神的每一个部分都是御神体，哪怕只有一片指甲，也能重新演化出一个身体，但祂并未完全成神，还需要一定的消化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自由女神的人性仍旧自成一体，尚未分散。 这也是徐伦最大的机会。 虽然没办法用嘴遁说服大统领，但徐伦至少可以物理上“说服”大统领。 悄无声息地，【悲叹之种】融入了自由女神的人性之中。 伴随着【神之水滴】的滋润，【悲叹之种】生根发芽，迅速占据了这一块人性，并且开始对其进行刺激。 一瞬间，千万倍放大的信息，以不容置疑的力量，霸道地被注入了自由女神的人性之中。 无论是自由的，散漫的，不受拘束的，还是秩序的，规整的，井然不乱的，所有的信息就像是一记重锤，重重地敲打在自由女神的人性之上。 咚—— 咚—— 咚—— 并且，这还不仅仅是一次两次，而是连绵不断的，每一记都比上一记更加强大的撞击。 倘若自由女神已经完成了自己的成神仪式，成为了真正的神明，那么祂只会感到某种令人不悦的坚硬物体不断敲打着自己的身体。 可是祂尚未成神，而这信息的洪流，显然喷涌在了祂最薄弱的位置。 每一下，都足够让祂陷入永久的癫狂之中。 并且，伴随着这信息洪流的冲撞和洗礼，自由女神的身体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她那腐朽的，与庞大触手相连的身体的小腹部位，浮现了粉红色的复杂纹路。 这纹路伴随着信息洪流的冲撞不断加深，不断构筑，最终，成为了一个以爱心为基础的花纹。 这是【蚀之刻】。 只有在对方意志薄弱的情况下，徐伦才能铭刻下这样的烙印。 同时，【蚀之刻】的存在，又让自由女神的人性受到了双重的冲击。 从内到外，从外到内，如同群山一般的信息洪流的轰炸浇灌在自由女神的人性上。 咔嚓—— 伴随着第七百七十七次冲撞，自由女神的人性上，终于产生了一道裂纹。 有一就有二。 随后，裂纹四散。 那蛋壳一般的事物被撕裂，更多，更丰沛的信息洪流倾泻到了自由女神尚未蜕变的人性之中。 大统领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身处一处乡间小路上。 小路两侧鸟语花香，绿意盎然，他走在小路上，却不知道该去哪里。 走了两步，大统领看到了地上有一颗石头。 那样普通，平凡的石头，微不足道，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关注。 然而，大统领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踩上了那一块石头，接着以一个相当滑稽，十分难看的姿势摔倒，脑壳撞上了地面，撞破了皮肤，冲击力震碎了脑袋，全身抽搐着倒在地上，毫无意义地死去了。 下一刻，大统领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走在一处乡间小路上。 “这是什么？” 他想到，可是身体不由自主一直往前走。 大统领又看到了那一块该死的石头。 他试图躲避，拼尽全力，依靠着自己坚韧的意志，大统领终于在踩到那块石头之前得以扭转了步伐。 然而下一刻，他就踩到一坨牛粪里，伴随着那滑腻的，肮脏的，臭不可闻的粪便，大统领摔倒了。 他摔到了牛粪里，整张脸都被那巨大的牛粪浸没，就这样再也没有爬起来，被溺死在其中。 下一刻，大统领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走在一处乡间小路上。 ------------ 303.大统领之死 已经尝试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大统领想到。 在这一条平平无奇的乡间的小路上，却到处都是死亡的陷阱。 不论是地上的石头，路旁的枯枝，还是不远处的溪流，甚至是那看似晴朗的天空，所有的一切都在针对着他，试图将他置于死地。 而每一次，当大统领辛辛苦苦，逃脱了一个死亡陷阱的时候，又会有另外的死亡陷阱等待着他。 这样的死亡，已经重复了多少次呢？ 最开始的七百二十次里，大统领还在进行计数，他试图以此遍历所有的死亡陷阱。 但后来，他放弃了计数，因为大统领发现，这死亡似乎没有尽头。 作为人类的意志，大统领已经相当厉害了。 只可惜，他的意志虽然强大，但终究尚未与神明的力量完全融合，又或者说，只有与神性保持区分的人性，才能驾驭住神性，所以，大统领的人性，还远远比不上他此刻的存在形式。 因此，在漫长的死亡轮回中，大统领崩溃了。 很多近现代学者试图研究，人类的心理到底是什么。 有人认为，人类的心理就像无数的房间，不同的房间里承载着不同的回忆，不同的反应，而对应的开关就是打开房间房门的钥匙。 有人认为，人类的心理是一片浩瀚无垠的大海以及大海之中的孤岛，不同的岛屿对应着不同的性格，而真正的意识，潜藏于这大海之下。 还有人通过计算机和生物的分析，认为人类的心理和立体的蜘蛛网类似，不同的网的节点就是不同记忆和反应的储存点。 徐伦没有对这些东西进行过研究。 如果人心是房间，那就直接把所有房间推平。 如果人心是大海，那就把大海直接全部抽干。 如果人心是蛛网，那就放一把火将其烧光光。 反正他需要的，不是篡改，控制，奴役大统领的精神，只是单纯将这个人类作为人类的意志彻底碾压摧垮而已。 进入到这一步之后，从难度来说，大统领甚至还不如九重恋麻烦。 于是，在永远的死亡轮回之中，大统领的意志，人格，人性，存在的一切根基，被徐伦彻底摧毁了。 他就像一阵风，随之飘散，化作了给这个国家的挽歌，飞向天际。 伴随着人性的缺失，自由女神也失去了控制。 祂全身的黑泥产生了颤动，整个身体就像出了BUG的游戏角色，手和脑袋的位置错乱，若隐若现，最终，凝聚收缩成了一个黑色的小点。 那是高密度的灵质聚合而成的灵核。 从单纯的密度来看，这灵核已经逼近了灵质黑洞的程度，能够将周围的一切灵质都吸纳其中，再也无法逃逸。 不过可惜的是，它距离临界质量就差了一点儿。 这一点儿，正是被徐伦摧毁的部分。 