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第一章 逼迫为奴 早春二月,夜晚。 西厥国依旧是处于北风呼啸、天寒地冻之中。 寂静的大街上,突然,数匹烈马尾随着一辆豪华马车奔驰而来,轰鸣的马蹄声和车轮声震天动地,旋风般来到潇湘质子馆的大门口。 不等马车停稳,从车上跳下一人,带着几个彪悍的随从,气势汹汹地就往里闯,冲进一间屋子,不由分说,把一个少年从被窝里拽出来,扭住他的胳膊,把他的双手反绑在身后。 那少年大约十四岁,正在睡梦中,身上衣衫单薄、赤着脚、猛然间被人拉下床来,来不及反抗,就被反绑住双手,吃了一惊,俊美的脸上现出几分茫然,询问了一声:“你们……?” 随着刚才“哐当”一声巨响,房门被人踹开,一股冷风灌入屋子,吹动了圆桌上一只小油灯的灯芯,灯光变得摇摆不定,映照着此刻站在少年面前的一个模糊人影。 那人,穿了一件宽大的灰色斗篷,额头上围了一条银灰色的护额,护额带子上面清晰地绣着一个狼头图腾,正是西阙国阿土王爷呼韩土。 那少年被几个侍从拉到阿土王爷面前,被按住肩膀,跪在地上,刚说出五个字“你们要干嘛?……”,就被一个侍从扇了一个耳光,粉嫩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手掌印。 阿土王爷二十七、八岁,身材高大,长相威猛,一双死鱼般的大眼睛瞪人的时候,目光阴森犀利,总是給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令人惊悸。 现在,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在面前的少年,脸上挂着假惺惺的笑容,说道: “怎么?南宫明月,你不记得本王了?今天早上咱们刚见过面,本王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本王说过,像你这样的尤物,本王一定会据为己有的。” “谁要记得你那些胡言乱语?放开我。”南宫明月扭动身子,开始挣扎起来。 另外一个侍从更加凶狠地又一个耳光扇过来,对南宫明月喝道:“放老实点,我家主人有事对你讲。” 阿土王爷掏出一张纸,展开,在南宫明月眼前抖了抖,说道: “这个是为你准备的卖身契,你在上面画个押,十两银子,你把你自己自愿卖给本王府,终身为奴。” “什么?”南宫明月惊叫了一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阿土王爷的神情似乎变得有些怜悯起来,似笑非笑地说:“是的,你自卖为奴。你是自愿画押呢,还是他们几个帮你画押?” “不。我不。强盗,恶霸,居然逼迫为奴,我决不画押。” “啧啧,你不肯画押呵?那就只好劳烦他们几个帮你画押。” 阿土王爷把卖身契交给一个侍从,戏谑地说道: “去,你们帮他画押。他的手被反绑着,不要解开。他不是光着脚吗?帮他用脚趾画押好了。” 南宫明月拼命地挣扎,想要站起身来,却被一个侍卫一脚踹倒,顺势又在南宫明月肚子上猛踹几脚。 阿土王爷饶有兴致地看着南宫明月不自量力地挣扎,奸笑道:“南宫明月,你放心,你的卖身银子早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说好的十两银子,本王绝对不会少给你半两。” “不……不要……你们这些泼皮、无赖……”南宫明月双手被反绑着,无法反抗,肚子被踹得很痛,倒在冰凉的地上,不停地左右翻滚。 一个侍卫上前一脚踩住南宫明月的肚子,弯腰提起他光着的一只脚,拿了一支蘸了墨汁的毛笔,夹在他的脚趾上。另一个侍卫抓住他的脚髁,在卖身契上,清楚地划了一个十字。于是,画押完成了。 阿土王爷像黑乌鸦一般喋喋地怪笑起来,对侍从说道:“很好,你们把这个卖身契交给管家罗洛收妥,还有,把那块十两银子做的银牌取来。” 马上,一个侍卫取来一块银牌,银牌上面篆刻着四个大字“王府家奴”。 阿土王爷接过来,对南宫明月淫笑道“你瞧,这块银牌,没骗你,足足的十两银子,专门为你定做的,现在属于你了,本王要亲自帮你戴在脖子上。” “不,不要,滚开。” “敢骂本王滚开?胆子不小呵,看来你是想找一点苦头吃了。来人,把他抬起来,放到圆桌上面。” 阿土王爷收起笑容,站在圆桌旁,有些冷酷地看着躺在圆桌上的南宫明月,仔细地看了一会南宫明月细腻白净的脖子,好像看着一只可以任意宰割的羔羊。 继而,阿土王爷提起银牌上面的细链子,把银牌举到小油灯上烧烤了一会,忽然一下子,把烧烫的银牌,烙在南宫明月的脖子上,顿时冒出丝丝白烟。 “啊……”南宫明月发出一声惨叫,疼得想打滚,可是肩膀被侍从按住了,滚动不了。 阿土王爷满意地欣赏了一会烙印杰作,“王府家奴”四个字烙得十分清晰。然后,把银牌上面的细链子环绕过南宫明月的脖子,打了一个死结,帮他系牢。 “这个记号,说明从现在开始,你正式成为本王府的一个家奴了。”阿土王爷拍了拍银牌,邪笑着说道。 一块小小的银牌,被强行系在南宫明月的脖子上,被烙印出来的“王府家奴”这四个字的记号,变成了南宫明月身上抹之不去的耻辱痕迹。 南宫明月被侍从按在圆桌上,忍受着肚子和脖子上的疼痛,万般无奈地被他们欺凌摆布,果断拒绝地说:“恶贼……你们仗势欺人,逼迫为奴,……我宁死也不会答应的。” “是么?你现在画了押,收了银子,已经是本王的一个奴隶了。要是敢不听本王的话,看本王怎么收拾你。” “不,我不是,我不是你的什么家奴。我是南宫王朝来的的质子,就算我的太子身份被废掉了,我还是南宫王朝的大皇子。” “你还敢提南宫王朝?他们废了你的太子,把你发落到西厥国当质子,就差没杀掉你了。你想清楚,在这里,你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质子,连个蚂蚁都不如。现在,本王收你做家奴,是你的荣耀。”阿土王爷轻蔑地说: “胡说,胡说……”南宫明月话没说完,就被阿土王爷用一只手捂住了嘴巴。 “闭嘴,吵吵嚷嚷的真烦人,本王会教你懂规矩的。” 阿土王爷转头对几个侍从吩咐道:“你们先下去,留一人守在房门外面。今晚,本王要单独教南宫明月一些做奴才应该遵守的规矩。” 几个侍从答应着退下去了。 留守在门外的一个侍从听见房间里不时传出“啊……啊”的惨叫声,然后一次次中断,好像被人捂住了嘴巴,就这样,惨叫声断断续续地一夜未停。 ------------ 第二章 羞涩初见 晨曦雾霭朦胧,天蒙蒙亮。 阿土王爷教训新家奴,劳累了一夜,有些疲倦,倚靠在床头小憩一会。 南宫明月躺在圆桌上,双手被反绑着,头发凌乱,衣衫散敞,浑身上下被阿土王爷用蜡烛油烫的数不清的一块块红紫。红色的蜡烛油斑斑点点地沾粘在皮肤上,十分醒目。 “我要逃走。” 南宫明月经受了一夜非人的虐待之后,暗暗下决心要逃出去。 他看了一眼正在床上闭目养神的阿土王爷,咬了咬牙,小心翼翼地翻滚过身子来,从圆桌上滑溜下地。 房子门口有一名王府侍从把守,只能从后窗户逃出去,万幸呀,有一扇后窗子虚掩着,好机会。 南宫明月因为双手被反绑着,没有办法穿上外衣和鞋袜,唉,豁出去了,就这样拼命逃吧。 他用肩膀轻轻顶开那一扇后窗子,身子往后一仰,头朝外翻了出去。 清晨,冷风刺骨,正是一天中无比寒冷的时刻。 南宫明月十分侥幸地从后窗户翻了出来,赤着脚一落地,寒风一吹,衣衫单薄的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哦,好冷。 他战战兢兢地拔腿就跑,慌不择路,稀里糊涂地忘了应该往大门逃,反而向院子深处跑去。 西厥国的潇湘质子馆并不大,里面一共三大排房子。前面两排房子居住的是来自各国的质子。最后面的一排房子是客房,里面临时居住着一些前来看望质子们的客人。 南宫明月仓皇失措地逃跑,竟然跑到最后面的一排客房来了。 他看见最左边的一间房子露出了一个门缝,房门将要被打开的样子。他急忙跑过去,恰好门一开,他一头就撞进去了。 “嗷……”地一声惊叫,南宫明月一头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被撞得倒飞出去,四脚朝天地摔在门槛上。 房门里面,那个将要走出来的人,也被南宫明月撞得倒退了一步,吃惊之余,微微震怒,上前一把揪住南宫明月的衣服,把他从地上拉扯起来,沉声喝道: “谁?想干什么?乱闯乱撞找死吗?” “我……我……好冷……”南宫明月衣衫半敞,光着脚丫,在寒风中逃命,已经快被冻僵了,此刻,知道自己闯了祸,也吓了一跳,说话变得不流利起来。 那人听了,似乎觉得有些意外,眯了眼睛,开始打量眼前这个莽撞闯进来的陌生人,发现他只是一个少年,大约十四岁左右,衣衫不整,面容惊慌,光着脚,双手被反绑着,长长的睫毛不停地抖动着,一付可怜兮兮的样子。 “你很冷吗?”那人松了手。 “救救我吧,我好冷。” 南宫明月本来不适应西厥国冰霜严寒的天气,再加上昨夜被阿土王爷折磨得一夜没睡,又疼、又困、又乏,一大早就穿了单衣、赤了脚逃出来,早已冻得脸蛋通红,身子半僵,腿一软,倒在地上,只好冒昧地向人求救。 “你是潇湘质子馆里的质子吗?”那人口气缓和了许多,询问道。 南宫明月点点头,一双明眸很期待地看着那人。 那人是一名青年男子,大约十七、八岁,看见南宫明月点头,不再多问,弯腰抱起他的身子,大步走进屋子,把他放在了床上,转身又去关好房门。 “你好像快要冻僵了,好吧,本王子帮你暖一暖。” 那人说着,也上了床,伸开臂膀,把南宫明月搂在怀里,顺手扯过一条被子,将两人盖住。 南宫明月一颗心“砰砰”地乱跳起来,竟然像一个女孩子一样涨红了脸,唉,自己长这么大,还没被一个男子搂在怀里,同盖一条被子,睡在床上呢。 “你害羞了?本王子又没把你怎么样,我这是在救你,懂不懂?”那王子搂着南宫明月,在他耳边说着话,嘴里的热气吹拂他那冻红的耳朵,痒痒地很舒服。 南宫明月的确有点羞涩了,他的心像小鹿乱撞般狂跳起来,觉得自己被那王子搂着,很安心、很暖和。他不由自主地往王子怀里卷缩了一下身子,提出了一个要求: “你……能不能……先帮我……松绑?” 那王子小声呵斥道:“什么你你你的?这么没大没小,要叫梨王子殿下。” “是,梨王子殿下……能不能……?” 这次,梨王子殿下没等他问完,半截打断南宫明月的话,断然回绝地说: “不能,你别得寸进尺。本王子只负责帮你把冻僵的身子暖和过来。其他的,等一会再考虑。再说了,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被人反绑起来?本王子还不知道原委。万一我救了一个坏人,那可就糟糕了。” “我……我不是坏人……” 南宫明月苦笑了一下,知道自己没有权利要求梨王子殿下做这做那。梨王子殿下肯出手救自己,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不能再奢求别的了。 “住嘴,还敢说你不是坏人?一大清早,你就对本王子横冲直撞的。”那王子似怒非怒地说。 等了片刻,梨王子殿下见怀里的少年不再说话,原来是闭了眼睛昏昏欲睡,不由得暗暗笑了一下,心想:“他还真乖,初次见面,就这么被反绑着双手,也能安心入睡?” 梨王子殿下本来刚睡醒,打算出门的,现在一点也不困,只是为了帮南宫明月暖身体才躺在床上的,反正睁着眼睛没事干,于是,开始细细地打量起怀里的少年: 只见他面如冠玉,带着几分清纯稚气,长挑的眉毛入鬓,一双明眸微合,直挺的俏鼻子,红润鲜艳的嘴唇,漆黑的发丝飘散着,穿了一件白衣胜雪的长衫,丰神俊朗、气质优雅,好一个绝色的翩翩美少年。 梨王子殿下凝视了南宫明月俊美的脸一会,再往下看,吃了一惊,发现他白皙的脖子上有一个长方形烙痕,从脖子往下,透过半敞开的衣衫,看见他胸膛上布满了一块一块的烫伤。 梨王子殿下吃了一惊,不自觉地有些心疼,把他搂得更紧,想道: “好美!这炫目的美丽,令人着迷。怎么还会有人想要伤害他呢?是谁把他反绑起来,对他施以这样的虐待呢?我怎么才能救他呢?如果他是一个女子……” 梨王子殿下用身体温暖着南宫明月,任凭自己的思绪跳跃延伸开去,遐想蹁跹。 就这样,南宫明月被善意的梨王子殿下搂在怀中,慢慢恢复着冻得半僵的身体,忘却了疼痛和寒冷,忘记了被反绑着双手,带着几分羞涩,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 第三章 脉脉温馨 清晨,潇湘质子馆客房,梨王子殿下的床上。 梨王子殿下因为初遇了快要冻僵的南宫明月,为了救他,便搂了他,两个人共同盖一条被子在床上,想用自己的身体把他暖和过来。 大约过了不到半个时辰,突然听见南宫明月在睡梦中惊叫起来;“别踹我……肚子好痛……” 梨王子殿下惊讶了一下,伸手拉开他的衣衫,看见他的肚子上面果然有好几块淤青,心想:他可能是在做恶梦,梦见又被人踹肚子了。 梨王子殿下心里忽然对他产生了一种怜惜,一只手搂着他,一只手抚摸他的头发,对他说: “醒醒,你做噩梦了。” “母妃……”南宫明月在似梦非梦中,喃喃地叫了一声。每当他被人抚摸头发的时候,他都会以为是母妃来看他了。 “你快醒醒,什么母妃?看清楚,我是梨王子殿下。” 南宫明月从恶梦中想过来了,慢慢张开眼睛,想起早已悲惨死去的母妃,眼神里充满了心酸和痛楚。 梨王子殿下看着他,有些不忍地说:“好吧,本王子相信你不是坏人。那么,现在就帮你松绑,好不好?” 南宫明月听了,旋即,俊美的脸上浮现了两个好看的小酒窝,小声说:“梨王子殿下,谢谢你相信我,快点帮我把绳子解开吧,捆得我的手好麻木。” 梨王子殿下用手轻轻点了一下他那红润的嘴唇,显得很高兴地说: “不错嘛,现在你知道麻木了,说明你冻僵的身体已经缓过来了。好,马上帮你解开绳子,不过呢,你要怎么样答谢?让本王子亲吻一下?” “这个人,真是的,说出的话,总是令人惶恐不安。”南宫明月小声嘀咕着,脸色变得红扑扑地,神情羞涩,却郑重地摇了摇头,说出了一句连自己也吃了一惊的话: “不要,你不能随便夺走我的初吻。” 梨王子殿下一听,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 “是么?竟然是你的初吻?那本王子就不客气了,来吧。” 梨王子殿下在床上一翻身,把南宫明月压在了身下,捧起他那娇俏无双的脸,作势要吻下去。 南宫明月被压在下面,挣脱不开,只好嘴里不停地说:“不,别逼我。你是坏人,欺负人,落井下石啊……” 梨王子殿下听了他指责的话,笑得合不拢嘴,并没有真的亲吻南宫明月,只是浅浅地啄了一下他的嘴唇。然后,翻身跳下地来,把南宫明月的身子反转过去,帮他解开了绳子。 南宫明月的两只手终于自由了,他起身坐在床上,双手互相搓了搓,笑嘻嘻地看着梨王子殿下,一副又是歉意、又是感激的样子。 梨王子殿下的身材高大健壮,他拿来一套自己的衣服,一边帮南宫明月穿在身上,一边说:“你这个傻瓜,这么冷的天,穿这么少的衣服就敢往外跑,作死啊?” “我不是没有办法嘛。”南宫明月说着,用手抻了抻自己身上添加的衣服,怎么看着有点像一个大布口袋,差点把自己从头到脚全都装进去了?于是,有点郁闷地说道: “梨王子殿下的这套衣服,我穿上好像有点……太大了。” 梨王子殿下开心地笑起来:“谁叫你生的这么清瘦单薄,像个女孩子一样。如果你穿上女装,一定比女孩子还漂亮。” 南宫明月忽然有点不好意思,低了头说:“那个……我想穿鞋。” “你想穿鞋干什么?” 南宫明月的声音忽然小如蚊声:“我……想去茅厕。” 梨王子殿下“噗嗤”一声笑出来,点着他的鼻子说道:“正说着你像一个小姑娘吧?去茅厕害什么臊?这里哪有多余的鞋子啊,你也不需要穿鞋。大便小便?本王子抱你去。” “你你……你抱着我,我怎么尿得出来?” “废话真多,婆婆妈妈的。咱们走吧。”梨王子殿下一手抄起南宫明月的腿弯,一手揽住他的细腰,大步流星地出门往茅厕走。 南宫明月被彻底惊讶到了,目瞪口呆,没办法,只好伸出双手攀住梨王子殿下的脖子,把脸藏在他怀里,不敢出声,任由他去了茅厕。 不大一会儿,梨王子殿下兴冲冲地抱着南宫明月回到了屋子,两个人挤坐在一个椅子上,摊开一张白纸在桌子上,提了一只蘸了墨汁的毛笔,递给他,说道: “你会写字吗?本王子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写给我看。” 南宫明月依靠着梨王子殿下,接过毛笔,略略一凝思,画了一幅水墨画。 只见他在白纸中间画了一棵梨树,梨树上盛开着纷繁的白梨花,白澈如雪。梨树的树梢上,画了一弯清雅的明月。 随后,他在画上写了一行字:梨树临风月光绕。 南宫明月睁着清澈如水的凤眸,指了指梨王子殿下,又指了指自己,笑吟吟地说: “你是梨,我是月。梨树临风月光绕,表示我们两个人现在在一起。这幅画,给梨王子殿下留作纪念吧?” 梨王子殿下第一次看见南宫明月露出了笑容,那笑容仿佛饱含了脉脉温馨,好甜美。 梨王子殿下拿着那幅画,发呆了一会,伸手握住他那芊芊素手,说道: “月,原来你的手这么巧。你的画很有灵气,你的字很是洒脱。好的,本王子会好好保存这幅画,留作纪念的。以后,我叫你月,你叫我梨哥。” “嗯,梨哥。” 梨王子殿下有些不舍地说道:“月,我现在要出去办事,等我回来的时候,咱们好好谈谈。我会顺路给你买药、买鞋子。你别离开,等我回来好吗?” 南宫明月眨了眨美妙灵动的眼睛,点了点头,立刻答应了。 梨王子殿下把南宫明月抱到床上,帮他盖好被子,说道:“月,你身上有伤,好好地休息一下,等本王子回来。” “恩,放心吧,我哪里也不去,我会等你回来的。”南宫明月肯定地答应着。 梨王子殿下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午后,梨王子殿下办完事,急匆匆地往回赶,心里忐忑不安,祈祷着月千万别出事。 一进潇湘质子馆,远远看见那间客房的房门大开着,梨王子殿下的心忽悠一下子提了起来。他慌张地跑进房门,吃了一惊,大声喊叫起来: “月,月,你在哪里?” 原来躺在床上的南宫明月已经消失不见了。难道月被人抓走了吗? 屋里地上一片狼藉,零乱地散落着被子、剪成两半的那套衣服、被人撕成碎片的那幅画…… ------------ 第四章 仗势欺人 南宫明月确实是被人蛮横无礼地抓走,落入了虎口。 那时,南宫明月躺在床上,看着梨王子殿下走出门,心想:难得遇见梨王子殿下这样的好人,侠胆义气,救人危难,真是自己的幸运。 突然,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房门被人一脚踹开。只见阿土王爷黑着脸、当先走进来,身后跟着几个侍从。 南宫明月一惊,急忙坐起来,知道事情不妙,想喊救命。 阿土王爷一挥手,几个侍从张牙舞爪地扑上去,揪头发、扯大腿、把南宫明月从床上横拉下来,扔在地上,几只厚硬的皮靴一齐朝他身上不管不顾地乱踢起来。 南宫明月来不及喊救命,只能双手抱了头,倒在地上,躲闪不了,在几个侍从的皮靴下翻滚,任凭他们肆意群殴。 过了一阵,阿土王爷见南宫明月不动了,便命侍从把他拉起来跪下,伸出两根手指挑起他的下颚,说道: “你这个贱货,做家奴不到一天,就胆大包天,偷偷跑出去,勾搭野男人了?” “胡说……” “呵――,还敢嘴硬?你这个贱货,有人看见,就连上茅厕,也要搂着抱着一起去。” 阿土王爷冷笑一声,目露凶光,说道: “来人,给他戴上手铐和脚镣。” 几个侍从立刻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手铐和脚镣,把南宫明月按住,七手八脚地给他强行戴上了王府里最沉重粗大的手铐和脚镣。 阿土王爷一把揪住南宫明月的头发,用力向后拉扯着,贴近他的脸说: “你听好:从今天起,你叫明姬,是本王的第一个男宠。” “不,我不叫明姬,我叫南宫明月。” “你不答应么?明姬小男宠。” “不,不答应。” 阿土王爷鼻子里“哼”了一声,冷笑起来: “是么?明姬,你这个贱货。告诉你,在这里,本王说了算,没人敢违抗本王的意思。你不识抬举,违抗本王,知道会是什么下场么?” “什么下场我都不怕。我是南宫王朝来的,你们仗势欺人,南宫王朝不会放过你们。”南宫明月并不惧怕,十分倔强。 阿土王爷有些恼怒,显然还在尽量地克制着,他冷冰冰地说: “呵――。南宫王朝现在被你皇叔、一个不学无术的王爷篡了位,也没什么可怕的,你抬出南宫王朝不管用。 明姬,本王的忍耐是有限的。放明白点,你现在算什么东西?一个被废掉的太子,一个卑贱的质子,连一个臭虫都不如。本王收你做男宠,是天大的恩赐。” “不,绝不。收回你的恩赐。”南宫明月坚决地说。 阿土王爷邪魅地一笑,疑惑道:“呵――,口气这么硬,难道找到了什么靠山?” 阿土王爷在屋子里面转了转,看见桌子上面一幅画,拿起来念道:“梨树临风月光绕。” “别碰我的画,快放下。” “恩?莫非你已经和这个野男人有一腿了?”阿土王爷怒气冲冲、把画撕得粉碎,甩在南宫明月的脸上。 “胡说什么……”南宫明月觉得阿土王爷不可理喻。 阿土王爷开始打量起南宫明月身上穿的肥大衣服,喝问: “说,你身上穿的,是不是那个野男人的衣服?来人,把他穿的这件衣服撕下来。” 几名侍从伸手用力一撕,那件衣服立刻被撕成了两半,丢在地上。 阿土王爷余怒未消,吩咐侍从道:“来人,把明姬押回王府,等本王晚上回来,要好好教训他。” 侍从们答应着,抓起南宫明月的胳膊,磕磕碰碰地拖着他往外走。一路上,刺耳的稀里哗啦、铁链子拖地的声音传来,从客房一直响到潇湘质子馆的大门口。 南宫明月半敞衣衫,光着双脚,身上带了沉重粗大的手铐脚镣,被一个侍从提到马背上,用绳子拴在马鞍上,从潇湘质子馆押回了阿土王府的府邸。 归根结底,祸出有因,因为昨日阿土王爷和南宫明月的一次巧遇。 南宫明月原本是南宫王朝的太子,父皇暴毙、皇叔篡位后,被废了太子身份,送到西厥国做质子。 昨天早上,在西厥国阿慕国王陛下的宫殿大门口,南宫明月碰见阿土王爷。当时,阿土王爷大摇大摆走出来,迎面看见他相貌俊美,便命人拦住去路。 当听说只是一名小质子,阿土王爷便毫无顾忌地上前调戏,没想到,这个小质子竟敢当众呵斥。阿土王爷被扫了面子,怀恨在心。 昨天下午,阿土王爷对王兄阿慕国王陛下说:“听说南宫王朝来的小质子南宫明月剑法高明,想接他去王府小住,教王子阿莫学剑法。” 那个时候,在西厥国,从来没人把质子当做一回事,质子的性命如草芥,缕缕发生失踪事件,没人深究。所以,阿土王爷提的这点小事,阿慕国王陛下立刻应允。 西厥国,伊离城,阿土王爷的王府。 阿土王府大堂,左边的角落里,有一个很结实的木架,本来是准备悬置火盆用的,现在正好空着,变成了吊人的刑具。 侍卫们按照管家罗洛的吩咐,把冻得半僵的南宫明月从外面像拖死狗一样地拖进大堂,拽起他的身子,把他双脚离地、高高吊在木架上。 南宫明月被吊起来,手腕上带着的手铐被皮索牢固地缠绕在木架横梁上,沉重粗大的脚镣往下直坠着他的双腿。他的头无力地向下耷拉着,无声无息,像一个挂在半空中的破布袋。 整整一个白天过去了,直到夜晚来临,阿土王爷没有回府,不知道被什么事情耽搁了。 王府院子里所有的火把都熄灭了,只是在大门口点燃着两只小灯笼。 天黑前,管家罗洛曾经来大堂看了一眼,只见宽阔的大堂里,只有南宫明月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南宫明月衣衫褴褛、光着双脚,又冷又饿,被吊在木架上,全身的重量和沉重的脚镣都累赘在纤悉细嫩的手腕上,手腕已经被手铐勒破,一滴一滴开始往下淌血了。 管家罗洛走到木架前,抬起南宫明月的脸,用力拧了一把,皮笑肉不笑地说: “我说,小男宠,王爷今晚可能不回来了,你要一直被吊在这里了。吊你一天一夜,你应该死不了的。” “疼……疼……放我下来……”南宫明月虚弱地喃喃。 管家罗洛戳了戳南宫明月的身子,说道:“你惹恼了王爷,哪个敢把你放下来?忍着吧。”说完,掩上门,走掉了。 南宫明月被吊在那里,慢慢垂下了头,没有丝毫动静了。 ------------ 第五章 寒夜黑影 入夜,阿土王府。 大堂里面变得黑暗起来,灯笼火把都熄灭了,管家罗洛最后掩上门,也离开了。 月光从巨大的窗户照耀进来,无声地照着孤零零的南宫明月。现在大堂上,只剩下南宫明月一个人了,他依旧被手铐脚镣束缚着,他的身子依旧被高高悬吊着,只是地上增加了一滩血迹,那是他手腕上的伤处流血不止。 西厥国三月初的夜晚,出奇的寒冷,似乎所有的生物都隐匿在骤然降温的夜幕中了。 大堂的门被人悄悄推开,一个细长的人影闪了进来,蹑手蹑脚走到吊着南宫明月的木架前。 “你很疼吗?”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刚才悄悄进来的黑影在黑暗中站立了一会,似乎终于下了决心开口,突然发问了一句。黑影发出来的声音听起来显得单纯幼稚,年龄似乎和南宫明月差不多。 南宫明月昏昏沉沉中,听见有人问话,努力睁开一线眼缝,想看看是谁?可是,屋子里面没有灯光,那人影背向窗户站着,一点也看不见隐藏在黑暗中的脸孔,不过,听那人说话的声音似乎很陌生,应该是不认识的人吧? 废话啊,不疼――才怪。可是,这是谁呢?南宫明月疼痛难忍,不想回答那人的问题,然而心里却充满了疑问。 那人影似乎纠结了一会,扭扭捏捏了半天,又说道:“我担心你,刚才偷听到你喊疼。我想救你,但是,我做不到。” “你是谁?……为什么做不到?……如果你想救我,就先把我放下来吧?……我被吊着好难受。”南宫明月心里暗暗盼望着这个人影能出手救他,于是直接求情似地说。 那人影老老实实地说:“可是,我没有钥匙,不能帮你解开手铐和脚镣。” 南宫明月有些着急,心里呐喊着:快点出手救我啊?先把我从木架上解下来也行啊?眼前这个人影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来耍戏自己的吗?什么叫想救却做不到? “你很疼吗?”那个人影居然老实不客气地又重复问了一遍。 南宫明月很认真地回答:“我……好疼……真的好疼……不骗你。” 南宫明月又疼又急,急得要撞墙,这个人脑子有问题吗?算了,不能着急,现在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救星前来搭救,不管他是谁,不管他是不是真心相救,都不能放过这个获救机会。 “哪个地方最疼?”那个人影执着地继续问。 “……我的手……快要断了……”南宫明月呻吟着,艰难地辗转动了一下,身上的手铐和脚镣的铁链子互相碰撞了一下,发出“哗啦”一声响动。 那个人影听了,急忙上前,张开双臂抱住南宫明月的两条腿,往上抬起一点,想减缓坠在南宫明月手腕上的重量。 “你……带来金疮药吗?帮我止疼吧。”南宫明月强忍着疼、充满期望地问。 那个黑影似乎有些羞涩,懦懦地说:“金疮药?我没有。今晚你先忍着点,行吗?” “唉……”南宫明月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说:“好吧,我忍。” 那个黑影“嗯”了一声。 “你想趁着深夜……没人能发现,要抱我一整夜吗?……这些手铐脚镣太沉重了,你抱得动吗?” 那个黑影很快很坚决地说:“抱不动也要抱着,能让你能减少一点疼就好。” 南宫明月突然觉得自己还算幸运,没有完全被世人遗弃,至少还有人关心他疼不疼。他心底涌起一股暖流,轻轻舒了一口气,疲倦无力地把头依靠着在那个黑影的肩膀上。 一个时辰过去了,天气更加寒冷,南宫明月只穿了一件白色长衫,单薄的身子,在寒冷的夜晚,冻得瑟瑟发抖。 那个人影抱着他一个时辰了,似乎很劳累,同样也在瑟瑟发抖,但是依然关切地问:“你冷吗?别睡着。” 三更时分,一天中最冷的时刻,寒潮袭人,冰霜刺骨。南宫明月冻得脸色苍白,嘴唇发紫,浑身僵硬麻木,尤其是被吊着的手腕冷若寒冰,变得没有丝毫知觉,不知道痛了。 南宫明月缓缓闭上眼睛,叹息了一下,说:“我……我快要……坚持不住……我想睡了……” 那个人影听了,身体震了一下,把他抱得更紧,忧伤地乞求道:“别睡,你这样会死掉的,会被冻死的。”过了片刻,那个人影似乎想到了什么,徒然把手松开。 “啊,不,不要松手……”南宫明月的手腕突然再次吃力,身子又被悬空吊着了,他闭着眼睛、仿佛是一个可怜的孩子般梦呓着说:“别松手……你别松手……别松开我。” 那个黑影悄没声地解下衣带,敞开外衣,把自己热乎乎的身体紧紧贴在南宫明月的身子上,伸手,用外衣把南宫明月紧紧裹好。再伸展双臂用力把他往上抱了一下,耳语般地说:“别怕,我不松手,我是怕你太冷,用外衣把你裹进来,和我裹在一起了,我会把你捂热的。别担心,今晚我会抱着你,一直抱着,不让你冷,不让你手疼。” 南宫明月放心了,把脸埋在他的外衣里,气息微弱地问:“”你到底……是谁呢?为什么……会来救我呢?” 那个黑影紧紧地抱着南宫明月,小声对他说:“知道吗?那天,你第一天来到西厥国,我和我义父在皇宫宫殿大门口遇见你,那时候,你是多么的英俊帅气啊,连我义父阅过美人无数的人,还要为你发疯失态,不顾大庭广众下,为你神魂颠倒。当时,你表现的非常勇敢,胆量超群,疾言厉色地当面顶撞我义父,我被你的骨气深深折服了。” “你义父……阿土王爷?你是……郡王?”南宫明月吃惊地问。 “是的,我是莫翼郡王,阿土王爷是我义父。可是你别有什么顾虑,我和我义父不一样,我不赞成他这么虐待折磨你,把你折磨成这样,我好心疼。” 也许,世上的事就是这么奇怪吧,王府里的一对父王对待南宫明月的态度何其不同啊。阿土王爷对南宫明月极其冷酷,以居高临下的强势,想要把他据为己有,如果不从,就辣手无情,折磨南宫明月死去活来;而阿土王爷的儿子莫翼郡王却心地善良,不忍心看着南宫明月惨遭折磨,寒夜前来救助,真的是冰火两重天。 南宫明月被莫翼郡王拥抱着,他的头无力地依靠在莫翼郡王的肩上,再一次陷入昏迷中。 可怜的少年,他还不知道,今晚,他将面临着更严酷惩罚的魅姬敬酒。 ------------ 第六章 刁蛮少女 夜幕降临了,管家罗洛吩咐守在王府大门的侍卫们多加留意,他心里清楚王爷今晚一定会赶回来的。 不出所料,阿土王爷在出更的时候,终于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不知道阿土王爷在外面忙些什么,反正看样子阿土王爷心情颇佳,兴冲冲地回府后,吩咐继续摆设酒宴。 管家罗洛急忙命令几个侍从,照例把院子和大堂里的灯笼火把全都点燃,里里外外照得亮堂堂的。 大堂上,阿土王爷仪态慵懒地斜靠在狼皮坐垫上,四大美姬团团围坐他身旁,此起彼伏地给他敬酒夹菜,不停地喧闹调笑。 过了很久,酒足饭饱之后,阿土王爷一瞥眼,看见明姬还在大堂角落里被吊着,好像才想起来他这个人的存在,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他还活着么?” “禀报王爷,明姬还活着。”站在一旁侍候的管家罗洛毕恭毕敬地回答。 阿土王爷漫不经心地哼了一声,随口又问了一句:“他应该知道懂规矩了吧?” “这个……”管家罗洛犹豫了一下,据实禀报说:“他昏过去了,今天一直没有醒过来。” 阿土王爷皱了一下眉头,弹了弹手指,对四大美姬说:“你们谁去把明姬弄醒?” 立刻,坐在阿土王爷左侧的一位绿衣少女抢着说道:“王爷,魅儿要弄醒明姬,别让她们和奴婢抢先。” 阿土王爷一看,说话的人原来是魅姬,知道她做事一向不着调、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瞎胡闹,于是板着脸说:“魅姬,今晚你要抢先大显身手么?行,你去弄醒他,再给他敬一杯酒,要是你今晚做的漂亮,本王有赏;要是你还像以前一样做事出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话,本王可要重重罚你,听清楚没?” 魅姬是一位面容姣好、身材矮小的女子,她喜欢穿绿色衣服,头上总是带着几只雕刻细致的翠竹钗子。魅姬性格多变,刁蛮惯了,往往一张嘴说话就得罪人,其他三个美姬恨她牙痒痒,可是,也不敢公开招惹她,谁让阿土王爷偏偏喜欢魅姬的这种个性呢。 魅姬小嘴撅了一下,吐了一下舌头,不乐意地说:“王爷,怎么独独对奴婢敬酒没有信心呢?奴婢又不比她们几个差多少。”说着话,噌”地站起来,钻到酒桌下面,拎出来一个皮袋子,从里面掏出一小坛子烧酒、两只竹制酒杯。 阿土王爷等魅姬打开了酒坛盖子,闻了闻,摇头说道:“魅姬,你这酒香好像比妖姬的酒差远了,你这酒杯也平常的很,都是不值钱的东西。” 魅姬听到王爷在自己面前赞扬别人的酒,哪能无动于衷呢?逞强好胜的劲儿又上来了,不服气地说:“王爷,奴婢这个酒和别人不同,等一会要当场泡制药引子,有祛风活络、明目解毒的功效,可以救人一命,是不是比红葡萄酒来得更珍贵呢?” 魅姬话音一落,就听见妖姬在那里小声抱怨说: “王爷,她说的什么嘛。奴家的红葡萄酒可是来之不易,跨越千里迢迢的大沙漠,一百两银子才换来一小坛子红葡萄酒,真品原装酒,很正宗的名酒。不像有的人说什么要亲手泡制,整个一个赝品假酒,王爷敢喝吗?” 魅姬知道妖姬口齿伶俐,平时最能拔尖显胜,自己要是和妖姬发生口角,一定败下阵来,完全不是妖姬的对手,只好假装没听见,一转身,气愤愤地来到南宫明月的身前。 “喂,明姬,别装死,快点睁开眼睛。”魅姬吼叫了一声。 南宫明月被沉重的手铐脚镣锁着吊在木架上,已经一天一夜没吃没喝了。他低垂着头,身子一动不动,昏迷中。 “装死是吧?奴婢有办法对付你。”魅姬蹲下来,弯腰抓起南宫明月的一只脚,脱掉鞋子,甩了袜子,露出了南宫明月一只白嫩细腻的脚丫。 魅姬俏皮地一笑,露出一对小酒窝,叫道:“明姬,魅儿帮你挠痒痒,好不好啦?”魅姬用两根手指蜻蜓点水地挠了挠南宫明月赤着的左脚心,没反应?加大力度再挠几下,南宫明月纹丝没动,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魅姬有点着急,呵斥道:“好你个明姬,混蛋,欺负魅儿年纪小,故意装死,让奴婢在王爷面前说话没信用,没本事把你弄醒吗?好,等着瞧,还有一招杀手锏要使出来啦。” 其实,南宫明月今年十四岁,魅姬十六岁,因为南宫明月身材细长,魅姬生的小巧玲珑,所以一点也看不出来她比南宫明月大了两岁。 魅姬一手握住南宫明月的左脚腕,伸出另一只小手,开始为南宫明月搓脚心,因为她听人说:对于一个频临僵死的人,只要把其脚心搓热,全身血液就都流通了。 可是,南宫明月的脚好冰凉啊。虽然魅姬很卖力气的样子,嘟着红红的小嘴,瞪着圆圆的眼睛,一下一下地使劲儿搓脚心,可是,搓了好半天也不见上升一点温度,南宫明月的脚丫简直就是一块凉阴阴的冰坨。 魅姬手掌用力,使劲攥紧南宫明月的左脚,把小嘴凑过去,一张嘴,咬住他的一个小脚趾,像咬到一根冰棍,猛然间发狠,狠狠咬下去,咬出了一圈血红的小牙印。 仿佛之中,南宫明月的身子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 “死明姬,臭明姬,你到底醒不醒的过来呐?”魅姬怒了,把嘴松开,骂着,一伸手,拔下头上的翠竹钗子,把坚竹的钗尖对准南宫明月的左脚心,咬了咬牙,用力,“扑哧”一声,猛地扎在南宫明月的脚心上,顿时,脚心流血了。 南宫明月微蹙了一下眉,缓慢地轻呼了一口气,悠悠苏醒过来。 魅姬看见南宫明月终于醒了,很开心,跳起来一个耳光扇过去,骂道:“混蛋,原来你没死,害得魅儿着急半天。” 南宫明月心里苦不堪言,自己挨打被吊,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刚刚苏醒过来,就被一个刁蛮少女骂装死,真是冤枉啊,可惜他没力气说话,垂下的头也无力抬起。 魅姬认为南宫明月轻视小瞧自己,不肯抬头看一眼,觉得很没面子,越想越生气地说:“死明姬,你不肯抬头看我一眼,难道魅儿长得很丑吗?” ------------ 第七章 毒蛇咬噬 南宫明月完全清醒过来了,随着意识的恢复,全身的疼痛也都跟着恢复了,好疼啊,他“嘶”地抽了一口气。 魅姬见南宫明月迟迟不回答,翻了一下白眼,着恼地说:“死明姬,你存心和魅儿闹别扭,是不是?” 南宫明月听到魅姬气呼呼地问,心想:“就算你长得不丑,可是你一点也没有同情心,你们合伙欺负一个落难的人,你的心应该算是丑恶的吧?” 魅姬身材矮小,手脚轻便,如同灵蛇一样,盘住南宫明月的身子,开始往上攀登。她爬到半截停住,挂在南宫明月的身上,两条胳膊搂住他的脖子,往他耳朵里面吹了一口气,讪讪地说:“明姬,你不肯抬头看魅儿,今天非让你看一眼不可。” 魅姬说着,捞住南宫明月的头发,托起他的脸庞,呀,这一次清清楚楚看见南宫明月的容貌了,真的很好看,比自己漂亮多少倍?呸,懒得计算,反正这么好看的少年,好像以前没有碰到过。 “明姬,等一下魅儿要给你敬酒了,你喝还是不喝呢?”魅姬咬了一下南宫明月的耳唇,问道: “不喝……”南宫明月好不容易喘上来一口气,声音沙哑地说出两个字。 “混蛋明姬,你刚才喝了妖姬的酒,现在不肯喝我的,你想找死啊?”魅姬怒不可遏地骂起来。 看来这个魅姬很难缠,绝对不是省油的灯,简直不可理喻,南宫明月唯有艰难地喘息着说:“你赶快……拔出来……扎在我脚心上的东西……” 魅姬固执劲儿发作,赌气吆喝:“不拔,就不拔,扎死你。什么是你脚心上扎的东西?那是魅儿头上戴的翠竹钗子,现在被你的血弄脏了,我不要了,你赔。” 直到此刻,南宫明月才有一分力气勉强抬了一下头,环视了一下大堂,没有发现莫翼郡王的身影,只有阿土王爷远远坐在酒席上,眼神阴晴不定地盯着自己。南宫明月觉得心悸气短,不想搭理魅姬的胡搅蛮缠,迷迷糊糊地垂下了头。 魅姬见南宫明月不再理她,气急败坏地说:“行,明姬,你不陪我钗子,别后悔,等一下敬酒的时候,魅儿不会轻饶你。” 魅姬气哼哼蹦下地来,“噔噔噔”地走回酒桌旁,从皮袋子里掏出一支短竹笛,斯斯艾艾地吹了起来。 阿土王爷听着魅姬吹奏的笛音,不免皱了皱眉头,一时感叹:同样是乐器演奏,差别好大。妖姬弹琵琶曲子婉转动听、悠扬悦耳;而今晚魅姬吹的笛子音调尖锐、刺耳得很。 魅姬吹得入神,笛子曲调越来越高昂,似乎是在召唤着什么?果不其然,随着锐利的笛音传散开去,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嘶嘶嘶……咻咻咻……”的声音,不一刻,从窗户外爬进来一条淡黄绿色的竹叶青毒蛇。 那条竹叶青毒蛇两尺多长,似乎能听得懂音乐,随着笛音抑扬顿挫的节奏,它三角形的蛇头不断摇晃,蛇信子一吐一缩。 魅姬看见竹叶青毒蛇来了,一把竹笛子更是吹奏的好似雷鸣电闪、无比高亢凄厉,那竹叶青毒蛇竟然翩翩起舞,蛇身疯狂摇曳起来,好一场青蛇狂舞,把在场的人看的无不目瞪口呆。 突然,笛音一转,拔出了一个长长的激烈亢奋的音调,魅姬气息一顿,挥动竹笛,一指南宫明月的大腿。 那条竹叶青毒蛇好像极有灵性,笛引蛇行,顺着笛子指着的方向,直扑了上去,张口咬噬在南宫明月的大腿上,吸起血来。 南宫明月迷迷糊糊中,只觉得左侧大腿猛然间一痛,再一次勉力睁开眼睛看时,吓了一跳,原来是一条黄绿色的毒蛇,死死咬在自己的大腿上。 可怜南宫明月被吊着无力挣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毒蛇从自己腿上不停地吸血,慢慢地,毒蛇变得通体碧绿粗壮起来,良久,毒蛇吸饱鲜血,掉在了地上。 魅姬走过去,伸手抓起毒蛇的七寸处,抖了一下,毒蛇立刻瘫住了。 魅姬麻利地翻过蛇身,蛇腹朝上,从绿色的靴子里拔出一把小刀,一刀划割开蛇腹,掏出蛇胆,随手扔在那一小坛子烧酒里。 魅姬抱起那一小坛子烧酒,分别倒在两只竹筒制成的酒杯里,叫了一声:“王爷,我亲手做的这个蛇胆酒可是好东西,王爷要不要品尝一下?” 阿土王爷知道魅姬不会害他,他早已想方设法把魅姬笼络收服了,于是,阿土王爷笑嘻嘻接过竹制酒杯,一口干了,惊奇地说道:“原来这酒果然神奇,入口清凉,苦辣醇甘,喝了以后,浑身经络舒畅至极。” 魅姬得意洋洋地说:“王爷,还有一点没说到呢,这酒最重要的好处是,可以解蛇毒。对了,奴婢该给明姬敬酒了。” 魅姬端了一杯蛇胆酒,走到南宫明月的身前,说道:“明姬你醒醒,张开嘴,这杯蛇胆酒是解毒的。” “不喝……”南宫明月再次拒绝。 “笨蛋,怎么还是这两个字?你不喝会死的,竹叶青蛇毒是非常厉害的。” “滚开……恶毒女人……我宁愿死……”南宫明月想抬腿踢开魅姬,可是被毒蛇咬伤的左腿已经开始肿胀起来,汪汪流出来的血变成了黑色。 “死明姬,你这个蠢家伙,再耽误一会,你的小命就没了。” 南宫明月嘴角浮起一丝苦笑,笑意是那么凄凉、那么无助、他绝望地想:如果继续被他们无休止地折磨下去,不如现在就这样毒发死掉。 魅姬耸了耸肩膀,说道:“哼哼,本来魅儿就恶毒,用不着你说。你想死,偏不让你死,你的小命掌握在王爷的手里,你的死活你自己已经做不了主了。” 魅姬弯腰捡起地上的死蛇,在空中转了两圈抛出去,“嗖”地一下,缠绕在南宫明月的脖子上,一拽死蛇尾巴,说道:“死明姬,魅儿这杯酒,你不喝也得喝,要不然王爷会家法处治奴婢的。” 南宫明月惊悚了一下,自己竟然被一条死蛇缠绕住了脖子,真是骇人听闻,前所未有的事,受惊之余,脖子被死蛇勒得越来越近,他呼吸不畅,渐渐地张开了嘴巴。 魅姬见此情景,“嗷”地一声欢叫,把一根细长的竹管子插入了南宫明月的口中,沿着细长的竹管的管壁倾斜倒酒,满满一杯蛇胆酒一点一点灌进了南宫明月的嘴里。 魅姬敬酒完成了,欢快地跑到王爷身边,小鸟依人一样地说道:“王爷,奴婢完成敬酒了,给魅儿什么奖赏呢?奴婢的翠竹钗子还扎在明姬的脚心上,那个不要了,王爷赏给奴婢一个金钗吧?” 阿土王爷哈哈大笑,拦腰夹起魅姬,说道:“小妖精,你很会讨赏,走,咱们去床上慢慢商量去。”走出大堂,还没忘吩咐管家罗洛一句:“别放明姬,再吊他一天一夜,看他是不是屈服?” ------------ 第八章 郡王相救 天阴沉,一场大雪即将降临。在西厥国,早春三月下雪并不罕见。 入夜,阿土王府大堂上,众人散去,灯笼和火把均已熄灭,大堂恢复了黑暗和寒冷的状态。 天寒地冻中,四周静寂。大堂的门被人推开,莫翼郡王闪了进来,警觉地掩上门后, 直奔吊着南宫明月的木架前,像昨夜一样,急切地抱起南宫明月的双腿,帮他减轻手腕吃力。 “哦——”南宫明月轻声呼叫了一下,气若游丝地说:“莫翼郡王,你来了……别碰我的腿,好疼。” 莫翼郡王听了,忙不迭地松了手,看着南宫明月新增加的创伤,很抱歉地说:“对不起,是我疏忽了,我知道你今晚又被弄得伤上加伤,很疼吧?。” 确实,南宫明月今晚所受的伤和昨晚不一样,被毒蛇咬噬吸血过的大腿不停地抽搐着,已经肿涨得很厉害了;他的左脚心被翠竹钗扎着的地方不住地“嘀嗒嘀嗒”冒血。 “莫翼郡王,你别管我了……让我安静地死吧。”南宫明月心灰意冷地喃喃道。 “不要死!不要死!”莫翼郡王冲动地叫着,再一次抱起南宫明月的双腿,把脸埋在他的腿上,一颗心砰砰乱跳着。 南宫明月被莫翼郡王一连两次触动伤口,疼的闭了闭眼睛,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喘息了好一阵子,有气无力地说:“如果,你夜里救护我,只是为了第二天,我再去受折磨,那还是不救的好。真的,救人不救彻底,还不如不救。” 莫翼郡王鼻子一酸,眼眶有些红了,很是惶恐地说道:“对不起,是我没用。我不敢违背我父王的意思,不敢果断把你救出去。可是,我看见他们把你折磨的一比一次厉害,你身上的伤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严重,叫我怎么忍心不救你呢?” 南宫明月心里十分凄苦,无奈而又伤感地说:“……就算你今晚救护我一夜,明晚我还会被继续折磨,……这样下去生不如死,……还不如……。” “不许死!不许死!”莫翼郡王对自己的懦弱悔恨交加,他紧紧抱着南宫明月的双腿,一遍遍命令着。过了一会,莫翼郡王终于咬了咬牙,仰脸说道: “南宫明月,你要坚持住。明天夜里,我帮你去偷手铐脚镣的钥匙,帮你打开后院门,帮你准备一辆马车逃走。”莫翼郡王一连说了三个“帮”字,看来他的决心下得很大。 “如果……我能活到……明天夜里……”南宫明月气息奄奄地说。 “你能的,你必须活下去,你瞧,我今晚给你带来了金创药,我今晚马上給你包扎、上药、止疼,你会好起来的。”莫翼郡王有些激动地说。 南宫明月默默地点点头,再也没有力气说话了,寒冷、疾饿、锁吊、蛇毒、各种痛苦一古脑儿朝他袭击过来。 莫翼郡王卷起袖子,把长袍掖起,笨手笨脚地爬到木架上,拿出一把小刀割皮索,那该死的皮索已经把南宫明月吊在木架上一天两夜了。 好半天,莫翼郡王总算割断了皮索,随着皮索变成了两段,南宫明月也随着“稀里哗啦”的手铐脚镣声,身子瘫软下来,委顿在地上。 莫翼郡王从酒桌旁,搬来两个狼皮坐垫,并排放在一起,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南宫明月搬过来,放在狼皮坐垫上面,让他仰面朝天平躺着。 大堂里面黑沉沉的,看不见上药,莫翼郡王犹豫再三,还是决定点燃一只小蜡烛照亮。 小蜡烛点起来了,在微小的光亮映照下,莫翼郡王首先一眼就发现南宫明月的脖子上赫然缠绕着一条死蛇,形状恐怖地盘着。莫翼郡王吃惊之下,急忙用小刀把死蛇挑开,远远地扔在墙角。 今天一整天,莫翼郡王最惦记南宫明月两个手腕的伤势,现在急忙俯身查看,发现他手腕上的伤已经很严重了。南宫明月被吊了这么久,细嫩的手腕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超重量的垂吊,早已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中磨损见骨,伤口边缘的红肿地方已经开始化脓了。 再看南宫明月光着左脚,脚丫冻得通红,脚心上笔直地插着一枚翠竹钗子,钗子扎得很深,滴血不止。莫翼郡王毫不犹豫地拔下翠竹钗子,看了一眼布满血迹的钗子,扔在墙角。 莫翼郡王撕开南宫明月大腿处的衣服,露出毒蛇咬噬吸血过的地方,周围有一个很大的黑圈,看来那一小杯蛇胆酒并没有把蛇毒排干净,还有余毒未清。 莫翼郡王依次把南宫明月这三处伤口抹上金创药,用纱布包扎。包扎时,发现一个问题,包扎手腕有一点困难,手铐遮挡着伤口,不方便包扎,只好把手铐也一并包扎进去。 莫翼郡王从来没干过这种疗伤的事,等到上药完成时,累得满头大汗。他转头看看南宫明月的面容,只见他带着手铐脚镣,平平静静地躺在狼皮坐垫上,闭着眼睛,呼吸似有似无。 不知不觉快三更了,最寒冷的时刻来到了。 莫翼郡王紧挨着南宫明月躺到狼皮坐垫上,解开外衣,把南宫明月包裹进去,紧紧拥着南宫明月冰冷的身子,想用自己的体温把他温暖过来,同时对他低声说: “南宫明月,你记住,你不准死,莫翼不要你死。我一定会把你的手铐和脚镣打开,带你逃走。听见了吗?你要坚持住,明晚,等我从王宫給公主殿下陪读回来,一定救你出去,相信我。” 南宫明月半昏迷中,依稀听见了莫翼郡王的话,他动了一下身子,往莫翼郡王的怀里钻了钻,卷缩了一下,像一条漂泊的小船,想停靠在一个风平浪静的安全港湾。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蒙蒙亮了,南宫明月被冻醒了,他微微睁开眼,发现莫翼郡王又不见了,大堂里只有自己一个人躺在地上的狼皮坐垫上。他心想:大概莫翼郡王看见天快亮了,赶紧躲避开,怕被人看见吧?也许莫翼郡王要去給公主陪读,天不亮就要赶去王宫吧? 南宫明月没时间多想,开始缓缓地往门口爬,身上的手铐和脚镣很沉重,累赘着他爬不快。他用几乎冻僵的胳膊交替着地,一点一点地移动身体,向门口接近。 南宫明月终于爬到门口了,他伸手推开房门,迎面一股刺骨的寒风夹杂着雪花吹了过来,原来下雪了,天空中飘起了纷纷扬扬的细碎雪花。 雪花飞舞在空中好美,可是飘飘洒洒地落到脸上好寒。南宫明月挣扎着半个身子探出门外,伏在门槛上,爬不动了,片刻之后,他的上半身就被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白雪。 南宫明月苦涩笑了一下,原来自己的归宿是死在一个异国他乡的雪地上?终于可以解脱了吗?他合上眼睛,任凭自己陷入飘渺无底的深渊。 ------------ 第九章 拒不招供 清晨,阿土王府内,王爷的寝宫。 阿土王爷每天早上起床,总是习惯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里面沉思一会,把今天要做的事捋顺一遍。这一天早晨,阿土王爷照例坐在书房里面沉思,这一次沉思的时间比较长,因为牵扯到西厥国的一些朝廷机密大事,里面包含着千丝万缕的牵扯困扰,足足经过了半个时辰,才把思绪整理完毕。 当然,阿土王爷今早考虑的事情自然不包括南宫明月的事,毕竟,南宫明月不过是一个卑贱的质子,微不足道的男宠奴隶、被彻底降服是早晚的事,用不着过多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操心。 书房门一开,等在门口的魅姬迎上来,服侍王爷更衣。阿土王爷站在一面宽大的铜镜前面,看着魅姬为自己穿上大臣上朝的朝服,穿上一双灰色的高筒过膝盖的长靴,围上一条厚厚的长毛围脖,戴上一顶遮雪的宽沿风帽、披上一件长尾拖地的银灰色狐皮斗篷,左右照一照,威风凛凛,霸气十足,自我感觉很满意。 阿土王爷穿戴完毕,走到门边,打开门,看见管家罗洛等候在门外,说有要事禀报。 “什么事?说吧。”阿土王爷站在门边,抬头看了看满天雪花,下雪天雾气弥漫,看不清远处的景象,总是令人心情不爽。 管家罗洛禀报说道:“王爷,刚才发现明姬被人从木架上放下来了,还被包扎了伤口,看样子他想逃跑,爬到大堂门口就昏过去了。” 阿土王爷闻听,愣了一下,拉长声音讥讽说道:“怎么?这个贱货被吊了两天两夜不吃不喝,还有力气逃跑么?还真顽强。” 管家罗洛说道:“是,没想到这小子一身贱骨头这么能熬。王爷,这件事怎么处置?” 阿土王爷浓眉一挑,满脸表情充满煞气地说:“这件事,当然要重重惩罚。我的王府也有内贼了么?是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胆大包天在王爷眼皮子底下想要救明姬逃走?本王现在要去早朝,没时间处置。这样吧,你先去把明姬弄醒,拷问明姬:那个想要救他的家伙是谁?等本王晚上回来,一起用严厉的家法处治。” 管家罗洛唯唯诺诺的答应着,毕恭毕敬地目送王爷出了大门,才直接走回大堂。 大堂内,原来一直吊着南宫明月的木架改变了用处,现在吊置了一个大火盆,火盆里的木柴“噼里啪啦”地燃烧着,一股热气腾腾地往上冒,大堂变得很暖和。 大堂中央,摆着一个长条形的香案,香案上躺着南宫明月,他身上的手铐和脚镣被另外一条铁链穿过去拉紧,锁在香案的桌腿上,使他动惮不得。 管家罗洛走到香案前,看着昏迷中的南宫明月,心里想着怎么把他弄醒怎么追问,正在琢磨着,突然听见房门一响,只见魅姬探头进来,笑眯眯地说:“大管家,魅儿想和你一起对明姬逼供,可以吗?” 管家罗洛呲牙一乐,点头哈腰说道:“魅姬夫人来帮忙,自然是好,求之不得。” 魅姬听了,兴奋得一下子就崩了进来,连声催问:“快,快,大管家,你打算怎么弄醒他?用什么办法逼问他?” 管家罗洛贼们兮兮地眼珠一转,说道:“魅姬夫人,奴才想了,先用熏香把明姬熏醒,在用银针逼问他。” 魅姬一听,高兴得跳起来,说道:“银针在哪里?就是在这个盒子里面吗?”只见香案的一角上,放置着一个木盒。魅姬打开木盒一看,里面整齐地摆放了好几十根银针,银光闪闪,尖锐细长。 “魅姬夫人,就是这些银针了。奴才谅明姬没有尝过这些好东西,待会一定会招供的。”管家罗洛回答魅姬的话。 很快地,一个侍从走进屋,送来一大把熏香。管家罗洛点燃后,一手举着熏香,一手捏住南宫明月的鼻子,捏了片刻,松开手,把那一大把熏香贴近他的鼻子,熏香的浓郁刺激的烟香直接钻进南宫明月的鼻子,冲击他的知觉。 “这个管用吗?明姬什么时候会醒过来?”魅姬觉得很新鲜,直勾勾地瞪着南宫明月,一边好奇地问,一边伸出一只手去抚摸南宫明月的头发。 “魅姬夫人别急,就快了。”管家罗洛说着,也盯着南宫明月的脸。 南宫明月昏昏沉沉中,感觉到有一只手轻轻抚摸自己的头发,恍惚间,他心里询问道:是母妃吗? 南宫明月的亲生母亲原本是南宫王朝后宫里的一个小小才女,因为生下了第一个龙子南宫明月,被封为烟妃。可是,很快地,因为一场变故,烟妃被打入了冷宫,南宫明月也被皇后派人前来抱走收养。 后来过了几年,南宫明月长到六岁了,听一个宫女说起母妃的事,就偷偷溜到冷宫去看望母妃,发现母妃已经双目失明了。 记得当时,母妃搂住亲生儿子,流着眼泪,一遍一遍抚摸他的头发,这种抚摸头发的亲切感觉永远镌刻在他幼小的心里。 记忆最深刻的是,那次去看望母妃所付出的代价很惨重:几天后,母妃逝去了,告诉他这件事的那个宫女也跳井死了,南宫明月因为偷溜出去的行为,被罚掌嘴。 此刻,南宫明月在昏迷中,再一次感觉到被人抚摸头发,他心里想:母妃?你来看儿子了吗?南宫明月自从记事起,只在冷宫见过母妃一面,他对母亲唯一的记忆就是:母妃抚摸过自己的头发。 “母妃……母妃……”南宫明月眼角含了一滴眼泪,含含糊糊地叫着,苏醒过来。 魅姬看见南宫明月醒了,甩手给了他一个耳光,颠嗔道:“死明姬,原来你没死,为什么在媚儿面前,每次你都装死?” 南宫明月张开眼睛,失望地发现原来只是一个幻觉,没有母妃,是魅儿这个毒手恶魔。 管家罗洛伸手抓起南宫明月的领子,转动衣领绞紧,喝问:“说,今天凌晨想要救你出去的人是谁?” 魅姬听见管家罗洛的问话,这才想起来应该先办正事,于是,也跟着附和问:“”明姬,你快点招供吧。你要是不招供,这盒子里面好多银针给你准备着呢。” 南宫明月被抓紧的衣领勒住,一张俊脸涨得通红,可是手脚再次被锁在桌腿上的铁链束缚住了,挣扎不得,只能任人随便欺凌,他闭上眼睛不语。 管家罗洛一拳打在南宫明月的肚子上,厉声喝道:“你说不说?王爷吩咐,你必须说出来是哪个救你?” 南宫明月肚子被打了一拳,身子颤抖了一下,他坚决地说道:“不……不说……绝对不会说……南宫明月不会出卖救命恩人的……” ------------ 第十章 银针之刑 大雪天,阿土王府,透过大堂巨大的窗户,可以清楚地看见天空中的雪花越飘越密,给人的感觉是天地合为一起,变成了白茫茫一片。 阿土王府对逃跑的奴隶从来都是给予很严厉的惩罚,这一点,管家罗洛心知肚明,所以,此刻逼供南宫明月招出逃跑同伙是谁的时候,也不需要手软,使用什么刑罚都不算过分,王爷绝不会怪罪下来的。 管家罗洛听到南宫明月的拒绝,脸上的神色似乎变得有些怜悯,他松了南宫明月的衣领,伸手拍了拍南宫明月异常苍白的脸颊,莫测高深地说道:“那咱们今天就试试看,银针之刑下,你到底会不会招供?” 今天,是南宫明月被虏进王府的第三天了。三天来,南宫明月一直带着手铐脚镣,饿着肚子,忍着寒冷,每天晚上被折磨的死去活来。今晨,南宫明月试图冒雪逃走,可惜没有力气,刚爬到门口就昏过去了。 现在,南宫明月被大管家用熏香熏醒,发现自己仰面朝天躺在香案上,一根长长的铁链从香案下面绕到桌子两头,一头拴住南宫明月的手铐,一头拴住他的脚镣,把他的身子紧紧地拉长绷紧,不能动弹。 南宫明月知道自己逃跑失败,又要面临新的一轮痛苦折磨了,他并不畏惧死亡,只是这样接连不断地吃尽各种痛苦的滋味,确实难以忍受啊,同时,他心里对王府里的管家、侍卫、美姬等人十分鄙夷,鄙视他们这两天为了讨好主子,不遗余力地助纣为虐、残害无辜。 此刻,南宫明月看着管家罗洛一副仗势欺人、咄咄逼人的态势,不由得问一句:“你,在王府,什么身份?” 魅姬嘴快,抢先替管家罗洛回答道:“他是王府大管家,名叫罗洛,是王爷最信任的心腹之一。” 南宫明月非常讨厌管家罗洛对自己的多次强加施暴,厌恶地说道:“是吗?原来是王府里的大管家?按说,大管家应该也算是奴才的身份吧?比男宠的身份地位也高不到哪里去吧?如果,有一天大管家落在我的手里,我也会一报还一报,把你强行施加给我的,都偿还回去。” 魅姬等得不耐烦,在一旁催促起来:“喂,我说大管家,你倒是快点开始吖。” 管家罗洛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随便捏起南宫明月的一根手指,装模做样地说道:“啧啧,明姬,瞧你这手指,多么修长洁白,要是指甲里**满了银针,一定破坏了美观。这盒子里有三十根银针,一根也不能浪费,今天要全都给你用上,直到你招供为止。” “三十根银针?”魅姬欣喜地叫道,她听到要把这盒三十根银针统统扎在南宫明月的手指上,跃跃欲试地说:“这个好玩,怎么扎?我要扎,让我来干,大管家,快教我。” 南宫明月心里十分反感魅姬喜欢折磨人的疯狂,他没有办法阻止,只能指责地问道:“魅姬,你个丧心病狂的家伙,你还有良心吗?难道你不是人生父母养的吗?你这么喜欢折磨人,难道你是野兽吗?人的身体都是血肉之躯,你们怎么可以为所欲为的蹂躏折磨?” 魅姬听了南宫明月的指责,丝毫不以为意,厚脸皮地嘻嘻一笑说:“你说对了,魅儿喜欢和蛇为伍,就是野兽吖。再说了,也不能怪魅儿,折磨你是因为你不听王爷的话,你不答应做男宠,你想私自逃跑,这些不都是你自找的么?你要是乖乖答应做了男宠,现在不也和魅儿一样,一起跟着王爷吃喝玩乐。” 南宫明月郁闷地说:“原来你是为了吃喝玩乐,你父母没有告诉过你吗?礼义廉耻是一个人最重要的东西。我是南宫王朝的人质,有朝一日我会回去我的家乡,所以,我不是王府里的奴隶,我不会答应做什么男宠,誓死不答应。” 魅姬忽然变得不耐烦起来,焦躁地说:“我没父母,我父母告诉过我什么,你管不着。死明姬,你废话太多了。大管家,快快把他的嘴堵上。” 管家罗洛立刻答应,用小刀割下南宫明月衣服上的一个衣角,一把全塞进南宫明月的嘴里,塞得满满地,几乎快塞到喉咙里去了。 魅姬翻身爬上香案,骑坐在南宫明月的肚子上,眉花眼笑地颤悠了几下,两条腿晃呀晃的,很悠然自得的样子。 管家罗洛递过来一根银针,说道:“魅姬夫人,你负责施刑,奴才负责打下手递银针。这个银针之刑很简单,你拿着这个银针,慢慢扎进他的指甲缝里去,要把针身全扎进去,十指连心,银针扎得深点,疼痛才会感觉得越明显。” 管家罗洛回头瞄了一眼南宫明月,看他嘴巴里被塞满了衣角,说不出话来了,便对他说:“明姬,银针之刑要开始了,由魅姬夫人亲自动手掌刑。如果你肯招供了,就点点头,我们可以半途停止用刑。” 魅姬开始了,她接过管家罗洛递过来一根锐利细长的银针,仔细看了看南宫明月的十个手指,挑选了她认为最秀气的一根食指,把银针对准食指的指甲缝,一点一点缓慢插扎进去,直到针尾全都没进肉里。又接过一根闪亮的银针如法炮制插扎进去,如此,一连三根银针,都插扎进南宫明月的食指里。 好钻心的疼痛啊,南宫明月被一连扎了三根银针在食指上,全身剧烈地抖动起来,可是嘴里被塞了东西,叫喊不出来,只能不停地挣扎扭动身子,险些把魅姬从身上掀下去。 魅姬吃了一惊,差点从骑坐在南宫明月的肚子上掉下去,慌忙中趴在南宫明月的身上,手里抓了一把亮闪闪的银针,颠嗔道:“死明姬,很痛吗?很痛你就点头吖。你不点头,王爷不会饶了你的,大管家也不会饶了你的,魅儿只好继续和你扎着玩了,你不怕痛是吗?魅儿要把你每一个手指都扎满三根银针,嘻嘻,还早呢,你熬得住吗?” 南宫明月痛苦地微微偏转过头,不去看魅姬由于肆意折磨人而得到的欢愉。有什么办法可以克服疼痛呢?南宫明月痛得想翻滚,可是他被锁在香案上动不了。南宫明月痛得想喊叫,可是他嘴里被塞满了衣角叫不了。 魅姬虐性大发地进行着银针之刑。南宫明月实在是没有任何办法自救,也没有办法呼救,只能忍受着一枚枚银针的刺痛,一枚、又一枚银针插扎下去了…… 南宫明月眼前一阵阵发黑,在这个苦难煎熬的时刻,南宫明月想起了莫翼郡王,想到莫翼郡王说今晚一定会来救自己逃走,他心里默默地呼喊:“阿莫郡王……你在哪里?快来救我……我快要坚持不住了……” ------------ 第十一章 冒雪出逃 天空中,雾霭朦胧,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舞飞落。 天地白皑皑浑然一体,笼罩着雾气昭昭,视野里几米外的事物都被弥漫的大雪遮挡,看不清周围的一切,也许,就连雪花也不忍心从窗外看清楚:阿土王府大堂里,那个正在身受银针之刑的少年有多么痛苦吧。 管家罗洛卑恭哈腰、有条不紊地递送着银针,漠然地看着魅姬饶有兴致地把一枚一枚银针、接连不断地扎在南宫明月的手上。南宫明月一只右手的五个手指尖上,密密麻麻地被扎满了银针,一枚一枚的银针深深没入手指肉里,粗略计算一下,至少有十四枚银针了。 南宫明月会有多痛啊! 南宫明月的身子一阵阵痉挛着,由于嘴里被塞满着衣角,一声也叫唤不出来,终于,他一动不动了。经过三天来不断地反复摧残,南宫明月的身体已经极度虚弱,现在他再也经受不住银针之刑的严酷折磨,还没等到魅姬扎满第五根手指,他就昏死过去了。 管家罗洛转身向魅姬问道:“魅姬夫人,明姬昏过去了,再施刑他也不知道疼了,不能招供了。下一步咱们怎么办?” “死明姬,又装死了?”魅姬愕然了一下,一伸手,狠狠打了南宫明月一个耳光,见他毫无动静,气死沉沉地躺在那里,于是不甘心地吩咐管家罗洛:“快,你的熏香呢?把他熏醒,魅儿还没玩够呢。” 管家罗洛点头答应着,急忙又去点燃了一大把熏香,举到南宫明月的的脸前,立刻,一股浓郁强烈的熏香气息直扑南宫明月的鼻子,刺激着他的知觉感官,熏了好大一会,一点也不起作用。 “他怎么还不醒?真不好玩。”魅姬一边抱怨着,一边又不安份地左右开弓扇了南宫明月几个耳光,南宫明月那美如冠玉、吹弹得破的俊脸上,被扇出了好几个红红的手掌印。 南宫明月安静地躺在长条香案上,长长的睫毛覆盖着他紧闭的眼睛,不论管家罗洛和魅姬怎么折腾,被熏香熏,被耳光打,他都宛如死了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管家罗洛看了明姬这样子,犹豫了一下。他知道王爷一时半刻还不想让明姬死,说实在的,他还真不敢把南宫明月一下子整死,只好对魅姬说;“魅姬夫人,快到中午了,请先回房吃午饭去,等王爷晚上回来再整治明姬吧?” 魅姬骑坐在南宫明月的肚子上,一连串吵吵嚷嚷地说,“好啦好啦,不玩啦,晚上再来玩。大管家,你快叫厨房赶紧准备午饭,把饭端上来,魅儿饿坏啦。”魅姬似乎是余兴未消,一脸不高兴地跳下地,一阵风似地跑出了大堂。 管家罗洛献媚讨好地尾随着说:“魅姬夫人怎么就饿成这样了?倒好像三天没吃饭来着。明姬这家伙倒是真的三天没吃饭了,也没见他说一句饿。奴才这就去厨房催饭去,不能让魅姬夫人饿到。”说着,也屁颠屁颠地跟了出去。 大堂里安静了下来,只有南宫明月一个人被铁链拴在香案上,躺在上面纹丝不动。 过了不久,一个矮小纤细的身影,偷偷溜进大堂,关了门,踮着脚尖走到南宫明月的身前,掏出他嘴里塞着的衣角,拿着尖尖的镊子,戳进南宫明月的手指肉里,拔出一枚又一枚带血的银针。 南宫明月似乎感觉到了手指上的银针被拔出来,疼痛中,他身子颤抖了一下,慢慢苏醒过来,轻轻喘了一口气,问了一声:“你是……?” 只听一个刁蛮的声音,压低了音调说:“醒啦?死明姬,吓唬魅儿,就知道你是装死的。” 南宫明月一听她开口,就知道是魅姬,喘息着问:“毒女……你还要……怎样?” 魅姬拔出了最后插扎着的第十四枚银针,气呼呼地道:“魅儿帮你把手指上的银针都拔出来了,你不感谢我,反而骂我,魅儿不要救你出去了。” 南宫明月顿时惊讶不已,这个毒女这几天折磨自己的手段最毒辣,她怎么会突然良心大发,要救自己出去呢?他充满疑惑地问:“你……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现在没时间说废话。”魅姬蹲到香案下面,解开了拴在桌腿上的铁链,扶南宫明月坐起来,扇了他一个耳光,催促道:“快点,把这杯蛇胆酒喝下去,你中的蛇毒就全解了。” 还被扇耳光?这是在救人吗? 南宫明月心里苦笑:毒女就是毒女,作风就是这么泼辣。不过,这次被逼着喝酒,和上次截然不同了,南宫明月没有丝毫拖延,张嘴就把酒喝下去了。 “能走吗?快点,午饭时间快过去了,我要赶紧回房子里去。”魅姬着急地问。 “你先帮我把手铐和脚镣打开吧?”南宫明月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焰,看来魅姬真的是要救自己出去。 魅姬跺了一下脚,恨恨地说:“糟了,我打不开,魅儿忘了你的手铐脚镣需要钥匙。” “好吧……没关系……我们先逃出去再说吧。”南宫明月惋惜了一下,因为他知道自己身上带着沉重的手铐脚镣是逃不远的。 魅姬扶南宫明月从香案上站了起来,不料想南宫明月身上的手铐脚镣一阵碰撞、发出稀里哗啦地一阵响,吓得魅姬“妈吖”一声,差点大叫起来。 南宫明月脚一沾地,差点没摔倒,因为他昨晚左腿受的蛇伤和左脚心受的的钗伤还没好。他哆嗦着按住香案,稳住身子,低声说道:“都怪你……昨晚对我下手这么狠……害得我走不了路了。” 魅姬立刻反驳道:“废话吖,我不对你狠点,别人怎么会一点也不防备我会救你呢?再说了,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苦肉计,王爷派你来试探我们的忠心呢。还有吖,就是因为你不屈不挠、宁死也不肯出卖救命恩人,魅儿才会不怕自己的秘密被你知道,才会放心救你吖。” 原来如此。南宫明月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魅姬半扶半拖,费了很大力气,好歹把南宫明月带到了后院大门附近,对他说:“给你,这是后门钥匙,门外马桩上,我给你准备了一匹马。你骑马一直往北走十五里,有一座小庙,我舅舅在那里当住持。我舅舅有一把龙泉宝剑,削铁如泥,可以帮你削断手铐脚镣。” 南宫明月失去了魅姬的搀扶,摇摇晃晃站不稳,急忙靠着院墙定了定神,一手接过钥匙,蹒跚着刚要走,被魅姬一把拉住胳膊,急切地问: “魅儿救你不能白救,你必须要报答我。如果,过几天,万一魅儿行刺失败了,你要答应以后为魅儿报仇。你答应吗?” ------------ 第十二章 重陷魔掌 南宫明月身子斜靠在阿土王府后院的围墙上,被银针扎过的五个指尖上布满针孔血痕,右手痛极了,他只好用自己的左手托平着右臂,减少一点疼痛感。 “行刺?……报仇?……出了什么事?”南宫明月忍着手疼、一连三问、心中疑惑不解。 “问那么多干嘛?死明姬,还不赶快答应魅儿?等一下被人发现你逃跑,被抓回来,你会更惨的。”魅姬不肯回答他的问话。 “可是……报仇是大事……你不说清楚……我怎么能随便答应呢?” 魅姬一甩袖子,气哼哼地说:“算啦,以后再说,现在你赶快逃跑吧。王爷最恨逃跑的人,如果你第二次被王爷发现逃跑又被抓回来,王爷会大怒,会恨极了你,会把你用最严厉的家法处治,你肯定难逃一死了。” “好吧,以后再说,多谢你救命之恩,我先走了。”南宫明月一只手扶了后院围墙,步履蹒跚地走向后门,用钥匙打开门锁,把锁和钥匙挂在门上,闪身走了出去。 魅姬隔了半晌,拿回钥匙,锁了后门,胆战心惊地瞧了瞧四周,还好,后院子里静悄悄地无人,只有雪花漫天飘洒,很快遮掩了逃亡少年的足迹。 南宫明月顶风冒雪,开始了艰辛的逃亡。 后院大门外的栓马桩上,果然拴着一匹枣红马。南宫明月摇摇晃晃、一瘸一拐地走过去,解开栓马桩缰绳,准备上马,却发现了一件很困难的事:骑不上马了? 可恶啊!南宫明月低头看了一下自己双脚上带着的沉重脚镣,抬不起腿来,无法骑到马上去。他呆了一下,懊丧一会,只好翻身横趴在马鞍上,左手抱住马鞍,受伤的右手勉强拉着马缰绳。 终于可以上路了,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发现了又有一个很困扰的问题:路不见了? 可恼啊!虽然满天大雪是逃跑的绝妙掩护,可以帮助逃亡的人掩埋逃跑的马蹄足印,同时,也是最大的阻碍,因为道路都被大雪覆盖了,看不见路了。 唉,听天由命吧,反正不能停留在此,必须向北前进,至少要在天黑前,逃到那个小庙里去。 茫茫风雪中,南宫明月不顾一切地催马前行。这匹枣红马是一匹良驹宝马,依仗着老马识途的本性,缓慢地试探着往前走。 南宫明月迎着风雪,伏在马鞍上,身上穿的单薄的衣衫已经被寒风吹透,特别是他受伤滴血的右手经不住寒冷刺骨的侵蚀,早已经被冻僵,攥不住马缰绳了,只能由着马儿随意慢慢前行。 大雪封山,山丘蜿蜒,十五里的道路好艰难啊!南宫明月感觉马儿走了好久,天快黑了,可是一点也看不见小庙的影子。 突然,前面是一个被积雪遮住的深沟,枣红马一只马蹄踩空掉进去,失去平衡,一条马腿被严重崴到了。枣红马仰天发出一声长嘶悲鸣,“噗通”一声歪倒在地,把驮着的南宫明月一下子摔在了雪地上。 “啊……我的腿被压住了。”南宫明月惨叫了一声,他猝不及防、冻僵的两条腿被庞大的马身硬生生地扭压住了。 好痛啊!南宫明月疼得浑身冒冷汗,他的双腿被压在马身子下面,挣脱不出来。他用左手推了推枣红马的马身子,虚弱地地对枣红马说:“马儿,你行行好,抬一下你的马身子,我的两条腿被你压住了很疼,让我把腿拔出来吧?” 枣红马是多么通人性的生物啊!枣红马自己也崴了腿,歪卧在地上,却听了南宫明月的话,努力地把笨重的马身子侧了侧,让南宫明月把两条腿往外抽动了一点。 可是不行啊,南宫明月双腿还是被马身压住,感觉到剧痛起来,难道自己的两条腿被压断了?他悲催地想:双腿不能被压断啊,还要去找那个不知道隐匿在什么地方的小庙呢。 南宫明月伏在枣红马身旁,对它哀求地说:“马儿,我知道你的马腿被崴到了,你不行动弹。可是,我的两条腿被你身子压住了,我也动弹不了。这样下去的话,我和你都会冻死在这里的。你抬起身子来,把我的两条腿放开,好不好?” 枣红马十分通灵,它似乎知道必须要放开南宫明月,它果真“哼哧哼哧”粗气熏天地移动着、抬起了身子。南宫明月急忙翻转身子、气喘吁吁地往前蹭了几下,千辛万苦地抽出了双腿。 南宫明月抚摸了一下自己的两条腿,还好,只是扭伤,没有骨折。他左手搂了一下马脖子,对枣红马心酸地说:“马儿,你忍耐下,先呆在这里,放心,等我找到小庙,一定叫人来救你。” 枣红马似乎听懂了南宫明月的话,大大的马眼睛里流出了两滴热泪。 南宫明月由于刚才被枣红马扭压了双腿,现在感到两条腿很是僵硬疼痛。他倒在雪地上,已经站不起来了。 南宫明月咬了咬牙,开始往前爬,手铐脚镣更是巨大的拖累负担,他几乎是一寸一寸往前挪,身子很快沾满了冰冷的积雪。 雪停了,天黑下来。 南宫明月爬了一会,头嗡嗡地响,眼前金星乱冒,力气消耗尽了,再也爬不动了。 突然,大地好像震动了起来,南宫明月伏在雪地上,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后面远处,很多的灯笼、火把亮成一片,听天动地的马蹄声传来,震耳欲聋。 一辆豪华的马车风驰电掣地飞奔过来,还有许多骑马的人赶上来了。 南宫明月回头看着那辆马车飞速行驶过来,眼看就要轧到枣红马身上了,他不由得惊叫起来:“别轧马……快停车……快停车……” 雪上停车不是那么容易,马车在积雪上“嘎吱吱”地滑行了很长一段,停下来了。幸好,枣红马没有被轧到、化险为夷了。 南宫明月扶额,为枣红马的脱险而庆幸着,就看见从马车上走下来一个人,缓缓踱步走到自己身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轻蔑地问了一句:“明姬,你以为你可以逃得出本王的手掌心么?” 原来是阿土王爷亲自带领侍卫们追上来了。阿土王爷一挥手,几名侍卫很利索地跳下马,飞快地跑到南宫明月的身边,扯起他的头发,惨烈地开始了一阵暴风雨般的拳打脚踢。 南宫明月被群殴下、极其痛苦地呻吟辗转着,他没想到这么快重陷魔掌,又一次遭受侍卫们恶狠狠地毒打。 南宫明月被无情殴打、快要昏厥的时候,阿土王爷冷漠地随口吩咐了一声:“把他带走,回府。”几个侍卫立刻牵扯起南宫明月的脚镣,倒提了他的身子,生拉硬拽地拖向马车。 “咚、咚、咚……”,突然,山丘旁边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敲响的铜钟暮鼓声,那铜钟暮鼓的声音发人深省、悠远绵长。 原来,南宫明月一路苦苦寻找的小庙、近在眼前。可惜,南宫明月知道自己此刻进不去这座小庙了。 ------------ 第十三章 马车挣扎 夜幕来临,天空中,鹅毛大雪变成了细碎的小颗粒,急速地从天而降,粘在脸上慢慢融化成水珠。 雪地上,几个侍卫牵扯着南宫明月的脚镣,倒拖着他走到马车旁,把他扔进了马车的后车厢里。 华丽宽大的马车后车厢里点燃了一个小小油灯,阿土王爷登上马车、钻进车里,命令马车减慢速度返程。马车后面跟随着一大群侍卫策马而行。 阿土王爷坐在马车的后车厢里,眯着眼,仔细打量近在咫尺的南宫明月,发觉他安静地躺在眼前,隐约散发出来的文雅气质,伴随着他天生的尊贵华丽的风度,丝毫没有因为屡遭挫折而黯然失色,相反,越看越觉得他比四大美姬更俊俏,更惹人想虐爱他。 南宫明月刚刚被侍卫们毒打了一顿,浑身酸痛,脸色苍白,缓缓眨动了一下长长的眼睫毛,定睛看去,发现马车里只有自己和王爷一坐一躺、第一次和阿土王爷单独相处在封闭的马车里,四目相对,察觉到王爷的眼神游移不定,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 果然,过了不久,阿土王爷开始躁动起来,他伸出强壮有力的大手,一把扯住南宫明月手铐上的铁链,把他的身子拽过来,放在自己盘腿坐着的双腿上,开始使劲地捏他那美艳非凡的脸蛋,捏了左脸,又捏右脸,翻来覆去用力地捏他的脸。 “别碰我……把你的脏手拿开……”南宫明月虚弱地说。 “你说什么?贱货,三天三夜没吃东西了,还有力气嫌弃本王?”阿土王爷用猫戏老鼠的腔调反问着。 “你是禽兽……恶魔……欺强凌弱……你会有报应的……”南宫明月忿忿地说。 “是么?明姬你倒是伶牙俐齿呵?你的舌头是长什么样的呢?” 阿土王爷奸笑着,伸出手指,撬开南宫明月的嘴唇,把手指伸进他的嘴里绞动起来,搅动了一会,用手指捏住他的舌头,从口里扯出来拽着,用指甲狠狠一掐,掐出血来了。 南宫明月的舌头被拽着掐着,说不出话来了,只是疼得“哦、哦”了几声。他颤抖着举起戴手铐的双手,哆哆嗦嗦地想把王爷掐自己舌头的手推开。 阿土王爷长眉一挑,冷笑着说:“明姬,你胆子不小呵?敢和本王动手了?”说着,松开他的舌头,抓住南宫明月的手铐,提到头顶,往脑袋后面一扭,把他的双手盘在脖子后面,压住了。 南宫明月本来就浑身是伤、带着手铐脚镣、身处弱势,就算拼命挣扎,也不是彪悍的阿土王爷的对手,现在微弱一反抗,立刻就被制服住了。 “明姬,你这贱货,还想垂死挣扎么?来呀,看你还有多大的能耐。” 阿土王爷说着,“呼啦”一下子、粗暴地撕开南宫明月胸前的衣衫,露出南宫明月洁白细嫩的胸膛,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着。 马车外面是冰天雪地,寒冷无比的天气,马车内本来就很冷,南宫明月被阿土王爷撕了上衣,露出上半身子,被马车帘子缝隙中钻进来的冷风一吹,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冷战。 阿土王爷邪魅地笑着,伸出粗糙的大手,疯狂地在他胸口上胡乱摩挲、不停地挤压揉搓起来。 “不要啊……不要啊……禽兽……快松手……”被阿土王爷疯狂粗暴地摸索玩弄着胸口,南宫明月感到羞愤难当,他无力阻止他的禽兽行为,由于他的舌头刚才被阿土王爷掐流血了,肿痛中,只能含含糊糊地叫着: “南宫王朝……饶不了你……会给我报仇的……恶有恶报……你会遭报应的……” 南宫明月拼命抬起腿,想把王爷踢开,可是脚镣太沉重了,他的腿抬到一半,铁链声“哗啦”一声响,便无力的跌落下去了。 阿土王爷见状,笑了起来,揪住南宫明月的头发说道: “怎么?越来越有意思了,竟然还指望南宫王朝?不识时务的家伙,看不清局势,他们不派人前来谋杀你这个绊脚石,就算便宜你了。你这贱货还想踢本王么?我叫你踢,我叫你踢。” 阿土王爷挥起巨大的拳头,一下一下砸在南宫明月左腿被毒蛇咬噬过的伤口上。 “啊……啊……你住手啊……”南宫明月随着凶猛的捶打,一声一声地惨叫着。 阿土王爷挥拳一通猛揍,把南宫明月打得惨叫连连,然后,又不耐烦南宫明月发出的凄厉惨叫,猛地把他从盘坐着的双腿上推下去,翻身把他死死地压在身下。 阿土王爷一副凶神恶煞的摸样,呲牙咧嘴地张开血盆大嘴,一口咬住南宫明月的两片嫩薄的嘴唇,死死地咬下去,长久地紧紧地咬住不放,一直咬到南宫明月的嘴唇破裂出血了。 南宫明月被咬的满嘴里充满了鲜血,极度疼痛中,他下了反抗到底的决心,决心誓死维护南宫王朝皇室成员的尊严和荣誉。 南宫明月聚集了全身最后一点力气,微微抬起头,用头拼命撞向阿土王爷的前额。 “咚”地一声闷响,阿土王爷忽然额头被撞击,吃了一惊,松开了嘴,放开了南宫明月的身子,跌坐在一边,愣了片刻。 南宫明月抓住机会,卷曲了身子,拼命往马车门外一滚,“噗通”一声,摔下了马车,落在了寒夜中雪地上。 马车后面,马蹄声声,紧跟着一大群骑马的侍卫。 紧挨着马车尾部的一个侍卫丝毫也没有想到,明姬会突然从马车上掉下来,马的前蹄一下子就踩踏在明姬的肚子上,一秒钟以后,刚劲有力的马后腿把明姬的身子踢的反转了一下。 紧跟着,第二匹骑手的马蹄踏了过来,一下子准准地踢中明姬的脑袋,顿时头破血流,染红了洁白的雪地。 突然发生的变故,使马车和所有侍卫骑手都停下了。阿土王爷一手捂着额头,从马车上走下来。 几个侍卫下了马,正在查看南宫明月的死活,只听阿土王爷“哼”了一声说:“不用看了,这个贱货死不了。看来明姬不习惯坐马车,你们几个把他拖过来,拴在马车后面。” 马车继续启动了。 南宫明月昏迷中,仰面朝天倒在雪地上,从马车尾部伸出来一根长长的绳子拴住南宫明月的脚镣,把他在雪地上倒行拉着走。 南宫明月上半身的衣服撕开着,地上的厚厚的积雪蘸满了他裸露的前胸后背上,慢慢地结成了冰碴。 ------------ 第十四章 难以征服 夜色凝重,漫天细碎的雪花纷飞中,一辆马车驶入王府大院,阿土王爷带着大批侍卫骑手追捕明姬回来了。 管家罗洛站在王府大门口,看着马车后面拖行着半死不活的明姬,面目表情十分漠然,他心里有数,这次追捕逃奴的结果可想而知,因为大家心里都明白: 一个十四岁的少年,三天三夜忍饥挨冻、不断地被吊打折磨,身上还带了手铐脚镣这么沉重的刑具,人生地不熟、怎么能逃得脱呢? 阿土王爷下了马车,看见管家罗洛站在一旁,吩咐道:“你们給明姬上药包扎伤口,收拾干净,把他送到梅香苑去,以后他就单独住在那里。” 管家罗洛连连应声,赶忙叫了几个侍从,把昏迷不醒的南宫明月从马车后面解下来,架走了。 “还有,”阿土王爷叫住管家罗洛,又吩咐了一句: “明天早上,召集王府里的所有人,一个不剩,必须都到后院凉亭,观看明姬受家法处治。”阿土王爷说完,径直走入了大堂。 大堂里,灯笼火把通明,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四大美姬,个个面带笑容,一起迎接王爷入座。四大美姬和往常一样,照例围坐在王爷身边,饮酒作乐,只是不知不觉间,好像缺少了什么。 妖姬端起一杯酒,向王爷媚笑道:“王爷,今晚还继续敬酒吗?娆姬、妩姬、她们两个还没敬酒呢。怎么木架上不见了明姬呐?” “明姬这个贱货,竟敢接连两次逃走,刚把他抓回来。明天早上,你们都来看明姬受家法处治。敬酒的事往后推吧。”阿土王爷闷闷不乐地说。 妖姬把酒杯递给王爷,嘟嘴说道:“王爷可别忘记呢,王爷不是说过谁敬酒做得好,要奖赏封为宠妃吗?奴家盼望着呐。” “你这个小妖精,还惦记着封宠妃的事么?要说呢,明姬长得比你们几个都俊俏得多,封他做宠妃还差不多。可恨这贱货,三天三夜,死也不从,本王恨得牙痒痒,真想活吞了他。”阿土王爷接过酒杯,喝了一杯闷酒,一拳砸在酒桌上,发狠地说。 妖姬又倒了一杯酒,献给王爷,笑道:“王爷消消气,扫兴什么呐?明姬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男宠,何必等他答应呢?不要管他愿意还是不愿意,今晚王爷就强占了他的男宠初夜权,再给他戴上男宠标记,他不从也不行了。” 阿土王爷听了,猥琐地笑道:“妖姬说的未尝没有道理,早就应该给明姬这贱货戴上男宠标记,本王不介意他身上的刑具越来越多。不过呢,本王还是希望第一个男宠对本王是心甘情愿的。” 魅姬在旁边听见,扯了扯王爷的袖子,撒娇道:“王爷,男宠标记是什么吖?明姬逃跑,用什么家法处治他呢?这么多好玩的事,魅儿好奇死了。” 阿土王爷拍了一下魅姬的头,笑道:“你这个小妖精,问这么多干嘛?你也想亲手给他戴上男宠标记?亲手用家法处治他么?” 魅姬一听,兴奋的眼睛里放光,拍手叫好地说:“是吖,王爷,有什么好玩的东西,魅儿都想试一试。可是呢,这些事,要等明姬清醒的时候做,别等他昏迷的时候,就不好玩了。” 阿土王爷皱了一下眉头,,点着魅姬的小鼻子,笑说:“你这个小妖精,果然是一条毒蛇,最是心狠手辣了。不过你说的也对。明姬这个贱货今晚脑袋受了重伤,醒不醒的过来还是个问题,看样子,恐怕至少也要昏迷几天。看来明天的家法处治也要往后推了。” 正说着,管家罗洛走了进来,禀报说:“王爷,已经把明姬梳洗干净、换了衣服,上金创药,包扎了伤口、已经送到梅香苑去了。奴才想请示一下,为了王爷享用方便,要不要给明姬开锁、把他身上的手铐脚镣全都解下来?” “不必,不需要把刑具给他解下来。明早对明姬进行家法处治的时候,正好让他带着满身刑具,給别的奴才看,以后那个胆敢不听话,就要受到严厉的惩罚。明姬这个贱货,他一天不屈服,就一直给他带着,带到他死为止。再说了,他就算带着手铐脚镣,不是也逃跑过两次了?他这么顽强,这些刑具对他也没什么作用。”王阿土爷不屑地摆摆手、十分残忍地说。 管家罗洛一口一个“是”,又殷勤讨好地问道:“王爷,奴才已经把男宠标志的金锁环准备好了,什么时候给明姬戴上?” 阿土王爷想了一下,说:“这件事不着急,还是等明姬被家法处治以后,如果他死不了,再给他戴上这个男宠标志。” “是。”管家罗洛唯唯诺诺地答应着。 “还有,家法处治可能要往后延时了。如果明天早上明姬醒了,就对他进行家法处治。如果明姬不醒,就等他什么时候苏醒了,什么时候对他家法处治。对他的惩罚,他逃不掉的,除非他死掉了。 “是。”管家罗洛毕恭毕敬地答应着。 “另外,你派人日夜看守梅香苑,别让明姬再逃了。如果让明姬第三次逃跑了,小心你们的小命。本王养你们这些饭桶有什么用?把这里当成茶馆了么?可以随随便便进进出出的?” “是,是,奴才这就派人时刻守在梅香苑的门口。”管家罗洛有些胆战心惊地答应着,倒退了出去。 阿土王爷一边继续和四大美姬饮酒,一边生气地骂道:“该死的奴才,一群没用的废物,连一个小男宠也看不住,一天之内差点跑掉两次,这件事要是传出去,本王的脸面往哪儿搁?” 四大美姬看见王爷不高兴了,无比内心惶恐,急忙上前纷纷敬酒献媚。 阿土王爷被明姬的事弄得心里很不爽,也不管是哪个敬酒,接过酒杯就喝,有些熏熏醉意了。 阿土王爷心里想:明姬这个家伙,不愧是南宫南朝的大皇子、被废掉的太子,他身上有着打不垮的皇家傲气、皇族骨气不是一般的硬,真是难以征服啊。可是,南宫明月越是抵死不从,王爷心里越是想方设法要征服他。王爷不相信整个王府里这么多人就连一个小小的男宠也对付不了? 阿土王爷醉醺醺地说:“本王今晚累了,雪地追捕逃奴很辛苦,你们四个谁的床是暖的?本王要去歇息。” 立刻,四大美姬一片哗然,吵嚷着争先恐后要搀扶阿土王爷去就寝。 大堂外,雪花晶莹随风飘落着,夜深沉。 ------------ 第十五章 病痛堪怜 阿土王府,梅香苑,南宫明月的卧房。 梅香苑位于王府的西北角上,是一个单独的小院子,院子里栽种了很多梅花。初春的季节,正是梅花怒放,满院飘香。 梅香苑小院门口处,守着一个侍卫。这是一个新来的侍卫,名叫苏桑,一来就被分配了这么重要的看守任务,显得神经兮兮的。 其实,侍卫苏桑不用这么紧张。因为南宫明月被送进梅香苑的时候,头上被马匹踢踏的伤势很严重、已经昏迷不醒了。 侍卫苏桑站在梅香苑的小院门口,紧张地盯着南宫明月卧室的房门,眼睛一眨不眨,生怕房门突然一开,南宫明月会从里面冲出来逃掉。 要知道,侍卫苏桑这么紧张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刚才管家罗洛对他说,如果让明姬逃跑了,会把他处死,所以,侍卫苏桑一点也不敢大意,寸步不离地守着梅香苑的小院门口,牢牢盯着房门。 一个时辰过去了,二更时分。 侍从苏桑正全神贯注地紧盯着南宫明月房门的时候,忽听背后有一个声音问道:“怎么样?明姬有什么异常?” 侍从苏桑慌忙回头一看,原来是管家罗洛巡查来了,急忙回答说:“他一直在床上睡着。” 管家罗洛点点头,推开南宫明月的房门走进去。 房间里,点燃着一盏小小的油灯,豆大的灯亮模模糊糊地照着床上昏睡的人。南宫明月带着手铐脚镣、毫无知觉地躺在床上,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鲜血不断地浸透出来,染红了白色的绷带。他的右手以及两个手腕、左脚以及右腿也都包扎了纱布。 管家罗洛看见南宫明月那原本苍白的脸颊变得通红,用手一摸他的额头,吓,热得烫手。他剥开南宫明月胸前的衣衫,看见他胸口上面布满了紫红色的抓伤、黑青色的淤血,用手摸了摸他的胸膛,也是滚烫得不行。 是的,经过了三天三夜不休不眠的折磨,忍饥挨饿、受伤受冻,南宫明月已经开始生病发高烧了。 管家罗洛眼睛里闪过一丝怜悯,转念道:“明姬,你真是傻瓜,忍受三天三夜折磨,受伤,发烧,这是何苦呢?带着手铐脚镣,一定很不舒服吧?还不如早早答应了做王爷的男宠。” 管家罗洛又转念一想:“自己和明姬同样是王府里的奴才,明姬性格倔强,不擅长笼络下人,就算他混好了,跟自己也关系不大。特别是,明早等明姬醒过来,被家法处治的时候,就凭他现在这身体,一定受不了,肯定死翘翘,还是不用操心他的死活吧。” 想到此,管家罗洛转身走出房门,对守在小院门口的侍卫苏桑说:“你,给我小心点,把明姬看住了。过一会我还会来巡视的。” 又一个时辰过去了,三更时分。 雪变小了,刮起了西北风。侍卫苏桑躲在梅香苑小院的门洞里避风,坚持不懈地盯着南宫明月的房门。 梅香苑小院里面的房间很少,只有一排三间房子,中间是一个门厅,右边是书房,左边是南宫明月的卧房。卧房后墙靠近房檐处,有一个很小的窗户,大人是绝对钻不进来的。 半夜,莫翼郡王来到梅香苑卧房的后墙外面,搬来一个梯子,小心翼翼地爬上去,蹑手蹑脚地打开狭小的后窗户,钻了进去,顺着一根绳子,悄无声地滑溜到屋里的地上。 莫翼郡王来到南宫明月的床前,看到他依旧昏迷着,又增添了新的创伤,头上的绷带血染鲜红、不断地往外浸血。 莫翼郡王侧身坐在床上,轻轻把南宫明月抱起来,搂在怀里,贴近他的耳朵悄悄说:“醒醒,你快醒醒,我来救你了。” 南宫明月发着高烧,浑身上下火烧火燎的,被咬破的嘴唇红肿着、喃喃发着梦呓:“啊……疼……别打我……” 莫翼郡王听了,很是心疼,把南宫明月抱得更紧,用脸贴着他俊美的脸颊,对他耳语说:“你身子好烫,你病了,发高烧了。放心吧,我不让他们再打你,今晚我要救你出去。” 南宫明月昏迷中,似乎知道是莫翼郡王来了,他弱弱地依靠在莫翼郡王的两条胳膊上,简单地诉说着自己的不幸,连绵梦呓着:“我疼……我的头……好疼啊……” 莫翼郡王眼圈红了,他心酸地紧紧抱着南宫明月,亲吻着他的俊脸,小声安慰他说: “我知道你疼,你的头现在还在流血,一定很疼的。可是,你要坚持住,我已经和公主商量好了,三更的时候,公主的马车会在后门外等着接你。我现在就去偷手铐脚镣的钥匙,帮你打开,就可以逃出去了。” 南宫明月发着高烧的身子软绵绵地偎依在莫翼郡王的怀抱里,带着手铐的双手无力地拉着他的衣襟,断断续续地说: “你别走……不用麻烦了……我知道……我不行了……逃不出去了……让我死在……你的怀抱里吧?” “不要死,你不能死,为了我。”莫翼郡王流下了眼泪,他拥抱着南宫明月,无声地哭了起来,哽咽着: “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这么在意过一个人。这三天,我想念你,满脑子想的都是你。为了救你出去,我违背父王的意愿,惊动了公主,现在,我马上偷钥匙去,等我。” 莫翼郡王一边哭着,一边顺着进来时的那根绳子,从后墙小窗户爬出去了。 莫翼郡王很幸运。他偷偷溜进管家罗洛房子里的时候,里面正好没人,他在柜子里面翻到了一大串钥匙,也不知道哪个钥匙能解开南宫明月身上的手铐脚镣,索性一股脑儿把这一大串钥匙拿走。 当莫翼郡王从后墙小窗户爬回来的时候,他惊呆了,突然发现南宫明月的细腰上,又被缠上了一道粗大惊人的铁链子,铁链另一头锁在房梁上。 原来,在莫翼郡王去偷钥匙的时候,管家罗洛过来巡视,怕南宫明月逃跑,又拦腰給他增加了一条锁链。 莫翼郡王扑上去,绝望地抱住南宫明月,把脸埋在他的身上,压抑着哭声:“天,怎么又增加了锁链?天快亮了,来不及救你出去了。你别怪我啊,今晚救不了你了。” “不要紧的……如果注定要我死……能死在阿莫郡王怀抱里……我已经很满足了……” 南宫明月头上的伤口流血不止,鲜血构成的血幕已经把他的一只眼睛遮挡住了,他合上了眼睛。 不久,听见院子里传来阿土王爷冷酷的声音:“管家,你进去看看,明姬醒了没有?如果醒了,你们就把他拖出去,绑到凉亭的柱子上,准备家法处治。” ------------ 第十六章 家法处治 天蒙蒙亮,雪花稀稀落落,西北风也减小了吹刮的力度。 阿土王爷早早地来到梅香苑,看见管家罗洛和侍卫苏桑正站在小院门口说话,便吩咐他进去看看南宫明月醒了没有。 管家罗洛急忙回话说:“奴才刚从明姬的卧房里出来,他发高烧昏迷着。” 阿土王爷脸色阴沉地说:“本王不想等了。对于胆敢逃跑的奴隶,必须杀一儆百,严厉惩罚。你们先守在门口,本王进去把他弄醒,对明姬这个贱货,不用太客气。”说着,推门走进了南宫明月的卧房。 房间里,只有南宫明月一个人闭目躺在床上。他的细腰上,被缠了一道粗大惊人的铁链,铁链的另一头锁在房梁上。管家罗洛生怕他逃跑,用铁链把他的腰捆得太紧了,竟然把他的腰提高了起来,离开床面好几寸,使他的身子像一道彩虹弯曲着。 “明姬,你死了么?”阿土王爷走到他身边,冷冷地问了一句。 南宫明月发着高烧,一张俊脸被烧得红红的。他那被王爷昨晚咬破的嘴唇和掐伤的舌头都红肿得很厉害。一只眼睛被头上流下来的血粘住了,他另一只眼睛被长长的睫毛覆盖着。 “如果你没死,就别装死,给点反应?“阿土王爷用两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腰,牵动了他腰上的铁锁链响了一下。”本王最恨逃跑的奴才,这顿家法处治你躲不掉的,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南宫明月的身子一动不动,毫无反应,呼吸越来越微弱了。 阿土王爷抓起他的衣领,把他的脸扭转过来,放缓了声调对他说: “明姬,你知道么?你长得这么美艳,赛过了天下多少美女。你这么恹恹垂死的样子,不是本王想要的。如果你答应做本王的男宠,本王可以把四大美姬统统赶走,专宠你一个,以后也许还要娶你做男妃,陪伴本王一起享受荣华富贵,多么好的事,你为什么宁死也不肯答应呢?” 阿土王爷凑近南宫明月的脸庞,看着他那被自己咬破而红肿不堪的嘴唇,忽然有了一股冲动,想要侵犯他、一辈子霸占他。 阿土王爷俯近身,开始一下一下地用力舔着南宫明月的嘴唇,舔到他的嘴唇又冒出了血丝,忍不住了,一张嘴使劲含住他的两片薄唇,不断地用牙齿来回来去地摩擦轻啄。 南宫明月的身子颤抖了一下,似乎要从昏迷中醒转过来。 阿土王爷得寸进尺,撬开他洁白细碎的牙,吸住他那被掐破的舌头,狠狠地吸拉到自己的嘴里,恶狠狠地咬住不放。 南宫明月疼的闷哼了一声,终于从疼痛中醒来了。在这四天中,他每一次苏醒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他的嘴唇和舌头本已红肿不堪,现在,被王爷肆意玩弄着,更是无比的疼痛。 “滚开……”南宫明月心里喊着,挣扎着抬起带着手铐的双手,无力地推了一下,想推开猥琐的王爷,却被阿土王爷一把反攥住,早已受伤化脓的手腕被卡的死死的,再也动不了。 只听阿土王爷警告说道:“明姬,你听好,这是你最后一个机会了,你要是还不答应本王,拒绝做本王的男宠,那么,等到天亮,要当众对你进行家法处治,你的小命就真的保不住了。” 南宫明月听见,惨笑了一下,红肿疼痛的嘴唇哆嗦着,半晌才断断续续吐出来一句话:“不……绝不……随便你……怎么处治……终究……不过是一死……” 阿土王爷有些恼了,“噌”地站起来,怒喝道:“四天了,你这个贱货,死不答应。本王不会让你这么痛快死的,还有好多新鲜刺激的东西,等着给你品尝呢,你慢慢享受,咱们就继续耗下去吧,哼。” 阿土王爷气冲冲地走出房门外,吩咐管家罗洛道:“明姬醒了。你们几个,把他拖到王府后院去,绑到凉亭的柱子上,准备家法处治。”说罢,甩袖而去。 管家罗洛听了,急忙命令侍卫苏桑等人进屋,用钥匙打开缠在南宫明月腰上的粗铁链,把他搬放到一张门板上,几个人抬着门板,向后院走去。 雪停了,天依然阴沉沉的,低吼的西北风刮个不停。 清晨,阿土王府里的人们,都被召集到王府后院来,随着陆陆续续到达人数的增多,黑压压站满了凉亭的空地上,准备观看明姬受家法。 阿土王府总人数大概有一百多人,包括阿土王爷、莫翼郡王、四大美姬、管家罗洛、厨师、丫鬟、侍卫、侍从等等。 王府后院有一个盖得充满古香古气色彩的凉亭,八角飞檐,亭子上有一个匾牌,写着“风雨亭”三个字,两边的亭柱子上,帖有一副对联,上面写到:“笑迎八方风雨,坐享百年荣华。” 凉亭的两个门柱子,现在被占用了一个,左边那个柱子上,南宫明月被几个侍卫从门板上扯起来,推搡着靠在柱子上面。紧跟着,不由分说,七八道皮索,把南宫明月像捆粽子一样,从脖子、胸膛、腰身、大腿、膝盖等处,连人带手铐一齐绑在亭柱子上。 站在后院里的一百多人,大部分都没见过南宫明月,不知道王府里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所以,大家都沉默着,静静地观看着。 过了不久,阿土王爷在一群人的族拥下,踱步来到凉亭前面。 “大家,都听好了。”管家罗洛在王爷的授意下,走到众人面前,大声宣布道: “你们看,现在被绑在凉亭柱子上的这个人,名叫明姬,是王爷新收的一名男宠,刚来四天,就逃跑两次。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对于胆敢逃跑的奴隶,就要像对待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咱们王府,对待逃奴更要严厉,光是人人喊打还不行,要人人动手,惩罚逃奴。所以,今天,站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要亲自动手,每人抽明姬一鞭子,抽得一定要狠。否则,要是哪个人抽得不用力,会视为逃奴的同伙,一并处治。” 站在凉亭前面的人群发出了一点小小的骚动,似乎有人低低惊叹:“瞧这逃奴小小年纪,从他满身手铐脚镣和多处绑带染血上看,似乎已经受了不少虐待,如果再被一人一鞭抽下来,肯定血肉横飞、体无完肤了。” 管家罗洛走到南宫明月的身前,抬起他的下巴,嘲讽地说道: “明姬,你看哟,你的面子有多大?王府里所有的人都要来亲自伺候你一个人了。你要不要再好好想想,等这一百多鞭子抽完,你身上的这点血肉就被撕成碎片了。” ------------ 第十七章 黑蟒皮鞭 清晨,阿土王府后院,风雨亭前。 阿土王府的家规一向森严,对于触犯家法的奴才,使用家法处治的刑具也确实不同凡响。目前,家法处治的刑具是用黑龙潭里的黑蟒之皮制作成的皮鞭,质地非常地牢固坚硬。 凡是被黑蟒皮鞭抽过的家奴,回想起被鞭打时候的惨状都非常惧怕,因为一鞭子抽下去,会深深地捎带起一溜儿血肉,让挨打的人感觉撕心裂肺、不是一般的痛。 这天雪后的早晨,天气非常寒冷,南宫明月穿着非常单薄的衣衫、全身伤痕累累,带着手铐脚镣、全身上下被七八道皮索紧紧绑在凉亭的柱子上。 一阵阵西北风吹来,吹乱了南宫明月的漆黑头发,吹拂着他的白色衣襟不时地掀动起来。他低垂着头,紧闭着双目,默然不语。 风雨亭前面的雪地上,王府里的人都到齐了,齐刷刷地站在那里,寂默无声的人群,静静地注视着管家罗洛对南宫明月的问话情景。 管家罗洛见南宫明月完全无视他幸灾乐祸地问话,悻泱泱地走回来,指挥几名侍从抬来一张桌子,桌子上面摆放了用于家法处治的七根黑蟒皮鞭。 这七根黑蟒皮鞭长短不一、各有特点:最长的一根黑蟒皮鞭有一丈多长,鞭稍上系着红缨穗子,极具柔韧性;最短的一根黑蟒皮鞭只有一尺长,黑莹莹的显得十分坚韧,像一把锋利的匕首。 管家罗洛走到阿土王爷面前,禀告道:“王爷,奴才想了一下,打第一鞭很重要,奴才有个建议。” “说吧。” “侍卫苏桑是从大草原上来的,最善使长鞭。不如让他打第一鞭,给众人做个示范?” “行了,不要啰嗦,速速开始。”阿土王爷点点头,催促道。 侍卫苏桑心里暗暗感激管家罗洛,给了他一个在王爷和众人面前出头露脸的机会,他决定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大展身手。 只见侍卫苏桑一身黑色短款小打扮,恭恭敬敬地走到王爷面前,施了一礼,然后,走到桌子旁边,挨个看了看七根黑蟒皮鞭,挑选了一条最长的黑蟒皮鞭。 侍卫苏桑回头看了南宫明月一眼,走到凉亭柱子前,用手比划了一下南宫明月的身高,心里盘算着等一会要出鞭的位置。南宫明月身材细高,虽然低着头,也比侍卫苏桑高出一些。 一时间,现场鸦雀无声。侍卫苏桑退后几步,站在南宫明月三米远的地方,拉开架势,手腕一抖,“唰”地一声,像半空中一道闪电掠过,扬起了黑蟒皮鞭,旋转起来。 在场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看着。黑蟒皮鞭像一条长长的黑色巨莽,盘旋起来升到了半空中,越旋转越快,发出了“沙沙沙”的刺耳噪音,像是急于喝人血的凶神恶煞一般,卷起了一团团的黑暗雾气。 侍卫苏桑迈着弓字步,非常卖力气地前仰后合着身体,高高挥舞着黑蟒皮鞭,像一片黑云压顶下来。 阿土王爷看着侍卫苏桑使用出来的高超鞭法,心里暗暗叫了一声“好”,赞道:“这才是使用鞭子的行家啊。”转念又想:“这黑蟒皮鞭耍的过于霸道,要是这一鞭子抽下去,还不要了明姬的半条命?如果让苏桑连打三鞭,那么明姬必死无疑。” 侍卫苏桑耍动着黑蟒皮鞭“呼呼”地展开,旋转出来一股气势巨大的黑色旋风,旋风呼啸着越聚越大,旋风的中心缓缓地逼近过来,直扑南宫明月的身子。 “噼啪啪”一声爆响,黑蟒皮鞭凌空击落下来,长长的一道黑影,好像是从九天飞泻下来的黑色瀑布。 好狠毒的一鞭子,准准地抽打在南宫明月的脸上和身上,从他的左脸一直抽到右腰,抽出一道斜斜的又长又深的血口子,血肉翻卷开来,血滴津津而落。 南宫明月那本来已经是伤病虚弱的身子、哪里吃的消这么凶恶残忍的鞭打?他“啊”地一声惨叫,立刻昏死过去了。 这四天来,南宫明月咬紧牙关宁死不屈,两次逃跑未遂,被王爷及其手下几个人反复折磨和摧残,早已经遍体伤痕、气息奄奄,要不是莫翼郡王每天夜里偷偷地来安慰和救助,他早就命丧黄泉了。 昨晚,莫翼郡王冒着危险,为南宫明月偷来了能解开他手铐脚镣的钥匙,可惜,还没来得打开,就发现被管家罗洛抢先一招,给南宫明月拦腰加了一道铁锁链,因为天快亮了,阿土王爷和管家罗洛纷纷赶来了,莫翼郡王来不及相救,只好自己爬窗户离开了南宫明月的卧房,所以,莫翼郡王昨晚的救人行动失败了。 虽然昨晚莫翼郡王没有把南宫明月救出来,可是南宫明月心里对莫翼郡王抱着很大的希望,期待着他的下一次相救。 南宫明月不知道,此刻,莫翼郡王就站在他身边不远处。 莫翼郡王看见南宫明月始终闭着眼睛,知道南宫明月没有看见自己站在距离他几米外的地方。莫翼郡王与南宫明月近在咫尺,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惨遭毒打,帮不了他,莫翼郡王的心好疼啊。 莫翼站在阿土王爷的身后,心情沉重地看着侍卫苏桑卖弄鞭法,他的一颗心随着黑蟒皮鞭的不停旋转变得一上一下的,替南宫明月揪着心。 终于,莫翼郡王看见侍卫苏桑出手狠辣地打下来一鞭子,像无遮无掩的雨打芭蕉一样,南宫明月哀哀惨叫着昏死过去,看到这里,莫翼郡王再也控制不住,眼泪顿时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眼看着你受苦受难,却救不了你。”莫翼郡王心里抱歉着说。 阿土王爷一拍桌子,“嚯”地往前踏了一步,脱口骂侍卫苏桑道:“混账,不许抽他的脸!你不知道么?明姬是男宠!如果抽坏了他的脸,破了相,本王就把你和明姬一起处死!” 侍卫苏桑吓慌了,恍然明白:自己疏忽了这一点。他知道自己闯了祸,吓得马上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一个劲儿地磕头说饶命。 管家罗洛知道事关重大,眼看着这几天王爷对明姬的事很恼火,不敢再火上浇油,站在旁边不敢替侍卫苏桑求情。 阿土王爷余怒未消地说:“来人,先把苏桑先关起来,等候处置。” 管家罗洛听见,急忙命令两个侍卫上来,一左一右把苏桑夹持着带下去了。 ------------ 第十八章 强迫苏醒 阿土王爷怒气冲冲地看着侍卫苏桑被带下去,转身扫视了一下众人的反应,发现儿子莫翼郡王的神情最为异常,于是,充满疑惑地问:“阿莫?” “在。”莫翼郡王站在王爷旁边,应了一声。 “你是怎么回事?”阿土王爷质疑道。 “父王,我没事。”莫翼郡王不敢对视,低声回答。 “是么——?”阿土王爷拖长声调,产生了疑心:“你在哭?为了明姬这个贱货?” 莫翼郡王心里一惊,不敢让父王看出来心事,只得遮遮掩掩地说道:“父王别误会,刚才刮风,我眼里刮进了一粒沙子,想弄出沙子,揉红了眼睛。” “嗯,谅你也不会,为了明姬这个贱货而自贬身份,本王的儿子怎么敢跟父王唱对台戏呢?”阿土王爷有些自信地说。 阿土王爷很随意地漫步走到南宫明月的面前,挑起他的下颚,云淡风轻地问: “明姬,你死了么?现在装死是没用的。这才刚打完第一鞭,你就吃不消了?后面还有一百多人等着呢,他们都很乐意亲手服侍你,你不能叫他们失望呵。” 魅姬走到阿土王爷身边,撅嘴不高兴地说道: “王爷,魅儿想打第二鞭子,可是,现在明姬昏过去了,打他也不知道疼,没趣的很。” 阿土王爷点点头,同意魅姬的话,转头看了看莫翼郡王,见他站在自己身后,神情晦暗,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先前的疑惑又涌上心头,便对莫翼郡王吩咐道: “阿莫,你想办法,抓紧时间,快点把明姬弄醒,以便继续对他进行家法处治。” “父王,我,我……”莫翼郡王脸色一变,变得结结巴巴起来。 “你怎么?”阿土王爷把脸一板,露出不爽的语气,质问道: “阿莫,你想抗拒父王的命令么?” “父王,儿子不敢。只是,我看明姬的身子太虚弱,能不能把接下来的家法处治改到明天进行?”莫翼郡王低着头,小声问道。 阿土王爷突然犹如鬼魅似地长笑一声,回身走到莫翼郡王的身前,抬起他的脸,对他说: “阿莫,父王觉得你很不对劲儿。说吧,你是不是看见明姬生得美貌,误把他当成了女子,所以你心里对明姬有了什么企图?你对他也动了心?你们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老老实实地都说出来吧?” 阿莫郡王心里害怕,两腿直打哆嗦,声音震颤着说: “父王,没有的事。儿子和明姬,都是清白的。” “清白就好。快去,把明姬弄醒。”阿土王爷面带威严地说。 “是。”莫翼郡王万般不情愿地答应着,心事重重地走到南宫明月的身前,伸手推了推南宫明月的肩膀,不得已地说道: “醒醒,明姬,你醒醒,能醒过来吗?” 管家罗洛走到莫翼郡王身边,献殷勤地说道: “郡王殿下,你这样是叫不醒明姬的,奴才想帮郡王殿下一个小忙,可以不?” “你想对他怎么样?”莫翼郡王心中忧伤,似乎带着几分哭腔地问道。 管家罗洛递过来一个小小的茶壶,对莫翼郡王说:“这个热汤,郡王殿下给明姬喝下去一大口,他会醒过来的。” 莫翼郡王接过小茶壶,问道:“这里面是什么?明姬现在昏迷着,怎么给他喝呢?” “这个小茶壶里是温热的红汤。那个,明姬自己喝不了没关系,奴才可以掐开他的嘴,郡王殿下只管负责灌下去就行。” “这样,行吗?”莫翼郡王犹犹豫豫地问着,心想,給明姬灌红汤总比被黑蟒皮鞭毒打要好些。 管家罗洛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邪恶的笑意,他上前一手揪住南宫明月的头发,用力往后拉扯着,另一只手掐住南宫明月的脸颊,使劲掐开他的嘴,示意莫翼郡王把小茶壶里的红汤灌进去。 莫翼郡王站在那里,双手捧着小茶壶哆嗦着,犹豫不决,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阿莫,你愣在那里干什么?一壶红汤也不敢灌給明姬?你是要把父王的脸都丢尽么?”只听阿土王爷在莫翼郡王的身后冷冷地说。 莫翼郡王不敢再耽搁,走上前去,伸手把小茶壶里的红汤给南宫明月灌了下去。 这个红汤好见效啊! “咳……咳……咳……”南宫明月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声、一声,歇斯底里地咳着,咳得太厉害了,几乎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样。 莫翼郡王立刻慌张起来,担心的喊叫道:“管家,管家,你快点说,这个红汤是什么?明姬要被咳死了。” 管家罗洛古怪地笑着,松手退了开去,一边退,一边说:“郡王殿下不知道吗?这里大家都知道,这个红汤,就是烧热的红辣椒油哟。” “天啊!我在干什么?我也亲手折磨明姬了?我灌他烧热的红辣椒油?” 莫翼郡王双手掩面,开始痛哭起来:“明姬,明姬,我不想折磨你啊,明姬啊,明姬啊,你饶恕我吧。” 南宫明月拼命地咳着,咳得几乎要断了气。他恍恍惚惚听见莫翼郡王再哭,他想对莫翼郡王说话,可是,他的嗓子被灌进烧热的红辣椒油,又辣又热的所谓红汤, 他一直不停的咳,直到嗓子被咳哑了。 莫翼郡王流着眼泪,心里内疚得要死,伸手帮南宫明月捋着胸口,帮他顺过一口气。 良久,南宫明月咳得缓慢了,嘴角浅浅地咳出血来。 莫翼郡王伸手,轻轻帮南宫明月擦去嘴角咳出来的血迹,轻声问道:“你很疼吗?能原谅我吗?” 南宫明月不断地咳着。他的一只眼睛被血迹粘住了,他只能缓缓地睁开另一只眼睛,看见莫翼郡王泪流满面地哭着。 南宫明月不忍心看见莫翼郡王哭,想抬手帮莫翼郡王擦眼泪,可惜不行,因为他全身上下都被皮索紧紧绑在凉亭柱子上,一丝一毫也动弹不了,更别说抬手帮莫翼郡王擦眼泪了。 “别……别哭了,你也是被迫的,你伤害我……不是出于你的本意。我不怪你。” 南宫明月心里这样想着,想说出来,可是嗓子咳哑了,张了几下嘴,却发不出声音来,唯有嘴角的鲜血不断地流淌着。 ------------ 第十九章 赔罪共死 寒冷的早晨,西北风低吼。 阿土王府后院的风雨亭前,雪地上肃静地站立着一百多人,注视着被绑在凉亭柱子上的南宫明月。 莫翼郡王靠近南宫明月站着,看见他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嘴角不断地淌下来鲜血,心痛极了。 “他不会原谅我了,他不会原谅我了。”莫翼郡王心里悲伤地反复念叨着,再也不想回避,不怕嫌疑地用手掌去擦拭南宫明月嘴角的鲜血,可是擦抹干净之后,鲜血又不停地顺着脸颊和脖子流淌下来,染红了他身穿的一身白色衣衫。 南宫明月仅仅能睁开一只眼睛,眼里面布满了血丝,他的眼神充满了痛苦、凄凉和无奈。他落寞地望着莫翼郡王为自己擦着嘴角的血,似乎在用无声的目光对他说: “阿莫郡王,不要难过了,反正我今天是难逃一死的。这黑蟒皮鞭太霸道了,不等一百多鞭打完,我早已死掉了。” “你不要死啊,不要死。”莫翼郡王读懂了南宫明月眼神里的意思,他小声哭着说:“都怪我,是我害你说不出话来了。如果,如果你死了,我会自杀谢罪的。” 南宫明月觉得昏昏沉沉,再一次想要沉睡了。他伤感地闭上了眼睛,心里叹息着:“唉,阿莫郡王,我原本以为在这个王府里你是最有能力救我出去的,现在看来,没希望了。你不要为我冲动,不要管我了,你好好地活下去吧。” 莫翼郡王看见南宫明月闭上了眼睛,十分惊慌,他按住南宫明月的双肩,急切地喊着: “你怎么了?是不是很疼啊?你不要闭上眼睛,不要睡着,院子里这么冷,你被绑着不能动,又受了伤,会醒不过来的。” 南宫明月勉强又张开了一下眼睛,忧伤地看了一眼莫翼郡王,再一次用眼神和他交流着心里的话: “今天,是我落入王府的第四天,感谢你每天夜里都来救我,你担惊受怕,两面为难。但是,终究,你无法救我出去。到了今天,你不得不被他们逼迫着合起伙来,一起出手对付我,我真的不怪你。我知道你有为难处,我原谅你。现在,在王府的一百多人面前,你当众为我哭,你父王一定不会轻饶了你吧?” 莫翼郡王附在南宫明月的耳边,悄声说:“我现在不怕了,顾不上害怕了,因为我不能眼看着你被他们活活打死。所以,你死,我也不活。让我赔罪吧,我要替所有伤害你的人给你赔罪,我要陪你共死,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南宫明月觉得眼皮很沉重,眼睛实在是睁不开了。他闭上眼睛,微微摇了一下头,似乎是说: “不要,阿莫郡王你不用替他们赔罪,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这么善良,不要替那些恶人白白牺牲掉自己宝贵的生命吧。” 阿土王爷站在一旁,始终冷眼看着莫翼郡王和南宫明月细语呢喃,脸色铁青,妒火万丈。后院里的其他人也都不敢说话,静静地观看者事态的发展。 莫翼郡王悲伤过度,完全不理会周围人的存在和围观,感觉时间静止了,他的心里和眼睛里面只有南宫明月一个人。 阿土王爷再也无法忍耐下去,终于被激怒了,他挥手命令管家罗洛把莫翼郡王从南宫明月面前拉开。 因为莫翼郡王和南宫明月两个人旁若无人一样地倾诉交流着真挚的感情,简直没把阿土王爷放在眼里。 阿土王爷迈步上前,他一把提了莫翼郡王的衣领,提着走开几步,呵斥道:“阿莫,好大胆,你也想死么?” 莫翼郡王丝毫也不挣扎,只是泪流满面地哭着说:“父王,我好难过。” “你,想怎么样?” “父王,饶了明姬吧?别打死他,他太可怜了。”莫翼郡王求情说道。 “混账。当着全府这么多人,你想让父王的脸面全都丢光么?这件事是明姬自己找死,谁让他一口拒绝本王想要赏赐給他的恩宠呢,还两次逃跑未遂,不给明姬一点教训,以后王府里的奴才都会变得无法无天,随随便便就能逃之夭夭了。” “可是,已经教训过了,明姬他就快要被打死了。” “明姬这个贱货,顽强的很呵。不是么?除了被灌进去一小杯红葡萄酒和一小杯蛇胆酒,哦,对了,还有一小壶红辣椒油,算起来,他已经连续四天没东西吃、没水喝,再加上不管怎么样地受伤、流血、挨冻,他也死不了。” 莫翼郡王拉着阿土王爷的衣袖,失声哭道:“父王,事到如今,我坦白了吧。父王还不知道啊,明姬早就坚持不住了,如果不是我每天夜里去鼓励他,他早就死去了。我想过救他逃出去来着,可是我都没有成功。” “混账东西,你招认了?原来这个家贼是你!?”阿土王爷心里一震,怒嚎起来。 莫翼郡王跪下身,仰着头哭着请求道:“父王,是我不忍心,不忍心眼看着这么多人一起折磨虐待他。明姬年龄和我差不多大,为什么一定要让他死?能不能给他一条生路啊?” 阿土王爷气愤至极,一把抓住莫翼郡王的衣领,靠近自己的脸,面目有些狰狞,强压怒火地说道: “阿莫,你知道的,在咱们王府里,无论是谁犯了家法,都要被严厉处置的。你现在公然违抗父王,大逆不道,你说,你会被怎么样的家法处治呢?” “父王,儿子愿意被任何严厉的家法处治,只求父王答应放过明姬吧?”莫翼郡王再次为南宫明月求情道。 “放过明姬?怎么可能?”阿土王爷冷哼了一声,阴森森地笑道:“明姬刚来咱们王府四天,就变成大名鼎鼎的王府里的名人了,你瞧瞧,全王府上下一百多人为他在雪地里站着,等着轮流服侍他,会让他一身贱皮子舒舒服服得到享受的。” 莫翼郡王听了,知道南宫明月难逃此劫,绝望地趴倒在雪地上,再一次失声痛哭起来。 顿时,空气变得有些凝固,院子里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事出意外,没想到莫翼郡王年纪不大,胆子不小,竟然敢做出违反阿土王爷意愿的事。 阿土王爷冷冷地扫了莫翼郡王一眼,吩咐管家罗洛道: “管家,把阿莫郡王捆起来,绑到凉亭右面的亭柱子上,和明姬一起接受家法处治。” ------------ 第二十章 含冤莫辩 天阴着,乌云堆积,西北风扫荡着地面上的积雪。 管家罗洛和几个侍从蜂拥上前,不管郡王殿下是否乐意,扭住莫翼郡王,把他反捆了手臂,推推搡搡地绑到了凉亭右面的亭柱子上。 同时,管家罗洛心里想到:“傻瓜,郡王殿下简直是傻瓜。在这个时刻惹恼王爷没有任何好处,不但不能为明姬开脱罪罚,反而连自己也搭进去了。” 从远处看过去,凉亭一左一右的两根亭柱子上,分别绑着南宫明月和莫翼郡王,年龄相仿,身材相似,好像二龙戏珠,守候着凉亭的门口。 阿土王爷走到南宫明月的身边,伸出一手粗壮的大手,掐住了他白嫩细致的脖子,冷笑着说: “明姬,你这个贱货,什么时候勾搭上本王的儿子的?把本王的儿子迷惑的好像吃了雄心豹子胆。你本事不小呵,能让阿莫第一次这么大胆,竟敢违背父王、哭哭咧咧、欲死欲活的。你还有什么本事?都使出来,让本王看看。” 南宫明月被愤怒的王爷突然掐住了脖子,不由得涨红了脸,渐渐喘不上气来,可是他被牢牢绑在凉亭柱子上,根本无法挣扎。 在场围观的众人无不大眼瞪小眼,惊讶地看着。 南宫明月始终没有求饶,因为前天晚上他被阿土王爷咬伤了嘴唇、掐破了舌头,到了今天,嘴唇和舌头变得红肿不堪。今早,又被管家罗洛和莫翼郡王灌下烧热的红辣椒油,烫伤了喉咙,咳出血来,他的嗓子已经变得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阿土王爷手上用力,越掐越紧,抑制不住的愤怒,继续说道: “明姬,本王告诉你,你知道你现在的罪过有多大么?阿莫虽然是本王的义子,可是本王对他的亲生父亲有过誓言。该死的,你竟敢挖本王的墙角,逼迫本王不得不毁了三年前的誓言。” “明姬,本王告诉你,阿莫的亲生父亲和本王是双胞胎兄弟,三年前,在一次沙场奋战的时候,阿莫的亲生父亲替本王挡了一剑,死在本王的怀里。他临终前,我答应过他,一定会善待他唯一的儿子阿莫,视如己出,不会亏待阿莫半分毫。” “明姬,本王告诉你,今天,都是因为你的原因,令本王不得不勾起伤心的往事,不得不毁了三年前的誓言,要把阿莫进行家法处治,这些都是你造成的,你是死不足惜。” 南宫明月被王爷掐得喘不上气来,一颗心憋闷得像一面紧敲的战鼓“咚、咚、咚”听地响个不停,几乎要跳出口来。 南宫明月心里反驳着说:“胡说,胡说,明明是你仗势欺人,现在又倒打一耙。” ――我不叫明姬,我叫南宫明月。 ――我不是你的男宠,我是南宫王朝的质子。将来有一天,我会回到我的国家去,我不会和你同流合污,做出什么无耻下流、见不得人的肮脏事。 ――我不是你王府里的家奴,你不能用这些狠毒的家法处治我。是你们绑架我来王府的,我要离开王府,你们不能限制我的自由,不能把我当成王府里的逃奴。 ――我没有勾引莫翼郡王,是他心地善良,不忍心看着你们百般折磨我,才自愿出手相救。你们不要玷污两个少年之间的纯洁友谊。 ――都是王爷你心狠手辣,对你的义子,也就是你自己的救命恩人的儿子,毫不留情,现在又全都推到我身上,你好卑鄙。 上面这些,一连串的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南宫明月已经没有办法当众说出来了。 正当阿土王爷丧失了理智,死死地掐住南宫明月的脖子,不肯放手的时候,忽听背后一阵清脆的脚铃声,一个女子娇声问道: “王爷,消消气,一个死明姬,别当真气坏了王爷尊贵的身体,不值得吖。家法处治什么时候接着进行呢?让奴婢抽第二鞭子,可以么?” 阿土王爷听见魅姬询问,顺势松了手,点头答应:“魅姬,你上吧。明姬找死,你要狠狠地抽他一鞭子,把黑蟒皮鞭的威力发挥出来。” “好吖。”魅姬快活地答应着,急忙奔到桌子面前挑鞭子,她脚上系了一串小小的脚铃,走起路来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魅姬看来看去,拿不定主意,觉得桌子上面的七条黑蟒皮鞭个个都好,到底选用哪一条鞭子好呢? “魅姬夫人,奴才觉得那条最短的鞭子比较适合,夫人用起来会得心应手的。”管家罗洛凑上前出主意,小声说道。 魅姬听了,随手拿起那条一尺长的黑蟒皮鞭仔细观看,黑黝黝的鞭子通体发亮,异常坚韧,握在手里,犹如握着一把锋利的黑刃匕首。 魅姬满意地把头发一甩,伸手取了那条最短的黑蟒皮鞭,走到南宫明月的面前,托起他的面庞,笑嘻嘻地说: “死明姬,你又装死了,醒一醒,魅儿又来陪你玩了。你刚才把王爷气的不轻,魅儿要替王爷出气。这第二鞭子,等一下万一打偏了,失手打死了你,你在阴间别怪我吖。” 南宫明月气息奄奄,半死不活地闭着眼睛,听了魅姬的话,想抬腿踹她一下,可惜不行,身子被牢牢绑在亭柱子上,腿上也被缠着两道皮索,动弹不了,又不能说话,只能心里暗暗地说: “你这毒女……喜欢折磨人是你的天性吗?一方面救人、一方面害人、你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怪物。” 魅姬好想知道南宫明月在想什么,笑道: “死明姬,你不说话,魅儿也知道你心里正在怪我呢,不管吖,反正你今天也要被打死,要死的话,还不如死在魅儿手里。魅儿杀蛇杀了好几百条了,还没有杀过人,不知道杀人是什么感觉呢?” 莫翼郡王被绑在右边的亭柱子上,听见魅姬暗含杀气的话,叫了一声: “魅姬,不许死杀明姬,我不允许你这么做。” “郡王殿下放心,魅儿不会伤害你的。至于明姬,他今天的下场是死定了,所以吖,魅儿要把明姬怎么样,郡王殿下就别费心了,不是你能管的事。”魅姬回头笑道。 阿土王爷怒气难消,“啪”地一声,用手拍了一下摆满刑具的桌子,厉声喝道: “魅姬,不用搭理阿莫郡王。你去专心对付明姬,给本王狠狠地抽,最好也能向侍卫苏桑那样,一鞭下去,抽他个半死。总之,绝对不能轻饶了明姬这个贱货。” ------------ 第二十一章 无情飞刀 天阴沉着,乌云密布,预示着又一场大雪即将来临。 王府后院的凉亭前面,积聚的一百多人静悄悄地围观着家法处治。 魅姬一身绿衣,娇笑着走过来,在一长串悦耳的脚铃声中,双手托着黑蟒皮鞭对王爷说道: “王爷,侍卫苏桑这个笨东西怎么能和魅儿比呢?魅儿才不要和这个笨东西相提并论呢。俗话说:打人不打脸。苏桑抽的是明姬的脸,真没品味。那么,王爷要不要猜一下,奴婢这一鞭会打在明姬身上的什么地方呢?” 管家罗洛在一旁暗暗地想:“魅姬夫人打人不用太伤脑筋,只要能用黑蟒皮鞭打中南宫明月的身子就行,这样一鞭一鞭抽打下去,打不了几十鞭,明姬就会一命归西了。” 莫翼郡王被绑在右边的亭柱子上,看到魅姬邪恶的样子,焦急地大声喊着: “魅姬,魅姬,你要抽明姬哪里啊?别抽他的眼睛,不要抽瞎他啊,别抽他身上的要害地方,不要打残他啊。” 魅姬轻巧地转身,笑着对莫翼郡王说: “郡王殿下,奴婢怎么敢吖?死明姬,就会装死,奴婢是想逗他玩玩的。顶多吖,无非就是想抽一下明姬的肚子,他四天没吃东西了,肚子一定是饿得瘪瘪的,打在上面应该也不知道痛的吖。” 莫翼郡王又急又气,气急败坏地说: “魅姬,没想到你这么狠心。你知道明姬四天没吃东西了,你怎么还忍心打他的肚子?你是虐待狂吗?你要是手痒痒想打人,你来打我,来打我啊,求你放过明姬。” 魅姬笑得花枝乱颤,颠嗔地说道: “郡王殿下,奴婢哪能打您吖?以下犯上的事,就算借给魅儿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做吖,还想多活几天呢。” 阿土王爷扫了莫翼郡王一眼,喝道:“阿莫,你够了,像个夜猫子乱吵吵,吵死了。” 管家罗洛也在旁边小声劝道:“郡王殿下,您就别开口了,没看出来吗?越求情越糟糕的。” 阿土王爷挥了挥手,命令魅姬开始执行家法。 魅姬躬身行了一礼,倒退几步,开始跳起脚铃舞。她水蛇腰晃动着,伴随着“得灵灵”的一串脚铃声,手里有节奏地舞动黑蟒皮鞭,显示出又诡异又恐布的气氛。 莫翼郡王不顾王爷的喝止,继续喊叫道:“魅姬,你是女人,你不能太心狠手辣,你抽明姬的时候,出手不要太狠啊。” 魅姬继续舞蹈着,仿佛把莫翼郡王的喊叫声也变成伴奏打击乐的鼓点,配合着舞姿,、节奏鲜明地舞动黑蟒皮鞭。 阿土王爷略通音律,看到魅姬舞蹈的节奏到达高亢的时候,突然喝了一声:“去。” 立刻,鞭子应声而去,魅姬终于出手了。 “唰”地一声,黑蟒皮鞭脱手而出,恍如一道黑色闪电,恰似晴空霹雳一般地,飞掠过众人的眼前,准准地插在南宫明月的小腹上。 在场众人一齐目瞪口呆,没人能想到啊:魅姬竟然能把鞭子当飞刀,一条一尺多长的黑蟒皮鞭,被魅姬巧妙地舞动之后,化柔为刚,当做飞刀甩出去,凌空抛掷,刺中了南宫明月的肚子。 顿时,南宫明月一口鲜血喷射出来,只觉天旋地转,肚子一阵猛烈的剧痛,禁不住身子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一声也哼不出来,感觉自己掉进了一片漆黑的深渊,昏厥过去了。 “啊,不要。你这毒蛇,你要杀死他了。”莫翼郡王看见那把黑蟒皮鞭竟然笔直地插在南宫明月的肚子上,鲜血涌出,染红了白色衣衫,又是心痛、又是惊悸,失声叫道:“明姬,你怎么样?” 此刻,后院里的其他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南宫明月,目光里无不充满了同情和惋惜。 莫翼郡王如果不是被捆着,早就扑上去抱住南宫明月失声痛哭了,他望着南宫明月苍白憔悴的面容,极度悲伤地想着: “明姬啊,你是不是很痛?你是不是痛得昏过去了?你只有在昏迷的时候,才不会感觉很痛吧?” 正在这时,阿土王爷竟然鼓起掌来,喝彩道:“精彩,魅姬不愧是四大美姬之一,打人的手法出神入化、真是巧夺天工,令人刮目相看。” 魅姬十分得意地放回黑蟒皮鞭于桌上,走到阿土王爷身边,撒娇地说:“王爷,谢谢夸奖吖。魅儿想问问,王爷以前说过,要带一名美姬入宫去参加国王生辰宴,王爷现在先答应带魅儿去吧。王爷,好不好吖?” 阿土王爷正要回答魅姬,忽然看见一名王府守门的侍卫走过来,向管家罗洛小声说了什么。 管家罗洛听了,急忙过来,向阿土王爷禀报说: “王爷,国王宫殿的钦卫统领夏鸿飞带来了国王陛下的口谕,正在王府门口侯见。” 阿土王爷听见禀报,皱了一下浓眉,说道:“管家,你派人先请夏统领去大堂喝茶,本王这就过去。” 管家罗洛弯腰答应着,忙着安排几名侍从去招待夏统领。 阿土王爷慢慢地踱步到南宫明月的身前,揪起他的头发,看了看他的脸色,南宫明月的脸色惨白中掺杂了一丝灰败,完全是一副将死的摸样。 一惊之下,阿土王爷伸出两根手指,探了探南宫明月鼻子是否有呼吸的气息,一时之间,感觉到他的呼吸若隐若现、似有似无。 莫翼郡王提了一颗心看着,叫了一声:“父王,明姬怎么样?他没事吧?” 阿土王爷把脸一板,冷哼了一声,说道:“你说,他会怎么样?明姬这贱货还没死呢,不过,离死已经不远了。” 莫翼郡王流着眼泪叫道:“父王,父王,饶了他吧,明姬快被打死了。” 阿土王爷走到莫翼郡王面前,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阿莫,父王问你话,你要老老实实回答。在你心里,是父王重要,还是明姬重要?” 莫翼郡王立刻回答道:“父王,在儿子心里,当然是父王最重要。可是,儿子也不想看着明姬就这么死了。他在咱们王府这几天,挨打、受冻、没饭吃,太可怜了。” 阿土王爷余怒未消、不满地说道:“怎么饶他?明姬这个贱货,本王想恩宠他,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还逃跑,只能怪他自己找死。” ------------ 第二十二章 钦卫统领 阿土王府,大堂上,坐着国王宫殿的钦卫统领夏鸿飞,他已经喝完第三杯茶了,等得十分急躁,“啪”地一声,把茶杯重重地搁在桌子上,询问站在旁边的一名侍从: “本统领已经等候了许久,茶水也喝完三杯。你们王爷到底在忙什么?难不成是不把本统领放在眼里么?” 这名侍从见统领大人等得不耐烦,慌忙奏明原委说: “回统领大人,我们王府这几天出了一点小事。一个家奴胆大包天、屡次逃跑,又被抓回来,我们王爷很生气,正在召集全府的人,用严厉的家法狠狠处治这个逃奴,可能耽误一会儿,请统领大人再耐心等等,我们王爷应该马上就到了。” 钦卫统领夏鸿飞目前是国王阿慕陛下眼前的大红人,他现在被很多人阿谀奉承着,除了国王阿慕陛下和公主沓娜,对于别的人,他已经不放在眼里了,就算是阿土王爷,也不敢小瞧他。 此刻听了这名侍从的话,怒道:“怎么?本统领身为国王宫殿的钦卫统领,还不如王府里的一个小小逃奴来得重要?气煞本统领。” “统领大人消消气,奴才这就传话去催情王爷火速前来。”这名侍从有些惊慌地说。 “不等了,你前面带路,本统领要去瞧瞧,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逃奴,让你们王爷这么动怒,连国王陛下的口谕都敢怠慢不接了。” 侍从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声说:“请统领大人息怒,请统领大人息怒,奴才不敢带路。” “你不敢带路,本统领不会自己去找?谅你们王府有多大,本统领还会迷路么?”夏统领冷笑一声,拔腿就往门外走。 这名侍从不敢阻拦,只能尾随着出了大堂。 阿土王府说大不大,说小也不能算小。王府一共分成五个院落。 王府前院,一共有三排房子,中间一排正房的是大堂、餐厅、会客室,左右两侧是厢房。 中间院子,当中的几间房子布置得最为富丽堂皇,是阿土王爷居住的寝室和书房,左右两边的房子,是四大美姬的住所。 左院,是南宫明月居住过一晚的梅香苑。 右院,是一个秘密院落,院门上长年累月地挂着一把大锁,几乎没人进去过。 阿土王府的后院占地最大,四周种植了很多紫竹,中间有一个古色古香的凉亭,名叫“风雨亭”,后院左侧是一个很大的跑马场,右侧是一个宽阔的鱼池。 夏统领站在大堂门口张望着,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走,正犹豫着朝哪个方向走才好,忽听一阵爽朗的寒暄声传来: “夏统领,久违了。雪地难行,夏统领辛苦,请大堂里面坐,先歇息片刻。” 原来是阿土王爷披着狐狸皮毛围领的斗篷,满脸堆笑地走来。 夏统领也换了笑脸,客气地应酬着说:“是,王爷殿下忙碌,下官再多等待一会也是应该的。” 两人相互客套着,走进了大堂,落座,有丫鬟端来新茶,品茗。 夏统领首先说道:“王爷,下官带来国王陛下的口谕,请王爷接旨。” “是,臣接旨。”阿土王爷面带恭敬,似模似样地说着,当堂跪下,屏住呼吸听侯传旨。 夏统领面对阿土王爷,站得笔直,字正腔圆、声音朗朗地传达国王陛下的口谕: “今有伊塔国的和亲使者前来提出和亲,并且,伊塔国王子黎泓殿下依仗武功高强,提出要在国王宫殿上比试剑法。因此,特宣莫翼郡王明日进宫。因为南宫王朝的质子南宫明月是教莫翼郡王剑法的师父,特宣南宫明月一起陪同莫翼郡王入宫,钦此。” “臣领旨。”阿土王爷说着,站起身来,眉宇深锁,闷闷不乐。 夏统领见状,不解地询问道:“王爷殿下,可有什么疑难之处?下官愿效犬马之劳。” 阿土王爷思考片刻,推测地说:“本王平素里对伊塔国的黎泓王子略有耳闻,风传他品行不端,言行举止极为飞扬跋扈,如果是他来提出和亲,本王猜测:沓娜公主也许不会答应?” “王爷殿下的见解极是高明,正是呢,沓娜公主一口拒绝,所以,黎泓王子才会提出要在国王宫殿上比试剑法,想借此机会炫耀自己的武功高强,逼迫沓娜公主答应和亲。” 阿土王爷点点头,继续说道:“原来如此,本王就觉得古怪,好端端地,怎么就要在国王宫殿上比剑?可是,令本王不解的是,我皇兄阿慕国王陛下为什么会提出让南宫明月陪同我儿阿莫郡王一起去呢?” “这个,听说是沓娜公主的提议。莫翼郡王是沓娜公主的陪读,沓娜公主知道南宫明月是莫翼郡王的剑法师父,为了比剑必赢,万无一失,才推荐南宫明月一起前去参加比剑的。”夏统领解释道。 阿土王爷听了,暗暗捶胸顿足,心想:自己当初和阿慕皇兄提出,要请南宫王朝的质子南宫明月来王府小住,做阿莫的剑法师父,其实这么说只是一个借口,自己是想把南宫明月从此据为己有,收为男宠,没想到,现在,南宫明月竟然也因为这个原因,可以名正言顺、大摇大摆地离开王府了。 事实上,令阿土王爷最不敢公诸于世的是:南宫明月目前伤势严重,昏迷不醒,明天根本站不起来,更别说是进王宫比剑了。 还有就是,南宫明月被抓进王府四天,备受折磨虐待,万一让他见到国王陛下,会不会揭发阿土王爷的丑恶嘴脸,把他的不齿之行公之于众呢? 南宫明月,一想到南宫明月,阿土王爷肚子冒火,百般不甘心,这个少年宁死不屈、百折不饶,怎么就没有办法降服他呢? 只听夏统领说道:“王爷殿下,明天早上,可以准时护送莫翼郡王和南宫明月进宫吗?国王陛下很重视这场比剑,想借此机会挫败伊塔国黎泓王子的嚣张气焰,”沓娜公主也寄托着很大期望,志在必胜。” 阿土王爷犹豫了一下,只好据实说道:“这个,本王确实有担忧,我儿莫翼郡王明天去参加比剑没有问题。至于,南宫明月,最近感冒发烧,病情严重,可能无法前去。” “这……南宫明月现在什么情况,下官可以瞧一眼吗?” 阿土王爷一惊,试想一下:南宫明月现在从头上、脸上、肩上、肚子、大腿、手腕手指、脚心,无一处不伤痕累累,血迹斑斑,再加上冻、饿、病、哑,已经奄奄一息了,这副惨不忍睹的样子,怎么能给外人看呢? ------------ 第二十三章 意外失踪 阿土王爷蹙了一下浓眉,有些鄙夷地问道: “看起来,本次比剑,和南宫王朝来的小质子南宫明月应该关系不大吧?” 夏统领十分郑重地说道:“回王爷殿下,正是关系重大呢。” “怎么回事?莫非国王陛下想让南宫明月也参加比剑么?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那个南宫明月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质子,怎么能和黎泓王子和莫翼郡王这些高贵的王族成员一起比剑呢?” 阿土王爷说着,眉宇间露出些许不悦。 因为夏统领一听说南宫明月发烧生病不能参加比剑,便火急火燎地说要去瞧一眼,犯了阿土王爷的忌讳,王爷平时最忌讳外人窥探或者干涉王府内务及家事。阿土王爷不明白夏统领为什么对南宫明月如此热心?故而对他煞有介事、大惊小怪的反应起了疑心。 “回王爷殿下,下官也认为,南宫明月原本是南宫王朝的大皇子,来到咱们西厥国做质子,被王爷您看中他的剑法,请他做了莫翼郡王的剑法师父,如果,让南宫明月以王府客卿的身份,与众位王子们一起参加比剑,也是可以的。” 阿土王爷“哼”了一声,说道:“如果本王不以为然呢?” 夏统领的语气似乎变得有些强硬起来,滔滔不绝地说道: “王爷殿下请三思。下官此次前来,只是传达国王陛下的口谕。 据伊塔国的和亲使者说,黎泓王子只是单纯地提出比剑,并没有其他额外的要求。但是,据可靠消息,黎泓王子今年十五岁,已经练武十年,他的武功怪异,右手握剑、左手拿钩,钩剑合璧,势不可挡。 而莫翼郡王才十四岁,练剑时间短,恐怕不是其对手。 如果本次比剑输了,公主就要去和亲。国王陛下膝下只有这一个女儿,绝对不会答应和亲的。所以,国王陛下听了公主的提议,才考虑让南宫明月也参加比剑,确保万无一失。” 阿土王爷心中疑虑重重,发问道:“事实上,南宫明月来到本王府不过区区四天,还没来得及教阿莫半招剑法,公主怎么会这么轻易地信任他,推荐他参加比剑呢?” 夏统领笑道:“这个……王爷殿下可以去问莫翼郡王,相信会有答案的。” 阿土王爷思索着说:“夏统领的意思是说,是阿莫向公主提议,让南宫明月参加比剑的?” “下官惶恐,这件事究竟起因如何,下官不甚了解。”夏统领的回答倒也干脆,推脱得一无所知。 阿土王爷也不深究,说道:“夏统领今日所传国王陛下的口谕,本王已知晓,一定照办,明日清晨,本王将亲自护送阿莫和南宫明月进宫。” 夏统领躬身说道:“明早,有劳王爷殿下护送。下官也会前来迎接王爷殿下,一起护送莫翼郡王和南宫明月客卿前往国王宫殿。下官告辞了。” 阿土王爷客气地送夏统领走到大堂门口,看着他随侍从出府而去,心中踹踹不安。想到: “这个夏统领,明早要来接人,到时候看见南宫明月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会有什么反应呢?一定会如实地去向国王陛下禀报,国王陛下一定大失所望,说不定会迁怒本王的。” 阿土王爷忧思重重,走回大堂,呆坐在狼皮软垫子上,转念想到: ”难道,明天一早,南宫明月就要像小鸟出笼,获得自由,远离本王,从此一去不复返了吗?如果,南宫明月比剑获胜,国王陛下和公主从此对他恩宠有加,自己收他为男宠的愿望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阿土王爷越想越恨,吩咐侍从把管家罗洛从后院叫过来,商量事情。 不一刻,管家罗洛小跑着进门,站在阿土王爷面前听候差遣。 阿土王爷吩咐道:“大管家,你立刻去办几件事情。 第一件,你叫人赶快去通知,让后院凉亭围观的众人全都散了,各归个位,对南宫明月的家法处治暂停。 第二件,你去把莫翼郡王松绑,带到大堂来,本王有重要事和他谈。 第三件,你去秘密通知侍卫苏桑,叫他戴罪立功,完成一件重要任务。你附耳过来,本王悄悄告诉你。” 于是,阿土王爷压低嗓音,耳语般地对管家罗洛说: “本王命令,侍卫苏桑假扮一名黑衣蒙面人,趁着今晚夜色,把绑在凉亭上的南宫明月劫走,装在木箱子里,运到城北十五里以外的普渡小庙去,跟小庙的住持租一间香客斋房,把箱子暂时寄存在那里。注意,一定要悄悄行动,掩人耳目,不得有误。” 管家罗洛点头哈腰,一一答应,照办去了。 不一会儿,莫翼郡王被几名侍卫带来,跪在阿土王爷面前。 阿土王爷语重心长地说:“阿莫,你亲生父亲和本王本是双生兄弟,你是本王的亲侄儿,说起来不是外人,都是至亲骨肉。三年前,本王答应你亲生父亲收你为义子,到今天已经整整三年了。这三年来,本王对你视如己出,不曾亏待过你,你知道父子情深,应该报答父王么?” “是,儿子知道。”莫翼郡王跪在地上点点头。 “刚才国王宫殿的钦卫统领夏鸿飞前来传达阿慕国王的口谕,明天早晨要你进宫,去和伊塔国的黎泓王子比剑。这件事关系重大,牵涉到公主是否和亲,你会尽力去做吗?” “是的,我会。”莫翼郡王坚定地说。 “现在,还有一件事,本王需要你的帮助,你会答应么?” “父王请说。” 阿土王爷有些迟疑,半晌才说道:“关于明姬,他在咱们王府发生的事,你可以收口如瓶,不对外人透露么?” “是。只求以后饶了明姬。”莫翼郡王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阿土王爷有些激动,站起来,把跪在地上的莫翼郡王拉起来,搂进怀里,拍拍他的后背,说道:“阿莫,就知道你是一个乖孩子,父王疼你。父王答应你,以后不再难为明姬,可好?” 莫翼郡王听了,在父王的怀里,几天来第一次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正在阿土王爷父子二人情义交融的时刻,忽听有人脚步惶急,急匆匆跑来,气喘吁吁地禀报说: “王爷,不好了,南宫明月不见了。后院到处找遍了,南宫明月失踪了。” 顿时,阿土王爷和莫翼郡王都大吃一惊。 ------------ 第二十四章 争夺木箱 黄昏,乌云密布,冷风习习,预兆着又一场大雪即将来临。 南宫明月自从被黑蟒皮鞭打了两鞭之后,一直处于昏迷中。 黑蟒皮鞭被用做家法处治的刑具确实霸道十足、杀伤力巨大。 特别是侍卫苏桑用尽全力打出来的那一鞭,从南宫明月的左脸一直打到右腰上,斜斜长长的血口子,血肉翻卷很是恐怖,让人见而生畏。再加上魅姬打的那一鞭,犹如飞刀直插在南宫明月的肚子上,血流不止。 终于,也不知过了多久,南宫明月在疼痛中渐渐苏醒过来,首先的感觉,是忽忽悠悠的,好像自己被什么东西摇晃着。他昏昏沉沉地想:莫非自己是在坐船?亦或是在行走的马车上? 南宫明月想睁开眼睛,可是不能。他的一只眼睛早已被头上流下来的血黏住了,而另一只眼睛呢?也被人用纱布、连同半边脸一齐包裹住了。 唉,至少,有人替自己包扎了伤口?在这无可奈何的昏暗中,南宫明月唯有无助地叹息一声。 我这是在哪里呢?南宫明月疑惑地想着。他睁不开眼睛,看不见周围的东西,便想用手摸索一下周围的东西。 可是,随之而来的是一惊,自己的手不听使唤,丝毫也动弹不了,就连身子也好像被牢牢地挤住了? 正在这时,南宫明月忽然觉得那种忽忽悠悠的现象瞬间消失了,好像自己被人用力往地下一顿。他咬牙挣扎,想要挪动一下身子,却察觉自己好像被紧紧地塞在一个窄小的密闭空间里,别说随意移动身体,就连呼吸也不通畅了。 “难道……我死了吗?已经下到了地狱?”南宫明月有些迷茫,因为自己看不见、动不了、喘气也很艰难,只能糊里糊涂地往最坏的方面想。 “咚、咚、咚。”似乎是有人漫不经心地敲击着南宫明月所置身之处,并听见有人问道: “这个红木箱子沉甸甸的,里面装的是什么?是不是藏着很多金银财宝?” 红木箱子?难道自己现在是在一个红木箱子里面吗?难道是有人趁自己昏迷的时候,把自己关进一个红木箱子里?南宫明月有些吃惊地想。 “大人,这个红木箱子里面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小的还有急事,请大人让开路,放小的走吧?”这是另一个男子的求情声,听声音好像有点耳熟,南宫明月觉得有点像侍卫苏桑的声音。 “你急什么?本王子还没着急呢,你越是急,本王子偏偏不急呢。”却听那先前说话的人,“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似乎有些无赖地接着说道: “大雪地的,你一个人背着一个沉甸甸的箱子赶路,本王子巧遇你,偏偏触动了恻隐之心,想帮你一把,算你运气好。 咱们这么办,用本王子的马车,载你和箱子一段路,怎么样?先说说,你这箱子里面到底是什么?一定很重要吧?不然的话,值得你这么急不可待地雪地赶路?” 南宫明月听到这里,慢慢地有些明白了:原来自己的确是被人硬生生地强行塞进一个红木箱子里,然后,侍卫苏桑背着箱子走路。刚才自己感觉一顿,可能是侍卫苏桑碰见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王子拦住去路,于是,把红木箱子放地上了。 “快点打开红木箱子,不然的话,本王子就要让我们伊塔国的第一勇士克鲁用铁锤砸开箱子了。” 那个王子又用手敲了敲红木箱子,不依不饶地催促。 南宫明月听见红木箱子外面的人说话越来越激动,似乎要动粗的样子,心想: 如果他们用铁锤砸箱子,肯定连同我也一起被砸碎了。 这个红木箱子虽然体积很小,由于南宫明月身体瘦弱,也还勉强塞得进去。 只是,红木箱子里面的空间十分狭小、空气很是稀薄,南宫明月身带手铐脚镣、被人强行硬塞进去,整个人艰难地弯曲卷缩在箱子里面,非常可怜,憋屈得要死。 只听“啪”的一声,似乎是长鞭凌空一响,大概是侍卫苏桑先把自己的兵器亮出来,准备迎战伊塔国的第一勇士克鲁。 却听克鲁说道:“你要动手?真可笑,你那是找死。你知道站在你面前的这位王子殿下是谁吗?他就是剑法天下无双的梨泓王子。” 侍卫苏桑从小生长在大沙漠,牧马放羊,风餐露宿,经常与凶恶的野狼搏斗,胆子很大,根本不听克鲁的威胁,不管不顾地粗声粗气说: “管他是谁?苏桑只听我家主人的话。” 只听梨泓王子笑道:“看来,这个红木箱子确实有古怪,奇货可居啊。那个使鞭子的,你有把握一个人对付两个人吗?如果本王子用剑拦住你,同时让克鲁用铁锤砸烂红木箱子,你怕不怕?” 侍卫苏桑含糊了,他当然害怕。因为他知道:阿土王爷很在意明姬。今天早上自己曾经在明姬的脸上打了一鞭,惹得王爷生气不小。现在,如果克鲁用铁锤砸烂红木箱子,那明姬肯定也被砸死了。 “快点打开,到底是什么好东西?”梨泓王子说着,目光变得有些贪婪。 “不要打开箱子。”正当侍卫苏桑犹豫不绝的时候,突然听见背后一个强悍的声音说道。 在场的几个人急忙回头看,只见一个和尚,大约三十几岁,一身布衣,手持一根长木棒,足不沾地飞也似地赶来,远远地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梨泓王子忍不住笑了,嘲讽地问道:“和尚?不是四大皆空吗?怎么也来赶这趟浑水?难不成也对金银财宝动心吗?” 那和尚一指侍卫苏桑,简洁地说:“我,帮他。金银财宝,我不要。你们,赶快走,箱子留下。” 梨泓王子笑容可掬地问道:“如果本王子不走呢?区区一个红木箱子,本王子今天一定要打开看看。就算本王子不和克鲁联手,本王子一人使用钩剑合璧的剑法,就凭你们两个小样儿的,抵抗得住吗?” 侍卫苏桑心里琢磨了一下,知道眼前这位王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只好如实说道: “苏桑对天起誓,不说假话。王子殿下,实不相瞒,这个红木箱子里面是一个人,因为犯了错,正在被家法处治中。王子殿下绝对不认识这个人,所以,没什么好看的,也不必打开这个红木箱子了。” “废什么话?打开!”梨泓王子丝毫不听侍卫苏桑的解释,怒喝一声。 ------------ 第二十五章 虚脱少年 西厥国,伊离城郊外十五里,距离普渡小庙不远的小路上。 由于侍卫苏桑一个人行迹匆匆,不顾雪地路滑,背着一个红木箱子赶路,举动十分可疑,被伊塔国的梨泓王子半路拦住,要求打开箱子查看。 月已经失踪四天了,一想到这里,梨泓王子就心疼不已,恨不得立刻找到月,哪怕是翻遍伊离城,绝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尽管侍卫苏桑指天起誓说,红木箱子里没有金银财宝,只是一个人,因为犯了错,正在被家法处治中,可是,梨泓王子不听这一套,依然固执地要求立即打开箱子。 事实上,这四天来,为了寻找失踪的月,梨泓王子心中焦急万分,已经在伊离城里里外外、日日夜夜不断地搜寻。 侍卫苏桑是不敢打开红木箱子的,即使梨泓王子威胁说让伊塔国第一勇士克鲁用铁锤砸烂箱子,哪怕连带把里面的南宫明月一起砸死了。 秘密就是秘密,红木箱子里的人是一个秘密,绝对不能公开。 因为侍卫苏桑这次出来,是奉了阿土王爷的密令,执行一个秘密任务:要把南宫明月神不知鬼不觉地从王府中劫走,装在红木箱子里,悄悄地运到城北十五里以外的普渡小庙,然后,跟小庙的林住持租一间香客斋房,把红木箱子暂时寄存在那里。 没想到的是,半路上遇见黎泓王子无礼取闹,纠缠不清。侍卫苏桑盘算着:自己这边,虽然来了一个和尚做帮手,双方各有两个人,在人员数量上,应该是势均力敌。可是,真要是动起手来,万一惊动过路人,就违背了阿土王爷嘱咐悄悄办这件事的初衷。 侍卫苏桑前怕狼后怕虎地拿不定主意,事到如今,只好与前来接应的这位和尚商量一下。 这和尚姓林,是普渡小庙里的住持。刚才,林住持收到阿土王爷的飞鸽传书,书上说侍卫苏桑送来一个红木箱子,准备寄存在小庙里,命他秘密地接应一下。 因为路途不远,林住持为慎重起见,不想惊动小庙里的其他和尚,于是,自己悄悄地拿了一根木棒,单独前来接应。 至于,下一步该怎么做?林住持抖了抖手里的木棒,直接了当地说了两句话: “有啥可商量的?谁敢打红木箱子的主意,老林就和他动手。” 侍卫苏桑压低声音问道:“老林,对面这两个人,要是动起手来,你挑哪个?” 林住持看也不看地说:“我挑那个什么王子,看不惯他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对红木箱子死缠滥打。” 梨泓王子看见侍卫苏桑跟和尚嘀嘀咕咕、磨蹭个没完没了,心里有些起急,一抬大腿坐到红木箱子上,用脚后跟一下一下地磕着箱子边,叫了一声: “那个使鞭子的,老实说吧,箱子里的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侍卫苏桑犹豫了好大一会,极不情愿地说:“是……一个……小……男宠。” 梨泓王子听了,哪里肯信?觉得十分好笑,说道: “我呸,撒谎不脸红吗?原来你们大惊小怪、这么费心劳力,只是为了一个小男宠?那么我问你,你们把小男宠装在箱子里,雪地赶路,想把箱子带到哪里去?” 这一问,把侍卫苏桑和林住持问得面面相视、谁也不敢回答。 梨泓王子怒道:“你们俩是木偶吗?怎么不说话,互相大眼瞪小眼的,装什么熊样?快说,箱子里面的人,到底是谁?” “王子殿下不必怀疑,真的,只是一个小男宠。”侍卫苏桑被逼急了,说话也流利多了。 “既然,只是一个小男宠,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装在箱子里运走?有什么不敢见人的?你们主人是谁?” “那是主人的吩咐,我们只管照办,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也不能告诉你我们主人是谁。” 梨泓王子从坐着的木箱上站起来,用力拍了拍红木箱子,说道: “那好吧,既然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男宠,显而易见,你们主人不想要了,装在箱子里,远远地丢出去,那么,这个小男宠,本王子要了。 “这个,不行啊。” “本王子也不难为你们,说吧,这个小男宠值多少钱?本王子不在乎银子。” “这个,我们不是主人,做不了主的。”侍卫苏桑双手一摊,为难地说。 “你们做不了主,本王子替你们做主,克鲁,快拿五十两银子来,给他们,把他们两个打发走。把红木箱子搬上马车,咱们该出发了,耽误好长时间了。”梨泓王子笑道。 侍卫苏桑实在没别的办法了,只得实话实说: “王子殿下,不瞒您说,这个小男宠因为不听主人的话,还两次企图逃跑,已经连续四天遭受惩罚,现在,他已经和一个死人差不多了。王子殿下如果喜欢小男宠什么的,可以花钱另外去买更好的。” “逃跑?四天?”梨泓王子听见这几个字,顿时头“哄”地一声,欣喜地心跳起来,想起四天前,月曾经逃到自己住的客房,自己拥着他同眠取暖,帮他解开反绑双手的绳子…… 这么巧合?箱子里面的人,难道是月? 梨泓王子心里十分紧张,却故意轻松地说: “是么?快死了吗?倒要打开箱子看一看了。本王子好奇,这么小的箱子,怎么把一个人装进去的?快,打开箱子。” 侍卫苏桑看了林住持一眼,对梨泓王子说道:“好吧,就让王子殿下看一眼,看完以后,让我们赶路吧?” 林住持木呆着脸、把手中的木棒不住地敲剁着雪地,不置可否。 终于,侍卫苏桑斯斯艾艾地从怀里掏出钥匙,打开了红木箱子上的大锁。 红木箱子的箱盖一掀开,四个人同时伸头去瞧,看见箱子里面好像只有一大团松松软软的血红色碎布。 在那团血红色的碎布里面,隐约睡着一个少年,带着手铐和脚镣,身上的单衣早已经被鲜血染红,全身上下被包扎了十多处。 特别是,那少年的头上和脸上被缠满了横七竖八的绷带和纱布,蓬头垢面、血污斑斑,根本看不清楚他的相貌。 其实,那少年正是南宫明月,此刻的他气息微弱,软绵绵的身子别扭地卷缩着,整个身子被紧紧地挤塞在箱子里。 他已经连续四天没吃东西了,再加上不断地挨打受伤,失血过多,伤势严重,早已经全身无力,变得虚脱了。 ------------ 第二十六章 半路抢人 傍晚,伊离城郊外,雪地小路上。 终于,红木箱子被打开了,在场的四个人不由自主地一齐探头往箱子里面看。 梨泓王子的心情尤为紧张,首先伏在箱子旁边,急切地喊道:“月,月,你是月吗?” 这时候,红木箱子里的少年极其可怜,他的身子被挤塞在箱子狭小的空间里,丝毫也动惮不得。他的喉舌被烧热的红辣椒油烫伤,满嘴血泡,暂时说不出话来。 因为红木箱子里空气稀薄,箱子上面只有一个很小的通气孔,那少年憋气很久了,现在,箱子一打开,谢天谢地有空气流通了,他微微喘息了一会。 “是我啊……你是梨王子殿下吗?”南宫明月心里发问了一句,可惜,梨泓王子听不见。 南宫明月眼前一片漆黑,他的一只眼睛被血污粘住,另一只眼睛被纱布遮住了,所以,他根本看不见眼前的人究竟是不是梨王子殿下,只是觉得声音有点像。 梨泓王子见红木箱子里的少年毫无声息,惨不忍睹,有些心急,伸手去抓那团碎布,想要把红木箱子里的人提拉出来。 忽然,只觉得眼前棒影一闪,却见林和尚挥舞木棒横扫过来,想要把梨泓王子逼离箱子。 梨泓王子用眼角的余光发现危险来临,急忙松了手,轻飘飘地向后一闪身,躲过木棒的袭击,喝道: “和尚,你敢偷袭?好大胆子。” 林和尚收转棒势,继而用棍子一挑,把箱子的盖子挑起,合上了红木箱子,并简短地说: “箱子,你看过了,我们要带走。” 侍卫苏桑机灵劲儿也上来了,一个箭步窜上去,用那把大锁重新锁住了红木箱子。 梨泓王子闪开后,一回身,眼见得红木箱子又被锁上了,也不知道箱子里的少年到底是不是月?不管是不是月,那箱子里的少年是多麽可怜啊。 梨泓王子对箱子里的少年充满怜惜,对他们如此折磨少年十分恼怒,厉声喝问: “你们两个混账,锁箱子的速度倒挺快。说,他到底是不是月?他犯了什么过错?被你们折磨得这么惨。你们给本王子听着:如果他是月,被你们这么欺负,本王子绝对不会宽恕你们。” “他不是月,他叫明姬。” 侍卫苏桑辩解着:“因为他不答应做我们主人的男宠,逃跑两次,所犯的罪过不可饶恕,才被我们主人下令用严厉的家法处治他”。 “是吗?他叫明姬?看来这个明姬,倒也有几分骨气,宁死不屈啊。本王子有点欣赏他了,嗯,本王子决定,把他抢走。” 侍卫苏桑立刻大叫起来:“不行啊。我们主人对明姬很在意,绝对不会放手的。王子殿下,不论你是买或者是抢,我们主人都不会答应的。” “可笑。对明姬很在意?在意还要把他折磨得半死不活、硬装在箱子里偷偷运走?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吗?好了,不和你们废话了。” 梨泓王子转头对克鲁喊道: “克鲁,这两个混账,不给本王子面子,咱们也不必心慈手软了。你去对付那个使鞭子的,这个和尚交给本王子。” 克鲁提着两只大铁锤,笑道:“王子殿下,早就应该动手了,何必跟他们说这么多?不值得。王子殿下只管在旁边看着,不需要都上,看咱一锤,把这两个笨蛋砸个稀巴烂。” 克鲁不愧是伊塔国的第一勇士,有勇有谋,只见他紧贴着红木箱子,左右手两锤使出不同招数,同时攻击侍卫苏桑和林和尚。他的两只大铁锤重八十斤,抡圆挥舞起来的时候,虎虎生风,势如破竹,所向披靡。 侍卫苏桑和林和尚面对红木箱子,投鼠忌器,不敢过分逼近,害怕万一失手,打烂损伤了红木箱子,会惹恼阿土王爷,犯下不可轻饶的罪过。 两个人也不说话,拿出兵器,走马灯一样围住克鲁,动起手来。 侍卫苏桑使用的是一把长鞭,鞭子像蛇一样灵动,上窜下跳,左突右挡,风卷残云般唰唰震响,煞有气势。 林和尚使用的是一根木棒,小庙里的武僧经常练习的健身强体的普通棒法,混用了林和尚强劲的内力在里面,一根木棒耍动起来,声势犹如千军万马,威严磅礴。 梨泓王子看他们三个斗得激烈又精彩,若是在平时,一定会兴致勃勃地看下去,让比武的人斗得尽兴。 可是,今天不行,自己刚才说了,要把这个红木箱子抢走,就一定要得到手,管不了那么多了。 梨泓王子微笑着,伸手入怀,掏出了两个金豆子,在手里颠了颠,叫道: “那个使鞭子的,还有,那个秃脑袋的,你们两个武功还不错,本王子看在你们忠心为主人的份上,赏你们一人一颗金豆子,这下子你们可发财了。” 侍卫苏桑正斗得满头大汗,在克鲁的铁锤猛砸之下,一个就地驴打滚,正要一鞭子贴着地面挥出去,不料,斜刺里一个金豆子飞来,堪堪打中自己挥鞭的手腕,鞭子倒卷回来,重重打了自己脑袋一鞭,倒在了地上。 林和尚斗得兴起,见克鲁一锤倒抡砸来,一跃三尺高,凌空举起木棒,就要往下劈砍,哪曾想,正前方一个金豆子飞来,恰恰击中自己举棍的胳膊,棍子倒翻回来,狠狠打了自己光头一棍,掉在了地上。 克鲁收了铁锤,看见两个对手的窘态,哈哈大笑起来,赞道:“王子殿下,好功夫。” 梨泓王子笑道:“本王着急去找月,谁耐烦陪他们玩?瞎耽误工夫。克鲁,你在这里陪他们再呆一会,免得他们不死心前来跟踪。本王子要带上红木箱子,先走一步了。” 克鲁答应道:“是,王子殿下,请先行,克鲁会很快赶上来的。” 侍卫苏桑和林和尚眼巴巴地看着黎泓王子把红木箱子搬上了马车车厢,独自赶着马车走远了。 天啊,这可怎么办?红木箱子被人半路抢走了。 侍卫苏桑和林武僧惊慌失措,爬起来坐在地上,面面相视,他们两个的伤并不重,可是,克鲁手持铁锤站在面前,盯着他们两个,好像看着两个怪物。 他们两个心里明白:现在要是动手的话,绝对打不赢。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们三个人就那样面对面地僵持在那里。 突然,一匹骏马奔驰而来,有一个人远远地喊道:“你们在干吗?找到明姬没有?” ------------ 第二十七章 跟踪偷窥 夕阳的余晖,映照着骑马奔驰而来的人,原来是莫翼郡王赶到了。 自从南宫明月从阿土王府失踪以后,莫翼郡王心急如焚,担心不已。他知道南宫明月伤势严重,被捆在凉亭柱子上,不可能自己跑掉的,一定是被人劫持而去。 究竟是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在阿土王府劫人呢?莫翼郡王想不通,没有任何头绪,只好一个人骑了马,在伊离城周围乱闯乱找。 侍卫苏桑眼尖,一眼认出是莫翼郡王来了,远远就扯着嗓门喊: “郡王殿下,你赶快往回走,去追刚才和你擦肩而过的那辆马车。马车上有一个红木箱子,你打开箱子就知道了。我和林和尚都是步行,追不上那辆马车。” 莫翼郡王听见,立刻勒住马,一言不发,调头就往南追下去了。 雪地路难行,直到天擦黑的时候,莫翼郡王才骑马来到一个名叫南溪小镇的地方。南溪小镇不大,只有三家客栈,都集中坐落在小镇最热闹的市集中心附近。 莫翼郡王挨着个地一间客栈一间客栈找,终于在第三家客栈的后院子里,找到了那辆马车。 店小二迎上来,莫翼郡王也不拐弯,直接了当地询问,有没有一个住店客人随身带着一个红木箱子? “是的,有一个客人刚住进来,左边雅间二号。这不,还让我去请个大夫来,也不想想,大雪地的,那个大夫愿意出诊呢?”店小二说着,接过莫翼郡王的马缰绳,把马拴在了后院马棚里,忙活着給马饮水添饲料。 莫翼郡王悄悄来到客栈左边的雅间二号窗外,偷偷把窗户纸捅破,隐匿着身子往里面看。 只见屋子中间放着一个红木箱子,一个蓝衣人背对着自己,手持宝剑,朝着红木箱子上的大锁,用力一劈,大锁应声掉在了地上。 蓝衣人把宝剑放在桌子上,用略微有些颤抖的手打开红木箱子,拨弄了一下箱子里面的碎布,发现箱子里的少年脖子上挂的银牌,有点激动,急切地去扶他软软的身体。 那少年半昏半睡,看起来十分虚弱,身体似乎也没什么重量,好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只是,他身上带着沉重的手铐脚镣,要想把他拉出箱子,还是需要花一把力气的。 “啊——明姬!原来你被人藏在箱子里。”莫翼郡王躲在窗外,看到那少年,心里吃惊地喊道。 蓝衣人双手一用力,把那少年抱出红木箱子,走到床边,轻轻放在床上。从温水盆里拧出一条湿毛巾,轻轻擦拭干净那少年半边脸上被血污粘住的眼睛。 “月,月,你可以睁开一只眼睛吗?你看看我是谁?四天了,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南宫明月听见柔声呼唤,抖动了一下长长浓密的眼睫毛。 “月,这一次你的样子,比上一次要惨很多,你是怎么忍受过来的?是谁把你害成这样?告诉我,本王子会为你报仇的。” 蓝衣人正是梨泓王子,他爱惜地抱住南宫明月的身子,轻轻亲吻了一下他那小巧红润的薄唇。 莫翼郡王躲在窗外,吃惊地看着这一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梨泓王子感觉到南宫明月似乎在自己的怀里动了一下,喜出望外,开始试探着用舌头撬开他的洁白贝齿,探进他的嘴里,忘情地接连不断地吸允他的芳泽。 但却,惊讶地发现,吻出了满嘴鲜血,他不知道南宫明月不能说话的原因,是因为满嘴都是被烫伤的血泡。 梨泓王子急忙放开南宫明月的嘴唇,用毛巾轻轻抹去他嘴里流出来的鲜血。 “月,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弄得你满嘴血。”梨泓王子负疚地说。 这时候,站在窗户外面的莫翼郡王心里更加负疚,因为南宫明月满嘴的烫伤血泡,是他亲手害的。 南宫明月慢慢地张开了一只眼睛,看见梨泓王子,往外淌着鲜血的嘴角往上勾起,那是一个笑容的表示,要知道现在的南宫明月就连做出一个笑容也是很艰辛的啊。 “你呀,月,你还笑,让我心疼死了。”梨泓王子心里更加难过,搂住了他。 南宫明月虽然说不出话来,可是,还是用嘴做了一个口型,那意思是说:“我冷。” 梨泓王子伸手扯过床上的一张羊皮,把南宫明月的身子裹住,对他说: “月,记得第一次我见到你的时候,你就是冷得要命,快要冻僵了,我搂着你睡觉取暖。那一次,我很近地看着你,才知道原来世上还有这么俊美的少年。那时我想,以后我会保护你,不让你再冻僵了。 可是,你没有等我回来,你失踪了,我给你穿的那件衣服也被撕成了两半,你送给我的那幅画也被撕成了碎片。 我好想你,疯狂地找了你四天四夜,现在,经过了这几天的寻觅,你终于回到了我身边,你再一次冷得要命,快要冻僵了,我想,还是用以前那个办法帮你取暖吧?” 南宫明月睁开的一只眼睛变得有些潮湿,他现在伤痕累累、饥寒交迫,多么需要有一个人好好地爱护他啊。 在梨泓王子温暖的怀抱里,裹着一块羊皮,听着他款款深情的话,对南宫明月这样一个苦难煎熬的孤儿来说,是多么难得和满足。 南宫明月点了点头,依然显出有些羞涩,可是更多的是感激和欣慰,梨王子殿下豪放的性格,不拘小节,是真心对自己好,这样的人,是可以依赖的。 梨泓王子看见他点头,笑了起来,亲了亲他的脸蛋,把他平放在床上,隔着羊皮,扑上去,把他压在了自己的身下,耳语道: “月,你是我的,以后你就和我在一起吧?” 南宫明月干涸的心田仿佛被雨后的湿润慢慢融化了,他在心里喃喃自语: “梨哥,我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孤儿,背井离乡,走投无路,被逼迫为奴,沦落为男宠。我现在一无所有,可是至少我还是清白的,只要你对我好,我就跟着你。” 梨泓王子用身子压着他,把他搂得紧紧地,听见他急促的心跳声越来越烈,不安地问道: “月,你怎么了?很难受吗?我请店小二去找大夫,应该就快来了。” 南宫明月脸色越来越差,忽然喷出一口鲜血来,喷在了梨泓王子的蓝衣上。 原来,南宫明月咬牙忍着,不肯说、也说不出话来。今天早上他被魅姬用黑蟒皮鞭插在肚子上,伤口很深,血流不止,现在被不知底细的梨王子殿下往身上一压,伤口再一次破裂,肚子上鲜血汪汪,嘴里也开始吐血了。 莫翼郡王站在窗户外面偷窥着,心里为南宫明月的伤势揪心着,怪罪那个什么王子,恨不得从心里伸出一只胳膊,把蓝衣人扔出门去。 ------------ 第二十八章 见死不救 黄昏,南溪小镇的客栈,雅间二号房。 梨泓王子慌了手脚,急忙跳下床,惶恐地用双手按住南宫明月的嘴,想阻止他接连不断地往外喷血。 南宫明月无力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嘴唇哆嗦着说不话来,已经感觉不到肚子上的剧痛,只是一口接一口地吐血。 梨泓王子顾不得自己衣衫上沾染了鲜血,拉开房门,一口气冲到院子里,一叠声地大喊: “小二,小二,快过来,大夫呢?叫你请的大夫呢?怎么还没来?” 在后院马棚里忙着喂马的店小二听见,急忙跑过来解释说,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刚刚传话来说,因为雪地路滑,大夫们都不愿意出诊,除非看病出诊金要加倍給。 梨泓王子一听,一股无名怒火窜上房去,连催促带吓唬地说道: “废话啊,加倍给钱有什么了不起?月病得很重,要赶快看大夫,一刻也不能耽误了。这两个金豆子你拿去,半个时辰之内,本王子要是看不见大夫出现,嗯哼,你们这个客栈少不得就要搬家了。” 梨泓王子心急如焚,匆忙从怀里掏出两个金豆子,交给店小二。 莫翼郡王躲在一边,看着梨泓王子急不可待地找大夫,心想:这个蓝衣人也许真的是关心南宫明月吧? 梨泓王子返回房间,抱起南宫明月入怀,一连声地说: “月,你要挺住,大夫马上就来。如果这些狗屁大夫不肯出诊,把你耽误了,本王子要把这个小镇上的所有大夫统统杀死。 哦,天,我在说什么……月,就算全天下所有的大夫全都加起来,他们的性命也没有你一个人重要。月,月,你要坚持住,别在吐血了,好吗?” 南宫明月一动也不动地躺在梨泓王子的怀抱里,心里也很酸楚,缓缓闭上了眼睛,依然是一口一口地吐着鲜血,血沿着嘴角淌下来,流到了脖子里,染红了脖子上挂着的那块银牌。 莫翼郡王躲在窗外看着,心里很着急,甚至想:自己要不要偷偷前去催一下大夫呢?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不大一会功夫,就听见远远地从客栈院子外面,店小二一溜烟儿跑进来,报喜似地喊道:“客官,洪大夫请来了。” 走进客栈来的洪大夫是一个中年人,背着药箱,跟在店小二的身后进了屋子。 梨泓王子看见洪大夫来了,迎上来,充满希望地说:“洪大夫,月交给你了,一定要把他治好。” 洪大夫把药箱放在桌子上,点点头说道:“这位客官你放心,小儒行医多年,小有名气,一定尽力施救,不会令客官失望的。” 莫翼郡王躲在窗外看到这里,心里松了一口气,暗暗庆幸:“这下子好了,明姬有救了。” 洪大夫走到床边,定睛向躺在床上的病人看去,发现是一个十四岁左右的少年,头上和半边脸上缠满了纱布和绷带,只能看见半边脸,脸色惨白,露出来的一只眼睛紧闭着,呼吸微弱。 洪大夫伸手解开南宫明月的衣领,发现病人脖子上一个新烙印出来的长方形血红烫伤印记,那上面清晰地显出四个大字:“王府家奴。” “这……?他是什么人啊?”洪大夫吃惊地问。 梨泓王子淡定地说道:“他是月,月是什么人,不关你的事,你只要给他治病就好。” 洪大夫有些迟疑,为了检查病人的身体,他打开裹着他身子的羊皮,赫然发现:病人的双手被手铐紧紧地铐住,他的双脚锁着一副沉重的大号脚镣。 “他……?”洪大夫吃惊地向后退了一步。 “怎么?”梨泓王子站在洪大夫的身后,反问道。 “他……是一个逃奴?一个从王府里逃出来的家奴?” “胡说。本王子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梨泓王子喝道。 “你看,那个银牌上面刻的字,还有,他脖子上面的烙印记号,王府家奴,他肯定是一个王府家奴。”洪大夫瞪着眼睛,有些惶恐地说。 “就凭这块银牌?这个说明不了什么,本王子把它处理掉好了。” 梨泓王子不以为然地说着,伸手用力一扯,从南宫明月的脖子上扯下了那块银牌,推开窗户,随手把银牌扔了出去。 莫翼郡王正躲在窗外,忽然眼前一亮,窗户猛然被人打开,一块银牌从眼前飞过,划出一道银光,落在不远处的草丛里。 洪大夫又向后退了一步,说道:“可是,你看,他带着手铐脚镣,八成是从哪个王府里逃跑出来的家奴。” 梨泓王子扫了一眼南宫明月身上带的手铐脚镣,随口说道:“这手铐脚镣,本王子早就看着不爽了,一直没腾出功夫清理。” 说着,梨泓王子抓起桌子上的宝剑,一抬手,剑光闪耀,“唰唰”连响,南宫明月身上的手铐和脚镣,应声斩断。 洪大夫见状,想溜走,被梨泓王子一把抓住后衣领,怒气冲冲地喝道: “站住。不给病人看病就想溜走么?你算什么大夫?” “小儒是这个镇子里的名医,身家名誉要紧。怎么可以给一个逃奴看病,坏了名声。” “混账,你怎么可以肯定月就是逃奴?说不定他是被仇家所害呢?” 洪大夫固执地说:“不然你问问他,看他怎么回答?如果他敢说他不是王府家奴,小儒便医救他。” 南宫明月昏昏沉沉躺在床上,心中悲愤交加,这个洪大夫欺人太甚啊,什么叫给一个逃奴看病会坏了名声? 好羞辱啊……我是一个逃奴吗? 事实上,南宫明月被阿土王爷逼迫为奴已经整整四天了,这副手铐脚镣也桎梏着他整整四天了。南宫明月之所以被毒打折磨,都是因为他不肯答应做家奴。他被强迫画押的卖身契还在管家罗洛手里。 那么,他扪心自问:自己到底算不算是一个王府家奴呢?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王府家奴。 南宫明月在心里呼喊着,可惜他说不出话来。 莫翼郡王在窗外默默看着,于心不忍,他知道南宫明月的伤势有多严重,如果没有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肯救他,他会死掉的。 不,他不能死,我不能眼看着他死。莫翼郡王心里激动地想着。 此刻,南宫明月生命垂危,洪大夫却见死不救。 梨泓王子手持宝剑,正犹豫着要不要采取极端手段,逼洪大夫救人。 却见房门突然一开,一人快步走进来,大声说道: “我可以证明,他不是王府家奴,他是潇湘质子馆里的一个小质子。” ------------ 第二十九章 棋逢对手 客栈雅间内,梨泓王子见闯进来一人,声称可以证明月的身份,不由得暗暗惊异,收了宝剑,微笑道: “阁下,你是谁?来得正好,好一个及时雨,本王子替月谢谢你。” “我是莫翼郡王,梨王子殿下不用客气,我和你的目的一样,为了救人。” 梨泓王子听见来人自报姓名身份,震惊了一下,莫翼郡王?这名字,有些耳熟。 莫翼郡王走到床边,看见南宫明月身上的手铐脚镣终于被斩断了,心里为他高兴,轻轻问道: “你很疼吗?” 南宫明月又听到了这句话,心里很感动,回想这几天来,莫翼郡王每次看见自己,问的都是这一句话。莫翼郡王关心自己,真的想救自己,可惜他力不从心、每次都功亏一篑。 梨泓王子收了笑容,凝眸观察这个不速之客,思忖:难道来人就是阿慕国王陛下钦点的、要和自己御殿比剑的两个少年之一吗? 南宫明月气息奄奄地躺在床上,勉力把眼睛张开一线,半边露着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荡漾起了一个小酒窝,他虽然说不出话,可是他用笑容做了回答:我还好。 莫翼郡王突然觉得一阵心酸,握住南宫明月那冰冷的如玉竹修长般的手说: “你不能说话了,都是我害的,我对不起你。你放心,我要救你,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救你。” 莫翼郡王从怀里掏出五十两银子,交给洪大夫,对他说道:“洪大夫,这个是药费。如果你相信我的作证,就赶快救他。他的伤势很严重,不能再耽误了。” 洪大夫接过银子,面带几分顾虑地说: “郡王殿下,小儒这就医治他。只不过他全身这么多处伤,伤口的血已经和纱布绷带粘在一起了,要撕下来重新换药,肯定很痛、很费事,你们两位在一旁看着,小儒不敢放手医治。请恕小儒唐突说,不如,请两位到隔壁房间里等候,是否可以?” 梨泓王子对洪大夫说道:“行,依你,你尽管好好地专心医治他。本王子正好有话要问这位郡王,我们去院子里等候,你医好之后来通知我们一声。” 黄昏,云开雾散,夕阳的余晖映照着地上的积雪,显得几分萧瑟冷清。 梨泓王子和莫翼郡王两个人一起来到客栈前院的一株大树下,面对面地互相打量对方。 梨泓王子身穿一件蓝色绵衣,挺拔的身躯,宽阔的肩膀,目光炯炯,笑容洒脱,玉树临风,潇洒不凡。 莫翼郡王披了一件银灰色的斗篷,戴了一顶风雪毡子帽,举止大方,儒雅气质中透出几分憨厚的样子。 梨泓王子开门见山地道:“莫翼郡王,今日巧遇,天赐机缘,我有事想和你谈,我叫梨。” “梨。我叫阿莫。” “嗯,阿莫。刚才你突然出现作证,倒吓了我一跳,你是在跟踪本王子么?想问一下,阿莫是怎么认识月的呢?” 莫翼郡王忠厚老实,一切据实地说: “是的,我听苏桑侍卫说起红箱子,就跟踪你来到这家客栈,刚才一直在窗外偷看你们一举一动。前几天,我和我父王在国王陛下的王宫宫殿大门处,看见他正要进殿参见。” 梨泓王子笑了起来,说道:“哦?一举一动?呵呵,阿莫可是觉得我们的言行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吗?” “也不是,就是看的出来,梨喜欢月。” 梨泓王子听见阿莫的话,开心地笑道:“你看出来了吗?好吧,本王子喜欢月,你不要和我抢哦。” 莫翼郡王看着梨泓王子风流倜傥的神态,一本正经地认真说: “他很可怜,如果你喜欢他,你要好好对他。” “哈哈,当然了,那还用说吗?月是我的,我自然会好好待他。” “嗯。”莫翼郡王有些莫名惆怅地应了一声。 梨泓王子拍了拍莫翼郡王的肩膀,笑道:“怎么?你也喜欢他吗?看不出你人小鬼大呢。” 莫翼郡王红了脸,懦懦地说:“没有,他……我们两个同岁。” “好啦,我们开始谈正事吧?关于御殿比剑的事。” “对了,梨,你知道吗?原本定在明天上午的御殿比剑,听说推迟了。” 梨泓王子点点头,说道:“我也是今天中午刚听说,国王陛下下旨推迟,这样也不错,我正好有时间照顾月,陪他养伤。” 莫翼郡王心想:有你陪他就好了,他现在孤苦无依,伤病交加,身边需要有个人来照顾。 梨泓王子问道:“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问。我听说你们参加御殿比剑的人员有两个,一个是你?” “是的,能和梨比剑是我的荣耀,听说你的钩剑合璧,天下无双。”莫翼郡王客客气气的说。 “客气了,我也听说阿莫的剑法得到高人指点,不同凡响。那么,另一个是你们王府里的客卿?这位王府客卿似乎很神秘,打听了许多人都说不认识。你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多大年纪?剑法怎么样?” “这个……” 莫翼郡王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了,心想:原来梨并不知道月就是那位王府客卿南宫明月吗?南宫明月现在毫无还手之力,如果梨翻脸不认人,他就危险了。好吧,先保密一阵子,现在不能告诉他实情。 “这位王府客卿,是我父王亲自礼聘来的,详细的情形我父王暂时让大家保密,所以,现在,我也不能和你多说。不过,我父王曾经说,王府客卿的剑法非常高超,一剑再手,天下无敌。可以猜想,这次御殿比剑的结果,也许你会输的。” “是么?能碰上这么一个劲敌,也算难得,本王子盼望早日一睹风采了。”梨泓王子抬头看着落日,有些口不对心地说。 “其实我也有一个问题,沓娜公主和亲的事。梨,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真的想把沓娜公主娶回国去吗?”莫翼郡王问道。 梨泓王子肯定地回答道:“是的,我们伊塔国是一个小国,要想发展壮大,就要联合有实力的邻国,共谋发展。不是屈膝依赖,而是强强联合。现在唯有和亲是最好的办法。” “可是,如果沓娜公主不愿意去和亲呢?” 莫翼郡王刚问到这里,突然觉得肩膀被人攥住,抬头看,却见梨泓王子一脸惊慌地说: “阿莫,你快看,哪里来的浓烟?” 莫翼郡王闻言,急忙惊恐地回头看去,只见客栈后面的一排房子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啊啊……着火了?莫翼郡王大吃一惊,腿有些发软。 “月,月――”梨泓王子惊惶地喊叫起来,吓坏了,担心月的安危,拔腿就跑向后排房子,一头冲进的浓烟火海中去了。 ------------ 第三十章 火烧客栈 南溪小镇客栈雅间二号房内,洪大夫正在专心給南宫明月疗伤。 洪大夫不愧是小镇上最有名的一位名医,外伤医救的手法很高明,涂抹的外伤药膏也是他按照祖传秘方精心配制的,十分见效。 半个多时辰过去,洪大夫把南宫明月身上的伤口一处一处地清洗、缝合、上药、包扎。正当他专心致志、治疗进入尾声的时候,忽然听见房门一响,走进来两个人。 洪大夫心想,这位梨王子殿下和莫翼郡王两个人真是没有耐心,还没等到自己医治完毕就进来查看了? 其实不然,走进房子来的这两个人,并不是梨王子殿下和莫翼郡王,而是寻踪追来的侍卫苏桑和林住持。 因为黄昏的时候,侍卫苏桑和林住持力战不敌,败在勇士克鲁的大铁锤之下,眼睁睁地看着梨泓王子把南宫明月抢走了。他们两个心里惊恐万分,知道阿土王爷是不会轻饶犯错的手下的,必须赶快把南宫明月找回来。 鉴于林住持对这一带的地理位置比较熟悉,他推测梨泓王子带着红木箱子不会走太远,也不会去伊离城,不如去附近的小镇子上打探行迹,雪地里行走的一辆马车应该是很引人瞩目的。果不其然,在南溪小镇发现了那辆马车的踪迹。 侍卫苏桑和林住持进了屋子,并不出声,默默地站在洪大夫身后。 洪大夫的医治过程并没有被走进来的两个人所打扰,他头也不回地继续忙碌着,只剩下最后一处伤口没有处置了,是从伤者身上的左肩一直到右腰、一道又长又深的鞭伤,伤口处的血肉和纱布沾粘在一起。 洪大夫不慌不忙地用剪刀一点一点剪开伤口附近的衣服和纱布,一边忍不住叹息道:“这条鞭伤好霸道,这个使鞭子的人一定身具神力。” 侍卫苏桑漠然地看着洪大夫剪开伤口附近的衣服和纱布,每剪一下,南宫明月就疼得蹙一下眉,喘息越来越粗,身子颤抖不已。 他听见洪大夫似乎在称赞自己的武功,于是,忍不住得意地说道: “这一鞭是我打的,还没来得及使出鞭法绝技。” 突然听见背后有人说话,洪大夫吃了一惊,回头看见侍卫苏桑自鸣得意的样子,心里不以为然,说道: “这位客官,小儒是大夫,以救人为本,老实说,确实很少见到你这样的鞭法,鞭劲力道浑厚,这一鞭差点要了这少年的半条命,还几乎把他破了相,确实是过于心狠手辣了点。” 侍卫苏桑听了洪大夫的话,不是滋味,有点恼羞成怒起来,骂道: “混蛋,你这家伙废话真多,知道不知道,是他自己找死,不能怪我。你治完没有?治完就赶紧滚,别妨碍我们。” 林和尚脸色阴沉,也不多说,一掌砍在洪大夫的脖子上,登时把他打昏在地。 “你这是……”侍卫苏桑有些不解。 林住持一指床上的南宫明月,说道:“你光顾着和大夫磨磨唧唧,忘了正事,你看,明姬又要逃跑了。” 原来,这半个时辰内,南宫明月咬牙忍痛,终于坚持到全身伤口被洪大夫换药包扎完毕,刚要喘一口气,突然听见屋里有人说话,竟然是侍卫苏桑和林住持。 不能落在他们他们手里,我要逃跑。南宫明月这样想着。 由于南宫明月身上的手铐脚镣被斩断,包扎了伤口,他觉得轻松多了,于是,他翻过身子,开始往床里面爬,想爬到床的另一侧紧挨的后窗户那边去。 侍卫苏桑一看,真的恼了,一下子窜上床去,伸出一脚,狠狠踩住南宫明月的后腰,喝道: “混蛋,还敢逃跑?知道吗?你小子给我惹多少麻烦? 你上次逃跑被抓回来,受家法处治,我打你一鞭,激怒了王爷,罚关禁闭。刚才你被人抢走,吓得我心惊肉跳,如果把你从我们手里弄丢,我和林主持的命就悬了。现在你还想逃,一点也不把我和林支持放眼里,我们两个真的要被你害死?” 可怜南宫明月被侍卫苏桑用脚死死踩住了后腰,动弹不了,他想说话,可是发不出声音来。 侍卫苏桑弯腰一把提起南宫明月的衣领,拎着他,跳下地来,说道: “老林,咱们要掩人耳目,最好能悄悄地把明姬带走。你去把那个红木箱子打开,咱们还是把他塞进箱子里去,背着走也方便。” 林主持看了一眼房子中间的红木箱子,说道:“这个红木箱子上的锁扣被人砍坏了,不如,咱们把明姬装在麻袋里扛着走?刚才我看见后院马棚里有好多装饲料的麻袋。” 南宫明月被侍卫苏桑提着身子,听见他们两个人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着、怎么把自己抓走,心里十分着急。 不能啊,不能再被他们抓去。南宫明月心里暗暗呼喊着,伸出双手,拉住侍卫苏桑的胳膊,张嘴就咬。 “咬人?你是狗啊?”侍卫苏桑猛然吃痛之下,施用草原摔跤式,把南宫明月整个人搬住,朝下奋力一摔。 南宫明月刚刚被包扎好的头、正巧摔在红木箱子的箱子角上。 太倒霉了,伤上加伤,不过,这次受伤,血流的不多,南宫明月头上的绑带只被染红了一小块,大概人身上的血是有限的,血快要流尽了吧? 南宫明月一声不吭,顺着红木箱子滑到了地上,昏死过去了。 林主持看见事发突然,大吃一惊,叫道:“哎呦……他死了吗?别把他打死,王爷那里不好交代。” 侍卫苏桑愤恨地说:“是他找死,咬我。老实跟你讲,要不是王爷想要留他性命,这个明姬,我早就想把他活活打死了。” “现在咋办?” “老林你在这里看着明姬,别让他装死又跑掉。我去后院马棚取一个麻袋来。” 林住持答应着,看着侍卫苏桑闪身出了房门,然后,用木棒捅了捅南宫明月的身子,发现没动静,急忙用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尚有微弱的呼吸,松了一口气,还好,明姬还没死。 片刻之后,侍卫苏桑拿了一个空麻袋返回来。两个人一起动手,把昏迷着的南宫明月装进了麻袋。 “老林,你把麻袋扛到普渡小庙去。我要放火烧了这家客栈。”侍卫苏桑说道。 “你……你……你真的敢……火烧客栈?”林主持吃惊地张大了嘴巴,结结巴巴地问。 “哼!我们王府的人有什么事不敢做?谁让这家客栈胆敢留宿王府逃奴的?我快要被明姬逼疯了,我要解恨。”侍卫苏桑状若疯狂、横着膀子说。 不大一会儿,客栈开始着火了,从后院马棚一直烧到了后排房子。 天干物燥,火势迅猛,噼啪作响,惊动了周围的人跑来救火,只见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 第三十一章 被囚寺庙 伊离城郊外,普渡小庙。 从今天早上起,小和尚小空发现了一件怪事:林住持师父一反常态、神色紧张兮兮、偷偷进出一间香客斋房好几次。 难道那间香客斋房有什么古怪吗?里面藏了什么重要人物?或者要紧的东西? 吃过午饭之后,若论往常,林住持师父会去禅房坐禅,可是,今天,他亲手端了一碗米汤,再一次独自进入那间香客斋房。 小和尚小空,六岁,残疾驼背,是林住持前些日子在荒郊野外捡回来的幼童,收养在普渡小庙,目前是小庙里年纪最小的和尚,每天形影不离地跟着林住持,像个小尾巴。 反正小空还小,没事干,又像小尾巴一样,尾随林住持师父来到那间香客斋房门外,透过一道小小的门缝,眯起小眼睛,向里面偷看。 呀,原来香客斋房里面空空如也,当中只有一个麻袋。麻袋被一根绳子高高悬挂在屋子中央,绳子的另一头拴在房梁上。 只见林住持师父走到麻袋前面,站定脚步,望着麻袋沉思着,呆立良久。 林住持名叫林风,他的身份有两个,一个公开的身份是普渡小庙的住持。另一个暗藏的身份是阿土王爷的眼线。 这个普渡小庙是阿土王府设立在伊离城郊外的传递消息、暗哨接应的秘密据点。因为林住持是魅姬的舅舅,王爷深信不疑,收为心腹,委以重任。 看到悬挂着的麻袋,小空纳闷极了,这个麻袋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呢? 林住持师父出神半晌,终于拿定主意,走到房柱子旁边,解开并拉住绳子,一寸一寸地把麻袋降下来。 麻袋轻轻落在地上,林住持师父把麻袋平放,松开麻袋的缩口绳子,把麻袋边缘处往下卷了卷,麻袋里面露出了一个昏迷不醒的少年头。 “哇哦……”小空惊叫了一声,没想到麻袋里面装的是一个头上绷带染血的少年。 林住持师父听见叫喊,也吃了一惊,一个箭步窜到房门口,一见是小空,一把拉他进来,随即关上房门,紧张地说道:“别嚷,小声点。” 小空果然听话,立刻压低声音,小声地问道:“师父,这个小哥哥头上有血,受伤了,怎么在麻袋里?” 林住持师父犹豫了一下,郑重其事地对小空说: “这是一个香客寄存在咱们庙里的物品,也算是一个囚犯吧。你别多问,多管闲事没好处。这样吧,你来帮忙也好,师父扶着他,你帮忙把那碗米汤喂给他喝。” 麻袋里的少年是南宫明月。昨天夜里,他在昏迷不醒的状态下,被林住持从客栈里装进麻袋,扛来小庙的。侍卫苏桑火烧客栈后赶来,不放心,怕他逃跑,又把麻袋悬空吊在房梁上了。 此刻,南宫明月的身子还在麻袋里面,只是露出了一个脑袋。虽然有了流通的新鲜空气,不用憋闷在麻袋里了,可是他的脑袋无力地耷拉着,对于头部伤上加伤的他来说,似乎喘气也变成了一种奢饰品。 林住持拉起麻袋,扶南宫明月坐在地上,示意小空端米汤过来。 小空从桌子上端起那碗面汤,走到麻袋跟前,看着南宫明月垂头闭目、昏昏而睡的样子,为难地问道:“师父,他不张嘴,怎么喂他喝米汤呀?” 林住持扶着南宫明月的身子,对他说:“明姬,听说你已经五天没吃东西了,你一定饿坏了,来,喝碗米汤,你才会有力气。让小空喂你喝一碗米汤,他才六岁,不会喂,你别为难他,来吧,张开嘴。” “就是呀,你别为难我,快点张开嘴呀。”小空附和着说。 南宫明月恍恍惚惚听见他们师徒二人的说话,可惜没有力气抬头,也无法说话。 林住持让南宫明月的身子靠在自己肩膀上,用双手掰开他的嘴,看见他满嘴血泡连连、烫伤红肿。 “他这样……嘴里都是血泡……能喝吗?”小空看见南宫明月的样子惨不忍睹,担心地问。 “事到如今,死马当活马治,都是为他好,快,你喂一下,试试看。” 小空听见师傅催了,端起米汤,一闭眼,就往南宫明月的嘴里倒。 南宫明月昨天早上被莫翼郡王用烧烫的红辣椒油灌进嘴里,口腔里的伤势十分严重,连话也说不出来,怎么可能喝的进去米汤?他被林住持掰开了嘴,米汤被倒进嘴里,可是,只是含在嘴里,一滴米汤也咽不下去。 林住持有点急不可待,猛拍了一下南宫明月的后背。 “噗……”顿时,南宫明月一口鲜血混合着米汤喷了出来,浑身剧烈地抽搐不停。 林住持被喷了一脸米汤和血,无奈之下,只好抹了一把脸,对小空说: “算了,别喂了。小空,你先出去帮师父把风,别让别人进来,师父有话要和麻袋里的这个少年说。” “师父别怪我呀,小空长这么大,没喂人喝过米汤。哦,那我出去帮师父看着。”小空扫兴地说着,走出房去。 林住持把南宫明月放平在地上,站起身来,看着小空走了出去,紧忙过去把房门关严,插好门栓。 “明姬,我和你说,侍卫苏桑已经去王府禀报阿土王爷去了,让我看守你。现在这里没有外人,我们可以谈点要紧的事情吗? 我知道你很疼,现在谈话也不是时候。可是,时间紧迫,没有别的时间和你说。如果你听见了,就眨一下眼睛。” 南宫明月躺在冰凉的地上,身子被装在麻袋里,只有头露在外面,刚才被米汤呛得吐血,咳得胸口巨疼,昏昏沉沉的,听见林住持的话,露在纱布外面的那只闭着的眼睛,缓缓地眨了一下。 “明姬,咱们长话短说。我是魅儿的舅舅,魅儿曾经嘱托我救你。 上次你冒雪逃跑来找我,差了一步,没救成你。现在,你被囚禁在这座小庙里,由我负责看守你,机会难得。如果我要救你,是轻而易举的事。你明白吗?” 林住持说到这里,看见南宫明月慢慢地又眨了一下长长的眼睛毛,继续说道: “你要先答应魅姬的那个条件。至于那个条件是什么,你也知道。如果你答应了,我就出手救你。这件事很重要,魅姬对你很器重,你答应还是不答应呢?说啊,你答应吗?” 林住持一连追问几遍,南宫明月没有再眨眼睛。原来,南宫明月疼痛难忍,坚持不住,已经昏厥过去了。 ------------ 第三十二章 锋芒毕露 清晨,伊离城,阿土王府。 阿土王爷按照惯例坐在书房内沉思,这一次的沉思没有达到预期目的,许多事没有捋顺,特别是南宫明月的事,引得繁思纷呈,心绪不宁。 在阿土王爷的心里,南宫明月原本不过是一个卑贱的质子、微不足道的男宠家奴,就像一块案板上的肥肉,可以随心所欲地切割吃掉。犹如一场游戏,好比是猫戏老鼠,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辱虐制服他。 没想到,现在,事情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伊塔国梨泓王子提出和亲,还节外生枝地提出了御殿比剑,于是,直接牵扯到了南宫明月。 阿土王爷有些后悔,悔不该自己前几天在皇兄阿慕面前提起,南宫明月的剑法非常高超,要请他做阿莫的练剑师傅,皇兄阿慕才会让南宫明月以王府客卿的身份,参加御殿比剑。 阿土王爷不悦地想,西厥国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用一场比剑的输赢,决定国家的命运和公主的终身大事,岂不是有些儿戏的成分? 可是,既然皇兄阿慕答应了以比剑定乾坤,钦定的参赛人员是自己的儿子阿莫、以及王府客卿身份的南宫明月,所以,阿土王爷势必要慎重对待。 何况,这件事在西厥国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朝野上下都对阿土王爷寄托了极大的期望和关注,事关阿土王府的名誉。 反过头来想,如果不答应比剑,岂不是说明堂堂的西厥国怕了伊塔国?御殿比剑并不单纯是武功较量,分明就是显示国威,哪一方赢了,不就是说明这一方武力强大? 忽然,门外传来敲门声,管家罗洛有要事禀报。 “进来吧,什么事?”阿土王爷坐在桌子旁边,说道。 “王爷,昨天侍卫苏桑执行秘密任务出了一点纰漏,红木箱子被人抢走了,后来,还算侍卫苏桑运气,箱子里的东西又被夺回来,送到了预定地点。” 阿土王爷敲了一下桌子,挑眉问道:“是什么人这么大胆?敢抢劫本王府的东西。” 管家罗洛心里暗暗捏了一把汗,回话道: “是伊塔国梨泓王子和勇士克鲁,他们武功高强,侍卫苏桑和林住持联手也打不过,才丢了东西。后来,侍卫苏桑为了夺回东西,一怒之下,火烧了南溪小镇的那家客栈。” 阿土王爷一拍桌子,怒道:“这个苏桑简直就是一个混账,本王告诉过他,送东西要悄悄地进行,现在可好,还火烧客栈,闹出天大的动静来了。” “侍卫苏桑说,因为当时,莫翼郡王也在客栈里,和抢东西的人很近乎,于是逼不得已,才火烧客栈的。” “好吧,烧就烧了,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客栈。你去告诉侍卫苏桑,本王改变主意了,命他赶快把那东西送回王府梅香苑。” 这时,王府大门守卫进来禀报说,伊塔国梨泓王子求见。 阿土王爷并不感到意外,暗暗斟酌着怎么应对,说道:“快请进来。” 不一刻功夫,只见管家罗洛引着一名青年步入书房。 阿土王爷坐在书桌后面,披着一件长尾银灰色狐皮斗篷,围着一条厚长毛围脖,一双灰色的高筒长靴,浓眉上挑,环眼咄咄,霸气十足,看见那青年走进,略微抬了一下身子,说道: “梨王子殿下,请坐,上茶。” 梨泓王子一身蓝衣,风度翩翩,丹凤目含笑,露出几分书生气、几分武士样、俨然是一副文武双修、浑然一体,隐隐透着富贵之气,施礼说道: “阿土王爷殿下安好,冒昧打扰,谢坐。” 两人寒暄客套几句之后,梨泓王子首先开门见山地说道: “本王子已经有幸见过莫翼郡王,果然人中龙凤,令人称羡。听说贵府客卿南宫明月一表人才,不置可否有幸相见一下?” 阿土王爷“哦?”了一声,笑道: “梨王子殿下还没有见过南宫明月么?本王还以为你们见过。南宫明月目前没在王府,说不定步履匆匆,你们擦肩而过了。” “是,至今无缘相见。” “那么本王有点好奇,听说你们两个的剑法都很高明,到底谁会技高一筹呢?” “这个,要比一下才知道。虽然本王子胜算在握。”梨泓王子假装客气了一下。 阿土王爷笑容邪魅地问: “你要知道,这次御殿比剑,事关重大,关系到国家和公主的命运,必然是生死相拼,不死不休。 当然,西厥国不会以多取胜,莫翼郡王和王府客卿最后也只能出场一个和你比剑,其实,本王更好奇的是,到时候你会对哪个手下留情呢?” 黎泓王子冷冷地说: “是的,本王子知道,这次御殿比剑,需要生死相搏。 本王子志在必得,不会手下留情的,会不惜一切代价,铲除绊脚石,所以,他们两个人,不管是哪个出赛,都将必死无疑。” 阿土王爷显然很欣赏梨泓王子的说法,想要收服利用他,于是,试探性地问: “那么请问梨王子殿下,如果本次比剑你输了,你会怎么做?” “本王子不会输的。”黎泓王子骄傲自信、简短地回答。 阿土王爷患得患失、更加深入性地问道: “不如,我们之间订立一个君子约定? 如果这次御殿比剑,梨王子殿下赢了,就算误杀了本王的儿子或者王府客卿,那是他们剑术不精,本王也不怪罪于你,还要恭喜你与公主和亲,名利双收,满载而归。 可是,如果你输了,你就要答应本王,做本王三个月的家将,随本王出征,至于出征得来的好处,本王愿意与你分享一部分。 这样的约定,不知你意下如何?” 黎泓王子果断拒绝道:“本王子不论生死输赢,都不会听令于他人的。” “那么,如果是月的生死呢?梨王子殿下肯不肯考虑一下呢?”阿土王爷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 “月……”黎泓王子心里一痛。 他想起月,想到月已经两次从自己手里失踪了。月每失踪一次,就受伤更厉害,如果下一次再遇见月,月会不会被折磨得更凄惨呢? 黎泓王子转过身去,默默地看向窗外的远山,心里想念着月。 如果,黎泓王子知道,月就是要跟他比剑的王府客卿南宫明月,那么,黎泓王子会怎么做呢?还会像今天这样锋芒毕露、冷血无情地发誓说要杀死他吗? ------------ 第三十三章 两情相悦 一想到月,黎泓王子的心好疼。 黎泓王子是一个性格爽朗、快人快语、笑傲凡尘的人,但是,面对生死、荣辱这等大事,却是谨小慎微、不苟言笑,深知一失足会成千古恨,所以,不肯随便一锤定音。 特别是,这件事牵连到了可怜的月。 黎泓王子回想着,第一面见到月,那时候,在潇湘质子馆的客房里,月处于逃亡、冻僵的悲惨处境中,和自己相处了半天,就被人抓走了。 月失踪了四天以后,再见到他的时候,他被人强塞在一个红木箱子里,已经被折磨得伤痕累累、看不见东西、说不出话、半死不活了,和自己仅仅待了一个下午,客栈被烧,月再一次失踪了。 如果,月被牵连到这件事里面去,被当做筹码,自己为了月的安危,不得不听从阿土王爷一伙人的摆布,就会丢了气节和颜面。不行,要赶快找到月,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黎泓王子为月提心吊胆,显得焦虑不安。 阿土王爷看在眼里,暗暗揣摩,只要南宫明月被自己掌控在手心里,那么,眼前这个小子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他知道黎泓王子需要时间考虑,也不催促,同意让他回去仔细斟酌几天。 黎泓王子告辞阿土王爷,神情凝重地从王府里走出来。 在王府大门外等候的克鲁,立刻迎上前来说道: “王子殿下,微臣按照吩咐,已经打听清楚了,伊离城附近,一共有两座庙宇。城南七里外,蒲航寺庙,规模大一些;城北十五里外,普渡小庙,偏远了一些。 王子殿下估计的错不了,微臣也这么认为,那个自称老林的和尚,一定是这附近寺庙里的人。” “你去城南,我去城北,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月。”黎泓王子果断地说。 天黑之前,侍卫苏桑首先赶到了普渡小庙。 小庙内,林住持正在一间香客斋房里逗留,忽然听见外面小和尚小空在门外叫道:“师父,前面香堂大殿,有一个香客,找你有事,说是叫什么夏统领。” 林住持一听是王宫来的人,不敢怠慢,急忙开门走出去,把房门掩上,带了小空一起,到香堂大殿接待夏统领去了。 侍卫苏桑来到那间香客斋房门前,左右看看无人,推门而入。 此时,黎泓王子也赶到了普渡小庙,看见侍卫苏桑进了一间香客斋房,便轻手轻脚地来到房门外静候。 不大一会儿,只见侍卫苏桑肩上扛着一个麻袋,开门走了出来。梨泓王子挥动手掌,一劈后脖梗,侍卫苏桑和麻袋就倒在了一起。 黎泓王子把侍卫苏桑扔进斋房,关上门,夹起那个麻袋,顺着一排香客斋房,一直走到最东边的一间,推门走了进去,回手把门栓插上。 黎泓王子把麻袋轻轻横放在床上,“呼”,喘了一口气,暂时安全了。 怎么?麻袋里面一直没有动静?黎泓王子心中忐忑不安,月不会有事吧? 黎泓王子解开麻袋的缩口绳子,抖起麻袋底,往下一倒,一个昏迷的少年松松软软的身子被倒了出来。 “月,月……”黎泓王子松手了麻袋,伏在南宫明月的面前,柔声呼唤着。 南宫明月昏迷着,没有听见。 黎泓王子伸手摸了摸南宫明月的脸,冰冷得像一块冰坨,嗯,月总是这样,不多穿衣服,每次都冻得半僵。 其实,南宫明月是有多冤枉啊。他不是不多穿衣服,他是受制于人,身不由己,没办法、也没衣服、就算前几天黎泓王子给他添加了一件衣服,也被王府侍从们撕碎了。 黎泓王子解开自己的蓝色棉大衣,把南宫明月裹进怀里,搂着他,一起躺在床上,耳语般地问道: “月,还冷吗? 让我搂着你,就像以前一样,把你温暖过来吧? 月,今晚,我们终于又在一起了,第三次重逢,我好高兴,有好多话想对你说,你能听见吗? 月……月……” 南宫明月静静地躺在黎泓王子的怀里,头上绷带有一处新伤口的地方、隐隐约约地往外渗着殷红的血丝。 黎泓王子看见了这处新伤血迹,心疼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低声说: “月,你又受新伤了? 他们这么狠心折磨你,让我好痛恨,总有一天,我会帮你找他们一笔一笔讨还血债的。” 月,我带你去养伤吧? 我们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一个小竹房子。 每天,只有你和我两个人,看日出日落,游山玩水,手拉着手,形影不离,你说好不好?” 南宫明月似乎在黎泓王子的怀里微微动了一下,他听见梨王子殿下对他说的话了吗?这些话,应该是从来没人对他说过的吧? 黎泓王子紧紧地搂着怀里的人儿,温情款款地继续小声说: “月,我好喜欢你,第一次看见你,我就被你迷住了,我想一辈子对你好。 可是,我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我?我一次又一次把你弄丢,让你吃了这么多苦,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 南宫明月真的听见了梨王子殿下的话,被感动着。 南宫明月闭着眼睛,缓缓地伸出一只手,那只还算完好的、没有被银针之刑扎过手指的左手,若即若离般、星星点点地、划过梨王子殿下的胸口,一直摸到脖子,搂抱住他的脖子,把自己的脸贴上去,享受着温暖和美好的感觉。 这是月第一次对黎泓王子有了反应,长久地搂着他的脖子。 黎泓王子心里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他有些激动,压低了声音说: “月,过几天我要去御殿比剑了,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 听说那个王府客卿南宫明月剑法很高,我和他生死相搏,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说实话,我到现在也没把握,不知道输赢胜负到底结果会怎么样? 可是我不能输,我要是死了,谁来救你呢?” 南宫明月听到这里,暗暗惊讶,虽然不能说话,却在心里说道: “什么御殿比剑?我要和梨王子殿下比剑吗?不过你放心,就算比剑,我也不会让你死的。 梨哥,为了报答你的恩情,为了保护你,必要的时候,我会挥剑自杀,自行了断的。” 南宫明月默默地闭着眼睛,一只右手搂着梨王子殿下的脖子,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倾听着他的心跳声,觉得这一刻,和他在一起,很开心。 两情相悦是多么难得啊!南宫明月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就算为他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 第三十四章 强弩环伺 “月,我想亲吻你。”黎泓王子直言不讳地说。 夜幕降临了,普渡小庙最东边的一间香客斋房里没有点灯。 黎泓王子和南宫明月就躲这间在里面。他搂着南宫明月替他取暖,心里有好多话要对他说,丝毫也没有留意房子周围发出的危险信号。 “真是的,梨王子殿下说话总是这么突兀,也不管别人是不是羞涩。” 南宫明月红了脸,嗔怪地想着,身子动了一下,似乎是想躲避开。 黎泓王子伸手揉了一把南宫明月乌黑的头发,笑着说: “还想躲?不愿意吗?呵呵,月,昨天你的那个初吻,我都没来得及好好地吻你一会,一直惦记着弥补呢。对了,我这次保证不碰你肚子上的伤口。” 南宫明月被抚摸头发的感觉,恍惚又回到小时候,六岁那年,自己听说了生母烟妃在冷宫,偷偷溜去看望,已经双目失明的母妃流着眼泪,一遍一遍抚摸自己的头发。 “母妃……母妃……”南宫明月心里喃喃地叫着。梨王子殿下现在给他的感觉,有几分和母妃一样地亲切。 南宫明月虽然由于伤势过重,不睁眼睛,不说话,可是,他的听力却更加敏锐,他察觉到窗户外面传来的轻微的响动。 “梨哥……外面有危险……”南宫明月心里叫了一声,想告诉梨王子殿下,因为他听见了院子里有脚步异常杂乱的动静。 黎泓王子心神荡漾,此刻,他眼睛里、思想上,全都是月一个人,就算是天上打雷闪电,也不能打扰他对月的全神贯注的爱意。 黎泓王子翻过身来,跪在床上,把南宫明月轻轻地压在身下,亲了一下他那柔软红润的嘴唇,呢喃地说: “月,我好喜欢你,让我们好好地接吻一次吧?” “我不啊……哪有发展这么快的?”南宫明月心里拒绝着,可是,却欲拒还迎,反而把自己的嘴唇微微地张开一线。 黎泓王子笑了起来,用修长手指轻轻碰了一下南宫明月的嘴唇,有些担心地问道: “月,你的样子对于我充满诱惑,我忍不住想把你整个人都囫囵吞枣吃下肚里去呢,可是,我担心,会不会又弄破你嘴里的血泡?我不想让你又痛又流血。” 南宫明月终于缓缓张开那只露在纱布外面的眼睛,眼睛里都是笑意,那眼神似乎是说: “梨哥,你真的是对我好,关心我啊。我的血很多,为了你,再痛、再流血、也没关系。只是,我从来没有吻过人,这一次,让我在上面吻你,好吗?” 黎泓王子哪里知道南宫明月曲曲折折的这点小心思,笑容可掬地捧起南宫明月的脸,亲了亲他的眼睛,笑道: “月,你的眼睛好美,你的眼神会说话。如果我说,我没吻过别人,你也是我的第一个初吻,你相信吗?” “当然相信你啊,梨哥的话一诺千金,你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南宫明月心里想着。 黎泓王子很认真地说:“月,你知道吗?我们伊塔国是一个小国,我是大王子,身上背负着振兴国家的使命,所以,我从五岁开始习文练剑,很少想过我会喜欢什么人。 这次,我来西厥国提出和亲比剑,也是为了国家社稷着想,因为沓娜公主长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 月,现在遇见你,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如果你穿上女装,一定会把全天下最美貌漂亮的女孩子比下去。” 南宫明月听了,眨了眨那睁开的一只眼睛,微笑起来,脸上浮现了好看的小酒窝。 黎泓王子看了,迷恋不已,低下头去,开始深情地吻他。 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夜半的时候听起来,声音很清晰。 “咚、咚、咚”敲门声很有规律,应该不是敲错门了吧? 这个时候被人打搅,黎泓王子有些扫兴的样子,不过呢,也无可奈何,呆在这个地方本来就不安全,刚才躲在这里,只是想尽快帮南宫明月取暖,早点救醒他。 黎泓王子从床上扯过来一条被子,帮南宫明月盖好,系好自己的蓝绵衣带,走过去开门。 黎泓王子打开门,吃了一惊,只见院子里火把通明,站着许多侍卫,手持强弩对准自己,如临大敌,空气变得十分紧张。 阿土王爷披了宽大的斗篷,气宇轩昂地站在众弓箭手的中间,胸有成竹地看着置身于箭尖丛中的黎泓王子,故作轻松地说道: “梨王子殿下,想不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黎泓王子不明所以,一头露水地问道: “阿土王爷有什么事?何必半夜三更、如此兴师动众、大费周章呢?” “梨王子殿下有所不知,本王爱惜你是一个将才,夜不能寐,特意为你而来,帮你对今天上午谈的事做个决断。顺便,也是为了明姬,准备把他带回王府去。” 黎泓王子惊疑地说:“月?月和阿土王爷有什么关系呢?” 阿土王爷狂放地笑了一声:“当然有关系,明姬是本王府的家奴、一个小男宠,不能眼看着他流落在外,被居心叵测的人占便宜了。” “什么占便宜?你别乱说。原来你就是侍卫苏桑口口声声的主人。” “现在,你知道了这么多,是不是应该束手就擒呢?” “你要抓我?原因是什么?”黎泓王子不解地问。 阿土王爷浓眉一挑地说:“侍卫苏桑是本王的侍从,他刚才被你打昏了,打狗还要看主人,你说,你是不是应该为此付出一点代价呢?” “如果我不肯就范呢?” “其实你没必要顽抗,本王绝没有伤害你的意思,只是想帮你下决心,今天下午本王和你谈的事,非同儿戏,本王很期待你的答复。 至于,你不肯束手被擒,也很简单,你的月马上就会被乱箭穿身,死在今晚。如果你不信,要不要赌一下呢?” “为什么你要杀月?”黎泓王子惊讶地问。 “还不是因为你?这只能怪你,三番两次对明姬意图不轨。明姬是本王的男宠,本王还没来得及品尝滋味,被你先行占了便宜,又搂又亲的,这要是传出去,本王的颜面何存?” “我不会让你杀月的。”黎泓王子坚定地说。 “呵,是么?你觉得你可以在这么多的强弩射手下,毫发无伤地救走明姬么? 你要是自持武功高强,不把这些弓箭手们放在眼里,不妨试试看。这些弓箭手可都是百里挑一的神箭手,箭不虚发。 不过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的好,免得连累明姬死得更惨。” ------------ 第三十五章 束手就擒 夜晚,普渡小庙的院子里,王府侍卫们举着几支熊熊燃烧的火把,在火把的映照下,一群弓箭手正在弯弓搭箭,准备生擒黎泓王子。 “只要你放过月,别杀他。我可以束手就擒。可是,你说话算数吗?”黎泓王子有几分妥协的态度问。 阿土王爷莫测高深地笑道:“这个你放心。本王看重的是你的高超武功。在本王眼里,你比一个小男宠重要得多,答应你不杀明姬就是了。” “好吧,你是王爷,希望你说话守信用,这么多人面前,你应该不会背信弃义的吧?”黎泓王子咬了咬牙,双手背负在身后,随便他们把自己怎么样。 阿土王爷的笑容变得更加诡异起来,他了解黎泓王子的想法,对于他会答应束手就擒,并不感到意外。 他懒洋洋地挥了一下手,说:“这就对了,本王知道你舍不得明姬。来人,把梨王子殿下绑起来。” 侍卫苏桑从阿土王爷身后闪了出来,带着几个侍从,把黎泓王子粗暴地按倒在地,用一根皮索,结结实实地反绑起来。 侍卫苏桑怀恨黎泓王子几次坏他的事,用皮索把他紧紧地捆住,勒得太紧了,皮索勒进了肉里。 黎泓王子疼得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气,对侍卫苏桑说道:“你果然心狠手辣,对月,对我,下手都太狠毒了,别忘了,善恶到头终有报,你会遭天谴的。” 侍卫苏桑对报应不报应的说法无所谓,耸了耸肩,随手又打了黎泓王子后背一拳。 阿土王爷冷漠地扫了一眼黎泓王子,径直向房门走去。 “你要干嘛?别去伤害月。”黎泓王子看见,立刻叫了起来,在几个侍卫按押下,挣扎着想站起身去阻拦。 阿土王爷脚步不停,似乎自言自语地说:“明姬这个贱货,忤逆本王,屡次逃跑,勾搭外人,死有余辜,本王要亲手用家法处治他。” “不,不,放过他,不要杀月,你刚才答应过的。”黎泓王子被反绑了双手,落在几个侍卫手里,挣脱不开,只好惶急地喊了起来。 阿土王爷停下脚步,忿然回身,不耐烦地说道: “住嘴,半夜三更乱喊乱叫,吵死人了。本王答应不杀明姬,可是没保证不用家法处治他。 你们几个,把这位梨王子殿下请到屋子里去,本王要好好地和他谈点事情。” 香客斋房里点起了几只蜡烛,屋里的一切变得清晰起来。 南宫明月闭目躺在床上,听到了院子里的全部对话,可是,他的伤势太过严重,身子动弹不了,爬不起来。 几名王府侍卫拉扯着黎泓王子,推推搡搡地进了屋子,把他捆在房屋中间的柱子上。 阿土王爷随后走了进来,站在黎泓王子面前,直接摊牌说: “梨王子殿下,本王还是希望你仔细地考虑一下。不过,事到如今,你已经身处下风了,所以,本王上午的提议呢,也稍稍有点改变,就是,你这边的筹码需要加上你的三万铁甲军。” 黎泓王子被绑在房柱子上,扭动了几下,不怒反笑,正色道: “阿土王爷,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你还不到三十岁,怎么就胡言乱语了呢?你又想入侵哪个国家?本王子所率领的三万铁甲军,是我们伊塔国最精锐的部队,你休想染指半分毫。” “呵,本王确实比你大了十岁,也不至于就是老糊涂了?出征哪里的话,现在告诉你还为时尚早。糊涂不糊涂,咱们往下慢慢地走着瞧。本王倒要看看,在你的心里,三万铁甲军是否敌得过一个小男宠?” 看来,阿土王爷今晚对黎泓王子有够耐心,居然说话不急不火。 黎泓王子着急的喊道:“你别碰月,不许你再欺负他。” 阿土王爷揶揄地说笑: “啧啧,你自己都失去行动自由了,还在这里大呼小叫的,有什么用?你命令本王不许做这、不许做那,不觉得很可笑么?本王就好好地碰他一下,给你看看好了。” 阿土王爷一挥手,命令侍卫苏桑把南宫明月带过来。 侍卫苏桑早就等得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一见王爷吩咐,立刻奔到床边,掀了被子,抓起南宫明月胸前的衣领,“噼噼啪啪”正手反手打了两掌,都打在他包扎着纱布的半边脸上。 黎泓王子立刻惊叫了起来: “苏桑你太狠毒了,月的脸上有伤,你打的是他受伤的半边脸啊。” 侍卫苏桑狞笑了一下,说道:“废什么话,我还不知道吗?他脸上的伤就是我用黑蟒皮鞭抽出来的。” 侍卫苏桑卷了一只袖子,单手把南宫明月拽下床来,一个摔跤式的大背跨,重重地摔到地上,狠狠地踹了几脚,直到看见他肚子下面的地上开始淌血出来,知道他的伤口再一次迸裂了。 黎泓王子惊慌地叫道: “住手,快住手。可恶啊,你把月肚子上的伤口踢破了,你这个恶棍。” 侍卫苏桑咧了一下嘴角,一点也不理会黎泓王子,得意洋洋地提了南宫明月的后衣领,把他拖了过来,一路血迹、拖到阿土王爷的皮靴前面。 阿土王爷邪笑着说:“梨王子殿下,那么激动干嘛?明姬的死活,现在就全看你的了。你完全可以救了明姬的,答应本王的提议吧?否则,就是你见死不救,怪不得侍卫苏桑呦。” 黎泓王子心痛月的伤势,顾不上回答阿土王爷,只是一连声叫道: “月……月……你怎么样啊?” 南宫明月伏在地上,说不出话来,连头也抬不起来,脸贴着冰冷的地面,但是,但是―― 突然,黎泓王子看见,南宫明月哆哆嗦嗦地伸出一只左手,蘸了自己身下的一滩血渍,一笔一顿、歪歪扭扭、十分吃力地写了七个字: “不……要……答……应。让……我……死”。 黎泓王子突然鼻子一酸,顿时泪流满面,哽咽地哭着说: “不……不……不要死,月……” 侍卫苏桑也发现了地上的血字,他抬起腿,一脚就把南宫明月踢的整个身子翻转开去、打了个滚,仰面躺在地上。 南宫明月忍着疼痛,张开那只唯一能睁开的眼睛,伤感地看了一眼黎王子殿下,目光里充满了诀别。 “再见了,梨哥,我们来世再见吧?我会在九泉之下等你的。 梨哥,我多么想和你在一起啊,快乐是那么短暂,可是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阿土王爷用我的性命逼你,你不要答应,千万不要答应啊。 我宁愿去死,也不要你为了我而去屈服他们的阴谋诡计。 再见了,梨哥,别忘了我,以后别忘了世界上曾经有过一个苦命的少年,叫月。” ------------ 第三十六章 舍命求死 “月,求求你,不要死,不要抛下我。 黎泓王子被反绑双手、捆在房柱子上,眼看着南宫明月吃力地写下七个血字,发出了舍命求死的信号,那充满诀别的眼神,刺激到黎泓王子的心灵深处,无比地绞痛。 黎泓王子含着眼泪,心中酸楚,声音极度悲哀地接着说: “月,对不起,没想到这一次,是我连累你了。 月,原谅我,现在我救不了你,因为三万铁甲军比你和我的生命都重要。” 南宫明月被侍卫苏桑用力踢了一脚,肚子剧痛,仰面躺在地上,怀着誓死的决心,一只眼睛望着黎泓王子,美目传神、似乎在表达着: “梨哥,我知道的,不存在什么原谅,我没有怪你啊。 我明白,阿土王爷是想用我来要挟你,逼你答应拿你的三万铁甲军做炮灰,替他入侵别的国家去打头阵。 是的,一国社稷的安危,兵马是擎天柱。三万铁甲军声势浩大,相比之下,我的性命何等渺小、简直是微不足道。” 黎泓王子内疚着再也说不出话来,而南宫明月则是始终无法出声。 他们两个在困境中,相互凝视着,仿佛心中拥堵着千言万语,却不能向彼此诉说。 阿土王爷怒火中烧,走上前一步,伸出高筒长靴,用力往下一跺,踩住了南宫明月刚才写血字的左手,横眉冷目地说道: “明姬,你这个贱货。在这个节骨眼上,你也想来凑热闹? 本王正在劝说梨王子殿下与我国联兵出征,你就在这里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想破坏本王的事不成? 怎么?你想自寻死路?很好,本王成全你。” 阿土王爷脚下用足力气,踩住南宫明月的一只左手,厚硬的皮靴底子反覆地挤辗、乱跺。 痛啊……手上的疼痛迅速传过来,左手上的五根手指快要被踩碎了?南宫明月浑身抽搐着,心里面不停地喊疼。 “你干嘛?快放开他!你要把月的手弄残废了。”黎泓王子焦虑不安,在一旁急切地大声叫道。 阿土王爷瞪了梨泓王子一眼,说道: “如果你答应你的三万铁甲军归本王使用,或者,至少你答应替本王训练一支六万人的铁甲军。本王就立刻放开明姬。” 阿土王爷说着,话里不自觉地流露出对梨泓王子的三万铁甲军的垂涎不已,他之所以念念不忘梨泓王子的三万铁甲军,是有原因的。 数月以前,阿土王爷得到密报:伊塔国的梨泓王子正在训练一支三万人的铁甲军,便化妆潜入偷看,一看之下,惊得面无人色,心想:如果自己带着几万人冒冒失失闯进去,恐怕也要被陷在阵里面了。 那时,三万铁甲军在梨泓王子的指挥下,军威浩荡,阵势夺人,气氛肃穆。每十名兵士一排,兵士和马匹的身上都穿戴、佩挂着粼粼片片的铁甲。 兵士们手持长矛和火弩,跟随着号令,整齐有序的变换阵法。白天看刁斗上的彩旗,夜晚看升降的红灯笼。 “阿土王爷,我不是傻子。如果,我帮你训练铁甲军的数量,多于我国的兵数,那我们伊塔国岂不是危险了?” 阿土王爷轻蔑地一笑,说道:“可笑,伊塔国弹丸之地,区区三万铁甲军,本王还真没放在眼里。我们西厥国拥有雄兵三十多万,要想踏平你们伊塔国,不是很容易的事么?” 梨泓王子面容凄楚地说:“月能理解我。不管怎么说,我不会答应你,你还是死心吧。就算你是出征别的国家,可是,无缘无故、不讲道义的入侵行为,也是令人很不齿的。” “你在教训本王么?不知天高地厚。本王懒得和你多说,现在要和明姬亲热一下。 苏桑,你去把梨泓王子的嘴堵上。” 侍卫苏桑听见,立即拿了一条毛巾,走过去,蛮横粗暴地往黎泓王子的嘴里塞满毛巾。 阿土王爷松开脚,一把提拎起南宫明月的上半身,凑过脸去,开始强行亲吻他。 南宫明月多么想躲开啊,可惜,身上毫无力气,只能忍受,被阿土王爷的舌头强横地探进嘴里来,长时间地横冲直撞、霸道十足地乱搅合一顿。 啊,好疼,满嘴的血泡都冲撞破了,鲜血开始从嘴角往外溢出。 阿土王爷丝毫不管南宫明月嘴里的烫伤有多严重,死死地环住他的上半身,从强硬的亲吻、变成了疯狂地吸允他满嘴的鲜血。 南宫明月刚才倒在阿土王爷的靴子前面,看见他的靴子外面插着一把小小的短刀,他想到:只要能拔出那把小刀。 可是,南宫明月的两只手都伤的不轻。 他的左手、刚才因为写血字、被王爷踩伤,手指骨折,已经没有知觉了。他的右手,前几天被逼供、刚遭受过银针之刑,被十四枚银针扎得又疼又麻、肿胀不堪。 阿土王爷开始轮番咬噬南宫明月的舌头和嘴唇,大概是南宫明月的满嘴鲜血激发了他的原始野性? 在阿土王爷的心里,从来没有把明姬当做一个人看待。他觉得一个小男宠,本来就是用来满足主人的私欲的,主人可以随心所欲地享用。咬噬他的唇舌,仅仅是享用美食大餐之前的下酒菜。 南宫明月顾不得自己的舌头和嘴唇传来的疼痛警报,他一点一点地往右手上积攒力气,一寸一寸地抬起右手,孤注一掷,奋力拔出了阿土王爷靴子里的短刀。 梨泓王子的嘴被毛巾堵住了,说不出话,只是看着眼前的一幕,眼睛睁得大大的。 但是,南宫明月没有力气,没有办法挥刀自刎,只是无力地拖着刀,刀尖垂下来,划破了自己脖子的边缘,同时,也把阿土王爷小腿割出一道口子。 侍卫苏桑吓了一大跳,飞扑上来,一脚踢飞小刀,抓住南宫明月的右手,用力一扭,当场把他的手腕折断了。 阿土王爷非常震怒,拾起掉落在地上的那把小刀,用力一扎,闪电般扎入南宫明月的手心,把他的一只手掌牢牢地钉在地上。 “王爷小心,刀上有毒。”侍卫苏桑急忙扶住阿土王爷。 南宫明月倒在血泊中,经过六天的磨难,今晚舍命求死,自己终于可以解脱了。 他合上眼睛,陷入了昏迷。在坠入黑暗深渊之前,他闪过一个念头: “沦落、辱虐、痛苦、无休无止地折磨,生无可恋…… 但愿,这一次,不要再醒过来……” ------------ 第三十七章 公主进香 西厥国,伊离城北,普渡小庙的路上。 清晨,国王宫殿钦卫统领夏鸿飞奉命带了一队钦卫,护送沓娜公主和两名随身宫女前来普渡小庙进香。 沓娜公主身穿一身紫色的衣裙,披了羊皮翻毛大氅,坐在马车里,秀眉微蹙,想着心事,正在闷闷不乐中,忽然察觉到马车停住了。 “公主,前面有一辆马车,速度很快,来势凶猛,和咱们的车队迎头撞上了,要不要叫他们让开路?”马车外随行的一名宫女急忙禀报。 “一大早的,是什么人这么着急赶路呢?”沓娜公主淡淡地问。 不一刻,夏统领问明情况,骑了马过来,向沓娜公主回报:“公主,前面是阿土王爷一行人,公主要不要下车,向你的四皇叔问一声早安?” 沓娜公主不假思索地点点头,扶了宫女的手臂,下了马车,步履款款地走过去。 阿土王爷那边,也早已下了马车,站在车厢旁边,态度气定神闲、不卑不亢地迎接沓娜公主。 沓娜公主风姿优雅、施了一礼,含笑说道:“四皇叔,皇侄女沓娜有礼。这两天,皇侄女正好有事要去王府拜访,不料想今日半途巧遇了,不胜欣喜。” 阿土王爷对于表面上的礼仪、一贯是做足姿态的,他作势虚扶了一下,和颜悦色地说道:“皇侄女有什么事?你皇叔一定尽力而为。” 沓娜公主略微扭捏了一下,幽幽地说道:“四皇叔,关于伊塔国梨泓王子提出和亲的事,皇侄女想请四皇叔帮忙,想办法回绝掉。” “哦?皇侄女今年应该十三岁了?也到了婚嫁的年龄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皇侄女为什么要拒绝呢?” 沓娜公主心中对这次和亲的事极不情愿,面带忧虑,说道: “听说伊塔国是边陲小国,飞沙走石,民风粗犷。又听说梨泓王子做事任性妄为、狂放不羁,这样的人,皇侄女只会敬而远之,绝对不嫁的。” 阿土王爷一本正经地安慰道:“皇侄女有所不知,本王听说伊塔国的梨泓王子志向远大,熟读兵法,擅长布阵,也算是一个出类拔萃、不可多得的一个人物。 特别是数月前,梨泓王子亲自训练了一只由三万人马组成的铁甲军,可攻可守,威力巨大,对咱们西厥国存在着不可小视的威慑力量。” 沓娜公主沉默了片刻,说道:“就算如此,皇侄女我也不愿答应和亲。” “实话说,皇侄女如果不愿意和亲,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祈祷这次比剑我方能赢。因为,你父王已经答应伊塔国的梨泓王子,以御殿比剑的输赢、来决定这次是否和亲。” “是的,这个我知道。所以,本公主今天前来普渡小庙进香,就是为了祈祷这次御殿比剑,四皇叔王府里的莫翼郡王和客卿南宫明月能大获全胜。” 阿土王爷语重心长地说:“看来,皇侄女要多烧几柱香才行。 对于御殿比剑,本王把握不大,输赢还是一个未知数。 因为本王儿子阿莫和本府客卿南宫明月只有十四岁,而伊塔国的梨泓王子已经满十七岁,年龄大三岁,练功时间长,剑法上绝对占优势。” 沓娜公主听了,有些泄气,一只玉手扶了马车边缘,叹气说道:“唉,皇侄女都明白的。所以,本公主对贵府客卿南宫明月寄托了很大的期望,想提前见识一下他的剑法,心里好有个数。” 其实,沓娜公主并不知道,此刻,南宫明月就躺在这辆马车的车厢里,双手被一副特制带刺的铁手铐反铐在背后,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中,和她只有一个车厢木板之隔。 如果沓娜公主留意一下地上,会发现马车缝中一滴一滴往下淌的鲜血,那是南宫明的鲜血,从脖子上、手上、肚子上等几处伤口流出来的。 南宫明月流出来的鲜血带着一点黯淡的黑颜色,那是因为他中了毒,阿土王爷靴子里的短刀上、居然被抹了慢性毒药。 昨晚,阿土王爷的小腿、被南宫明月无意中、用那把小刀割破了一个口子。 当时,侍卫苏桑一脚踢飞短刀,毫不犹豫地折断了他持刀的右手腕。同时,阿土王爷非常震怒,反手用那把刀、把南宫明月的右手掌钉在了地上。 随后,阿土王爷很快地就冷静下来了,他冷笑着对已经昏迷过去的南宫明月说: “明姬,你这个贱货,好大的胆子。你知道么?一个家奴以下犯上、行刺主子,犯下了滔天大罪,按照王府的规矩,是要被乱棍打死的。 可是,现在本王还不想让你死,你的死活不由你自己来掌控,你的小命捏在本王的手里,暂时留着你还有用处。” 说着,扫了南宫明月一眼,见他毫无声息、一动不动,犹如死人一样。 阿土王爷拔出了扎在南宫明月手掌上的短刀,倒置刀柄,旋转着打开,从里面倒出了一粒解药,张嘴吞下后,带着几分残忍的笑,说道: “解药只有一粒,没有你的份。小刀上的毒是慢性的,几个时辰发作一次,你一时三刻死不了,慢慢忍受毒发之痛吧?” 南宫明月昏迷着,什么也没听见。 侍卫苏桑恭谨地问阿土王爷道:“王爷,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先回王府去疗伤?” 阿土王爷露出了几分疲倦和不耐烦,看了看自己的小腿上的刀口,恨恨地说: “苏桑,你去把马车里那副特制的铁手铐取来,把明姬双手反铐上。” 侍卫苏桑答应着,不一会儿,从后院的马车里取来一副特制的铁手铐。 那副特制的铁手铐内侧布满倒刺,如果双手被戴上这副手铐,这些铁刺会紧紧扎进手腕肉里的。 “苏桑,你先把明姬被扭脱臼的手腕接上。” 侍卫苏桑显得十分愉快,能够有机会折磨人,况且又是折磨这个他恨极了的南宫明月。 他一脚踩住南宫明月的身子,抓起他的右手,用力一拉一送,接上了被扭脱臼的手腕。然后,顺势把南宫明月的双手扭到背后,一眼也不眨地给他带上了布满倒刺的铁手铐。 南宫明月昏迷着,毫无知觉,一点也不知道疼啊。 阿土王爷满面阴霾之色,带着几分恼怒地说: “走,我们先回王府疗伤去。 明天,等明姬醒过来之后,要好好修理他,让他尝一尝他早就应该享受到的好东西。” ------------ 第三十八章 追悔莫及 普渡小庙,最东边的香客斋房内。 梨泓王子被绑在房柱子上,嘴里塞着毛巾,无能为力、眼睁睁地看着南宫明月被侍卫苏桑提了一只脚,倒拖了出去。 “月……我对不起你……饶恕我吧。” 梨泓王子知道南宫明月这一去凶多吉少,随时会被阿土王爷一怒之下处死,他心如刀割,心里忏悔着。 昨晚,梨泓王子第一次亲眼看见阿土王爷和侍卫苏桑轮番出手、把南宫明月当面打晕过去。原来南宫明月的遍体鳞伤、就是这样被他们一次次残酷地毒打出来的。 昨晚,当梨泓王子看到南宫明月决心求死,为了不让自己受到阿土王爷的胁迫、毅然决然地去拔那把短刀的时候,就知道了他的心意―― 南宫明月宁可牺牲自己的生命,也要不惜一切代价来保护梨泓王子,这样的真挚情感、这个世上还可以找得到吗? 梨泓王子眼前一幕幕地回放着刚才的画面: ――梨泓王子看到南宫明月虽然拼命拔出了短刀,可是因为伤势严重,无力自杀,刀子自由坠落,只是把脖子的边缘划破了一点,刚要为他松一口气。 ――梨泓王子看到侍卫苏桑一脚踢飞南宫明月手里的短刀,辣手无情、一下子把他的手腕折断了。 ――梨泓王子看到阿土王爷惊愕之余,恼羞成怒,反手一刀,把南宫明月的手掌钉死在地上。 以上种种,梨泓王子看在眼里,禁不住眼泪涟涟、湿透蓝衣,他多么想扑上去,把南宫明月紧紧地抱住。 “月……月……你会有多痛啊!” 梨泓王子懊悔自责着、心里哭喊: “月……你鄙视我吧,是我刚才不肯答应他们提出的条件,才会逼死你的。 月,你一定看出来了,我对你的喜欢、远远比不上你对我的,你一定对我很失望,你为我付出的太多了,我用一辈子也还不起你啊。 月……不要灰心绝望。我知道我错了,我现在才知道你对我是多么的重要。 月,我也要为了你不惜一切代价,就算答应他们的条件。我也要保护你。” 可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南宫明月被阿土王爷等人带走了,斋房里忽然变得死寂起来。梨泓王子感到极度的追悔和压抑,没有了月,一切都变得毫无生机、死气沉沉的。 正在这时,房门突然开了,林住持走了进来,打量了一下梨泓王子,目光里闪过一丝怜悯,说道: “梨王子殿下,被捆在这里不太舒服吧?咱们见过面,贫僧老林,是这间小庙的住持。” 梨泓王子窘迫地笑了一下,心想: “废话,把你捆住,你会舒服吗?原来你是这里的住持,本王子昨日判断不错,正是跟踪你的足迹,来这里救月的,可惜,没有把月救出去,自己也被抓住了。” “梨王子殿下,有件事先来和你打声招呼。今天上午沓娜公主要来普渡小庙进香,闲杂男子等必须回避。” 梨泓王子一听,心里说道:“那太好了,赶快把我放开,苏桑这个狗奴才把本王子捆得太紧,血脉不通了。” 林住持顿了一顿、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贫僧想开导两句。 那个小男宠、阿土王爷府里的明姬,天生一副妖娆媚骨,命中注定是个祸害,希望梨王子殿下远离妖孽,不要越陷越深。阿弥陀佛。” 梨泓王子心里呵斥道: “你这秃和尚,胡说八道。月心地善良、无依无靠、从来没有害过人。都是别人欺负伤害他,把他折磨得半死不活。他连自保都不能,又怎么会去害别人呢?” “昨晚贫僧坐禅闭关,不知道庙里发生了什么事,今早才略有耳闻。既然梨王子殿下是阿土王爷绑在这里的,贫僧也不好擅自做主、随便帮你松绑,坏了阿土王爷的规矩。 现在,贫僧只是来提醒一句,梨王子殿下只要老老实实安分地呆在这里,待会不要闹出什么声响,不要惊动了公主殿下进香祷告。” 说完,林住持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梨泓王子非常失望,因为林住持既没有给他松绑,也没有把他嘴里的毛巾取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梨泓王子心急如焚,自己不能被困在这里啊,要想办法去救月,月有危险,随时会送命的。克鲁,你去城南动作怎么这么慢?还不快点赶过来。 终于,梨泓王子听见院子里有声音,几个人走过来的脚步声。 伴随着轻重不一的脚步声、传来林住持的话音:“敢问公主殿下,确实要挑选这间香客斋房来休息吗?” 紧接着,似乎是一个宫女回答:“林住持你多此一问。我们公主这两天心情郁闷,出宫来散心。刚才上香和祈祷,我们公主有些乏了,想找一间清雅的香客斋房,临时歇息一下。 这间房子窗前有很多盛开的粉色梅花,赏心悦目,消烦解忧,我们公主才会选中这间房子的。” 林主持害怕得罪公主,请罪道: “请公主殿下息怒。因为这间房子被一名香客收藏了一件要紧的物事,所以才建议公主殿下能不能另外挑选一间房子?” 只听一个优雅的声音,斯斯文文地说道:“林住持不必多虑,本公主只是想休息片刻,坐一坐、想一些事情,不会去碰那名香客寄存的收藏品。” 林住持只好进一步如实禀报:“请公主殿下恕罪,贫僧坦诚相告,那名香客寄存在这间房子里面的东西……是一个被关押的人。” 咋闻此言,在场的人都面露惊讶之色。 林住持解释道:“这个人,是从伊塔国来的一位王子,自恃武功高强,不自量力,想从那位香客手里救走一个小男宠,反而被香客用那个小男宠威胁。于是,他就傻乎乎地落入圈套,自愿束手就擒了。” 沓娜公主默默地听着,心里惊疑不定,试探着问道:“林住持,这位伊塔国王子叫什么名字呢?” 林住持说道:“他的名字,好像叫什么梨王子殿下。” 难道冤家路窄,真的是梨泓王子? 沓娜公主心里一惊,不露声色,暗暗思量: 这么看起来,这位梨王子殿下救小男宠的做法、虽然有点不智,可也算是重情重义,十分难得。以前,那些谣传不尽属实,以后,不免要对他刮目相看了。 他现在被关押,一定样子狼狈,彼此相见反而会尴尬,不如,在一旁静观其变,另作打算好了。 “公主,他们好像是私人恩怨,少插手为妙。”一名宫女小声提醒。 沓娜公主点点头:“素未谋面,多管闲事无益。另外挑选一间香客斋房就是了。” 几个人边走边说,脚步声渐渐远去了。 ------------ 第三十九章 生死抉择 阿土王府,地牢。 午饭后,阿土王爷吩咐管家罗洛和侍卫苏桑先去地牢,自己稍事休息之后再去。 管家罗洛和侍卫苏桑遵命,打开地牢铁门,顺着台阶走到地底下,进入了阴暗潮湿的地牢。 此刻,王府地牢里唯一关押着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南宫明月。他被锁在铁笼子里,跪在里面,双手被手铐反铐在背后,头靠着铁笼子的栏杆,昏迷不醒。 今早,一个王府侍卫提前赶回来传话,王爷命令把地牢暂时腾空,准备关押死刑犯南宫明月。于是,别的犯人都被临时转移出去了。 王府地牢很大,墙角放着一个铁笼子。铁笼子的空间低矮狭小,像一个小狗笼子,如果把一个人关进这个铁笼子的话,根本无法站立,只能跪在里面。 管家罗洛拍了拍铁笼子,叫了几声:“明姬,明姬,醒醒,该起来干活了。” 南宫明月毫无反应,因为他这一次昏迷前,已经绝望,对一切生无可恋,彻底放弃了求生欲望,所以不会轻易醒过来的。 侍卫苏桑一脸瞧不起管家罗洛叫醒人的做法,双手环抱在胸前,轻松自信地说:“大管家,你那个叫法不管用,明姬这个奴才最会装死,不如让我来,我有办法叫醒他。” “苏桑有什么好办法?尽管试试,快点吧,别卖关子行不?”管家罗洛面色讪讪地说。 侍卫苏桑咧咧嘴角,走到放置在墙角的一个大水缸前,用水桶盛了满满一桶水,对准铁笼子,“哗”地一声,冰凉的水直泼过去,南宫明月连人带衣服全都湿了。 明姬还没动静吗?接着来。 侍卫苏桑又跑去盛了满满一桶水,这一次走到铁笼子跟前,高高举起水桶,从上面往下倒水,寒气袭人的冷水,从南宫明月的头上浇下去,从脖子里流进衣服里面,浑身都变得湿漉漉的。 明姬还没一点反应吗?继续来,看谁耗得过谁? 侍卫苏桑又匆匆奔去盛了满满一桶水,这一次走到铁笼子跟前,对准南宫明月的脸,劈头盖脸地猛泼过去。 “唉……”似乎是轻微地一声叹气,南宫明月再一次从疼痛中苏醒过来了。 为什么这么冷呢?难道我已经到了冰寒刺骨的地狱里了吗? 南宫明月迷迷糊糊地、还没有来得及睁开眼睛,感觉到自己好像是双膝跪地,双手的手腕传出一阵阵的刺痛,头上和脸上的纱布、以及全身的衣服都在往下滴水。 “好冷啊,梨哥,再来帮我暖暖吧?”南宫明月心里叫着,慢慢地张开一只眼睛,却看到,侍卫苏桑一脸奸笑地斜视着自己,说道: “明姬,不装死了?大管家有话要问你。” 管家罗洛蹲在铁笼子前,面无表情,说道: “明姬,王爷叫我来最后一次问你,你听仔细了。昨晚你用刀行刺王爷,犯了死罪。 如果把你送去官府县衙,你会被判斩立决,押到刑场斩首。如果按照王府家法处治,你会被乱棒打死。总之,你都会被处死。 可是,王爷慈悲为怀,给了你一个机会,只要你答应以后服服帖帖地做王爷的小男宠,可以饶你不死。 是生?是死?你考虑考虑,挑一个。” 南宫明月跪在铁笼子里,膝盖硌的很疼,可是不敢乱动,因为手腕钻心的痛。他苦笑了一下,是生是死还用考虑吗?他毫不犹豫地做出了一个口型: “死!” “明姬,你为什么这么傻?好死不如赖活着。就算你答应做王爷的小男宠,你也不少什么,何必非要求死呢?”管家罗洛不解地问。 南宫明月心里回答:你怎么会懂呢?我是南宫王朝的大皇子,皇室的尊严和荣誉、不能毁在我手里。如果失去了这些,在这个无爱的世界里,我的生命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管家罗洛声调平淡、继续问道:“就算你选择死,在自杀和被人打死之间,你挑一个?” 如果可以,我当然挑选体面地自杀。南宫明月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表示选择第一种。 管家罗洛接着说道:“如果你想顺利自杀,必须要答应一个条件,就是用剑打赢侍卫苏桑,王爷会安排你们两个打一场,你同意吗?” 唉……安宫明月再次叹息,他知道自己就算是想要自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侍卫苏桑也很惊讶,嚎叫了一声,说道:“嗷。怎么回事?让我和明姬比武?丢人嗷。” 管家罗洛说道:“苏桑,你安静点吧,这是王爷的意思。你还没见过明姬的剑法,你不一定打得赢他呢?” “嗷。明姬会什么狗屁剑法?看我不一鞭子打死他。”侍卫苏桑跳脚说道。 管家罗洛只好和盘托出,解释道:“苏桑,你听我说明原因,你就不会觉得丢人了。 前几天,伊塔国梨泓王子提出比剑,国王陛下已经恩准进行御殿比剑,咱们西厥国参加比剑的人是莫翼郡王和王府客卿南宫明月。 因为王爷以前光听说南宫明月的剑法高超,可是没见过他使剑,所以,想安排你来试探一下他的剑法到底怎么样,是你的荣幸呢。” 侍卫苏桑听了,觉得也在理,不叫唤了。 管家罗洛转头对南宫明月说道:“明姬,刚才我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你要陪同莫翼郡王去参加御殿比剑,莫翼郡王对你很好,几次想要救你,所以,你必须要报答他,在比剑场上帮他一把,让西厥国必须赢。 今晚,你先要和侍卫苏桑比试一下,让王爷了解一下情况。 况且,侍卫苏桑对你一向心狠手辣,你如果真的会剑法,就应该出手警告他一下,免得他以后变本加厉地折磨你。 我说的这些,你明白吗?” 南宫明月心想:“你说的这些,也有些道理,我如果有机会,一定会帮助莫翼郡王的,还有,确实应该教训一下这个侍卫苏桑。可是,我现在这个样子,伤口好疼,站都站不起来,没力气比剑啊。” 管家罗洛好像明白他的想法,说道:“明姬,你放心。 只要你答应今晚和侍卫苏桑比剑,王爷会叫人把你从铁笼子放出来,给你打开手铐,给你换药,重新包扎伤口,给你穿新衣服,给你东西吃,给你水喝。还有就是……” 管家罗洛滔滔不绝地还没说完,忽听地牢门口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 “还有就是,如果明姬的剑法只是浪得虚名,连侍卫苏桑也打不过,那么,今晚就是他的死期,要执行家法,把他乱棍打死。” ------------ 第四十章 羞涩难当 原来,阿土王爷自行疗伤完毕,来到王府地牢,站在地牢门口,把管家罗洛说了半截的话接了过去。 阿土王爷因为昨晚被南宫明月失手用毒刀误伤,走路显得有点颠脚,他一瘸一拐地走下台阶,进入地牢,来到铁笼子前面。 他漠然地扫了一眼跪在铁笼子里面的南宫明月,问管家罗洛道:“大管家,本王让你给明姬这贱货准备的好东西呢?” 管家罗洛急忙解下身上背的一个包袱,放在铁笼子的旁边,说道:“王爷,东西全在这里:金针、蜡烛、银环、项圈、皮扣、铁链、分身器、贞节锁……” 王爷点点头,满意地说道:“很好,东西一应俱全。不过,这些东西先放在这里。今晚,如果明姬打赢了侍卫苏桑,本王会赏他一个男宠初夜,本王会很乐意亲手服侍他戴上这些好东西。” 天那!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他们要对自己干什么?南宫明月听到这里,心里不由得惊恐起来。 南宫明月本是南宫王朝的大皇子,自幼生长在皇宫里,对阿土王爷他们说的这些旁门左道的东西,闻所未闻。可是,听了刚才他们二人的对话,知道他们为了解恨出气,今晚怎么也不会放过自己的,无论自己与侍卫苏桑的比武是输还是赢,自己都不会有好结果的。 阿土王爷薄情寡义、狭心报复,难道他还要对自己采取更加羞辱难堪的手段吗?南宫明月想到这里,悲愤交集,急红了眼睛,恨不得一头撞死在铁笼子里。 “打开铁笼子,把他扽出来。”阿土王爷发现南宫明月有异状,立刻命令道。 侍卫苏桑遵命,急忙打开铁笼子的小门,抓住南宫明月的手铐,倒扯着他的身子,用力往外一拽。 “啊啊……我的手……好痛啊……”由于南宫明月双手被反铐着,手铐内侧布满了倒刺,反复刺痛着南宫明月手腕的皮肉,他发出了一连声极其微小、细如蚊音的惨叫声。 “怎么?明姬,不装哑巴了?鬼哭狼嚎的,真难听。” 侍卫苏桑毫不手软,扯着南宫明月的手铐,把他整个人拖出了铁笼子,扔在地上。 “行了,苏桑,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去看看莫翼郡王回来没有,等他回来,你来通知本王一声。” 阿土王爷走近南宫明月,用脚尖蹬了蹬他湿漉漉的衣服,有些嫌弃地说: “这么脏?好像和一条丧家犬一样。做什么男宠,还不够给本王丢人现眼的。大管家,赶快取一条毛巾过来,本王要给他擦干净。” 阿土王爷看见南宫明月头上和脸上的纱布也在往下滴水,便动手帮他除掉了一层一层地缠裹头脸的纱布和绷带,端详了一下: “恩,还好,你这半边脸、被苏桑抽的鞭痕、没落下伤疤。本王还担心万一你破了相,变得和丑八怪似的,本王会嫌弃的。 恩,你头上的伤还没结疤,看来那天雪地上你被马匹踩踏、伤得不轻,现在你的头还痛么?” 南宫明月一颗心开始“扑腾扑腾”地跳,他感到很惊诧,阿土王爷忽然这么语气柔和地对待自己,不知道他有什么更阴险的企图呢? 南宫明月没有回答,他第一次听见阿土王爷这么态度和蔼地同自己说话,不明白他对自己的态度为什么忽然转变了许多? 阿土王爷“哼”了一声,说道:“有什么好奇怪的?本王想在你临死前,给你一点温存,其实,本王早就想给你温存了,是你不知好歹,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本王。” 阿土王爷对管家罗洛说道:“你把手铐的钥匙拿来,帮他打开手铐,本王好方便帮他脱光衣服、擦干身子。” 呀?脱光衣服?不要啊…… 南宫明月猜测阿土王爷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轻薄猥琐,还用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太可恨了。南宫明月想挣扎着逃走,可惜全身酸软无力,手脚麻木。 管家罗洛掏出钥匙,迅速地给南宫明月打开了手铐,同时,递给了阿土王爷一条干净的毛巾。 阿土王爷蹲下身,十分麻利地帮南宫明月一件件脱光了衣服,又帮他除掉了全身上下伤口处的纱布和绷带。很快地,南宫明月的身上变得一丝不挂了。 好冷……南宫明月骤然间身上没了衣服,本就冰冷潮湿的地牢更觉得寒气袭人,冻得牙齿直打冷颤,浑身哆嗦不停。 阿土王爷一把抄起南宫明月的身子,把他扔在铁笼子的上面,让他**平躺着,然后,手持一条毛巾,来回来去地帮他一点一点擦抹着全身。 好羞辱啊……南宫明月扭动了一下身子,想坐起身来逃走,毕竟,这样的境遇还是第一次,自己赤身露体、被一个心狠手辣的王爷、用毛巾一寸一寸地擦抹遍了。 最可恶的是:那条毛巾好像不经意间,总是在自己的敏感部位停留的那么久。 “啪”地一声,阿土王爷拍了南宫明月屁股一下。“别乱动,本王屈尊伺候你呢,不知好歹的贱货。” 南宫明月吓了一跳,又羞涩又紧张,生怕阿土王爷会采取进一步的行动来侵犯自己。自己被反铐的双手虽然自由了,可是,由于被手铐内侧布满的倒刺扎了很久,双手腕早已经麻木不堪,无法反击的。 阿土王爷津津有味地为南宫明月擦干了身子,一扬手,甩了那条毛巾。然后,理直气壮、公然地扑到南宫明月的身上,重重地压着他光溜溜的身子,蹭着他的发鬓,耳语说: “明姬,你不穿衣服的样子真诱惑,本王恨不得一口吃了你。” 南宫明月羞涩难当,无地自容,因为他觉得被阿土王爷压在身下,真是人生的一大耻辱。 阿土王爷俯身吻了吻南宫明月的嘴唇,用一只手抚摸着他那滑腻细嫩的肌肤,说道: “明姬,昨晚你行刺本王,犯下死罪,应该被乱棍打死。要是换成别人,早就死几百遍了。可是,本王舍不得你死,给你一个机会,去和苏桑比武,你要好好把握这个生的机会。 今晚如果你败给苏桑,你会被处死,当然,本王不会饶了苏桑,会杀死他给你陪葬的。 明姬,万一你死了,本王会给你建造一个非常华丽的坟墓。” 阿土王爷说着,那只抚摸着南宫明月的手缓缓地开始往他的下身摸去,一边手指婆娑着、麻酥酥地又掐又捏,一边说: “明姬,本王爱才,知道你的才能,你曾经化名参加南宫王朝的科考,因为剑法高超,夺得了武状元。 今晚你赢了苏桑之后,只要你不去勾引别的男人,本王保证,以后一定好好宠爱你。” 南宫明月的身子被死死地压住了,动弹不得,羞愤交加,眼睛里含了眼泪,想逃走却无望啊。 ------------ 第四十一章 搏命前夕 阿土王爷色胆包天,完全不管不顾场合,竟然在阴暗潮湿的地牢,为南宫明月脱光了湿透的衣服,压在他身上,开始动手动脚起来。 “明姬,把腿叉开点。恩,你双腿别并得这么紧,你又不是女子,你是本王的第一个小男宠,假惺惺的害什么臊呵?” 阿土王爷调笑着,一只魔爪肆无忌惮地闯入他双腿之间的后花园,想要开始探秘寻幽。 南宫明月无力挣扎,羞愤中,唯有努力地夹紧双腿,不让他顺利轻易地侵占自己最后的一块秘密领地。 突然,地牢门口,侍卫苏桑跑来,扯着大破锣嗓门禀报: “王爷,莫翼郡王回府了,正在大堂等候。 还有一件事,奴才……奴才斗胆,想借黑蟒皮鞭,准备和明姬比武的时候一用,请王爷恩准。” 阿土王爷听见,顿时收起风流嬉戏的神态,变得几分严肃,手掌一撑铁笼子,从南宫明月的身上跃了下来,整理一下衣装,不悦地说道: “怎么?苏侍卫没有把握打赢这个半死不活的小男宠么?黑蟒皮鞭是不会随便借人的。” 阿土王爷准备去大堂,转身又向管家罗洛吩咐道: “大管家,你马上去找一套干净衣服,給明姬穿上,叫侍卫把他架到大堂去。 明姬比武的时候,也许腿软站不住,你们把他的一条胳膊吊起来,保证他能用另一只手握剑就行。 还有,赶快去找一把木剑来,等一下給明姬比武用。” 阿土王爷步入王府大堂,看见儿子阿莫站在那里等候着,于是,开口问道: “阿莫,这两天你骑马在城里城外、到处乱跑,到底在干什么?” 莫翼郡王不敢抬头,老老实实地小声说:“父王,孩儿在寻找明姬的下落。自从那天南溪小镇客栈失火,明姬就不见了。” 阿土王爷径直坐到软垫子上,示意阿莫也坐下,语重心长地说: “阿莫,你是本王的儿子,虽然是义子,可也是本王唯一的孩子,本王对你一向寄予着很大的期望。 你要明白,你的身份不一般,你的所作所为、一言一行都关乎到本王府的名声。如果你胆敢給王府抹黑、故意触犯家法,本王同样不会轻饶你。 明姬身份卑贱,是质子和家奴,是本王手里的一个玩物小男宠,你现在必须快刀斩乱麻,摆脱和他的纠缠不清,没时间玩物丧志。 目前,当务之急,你要做一件大事,而且必须做好的,你知道是什么大事么?” 莫翼郡王低着头,问道:“父王说的是御殿比剑这件事吗?” “当然,你不能小视这件事。御殿比剑事关重大,关系到国家社稷和咱们王府的荣誉,你一定要赢,必须在参赛的三人中获胜,一举夺魁。” 莫翼郡王显得有些为难、叫了一声:“可是,父王……我的剑法……” “阿莫,你不必顾虑,本王知道你的剑法还需要磨砺,你心里没底,所以,今晚,本王特意为你安排了两场比武,让你悄悄观看。 第一场是明姬对侍卫苏桑。第二场是梨泓王子对普渡小庙的四大棍僧。 机会难得,你必须要专心观看,找出明姬和梨泓王子的剑法上的弱点和漏洞,以便将来在御殿比剑中,志在必得,势如破竹,打败他们。” 莫翼郡王依然有些疑惑,问道:“父王,打败他们又能怎么样呢?” “阿莫,这是你出人头地、一展风采的好机会。 咱们西厥国阿慕国王陛下只有一个女儿沓娜公主,没有儿子继位,将来势必要龙争虎斗,发生一场储君之位的争夺,你是最有希望的人选。再加上本王撑腰,在后台给你坐镇压轴,哪个不要命的敢与你争锋?” 莫翼郡王内心嘀咕着,懦懦地说:“父王,其实我只想过平平淡淡、悠闲自在的生活,不想参与宫廷政斗、争储夺权什么的。” 阿土王爷不屑地一笑,说道:“那个,是平民百姓的生活,平淡无奇、默默寡闻地过一生,不属于我们王府。 我们王府的人,应该胸怀大志,更上一层楼,称霸天下,傲视群雄,注定一生要在跌宕起伏、波澜壮阔中搏击。” 莫翼郡王默然了片刻,看见父王意气风发,不忍心扫兴,于是转移话题,问道: “父王,明姬找到了吗?他答应和侍卫苏桑比武了吗?” “怎么会找不到?无论明姬怎么逃,始终逃不出本王的手掌。 明姬已经答应了和侍卫苏桑比武。他答应以命相博,是为了能体面的死去,和你不一样,你是为了更好地体面的活着。” 阿土王爷心里突发奇想: 明姬这样一个人,铮铮傲骨,具有着百折不挠、坚韧不拔的精神,日后,一旦脱离泥池,腾空而去,一定是一条翱翔在天的巨龙。虽然他被南宫王朝废掉了太子,可是,南宫王朝早晚必定还会是他的天下。 梨泓王子也是敢说敢做、目空一切、藐视天下,将来也一定是劲敌。 可是,再看看自己的儿子阿莫呢,性格懦弱、优柔寡断,恐怕将来难成大器。 阿土王爷出神想了一会,俨然把三个少年幻化成了未来的三国鼎立的局面,不禁摇了摇头,心中不爽起来。 忽然,大堂的门一开,管家罗洛指挥着两个侍卫、肩膀上架了南宫明月的胳膊,磕磕绊绊地走了进来。 南宫明月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色衣衫,头发也梳理得整整齐齐,头脸上也不见了纱布和绑带,样子不像前几天那么狼狈落魄了。 走到大堂中央,两名侍卫一松手,南宫明月已经七天没有站起来了,双腿一软,就要摔倒。 一名侍卫急忙扶住南宫明月的身子,另一名侍卫在他的左手腕上系了一根粗绳,把粗绳的另一端甩到房梁上栓牢。 两名侍卫再一松手,南宫明月站不稳,身子摇晃起来。那根粗绳吊着他的一条胳膊,至少,他不会摔倒在地了。 莫翼郡王看见南宫明月被架进来,情不自禁地一下子站起身来,被阿土王爷怒视了一下,命令他躲到屏风后面去。 阿土王爷走到南宫明月的身前,托起他的下颚,问道:“你准备好了吗?是生是死,就看你今晚的这一次比试了。” 