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案、失忆者Memento Mori 001、魔鬼以毒攻毒 抬眼望去，这是一栋双层的别墅。灰色的主色调，充满了江南风格。别墅外表很新，建造年份并不久。二层的东面有一块面积不小的露台，冬日天气晴朗的时候，可以在此边晒太阳边看书。 别墅不设围墙，仅用了一排矮矮的篱笆，在房前划定了一个花园的范围。花园里面都是草，没有花，东边种着一颗樱花树，西边长着一颗桂花树，居中有一条铺着鹅卵石的小径。 顺着小径走到别墅大门口，按了门铃，里面顿时传来一个敞亮的女声：“来了，来了！” 打开大门，眼前是一位个子高挑的年轻女子，约莫一米七左右，穿着一身舒服的运动服，扎了一条马尾辫，颜容朴素，没有化妆，唯独一只高挺的鼻子非常醒目。 她热情地说道：“请进请进，不用脱鞋。” 走进别墅里面，打量一圈，采光很好，阳光照进来，亮堂堂。里面主要被分为两部分：面积较大的东边的是客厅，数列北欧简约风格的沙发围绕着一个茶几，呈环状摆放；右侧靠墙有着几个书柜，后面靠墙是一台七十寸的电视机以及一排音箱。积较小的西面，前边是一个吧台，橱柜有很多酒类；后面则是一间厨房，各种厨具齐全。居中有一条螺旋形的木制阶梯，通往二层。 女主人介绍道：“你看，这里又大又宽敞，平常没事可以躺着看书，抑或看电视——用七十寸的大屏幕配着7.1声道的音箱看电影，绝对是一种享受。你要是喜欢喝酒，吧台有全套调酒工具，酒类也非常齐全，什么单一麦芽威士忌十八年纯女儿红，样样都有。对了，一看你就知道是个暖男，肯定厨艺精湛，还可以用厨房做点满汉全席，犒劳犒劳五脏庙。” 顿了顿又说道：“我们再去楼上，随我来。” 女主人飞快地顺着螺旋式阶梯跑了上去，视线亦是跟随她上去。 到了二层，她首先推荐露台，露台约莫有四五十平方米大小，铺着木制地板，用木制品造了一圈围栏，防止有人失足掉落。上面除了一把遮阳伞、一把安乐椅和一个茶几，什么都没有。 “铛铛！现代人，讲究与自然接触，这么大的一块露台，春天可以晒太阳，夏天可以晒太阳，秋天可以晒太阳，冬天更可以晒太阳！不要小看晒太阳！我们洗完衣服，晾在露台上，用日光晾晒，用紫外线杀毒，环保又节能！而且人类吸收钙质，必须依赖维生素D。这玩意的合成，就得晒太阳。” 女主人又带着去了露台旁边的盥洗间，面积不小，隔成了两间，外间是洗衣房，有洗衣机和烘干机，内间则是淋浴房，浴缸带按摩功能！ “你看，有洗衣机，高档货，什么都能够洗，就是要洗红薯也没有问题，至于烘干机解决了梅雨天的潮湿问题。更爽的是，每天回来都可以舒舒服服地泡热水澡，一边泡一边按摩，一天的疲劳全部消失！” “当然，房子最重要的还是睡觉问题！我带你看看你的房间。现在是见证奇迹的时候了！” 女主人拉开朝南的卧室，面积大致有三十多平方米，有小阳台，自带卫生间，床、沙发、电视机、衣柜等齐全，设施高档。 女主人上窜下跳地推荐道：“里面什么都不缺，当真可以拎包入住。考虑到现代人对信息资讯的需求，内部还有高速宽带，卫星电视。” 接下来女主人用一脸期待的表情看过来问道：“现在，你已经参观完了整套别墅，对于房子满不满意？我再给你一个惊喜，租这么好的一套别墅的一个房间，并且周边配套完善，出门百米是地铁，猜猜租金多少？四千，只要四千！租了不上当，租了不吃亏！还不赶紧下单？” 陌生人终于发言了：“我不明白，市场价在一千五百万到两千万之间的一套别墅，一个房间居然只租四千块，你这是不是侮辱了这套别墅？” 女主人尴尬地笑笑，说道：“哈哈，被你看出来了，没有办法，我就告诉你为什么这套别墅的租金这么便宜，真相很简单，因为这是一套凶宅！” 陌生人一愣，反问道：“死过人？” “对，不止一个！” “不止一个？” “刚才你看过的一层客厅，有一个人被捅死在沙发上，死得好惨，肠子都流了出来；二层的露台有个女的脑袋被砸破，白色的脑浆流了一地；盥洗间的浴缸里面有一个人被活活的淹死，那脸都变黑了。对了，还有你要租住的客卧，也死过人，是被勒死的，就躺在床上，舌头拖得好长好长！” 陌生人的脸顿时白了起来。 “真的？不是开玩笑？” “真的，千真万确。” “我倒是佩服你，凶宅都敢住。” “切，是别人强迫我买下这栋别墅的。” “不会吧，这人良心也太黑了，居然强迫你买凶宅。” 女主人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个呢……也不算那个很强迫。当年凶杀案发生以后，这个凶宅立即没人要了，而且连带着周边别墅的房价狂跌。开发商扛不住了啊！一千万两千万的房子，统统一百万，这都没有人要，要赔死人了。后来有个看风水的出了个主意，需要有人镇邪。于是开发商出价一百五十万，半卖半送，强迫我接受这套别墅。” “为什么你适合镇邪？你是魔鬼吗？以毒攻毒。” “别说得那么难听，我以前做警察，当年的凶杀案，可是我破获的。死在这里的受害者们，即使变成厉鬼，也不好意思向我这个报仇恩人下毒手吧？” 陌生人点点头说道：“这倒也是。不过我还是不明白，这种别墅适合独享，你怎么会考虑出租一个房间呢？” 女主人抱怨道：“天呐！为了买这套别墅，我掏光了老本，东拼西凑，连嫁妆都卖了，才买了下来。然后，我哪里知道别墅售价这么低，养起来这么贵，不算水电，光是物业费每个月每平方米几十块，这别墅带花园好几百平方米，一个月就好几千。再加上这段时间，我辞职不干了，入不敷出，都快没钱吃饭了。为了省点支出，我就出租一个房间吧！反正我一个人住不了这么大的地方。” 女主人顿了顿问道：“好了，该问的，你都问了；该说的，我也说了。现在请你认真回答一下，你到底租不租这个房间？” “事实上，我不是来租房的……” “切，你耍我？不要小觑贫穷妇女的怒火！”女主人双目尽赤，大声怒吼道。 陌生人冷静地说道：“事实上，我也不知道我来这里干吗。” ------------ 第一案、失忆者Memento Mori 002、哲学终极问题 “你来找死！” “我甚至都不知道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我不想和你讨论人生的终极问题，现在我只想痛痛快快地海扁你一顿，然后把你赶出去！” “但是，假如你能够帮我解决这三个问题，我会租下你的房间——即使我不住，依旧会支付租金。用这个支付。” 他弯下腰，脱下皮鞋，把鞋跟一扭，机关转动，露出一个小匣子，从里面拿出一块小小的金色物体，递给女主人。 女主人端详着金属，马上辨认出了其属性，失声叫道：“金的？” 陌生人点点头说道：“有二十克重，大概能够兑换八千元，抵两个月房租。” 女主人马上变脸，笑吟吟地说道：“欢迎欢迎，我们去下面的客厅慢慢聊。” “太感谢了！对了，还没有请教尊姓大名？” “我叫霍侠客，霍元甲的霍，侠客行的侠客。” 陌生人一愣，半晌才说道：“挺侠气的。” 霍侠客问道：“我怎么称呼你？” 陌生人摊开手说道：“刚才我已经提出了三个人生终极问题，所以我不知道怎么称呼自己。” “把你的手给我。” 陌生人虽然不明所以然，但是依旧把右手递给了霍侠客，后者仔细地观察着他的手，片刻说道：“你的手没有老茧，不是重体力劳动者。但皮肤较为干燥，特别是指尖有一定蜕皮，有长期接触化学品的历史。另外你的手指和手指甲的缝隙中，有少许彩色的斑迹，因此你可能是一个画家，专门画油画。油画使用松节油，会导致皮肤受到腐蚀。沾满颜料的手稍许有伤口，会让颜料渗入，形成类似纹身的痕迹。” 陌生人搔搔脑袋，说道：“那么我是一个画家？” “有钱的画家。”霍侠客补充道，“你的衣服很名贵，没有几万块钱拿不下来。” 陌生人耸耸肩说道：“好吧，你可以叫我有钱的画家，简称画家。” 霍侠客带着画家下了楼，来到沙发边上，问道：“茶？咖啡？柠檬水？” “Café noir。” 霍侠客注意到画家使用了一组法语词汇。 画家也是一愣，然后说道：“好像我本能地就会用法语，看来我有在法国生活过的经历。” 霍侠客摊开手说道：“你说的应该是清咖啡吧？抱歉，我这里没有，我只有速溶咖啡。” 画家摆摆手说道：“随意吧，我的心思不在这里。” 霍侠客给画家简单地泡了一杯速溶咖啡，自己捧着龙井茶杯，与画家一起面对面坐到沙发上，轻轻嗓子说道：“那么，我们从头开始吧。首先，请你告诉我，你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你产生了人生的三大终极问题，然后再告诉我，为什么来到这里。我观察到，你的衣服、鞋子和头发都有一些的污迹，看来你曾经在地上摔过。” 画家捂着脑袋，看似有点头疼，说道：“很多事情我都记不清了，我就把我能够记得的事情告诉你吧。” 霍侠客微微颔首。 “我恢复意识以后，发现自己躺在路边的灌木丛中，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脑袋很疼，应该是受到了袭击，脑袋遭到敲打，幸好没有出血，就是有点疼。这时我发现我记不起自己的身份，于是我马上摸索全身，寻找能够证明我自己的东西。可是，我发现，我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没有钱包、没有手机，手腕明明有手表戴过的痕迹，但是手表也不见了。” 霍侠客分析道：“看来你是被敲闷棍抢劫了。” 画家摇摇头说道：“不，我隐隐约约感觉到我受到了极大的威胁，我必须尽快逃离，所以我马上离开了那里。在逃亡途中，一直有个念头在提醒我，要去某个地方。我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要去哪里，想得头痛欲裂，只好停下来休息。然后，我做了个动作——这个动作我应该经常做，已经刻入了骨髓，形成了肌肉记忆。我伸手摸摸摸摸领子，突然本能地想到了一件事情，马上把衣服脱下来，然后看到了衣服领子的商标后面，写着一排字。” 他掏出一个撕下来的领子商标，递给霍侠客，上面隐隐约约写着一行字：贝壳花园221号。 “然后，我就来到了这里。” 霍侠客难以置信地盯着画家，半晌才说道：“我似乎不认识你。” “现在认识了。” “不不，我意思是：我以前做警察的时候，三教九流的人认识了不少，他们有的人会在危机关头向我求助。这些人都是我很熟悉的人，我会出于情面考虑拉一把。但是我并不认识你，为什么你会把向我求助的信息放在贴身而且隐蔽的地方，只有自己知道呢？” 画家摊开手说道：“要是我知道就好了，但是我并不知道，不过我觉得没有来错，至少我觉得你能够帮我。” 霍侠客说道：“是的，我能够帮你。我会帮你报警，警方会确认你的身份，并且调查你被袭击的原因。” 画家沉默了片刻说道：“可以不让警察介入吗？我总觉得一旦警察介入以后，我的情况会变得相当糟糕。” 霍侠客笑道：“莫非你的真实身份是见不得光的犯罪分子？貌似画家可以制造假的钱。” “我不知道，但是请帮忙，在揭开我来到这里的秘密之前，不要报警。这是作为租客的小小请求。” “好吧，我允许。” 顿了顿，霍侠客说道：“现在的关键就是，你为什么会来到贝壳花园221号，这里对于你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从你衣领商标写地址以及皮鞋鞋跟藏黄金的做派而言，你是一个随时预备逃亡的人。像这种人，一般情况会准备好狡兔三窟。贝壳花园221号，或许是你的准备洞窟之一。” “但是现在洞窟已经有了新主人，我就不明白这对于我而言，还有什么意义？难道我在很久以前就设下了埋伏，比如在地下室偷偷地挖了一个洞，里面藏有大批的钱币和新的护照。” 霍侠客笑道：“这点绝对不可能，别忘了两点。第一，这里曾经发生过命案，里里外外都被警察搜索过。第二，我是警察出身，为人比较小心谨慎，在搬进来住之后，将整个别墅里里外外都检查过，并没有什么机关暗道之类的玩意，这就是一栋普通的别墅，除了发生过命案而导致变成凶宅以外。” 画家的眉头皱了起来，实在想不通自己为什么做出了这种准备。 霍侠客突然问道：“你醒来的地方，离这里远吗？” ------------ 第一案、失忆者Memento Mori 003、画家与花椒 “不远？怎么？”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去一趟现场，实地考察一番。” 画家脸色露出了踌躇的神情，疑问道：“会不会很危险，万一袭击我的凶手还在呢？” 霍侠客摇摇头说道：“绝对不会在了，你以为是侦探小说，凶手傻乎乎地留在现场，等着被警察抓住。” 画家叹道：“好吧，我被你说服了。我带你过去。” 他站了起来，和霍侠客一起离开贝壳花园221号的别墅，一起前往事发现场。走了约莫二十分钟左右，来到一条人烟稀少的马路上，画家戛然止步，心有余悸地指着前面马路旁边的灌木丛说道：“我就是在那里醒来的。” 霍侠客走了过去，纵身一跃，翻过灌木丛，全览现场。她看到，灌木丛后面是一个斜坡，由于无人打理，杂草疯长，非常茂密，其中有一处被碾压形成的凹陷。 斜坡有点滑，她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蹲下来仔细勘察，不一会儿找到了几根头发，从头发的发色和长度来看，就是画家头上掉落的，也就是说，这里是画家倒地昏迷的地方。 画家走过来，从灌木丛后居高临下俯视，说道：“我说过，来这里没什么用。” 霍侠客四下里打量一番，笑着摇摇头说道：“不不，我可能找到了很有价值的线索。” 她首先指着一排从灌木丛到画家倒地地方的脚印说道：“这是你的脚印。” 画家一愣，点点头，他还记得自己走的路。 霍侠客又指着另外一排从画家倒地的地方开始，顺着斜坡一直往前走的脚印说道：“这是另外一个人的脚印。” 画家不明白，说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 霍侠客说完，她就顺着脚印走了过去，画家不明所以然，在上面跟了上去。霍侠客一直走到掩藏在灌木丛之后的一口垃圾桶旁，掀开盖子，不顾肮脏，弯腰伸手进去开始翻腾。半晌，但见她直起腰，手中拿着一个皮夹子，翻开看了看，扔给画家，问道：“这是你的皮夹子吗？” 画家接住，看赶紧打开一看，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疑惑地说道：“好像是的。” 他抬起头，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我的东西？” 霍侠客拍拍手说道：“很简单，看你里里外外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搜刮一空，这手法很像小偷干的。小偷偷到钱包以后，会马上处理掉。一般他们会找个隐蔽点的地方，把钱包里面有用的东西取走，没用的扔到。个别盗亦有道的蟊贼，只取钱财，会有意地钱包扔到人多的地方，让失主捡走。你昏迷的时候，有人把你值钱的东西都摸走了，不过你运气差，碰到了一个不留手的，连钱包都会扔进垃圾箱，不给人找回的机会。嗯，我再找找看，说不定还有什么线索。” 她又翻了一下，找出一张湿漉漉的名片，可惜大部分都被模糊掉，只能勉强看出一些单词。 霍侠客端详了几眼，突然盯着画家，然后说道：“这张名片上的单词都是法语单词，联想到你的法国背景，有可能是你的东西。” 她又看了一眼，说道：“嗯，上面似乎有个名字。Hua……Jiao……” 又盯着画家说道：“这是你名字？花椒？” 画家皱了皱眉头，说道：“正常人应该不会取调料作为名字吧。” 霍侠客笑道：“我也觉得是这样的，而且姓花的人不多，所以我觉得你应该是华椒——华美的华。” 画家不像在这些话题上多牵扯精力，说道：“好吧，华椒就华椒，总比调料要好。” 于是，画家有了名字，叫华椒。 霍侠客从斜坡爬到马路上，对华椒说道：“从脚印来看，是你自己爬到了斜坡下面去的。” “或许我遭到了别人的胁迫，不得不走下去，然后他在这里打昏了我，抢走了我身上所有东西，把我丢在一边。” 霍侠客摇摇头说道：“不，不是这样的。草茎被踩断以后，在太阳的暴晒下会逐渐变得枯黄。你看，你踩过的地方，草已经变得很黄。但是另外一个脚印踩过的地方，草还比较新鲜。换句话说，在你昏迷以后一两个小时以后，那人才过来。” 华椒眉头皱了起来，实在想不通自己发了什么疯，跑到斜坡上来，他喃喃自语说道：“我是华椒，莫非看到了这里发风景比较好，跑了下来，然后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被人打昏？” 霍侠客四下里打量一番，这边那算什么风景，斜坡以外几十米处，有一片高大的乔木林，正好把后面的巨大广告牌遮住了一般。仔细一看，广告牌的广告还是贝壳花园的，画的是贝壳花园二期的别墅俯视图，各栋别墅南北一一对应，还标上了如201等房号。 霍侠客面露微笑，对着华椒说道：“我似乎已经破解了贝壳花园221号的谜题。” 华椒眼睛一亮，问道：“怎么说？” “我们回贝壳花园那边，边走边聊吧。” 华椒满怀希望地看着霍侠客，希望她能够真正地破解谜题。 霍侠客说道：“从哪里说起呢？嗯，就从你说起吧！之前我就分析过，你会在衣领的商标初写地址，以及在皮鞋的鞋跟里藏黄金，这说明你是一个居安思危的人，随时随地准备逃难，而你衣领商标上的地址，则是你预备的秘密安全屋之一。然而很奇怪，居安思危的人通常很谨慎，既然是一个谨慎的人，为什么会贸然把秘密安全屋的地址写在衣领的商标上呢？因为这里虽然很贴身，却不算太隐秘，终究有一定的几率会被别人看到。被别人看到的秘密，并不是秘密。所以，聪明的话，不妨在地址上小小地做点手脚。一来迷惑别人，而来提醒自己。” 华椒一愣，问道：“贝壳花园221号，这几个字里面，我能够做什么手脚？” 霍侠客笑道：“一开始我也猜不透你做了什么手脚，直到刚才看到了贝壳花园的广告牌，这才恍然大悟。” 华椒回忆了一下刚才看到过的广告牌，想不出有什么线索，摇摇头说道：“我不明白，广告牌给了你什么启示。” 霍侠客淡然地说道：“广告牌上展示的是贝壳花园二期，也就是我住的房子所在的位置。上面简单地画了一张别墅群的俯视图，并且注明了别墅的房号。以我的房子为例，第一个2代表二期，后面的21，则代表第21号。但是你想象，21号是第21栋别墅吗？” 华椒初始不解，仔细回想，渐渐地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 第一案、失忆者Memento Mori 004、奇怪的排序 贝壳花园二期的别墅群，北南两边别墅遥遥相对，以一条马路隔开，按照人们的理解，正常的分布应该是： 201|203|205|207|209|211|213|215|217|219|221|223|225 马路马路马路马路马路马路马路马路马路马路马路马路马路 202|204|206|208|210|212|214|216|218|220|222|224|226 霍侠客解释道：“由于迷信的关系，一些数字比较受人忌讳，所以在排房号的时候，这些数字被去掉的。” 其中204、213、214和224并不存在，真正地别墅排序应该如下： 201|203|206|208|210|212|216|218|220|222|225 马路马路马路马路马路马路马路马路马路马路马路 202|205|207|209|211|215|217|219|221|223|226 霍侠客说道：“我住的房子，其实对应的应该是贝壳花园第18栋。” 华椒喃喃自语道：“我写下的‘贝壳花园221号’，真正的含义其实是贝壳花园二期第21栋别墅，所以真正对应的房号应该是225号。” “完全正确，作为贝壳花园的老住户，我恰好知道225号自从被一个神秘买家购置以后，并没有入住——那个人不会是你吧。” 华椒想了半天，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们可以去看看，我们不是正在去225号的路上吗？” 两人到了贝壳花园225号的门口，从窗户里面看进去，里面空空荡荡，似乎什么都没有。 霍侠客问道：“需要破门而入吗？我有开门的技巧。” 华椒眉头紧皱，喃喃自语说道：“不用，我似乎知道怎么进去。” 他转头回到门前的花园里面，摸索了一阵，徒手挖掘泥土，挖出了一个小匣子，打开一看，里面就是一把钥匙。 霍侠客耸耸肩说道：“好现象，你的记忆力似乎开始恢复了。” 华椒打开房门，径直就往地下室跑，霍侠客跟随而至。贝壳花园的别墅结构都一模一样，地下室入口在客厅背后，霍侠客但见华椒熟练地打开了地下室楼梯的电灯，来到地下室，看到一辆越野车，旁边有许多汽车保养维护器具和材料。 华椒凑过去，看到副驾驶座有一个手提箱，他绕到副驾驶座那边，用力一拉车门，被被打开了，于是华椒拿下手提箱，放在地上，低头一看，手提箱有一个密码锁，他不由得愣住了。 霍侠客说道：“不妨试试看221或者225。” 华椒想了想，拨动221225，只听咔擦一声，手提箱被打开。 里面放着不少东西，若干各国钱币，几本护照。 霍侠客笑道：“看来你真的随时准备跑路，老实交代，你到底犯了什么事情？” 华椒眉头皱皱，随意翻开一本护照，上面有着一个陌生的名字，但照片却是他的。 霍侠客凑过来看了看，说道：“护照是真的啊！亏你为了跑路，准备得这么充分。” 华椒捂住脑袋，头痛欲裂，半晌说道：“我也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她说道：“这个不用太急，我们可以慢慢猜测。眼下天快黑了，不妨我们先回去，吃点晚饭，好好睡一觉，明天就有思路了。” 华椒点点头，表示同意。两人走回了贝壳花园221号，但见霍侠客去了厨房，取来两罐泡面，煮水泡起来，把画家惊得目瞪口呆。 霍侠客搓搓手说道：“真不好意思，我没钱了，只能吃泡面度日。虽然你给我黄金，但是还得去兑换。” 华椒喃喃自语道：“能够理解。” 于是，家住市场价2000万别墅的两个人，吃着泡面算是晚餐。 吃饱以后，霍侠客打开电视机看，征询了华椒的意见以后，两人一起看新闻消磨时间，不一会儿，两人都被一条新闻吸引住。 “……国内著名的企业家华天骄车祸遇难……” 新闻画面上贴出了华天骄的照片——正是华椒。 霍侠客把目光移向华椒，后者也是一愣，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新闻看。 电视中播放着消防人员把一辆着火的小轿车扑灭，从里面脱出一个人形——估计是烧得太难看了，人形被打上了厚厚的马赛克。 “据悉，今晚有一辆车在前往市区的途中失控，车辆撞击护栏着火。虽经消防队全力抢救，但司机依旧不幸遇难。相关人士根据汽车的车牌和死者身上的身份证，辨认出是国内著名的企业家华天骄。华天骄的意外身亡，导致华氏集团产生动荡……” 霍侠客问道：“是你？” “好像是。” 华椒的表情逐渐冷峻起来，说道：“但是我死了。” 霍侠客看了一眼新闻说道：“确切地说，是你的社会性死亡。你的钱包、证件，还有车钥匙，都被人扫荡一空，这个人拿着你的车去撒野，结果失控自己撞死了。后驱车真的很难开。” 华椒说道：“换句话说，现在我在社会上是一个隐身人，人们都认为我已经死了。即使他们想要调阅我的牙齿记录和检验DNA，也要相当长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是安全的，因为没有人再会去威胁一个死人！” 霍侠客满头黑线，难道这个家伙，真的被人追杀？ 华椒看向霍侠客说道：“抱歉，我拖累你了。” 霍侠客耸耸肩说道：“不管怎么说，你的都是我的租客，有权力在这里住下去。对吗？华天骄。” 华椒斟酌了一下说道：“可以的话，我希望你继续叫我华椒，避免被人觉察到真正的华天骄还活着。” “好吧，尊重你的意见。” 贝壳花园221号的夜间娱乐活动很贫乏，两人不是看书就是看电视，差不多9点左右，霍侠客打算去睡觉，对华椒说道：“我要去睡觉了，你等下自己去二楼客房，没锁门。里面的被褥是全新的，绝对不是死人用过的，你放心。” 华椒捂着额头无话可说，有这么说话的吗？ 霍侠客又说道：“要是你想洗澡，自己动手，洗衣服扔进洗衣机就可以了。我太累，先去睡觉了，晚安。” 说完，打了个哈欠，挥挥手走上楼梯，末了突然又探出头说道：“要是你害怕，打开电视机就可以了。” 华椒哭笑不得，说道：“你觉得我会吗？” 霍侠客一脸不信不信我就不信的表情，脑袋迅速消失。 华椒本以为霍侠客会先洗澡再睡觉，但是始终没有听到淋浴声，就上了二楼去睡觉。 他也懒得洗澡——没洗换的衣服，那个安全屋里面东西很全面，就是没有替换的衣服准备。进了客房，四下里环视一圈，突然瑟瑟发抖，有点心虚，然而牛皮吹出去了，不能反悔，于是硬着头皮留下，但是打开了电视机，声音调小，避免被霍侠客听到而惨遭嘲笑。 他脱下外套和鞋子，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忽然看到门缝里面一个阴影飘过，先是一惊，随后又气又好笑，叫道：“霍小姐，请相信我的人品。” 外面的霍侠客说道：“哦？你误会了吧。我偶尔路过。” ------------ 第一案、失忆者Memento Mori 005、侮辱智商 “你可以不相信我的人品，但是请不要侮辱我的智商。我看你很爱干净，但是晚上睡觉前却不洗澡，显然是不放心我。现在深更半夜又来观察，是不是手里拿着一根棒球棍？” “哈哈，我喜欢和聪明人交流。你想想，一个陌生人突然用莫名其妙的理由来到我家，而且自称被追杀，我不得不小心防备，避免他有什么阴谋诡计。另外，你猜错了，我手里没有棒球棍，有电/警棍，2万伏电压，碰一下保证飘飘欲仙。” “好吧！我保证晚上不出门，避免被你电死。” 华椒哭笑不得，大概是太累的缘故，不知不觉地睡着，直到天亮以后，才猛然惊醒。 华椒惊奇万分，在他模糊的记忆中，很久没有安稳地睡过一夜了，即使再累，他也经常会在半夜里警惕地醒来，再也睡不着。如同这种一觉睡到大天亮，简直闻所未闻。更邪门的是，他居然还是在凶宅中睡得这么舒坦，怎么回事呢？ 他起了床，穿好衣服，在盥洗室洗了一个冷水脸，没有刷牙——没有他的牙刷杯和牙刷。 下了二楼，看到霍侠客早就在客厅喝着速溶咖啡，吃着方便面了，见华椒下来，问道：“过来吃早饭吧。” 华椒摇摇头，问道：“你什么时候可以把黄金兑换掉？” 霍侠客摇摇头说道：“没有意义，很快你的一切都会水落石出，只要再过……”她看了一下挂在墙上的钟，说道：“1小时。” 华椒非常不解，但是霍侠客没有解释，他只好自己取了一罐方便面，热水泡熟，扒拉到了嘴里，然后耐心地等待着。 约莫一个小时之后，门外突然传来了哒哒的敲门声，霍侠客赶忙上前打开门，却见是一个衣冠楚楚的老者走了进来，他满面愁容，唯独见到华椒以后，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说道：“回家吧，天骄。” 华椒豁然站起，死死盯着老者，半晌才失声叫道：“爸爸！” 华父说道：“幸好，你还记得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的车子撞了，上面还有一个烧焦的人，当初我听到这个消息，心脏病都差点犯了。” 华椒扶着额头，露出痛苦的神情，说道：“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定是有人在追杀我！打昏了我，抢走我的一切。” 霍侠客摇摇头说道：“你错了，华椒，事实上，没人追杀你。” 华椒抬起头，疑问道：“那是谁把我打昏的？” 霍侠客指着华椒，后者一愣，说道：“我自己？” “对，就是你自己。” 