传说中，每一位真正执掌权柄的神祇的陨落，都会形成一片永久黯淡的星域，这片星域或许从物理，从光学，从天文学的角度来看是正常运转的，但那上面却再也不会形成生命，甚至就连生命抵达那一片区域，都会被灵质黑洞捕获，是货真价实的生命禁区。 而此刻，自由女神陨落之后，也诞生了类似的区域。 只不过，由于灵质的量缺乏了关键的部分，所以并未能够凝聚。 在叹息之间，那一个灵核溃散了。 万事万物，都在从有序向着无序迈进。 哪怕神明也不例外。 嗡—— 灵质的风吹拂着纽约内海——现在已经不单单是纽约了，整片区域扩大了三分之一，就像一位老人在北米的东海岸画了一个圈。 徐伦迎着风，来到了核心的区域。 灵质令这里成为了焦灼的荒原，就连海水都因此而沸腾，化为白雾。 好在海水依旧是海水。 徐伦伸出地狱荆棘，卷起了那一枚小巧玲珑的灵核。 这灵核并非纯色，实际上，那上面铭刻着红蓝白相间纹路，以及数十颗星辰，在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在灵核被地狱荆棘接触的一瞬间，周围的异变消失了，夜晚再度沉寂下来。 墨色的天穹中，璀璨的星辰闪耀，这些穿越了数千万年的时光才遍历至此的星光，此刻比任何人类的文明更加绚丽。 原来在纽约也能看到星空。 徐伦没有沉醉于夜色之中，而是收敛起灵核，回到地面，朝着铃谷浅葱等人所在的小镇飞去。 ... ... 结束了。 产生这样如此明显的感觉，是在那巨大而模糊的事物消失的一瞬间。 鸣神时雨的视野中，在东边，那座曾经是世界上最大城市的地区，某个阴影从蘑菇云之中站了起来，似乎要摧毁一切。 没有人能够看清对方的容貌，它就如同真正的神明一般，隐藏在轻纱般的帷幕后面，不可直视。 鸣神时雨并不清楚，这是徐伦使用了【天堂之眼】的力量，将自由女神所在的这一片区域对外扩散的信息进行处理遮蔽了的缘故。 要知道，自由女神是拥有强大模因污染能力的怪异，在这种情况下，甚至仅仅瞥一眼都会造成模因污染，所以，徐伦必须将其投射出去的信息封锁住，才能防止自由女神利用某些特殊的方式偷偷藏匿自己的种子，日后重生。 所以，鸣神时雨只能看到一团马赛克正在和马赛克马赛克，它们有的时候马赛克，有的时候又马赛克，最后，马赛克把马赛克马赛克了，然后马赛克就马赛克了。 非常健全的，就算在周六晚上八点的儿童频道播出也一点儿也没有问题的画面之后，世界归于沉寂。 夜幕黯淡下来。 鸣神时雨不知道谁获得了最终的胜利，但她能肯定，徐伦安然无恙。 手掌轻轻摩挲自己的小腹，鸣神时雨感受着那里传来的温度和力量，这是徐伦留下的印记，如果徐伦出了什么问题，那么她肯定能立刻感知到。 望着东方，鸣神时雨很快看到，一个人影正朝着这里而来。 他穿着黑色的长外套，四根粗壮，黝黑，滑腻的触手正攀附着空气，自由灵活地行动着。 那正是徐伦。 ------------ 304.弑神武器 “果然，地狱荆棘是针对【异常】......不，是针对【神明】的武器。” 徐伦一边在空中如同前进，一边喃喃自语道。 正如之前对自由女神做的，徐伦的地狱荆棘，能够轻易摧毁一个人的人性，还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篡改，支配，控制他人的心灵。 【神之水滴】是感知的放大，是所有力量的切入点。 【悲叹之种】是种子，是能力生效的契机。 【蚀之刻】是禁锢，是让力量固化，彻底发挥作用的锚点。 【天堂之眼】则是攻防一体，洞察人性最脆弱之处的信标。 这几种能力，看起来好像只是普通的五百页的漫画杂志里用来让美少女堕落的ghs能力，除了让九重恋两眼翻白抽搐着晕厥过去之外没有别的作用。 但实际上，却是真正的对【神明】特攻。 是专用的弑神武器。 地狱荆棘使得徐伦不会被模因污染，可以看穿神明的伪装，同时，可以精准地对神明拥有的人性进行最强烈的打击，而失去了人性的神明，不过只是一团规则和灵质的聚合体罢了。 可以想象，自己的邪神老爹开发出这个东西的时候，对于其他的神明到底是怎样大的一个威胁。 只要拥有这样的技术，不论拥有多强的权柄，多么宏大的力量，只要被抓住破绽，一波破防，就会直接被泯灭人性，跌落为【异常】，沦为他人的食粮。 也难怪邪神老爹最后会被围攻了。 想到这里，徐伦看了一眼前方。 快到了。 ... ... “老师回来了喵！” 九重恋耳朵一动，似乎听见了徐伦的声音。 她从天台楼顶往下张望，很快就看到那个熟悉的黑色身影。 对于九重恋而言，徐伦就是单纯出门买了个菜而已。 至于买到的菜...... “这是......” 铃谷浅葱看到了徐伦手里的那一颗龙珠一般的结晶，任何一位在场的除灵师都能感受到那其中蕴含的庞大力量。 灵核能够产生如此压迫感的，除灵师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是因为，高浓度压缩的灵核已经改变了灵质的形态，使其向着物质转化，如今这一枚灵核在物理上的密度也大得吓人，若是随意抛弃，别说是砸伤花花草草了，就算是大地也要出现一个大窟窿。 徐伦靠着【天堂之眼】的信息篡改，才让灵核没有对周围的时空产生影响。 “这是在米国出现的怪异的灵核，是一枚半神的核心。” “半神！！？” 土御门叶藏等人比起震惊，更多的是困惑。 半神指的是什么？ 真正的神明大家或多或少都有概念，可半神...... 不过，他们也没有怀疑，因为刚才那马赛克毫无疑问透露着宛若神明的气息。 就算徐伦说他刚才屠杀了一个神，在这种氛围下，恐怕也没人会反驳。 徐伦简单说明了一下有关自由女神的事情，当然，具体的细节，包括自由女神的名讳，他都没有提及，以免产生模因污染。 越是高级的【异常】，模因污染的程度就越严重。 根据后续的评估，徐伦估计协会可能会考虑将米国这个存在彻底抹消之类的方案，避免米国的文化或者历史携带着某些不可查的模因污染，再度令自由女神降临人间。 这样的例子在历史上并不多见，就徐伦所了解的，也仅仅在千年前启动过一次，而那一次启动，直接令一片土地的文明湮灭，连历史都没能留下来，甚至包括进行抹消的成员，也忘记了那个文明的存在。 就是这么彻底的抹消。 不过按照徐伦的估测，这一次倒是不需要那么麻烦的措施。 