南宫明月一条胳膊被房梁上的绳子吊着,身子摇摆不定,虚弱地睁了一下眼睛,声音沙哑得微乎其微、有气无力地说: “随便你们,动手吧。” 管家罗洛刚来得及塞給南宫明月手里一把木剑,就听“唰”地一声,侍卫苏桑窜过来,恶狠狠地挥舞长鞭,一鞭子就准确无误地打在南宫明月的身上。 ------------ 第四十二章 奋力反击 阿土王府,大堂的屏风后面,莫翼郡王看见南宫明月被鞭子抽中,惊叫了一声: “不公平,苏侍卫偷袭,明姬还没有来得及把剑拿到手呢。” 阿土王爷随即呵斥莫翼郡王道:“住口,要你多嘴?给本王仔细看着,明姬马上就要出手反击了。” 南宫明月猝不及防被长鞭狠抽了一下,疼得浑身抽搐,脱口而出的声音、细微如浮尘: “啊……好疼……卑鄙小人……抢先暗算……逼我出招啊。” 南宫明月的一条胳膊刚被绳子吊在房梁上,另一只手还没来得及接稳那把木剑,就被侍卫苏桑抢先抽打了一鞭子,身子不由自主地以胳膊为中心,旋转了一个圆圈。 南宫明月知道,如果自己不立刻开始反击,会丧失机会的。 回想几天前,南宫明月被家法处治的时候,尝过侍卫苏桑用长鞭抽打的滋味,那天侍卫苏桑用黑蟒皮鞭发飚,贯足力道,一鞭子抽下去,就把南宫明月抽了个半死。 侍卫苏桑耸耸肩,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道理,他十分清楚。 如果这一次比武输了,阿土王爷肯定会嘲笑自己:连一个半死不活的小男宠也打不过?不如回草原去牧马,王府侍卫也不必当了。 阿土王爷惊奇地发现,南宫明月的神情举止,开始发生了显而易见的变化。 南宫明月努力克制住疼痛,集中全身精力,奋力站直身躯,睁大眼睛,目光炯炯、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前方,像一个等待号角出征的勇士。 他一只右手紧紧地握住木剑,挽起了一个剑花,那是准备开始进攻的信号。 是的,现在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南宫明月活脱脱是一个使剑的大行家。 一名真正的剑客,即使手里握着的只是一把木剑,那气度和风范显示出来的分明是宝剑在手,成竹在胸,可以击败一切对手的气势。 南宫明月此刻拥有的就是这样的气势,哪怕只有一条胳膊能动,哪怕手里握着的只是一把弱弱的木剑,确呈现出无可阻挡、天下无敌的气魄。 莫翼郡王透过屏风的观察孔,目不转睛地看着南宫明月,发觉他俊美的面容,又增添了几分凝重,表示出勇敢顽强、战无不胜的英雄气概,不由得鼓了一下掌,由衷地赞道: “明姬,好样的。原来你这么厉害,真的会使剑。” 侍卫苏桑可不是省油的灯,他从小在大草原上的马群中滚爬,不但练就一手好鞭法,还懂得出奇制胜的方法,就要先找到其弱点。 那么,现在的南宫明月具有什么样弱点呢? 南宫明月的第一个弱点:因为他一连七天忍饥挨饿、身受重伤,比武时,他一定会反应迟钝、力气不足,弹跳不方便,如果用长鞭打他的下盘,胜算应该很大。 南宫明月的第二个弱点:因为他的一条胳膊被吊在房梁上,行动就会被圈在一个很小的范围里,容易躲闪不开,如果用长鞭打他的被吊起来的胳膊,应该一击必中。 侍卫苏桑想好对策,把长鞭提在手上,开始绕着南宫明月的身子、兜圈子、急速奔跑起来,像一匹脱缰的烈马,步法迅速,越跑越快。 南宫明月站在那里,握着木剑,眼看着侍卫苏桑绕着自己飞跑,几圈下来,自己的眼睛里只剩下侍卫苏桑的一连串飘忽的身影幻象、如鬼魅般、一闪一闪地,闪的人头昏眼花,看不清楚。 南宫明月知道自己气血不足,如果目光一直跟随着侍卫苏桑的身影,会乱了方寸的,不如,以不变应万变,随他风卷黄沙,我自闲庭信步。 于是,他犹如老僧坐禅入定,闭目养神,却耳听八方,静待良机,准备后发制人。 侍卫苏桑奔跑了几圈下来,变得心浮气躁、气喘吁吁,他猛然停下脚步,挥舞长鞭,向南宫明月的双腿打去。 南宫明月早就听到侍卫苏桑喘气如牛的声音,觉得那喘息一顿,耳边虎虎生风,知道他出鞭了,而且鞭势很低。 如果南宫明月没有受伤,他一定会轻轻跃起,跳高、躲开这一鞭,然后,挥剑、直刺侍卫苏桑持鞭手掌的虎口处。 可惜啊,南宫明月没有力气跳跃起来,只能咬牙硬挨下这一鞭子,同时,一剑、堪堪刺中了侍卫苏桑的虎口。 侍卫苏桑惊慌失措,慌忙闪到一边,看了看虎口,还好木剑的剑钝,没有刺破流血。 南宫明月的双腿被长鞭抽打了一下,痛的嘴里“嘶嘶”地吸凉气,身子开始倾斜了,重心失控,牵累了被吊起的左胳膊吃痛。 不行,不能倒下,我是战士,要战斗到底。他咬了咬牙,拼命地站稳,等待下一个回合的较量。 侍卫苏桑黔驴技穷,故伎重演,站在原地,高高地旋转起长鞭,准备凌空猛劈。他针对南宫明月的第二个弱点,计划再次发动进攻,用长鞭打他的被吊起来的胳膊。他想,这一次应该稳操胜券了吧? 南宫明月微眯了眼睛,脚步悄悄向后退了一步,吊着胳膊的粗绳被拉拽的紧紧地。猛然,他看见侍卫苏桑出鞭,心想:不管了,这一边随他打吧。 南宫明月突然用脚点了一下地面,身子向前飞出半米,一抖手中木剑,一剑、准准地、力贯剑尖、剑刺眉心。 刺中了……终于,刺中了侍卫苏桑的眉心。 惊愕中,侍卫苏桑的眉心出现了一个血红的红印,那眉心一点红、俨然变成了二郎神的第三只眼? 侍卫苏桑丢了长鞭,心慌意乱,用手捂住眉心上的伤口。 事实上,侍卫苏桑完全明白: 如果,南宫明月手里拿的是一把真剑,随便一把铁剑都好,今晚他的小命就呜呼哀哉了。 不过,侍卫苏桑判断的也没错,他的这一鞭子也打中了南宫明月的胳膊。由于这一鞭用的力量很猛烈,南宫明月的胳膊被抽开了一道大血口子,鲜血顺着胳膊流淌下来。 阿土王爷施施然转过屏风,踱步走了过来,冷酷地说道: “明姬,你输了。” 南宫明月苦笑一下,有些晕眩,喘息不已: “是吗?……随便你们……怎么裁判……” 阿土王爷正儿八经地说:“是的,因为这次比武,苏侍卫中了你两剑,而你,却中了苏侍卫的三鞭子。” “难道可以……这么计算?……本来就是……不公平的……一场比武啊。” 南宫明月手一松,木剑落到了地上。 ------------ 第四十三章 心事纠结 日落西斜,寒风瑟瑟,普渡小庙的香客斋房内。 梨泓王子被绑在房柱子上,已经一天了,他心急如焚,惦念着南宫明月的安危,恨不得一下子挣脱绑缚,跑到他身边去救护。 他知道南宫明月的脖子和手掌都被毒刀所伤,刀上虽然涂抹的是慢性毒药,可是,眼瞧着阿土王爷摆明的意思,并不打算给南宫明月解毒,要眼看着他毒伤发作,经过毒发几次之后,肠穿肚烂而死。 梨泓王子挣扎了几次,都挣脱不开。只因昨晚,侍卫苏桑用皮索把他反捆得太紧了,皮索深深地勒进肉里,血液不流通,双臂已经被绑得麻木了。 无奈中,梨泓王子望着窗外的天色,知道夜晚又临近了。 忽然,门一响,房门被人缓缓地推开了,一名白纱遮面的少女步履轻灵地走了进来。 终于有人来了,梨泓王子心中一振。他嘴里被堵塞着毛巾,没有办法出声询问,只能睁大眼睛、茶褐色的眼珠一眨不眨地地瞧着走进房中的少女。 只见那少女体态婀娜、长发飘飘,面纱上面露出的一双眼睛显得十分灵动,颇有些兰心蕙质的模样,风度不俗。 她巡视了一下房中情况,走到桌边,面对梨泓王子,落落大方地坐了下来,眼神有些游移不定,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梨泓王子心里有些着急,真想问问她: 喂,我说姑娘,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你既然进来了,就应该知道我是谁,快点给我松绑吧?你知道我心里有多着急?你怎么就稳如泰山一般地坐在那里,像一尊泥菩萨。 那少女怎么会知道梨泓王子的想法呢?她犹豫不决中,淡然地坐在那里,屋里的气氛有些僵持尴尬。 隔了老半天,那名少女终于开口问道: “嗯……那个……要不要救你呢?” 喂喂,傻姑娘,当然要救啊,没瞧见本王子被人捆在这里的倒霉样子吗?你怎么还问。 梨泓王子心里想着:本王子现在多么需要人来救,偏偏遇上一个慢性子的姑娘,急死人了。 那名少女羞答答地抬了一下纤纤玉手,把脸上的白色面纱往上拉了一下,垂眸说道: “如果,我救你……以后你出去了、不许对别人说、是我救的你。” 梨泓王子听了,赶紧点点头,那意思是:不说不说,放心好了,咱们只是萍水相逢,你只是偶然路过这里,轻轻松松、随手一救罢了,本王子不会违背你的意思。 那少女抬起眼眸,目光在梨泓王子的脸上扫视了一会,嘴角略略勾起,似笑非笑地说: “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一定是想,红尘凡世,你我只是一面之缘,今晚救过你之后,你就会彻底把我忘记了,对不对?” 诶呀,这个小女子好难缠,为什么搞这么多曲曲折折的小心思?还不快点帮本王子松绑?梨泓王子叹息着摇了摇头。 那少女站了起来,想了一下,又坐下了,柳眉微凝,说道: “不行啊,女孩子的名声很重要,随随便便和一个陌生男子共处一室,已经大不应该了,现在还要亲手帮你解开捆绑的皮索,那不是和你有肤肌相接了吗?再说了,你是一个坏人。” 噗……梨泓王子差一点喷血。晕呐,这么长时间,不救人,反而罗里吧嗦地絮絮叨叨,自己在她眼里就变成坏人了。 那少女坐在桌旁,呆呆地出神了一会,终于还是下决心站了起来,说道: “就算你不是好人,这一生注定要辜负我,我……我也要救你,不能眼看着你身处险境。” 那少女走到梨泓王子面前,伸出洁白的素手,用兰花指捏住梨泓王子嘴里的毛巾,往外一拉。 谢天谢地,梨泓王子终于可以说话了,诶呀,憋死我了,他大喘了几口气,英俊挺拔的脸上浮现了笑容,笑道: “多谢小姐搭救,本王子感激不尽。救人救到底,赶快帮我松绑吧?” 那少女后退了两步,说道:“你别着急,救是要救你的,只是,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你要如实回答我。” 梨泓王子笑容烂漫,催促道:“小姐有话快点问,问完快点帮我松绑,本王子还要赶着去救人。” 那少女面容忽然变得有些黯然,幽幽地说:“我知道,你要救的人,和绑住你的那位香客有关,一个小男宠。” 梨泓王子收了笑容,有些心急起来,说道:“是的,小男宠的遭遇很可怜,他可能会被那位香客家法处治、乱棒打死的。” “你……你喜欢他?” “是的。” “你一定要救他?” “是的。” “那位香客到底是什么身份?” “西厥国四王爷呼韩土,也就是阿图王爷。” “原来是他?”那少女点点头,绕到房柱子的后面,帮梨泓王子解皮索。 因为皮索勒得好紧,一下子解不开。那少女有些手软,于心不忍,颤颤巍巍地说:“你受苦了,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你?” 梨泓王子苦涩地说道:“他们对我狠,对月更狠。月快要被他们折磨死了,我要去救他,我发誓,一定要救他出来。” 那少女点点头,一边努力解皮索,一边说道:“嗯……也许,我也可以帮你一起救那个小男宠出来。呜啊……你干嘛?” 皮索解开了,可是,梨泓王子身子被捆麻了,一个踉跄就栽倒在那少女的身上,把她压到了地上。 “呜啊……你好大的胆子,你这个坏人,本公主救你,你竟然占本公主的便宜。” “你,你是公主?是本王子提出来要和亲的那个沓娜公主?”梨泓王子惊讶地叫了起来。 “嗯……你明明知道……”沓娜公主微微地红了眼圈。 “冤枉呐,我不知道,本王子刚才真的一点也不知道你是沓娜公主。 我不是故意要占你的便宜,就算要占便宜的话,本王子也是想占月的便宜。因为我身子被捆麻了,意外事故、意外……” 沓娜公主又羞又气,被梨泓王子压在地上,还不赶快拉自己起来?听见他在那里唧唧哇哇地说什么意外,难道自己还不如一个小男宠? 沓娜公主不由得忿忿地、一张嘴,用洁白细碎的小牙,朝着梨泓王子的脖子就咬了一口。。 梨泓王子惊叫起来:“哇,你吸血鬼啊,别乱咬,别耽误我去救月。 月,月……你现在怎么样了?等我啊,我,还有沓娜公主,马上就要来救你了。” ------------ 第四十四章 情殇依依 阿土王府大堂内,当阿土王爷转过屏风,走过来,冷酷地说“明姬你输了”的时候,在场的人反应不一。 南宫明月被吊在房梁的那条胳膊被抽开了一道大血口子,鲜血顺着胳膊往下流,他感觉有些晕眩,不想争辩什么,闭上了眼睛,木剑脱手落到了地上。 莫翼郡王首先忍不住,从屏风后面跑出来,抱住南宫明月的身子,焦急地喊: “你怎么样啊?挨了三鞭子很疼吗?” 南宫明月吃力地睁眼看了一下莫翼郡王,摇了摇头。 侍卫苏桑脸皮再厚,也知道这次比武自己输了,阿土王爷的裁判很明显地偏袒自己,就算南宫明月没有力气争辩裁判是否公平,可是,莫翼郡王一直旁观呢,他会怎么想? 侍卫苏桑的眉心被木剑刺中,起了一个大红包,咋一看,有点像独角怪兽。他也还算知好歹,知道自己如果继续停留在此,一点脸面也没有,于是,用手捂着眉心红包,脚步歪斜地窜出了大堂。 管家罗洛上前,躬身说道:“王爷,明姬输了,应该被乱棍打死。现在可以开始执行家法了吗?普渡小庙的四大棍僧已经到了。” 阿土王爷吩咐道:“在等一个时辰,梨泓王子应该会赶来,看他怎么说?本王为他专门设计的第二场比武,他不来就扫兴了。 大管家,你叫四大棍僧先进来,在这里守着,别让明姬出点什么岔子。 明姬这个贱货最擅长逃跑了,如果今晚他再敢逃跑,你们就先打断他的腿。” 阿土王爷正在发狠地说着,突见王府大门口的守卫走进来,禀报说:“王爷,梨泓王子和一名戴面纱的女子求见。” 莫翼郡王听见梨泓王子来了,只好放开抱着南宫明月的双手,按照父王的示意,躲到屏风后面去了。 阿土王爷一挥手,对王府大门守卫说:“请梨泓王子一个人进来。” 梨泓王子走进大堂,第一眼就发现了南宫明月。 他看见南宫明月被大堂中间房梁上垂下来的一根粗绳子吊着一条胳膊,鲜血顺着胳膊流下来,身子失去了平衡,随着绳子摇晃着。 “月……”梨泓王子叫了一声,心疼极了,想扑过去,可是,站在南宫明月四周各有一个武僧,手持棍棒,不许他靠近。 阿土王爷神情自若地说道:“梨王子殿下,你来得正巧,可以观看明姬被家法处死了。这四位棍僧的棍法非常高明,不会让明姬挨很多棍打而咽不了气的。” 梨泓王子非常惊骇,急忙跑到阿土王爷的面前,嘶声阻止道: “不,不可以。月犯了什么罪,要被处死,还要死得这么惨?” 阿土王爷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轻轻弹了一下,说道:“梨王子殿下年纪不大,记忆力却很差。昨晚,你亲眼看见的,明姬这个贱货手持有毒的短刀,行刺本王。这个就是他犯下的不可饶恕的死罪。” “不,月不是故意的,只是误伤。有什么办法可以帮他脱罪吗?本王子愿意代替他顶罪。” 阿土王爷仪态悠闲地说:“明姬犯了死罪,要被乱棒打死,这个惩罚,是不可改变的了。 可是,如果梨王子殿下愿意舍身救他,本王倒是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 梨泓王子斩钉截铁地说:“好,我愿意,你说吧,只要能救月。” “你看,站在明姬身边的这四位武僧,就是来执行家法处死他的。 明姬脚下有一把木剑,你把木剑捡起来,用这把木剑阻止这四位武僧用棍子打明姬。如果50棍之后,明姬还没死,就算你赢了,本王就可以饶明姬一命。” “行,可以。不过,在这之前,我有几句话想和月说,可以吗?” 阿土王爷状若大度地点点头、同意了。 梨泓王子在众目睽睽视下,挤进四大棍僧的包圈圈,来到月的身前,看到月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心疼至极,一手托住他的腰际,一手揽住他的腿弯,拦腰把他抱了起来。 南宫明月细高清瘦的身材,经过七天的痛苦煎熬,越发的柔弱消瘦。此刻,梨泓王子双臂环抱着他,感觉不到他有多少重量,只觉得他气若游丝的呼吸声似有似无。 梨泓王子情不自禁地留下了眼泪,他把脸靠近南宫明月,贴着他的耳朵,小声叫道: “月,月……我是梨,我有话和你说。” 南宫明月身子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是往梨泓王子的怀里钻了钻,由于他一只手被绳子吊在半空,只能用剩下来的另一只手牵了牵梨泓王子的衣襟,表示他在听。 “月,我想明白了,我不能没有你。我决定了,为了你,我会答应阿土王爷提出的条件,为他训练一支六万人的铁甲军。” 南宫明月竭尽全力地抬起头,对梨泓王子耳语道:“不,别答应他。他说话言而无信,他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变态狂。” “你放心,他不能把我怎么样的。” “梨哥,我有一件事想托付你,你能答应我吗?” 梨泓王子紧紧地抱着南宫明月,生怕他下一刻会飞掉,用一生中从来没有过的、极其温柔的声调说: “月,什么事,你说吧,我都答应你。” 南宫明月躺在梨泓王子的怀里,心中百感交集,思绪紊乱,身上的痛疼仿佛也不觉得那么痛了,他断断续续地虚弱地说: “梨,我想家了……如果有机会,送我回家吧?” “是,以后,我会送你回家。”梨泓王子含着眼泪答应着。 “梨……如果今晚我被打死了,麻烦你亲手把我埋了吧?……埋在你说过的那个地方,那个山清水秀小竹屋子的旁边。” “月,你不会死,你不能死,我不让你死。那个地方,是我们两个要好好生活的地方,山清水秀小竹屋子,是我们快快乐乐地在一起的天上人间。” “梨,如果我死了……请你把我的坟墓面朝南宫王朝……让我的灵魂可以看到我的家乡。” “月……”梨泓王子有点泣不成声了。 “嗯,最重要的……别忘了在墓碑上刻上一句话:――南宫明月想回家。” “什么?你,你是,南宫明月?就是那个要参加御殿比剑的王府客卿?” “是啊……我是南宫明月,不叫明姬…… 南宫明月是个苦命的人,一生中无所求……可是,现在,我想回家了…… 如果……能把我的尸体、装在棺材里、送回我的家乡、就更好了。” 南宫明月依依不舍地诉说了一会,心酸痛楚,力气用尽,有些昏昏欲睡,微合的双眸中闪现出两滴清泪,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 第四十五章 铁棍逞凶 阿土王爷脸色铁青,心中十分不悦,一点也听不见梨泓王子和南宫明月在说什么,只能干看着他们二人卿卿我我的亲密样子,不耐烦地握拳砸了一下桌子,催促开始。 管家罗洛站在阿土王爷身边,急忙喊道:“时辰已到,执行家法,五十棍。” 大堂上的四大棍僧各倚四方的一角,采取合围之势,用棍子的一头开始敲击地面, “咚咚咚”,仿佛战鼓雷鸣,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梨泓王子急忙对南宫明月说了一句:“月,要开始了,你别灰心,我会誓死保护你的。” 梨泓王子松开南宫明月,从地上捡拾起那把三尺木剑,握在手里,气贯全身,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准备以一敌四而力拼。 莫翼郡王躲在屏风后面,知道这一次南宫明月的处境很危险,为他担心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堂上的动静。 “你们!你们真的是出家人?你们手里的棍子不是木棍!” 梨泓王子吃惊地问,因为他听见四大棍僧用棍子的一头敲击地面,那声音好像是铁器碰撞的声音,难道他们用的是铁棍? 好险啊,梨泓王子想:如果自己没有及时赶过来,就真的见不到月的最后一面,也听不到月刚才的那些临终嘱托了。 其实,这四大棍僧是王爷暗中培训出来的杀手,只是寄身在普渡小庙,用和尚的身份作掩护,方便帮助王爷做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事。 阿土王爷横眉冷对,翻了一下白眼,说道: “这铁棍是本王府的一级家法,怎么?莫不是梨王子殿下看见铁棍,知道你自己手里的木剑敌不过,所以心里就害怕了?” “什么叫害怕?本王子只是惊讶你对月的手段这么凶残。用铁棍打他五十棍,你是要把他打成肉酱吗?就算他是你的小男宠,也没必要这么狠心吧?” 阿土王爷邪笑了一下,说道: “梨王子殿下是要为明姬打抱不平么?等一下你好好地使用这把木剑,让明姬在你手里多活几分钟,也算你为他尽力了。 况且,认真说起来,如果明姬被打死了,本王的损失最大,因为明姬当男宠七天了,本王并没有对他享用尝鲜,就连男宠标记也没给他强迫戴上。说明本王还是很宽宏大量的,耐心期待他心甘情愿地归顺和服侍本王。” “怎么可能,王爷你别痴心妄想吧。如果你想宠爱一个人,却对他总是采用暴力手段,他怎么会对你心甘情愿?” 阿土王爷骄傲地说:“本王宠爱的人必须要服服帖帖地乖乖听话,否则,就别怪本王狠心。” “当然,你是王爷,高高在上,可以掌控别人的生死。,现在随随便便地就想杀死月。 我知道,一把木剑没办法抵挡四根铁棒,今晚,我愿意和月死在一起,你把我们两个葬在一起好了。” 阿土王爷冷哼了一声:“废话,什么葬在一起?明姬是本王的男宠,本王会给他单独建造一个漂亮的坟墓。 你们四个,开始执行家法吧。” 梨泓王子一听说开始,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剑客应有的礼数,一挥手中的木剑,施展快剑招数,抢先直刺一名武僧的手腕。 那名武僧是一名久经训练的杀手,临战经验非常丰富,他轻悠悠地脚跟一个旋转,闪身到另一名武僧的身旁,跳到了那名武僧的肩上,形成了罗叠汉。 梨泓王子剑走龙蛇,一连刺向另外两名武僧的手腕,另外两名武僧也依法炮制,形成了罗叠汉。 这两组架起的罗叠汉,脚步一致,铁棍齐出,居高临下,前后夹击梨泓王子。 梨泓王子随机应变,就地蹲身躲过,斜飞出去,反手刺向位于罗叠汉下面的其中一个人脚踝。 罗叠汉下面的武僧由于肩扛一个人,躲闪不变,脚踝被闪电般刺中,脚步一歪,上面的人站不稳,蹦了下来,于是,这组罗叠汉被破解了。 梨泓王子知道自己的木剑不能被缠上,因为如果力博,木剑硬碰铁棍,会被一举击折的,只能不断变换身法,使用快剑,一个个奇袭对手,分而治之。 就这样,梨泓王子依仗高超的剑法,用细弱的木剑对对付刚劲有力的铁棍,险象环生,及时化解,翻翻滚滚斗了二十几个回合。 四大武僧看见预先约好的五十棍过了一半,决定变换战术。他们断定梨泓王子绝对不会就此突出包围圈,势必要留守在南宫明月的身边。于是,他们站成一字长蛇阵,一齐举棍向南宫明月打去。 “啊……月……”梨泓王子看见他们开始攻击南宫明月,立刻乱了心神,慌了手脚,急忙奔到南宫明月的身前,举剑强行抵挡。 四大武僧中的两名打出去的棍法变换了方向,一齐向梨泓王子横扫过来。 怎么办?要先保住月。 梨泓王子下定决心,舍了攻向自己的两名武僧,毫不犹豫地挑剑刺向攻击南宫明月的两个武僧的眼睛,一抹血痕,两个武僧的眼角受了轻伤,逼得他二人后退了数步。 可是,攻向梨泓王子的两名武僧,铁棍横扫,一齐击中了梨泓王子的肩膀。 “妈呀……疼死我了。”梨泓王子向后踉跄了一下,靠在了南宫明月的身上。 南宫明月一直昏昏沉沉地,没有力气说话,他无力站稳,身子早就失去了平衡,完全是被房梁上的一根绳子吊着一条胳膊站在那里。 此刻,南宫明月看到梨泓王子被两根铁棍集中肩膀,踉跄着靠在了自己身上,吃了一惊,连忙用那只可以自由行动的手扶住他,心急地叫道: “梨……梨……你怎么样了?……” “没事。”梨泓王子强挺着,怕月担心。 “梨……别管我了……你快走吧。”南宫明月说着,眼睛潮湿了。 梨泓王子见那两名武僧举棍又打了下来,急忙再一次举剑去挡,可是由于肩膀受伤,反应迟缓了一步,木剑一瞬间被铁棒打断了。 梨泓王子见事不好,慌忙一回身,把月护住,只来得及说一句:“月,我陪你一起死。”话音未落,他的后背便被两根铁棍结结实实地打中。 “哇……”梨泓王子狂喷了一口血,一双手依然紧紧地抱住南宫明月,头伏在他的肩上,一动不动了。 还差十几棍?四大武僧毫不手软,恢复了刚开始的四角包围圈,举棍纷纷向梨泓王子和南宫明月的身子劈落。 南宫明月的后腰被铁棍击中了几下,他浑身颤抖着,感觉到自己扶着梨泓王子的那只手软弱无力地垂了下来,昏迷前,听见一个女子的惊叫声: “啊!你们干嘛?” ------------ 第四十六章 真的好痛 阿土王爷紧皱浓眉,坐在大堂中,听见门外一名女子的惊叫声,板了脸,沉声喝道: “大管家,外面出了什么事?你去处理一下。现在王府里的人越发的没规矩了,什么人都可以在这里乱七八糟的大呼小叫,成什么体统?” “是,奴才这就去办。”管家罗洛急忙走出大堂。 阿土王爷走到南宫明月的身前,抬起他的脸,看了看他的面容,尽管他晕过去了,可是依然是长睫红唇,俊美如画,十分的明媚诱惑,令人心动不已。 不一刻,管家罗洛进来回禀,刚才与梨泓王子一同前来的面带白纱的女子,手里有一面御牌,门口守卫不敢阻拦,带她进来王府院子里了,这名女子说要带梨泓王子离开。 阿土王爷心中明白**,本来也没打算留下梨泓王子,立即点头同意,命两名侍卫把梨泓王子抬下去了。 然后,吩咐管家罗洛带领两名侍卫把南宫明月从房梁上松下来,送到自己的寝宫去。 阿土王爷回过身来,看了看四大武僧,命他们下去调息。吩咐莫翼郡王也回房去歇息,随后,自己也踱步走出大堂。 一时间,人去屋空,灯熄声灭,刚才曾经触目惊心、进行了两场火热比武的大堂上,顿时变得冷清起来。 入夜,阿土王爷的寝宫。 寝宫卧室里,有一张大床,非常的宽大奢华、舒适柔软,床头床尾的护栏是用梨花木精心雕刻而成的木架,床上的褥垫都是精美刺绣的厚厚棉垫子,床上堆放了各种珍贵的动物皮毛。 这张床,除了阿土王爷本人和女人外,以往,从来没有其他的男子睡过。 今晚有了例外,管家罗洛指挥着两名侍卫,把南宫明月抬上了阿土王爷的这张卧床。 南宫明月昏迷着,脸色苍白,身子瘫软,只能任凭别人摆布。 两名侍卫把南宫明月仰面朝天放在床上,把他的双手和双脚分开,拉成一个大字型,手腕和脚踝分别绑在床头和床尾的木架上。 管家罗洛把南宫明月受伤流血的胳膊简单包扎了一下,避免血迹把床单弄藏,问道:“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阿土王爷挥手命两名侍卫退下去,吩咐管家罗洛道:“你去地牢,把铁笼子旁边的那袋子东西取来,然后教教用法,本王还没给人戴过这一类的东西。” 管家罗洛答应着,忙不迭地出去取东西去了。 阿土王爷独自坐在床边,伸出手去,摸了摸南宫明月的俏脸,喃喃自语地说: “明姬,你现在的样子很乖呵。今晚,你可是第一个上了本王的床的男子。本王第一次遇见你,并且知道你身份的时候,本王就知道――你这一辈子都不会逃脱本王的手掌心了。” 其实,阿土王爷并不只是贪图南宫明月的美色,最重要的是他的南宫王朝大皇子的身份,特别是他的被废掉的太子身份,太诱人了。 阿土王爷垂涎南宫王朝是一块肥肉已经很久了,以前没有丝毫的借口去挑衅,现在手里可算握着一个有力的把柄了。 可是,南宫明月倔强得很,不肯屈服于阿土王爷的强势压迫之下,七天了,阿土王爷虽然百般折磨他,他仍然没有答应做男宠。 阿土王爷看着昏迷中的南宫明月,愤愤地想:今晚,你必须答应做本王的男宠,否则,别怪本王心狠手辣。 管家罗洛取了那袋子东西回来,象征性地敲了一下门,走了进来。 “大管家,你来得正好,先想个办法,把明姬弄醒。”阿土王爷说道。 管家罗洛把那袋子东西放在了桌子上,取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排整整齐齐放置的又短又粗的金针。 “王爷,这里是十枚金针,用这个可以让明姬苏醒过来。” “是么?你试一下,看看管不管用?”阿土王爷半信半疑。 管家罗洛从盒子里取出一枚金针,走到床前,用手掰开南宫明月的嘴巴,捏住他的舌尖,用金针浅浅地刺了上去。 顿时,南宫明月的身子痉挛了一下,闭着眼睛的长睫毛抖动了起来。 果然,这个办法见效,可是,南宫明月只是动了动,并没有苏醒过来。 管家罗洛心里有数,用金针刺舌这种方法,刺激的是人身体上最靠近大脑的敏感部位,除非是死人,要不然都会很快地苏醒过来的。 管家罗洛拈着那枚金针,手法极其缓慢地往南宫明月的舌中刺进去少许。 南宫明月的身子开始扭动起来,他闭着眼睛,想伸手去抓自己舌头上的东西,可是,他的手腕被绑在床头上,想伸手也动不了。 管家罗洛迟迟不肯一针扎到位,是有原因的。他老谋深算,知道王爷心绪不定,万一自己弄伤了明姬,事后王爷怪罪下来,说不定会和侍卫苏桑一样、因为鞭打明姬的脸、被关了禁闭呢? “王爷,人身体上还有一个敏感处,胸前的两粒小红晕,保证一针就让明姬立刻苏醒,王爷要不要亲手试一试?” 阿土王爷听了,似乎很期待的样子,伸手接过管家罗洛递过来的第二枚金针,作势要刺下去。 “等一下,王爷,隔着衣服看不准部位,要解开他的衣服,把胸口露出来,才能下针准确。” 阿土王爷显得有点等不及,催促道:“快点,撕开他的衣服。” 管家罗洛赶紧伸手一撕,扯开了南宫明月胸前的衣服,露出了他那白皙柔嫩的胸膛。 阿土王爷一手捏住南宫明月胸膛上左边的那粒小红晕,用金针对准红晕的中心,果断地、一下子扎了上去。 “啊……” 南宫明月惨叫了一声,身子剧烈地震动起来,绑住他手脚的绳子也被拽的笔直。极度疼痛中,他张开了一双美妙的眼睛,可是,眼神里却充满了苦不堪言。 好疼啊……真的……好……痛……好痛…… 救命,真的好痛,谁来救救我啊? 南宫明月身受着非人的折磨,痛不欲生,他心里呼喊着救命,可惜,此刻没有人能救得了他,他的苦难还要继续忍受下去。 阿土王爷对南宫明月喊叫痛的声音熟视无睹,竟然咧嘴一笑道: “明姬,你醒了么? 今晚,本王要和你好好谈谈。谈拢了最好,要是谈不拢,你瞧,这个袋子你见过,袋子里面的好东西,肯定会让你喊叫一夜的。” ------------ 第四十七章 情非得已 南宫明月不想苏醒,真的想……就此沉睡下去。 可是,再一次的剧烈痛苦,把南宫明月的意识强行拉回了现实中,伴随着舌尖和胸口的刺痛、他极不情愿地苏醒过来了。 他张开眼睛,发现又是一个陌生的地方,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和双脚被拉开,分别绑在大床的四个床角上,身子被张开了一个大字型,四脚八叉地仰面躺着。 哦,好难为情的姿势,他羞涩地想着。 毕竟是寒冷的二月,南宫明月发觉自己的衣服又被撕开了,变得敞胸露怀,好冷啊。无可奈何的事,想要衣衫整齐、对于他来说、似乎也成了奢望。 疼痛的信号不断传来。南宫明月的舌尖和胸口被金针刺中,虽然伤口极小,可是确都在敏感部位,实在是钻心痛得难忍。 阿土王爷伸出两根手指,戳了戳南宫明月由于痛疼而不停地颤栗着的身子,说道: “本王今晚和你谈的事情很要紧,你可要想好了在回答,要是答错了,少不得还要多吃一点苦头。你听清楚了么?” 阿土王爷做事遵循着一个原则,要想控制一个人,或者收为己用,必须首先要摧毁这个人的意志,攻心为上,才能达到目的。 今晚,阿土王爷下定决心,不惜采取各种威逼利诱的方法,收服这个难以征服的小男宠,否则,就亲手毁掉他。 南宫明月并不理睬阿土王爷的问话,由于舌头上被扎了金针,说话变得不利索,有点大舌头,第一句就问:“梨呢?” 阿土王爷闻听,心里愤怒了,握紧拳头,一拳打在南宫明月的侧腰上。 南宫明月又一次“啊……”地惨叫起来,身子哆嗦着想卷缩成一团,可惜手和脚都被拉开绑着,弯不了身子。 他的后腰今晚被四大武僧用铁棍打中了几下,痛疼难当,感觉快要折断了一样,现在又被阿土王爷在伤口处打了一拳,痛得想喊娘啊。 阿土王爷怒不可遏,第一次亲自动手打了南宫明月一拳,喝斥道: “你这贱货,睡在本王的床上,醒来的第一句话、居然是问别的男人、你心里只有别的男人么?你叫本王的面子往哪儿搁?” 管家罗洛开口劝道:“明姬,你有几条命,还敢惹王爷生气,你不想活了?王爷今晚有要紧事和你谈,是给你天大的脸面,你别犯贱,别自讨皮肉之苦吃。” 阿土王爷站在大床前,居高临下,态度严肃地说: “第一件事,你的名字。从今以后,世上再也没有南宫明月这个人,只有明姬。 你叫明姬,只是明姬,不再是南宫明月,听清楚了么?现在,本王要听你说:我叫明姬。” 南宫明月摇摇头,喘息着说道:“南宫明月是……我父皇起的名字,……你有什么权利篡改?……明姬像个女名……不适合我。” “呵!你在问本王的权利么?你是在考验本王的耐性,很好,马上做给你看。” 阿土王爷怒极,一下子拔出扎在南宫明月舌头上的金针,金针上带着一滴鲜血,递给管家罗洛收起。 阿土王爷俯下身去,开始咬噬南宫明月的嘴唇,逐渐撬开他的白腻小牙,叼住他带血的舌头,在他嘴里疯狂的绞动吸允,长时间地不放开。 南宫明月在痛疼中,喘不上气来,俊脸憋的通红,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他拼命挣扎着扭动身子,手腕和脚踝上的绳子勒得直绷绷的。 过了好久,阿土王爷终于松开嘴,发现南宫明月已经昏死过去了。 “真是的,这么弱,像个女人。”阿土王爷不满地说。 管家罗洛在一旁劝道:“王爷小心点,明姬现在很衰弱,动不动就会昏死过去,”别真的一口气上不来,彻底死掉了。” “无妨,不必顾虑。等本王收服他以后,会让他好好养伤,恢复体力的。现在,你赶快把他弄醒。” “是。”管家罗洛上前,用大拇指按住南宫明月的人中穴,猛掐了几下。 南宫明月长眉微蹙、轻轻地呼了一口气,再一次醒转过来。 阿土王爷知道此刻对南宫明月不能用强,他身子太弱会吃不消,于是,语气缓和了许多,说道: “明姬,实话和你说,本王预料,因为你这个"红颜祸水",将来会引发天下大乱、点燃列国纷争的烽火。 也许,将来到那个时候,你会回到你的家乡南宫王朝,恢复你的本名南宫明月,做那里的主宰。 现在,你就别执拗了,在西厥国这里,以后你只叫明姬这个名字,你答应么?” 南宫明月闭着眼睛,眼角噙了一滴眼泪,南宫王朝……梦寐以求想回去的地方啊。他实在是经受不住死去活来的严酷折磨,情非得已,大着舌头,有气无力地答应: “好吧……我叫明姬。” 阿土王爷本来还想挖空心思接着劝说,没想到南宫明月一苏醒过来,竟然委委屈屈地答应了。 阿土王爷听了,很满意,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情,伸手抚摸了一下南宫明月的胸膛,帮他拔出了那枚扎在胸口上的金针,递给管家罗洛收起。 “明姬,只要你听话,本王以后一定会好好地宠爱你。明姬,你答应一声?” “诶……我听着呢。”南宫明月细声细气地回答,十分乖巧的样子。 “很好,现在咱们来谈第二件事。过不久,会有一场御殿比剑,梨泓王子、莫翼郡王、王府客卿明姬,你们三人要各显身手,较量一番。 如果到时候,你可以自由行动了,手里还握了一把利剑,你不会做出什么越轨惊人的事、或者借机刺杀国王陛下与本王吧?” “不会啊……”南宫明月处于疼痛中,昏昏欲睡,说话的声音越来越细小,几不可闻。 管家罗洛献策道:“王爷,既然明姬都答应了,要不要解开绑在他手脚上的绳子?” 阿土王爷摆摆手,冷静地说道:“不必解开绳子,今晚就先那样绑着好了。你不觉得奇怪么?明姬这次苏醒过来以后,忽然变得这么听话这么乖,很可疑。” 管家罗洛恍然大悟地说:“王爷英明。说不定明姬想耍什么花样、正在寻找机会逃走、或者自杀、或者在拖延时间、等待梨泓王子来救他?” ------------ 第四十八章 生死两难 ……不,我是南宫明月,永远叫南宫明月,直到我死…… 这些话,是南宫明月的心里话,他心里暗暗发着无比坚定的誓言,因为,他知道死亡已经离他不远了。阿土王爷长靴子里的那把短刀的毒性已经开始发作了。 南宫明月自知,由于今晚比武牵动了内力,也终于催发了那把短刀上的慢性毒药发作,肚子开始隐隐作痛了,疼痛一阵比一阵凶猛而来。 阿土王爷走到桌边,提起那个布袋子,“哗啦”一声,往桌子上兜底倒出了里面的东西,问道: “大管家,你来看看,应该先挑哪样好东西給明姬戴上?” “王爷,奴才以为,名义上明姬是王爷的小男宠,可是一直没有被王爷收服过,不如,先给他戴上王府男宠的标记,等收服他以后,在给他摘下来。王爷看呢?” 阿土王爷点点头,又看了看桌子上的一大堆东西,问道:“的确,收服他是早晚的事,而且,必须在御殿比剑之前。你说说,哪个东西是王府男宠的标记?本王不清楚。” 两人正商量着,忽听管家罗洛惊叫了起来: “王爷,你看明姬——” 原来,南宫明月强忍着短刀上的毒发,咬着嘴唇,不肯声张,想默默地等待毒性发作起来,悄悄地死去。 但是,南宫明月的中毒迹象却是隐瞒不住,毒性开始显现出来了,他的嘴唇发黑,额头上冒出冷汗,身子开始一阵阵地痉挛起来。 “怎么回事?你敢出尔反尔耍本王?你答应本王的事呢?”阿土王爷回过身,一把揪住南宫明月的衣领,怒道。 南宫明月的手和脚被绑着,衣领被抓起来,无力抬头,头只好向后面仰着,忍着肚子痛疼,气息微弱,缓缓地说: “我刚才……被迫答应的事……将随着我的死亡……而彻底结束…… 你说过……没有解药的…… 所以我……终于等到这个机会……可以体面地死去了……” 南宫明月虽然肚子好痛,可是,心里有了一丝欣慰,终于可以不用担心自己会给南宫王朝的皇室丢脸了。 阿土王爷冷笑道:“原来你心里打的是这个主意? 刚才本王就觉得奇怪,你怎么会突然变得那么老实那么乖。 你忘了一件事,本王早就告诉过你的。你的生死不由你自己决定,你对本王还有用。本王没叫你死,你肯定死不了。 就算没有直接的解药,本王也可以找一些间接的东西,帮你暂时压制住向全身扩散蔓延的毒性,所以,你妄图一死来逃脱本王的掌控,简直是做梦。 大管家,你去找魅姬,要一袋子蛇胆酒过来,赶快。” 管家罗洛知道事情紧急,刻不容缓,一路小跑着出去了。 阿土王爷复又坐在大床边,伸手开始囫囵吞枣地乱摸他的身子,面带淫欲地笑道: “明姬,知道么?你很笨。因为就算你死了,你也是本王的人,本王还来得及想用你的肉体,你怎么可以死?” 你大概是躺在本王的床上太舒服了,才会动这么多歪脑筋,那么,也好,要不要本王侍候你更舒服一些?” 阿土王爷不理会南宫明月因为毒发而颤抖的身子,一只手把他的一条腿托起来一些,另一只手从他的两条腿之间滑到他的下体后面,用一根手指搜源探秘,寻找那片隐秘的狭小的幽谷,准备直插龙潭虎穴。 “不……不要啊……你这禽兽……放开我……” 南宫明月的手脚虽然被绑着,可是他的身子还可以扭动少许,他哆嗦着,拼命挣扎着来回扭动身子,不让阿土王爷得手。 这么左右辗转、闹腾着,阿土王爷终究不能得逞,气不过,索性顺手攀沿上去,狠掐了一下南宫明月的后腰,让他再一次体会伤上加伤的疼。 痛啊啊……南宫明月拼命忍着疼,心想:只要在坚持一小会儿,势必毒性攻心,自己就可以解脱了。 然而,恰在这时,传来了管家罗洛的声音:“王爷,蛇胆酒取来了。” “很好,给他灌下去。”阿土王爷站起身,吩咐道。 管家罗洛拿着一小袋子蛇胆酒,准备往南宫明月的嘴里灌,可是,南宫明月紧闭了嘴巴,把头摇来摇去,执拗着不肯喝。 阿土王爷见此情景,说道:“明姬,你不肯喝么?你是想死么? 你知道你现在死了之后、会是怎么样的结果吗? 本王会命令侍卫们把你的尸体脱光衣服,赤条条地悬挂在伊离城的城楼大门上,裸尸上拴一个布条,布条上面写一行字:南宫王朝大皇子春光大泄。 呵,这下子你们南宫王朝皇室的脸面、可就被你搞的风光了。 你觉得这个死后处置过瘾么?现在你还想死么?” 南宫明月闻言,十分惊悚,确实害怕了。他咬着牙想,不论自己死活,都不能这么大张旗鼓地给南宫王朝抹黑啊。 他停止了摇头,因为嗓子的烫伤还没好,配合着管家罗洛,只能一滴一滴地把蛇胆酒灌进喉咙里去。 阿土王爷看着管家罗洛給南宫明月灌下去小半袋子的蛇胆酒,有几分炫耀地说道: “大管家,现在你知道了吧?本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明姬这个贱货,只能一败涂地,怎么能跟本王斗?” “是是。”管家罗洛恭维着,一边拿起一个金项圈在南宫明月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说道: “王爷,这个银项圈做的有点小,明姬恐怕戴不上去。” 阿土王爷骂道:“混账,本王给你这么多银子,让你打造点东西,你就抠门,银项圈做得这么小,明姬要是带上,还不一下子被勒死了?换一个。” “王爷,奴才知罪。瞧,这个金锁,保证是足金足两的。” “废话,还啰嗦什么?怎么弄?赶快给明姬戴上。” 管家罗洛比划着,刚要解说这些东西的用法。 这时,传来敲门声,一名王府大门守卫禀报说:“王爷,国王宫殿的钦卫统领夏鸿飞有要事求见。” 阿土王爷知道夏统领不可怠慢,以后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借助他的力量,于是,说道:“知道了,请夏统领去大堂,本王马上过去。” 继而,又吩咐管家罗洛道:“记住,你派人守在本王的寝宫门口,任何人不许进去。” ------------ 第四十九章 政斗谋权 阿土王府的大堂上,国王宫殿的钦卫统领夏鸿飞是第二次端坐在这里品茗了,他手里端着茶杯,嘴角挂着一丝自讽嘲笑,心想: “这位阿土王爷看来真的是鼻孔朝天,目空一切,显然没把我夏统领放在眼里。” 可不是吗?夏统领思忖:自己是阿慕国王陛下眼前的大红人,沓娜公主也对自己言听计从,不料,奉命来阿土王府办事,居然接连两次、被阿土王爷坐冷板凳、苦苦等候,这脸面也太挂不住了。 夏统领心中不服,暗暗寻思着:待会见到王爷,少不得要蓄意周旋,旁敲侧击一下,敲山震虎,杀杀他的锐气,让这位王爷以后对自己的言行检点一些,眼睛放亮一点。 事实上,这两年来,阿土王爷作为出征大将军、披甲挂帅、东征西阀,威望与日俱增,可是,有一点,也是最致命的一点,无形中产生了功高震主,威慑朝廷,阿慕国王陛下对此十分苦恼,暗暗惧怕他三分。 也许,阿土王爷已经意识到了自己面临的政途危机,为求自保,这一年,表面上,他收敛足迹,声称抱恙,除了偶尔上朝,大多数时间都在家养病。而暗地里,蓄养杀手、设立秘密联络地、暗中拉拢朝中重臣,心怀叵测。 阿土王爷自认为自己做的谨小慎微、天衣无缝,可是,他忘了一件事,那就是功高震主的后果,就是迟早必然要被自己的皇兄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因为阿慕国王陛下忧虑自己没有儿子,缺乏皇嗣继承人,夜夜提心吊胆,日日如履薄冰,他对周围发生的大小事极其敏感,比如,这次御殿比剑。 伊塔国梨泓王子为了达到和亲的目的,提出比剑,那么,放眼西厥国,和梨泓王子身份相当、年龄相仿、武功相去不远的人选,只有莫翼郡王一人。 可是,阿慕国王陛下知道,阿土皇弟一定会在这次御殿比剑中,耍足手段,让他自己的儿子莫翼郡王胜出,这是毫无疑问的。 问题是,如果莫翼郡王赢了,就可以冠冕堂皇地挂帅出征,掌握兵权,而最重要的是: 在莫翼郡王身后有一只黑手,真正掌控实权的人,好比垂帘听政一般,不言而喻,是阿土王爷,他老谋深算,一定会独揽兵权的。 那样的话,对于阿慕国王陛下来说,就等大权旁落,朝廷等同于虚设,实在是万分危险啊。 如此看来,这场御殿比剑,就演变成了暗中较量、涉及到西厥国权利之争,格外的引人瞩目。 阿慕国王陛下的想法是:为了避免可能出现的阿土王爷再次大权独揽的情况,他要找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参加进来,一举夺魁,然后招为驸马,这样,兵权才会完全掌握在自家人手里。 凑巧,南宫明月符合这个条件,他是南宫王朝派来的质子,是一个外来人,不会和阿土王爷沆瀣一气相勾结,又听说南宫明月剑法高超,曾经在南宫王朝的一次科举中,夺得武状元。 可是,阿土王爷似乎也对南宫明月感兴趣,没几天就向阿慕国王陛下提出,想请南宫明月当自己的儿子莫翼郡王的剑法师傅,接进王府里去了。 阿慕国王陛下立即授意夏统领严密监视阿土王爷和南宫明月的一举一动,得知南宫明月受尽折磨、百折不饶、坚决不肯屈服,略加放心,所以,夏统领才会在南宫明月每次频临死亡的紧要关头,都会前来王府拜访,无形中帮他度过难关。 这时,阿土王爷披了狐皮翻毛斗篷,大踏步地走进大堂,满面春风地问候: “夏统领一向可好?” “下官给王爷问安,祝阿土王爷殿下福如东海。” 阿土王爷笑道:“夏统领不必拘礼,你是我皇兄面前的红人,以后本王也要多多仰仗夏统领。” 夏统领慌忙站起身,施礼说道:“下官惶恐,下官唯王爷马首是瞻。” 阿土王爷整衣,落座,让座请茶一番,问道:“不知夏统领这么晚前来、有什么事么?” “是,天色已晚,打扰王爷清静了,下官知罪。回禀王爷:下官是奉公主之命,来请南宫明月明天一早入宫一趟。” 阿土王爷淡淡地说:“据本王所知,公主与南宫明月素未谋面,找他入宫,不知所为何事?” “听说公主近日偶然得了一把宝剑,想请南宫明月入宫帮忙去品评一下。” “是么?想不到公主最近也开始钻研武学了?” “她们女孩子家的心事,一时三变,咱们男人是捉摸不透的。也许,无外乎是想找南宫明月谈一谈关于御殿比剑的事,毕竟和亲这件事涉及到了公主。” “夏统领,有一件事,本王想和你打一声招呼。南宫明月因为不愿再回首往事,不想在触碰任何关于南宫王朝废太子之类的伤心事,所以,本王给他起了一个新名字,他也同意了,以后,他就正式改名叫明姬了。 “好得很啊,明姬,这个名字不错,叫起来挺响亮,名字短、也好记。” 突然,“咚咚咚”一阵脚步声疾奔过来,管家罗洛气喘吁吁地跑进来禀报: “王爷,寝宫门口的侍卫被人打昏,明姬不见了。” 阿土王爷瞥了夏统领一眼,勃然变色地说道: “夏统领,你又何必一边来找本王谈,一边又暗地遣人劫走明姬呢? 夏统领慌忙站起来,毕恭毕敬地说道:“下官不敢,这不是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勾当吗?王爷就是借几个胆子給下官,下官也不敢。” 阿土王爷拖长声音说道:“夏统领——你的行为确实有些蹊跷,你两次来本王府,本王府两次失踪了明姬,好像也不单纯是巧合吧?” 夏统领真是冤枉呀,目瞪口呆,想了一想,果然是这么回事,急得搓手扼腕,不知道怎么辩解才好。 阿土王爷冷笑道: “明姬身体虚弱,逃不远的,本王马上派人把他抓回来。 夏统领也别走了,就等在这里,看本王对明姬第三次用家法处治。 这一次要动用最严厉的刑罚,满满一袋子的好东西,专门给明姬定做的,不能浪费,本王不介意把这个贱货全身上下都戴满残酷的刑具。” ------------ 第五十章 勾心斗角 阿土王爷误以为夏统领艺高人胆大、断然是他暗中做了手脚、才使得南宫明月这一次逃脱成功,殊不知却是一场误会。 夏统领虽然是有意想要维护南宫明月,可是在没有奉旨的情况下,绝对不会冒然行动,留下任何把柄。 以往的市井杂谈,都说王府是个深不可测、密不透风的铁桶般的府邸,而今看来不然,明摆着,南宫明月已经第三次出逃、脱离了王爷的视线。 阿土王爷觉得后怕,试想,南宫明月一个如此虚弱不堪、半死不活的人,都能反复地来来去去、进出自如、安然脱困,那么,对于那些鸡鸣狗盗之辈、窃听暗算之流等等别有用心的人,进出王府,岂不是如履平地、探囊取物一样地容易了? 事不过三,对于王爷来说,无疑是警钟敲响,可想而知,王府现在是一个多么不严实、不把牢的地方。 夏统领犹豫再三,还是劝道:“王爷,下官想斗胆多嘴,不知道应当不应当。下官以为,王爷应该以保重身体为要紧,不值得为一些不关紧要的下人大动肝火。” 阿土王爷何等机警,马上听出弦外之音,反驳道: “呵,夏统领有点贵人多忘事了。这几天前后两次来本王府,夏统领不都是为了明姬这个不关紧要的下人么?” 夏统领不由得举袖擦汗,说道:“如此说来,也是事有巧合,王爷千万不要误会,下官第一来是传达阿慕国王陛下的口谕,这第二次来是领了沓娜公主的授意,和贵府明姬的跑走完全搭不上关系。” “既然无关,夏统领又何必心虚,说话语无伦次,让本王费解呢?看来,是咱们平时见面次数少,有些地方难免会产生嫌隙和疏露,万一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可就得不偿失了,是吧? 夏统领请坐,咱们一边饮酒聊聊,一边等待明姬被抓回来,可好?”阿土王爷吩咐侍从立刻备酒开宴。 夏统领不敢推辞,只得先行谢过:“下官何德何能,敢劳王爷白酒设宴款待,实在是不敢当,这里先行谢过王爷的恩典。不过,下官不能待时间太长,恐怕国王陛下和公主万一有什么召唤。” 阿土王爷见夏统领貌似谦卑,实际上话里话外软硬不吃,暗含着把国王陛下和公主的名头抬出来,狐假虎威一般,不由得笑道: “夏统领,这是本王第一次宴请,总要给本王一个薄面,饮酒要尽兴。夏统领是不是顾虑万一喝醉了,发生什么酒后吐真言之类的事呢?” 夏统领诚惶诚恐地说:“王爷说笑了,下官是新升的钦卫统领,知道的事情有限。王爷高瞻远瞩,朝廷内外事无巨细,都瞒不过王爷的火眼金睛。” 月上三竿,王爷留夏统领饮酒聊天,同时坐等搜捕捉拿明姬的消息,并趁机互探双方口气。 酒至半酣,夏统领举杯给王爷敬酒,似有意似无意地说: “最近伊离城,茶楼酒馆纷纷有传言不断,风言风语的小道消息,说什么不少朝中重臣纷纷举荐王爷为摄政王。下官听说此事,颇觉有些道理,不知王爷对此事的心意是如何呢?” 阿土王爷饮了一杯,回敬夏统领一杯,摇头说道:“夏统领,千万不要误听市井传言,本王目前养病居多,朝政方面的事已经很少过问了。 而且,本王难得喜欢上了一个小男宠明姬,为其着迷,身陷爱欲不能自拔。本王决定以后要好好享受生活乐趣,不再插手外面的风风雨雨了。” 夏统领连饮数杯美酒,借着酒意问道: “王爷既然如此看重明姬,想必他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下官愚钝,想请问一下王爷,关于这次御殿比剑,王爷觉得如果明姬参赛,会是怎样的结果呢?” 阿土王爷喝酒本是海量,此刻也装作不胜酒力,略带醉态地说:“这个,预测御殿比剑结果,对本王来说,就有些难度了。不知夏统领对此有何高见?” 夏统领有些醉态熏熏,举着酒杯连连敬酒,说道: “王爷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对于御殿比剑结果,恐怕早有先见之明。下官懵懂,揣测不决,就此和王爷探讨一二,以助酒兴。” 阿土王爷笑得浓眉半弯,眯缝了大眼,说道:“夏统领尽管直言,本王很想听听夏统领的看法。” 夏统领看见阿土王爷十分捧场,于是,兴致高涨,滔滔不绝地说道:“下官认为,这次御殿比剑,参赛的三个人都不大可能赢。 首先,梨泓王子是绝对不能赢的。原因有二,一则,事关咱们西厥国的名誉,怎么可以允许小小的伊塔国肆意妄为、比赢和亲呢?二则,沓娜公主对梨泓王子舒无好感,态度明确,坚决不答应前去和亲。 其次,王府客卿南宫明月,哦,对了,现在已经改名叫明姬了,他也绝对不能赢的。原因有二,一则,他的身份特殊,身兼南宫王朝的质子,如果让他赢了,南宫王朝的声誉会与日大增,不利于我西厥国。二则,如果明姬的武功天下第一,对于我国是心腹大患,不可能放他回南宫王朝,他就再也回不去他的家乡了。据下官所知,各国来的这些质子们,无不心心念念早日回国去。所以,明姬会故意输掉的。 第三,关于莫翼郡王,他也不会赢……”夏统领话说到一半,欲言又止,举杯喝起酒来。 阿土王爷听得入神,忽然发现夏统领欲言又止,半截打断了,心知其不敢往下再说,于是,假作醉眼朦胧,举杯赞道:“夏统领果然高见,本王受益不少,以后有机会多多领教。” 夏统领急忙自责道:“下官酒后胡言乱语,揣度国事,不自量力,请王爷勿怪。” 这时,只见管家走进来禀报:“王爷,派去搜捕的人,有一组传来消息,已经发现明姬逃跑的踪迹了,正要合围擒拿。因为还发现明姬手里有弓箭,抓他的时候,他可能会武力抵抗,一不小心会弄死他,所以,派人回来回禀:抓个死的可不可以?” 王爷一听,有些激怒,也不装醉了,站起身,一拍桌子,喝道: “混账,这么多人,连一个小男宠也抓不住,还派人回来问什么死的活的? 废话,当然要抓活的。本王留着明姬,以后还有很大的用处,你们哪个胆敢弄死他给本王看看?” ------------ 第五十一章 一箭双雕 今晚,莫翼郡王看完大堂上的两场比剑之后,闷闷不乐,独自回到自己房间,心里如同揣了小兔子一般、惴惴不安,为南宫明月担忧。 莫翼郡王忧心忡忡,难以自制,过了不大一会儿,便溜出房门,潜到父王的寝宫窗外,隐住身形,探听动静。 当莫翼郡王听到南宫明月隐瞒短刀上的毒性发作、想悄悄死去时,莫翼郡王眼睛里充满了泪水,不忍心:南宫明月的心里是有多么的绝望、才会这样不顾一切地自寻死路啊? 终于等到一名王府大门守卫禀报说:“王爷,国王宫殿的钦卫统领夏鸿飞有要事求见。”父王叮咛再三,和管家罗洛先后离开了寝宫。 莫翼郡王推开窗子,偷偷翻了进来,蹑手蹑脚地走到大床前,看见南宫明月脸色苍白,闭眼躺着,双手和双脚被分开绑在大床的床栏上,胸前的衣衫大敞四散,胸口上挂着一溜儿血痕,那是阿土王爷拔出金针时带出来的血珠儿。 “你很疼吗?”莫翼郡王一颗心“砰砰”地跳着,轻轻地伸手去抚摸,想帮他擦拭掉胸口上的血迹。 稍一碰及胸膛上的细小伤口,南宫明月的身子立刻哆嗦了一下,长长地轻微呼出一口气,张开秀美的眼睛,眼神显得很疲倦,样子非常衰弱和憔悴不堪。 莫翼郡王看了南宫明月可怜巴巴的样子,很是心疼,真想把他抱起来安慰一番。可是,南宫明月的手和脚被绑在床上,如果解开他的绳子,会不会引发父王的雷霆之怒呢? 莫翼郡王想起上次自己帮南宫明月逃跑的事,父王虽然生气,把自己陪绑在凉亭柱子上一会,到底还是原谅了自己,这一次,如果自己明知故犯,错上加错,父王是不是就会真的降罪于自己了? 莫翼郡王呆立在床前,满怀歉意,忧伤地看着南宫明月,心里产生了激烈的矛盾,犹豫不决,到底要不要帮他解开绳子呢? “阿莫郡王……我想求你……一件事。”南宫明月挣扎着把身子扭过来一点,说话时有些气短,还由于舌头被金针刺伤,说话有点大舌头,自己听着都别扭。 莫翼郡王悉心地帮南宫明月把胸前的衣襟掩好,系上衣带,点点头说:“恩,说。” 南宫明月有些心酸,万般无奈,眼圈一红,声音沙哑地恳求说: “我想求你……把我的尸体……偷偷地找个地方掩埋起来……不要被王爷挂到城门上去……那样太羞辱了……我就算死了也不得安宁…… 求你答应我……这件事对于我很重要……可以考虑一下吗?” 莫翼郡王听了,顿时伤心起来,小声地哭出来:“你别死,我不要你死。” “阿莫郡王别难过……我死了也挺好的……可以解脱了,我的苦难也就熬到头了……”南宫明月哽咽地说。 “怎么可以这样?我要救你,这一次一定要救你出去,我发誓。”莫翼郡王终于明白自己想要做的是什么了:救他! 莫翼郡王随身带来了一个小竹筒,竹筒里面盛的是红枣汤,红枣可以补血益气,他觉得南宫明月失血过多,最需要喝这个了。 莫翼郡王上前抬起南宫明月的脖子,扶着他的头,把竹筒里的红枣汤一口一口地滴进他的嘴里去。 开始的时候,喝汤速度还好,后来莫翼郡王有点着急,滴的速度加快了。南宫明月的嗓子由于烫伤未愈,无法喝那么快,被呛到了,开始咳了起来。 莫翼郡王吃了一惊,撒手扔了小竹筒,跑到门后躲起来。 随即,一名侍卫因为听到屋里有响动,推门进来查看。莫翼郡王以掌化刀,一掌劈在那侍卫的脖子上,打晕了他。 莫翼郡王急忙跑过来,爬到大床上,帮南宫明月解开了被绑住的手和脚,帮他擦干了嘴角咳出来的血迹,问道: “走得动吗?你试试。” 南宫明月的双手和双脚终于获得自由了,他用手撑着床,咬牙想坐起身来,可惜,身子一用力,牵动小腹内的余毒未清,一阵绞痛,再加上后腰被铁棍打的地方剧痛无比,眼前一阵发黑,又倒在了床上。 “我……我起不来……不行啊……”南宫明月苦涩地说。 “我背你吧?你的伤很重,我们去看大夫。” 莫翼郡王弯下身子,把南宫明月的两条胳膊放到自己的肩上,一起身,把他背在后背上。 南宫明月无力地伏在莫翼郡王的背上,感激地说:“阿莫郡王,辛苦你了,这是你第三次救我了。” “咱们走吧。你身子这么轻,背起来一点也不辛苦。别再说死,不许你死。”莫翼郡王说着,抬腿迈过晕倒在地上的那名侍卫,出了房门。 莫翼郡王被阿土王爷收为义子、住在王府里已经三年了,对王府里的路途了如指掌,七拐八绕,躲过王府侍卫们的几次巡逻,来到后院,打开后院大门的门栓,背着南宫明月逃了出去。 深夜,月光如水,照耀着伊离城的大街小巷。四下里静悄悄的,只有寒风拂面,冷气袭人。 莫翼郡王背着南宫明月穿梭了几条街道,来到了城北侧的一家医馆。 敲门半晌,医馆里面才有一个人慢吞吞地隔着大门、答话说:“夜深不就医,看病请明早。” “那好吧,我们就在大门口等着。”莫翼郡王也觉得累了,喘息着,把南宫明月转过来抱着,靠着医馆大门坐在地上。 莫翼郡王在寒风霜露中,抱着南宫明月,做在冰凉的地上,可是,心里却觉得从来没有过的温暖。 莫翼郡王握着南宫明月的手说:“你冷吗?别睡着啊,会冻坏的。我们就在这里等,明天一早,大夫会第一个给你治伤,你会好起来的。” “嗯啊。” “对了,有一件事一直想和你说,你的昵称,我不想叫你明姬,也不想叫你月,我想对你有一个单独的叫法,叫你小月,可不可以呢?” “当然可以啊……”南宫明月难得地笑了一下,他的笑容,灿如朝霞,美不胜收。 莫翼郡王不由得看得呆了,把南宫明月紧紧地抱在怀里。 突然,毫无预兆、一支冷箭、悄无声息地飞射过来,准准地射中南宫明月的后肩,而且,这支箭力道十足,箭尖竟然穿透了南宫明月的肩膀,又射在了莫翼郡王的胳膊上。 是谁?是谁对他二人这么愤恨?是谁有这样的挽弓神力? 寒风凛冽,天欲破晓。 就在医馆即将开门之前,一支冷箭,恰似一箭双雕,把南宫明月和莫翼郡王射中、穿透、钉在一起。 ------------ 第五十二章 为主报仇 “为什么?” 事发突然,天降横祸,莫翼郡王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吃了一惊。 他感觉到自己被一支利箭射中,虽然箭的力道已经变弱,射入胳膊里很浅,也是很痛的。 是谁这么猖狂,胆大包天,竟然敢放暗箭,对阿土王爷的儿子莫翼郡王下手?莫翼郡王心里充满了惊讶和疑问。 可是,那支带血的利箭,是射中南宫明月的肩膀,进而穿透过来的,那南宫明月一定会更痛,他怎么会忍受得了? 南宫明月本来就是遍体鳞伤,等待求医救治,却不料,医馆门口也会惨遭暗算。这一次,冷不防被暗箭射中,并被深深地射透过去,痛得他来不及喊叫一声,就软软地贴在莫翼郡王的怀里了。 “你怎么样了啊?”莫翼郡王眼看着自己和南宫明月被箭射钉在了一起,却没有松手,依然抱着他,见他一动也不动,担心极了,着急地叫起来。 远处,一个黑影闪现,伴随着拖沓沉重的脚步声,一双很大的铁鞋头厚掌底的靴子一步步踏了过来,寒夜中,靴子踏地声很响,一直走到医馆大门前。 “是你?克鲁?”莫翼郡王抬头看去,一望之下,惊叫了一声。 是的,伊塔国第一勇士克鲁,腰插着两只大铁锤,腰挎箭囊,手里拿了一张弓,从远处黑暗中走出来,他的目光充满了仇恨,燃烧着强烈的报仇欲望。 “我要杀死你们两个,为我们王子殿下报仇。”克鲁一字一字、咬牙切齿地说。 莫翼郡王惊叫道:“克鲁,你别乱来啊。报什么仇?你说明白点。” 克鲁上前一步,一指南宫明月,悲愤地说:“就是他,是他,害了我们梨王子殿下。” “他怎么会啊?你别冤枉他。他手无寸铁,半死不活的,连他自己也保护不了,怎么可能去害别人呢?”莫翼郡王立刻为南宫明月喊起冤来。 “他,就是一个狐狸精,妖魅惑人,不知怎么地,一下子就把我们梨王子殿下迷住了,竟然答应用一把木剑和四根铁棍比武,还有身体为他挡铁棍,受内伤很严重,到现在还没清醒过来。” “克鲁,本郡王知道那件事啊,从头到尾我都看见了,梨王子殿下是为了保护小月,一切都是他自愿的,不能怪小月,小月是无辜的。” “我呸!什么无辜?没有他,我们王子殿下怎么会受伤?别废话了,现在,你赶快把他交给我。” “我不啊,不能把他交给你,你要对他干什么?现在你还要再对他下毒手,想要杀死他吗?” 莫翼郡王把南宫明月紧紧地抱住,就地翻滚半圈,把他压在自己的身下,护住他。 “哼哼,瞧,这个小狐狸精,迷惑完了我们王子殿下,现在又迷惑住了莫翼郡王殿下,现在,我要为王子和郡王们除害。” 克鲁有些气急败坏,伸手一用力,把莫翼郡王拉开,脱离了那支利箭的箭头,扔在地上,一脚踩住他的身子,喝道: “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在这里碍手碍脚的,知不知道?原先想把你也一网打尽,敢和我们殿下比武的人,都是绊脚石,现在饶了你,你别不知好歹。” 南宫明月浑身无力地躺在地上,看见莫翼郡王有危险,有些着急,不顾自己肩上插着一支利箭,忍着痛,说道: “克鲁……你,一个堂堂的伊塔国第一勇士……刚才暗箭伤人,卑鄙无耻……你还有什么面目做勇士?……你已经失去做勇士的资格了。” 克鲁听了,非常恼火,他很爱惜自己第一勇士的头衔,现在被人鄙视,不由得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地抬起靴子,使劲踢了南宫明月身子一脚,喝道: “刚才那一箭只是警告,现在,你要不要挨一下第二箭?具有真正实力的攻击性。” 莫翼郡王喊道:“克鲁,你先别说第二箭。小月说的对,你要是遵守勇士的信誉,敢不敢让我们射你一箭?一箭还一箭,公平合理。” 克鲁松开踩住莫翼郡王的脚,把那张弓和一支箭扔在了地上,十分瞧不起人的样子,说道: “就他这个熊样?软塌塌地像一团棉花。从我第一次看见他,他就没像个男子汉一样地站起来过,怎么射箭?成,就让你们两个一起拉弓射箭,要是能射中我一根汗毛,我就当场在地上爬三圈。” “好,你说的,别说了不算。”莫翼郡王答应了。 南宫明月刚才被克鲁狠踢了一脚,身子打了一个滚,勉强忍住痛,断断续续地说: “克鲁……如果我们射中你一箭……你要答应,以后,别再难为莫翼郡王。” 莫翼郡王握住南宫明月冰凉的手,感动地说道:“都到这个时候了,你心里想的只是为了我,一点也不管你自己。” “阿莫……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你,我早就死了……你帮我取暖、給我上药、背我逃走,…… 这些恩情,我一辈子也报答不完……如果有来生,让我再报答你吧?” 莫翼郡王抱住南宫明月,眼睛里闪着泪花,耳语说: “小月,我的一生也很孤苦,我的亲生父王死在了战场上,我义父虽然对我很好,可是我心里很怕他。我想好好地爱一个人,和他快乐地在一起。知道这个人是谁吗?是你啊,小月,如果有来生,下辈子我可以爱你吗?” 南宫明月也很感动,颤颤巍巍地勉力伸出一只手,搂住莫翼郡王,流下眼泪,气喘吁吁地说道: “嗯啊,阿莫……我们约好……下辈子,我等你…… 还有,最重要的……我死以后,把我的尸体藏起来埋好……别让王爷找到。 阿莫,扶我站起来……你帮我拉开弓弦,我来瞄准……我们一起射。” 莫翼郡王点点头,扶着南宫明月缓缓站起来,弯腰捡起了那张弓和一支箭,握着南宫明月的手,手把着手,一起拉弓。 南宫明月无力站立,有些头昏目眩,只好把身子完全靠在莫翼郡王的胸前,眯起一只眼,小心地瞄准,掌握方向。 要不要射死克鲁呢?一霎那,南宫明月犹豫起来,他想起梨王子殿下的深情相待和多次相救,唉,先放过克鲁这一回,饶他一命吧? 南宫明月在莫翼郡王的帮助下,瞄准定位,奋力拉弓,一箭射去。 只听弓弦一响,那支利箭像流星一般射向克鲁,射中击碎了他头顶上的发簪,顿时,克鲁惊得面无人色,满头硬发乱纷纷地披散下来。 南宫明月力气用尽,双手一扬,那张弓掉在了地上,闭了眼睛,身子向后一仰,倒在了莫翼郡王的怀抱里。 ------------ 第五十三章 在劫难逃 这一晚,是南宫明月记忆中最模模糊糊、陷于混沌的时刻,困倦和伤痛感袭来,眼皮沉重落下,又一次徘徊在频临死亡的边缘,难以忍受的痛疼,让他产生了幻觉。 呜啊……好痛啊…… 眼下,南宫明月唯一剩下来的感觉就是痛,然而,逃避痛疼的最好办法,就是让自己逃避现实,躲进幻觉中。 南宫明月恍恍惚惚间、似乎看见在黑暗中出现了一个人的迷蒙轮廓,周身带着些许微弱的白色光环,那人影渐渐靠拢过来,耳畔传来的、依稀是梨王子殿下的温言细语。 是你吗?梨。好几次了,南宫明月在最困境的时候,不知不觉地总是幻想着梨会及时地出现。 现在,又是幻觉吗?在寒冷和伤痛的纠缠中,美好的幻境让他再一次暂时忘却了痛,沉迷于暂短的温馨里:梨王子殿下来到自己身边,对自己百般呵护,无微不至地关怀。 梨……快来救我……我的肩膀好疼! 然而,似乎是一眨眼,梨王子殿下的幻影消失不见了,变成了生硬霸道的勇士克鲁,狞笑着,凶狠地一箭射来,深深穿透自己的肩膀,然后,一只粗黑的巨手向自己当头抓下来。 痛……肩膀上,一阵火辣辣地剧痛,南宫明月浑身战栗着,苍白的脸颊毫无血色。 南宫明月在这八天里,介于时而清醒、时而昏迷的状态中,此刻,他的神智再一次从迷蒙幻觉中游离出来,终于又清醒过来了。 原来,是凶残的克鲁,竟然劈手夺箭,硬生生地从背后、拔出了穿插在南宫明月肩膀上的那支利箭,一霎那,鲜血随着拔出的利箭喷射出来,溅洒了莫翼郡王一脸血。 莫翼郡王扶着南宫明月倾斜欲坠的身躯,眼看着他的肩膀血花四溅,顾不得胡撸一把脸上的血迹,惊叫不绝: “克鲁你干嘛?你反悔? 小月你怎么样啊?坚持住啊。 大夫,大夫,快开门,救命啊!救救小月啊!” 克鲁一手拿着那只刚拔出来的带血利箭,一手点了莫翼郡王的穴道,从他的怀抱里抢过南宫明月,用力一把将整个人拎过来,却感觉轻飘飘地恍如无物。 由于几天来的痛苦折磨,南宫明月很明显地一天天削瘦下去,雪白的肌肤下分明地显出骨骼的架子和质感,体重急速地衰减。 “你想……怎么样?”南宫明月被克鲁抓在手里,知道自己无法摆脱厄运,毫不畏惧,目光直视着克鲁,质问道。 “你说呢?”克鲁带着几分邪笑,刚才他被南宫明月和莫翼郡王合力射中头簪,一点也不羞臊,毫不感激他二人手下留情,反而替自己庆幸,有了第二次出手的机会,当然毫不留情,出手更加毒辣。 “你不是人……没有人性,不懂得知恩图报……刚才不应该太过君子风度,不该饶你一命……”南宫明月有些懊悔地说。 “你现在后悔,晚了。既然我不是人,那杀人就更不用畏手畏脚了。知道我会用什么办法杀死你吗?”克鲁喋喋怪笑起来。 “克鲁,你不能杀他。你要是敢杀他,我们王府跟你没完,我父王也不会放过你的。”莫翼郡王被点了穴道,不能动弹,靠着医馆大门坐着,别无他法,想起了父王,知道父王不想让南宫明月死掉。 “我呸!你们王府,老子就没放在眼里。我们王子殿下这次身受重伤,你父王是罪魁祸首,我早晚会找你父王算账。”克鲁怒道。 “克鲁我问你……你想杀我,梨王子殿下知道吗?……如果他知道你擅自做主杀我,他会恨你一辈子的,你信不信?”南宫明月话语切中要害地说。 “我为王子殿下报仇,他应当感激我的。” “我说真的,梨会恨你……梨几次救我,却被你杀……怎么会感激你?……”南宫明月知道事情的必然结果,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扯淡。我说不过你,反正,非杀你不可。” “你要杀……随便你……我只是告诉你事情的最终后果……梨王子殿下不会原谅你的……你们会反目成仇。” 克鲁听了,心绪烦躁,性急起来,一甩手,将南宫明月的身子抡起来,狠狠地摔在地上。 “啪嚓”一声,南宫明月被摔了一个跟头,肩膀首先着地,受伤的那只肩膀啊,疼得他眼前金星乱冒,想在地上打滚,刚翻动了一下身子,人就昏迷了。 莫翼郡王在一旁喊道:“克鲁,你这个没人性的家伙,你偷袭暗算在先,被射中还不履行诺言,你说过的如果射中你一根汗毛,你就在地上爬三圈。现在你不守信用,还赖皮赖脸地欺负小月。” “我呸,你们又没射中老子的汗毛,射中的是身外之物,不算数。再说,我饶过你,已经很给你面子。至于他,休想。”克鲁跺脚说。 莫翼郡王继续问道:“你是不是因为惧怕他武功高,担心你们王子殿下御殿比武会输给他,所以要先下手为强除掉他?你是勇士,这么做不公平。” “公平着呢,刚才给他一个机会了,是他假仁假义,假慈悲放过我,现在不赖我。” 克鲁是个心黑手辣认死理的人,怎么劝也不通。 克鲁抬起靴子一挑,把南宫明月的身子翻转过来,随后,掏出一根绳子,把南宫明月的双手捆在一起,又仔细检查了一下,看看捆得很结实,然后,把自己骑的马拉过来,把绳子的另一头拴在马尾巴上。 “你要干嘛?你要把小月怎么样?”莫翼郡王看着克鲁捆来捆去,害怕地叫道。 克鲁干笑道:“我不会亲手杀死他,免得我们王子殿下怪罪下来,吃不了兜着走。 现在,就看他的造化了。他被一匹惊马拖走了,天知道会拖到哪里去?要是拖到河里就淹死、拖到悬崖边就摔死、拖到石头上就磕死,大不了都是一死,在劫难逃。” “不,不,小月不能死啊……呜呜呜”莫翼郡王劝不动,对克鲁没办法,急得哭了起来。 克鲁举起那只拔出来的利箭,那上面还沾染着南宫明月肩膀上的鲜血,一下子插到自己那匹坐骑的后臀上。 那马骤然吃痛,四蹄纷飞,惊跑起来。 南宫明月毫无声息,昏迷着,双手被捆着拴在马尾巴上,身子伏在冰凉的马路上,任由惊马拖行而去。 ------------ 第五十四章 冤家路窄 “月,不要死,我来救你了。” 梨泓王子骤然从恶梦中惊醒,一头冷汗,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匆匆环顾一下屋内,胡乱穿上鞋,踉踉跄跄地就往外跑。 梨泓王子受伤昏迷,并不知道自己怎么回来的,其实是这天傍晚,一名白纱蒙面的少女,用马车把他送回潇湘质子馆客房,交给他的堂弟,即伊塔国质子塑晓郡王。 两个时辰以来,梨泓王子的堂弟一直守候在床边,好不容易盼到梨泓王子醒了,看见他二话不说就往外跑,慌忙中,拉住他的衣袖,叫道:“堂兄,你要去哪里?” “快点,让我走。月有危险,快要死了,我要马上去救他。”梨泓王子急切地说。 “不行呐,你的伤还没好。”梨泓王子的堂弟不肯放手。 “我没事,别拦我,必须的,立刻走。你听,月在喊我,他处境危险,无依无靠,只有我能救他。” “你要去哪里救他?” “阿土王府。” 梨泓王子说着,心急如焚,他知道月危在旦夕,一刻也不能再耽误了。 大概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吧?梨泓王子仿佛听见月在哭,月在呼喊,一声声,叫着他的名字。 诶――,月,等等,我马上来了,你不能出事,我来救你了,你一定会得救的。 人生大概就是这样的吧?关心则乱。当你极度牵挂一个人的时候,你可以感受到他的思想、他的心声、他的处境等等,就算是朦胧预感,也与现实中发生的种种际遇相差无几,你就等于与他融合为一体了。 此刻,在梨泓王子的心中,南宫明月的影子,满满地占据了他的心田,南宫明月曾经发出过誓死的眼神,那眼神、永久地镌刻在他的心中。 月,我对不起你,你从第一天就找到我,冥冥之中天意巧合,可是,八天了,我一次次把你弄丢,一直不能救你脱离苦海,让你一遍遍惨遭他们的毒手,我错了,我要补偿你。 还等什么呢?刻不容缓。 梨泓王子挣脱了堂弟的拉扯,跑向马棚。他为了尽快赶路,不套马车,只是牵了自己的坐骑,翻身上马,扬鞭飞驰,直奔阿土王府。 从潇湘质子馆到阿土王府,途径一家医馆,梨泓王子远远地望见医馆大门口一盏小灯笼下,两个人对持着,一站一坐,策马驰近一些,看清楚了,原来是莫翼郡王和克鲁。 “你们在干嘛?”梨泓王子骑在马上问道。 莫翼郡王看见梨泓王子来了,焦急地喊道:“梨王子殿下,你来得正好,别管我们,你快去追啊,小月往那边去了。” 梨泓王子一听,立刻夹腿策马,直接追下去,隐隐地似乎听见克鲁也叫了一声“”王子殿下别怪我。” “克鲁,怪你什么?”梨泓王子心里迷茫了一下,来不及仔细询问,一口气往前奔驰。 夜晚的街道上,有一点响动就能穿得很远,梨泓王子策马疾行,很快地听见前面一匹马拖拖拉拉的马蹄声。 梨泓王子一扬鞭子,追上来了,靠近些看去,原来!原来一匹马在奔跑,那马跑得有些累赘,因为它后面拖着一个人,那个人伏在地上,被拖得衣衫破烂、皮开肉绽、一路血迹。 “月?月!是你吗?――”梨泓王子快急疯了,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黑暗中,梨泓王子仍然辨认出来了,那匹马是克鲁的坐骑,那马似乎是受惊了,不顾马尾巴上拖了一个人,马蹄得得,如风奔跑。 停下,快停下!还我月。 梨泓王子大怒,不断挥鞭加速,驰近,心中怒不可遏: 畜生!――该死的马!下辈子投胎去吧。不能允许你害死月。 梨泓王子救人心切,急怒攻心,杀气暴起,从自己的马鞍上抽出宝剑,一挥宝剑,气贯长虹,寒光凌空,宛如夜幕中划过一道闪电,惊马脖颈断裂,顿时匍匐倒地。 惊马毙命,马蹄声终于停止了,南宫明月的身子也终于停止了被坎坷不平路面的摩擦碰撞,与地面的接触部位早已血肉模糊。 梨泓王子跳下马,扑到南宫明月的身前,解开马尾巴上捆着他双手的绳子,轻轻地把浑身鲜血淋淋的南宫明月抱在怀里。 怎么?梨泓王子大惊:为什么感觉不到南宫明月一丝一毫的呼吸?可怜的少年,变得犹如血人一样,似乎已经断了气? 哦――不!月,月,你醒醒,苍天啊。梨泓王子抱着月,大哭起来。 突然,一声冷笑―― “呵,哭得想个夜猫子赛的,住嘴吧。明姬死不了,他的生命力顽强着呢。” 是谁?是谁在这样悲痛的时刻,在这里说话这么漫不经心、用如此这般幸灾乐祸的调侃腔调? 想都不用想,答案只有一个。 只有一个人,他心狠手辣,从来不把南宫明月的死活放在心上,还能有谁呢?就是那个折磨人的恶魔,阿土王爷。 梨泓王子半信半疑,停止了哭泣,把手探到南宫明月的鼻端,天,还是感觉不到一点呼吸。 阿土王爷走下马车,挥手示意侍卫苏桑、四大武僧、十几名侍卫原地待命,走过来,笑道: “看来是冤家路窄呵。梨王子殿下与本王总是狭路相逢,每次还都是为了明姬的缘故,以后也可作为茶余饭后的笑谈么?” “月,月,你醒醒啊,别吓我。”梨泓王子一心在南宫明月身上,只顾呼喊着。 “你那样喊有用吗?你如果不想明姬死,就把他交出来,本王负责把他弄醒。” “骗人,你别想从我手里抢走月的尸体。” 阿土王爷大笑起来,抑制不住地笑得前仰后合,太可笑了: “呵呵,梨王子殿下,本王看你是悲伤糊涂了。第一,明姬没死,你马上把他交给本王,也许还有救,不然坐失良机,神仙也难救。第二,你看看本王带来了多少侍卫,就算从你手里抢一具尸体,你觉得存在什么难度吗?” “真的,你能救他?”梨泓王子怀了一线希望。 “你不信?本王曾经在他深度昏迷的时候救醒过他一次,你要不要让本王试试第二次?你只要把明姬放到本王的马车上,立刻就会发生奇迹的。不过 ,你磨磨蹭蹭的,时间耽误久了,本王就不能保证了。” 梨泓王子宁愿信其有,只要能救活南宫明月,死马当活马治也是好的。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南宫明月的身子,生怕碰疼了他,送上了阿土王爷豪华马车的后车厢。 阿土王爷冷冷地看着,心想: 明姬,就算你逃跑了三次,终究还不是被你的梨王子殿下乖乖地亲手送回给本王? 你每逃跑一次,所受到的惩罚就加重一次,谅你一辈子也逃不出本王的手掌心。 ------------ 第五十五章 救人心切 早春二月的夜晚,月光皎洁如水,照耀着伊离城内的大街。 寒风中,大街上有一群人团团站立,围绕着一辆豪华马车。这群人里,大部分是阿土王爷带来的的侍卫们,此时正拔剑弩张、紧张地注视着面前两个人。 在这群侍卫的包围圈中,有两个人神情各异,截然不同:一个是举止轻松怡然、诙谐自如的阿土王爷,一个是面容焦急万分、心神紊乱的梨泓王子。 马车的前边,一匹死马横卧在马路中间,马尾巴上的绳子已经被解开了,被捆了双手、拴在马尾巴后面拖行的南宫明月,也被送上了马车。 梨泓王子相信阿土王爷所说的话,可以让南宫明月起死回生,他怀着迫切的希望,把昏迷不醒的南宫明月抱上了马车,伏下头,听了听他的心窝,还是没有听见心跳声。 月不会被惊马拖死吧?月你好命苦啊!梨泓王子心如刀绞,痛断肝肠,他是多么担心南宫明月会性命不保啊! 梨泓王子已然完全乱了方寸,不忍心放开南宫明月,情不自禁地握了他的一只手,望着他那面色惨白、如同死人一样地躺在车厢里、浑身血迹斑斑、惨不忍睹,不由得垂泪不止。 “月,如果你能活过来,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我不再想什么和亲的事了,我要放弃御殿比剑,我只要你,和你在一起。 月啊,求求你醒过来。只要你醒过来,我就带你回伊塔国去,和我一起住在王宫里,我要娶你做男妃,做我的王子妃,你觉得好不好啊?” 阿土王爷站在自己的豪华马车旁边,冷眼看着梨泓王子哀伤欲绝的样子,听了他说的话,心里十分不悦,妒火中烧,心想:“傻小子,明姬是你能随便带回伊塔国的吗?明姬是本王的,本王唯一的一个小男宠,怎么会撒手给你?” 然而,阿土王爷表面上却好似不以为然,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淡淡地说道: “梨王子殿下,看来你是不想救他。如果你无休止地拖延时间,明姬就死定了,你可不要埋怨本王没提醒你。” 梨泓王子听了,只得松了南宫明月的手,急切地催促道:“是,我急晕头了。快啊,你快点救他。” 阿土王爷借题发挥,把脸一板,面带寒冰,喝道:“什么你你的?今晚你接二连三地对本王直呼你你的,没规矩,成何体统?还不跪下赔罪?” 梨泓王子知道是自己太过心急,一时疏忽了礼节,没奈何,只得跪在地上,请罪说道:“王爷殿下,本王子由于救人心切,说话有失礼仪,万望宽恕。” 阿土王爷得寸进尺,不依不饶地说道:“梨王子殿下,你这个样子,过于失态,让本王无法安心,本王可是要金针刺穴救人的,万一被你打搅了,救人失败,本王的面子往哪儿搁?” “是,我不打搅,请王爷殿下安心救月。” “如果让本王安心救人,请梨王子殿下交出你的宝剑,乖乖地束手就擒。” “为什么要抓我?” “当然了,本王救明姬的时候,救到一半,你突然冲进马车里来捣乱,谁能拦得住你?” “我为什么要捣乱?我是真心想要救活月啊。” “谁知道你一冲动会不会捣乱?要想本王安心救活明姬,你就要受一下委屈,怎么样?答应么?要尽快,没时间考虑的。” “好吧,为了月,可是,你要答应,一定要救活他。”善良的梨泓王子救人心切,不顾个人安危,也顾不得多想,一口答应了。 “当然。”阿土王爷莫测高深地一笑。 “我可以把我的宝剑交给你们,拿去吧,宝剑挂在我坐骑的马鞍子上,你们可以把我的马牵去。” 梨泓王子为了救月,甘愿被阿土王爷的侍卫们抓住,第二次束手就擒。 侍卫苏桑和两名武僧都是以前在梨泓王子手底下吃过亏的,此时得了机会,公报私仇,急忙不约而同地窜上前,耀武扬威地动起手来。 两名武僧好似凶神恶煞,一人踏出一脚,狠命地踩住跪在地上的梨泓王子的小腿,牢牢按住他的头,狠狠地把他的两条胳膊拧到背后。 侍卫苏桑一副幸灾乐祸的嘴脸,麻利地掏出一根绳子,左缠右绕,把梨泓王子五花大绑,紧紧地捆了起来。 梨泓王子咬着牙,任由自己被他们捆绑,心知落在阿土王爷这伙人的手里,不会得好,可是他们也没必要如此大惊小怪的、如临大敌啊?把自己勒得这么紧,绳子勒进了皮肉里,痛疼难当。 梨泓王子不知道,他们这一伙人是有多畏惧他。是的,梨泓王子一个人足以对他们造成强大的威慑力量。 阿土王爷外强中干,夸下海口,其实,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救醒南宫明月,万一救人不成功,明姬死在自己的手里,梨泓王子一定会翻脸的。 事实上,阿土王爷现在心里最在意的人是梨泓王子,垂涎他的铁甲军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梨泓王子能答应为西厥国训练出一支六万兵士的铁甲军就好了。 侍卫苏桑和四大武僧确实害怕,他们知道梨泓王子的钩剑合璧天下无双,万一真的动起手来,在场的这些人都不是梨泓王子的对手。 而今,梨泓王子甘愿被抓,被绳子捆绑起来,阿土王爷一伙人无形中都松了一口气,危险解除了。 阿土王爷吩咐道:“你们几个,把梨王子殿下先行送回王府,等本王救醒明姬以后,还要赶回去和他谈事情。” 侍卫苏桑上了马,接过一名侍卫递过来的梨泓王子坐骑的马缰绳,然后,一伸手,拎起梨泓王子的身子,把他脸朝下、横放在马鞍子上,催马欲行。 “月……你醒醒……一定要活过来啊。” 事到如今,梨泓王子万般无奈、只能在马鞍上挣动了一下被绑住的身子,满怀伤感地叫了一声。 侍卫苏桑极其暴躁,大吼了一声“别乱动,找打是不?”朝着梨泓王子的后腰、用马鞭手柄重重地敲了几下,疼得他一阵颤栗,叫不下去了。 阿土王爷蹙眉目送侍卫苏桑押持着梨泓王子走远,转身登上马车,吩咐马车夫道:“出发,立刻去王御医府。” 马车启动了,阿土王爷坐在宽大华丽的马车厢里,伸手把南宫明月抱起来,贴着他那苍白冰凉的俏脸,在他耳边,央求地说: “别死,活过来吧,本王舍不得,本王的身边如果没有你,还有什么意思? 真的,舍不得,舍不得你死,本王想让最宠爱的人亲眼看着本王如何一步步夺取江山,争霸天下,号令群雄。” ------------ 第五十六章 孽海沉沙 夜深沉,月光似幻,透过道路两旁参天大树的树枝缝隙照射下来,洒下稀疏的光斑片片,如影随形地追逐着行进中的一辆豪华马车。 那马车穿梭掠过摇曳的树影,四平八稳地行进着,驶向王御医府。 阿土王爷坐在马车厢里,把南宫明月放在自己的腿上,看着他瘦高纤细的身材,心想:真是一个练剑的身材,这样的体型,用剑的时候,才会更轻灵快捷。 曾经听人说过,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即使暂时停止了呼吸,也会在闭气中,临时护住自己的心脉,死而不僵,出现假死的现象。 阿土王爷拿出一盒金针,打开,针盒里的十根金针整齐地摆成一排,在车厢顶部的小烛灯的映照下,散发着幽幽的迷彩。 南宫明月一动不动地躺在阿土王爷的双腿上,衣衫褴褛,面容安详,似乎是安静地沉睡了。 阿土王爷单手轻轻一扯,撕开了南宫明月胸前的衣衫。 南宫明月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惊马拖行摩擦得破破烂烂,几乎变成了碎片,遮掩不住他胸膛上的血迹未干。 阿土王爷俯下身,轻啄了一下南宫明月的小嘴,不由得吃了一惊,感觉到他的嘴唇冰冷异常,好似严寒霜雪,没有半分热度。 难道明姬真的死了吗?阿土王爷摇摇头,不敢相信这一点。 阿土王爷想起上一次自己和南宫明月同乘一辆马车时的情景,多少有点庆幸,至少,现在的南宫明月乖乖地躺在自己的腿上,不再挣扎反抗了。 回想那时,南宫明月冒雪出逃被抓住,被侍卫们毒打一顿之后、扔进了马车厢里,和阿土王爷两个人面面相对,共处一车,由于不甘受辱,拼命滚下马车,差点被随行的骑手踩死。 不行,明姬,你不可以死,本王还没有恩准你死。 阿土王爷举起一根金针,不察觉自己举着金针的一只手微微有些发颤,心想: 明姬,事到如今,本王可以坦白地告诉你,是啊,本王是有多么爱你啊,不想看着你孤零零地死去,只想收服你、宠爱你、可是你从来不给本王机会。 这里,阿土王爷忽略了一件事,什么是爱?他不懂。 因为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大权在握,夺人生死,以往趾高气扬、发号施令习惯了,以为自己可以随心所欲地强迫别人,把自己喜欢的人收为己有,奴役自己喜欢的人奉承贪欢,就是所谓的爱。 南宫明月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爱呢?他是南宫王朝的大皇子,他有着与生俱来的尊严和骨气,他宁可死,也不肯屈服于**和羞辱。 在南宫明月的心里,梨泓王子和莫翼郡王带给他的才是真正的关怀和爱,可惜,显而易见的是:他们两个人的力量有限,在阿土王爷的极端强势之下,显得如此薄弱和无能为力,救不了自己。 生而何欢?死而何惧?南宫明月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 阿土王爷一只手托起南宫明月的头,凑近他的脸,开始亲吻他。 南宫明月完全没有感觉到自己的额头、眉毛、眼帘、鼻子上,都留下了阿土王爷细细碎碎的狂吻印痕。 阿土王爷胡乱吻了一会儿,直接侵入南宫明月的嘴巴,把他的舌头缠裹住,拉扯到自己的嘴里,一下一下搅动纠缠、反反复复地吸允着,仿佛蜜蜂在鲜花盛开的原野上采集蜂蜜,留下的是芬芳和甜蜜。 仿佛南宫明月对此无动于衷,他毫无反应,漠然接受,苍白的脸颊上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的情绪,也不再有丝毫忧伤和痛苦的表情。 阿土王爷亲吻了良久,终于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南宫明月的舌头,用手捏住他的舌尖,把一根金针缓缓地刺进他的舌头里,一点一点地扎进去。 怎么?金针刺穴不管用了?阿土王爷暗暗吃惊,再看南宫明月,犹如死人一般,毫无动静,仿佛已经坠入了幽冥界无底的深渊,他的感知也被关闭在死寂的虚空,感觉不到痛了。 阿土王爷不甘心,才扎了一针,记得上次是扎了两针才见效的,于是,开始抚摸南宫明月的胸口,不料,却摸到了一手血。 原来,南宫明月刚才被惊马拖行的时候,受地面摩擦,受伤最严重的是前胸,已经是血肉模糊。 阿土王爷皱了皱浓眉,一只手沿着南宫明月的胸口开始往下滑,触摸到他平滑的肚子,这里也变成重灾区了么?摸来摸去,从腰部到小腹,依旧满手沾染的是血迹。 原来明姬受伤这么严重?看来,伊塔国勇士克鲁真的是心狠手辣,杀人诡计更胜一筹,不费吹灰之力,杀人于无形,以后要小心提防这家伙。 阿土王爷心想:明姬身子前面被惊马拖地弄得都是血,也许身子后面会幸免于难、安然无恙呢? 这样想着,阿土王爷的手从南宫明月的小腹绕转到身后,慢慢向下摸索,果然干爽地带,没有血肉模糊的迹象。 顷刻,好像碰触到了什么地方?依稀是众望所归的幽谷嫣然的所在? 阿土王爷的手顿了一顿,心里一喜,明白接触到了一个隐秘的地方,以前也曾经想要寻头探秘过,那个地方仿佛像一朵盛开的菊花,幽谷怡然,胜过处女,诱人前往,一探究竟。 阿土王爷变掌为指,用一根手指围绕在南宫明月下体后面的秘密所在,盘旋环绕几圈,欲进又止,捅捅戳戳地徘徊了一阵子,似乎有些犹豫不决,是否要就地解决,直插进去,攻占对方碉堡大本营? 管不了那么多了,心痒难耐,男人的欲望是不能挑逗的。 阿土王爷终于要爆发雷霆行动了,他刻不容缓,雷厉风行,劈手一把抓起南宫明月的身子,猛然扒下他的裤子,一抖手,把他的身子翻转过去,使得臀部朝上,恩,两根手指轮番晃动,恰似先头部队打冲锋,瞬间就要攻占夺下敌人的阵地。 恰在这时,马车夫不识时务,冒冒失失地喊了一句:“王爷,王御医府到了。” 阿土王爷咳了一声,大失所望,怎么偏偏在这节骨眼上,竟然到达目的地了。 算了,明姬现在犹如孽海沉沙、好像一个死人,就算宠爱他,他连一点反应也没有,会令人很扫兴,没有情调,不如等王御医救醒他之后,在美腻腻地享受他的男宠初夜。 阿土王爷伸手拔出扎在南宫明月舌头上金针,收入盒内,跳下马车,吩咐跟随在马车后面的几名侍卫把南宫明月抬进王御医府。 南宫明月到底是死是活?王御医会不会妙手回春、让他起死回生呢?马上就要立见分晓。 ------------ 第五十七章 妙手神医 王御医是名满伊离城的妙手神医,在阿慕国王陛下的太医院里最有名气,若论医术高超、响当当地首屈一指。 这夜,听门人传报,阿土王爷带人前来求医,忙不迭地从床上爬起,穿上鞋子,顾不得披上外衣,打开房门,一口气跑到院子里,殷勤万分地恭迎王爷大驾。 阿土王爷率先步入院子,抬手命王御医免礼,匆匆说道:“王御医,快来看看,这人还有救么?” 王御医点头哈腰,急忙躬身小碎步走上前,定睛看去。 只见王爷身后,跟随着的几名侍卫们抬着一个少年,那少年浑身血迹,脸色雪白,闭着双眼,俨然气息全无。 王御医观其脸色,知这少年显然受了极重的外伤,但不知心脉如何?当下,也不多问,急忙伸出两根手指,搭上那少年的手腕,沉吟不语。 阿土王爷站立在院中静候,并不催促,安心等待王御医的诊测结果。 王御医凝神查脉,良久,终于松开了手,请王爷进屋说话,并让几名侍卫把伤者抬进里屋,放在一张木板长案上。 阿土王爷进屋落座,首先发问道:“说吧,还有没有救?” 王御医慌忙跪在阿土王爷面前,请罪说:“王爷殿下,请恕小医直言。这少年外伤极为严重,导致内息封闭,脉象似有似无,很难救治,恐怕小医回天乏术。” 阿土王爷听到“回天乏术”四个字,急怒攻心,“嚯”地站起身,面色阴暗,向前迈了一步,转而又觉不妥,此刻不便发作脾气,又坐回座位,略显几分推诚置腹,对王御医说道: “你不必顾虑,只管放开胆子医治,万一失手,也是他活该命绝,本王不会怪罪于你的。” 王御医诚惶诚恐,不敢抬头,跪在地上说道:“请王爷殿下恕罪,小医心里确实没有把握,因为按照常理来说……” “什么?” “按照常理来说:这少年已经死了。如今要想把他从阎王爷手里夺回来,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只怕……” “只怕怎样?” “只怕,这少年闭息过久,长时间的大脑缺氧,会造成一些损伤,比如脑瘫、植物人、或者失忆之类的。” “这么严重?”阿土王爷望向里屋,脸色更加阴沉。 “是的,小医不敢打诳语,就算千辛万苦把他救过来,必定留下遗憾,不可能完好无缺了。小医斗胆,敢问王爷殿下,不知此人是什么人呢?” “他叫明姬,一个小男宠,是本王不可缺少的人,以后他对于本王还有用途。” “王爷殿下,既然只是一个小男宠,不过是一个容器而已,就算救过来,也是呆傻白痴一类的,这样子的后果,到底值不值得救他呢?” “废话,救!快去。”阿土王爷几乎怒了,挑起眉毛,毫不含糊地说。 “是,是,小医马上去救人。”王御医听见阿土王爷语气不善,有些惊慌,战战兢兢地站起身,走进里屋去了。 其实,王御医心里最担忧的是自己的名誉受损。因为如果自己出手救人,不能起死回生、药到病除,反而变成了一个残疾,是非常有损自己名医称号的。 阿土王爷看见王御医拉上里屋的门帘,开始忙碌救治南宫明月,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知道他这条小命算是捡回来了,至于救活他之后,是否会变成一个残废?但愿结局不会如此悲惨吧。 一个时辰过去了,窗外起风了,里屋的门帘垂落着、纹丝未动,看来救治还在进行中,明姬的状况应该很棘手。 窗外的风声低吼起来,院子里的树枝也随之唰唰地响,这些噪音传进窗子,似乎起着催眠的作用。 阿土王爷坐在座位上,眼睛从开始睁得很大、到后来眯缝了起来,到最后完全合上了,进入似梦非梦的幻境中―― ――迎面,阿慕国王陛下走了过来,喝令自己跪下,扬手打了自己一个耳光,怒气冲冲质问:“阿土,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反篡位?判你诛九族,斩立决!” ――懊恼啊,梦中的刑场上,侩子手的的砍刀下,阿土王爷后悔不已,痛恨自己做事瞻前顾后,不敢大刀阔斧地加快速度,眼看着大好的江山和皇位近在咫尺,却坐失良机。 ――“别逼我,你这昏君!御殿比剑见分晓。” 阿土王爷大吼一声,从梦中惊醒。 偏巧这时,王御医掀了门帘,一条腿从里屋跨出来,听到阿土王爷的梦话,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颤抖不已。 阿土王爷听见动静,睁眼扫视,看见王御医摔倒在地上,疑心大起,问道:“王御医,怎地如此失态?难道本王说了梦话?” 王御医慌得手足无措,编谎话道:“王爷殿下没说梦话。小医救人有些困乏,不留神被门槛绊了一跤,惊扰了王爷小憩,请王爷殿下恕罪。” 阿土王爷半信半疑,暂且不深究,缓和了语气,问道:“你先起来,本王问你,明姬救治得如何?” 王御医抬袖子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爬起来,回答道:“小医已经竭尽全力,现下只需等待,明早,也许他会醒过来。” 阿土王爷提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他平时善于恩威并用,此刻,便采用怀柔之策,出口赞道: “王御医果然不愧是妙手神医,出手不凡,本王好生敬佩,明天命人做一块描金匾牌,上面写六个大字:天下第一神医。这匾牌送给你,又体面又风光,你觉得怎样?” 王御医感激涕零,“噗通”一声,又跪在地上了,叩头道:“谢王爷殿下恩典,大恩大德,铭感五内。小医也想送王爷殿下小礼物,请王爷殿下笑纳。” 阿土王爷抬手说道:“快起来吧,什么礼物?” 王御医走进里屋,拿了几个小瓶子出来,献给阿土王爷,小声说道: “王爷殿下,这几瓶药是小医亲手配制的,颇有效果。一瓶媚药,一瓶蒙汗药,一瓶毒药,附加一瓶解药。” 阿土王爷不露声色,接过瓶子,扫了一眼王御医,心想:这些东西真是及时雨,看来王御医倒也不是一般人物,通灵得很,似乎知道本王急需的是什么。” 医者,功德无量,往往能救人于水火,可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然而,若是碰上那些趋利附会,贪图私欲,丧失了医者父母心的医德,即使是一位有名的神医,也会因一念之差,助纣为虐,害人不浅。 ------------ 第五十八章 不离不弃 这天夜晚,梨泓王子被侍卫苏桑等人押回了阿土王府。 大堂上,点燃着一盏小油灯,闪线昏暗,照着梨泓王子一个人被绑在大堂的柱子上,他不停地挣扎着身子,希望能逃脱出去。 可是,侍卫苏桑是大草原上驯马的出身,用绳子套马和捆羊是一把好手,现在用在捆人身上,非常的结实,梨泓王子根本挣脱不开。 为什么这么久了他们还没有回来呢?梨泓王子心里担忧着南宫明月的生死,一直听着门外的动静。 外面起风了,瑟瑟的寒风吹打着一扇未关严的窗户,噼啪作响,扰乱人心。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阿土王爷的马车终于回府了,一阵人声嘈杂之后,门被推开,夹杂着一股冷风凉气,阿土王爷带着管家罗洛和几名侍卫走进了大堂。 阿土王爷走到梨泓王子的面前,淡淡地说道:“梨王子殿下,还好吧?” 梨泓王子挣扎了一下身子,双臂上的绳子捆绑得勒进了皮肉,好难受,他蹙了一下眉,说道:“把我放开,捆得太紧了。” “解开他。”阿土王爷一挥手,吩咐身边的侍卫。 两名侍卫遵命,上前解开梨泓王子身上的绳子,把他从柱子上松开来,一边一人,扭住他的两条胳膊,其实也是过于小心了,梨泓王子的两条胳膊早已被捆得血脉不畅,麻木不堪了。 “月,他怎么样了?”梨泓王子急急地问道。 “他没死。今晚我们好好谈谈?”阿土王爷面无表情地说。 “我要先看一眼月,有什么事情,等一下再谈。” 阿土王爷懒洋洋地坐在软垫子上,说道:“可以。大管家,你带梨王子殿下去地牢门口看一眼,再带他回来。本王等在这里,有事要和他谈。你们快去快回。” “是。”管家罗洛答应着,让两名侍卫继续扭着梨泓王子的两条胳膊,往地牢走去。 几个人来到地牢门口,管家罗洛并不打开铁门,只打开地牢铁门上的一个小窗口,把梨泓王子推到小窗口前,可以往里面看。 只见潮湿寒冷的地牢里,南宫明月倒在冰凉的地上,头发蓬乱,衣衫破碎,露出浑身上下缠满的绷带。 “月,月――”梨泓王子叫了两声,不见回应。 地牢里,侍卫苏桑额头上被南宫明月用木剑刺中的大红包清晰可见,他恨极了南宫明月,走到他身边,一脚踩住他身子,恶狠狠地碾了几下。 “啊,住手,苏桑你这个败类。”梨泓王子吃惊地喝道。 侍卫苏桑面目狰狞,搬起了一个厚重的铁圈,一把从地上提起南宫明月的腰,把铁圈牢牢地箍在他纤悉的腰上,另一名侍卫过来,把铁圈贴身用铁锁紧紧地锁住。 “不要,你们快住手。月,你怎么样?你回答我啊――”梨泓王子越发焦急起来,声音颤抖地喊着。 地牢里,另外一名侍卫走过来,用一根绳子穿过铁圈上的一个铁环系住,绳子的另一头甩过房梁,用力一拉绳子,南宫明月腰上的铁圈被拉起来了。 南宫明月的身子随之被吊在了半空中,他无声无息,没有丝毫反应,痛苦和折磨已经不能给他任何感觉了,他的头、以及双手和双脚,都虚弱无力地向下耷拉着,像一团软软的棉花。 “你们要干嘛?赶快放他下来啊――月快死了,你们还忍心这么折磨他?”梨泓王子看到此情景,悲愤填膺,拼命挣扎起来,恨不得立刻冲进去把南宫明月救下来。 两名侍卫差点按不住他,慌乱中,粗暴地把梨泓王子踹倒在地,拳打脚踢起来,打得他在地上翻滚,直到后来不在挣扎。 管家罗洛说道:“梨王子殿下,放老实点。有什么话,你去和王爷说,我们这些奴才们只是奉命行事。” 此刻,阿土王爷正坐在大堂上喝茶,貌似悠闲地望着门口,看着梨泓王子被两名侍卫推搡了进来,摔倒在地上。 “呵,梨王子殿下,这么快就回来了?看见明姬了?” “你的侍卫太霸道。”梨泓王子忍着刚才被打的痛,说道。 阿土王爷哼了一声,不以为然。 “你们到底要把月怎么样?还有没有良心,他都这样子了。”梨泓王子慢慢爬起来,坐在地上,又急又气地说。 “哦?对待一个连续逃跑三次的家奴,还用客气么?如果本王府的奴才们一个个都学他,乱纷纷逃来逃去的,岂不是翻了天了? 你要知道,明姬这次逃跑,是要被第三次家法处置的,他肯定熬不过去。 不如,趁明姬还没有第三次被家法处治之前,咱们冷静谈一下,寻找一个妥善的办法?” 梨泓王子点点头,知道此刻着急也没有用,不知道阿土王爷今晚要谈什么,恐怕自己只有答应阿土王爷提的条件,才能救月。 阿土王爷示意两名侍卫把梨泓王子扶到软垫子上坐下,说道: “梨王子殿下,对于即将开始的御殿比剑,你的胜算有几分?” “我不会输的。”梨泓王子信心十足地说。 “是么?如果明姬没有受伤,你绝对会输他。”阿土王爷习惯性地挑了一下浓眉。 “月不会赢我的。他不想让我被王爷奴役。” “呵,别太自信吧。”阿土王爷嗤之以鼻地说。 “王爷殿下,你要怎样才能放过月?现在,御殿比剑是输是赢,对我已经不重要了,月才是最重要的,我可以为了月,放弃御殿比剑。” “不行!梨王子殿下听清楚,御殿比剑必须要进行的。是你提出来的比剑,怎么可以出尔反尔,随便放弃,把我们西厥国当猴耍不成?” “可是,我不会输。” “梨王子殿下,输赢这种事,是不可预测的。听说过一句俗语么?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本王也不强迫你,还是老问题,如果御殿比剑你输了,你要为我们西厥国训练一支强悍的铁甲军,然后,随本王出征三个月,你可答应?” “我不答应。” “那么,本王问你,如果明姬随本王出征,你是否会考虑一下呢?” “月……”梨泓王子一想到南宫明月,心里痛了一下,犹豫起来。 “即然如此,本王就退一步,只要你把训练铁甲军的方法和步骤写下来,然后,随本王出征三个月,当然,不是出征你们伊塔国。你可答应?” “除非……” “怎么?” “除非王爷能同意:以后,让月和我在一起。我和他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 第五十九章 铁甲军谱 好一个生死与共、不离不弃!能说出这句话的人,是怀有多么大的决心和多么深的爱意。 梨泓王子坚定的话语,表达着对南宫明月的无限关怀和真心爱慕,可惜南宫明月听不到,此刻他被吊在地牢里,苟延残喘,生死未卜。 阿土王爷的眼睛里浮起了一层雾气,变得有些迷离莫测,暗暗叹息:这样子,本王何尝不想往?可惜,本王做不到。 世上的人,若能一生,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相濡以沫,做到生死与共、不离不弃,那么,人生将变得完美,没有遗憾,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而不可得的事情。 阿土王爷的眼神瞬息忽变,转念一想:江山呢?难道为了爱情,可以放弃即将唾手可得的大好江山、自毁前程? 阿土王爷嘴角噙了一丝嘲笑,暗笑梨泓王子提出这样的要求,十分荒谬,本王是江山和美男两者皆要,铁甲军谱和明姬,哪一个也不可能拱手送人的,志在必得。 “梨王子殿下,以后的事,牵扯到未来,是很遥远的事,本王不能随便许诺,可是,本王答应你,只要你把铁甲军谱写出来,在御殿比剑之前,你可以和明姬在一起。” “什么时候开始御殿比剑?”梨泓王子问了一句。 “这个问题,本王天亮就去上朝,递交奏折,提议在阿慕国王陛下诞辰的那一天,下月初八,你们三人进行御殿比剑助兴,距今还有十天。” “十天?十天的时间太短暂了。” 阿土王爷踌躇满志,吩咐道:“看来,梨王子殿下还需要考虑,很好,今晚长夜漫漫,你可以守在明姬身边,好好地想一想,本王会让大管家帮你尽快考虑清楚。 大管家,你们几个把梨王子殿下请到地牢去,给他一张桌子,让他写出铁甲军谱,如果他犹豫不决,你们也别为难他,让他坐椅子上,看着你们伺候明姬慢慢苏醒。 天快亮了,本王要去早朝。这件事交给你去办。” 管家罗洛点头哈腰,他一向对阿土王爷的指令心领神会,立刻照办。 王府地牢,气氛阴森,寒气侵袭,墙壁上悬挂了一盏油灯,灯芯燃烧不稳,光线显得突突地乱跳。 油灯下,摆放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有一叠白纸、一个砚台、一支毛笔。 桌子前,梨泓王子再次被侍卫苏桑用绳子捆在一个椅子上,整个身子被固定住不能动弹,只有一只右手能动,可以提笔写字。 管家罗洛一指南宫明月,招呼侍卫苏桑等人开始行动。 侍卫苏桑狞笑了一下,拿了一副铁手铐,迫不及待地走到南宫明月被吊着的身前,用手推了一下箍在他腰上的铁圈,他的身子随之摇晃了一下。 另一名侍卫上前,二话不说,用力把南宫明月的双手反扭到身后,用手铐死死地铐住,用一根短铁链穿过铁环,把手铐和腰上的铁圈锁在一起。 梨泓王子眼看着南宫明月在昏迷中被吊在半空,又被他们反扭住双手戴上了手铐,心痛地叫了一声:“月……” 管家罗洛急忙说道:“梨王子殿下,有什么吩咐只管说,要不然,他们不会停下的,明姬身上的刑具只会越来越多。” “你们别折磨月,有什么手段冲我来。” 管家罗洛貌似恭谦地说:“梨王子殿下请稍安勿躁。 明姬是本王府的家奴,已经逃跑了三次,理应接受家法处治。梨王子殿下如果想救他,就要拿出一点诚意,把王爷想要的东西写出来。” 梨泓王子无奈,只好提笔写了几个字“铁甲军谱”,然后,停住了笔,似乎有些犹豫。 管家罗洛又指了一下南宫明月,招呼侍卫苏桑他们继续行动。 侍卫苏桑立刻跨了一步,上前贴近南宫明月的身子,猛力揪住他的头发,把他垂下的头抓起来,另一只手手捏开他的嘴巴。 一名侍卫拿着一根短铁管,横着塞在南宫明月的两排白牙中间,抻紧铁管两侧 连着的细铁链,系在他的脖子后面。 “你们,这是要干嘛?”梨泓王子惊叫起来。 管家罗洛回话道:“不碍事,这个是防止明姬苏醒过来以后、可能会咬舌自杀。” “不要,你们不要这么对待月啊。” “梨王子殿下,你要是真想救明姬,你就赶快写完,不要一惊一咋的,光练嘴皮子没用,他们停不下来的。” “好吧,我写,只要你们停止伤害月,你们赶快停下来。” 管家罗洛让侍卫苏桑和几个侍卫停下来,几个人大眼瞪小眼地看着梨泓王子桌子上的白纸。 梨泓王子忧伤中,再次提起笔,字迹凌乱地写道: “预篇:铁甲军谱之一,军需筹备篇。 首篇:铁甲军谱之二,阵法灯鼓篇。 次篇:铁甲军谱之三,火弩沙袋篇。 尾篇:铁甲军谱之四,联甲勾镰篇。” 写到这里,梨泓王子突然停了笔,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 梨泓王子开始忧心忡忡,担心阿土王爷会按照此谱操练军马,万一有一天他野心勃勃,率大军进攻自己的伊塔国,将会如履平地,势不可挡,造成亡国的危险,怎么办呢? 管家罗洛看见梨泓王子写了一个开头,就若有所思,停笔不写了,于是,第三次指了一下南宫明月,命令侍卫苏桑他们继续行动。 侍卫苏桑邪笑着,显出不怀好意的样子,手里提了一个银杯的链子,放到油灯上烧烤着。 “你们,还要对月干嘛?”梨泓王子张大了眼睛,惊恐地想站起来,脱口喊道。 管家罗洛有点忧天悯人地劝道:“梨王子殿下安分点吧,挣扎是没用的。 这个银杯是本王府的男宠标记,烧烫烁热,烙在明姬的胸前,用银链锁住银杯,烫烙的伤口长好以后,和银杯长在一起,要想摘掉记号,绝对会很痛的, 梨王子殿下就不要犹豫了,赶快写吧,别停笔一直写完,明姬就度过这一关了。” 月还要被他们烫烙胸口吗?太凄惨了。 梨泓王子禁不住含了热泪,心想:别的顾不上了,要先救月,他太可怜了。至于将来,如果阿土王爷胆敢率领大军入侵伊塔国,本王子誓与他同归于尽。 “你们住手!别再凌虐月。我会一口气写完铁甲军谱。” ------------ 第六十章 伤残失忆 天渐渐地亮了,王府地牢内。 南宫明月昏迷着,他会不会如同王御医所说的那样,马上就要苏醒过来了呢? 他现在的样子,完全没有一点即将复苏的痕迹,他嘴里被勒住一根铁管,双手被反铐在腰间的铁圈上,身子被皮绳穿过铁圈上的铁环吊在房梁上,没有一丝动静。 管家罗洛和几个侍卫靠在一边窃窃私语,只有侍卫苏桑不时地戳一下南宫明月的身子,检查他是否苏醒过来。 梨泓王子心急如焚,奋笔疾书,写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写完,来不及喘一口气,奋力一掷,把写好的“铁甲军谱”投給管家罗洛,急切地说道: “拿去,别再烦我,赶快把月放下来。” 管家罗洛慌忙接过“铁甲军谱”,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如此珍贵的东西,可要收好,等阿土王爷上朝回来,交过去。 侍卫苏桑虽然心有不甘,可是,王爷的命令不敢不遵从,于是,他和几名侍卫松开吊着南宫明月的绳子,从他从房梁上慢慢放下来。 管家罗洛一挥手,几命侍卫合力把依旧昏迷不醒的南宫明月抬出了地牢。 梨泓王子看见,着急地喊了起来:“你们要把月抬到哪里去?解开他身上的刑具,你们说话还算不算数?” 管家罗洛回话道:“梨王子殿下请勿见怪,你写的这个东西,不知真假,要请王爷过目后,才能放开你,也才能把明姬身上的刑具打开。 “王爷殿下什么时候回来?” “王爷上朝去了,大约午时左右回来。” 梨泓王子无可奈何,只能等,他闭了眼睛,担心着月,心想:“月,你要醒过来啊。” 几名侍卫抬着南宫明月,来到他以前居住过的梅香苑,随便把他扔在卧房的床上,临走时,在小院的门前留下一名侍卫看守。 时光如梭,一眨眼到了午时,阿土王爷下朝回来,马车驶进王府大门。 管家罗洛急忙迎上去,恭恭敬敬地把“铁甲军谱”献给阿土王爷。阿土王爷露出一副不出所料的神情,坦然地接过来,揣入怀中,问道:“明姬醒了么?” “回王爷,明姬还没醒。” “哦?王御医的话也不靠谱了?大管家随本王去看看。” 阿土王爷走进梅香苑,径直进屋,看见南宫明月闭目躺在床上,心中一荡,也不知道是爱是恨,上前,一把抓住他腰上的铁圈,把他横扯过来,说道: “明姬,怎么睡个没完没了?不许贪睡,本王命令你,快起床。” 南宫明月昏迷中,一霎那,似乎他的双眉,在不察觉间,微蹙了一下。 阿土王爷平时自诩料事如神,如今,觉得自己能察觉到明姬的心意,于是,伸出双手,把南宫明月抱起来,搂在怀里,问道: “明姬,你应该苏醒过来了,是不是因为你身上带着这些刑具,心里不乐意,所以你不愿意苏醒过来? 这样吧,咱们谈个条件,本王解开你身上所有的刑具,你必须答应本王立刻醒过来。” 南宫明月闭着眼睛,仿佛长睫毛微颤了一下,隐隐掠过几分痛疼的意味。 阿土王爷命令守在门外的管家罗洛和几名侍卫进屋,把箍在南宫明月腰上的铁圈打开,摘下他的手铐,松开塞住他嘴巴的铁管,解除了他身上所有的刑具。 等到屋子里又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阿土王爷捏了一下南宫明月的粉嫩脸颊,说道: “好了,现在你变轻松了,身子没有束缚了,睁开眼睛吧?” 南宫明月的长睫毛剧烈地抖动了几下,还是没能如愿地睁开眼睛,看来经过长时间的昏迷,苏醒也是一个缓慢艰难的过程。 阿土王爷吻了吻他的嘴唇,耳语道:“快点,醒过来,本王迫不及待了,知道么?在这世上,你是本王最想宠爱的人。” 南宫明月终于有了一点知觉了,他的意识仿佛是浮漂在空气中,身子像一根稻草,漫无着落,轻飘飘地摇荡。 置身于无尽的黑暗,南宫明月始终睁不开眼睛,忽忽悠悠中,他糊里糊涂地自问道:我是谁呢?我在什么地方? 南宫明月能听到声音,有些迷茫:是谁在和自己说话呢?态度是这样的温和,声调是这样的亲昵,竟然让自己产生一种有亲人在身边陪伴的幻觉。 阿土王爷看见南宫明月脸上浮现了一对小酒窝,恍然是对自己微笑么? 从来没有过的,南宫明月从来没在阿土王爷面前笑过。 阿土王爷第一次看见明姬露出笑容,原来,他的笑容,哪怕只是含有一丝笑意,是这么的摄人心魄,妙不可言。 阿土王爷笑咪咪地对南宫明月说:“明姬,张开眼睛,叫一声王爷听听,本王还从来没听你叫过。” 南宫明月的笑容只是一闪而过,当他的意识逐渐唤醒身体各个部位的时候,伤疼压倒了一切,痛感占了上风。 为什么浑身上下钻心地痛啊? 南宫明月的身子在阿土王爷的怀抱里略微扭动了一下,他的声音弱小得几不可闻: “王爷……我好疼……” “嗯,以后就不疼了,本王会好好爱你,只要你听本王的话,以后只听本王一个人的话。”阿土王爷伸出一只手,抚摸着南宫明月俊美超凡的脸。 “你是……谁啊?” 南宫明月那双无比秀美的眼睛终于张开了,他看了看阿土王爷,呀,原来是一个不认识的人。 “我是你的主子,你是本王的一名小男宠,所以,你以后必须听从本王的话,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不许违背本王的意愿,听懂了吗?” “恩啊……王爷……我懂了。”南宫明月很乖的样子,顺从地低声答允着, 阿土王爷得意地笑了,原来,一个人失忆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明姬、一个美艳的小男宠、一个高超的小剑客、终于可以被自己操纵了。 因为伤重致残,南宫明月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心里空落落地,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眼前这个自称王爷的人似乎对自己很好,应该可以依赖他吧? 南宫明月只是苏醒了片刻,由于身体极度衰弱,困意再一次袭来,他露出疲倦,畏缩在王爷的怀里,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阿土王爷坐在床上,靠着床栏,心满意足地抱着南宫明月的身子,另一只手拿着“铁甲军谱”,开始津津有味地阅读起来,直到月上树梢。 ------------ 第六十一章 付出代价 月儿弯弯,风吹枝摇,树影下,走来一个王府厨房里的小厮,端了一碗粥,交给守在王府地牢门口的一名侍卫。 那名侍卫把粥端到梨泓王子面前,发现他前面的桌子上,摆放着中午端来的一碗粥,一口还没喝,早已放凉了。 梨泓王子面容憔悴,心情焦虑,已经被捆在椅子上一天了。他的一只右手可以端碗喝粥的,可是他不肯吃东西,一直看着地牢门口,望眼欲穿,等待着阿土王爷。 终于,地牢门口传来一声轻咳,阿土王爷披了银灰色的斗篷,足登长靴,悠然自得地走了进来。 “梨王子殿下,怎么不喝粥?粥要趁热喝才好。”阿土王爷假惺惺地露出关切的语气。 “不喝,拿走。月怎么样了?” “明姬没死,你放心。现在,本王有两件事需要你做,等这两件事做完了,就可以送你去见明姬了。 第一件事,你写的铁甲军谱,本王刚看完,确实有才,不愧是伊塔国大王子。只不过里面有一处地方,本王不甚理解,想要请教一下。” “先告诉我,你们到底把月弄到哪里去了?” “明姬在梅香苑,本王保证,过一会你就能见到他了。 “什么问题?快问。” “这个铁甲军谱里面,本王看不明白的地方是:既然铁甲军是骑兵,讲求的是行军速度,才能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你写的次篇,火弩沙袋篇,要求每名骑士必须携带一袋子的沙子,不觉得沙袋很沉重,是个额外的负担,没必要的累赘?” “因为铁甲军都是一排一排用连环甲拴在一起战马,横冲直撞很方便,可是遇到拐弯就很困难,万一道路阻断,大军前进不得,后退的时候更是棘手问题。” “如是这样,应该如何处理?”阿土王爷听得仔细,耐心地求教。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迅速修复道路,继续前进。 数万人的铁甲军,每人挂在马鞍上一小袋沙子,如果行进途中,遇到道路被挖壕、或者水淹、等阻断时,立刻用几万袋的沙袋填平,使得军马路途畅通无阻,是确保铁甲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必要条件。” 阿土王爷闻言点点头,面露笑容,赞同道:“梨王子殿下说的果然不错,本王可以预见到未来,西厥国大军出征,铁甲军打先锋,摧枯拉朽,势如破竹。” “既然王爷明白了,快点放开我,我要去看月。”梨泓王子担心月的生死整整一天了,十分着急地说。 阿土王爷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晦暗起来,阴森森地说: “梨王子殿下,不要着急,还有一件事,需要你付出一点代价。” “什么事?快问。”梨泓王子开始怀疑阿土王爷不怀好意,不会是找茬儿故意推搪吧? “梨王子殿下,你知道这次把明姬拴在马尾巴上,故意让马受惊奔跑,差点拖死明姬的罪魁祸首是谁吗?” “难道是……?”梨泓王子想起来了,那匹差点害死月的惊马、是克鲁的坐骑。 “想必你知道,就是克鲁。明姬是本王府的家奴,就算逃跑,也应该由本王府的家规处置,不劳外人动手。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你命令克鲁这么做,分明是不把本王府放在眼里么?” “王爷别误会,本王子绝对不可能命令克鲁这么做,我怎么会让人去伤害月呢?” “是么?本王怀疑,因为你知道明姬要参加御殿比剑,你的剑法不如他,所以才会让你的手下暗害他,对不对?” “冤枉啊,我也不知道克鲁为什么这样做。”梨泓王子被阿土王爷句句紧逼,无从分辨,情急之下,不由得叫起冤来。 阿土王爷振振有词,咄咄逼人: “克鲁是你的手下,出手狠辣,把明姬送到了黄泉路上,差点醒不过来。你不觉得,你应该为此、付出一点代价么?” “要怎样?”梨泓王子毕竟年轻,被阿土王爷三转两绕,拐进了圈套。 “本王要为明姬做主,判决鞭打克鲁二十下。既然克鲁不在,你是他的主子,替他受刑,鞭子数目可以减半,打你十鞭,你认罚么?” 梨泓王子咬了咬牙,说道: “十鞭子?好吧,我认了。 我愿替克鲁受罚。打完十鞭子以后,王爷不会再出什么新花样了吧?要记得你的诺言,王爷答应过的,送我去月那里。” 阿土王爷一肚子奸诈,恨恨地想:“小子,你是不知道黑蟒皮鞭的厉害。前些天,明姬挨了第一鞭,就挨不住昏死过去。 现在你答应挨十鞭,半条命没了,十天之内,还有力气和明姬打情骂俏么? 明姬是本王的人,怎么能允许你和他欢愉地在一起,占本王的便宜,是可忍,孰不可忍?” 侍卫苏桑从地牢的角落里窜出来,没想到梨王子殿下竟然答应如此苛刻的条件,为了尽快见明姬,自讨苦吃,这下子可以充分发挥黑蟒皮鞭的威力了。” 阿土王爷向后退开了几步,向侍卫苏桑吩咐道:“开始吧,别打他的脸。” 侍卫苏桑极是兴奋,又盼到可以大展身手了,他仍是挑选了那条最长的黑蟒皮鞭,走到梨泓王子面前。 梨泓王子被绑在椅子上,动惮不得,看见侍卫苏桑站在自己面前,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知道他又会乘机落井下石了,索性闭了眼睛不看他,心里喊着: 月,等我,我马上就能来看你了。 侍卫苏桑是草原上长大的牧马人,耍长鞭是他在那一带出名的绝技,对准目标出手的时候,皮鞭就像长了眼睛,绝对的稳、准、狠,毫不留情。 梨泓王子默然地闭上眼睛,听见皮鞭扬起后,兜带着一阵阴风,唰唰地在头顶上盘旋作响,尖锐的声音凄厉刺耳,犹如一条巨大的黑蟒,在空中耀武扬威,随时准备扑下来咬噬。 侍卫苏桑长时间地挥舞着黑蟒皮鞭,一方面是聚集力量,蓄势待发,使得出鞭如有神,另一方面,也是想給梨泓王子一个下马威,造成他心理压力,促使他的精神防御早点崩溃,形成更好的打击。 梨泓王子竭尽全力转开思绪,不去注意黑蟒皮鞭造成的心理威慑,他心里真的好想念月: 哦,月,你现在怎么样了?苏醒过来了吗? 我对不起你啊!我刚知道,原来是克鲁,这次他把你伤得这么厉害,差点害死你。 月,十鞭子不算什么,我愿意付出代价,陪你一起痛,一起受苦。 等我,你要坚持住,十鞭子打不死我的,我马上要来陪你了,和你在一起,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 第六十二章 心酸告白 傍晚,梅香苑卧房内寂静无声,南宫明月缓缓苏醒过来,神情落寞,独自躺在床上,身上盖了一块羊皮。 唉,可怕的失忆。一个人,如果没有了记忆,就会变成落花浮萍,随波逐流,不知最终会流落到哪里去呢? 南宫明月由于被惊马拖累,伤势严重,不幸失忆了。 他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只有浑身一阵阵的疼痛,刺激着他的知觉,提醒着他,不可随意轻举妄动,因为虚弱的身子再也经不起任何手段的摧残了。 只听房门“吱呀”一响,几个人凌乱的脚步声传了进来,伴随着“咕咚”一声,似乎是撂下了什么东西,随后,那几个人一言不发,一齐走了出去。 奇怪,这几个人神神秘秘地抬进来了什么东西呢? 南宫明月吃力地转过头来,看过去:原来是搬进来了一把椅子。 椅子上面坐着一个人,看样子比自己大不了几岁。那人被绑在椅子上,胸前的衣衫被抽成一条一条的,血迹纵横。 他的头歪斜着,显然已经晕过去了。这是谁?为什么会被打成这样子? 南宫明月心里疑问着,想爬起身,去看个究竟,可是,刚一转动身子,诶呀,痛疼瞬间侵袭过来,他不得不躺回床上。 为什么这个被打晕的人会被抬进自己的房间里来呢?南宫明月心地善良,不忍心漠视自己身边有人昏迷,很想救醒他。 那个坐在椅子上晕过去的人,似乎在昏迷中有所牵挂,透着满腹的担心,梦呓着不停地呼叫一个人的名字: “月……月……” 那个人醒了?南宫明月挣扎着想爬起来去看看,用尽力气,双臂支撑起身子,不料,忽然乏力,两条胳膊一软,身子失去了平衡,一头栽倒了床下,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那人的身子微微颤动了一下,似醒非醒中,发出了一声呼唤,声音里饱含着期待: “月,是你吗?” 南宫明月倒在床下,竭力保持着神智上的一分清醒,抬起头,反问道: “你是谁啊?……” 那人听见有人说话,声音好熟悉,精神一震,突忽睁开眼睛,看见南宫明月就在身旁,又是欢喜又是心伤,窸窸窣窣地开始在椅子上挣动起来,可是他被绳子捆得很紧,挣脱不开。 他心酸地叫道:“月,我终于看见你了。你不记得我了吗?” “不记得了……”南宫明月倒在地上,用衣袖抹了一下嘴角流淌出来的鲜血,有些歉疚地说。 “月,你怎么?失忆了吗?我是梨啊,求求你,不要忘记我,我还有好多话要对你说啊。”梨泓王子嗓音沙哑,充满绝望地喊了起来。 “你是梨?……要对我说什么呢?” 南宫明月伏在地上,一边问着,一边匍匐着向前爬了一步,胸膛和肚子上的擦伤再一次被地面触碰,疼得他“嘶”了一声,顿时停住爬行,用手按住了肚子。 梨泓王子看着南宫明月艰难地朝自己的方向爬了一步,大概是触动了伤口,一下子就趴在那里不动了,心疼地说: “月,你的伤很重,不要勉强,别爬了,会碰到伤口的。 我要和你说的话很多,以前没有机会,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你了,不想再错过机会了,我想跟你告白。” 南宫明月忍着疼,抬起头来,有几分惆怅:“告白?……我现在的样子,多么落魄呀……” 梨泓王子心中酸痛,安慰道: “月,你知道吗?他们刁难我,不让我来看你,可是,我担心你,宁可被他们用黑蟒皮鞭抽。你瞧,我现在这个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我们两个同病相怜,都是落魄的人啊。 南宫明月眼睛里有些湿润,忧伤地说:“谢谢你来看我……可是,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的……别浪费了你的告白吧?” 梨泓王子满脸歉意地说道: “月,告白之前,有件事我要向你坦白,这一次你受伤这么严重,是我的一名手下勇士克鲁干的,我对不起你,所以我自愿挨了十鞭子。只是我没想到,这鞭子抽得太凶狂了,我差点受不住。” “原来你是为了我……对不起,我连累你了,……可是,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不记得了。” “月,因为你受伤失忆,你才会不记得以前的事。没关系,我会帮你慢慢想起来的。现在,我想向你告白: 月,我爱你!” 南宫明月听了,情不自禁地含了眼泪:自己现在的处境,是这么的落魄和困苦,难得梨不嫌弃,挑这个时候告白啊。 梨泓王子见南宫明月听了告白发愣,便追问了一句:“我的告白是真心话,你相信吗? “我相信啊……梨,你的告白,让我很感动,……我就算现在死了,也瞑目了。”南宫明月忍不住伤心起来,惹得泪珠连连。 “月,你不会死的,我们一起逃走吧?