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一具女尸(一) 一条河,弯弯地,穿城而过,象一条白色飘逸的银丝带缠绕着棠都,河水哗哗地流淌着,千年不息。棠都河边有个古镇,镇里有个村子,村子里有户人家姓童,世代久居于此。童家住在大房子的东头,家景可谓殷实富足,但到了童大这一代就没落了。祖辈留下的就是几间破败的木制阁楼,早已被西头的几户人家的亭堂楼阁超越。童大心有不甘,常和妻子王喜玥带着儿子童豪景站在门前的烟斗山上望着太阳出来的地方发誓:“太阳作证,大山作证,童家男儿绝不做缩头的乌龟!” 大房子的早晨,童大站在自家房门前的坡上,冉冉升起的太阳特别大,特别红,童大的影子拉得特别的长,象一个昂首挺立的巨人,他傲视着大房子西头低矮瓦屋,发誓要在东头建一栋别致的大房子。 大房子前一条新建不久的高速公路,宛如一条长长的巨龙,向内到棠都,向外延伸至经济发达的河东省。童大踌躇满志,心随高速路飞向远方。他要从这里出发,外出捞金筑梦。 大房子的人们都想把房子的屋脊修高一点,以示超过他人的房顶。谁的房子修得高,谁就比別人强,这是一种气势,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实在意义,但世代久居在这个大房子的人们看中这个阻碍世俗文明进步的风气,大家都在暗中较劲,都想争得第一高峰。 童大生性好强,凭借自己的精明能干,终于有了一天,他带着金钵满盂回来了,在大房子的东头盖起了一座小洋楼,一下高过了所有的屋子,让大房子的人们刮目相看,大家羡慕不已,却心生嫉妒恨。 正当童大得力辉煌时刻,却一病不起,两年就病故了,留下了王喜玥与童豪景母子二人住在这空荡荡的小楼里,显得有点孤苦寂寞。 方琼的儿子黑豆莫名生病,几月不见好转,西头几户人家的小猪仔隔三差五死一头,一种浓幕阴郁的不祥气氛象温疫一样笼罩在大房子的东墙西角。 大房子的人们开始指责王喜玥的小洋楼,为什么要建那么高,盖过大房子的顶,压得整个房子里的人出不了头。很有个性的方琼甚致把自己的柔弱与落后或者是不顺心的事直接指向了这栋小楼,这栋小楼里的主人王喜玥,他们甚至在幸灾乐祸童大的病故就是修了小洋楼造成的。 王喜玥不信这些愚昧的说法,她不容旁人无端的诋毁与指责,就与他们争,与他们斗,身心疲惫,大房子的人开始仇视王喜玥,他们把所有的人生挫折都怪罪于这个农村女人。王喜玥孤立无援,东头的木木叔早已看不下去了,他是第一个站出来替王喜玥说公道话的。 “欺负两个孤儿寡母,算什么英雄好汉!”木木叔当着大房子众人的面狠狠地斥责了那些落井下石的无事生非者。一句话的力量足以激励王喜玥的斗智,她微弱的力量瞬间被放大,她舌战群雄,无所畏惧,独立支撑这个家。她希望在棠都读初中的童豪景快点长大成人,帮自己一把,成为屋里屋外的一把好手,童豪景是一个有抱负的稚气末干的男孩。这些不愉快争斗的事自然触及到了童豪景的好强的心灵。他小小年级就感受到了邻居们投来的白眼,唯一觉得对他暖暖的就是住在东头的木木叔,每天放学后木木叔就带他到棠都河去钓鱼,木木叔还常做鱼给他吃。不知道是不是木木叔的女儿梅婷雨与童豪景是同学的缘故。 两年后,童豪景考入了棠都中学,转眼就到了毕业的时间。2012年6月29日早晨,在棠都中学外,一棵黄桷树下,男男女女的人们围得水泄不通,大家一个劲地往里挤,垫起脚,伸着脖子往里看,个个都瞠目结舌,露出怪异惊恐的表情。原来是具女尸,是刚刚从楼上跳下来,死状惨烈,让人恐惧。 救护车来了,停在圈外,正等待着警察的到来。 衣着单簿的尸体,满脸是污黑的血。城西的高老头一眼就认出了死者:“这个女子叫胡莲,是西街卖卤鹅的,可惜了,可惜了,哥哥不争气,只有妹妹顶着,她家就在楼上五楼,好端端的一个家庭,就这样毁了,现在我们吃不成童氏卤鹅了!” 童豪景与梅婷雨从黄桷树经过时,他看到了女子悄无声息跳楼的一幕。他想去救她,却无能为力。不一会儿,黄桷树边就挤满了人,童豪景站在圈外,人高,自然看得清楚,这个女的正是6月26日到戒毒所参观作现场警示教育的吸毒人员胡攀的妹妹胡莲。 梅婷雨有些害怕地躲在童豪景身后道:“童童,这女孩该不会也吸毒吧!” “不能乱说,等警察来了真相就会大白!” 十分钟后,来了一辆警车,上面下来两个刑警,后面跟着一个法医提着一个勘查箱,上前看了看,拍了照,从僵硬尸体手中提取到了一小包毒品。一警察摇了摇头,遗憾地说:“吸毒过量致幻跳楼致死!” 警察随后打了殡仪馆的电话,并与城西派出所取得了联系。不一会儿,殡仪馆的车来了,拉走了尸体。 童豪景清楚地记得2012年6月26号是国际禁毒日,棠都中学组织三百名学生到棠都市强制隔离戒毒所参观学习遇到胡莲上台接回哥哥胡攀的那一幕,转眼胡莲就去了天堂,不可思议。 那天童豪景所在的班也去了。 戒毒所离城约有三公里。地处棠都西南一幽深僻静的螺丝山上。 上午九点,学生在老师的带领下乘坐一辆大巴到了戒毒所大门前。雪亮铁门紧闭,门前警卫挺立,一堵带电网的森严高墙让人不寒而栗。 一会儿,门开了,一位警官出来迎接。按照事前约定方案,棠都中学校长带领学生参观戒毒所的各个功能区后,就在戒毒所的室外活动场组织学生现场观看戒毒人员的现身说法。 九点半,室外活动场准备就绪。 一位穿着戒毒识别服的青瘦小伙在一位青年警官的带领下走上了临时搭建的讲台。他咳了两下,略显拘谨地向台下师生看了看,又转向右边望了一眼穿制服的警官。 警官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尊敬的xx领导,同学们,我叫胡攀,棠都人,因多次吸毒被强制隔离戒毒六个月,在警官们的谆谆教诲下,我意决痛改前非,洗心革面。在这里我愿意将自己如何一步步滑向吸毒的深渊的教训作过现身说法。同学们,你们想听一个有志青年以身试毒走上绝路的故事吗?” 台下同学们一阵欢呼:“想听!想听!” “十多年前,我的父母在棠都西街经营一家卤鹅小店,卤水是祖辈传下来的秘制配方,也是胡家谋生的重要手段之一,家里就靠这个成了远近闻名的有钱人。天有不测风云,父母相继去世,在邻里的帮助下,我安埋好父母,与胞妹胡莲一同经营起祖业“卤鹅”生意。那时我勤垦,敬业,脑瓜子灵活,生意红红火火,还做成了自己的品牌——“胡氏卤鹅”。你们可知道,要吃我弄的鹅肉,就可能要在我家店子门前排成长队,有时轮子到了,鹅肉却卖完了。 我和胞妹富有、快乐、幸福! 那时生意忙不过来,我和妹累得实在不行了,一个月休息一天。我们两姊妹没怨言,因为我的收入在增长,我们成了棠都西街小区人人羡慕的有为青年。 就在我的事业进入如日中天时,我的社会玩伴隔三差五就来邀约我进高级茶楼,歌舞厅,娱乐场所,那时我有钱,我在他们面前很荣光,吃喝玩乐都是我付钱,我学会了玩乐。也变得懒惰起来。 妹妹发现了我的变化,苦口婆心,流着泪来劝我,不能与那些不三不四的不怀好意的人交往,我却不以为然,认为有了钱,享受逍遥理所当然。 然而在这些不三不四的朋友中,他们正是看中了我有钱,讲哥们义气,在娱乐场所中引诱鼓动我追求一些时尚的东西。我经不住诱惑,出于好奇,跟着他们出入各种低级庸俗歌舞娱乐场所,不能自拔,变得再也离不开这些所谓时尚的东西——“抽水烟,烫吸”等。 ------------ 第一章一具女尸(二) 在一个深夜十二点的夜晚,我与朋友们在洪都歌城的一个包间里正在吞云吐雾时,派出所的便衣将我们抓住,我吞东西,撞墙自杀,想逃脱制裁,但还是被送进了戒毒所。 我有一种错误的认识,我用自己的钱吸食毒品,哪有犯什么国家的法!于是我变本加厉,自暴自弃,吸了关,关了出来又吸,吸了又戒,如此反复,不但误了自己的生意,还挥霍了自己的积蓄,妹妹劝我,我表面答应不再染毒,转背我又被朋友邀约消失。 妹妹曾一度放弃,却放不下一胞之情,她独自艰难地经营着祖业卤鹅,还时常到戒毒所来看我,规劝我。 我被感化了,痛哭流涕,发誓不再吸毒,然而环境稍稍改变,又让我好了伤疤,忘了痛。我依旧是一离开戒毒所,什么都忘记了,不直接回家,听见旧友招唤,心就痒痒的,又偷偷摸摸地到了那些藏污纳垢的场所,继续与旧圈子,狐朋狗友鬼混。 我已没有了钱,毒品价格高昂,我就偷着卖家里的电器,被妹妹发现了,我狠心地把妹妹的嘴角打出了血,后来家里什么也没有了,我就出去偷了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太看病的钱,而老太无钱治病就死了,我又被抓住了,被关进了拘留所。 现在想来,我是一个混蛋,毫无人性,六亲不认,就连自己的妹妹都要下狠手,对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太也不放过。 你们看看这就是毒品的魔力,它改变了我的一生,毁掉了我美好的前程,让我从一个有为青年变成了一个事非观念扭曲,毫无人性的恶魔。 同学们,毒品是害人又害己,一日吸毒,终身戒毒,一旦染上了毒品,人生一辈子就可能就在拘留所、戒毒所、看守所三个地方来回奔波渡过。 这个教训我终身难忘。 我已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度日如年,但拘留所的警官们并没放弃我,仍把我当人看,开导我,挽救我,还把我的妹妹请来看我,接我出所,在此我向全体戒毒所的警官保证,向来所的全体师生保证,从现在开始,我出所后再也不吸毒了。 就在胡攀现身说法快结束时,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在警官的引领下,走上了讲台,她伸出一只热情的纤纤玉手,拉住胡攀道:“哥,你回来吧!” 台下一阵热烈的掌声响彻了整个戒毒所。 学生队伍中的童豪景看得认真,看得动情,一个失足者在走上绝路时,有时姊妹亲情感召比任何法律制裁管用。此时童豪景也被感动了,手掌拍得特别地响。 他向一个站在身旁的警官问道:“警官叔叔,胡攀能戒得了毒吗?” 警官瞥了一眼童豪景道:“怎么不能戒,人定胜天,天大的事也能做成,关键是要有超强的意志力!” 警官的回答很有艺术,童豪景心中充满了遐想。回到学校第三天一早,童豪景就遇到了开头黄桷树下一女子跳楼的一幕。 