自由女神，大统领本身将所有米国的人和力量都联系到了一起，包括米国自身拥有的，以及那些精神上已经归属的，所以，在遭到反噬的一瞬间，所有与米国相关的人，都被卷入了其中。 单纯从文明的角度，米国的文化，历史是不会有人去继承与发扬了。 倒是这一片广袤的土地，若是置之不理，恐怕会引起各国的纷争吧。 在徐伦看不到的地方，南边国家的黑帮和难民在自由女神死去，笼罩米国的模因迷雾消失的时候正在翻过已然失去作用的高墙，入侵这个曾经带给他们无数战乱与恐惧的国家，北边的国家，曾经的小弟，也在看透了自己的大哥已经断气之后，果断派遣武装力量，准备继承所有的家产。 政治上的东西，徐伦不太感兴趣，那也不是他一句话就能解决的问题，他相信其他人会妥善处理，如果不能妥善处理，那么他或许可以用一些粗暴的手段帮他们处理处理。 不如好好吃东西。 想到这里...... 咚—— 咚—— 咚—— 徐伦真的饿了。 刚才与自由女神的战斗，耗尽了徐伦所有的精力，也让他变得饥肠辘辘。 更何况，一个半神的灵核就摆在徐伦的面前，让他按捺住自己的食欲，简直比登天还难。 得赶快开始做饭。 这么想着，在东海岸的凌晨，徐伦打开了自己的厨具箱。 这一颗灵核拥有了实体的部分，所以处理起来十分困难，在最开始，徐伦就遇到了一个麻烦。 分量有些少。 这一枚灵核也就乒乓球大小，作为主材料的话，填饱徐伦自己的肚子都不够。 他拿出了自己之前准备的真空包装的蔬菜和材料。 这些材料放到一起，看起来杂乱无章。 不过徐伦却灵感迸发。 既然这是自由女神的灵核，而自由女神代表的是整个米国，那么，就算是为了那些死去的人们也好，徐伦也必须制作出一道符合当下环境的料理才行。 有了主意，徐伦拿出了菜刀，将那一颗大玻璃珠般的灵核放到了案板上。 没有犹豫，徐伦提起了刀，手起刀落，片刻之间，那灵核就被切成了无数细小的薄片，紧接着又被切成了细丝，每一根都比最细的绣花针更加细，几乎能够从案板的缝隙之中跌落下去的程度。 而此时，除了那三位知道徐伦性格的美少女，其他的除灵师都眼睁睁地看着徐伦的举动，头上挂着大大的问号。 他到底要做什么？ ------------ 305.【米国风情田园鲜蔬汤】 一锅清水正在沸腾。 清水之中，则是不断翻动着的蔬菜和肉块。 清水逐渐变得浑浊起来，这是肉之中的物质因为高温而流入汤汁里形成的，在做开水白菜的时候，就有煮过之后把原料弃之食汤的说法，华夏的厨师认为，经过这样的烹煮，所有食材的精华都已经渗入了汤汁之中，汤才是最上品的。 当然，实际上如果经过检测，可能会发现最多的营养物质还是残留在丢弃掉的食材里，不过那不重要。 与其摆上浑浊而看起来冗杂的汤羹，不如只留下清澈的开水。 对于外形的讲究，也是烹饪的一环。 徐伦在汤中滴入了【神之水滴】，这能够令食材加速析出营养，也能够令本来需要数十个小时的熬煮才能制成的汤头，只需要短短十几分钟。 等到清水完全浑浊，散发出浓郁的肉香，引得周围那些除灵师们纷纷垂涎的时候，徐伦将一把粉末一般的事物撒入其中。 那是自由女神的灵核切成的碎屑。 如同星光洒落人间，那些碎屑分毫不差地落入浑浊的汤里，一瞬间，沸腾翻滚的汤汁便开始收束。 那些在水中上下翻动的杂质被迅速吸收，同时，星光也在高温的催化下释放出自己独特的香味，两者完成了一轮交换。 那是一种怎样的味道呢。 用九重恋的话来说，就是夏日的新雨之后，空气中弥漫着的潮湿的泥土的味道。 她从未从任何一种食物之中闻到过这样的气味，因此感到好奇，睁着琥珀色的大眼睛，看向锅里。 锅里，此时只剩清水。 “？” 九重恋不由得疑惑起来。 与数十分钟之前相比，这一锅清水似乎完全没有区别。 依旧清澈，透明，没有颜色，可以直接看到锅底。 刚才那么多的烹饪调理过程，似乎都被抹消了。 这一锅，完全称不上是汤，在九重恋的眼里，就是清水。 甚至，就连之前的那潮湿泥土的味道都消失不见。 “做好了。” 片刻之后，徐伦关了火，将那一锅汤端了上来。 每个人面前的，从镇上的餐馆里借来的碗里，都放着一些新鲜的，清洗过的蔬菜，这些蔬菜仅仅过了一遍热水，去除了生涩味，并没有做别的处理。 玉米，胡萝卜，白菜，花椰菜，琳琅满目的蔬菜看起来平平无奇。 但是，伴随着徐伦的举动，一切又孑然不同。 徐伦将锅里的清水用勺子盛出来，轻轻浇到蔬菜上面。 奇迹发生了。 玉米一接触清水，便焕发出金色的光芒，如同太阳般熠熠生辉。 胡萝卜闪耀着澄黄的光，令清水也荡开一片波光粼粼。 白菜在清水的衬托下映照着翡翠一般的绿意，分外诱人。 番茄赤红，像是燃烧起来一般，令人难以接近。 这些蔬菜仿佛蜕变一般，从普通的蔬菜，变成了闪闪发光的蔬菜。 至于味道...... “请用吧，这道菜名为【米国风情田园鲜蔬汤】。” 徐伦如此说道。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晚还要坐在这荒废的小镇的餐厅里吃饭，但土御门叶藏在看到碗里的东西的时候，就被夺走了全部的注意力。 那金黄的玉米与清澈汤汁的混合，实在光彩夺目。 而且，那些玉米粒，一颗颗圆润如同少女轻巧的足趾，不太整齐的排列反而充满了自然的美感，让土御门叶藏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他毕竟不是什么喜欢被穿着白足袋的巫女踩踏的抖M。 但无奈这玉米实在太可爱了，土御门叶藏甚至觉察到了自己身体某些部位的变化。 说来有些惭愧，他竟然对这道菜OO了。 用不锈钢的勺子盛起一勺汤，土御门叶藏将其送入口中。 没有特别的气味，只有清新的田园蔬菜清香，那汤汁入口之后，最开始也只不过是普通清水的口感。 一切都似乎很普通。 可很快，土御门叶藏就品味出了不同。 他尝到了泥土的味道。 不，与其说是泥土，不如说是......沙子。 就像漫天风沙的西部荒野，充满机遇和危险的淘金矿洞，大漠孤烟，苍凉荒芜。 干涩的口感让土御门叶藏差点就吐掉嘴里的东西。 可正当他涌现出这样的念头之时，味道变了。 醇厚而浓郁的味道席卷而来，那是蔬菜清汤根本不可能拥有的华丽味道，仿佛歌舞升平的盛世太平，觥筹交错的宏大晚宴，一位位绅士，一位位淑女正在翩翩起舞，那些荒漠，风沙，似乎都不复存在。 