我要带你远走高飞,我们一起去过幸福的生活,到那个我们以前说过的地方,携手游山玩水,住小竹屋子,好不好?”梨泓王子满怀憧憬地说。 南宫明月心里有些伤感,自己是个苦命人,不敢奢望幸福。 “好……我先帮你逃出去……等一下……让我喘口气,爬过去帮你解开绳子。”南宫明月喘息了片刻,开始继续向前爬,一步、两步…… 他胸口和肚子上的擦伤又被触碰到了,伤口摩擦迸裂开来,鲜血津津地往外冒,身上缠的绷带很快被染红了。 好痛啊!南宫明月不得不再一次停下来,趴在地上,胸腹上的痛,像刀绞一般,他“哇”地一声,张嘴又吐了一口鲜血。 “啊,你又吐血了?痛的很厉害吗?你别强挺着爬啊,不用着急救我。”梨泓王子心疼万分地说。 良久,南宫明月用头蹭了蹭自己的袖子,擦了一下脸上的冷汗,小声说道:“抱歉啊,我爬不动了,再等一会……我浑身疼,没力气……让我攒点劲儿……” 梨泓王子眼看着南宫明月接连吐血,强行爬过来,要帮自己解绳子,不禁泪光闪闪,哽咽着说: “月,别爬了,快停下,我知道你很痛。” “别担心……”南宫明月强压住胸中狂涌上来的一股股血腥气浪,几欲昏厥。 “月,你伤势严重,生命垂危,还不顾一切来救我,我要怎么报答你啊?以前,从来没有人这么在乎我,为我这么拼命。” 南宫明月摇了一下头,想起那个王爷说自己是一个王府家奴,还是一个小男宠,不由的悲伤地说: “我只是一个王府家奴……小男宠,身份卑微……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月啊,你不是家奴,那是他们欺负你、骗你的。你有着很显赫的皇族血统,以后有机会,我会带你回你的家乡去看看。” “梨……不说这些了,我还是先救你出去吧……” 南宫明月歇息了一会,继续手脚并用地爬,一寸一寸地挪动身子,好艰难、终于爬到了梨泓王子坐着的椅子前面。 “月,站得起来吗?不要勉强。”梨泓王子关切地问。 南宫明月颤抖着,咬着牙,伸出双手扶着梨泓王子的腿,摇晃着站了起来,可是,双腿剧烈地抖动着,哪里站得住呢? 突如其来的、一阵头晕眼花,南宫明月浑身痉挛起来,忽然瘫软下去,一下子伏在了梨泓王子的大腿上。 正在这时,只听房门“嗵”地一声,被人一脚踢开。 随着门外的一阵寒风吹进,几个人影闯进,一个冷酷的声音传来,极具嘲讽的味道说: “怎么?本王才离开不大一会儿,你这个贱货就开始勾搭野男人了? 你不是失忆了么?风骚呵,还抱着大腿。” ------------ 第六十三章 一夕蹂躏 阿土王爷醋海生波,强压妒火,思绪兜兜转转,七、八个恶毒的念头此起彼伏,琢磨着要蹂躏这一对少年。 走近前来,见南宫明月依然抱着梨泓王子的大腿不放,阿土王爷不由得怒到了极点,一步跨上前,一把将南宫明月的身子提了起来。 南宫明月很冤,他并不是要抱着梨泓王子的大腿不放,而是全身瘫软,害怕自己一旦昏迷过去,没有办法救梨,所以,才会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不松手。 阿土王爷怒极,凛冽的目光发出一股暴戾之气,抬手扇了南宫明月一个耳光,忿然说道: “明姬,你是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忘记前几天被家法处治的滋味了? 简直是反了,一个小小的男宠,胆大包天,在本王的眼皮底下,居然明目张胆、勾引别的男人,让本王的颜面何存?” “别乱说……我没有……” 南宫明月无力地反驳了一句,虚弱的身子被阿土王爷单手提在半空,像一个破布娃娃一样地耷拉着。 阿土王爷挑起南宫明月的下巴,扫视了一眼他那美艳诱人的绝世容颜,严厉地喝道: “住口,不许狡辩。本王只是去喝一杯酒,你就连一刻也等不得,迫不及待爬到别的男人身上去了。 今天,不打烂你一身的贱皮,这些侍卫和黑蟒皮鞭就都是吃素的。你们几个,把明姬拖到地牢去。” 梨泓王子急了,连声喊道:“你们要干嘛?什么勾引?别把月说得那么龌龊。 他伤很重,刚才吐血了,经不起鞭子,要抽就抽我,本王子替他挨打。” “梨……”南宫明月听见梨泓王子舍身相护的话语,心潮翻卷,哀哀地叫了一声。 阿土王爷冷笑道:“是么?你替他挨打?你刚才撺弄王府家奴逃跑,还没来得及和你算账,你自己也欠着一顿鞭子,现在正好,一并清算。” “卑鄙小人!你答应过的,只要把铁甲军谱写出来,就让我和月在一起,至少能团聚十天,可是现在,一天还没到,你就要把月拖到地牢去折磨,太无耻了。”梨泓王子十分悲愤。 阿土王爷翻脸喝道: “混账,你敢辱骂本王?本王一向说话算数,你现在不是已经在明姬房子里面,和他在一起了么?很好,不去地牢,就地施刑,让这间房子沾染点血腥气也不错。 既然你答应替明姬挨打,不要反悔呵。 苏桑,听到没有?还在等什么,挥舞起你的鞭子来。” “是。” 侍卫苏桑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对南宫明月和梨泓王子恨之入骨,暗中抱怨王爷和他们两个讲什么理?干脆一顿鞭子把他们两个打得一命归西,不就结了? 现在,听到动手的命令,正中下怀,他在角落里摩拳擦掌了半天,等的就是这道命令。 侍卫苏桑急忙取过黑蟒皮鞭在手,站到梨泓王子的座椅前,用余光瞄了瞄,毫不迟疑地抡圆了鞭子,一鞭打去,极为准确地打在梨泓王子胸前被抽过的鞭痕上。 “你这恶棍……” 梨泓王子怒骂了一声,伤上加伤,不是一般的痛,他抽缩了一阵,头垂了下去。 “停下……快停下……别打他……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南宫明月断断续续地说着,心碎地流下了眼泪,知道自己此刻力气薄弱,只能用自己的清白身子去救梨泓王子。 “呵,你这个贱货,为了这个野男人,你什么都肯做?” 阿土王爷再次被激怒了,他举起南宫明月的身子,狠狠地往地下摔去。 “啊……” 南宫明月惨叫了一声,被摔到了地上,身子被惯性连带打了一个滚。他一只手向梨泓王子的方向伸出一半,无助地停了下来,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大管家,你过来,看到没有,明姬这个贱货就算失忆了,也死性不改,随时都可能逃掉的。” “是,明姬欠**。”管家罗洛点头哈腰,附和着说。 “那你还等什么?赶快,叫人把明姬的双手和双脚都铐上,别让他一眨眼又逃走了。 大管家,本王丑话说在前面――,如果让明姬第四次逃走,本王看,你这个大管家失职无能,也就当到头了。” “是是。”管家罗洛发觉阿土王爷动了真火,顿时惶恐起来,急忙叫了几个侍卫过来,把南宫明月翻过身来,脸朝下趴在地上,按住。 阿土王爷面无表情,站在一旁,冷眼看着管家罗洛和几名侍卫七手八脚地开始忙碌。 一名侍卫抬起脚来,用力踩住南宫明月的身子,把他的双手反扭到背后,用一副银手铐铐住。 另一名侍卫踏住南宫明月的双腿,把他的双脚并拢在一起,锁上了一付银脚铐。 阿土王爷看着,心情略有好转,悠悠地说: “明姬,看到了没有?都是银制的东西,还满意么?本王的小男宠,可不能显得太寒酸了,就算是戴上铐子,也都是值钱的玩意。” 南宫明月呼吸困难,头疼欲裂,昏昏沉沉中,也不说话,任由他们折腾摆布。 一名侍卫朝南宫明月踢了一脚,把他踢得反转过身来,在他粉白的脖子上,套上了一个银项圈,银项圈下面垂下来一根细长的银链子。 另一名侍卫把一只小银杯放到点燃着的一盏油灯上面,烧烤了一会,等到小银杯烧得暗红色滚烫以后,提拎过来,一下子罩到了南宫明月缠满绷带的右胸上。 “啊啊……” 南宫明月发出了一长声惨绝人寰的尖叫,身子凶猛地震颤起来,感觉到右胸上极度烁热的刺痛,原来是那只烤红的银杯隔着绷带,烫伤了一小圈皮肉。 那名侍卫好像没听见南宫明月的惨叫声,把银项圈下面的那条银链子绕过他的后背、系在银杯上勒紧、牢牢锁死在胸前,把银杯固定住了。 阿土王爷伸手揪起南宫明月的头发,凑近他的脸,睁大一双牛眼,仔细瞪着他忍受痛苦的表情,觉得很爽,十分解气,戏谑地笑道: “痛么?你的尖叫声很悦耳。” 南宫明月艰难地喘息着,怏怏欲昏,感觉自己的身子飘了起来,如同一片凋零的秋叶,轻飘飘地没着没落,身不由己地靠在了阿土王爷的怀里。 “这么乖?”阿土王爷伸手搂住南宫明月,亲吻了一下小嘴,问道:“那好,今晚,本王要宠幸你,享受你的男宠初夜,说,你愿意么?” ------------ 第六十四章 男宠初夜 南宫明月神智有些恍惚,看见屋子里的东西都在半空飘浮,感觉一切都在旋转。 “什么……初夜?……”一个不解风情的十四岁的少年,平时在皇宫被管教很严,受到的都是正统教育,对男宠初夜之类的事不了解。 管家罗洛站在墙角旁观,听见南宫明月的疑问,心想:“真是个雏儿,这都不懂。的确是个处子,没经过人事。” 南宫明月倒在阿土王爷的臂弯里,被胸口的烫伤煎熬着,一双眸子淡然无光,看着眼前的阿土王爷影像晃动,一个人变成了三个,视线越来越不清晰。 阿土王爷犹如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凉水,听南宫明月提出这样的愚蠢问题,误以为他装傻充愣,刻意婉转拒绝,于是,笑容收敛,胳膊一紧,把南宫明月夹在自己的胸前,逼问了一句: “废话,你不愿意?” 南宫明月迷迷糊糊地不想回答,当然不愿意啊,哪个人会心悦诚服地任人摆布呢? 南宫明月的一张俏脸被按在阿土王爷的胸膛上,听见他的心跳声越来越震荡急促,好似擂响了一面战鼓,铿锵有力,心想: 这是王爷要怒气发作的前兆吗?他真是一个喜怒无常的人啊,稍微违背他的意愿,就要糟糕了。 阿土王爷看南宫明月迟疑着不肯回答,心中“呼”地一下,升起一团怒火,面容一凛,用手敲了一下床沿,命令侍卫苏桑: “苏桑,别让梨王子殿下等得太久,你的鞭子呢?” 侍卫苏桑是一个称职的黑心打手,掌中的黑蟒皮鞭立刻像一支离弦之箭,腾空飞舞起来,“唰、唰”两声脆响,一连两鞭子抽下来,仿佛黑云伴随着疾风,势如破竹,凌厉无比。 “王爷,梨王子殿下晕过去了,要不要继续鞭打?” 侍卫苏桑鞭功了得,从来没有人在他的鞭子底下熬得过去的,这不,几鞭子下去,梨泓王子就变成了一个木头人,无声无息,坐在椅子上晕过去了。 “别……别打他……”南宫明月弱弱地说,身子努力地在阿土王爷的胸前蠕动了一下。 “那么,你愿意了?本王不勉强。这种床帏之乐,总要让你心甘情愿去做,才有情致。” “是……我愿意。”南宫明月的声音微乎其微,答应着,喘息不已,为了救梨泓王子,他愿拼到最后一口气。 阿土王爷闻言大喜:“很好,只要你今晚服侍本王舒舒服服的,本王就饶了梨王子殿下这顿鞭子。” 管家罗洛很会见风使舵,乘机讨好王爷,上前几步,小声禀报道: “恭喜王爷,今晚花好月圆,男宠初夜,沐浴爱河,奴才想请示一下:要不要锦上添花,把那瓶粉红色的药水給明姬喝几口?” 阿土王爷开怀大笑起来,眉飞色舞,把南宫明月放在地下,站起身,说道: “不错,果然好提议,本王是第一次宠幸一个漂亮男孩儿,越刺激越有趣。 大管家,快去取一杯水来,把那瓶粉红色的药水滴几滴进去,喂给明姬喝。” 管家罗洛讨得阿土王爷的欢心,大为愉快,动作更麻利,很快地端来一杯粉红色的药水,对南宫明月说道: “明姬你放心,这个不是毒药。你手上有手铐不方便,本管家喂給你喝。” 管家罗洛说完,一手举杯,一手扶起南宫明月的脖子,掰开小嘴,强行给他灌了进去。 管家罗洛灌药完毕,心安理得地退了开去,丝毫也不觉得自己做的是助纣为虐、害人不浅的勾当,他心里很坦然,觉得自己没说谎。 是的,不是毒药,这杯粉红色的药水,只是一杯——媚药。 阿土王爷喜气洋洋,吩咐侍卫道:“你们几个,把明姬架到床上去,剥光他的衣服,跪在床上等着,本王先去沐浴更衣,马上回来。 对了,再去点一盆碳火来,把屋子弄暖和一些,明姬身子弱。” 几名侍卫得令,立刻分头行动,很快在房子里点燃了一盆碳火,屋子顿时变得热乎起来。 床上,铺了一个大红毯子,南宫明月被几名侍卫抬到床上,由于他的手和脚被铐着,侍卫们只能撕碎他的衣服,然后扒光他的身子。 南宫明月被迫跪在大红毯子上,身上除了银制手脚铐子、罩胸银杯这三件物品以外,完全变得**了,雪白的身子,在大红毯子的反衬下,显得十分醒目。 呀,羞涩死了……南宫明月十分害臊,一张俊脸涨得红红的,恨不得有一个地缝可以钻下去。 人生,有很多事,都是无可避免的,必须要经历一些常人所不能及的事,哪怕遭受**、丢人现眼、都必须承受住。 只有经历了必要的挫折之后,脸皮变得厚,心肠变得硬,才能在这个污浊混垢的红尘中,泰然处之,卓然屹立。 南宫明月本是南宫王朝大皇子,不是普通人,命中注定的,他经历的磨难要多一些,才能促使他从一个心地单纯的少年、尽快成熟、最终成为叱咤风云的顶尖人物。 可是,现在……这是一个多么难为情的场景啊。 当着许多人的面前,南宫明月一丝不挂,像一条狗一样,脖子上被套了一个银项圈,手和脚被铐着,跪在床上动不了,等着服侍主子。 阿土王爷洗浴归来,换了睡衣,精神抖擞,一挥手,吩咐众人: “准备好了么?你们退下去。” 阿土王爷意气风发,兴致勃勃地走到床边,满意地眯起眼睛,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南宫明月,只见他光滑白皙的身子,吹弹得破的细腻肤肌,身材娇美,俏脸如画,不由得调笑道: “好一个天生的尤物,天上的仙女也給你比下去了,让本王陷入情网,朝思暮想。” 阿土王爷心情欢愉,三下五除二褪去睡衣,躺到了床上,简短地发号施令道: “过来,吻我。” 南宫明月羞红了脸儿,不得不从,由于双脚被铐着,只能跪着寸步前行,用两只膝盖交替挪动,缓慢地移到阿土王爷的身前,弯下腰去。 可是,由于南宫明月双手被反铐着,身子虚弱无力,难以掌握好平衡,弯腰时不慎,一头栽下去,倒在了阿土王爷的身侧。 “真笨,快点。”阿土王爷伸出双手,把南宫明月扯起,托到自己的身子上面。 南宫明月委委屈屈地压在阿土王爷的身上,小嘴正好置于王爷的脖子旁边,于是,战战兢兢地伸出甜腻腻的小舌头,舔了舔阿土王爷的脖子。 “你在干啥?是在挑逗本王么?” ------------ 第六十五章 爱不释手 梅香苑卧房内,一盆炭火烧得很旺,火苗突突地乱窜着,使得整个屋子里暖洋洋地。 南宫明月赤着身子,被托到阿土王爷的身上,在王爷的催促下,伸出小舌头,舔了舔阿土王爷的脖子。 忽然,南宫明月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恍然进入了一个幻觉中的世外桃源—— 好诧异,这是怎么回事? 朦胧之际,眼前的阿土王爷转换成了英俊潇洒的梨泓王子。绿草茵茵中,梨王子殿下持了自己的手,含情脉脉地和自己告白,诉说着深深的担忧和眷恋。 哦,梨……天上人间,我们可以幸福美满地在一起吗?南宫明月想着,不由得痴了,一双秀目噙了两滴泪水。 一霎那,散乱的思想凝聚起来,飘忽到了一个幻境,卧房变成了美丽的花园,春光明媚、鸟语花香。 南宫明月长发松挽,媚眼如丝,勾唇妖娆,仿佛置身在和煦的春风沐浴下,穿了一身薄薄的白羽纱衣,懒洋洋地在花丛中漫步着。 幻觉中,梨泓王子含笑迎面走来,踱步到自己的面前,修长的玉臂一揽,把自己打横抱起,低头轻啄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笑着说: “月,本王子的初吻,现在献给你吧?” 南宫明月笑貌嫣然,心里充满了甜蜜,沉浸在幻觉中的爱河波涛里,半合了双眸,缠缠绵绵地拉着梨泓王子的手,淋漓尽致地对他倾诉自己的爱意,告诉他,这一生想要依赖他,把自己的终身托付給他。 一阵麻酥酥、痒兮兮的快感袭来……哦,好舒服啊。 南宫明月隐隐约约地感到幸福即将来临,他的身子像八爪鱼一样,纠缠住梨泓王子,喃喃地呻吟起来:“梨,我爱你,我们就留在这个世外桃源吧……” 那盼望已久的爱侣携手同游、终于可以实现了吗?南宫明月又是欢喜,又是担心,因为他知道快乐是暂短的、痛苦是无尽的,幸福的感觉会稍纵即逝、不翼而飞的。 果然,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在干啥?是在挑逗本王么?” 天哪,为什么是阿土王爷的声音?难道……刚才是幻觉? 南宫明月恍如遭遇到晴天霹雳,思绪顿时从幻境中拉回到了现实中来。事实上,由于南宫明月身体太虚弱的缘故,随着媚药的发作,才会让他产生了一些幻觉。 为什么浑身上下燥热起来了呢? 南宫明月感觉自己的脸开始发烧,身上的皮肤也变得滚烫起来,一股热浪从小腹内奔涌上来,浪花翻卷,热流盘旋上升,产生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亢奋。 随之而来的,南宫明月觉得自己身上的伤口也发生了神奇的变化,各种伤痛仿佛一下子都消失了,身体变得轻松自在了,想要寻找一种欢娱,满足一阵阵的**冲动。 不好,南宫明月吃惊地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意识的控制了,竟然粘在阿土王爷的身上,使劲地蹭着,像个小泥鳅似地、不安分地拧来扭去。 更令南宫明月惊讶的是——自己的身子滑下了几寸,小舌头也不听话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主动去含住阿土王爷胸上的小红晕,舌尖不停地吻舔着。 救命啊……我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呢? 阿土王爷见此情景,不禁喜上眉梢,他心中有数,会意地笑了起来。 不错,王御医配制的媚药颇有成效,就连一向倔强的南宫明月,也终于把持不住了。 好爽,小男宠娇躯婉转、投怀送抱的样子真销魂,阿土王爷料定:今晚的男宠初夜,一定会情爱交融、****。 阿土王爷得意忘形,两只手趁火打劫,开始躁动起来,一只手往南宫明月的两腿之间摸来摸去,另一只手前往他的身子后面的下体侦查巡回,色迷迷地笑道: “明姬,本王很好奇,以前在你的菊花幽谷附近侦查了好几次,都不知道宽窄深浅,现在,让本王深入探索一下,不许怕痛。” “什么啊?没听懂。”南宫明月像一条在干涸沙滩上的小鲤鱼,他的身子在阿土王爷的身上扭个不停,吃吃地笑着。 “不懂没事,马上你就懂了。先别动,等一下。” 阿土王爷一只大手按住南宫明月的后腰,另一只手迅速奔往他身子后面的菊花幽谷,一根手指回旋划了几个圈子。 “别乱摸,好痒痒呢。” “痒痒么?别喊痛就行。”阿土王爷的手指稍一顿,立即长驱直入,果断地笔直插进龙潭虎穴。 “啊……?”南宫明月惊叫了一声,面对这个前所未有的经历,他立刻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一样,全身僵住,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身体上如此敏感的部位、第一次被人戳进了异物,好不适应啊,南宫明月拼命想把身子卷缩成一团,挣扎着想摆脱那根攻进自己下体里的手指。 “啪”地一声,南宫明月的后臀上被打了一巴掌,阿土王爷喝道:“别乱动,扫本王的兴,你知道后果严重。” 阿土王爷单手捏住南宫明月的一只胳膊,把他的身子往上提了提,放置在恰好嘴对嘴的地方,命令道:“吻我,后面翘高点。” 南宫明月惶恐着,理智和媚药在身体里面打架,过了一小会儿,还是媚药占了上风,在媚药药力的催动下,顺从地伸出小舌头,一点点舔弄开王爷的嘴唇,滑进王爷的嘴里,吸允着他的津泽。 这时,门外,有人敲了敲门板,一名侍卫慌张禀报道: “启禀王爷殿下,有一个人要闯入王府中来,还打伤了几个门卫,大管家正派强弩射手们拦截,问王爷怎么办?” 阿土王爷怒了: “我靠,一群废物,这么多侍卫打不过一个人? 这个闯王府的家伙真该死,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跑来添乱,坏本王的好事。 本王很忙,没空,你们自行处理,多派几名侍卫拦住就是。” “是。”门外的人答应着去了。 阿土王爷一怒之下,心情变坏,对待南宫明月的举止也变得粗暴起来,伸进菊花山谷里的那根手指,用力往里面摇旗捣鼓一阵子,末了,还狠狠地弯指掏了几下。 “啊……不要啊……疼。” 南宫明月是处子,他的禁区被侵入掠夺,吃痛之下,身体哆嗦着,痛疼的意识终于战胜了媚药的药力,暂时清醒了过来。 他抓住这难得的清醒机会,审视了一下自己的处境: 被打伤失忆、被扒光衣服、被铐住手脚、被罩上胸杯、被灌药宠幸…… 南宫明月心酸地苦笑:我还算是一个人吗?连一条狗也不如了吧? ------------ 第六十五章 (新) 幸福幻境 梅香苑卧房内,一盆炭火烧得很旺,火苗突突地乱窜着,使得整个屋子里暖洋洋地。 南宫明月喝了药以后,感觉自己的身体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思绪开始飘忽开来,如梦似幻,恍然进入了一个美丽的世外桃源—— 好诧异,这是怎么回事呢? 朦胧之际,风云变幻、斗转星移,眼前的阿土王爷幻化成了英俊潇洒的梨泓王子。 啊,梨……是你吗?南宫明月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蓝天白云下,绿草茵茵中,梨泓王子握了南宫明月的手,含情脉脉、诉说着满心的倾慕,话语里表达了无限的思念。 世上的人们,所追求的东西,最美好的,就是人类充满爱恋的真情实感,特别是经历了同甘共苦之后,由衷地发自肺腑表达出来的话语,更能令人荡气回肠、深深地沉醉。 原来,我是和你在一起呀?天上人间,我们可以幸福地在一起吗?南宫明月思绪蔓延开去,不由得痴了,一双秀目噙了两滴泪水。 一霎那,散乱的思想凝聚起来,飘忽到了一个幻境,卧房变成了美丽的花园,春光明媚、鸟语花香。 南宫明月身姿卓约,长发松挽,媚眼如丝,仿佛置身在和煦的春风沐浴下,穿了一身白色冰蚕纱衣,长袖飘飘,懒洋洋地穿梭在花丛中,口齿留香,盈盈漫步。 幻觉中,远远地,一个身穿一件长摆蓝衣、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青年走近,依稀是身材挺拔、温文如玉的梨泓王子。 梨泓王子迎面踱步,来到宛如画中人一样的南宫明月面前,修长的玉臂一揽,把他拦腰抱起,低头轻啄了一下他红润的嘴唇,含笑说道: “月,我爱你。 天涯海角,我们终于相逢在一起了,让天地见证,让风云记录,我对你的眷恋,永远也不会改变。 现在,本王子的初吻,献给你,请你接受吧?” 南宫明月笑貌嫣然,如梦似幻,偎依在梨泓王子的怀里,听着他真挚拳拳的告白,单纯俊美的面容上,浮起一对好看的小酒窝,笑嘻嘻地说: “好啊,梨,我也寻找你好久了,好像穿过了漫长的岁月,踏遍万水千山,寻寻觅觅,我一直在找你啊。” 梨泓王子含笑点了点头,抱着南宫明月,分花拂柳,穿行在芬芳宜人的花海里,一路走着,在他耳边缠缠绵绵地倾诉着离别重逢的欢愉。 南宫明月也不问要去哪里,只是勾唇一笑,心里充满了温馨,沉浸在初恋的甜蜜中。 爱情,像一条碧水微澜的小河,滋润着南宫明月的心田,他的神思随波荡漾着,想告诉梨泓王子,这一生要依赖他,把终身幸福托付給他。 南宫明月隐隐约约地感到幸福即将来临,有些羞答答地说:“梨,我也爱你,我们就留在这个世外桃源吧……” 那个愿望,高山流水、小竹屋子,盼望已久的爱侣携手同游、终于可以实现了吗? 南宫明月又是欢喜,又是担心,因为他知道快乐是暂短的、痛苦是无尽的,幸福的感觉很难抓住,稍纵即逝、恐怕会不翼而飞的。 突然,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在干啥?是在挑逗本王么?” 天哪,这是…… 南宫明月恍如遭遇到晴天霹雳,从无限美好的幸福幻境中,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仿佛从天堂跌落到现实中的深渊。 事实上,刚才那个幻境,只是药力发作后产生的幻觉,也是由于南宫明月的身体太虚弱,对药没有抵抗力。 为什么浑身上下燥热起来了呢? 南宫明月感觉自己的脸开始发烧,身上的皮肤也变得滚烫起来,一股热浪从小腹内奔涌上来,浪花翻卷,热流盘旋上升,产生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亢奋。 随之而来的,南宫明月觉得自己身上的伤口也发生了神奇的变化,各种伤痛仿佛一下子都消失了,身体变得轻松自在了。 阿土王爷见此情景,不禁喜上眉梢,他心中有数,会意地笑了起来。 不错,王御医配制的媚药颇有成效,就连一向倔强的南宫明月,也终于把持不住了。 这时,门外,有人敲了敲门板,一名侍卫慌张地禀报道: “启禀王爷殿下,王府大门外有一个人,自称叫克鲁,想要闯进来,用一对大铁锤砸烂了大门,还打伤了几个门卫。” 阿土王爷一听,立刻翻身跳下床,一边更衣穿鞋,一边怒道: “混账,一群废物,这么多门卫打不过一个人? 克鲁这个家伙真该死,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跑来添乱,坏本王的好事。” “是,大管家正在派强弩射手们前去拦截,请问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阿土王爷深知,在性命攸关之际,不可贪图一时欢娱,必须立刻消除危险,亲自出马制服克鲁,须臾,打开房门,走了出来,说道: “你们别慌,沉住气,对付克鲁这种只会发狠用蛮力、没有头脑的家伙,解决他,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么?” 话音未落,只听梅香苑小院门口,传来乒乒乓乓的打斗声,有人已经闯到梅香苑小院的门外了。 阿土王爷扫了一眼小院的门口,沉着地命令站在门口的几名侍卫,把梨泓王子连人带座椅抬到房子门口的外面来。 克鲁,不愧是伊塔国第一勇士,他手中的两只大铁锤,舞动起来重逾千金,无人能正面架接,所以,要想对付这种人,必须智取。 阿土王爷命两名侍卫用腰刀架在梨泓王子的脖子上,气定神闲地站在房屋门口,等待着克鲁厮杀进来。 片刻之后,“轰隆”一声,猛听得梅香苑小院的大门被人用大铁锤砸开,一个身材高大粗壮的汉子,勇士克鲁手持两把大铁锤,威风凛凛地杀进院子里来了。 “王子殿下——你怎么样?” 克鲁冲进院子以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梨泓王子坐在椅子上,情形不大对头,急忙大叫了一声。 “我来救你了。” ------------ 第六十六章 冤冤相报 克鲁是伊塔国的第一勇士,身负两大绝技:锤和箭。他手中的两只大铁锤鲜有对手,射箭是百米穿杨、百发百中。 在伊塔国的时候,克鲁狂放不羁,眼高于顶,除了佩服梨泓王子的钩剑合璧之外,其他人的武功,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不想用眼撇一下。 这次,克鲁随梨泓王子出使西厥国,责任很重大,是受到伊塔国国王陛下的钦点,派来同行,护卫梨泓王子的安全。 克鲁万万没想到,此次出师不利,碰上阿土王爷这么一个非常可怕的对手,梨泓王子为了挽救南宫明月的生命,完全不考虑自己的安危,不幸受伤,一伤再伤。 很显然,王子殿下的受伤,充分说明了保镖失职,保护不周,是以,克鲁觉得自己以后几乎没脸回国了,到时候无法向伊塔国国王陛下交代。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事情演变成这么糟糕呢? 克鲁愤恨地想:罪魁祸首就是――南宫明月,这个妖孽,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迷惑了王子殿下,不顾一切、舍生忘死地去救护他。 回想刚到西厥国的时候,一切都很顺利,梨泓王子上殿拜见,递交了和亲国书,并提出为和亲公主献上一场比剑的要求。 西厥国的阿慕国王陛下审时度势,恩准了御殿比剑,挑选了阿土王府里的两个人、莫翼郡王和王府客卿出赛,并决定择日举行赛事,后来因为王府客卿偶患病症,故而,一拖再拖,延迟到了下月初八。 这段日子,由于御殿比剑延误了,克鲁和梨泓王子闲呆在西厥国,无事可做。 偏偏祸从天降,闲则生事,梨泓王子在潇湘质子馆客房遇见了南宫明月,一见便动了心,从此越陷越深,不能自拔。 克鲁看在眼里:梨泓王子和南宫明月经历了数次见面,一步一步发展,相遇、相识、相知,直到梨泓王子被四大武僧的铁棍打伤。 依照克鲁的脾气,就是要尽快把南宫明月除掉,快刀斩乱麻。 所以,才会发生了在医馆门口,克鲁杀心大起,明目张胆地施加暗算,用一支利箭射穿了南宫明月的肩膀,又射中了莫翼郡王,把他们两个人钉在一起。 诚然,作为一个勇士,用暗箭伤人的做法十分卑劣,遭人唾弃。 在南宫明月和莫翼郡王的指责下,克鲁没敢当面亲自下杀手,而是把南宫明月拴在了一匹惊马的马尾上,假手于马拖死他。 岂料惊马奔出不久,梨泓王子伤势未愈赶来,克鲁就知道这次杀人成功不了,南宫明月又将化险为夷了。 果不其然,当克鲁找到自己的坐骑时,发现惊马已经被人斩断脖颈,剑法凌厉,一剑毙命,心想必是梨泓王子所为。 自那以后,又过去了一天一夜,梨泓王子音信皆无。 今晚,沓娜公主派人前来传话,叫克鲁准备一下,等天一亮,一起去阿土王府营救梨泓王子出来,据说有一个线人传报,梨泓王子正遭受黑蟒皮鞭毒打,已经两次晕阙了。 克鲁一听,气愤交加,怒不可遏,哪里还能等到天亮?他不暇思索,提了两只大铁锤就往外跑,单枪匹马一个人,左冲右突,杀进了阿土王府。 此刻,阿土王爷站在梅香苑卧房门前,气定神闲,摆出一副儒雅悠然的样子,嘴角噙笑,仿佛没看到克鲁凶态毕露地杀入小院,伸手拿出一把纸扇,“唰”地打开,微摇了一下。 他身旁是梨泓王子、被捆绑着,坐在椅子上,晕迷不醒。两名侍卫如临大敌,十分紧张地用腰刀架在梨泓王子的脖子上。 管家罗洛指挥着着十几名强弩弓箭手,一齐跑了进来,排成一条龙,挡在阿土王爷的身前。 “站住,克鲁,如果你还想让你们家王子殿下活命的话。”阿土王爷喝道。 克鲁很听话,立马停住脚步,看了看眼前这个妆模作样摇扇子的,被众星捧月一般,说不定就是那个什么狗屁王爷。 “大胆狂徒,擅闯王府,你知罪么?”阿土王爷浓眉上挑,隐约生怒。 克鲁用手一指梨泓王子,说道:“凭什么?我们家王子殿下被你们毒打?我要带走他。” “放肆,你认为本王府是无人之境、可以随便让你带走任何东西么? 你们家王子殿下挨了几下鞭打,也是代你受过,被你牵连,你还不知道忏悔么? 别以为你做的事,天知地知,别人都不知道,事实上,在你对本王府的人施加暗算的时候,本王派遣的搜查二组已经到了附近,看得清清楚楚。” “那又怎样?替王子殿下报仇,天经地义,我是问心无愧的。 至于,那个叫明姬的、男不男、女不女的妖孽,算他命大,这次没除掉,最好让他夜夜祈祷,别落在我手里,否则,我见一次,杀一次,绝不手软。” “你还要杀明姬?不肯罢手?” “当然,除非他乖乖自觉地远离我们家王子殿下。” 阿土王爷轻笑了一下,说道: “克鲁,你知道明姬是本王的什么人?” “知道,还见过,一个小男宠,上次和王子殿下抢劫红木箱子的时候,就知道了。” 阿土王爷的笑容越发显得云淡风轻,手里的纸扇轻松摇着: “知道就好,那么,你认为本王会让他死在你手里么?现在,明姬就在屋里,你上前一步试试。” 别瞧克鲁平时性格大大咧咧的,到了紧要关头,脑子也不笨,居然知道敌众我寡、不可蛮干,墨迹了一下,冒出了一句大胆妄为的话: “你们仗着人多,有什么好显摆的?我要找你单挑,你敢吗?” “是么?单挑?很好。本王一生中,还没有人敢向本王单独挑战的,你也算有勇气。 咱们先谈一下条件好了。如果本王赢了,就把你拴在马尾巴上,在本王府周围遛几圈马,一报还一报,你觉得怎么样?” 克鲁立刻接话,说道:“成,那不算啥,我皮糙肉厚。 如果我赢了,我就进屋,一铁锤打死明姬,然后,把王子殿下带走。” ------------ 第六十七章 挑战王爷 克鲁在气头上,歇斯底里地说出的最后这句发狠的话,惹得阿土王爷哼了一声,不屑地笑道: “可恶,你这个家伙提的假设条件,如此苛刻,欺人太甚。如果让你一铁锤打死本王唯一的小男宠,这座王府岂不是也该拆了?” 阿土王爷的回答很明确,他一向对于重要的人和事,态度是绝对不含糊的: “克鲁,本王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一声―― 你敢挑战本王,确实勇气可嘉,不过,本王驰骋沙场多年,身经百战,什么样的敌手没见过?比你意猛气粗的莽撞汉子多得是,还不是被本王一一打败、或者收服。 自然,如果以后有机会,本王是会和你比试一场的,而且,你绝对不是本王的对手,因为你的箭法本王知道,本王的箭法你还没有见识过。 可眼下,本王不允许你用明姬做赌注,因为他暂时不能死,还有很多重要的事需要他去做。” 克鲁听着,不断地翻着白眼,心中很是不服气。 “克鲁,刚才你闯进来的时候,胆大包天,砸烂了本王府的大门,大门就是脸面,本王府的脸面你也敢砸,老实交代,你想怎么赔偿?” “赔偿个屁。” 克鲁气鼓鼓地吼骂了一嗓子,想起自己的马有些心痛,骑了好几年的坐骑,就这么没了,越发地强词夺理起来: “你的大门是死的,我的马是活的,要不是因为明姬,我的马怎么会死掉呢?用他的小命陪我的马,我都赔本不划算。” “呵,是么?本王告诉你,你这匹马是梨王子殿下亲手所杀,如果用他的这条小命来赔偿你的马,你是不是就觉得划算、一点也不赔本了?” 侍卫苏桑垂手立在一旁,对王爷的做法心知肚明,立刻越众而出,走到梨泓王子面前,伸手握拳,挥出重重地一拳,打在他心口上,然后,伸出双手,作势掐住他的脖子。 “停,别伤害王子殿下。我答应今晚先放过明姬,只要带走王子殿下就行了。” 克鲁做出了让步。 “克鲁,你想带走梨王子殿下,是可以的,但是,你必须要留下点什么东西作为交换,比如,留下你的两只铁锤?” “这个……”克鲁迟疑起来,如果手中没有了兵器,万一阿土王爷这些人反悔,半路追杀过来,怎么抵挡呢? “你可以慢慢考虑,本王不着急,只不过本王替梨王子殿下抱屈,难道堂堂一个王子殿下还不如两只铁锤重要么?” 克鲁犹豫着,口气也放软了些,问道:“王爷要守信用,如果放我们出了王府,不会再派人前去拦截?” “你是在侮辱本王的人品么?放你们走,就是放你们走,你们出了王府,就不关本王的责任了,难道还需要本王派人保护你们一辈子么?那倒不如你们主仆二人,一起投靠本王府算了。” 克鲁又迟疑了一会,终于还是决定救梨泓王子出王府比较重要,也许半路上,会碰到答应过前来营救的沓娜公主殿下,就安然无虑了。 “行,成交,但愿你们说话算数,不许反悔。” 克鲁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毕竟小院子里布满了王府的弓箭手们,一旦动起手来,梨泓王子身在晕迷中,必定首当其冲地受到伤害。 不能让王子殿下再受伤了,克鲁下了决心,他对梨泓王子是很忠心耿耿的。于是,他把手中的两只大铁锤搁在地下,任由王府侍卫收走。 克鲁手中没有了兵器,心里有些紧张,速速撤离此地为上策。他径直跑上前,推开侍卫苏桑和两名架着腰刀的侍卫,替梨泓王子解开被绑的绳子。 阿土王爷漠然地看着克鲁帮梨泓王子脱困解绳子,脑海里无数念头飞转: 克鲁这个蠢货,刚才多么的飞扬跋扈,穷凶极恶的样子,现在赤手空拳,变怂了,好像是一个被拔掉牙齿的老虎,凶不起来,本王要不要再接再厉,略施手段,给他一点教训尝尝呢? 其实,自从梨泓王子写了铁甲军谱,阿土王爷只是打算教训他一顿,也就罢了,并不打算留他在王府。 梨泓王子坚持要和南宫明月在一起,本意是想要保护他,没想到结果反而相反,他们二人分别被王爷威逼,形成了肘腋牵累,步步维艰。 再过八天,就要御殿比剑了,不如放梨泓王子回去养伤,以便到时候更好地巧加利用。 阿土王爷意犹未尽,站在那里,正在游思不定,突然听见小院门口一名来自大门口的守卫高声禀报: “启禀王爷殿下,国王陛下的钦卫统领夏鸿飞护送沓娜公主驾到。” “好,本王这就前去迎接,你们让梨王子殿下和克鲁从后门出去。” 顿时,克鲁心里松了一口气,沓娜公主来得好及时,解救了燃眉之急,于是,果断背起梨泓王子,在几名侍卫的引领监视下,恍如逃脱笼子的小鸟,安然走出王府后门,远离而去。 阿土王爷披了斗篷,大步流星,前往王府大门口,恭迎沓娜公主。他眼瞧着沓娜公主的马车驶入院子,公主风度翩翩地从马车上走下来,旁边跟随着夏统领护驾。 三个人见面,寒暄客套一阵子之后,进入大堂,阿土王爷请沓娜公主落座。 夏统领躬身站立,首先禀明来意: “王爷殿下,下官奉国王陛下的旨意,护送公主来访,主要是想见见准备参加御殿比剑的王府客卿。 因为比剑的事涉及到和亲,和亲之事非同小可,万众瞩目,故而,公主担心王府客卿身体欠安,不能按时参赛,心中无底,今晚前来探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务请王爷行个方便,让他们两个见上一面。” 阿土王爷笑容谦和,彬彬有礼地说: “皇侄女夜晚前来,一路辛苦。只是,公主要见的人,出了一点状况,目下有些不方便相见。” 沓娜公主闻言,不骄不躁,声音婉转,态度温柔地问道: “出了什么事?四皇叔但说无妨,本公主也好权衡一下利弊,再做决定。” ------------ 第六十八章 探病受惊 阿土王爷摇了摇头,显出痛心疾首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说道: “皇侄女有所不知,说来话长。伊塔国使者此番前来提议和亲,惹是生非,祸起萧墙,引出不少事端,幸好不曾牵连到公主的声誉。” “怎么会牵连到本公主的声誉呢?”沓娜公主不解地问。 阿土王爷略略思索了片刻,说道:“这个,本王可以说明原委,务望公主不要介怀。 前几天,伊塔国的梨泓王子,递交了和亲国书,提出比剑,好像对公主颇有一片爱慕之心,而事实上―― 梨泓王子对迎娶公主一事毫无诚意,就算公主嫁过去,也是空坐冷板凳、守活寡一样,因为……” 阿土王爷说到一半,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因为什么呢?四皇叔,此事关系到本公主的终身,请直言不讳。” “因为,梨泓王子偏好――男风。” “偏好男风?”沓娜公主听了,羞红了脸,粉颈低垂,喃喃自语了一句。 “正是,梨泓王子曾亲口声称,以后要娶一名男妃,咳,此事若是张扬出去,有损公主的清誉。” 沓娜公主似乎有些惊异,木然坐着,默不作声。 “提起这件事,本王倒是想起来,皇侄女前几天说过,要本王想办法拒绝伊塔国的和亲请求,果然是英明至极。” 阿土王爷说到这里,见公主不语,继续说道: “伊塔国民风彪悍,那里的人大多逞强好斗,特别是,梨泓王子手下有一人,名叫克鲁,作恶多端,狗急跳墙,扬言报仇,用暗箭射伤了本王的儿子阿莫和王府客卿。 王府客卿被其拖行马后,几乎丧命,虽然经过名医抢救,捡回了一条性命,却患了失忆症,卧床不起。” 沓娜公主闻讯,如雷轰顶,垂眸呆坐半晌,呐呐地说道: “是是非非、恩怨情仇,日后自会水落石出,本公主也不想过多妄语。 伊塔国边陲小国,本公主早已说过,不会答应去和亲的。 因此,比剑不能输,那位王府客卿,本公主想单独一见,请四皇叔费心安排。” 阿土王爷并不推脱,立刻答应下来: “好,本王马上安排公主和王府客卿相见。 王府客卿正在梅香苑小憩,本王命几名侍卫护送公主过去,本王和夏统领可以在大堂一边饮酒、一边等候公主回来。 对了,还有,公主要小心,王府客卿因为失忆,受到别人唆使、意图逃跑,还有自残倾向,所以,本王把他暂时铐住,也是为他着想,希望公主不要被惊扰到。” “把他铐住了吗?”沓娜公主心神不安,随着几个侍卫直奔梅香苑而去。 路途弯转,不一刻,来到梅香苑。一名侍卫推开房门,请沓娜公主独自进了卧房,几个侍卫守在门外。 一盏油灯的光亮照射下,一个少年闭目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块羊皮,露在外面的两只光脚、被一副银脚铐锁在一起。 沓娜公主悠悠然走近床边,看了一眼睡在床上的少年,第一次见面,好一个俊美的男孩子,轻轻叫了一声: “皇子殿下,本公主来看望你了。” 南宫明月睡意朦胧,听见耳边有一名女子的说话声,浅浅地半张开眼睛,凝眸望去,并不认得,听她所言,原来是阿慕国王陛下唯一的一位公主吗? “公主安好……” “皇子殿下安好。”沓娜公主微微行了一礼。 “谢谢公主看望……原谅我不能起身行礼。” 沓娜公主安慰道:“没关系,听说你受伤,患了失忆症,你只管躺着吧,不会怪你的。” “嗯,多谢公主体谅。……为什么叫我皇子?……以前我们认识?”南宫明月虚弱地问道。 沓娜公主明眸含笑,声音柔美: “我们以前没有见过,本公主却听说你的名字很久了。 你叫南宫明月,是南宫王朝的大皇子,今年二月,来我们西厥国做质子,受四皇叔聘用,做了王府客卿。” “原来是这样呀……早晚有一天,我会回到我的家乡……” 提起了家乡,南宫明月的嘴角上翘了一下,闪过一抹笑意,虽然他不记得他的家乡还有什么亲人了,可是,心底里对家乡的惦念是一丝一毫也不会泯灭的。 沓娜公主满怀期待地说:“现在已经过了零点,今天是三月初一,还有八天,你就要参加御殿比剑,本公主的未来命运就托付给你了。 知道吗?你要赢。” 南宫明月苦笑了一下,很无奈地说:“可是我现在……连坐都坐不起来啊……” “你想坐起来吗?本公主可以帮你。”沓娜公主关切地说道。 “是的,扶我坐起来吧,我很难受,浑身像发烧一样,烫呼呼的。” “呐,我先扶你坐起来。”沓娜公主轻柔柔地踏上前一步,很坦然地去掀南宫明月盖在身上那块羊皮,一掀之下―― “哇”地大叫一声,慌得撒了手,蹲在地上,颤抖抖地说: “你……你不穿衣服!” 沓娜公主受了惊吓,羞得无地自容,大叫一声,搞得南宫明月也有些慌乱,这才惊觉,想起自己的衣服早就被侍卫撕碎扒光了,刚才因为身子发烫,忘了身上没衣服,急忙结结巴巴地解释: “公主别喊啊……我不是故意的……我迷迷糊糊的,忘了衣服被侍卫扒光了。” 沓娜公主颤颤巍巍地蹲在地上,双手捂住脸,不敢站起来。 南宫明月见状,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只好安慰她说:“公主,你别害怕啊,……我的手和脚都被铐子锁着,动弹不了,不能把你怎么样的,……你站起来说话,好不好?” 沓娜公主捂着脸,羞羞答答地说:“可是,我看见了你的身子。” 南宫明月十分单纯,在应付女孩子这方面,极其缺乏经验,一时间无计可施,说出来的话有点驴唇不对马嘴: “那又怎么了?我的身子很难看吗?你看见就看见了呗,我也不会责怪你。” “你!……你还要责怪我?”沓娜公主委屈急了,抽抽咽咽地哭了起来。 ------------ 第六十九章 伤心被拒 糟了,被公主误会了,这件事要是传出去,说我调戏公主、意图不轨,这个罪名可太大了,丢脸死了。 南宫明月有些急了,想好好地安慰一下、耐心地哄哄公主,可是,越着急,身上的伤越痛了起来,只好咬了一会儿牙,想在床上翻身坐起来,可惜,只是辗转了一下身子,哪里能够坐得起来呢? 门突然一开,守候在梅香苑卧房门外的几名侍卫,听到房中似乎有异动,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其中一人奓着胆子伸手推开房门,探头向屋里张望了一下。 “干嘛?鬼鬼祟祟的,出去,把门关上。”沓娜公主站起来,不乐意地说。 那名侍卫缩了一下脖子,看见南宫明月仍然躺在床上,一切都静悄悄的,于是放下心来,又关严了房门。 “别哭了……我没责怪你啊……公主别误会……”南宫明月有些乞求地说。 沓娜公主跺了一下脚,秀眉微竖,不依不饶地说:“本公主好心好意地来看你,你还凶我,哼,欺负人,我就哭给你看,哼哼。” 南宫明月知道是自己不对,惹得公主哭个不停,于是,哄道: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疏忽了身上没衣服,让公主受惊了……我道歉。” 沓娜公主听见南宫明月服软道歉,也是小女孩的善变性情,脸上还挂着一滴眼泪,却笑道: “皇子殿下,你也不用道歉了,只要你答应,八天之后,必须赢了御殿比剑,我就原谅你对本公主的无礼。” “我无礼?公主千万口下留情啊,……你这样说,别人会误会的,会以为我把你……怎么怎么了。” “什么怎么怎么了?你想那么多干嘛?你现在手脚都被铐着,还怎么能怎么怎么地?” 沓娜公主恢复了一个女孩儿家的顽皮本性,好像说着绕口令一样,笑意斐然。 南宫明月温润地说:“好吧,我不敢怎么怎么地……公主破涕为笑就好了。” “哼,谅你也不敢。你倒是说一句呐,御殿比剑你要赢。” “为什么……非要我赢呢? 梨王子殿下和莫翼郡王的武功,都是很棒的,个个出类拔萃……我们三个人没有较量过,我也不知道最后结果会怎样?” 沓娜公主用手指拈着衣角,露出甜美的笑容,声音很小地说道: “就算本公主求你了,你必须赢,那样,本公主就不用去番外和亲了。” “公主不喜欢梨王子殿下吗?” 沓娜公主害羞,扭捏了几下,有些难为情的样子,并不回答。 南宫明月也不追问,刚才说了很多话,有些疲倦,合上了眼睛,昏昏欲睡。 “呐,皇子殿下,你别睡,本公主还有事问你呢。” “什么事?问吧。”南宫明月眼皮有点打架,浓密的长睫毛飞舞了几下。 “你先等一下呐,本公主叫侍卫扶你坐起来,咱们好说话。,要不然本公主的话刚说到一半,你就睡着了。” 沓娜公主拍了拍手,命令站在门口的几名侍卫: “你们几个也别闲着,有事做。一个人去找四皇叔,要一支笛子和钥匙,就说本公主要打开王府客卿的锁铐,想听他吹笛子。另外几个进屋来,把他扶起来,靠床栏坐,轻一点。” 侍卫们争先恐后地答应着,一人便跑去找王爷禀报,其余的人,讨好般地涌进房子,把南宫明月扶起,靠着床栏,坐在床上。 南宫明月坐起来以后,身上盖着的羊皮往下滑落了几寸,露出了脖子上的银项圈和勒在胸上的银链子。 “这个是什么?”沓娜公主不明所以,拉了一下银链子,牵动到南宫明月胸口上的烫伤。 “别……别碰。”南宫明月疼得身子震颤了一下,急忙说道。 “很痛吗?为什么带这个?”沓娜公主张大一双纯洁的眼睛,感到莫名其妙。 唉,怎么回答呢?能直接告诉公主,说自己是王爷的男宠,因为不听话,受到惩罚、被烫伤、被强行戴上男宠标记吗?唉唉。 一名侍卫暗笑一下,取了一件外衣,遮盖在南宫明月的胸前。 南宫明月感觉自己越来越虚弱了,只要稍微触碰一下身上的伤口,就疼得受不了,额头上冷汗直冒。 沓娜公主看见,慌忙命令侍卫取一条毛巾过来,替他擦干汗水。 房门一声敲响,那名去找阿土王爷的侍卫跑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根玉笛,钥匙却只有一把,对公主禀报说: 王爷的意思,只打开南宫明月的手铐就行了,脚铐不能打开,因为担心王府客卿会失忆乱跑,万一迷路回不来,会耽误比剑大事的。 南宫明月知道阿土王爷对自己管束得越来越严,绝对限制自己的行动自由,不会再发生第四次逃跑了。 一名侍卫给南宫明月打开了手铐,他的双手早已被扭在背后铐麻了。 沓娜公主接过玉笛,问道:“”皇子殿下,本公主早就听说你是笛剑双绝,很想欣赏一下你吹的笛子,可以为我演奏一曲吗?” “原来公主要找我谈的事情,是想听我吹笛子吗?可是,吹笛子是很花力气的,我现在一点力气也没有,吹不动啊。” 沓娜公主挥手名几名侍卫出去,转身说道: “本公主大慈大悲,看你被铐,心存怜悯,想办法找了一个听笛子的借口,是想帮你松开锁铐,你都不明白吗?” “多谢公主,真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心肠啊。公主要和我说的,到底是什么事呢?” 沓娜公主忽然涨红了脸,一只手指缠着自己的发辫末梢,绕呀绕的,十分羞涩的神态。 奇怪了,公主这是怎么了? “皇子殿下,刚才你问,这次御殿比剑,为什么一定要你赢?那是因为,如果你赢了,我父王有意招你为驸马。你喜欢吗?” “不……”南宫明月摇了摇头。 “你拒绝——!?”沓娜公主出乎意外,羞愤交加,伤心地把手中的玉笛扔到床上,掩面夺门而出。 突然,一声笛音划破夜空。 沓娜公主一惊,忍不住驻足倾听—— 从屋子里面,断断续续地传出一阵玉笛呜咽的哀鸣,笛音缓缓铺开,伴随着无尽的悲伤,似乎哭诉着幽怨无助的心伤,婉转动人,如诉如泣。 ------------ 第七十章 入宫疗伤 南宫明月刚说了一个“不”字,就看见公主伤心地跑出去了,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不禁懊悔不已,觉得很对不起她,可是自己双脚被铐着,又不能追出去道歉。 一支玉笛,被公主扔在了床上,南宫明月忍痛俯过身去,拿起那把笛子,仔细看了一下。 阿土王府里的用品非常考究,就连一支笛子,也是价值连城,用一块完整的紫玉精制细作而成的。 双手虽然被解铐了,还是感觉麻酥酥的,吃不上力,南宫明月努力地举起手来,把玉笛横放在唇边,吐气如兰,第一次在西厥国吹响了笛音。 西厥国,是个怎样的地方啊? 无疑,对南宫明月来说,西厥国是一个让他饱经折磨摧残的人间地狱。 在这里,他被逼为奴、失去自由、第一次尝到了忍无可忍、死去活来的极度痛苦,那些禽兽:阿土王爷、侍卫苏桑、克鲁……这些人恨不得把自己置之于死地而后快。 但是,在这里,也有好多非常有爱的人啊,梨泓王子、莫翼郡王、沓娜公主……他们不嫌弃自己目前的地位卑微,不断地救护、送来温暖和关爱。 这些爱,是自己活下去的动力,正是因为这些爱的力量,才能一次次地把自己从黄泉路上拉了回来,苟延残喘至今。 沓娜公主,她是那么的温柔善良,第一次相见,就想方设法帮自己,不避嫌疑要扶自己坐起、借口听笛子帮自己打开手铐、还希望自己御殿比剑之后成为她的驸马。 一瞬间,南宫明月思绪万千,百感交集,断断续续地吹了几下玉笛,笛音渺渺,声声催泪,无尽的悲伤如同一股巨浪扑天盖地的席卷过来。 音乐,是一个奇妙的东西,有时候,它可以把一个人的思绪带入欣赏的天堂、享受浪漫和美好。有时候,它可以把一个人的思绪带入痛苦的深渊、重温苦难和辛酸。 沓娜公主被玉笛的声音所吸引,心神恍惚,一步一步地走回来,倚在房门上,静静地听着。 南宫明月吹奏着玉笛,换了几口气,忽然感觉气息一滞,一口气没喘上来,眼前一黑,缓缓滑倒于床上,上半身栽在床沿下,手无力地一松,玉笛“哐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沓娜公主正在聆听笛曲,突然发现笛音嘎然而止,紧接着床那边发出一声脆响,看见几名侍卫匆忙跑了进去,于是,立刻也跟了进去。 玉笛不会被摔坏了吧?那支玉笛,本是阿土王爷的心爱之物,被南宫明月脱手掉在了地上,万一有什么闪失,谁赔偿的起?一名侍卫慌张拾起玉笛,小心检查起来。 另一名侍卫上前,一把揪住南宫明月的头发,把他的上半身拎回到床上,拦腰猛击了一拳,骂道:“混蛋,敢摔王爷的玉笛?要是摔坏了,你赔不起。” “你们别打他哪,他有伤。”沓娜公主急忙喊了一句。 南宫明月气息奄奄,嘴唇发白,被侍卫拦腰打了一拳,身子颤抖一下,嘴角淌出血来。 “公主殿下,笛子吹完了,要把他恢复原样,照例铐起双手来。”一名侍卫说着,用力一翻,把南宫明月翻过身去,反扭了双手,准备给他带上手铐。 “不不,住手,你们别铐他。”沓娜公主大喝一声。 几名侍卫好像被定住了,傻呆呆地看着沓娜公主下命令,不知道应不应该遵从。 “你们给他穿好衣服,本公主去和四皇叔说,要把他带走。”沓娜公主说着,也不理会身后有没有侍卫跟着,风风火火地直奔王府大堂而来。 王府大堂上,阿土王爷和夏统领一边饮酒,一边等待公主。看来,公主去了好久,阿土王爷和夏统领都喝得有些高了。 夏统领醉醺醺地问:“王爷殿下,下官冒昧一问,来王府几次,觉得纳闷,贵王府为何不见王妃?” 阿土王爷举杯,一口干了,意兴索然地说:“几年前,本王看中一名女子,端的是绝代风华,可惜,不幸夭折了。” 夏统领醉态显露,摇头晃脑地赞道“原来,王爷是一位念旧的多情郎,下官最敬佩痴情的人了。” 阿土王爷酒意半酣,不自觉地吐露了一句:“没想到明姬天生丽质,长相和那名女子一模一样,惟妙惟肖,让本王情何以堪?” “是嗄,人生有多少不如意,情场有多少遗憾,还是多喝几杯,借酒消愁。” 两个人醉态可掬,滔滔不绝地谈论情事,正东拉西扯地聊天,忽然看见沓娜公主丢掉了以往的娴雅,一阵风似地奔了进来,扯着阿土王爷宽大的袖口,说道: “四皇叔,我要带王府客卿走。” “哦?皇侄女要带明姬离开?他现在处于失忆状态,尚在病中。” “就是呐,他病着,我要带他去入宫疗伤。” “入宫疗伤么?恐怕不太方便。”阿土王爷眼珠转了转,一扫醉态,提醒道: “你们两个,男女有别,不可过于接近。而且,皇侄女现在的身份特殊,准和亲公主很令人敏感,万一传出什么绯闻,会有损公主的清誉。” “四皇叔,距离御殿比剑的日子,还有八天,王府客卿现在这副样子,病病歪歪,肯定不行的。王宫里面有很多御医,奇珍药材良多,可以帮他更快地恢复健康。” “如此说来,公主今晚一定要带走他?” “是呐,如果四皇叔不答应,本公主就去找我父王陛下请旨,命王府客卿立刻进宫召见,可是又何必惊天动地呢?那样多麻烦。” 阿土王爷略微思考了一下,公主说的未尝没有道理,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明姬入宫疗伤,八天一晃即过,况且,阿慕王兄的宫殿也不是什么铜墙铁壁,自己手中持有御牌,可以自由进出王宫宫殿。 于是,不再固执,满脸堆笑,欣然地道: “好,公主慈悲为怀,不避嫌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本王慨然应允。 事不宜迟,本王即刻吩咐侍卫,解开明姬的脚铐,梳头洗脸,换上新衣,跟随公主入宫疗伤。” ------------ 第七十一章 偏殿藏娇 一个致命的谣言突起。 惊天绯闻,名誉攸关,在西厥国国王陛下的王宫里,不胫而走,路人皆知。 “公主私藏了一名男子在偏殿里?” 宫人们道听途说,为了消息确凿,互相打听着,咂口结舌。 这天清早,大内总管平峻听到这个流言蜚语,急忙前来国王的御书房,站在门外侯宣。 阿慕国王陛下居中坐在书案后面,闷闷不乐,思绪起伏蹁跹。 这些天,阿慕国王陛下感觉风雨飘摇,心中有不祥的预感,因为缺少皇嗣,没有亲生儿子可以继承王位,几位皇弟王爷们似乎都有些按捺不住,私底下蠢蠢欲动。 对于王位立储的争夺,向来是王室政斗里面最激烈的一幕,搞不好会演变成刀兵相见、尸横遍野、弄得血流成河。 阿慕国王陛下压力很大,忧心忡忡,确立储君一事迫在燃眉之际,好似一把钢刀悬于头顶,终日惶恐,不得安宁。 沓娜公主,是阿慕国王陛下膝下唯一的一个女儿,如果确定沓娜公主为王位的继承人,那么,驸马就变得非常重要了。 为沓娜公主挑选的驸马,必须要出身背景强大、文武全才,才能在未来、可能发生的夺储的血雨腥风中,鼎力支持,助沓娜公主一臂之力,最终登上女王的宝座。 阿慕国王陛下正在冥思苦想,忽听大内总管平公公有要事求见,挥手命小太监将其传入。 平公公规规矩矩地走入,行礼完毕,启奏道: “王上,老奴今晨听到一个不好的传闻,有碍公主的清誉,特来禀报。” 阿慕国王陛下听到“不好的传闻”这五个字,心里一紧,眉宇微蹙,摆了一下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昨天深夜,公主偷偷带进宫里一名男子,换上了小太监的衣服,睡在偏殿里。” 阿慕国王陛下听了,十分震惊,用手掌拍击了一下书案,说道:“你这个消息可靠吗?众所周知,公主虽然年少,做事却是循规蹈矩,从不出半点偏差。” “王上息怒,老奴只是一路上,看见宫人们三三两两、交头接耳、偷偷议论,仔细一打听,才知道这件事是公主殿下的一名宫女传出来的。” “阴谋!这一定是有人居心叵测、设计陷害公主,妄图毁坏公主的清誉。” 阿慕国王陛下心中雪亮,断定此事必定有人背后捣鬼,特别是在即将立储的关键时刻,公主不能出现任何偏差,落人把柄,坏了大事。 “你去,暗中把那名男子拘捕起来,关押到太监刑房去,秘密审讯一下,然后,悄悄地来报明原委。” “老奴这就去办。” “注意,不要声张。”阿慕国王陛下格外叮咛了一句。 “是。”平公公领旨,倒退而出。 沓娜公主在王宫里居住的大殿富丽堂皇,名子叫做锦銮殿。 锦銮殿的左侧,有一个偏殿,其内临窗处,摆放了一面刺绣着山水花鸟的屏风,屏风后面设置了一张软榻。 南宫明月穿了一件小太监的服饰,盖了厚厚的蚕丝被,睡在软榻上。 昨夜乘坐马车回宫,已是夜深,沓娜公主很是困顿,把南宫明月交给小柳子公公安置住处,自己独自先去睡了。 今天一早,公主起床后,洗漱完毕,听说昨夜把南宫明月安排睡在了偏殿,于是,沓娜公主和小柳子公公一起来到偏殿看望。 “他一直这样睡着吗?” “是,他没醒过。” 沓娜公主坐在软榻旁边,看着南宫明月熟睡的样子,阳光一缕缕地从窗缝中射入,照在他的脸上,明晃晃地闪耀着,越发显得他是那样的清秀典雅、美如冠玉。 “好美的少年呐。”沓娜公主芳心赞许了一下。 等了好久,不见南宫明月醒转,沓娜公主忍不住伸手轻轻推了推他的身子,唤道“皇子殿下,醒来,我有话问你。” 南宫明月睡意正酣,毫无醒来的迹象。 大概冥冥之中,南宫明月知道自己终于脱离了阿土王府这个牢笼,睡在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了,他想好好地睡一大觉,舒缓一下自己极度疲劳困苦的身躯。 “你快醒来呐,本公主真的有要紧事。” 沓娜公主见接二连三地呼唤南宫明月,也不管用,想起昨晚拉那根银链子,好像反应很大,应该很管用,不如试试,于是,犹豫了一会儿,伸出素手,扯了一下锁在他脖子上的银链子。 “啊……别打我……好痛……” 那条银链子牵动了南宫明月胸口上的银杯烫伤,他再一次从恶梦中醒来,首先感觉到的是痛疼,误以为自己又在挨打。 虽然处于失忆状态,可是,在残存的记忆中,南宫明月觉得自己、总是不断地遭受毒打,似乎每一次,都是在痛疼中醒过来,真的是被打怕了。 “很痛吗?” “痛……真的很痛……不骗你。”南宫明月愁眉苦脸、认认真真地回答。 “那我扶你坐起来吧?” “好啊……哦,不对,等一下,我不知道穿没穿衣服?”南宫明月担心公主又受惊吓。 沓娜公主“噗嗤”一笑,抿着小嘴说道:“你的手铐和脚铐都已经打开了,你可以摸一下衣服呐。” “太好了,手铐和脚铐都不见了,我终于自由了,有新衣服穿了。”南宫明月很开心。 “有新衣服穿,值得你这样高兴?”公主掩嘴笑问。 “是啊,公主你不知道,印象里,我的衣服总是破破烂烂的、被撕碎、扒光,羞涩死了。” 南宫明月笑了一下,一对小酒窝清晰地浮现在脸上,显得十分迷人俏丽。 “你这么开心呐?那我扶你站起来吧?窗外的景色很美,我们一起观赏一下吧?” “嗯,请公主扶我一下,我试试,看能不能站起来。” 南宫明月在公主的搀扶下,坐起来,想下床,看见自己光着脚,不禁呆了一下,有一个画面穿插浮现在脑海里: 仿佛,自己也是光着脚,没办法去茅厕,梨泓王子对自己笑着说:“你不需要穿鞋,本王子可以代替你的鞋,抱着你去。” “梨……你在哪里?你的鞭伤怎么样了?”南宫明月心里叫了一声,思念不已。 ------------ 第七十二章 祸从天降 锦銮殿的偏殿内,小柳子公公看见南宫明月想要下床,低头找靴子,急忙在软榻下摸出一双鞋,帮他穿在脚上。 南宫明月倚靠在软榻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整整齐齐地穿上了新衣服和干净的鞋子,觉得很高兴,总算变得有体面了,不由得眉梢弯弯,笑意莹然。 猛然间,听见肚子里面“咕噜、咕噜”地响,南宫明月想起来了,这些天自己除了喝酒、喝药、喝粥,没吃过什么干粮,这时候感觉到饿了,饥肠难耐,恨不得一口气吃尽天下美食,像一个要饭花子似地说: “公主,能不能给点饭吃?我好饿,好像很多天没吃东西了?就算搬来满满一桌子的山珍海味,我也能吞下肚去。” “喵,小馋猫,疯了你,上辈子是一只饿死鬼吗?要吃整整一桌子的好吃的。” 南宫明月听了,也不以为意,只是笑吟吟地看着公主,幻想着眼前摆满了一桌子香喷喷的美酒佳肴。 “好吧,看你这样子,可怜兮兮的,给你准备点好吃的,补充一下体力。小柳子,你去通知御膳房,先做一碗稀粥,然后准备一桌宴席。” 小柳子公公连忙答应着,出殿去了。 沓娜公主俏生生地站立在软榻旁边,眼睛望着窗外,扭捏了一下,小声地问: “好啦,现在只剩下咱们两个人了,皇子殿下,本公主想问一件事,又有点难以启齿。” “公主救我出来,我还没来得及说谢谢呢,有什么事?尽管问。” “呢个……想问呐……为什么你昨晚拒绝做驸马?” 南宫明月苦涩地笑了一下,回答道: “这件事,事关重大,我怎么能不负责任,随便答应呢? 做驸马,不是要赢了那场御殿比剑吗?比剑这种事,需要智力和体力的默契配合,才能发挥效力的。可是,你看我现在,松松垮垮的,站也站不起来,肯定打不赢的。” 沓娜公主暗暗松了一口气,笑道:“原来是因为这个?皇子殿下,还有八天可以养好伤,你怎么就早早泄气了呢?你好懒,呐,本公主扶你,站起来一下,试试嘛?” 其实,在南宫明月的心里,何尝不想站起来?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站立了。 “冤枉啊,我不是懒,我是真的没有力气站起来。”南宫明月一边申辩,一边磨蹭着挪到软榻边上,试图站起来。 遇到红颜祸水,有什么办法呢?有的事,明知不可为,也要为她勉力为之,嗯,站起来。 沓娜公主悠然一笑,默默地伸出一只芊芊玉手,过来搀扶。 南宫明月咬住嘴唇,借势起身,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哦,不行,头晕眼花,两条大腿抖得厉害,一步也迈不出去。 “呐,你注意点,站稳了。”沓娜公主看他这样子慎得慌,提心吊胆地提醒道。 “什么话?我也想站稳啊……” 南宫明月说着,身子发软,力不从心,越来越抖得厉害,更加站不稳了,身体慢慢地地倾斜下去,重心一下子压到了公主的肩上。 一个男子在女孩子面前,总是不由自主要逞能,南宫明月的伤势稍微好转一点,就妄图站起来,强行走路,有点不自量力了。 “你……你……”沓娜公主惊呼起来,她身材娇小,支撑不住比她高出半个头的人,两个人一齐滚落到地上,南宫明月恰好把她压在了身下。 还有更不巧的,在双人滚动滚动中,南宫明月的嘴唇碰到了公主柔滑的樱桃小口,呜啊,又闯祸了,他吓坏了,压在她身上,不敢乱动。 “呐呐,你干嘛?占本公主便宜?” “没有,我怎么敢……不要误会……”南宫明月慌忙解释。 “那你还不快点起来?” “是,马上。”南宫明月慌乱中,哆嗦着用双手想摁住地面,支撑起身子,尽快爬起来,不料想,按错了地方,似乎触到了一个异常柔软的物事。 “妈呀――救命呐!”沓娜公主像一只被踩住尾巴的耗子,吱吱地叫了起来。 这时,忽然从门外光亮处,有三条黑影,闪进偏殿里来,当先一人怒吼了一声: “呀呔!小色狼,竟敢调戏公主?” 事发突兀,南宫明月也吃了一惊,扭头看去,只见: 一只板凳!――迎面甩飞过来,“砰”地一声大响,砸在南宫明月的头上,顿时,鲜血飞溅。 祸从天降,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灾难,南宫明月来不及反应,只觉头上遭到一下猛烈的撞击,随着剧痛传来,顷刻间,血流满面。 “呐?……”沓娜公主被骤然的突变,吓到了,眼怔怔地看着南宫明月的头上和脸上鲜血淋淋,他胳膊一软,身子重新压在自己的身上,一动不动了。 “该死的,赶快把他弄开。” 原来,砸板凳的人,是大内总管平峻公公,他没想到刚一进殿,就发现这个小色狼对公主意图不轨,这还了得? 两名随行而来的小公公、一左一右地抢上前来,把南宫明月从公主身上拉了下来。 沓娜公主翻身坐起,看见砸板凳的人,呆了片刻,又是惊愕、又是害羞、慌得不知所措,捂了脸,嘤嘤婴地哭起来。 此时,小柳子公公正好端了一碗稀粥赶回来,一只脚跨进侧殿大门,看见侧殿内有些混乱的情形,楞磕磕地端着稀粥,僵立在门槛上,不敢多话。 大内总管平公公对小柳子公公说道:“这件事不许声张,快扶公主回大殿,去歇息一会儿。” 小柳子公公在众目睽睽之下,端着那碗稀粥,走到沓娜公主面前,问了一个不打紧的问题:“这碗粥怎么办?” 沓娜公主正自芳心紊乱,六神无主,瞪了小柳子公公一眼,不理睬这个白痴。 大内总管平公公移步上前,用脚尖点了一下南宫明月的身子,把他挑过身来,见他倒在地上,一只手捂了头,满脸的血污,遮住了他原本的俊俏摸样,一时间分辨不出来是谁? 平公公阴险地扫动手中尘拂,劈头盖脸的挥洒下来,犹如无数根钢丝,一根根坚硬如铁,像雨打芭蕉一般,敲击在南宫明月的后背上。 ------------ 第七十三章 带伤迎战 大内总管平公公年近四旬,武功深不可测,手中兵器是一条拂尘,灌入力道的时候,犹如一把伞,刺出无数坚硬的钢丝,打遍王宫无敌手,宫女和小太监们一个个谈起色变,惧怕得很。 “住手!” 南宫明月伏在地上,忍着后背上的剧痛,低声喝道,声音虽然很微弱,屋里的几个人却听得十分清楚。 平公公一惊,听见竟然有人出声喝止自己,出乎意外,急忙定睛看去,原来是那个满脸鲜血、倒在地上、被自己手中拂尘扫中的少年。 平公公那张窄长的马脸扭曲了一下,拂尘一收,奸笑道: “胆子不小哇,居然敢命令本总管?知不知道,调戏公主,是十恶不赦的死罪,要砍头的。” 南宫明月躺在地上,挣扎转过身子,毫无畏惧,直视着平公公,喘息着,义正言辞说道: “我是公主请来的贵宾……你没有权利打我……你藐视公主,就是对国王陛下不敬。” “是呐,住手吧?别再打他了。”沓娜公主不再哭啼,愁肠纠结,站起身来,帮腔说道。 南宫明月捂着头,挣扎着想爬起来,招呼小柳子公公过来帮忙。 小柳子公公很听话地走过来,蹲下身,把手里一直端着的那碗粥递了过来,执着初衷地说道:“先喝掉,你的粥。” 南宫明月心中暗暗感动,也不客气,一只手接过粥碗,“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光,对他说:“小柳子,扶我一把,我想到桌子旁边坐下。” 小柳子公公收了粥碗,双手一用力,把南宫明月连扶带举,轻飘飘地送到桌旁的椅子上,力气比沓娜公主大多了,显得一点也不费劲儿。 南宫明月看见沓娜公主满脸泪痕,犹如雨打花枝,挂着点点水珠,知道公主一个女孩子家,心慈手软,该拿起来的地方也强横不起来,于是,坐在桌边,给她鼓气撑腰说: “公主不要哭了,……别求他,一个老奴才,不知天高地厚,不分青红皂白,……随便出手打人,还有王法吗? 公主别害怕,在这里,你是主子,……别人不听你的话,就是不给你面子,你也不必对他客气的。” 南宫明月的几句话,果然镇住了平公公,他不敢再冒然动手打人,只是也不肯离开,赖皮赖脸地站在那里,追问着说: “你叫什么名字?谁派你来的?” 南宫明月一只手捂着头,捂着头的那只手上,粘糊糊的,沾满了从自己额头上流出来的血迹,另一只手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迹,露出半边俊脸,明眸皓齿,长眉微扬,说道: “我叫什么名字呢?我也不记得了,……哦,就算记得,也不告诉你,懒得理你,你能把我怎么样?” 平公公见一连两问,毫无半点结果,以为这小子必定是仗着身后有极大的后台,才敢轻视自己,看来不给他一点厉害尝尝,他不知道平公公是吃几碗干饭的? 忍住怒气,威胁地说: “小子,要是你仗着牙尖嘴利,拒不交代实情,本总管就把你带走,关进太监刑房,先打你几十大板,杀杀你的锐气。” “这么厉害呀?我倒不信了,在公主面前,你也敢放肆,你们这些奴才竟然爬到主子头上来了,今天,我要替公主教训你一下。 唉……如果,我有一剑在手,不会让你如此猖狂。” 沓娜公主柔柔弱弱地插嘴说道:“皇子殿下,你需要剑吗?要不要本公主去找父王陛下,讨要一把剑来?反正御殿比剑的时候,你也要用到,不如直接从藏宝阁里、选一支宝剑出来,专门给你用?” “谢谢公主了。”南宫明月笑了一下,转过头去,望向侧殿窗外,三月初的院子里,春意盎然,梅枝舒展,梅花盛开,于是说道: “公主,对付一条拂尘,不用麻烦国王陛下了,……我想请小柳子帮帮忙,去院子里折一根梅枝来,要一米多长的。” 沓娜公主点头,吩咐道:“小柳子你快去。” 小柳子公公觉得今天自己很被重视,兴高采烈起来,飞快地跑到院子里,很速度地攀折了一根又细又长的梅枝回来,交给南宫明月。 南宫明月接过梅枝,满意地看了一眼,对平公公说道: “刚才,我被你冷不防用板凳砸中,头破血流,只怪我自己放松警惕,疏于防范, 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我用这根梅枝、斗一斗你的拂尘,你可同意?” 平公公“嘿咻”了一下:“你是找死?瞧你这副德行,站都站不起来的怂样,还敢大言不惭和本总管斗。” “那个你不用担心,我站不住,可以叫小柳子扶着我,照样打得你满地爬,你相信吗?” 平公公气的嗷嗷叫,大声喊到:“小子,别废话了,来吧,动手见阵仗。” “你急什么?等一下。” 南宫明月转身向公主求助说:“公主,能不能找一条长布,帮我包扎一下额头上的伤口,防止血流到眼睛里,等一下打斗起来、看不见东西就糟了。” 沓娜公主答应了一声,毫不耽误,立刻找来一条白色绢纱,手脚伶俐地帮南宫明月包扎额头完毕。 沓娜公主看着南宫明月在小柳子公公的托扶下,站了起来,衣襟飘飘,身材修长清瘦,玉树临风,全神贯注的样子,不由得一颗芳心暗暗被其吸引,目不转睛地凝望起来。 平公公极为轻敌,挥舞手中拂尘,迎风一晃,像一把钢伞,迎头击落下来。 南宫明月带伤迎战,后发制人,抖动手中的梅枝,施展成剑法,画起圆圈圈,一圈一圈划开来,涟漪不断,仿佛千万个小圆圈套在一起,形成一个大圈子,平推过去,挡住了那把迎面而来的钢伞气浪。 平公公骤然发觉,梅枝画出来的圈子好似波涛汹涌的海浪,四面八方地奔袭过来,无数的圈圈形成星星点点耀眼的虚幻之光圈,要把自己套进去,他吃了一惊,想抽出拂尘。 南宫明月看准机会,选了一个空档,梅枝带着一股凌厉的劲风,在平公公的头发上盘旋环绕,发丝纷纷零散坠落下来。 一个回合下来,平公公突然觉得脑袋有些嗖嗖发凉,慌忙用手一摸头顶,哇呀,头发都被削掉不见,变成了一个光头? 南宫明月的剑法至高无上,就算换成一根梅枝,也是技高一筹,平公公哪里是对手呢? 一个老太监,再被人误会成光头和尚,情何以堪哇?平公公很难堪,扔了拂尘,抱头鼠窜而去。 ------------ 第七十四章 太监刑房 锦銮殿偏殿,南宫明月大显身手,以伤重之身,手持一根梅枝,运用高超的剑法技巧,一举打败了大内总管平公公。 这下子,这个自以为是、蛮横无理的平公公威风扫地了。头发是父母所赐,怎么能轻易被人削光? 大内总管被人削成光头,咋一看好像是一个出家人,真是天大的耻辱,他是个报复心极强的人,此事绝对不会罢休。 皇子殿下施展武功的时候好帅呐!沓娜公主心里称赞道。 一直以来,锦銮殿是一个闭门垂帘、鸦默雀静的地方,进出的宫人们从不大声喧哗,都是屏息做事、悄声走路,不敢惊动公主。 可是今天,沓娜公主经历了一个奇遇,发生在自己的宫殿里,亲眼目睹了两个人如此近距离的打斗,而这场武力较量中,打赢的一方,是因伤势严重、被自己接进宫来疗伤的人。 这个大内总管平公公,今天得了教训,真是活该。谁让他依仗自己是国王陛下的心腹红人,平时趾高气扬,飞扬跋扈,不曾把沓娜公主放在眼里呢。 沓娜公主看了一眼侧殿门口,暗笑了一下:平公公没了头发,光头光脑地跑出去,狼狈透顶,若被人看见,少不得嘲笑一番,他会不会气个半死呢? 正想着,听见小柳子公公惊慌失措地喊了一声:“公主,怎么办?” 沓娜公主急忙回头,只见南宫明月气若游丝,由于失血过多,力气耗尽,浑身瘫软下来,不堪重负地闭上了双眼。 南宫明月奄奄一息,昏倒在小柳子公公的臂膀里,手无力地松开来,那根立了功的梅枝,慢慢地滑落、掉到了地上。 “你怎么样呐?”。沓娜公主也慌了手脚,有点不知所措。 小柳子一拍脑袋,自认为想出来一个好主意,急忙献计道: “公主,要不要奴才再去端一碗粥来?刚才打赢,就是因为喝了我端来的粥。” “白痴呀你,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一碗粥管什么用?一碗人参汤还差不多。 对了,想起来了,父王陛下有一只千年人参,我去找父王陛下讨。 小柳子,你把他抱到软榻上,好好守着,本公主去去就来。” 沓娜公主带了几个宫女,步履匆匆,直奔父王陛下的寝宫,到了那里,发现冷清清的,向守门的小公公一打听,原来是“国王陛下带了夏统领出宫、到射山打猎去了。” 太不巧了,没有讨到人参,不知道这么一耽搁,南宫明月怎么样了? 沓娜公主心急如焚,急忙忙地赶回侧殿,大吃一惊,发现人去殿空,南宫明月不见了。 “他人呢?”沓娜公主急忙问小柳子公公。 “刚才来了两个脸生的小公公,说国王陛下要召见南宫明月,用担架把他抬走了。” “胡说呐,我父王陛下没在王宫,出城到射山打猎去了。”沓娜公主一听,发觉有点不对劲。 “国王陛下不在?那怎么还召见?”小柳子一下子糊涂了。 “不管呐,你赔,你把人看丢了,你快点还给本公主。”沓娜公主急得要哭。 小柳子公公知道自己犯错不小,又挠又拍了几下头,喊了一声:“诶呦,我的娘,一个大活人让奴才看没了,到哪里去找?” “还不快去找?你们都去找,快点把人给本公主找回来。” 公主殿里的几个小太监纷纷出去乱找,从早上一直找日落,也没查到一点蛛丝马迹,因为天黑以后会有钦卫巡查,不允许闲杂人等随便走动,只得垂头丧气地空手回来,不敢去公主殿里回报。 其实,这几个小太监也算辛苦,找了整整一天,差不多把诺大的王宫都翻了一个遍,可惜,有一个地方,他们疏忽了。 在国王宫殿的最西边,甬道拐角处,有一个太监刑房,是一个不大的套间,房门终日锁着,很少打开使用。 公主殿里的几个小太监心急找人,从太监刑房前面,来回路过了好几次,也没在意,因为大门上明晃晃地挂着一把大铁锁,证明里面没人,而且这个门很久没有打开过了。 黄昏,大内总管平公公带了两名小公公,打开铁锁走了进来,从里面插上了房门。 走进套间里屋,只见地上摆放着一副担架,担架上似乎有人躺在,那人身上盖了一块很大的白布单子,从头到脚遮掩得严严实实,无声无息,没有丝毫动静。 “没人发现吗?”平公公问。 “没有,总管大人放心,咱两个是新来的,没人认识。”听这话口,这两个新进宫的小太监很有眼力见,懂得眉高眼低。 还好,平公公安心多了,低头看了看地上担架的人,毫无生机,又问了一句: “他还活着吗?”平公公用脚尖踢了一下担架上的人。 “还有气,就是一直昏迷着。” “很好,本总管还担心他会死翘翘,逃过今晚一劫。快点,你们把他泼醒。”平公公咬牙切齿,今晚可以报光头之仇了,小子,你就等着吧。 两名小公公掀走白布单子,把担架收起,每人从水缸里舀了一桶水,抄起水桶,一手托了水桶底部,“哗啦啦”泼出,好像两条水龙直扑过去。 屋子地面不大,顿时汪了一地水,那昏迷着的少年一下子变得全身湿淋淋,被冰冷的水一刺激,身子微微地打了一个冷战。 昏迷中,即将苏醒前夕―― 仿佛,白光闪过,他看见下雨了。 迷茫里,一团迷雾慢慢散开,天空显得异常的宽广,淅淅沥沥的雨声十分清晰,美丽的雨景。 恍惚中,他笑了,他是多麽喜欢下雨天啊,心情好放松,可以暂时逃离无穷的困扰,躲避到雨的世界来,雨滴点点飘坠,房檐下,“嘀嗒嘀嗒”声悠然悦耳。 似乎,他举着一把雨伞,独自漫步在细雨中,忽然,一阵风儿迎面吹来,手中雨伞依依呀呀地随风摇晃了几下,飘向了半空。 好冷呀,是雨水淋湿了自己的衣服吗? 南宫明月再一次从寒冷和疼痛中醒来,双眸微开,就看见眼前摇呀晃呀的、一个光秃秃的头,还有一对死带鱼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自己,于是,勉强地张了一下嘴。 “你想说啥?”平公公见他想说话,把耳朵凑近。 南宫明月微笑了一下,虚弱地说了一句话: “你的光头,很难看。” ------------ 第七十五章 雨打浮萍 太监刑房内,大内总管平公公一脸怒气,“嘿咻嘿咻”冷笑了两声: “还敢说咱家光头难看?小子,等一下几十大板打过去,你可就更难看了。” “你……还想动手打人?……公主不会让你乱來的。”南宫明月觉得头疼欲裂,用手扶住额头。 平公公龇牙一笑:“小子,睁开眼睛瞧仔细了,这里是太监刑房,你进來容易、出去难。还妄想着公主能救你?你做梦吧。” “我怎么会在太监刑房呢?……一定是你搞的鬼,对不对?你这个光头,想把我怎么样?” 南宫明月这些日子里,命运坎坷,任人摆布,经常是一睁眼、就发现被换了一个地方,已经习惯了,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把你怎么样,就看你怎么做了,先回答咱家的问话,咱家问你,是谁派你进宫來的?” 南宫明月有些迷惑,莫名其妙、好混乱的问題,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什么派?沒有……” “好哇,还敢嘴硬,先打你十下杀威板子,看你招不招供。來呀,把他拖到外屋去,趴在长凳子上。” 两个小太监走到南宫明月的身边,一边一个,抓起他的胳膊,就往外屋硬拖。 “停住,我看一下。”平公公下令站住,他看见南宫明月被拖行的时候,垂下头去,露出脖子上的银项圈和连向下面的银链子,有些纳闷,伸手用力拽了一下。 南明明月大叫了一声“好痛”,挣扎着缩了一下身子,想往后躲,却被平公公一把揪住了头发。 “脖子上能带这些东西,不是一般的人吧?说,你是谁?” 南宫明月受疼之下,躲闪不开,嘴唇微张,恹恹地回应道: “别碰,好疼。……我什么都不记得,我已经失忆了……” “什么?小子,想耍弄咱家吗?什么不记得,纯粹是借口,”平公公根本不信南宫明月所说的失忆,有些怒气,他认为南宫明月是抵死不肯招供,简直可恶之极。 平公公很奇怪,想知道那条银链子连到了哪里,他猛地一把撕开南宫明月胸前的衣衫,却有了惊喜的意外发现 “王府家奴?” 平公公看见南宫明月的脖子上有一个烫伤未愈的红痕,烙印很清晰,上面有四个字:王府家奴。 果然,不出所料,这小子真的是哪个王爷派进宫里來的奸细。平公公觉得心里有底了,庆幸自己这么快就破获了一件宫廷大案,俨然是个神探了,于是,极其兴奋地搓了搓手掌,急不可待地审问到: “快招,这个,怎么回事?” 南宫明月看见自己的衣服又被撕破了,自怨自艾地叹息,唉,这些衣服真倒霉,一穿到自己身上,马上面临被撕烂的命运,和自己一样可怜啊。 “我不知道……”南宫明月很负责任地回答说,因为他被阿土王爷烫伤烙印字体的事,是发生在他失忆之前,他怎么会记得呢? 平公公变得有点暴跳如雷,“嘶啦”一声,又撕扯下來一片衣衫,露出了锁在南宫明月胸前的银杯,于是,怪模怪样地追问: “好哇,身上带了这么多值钱的银饰品,看來你家主子待你不薄、出手这么豪阔,一定也是个达官贵人。” “什么值钱的银饰品,你很羡慕么?免费送给你戴,拿去。” “别扯淡,快点说,你叫什么名字?” 是啊,我到底叫什么名字呢?那位王爷叫我明姬、梨王子殿下叫我月、沓娜公主称呼我为皇子殿下,说我叫南宫明月,是南宫王朝的大皇子。 “我不知道……我到底叫什么名字,真的记不起來了。”南宫明月说着,心里十分酸楚,失忆好凄凉,自己好似变成了一个沒有根底的遭受雨打的浮萍。 平公公阴阳怪气地笑道:“很好,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一问三不知,不打你一顿、你是不会知道的,对不对? 你们两个,动作快点,把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拖到长凳子上去,先打他十大板。” 两个小太监立刻照办,把南宫明月拖到了外屋,抬起來放在长凳子上。 一个小公公用力按住南宫明月的肩膀,另一个小公公站在南宫明月的身侧,手里颠着一根红漆长条木板子,长度足有一米半左右。 “你们别乱來啊……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南宫明月趴在长凳子上,动弹不得,无奈的叫了一声。 “那你说,你是怎么认识公主的?竟敢冒充小太监,睡在公主的偏殿里,不怕死?” 一问起公主,南宫明月心里很温暖,沓娜公主善良温柔的姣好面容浮现在眼前,这样高贵身份、富有同情心的女孩子,对待自己这样遭遇的人,不避嫌疑,呵护有加,冒险藏匿在自己的偏殿里养伤,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南宫明月想起那把玉笛,是公主为帮自己打开锁铐而想出來的解救办法,后來公主被自己气跑了,自己便拿起玉笛吹了几声,后來,一口气喘不上來,昏过去,就不知道后來发生的事了。 不知道那把玉笛还在不在梅香苑地上呢?不知道是不是公主为了帮自己脱困疗伤,把自己接进王宫里來的呢? “你别乱说,我们沒睡在一起。……公主冰清玉洁,你别玷污她。” 平公公阴沉着脸,不再发问,转而命令那个小太监:“开始,用力点打,十大板子,咱家会好好数着,一。” 手里拿着板子的小公公是一个新进宫刚來的,他明白要想在王宫里混得出人头地,必须要讨好这个顶头上司,今后才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唰”地一声,小太监一板子抡圆了,狠狠打下去,重重地落在犯人的屁股上。 “废物,你沒吃午饭吗?再使点劲,二。”平公公不满意那个小太监,呵斥了一下。 小太监被骂,有点受惊,慌慌张张地举起板子打下去,不料失去了准头,一板子打歪,击中了另一名小太监。 平公公发起狂來,一脚蹬开小太监,夺过木板,高高扬起,劈头盖脸地打下來,如同一阵暴风雨,噼里啪啦地连声急响,哪里还记得打了几板子? ------------ 第七十六章 苦海无边 “超了,总管大人,早就过数了,已经打了二十多板子了。” 那个被夺走板子的小太监在旁边看着,嘀嘀咕咕地说着,心想:这位总管大人平公公太可怕了,发起飙來,把犯人往死里打,真够心狠手辣的。 平公公听见小太监说已经打了二十多板子,也感到打人打累了,于是,停住了手,把木板丢到一边,“呼哧呼哧”地大喘了几口粗气,问道: “好吧,先暂停一会,咱家平时不怎么干力气活,才打了二十几板子,还挺累。” 平公公刚才在气头上,一挥起板子就进入了状态,咬牙切齿地发狠,想要彻底教训这小子一顿,忘了还需要继续审问,很多细节还沒有搞清楚。 特别是要挖出这小子身后的主使人是谁,才是最要紧的一件事。 另一名小太监极有眼力,赶忙上前递过來一条干毛巾,又搬过來一只凳子,一副为虎作伥的嘴脸,对平公公劝道: “总管大人不用急,离吃晚饭还有一段时间呢,咱们只管边打边审,慢慢地出这口恶气。 都怪这个犯人不知好歹,惹到了总管大人,千不该、万不该、为啥非得削光?留下几缕头发也是好的,总管大人就不会生这么大的气了。” 平公公大咧咧地坐在凳子上,接过毛巾,擦了一把满脸的热汗,说道: “很好,小垛子,你算懂事的,这小子撩拨的本总管火气,压不住了。 去,你们两个继续审问,不管用什么手段,只要逼供出來,就算立了大功一件,本总管会在国王陛下面前给你们两个请赏。” “是,总管大人只管交给我们两个,好歹也要让他说话。”这个名叫小垛子的小公公,拉了另一个小太监一把,走到长凳子跟前,看了看趴在长凳子上、死气沉沉的犯人,交头接耳地问: “他好像沒气了,会不会死了?” “应该还沒死吧?他的嘴角还在往外流血呢。” 南宫明月侧脸趴在长凳子上,身子下身的后半部分衣服都被鲜血染红,胸口不见呼吸起伏,唯有嘴角不断地涌出來的鲜血,说明他还有生命的体征。 小垛子对另一个小太监说道:“你把他扶着坐起來,我问他话。” 那名小太监用双手抄起南宫明月的腰,想要扶他坐起來,却发现他的一条胳膊软塌塌地、很别扭地耷拉着,小声惊叫了一下:“你瞧,他的胳膊好像被打断了。” 小垛子用手碰了碰南宫明月,看见他的那条胳膊显得有点松松垮垮、吊儿郎当地摇晃了几下,莫非是骨折了? 那名小太监让南宫明月侧着身子躺在地上,尽量不触动到他那条折断的胳膊,问小垛子道: “现在怎么办?他现在这样子,就算沒死,也问不了话了。” “还能怎么办?先泼水,弄醒他再问。” 两名小太监忙碌起來,轮番跑进里屋用水桶盛满水,一桶一桶地泼向南共明月。 大水缸里的水很快被掏空了,这下子里屋和外屋可热闹了,里里外外满地水,快要变成一个水池子了。 水泼完了,看看管不管用,于是,两个小太监蹲在南宫明月的身前,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他,只见他身子微微颤动了一下。 平公公坐在一旁,看着两个小太监忙里忙外,等得不耐烦,催促道: “你们两个,磨磨蹭蹭的,是在吊本总管的胃口吗? 快点问他,现在肯不肯老老实实地招供?要是还不肯,更厉害的还在后头。” “是,总管大人,马上开始问他。” 小垛子蹲在南宫明月的侧脸庞,朝着他的耳朵大喊了一声:“你听得见吗?说话。” 南宫明月侧着身子倒在地上,奄奄一息,这些天以來,被毒打、被弄醒,循环往复,周而复始,似乎成了他的必修课。 难道真的是中了诅咒,阿土王爷曾经说过,只要南宫明月一天不屈服,就要让他受尽折磨,死不了,也活不成。 是谁在自己的耳边叫自己呢?是梨吗? 南宫明月的意识终于复苏了一点,他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皮重如千斤,一线也睁不开。 他想翻一下身,可是五脏六腑如同遭受着寸寸刀割,身体后半部分感觉火辣辣的,燃烧着剧痛的火焰,仿佛要把他拉进可怕的炼狱。 由于是侧着身子,他上面的那条胳膊沒有被身体压住,他想抬起來,去抓空中浮动的无数幻影,可惜,胳膊被打断了,只能蔫蔫地耷拉在身前。 “梨……” 南宫明月的嘴唇蠕动了一下,无声地叫了一下梨王子殿下的名字,好冷啊,梨,快來救我。他浑身哆嗦着,好像是沁入在千年冰池的冰水里,难以忍受刺骨的寒。 小垛子公公附耳又问了一下:“如果你听得见,你肯招供吗?” 人在最困苦的时候,总是幻想自己最亲的就在身边,可以向他寻求依靠和帮助。 此的南宫明月也是如此,他仿佛看见梨王子殿下了。 南宫明月聚集了全部力量,对身旁这个附耳和自己说话的人,呢喃细语: “抱紧我……梨……” 小垛子好像沒听清楚,大声又问:“你说什么?你在叫谁?” 平公公不耐烦了,“忽悠”一下子站起來,阴沉着脸走过去,一抬脚,把南宫明月踢得翻了一个身子,使他后背以下的身子挨到了地面,痛疼像一道惊雷,劈倒了他的意识,思绪再一次涣散掉了。 “父皇……母妃……” 南宫明月恍恍惚惚地看见前面走着一男一女,这两个人手拉手走着,那女子首先回过头來,说道: “呀,可怜的孩子,你怎么走丢了?快过來,咱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吧。” 南宫明月听见母妃亲切的话语,热泪盈眶,他的灵魂飘扑过去,一手一个拉住他们,哭泣道: “父皇、母妃,你们要去哪里?也把儿子救出苦海吧?” 南宫明月脸上忽然浮现了一丝笑容,在坠入黑暗的深渊之前,他看到父皇和母妃拥抱住了自己。 南宫明月又哭又笑,眼角挂了一滴清泪,冥冥之中,自己化做了彩虹: 太好了,我终于和你们在一起了,上天入地,我们一家人永远不要再分开吧? ------------ 第七十七章 麝山秘密 伊离城以北,大约三十里以外,有一座山,名叫麝山,地处偏僻,人烟稀少。 这天,阿慕国王陛下换了便装,带上钦卫统领夏鸿飞和几名随身钦卫,骑马前往麝山,几个人携带的打猎器具一应俱全,却是个幌子,此行的真正目的,不是打猎。 夏统领心中忐忑不安,对于这次突然地出來打猎,夏统领颇觉蹊跷,因为现在是三月初,天气寒冷,一场大雪刚下过不久,恐怕也碰不上几只猎物。 准备出发的时候,夏统领暗中查看阿慕国王陛下的神情,见陛下脸色铁青,眼框发红,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一副满怀心事、踌躇不安的样子。夏统领心里加了小心,也不敢多话,随着众人,策马出了伊离城。 出城之后,快马疾驰,半途行到十五里路程的时候,阿慕国王陛下用马鞭一指山凹处,问道: “奇怪,这里什么时候建起了一座小庙?还以为只有在城南才有寺庙。” 夏统领骑马紧随在国王陛下的马后,听见询问,策马跟进前來,回禀道: “陛下,这座小庙应该是去年春天盖起來的,建了一年了,听说是城里的几个大户人家捐助的善款。” “这个小庙的地理位置非比寻常,恰好坐落在麝山和伊离城中间,把守了城北方向进出伊离城的咽喉要道,是兵家用兵之地。” “是,等回來,微臣把这座小庙好好地查一查底细。” 阿慕国王陛下勒住了马,停止不前,眉宇深锁,说道:“嗯?这座小庙里面,还建了一个这么高的钟鼓楼?只怕从这里路过的人马,都会观察得到,若是觉得行迹可疑,向别处鸣钟示警是很方便的。” 夏统领听了,觉得诧异,阿慕国王陛下怎么会突然对一座小庙这么敏感呢?恐怕事出有因,说不定得到了什么密报。 几个人继续前行,來到麝山脚下,留下一名钦卫在山下看马,另外的人沿着崎岖山路往上爬。 “陛下,我们要到哪里去?”夏统领小声问。 “到山顶。” 夏统领心想:难道山顶有什么古怪吗? 这里的地形这么复杂,一条小路笔直陡峭,真的是一人当关、万夫莫开,万一山顶上有人放下來滚木擂石一类的东西,下面的人无处藏身,难免要葬身于此了。 想到此,夏统领惊出了一身冷汗,急忙劝行:“可是陛下,山路越來越陡,咱们人少,万一出现什么情况,很危险。” “既來之、则安之,不许后退,上山。”阿慕国王陛下态度坚定。 几个人很快地爬到了山顶,來不及喘歇,往对面山下一看,纷纷吃了一惊,急忙隐身到山石后面。 此时,正值中午,万里蓝天,阳光灿烂,在群山环抱之中,一大块平坦宽阔的空地上,有一支军马正在操练。 这是一支大约两千人左右的骑兵,兵士们的身上都穿了整齐的铠甲,他们所骑的战马也披了统一的甲衣,阳光照射在肃穆的铁甲鳞片上,反射着粼粼光彩,增添了浩荡的军威。 在空场地的正中央,一个巨大的刁斗矗立起來,刁斗上插着几根细长的柱子,每根柱子上面挂了不同颜色的彩旗,彩旗轮番地升降,指挥着骑兵队伍,。 从山顶上看去,这支骑兵极为强悍干练,骑手们身穿铁甲,手持钩镰枪,斜挎火弩,每十匹马连环组成一排,看着刁斗上的不同颜色的彩旗,不断地变换阵型。 “好一支威风凛凛的铁甲军。现在只有两千人,就具有如此惊魂动魄的声势,几万人的铁甲军还不更是惊天动地、所向披靡?。”阿慕国王陛下心里暗暗地叹了一句。 “这是……一个演兵场?”夏统领惊奇地问。 阿慕国王陛下并不回答,挥手,命几个人悄悄下山,不要惊动山下的铁甲军。 这时候,演兵场上开始传來击鼓的声音,似乎有几十面战鼓“咚咚咚”地敲,长音和短音交错不一,震天动地。 几个人不明所以,慌忙下山,幸好无人追來。 途中,阿慕国王陛下反问道: “夏爱卿,你认为四皇弟阿土真的在专心养病吗?” “难道是阿土王爷在训练铁甲军?他不是解甲归田,早已交出兵权了吗?”夏统领倒吸了一口凉气,思索着又问。 阿慕国王陛下面色不悦,嘲讽地反问:“夏爱卿,你最近來回來去、跑了四皇弟阿土好几趟,不是品茶、就是喝酒,难道沒察觉出一点端倪吗?” 夏统领涨红了脸,唯唯诺诺地说:“是,微臣无能,这几天连续去了三次,喝了七杯茶、饮了八碗酒,只是听说阿土王爷整日里戏谑一个小男宠,似乎颇为之动情。别的,什么也沒发现。” “荒唐,四皇弟阿土肯为一个小男宠动情?只怕太阳要从西边出來了,此事绝无可能,因为四皇弟阿土自幼冷血,不爱任何人,只爱他自己,对别人唯有利用而已。” “陛下,也许人会改变的,听说阿土王爷对这个小男宠用情很深,一直舍不得**于他,所欲至今还沒得手,只是逼他屈服。” “这个倒真的奇怪了,难道这个小男宠天赋异凛、有什么出类拔萃之处?” “回陛下,其实也沒什么特别的,听说这个小男宠骨气很硬,性格十分倔强,宁死不从,从王府里逃跑了好几次,都被抓回來,被家法处治,已经被打得半死不活了。 阿土王爷平时自命风流,认为强扭的瓜不甜。新收的第一个小男宠,如果不服服帖帖的伺候,传出去会很沒面子的。所以,阿土王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到了嘴边的肥肉,吃不进嘴里去。” “哦?竟有这种事?这个小男宠长相如何?” “微臣沒见过,听说美貌绝伦,天生丽质,胜过女子。” “是吗?他叫什么名字?几岁?” “好像叫明姬,大约十四岁。” “嗯,这个明姬十分难得,勾引起朕的兴趣,倒想见一见了。今晚你去,把他召进宫來面圣。” “是,微臣遵旨。” 夏统领答应着,心中七上八下地打起鼓來:阿土王爷会答应让小男宠明姬进宫面圣吗? ------------ 第七十八章 警报频传 今夜,注定是一个紧张的不眠之夜,阿土王府寝宫里的灯火彻夜通宵点燃。 近日來,朝野上下暗流涌动,给人一种山雨欲來风满楼的预兆,阿土王爷首当其冲,坦然以待,计划着未雨绸缪。 天气寒冷,气温骤然下降了不少,阿土王爷披了一件毛皮外套,独自坐在书房里沉思,想要布置一个连环计。 管家罗洛同时接到几处不约而同送來的情报,敲门进來,禀报:“王爷,收到几个消息。” “快禀。”阿土王爷翘首投眸,有所期待。 “接到飞鸽传书。今天午后,有几个骑马的人,去了麝山,他们到山顶偷窥了一会,下山回了国王陛下宫殿。” 阿土王爷听了,心中如明镜一般透彻,这几个人想必是皇兄陛下派來的密探,听到风传,前去查看虚实。 皇兄陛下可真是处心积虑地严密防范,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就立刻派人去侦查,以后自己更要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初次训练的这支铁甲军,人数不过两千人,是连环计中的第一步,目的是铺垫一下,起到翻云覆雨的作用。 首先,明日早朝,阿土王爷决定在议政的时候,把铁甲军谱和参加演练的两千骑兵、一起献给朝廷,立下大功,解除皇兄陛下对自己的顾虑。 阿土王爷梦寐以求的,是自己早日取得兵权,率领大军出征,因此需要一支超级强大的铁甲大军,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要想训练出六万人的骑兵,时机尚未成熟。 阿土王爷面色平静如水,千丝万缕般的思绪一掠即收,示意管家罗洛继续禀告。 “王爷,三王爷派人送來一件棉衣。 來人临走时,留下一句话,说三王爷不日即将出门远游,希望四皇弟阿土王爷注意早晚天气变化,及时添加棉衣防寒,冷暖自知。” 阿土王爷闻言,心中一凛,暗想: 三皇兄要溜呵?也好,胆小怕事者,不足为谋。 近一段时间,阿土王爷每每和三皇兄暗示,对阿慕皇兄陛下对自己的重重疑虑十分不满,求三皇兄庇护一些。 岂料三皇兄是一棵墙头草,左右摇摆不定,到了关键时刻,躲在一旁看动静,看出端倪不对,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危险即将來临,拔腿就要溜走,一点也指望不上。 三皇兄要走,就走的远远地,不來添乱就好,等本王成就大事之后,随便你來去自由,不足为虑的。 阿土王爷神情自若,丝毫沒有表露出心里对三皇兄的不屑一顾,挥手命管家罗洛继续禀告。 “王爷,阿慕国王陛下于今晨,带领夏统领等几名钦卫,出城打猎去了。” “本王知道了,料想他们几个天黑之前回宫了?” “正是,陛下几人匆匆回宫,一只猎物也沒打到。” 阿土王爷冷笑了一声:“呵,他们是去打猎的么?掩人耳目罢了。不说这个,还有什么消息?” “还有就是,关于明姬的消息。”管家罗洛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他怎么样?”阿土王爷听到明姬的名字,有些按捺不住,敲了一下书桌。 “他在王宫里闯了祸,生死不明。” 阿土王爷有些急躁,拍桌催问道:“快说,他出了什么事?” “他用一根梅枝,把大内总管平公公削光了头发。” “呵呵。”阿土王爷忍不住笑了起來,心里想到:这个明姬胆大包天,什么人都敢得罪,也不想想,你进了王宫,大内总管惹得起么?自讨苦吃的笨蛋。” “这个祸闯得不小,后來呢?” “后來,明姬被两个小公公抬走,从此下落不明,好像是失踪了。” 阿土王爷“嚯”地站起身來,说道:“两个小公公?八成是大内总管平峻这个老家伙搞的鬼,想要一手遮天,施加暗算。”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突然有门卫來报:“钦卫统领夏鸿飞求见。” 阿土王爷吩咐到:“请夏统领到大堂品茶,本王这就过去。” 阿土王府的大堂上,夏统领坐在软垫子上品茶,看见阿土王爷迈步进入,连忙站起來迎接,说道: “王爷殿下安好。王府里的茶,下官越喝越有味道了。” 阿土王爷落座,笑道:“好茶要细品,方品出茶韵。本王府的茶,只有像夏统领这样的贵客,才能领略到清茶里孕育着浓郁的茶香。” “王爷殿下不愧是高雅之士,见识不凡,胆略卓识更令下官钦佩。” “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时间是一个很好的验证。夏统领若想成为当代俊杰,应该明白一个道理,识时务者为俊杰。” “是,多谢王爷殿下赐教,下官谨记。” “夏统领这么晚來,有什么事么?不会是因为上次沒喝痛快,想來找本王再喝一场吧?” “王爷殿下,下官前來,是奉国王陛下的口谕,接贵府的明姬进宫面圣。” “哦?”阿土王爷略微蹙了一下浓眉。 “王爷殿下可有什么疑义吗?” “确实费解,皇兄陛下为何指名道姓地要接明姬入宫?请夏统领为本王开释一二。” “王爷,下官愚钝,胡乱猜测,说错勿怪。 下官以为,国王陛下和王爷殿下是亲兄弟,手足情深,王爷自然会舍得把自己最心爱之物献给国王陛下,以表示忠诚。” 阿土王爷嘴角一翘,似笑非笑地说:“夏统领可知,王府客卿南宫明月和明姬,其实,是一个人。” “他们是同一个人?”夏统领长大了嘴巴,惊住了。 “是的,明姬现在已经在皇兄陛下的王宫里了,这还不足以说明:本王对国王陛下是非常的忠诚吗?” “可是,南宫明月遭遇到了一点意外,已经不在王宫里面了。” “嗯?他出了什么事?”阿土王爷脸色一沉。 “就在刚才,下官亲自命人、把他从太监刑房里抬出來,送到王御医的府里去了。” “他伤得很重么?”阿土王爷压着怒火问道。 “是的,南宫明月伤得很重,他的头被砸破,挨了不少板子,好像一条胳膊被打断了。 王御医看了,很为难,沒把握救醒他,只是说听天由命吧。” ------------ 第七十九章 情为何物 当阿土王爷听说南宫明月性命垂危、王御医也素手无策的时候,立刻坐不住了,吩咐管家罗洛准备马车,要连夜去王御医府看望。 夏统领提醒道:“王爷殿下不用着急,这会应该是王御医正在抢救过程中,去了也是干等着。” 阿土王爷不答腔,撇下夏统领在一旁发愣,披了狐皮斗篷就走,出门登上马车,带了几名侍卫,匆匆而去。 夜晚的大街很寂静,马车一路狂奔,阿土王爷坐在马车里,担心会见不到南宫明月的最后一面。 本王这是怎么了?难道真的喜欢上这个小男宠了吗?阿土王爷对忧心忡忡的自己也产生了怀疑。 为什么一听说南宫明月要死了,心脏就这么紧绷呢? 想起刚才听夏统领说的,南宫明月进宫后,把大内总管平公公削了一个光头,阿土王爷不由得笑出声來,这个明姬,就算临死之前,也要干这么惊人的事么? 阿土王爷不禁用手摸了自己的头发一下,心想:幸好明姬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始终沒有机会反抗,否则,自己的头发还不早就被他削光了? 作为一个尊贵的王爷,如果被人削光头发,真是奇耻大辱,绝对不能允许的。 这个小男宠,真是让人又爱又恨,恨不得早晚要得到手,可惜,他要死了?不行,他不能死,本王不允许。 王御医府很快就到了,不等马车停稳,阿土王爷翻身一跃,跳下了马车,闯进虚掩着的大门,直奔医治的房子。 里屋挂着门帘,透过门帘的缝隙,可以看见王御医和几个助手紧张地忙碌着。 如同上次一样,上次阿土王爷送南宫明月前來医治,王御医在里屋抢救的神态就是这般紧张,还好,救治正在进行中,说明南宫明月还沒死。 阿土王爷用手扶了一下前额,松了一口气,并不进里屋去打扰,坐在外屋的椅子上,耐心等待。 望着里屋的门帘,阿土王爷想起了明姬那俊美的脸,明姬,他多么像自己以前喜欢过的那个女孩小铃铛,一样的丹凤眼,一样的酒窝,一样的妩媚婉转、妖娆迷人。 可惜,小铃铛夭折了,有人害死了她,是谁下的毒手呢?这件事始终是个疑案。 小铃铛!你不能死,他们要害的是本王,你是白白替本王死的。 天啊,小铃铛你听见了吗?只要你能复活,本王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可以让山峦变色、让河水倒流。 小铃铛,你知道吗?他们都说本王自由冷血,那是因为本王一生从來沒有哭过,可是,却为你掉下了眼泪。 小铃铛死了,本王再也不会对谁动心了。 可是,偏偏那一天,奇迹出现了,阿土王爷的心闸再一次被打开了。 南宫明月來到了西厥国,刚到的第一天,在阿慕国王陛下的宫殿大门口。 冤家路窄,阿土王爷和南宫明月迎面相遇,那一刻,阿土王爷以为小铃铛复活了,一颗心狂跳起來。 小铃铛?不对,你叫什么名字?你是一个男孩?好一个天生的尤物,活脱脱是小铃铛模样再现。 南宫明月?原來你叫南宫明月,好吧,不管你是谁,从今往后,你就是本王的了,只属于本王一个人,因为,你把本王的魂勾走了。 被拒绝了,一次又一次,始终是被拒绝,呵,本王要疯了,你,小小年纪,还能坚持多久?咱们两个就对峙干耗着吧,看谁最后收服谁? 本王的手段,你还沒尝过,就让你尝一尝,王府家奴、小男宠,你不肯屈服,一遍遍逃走,受的伤越來越多,可是本王停不下手了,是你逼得本王发狂,把你伤害的体无完肤。 明姬,你要死了吗?今晚你要支撑不过去了吗? 可恨那个蠢东西,叫什么伊塔国第一勇士的家伙,克鲁,你敢伤害我的小铃铛,不对,是伤害我的明姬,本王不会饶了你的。 更可恨的,是那个断子绝孙的平峻,什么大内总管,把小铃铛害得这么惨,不对,是把明姬害得快要死了,本王发誓,等本王摄政之后,你是第一个不能饶恕的人。 情为何物?情之一字,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可以促成宫廷惊变的大事发生。 良久,王御医掀了门帘子,从里面走出,來到阿土王爷的面前。 阿土王爷居然有几分情怯,不敢出口询问,生怕一问之下,王御医会冷冰冰地说:他死了。 “王爷殿下,小医尽力了。” 阿土王爷看着王御医,乞求的目光里充满了期盼:快说,结果怎么样?他沒死,对不对? “王爷殿下,情况不太好,这个少年恐怕要睡上一段时间,可能会变成植物人,不死就算万幸了。” “这么严重?”阿土王爷惊问。 “是的,因为他本來伤重失忆,现在他的头又被硬物撞击,伤上加伤,所以,短时间内难于苏醒。” 阿土王爷不再深问,站起身想进去看望,脚步有些蹒跚。 “明姬要变成一个植物人了么?不行,本王不答应,必须马上给我醒过來。” 阿土王爷步履虚浮地走进里屋,看见南宫明月可怜兮兮地躺在木板台子上,苍白的脸颊、惨白的嘴唇,头上、身上、胳膊上,到处缠满了绷带。 有些人,往往在最后才会意识到,自己到底需要的是什么?生命是可贵的,生和死只是一线之隔,一口气的存在问題,人死不能复生。 阿土王爷伸手把南宫明月抱起來,搂在怀里,不停地亲吻他那冰凉的嘴唇,喃喃地说: “别睡,醒來,本王后悔了,不该同意让他们把你带进宫去,你还是太单纯,你一个人的力量,怎么能对抗王宫里那么强大的实力呢? 别死,死了会去黄泉,就再也见不到了,小铃铛死了,见不到她了,你别死,本王不想也见不到你。” 阿土王爷说着,见南宫明月身体僵硬,毫无反应,于是忿忿地说: “明姬,你生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鬼,命中注定,本王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身边了。如果谁敢把你夺走,那就放手一搏吧。” ------------ 第八十章 爱我所爱 西厥国伊离城,潇湘质子馆客房内,梨泓王子睡在床上,做了一个梦,梦中看见南宫明月來和他道别。 “月,你在哭吗?” 梨泓王子恍恍惚惚中,透过一片朦胧的迷雾,看见南宫明月背着身子,肩膀一耸一抽的,似乎在抽泣。 ”月,是你吗?你终于來看我了,你瞧,我还好,我的伤势也好得差不多了。 梨泓王子轻轻地搬转过月的身子,看见他的眼睛已经哭得红肿了,听见他戚戚然然地抽噎着说: “梨……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里?怎么可以抛下我?”梨泓王子惊讶地问,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拉住月。 “梨……我好冷……把我抱紧点……”南宫明月眼泪婆娑。 “月,你又受伤了?都怪我,沒有保护好你。”梨泓王子很心疼,满怀歉意,伸手把瘦弱的月揽在怀里。 “沒有,沒有怪过你,我是來告别的。……我要去找我父皇和母妃去了,他们在等我……”南宫明月心事已了,泪眼中,含了一丝满足的笑意。 “你父皇和母妃不是已经不在了吗?” “是啊,他们來接我了……他们还记得我,父皇和母妃不忍心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受苦,要接我去团聚了,我好高兴。” 梨泓王子听了,忍不住泪流满面,紧紧地拥抱住月,哭着说: “月,原來你要去那个地方啊,那个地方,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求求你,不要去,好吗?” “梨,我沒有办法嘛,我好冷……好痛……心里好难过……沒有人可以救得了我……”南宫明月内心万分酸楚。 梨泓王子大哭起來,觉得自己的心要碎掉了,他不断地吻着月的眼睛、鼻子和嘴唇,恳求地说:“月,我爱你,你不要死,留下來,我们两个在一起。” 南宫明月泪目盈然,似乎是叹了一口气:“怎么可能啊?你和你,相遇好几次了,终究是,沒有办法在一起的。” “月,自从我两次受伤,我明白了,受伤的人是多么需要人帮助。 可怜的月,我对不起你啊,可怜你孤苦伶仃,沒有谁可以帮助你,我说过要救你,可是我沒做到,不但救不出你,反而一次次连累你。 月,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去救你,救你出來以后,我们一起离开这里,亡命天涯。” 梨泓王子抱着月,泪水变得血红,发着血泪的誓言。 月在哭,他的影像渐渐地模糊了,梨泓王子感觉抱了一个空,惊吓了一下,慢慢醒了过來。 拂晓将临,黎明前的黑暗中。 守侯在梨泓王子床边的是他的堂弟,是伊塔国來西厥国做质子的塑晓郡王,看见他醒了,松了一口气,说道:“堂兄,你醒了。” “月呢?”梨泓王子一睁眼,急不可待地问。 “谁?屋子里只有我,克鲁呆在门外,不敢进來。” “叫克鲁进來,我有话和你们两个说。” 克鲁在门外听见,磨磨蹭蹭地进了屋子,站在床边,像一个做错事的大孩子。 梨泓王子坐在床上,说出第一句话,把他的堂弟塑晓郡王和克鲁吓了一跳: “我爱上了一个人,我要和他一起走。” 塑晓郡王目瞪口呆,不明状况,不知说什么好。 克鲁低声说了一句:“王子殿下,我跟着你。” 梨泓王子犹豫了一下,说道:“克鲁,你回国去吧,我这里沒有你的事了。” 克鲁听了,毫不犹豫,还是那句话:“王子殿下,我跟着你。” 梨泓王子想起月,有些心酸,哽咽地说: “克鲁,不是不让你跟着,这些天你很尽责,保护本王子忠心耿耿,我看在眼里,心中很明白,你是一个很出色的勇士。 我想坦诚和你说,你伤害过我所爱的人,我怕你再去伤害他。 我爱月,别问我可不可以、值不值得,爱就爱了,爱我所爱,无怨无悔。 红尘世界,茫茫人海,能够爱上一个人,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啊,得到爱,享受爱,本王子这一生,也算沒有白活吧? 现在,月快要死了,刚才在梦中,他來和我道别。 我要去救月,救出他以后,我们一起隐姓埋名,到一个沒有人烟的地方,去过我们两个的二人世界,手拉手,一起终老。 如果我救不出月,我也要陪他一起死,看着他死在我的怀抱里,之后,我会随他去。 月在这个世上、太孤苦了,我不想他到了另一个世界、还是这么孤苦,所以,不管在哪里,我陪他。 我知道你对月有误会,不怪你差点杀死他,可是,以后,绝对不能在发生这种事了,月是无辜的,不能再伤害他。” 梨泓王子不顾一切,诉说着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说到伤心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滚落。 克鲁听着梨泓王子的话语,能够感觉到王子殿下这次动了真情,他对梨泓王子一直是忠诚不二的,此刻深感同受。 克鲁本是一个粗人,一向对感情方面的事,不以为然,从來沒想过爱是怎么回事。 现在才知道,如果,真的爱上了一个人,就会不管他是老是小、是男是女、是人是妖,只要彼此有爱,就算天塌下來,也不能把相爱的人分开。 克鲁走到梨泓王子跟前,跪下,说: “饶恕我吧,我不知道王子殿下真心在乎他。” “也许,沒有机会,让我好好爱他了。” “我错了,我道歉。”克鲁觉得非常对不起王子殿下。 “月太善良了,他沒有埋怨过你一个字。现在他要死了,本王子就算替你向他道歉,只怕也來不及了。” 梨泓王子苦涩地说着,穿上一套黑色的紧身衣,脸上蒙了黑巾,佩戴好宝剑和长钩,准备出发。 克鲁站起身來,恳求说:“王子殿下,我做错,我补偿,我和你一起去救人。” 梨泓王子停下脚步,说道:“你的两只大铁锤被阿土王爷沒收了,你沒有得手的兵器,太危险,还是不要去了吧。” “王子殿下身犯险境,我不放心。我跟去,如果救不出南宫明月,或者他死了,我愿意偿命,一命换一命,绝不皱一下眉头。” 梨泓王子伸手扶了克鲁的肩膀,说道: “克鲁,好汉子,敢做担当,视死如归,不愧是伊塔国第一勇士。” ------------ 第八十一章 无怨无悔 “救他,誓死救南宫明月出來,必须的。” 梨泓王子面色严峻,心意已决,决定带勇士克鲁同去。 救人要紧,刻不容缓,明知面临很大的危险,也要赴汤蹈火,无怨无悔。 男子汉之间,不用说太多的话,彼此心意相通,惺惺相惜,决定要去做的事,义无反顾。 梨泓王子胸膛上的鞭伤还沒好,待会动起手來,怕伤口迸裂,叫克鲁帮忙,紧紧地缠上一圈又一圈的绑带。 两个人换上黑色紧身衣,黑巾蒙面,打开房门,奔入黑暗的夜色中。 一路上匆匆急行,克鲁问:“我们去哪里?” 梨泓王子想也不想地说:“我们去阿土王府半路上等着。” “为什么等?为什么不直接冲击去?”克鲁不太明白。 “我们只有两个人,势单力薄,如果直接冲进阿土王府,胜算不大。我们去劫道,等在王爷进出王府的半路上,拦截王爷乘坐的马车。” “那个什么狗屁王爷,两面三刀,口蜜腹剑,待会我要一箭射死他。”克鲁想起自己的两只大铁锤被沒收,恨得牙痒痒,气不打一处來。 “不行,暂时还不能杀他,最好的办法是,把阿土王爷绑票,用來交换月。” 梨泓王子带了克鲁,來到阿土王府附近埋伏,藏在路边的大树后,树荫浓密,遮住了月光,是个极好的隐身之处。 梨泓王子沉着淡定,抽出兵器,一手握了宝剑,一手提着长钩,问克鲁道:“你的箭囊里还剩几支箭?” “还有五支箭。”克鲁伸手摸了摸箭囊。 “好,等一下王爷的马车來了,我出去应付,你不要现身,就躲在树后掩护,发挥你的强弓特长,箭不虚发,先射马、后射人。” “是,王子殿下你要小心。” 梨泓王子点点头,一切安排就绪,就等王爷的马车出现了,很快就可以救出月了,月……,一想到月,梨泓王子的心不自觉地痛了起來,心如刀绞。 克鲁看见梨泓王子突然用一只手按住胸口,脸色很难看,急忙惊问:“王子殿下,是不是伤口疼?” 梨泓王子叹了一口气,难过地说:“我,想起了月,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好担心,怕他哭、怕他痛、怕他凶多吉少、等不到我來救。” 梨泓王子正在难过着,突然闭上了嘴,双眼望向道路前方,面色变得深沉起來。 听,一辆马车奔驰过來的声音,两匹马拉着一辆豪华马车。 阿土王爷的马车临近了,马车后面还跟了四名骑马的侍卫。 克鲁在大树后探出半个身躯,准备使用他的绝技之一:强弩直射。 一张弓上同时挽了两支利箭,克鲁两只强健有力的臂膀轻松地拉开弓弦,屏住呼吸,瞄准移动着的目标。 两匹拉车的骏马,四蹄翻飞,速度迅捷,突忽來到眼前,静夜中,马蹄声格外刺耳震心。 “嗖”地一声,只听,一声弓弦响,克鲁一弓双箭,激射而出,准确无误,齐刷刷地分射在两匹马的脖颈上。 马车嘎然骤停,两匹骏马各自发出了一声长嘶悲鸣,马失前蹄,不约而同地栽倒在地,马车厢也随之拉扯着向前倾斜。 就在马车的车厢向前倾斜的一瞬间,阿土王爷身形晃动,轻飘飘地跃到了地上,背负了双手,站立在马路中央,不惊不慌,面不改色,依旧是那样的潇洒自如,开口喝道: “什么人?竟敢偷袭!出來!” 梨泓王子一身黑色紧身衣,黑巾蒙面,步履从容,很坦然地从树后走出,來到阿土王爷面前,相隔十米之遥,双手一摆兵器,说道: “王爷放心,今天,只杀你的马,不杀你的人。” “本王的马都是百里挑一、精选出來的,杀马小贼,你说杀就杀?” 由于梨泓王子脸上蒙了黑巾,说话显得有些闷生闷气,阿土王爷应该认不出來,也听不出來是谁的声音。 梨泓王子玉树临风,摆出一个武术造型,一手举起宝剑、一鹤冲天之势,一手平挥长钩、雾锁寒江之招,说道: “杀两匹马算啥?今晚还要绑架王爷,你看,我的武功招式,不是吓唬你,一招就把你打趴下,你最好乖乖地跟我走。” “呵,要绑架本王么?梨王子殿下,你胆子越來越大了,犯法的事你也敢作?绑架王族是死罪。” 梨泓王子见阿土王爷一下子就说出自己的身份,索性收了架势,把蒙面黑巾一把扯下來,惊奇地问道: “不是吧,这么快就认出本王子了?真沒悬念。什么死罪?又不杀你,只是拿你去换月出來。” 阿土王爷一笑,风轻云淡的口气: “认出你还不容易么?你现在手里拿的、是你的成名兵器,钩剑合璧,名震四方,本王一目了然。 至于今晚,你偷袭、杀马、绑架,是为了要见明姬么?本王告诉你,不用这么麻烦了,他就在这里。” “月在这里?”梨泓王子觉得一颗心抽紧了一下。 阿土王爷吩咐站在身边的一名侍卫几句,那名侍卫转身去马车厢里,提了一个很大的竹篮子,放到阿土王爷的脚下。 竹篮上面盖着竹盖子,看不见里面放的是什么东西。 难道月被他们关在竹篮子里? “月,月,你在里面吗?”梨泓王子叫了几声。 “别叫了,他听不见的,他睡了。”阿土王爷冷冷地说。 什么叫他睡了?他睡在一个竹篮子里?梨泓王子觉得事情有些不妙,一颗心好像被提到了嗓子眼,“砰砰砰”地狂跳起來: “月……他死了吗?” 阿土王爷板了脸,一言不发,似乎是给予默认。 梨泓王子觉得自己一直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月……他沒有等我,他一定是熬不下去了,一个人走了,我再也见不到了他了。 阿土王爷假惺惺露出一副悲戚的表情,肃立不语。 梨泓王子信以为真,仿佛遭受到五雷轰顶的打击,顿时心神大乱,身子摇晃了一下,手一松,宝剑和长钩纷纷坠地,眼泪遮住了视线,眼前一面白茫茫,看不见东西了,只是喃喃自语: “月真的死了? 我來晚了……沒有來得及见到他最后一面, 月,你死的时候,沒有哭吧?沒有感觉到疼吧?沒有叫我吧?” ------------ 第八十二章 罪魁祸首 在黎明前的黑暗里,听到了噩耗,梨泓王子如遭雷击,痛不欲生,放弃了自我保护,宝剑和长钩脱手落地。 人生最悲惨的就是:当你终于下定决心、要去爱一个人的时候,却突然发现,那个人已经不存在了,你满腔的爱,再也无法对他表达,从此阴阳相隔,人鬼殊途。 梨泓王子痛心疾首,悔恨自己软弱无能,到底失去了多少次救月的机会啊。 忘不了,那个难忘的初见,机缘巧合,在潇湘质子馆的客房门前,南宫明月一头撞到梨泓王子的身上。 那时候,月衣衫单薄,赤着脚跑來,向自己求救,他冷,请求帮他松绑。得救以后,月穿了自己的宽大衣服,为自己画画,題字一句“梨树临风明月绕”,可惜那画被人撕掉了。 唉,自己当时怎么就那么傻,沒想起來把他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不应该把他留在那里,被人抓走。 唉唉,从那以后,一次又一次,自己沒有办法救出月,反而是月为了救自己,在普渡小庙的斋客香房内舍命求死。 “月,你真的死了吗?我不相信。”梨泓王子赤手空拳,开始迈步,向竹篮子走去。 “站住,你想干什么?”阿土王爷喝道。 梨泓王子步履虚浮,站住脚,说道:“我想……看看月,如果他真的死了,我想把他的尸体带走。” “呵,可笑,明姬是本王的人,就算死了,也是本王的鬼,什么时候轮到你可以带走他?”阿土王爷一声冷笑。 梨泓王子愤怒地说道:“你说过,如果我把铁卫军谱写出來,在御殿比剑之前,就让我和月在一起,可是你反悔、刁难、从中作梗。 是你,把月折磨得伤痕累累、元气大损,现在你又杀死了他,你这恶贼,本王子和你势不两立。” “住口!混账!不许胡说!本王怎么会杀死他?明姬现在这样子,归功于大内总管平公公、还有你的手下克鲁。” 也有克鲁的功劳?是的,也有克鲁的功劳。 梨泓王子顿时语塞,无地自容,内疚地惨笑了一下: “本王子当时晕迷,沒有及时拦住克鲁去报仇,我也有错,月,我对不起你。 我的错,我会用生命补偿的,月,等等我,我來陪你了。” 梨泓王子深受刺激,有些摇摇晃晃,弯腰拾起宝剑,横在脖子上。 “不要哇!王子殿下快停手!” 克鲁看见情势危机,从大树后面跳了出來,发狂似地跑到梨泓王子的身前,夺下了宝剑。 克鲁跪在梨泓王子身前,请罪道:“我知道我做错了,差点连累王子殿下,我知罪。 但是,王子殿下,你不能死,你这样死了,我也活不成,我们这次出使西厥国的使命,就完不成了。 王子殿下,请冷静一下,也许南宫明月还沒死,耳听是虚、眼见是实,最起码,应该亲眼看一看、摸摸心脏还跳不跳?” 梨泓王子点点头,向前走了一步。 “站住。”阿土王爷再一次厉声喝道:“停下你的脚步,不许再往前走。侍卫们,弓拉弦,准备射箭。” “是。”四名侍卫答应着,站到阿土王爷的两侧,张弓搭箭,瞄准了梨泓王子。 克鲁用手摸了摸挎在腰间的箭囊,里面还剩下三支箭,掏出來看了看,心想:对面有四个侍卫手持弓箭,自己三支箭对付不了四个侍卫,怎么办? 克鲁到了关键时刻,临危不惧,想起了一句古话:擒贼先擒王。于是,说道: “王爷,不管谁有错,归根到底都是你引起來的,你是罪魁祸首。 今天,我要第二次要向你单独挑战,你敢答应吗?别像上一次,婆婆妈妈的推三阻四,一点也不爽快。” 阿土王爷微微一笑,掏出一把纸扇,迎风一晃,打开扇子,摇了几下,说道: “大胆奴才,胡言乱语,今晚本王不客气了,叫你知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來吧,现在就接受你的挑战,本王就用这把纸扇子,接你射的三支箭。” 克鲁一听大乐,心里话说:狗屁王爷,你这是找死?好大喜功、虚张声势,一把破纸扇,这么近的距离,怎么招架得住我的强弓利箭? 克鲁气沉丹田,迈开弓字步,拉开弓弦,搭上一支箭,灌足浑身劲道,双臂一较力,利箭轰鸣激射,好似九天瀑布飞泄下來。 阿土王爷大叫了一声:“好箭。”一抖手,纸扇在手掌上“滴溜溜”地旋转起來,越旋越快,一瞬间,扇起一阵巨大的旋风,凌厉无比,势如长虹。 恰在这时,那支利箭飞射过來,进入了扇子的旋风中心,宛如泥牛入海,一下子沒了踪迹。 阿土王爷牛刀小试,纸扇功夫出神入化、端的了得,一出手,轻而易举就沒收了那支利箭,心中颇为得意。 略等片刻,迟迟不见第二支箭射來,有些纳闷,定睛看去,原來现场发生了变故: 克鲁的另外两支箭、早已经射出去了,只不过,射的方向不是朝着阿土王爷,而是射去拦截侍卫们发出來的利箭。 原來,就在刚才,在克鲁射出第一支箭的时候,几乎与此同时,四名侍卫看见,梨泓王子突然纵身跃起,扑向竹篮子,他们吃了一惊,慌忙放箭,四张弓箭一起射向了梨泓王子。 半空中,四支箭同时飞來,克鲁见事不好,可惜手里只剩下两支箭了,他只來得及射落半空中飞來的两支箭,还有两支 还有两支、杀气腾腾的侍卫们、发出的罪恶的利箭,射中了梨泓王子的前胸和肩膀。 梨泓王子太大意了,他忘却了自身安危,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好像沒有看见利箭射來,并不躲闪,如醉如痴地扑向竹篮子,想要探看南宫明月究竟如何。 “噗、噗”两声,两支利箭迎面射进了梨泓王子的身体里。 梨泓王子眼前一黑,摔倒在地,滚落在距离竹篮子不远处,他顾不上痛,伏在地上,目光望向竹篮子,努力拼命地往前爬,心里叫道: 月……等我,我來了,……你在竹篮子里面吗?你还活着吗? ------------ 第八十三章 竹篮啼血 梨泓王子中箭了。 可恨啊,该死的两支利箭,射在了梨泓王子的前胸和肩膀上。 梨泓王子倒在地上,坚强的意志,迫切的心情,支撑着他的身躯,吃力地向前爬了两步,箭伤的痛感、越來越强烈,他闭了一下眼睛,慢慢地停了下來。 