华椒满面不相信的表情，叫道：“怎么可能，我自己怎么可能打昏我自己？” 霍侠客叹道：“事实，就是你自己打昏自己的。你是一个居安思危心思很重的人，时时刻刻都在准备逃亡，在贝壳花园准备了一个安全屋。为了迷惑别人，用了一种小手段掩饰了真正的安全屋地址。但是昨天你来贝壳花园例行保养越野车，途径你被打昏的那条马路的时候，突然看到了那块贝壳花园的广告牌，猛地意识到，这块广告牌极有可能戳穿你安全屋地址的秘密。于是你停下车来查看，不过广告牌前面的乔木挡住了视线，你想看得更加清楚，最好的办法就是站得高一点。你四下里找寻，发现能够站立的地方只有一个，那就是垃圾桶。这样，你站了上去，然后滑了一下，顿时摔倒，把自己摔昏了过去。” 华椒脸色惨白，失声叫道：“这不可能！” 霍侠客摇摇头说道：“我在垃圾桶上看到了你鞋子的脚印，事实如此。” 霍侠客继续说道：“这条路很偏僻，很少人经过，偏偏有个人过来了，但是他没有好心眼救你，而是把你身上的东西搜罗一空，再把你扛了起来，扔到了斜坡下面，开着你的车跑了。当然，最后他也受到了惩罚，撞车归天。你苏醒以后，因为是脑部受到碰撞，产生了记忆障碍，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和目的，循着旧时的肌肉记忆，找到了安全屋的地址，但是又忘了地址经过加密，于是来到了这里，接下来的事情不用我多说了。昨晚我看到新闻以后，拜托警局的朋友们联系上了你父亲，请他过来接你。” 华椒喃喃自语说道：“那么，没有人追杀我？” “没有。”霍侠客摇摇头说道，“我国是一个安全的国家，不会有电影中那些追杀之类的场景出现。” 华父叹道：“天骄小的时候，曾经被歹徒绑架，至此以后就得了创伤后应激障碍，会到处安排后路。这次后路安排不成，反把自己陷进去。多谢霍小姐鼎力协助，帮我们召回了天骄。” “天骄，我们回家吧。”华父招呼儿子。 华椒看了一眼霍侠客，默默地跟着父亲离开。 霍侠客为两人送行，他们临走之际，华父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把名片递给霍侠客，说道：“过来匆匆，没有给霍小姐准备谢礼，若是霍小姐有什么需要，联系上面的地址即可。” 霍侠客翻着名片，笑道：“不客气。” 送别华家父子以后，没几天霍侠客就开始后悔，因为她没钱了，心想：“早知道向老华要点劳务费，毕竟是我帮他找回失踪儿子的。” 至于华椒支付的房租，霍侠客可不想用，打算找机会还回去，毕竟平白无故怎么能够收人房租呢？他都只住了一晚。 这天，突然门外哒哒敲门声大作，霍侠客急忙打开房门一开，却见是华椒，手里拉着一个拉杆箱，一副搬家的模样。 “怎么，不欢迎吗？好歹我是付了房租的房客。” 霍侠客面部肌肉狂跳，她了解过华家，那是有几百亿资产的大富豪，作为唯一的继承人，随随便便都可以买一栋市价2000万的别墅作为安全屋，突然跑到她这栋凶宅中，说要租房，那是何等的蛋疼。 “你那么无聊吗？” 华椒摊开手说道：“你觉得我是哪种人吗？说实话，我有创伤后应激障碍，从来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每每半夜都被惊醒，唯独在你这里，我可以一觉睡到大天亮。从我的健康和精神状态角度考虑，我理应住下来。再说我已经付了两个月房租，不能浪费。” “好吧！”霍侠客被华椒说服，“欢迎你，华天骄先生。” 华天骄眉头皱了一下，说道：“你还是叫我华椒吧！华天骄是华氏集团的副总裁，而华椒只是住在贝壳花园221号的租客，他们是两个人。对了，听说你离开警察局以后，开了一个小小的调查事务所，我可以做你的助手吗？我很能干的，有三个博士学位，会画油画，还能够做家务，烹调法国菜。最重要的是，不用开工资！” 霍侠客大笑道：“欢迎，正好我的‘侠客行（háng）’开张以来，第一个委托过来了，我们可以一起调查。” 华椒面露微笑，走进了贝壳花园221号。 侦探小姐与博士先生的故事正式开始。 刊载于《快乐大侦探》2020年6月，角色名称与内容有微调 ------------ 第二案、托梦奇案Somnia Memo 006、失踪者的托梦 沈曼发现自己站在荒郊野岭，她惊慌失措，突然发现面前站着一个人，是她失踪已久的男朋友张利明，此刻笑吟吟地望着她。 沈曼顿时安心下来，张开双臂抱向张利明说道：“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很久很久。” 沈曼扑了一个空，定睛一看，张利明脚不动，身体神奇地飘起来，向远处飞去，脸上依旧保持着那种不可名状的诡异笑容。 “等等我！”沈曼一边呼喊，一边追踪上去。 她跨过小溪，越过荒原，这么长的路，一点都不累，终于追上了张利明。 “你为什么要躲我？”沈曼垂泪问道。 张利明的脸犹如僵尸，始终是那层笑容，突然双目、耳孔、鼻孔，统统流出鲜血，极为恐怖。 沈曼吓呆了，这时候场景再次变化，此刻月黑风高，正是杀人好时候。 一群人围着张利明拳打脚踢，把他打翻在地。一张张狰狞的面孔，犹如夜叉，直把沈曼惊得一动也不敢动。 夜叉们活活打死了张利明，此刻荒郊野外，正好毁尸灭迹。夜叉们挖出一个大坑，将张利明的尸体扔了进去，然后掩埋。 凶手们对近在咫尺的沈曼熟视无睹，杀人埋尸以后，一一散去，只剩下沈曼一人。她浑身发抖，半晌才回神过来，蓦地扑到在空地上，拼命用手挖掘。她挖了好大一个坑，终于再看到了男朋友。张利明虽然已经死了，面部却依旧保持着那诡异的笑容，仿佛戴了一层面具一般。 “啊！”沈曼惨叫一声，猛然惊醒，大汗淋漓，原来是一个梦！ 她心有余悸地擦擦额头的汗水，拿起枕边的手机，打开频幕，时间才凌晨三点。 沈曼顿了顿，注意到手机的屏幕壁纸是她和张利明的合影，顿时黯然。 一个月前，张利明前去上海以后突然失踪，到处都找遍了，始终找不到。他究竟去哪里呢？没人知道。 至此以后，沈曼便每天晚上都不停地做一个梦，梦见张利明被人活活打死，毁尸灭迹。 最初，她以为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是自己潜意识认为张利明有不详的结果，于是在梦中表现出来。 渐渐地，沈曼开始疑惑，会不会是张利明托梦呢？ 她本是无神论者，向来对鬼神之说嗤之以鼻，然而现在张利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令她意志动摇。 今天，再次做到了这个梦，梦里的每一丝情节她都记忆深刻，最终让沈曼下定决心，她要循着梦的线索，去寻找张利明——无论死生。 沈曼还是一个大学生，现在并非寒假、暑假期间，如果她要出去寻找张利明，必须先得请假。学校的老师知道张利明的事情，通情达理，批准了沈曼的请假。 临走之际，老师询问沈曼：“听说，你得到了张利明的托梦，才下定决心去找他？” 沈曼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关于梦，她曾经向其他人讲过，老师知道也很正常。 老师说道：“但是如果你用这个理由取寻求警方的帮助，恐怕不太能够如愿。一旦发生这种情况，你可以向她求助。她是你的校友、学长，一定会帮你的。” 说完，递过来一张纸条。 沈曼拿在手里看了一眼，向老师鞠了一个躬，便义无反顾地踏上寻找失踪的男朋友之路。 两天之后，位于贝壳花园221号内的“侠客行”，接到了自从开张以来的第一笔生意。 霍侠客得意扬扬地向正在泡咖啡的华椒扬着手中的一张打印纸说道：“哈哈，生意来了。” 华椒给霍侠客泡了一杯拿铁，给自己泡了一杯清咖啡，然后坐在沙发上问道：“是什么生意？” 霍侠客看了看打印纸说道：“是以前的警/察局的同事们推荐的，说他们接到了一个奇怪的案子。” “怎么个奇怪法？警/察居然不干了，推给民间的侦探做。” 霍侠客一边看一边眉头走起来说道：“这个案子何止奇怪，简直邪门！有人报案说男朋友失踪了，然后每天晚上睡觉都梦见男朋友，见他被人活活打死，并毁尸灭迹。她觉得这是男朋友死不瞑目，特意托梦给她的。” “确实邪门！”华椒点头认同。 霍侠客继续说道：“如果是单纯的失踪案也罢了，偏偏还扯什么托梦，真当警力太空，闲得蛋疼吗？”前警/察抱怨了一通说道，“然后我的前同事们觉得这案件更加适合我，一致推荐我来解决——他们是不是觉得我是垃圾桶，什么碍事的就往我这里倒。” “叮咚！” 贝壳花园221号的门铃被人按响，霍侠客看了门口一眼，说道：“说曹操到，曹操就到，应该是我顾客上门了。也罢，既然是开张第一单，我就会竭尽全力做好的。” 华椒站起来说道：“我去开门。” 霍侠客没事的时候很懒，就喜欢缩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任由华椒过去。 片刻，她听到开门声，还有一个年轻女子的说话声：“你好，请问你就是名侦探霍侠客吗？” “不是，我是她的助手华椒，她在那里。” 霍侠客抬头望过去，门口站着一个娇小玲珑的年轻女子，她身穿蓝色的长裙，外面罩着白色的无袖衬衣，肉色的长筒丝袜下踩着一双黑色的低跟皮鞋。她有一头长长的黑色头发，略带一点自然卷，如同海草一般披下来，面目较为姣好，尤其是一双大眼睛，宛如小鹿一般灵动，我见犹怜。 她疑惑地看向霍侠客，片刻说道：“不好意思，我弄错了，我以为霍侠客这个名字，一定是男生。” 霍侠客无所谓地挥挥手，显然早已经习惯了，说道：“你便是沈曼女士吧。请过来坐，说说你的情况吧。” 沈曼快步走过来，坐在霍侠客对面的沙发上，与之面面相对。她心情似乎有些紧张，把小小的坤包压在膝盖上，不知所措，片刻才说道：“师姐……” “师姐？”霍侠客不由得疑惑起来。 沈曼说道：“是的，我和你一样，都是杭州城市大学的学生，是柳老师告诉我，万一警/察不受理，可以找你。” ------------ 第二案、托梦奇案Somnia Memo 007、做梦的根源 霍侠客瞪着沈曼，稍息才说道：“好吧。” 这时华椒送来了一杯咖啡给沈曼——也是拿铁，他已经发现了一个事实，与他这种有长期海外经历的人相比，国内并不太喜欢又苦又酸的清咖啡，而更喜欢如丝般顺滑的加奶咖啡，也就是拿铁。拿铁（Latte），在意大利语中就是牛奶的意思。 沈曼瞅了一眼华椒，向他微微颔首致谢道：“谢谢你。” 霍侠客对沈曼说道：“我通过警察局发过来的推介，了解了基本情况，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够从头到尾再详细的叙述一遍，让我可以获取更多的调查资料，可以吗？” 沈曼说道：“可以的，师姐。” 她开始慢慢地叙述道：“我男朋友叫张利明，和我在同一个专业，他是一个月前失踪的。当时，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情，突然不见了。一开始，我以为他有什么压力，想要一个人静静，但是几天之后他还没有出现，没有联系任何人，连父母都不联系，我们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于是报警开始查找。通过警方的调查，发现他曾经购买过火车票来上海，出了火车站以后，就再也没有消息。我们找了很久，一直没有下落，不得不放弃。然后最近一段时间，我就开始做梦，梦见利明被人活活打死，毁尸灭迹。我知道他死得不甘心，所以托梦来找我，为他报仇雪恨。” 霍侠客反问道：“你确定？” 沈曼一本正经地说道：“确定！” 顿了顿，沈曼瞪着那双小鹿一般的眼眸说道：“师姐，我知道你不信，但这是真的。” “好吧！”霍侠客闷闷地说道，“我相信你，但是你男朋友给你的托梦，能够提供什么线索呢？” 沈曼顿时大喜，说道：“他给我的托梦中，有去埋尸地方的路，另外那几个杀害他的凶手，我也记得特征。” 霍侠客点点头说道：“行，既然你知道路，那就可以。我们准备一下，马上出发。” “谢谢师姐！”沈曼高兴地说道。 霍侠客看到沈曼满面疲惫不堪，说道：“反正我们准备需要一点时间，我看你挺累的，要不先休息一下。” 沈曼踌躇了一下，霍侠客补充道：“我们可能需要找很久，没有体力会吃不消的。” 沈曼终于认可师姐的建议，说道：“那好的，我就在沙发上躺一下。” “行，我们去备车，你等下吧。” 霍侠客招招手，和花椒一起去取车。 车当然是华椒的，霍侠客穷困潦倒，连吃饭都成问题，哪有钱买车。正好土壕华椒在旁边的225号地下车库常备有一辆车，于是被霍侠客征用了。本来，他们可以把车停在221号的地下车库，但是下面塞满了东西，实在挤不进一辆车了。 沈曼目送着霍侠客和花椒离开221号，就坐下来半躺在沙发上，连日的奔波，令她疲惫不堪，眯着眼睛，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霍侠客和花椒一边走过去，一边聊天，霍侠客说道：“这女人啊，明显是思念过度，得了癔症了，送到医院的心理科去才对路。” “但是你依旧决定帮她。”华椒疑问道，“不怕白费功夫吗？” 霍侠客正色道：“因为，她有老师的推荐。” 华椒想了想说道：“就是那个柳老师，我刚才看到，沈曼女士一提及那位柳老师，你就迅速变成了捕猎状态的猛虎，非常危险而警惕，是和这位柳老师有关？” 霍侠客犹豫了一下说道：“是的，我这位柳老师很不一般，他是一个很可怕的人物，如果打个比方的话，他就是莫里亚蒂。” “福尔摩斯的生平大敌？” “是的，当然他对犯罪没有什么兴趣，所以是可怕而不危险。但他的眼光很准，他认定有蹊跷的时期，绝对有猫腻。当沈曼告诉我是柳老师向她推荐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即使再离奇，我也会接下案子。顺便，还一下以前警局时候同事们的人情，帮他们解决一下问题。想必他们也为沈曼在头疼：立案又不能立案，解决又解决不了。” “一举两得！”华椒笑道。 “看情况吧。”霍侠客兴致不高，“每次有柳老师涉及的案件，我都会头疼，非常疼。” 来到贝壳花园225号，华椒从草丛中摸出钥匙，打开了大门。 霍侠客眉毛扬起，笑道：“哈，你又换了藏钥匙的地方。” “安全第一。”华椒认真地说道。 霍侠客嗤之以鼻，真要安全，还不如藏在保险箱里面。 她跟着华椒进门，来到地下室，看到了那辆华椒逃命专用的越野车。其虽然长期驻停，但时不时地被华椒保养，使用的时候无需特意维护，径直点火启动即可。 华椒用遥控器打开了地下车库的大门，开着越野车出去，来到贝壳花园221号，停靠在花园之前的大路上。 两人下了车，又回到住所，打开门一看，却见沈曼整个人都躺在沙发上，合着眼眸，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下午温润的阳光洒在她身上，仿佛沐浴在金色的光海之中。 霍侠客竖起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轻点，别吵醒她。两人蹑手蹑脚，犹如做贼一般，顺着螺旋状的楼梯，跑到了二楼上。 华椒小声问道：“你不叫醒她？” 霍侠客说道：“我看她虽然是个神经病，但是真的很累，身心俱疲，让她好好睡一觉吧。反正这事情已经拖过了一个月，不再差一天了。” 等沈曼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她伸伸懒腰，暮然发现窗外的晚霞，猛然跳起来，四下张伟，看着对面沙发上看书的霍侠客问道：“师姐，我睡了多久？” “一个下午吧。” “迟了吃了！”沈曼焦急地说道。 霍侠客笑道：“晚上也可以干活的！既然你醒了，时间也差不多晚餐时刻，我们吃点东西就出发。” 沈曼被“吃完就出发”这句话说服，定定神，这时候华椒端着便餐过来。 ------------ 第二案、托梦奇案Somnia Memo 008、噩梦成真 自从华椒住进来以后，一日三餐都被他包了下来。霍侠客人穷志短，腼着脸皮白吃白喝，反正华椒是大富豪，薅点羊毛没关系。 唯一叫霍侠客没法忍受的是，华椒常年生活在海外，精通法餐，却不会做中国菜，她只能跟着吃法餐。 今晚要去干活，吃点简单的即可。华椒准备了法棍切片、培根炒鸡蛋和奶油蘑菇汤。大家草草地吃饱，就一起出门。 华椒负责开车，霍侠客和沈曼则一起坐在了后座上。 启动以后，华椒问道：“沈女士，我们去哪里？” 沈曼说道：“在我梦中，利明是被埋在了一个荒郊野外，四面有几座小山。” 霍侠客眉头皱起来，这描述实在太宽泛了，好在上海是个大城市，荒郊野外真不多，她想了想对华椒说道：“我们去某某地方！” “行！”华椒一踩油门，5.0T的V8发动机爆发出500多匹的马力，咆哮着出击。 一路之上，沈曼沉默不语，唯独愣了地盯着窗外，想着心事。一个多小时以后，他们感到了那边，沈曼突然眼睛一亮，指着前面一座桥叫道：“我记得这里，在我梦中出现过。再开过去，还有一座桥，而且路分岔，我们要往左边开。” 霍侠客和花椒将信将疑，开过了小桥，一公里多以后，果然又是一座小桥，而且路分岔，变成了两条，他们顺着左边的开过去。 接下来，沈曼简直是生在这里一样，对于一草一木都非常熟悉，指点着华椒往前一直走。 霍侠客吃惊不已，盯着沈曼问道：“师妹，你真的不是本地人，或者来过这里？我看你对路很熟。” 沈曼憔悴的双目一直盯着前方说道：“真的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但是我在梦中走过这条路，每做一次梦，就走一回，非常熟。” 霍侠客心中隐隐感觉不安，很快华椒开车来到了一个荒山野岭，沈曼马上大叫道：“快停车，快停车！” 华椒戛然刹车，未等停稳，沈曼就打开了车门跳下去，霍侠客跟着跳了下去，四下里张望。但见此处地域偏僻，荒山野岭，人烟罕见，真是杀人灭口、毁尸灭迹的好地方。 定定神，再看沈曼，见她如同丢失了宝贝的小狗一样，焦急地四下里找来早去，突然在一块光秃秃的空地上停了下来，脸色立时变得煞白，浑身发抖，手指指着地面，失声尖叫道：“就是这里，就是这里，和我做梦梦见的地方一模一样！” 她凄厉地尖叫一声，跪在地上，疯狂地用手挖掘起来，行若癫狂。霍侠客大吃一惊，这样刨土，手都会坏掉的，急忙上前从后面抱住沈曼，将她拖开。沈曼不依不饶，拼命挣扎，叫道：“让我找利明，让我找利明！” 霍侠客个子高挑，常年锻炼，身强体壮，哪知都扛不住沈曼，真不知道这个师妹小小的身躯里面，怎么会爆发出这般强大的能量。 华椒赶紧下来帮忙，他身材高大，又是男人，两人合力，总算制住了沈曼。 霍侠客喝道：“沈曼，你醒醒，这样是不行了。” 沈曼一愣，顿时哭起来，但是人开始放松。 两人松了一口气，华椒说道：“车子后备箱有铁锹，用工具挖比较快。” 霍侠客点点头，她依旧制住沈曼，避免她暴起。华椒则回到越野车旁，从后备箱拿出铁锹，借着车灯的亮度，开始在空地挖了起来。 不一会儿，华椒突然感到落下的铁锹一空，竟然挖出了一个黑色塑料袋包裹的东西，由于塑料袋被铁锹戳破了，从里面散发出了一股奇怪的臭味。 霍侠客闻了一下，顿时脸色大变。她做过警察，破获过杀人案件，自然见识过各种尸体。这股臭味，一闻就知道是死人腐烂的味道。 “华椒，慢点，小心点。你挖到了死人！”霍侠客连忙提醒伙计。 华椒吃了一惊，他虽然做霍侠客的助手，可从来没有接触过死人，额头渗出冷汗来。 就在两人愣神的时候，沈曼眼珠间或一轮，恢复了神采，突然挣脱霍侠客的束缚，扑了上去，又用手刨起土，把一个塑料袋包裹的人形上半身挖了出来，抱着人形顿时放声大哭起来。 霍侠客与华椒面面相觑，半晌叹气道：“我报警吧。出人命了，这事情不是我们能够调查的了。” 霍侠客赶紧报警，她在警察系统人脉广泛，不打110，直接找当地警方的刑侦队长。后者也大吃一惊，马上派人过来，虽然是荒郊野地，依靠着手机共享定位，警察还是在一小时之后，成功地赶到了这里。 沈曼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痛苦，发泄了心中的悲痛，最终在霍侠客的劝慰下，松开了人形。 警方马上解开外面的塑料袋，果然发现了一具开始腐烂的尸体。经过法医的检测，确定是一具男性的尸体，是被人殴打致死。而尸体上面的杂物被清理，直接在现场就给沈曼辨认，确定是她的男朋友张利明。 警察有警察的事情，霍侠客这个前警察知道纪律，不会随随便便插进去违法乱纪，她和花椒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霍侠客冷静地说道：“我从小接受的就是唯物主义教育，托梦之说，玄之又玄，我是不信的，那么答案只有一个……” 华椒说道：“你的意思是……作案的可能，就是沈曼？” “否则她怎么会知道男朋友埋尸的地方？就因果关系来说，要么是她杀了男朋友，毁尸灭迹，要么她至少知道一些事情，只能如此！” “但是很奇怪，无论哪种可能，都是犯罪行为，为什么沈曼会主动暴露自己呢？”华椒疑问道。 霍侠客摊开手说道：“我怎么知道，或许是良心不安吧！” 果然，警方也怀疑沈曼，马上将其控制住。这令沈曼惊诧万分，反问道：“你们抓我干什么，不是应该去抓杀害我男朋友的凶手吗？师姐，救救我！” ------------ 第二案、托梦奇案Somnia Memo 009、不在场证据 霍侠客爱莫能助，对沈曼说道：“相信警察，一定会调查清楚真相的，如果你是无辜，我会来接你！” 沈曼被抓进了警车，带到了警察局审问。霍侠客耸耸肩，对华椒说道：“我们回家吧。” 华椒反问道：“这样就结束了？我还以为会有什么出乎意料的反转。” 霍侠客翻翻白眼说道：“你侦探小说看多了，现实世界哪有那么精彩。” 然而现实往往比小说更加荒谬，很快警察的调查结果出来了。法医解剖了尸体，确定了死亡时间。而那个时候，沈曼还在几百公里外，有大量的证人和证据能够提供不在场证据。而且经过测谎，证明她与张利明被害一事毫无关联，所以很快被排除了嫌疑。 然后，刑侦队长亲自把沈曼送到霍侠客家里。 当时霍侠客正在看书，发现刑侦队长和沈曼上门的时候，明显愣住了。 刑侦队长一直陪着笑，而沈曼依旧穿着前几天那套小清新的裙子，但是满面疲惫，憔悴不堪，可见拘禁的生活令她身心俱疲。 霍侠客怎么说都是沈曼的师姐，见到犹如小鹿一般楚楚可怜的女孩子，变成如此这番模样，顿时心软下来，一边让华椒弄吃的，一边招呼沈曼先去洗个热水澡，去去疲劳。 沈曼点点头，跟着霍侠客去了二楼的盥洗室洗澡。 乘着沈曼去洗澡，霍侠客赶紧下楼，喝问刑侦队长：“你什么意思，把沈曼送过来干吗？她不是杀人嫌疑吗？难道证据充足，让她过来洗个断头澡。” 刑侦队长和霍侠客是老熟人，也不客气，叹道：“哪有这个风俗，不符合纪律。实话告诉你，她的嫌疑被排除了。” “那也应该送回老家，送我这里干吗？”霍侠客继续逼问。 刑侦队长面色严峻起来，说道：“但是依旧很奇怪，托梦之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凭着直觉，我隐隐约约觉到，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但是这和送到我这里有什么关系？” “有啊！当然有，关系很大。”刑侦队长瞪大眼睛胡说八道，“首先，沈曼女士已经被解除嫌疑，我们警方不方便继续监控她，但是你作为民间人士，有义务协助警方办案；其次，你的侠客行不是刚开张，这就是第一单生意，还没有受到钱吧。没有关系，我们警方出钱，请你协助我们进行调查，这总可以了吧。” 霍侠客本来气得浑身哆嗦，但是一听钱，顿时软下来，拍拍胸脯叫道：“行，没有问题，协助警察，这是身为公民的异物。对了，多少钱？” 刑侦队长笑道：“钱绝对不会短你的，当然根据结果，计算的方式有差异。比如破案了，当然多点，不破案的话，当然少点。” “好吧。” 霍侠客继续问道：“对了，关于张利明的案子，你们那边有线索吗？” 刑侦队长收敛了笑容说道：“凡是经过，必有留下。既然已经发现了张利明的尸体，我们调查的方向就有了，获得的线索也增加了很多。初步怀疑，张利明的死，与一个传销组织有关。” 霍侠客当过警察，办过有关于传销的案子，知道一些传销组织为了控制人员，时不时动用暴力，导致一些死伤案件。 她点点头说道：“好的，有消息告诉我，也利于我发现沈曼托梦的疑点。” “交给你了。”刑侦队长冲着霍侠客点点头，离开贝壳花园221号。 霍侠客上了楼，听到盥洗室里面还有水哗啦啦的响声，冲着里面喊道：“师妹，我看你没有带衣服，就临时用一下我的吧。我放在更衣室的衣架上，你自己取。” 里面迟疑了一下，稍息沈曼低低地说道：“谢谢师姐。” 霍侠客拿了自己的内衣，想了想，又放下了，很显然她的个子高出沈曼太多，尺寸偏大，就拿了伸缩性比较好的运动内衣，又拿了一件睡袍，放在了更衣室的衣架上。 女人洗澡慢，沈曼洗澡特别慢，磨磨蹭蹭了一个小时才下来，虽然看似消除了疲惫，但是神情依旧非常萎靡。 华椒给沈曼准备了牛奶燕麦粥和法棍切片，她没有拒绝，慢慢地吃下去。 吃完以后，华椒把碗勺拿下去清洗，霍侠客说道：“沈曼师妹，你看天这么晚了，想必你也没有合适的地方去住宿，不如暂且凑合一下，住师姐这边算了。” 沈曼抬起头，小鹿般的大眼睛瞅着霍侠客，伴着清瘦的面颊，尤为楚楚可怜，她说：“多谢师姐。” 虽然没有多说话，但是已经表示了默认。 于是霍侠客带着她上了楼，去她的房间。 进去以后，里面只有一张大床，沈曼不由得一愣。霍侠客搓搓手，不好意思地说道：“师妹，你别看这别墅很大，其实床很少，只有两张。这张是我的，还有一张是华椒的——就是那个男的。你总不会去找华椒吧？所以你委屈一下，凑合与我睡一张床吧。还好，床很大，我睡相也很好，不会乱动，更不会打呼噜。” 沈曼默默地点头，在床的一头坐下，脱下拖鞋，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再也不动。 霍侠客观望了一会儿，确认沈曼不会犯傻，这才离开了房间，招呼已经洗好碗勺上楼来的华椒关注一下里面的动静，自己则去盥洗室洗刷。她飞快地结束清洁任务，走出来看到华椒倚墙注意着里面的动静，冲着他使了一个眼色，后者微微颔首，表示一切正常。 霍侠客打开房门进入主卧，走到大床的另外一侧，看看沈曼，后者瞪着眼睛仰躺着，小鹿般的大眼睛里面噙着泪水。 霍侠客微微摇头，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这时候沈曼侧转身子，正视霍侠客，问道：“师姐，为什么我找到了利明，心里反而觉得空荡荡的呢？” 霍侠客叹了一口气说道：“在没有找到之前，总有一丝念想，以为他还活着，但是真的找到了，却也同时意味着你永远失去了他，所以你才会感到心里空荡荡。” ------------ 第二案、托梦奇案Somnia Memo 010、外号贞子的凶手 “师姐，我该怎么办？我难受得紧。” 霍侠客温柔地搂住娇小的女生，说道：“学会忘记，没有什么问题是时间无法解决的，如果有，那一定是时间不够久！” 想了想，霍侠客说道：“这个，我不知道应不应该跟你说，警方对于你男朋友的案件，已经有了一定的线索。” 沈曼霍然抬起头，双目陡然从空洞变得坚毅起来，说道：“找到凶手了吗？” “以警方的效率，应该很快，毕竟这是命案！” 沈曼看着霍侠客急切地说道：“如果警方有需求，我可以帮忙，因为在梦中，我看到过每一个凶手的相貌，我清清楚楚地记得他们的样子，永远不会忘记！” 霍侠客将信将疑，但是有之前的案例在，也不得不信，她犹豫了一下说道：“好的，我会转告警方。” “明天！”沈曼坚持道。 “会的，你和我一起过去。” 既然霍侠客已经承诺，沈曼似乎松了心，躺了下来，很快发出均匀的呼吸，睡熟了。 