只是，这样的味道，虽然像是海啸一般裹挟了土御门叶藏的感官，却总让他感觉少了什么。 就好像金光灿烂的鸡蛋壳，看似富丽堂皇，实际上却脆弱不堪，任何的一发重击，就能令其彻底崩碎。 嘭—— 就在土御门叶藏这么想着的时候，枪响了。 带着强烈香料刺激的辛辣味道就像是要彰显自我的存在一般，将先前那浓郁到有些甜腻的味道彻底驱散，在土御门叶藏的口中展开了激烈的战斗，每一寸舌头，每一寸口腔，此刻都仿佛受到轰炸一般，其中伴随着某种肉类的鲜甜。 终于，辛辣的味道结束了，就像为了抚慰受到刺激的口腔，一阵又一阵的淡雅的，清甜的味道覆盖了土御门叶藏的感知。 这味道似乎由无数的味道混杂而成，但他分辨不出来。 就在他以为这样的味道就将是这次味觉之旅终点之时，所有的味道收束了，只留下清水，流入土御门叶藏的喉咙。 一切从清水开始，又从清水结束。 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可一切又都已然发生。 就像他们现在脚下所处的大地。 原本人烟稀少的新大陆，经过阵痛与折磨，一举成为了足以影响世界的国度，接着，这样的国度又因为自己错误的追逐而灭亡，消失，大地重新回归沉寂，正如王权没有永恒。 土御门叶藏心情复杂。 这样的料理，用“美味”，“好吃”这样的词语来形容，对他而言已经是一种亵渎了。 就像人类面对不朽巨作，也不会仅仅只用“好看”“美丽”这样简单的词语。 他不禁泪流满面。 既为了在这场灾难之中死去的那些无辜的人民，也为了人类的渺小和无力。 哪怕是拥有强大工业基础的国家，在神明的弹指之间，也会灰飞烟灭。 人类千百年来的进化，文明的发展，似乎就是一个笑话。 土御门叶藏不住叹息。 ------------ 306.有关OO的研究 其五 就在土御门叶藏为了人类而叹息的时候，徐伦也品尝了这一道【米国风情田园鲜蔬汤】。 激烈而混杂的味道在口中绽放，炸裂，争执，最终归于一体，平淡地流入胃部，温暖了微寒海风中的身体。 他用的是最简单的烹饪手段。 将肉类炖煮，再加入自由女神的灵核。 自由女神的力量，就是自由。 如果说传统的以肉蓉的方式吸取悬浮物，接着丢弃的手法能够令汤汁变得清澈的话，那么自由女神的力量，就能让汤汁彻底自由。 它直接打破了肉类分子的连接，将其化为了最基本的小颗粒，融合进入水中，全然无影。 没有人能想象到，那一锅清澈见底的水，实际上就是融合了所有食材的高汤。 从物理的角度来说，这一锅汤里和有些许杂质的清水并没有什么不同。 因此，无色，无味，透明。 直到汤汁进入口中，接触到了人类，这些灵质才重新被唤醒。 这也是为什么，当汤汁落到那些蔬菜上面的时候，会产生那样的变化。 正是生命，或者曾经存在生命的物质，激活了自由女神的灵质。 这些灵质让生命得到了升华，让原本打散重组的分子再度组合到了一起，而这些不同的分子的组合呈现出了截然不同的口感和味道。 自然而然的，这些口感与味道，代表的就是米国的历史！ 虽然短暂，但却波折的历史。 自由女神的力量源自米国，所以折射出的【黄金体验】，自然是和米国有关的。 此时此刻，所有喝下了这一碗汤的除灵师们，都正沉浸于波澜壮阔的历史之中。 或者在列克星敦听到了枪响，或者在无名教堂里聆听演讲，或者在珍珠港的火焰中挣扎，或者迷失于高耸的钢筋水泥丛林之中。 不过，徐伦除了品味这汤的味道之外，体会到了更多的东西。 半神的灵核，自然是远远超过【异常】的食材，地狱荆棘从中汲取到的，是凌驾于之前任何【异常】的力量。 徐伦能够感受到某种特殊的力量在自己的体内涌现，令地狱荆棘产生着巨大的变化。 他闭上眼睛，在这种变化之中，酝酿着情绪。 下一刻，一切准备就绪。 徐伦睁开双眼。 世界陷入了一片反色之中。 红色变为了绿色，蓝色变为了橙色，黄色变为了紫色，整个世界显得诡异而可怕。 同时，也静止了。 是的，世界静止了。 或者说，时间静止了。 周围的一切仿佛笼罩了一层轻纱，随手一挥，指尖流逝的砂砾就被扰乱。 徐伦站了起来，椅子朝后移动，极为困难，不过他还是强硬地推动了。 咔嚓—— 伴随着徐伦的推动，椅子发出了崩裂的声音，细小的裂纹出现在椅子的所有部位。 徐伦看到，九重恋正长大嘴巴，勺子里的汤汁快要溅出来般朝着她的嘴泼去。 他看到鸣神时雨刚刚将勺子放回碗里，似乎注意到了什么，缓慢地，肉眼无法觉察地朝着徐伦所在的位置看来。 他看到，铃谷浅葱似乎沉浸于那米国的历史之中，眼角湿润，两只手紧紧的握住了餐具。 徐伦看到所有的除灵师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不动。 他就像处于电影胶片其中一帧的人一般，在这静止的世界里移动。 徐伦拾起了桌上的勺子，将其朝着一个没有人的方向轻轻一丢，那勺子就这么脱手而出，但仅仅离开徐伦的指尖就变得极为缓慢，几乎凝滞在半空中。 想到这里，徐伦又击中注意力，拿起了身边九重恋的叉子，朝着无人的角落投掷。 叉子同样停止在半空。 他来到一张空椅子旁边，专注于椅子上，将其拿了起来。 没有出现先前直接碎裂的状况，椅子很轻松就被举了起来，又被徐伦轻轻放下。 “持续时间是......” 徐伦下意识想确认时间，但望向餐厅里悬挂着的钟表之后，才发现钟表已经停转了。 他想测试一下自己的极限，于是将那已经出现了裂纹的椅子搬出了餐厅，又找了另一张搬回来，才缓缓坐下。 差不多了。 产生这样的念头的时候，徐伦看到周围的世界又恢复了正常。 不，应该说，大部分的世界都恢复了正常。 嘭嘭—— 两声巨响，餐厅的天花板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砸出了两个篮球大小的坑洞，整幢屋子有些摇晃，落了不少灰。 啪—— 门外，某种东西爆裂的声音同时响起，可以透过窗户看到，一张椅子就这么原地爆炸，木屑纷飞，扎进了墙壁里。 众人纷纷被这东西吓了一跳，土御门叶藏更是直接躲到了桌子地上，抱头蹲防。 鸣神时雨和铃谷浅葱下意识准备拔刀，却又按捺住了动作。 只有九重恋，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喝着汤，还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敌、敌袭！！？” 