该女子莫名其妙地跳楼摔死在棠都中学门前不远处的一棵黄桷树下,沒想到是胡莲。 女子跳楼的消息瞬间爆炸,顿时棠都中学内外弥漫着了一股浓幕阴郁的恐惧气氛,大家都认为胡莲是个卖卤鹅的好姑娘,怎么会跳楼呢? 一天后,童豪景就听说城西派出所查获了刚出戒毒所的胡攀又在一个朋友门家吸毒,他交待了胡莲跳楼的原因——因自己刚出所后又吸毒,其妹胡莲失望之极,以身试毒让胡攀回心转意,不曾想胡莲因吸食毒品过量产生幻觉,其哥要追杀她,被逼之极从自家楼上跳下身亡。胡攀却无视妹妹的跳楼又偷偷地裹进了毒窝而被抓住。 听到这个令人意想不到的悲怜真相,童豪景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吸毒者的可怜可恨可悲之处,而他们在忏悔时,多半都是在表演,自欺欺人,这足以说明毒品之害是多么地可怕,想到胡莲糊里糊涂地死,死得冤,他真想为其鸣不平,把胡攀打入十八层地狱,以解心头之恨。 毒品之恶,成了童豪景心中解不不开的结。胡莲跳楼死亡的阴影在童豪景的眼前挥之不去。他决心毕业报考警察院校,当一名铲毒扬善的警察。 童豪景坐在棠都中学三楼教室里,学习刻苦,挑灯夜战,高中毕业了,童豪景却没能考上梦寐以求的警校,他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老家。 ------------ 第二章童豪景的梦 深夜人静,童家小楼西屋,几只蛐蛐在高唱,一只纯黑家猫死死地盯住房门背后的拐角。屋子里,童豪景侧卧翻身,突然发出一声惊叫,蛐蛐止住了弹唱,家猫猛地一跳,嗖地一声,从房门的缝隙处逃走了,月光从门缝处射进来,照得屋子雪白,屋更显得寂静。床上的童豪景的嘴微微动了几下,发出啧啧地响,而后呼呼地又睡着了。 大房子的东头,锣鼓喧天,邻居的男男女女都来朝贺童豪景当上了警察,木木叔来了、梅婷雨也来了,母亲王喜玥脸上堆着笑,忙得不亦乐乎,童豪景站在门前的坡上往家里看,只听见母亲在大声喊:“童童,到哪儿去了?” 声音传到童豪景耳里,他心里一怔,眉头皱了两下,发出惊讶之声。 “什么情况?”房子东头热闹的场面让童豪景猜疑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童豪景下意识地迈开自己的大长腿,想跑回家里,脚却被什么东西粘住了,跑不动,当他挣脱时,人就飘逸得象飞起来了,瞬间就到了家,在场的邻居们早以散去,留下了一片不以为然的嘲笑声,笑声幽远,在山谷里回荡着久久都不能散去。 童豪景正纳闷间,远处,木木叔家方向,一个蒙面男子持枪劫持着一位妙龄少女,叫嚣着:“拿十万来!”。 女孩撕心裂肺的求救声,惊动了大房子的男男女,木木叔救女心切,向蒙面人吼道:“放了我女儿!”木木叔喘着粗气,眼睛瞪得老圆,一只青筋暴出的大手死死地拽住一把锄头,无助地怒道:“我哪来那么多钱嘛!” 童豪景站在远处,咬牙切齿,一手紧紧地捏成个拳头,骨节咔咔地响,额头的汗珠一颗一颗的,急得直跺脚。童豪景猛然醒悟,自己不是警察了!惩恶扬善是自己的本份,怎么不出手相救呢! “放开她!”警察的角色让童豪景的胆量瞬间放大,他放大嗓门厉声呵斥道。 童豪景步步进逼,他睁大眼睛,进一步认清了被劫持的少女正是梅婷雨,自己的同学。童豪景的心紧得扑哧扑哧直跳,愤怒的目光死死地盯住蒙面男子的眼睛,就在两人眼光相交汇那一瞬间,蒙面男子被童豪景的气势所吓倒,脚在瑟瑟发抖,显然有些慌乱。 木木叔却对童豪景的突然出现视而不见,一副根本不认识的样子,让童豪景感到莫名其妙,难道又出现了其他什么状况?童豪景的头绪有些乱,发麻,甚至对自己的举动产生了怀疑。 在这紧要关头,童豪景还是告诫自己,保持清醒头脑,救人要紧。他右手打开枪套,拨出手枪,左手护握把,大嗬一声:“放开梅婷雨!”枪声几呼同时发作,一枪、二枪、三枪……,蒙面男子应声倒下消失了,梅婷雨扑向了自己的胸怀,童豪景笑了,二人悲喜交加…… 突然,童豪景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脸色煞白,一股殷殷血滴从胸口流出,但身上一点也没有痛苦的表情。梅婷雨大声喊叫“童童中枪了,快救人!” 此时,四周空空如野,一个人也没有,木木叔也不知去向,周围黑得象幕布一般,深不可测,让人心生恐惧,稍后一瞬,不知怎么的,梅婷雨也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童豪景的脑子里全乱了,他琢磨了全过程,自己怎么就变成了警察,莫非自己是假装的?木木叔不见了,梅婷雨也走了,他们一定是嘲笑自己根本就不是警察,对,一定是!”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蒙面男子就是村里吸过毒的恶人刘阳春!”而后又是死一般的寂静,空旷的天底下一个人也没有。 童豪景的脑子里只剩下了死亡和恐惧,而后就是一片空白…… 童豪景醒了,头上的汗珠浸润了折皱的额头,顺着脸颊两边落下,打湿了枕巾,他摸摸自己身上,光溜溜的一身,什么也没有。童豪景翻了个身,突然,他意识到自己高考落榜在家,怎么成了警察呢?梅婷雨怎么被劫持了呢?童豪景睁开了眼,他突然醒悟过来,用手摸了摸胸口,粘糊糊的,原来是自己嘴角流出的口水。 “莫非是梦?对,就是一场梦!”童豪景迷糊地反问自已。 在夜深人静的卧室里,房顶上的老鼠弄出“窸窸窣窣”的声响,童豪景伸手拉亮了书桌上的台灯。在微微的灯光下,一大叠摆得整整齐齐的高中书籍显得特别干净,几张旧报纸糊的墙面写了四个让人热血沸腾的大字——“奋发图强”。 童豪景怎么也睡不着了,他坐了起来,下了床,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着,脑海里翻滚着与梅婷雨毕业时的誓言,为自己的梦想而拼命学习,不分白天黑夜,休息与上课,在别人面前自己就是一个书呆子。高中三年,童豪景的一股牛劲就是毕业考警察院校,但谁又曾想到,自已的拼搏末能入愿,名落孙山了。高考失利对每个青年学生都是一种严酷的打击,那种滋味,那种茫然,只有真实经历过人生最重要的考验与决择的人才能体味得到。童豪景也不例外,他也沉浸在忧郁与失落的感伤中。 天终于亮了,秋天的早晨已有了凉意,童豪景披了件凉爽透风的麻沙外套,出了门,来到门前烟斗山上的最高处,这也是其父常矗立的地方,童豪景极目远跳,远处的一座大山,挡住了视线,一条山路弯弯曲曲的,直通山外的棠都市。 晨风吹来,撩起了童豪景的衣衫,童豪景打了一个寒颤,耳边仿佛响起了父亲曾经的话。 “要想看得远,就得站得高;要想过得好,就得往外跑,翻山的捷径总是人踩出来的!” 父亲的话虽然朴实无华,但却富有哲理,让童豪景若有所思,若有所悟!童豪景的脑袋好象突然开了窍,他挺直了腰板,仰天长啸:“天无绝人之路,唯有走出去才是硬道理!” 大房子淹没在晨雾里,木木叔吧嗒着十里八里都能闻着的叶子烟,一早就来到王喜玥门前转悠,听见屋子里有了动静,就用烟杆敲了敲门。 “喜玥,童童在家吗?”木木叔与童家关系向来很好,说话无所顾。他来到陆兵童家门前,推开一条缝,伸进半个脑袋,眼睛往屋子里偷瞄了一下。 王喜玥刚起床,穿了一件白色透明的吊带裙正在卫生间洗漱,听见有人推门,应道:“谁呀?” “我,木木叔!”木木叔的声音很有刚性,很有暴发力,王喜玥一听便知是他,毕竟木木叔是自己的最信任的人,又是村长,熟悉得再熟悉不过了。 ------------ 第三章出走 “到烟斗山上去了,在门口能看见他!”王喜玥以为是木木叔要叫童豪景去钓鱼,“要不我叫他回来?”王喜玥嘴里噜着牙膏泡,说话有点口齿不清。 “不了,这里娃儿都毕业了,要不咱们认个亲家怎么样?”木木叔半开玩笑地试探了一下,看看王喜玥的反应。其实这几天不知怎么的,女儿活泼开朗的性格突然变了,变得忧郁寡沉,不愿见任何人,这让木木叔有了胡乱地猜测女儿的心思,得了相思病。木木叔很想让童豪景与自己的女儿相处,因为他太了解童豪景了——“忠诚老实,模样又俊”。梅婷雨的变化,木木叔哪里知道,这是女儿人生中最大的一次变故,人生最大的一次耻辱,她选择了忍气吞声,没有向任何人说,也不敢向外人说。 王喜玥愣了一下,被这突如其来的话给整懵了,心想这个大男人咱会突然冒出这样的话来,不免有些错愕,好在自家的是个儿子,要不然定会与他翻脸。 王喜玥睖了木木叔一眼,左手扬了起来,很想朝他打过去,但距离又有点远,根本够不着。 “这话不能乱讲,娃娃知道了要撕我的嘴!”王喜玥并没有反对,脸上掠过一丝笑意,看得出心里还是很乐意。 “要不这样,我问问娃儿再说?”王喜玥不敢断然决定的语气让木木叔有了可趁之机。 “也是,这事急不得!”木木叔附和道。 “要不这样,明天在街上的梦景茶楼见一见面,看两个小的有无意思!”王喜玥表现出来更加迫切的心情,这是木木叔没想到的,其实她表面上无所谓,但心里却非常乐意让儿子与梅婷雨在一起,木木叔心里当然乐意。 二人达成了默契,各自回家去了。 童豪景从烟坡山上下来,看见了木木叔的背影,心想是不是木木叔叫他去河里钓鱼了,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木木叔是来说相亲之事,且时间就在第二天。这是母亲王喜玥一本正经给他说的。 在棠都古镇上,不管是父母之命,自由恋爱,还是旁人介绍,都要在棠都河古镇上相亲,互看亲睹是否满意,这是世代居住在这里的人们的风俗。其实童豪景觉得这就是陈规陋习,他与梅婷雨可以是相互倾慕已久,只是碍于世俗保守,没有吐露心声罢了。 母亲王喜玥跟童豪景一提起此事,童豪景心中顿时涌起了一股暖流,心花恕放,眼前就浮现着每天一早吃了母亲做的饭菜,门外就有梅婷雨脆脆甜甜的声音叫自己上学的情景。梅婷雨确实长得好看,这是全村,全班,棠都河中学不争的事实。童豪景每每走在梅婷雨身后,春心的萌动早已有之,他都有一种想入非非的感觉。那时的想法,难与启齿,与世俗格格不入,甚至遭人唾弃,所以埋藏在心底也许就是最好的做法。 十八岁的童豪景,高高匀称身材,稚嫩的脸庞透露出一股浓浓的书卷气,看到自己的父辈辛勤劳作,到头却无钱医治只能回家等死的惨状,他暗暗发誓,复读再战,走出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改变现状,儿女情长之事只能隐藏。 