霍侠客打量着那张宛如睡美人一般的小脸，心中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霍侠客信守承诺，在吃过华椒的法式早餐以后，由华椒开着车，一起前往警察局。 她是前警察，在警界内人脉充足，不用预约就见到了刑侦队长。后者出来见他们，听闻沈曼记着梦中杀害张利明凶手的模样，一脸质疑的表情，特别是看霍侠客的眼光，像是在看“你警察之耻吗？” 但是霍侠客的一番话就打消了他的疑虑：“既然沈曼女士，能够通过梦境找到张利明的遗体，那么通过梦境找到杀害他的凶手，也是合情合理。” 刑侦队长无可奈何，叹道：“好吧，算我信你。我把负责人像绘画的同事叫来，你跟他描述一下凶手们的相貌，让他画出来。” 沈曼点点头，于是刑侦队长叫来了人像绘画的科员，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据说是美院出身，素描功底很深，对着人画，简直如同黑白照片一样。 他一边与沈曼交流，一边根据后者的描述涂涂改改，不一会儿就画出了三张人像。按照沈曼的说法，和她梦中记忆的凶手，有九成的相似度。 刑侦队长拿走了人像，将信将疑地输入公安监控系统，根据人像的相关特征，开始排查。 公安监控系统是利用全市无处不在的摄像头和大数据进行排查，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那三个根据沈曼记忆绘画下来的人像，很快被发现了相似人员，而这三个人员，则都有一起传销案有关，早就被经济科的警察给盯住了。 刑侦队长难以置信之余，当机立断立即采取行动。他们联手经济科的同事，悄悄地包围了那三个嫌疑人所在的传销窝点，敲门喊道：“开门，送快递！” “来了！” 门刚被打开，早已预备妥当的警察就制住开门人，迅速一拥而入。里面的人措手不及，根本没有时间逃跑，全部被警方抓住。 随后警方内部分工，经济科的开始审查传销案子，而刑侦大队则根据人像，从若干传销人员中辨认出三个杀人嫌疑人，将他们一一提了出来。 刑侦队长喝道：“你们做的案子事发了！” 三个人顿时面如土灰，一下子瘫倒在地。 刑侦队长见多了各色案犯，立时心中有数，这三个人怕真是犯了大事！不然若只是传销，罪行不重，何必如此惊慌失措呢？ 三个人被押回警察局，仔细审问下来以后，又发现了惊人的新真相。 原来，在这座城市里面，有一个传销团伙悄悄落脚。沈曼的男朋友张利明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外地跑过来加入，但是很快与传销团伙里面的一人发生了冲突。那人联手这三个人，将张利明活活打死，埋尸荒野。 “他是谁？叫什么？” “我们都叫他贞子。” “贞子？没有名字吗？” “我们做传销的，生怕被人发现，都不敢透露真名实姓，大家以外号相称。贞子的头发很长，遮住了大半脸，很像日本电影里面的贞子，所以我们叫他贞子。” 贞子在杀人以后，很快逃亡，不知所措。剩下的三个家伙还抱有侥幸心理，以为杀人埋尸以后，就不会有人知道事情，继续留下来搞传销。然而他们终究还是逃不了法网追捕，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警方开始追捕贞子，根据三个嫌犯的口述，画出了贞子的人像，但是因为头发太长了，看不大清相貌，此外又不知道他的真名实姓，一时之间难以找到。不过警方非常有耐心，即使花上十年、二十年，也会将凶手绳之以法。 刑侦队长将相关调查结果告诉了霍侠客，让她转告给沈曼。 “师妹，警方已经抓到了杀害你男朋友的三个凶手，第四个凶手虽然还在抓捕中，但是迟早会抓到的。” 霍侠客一边叙说，一边紧紧盯着沈曼。 沈曼不为所动，闭上眼睛，半晌才张开说道：“利明的大仇即使得报，对于我而言，终究是失去的再也不能回来。” 霍侠客叹道：“师妹，节哀。” 沈曼麻木地说道：“谢谢师姐，我会记住你的劝慰，学着去忘记，希望时间真地能够冲掉一切悲伤。既然利明的事情已了，我打算明天就回去，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 说完，沈曼踏踏走上了二楼。 霍侠客一直盯着沈曼走上二楼，这时旁边的华椒问道：“你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吗？” 霍侠客回头问道：“怎么说？” 华椒说道：“因为你看沈曼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个嫌犯。特别是刚才，与其说是你向她转述调查结果，还不如说是你借此机会观察沈曼的反应。” 霍侠客顿时笑道：“哈，被你发觉了。确实如此，我们发现了破绽。” 她坐在了沙发上，凝神思考。 华椒坐在她对面问道：“我们，是指你和刑侦队长？” 霍侠客点点头，华椒又问道：“破绽是什么？” ------------ 第二案、托梦奇案Somnia Memo 011、第四人 “行凶的第四人！” “为什么？” 霍侠客介绍道：“张利明的托梦于沈曼之事，实在是太过玄奇，违背这个世界的客官规律，但是我们又没法猜测到事情的真相，遂成巨大的谜团。如果要破解一个谜团，最好找出其破绽，从此入手。之前我们暂时找不到破绽，直到第四人的出现，立即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破绽。” 华椒想了想说道：“我明白了，第四人确实是一个破绽。根据沈曼的叙述，在梦中只有三人出现杀害了张利明，但是现实中却出现了第四人，明显与她的梦境产生逻辑冲突。” 霍侠客点点头说道：“正是如此，基于第四人的破绽，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三个嫌犯在撒谎；二是沈曼在撒谎。从常理来说，三个人一起撒谎，相互之间的矛盾和逻辑错误会极多，但是在审问过程中，始终没有发现类似的问题，也就是说，他们没有说谎，确实存在一个第四人。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沈曼在撒谎。我怀疑，这个第四人，或许是所有真相的关键！” 华椒说道：“既然有了疑问，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问清楚。” 霍侠客站了起来，一边走上楼梯，一边向华椒招手道：“随我来。” 华椒看霍侠客如此胸有成竹，肯定是有了对策，连忙跟了上去。 到了二楼，沈曼正在收拾。她带来的东西不多，没什么好收拾的。她自从住进了贝壳花园221号以后，主要借用了霍侠客的必需品。现在她就将此整理，以便还给主人。 “打搅了。”霍侠客敲敲开着的房门。 沈曼直起腰，扭头看着霍侠客，远处是华椒，站在走廊里。 “有事？”沈曼问道。 霍侠客说道：“还有几个问题不太明白，想问一下。” 沈曼不明白，小鹿一般的大眼睛里面充满了不解，问道：“还有什么不明白。” 霍侠客说道：“据我所知，人很容易把梦忘掉，通常醒来以后两三分钟内，就会把梦的细节内容忘得一干二净。你居然能够将梦记得清清楚楚，甚至连去荒郊野外路的分岔，以及凶手的相貌特征都没有漏掉，另外感到非常神奇。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这点的？” 沈曼一片迷茫，想了想说道：“大概，是我的记忆力比较出众的缘故吧。另外这个梦不是仅仅做了一次，而是反反复复做了很多次，所以我记住了。” 霍侠客点点头说道：“嗯，好吧，算你记忆力出众，又连续做了多遍的梦，所以把一切内容都记得清清楚楚，没有漏掉一丝细节，是吗？” 沈曼颔首道：“是的。” “但是我不明白。”霍侠客说道，“既然你记得去荒郊野外埋尸地的路，也记得三个凶手的相貌，甚至警方根据你提供的线索，画出人像，因此抓住了三个凶手。然而，为什么还会有第四个凶手？难道他没有出现在你梦中？” 沈曼先是一呆，脸上露出了迷茫的神色，随之似乎陷入了巨大的震惊之中，双手不由得抱紧娇小的身躯，开始浑身发抖。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要问我，不要问我！啊！”沈曼的情绪猛然爆发，整个人精神顿时崩溃，大喊大叫。 霍侠客一看情况不对，怕沈曼出事，急忙上前制住她。华椒也进来帮忙，两人联手把沈曼制住，令她终于安静下来。只是沈曼整个人都变得呆呆的，仿佛死人一样。 “她怎么回事？”霍侠客迷惑不解，“似乎犯了精神病一样。” 华椒说道：“看样子，她是受了巨大的刺激，导致暂时性的精神崩溃，问题不大，调理几天就可以了。” 霍侠客乜斜华椒说道：“貌似你很懂这个。” 华椒认真地回答：“你知道，我有创伤后应激障碍，费了很长时间才恢复过来，为了避免自己再陷入恶劣的精神状态，我得学会自我调理，所以我学了心理学的课程，有一个心理学硕士学位。” 面对学霸，霍侠客顿时噎住，无言以对，半晌摊开手说道：“好吧。你先打电话叫救护车过来，看来沈曼有必要去医院了。” 华椒叫来了救护车，将沈曼送到医院，果然如同他判断的那样，沈曼精神方面出了问题，需要专业的医生调理。 但是等送走了沈曼以后，霍侠客的面色顿时变得严峻起来。 华椒察言观色，问道：“刚才你问的问题有了什么意义？” 霍侠客叹息道：“至少发现了一点沈曼说谎所谓托梦的目的。” 华椒眼睛发亮，连忙问道：“真的？你已经发现了托梦的真相？” 霍侠客说道：“还差一点，我得去找刑侦队长问问。”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刑侦队长的电话，很快听筒里面就传出了一个阴阳怪气男声：“喂，是侠客啊！听说你把沈曼给搞废了，都送到精神病去了。我还真看不出来，你本事挺大的。” 霍侠客喝道：“你消息倒挺灵通的。” 刑侦队长怒喝道：“当然灵通了，沈曼是我们重要的证人，我是让你保护和排查她，不是让你搞废她。” 霍侠客额头青筋暴露，几欲发作，半晌忍气吞声道：“好好，是我不对，我认错行了吧。你也不用多废话，现在关键的是要解决问题，而不是解决提出问题的人。我发现了一点线索，需要你协助。” “我记着！说吧，什么协助。” “帮我查一下，除了她男朋友以外，沈曼有没有关系特别好的近亲、好朋友，而且是一个月前来过本市。” “半小时后。” 刑侦队长搁下电话，霍侠客立时发作，大吼道：“他牛逼什么，活让我干，黑锅也让我背！” 华椒哭笑不得。 霍侠客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耐心等着消息。 半小时后，刑侦队长用即时通讯软件传来了一张照片，并注明了其身份。 华椒朝着霍侠客的手机屏幕看过去，照片上是一个年轻人，身份是沈曼同父异母的弟弟。根据介绍，沈曼的父母早年离婚，沈曼随母亲生活，并随母姓。父亲在离婚后再婚，有一个儿子，比沈曼小两岁。沈曼在读小学的时候凑巧与弟弟在同一个学校，由此相识，之后中学、高中，都一起生活，姐弟之间的感情很好。 ------------ 第二案、托梦奇案Somnia Memo 012、忘却记忆 霍侠客看着那张年轻人的照片，眉头皱了起来，用手机的图画功能，在照片上涂涂改改，给年轻人添加了长发和刘海，给华椒观看道：“你看，像谁？” 华椒瞅了一眼，马上一惊，说道：“第四人！” 华椒作为霍侠客的助手，曾经跟着霍侠客在警方那边看到过根据三个嫌犯描述绘画出来的第四人人像。 霍侠客叹道：“如果如此。” 她对华椒说道：“据我所知，加入传销组织的人，多半是经济有困难，好逸恶劳，妄图不劳而获就发大财的人。警方调查过张利明，其家庭富裕，本人亦是没有大手大脚花钱的恶习，这样的人几乎不太可能加入传销组织。当然，也有一些人是被老乡、同学等蛊惑，上当受骗加入。但是警方的调查表明，和传销组织有关的人，张利明不认识任何一个。然而这样一个人，却千里迢迢跑到外地加入传销组织，那么只有唯一一种可能了。” “是什么？”华椒问道。 “救人，他是为了拯救某个陷入传销组织的人才过来的。” 华椒接口道：“为了沈曼的弟弟？你是怎么推测出来的？” 霍侠客说道：“仔细想想，陷入传销组织值得被拯救的人，不外乎亲朋好友。警方调查过，和张利明关系密切的亲朋好友，都好端端地呆在家里，没有一个人陷入传销传销组织。那么反过来想象，会不会是沈曼的亲朋好友陷入了传销组织中呢？一个女人，实在不方便涉入危险重重的传销组织中去救人，身为沈曼的爱人，则有义务帮忙。” 华椒说道：“所以你向警方要了沈曼亲朋好友的清单，并且限定曾经来过本市，以此推测是谁加入了传销组织。” 霍侠客叹道：“可惜，沈曼的弟弟陷入太深，不仅没有和准姐夫一起逃出去，反而与其产生冲突，最终导致张利明被害。我能够体会到沈曼得知这个结果以后的心情，男朋友和弟弟仿佛天平的两边：一边是心爱的男朋友遇害，得要报仇；另外一边是亲爱的弟弟是杀人凶手，不得不包庇。两者在她内心深处剧烈地冲突，想必那段时间，她一定很痛苦。但是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她会选择编造了一个漏洞百出的托梦谎言来解决事情呢？” 华椒叹道：“我能够明白。” 霍侠客乜斜华椒：“你能够明白？” 华椒说道：“首先，我是一个创伤后应激障碍患者，迄今都影响着我；其次，我有一个心理学硕士学位，能够通过观察人的外在表现来体会她的真正内心。亲密的弟弟杀害了心爱的男朋友，这个事实对沈曼造成了严重的心理创伤，我能够想象，那时候她肯定是感觉天塌下来一般。但沈曼其实是个外柔内刚的女性，她终于挺了过来，只是选择的方式比较奇特。一般人面对巨大的压力，挺过来是通过选择接受事实，并且积极面对这个事实。而沈曼不一样，她选择了遗忘记忆。” “遗忘记忆？”霍侠客不解。 华椒解释道：“准确地说，是遗忘部分记忆，或者说是篡改了记忆了。面对弟弟杀害男朋友这个可怕的打击，沈曼脑袋里面一片混乱，精神几近崩溃，为了自救，她的大脑选择性地把知道的事实进行篡改。原本是弟弟杀害男朋友，经过篡改，变成了其他三个人杀害了男朋友，她弟弟的形象则完全消失。然而，这种篡改，始终无法回避一个逻辑错误，就是张利明为什么要去传销组织中？她的大脑为了回避这点，选择了将其化为潜意识的记忆，以梦的形式表现出来。如此，沈曼反反复复地做个这样的梦，导致让她以为这是男朋友的托梦。” 霍侠客眉头皱起来，说道：“感觉这个解释很玄。” 华椒笑道：“心理学本来就是玄之又玄。不过沈曼的一些表现，依旧能够证明我的解析。” 霍侠客好奇地问道：“怎么说？” 华椒分析道：“比如说，她一直表现得像是根本不知道是弟弟杀害了男朋友一样，如果这是演技，那实在太惊人了，真实的情况是大脑遗忘了这部分的记忆，让她根本不知道。另外，在你追问她有关于第四人的情况时候，沈曼其实是被唤醒了这部分的记忆，可怕的事实再次冲击了这个可怜的女人，导致她精神崩溃。” 霍侠客恍然大悟道：“难怪她一下子废了，我都以为她在演戏，原来是真的！” 这时候华椒皱起了眉头，问道：“但是我也有一点不明白，就是托梦的问题：警察们都调查过，沈曼从来没有来过这边，但是她为什么能够清楚地找到男朋友遇害的地方，那地方荒山野岭，连你这个本地人都不知道，她却连什么岔口要拐弯都一清二楚，实在太神奇了？还有，她怎么知道几个凶手的相貌？很令人迷惑不解。难道都是她弟弟告诉她的？” 霍侠客哑然，半晌笑道“其实这个问题最简单，打开你的手机，拿起你们的手机，打开屏幕，点开一个即时通讯软件。” 华椒不明所以然，打开了自己手机的屏幕，点开一个即时通讯软件，这时候霍侠客发了一个共享定位给他。 华椒不是傻瓜，是有三个博士学位的天才，一下子恍然大悟道：“手机！我明白了，沈曼的男朋友带着类似的东西。” 霍侠客说道：“正是这样，既然是去救人，就要做好十足的准备。手机要装好定位软件，身上还得带着隐蔽摄像头等。我推测，这些信息可以同步到沈曼的手机上，她可以看到一切情况，也可以通过定位知道埋尸地点。现在已经找到了张利明的尸体，发现了不少东西，虽然因为尸体腐化，使得手机等物件有些损毁，但是警方迟早可以分析出里面的资料。按照你的说法，沈曼应该也把这些相关记忆给删除了吧。” 几天之后，沈曼的情况稳定下来，霍侠客作为师姐前去探望她。 沈曼的神色依旧有些憔悴，可眼神坚强多了，显然已经接受了事实。 霍侠客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妹，你还行吗？” 沈曼点点头说道：“我撑得住，还得多谢师姐，让我从自欺欺人的幻想中清醒了过来。” 霍侠客叹道：“亲亲相残，对于人生而言，确实是最可怕的悲剧。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沈曼说道：“弟弟的事情，我不打算管了。小时候我们在一起读书，我长得好看，人又小，经常受到欺凌，每每都是弟弟抡起拳头维护我，不知道为我打了多少架，但是现在他杀害了利明，毁了我的一切。如此算来，我们应该两不相欠了。” 沈曼抬起头，看着霍侠客说道：“但是人重要活下去，正如师姐说的那样，没有什么事情是时间无法淡忘的，如果不能，那说明时间不够长。明天我回杭州，那时我就经受得住一切了。毕竟，明天又是另外的一天。” 霍侠客一愣，半晌才说道：“希望如此！” ------------ 第三案、冰点死神Décès Froid 013、麦客 室友与室友之间最大的矛盾，就是兴趣爱好不一致。 同住在贝壳花园211号的霍侠客与华椒，夜生活过得截然不同。到了晚上，警察出身的霍侠客有良好的习惯，喜欢健身和看书；留学归来的华椒则依旧保持着海外的爱好，时不时出门喝一杯。 幸好，两人都不干涉对方的私生活。 今晚，吃过华椒做的法国大餐以后，两人休憩了一会儿，看看电视，聊聊天。七点多左右，华椒向霍侠客告辞，出门去酒吧。 因为要喝酒，华椒并没有开车，径直打车去了一家常去的地方。 进门之后，华椒向酒保点了一杯威士忌加冰，然后找了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他来酒吧，纯粹是为了喝酒消遣，不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干脆避免引人注意。 华椒慢慢吮着酒，体味混合着冰的酒精在舌头上燃烧的味道。其实，他对酒没有特别的嗜好，唯独喜欢品尝各式各样的酒，今晚喝威士忌，明晚喝女儿红，后晚说不定是土烧了。 这时，一个男人挤到了华椒身边，手中拎着一个瓶子、一个酒杯，放到华椒的面前，问道：“要尝尝吗？” 华椒一呆，惊诧地打量着对方。 那是一个约莫三四十岁的男子，个子很高，将近一米九，体型偏瘦，相貌出乎意料得眼熟，那只高高的鼻子特别明显。 虽然华椒没有见过这个人，但是一瞬间就把他认了出来。 “你好，霍麦客先生。” 这位是霍侠客的大哥霍麦客。 华椒既然打算住进贝壳花园221号，出于PTSD后遗症的影响，当然会对霍侠客进行调查了。 霍侠客本人的履历很简单，大学从杭州城市大学毕业，进入上海警方，从事一线的刑警工作，曾经侦破过数个大案，期间并没有违法乱纪的现象发生。后因为个人原因，离开警察局。 她的家世也不复杂，父母双全，都是学者，此外还有一个兄长，大名为霍麦客，非常了不起。 霍麦客继承父母的基因，亦成为一个学者，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为经济贸易和国际问题方面的权威，得到了政府高层的青睐，担任国务院智囊团的高级顾问，在国内外都有很大的影响力。据说这次中美贸易争端，通过霍麦客敏锐的目光，识破了不少美方的诡计，令形势向利于中国的方向倾斜。 霍麦客说道：“自从你住进贝壳花园221号以后，舍妹的饮食颇得你的照顾，在此多多感谢了。我敬你一杯！” 说完，从瓶子里面倒了一杯酒，向华椒敬了一杯，一饮而尽。 华椒哑然，天下没有不关心妹妹的哥哥，果然如此，不然的话，以霍麦客的身份，还得亲自过来找他干吗呢？ 华椒回敬一杯说道：“哪里的话，其实我也是为了自救，相信你应该知道我的毛病。” 华椒知道自家虽然是百亿富豪，但是和霍麦客的影响力相比，简直根本不值一提，以其能力完全可以调查清楚他的一切情况。 霍麦客先给华椒倒酒，然后给自己倒酒，说道：“我父母不大靠谱，管生不管养，我与舍妹相差十岁，她被我一手带大，与其说是妹妹，还不如说是女儿，我不得不认认真真关心她。舍妹为人，相信你也很清楚，各方面都非常优秀，能力超强，唯独饮食方面糟糕透顶，除了泡面与速溶咖啡，什么都不会。说到底是我的错，在她小时候宠坏了，令她十指不沾阳春水，结果长大了连煮饭都会夹生。当初你想搬进贝壳花园，我一开始其实是反对的，后来听说你精通法式大餐，这才允许。” 华椒哭笑不得，说道：“合着我就是一个厨师？” 霍麦客不以为忤，说道：“本来就是这样的，你是侠客的厨师，侠客是你的心灵保镖。” 华椒点点头，从某种意义上而言，确实如此。 “最近生意还好吗？”霍麦客问道。 他应该指的是侠客行的生意吧？ 华椒摇摇头说道：“用一个成语形容，就是门可罗雀。之前只有警方卖人情送了一单，但是钱不多。” 霍麦客叹道：“我就知道，舍妹一定手头拮据得紧。其实，当初她买贝壳花园那套别墅的时候，我说要赞助，她不肯要。结果，把嫁妆都赔光了。她这个人，越大越不乖，当初做警察有工资不要我的钱还好说，现在穷到蹭吃蹭喝都还不肯拿我钱，真不知道在顾及什么。我是她大哥，会坑她吗？” 霍麦客抱怨着，令华椒哑然。华椒知道霍麦客是个独身主义者，奉行恋爱会对智商有影响，这样无子无女，不免把感情寄托到比自己小十岁的小妹身上，当女儿一样养。但是，霍侠客偏偏又有点倔，不肯靠大哥过活，宁可厚颜无耻地蹭吃蹭喝，也不拿大哥的钱。 霍麦客又说道：“正好，我认识一个朋友，他有个单子，可以交给侠客去做。” 说完，霍麦客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华椒，补充道：“别让侠客知道，这是我给她弄来的。” 霍麦客交代完事情，就拎着酒离开了。华椒目送他走出酒吧，进入一辆国产的高级轿车后座，由司机驾驶飞驰而去。 华椒看了一眼名片，上面标注的机构是中国最大的房地产开发商——大开发集团。 等华椒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霍侠客刚健身完毕，洗过了澡，正穿着睡衣在看电视。 华椒进门以后说道：“有生意上门了。” 霍侠客正发愁着无事可做，听到有生意上门，顿时眼睛一亮，连忙问道：“是什么任务？” 华椒简单地介绍道：“国内最大的房地产开发商大开发集团的副总裁张天宇，因为行事鲁莽，得罪了不少人，有人向他发出了威胁，声明要杀了他。” 霍侠客眉头一皱，说道：“做保镖？这个我可不擅长。” 华椒点点头说道：“不，我们不是去做保镖，而是去调查到底是谁在威胁张天宇。” 霍侠客微微颔首说道：“这个我才比较擅长。” ------------ 第三案、冰点死神Décès Froid 014、大虎要塞 她抬起头，好奇地问道：“单子怎么跑到你手里去了？” 华椒当然不会出卖霍麦客，他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别忘了我的身份，我有人脉！” 霍侠客顿时相信，百亿富豪的唯一继承人在一个调查公司干活，一些业务关联的人总得卖点面子了。 华椒继续说道：“不过我们得秘密进行调查，既不能让发出威胁的幕后黑手知道，也不能让张天宇本人知道。” 霍侠客一愣，说道：“虽然是个奇怪的要求，不过不难答应。” 华椒又说道：“对方要求我们马上动身，因为张天宇即将前往一个地方度假，据传威胁他的人，会在那里动手。当然，到了以后，我们只负责调查，至于安全，我不认为一个百亿富豪连保镖都请不起。” 霍侠客点点头，问道：“是在哪里？” 华椒一字一语地说道：“黑龙江省大兴安岭林区的大虎滑雪场！” 霍侠客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叫道：“东北？哈哈！这个季节正是大雪纷飞的时候，好爽！要知道，这几年暖冬，上海连跟雪毛都看不到。” 华椒说道：“还有好消息，他们包吃包住包路费，所以你可以顺便旅游一趟。对了，我有全套的滑雪用具，可以借你，另外我也可以教你滑雪。” “嘿嘿，多谢了，伙计！” 但是去东北的话，衣服还得自己准备。霍侠客的衣柜里面，冬装只能抵御上海的寒冷魔法攻击，而对东北寒冷的武力攻击无效。好在大开发集团事先打了一笔定金过来，让霍侠客有钱可以到了某家知名大型体育用品店购买了打折的厚实羽绒服、滑雪裤、雪地靴和手套等全套用具。 然后，他们赶去东北，先从上海赶到哈尔滨，再从哈尔滨赶到大兴安岭林区的大虎滑雪场，整整花了一天时间。 大虎滑雪场，以大虎山为名。旧时，日本鬼子曾经在大虎山悬崖峭壁上兴建过一个要塞，名为大虎要塞，以阻挡苏军。期间，日本鬼子为了加快修建进度，无所不用其极，使得无数中国战俘和劳工惨死在鬼子的暴虐中，后更是在修建成功以后枪杀全部人，避免泄密， 但是哪知到了1945年8月9日，百万苏联红军如下山猛虎之势扑入伪满，关/东军一溃千里，大虎要塞守备的日本士兵进退不由，全部自杀。自此，大虎要塞一度被荒废了近几十年。直到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以后，随着滑雪热的兴起，大虎山被开发成了一个滑雪场，旧时的要塞也被改建成为了旅馆。 今天，他们要去的地方就是大虎旅馆。 “哦哦哦哦！好厚的雪啊！” 霍侠客身穿厚实的羽绒服和滑雪裤，足蹬雪地靴，头戴防风墨镜，身背行李包，一副从来没有见过大雪的南方人大惊小怪的傻样。 华椒一脸淡然，他身上只背着行李包，至于滑雪用具，则是托运过来，要比他们两人晚一些，估计明天才会到。 霍侠客回过头问道：“华椒，你是哪里学滑雪的？” “阿尔卑斯山。”华椒回答，“在法国读书的时候，寒假就跑到阿尔卑斯山玩，请了一个教练教会了滑雪。” 霍侠客咂咂嘴巴，有钱人的生活到底不一样。 华椒抬头看看灰蒙蒙的天空，说道：“不过今天的天气看起来不大好，应该会下雪吧。” 霍侠客满面兴奋，说道：“下雪好，等下就可以玩得更嗨了！嘿嘿！” 华椒说道：“根据消息，张天宇已经住进了山顶的大虎旅馆，我们也上去吧。” 去大虎山山顶必须乘坐缆车，刚上缆车的时候，就大雪纷飞，等到了山顶，顿时化作暴风雪，迎面扑来。 “我操！这是雪花吗？明明是雪之大王花！现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东北人不喜欢大雪了。”霍侠客惊呼道，一团大雪飞进她的嘴巴，顿时堵住。 两人冒着磨盘大的暴雪，艰难前行。雪中难以视物，幸亏华椒经验丰富，依靠指南针的指引，终于看到一团亮光，等走到跟前，那是宛如要塞一般的巨大而坚固的建筑。 大虎旅馆，到了！ 华椒推开大门，等两人进去以后，赶紧关门。 这时候有人笑道：“哈，又有人被困在了山上。” 霍侠客打开防风墨镜，四下里打量，这是一个大厅，迎宾台有一位系着围裙的漂亮女士，她笑道：“欢迎欢迎，两位是来住宿的？” 华椒说道：“我们有预定，221房间和222房间。” 那漂亮的女士笑道：“两位好，我是本旅馆的主人周小兰。请出示你们身份证进行登记。” 因为这些事情都是华椒安排的，霍侠客就把身份证掏出来，扔给华椒一起办理。华椒无意间看了一眼她的名字，不由得一愣，因为上面的名字是“霍霞客”。 仔细想想，侠客这个名字实在太奇葩。