土御门叶藏四处张望。 “不用担心。” 徐伦露出了和善的笑容，安抚众人道。 同时，他也确认了。 自己的地狱荆棘获得的新能力是，暂停时间。 这并非单纯的速度变快，而是拥有真正操控时间的力量。 科学家们研究过，能量是不连续的，能量有其最小值存在，而时间作为人类定义的标量，理论上应该是连续的，但因为能量的不连续，所以从高位生物的眼中看来，时间也是不连续的。 假如以时间作为定义指标，那么在祂们的眼中，世界实际上就是一场电影，而每一帧胶卷，就是一个独立的，不连续的时间平面。 在一个时间平面里，就如同平行宇宙的理论一般，存在着此时此刻的世界。 徐伦刚才，就是在其中一个时间平面里行动，他所有的行为在宏观上都会被凝聚到一帧时间平面里，并且对之后的时间平面进行影响和干涉。 而这个能力的持续时间，是42秒。 当然，这是徐伦的体感时间。 也就是说，他能够在这一帧时间平面里，依靠自己活动42秒。 之后，时间就会继续流动。 这是地狱荆棘的全新能力。 徐伦将其命名为【世界】。 ------------ 307.世界第一可爱 拿出手机，徐伦发现通讯恢复了。 不过，只有一部分的通讯，他抬起头，看向群星，能够发现夜幕似乎笼罩了一层轻纱般朦胧，那不是错觉，而是真的笼罩了一层轻纱。 如果此时有人站在外太空俯瞰地球，就会看到米国的大陆上，某种白色的浓雾笼罩了大半的国土，哪怕是最先进的卫星都无法拍到这片土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来了吗？” 徐伦感受到了一阵夜风，寒冷，并且其中还夹杂着什么。 “这是......” 土御门叶藏忍不住走出了屋子，周围的雾气渐浓，引人不安。 该不会还有什么东西要长出来吧？ 他下意识抬头。 接着，土御门叶藏就看到了月亮。 月光皎洁，在雾气之中弥漫。 “很明显，刚才的那些动静，就算是一直隐居在自己神国里的神明也忍不住了吧。” 徐伦走出了屋子，沐浴在月光下。 这一片浓雾，出自神明的手笔。 能够遮蔽一切外界的窥探的无名之雾。 徐伦曾经从邪神老爹混杂的呓语之中，听过类似的名讳。 以普遍性的结论而言，无名之雾也算是邪神老爹的眷族。 和地狱荆棘这种不同，无名之雾更注重于信息的控制，但缺乏进化能力，是高位的眷族。 既然这里出现了无名之雾，那么就代表...... 惨白的月光下，一个人影骤然出现。 她身着着华丽的长衫，那并非和国，也并非华夏的制式，而是某种超越了时代，繁复却不累赘的设计。 裙摆上，无数繁星点缀。 这些星光似乎构成了一座桥梁，对方就这么一步，一步，优雅地朝着地面走来。 土御门叶藏已经忍不住跪了下来，那些闻风而来的巫女，除灵师们，一个个也匍匐在地，不敢直视对方的存在。 不可直视神，这是每一位信徒的第一反应。 鸣神时雨本来也下意识低头，但一想到徐伦在旁边，又高傲地扬起了脑袋，直视对方。 铃谷浅葱站在徐伦身后，稍稍躲了躲，捏着徐伦的衣角，有些忐忑。 没心没肺的九重恋还在吃饭，没有出来看热闹。 徐伦看着对方越来越近，那无名之雾构成了对方的衣服，雾气变化，最后变成一袭连衣裙的模样。 星光收敛，在黑色的裙摆上点缀，曼妙的身段伴随着移动而凸显，众人看向她的脸。 土御门叶藏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那张脸上，没有任何五官。 明明从印象而言，应该是一张极为美丽的女子的脸才对，可那里真的什么都没有。 尽管如此，本应显得惊悚的脸，却依旧柔和，带着如同月光一般的清冷。 所有人都不敢说话，只能看着那女子接近到徐伦面前。 对于徐伦而言，女子的脸却并非空无一物。 他能看到乌木一般的黑发流泻于女子的肩头，比夜色更加令人沉醉的双眸幽深晦暗，少女的五官就像精巧雕琢出来的人偶一般，仿佛体现着完美这个词的真正意思。 单纯从容貌而言，这是徐伦见过最漂亮的女性。 但【天堂之眼】看穿了对方。 无脸的遮蔽是防止普通人类直视神明而产生模因污染，美丽的外表是为了与徐伦取得亲昵。 可身为神明真正的模样，却是一团不定的，不断蠕动着的无名之雾。 毫无疑问，徐伦肯定了对方的身份。 “你是......那个人的？” “没错。” 少女露出了笑容，天真无邪又千娇百媚，任何一个男人看到，都会难以自持，沦陷其中。 “初次见面，哥哥。” 然而她，或者说祂，正是徐伦的邪神老爹留下的子嗣之一。 在希腊，祂的名字是阿尔忒弥斯，在北欧，祂以男性巨人的化身称为玛尼，在古埃及，则是鹮头人身的医药之神，而在和国，月读，或者辉夜，就是祂的名讳。 “...哥、哥哥！！？” 铃谷浅葱大惊失色，甚至于敢站到徐伦身边直视对方了。 “哥哥的话，也就代表......” 鸣神时雨似乎放下心来，又忽然变得警惕。 要是在别的国家还好，不，在别的国家也不太好。 反正在和国，兄妹反而更加令人警惕。 毕竟神话之中，创造了和国的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就是兄妹，这个国家说不定从最开始就朝着禁忌的方向一路狂奔。 正因为是妹妹，所以更加具有威胁。 至于九重恋，九重恋才刚刚吃完自己碗里的，恍然才发现周围的人都已经不见了，正处于猫猫懵逼.jpg中。 徐伦透过【天堂之眼】看到，那由不断蠕动的无名之雾构成的美少女周围的信息正在急剧收敛，很快，祂就变成了她，无论从外表还是从灵视的角度，此刻的少女，都是一名普通人类。 就算【天堂之眼】，也只能偶尔窥见少女裙下那冒出来的触手而已。 所以......神明们产生子嗣的过程，说不定比人们想象中的更加夸张与恶心。 徐伦反正是不会用触手和别人的触手交缠，做出一些亲密行为的。 “应该叫你辉夜？” 徐伦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个便宜妹妹。 “哥哥的话，可以叫我夜夜哟。” 少女调皮地说着，她称呼徐伦用的是欧尼酱。 “欧尼酱，用心险恶的称呼！” 鸣神时雨喃喃自语说道。 “不知羞耻的女人！” 铃谷浅葱只有在这种时候才敢于站出来，连中二的台词都忘记了。 “啊啦，这里有两个不明白自己身份的女人呢。” 少女，夜夜对此嗤之以鼻。 “夜夜可是世界第一......不，全宇宙第一可爱的女孩子，又最爱哥哥，你们只是嫉妒夜夜而已。” 说着，夜夜就在两位少女的面前抱住了徐伦的手臂。 而其他的除灵师，看着这一幕，一脸懵逼。 发生了什么？ 这不是什么神明大人吗，怎么忽然就变成美少女开始和徐伦贴贴了？ 徐伦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现在应该说什么吗？ 徐伦看着亲昵地抱住自己手臂的少女夜夜，能感受到从少女的裙下，某种触手顶到了自己的衣服。 他抽了抽嘴角。 “抱歉，哥哥，夜夜太久没有变成人类，还有些不太适应这副身体呢。” 少女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 308.嫁接，湮灭，固化 “你到底为什么而来？” 徐伦看向自己怀里的触手美少女，问道。 “咦，夜夜当然是来解决哥哥留下的这个国家的问题嘛。” 夜夜理所应当地说道。 她放开了徐伦，穿着群星点缀的黑色连衣裙走到众人面前。 夜夜举起了一根手指头。 “这片土地曾经有人试图制造神明，可惜只创造出了虚伪的半神，依靠模因污染瞒天过海，不过就在刚才，在英勇无双的哥哥的努力之下，虚伪的半神陨落，夜夜就是来处理后事的呢！” “处理后事？” 土御门叶藏习惯性发问，但很快又意识到现在不应该是自己说话的时机，急忙捂住自己的嘴。 “那些疯子以自己的历史，文化，以及一切作为祭品，制造了伪神，在伪神陨落的时候，这些祭品与代价也就随之湮灭，夜夜要处理的，就是这种东西。” 她的手指轻轻旋转，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圈。 与此同时，俯瞰米国的大地，就能看到仿佛有无形之手落在这片土地上一般，一个泛着微光的圆形范围被圈定出来。 这不仅仅是地理意义上的，而且是概念意义的。 被这样圈出来之后，这个国家的一切都将于世界隔绝。 看起来那些躲在自己神国里的老家伙选择了抹消影响的做法。 夜夜高举的手指末端，一点点的波纹扩散开来。 那是修正世界的力量。 在此之前，自由女神利用自己的权柄掌控了这个国家的一切，外界看过来，都是经过处理的信息，这种信息篡改是临时的，很容易被识破的，就像【东京电视台异常】那样，虽然能够混淆认知，但只要收到外界的提醒，很容易就会识破。 现在，自由女神已经陨落，祂进行的信息遮蔽自然就失去了效果，如今，恐怕全世界都开始意识到有一个国家出现了问题，所有的卫星，监控设备，巡航飞机，都会朝着这片大陆窥探。 夜夜要做的，就是这件事彻底的湮灭。 她纤细白皙的手指灵动，像是荡漾水波一般，令光环不断出现。 徐伦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神明出手，他目不转睛，引起了夜夜的注意。 “看好啦，哥哥，现在开始就是宇宙第一可爱的夜夜的时间。” 她莞尔一笑，随即躬身，仿佛行礼。 同时，那泛起了无数微光涟漪的波纹炸开，构成了一束又一束的烟花，在荒芜的大地绽放。 红色，黄色，黑色，白色，缤纷的焰火照亮了夜空，也悄然之间改写着现实。 只有徐伦，【天堂之眼】中能看到这些改变的发生。 这样的信息操作，用古代人的话来说，就是沧海桑田，改天换地。 但徐伦捕捉到了其中的几个重要环节。 首先是嫁接。 所谓的信息的嫁接，就是将某样东西的发展嫁接到其他的事物上。 比如本来应该是这个国家发明的事物，就会被嫁接到类似的其他国家的人身上。 本来应该是这个国家做过的事，就会被转移到其他的国家身上。 嫁接是一项庞大的工作，它保证了当遮蔽与隔离断开之后，世界依旧正常运转。 夜夜就像一名精巧的织女，十指之间，无数的银丝交错，构成了一张巨网，在这张巨网上，所有的信息都被收敛，被加工，被嫁接，被操控。 此时此刻，夜夜就是这片土地真正行走的神明。 如果徐伦没有【天堂之眼】，可能他此刻脑中有关这个国家的印象就会被改变。 那些著名的公司会变成其他国家的产业，那些电影，，流行音乐也逐渐改变了模样，就连历史，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这就是嫁接。 等到嫁接完成，徐伦发现，周围包括拍着肚皮出来看神明大人的九重恋在内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某种恍惚的状态。 此时此刻，在所有人，所有文明，所有怪异的认知中，这个国家及其相连接的一切事物都被隔离了。 世界依然正常运转。 手中抓着那巨大的信息巨网，夜夜两手一抬，一切都被收束到她的掌心。 第二步，是湮灭。 将彻底被剥离出来的这个国家的一切信息进行湮灭，包括过去，现在，未来，能够造成影响的所有因子。 咔嚓—— 听见了某种事物破碎的声音。 徐伦看到，人造的建筑物轰然倒塌，他们先前吃饭的餐厅化为了断壁残垣，又迅速回归成最基本的山石，爬满青苔和草木，那些人工雕琢的痕迹被自然的伟力抹去，回归成最原始的模样。 好在就算是科技工业最发达的人类，对于地球的影响，也屈指可数。 对比起改变人与人之间联系的嫁接，湮灭的过程反而更加简单。 片刻之间，这片大地就恢复了蛮荒，那些曾经被人类屠杀灭绝的生物再度奔腾在大地上，万类霜天，一片生机盎然。 一个世界被毁灭，自然有另一个世界新生。 生生流转，永世不息。 最后的一步，就是固化。 将现有的一切改变固化下来，实际上，直到现在，夜夜做的事情都还是可逆的，只需要一个响指，世界就会变成改变之前的模样。 而真正固化下来之后，一切就无法再更改，脚下的这片大地曾经存在过的国家，就会变成只有神明脑海里才存在的记忆。 夜夜掌心的光芒黯淡下来。 她轻轻合拢手掌，夜幕降临。 听到了狼的嚎叫，清冷的月光下，鸣神时雨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摸了摸自己的肩膀。 “果然很冷。” 她说道，看向徐伦。 “我们是不是应该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明天再进行探索？” 