母亲的短视又不得不让自己有了更多的想法和苦恼。王喜玥没有了丈夫的依靠,日子过得紧,为了生存,他不同意儿子复读,她早已有了让童豪景留下来帮自己一把的心,昨天木木叔来说相亲的事,恰巧合了她的意,梅婷雨乖巧,漂亮,周围十里八里都挑不到一个,这是自己儿子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份,王喜玥满口答应。双方商定第二日相亲。童豪景看到母亲操劳的身影,也不好推辞,因为在他心里确实装着梅婷雨,只不过在自己一事无成的情况下,以后的事谁也说不清楚。但他的另一面又是满目凄凉,彷徨不定,也许这真的不是时候。在童豪景眼里,他是喜欢梅婷雨的,但他不想把自己的青春年华就平淡地埋没在这个乡野之地。 梅婷雨也尝到了高考失利的滋味,不过她没有表现出那么强烈。毕竟自己的成绩不好,考不上也是正常发挥,但童豪景没考上梦寐以求的警察学校就有点不可思议,现在却是事实。梅婷雨的年龄也不小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木木叔已为女儿物色了一个对象,那就是常跟着自已钓鱼的童童他发现这小子头脑灵活,嘴巴还很甜,人也老实本份,自家还有一栋小楼,二人也谈得来,要是成为了一家人,定会美满幸福。梅婷雨听木木叔说后,脸是红了一阵又一阵,很不好意思,就跑回了自己的闺房。 木木叔明白,女儿梅婷雨同意了。 翻过夜就是相亲的日子了,童豪景在屋子里来回走着,不停地用手敲击着脑袋:“怎么办!怎么办?这一辈子不可能就这样子憋在山沟沟里吧!”童豪景急得想哭,脑子里一点办法也没有。 睡在楼上的母亲王喜玥被亮光惊醒了道:“童童,咱还没睡呢,明天还要准备呢!”母亲的这一催促提醒更增加了童豪景的焦燥情绪,他急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童豪景道:“上厕所!”童豪景显然是在为自已打掩护,他心乱如麻,不知道以后的路怎么走,在这个人生的关键节点上,没有谁能帮上自己的忙,对于这个刚刚受了打击的农村学子来说,要做出正确选择谈何容易,他无助的表情让谁看了都难受。 在这紧要关头,童豪景脑中依然浮现警察梦,夜还是那么漫长。 第二天是赶集天,母亲王喜玥睡眼朦胧起得早,天没亮,她就在厨房里生火做饭,热气冲着锅盖发出噗嗤、噗嗤的响。王喜玥脸上堆满了笑,走路特别有劲,她破天荒地描了眉,化了淡妆,全然已看不出是一个农村妇女。母亲没叫醒童豪景,而是想让他睡足了精神,在梅婷雨面前一展高个英俊豪气。 饭菜已做好,王喜玥解下腰间的围群,放进了厨柜,兴致勃勃地叫童豪景吃饭。谁知一进屋,里面空荡荡的,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一个人影也没看见。 王喜玥顿时傻了眼,站立在房间里,呆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怎么搞的,是存心要丢老妈的脸不成!” 她喊了几声“童童”,没人回答,她连忙跑出了大门,在大房子里喊,在门前的田间荒野喊,声音凄切,无人回应。王喜玥慌了,她瘫坐在门前石阶上,两眼无神,见不到童豪景,与木木叔约好的事也就黄了,她欲哭无泪道:“那么好的一个女娃就这样让给了别人,你让我怎么在大房子前抬得起头!” 木木叔领着梅婷雨在棠都镇街上梦景茶楼等了好一阵,直到快中午了,王喜玥与童豪景都没出现。木木叔等得火冒金星,他在往街口的方向探望,不时支撑起脚尖以期望远一点,期盼的眼神里充满了上当受骗的感觉,他懊恼不已。 ------------ 第三章出走 在这件事上,木木叔是显主动的,可以说是为女儿做了主,好在这事没有声张,街上的人多,面子还算保得住,木木叔从心里在安慰自己,王喜玥家一定是遇到了事,因为他了解王喜玥的为人,了解童豪景与女儿之间相互倾慕的感情出现这事,一定有原因,他想找一个机会问一问王喜玥,难道人之间的信任就那么脆弱,瞬间就变没了,应该不会这样。不过木木叔还是觉得对不起女儿梅婷雨。 街上的人散得差不多了,热闹的古镇又沉寂了下来。 梅婷雨故作镇静,偷偷地拿出个小圆镜,抿了抿嘴唇,用自己的纤纤手指理了理脸夹的耳发,少女的美貌和妩媚让自己特别满意,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自己可以说是陶醉了,然童豪景却没出现。 “人还不来,我走了!”梅婷雨起身异样地瞪着木木叔,一种责怪之意跃然于脸上,她开始坐立不安,在茶楼上转着圈,她怒不可遏,埋怨父亲道:“都怪你,好象自己的女儿嫁不出去了一样,走,不稀罕!”说完就冲出了茶楼。 木木叔在女儿面前也不好说什么,一脸尴尬的表情,不知如何收场。 “再等一会,他不是那样的人!” 木木叔又往街口不甘心地望了望,已散场了,街口已见不到几个人了,他才死心。跟在梅婷雨身后的木木叔差点追不上女儿,这是以往从来没有过的现象。梅婷雨象发疯似地尖叫,极度不冷静,她感觉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没想到童豪景这样绝情,想到童豪景说的话,对她的好,现在看来一切都是装的,假的。但心里的一丝留念又让她又一想,也许是童豪景理想远大,看不上农村这块地方了,他有自己的想法,总不能让他在一棵树上吊死吧,况且童豪景在自己面前暴露出多么地想当警察的想法。现在虽然是梦,但梦终究有可能实现的那一天。这样想来,自己或许根本就不配,没有必要为他生气,应该向其祝福才对。 这是梅婷雨善解人意的一面。 失魂落魄的梅婷雨回到家里,眼里含着泪,一连好几天都没有生气。她觉得或许离开这个地方,忘掉这里的一切,重新开始新的生活起点,这个世界才能对自已公平。南方城市高速发展的经济,处处是掘金的富庶之地,外出打工挣钱是多么地诱人,在高中毕业那际,自己就有了外出打拼挣钱的念头。 木木叔脸上没有了笑容,抽着闷烟,扛着锄头,依旧在门前的地里种菜除草,不时到棠都河去钓鱼,他的眼睛看着大房子的方向,期盼着有一天,童豪景和女儿一起笑容满面出現在自己面前。 几天后的一个早晨,棠都市车站。 童豪景走过棠都河桥,来到棠都故里,他漫无目的地在安达车站门前转悠,身上的钱所剩无几,见一小面馆招杂工,童豪景眼前一亮,心想只要能吃饭睡觉就行,以解当前的燃眉之急。这是一个农村娃生存之道,有一碗面吃都是满心欢喜的事。 收银台的面馆老板不厌其烦地招呼客人,他能够清清楚楚地记下熟客吃的份量和酸辣咸淡,而童豪景却常常忘掉食客前来的先后和份量多少,大出错的洋相而被老板大声呵斥形成鲜明的对比,童豪景不得不佩服老板的精明:“干一行,爱一行,专一行,卖小面的小店也有讲究,可以卖出道道来,而当下自己的出路又在何方呢?” 面馆里,灶台掌勺的吕姓光头让他印象深刻。粗状手臂从翻腾的锅里挑起面条的熟练度,就像是手中心爱的小玩物,一点一点往摆得整整齐齐地的大碗小碗里叠放,那怕是少一根或多一根面条,在他的眼里都能精准地掂量出来。来吃这里特色小面的客人越来越多,但面馆场地却很小,里面的板凳桌椅也很简陋,很多人都不明白,为什么这恰恰成了他吸引人的最特别的地方。 很多人都来效仿他,但都没能成功。童豪景感觉得出来,这就是光头的精明之处。 一背着大包行礼的女孩坐在了店边一小四方桌上,穿得朴实,一脸阴沉忧郁的表情,一看就是心里装着事,闷得慌。 “来一两小面,放辣一点!”声音有一丝吵哑,略显焦急的眼神透露出一种坚毅,她要外出打工挣钱。正在店里忙着的童豪景从吵哑的声音中敏感地分辨出这是熟人的声音。他敏捷地扭过头,看见店门口进来一个苗条的如花似玉的女子,来吃面的正是梅婷雨。 童豪景既惊奇,又尴尬,“怎么会在这个地方相遇呢,难道是命中注定,上天的安排,逃避不了!” 梅婷雨也看见了童豪景,她下意识地想避开,眼前无物可挡,但从她内心来说,也有他乡遇故知的喜悦,然而刚刚经历了逃婚之变的梅婷雨,她又对童豪景充满了恨,她恨童豪景不辞而别,恨童豪景胆怯不是男人,心里明明装着自己,却不敢表白,弄得自己无脸见人。 童豪景端了面,羞愧地低着头,心慌意乱地愣在原地,手在瑟瑟发抖,脚象被粘住了一样,一动不动。 “汤流出来了!汤流出来了!”一吃面的小妹突然站起身来,惊奇地大喊大叫。面汤滴成了一条线,小妹白白的裙子已被染成了棕黑的咖啡色。 童豪景回过神来,茫然不知所措。 “呜……呜……,赔我的裙子!赔我的裙子!”裙子是新买的,小妹忍不住伤心地哭了,她用纸巾擦了一遍又一遍,地上的纸巾已丢了一大堆,污渍浸润的裙子已没有了让自己感到新奇的亮点。 童豪景呆呆地站在小妹旁边,不自觉地摸摸身上的荷包,身无分文,脑袋开始嗡嗡作响,一脸无助又显僵硬的表情让人觉得有点着急。 “怎么搞的,心不在焉!”老板放下手中的活,过来解围,看了看小妹的裙子,又望了一眼童豪景。 “你看你做的事!”一幅责备又难看的样子让童豪景不敢抬头看老板的脸。 坐在旁边的梅婷雨看见了这一幕,心痛又着急,也过来问情况。老板一脸狐疑地看着梅婷雨,“你和小妹一起的吗?” 梅婷雨没搭话,而是对着正在掩脸哭泣的小女孩道:“小妹妹,看洗得干净不,要不看赔你多少钱?”梅婷雨从身上摸出伍拾元,递给小妹,“你看这点够不够?” 小妹抹了抹泪,迟疑地摇了摇头,不知什么原因,小妹突然改变了主意,她不要这位学生模样的小伙子赔偿了。 童豪景不安地等待…… 小女孩似乎看懂了童豪景那怯怯受怕不安,又可怜的眼神,他就是一个外出勤工俭学的大男孩,一个大哥哥,她的愤愤的心渐渐地融化了,而做出了善意的举动。她的行为感动了童豪景,感动了梅婷雨,也感动了在场吃面的顾客,大家禁不住啧啧称赞,“这个女孩教得好!” 童豪景惊魂未定地坐在了梅婷雨的对面,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道歉:“小雨,那天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当时我不知道怎么办?”