相对而言，霞客这个名义有意义多了，一是古代著名旅行家的称号，二是霞字也比较像女孩子用的。 华椒把身份证交给周小兰，后者一边办理，一边小声地问道：“两位不是夫妻、情侣？干吗不住在一起？” “不是。”华椒正色道，“她是老板，我是员工！” 周小兰恍然大悟。 办好住宿手续，周小兰拿出古色古香的钥匙，说道：“我先带你们去房间吧。” 说着，便带着两人从大厅前去住宿区。这里过去是要塞，即使经过改装，依旧从结构上看得出军事设备的痕迹，沿着一条长长的走廊，来到住宿区，两边分布着不少房间，两人的房间正好面对面。 周小兰把钥匙交给他们，说道：“你们先放一下行礼吧。五点的时候，可以来餐厅吃自助餐。” 两人点点头，各自拿了钥匙，进入自己的房间。 霍侠客进入房间，打量一下，这是一个大间，设施齐备，除了有暖气以外，还有壁炉，不过现在没有使用。 她脱掉厚重的羽绒服等抗寒衣物，又丢掉帽子、围巾，只剩下一件抓绒服和一条抓绒裤，鞋子也换成了一双自带的舒适棉鞋。 霍侠客在雪中走了半天，精疲力尽，打算先烧一壶热水，泡杯速溶咖啡提提神，休息一下再走。 ------------ 第三案、冰点死神Décès Froid 014、大虎要塞 她抬起头，好奇地问道：“单子怎么跑到你手里去了？” 华椒当然不会出卖霍麦客，他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别忘了我的身份，我有人脉！” 霍侠客顿时相信，百亿富豪的唯一继承人在一个调查公司干活，一些业务关联的人总得卖点面子了。 华椒继续说道：“不过我们得秘密进行调查，既不能让发出威胁的幕后黑手知道，也不能让张天宇本人知道。” 霍侠客一愣，说道：“虽然是个奇怪的要求，不过不难答应。” 华椒又说道：“对方要求我们马上动身，因为张天宇即将前往一个地方度假，据传威胁他的人，会在那里动手。当然，到了以后，我们只负责调查，至于安全，我不认为一个百亿富豪连保镖都请不起。” 霍侠客点点头，问道：“是在哪里？” 华椒一字一语地说道：“黑龙江省大兴安岭林区的大虎滑雪场！” 霍侠客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叫道：“东北？哈哈！这个季节正是大雪纷飞的时候，好爽！要知道，这几年暖冬，上海连跟雪毛都看不到。” 华椒说道：“还有好消息，他们包吃包住包路费，所以你可以顺便旅游一趟。对了，我有全套的滑雪用具，可以借你，另外我也可以教你滑雪。” “嘿嘿，多谢了，伙计！” 但是去东北的话，衣服还得自己准备。霍侠客的衣柜里面，冬装只能抵御上海的寒冷魔法攻击，而对东北寒冷的武力攻击无效。好在大开发集团事先打了一笔定金过来，让霍侠客有钱可以到了某家知名大型体育用品店购买了打折的厚实羽绒服、滑雪裤、雪地靴和手套等全套用具。 然后，他们赶去东北，先从上海赶到哈尔滨，再从哈尔滨赶到大兴安岭林区的大虎滑雪场，整整花了一天时间。 大虎滑雪场，以大虎山为名。旧时，日本鬼子曾经在大虎山悬崖峭壁上兴建过一个要塞，名为大虎要塞，以阻挡苏军。期间，日本鬼子为了加快修建进度，无所不用其极，使得无数中国战俘和劳工惨死在鬼子的暴虐中，后更是在修建成功以后枪杀全部人，避免泄密， 但是哪知到了1945年8月9日，百万苏联红军如下山猛虎之势扑入伪满，鬼子一溃千里，大虎要塞守备的日本士兵进退不由，全部自杀。自此，大虎要塞一度被荒废了近几十年。直到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以后，随着滑雪热的兴起，大虎山被开发成了一个滑雪场，旧时的要塞也被改建成为了旅馆。 今天，他们要去的地方就是大虎旅馆。 “哦哦哦哦！好厚的雪啊！” 霍侠客身穿厚实的羽绒服和滑雪裤，足蹬雪地靴，头戴防风墨镜，身背行李包，一副从来没有见过大雪的南方人大惊小怪的傻样。 华椒一脸淡然，他身上只背着行李包，至于滑雪用具，则是托运过来，要比他们两人晚一些，估计明天才会到。 霍侠客回过头问道：“华椒，你是哪里学滑雪的？” “阿尔卑斯山。”华椒回答，“在法国读书的时候，寒假就跑到阿尔卑斯山玩，请了一个教练教会了滑雪。” 霍侠客咂咂嘴巴，有钱人的生活到底不一样。 华椒抬头看看灰蒙蒙的天空，说道：“不过今天的天气看起来不大好，应该会下雪吧。” 霍侠客满面兴奋，说道：“下雪好，等下就可以玩得更嗨了！嘿嘿！” 华椒说道：“根据消息，张天宇已经住进了山顶的大虎旅馆，我们也上去吧。” 去大虎山山顶必须乘坐缆车，刚上缆车的时候，就大雪纷飞，等到了山顶，顿时化作暴风雪，迎面扑来。 “我操！这是雪花吗？明明是雪之大王花！现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东北人不喜欢大雪了。”霍侠客惊呼道，一团大雪飞进她的嘴巴，顿时堵住。 两人冒着磨盘大的暴雪，艰难前行。雪中难以视物，幸亏华椒经验丰富，依靠指南针的指引，终于看到一团亮光，等走到跟前，那是宛如要塞一般的巨大而坚固的建筑。 大虎旅馆，到了！ 华椒推开大门，等两人进去以后，赶紧关门。 这时候有人笑道：“哈，又有人被困在了山上。” 霍侠客打开防风墨镜，四下里打量，这是一个大厅，迎宾台有一位系着围裙的漂亮女士，她笑道：“欢迎欢迎，两位是来住宿的？” 华椒说道：“我们有预定，221房间和222房间。” 那漂亮的女士笑道：“两位好，我是本旅馆的主人周小兰。请出示你们身份证进行登记。” 因为这些事情都是华椒安排的，霍侠客就把身份证掏出来，扔给华椒一起办理。华椒无意间看了一眼她的名字，不由得一愣，因为上面的名字是“霍霞客”。 仔细想想，侠客这个名字实在太奇葩。相对而言，霞客这个名义有意义多了，一是古代著名旅行家的称号，二是霞字也比较像女孩子用的。 华椒把身份证交给周小兰，后者一边办理，一边小声地问道：“两位不是夫妻、情侣？干吗不住在一起？” “不是。”华椒正色道，“她是老板，我是员工！” 周小兰恍然大悟。 办好住宿手续，周小兰拿出古色古香的钥匙，说道：“我先带你们去房间吧。” 说着，便带着两人从大厅前去住宿区。这里过去是要塞，即使经过改装，依旧从结构上看得出军事设备的痕迹，沿着一条长长的走廊，来到住宿区，两边分布着不少房间，两人的房间正好面对面。 周小兰把钥匙交给他们，说道：“你们先放一下行礼吧。五点的时候，可以来餐厅吃自助餐。” 两人点点头，各自拿了钥匙，进入自己的房间。 霍侠客进入房间，打量一下，这是一个大间，设施齐备，除了有暖气以外，还有壁炉，不过现在没有使用。 她脱掉厚重的羽绒服等抗寒衣物，又丢掉帽子、围巾，只剩下一件抓绒服和一条抓绒裤，鞋子也换成了一双自带的舒适棉鞋。 霍侠客在雪中走了半天，精疲力尽，打算先烧一壶热水，泡杯速溶咖啡提提神，休息一下再走。 ------------ 第三案、冰点死神Décès Froid 015、孤岛环境的征兆 她拿电热水壶盛了水，插上电源，正在呜呜地烧着，突然电灯熄灭，电热水壶也偃旗息鼓，一切电源都中断了。 霍侠客等了片刻，看到电源没有恢复，就走出房门，对面的华椒打着手机上的手电筒正好也走了出来。 “停电了。” 华椒说道：“是的，电话也断了，我们去大厅问问老板。” 两人打着手机手电筒，一起离开住宿区，来到大厅，却见里面已经点了拉住，还有壁炉烧着火，周小兰正忙着打手机。 片刻，她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抬起头，看到两人以后说道：“是不是想问停电的事情？有个坏消息，由于暴风雪过大，刮断了电线，我们失去了电源，只能点蜡烛了。” 华椒旅行众多，经验丰富，眉头一皱问道：“没有发电机吗？” “有，但是操作的工人今天正好出去了。而因为暴风雪的缘故，缆车停摆，他没法上来。” 霍侠客苦笑着说道：“真是倒霉，我感觉征兆不妙啊！” 由于停电的缘故，陆续有人来到了大厅里面询问。霍侠客和花椒看到其中一人，都不由得一震，因为那人就是他们需要调查的对象——大开发集团副总裁张天宇。 “老板，怎么回事？”张天宇皱着眉头询问道。 周小兰不得不致歉，说明了原因。 张天宇说道：“也就说，我们被困在了山上？” 周小兰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这次的暴风雪实在太大了，缆车没法使用，下面的人上不来，上面的人下不去。不过一般情况下，过几天缆车就可以重新使用，到时候大家就可以下山了。好在大虎旅馆的物质储备充足，可以撑很长时间，大家完全不用担心无法生活。” 张天宇微微颔首，喃喃自语说道：“怎么这般倒霉，外面狂风暴雪，我们被困在一个地方，典型的孤岛环境，最容易出现凶杀案了！” “比如《金田一少年事件薄之雪灵传说杀人事件》。” 张天宇扭头看过去，却是一个中年人在说，他笑道：“相逢就是有缘，大家不如相互之间介绍一下自己，认识认识，有仇怨的可以早点避开，避免发生杀人事件。” 他说的话有点开玩笑，一下子使得众人因为被困山顶而不安的情绪，获得了化解。 中年人首先开口：“我是一个作家，名叫卓斯文，前来这里取材。” 众人陆续自我介绍。 卓斯文旁边的年轻男子说道：“我是登山爱好者，名叫云平安。” 云平安旁边的一个高个大胡子男子说道：“我叫邹平，来这里度假。” 邹平旁边的年轻女子说道：“我也是来渡假的，叫汪梦馨。” 周小兰则笑道：“大家都认识我吧？不过我再介绍一下吧。我是山庄的主人，我叫周小兰。” 轮到霍侠客和霍侠客了，霍侠客首先介绍道：“我叫霍侠客，和朋友一起来滑雪玩。” “我叫华椒，是陪我朋友来滑雪的，她不会，我会，到时候我教她。可惜第一天就遇到了暴风雪，没法去滑雪了。” 一眨眼，轮到了张天宇，他似乎不太喜欢和人打交道，但是这种场合，还是随大流好，于是说道：“张天宇，前来渡假。” 既然认识了，大家热热闹闹地聊天起来，没有人回房间。等到五点以后，周小兰招呼大家前去餐厅吃饭。饭菜是自助餐式的，多是东北特色的菜肴，以炖为主，煎炒的不多，不过这样可以保持菜肴的热度，避免冷掉，变得不好吃。 吃完饭以后，周小兰叫大家先不要回房间，因为由于停电的缘故，暖气无法使用，必须使用壁炉，而壁炉则必须先进行检修，预计要耗费一点时间。 大家闲极无聊，与其回冷冰冰的房间，还不如呆在温暖的大厅好。大家多是聚在一起聊天打牌，唯独张天宇一个人不合群，独自一个人呆着看书。 霍侠客和华椒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没有接触张天宇，而是暗暗地观察他，以及他身边的情况，看看是否有异常。 一会儿，真的看出了问题。 霍侠客悄悄地对华椒说道：“那个叫邹平的不对劲，他时不时地盯着张天宇，眼神不太友好。” 华椒点点头，说道：“我们盯着，有什么不对劲就出手吧——虽然我们只管调查，不负责安保，不过能够救人就救人。” 霍侠客嘿嘿说道：“真不看出来，你这么有正义感。” “难道你觉得我是冷酷无情的人吗？” “这倒不是。记住，到时候你别动手，我动手就可以了。我是警察出身，学过专门的搏击。” 华椒微微摇头，没有多说。 到了九点多左右，周小兰宣布所有房间的壁炉都检修完毕，而且已经点燃了，可用于取暖，大家现在能够回去睡觉。 张天宇第一个放下书本，走向住宿区的走廊。 霍侠客和华椒对视一眼，跟着起来过去，他们看到张天宇进了208房间，距离他们稍稍有点距离。 其他人也陆续回来，他们不好再呆在走廊上观察下去，就各自回到了房间，简单地洗漱了一番，上床睡觉。 与霍侠客挨着枕头就能够睡熟不同，华椒又失眠了。 陌生的环境，让他的PTSD后遗症不可避免地发起来，非常痛苦，折腾了半晌，华椒硬着头皮起来，抱上枕头和被子，打开房门，敲响了对面霍侠客的房间门。 门很快打开——霍侠客睡得快，警觉心也高，稍微有点动静就能够醒来迅速反应。 她穿着一身厚实的睡衣，满面不悦，问道：“干吗？” “我睡不着，能不能和你一起睡？”华椒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些话，放到其他场景里，简直是接近求爱了，但是霍侠客知道华椒的性格和毛病，叹了一口气说道：“进来吧。” 华椒正想进来，突然远处发生了一下声响，他和霍侠客都听见了，一起转头看过去。但是因为太远，而且停电的缘故，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之后，再也没有动静。 他们收回了眼光，一起进入霍侠客的房间，关上房门。 ------------ 第三案、冰点死神Décès Froid 016、冻死 霍侠客钻进了被子中，却见华椒正要打地铺，不由得一愣，叫道：“你傻？这么冷的天，打地铺想冻死吗？上床来！床很大，够我们两个人睡。” 说完，霍侠客调整身子，钻到了一侧。 华椒先是一愣，随之坦然，他不是个矫情的人，冲着霍侠客微微颔首，就跑到床的另外一侧钻进被子。 “晚安！” “嗯。”霍侠客嘟哝了一声。 华椒习惯平躺，借着眼角余光看看侧睡的霍侠客背影，突然感到很安心，然后他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两人一起起来，华椒回到自己的房间去洗漱，出门的时候，不巧被卓斯文看到了，后者露出了既羡慕又鄙视的表情。 羡慕的是华椒有伴儿，鄙视的是装什么装，硬是开两个房间，半夜还不是偷偷摸摸爬过去。 华椒若无其事，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两人洗漱之后，一起前往餐厅吃饭。霍侠客环视一周，却看不到张天宇，忍不住说道：“咦，大家都在，张天宇先生怎么还没来？” 正在布置餐桌的周小兰疑惑地说道：“是很奇怪，张先生过来好几天了，他的生活一直很有规律，每天很早起床，先是锻炼身体，然后再来吃早饭，今天怎么还没来，是不是生病了？” 正在吃饭的邹平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全部被霍侠客收入眼中。 大家开始吃起早饭来，周小兰见张天宇一直没有出现，心中不安，就前去他的房间叫唤。不一会儿，周小兰慌慌张张地跑回来喊道：“大家快来帮帮忙！” 霍侠客问道：“怎么了？” 周小兰急切地说道：“张先生的房间，我敲了很久的门都没有反应，我担心他出问题，所以请大家帮忙。” 邹平豁然站起来，喝道：“走，过去看看。” 众人好奇不已，一起过去，来到张天宇的门口以后，卓斯文问道：“周老板，有备用钥匙吗？” 周小兰苦笑着摇头道：“本来有，但是张先生说为了自己的隐私，就把备用钥匙取走了。” 卓斯文叹气道：“那没有办法，只能砸门了。” “我来！”身高体壮的邹平自告奋勇。 众人左右分开，留下一条通道。周平后退几步，疾步往前冲，一下子就把房门撞开。 顿时，一股寒气迎面扑来，将大家冻得瑟瑟打寒颤。 已经冲进房间的周平，顿时发出了“啊”一声，声音中带着不详的气息。 霍侠客一听就不对劲，急忙窜进去，看到房间的窗户被击碎了一个口子，寒风与雪花不断地吹进来，使得地面布满了雪花和寒霜。地上俯躺着一个穿睡衣的人，身上都是白霜，一动不动。 邹平快速上前，把人翻了过来，立时吓得踉跄后退几步，口中骂道：“该死！” 那就是张天宇，虽然他的脸冻得如同僵尸，又布满了白霜，但是依旧能够看得出他的相貌。 霍侠客回过头，和华椒面面相觑，真是难以想象，他们要调查的客人，真的死了！ 霍侠客马上反应过来，喝道：“大家不要进来，保护现场，所有人员一概退出去。” 邹平满面寒霜，说道：“这事情不用你管！小姑娘。” 霍侠客冷笑道：“我以前是警察，破过的杀人案件，比你新闻中看到过的还多。” 众人都是一愣，邹平显然也没有想到，乖乖地退出了房间。 霍侠客说道：“接下来，我要检查一下尸体，看看张先生是怎么死的。周老板，有塑料手套吗？” 周小兰一愣，点点头说道：“有，我马上去拿。” 霍侠客又把钥匙扔给华椒说道：“这里太冷了，你帮我拿一件衣服过来。” 华椒点点头，马上出发。 拿手套的周小兰和拿衣服的华椒几乎同时过来，霍侠客先穿上了厚实的羽绒服，再带上洗衣服用的橡胶手套，开始检查张天宇的尸体。 众人呆在门外，冒着严寒，瑟瑟发抖地看着霍侠客检查尸体。半晌，她抬起头，邹平急切地问道：“怎么死的，是被人害死的？” 霍侠客摇摇头，满面不可思议地说道：“他是被活活冻死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也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唯一奇怪的是，他的嘴唇特别鲜艳，像是涂了口红一样。” “意外死亡？”邹平问道。 霍侠客想了想说道：“暂时不能排除是他杀。” 她站了起来，走过去查看了一下被打碎的窗户。东北的窗户，为了保温，都是双层的。窗户外面是万丈深渊，深不见底。 霍侠客离开房间，对大家说道：“我们先把现场保护好，周老板，可以重新封上房门吗？” 周小兰点点头，取来了一卷胶带纸，把房门封上。 霍侠客又对周小兰说道：“另外，麻烦一下周老板报警了。” 周小兰赶紧拿起手机报警，受到暴风雪的影响，警方暂时无法上山，于是告诫他们要保护好现场，一旦天气好转，警方就会马上上山。 众人再也无心吃饭了，于是一起回到了大厅。每个人的表情各异，有的害怕，有的疑虑，唯独邹平是阴沉的。 霍侠客向华椒使了一个眼色，两人一起来到邹平身边，小声说道：“邹先生，我们有必要谈谈。” “谈什么？”邹平恶狠狠地说道。 霍侠客侃侃而言道：“从我来到这里以后就观察到，你一直关注着张天宇先生，听说了他出事以后，也是第一个有反应的人。所以我认为，你与张先生关系不一般，你是他的保镖吧。” 邹平一愣，片刻说道：“不错，我是他的保镖。自从有人向张天宇发出威胁以后，他就雇人保护他了。但他又不喜欢有人一直陪在他身边，所以我受命不公开身份，秘密保护他。可惜，我终究没有完成自己的任务。” “另外，你们的身份也不一般。”邹平狡猾地说道，“我也观察到，你们一直在偷偷地关注着张天宇先生。你们是张天宇先生聘请的调查人员吧！” 霍侠客和华椒也是一愣，片刻前者说道：“你怎么知道？” 邹平一脸不可说的表情。 ------------ 第三案、冰点死神Décès Froid 017、一氧化碳 霍侠客叹气道：“是的，我们就是被他聘请的调查人员。按照他的意愿，秘密进行调查。” 邹平喃喃自语道：“我以为有人会谋害他，但根本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活活地冻死，太邪门了！” 霍侠客叹气道：“我们也感到不可思议。” 这时，他们突然听到有人在发表关于此事的意见，忍不住一起扭头，却看到卓斯文正在侃侃而谈，小女生汪梦馨一脸崇拜。 “我虽然不是专业人士，但是以前写过推理小说，有一定的推理能力，看过现场以后，产生了几个疑问：第一是张天宇是怎么会被冻死的？要知道，他有手有脚，神智正常，假如感到冷的话，自然会被冻醒，那么他可以离开房间找人求助，甚至可以躲在被子里面死扛，可是却偏偏躺在了地板上被活活冻死了，实在太邪门了。其次是窗户怎么被打破的？正是由于窗户的破损，导致酷烈的寒风吹进来，将其冻死。嗯，老板娘，现在外面的温度大概是多少？” 周小兰想了想说道：“应该有零下二十五度吧。晚上更冷，接近零下三十度。” 霍侠客插嘴说道：“第二个问题，我可以帮你回答，打破玻璃的人，应该是张天宇本人。” 卓斯文好奇地问道：“为什么是他本人？” 霍侠客笑道：“大家都看过现场，有没有发现，现场的窗户下面，没几块玻璃碎屑。” 众人回想一下，确实如此。 霍侠客解释道：“假如是从外面把窗户打破，那么玻璃碎屑会被带进房间里面，反之则会被带出窗户。现场的地面几乎没啥玻璃碎屑残留，可见是由内而外破窗的。另外，窗户外面是悬崖峭壁，没啥东西可以破窗而入。此外……” 霍侠客询问周小兰道：“张天宇的房间里面，有没有东西缺失？” 周小兰仔细回忆一番，猛然记起来叫道：“有的，床头柜上的玻璃烟灰缸不见了。” 霍侠客耸耸肩说道：“可能是张天宇用烟灰缸砸破了窗户的玻璃吧。” 卓斯文好奇地问道：“不如大家想想看，有什么理由，会让一个睡觉的人再冰天雪地的大冬天，用烟灰缸砸玻璃。” 汪梦馨马上答道：“我知道，是觉得气闷。” 大家顿时把目光集中在了小女生身上，她的小脸马上一红，变得不好意思起来。 “气闷？”霍侠客转而询问周小兰，“房间的结构都一样吗？张天宇的房间有什么特殊？” 周小兰摇摇头说道：“所有的房间都一样，房间又大，呆在里面并不会气闷，想必大家都深有体会。” 众人都点点头，汪梦馨急忙解释道：“或许是个人原因，比如身体有问题，就容易气闷。我认识一个同学，他很胖，容易呼吸不畅，很容易气闷，这时候就要开窗透气了。” 华椒说道：“男人容易得呼吸不畅的毛病，倒是不稀奇。” 霍侠客说道：“好吧，算张天宇呼吸不畅。那么可以如下展开：深更半夜的时候，张天宇突然觉得气闷，于是醒转，拿起茶几上的烟灰缸，从床上掉下来，挣扎着爬到窗户前，把烟灰缸扔过去，砸碎了窗户的玻璃，然后被活活地冻死……列位，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事情非常违背常识？” 华椒说道：“我倒是觉得很奇怪，张天宇的姿势很奇怪。一般人如果要砸破窗户，在床上就可以捡起身边的烟灰缸扔过去。可是他偏偏趴在地上爬过去，凑近了才把窗户砸破。气闷到身体机能不协调，甚至无法走路，必须爬过去，这不太可能，除非……” “除非什么？”邹平焦急地问道。 华椒说道：“以我的经验，除非他身体出了问题，比如突发重疾，或者中毒！” 邹平顿时否定道：“不可能，张先生的体格很好，跑马拉松都没有问题，例行的体检也没有任何问题发现，不像是有病的人。” 华椒说道：“能够让身体机能协调失衡的疾病，不外乎脑溢血、心脏病、中风等。可是这些疾病非常凶险，一旦发作，甚至动都无法动弹，一命呜呼才正常。所以我觉得中毒的可能性较大，比如药物中毒，他睡前吃了什么药，导致产生毒性作用或者过敏了。” 霍侠客马上站了起来说道：“诸位，可以陪我去张天宇的房间，检查一下他的遗物，有没有药物。” 华椒当然去了，邹平也站了起来，出乎意料，年轻人云平安兴致勃勃地站起来叫道：“我也去看看。” 于是这几个人，外加周小兰——她还得封门，一起前往张天宇的房间。 这次大家都有了经验，穿上了厚实的衣服，但打开门的时候，凌冽的寒风依旧叫所有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在众人的注视下，霍侠客颤抖着双手打开了张天宇的行囊，搜索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药物，在垃圾桶里面，也没有发现药物的残留，也就是说他没有吃过药物。 大家被冻得浑身哆嗦，急忙跑开现场，帮周小兰一起封门，返回大厅。 一回到大厅，感受到温暖的壁炉，霍侠客长舒一口气叹道：“总算活过来了，真冷啊！” 周小兰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没法使用锅炉，就没有暖气。幸好大厅有壁炉，房间里面也有壁炉可以取暖。” 华椒突然一愣，失声叫道：“壁炉？” 霍侠客奇怪地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华椒说道：“既然张天宇没有吃药，我在想，他会不会是一氧化碳中毒！当壁炉里面的木材燃烧不充分的时候，会产生一氧化碳，这是一种有毒气体，无色无味。一旦室内浓度超过0.2%，人停留一个小时就会危急生命。当浓度大于0.5%的时候，人呆在室内超过一刻钟就会送命！” 华椒学识丰富，往往能提供充分的科学论据。 霍侠客仔细一想，顿时恍然大悟道：“难怪，这就解释了所有奇怪的现象。首先是我检查张天宇的尸体时候，发现他的嘴唇发红，冻死的人一般是发青，发红是一氧化碳中毒的特有标志。因为某种情况，张天宗惊醒过来，察觉到自己身体出现了异常，意识到是中毒了，他急切地想要救自己的命，就捡起烟灰缸，挣扎着滚下床，爬到窗前，击破窗户，通风换气。可惜他中毒太深，很快失去行动能力，反而被活活冻死！” ------------ 第三案、冰点死神Décès Froid 018、杀人手法 众人顿时悚然，居然是这样，幸好自己没有一氧化碳中毒。 这旅馆是周小兰经营的，有客人出了事情，难咎其责，她马上急急忙忙辩解道：“不可能吧！一氧化碳中毒是北方冬季取暖时候常见的问题，我们向来重视，做好了充沛的措施，壁炉的通气性很强，绝对不会产生燃烧不充分的条件，导致一氧化碳中毒！” 霍侠客又思虑了一番，点点头说道：“这很奇怪啊！假如张天宇是一氧化碳中毒，他既然有能力爬到窗户附近，为什么不干脆爬到门口，打开或者敲击房门求救。房客都在附近居住，总有一两个人会听到动静。这样不仅可以通风，还可以求救，可他偏偏不施行，反其道行之，往窗口爬去。” 汪梦馨猜测道：“或许是他脑子中毒糊掉了。” 卓斯文摇摇头说道：“张天宇还知道打破窗户通风，是脑子中毒糊掉的人吗？” 汪梦馨顿时哑然。 霍侠客阴沉沉地说道：“除非，他认为房门绝对不能开！” “为什么？”周小兰傻乎乎地问道，“房门从外往里是有点难开，但是从里往外一点都不难。” “因为门外有人威胁他的生命！”邹平一瞬间就理解了霍侠客的意思。 众人大为震惊，卓斯文叫道：“不会吧？隔着房门怎么威胁？” 华椒明白霍侠客的意思以后，思索一下补充道：“比如，把一氧化碳从门缝里面释放进来！” 这叫人根本难以想象，云平安问道：“一氧化碳难道不是壁炉产生的吗？” 周小兰摇摇头说道：“刚才我就说过，壁炉产生一氧化碳的概率很小。山庄从我父亲那代传下来，几十年了，接待过上万的客人，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事情。” 霍侠客说道：“也就是说，张天宇使用壁炉不当导致一氧化碳中毒的概率很低。我们反过来想想，假如张天宇苏醒以后，发现自己一氧化碳中毒了，于是乘着还清醒，挣扎着爬起来，他的第一目标是开门，这样既可以通风透气又可以求救，然而他惊恐地发现，门缝里面传出了嘶嘶地放气声，一瞬间他就清醒地意识到一氧化碳竟然是从门缝里面被释放进来的——有人要杀他！张天宇被迫改变目标，选择破窗，试图恢复以后再求救，可以他中毒太深，最后昏迷不行，活活被冻死！” 众人不由得再次悚然，原本只是一件看似意外的事故，想不到急转直下，竟然演变成了一起杀人案件！ 汪梦馨害怕地往周小兰身边靠，老板娘紧张地抓住了围裙的衣角，卓斯文和云平安都倒吸一口冷气，邹平的目光越发冷酷。 周小兰结结巴巴地问道：“霍小姐，你的意思是，凶手还在我们当中吗？” 霍侠客说道：“当然，这是一个典型的孤岛环境，凶手根本没法离开。” 卓斯文紧张地四下里张望，唯恐凶手突然出现来害他，说道：“霍小姐，你以前是警察，业务能力一定很强，那你能不能马上找到凶手，不然他还会动手杀人。我记得，凡是孤岛环境的小说中，凶手一般喜欢连环杀人。” 霍侠客心知肚明，说道：“不用担心，凶手的目标就是张天宇，暂时他不会杀害其他人。” 华椒突然说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就是昨天半夜的时候，我睡不着，就去找侠客一起睡，去她房间的时候，似乎听到过一阵动静，现在觉得，说不定那时候就是凶手在动手杀人。” 他一本正经地谈着，然而钻入其他人的耳朵里面，顿时变得非常古怪。 一对年轻的男女，开了两个房间，半夜男的睡不着就去找女的一起睡，第二天大家都看到他们是一起从一个房间钻出来的，实在太暧昧了。 