鸣神时雨全然已经忘记了之前的一切，在她的认知中，他们一行人是作为这片人类有史以来最大的蛮荒之地的探索者，寻找珍稀怪异，这是各国每年都会组织的活动。 “本小姐感受到了某种奇怪的力量，汝等最好不要再前进。” 铃谷浅葱都恢复了正常。 “喵喵喵？” 九重恋一脸懵逼，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猫猫的脑容量实在太小了。 只有夜夜，如若无人一般，回到了徐伦的身边，抱住他的手臂。 “快来夸奖夜夜吧，哥哥~” ------------ 309.我的捷径是绕远路 夜晚。 新大陆。 这是一片出人意料的，纯粹自然形成的新大陆，位于太平洋与大西洋之间，南北皆与国家接壤，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片区域并没有国家深入开发，宣誓主权，这也成为了与南极洲一样的无主权地点，从数十年以前开始，各个国家在这里建立了科考站，研究当地的生态与怪异。 由于新大陆拥有与外界完全不同的怪异生态，所以，现在虽然已经是第五期的调查团，却依旧没能掌握整片大陆的核心秘密。 而那些出色的探险家，新大陆的开拓者们，则被称为“新大陆的白风”，名字被众人传颂。 设定是这么的一个设定。 徐伦发现，这片大陆上的确是出现了一些各个国家和势力的科学考察站，不过为了当地环境保护，所以这些科考站并没有大范围地改变地形与环境，甚至就连互联网都没有架设。 不过，徐伦还是能通过一些手段联网的。 手机里，他简单搜索了一下米国，大总统等字样。 结果出来的只有一部讲述发生在平行世界的某个国家的长途赛马比赛而已。 “我的捷径就是绕远路吗......” 徐伦本着研究的精神，看完了整部漫画。 他又搜索了各种曾经和米国有关的事件，发现这些事件大多都并未发生，有的则归属于其他人。 就好像在搜索引擎里搜索一个完全陌生的名词一般，世界的认知被改变了。 至于其他的除灵师，自然也被完全改写了认知，他们并不知道米国，并不知道自由女神，就连这一次来到新大陆，也是完全不同的目的。 彻彻底底的世界改写。 没有人知道这片土地曾经有一个国家，只有如今生长在大地上的草木，青葱高耸。 “主人，你还在等什么呢？” 从徐伦的身后传来幽幽的声音，他回过头，是穿着淡色浴衣的鸣神时雨。 她头发盘起，发梢在这闷热的夏夜显得有些湿润，鸣神时雨手里拿着毛巾，似乎正准备入浴。 “我这就来。” 徐伦和鸣神时雨来到了一处木制房屋的外面。 虽然徐伦想要吐槽为什么在一片蛮荒的新大陆会有温泉，但既来之，则安之，来都来了，就享受一下好了。 其他的除灵师不知道为什么都已经休息了，此刻深夜的温泉之中，只有几个白皙的身影。 铃谷浅葱坐在温泉一侧，银色的头发盘起，她正在和九重恋对峙，两个人就像两只猫猫一样，大眼瞪小眼，两手在身前摆成超凶的爪子的模样，弓起背，九重恋的尾巴还炸毛了。 “哈——” 九重恋耳朵竖起，发出了斯哈斯哈的声音。 “哈——” 铃谷浅葱也发出了猫咪威慑的声音。 两只猫。 两个人。 一人一猫，就这样在温泉里对峙，丝毫没有在意自己身上的浴巾早就掉进温泉里，她们被徐伦看光光的事情。 不过话说回来，明明这几天的饭菜都很朴素，为什么九重恋还是感觉长肉了。 她的契约怪异难道是橘猫吗？ 沉甸甸的橘猫一晃一晃，对比之下，铃谷浅葱输得透彻。 “你们两个人，这样会着凉的，我可不想你们传染感冒给主人。” 鸣神时雨见状，将两个人按进水中。 咕噜咕噜—— 九重恋脑袋被按在水里，冒出了一串泡泡。 过了片刻，鸣神时雨放开手，九重恋才扑哧一声从水里探出头来。 “会死的喵！” 她抗议道。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鸣神时雨抬起纤细的脚，脚尖轻轻触碰温泉水感受温度，才整个人走入池子里，缓缓坐下，将浴巾拉开。 徐伦坐在一旁，温泉里的旖旎景象仿佛和他无关。 温润的水浸没了他大半的身子，徐伦感受着这富含矿物质的温泉水对身体疲劳的缓解，缓缓闭上眼睛。 就在那三人的闹腾逐渐平息，只剩下九重恋咕噜咕噜玩水冒泡的声音时，玻璃门被拉开的声音传来。 徐伦听到了陌生的脚踩在瓷砖上的声音，他睁开眼睛。 毫无疑问，黑发的少女正看着徐伦，以及浴池里的另外三个人。 “你、你们怎么在一起！！？” 徐伦的便宜妹妹，夜夜正一脸震惊地看着安然在一起泡温泉的四个人。 “就像你看到的，正在泡温泉啊。” 鸣神时雨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竟然这样......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 夜夜注意到徐伦的视线，急忙后退两步，把身上的浴巾裹紧。 “哥哥，你就这样放任这些女人吗？” 夜夜忍不住问道。 “鸣神巫女她们很和善的，你不用担心。” 徐伦解释道。 “夜晚风大，还是先进水里吧。” 他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 “进、进去！！？” 夜夜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这里是不是应该吐槽。 为什么哥哥能和三名女生一起泡温泉洗澡而没有半点违和啊！ 这难道不应该是令人面红耳赤的场景吗！ 等一等。 既然都已经这么坦然地一起洗澡了，那么更进一步的...... 夜夜想到这里，不禁涌现出了一股不服输的想法。 她沉住气，来到了徐伦的旁边，走进温泉里。 或许是温泉的水温，或许是别的，夜夜原本白皙如月光的肌肤如今透着可爱的粉色，她坐在徐伦旁边，两只手却还捏着浴巾。 夜夜的身材很好，兼具了九重恋的肉感和铃谷浅葱的纤细，尽管浴巾遮掩，但该马赛克的地方还是马赛克的，尤其是双腿，如果说鸣神时雨最好看的是腿，铃谷浅葱是足的话，那么夜夜从脚趾到马赛克的位置都是完美的，令人动容的，哪怕是最好的俳句诗人，也难以用文字来描述这样的优美，或许只有月光能与之媲美。 “不要看这边，哥哥。” 