童豪景诚恳道歉的样子让梅婷雨痛苦的心情好受了许多。她发现童豪景的脸色也不好看,也许是遭受了同样的感情煎熬,让自己的容颜失色。 梅婷雨眼里有了泪花,是激动,是幸福,看得出梅婷雨已经原谅了童豪景道:“现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一切都过去了。” “一切都是我的错,小雨,你到哪儿去?”童豪景对梅婷雨的关心和牵挂激起了梅婷雨心中一股暖流。 “九点的包车,到河东省,是别人介绍的!”梅婷雨无精打彩的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无助。 “知道了,我现在却不知怎么办?”童豪景一脸苦相,有点不好意思说不出口。 “唉,对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水到绝处是美景,人到绝境找机会,刚才我在安达站门口看到有一横幅上写着当兵光荣,要不你去当兵嘛!男儿有志在四方,说不定还可实现你的梦想。”梅婷雨手指着车站的方向道。在这失魂落魄的时侯,仍没忘记对伤害她的人的关心和鼓励。 童豪景听了梅婷雨的话,眼前一亮,心中有了一片明亮的蓝天,他突然想起舅舅不是当兵后转业的吗,他还听父母说过本村有几个年轻人当兵后转业成了城里人,现在每每回乡村探亲时,不也是风风光光的吗,最重要的是当兵可以转业到公安局当警察,这也叫曲线从警,至于能不能成功,得看自己的造化了。 童豪景心中重新燃起了一团火,全身热得发烫,好似有一股用不完的劲,他不再一筹莫展,脸上有了舒舒的笑容,他的内心深处对梅婷雨充满了感激,甚至有点崇拜,梅婷雨不仅人长得漂亮,头脑也灵活有智慧,无意中给自己指了一条路,让自已迷茫的眼睛明亮了起来。就在童豪景复杂的思绪千千的时侯,梅婷雨催促道:“时间到了,有什么以后再说吧”,说完,梅婷雨起身往车站走,童豪景还算懂事,赶紧把梅婷雨的行礼扛在肩上依依不舍地说:“我送你!” 梅婷雨没说话,童豪景默默地跟在身后,将梅婷雨送上了车,直到车开动出了站,望着梅婷雨远去的背影,心里充满了不舍与牵挂,不知何时才能相见,童豪景不免有些伤感,眼泪簌簌而下,现实的世界或许在有意折磨这两个年轻人,让他们多一些人生坎坷,多一些人生经历,这末尝不是好事。 童豪景兴奋地回到面馆,有人悄悄地跟童豪景说:“刚才那个小姑娘就是吕光头的女儿!” “难怪,有其父,必有其女,这个女孩善良的根原来在此!”童豪景暗暗地羡慕起吕光头父女俩来,那晚做的警察梦仍在心中回味,有一颗善良为人的心,路子就会越走越宽阔。 ------------ 第四章当兵也是路(一) 八月正是秋季征兵的时侯。童豪景辞了工,回到了棠都古镇上,匆匆地到镇人武部报名。棠都镇上人不多,镇也不大,这里却是童豪景梦寐以求的地方,他羡慕镇上坐办公室的干部,他迷恋这里的城市生活,他多么希望自己就是这里的一员,但现实中自己就是农村娃一个,走在街上都觉得寒碜缈小。 人的思维往往局限于眼前,走出大山,你才觉得山外还有海洋。一个没出过远门的童豪景,走在村外的镇上都觉得新鲜,甚致还要幻想一番。 古镇人武部门口挤满了来报名的青年,从来报名的人中得知,今年招兵名额只有十五人,一个油腔滑调的小伙绘声绘色地在人群中说:“这年头,没个熟人,在城里擦皮鞋都没人要,想当兵,没个亲戚朋友,休想!”一些适龄青年听后感觉没多大希望,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嘴里不停地说着俏皮话:“唉!虽然是来当陪衬的,但鲜花还得我们这种绿叶来衬托吧,我们虽然是牛粪,但没有我们,鲜花能说美吗……” 人群里,大家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童豪景倔强的性格有些不信,正统教育让他相信这个世界充满了温暖,充满了公平正义,他要试一试,搏一搏。在农村,当兵的条件是身体符合体检标准,文化程度要求初中,童豪景是高中毕业,自然优势明显,童豪景心中充满了自信。 征兵办公室里,刘干事一个一个地登记着来报名的青年,外面排了长长的队。前面一个一走,他一屁股就坐在刘干事办公桌前的一张木椅子上,咔嚓一声椅子散架了,童豪景仰面倒在地上,弄出了很大的声响。童豪景翻身爬了起来,一声不吭,走到办公室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是在考验我呀,没得事!”看到童豪景自我安慰滑稽的动作,在场的男女禁不住“轰”的一声笑了起来。 看到童豪景遇事不慌乱,沉稳应对的样子,刘干事心中翘起了大拇指,不经意间,一个高高的身材,英俊的脸庞,眼睛里透露出一股不服输的劲的小青年,这不是木木叔跟自己提起的那个想当兵的小伙子吗,对!一定是他,刘干事第一眼就喜欢上童豪景,他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笑容。 刘干事不动声色地有了一个奇妙的想法。当轮到童豪景报名时,刘干事瞅了童豪景一眼,一脸的严肃,故意让他在旁冷了一下,叫了下一位。 果然童豪景有了反应,他感到有点莫名其妙,本该到了自己报名了,为啥不让自己登记呢?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他越想越气,童豪景感觉到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脸涨得通红,心乱如麻,他想大声质问刘干事,发泄心中的不快,痛斥一下这眼见的不公,他发泄了一番。 突然间,童豪景眼中闪现出征兵干事那捉摸不透的目光,难道刘干事另有什么隐情,童豪景收住了一脸的怒气,心渐渐平静了下来,他告诫自己,遇事不能莽壮,要冷静,沉住气,他要静待着征兵干事究竟要对自己怎么样?这或许才是真正要弄明白的。童豪景这样想着,他期待着有什么奇迹发生。童豪景坐在办公室外接待椅上,一等就是半个小时,直到报名登记的青年走完了,征兵干事才从办公室出来,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童豪景,怎么还在这儿?” 童豪景有点惊讶,心想他怎么会叫得出自己的名字,不可思议!“老师不是叫我等一等吗!”童豪景似乎很有了底气,他猜测刘干事就是在试探自己,要是真的一气走之,这才叫一辈子的遗憾。 “来,把家里的详细情况说一下!”童豪景看得出,刘干事分明是故意的,他一改刚才板着的脸,瞬间露出了一幅亲切和蔼的面孔。 童豪景骤感一股暖流往心上涌,或许幸福来得太突然,刘干事终于发话了:“童豪景,你来的时侯,我就注意你了,看你一脸机灵的样子,沉得住气,是一块当兵的好苗子!” 童豪景崩得紧紧的脸一下子舒展开了,眉宇间的笑意显而易见,说话有些激动道:“老师,接下来我要做些什么?” “要是体检和政审没什么,你就不要乱跑了,在家静候佳音吧!”刘干事肯定的语气让童豪景兴奋不已,因为他知道自已的身体肯定没问题,高考前就己经体检过一次了,其实不然,当兵体检要严格得多。 刘干事办事老成的样子给他吃了定心丸,当兵成了定局。他高兴得手舞足蹈,不由自主往家走,此时童豪景早已把逃婚之事忘得一干而净,他想把喜迅早一点告诉母亲,一想到母亲的执拗的态度,说不定母亲根本就不同意,童豪景犹豫不决,他想来想去,为了不滋生出其它问题,最终童豪景还是再一次回到了棠都市城找了一份临时工,以等待当兵走的那一天。 ------------ 第四章当兵也是路(二) 农历七月十五,棠都镇上赶集。童豪景早已得到新兵报到的消息,他来到人武部,领到了士兵军装,镇上的干部正在为士兵戴大红花,四周挤满了来送行的爹妈和邻里乡亲,锣鼓响彻了整个街道。童豪景焦急地寻视着四周的人群,他多么希望看到母亲的身影,但他却压根就没让母亲知道,母亲不会来了,在这与家人离别之际,眼里充满了忧伤。正在此时,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让他兴奋不已。 “木木叔,木木叔!”童豪景激动地跑了过去,眼里满是感动的泪。 木木叔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喊声惊呆了。 “怎么你也去当兵了!?”木木叔是爱恨交加,他不由自主地责备了一句,“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娃儿!”。 看得出木木叔虽说是有点气愤,但对童豪景还是充满了痛爱,他早以把童豪景逃婚之事放在了一边,现在去当兵了,说不定以后还是一个当将军的人才呢!木木叔差点把自己都给逗乐了。其实他心里清楚,童豪景去当兵,镇里来找过他这个村长问话,只是没来得急告诉王喜玥母子二人罢了。 “木木叔,我妈来赶场没?” 童豪景声音有点小,不抱任何希望。 “你妈没来!?” 木木叔觉得有点纳闷:“莫非这小子的妈根本就不知道。”其实从童豪景出走那天起,木木叔就没跟王喜玥说话,二人见面时也显窘态,好在没几天,木木叔的女儿梅婷雨外出沿海打工去了,二人装着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现在这小子背着他妈去当兵,也不失为一条出路。”木木叔这样想着。“要不我去叫你妈,让她来送你一趟!”木木叔边说边急着往外走,他怕童豪景的母亲赶不上,样子比谁都着急。 童豪景望眼欲穿,焦急地等待着母亲的出现。一辆送新兵的客车来了,大家陆续上了车,童豪景坐在窗边,望着回家的方向,母亲没来,几声喇叭响后,车开动了,卷起了满天的尘土。童豪景失望地流下了眼泪,眼前的灰暗,自己的决定,不知是对还是错,此时,纵有千言万语也无从说了。 当王喜玥与木木叔上气不接下气地来到了人武部门口时,送兵的客车已经走了,人也散了,几只鲜红的大锣鼓还摆在门口,大红花上掉下的纸屑散落了一地。王喜玥呆立在人武部门前,精神恍惚,好一阵才回过神来哭诉道:“童童,你怎么不跟妈讲一声嘛!妈又不是不同意!”。 