华椒看众人的表情古怪，很是奇怪，说道：“怎么？你们没有理解我的意思吗？我是说，或许由于我的举动，造成了凶手犯下了不可弥补的错误。” 众人一震，邹平喝道：“什么错误？” 霍侠客的脑回路异于常人，却和华椒同步，瞬间理解，代替华椒阐述：“如果按照凶手原来的计划，他通过门缝注入一氧化碳，导致张天宇中毒身亡，可以伪造成这是一起普通的一氧化碳中毒事故。但是，由于华椒半夜的举动，导致凶手被惊吓，被迫停止释放一氧化碳。一氧化碳的量不足，导致张天宇苏醒，虽然他最后依旧死亡，但是死前的举措，留下了足够多的线索，让我们找出真相！” 众人微微颔首，无巧不成书，只因为华椒跑去找霍侠客，就导致了线索的凸显。 霍侠客站了起来，来到邹平身边，拉拉他的胳膊，邹平不明所以然，但是依旧站了起来。 霍侠客冷静地说道：“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凶手的作案手法，那么我也能够大致推测出他的身份了。” 每个人顿时都紧张起来，邹平喝道：“是谁？” 霍侠客笑道：“凶手在昨天自我介绍的时候，就暴露了身份。试问，如果想用一氧化碳杀人，总不能现场制作吧？必须事先准备好带来。华椒，你介绍一下储气的钢瓶规格。” 华椒眉头皱了一下，发挥人形移动图书馆的异能，回答道：“储存气体一般用钢瓶，一个5公斤的钢瓶，大概可以储存4立方米的一氧化碳，释放到一个120多立方米的房间里，毒死人绰绰有余。” 霍侠客淡淡地说道：“一般人携带钢瓶总是显得很奇怪，但是有一种人，携带钢瓶是理所当然的。” 邹平和卓斯文首先醒悟，迅速把目光锁定一个人，其他人虽然莫名其妙，但是顺着首先明白过来的人，也将目光移了过去。 那个被聚焦的人，正是云平安——登山爱好者。 而登山的人，通常都会携带氧气瓶。 云平安急得满头大汗，大叫道：“你在污蔑我，混账！” ------------ 第三案、冰点死神Décès Froid 019、会与不会 霍侠客耸耸肩说道：“大虎旅馆唯一能够销毁证据的地方就是悬崖，但是面对悬崖一面的窗户都是锁定的，除非你也把窗户砸破，否则没法把钢瓶扔掉。现在，钢瓶应该还在你的房间里面，去检查一下，相信里面还有一氧化碳的残余。” 云平安脸色大变，四下张望一番，却见霍侠客和邹平已经将他挡住。霍侠客身材修长，又是警察出身，比较难对付，邹平身材高大，孔武有力，也不是个容易对付的对象，所以云平安一个侧身，向周小兰的方向冲过去，打算从她那里突破。 却听周小兰大喝一声，一个过肩摔将云平安扔到地上，冷笑道：“你可不要小瞧东北女人！” 邹平扑上去，将云平安牢牢制住。周小兰手脚麻利，拿出几根安全绳，将其捆绑住，暂时扔到储藏室里面。 找出了凶手，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卓斯文喃喃自语说道：“奇怪，云平安既然是凶手，为什么不乘着我们没有发现他的时候掩饰呢？” 华椒笑道：“因为言多必失！反而暴露自己！” 邹平向老板娘要了一瓶伏特加，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气喝光，然后又倒到第二个杯子里面，送给霍侠客道：“来一杯？” “谢谢，我不喝酒。”霍侠客婉拒。 邹平笑道：“这次多谢你了，否则根本找不到杀人凶手。” 霍侠客微微一笑，盯着邹平说道：“对你来说，真是松了一口气，是吗？张天宇先生？” 邹平先是一愣，随之哈哈大笑道：“果然，瞒不过你，不错，我才是张天宇。你怎么知道的？” 霍侠客说道：“你虽然自称是保镖，但是那种常年居于上位发号施令的气度是无法改变的。另外，身为保镖，雇主死了，你不仅不急，反而更关注如何找到凶手。最后，我们被雇佣进行调查，是一件很隐秘的事情，你一个保镖怎么会知道？综上所述，我在想，或许你才是张天宇，那个死的只是替身？” 张天宇点头称赞道：“不错，正是如此。我行事霸道，得罪了不少人，有人放言要杀我，不得不小心谨慎。但是只有只有千日做贼，那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我索性设下了一个陷阱，雇了一个和我相貌差不多的人做诱饵，我则养起胡子，假扮保镖，暗中监视，再雇佣了你们进行调查。果然，效果不差，虽然死了一个人，但是抓住了凶手，顺藤摸瓜，迟早能够找到幕后主使。” 张天宇轻描淡写地谈着可怜的诱饵，令霍侠客不由得厌恶，她很不喜欢这种无视生命的人，顿时起身，拂袖离去。 张天宇一愣，不知道哪里得罪了霍侠客。 既然霍侠客离去，华椒也跟着过去。 霍侠客叹道：“这次案件叫人感觉不好。” 华椒察言观色，问道：“你是说张天宇的态度？” “是啊，我很讨厌这种人，视别人的人命为草芥。生命是可贵，而且宝贵的，不能轻言失去。” 华椒第一次认识到霍侠客还有这样的一面，呆了一下，见霍侠客已经走远了，急忙追上去。 第三天，暴风雪停止，警方上山以后，拘捕了云平安，并且开始查询幕后真凶。张天宇本想邀请霍侠客一行，可惜后者厌恶他人品太差，连钱都不肯拿，匆匆离去。 结束了东北的雪山之行以后，两人继续过着和以往一样的生活，华椒在晚上时不时地出门去酒吧饮酒作乐。这天，他正缩在角落里面小斟，忽然看到霍麦客铁青着脸走了进来，来到他身边，冷冷地说道：“听说，你睡了我妹子。” 华椒顿时把嘴里的酒全部喷出来，哭笑不得地解释道：“霍先生，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霍麦客狂怒地叫道，“有什么误会？大虎旅馆中，有人亲眼看到，你从侠客的房间里面出来，而且床上有两个人的睡过的痕迹。我怎么瞎了眼，让你这个猪狗不如的家伙去接近侠客！我发誓，我一定会弄得你家破人亡。” 华椒摇摇头说道：“霍先生，看来真的误会了。你听我解释，我有PTSD，离开了贝壳花园221号的床以后就睡不着，于是晚上去侠客的房间央求一起睡。我本来打算睡地板，但是侠客说晚上太冷了，让我上床睡觉。我发誓，我们真地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霍麦客残酷地盯着华椒，宛如得知了自家的好白菜被猪哄了一样的主人，冷笑道：“哦？真是如此吗？侠客怎么会这么蠢？连男女之防都不知道。” 华椒思忖了一下对霍麦客说道：“霍先生，你是看着你妹妹长大的，应该知道，虽然侠客聪明绝顶，但是对于某些认知的理解，异于常人。比如，她认为，两个好朋友睡在一张床上是很正常的事情。至于好朋友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呢！” 霍麦客一愣，回想了一下，片刻垂头丧气地夺过华椒的酒杯，一饮而尽，长叹道：“都是我的错，我只知道培养侠客的聪明才智，但是在许多生活的常识上带给了她巨大的偏差。照她的理解，朋友们睡在一起确实很正常。” 霍麦客盯着华椒说道：“即使以后侠客肯让你睡，也你必须明媒正娶才能睡她，否则我饶不了，区区的亿万富翁，我一只手就可以让他家破人亡。” 说完，抽身离去。 华椒摇摇头，顾自倒了一杯酒，心想： 他会娶霍侠客吗？ 霍侠客会嫁给他吗？ 都不知道。 刊载于《锐阅读》2020年10月 ------------ 第四案、扮演法Thallium 020、新月茶话会 日本，东京大学驹场校区307活动室。 这是一个由文艺部、SF研究会、笔友俱乐部和新月茶会一同共用的场所。今天是周四，轮到新月茶会使用，来的人不多，只有五个人，全部是男生，这令他们感觉非常苦闷，但是也没有办法，因为女生们刚刚全部毕业了。 召集人法学部的皆本光一叹道：“接下来我们的议题是不是该讨论，如何多招收几个女生进来？” 教育学部兵部京介说道：“赞同！” 理学部谷崎一郎说道：“赞同！” 医学部贤木修二说道：“赞同！” 工学部宿木明说道：“赞同！” 话音方落，活动室门被人推开，众人先是一愣，把目光移过去，随之眼睛一亮。 进来的是一个身穿白色学院风连衣裙的美少女，肌肤甚是白皙，有一头齐耳黑色短发，面目如动漫人物一般精致，胸脯高高地耸起，身材也是一等一的棒！ 皆本光一首先反应过来，说道：“这位小姐，现在是社团活动时间，本活动室不对外开放。” 四人一起怒目皆本光一，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女生，还是美少女，理应想方设法把她哄入社团，怎么还往外赶？ 那美少女秀眉微扬，用有点古怪的口音说道：“诸君，请问这里是东京大学推理社的活动场所吗？” 兵部京介冲着除皆本光一以外的三人使了一个眼神，他们迅速上前，抓手的抓手，抓脚的抓脚，捂嘴巴的捂嘴巴，避免那厮乱说话。 然后，兵部京介和蔼地说道：“东京大学没有推理社，但是和推理有关的，正是本社团——新月茶会。” 美少女一愣，自言自语道：“真是有趣，和早稻田、庆应和筑波相比，东大的推理社是唯一看上去不像推理社的推理社。” 兵部京介唯恐美少女逃掉，想方设法吸引美少女的兴趣，说道：“本社团的名称，可是来源于世界名著哦！提示：会说话的兔子！” 美少女歪着脑袋思忖稍许，回答道：“《爱丽丝梦游仙境》？” 兵部京介拍手笑道：“完全正确！敢问这位小姐，你是来入会的吗？” 美少女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走到黑板前面，捡起粉笔，端端正正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端木星！” 兵部京介念道：“Tanki Hosi？” 端木星微微一笑，说道：“不，正确的发音是Tanmo Sei。我是中国人，来自杭州城市大学，因参加交流活动来东京大学短期就读。我喜欢推理，所以想加入推理社！” 众人恍然大悟，难怪美少女的发音有点古怪，原来是外国人啊！ 不管是外国人还是本国人，现在新月茶会就缺女生，再这样发展下去，新月茶会就会变成和尚聚会了！ 皆本光一终于被放开了，众人一起鼓掌，叫道：“欢迎入会！” 东京西南两千公里外，杭州城市大学，L'amour咖啡店。 L'amour咖啡店，隶属于E城市俱乐部，这是一个由杭州城市大学下属的通信工程学院、自动控制学院、计算机学院和软件学院学生联手举办的学生社团，是学校里面最热门的社团，主打是修电脑…… 这似乎很奇怪啊！一个修电脑的社团，怎么会那么受欢迎？ 其实不然。 按照城大校规，男生严禁进入女生楼，除非是为了进行各种维修。 多年之前，有一个通信工程学院的男生，抓住了校规上的漏洞，故意衍生“维修”的概念，将女生携带的电脑，也列入维修的清单，组建E城市俱乐部，让男生可以名正言顺地进入女生楼。 所以，E城市俱乐部，等于是城大的红娘协会，引得无数男生趋之若鹜，举办了几十年，依旧经久不衰。 E城市俱乐部规模也日渐扩大，甚至拥有属于自己的产业，其中最出名的莫过于L'amour咖啡店了。 L'amour咖啡店位于陈家河边，北望情人坡，南览露天剧院，地理位置优越，风景秀美，是情人约会的好地方，向来非常热门。 不过现在是下午的上课时间，因此只有三三两两几个人，其中有出身于城大法学院的霍侠客。 作为毕业生，霍侠客长期生活在上海，没事情当然不会来母校闲逛，这次来是为了“侠客行”的业务——她的大学老师柳生阳将会介绍一个大单子。 柳生阳还在给学生上课，尚未过来，接待霍侠客的是柳生阳的妻子夏洛特。 夏洛特是法国人，担任城大外国语学院的法语课老师。她自称有四分之一的华人血统，实际相貌中西合璧，偏向西方人多一点。 夏洛特是出了名的美人，虽然已经年近不惑，但身材高挑修长，容貌美艳至极，完全可以想象她二十多岁风华正茂的时候，是美得何等惨绝人寰。 霍侠客一直纳闷，这么美的一个女人，怎么会嫁给她的老师呢？今天就忍不住问出来：“杜老师（夏洛特姓杜），以你的美丽，即使去做王妃也没有问题，但是为什么会嫁给我们柳老师呢？他除了特别狡猾，其他看似平平淡淡，没啥特点。” 夏洛特叹道：“没有办法，你老师追我追得太紧，不得不嫁。” “他追了你多久？”霍侠客好奇地问道。 夏洛特伸出三个手指头，霍侠客一愣，说道：“三年？” 夏洛特摇摇头说道：“三小时！” “不会吧？三小时，他就把你搞定了？” “能三小时吗？再追下去，都要人命了！”夏洛特摸摸心口，迄今为止依旧心有余悸，“想当年，我在前面跑，他在后面追，追啊追，整整追了仨钟头。要知道，马拉松都只要跑两个多钟头够了。我被整整追了三钟头，到最后腿都快断了，扑街在地，硬是被你们老师追上。（有关柳生阳与夏洛特的故事，详见拙作《不废江河万古流》）” 霍侠客哈大嘴巴，合着柳生阳追夏洛特，是字面意义上的追。 不过怎么回味着不对劲？一前一后，是警察抓小偷吗？要知道，柳生阳在返回大学教书之前，可是做过一段时间名侦探的。 ------------ 第四案、扮演法Thallium 021、日本事件 夏洛特突然发现说漏嘴了，急忙转移话题，指着华椒问道：“这位是你的……” “助手！”霍侠客急忙解释道，“他法国留学回来，精通法语。” 夏洛特眼睛一亮，伸手说道：“Bonjour！” “Bonjour！”华椒伸手与夏洛特握上。 两个人用法语叽里呱啦地说了起来，霍侠客一句都听不懂，看着夏洛特的表情，想必她能够在异国他乡碰到一个能够说家乡话的人是非常开心的。 过了不久，柳生阳终于过来，挥挥手说道：“抱歉，来迟了。” 华椒停止与夏洛特的交谈，好奇地看着柳生阳。 在霍侠客的描述中，柳生阳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人物，简直是非大规模杀伤力的莫里亚蒂。 在见面以后，发现他其实看似非常平凡。中等的个子，以至于身材高挑的夏洛特和他差不多高，相貌也比较普通，既不英俊，也不丑陋。 “你总算来了。”霍侠客抱怨道，“啥单子，不能网上交流，非得把我叫过来，要知道我最近很穷很穷很穷。” 柳生阳笑道：“你不用担心，这次的单子，是个有钱人支付的。” “谁？什么单子？要是太难搞，我可不干。” 柳生阳说道：“付钱的人你认识，是你的小师妹端木星。” 霍侠客一愣，反问道：“她？她的话，还有什么事情不能搞定？有钱有势，又年轻貌美，简直是人间公主。” 柳生阳说道：“公主也会因为一些事情烦恼，所以你去帮帮她吧。怎么说，她都是你的小师妹，你们的交情还不错。” 霍侠客点点头说道了：“好吧，什么事情，在哪里？” 柳生阳说道：“具体事情你直接找她吧。解决事情的地方在日本东京！机票我已经帮你定好了，你明天就可以出发。”柳生阳瞟了一眼华椒，“你这位助理一起去，听说他精通多国语言，可以做你的翻译，我记得，你可不懂日语。” 霍侠客顿时眼睛一亮，笑道：“东京，好啊好啊！这个季节正好可以看樱花啊！” 柳生阳微微一笑，说道：“事不宜迟，你准备一下，明天就去吧。” 霍侠客兴高采烈地拉着华椒返回上海，先去收拾行李，再去日本。 路上，华椒问道：“你老师介绍的端木星，是指端木财团的小公主吗？” 霍侠客乜斜华椒说道：“你居然知道？小师妹可是很低调的人。” 华椒耸耸肩，说道：“别忘了，我也在这个圈子里，能不知道端木财团的大公主和小公主吗？当初，有人还想撮合我和大公主端木明呢！” 霍侠客好奇地问道：“结果怎么样？” “我们相互看不顺眼。” 霍侠客哈哈大笑道：“可惜，这么好的机会都没有把握住。那可是掌握千亿资产的端木财团继承人啊！再说端木大姐长得也不差，和小师妹一般漂亮。不对，你本来就不缺这些。难怪不在乎！” 华椒耸耸肩。 第二天，两人从上海出发，坐飞机前往日本，几个小时之后，到达了东京的成田国际机场，在出口看到小师妹端木星举着一块牌子，上书“霍侠客”，竟然亲自来接机。 霍侠客招招手，走了过去，和端木星热情地拥抱。 霍侠客笑道：“哈，自从毕业以后，好久没见了。这次有什么难题要师姐来解决的吗？” 端木星说道：“等下我们去东大细说。对了，这位……” 端木星看向华椒，眉头皱皱，突然说道：“我认识你，是不是和我姐姐相亲过的木头人？” 华椒微微颔首道：“正是本人。” “你怎么和我师姐搞在一起？” “租客、助理，兼职翻译。”华椒神情淡然。 端木星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霍侠客和华椒，说道：“好吧，我们先去酒店。我在东大附近给你们定了一个酒店，不过之前不知道华先生要过来，所以只有一间，到时候我再定一间吧。” 霍侠客摇摇头说道：“不用了，就是两间，到了半夜他也会敲我房间门的，还不如一间好。” 霍侠客只是在阐述一个简单的事实，但是在其他人耳中却有不同的意思，端木星的表情从意味深长变得瞠目结舌，半晌收回目光说道：“好吧，我帮你们换一间大一点的。” 飞机场外停车场有一辆丰田皇冠在等候，端木星打开后备箱，让华椒把行李装进去，然后她做司机，开车从飞机场前往东京大学。 到了东京大学驹场校区以后，端木星先把两人带进了酒店，叫酒店更换了一间较大的房间，说道：“你们休息一下，下午我们去东京大学吧。” 中午，端木星和两人在酒店吃了一顿便餐，就带着他们去往了一个咖啡店，却见里面早已围坐了一群男人，见端木星带人过来，急忙站起来。 端木星一一介绍道：“这些是我在东大的同学，分别是法学部皆本光一、教育学部兵部京介、理学部谷崎一郎、医学部贤木修二、工学部宿木明。” 然后又向五位东京大学的学生介绍来客：“这两位是中国知名的侦探霍侠客女士，以及她的助理华椒先生。” “夏洛克与华生！”日本人惊叹道。 侠客的发音与Sherlock很像，而华椒的发言又与John的很像，看上去就如夏洛克与华生。 霍侠客不懂日语，直到华椒翻译以后，才面露狡黠的笑容。 端木星直入主题，侃侃而谈道：“本次邀请两位过来，是为了解决我们的一个陈年旧题。我们，都属于一个社团——新月茶会。” 霍侠客思忖一下说道：“新月茶会——爱丽丝漫游仙境，是童话聚会吗？” 端木星笑笑说道：“不，是东京大学的推理社团。” “真是古怪的名字。”霍侠客暗自嘀咕，随之恍然大悟，难怪会邀请她过来，原来是推理社的事情。 日本的推理社历来容易出事，比如东京某高中的某姓金田一的长发学生一加入推理社，就出现了连环杀人案件。 端木星对皆本光一说道：“先辈，请介绍一下情况吧！” ------------ 第四案、扮演法Thallium 022、美神姐妹案件 皆本光一点点头，站起来说道：“那么我简单介绍一下情况吧！在我们东京大学历史上，曾经发生过一起离奇的案件，因为受害者姓美神，一般称为美神姐妹案件。事情发生在1994年，首先是美神家的大姐——化学部研究生美神朱子，摔死在了筑波山。美神朱子有个妹妹叫作美神令子，和美神朱子的男朋友横岛忠夫怀疑这是谋杀，一起调查真相，不久之后美神令子被毒害，虽然抢救了过来，但是变成了植物人，之后与横岛忠夫不知所踪。这起案件轰动了整个东京大学，我们新月茶会尤为关注，历代社员都搜集了无数资料，试图破解这起案件，可惜一直没有结果。几周前，星酱加入了新月茶会，大家一起研究推理，想到了这个案件，于是星酱想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手法来调查，就是扮演法！” 霍侠客一愣，反问道：“扮演法？我们又没有吞吃魔药，需要用扮演来提升序列吗？[ 出自小说《诡秘之主》]” 端木星嫣然一笑，说道：“所谓扮演法，顾名思义，就是角色扮演，由我们来扮演受害者、凶手以及相关人员，根据已知的一切线索，模拟他们的作为。虽说旁观者清，但是很多时候，只有身处当事人的角度，才能够看清真相，找到最终的答案。” 霍侠客眼睛一亮，笑道：“这个法子不错，你叫我们过来，就是参加角色扮演？那需要我们演什么？” 端木星摇摇头说道：“不，师姐并不扮演任何角色，而是担任特殊的观察者，以上帝视角进行旁观，再寻找其中的破绽，以此发现真相。这个人需要极其敏锐的洞察力与逻辑推理能力，之前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不得不向老师求助，他向我推荐了师姐，说师姐你最合适。” 霍侠客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没问题，就由我来担当这个位置吧。” 端木星顿时笑道：“谢谢师姐。” 霍侠客又问道：“什么时候开始？” 端木星拿出一叠纸对霍侠客说道：“师姐可以先去了解一下剧本，晚上我们所有参与扮演的人都聚一下，明天就开始。” 霍侠客拿过剧本说道：“没问题。” 下午，她和华椒待在酒店里面，细细研究了剧本，等到晚上的时候，跟着端木星来到咖啡店，里面人更多了，除了新月茶会的几个和尚以外，还多了许多年轻的妹子。 兵部京介叹道：“星酱的人脉真充分啊！居然可以把这么多社团的人叫过来。” 皆本光一说道：“毕竟星酱人见人爱，受到大家欢迎，一起来陪着星酱游戏，也很正常。” 等人到得差不多了，端木星站到椅子上冲着大家说道：“列位，安静一下。” 众人顿时静下来，端木星继续说道：“既然人已经到齐了，我就先介绍一下，此次参加角色扮演的，一共有三个社团，分别是……” “东京大学新月茶会！本次活动的组织方。” 端木星和五个和尚向大家鞠躬致意。 “东京大学莎士比亚戏剧社（シェイクスピア演劇部）的美少女三人组明石薫、野上葵、三宫紫穗！” 短发的明石薰、戴眼镜的野上葵还有长发优雅的三宫紫穗这三位年轻靓丽的妹子一起向大家鞠躬致意，引得五个和尚目光闪闪，口水潺潺。 “东京大学化学社柏木胧、末摘花枝与常磐奈津子！因为多年前美神姐妹案件中的三个受害者都是化学科的，所以当我向化学科提出支援的时候，她们欣然答应，谢谢！” 三位女士向众人鞠躬。 “筑波大学神秘俱乐部（筑波大学ミステリクラブ）蕾见不二子，因为受害者的一半行程都在筑波大学，所以我也邀请了筑波的同好者。” “还有两位外援，夏洛克小姐与华生先生！” 这两个名字非常特殊，众人好奇地顺着端木星端木星的目光看向霍侠客与华生，作为特殊观察者担当。 这两人也是一脸懵逼，霍侠客转念一想，便知道下午他们的名字因为谐音，已经被人取了外号，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霍侠客和华生站起来冲着众人招手。 端木星又说道：“大家都已经拿到了剧本，内容我就不多说了，接下来我公布角色扮演清单。分别是：” 受害者：美神朱子——野上葵 受害者：美神令子——三宫紫穗 受害者关联人：横岛忠夫——明石薫 受害者教师：唐巢和宏——宿木明 受害者朱子室友：冰室娟——常磐奈津子 受害者令子室友：小笠原爱美——柏木胧 受害者令子室友：六道冥子——末摘花枝 受害者令子同学：北条辉彦——谷崎一郎 受害者令子同学：伊达雪之丞——贤木修二 受害者协会同事：八犬坊——蕾见不二子 监督：端木星 剧务：皆本光一 剧务：兵部京介 “最后，由我担当监督，皆本光一学长和兵部京介学长担任剧务。”端木星说道。 然后又说道：“那么明天，我们就从东京大学开始，进行角色扮演，力争把美神姐妹案件这场疑案解决！” 第二天，在东京大学驹场校区内，那场几十年前轰动一时的凶杀案即将历史重现。这次活动演戏是手段，发现真相才是目的，所以大家没有把精力放在装扮上，非常随意，平常怎么样现在就怎么样。 不过莎士比亚戏剧社的美少女三人组就不一样了，她们认认真真地做好了准备，根据端木星提供的人物照片，照模照样地装扮起来，竟然有七八分相似。此外，野上葵和三宫紫穗都是女演女，这也罢了。而明石薰是女扮男装，她个子较高，体型修长，穿上男装之后变成了一个英俊的小哥，引得所有人都是眼睛一亮。 “哇，熏酱要是男生，我一定会爱上她。”端木星发花痴。 霍侠客哭笑不得，说道：“好了，监督大人，开始吧！” ------------ 第四案、扮演法Thallium 023、回到1994年 **** 现在，回到了1994年。 早上，横岛忠夫从他在外面租住的公寓出发，前去东京大学读书。东京大学的宿舍很难申请，所以学生们都喜欢在外面租房。 在教室门口，横岛忠夫遇见了美神令子。两人是一个专业的关系，经常见面。 美神令子是一位长发飘飘的美少女，她又是声乐社的成员，在东大很受欢迎。今天，她上面穿了一件罩衫，下面一条牛仔裤，展现了大长腿的魅力。 “忠夫，你来了！”美神令子笑着打招呼。 虽然是青梅竹马，两人相互之间也有好感，但是并没有发展成恋人关系。 横岛忠夫打了招呼，想了想问道：“对了，令子。朱子姐姐呢？我有事情找她。” “姐姐啊，忙着考博士呢！今天应该会回家的吧。你来我家，就可以见到她。对了，找我姐姐什么事情？难道……”美神令子笑嘻嘻地开玩笑，“小时候你不是说过要娶姐姐的话，要履行了吗？我好伤心啊！” 横岛忠夫只能陪着笑笑。 很快上课了，今天给他们上课的是专业老师唐巢和宏，教授化工知识。 下午下课以后，横岛忠夫本来想和美神令子一起去美神家，但是美神令子却和几个室友聚在一起——和横岛忠夫不同，美神令子申请到了东大的宿舍，有两个室友，分别是小笠原爱美和六道冥子，三人关系很好。 “不好意思啊，我要和爱美、冥子去银座逛街，就不回家了。我已经打电话招呼过家里，所以爸爸妈妈都会等你的。”美神令子抱歉道。 横岛忠夫只好无奈地一个人去美神家，好在他的横岛家与美神家是世交，相互之间很熟悉，也不至于陌生。 美神的父母见到横岛忠夫很高兴，他们从小看着好友之子长大，一直希望他能够娶姐妹之一，两家人变成一家人。其实横岛忠夫对于姐姐比较青睐，但是美神朱子却没有接纳。 美神朱子今天也难得在家，她的年纪比横岛忠夫和美神令子大三岁，个子略矮一点，戴着一副圆边眼镜，成熟而知性。看到横岛忠夫，美神朱子温和地一笑，说道：“听令子说，今天你要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横岛忠夫说道：“朱子姐姐，我也打算考研究生，所以想向你多多学习，你能够教教我吗？” 美神朱子犹豫了一下，说道：“因为我也打算考博士，平常很忙，可能不一定有时间教你。” “没关系，只要你有空能够教教我就可以了。” 美神朱子点点头说道：“那么好吧。” 横岛忠夫心想，他可不在乎学什么，重要的是能够接近美神朱子，死缠烂打。 自此以后，横岛忠夫一有空，就追随着美神朱子，因为太过密切了，以至于周围的人都认为他在追美神朱子。事实上，他们也可以说是青梅竹马，虽然美神朱子比横岛忠夫大三岁，但在日本，女大男小的事情并不稀奇，例如鸠山由纪夫的妻子鸠山幸就比她老公大四岁。 目前美神朱子还是单身状态，横岛忠夫去“追”她，并没有给周围的人造成困惑，反而乐见其成，纷纷支持和鼓励他。特别是美神朱子的妹妹美神令子，更是兴奋得上蹿下跳，不时想办法帮横岛忠夫追自己的姐姐。两人是青梅竹马，只有好感，没有到恋人的地步，却希望以后也在一起，乐见好朋友变成姐夫。 唯独美神朱子的态度非常暧昧，她既没有接受横岛忠夫，也没有明确地回绝。让横岛忠夫有些沮丧。 “忠夫，今天又来找朱子了？”美神朱子的同学冰室娟笑着和横岛忠夫打招呼，这是一个很开朗的女孩，与美神朱子的关系很好，当横岛忠夫开始追美神朱子以后，也与之结识了。 冰室娟叹气道：“可惜，今天朱子不在。怎么，朱子没有和你说嘛？” 横岛忠夫一愣，问道：“没有，朱子姐姐去哪里了？” 冰室娟说道：“筑波大学有个化工研讨会，邀请唐巢先生参加，但他没空，就问大家谁想去，结果朱子说她想去筑波看看，于是一早就出发去筑波了。快的话，明天下午就会回来的。” 横岛忠夫蓦然心底一沉，感到非常不安。 冰室娟看到横岛忠夫脸色有异，以为担心美神朱子，嬉皮笑脸地说道，“放心，你亲爱的姐姐，不会被人拐跑的。” 