夜夜十分害羞，与之前那小恶魔一般的直球截然不同。 所以她是表面看起来很开放熟练，但实际上却很保守羞涩的类型吗？ 徐伦想到。 仔细想想，作为一名活了几千上万年的神祇，夜夜又一直处于被保护的状态，思想传统似乎也是合情合理的。 既然如此，只能靠徐伦这个做哥哥的来帮她学习一下最新的知识了。 他伸出了地狱荆棘。 ------------ 310.总有猫猫打我脸 “真的可以吗？” 徐伦问道。 “没关系，如果是哥哥的话......” 夜夜双眼湿润，动容地看着徐伦。 她双颊泛红，就像熟透的水果一般，轻轻一捏就能捏出水，浴巾已经散开，露出了懂的都懂的马赛克画面，其中，尤其吸引人目光的是马赛克，那马赛克就像马赛克一样马赛克，令人不禁产生了马赛克的马赛克。 徐伦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女孩子，外表看上去就像月光一样清冷，但实际上却蕴含着不亚于太阳的炽烈热量，仿佛要将人烫伤一样。 但徐伦却更加灼热。 两者相遇，就像是遥远的双星终于相遇，在引力的作用下，星体表面的流质喷薄而出，交汇，纠缠，融合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绚烂的宇宙奇观。 夜夜闭上了双眼。 极致的按摩带给她极致的享受。 难以抑制的，少女身下也扩散开了触手，那些触手与地狱荆棘完全不一样，纤细，柔软，灵活，就像海中摇曳的海葵，虽然艳丽，却隐藏着危险。 她的触手与徐伦的地狱荆棘缠绕在了一起。 纤细的触须与粗壮的触须轻轻触碰，磨蹭，交缠，滑腻的【神之水滴】在两者之间流淌，渐渐的，地狱荆棘深入到那数量繁多的触手的核心，轻柔而缓慢地揉搓着花蕊，带来一阵颤栗的耸动。 也说不清到底是温泉的水，还是别的东西，清澈的液体从温泉中满溢出来，热气升腾，遮蔽了一切。 在继续描述下去就会被马赛克的画面之中，四名少女都抵达了终点。 四根地狱荆棘的存在，令徐伦不会顾此失彼，怠慢了谁。 对谁，他都是一视同仁，给予相同的贴心照顾。 温泉里，水雾氤氲，圣光连绵，雾气遮挡住了四位少女的身体，却无法遮挡住声音。 不远处的野猫，听到了声音，也跟着发出了低沉的呜咽声。 如泣如诉，哀婉低回，余音袅袅，缠绵悱恻。 就像是在人心口用羽毛轻挠般的声音回荡在温泉之中，就连月亮，都含羞地躲入了云层之中。 凌晨。 徐伦坐在野外的帆布椅子上，看着苍茫的大地。 进入到后半夜，夏风不再闷热，反而带上了些许凉意，徐伦感受到微风，十分惬意。 而在旁边的屋子里，床上，三名少女正睡在一起。 铃谷浅葱把鸣神时雨当做了抱枕，正亲昵地蹭着对方的胸口，浴衣底下白皙的大腿也靠了过去，牢牢捆住了鸣神时雨。 鸣神时雨表情有些苦闷，似乎不太能喘得过气。 九重恋似乎做了梦，她翻过身子，正好面对铃谷浅葱，随后，无意识地抬起了手，猫猫拳就这样打在了铃谷浅葱的脸上。 嘟嘟嘟—— 一连好几下，都快把铃谷浅葱纤瘦的脸打肿了。 铃谷浅葱似乎因此做梦梦到了不太好的东西，变得表情苦涩，又抱紧了鸣神时雨。 鸣神时雨脸色铁青，似乎在梦中坠入了深渊。 打了几拳之后，九重恋又没事人一样翻了个身子，呼呼大睡。 不过，她忽然又好像有什么地方发痒一般，抬起了纤细的腿，然后朝着自己的脑袋，猛地踹了一脚。 踹踹踹—— 九重恋就像是吃错了药一般，一连踹了自己的脸好几下，才又趴回去，美滋滋地打起了呼噜。 床上只有三个人。 剩下的一个人，自然也在外面。 “哥哥。” 夜夜见到徐伦，随意变化出了一张椅子，小鸟依人般靠了上去，她纤细的双手抱住了徐伦的手臂，脸颊亲昵地蹭着徐伦的肩膀。 “刚才就像做梦一样，夜夜还以为要经过至少十万字的波折与纠葛才能走到这一步呢。” “？” 徐伦头上冒出了问号。 说的是按摩的事情吧！ 将身体的重量靠过来，夜夜抬起一只脚，轻轻地蹭着徐伦的衣服下摆。 她只穿了一双拖鞋，在人造物之间，是神明制造的绝美双脚，珠圆玉润这样的词在这双脚上也显得庸俗，只有巧夺天工才能企及这双脚之美的寸许，这只脚从拖鞋从抽出来，脚拇指微微蜷起，白璧无瑕的脚掌轻轻拂过徐伦的身体，如同在那细微的汗毛上吹过一口热气。 正常人类的脚，哪怕是铃谷浅葱的，也会因为穿鞋，行走，运动而有所磨损，哪怕足弓和脚背白皙柔嫩，脚掌也会变得有些粗糙，当然，铃谷浅葱这样的已经足够柔软，是人类的巅峰。 但人类是有极限的。 神明却没有。 夜夜从未用自己的双腿行走过。 各位是否看过婴儿的脚，那是刚刚降生于这个世界上的崭新生命，是从未接触过大地的新生。 夜夜的足便是如此。 就像一块松软的芝士蛋糕，轻轻一口就能留下印记，不，就算不用牙齿，哪怕只是嘴唇的触碰，都能留下属于徐伦的痕迹。 这样的脚掌，正轻轻挠着徐伦，换做是其他人，恐怕已经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做出一些抖M才会做的事情了吧。 但徐伦并不是那样的人。 虽然他很喜欢艺术品，经常进行艺术鉴赏，就连现在，也以学术的眼光感受着夜夜的脚部。 但徐伦不是那种会沉沦于此的人。 “你这次来有什么事？” 徐伦问道，任凭夜夜从浴衣下摆伸出的修长的腿在自己的身上移动，灵活的足部已经越过膝盖，朝着更上方进军。 为了年纪小的同学的身心健康，此时山间的雾气适时地弥漫起来，遮蔽了大半的景象，直到片刻之后，才悄然褪去。 “真是无情，明明刚才夜夜和哥哥都很开心不是吗？” 夜夜的吐息打在徐伦的耳畔，似乎带着淡淡的清香。 触手蔓延，缠绕住了徐伦的手臂，双腿，脖颈，她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徐伦榨干一般。 “说正事。” 徐伦不为所动。 “真遗憾。” 所有的触手都收了回去，夜夜稍稍抬起头，舔了舔嘴唇，随即看了一眼清冷的月亮，说道。 “是有关父亲的事情。” 她沉声，声音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妩媚，只剩下如同神明般的漠然。 “父亲的封印已经松动，重新降临大地的日子，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