木木叔看见王喜玥伤心欲绝的样子,心里也生起了一丝悲凉,想起了女儿梅婷雨独自一人到南方打工,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不过在女人面前,木木叔还是要表现出男人的坚强,他故作镇定道:“童童这么大了去当兵,说不定还是一个当将军的料呢!” 王喜玥抹了抹眼泪,被木木叔逗乐了,脸上有了一丝苦笑,她撇过脸来望着木木叔感叹道:“唉,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你管得了他一时,却管不了他一辈子,由他去吧!”王喜玥又哭又笑,脸上开始有些不自然,她欲言又止地想说什么。 木木叔看在眼里,心里似乎有些明白了,他抢先说道:“不用谢了,条条道路通罗马,娃儿当兵也是一条出路!”其实木木叔心里是想得到王喜玥的谢意的,因为前几天,女儿梅婷雨写信给他说了童豪景要当兵,让他到镇里找一找武装部的,木木叔是大房村的村长,跟镇干部接触较多,说话多少管点用。 王喜玥憋了好一阵道歉的话本想吐出心声来,可听了木木叔的话,觉得有点不对劲,莫非童童出走当兵是与木木叔窜通一气? “你知道童童到部队?”王喜玥用疑惑的眼光看着木木叔。 木木叔感觉自己表错了意,很不好意思:“我去找过武装部的刘干事,他满口答应,但这事童童不知情!” 王喜玥如梦初醒,这一切都还被蒙在鼓里。二人处于尴尬境地,不知说什么好,最终王喜玥还是把那句话说出来了:“我的错,娃娃的事不能强求!” 大房子的人们很久就没有看见童豪景与梅婷雨的影子了,不知是从谁的嘴里传出,二人私奔了。木木叔与王喜玥听得也乐意,他们的内心是希望他们在一起的,所以他们也懒得理这样的风言风语。 时间一晃,几年过去了,梅婷雨率先在外有了消息,她给木木叔寄了十万元钱回来了,让其把房子重修了一下,整个大房子的人都沸腾了。童豪景却杳无音讯,王喜玥不止一次地到人武部去打听,都没有结果。直到有一天,镇上邮局送来一封童豪景的信,说他提了干,王喜玥这才放下心来,但心里还是总有些不踏实。 童豪景走后,他被分到了A部队,由于自己身体素质好,人又精明能干,又肯吃苦,没多久就被选拨到了特战队。八一建军节前夕,童豪景所在特战队举行一次十公里野营拉练执行急行军任务,出发点是位于河西大学外的云顶山口,他们四人小分队的任务是要在一个小时内穿过云顶山峡谷,到达指定地点。 上午十点,童豪景与队友出发,进峡谷不到二公里,十分钟前还是碧空无云,转瞬间,天就变了,乌云密布,很快就下起了滂沱大雨,引发了山洪,处处是危机四伏。正当他们寻求对策时,谷里传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求救声:“救命……救命……” 大家被这声音惊住了,立即停止了前进,童豪景转过头,望着后面的几个战士提醒道:“有情况”,他侧耳细听,远处的救命声很微弱。 “不管什么情况也要冲过去,不能分心,否则就完不成任务!”另一个战士急促地提醒道,脚步坚定而从容。走在最前的童豪景预感事情不妙,他立即取下对讲机向队长请示:“队长,前面有人喊救命,怎么办!”。 队长沉思再三,“是救还是不救,救,任务完不成,不救又失特战队的称号。”为了整个队伍的安全,他不得不慎重行事,他止住了队员前进的步伐道:“原地待命!” 情况万分紧急,童豪景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牛劲,他求战的心情表现得异常强烈,队长正准备向上级请示,童豪景却火了,他拽紧了拳头,牙齿咬得咯咯咯响,在他眼里,此时好象没有了领导,大家都觉得他有点不可礼遇,他开始大喊大叫:“不管了,生命第一,救人!” 一个队员赶紧劝住童豪景:“你娃莽的吗,闭上你的臭嘴!” 童豪景知道厉害关系,在这样的自然灾害前,时间就是生命。面对来势汹汹的洪水,在人民群众的生命受到威胁时,自己没有任何退却的理由,童豪景断然决定哪怕是完不成任务也要找到求救者,把他们带出谷底。 ------------ :第四章当兵也是路(三) 远处传来的救命声音时断时续,雨越下越大,山谷的洪水声音由远及近,象一匹奔腾的野马咆哮着喘着粗气,掩盖了命悬一线的救命声。山谷的洪水来势汹汹,洪水夹杂着沙石,一眨眼的功夫就将山谷两边的小路淹没了,且有极具上涨趋势。 童豪景果断下命令:“行动!”便带着三人小分队,逆流而上,他想要在其他救援力量来之前,先一步找到被困者。 汹涌的水流,似有千钧之力,人在其面前是缈小的,危险随时会在童豪景面前降临。他理了理身边的装备,义无反顾,沿着谷底边缘,向着求救声方向攀爬前进。大约半小时后,在山谷的半山腰处,他们发现了一个山洞,离谷底有十来米高,中间有一小路延伸到洞口。童豪景大喊了几声:“有人吗,有人吗!” 在洞口方向,隐约听见了几声低垂的救命声,童豪景一阵大喜,他断定人就在此处,四人加快了攀爬速度,来到洞口,发現了二位倒在地上已奄奄一息的女子,全身湿透了,女子的腰肢轮廓分明,让几个特战队员有了几分大男孩的羞涩,在这紧要关头,童豪景顾不了那么多了,抱着女子的头,他使劲叫了几声,女子醒了,身子发着抖,一脸的恐惧道:“里面还有人,蛇!”说完又晕过去了。童豪景一听,不自觉地往后退缩了几步,其他三位队员也不敢冒然前行。 洞外电闪雷鸣,洞内黑漆漆地,阴森恐怖,偶有亮光。 童豪景意识到,里面的人可能是被蛇咬了,动弹不得。他毅然发出大胆的命令:“进去,救人!” 童豪景叫一人看护洞口两位少女,一面与队长取得联系,请求地方支援。他打开了手电,拿出了匕首,一步一步往前行。还好,洞口较大,不深,十来米就到了尽头。一男子坐在地上,低声呻吟。不远处,一阵沙沙地响声让大家不寒而栗。 “蛇!好大”跟在后的一个队员厉声尖叫起来。童豪景抬眼一看,一条两米多长的毒蛇盘踞在岩石洞口,摇着尾巴,伸着脑袋,吐着信子在向自己示威! 童豪景本能地叫大家退后,并大声喊叫道:“大家小心,快把人带出去!” 蛇象是受了惊似的,昂着脑袋,闪电般地向童豪景袭来。 “有种的就来吧!”童豪景一手晃动着手中的九五式冲峰枪,吸引蛇的注意力,另一手持匕首,看准时机,手起刀落,活活地将蛇的头割了下来,血淋淋的,让人看了都起鸡皮疙瘩。 血溅到了一个队友眼睛里,他眼前一花,不小心跌倒在一块岩石上,晕了过去。其它几位战士看见战士倒下了,发疯似的上前掐他的虎口和人中,并做人工呼吸。 “什么味,去你的!”战士象是憋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气,突然缓过神来,觉得有人在对着自己的嘴在吹,闻到一股腥味,下意识地推开正在给自己做人工呼吸的童豪景。 “活过来了!活过来了!”大家一阵欢呼。。 “没什么,晕血!” “你怎么不早说,害得我白忙活!”童豪景埋怨道,在这个时候还开这种玩笑。 几位队员小心翼翼地看了洞口四周,确认再没威胁,大家才深深松了一口气。由于洞口里男子先前慌乱,不慎跌倒,脚被蛇咬了一口,鲜血直流,脚骨折了,动弹不得。坐在地上的男子脸色苍白,一看就是中毒了。 童豪景对其简单采取了急救措施后,将男子快速背出了洞口,问明了情况。原来此三人是河西大学新闻系大四的学生,女的高个叫赵敏丹,稍矮的叫风玲,另一个男的叫若飞,他们三人是星期日到峡谷游玩的,没想到天突然下起了大雨,瞬间就暴发了山洪,逃生的经验告诉他们只有往高处走,这样他们就到了这个山洞,同时也用手机向学校发出了求救信号,想必救援力量很快就要到了。 但现在问题是,外面的救援力量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几个被困的学生已奄奄一息,急需抢救。十万火急,童豪景看了一下军用地图,在这座山后就有一条土公路,只要越过这座山,就可以叫地方救援队和120在此处等待,以赢得时间。童豪景立即报告队长,请求与地方联系。自己则与三名特战队员通过绳索攀越,将三名被困学生拖上了山顶,开辟了一条小道,让救援队接力,顺利将三人送上120救护车。 由于抢救即时,三人的生命得以保住,若飞成了植物人。童豪景等四人原路返回,却没能按时完成任务,后来因顶撞领导,不服从命令,所在中队为此要对其处分。此事报到团部审批,没想到团部不但没处分,反而下令记功,并号召全团向其学习。 赵敏丹在病床上迷迷糊糊地沉睡了三天,终于醒了,她的手动了一下,微微睁开了双眼。 “这是哪儿?” “丹丹,你醒啦,这是医院。”早已苏醒的风铃躺在另一张病床上听见敏丹低垂的声音,喜极而泣。 赵敏丹吃力地看了看,迷糊的眼前逐渐清晰起来,自己的闺蜜风铃也躺在医院,脑中突然明白了:“这是云顶山遇险的劫后重生,多亏解放军及时出现,不然命也没了。” “解放军呢?” “不知道是哪支部队,我猜应该是我们的近邻某部……”风玲的精神状态已恢复,心有余悸地谈起历险经历,话语中透露出对解放军的无比崇拜。 敏丹激动,泪眼欲滴。 “风铃,我们一定要找到救我们的解放军,他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啊!”赵敏丹手肘支撑着床,极力想坐起来。 风铃已能在地上走动了,她赶紧扶助敏丹,两人姐妹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嗯!敏丹姐,一定!” 三天后,赵敏丹和风铃完全恢复了体力,二人便迫不及待地写了一封感谢信,准备当面致谢,但不知道什么原因,部队已全部开拨离营,消失得无影无踪。二人站在军营大门口,失望地看着空空如也的营房,默契一致地大声呼喊:“解放军叔叔,无论你到天涯海角,我们一定要找到你!” 三个月后,赵敏丹大学毕业,回到棠都市,考取了广播电视局新闻岗职员,成了一名集美貌与才华一身的新闻记者。 其实当年童豪景就考上了军校,三年后毕业被任命为某部副连长。童豪景干得起劲,带兵有特色,没想到,由于部队改革,童豪景所在部队撤销,所有干部安置地方,童豪景也不例外。 幸运的是部队首长特别关照童豪景,他给地方介绍了童豪景的优秀事迹,地方答应童豪景可以在工商、税务、公安等部门随便挑职位。童豪景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部队,虽说有点遗憾,但离自己的梦可以说是越来越近了。 ------------ 第五章弄巧成拙(一) 童豪景当了六年兵,已是特战队里的侦察兵干部转业,二零一五年回到棠都市。其实童豪景从部队回到老家等待地方安置,在家已三个月了。在家的这些日子,跟着村长木木叔钓鱼,确实能打发寂寥无事的时间,而母亲王喜玥却有些等不急了。 王喜玥见到了朝思暮想的儿子,儿子已长大成人,一米八的个,稚嫩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令人羡慕的坚毅,那浓密的剑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无一不在张扬着他的大气与傲骨。看着儿子的巨大变化,王喜玥拉着儿子的手,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过童豪景手上一个红色胎记让她确信这就是自己实实在在的儿子,王喜玥眼里流下了幸福的泪水,脸上愁容一下子消失了,人显年轻了十岁。 大房子的人一个接一个地进童豪景的小洋楼来探望,他们一进门就夸“好屋基,出人才,多亏童大保佑来!” 童豪景跳出了农门,大房子的人再也不敢低看,他们的想法甚致有了一个大转弯,就连对王喜玥有着极端仇视的方琼也投来了羡慕的目光和说了一些露骨的阿谀奉承的话。 “王姐姐身材好,生个娃是个宝,当兵求功名,归来成名人,究其根苗如何正,还是童大最有份,谁知闫王真可恨,夺走老童一条命!本该抱孙享清福,人却患病不了情!” “童童的好,我们大家都享受得倒,以后我们大房子的人都要倚仗你们家童童哟!” 不绝于耳的恭维声充斥了童家大堂小屋,里面着实热闹了一番,大房子又慢慢地平静了下来,王喜玥的脸在熠熠发光,人走后就渐渐地消失殆尽。她知道旁人的祝福也许就是表面上,她要让儿子的安置落到实处,自己心头这块大石头才能掉得下来。 童豪景回到了家,他最想做的就是找一个能静得下来的休息方式,可以说是养精蓄锐。他在棠都河边见到木木叔正在钓鱼,木木叔说,今年河里的鱼儿特别多,特别肥,吃起来特别香,跟着木木叔学钓鱼最好不过,因为他又能吃倒木木叔做的酸菜鱼了。 王喜玥在家为儿子‘忙得不亦乐乎,虽然累,但心里还是甜的,幸好没有因自己的目光短浅而断送了儿子的前程。现在想来,王喜玥暗暗为自己当初的决定后悔,儿子性格倔强也是好事,才有今天的小有成就。她脸上开始时常挂着笑,但现在儿子要转业了,她心不安,她怕儿子走自己大哥王喜贵的路,最后落个鸡飞蛋打一场空,到时又被大房子的人们嘲笑,抬不起头。大哥王喜贵,五十多岁,退伍老兵,一幅未老先衰的样子,腊黄的脸上几根皱纹丝丝足显其经历过的苍桑岁月。由于退伍时安置的部门没选择好,所在单位破产了,现在棠都里经营一家杂货店,生活异常辛苦,好在近几年的退伍老兵政策有了变化,脸上才有笑容。 看到童豪景在家呆了三个月了,不是看书玩手机,就是跟着木木叔屁股后面到棠都河钓鱼,王喜玥思慎着儿子这样下去会变得颓废消沉。 王喜玥心急如焚,忧心忡忡,自己又没过多的办法,王喜玥在家苦思冥想,他想过让木木叔帮忙,但木木叔只是村里的头头,与镇里干部走得近,要说到市里,木木叔就不管用了。现在能想到的就只有她的大哥了,她知道自己的大哥就因为当年转业到地方工作单位没选好,破产了,才走到了自谋职业的路子上来的,看到他起早摸黑做生意赚钱,心里不知有多心痛。大哥曾说过,他有一个战友郑本利在民政局当局长,他想让大哥放下他的老脸为自己的侄儿找找出路,让儿子有个好的前程。 王喜玥唯此一条路,管它三七二十一,驴子当马骑,那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也要百分之百地努力,眼前有大哥这条捷径,弯弯绕绕,无论如何也得去找大哥帮一下忙,尝试了,那怕没成,也不留遗憾。 前几天,王喜玥到城里找到了大哥。大哥是个木纳人,没有多话,做生意也挺本分。大哥一脸的为难之色让王喜玥差点绝望,但大哥为了妹妹,也为了侄儿,为了大家以后相互有个照应,王喜贵顾不得那么多了,他爽快地答应了妹妹的请求,去赌一把,屈驾亲征,找一找自己的战友郑本利。 这天王喜贵备了两瓶茅台酒,用一个黑布口袋装得严严实实的,他听别人说平常找局长办事的人很多,还要排轮子,他想要排到第一个,好不让别人看见,所以大哥还未能等到上班时间,就到了民政局办公楼前,两个保安笔挺挺值守在大门口,威风凛凛,怪吓人的。王喜贵也听说过要进机关大门,不要做出畏畏缩缩、卑躬屈膝的样子,大胆一点,挺直腰杆往前看,保安就不会过问。王喜贵径直往里走,气宇轩昂地从保安面前经过,果不其然,这招挺灵,保安没过问就让王喜贵进了大门。 王喜贵问了几个人才到了郑局长的办公室门前,恰巧门半开着。 说巧不巧郑局长要开个迎检会,说市委巡察组王德华组长要来,时间约在九点,所以郑本利就来得比较早,他正在办公桌前用鼠标点击着电脑上新闻。 ------------ 第五章弄巧成拙(二) 王喜贵敲了敲门,轻轻叫了一声:“老战友好!” 郑局长好似没听见,头也没回,继续点击电脑。 王喜贵觉得自己有点冒失,怎么能开始就叫老战友呢,应该叫郑局长才对,王喜贵低着头,弯着腰,将办公室门推开一条缝,脸上一点不协调的笑,低语道:“郑局长,你好,我是王喜贵!” 果然,郑本利转过身来,半取下眼镜,斜睨地看着王喜贵:“你是,你是……。” “我是王喜贵,90年的兵!我们是战友!”王喜贵有点激动,进门时不自然地将办公室门掩了回去,只留出一条缝来。 “哦、哦,我想起来了,老战友,对!90年的兵!”郑本利这才站起身来隔着办公桌与王喜贵握手。 王喜贵迟疑片刻,有点不好意思,慢慢地伸出他那又粗又躁的大手,紧紧地握住郑本利,王喜贵听别人说,手握得越紧,感情越深,所以他握住郑本利的手很久都没放。 郑本利觉得手象刀割一样有点痛,但也不好挣脱,只是一脸的堆笑:“战友好,战友好!” 握完手还未等郑本利说话,王喜贵就直奔主题:“老战友,我想请你帮过忙,我有个侄儿叫童豪景,从部队回来,需要你关照一下,你看好不好办!”说着王喜贵就把黑口袋里的茅台酒递给郑本利。 郑本利一看,脸色大变,一阵严辞拒绝:“啊,老战友,你要害我不成,拿回去!” 郑本利心想:“这个童豪景在头脑中印象深刻,在部队表现很好,多次立功受奖,分配不成问题,其实老战友不必亲自己跑这一样趟。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添乱,郑本利甚至责怪起楼下的保安,怎么不通报一声就让人进来了,他暗暗发誓要将失职保安辞退。 郑本利态度坚决,不收。 王喜贵也执着,坚持要打开柜子,将酒放在柜子里面。 郑本利生气了道:“你的事情我办不了,赶快走!” 王喜贵提着酒一下子楞住了,呆在办公室里不知说什么,气氛一下子僵住了。 时间已到早晨九点,巡察小组组长王德华敲门进了郑局长办公室,正好碰见郑本利与王喜贵二人僵持不下,两瓶茅台摆放在办公桌上。 看见王组长来了,郑本利傻了眼,他想去藏那两瓶酒已来不急了,不知如何是好。 王组长指着桌上的酒道:“这是什么?你们的胆子太大了,竟敢明目张胆地做违纪之事!”王组长拿出手机拍了照,退出了办公室。 郑本利跟着王组长好不容易说清了是怎么回事,王喜贵被这阵式吓倒了,也说了事情真相,并坚称此事与童豪景无关。迎检工作在紧张的气氛中过去了,王组长最后给了郑本利一句忠告:“郑局长,要好好纠一纠那些思想动机不纯的转业干部” 巡察组一走,郑本利敛住了笑,脸上转为乌云密布,狠狠地责备了站立一旁、呆若木鸡的王喜贵,叫他回去告诉童豪景,转业安置之事要“放一放”。 经历这一事,王喜贵惊魂未定,心想听别人说拿钱办事那么顺畅,自己却吃了闭门羹,反倒弄出这么大的漏子,还被老战友责骂了一顿,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童豪景之事定是搞杂了,他已无颜见妹妹王喜玥,一连几天不出门,家里人也不知出了什么事。 王喜玥在家久等没有消息,心里焦虑不安。 童豪景在房间的书桌上翻看着一本《警界风云》,情节的精彩让其如痴如醉。母亲王喜玥做好了正冒着热气的早饭,慈慈地喊了几声“童童,吃饭了!”童豪景好似没听见,他眯着左眼成瞄准姿势,右手伸出食指,比划成手枪,指着门外一只慢慢移动的猫,嘴里发出三声“叭、叭、叭”的枪响声。猫跳跃了一下,一晃就砧进了阴沟洞里。很显然,童豪景是被书里的打斗场场面迷住了。 王喜玥从厨房出来走到童豪景身边语重心长地叮嘱道:“童童,吃饭,到市里去打听一下工作分配的事!事情拖这么久了,你不急我还急呢!”王喜玥一脸焦急的样子让人愁,童豪景抬头看了一眼王喜玥道:“妈,我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 “为什么?”王喜玥的脸一沉,眸光看了童豪景一眼,双手托着腮,坐在房门口开始数落童豪景的不懂事…… 童豪景觉察到母亲生气了,赶紧放下手中的书,望着母亲笑了一下,连忙解释道:“前段时间,我去问了,民政局安置办主任说让我在警蔡、税务、工商行业随便挑一个单位,这还不放心吗!”其实童豪景心里清楚,自从把警察作为首选以来,等待消息的时间够长了。 王喜玥担心童豪景的工作不是没道理,儿子不只一次说过自己在部队是带兵的尖子,军事全能,政治理论功底深得领导的赏识,很有希望升职到营级,可部队改革,无条件转业到地方,而童豪景从农村来,如果工作没落实好,王喜玥在童豪景身上的希望就会化为泡影。 王喜玥站起身来,脸色有点发红,脖子伸了伸,一幅老人教训子女的语气道:“外面的事我虽然懂得不多,但一般的人情世故我还是知道一点,自己的事情不去过问,谁还主动来理你呢!再说现在外面的情况复杂得很,板上钉丁丁的事情都可能变,何况你一点人脉都没有!你去当兵,不是木木叔的人脉,你哪有今天!” “什么,木木叔去找了人的?”童豪景表情僵住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那年他感到刘干事有点特别关照,他终于明白了那年当兵为什么那么顺利就过关了,不过自己各方面条件优秀,能顺利当兵,还是比较心安理得。 童豪景想着母亲为了自己的事着实费了神,头上的白发都多了几根,心里一阵酸楚。