横岛忠夫呼吸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必须找到美神朱子，于是对冰室娟说道：“娟姐，我非常想念朱子姐姐，恨不得时刻与之在一起。我现在等不及了，能问你一下，朱子姐姐在筑波哪里，我马上去找她。” 冰室娟白了横岛忠夫一眼，但还是找到了研讨会的邀请函，把地址给他。横岛忠夫马不停蹄地奔出东京大学，坐上电车，前去筑波。 从东大出发到筑波，连一百公里都没有，坐电车只需要一个小时，即可到达。横岛忠夫来到筑波市以后，立即赶赴筑波大学，等他赶到研讨会的场所，并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 怎么回事？横岛忠夫急切万分。如果是二十一世纪，用手机一通就方便了，但是1994年并没有那么先进的通讯工具。 正当横岛忠夫失魂落魄的时候，却见美神朱子笑嘻嘻地与一群人走过来，乍然见到横岛忠夫，不由得吃了一惊，失声道：“忠夫，你怎么跑这里了。” 横岛忠夫看到了美神朱子，顿时松了一口气，双目凝视着美神朱子，其他人一看到这种情况，就自觉地走开，不当电灯泡了。 “因为我片刻不想让你离开，就过来找你了。”横岛忠夫说道。 在美神朱子听来，是告白的宣言，联想起之前横岛忠夫的最爱，不禁动容，小小地慎怪道：“只是去距离东大不到一百公里的地方，又不是去海外留学，一去不复返，有必要这么紧张吧。” 美神朱子又说道：“下午我还要开会，你找个地方消磨一下时间，晚上我们一起回去吧。” 横岛忠夫点点头，等美神朱子进了会议室，这才赶到肚子饿，原来已经过了中午了，之前美神朱子想必去吃饭了。 ------------ 第四案、扮演法Thallium 024、美神朱子之死 024、美神朱子之死 他随便地买了一个汉堡填饱肚子，下午在筑波大学的图书馆消磨时间，等到美神朱子结束会议，和参会人员一起聚餐，公款吃喝。横岛忠夫与美神朱子坐在一起，喝着清酒，吃着刺身。美神朱子似乎很高兴，喝了很多清酒，到最后都有点醉醺醺了，是靠着横岛忠夫的肩膀，这才一起走进电车。 在电车上，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手牵着手，一小时短得像是一分钟。他们一起下车，横岛忠夫的公寓离车站近，因此首先到了这里，当进入里面，打亮了电灯，美神朱子小声说道：“想要我今晚留下来吗？” 喝醉了酒的姐姐面颊绯红，盈盈得好像玫瑰色的锁，顿时扣住了横岛忠夫的心。 “不会放走你的！”横岛忠夫搂住了美神朱子的腰。 直到第二天，看着身边睡着的人儿，横岛忠夫依旧觉得仿佛做梦一样。只是因为担心，就跑了一趟筑波，却意外收获了美人的心。美神朱子不再若离若近，仿佛触动了她心里的某一块柔软的地方，立时陷落。 这样也好！横岛忠夫心想，有了恋人的名义，以后两人在一起更加正常了。 身边的美神朱子突然一个激灵，马上苏醒，失声叫道：“不好，要迟到了！” 顿时又发现，自己居然睡在横岛忠夫身边，小脸一红，却没有扭扭捏捏，而是叫道：“忠夫，快起床，上课迟到了就不好了。” 横岛忠夫被美神朱子一催，心头一凛，也是急急忙忙穿衣洗漱。昨晚美神朱子睡在横岛忠夫的公寓，没有带衣物和其他用品，只好用他的东西洗漱一边，又穿着昨天的衣服。两人急急忙忙坐上电车，前往东大。 进入东大，认识他们俩的人看到两人在一起，头发上的洗发水又是一个味道，美神朱子还穿着昨天的衣服，顿时会心一笑。 两人一个是本科生，一个是研究生，最后对视一眼，各自分开去上学了。等横岛忠夫进入了教室，早已守候的美神令子跑过来，双目放光，叫道：“忠夫，我有同学看到，一大早，我姐姐和你一起从你公寓出来。你把我姐姐给拿下了！” 横岛忠夫犹豫地点点头，美神令子兴奋地叫道：“姐夫！” 事情公开了，对大家都好。美神朱子读书很忙，平常都住在东大的宿舍里面，有空的时候，则会跑到横岛忠夫的公寓里面，过上没羞没躁的日子。 然而运命是绝对不会宽恕他的。 又过了几个月，美神朱子突然没了消息，横岛忠夫非常纳闷，向冰室娟打听才知道，筑波大学的研讨会再次召开，邀请美神朱子去参加。或许美神朱子觉得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就没有告诉横岛忠夫，反正晚上就会回来的。 然而直到晚上，都没有美神朱子的任何消息。横岛忠夫蓦然惊醒，发疯地向美神朱子的同学、朋友，以及家中打电话，询问下落，一无所获。 难道真的出事了？横岛忠夫心头抽紧，他马上收拾一下，打算深夜前往筑波。就在这时候，突然电话铃声响起，横岛忠夫迫不及待地接起，听到的却是美神令子的声音：“忠夫，你在公寓等我，不要离开，我马上过来。” 美神令子的话让横岛忠夫生疑，但依旧等着，不到半个小时，就听到了急促的敲门声，开门就是美神令子。 美神令子一挥手说道：“走，跟我走，我们开车去筑波。我把爸爸的车开来了。” 横岛忠夫点点头，两人下了公寓，一起坐上美神父亲的皇冠。 美神令子一边开车一边解释：“刚接到你的电话，我就觉得不太对劲，想了一下，你可能又会跑去筑波找姐姐。我也比较担心姐姐，想到晚上电车会停运，所以把爸爸的车开来接你，一起去筑波找姐姐。” 不愧是聪慧的女子。 横岛忠夫一言不发，坐在皇冠车上，径直从东京赶到筑波市。上次他赶去美神朱子参加的研讨会，在和众人吃饭的时候，留心找了几个人要了号码，这时候正好有用，马上打电话过去，接听的人非常惊诧：“怎么，朱子没有回家？不会吧。下午我们结束会议的时候，时间还有多，我们就去筑波山玩，走了一半的时候，朱子说有点不舒服，先回去。” 横岛忠夫又打了几个人的电话，得到的回复几乎都一致，就是美神朱子在和大家一起爬山的时候，借口脱离了团队，自此行踪不明。 横岛忠夫陷入了深深的疑虑之中，为什么美神朱子没有告诉恋人自己出差，为什么美神朱子会独自离开团队？ 他心中已经有了不详的预感。 筑波山是筑波市的地标，位于北面，常用来与富士山媲美，号称“西富士、东筑波”。筑波山分为西面的男体山和东面的女体山，两者的海拔都在八百米以上。 晚上的话，攀爬筑波山非常不明智，横岛忠夫即使再焦急，也只能在美神令子的强逼下，于山脚找了一个旅馆住下。和方寸大乱的横岛忠夫不同，美神令子反而非常镇定，她报了警，和警察约定，明天一起爬山搜查。 第二天，得到消息的美神父母，以及美神朱子的同学、老师也赶了过来——据说还是美神朱子的导师唐巢和宏听闻此事，发动学生过来的。当地的居民得知此事以后，也主动协助。他们分为两波，一波人攀爬筑波山，到山上去找寻。另外一波人则在筑波市以及周边打探消息。 美神朱子的好友冰室娟还特意打印了数以万计的美神朱子画像，向每一个去筑波山游玩的游客发放，请求他们协助。 到了下午，传来了消息。有位筑波山的居民，在男体山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隐隐看到了一抹紫色，在一片绿色当中甚是醒目。根据冰室娟的说法，美神朱子出发的时候，穿的是一条紫色的裤子，因此怀疑就是她。 ------------ 第四案、扮演法Thallium 025、寻找杀人凶手 两个小时以后，人们赶到了出事地点，那是一片山崖，上下垂直近五十米，崖底是一片坡地。 在专业的消防队员协助下，横岛忠夫和美神令子与其他救援人员一起爬了下去。横岛忠夫飞快地赶过去，定睛一看，果然是美神朱子，她仰躺在坡地上，面容安详，仿佛只是睡了。 “朱子，朱子！”横岛忠夫一边喊叫着，一边冲到美神朱子身边。 美神朱子一动不动，横岛忠夫慌慌张张地把手探到她的鼻翼之下，毫无气息，顿时一阵眩晕，差点摔倒。 美神令子冷静地扶住横岛忠夫，然后抚摸姐姐的脉搏，半晌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对横岛忠夫说道：“忠夫，请节哀，姐姐已经过去了。” 横岛忠夫一动不动，脸色煞白，失去爱人的感觉，宛如刀割一般，残酷的运命给他迎头一击。 **** 扮演的第一幕以美神朱子身亡结束，共耗费一天时间。毕竟这是扮演，而不是真实回放，为了加快进度，所有的场景都是快进。 此刻，大家都聚在筑波山下的一间餐馆内，由端木星请客，快活地吃喝。五个和尚乘机向妹子们献殷勤。兵部京介去找筑波大学的蕾见不二子，而皆本光一则去找扮演横岛忠夫的明石薰。 端木星喝着清酒，面颊绯红，艳艳得特别好看，询问身边的霍侠客道：“师姐，第一幕的扮演已经结束了，你有什么看法？” 霍侠客摇摇头说道：“哪有那么快，刚刚理顺人际关系，还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呢！” 端木星笑道：“明天，就会出现一些线索。” 第二天，扮演再次开始。 **** 由于横岛忠夫伤心过度，之后的事情都是交由美神令子处理的，警方把美神朱子的遗体运下男体山，初步检查认定，她是坠崖身亡的。至于是自杀、意外或者他杀，则还是一个谜！ 自杀，绝对不可能！美神朱子即将考上博士，前程似锦，爱情方面也收获了横岛忠夫，没有自杀的动机。 意外，有一定可能，说不定是一不小心坠崖身亡，然而疑点众多。当初那群参会的人员，一起从筑波山朝阳面攀爬，中途美神朱子告假返回，如果是意外，也应该是在下山途中失足，死在朝阳面。然而美神朱子却是死在朝阴面，也就是说她下山之后重新往人迹罕见的朝阴面攀爬，并且在那里失足，太可疑了。 他杀，也是有一定可能。问题是有什么人，一定要杀她？仇杀，美神朱子人缘很好，没有结仇。情杀，美神朱子就只结交过横岛忠夫一个人。谋财害命，这次爬山，美神朱子可没有带多少钱，而且她一看就不像个有钱人。最后是图色倒是非常有可能，但警察检查后指出，美神朱子身上没有受到过任何侵害的迹象，也没有打斗过的痕迹。 警方最后认定美神朱子是意外坠崖身亡，不了了之。 这个结果让横岛忠夫和美神令子难以接受，疑点太多了，不可能是简单地坠崖身亡。 美神令子外面开朗，实则内心坚忍，她决心对姐姐的坠崖事件重新开始调查，不借助警方的力量。考虑到横岛忠夫与美神朱子的亲密关系，必须把横岛忠夫也拉上。美神令子找上横岛忠夫，开门见山地就说道：“忠夫，我不相信姐姐是意外身亡的，一定是有人害了她。我是她妹妹，这个仇我一定要报。作为姐姐的恋人，你打算怎么样！” 美神令子盯着横岛忠夫，后者苦笑一声，说道：“是的，我也不相信朱子是意外身故，一定有人害她。令子，我会和你一起开展调查的！但是，请你要保重，我担心万一调查深入，凶手说不定会出手害你。” 美神令子愕然，不一会儿笑道：“我会保护自己的，再说你也在身边，你会保护我吗？” “一定！” 两个失去爱人和亲人的人，开展了调查。 尽管美神令子不再指望警方，但是在横岛忠夫的建议下，依旧从警方那边寻找线索。事实上，警方不是那么无能，他们也找到了一丝疑点，那就是时间问题。 美神朱子手腕上戴着一个手表，在她坠崖的时候摔坏了，因此分针和时针也定格在了坠崖那一刻。然而警方对美神朱子验尸以后，根据血斑和胃里面的消化物发现，美神朱子死得比坠崖事件要早。也就是说，美神朱子可能是在其他地方被杀死，然后抛尸崖底。 然而由于筑波山山顶海拔较高，不时会下起小雨，冲毁了很多痕迹。当初现场搜寻的时候，人员又多，进一步损坏了现场，无法找到有效的线索，从现场勘察来找凶手，可能性不是很强。 他们转换角度，从另外一个方向调查。 “朱子在和其他人爬山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找借口离开，这很奇怪，随后她又死在了筑波山的另外一个方向。我怀疑，是她与凶手事先就联系好的，然后朱子找理由离开大队，单独到了另外一面与凶手见面。她没有想到，凶手居然是要杀她。”横岛忠夫整理了一番思路以后，分析了美神朱子的离奇行为。 美神令子闭目思索，片刻说道：“这很奇怪啊！为什么姐姐不直接和其他人说下，自己有事情，非要爬到一半的时候，才找借口离开。” 横岛忠夫说道：“我想过了，这可能是朱子不想让人知道她去与别人见面。假如她在一开始就和别人说，自己有事情，那么很容易被别人认为，是要见其他人。但是爬山爬到一半，再说要离开，这样就不太容易让人认为是去约见他人。” 美神令子悚然道：“这是什么人？姐姐为了与之见面，竟然千方百计隐瞒他的存在。” 横岛忠夫说道：“一定有很多秘密的人。” 美神令子说道：“姐姐性格简单，不太守得住秘密，有什么人是非要保密的呢？” 横岛忠夫思忖稍许，缓缓地问题：“在你印象中，朱子有交往密切的男性朋友嘛？” ------------ 第四案、扮演法Thallium 026、不寻常的秘密 026、不寻常的秘密 美神令子摇摇头说道：“没有，我从小和姐姐在一起，日后读书也都在一个地方，没有见过她结交过什么男朋友。说起来，你应该是她的第一个恋人。” 横岛忠夫说道：“令子，有件事情，我没有对别人说过，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已经和朱子同居了，但是我发现，朱子并不是处女，在那方面的事情上，朱子很有经验，所以以前她一定有个非常亲密的男朋友！” 美神令子大为惊诧，在她印象中，姐姐就是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子，想不到之前也会有男人？ 横岛忠夫继续说道：“本来对于朱子是不是处女，我不太在乎，毕竟这个年代了，还在计较处女的事情真是非常可笑。然而如今想来，朱子以前的男朋友，却非常可疑。我说说看我的疑惑吧。这只是我的感觉，可能不一定准。” 顿了顿说道：“我下定决心追朱子的时候，她既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那种暧昧的态度很奇怪。我想，那时候朱子应该还在与那个男朋友在交往，出于保密的考虑，她不能暴露自己的态度。后来朱子去筑波开会的时候，我追了上去，却意外感动了朱子。这很奇怪，男追女的时候，这种行径其实接近跟踪狂了。现在想起来，或许是朱子的男朋友，令朱子感到非常疲惫，当我稍稍表现出一丝关怀的时候，就使得朱子感动万分，马上接受了我！” 美神令子瞪大眼睛，说道：“你的意思是，莫非姐姐因为有了你，要与他之前的男朋友分手，那个男的才一怒之下杀了姐姐。这也能解释了为什么姐姐要在筑波山的时候要去秘密会见那个男的了。只是，究竟是什么人，要让姐姐一直保持秘密状态呢？” “一个不能公开的人！”横岛忠夫下了答案。 美神令子喃喃自语说道：“那个人究竟是谁？” 横岛忠夫摇摇头说道：“不知道，但是我们可以从这个角度，先找起来。如果不是，再从其他角度找。” 他心跳在加快，如果能够先找到凶手，那么就可以保住美神令子了。 美神令子说道：“好吧，我们分工一下找找看吧。我从姐姐的遗留的物品中找找线索，你从姐姐认识的人当中找找看吧。” 于是两人分头行动，然后有空的时候，在横岛忠夫的公寓会面，一起交流情况。 横岛忠夫思考了一下，决定去找冰室娟，她和美神朱子的关系不错，说不定有什么线索。 横岛忠夫联系到了冰室娟，向她说明情况以后，后者蹙眉思索，说道：“朱子啊，似乎没有见到她有男友。不过，女人的直觉是很敏感的，我认为她一定有个男友。” 冰室娟絮絮说道：“有时候，朱子会露出开心或者伤心的神情，然而那时候并没有因为其他事情导致的情绪变动，唯一的可能就是和男朋友有关。至于更多的，我也说不出来。不过有一天可以肯定，朱子交男朋友，应该是在读研究生以后。对了，你可以找唐巢老师，他和朱子的关系也不错，说不定有线索。” 横岛忠夫点点头，又找了唐巢和宏，后者也同时是他的老师。 唐巢和宏听明白了横岛忠夫的来意之后，摇摇头说道：“我只在学业上和朱子有交集，至于她感情方面，老实说，我真不太清楚。对了，我发现朱子经常去筑波。会不会她的男朋友在筑波呢？” 横岛忠夫眼睛一亮，几次去筑波开研讨会的机会，都是美神朱子主动要来的，说不定她的男朋友真的在筑波，所以东京这边的人一无所知。 一周之后，美神令子垂头丧气，说道：“我什么也没有找到，姐姐这个人，说说简单，因此留下的东西都很简单，没有日记，没有照片，没有礼物，我什么线索也没有找到。” 横岛忠夫则告诉了美神令子他的发现，美神令子也是眼睛一亮，说道：“这就可以说，其实姐姐去筑波，是与那个人秘密约会。太好了，有这个线索，我们可以找找看了。忠夫，我们土曜日、日曜日（周六、周日）去看看。” 横岛忠夫却摇摇头，说道：“不，朱子基本上是去筑波大学的，也就是说，那个人应该与筑波大学有关，我们应该在上学的时候过去。” 美神令子点点头，说道：“那么好的，明天去筑波。” 为了方便，第二天美神令子开上父亲的皇冠，载着横岛忠夫去了筑波市，他们来到筑波大学，按照之前的商议，兵分两路，搜寻线索。 横岛忠夫径直去找美神朱子经常参加的研讨会组委会人员，上次他跟着美神朱子过来，晚上大家一起喝酒，认识了不少研讨会组委会的人员，恰巧筑波大学就有一位，见面以后，那位名叫八犬坊的工作人员说道：“朱子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你是她的男朋友，请节哀顺变。” 横岛忠夫说道：“本次我过来，是为了寻找杀害朱子的凶手。朱子的死因疑点实在太多了，不得不令人怀疑。” 八犬坊颇是诧异，问道：“什么！朱子是被谋杀的！” “是的，我来这边调查线索，请多多指点。” “好吧。有什么需求，只要我能够实现。朱子很有才华，她的死真是令人可惜。杀害她的凶手更是可恶！” 横岛忠夫向八犬坊阐述了他们的推测，那人细细思忖，说道：“你说朱子有个隐秘的前男友，是他杀了朱子，那个前男友经常与朱子在筑波约会，怀疑是筑波当地的人！说起来，朱子有些方面，确实有点反常。” 横岛忠夫眼睛一亮，问道：“怎么说？” “筑波和东京的距离不远，平常开完会，其实赶电车也可以回家，但朱子却经常在筑波留宿！这确实很奇怪，费钱，而且费时间——第二天一大早就要赶回东京。现在想起来，是不是朱子和她的前男友在幽会？” 横岛忠夫急切地问道：“你知道朱子一般住哪里吗？” ------------ 第四案、扮演法Thallium 027、第一场扮演结束 八犬坊摇摇头说道：“不知道，朱子从来没有透露过这方面是信息，我是通过观察到她的行李，才认为她在筑波留宿。” 他顿了顿，笑道：“我平常喜欢看推理小说，日常生活中也喜欢推理一把。” “如果你的推理能够帮我找到杀害朱子的凶手，那应该多谢谢你了！” 八犬坊正色道：“说起来，有一点我很在意。朱子被害当天，我们是临时决定是爬山的，爬山之前，朱子曾经去打过一个电话，虽然不知道电话的内容，但是回来之后她的脸色很差。然后爬到一半的时候，朱子借口身体不好回去了，并且拒绝了有人相送。我想，当时她就应该是与那个前男友去见面吧。决定爬山是在中午十二点左右，朱子打电话在相同的时间，我们赶到筑波山，再爬到半山腰，大概是在两点左右，这时候朱子就离开了我们。她下山，再爬到被害的悬崖那边，至少又要两个小时。因此朱子被害的时间可能是下午四点钟，凶手杀害朱子以后，下山返回，至少已经下午五点了。这个时间段，公交车已经停运了。凶手只能留宿筑波山山脚的民宿，或者自己开车返回。这点你可以关注一下。” 横岛忠夫大喜，说道：“太谢谢你了！” “不必客气，朱子是很有才华的女性，太可惜了，我希望能够尽一份力，找到凶手。” 横岛忠夫返回和美神令子汇合，和他不同，美神令子的工作更加辛苦，她发挥美少女的优势，不停地在筑波大学分发美神朱子的画像，上面写明原因，请求见到的人，提供有用的线索。但一上午下来，线索寥寥。 横岛忠夫向美神朱子讲述了他找到的线索，并说道：“我打算去筑波山下的民宿和停车场调查一下。” 美神令子眉头皱皱说道：“那里是风景区，停得车一定很多，何况过了这么久，停车收费员还记得吗？” 横岛忠夫说道：“假如你是凶手，杀了人——只要不是冷血的职业杀手，杀人以后，都会感到害怕、震惊，他的表情一定有异常，绝对会让人印象深刻！” 既然横岛忠夫这么说了，美神令子就不再吭声，和他一起去了筑波山下的停车场，因为车子本来就要停在那边。 筑波山的停车场数量不少，但是主要是停驶大型客车的，能够停小型汽车的不多，找起来并不难。他们一个个停车场地去询问停车收费员，美神朱子被害当天在五点以后离开的车子什么。 果然，就如横岛忠夫推测的那样，凶手只要不是冷血变态，杀人之后必然会有异样，叫人印象深刻。 一个停车场的收费员听了横岛忠夫的描述以后，微微思忖稍许，便说道：“是有这样一个人，我记得很清楚，我问他收费的时候，他拿钱的手很抖，随手就给了我一万元，还来不及找钱给他，就顾自己跑了。” 横岛忠夫和美神令子眼睛都一亮，急忙问道：“那他长得怎么样？” 收费员搔搔脑袋笑笑，说道：“这个啊，人老眼花，看不大清楚，只知道那人大概三十多岁，戴着一副眼镜。另外，他的车牌是东京牌照，并不是筑波牌照。” 横岛忠夫和美神令子对视一眼，非常震惊。 之后他们又去了当地的民宿，和停车场相比，住民宿必须要登记，理论上能够获得更多的消息，可惜多家民宿都以保护客人隐私为理由，拒绝向他们提供消息，令横岛忠夫和美神令子非常失望。 回去的路上，横岛忠夫说道：“有一件事情我们一直忽略了，就是朱子姐姐之前明明男朋友，为什么不公开？现在听到收费员说那个慌慌张张的男人约莫在三十岁，我突然想到，这个年纪的男人多半已经结婚了，所以朱子姐姐原先的男朋友，是一个有妇之夫！” 美神令子恍然大悟，说道：“你的意识是不伦之恋，难怪即使结交了，也无法公开，因为这是不名誉的，无论家里还是社会上，都不可能同意的。” 横岛忠夫说道：“还有，那个凶手杀害朱子姐姐的动机也有了。我在想，朱子姐姐被不伦之恋折磨得心力憔悴，最终决定结束这段恋情，她找到了我作为恋人，取代那个男人。朱子姐姐约那个男人在筑波山上见面，或许是为了分手，但是起了争执，那个男人就杀害了朱子姐姐。一定是这样的！” 美神令子沉默不语，过了片刻低低地骂道：“该死！” 横岛忠夫说道：“我还在在意，收费员所说的东京车牌。” 美神令子说道：“那个收费员所说的男人，不一定是凶手啊！” 横岛忠夫说道：“我知道，但是我突然想到了一点，去筑波山的时候，朱子姐姐为什么一定要和别人先爬一半呢？除了为了掩人耳目，另外一点便是为了消磨时间，等待那个男人的过来。如果那个男人是在筑波的，那会很快到达。如果是在东京的，即使开车，赶到达筑波山，并爬到半山腰，至少要四个小时。” 美神令子不由得一震！她想了想说道：“也是啊！而且以朱子姐姐慢热的性格，不太可能会对某人一见钟情，一定是长期接触，才有了感情。如果这样，那个男人不太可能是筑波这边的人，见面不太方便。而朱子姐姐之所以要和那个男人在筑波约会，只是因为避嫌有妇之夫罢了。” 横岛忠夫说道：“所以，我们从朱子姐姐的身边人开始调查，看看究竟是谁！有几个关键词：男性、已婚、会开车、在朱子姐姐身边，另外可能戴眼镜！” 美神令子说道：“好的，幸好朱子姐姐的社交圈不大，按图索骥应该很容易！” **** 扮演的第二幕结束以后，众人一起离开筑波，返回东京。 筑波快线上，从座位的分布可以看清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新月茶会的和尚五人组，首次不聚集在一起，某些人另结新欢。比如兵部京介，与筑波大学的蕾见不二子坐在了一起说着悄悄话，皆本光一和美少女三人组之一的短发高个美少女明石薰待在了一起，有说有笑。至于其他三个，为青春哭泣吧！ ------------ 第四案、扮演法Thallium 028、Thallium中毒 霍侠客自然与华椒坐在一起，在她前面是端木星，这厮霸占了两个位置，坐得舒舒服服。 “师姐啊！” 霍侠客抬起头，看到前面的位置上端木星反坐着，露出半个小脑袋，有一双明眸善睐。 “你在皱什么眉头，从第二幕一开始，你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端木星问道。 霍侠客反问道：“小师妹，你不觉得，这一幕的扮演，情节实在太详细了吗？” “怎么说？” “里面的很多场景，细节丰富得简直一塌糊涂，比如横岛忠夫透露美神朱子不是处女，比如八犬坊的具体推理等等。这叫人非常异样，仿佛我们不是在扮演，而是在亲身经历三十年前的那次事件。” 端木星笑道：“扮演，本来就是用亲身的体验来寻找真相。你觉得内容太过丰富了其实很正常，这几十年下来，新月茶会的前辈们可不是吃白饭的，他们费尽心思试图破解这个谜案，为此搜集了无数资料，累计下来，细节异常丰富。你说，是吗？师姐。” “好吧，算是这样。那么下一幕，又会给我们什么线索呢？” “明天就会知道了，师姐。” **** 在横岛忠夫与美神令子的印象中，美神朱子是一个不太擅长社交的女人，生活基本围绕着家庭、学习和科研旋转。她的社交圈子不大，认识的人不多，符合相关条件的嫌疑人少之又少。横岛忠夫与美神令子罗列了几位嫌疑人以后，为了加快调查进度，决定分组各自行动，不定期碰面交流案情。 这样一个多月下来，每次横岛忠夫见到美神令子，都觉得她神色越来越憔悴，忍不住关心地慰籍道：“令子，不要太辛苦。如果把身体折腾坏了，姐姐的在天之灵知道了也不会高兴的。” 美神令子摇摇头说道：“不是累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这段时间以来，身体变得很差。我时不时的头痛、腰痛，浑身疼痛，还有消化不良，吃什么都没有胃口。更加糟糕的是我开始秃发，脸上满是斑，用尽护肤品都没效果。该死，东京大学第一美少女的头衔，我保不住了！” 横岛忠夫哭笑不得，这时候了还惦记着美容，女人啊女人！ “令子，去休息几天，再去一下医院检查检查，或许是因为太累了内分泌失调。”横岛忠夫半是强迫半是劝告地说道。 美神令子点点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离开。 横岛忠夫怎么也不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与美神令子对话。没过几天，正在家里整理资料的他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忠夫吗？我是令子的同学伊达雪之丞。” 横岛忠夫知道伊达雪之丞这个人，据说是美神令子的爱慕者之一，于是问道：“伊达樣啊，有什么事情？” 伊达雪之丞焦急地说道：“令子突然昏倒，我们将她送到了医院，病情很严重，你快来看看她吧！” 横岛忠夫大惊失色，问清楚医院以后，马上打车前去。在医院里面，他看到了伊达雪之丞和另外爱慕者北条辉彦，以及美神令子的两个室友小笠原爱美、六道冥子。 “令子呢？”横岛忠夫急切地问道。 伊达雪之丞叹道：“还在抢救，请耐心等候。” 横岛忠夫心若掉入了冰窟，寒冷无比。这是怎么回事？在他失去朱子以后，又要失去令子吗？ 其实，横岛忠夫一直没有觉察到，在美神朱子去世以后一段时间内，他心情非常低落，与同样伤心的美神令子相互取暖，不知不觉间逐渐靠近了距离，只是两人出于种种原因，都没有挑明各自的心意。到了如今与美神令子生离死别的时候，横岛忠夫才明白了自己的本心。 小笠原爱美告诉了他事情的发生：“这段时间以来，令子的身体似乎不大好，整天喊着头痛、身体痛，她的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仿佛得了什么大病。就在今天，令子突然昏倒，鼻子和嘴里都流出了鲜血。我和冥子吓坏了，赶紧叫来了男生，一起把令子送到医院。” 经过医院的全力抢救，勉强维持住了美神令子的生命，但是依旧岌岌可危。 至于美神令子的病症，医院也搞不清。