梨泓王子再睁开眼,满天的繁星忽然变成了无数的流星,一个个窜涌的小亮点、从遥远的天际飞舞滑落,在眼前一闪一灭。 “月……我來了……” 梨泓王子忧伤地叫了一声,忍着痛,缓缓地伸出一只手,想去揭开竹篮上面的盖子。 克鲁见到梨泓王子中箭,全身的血液一下子涌到了头顶,瞪圆双眼,骇然大叫一声:“王子殿下!我给你报仇!” 克鲁冲了上去,他箭囊里的五支箭都用光了,手中再无可用之箭,焦急之下,也不多想,挥舞短弓,气势汹汹,去找阿土王爷拼命。 四名侍卫急忙再次搭箭开弓,本是瞄准着梨泓王子,但克鲁这么一來,一时被他的气势所摄,纷纷转移方向,对准克鲁。 阿土王爷横眉冷对,看克鲁跑上來拼命的样子,活像一个跳梁小丑,吵闹得鸡飞狗跳,好似大街上演杂耍一样,不屑的哼了一声: “蠢东西,找死。” 阿土王爷武功绝顶,小小纸扇,千变万化,妙用无穷,他手腕一甩,纸扇应声而飞,带着一道乘风破浪的锥声,直袭迎面之敌,准确的砸中克鲁的后颈。 纸扇的分量虽然不重,但是,阿土王爷手法高超,又是砸在人体最脆弱的后颈上,威力立显。 奔跑中的克鲁,讶然止步,张牙舞爪之势一敛,白眼一翻,顿时栽晕过去。 “匹夫无谋!”阿土王爷冷冷的说了一句,“这种人也配挑战本王?” 侍卫们第一次看见阿土王爷显露武功,果然一鸣惊人,不同凡响,暗暗佩服王爷威武! 两名侍卫急忙上前按住克鲁,等候阿土王爷下一步的命令。 阿土王爷抬眸,发现梨泓王子虽然带伤,依然坚持不懈,已经爬到了竹篮子旁边,伸出一只手去,试图打开竹篮的盖子。 侍卫们一贯会投机取巧,懂得投其所好,拍王爷马屁的好时机,自然不肯放过。 一名侍卫急窜上去,将梨泓王子从竹篮旁边一脚踹开,重重地踢了几脚。 另一名侍卫伸手一抄,把竹篮子提在手里,走到阿土王爷身前,谄媚地问道: “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要如何处理?是否押送回府?” 阿土王爷浓眉一挑,道:“他们两个咎由自取,杀了本王的座驾双驹,还胆敢沒完沒了地挑战本王,耽误了本王不少的宝贵时间。 这种晦气的货色,不必弄回王府,污了本王的清雅之地,不过他们,不惩不足以服众。这样吧,你们两个,将这两个小贼扔到乱葬岗去,任凭他们自生自灭!” “遵命。”两个侍卫领命。一名侍卫拖了克鲁,另一名侍卫正准备拉梨泓王子时,却沒有那么顺利。 梨泓王子身中两箭,觉得脑袋沉甸甸的,胸口上好像被压了一块大石头,他好不容易伸出一只手,要去掀开竹篮的盖子,不料,狡猾的侍卫,竟然一下子把竹篮子提开了。 梨泓王子知道:如果错过了今天这个机会,他要想再见到南宫明月一面,恐怕就要比登天还难了。 我要见月,今晚一定要见到你。 梨泓王子喘息了一下,不顾身上插着的箭矢,咬紧牙关,强行向前面的竹篮子飞扑上去。 由于梨泓王子用力过猛,动作太大,身子扑在空中,力气已然耗尽,一时间重心不稳,跌落尘埃,竟将竹篮子撞翻,竹篮盖子终于滚落开來。 看见了,看见南宫明月的身影了。 “月啊…………”梨泓王子悲哀地叫了一声。 只见竹篮子里,南宫明月像小猫一样,身子卷缩成一团,脸庞埋在衣服里,看不见他的脸,只看见他的头和身上,又被缠满了绷带。 “月……你答应一声,证明你还活着。” 梨泓王子心中焦急,终于见到南宫明月了,一瞬间,他忘却了自己的箭伤之痛,眼中满满的、都是南宫明月伤痕累累、绷带染血的样子,可怜的月啊。 梨泓王子缓缓伸出手去,轻轻地把南宫明月的身子从竹篮子里扯出來一些。 南宫明月的身体很听话地听从摆布,歪斜了出來,头垂落,露出了半边侧脸。 安详的神态、苍白的面容,紧闭的双眸,沒有任何表情。 梨泓王子感到自己鼻子发酸,一颗心剧烈地疼起來,祈祷上苍保佑,提心吊胆地伸出一根手指,探到南宫明月的鼻子下端,想看看他还有沒有呼吸。 “大胆!”阿土王爷剑眉竖立,怒不可遏,快步上前,将失神的梨泓王子扯了起來,怒道: “不许碰他!从此往后,任何人不许再碰他一下。” 梨泓王子挣扎着,态度非常坚决地说:“我要和月在一起,你管不着。” 阿土王爷大怒,扇了梨泓王子一个耳光,喝道:“不可能,本王绝对不会让你们在一起。” “你去死吧!你这恶贼,你害得月还不够吗?你双手沾满了月的鲜血,你有什么资格拥有他?有什么脸命令别人?!” “明姬是本王的人,本王愿意怎么玩他、是本王的事,至于你,别想再碰他,给他提鞋都不配!” 阿土王爷怒气冲霄汉,提着梨泓王子的身子,不住地摇晃了几下,扔在地上。 “我要和月在一起,不管是生是死。” 看见梨泓王子态度如此的坚定,阿土王爷心情糟透了,居高临下瞥了他一眼,道: “你真的不怕死么?现在,你的小命掌握在本王手中。” “你可以杀了我,却不能阻止我和月在一起,因为,我爱他!” 梨泓王子说到这里,心里惦记着南宫明月的生死,他身子被阿土王爷提在手中,只能扭过头扭去,望向竹篮: 只见,南宫明月一动不动,宛如一个大理石雕刻的石像。 然而,在他的眼角处,啼出了一滴红色的泪,难道那就是传说中一个人死不甘心、有所牵挂、才会流出來的血泪吗? ------------ 第八十四章 铲除异己 传说中,当一个人在生命弥留之际,因为心有羁绊,会死不瞑目、英魂不散,滞留徘徊。 无声中,南宫明月在哭,悲恸难自弃的心灵,流下了一滴血泪。 月,原來你沒有死,你还活着。梨泓王子看见南宫明月泣下的血泪,情难自禁,眼里留下了滚滚热泪,十分激动。 “放开我!快松手,……你这冷血王爷,看见了吗?月在啼血。” 阿土王爷闻言,回头望去,看见了这个异状,心神大为触动: “难道明姬能听见外面的声音?他的神智还守候在这里么?他有牵挂,他不放心,所以,他应该还有救。” 如果是这样,不如等到回王府以后,再加一把劲儿,在强烈的刺激下,明姬也许就能很快地苏醒过來?” 阿土王爷一挥手,把梨泓王子抛在了地上,呵斥道: “什么冷血?不许胡说。你的手下克鲁,才真正是个冷血的家伙,他残害明姬失忆,连番挑战本王,罪不可恕。 今晚是你们两个自己找死,别怪本王无情,來人,把这两个杀马小贼扔到乱葬岗去。” 两名侍卫答应着,立刻照办,一人拖了克鲁,一人扛起梨泓王子,直奔乱坟岗。 阿土王爷怒气未消,吩咐完毕,回身,來到南宫明月的身旁,看着他依然沉睡不醒,脸上挂着一滴血泪,心中忽然泛起一股柔软之意,俯身将他抱起,轻轻抬袖,帮他擦干净。 两名侍卫忙着卸下拉车的两匹死马,给马车更换上侍卫们的坐骑,以便赶马车回王府。 此处,已经离阿土王府不远,阿土王爷见马车一下子用不了,不愿多等,索性亲自抱了南宫明月,步行回到了王府。 王府大堂上,烛光闪烁,管家罗洛站在大堂里,正在陪着夏统领说话,忽听王爷回府了,急忙到王府大门口恭迎王爷。 阿土王爷迈步走进大门,神情严肃,抱着南宫明月,对任何人不理不睬,一直去了王爷寝宫。 管家罗洛尾随着阿土王爷來到寝宫门外,看见王爷走进寝宫以后,立刻关上了大门,只好站在门外,向王爷禀报: “启禀王爷,夏统领一直沒走,等着王爷回來,王爷要不要见他?” “不见!本王不想见任何人。” 管家罗洛估摸着,王爷一定是因为明姬的事而心情不爽,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去触霉头,于是,掉头往大堂走,迎面,碰见了侍卫苏桑。 侍卫苏桑正在和几名侍卫例行巡逻,看见管家罗洛,便擅自离开了巡逻小队,足不沾地的奔來,找管家罗洛通风报信。 “大管家,刚才王爷把明姬接回來了,不避众人耳目,亲自抱着,看起來竟是爱护非常的模样,这可怎么办? 咱们以前对明姬那样,万一从今往后,王爷恩宠器重他,凡事都顺从他的意,咱们会不会要倒霉了?这个该死不死的东西,怎么就阴魂不散!” 管家罗洛听了,还算沉着,安慰道:“你别大惊小怪,咱们做的都是王爷的命令,不会怎么样的。” 侍卫苏桑还是一脸忧愁,道:“可是这次,我看不一般,很显然的,明姬得宠了。万一明姬记仇,王爷想给他出气,把咱们收拾一顿,还需要理由吗?” 管家罗洛想了想,道:“说得不错。我早就看明姬这家伙不顺眼了,他那性子太倔强,又不懂得笼络下人,咱们以后肯定得不了好。” 侍卫苏桑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想起刚才听见其他侍卫的交谈,说道:“听说这次是宫里的王御医诊断,如果七天内醒不过來,可能就永远睡过去了。” “七天?需要这么久?看來明姬这次凶多吉少。” 管家罗洛思考良久,才像是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道: “明姬这样半死不活,他自己痛苦,咱们也痛苦,既然大家都不好受,不如早早了结了好! 夏统领现在还在大堂上,正等的心焦,我们做点穿针引线的活儿,还是不错的。” 侍卫苏桑沒明白过來,道:“可是……夏统领沒理由要杀害明姬吧?” 管家罗洛思考着说:“这个不用担心,我们尽力促成就是了。 你放心,现在你我是站在同一战线,只要你按照我的话去做,一定能铲除异己。” 一直以來,侍卫苏桑对管家罗洛信任无比,听他十拿九稳的口气,便安了心神,附耳过去。 管家罗洛简单说了几句,侍卫苏桑应了一声,急忙更衣准备去了。 夏统领正坐在王府大堂里,一边等王爷回來,一边优哉游哉地喝茶,他自嘲地想,这王府里的茶,今晚快要被自己喝光了吧? 刚才听见下人们跑來说,王爷回府了,管家罗洛也急忙出去迎接了,怎么半天不见王爷过來呢? 夏统领打定了主意,一个字:等,坚持等下去,王爷还能总躲着不见吗? 突然大堂门口传來急促而又沉重的脚步声,有人奔來了。 夏统领松了一口气,心想:等了这么久,沒白等,总算有人來了。 大门一开,随着一阵冷风,一个黑衣人,手持一把弯刀,直闯进來,举刀就向夏统领砍來。 夏统领吃了一惊,急忙向后翻身,一个懒驴打滚,躲过刀锋。 沒想到那黑衣人一击不中,拔腿就跑,蹿出了门外。 夏统领怒了:这算什么玩意?堂堂王府,竟然有人胆敢行刺本统领?本统领的武功是吃素的吗? 夏统领追出大堂,遥遥看见那个黑衣人往后院跑,当下毫不迟疑,紧追不舍。 转了几个弯,黑衣人消失不见了。 夏统领对王府内部环境不熟悉,不知道自己追到了什么地方,抬眼看,前面是一座寝宫,寝宫的窗户透出明亮的烛光。 夏统领靠近窗户,凝神静听,房子里面似乎有人在低语: “你还会醒过來么?不会就这样长眠不醒了吧? 你总是这样一次一次伤本王的心,本王只想恩宠你,从來沒有想让你死,从來沒有! 如果你一睡不起,本王就不能与你分享人生的快乐,不能与你携手纵观天下风云,那样的话,本王就算得到了一切,可是失去了你,一切都会变得无趣了。” ------------ 第八十五章 步步受制 一段情意绵绵的话语,从窗户传出來,夏统领立于窗外,听得真切,依稀是阿土王爷的声音。 夏统领寻思:阿土王爷真的为情所困? 倘若阿土王爷深陷情网,不能自拔,就会无暇顾及其他事,那么,阿慕国王陛下的某种担心就显得多余了,至于外面那些风言风语,说阿土王爷想要谋权摄政,这些谣言将会不攻自破。 夏统领转目四顾,那名黑衣刺客早已杳无踪迹,不由得心中气愤愤地,转身來到寝宫门前,用力敲门。 “走开!本王刚才不是说过了么?什么人也不见。”屋里传來阿土王爷极不耐烦的声音。 夏统领开口喊道:“王爷殿下,快开门,有刺客。” 果然,“有刺客”这三个字管用,房门立刻被打开了,阿土王爷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不怒自威,问道: “什么刺客?在哪里?” 夏统领极为不满地说:“王爷殿下,下官刚才在大堂喝茶,有一名黑衣人突然举刀就砍,幸好下官身手敏捷,躲过了这一刀。下官追到这里,黑衣人却不见了。下官怕王爷受惊,故而敲门示警。” 阿土王爷浓眉飞扬,沉声说道:“竟有这等事?快叫大管家过來。” 不一刻,管家罗洛匆匆跑來,低着头,听阿土王爷怒斥: “大管家,你还想不想要脑袋了?有刺客要在王府里刺杀夏统领,这还得了?你赶快布置人手加紧巡视,尽快搜捕刺客出來,给夏统领一个交代。” “是是,马上搜捕。”管家罗洛慌忙奔去安排人手。 奇怪了,平白无故的、怎么会有人要刺杀夏统领呢?如果真的是要行刺,也应该是冲着本王來吧? 阿土王爷心中疑惑,知道慢待了夏统领,有些过意不去,安抚道: “夏统领受委屈了,是本王照应不周,快进屋里來坐坐,本王这就命人摆酒,給夏统领压惊。” 阿土王爷换了笑脸,伸手请夏统领进寝宫。 夏统领不敢迁怒于阿土王爷,见阿土王爷给自己做主,有了面子,见好就收。 当下,二人客客气气地走进屋去,落座,酒宴摆设完毕,几杯酒下肚,夏统领心情大为好转,说道: “王爷殿下,不是下官多嘴,贵王府的安全防范着实堪忧,难怪明姬能逃跑三次。” 夏统领这一句话,戳到了阿土王爷的心事上,皱眉附和道:“的确如此,本王府最近不安宁,本王正值多事之秋,明姬的事,让本王伤神不少。” “这个明姬,阿慕国王陛下要召他进宫面圣,所以下官今晚一直守候在王府,等王爷回來给个准信。这件事,王爷殿下打算怎么处理?” 阿土王爷举杯喝干,凝神思索了良久,有些迟疑,终究还是说道: “我王兄陛下要接明姬进宫,本王不敢违旨,只是,这里面有一个为难之处,还请夏统领帮忙: 明姬最近身体欠佳,不适宜进宫,本王有四大美姬,其中有一个魅姬,样样出色,不如换成接魅姬入宫面圣,不知这样是否可行?” 夏统领也喝了一杯酒,问道:“换人只怕不妥,莫不是王爷殿下舍不得明姬?” “实不相瞒,夏统领,本王有一件事想不明白,为什么我王兄陛下一定要接明姬进宫面圣呢?” “阿慕国王陛下深谋远虑,接明姬进宫面圣这件事,必然是有目的。下官胡乱猜测,也许只是试探一下,看王爷舍不舍得把心爱之物交出來。” “我王兄贵为国王,江山在手,想要什么东西不都是唾手可得么?何必还要本王这么一点不起眼的东西呢? 阿土王爷心中暗暗地不平衡: 自从小时候开始,阿慕王兄就好像是一条强龙,自己就像一个地头蛇,强龙压住地头蛇,无论有什么风光的事,都是王兄露面显摆,有什么受累遭罪的事,都是自己去处理摆平。 特别是最近几年,阿土王爷领兵出征,千辛万苦,反而招致阿慕王兄在王宫里疑神疑鬼,无奈之下,自己只好声称在家养病,交出了兵权,去上朝的次数也越來越少。 现在可好,王兄陛下变得更加咄咄逼人了,到处搜刮,连自己的一个小男宠也不放过,非要硬生生霸占了去。 如今,自己步步受制,当真是人在屋檐下,哪敢不低头? “王爷殿下,下官替王爷着想,明姬这件事,还是不要推辞了吧?只有讨得国王陛下的欢喜和信任,咱们的日子才能好过,对不对?”夏统领多喝了几杯,带着三分醉意,好心相劝。 “这一点,本王懂得,当然要取悦讨喜,本王已经另外准备了一件宝物铁甲军谱和两千骑兵,不日将献给我王兄陛下。” “原來如此,王爷英明。”夏统领似乎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些是阿慕国王陛下的心腹之患,一旦阿土王爷交了出來,可免性命之忧,安然无恙了。 阿土王爷喝了一口闷酒,说道:“本王觉得,铁甲军谱和两千骑兵、要比一个小男宠重要得多,本王想留下明姬。” “这个,下官就不得而知了,万一国王陛下志在必得,王爷干脆就舍弃掉算了,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男宠,王爷何不另外去寻觅一个更好的來?” 阿土王爷心想:世上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明姬和小铃铛,难得容貌如此的相像,千里难寻,去哪里还能找到另一个? 酒不醉人人自醉,阿土王爷愁肠饮酒,真的有些醉意朦胧了。 酒宴上,阿土王爷和夏统领约好,清晨早朝,一齐进宫,阿土王爷会亲自把明姬送去。 酒宴撤下,送走夏统领,阿土王爷关上房门,來到床前,看着沉睡着的南宫明月, 心中情愫缠绵,十分不舍。 阿土王爷坐到床边,一伸手,把南宫明月抱起來,搂在怀里,对他耳语说: “明姬,听得见么?天一亮,就要送你进宫去了,本王不情愿,可是无可奈何。 不过,你不用怕,你是本王的,永远都是本王的,任何人也别想夺走你。 为了你,本王会尽快推动历史车轮前进,马上就要有一场暴风骤雨。 大浪淘沙,不知最后,留在沙滩上的会是谁呢?” ------------ 第八十六章 早朝风波 清晨,雾霭蒙蒙,天空中乌云压顶,阴郁的空气里充斥着寒冷,似乎弥漫着一股焦烁不安的味道。 阿土王爷肃穆拧眉,抬头看了看窗外,糟糕的天气,引人忧虑: 为什么今晨心里乱糟糟的?难道有什么不祥之事要发生? 最近风起云涌,发生了很多事,最终的焦点将会集中在王宫,今日的早朝议政会不会成为一个导火索呢? 王府寝宫里,阿土王爷站在一面宽大的铜镜前面,看着魅姬领着几个丫鬟、忙着服侍自己梳头更衣,穿上朝服,准备去上早朝。 以往的时候,阿土王爷看到自己在铜镜里的样子,都会充满自信,然后神气十足地出门,可是今天,不同于往日,心中有三分踌躇,对未來的事毫不确定,无法掌控自如。 阿土王爷披上外衣,依旧是自己喜欢的那件长尾拖地的银灰色狐皮斗篷,穿了一双灰色的高筒过膝盖的长靴,走到院子里,來到马车旁。 那辆豪华的马车,重新换上了两匹好马驾辕,想起那两个杀马小贼,可恶的家伙,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反正他们死不了,阿土王爷不由得哼了一声。 一名侍卫挎了一个大竹篮子走过來,放进了马车的后车厢里,阿土王爷看了一眼竹篮,心想:不知道这个竹篮,今天还能随自己回來么? 马车驶出了王府,照例是四名侍卫骑马随行,阿土王爷坐在马车上,望着身前的竹篮子,总觉得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希望一些都能如愿以偿,不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阿慕国王的王宫占地很大,修建得气势磅礴,飞檐雕梁,红砖绿瓦,花草树木层层环绕,特别是宫殿大门,大红色的涂漆,门壁的四边铜皮包裹,十分壮观。 王宫宫殿大门外,停放了二十余辆马车,前來上朝的官员大臣们,都从这里开始步行入宫。 阿土王爷的马车驶到了王宫门前停下,阿土王爷下了马车,独自进宫上朝前,吩咐四名侍卫,要好好看守马车厢里的竹篮子,不得有失。 议事大殿上,阿慕国王陛下居高就坐,早朝开始了。 两名大臣先后出班,启奏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之后,阿土王爷出列启奏道: “陛下,近年我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军队气势高涨,不如乘此良机,陛下御驾亲征,开疆扩土。” 阿慕国王陛下不答,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阿土王爷一眼,心想:“好你个四弟,居心不良,想撺弄朕御驾亲征,出去打仗,以便你在背后动手脚?” 阿土王爷继续奏道:“陛下,伊塔国这次前來提议和亲,完全是依仗着他们有一支铁甲军做后盾。 微臣这两日想方设法,得到了铁甲军谱,并用两千骑兵进行了试验,果然有效。 再过几天,是陛下的诞辰,微臣要将铁甲军谱和两千骑兵作为生日礼物,献给陛下。” “如此甚好,朕便收下。”阿慕国王陛下面无表情,看不出一丝喜悦。 阿土王爷松了一口气,看见王兄陛下对此事沒有过多的责难,想必今天上朝会顺利过关了。 不料,阿慕国王陛下说道:“诸位爱卿都退下去,阿土王弟留下。” 阿土王爷顿时提起了一颗心,忐忑不安,知道王兄陛下要私聊的事,一定会牵扯到南宫明月。 果然,只听阿慕国王陛下说道: “四弟,你知罪吗? 你怂恿王府客卿南宫明月私自偷入王宫,羞辱大内总管,削光他头发,还对公主意图不轨,败坏她名声,你该当何罪? “陛下,臣冤枉,这件事一定有误会。 沓娜公主前晚大发慈悲,决定接南宫明月进宫疗伤,找御医诊治。 南宫明月身体虚弱,站都站不起來,怎么会对公主发生不轨行为呢? 望陛下明鉴。” 阿慕国王陛下脸色一沉:“站不起來?还能削光大内总管的头发?” “是的,南宫明月就算站不起來,和我府里侍卫苏桑比武的时候,照样打败苏桑。” 阿慕国王陛下神色放缓,暗道:好神奇的一个人! 上一次南宫明月去王宫递交质子国书,作为一个质子,阿慕国王沒有接见。 虽然沒见过南宫明月,这一阵子,却不断地听说关于他的事,阿慕国王不禁有些悠悠神往。 “四弟,听说你新收了一个小男宠明姬?” “是,实不相瞒,明姬挂名男宠,至今依然是处子之身,而且,他和南宫明月是同一个人。” “哦?快带他來,朕要招见。”阿慕国王陛下不禁抚掌了一下,一向阴霾的面容变得有些开朗。 于是,很快地,一个很大的竹篮子被送进议事大殿。 阿慕国王陛下绕着竹篮转了两圈,仔细地端详了一下睡在竹篮子里的少年,点点头,说道:“很好,他留下。” “王兄陛下,还有七天,就要御殿比剑了,南宫明月这个样子,恐怕不能参赛,不如,臣把他带回王府养伤。” “不必,王宫最适合养伤,朕有一支百年人参,可以给他服用一些上面的须子。” “王兄陛下,臣觉得……” “怎么?四弟不愿割爱?刚才还觉得你对朕衷心可嘉,怎么现在就婆婆妈妈、推三阻四、矫情起來了。” 阿土王爷恨得直咬牙,强压怒火,心想: 王兄,你一直都是这样,仗势欺人,强取豪夺,总是看我的东西好,不管我愿意不愿意給,一张嘴就抢走。 别的东西我不在乎,你随便抢,可是明姬,他是我的,我不给,任何人都不给。 “王兄陛下,南宫明月他……” 阿慕国王陛下摆了一下手,示意阿土王爷闭嘴:“四弟,你可以退下了。” 阿土王爷不甘心:“我有四大美姬,个个才貌出众,我愿用四大美姬换南宫明月一人。” 阿慕国王陛下带着不耐烦的表情,说道:“不换,朕要一群庸脂俗粉有什么用?” “王兄陛下,求你……”说出这句话,阿土王爷自己也吃了一惊,自己竟然会为了南宫明月求人?太不可思议了。 阿慕国王陛下不耐烦了,断然下旨:“來人,送阿土王弟出宫。” ------------ 第八十七章 冷宫怪事 西厥国初春的天气,总是变化无常,寒冷的西北风陡然凛冽刮起,预示着一场大雪即将來临。 天气阴沉,夜幕垂降,阿慕国王陛下的王宫里,到处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灯笼。 最令人奇怪的是:一座冷宫,好久沒人住的地方,也挂起了两盏大灯笼,一夜之间,突然变得热闹非常,人來人往,有几分像热闹的集市。 “哎,知道吗?冷宫住进人去了,可是,沒听说有哪个倒霉妃子被打入冷宫啊?”宫人们私下里嘀嘀咕咕,暗暗纳闷。 今夜的冷宫,气氛喧杂,果然与往常不同,难怪会引人注目。 冷宫的大门上,点燃着两盏大红灯笼,门口站立着两个小太监、忙着給络绎前來的御医们引路。 五、六名宫女抱了崭新的被子褥子、脸盆毛巾等等生活用品,匆匆走进了冷宫的院子。 一队小太监走來,每人手里提了一桶水,抱了木柴,來來回回地往冷宫院子里搬运。 冷宫正殿,一张大床,床幔低落遮掩,外面的人无法看清楚躺在床上的人。 几名御医环绕站立在大床周围,愁眉不展,窃窃私语。 殿门一开,王御医走了进來,那几名御医如见救星,急忙聚过來,说道: “王御医,总算把你盼來了,国王陛下有旨,这座冷宫临时变成医馆,床上的人交给咱们几个医治,等到把他救醒以后,才放咱们出去,这么说來,咱们几个要在这冷宫里面陪住一段日子了?” 另一名御医说道:“王御医,事情很棘手,咱们几个刚才号脉诊断过了,床上的人生命体征很微弱,脉象若有若无,断断续续地、俨然像一个活死人,很难救醒。” 王御医面色凝重,点点头,打开床幔,看了看床上沉睡的人,愣了一愣,有些窘迫,心想: “怎么又是这少年?算起來,这次应该是第三次救他,医治的难度越來越大了。 这少年真不简单啊,为他求医的人都是非同小可的大人物,第一位是阿土王爷,第二位是钦卫统领,第三位是国王陛下,竟然惊动了这么多达官贵人。” 王御医擦了一把汗,不敢怠慢,开始号脉诊察,过了老半天,方才放下床幔,走过來。 几名御医立刻围过來,发出询问的目光。 王御医有些为难,摇摇头说:“各位,三天之内,救醒他应该不难,难的是救醒之后,他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一名御医闻言,面露喜色,说道:“只要救醒过來,管他变成什么样子,咱们完成任务就好。王御医,你只管放心大胆出手救治,咱们几个负责帮你打下手,早点救醒他,早点回家。” 王御医叹了一口气,心里想: 唉,这少年命苦,只怕这次更糟。上一次医救他之后,虽然造成失忆,至少沒有迷失本性,可是,这一次的结果,真的很难预料了。 一个人,如果迷失了本性,大多数会变成呆、傻、痴、疯,总之,太可怜了。 王御医迅速开出一个药方,拿给大家看,询问各位,是否还需要添加几味猛药? 几位御医坐在一起,正在聚精会神地埋头商量,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抬头一看,原來是大内总管平公公走了进來。 平公公为了遮住光头,特意戴了一顶宽边的大帽子,可是他心里不断起疑,认为别人只要向他看一眼,就是在嗤笑他沒头发。 平公公过于敏感了,他沒头发的事,王宫里怎么会人人都知道呢? 平公公走到床边,脸色铁青,掀开床幔,向里面看了一眼,阴阳怪气地问道:“这个人,还有救?” 王御医阅历丰富,目光敏锐,早已看出來者不善,急忙回话:“总管大人,难度很大,现在还不确定,小医们一定尽力。” 平公公心中恨不得南宫明月药石无医、立刻死去,可是,他嘴上却假惺惺地安慰:“你们也别压力大,人之命、天注定,尽力罢了。” “是。”王御医口里答应着,心想: 不知这少年怎么得罪了这位总管大人,只怕总管大人气量狭小、公报私仇,这少年今后要吃的苦头会更多、一时三刻不会完结。 平公公把王御医拉到一旁,小声询问: “王御医,咱家有事相求,你有沒有快速长头发什么的药?赶快给我一些,十万火急。” 王御医上次给南宫明月医治的时候,就听夏统领说过平公公被削成光头的事,于是,肚子里忍住笑,装作不知缘故,一本正经地说: “小医惭愧,这类的药沒有研究过,不过,小医认为,只要勤洗头,每天早晚各洗一次,坚持不懈,三个月下來,头发会长不少的。” 平公公面带尴尬,不置可否,见几位御医忙着讨论配药的事,觉得一时三刻沒有可乘之机,于是,悻悻地走掉了。 这时,走进來一名宫女,说道:“请几位御医稍事回避,公主驾到。” 御医们听见,急忙躲到屏风后面。 一阵香风吹过,沓娜公主面带白纱,步履轻盈地走了进來,一直來到床前,掀开床幔的一丝缝隙,默默地瞧着里面沉睡的少年,一句话也不说。 沓娜公主心里十分歉疚,有很多心里话,想对南宫明月说: 对不起,你不会怪罪我吧? 本公主出于一番好意,带你进宫疗伤,沒想到因为误会,惹恼了平公公,他把你打成这样,害得你伤势更严重了。 你这样沉睡,到底要睡多久呢?求你醒过來吧,御殿比剑的事,还要拜托你呢。 沓娜公主驻足不语,心事重重,默默地留下了眼泪。 过了良久,只听沓娜公主有些哽咽地问道:“他……怎么样了?” 王御医在屏风后面,回禀道:“公主殿下,我们商量了一个医治办法,准备一试。” 沓娜公主听了,急忙转过身來,白纱上面露出的两只泪眼红红的,急切地催促:“那还不快点?赶快救他啊!” 王御医轻咳了一声,小声说道:“就要开始医治了,先泡药浴,需要脱光他的衣服,把他放到木桶里。所以,咳,公主殿下站在这里,那个啥、恐怕不太方便?” 沓娜公主一跺脚,羞红了脸,娇嗔道: “呐,怎么不早说?救人要紧,本公主先行回避就是了。”说吧,急急出门而去。 ------------ 第八十八章 红衣美男 俗话说:來病如山倒,去病如抽丝。三天过去了,几位御医对南宫明月苦心救治,施用很多贵重的药材,却不见他醒來。 冷宫里,每天进出探听结果最勤的人,就是大内总管平公公,他担心,如果南宫明月被治好之后,做了国王陛下的御宠,枕边风随便一吹,自己说不定就会被撵出王宫、流落街头。 平公公从冷宫回房,嫉妒万分,心生一计,把新进宫來的小垛子公公派到御书房去当差。 小垛子公公接到大内总管的秘密指令,收了一小包莫名的药粉,心中胆突突地、十分害怕,想起上一次,在太监刑房,三个人合伙把南宫明月伤得不轻,已经很对不起他了。 “王上千万别派我去冷宫打探消息,我是新來的,不会这么受重视吧?” 午后,在御书房里当差,是一个很轻松的活儿,只需要站在角落里,看着国王陛下批阅各处送來的、堆积如山的奏章。 小垛子公公尽量站在御书房的门口,不想惹起国王陛下的注意,心里祷告着:冷宫的事,尽可能让我回避吧。 一名御膳房小太监,端了一个托盘走來,上面摆放了两碗精心熬制的百年人参须子汤。 阿慕国王陛下趁热喝了一碗人参汤,抬头看了看御书房里服侍的几名小太监,站在门口的那名小公公还算有几分机灵劲儿。 于是,无巧不巧,决定派小垛子公公把另一碗人参汤送去冷宫,顺便探视一下南宫明月的情形,到底如何了? 小垛子公公领了圣旨,磨磨蹭蹭地向冷宫方向走,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摆放的是一碗人参汤,心里惴惴不安,七上八下地思量着: 平公公给的那一小包药粉,到底是什么呢?要不要现在就放进这碗人参汤里呢? 小垛子公公犹豫着,脚步慢得像乌龟爬,身后不断地有过路的宫人,纷纷瞄了他一眼,觉得他的举动有些异常。 等等,还是先看看冷宫的情况再说吧,小垛子公公打定主意,端了人参汤,走到了冷宫的大门前,看见夏统领站在大门前,吃了一惊。 钦卫统领夏鸿飞武功高强、阅人无数,看见一名眼生的小太监向大门走來,端着一个托盘,神色惊惶不定,便产生了一丝怀疑。 “站住,你是在哪里听差的小公公?手里端的是什么东西?” “御书房,人参汤。”小垛子公公心慌起來,害怕夏统领怀疑自己,端着托盘的手抖了起來。 夏统领疑虑加深地问道:“奇怪,你害怕什么呢? “新人,刚入宫的,胆子小。”小垛子公公解释着。 夏统领心存警惕,贴身陪同小垛子公公,一起走进院子。 冷宫的院子里,一大排熬药的砂锅一字摆开,热气腾腾升起,几名小太监忙着不断地煎着新药。 正殿里,有一个火盆燃烧着很旺的炭火,旁边有一个浴桶,每隔一个时辰就更换一次浴桶里的药液。 几位御医昼夜守在浴桶旁边,不停地商量着换药,慢慢加大药剂量。他们的眼睛都熬红了,紧紧地盯着南宫明月的一举一动,期盼着他,快点醒过來。 这是第三天的午后了,王御医料事如神,他断定南宫明月不出三天会醒过來。 “他……?”小垛子公公一走进大殿,惊奇地发现,坐在浴桶里的南宫明月竟然醒了。 南宫明月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用鼻子闻了闻浴桶里的药水,还伸出小舌头,舔了一下药液。 噗……急忙吐出去,苦透了,一点都不好喝。 小垛子公公急忙把手里的人参汤端过去,说道:“喝这个?” 夏统领伸手一拦,截过那碗人参汤,疑心很重,说道:“先给他穿衣服,这汤,等一下再给他喝。” 小垛子公公见夏统领接过人参汤,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心想:“总管大人,不是我不干,夏统领的警觉太敏锐了,我沒机会下手。” 几位御医看见南宫明月终于醒了,开心得鼓起掌來,一人说道:“快去,快去禀报国王陛下,咱们几个总算可以回家了。” “我去报告国王陛下。”小垛子公公说着,撒腿跑向御书房,报喜讯去了。 阿慕国王陛下正在御书房专心批阅奏折,忽然听见小垛子公公气喘吁吁地跑回來报信,说南宫明月醒了。 一拍书案,掷了毛笔,阿慕国王陛下带了五、六个小太监,步履匆匆,赶往冷宫。 一路上走着,阿慕国王陛下欢快地想:南宫明月,知道吗?朕还是第一次这么着急、赶去冷宫这种地方,三天了,真的很牵挂。 一步跨进大门,只见冷宫的院子里,亭亭玉立,潇洒临风,站立着一个红衣少年。 阿慕国王陛下不禁停住脚步,细细打量: 南宫明月穿了一身大红色的衣衫,长长的头发用一根很粗的红绳系住,嘴角含笑,美目传情,抬头看着天空。 天空中,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雪花,一片一片地落在他的红衣上。 南宫明月心情愉悦,张开双手,迎接天上降落下來的雪花,那些雪片飘飘洒洒,有的落在了他的嘴唇上,他笑意更浓,索性张开红润的嘴唇,让雪花直接落进嘴里,融化了。 “好美的一个红衣少年。”阿慕国王陛下暗暗赞许。 雪越下越大,南宫明月想要追逐雪花,他旋转着身子,红色的衣衫在白色的飞雪中,更显的娇艳。 “停下,不要转了,你会晕倒的。”王御医走到房间门口,小声提醒着。 南宫明月嘻嘻地笑着,两个小酒窝在素白的容颜上,深深地打着旋儿。 他身子婀娜,在雪花中曼舞,长袖挥起,衣衫飘摇,他的目光闪烁迷离,似乎可以透过密密层层的雪雾,望见遥远的天空尽头。 南宫明月旋转着的身姿,慢慢地放松下來,精力消耗过大,摇摇欲坠。 阿慕国王陛下微笑,急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伸手,把他娇嫩的身子揽在了怀里。 南宫明月拂了一下发丝,吃吃地笑着,舒舒服服地转了一下身子,把脸贴在阿慕国王陛下的胸膛上,轻松地闭上眼睛,睡着了。 ------------ 第八十九章 危机重重 王宫,是一个万众注目的焦点,权利集中的所在地,动一线,而牵全身。国王陛下眼前的几位红人,绝对个个具有独到之处,不可小视。 十余年來,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太监,平公公苦心经营,溜须拍马上司,排挤打压下属,好不容易爬上了大内总管的位子。 不料,突然出现一个南宫明月,竟然让自己担惊受怕,大内总管的地位岌岌可危。 “滚!沒用的奴才,这么一点小事也办不成。” 平公公很生气,看着低头站在眼前的小垛子公公,斥骂了一句,心中暗暗谋划: 不行,不能甘心认输,要先下手为强,防患于未然,看來,只能自己亲自出马,刻意制造可乘之机,一举击破,鸡蛋里还能挑出骨头來呢,何况一个迷失了本性、身处劣势、沒有后援的孤单少年,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对手? 外面的雪变小了,平公公戴上宽边帽子,准备去冷宫。 愤恨恨地、平公公每次拿起这顶宽边帽子的时候,都恨得咬牙切齿,想起自己的宝贵头发,恨不得把南宫明月一口吞了。 冷宫,前几天的热闹喧哗早已消失不见,显得一片宁静。 平公公带了两名小太监走进院子,看见冷宫正殿门前,只有一名小太监守着,漠然点点头,直接进屋。 房子里,只有南宫明月独自一人睡在床上。几名御医早已如遇特赦,兴高彩烈,归家团圆去了。 平公公來到床前,看着南宫明月熟睡,他那娇美面容异乎寻常的俊美,心想: “小狐狸精,你不就是仗着年轻美貌,可以向国王陛下邀宠讨欢?如今,咱家在此,容不得你肆无忌惮,扰乱王室清誉。” 平公公走近一步,一只手伸向南宫明月的俏脸,刚要有所行动。 忽听床上的少年发出“嘻嘻”一笑,身子微微一动,张开眼睛,长长的睫毛不停地闪动着。 “你,可还认识本总管?”平公公吃了一惊,不免仍然有些担心。 南宫明月好像听不懂,一个字也不回答,只管一个劲儿地笑个不停。 原來变成一个傻子了?平公公大喜,那只手继续伸过去,长长的指甲、掐向他粉嫩的脖颈,顿时出现了一点猩红。 南宫明月的脖子被掐出血來了,似乎也不知道痛,看见一个很难看的瘦长马脸,探近到自己的眼前,还带了一顶古怪的宽边帽子,看着好别扭,突然一伸手,扯下了那人的帽子。 “我的帽子!”平公公意外受惊,急忙松了手,双手捂住自己的光头,往后退了一步。 南宫明月笑嘻嘻地坐起身來,扔了帽子,猛然用手一推,一股意想不到的大力涌來,平公公一个冷不防,顿时好似狗吃屎,“哐啷”一声扑了出去,光头闪闪,满嘴啃地的样子,极为狼狈。 平公公带來的两名小太监,在门外站立着,听见屋里有异常响动,急忙推开门,探头查看。 南宫明月双脚只穿着一双袜子,翻身下了床,骑到了平公公的后背上,划拉了一下他的秃头,又“噔噔”地弹敲了几下,笑意飞上眉梢:圆滚滚的脑袋,真好玩。 “反了,快來人,拿下这小子。” 平公公犹如杀猪般喊叫起來,这是他当大内总管以來,第一次被人戏耍捉弄,万万沒想到会变成这样。 两名小公公急忙跑进來,一人直接奔向平公公,把他搀扶起來,在墙角找到那顶宽边帽子,帮他带好。 南宫明月站了起來,“咯咯”地笑着,看见另一名小公公伸手抓过來,哈腰闪过,跑向了屋门口,那里站立的第三名小太监看见,闪开双臂,想要拦住他。 南宫明月奔跑中停不住脚,看见眼前有人挡路,一抬手,把那名小太监挥倒在门槛上,一口气冲到了院子里。 天空中,下着小雪,雪花零零星星地飞舞,好美的景象。 南宫明月抬起脸儿,望向天空,纷撒坠落的雪片吸引了他的视线,一霎那,他忘了自己为什么刚才要跑出去,笑吟吟地看着雪花发呆。 平公公带着两名小太监,气咻咻地从屋子里面赶了出來,看见那名守门的小太监靠着门槛躺着,也不去检验他的死活,添油加醋地大声喊起來: “杀人了,杀人了,快点把他捉住。” 南宫明月看见那个带宽边帽子的秃头人又过來了,十分讨厌:又來了?不和你玩。 冷宫的院子里,靠着院墙边,有一棵不太高的柳树,初春季节,只剩下干楞楞的树杆和柳条。 南宫明月抱住柳树,穿着袜子的两只**替着蹬着树干,很快地爬了上去,坐在树梢上,两条腿一摇一晃地,笑呵呵地看着天空飘雪。 “小子,你给我下來!”平公公仰着脖子命令道。 树上的少年好像沒听见,嘴角噙着一抹笑,小雪里,微风中,一身红衣飘飘,长袖飞卷,煞是好看。 “你们两个,用石头把他砍下來,谁打中他多一些,咱家有赏,十两银子。” 平公公深知: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这两名小太监均是贪财之辈,平时好个小赌,兜里的银子总是接济不上,这时听平公公说有十两银子的赏钱,个个奋勇当先,满院子捡石头,噼里啪啦地往树上扔去。 南宫明月坐在树枝上,贪恋地看着雪花,也不知躲闪,一块一块的石头飞來,有几块石头砸中了他,他只好挪动身子,一点点再往树梢顶上爬。 阿慕国王陛下终于盼到早朝结束,急忙带了几个小太监去冷宫。 远远地,小雪纷飞中,冷宫的墙头上露出一节柳树,柳树的树梢有一个红衣少年。 洁白的雪花中,红衣鲜艳夺目,红影晃动,似乎那个红衣人还在一点一点往上爬。 “危险,快停下。”阿慕国王陛下看见,心急如焚,加快脚步,疾奔过去。 南宫明月的头发上、红衣上,都沾上了雪花,他笑兮兮地向树顶上爬着,觉得天地浑然,自己和雪花融为一体了。 只听“咔嚓”一声,干脆的树枝折断了,南宫明月和雪花一起落了下來,重重地摔落到地面上。 ------------ 第九十章 御宠男妃 漫天晶莹的小雪花,飞舞洒落,冷宫院子里的柳树枝上,挂了一层薄雪。 两名小太监为了贪图十两赏银,互相攀比着往树上扔石头,由于柳树不高,目标又不知道躲闪,屡屡被击中。 南宫明月一身红衣,十分鲜艳夺目,被树下不断扔上來的石头,砍中了几次之后,觉得疼,知道应该避一避了,他只能沿着树枝的枝干,一滑一颤地往树梢上爬。 初春三月,光秃秃的树枝十分干脆,越往上爬,树枝越细,经不住一个人体重的压力,正爬着,忽听“喀拉拉”一声树枝响,中途折断,南宫明月随着漫天雪花坠落到地面积雪上。 平公公看见南宫明月摔落下來,邪恶地一笑,快步上前,抡起拂尘,灌注了内力,根根拂丝犹如坚硬的钢丝,劈头盖脸地挥扫下來。 南宫明月从柳树上摔下來,一只脚先着地,然后身子落下來,一崴,脚筋顿时扭伤了。 他一条腿支地,挣扎着想爬起來,忽听一声呼啸,一柄拂尘仿佛洒下万千雨丝,直袭自己的上半身。 慌乱中,南宫明月急忙用一只衣袖护住头脸,另一只手不顾危险,冒冒失失地伸向拂丝的中心,去抓拂柄。 “蠢材!是你自己找死,一条胳膊要被卸掉了,怪不得别人。” 平公公心里暗喝,出手毫不留情,拂尘迎上去,随即把拂尘的伞状态势一收,紧紧缠裹住南宫明月的胳膊。 这个机会千载难逢,借机除掉一个疯子杀人犯,也是为了保护国王陛下的安全,谁也说不出一个“不”字,平公公主意已定,手下加大力度旋转,准备把南宫明月的一条胳膊绞下來。 危急中,一种求生的本能,使南宫明月不知不觉中,发挥出了自己以前练习过的武功。 他用一只脚着地,整个身子随着拂尘的转势,打了一个小旋子,勇往直前,冲破拂尘丝雨,蛇盘上去,小擒拿手,一把夺了拂尘。 平公公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合不拢,怎么回事?原來这小子武功竟然这么厉害,自己不是对手的。 南宫明月笑嘻嘻地看了看手中抢來的浮尘,这是什么玩意儿?一点也不好玩,不要,随手往空中一甩,拍拍手,然后瘸着脚,一颠一蹦地往院子大门口跑。 不凑巧啊,偏偏的这时候,从大门口急匆匆地奔进來一人,南宫明月一头就撞了上去,“嗷”地一声叫,身子向后便倒。 进來的这个人,武功非同小可,脚步扎实,自身并未被撞倒,相反,出手如电,一个海底捞月,抄起南宫明月的身子,轻轻松松地抱在怀里,说道: “乱跑什么?怎么不看着点?” 这个人头戴王冠,一身黄袍,言语稳重,武功卓绝,正是西厥国首屈一指、响当当的第一人----阿慕国王陛下。 南宫明月笑貌斐然,伏在阿慕国王陛下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乖乖地象一只小猫,不出一声。 “陛下,赶快离开他,这个人很危险。”平公公捡回了拂尘,上前启奏。 “他能有什么危险?”阿慕国王陛下轻描淡写地问。 “他……他刚才差点杀死一名小公公,幸好,沒杀死。”平公公心虚,显得有些口拙,因为刚才那个摔在门槛上的小太监已经爬起來了。 阿慕国王陛下哪里肯信?断然否决道: “胡说!不要像一个嫉妒妇人,人云亦云。他身子这么赢弱,再者,朕适才分明瞧见,他在树上,掉下來了。” 阿慕国王陛下低头一看,怀里的南宫明月沒穿鞋,只穿了一双袜子就跑出來了,当下沉了脸: “你们几个怎么照看他的?不给他穿鞋就让他跑出來,还爬到树上摔下來?不知道他摔伤了哪里沒有?” 南宫明月缩了一下身子,用手按了按扭伤的脚腕,痛得“嘶”了一声。 阿慕国王陛下伸手扯掉南宫明月的白袜子,一看他的脚踝,又红又肿,伤得很厉害,心中不爽,对平公公沒好气地说: “朕一个早上沒在,你们就把他弄伤成这样,别忘记,他原本的伤还沒好利索。 总管,你去传话下去,明天的早朝不上了,朕要专门陪他。” 平公公吃了一惊,国王陛下为了南宫明月,竟然决定明天不去早朝了,这真是天大的恩宠,以前从來沒有哪位妃子享受过这等待遇。 “陛下,为了这个无名无份的人,不去早朝,会有大臣说闲话的。”平公公貌似苦口婆心地劝。 阿慕国王陛下听闻此话,觉得也有道理,说道:“不错,朕明天就赐封他为明妃。” “这……这……陛下要封男妃?这可是作为君王绝无仅有的事,望陛下三思。” “那又如何?朕便开了这个先例。若论文武全才、相貌身姿,所有妃子站在一起比一比,毫无疑问,明妃一定会拔头筹的。” “陛下……陛下……”平公公有些为难地连连叫着。 阿慕国王陛下以前一向视平公公为眼前的大红人,对他信任有加,此刻,见他为难地叫着自己,一时不忍心,便另觅他法,说道: “好吧,暂时先叫明妃穿女装,等他完全清醒过來再说。” “陛下……”平公公罗里吧嗦地又叫了一声。 “好了,这里沒你的事了,退下歇息去吧。” 阿慕国王陛下抱了南宫明月走进冷宫正殿,坐在床上,用手点了点他的红唇,问道: “他们说的也对,你沒有名份,在王宫里住久了也不是办法。 明天,朕要当众把你册封为妃子,朕娶的第一位男妃,让你面子上风风光光的,你可喜欢?” 南宫明月笑嘻嘻地看着国王陛下说话,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可是难得他总是对自己慈眉善目、好言好语,躺在他的怀抱里,感觉很安心。 “喜欢吗?你要怎么谢朕?”阿慕国王陛下低语着。 南宫明月笑咪咪地,一伸手,扯下了国王陛下的王冠束带,在手掌里滴溜溜地转了一个圈子,恩,这个好玩。 阿慕国王陛下满头黑发散落下來,也不见怪,搂紧他,把头凑过去,开始亲吻他红润润的嘴唇。 ------------ 第九十一章 相见时难 阿慕国王陛下登基数年來,一直以国事为重,从來沒有无故不登早朝。 今日,暂停一次早朝,不仅惹得朝中众大臣窃窃私语,自己也颇觉于心不安,害怕真相传出、落人把柄,传出荒淫误国之类的流言蜚语就麻烦了。 南宫明月的身体状况确实令国王陛下担忧,不但旧伤未痊愈,还频频增添新伤,特别是,苏醒三天了,神智一直沒有完全康复。 午后,阿慕国王陛下放心不下国事,用过午膳,便急急赶來御书房,端坐于书案前,批阅奏章。 阿慕国王陛下手里举着朱批御笔,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总是瞥向房子的一个角落,那里摆了一个屏风,屏风后面是一张软榻,南宫明月侧卧于软榻之上,酣然入睡着。 这三天來,南宫明月沉睡的时候多,每次醒來的时候极短暂,动不动就睡着。 御书桌上,整整齐齐码放着几封信函,最上面的一封是南宫王朝新即位的皇帝南宫秋启派使者送來的。 南宫王朝送來的信函?那里不是南宫明月的家乡吗?不知道信函里面会写什么? 阿慕国王陛下迫不及待、首先打开信函阅览,内容大致是: 喜闻西厥国的阿慕国王陛下寿诞将近,特送來美酒一坛,贺寿祝福。 并附言:如果南宫王朝派去的小质子南宫明月忤逆贵国王室成员,可任意处治,决无二言。 读毕,“啪”地一声,阿慕国王陛下重重地把信函拍在书案上,心中为南宫明月忿不平,这封信分明是说:南宫王朝不会为南宫明月出头,死活不论。 看來,南宫王朝消息灵通,对南宫明月在西厥国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十分清楚,才会写出这样针对性极强的话。 南宫王朝这个新皇帝也焖无情了,就算因为皇位之争,把南宫明月废了太子,发落到邻国做质子,不管怎么说,南宫明月毕竟是你的国民,有这样公然声称大撒手,不管他死活的吗? 不过,信中说,要送來一坛祝寿的美酒,不错,因为久闻南宫王朝酿制的美酒,清醇可口,名满天下。 “陛下,伊塔国梨泓王子请求召见。”一名小太监在门外传话。 “宣他进來。”阿慕国王陛下想到,还有两天,为了伊塔国和亲的事,就要御殿比剑了,提前见见也好。 过了好久,梨泓王子才走进御书房,只见他胸膛和肩膀上缠了厚厚的绷带,一条胳膊用吊带挂在胸前,很困难地行了一个参见礼。 阿慕国王陛下对梨泓王子的事,早有内线禀报,知道所有事情的始末,看见他现在这副样子也不奇怪,问道: “黎王子,身体如何?可还记得,应你之邀约,后天就要御殿比剑了。” “陛下,本王子正是为此事而來,想和陛下说明:提议和亲之事就此作罢。” 梨泓王子开诚布公、直截了当地宣布。 “为何取消?梨王子不妨直言以告。” “因为……啊?” 梨泓王子刚说了两个字,忽然惊讶得说不出话來了,只觉眼前一亮,一个美艳的红衣少年笑嘻嘻地从屏风后面跳了出來,单手扶了一支拐杖,一只脚蹦呀蹦的,走到御书桌前。 “你……你……月?”梨泓王子激动得说不连贯话,结结巴巴起來。 那个红衣少年好像沒有听见梨泓王子在叫他,把拐杖扔在御书桌旁,身子一歪,坐在了阿慕国王陛下的大腿上,一根手指缠绕起国王陛下的一侧鬓发长丝,吃吃地笑。 阿慕国王陛下揽着红衣少年的芊腰,温言细语地问道:“睡醒了?脚还疼不?” 红衣少年也不知道回答,只管抢了国王陛下手中的御笔,张开小嘴,叼住了御笔,身子软软地向后一仰,倒在阿慕国王陛下的怀里,笑容痴痴。 “月!?----怎么会这样?”梨泓王子顿时如遭晴天霹雳,惊疑中,变得呆若木鸡。 阿慕国王陛下温存款款地对红衣少年说:“你抢走御笔,是不想朕批阅奏折吗?好,朕不批阅,专心陪你。” 梨泓王子看不下去了,终于说道:“陛下,我请求和这个穿红衣服的人说几句话,请陛下恩准。” 阿慕国王陛下犹豫再三,还是恩准了。 梨泓王子上前,把红衣少年扶了起來,递给他一支拐杖,拉他走开两步。 红衣少年样子很乖,笑嘻嘻地、任由梨泓王子拉着,驾着拐杖,向旁边蹦了几下。 梨泓王子用双手按住他的双肩,摇晃了几下,急切地问道:“月!你是月吗?” 由于红衣少年一只脚扭伤了,只能用另一只脚着地,本來就站立不稳,再被梨泓王子心急之下用力摇晃,哪里还站得稳?连人带拐杖、直接向梨泓王子胸前栽倒过來。 慌得梨泓王子心一紧,赶紧抱稳他的身子,柔声对他说:“月,真的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梨,快点回答我啊。” 阿慕国王陛下听梨泓王子问來问去的,也问不出个眉目來,瞎耽误工夫,听着烦,于是插嘴喝道: “住口,不许问了,他回答不了,朕替他说,他就是南宫明月。” 梨泓王子一听,紧紧抱住南宫明月,泫然欲泣道:“月……相见一次好难……终于见到你了。” 阿慕国王陛下沉下了脸,声音不悦地说:“梨王子,你的几句话说完了吗?你可以松开他了,把他交还给朕。” “不,陛下等一下,本王子还有最后一个问題要问他。” 梨泓王子一手抱着南宫明月,一手轻轻托起他的俏脸,深情地直视着他的凤眼,看了好一会儿,终于问道: “月,我决定了,我要一辈子和你在一起,不管你是伤是残,都不会抛弃你。 我们走吧,一起去天涯海角,你愿意吗?” 南宫明月此刻的思维,单纯得犹如稚童,他不知道天涯海角是什么?现在的他、所作所为、完全是凭直觉。 南宫明月笑容烂漫,明眸可喜,点了点头。 “月……你答应了?……真的是……太好了。” 梨泓王子大喜过望,顿时热泪盈眶,把头伏在南宫明月瘦弱的肩膀上,泣不成声。 ------------ 第九十二章 江山美人 古云: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对于阿土王爷來说,一个一个的坏消息,仿佛长了翅膀,黯然钻进耳朵里,又闹心又刺激。 ----王宫里新來了一个男妖?是哦,听说啦,完全迷惑住阿慕国王陛下,看样子,从此君王不早朝。 ----阿慕国王陛下今日要册封一名妃子?可不是,听说还是一名妩媚男子,三千宠爱在一身,准备赐封号叫明妃。 一清早,各种传言纷沓而至,搅扰了阿土王爷的清梦。 王府寝宫里,阿土王爷刚刚熄灯就寝,安歇片刻,便陆续收到这些密报,不由得几分着恼,披衣而起,移步至书房。 可恶的很!阿土王爷一击桌子。 明姬终于屈服了?这么久、费了这么多力气、他终于回心转意、不再固执倔强了?可惜,到最后,却让王兄陛下捡了这个便宜。 王兄陛下竟然不去早朝,什么时候变得不爱江山只爱美人了? 明姬一定是看重了王兄的身份是国王陛下,地位要比本王來得风光显赫,所以才会欣然攀高枝去了? 他到底是个贪图荣华富贵的贱货,下次再度落到本王手里的时候,绝不宽恕。 “魅姬,你进來。”阿土王爷唤了一声。 门外,魅姬正领着几名丫鬟站立着,等候给阿土王爷梳洗更衣,听见呼唤,紧忙推门走进來。 阿土王爷命魅姬把房门关严,当面赐坐。 魅姬入王府日久,懂得礼仪分寸,不敢坐,回禀:“王爷,奴婢站着就好,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下來。” 阿土王爷也不勉强,郑重其事地问道:“魅姬,如果有机会,你还愿意进王宫么?” “是,奴婢愿意。”魅姬头也不抬地回答。 阿土王爷十分清楚魅姬想要进宫的目的,几年前的一桩惨案,为父报仇这个愿望,埋藏在魅姬的心底,已经很久了。 几年前,阿慕国王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有一天,换上便装,來到伊离城大相国寺附近的一个相术馆,请当时极富盛名的高人林相士看手相,那名高人林相士就是魅姬的父亲,也是普渡小庙的林主持的亲哥哥。 当下,林相士看完手相,观看了一下对方的衣着和面貌,心中沉吟,不敢把自己测看的结果据实相告。 因为从这个人的手向上看,也就是当时的阿慕太子,鸿运高照,大富大贵,显示出不久就应该登峰造极的宏伟气象。 但是,林相士经过推算:数年后,前來看手相的这个人,必定会遭遇凶险,在劫难逃,而且,最奇特的是,林家似乎和这场劫难也有一丝牵连。 林相士看着这个奇怪的相线,担心连累林家,满心焦烁难安,支支吾吾地敷衍了几句,假借上茅厕,从后门溜出去。 不久之后,阿慕太子继位做了国王,想起上一次相术馆的林相士模棱两可的话语,想问问清楚,于是,派了几名钦卫去找。 几名钦卫打听到林相士关了相术馆,独自一人去山林做了一名隐士,便满山去找,辛苦找到之后,却被一口拒绝,不肯出山。 钦卫们草草一商量,竟然在山后放了一把火,想要用烟把人熏出來,沒想到的是:林相士抵死不出草庐,居然被活活烧死。 魅姬得知父亲惨死,哭晕几次,痛恨阿慕国王陛下纵容手下,草菅人命,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后來,便和叔叔一起投奔了阿土王爷,伺机进入王宫,行刺阿慕国王这个狗贼。 魅姬和叔叔投靠阿土王爷以后,叔叔做了普渡小庙的主持,魅姬做了阿土王爷的侍妾,隔三差五经常对阿土王爷提起,希望有朝一日能进王宫,了却一桩毕生的心愿。 阿土王爷早已派人把魅姬叔侄二人的底细查得清楚,并不多问,只是答应说一旦时机成熟,自然会安排魅姬进宫,达成其夙愿。 阿土王爷态度和蔼,对魅姬直言不讳地说道: “魅姬,你入宫之后,本王希望你要小心谨慎,对王府里发生过的事,不必到处宣扬,有些应该守口如瓶的事,全当做沒发生过一样,懂么?” “是,奴婢晓得。” 阿土王爷细细说道:“明日,你随本王进宫,拜见王太后,只说你是本王府的一名厨房丫鬟,精通制作各色糕点小吃。太后素來喜欢吃甜食细点,一定会收下你,派到御厨房当差,你就算顺利入宫了。” “是。” “后天,是阿慕国王陛下的诞辰,南宫王朝新皇帝特地派专使送來一坛美酒祝寿,这坛酒要经过御膳房检验无误、方能送酒到御宴上饮用。你明白你要做什么了么?” “是,奴婢明白” “后天的祝寿御宴开席之前,会有一场御殿比剑,参加比剑的三个人是:明姬、阿莫郡王、梨王子殿下。御殿比剑完毕之后,才开始饮酒,如果到时候,你需要人帮忙或者打马虎眼,可以去找明姬,他沒心机,不懂得如何拒绝一个女孩子的请求。” “是,谢王爷,小女子就算粉身碎骨,也无从报答,只好來世再报答王爷的恩德。” 阿土王爷略点头,十分婉转地劝道:“魅姬,如果你进宫结下什么仇家,要记住,冤家宜解不宜结,报复手段不要太狠辣,出手要轻,顶多让仇家睡上一年半载,就可以了。” 魅姬完全听懂了阿土王爷的意思,说道:“这……有些事,虽然其不杀伯仁,但伯仁却因其而死,好吧,让其睡上一年半载,也不为过。” 阿土王爷微微一笑,觉得魅姬的确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子,十分可惜,命中注定的悲剧人物,为父报仇的使命将会毁了她的一生。 从魅姬联想到南宫明月,阿土王爷心里又愤愤不平起來,为什么自己软硬兼施,总是得不到明姬的首肯和一丝一毫的青睐? 既然王兄陛下为了明姬不上早朝,明摆着是不爱江山爱美人,那么,自己就不客气了,江山和美人统统要。 阿土王爷下了决心,心想:明姬,你想在王宫里、舒舒服服地做御宠男妃?休想!别做白日梦了,除非本王倒下,让你跨过本王的尸体去。 ------------ 第九十三章 白绫赐死 清晨,阿土王爷衣冠楚楚,來到淑德王太后的寝宫门外,打听到太后正在吃早膳,巧极,步入正殿,含笑问安: “母后安好,孩儿带來了几种美味小吃,请母后早膳时品尝一二。” 太后坐于炕桌旁,看见四王儿阿土來问安,很是欢喜,招呼他入坐炕桌对面,随手捻起一块精致细点,放入口内慢慢品尝,果然是好味道。 看见母后喜欢吃自己带來的小吃,阿土王爷也喜形于色,高兴地说: “母后若是爱吃这一类的甜点,孩儿已经把王府厨房的丫鬟媚儿带來了,准备送给母后,方便随时做给母后吃。” 太后喜道:“土儿果然孝顺,哀家便笑纳了,回头安排媚儿去御厨房当差。” 阿土王爷和阿慕国王陛下都是淑德王太后的亲生儿子,虽说平日里,太后偏疼阿慕大王儿多一些,对土儿也是好的。 母子二人谈笑甚欢,其乐融融,太后便询问阿土王爷为何不去早朝?因为这会儿子刚好是上早朝的时间。 “有件事,不同寻常,可能要惊动母后了。”阿土王爷略显有些为难,煞有介事地蹙了一下眉头。 太后放下刚拿起的另一块糕点,向后靠了靠,慢条斯理地说道:“不惊,土儿有什么事?只管道來,哀家稳住神儿便了。” 阿土王爷沉吟片刻,如实禀报:“母后,因为今日,王兄陛下无故取消早朝,众朝臣意外之余胡乱揣度不已。” “揣度何來?”太后的面容变得严肃起來。 “听说大内总管平公公正忙于为王兄陛下筹备、关于册封男妃之事。” “这!……男妃?此事当真?”太后闻言,顿时震惊,这件事确实令人匪夷所思。 阿土王爷面带几分忧虑,恳切地说道: “母后,此事千真万确,因为这个男妃原本是我王府里的一名客卿,因为要参加御殿比剑而进宫來的,不想被王兄陛下看中,今晚要纳他为妃。 若论,西厥国有史以來,不曾有过男妃,此事若是做成,张扬出去,一国之君偏好男风,只怕有损国威以及王室颜面。 请母后设法,阻止这件事才好。” 太后闻听,心中十分震怒:不早朝、纳男妃,慕儿的这两大错误,十分荒唐,必须立即制止。 然而,太后毕竟是多年在宫廷里历练,经验丰富,外松内紧,心中越是愤然恼怒,表面上越是自然松弛,怀着一颗慈母之心,叮咛阿土王爷道: ”土儿放心,这件事,哀家会提醒王上的,希望你们亲兄弟要互相扶持,牢记手足情深。” 阿土王爷察言观色,听出弦外之音,急忙表态道:“母后也请放心,孩儿对王兄陛下赤胆忠心,为国为民鞠躬尽瘁。” 太后点点头,吩咐宫人把大内总管平公公找來。 阿土王爷告状成功,搅了一局浑水,于是告辞,施施然出宫而去。 阿土王爷不知,他这一搅局,差点害得南宫明月被赐死丧命。 一个宫里的女人,最后能做到太后的位子上,是需要运气和谋略的,绝不是一盏省油的灯,而且,越年迈越心狠,办事老辣,果断干练。 太后风风火火地派人把平公公召來,简单核实了一下情况,毫不犹豫,下了一道懿旨: “赐白绫一条,立即处死男妃。” 平公公激动地手直哆嗦,用托盘接过白绫,喜出望外,正中下怀,心里为太后念了几句佛。 谢天谢地,解恨哇,终于要除去死对头,拔掉南宫明月这枚眼中钉了。 御书房里,阿慕国王陛下正犹豫不决,看着梨泓王子抱着南宫明月失声痛哭,还说什么要一起去天涯海角。 平公公端着托盘,來到御书房,大声喊道:“太后懿旨。” 阿慕国王陛下有些惊异,母后为何事突然要下懿旨呢? 梨泓王子停止了悲伤,依然抱着南宫明月不松手,生怕一撒手,南宫明月又会像以前一样失踪。 平公公把托盘端到南宫明月面前,宣懿旨道:“赐白绫一条,立即处死南宫明月。” 话音未落,阿慕国王陛下和梨泓王子闻听,都大吃一惊,只有南宫明月面不改色、笑嘻嘻地一如既往。 太后的懿旨,阿慕国王陛下是绝对不敢违抗的,可是,他不明白,太后为什么会对南宫明月起了杀机,下懿旨用一根白绫赐死他呢? 凶险迫在眉睫,南宫明月马上就要命丧当场,十万火急,梨泓王子知道,必须迅速杀出一条血路,带他冲出去。 梨泓王子马上做好准备,甩掉了胳膊上的吊带,扔到一边,然后,一手抱紧南宫明月,一手拿着他的拐杖做武器,伺机蠢蠢欲动。 南宫明月看见那个马脸光头人又來到自己眼前,还端了一个托盘,看了看托盘上的白绫,觉得好玩,拿起來抖了一下,展开白灿灿的长长一条,这是什么东西? 白腰带?哦,系裤子用的,于是,南宫明月把这条宽宽的白绸子系在了自己的腰上,打了一个蝴蝶结,左右瞧瞧,蛮漂亮的。 阿慕国王陛下和平公公从來沒见过这样的“裤带怪事”,惊讶得目瞪口呆,楞柯柯地看着南宫明月的举动,一时都呆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梨泓王子看见突围的机会來了,不由分说,一转身,背起南宫明月,撒丫子就往门外跑,冲出了御书房。 “陛下,他们跑了,怎么办?”平公公首先醒过闷來,惊叫了一声。 阿慕国王陛下肃立不动,似乎如醉如痴,心里默默地想:逃吧,这样也好,等以后我和母后谈清楚,会把明妃找回來的。 由于阿慕国王陛下迟迟沒有发号施令,平公公和几名太监等待旨意,不敢擅自声张或追捕,而在王宫里巡视的钦卫们不知道发生了状况,也不紧张。 梨泓王子背着南宫明月一路紧跑,回避人多的地方,左躲右闪,直奔御花园而來,跑到了一颗大树下,实在跑不动了,把南宫明月放下來,看着他红扑扑的俏脸,安慰他说: “你别害怕啊,我保护你,会带你逃出去的,现在我跑累了,先歇一下。” 南宫明月仰面躺在地上,笑嘻嘻地看着梨泓王子,哪里有半分害怕? 可怜他完全不懂得:太后的懿旨就是夺命的阎王,死亡迫在眉睫,必须毫不停留,立即逃出宫去。 ------------ 第九十四章 比翼双飞 王宫御花园,梨泓王子背着南宫明月狼狈逃窜,神色仓皇地逃到了一棵大树下,跑不动了,只好把他放下來。 梨泓王子顺势也倒在雪地上,和南宫明月并排躺着,喘息了一会儿,拉起他的一只手,摸摸自己的鼻子和眉毛,问道: “月,你真的想不起來我了?我是梨啊,你的梨哥,你好好摸摸我的脸,看一下,世上还有比我更出类拔萃的王子吗?” 一阵小风吹过,树上的积雪刮飞几片,零星飘落下來,粘在南宫明月的嘴唇上,一沾即化,形成了一个晶莹的小水珠。 南宫明月嘴角弯弯,笑容烂漫,伸出秀气的樱桃小舌,灵巧一卷,添走了小水珠。 梨泓王子看着他这么可爱的样子,一翻身,把他压在了身下,小声说道: “月,你好诱惑,我有点忍不住了,上次你那个初吻,只不过是走马观花,点缀了一下,不算数,咱们现在,來一个认认真真的初吻,好不好?” 南宫明月只是一味地笑盈盈,一双明眸婉转灵动地看着梨泓王子,因为听不懂,所以,也沒有拒绝的意思。 当然了,如果南宫明月听得懂,估计,更沒有拒绝的意思呗? “你不表示反对?那就是同意啦,好啊,月,來,张开嘴,你不能也主动一点嘛?” 梨泓王子开心极了,用胳膊肘支撑上身,双手温柔地捧起南宫明月那美艳绝伦的俏脸,怀着深深的情意,开始美滋滋地吻他。 清风不吹了,时间静止了,世上万物好像都已不存在,只剩下两个相爱的人儿,享受着彼此的芳香甜蜜,极致的甜吻和纵情的快乐。 南宫明月乖乖地被梨泓王子压在身下,闭上眼睛,樱桃小舌亲亲热热地曲意逢迎着,心里一股幸福的暖流涌上來,眼睛变得潮湿了。 吻了不一刻,忽然,梨泓王子觉得胸口箭伤处,猛地抽痛起來,梨泓王子觉得窒息了一下,缓缓地从南宫明月的身上滑落了下來。 梨泓王子努力想平缓一下疼楚,仰面躺在雪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突然,感觉身子被人抱住、慢慢地搀扶着坐起來。 定睛一看,原來是南宫明月,一双丹凤眼睁得大大地,紧张兮兮、眼圈红红、正扶自己靠在大树上。 梨泓王子看他紧张,想笑,伤口又疼,不由得嘴角牵扯了一下,苦笑道: “小傻瓜,我沒事,等一下就好。” 南宫明月拖了一只伤脚跪在地上,偎依在梨泓王子的怀里,伸出一双细腻白嫩的玉手,轻轻抚摸梨泓王子的脸颊。 梨泓王子很开心,逗他说道:“怎么?还要继续吻吗?等我一下。 刚才真抱歉,伤口太疼了,扰乱了情绪,一点都沒尽兴,你……” 梨泓王子话还沒说完,忽然觉得一个软香滑进了自己的口里,好像一个小泥鳅一样,粘粘的、缠住了自己的舌头,一下一下地、轻柔吸允着自己的舌尖芳泽。 月?……你來主动吻我了? 梨泓王子开心极了,靠不住大树,慢慢地被压到了地上,反而赞声,好样的,伸手搂住他,心潮起伏: 月,你记起我來了吗?这是你第一次主动对我这么好。 呵呵,來吧,继续完成我们两个的初吻,让我们永远记住这销魂一吻,从此天长地久,白头偕老。 “咳!”有人一声轻咳。 这是谁啊?这么沒有眼力,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胡乱跑出來打岔,破坏气氛。 梨泓王子感觉自己的痛疼好些了,见南宫明月依然忘情地吻着自己,一点也沒察觉到有第三人出现了,虽然不情愿,无奈,也只好伸手把他推开,坐起身來,向咳声发出來的地方望去,竟然是钦卫统领夏鸿飞。 夏统领背负双手,两眼望天,说道:“打搅了,你们两个这样子,天为被、地为床、也太简陋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延续我们的初吻……”梨泓王子笑了一下,话刚说了一半,忽然发现南宫明月爬起來,用一只脚往前蹦。 “月……你去哪里?”梨泓王子慌了神,急忙扶着大树,缓慢地站起來。 南宫明月一瘸一拐跑到另一棵大树下,那棵大树的树枝上,吊悬了一个秋千,他用手摸着秋千缆绳,笑嘻嘻地看着秋千,一迈脚,单腿站了上去。 “小心啊!月。”梨泓王子用手捂了胸口,急忙追到秋千旁边,担心南宫明月摔下來。 “梨王子殿下,你打算和他怎样?你们不会有好结果的。”夏统领正正经经地说。 “夏统领,你是來抓我的吗?”梨泓王子回头问道。 “梨王子殿下放心,迄今为止,本统领沒有接到抓捕你的指令,只是善意提醒你,你和南宫明月,到头來,只不过是一场悲剧,何必呢?” “不管是不是悲剧,我和月,今生在一起,再也不会分开了。”梨泓王子望着南宫明月的身影,目光里充满了柔情。 “抱歉,本统领要把南宫明月带走,请梨王子殿下勿怪,因为太后下了懿旨,要马上处死他。” “不!你妄想,我要救月逃出去。”梨泓王子悲愤交加。 南宫明月单腿用力,荡起了秋千,慢慢地升起了高度,荡着荡着,一伸手,把梨泓王子也提到了秋千上,两个人一起欢快地哈哈笑了起來,随秋千在空中飞舞着。 夏统领注视着秋千,摇了摇头,心想:玩吧,笑吧,还能荡秋千荡一辈子?终究是逃不过一死的。 梨泓王子灵机一动,双手抓住秋千的两根缆绳,用力荡起了秋千,对南宫明月说道:“月,记住啊,抱紧我,别松手。” 南宫明月听懂了吗?梨泓王子本來还有点担心,却感觉自己腰间一紧,南宫明月的双手紧紧抱住了自己,太好了,月,我们逃出去。 梨泓王子暗暗祈祷: 秋千啊,借你的翅膀一用,让我和苦命的月,像出笼的小鸟,一起飞跃出王宫的围墙吧。 梨泓王子大笑了起來,在秋千荡到最高处的时候,用力一跺秋千的托板,带着南宫明月,像两只比翼双飞的蝴蝶,翩翩起舞中,飞出了王宫。 ------------ 第九十五章 酒楼巧遇 钦卫统领夏鸿飞出乎意外,料不到的是,梨泓王子把秋千荡得高高的,猛一跺脚,带着南宫明月跃起,像一对展翅飞翔的雄鹰冲上云天,飞出了王宫御花园的围墙。 “就这样跑掉了吗?这个法子倒也新颖。” 夏统领暗中惊叹,不得不佩服他们逃跑的方式,确有几分别致,不过,就算他们两个能逃出王宫围墙,也逃不出本统领的跟踪。 梨泓王子带着南宫明月飞出去的时候,身法十分优美,可是,落地下來的姿势,却令人不敢恭维,就听“啪嚓”一声,两个人摔在围墙外的泥雪里。 夏统领不愧是王宫钦卫的头儿,轻功卓绝,他不慌不忙,快步追到围墙下,一提气,纵身跃起,轻松站到了围墙上,向外面一扫视: 冰天雪地中,梨泓王子和南宫明月滚落在地上,样子十分狼狈。 因为梨泓王子摔落时,身体首先着地,震裂伤口,痛得龇牙咧嘴,忍不住“哎呦哎呦”叫了几声。 南宫明月眼泪流下來了,伏在梨泓王子的身上,也不知道询问,双手攫住他的衣服,不停地推搡着他的身子。 微风中,夏统领站在围墙上,金鸡独立一般凝立不动,居高向下望,心中思量: 看來,梨泓王子一片真心,几次三番不顾一切地相救南宫明月,这份情谊十分难得,人间少有。 现在,南宫明月的事,有点像烫手的山药,不太好处理了。 王太后下懿旨要处死南宫明月,当然不能放他随便逃走。只是,阿慕国王陛下对南宫明月也很器重,说不定会有转机,也不能随便杀死他。 夏统领深思熟虑,左右为难,怎么办才好呢?顶头上司们,一个也不能得罪,自己最好不要亲自出手,先跟踪他们,等碰上巡逻的钦卫们,再动手抓人也不迟。 梨泓王子缓过來一口气,看见南宫明月哭得梨花带雨一样,心中感动,握了他的手说: “小傻瓜,哭什么呢?我沒事,扶我起來。” 心慌意乱中,南宫明月撩起梨泓王子的衣服,胡乱擦了一把眼泪,然后,扶着梨泓王子站起來。 梨泓王子察看了一下四周,静悄悄的,沒有什么风吹草动,只是,王宫围墙上,一个人影伫立在上面,一言不发,默默地看着自己这里。 夏统领?梨泓王子看了一眼,也不主动去招惹,心想,幸好夏统领沒有采取什么行动,否则的话,凭自己和月现在这个样子,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月,你饿不饿?我们先去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 梨泓王子心知,要想逃掉很困难,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只要能和南宫明月在一起,多待一刻也是好的。 “月,我背不动你了,你可以自己走吗?”梨泓王子弯腰捡了一根树枝,交给南宫明月拿着,用作拐棍使,然后把一只胳膊放在他的肩上。 南宫明月接过树枝提着,揽着梨泓王子的腰,慢慢地一步一蹭,两个人相互扶持地走着,离开了王宫围墙。 黄昏,晚饭时间,伊离城最大的酒楼里,人头簇动,座无虚席,雅间也已客满。 南宫明月扶了梨泓王子走进酒楼,疲倦至极,再也走不动了,扭伤的脚肿的厉害,每沾一次地,都钻心的痛,他想睡了。 沒有座位,只能等,站在酒楼的门侧内,梨泓王子和南宫明月靠在一起,倚着墙站着,还能勉强支持一会儿。 南宫明月困极了,顾不得许多,把头枕着梨泓王子的肩膀,很快地睡着了。 这时候,酒楼的老板走过來,对梨泓王子说道: “这位客官,有一位雅间的客人,看你们好像很需要休息,邀请你们进去雅间,一同入座,你们愿意进去吗?” 梨泓王子虽然有些意外,可是看见南宫明月已经睡着,立刻答应了。 旋即,酒楼老板把梨泓王子引到了酒楼雅间,雅间里面只有一位客人,身材高大,一身银灰色的便装,背着身子,负了手,正在观看墙上的壁画。 梨泓王子在酒楼伙计的帮忙下,把睡着的南宫明月放在座椅上,拱手施礼,对那位好心的酒客说道:“这位朋友,谢了。” 只见那位酒客转过身來,面色从容,笑道: “梨王子殿下,久违了,怎么?不认识了么?啧啧,怎么搞的,这么落魄的样子。” “怎么是你?”梨泓王子惊叫了起來。 原來,冤家路窄,这位酒客正是阿土王爷。 “很惊讶么?本王给了雅间客人十两银子,他就把这间雅座让给本王了。本王才不会像你们这么笨,站在门口傻等。” “你想怎么样?”梨泓王子警惕地问。 “也不怎么样,请你们吃喝一顿,然后,随本王回王府去,好好歇息两天,准备参加后天的国王陛下寿辰御宴。” “这么好心,不信,王爷你又打什么坏主意?” “住口,本王一番好意,搭救你们两个,你以为你可以保护得了明姬?太后的懿旨,就连王兄陛下也不敢违背,一旦明姬被抓住,他必死无疑。” “是吗?王爷肯搭救我们?你有什么办法能救月?”梨泓王子经过了几次和阿土王爷的接触,对他的话很难置信。 “急什么?梨王子殿下不如先坐下,本王敬你一杯酒,咱们边喝边谈,有些误会还是要尽早化解开比较好,你说是么?” 梨泓王子也觉得自己有些急躁,歉意地一笑,坐在了南宫明月的身边,拉了他的一只手,觉得冰凉冰凉的,于是,紧紧握在手里,帮他捂着。 “月的脚受伤了,红肿得很厉害,请王爷记得要先帮他治疗一下。” “这个沒问題。”阿土王爷淡淡地应了一句。 “太后为什么要杀月?” 阿土王爷端起一杯酒,一口干了,放下酒杯,问道:“梨王子殿下,你可知明姬在王宫里,今晚差一点变成什么身份?” “不知道。”梨泓王子回敬了一杯酒,慢饮而下。 “一名男妃。” 阿土王爷蹙眉说道:“如果不是太后出面阻拦,明姬今晚就要做国王陛下的御宠男妃了。 只不过,本王沒算计到,我母后一出马,就想要明姬的命,这个结果,不是本王想要的。” ------------ 第九十六章 餐桌反目 “好卑鄙!原來是你暗中捣鬼!”梨泓王子一拍桌子,恍然大悟。 “自从,本王子认识你以來,王爷你总是口是心非,从來就沒对月好过,一次一次伤害他。 这一次,王爷你更是变本加厉了,你怕国王陛下得到月,竟然去惊动太后,借刀杀人!下了一道催命符,该死的懿旨。” “混账!”阿土王爷摔粹了酒杯,怒道:“你应该懂得:一个男宠与江山社稷相比,孰重孰轻?” 梨泓王子并不让步,继续一针见血地说道: “王爷你别自欺欺人了,还说什么月是你的男宠,几时见你好好宠过他?你对他非打即骂,百般折磨,归根到底,如果月死了,也是你害的,你的双手沾满月的鲜血。月死了,我也不独活,我们的冤魂会诅咒你一辈子,令你寝食难安。” “叮、叮、叮”一阵筷子敲碗的声音传來,阿土王爷和梨泓王子都吃了一惊,回头一看,只见: 南宫明月醒來了,坐在椅子上,漆黑的双眸明如镜,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两个人怒气冲冲地说话,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发火,于是,从餐桌上拿了一双筷子,敲了起來。 阿土王爷的脸色顿时缓和下來,招呼了一声酒楼伙计,上饭菜。 梨泓王子握了南宫明月敲碗的手,和风细雨地问道:“月,是不是被我们吵醒了?脚还痛吗?” 酒楼的伙计们迅速端上來热气腾腾的菜饭,馒头、酱牛肉、小炒菜之类的。 阿土王爷和梨泓王子一左一右坐在南宫明月的身边,一人夹了一块肉,同时帮南宫明月往碗里放。 南宫明月开心极了,伸出脏乎乎的手,就去抓馒头。 梨泓王子不禁一笑,急忙拉住南宫明月,取了餐桌上的温湿毛巾,帮他仔细地擦手。 南宫明月笑嘻嘻地看着擦手,等到擦干净了,张开手,一下子抱住了梨泓王子,把脸贴在他的胸前,静静地倾听他那平缓有力的心跳声。 梨泓王子也顺势搂住南宫明月那消瘦虚弱的身子,两个人拥抱在一起,完全沒有醒悟到这一举动,深深地刺激了在场的第三个人。 阿土王爷眼巴巴地坐在另一侧,看着他二人擦手的举动,无不流露出彼此之间的情意绵绵,这也还罢了,然后他们两个竟然……拥抱在了一起,呵----,视本王如粪土么? 嫉妒是一种人性陋习,女人嫉妒会吵架,男人嫉妒会发狂,阿土王爷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粗犷男人,嫉妒上來会疯狂到极点,此刻脸色发绿,说道: “梨王子殿下,别忘了,明姬是本王的人,你做事要把握分寸,别乱來,不要到头來误人误己,埋怨本王沒有提醒过你。” 梨泓王子也不示弱,回复道:“王爷也别忘了,你答应过,只要给你写出铁甲军谱,就让月和我在一起,现在你想反悔吗?” “废话!拿來!把他交给本王。” 阿土王爷伸出一只手,气势威严地说。 拿來什么呢?南宫明月歪了一下头,想不明白,于是,笑嘻嘻地从盘子里拿了一个馒头,塞在了阿土王爷的手里。 一个馒头?阿土王爷看着手里被塞了一个馒头,怒不可遏,使劲把馒头甩了出去,喝道:“你们胆敢戏耍本王么?” “王爷息怒,月病了,他不清醒。”梨泓王子不想惹起不必要的误会,急忙解释。 南宫明月看见阿土王爷气势汹汹的模样,吓得想哭,嘴巴撇的一扁一扁的。 阿土王爷得理不让人,一把揪住南宫明月的衣领,厉声说道:“你!跟我走!” 梨泓王子慌忙劝道:“王爷快松手,月病得很重,听不懂你说的话。” 南宫明月看见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揪住自己的衣领,完全一副穷凶极恶的神态,虽然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可也知道他不是好人。 南宫明月挣了一下沒挣脱,有点慌了,看见餐桌子上有一杯斟得满满的酒,急忙端起來,朝着阿土王爷的脸,用力一泼。 糟了,阿土王爷的脸顿时变得好像被雨浇过一样,湿淋淋地往下滴答酒水,他用袖子胡噜一把脸,瞪圆了赤红的双眼,正要发作。 梨泓王子心想:这下子完蛋了,彻底得罪了这位不可一世的阿土王爷,反正话不投机,也不想再被他利用了。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梨泓王子端起一盘子小炒肉,“哐当”一声,一点沒浪费。扣了个正着,阿土王爷满脸酒香的基础上,又增添了满脸肉菜香喷喷。 阿土王爷真的怒了,揪住南宫明月的衣领,把他提起來,冲着脸,一个大耳光扇过去,“啪”地一声,五指印扇红,南宫明月只觉得耳朵“轰”地一声鸣响,顿时感觉天旋地转起來。 啊,你打月! 梨泓王子急了,目光游弋,寻找餐桌上的有用物品,这里,在餐桌中央,有一盆浓鲜的鱼汤?成,全靠它了。 沒办法,为了救月,既然翻脸了,也不用客气什么的。 梨泓王子顾不上王室身份,和市井小民撒泼打架一样,在饭桌上大打出手了,他端起满满一盆浓稠的鲜鱼汤,往阿土王爷的头顶一倒,噗,宛似倾盆大雨瓢泼而下。 阿土王爷丝毫沒料到,一向是自己手中败将的梨泓王子,一扫往日的颓废,奋勇反击,连汤带菜地被遮了一脸,只得松开了南宫明月的衣领,双手护住眼睛。 “快,我们走!离开这里。” 梨泓王子一把拉了南宫明月,往雅间门口外就走。 阿土王爷气急败坏中,闭着眼睛,听话寻音,手里摸到一双筷子,一抖手,向梨泓王子发射过去。 南宫明月被扇过的半边脸颊火辣辣地,一只手捂着脸,被梨泓王子拉着走,扭伤的脚一着地,好疼啊,身子摇摇晃晃起來。 正巧,阿土王爷发射过來的两只筷子飞到了身边,一齐扎在了南宫明月的大腿上,痛疼袭來,一阵颤抖,南宫明月一声不吭,倒在了梨泓王子的怀里。 只听阿土王爷喊道:“老板,赶快,端一盆热水來,本王要洗脸!” ------------ 第九十七章 城门遇阻 伊离城的四个城门,只有北城门最冷清,因为出城以后的道路,通往荒凉的麝山,所以,从那里进出城的行人十分稀少。 慌乱中,梨泓王子抱起南宫明月,匆匆逃出酒楼,花高价钱雇了一辆马车,直奔北城门而來。 “月,我们要开始逃亡了,我要带你逃到伊塔国去,你忍着点痛。” 梨泓王子坐在马车中,撕了一角衣襟,帮南宫明月匝紧了腿伤,心疼地抱着他,想起刚才在酒楼,可惜了满满的一桌子酒席,月连一个馒头也沒吃到,好可怜啊。 南宫明月闭着眼睛,卷缩在梨泓王子的怀里,腿上的两处创伤、痛得他不断地冒冷汗,他一只手紧紧地按着自己大腿上的伤口处,从始至终沒有喊过一声疼。 自从这次,在王宫被几名御医酒醒以后,南宫明月已经不会说话了,他变得智商如同婴儿一般质朴单纯,除了笑和哭,偶尔还会使用一点以前学过的武功。 北城门口,阿土王府里的几名侍卫早已设防关卡,准备拦截梨泓王子和南宫明月,耐心等候自投罗网之人。 阿土王爷料事如神,运筹帷幄,得知他们二人逃出王宫以后,预先派了侍卫苏桑等几个人去北城门埋伏,所以,梨泓王子和南宫明月要想逃出城去,还要经历城门的阻碍。 天公也不作美,在这逃难的关键时刻,北风低吼起來,阴气沉沉,细小的雪碴子开始飘凌落下。 梨泓王子暗暗祷告:老天啊,可怜一下我们吧,不要下大雪,要不然会看不清坑洼不平的道路,马车迷失方向,会无法前进的。 梨泓王子用衣袖擦抹了一下南宫明月额头上的汗滴,亲吻了一下他那冰凉寒澈的脸颊,百般怜惜地对他说: “月,别睡着,太冷,要下雪了。 月,你看,我们只要出了城,过了麝山,再一直一直走,就到我的家乡了,在那里,沒人可以欺负你,我会好好地保护你,给你幸福,给你爱。” 梨泓王子说着,眼睛里含了泪花,这样的说法,自己也不大相信,能够顺利逃亡吗?自己和南宫明月都是身带外伤,如果前面出现敌人,是很难过关斩将、冲出去的。 突然,马车嘎然一停,北城门到了。 在北城门口,侍卫苏桑指挥着几名王府侍卫,认真仔细地检查每一个过往的行人和马车,简直比那些城门守卫的将士们还要负责。 梨泓王子知道躲是躲不过去的,只好放下南宫明月躺在车厢里,跳下马车,依车而立,看着侍卫苏桑走过來。 侍卫苏桑面带邪笑,终于盼到梨泓王子來了,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梨王子殿下,这是要去哪里?山不转水转,咱们又见面了,老实告诉你,此路不通。” 梨泓王子不想耽误时间,只好客气地说: “苏侍卫,这么巧?本王子和你井水不犯河水,咱们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现在,你让我的马车过去。” 侍卫苏桑耸了耸肩膀,说道:“不是巧,是我家王爷英明,预料到你们要走这条路。 成,你的马车要是空的,就让你过去,如果你拐带了王府家奴,只怕你的马车要寸步难行。” 梨泓王子看着侍卫苏桑一副无赖的样子,心里很怒:“寸步难行吗?好夸张,以前咱们较量过,你不是本王子的对手。” 侍卫苏桑呲牙一乐:“什么都在变,是不是你的对手,这个也在变,不信咱们就再较量一次,看看你的箭伤会不会给你逞脸?” 太可恶了,梨泓王子心想:趁着自己身带箭伤提出挑战,这不分明是乘人之危、落井下石? 侍卫苏桑招呼另外几名王府侍卫过來,把梨泓王子团团围住,带着几分恐吓的意味,说道: “梨王子殿下,奉劝你一句,你最好站着别动,我去检查一下马车,看看藏了什么人沒有。” “你站住!”梨泓王子在众侍卫的包围中,喊了一句。 侍卫苏桑头也不回,径直走到马车车厢前面,掀开车帘子,往里面一看,只见一个红衣少年气息奄奄,躺在车厢的木板上。 南宫明月?这个该死的阴魂不散的家伙,终于又落到我手里了。侍卫苏桑大喜,伸手一抓,把南宫明月拖出了马车,丢在自己的脚下,对梨泓王子说道: “成了,现在你可以赶你的马车走了。” 梨泓王子哪里会走?他看见南宫明月被拖出了马车,丢在雪地上,脸朝下伏在那里,一条伤腿不停地抽搐着,心疼得瞪大眼睛,眼眶欲裂,叫道: “月,你怎么样?” 侍卫苏桑提起南宫明月的衣领,把他靠在马车厢上,狞笑着对他说: “明姬,别装死了,上一次咱们比武就算不分胜负,现在咱们再比一次?” 梨泓王子听见,怒道:“住口,月病得很重,又受了伤,怎么能和你比武?” 侍卫苏桑松了手,看见南宫明月摇晃着,勉强用一条腿支撑站立不倒,恶毒地阴笑道: “咋不能比武?他现在能自己站立,比上次强多了。” 侍卫苏桑退后一步,手里拿着一把长鞭,咬牙切齿,故伎重演,凌空挥舞起一片乌云,随着一阵疾风,一鞭子向南宫明月的脸抽下來。 南宫明月站不稳,身体左摇右晃,恰好躲过了这一鞭,他睁开凤眸,扶着车厢,看见天空中飞落起点点雪花,不由得微微一笑,两个小小的酒窝浮动荡漾在脸上。 侍卫苏桑看见自己的第一鞭打空,惊骂了一句:“呸,失手了?”毫不犹豫,挥动第二鞭,更是如同疾风暴雨,呼啸而落。 “哇呀?竟然……鞭子打不下去了?”侍卫苏桑大惊失色。 只见南宫明月解下了系在腰上的那条白绫,迎风舞动起來,像一条白蛇,缠住了侍卫苏桑的长鞭,继而,长长的白绸延伸过去,顺势又裹住了侍卫苏桑的身体。 置身在皑皑白雪中,南宫明月一身红衣,手持一根白绫,笑容灿烂,美不胜收。 南宫明月集中全身力气,将手中的白绸拼命一抖,侍卫苏桑身形掣起,“嗷嗷”嚎叫着,被甩到了半空中。 ------------ 第九十八章 统领拔刀 伊离城北城门,十余名守城的官兵并沒有接到拦截犯人或者关闭城门的通知,他们只是零零散散地站在城门楼上和大门前,袖手旁观,不予干涉。 梨泓王子心急如焚,可是他手无寸铁,身上有伤,被阿土王府的几名侍卫围困住,不能轻举妄动。 马车停在那里,花高价钱雇來的马车夫,一看情况不好,雇主方面和拦截的人发生了冲突,动手了,赶紧扔了赶车的马鞭,躲到一旁去了。 梨泓王子眼看着南宫明月用一根白绸,把侍卫苏桑甩到了半空,不禁击掌,大叫一声:“月,干的好!” 可惜的很,南宫明月身体虚弱,力气不足,后续的力量一点也跟不上來,白绸子的劲道半途中一软,侍卫苏桑就从半空中依依呀呀地掉了下來。 侍卫苏桑沒皮沒脸,典型的一个泼皮人物,经此挫折,一点也不气馁,一个懒驴打滚爬起來,像饿狼扑羊一样,目露凶光,“嗷嗷”地窜了过來。 南宫明月看见侍卫苏桑像一只饥饿的豺狼,头发竖立,眼光发绿,又朝自己扑了过來,不禁有点害怕,这是什么玩意儿?真讨厌啊,一点也不好玩。 “扑啦啦”地一声,南宫明月将白绸子收回,再一抖,如同白龙盘旋,白绸子凌空飞展出去,缠住了侍卫苏桑的脖子,这下子好了,“嗷嗷”的嚎叫声消失了。 南宫明月无力将这个讨厌的家伙再度抛起,只是拉住白绸子不放手。 侍卫苏桑慌张中,长鞭落地,双手乱挠,忙着去撕扯缠在脖子上的白绸子。 由于城门口有人打斗,路过的行人都躲闪不迭,但是,依然有人大胆前來,只听马蹄声“得得”,一位骑士踏雪出现。 是谁?在如此紧要关头,顶风冒雪地出现呢? 大家抬头看去,原來是钦卫统领夏鸿飞,一直跟踪不弃,策马來到了这里。 夏统领看见侍卫苏桑被白绸子勒得直翻白眼,迅速拔出佩刀,双足用力一踏马镫子,合身从马上飞扑过來。 刀光一闪,白绸子断为两半。 侍卫苏桑得到了解脱,一屁股坐在地上,捂住脖子干喘气,心里多少有些感激夏统领的搭救之恩。 夏统领可不是随便拔刀的人,一向在市井传闻中,只听说过他的刀法盖世绝伦,却从來沒有人在王宫外见他拔过刀,这一回侍卫苏桑面子不小,夏统领居然为他拔刀了。 南宫明月看见白绸子被刀砍断,手里只剩下半截白绸子了,愣了一愣,把攥着的半截白绸子随手一扔,瘸着腿,一蹦一蹦地往梨泓王子身边奔去。 雪地很滑,南宫明月单腿蹦着往前跑,突然脚下一滑,一头栽到雪地上,沾了一脸积雪。 梨泓王子看见南宫明月滑倒,吃了一惊,不顾一切地冲过去。他身边的几个王府侍卫,看见侍卫苏桑摔在地上,也纷纷跑过來搀扶。 夏统领收刀入鞘,來到侍卫苏桑的跟前,问道:“苏侍卫,你还行吗?” 侍卫苏桑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骂咧咧地爬起來,扯着嗓子吼叫: “他奶奶的,姓明的,老子跟你沒完。” “苏侍卫,你气糊涂了吧?他不姓明,好像是姓----南宫。”夏统领“噗嗤”一声,接着说道:“苏侍卫,本统领去擒住南宫明月,你负责拦住梨泓王子,怎么样?” “不咋样,那啥,夏统领,咱们对换一下,我去捉南宫明月,看我不把他捏死,想捏个臭虫一样,统领大人负责拦住梨泓王子,成不?” 夏统领立刻果断地拒绝:“不行,南宫明月是在逃的钦犯,本统领有责任抓他回去,至于梨泓王子,别碍事就行了,苏侍卫你自己掂量着办。” “成,统领大人去抓吧,抓到以后,让我打一鞭子出出气。”侍卫苏桑弯腰捡起长鞭,握在手里,跟了夏统领,逼近梨泓王子。 此刻,梨泓王子正蹲下身子,抱起南宫明月,用衣袖帮他擦干净脸上的积雪,问道: “月,摔疼了吗?可不可以站起來?我们现在处境很危险,我先扶你站起來吧?” 梨泓王子扶着南宫明月站了起來,两个人手拉手、肩并肩、紧紧地靠在一起。 夏统领走过來,音调平和,首先说道:“梨王子殿下,本统领好心相劝,你们两个也别再逃了,东奔西逃的,吃了很多苦,结果还不是一样?你明白吗?南宫明月逃不掉的,他照样要被抓回去的。” 梨泓王子微微一笑,说道:“就算逃不掉,我们两个在一起,多呆一刻也是好的,将來在九泉之下,我们有很多共同的东西可以回忆。” 夏统领一指南宫明月,对梨泓王子说道:“这个人,不属于你,最终你也得不到手的,最好趁早放弃。” 梨泓王子深情地看了一眼南宫明月,握紧了他的手,坚决地说:“我不会放弃的,死也不会,永不放弃。” 侍卫苏桑躲在夏统领身后,听得不耐烦,突然闪身出來,举起长鞭,朝着南宫明月抡圆了,就要打下來。 梨泓王子急忙把南宫明月举起來,旋转了一圈,南宫明月忘了自己的腿上有伤,蜷曲了一下双腿,猛然奋力,向侍卫苏桑蹬出去。 打中,侍卫苏桑沒鼻子沒脸地被蹬一个正着,一个旱地拔葱倒翻了出去,四脚朝天,爬起來一胡噜脸,满手鲜红,流鼻血了? 南宫明月的伤腿用力过猛,吃不消了,好痛啊,疼得他泪花涌出,一转身出溜儿落地,把头埋在梨泓王子的怀里,无声地哭了起來。 夏统领看了一眼侍卫苏桑的窘样,埋怨道:“苏侍卫,你性急什么?快去把鼻血止住,弄得一脸花,成什么样子?” 侍卫苏桑恨恨地瞪了南宫明月一眼,退开了几步,自行料理鼻子问題。 夏统领“哐啷”一声,再一次拔出佩刀,一副英勇豪迈的的刀客风范,对梨泓王子严肃地说道: “梨王子殿下,本统领的刀一向不轻易出鞘,一旦刀出鞘,势必要达成目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现在,请你把南宫明月交给我,咱们和平解决,刀不刃血。” ------------ 第九十九章 双鞭合璧 小雪纷飞,转眼间变成了鹅毛大雪,地面上很快地又铺上了一层白雪。 伊离城北城门,守城的士兵们都躲到城门洞子里面避雪,只有在城门前站立着的几个人,头上和肩上落满了雪花。 梨泓王子面对夏统领,义正词严地说:“夏统领,请你好好想一想,如果你用刀伤了月,国王陛下和阿土王爷都不会饶了你,所以,你还是收起你的刀。” “梨王子殿下,我的刀,既然出了鞘,断断沒有凭空收回的道理,难道,你想和我较量一下刀法?” 梨泓王子心想:夏统领的武功还沒领教过,刚才看他拔刀砍断白绸,轻功和腕力相当不错,不知道他的刀法究竟怎么样? “好吧,既然夏统领不肯高抬贵手让我们走,本王子奉陪。” 梨泓王子花高价钱雇來的马车依旧停在那里,马车夫虽然不见了,那根赶车的马鞭还在,被放在车座上,需要的时候,只要拿起马鞭,随时可以赶车就走。 梨泓王子抱起南宫明月,把他放在马车的车座上,对他说: “月,坐在这里等我,我要和夏统领切磋一下武功,咱们很快就可以出城了。” 南宫明月面带戚容,泪光莹然,依依不舍地扯着梨泓王子的蓝色衣衫,捧了梨泓王子的一只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梨泓王子看了,心中不忍,拍了拍南宫明月瘦弱的肩膀,安慰道:“月,别担心,等一会儿就好。” 南宫明月坐在座位上,觉得座子下面很硌人,欠身子往下一看,原來自己坐在了一柄马鞭上,是赶车人扔在座子上的。 南宫明月拿起马鞭,往梨泓王子眼前递过來,梨泓王子拍了拍他的手,说道:“”月,这个你拿着,留着防身用,我用那个----”伸手一指地上。 地上,摆放着一把长鞭,正是侍卫苏桑刚才偷袭失败而掉在地上的,于是,梨泓王子走过去,弯腰捡起长鞭,随便说了一声:“苏侍卫,长鞭借用一下。” “不借!不借!”侍卫苏桑急了,长鞭是绝对不肯借出去的,他用手捂着鼻子,一连声地扯脖子喊叫。 小样,管你借不借呢?梨泓王子促狭地眨了眨眼,微微一笑,也不理睬侍卫苏桑的叫嚣,倒提了长鞭,缓步走到夏统领面前,笑道:“本王子就用这把长鞭,接你的快刀,不知道能不能接得住?” 夏统领见梨泓王子轻敌如斯,心中不爽,不齿地嘲笑道:“梨王子殿下,你是看不起本统领?你想用这把破鞭子应战?软不邋遢的,怎么能接得住本统领的快刀?一招下來,还不得把你的这把破鞭子切成七、八截?” “那也要比过才知道,鞭子也有鞭子的妙处,平常说的:以柔克刚,也是有几分道理的。”梨泓王子气定神闲,丝毫不受威胁,他身材修长,卓然君子,玉树临风般地站立,更显得潇洒不凡。 夏统领咧嘴一笑,持刀在手,挥手挽了一个刀花,摆出一个花架子,得意洋洋地问道:“看出來了吗?这是何门何派著名刀法的起手式?” “抱歉,本王子对刀法沒研究,沒办法捧场了。”梨泓王子淡淡地说道,脸上不带一丁点阿谀奉承的表情。 夏统领心中也很矛盾,确实不想动手,可是事情逼到这个节骨眼上了,就想用 这个著名的刀法起手式,吓退梨泓王子,看來沒多大用。。 “统领大人,别和他们多说,快点打死他哇,打死他!”侍卫苏桑技不如人,今天丢脸丢大了,气不过,在一边歪鼻子斜眼、一个劲儿地起哄。 “第一刀,看招!”夏统领大喝一声,一手持刀,一手握住刀鞘。 南宫明月坐在马车前面赶车车夫的座位上,一双丹凤眼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两个人,在飘落的雪花中,人影开始移动了。 夏统领当仁不让,抢先发动攻击,一把佩刀舞动起來,刀光闪闪,快如疾风,犹如万顷波涛,掀动巨浪滚滚而來,一刹那惊涛拍岸浪花飞溅,令人目不暇接。 侍卫苏桑暗暗佩服,那个并非什么宝刀,只是一把寻常的佩刀,用到了夏统领手里,威力如此巨大。 “哇啊,夏统领真不是吹的,好厉害的刀法!” 梨泓王子称赞了一声,长鞭一抖迎了上去,仿佛被吸入了一个泥潭,泥牛入海一去无踪。 猛听“嘎啦”一声巨响,长鞭的尾梢被硬生生地砍掉了几寸,危急中,梨泓王子不得不后退了两步。 正在这时,只见一道红光一闪,一个红衣少年从马车前沿站起,作势凌空,像一只腾翔的大鹏,飞越过來。 南宫明月扬起手中的一根又短又粗的赶车马鞭,瞬间划出了无数个大大小小的圈子,形成一道强大震撼的气墙,横推过去,护住了梨泓王子。 梨泓王子惊喜地叫了一声“月”,伸出一只手,顺着南宫明月飞來的惯性,将他旋转着接了下來,揽了他的身子。 随即,梨泓王子配合着南宫明月的攻势,交替着一前一后出招,手中的长鞭变化莫测,如同青蛇吐信,在划出的各个圈子里自如地伸缩进退。 夏统领一击得手,砍掉了梨泓王子手中的一截长鞭,心里正自高兴,忽然发现形势不对,气场出现了逆转,一股排山倒海之势,迎面强劲地呼啸而來。 这是什么?看不清楚对方的攻击了?夏统领大惊失色,被强大的气浪冲击得一连翻了几个跟头,落地之后,惊喘未定,还好,刀沒脱手。 好一个双鞭合璧,威力无穷! 梨泓王子和南宫明月情投意合,彼此关怀,他们不约而同地出手,轮番发起攻击,同时,又互相维护,一长一短的两根鞭子,发挥了绝妙的作用到达极致,势不可挡。 夏统领被两人联手一击而退,呆在了当场,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是不是应该为了保存颜面,此番打斗就此罢手?反正來日方长,也不急在这一刻。 好机会啊!机不可失,梨泓王子迅速抱起南宫明月,直奔马车,跳上赶车的座子,挥动长鞭,催马前进。 风雪中,马车轮子发出一阵“稀里哗啦”的欢快声音,载着梨泓王子和南宫明月,驶出北城门,直奔麝山而去。 ------------ 第一百章 山洞柔情 梨泓王子和南宫明月双鞭合璧,大展神威,联手之下,一举战胜了钦卫统领夏鸿飞。 “这……是真的?”侍卫苏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讶得长大了嘴巴,呼哧呼哧地喘了几口粗气,惊悸中,暗想:自己用了这么久的鞭子,还沒见过如此默契、配合到毫发无间的双人鞭法,堪称一绝。 梨泓王子不理会夏统领和侍卫苏桑几个人,随便他们站在那里发愣,也不管他们是不是还要追來,抱起南宫明月归座,赶了马车,一路向北,继续逃亡。 雪停了,大地一片白茫茫,哪里还分得清道路和泥沟? 寒冷的天气中,幸好拉车的是一匹老马,它也不管轻重缓急,慢悠悠地溜达着,探着路前进。 梨泓王子携了南宫明月坐在马车上,心情愉快:不管马车行走的怎样慢,至少,一步一步距伊离城越來越远了,希望那些危险和苦难也都远远地被抛开吧。 南宫明月把头依在梨泓王子的肩上,闭了眼睛,似睡非睡,寒风吹來,不由得一阵阵瑟瑟地发抖。 梨泓王子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伸臂揽了他的腰,疼爱地说: “月,冷吗?不要睡,前面就快到麝山了,咱们找一个山洞过夜,点燃一堆篝火,避风祛寒,到时候你再睡,好不好?” 南宫明月扬起了一下冻得通红的脸蛋,弯卷的长睫毛忽闪了几下,往梨泓王子的身子靠紧了一下,还是想睡。 梨泓王子收回远望的目光,不再去管马车如何行进,转过身來,双手扶了南宫明月的肩膀,轻轻摇晃了几下,说道: “月,千万别睡着啊,咱们说说话,也许你就不会睡着了。 月,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你把我忘记了,我很难过。” 南宫明月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半眯了眼睛,脸上露出迷茫的神态。 梨泓王子放低声音,很和蔼很温柔地对他说:“月,沒关系,你就算不记得我了也沒事,咱们可以一切从新來过,重新认识: 我叫梨,很好记的,梨,就一个字,你可以叫我一声吗?” 南宫明月扭了扭身子,似乎是有些难为情,摇了摇头,眼睫毛急速地眨动飞舞着。 “月,你以前会说话的,來,我想听你叫我一声,我教你,跟着我说:梨----”梨泓王子耐心地教导着。 南宫明月嘴唇颤抖了一下,嗓子里发出了一声干咳。 梨泓王子笑了,这就好了,可以发出咳声,就可以说话的,他继续循循善诱地说: “月,别怕,你不能一辈子不说话的,你只要能叫一个“梨”字就行。 以后,当你遇见高兴事的时候,或者,当你不开心的时候,你只要叫一声----梨,我会和你一起欢乐或忧伤,我们同甘共苦。” 南宫明月听懂了这些话,他含了眼泪,像一个稚气的婴孩,努力地寻找着发音的方式。 梨泓王子深情款款,对南宫明月说道:“月,你记住啊,从现在开始,我们就算重新认识了,我叫梨,是你的,只属于你一个人。” 南宫明月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流,他并不是真正的傻子,他能明白谁对他好。 人世间最美好的东西是什么呢?有些人寻找了一生一世也找不到、千金难买的无价宝、那就是人与人之间的挚爱真情,无比的珍贵! “尼……”南宫明月把头藏进梨泓王子的怀里,直着舌头、羞羞答答、细声细语地吐出了一个字。 “扑哧。”梨泓王子开心一笑,说道:“对了,就这样,你叫我的时候,再卷一下舌头就更好了,來,再叫一声:梨----” 南宫明月笑嘻嘻地往梨泓王子的怀里钻,声音更细微地叫了一声:“梨……” 梨泓王子哈哈大笑起來,搂住南宫明月,感到无比的快乐。 正笑着,突然马车的车身一歪,梨泓王子的笑声顿时被噎住了,原來马失前蹄,一下子前腿跪倒在雪地上,呜呼,一定是老马蹄子踩空,伤到马腿了。 梨泓王子跳下马车,跑过來,仔细一看:完了,马车走不了了。他给老马卸下了驾车的车辕和马鞍,从路边捡了一根树枝,用树枝当夹板,把马腿捆扎固定住,拍了一下马头,叹一口气,说道: “马儿,你自己回伊离城去吧,去找你的主人,而且说不定,你的主人很快就会來找你。” 老马通灵,通过人的举动,能懂得人的心意,大大的马眼睛里挂起了两滴眼泪。 沒办法,赶路要紧,逃亡的危险还沒有过去,好在麝山已经近在眼前了。 梨泓王子下定决心,一定要抢在天黑之前,赶到麝山,否则,等到天一黑,夜路难行。他伸出双手,把南宫明月抱下马车,背起他,一步一滑,在雪地上缓缓行走。 南宫明月趴在梨泓王子的后背上,困意袭來,用小嘴吹了一下他的耳垂,费力地叫了一声:“梨……?” 梨泓王子一边走,一边说:“月,麝山就要到了,我们要停下來休息,不能赶夜路,那样会很危险的,万一失足掉下山去,真成了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上次我路过这里的时候,看见前面拐角处有一个小山洞,可以供我们两个临时安身,等明天天一亮,咱们继续赶路。” 梨泓王子背了一个人赶路,汗流浃背,胸口和肩膀上的箭伤再次崩裂,血染衣衫。他咬了牙,踉踉跄跄地寻找那个小山洞,终于,找到了。 进入山洞,梨泓王子支持不住,身子仰面朝天倾斜到了地上,觉得倒在了一个软软的物体上,突然醒悟,月垫在下面,沒把他压坏吧? 梨泓王子吸了一口凉气,急忙翻转身子,定睛去看,发现南宫明月合了双眼,已经睡着了。 “月睡着的样子好美啊!” 梨泓王子嘀咕了一句,看着南宫明月妩媚动人的睡容,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睡着的样子,就是这么充满诱惑、让人心动的感觉。 只要有爱,山洞也可以变成天堂,真正的二人世界,沒有风雪、沒有坏人,只有两个相爱的的人,历经磨难,终于舒心团聚在一起了。 梨泓王子忍不住俯下身來,轻轻地压在他的身上,柔情地亲吻着他温软的嘴唇,心里充满了甜蜜和幸福。 ------------ 第一百零一章 后宫绸缪 傍晚,淑德王太后寝宫。 太后用罢晚膳,看着宫女们有条不紊地撤下杯盘碗筷,放入盛餐具的大锦盒子,排成一队端了出去,正要小憩,忽听门外一名小太监喊了一声: “王上驾到。” 阿慕国王陛下仪表堂堂,迈着四方步,气势沉稳地走进寝宫,先行了问安之礼: “母后安好,孩儿给母后带來了一碗人参汤,请母后品尝。” 太后摆了一下手,看也不看人参汤,说道:“王上坐吧,那汤先放在桌儿上。 听说近日,王上的人参汤也不珍贵了,送來送去的,连冷宫那里都送过了,而今,总算想起为娘了。” 阿慕国王知道母后消息灵通,王宫里的大小事均瞒不过她,他原本也是极孝顺的孩子,只得顺着话茬,恭谨地说道: “母后责备的是,孩儿记下了,以后无论弄什么好东西,必先送给母后尝尝鲜,朕要做天下孝子的楷模。” 太后听到“孝子”这两字,正好借題发挥,沿着这个话題深入谈下去,因而笑道: “若说孝子呢,有句古话: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哀家日思夜想,希望能早日抱上一个又白又胖的大孙儿,填补王嗣继承人的空白,哀家也就心满意足了。” 阿慕国王点头说道:“是,孩儿一定尽力。” “王上,哀家确实有话要和你说,光是嘴上说尽力是不行的。 如今,因为缺乏王嗣继承人,朝中已经传出不少闲话了,弄得大家纷纷猜忌,疑神疑鬼的,反而不好。” 阿慕国王心里对王嗣男子继承人无望这件事,多少也有几分愧疚:“由得他们底下胡乱说去,至少有沓娜公主在。” “话不能这样说,兹事体大,不能破罐子破摔。 王上目前的当务之急,就是赶紧纳妃,娶进來十个、二十个新娘子,哀家都赞成,只要有一名妃子尽快怀上孕,咱们西厥国才能无后顾之忧。” 阿慕国王有些吞吞吐吐:“这个……不瞒母后说,孩儿最近喜欢上一名男子,想要娶他为妃……” “胡闹!娶男妃有什么用?又不能生孩子,还败坏了咱们王室的名声,得不偿失,太不划算了。”太后苦口婆心地说: “王上,眼看着因为缺少王嗣继承人,江山社稷都要动摇了,国家大事至关重要、非同儿戏,你可明白?” 阿慕国王有些委屈,求情地说:“母后,就算如此,也别下懿旨赐死南宫明月,留他在朕的身边玩笑解闷,不给他名份,总可以吧? 孩儿求情,请母后饶他一命。” “不可以,留着南宫明月这个妖孽,早晚是个祸害,现在已经挑逗起你和土儿、两个亲兄弟之间的不满情绪,要是任由发展下去,有可能会发生亲者痛、仇者快的大事。” “母后不知,南宫明月何其无辜,他病情严重,早已失忆,特别是智商退化犹如幼儿,怎么可能成为祸害呢?” “事情明摆着,南宫明月不可留,留着他有百害而无一利,王室的名声都被他连累糟蹋尽了。” “母后,孩儿贵为一国之君,难道连一个自己喜欢的人、都不能保住他的性命吗?我父王曾说过:后宫不得干涉国政。” 太后听到被质问,有些震怒,口气不善地说:“王上,哀家做事是有分寸的,并沒有逾越界限,何况娶男妃这件事,纯属后宫份内之事,哀家有权干涉。” 阿慕国王觉得太后过于强势,一点情面也给自己留,越说越僵:“朕要下旨,废除今天中午太后发出的懿旨,保住南宫明月一命。” 太后怒极,冷斥起來:“你敢?为了一个刚认识两天半、不相干的人,连你母后也敢当面顶撞了? 也好,既如此,王上最好不要忘记,有一件事,哀家手里有一份先王的遗诏----如果王儿即位之后,大逆不道、因私误国,就招集百官升殿,可以废了王上。” 阿慕国王听到这里,顿时冷汗就下來了,呆立半晌,沉默无语。 太后看见王儿受了惊吓,不免也有几分后悔刚才说话过重了。 太后寝宫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阿慕国王坐立不安,想要甩手走掉,又怕母后觉得沒面子,一时间犹豫不决。 正在这时,忽听门外一名当值的小太监喊道:“阿土王爷求见。” 太后暗中松了一口气,向后靠在座背上,抬首示意召见。 阿土王爷走进太后的寝宫大殿,看见阿慕国王陛下也在场,急忙行礼拜见,说道: “母后和王兄陛下都在,太好了,我想替一个人求个情。” 太后沉了脸,闷闷不乐地问:“你也來求情?刚才王上求过情了,你可知道求情的结果是什么吗?” 阿土王爷察言观色,看见王兄陛下一副郁郁寡欢的神情,心中了然,舌灿莲花地说道: “母后容禀,孩儿是为国家着想,才來求情的: 南宫明月是南宫王朝的大皇子,上个月被新帝废掉了太子,送到咱们西厥国做人质,因为他生得极为美貌,胜过许多婀娜女子,所以,令很多须眉男子都眼前一亮,不由得不动心,这一点情有可原。 但是,对于南宫明月本身來说,作为一名男子,却总是被人想要当做容器使用,已经够悲哀的了,更可悲的是,他的二皇叔篡位夺权,夺走了本该属于他的九五之尊宝座。 南宫王朝紧挨着我国,是邻国中最大的一块肥肉,我们早就应该动嘴吃掉,以前一直苦寻不到机会,现在,机会來临,大好的借口,我们可以正义出师,为大皇子南宫明月复国讨回公道。 眼前,是最有力的时机,挟持南宫明月,大举入侵南宫王朝,为我们西厥国开疆扩土,壮大国威,万世流芳。” “如此说來,对西厥国,确实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 既然南宫明月留着有用处,暂不杀他?”太后听得津津有味,不断地点头,意犹未尽。 “是,留他一条小命,不必过多顾虑,只要把他牢牢地控制在咱们的手心里,南宫王朝必将收归我国,指日可待。” 阿土王爷意气风发,太后听了悠悠神往,阿慕国王陛下亦心动不已。 ------------ 第一百零二章 武僧拦截 傍晚,寒风习习,大雪过后的普渡小庙显得庄严肃静,一间间香堂大殿的房顶上都覆盖了白灿灿的积雪,空气格外的寒冷。 普渡小庙的林主持忽然接到阿土王爷的飞鸽传书,书中说:梨泓王子拐带南宫明月潜逃,强行闯关出城,现在应该到达麝山附近了,命令林主持火速带领四大武僧前去拦截,务必要生擒活捉,连夜送回伊离城來。 四大武僧听说要去拦截梨泓王子和南宫明月,个个面露兴奋神情,摩拳擦掌,情绪高昂。 上一次比试武功的时候,四大武僧觉得很不爽,因为是在王府大堂上、王爷的眼皮底下,畏手畏脚,被束缚住了,沒有放开胆子一搏。 四大武僧认为:梨泓王子和南宫明月是他们的手下败将,软弱无能,不堪一击,今晚,机会难得,可以第二次真正地较量了,一定会把他二人打得落花流水,满地爬着喊娘。 林主持匆匆交代完毕任务,立刻带着四大武僧出发,前往麝山去埋伏。 天黑下來了,大雪封山,看不清楚道路,五个和尚只好排成一队,鱼贯而行。 林主持的生活经验极为丰富,这一次他沒有带木棒,而是拿了一把铁锹。 铁锹是山间雪地走夜路的必备工具,如若不然,冒冒失失地胡乱走,万一失足踏空,摔下山去,就沒命了。 林主持走在队列的最前方、负责开道,他用手里的铁锹,一步一下地铲雪,每铲开一铁锹积雪,露出一小块的地面,马上脚步就迈上去,后面的四大武僧跟着林主持的脚印走,行进的速度也不算太慢。 五个和尚走了一阵子,忽然发现前面山脚下,一个小山洞里面隐约透露出火光,那一定是有人在生火取暖,难道会是他们要寻找的目标? 很快地,五个和尚來到了小山洞前,由于不知道山洞里面的虚实,并不敢贸然闯入,几个人在山洞外面站成一排,林主持朝里面喊: “山洞里面有人吗?出來!” 是谁在外面乱喊乱叫呢?追來得够快的,自己才刚捡了半天树枝,好不容易把山洞里的篝火点燃起來。 梨泓王子心里想着,手里提着拨拢火堆的一根树枝,单身走出山洞,看了看眼前的这几块料,认识,老面孔,都交过手的,于是,不满意地说: “你们几个臭和尚很烦人,知道不?既然出家当和尚了,就应该好好在寺庙里烧香念佛,大雪天的,你们追來这里干嘛?本王子不想见你们。” 一名武僧被逗乐了,忍俊不住,笑道:“你说你不想见我们?我们还懒得见你们呢。我们是奉命拦截,捉拿你们回城的,不见也得见! 南宫明月呢?叫他出來,别总是当缩头乌龟躲在山洞里面,你们两个可以联手,我们四个武僧还是老招数,使用铁棍阵。” 梨泓王子回头看了一眼山洞,小声说道:“别乱吵,月睡着了。咱们还是老规矩,本王子一人对付你们四个。” 另一名武僧有些迟疑地问:“你一人?用什么兵器?” “就是这根树枝,四位要承让吗?”梨泓王子扬了扬了手里刚才拨拉火堆的一根树枝。 “哈哈哈……又在找死!”四大武僧看着那根树枝,一起哄堂大笑起來,笑得前仰后合,简直太可笑、太轻敌、目中无人吗? 忽然,从山洞里面,传來一声轻微的叫声:“梨……” 梨泓王子一听,知道是南宫明月在呼唤自己,急忙转身,想跑回山洞。 “站下,别想跑。”一名武僧伸手拦截。 “胡说,什么跑?我要去看月,他在叫我。”梨泓王子有点心急。 四名武僧并不通情达理,齐刷刷地握了铁棍在手,采取了合围之势,把梨泓王子围困在了铁棍阵的中央。 梨泓王子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树枝,和他们四人的铁棒相比,确实悬殊太大了,有点悬,可是沒办法,自己身上空空如也,沒有其他可用的兵器。 四大武僧开始动手了,经过这几天的疗养,他们对铁棍阵研究出了新变化----车轮战术,其中一人打出一棍,另外三人掩护,然后移形换位,另一人再出招,循环往复。 梨泓王子身形飘飘,躲闪不迭,不敢轻易出动手里的树枝,跳來闪去,时间一长,体力不足,有些气短,动作缓慢下來。 危险……四大武僧突然汇合在一起,四根铁棒犹如四座大山压顶,朝着梨泓王子的头顶,砸了下來。 “梨……”随着一声轻轻的呼叫,南宫明月用两条胳膊支撑着身子、爬到了山洞口,他双手抓起满地的碎石子,一招天女散花,纷洒了出去,奇袭四大武僧。 四大武僧打斗中,耳听八方,眼角的余光发现不妙,很多暗器袭來,急忙闪避开,躲过了这一场“石雨”。 梨泓王子惊喜地叫一声“月”,心中明白,是月救了自己。 四大武僧怒极,大骂偷发暗器的小贼,举起铁棍,向南宫明月扑來。 梨泓王子见状,大吃一惊,急得在后面大喊:“月……小心啊!” 林主持及时地喊了一句:“别杀他,捉活的。” 四大武僧根本不听林住持的号令,他们急红了眼,要给南宫明月一个下马威。 南宫明月看见四个傻大个儿气势汹汹,丑八怪真好玩,他笑嘻嘻地把身子一仰,一连串的后滚翻,滚进了山洞。 四大武僧高举着铁棍,一齐追进了山洞。 紧跟着,就听见一阵“啊啊啊……”的惨叫声传出來。 梨泓王子心惊胆战,担心月的安危,也要随着冲进去。 却见:四大武僧惨叫着从山洞里跑出來,身上的衣服都着了火? 南宫明月一连串翻身滚进山洞里,一直滚到火堆旁,抽出一根根带着火苗的树枝,接连不断地向四大武僧的身上投掷。 燃烧着的树枝碰触到四大武僧的衣服,立刻冒烟起火,水火无情,他们吓坏了,只能惨叫着逃窜出來。 多亏梨泓王子刚才捡了好多树枝,在山洞里点燃了一个大火堆,南宫明月才得以施用火攻,打退了他们。 ------------ 第一百零三章 陷入包围 古语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在古时,火攻是很有效的战术,四大武僧怎么也沒想到、会在山洞里着了道,山洞火堆里的一根根树枝前半截烧得正旺,冷不防被人捡起來、扔到了僧袍上,顿时衣服燃起了火苗。 四大武僧发觉自己身上着火,霎时沒了斗志,扔掉铁棍,开始仓惶逃命,乱哄哄地从山洞里跑出來,“妈呀妈啊”的惨叫声络绎不绝。 林住持站在山洞外,沉着冷静,看见四大武僧奔跑时身边带风,引得衣服上的火苗燃烧得更大,急忙向他们喊:“别跑了,你们快停下,躺地上打滚。” 一名武僧听见,急忙停住脚,自行一个背摔,躺地上一溜烟儿地翻滚,身上的火苗果然压小了。 林住持手疾眼快,当仁不让,立刻抄起铁锹,一连铲起地上的积雪,往那名武僧的身上扔过去,几铁锹的积雪覆盖上去,立马烟熄火灭,危险排除。 另外三个武僧一看,这么神奇?不再犹豫了,“呼啦啦”一片乱响、躺倒一排在地,乱翻乱滚,活像一群懒驴、满地打滚中。 梨泓王子顾不上许多,一口气奔进山洞,轻轻抱起倒在火堆旁的南宫明月,急切地问:“月,你怎么样?还好吧?” 南宫明月刚才因为投掷树枝,体力消耗过大,此刻感到非常疲倦,看见梨泓王子跑进來,说明他安然无恙,遂放下心來,无力地靠在梨泓王子的怀抱里。 “我们连夜走吧?我背你。”梨泓王子当机立断。 南宫明月一张俊脸被烟熏的黑乎乎地,张嘴一笑,露出一排小白牙和两个小酒窝。 梨泓王子捡起一根铁棍,那是刚才和尚仓惶逃跑时扔在地下的,然后,毅然背起南宫明月,走出了山洞。 山洞外,几个和尚乱纷纷救火中,梨泓王子绕过他们,继续向北,进入了麝山腹地。 梨泓王子背着南宫明月走的很慢,一只手拿了铁棍拄地、不断敲击试探着路面,生怕有什么闪失,绝对不能让南宫明月再受伤了。 “梨……”南宫明月伏在梨泓王子的后背上,轻轻地叫了一声。 “嗯,怎么了?是不是又困了?”梨泓王子侧了头,一边走、一边说:“月,你睡一会也行,记住啊,只能睡一小会儿,怕你冻坏了,明白吗?” 南宫明月像一只乖巧的小猫,用脸蹭了蹭梨泓王子的肩膀,合上双眼,伏在他的后背上,安心地睡着了。 转过一个山脚,地形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迷离的夜色中,在皑皑白雪的反衬下,眼前变得十分空旷,四周的山峦向两旁延伸舒展开去。 总觉得有什么不对?梨泓王子警惕起來,环顾了一下四周,难道附近的暗影处、隐藏着什么危险的东西吗?到底是什么呢? 猛地,寒夜里,一声号角长长地吹响,随之而來的、传來几十面战鼓“咚咚咚”声震耳欲聋,眼前一大片白色灯笼纷纷亮起,伴随着马蹄踏地声、兵器碰撞声,俨然是一副兵戈铁马、沙场决战的景象和气氛。 这时,月亮也终于出來凑热闹了,月光皎皎,映照着地上的积雪,周围的山峦和景物都照得很清楚。 “铁甲军?这是从哪里來的一支铁甲军呢?”梨泓王子惊叫了一声。 在麝山腹地的中心,有一片极其宽阔的平坦地带,阿土王爷秘密训练的两千人马铁甲军就隐蔽在这里,每日忙着操练。 阿土王爷曾经在早朝时说过,要把这两千人马的铁甲军献给阿慕国王陛下,可是,这几日因为琐事耽搁,还沒有來得及移交过去。 在无数白灯笼的照耀下,铁甲军从四面八方围上來,把梨泓王子二人紧紧地困在核心。 梨泓王子深知铁甲军的厉害,不敢贸然突围,心里暗暗苦笑:看來阿土王爷练兵如神,短短十余日,竟然把一支铁甲军训练得井井有条、颇具规模了。 铁甲军中,开了一条缝隙,一名将官骑马走了过來,说道: “梨王子殿下,末将名叫方泊,是这支铁甲军的副将。今晚,末将接到军令,拦住你们二位,并妥善护送回去伊离城。” 梨泓王子断然拒绝:“休想!我和月再也不要回去伊离城,我们要逃出那个让人受苦受伤的地方。” 方泊副将骑在马上,身子坐得笔杆条直,一脸军人服从命令的神态,打着官腔说道: “末将只是奉命而行,如果梨王子殿下一意孤行、不听警告,待会可以领略一下我们这支新铁甲军的雄风。” 梨泓王子毫不退让、语气坚定:“方副将不必威胁,你们这支铁甲军训练用的铁甲军谱,还是本王子亲笔写出來的呢,自然知道铁甲军的威力和雄风。 纵使天塌地陷、下落黄泉,我和月也不会迫于压力答应回去的。” 方副将毫无恻隐之心,知道梨泓王子不会听劝,口气平静地说: “即然如此,这个人你打算怎么办?敢问梨王子殿下是要背着南宫明月一起闯阵?铁甲军的合围阵法固若金汤,要是你们能闯出去,恐怕是天大的笑话了。” 梨泓王子听了方副将的话,知道他所言非虚,自己和月现在这副样子,怎么可能冲出铁甲军的包围呢? “月,月!”梨泓王子把南宫明月从背上放下來,抱在怀里,看着他嗜睡不醒的样子,心中酸酸的: 可怜的月,刚才火攻一定累坏了,这会儿吹号敲鼓、谈判劝降、动静搞得这么大,他还在沉睡着。 梨泓王子握住南宫明月的双手,心情沉重,流下了眼泪: “月,饶恕我吧,是我害了你,今晚我要自食恶果了,我写的铁甲军谱,反而会把你和我逼上绝路。 不管怎么样,今晚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你也一定要记住,不管上天堂、还是去地狱,我们两个千万不要分开啊! 月,如果有來世,我和你不要擦肩而过,我会在奈何桥上等你,然后我们一起投胎,一起托生,生生世世在一起。” ------------ 第一百零四章 沙袋活埋 麝山,阿土王爷秘密训练的两千铁甲军,阵列整齐,军威浩荡,充分显示出不可阻挡的铁甲雄风。 阿土王爷交给方泊副将的指令内容很简单,短短的几个字:“生擒南宫明月,送回伊离城。” 方泊副将忠于王爷,绝对服从命令,他理解指令上面的意思,就是:只要把南宫明月一人生擒活捉即可,至于梨泓王子,则死活不论。 现在的情况是:抓南宫明月不难,难的是梨泓王子在这里碍手碍脚。 方泊副将心中有些胆怯:这支铁甲军刚成立不久,沒有杀过人,刀枪还沒有染过血,难道今晚第一个要杀死的人、竟然是前來和亲的伊塔国大王子? 方泊副将心中盘算,要想活捉南宫明月,必须先把梨泓王子他们两个分开,然后,逐一击破。 “最后说一遍,梨王子殿下,只要你把手里的这个人交出來,我们就放你一条生路,也不为难你。”方泊副将下了最后通牒。 “不交!不必废话了。”梨泓王子头也不抬,心意已决。 方泊副将打定主意,不再多说,掉转马头离去,铁甲军阵中为他出入而列开的缝隙,重新弥补上了。 “月,快醒醒,我想和你说最后一句话。”梨泓王子心中焦急,企盼南宫明月醒过來,知道自己和他生离死别的时刻快要到了。 方泊副将骑马回到铁甲军的指挥战车旁,翻身下马,登上了木架梯子,來到信号发布的灯塔上,命令信号兵传令出去:全体铁甲军继续合围、等待新的指令。 一盏红灯高高地升起來了,升到了信号柱子上的顶端,红色的灯光闪烁着,十分清晰醒目,指令已经下达:所有人马原地待命。 方泊副将注视着不远处梨泓王子的动静,心里想着,再过五分钟,就要开始发动攻击了,只要攻击一发动,梨泓王子肯定会血溅雪地,不死即伤,不会有好下场的。 暂时的宁静状态下,梨泓王子一条腿半跪在雪地上,扶起南宫明月的上半身,认真对他说: “月,快醒來,我想问问你,你愿意和我一起死吗?如果你不想,现在还來得及,我可以把你交给他们。 可是,就算把你交给他们,谅他们也不敢违抗那个懿旨,可恨宫里的老妖婆下了一道懿旨要把你赐死,反正早晚也是死,不如和我死在一起吧? 生死大事,你自己做主,我不应该替你拿决定,你如果有一丝一毫的不愿意,我都不会勉强你,月,你醒醒,回答我一句啊?” 五分钟后,方泊副将派出一名传令兵,前去铁甲军阵前,传达口头命令。 命令:“两翼队伍中的前排,左右夹击,使用钩镰枪,分别把梨泓王子和南宫明月从两边拉开。” 军令如山,士兵们毫不迟疑,立刻行动。 铁甲军两翼队伍中的前排、左右各十骑士兵、纵马缓缓逼迫过來,距离比较近的骑士纷纷探出了七、八把钩镰枪,仅有两把搭住南宫明月,剩下的大部分都搭在了梨泓王子的身上。 梨泓王子见状不好,急忙紧紧地抱住南宫明月,凄凉地叫了一声:“月……” 钩镰枪是这个用处吗?不是的。梨泓王子当初设计给铁甲军每人配备一把钩镰枪,原本用意是为了战场上杀敌,沒想到现在要用到自己和月的身上。 战鼓,有节奏地敲响起來,发出催促动手的信号,七、八把钩镰枪开始用力往两边拉扯。 钩镰枪是一种奇特的兵器,是长枪和钩镰的混合体,适合骑兵使用,长枪是为了战场杀敌,长枪的顶部安装了一个铁钩,便于骑兵交战时,钩伤对方的马腿,非常有效。 梨泓王子的身子被五、六把钩镰枪钩住,拉扯之下,靠边的两把钩镰枪滑脱开去,在他的后背上划出了两道长长的血口子,另外几把钩镰枪深深地钩进了他的皮肉。 好疼啊!刺骨的痛。 梨泓王子辗转抖动了一下身子,咬牙,忍住剧痛,坚决不喊疼,也不肯放手,十指痉挛着、死死地抱着南宫明月。 由于南宫明月身上的两把钩镰枪搭得很浅,用力一拉扯,便滑脱开,只是撕裂了他的衣衫,露出了雪白的肌肤。 梨泓王子的后背上插着五、六把钩镰枪,被拖行了两步,他死也不松手,南宫明月随着被拖行过來,铁甲军士兵这一次终究是:沒有办法分开他们。 分离失败,五、六把钩镰枪旋转着拔出,梨泓王子的后背上顿时出现了几个血窟窿,“咕嘟咕嘟”地往外冒血。 梨泓王子拼了最后的力气,爬到南宫明月的身上,用自己的身子掩护住他,后背上的鲜血不断地流淌下來,浸湿了南宫明月的脸。 醒了!南宫明月张开双眼。 “梨……?”南宫明月眼睛里发出询问的目光:你怎么了?在流血? 梨泓王子失血过多,脸色苍白,极其虚弱地说: “月,你醒了……对不起,我要先走一步了……本來说好的,我们一起,沒想到……我这么不经打……” “梨……”南宫明月嘴唇哆嗦着,眼泪夺眶而出。 梨泓王子努力地微笑了一下,眼神黯淡下去,双手紧紧地抱着南宫明月不放,至死也不会放手的。 南宫明月就地翻滚了一下身子,压在了梨泓王子的身上,专注地望着他憔悴的面容,心头一阵战栗的疼! 沒有更多的语言,南宫明月无法诉说。即使,南宫明月的神智还沒复原,他也懂得:梨泓王子对自己的保护和情意是真实的,任何人无法比拟的。 “梨……”带着无限的眷恋,南宫明月双手慢慢地捧起梨泓王子的脸,轻轻亲吻。 又一阵战鼓响起,再一次发出催促动手的信号。 出其不意的是:漫天的沙袋袭來。 铁甲军每个士兵的马鞍子上,都挂了一袋沙子。当初阿土王爷不明白,沉重的沙子有什么用呢?梨泓王子曾解释说,铁甲大军横中直撞,沙袋可以填沟铺路。 只是,万万沒有设想过:用沙袋把人活埋! 沙袋迅速地经过士兵们的手传递过來,乱纷纷地不断砸下。 顷刻间,成百的沙袋堆积如山,把南宫明月和梨泓王子活生生埋在了下面。 ------------ 第一百零五章 至情至性 铁甲军的兵士们听从号令,把每个人手中的沙袋,一袋袋传送到方阵前面,四排为首的士兵们骑在战马上,以居高临下的姿态,迅捷地抛掷过來。 南宫明月伏在梨泓王子的身上,被沙袋接二连三地砸在后背上,如同雨打芭蕉,身子随之摇摆晃荡,來不及呼疼,來不及挣扎,就被沙袋重重地埋住了。 沉重的沙袋把南宫明月和梨泓王子紧紧地压在一起,身子丝毫动弹不得,眼前变黑了,空气也被隔绝阻断。 南宫明月喘不上气來,感觉全身的血往头上涌,心口憋闷得仿佛要爆炸一样的难受。 可是,原本空空的脑海里,却变得有了景象,一个画面一个画面飞快地闪过: 好像是潇湘质子馆的客房里,梨王子殿下搂着自己在床上取暖,帮自己解开了绑绳,笑着说:你不需要穿鞋,要去哪里我抱着你去。 似乎是普渡小庙香客斋房里,梨王子殿下再一次來救自己,他温情地说:我们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住小竹屋子,手拉手一起看日出日落。 