为了不让母亲担心,童豪景连连点头说:“妈,我去!我去!”。 屋里空荡荡地只有王喜玥和童豪景两人,父亲早已病故,客厅里摆放着一张陈旧的桌子,中间墙上挂着父亲的像,好象直视着童豪景,在告诫自己,不能拿自己的前途当儿戏。童豪景拿起筷子和碗,盛了满满一碗饭,夹了几口菜,狼吞虎咽地吃完了,嘴里挤出了一句:“妈,我走了!” 母亲放下手中的碗快,跟在童豪景身后,似有千言万语要叮嘱,她想试着再一次让童豪景改变当警察敀主意,看能不能有所回旋余地。 “童童,去的时侯是不是把分配意愿改一下,选工商或税务?”王喜玥对童豪景首选警察职业很有意见,他担心儿子的安全,警察随时都会面临着生命危险,为此她曾因儿子选择警察三天都没与儿子说话,但儿子的执着让她放弃了自己的坚持,只能随儿子的意愿。 “妈,我在中学门口看见那个女的死得太惨了!那时我真的想救她,可是……”童豪景再一次想表达自己的想法。 “怎么,你要当救世主,拯救世界!”母亲王喜玥讥讽地笑了笑道。 “妈,这事没得改!”童豪景坚定的态度再一次封住了母亲的口。 王喜玥很没面子地看了儿子一眼,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望着儿子的背影说了一句:“好,你翅膀硬了,妈说不动你了!”其实王喜玥内心是高兴的,儿子有自己的主见,这未尝不是好事。 “等一等,带点钱在身上!”王喜玥从身上摸出了壹佰元塞给了童豪景,嘱咐道:“外面小偷多,揣稳点!” “嗯,知道了!”童豪景心想“谁要是扒我的钱,那简直是找死!”童豪景接过钱,捏在手里,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跨出了门。 ------------ 第六章木木叔 童豪景径直往棠都方向走了,刚到山坳处,远远就看见一条玉带般的棠都河流向远方。这是一条清水河,它一直伴他成长到现在,童豪景脑子里浮想联翩,不自然地就勾起了一些童年记忆。童豪景呵呵地发出了两声笑,象是在自嘲,小时候的自己咋会那么不懂事,那么天真! 十岁那年春节,童豪景与木木叔的女儿梅婷雨在河边一起玩耍,亲眼看见木木叔到河里钓到一条十多斤重的鲤鱼,两个小孩一阵欢呼雀跃,梅婷雨说她父亲在家做鱼吃,叫童童晚上去,童童当真,到了吃饭时间,谁也没理他,童豪景偷偷一人溜到梅婷雨家门口,门虚掩着开了一条缝,不敢进去,他只闻得鱼香的味道窜进了自己的鼻吼,香得让自已在做吞咽动作,那分明是口水都出来了,他太想吃木木叔做的鱼了。 王喜玥在家做好了饭叫童豪景吃,却不见人。王喜玥出门来找,发现童豪景半蹲着身子,露出个屁股敦,塞了半个头在虚掩的门缝里,正往里看。王喜玥气不打一处来,这种不请自去的丢人现眼的嘴馋的事怎么会发生在自家,是自己教子无方,王喜玥很想找个地缝钻下去,她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子处,气愤极了,慌忙从木木叔的门缝里拉出童豪景,破天荒地用手狠狠地在其屁股上掐了两下,童豪景钻心地痛,哇地一声哭了。 这是王喜玥第一次打童豪景。 声音惊动了屋里的人。木木叔从屋里出来,满嘴油腻,说话的气息中满是鱼腥味,见是王喜玥母子,怪不好意思道:“王姐姐,娃娃不懂事,快进屋,吃鱼!”,木木叔眼神闪烁不定地看着王喜玥,象是在故意遮掩什么。 其实王喜玥在天要黑时就看见镇里的刘干事往木木叔家走,就知道木木叔家中有客人,在王喜玥的猜测中木木叔肯定是有什么事。她婉言谢绝了木木叔,童豪景却倒在地上打滚,不依不饶。王喜玥动了粗,拉着童豪景的手就往家拖,布鞋在地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划痕。童豪景被母亲关进了小屋,任凭童豪景怎样叫喊、敲打房门,门就是不开。后来没几天,童豪景就听梅婷雨说自己的爸爸当村长了。 这件事一晃就十多年已过,木木叔也就当了十多年的村长。 棠都河弯弯向西,河边的故事在延续。 这次回到家乡,童豪景想着实休养一番,趁没有分配工作之前,他很想跟着木木叔学钓鱼,除了木木叔是远近闻名的钓鱼高手外,他还有一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如花似玉的姑娘梅婷雨,她是自己的同学,也是当年的班花,可由于自己的腼腆,心有贼胆,却不敢大胆表白,由于当年的离家出走,错失良机,或许另有原因,这次转业回来,想跟着木木叔学钓鱼,其实就是想接近梅婷雨,看一看梅婷雨现在的样子,她已好几年没见梅婷雨了,梅婷雨那梦幻般迷人的身姿始终在自己心中挥之不去。 童豪景的脚不听使唤地改变了进城的方向,猛然一抬头,他发现自己走向了那条熟悉的土路,往木木叔家方向,他突然就想起要到木木叔家去看一看。童豪景拐了一个弯,在自己房子背后的东头老远就看见了木木叔,他弯着身子,坐在一栋古色古香的楼房前,戴着他的黑框眼镜,聚精会神地弄着钓杆,穿着鱼线,吧嗒着叶子烟。 木木叔,四十来岁,大房村村长,本姓梅,个子不高,满头黑发,穿一件棉布黑色汉衫,童豪景老远就认出了他,还是那件汉衫最打眼。一条小黄狗朝着童豪景来的方向汪汪地叫了起来。叫声充满了敌意,木木叔招呼不住,大声呵斥,吓得小黄狗跑得远远的,躲在草丛里但仍不停地叫,显然小黄狗已不认识童豪景了。 木木叔抬起头,看见童豪景来了,起身迎道:“稀客,稀客,快坐!” 木木叔从屋里搬出一根长凳,泡了一杯浓茶,递在童豪景手里,童豪景的手象触电似的,退缩了一下,厚厚的茶垢让他心里起了鸡皮疙瘩,但木木叔的热情又让他不得不接过茶杯,用嘴吹开了漂浮的茶叶,轻轻地抿了一口。 木木叔道:“童童,坐这里,挨倒我坐,我好粘一粘你的福气!”木木叔也挪了挪屁股,坐在了同一条长凳上。他的热情度有些让童豪景受不了,这样的礼遇,是童豪景在村子里第一次遇到,他想也许是在部队任了军官的原因,自己在左邻右舍的心目中的地位一下子就抬升了,这是预料中的事。 童豪景笑了笑:“木木叔,别逗我,你是看着我长大的哈!”二人你一言我一句聊得挺默契,这也是童豪景常跟在木木叔去钓鱼的缘故。 童豪景在和木木叔聊着自己当兵的经历的时候,眼睛时不时扫视四周,梅婷雨却没有出现。木木叔看在眼里,眼前这位小伙子,已跟当年的 “瘦猴”判若两人,身高一米八的个子,标准的帅哥美男。木木叔暗自庆幸当年没有去质问王喜玥,斥责她的过,把事情搞僵,儿女情长之事,自有姻缘,不能强求,现在转过一想:“童豪景已是即将转业的干部,自己的女儿梅婷雨却在外面打工,虽是一家公司的代理商,但终究没脱离一个“农”字,只怕是一种不可能的奢求。但女儿现总还算有出息,寄钱回来修了小洋楼,在外也算小有名气,木木叔还是有些自信。” 木木叔想说梅婷雨的话又咽了回去,转而问道:“童童,这次还走吗?” 童豪景道:“不走了,等倒市里安排工作呢!” 木木叔道:“那就好,这下成了城里人了,以后农村的女孩就配不上啰!听说你要当警察了?” 童豪景听出了木木叔的弦外之音,有点不好意思笑道:“木木叔,你可不要笑我,工作还没落实呢,我还是原来的童童!” 木木叔道:“不一样,就是不一样,警察这个工作好,挺神气的,我们该庆贺一下!走,今天我们去棠都河钓鱼,你小时候最喜欢吃我钓的小青鱼了。”木木叔故意转移了话题。 木木叔知道,只有钓鱼才能拉近他们二人的距离,才有共同的话题。童豪景答应得爽快:“要得” 路上,童豪景终于说出那句埋藏了很久的话“谢谢婷婷,谢谢木木叔,没有你们,就没有我的今天!” “还是自身能干!”木木叔打心眼里佩服童豪景,懂得感恩,没有忘本,特别是他说出了对自己女儿的谢意。这句话终于从童家说出来了,虽然不是王喜玥,木木叔心里高兴。 棠都河,一条水流湍急的河,河水长流远方,曾是童豪景小时候的乐园,他曾无数次看着村里人在河里钓鱼,但童豪景最佩服的还是木木叔,因为木木叔不仅是梅婷雨的爸爸,他还是钓鱼钓得最多的,做鱼做得最好吃的一个。童豪景和木木叔来到河边,木木叔选了一个位置坐下,指着水流方向说:“前面有个砣,水有点深,里面草多,水也不清,定是鲫鱼、草鱼打堆的地方。” 童豪景听得出来,这是在给自己传授钓鱼的经验。只见木木叔摆弄着鱼杆,投食喂饵,出线定位,动作麻利得很,嘴里喃喃道:“位置很重要,要根据鱼儿的喜好,要选背弯处,水深一米五。水清则无鱼,水浑鱼则聚!” 童豪景听在心里,觉得木木叔钓鱼经验一套一套的,挺逗人,令人敬佩,不禁呵呵地笑出声来。 木木叔不愧是远近闻名的钓鱼高手,鱼杆都被拉弯了,童豪景却一条也没钓着。不过有了木木叔的收获,自己仿佛已闻到了木木叔的拿手好菜酸菜鱼美食汤的香味。 ------------ 第七章河边劫案 三月春暖花开,河水微涨。 棠都河对岸,枊柳依依,几个花季女孩正在河边嬉水,旁边一个年轻女子扛着摄像机正摄着河边灵动的画面。 远处,幽幽的路径直通河边。 进城的小巷方向,突然传来了一个女人断断续续的微弱的声音:“……逮倒,……抢人了!” 此女人正是到棠都市城西区看望女儿朱丽娜的龙巧珍,由于女儿不愿意见她,只好打道回府,没曾想却遇到了三个混混。 正在与木木叔一起在棠都河边钓鱼的退伍军人童豪景听见呼喊声,他下意识地从河边窜到了河埂上,老远就看见一高一矮两个人跑了过来,他本能地提起自己坐的一张铁凳子,像一座大山一样堵在路上,大喊道:“干啥子,往哪里跑?” 高个子是个刀疤脸,瘦高个,并不胆怯,手上拿把尖刀,很得意的样子,见有人挡住了去路,叫嚣道:“快滚开,不关你的事,要不杀死你全家!”手上的尖刀在胸前比划了几下,刀尖闪着明晃晃的光。 矮个也在旁边大骂助威:“妈哟,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这句恶毒伤人的话彻底激怒了当兵出生的童豪景,心想在这个弹丸之地还受此等渣男的侮辱,岂不是坏了自己特战队员的名声。 童豪景冷冷地一笑:“你娃找死,知道我是谁,整我的还没出世呢!” 刀疤脸见眼前这位不速之客没有退却的意思,也不敢贸然上前,又一阵叫嚣道:“快滚开,老子要杀死你,老子要杀死你!”说着便持着尖刀刺了过来,动作快如闪电,童豪景差点没有反应过来。