他们针对美神令子进行了HIV、脊髓穿刺、核磁共振、免疫系统、化学物质中毒、抗核抗体、核抗原抗体和莱姆病等多项检测，化验结果皆为阴性。专家凭着经验判断，认为美神令子是慢性中毒，但是不知道中了什么毒性，无法针对性地治疗。 横岛忠夫和美神令子的朋友们急得团团转，眼睁睁地看着美神令子一天天地衰弱，即将瘐死。 无可奈何之下，北条辉彦提出一个办法，将美神令子的病症翻译成英语，通过互联网向全世界求助。 在1994年的时候，互联网还是一样相当新奇的玩意，大伙儿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将美神令子的病症翻译成英语，发布到互联网的各个平台上。 两周之内，他们受到了三千多封邮件，近三分之二的回复认为这是Thallium中毒。来自中国清华大学的一份邮件指出：“美神令子的病症与我校发生的一起Thallium中毒事件高度相似。如果美神令子没有Thallium接触史，极有可能是有人蓄意投毒，报警吧！揪出可恶的凶手！” 横岛忠夫又喜又惊，喜的是查出了美神令子的病症，可以对症下药，惊的是她竟然有可能是遭到了毒害。 医院有了方向，马上进行了Thallium中毒检测，果然如此！相对于病症的确诊等等难度，治疗起来就容易多了，使用普鲁士蓝、二巯基丙酸钠等药物，很快就让美神令子排出了Thallium离子，缓解了病状。 美神令子在缓缓恢复，有一天突然苏醒过来，一直守候着的横岛忠夫大喜，高兴地呼叫着美神令子的名字。然而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复，看到的只是一双呆滞的双眼。 经过医生检查，发现由于Thallium离子在美神令子体内滞留时间太长，严重损害了她的神经系统，使得她变成了一个白痴。而且由于肌体功能也受到了严重的损坏，几乎全身瘫痪。 ------------ 第四案、扮演法Thallium 029、悲剧的终结 029、悲剧的终结 原本东京大学第一美少女，就这样变成了一个连自己吃饭都不行的白痴。 横岛忠夫伤痛不已，心中更是愤怒，到底是什么人，如此恶毒，下手伤害了美神令子！ 横岛忠夫选择了报警，希望警方能够给美神令子一个公道。 美神朱子之死已经在东京大学引起了巨大的轰动，现在她的妹妹美神令子竟然是遭到有人恶意下毒谋害，更是震动了整个东京大学。 东京大学在日本地位超然，在政治、法律、医疗和学术界拥有巨大的影响力，面对压力，警视厅高度重视美神令子的中毒案件，选派精干力量展开了周密地调查。 三天之后，美神令子的室友六道冥子突然被捕，理由是她下毒伤害了美神令子。 这令横岛忠夫震惊不已，他认识六道冥子，这是一个大家族出身的大小姐，和美神令子关系不错，怎么会是凶手呢？ 根据警方的说辞，Thallium是一种不常见的元素，普通人根本没法接触到，但是六道冥子作为学化学的学生，却有机会接触到Thallium盐，只要窃取少许，即可下毒杀人。 此外，美神令子和六道冥子住在一个寝室里，后者有足够多的机会下毒。警方在搜查寝室的时候，在六道冥子床底的箱子中发现了美神令子的咖啡杯，被清洗得干干净净。美神令子的咖啡杯怎么跑到六道冥子的箱子里面去了，还被洗得干干净净，不得不令人怀疑，或许六道冥子就是在咖啡杯里面下毒，事后洗干净，销毁证据。 更离奇的是，在美神令子中毒住院期间，该寝室曾经发生过一起盗窃案，除了财物丢失以外，还有一些美神令子的洗漱用品也遭到了盗窃。这太奇怪了，难道是美神令子的爱慕者做的变态行为。但如果是爱慕者的话，要偷也是偷美神令子的内衣内裤，怎么会去偷牙刷杯之类的用具呢？除非是有人利用盗窃案销毁其下毒的证据！ 那么，六道冥子为什么要毒害美神令子呢？难道是因为她与美神朱子的死有关，害怕调查到自己头上来，所以先下手为强？ 警方调查后认为，六道冥子之所以要毒害美神令子，是因为她们之间有着很深刻的矛盾。 根据证人的证词显示，美神令子与六道冥子之间表面上关系不错，暗地里龌龊不断。美神令子相貌既美，擅长才艺，性格活泼，在校园里面颇受欢迎，这让习惯了前呼后拥的大小姐六道冥子非常妒忌。而且美神令子为了调查姐姐身亡的真相，一段时间在寝室里面无规律地进进出出，严重影响了六道冥子的休息，两人为此吵过好几架。 综上所述，六道冥子因为妒忌和不满，恶意膨生，偷取了Thallium盐，暗中多次下毒，导致美神令子慢性Thallium中毒。 六道冥子坚决否认她是凶手，表示她虽然与美神令子有一定矛盾，但是没有激化到要下毒害人的地步。不少同学也认为六道冥子不可能是凶手，一定另有他凶。 六道家族家大业大，有足够的财力，聘请了日本多个知名律师为六道冥子辩护。半年之后，法官以证据不足宣布六道冥子无罪。 六道冥子在释放以后，面对质疑她是凶手的巨大压力，无颜面对同学好友，匆匆出国，迄今为止音讯全无。 案件陷入了谜局之中。 身为受害者的美神令子已经出院了，但是并没有返回美神家。美神夫妇接连承受了一个女儿身亡和一个女儿残废的巨大打击，在一年内相继去世。 好在美神令子身边有横岛忠夫陪伴，某种意义上来说，横岛忠夫既是美神令子的姐夫，又是她的恋人，于情于理，都会认真照料她的。 横岛忠夫推着轮椅把美神令子带回家，告诉自己的父母。 学者出身的横岛夫妻通情达理，并没有反对，只是问道：“忠夫，你有决心吗？有毅力吗？毕竟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而是一辈子的事情！” “我会和令子结婚的。”横岛忠夫温柔地抚摸着美神令子的面颊，后者毫无反应。 “明白！”横岛忠夫的父亲点点头。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横岛忠夫和美神令子的消息，他们仿佛在人间消失了一般。 **** 扮演最终最终以悲剧落幕，唯一值得欣慰的是，美神令子身边有横岛忠夫的陪伴，不至于孤苦伶仃，即使这是后者牺牲了一辈子幸福为代价换来的。 结束了扮演的诸位并没有分开，而是在端木星的召集下，来到了咖啡店，围坐在一起，喝着咖啡，吃着甜点，共同讨论案件。 端木星说道：“扮演已经结束了，接下来我们的任务就是找寻真相，揪出凶手。大家畅所欲言，可以想出各种脑洞，无所顾忌。那么首先谁来呢？” “我先来吧！”扮演凶犯嫌疑人六道冥子的末摘花枝兴致勃勃地说道，“我认为，六道冥子并不是凶手。” “有什么理由呢？”主持人端木星问道。 末摘花枝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恰如六道冥子自诉的那样，她没有杀害美神令子的动机。诚然，六道冥子与美神令子产生了不小的矛盾，如果真激化到不可调和的地步，正常人的思路是应该马上一刀两断割席。以大小姐的家世和财力，搬出去住轻轻松松，何必选择下毒杀人这种暗黑的想法呢？” 兵部京介说道：“或许六道冥子其实是个隐藏得很好的变态吧！思路异于常人。” 末摘花枝回复兵部京介的质疑道：“判断一个人的动机，很难用科学的方法定性。但是指证六道冥子杀人的证据，却存在着严重的逻辑冲突。” “为什么？”坐在兵部京介旁边的蕾见不二子问道。 “且听我分析。”末摘花枝说道“我是化学科的学生，平常接触各种化学物品，非常清楚相关的管理制度。Thallium盐是一种学过化学的人都众所周知的毒物，管理非常严格，平常做实验需要Thallium盐，质量都是以毫克为单位计算，做完实验以后还得把Thallium化合物上交进行处理。这么严格的制度，很难想象六道冥子是如何从学校里面窃取Thallium盐。” ------------ 第四案、扮演法Thallium 030、身临其境的分析 兵部京介说道：“或许是那时候管理制度不严。” 末摘花枝摇摇头说道：“我查过，Thallium盐的管理一直非常严格。” 顿了顿说道：“那么我们假设六道冥子成功地窃取了Thallium盐，下毒毒害美神令子。这时候一个问题就出现：一个能够想到用Thallium盐来下毒的人，心思必定非常缜密，因为Thallium盐是一种非常罕见的毒物，很少有人知晓其中毒症状，使用Thallium盐下毒，一方面可以保证中毒者无法得到及时抢救，另外一方面也可以藏匿下毒者的真正身份。然而这样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却在销毁证据方面犯了无数错误，比如伪造盗窃案，只偷了美神令子的东西而不偷别人的东西——怎么看都有猫腻。更叫人大跌眼镜的是六道冥子居然将美神令子的咖啡杯藏在自己的箱子里。正常的思路不应该是早早地就将其找个地方丢掉吗？前面心思缜密，后面一连串白痴一样的行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人做的。因此，我更加怀疑是有人栽赃嫁祸给六道冥子！” 众人一惊，失声叫道：“什么？” 末摘花枝说道：“我认为，有个人知道六道冥子与美神令子有矛盾，在下毒毒害了美神令子以后，故意将各种证据嫁祸给六道冥子。这个人，就是你！” 末摘花枝指着柏木胧，后者一愣，反问道：“我？可是我怎么会是毒害美神令子的凶手呢？要知道，当时我还没有出生。” “不好意思，入戏太深，我指的是你扮演的美神令子室友小笠原爱美。” 柏木胧松了一口气说道：“原来如此。” 和精美无比的末摘花枝相比，柏木胧就显得有些傻乎乎了，却非常可爱。 末摘花枝继续分析道：“现在我们都已经知道了，有关六道冥子与美神令子有矛盾的证词，都是由她们共同的室友小笠原爱美作证。但是反过来思考，有没有可能，小笠原爱美与美神令子也有矛盾，激化之下，产生了毒害美神令子的暗黑想法。小笠原爱美是个思维缜密的人，她一方面采用Thallium盐这种罕见的毒物杀人，另外一方面则把相关的证据栽赃给了六道冥子，使得后者背黑锅。你们觉得，这种可能性有没有？” 端木星摇摇头说道：“想法很好，不过目前没有证据指明小笠原爱美是凶手的可能。” 末摘花枝说道：“我只是提出一种可能。” 这时扮演美神令子的美少女之一三宫紫穗突然插嘴说道：“我觉得，无论是六道冥子还是小笠原爱美，都不太可能是凶手。” 大家一起望向三宫紫穗，令长发的美少女小脸微微发红，她解释道：“在我的扮演中，我体会到美神令子是一个性格活泼大方的人。这样的人广结善缘，不太可能因为琐事而结怨，除非是生死大仇，否则没人会来下毒手害她的。” 皆本光一点点头说道：“确实如此，当年美神令子很受欢迎，遭到毒害以后，几乎整个东京大学的学生都行动起来帮助她。” 明石薰第一个支持道：“光一说得好有道理！” 众人哭笑不得，在场的所有人知道这两个有一腿，不知道他们怎么会凑在一起。 新月茶会的贤木修二说道：“花枝的脑洞给了我很大的启发，我也有个想法。” 末摘花枝抗议道：“我的不是脑洞，是有严密逻辑推理的！” 说完，气鼓鼓地瞪着贤木修二，看他狗嘴里面会吐出什么象牙。 贤木修二说道：“喜欢美神令子的人，因为友谊绝对会支持和帮助美神令子，但是爱慕美神令子的人就不一样了。大家都知道，美神令子在校园中有很多追求者，比如我扮演的伊达雪之丞，还有谷崎扮演的北条辉彦等等。特别是伊达雪之丞，是美神令子的铁杆舔狗。如果美神令子一直保持单身的话，伊达雪之丞会认为自己有机会，会一直继续地支持美神令子。然而在美神朱子身亡以后，横岛忠夫与美神令子相互取暖，渐渐升起了情愫，这令看在眼里的伊达雪之丞痛苦不已，一怒之下，因爱生恨，产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我得不到令子，别人也别想得到！暗中下手毒害美神令子。” 末摘花枝怼道：“伊达雪之丞可是男生，去女生寝室下毒不太方便吧。” 贤木修二说道：“那段时间，为了帮助美神令子进行调查，伊达雪之丞经常跑进跑出美神令子的寝室，下毒很方便。之后再冒充盗贼，偷取美神令子的用品，并且栽赃给六道冥子即可。” 兵部京介想了想说道：“你这个想法里面有一个很大的缺陷。” 贤木修二问道：“怎么说？” “就是可控性！”兵部京介说道，“如果是六道冥子或者小笠原爱美下毒，她们时时刻刻和美神令子待在一起，有足够的可控性针对她下毒。但是伊达雪之丞就不一样了，他无法长时间待在寝室里面，下毒就变得不可控，明明是针对美神令子，但是却有可能误中其他人。” 贤木修二想了想说道：“这倒也是。” 大家又热热闹闹地探讨起来，提出了一个又一个的脑洞。 端木星见霍侠客始终没有发言，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师姐，你全程观摩，想必另有思路，说说你的看法可以吗？” 霍侠客点点头，众人见“夏洛克”要发言，都瞪大眼睛聆听。毕竟霍侠客是他们当中唯一一个有实践破案经验的人，而不是像他们一样，只会纸上谈兵。 霍侠客通过华椒翻译道：“我认为，你们所有人都遗漏了一点。” “是什么？”端木星问道。 霍侠客说道：“你们无论认为六道冥子、小笠原爱美，还是伊达雪之丞是凶手，都割裂了美神朱子案与美神令子案之间的联系，你们有没有想过，其实正是因为美神朱子的死，导致了美神令子遭到毒害。在美神朱子身亡以后，横岛忠夫与美神令子展开了调查，一步步地逼近了真相，正在关键时刻，美神令子突然中毒，导致调查中断，你们不觉得这很意外吗？不，根本不是意外，而是杀害美神朱子的凶手被逼无奈，铤而走险，抢先一步下毒谋害了美神令子。” ------------ 第四案、扮演法Thallium 031、真凶 众人根本没有想到过是这个答案，顿时都惊呆了。 端木星疑问道：“但即使美神令子中毒失去了调查能力，横岛忠夫还在啊！他可以继续调查下去，追捕凶手，最终将其绳之以法。” 霍侠客摇摇头说道：“横岛忠夫也应该受到过某种程度的致命威胁，但是他从来没有透露过，使得没人知道。” “为什么？” “我认为他已经认识到调查凶手的危险性了，六道冥子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她被陷害杀人，声名尽毁，如果六道冥子真是无辜的，她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背锅呢？以六道家族的家世和财力，展开调查，追捕凶手不是一件难事，但最后六道冥子却选择了出国，隐姓埋名，一直被迫背着黑锅，你觉得这是什么原因？” 众人顿时感到背后一阵毛骨悚然。 霍侠客说道：“我从这方面考虑，能够逼迫横岛忠夫中断调查，并且让六道冥子背上黑锅的人，背后势力肯定非同小可，于是和Dr.华生一起展开了调查，发现了有一个被忽略的人，他极有可能是杀害了美神朱子和毒害美神令子的共同凶手！” “是谁？”端木星瞳孔放大，嘴巴微微张开，呼吸加剧。 霍侠客一字一语地念道：“唐巢和宏！” “他？”众人都不太相信。 唐巢和宏是东京大学的化学老师，当年教过美神姐妹与横岛忠夫，从嫌疑人的名单上相当靠后，似乎没有什么存在感。 霍侠客对华椒说道：“请介绍一下唐巢和宏的情况吧。” 华椒点点头说道：“我和夏洛克一起调查了一下唐巢和宏，发现他的身份不一般，表面上他只是一个东京大学教化学的老师，是个学者，家世看似平平。实际上，他还有个舅舅，名叫阿部真三！” 在别人发愣的时候，皆本光一首先反应过来，叫道：“前任总理大臣？” 日本年轻人普遍不关心政治，皆本光一因为是法学专业出身，未来的官僚，所以才熟悉政治。 华椒继续介绍道：“众所周知，阿部真三无嗣，不得不收养妹妹的儿子作为继承人，改名为阿部和博，是现任议员，未来的总理大臣热门候选人！” 日语当中，和宏与和博的发音一样，都是Kazuhiro。 皆本光一喃喃自语说道：“难怪美神令子中毒事件发生以后，唐巢和宏就销声匿迹，本来以为他辞职去了其他地方，原来是改名换姓了。” 扮演美神朱子的野上葵急忙问道：“那唐巢和宏为什么要杀害美神朱子呢？” 霍侠客分析道：“当年横岛忠夫曾经分析过，美神朱子应该有个秘密情人。想想看，美神朱子的社交圈非常狭窄，不可能找外人，唐巢和宏因为与其是师生关系，常年接触，日久生情，发展成了情人关系。不过唐巢和宏那时候已经结婚了，不可能公开这段不伦关系，所以没人知道。他们经常借口前去筑波探讨学会，实际上去秘密约会。但是后来美神朱子厌倦了这种不能公开的关系，移情别恋，与青梅竹马的横岛忠夫好上，导致唐巢和宏产生妒忌。在那次去筑波山爬山的时候，美神朱子与唐巢和宏联系上，表示要断绝一切关系。唐巢和宏赶过去与之发生争执，失手打死了美神朱子。慌乱之中，唐巢和宏抛尸掩饰罪行。虽然那天的停车场管理员曾经见过唐巢和宏，甚至也向横岛忠夫和美神令子描述过唐巢和宏的外貌，但是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顿了顿，霍侠客继续分析道：“本来，唐巢和宏以为风平浪静，但是横岛忠夫与美神令子的调查令其产生了恐惧，随着真想越来越逼近，唐巢和宏的内心简直是龙卷风一般波澜起伏。他不想这样毁掉一生，他想以学者的身份从政，甚至当总理大臣。狗急跳墙之下，于是唐巢和宏决心毒杀美神令子。” “他很精明，首先用Thallium盐这种罕见的毒物下手，避免受害者觉察。其次，又将所有的证据栽赃到六道冥子头上。他的计划很成功，美神令子虽然没死，但是变成了白痴，六道冥子则成了背锅侠。然而六道家和横岛忠夫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迫不得已之下，唐巢和宏向自己的舅舅求助。当时阿部真三担任内阁官房长官，权势巨大，为了外甥，也为了自己的继承人，动用政治权力迫害横岛忠夫与六道冥子，逼迫前者禁口，后者出国。一直到现在，整个案情扑朔迷离，没人知道真相。” 众人沉默不语，半晌兵部京介冷笑道：“也就是说，这既是两起凶杀案，也是一起政治事件。” “不能将凶手绳之以法吗？”明石薰傻乎乎地问道。 皆本光一叹道：“银行家的儿子也会成为银行家，政治家的儿子将成为政治家，这样下去，无论过多久，还是不会有任何改变——这就是日本的现状！” 他的潜台词是，永远无法将唐巢和宏绳之以法。 扮演结束以后，众人陆陆续续散去，这只留下了三个中国人。 霍侠客突然说道：“师妹，我之前就问过，为什么扮演的内容如此详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真相了吧。” 端木星狡黠地笑道：“明天去参加一个聚会，师姐就会知道了。” 第二天，端木星带着霍侠客与华椒，一起前往东京郊区的一所别墅，里面早已等候着多人，有男有女，他们共同的特色是年纪非常接近，清一色的四五十岁。 端木星说道：“诸位，人我已经带来了，请自我介绍一下吧。” 首先是一个富态的女子站起来说道：“六道冥子。” 另一个看似学者的女人站起来说道：“小笠原爱美。” 一个看似企业家的男人站起来说道：“伊达雪之丞。” 另外一个看似官僚的男人站起来说道：“北条辉彦。” 最后一个满面愁苦的男人站起来，自我介绍道：“横岛忠夫。” 霍侠客震惊不已，想不到居然见到了当年案件的所有在世当事人。 ------------ 第四案、扮演法Thallium 032、过去的踪影 她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凭着侦探的直觉，明显感到自己被利用了，于是扭头盯着罪魁祸首，目光冷酷，询问道：“什么意思？” 美丽的小公主偏转头，不敢接触她的视线，装无辜说道：“呵呵，你可以问问在场的几位。” 横岛忠夫说道：“霍樣，请不要责怪星酱，这事情是我们拜托她帮忙的。” 霍侠客回转头问道：“可以解释一下吗？” “当然，今天其实就是一场说明会，霍樣、华樣，还有星酱，请先坐下，喝点咖啡，一起听我们解释。”横岛忠夫招呼道。 霍侠客板着脸坐下，瞪着横岛忠夫，一脸不客气，未等他开头，突然问道：“凶手到底是谁？” 横岛忠夫一脸诧异，反问道：“霍樣不是已经推理出了凶手是唐巢和宏吗？” 霍侠客摇摇头说道：“我只是针对现有的线索，凭借直觉做出的假设。事实上，我没有任何证据。” “凶手就是唐巢和宏！”横岛忠夫斩钉截铁地说道。 “证据呢？” 只见横岛忠夫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匣子，打开匣盖，从里面翻出一张照片，放在桌上，展示给众人观看。 照片上面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相貌儒雅，风度翩翩，女的颜容中等，颇具气质，满面欣喜，眼角余光微微望着男方。 他们是一对恋人。 而霍侠客恰好认识这两个人，分别是唐巢和宏与美神朱子。 横岛忠夫说道：“我们一直找不到任何有关于朱子秘密情人的蛛丝马迹，想必是那个人为了保密，严厉禁止朱子留下任何文字和照片。但朱子终究是女人，总想留些怀念，于是留下了这张与唐巢和宏的合影。” 霍侠客疑惑地问道：“一张照片并不能说明什么。要知道，唐巢和宏与美神朱子是师生关系，他们两人在公开的场合合影合情合理。” 横岛忠夫说道：“确实如此，朱子将这张照片和其他家人、朋友的合影一起大大方方地摆在书房里，没人感到异常。但是……” 横岛忠夫把照片翻到背面，上面一行数字，却是日期。 霍侠客抬起头，不解地看着横岛忠夫。 横岛忠夫解释道：“照片上的背景是筑波山，结合日期显得耐人寻味。那天是（土曜日）星期六，一对师生在没有告知其他人的情况下，偷偷摸摸跑到筑波山旅游，这是怎么回事？” 霍侠客强辩道：“师生一起旅游不稀奇！” 横岛忠夫继续说道：“当晚他们都没有返回东京，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留宿筑波了。从照片的太阳角度来看，他们到山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四点了，下山以后天色都黑了，留宿筑波山脚下的可能性很大。所以我们问遍了筑波山脚下所有的住宿场所，终于找到了他们当天的住宿记录，他们是住一个房间的！” 孤男寡女住一个房间，想想看就不正常，两人的情人关系确凿！ 霍侠客继续提出疑问：“但是这只能证明唐巢和宏与美神朱子曾经是情人，而不能证明唐巢和宏是凶手！” 横岛忠夫说道：“唐巢和宏非常狡猾，他杀害了朱子，毒害了令子，几乎没有留下任何证据。不过他除了杀害朱子与令子以外，还曾经试图毒杀我！” 霍侠客一惊！ 横岛忠夫说道：“当时我租不到东大的学生寝室，只能跑到外面租房子，安全性不是很强，为此我总是很小心。在调查杀害朱子嫌疑人那段时间，我早出晚归，有一天回来的时候，想打开冰箱拿瓶水喝，突然发现不对劲。我租的那套房子自带的冰箱很古老，如果不用力按紧门，就不会关严实，这样冰箱里面的灯就会一直亮着，白天还不太明显，晚上黑咕隆咚，一眼就能够看到冰箱隙缝透出一道光。我记得很清楚，白天出去的时候把冰箱关得严严实实，怎么会露出隙缝呢？除非有人曾经开过冰箱。我留了一个心眼，打开冰箱检查了一下，发现所有的矿泉水都被人做过手脚。我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出于谨慎，把所有矿泉水都扔了。后来令子遭到毒害，我回过神来翻垃圾，只找回了一罐矿泉水，发现里面被掺了Thallium盐，而且上面还发现了一枚指纹，正是唐巢和宏的。” “为什么不交给警方？” 横岛忠夫苦笑道：“时间过去太久，已经无法证明。此外，当时唐巢和宏就已经开始利用舅舅的权势迫害我们了。” 六道冥子迄今为止依旧气愤不已，浑身哆嗦地说道：“当时我被陷害入狱，一夜之间，所有人都把我当作了毒妇，避之不及，即使后来凭借证据不足的缘由出狱，我也已经声名尽毁。虽然我希望能够找到真凶，但是在政治方面的压力下，我不得不出国避难。” 霍侠客将目光移向横岛忠夫，后者说道：“我也受到了压力，不得不暂停调查，另外我还得照顾令子，一旦我出了事情，令子怎么办？所以我忍耐了下来，等，一直在等！等到了阿部真三去世，等到了今天，我们终于可以动手报仇了！” 华椒疑惑地问道：“等等，我记得阿部真三在十年前就去世了，为什么那时候不动手？非要等到现在？” 横岛忠夫脸上露出了温柔的表情说道：“因为令子还在，今年一月份，令子过世了。她身体受到过毒物的严重伤害，能够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霍侠客看得出，横岛忠夫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所以一直陪伴着美神令子，直到后者去世。美神令子去世以后，他了无牵挂，终于开始了复仇计划。 “但是我不明白，你们的计划是什么，为什么要把我们牵扯进来。”霍侠客问道。 北条辉彦解释道：“虽然阿部真三已经去世了，但唐巢和宏自己也已经成长为一股不可忽视的势力，他当上了国会议员，权势极大。我们终究是几个小老百姓，无法与之对抗。” ------------ 第四案、扮演法Thallium 033、惨烈的结局 小笠原爱美补充道：“去年我去中国的杭州城市大学访问的时候，结识了一位很有智慧的学者，他居然看出了我的忧愁了，旁敲侧击，竟然发现了我们的计划，他不仅没有借机敲诈或者举报，反而给了我们一个很好的提议，就是借助外力来打击唐巢和宏。” “外力？我？”霍侠客又看了一眼端木星，“还有她？” 伊达雪之丞说道：“不错！星酱是世界级富豪的继承人，无论在中国还是日本，都具有广泛的影响力。而霍樣更加了不起了，你的哥哥霍麦客先生，在中国政治和经济方面有巨大的影响力，辐射到日本也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唐巢和宏想要对抗这两股力量，他的实力还不够。” 霍侠客苦笑一下，自己居然成为了一把刀子，她想了想追问道：“你们的复仇计划是什么？” 横岛忠夫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要让唐巢和宏身败名裂，永世不得超生！” 他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令霍侠客唏嘘不已。 “为了朱子，为了令子！”横岛忠夫举起咖啡杯！ 众人默默地一起致敬。 近日，一部由东京大学学生根据学校几十年前一起案件拍摄而成视频突然红遍整个日本，喜欢看剧情的看到里面有一个凄凉的爱情故事，喜欢看推理的看到里面有大量的推理情节，喜欢看美少女的看到里面三位主角都是美少女，简直迷死人了。 一时之间，这部名为《扮演》的视频登上了雅虎日本的热搜榜，在Niconico上的弹幕更是铺天盖地。网友热切地讨论着视频，特别关注真凶究竟是谁。视频之中没有透露真凶，但是已经有了足够的提示让大家进行分析，有好事的网友煞有其事地将疑点一一列出，将真凶逐渐指向视频里的老师。 与此同时，有人爆出了老师的真正身份，正是前任东京大学教师唐巢和宏，现任国会议员阿部和博，并且扒出了他的许多黑暗历史。阿部和博闻讯大怒，动用自己的权限向警方施压，试图找出幕后黑手。 然而出乎意料，监督这个视频拍摄的竟然是两个外国人，她们后台强硬无比，根本不是阿部和博所能够撬动的。阿部和博只能利用合法地手段，令两人的签证提前到期，将她们赶出日本。 然而正是这段空档期，已经有足够的时间让事情发酵到不可控。舆论的主战场从网络传递到了报纸和电视上，反对派趁势大局攻击，阿部和博因为这件丑闻身败名裂，被迫辞职隐退。 然而，警方终究以没有任何证据为由，宣布不会逮捕阿部和博。 半年之后，在东京大学驹场校区的一个咖啡店内，横岛忠夫正在等一个人，他不知道这个人会不会来，不过他终究等到了。 