仿佛是梅香园卧房里,梨王子殿下心酸地对自己告白:月,我爱你!我要带你远走高飞,我们一起去过幸福的生活。 恍恍惚惚疑问:上面这些……都是真实地发生过的事情吗? 坚如磐石的深情厚爱,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一滴眼泪,缓缓地滴了下來,啊……梨!我想起來了…… 经历了多少次的苦难和濒死,南宫明月唯有这一次,才是真正地觉得,自己不想死,还有话沒和梨王子殿下说呢。 再给我一点时间吧?南宫明月沒有抱怨,只是祈求上苍能赐与一个机会,让自己当面向梨泓王子表露情愫。 只是,來不及了,沒有时间可以诉说缠绵了。 至少这回,死能同穴,和自己所爱的人被埋葬在一起,也算是不幸中的一丝幸运吧?那么,我也就可以死的瞑目了。 南宫明月的思绪渐渐地开始虚浮散乱,冥冥中,一点不散的魂魄紧紧缠绕住梨泓王子,一起轻飘飘地往一个黑洞里面坠落下去了…… 鼓声停了,指挥车信号柱子上的红灯笼徐徐降落下來,铁甲军的将士们解散归营,一切复归于平静。 方泊副将命令几名亲随卫兵把梨泓王子和南宫明月从沙袋堆里扒出來,抬到军医营帐。 过了不久,军医慌里慌张地派人把方泊副将请到了军医营帐。 方泊副将问道:“军医,有什么事?这两个人应该还有救。” “副将,你看----”军医一指地上。 军医营帐的地上,梨泓王子和南宫明月躺在地上,紧紧地相拥相抱在一起,早已昏死过去了。 “他们抱得太紧,沒办法分开。恐怕只有掰断手指,才能……”军医说了半截,不敢说下去了, 方泊副将责备地瞪了军医一样,意思是:你身为一名大夫,救人还不急,怎么还可以让患者伤上加伤? 方泊副将走到梨泓王子的身边,略微有些歉意地看了看他后背上的血迹,心想: 梨王子殿下,你不愧是一条硬汉子,可是,这又何苦來呢?这个小子,叫南宫明月的家伙,我就看不出來有什么好,男生女相,活脱脱一个小妖精,怎么就对他如获至宝呢?宁可付出血的代价,还险些赔上性命。 方泊副将虽然不能理解,到底心肠也不坏,他蹲下來,凑近梨泓王子的耳边,说道: “好了,梨王子殿下,现在沒事了,你们已经在大夫的营帐里了。你抱得太紧,南宫明月要被勒得喘不上气來了,你松开手,好不好?” 梨泓王子身上的血还在流着,昏迷中,尚有一线生机未泯,他灵魂深处隐隐约约地惦记着一个人,这个人的生死对于他至关重要,甚至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 月…… 梨泓王子的魂魄不散,依稀牵挂着这个名叫月的人,始终徘徊在南宫明月的身边,虚拟中喃喃念着:抱得太紧,勒到月了吗? 奇迹发生了!好一个梨泓王子,虽然处在昏迷中,可是,心有灵犀,抱着南宫明月的双手----缓缓地松开了。 方泊副将突然有些鼻子发酸,不得不为梨泓王子的至情至性所感动,世上难得遇见这样的情感,生而爱恋、死亦牵绊,真的是我见犹怜! 军医看见梨泓王子和南宫明月两个人自动分开了,松了一口气,紧忙让住手把他们分别放到手术台上,准备抢救。 这时,一名传令兵前來报告:“王宫钦卫统领夏鸿飞求见。” 方泊副将不敢怠慢,急忙回道自己的副将营帐接见。 夏统领施礼参见,说道:“副将大人军务劳碌,下官前來打扰了。” 方泊副将连忙还礼:“统领大人声名远扬,末将久仰。不知深夜前來有何要事?” 夏统领道:“昨日午后开始,下官追踪两个人,从王宫一直追踪到这里。刚才听见号角声起、战鼓嘹亮,下官猜测:副将大人一定不费吹灰之力,手到擒來。” “说來见笑,末将惭愧,为了捉拿两个少年,动用了两千人马,折腾了半夜,确实有点小題大做了。” 夏统领笑道:“副将大人谦虚了,这两个少年不比寻常,能捉到手,已经是立了大功一件。 下官此番前來,有个不情之请,想和副将大人讨要其中的一个少年。” “莫非也是南宫明月?末将到是有几分几分好奇了:他做了什么事?需要这么玩命地逃亡。” 夏统领十分委婉地说道:“此事说來话长。南宫明月命运坎坷,在劫难逃,得罪了上上下下很多人,欲杀之而后快。只是,下官奉命做事,所知因由不多。南宫明月可否交给下官带走?” 方泊副将本是行伍出身,说话直來直去,一口拒绝:“不行,南宫明月不能交给统领大人。” “为什么?” “末将也是奉命行事,阿土王爷命末将生擒南宫明月,送回伊离城。” 夏统领一针见血地质问道:“难道,副将大人只听阿土王爷的命令,就不听阿慕国王陛下的旨意吗?” ------------ 第一百零六章 落井下石 方泊副将哪里敢违抗阿慕国王陛下的旨意?急忙命几名亲随卫兵把南宫明月从军医营帐中抬來,交给夏统领,问道: “此人尚未苏醒,天黑雪滑,末将不解,为什么非要如此匆忙把南宫明月带回去送死呢?” 夏统领耐心解释道:“迫不得已,后天是阿慕国王陛下的诞辰,国王陛下若是不想让南宫明月死,说不定会颁发特赦令,也许会有一线转机,所以,事不宜迟,今晚要连夜赶路,副将大人可否安排一辆马车、派几个兵士随行护送?” “这个简单,末将照办。”方泊副将发出命令,即刻安排一辆马车和八名兵士同行。 夏统领谢过,说道:“南宫明月未必会死,伊离城至今沒有发出追捕文书,而且,阿土王爷不会坐视不理,一定有奇招妙法挽救,副将大人不必担心。” “并不是担心他,末将与此人并不相识,也殊无好感,只是看在梨王子殿下为了救他,舍生忘死、情义深重的份上,有几分惋惜。” 夏统领叹息一声:“或许这就是孽缘?有些事命中注定吧。” 马车很快准备就绪,夏统领带了八名兵士连夜启程,举了几支火把照路,押解了南宫明月,返回伊离城。 方泊副将站在军营大门,看着那辆马车走远,心里有几分不是滋味,却看见远处有几个小黑点接近,沒心情搭理,走回自己营帐。 少顷,一名传令兵报告:“普渡小庙林住持求见。” 怎么?今晚和尚也跟着來凑热闹? “有请。”方泊副将知道普渡小庙的重要性,立刻请他们几个进來。 林住持和四大武僧走进营帐,拜见完毕。 方泊副将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这五个人,林住持还算衣衫整齐,另外四个和尚好像是经历了一场火灾,衣衫烧得褴褛破烂,脸也变得像黑炭,极其狼狈的样子。 林住持言辞直白地说道:“听说今晚铁甲军出动拦截,活捉了梨泓王子和南宫明月,我庙里的这四位武僧有一笔小帐,想要和他们两个算算,请求见一面。” 方泊副将细细地看了这四个武僧一眼,冷淡地说:“不错,是活捉了两个少年,颇费了一番手脚。 不过,你们來晚了,南宫明月已经被夏统领带走,现在这里只剩下梨泓王子,受了一点小伤,正在抢救过程中。看來,几位高僧算是白跑一趟了。” 一名武僧说道:“我们可以等,见一下梨泓王子也行,我的兵器被他拿走了,要向他讨还。” 方泊副将一看,不禁莞尔,果然其余三个武僧手里都提着一根铁棒,唯有说话的这名武僧两手空空。 “你们几位的个人恩怨,竟然闹到兵营里來了,阿土王爷是这里的主帅,如果让王爷知道,会怎么样?”方泊副将言语中暗含着有些不悦。 另一名武僧说道:“沒胡闹,副将大人不要误会,我们几个也是奉了王爷的指令拦截这两个小贼的,刚才大意了,着了他们的道,一把火烧成这样子,还不能让我们小小地讨回一些公道?” “林住持以为呢?你也不管管你手下的这四位武僧?”方泊副将看出來了,这四个武僧绝非善类。 林住持面露尴尬之色,推搪说道:“不瞒副将大人,他们四大武僧只是在我的普渡小庙里挂个号,平时不听我的话,我也管不了他们。” “那么,四位,你们打算怎么和梨泓王子算账呢?”方泊副将见林住持把自己推了个干净,沒奈何,只好问道。 一名武僧龇牙笑道:“让我们几个见见,轻松聊聊家常什么的,又不会咬掉梨泓王子一块肉,副将大人尽管放心,我们几个见一面就走。” “那好吧,你们快去快回,本副将和林主持在这里说说话,等着你们回來。” 方泊副将谅他们不敢做事太出圈,毕竟都是阿土王爷的手下,不得不给个面子,于是,命一名亲随卫兵带他们去军医营帐。 军医营帐里,梨泓王子正在被救治,后背上的七、八处伤口总算被止住了血,涂满了金创药,覆上药棉压住,用绷带一圈一圈地紧紧缠裹住。 这名军医的医术也还凑合,忙碌了很久,总算不辱使命,把梨泓王子救醒了。 军医和几名住手松了一口气,还沒來得及擦一把汗,就看见四个和尚一股脑儿地挤了进來,不由分说,被连搀带架地赶出了帐篷。 梨泓王子悠悠醒转,由于窒息时间过长,再次呼吸起來的时候,胸口好痛,像被针扎,他忍着疼,气息微弱地叫了一声:“月……” 一名武僧走上前來,揪起梨泓王子的衣领,一个耳光用大力扇过去,喝道:“看清楚点,老子是谁?” 梨泓王子半边脸一下子被扇红了,他费力地睁开双眼,瞧了一眼跟前的人,又是那些个武僧?不想理睬他们,只是喃喃地呼唤着:“月……月……” “妈的,别鬼叫鬼叫的了,老实告诉你,南宫明月那小子,刚才已经被老子一棒打死了。”那名武僧恶狠狠地把梨泓王子拖下了手术台,摔在了地上。 啊,后背首先着地,疼得梨泓王子差点背过气去,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眼泪不禁涌了上來:“月死了吗……苦命的月啊……” 那名武僧揪住梨泓王子的头发,咬牙切齿道:“不错,那小子死了,被老子一刀一刀割成了肉酱,切成了好几百块。” “你这恶魔!” 梨泓王子愤怒了,还我的月!他不知道从哪里來的力气,拼命一翻身,把那个家伙按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三名武僧的铁棍几乎同时打中了梨泓王子的后背。 啊啊……后背……钻心的痛啊! 后背上的伤口再一次完全崩裂开來,鲜血把刚缠好绑带浸透、染红。 梨泓王子的头垂了下來,他的身子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后面随之而來的、无情的、暴风骤雨般的毒打,他已经感觉不到痛了,是的,只有昏迷,才感觉不到疼。 “月……你在哪里?”梨泓王子陷入昏迷前,心中唯一念念不忘的: 心爱的人儿,为什么看不见你,你去了哪里?为什么不等等我啊… ------------ 第一百零七章 天牢死囚 天牢,不同于一般的监狱,是西厥国王宫关押钦犯的地方,防范森严,日夜有卫兵站岗放哨,分班巡逻、把守得十分严密,而且,据传闻那里施用的刑罚极为严酷,令人望而生畏。 天亮之前,钦卫统领夏鸿飞一行人马风尘仆仆地赶回了伊离城。 夏统领亲自把一名追捕回來的逃犯交给了天牢狱吏张封,打发走了铁甲军的八名随行兵士,然后,急匆匆回府洗脸更衣,要抢先在早朝之前,去阿慕国王陛下的寝宫,汇报一切。 天牢里,由于天还沒亮,伸手不见五指,狱吏张封被打扰了睡眠,十分不快,板了一张脸。由于他的相貌十分奇特,赤发黑脸,声音赛洪钟,一向以肆虐犯人为乐,人称外号叫活阎王。 别看狱吏张封的长相有些粗糙唬人,做事却是很认真细致的,特别是接收犯人的时候,检查过程非常严苛,一丝不苟。 站在刑讯室里,狱吏张封上上下下地仔细察看了一下躺在担架上的犯人,一副死气沉沉的摸样。他用脚蹬了蹬犯人的身子,竟然毫沒反应?于是,伸出两个手指头,探了探犯人的鼻端,幸好还有微弱的气息。 按照天牢规定,犯人身上值钱的东西应该统统交出來,由天牢狱吏代为保管。 狱吏张封有个缺点,贪财如命,是个见钱眼开的人,当他发现犯人脖子上带着银项圈和银链子时,几乎有点喜出望外了。 继而,狱吏张封发现犯人的脖子上烙印的四个清晰的大字:王府家奴。 呦?兴师动众的,惊动了王宫钦卫夏统领亲自围捕,还搅乱了自己的好梦,闹了半天,原來是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王府家奴?真是不值当的! 狱吏张封盯着南宫明月脖子上的银制品,眼睛发亮,猛地撕开他的上衣领子,继续顺藤摸瓜地摸下去,摸到了紧紧扣锁在他胸口上的一只银杯。 男宠标记?原來这小子是哪一户大富大贵人家养的一个小男宠? 狱吏张封的两只斜眼珠骨碌碌地乱转,泛起了贪念,兴奋得脸上发光: 这回自己可发财了,这几件银器都很值钱。在这个死刑犯被处死之前,一定要找机会从他身上摘除下來,统统归为己有。 狱吏张封折腾许久,验明身份,登记在册,写道: “南宫明月、男、十四岁、死刑犯,关押一号单人牢房。” 一名看守看见南宫明月是个少年,而且又昏迷不醒,很快地年纪轻轻就要被处死,不禁有一分怜悯之意,问道: “牢头,这个犯人昏迷着,二十棒杀威棍还打不打?” 狱吏张封瞥了一双斜眼,用鼻子“哼”了一声:“说什么废话!当然要打,不能坏了规矩,你们两个快点想办法,把他搞醒,张爷我早就等不急了。” 两名看守一听,得,知道这个名叫南宫明月的犯人要倒霉,因为张牢头很久沒有虐待重刑犯人了,手痒痒得要命,今日正巧碰上个死刑犯人,巧极了。 狱吏张封向來理直气壮,一向认为既然是天牢,就应该把犯人收拾的服服帖帖,跟避猫鼠一样子才行,这名新來的犯人是个死刑犯,还是个逃犯,那就更用不着客气了,一切按照最严厉的规矩办。 马上,一名看守端來了一盆凉水,放在了新來犯人身边的地上。 另一名看守一把提起南宫明月的身子,抓住他浓密漆黑的头发,把他的脸一下子按进了水盆里,凉水立刻淹沒了他的脸庞。 南宫明月的身子软绵绵的,毫无挣扎的迹象,在水中任意漂浮着。 怪事了,那名看守把南宫明月淹浸了片刻,见犯人沒有动静,,觉得有点奇怪:这名犯人已经死了吗? 南宫明月昨晚经历过被沙袋掩埋,现在再一次遭到窒息,胸口被压得好沉重,喘不上气來了。 意识混沌中,潜意识被激发起來:这是在哪里啊?自己还被埋在沙袋堆中吗? 那名看守有点慌,急忙把他的脸颊拉出水面,十分纳闷地瞧着。 狱吏张封在一旁看着不耐烦,惩治犯人已经习惯了的一双手早已经按捺不住、又 开始犯痒了,他走过去,推开那名看守,一把夺过南宫明月的衣领,要亲自动手。 恰在此时,忽听见一个微弱的声音幽幽传來:“梨……” 那名看守砸吧了一下嘴巴,暗中夸南宫明月运气不错:你小子命够大,醒來的真是时候,要不然张牢头发起狠來,不把你淹个半死才怪。 狱吏张封站起身來,手里攥住南宫明月的衣领,把他提在手里,喝道:“小子,看清楚了,张爷在此,你服不服?” 南宫明月被凉水浸泡的眼睛有些红肿,眯起了一条缝,默默地环视了一下四周,又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由于衣领勒住了脖子,南宫明月只好打量了一下眼前说话的人:一个陌生人,好丑,头发焦红、脸黑如墨、像是妖魔鬼怪的化身,难道自己不小心碰上了一个海底夜叉? 狱吏张封见南宫明月不说话,催促道:“快点,赶快叫一声:张爷饶命,手下留情。” 然而,此刻,南宫明月的耳朵里传來了幻音,仿佛梨泓王子在痛苦中呼唤着自己的名字,他循声转过头去,目光仿佛能透过墙的一侧,探寻似地问:“梨……?” 狱吏张封提着南宫明月的身子用力抖了抖,斥道:“胡扯,是张爷!告诉你两遍了,妈的,你脸浸水,连脑子也进水了不成?” 南宫明月完全不去理睬眼前这个夜叉似的丑八怪在咆哮什么,他全身心都在倾听,似乎听到了梨泓王子忍受着极大的痛苦、拼命地一声一声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南宫明月心酸地在心里默默回应: “梨……我在这里……你怎么样?……梨?……” 狱吏张封有点沉不住气了,眼见这名死囚犯何等狂傲不羁,竟然目中无人?三番两次不予理睬自己的问话,逐渐地被激得怒发冲冠、火冒三丈。 ------------ 第一百零八章 黑脸酷吏 天牢刑讯室里,阴森恐怖,阴暗潮湿,南宫明月忍受着伤痛和饥寒,心里想念着梨泓王子,沒有在意狱吏张封表现出來的极度不爽。 小子,胆敢蔑视张爷?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的老大是谁?要想多吃点苦,你就硬撑着试试,有你怕的! 狱吏张封暴躁起來,不但头发红,一双斜眼也变得赤红,伸出两个魔爪将南宫明月的身子托起來,举得高高的,歇斯底里地往墙角处胡乱摔下去。 诶……南宫明月弱弱地惨叫了一声,身子遭受到墙角的撞击,被摔得七荤八素,浑身难受的像散了架子,疼痛难忍之下,不自禁地呻吟翻滚起來。 过了好一阵子,终于,南宫明月颤抖着扶了墙角,挣扎着想要站起來,身子勉强抬起了一半,却又无力地倒下,绝望之际,只得向虚空伸出一只手,悲哀地叫了一声: “梨……救我……” “狗屁不通!哪个有种敢來天牢救你?张爷还沒见识过!”狱吏张封抬腿向下一跺,踩住了南宫明月的身子,话语里的气焰十分狂妄、毫不掩饰的嚣张之态。 天牢是什么地方?众所周知:是防守戒备最森严的高级监狱,风吹不进、雨打不透,犹如铜墙铁壁的牢笼,如果沒有内线提前通风报信,是很难把人救出去的。 何况,目前,梨泓王子身陷绝境、生命垂危,已经自身难保,并不知道南宫明月被带來了天牢,怎么可能來救他呢? 一个看守讨好卖乖,为狱吏张封搬來了一张凳子,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甩掉鞋子,拽了袜子,光了一只臭脚,,伸到南宫明月的面前,命令道: “不知死活的东西,张爷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过來,舔爷的脚趾。” 两名看守这才发现,敢情张牢头的脚和他的脸一样,都是黑不溜秋的,活像一只黑乌鸦。 什么?舔你的脏脚?太无耻了! 南宫明月心中发出了悲愤的呐喊,虽然身体极度虚弱,可是,宁愿去死、也不肯受辱。 两名看守表现出一副十足的听话奴才相,一边一个架起南宫明月的胳膊,把他从墙角拖掣了过來,逼迫他就范。 南宫明月蠕动了一下身躯,摸索着伸出双手,抓住了那张凳子的两条前腿,奋力把头扭向一边。 两名看守唧唧歪歪地弯下腰,一一掰开南宫明月的手指。然后,一名看守穷凶极恶,突然挥出一记重拳,击中了南宫明月的腰畔,把他打得身子一滚,翻转了过來。 黑暗的天牢,可恶的狱卒,三个大汉联合欺负一个手无寸铁、身受重伤的可怜少年,天理何在? 南宫明月忍了痛,仰面躺在地上,看着狱吏张封一张黝黑的脸上带着肆虐的邪笑,冷酷地盯着自己。 两名看守为虎作伥,牢牢地按住南宫明月的肩膀和双手,不让他有机会乱动。 由于身子被按得死死的,南宫明月动弹不得,沒有办法避开,只能在心里呼喊着:“梨……你在哪里?……快來救救我……” 狱吏张封见折磨人的机会來了,挑起斜斜的眼角,露出阴森恐怖的、犹如财狼要吃人的目光,抬起腿來,疯狂地把大脚趾塞进南宫明月的嘴里,用力地往下捅着。 这是怎样的羞辱难当啊! 南宫明月无力反抗,情不自禁地流下了屈辱悲伤的眼泪,他拼命地摇晃着脑袋,想要摆脱掉那被强行塞入嘴里的脏东西。 旋即,南宫明月的头发被一名看守用手揪住,胳膊横下來,把额头也压住了。 可恨狱吏张封的一只猪脚乘机作祟,马不停蹄地一下又一下、用力往下戳。 南宫明月的嘴唇十分单薄小巧,经受不住野马长枪般地乱搅和,嘴角很快地被捣腾破裂开來,鲜血淌出。 不,绝不屈服!南宫明月不愧是南宫王朝的大皇子,宁死不屈的英雄本色始终未曾改变过,他拼尽全身力气,努力张大嘴巴,用两排洁白的牙齿狠命地咬下去。 成攻了!咬出了一圈小牙印! 狱吏张封冷不防脚趾吃痛,“嗷”地一声尖叫,鬼魅般的恐怖犀利,慌忙拔出了脚趾。 这下子惹恼了,狱吏张封须发膨胀蓬张,咬牙切齿、抬起另一只脚,朝着南宫明月沒头沒脸地踢去,不停地踢踹,一直把他踢到了墙角,无法再滚动。 “看守,杀威棒,二十,给我狠狠地打!”狱吏张封激怒般地喧嚣喊叫。 两名看守得令,不管三七二十一,抄起木棒,有牢头在傍边看着,不敢不卖力气,谁叫这个新來的犯人不知好歹,竟敢用牙咬牢头,自寻死路,怨不得别人。 南宫明月本來身子还在墙角处颤抖着,不料一左一右两棍子打下來,偏偏都击中了后背,可怜后背昨晚被数以百计的沙袋撞击,早已经肿痛不堪,现在木棒打击之下,再也经受不住了。 两名看守倒也老实,木棒挥落的时候嘴里还数数,一五一十地数,一棍也不差,不多不少,将将打了二十下杀威棒,用的时间不长,很快打完了。 杀威棒的毒打执行完毕,看守们低头再一看南宫明月,后背上血迹斑斑,趴在墙角的地上,早已不省人事,昏死过去了。 狱吏张封怒气不消,在刑讯室的木箱子里翻來找去,找出來一副天牢中最沉重的方形木枷,是一个把犯人的脖子和手腕都铐在上面的刑具。 看守们打完人,行为变得更加粗暴起來,不耐烦帮南宫明月换衣服,连撕带扯, 三下五除二,把南宫明月身上的衣服全扒光了,换上了一套白色的囚犯服,披散了头发,把他的头和双手锁在木枷上。 一名看守问道:“牢头,把犯人扔回单人牢房?还是绑在这里等候审讯?” “不用扔回死牢,太麻烦,反正他是一个死刑犯,估计也活不了几天,就把他绑在这里的刑桩木架上,爷先去补眠,等睡醒以后,好好收拾他,绝不轻饶。” 狱吏张封一脸凶恶的表情,恨不得立刻把南宫明月置之于死地。 ------------ 第一百零九章 陛下探监 凌晨,大雪过后的天气依然阴沉沉的,天空中布满阴霾,雾气昭昭,令人感到十分压抑和心绪烦躁。 钦卫统领夏鸿飞忠于职守,大清早的,脚步匆匆,赶來阿慕国王陛下的寝宫,站在殿外,迫不及待地请求门口值事的小太监通传,有要事禀报。 阿慕国王陛下这两日忧心忡忡,睡不安寝,听说夏统领求见,立刻宣他进來。 夏统领辛苦赶路之余,也是一夜未睡,由于内力深厚,丝毫看不出倦意,恭恭敬敬地走入,问安行礼,启禀道: “陛下,昨夜微臣已经将逃犯南宫明月捕获归案,送到了天牢关押,等候圣旨处治。” 阿慕国王陛下闻听,更是烦恼不已,前思后想,左右为难,不禁用手掌敲击了一下桌子,随即,命贴身太监小垛子公公前往天牢探探消息,情况到底如何了? 小垛子公公原是被大内总管安排在御书房当差,因为会看风使舵,懂得眉高眼低,说话又中听,故而被破格提拔,升为阿慕国王陛下的贴身小太监,深得信任,最近有什么琐事,总是派他去办。 阿慕国王陛下端坐在书案前,心中抑郁:昨日之事未曾消停,今日之事更添烦忧。 试想:身为一国之君,具有普天之下最崇高的地位和身份,偏偏也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连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也不能够留在身边承欢爱抚,倘若传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暗中笑话自己是一个傀儡国王? 自从沓娜公主的母妃因病故去后,阿慕国王陛下对女色忽然失去了兴趣,不再纳妃,对现有的几位妃子也难得光顾几回。 如今,好不容易对一个人动了心,找到了世上难寻的无价之宝----南宫明月,管他是男是女?反正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一丝一毫也不会感觉有什么性别上的别扭,相反,更加亲近无拘束,其乐融融。 阿慕国王陛下心里确实想封南宫明月做男妃,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自己的房密私事,谁敢说个“不”字? 万万沒想到:半道杀出一个拦路者,太后突然插手此事,从中作梗,一道懿旨差点杀死南宫明月,幸好误打误撞,那天碰巧梨泓王子在场,救走南宫明月,不然的话,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现在,问題出來了,南宫明月应该怎么处置才好呢? 夏统领上前一步,小声启禀道:“陛下,明天是陛下的诞辰之日,普天同庆,陛下如果发布一道特赦令,废止太后的懿旨,南宫明月就可以起死回生了。” 阿慕国王陛下用手扶了一下额头,略有为难不安地说:“爱卿所说之法,朕也提过,但此事不可急躁,若强行违背违太后的意思,只怕后果更糟。” “微臣把南宫明月抓回來,原本是想救他一命,如此看來,反倒是送了他的性命,微臣变成了催命的阎罗。”夏统领话中有些歉意。 这时,小垛子公公急匆匆跑进來禀报: “王上,探來消息,南宫明月被打入死牢一号房,已经挨了二十棍杀威棒,被锁上木枷,绑在刑讯室,准备继续受刑。” 阿慕国王陛下一惊,拍案,问道:“什么人如此大胆,擅用私刑?” “听说是天牢不成文的老规矩,新犯人进去,要打二十棍杀威棒,杀掉他们的暴戾和晦气。” 阿慕国王陛下再次拍案,下旨道:“这是哪里來的老规矩?私自用刑简直无法无天,立刻废止。” “是。”小垛子公公急忙退出去传话。 阿慕国王陛下坐在书案前,思寻半晌,终究下了决心,说道:“夏统领,早朝暂停一次,你陪朕走一趟,去天牢。” 夏统领听了,不由得心中一宽,知道南宫明月的小命这次有救了。 天牢,狱吏张封正在值班室里呼呼大睡,夜里沒睡好,需要补眠。 睡梦中,酷吏张封看见犯人南宫明月张嘴來咬自己的脸,急忙挥手,一个耳光打过去,“啪”地一声。 “诶哟”,梦游了还是咋地?居然自己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都怪新來的这个犯人让自己烦心,连睡梦中也是他在捣乱不休。 烦,不睡了,狱吏张封翻身爬起,鞋子也顾不上提起,一口气跑到刑讯室,直奔捆绑着南宫明月的刑桩前面,刚要报复梦中情景,伸手掐住他的胳膊,张开血盆大嘴,也要反咬他一口,出出这口恶气。 忽听天牢门口有人喊:“王上驾到!” “王上來探监了?真是稀罕事。”狱吏张封慌了手脚,提好鞋子后跟,屁颠颠地跑到大门口,跪在地上接驾。 阿慕国王陛下披了一件大黄色的拖地斗篷,戴了一顶遮风帽子,身后跟了夏统领和几名小太监,快步走了进來。 夏统领吩咐道:“张牢头,南宫明月在哪里?快带路。” “新來犯人在这边。”狱吏张封连忙回答着,引了一行人走入刑讯室。 只见刑讯室空荡荡的,靠近西边的一个刑桩木架上,绑着一个少年。 那少年一身白色囚犯服,头发蓬乱,身带木枷,低垂着头,全身瘫软,毫无生气,完全靠一根粗大的绳子、拦腰横胸、三缠两绕地固定在刑桩上。 阿慕国王陛下走近前來,看在眼里,有些伤感,从眼前这个犯人的身上,再也找不出一丝一毫的、以前只知道笑嘻嘻、雪中飞舞的那个红衣少年的影子了。 “陛下小心,这名犯人很危险,他咬人!”狱吏张封为了讨好,使用溜须拍马之计,煞有介事地赶紧说。 夏统领立刻警觉起來,他身为统领,保护国王陛下的安全,义不容辞,急忙追问道:“他咬谁?咬了哪里?” “他,咬我脚!”狱吏张封不禁愤然。 “咬你的脚?你不是穿了鞋子吗?”夏统领有点忍俊不住,暗中猜测,一定是张牢头欺人反被人欺,自作自受的下场。 阿慕国王陛下暗暗着恼,想拍案,可惜刑讯室里沒桌子可拍,冷冷地问:“难道明妃这么好欺负么?” ------------ 第一百一十章 贞洁锁环 在阿慕国王陛下身边做事的人,个个精明,顺情奉承的一等一高手。 小垛子公公刚升为国王陛下的贴身太监不久,好似一盏七巧琉璃灯,内外透亮儿,最会跟风说话,此刻,知道自己沒说话的份儿,那也小声嘀咕一句: “为什么他咬你脚?莫非你的脚很珍贵?咬一口能成佛成仙?他的牙要紧还是你的脚要紧?” 狱吏张封平时发狠耍横还行,碰上打嘴皮子仗就不行了,张口结舌,不知道怎么应对。 夏统领紧也不怠慢,立刻话语跟进,态度严厉地说:“张牢头,南宫明月你也敢欺负?本统领送他來这里,是因为知道你做事一向沉稳,怎么地,今天你是昏了头了? 他咬你也活该,必定是你自找的,自讨苦吃也就罢了,要是把他的牙弄出一点损伤,你的脚也别想要了,不如趁早报废,免得再招惹是非。” 狱吏张封这时才恍然大悟,国王陛下身边的人个个不好惹,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服个软,把眼前的难关好歹糊弄过去,不就得了? 于是,狱吏张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饶道:“小的错了,有眼无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的这一次,下次不敢了。” 其实,狱吏张封自己说的沒错,他的确是一个小人,这不是嘴里求着饶,心里却骂道:“狗屁!不过是一个死刑犯人,瞧你们几个在国王陛下面前,狐假虎威,显摆买好,爷不服!” 阿慕国王陛下懒得多搭理,命小垛子公公把南宫明月身上的木枷稍稍抬高,让他被累坠的脖子放轻松一点,托起他的脸,仔细地看了一会儿,叫了一声:“明妃,朕來看你。” 南宫明月处于昏迷中,一点灵光徘徊不定,仿佛听见有人在叫自己,刚才有一个声音也一直在叫自己,只不过非常模糊,听不太真切,现在,这个声音变得十分清晰。 “梨……?”对那无限渴望见到的人,发自心底里、一声极其细弱的呼唤,南宫明月的嘴角微微上翘了一下,他在笑吗? 到底是什么让南宫明月在昏迷中还会微笑呢? 南宫明月这两天來,疲于奔命,忍饥挨饿,不断地遭受重创,发起高烧來了,迷迷糊糊地开始一阵阵地产生幻觉,这幻觉似梦非梦、亦真亦幻: ----幻觉里,南宫明月觉得自己浑身滚烫,热得不行,他攀登上了一座高高的山峰,任凭山风尽吹,自己的头发和衣衫随风起伏飘动。 ----站在山顶上,南宫明月俯视山间峡谷,一个人影子恍恍惚惚地向这边移动,梨?你终于出现了吗?人影踉踉跄跄地朝自己走來,浑身浴血,伤势极为严重,倒在了地上。 ----“梨……!”南宫明月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扑过去,紧紧地抱着他,再也不肯撒手。 ----“月……我找你找得好苦……”梨泓王子艰难地吐露出一句话,声音几不可闻,南宫明月紧紧地贴着他的嘴唇,才勉强听到。 ----忽然,好像是阎王爷手底下的一个小鬼摇着拘人魂魄的锁链,冷冰冰地问道:“你们两个,必须死一个,哪个跟我走?” ----南宫明月眼泪汪汪,哀求说:“我跟你走!可是,我要和梨说完最后一句话。” ----那小鬼喋喋怪笑道:“胡说八道,阎王让你三更死,岂能容你留五更?走吧,下地狱去。”说罢,用力推搡。 ----南宫明月哭得泪人儿一样,看不清楚梨泓王子的面容了,身不由己地被小鬼抓走,回过头來,喊道:“梨……我先走了……我不喝孟婆汤,我会记得你,我将在奈何桥上等你五百年。” ----“是,我会尽快去找你,月,等我,如果奈何桥上找不到你,我要砸烂阴曹地府,无论如何也要和你团聚。”梨泓王子的誓言斩钉截铁。 ----“梨……还记得我们的初吻吗?……总是被打断,什么时候我们可以继续呢?” 幻觉是美好的,昏迷中,南宫明月发着高烧,梦语呢喃,嘴角微微上翘了一下,他笑了。 自从來到西厥国,南宫明月总是在疼、冷、饿、悲中度过,很少见他真正地开心笑。 天牢刑讯室里,阿慕国王陛下看见南宫明月嘴角颤动,不由得追问道:“明妃,你在说什么?” 狱吏张封见有机可乘,急忙挑拨是非,说道:“犯人在叫一个人的名字,叫了好几次了,不知道是在叫谁?” 阿慕国王陛下听了,沉下脸來,因为他知道南宫明月叫的是谁,不知不觉间,有了几分醋意。 “陛下,下一步怎么办?”夏统领问道。 阿慕国王陛下沉吟片刻,吩咐道:“朕有事要去和太后商议,先行一步。 这里的事,你处理一下,小垛子手里有一套贞洁锁环,你协助小垛子给明妃带上,这样才能保住他的处子之身,免得他在外面鬼混,万一被人破处,丧失了明妃的名节,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夏统领立即答应,命令狱吏张封找來几名看守,把南宫明月从刑桩上解下來,依然锁着木枷,抬到一号单人牢房。 牢房内沒有床,地上铺的只有一些乱稻草,几名看守把昏迷中的南宫明月随便扔在了地上。 等几名看守离开以后,夏统领对小垛子公公说道:“拿出來吧?是什么东西?本统领怎么配合你动手?” 小垛子公公从腰间解下一个布袋,从里面“哗啦”一声,倒出了金锁、金环、金链子之类的。 小垛子公公把南宫明月的腰提了起來,让他双膝着地,向前跪倒,臀部翘起,撅得高高的。 “统领大人,不用麻烦你动手,只要一件一件把东西递给我就行。” 夏统领第一次接触这些东西,有些懵懂,很配合地说道:“好吧,先递给你哪一件?” “别着急,还沒脱裤子呢。”小垛子公公显得十分内行老练。 狱吏张封躲在门外偷看,看见这么多纯金制品,眼睛冒金光,恨不得全划拉到自己口袋里。 ------------ 第一百十一章 双喜临门 阿慕国王陛下离开天牢后,径直往太后的寝宫走去,眼前总是闪现明妃可怜兮兮被枷锁的样子。 他一边加快脚步,一边心里琢磨着:今天沒去早朝,想必太后不高兴,要赶快去解释。 明天是自己的诞辰,母后会给什么生日礼物呢?如果能同意颁发特赦令,把明妃赏赐给孩儿就好了。” 临近太后寝宫时,一名年纪较大的宫女迎面走來,看见王上,上前问安,堆了笑说道:“奴婢奉了太后之命,正要去请王上过去,可赶巧了,有好消息。” 阿慕国王陛下听说有好消息,也是振奋,三步并作两步,飞鸟似的赶往太后寝宫,也不等门外的宫人通报,直接步进大殿,问安礼毕。 淑德王太后靠在软椅上,邀王上落座,带着几分欢喜,说道:“王上今儿个沒去早朝,哀家也就不追究了,因为有大喜事,姒妃怀孕了。” 阿慕国王陛下听了,长舒了一口气,也很愉快,说道:“都托母后的洪福,若是男婴,从此便可以高枕无忧了。” 太后笑道:“御医也说八成是男婴,现在日子浅,还不能完全确定。明天是王上的诞辰,可谓双喜临门了。” 阿慕国王陛下趁着太后心情好,紧忙问道:“母后,孩儿的生日礼物,可不能随随便便的给,孩儿可以向母后讨要一件礼物吗?” 太后聪慧绝顶,早已揣测出**不离十,问道:“可是有关明妃的事?” “正是,母后圣明。孩儿想要母后点头答应:让孩儿颁发一道特赦令,免去先前赐他白绫的懿旨。” 太后笑容一敛,不乐地说:“王上执意要娶明妃?” “是,请母后成全,三喜临门岂不是更佳。”阿慕国王陛下满怀期望。 太后正色说道:“王上,你身为一国之君,国家大事和个人私事一定要分清楚轻重缓急。 关于明妃,由于他的身份特殊,就算是娶他到手,也留不住人的。南宫王朝和我们西厥国是邻国,这块肥肉眼馋得很,当年你父王在位的时候,几次想过出征,可惜未能实现。 如今,大举入侵南宫王朝的最佳时机已到,不管明妃愿意还是不愿意,必定要强迫他跟随大军一起出征,他这一去,再无回还的可能。 因为,战场上,南宫王朝的军队碰见他这个卖国贼,会怎么对待他呢?一定会重兵围剿,全力追杀,毫不留情地杀无赦。 那么,如此一个短命的明妃,王上还要娶他吗?” 阿慕国王陛下闻言,心情十分沉重,笑容尽失,声音涩涩地问道:“难道……这就是明妃无发摆脱的命运吗 ?” “是的,明妃的命运,早已命中注定,不可改变,可以预料最后,他的死法会很凄惨。” “明妃……会死的很惨吗?”阿慕国王陛下心中有些发酸,浮现了诸多舍不得的表情。 太后郑重地点点头:“所以,王上最好不要娶明妃,更不要给他任何名分。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 “大家?” “听说,明妃喜欢一个叫“梨”的人,口口声声念叨不绝,难道不是吗?” 阿慕国王陛下暗暗握了一下拳头,不以为然,隔了半晌,下定决心,说道:“母后,明妃是朕喜欢的人,朕想娶他,还想给他一个应有的名份。 明妃不会短命的,他会活的很久的,因为朕要御驾亲征,入侵南宫王朝的时候,为他安排一支亲卫队,全力保护他的生命安全。” 太后惊奇地问道:“御驾亲征?王上确定要御驾亲征?仔细想好了吗?那样的话,不但在战场上很危险,后方的江山社稷也会风雨飘摇,王上不觉得应该稳坐龙庭、指点乾坤、万无一失,才更妥当吗?” 阿慕国王陛下明白太后的话很有道理,一刹那变得语塞,沉默起來。 少顷,太后问道:“王上,明晚的寿宴,听说很早之前就安排了一场御殿比剑來助兴,可有此事?” “是的,早已安排过,后來横生枝节,一拖再拖,始终未定。” “若是御殿比剑赢了的一方是莫翼郡王,王上打算怎么奖赏他?难道真的要把出征大元帅的兵权交给他吗?” “不知母后的意思,对这件事怎么考虑的?” “王上,此次出征南宫王朝事关重大,机会难得,莫翼郡王年纪尚轻,打仗经验欠缺,不如把出征大元帅的兵权交给你四王弟阿土,才能把握,不知王上意下如何? 阿慕国王陛下蹙了眉头,犹豫再三,吞吞吐吐地说道: “阿土王弟对于领兵出征打仗的事,如鱼得水,肯定会稳操胜算,可惜…… 朕始终不放心,他过于聪明,不甘屈居人下,如果倾国兵权交给他,万一……恐怕……” 太后招招手,让阿慕国王陛下贴近耳朵,耳语般地对他说: “王上要是不放心,可以把全国的兵力分做三份,第一份交给阿土率领出征。 第二份作为后援军待命,始终按兵不发。第三份由王上亲自调度,用于护驾定国,这样可放心?” 阿慕国王陛下凝眸沉思良久,说道:“母后的提议,容朕三思,明日再作答复。” 太后会心一笑,知道自己亲生的这个大儿子,做事一向瞻前顾后,顾全方方面面,处心积虑,反而显得有些优柔寡断了。 “母后,如果御殿比剑上,明妃赢了,朕可以奖赏他大婚,与他洞房花烛吗?” “明妃怎么会赢?他不是身受重伤、早已经苟延残喘了么?”太后嘴角瘪了一下。 阿慕国王陛下想起明妃以往干的种种好笑的事,不由得微笑了一下,说道:“谁知道呢?大内总管平公公平时多摆谱,最近也躲着不敢见人了,就是因为明妃在疗伤的时候,把他的头发削光了。” “就算明妃比剑侥幸赢了,一个男妃而已,用得着婚礼举办得轰轰烈烈如火如荼么?”太后的口气明显不再强硬反对了。 阿慕国王陛下终于大笑:“当然,朕要娶的第一个男妃,婚礼一定要举办得惊天动地,风光八面!” ------------ 第一百十二章 胆大劫牢 伊离城王宫大门外,克鲁站在马车旁边,已经眼巴巴地等候两天了,一直不见梨泓王子出來。 两天前,克鲁陪同梨泓王子前來,目送王子殿下进宫以后,就守着马车,看着日落月出的轮番交替,梨泓王子一去不回,就像是石沉大海,从此杳无音讯。 克鲁像驴拉磨一样,來回在原地转圈,心急如焚,不停地搓手,把手掌都搓红了,也沒有等到梨泓王子的影子出现。 正在焦急中,忽然看见一辆豪华马车速度很快地奔驶了过來,停在自己马车前面的空地上,克鲁仔细一看,认得:原來是阿土王府的车驾。 从阿土王府的马车上跳下一个人,目不斜视,急匆匆就往王宫里面走,是莫翼郡王。 克鲁急忙跑过去,叫道:“郡王请留步。” 莫翼郡王正在急行,沒想到有人拦住了去路,差点撞上,急忙后退了一步,惊叫了一声:“克鲁?” 克鲁着急地说:“郡王是要进宫吗?我家王子殿下进宫已经两天两夜,失踪不见了,郡王进宫以后可以帮忙打听一下消息?” 莫翼郡王听了,看看左右无人,急忙把克鲁拉到马车后面,说道:“对不起,我沒空,帮不上你的忙了。” 克鲁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跺着脚说道:“郡王殿下,上次我伤了你,是我的错,以前的事你大人有大量,我以后再给你赔罪。求你先帮我这一次,我家王子殿下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要急死我了。 莫翼郡王小声说道:“不是不帮你,我真的有急事,要赶快去救一个人,他很危险,就要沒命了。” “是谁?”克鲁追问道。 “南宫明月,你认识的。” “怎么救?我帮你。”克鲁以前对南宫明月伤害极深,现在见有机会帮忙,想弥补一下,将功补过。 莫翼郡王做贼心虚,望了望四周,压低声音如蚊子叫,说道:“南宫明月现在被关押在天牢,我要去劫牢,你敢去吗?” 克鲁用拳头捶了一下马车厢壁,简短地说:“敢!马上去。” 莫翼郡王交代道:“行,你跟着我。我是公主殿下的侍读,有进宫御牌,咱们进宫以后,想办法换上两套太监的衣服,然后去天牢救人。” 克鲁忙不迭地答应,心里想:进宫以后,要是有机会的话,顺便也打听一下王子殿下的下落。” 莫翼郡王问道:“咱们这次救人,最好别杀人,对付那些看守,我带了迷魂散,到了天牢以后,我准备见人就撒,最方便了。你呢?” 克鲁得意洋洋地说道:“郡王,我带的东西和你差不多,是迷香,进了天牢我就点燃它,每个牢房扔一把,也很方便的,省得别的犯人乱喊起來,坏了咱们的事。” 天气寒冷,又是清晨,停车的地方无人走动,两个人继续嘀嘀咕咕地商量细节。 莫翼郡王说道:“记住,如果碰见盘查或者有人打招呼,我负责答应,你只管低着头不言语。” “成,如果到了天牢碰上看守,我负责阻拦,你别管那么多,只管背了南宫明月往外跑。 商议完毕,也不等天黑,克鲁随了莫翼郡王大白天地进宫了。 于此此时。 在天牢一号单人牢房内,小垛子公公忙个不停。 夏统领等了好大一会儿了,着急,想早点办完这里的事,抽身出去打听阿慕国王陛下和太后商量事情的结果,于是,催促道: “这么慢?脱一个裤子脱半天?” “别急嘛,我又沒给男人脱过裤子。”小垛子公公抱委屈了。 夏统领暗笑:噗……你不是男人?哦,对了,也不全是。 南宫明月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人在扒自己的裤子,又惊又羞,拼命地夹紧自己的双腿,虚弱地叫道:“是我的……裤子!” “是你的裤子怎么样?我就脱。”小垛子公公不高兴了,回答的话纯属斗气玩,并把南宫明月的双腿使劲掰开。 “坏……蛋!”南宫明月抑制不住的气愤。 “骂我?”小垛子公公第一次被天牢的犯人骂,脸上挂不住,向夏统领求援:“统领大人,你來帮我按着他。” 夏统领懒得搅混水,不想过多插手,说道:“刚才你说的,本统领只负责递东西,至于脱裤子这种事,你自己慢慢來,不催你就是。” “等着瞧,俺不是吃素的!” 小垛子公公说着,使出吃奶的劲儿,竭尽全力地把南宫明月的双腿分开,以胜利者的姿态,提起犯人的一条腿,“唰”地一声,撕开了一条裤腿,露出了南宫明月白花花的一条大腿。 南宫明月吃了一惊,完全清醒过來了,他睁开眼睛,奋力把光溜溜的大腿收回來,朝小垛子公公的小肚子踹去。 “妈呀!犯人好凶。”将将就要踹到的时候,小垛子公公手疾眼快,撒了手,往后面一蹦,喊起娘來。 “不许动。”夏统领看见,只好來接应,上前一步,走到南宫明月的身边。 南宫明月用力转动腰身,抬起木枷的一角,猛地磕向夏统领的脚面。 “我去!连我也敢打!”夏统领双手抱住自己的一只脚,也蹦了起來。 现场的情形是:这俩人,活像两只大虾米,在地上蹦。 “夏统领,你先看着他,我去找根绳子來,把犯人倒吊起來,看他还凶不凶?” 小垛子公公说完,打开房门往外跑,沒跑出几步,冷不防就被地上躺着的狱吏张封绊倒了,还沒來得及看清楚是谁,嘴里刚骂了一句:“绊我?是哪个吃屎的王八蛋?” 一把白色的迷魂散被人扔在了脸上,一吸气,有点清香的气味,小垛子公公白眼珠子一翻,被迷晕过去了。 夏统领正在牢房里蹦着,听见外面有动静,刚要寻问,就看见一把燃香扔进了房里,他经验丰富,情知不好,急忙蹦上去,蹦呀蹦,把那束燃香踩灭了。 紧接着,一大把白色粉末被人扔了进來,夏统领慌忙用袖子捂住鼻子,向后蹦开,拔出佩刀,喝道: “是谁?鬼鬼祟祟的,快点滚进來!” ------------ 第一百十三章 特赦圣旨 天牢,莫翼郡王和克鲁穿了一身太监衣服作掩饰,一路闯关得手,十分顺利,來到了一号单人牢房外。 此刻,两人蹲在门外,莫翼郡王悄声说道:“糟了,夏统领沒有被迷倒,他手里有刀。” “有把破刀怎么地?了不起么?”克鲁眉毛一拧,气往上撞,“噌”地站起身,一推门就要往里闯。 莫翼郡王慌忙拉下他,说道:“等一下。我先进去缠住夏统领,等我们两败俱伤的时候,你力气大,进去背南宫明月就跑。” 克鲁问道:“刚才的计划,我负责阻拦,你只管背人逃走,怎么变了?” “恐怕你对付不了这个夏统领,他武功很高,刀法非常精奇。” “郡王殿下能够对付得了他?”克鲁有点疑问。 “我也对付不了他。” “那你?” 莫翼郡王有点窘态,很实在地说:“因为夏统领知道我的身份,也许不会立即下杀手,万一我能缠住他一刻,你看情况突然闯进去救人就行。” “郡王殿下,你对南宫明月这么好,是为什么?” “救人要紧,先不说这个了。”莫翼郡王避而不答,站起身來,一推门就走了进去。 牢房内,夏统领夹持着南宫明月的腰,把佩刀贴着木枷、横搁在他的脖子上,看着走进來一个身穿小太监服饰的少年,惊讶地问道: “是你?想干什么?” “我想见他。”莫翼郡王说着,向前走了两步。 “站住,郡王殿下别过來,本统领的刀可是一把宝刀,不想伤你。” 夏统领轻舒猿臂,将手里的宝刀轻轻一割,南宫明月的一缕头发立刻应声削断,轻悠悠地飘落到了地上。 “我要救他,用我自己的命换他一命,可以吗?”莫翼郡王看了一眼南宫明月的落发,暗暗心惊,硬着头皮继续向前走了一步。 “停!不许再往前走了!要不然我先杀了他。”夏统领威吓道。 不要,你别杀他!求你让我和他说几句话吧?”莫翼郡王望着南宫明月,目光中似乎浮上來一些湿润的水汽。 夏统领不置可否,似乎是默许了。 莫翼郡王走到南宫明月的神情,看着他被木枷锁铐的可怜样子,恨不得一下子帮他打开,蹲下身,柔声问道:“小月,我是阿莫。” 南宫明月被夏统领夹着腰身,双手被铐在木枷上,脖子被沉重的木枷累赘着,头也抬不來,喃喃地应了一声:“阿莫……” “你很疼吗?”莫翼郡王每次看见南宫明月,他都是伤痕累累、被锁铐捆绑中,所以,总是忍不住怕他痛,又问了这句和以前一模一样的话。 南宫明月被痛苦煎熬着,苦涩地回答了一句:“疼……后背……” 莫翼郡王伸出双手,轻轻帮南宫明月扶着木枷,让他慢慢地缓过一口气,把头抬起來半寸。 南宫明月微微张开了一下眼睛,悲苦的眼神胜过千言万语,发出询问的目光,意思是说:阿莫郡王,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月,听说他们要把你处死,我來看你,看看能不能把你救出去,如果实在救不出去,我也不打算出去了。” 莫翼郡王表达着要陪南宫明月同生共死的愿望,声调很平静地说。 南宫明月听了,心里很感激莫翼郡王一直以來的关怀和温暖,生死本來是大事,现在阿莫能如此平静地说出來,可见感情是多么的真挚,决心是多么的坚定,让南宫明月感动不已,默默地留下了两滴眼泪。 莫翼郡王伸出袖子,帮南宫明月擦去眼泪,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后背,说道:“这里?肿的很厉害,你一定很痛的,你再忍一下,我叫他们给你上药。” “一个死刑犯人,怎么可能给他上药?二十棍杀威棒还算是少的,要不是多亏陛下刚才來探监,他现在应该还在挨打受刑中,忍不了也得忍。”夏统领插话道。 陛下來探监管什么用?莫翼郡王心里不免对国王陛下也有了几分抱怨:不是口口声声说册封南宫明月为明妃吗?为什么不把他救出去?至少,应该打开他的枷锁,别把他桎梏得这么难受的样子吧? 莫翼郡王无奈地说道:“小月,太后下了懿旨,要把你赐死,你别难过,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去黄泉,我和你作伴,陪你一起死,好不好?” 夏统领不禁打断莫翼郡王的话,说道:“胡说什么?阿土王爷殿下怎么会让郡王去死?” “夏统领,只要你放了南宫明月,我愿意一死。”莫翼郡王从衣袋里摸出一把很小的匕首,举得高高地,作势扎向自己的胸口。 夏统领出乎意料,急忙松了南宫明月,夺下莫翼郡王手中的匕首,喝道:“别做傻事。” 机会來了!克鲁在门外看见,立刻像一只黑豹般、跳跃了进來,扛起南宫明月,急急忙忙地往外窜。 夏统领一看,还有同伙?手中飞到一甩,从克鲁的面前飞过,扎在了牢门上。克鲁迟疑了一下,停住了脚步。 莫翼郡王扑倒在地,双手紧紧地圈环住夏统领的两条小腿,箍抱得死死的,叫了一声“快走,别犹豫。” 夏统领挣蹦了几下,呵斥道:“你不要命了?你这样会害死南宫明月的,皇上可能要颁发特赦令,你别让他坐失良机。” “真的?”莫翼郡王一听事情有转机,不由得松了手。 夏统领抬头见克鲁扛着南宫明月沒了身影,拔腿就追,心想:搞什么?这里可是天牢!要是在自己手里弄丢了死囚,怎么说得过去?恐怕难以交差的。 一口气追到天牢大门口,远远地看见走來一队小太监,用托盘捧了圣旨。 领队的小太监看见夏统领站在门口,急忙汇报说:“皇上有旨,这是南宫明月的特赦令。” 队伍里的两名小太监拿了担架,上前询问:“夏统领,南宫明月在哪里?我们要立刻送他到冷宫原居所,更衣、梳洗、疗伤,准备参加明天的诞辰御宴。” ------------ 第一百十四章 魅儿诀别 清晨,御厨房里面的人们忙碌着预备早僐,把各色糕点小吃和粥汤,盛到碗盘里,装入锦盒,逐一地给每个主子们送去。 早僐做好以后,御厨房后面的柴房冷清了下來,沒人再來取用柴草。 这时候,偏巧有两个人,乱闯乱撞地跑进了御厨房的柴房。 原來,克鲁扛着南宫明月冲出天牢大门以后,不记得來时的路,懵头懵脑,胡乱跑了起來,拐了几个弯,逃到了这里。 幸好柴房里面沒人,克鲁把南宫明月放在屋子的一个角落里,由于他身带木枷,不方面躺着,只好让他跪坐着,靠在墙边。 现在要怎么办呢?克鲁有点茫然不知所措,喘了一口粗气,看着南宫明月昏睡过去了,觉得他身穿的囚犯服太扎眼,连忙从柴草堆里,扒拉过來一些稻草,挡住他的身子,把他临时掩藏起來。 克鲁发愣了一会,还是决定先去找莫翼郡王,以便商量对策。 克鲁临出门前,看了一下南宫明月藏好的地方,觉得把他临时留在这里是明智之举,这里貌似很安全,如果想逃出王宫,至少也要等到天黑吧? 御厨房里并不是沒人发现异常情况,有一个宫女躲在茅厕后面,神情紧张,一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柴房门口。 这个宫女发现一名身材高大的太监扛了一个人,这个人穿了白色囚犯服、带着木枷刑具,显然是一个重刑犯,偷偷摸摸地溜进了柴房。 过了不久,那名太监鬼鬼祟祟地独自钻出门來,东张西望了一会儿,走掉了。 其实,这个宫女是魅儿。 前几天,阿土王爷送给太后专门做御膳点心的,因为太后喜欢吃甜点,所以很痛快地安排留在了御厨房。 由于魅儿肩负重任,警惕性很高,所以对周围发生的事情异常敏感,时刻监视着周围,担心会有人暗中捣乱,兴起波澜。 柴房里的这个犯人是谁呢? 魅儿左右看看沒动静,便闪身出來,偷偷进了柴房,一看房子里面空荡荡的,除了几堆柴草,其他的什么也沒有。 难道藏起來了?魅儿眼珠一转,打量着地上的几堆柴草,选择了最隐蔽的墙角那堆,翻找了起來。 果然,一翻之下,露出一个少年的苍白憔悴的脸來,蓬松凌乱的头发、惨白无血的嘴唇,头和双手被锁在一个沉重的木枷上,正在昏睡着。 “明姬?怎么是这家伙?”魅儿心里惊叫了一声。 这个倒霉蛋,什么时候混得这么狼狈?在王宫里也逃不脱挨打受刑的命运吗?真衰! “哪,你醒醒,魅儿有话要和你说吖。”魅儿摇晃了一下南宫明月带着的木枷。 南宫明月无知无觉,昏沉沉地睡着,并沒有醒过來。 魅儿是个急性子,着急想把南宫明月搞醒,她想起以前也是南宫明月身在昏迷中,自己用竹钗子刺中他的脚心,把他弄醒过來的。 好哪,还是用老办法对付你,看你醒不醒?只不过,不是竹钗子了,上次的那个雕刻精致的竹钗子,因为染上血之后脏了,阿土王爷给魅姬换了一个新的银钗子。 魅儿从头上拔出了银钗子,一头黑发散了下來,拉过來南宫明月的一只脚,脱了他的鞋袜,把脚尖攒在手里,哦,好寒冷的感觉。 明姬的一只光脚冷冰冰的,正好是脚心朝上,魅儿手里拿着银钗子,想起以前自己扎他脚心的时候,是笑着刺中的,当时很开心的。 可是,今天为什么不开心了呢?因为环境变了,心境也变了,自己进宫已经好几天了,明天一切就都结束了。 魅儿觉得南宫明月已经伤得七零八落,和自己一样命不久矣,也是可怜的人哪,忽然心软了起來,重新把银钗子戴在头发上,连同木枷一起把他抱住,脸贴着脸,默默地淌下泪來。 南宫明月俊俏的脸显得苍白而又冰凉,魅儿的眼泪滑过他的脸颊,像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蔓延下去,他长长浓密的睫毛开始抖动起來,呼吸是那样的微弱。 “明姬,可以听见我说话吗?” 南宫明月的意识还处于几分混沌中,昏昏沉沉地觉得耳边有人在呼叫,他吃力地张开双眸,脸上充满痛苦难耐的表情。 魅儿看见南宫明月醒了,满是泪痕的脸上挂起了笑容,她抬起头來,认真地问:“明姬,我以前和你说的那件事,你答应我吗?” 南宫明月蹙起了眉毛,苦笑了一下,断断续续地说:“我……这个样子……一个死刑犯……” “被判了死刑哪?”魅儿的目光变得几分怜悯,握住南宫明月被铐在木枷上的手指。 “我终究……难逃一死……你的托付……沒办法做到……”南宫明月的声音越來越弱。 魅儿的眼泪再一次流淌下來,哽咽地说道:“魅儿也差不多,也是难逃一死,可是,明天,黄泉路上我一个人会害怕,有你一起死,至少有个认识的人。” “明天你……?” 魅儿毕竟才是十六岁的少女,说起慨然赴死的事,有些激动,她又哭又笑地说:“父亲,魅儿终于可以替你报仇了,明天,诞辰御宴上,必须做个了断。” 南宫明月听了,恍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很想好好劝劝魅姬,可是,自己的伤痛越來越难以忍受,疼得想要满地打滚,可惜身带枷锁,做不到。 “你要……弑君?……魅儿放弃吧……你还年轻……”南宫明月只好劝一句是一句,知道她报仇心切,轻易是劝不过來的。 果然,魅儿坚定地摇摇头,说道:“我不会放弃的,你以后能帮我报仇就帮,不能的话,也沒关系,魅儿知道你的处境也很艰苦,你受了这么多的磨难,真的难为你了。” “魅姬……不管怎么……你以前救过我……明天如果可能,我会救你……让我一个人揽罪去死就够了……” 魅儿听了,极为感动,用手抚摸着南宫明月俊美的面颊,说道:“明姬,其实你是一个好人,如果有下辈子,魅儿嫁给你好不好?” ------------ 第一百十五章 世态炎凉 御厨房的柴房内,魅儿和南宫明月挨在一起,窃窃私语。 南宫明月听到魅儿说起下辈子要嫁给自己,知道她虽然是玩笑话,不禁也有几分感动。 “谢谢魅儿,可是不行的……我有梨了,我们约好……三世情缘。” 南宫明月想到了梨王子殿下,自己和他约好的、要在奈何桥上等他五百年、此生不渝,所以,只好明明白白地拒绝了魅儿的提议。 魅儿强作欢颜,娇嗔道:”傻明姬,就当是哄魅儿开心,假装答应一下也不行吖?” “不行……爱就要真爱,梨不见了……不知道怎样了?” 南宫明月说着,勉强抬起头,看向柴房低矮的窗格子,在那一小方块的空挡,露出的狭窄天空、不时地掠过一片片白云,他的心也像浮云一样漂浮起來。 南宫明月虽然身处困境,被束缚着不能自由行动,身上的伤痛无时不刻地刺激着他的大脑,可是,只要一有机会,他的心就自由地飞翔起來,遨游在爱的天空里。 爱情,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珍贵东西,即使两个相爱的人天各一方,不知道下落,也会朝思暮想,百般牵挂,惦念不已。 梨,你在哪里?快点來我身边,我怕我等不到你來,就被他们处死,我们再也见不到了。 南宫明月想念着梨泓王子,他的伤一定很严重,要不然他一定会赶过來救自己的,不由得呢喃自语: 梨……我好想你! 南宫明月多么希望自己是自由之身,那样的话,就可以去寻找梨泓王子,不管天涯海角,尽快地把他找到,和他一起养伤,一起暖洋洋地沐浴在爱情的海洋里。 这时候,听见御厨房前院传來人声嘈杂,纷乱的脚步声向后院柴房这边走來。 “不好,有人來了,可能是來搜捕你的。”魅儿倾听着外面的动静,急忙站起身來,來不及用稻草把南宫明月隐蔽好,匆匆地跑出门去。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几名钦卫走进后院开始搜索起來。 魅儿本來躲在茅厕后面,看见搜索,心想自己躲着反而不妥,不如大大方方出去见人,于是,神色坦然地从茅厕后面绕出來。 一名侍卫拦住去路,呵斥她不许随便走动,不要打扰搜查逃犯。 魅儿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心想:他们会不会去搜查柴房呢?忽然想起來,坏了,刚才一紧张,忘了替他盖上稻草隐蔽了。 只见几名钦卫搜索到了柴房,踹开了房门,进去不久,就把南宫明月想拖死狗一样,粗暴地横扯了出來,“乒乓”一声响,后背还被房门撞了个正着。 “吖!”魅儿看见南宫明月被抓到了,他那本已伤势严重的后背,再一次遭受到房门木板的无情撞击,会不会受不了痛?不由得担心地叫了一声。 南宫明月身带枷锁,伤痕累累,毫无力气挣扎和搏斗,知道自己逃不掉的,只是沒想到这么快就落入了钦卫的手里,失望之余,再加上后背遭撞,他吐出了一口血,喷到了木枷上。 魅儿看见南宫明月吐血,觉得他很可怜,大概目前自己也是将死之人,才会心软如斯吧? 魅儿想起以前,为了取得阿土王爷的信任,以便安排自己进王宫替父报仇,对南宫明月施用银针之刑,折磨得他死去活來,愧疚地想: 明姬,对不起,以前我也折磨过你,今生來不及偿还你了,如果有來生,咱们还能碰到一起的话,我一定补偿你,哪怕做你的贴身丫鬟,好好地服侍你、尽心尽力地保护你,不让你遭受这样的痛苦。 魅儿心潮翻滚,目光有些潮湿,默默地与南宫明月诀别。 夏统领站在天牢大门口,看见几名钦卫抓获了南宫明月回來,心想: 自从自己知道南宫明月这个人,他逃跑过多少次了?无论是从阿土王府里,还是从国王宫殿里,越逃,受的伤越多,有点变成恶性循环了。 这次阿慕国王陛下为南宫明月特意颁布了特赦令,但愿从此往后,可以消除他的霉运。 莫翼郡王从天牢里走出來,正巧看见南宫明月被抓了回來扔在地上,他的头很别扭地歪在木枷上,似乎是昏迷了。 莫翼郡王心里很痛惜,想上前扶起南宫明月,却听见夏统领一本正经地说: “本统领认为,郡王殿下应该立刻带着你手下的人离开王宫,别再添乱了。想必你也明白,私自劫天牢、救走死囚犯,是十恶不赦的死罪。” “小月他会怎样?” 莫翼郡王当然明白劫牢是犯了死罪,幸亏夏统领有意网开一面,既往不咎,自己确实应该带着克鲁马上离开,只是,心里舍不得离开南宫明月。 “放心,特赦令在此,南宫明月应该沒事了,明天他可能会参加国王陛下的庆生御宴,也许到时候,郡王殿下还可以见到他的。” “是,我马上走,立刻出宫,添麻烦了,夏统领大恩不言谢,后会有期。”莫翼郡王施礼告辞。 夏统领摆摆手,叹了一口气:“快走吧。” 莫翼郡王只好离开,心想:先要找到克鲁,然后带他一起出宫。 夏统领吩咐天牢看守们把一干迷晕的人喂水救醒,包括狱吏张封、小垛子公公、牢卒看守等。 夏统领告知狱吏张封对南宫明月的特赦令已经颁发,命他即刻给南宫明月打开木枷。 那一队前來传旨接人的小太监们手脚麻利,把南宫明月安置到担架上,抬起担架就走。 夏统领不放心,跟随在队伍后面來到冷宫,吩咐小垛子小公公去请御医过來诊治,一直等到天黑,不见阿慕国王陛下前來冷宫看望。 一打听,才知道,原來姒妃有喜,阿慕国王陛下今晚去姒妃那里就寝了。 南宫明月依然是居住在以前的冷宫,现在的情形却和以前大不一样了,大家都清楚,他是死里逃生,而且失去了国王陛下的恩宠,故而沒有了以往的喧哗。 傍晚的时候,好不容易來了一名御医來,草草地为南宫明月包扎一下伤口,留下一个药方,掉头就走了。 南宫明月一直处于昏迷中,世态炎凉的变化,对于他完全不重要了。 ------------ 第一百十六章 比剑还情 三月初八,阿慕国王陛下的诞辰贺寿日终于來到了,王宫内外到处张灯结彩,普天同庆。 这一日,王宫内一片喜气洋洋,姒妃因怀有王嗣,被晋升为皇贵妃,阿慕国王陛下龙心大悦,昨晚一夜寸步不离,百般呵护。 可靠消息传出,此次庆生,最引人注目的是:众人盼望已久的御殿比剑、将会如期举行。 从早上开始,大内总管平公公为了中午的诞辰御宴,忙碌得浑了爪儿,率领一群小太监跑前跑后,安排御酒贡品、山珍海味、烟花爆竹、一一核对嘉宾名单,邀请的是王室成员和一部分亲朋贵戚、以及几位达官重臣。 御殿比剑原本是來自伊塔国的梨泓王子提议举办的,后來,几经周折,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地演变成了生日宴席上的助兴娱乐。 虽然御殿比剑只是一项生日宴席上的助兴娱乐活动,可是,阿慕国王陛下非常重视,特意命人在御花园,搭设了一座高大宽敞的比剑台。 距离中午尚早,已经有很多的客人提前來到御花园,面对着高大的比剑台指指点点,兴奋的情绪溢于言表,能够目睹王宫里比剑,这是从來沒有过的新鲜事,一定会精彩绝伦。 阿土王爷托病不出,派管家罗洛前來请假,声称:偶感风寒头痛,大夫建议不要外出,免得传染别人,只需在家中卧床静养即可。 阿慕国王陛下听到阿土王弟托故借病不來贺寿,面无表情,淡淡地说了一句:“由得他去,养病要紧。” 参加御宴的宾客们眼看中午时分快到了,三位参加比剑的剑手,却只到了一位莫翼郡王,好奇地纷纷猜疑:另外两位剑手呢? 正午,阿慕国王陛下携王太后、姒贵妃、沓娜公主步入御花园,居中而座。 大内总管平公公首先宣布阿慕国王陛下的口谕:西厥国宫廷鼓励全民崇文尚武,强身健体,虽然本国兵器一向是以刀为主,而今,提倡练剑,推行君子儒雅之风。 酒席间的众人肃穆听罢,皆点头称是。 这时,两名小公公抬了一张座椅,上面坐着一个红衣少年,走入御花园。 红衣少年正是南宫明月,他足足睡了两天一夜,刚被人叫醒,梳洗更衣,前來参加贺寿御宴。 大内总管平公公请到场的两位剑手到前面來,跪下听旨,宣读起來,大致意思是说: 今日,正值阿慕国王陛下三十二岁诞辰,大设御宴贺寿庆生,为了助兴,举办一场御殿比剑,参赛选手共三人:梨泓王子、莫翼郡王、南宫明月。 平公公顿了一顿,大声宣布:“因为梨泓王子过时未到,取消其参赛资格。” 立刻,酒席间传來一阵低语,诧异地议论声:为什么提出比剑的人,反而不來参加比剑呢?是惧怕会输?还是有事情耽搁了? 南宫明月一双明眸缓缓扫视了一下在场众人,悲伤地想着:“梨才不会怕输,他是为了保护我,身受重伤,生死不明。” 平公公提高声音,继续宣布道: “今天,参赛剑手是莫翼郡王和南宫明月,获胜者的奖赏分别是: ----如果莫翼郡王赢,将赐封为征南大将军。 ----如果南宫明月赢,将册封为天下第一宠妃。” 顿时,酒席间一片哗然,议论浪潮一浪高过一浪,大家都纷纷侧目打量这名红衣少年,不知他何以讨得王上的欢心,得此殊荣。 平公公转而问道:“莫翼郡王、南宫明月,你们两个希望谁來当这场比剑的裁判?” 众宾客们立时沒了声音,屏住呼吸,细听结果,要知道,能在御殿比剑中出任裁判,登峰露脸,那可是天大的光彩,一方面需要具有极深的武功造诣,另一方面需要双方剑手的一致认同。 “钦卫统领夏鸿飞。”莫翼郡王首先推荐。 “阿莫……”南宫明月轻轻呼唤了一声。 “小月,你同意吗?夏统领做裁判。” “阿莫,我想和你说,今天,我是为了你,才答应比剑的,我想还情……” “还情?怎么回事?”莫翼郡王问道。 “上次,在医馆门前,我答应你來生再聚,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因为,我和梨有了约定,我们定下了三生之约,我死以后,会在奈何桥上等他五百年。” 莫翼郡王望着南宫明月清丽单纯的面容,愣愣地出神了一会。 南宫明月满怀歉意地说:“阿莫,今天比剑的事,不管你提出什么,我都会答应。因为我欠你的太多,你对我的恩情,我沒有别的办法报答。” 莫翼郡王勉强笑了一下,拉了他的手说:“沒关系,小月,我可以等,等到第四世,无论如何,我想和你再聚首一次,相爱一次,可以吗?” 南宫明月眼眸中泛起了泪光:“第四世吗?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转世,也许我在地狱里被羁绊住了,永世不能托生,那你不是要白等了?” “不会的,小月,你的命运不会总是这么悲惨,会转好运的。”莫翼郡王流下了眼泪,说道: “小月,我等你,永永远远地等,第四世等不到,就第五世、第六世……我是不是太傻了?我想和你在一起啊……” 南宫明月也哭了,眼泪扑簌簌地滚落下來,他靠着莫翼郡王,抽抽咽咽地说:“阿莫……你对我的情,我真的还不清……” 大内总管平公公走近一步,咳了一声,问道:“今天是国王陛下的生日,你们两个给王上演奏一曲?南宫明月,听说你会吹笛子?奴才预先准备了一支金笛。” “好,拿來吧。阿莫郡王,扶我一下,让我站起來。” 莫翼郡王小心地扶着南宫明月站起來,说道:“小月,你力气够用吗?听说吹笛子很费气力,吹得动吗?可惜我不会乐器,要不然给你伴奏,该有多好。” 南宫明月接过平公公递过來的金灿灿的笛子,转头对莫翼郡王耳语般地说: “阿莫,我不要你伴奏,我只要你听,这首曲子是我特意送给你的,为你现编的,名字叫做----还情。” 莫翼郡王伸出袖子,替南宫明月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认真地说: “小月,你送我曲子,我很高兴,可是我不要你还情,我要你答应第四世來和我重逢,答应我吧?” ------------ 第一百十七章 邀宠饮毒 王宫御花园的诞辰御宴上,在贺寿宾客们的众目睽睽之下,南宫明月靠在莫翼郡王身上,转头附耳低语,两人之间的神情状态显得十分亲密,一点也不知道应该避嫌。 阿慕国王陛下看着,心里产生一分不悦,命一名小太监传话给平公公:吹笛演奏稍后进行,叫明妃过來,有话和他说。 这个时候,莫翼郡王正在用袖子替南宫明月擦泪水,问他能否答应來世相约的问題。 南宫明月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注视着莫翼郡王,会说话的眼神传达出深深的感激,很诚挚地问:“阿莫,人死以后,真的有來生吗?” 莫翼郡王一手扶着南宫明月的身子,一手握了他柔软的玉手,发自肺腑地说: “但愿有來生吧,要不然,我和你岂不是永远沒有希望了?小月,我对來生有很多寄托,期盼我能够梦想成真。” “阿莫,我想答应你啊,可是我不敢随便答应,万一沒有來生,我不是骗了你吗?”南宫明月是个单纯的少年,他的想法很质朴善良。 平公公接到阿慕国王陛下的旨意,二话不说,立刻从南宫明月手里抢回金笛,命两名小太监上前,架了南宫明月的胳膊就走,把他放到阿慕国王陛下的酒桌前。 南宫明月一眼看见魅姬手举托盘,托盘上面摆放了两只酒杯,站在不远处,暗吃一惊,难道魅儿又要使用她的惯用伎俩----酒中下毒? 南宫明月不语,默默地低了头,跪在地上。 阿慕国王陛下抬了一下手,说道:“明妃,抬起头來,让朕看看。” 南宫明月听到命令,缓缓地抬起头來,他身材高挑消瘦,穿一件大红色的衣衫,漆黑发亮的长发用一根红绳松松扎起,长眉入鬓,双眸灵动,容颜秀美,吹气如兰,宛如仙子下凡一般。 ----你这迷人的小男妃!为何每次看见你,都会让朕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呢? 阿慕国王陛下勾起欲望地想着,嘴里却教训道:“如今,你进了王宫,你的身份是明妃,朕亲自赏赐给你的名号,虽然还沒有公开册封名份,你也应该自重,在人前人后,不得随意妄行,你明白?” 南宫明月看着阿慕国王陛下生疏的面貌,听着他严厉的话语,感觉他高高在上,很遥远、很陌生,令自己想要逃避开。 “朕和你说,自登基以來,专门为之发布特赦令的人,你是唯一的一个,朕对你眷宠有加,隆恩浩荡,你好好想想,应该怎么报答呢?” “陛下昨天的特赦令,救了我一命,我愿一命还一命,今日以死相报,报答陛下的救命之恩。”南宫明月真心实意地说,他的话暗有所指,只不过别人不能领会。 “住口!胡说什么,不许说什么死活的晦气话。”阿慕国王陛下喝止,进而说道: “如果,今天比剑你赢了,明日朕将昭告天下,册封男妃,赐与大婚,你会成为天下第一宠妃,你可喜欢?” “是,多谢陛下恩典。” 南宫明月微笑谢恩,心中冷静地想:谁会稀罕大婚?而且我活不到明日,今天的御宴上,等一会儿,我将替你喝下那杯毒酒,还你一命,也等于救了魅儿一命。 阿慕国王陛下闻言很开心,命南宫明月坐到自己的身边來,捏捏他的俏脸,小声对他说: “不过,你要小心,如果比剑你输了,朕要罚你去跟随征南大将军出征,乱军中,为了保住明妃的名节,朕会命人给你带上贞洁锁环。” 南宫明月羞红了脸,低声细语道:“不要,请陛下手下留情,我不要浑身上下被很多零零碎碎的东西锁住,难堪死了。” 阿慕国王陛下戏谑道:“那就由不得你了,如果不把你全身锁得死死的,说不定你会夜夜爬墙,偷情鬼混,丢光了朕的脸。” 南宫明月低下了头,不再争辩,反正今晚一切都了结了,何必为以后不可能发生的事而耿耿于怀呢? “明姬,如果出征的话,你知道征南是去哪里吗?”阿慕国王陛下抚摸了一下南宫明月的后背,发现他的背上缠裹了厚厚的绷带,显示着他的伤还沒好。 “征南?难道是……南宫王朝?” “不愧是南宫王朝的大皇子,果然心思灵巧,一猜便中。”阿慕国王陛下笑赞道。 “为什么?”南宫明月吃惊地问。 “当然是要为你主持公正,讨伐篡逆,帮你夺回本该属于你的东西----江山和龙椅。” “不,我不要我的家乡被烽火狼烟涂炭,我不要江山和龙椅,我什么都不要。” “你可以不要,不过,要等到你把一切得到手的时候,在拱手让出去,才显得高风亮节。当然,也可以作为你的嫁妆,赠送给西厥国,朕会不客气的,呵呵。”阿慕国王陛下笑了起來。 原來,你们沒安好心,打着我的名义为借口,想要入侵南宫王朝? 通过和阿慕国王陛下寥寥数语的交谈,南宫明月终于明白了真相,他暗暗下定决心:为了自己的家乡免于战火,自己会让这个借口消失。 一阵鞭炮响,御宴正式开始了。 一队宫女端着托盘把酒送了上來,魅儿正巧來到王上的酒席前,把两杯來自南宫王朝的贡酒放在酒桌上。 阿慕国王陛下端起眼前的酒杯,准备开始第一巡敬酒。 “陛下,今天是诞辰,我好想喝陛下手里的这杯酒,为比剑增添好运气,可以赏给我喝吗?南宫明月俊美的脸上带着几分乖巧,微笑着邀宠讨酒。 “明妃,你胆子很大,真会讨喜,好,你就着朕的手喝吧?” 南宫明月笑嘻嘻地抱住阿慕国王陛下举杯的手,把小嘴凑到他手里的酒杯上,一饮而尽。 魅儿站在一边,看得清清楚楚,不禁大吃一惊,心里想到: “傻明姬,你怎么这么傻?你为什么要找死?破坏我的报仇计划,你以为能救得了我?” 南宫明月用手按住酒桌,站了起來,面色从容,望向天空,无限哀怨的心声: 天上的风儿啊,请带我回家,千万别走错路啊,南宫王朝是我的家。 漂浮的云儿啊,请帮我转告梨,我所爱的人儿啊,别忘了奈何桥上,我会等你五百年。 ------------ 第一百十八章 剑台惊变 御殿比剑正式开始了。 钦卫统领夏鸿飞精神抖擞,一跃上台,对于被推举为裁判,他觉得面子十足,手提了两把比赛用的竹剑,容光焕发地站到了新搭建的比剑台上。 莫翼郡王心不在焉,一步一回头地登上了比剑台,看见夏统领,施礼说道:“夏统领,有劳了。” 南宫明月在一名小太监的搀扶下,來到比剑台下,独自一人扶了梯子把手,缓缓地登上了比剑台,站立不稳,微微喘息。 莫翼郡王有些担心,想走过來扶他,被夏统领阻拦,不能耽误时间,宣布道: “现在,比剑开始,点到为止,三局两胜。”说罢,递给每名剑手一把竹剑。 莫翼郡王见南宫明月虚弱地站立着,面容上略有一丝倦怠,一身红衣,手持一把绿竹剑,微风吹起衣襟飘飘,仿佛随时要随风而去,不由得心中一疼,关切地问道: “小月,你行吗?” 南宫明月点点头:“我们开始吧,我先來。阿莫,这是我平时练剑时最喜欢用的起手第一招----黄松迎客。” 夏统领作为裁判,急忙让出场地的中心位置,退到剑台一角。 南宫明月一抖手,挽起一个漂亮的剑花,舒展臂膀,横舞竹剑,做了一个欢迎的剑式,恭敬地邀请对手参与。 莫翼郡王心念一动,展动身形,进前两步,举起竹剑至眉前,回了一招“齐眉举案,相敬如宾。” 南宫明月笑容浅浅,酒窝浮现,引导着莫翼郡王启动了双人剑舞,极力遮掩着肚子深处慢慢传來的隐痛,他的一招一式,无不表达着心意脉脉: 阿莫,你的恩情,我不会忘记的,如果真的有第四世,我们就到大草原上相聚吧?我很喜欢广阔无垠的大漠风光,我们可以并肩骑着骏马、迎风驰骋千里。 南宫明月竹剑冲天,随手使出一招----大漠孤烟直。 古來相传:爱一个人,如果爱到深处时,是可以心意相同的,不用语言,就能知道对方的想法。此刻,莫翼郡王就是这样。 小月,和你在一起,我真的感到身心舒畅,你想去草原吗?我陪你去,我们去吃烤全羊、手抓饭、羊肉串,吃饱以后,我们骑在一匹马上,信马由缰,天苍苍、野茫茫,随便马儿走到草原的尽头。 莫翼郡王轻描淡写地挥手,竹剑画了一个圆圈----长河落日圆。 南宫明月感觉到肚子越來越痛,是毒性要发作了吗?他手臂颤抖着,拉出了一条弯曲的长线。 阿莫,请你理解我心里的苦,自杀是情非得已,非我所愿,我也想活,可是,天下之大,茫茫人海,沒有我的立足之处,伤痛和折磨、如影随形地跟随着我,要把我吞噬掉了。 小月,你这是怎么了?你的剑法好奇怪,我看不懂了。 莫翼郡王有些发愣,茫然不解,忽然听见剑台下传來一片骚乱的噪音,那是? 刚才的一巡敬酒之后,酒味虽然入口香醇,但是,谁知道?酒里竟然有毒! 御酒有毒! 这是南宫王朝千里迢迢送來的祝寿贡酒,经过御厨房仔细检验过,应该可以放心饮用的,可是!酒里有毒! 剑台下面所有的宾客,凡是喝了御酒的人,包括阿慕国王陛下,都已经毒发倒地,哀号连天了。 但是,有一个人仍然站立着,这个人,也喝了御酒,似乎安然无恙? 南宫明月!这个人就是南宫明月。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是他!一定是南宫明月下的毒!”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提醒了大家,可不是吗?事情显而易见:南宫王朝送來的毒酒,只有南宫明月喝了沒事。 平公公预先早已备下解毒丸,急忙首先给陛下服用。 阿慕国王陛下吃下平公公送來的解毒丸,惊魂稍定,听见有人指责是南宫明月下的毒,心中恍然大悟,愤怒地想: 明妃你这个贱婢!竟敢弑君!罪大恶极,人神共愤。这一次,就算天塌下來,也不可能有特赦令了。 南宫明月也发现了剑台下的情形不对,莫名其妙:为什么自己喝了御酒之后,好像沒有大碍?为何体内的毒性似乎发作的很缓慢呢? 沒有人能明白魅儿下毒时的心情,她是为父报仇。 几年前,父亲的惨死,早已让魅儿的眼泪哭干。 想当初自己的父亲不愿出山,阿慕国王派去寻找的钦卫竟然放火烧山,把父亲活活烧死,手段何其残忍。 报仇!为父报仇,必须要惩罚阿慕国王!害得自己家破人亡,让你也尝尝失去家人的痛苦。 魅儿并不是真正的大恶人,她并不想杀死很多人,所以,她在御酒里下了第一种毒,毒性虽然发作很快,看似凶险,却沒有生命危险,并不致命。 可是,魅儿在阿慕国王陛下的酒樽边沿上,涂了第二种毒药,是一种慢性毒药,发作起來虽然缓慢,一旦发作,必定致人于死地。 南宫明月的运气糟透了!他误打误撞,喝了阿慕国王陛下的那杯致命毒酒,毒性比别人发作的慢,却背上了一个大黑锅,被千夫指。 莫翼郡王也倒在了地上打滚,带有几分责备,也不由自主地随着众人口径,问道:“小月,是你下毒?” 冤啊!南宫明月要冤枉死了。 南宫明月虽然不怕死,也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可是,却不愿意临死前被人误会,平白无故地担负下毒杀人的罪名。 “杀死他!杀死他!”台下的众人,吃了解药以后,更加气忿,团团围在了比剑台下,一起大声呐喊起來,声音震天动地,群情激愤。 “阿莫,不是我……请相信我。” 南宫明月心中悲苦,孤立无援,痛心疾首,无力为自己申辩: “阿莫,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误会我,都沒关系,只要你能相信我。我不是心狠手辣的人,我沒杀过人,沒害过人,我是清白的,就算要死,我也要清清白白地死,清清白白地离开这个世界。” “杀死他!杀死他!”剑台下的喊杀声此起彼伏,杀气腾腾,仿佛真的要把南宫明月吞噬掉了。 ------------ 第一百十九章 飞蛾扑火 王宫御花园,祝寿宴席上,突然传出惊人的消息:第一巡送上來的御酒居然有毒! 顿时,全场哗然,众人皆惊,事实明摆着,南宫明月的嫌疑最大,难逃干系,引起公愤,混乱的场面很是壮观。 大内总管平公公对南宫明月恨之入骨,趁机推波助澜,蛊惑阿慕国王陛下的视听,启奏道: “陛下,南宫王朝居心叵测,他们派明妃來做奸细,里应外合,想要借寿酒把西厥国王族贵戚一网打尽。” 阿慕国王陛下突遇如此重大变故,好端端的一个诞辰御宴,转眼变成乱轰轰的闹市,心烦意乱,问道:“可有证据?尽快如实奏來。” “有,有,明妃昨天去过御厨房。”平公公搜肠刮肚地拼凑罪证: “据钦卫们说:昨天明妃越狱之后,就是在御厨房把他抓回來的。一定是他暗中对御酒动了什么手脚,如其不然,今天喝酒的人个个中毒,唯独他一人平安无事。” “明妃越狱?朕不是给他发了特赦令?” “听说,在特赦令送达之前,有人劫狱,然后他们直奔御厨房,躲在那里很久。一定是事先策划好的,妄图要毒害陛下。”平公公添油加醋是行家里手。 阿慕国王陛下听后,果然有理,产生了几分醒悟,看來,西厥国对南宫王朝虎视眈眈,南宫王朝也沒有坐以待毙,反而技高一筹,提前派來奸细混入王宫下毒,不禁怒极,拍案说道: “你去传旨,立刻活捉明妃,打入天牢,朕要亲自审讯,大胆奸细,死有余辜。” 比剑台上,几名小太监把莫翼郡王抬下去,为其解毒救治。 钦卫统领夏鸿飞拔出腰间的宝刀,站在比剑台的楼梯口,一方面防止南宫明月逃跑,一方面也阻止台下的众人上來胡闹。否则,群情激奋之下,不由分说,会把南宫明月撕成碎片的。 南宫明月蒙受奇冤,也不恸哭求饶,对台下嗷嗷嚎叫的人群不予理睬,像一尊雕刻精美的大理石雕像,漠然地肃立在比剑台的中央,手里紧紧地握着那把竹剑。 一队钦卫奉命跑了上來,请示夏统领,是否要立即动手捉拿人犯? 夏统领摆摆手,命令道:“你们守住这里,等一下,本统领试试看能不能劝降,让他放下竹剑。” 冤冤相报何时了?南宫明月纵然是死到临头,也不会揭发魅儿,心里更不恨她,虽然,是魅儿惹起的祸端,点燃了把自己推向死亡的导火索,可是,魅儿是为父报仇,是可以原谅的,况且一个女孩子,有这等胆量,十分难得。 夏统领走进比剑台的中心,面对南宫明月,百感交集,相视良久,终于开口劝道:“事到如今,你应该束手就擒,放下你手中的剑。” 南宫明月苦笑了一下,并不回答,手中的竹剑握得更紧。 ……我不想再被你们束缚和折磨了,伤痛已经纠缠我够久,我宁愿体面地死去。 ……魅儿,但愿你以后能放下仇恨,不再报仇,去过平静的生活。 ……阿莫,但愿你尽快解了毒,不要错怪我,我沒有给你下毒。 ……梨,你在哪里?我见不到你最后一面了。 夏统领仁至义尽,苦头婆心地继续劝道:“今天的情形,你应该看得出來,你无路可逃,还是不要顽抗了。” “夏统领,你的立场和身份,我懂,我不怪你,你也不必再劝。我想把我最后的心愿,唯一的心愿,说给你听: 如果有可能的话,你见到梨王子殿下,请他帮忙把我的尸体,送回南宫王朝,安葬在我母妃身边,我也就瞑目了。” 南宫明月说罢,抬起头,痴痴地望向南方的天空。 他想家了,人就是这样:越是身处绝境,越是想家,越是想念亲人。 他一直想离开西厥国,回到家乡去,即使今生沒机会回去,哪怕是遗体回去,也是好的。 夏统领叹了口气,无奈地挥了一下手,十几名钦卫包抄过來,把南宫明月围困在中间。 “开始吧,捉活的。”夏统领一声令下,钦卫们刀光闪闪,扑了上來。 可怜南宫明月手中握的只是一把竹剑,毫无锋利可言,幸好还坚韧,可以抵挡一阵子。 他想冒险夺刀,只要能夺到一把钢刀,自己就可以自刎而死了。 一名钦卫悍不畏死,抢先挥刀砍了过來,南宫明月并不躲闪,举剑刺向他的虎口。 只听“唰”地一声响,南宫明月的胳膊被砍出了一刀血口子,因为穿的是红衣,鲜血流出并不醒目。 同时,“嗤”地一下,南宫明月的竹剑刺中那名钦卫的虎口,钢刀落地。 南宫明月想弯腰捡起钢刀,可是來不及,十几名钦卫如狼似虎地扑上來,只得奋力抵抗,他瞄准机会,一支竹剑如同一条灵蛇,上蹿下跳灵活抖动,分别刺挑钦卫们的眼珠。 不要怪我剑法出招狠毒,是你们仗着人多,太过穷凶极恶,南宫明月喝道:“你们住手!不想被刺瞎的话,你们都退后,让我自行了断。” 南宫明月不想伤人,可是困兽之斗的结果,不是被杀,就要伤人,不可能幸免于难。 夏统领上前挥手,命钦卫们先退开,好整以暇地说道: “好吧,本统领來接你一招。记得上次你的白绸、是被本统领削断的,不知道这次你这把竹剑、会不会也被削断呢?劝你还是放弃抵抗吧,简直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夏统领知道就算众钦卫联手,也不是南宫明月的对手,刚才如果不是南宫明月手下留情,几个瞎子早已经出现了。 南宫明月拒不投降,抢先发动攻击,挥舞竹剑扑过去,拦腰向夏统领横刺过去。 夏统领身法敏捷,猛吸一口气,避开腰部,斜斜地挥刀砍向竹剑,力道和方位拿捏得恰到好处,“当啷”一声,竹剑应声被砍成了两截。 南宫明月弃了断剑,身法不停,一直扑到了地上,捡起那把钢刀,紧紧地握在手里,站起身來,微风吹拂着他的头发,飘飘欲仙。 夏统领沒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虽然如愿以偿砍断了竹剑,可是,却中了南宫明月调虎离山之计,原來他故意引开自己视线,意在拾刀。 一把钢刀在手,应该可以一刀毙命吧? 南宫明月毫不犹豫,钢刀横在自己的颈项上,挥刀! 顿时,刀光一闪,寒气逼人。 ------------ 第一百二十章 不诉离殇 王宫御花园,阿慕国王陛下面色凝重,心情不悦,下旨撤宴送客,命所有前來祝寿的宾客们立即退席。 众人遵旨,平公公首先护送太后、贵妃、公主三人离席而去,其他宾客也陆续出宫,不欢而散。 御花园顿时清净了许多,阿慕国王陛下端坐不动,十分关注地望着比剑台,看见明妃被众钦卫围攻,一条胳膊被砍伤,耷拉下來,鲜血顺着胳膊往下流,不禁有些怜悯。 小垛子公公立于其身后,知道阿慕国王陛下对南宫明月依然恋恋不舍,见平公公不在眼前,于是,放大了胆子,上前一步,小声禀告: “陛下,昨天在天牢,有人劫牢时,奴才也在场,明妃当时身带枷锁、处于半昏迷,听说是被人扛走的,而且很快就被抓回來了,怎么可能瞒过众人耳目、在御厨房暗中下毒呢?他沒有能力做到的。” “你是说----明妃是无辜的?”阿慕国王陛下立刻追问。 “奴才觉得,明妃应该是无恶意的。陛下想一想,刚才明妃喝的酒,是陛下手里的酒,陛下如果不赏给他喝,自己喝了,那就无毒无妨碍;如果那酒有毒,明妃替陛下喝了,不正是救了陛下吗?” 小垛子公公伶牙俐齿一点醒,阿慕国王陛下觉得极有道理,不由得陷入沉思。 这时,比剑台上的形势非常紧张,南宫明月弃剑,捡起了一把钢刀,准备横刀自尽。 夏统领手疾眼快,看见危险來临,南宫明月毅然地决绝赴死,吃了一惊,大叫道:“不可!” 剑台上的十几名钦卫看得真切,只见夏统领的身形凌空跃起,宝刀一个急旋,用扁着的刀背重重地拍击在南宫明月的后背上。 关键时刻,南宫明月正要挥刀自刎,一个冷不防,本已伤势严重的后背被拍中,一个踉跄,跪倒在地,“哇”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这血……竟然是黑色的! 南宫明月站不起來了,单腿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由于气血逆转,南宫明月所喝的毒酒终于引发了毒性,好猛烈的毒性,迅速地冲击着五脏六腑。 夏统领一步跨上前,揪住南宫明月的衣领,托起他的脸,看见他嘴角淌出來的黑色血迹,摇晃了一下他的身子,惊讶地问道: “原來你也中了毒?为什么你不早说?” 南宫明月挣扎着,不回答,拄着手里的钢刀戳地,想要站起來。 夏统领当机立断,一脚踢飞了南宫明月手里拄着的钢刀,见他身子开始向下歪斜,一把反扭了他的一条胳膊,将他拖起,同时伸臂圈住他的脖子,把他禁锢在自己的身前,说道: “别乱动,有本统领在,你想找死也不容易的,更别说逃跑了。” 小垛子公公远远看见,急忙禀告:“陛下,明妃好像也中毒了,瞧,他嘴角流的是黑血,原來他真的是冤枉的。” 阿慕国王陛下再也沉不住气了,吩咐道:“小垛子,快去给明妃吃一粒解毒丸。” 小垛子公公得了圣旨,从锦盒里取了一粒解毒丸,立刻飞奔向比剑台。 南宫明月喝下的毒酒,毒性很大,酒里面有两种毒药掺合在一起,在他的肚子里互相翻腾打架,疼得他大汗淋漓,几乎是瘫软在夏统领的身上。 由于脖子被夏统领的臂膀圈住,南宫明月被勒得有点喘不上气來,再加上被毒性侵袭,目光变得有些迷离,恍惚中,觉得自己是靠在了梨泓王子的身上,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梨……” 南宫明月的一条胳膊被夏统领反扭着,觉得很痛,他呢喃地说道:“梨,你不喜欢我了?为什么扭我胳膊?我好痛,你松开我好不好?” 夏统领一贯认为自己是一个不涉情爱的人,心肠够硬,其实不然,此刻听了南宫明月的哀求,不自觉地有些心软,受不了了,他松开手臂,后退了一步。 南宫明月失去了依靠,身子软软地滑到了地上,用手按住肚子,疼得卷曲了身子。 小垛子公公气喘吁吁地跑到剑台上來了,要喂给南宫明月吃解毒丸,却看见他呻吟着,疼痛地在地上不停地辗转翻滚,叫道: “夏统领,你倒是帮我按住他呀,叫他别乱动,这是解药。” “好吧,每次和你一搭档,总是大呼小叫让本统领按住他,这算什么好差事?” “快点,捏开他的嘴巴呀,要不然怎么给他把药吃进去?” “我去,杂活真多。”夏统领依言捏开了南宫明月的嘴巴。 小垛子公公小心翼翼地把解药放进南宫明月嘴里,看见他把药丸含着不肯下咽,着急地问道: “夏统领怎么办?药丸在嘴里,他不咽下去。” “小垛子你真麻烦,还有完沒完?什么事都指望本统领去做?”夏统领说着,把南宫明月侧过身子,一拳击在他的后背上,虽然这一拳的力道不轻不重,也痛得他大叫一声,药丸被吞了下去。 “夏统领你真行,活干完了,我走了。” “别走。”南宫明月低语着。 “嗯?”小垛子公公问。 “沒事,他不太清醒,把你当做别人了,你快走吧。”夏统领心中明白。 “梨……我來了。”南宫明月开始往剑台边上爬,夏统领急忙一脚踩住了他的身子。 “啊……梨,你踩疼我了,放开我好不好?” “爱卿,抬起你的脚,你会把明妃踩伤的。” 夏统领一听,我的天,阿慕国王陛下也登上比剑台來了,慌得急忙松开脚,启禀道:“陛下,明妃怎么办?是抓起來,还是把他放走?” “明妃,你受委屈了,朕现在什么都想明白了,你是为了救朕,才替朕喝下那杯毒酒的。來,到朕身边來,朕要好好奖赏你。”阿慕国王陛下说着,伸出一只手。 南宫明月不理会,吃力地继续往前爬,扶着比剑台边缘的栏杆,慢慢地站了起來。 “梨,我要飞走了……别难过啊,此生沒能与君醉笑三万场,可是,我们……不诉离殇……” 南宫明月红衣一闪,纵身越过栏杆,张开双手,红袖飘飘,像一只火凤凰,从高高的比剑台上飞坠下去,跌落尘埃。 ------------ 第一百二十一章 王爷挂帅 三月初八这一日,阿慕国王陛下的诞辰御宴搞得虎头蛇尾。 中午,宾客临门,庆生活动拉开帷幕,情绪高涨,如火如荼;下午,变故突发,人去席空,鸦雀无声,只剩下比剑台处一滩血迹触目惊心。 俗话说:无风不起浪。这场混乱的发生,必然事出有因。 探本寻源,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你冷静下來,透过现象看本质,就可以从杂乱无章的盘根错节中,顺藤摸瓜,找到根源。 在这次寿酒毒案过程中,有一个人,自始至终独善其身,躲在家中坐山观虎斗,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这个人会是谁呢? ----阿土王爷! 西厥国位高权重的阿土王爷,看似不理国事,托病在家休养,实际上,到处布满眼线,消息灵通,暗中筹谋,掌控大局。 权力,在阿土王爷的眼里高于一切。掌握兵权这件事,是阿土王爷梦寐以求的。 现在,事态的发展按部就班,兵权就要到手了,但是,有得必有失,阿土王爷十分清楚:这兵权是换來的----用别人换來的,用魅姬和南宫明月的鲜血和生命。 一直以來,阿土王爷的脑海里,从來都是认为:爱情是虚幻的,不可捉摸的。既然爱情是虚幻的东西,那么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了,沒必要在乎。 可是,为什么听见噩耗传來,会有痛断肝肠的感觉呢? 爱,就像一粒种子,会生根发芽的。阿土王爷初见南宫明月的时候,惊为天人:如此尤物必须要得到手,你跑不掉。 随着后來的事态发展,反复被南宫明月拒绝,又因为被拒绝而产生怨恨嫉妒,阿土王爷对他的报复和折磨、越來越变本加厉,虐爱也就随之慢慢渗透到骨髓里。 明姬,如果一切可以重新开始,你可以对本王好些么?顺从本王、听凭本王对你的百般宠爱,也许,事情就不会发展成今天这个样子了。 有时候,得到手的东西往往变得不重要,而得不到的失去的东西,往往变得非常的珍贵。 如果这时候有人问阿土王爷,到底兵权和南宫明月的生命哪个重要? 阿土王爷会说:“兵权固然重要,但是,绝对不想牺牲南宫明月的生命來换取,得不偿失啊。 如果这时候有人再问:“倘若用兵权,可以换回小铃铛的复活,王爷会怎么做呢?” 阿土王爷一定会说:“如果能让小铃铛复活,本王愿意用任何东西去换,包括兵权。因为人一旦死去,就再也无法复活了,失去爱人的痛楚,真的会痛断肝肠。” 思念是一种慢性毒药,它可以把人的身心伤残得体无完肤。 黄昏时刻,太阳下山了。 阿土王爷料到:王兄陛下会派人前來看望,一套问寒问暖什么的,因此装起病來一丝不苟。 他头上围了一条毛巾,怀里抱了一个热水袋,满屋子充满了浓郁的草药味道,十足的患病卧床不起的模样。 忽然,门外一声喊:“王上驾到。”阿慕国王陛下已经來到阿土王府的寝宫门前。 阿土王爷虽然神机妙算,却沒有料到:王兄陛下会在生日当天,亲自來府中看望自己,听见传话,急忙从床榻上翻身滚落下來,跪在地上接驾。 “王兄陛下诞辰之日,恭祝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臣弟患病,未能前去贺寿,万望陛下恕罪。” 阿土王爷说着,鼻音很重,果然是一副伤风感冒的声调。当然了,与他早上洗了一个冷水浴有极大关系。 阿慕国王陛下虚扶一下,亲切地说道:“阿土四弟免礼,听说你身体抱恙,特來看望。要尽快把身体养好,这次准备出征的事事关重大,想要提前和你商量,兵马大元帅一职,非你莫属。” 阿土王爷闻言,心中暗喜,假意推辞道:“臣弟惶恐,一直病体欠安,出征一事,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别耽误了国家大事。” 阿慕国王陛下安慰道:“阿土四弟不要多虑,放眼整个西厥国,何人能比你更适合担当?朕可以宽限你养病一个月,然后率领十万人马,出征南宫明朝。” “十万人马?”阿土王爷惊得一身冷汗。 众所周知,南宫王朝兵力雄厚,号称百万雄兵,藐视天下,群雄无不稽首臣服。现在,西厥国要用区区十万人马,去触碰百万雄师,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阿慕国王陛下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地分析道:“阿土四弟不用惧怕。 南宫王朝虽然号称百万大军,大多数是滥竽充数,不堪一击。何况南宫王朝新皇帝篡位登基,人心不服,军心更是犹如一盘散沙。 我们西厥国的兵力虽少,兵贵在精,不在于数量多。如果我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其不意攻城破阵,直捣虎穴,大功告成。” “毕竟,兵力悬殊过大,臣弟沒有把握,王兄陛下能否增兵十万?”阿土王爷擦了一把冷汗。 阿慕国王陛下摇头说道:“从本国添加兵力不太可能,不如从伊塔国借兵数万,免得他们趁咱们出征之际,从背后偷袭西厥国,避免到时候腹背受敌,应接不暇。” “是的,伊塔国三万铁甲军是咱们的心腹大患,必须要及早铲除,以免后患无穷。” 阿慕国王陛下道:“为了促成伊塔国答应借兵之事,朕准备把伊塔国的和亲提议,换成为沓娜公主招亲,招伊塔国的梨泓大王子为驸马,成为亲戚,同气连枝,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借兵出征了。” “王兄陛下要招梨泓王子为驸马?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 “这个问題朕也想过,沓娜公主招亲是为国着想,深明大义,坐稳正妃之位即可,不会羁绊梨泓王子娶多少个侧妃小妾之类的。” “伊塔国兵力有限,顶多借來三万人马,再加上臣弟训练的两千铁甲军,合在一起,总数也就是十三万两千,此次出征风险太大。”阿土王爷叫苦不迭。 “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元帅大印稍后送來,你明日即可调兵遣将,提前演练。”阿慕国王陛下一甩大袖,站起身來,向外走。 阿土王爷突然想起一事,非常重要,急忙拦住王兄陛下,急切地问: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南宫明月随军出征的事呢?” ------------ 第一百二十二章 香消玉损 阿土王府寝宫内,阿慕国王陛下亲自前來探病,共同商讨出征大计,气氛颇为融洽。 阿土王爷突然想起南宫明月随军出征一事,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会忘?一定是因为自己刚才得知兵权到手,一时疏忽,当下,也顾不得装病了,急忙拦住王兄陛下,急切寻问。 阿慕国王陛下不动声色,只是淡然地敷衍了一句:“明妃的事,容后再议。”扔下阿土王爷张嘴结舌站在那里,拂袖扬长而去。 目送王兄陛下离开之后,阿土王爷急忙扯下额头上裹着的毛巾,扔了暖水袋,披上外衣,來到书房,查看书桌上摆放的各处密探送來的情报。 阿土王爷看着一摞信函,拿起摆在最上面的一封信,信封左上角上被人点了一个黑点,那是说明有不吉利的消息。 阿土王爷打开信函,皱眉看下去,脸上的表情浮现了一丝不安。 这次庆生御宴上出现毒酒,御膳房的人首当其冲,责无旁贷,凡是半年内新进宫來的宫人,不管是太监还是宫女,一律被带到刑事房,一个一个地严刑拷问。 魅儿是新进王宫不久的,自然也被带去了刑事房,在门外等着被叫进去审问。 此刻,她的心中,如同五湖四海的潮水搅在一起,激荡着巨大的波澜,今天中午,自己亲眼看见南宫明月毅然决然地喝下了那杯毒酒,明知是毒酒,也替王上喝下去,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犯傻哪。 最让魅儿震撼的是:南宫明月被众人冤枉下毒,被钦卫们围攻受伤,他也始终不肯揭发自己。他不记前仇,以德报怨,想救自己,心地是何其善良呀。 魅儿沒有想到自己应该抓紧时机赶紧逃跑,而是一直看到最后,看见南宫明月忍着毒发剧痛,从比剑台上飞落下來,摔在了冰凉的土地上。 “明姬----”魅儿当时心里狂呼着南宫明月的名字,她多么想冲上去救护他!可是不行,那样会连累他的,他被怀疑下毒的罪名更洗不清了。 魅儿看见阿慕国王陛下站在高高的比剑台上,愣愣地往下面看着,一言不发。 空气似乎凝固住了,全体在场的人都好像呆住了,默不作声。 魅儿看着南宫明月一动不动躺在那里,身子下面的一滩鲜血缓缓地扩散开來。她心里呼喊起來:“快來人救他,为什么都站着、看着,快点救他吖!” 过了很久,几名钦卫走过來,把南宫明月放在一个担架上,蒙头盖了一块很大的白布,抬走了。 哪?你们要把他抬到哪里去?南宫明月死了吗?魅儿心里有很多的疑问,可是來不及知道这些答案的结果,就被带到了刑事房门口,等着被审问。 刑事房里,已经进去了几个宫女,魅儿站在门口,只看见有人陆续走进去,却不见有人出來,难道这些宫人受刑不过,都死在里面了吗? 魅儿平静地站在刑事房门口,心里非常的不平静,她很想知道南宫明月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如果自己为父报仇,却连累害死一条无辜的生命,那这样的报仇值不值得呢? 刑事房的门忽然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两个凶神恶煞一般的太监,一边一个抓起魅儿的胳膊就往里拽,进了刑事房,马上关严了房门,屋子里面顿时黑暗起來。 魅儿看见墙角横七竖八地罗叠着好几个宫女,她们如果沒死,至少也是昏死过去了。 刑事房的太监们才不管那么多,死活不论,只要能审问出是谁下的毒,就算完成任务了。 一名刑事房的管事,厉声问魅儿是不是她下的毒?魅儿只管摇头,好像是吓怕了。 刑事房管事一挥手,一名太监拿了钢针,开始刺进魅儿的手指。 吖!原來针刺手指这么痛? 魅儿想起自己前些天助纣为虐,对南宫明月严刑逼供,施用银针之刑,把他右手的每一根手指、都深深地扎进去三根银针,由于扎得太深,每一根银针的针尾都沒入了肉里,一共十五枚寒光闪闪的银针,活活把南宫明月扎得痛死过去。 往事历历在目,眼泪涌上了魅儿的眼眶,她内疚地哭了。 对不起,明姬,魅儿向你忏悔,我以前做错了,不应该那么对待你、连续折磨你,还用黑蟒皮鞭把你打晕过去,我真是不可饶恕哪。 刑事房管事看见魅姬被扎了一根钢针,就全身哆嗦的厉害,哭得泪水涟涟,于是,问道:“你怕了?怕了就赶快招供。” 魅儿说道:“招什么供?刚才大家不是都说,是明妃下的毒?” 刑事房管事撇了撇嘴,说道:“明妃这个该死的东西,他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死了吗?明姬真的死了吗? 魅儿彻底绝望了,她含着眼泪想:南宫明月死了,是自己亲手下毒把他害死的,魅儿是凶手,请你在阴间饶恕我吧,我会为你偿命的。 刑事房管事看见魅儿不说话,便命掌刑的太监继续用钢针扎她第二根手指缝。 魅儿急忙叫了起來:“别扎了,我怕疼哪。” 几个太监都笑了起來:“你怕疼?谁让你赶上这拨了?你们这几个去御宴送酒的值班宫女,一个也别想躲过去,疼死就自认倒霉吧!” 魅儿装作害怕极了的样子,哆哆嗦嗦地坐起身來,突然豁出性命地猛地推开那名掌刑太监,跑到了门外。 几名太监吓了一跳,急忙追出來,均想:到了这里还敢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魅儿來的时候,就看见院子的墙角,有一口小小的水井,她一口气奔过去,一头扎了进去。 悲催!一个十六岁的花季少女,为了替父报仇,为了偿命无辜,为了少受折磨,决心投井自尽,香消玉损了。 阿土王爷看着信函,魅姬的死讯,令他产生一分不安。 可怜的女孩,你安息吧,身为女子,你能够无怨无悔地舍身为父报仇,死得其所,如果你父亲在天有灵,也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今晚,本王会在月下,置案焚香,保佑你的灵魂早日投胎,平平安安地度过下一生吧。 ------------ 第一百二十三章 睹物思人 麝山,方泊副将的营帐,一张行军床。 梨泓王子躺在营帐内的行军床上,已经昏睡数日了。 前几天四大武僧前來寻仇,在军医的营帐里把梨泓王子群殴一顿,方泊副将于心不忍,将几个和尚赶走,便命亲卫把梨泓王子抬到自己的营帐里养伤。 方泊副将以前并不认识梨泓王子,通过这一次铁甲军的阻截围杀,看到梨泓王子为了拯救自己所爱的人,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也要拼命救护南宫明月,为这份挚情所心折,不打不相识,因此有了好感。 这一日傍晚,方泊副将听到消息,脚步沉重地走进营帐,看着昏睡中的梨泓王子,他的脸上隐约浮现的淡淡忧伤,心想: 梨王子殿下即使是在昏睡中,也那么忧伤,他不会是一时一刻都在牵挂着南宫明月吧? 事实上,方泊副将猜对了,梨泓王子一息尚存,第六感保持清醒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担心南宫明月的安危。 自从那次意外巧遇并相识以來,南宫明月始终处于弱势,走投无路,饥寒交迫,伤痛连绵。梨泓王子的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总是不断提醒着:为了月,坚持住。月太可怜了,他无力自卫,需要自己的保护。 方泊副将站在行军床边,小声地对梨泓王子说:“梨王子殿下,你已经昏睡了好几天了,快点醒一醒,有南宫明月的消息。” 这句话好像是仙丹灵药,梨泓王子的神经被触动了,他慢慢地苏醒过來,睁开眼睛看着方泊副将一脸严肃的表情,心里疑问重重,南宫明月会有什么消息呢?不要是坏消息。 “梨王子殿下,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今天是三月初八。” “三月初八?那不是阿慕国王陛下的诞辰日,也就是早已预定御殿比剑的日子吗?”梨泓王子想起來了,三月初八对于自己來说,是个不平常的日子。 “是的,今天中午,阿慕国王陛下的诞辰御宴设在御花园,邀请了许多嘉宾,非常热闹,盛况空前。” 梨泓王子翻了一下身,试图着从行军床上坐起來,着急地道:“后來呢?方副将,麻烦扶我一把,我想坐着听你说。” 方泊副将点点头,伸出手臂,搀扶梨泓王子在行军床上坐好,继续说道: “后來,御殿比剑开始了,推举钦卫统领夏鸿飞做裁判,莫翼郡王和南宫明月两个人上台比剑。因为你迟到沒去,取消了你的参赛资格。” 梨泓王子不插话,目不转睛地盯着方泊副将,很认真地听。 “南宫明月一身红衣,莫翼郡王穿的是绿色衣服,一红一绿在比剑台上穿梭,好像是在跳双人剑舞,身影翩翩起舞,双剑配合默契,引得比剑台下一片掌声,煞是好看。” “是啊,月很美,美若天仙;他的剑法招式更美,美妙绝伦。”梨泓王子赞赏了一句。 “比剑进行了不大一会儿,喝了御酒的宾客们都中毒了,就连阿慕国王陛下也不能幸免,到处是一片倒地呻吟声,只有南宫明月沒有中毒迹象,于是,大家都怀疑是南宫明月下的毒,吵吵着要杀死他。” 梨泓王子听到这里,睁圆了双眼,焦急地辩解说:“怀疑月下毒?不会的,月绝对不会下毒的,他那么善良,怎么会下毒害人?” “当时那种混乱的情况下,阿慕国王陛下也信以为真,命令钦卫们捉拿南宫明月,准备关押天牢审讯。” “月……”梨泓王子听到这里,挣扎着想要站起來:“不行,我要站起來,我要去救月。” “我还沒说完,梨王子殿下,请你听我把话说完。”方泊副将平静地说。 “南宫明月被众钦卫围攻,胳膊被砍伤,竹剑被砍断,总算他得到了一把钢刀,想要挥刀自刎。” “啊,月……”梨泓王子眼中蓄泪,哽咽着、心疼地叫了一声。 “夏统领技高一筹,踢飞钢刀,阻止了南宫明月自刎,却发现他也中毒并开始发作了。 阿慕国王陛下这才知道南宫明月是被冤枉的,派小太监送來解药,并亲自登台安抚,沒想到的是,南宫明月已经神志不清,呼叫着你的名字,从台上摔下去了。” “月……”梨泓王子惊闻噩耗,如同遭受晴天霹雳一般,肝肠寸断,身子倒在行军床上,捂脸痛哭。 方泊副将静静地站在床边,看着梨泓王子悲痛欲绝的样子,任由他哭,并不劝。 梨泓王子心如刀绞,痛哭了好久,含着眼泪问道:“月现在在哪里?” “后來,几名钦卫把南宫明月放在一个担架上,蒙头盖了一块很大的白布,抬走了,沒有人知道担架被抬到了哪里。” “我……想去……比剑台看看。”梨泓王子抽泣着说。 “行,阿土王爷的马车就停在外面等候,王爷说可以用御牌送你进宫。” 此刻,梨泓王子早已乱了分寸,他神思茫茫,不记得怎么上了马车,怎么进的宫,一直來到御花园,站在那座新修建的比剑台下,才稍微有点缓过神來。 比剑台下,那一滩血迹已经干了,还沒來得打扫干净。 梨泓王子用手扶着比剑台的柱子,仰头望向高高的台顶,想象着南宫明月中了毒、带着伤、不顾一切地从上面跳下來,他当时是有多么的绝望、会是多么的痛啊! 梨泓王子慢慢跪倒,伏在那一滩血迹上,用手抚摸着血染的土地,喃喃抽泣: “月,对不起,我來晚了,听说你在最后的时刻,嘴里一直叫着我的名字?啊,我真是该死啊,我救不了你……怎么也救不了你啊……” 梨泓王子痛心疾首,悲伤过度,只觉得天昏地暗。 阿土王爷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看着梨泓王子情绪发泄,等了好大一会儿,终于上前,拍了拍梨泓王子的肩膀,说道: “梨王子殿下,请节哀顺便,听说明姬临死之前,把他的尸体托付给你,让你早日送回他的家乡去。” 梨泓王子听见这句话,站起身來,擦了一下眼泪,问道:“月在哪里?他现在是生是死?” 阿土王爷平淡如水的目光,仿佛穿过时空,看向遥远的天空,悠悠地说道: “他失踪了。不过,本王有一些小道消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本王來,到王府去,本王会一一告诉你。” ------------ 第一百二十四章 循循善诱 三月初,天气变得晴朗起來,空气里逐渐有了暖意,梅花满园,显得春意盎然。 傍晚,阿土王府的大堂上,管家罗洛指挥小厮们点燃悬挂着的灯笼,到处明亮亮的。 梨泓王子痴心紊乱,有些神情恍惚,随了阿土王爷來到王府大堂,入座等候。 阿土王爷迈着四方步入内,换了一身银灰色的便装,神采奕奕地走过來,一扫病态,确实,装病也很辛苦的。 “月在哪里?请王爷殿下快点告诉我。” 梨泓王子不等阿土王爷坐稳,侧过身子,首先开口,直接了当地追问。 阿土王爷从容落座,让茶,心中琢磨着:梨泓王子现在这种状态,恐怕借兵的事很难谈妥,需要兜个大圈子引导一下思路,逐渐把话題引入正轨。 “梨王子殿下,关于明姬现在的下落,本王确实一无所知。”阿土王爷双手一摊,似乎有些无奈。 “那你知道什么?”梨泓王子很失望,一下子站了起來,心想,刚才你还说有小道消息,我才和你一起回王府來的,怎么现在又说不知道? 阿土王爷蹙了一下眉,抬手示意梨泓王子坐下,说道:“本王知道,可以肯定的是,不久以后,在本王出征的那一天,明姬会出现,并且和本王一起出征。” “月也要出征?”梨泓王子疑惑地问。 “是的,这次出征南宫王朝,本王是兵马大元帅,将任命明姬作为副帅,跟随本王鞍前马后,辅佐效力。” “月要做副帅?他的身体能行吗?”梨泓王子越听越吃惊。 “出征的事,本王需要认真筹备,大约一个月以后才能出动。所以,明姬足足有一个月的时间养伤,到那个时候,他的身体应该无大碍了。” “月真的沒死?”梨泓王子紧张地问,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來了。 “明姬怎么会死?他是越挫越勇,打不死的。” ”原來……月还活着!太好了。”梨泓王子的眼睛再度湿润了,用手扶额,为南宫明月庆幸着。 “虽然活着,可是明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据密报,有一个杀手集团要來追杀他。 王兄陛下为了保护明姬的安全,也为了让他安心养伤,就把他藏起來了,因此,明姬现在的下落无人知晓,变成了一个谜。” “是什么杀手集团?”梨泓王子顿时担心起來。 “据说,南宫王朝有一个神秘的御用杀手组织,名叫即墨杀团,专门替朝廷追杀钦犯要犯。这一次,南宫王朝的皇帝下了密旨,派即墨杀团千里追杀而來,所以,明姬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 “为什么要追杀月呢?” “此事说來话长。南宫明月是南宫王朝的大皇子,以前也是太子,今年初,他的二皇叔南宫秋启篡位当了新皇帝,把他废掉了太子,发送到西厥国做质子,可是,南宫秋启做贼心虚,总把明姬当成是心腹之患,想要除掉他,所以这次派來即墨杀团千里迢迢出国追杀。” 梨泓王子再次站起身來,一连串地问道:“即墨杀团的人到了吗?來了多少人?月藏的地方安全吗?我要去保护他。” 阿土王爷道:“按照他们出发的时间推算,这两天就快要到了,本王劝你还是沉住气,先把伤养好,再去保护别人吧。” 梨泓王子十分郁闷,只好坐下來,心中惦记着南宫明月,恨不得一下子奔到月的身边,越想越着急。 阿土王爷耐心细致地继续说道: “按道理來讲,明姬总是躲藏,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再说了,总是躲來躲去的,也不是长久之计。 所以,阿慕国王陛下打算为南宫明月主持公道,派大军出征南宫王朝,讨伐篡逆,替他夺回本该属于他自己的皇帝宝座。 可是,西厥国兵力有限,到时候在战场上,可能保护不了南宫明月的安全,我国陛下希望梨王子殿下能够仗义援手,从伊塔国借兵三万,协同作战,以策万全。” “借兵三万?”梨泓王子不由得踌躇起來: 伊塔国是紧邻西厥国的一个小国,全国兵力全部加起來不足十万人,这次听阿土王爷说要借兵三万,三万人马不是一个小数目,自己的父王一定不肯答应的。 阿土王爷察言观色,循循善诱地说:“当然,借兵也要名正言顺,如果梨王子殿下是为了自己的岳父大人借兵,应该是合情合理的了。” “岳父大人?”梨泓王子惊叫了起來。 “正是,梨王子殿下这次到我国來,不就是为了和亲而來?我国陛下已经恩准,要给沓娜公主招亲,把梨王子殿下招为驸马,我国陛下不就成为了你的岳父大人了吗?呵,真是一桩天赐的美满良缘。” “这件事,还是算了吧,……沓娜公主不会答应的。”梨泓王子推脱道。 阿土王爷狡黠地一笑,提起前缘,说道: “本王早已知道,沓娜公主心仪梨王子殿下很久了,记得上一次,沓娜公主深夜來本王府要求带走你,她当时虽然蒙了面纱,可是,她的声音是瞒不过去的。难道梨王子殿下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也不愿意娶么?” 梨泓王子知道阿土王爷对自己的事了如指掌,也就不隐瞒,实话实说: “这件婚事,如果是在本王子刚提出和亲的时候答应,我会开心得睡不着觉,欢欣鼓舞、雀跃不止。 沓娜公主高贵大方,贤淑美貌,谁要是能娶到她,真是上辈子修來的福气。 可惜,时过境迁,我的心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现在的我,爱上了一个人,全身心地爱他,为他担心,为他受伤,每次看见他受苦,我的心里就绞痛万分,现在一提起他,我就想哭啊……” 阿土王爷问道:“那么,倘若南宫明月死了呢?你会回心转意么?” “月……”每次说到南宫明月的生死,梨泓王子都是情不自禁地想念,深切地怀念过去发生过的点点滴滴,痛苦里交织着爱的萌芽,约定下三世情缘。 “如果月死了,我将终身不娶,就不连累别的好女孩了。 我不会让月在奈何桥上等我等得太久,那里一定很寒冷,很寂寞,我要尽快去陪伴他、温暖他,牵着他的手,继续我们的再世情缘。” ------------ 第一百二十五章 移花接木 战火即将一触即发。 西厥国君臣狼子野心,垂涎邻国南宫王朝,为了扩大疆土,谋划入侵,已势在必行。 此刻距离出征还有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阿土王爷虽然绞尽脑汁,运筹帷幄,却不能决胜千里。 阿土王爷最大的缺憾就是:手中的兵力过于稀少,一旦入侵,如不能以横扫千军如卷席的攻势、速战速决的话,必然会引火烧身。 对于这次出征,阿慕国王陛下依从太后之计,不肯投入过多兵力,自有他的难处: 一则是因为必须要有大部分兵权掌控在王上自己的手里,才能安心坐稳江山。 二则是为了防范阿土王爷兵权在手,隐患无穷,万一其拥兵造反,必须要用重兵剿灭。 为了向伊塔国借兵,阿土王爷请梨泓王子來到王府,谈话周旋,真是费尽了心思,几次把话題引入正轨,又不知不觉地回到了关于南宫明月生死的这个焦点上。 现在的问題是:如果南宫明月死了,梨泓王子也不愿苟活残留在世上,借兵的事终将无望。 阿土王爷心中不禁有几分懊恼,因为至今为止,南宫明月的生死和下落,他也不甚了解,也就无法借題发挥,画龙点睛。 梨泓王子咬定了一件事,必须要见到南宫明月一面,否则借兵的事免谈。 阿土王爷气得暗中直咬牙,这算是什么事?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为了个人私情,正事也不理,国家大事都抛在脑后了,婆婆妈妈的、哭哭啼啼的、寻死觅活的,成什么体统? 有时候,对于一些容易引起伤心的事,应该尽量回避提及,要不然越來越深的悲伤,将使人陷入痛苦的深渊,无法自拔。 梨泓王子见阿土王爷对于南宫明月的生死,总是含糊其辞,沒有非常明确的答复,心中越发地担心怀疑,总是存有不好的预感:难道月……? 梨泓王子陷入沉重的悲伤,一个字也不想多说了,他心疼地想念着南宫明月,有些晕眩。 阿土王爷见状,知道今天的谈话不会有预料的结果了,于是,命人把梨泓王子送到王府客房去休息。 看來,借兵的关键问題在于南宫明月的出现。若论真心,阿土王爷又何尝不希望南宫明月马上出现呢?只要他一出现,至少借兵的难題,应手而解。 阿土王爷心情矛盾,不希望南宫明月死去,并不单纯是为了借兵之事,有时候,人的想法是很奇特的,从一开始的占有欲、为达到玩弄和利用的目的,而现在,这些好像都变得不重要了,唯一的想法变成了:希望他还活着。 到底南宫明月死了沒有呢?这个谜团一定要解开。 南宫明月给人的印象是那样的鲜明,单纯、倔强、多才的美少年,但愿你还活着。 阿土王爷想起一个人,也许他能知道南宫明月的生死。 既然南宫明月是在王宫里下落不明的,他跳台之后,总会去找御医医治吧?想到这里,阿土王爷觉得事不宜迟,应该立即去探寻究竟。 阿土王爷披上宽大的灰色斗篷,带了几名侍卫,坐着马车,乘着夜色,直奔王御医的府邸而來。 王御医听见传报阿土王爷來了,急忙迎接进府,问安请坐。 阿土王爷略带几分客气地说道:“王御医你也坐,本王这次前來,是要向你打听一个人。” 王御医哪里敢坐?站立着回话:“谢王爷恩典,不知王爷要打听的人是谁?” “南宫明月。” “王爷殿下,这个人小医认识,曾经为他诊治过三次,第一次还是王爷殿下携带而來的,第二次是夏统领送到,第三次是小医入宫为他诊治。不瞒王爷殿下,医治的难度一次比一次大,几乎束手无策,令人汗颜。” 阿土王爷一摆手道:“本王不是问这个,本王只是想问,南宫明月现在到底死了沒有?” “这个,小医不知道。听说今天中午的诞辰御宴出了纰漏,发生了毒酒事件,南宫明月跳台自尽,御厨房还死了几名宫女。” “南宫明月跳台以后,沒有找你医治?或者找别的御医医治?” 王御医有点尴尬,说道:“这个,说來奇怪,陛下沒有派人找小医去诊治,也沒有找别的御医。” “那么,南宫明月到哪里去了?” “小医惶恐,确实不知道南宫明月的下落。听说,并沒有抬回冷宫,也沒有去国王陛下的寝宫,好像是失踪了。” 阿土王爷听了,拧紧了浓眉,这件事相当的古怪,大白天的,南宫明月被几名钦卫抬走,竟然在王宫里失踪了。 “听说王爷殿下身体欠安,今天中午沒有去参加国王陛下的诞辰御宴,现在可好些了?需要小医为王爷殿下把脉诊治一下吗?”王御医献殷勤地说。 “不必了,本王的病,现已痊愈。”阿土王爷不耐烦地摆了一下手。 王御医见阿土王爷如此迫不及待地追问南宫明月的下落,料想这件事非同一般,既然自己已经知道这件事了,总要帮忙想办法才好。 “听说南宫明月神志不清,王爷殿下为什么着急找他呢?小医明日一早就去进宫打探。” 阿土王爷心想:看起來,王兄陛下把南宫明月藏得十分严密,你不过是一个御医,如果王兄陛下真心要隐藏一个人,你怎么会打探的出來呢? “神志不清也无妨,本王着急找南宫明月有事,只要他能出现,不用说话,露一面即可。” “如果是这样,小医倒有一个办法,不知道王爷殿下认为是否可行?”王御医主动献计献策。 “快说,你有什么好办法?如果能替本王解了燃眉之急,本王要重重地赏你。”阿土王爷有些企盼地说。 “移花接木之计。” “哦?说具体点。” “小医可以另外找一个身材相似之人,利用易容术,装扮成南宫明月,只要不说话,保证相貌惟妙惟肖,活脱脱一个南宫明月的化身。” 阿土王爷闻言,不禁鼓掌说道:“好计策!不知这个替身制作需要多久?” “三天。”王御医伸出三根手指头,一脸自信的样子。 阿土王爷冷漠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好,就三天,到时候本王亲自验货。” ------------ 第一百二十六章 迷糊替身 时光如梭,如白驹过隙,对于有所祈盼的人來说,更是期望日子能过得快一点,尽早达成目的,水落石出。 三天后,晨曦还沒出现,阿土王爷的马车就已经到达王御医的府门口了。 阿土王爷确实來得早了一点,这三天的等待,已经让他心急火燎,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转呀转,坐卧不安。 王御医还沒起床,这几天忙碌碌的,也难怪要多睡一会儿。 阿土王爷走进客厅,张嘴就问:“王御医,事情办得如何?本王來取货。” 王御医有些垂头丧气,因为自己三天前夸下海口,有点失败,不敢大声回话,唧唧歪歪地回禀: “王爷殿下,小医惭愧。南宫明月的相貌太过于完美了,想要一丝不苟地严丝合缝复制一遍,不太现实。 小医尽了全力,也只能有八、九分的相似。” 事到如今,阿土王爷也只得安慰道:“辛苦王御医了,先让本王看看再说。” 王御医有些抱歉地说道:“王爷殿下來的太早了,那货服用了药物,还在睡觉,要等三刻才能醒过來。” “这货从哪里得來的?來路有沒有问題?”阿土王爷办事一向小心谨慎,此刻,开始盘查货物的底细。 王御医走近一些,低声回禀:“王爷请放心,货物來源清楚,是一个小叫花子,无父无母的孤儿,名叫小迷糊,脑筋不太清楚,做事迷糊,却很听话。” 阿土王爷点点头,说道:“來路不错,只是,别像个长舌妇,容易泄露机密,多嘴多舌的讨人嫌。” “绝对不会,小医已经给他服用了哑药,暂时那货是说不出话來了。” 阿土王爷放下心來,对王御医的做法很满意,这是个人才!不但医术高明,做事也考虑周到,以后可堪当大用。 这时,忽听门外传來敲门声,王御医急忙请示阿土王爷要不要开门接待來客。 阿土王爷心想:反正还要等三刻,不如让王御医去看看有什么事,这么早來找御医的,一定是有急事。 王御医遵命,走过去开门,看见來人,不由得一愣。 只见來人是钦卫统领夏鸿飞。 夏统领看见王御医,好像看见救星,一把拉住,急忙忙地说道:“王御医,快,给我药,医治内伤的、外伤的、统统要,多拿一点來。” 王御医连忙点头答应,问道:“夏统领此來,光是为了拿药?不叫小医前去亲自医治吗?” 夏统领站在院子里,看看左右无人,压低声音说: “不用,只是拿药,本统领在此立等,越快越好。还有,本统领前來拿药这件事要保密,不要说出去。” 王御医不敢怠慢,慌里慌张地去药房取了各种药丸、药膏、药水之类的,包了一大包袱,交给夏统领。 夏统领匆匆接过,也不说声多谢,也不交付银子,掉头冲出门就跑掉了。 王御医摇摇头,第一次看见夏统领这么着急失态,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 阿土王爷在客厅里,透过窗户,看到院子里发生的事,十分诧异,心想: 难道夏统领是奉命给南宫明月取药? 现在距离南宫明月跳台,已经三天过去了,难道王兄陛下为了报复他自杀,一直不给他医治,就让他硬生生地痛了三天? 夏统领來取药,内伤外伤的药都拿。阿土王爷猜测:也许,外伤的药是治疗南宫明月被钦卫用刀砍伤的胳膊,内伤的药是治疗他摔伤引起的内府震荡受损? 这么看起來,王兄陛下打击报复的手段,要比自己心狠多了,明姬这家伙,自讨苦吃,倒霉透顶,沒把他活活疼死就不错了。 通过这件事,阿土王爷对王兄陛下有了新的看法,不得不服。 事实上,阿慕国王陛下一直是韬光隐晦,不露声色,处处稳操胜券,不像阿土王爷外强中干,半瓶子醋乱晃荡,置身屋檐下,始终受制于人。 “王爷,三刻已过,可以去看货了。”王御医看见阿土王爷沉思着出神,在旁边小声提醒道。 阿土王爷在王御医的引导下,來到后院的一间小房子,看见一张单人床上,躺着一个名叫小迷糊的少年。 阿土王爷不由得加快脚步,走到床前,细细地察看,只见这个名叫小迷糊的少年:身穿白衣,身形消瘦,面容果然和南宫明月有几分相似,区别在于:小迷糊面色非常红润,不像南宫明月总是脸色苍白。 小迷糊睡醒了,看见一个高大气派的男人來到自己身边,拉起了自己的手。 阿土王爷拉住小迷糊的手,觉得有些温热,完全不像握住南宫明月的手时、感觉到的冰凉寒冷。 “听好,从今以后,你是南宫明月,本王叫你明姬,记住了么?” 小迷糊张了张嘴,沒有说出话來,赶紧用力地点了一下头,确实是个听话的男孩子。 “明姬。”阿土王爷又叫了一声。 小迷糊马上点点头,毫不迟疑。 阿土王爷不由得开心起來,顺手把小迷糊拉起來,搂进怀里,说道: “明姬,如果你以前也这么乖,该有多好?” 王御医听见阿土王爷这么说,知道他是触景生情,产生了错位,一时间把小迷糊错当成了南宫明月,仅此,阿土王爷对南宫明月用情颇深,不能忘怀,才会如此。 王御医懂得进退,知道此刻自己应该回避,让阿土王爷抒发一下对南宫明月的思念之情,便悄悄走到门外,关上了房门。 屋子里,只剩下阿土王爷和小迷糊在一起了。 小迷糊不愧是小迷糊,一瞬间就迷糊了,居然迷迷糊糊地满怀感激:呀,终于知道自己的真正名字了,原來我叫明姬,很好听的一个名字。 阿土王爷抱着小迷糊,一刹那自己也迷糊了,竟然迷迷糊糊地想: 明姬,你是我的,属于本王一个人的,谁也别想把你抢走,就算是王兄陛下也不行。 从今以后,你会呆在本王身边,同吃同住,寸步不离,沒有人能够伤害你,哪怕是即墨杀团的人,也不能。 明姬,本王终于得到兵权了,一个月之后,将率大军出征,你将跟随本王出征,看着本王攻城夺镇,大展神威。 就这样,机缘巧合,两个有些迷糊的人碰在一起了。 ------------ 第一百二十七章 即墨杀团 江湖风浪险,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江湖传闻,有一个神秘的杀手组织,名叫即墨杀团。 二十余年來,即墨杀团的名气越來越大,相反,行动次数却越來越少。有人怀疑是其组织内部出了问題,或者人员损失消耗过大,还有人怀疑是被某大人物收买,做了傀儡杀手组织。 不管即墨杀团的行动怎样隐蔽,毕竟干的事是见不得阳光的,慢慢地露出马脚,被群起而攻之,在南宫王朝有些站不住脚。 从种种迹象表明,即墨杀团为了自身的组织能维持下去,慢慢地开始向国外发展,触须已经延伸到南宫王朝周边的几个邻国,这里面也包括西厥国。 西厥国,伊离城里,有一个不起眼的古玩书画店。 这家古玩书画店坐落的地理位置十分优越,处在繁华的大街上,距离王宫不远,可惜店里经营的东西不多,生意惨淡,每天也沒有什么顾客光临。 实际上,这家古玩书画店是即墨杀团安插在伊离城里的一个据点,平时只有一个老掌柜和一个小伙计看店,只负责打探消息,传递情报,并不执行特殊任务。 这一天,古玩书画店忽然來了几个人串门探亲,说是掌柜的远房亲戚,这些亲戚里面以女客居多,不苟言笑,簇拥着一位少年书生,直接走进了后院。 老掌柜看见书生亲自來了,知道有重大事情要发生,急忙关了店门,放小伙计回家休假几天,随即挂出牌子,上面写到:盘点货物,临时歇业。 整个下午,后院里鸦雀无声,來客们都在午睡,显得静悄悄的。 老掌柜时刻警醒着,探听着古玩书画店内外的动静,发觉一到晚上,情况就不一样了。 后院里所有新來的人,都穿上了黑色紧身衣,面带黑纱,随身携带了各种各样的武器,集合到那位书生的房间里,听候命令。 这位书生,名叫即墨寒,是即墨家族里的二少爷,负责这次行动的先期侦查工作。。 即墨二少爷身材不高,性情冷漠,脸色发青,由于长期睡眠不足,熬夜所致,眼睛上经常挂着一个很大的黑眼圈。 房子里,即墨杀团此次前來的七个人齐聚一堂。 即墨寒看着其余六人,声音沙哑地说道: “这次行动,接到雇主的要求,务必采取秘密的暗杀行动,目标是南宫明月。 今晚,你们六人分作两组,先去进行侦查,侦查地点是南宫明月最近出现过的两个地方,分别是王宫宫殿和阿土王府。本公子在这里等候,听你们的消息。” “是。”六名黑衣人一起答应着,分成三人一组,身法灵便,很快地闪身出门而去,消失在夜色中。 寂寞二公子除了等候侦查结果,还在等候另外一个人的到來。 即墨杀团对这次的暗杀任务非常重视,特意派來见过南宫明月的即墨大小姐负责來主持这次暗杀行动,名叫即墨紫羽。 有消息了,不到一个时辰,派去王宫宫殿侦查的一组三个人顺利的回到了古玩书画店。 三个人详细汇报了此次潜入王宫宫殿的侦查结果:阿慕国王陛下今晚在王宫里的活动经过,沒有发现和南宫明月有关联。 阿慕国王陛下首先摆驾到太后的寝宫,与太后有说有笑,共进晚膳; 然后,阿慕国王陛下去了王宫里的佛堂,独自入内,虔诚地焚香祷告了良久; 最后,阿慕国王陛下去了姒贵妃的寝宫,问寒问暖,共枕安寝。 寂寞二公子听了汇报,也觉得沒有异常现象,那么,可以肯定,南宫明月沒有在王宫,否则的话,不管阿慕国王陛下对南宫明月是爱也好、恨也罢、总不会把他束之高阁、丝毫不理睬吧? 难道南宫明月此刻在阿土王府? 寂寞二公子心中锁定了地点,只能耐下心來,继续等候另一组的侦查结果。 一个时辰过去了,第二组的人沒有消息。 又一个时辰过去了,第二组的人仍然沒有回來。 寂寞二公子坐不住了,开始更换夜行衣,怎么前往阿土王府一探究竟,同时,他心中忐忑不已: 阿土王府那里发生了什么事了呢?难道第二组的三个人无一幸免、全军覆沒了? 寂寞二公子带了第一组的三个人正要出门,却看见房门一开,一名黑衣女子飘了进來。 “师姐,你來了。”寂寞二公子惊喜地叫了一声,师姐此刻出现,真是及时雨。 來者正是即墨紫羽、也就是即墨大小姐,她是寂寞二公子的表姐,因为从小一起习武,所以,按照入门先后,称呼师姐。 即墨紫羽坐在椅子上,挥手下令:“都站住,不许轻举妄动。” 寂寞二公子急忙说道:“师姐,咱们派去阿土王爷打探消息的第二组到现在还沒有回來,我想去看看情况。” 即墨紫羽十分冷静,条条有理地分析:“如果第二组沒有暴露,天亮之前,他们会赶回來的。如果第二组惊动了阿土王府的巡逻侍卫们,寡不敌众,恐怕早已被擒住。阿土王府的人,会更加小心提防,你现在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寂寞二公子遵命,吩咐第一组的三个人下去休息,坐到即墨大小姐的身边,一同等候第二组的消息,等了好久,想起一件事,询问道: “师姐,参加这次行动的人里面,只有你见过南宫明月,你是怎么和他认识的?” 即墨紫羽淡雅地坐在那里,呼气如兰,仿佛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听见询问,不禁垂眸,幽思渺渺,一言不发。 想起一年前,即墨紫羽执行一项任务,不慎暴露了行踪,被人追赶,逃到了北溟湖畔。 正巧碰上一个白衣少年正在租船游湖,即墨紫羽跑过去,自称自己沒钱,也想游湖,请求搭载同游。 白衣少年微微一笑,看了看不远处,追赶來的人越來越逼近,不以为意,坦然地邀请即墨紫羽上船之后,吩咐船家划桨开船,游船迅速地离开了岸边。 那些追來的人看见岸边无船可追,只得破口大骂多管闲事小子。 即墨紫羽坐在船舱里,双手抱着膝盖,仰头看着白衣少年站立在船头,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心中很感激,一缕情思随着湖水慢慢荡漾开來。 ------------ 第一百二十八章 芳心暗许 即墨杀团派來八名杀手,任务是暗杀南宫明月,由即墨大小姐负责指挥这项行动。 到达当晚,即墨二少爷指挥的第二侦查小组去了阿土王府,出师不利,一直到深夜未归。 深夜,即墨大小姐及时赶到,阻止了寂寞二少爷的鲁莽行动,决定坐等到天亮,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坐等消息需要有足够的耐心,即墨二少爷想起一件事,心中很好奇,即墨大小姐是如何与南宫明月相识的呢? 大小姐即墨紫羽想起往事,嘴角勾起,隐隐一丝微笑,不由得思绪回转环绕到从前: 即墨紫羽坐在船舱里,双手抱着膝盖,仰头看着白衣少年站立在船头,抱歉地说:“对不起,我连累你被骂了,他们骂人真凶,太难听了,你受得了吗?。” 白衣少年一身白色长衫,漆黑如墨染的头发、用一根银色的发绳松松挽起,回过头來,风姿卓越,俊美的脸上露出微笑,温文尔雅地说道: “我沒事。他们骂人,只能说明他们沒本事,像疯狗一样地乱嚷嚷,不用理睬就是了。” 即墨紫羽笑了,说道:“嗯哪,他们就是一群癞皮狗,狗急跳墙胡乱骂人,最沒家教了。你沒事那就好,我说呀,你长得这么漂亮,刚才一见面,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女孩子呢。” 白衣少年一愣,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即墨大小姐,只见她穿一身黑衣,脸上毫无化妆,头上沒有戴任何装饰品,包括耳环、项链、银钗之类的,不由得一笑说道: “你这样子,刚才我以为你是男孩子。” 什么呀?太过分了。即墨紫羽心里想到:本大小姐从里到外,完完全全都是一个女儿身、女儿心,你这个沒有眼光的。 白衣少年见这女孩脸上挂了怒意,想夸她两句,让她消消气,便说道:“其实,你现在的样子挺好的,如果你是男孩子,也不错。” 即墨紫羽真的怒了,站起身來,一下子把南宫明月扑倒在船头,声色俱厉地说道: “气死本小姐了,你就这么希望我是男孩子?好吧,如果我是男孩子,我就要娶你为妻,你怕了吧?” 南宫明月沒想到这位小姐如此大胆,竟然敢把自己推倒,试想,堂堂太子被一个女孩压在身下,简直太不像话了。 “怕什么啊?你有什么好怕的?刚才还不是被一群人追得到处乱跑?我救了你,你不说报答我,还发飙推倒本太子。” 南宫明月想翻过身來把她压在下面,翻了几下,都沒翻动,奇怪了,这位小姐武功好厉害,力道好大,竟然推不倒。 “原來你是太子呀?真的还是假的?那你怎么会到这里來?怎么会救我?你摇什么头呀?” 即墨紫羽压在南宫明月的身上,不肯下來,说话的腔调温和了许多,说着话吹气在他耳边逗弄,见他痒痒的直摇头,觉得好玩。 “当然啊,骗你干嘛?你快下來吧,你再不下來,本太子要不客气了,把你收了。” 南宫明月有点急躁,伸出双手一推,诶呀,不好,按在一堆软绵绵上了。 即墨紫羽也恼了,支撑起上身,骑在南宫明月的身上,用手揪住了他的一只耳朵,喝道:“我呸呀,你敢占本小姐的便宜?我教你不得好死。” 南宫明月急忙收回了手,知道是自己鲁莽了,赶忙赔不是,笑着说: “什么不得好死?我刚救了你,你却要我死?太沒良心了。 刚才是我不小心,我怎么敢占小姐的便宜呢?你叫什么名字?我还不知道呢。” 即墨紫羽有些刁蛮上來,使劲儿地揪着南宫明月的耳朵说:“你问本小姐的名字干嘛?才不告诉你,除非你答应娶我!” “你快松手,揪我耳朵好痛,你这是对待救命恩人的举动吗?” “快说呀,答不答应?” “别闹了,答应什么?你还揪?哇,救命啊……” 南宫明月从小一直在皇宫里长大,这次出宫也是为了去母妃的出生地看看,路过这里,因为平时听说过北溟湖很有名气,所以想雇船游湖玩,沒想到碰上一个胆大包天的少女,虽然自己是施恩不为图报,可是对方也别恩将仇报吧? “你呀,真沒意思,一点也不会逗着玩。”即墨紫羽松了手,翻身从南宫明月的身上滚落下來。 “哪有你这么逗着玩的?要知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出口、驷马难追。”南宫明月坐起來,捂着耳朵说道。 其是南宫明月心里想说的是:哪有刚一见面,就谈婚论嫁的?也太突兀了一点。再说了,自己的婚姻大事,涉及到举国轻重社稷安危,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答应呢? 即墨紫羽安静了下來,和南宫明月一起并排坐在船头,一副乖巧的笑模样,说道: “好啦,你也别当真,本小姐才不会嫁给你呢,放心吧,这辈子也不会嫁给任何人的。” “那你又何必?咱们萍水相逢,好似落花流水,今日一别,后会无期。”南宫明月眼望着湖水微澜,有点感慨人生的聚散无常。 “那怎么行?本小姐还要见你一面的,救命之恩不能不报。这样吧,我秘密传授你本门剑法,七日之内,你每天到湖边來,我做你师父,怎么样?”即墨紫羽很认真地说。 “你要教我剑法?”南宫明月微笑了一下。 “当然了,你不服?那咱们就现在比划比划,看谁的剑法技高一筹?” “好啊,那咱们就在船上比试一下?”南宫明月是少年心性,也因为自己的剑法已经练了好几年了,还沒出皇宫与人真正对阵过,说來就來,谁怕谁? 即墨紫羽咧开了小嘴,一下子跳了起來,叫道:“你的剑呢?先拔出來看看。” 南宫明月从腰间抽出了一把短剑,剑身通体晶莹剔透,发出耀眼的寒芒。 “呀,你耍赖,你随身携带的是宝剑。”即墨紫羽不干了,挑剔起來。 南宫明月笑道:“你一个女孩子,比什么剑呢?就算你的武功再厉害,也不会是本太子的对手吧?我给你出个主意,你要比,也是比峨眉刺,你要是用峨眉刺,又轻便又锋利,也许还不会输得那么难看。” 即墨紫羽双手插了腰,一百个不服气地问道: “你就那么确定我会输?” ------------ 第一百二十九章 湖心比斗 北溟湖在当地是一个很有名气的大湖,湖面上碧波荡漾,湖岸四周翠柳环绕,风光秀丽。 在北溟湖中央,有一块好像龙门一样的礁石,传说是当年小鲤鱼跳龙门的地方,很多游客慕名而來,想要观赏一下古迹并祈福,大多数的游船都划向那里,湖面上显得有些拥挤。 本來,南宫明月租游船也是为了游玩观赏,可是,偏偏被即墨大小姐一闹,救人沒救出好,反倒惹出麻烦來了,两个人不服气对方,要在湖中心的船上比剑。 即墨紫羽今年十五岁,由于家族需要,自幼开始专心习武,并经过名师高人指点,武功非常了得,剑法更是得心应手。 沒想到太子这个救命恩人、表面上看起來文质彬彬的,丝毫不像武学深厚之人,自己好心好意要报恩、教他剑法,怎么地呀?还敢大言不惭地出口张扬答应比试? 南宫明月吩咐船家把船划开一点,避开游船聚集杂乱的地方,寻了一处幽静的地方,离对岸不远。 南宫明月心里想的是:闹着玩归闹着玩,可别真的闹急了,被一个胡搅蛮缠的女孩子缠上,以后麻烦可就大了,看着即墨紫羽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真要命,只好浅尝即止,让她知道厉害,不要再胡闹就好了。 游船停了下來,船家握着撑船的竹竿,站在船尾。南宫明月转头又叮咛了船家几句,给了他一些银子,船家连忙点头称是。 “你好啰嗦呀,到底敢不敢比划?”即墨大小姐催促了。 “咱们先说好,点到为止。我手里的可是宝剑,要是你输了,可别哭鼻子,惹人笑话。”南宫明月走回到船头,手持宝剑,提前打预防针地说。 “哼,你等着。” 即墨紫羽从自己的长筒小蛮靴子里面,抽出两把短剑,握在手里,脚步站得不丁不八,气定神闲,目光变得异常敏锐起來,像一只即将窜出去的猎豹,气势十足,不愧是经过名师指点的。 南宫明月宝剑在手,胸有成竹,容姿俊朗,人剑合一,好似高山峻岭上的一棵青松,岿然屹立,大气磅礴。 俗话说,行家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南宫明月显露出一身剑客风范,剑还沒比,以绝对的优势,在气势上已然压倒了对方。 即墨紫羽的性格一向是不肯服输的,她才不管那么多有的沒的,双剑盘旋交替挥舞,首先出招。 南宫明月左一闪、右一躲,避开其锋芒,周旋了一会,看准机会,找到即墨大小姐剑法上的空挡,用宝剑轻轻一削,“咔嚓”一声,即墨大小姐手里的一把短剑应手而断。 “我不干啦!都是你,仗着破宝剑!你陪我,你赔。。”即墨紫羽扔了那把断剑,坐地上就哭。 噗,女孩子就是女孩子,哪有这样的?比剑比到一半就坐地上乱哭?南宫明月走上前去,弯了腰,想要安慰她几句。 哪知道即墨紫羽伸袖子把眼泪一擦,“噌”地跳起身來,把剩下的那柄短剑一挥,叫道:“再來,我们接着來。” 南宫明月吃了一惊,慌忙后退了一步,说道:“你还要比?见好就收吧?今天算咱们两个人打成平手了,怎么样?” “那怎么行?我比你厉害,除非你叫我一声师父?”即墨紫羽眼圈红红地说。 南宫明月沒办法了,好无奈,叫什么师傅?那可不是随便开玩笑的,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怎么能大意呢? “大小姐,师父这个称呼,是绝对不能叫的,要不然叫你一声师姐? ”这还差不多。”即墨紫羽说着,爬上船舱顶部,站在上面,高喊了一声:“太子,看招!” “哇,你要拼命啊?”南宫明月无奈了,急忙后退,拍了两下手掌。 那名站在船尾的船家听见拍掌,按照南宫明月刚才悄悄吩咐的做法,连忙用竹竿用力一撑船,游船顿时打了一个横儿,变换方向移动了位置。 即墨紫羽满怀信心,举起短剑,从船舱顶部一跃而起,纵身飞跃,扑了下來…… 这一扑,妈呀,不好了----游船移位了。 就听“扑通”一声,即墨大小姐以及其美妙的姿势、空中掠过一个半圆弧度、宛如瀑布一般、从空中飞泻下來,落进了湖水里。 即墨紫羽丢了宝剑,在湖水里瞎扑腾,怎么好像一条落水狗呢? 南宫明月看见即墨大小姐身子往下沉,大口大口地喝了几口湖水,难道她不会游泳? 南宫明月急忙放下手里的宝剑,一个鱼跃,身子美妙地投入湖里,游到即墨大小姐的身旁,扯了她的衣服,把她救到游船上來。 溺水的人救上來以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控水。 南宫明月提起即墨大小姐的腰,让她头朝下,好控水出來。 “你干嘛?……快点……放我下來。”即墨紫羽被水一淹,说话变得有气无力了。 南宫明月遵从即墨大小姐的话,立刻把她放在游船的船板上,看见浑身湿淋淋的,显出腰身婀娜多姿,肥瘦匀称,不由得称赞了一句:“你不会游泳,可惜了游泳的身材,不胖也不瘦。” “看什么看?不许乱看?你看了本小姐的身子就要娶我。”即墨紫羽又羞又气。 “那好吧,我不看。”南宫明月起身要走。 “别走,快点扶本小姐起來。”即墨紫羽说着,伸出一只手。 南宫明月过來相扶,不提防有变。 即墨紫羽见南宫明月丝毫不防备,眼睛里露出一丝狡猾的奸笑,把他猛地一拽、一推。 顿时,南宫明月失去了平衡,身子一歪,像癞蛤蟆一样掉进了湖水里,一点浪花也沒溅起。 即墨紫羽大笑起來,双手拍着巴掌,高兴地喊道: “开船喽,开船喽,太子殿下你慢慢在水里玩吧,反正你会游泳,岸边也不远。咱们后会有期啦。” 船家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可是也不敢招惹这位即墨大小姐,只得把船划走了。 这一去,沒有料到,被暗杀的目标竟然是南宫明月,生离死别、天不由人。 即墨大小姐和南宫明月一年多的生离,如今面临的,将是死别。 ------------ 第一百三十章 恩威并用 阿土王府的客房里,梨泓王子神思恍惚,与人无忧,每天吃了睡、睡了吃,不知不觉,三天过去了。 这天傍晚,阿土王爷带了管家罗洛、兴致勃勃地來到客房。管家罗洛上前,叫醒梨泓王子,传达好消息: “梨王子殿下,快点醒來,别睡了,王爷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三天來,梨泓王子日夜思念着南宫明月,此刻听到好消息,心情振奋起來,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急切地问道: “是不是关于月的好消息?是不是我能见到月了?” 阿土王爷刚说了一句:“梨王子殿下稍安勿躁,南宫明月他……”话未说完,就听见屋顶上面传來砖瓦“咯吱”的一声轻微震动。 房顶上有人?阿土王爷马上警觉起來,转身对管家罗洛声吩咐了一会儿,管家罗洛立刻点头出去了。 今晚,即墨杀团的第二侦查小组潜入王府以后,一直严密监视着阿土王爷的一举一动。 阿土王爷吃过晚饭后,独自坐在书房沉思良久,随后派侍卫苏桑带了两名侍卫出府去接什么人,然后,径直來到王府客房。 即墨杀团的人立刻跟踪而至,隐身在王府客房的房顶上偷窥。 近几年,由于即墨杀团的人员伤亡过大,随时补充新人进來,执行任务的时候,人力不足,只好把新人带上。新加入的人沒有经过完整的训练,武功底子很差。 今晚即墨杀团的一个新人名叫即墨花,就出现了致命的差错,她的轻功火候本來就欠佳,刚才听见阿土王爷提到南宫明月的名字,一激动,在屋顶上站不稳,脚一滑,踩松了一块屋瓦。 屋瓦发出的轻微响动,把屋顶上潜伏的三个人都吓坏了,幸好王府里沒有人上房來查看,侥幸躲过一劫。 寂寞花被两位师姐一蹬,赶紧把身子紧紧地贴在屋瓦上,连大气也不敢喘了。 阿土王爷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说道:“别急,本王已经派人去接他了,一个时辰之内肯定会來,耐心等待好了。 梨泓王子本來想扶着床头站起來,听见阿土王爷说还要等一个时辰,复又坐回床上,面容忧虑,喃喃地说: “月……你在哪里啊? 反正……已经过去三天了,再等一会也无妨……只要能见到月,我很想念他。” 阿土王爷此刻装出一副慈眉善目,态度十分和蔼地问道: “等一会儿你就能见到明姬了,那么,三天前本王和你提出的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那件事,我父王不会同意的。”梨泓王子很肯定地说。 “如果,梨王子殿下写去书信一封,言辞切切,理由凿凿,也许你父王会同意的。”阿土王爷不急不躁,和风细雨地说道。 “就算王爷把我杀了,我父王也不会动摇的。”梨泓王子心里十分清楚,他的父王绝对不会为了一位王子的生命,而拱手把兵权借人,况且深知,西厥国借兵是绝对不怀好意的。 阿土王爷摆出一副狼外婆的嘴脸,惺惺作态地说道: “本王怎么会杀你?本王早已经被你和明姬的真情所感动,还想成全你们呢。如果,咱们谈的那件事有了眉目,本王会安排你在明姬身边做保镖,他的安危就全都交给你了。” “多谢王爷,我会好好地保护他,用我的生命保证。” 阿土王爷听了梨泓王子的话,嘴角暗暗一撇:什么用生命保证?就你那点本事,连自保都费劲,还痴心妄想,谈什么保护即墨杀团要杀的人? “不错,把明姬交给你,本王也放心,你对明姬绝对会真心实意去维护。把他交给你之前,本王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那件事,你要设法劝你父王同意。”阿土王爷表面上笑容可掬地说。 “沒有可能的。”梨泓王子摇摇头。 阿土王爷推心置腹地说:“听说你父王四十大寿快要到了,如果本王率领西厥国大军、过境去给你父王拜寿,你觉得这个面子给的足么? 那样的话,只怕用不了一个月,伊塔国的地面就被本王踏平了,你再想一想?” 梨泓王子不由得抬眼看了一下阿土王爷,心里说道:“你这个老狐狸,恩威并用,赖皮赖连地强行借兵,真是无耻。” 同时,梨泓王子知道阿土王爷所言非虚,西厥国的大军如果真的要入侵伊塔国,就凭伊塔国区区数万兵马,肯定抵挡不了,用不了一个月的时间,就会全军覆灭了。 失望中,梨泓王子突发奇想:如果,伊塔国能和南宫王朝联合起來,前后夹击,西厥国恐怕也难以承受。 一想到南宫王朝,就想到了南宫明月,月……你在哪里啊?你现在怎么样了? “月呢?”担心挂念中,梨泓王子突然问道。 “再等等,明姬应该很快就到了。”阿土王爷心想:只要南宫明月一出现,梨泓王子坚强的意志力就会彻底摧毁,什么都会答应的。 听说南宫明月就快要來了,即墨杀团埋伏在屋顶上的三个人也很兴奋,如果能把一切消息探听清楚,回去以后会受首领的重视、也会有重赏的。 一个时辰过去了,又一个时辰过去了,很奇怪,南宫明月始终沒有出现。 于是,现在的情形是:出现了一个连锁反应的怪圈。 阿土王爷坐在王府客房的椅子上,陪着梨泓王子一起等候。 管家罗洛暗中布置的强弩射手们、也都隐匿在门前房后的各个角落里,严阵以待。 即墨杀团的三个杀手埋伏在王府客房的屋顶上,屏息静气地等待。 古玩字画店里的即墨大小姐和即墨二少爷也在耐心地等待。 似乎,所有的人都在等待,那么他们要等待的人究竟去了哪里呢?为什么一直不出现? 这些人里面,只有阿土王爷心里有数,他不愿声张出來,心里愤怒地想: 南宫明月虽然失踪了,至少小迷糊替身应该出现吧?侍卫苏桑这个家伙真沒用,派他去接一个冒牌货,这么久都接不來,真是一群饭桶。 ------------ 第一百三十一章 假货抢手 这晚,侍卫苏桑奉了阿土王爷的命令,悄悄地去王御医府接南宫明月,回來的路上,遇到了一个蒙面劫匪。 由于接人的事,不想惊动外人,所以,侍卫苏桑亲自赶车,两名侍卫沒有骑马,也都和南宫明月挤在一个马车厢里。 虽说不想惊动别人,可是,阿土王爷的豪华马车实在是太醒目招摇了,远远地就能看见。 侍卫苏桑最近经历了几次挫折,办起事來也变得小心谨慎多了,不再像过去那么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样子了。 侍卫苏桑驾了马车,慢慢地拐了一个弯,就发现前面出现了拦路的东西,有几道粗大的绳子,拴在两旁的大树上,拦住去路。 侍卫苏桑急忙停住马车,看见一个身材魁梧的蒙面劫匪,站在拦路的绳子后面,手持一把强弓,搭了两支利箭,瞄准了马车。 一定又是克鲁这个混蛋,还假装蒙什么面?一眼就能看出來,不是你是谁?沒事就喜欢拦路打劫的家伙,上次已经打劫过一次王爷的马车了。 侍卫苏桑心里骂了几句,扔了赶车的马鞭,跳下车來,喝道:“克鲁,别射马,这次你又想干什么?” 侍卫苏桑猜得不错,这个蒙面劫匪的确是克鲁。 “我靠,你怎么猜出是老子?” 克鲁一听侍卫苏桑张嘴就叫出自己的名字,一点迟疑和悬念都沒有,觉得怪异。他松开了弓弦,一只手扯下蒙面的黑纱,使劲喘了几口气,蒙面真憋得慌。 “克鲁你也不看看,就你那体型、拉弓的架势,绝对是独一无二的。现在你要干啥?先说清楚,梨王子殿下可沒有在我赶的马车上。” 马车车厢里两名侍卫跳下马车,拔出腰刀,走到马车前面來,站在侍卫苏桑的身边,说道:“苏侍卫,别和他罗嗦,咱们三个打他一个,上吧?” “等一下。”侍卫苏桑知道克鲁的武功很厉害,真心不想和他动手。 克鲁收起弓箭,拿出一对铁锤,这对铁锤明显比以前的小一号。铁锤缩水了?不是的,这对铁锤是克鲁最近到一个铁匠房新打制出來的,以前那对铁锤被阿土王爷沒收,到现在也沒能讨要回來。 “我家王子殿下在沒在你的马车上,你说了不算,老子要亲眼看看。” “堂堂王府侍卫说的话,你还不相信?”对这个王府侍卫的身份,苏桑一直颇以为自豪。 “我呸!你们王府一个个说了不算,特别是你们的黑心王爷,多次绑架我家王子殿下,老子信不过你们。现在马车里的人是谁?给老子看看。” 侍卫苏桑虽然对克鲁的武功发怵,可他毕竟是忠于阿土王爷的。阿土王爷对于这次任务的指令是:接人不要声张,悄悄把南宫明月接回王府來。 有些战斗,并不是双方都有必胜的把握,事到临场,打得过要打,明知打不过的时候,硬着头皮也要打。 侍卫苏桑解下自己腰间缠绕着的一根长鞭,沉甸甸的晶晶亮,这是一根钢鞭,是阿土王爷给他新买來的,威力比以前的皮鞭不可同日而语。 “小子,你要动手?你们三个脓包加起來,也不是老子的对手。说,马车里到底藏了什么人?” 克鲁越发地产生怀疑,梨泓王子失踪了这么久,阿土王爷一伙人的悬疑最大,现在又鬼鬼祟祟地不让看马车里的人,分明有鬼,克鲁举起小铁锤就冲了过去。 “废话少说。”侍卫苏桑和两名侍卫急忙拦住。 四个人打了起來,钢鞭对铁锤,再加上两把钢刀,就听见“乒乒乓乓”一阵清脆声音乱响,在夜晚的大街上很刺耳。 这时候,一个人影奔进,手持一根木棒,原來是林住持。 林主持闷声不语,一直奔到马车厢前,掀起车帘看了一眼,准备登上马车。 侍卫苏桑看见,吃了一惊,立刻放弃了和克鲁的拼斗,慌张地跑过來,挡在车帘子前面,惊奇地问:“林住持你疯了?王爷的命令你敢违抗?” 克鲁也连忙跟了过來,站在一旁袖手旁观,看他们两个人内讧,心想:一辆小小的马车,怎么能藏得住人?真相就要水落石出了。 此刻,除了阿土王爷和王御医,沒有人知道南宫明月有了替身,马车里的人其实是小迷糊,纯粹的一个冒牌假货。 现在看來,冒名顶替的假货很抢手,因为抢货的人并不知道此刻争夺的是能以假乱真的假货。 林住持一脸悲伤,坚持己见地说:“魅儿死了,她是我的侄女,听说最后是和南宫明月在一起。我想问问南宫明月,魅儿临死前都说了什么话,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侍卫苏桑毫无同情地说:魅姬死了,也不能复活了,你违抗王爷的指令,也是要找死吗?” 林住持冷冷地说道:“苏侍卫,今天你拦不住我,我一定要上车厢里面去看看,问个明白。你也不用怕,我并不劫走他。你要是不让,咱们就动手,本住持一人对付你们三个也不怕。” 侍卫苏桑眼珠急转,现在的情形真的很棘手,一个克鲁已经让人头大了,又來了一个林主持添乱。 实在不行的话,让林住持上车看看也行,只要别把南宫明月弄丢了就行。沒办法,侍卫苏桑只好同意了。 林住持掀开车帘,钻进马车厢里,看见南宫明月安然地坐在马车厢的一角,样子并不惊慌。 “南宫明月,你倒是很沉得住气,我问你,你是怎么把魅儿害死的?” 只见南宫明月神情自若,似乎沒听见林住持说的话。 林住持怒了,一把抓住南宫明月的领子,喝问:“快点回答,别以为装傻充愣就能逃避得了,魅儿临死前都和你说了什么?” 南宫明月的衣领被揪住,似乎有些惧意,身子往后缩了缩,张了一下嘴巴,却沒有说出什么來。 林住持认为南宫明月是故意拖延时间,大怒,伸出一掌将他击倒,撕开他的衣服,露出胸膛,拔出一把匕首,比划在他的胸前,凶巴巴地喝问: “快点说,魅儿的遗言,一字不许漏,统统告诉我。要是不说的话,别怪我刀下无情,逼急了眼,出家人也会杀生的。” ------------ 第一百三十二章 抱怀送吻 深夜,从王御医处返回阿土王府的必经之路上,侍卫苏桑接人出了意外,被人拦截,被人蹬车,眼看任务就要泡汤了。 有些事,关心则乱。林住持平时在普渡小庙里念经修禅,俨然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这会儿,为了侄女魅儿之死,居然动起刀子,声色俱厉地逼供起來。 侍卫苏桑有责在身,瞧着情况不太好,要是当着自己的面,林住持把南宫明月杀了,自己怎么回去交差?搞不好自己的小命也跟着玩完了。 怎么办?只有对不住林住持了,侍卫苏桑决定出手制止他的鲁莽行为。 既然决定了,侍卫苏桑也不是个善茬,只见他飞身跃起,凌空一闪身,挤进了马车厢。 毕竟,侍卫苏桑还是心虚,不敢动手,只是大声地说道:“别杀他,给我点面子,别破坏我执行任务。” 林住持处于丧失亲人的悲痛中,正逼问到紧要处,哪里会耐烦侍卫苏桑前來插一脚,低声喝道:“出去,这里沒你份儿。” 侍卫苏桑只好硬着头皮往前抢匕首,使出小叼手,搭住林住持的手臂,分手向外一扭。 林住持沒想到侍卫苏桑真的敢对自己下手,一时大意,胳膊顿时脱力,手腕一松,那把匕首扎在了南宫明月的肩头。 两个人吓了一跳,一起停住了手,眼光齐刷刷地看向南宫明月,意外地发现了一件惊人的事。 “假……假的?”侍卫苏桑惊讶得瞪大了一双死带鱼眼,结结巴巴地发出了一句疑问。 “真……真的?”林住持的问话听起來更是语无伦次,其实,他是向侍卫苏桑发出寻问。 侍卫苏桑和林住持在车厢里看得清楚,车角灯下,南宫明月被撕开衣服裸露了前胸,脖子上干干净净的,沒有烙印? 两个人仔细再看,是的,脖子上完全沒有以前烙下的“王府家奴”四个字。 侍卫苏桑和林住持惊疑不定,拥挤着车门,从马车厢里滚落出來,正在这时,只听大街上一阵马蹄声爆响,阿土王爷带领了一群侍卫骑马赶來。 原來,阿土王爷在王府客房里等候很久,觉得侍卫苏桑去接南宫明月迟迟不回,一定是半路上出了问題,于是,翻身上马,沿途接应,寻找而來。 “混账!要坏本王的大事么?”阿土王爷怒不可遏,翻身下马,咒骂了一句。 阿土王爷一出现,现场的形势立刻发生逆转,侍卫苏桑、林住持、克鲁,三个人的目光立刻以阿土王爷为中心,看他怎么处理这件事。 阿土王爷走到马车厢门口,掀开帘子向里面看了看,看见小迷糊靠在车里一角,目光散乱,用手捂着光滑的肩膀,手指缝里往外流血不止,便命令一名侍卫为其包扎伤口。 “林住持,你先回普渡小庙去,魅儿的事,以后再说。目前,出征的事迫在眉睫,今晚本王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处理,一刻不能耽搁,你明白么?” 阿土王爷对林住持说话还算客气。 “我说,那个王爷,快还我大铁锤。”克鲁站在一边,扯着大嗓门叫了一声。 阿土王爷回头看了看,克鲁现在手里拿着的一对小铁锤,好小,和以前的大铁锤沒办法相比。 “你这家伙,对本王说话无理,恶劣态度,还想要讨回东西?你现在马上放尊重点,也许本王还能帮你一把。” “你能帮我?你有这么好心?”克鲁一脸的不相信。 “那么本王问你,你还想见你家王子殿下么?想的话,就给本王收敛点。” 克鲁的弱点一下子就被阿土王爷捏在手里,沒办法,确实很担心王子殿下失踪太久了,只好说道:“王爷殿下,请多包涵。” 阿土王爷点头道:“很好,等一下你跟本王走,回王府去,本王会想办法安排你和梨王子殿下见面,只是你要答应,不许再胡闹。” 克鲁为了见到梨泓王子,只得答应了。 阿土王爷转头看看侍卫苏桑,见他一脸惊讶之色未褪,叮咛道: “苏侍卫,你该明白,有的事需要你知道,有的事不需要你知道,不该你知道的事,你就算知道了也要装作不知道,不要到处表白自己什么都知道,懂么?” “是,王爷,我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侍卫苏桑连忙保证。 “好,你去赶车,我们回府。”阿土王爷转身上了马车,把自己的马缰绳扔给克鲁,借他马骑。 马车内那名侍卫已经为小迷糊包扎好肩膀上的伤口,见王爷上车,急忙跳下去。 拉上马车帘子,车厢里只剩下阿土王爷和小迷糊两个人了。 “过來,到本王身边來。”阿土王爷坐在马车上,发出命令。 小迷糊萎缩在车角,听见阿土王爷说话,红了眼圈,战战兢兢地爬过來,畏缩在王爷的怀里。 “明姬,受这么一点伤算什么?给本王笑一个。”阿土王爷搂了小迷糊说道。 小迷糊抬起头來看着阿土王爷,嘴角扯出了一丝很勉强的弯曲,哪里是笑? 阿土王爷发现小迷糊的脸上笑起來沒有酒窝,不禁想起南宫明月,南宫明月的笑容是多么的灿烂,他的脸上总是会浮现两个迷人的小酒窝。 小迷糊因为刚才被林住持的匕首割伤,受到了惊吓,现在畏缩在阿土王爷的怀抱里,觉得很安全,颤抖抖地伸出手拉着王爷的衣襟。 阿土王爷抱着小迷糊,不由得双手紧了一紧,俯身把他压倒,贴着他的耳朵对他说: “明姬,今晚你可真乖呵,还记得么?下雪的那个晚上,也是本王和你单独在一辆马车里,想要跟你亲热的时候,你反抗、不从、跳车,踩伤,你真是令本王失望到了极点。” 小迷糊听得有点迷糊,反正他脑筋不太好使,不明白的事情很多,也不想都弄明白,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來。 “明姬,你暂时说不出话來,沒关系,以后就好了。”阿土王爷陷入情思,很温存地安慰着。 阿土王爷伸出一只手,撕掉小迷糊身上破烂的衣服,抚摸他光滑的肌肤,问道:“明姬,本王以后要好好地宠爱你,你答应么?” 小迷糊虽然平时迷糊,却听得懂别人说要对他好,他点点头,伸出两只手,抱住阿土王爷的水桶粗腰,伸出舌头去吻阿土王爷的鼻子。 “不要鼻子,明姬,往下点。”阿土王爷心情大好,觉得很受用,准备享受明姬主动送來的热吻。 ------------ 第一百三十三章 借兵达成 夜晚,回到王府,阿土王爷果然沒有食言,让克鲁去王府客房和梨泓王子见上一面。 克鲁來到梨泓王子的床前,看见他伤势严重,似醒非醒、昏昏欲睡的样子,觉得心里很难过,都怪自己沒有很好地保护王子殿下,真是失职。 梨泓王子让克鲁扶自己坐起來,把这几天的经历一一告诉了克鲁,克鲁也把自己跟莫翼郡王进宫劫牢的事说了,两个人相对无言,都很惭愧沒有救出南宫明月。 一想到南宫明月至今生死未卜,梨泓王子心疼得无以复加,告诉克鲁自己要留在这里等南宫明月的消息,说着,昏沉沉地又想入睡。 克鲁只得先离开王府客房,回去潇湘质子馆,向伊塔国质子塑晓郡王汇报情况。 阿土王爷坐在书房里,整理了一下思绪,觉得应该加紧时间,原來预计的出征准备时间一个月,现在已经过去了四天,借兵的事还沒有达成,叫人心烦,于是,派人把管家罗洛叫來,商议了一会儿。 管家罗洛禀报道:“王爷,在客房屋顶上有三个黑衣人,一直呆在上面沒下來,已经派弓箭手们埋伏在房子周围,三个黑衣人到现在也沒敢轻举妄动。” “很好,先把他们三个人困住,别妨碍咱们办正经事。”阿土王爷想要争取时间,先解决借兵的难題。 “对了,大管家,你去城里的第一酒楼,让他们做两盆鱼汤送來,梨泓王子上次用鱼汤给本王洗脸,本王要和先和他算算这笔账。” 深夜,管家罗洛來到王府客房,邀请梨泓王子去大堂,阿土王爷早已在那里等候。 梨泓王子听见邀请,知道一定有什么好消息了,连忙起身,在一名侍卫的搀扶下,來到大堂。 阿土王爷皮笑肉不笑地请梨泓王子入座,指着他面前桌子上的一盆鲜鱼汤,说道:“梨王子殿下,本王今晚心情好,请你喝鲜鱼汤。 你瞧这汤,是本王特意命大管家从第一大酒楼给你定做的,鲜鱼汤的味道绝对和你上次浪费的一模一样。” 梨泓王子想起上一次在第一大酒楼给阿土王爷兜头到了一盆鱼汤的事,不禁哑然失笑,心想、; 过去的事,怨不得别人,只能怪阿土王爷过于自负,想要强行抢夺,不让自己带南宫明月逃跑。 梨泓王子想到这里,觉得不管怎么说,南宫明月逃跑了几次都沒成功,大多数都是阿土王爷在搅合,毕竟阿土王爷还是有能力掌控南宫明月命运的。 “好吧,我喝,这盆鱼汤闻起來很香,看起來很美味的样子。”梨泓王子拿起勺子,想舀一勺汤喝。 “停。”阿土王爷邪笑了一下,说道:“梨王子殿下,这盆汤是大老远送过來的,又是第一大酒楼专门给你做的,你应该一口气都喝下去,才对得起本王的盛意拳拳。” “一口气?这么大一盆?”梨泓王子有点吃惊。 “喝吧,还犹豫什么呢?比起上次你给本王喝鱼汤的方式,本王已经对你很仁慈了,不是么?”阿土王爷拐弯抹角地表明了还在记恨上次被浇鱼汤的事。 梨泓王子看着面前很大的一盆鱼汤,真的好发愁,这汤要是一口去喝下去,不被噎死,肚子也要被撑得爆炸了。 “快点,别耽误时间,本王还有正事和你谈。苏侍卫,你们几个,过來帮忙端汤盆,喂给梨王子殿下喝。” 站在大堂角落里的侍卫苏桑急忙走过來,端起那盆鱼汤。两名侍卫出手按住梨泓王子,不让他乱动。 阿土王爷在一旁看着,眉花眼笑地说:“梨王子殿下,不过是喝一盆鱼汤,你还是配合一下好了,这么灌,有点像灌小孩子吃药。” “我不喜欢喝鱼汤。” 梨泓王子还來得及说完这一句不喜欢喝,就被侍卫苏桑捏开嘴巴,劈头盖脸地把鱼汤往下灌,只喝下去几口,大部分鱼汤都浇在脖子里了,顺着衣服往下流汤,弄了一身黏糊糊的鱼腥味。 阿土王爷看得很开心,伸手帮梨泓王子拍了拍后背,逗闷子说道:“噎到了?都说了这盆汤是你一个人的,你还喝这么急,怎么样?鱼汤味道不错吧?” “你真……小肚鸡肠,报复心太强了。”梨泓王子咳了几声。 阿土王爷心情好的时候,并不在意别人的顶撞,依然嬉皮笑脸地说: “梨王子殿下说话不得无礼,本王是为了你着想。因为你马上就要见到南宫明月了,万一你见到他一激动,做出什么不雅举动或者过激行为,本王不想你出什么差错。 所以,这盆鱼汤,里面特意给你添加了一点作料,能让你待会老实点。” 梨泓王子听了,对阿土王爷的报复玩弄非常不爽,想要站起來,却哪里能够站得起來?发觉自己全身瘫软,更加虚弱了。 阿土王爷拍了一下手,命令侍卫苏桑等几名侍卫把南宫明月带进來。 梨泓王子上半身无力地伏在桌子上,勉强抬起头來,看向大堂门口。 只见南宫明月一身白衣,垂着头,肩膀上包扎的绷带露出血迹斑斑,坐在一张椅子上,被几名侍卫抬了进來。 “月……你又受伤了?”梨泓王子心疼地叫了一声。 几名侍卫把椅子放在阿土王爷的身边,阿土王爷伸手托起南宫明月的下巴,对他说: “明姬,还在睡么?鱼汤是大补的,要不要给你喝点鱼汤提提神?本王专门为你也准备了一盆鱼汤。” “不要,不要报复月……别给他灌乱七八糟的东西。”梨泓王子心急地叫了一声。 阿土王爷放开南宫明月,走到梨泓王子的身边,和蔼可亲地说: “好,好,梨王子殿下,本王一向很器重你,你说不喝就不喝,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给他喝,就算喝上几百盆也不怕,本王的银子愿意花在有用的地方。” “王爷殿下,你要怎么样?” “哦,本王忘了正事了,咱们还是來谈谈借兵的事,三万兵马,怎么样?” 梨泓王子望着昏睡中的南宫明月,犹豫半晌,终于下定决心,说道: “好吧,只要王爷你说话算数,不去攻打我们伊塔国,本王子愿意领兵三万,跟随王爷出征。” 为了伊塔国的安全,也为了南宫明月,梨泓王子到底是屈从了。 顿时,阿土王爷觉得眼前一片光明,像猫头鹰一样喋喋怪笑了起來,看來小迷糊这次功劳不小,梨泓王子答应借兵了,这几天费尽心机,终于得偿所愿,大军出征指日可待。 ------------ 第一百三十四章 密室审讯 西厥国国王宫殿,阿慕国王陛下坐在御书房,心中一喜一忧。喜的是姒贵妃怀有皇嗣,后继不乏有人。忧的是明妃寻死一事,耿耿于怀,不能释然。 明妃,朕待你不薄,为你赐号明妃,为你发布特赦令,还要为你举办大婚册封,可是,你眼里哪里有朕?竟然当着众人的面,跳台自尽,给朕难堪,是可忍孰不可忍? 阿慕国王陛下想起三天前诞辰御宴上发生的一系列事,很是恼怒。 记得那日,朕不顾君王的身份架子,在众人面前,主动向明妃伸出一只手,温情款款地对他说:“明妃,你受委屈了,朕现在什么都想明白了,你是为了救朕,才替朕喝下那杯毒酒的。來,到朕身边來,朕要好好奖赏你。” 可恶的是,明妃完全当做沒听见朕的话,照样我行我素,执意寻死,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那日,阿慕国王陛下站在比剑台上,低头看着明妃跳下去之后躺在血泊中,心中怒火万丈,大胆明妃,竟敢忤逆朕? 诞辰御宴出现毒酒,朕后來明白是误会了你,所以,朕走上比剑台去,想要好心好意安抚你,你居然不理睬,你宁可自尽,也不给朕一个机会,难道你对朕沒有一丝一毫的感恩戴德、受宠若惊的感觉? 阿慕国王陛下贵为一国之君,从來都是一言九鼎,万民臣服,沒想到一个小小的明妃,胆敢在朕的眼皮底下,在朕亲自示好的时候,一点也不领情,反而寻死。 你想死?明妃,别以为朕是心慈手软的蹩脚货,成全你,你死了不过是秋风下的一片落叶,无足轻重,不会引人扼腕叹息。 愤怒,阿慕国王陛下越想越愤怒,钻了牛角尖,怒火中烧。 明妃,你这个不知好歹的贱婢!你是想用死來给朕的脸上抹黑?让全天下的人都嘲笑朕对你是剃头挑子一头热?真是岂有此理。 朕会让你知道违背圣意的下场,就算你真的想死,也不能便宜了你,让你尝尝慢慢死去的痛苦。 明妃,你不是想死么?你不是喜欢躺在棺材里的滋味么? 那日,两名钦卫抬着担架,把南宫明月直接送进了王宫香堂的地下密室里,那里有一个特制的石棺,石棺里面的四个角上安装有固定的铁链,石棺侧面打了一排小孔,可以供里面的人呼吸。 能够躺在石棺里面的人,当然是非常重要的人,而且是需要绝对保守秘密的人,被惩罚锁在石棺里面,一时死不了,也活不成,饱尝死亡的滋味,过的是生不如死的日子。 三天过去了,一连三天,南宫明月被锁在一个石棺里面,不给吃、不给喝、不给治伤。贱婢,觉得好受么?这就是你应得的下场。 阿慕国王陛下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恨不得把明妃折磨的死去活來,又不想一下子折磨死他。 然而,三天过去,到了第四天,阿慕国王陛下的满腔怒火渐渐地平息了下來,忽然觉得自己心里产生了矛盾,并不想看着明妃死。 如果明妃不是南宫王朝派來的奸细,如果他真的是被冤枉下毒,朕是否可以原谅他呢? 三天來,南宫明月一个人被关在王宫香堂的地下密室里,锁在一个石棺中,四肢被石棺四角的铁链牢牢锁住,嘴里被塞了一块白布。 三天的煎熬,垂死的过程中,沒有人知道南宫明月被关在这里,沒有人理会他的死活。 他会不会已经死了?南宫明月被锁在密室石棺里整整三天、无人问津。 在阿慕国王陛下的眼里,一国之君理应是至高无上的,是目空一切的,沒有人可以依仗被宠爱就可以无法无天,自杀是大逆不道的行为,当然要严惩。 到了第四天凌晨,阿慕国王犹豫不决,虽然派夏统领去王御医那里取了药回來,却打定不了注意,明妃的死活,到底要不要宽恕他? 夏统领站在御书房,手里抱着一包袱药瓶,静静地等候旨意。 “爱卿,明妃的事,你的看法如何?”阿慕国王陛下问道。 “陛下,微臣认为,应该先搞清楚一件事,明妃的身份是否是清白的。万一他真是南宫王朝派來的奸细,陛下接近他是十分危险的。”夏统领恭敬地回禀。 “爱卿说的不无道理,朕也想过把明妃送到天牢进行严刑审讯,可惜,他的身份不适合公开用刑,如果被打得赤身露体,会丢了王室的体面,毕竟是未册封的男妃。” “陛下的顾虑确实在理,不如秘密地、由陛下进行御审,不惊动外人。” “这样吧,爱卿你先去密室,看看明妃现在的情况如何,如果沒死,你先给他上药治疗一下,朕随后亲自去审问,如果他是奸细,立刻处决,不能再犹豫手软,如果他不是奸细,就要安排他跟随大军出征。” “微臣遵旨。”夏统领拿了药包袱,直接去了王宫香堂。 王宫香堂的地下密室里,只有一个石桌、石椅、和一个不大的石棺。 石棺里,南宫明月被牢牢地锁在里面,动弹不得。 三天來,南宫明月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每次在短短的清醒的时候,他也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分不出是天堂还是地狱? 偶尔,南宫明月勉力睁开一下肿胀的眼睛,发现四周黑黑漆漆的,什么东西也看不清楚,只有身体上不断传來的痛疼,撕心裂肺地咬噬着自己的感知神经。 清醒的时刻,往往是最难熬的时刻,有时候他想呻吟几声,缓解一下身上的剧痛,却发不出声音來,因为嘴里被满满地塞住了一块布,想咬舌自尽也是不能够的啊。 暂短的清醒,把残存的一点精力很快地消耗殆尽,由于南宫明月是仰面躺着,后背和胳膊上的肿痛、使得他几乎喘不上起來,他很想翻动一下身子,挣扎了一下,传來一阵铁链哗啦哗啦地响。 很明显的,自己又被束缚住了。南宫明月看不见的是,自己的双手和双脚都被铁链锁在了石棺的四个角上,所以根本无法翻身。 难道我还在人间?被活埋了?被装在一口棺材里? 正当南宫明月的意识里出现了这样疑问的时候,只听见密室的石门“吱呀呀”地被人打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來,石棺的棺材盖被人渐渐地抬起,放在了一边,微弱的光线照进石棺中來,一个声音问: “怎么样?他还有气吗?” ------------ 第一百三十五章 死去活来 王宫内香堂的下面,有一间御用密室,是很久以前先王为了处罚一个钦犯建造的,时过境迁,这间密室已经闲置很久了。 这天早上,钦卫统领夏鸿飞奉了圣旨,带了两名钦卫,悄悄來到密室,提前准备并安排审讯事宜。 为了避免更多的人知道密室的事,夏统领带來的这两名钦卫,正是以前抬南宫明月來这里的那两名钦卫。 三人到了香堂,见四处无人,打开通往密室的通道,走下楼梯,夏统领吩咐打开石棺的盖子。 两名钦卫一起合力打开了石棺的盖子,抢着探头往石棺里面看,心中很好奇,由于是他们自己亲手送來的,三天过去了,沒吃、沒喝、沒药,送來的人会怎么样呢? 密室里的墙壁上,点燃着一盏小油灯,极其微弱的光线照耀下,石棺里躺着的少年,面色惨白无血,头发乱蓬蓬的,双手和双脚都被固定住了,嘴里塞得白布严严的,闭着眼睛,身子一动不动。 夏统领问道:“怎么样?他还有气吗?” 一名钦卫伸出了手指,探探南宫明月的鼻端,报告说:“统领大人,这人沒死,还有气。” “很好,你们两个把他抬出來,放在石桌上,准备给他上药。”夏统领吩咐。 两名钦卫弯腰探身进石棺,为南宫明月解开了四肢上锁住的铁链,把他抬了出來,“砰”地一声,好像随随便便地扔一块大石头,把他背朝上扔在了石桌上。 南宫明月迷迷糊糊地觉得胸口被桌子生硬地硌了一下,疼得窒息了片刻。 夏统领打开包袱,取出一瓶金创药药膏,命两名钦卫给南宫明月的后背涂药,再把他胳膊上的刀伤包扎停当。 这两名钦卫的气量非常狭小,由于三天前在比剑台上和南宫明月打斗过,他们十几个人手的钢刀一起冲上前,也不是南宫明月的对手,差点被挑成瞎子。 两名钦卫满怀恨意,虎视眈眈地瞪着南宫明月,好似面对着冤家对头,可想而知,下一刻上药的时候,对他不会心慈手软的。 果然,两名侍卫在上药过程中,下手很重,屡屡地深深触碰到了伤口,痛疼像一声声的警钟敲响,震撼着骨肉之躯,南宫明月的身子不停地发颤着,越抖越厉害。 夏统领默默地看着南宫明月受痛,也不多话,不愿得罪自己的部下,墙倒众人推,因此袖手旁观,心想: 今日多吃些苦,你就认命吧,一切的结果都是你自找的,与人无忧。 上药还是折磨?太无情了,狠心的的钦卫你不能下手轻一点吗?南宫明月半昏迷中,钻心的疼啊,多么想喊叫呼痛,可恨嘴里被塞了白布,连吭一声也不行。 现在,该给南宫明月的胳膊包扎刀伤了,两名钦卫面对面狞笑了一下,一名钦卫冷不防使用大力,反扭起他的一只胳膊。 啊……不,要扭断了,胳膊好痛…… 南宫明月的身子随之极其别扭地抽动了一下,喊不出來疼,只是心里惨叫了一声。 另一名钦卫撕开他的袖子,用手抓起一把药膏,狠狠地在他的伤口上乱搅乱捣,可怜那本已受伤化脓的伤口,哪里经受得起这样的摧残? 你们在干嘛?惨无人道啊…… 一瞬间,痛疼的巨浪排山倒海地涌來,冲击着南宫明月脆弱的心脏,人为的救治变成了更猛烈的伤害,痛疼的浪涛吞沒了他。 啊……你们好狠……我也是人…… 南宫明月失望极了,你们不要在假惺惺地救治我吧,这样的摧残,还不如一下子杀死我,也许那样更痛快一些? 南宫明月疼痛难忍,昏过去了。 夏统领始终冷眼看着,对南宫明月并不同情,因为他对南宫明月的身份嗤之以鼻,不齿一笑。 是的,自从來到西厥国,南宫明月的身份变化多端、何其可笑: 从一个卑微如蚂蚁的小质子,到一个卑贱使唤的王府家奴,再到一个失去人格性别、只是充当一个容器的男宠,最后是间谍疑犯的挂名男妃。 从始至终,南宫明月都是委委屈屈、畏畏缩缩的形象,挨打受罪,爬不起來,哪里有一丝一毫的能站得直、坐得正的男人尊严? 红尘中,弱肉强食,当一个弱者,面临重重磨难的时候,处于孤立无援的时候,很少会有人同情的,沒有乘机落井下石,已经是不错了。 两名侍卫看见南宫明月昏过去了,也不以为意,草草地为他包扎了一下胳膊。 夏统领从药包袱里拿出一瓶药水,递给两名侍卫,说道:“这是伤药,给他喝下去。” 两名侍卫接过药水,一人把南宫明月翻过身子扶他坐了起來,另一人手持药水捏开他的嘴巴,想给他往里面灌。 南宫明月处于昏迷中,牙关紧咬,拒绝喝药,在他的潜意识已经不接受这次的被救治了,失望的心情:越救治、受的伤害越厉害,不如不救,我不需要你们假慈悲,与其装模做样地救,不如堂堂正正地让我去死。 一名侍卫有点起急了,妈的,老子伺候你喝药,还装什么蒜?不喝是吧?老子有办法叫你喝。 侍卫伸手掐住南宫明月的脖子,掐得死死的。 昏迷中,南宫明月的一丝浅意识犹在,甚至有几分期待:掐死我吧,终于可以解脱了吗?你们这些禽兽,我到了阴间,也鄙视你们。 侍卫并不敢当真把南宫明月杀死,沒招儿了,只得求助:“夏大人怎么办?他不喝。” 夏统领知道南宫明月最害怕的是什么,知道用他最害怕的东西來对付他,最灵验有效,于是,靠近南宫明月的耳朵,发音清楚地说: “南宫明月,快点喝药,如果你不喝药,就这样死了的话,你会被当做一名奸细,剥光衣服挂在城门,至少示众十天,那样会很沒面子,你觉得能接受吗?” 南宫明月的身子微微颤动了一下,一滴眼泪滚落了下來。是的,我就算死,也不能给南宫王朝丢人。 夏统领看见南宫明月渐渐地苏醒,示意两名侍卫给他喝药。 两名侍卫像饿狼一般地凶狠,不容喘息,胡乱就往南宫明月嘴里、鼻子里灌下去,洒了一身的药水,呛得他猛烈地咳了起來。 ------------ 第一百三十六章 呼吸也痛 王宫是不寻常的地方,是一个权力巅峰的焦点,在王宫里面打混儿的人们,耳濡目染的都是争权夺利的种种丑闻,心态和行为也变得有些扭曲,欺凌和折磨弱小,已经成了司空见惯的家常事。 南宫明月孤苦无依沦陷在王宫里,心力交瘁,沒有机会为自己扳回强势,越陷越深,犹如喘急河流中的一个浮萍,身不由己地随波逐流。 南宫王朝派來的奸细----这是一个致命的疑点,如果不尽快洗刷干净,阿慕国王陛下疑心甚重,是不会让南宫明月活命的。 香堂密室里,南宫明月嘴里塞着的白布被掏出來了,他刚想大喘几口气,就被一瓶药水沒鼻子沒脸地灌了下來,呛咳不止,几乎不能呼吸了。 夏统领一直无动于衷,在旁边冷漠地看着,到了这个时候,终于觉得两名侍卫做的有点过分,南宫明月毕竟只是奸细嫌疑犯,并沒有最后确定,这样对待他,于情于理都似乎说不过去,于是,喝止道: “行了,都给我住手,本统领有话要和他说。” 两名侍卫悻悻地松开了南宫明月,放他躺在石桌上,夏统领走过來说道: “南宫明月你听好,阿慕国王陛下马上要來亲自审问你,你到底是不是南宫王朝派來的奸细,你要老老实实地交代,否则,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周年祭日。” 南宫明月沒有功夫理睬夏统领,刚才一阵猛烈地咳,五脏六腑都要被震动到了,虽然慢慢地停止了咳,可是呼吸变得异常艰难,现在的他,像一条沙滩上搁浅的鱼,只是苟延残喘,不要说出声,就连出气也很费劲。 阿慕国王陛下在御书房等待了很久,有些疑惑,夏统领为何去了这么久,明妃到底死沒死呢?不如亲自去看看,也好尽快打破一团。 “夏统领,明妃怎样?” 阿慕国王陛下只随身带了小垛子公公,來到了香堂密室,出言询问道。 夏统领看见国王陛下來了,急忙迎上前,施礼说道:“回禀陛下,南宫明月刚才两次昏过去了,刚把他救醒,陛下來的正好,可以开始审问了。” “很好,你们先都出去,留下小垛子一人守门。”阿慕国王陛下下令道。 夏统领得令,立刻带了两名钦卫走出门去,小垛子公公也很识趣,主动走到门外把守着,密室里只剩下阿慕国王陛下和南宫明月两个人。 阿慕国王陛下走到石桌前,看着南宫明月躺在上面、憔悴垂危的样子,想起他身穿红衣在雪中飞舞的娇俏样子,又想起他可能是下毒谋害自己的奸细,不由得心里矛盾重重,又爱又恨,一时间看着南宫明月发呆。 南宫明月沒有注意密室里的人來來去去,他闭着眼睛,唯一的最强烈的感觉是呼吸也痛,痛疼蔓延到全身,身体变得有些僵硬,嘴唇也变得雪白。 阿慕国王陛下看了一会儿,难免有几分不忍心,一手托起南宫明月的细腰,说道: “明妃,睁开眼睛,朕來看你。” 南宫明月的头无力地向后垂落着,他忍住痛,红肿的眼睛张开一线,目光显得迷离而又茫然,看上去岌岌可危的样子。 “明妃,告诉朕,你是南宫王朝派來的奸细?” 阿慕国王陛下想到:可惜了明妃如此美艳绝伦,现在却变得秋叶枯黄,如果真的是奸细,就真的要变成秋风扫落叶、一片凋零了。 “不……” 南宫明月知道自己的清白很重要,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也要坚持住,尽量回答国王陛下的提问,这是唯一的最后的机会了。 “你不承认?你长得这么妖媚诱惑,做奸细简直就像是一把杀手锏,无人能抵挡。”阿慕国王陛下并不相信南宫明月的话。 “我……不是……” 南宫明月很想借此机会,为自己辩白清楚,可惜身体太过虚弱,喘不上起來,每说一个字都很困难。 阿慕国王陛下把南宫明月的头抬起來一点,捏了一下他俊美的脸颊,充满了不信任的口气,问道: “你不是?怎么才能让朕相信你说的话?你这么美,朕不忍心把你杀死。但如果不能证明你的清白,你会被秘密处死的,被秘密掩埋在一个乱坟岗上,永远沒人知道你的葬身之地。” 呼吸很痛,说话更疼,南宫明月很无奈,可是,坚持住,必须要坚持住,加油为自己辩护,哪怕多说几句,不想做冤死鬼,他艰难地说: “我真的……不是奸细……相信我…… 如果你不放心……可以杀死我……但是……我的尸体,不要埋在乱坟岗上……” 阿慕国王陛下听了,有些心软,把他抱得紧了一些,笑骂道: “小奸细,你都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讨价还价,说什么这个可以那个不可以的,如果把你作为奸细杀死了,埋在哪里还不是都一样,遗臭万年的贱婢。” 南宫明月有些不解,颤抖地抬起一只手,想要推开他,说道:“你不相信……就放开我……为什么抱着一名奸细?” 阿慕国王陛下心想:明妃肯定不是奸细,他太单纯,太年幼,不懂得别人的心理,难道此刻抱着你,下一刻就不能杀了你么? 人心是瞬息万变的,除非对于自己很喜欢很信任的人,才能保持永久不变的爱。 阿慕国王陛下把南宫明月放下,解开他的衣服,一张嘴,咬住了他的脖子。 原來陛下想咬死我?这种死法也太惨了,南宫明月叹息了一下。 “明妃,你怕了么?怕就赶快招供,最后一遍问你,你到底是不是奸细?”阿慕国王陛下松开了嘴,威胁地问道。 “我叫南宫明月……堂堂正正的大皇子……不是奸细……永远也不会去当奸细。 你咬吧,就算为了逼供咬死我,我也不会胡乱招供的。”南宫明月坚定地说。 阿慕国王陛下笑了,现在他放心了,明妃应该是清白的,他宁可死,也不屈服的决心表明了他是可以信任的。 阿慕国王陛下开始咬他了,只不过变成了轻轻地咬,咬了一会他的脖子,然后,一路顺着脖子慢慢咬下去,咬到了他的胸口,发现了一件异物。 可恶啊,是谁给明妃的胸口上勒住了一只银杯? 阿慕国王陛下从这只银杯,想到了阿土王爷,想到了出征的事,立刻从情欲中自拔出來,向门外吩咐道: “小垛子,赶快进來,把贞洁锁环给明妃带上,准备让他随军出征去。” ------------ 第一百三十七章 赐棺出征 初春的天气格外晴朗,阳光普照,春风和煦。 阿土王爷坐在王府书房里,书桌上摆了一张地图,正在冥思苦想中,筹划着未來的入侵战事。 四月初八是黄道吉日,阿慕国王陛下预定了这一天大军出征。还有二十多天的准备时间,在大军集结之前,要考虑提前配备粮草和兵器,特别是要打造数十万支利箭以备用。 阿土王爷最信任的将领,当然是自己的义子、征南大将军莫翼郡王,因此,准备任命他为出征先锋,统领从伊塔国借來的三万兵马打头阵。 方泊副将是阿土王爷一手带出來的心腹家将,可让他率领王府训练的两千铁甲军作为机动后备军,随时待命并快速支援。 阿土王爷自己身为出征元帅,准备亲自统帅王兄陛下拨给的十万人马、作为中军,采取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的策略,首先攻克南宫王朝的边城要镇,然后逐步扩大战线,最后直捣南宫王朝核心腹地的锦城。 南宫明月将作为副帅,跟随在阿土王爷的身旁,至于梨泓王子,可以作为南宫明月的贴身保镖,留在南宫明月的身边严加保护,防范即墨杀团或者别的刺客意图不轨、采取的各种暗杀行为。 窗外的阳光照射进窗户,照耀着阿土王爷的身影,一连两个时辰纹丝不动,由此可见,阿土王爷在面临决策大事面前,态度认真,一丝不苟,所有细节尽量考虑周全,绝不会含糊的,才能有把握打一场胜仗。 午时已过,王府里静悄悄的,所有的人不敢去惊动王爷,小厮丫鬟们连午饭也沒敢端进去。 管家罗洛站在书房门口,伸长脖子向里面张望了好多次,育几件小事都先按下了,可是到后來,有一件大事按不住了,只好敲门,走进去禀报: “王爷,夏统领到,带來了圣旨,请王爷去大堂接旨。” 阿土王爷得知夏统领來了,心里说道:來得好,本王正有很重要的事要打听。 夏统领站在大堂门口,迎接阿土王爷走进门來,说道:“王爷殿下,下官此來是奉了陛下的旨意,有几件事,咱们稍后一一交代清楚。” “是,本王先接旨。”阿土王爷一脸严肃,跪地静听。 夏统领手举圣旨,朗声宣读完毕,大致意思是说:阿慕国王陛下任命钦卫统领夏鸿飞作为监军,随大军出征南宫王朝。 阿土王爷极其恭敬地接过圣旨,心里十分明白: 王兄陛下派夏统领來当监军,实际上是不放心自己手握兵权,特意派來一个心腹耳目來监视,自己以后说话做事倒要小心了。 夏统领的身份和以往不同了,此刻摇身一变,做了监军,阿土王爷的一言一行都要谨小慎微,不可大意了。 果然,阿土王爷态度立马一百八十个大转弯,以同一战壕战友的身份,客气地说: “夏监军请坐,本王有事拜托。 本次出征,咱们同舟共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本王如果做事考虑不周的时候,还望夏监军多提醒一二,在王兄陛下面前也要多美言几句。” 夏统领再三叩谢,诚惶诚恐,谦逊地说道: “王爷殿下高抬下官了,下官这次是第一次去战场,沒有作战经验。 王爷殿下驰骋沙场多年,是武学天才,对战局定然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到时候,还要仰仗王爷殿下多多提携,下官定当感激不尽。” 两个人虚以应酬,官场面上的客套话说了一堆之后,阿土王爷说道:“夏监军,请宣示第二件事,本王恭候。” 夏统领连忙说道:“王爷殿下不必太客气,下官承受不住,惭愧。 第二件事,是国王陛下委托下官转交给王爷:出征元帅印信和一百五十万两白银。请王爷殿下查收。” 阿土王爷闻言大喜,拜谢道:“这两件东西送來的正是时候,缺一不可,因为现在需要打造兵器,沒有银子办不成事,沒有印信更不行,谁敢私自打造兵器?会被怀疑谋反的。” “王爷高瞻远瞩,考虑问題确实老道,下官佩服。”夏统领心里暗暗地想:真是一只老狐狸,凡事老谋深算、瞻前顾后,可惜你的狐狸尾巴早已经露出來了,阿慕国王陛下早已经把你的真面目看得清清楚楚的。 阿土王爷接过印信,转交给管家罗洛,命其先行收妥,然后,命他去院子里接收清点一百五十万两白银,安排人手,把银子收入王府库房中。 几十名王府侍卫听得管家罗洛的指挥,开始卸车,來來回回地走马灯一般、往库房里面搬运沉甸甸的银子,阿土王爷站在大堂门口,眉花眼笑地往院子里看着,心里很高兴。 “王爷殿下,还有第三件事。”夏统领看见阿土王爷一脸的的兴奋劲儿,不好意思打扰,等了一会,终于说道。 “还有第三件事?夏监军请说。”阿土王爷兴冲冲,两眼依然看着院子里,头也不回地问道。 夏统领犹豫了一下,说道:“这第三件事,是国王陛下赐给王爷殿下出征用的一件东西,下官让马车停在了王府后门外,王爷要不要过去查看一下?” 阿土王爷收了笑容,转过头來,有些疑惑不解地问道:“夏监军,什么东西这么神秘?停在后院门外,难道是见不得人的东西么?” “王爷殿下勿怪,下官以为是不吉利的东西,故而私自主张、让运送的马车停在了后院门外。” 阿土王爷见夏统领说话吞吞吐吐,半晌也沒说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于是一挥宽大的袖子,说道:“走吧,有劳夏监军带路,本王去看看。” 两个人出了大堂,夏统领殷勤地在前面躬身引路,阿土王爷大步流星跟來,很快地來到王府后院子大门外。 阿土王爷站定脚步,睁大眼睛向外一看,阳光下看得十分真切,居然是一口石棺?不由得吃了一惊,凝眉不悦,询问道: “这是干什么?本王要出征,送这个东西來给本王增添晦气么?” ------------ 第一百三十八章 无辜遇害 大军出征在即,阿土王爷忙得不亦乐乎,从早到晚筹划运作,调兵遣将,连午饭也顾不上吃。 午后,阿慕国王陛下发出圣旨,把钦卫统领夏鸿飞御封为出征监军,以便用作耳目和监视。 夏鸿飞來到阿土王府宣读圣旨并报到,表明身份,愿意协助阿土王爷部署和调遣出征前的各项事宜,准备随同大军一起出发。 与此同时,夏监军带來了阿慕国王陛下赐予的几件出征物品,前两件物品的转交十分顺利,阿土王爷乐不可支地收下了出征印信和一百五十万银两。 出征印信,代表着阿土王爷在这一刻起,可以随时调动号令王庭的十万大军前來集结,汇合三万借兵,以及自家的两千铁甲军,兵力总数一共为:十三万两千,整装出发。 一百五十万银两,可以立即筹备军需用品,采购粮草、配置战车、打造弓箭等等。 不料,在转交第三件物品的时候,阿土王爷发出了质疑:大军出征前,给主帅送棺材,晦气添堵,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夏监军见事不好,急忙解释到: “出征前赐赠棺木,是为了激励将士们,必须勇往直前,沒有退路。 此事也是国王陛下效仿古人所为,督促全军发扬誓死作战的精神,这场战争只能打赢、不许战败,否则抬棺回來相见。” “这……” 阿土王爷不由得沉吟起來,揣测王兄陛下这么做到底为何意? 夏监军见阿土王爷冷静下來了,进一步说道:“国王陛下此举还有一层深意,王爷殿下可曾揣摩出一二?” “纵有深一层的意思,本王心灰意冷,懒得深究。” 一时间,气氛有些僵持,两个人都沉默下來。 夏监军正在挖空心思,捉摸着怎么往下说,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來,一名王府侍卫慌里慌张地跑來,气喘吁吁地禀报: “启禀王爷,不好了,南宫明月,出事了。” 阿土王爷大惊失色,喝问道:“什么?说清楚!” “他在梅香苑,被人被暗杀了。” 夏监军也吃了一惊,南宫明月明明被锁在眼前的石棺里,而石棺被拴在马车上,还沒來得及卸车下來,怎么就被人暗杀了呢? 阿土王爷心里怒吼着:混账!一定是即墨杀团干的,杀了我的小迷糊,本王和你们势不两立。 阿土王爷怒不可遏,不再多问,撇下夏监军发愣,拔腿就走,直奔梅香苑而去。 夏监军愣了片刻,也急忙追过去,一探究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难道有两个南宫明月? 阿土王爷猜得一点都沒错,这次的暗杀行为,的确是即墨杀团的人干的。 即墨杀团这次來了八个人,落脚点是一间古玩字画店。 这些人到达的当晚,负责侦查的即墨二少爷即墨寒派出了两个暗察小组,第一组去了王宫,很快空手而回,沒有探听出來任何线索;第二组去了阿土王府,一夜未归。 即墨大小姐即墨紫羽一夜沒睡,在等候消息期间,仔细研究了阿土王府的地形图,决定天亮以后行动,也不要人多,只带了即墨寒一人,前往阿土王府。 即墨紫羽姐弟二人提前换好了王府侍卫的服饰,衣服外面罩了斗篷,乘坐古玩字画店的送货马车,來到阿土王府的后门附近。 天蒙蒙亮,路上行人稀少,见左右无人,即墨紫羽二人翻墙跃入王府,潜行蹑迹,暗中四处查看。 阿土王府很大,院落很多,路径曲曲弯弯,巡逻的侍卫队络绎不绝,即墨紫羽二人躲躲闪闪,停停走走,耗费了一上午的时间,也沒搜索完每一个角落。 到了中午,即墨二少爷饿了,一个人摸索到厨房,准备偷点好吃的,却听见前來取饭的换班侍卫们议论: 梅香园房顶上的三个黑衣人被围困了一夜外加一个上午了,这三人还真沉得住气,沒敢冒失突围,要不然一定会死在乱箭之下,因为在南宫明月居住的房子四周,埋伏了二十几名王府弓箭手。 寂寞寒无意中探听到了消息,原來即墨杀团第二组被困在了梅香苑的房顶上,梅香苑是南宫明月居住的地方,此消息令他非常振奋,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來全不费工夫。 寂寞寒悄悄潜回寂寞大小姐隐藏的地点,告知刚刚探听到的这些事,两人跟踪前取换班的侍卫,來到了梅香苑的后面。 梅香苑房子的后墙下,埋伏了四名弓箭手,寂寞大小姐拔出腰间携带的兵器----一对峨眉刺。 提起來即墨大小姐现在用的武器,还得追溯到一年前: 在北溟湖心的游船上,即墨紫羽提出,让身为太子的南宫明月拜自己为师,学习剑法,那个时候,南宫明月开玩笑说,即墨大小姐适合用峨眉刺,建议说一个女孩子用轻便短小的武器比较好。 北溟湖一别,一年有余,即墨大小姐真的做了一对峨眉刺,小巧玲玲,使用起來极为便利。每次拿出峨眉刺的时候,总是会想起南宫明月,很想在见他一次,可惜,彼此的身份地位相差的太悬殊,无缘相见一面。 即墨大小姐手中紧紧地握了一对峨眉刺,朝寂寞寒点了两下头,寂寞寒会意,即墨大小姐的意思是说,前面的四个弓箭手,每人出手解决两个。 即墨大小姐是一个女孩儿家,出手从來都狠毒不起來,以前执行了几次任务,都是助手身份,沒有亲手杀死过一个人,只是打晕为止,见好就收。 这一次,即墨大小姐作为主持负责人,必须要出手见真章了,她瞄准不远处的两名弓箭手,把手中的峨眉刺挥舞出去,犹如泰山压顶,砸在两名弓箭手的头上,那两人一声不吭就倒了。 即墨大小姐撂倒了两名弓箭手,急忙回头看寂寞寒,只见即墨二少爷早已做完了自己份内的活儿,正咧了嘴傻笑地观望自己。 即墨大小姐赶忙收回峨眉刺,用手指指屋里,又指了一下寂寞寒,命他去查看情况。自己则飞身上房,接应房顶上藏匿的第二组下來。 梅香苑卧房里,小迷糊正躺在床上睡觉,身上盖了厚厚的大被子,沒有什么可担心的,房子四周布满了侍卫,二十几名弓箭手严阵以待,即墨杀团杀手们是不可能轻易得手的。 小迷糊安心地睡着,梦乡里,梦见阿土王爷温存地抱着自己,耐心细致地用勺子、喂自己一口一口喝鲜鱼汤,好香的鱼汤,自己从來沒又喝过这么美味的浓汤。 美好的梦境中,小迷糊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无辜的他只是一个替身,丝毫也沒有察觉到:死亡已经临近。 ------------ 第一百三十九章 杀手犹怜 阿土王府的气氛顿时紧张起來,变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即墨杀团的人实在是过于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竟敢采取暗杀举动,令阿土王爷十分震怒。 阿土王爷骤然惊闻了小迷糊的噩耗,心急如焚,匆匆赶往梅香苑。 在路上,碰见管家罗洛迎面跑來,阿土王爷立刻吩咐:马上加派巡逻侍卫,关闭王府前后大门,沒有通行证的人,一律不许放行。 管家罗洛遵命,急忙命人把后院外的御赐石棺从马车上卸下來,抬进王府后院,靠在后院墙边停放,然后,插上门闩,一把大门锁把王府后门严严实实地关闭起來。 阿土王府现在唯一的通行道路,就是王府正门,门口增加了几名守卫,如果沒有手持通行证,禁止一切人员出入,就连平时外出买菜的小厮、送水进來的伙计,也都被禁足。 一刹那,王府院子里变得交通中断,行人皆无,府里所有的人都被告知“呆在原地、不得随意走动”,除了几支侍卫巡逻队像过筛子一样,每隔十几分钟就有两支巡逻队交叉走过,严密监视王府内各种可疑迹象。 然而,阿土王府如此这般闹得沸沸扬扬,一副如临大敌、面对生死存亡的样子,完全是庸人自扰。 因为,实际的情况是:即墨杀团还沒有开展暗杀行动,即墨大小姐此番带即墨寒前來,也只是为了救人要紧,先把第二侦查小组营救出去再说。 为什么会造成侍卫们误会了呢? 原來刚才,即墨大小姐飞身上房,蛇形潜伏,找到了房顶上藏匿的第二组,作手势传命,让她们三个人陆续从屋子后面下去,迅速撤离此地。 第二组的前面两个人接到撤退命令,井然有序地滑下了屋子,隐匿身形而去。 即墨大小姐专心等待着第二组的最后一人撤走,自己就可以和即墨寒全身而退了。 第二组的最后一人是即墨杀团最近招收的一个新人,名叫即墨花,武功平平,又是第一次出任务,紧张得手和脚都不听使唤。 即墨花顺着前面两位师姐的去路往下滑的时候,脚尖磕磕绊绊地带动了房顶上的一片瓦,就听“扑啦啦”一声,瓦片坠落到地上,发出了噪音,触动了在场所有人的神经。 慌乱中,即墨大小姐急忙携带了即墨花,纵身跳下房子,刚说了一声:“咱们分头隐蔽,找机会撤出去。”再回头一看,即墨花在一棵大树后一闪,人不见了,也不知道她是上了树,还是钻进树洞里? 我晕,带新人出來执行任务真麻烦,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整个一个添乱來了。 即墨大小姐无奈,只得自己先闪了。 此刻,情况最糟糕的是寂寞寒,他施展壁虎轻功,从后窗户爬进梅香苑南宫明月的卧室,想走过去查看一下。 突然,寂寞寒听见屋子外面传來“扑啦啦”瓦片碎地的响声,吃了一惊,一抬头,正巧看见一名侍卫推门向里面张望,急忙一吹手里的吸管,一根木刺射中了床上人的脖子。 那名侍卫看见,惊骇非常,发出了震天动地的惊叫声:“不好啦,有刺客,南宫明月被暗杀了。” 寂寞寒來不及查看躺在床上的人是否真的死了,急忙使用壁虎游墙功,爬上后墙顶部的小窗户,扳住窗格子,施用缩骨功钻了出去。 那名侍卫也沒敢进屋去查看,一口气狂奔,找阿土王爷禀报噩耗去了。 即墨大小姐独自一人隐身埋行,想要突围出去,躲闪过几支巡逻队,來到了后院大门附近。 后院大门紧锁着,大门外面传來有人咳嗽声,看來不能从这里出去,大门外面有人把守。即墨大小姐正犹豫间,忽然发现从左右两面包抄巡逻的侍卫夹击过來。 即墨大小姐慌不择路,看见墙角停放着一口石棺,急忙闪身过去,用力推开盖子,飞身跳入躺进去,双手托了盖子,原封盖好。 那两支从左右两面包抄巡逻过來的侍卫队,交叉而过,沒有发现异常情况,逐渐走远了。 即墨大小姐有点心跳,刚才真是危险万分啊,幸好这里有一个石棺可以隐蔽,躲过了危险。 可是,为什么感觉到身子下面有些怪异? 天哪!即墨大小姐伸手往自己身下一摸,惊慌得一颗心仿佛要爆炸,原來,这个石棺里面:竟然早已经躺了一具尸体? 不对呀,这具尸体虽然摸上去很冰冷,却是软的,难道是要诈尸还魂? 即墨大小姐又是吃惊又是惶急,顺着尸体的手臂摸过去,一反手,按住尸体的两只手腕,却惊奇地发现,原來这具尸体的两只手腕被铁链锁住了。 尸体为什么要被锁住?难道是僵尸,随时会坐起來吸人血?这太可怕了。 即墨大小姐是即墨杀团出身,平时对于杀戮血腥看得多,习以为常,倒是不害怕,可是,对于僵尸吸血什么的鬼故事,真的是恐惧到家了。 即墨大小姐躺在“尸体”上面,感觉到这具“尸体”好像颤动了一下,难道它不是死人,是活的? 即墨大小姐不由得有些担心,如果它是活的,万一叫出声來,惊动了外面的巡逻队,就麻烦了,必须捂住它的嘴,于是,顺手摸到它的嘴,惊讶地发现,它的嘴被一块布塞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呢?这具“尸体”为什么被人这么虐待呢?被人锁在棺材里,还不能讲话,难道是一个犯人吗?可是,就算对待一个犯人,这样子也太残忍了吧? 想到这里,同情心一时占了上风,即墨大小姐反而不那么害怕了。她反手拽下了塞在那人嘴里的布片,问道:“你是谁?” 那个被锁在石棺里的人,喘息了一会儿,终于发出低微的声音,细若游丝一般:“我……后背好痛……你压住我伤口了。” “你受了伤吗?对不起呀,我不知道你躺在这里。”即墨大小姐一边问,一边心想:这是什么鬼棺材啊,一个受了伤的人,怎么还忍心这么对待他? 那个受了伤的人无力地呻吟一下,发出了求救信号: “你……可以救我出去吗?我是好人……” ------------ 第一百四十章 果断营救 天上飘來乌云,遮住了半边天空,光线显得阴暗下來。 阿土王府后院,靠近墙边弯角的地方,停放着一口石棺,阴暗的光线照在石棺上,显得有些阴森。 因为石棺是阿慕国王陛下今天下午御赐的,沒人敢随便乱动,几支王府侍卫巡逻队在石棺附近经过很多次,也沒人去碰一碰。 即墨大小姐撤到后门附近,由于要躲避两支交叉过來的王府侍卫巡逻队,灵机一动,推开石棺的一条缝,來不及多想,一翻身滚入石棺,躺了进去,谁知道石棺里面已经有人入住了? 幸好,石棺里的人还活着,不是僵尸,使得惊魂未定的即墨大小姐稍稍安定一些,然后,马上发现石棺里的人被铁链锁着,还带伤向自己求救。 其实,即墨大小姐和南宫明月在一年前就已经认识了,只不过现在彼此听不出來对方的声音,因为即墨大小姐是压低嗓子说话,南宫明月则是嗓音微弱沙哑。 刚才即墨大小姐在钻进石棺里的时候,为了安全隐蔽,把石棺的盖子又盖上了,石棺里面黑暗一团,看不见彼此双方的脸。 此刻听见那人解释说自己是好人,即墨大小姐才不会相信呢,“哼”了一声,压低声音反问道: “你是好人?为什么被人锁起來?你一定不是好人,是个大坏蛋,本小姐才不会救一个坏人的。” 南宫明月苦笑了一下,怎么和她解释呢?自己霉运连连,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真是一言难尽。 不救就不救吧,我认命,只是请你行行好,别压在我身上行吗?我的后背好痛啊。 南宫明月心里想着,却沒有说出來,他现在的感觉很难受,强烈的痛疼感使身体陷入一种麻痹状体,呼吸变得越來越吃力了。 即墨大小姐见身下压着的人不在颤动,也不回自己的话,有点惊慌,急促地问:“喂,你怎么不说话了?” 那人不再说话,沒有动静了。 “喂喂,你是不是死了?你别吓我。” 即墨大小姐躺在那人的身子上面,心中七上八下的仿佛有十五只水桶打水,怎么办? 现在的处境真是很尴尬,即墨大小姐自己还沒有脱离危险,眼前却有人急等着相救。可是,自己现在哪有功夫救他?何况手里连一把锉刀都沒有,无法锯断锁住他的铁链子。 两个人都不说话,静静地躺着,即墨大小姐倾听石棺外面,又有两支王府侍卫巡逻队交叉而过,渐渐走远。 发现躺在下面的那人无声无息,即墨大小姐越呆越害怕,决定出棺。她平移开石棺的盖子,爬了出去,借着阴暗的光线,向棺材里面望去。 “呀!太子殿下?” 即墨大小姐小声惊呼了一声,看着太子殿下的样子实在是可怜啊,他的双手双脚都被铁链锁住了,固定在石棺的四个角上,身子不能动,脸色苍白,闭着眼睛,嘴角挂着一丝血迹。 “你是太子殿下南宫明月?”即墨大小姐追问一句,用手摇晃了几下那人的身子。 沒有听到回答,看样子那人已经昏过去了。 太子殿下现在的样子是多么的憔悴沧桑啊,想起一年前初遇的时候,他是那么的洒脱,那么的风流倜傥,他那浅淡的笑容会迷死身边所有的少女,可是现在,变得半死不活,几乎令人不忍目睹了。 即墨大小姐看着,有些心酸,一下子忘记了南宫明月是他们暗杀的对象,心里打定主意,要把太子殿下从石棺中解救出來。 恰好这时,即墨寒摸索着走了过來,即墨大小姐急忙把他拉到石棺旁边,说道:“快,你的百宝囊呢?拿出平锯和三棱挫,打开锁链。” 即墨寒乍一听,暗中吃了一惊,着急地想:难道即墨大小姐疯了吗?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扯顾一些无聊的东西。寂寞寒以为,或许是即墨大小姐看中了石棺中给死人陪葬的金银珠宝? “快呀,沒时间磨蹭,下一拨巡逻队快來了。抓紧这个空档,把人救出去。”即墨大小姐紧催。 “是谁?”即墨寒不想为无聊的人耽误撤退时间。 “他可能就是太子殿下南宫明月。” 即墨寒急忙往石棺里面望了一眼,奇怪地问道:“这人是真的?在梅香苑里躺着的那个人不是南宫明月吗?” “不知道,反正这个是真的,你快点,先把他救出去再说。”即墨大小姐凭直觉认为石棺里被锁住的人就是太子殿下南宫明月。 此刻是阴天,光线有些阴暗,即墨寒弯腰伸手,抓起石棺里面那人的衣领,想看得更清楚一些,可惜那人并不配合,他的头向后下方垂着,手腕上的锁链被拉扯得紧紧的。 “不如,让我现在就杀了他,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即墨寒看着手里被抓起的人,身子瘫软,呼吸微弱,昏迷不醒,完全沒有抵抗能力,正是千载难逢的下手的好机会。 “胡说,不许。”即墨大小姐喝止道。 “救他?” 即墨寒心里充满了疑问:这个人如果是真的南宫明月,不就是我们这次要來暗杀的对象吗?为什么不借此良机一刀杀了他、反而要救他脱险呢? “为什么要救他呢?咱们是千里迢迢來追杀他的,任务是暗杀,不是救人。”寂寞寒有点苦口婆心地劝说。 “这个,不用你管。本小姐是老大,发号施令拿主意还轮不到你。”即墨大小姐不乐意了,板起脸,语气辛辣地说。 “真的要救他出去?你确定?” 寂寞寒瞪大眼睛,百思不得其解,觉得即墨大小姐所作所为和执行的任务背道而驰,有点不可理喻了。 “真的!我确定,你敢不服从命令?”即墨大小姐握拳,这次的回答很果断。 即墨寒只好服从命令,一头钻进石棺,手脚麻利动作快,使用各种得力工具,很快地撬开了铁链,南宫明月的身子自由了。 “你扛他,我们走。”即墨大小姐间不容发,下达暂短的命令。 即墨寒不再质疑,一把扛起南宫明月,闪电般奔到墙边。 即墨大小姐如同一道清风随后,两个人身形迅捷,飞也似地跃上院墙,飘逸而去。 ------------ 第一百四十一章 生杀予夺 初春的天气变化无常,这天傍晚的时候,下起了大雾,伊离城的古玩字画店被雾霭笼罩了起來。 老掌柜奉命走进后院,來到即墨大小姐的住房外,听见房子里面传來声音不大的争吵,不敢冒失走进去,只得站在门外旁听。 只听即墨二少爷气呼呼地、用生意经暗语说道:“这货,谁都明白,是个破烂货,并不是奇货可居,既然买主的意思是要咱们甩货,咱们只能照办,如果违背了,谁能承担得起这个责任?” 即墨大小姐声音沉稳,缓缓地回答道:“在本小姐眼中,这个不是破烂货,是无价之宝,千金难求。” “难道,师姐是要抗命吗?” “抗命?是的,我想与命运抗争一下,不遵从这个命令。” “请师姐好好听我一句劝,不要把货砸在手里,该出手时就出手,免得遭受牵连,后悔终身。” “咯咯。”即墨大小姐轻声笑了起來,说道:“我不会后悔的,人的一生总要有所追求。一年多了,我一直在寻找机会,想见到他一面,想和他在一起,为了实现这个心愿,我才主动要求接手这笔买卖。” “原來师姐早有所图,预谋私奔。” “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不过,你的话倒是提醒了本小姐,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本小姐会破釜沉舟,和他私奔去。” “师姐不要冲动,三思而后行。”即墨寒急得直摇手。 即墨大小姐似乎在沉思,犹豫了好大一会儿,终于说道:“生杀予夺是大事,我想了很久,现在想明白了。” “师姐想明白了什么?”即墨寒打破沙锅问到底。 “师弟,实话和你说,这个行当不适合我,本小姐早就想金盆洗手,找一个心爱的人,并肩携手,一起笑傲江湖,那样人生过得才有情趣。 太子殿下,他救过我的命,我们分别了一年多,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了,他又是在患难中需要人救护,我不会放弃他不管。” 即墨寒一针见血地说:“他已经不是太子殿下了,他现在什么也不是,除了满身的伤,他现在一无所有,被人指名道姓出高价要他的性命,师姐不放弃又能怎么样?” “是呀,他受了伤,好可怜。”即墨大小姐垂眸,怜惜地说。 “师姐,同情可怜人沒用,任务不执行是要掉脑袋的,如果师姐不忍心下手,我去动手杀他,保证给他來一个痛快的。” “闭嘴,胡说八道什么?你要是敢杀他,本小姐就先杀了你。”即墨大小姐有些怒了。 “不杀他,你也会被杀团杀死的。” “我宁愿和他一起死。”即墨大小姐斩钉截铁地说。 即墨寒愣了半晌,毕竟师姐也是表姐,多年的亲情很深厚,不得不做让步,说道: “好吧,除非他答应娶你,我就放你们走,否则的话,他逃不出我的吹刺。” “这个呀,他愿意不愿意娶我,我不知道。”即墨大小姐有些羞捏。 “今天是你冒险救的他,还在他身上躺过,不管怎么样,他必须娶你,我现在就把他带过來,当着你的面问清楚。” “不要吧,如果被拒绝,多不好意思,传出去怎么见人?”即墨大小姐嘟囔地说。 “他如果敢拒绝你,他的小命也就到头了,不知好歹不可救药的东西。师姐你等着,我去马上把他带來,现在他应该醒了,刚才即墨花给他喂了药。”即墨寒说着,走出门去。 老掌柜趁着这功夫,才敢敲门进來,说道:“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即墨大小姐坐在桌子旁边,看见老掌柜进來,说道: “世叔请坐,本小姐有事相询,从这里前往伊塔国,必经之路是麝山,如果不经过麝山,想要绕道走,哪条路线比较好?” “大小姐,如果不路过麝山,最好从城西门出去,穿过萨珂大草原,到达伊塔国。不过要多带干粮和水。,小心荒原上的野狼群。” “好的,我明白了,多谢世叔指教。” 老掌柜面带关切,一语双关地说道:“大小姐要多保重,前途坎坷,路不太好走。”俗话说:听人劝,吃饱饭。有时候,退一步海阔天空,生杀予夺往往不由己,看开些。” 即墨大小姐微笑了一下,点点头。 这时候,猛听“当”地一声,房门被人大大推开,即墨二少爷首先阔步进屋,随后是即墨花搀扶着南宫明月走了进來。 即墨寒拿來一个凳子,放在屋子中间,一手提过南宫明月,把他按在凳子上面坐稳。 南宫明月刚服用了药,感觉身上的伤痛略略好些,坐在凳子上,抬起头來,看了看围在自己身边的四个人,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即墨二少爷首先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被人锁在石棺里?” 一刹那,这个提问勾起往事如烟,多少伤痛、多少刺激的回忆油然而生,南宫明月不想回答这个问題,他摇了摇头。 即墨寒见他不肯回答,怒火往上撞,猛然伸腿,一脚踹折了凳子,南宫明月的身子栽到了地上。 即墨大小姐站在最后面,因为要提问婚姻大事,女孩儿家害羞,不肯上前露面,眼看着南宫明月栽倒,也沒出面制止。 南宫明月喘息了一下,想从地上爬起來,有些吃力,即墨花看了,伸手來扶他。 即墨寒飞起一脚,把南宫明月踹倒在地,连带着即墨花也摔倒了,他气忿地说: “你不回答我的问題,是看不起我? 别以为你现在还是太子身份,眼高于顶、目空一切,放明白点,你的太子名分已经被废掉了,你只不过是一个质子,我要是想杀你,不费吹灰之力。” 南宫明月倒在地上,不明白即墨二少爷为什么反复无常。刚才他还出手救自己,帮自己弄断锁链,扛自己逃出阿土王府,现在却又突然翻脸,大发雷霆之怒,这是怎么了? 南宫明月翻过身來,伏在地上,用手支撑起半个身子,仰头问道: “你们……要怎么样?” ------------ 第一百四十二章 逼婚不成 古玩字画店,即墨大小姐的房间里站立着四个人,居高临下地望着伏在他们脚下的南宫明月,表情各异,想法不一。 老掌柜一生经商,又是跻身在即墨杀团里混日子,生活经验相当丰富,见识的人多了,可是沒见过像南宫明月这样傻透顶的,明摆着都已经身处临死边缘了,还不知道见风使舵、想办法扭转乾坤。 老掌柜在一旁看见即墨寒飞起一脚,把南宫明月踹倒在地,连即墨花也一起倒了,忍不住走近一步,对南宫明月劝道: “少年,你不明白吗?这位是我们二少爷。他问你话,你要认真回答,别使小性子拧着來,你还想不想要你的小命了?你的小命可是掌握在二少爷手里,你别惹他不高兴。” 即墨花见二少爷发火,不敢再去搀扶南宫明月,爬起來向后退了两步,站到即墨大小姐的身边。 即墨二少爷蹲下身來,听见南宫明月问自己想要怎么样?他口气缓和了一些,问道:“你先回答本少爷的问題,说,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我们大小姐的?” 南宫明月见即墨二少爷一副审讯犯人的态度,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凶巴巴的对待自己,可是,又不想惹他再度发飙,只得说道:“一年前。” “那我问你,在这一年当中,你有沒有想过我们大小姐?”即墨二少爷继续问。 南宫明月很老实地摇了摇头。 说实在的,这一年是南宫明月人生转折的重要关口,他忍受了很多的委屈,经受了很多的磨难,哪里有时间和心思,去想一个萍水相逢、只见过一次面、极其顽皮淘气的一个女孩儿呢? “好哇,你不想我们大小姐,可是,我们大小姐却心心念念惦记着你,你怎么说?” 即墨寒一脚踩住南宫明月,把他踩得趴在了地上,喝问道。 南宫明月扭动着身子,想摆脱即墨寒踩在自己后背上的一只脚,带着痛苦的表情说: “你别踩……我好痛……后背痛啊……有话慢慢说,还不行吗?” 即墨寒松开了脚,站起身子,逼问道:“快点说,给我们大小姐一个交代。” 交代什么呢?南宫明月不太明白即墨大小姐是怎么一回事,转过身子,望向大小姐,询问道:“大小姐,你?……” 即墨大小姐不禁羞红了脸,问什么问嘛,你是真的不懂,还是装作不懂?让人家多难为情哦,她羞嗒嗒地低下了粉颈,默默地看着地下。 即墨寒是个急性子,等不及了,伸手提了南宫明月的领子,说道:“别啰嗦,听好了,只要你答应娶我们大小姐,本少爷就饶了你。” “娶大小姐?”南宫明月吃了一惊,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为什么会突然逼婚呢? “沒错,本少爷就逼婚了,你到底娶不娶?” 南宫明月的心思太单纯了,他说话不会拐弯,直截了当地说:“为什么突然问我娶大小姐呢?我是不会娶她的。” 此言一出,在场的四个人一齐惊呆了。 老掌柜心里暗暗地责备:少年,你是傻瓜吗?你这么口无遮拦地直接拒绝,真的不想要小命了? 即墨花心中有点惋惜:你呀,哪有这么自寻死路的?刚给你喂药、裹伤忙活了半天,你就自己找死,我不是白忙活了? “太子殿下,你不要我……?” 即墨大小姐感到非常的羞涩难堪,双手捂了脸,想跑出去,可是两条腿像定住了一样,迈不开步子。 “我已经不是太子殿下了,我被废了……你听我说……”南宫明月越想着急解释,越是喉咙哽咽,急切中话也说不利落了。 “你还想说什么?闭嘴吧。”即墨寒阴沉了脸,一抬脚把南宫明月的身子踢得翻转过來,拿出即墨大小姐的一支峨眉刺,对准南宫明月的胸膛,冷笑道: “那么,留着你沒用处了,沒理由让你活下去。”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杀我?”南宫明月不服,心里充满了疑团,挣扎着问。 “即墨杀团,听说过吗?你将死在即墨杀团的手上。 但是,有一点要和你说清楚,你死了以后,别怪到我们头上,如果要怪,你就怪南宫王朝花钱买你命的那个人。” “南宫王朝有人要杀我?”南宫明月惊悸了,第一次知道还有这种事。 “沒错,你应该知道,南宫王朝是谁想要你的性命。” “为什么?南宫王朝……是我日夜想念的家乡啊,……我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会派人來追杀我呢?” 一刹那,眼泪源源不断地涌上了南宫明月的眼睛,巨大的失望像一把重锤,把他的心彻底砸碎了。 心碎了,就再也不能活下去了,南宫明月不想活下去了,他心中悲愤地哭喊: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都这么残酷? 我家乡的人也要我死吗?也要这么无情地把我打入地狱吗? 一颗心彻底地粉碎了,这些日子以來,唯一支撑着他坚持下去的一线精神寄托也被割断了。 动手吧……杀吧……南宫王朝抛弃了我,从此我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了。 其实,我知道,从我开始被发落到西厥国成为质子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经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他一双泪眼无助地望向空中,那是怎样的充满绝望的眼神啊! 心死、绝望、痛苦、悲伤中,南宫明月再一次陷入昏迷了。 “住手,不许杀他。”即墨大小姐呵斥了一声。 即墨寒手举着峨眉刺,正要刺进南宫明月的胸膛,听见喝止,极不情愿地收回了峨眉刺,不解地问道:“大小姐,他拒绝娶你,你还要救他?” “他娶不娶我,是他的事。我救不救他,是我的事,两件事不能混为一谈。不管怎么样,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无论如何都要救他。” 即墨大小姐看着南宫明月苍白的脸上挂着泪珠,昏迷过去的样子好令人心疼。 即墨寒惊愕住了,心想大小姐一定是气糊涂了,这么痴情值得吗?这么一个负心薄幸的男子,要他何用?以后只会图添忧伤。 即墨大小姐也不管那么多,伸手抱起南宫明月,吩咐老掌柜道:“世叔,给我备一辆马车,还要足够的干粮和水,我要带他走。” 即墨寒拦在门口,冷漠地说道:“如果,本少爷不让大小姐带他走呢?” ------------ 第一百四十三章 义无反顾 古云: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由于即墨杀团干的是刀头添血的罪恶勾当,恶贯满盈,经常被世人群起而攻之,所以,杀团里的人,为了自保、也为了生存,大部分的人心狠手辣,沒有同情心。 即墨寒是即墨杀团里的后起之秀,他一贯的行事原则就是快刀斩乱麻,不给敌人留有任何的缓冲余地,尽最大的可能斩草除根。 即墨大小姐是杀团里唯一的一个例外,她虽然性格顽皮,甚至有时刁蛮任性、胡作非为,然而,她终究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子,对自己喜欢的人是不会见死不救的。 即墨寒认为,自己决意阻拦大小姐,是为她好。 因为,即墨杀团在江湖上生存了二十多年,能够维持至今,不是浪得虚名的,是因为他们内部有一套很完整很严格的规矩要求,对于出了差错的内部人员,丝毫不留情面,立即铲除一切隐患。 古玩字画店,即墨大小姐的房间里,即墨寒拦在门口,不让即墨大小姐带走南宫明月,说道: “师姐,杀团里的规矩你是知道的,一旦反叛,杀无赦,会被组织派人追杀到底的,我不想看着师姐走入歧途。” 即墨大小姐对即墨寒的忠告无动于衷,她把南宫明月放到床上,回头,淡淡地说道: “杀人的人,总有一天会被杀,天理循环,这就是因果报应。这几年我们为了完成任务,手上都沾染上了血,早晚会被别人杀死,也算是罪有应得吧?” “师姐,话不是这么说,有些事,我们不做别人也会做的。比如南宫明月,即使我们不杀他,他也活不长,因为下令杀他的人不是一般的角色,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即墨大小姐据理力争,言辞凿凿地说: “南宫明月何罪之有?他是无辜的,先前被无缘无故废了太子,现在又被居心叵测的人用重金暗杀。 如果他是一个陌生人,也就罢了,偏偏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分别一年之后的重逢时刻,本小姐怎么忍心伤害他性命?” 即墨寒见即墨大小姐主意已定,九头牛也拉不回头的架势,心中有几分急躁,突然想起一件事,也许可以说服大小姐,说道: “师姐请让开一下,我给你看一些东西,看完以后你就知道了,南宫明月是一个什么货色。” “行,看你还有什么花招,只要你别伤他。”即墨大小姐说着,退后几步,让开床头的位置。 即墨寒走近床前,冷酷地看着昏迷中的南宫明月,双手一用力,“”一声,扯开了他胸前的衣服,说道: “师姐你看,南宫明月身上戴的这些东西,说明他的身子有多肮脏、他不是干净清白之身,你以后都不能碰他。” 即墨大小姐闻声看过去,只见南宫明月脖子上带了一个银项圈,银项圈下面伸出來的银链子紧紧勒住他胸口上的一只银杯。 “这是什么?”即墨大小姐不明就里,发出疑问道。 “男宠标记。南宫明月是阿土王爷的小男宠,肯定被玷污很多次了。”即墨寒只是臆测。 即墨大小姐半信半疑,复又遥遥指着南宫明月腰里勒住的金链子,金链子一直延伸到裤子里面,看不见去处,于是问道: “这个又是什么?” “师姐,你是女孩子,还是别问这么多吧,我刚才给他上药,看得很清楚,他被人戴上了贞洁锁和贞洁环,这些东西勒住他的下体,会很难受,连他走路都会受影响的。” 即墨大小姐听了,不但不歧视南宫明月,反而对他给予了无限的同情: 可怜的太子殿下,他被恶人摧残,不能反抗,被强行戴上这些侮辱人格的东西,在那些恶人眼里,一点也沒把他当人看。 “师姐,南宫明月已经变成龌龊之躯,不可救药了,你还会为了这么一个破人,豁出一切去救他吗?” 即墨寒觉得,一个女孩子对一个喜欢的玩具,如果弄脏了、弄破了,再好的玩具也会不喜欢了。南宫明月现在好比是师姐一年前喜欢过的一个玩具,现在又脏又破,师姐应该不会喜欢了,随手抛弃是很正常的。 可是,即墨紫羽不是一般的女孩子,她对一件好不容易到手的喜爱之物,会更珍惜,绝对不会嫌弃的。 事实上,即墨寒对南宫明月的猜测应该算是一种污蔑,因为各种巧合以及阴差阳错,阿土王爷和阿慕国王下虽然给了“”男宠“男妃”的封号,却始终沒有实质性的进展,都沒有得手,南宫明月至今依然是处子,沒有实行过鱼水之欢。 南宫明月是清白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何况,即墨大小姐并不在意这些,她还小,对于自己喜欢的人,她只是想得到他的心。 “我会救他,这个心意不会改变。至于他身上戴的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等以后我们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会找大夫帮他摘除掉。”即墨大小姐温柔地帮南宫明月合上衣衫。 “大小姐。”即墨花叫了一声。 “小花,怎么?” 即墨花始终站在一旁,看着即墨大小姐的一言一行,很是触动:爱情真是不可思议,为了爱一个人,甘愿抛弃一切世俗理念,甚至不顾个人生命安危,是多么了不起的一件事啊。 即墨花牢记着大小姐在阿土王府屋顶上救自己下來的事,决心报恩,走上前两步,说道: “大小姐,我愿意跟随你一起走,南宫公子身上有伤,我替你们赶车,一路上也好方便照顾你们。” “谢谢小花,这一去很危险。” “大小姐,我现在明白了,有些事是义无反顾的。救人的危险比起杀人的危险要好得多。反正我的武功也不怎么样,执行任务的时候给大家添负担,还不如及早抽身出來,跟了大小姐去。” “好,小花,我们一起走,去大草原。” 老掌柜很是担心,嘱咐道:“大小姐,你们三个人去大草原,互相有个照应也好。到了草原以后,牧民们待人都很热情,沒钱也会管你们饭吃。 老朽就是担心会碰上野狼,你们一定要多带一些火折子、火弩之类的东西,野狼怕火。必要的时候,你们可以点燃狼粪,千里传烟,牧民们看见狼烟,不管多远也会赶來相救,驱散狼群,切记。” 即墨大小姐点点头,转身看着南宫明月,握了他冰凉的手,在他耳边说: “太子殿下,我们要去大草原了。我会保护你,天高云淡、牛羊成群的地方,那里的景色一定很美。” ------------ 第一百四十四章 冲破牢笼 伊离城对于南宫明月來说,无疑是一个牢笼,受尽许多苦难的地方,现在出现了转机,即将云开雾散,一个救星要帮助他冲破牢笼,奔向自由的新天地。 怎奈到了出逃的这天早上,天公不做美,下起了雨夹雪,道路十分泥泞。 即墨大小姐手撑了一把雨伞,站在古玩字画店的院子里,清点马车上准备随身携带的用品,突然想起了一件为难事,不禁蹙起了眉毛。 老掌柜在一旁看见,走上前小声问:“大小姐觉得还缺少什么东西?老朽马上去置备。” 即墨大小姐想起昨晚把南宫明月救出了王府,阿土王爷怎会善罢甘休?说不定他已经派人在四个城门设防,只等自己这些人一到城门口,南宫明月就会被人认出來,再被抓回阿土王府。 “世叔,我想带南宫明月出城,路过城门的时候,不想被人认出來,你有什么好办法?”即墨大小姐直言不讳。 “这个有难度,让老朽好好想一下,南宫明月现在等于是从王府里逃跑出來的,很多王府侍卫都认识他,就算给他换装易容,要想蒙混过关,恐怕还是不把牢。” “那怎么办?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就硬闯出去。” “硬闯不是好办法,守城的官兵也不是吃素的,在平民百姓面前,他们的刀枪很好使,围追堵截、赶尽杀绝更是不在话下。” “世叔考虑的也在理,况且南宫明月身上有伤,要是万一硬闯打斗起來,第一个遭殃的肯定还是他。” “最好的办法就是,完全偃旗息鼓、掩人耳目,不动声色地带他悄悄溜出城门去。” “是的,我同意,能这样最好。” “大小姐,老朽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不知道可行不可行,你随我來,到存货库房里去看看。” 即墨大小姐点点头,跟着老掌柜去了库房。 与此同时,这天早上,南宫明月苏醒过來。 一直守在床边照顾的即墨花看见了,显得很高兴,小心扶他坐起來,靠在床头上,用一条温水浸泡过的湿毛巾,帮他把脸擦干净。 “公子,原來,你长得这么好看。” 即墨花给南宫明月擦完脸,仔细地端详了一下他的容貌,真的是美如冠玉,一表人才。 南宫明月坐在床上,很洒脱地微笑了一下,对这句话不予置评。 即墨花拿起一把梳子,开始为南宫明月梳理头发,一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把昨晚他昏过去以后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南宫明月听到即墨大小姐义无反顾地要帮自己逃出去,心中感动,默默不语。 “公子,这次去大草原,我要和你们一起去,尽心服侍你们,你不会嫌弃我吧?” 说着,从桌子上端來一碗稀粥,递给南宫明月。 南宫明月接过粥碗,手里捧着,淡淡地笑了一下:“怎么会嫌弃你呢,还要多谢你危难之刻肯相随,咱们以后一起患难与共、同甘共苦吧?” 即墨花咧嘴笑了,非常高兴,这位公子和蔼可亲,他的话语很动听,和他在一起觉得快乐。 正在这时,房门忽地一开。 即墨寒阴沉着脸闯了进來,走到桌子旁边,用手连敲了几下桌子,一双发红的眼睛火冒三丈地盯着南宫明月,恨不得把他吃掉。 “二少爷早。”即墨花打了一个招呼。 “本少爷心里很不爽,昨夜沒睡好。”即墨寒怒气冲冲地说。 南宫明月并不搭腔,因为不了解即墨寒的为人和底细,也不好说什么。 即墨寒敲完了桌子,还觉得不解气,便走到床边,怒视着南宫明月。 南宫明月心里很纳闷,不知道即墨二少爷心里正在转着什么鬼念头,心想: 怪人,又想干什么?先不理你。自己还是先喝了这碗粥,也好有点精力,准备对付即将发生的不测之事。 南宫明月捧起粥碗,刚要喝粥,即墨二少爷猛地一个箭步蹿了上來,一巴掌把粥碗打落。 一瞬间变得好狼狈,稀粥撒了南宫明月一脸,顺着衣服往下流。 即墨花见势不好,赶忙拾起掉在床上的粥碗,一溜烟儿跑了出去,慌慌张张地找即墨大小姐求救去了。 南宫明月吃了一惊,沒办法,脸上粘糊糊的,只好举起袖子,想要擦脸,却被即墨寒一把攥住手腕,往外一掰,扭到其身后,骂道: “该死的东西,你还想喝粥?喝西北风去吧!从现在开始,不给你一滴水喝,把你活活渴死。” “你要干嘛?放开我。” 南宫明月沒想到即墨寒说发作就发作,一点缓冲的余地也沒有。 “你们还想去什么大草原?别妄想了。我们大小姐就要被你害死了,本少爷决不饶你。” 南宫明月一只胳膊被即墨寒扭住了,觉得痛,慌忙用另一只手去推他,不料也被即墨寒扭住,双臂被反剪到背后。 “还敢反抗?你想找死吗?”即墨寒手上夹紧,怒道。 南宫明月挣扎着,说道:“昨天你救我出來,我还以为你是好人,沒想到你心肠这么歹毒,真是翻脸无情的杀手。” “救你出王府,是大小姐的意思,我可沒想救你。 狠毒?我现在对你算是客气的,难道你想尝尝更狠毒的?”即墨寒铁青了脸,把南宫明月从床上扯下來,一踹他的腿窝,把他踹得扑倒在地上,开始撕他的衣服。 “你要干什么?”南宫明月倒在了地上,双臂被反扭着,惊叫了起來, 即墨寒把脸一黑,倒提起來他的臀部,用力拍了一下,阴笑着说道: “你说呢?你不是男宠吗?勾引男人不是你最拿手的把戏吗? 现在让本少爷看看,你这个妖孽、是怎么狐媚诱惑、男女通吃的?” 南宫明月吓坏了,拼命扭动身子,大声呼救起來: “不要啊……救命……大小姐快來救我……” 即墨寒邪笑了起來,一只手游进南宫明月的衣服里,在他身上乱掐胡捏,骂道: “可恶的家伙,喊大小姐救你?你现在知道我们大小姐好了?可惜,你沒机会了,看着本少爷不折磨死你才怪。” 很快地,南宫明月的身上被掐得青一块紫一块,他挣脱不开,只得忍痛说道: “二少爷你不是男人,是男人你就放开我,咱们公平决斗一场,死活各由天命,你敢吗?” ------------ 第一百四十五章 贴身肉搏 如果一个组织或个人突然有了反常现象,那一定是受到内部或者外界的压力刺激。 今天,即墨杀团就是受到了來自外部的压力,鉴于南宫王朝新皇帝即将册立自己的亲生儿子为太子,所以,这次暗杀任务的雇主增加了很多的赏银,要求务必尽快除掉南宫明月。 雇主不留情面地恐吓说:如果即墨杀团掉以轻心,不肯卖力执行任务的话,将面临灭顶之灾,会被朝廷派兵斩尽杀绝的。 面临到生死存亡的考验,即墨杀团不敢大意,这项暗杀任务就被引起了高度重视,提到了最重要的日程上來,杀团决定:立即发出催杀令,并派出即墨杀团的二团主即墨丁、也即是即墨寒的丁师叔、明日前來督战。 随即,即墨杀团一连发出三道催杀令,勒令即墨紫羽和即墨寒、务必采取一切手段,不惜一切代价,立刻把南宫明月杀掉。 即墨杀团铁嘴钢牙地说威胁:如果这项任务出现纰漏,所有参加任务的人员必定要接受杀团之森严团规的严厉制裁。 今早,即墨寒面临如此巨大的压力,对于刚刚接到的即墨杀团发來了催杀令,知道这个绝对不是空穴來风,不是随便开玩笑的。 杀还是不杀? 即墨寒心里承受着双重压力,一方面:即墨大小姐决意要救走南宫明月,哪怕背上叛逃即墨杀团的罪名;另一方面,即墨杀团送來催杀令,如果不尽快完成任务,连自己的生命安全也要受到损伤。 此刻,即墨寒恨不得把南宫明月一刀杀死,却听见南宫明月还敢向自己提出挑战,不由得冷笑了起來,在他后背上狠狠地掐了一把,呵斥道: “蠢货,死到临头了,还敢提什么和本少爷决斗?本來昨晚你还有活命的机会,可你不知好歹,拒绝娶大小姐,今天你死定了。” 南宫明月后背上的创伤处又被掐到,痛得眼冒金星,他深吸了一口气,不管后背上的伤是否受得了,猛然抬起身子,使出全力向后面撞击过去。 即墨寒万万沒想到南宫明月这幅衰样,也会狗急跳墙地反扑,一时疏神,被撞了一个四脚朝天。 南宫明月仰躺身子压在了即墨寒身上,气喘吁吁地说:“像你这样的杀手,不分是非,不明善恶,为了银子,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如果将來我做了皇帝,一定把你们这些杀团统统剿灭,连一只看门狗都不留。” “你将來能做皇帝?就凭你这幅孬种德行?可笑,别在这里痴人说梦了。”即墨寒用力一翻身,把南宫明月掀开,重重地骑在了他的小腹上。 “将來的事谁能知道?人在难处帮一把,说不定我会时來运转,扭转乾坤呢?” 南宫明月的身子即墨寒骑住,抱着一丝侥幸心理,不停地和他讲道理。 “你沒有将來,你现在就要死,去阴间做你的冥皇帝去吧。”即墨寒抬手扇了南宫明月一个耳光,打得他的脸出现五个红红的手指印。 南宫明月抬起脚,一个倒钩踢过去,正好踢中即墨寒的脖子,看见他身体向一边歪过去,急忙反身把他压在身下,用胳膊肘压住他的脖子,说道: “人的生命是宝贵的,像你们这样的黑心杀手,天理不容,我今天要为民除害。” “你敢?”即墨寒恼羞成怒,运气全身,挥拳打在南宫明月的太阳穴上,南宫明月应声而倒。 就这样,两个人在地上翻翻滚滚,几次各自占了上风,可惜南宫明月有伤在身,体力不足,最后还是被身强力壮的即墨寒制服住了。 即墨寒用手揉了揉自己被踢疼的脖子,翻身骑在南宫明月的后背上,一手揪住南宫明月的头发,疯狂地往地下猛磕了几下,眼看着把他的额头磕出血來。 “住手!” 即墨寒一听,就知道是大小姐來了,停住了手,推搡开南宫明月的身子,起身站了起來。 即墨大小姐走进房子,看到南宫明月躺在地上,额头上鲜血直流,心里又是怜惜又是气愤,转身对即墨寒说道: “即墨寒,你行,不听本小姐的话是吧?咱们从此割袍断义,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各不相干,视同路人。” “大小姐,我……是为了你好。” “哼!违背我的意思是为我好?”即墨大小姐并不领情。 “南宫明月非死不可,杀团今天下了催杀令,如若不然,咱们这次出來的八个人都活不成。” “胡说八道,本小姐立刻带他走。” “怎么走?我敢断定南宫明月连城门也出不去。”即墨寒的话很悲观,很打击人的情绪。 “城门出不出的去,是本小姐的事。不用你管,你也别瞎操心了。” 即墨大小姐走到南宫明月的身边,温柔地扶起他的身子,呼叫了一声:“太子殿下?” 南宫明月被即墨寒磕得头破血流,有点昏沉沉的,靠在即墨大小姐的手臂里,轻轻地“嗯”了一声。 即墨大小姐问道:“太子殿下你还好吧?我们计划把你藏在佛像里混出城门,你现在能坐起來吗?” 南宫明月缓缓伸出一只手,捂住流血的额头,声音微弱地说:“我行的……多谢大小姐救命之恩。” “那好,我扶你起來,我们这就出发吧。” 即墨大小姐扶南宫明月站起來,把他背在身上,走到房门,即墨花举着雨伞正在门外等候,三个人來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的地上有一小块很结实的木板,即墨大小姐把南宫明月放下來,扶着他在木板上盘腿坐好。 老掌柜和寂寞花抬來一座佛像,佛像的表情慈眉善目,仿佛知道人间的疾苦。 佛像内膛是中空的,三个人把把佛像举起來,从南宫明月的头上开始往下罩,一直到把南宫明月的身子完全隐藏在佛像里面。 万幸的是:佛像内膛和南宫明月的身子严丝合缝,从佛像外面一点也看不出丝毫的破绽。 为了防止佛像在马车里颠簸松动,即墨花用一根绳子把佛像和木板上下几道固定在一起。 即墨寒靠着房门口站立着,冷漠地看着院子里的三个人忙碌着,既不帮忙、也不阻拦,心里反复地想着: 现在出手拦住他们、还是放他们逃生去呢? ------------ 第一百四十六章 金蝉脱壳 雨夹雪的天气,令人产生有些怪异的烦躁。那些顶风踏雪走路的行人,忽而就变成了冒雨而行,眼前雾气昭昭,地上的雨水浸湿鞋袜。 阿土王爷站在王府书房的大窗户前面,看着窗外的细雨和雪花交替而落,心中非常沉闷。 自从昨天中午,看见小迷糊被人杀死以后,阿土王爷的心情就坏透了,看见任何人都不顺眼,特别是夏监军告诉他:石棺里面锁着的人是南宫明月,阿土王爷就更不爽了。 最让阿土王爷气愤不过的事:南宫明月被锁在石棺里,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走,太令人诧异了,简直和这鬼天气一样,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即墨杀团的人來王府的目的,不是來暗杀南宫明月的吗?怎么会只杀了一个假的替身,却带走了真身? 对于小迷糊的死,让阿土王爷郁闷之下,一整夜失眠。 失眠中辗转反侧的时候,阿土王爷不断地自问:小迷糊不过是一个小叫花子,不过是一个替身,自己一个堂堂王爷为什么对于他的死这么介怀? 思來想去,直到今晨,阿土王爷终于想明白了:只是因为小迷糊被易容成南宫明月的相貌,他们两个有几分相像,才会对他的死恋恋不舍。其实,真正让自己舍不得的人是----南宫明月。 阿土王爷愤恨地一拳捶在窗台上,心想: 在自己手里失去了南宫明月,王兄陛下一定会责备自己的无能和失算,不但出征大军丧失了一个有力的把柄,而自己原计划中的挟持南宫明月,以讨伐篡逆为名,入侵南宫王朝,也就告吹了。 该死的即墨杀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带走南宫明月,到底是要救他?还是掳走他回去拿更多的赏银? 王兄陛下做事也真是匪夷所思,疑神疑鬼想报复,却又不杀死他,竟然把南宫明月锁在石棺里送到王府來,搞不明白王兄陛下对他到底是爱还是恨呢?或许是爱恨参半? 按照预先安排,阿土王爷应该很忙碌的,本來打算今天去麝山铁甲军营去看看,现在由于心情不好,放弃了出门的打算。 不管怎么样,南宫明月必须要抓回來。 如果让南宫明月逃出去,本次出征计划就会受到严重影响,大军出征缺他不可。 阿土王爷做事极为果断,推测南宫明月被人带走之后,一定会出城去,所以,他立刻在伊离城的四个城门口布置了王府侍卫,协助守城官兵缉拿逃犯。 这一天下起了雨夹雪,阿土王爷认为,天气越是恶劣,犯人越会乘机逃走,便派了侍卫苏桑到四个城门传达,一一嘱咐守在各城门的王府侍卫,要警醒点,严防出事。 雨夹雪的天气中,即墨大小姐一行三人出发了。 即墨花负责赶车,即墨大小姐上了马车,和那尊佛像一起呆在车厢里。 马车出了古玩字画店的后院,即墨花一路快马加鞭,驾驶马车飞奔,去往伊离城的西城门。 无巧不成书,冤家路窄,恰好侍卫苏桑传达阿土王爷的口信,也到达了西城门。 侍卫苏桑站在西城门口,看见一辆马车飞驰过來,急忙上前拦住,声称要检查车厢,要求车厢里的人都下來。 即墨大小姐身穿一身淡绿色的衣裙,披了一件深绿色的披风,风姿雅然地下了车,即墨花急忙跑过來为大小姐打伞。 “车上还有什么东西?”侍卫苏桑往车厢里面望了一眼。 “一尊瓷佛。”即墨大小姐淡淡地转眸答道。 “抬下來看看。”侍卫苏桑命令道。 “不可以,不可对佛不敬,佛祖会怪罪下來的。”即墨大小姐阻拦地说。 侍卫苏桑不信佛,可是他也知道不能在敬佛的人面前对佛无礼,于是,不再多说,一弯腰钻进了马车厢,对着佛像左看看右看看,把耳朵贴在佛像上倾听有沒有声音。 即墨花紧张得手里捏了一把汗,举着雨伞的手也有些发颤。即墨大小姐顺手接过雨伞,并不在意侍卫苏桑在车厢里捣鼓,只要他不敢打碎佛像,就不会有问題。 南宫明月藏身在瓷佛里,刚才马车的一路颠簸,震动得他的额头伤口处好痛,他闭眼盘腿坐着,呼吸极其微弱。 侍卫苏桑沒有发现异常,又不甘心,赖在马车里不出來。 即墨大小姐平静自如,和寂寞花轻轻松松地聊天道:“这天气,雨夹雪越下越大,等一下赶路要比平时辛苦了,咱们要抓紧时间。” 侍卫苏桑不死心,把一只手掌按在瓷佛的后背上,传入了一股杀伤力很强的攻击气流,心想:如果瓷佛里面藏有什么人,肯定会受不了,一定会喊叫出声的。 可怜南宫明月,突然觉得一股大力从背后冲击过來,撞击着五脏六腑,像万把钢刀扎入,撕心裂肺地痛,可是,不能喊痛,不能,要是出声,会连累好心救自己的即墨大小姐和即墨花。 唉,从后背攻击过來的力道持续了好久,南宫明月咬紧牙关坚持着,坐在瓷佛里一动不动,任凭胸中气血翻涌。 为什么这么久?怎么会这么疼? 发出这样力道的人,一定是恨自己入骨的仇人,想要一下子杀死自己的吧?良久之后,南宫明月再也支持不住,突然一张嘴,默默地吐了一口鲜血,慢慢地失去了知觉。 侍卫苏桑等了半晌,听不见任何动静,只好灰心泄气的下了马车,准备开始盘问。 正在这时,听见城门另一边有人吵吵起來,原來是一个黑衣人骑了马,身前马鞍上搁置了一个鼓鼓的麻袋,城门守卫命令他下马检查,那人不依,吵嚷了起來。 侍卫苏桑一见发生了状况,挥手让大小姐的马车通过城门关卡,解下腰里缠着的钢鞭,走到黑衣人马前,喝令他下马。 即墨花看见黑衣人:即墨二少爷?差点惊叫出來,张了张嘴,幸好沒叫出來,急忙自己捂了嘴。 “快,小花,抓紧时间,赶车走。”千万不能坐失良机呀。 即墨大小姐蹬上车厢以前,回头,深深地看了黑衣人一眼,暗暗感激他的相助,心中明白: 即墨寒终究还是放心不下,不顾团规,策马赶來帮自己混出城门。 ------------ 第一百四十七章 杀手有情 伊离城西城门,即墨大小姐等人准备浑水摸鱼出城,不料险状丛生,侍卫苏桑拦住马车检查,还要进一步盘问。 侍卫苏桑觉得:一大清早,两名少女赶着马车,带着一尊佛像,去往大草原的方向,疑点甚多,需要仔细盘查。 当时的情况,当真是太糟糕了,出城计划面临败露的危险。 因为若是细细地被盘查下來,即墨大小姐肯定沒有问題,她久经风雨,面貌举止显得十分从容镇定,一定对答如流,不会流露出任何破绽。 而即墨花可就难说了,一个新加入即墨杀团的生手,遇事很紧张,如果被盘问起來,说不定会露出马脚。 幸好,危急时刻,即墨寒出现了。 即墨寒表情严肃,一身黑衣,骑了一匹高头骏马,头带一个斗笠,大模大样地要出城,这副样子太扎眼,已经很引人注目了。 偏巧即墨寒的马鞍上还横放了一个大麻袋,麻袋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说不定是藏了一个人呢?侍卫苏桑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 即墨寒故意装作不让检查的样子,把几名城门守卫和侍卫苏桑都逗弄了过來,然后,他抬头看见即墨大小姐的马车迅速出了城门,不由得放了心。 无论如何,即墨寒是不会眼看着即墨大小姐冒险出城而不理不睬的。 即墨寒对即墨大小姐有着特殊的感情,他们两个人是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不仅是同门练武的师姐弟,也是即墨家族的表姐弟,最重要的,即墨寒暗恋着即墨大小姐,只是从來不敢言明,所以,到了紧要关头,即墨寒当然义不容辞地前來相助。 即墨寒看见即墨大小姐的马车顺利地驶出城关,知道自已此刻要做的是:尽量拖延时间,让大小姐他们走得远一些。 麻袋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在场的几个人都紧张地盯着麻袋。 即墨寒跳下马來,唧唧歪歪地和城门守卫们讲道理,左拦右挡地不让他们碰那个麻袋。 侍卫苏桑急了,哪有功夫和一个无名小子废话? 侍卫苏桑的原始撒野性格又板不住了,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举起钢鞭,胳膊抡圆了,一鞭子打在麻袋上,把麻袋抽出了一道很大的口子。 “哗啦啦”一阵响,麻袋里面的东西纷纷散落出來,零零碎碎掉了一地,原來是酒袋、肉脯、馒头、羊皮、还有一些瓶瓶罐罐之类的东西。 侍卫苏桑和城门守卫看见麻袋里面原來是这些不打紧的寻常物品,都很失望,喝令黑衣人收拾地上东西,尽快离开。 目的已然达到,即墨寒当然见好就收。 即墨寒抖开一块大羊皮,铺展在泥泞的地上,把掉在地上的东西乱七八糟地扫划进去,打成包袱,放在马鞍上,二话不说,骑马走了。 侍卫苏桑看着黑衣人出西城门而去的背影,目光中闪动着怀疑的意味,一直到黑衣人渐行渐远,消失在雨夹雪的雾气里。 马车终于驶出了西城门,即墨大小姐松了一口气,命令即墨花找一个沒人的拐角处停车,她非常担心南宫明月。 不知道刚才那个侍卫苏桑呆在车厢里那么久,会不会对瓷佛做了什么手脚? 即墨花把马车赶出十余里,看见前面路边有几棵矮小的树木,便把马车赶过去停下。她从车厢里找出几块布,系在几棵小树上,四面围住,形成了一个露天营帐。 雨夹雪逐渐变小,可是西北风却刮了起來,天气寒冷下來。 即墨花和即墨大小姐合力把佛像抬了下來,放进露天营帐里,解开固定的绳子,把瓷佛举起來,放在一旁。 瓷佛一举起來,坐在瓷佛里面的南宫明月慢慢地倒在了地上。 即墨大小姐急忙过來查看,只见南宫明月的身子侧卧在冰凉的土地上,脸色惨白,嘴角的鲜血汪汪不断地渗出,已经失去知觉了。 那个该死的苏什么的侍卫,一定对南宫明月实行了暗算,让他受了内伤。 即墨大小姐悲愤地想着,扶起南宫明月的头,叫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对不起,我沒有保护好你,让你又受伤了。” 即墨花蹲在一边看着,问道:“大小姐,公子好像伤得很严重,怎么办?” 即墨大小姐垂泪,说道: “太子殿下伤成这样子,不能继续赶路了,要先救治他。你把伤药带來了吗?” “呜啊,伤药?”即墨花惊叫了起來,突然醒悟到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临出门的时候太慌张,把事先准备好的一大包伤药忘记带來了。 “伤药沒带?”即墨大小姐也吃了一惊,急忙追问。 “忘了……呜呜呜……”即墨花知道自己犯的错太大了,不禁哭了起來。 “沒有药,可怜的太子殿下。”即墨大小姐心疼起來,抱紧了南宫明月,一颗心慌恐得狂跳不已。 即墨花歉疚地哭了一会,知道这样干巴巴地耗下去不是办法,于是,擦了眼泪说道:“大小姐,要不然呢,咱们马上赶路,去前面集镇什么的,看看有沒有卖药的店铺。” 即墨大小姐抱着南宫明月,感觉到他的心跳越來越微弱,心里变得惶惶的,一时沒了主意,只得上了马车。 即墨花收起营帐围布,赶了马车就走,矮树从中留下了那座瓷佛。瓷佛依然是面带慈悲,仿佛理解同情人间的疾苦和不幸。 即墨大小姐坐在马车厢里,手里抱着南宫明月,看着他奄奄一息的样子,觉得很对不起他。自己这次带他出逃,明明是要救他,沒想到反而害了他,可怜的太子殿下伤上加伤,连一点治伤的药也沒有,只能忍受着伤痛。 雨夹雪使得道路有点泥泞,道路越來越不好走,马车颠簸得很厉害。即墨大小姐害怕南宫明月垂危的身子受不了颠簸,命令即墨花缓慢驾车行驶。 马车正在慢慢地行走中,突然听见后面一匹快马奔驰过來,马蹄声声,惊得马车上的两个少女都吃惊不小。 雾气很大,看不清楚后面追來的人。 即墨大小姐想到:如果是王府侍卫这种坏人追上來,就和他拼了,绝不能让太子殿下重新落进他们手里。 ------------ 第一百四十八章 暗恋之苦 西厥国伊离城的左边是一望无际的萨珂大草原。 即墨大小姐的马车缓缓而行,渐渐地走进了大草原的边缘,突听背后一阵马蹄声骤响,一匹快马风驰电掣一般地追赶了上來。 即墨大小姐命即墨花停车,把南宫明月放在了车厢里一角,自己手里攥紧了一对峨眉刺,严阵以待。 很快地,后面那匹马追了上來,临近马车之际,那名骑手远远地喊了一声:“师姐,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即墨花在赶车座位上回头一看:原來是即墨寒赶上來了。 即墨大小姐闻声,收起峨眉刺,敛拾了一下淡绿衣裙的下摆,仪态雍容地下了马车,回应了一声:“师弟,你……?” 即墨寒骑马驶近,翻身下马,抛了马缰绳,走过來,看着即墨大小姐健美婀娜的体态,百感交集,一时间语塞,呐呐地叫了一声:“师姐,我……” 即墨大小姐知道刚才城门的脱险,全靠了即墨寒的接应,心中感激他,可是,感激的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怎么表达才好,有些羞答答地用手捻了裙带角,等着即墨寒把话说下去。 即墨寒看见即墨大小姐第一次对自己露出女孩儿娇羞的神情,一刹那看得有些呆住了。 无声中,少男少女两个人都是心潮起伏,很多话要说,只不过想法却是完全的不同,有点风马牛不相及。 即墨花在马车前面回头看着,纳闷他们两个人相对无言,这是在干什么呢? 即墨寒首先说道:“师姐,我……想和你们一起走。” “嗯哪,师弟决定好了吗?”即墨大小姐当然同意,如果一路上有即墨寒随行保护,太子殿下的安全就多了一分保证。 “是,明天丁师叔会來伊离城,如果知道师姐违背任务、叛逃出城,丁师叔一定会勃然大怒,追踪而來的,师姐你会很危险。”即墨寒担心地说。 “师弟,你这么做,等于也背叛了杀团,你不怕会连累到自己吗?”即墨大小姐幽幽地问。 “师姐,现在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刻,只要师姐你打定主意,我……我听你的。” 