年近六旬的阿部和博，抑或唐巢和宏，出现在咖啡店门口，进入以后横扫了一遍，坐到了横岛忠夫对面。 “许久不见了。”横岛忠夫说道。 唐巢和宏冷冷地说道：“你还想怎么样？别以为我丢了议员的位置就没法动你，逼急了大不了找暴力团处理你，至少我还有钱！” 这半年以来，横岛忠夫不停地骚扰唐巢和宏，令后者不言胜烦。最后横岛忠夫提出，要唐巢和宏出来见个面，了解过去的一切。 唐巢和宏是个谨慎的人，于是选择了在人多的东京大学附近的咖啡店内，还暗中带了电击器，避免横岛忠夫动武。 横岛忠夫淡淡地说道：“没什么，我们都老了，令子也已经过世了，我就想把以前的事情了解一下。” “要来点吗？”横岛忠夫指着桌上装满热咖啡的一个玻璃罐，他先是拿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并且喝了一口，表示无毒。 唐巢和宏稍稍犹豫了一下，这时横岛忠夫脸上露出了讥讽的表情，嘲笑唐巢和宏胆小如鼠。 唐巢和宏大怒，说道：“来一杯。” 横岛忠夫正要给他倒上，唐巢和宏夺过了玻璃罐，稍稍检查了一下，并没有什么机关之类的，于是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 两人喝着咖啡针锋相对，横岛忠夫问道：“我不明白，你在当年为什么要杀害朱子。” 唐巢和宏冷笑道：“我不会上当的，万一我回答是，你暗中录音，就可以将其当作证据交给警方，给我定罪。” 横岛忠夫脸色通红，估计是愤怒的，他说道：“你害死了朱子，还害死了令子，更伤害了六道冥子和我的一生，你是人渣！” 唐巢和宏看着对手狂怒不已，却对自己无可奈何，心中满是欢愉，冷笑道：“这是命！” “命！”横岛忠夫死死盯着唐巢和宏，突然他的嘴角缓缓流出鲜血。 唐巢和宏一惊，看着横岛忠夫缓缓软倒，以为他发病了。见到对手即将完蛋，唐巢和宏懒得管，满心欢喜地正要看一出好戏，倏然觉得自己视力模糊，浑身无力，口鼻不足地喷出血，指着横岛忠夫失声叫道：“你……” 横岛忠夫哈哈大笑，原来他在咖啡里下了毒，以同归于尽的方式，诱骗唐巢和宏喝下去。 两人的惨状吓呆了服务员，急忙呼叫，等救护车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剧毒的氰/化物，在几分钟内就夺走了两人的性命。横岛忠夫以最惨烈的方式，为美神朱子和美神令子报了大仇！ 横岛忠夫孤苦伶仃，死后为了避免牵连好友，早已谢绝六道冥子等给他处理后事。最后还是东京大学新月茶会和化学社联手将横岛忠夫安葬，按照他的遗嘱，他会与美神姐妹永远在一起。 多愁善感的明石薰说道：“你们说，要是星酱知道这样的结局，会不会开心？” 皆本光一摇摇头叹道：“我不知道星酱会怎么想单独，但是我却知道横岛忠夫一定是开心着离开了这个世界，因为他终于报了大仇。” 新月茶会的五个和尚，与新加入的明石薰（虽然蕾见不二子与兵部京介有一腿，但她是筑波大学，无法加入东京大学的社团）祭奠前辈之后，一起离去。三个墓碑上安放着的黄色菊花，与三人镶嵌在墓碑上的照片笑容遥遥相对，一切结束。 ------------ 第五案、匹诺曹Pinocchio 034、恐怖娃娃 霍侠客很生气！ 这次日本之行，可以说完全被算计了。被小师妹算计，被老师算计，被横岛忠夫算计。 更叫人难以接受的是，算计她的人，看中的不是她的才具，而是她的家世！ 被赶出日本以后，一回到国内，霍侠客就怒气冲冲地跑去杭州找老师算账！ 在L'amour咖啡店，霍侠客的老师柳生阳泡了一杯蓝山咖啡，耐心地承受着学生的怒火。等霍侠客的气消得差不多了，柳生阳才慢悠悠地说道：“侠客，其实你是我最看好的学生，我一直以为你能够接受我的衣钵。” 霍侠客冷笑道：“抱歉，老师。从始至终，我都没法认同你的正义观。” “正义必须得到贯彻，即使采用一切手段！”柳生阳摊开手说道，“这次日本之行，你应该能够亲身体验到，很多时候，正义根本没法得到彻底的贯彻，这些情况下，就必须采用一切手段，包括不合法的！” 霍侠客不置可否 柳生阳冷酷地对霍侠客说道：“你嘴上说不认同我的正义观，但你的身体很诚实，不自觉地在贯彻我的正义观。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看得出，横岛忠夫会采取一切手段。你为什么不去阻止他呢？反而任由他行动。” 霍侠客身体一颤，半晌垂头丧气地说道：“当初，我第一眼看到横岛忠夫，就知道这个男人的决心。对于一个失去了爱人、失去了朋友、失去了一切的男人来说，复仇是唯一前进的动力。他的眼中存着死志，我无力也不敢阻止他。” 柳生阳叹道：“长则一年，短则半年，你一定会听到横岛忠夫的死讯的。” 霍侠客面色惨白。 柳生阳看着弟子摇摇头说道：“不过，我想横岛忠夫一定会很感谢你的帮助。行了，侠客，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不必为这些事情烦恼，打起精神来，我这里有一个有趣的案子，你有兴趣吗？” 年轻的弟子疑惑地盯着老师，唯恐又被坑死。 柳生阳看出了弟子的担心，笑道：“我保证，这个案子绝对不会死人，也不会坑人，反而会救人。看来你同意了，那么我会叫当事人来找你的。” 霍侠客将信将疑，返回上海。 过了几天。 “叮咚！”门铃响起。 正在客厅的霍侠客抬起头，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到花园前面的马路上停着一辆小巧的红色跑车。 她起身开门，看到门口站着一个身形娇小的年轻女孩子。她长发飘飘，相貌俏丽，穿着一件花边女士衬衫，双手拎着一只坤包，下面是一条修身九分裤，足蹬中跟小皮鞋。从衣着打扮来看，出身富裕家庭。 “请问阁下就是霍侠客霍大侦探吗？”女孩迟疑了一下，抬起头问道，“我叫许娉婷，是柳先生介绍过来的。” 霍侠客个子比许娉婷高多了，低下头微微一笑说道：“我是霍侠客，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中邪了！”许娉婷满面惧色地说道，“霍大侦探，我听说过你，破过无数个不可思议的案子，这次请你帮帮我驱魔镇邪！” 霍侠客一愣，合着她还兼职法师？心中哭笑不得，招呼许娉婷说道：“好吧，我一定会尽力帮你的，先进来聊聊，我要仔细了解一下情况。” 许娉婷胆怯地进入别墅，直挺挺地坐在沙发上，兼职咖啡师、男仆的华椒照例询问：“咖啡、红茶？” “随便。”许娉婷没心思关注这些小事。 华椒给许娉婷上了红茶，不一定所有人都能够接受他泡的清咖啡，而红茶的接受度就高多了。 霍侠客坐在许娉婷对面，右手手肘撑着沙发扶手，用手托住脑袋问道：“那么请你介绍一下，你到底怎么‘中邪’了？” 许娉婷点点头，讲起了她的事情。 许娉婷出身富裕家庭，大学毕业之后，想要在社会上历练一番，于是自己找了一份工作。为了上班方便，她打算购置一套房子。父母送了她一大笔钱，许娉婷决定买一套别墅，可以住得宽敞一点。 正好市面上有一套小洋楼在销售，离她上班的地方很近。许娉婷上门去看房，觉得这套小洋楼不错，地处闹事幽静之处，各种交通便利，周边配套成熟。小洋楼年份也不大，才二十多年，里面设施非常齐全，只要购置一些日常用品，即可拎包入住。 许娉婷大喜过望，马上全款买下了这套小洋楼，过户之后，她上门查看自己的新家，打开房门，第一眼就看到小洋楼的客厅正中，有一个匹诺曹的娃娃坐着。 当时她就觉得非常怪异，但是没有多想，捡起了这个匹诺曹，觉得很脏，随手扔进了垃圾桶，出门的时候和垃圾袋一起带走。 此后没有任何异常，许娉婷购置了一些日常用品之后就搬了进去。有一天晚上，她瘫在床上玩手机，不小心失手掉下手机，于是爬起来去捡。借着手机开着的屏幕光线，她似乎看到床底有什么东西，忍不住好奇心，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定睛一看，浑身的血液不由得倒涌上来。 她看到，床底的角落里，坐着一只匹诺曹的娃娃，手上还夹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回家了！” 许娉婷不寒而栗，浑身发抖，过了半晌冷静下来，马上抓住匹诺曹，一狠心，拿到花园里放火烧掉，毁尸灭迹。 这件事情还没有结束。 没过几天，许娉婷在整理书房的时候，愕然又发现一个匹诺曹的娃娃，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手上的纸条是：“我又回家了！” 许娉婷吓得魂飞魄散，连忙逃出别墅，一直在酒店避难。她唯恐自己惹了不干净的东西，到处找人驱魔辟邪。后来有人向她推荐了霍侠客，说这位大侦探虽然是女人，又非常年轻，但是厉害得不得了，曾经破过恶鬼托梦等案件。许娉婷走投无路，急不可耐地来找霍侠客。 “求求你，霍大侦探，我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住了，要不是不处理掉，迟早我会如同《鬼娃娃》里的人一样被弄死！” ------------ 第五案、匹诺曹Pinocchio 035、长腿的匹诺曹 霍侠客满面不在乎，反问道：“你是说，就一个匹诺曹就把你吓成这样了？” “对啊，你不怕嘛？”许娉婷瞪大眼睛好奇地问道。 忙完咖啡师和男仆工作的华椒恢复了助手的职能，坐在霍侠客旁边聆听，这时候一本正经地告诉许娉婷：“一点都不可怕，你要是了解了我们现在住的这栋别墅的历史，就知道原因。” 许娉婷果然上当，问道：“为什么？” 华椒绘声绘色地描述道：“这栋别墅是远近闻名的凶宅，死过人，全部都是凶杀，还不止一个。二层的露台有个女的脑袋被砸破，白色的脑浆流了一地；盥洗间的浴缸里面有一个人被活活的淹死，那脸都变黑了。我住的卧室也死过人，是被勒死的，就躺在床上，舌头拖得好长好长！对了，你现在坐的沙发，有一个人被捅死在沙发上，死得好惨，肠子都流了出来！” 许娉婷尖叫一声，跳了起来。 霍侠客哭笑不得地说道：“行了，华椒，想不到你这么腹黑，不用吓唬人家女孩子了。” 许娉婷小心翼翼地问道：“真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霍侠客肯定地回答，“要不是凶宅，你以为我能够和你们这种大小姐一样买得起这种别墅吗？” 许娉婷定定神，满眼星星说道：“我果然没有找错人，能够住在这种凶宅中的人，一定非厉害，驱魔镇邪，那区区匹诺曹更不在话下了。” 霍侠客说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许小姐，请你带我们去一下你的小洋楼，可以吗？” “当然，欢迎去镇邪！” 许娉婷出门跳上了她的小跑车，而霍侠客照例坐上了由兼职司机华椒开的越野车，前车带路后车跟随，两辆车一前一后从郊区开往市区。初始从幽静的郊区来到了繁华的市中心，但见高楼大厦鳞次栉比，渐渐地繁华褪去，反而回幽静，窄小的马路两侧都是高大而年长的梧桐树，遮天蔽日，挡住了初夏的炙热，掩映其中的还有一栋栋百年历史的老房子，说不尽的沧桑。 最后小跑车开到了一个有着低矮围墙的小院落之前，里面有着一栋精致而小巧的小洋楼。 霍侠客瞟了一眼，倒吸一口凉气，询问华椒道：“这里差不多是上海最核心的地段了吧？小洋楼怎么也得几千万起步。姓许的小姑娘家真有钱！” 华椒淡淡地说道：“不，应该只能说一般般，因为我不认识，也没有听说过她。” 霍侠客再次定了华椒一眼，悻悻说道：“整天和你们这些百亿、千亿资产的超级土豪待在一起，自信心都快被打击得没了。” 华椒停好车，霍侠客下来，认真打量着前面的建筑。 外面被一圈围墙裹了起来，低矮到跨步即可翻墙通过，不过围墙四周竖了很多监控，安全措施非常到位。 许娉婷打开一点防护作用都没有的围墙大门，带着两人走了进去。在小洋楼之前，有一个不到三十平方米的小花园，小巧却精致，种满了许多低矮的植物，还在东侧挖了一个小池塘，养着金鱼和莲花。 许娉婷咬咬牙，掏出钥匙打开小洋楼的大门。随着吱啊一声，房门被推开，许娉婷犹如见鬼一般，后退一步，不敢进去。 霍侠客和华椒对视一眼，一起摇头。 霍侠客走在许娉婷前面，探头伸入小洋楼，看到里面是一个典雅的客厅，问道：“你就是在客厅的地板上看到第一个匹诺曹的呢？” “对对！”许娉婷点头如小鸡啄米。 “带我们去看发现第二个匹诺曹的地方吧。”霍侠客漫不经心地说道。 回头看了一眼畏畏缩缩的许娉婷，拍着胸脯说道：“不用怕，有我在，鬼神无忌。” 胆小的许娉婷犹豫着点点头，但是始终不肯走在前面，霍侠客只好走在她先头，在许娉婷的指点下，来到了二楼的主卧。 主卧面积不小，装饰风格典雅，方向朝南，连着阳台，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虽然明亮的阳光透进去，却有一股阴森森的气氛。 许娉婷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指着床底说道：“就在那里发现第二个匹诺曹的。” 霍侠客盯着睡床，这是一张传统的睡床，床底并不是敞空式，而是半下沉式，地板与床沿的空隙只有十公分左右。 霍侠客摸出一支袖珍手电筒，趴到床底查看。床底不太方便打扫，有着一层厚厚的灰尘，角落里面却有一个比较干净的印痕，应该是匹诺曹坐在这里留下的。此外还有一个拖曳的痕迹，应该是许娉婷将其拖出来时候留下的。 当霍侠客爬起来的时候，许娉婷满怀期望地问道：“怎么样，霍大侦探，发现了祟物的痕迹了吗？” 霍侠客摇摇头，说道：“带我们去发现第三个匹诺曹的地方。” 许娉婷微微有些失望，但是她也知道，“驱魔镇邪”不可能如同电影中表现得那样，一下子就抓到了祟物，总得有调查的功夫，于是带着他们去了书房。 出乎霍侠客和华椒的意料之外，书房并不在二楼的卧室附近，而在地下室。并且书房亦不是那种摆了写字桌和几本书的小房间，其占据了整个地下室，四面的墙壁上都是书架，密密麻麻地堆满了各色书籍，看似不下十万本。 霍侠客倒吸一口凉气，询问许娉婷道：“这些书都是你的？” 许娉婷点点头说道：“是买小洋楼的添头，现在都属于我了。” 华椒叹道：“无论是物质还是精神方面，都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许娉婷难得笑起来说道：“其实，前任小洋楼的主人是一个书商，他把滞销的书都堆在地下室，为了装点门面，特意把地下室修成了书房模样。这些书我翻过，一文不值。” 霍侠客凑近书架，随便找了几本书，都是些什么心灵鸡汤之类一文不值的书。 她叹了一口气，问道：“第三个匹诺曹是在哪里发现的？” ------------ 第五案、匹诺曹Pinocchio 036、三个匹诺曹 许娉婷闻言色变，颤抖着指着巨大书房的写字桌后面的书架说道：“当时我来到书房，想要稍微整理一下，看到写字桌后面的书排列得凹凸不齐，于是抽出了几本书，结果在书架后面看到了一个鼻子。我再把其他书抽掉，终于看到了，又是一个匹诺曹的娃娃！当时我就吓坏了，赶紧逃走。所以，现在匹诺曹应该还在！” 霍侠客走到写字桌后面，她略微打量一眼，并没有看到书架上有匹诺曹，只见书架上面少了几本书，其它书失去了支撑，纷纷翻倒。 她略微一思考，伸手把倒伏的书用力推开，马上在书籍后面看到了一个侧躺的娃娃。 那个娃娃约莫巴掌大小，戴着黄色的帽子，脸上长着一只长长的鼻子，一看就知道是匹诺曹。 许娉婷害怕得缩到了华椒身后。 霍侠客无所畏惧，将匹诺曹拿了出来，捏在手里打量。这个娃娃做工一般般，典型的地摊货，放在网店里一百块可以买二十个还包邮。 匹诺曹右手里夹着一张纸条，霍侠客扯出来定睛一看，上面写着：“我又回家了。” 文字是印刷体。 许娉婷战战兢兢地指着匹诺曹说道：“你看，这个匹诺曹就是祟物，不管我怎么丢掉它，它都会自己回来的。霍大侦探，你能镇住它吗？” 霍侠客随手抛开匹诺曹又接住，好像在玩一个寻常的娃娃，而不是恐怖的祟物，说道：“小意思。许小姐啊，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上去客厅坐坐吧。” “好的。” 三人上了客厅，看了看沙发，因为好几天没人了，有点积灰。 许娉婷说道：“要不，我们去外面，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茶室。” 霍侠客摇摇头说道：“不不，我们必须留在这里。其实，站着聊天也没有关系。” 许娉婷大喜道：“霍大侦探，要开始驱魔了吗？” 霍侠客笑道：“首先，我们明确一点，世界上没有任何超自然的东西，不会有丢掉、毁掉又会自己回来的娃娃。” 许娉婷顿时傻眼，反问道：“那怎么可能，我亲眼看到匹诺曹回来了。” 霍侠客质问道：“确认是亲眼吗？” 许娉婷一愣，意识到了“亲眼”一词有很强的歧义，急忙补充道：“即使不是我看到匹诺曹迈着两条小短腿跑进我家里来，我在丢掉、烧掉匹诺曹以后，又再次找到，连续两次！这是个不争的事实！” 霍侠客再次质疑道：“你能够保证，你三次看到匹诺曹，都是同一个吗？” 许娉婷顿时变得茫然，喃喃自语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霍侠客喝道：“很简单，你三次见到的匹诺曹，是三个不同的娃娃。” 许娉婷吓了一跳，叫道：“不可能！如果我三次见到的匹诺曹不是同一个，而是三个，那到底是怎么回事？第一个，我扔到了垃圾堆里面运走；第二个，被我放火烧掉，只剩下了灰烬。但是又有了第三个……我明白了，是有人故意吓我，趁着我不在家的时候，偷偷摸摸溜进来把匹诺曹藏好，我找到一个就再溜进来藏一个。可恶，到底是哪个坏家伙来吓唬我！” 华椒说道：“我看这里到处都是监控，要不问问物业，说不定能够找到哪个可恶的家伙。” 霍侠客摆摆手说道：“不用了，找物业是问不出结果的，根本没人乘着许小姐不在家的时候偷偷溜进来塞匹诺曹。” 许娉婷不解地问道：“那匹诺曹是怎么放进来的？” 霍侠客揭开了答案：“很简单，因为在你买这套小洋楼之前，所有的匹诺曹就已经摆放在相应的位置了。” 许娉婷顿时傻眼，华椒也是一呆，想不明白。 霍侠客解释道：“回顾一下，第一个匹诺曹放在客厅里，开门就可以看到，一目了然。第二个匹诺曹放在床底，虽然比较隐蔽，但是因为床是人们经常使用的家具，有相当高的概率发现。第三个匹诺曹则被放在书房写字桌后面的书架上，这是一个满是滞销书的地方，并非人们常来的地方，发现概率相对而言比较低。综上所述，你们发现了什么规律吗？” 傻乎乎的许娉婷还在发愣，华椒马上醒悟，说道：“藏匿匹诺曹的场所，是根据发现难易的程度，从易到难排序的。” 许娉婷顿时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如此，只要事先把匹诺曹藏好，我会从易到难一个个地发现。” 霍侠客说道：“而且每一个匹诺曹，都被精心设置了心理诡计。第一个匹诺曹脏兮兮的，与精致的客厅格格不入，人们看到以后，第一个念头就是丢掉，没人会想要收起来。” 许娉婷点点头。 “第二个匹诺曹，则用‘我回家了’的纸条误导。正常的情况下，人们看到这个匹诺曹，不会与之前的联系起来，认为是另外一个。但是‘我回家了’的纸条给人强烈的心理暗示，强行与第一个联系起来，让人以为这不是第二个匹诺曹，而就是第一个，它活过来，回家了！” 许娉婷眼睛越睁越大。 “第三个匹诺曹，也夹了纸条，用‘我又回家了’的语句，再次暗示它是第二次回来，而不是第三个匹诺曹。” 华椒则好奇地询问霍侠客道：“你是怎么看出来三次看到的匹诺曹都不是同一个？” 霍侠客回答道：“按照常理，既然第一个匹诺曹都丢掉，第二个被烧掉，那么它们就不太可能是同一个。” 华椒若有所思，这个常理很简单，逻辑链很清晰，但基础必须是强大的唯物主义观，如果陷入了牛鬼蛇神的迷信中，就不太可能破解。 他又问道：“为什么匹诺曹不是有人一次次藏进来，而是事先就全部藏好的呢？” 霍侠客说道：“至于为什么我认为这些匹诺曹不是一次次进来藏好的，而是事先就一次性藏好的呢？原因有两个：第一个就是外面的安保措施，我不认为拿了几十万物业费的物业公司会这么不专业，一次次地把潜入者放进来，只有实现一次性放好才可以。至于第二个原因呢？” ------------ 第五案、匹诺曹Pinocchio 37、数学证明 霍侠客搔搔脑袋说道：“解释有点复杂，我就用数学的方式来推理吧。” “这里有纸笔。”好助手华椒马上送上去。 霍侠客用笔在纸上开始论证： 证明1： 已知条件A：二手房在销售之前，都会经过清扫，以增强卖相，好卖个高价。匹诺曹必须在清扫之后才能摆放，否则会被清扫人员找出来。既然小洋楼曾经经过清扫，那么所有地方的灰尘的积累都是同一个时间开始 推导得解B：所有东西的灰尘厚度应该差不多 证明2： 已知条件C：摆放第二个匹诺曹的床底、第三个匹诺曹以及摆放其的书架的灰尘厚度差不多 根据证明1 倒推得解D：摆放第二个匹诺曹的床底、第三个匹诺曹以及摆放其的书架同一时间开始积累灰尘，即同一时间设置 证明3： 已知条件E：第三个匹诺曹在书架留下的印痕也非常干净，几乎没有灰尘积存 反推得解F：假设第三个匹诺曹在小洋楼清扫一段时间之后再放到书架上，其留下的印痕上必然会有一层灰尘。但印痕非常干净，由此可得，这个匹诺曹是在小洋楼打扫以后马上放进去的，即第三个匹诺曹与书架同一时间设置 证明4： 已知条件G：第二个匹诺曹在床底留下的印痕非常干净，几乎没有灰尘积存 根据证明3 推导得解H：第二个匹诺曹与床底同一时间设置 证明5： 根据证明2、证明4 推导得解I：床底与第三个匹诺曹同一时间设置，第二个匹诺曹与床底同一时间设置，即第二个匹诺曹与第三个匹诺曹同一时间摆放 Q.E.D 许娉婷终究不是大傻瓜，好歹是大学生出身，经历过高考，只是不习惯把数学的逻辑推理套用到了现实生活中，想了半天，总算理清了思路，终于明白。 华椒疑问道：“但是，总觉得缺少关键性的证据。” 霍侠客笑道：“一般情况下，事不过三，连续两次看到‘同一个’娃娃回来，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了。但是不排除还有一些胆大包天的人，所以我推测正确的话，应该还能够找到第四个、第五个，以此佐证我的猜想。” 许娉婷满面疑惑，问道：“真的吗？” 霍侠客说道：“许小姐，你想想看，还有什么地方你不会经常去，但偶尔也会去一下的。” 许娉婷想了想说道：“阁楼吧！” 霍侠客点点头说道：“好的，我们去上面看看。” 许娉婷将信将疑，带着三人上了阁楼，上面放的东西不多，只有几口箱子。 霍侠客说道：“那个施展诡计的家伙，虽然放置匹诺曹的地方是越来越隐蔽，但是他也不希望人们找不到，所以会故意设置一些提示。比如第三个匹诺曹，就用书架上凹凸不平的书籍来引诱人们过来翻看。如果这里也有匹诺曹，他一定会设置提示的。” 三个人四下里找起来，突然许娉婷尖叫起来：“快看，那里！” 霍侠客与华椒顺着许娉婷手指指向，看到房梁之上有一个长鼻子露出来。 华椒个子最高，他主动请缨，纵身一跃，伸手摸住长鼻子，将匹诺曹拖了下来。 霍侠客哈哈大笑道：“果然和我猜测的一样！” 华椒看了看匹诺曹，要给霍侠客，后者摆摆手，示意给许娉婷。 年轻的女孩子拿到脏兮兮得到匹诺曹，见其手里夹着一张纸条，扯下来一看，上面写道“我又回家了！” 顿时，怒火充斥了她的胸臆，气得浑身哆嗦。 “混……混蛋，哪个家伙这么坑我！我又没有得罪过人！” 霍侠客乜斜许娉婷，这妞儿是个典型的傻白甜，还真不太可能得罪什么人，她认真思索了一下问道：“这栋小洋楼，是什么人卖给你的？” 许娉婷说道：“是前任主人，那个卖滞销书的，没有通过中介，我们直接交易的。” 顿了顿疑问道：“难道你认为他嫌疑很大？” 霍侠客说道：“当然大了，你想想看，你们是直接交易的，也就是说这栋小洋楼在卖给你之前仅掌握在他手里，只有他才有能力做这些手脚。” 许娉婷不明白，问道：“但是他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呢？就为了恶作剧？” 霍侠客摊开手说道：“我怎么知道，不如问问他吧。” 华椒突然说道：“我知道原因。” 霍侠客诧异地看着助手。 华椒询问道：“许小姐，当初你知道这栋小洋楼不干净，你有什么打算？” 许娉婷说道：“当然是又怕又气，怕的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的，气的是卖滞销书的没有公德，居然把一栋闹鬼的小洋楼卖给我。” 华椒循循诱导道：“假如这时候他打电话过来，你正好非常害怕和气愤，与之争执，大骂他不是人，最后他迫于道德和法律，同意将房子原价收回，你卖不卖？” “卖！”许娉婷说道，“那时候我吓得要死，不卖留着过年吗？” 华椒摊开手说道：“这就是小洋楼前任主人的目的。” 霍侠客对于经济方面不太擅长，不然也不至于穷成狗，问道：“这有什么意义，一进一出，似乎没有任何得利。” 华椒摇摇头说道：“不不，获利很大，比如他获得了一笔无息贷款。刚才许小姐说过，前主人卖的都是滞销书，想必他的资金压力很大，如果找银行贷款，不仅得支付利息，还要答应很多苛刻的条件。但是如果把房子卖给许小姐，再利用长腿的匹诺曹吓得许小姐同意原价回购，他凭空就获得了一笔短期的无息贷款。如果他能够借口鬼宅之类的，逼迫许小姐低价销售，一进一出，还净赚了。” 许娉婷长大嘴巴，半晌叫起来：“气死我了，我找这个卖滞销书的算账！” 霍侠客摇摇头说道：“没用的，无凭无据，怎么找他算账。” 许娉婷顿时垂头丧气。 却见霍侠客竖起手指，调皮地说道：“不过你只要不把小洋楼卖给他，就是对他最大的惩罚，是吗？” 许娉婷先是一愣，随之恍然大悟，点头如捣蒜，说道：“谢谢霍大侦探了！走，今晚我请客，我知道一家不错的日料店。” 想必这次的事情，会给初出茅庐的社会新鲜人许娉婷一个深刻的教训吧！ 不过叫霍侠客很好奇的是，把这个有趣的案件介绍给自己的柳生阳老师，为什么从一开始就断定这是一个有趣的不会死人也不会伤人的案件呢？ 霍侠客忍不住好奇，在网上用即时通信软件询问。 “老师，你应该只听过许娉婷的描述，没有来过现场，怎么就得出了答案？” “侠客啊，你要多学学，其实我听过许娉婷的阐述，心中就大致已经有数。” “怎么说？快教教你最看好的学生吧！” “其实道理很简单，人们只有在冲动之下才会瞎做事，其他时候做任何事情都要计算得失。许小姐遇到的这件事情，谋划如此精心，必然牵扯到重大的利益。仔细分析一下事情的利害关系，不难发现谁会得利，谁会失利，就知道答案了。” 霍侠客恍然大悟，啧啧称赞，姜果然是老的辣！ 柳生阳又问道：“侠客，通过我介绍的两个案子，想必你最近发财了吧。” “嘿嘿！” 原本霍侠客穷困潦倒，整天厚颜无耻地赖着华椒白吃白喝。开通侠客行以后的几个案子，几乎都什么收入，如： 托梦一案，出钱的是公安局，霍侠客不好意思揩国家的油。 大虎旅馆一案，霍侠客嫌张天宇的钱脏，不肯要。 东京美神案，雇人的端木星是个富婆，给钱大方，霍侠客虽然不满自己被利用，但是终究还是收了钱。 至于匹诺曹一案，傻白甜许娉婷是个白富美，存心结交霍侠客这种厉害的朋友，给钱简直不要不要。 于是，霍侠客最近阔起来了，甚至终于有余力给助手华椒发工资了。华椒这厮，明明钱多得海了，居然一点小利都不肯放过，眼睛不眨巴一下就毫不客气地拿了工资，死财迷！ “祝财运滚滚！” 刊载于《名侦探联盟》2020年7-8月，角色名称和内容有微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