即墨大小姐抬起头,一双清澈坚毅的眼睛望向大草原的远方,诉说着自己的心思: “我的主意,早在一年前就已经打定了。 太子殿下,我很喜欢他,他的影子藏在我心里一年多了。在咱们这个圈子里,我从來沒有见过像太子殿下这样气质文雅、风度翩翩、不计较个人恩怨的贵公子。” 现在,太子殿下落难了,我不能不管,我救他是无条件的,即使他拒婚,哪怕他将來忘了我,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即墨寒听了,心中感慨万分: 如果大小姐也对我这么好,哪怕对我有一点点这样的主意,我现在就是为大小姐死了,也是会瞑目的。可惜大小姐现在的眼里,只有一个沒用的废太子。 即墨寒喃喃地说:“你会后悔的。师姐,到最后,他必定会伤你的心,到那时就悔之已晚了。” 即墨大小姐微微摇了摇头,眼眶微红:“不后悔。虽然我爱他,可是我不能强迫他也爱我。如果他最终娶了别的女孩,我会躲在遥远的地方,默默地祝福他们。” 即墨寒心里也有点发酸,淡淡的伤感:单相思中的师姐、暗恋中的自己,都是一样的苦,但愿,天下的有情人都能够彼此相知、相爱,携手一生,白头到老。 “师弟,天色不早了,我想求你一件事。”即墨大小姐郑重地说。 “师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就算是赴汤蹈火……”即墨寒有点急于表白的意思。 “哪有这么严重?”即墨大小姐打断他的话,很认真地说: 我只是想求你为太子殿下做一件事,用你百宝囊里的锯片和三棱锉,摘除掉他身上被金银链子勒住的银杯和金锁,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戴在他身上,对于他是一种侮辱。 还有,太子殿下身上被锁了这些妨碍行走的东西,他连骑马也不方便,你现在帮他解除掉以后,如果明天,丁师叔追來了,我会留下來做掩护,让太子殿下一个人先骑马逃走。 因为我和即墨花是女孩子,这种事不方便做,所以要麻烦师弟你了。” 我那啥……我才不想帮他!即墨寒心里有话沒说出來。 师姐你对南宫明月真是太好了,我恨不得一下子杀了他,你却百般为他设想考虑,还让我亲手帮他摘除男宠标记和贞洁锁环这类的破东西。 即墨寒默默地想着,像一个木头橛子一样不动窝,不肯出手相助。 “师弟?求你。”即墨大小姐见即墨寒不动,再一次恳求。 即墨寒一转眼,看见即墨大小姐楚楚可怜、婉转祈求的样子,心中不忍,只得点头答应,命即墨花把羊皮包袱里的瓶瓶罐罐拿出來,递给自己,那都是药瓶。 即墨大小姐看见即墨寒把伤药带來了,心里很高兴,太子殿下如果服了药会好受一些的。 即墨寒登上了马车,放下了车帘子,给南宫明月脱光了衣服,仔细检查他身上被勒住的金银制品,过了片刻,朝车外站立着的即墨大小姐喊了一声: “师姐,他身上这些东西不好摘,需要动刀子,等于做一个小手术,你不要误会我是在杀他。” “师弟,你别杀他……太子殿下已经很苦了。”即墨大小姐无奈地说道。 即墨寒说道:“师姐,让即墨花进來帮忙,我需要住手。” 即墨大小姐连忙召唤即墨花,上前握住她的手,恳切地说: “小花,谢谢你跟随我,一路上担惊受怕,你了解我的,救太子殿下是我最大的心愿,现在请你上车帮忙做手术,你递给二少爷需要的东西就行,可以吗?” 即墨花连连答应,坦直地说道:“可以,大小姐不用客气。我也想救人,救人比杀人要好一百倍,能救公子我很快乐。” “那么,就拜托你和二少爷了,我先在这里替太子殿下谢谢你。”即墨大小姐想要叩谢,被即墨花拉住。 即墨花上了马车,即墨寒马上开始了手术,只听见马车厢里传來刀子、锯和锉的声音。 不一会儿,只听即墨花在马车厢里惊叫起來: “啊,血,要赶快止血。大小姐,快点递给我一些干净的布片。” “什么?要干净布片? 即墨大小姐听见即墨花的惊叫,立刻左右看了看,到哪里去找干净的布片? “快啊,大小姐,血止不住了。”即墨花惊慌失措地又催促到。 急死人了,这要到哪里去找?真是的,怎么事先谁都沒想到:做手术,需要纱布绑带一类的医用物品呢? 即墨大小姐真的有些急了,顾不得许多,立即解开外衣,把自己贴身穿的一件白布内衣脱下來,用峨眉刺撕割成一条条的碎布,从车帘子的缝隙中递了进去,焦急地说: “给,快接住,布片來了。” 即墨花颤颤抖抖地伸出手來,一把全接了进去。 即墨大小姐在马车外干着急,有劲使不上,等得心急火燎,來來回回地踱步,徘徊了好一会儿,发现马车里突然变得鸦雀无声,怎么沒声音了呢? 即墨大小姐焦急万分,可是不敢出声询问,怕影响他们进行手术。 事实上,这只是一个小型手术,只是因为南宫明月身体太过于虚弱,支持不住,慢慢地连一线呼吸也荡然无存了。 即墨花吓坏了,连滚带爬地从马车厢里滑落出來,结结巴巴地说:“不好了……公子……他沒气了……” 顿时,即墨大小姐震惊了一下,立刻扑上前去,掀开马车厢的车帘子,只见即墨寒正坐在南宫明月的背后,一只手扶着他坐着,一只手准备给他输入真气。 “等一下,等会再输气,我先帮他渡一口气上來。”即墨大小姐果断地做了决定。 生死关头,沒时间多想,救人救到底,太子殿下不能死,救他,无论如何,必须救活他! 即墨大小姐迅速进入马车厢里,就地坐下,从即墨寒手里接过南宫明月,态度十分坚定,一扫女孩儿家的羞涩之态,救人刻不容缓,何况是为了救太子殿下,救自己的心上人,沒什么不好意思的,不必难为情。 即墨大小姐紧紧抱住南宫明月瘫软的身子,羞红的面颊贴近他的脸,用温软滑腻的小舌头,小心翼翼地挑开他那冰冷无血的薄唇,开始嘴对嘴地为他渡气。 即墨寒坐在对面,看得清清楚楚,心里想: 什么哇?男女授受不亲,应该给我渡气,哦,不对,是这个渡气的活儿应该由我來做。 即墨寒正自胡思乱想,却听见即墨大小姐急切地说道:”师弟,快,你全力给他输入真气,我扶着他就行。” 即墨寒听令,立刻把双手贴在南宫明月的后背上,源源不断地把真气输入他的身体里去。 即墨大小姐睁圆了一双杏眼,看着即墨寒全力施救南宫明月,心想: 也够难为师弟的了,他从一心一意地要杀一个人,转变成此刻一心一意地要救活这个人,真是十分难得的转变呀。 杀人、救人,只在一念之间,效果有着天壤之别,有一句古话说得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 第一百四十九章 草原篝火 萨珂大草原真的好大,走不完的荒野宽广辽阔,即墨大小姐的马车走了两天也沒碰到一处有人烟的地方。 出逃的艰辛出乎想象,第二天,草原上刮起了飓风,车马寸步难行。 大家只好避风等待,好不容易盼到了下午风忽然止住了,马车才能够继续前行,这样停停走走,总共算起來,离开伊离城不过一百多里地。 黄昏的时候,突然听见前面隐隐约约传來音乐声,一阵阵的手鼓拍击和悠扬的马头琴声,即墨寒一骑当先加快了速度,即墨花赶了马车随后紧跟上來。 前方出现了隐隐约约的火光,马车驶进了一看,原來是草原一个部落的族人正在举行篝火晚会。 木架围栏圈出了一块空大的场地,空场中间熊熊燃烧着一堆很大的篝火,一百多名青年男女穿了鲜艳的民族服装,载歌载舞,欢聚一堂。 即墨花把马车停在了木架围栏的旁边,眼睛看着篝火旁跳舞的人群,篝火燃烧的火苗噼噼啪啪地响着,手鼓拍击的节奏感很强,马头琴悦耳动听,一片快乐的气氛渲染过來,觉得很好玩很新鲜。 即墨寒跳下马,看见即墨大小姐走下马车,问道:“师姐,这里很热闹,今晚我们找一户人家借宿一晚?” 即墨大小姐看着人声鼎沸十分欢腾的篝火晚会,心情也很愉快,说道: “好的,师弟,你帮我把太子殿下抱下马车,让他坐在这里休息一下,他该喝药了。” 即墨花手脚麻利地卸下了即墨二少爷坐骑的马鞍子,放在了紧邻木架围栏的地上。 即墨寒把南宫明月抱下了马车,让他坐在马鞍上,身子靠着木架围栏上。 南宫明月这两天几乎都处于昏睡状态,现在苏醒过來,看见眼前了出现浓郁的异族风情,精神上也很舒畅,依靠了木架围栏静静地观看。 两天來,即墨大小姐每每按时给南宫明月喝药,已经成了习惯,这时拿了一个药瓶,耐心地喂给南宫明月喝药,温柔地问道: “太子殿下,你好些了吗?” 南宫明月点点头,声音虚弱地说道:“还好,我沒事,多谢大小姐。还有啊,我的太子已经被废了,你以后直接叫我明月吧?” “不,你是我心目中的太子殿下,不管废不废,你都是我的太子殿下。” 南宫明月微微一笑:“那好吧,虽大小姐喜欢怎么称呼,我都开心。” 即墨大小姐也很开心,笑道:“太子殿下,昨天你差点吓死我了,真害怕你一口气上不來,再也救不活你了。以后呢,我叫你太子殿下,你叫我紫羽,好不好呀?” 南宫明月喘息了一下,充满感恩之情,小声叫了一声:“紫羽……” 即墨大小姐轻轻“嗯”了一声,心里充满了少女初恋的柔情,望着南宫明月俊美的脸,忽然脸红了一下。 “紫羽……你的脸……怎么红了?”南宫明月不识时务地问道。 “哪有?可能是篝火太旺,烤红了脸?”即墨大小姐害羞,扭捏了一下,推搪地说。 “那你觉得烤的很厉害吗?不会是白天被大风吹着了,晚上受不了火烤,让我摸摸你的头,千万别发烧了。”南宫明月很关心地说。 即墨大小姐一听,脸更红了,当着在场这么多人,哪里好意思?可是,心里又一百个愿意,能享受一点点太子殿下的温存关怀,是世上最渴望的事。 “我不会生病的,我身体可健康了。”即墨大小姐这么说着,还是不自觉地把头轻轻靠过去,感觉到太子殿下白皙修长的玉手抚摸到了自己的额头,心里充满了甜蜜。 南宫明月伤势不轻,无力地靠在木架围栏上,用手摸了即墨大小姐的额头,沒有发烫的感觉,不发烧,放心了许多。 “紫羽……谢谢你啊……我怎么才能报答你呢?” 南宫明月感激大小姐的救命之恩,心里觉得很温馨,手滑下來,顺势摸摸了她垂在肩头那飘逸的长发。 “太子殿下,只要你好好活着,就是报答我了。” 此情此景之下,即墨大小姐和南宫明月在一起,完全无视了周围一切,眼中只有自己喜欢的人,他的音容笑貌无一不牵动着少女的芳心。 这时,篝火旁跑过來几个人,热情地邀请即墨大小姐她们几个去参加晚会。 “紫羽……你们去跳舞吧,玩得开心点……我在这里看着。”南宫明月也希望即墨大小姐能放松一下心情,毕竟这两天的逃亡太紧张、太辛苦了。 当地族人再三发出邀请,热情洋溢的声音和笑容,让人感受到他们的热情好客。 即墨大小姐不好推辞,同时,也想和他们商量晚上借宿的事,接受了邀请,和即墨寒一起加入到篝火旁跳舞的行列,一群人手拉手去跳舞了。 南宫明月看着即墨大小姐和寂寞寒去篝火晚会了,看了一会儿,察觉到自己身上的伤又痛起來,再看下去有些力不从心了,只得眯起了眼睛,想要静心休息一下。 即墨花站在南宫明月的身边,看见他昏昏欲睡,便取來一张羊皮,为他盖在身上。 南宫明月半眯了眼睛,轻轻说了一句:“小花……谢谢你……你也辛苦了。” “谢什么?你做手术的时候,你的身体我都看见了,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我会对你负责的。”即墨花出语惊人,大言不惭,信誓旦旦地说道。 “扑哧……”南宫明月笑了一下,心想:小花太能逗了,什么玩笑都敢开。 大草原上,篝火晚会的气氛显的非常热烈,从欢乐的海洋里跑过來一个女孩,跑到木架围栏前,站在南宫明月的面前,嘻嘻哈哈地邀请他去跳舞: “这位小哥,來和我跳一支舞吧?我叫苏珊。” 即墨花抢着替南宫明月拒绝道:“他不行,他不能和你跳舞,你别打他的主意。” 苏珊听到这样的拒绝,很不高兴,撅了小嘴说道:“他为什么不能和我跳舞?他娶妻了吗?” “他沒老婆,反正不行。”即墨花生硬地说。 苏珊提高了声音,不乐意地说道:“我不理你,我只问他,喂,小哥,请你赏光,和我跳一支舞吧?从來都是别人邀请我跳舞,还从來沒有人拒绝过我的邀请呢。” 南宫明月张开眼睛,眼眸中充满了笑意,声音委婉地解释道: “苏姑娘啊……多谢你相邀,可是我受伤了,站不起來……” 苏珊一双滴溜圆的眼珠转呀转的,不信任地说:“你受伤了?我怎么看不出來?你坐在这里好好地,说话声音好好的,就是故意拒绝我,让我丢人现眼,我恨你。” 唉,苏姑娘看起來真是一个胡搅蛮缠不讲理的傻丫头,怎么和她解释呢? 南宫明月苦涩地笑了一下,说道:“我怎么会故意让苏姑娘难堪呢?不骗你的,我真的是身上有伤。” 苏珊使劲摇头说道:“我不信,你能说话,就能站起來,装孬种的不算是好汉,我们草原上的牛羊就算瘸了腿也能奔跑,你能坐着,就能跳舞。” 噗,任性的女孩,这都什么逻辑啊? 南宫明月无奈,深吸了一口气,让即墨花帮忙,自己扶了木架围栏颤颤巍巍地站了起來,他的头发显得有些凌乱,薄唇紧抿,衣衫飘飘,好似玉树临风一般。 苏珊大笑起來,快活地乱蹦乱嚷道:“这就对了,你是男子汉,快呀,我们去跳舞。” 南宫明月勉强站立着,双腿软弱无力,抖个不停,说道:“苏姑娘你去玩吧……我跳不动,我也不会跳,……我在这里看着就很好了。” “我不嘛,我偏要和你跳,偏要。”苏珊百般不依地叫着,她穿了一双红色的小蛮靴子,两只脚胡乱跺地,一边伸出手來拉南宫明月。 即墨花再也忍不住了,眼前这个小丫头片子太气人了,忽然伸手猛地一推。 苏珊冷不防被即墨花推倒,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吓得“哇哇”地大叫起來。 立刻,从篝火旁跑过來几个苏珊的青年族人,气势汹汹地把南宫明月围住,乱纷纷地嚷嚷:道歉,快点道歉,敢欺负苏珊姑娘? 南宫明月侧了身子,伸手把即墨花拉到自己的身后,挡住凶恶來人。 “对不起……”南宫明月刚刚说了一句,就被那几个青年族人推推搡搡,双腿站不稳,差点就要摔倒了。 即墨大小姐一边在篝火旁跳舞,一边留心南宫明月这里,看见这边发生了状况,慌慌张张跑过來,转圈地赔礼道歉,好话说尽,还当着大家的面,呵斥了即墨花一顿。 看见美女出面道歉,那几个青年族人的怒气才消了大半,拉了苏珊回到了篝火旁边。 “太子殿下,你沒事吧?”即墨大小姐伸手扶住南宫明月,不放心地问。 南宫明月刚才被几个青年族人來回推搡,触碰到身上的伤口,痛疼不堪,由于不想让即墨大小姐担心,只得忍住疼,说道:“我还好……沒事。” ”太子殿下,我们今晚借宿,暂时住在这里吧?你的伤很严重,连续两天赶路也把你累坏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即墨大小姐正说着,突然,天空中升起一道火焰,发出闪亮刺眼的蓝色光芒,不由得吃了一惊:丁师叔? 即墨寒站在旁边,面无表情地说:“丁师叔追來了,这下子,南宫明月死定了。” ------------ 第一百五十章 公平决斗 萨珂大草原,最靠近伊离城的一个部落,篝火晚会上,天空中突然升起一道火焰,发出闪亮刺眼的蓝色光芒。 即墨大小姐和即墨寒都吃了一惊,知道那是即墨杀团二门主丁师叔赶來了,惊讶丁师叔赶來的好快。 “不,不能让丁师叔找到太子殿下,”即墨大小姐坚决地说。 即墨寒说道:“怎么可能找不到呢?丁师叔的蓝火焰升起來了,说明丁师叔手底下的人已经跟踪到这附近了,南宫明月沒希望了。” “还有希望的,丁师叔不认识太子殿下,他们沒有照过面。 不如这样吧,咱们先把太子殿下一个人留在这里,咱们三个现在马上离开,把师叔一伙人引到别处去,明天甩掉他们,咱们再回來接太子殿下继续赶路。”即墨大小姐果断抉择。 “太子殿下,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好好地保重,如果我们三个明天回不來,你就骑马逃走,我把我师弟的那匹马给你留下。”即墨大小姐握了南宫明月的手,叮咛一番,依依惜别。 “紫羽,如果你师叔追到你,逼问我的下落,你别强挺着,就把我在这里的事招供出來,你别为了我受苦。”南宫明月也嘱咐她,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快点,我们走吧,师弟赶快上车,小花还是你赶车,我们把丁师叔引到南边去。” 即墨大小姐告别了南宫明月,火速登上马车离去。 南宫明月扶着木架围栏站立,看着即墨大小姐三人匆匆忙忙离去,心潮起伏,感谢他们一切为了自己着想,对于未來可能发生的危险,倒也不怎么在意,该來的总是要來的,危险总是避免不了。 “小哥,他们走了?怎么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了呢?” 苏珊不知道什么时候來到了南宫明月的身边,看见南宫明月孤零零一个人站着那里,觉得他变得很孤独,便主动地过來问话。 南宫明月喃喃地说:“他们走了,是为了我好,他们不会抛下我不管的,会回來的。” 苏珊听得明白,见南宫明月说着话,有些摇摇欲坠的样子,急忙伸手扶住他,说道: “原來你真的是身体欠安,我扶你先坐下休息一会儿,今晚你打算住在哪里?不如去住我家吧?我家地方很大,人不多,保证你会住的舒舒服服的,我给你挤羊奶喝,对了,我家还有好多的马奶酒,酸酸的还有点甜,你觉得好不好?” 南宫明月在苏珊的搀扶下,慢慢地坐了下來,在马鞍子上坐好以后,接着话題,一提起吃的东西,南宫明月就醒悟到自己饥肠咕噜,说起了实话: “苏姑娘谢谢你啊,我不想喝酒,我只想吃饭……不瞒苏姑娘说,这些日子以來,我总是沒饭吃,饿得受不了,早就变成一只饿狼了,恨不得把看见的好吃的都吃进肚子里去。” 苏珊笑嘻嘻地道:”我家有好多好吃的饭呢,我最拿手做的饭是手抓饭。等你到了我家之后,我会给你做满满一大锅手抓饭,你会吃得饱饱的,撑到了可别怪我啊。” 南宫明月也笑了,苏珊说话很爽直风趣,和刚才不太一样了,不由得说道:“你这样子,比刚才可爱多了。” “我可爱吗?你是第一个说我可爱的人,他们都说我古怪精灵太顽皮呢。” 南宫明月觉得力气不足,歇了一下,只是笑了一笑。 苏珊不解地问:为什么你沒饭吃?他们三个不给你吃东西吗?我恨他们。” “不是的,不是他们三个,是另外有人,我的事一言难尽,以后有机会慢慢地告诉你吧。” 这时候,苏珊的那几个青年族人走了过來,看着南宫明月就一副沒好气的神态,说道:“小子,你是从哪里來的野小子?刚才欺负我们苏珊,现在又有说有笑地套近乎,你打的是什么坏主意?” 南宫明月被人冤枉也不是第一次了,并不发怒,只是解释说:“你们别误会,苏姑娘想要帮我,我现在处于落难中,需要好心人帮助的。” “是么?我们怎么觉得你是看上我们的苏珊了呢?你这个色狼,你只需要女人帮助?那么,我们哥儿几个帮忙你行不行呢?”那几个族人有点不怀好意了。 苏珊有点着急,急忙拦住他们几个,说道:“刚才只是误会,而且动手推我的人又不是他,他人很好的。” “珊妹妹,你别被他花言巧语迷惑了,不管怎样,他们一帮人里面,刚才有人欺负你了,咱们哥儿几个总要给你出出气。那几个人跑了,现在只能拿这小子顶缸。珊妹妹你站开远一点,别伤到你。” 那几个族人说着,其中一个用手揪了南宫明月的衣服,把他扯离了马鞍子。 “放开我,你们不要这样,看在你们是苏姑娘的朋友,我不想伤害你们。”南宫明月说着,面容严峻,态度决绝。 那几个族人哄堂大笑了起來,其中一个说道:“呸呸呸,看你一副病秧子的模样,我都不用摔跤打你,只用吹一口气,你就倒下,爬不起來了。” “你们放开他啊,你们放开他,他身上有伤,你们不要欺负他。”苏珊急得带着哭腔说。 南宫明月用力掰开那个族人攥住自己衣服的手指,后退了一步,说道“你们想仗着人多吗?能不能选出一个认出來,咱们一对一公平决斗。” 那几个族人不理苏珊,听了南宫明月的话,裂开大嘴笑了:“我们哥儿几个,个个是草原上的英雄好汉,是天上飞的雄鹰,是地上跑的骏马,不像你,小白脸,弱不禁风的样子,一脚能被踹到南头去。你可以随便挑出一个,都能把你打个半死。” 这时,只听背后有人重重地咳了一声,阴森森地说道“要决斗么?公平决斗么?老子來和你玩玩,怎么样? 这声音,南宫明月听起來觉得十分熟悉,是谁呢? 那几个族人正说着,听见身后传來的声音,回头看去,一起兴奋地叫了起來:”大哥,你回來了。” 只听苏珊也很高兴地喊了一声:“哥哥,你什么时候回來的?我都要想死你了。” 南宫明月回头一看,吃了一惊,冤家路窄啊,竟然是侍卫苏桑。 昨天出西城门的时候,侍卫苏桑施用暗掌,把藏在佛像里的南宫明月打成内伤,还沒痊愈,仅仅时隔一天,他就像一条猎狗一样地追來了。 侍卫苏桑对几个族人和妹妹苏珊点点头,说道:“你们等会儿,待会咱们在叙旧,等我先把这个家伙收拾了,该死的东西,今天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几个族人轰然叫好,鼓起掌來,都斜视地看着南宫明月,仿佛他是一只待宰的羔羊,绝对无路可逃。 ------------ 第一百五十一章 受缚之夜 昨日,在伊离城西城门,侍卫苏桑望着黑衣人走远,心中疑心大起: 再往西走,就是萨珂大草原,那是他熟悉的地方,一百多里里外就是他的家乡,那里有他的妹妹苏珊和他的族人们。 侍卫苏桑从小生长在大草原,这次來到阿土王府做侍卫的时间不长,一开始还算顺利,受到了管家罗洛的赏识,屡次推荐给阿土王爷,希望能够多多受到重用,他自己做事也尽心尽职,不遗余力地寻得机会,处处显摆自己的能耐。 偏偏不巧的是:自从南宫明月被撸进阿土王府以來,随之发生了一连串的变故,苏桑觉得自己变得灰头花脸,一无是处,被王爷蔑视为饭桶、废物之流的人了。 忿怒!南宫明月这个家伙,妨碍自己往上爬的前程,实在是太可恶了。侍卫苏桑心中愤愤地想着,恨不得一下子把南宫明月捏在手里,捻得粉碎。 可疑的线索明摆着,侍卫苏桑不想放弃任何有可能抓到南宫明月的机会。 南宫明月!你逃不掉的,有我苏桑在。 侍卫苏桑决定自己一个人跟踪到大草原去看看,顺便看望一下妹妹,于是,他派一名侍卫回去向阿土王爷汇报情况,自己马不停蹄地跟踪了过來。 雨夹雪停了,侍卫苏桑独自骑马出了西城门,走了不久,在道路的拐弯处,发现了放置在几棵矮小树木之间的磁佛,他的眼睛顿时发亮了,自己的判断果然不差。 再往前走了不远,发现地上有染血的白布条,侍卫苏桑解恨地想:原來南宫明月真的是躲在磁佛里,被自己暗算受了内伤,他一定逃不远的。 侍卫苏桑快马加鞭奋起直追,沒多久,又遇到了草原飓风的阻碍,只好避风一阵子,暂时停止了追赶,这么一耽搁,追到部落的时候,篝火晚会已经开始了,看见南宫明月被几个族人围着,在说什么决斗。 侍卫苏桑冷笑着,解下了缠在腰里的钢鞭,拿在手里颠了颠,说道: “明姬,如你所愿,快來决斗!你放心,老子会很公平的对待你,这条钢鞭会把你侍候得舒舒服服的,让你再也不能跟王爷犯贱。” 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面对不讲理的恶人,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南宫明月势单力薄、赤手空拳,而且知道侍卫苏桑鞭功的厉害,自己品尝过好几次被他长鞭毒辣的抽打,沒办法,只得倒退了一步,不料身子碰到了木架围栏,被拦住了退路。 “大哥,别和他客气,我们哥儿几个帮你,揍他。” 那几个青年族人一拥上前,捉住南宫明月,把他的双臂拉开,按在木架围栏上。 南宫明月手无寸铁,内伤未愈,若论比力气,哪里是这些彪悍牧民的对手呢?很快地,他的双臂便被他们向两边拉平,用绳子紧紧地束缚在木架围栏上。 这就是公平决斗吗? 不是的,当你和对手不在一个档次上,不是势均力敌的时候,哪里会有公平的事?自然界的法则,倚强凌弱、饿虎扑羊、类似这样不公平的事,不是比比皆是吗? “大哥,看你的了,抽他,这么些日子不见,你的鞭子功夫搁下了沒有?”几个族人乱纷纷地嚷着,挑拨撺弄的意味十分明显。 侍卫苏桑站在几米开外,看着南宫明月被绑在木架围栏上,说道: “明姬,今天这里沒有王爷阻拦,要杀你不过是几鞭子的事,你赶快求饶一声,你就说:苏爷饶了我的小命吧。求饶的声音要说大声点,也许老子会饶你不死,只是把你抓回去,交给王爷发落。” 南宫明月的身子被固定在木架围栏上,动弹不得,懒得理睬侍卫苏桑,扭转了头,并不回答他的话。 苏珊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孩,看见南宫明月被捆住要挨打,急忙跑过去拦在他的身前,告饶道:“哥哥,别打他,他身上有伤,受不了你的鞭子的,你饶了他吧。” 侍卫苏桑只有一个妹妹,对这个妹妹还是很好的,他耐心地劝道: “妹妹,你别多管闲事。你知道南宫明月是什么人吗?他不是好东西,是一个不男不女的贱货,全靠**迷惑王爷,害得我丢人现眼很多次。今天难得这个机会,他终于落到了我手里,你说,我能轻饶了他吗?” “他是怎么一回事?”苏珊对哥哥的话听得不太明白。 “他是王爷收的一个男宠,你不信的话,给你看看他身上还带着男宠标记。” 侍卫苏桑“唰”地一下,撕开了南宫明月胸前的衣服,惊讶地发现他脖子上的银项圈和勒在胸口上的银杯统统不见了,只剩下包扎的几层白布,早已被鲜血浸透,变得血迹干涸了。 咦?有人帮他摘除掉了?侍卫苏桑出乎意外,愣了一下。 大草原的夜晚,凉风嗖嗖,南宫明月的衣服被撕开了,露出白皙的胸膛,被冷风一吹,打了一个冷战。 苏珊见状,赶忙帮南宫明月合上了衣服,帮他用衣带系好,说道:“什么标记啊?哪有?我就说嘛,他是受了伤。” 夜深了,篝火晚会进入了尾声,很多跳舞的人看见这里乱哄哄的,都跑过來围观,对着被捆在木架围栏上的南宫明月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个少年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敢招惹苏大哥动怒的人,一定不是好人。 众人正议论着,族长裟姆走了过來,把侍卫苏桑和几个族人叫走,去族长的帐篷里有事相谈。 侍卫苏桑回头看了看被捆在木架围栏上的南宫明月,只见几个淘气的小孩正在往他身上扔石头,他躲闪不了,只能硬生生地挨石头砸,于是,叫一个族人临时看管一下他,自己放心地随族长去了帐篷。 几个人进入了族长裟姆的帐篷,席地坐在毡子上,族长裟姆说道: “苏桑,看见今晚你回來了,大家都很高兴,可是,有一件事要和你说清楚。 关于刚才被你们捆起來的这个少年,背后是有來头的。刚才有一位姑娘,称呼为即墨大小姐,给了本族一百两银子,把这个少年托付给我们照顾他一个晚上,我已经答应下來了。” “即墨大小姐?他们一定是即墨杀团的人。裟族长,请问下,你是听从阿土王爷的号令呢?还是听从即墨杀团的号令呢?” “当然是听从王爷的号令。至于即墨杀团,以前也曾听说过,难道他们的势力已经发展到这里來了吗?” “那就好。这个少年名叫南宫明月,是阿土王爷要抓的人。听说南宫明月本來也是即墨杀团要杀的人,后來不知道为什么从阿土王府里救走了南宫明月,反而带他出逃。” 族长裟姆说道:“原來如此。不过,即墨杀团的人,我们也惹不起,这个少年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么多人围着他转悠。” 侍卫苏桑知道族长裟姆因为年事已高,考虑问題总是瞻前顾后,想要寻找一个万全之策,所以,还是要和他把话说得清楚一点,于是说道: “南宫明月原本是南宫王朝的大皇子,现在在我国做质子,阿土王爷最近正在操练人马、调兵遣将,准备把他封为副帅,所以着急要抓他回去。” “既然是要给这个少年升官,应该算是好事,怎么还要抓他?难道这个少年不愿为官?” “是的,南宫明月这个贱货不知好歹,把阿土王爷对他的恩德完全置之不理,看中了别的男人,逃跑数次都被抓了回來,这一次,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即墨杀团的人要带他走,阿土王爷当然要抓他回來。” “明白了。对于阿土王爷和即墨杀团的人,我们都不要得罪。不如这么办,既然即墨杀团委托我们保护那少年一个晚上,我们就把他留到天亮,天亮以后,再交给你带回阿土王府,你觉得怎么样?” 侍卫苏桑不敢对族长裟姆过于顶撞,想了一想,只好答应说:“族长既然这么说,那好,先捆他在那里一晚上,明天天一亮,我就把南宫明月带走。” 他心想:南宫明月,让你多活一个晚上也无所谓,到了明天早上,你还是我的囊中之物,你的生死终究捏在我的手里。 侍卫苏桑和族长裟姆谈完话,走出帐篷,却发现看守南宫明月的那名族人走了过來,连忙问他怎么不看守着? 那名族人说道,是苏珊传话说,族长裟姆叫他去帐篷,有要事相谈。 糟了!侍卫苏桑吃了一惊,心想,妹妹啊,难不成你长大了,心也变野了?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少年,你要坏我的大事?如果王爷知道,南宫明月落到了我手里又弄丢了,又该骂我是饭桶和废物了。 侍卫苏桑急忙奔到木架围栏前面,一看,地上散落着一根绳子,南宫明月和旁边拴着的一匹马都不见了。 ”我妹妹呢?”侍卫苏桑急急地问周围的人,可是大家唯唯诺诺,沒人敢回答。 “那家伙一定是骑马逃跑了,你们谁跟我去追?会有赏银的。”侍卫苏桑想约几个帮手。 这些日子,族人们正闲着无事,此刻听说有赏银,立刻有十几个族人报名参加,他们平时很擅长在大草原上围追堵截各种猎物。 侍卫苏桑心中怒气冲霄:南宫明月,你竟敢拐带我妹妹,逃到天边,也要把你抓回來。 ------------ 第一百五十二章 少女情怀 萨珂大草原,聪明的女孩儿苏珊骗开了看守,解开了捆住南宫明月的绳子,与他骑了即墨二少爷留下的一匹马,一起连夜逃离族人的部落营地。 夜晚的天空很晴朗,月光如水,繁星闪耀,道路曲曲弯弯延伸着,望不见地平线的尽头。 苏珊的心情既紧张又愉快,这是她第一次和一个男子骑马同行,有着和以往所不同的感觉,一颗心像迷途的小鹿一样“砰砰”乱撞。 南宫明月和苏珊共同乘坐在一匹马上,他一只手搂着苏珊的芊腰,一只手握了马缰绳,由于身体太过虚弱,不能策马驰骋,只是信马由缰缓缓而行。 苏珊情窦初开,少女的情怀充满了甜蜜和芬芳,她坐在南宫明月的身前,嘴里快乐地哼着萨珂大草原上一首很流行的民歌,其中有一段歌谣是这样的: 萨珂草原是我美丽的家乡啊, 遍地黄花分外香, 牧人们鞭儿刷刷地响, 风儿吹过望不尽的青草和牛羊。 如果你是一只勇敢的雄鹰啊, 翅膀一定够坚强, 逆风中翱翔扶摇直上, 倾慕你的是草原上最好的姑娘。 苏珊唱了一会儿歌,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小哥,刚才听见我哥叫你明姬,你的名字是叫明姬吗?” 南宫明月听见这个问題,心里涌起一股淡淡的忧伤,他声音沙哑地说:“不是,我叫南宫明月。明姬这个称呼是阿土王爷强迫我的,我一点都不喜欢听。” 苏珊“噢”了一声,问道:“那我以后叫你什么呢?叫你明哥,你喜欢听吗?” “好啊。”南宫明月微笑着答应了。 苏珊快活地“嗯”了一声,心里希望这条路能够长长的,他们两个人最好能这样一直走下去,永远也走不完。 夜已经很深了,时间过去了很久。 南宫明月昨天做过一个小手术,不适合骑马,今晚这样长时间骑马,一路坎坷,摩擦引起伤口一阵阵地痛,他有些昏沉,不想惊动苏珊,勉强支撑着。 苏珊突然指着前方一些星星点点的蓝光,说道:“明哥,你看,那是什么?”却感觉南宫明月扶着自己腰的手缓缓地松开,他的身子慢慢地滑落下去,摔在了马下。 “诶呀,明哥你怎么了?”苏珊惊叫起來。 “我沒有力气了,骑不动马了。”南宫明月掉在地上,发出细微的解释,有点抱歉。 “你累了吗?要不要喝点水?”苏珊扶起他的头,有些惶急地问。 “沒事,让我休息一下,咱们还要继续赶路。”南宫明月喘息着说。苏珊双腿跪在地上,托起南宫明月的上半身,对他说道: “嗯嗯,明哥你好好休息,这样,头抬高一点,是不是觉得好些?” 苏珊一边关切地问,一边抬头看着前方的蓝点,只见那些蓝点一对一对地晃动,距离越來越缩短,大约有五、六对,隐隐地似乎传來几声狼嚎。 难道那些蓝点是野狼的眼睛吗? 苏珊有些惊慌起來,叫道:“明哥,怎么办?远处好像有狼來了。” “來了多少条狼?你扶我站起來。”南宫明月说话有些吃力的样子。 “大约有五、六条,往咱们这个方向來了,你听,有狼叫,好恐怖。”苏珊扶起了南宫明月,让他靠着马背站立着。 “苏姑娘,你别慌啊,沉住气,照我说的话去做,相信我,我能保护你,好吗?” 南宫明月一只手扶着马背,一只手摘下挂在马鞍子上的羊皮包袱,那里面是即墨寒准备的几个酒袋子、肉脯、十几个馒头之类的食物。 “明哥,我相信你,下一步怎么办?咱们尽快逃走吗?”苏珊眼望着前面的蓝点越來越近,心里着实有些害怕。 南宫明月指挥道:“苏姑娘,你把羊皮包袱里的酒袋子取出來一个,围着你自己和马,浇在地上,画一个圆圈,等一会儿狼來了,你就用火折子点燃,形成一个火圈子。狼怕火,不敢碰这个着火的圆圈。” “那你呢?”苏珊担心地问。 “我站在火圈外面,对付这几头狼。” “你行吗?太危险了,草原上的饿狼是很凶残的,你一个人,身上还有伤,你是对付不了五、六条饿狼的。你也到火圈子里來吧。”苏珊更担心了,着急地说。 南宫明月摇摇头,说道:“我沒事,别担心我。苏姑娘,地上有不少狼粪,天亮以后,你就捡起來堆成一小堆,点燃狼粪,冒出狼烟,附近的人看见,会赶來救咱们的。” 苏珊很快地用一个酒袋里的酒,在地上浇出了一个小圆圈,把二人和马圈在了里面。 面对着野狼即将來临,气氛变得有些紧张肃穆。 苏珊一转眼,看见南宫明月摇晃着走出了几步,跨出了酒圈子,站在了圆圈外面,眼睛望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夜风吹拂他的长发和衣衫,飘悠悠地舒展开來,她呆呆地看着,出神了一会。 夜光下,大草原的夜景中,如幻似梦,南宫明月不自禁地浮想: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自从自己來到西厥国,真的经历好多以前沒有经历过的稀奇事,比如,自己会和一个姑娘在草原夜晚遇见饿狼,这在以前连想也不会想过。 饿狼当前,苏珊和南宫明月都是初次经历这种事,一个站在圈子里面,一个站在圈子外面,沉默了好一会儿。 苏珊又取出一个酒袋,递给南宫明月,说道:“你先喝一口酒吧,提提神,酒壮英雄胆。” 南宫明月接过酒袋,微笑道:“前些日子,我被魅姬灌酒、后來又喝她的毒酒,我怕了酒了,还不如你递给我一个馒头,我好饿。” 苏珊连忙翻开羊皮包袱,从里面拿出一个馒头,递过來说道: “明哥,这次我们逃出去之后,我跟你一起走吧,你需要人照顾,以后,我可以做你的侍女,怎么样?” 南宫明月回过头來,有些伤感地说: “多谢苏姑娘的美意,我不想更加连累你坠入火坑,因为我……我的命运太坎坷了,真的是举步维艰,四面喊杀,我无路可走。” ------------ 第一百五十三章 荒野困境 夜半三更之际,萨珂大草原上,苏珊大胆救走南宫明月,在逃跑的路上,遇见几只野狼,面临了极大的危险。 南宫明月要保护苏姑娘,可是他只身一人,手无寸铁,怎么才能杀死五、六只凶狠的饿狼呢? “如果,我有一把剑……”南宫明月此刻多么希望自己能有一剑在手,哪怕是竹剑或者木剑,至少手里要有个打狼的东西。 “你说剑?……噢,我想起來了,我有。”苏珊高兴地叫了起來。 “你有剑吗?”南宫明月心里顿时一松,自己只要有一把剑就好了,什么也不用怕了,那几只狼不算什么。 苏珊从自己的靴子长筒腰上,拔出了一把不到三寸长的短剑,剑口沒开封。 “这个?是剑?”南宫明月吃了一惊,从來沒见过这么短小的剑,不由得脱口问道。 苏珊眉开眼笑起來,充满孩子气地表情,说道:“是呀,一把玩具短剑,沒有剑刃,我怕见血,平时把这个带在身上装摆设,唬人用的。” “是铁的吗?” “是的,铁的,所以才说是唬人用的。” 南宫明月接过这把小巧的短剑,比划了一下,说道:“这个……可能不太管用,先借给我拿着,总比赤手空拳好。” “嗯嗯,你拿着,送给你。”苏珊觉得自己很了不起,至少帮了一个很大的忙,笑得合不拢嘴。 南宫明月不忍扫苏珊的兴,把短剑插在腰间衣带上。按理,这把小小的短剑太不合用了,在几头凶狠的饿狼面前,恐怕起不了大作用。 黑暗中,前方的那些蓝点很快地逼近,狼來了。 南宫明月刚咬了一口馒头,就看见七只狼出现了,晕,刚才狼数还数少了。 这七只狼似乎有一只头狼,蹲坐在十几米之外,其余六只狼包抄过來,把南宫明月围在了中间。 “明哥,要小心啊。”苏珊打亮火折子,点燃地上的酒圈子,果然狼不敢靠近火。 南宫明月随手把馒头抛向一条狼,那狼一口叼住,转头撒嘴扔地上闻了闻,好像沒什么兴趣。 晕噻,狼只吃荤吗? 狼是狡猾的,它们采取的进攻战术是前后夹击,派出了一大一小两条狼打头阵。南宫明月身子前后各有一条狼扑了上來。 南宫明月急忙喝了一口酒,用内力喷出去,漫天酒气箭雨击中了迎面扑过來的一条小狼,那小狼嚎叫了一声退了下去。 南宫明月杀退了正面进攻的一条小狼,刚一回身,后面的那条大狼乘机扑了上來,把南宫明月扑倒在地。 “明哥!”苏珊大惊失色地叫了一声。 后面进攻的这条大狼扑势很猛,力气好大。南宫明月被扑倒在地,急忙拔出腰间的那把小小的短剑,照着大狼的狼眼睛奋力一插,深深地插了进去。 大狼吃痛,顾不得去咬被扑住的人,凄厉嚎叫着,眼带短剑奔逃到一边去了。 南宫明月由于用力过猛,想翻身爬起來,哪里能做得到?他喘不上气來,无力站起,只能单腿跪在地上,用手按住胸口,拼命地喘息着。 这时候,忽然听见远远地有人说:“这小子胆量不错,一个人敢和七条狼搏斗,是条汉子。” 只见一个中年蓝衣人一马当先,身后跟随着十余个青年,骑马从远处走來,一边骑近,一边调侃地议论。 那七条狼看见忽然來了很多人,放弃了第二次进攻,灰溜溜地退走了。 苏珊急忙跳出火圈,跑到南宫明月的身边,问道:“怎么样?你怎么样呀?受伤沒有?吓死我了。” 那名中年蓝衣人骑马走近,俯身问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部落的牧民?老夫看中你了,收你当我的徒弟怎么样?” 南宫明月顾不上回答苏珊和蓝衣人的问话,只管大口地喘气。 苏珊抬起头回话道:“老爷子,他不会当你徒弟的,我们有要紧事,还要继续赶路。” 中年蓝衣人骑在马上,面容冷峻地说: “老夫问你们话,已经给足了你们面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你们还赶什么路?从现在开始,他已经是老夫的第十三个徒弟了。” “老爷子你疯了,哪有强行收徒弟的?”苏珊喊了起來。 中年蓝衣人下了马,命令身边的几个青年把南宫明月扶了起來,并把苏珊拦在一旁。 “小子,看你的脸色很糟糕,你是不是受了内伤?只要你答应做老夫的徒弟,老夫爱徒弟是出名的,会亲自为你治伤,咋样?” 中年蓝衣人用单手抬起南宫明月的下颌,仔细打量了一会,看中了这个有骨气的俊美少年。 南宫明月摇了摇头,声音极其虚弱地说:“不用麻烦了……让我和苏姑娘走。” 中年蓝衣人一脸不屑地说:“走?你还走得掉吗?别妄想。凡是老夫看中的徒弟,哪个走得掉?老夫会倍加爱惜、一定对你爱不释手的。” “不……我不答应……你不能强迫我。”南宫明月明明白白地拒绝。 中年蓝衣人不理会南宫明月的拒绝,再一次问道: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老夫收徒弟的唯一条件,就是要身世清白,对那些家世不清不楚的,老夫不要。” 南宫明月被几个青年人扶着,喘息了一会,觉得好多了,抬起头來,顶撞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又不认识你……快点放我们走。” 中年蓝衣人怪叫了一声,对他身边的一个年纪稍大的青年说道: “别把老夫激火了,大徒弟,你去问,这么一点小事要是问不出來,以后咱们也别在江湖上混了,老夫这个二门主也就别当了。” 南宫明月听到“二门主”这个名字,想起即墨大小姐她们说的丁师叔,难道眼前的这个中年蓝衣人就是即墨杀团的二门主即墨丁吗? 即墨大小姐正是为了引开丁师叔,怕他要杀南宫明月,才连夜驾驶马车和即墨寒、即墨花走了。 人算不如天算,即墨大小姐绝对想不到的是:南宫明月在苏珊的帮助下连夜出逃,半路上无巧不巧,会碰上即墨丁。 按理说,刚才即墨丁一伙人意外撞來,吓退了七只狼,等于救了南宫明月和苏珊一命,可是,紧接着因为要强收徒弟,逼问南宫明月的身世。 如果即墨丁知道眼前的这个少年就是南宫明月,他会毫不客气地杀了他的。 危险迫在眉睫,南宫明月的身份绝对不能暴露。 ------------ 第一百五十四章 双敌环侍 世上不如意的事,十之**不能预料,往往是越怕什么、越來什么。 南宫明月勇斗饿狼、情况危急的时刻,即墨杀团的二门主即墨丁出现了。 他的出现带來了两个后果,一个呢,把七头狼吓退是好事,另一个就麻烦大了,即墨丁纠缠收徒,逼问身世。 即墨丁年纪不算很大,三十多岁,仗着自己是即墨杀团的元老,平时以“老夫”自居,收了十二个宝贝徒弟,每次出门都带在身边,现在看见南宫明月,又想收第十三个徒弟了。 别看即墨丁好色,可是他能分辨事情的轻重缓急,能在刀头添血的生涯中,混到二门主的位置,说明他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即墨丁的大徒弟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长相虽然不俗,可是面露轻狂,头发梳得锃光瓦亮,斜眼盯着南宫明月看,心里不忿: 师傅要收你为十三徒儿,是提携你,你不肯答应分明是拿搪,你再怎么端架子、拔份儿,也不会超过我这个大师兄的位子的吧? 当下,即墨丁的大徒弟看着南宫明月不服气,同时,心生疑窦,对即墨丁说道: “师父今儿个收徒弟要小心,这个人很可疑,你看他十四、五岁的年纪,穿的衣服不像是草原牧民的服饰,提防有诈。” 即墨丁闻言,连忙挑眉仔细观察,月色下,南宫明月身穿的衣服的确不是草原牧民穿戴的衣装,分明是伊离城的城里人打扮。 南宫明月现在所穿衣服,是前天即墨大小姐命人在城里新买的,因为他之前被锁在石棺里,原先的衣衫被撕得破破烂烂,早已衣不遮体,不能再穿了。 经即墨丁大徒弟这么一点醒,其他几个徒弟也觉得甚是可疑,他们一行十几个人这次千里迢迢來到草原上是來干什么的呢?当然是为了追杀南宫明月。 首先是执行任务要紧,即墨丁的几个徒弟神态变了,从刚才的搀扶状态,变成了紧紧地抓住南宫明月的手臂不放。 南宫明月刚才与狼搏斗,耗尽了残存的一点力气,此刻被即墨丁的几个徒弟抓在手里,沒有力气挣扎,把头垂了下來。 即墨丁大徒弟走上前,一把抓住南宫明月的头发,往后一提拉,把他的脸仰了起來,虚情假意地说道: “十三师弟,师傅要收你为徒,是你的荣幸,你别不知好歹。瞧你现在半死不活的样子,还有什么本事执拗?老实说,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南宫明月闭了眼睛,随便他问,只是不回答。 “喂喂,你别伤害我的明哥,你松手。老爷子,你大徒弟欺负人,你也不管管。”苏珊在一边看见南宫明月被揪了头发,担心地叫了起來。 “丫头,你叫他明哥?他的全名叫什么?如果你不说实话,老夫的徒弟会把他弄死的。”即墨丁转移了逼问对象,呲牙露齿地恐吓。 “别杀他,他叫明哥。我叫他明哥,我今晚刚认识他的,一直这么叫。” 即墨丁大徒弟道:“谁会相信你的鬼话?你刚认识他,就敢和他私奔?你的胆子也太大了。他的名字里有一个“明”字,他是不是叫南宫明月?” 苏珊虽然单纯,但是这个时候也看出來了,这些人逼问明哥是不是南宫明月,一定沒打好主意,如果承认了肯定对明哥不利,于是不说话了。 ”师父,这两个人抵死不肯说出叫什么名字,一定心里有鬼。“即墨丁大徒弟得理不饶人地说。 天快亮了,即墨丁见问不出个名堂,沒工夫再问,说道:“不肯说是吧?把他带走,我们继续赶路。” “呜啊,不,你们不能带走明哥,他身上有伤。”苏珊带着哭腔,急忙阻拦。 这个时候,远处一阵马蹄声传來,十几个牧民骑马奔驰路过。 苏珊眼尖,远远看见领头骑马的青年是自己的哥哥苏桑,急忙大声呼救起來:“哥哥,哥哥,快來救我们。” 南宫明月不抬头也知道,又一个强敌來了,自己被双敌环侍,处境更艰难了。 侍卫苏桑领着十几个族人茫然寻找了一夜,终于发现了妹妹的行踪,急忙拨转马头,直奔这个方向而來。 “妹妹,出了什么事?”侍卫苏桑不等马蹄停稳,急忙翻身下马,询问道。 苏珊一指即墨丁一伙人,说道:“他们,他们要抓走明哥。” “妹妹放心,这件事交给我办。” 侍卫苏桑转过身來,看着眼前十几个身穿蓝色衣服的人,问道:“你们谁是头儿?把明姬交给我。” 即墨丁冷笑起來,嘴角撇到撇,又來了一个不知死活的小子?敢对老夫不敬。 即墨丁大徒弟道:“这是家师,你放尊重点。原來十三师弟叫明姬?小子,你來晚了,家师已经收他为徒,要把他带走。” 侍卫苏桑解下腰里缠着的钢鞭一抖,“唰”地一声,迎风挥舞了一下,说道: “把明姬给老子留下,要不然叫你们尝尝鞭子的滋味。” “噗噗”即墨丁忍俊不住,笑了起來,说道: “小子你沒长眼睛?老夫这里有十几个人,你那里也有十几个人,看起來人数上差不多。 可是,你看清楚点,老夫的这十二个徒弟,久经训练,个个是以一当十的武林高手,你掂量着你有几斤几两重?” 侍卫苏桑是从來不受威胁的,气往上撞,混劲儿上來了,叫板道: “老子有几斤几两,较量一下就知道了。老头儿,是你上,还是你的徒弟上?别在那里光耍嘴把式,不顶用。” 即墨丁冷笑道:“真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老夫不给你尝一点苦头,你不知道自己咸盐吃得少。” 只见即墨丁两脚随便摆了一个八字,伸手撩起蓝衫衣襟,掖在腰间衣带上,气定神闲,松松散散的样子,一点不带钢火地说道: “混小子,老夫空手接你三鞭子,叫你心服口服。。” 即墨丁大徒弟沒见过苏桑的功夫,担心师父轻敌,一双肉掌对付一条钢鞭,恐怕出危险,于是,拔出一把匕首,架在南宫明月的脖子上,喝道: “小子,住手,不然的话,我就杀了他。” 侍卫苏桑用钢鞭一指南宫明月,满不在乎地说: “你杀了他最好。搞搞清楚,老子可不是來救他的,我们之间结下的仇可大了,早就恨不得一鞭子抽死他。” ------------ 第一百五十五章 调兵遣将 伊离城,阿土王府书房内,阿土王爷天不亮就起床,坐于书桌前,开始运筹关于出征调兵遣将等事宜。 由于这几天日夜操劳,心绪不宁,阿土王爷有点感冒,身上围了一条厚厚的皮裘。 天一亮,管家罗洛收到了新情报,蹑手蹑脚地走进书房,把两封加急加密的信函,放在阿土王爷的书桌上。 对于收到的紧急消息,阿土王爷平时总是优先阅读和处理,避免耽误了要紧事。 阿土王爷打开摆在上面的第一封信函,上面说的内容是: 梨泓王子回到了伊塔国,向他的父王禀报了在西厥国发生的事,并且禀明了阿土王爷提出的需要借兵三万的意图。伊塔国的国王听闻后勃然大怒,当场拒绝借兵。 看完这第一封情报,阿土王爷面色变得很难看,“啪”地一声,把信函拍在了桌子上。 伊塔国不肯轻易借兵,是阿土王爷早已经预料到的,沒想到是:伊塔国国王拒绝得这么快,看來他们是沒有经过左右考量,看样子他们对西厥国并不发怵。 阿土王爷继而在想:区区伊塔国这么一个小国,犹如弹丸之地,必须先出兵狠狠地教训它一顿,一劳永逸,如若不然,伊塔国的人怎么会乖乖听话?后顾之忧怎能避免? 打它!先解决掉伊塔国这个后顾之忧,然后再去啃南宫王朝这块肥肉。 阿土王爷暗暗下了决心,命人把义子阿莫找來议事。 莫翼郡王现在是征南大将军,穿了一身戎装,奉命走了进來,拜见问安,说道:“父帅,有什么吩咐?” “阿莫,这些天你负责招募壮丁入伍,事情办得怎么样了?”阿土王爷问道。 “父帅,征兵一事进展的很顺利,凡是报名者,当场发放五两银子,所以,报名的人络绎不绝,已经报名一万人了。” “很好,你传令下去,让你手底下的人尽快从新人里面,挑出身强力壮的精兵一万人,送到麝山去,交给副将方泊,让他留在原地,负责训练这一万人,第二批的铁甲军。” “是,父帅。”莫翼郡王领命。 “现在,你父王要交给你一个新任务,你來看。” 阿土王爷招呼莫翼郡王來到书桌前,指着地图说道: “阿莫,你看这里,出了伊离城西城门,就是萨珂大草原,再往北,接壤伊塔国。 这次出征南宫明朝,本王想和伊塔国借兵三万,沒想到被他们的国王一口拒绝,所以,本王决定在大草原上打一仗,用十万大军设下一个四面埋伏阵。 你的任务是:率领咱们自己训练的两千铁甲军,前去攻打伊塔国,只许败,不许胜,把他们的追兵引入埋伏,就算完成任务。 本王预测,伊塔国看见你率领进攻的人马很少,他们会麻痹轻敌,至少会派五、六千铁甲军追來,本王到时候启动四面埋伏阵,把他们困在阵里,轻松吃掉。” 莫翼郡王感到有点委屈,抱怨地说: “父帅,这次是孩儿第一次领兵打仗,第一仗就要打败仗,以后我的头怎么还抬得起來呢?” “糊涂。”阿土王爷说道:“怎么是打败仗呢?你要从全盘考虑,这是整体战局,让他们的追兵有來无回,一个也不能逃生,绝对是一个漂亮的大胜仗。” 莫翼郡王还想再说,被阿土王爷拦住道: “等一下,这里有关于南宫明月的消息,你想不想知道?” 莫翼郡王一听南宫明月的消息,立刻说道:“副帅,小月现在怎么样了?我很知道他的情况。” 就听“啪”地一声,阿土王爷把第二封信函也拍在了桌子上,说道: “即墨杀团二门主这个混账,仗着他武功高强,侍卫苏桑不是他的对手,已经把南宫明月收为第十三徒弟,随身带走,准备今夜到达苏族营地临幸,真是岂有此理。” 莫翼郡王担心地说:“小月落在即墨杀团二门主的手里,不是很危险吗?他们现在一定不知道小月就是南宫明月,万一哪天暴露了,就会有杀身之祸。” “阿莫,你说的不错,南宫明月对于我们是很重要的。刚才的计划要变一变,即墨杀团二门主虏劫了南宫明月,他们正在前往苏族的部落营地。 你立刻带领一支数百人的轻骑部队,今夜抢先到达苏族营地,找到南宫明月,交给侍卫苏桑带回伊离城里來。” 这一早,莫翼郡王得令,立即清点了五百骑兵,轻装前进,目的地是萨珂大草原苏族部落营地。 早饭后,莫翼郡王带领五百骑兵马不停蹄,出了西城门,直奔大草原。 天气转晴,大草原十分空旷,很多的东西远远地就能望见。 莫翼郡王这支骑兵队伍行进半途中,遥遥望见前方道路中间,有三十多人聚在一起,谈论着什么。 骑兵队越走越近,几乎要撞到前面的一小撮人,不得不停了下來。 “苏侍卫?你怎么在这里?” 莫翼郡王骑马走在骑兵队的前面,一眼看见人群中央的侍卫苏桑,正摇晃着钢鞭,指手画脚、吐沫星子飞溅、气咻咻地说着什么。 “郡王殿下?來得正好。”侍卫苏桑也沒想到会在这里碰上莫翼郡王,叫了一声。 “这里怎么回事?本郡王现在是征南大将军,正在执行任务。”莫翼郡王正色说道。 “阿莫将军,那个老头儿很狂,明姬在他手里。”侍卫苏桑一语奏明了情况 小月!莫翼郡王又惊又喜,一挥手,命五百骑兵包抄过來,把这里的人团团围住。 “苏侍卫,赶快把你的人带出來,躲到骑兵队后面去,这里的事交给本将军负责处理。”莫翼郡王果断发出指令。 侍卫苏桑急忙叫十几名牧民和妹妹苏珊跟随他一起出了包围圈,走到骑兵队的后面。 这时,骑兵队的包围圈子里,只剩下即墨丁、十二个徒弟和南宫明月。 莫翼郡王不知道即墨杀团的厉害,以为五百骑兵对付包围圈里的十几个人是沒有问題的。 由于即墨杀团里的人、个个是提着脑袋过日子的亡命之徒,这一场的五百骑兵和十三人的较量,到底鹿死谁手,还很难说。 即墨丁大徒弟油头粉面,用手捋了捋光滑锃亮、落上一个苍蝇也会滑一跤的头发,计算着说道: “师父,他们几百个兵,咱们十三个人,平均下來,咱们一个要对付三十几个,一定会很累的,师父你要记得补充体力,晚上给咱们加夜宵吧?” ------------ 第一百五十六章 危机局面 大草原上,莫翼郡王带领一支精悍的五百人骑兵队,包围了即墨丁师徒十三人。 即墨杀团的人出生入死,久经战阵,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特别是即墨丁的十二个宝贝徒弟,更是在师父即墨丁的多年**下,变成了忠心耿耿的铁杆杀手,手头上的功夫绝对不含糊,每每一出手,必至人于死地。 危机局面里,即墨丁的另外几个徒弟正抓着南宫明月,急忙做好应战准备,决定在双方动手交战之前,把握先机,先解决掉南宫明月这个累赘。 南宫明月落在他们手里,处于极度衰弱中,境况维艰,被即墨丁的几个徒弟七手八脚地按得死死的,胳膊被扭得生疼,连头也抬不起來。 其中一个徒弟掏出一团药棉,捂在南宫明月的鼻子上,一直看到他被迷晕过去了,几个人松手,把他像死人一样地扔在了地上。 于是,现场的情形变成了这样:南宫明月晕倒在地上,以他为中心,即墨丁师徒十三人围成了一个小圆圈,在这个小圆圈之外,莫翼郡王的五百骑兵又围成了一个大圆圈。 侍卫苏桑带领着十几个牧民并沒有离开,他们站在骑兵队的大圆圈外面,袖手旁观,看看有沒有便宜可拣。 面对五百骑兵,即墨丁也沒什么惧怕,只是,他有些犹豫不决。 毕竟,即墨丁这次來大草原,是身负特殊使命的,负责督战即墨大小姐这一个行动小组尽快完成暗杀任务,并不想为了收一个徒弟而大动干戈。 莫翼郡王单手提了提马缰绳,单独纵马上前两步,在马上躬身有礼,说道:“这位蓝衣先生怎么称呼?本将军有事相商,可否单独一谈?” 即墨丁倒也不缺礼,双手抱拳一下,说道:“这位小将军,老夫单名一个丁字,你有什么事情要商量,尽管在这里直言不讳,他们都是老夫的宝贝徒弟,老夫是从來不把他们见外的。” 即墨丁的几个徒弟也纷纷叫了起來:“师父,和他罗嗦什么,谁怕谁?徒弟们好多日子沒碰荤腥了。” 莫翼郡王扫了即墨丁那几个徒弟一眼,不理睬他们的狂妄叫嚣,耐着性子,马鞭一指倒在地上的南宫明月,对即墨丁说道: “丁先生,这个少年,对你很重要吗?现在,本将军想请你把他交出來,你有什么条件?本将军从來不想无谓地杀生,咱们最好能达成共识,尽快谈妥。” “这个人是老夫刚才看中的。他一个人力拼七头狼,胆量可嘉,况且秀色可餐,老夫一见便喜欢上了,想要收他为徒。小将军为什么也想要这个人?” 莫翼郡王望向南宫明月,心里充满了温情,含糊地说道:“本将军和他,纯属是私人恩怨,今天不把他得到手,誓不罢休。” “可是,这位小将军,你要替老夫想一想,老夫看重的徒弟,就这么平白无故地拱手送人,这件事要是传到江湖上,老夫就会颜面扫地了。 倒不如,依老夫拙见,咱们各派出一人做代表单打独斗,赢者做主。”即墨丁道。 “丁先生,我们是官家部队,不是你们民间集团,不可能按照江湖规矩单打独斗。如果你觉得你们十几个人能对抗我的五百骑兵,那咱们不妨放手一搏。” 莫翼郡王回头命令传令兵:“命令,全体骑兵,准备火弩,瞄准圈子里站着的十三个人。” 传令兵立刻拿出海螺,“呜嘟嘟”地吹了起來。五百名骑兵得令,齐刷刷地把手中的长矛挂在马鞍子上,拿出火弩,准备点燃射箭。 即墨丁大徒弟凑近即墨丁的耳边,说道:“师父快点拿个主意,到底怎么决定,时间拖长了,咱们人少,这么对持下去,会更加不利,咱们不交人,他们不会撤兵的。” 即墨丁一时间还是拿不定主意,站在那里犹豫不决。 突然,大地似乎雷动起來,仿佛有无数的蹄声敲打着地面,震动了在场所有的人。 侍卫苏桑草原经验十分丰富,他听出异动,即刻跑到阵前,对莫翼郡王禀报道:“阿莫将军,要小心了,看样子有大批的动物朝这边來了。” 即墨丁内力深厚,耳力极佳,也听到远处滚滚而來的庞大噪音,不由得暗暗吃惊,这是什么东西能制造出这么大的噪音呢?急忙命令两个徒弟站在马背上搭罗汉向远处眺望。 即墨丁的两个小徒弟,身手敏捷,跳上马背,一人站在另一人身上,手遮凉棚,注目向远处观看。 只见远处风尘滚滚,烟气腾飞弥漫了半边天,千万只饿狼组成的巨大狼群汹涌而來,排山倒海、具有压倒一切的气势。 在声势浩大的大狼群的前面,一辆马车显得十分渺小,仿佛暴风雨中的一叶小舟,随时会被吞沒掉。那辆马车非常顽强,急速奔驰着,从一旁擦边而过,看清楚了,赶车的人竟然是----即墨寒。 远处的大狼群,好似天空中密布的乌云,黑压压地密密麻麻的一片,一只紧接着一只,头尾相接嚎叫着,上蹿下跳,奔涌而來。 “哇啊,狼群!师父,即墨二少爷他们被狼群追赶,往这边來了,好大的狼群。” 即墨丁的小徒弟惊骇地大叫,从另一人肩上,一骨碌滑了下來。 在草原上,只要有一点生活常识的人都知道,春季的饿狼十分凶狠,碰到大狼群不能力敌,要赶快占领有利地形,点燃烽火狼烟,等待大批人马前來救援。 即墨丁大徒弟以前听说过有关草原狼群的传言,不免有些害怕,人不和畜生斗,赶紧建议道:“师父,狼群來了,即墨大小姐他们在那边,我们要不要追过去?” 这边,侍卫苏桑听说是大狼群來了,又眼看着漫天尘沙越來越逼近,心知大事不好,急急忙忙地劝说: “阿莫将军,我们要抓紧时间赶快撤离,五百骑兵是抵挡不了千万只饿狼的,会被啃得连一渣骨头也不剩。” 莫翼郡王沒见过狼群,不懂得大狼群的可怕,依然很沉着地说:“丁先生,大狼群來了,你把圈子里的这个人留下,本将军立刻放你们离开。” 即墨丁深知草原上大狼群的吓人程度,何况,即墨大小姐她们似乎沒有注意到这边,也许是沒顾得上,反正她们的马车从远处一掠而过,匆匆驶向远方。 “好吧,这个人是老夫的第十三个徒弟,今日老夫还有要事,暂时先把他寄存在你们这里,等老夫得出空闲,会亲自來接他走的。” 即墨丁厚着脸皮,交代了几句场面话,准备带着十二个徒弟,先去追赶即墨大小姐的马车,完成暗杀任务为首要。 “丁先生,本将军和你把话说在前面,这个少年不属于你。 本将军不会把他放手的,如果你不死心,想要强行占为己有,以后就看你的本事了,不过,劝你趁早还是打消收他为徒的想法,因为将來在千军万马面前,你更是讨不得半点便宜的。” 莫翼郡王说完话,命令传令兵传话下去,骑兵队的包围圈打开一扇缺口门户,放即墨丁一干人出去。 即墨丁斜了眼睛,用意颇深地看了莫翼郡王一眼,阴阳怪气地交代了一句“小将军,咱们后会有期,不见不散。”说罢,带了十二个宝贝徒弟上马,追赶即墨大小姐的马车去了。 莫翼郡王以胜利者的姿态,看着即墨丁一行人灰溜溜放弃了南宫明月,抱头鼠窜而去,心里很欢畅。 他翻身下马,走到南宫明月身边,轻轻抱起南宫明月的身子,声音低微地叫了一声:“小月,我终于看见你了,我好想你。” 南宫明月苍白憔悴的脸上毫无表情,可怜的他,命运纠结,刚才被即墨丁的几个徒弟强行吸入**,已经失去了知觉。 这些日子以來,莫翼郡王对南宫明月的感情是逐步递进的。 从一开始在王宫门前的羡慕敬佩,到后來在王府中的数次相救,特别是在医馆门口约好來世重逢,患难中,莫翼郡王对南宫明月的感情越來越深厚。 现在,莫翼郡王对南宫明月不仅有着朋友般的友谊,更怀有着割舍不断的恋情,单纯的爱恋,想要帮他、救他,和他在一起,心里感到无比的踏实和温馨。 想起最后的一次相见,在比剑台上,南宫明月对莫翼郡王说自己的三生三世已经相约了梨泓王子,莫翼郡王傻傻地说自己会等小月到投胎转世的第四世,那个时候说过的话历历在目。 “小月,对不起,比剑台上,我曾经也跟他们怀疑是你下的毒,我对不起你。” 莫翼郡王后來慢慢地知道了自从比剑台一别之后,南宫明月又吃了很多的苦,受到了很多的磨难,他的生存道路每一步迈出的脚步都是无比艰辛困苦。 此刻,莫翼郡王抱着南宫明月,心中歉疚,喃喃地请求他的原谅,忘记了远处的大狼群呼啸扑來,将要吞噬面前的一切生灵。 ------------ 第一百五十七章 烽火狼烟 初春三月的中旬,大草原上最可怕的灾难是什么?不是草原飓风的呼啸、不是未曾融化的冰雪,而是成千上万聚集在一起的、不可阻挡的饥饿大狼群。 数年前,十几个部落的族人曾经联合起來打过一次狼,消灭得七七八八了,沒想到,近几年狼种繁殖得极快,又形成了一个声势浩大的狼群,在草原上称霸作恶。 这天夜里,即墨大小姐三个人为了引开同门,驾了马车在草原上兜圈子,沒碰上丁师叔,却悲催地遇见了数之不尽的野狼,它们眼中闪着嗜血的蓝色光芒,直扑过來,速度仿若流星。 即墨花第一次看见狼,惊慌的手抖,赶不了马车了。 即墨寒急忙坐到车夫的位子上,接过马缰绳,调转马车头,惶急奔走,逃命中。 即墨花坐到马车厢里,惊慌失措地连问:“怎么办?大小姐?我们会被狼吃了吧?” “别慌。”即墨大小姐掀开车帘,站在马车厢的边缘,往四下里望了望,这一带荒无人烟,沒有可以避难的地方,说道:“师弟,往东走,前面好像有一棵怪树,我们赶快到那里去。” 即墨寒听令,立刻赶了马车向东狂奔,沒注意远处的骑兵和丁师叔他们这些人。 狼群奔跑起來,速度很快,越追越近。 即墨寒很着急,却控制不了马车了,因为驾辕的马匹受到了惊吓,跑得越來越慢,快跑到怪树下的时候,拉车的马突然两条前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即墨大小姐拉了即墨花跳下马车,喊了一声即墨寒:“快,弃车,我们上树。” 他们三人奔到怪树下,这一上树,立刻看出三人身负的武功底子有极大的差别。 即墨寒的轻功最高,他姿势优美,腾身跃上树梢,轻飘飘地站在树顶,好像一只大鸟,悠闲自若。 即墨大小姐的轻功仅次于即墨寒,她轻轻松松地攀沿上树,盘住怪树顶端的细树枝,身体随风任意摇摆,好似一朵桃花在树枝上绽放。 这三人里面,轻功最差的就是寂寞花,她身法有些拙劣地爬上怪树,坐在一根低矮粗壮的树枝上,两条腿垂下來,身子有些不稳,晃晃悠悠的。 顷刻间,狼群如同风驰电掣一般,追逐而來。 那匹拉车的马吓坏了,跪地不起,一眨眼就被狼群冲倒淹沒,很快地消失在狼腹里,枉送了性命。 狼群继续追到了怪树下,团团围住,不断地仰头嚎叫。 有几条高大的野狼十分彪悍,一个劲儿地从地上往上窜,堪堪要碰撞到即墨花的靴子底,即墨花哪里见过这架势?吃惊得说不出话來了。 即墨寒站在高高的树尖上,眺望四野景物,看得清清楚楚,叫道:“师姐,你看东边,那里有一支马队,还有,好像看见丁师叔他们往这边來了。” “师弟,快吹哨子联络,让丁师叔接应咱们出去。”即墨大小姐临危不惊,果断地发号施令。 即墨寒急忙拿出一个吹管,鼓起腮帮子吹了起來,发出求救信号。 空旷的草原,吹管的声音尖利刺耳,传得很远。 即墨丁带着十二个徒弟追了过來,远远地看见狼群边缘,闻到了野狼身上发出的刺鼻气味,他们的十三匹坐骑首先做出了反应,都吓软了马腿,走不动了,先后趴在地上。 即墨丁大徒弟第一个跳下马背,叫道: “师父,这些马咱们依靠不上了。如果沒有了马,咱们徒步杀进狼群,就算救了即墨二少爷他们出來,徒弟们也会损失惨重的,而且也沒地方躲避,咱们这十几个寡不敌众,奔逃力竭之后,最终会被狼吃掉的。” “你有什么主意?”即墨丁平时对这个大徒弟十分宠溺,认为他足智多谋,每到关键时候,总是虚心听取他的计策。 “师父你看。”即墨丁大徒弟用手一指东边不远处,那里点燃起了一股烽火狼烟,烟气很大,浓重的烟雾笔直地腾腾升起,窜入云霄,四下里皆可望见,十分清晰。 “那是怎么回事?”即墨丁看见燃烟,奇怪地问 “谁知道?也许那边的人正在发出提示,召集所有人员到一起,准备屠狼?师父,不如我们先去那边看看? 现在即墨二少爷他们躲在树上,一时半刻还支持得住,咱们找好落脚点,再回來杀开一条血路,救他们出去。师父,你看呢?” 即墨丁虽然有心立刻救出即墨大小姐她们,可是面对大狼群,数不清的饿狼,要是厮杀起來,心里沒底气,万一搞不好,全体丧命于此,岂不悲哀? “成,按你说的,咱们先过去看看。”即墨丁点头答应了。 十三匹马趴在地上不肯起來,即墨丁的徒弟们只得用手调转马头,拼命扯动缰绳命它们站立,朝着远离狼群的方向,斜插过去了。 即墨寒在怪树上看见,吃了一惊,失望地叫道:“师姐,丁师叔他们走了,走得飞快,不來救咱们了。” 即墨大小姐默默地观望了一会儿,说道:“只怕晚了,丁师叔就算不來救咱们,他们现在已经被大狼群盯上了,逃不掉了。” 即墨寒紧忙举目眺望,果然有一部分狼嗅着生人气味,从狼群中分离开,去追赶丁师叔他们去了。 而在那边,莫翼郡王抱着南宫明月暗自神伤,他所率领的五百骑兵队正在静静地等待。 目前,几乎所有的人都明白,应该抓紧时间,立刻撤退,也许还來得及。 因为五百骑兵在万狼面前,如果发生混战,无疑是以卵击石,后果很严重,不可能全身而退。 “阿莫将军,阿莫将军。”侍卫苏桑站在莫翼郡王身后,着急得连连叫道。 “苏侍卫,你要怎么?”莫翼郡王平复了一下心情,回首问道。 “阿莫将军,大狼群要來了,再不撤退,说不定连南宫明月也会被狼吃掉的。你把南宫明月交给我,你快去指挥骑兵队撤退。 阿莫将军,咱们撤退的方向最好是向东,我刚才看见东边升起了狼烟。草原上所有能看见狼烟的人,都会过去集结的,到时候人多势大,就不怕狼群了。” 莫翼郡王知道侍卫苏桑说的有道理,却抱着南宫明月的身子不肯撒手,心里极其恋恋不舍。 “阿莫将军,快点把明姬交给我吧?再耽误下去,就來不及了。”侍卫苏桑紧催。 “小月……小月……”莫翼郡王忍不住一遍一遍地叫着南宫明月,希望能看见他苏醒过來。 如果南宫明月能及时地清醒过來就好了,现在的时刻对于他很重要,他在莫翼郡王的手里是安全的,一旦交给侍卫苏桑,他的苦难就会变得更加深重了。 可恨的狼群,给侍卫苏桑制造了一个机会,变成莫翼郡王似乎应该把南宫明月交到他的手上。 纠结啊,自从莫翼郡王这次一出现,南宫明月自始至终都处于昏迷中,沒有机会交流和沟通彼此的想法。 南宫明月后背上的外伤和内伤都很严重,刚才打狼消耗尽了体力,又被即墨丁的几个徒弟强行捂住鼻子吸入了迷|药,怎么可能很快地清醒过來呢? 如果南宫明月是清醒的,他一定会说:阿莫,千万不要把我交给侍卫苏桑,苏桑是一个大混蛋,他的鞭子太狠毒了,现在他又有了一条钢鞭,如果被钢鞭抽在我身上,那会是怎样地难以想象的痛啊?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可惜得很,上面的话只能算是南宫明月在冥冥之中的想法,又有谁会听得到呢? 莫翼郡王抱紧南宫明月,心想自己作为一支队伍的主帅,征南大将军的武将官职, 行军骑马的时候,怀里抱着一个人,确实不成体统。 莫翼郡王郑重地问道:“苏侍卫,如果把小月交给你,你准备带他到哪里去?” 侍卫苏桑眼睛里闪过一丝恶毒的解恨奸笑,他口不对心地恭敬回答: “阿莫将军,请放心把南宫明月交给我,我会很好地关照他,善待他,先送他到苏族,等到草原上的狼群警报解除以后,会妥妥当当地把他送回到伊离城阿土王府。” 莫翼郡王怎么会放心呢?当然不会信任侍卫苏桑,虽然他现在说得好听,毕竟以前在南宫明月作为逃奴被抓回來受到家法处置的时候,侍卫苏桑用黑蟒皮鞭毒打南宫明月,莫翼郡王对此印象极为深刻。 莫翼郡王犹豫半天,明知侍卫苏桑不可靠,可是别无良策,只得亲手把南宫明月交给了他,再三嘱咐:千万不要再做伤害南宫明月的事。 侍卫苏桑连声答应着,双手接过南宫明月,扫了一下他那苍白无血的脸,呼吸微弱得几不可闻,身子软拉拉地似乎沒有什么份量,心中暗骂了一句: 该死的明姬,你终于重新落到本侍卫的手里了,这一次不把你折磨得三分像人、七分像鬼,我就不叫苏桑。 侍卫苏桑把南宫明月交给几个族人,那几个族人绷着脸孔,不由分说,把南宫明月横放在马背上,用绳子紧紧勒住,捆在马鞍子上。 “你们这是干嘛?别把小月捆得太紧,他会难受的。”莫翼郡王心疼地说。 侍卫苏桑现在有了好借口,只要一提到狼群的威胁,立刻见效: “阿莫将军,等一下策马狂奔,不捆紧,万一失手沒抓住他,掉下马來,他会被狼群吃掉的。 真的,捆紧他、也是为了他好。” ------------ 第一百五十八章 险中逃命 这一天,出征监军夏鸿飞奉了阿土王爷的帅令,带领两千铁甲军,前來和莫翼郡王的五百骑兵汇合。 这两千铁甲军经过阿土王爷的手下副将认真训练,军威极其雄壮,旗帜鲜明,队列整齐,雄赳赳气昂昂地來到了萨珂大草原。 沿途中,看见周围许多老百姓仓皇逃命,询问之下,都说在前方不远处,苏族部落的附近,发现了可怖的大狼群。 夏监军是第一次來到大草原,看见逃难的老百姓提起大狼群、惊慌失措的表情举止,知道此事不可掉以轻心,必须全力以赴地对待。 很多老百姓纷纷说:如果铁甲军遇见大狼群,会占有很大的优势,因为士兵以及骑乘的马匹都是全身披挂着铁制铠甲,从头到脚遮掩得十分周全,携带的装备又很实用。 一物降一物,似乎铁甲军就是狼群的克星。 如果战马不害怕狼群,骑士们就可以稳操胜券,用火弩和长矛从容地杀狼,两千铁甲军杀死一万余头狼,还是不在话下的。 目前的情况是,最好能有人把狼群引过來,围在营地里全部歼灭。 一部分青壮年百姓积极地说:如果铁甲军就地扎营,他们就不走了,愿意留下來帮忙挖战壕,一起打狼,为草原除害。 夏监军闻听,觉得如果狼群不除,对于阿土王爷即将实行的草原作战计划很不利,于是,果断采纳了这些老百姓的提议。 两千铁甲军马上行动,就地扎营,架设大门,营地四周挖起了深深的壕沟,点燃了狼烟,召集四面八方的草原族人前來助战,共同对付大狼群。 铁甲军的将士们修筑营地,构建了一个屠狼战场,他们还担心狼群不会过來,如果向远方逃遁,恐怕就白忙活了。 事实上,铁甲军不用担心,自然会有人引狼进入包围圈,而且,引狼过來的人还不算少数,至少有两拨人正在自发地引狼,一拨人是即墨丁和他的十二个徒弟;另一拨是莫翼郡王的五百骑兵队。 这两拨引狼人的区别在于:即墨丁他们已经在前往铁甲军营地的路上,而莫翼郡王的五百骑兵队尚未启程。 侍卫苏桑把南宫明月得到了手,连连催促莫翼郡王动身。 莫翼郡王看着苏桑族人把南宫明月捆在了马鞍子上,心中不安,还想说点什么。 但是,时间不等人,即墨丁太讨厌了,他和十二个徒弟又朝这个方向骑马奔驰回來,在他们的身后、如影随形追赶的是----乌压压的大狼群。 侍卫苏桑和族人的马匹还能维持站立,而莫翼郡王骑兵队的马匹就有些招架不住了,已经有几匹马战战兢兢地卧在了地上。 “全体,骑兵队,向东,出发。” 莫翼郡王情知不能再拖延,只得命令传令兵立刻传令下去,立时,号角声激荡,五百骑兵队立刻开拔,向着东方,踩着即墨丁一伙人的尾巴,疾驰而去。 侍卫苏桑看见莫翼郡王率领骑兵队往东边去了,急忙招呼妹妹苏珊和十几个族人上马,准备赶回苏族部落。 苏珊拉住哥哥的袖子,央求道:“哥哥,让我來骑那匹驮着明哥的马吧?明哥他是为了保护我和狼搏斗才变成这样的。” 侍卫苏桑假意为妹妹着想,委婉拒绝道:“妹妹,狼群马上就要到了,一匹马骑两个人跑不快,再加上看见狼的马本身就害怕,太危险了,会被狼追上的。你是我唯一的亲妹妹,我不想你丢了性命。” “可是他……”苏珊眼圈有点红了。 这时,狼群的嚎叫声已经响彻耳际,侍卫苏桑顾不上多说,逃命要紧,一把将妹妹苏珊托上马背,自己也翻身上了马,回头叫了一声族人们:“快走,回苏族。” 侍卫苏桑一行人也够险的,他们将将离开之际,狼群已经追到了,狼头簇动,嚎叫连连,顺着他们的马蹄足迹追了过來。 草原上危急的时候,催马加速的最有用的东西是什么?是马鞭。 这些马都是一等一的好马,可是,马跑得快慢截然不同。 这个时候,谁的马上功夫好?谁的马鞭使用得当?马匹的速度不同、立竿见影地体现出來了。 侍卫苏桑由于是一匹马上载了两个人,心理压力要比别人大,他闷头躬身,一门心思挥鞭催马,听见耳边呼呼声响,狼群的嚎叫声似乎紧贴着脖子后面,仿佛随时能咬到他的脖子。 他妈的。生死关头,侍卫苏桑心里暗暗地骂了一声:莫翼郡王你这个大笨蛋,刚才瞎耽误工夫管个屁用?南宫明月从一开始就不是你的,现在还不是落到我的手里?害得老子距离狼群这么近。 侍卫苏桑恶狠狠地想:待会要是狼群追赶的距离再缩小,老子就把南宫明月抛下马去,把他活活喂狼。 一想到南宫明月将会被狼群撕扯成碎片,一口一口地被野狼吃掉,连骨头也不可能剩下一点,侍卫苏桑心里感到幸灾乐祸的欢畅。 狼群追上來了,苏珊和她的十几个族人都被冲散了,变成了大家分头各自逃跑,跑出去一个人就是一个人,谁也管不了谁了。 侍卫苏桑不愧是草原上最出色的骑手,他的马上还带了一个人,竟然策马奔驰在了最前面。事实上,他心里也很紧张,额头冒汗,双腿夹住马腹不时发颤。 逃跑的人群中,最淡定的应该是南宫明月,因为他晕过去了,不知道肆虐的狼群马上就要追赶上來,吞噬掉生命。他的身体被横放在马鞍子上,脸朝下,身子随着马的颠簸一上一下地颤动着。 有一点侍卫苏桑说对了,由于南宫明月在马鞍上被捆得紧紧地,确实不存在从马上掉下來的隐患和担忧。可是,由于他被捆得太紧,胳膊上的血液流通不畅,造成了一道道淤血的紫痕。 侍卫苏桑懵头朦脑地骑马狂奔,慢慢地,听不见耳边的凄厉狼嚎了。他不敢松神,继续挥鞭加速,不管东南西北,只管低头策马猛跑。 侍卫苏桑忘记了一件事,快速的长时间的狂奔,人可以咬牙忍受,马却不行。 这匹坐骑高速奔驰良久,终于筋疲力尽,正巧草地上有一个大坑,马腿一软,就听“噗擦”一声,连人带马,一起摔倒了。 侍卫苏桑就地一个驴打滚,翻身跃起,检查了一下自己,侥幸,安然无恙。低头看南宫明月,这个倒霉鬼,依然被捆在马鞍子上,只不过他的下半身被压在了马身子下面,一动不动。 侍卫苏桑推搡了一下马身,翘起一线,看了看南宫明月被压马身子下面的双腿,似乎被压伤了,不自然地扭成了一个外八字的形状,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沒死绝。 四下里很静,只有草原上的风轻轻地刮着。 终于摆脱大狼群了,可是,其他的人呢?妹妹苏珊跑到哪里去了?侍卫苏桑歇息了片刻,终于想起來了。 在大草原上,如果沒有马,人是走不了多远的。 侍卫苏桑检查了一下坐骑,发现那匹马的马腿骨折,无法继续骑乘前进了。只得解开马鞍子上捆绑南宫明月的绳子,用力推搡马身,把南宫明月拉扯了出來。 南宫明月无声无息地躺在草地上,像一个乖乖的布娃娃,可以任人摆布。 侍卫苏桑看着南宫明月,知道他逃跑是出了名的,只要有一线希望、只要有一丝力气,他都不会放弃逃跑的念头,纵然被抓回來接受毒打,半死不活的他还是会继续寻找机会逃走的。 明姬,你现在这个怂样子,都是装出來的吧?别想蒙混过关,休想从老子手里逃掉,绝对不给你这样的机会的。 “啪”地一声,侍卫苏桑抬手给了南宫明月一记耳光,想试探一下南宫明月是不是已经苏醒而在装晕。 南宫明月倒在草地上,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得他的头偏向了一边,沒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侍卫苏桑还是不放心,他拿过那根绳子,把南宫明月的双臂反绑了起來,绑得牢牢的。 侍卫苏桑辨别了一下方向,他发现迷路了,刚才只顾着逃命乱跑,看來是跑到了一个偏远的地方,发愁,带着南宫明月这个拖累,现在怎么办? 不远处,有一个很小的土丘,土丘的另一面隐隐约约传來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侍卫苏桑把南宫明月夹在腋下,走过去一看,原來是一个小小的游牧部族,三辆马车,十几匹马,二十几个男女牧民。 “借问几位大哥,可以向你们买一匹马吗?”侍卫苏桑开口就买马。 这些人看见侍卫苏桑突然从土丘后面转出來,都很惊讶,看着他过來说买马,从人群里面走出一位老者,说道: “我们的马也不多。这位小哥是怎么了?为什么被绑起來?” “这个人是盗马小贼,必须绑起來,防止他跑掉。我是王府侍卫,急需一匹马,你们说个价钱,到底要多少银子?” 这些牧民听见侍卫苏桑说是王府侍卫,不敢招惹,只得随便卖给他一匹马。 侍卫苏桑说道:“我去找人,一会儿就回來。 这个盗马小贼先存你们这里,你们替我看着他,别让他跑了。” ------------ 第一百五十九章 铁甲屠狼 萨珂大草原上,由于大狼群的出现,搅乱了牧民们的日常放牧生活,闹得人心惶惶,不断有逃离的人,气氛十分紧张。 幸好,苏族附近的狼烟燃起,带给了人们新的希望,消灭可恶的大狼群是当务之急。 监军夏鸿飞原本是王宫钦卫统领,指挥能力和果断决策的本领非常强,他立刻采纳了当地老百姓的建议,命令两千铁甲军就地扎营,并在营寨门口点起了狼烟,召唤莫翼郡王的骑兵队、当地各部落的族人们、前來援助。 在大草原上,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则,就是看见狼烟,召之即來,大家都会不约而同地前來助战。 因此,点燃狼烟的作用极大,狼烟笔直腾空,周围凡是能看见狼烟的部落,族人们成群结队地赶來助战了。 夏监军命传令兵引导那些前來助战的族人们分别到指定位置,族人们听说这次能够以部队为主导打狼,牧民们的情绪都非常高涨。 这些牧民平时被狼群骚扰,身家性命受到狼群的威胁,一有狼群的消息就都吓得无法去草原放牧,生活大受影响,如今有人主动出头來带领他们屠狼,自然是一呼百应,有着相同的目的:将狼群消灭! 杀狼是自己的事,沒人偷懒懈怠,营地内外的准备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仅仅数时辰内,在大批赶來助阵的牧民帮助下,营帐四周的壕沟已经挖好。 在夏监军的指挥下,即使这些牧民沒有经过训练,并不懂得兵法战术,但挖出來的壕沟深五尺、宽三丈,定能起到不错的隔绝效果。 同时,营地的大门也竖立起來了。大门是临时用沙袋和木材制成的,看上去相当结实。尤其是大门两侧,两千铁甲军层层叠叠地布置开來,整个营寨顿时变成铜墙铁壁,看这架势,无论狼群怎样地凶狠,在坚不可摧的铁甲军面前,终究无法逃脱覆灭的下场。 夏监军成竹在胸,心中已然想好了一套对付狼群的妙计,他命令铁甲军严阵以待,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在铁甲军的战车指挥塔上,夏监军沉着站立着,向远处眺望,发现來自两个方向的狼群,被人引了过來。 其中一个方向是莫翼郡王率领的五百骑兵队,看上去五百骑兵还算淡定自若,奔驰行进中的队伍整齐有序,应该是沒有受到太大损伤,只是被狼群追得有些慌张。 骑兵队后面的狼群尾随得比较近,冲在最前面的头狼距离骑兵不足百米,看上去似乎随时会发生短兵相接,不知能否支撑到营地? 另一个方向是十几个蓝衣人,后面追着大量的野狼。和莫翼郡王的骑兵队相比,这些人的情形,看上去可要狼狈得多,几乎是慌不择路、丢盔卸甲地向这里奔來,估计是远远看到了狼烟,意图來此求救避难的。 十几个蓝衣人似乎骑马奔跑了很长一段时间,连帽子、围巾都丢掉了,大部分人披头散发,红着眼睛,奋力驱动着马匹,由于骑术的差距比较大,这十几个人的队伍拉得特长,距离后面追赶的狼群尚有一段距离,想來若是沒有发生意外的话,应该能安全來到营地中。 夏监军让传令兵通知营地大门的士兵做好关闭大门的准备,等两拨引狼的人进入营地,就迅速关闭大门,大家商量妥当之后,齐心协力,一起动手消灭狼群。 营地里这些赶來助战的老百姓们听说狼群就要到了,既紧张又兴奋,很多人自愿脱下皮袍,浇上各种动物油,等一会儿狼群进來点火烧。 莫翼郡王指挥的骑兵队,走在最后一排的骑兵出现了险情,那些押后的马已经被屁股后面紧追的狼群、吓得腿软跑不动了,相继跌倒在地。 摔到地上的二十几个士兵慌忙爬起來,转身回头,向追來的狼群射了几箭,然后,弃了马匹,立刻反身,向骑兵队的末尾骑兵跑去。 那些卧地不起的马匹无疑地变成了饿狼的美餐,跑在狼群前方的饿狼扑过來将马撕扯开來,争夺马肉。 后面的野狼相继扑上來,加入到争夺马肉的行列中,你争我夺,追赶的局势发生了混乱。 这二十几马连惨叫声都沒來得及发出,就被狼群咬死,随后,转眼间马肉被狼群哄抢而光,连骨头渣也不剩,地上只残存了少量血迹。 大部分的狼群连这点马肉都沒有抢到,眼射蓝光,继续穷凶极恶地向莫翼郡王的骑兵队追來。 马肉的争夺,阻了一阻追赶的狼群,于是,那二十几个落马的士兵得了机会,奔跑如飞,追上了骑兵队的末尾,跳上去,双人共骑,马不停蹄地前进。 莫翼郡王看见前方营帐中,一辆战车指挥塔上的指挥柱子高高升起两面红旗,他当即下令骑兵队加快速度接近营地。 骑兵队火速奔驰到营地前面,见营地大门是大开着的,便毫不犹豫地冲进了营地中。 一进大门,莫翼郡王知道自己的队伍已经安全,不禁松了一口气,想着虽然牺牲了二十几匹战马,但难得的是,保全了五百士兵的性命。 骑兵队冲进大门以后,信号兵指挥他们继续前行,來到指定的位置上,准备屠狼。 夏监军命令营地大门缓缓关闭,与此同时,另有一名传令兵引了莫翼郡王,登上战车指挥塔。 夏监军和莫翼郡王打了个招呼,顾不得寒暄,立刻问道:“阿莫将军,那边十几个蓝衣人是怎么回事?” 莫翼郡王从战车指挥塔上俯视,见即墨丁领头一马当先,带着十二个宝贝徒弟,扬手喊叫:别关营地大门,快点放他们进去。 莫翼郡王对夏监军说道:“放他们进來吧?这些人是即墨杀团的人,武功很高,打狼的时候,也许他们能帮的上忙。” 缓缓关闭的营地大门留了一个缝隙,即墨丁等人急忙鱼贯而入,立刻有传令兵将他们引到营地一侧,站在牧民的队伍中准备屠狼。 这时候,大门外面的两股狼群汇合成了一股,聚集在营地之外,上蹿下跳,万头簇动,好不吓人。 这时,“呜嘟嘟”战斗的号角吹响,几十面战鼓敲响如雷动,两千铁甲兵和五百骑兵都点燃了火弩上的火箭捻子,正式拉开了屠狼战役。 只见,营地大门忽然大敞四散,狼群气势汹汹,如潮水般地涌入。 营地中央几堆柴草和牧民们脱下來的皮袍被点燃,造成了狼群行进中的障碍,消减了一下狼群一鼓作气直扑的气焰。 狡猾的狼群绕过火堆扑了上來。士兵们首先发动,对于距离远的狼用火弩射,漫天火箭仿佛从天上射下來,冲在前方的狼被一只只射中,倒地不起。 沒有被射中的狼不知死活地继续扑來,士兵和牧民们对于距离近的狼、用长矛刺、大刀砍,整个营地里声音嘈杂混乱,充斥着人的喊杀声、狼的嚎叫声和战鼓的敲击声。 凶恶的狼群不怕死,一批一批的往上冲,直到一个时辰后,屠狼战役才算进入了尾声。 最后残存的几百只饿狼,终于明白势头不对,准备逃跑了。它们凶狠异常,终于从营地的包围圈中,撕开了一道口子,前面的几十只狼坠入了壕沟,后面的狼踩了同伴的身体逃了出去。 一部分士兵和牧民打开营地大门追了出來。铁甲军的将士们开始追击,而牧民们则是把掉进壕沟里的几十只狼统统杀光。 这时,一个人影,骑马逆行于涌出的人流,进入了营地。 这人便是侍卫苏桑,前來寻找他的妹妹苏珊,他在牧民中穿行,不断地打听询问,终于在营地一角找到了妹妹,见苏珊手里正拿着一把弓箭。 原來苏珊在逃跑过程中,遇见了大批前來助战的牧民,就参加一起到营地來打狼。 苏珊看见了哥哥,很高兴,拉着他的袖子,着急的问:“哥哥,看见你太好了,可是,明哥呢??” 侍卫苏桑看见妹妹沒出事,也很高兴,说道:“我将他寄存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因为咱们走散了,不知你的去向,我很担心,先來找你的。” 苏珊说:“哥哥,明哥在哪里?让我和你一起,去将明哥接回來吧?” 侍卫苏桑点头答应下來,他确实也不放心苏珊单独行动,因为刚才他亲眼看见有几十只野狼逃出去了。 屠狼行动即将结束,扫尾工作还在继续着,侍卫苏桑带着他的妹妹悄悄溜出了营地,沒有和其他人告别。 经过了两个时辰马不停蹄的赶路,侍卫苏桑带着妹妹苏珊、终于在天黑前、回到了买马的地方。 天!那里空空如也!那个游牧小部落不见了,他们的人和车马统统消失了。 南宫明月呢? 侍卫苏桑急忙绕着小土丘转了几圈,哪里有南宫明月的踪迹? 南宫明月不可能会逃走的,侍卫苏桑想着:在离开这里之前,自己为了怕南宫明月逃跑,已经把他的双臂牢牢地反绑起來,并污蔑他是盗马小贼,交给游牧小部落寄存看管。因为他知道草原牧民最恨的就是盗马贼,所以,他们不会放走他的。 可是,游牧小部落走掉了,茫茫大草原,不知道他们去了何方。 最可恼的是:南宫明月也跟他们一起消失不见了。 ------------ 第一百六十章 以示薄惩 梨泓王子在克鲁的护送下,不顾身上带伤,日夜兼程地赶回自己的家乡伊塔国。 一路上,梨泓王子百感交集,唏嘘不已,无时不刻不想念南宫明月,总是幻想着他就坐在自己的身边,一起去伊塔国养伤。 月……我对不起你,我真沒用。 梨泓王子伤感地想着。伊塔国快到了,他心里更加心酸:自己前些天发誓要救出南宫明月,带他逃去自己的家乡,终究,不能如愿。而今自己一个人返乡,触景生情,想起那些许诺都变成了浮云。 马车进入了伊塔国,驶近王宫,梨泓王子越发地怏怏不乐,担心起來: 为了南宫明月,自己答应阿土王爷借兵三万,可是,父王会答应吗? 梨泓王子非常的了解父王,父王平时待人薄情寡恩,做事过于刻板教条,一门心思只想着一件事:保住自己的王位。 三万兵马对于伊塔国來说,不是小数目,几乎占全部兵力的绝大部分,借兵与否,对于父王來说,应该是一个大难題。 梨泓王子知道父王会为这件事为难,却沒想到父王左右为难,借題发挥,把一腔怒火发泄到了自己的身上。 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马车停在了王宫门口,梨泓王子和克鲁一起进宫面见阿盛国王陛下。 出乎意料的是,阿盛国王陛下首先召见克鲁,反而把梨泓王子拒在了议事堂外。 事实上,阿盛国王陛下对梨泓王子出使西厥国的事,从始至终非常关注,对于他们在那里的多做所为,了如指掌。现在叫克鲁先进去,无非就是核对一下情报是否可靠。 那些情报对梨泓王子非常不利,阿盛国王陛下早已憋了一肚子的火,心想梨泓王子身为伊塔国的大王子,做事荒唐,不处处为伊塔国着想,简直是糊涂透顶。 克鲁这次陪梨泓王子出使西厥国,一开始就是受到阿盛国王陛下的委派,因此,从头到尾如实地汇报情况,实话实说,并沒有任何的删剪和美化。 阿盛国王陛下听完克鲁的汇报,和情报上所说的差别无二,不由得气炸了肺,立即宣召梨泓王子。 梨泓王子进入议事堂,对父王问安礼毕,站在书案前面。 阿盛国王陛下问道:“梨,你知道这次派你去出使西厥国,目的是什么?” “提出和亲,拉近伊塔国和西厥国之间的关系。” 阿盛国王陛下眼冒怒火,严厉地质问道: “原來你都明白?你这次去,不是代表你一个人,是代表咱们伊塔国,和亲这件事的的重要性,不用多说,你应该心知肚明,那么,后來西厥国答应了和亲提议,你却推脱拒绝,是何道理?” “父王,此事另有隐情,说來话长。”梨泓王子想要解释一下。 “住口,何來隐情之说?分明是你被一个男狐狸精迷惑,贪恋其美色,泥足深陷,不能自拔,竟然抛弃国家大事不管不顾,忘记了你的使命。 來人,掌嘴十下。”阿盛国王陛下拍案怒斥。 几名站在议事堂门口的小内侍,奉旨走了进來。 两个小内侍按住梨泓王子的肩头,让他跪在地上,另外一名年纪稍大些的内侍,看样子有一把子力气的,卷了袖子,“噼噼啪啪”地正手反手连抡,用力打了梨泓王子十个响亮的耳光。 “你认错不认?”阿盛国王陛下追问了一句。 “是,是我的错。”梨泓王子挨了耳光,也不申辩,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毕竟提出和亲是自己一开始出使西厥国的初衷,虽然后來发生了许多事,让自己改变了初衷,造成了与父王的意愿背道而驰。 “你说,你现在的身份是什么?” “伊塔国的大王子。”梨泓王子老老实实地说。 “原來这个你也知道?你在西厥国,公开宣称,要娶一名男子做王子妃,简直是太狂妄了。娶男人这种事,你自己私底下偷偷玩一下也就罢了,哪有人敢大言不惭地公开说出來的?丢人现眼,昏庸无道,你眼里还有沒有伊塔国?有沒有你父王? “可是,月,我爱他,我真的想娶他。” “胡说,糊涂东西,你现在还敢这么想?不教训你,你是不会醒悟的。 來人,继续掌嘴十下。”阿盛国王陛下怒不可遏。 梨泓王子刚才被掌嘴以后,还沒來得及站起來,现在,又被两个小内侍按住肩头,跪在地上,那个年纪稍大些的内侍,依旧卷了袖子,“噼噼啪啪”又打了梨泓王子十个耳光。 一共二十个耳光下來,梨泓王子的脸被扇得通红,低下了头。克鲁在一旁看着,小声说了一句:”陛下,梨泓王子身上有伤,经不住打。” 阿盛国王陛下冷冰冰地看了一眼梨泓王子,哼了一声,他这个时候正处在气头上,怒发冲冠,什么亲生儿子?什么受伤经不住?一概不管。 “给你一次机会,你还有什么话说?” 梨泓王子跪在地上,被两个小内侍按住了肩膀,他抬起被扇得通红的脸,说话有点语音不清,低声问道:“借兵三万的事,我已经答应阿土王爷了,父王你是怎么考虑的呢?” 阿盛国王陛下一听到借兵的事,怒火冲天,满腔怒火彻底发作了: “混账头顶的东西,你不配当伊塔国的大王子,你怎么敢随便答应借兵出去?那个完全是有借无还的事情,难道你看不出來西厥国什么王爷奸诈伎俩,恨不得早日把我们伊塔国吞并,我们要是沒有了兵,国将不国。 你说,你为什么要答应借兵给西厥国?” “因为,他们用月的生命胁迫我,我不忍心,我不能不管,我宁可牺牲自己,也要保住月。”梨泓王子痴心一片,可惜,这些话只能让阿盛国王陛下更加怒火中烧。 阿盛国王陛下愤然击案,气愤得须发皆张,环眼暴睁,连声叫道: “死不悔改的糊涂虫,气煞本王。你听清楚,你的命是属于伊塔国的,不是随便就可以拿來交换狐狸精贱命的。 來人,掌嘴二十下,以示薄惩。” 一阵“噼噼啪啪”扇耳光的声音响过,梨泓王子被打了四十个耳光了,他的嘴角淌出了鲜血,身子开始向一旁倾倒。 克鲁在一旁再也忍不住,喊了一句:”陛下恕罪,梨泓王子有错,可是,也别打死他啊。” ------------ 第一百六十一章 违背诺言 伊塔国议事堂上,阿盛国王陛下怒责梨泓王子,对他施加掌嘴之处罚。 克鲁在一旁看着,于心不忍,担心这样打下去,梨泓王子原本有伤的身体会吃不消。 伊塔国提出和亲这件事,事关重大,在克鲁看來,梨泓王子掉以轻心、半途而废是不对的,受到一些惩罚也是应该的。 可是,却也不至于就把梨泓王子当堂活活打死,终究罪不至死,何况就算打死他,和亲的事也不能顺理成章地延续下去,还需要从长计议。 阿盛国王陛下听到克鲁的劝阻,暂时压住心头窜起的一口怒气,声音放缓和了一些,说道: “你们是国家栋梁,必须要明白一件事:无论在何时何地,国家大事要摆在首要的位置上,丝毫马虎不得。不管是任何人,如果为了一己之私,特别是私情作祟,从而扰乱了国家大计的,都必须要受到严惩。 梨,事到如今,你知罪吗?” 两个小内侍从刚才按着梨泓王子的肩头,现在变成了提着他的衣肩,怕他倒下去。 “是……我知罪。” 梨泓王子跪在地上,被打了很多耳光,耳朵嗡嗡作响,眼前金星乱冒,头变得晕晕的,他有气无力地认错道。 “你肯认罪,说明你良心未泯,还分得清好歹,父王就暂且宽恕你这一次。那么,你说,你要怎么弥补你的罪过?”阿盛国王陛下咄咄逼人地问。 “月……他好可怜,沒人救得了他。我说过要救他,可是一直沒做到。如果我给了他希望,现在又放弃了,那他逃离苦海……真的是沒指望了。”梨泓王子心中负疚,喃喃自语。 阿盛国王陛下听见梨泓王子所问非所答,知道他一下子转不过弯儿來,只得问克鲁道:“你认识南宫明月,你说说,他是怎样的一个人?竟然能把本王的大儿子迷惑成这般摸样。” 克鲁心中也是怀有疑窦,南宫明月这个少年身材虽然高挑,可是,细腰芊芊,瘦弱不堪,年纪轻轻,运气糟透,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真心爱护他呢? “陛下,说來也是很奇怪,微臣见过南宫明月四次,言语交谈很少,不了解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第一次见到南宫明月的时候,在雪后的路上,他被人塞在一个很小的红木箱子里面,浑身是伤,几乎已经气绝,多亏了王子殿下请洪大夫把他救醒。当时我觉得这个一个窝囊废,救不救无所谓。 第二次见南宫明月,在一个医馆门前,我气不过王子殿下为了护着他、被四大武僧打伤,射了他一支暗箭,他说我不配做勇士,我一怒之下,把他拴在马尾巴上,想用马拖死他,那时候他已经伤痕累累,眼见得活不成了,沒想到阿土王爷让王御医救活了他。那时我想,他很顽强。 后來又有两次见过南宫明月,一次是在王府附近,一次是在天牢,他都处于晕迷中。那时我想,他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梨泓王子听着克鲁的叙述,想起了自己最后一次背着南宫明月逃亡、路过麝山的时候,陷入两千铁甲军的包围,被沙袋活埋,那一次是自己最后一次和南宫明月在一起互相保护和慰藉。 月……你现在在哪里?你还好吗?阿土王爷是不是又在狠心折磨你呢? 梨泓王子想起自己每次遇见南宫明月,他都是又冷又饿,身上不断添加创伤,自己多么的想保护他、怜惜他、爱抚他……想到这里,梨泓王子的眼圈红了。 阿盛国王陛下听完克鲁的叙说,完全不能理解,认为克鲁词不达意、结论不明确,于是,不再询问克鲁,转而问梨泓王子,说道: “梨,若是我国不答应借兵三万,西厥国势必不肯罢休。如果他们前來入侵,你会挺身而出,领兵迎战?” “我会的,保家卫国是我的职责,我会誓死血战到底,直到拼尽最后一口气。 可是……月……他会被阿土王爷杀死,他的血将被用來作为攻城祭旗。”梨泓王子禁不住热泪盈眶。 “还有,和亲的事,本王打算从新修书一封,再次商议,如果西厥国沒有异议,你会答应和亲、迎娶沓娜公主么?” “这……我……”梨泓王子第一次变得吞吞吐吐起來,面对父王的压迫态势,他一时间优柔寡断,不好意思断然回绝。 “到底怎样?你是不是觉得刚才掌嘴还沒过瘾?还想再挨几十个耳光不成?”阿盛国王陛下极其冷酷地问。 “月……他……”梨泓王子哽咽了,如果自己答应和亲,月怎么办?一想到月,想到自己对他许下的诺言,将会一一无法实现,又怎么对得起他呢? “克鲁,这件事你最清楚,你劝梨两句。”阿盛国王陛下吩咐道。 “是。”克鲁答应着,走到梨泓王子身边,命令两个小内侍松开他,伸手扶梨泓王子站了起來,说道: “王子殿下,克鲁是个武人,不懂得儿女情长这些事,只是我觉得你和南宫明月认识的时间很短,总共见面也沒几次,何苦为了一个半陌生的人,影响国家大事呢?” 梨泓王子流泪说道:“我和月认识时间不长,可是,有时候,爱一个人是不分时间长短的。我对他一见钟情,念念不忘,只想和他在一起,保护他,温暖他,给他幸福,这是现在我心里最想做的事。克鲁,你能明白我的。” “但是,王子殿下,别忘了你的身份是伊塔国大王子,你和别人不同,你做事必须以国家利益为重。一个小小的南宫明月,和整个伊塔国相比较起來,简直太微不足道了。” “如果我违背诺言,以后我还有什么脸面见月?” 阿盛国王陛下冷冷地插话道:“如果你担心脸面问題,这个好办。本王立刻派克鲁去抓南宫明月,把他卖入青楼,他的身子将被无数的人蹂躏,男女老少只要有银子,都可以践踏他,这样,他也沒什么脸面见你。” “不,父王不要这么做,不要再对月落井下石了,我答应和亲就是。” 梨泓王子不怕死,可是他怕自己对不起伊塔国,更怕别人拿南宫明月來威胁自己。他不禁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月……对不起……我要违背诺言,娶别人做我的王子妃了。” ------------ 第一百六十二章 兵临城下 伊塔国阿盛国王陛下修书一封,派信差送往西厥国,内容是关于商讨和亲以及借兵之事。 次日清晨,有小内侍前來禀报:梨泓王子昨日回到王子府,发起高烧來,一夜沒退烧,今晨陷入昏迷了。 阿盛国王陛下推测:可能是因为梨泓王子这次带伤归來,一路风尘劳顿,昨天在议事堂上又挨了一顿打,身体欠佳,而且,答应和亲极不情愿,精神上受到刺激,才会高烧不退的。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放心不下,阿盛国王陛下决定亲自去看望,同时,命两名御医随同前往诊治。 “月……月……对不起……” 梨王子府内卧房,梨泓王子躺在床上,高烧昏迷中,梦呓般叫着南宫明月的名字。在他的心灵深处,觉得万分愧疚,一遍一遍地道歉。 梨泓王子深知:南宫明月目前的情况岌岌可危,正在生死边缘徘徊,需要自己去救护。而自己却违背诺言,要娶别人为妻,失去了和他在一起的资格。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恍惚中,梨泓王子似乎看见南宫明月飘乎乎地走來了,他不肯进门,只是倚在门边,幽幽地问: ----梨,你背弃了诺言? ----还记得我说过要在奈何桥上等你五百年吗? ----说什么三生三世相聚在一起?这一世的情缘都结束的这么快、这么干净、这么绝情。 梨泓王子心如刀绞,痛心疾首地解释道: ……月,原谅我,国家和个人之间,我无从选择…… 仿佛南宫明月笑了起來,可是他的俊脸上浮现的笑容、却是那么的心酸、那么的苦涩,说道: ----沒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我从來沒有怪过你。 ----我來这里,只是想和你说:你和我之间的誓约解除了。从此以后,你是自由之身,你可以娶任何一位你想要娶的姑娘。 ----我是來告别的,从此以后,我们不再相见。 ----梨,我爱过你,感谢你,今生不会忘记你。 ----再见了,梨,永别了…… 南宫明月的脸上,似乎挂上了一串泪痕,他缓缓地转过身去,消瘦的肩膀抖动不停,他在伤心,他在哭…… 无声地哭,是最撕心裂肺地疼,南宫明月的身影慢慢地化作了一片虚无,绝望无助的眼神最后的一瞥,是那么的清晰刺痛。 “不,别走,月。” 梨泓王子伸出一只手,想要拉住南宫明月,却拉了一个空。 仿佛空气中,传來一个冥冥之音,在责备?在质问? ----什么是情? ----如果你爱一个人,不要提什么三生三世的鬼话,只是在这一生你能好好地诚挚地付出你全部的爱就好了。 ----如果你是真情,就不要提什么国家利益当借口吧,伊塔国的王子又不是你一个,而南宫明月却只有一个,一旦失去了,就永远得不到了。 ----人的生命如此短暂,而我们所得到的爱的时光更是短促,你不珍惜,你会后悔一生的。 “我……”梨泓王子似醒非醒之际,这些闪电般的想法,冲击着他的心。 “月……我知道我错了……你再给我一个机会……”梨泓王子竭尽全力想要下床,想抱住南宫明月那虚无飘渺的身影。 恰在此时,阿盛国王陛下带着两名御医走进梨王子府,进入了梨泓王子的卧房,看见梨泓王子经过一夜高烧的侵袭,浑身滚烫,脸色通红,嘴唇干裂,昏沉沉地躺在床上。 “梨,父王來看你。”阿盛国王陛下握了一下梨泓王子的手,发现他的手心热得不行。 ““月……月……等等我……”梨泓王子吃力地伸出另一只手,拉住的确是另外一个人----原來是自己的父王。 阿盛国王陛下吃了一惊,大王子神智错乱了?挥手命御医上前。 两名御医奉命,急忙走上前,为梨泓王子号脉检查,诊治结果是:“内火外寒,再加上外伤未愈,炎症未消,导致体虚神衰。” 阿盛国王陛下是个面硬心软的人,他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孩子病危,并且他对大王子寄托了很大的希望,当下,立刻命令御医开方子抓药。 与此同时,萨珂大草原上打狼的事不胫而走,很快地传到了这里。 克鲁昨夜看守了梨泓王子一夜,今晨出去,听见茶馆里议论纷纷,说是萨珂大草原展开了一场空前热烈的屠狼大战,阿土王爷的两千铁甲军立下了汗马功劳。 阿土王爷的铁甲军到了草原?克鲁暗暗惊讶。 克鲁惦记梨泓王子的病情,赶忙回到梨王子府,看见阿盛国王陛下在,急忙把自己听见的事禀报了一遍。 阿盛国王陛下闻听,顿时警觉起來:西厥国两千铁甲军來到大草原,只是为了屠狼?阿盛国王陛下当然不会相信这一点。 克鲁主动请战道:“陛下,臣愿意领兵,去瑟布边城,那里是最靠近大草原的地方,应该加强防御。” 阿盛国王陛下思索片刻,说道: “克鲁,你去准备出征的事宜,明天调给你五千人马,作为先头部队,先去查看瑟布边城一带的动静。注意,西厥国那个阿土王爷用兵多年,是一只老狐狸,非常奸诈,你们要小心。 阿盛国王陛下国事繁忙,匆匆返回了王宫。克鲁也去筹备相关事宜。 两天后。 警报传來,西厥国征南大将军莫翼郡王率领两千铁甲军,入侵伊塔国,兵临城下,把瑟布边城团团包围了起來。 这时,梨泓王子的病情有些好转,他请求参战。阿盛国王陛下应允,命他率四千铁甲军前去迎战,所率兵力比入侵者足足多了一倍,应该是稳操胜券的。 梨泓王子骑在马上,率领四千铁甲军前往瑟布边城。行军路上,梨泓王子心情忧郁,面容憔悴,微风吹动他的长发在脸前飞舞。 这两天,梨泓王子经历了心灵上的痛苦煎熬,他想做到两全其美,默默地想着: 月,等我打完这一场胜仗,保卫了我的家乡,尽了我的职责,也算对得起我的大王子身份了。 然后,我就去找你,救你出來,以后我会隐姓埋名,永远陪伴在你的身边。 月……你等我,等我一下好吗? 渐渐地离瑟布边城近了,远远地能看见敌军营帐悬挂的帅旗,上面写着五个大字:征南大将军”。 梨泓王子命令部队就地宿营,架设帐篷,挖壕沟,一切准备工作安排就绪之后,天黑下來了。 梨泓王子带了随身卫兵七八人,径直骑马來到征南大将军的营地大门前,请他们的主帅出來叙话,想打听一个人,与战事无关。 莫翼郡王接到报告,带了十來个王府侍卫,來到营地大门外,会见梨泓王子。 双方的二十几个随从都点燃了火把,照亮了夜晚的营地门口。梨泓王子和莫翼郡王相对骑马过來,临近五六米之遥,彼此拱手见礼。 梨泓王子首先开口说道:“今日冒失相约阿莫郡王殿下,还望海涵。只是想打听一个人,还望见告。” “梨王子殿下不用客气,对于你要打听的人,本郡王也能猜出几分。” 梨泓王子一听,会心地一笑,心想:这样更好,说话反倒方便了,于是,急切地问: “他……现在怎么样了?” 莫翼郡王心知肚明,知道梨泓王子口中的他指的是南宫明月,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犹豫了一下,说道:“他,现在就在萨珂大草原。” “他來草原了?我可以见见他吗?”梨泓王子很高兴,原來南宫明月距离自己这么的近,自己恨不得一下子见到他。 “不行,恐怕你现在不能见他。”莫翼郡王不假思索地一口拒绝。 “为什么?出了什么事?他现在的具体地点是哪里?”梨泓王子担心不已,有些着急地问。 “这个,我确实不知道。不过,两天前我见过他,听说他一个人面对七头狼、英勇搏斗,就连即墨杀团的老牌杀手也不得不佩服。” “他……和狼搏斗?”梨泓王子不由得眺望远方,想象着南宫明月以伤痛之躯和饿狼搏斗的情景,暗叹了一声:月是多么的勇敢啊。 莫翼郡王随着梨泓王子的目光,也望向夜空。只见夜空中月色皎皎,星光璀璨,南宫明月的影子在天边浮现,那么完美、那么姣好。 可恶的侍卫苏桑!他竟然把南宫明月弄丢了,真是罪不可恕! 莫翼郡王无比的自责,悔恨交加,那天,自己不该把南宫明月交到侍卫苏桑的手里,这个笨蛋,他自己完好无缺,南宫明月却失去了踪迹,在这茫茫大草原上,想要寻找一个失踪的人,无异于大海里捞针。 南宫明月会去哪里呢?难道是那个游牧小部落识破了他的身份,把他送给即墨杀团邀功领赏?难道是游牧小部落的人痛恨盗马贼,把他悄悄杀了,埋在了大草原上?难道……? 莫翼郡王不敢往下想了,越想后果越糟糕,南宫明月处境不堪设想。 梨泓王子期待的目光,使得莫翼郡王有些惭愧,可是,父帅吩咐过,南宫明月失踪这件事,现在不能外传,更不能告诉梨泓王子。 ------------ 第一百六十三章 四面埋伏 伊塔国瑟布边城,夜幕降临时,梨泓王子率领援军赶到,逼近莫翼郡王的铁甲军扎营下寨,两军对垒,大战在即。 当晚,在莫翼郡王营地外,敌对双方的主帅相邀见面,在燃烧火把的照亮下,谈论起共同认识和关心的一个人。 南宫明月……这个让他们牵肠挂肚的少年。 他们二人的表达方式极为不同:梨泓王子对他的感情一直表现外露,莫翼郡王对他的情意却内涵不张扬,可是,不管是怎么样的表达,不管是怎么样的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们对南宫明月都是发自肺腑地想要爱护他。 梨泓王子满怀惆怅,思绪万千,仰天叹了一口气,对莫翼郡王说道: “本王子认为:明日交战,郡王殿下你必败无疑。因为你率领的军队远道而來,人数又少于我军数倍之多。如果我军把你俘虏了,本王子会饶你一命,不过,有一个条件:你要告诉我关于他的下落。” 莫翼郡王此刻身为一军主将,手下兵士在一旁看着,不能示弱嘴软,反击说道: “自古打仗,兵在精而不在多,乱军之中,谁死谁活,尚未可知。不过你放心,如果本将军把你生擒了,也不会杀你,交给我父帅处置就是了。” 梨泓王子对莫翼郡王大言不惭的话不屑一顾,微微一笑,说道: “郡王殿下不肯说出他的下落?沒关系。明日大战之后,如果我侥幸不死,我会去找他,就算搜遍整个大草原,挖地三尺,我也要把他找到。” 莫翼郡王听了梨泓王子的话,暗暗佩服他的壮志豪情。自惭自己对于这些豪言壮语、说不到、也做不到,有些话只能憋在心里。以后自己还要跟随父帅出征南宫王朝,不是自由之身,不能随心所欲去做一些自己想要做的事。 莫翼郡王犹豫了一下,语句含糊地说道:“但愿,你能早日找到他。都怪我不小心,让他最后落在了侍卫苏桑的手里。” “你想害死他吗?怎么让他落在侍卫苏桑这个恶棍的手里?他会吃很多苦的。我……真想现在就去找他。”梨泓王子无不心疼地说。 “当时大狼群逼近,别无他法,交给侍卫苏桑只是权宜之计,沒想到……”莫翼郡王心中也是追悔莫及。 夜幕降临,梨泓王子和莫翼郡王的谈话也告一段落,各自带了卫兵回营。 他们两个人的谈话、从始至终都沒有提到“他”的名字,就算别人听到了,也不会引起乱子。 一夜平安无事。第二天凌晨,战役打响了。双方军队的战鼓开始猛烈地敲击起來,轰天动地的喊杀声、铁甲铁蹄和兵器的撞击声,震耳欲聋。 两军相逢勇者胜,这是一场硬碰硬的战斗,双方的火弩都可以远距离地射向对方,很快地骑兵们互有伤亡。 两支铁甲军冒着箭雨,即将短兵相接,突然,从莫翼郡王的队伍后面,出现了一支骑兵队,是由夏监军率领的五百人骑兵队,他们迅速地扎住阵脚,号角齐鸣,发出了撤退的命令。 莫翼郡王统领的两千铁甲军看到绿色的指挥旗招展,立刻听令行动,前队变后队,倒退而行,进入了骑兵队的防护区。 好机会,穷寇必追!梨泓王子一马当先,率领四千铁甲军如下山猛虎扑了过來。 夏监军的五百人骑兵队用箭弩齐射了一阵子,忽然停止了射箭,从阵中冲出來一辆战车,战车上面安装了一个木桩,木桩上绑着一个人,身材消瘦,身穿白衣,白衣上面血迹斑斑。 “月!”梨泓王子远远看见,大叫了一声,紧忙命令身边的传令兵火速发出号令,停止追击。 那辆战车的车夫位子上,站起了一个人,这个人邪恶地阴笑着,手持一把弯刀,反身登上了战车。 “侍卫苏桑?想要干什么?”梨泓王子大吃一惊,预料到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果然,不出所料,只见侍卫苏桑狞笑着挥起弯刀,用力一插,插在了战车上被绑着的白衣人的胸膛上。 “啊!月……”梨泓王子沒想到侍卫苏桑竟然在两军阵前下毒手,顿时如遭五雷轰顶,又是惊骇、又是心疼,一口鲜血喷了出來,眼前一黑,从战马上摔了下去。 梨泓王子中计了。 夏监军这次是有备而來,依照阿土王爷之计,事先扎了一个稻草人,披上南宫明月平时穿的白衣,长长的假发披散下來,绑在战车的木桩上,远远看上去有几分相像。 这个稻草人原准备诱敌深入用的,夏监军也沒聊到立见成效。梨泓王子关心则乱,误以为真,认为南宫明月被侍卫苏桑亲手杀死了,急怒攻心,竟然吐血,从马上摔下來,昏死过去了。 莫翼郡王带领两千铁甲军调换队头,向着萨珂大草原,整齐有序地撤退。夏监军率领五百骑兵队断后。侍卫苏桑赶了战车,跟随莫翼郡王,一起撤退而去。 克鲁站在瑟布边城的城墙上,看见梨泓王子的队伍一阵骚乱,竟然放弃了追击敌兵的大好机会,心中连叫可惜,急忙命士兵打开城门,冲上前來,探视梨泓王子: “王子殿下,你怎么样?” 梨泓王子本就身上有伤,发烧刚退,这次带兵急行军赶來增援,是勉力支撑着身体的,加上误以为南宫明月被杀,再也支持不住,陷入了深度昏迷,性命垂危。 “王子殿下,你挺住,我帮你去追,把南宫明月救回來,不管他死不死。” 克鲁命随行军医护送梨泓王子进城疗伤,四千铁甲军原地待命。自己则带领五千骑兵,乘胜追击过去,一直追进了萨珂大草原。 莫翼郡王一开始还在想:这个稻草人计策是不是太损了?梨泓王子受的刺激一定不轻。 古兵法云:兵不厌诈。只能怪梨泓王子太心急,一看见南宫明月有危险,就乱了方寸,顾不上辨明真假,沒仔细看清楚,中了狡猾王爷的奸计。 后面喊杀声大作,莫翼郡王回头观看,原來是克鲁打开城门,从城里领兵追來,兵力大约五千人马左右,是自己这边人马的两倍,遂不敢掉以轻心,只得集中精神,指挥铁甲军保持不即不离地撤退,把克鲁这支人马、渐渐地引进了埋伏圈。 阿土王爷亲临大草原。 早春瑟瑟的凉风下,阿土王爷身披紫色战袍,穿一套青铜铠甲,居高站在一辆巨大的战车上,凌空眺望,萨珂大草原真的是好大,自己统帅的十万兵马,在大草原上犹如蝼蚁一样,显得微不足道。 按照作战计划,战局的发展十分顺利,一切不出阿土王爷的预料。他在萨珂大草原上布置了一个四面埋伏阵,十万大军如同铁桶一般,把克鲁的五千人马牢牢地困在了阵中。 阿土王爷看到取得的胜利,本该春风得意,可是并无半点喜悦,因为他身边少了一个人,一个可以和他分享喜悦的人。 明姬……这一刻,阿土王爷想起了南宫明月。 他一向以为:在理智上,南宫明月不过是一个利用品,有助于自己夺权;在感情上,他不过是一个替代品、自己逝去的心爱女人小铃铛的影子。但是,为什么自己至今对他念念不忘,无时不刻地怀念他呢? 也许是这个小小的男宠不屈不挠、始终难于收服、使得自己不甘心的缘故?也许是南宫明月的确有着与众不同的因素? 阿土王爷握拳砸在战车的扶手上,他不服气: 南宫明月从一开始,就被阿土王爷牢牢地掌握在手心里,沒有机会摆脱困境,穷途末路中泥足深陷、不能自拔,哪里有反击的余地? 该死的侍卫苏桑,整个一个大饭桶,居然在大草原上把南宫明月弄丢了。 阿土王爷曾经想过:要提拔苏桑做王府侍卫队的队长。现在看來,如果王府贸然提拔一个废物,岂不是让全天下的人笑掉大牙? 试想一下:如果南宫明月从此得以逃脱出去,那不将会是潜龙升天?从此大局反转,一个强大的南宫王朝将会出现,给予西厥国重锤一击,到那时,何人可以挟持于他? 南宫明月!一定要尽快找到他,抓捕归案,牢牢地控制在自己的手心里,不能给他任何机会反攻。 阿土王爷猛地击掌,主意已定,当即调出一万人马,分出数十路小分队,想刷子一样、前前后后地在大草原上扫荡了几遍,也沒有搜索到半点南宫明月的踪迹。 难道南宫明月像空气一样消失了? 这时,一个传信兵送來八百里加急情报,里面是阿慕国王陛下的亲笔信,告知阿土王爷: “应伊塔国阿盛国王的和亲提议,朕已应允。不日即将送沓娜公主前去、与梨泓王子完婚。和亲之后,伊塔国自愿出兵三万,由梨泓王子统领,协助西厥国南征。钦此。” 阿土王爷看罢信函,想道:王兄陛下终于答应公主和亲了么? ------------ 第一百六十四章 只是传说(大结局) 第一百六十四章 只是传说(大结局) &bp;&bp;&bp;&bp;萨珂大草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在那里有很多美丽的传说。 &bp;&bp;&bp;&bp;其中,有一个广为流传的故事,不胫而走,那故事是说:有一个受伤的少年,为了保护一个女孩儿,徒手博狼,后來被人迷晕,从此下落不明;那个女孩儿日日思念,在大草原上等啊等,每天唱着同一首歌。 &bp;&bp;&bp;&bp;如果你是一只勇敢的雄鹰啊, &bp;&bp;&bp;&bp;翅膀一定够坚强, &bp;&bp;&bp;&bp;逆风中翱翔扶摇直上, &bp;&bp;&bp;&bp;倾慕你的是草原上最好的姑娘。 &bp;&bp;&bp;&bp;屠狼战役结束之后,侍卫苏桑把妹妹苏珊送回到自己族人的部落,当他得知阿土王爷率领十万大军來到了草原,立刻去找阿土王爷报道去了。 &bp;&bp;&bp;&bp;苏珊每天默默地坐在木架围栏旁边,静静地等待着,希望有一天能看见南宫明月回來。平时嘻嘻哈哈、喜欢调皮捣乱的神态不见了,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经常目酝泪光的小姑娘。 &bp;&bp;&bp;&bp;有时候,强劲的风儿吹过草原,野草点头浮动,苏珊都会高兴地站起來,以为她的明哥回來了,可惜一次次都是空欢喜。 &bp;&bp;&bp;&bp;明哥,你到哪里去了以前是我误会了你,我想补偿你。 &bp;&bp;&bp;&bp;苏珊想起自己刚认识南宫明月的那天晚上,篝火晚会上,自己邀请他跳舞,他说身上有伤站不起來,误会他是故意让自己难堪,固执地非要拉他跳舞,他为了怕自己误会下去,哆哆嗦嗦很吃力地站了起來,他是多么的善良啊。 &bp;&bp;&bp;&bp;后來才知道,原來明哥真的身上有伤,而且伤势很严重。可是,他为了保护自己,不顾伤势,站在火圈外面,一个人面对七头狼,毫无惧色,英勇搏斗,多么勇敢的一个少年。 &bp;&bp;&bp;&bp;明哥,对不起,我哥后來忙着找我,把你弄丢了。草原这么大,我要到哪里去找你呢 &bp;&bp;&bp;&bp;最可恶的就是那个穿蓝衣服的老头,强逼收你为徒,他的徒弟用药把你迷晕过去,害得我们再也见不到面了。 &bp;&bp;&bp;&bp;苏珊心里想念着南宫明月,眼睛望着远方,忽然发现走來三个人,她急忙站起來叫了一声:“明哥,是你回來了吗” &bp;&bp;&bp;&bp;三个人走进了一些,苏珊定睛一看,原來都认识,是和南宫明月一起來草原的那几个人。 &bp;&bp;&bp;&bp;即墨大小姐三个人因为遇见狼群,爬上一棵怪树躲避了一阵子,后來,狼群被丁师叔引走一部分,其余的野狼也退走了。 &bp;&bp;&bp;&bp;由于拉车的马匹被狼吃掉了,即墨大小姐三个人只好弃了马车,步行回到苏族,來接南宫明月。 &bp;&bp;&bp;&bp;即墨花受了狼群惊吓,又徒步走了很远的路,远远地听见一名女子的叫声,一看又是那个顽皮少女,气不打一处來,喝道:“鬼哭狼嚎什么我们留在这里的人呢快把他交出來。” &bp;&bp;&bp;&bp;苏珊本來就心情不好,现在被人呵斥,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南宫明月失踪的事,干脆双手捂了脸,抽抽咽咽地哭了起來。 &bp;&bp;&bp;&bp;即墨花见她哭得莫名其妙,心里起烦,禁不住吼了一嗓子:“你哭什么又沒人欺负你。” &bp;&bp;&bp;&bp;苏珊也不答话,只管“呜呜”地哭个不停。 &bp;&bp;&bp;&bp;“算了,我们去找族长裟姆去。”即墨大小姐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不愿和这个女孩儿耽误时间,想去找一个明白人问清楚。 &bp;&bp;&bp;&bp;苏族裟姆族长热情接待了即墨大小姐三人,请坐,喝奶茶。 &bp;&bp;&bp;&bp;即墨大小姐首先问道:“族长,我昨晚交给你一百两银子,委托你帮我们照顾一个人,想必辛苦你们了,我在这里多谢。现在人呢我们要接他走。” &bp;&bp;&bp;&bp;裟姆族长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地说:“这件事,很对不起,是我沒办好,一百两银子我会如数退还给你们的。” &bp;&bp;&bp;&bp;“到底怎么回事”即墨寒追问了一句。 &bp;&bp;&bp;&bp;裟姆族长避重就轻、断章取义地说道:“昨晚,南宫明月提出要和我们这里的几个族人公平决斗,被众人制服,绑在了木架围栏上。” &bp;&bp;&bp;&bp;即墨大小姐立刻说道:“怎么可能太子殿下身上有伤,特别是所受的内伤极其严重,绝不会无缘无故提出决斗的。” &bp;&bp;&bp;&bp;“确实是南宫明月亲口提出要公平决斗的,这个一点不假。” &bp;&bp;&bp;&bp;“太子一定是事出有因,被迫提出公平决斗的。好吧,就算如此,后來呢” &bp;&bp;&bp;&bp;裟姆族长见自己逃避开了过错,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后來,也沒决斗,苏珊连夜把南宫明月带走了,听说后來半途遇见狼,又碰见一个什么二门主,不知道怎么搞來搞去,把南宫明月搞得不见了。” &bp;&bp;&bp;&bp;即墨大小姐蹙了秀眉,杏眼圆睁,拔出一对峨眉刺,“当”地一声,插在桌子上,含怒说道: &bp;&bp;&bp;&bp;“就这么简单你三言两语就把我们托付的人弄丢了,本小姐跟你们沒完,一百两银子不必退还,把人还來,否则的话,此事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bp;&bp;&bp;&bp;裟姆族长一见即墨大小姐亮出兵器,有些惊慌,知道此事不能善了,急忙命人把苏珊叫來,让她把事情从头到尾叙述一遍。 &bp;&bp;&bp;&bp;苏珊一边哭,一边说,把详细经过说了一遍。 &bp;&bp;&bp;&bp;“太子殿下身体那么虚弱,怎么打得了狼呢他一定又吃苦了。”即墨大小姐说着,眼圈一红。 &bp;&bp;&bp;&bp;“是的,明哥被一条大狼扑倒在地上了,多亏了我的小短剑,刺伤了大狼的一只眼,后來他沒力气了,又被一个自称“老夫”的蓝衣人缠住了,非收他当徒弟不可,那几个坏徒弟把明哥迷晕了,后來就失踪了。” &bp;&bp;&bp;&bp;即墨大小姐忍住眼泪,担心极了,有些哽咽地说道:“太子殿下被迷昏了吗失去了意识,就等于丧失了抵抗能力,万一落到坏人手里,他可怎么办” &bp;&bp;&bp;&bp;即墨寒看见大小姐难过,在一旁好意提醒道:“师姐,至少有一点还是庆幸的,丁师叔不知道要收的徒弟就是南宫明月,躲过了一劫。” &bp;&bp;&bp;&bp;即墨大小姐站起身來,说道:“太子殿下多灾多难,我们要赶快去救他。苏姑娘,你还认得路吗带我们去他失踪的地方去,看看有什么线索,可以么” &bp;&bp;&bp;&bp;苏珊立刻点头答应了,她也想很快找到南宫明月。 &bp;&bp;&bp;&bp;裟姆族长命人牵來四匹马,目送他们出了营地,摇头磋叹,站立良久。 &bp;&bp;&bp;&bp;宽广无垠的大草原一望无际,望山跑死马,苏珊带人骑马奔驰了两个多时辰,才找到那个小土丘。 &bp;&bp;&bp;&bp;即墨大小姐下马查看,在小土丘一侧,发现了一匹死马,而在小土丘的另一侧有三辆马车以及二十几匹马停留过的痕迹。 &bp;&bp;&bp;&bp;“我们追下去看看。”即墨大小姐命令道。 &bp;&bp;&bp;&bp;四个人沿着车轮和马蹄的印迹,一直追下去,不久之后,是一个三岔路口,再看草地上的车轮马蹄印迹,有些混乱不清,似乎出现过一个车队。 &bp;&bp;&bp;&bp;怎么办其余三个人都听即墨大小姐的指挥。 &bp;&bp;&bp;&bp;什么怎么办当然是一点一滴的线索也不能放过,即墨大小姐当机立断,兵分三路: &bp;&bp;&bp;&bp;即墨寒走一路,那条路通往西厥国。即墨花走一路,那条路通往南宫王朝。自己带了苏珊走另一条路,这条路通往伊塔国。最后说明一下,不管有沒有发现什么线索,汇合地点是苏族。 &bp;&bp;&bp;&bp;分道扬镳之前,即墨寒望着即墨大小姐着急上火的样子,十分不忍,劝道:“师姐,不要太着急,急坏了身子也无济于事,我认为这一次南宫明月凶多吉少。” &bp;&bp;&bp;&bp;“师弟也这么想么”即墨大小姐忍不住挥泪,心里默默地想着: &bp;&bp;&bp;&bp;太子殿下,上一次我们分手之后,过去了一年多,难道这次分手以后,还要相隔一年多吗悠悠岁月,时光如梭,这么一年一年的耽误下去,本小姐会变老的。 &bp;&bp;&bp;&bp;四个人分手在即,即墨大小姐羞红了脸,狠了狠心,终于说道: &bp;&bp;&bp;&bp;“我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们几个,如果现在我不说,恐怕以后错过机会。 &bp;&bp;&bp;&bp;本來呢,一个女孩子是不适合公开表白的,可是不能因为害羞、不好意思什么的、耽误一辈子幸福。 &bp;&bp;&bp;&bp;等一会儿,咱们分成三路追下去,不管哪一路追上了太子殿下,请你们向他转告我的心意,以前我从來沒有机会对他说。 &bp;&bp;&bp;&bp;本小姐不是一个轻浮女孩,以前也沒有喜欢过任何一个人。现在,我想说 &bp;&bp;&bp;&bp;自从我们上次分别之后,一年多的时间里,我每天都在想念他。 &bp;&bp;&bp;&bp;我喜欢太子殿下,我爱他 &bp;&bp;&bp;&bp;这一次,如果找不到太子殿下,我会等他,一直等下去,哪怕等到白发苍苍,也要等一辈子。” &bp;&bp;&bp;&bp;即墨寒听了,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由自主地想:师姐,你对南宫明月的感情如此之深,他如果以后亏待你,本公子一刀杀了他。可是,我对你的爱,又将如何自处,难道要永远埋藏在心底 &bp;&bp;&bp;&bp;即墨花偷偷地想:大小姐看中的人,一定错不了,那我嗯,我以后也要嫁给他 &bp;&bp;&bp;&bp;苏珊的想法很简单:原來即墨大小姐喜欢明哥,我也喜欢,只要每天能看他一眼,心满意足。 &bp;&bp;&bp;&bp;大草原上,风儿尽情地吹,冬不拉琴声随风响,姑娘们反复吟唱的歌儿依旧是那样甜美: &bp;&bp;&bp;&bp;如果你是一只勇敢的雄鹰啊, &bp;&bp;&bp;&bp;翅膀一定够坚强, &bp;&bp;&bp;&bp;逆风中翱翔扶摇直上, &bp;&bp;&bp;&bp;倾慕你的是草原上最好的姑娘。 &bp;&bp;&bp;&bp;如果你是一只勇敢的雄鹰啊, &bp;&bp;&bp;&bp;翅膀一定够坚强 &bp;&bp;&bp;&bp; 59文学阅读网址: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