他下意识往身后一侧,身子往左边微微闪躲了一下,左手一个顺手牵羊,刀疤脸用力过大,一个狗啃屎倒在地上,弄得满脸是泥,痛得直喊“哎哟、哎哟!” 矮个趁势绕到童豪景右面,也拿出一把刀子,左右晃动着冲了过来,刺向童豪景的腰部。童豪景眼疾手快,看准时机,手臂一挡,顺势上前,将其刀子打落在地。 矮个不甘示弱,跳起来扼住童豪景的脖颈。刀疤脸从地上爬起来,持刀上前准备偷袭。却被童豪景余光发现,他用力将矮个托起一摔,反手一挡,刀疤脸的刀正好刺中了矮个的大腿。矮个尖叫一声,放开了童豪景的脖颈,被摔倒在了路旁的沟里,大呼:“我的腿,我的腿!” 刀疤脸被眼前的景象吓得目瞪口呆,见势不妙,往后退了几步,腿有些发抖。 童豪景呵斥:“把刀放下,就饶了你!” 刀光刺眼,寒气逼人,随时都可能伤到自己,只要这小子把刀放下,一切都好办。童豪景步步进逼,他看好了刀疤脸的破绽,准备乘机夺刀。 刀疤脸真有点害怕了,又一阵乱嚎:“别过来,别过来,我把刀放了!” 面对眼前这位大个子,不能吃眼前亏,假意投降逃跑才是上策,刀疤打定了主意,趁自己放刀子之机,从童豪景腋下钻了过去。 木木叔见二人打斗激烈,慌乱中把眼镜掉落在草丛里,眼前有些看不实在,怕童豪景吃亏,也拿了一根木棒堵在路边,刀疤脸像一条滑溜溜泥鳅一样,一下子就往河边溜了。 童豪景正生气,心想歹徒还很有心计,这次一定不能放过他。童豪景迈开自己大长腿,追了上去。 木木叔跟在后面喊道,“童童,别追了,人家手里有刀,不长眼睛哟!”说话间流露出对童豪景的痛爱和关心,此时,刀疤脸早已把刀放下了,只顾脱逃。 正前方,刀疤脸跑不动了,坐在河坎很高的地方喘着粗气,嘴里不停地在威胁着骂:“狗日的,关你什么事,老子定要杀人!别过来,别过来!” 童豪景再也不听刀疤的鬼话,一步步进逼。刀疤脸绝望了,他转过身一下子跳进了棠都河。童豪景是个游泳能手,见刀疤脸跳了河,也跟着跳,他下定决心非把刀疤脸逮着不可。 木木叔见童豪景跳了河,禁不住大喊起来:“童童,你怎么这么傻嘛,命都不要了!”木木叔心想童童水性不好,在河里肯定要吃亏,他哪知道,童豪景在部队已锻炼成了一个游泳健将,在部队还拿过一等奖。 河边已聚了几个看热闹的人,大家议论纷纷。 一个附近的老者道:“那些人是做什么,两个都跳进河里,不要命吗,水流这么急,凶多吉少!” 中年妇女道:“是不是为了争钓鱼位置的事,打起架了,前段时间就因为几个年轻人为了争鱼窝子打了起来,警察都来了!” 木木叔瘫坐地上,望着湍急的棠都河水,不知所措。 大家都过来心存问候地问长问短,木木叔悲伤之极,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就在这时,矮个从路旁的沟里爬出来,身后拖着血迹,脸色苍白,有气无力地说:“这个老头跟那个大个子是一伙的,他们两个伙起把我的兄弟伙整倒河头去了,把他扭到派出所去,赔我兄弟的命!。” ------------ 第七章河边劫案(二) “你的腿怎么啦?”有人问。 “被他们刺伤的!”矮个痛苦的表情引来了人群的围观,人群中有人认出了矮个就是城西郊区的一个混混,大家都不约地露出憎恶的表情骂道:“活该!” 一个高个子中年人道:“事情没搞清楚,还是报警好一点。” 人群中有人报了警,河边越来越多人,大家都在帮着寻找跳河的人,看河中是否冒出头来。 木木叔缓过神来,呆坐在河边,向大家哭诉道:“早知道要出事,还来钓什么鱼嘛,这个不要命的娃儿,以后梅婷雨该怎么办嘛?”木木叔哭得伤心,几十年都没流过泪了,这泪水是为童豪景流的,也是为自己恋恋不忘的女儿流的,本来之前还有一线希望,现在是鸡飞蛋打,一场空,什么都没有了。木木叔捶着胸,呼喊着老天爷,在场的人都被感动了,都齐聚过来安慰木木叔。 “快看,对岸,那个男孩爬起来了,他没有被水冲走!”人群中有人大喊了一声。人们都惊奇地看向河边,并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爬起来的是童豪景,他在对岸的河边来回走了几步,没发现刀疤脸的影子,有些遗憾地说:“算你个贼娃子跑得快!” 三月的春风虽有些暖和了,但吹在打湿了的衣襟上,童豪景还是有些瑟瑟发抖,身上的肌肉一股一股显现出来,其高大伟岸的身材更显得英俊潇洒。 木木叔朝着人群喊的方向望去,看到了童豪景的身影,他一下子就站起来,脸上愁容消失,心想这娃儿是当过兵的,就是不一样,看见童豪景好好站在了河的对岸,心里不由得更生一层痛爱之心:“这娃儿就是强壮,中看!” 两岸的人不时地发出赞叹声,鼓励声:“……雄起,好样的……” 棠都河边,杨柳树下,赵敏惠与几位同事正在棠都河边取景,准备当天的新闻报道素材。同事们的欢笑声,戏水声被录进了摄像机里。 “喂,你们不要乱说话!”赵敏惠聚精会神地摄着像。 “谁在乱说?”一个同事疑惑道。 “逮倒……抢人了……”是谁说的?好像喊了几声哟!”赵敏惠语气有点肯定。 “没有呀!是不是你听错了!”同事们异口同声地说。 “不会,不会,大白天的,莫非见鬼了不成!”赵敏惠有点惊讶。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摄像机,镜头里,突然跳出一个画面:一个矮个子快步跑向河边,一个大个迎了上去,二人打斗一番,一个亮点在镜头里跳来跳去。赵敏惠看清了,那是矮个子手上的刀反射发出的亮光,预感到肯定有事要发生。 赵敏惠叫停了拍摄,让大家看河的对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见矮个子、大个子一前一后跳进了河,一个老头坐在岸边似乎很伤心在哭。大约过了好几分钟,大个子从水里冒了出来,爬上了岸。 “这一定是个精彩的新闻点!”职业的敏感性让赵敏惠意识到眼前的男青年一定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赵敏惠来不急招呼同事,扛着摄像机就向男青年迎了上去。 赵敏惠,棠都市广播电视台的新闻记者,毕业于河西学院新闻系,23岁,身材高挑,秀眉瓜子脸,肌如白雪纤手指,在电视台里堪称第一美女。 “喂,帅哥,介意我问你一点事吗?”赵敏惠婉婉的语气道。 童豪景一愣,一个甜甜的声音好似在叫自己,他转过身,看见一美女正向自己招手,不免有些惊异。只见那女子一缕乌黑的秀发在其脸夹飘散,微微泛红的脸蛋在暖暖的春风中更显得美丽动人。 这人有点面熟,好似在哪儿见过,一时想不起来。 “没什么,你说嘛!”童豪景道。 “你怎么要跳河呢?水这么急,不怕吗”赵敏惠好奇地问。 “刚才有个歹徒跑了过来,不知抢了谁的钱,让我碰着了,他手上还拿了把刀。”童豪景表现出英勇无畏的样子让赵敏惠不禁产生了一丝敬佩。 “刚才有人喊抢人了是你喊的吗?”赵敏惠象是一名办案者,有穷追不舍之意,眼睛闪烁不定地看着童豪景。 “不是,声音是从城西小巷传出来的,受害者我没有看见,但我敢断定刚才跳河之人肯定是个坏人,因为他手上拿着刀,见到我就喊滚开,这人不是坏人,谁还有这么大胆?”童豪景说话间带有一种大男孩的几分羞涩和自信,眼睛却不敢直视赵敏惠。 赵敏惠早已觉察到了眼前这个大男孩微微举动,可以肯定的是眼前之人一定是个美男英雄,是一个见义勇为的英雄,她从心眼里开始佩服起这个大男孩来,她决定要在此人身上好好挖一挖今天的英雄细节,让其英雄行为名扬棠都城。 对于童豪景的情况问得很细,就连年龄,工作如何,家庭情况都问了,着实让童豪景有点难为情,最后还叫童豪景留了电话,说是如果有些不清楚的情况还要联系。但有一个细节引起了赵敏惠的特別重视,童豪景是部队军人。 “刚才你说是部队转业的,是哪个部队?”赵敏惠好奇地问。赵敏惠清楚地记得几年前自己捡了一条命还与军人有着特别的情节,只可惜的是当时对救命恩人印象不深,又没有过多的信息,所以他几次去部队找救命恩人,都是无果而终,但是她没有放弃,心中一直有个信念,在自己活着的时候,那怕是找到天涯海角,也要找到这个当兵的人,她要当面向他致谢,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A部队,特战队的!”童豪景很自豪地说,表情却流露出了一丝无赖。 “A部队是挨着河西学院的,很近。”赵敏惠接过话,突然间,她看出了童豪景脸色微微的变化。 “怎么啦?” “特战队撤了,我们全部队员转业!”童豪景转过身,揉了揉眼。 细心的赵敏惠发现,童豪景眼里突然有了一点点泪花,他转身遮掩的动作很明显。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童豪景对特战队感情较深,没想到一下触到了他的痛处,这是赵敏惠没想到的。 “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些!”赵敏惠似乎有点后悔的样子。临到要走时,赵敏惠突然说:“帅哥,我是河西学院新闻系毕业的,挨着A部队。”说完转身,回头嫣然一笑,飘逸的身姿象仙女一样。 “什么,河西学院,跟我有关吗?”童豪景从往事中回过神来,看着赵敏惠远去的身影还在发呆。 童豪景确实感到冷了。 远处,警笛声传来,童豪景想着那个刀疤脸的事,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正愁怎么办,这下好了,把事情交给警察就行了,再者还有一个同伙被摔沟里去了,不知情况怎样,童豪景又从河中游到木木叔钓鱼处,上了岸,警察已来了。 岸上围的人越来越多。 大家都你一言我一句向警察说着自己的捕风捉影的消息。来的警察,穿带整齐,他们出示了证件,作了自我介绍,是城西派出所的两位年轻警官兰官、吕桐。 兰官道:“刚才接指挥中心的电话说城西棠都河有人跳河是怎么回事?”他望着众多的人群,没有询问对象地随意问话,人群中,没有谁回答,也没有人说是谁报了警。 这时侯,躺在路旁的矮个低声断断续续地哀叫:“……是他杀的我……逼我的兄弟……跳的河,你们……警察一定要严惩……凶手。” 矮个昏了过去。 兰官一脸严肃地看着躺在地上的矮个,一面给他做简单包扎,一面说:“等调查清楚后再说!”兰官仔细审视了一这个说话者,从他的说话中可以判定这人一定与跳河者有关。 兰官叫了救护车。 吕桐在旁边看了兰官一眼:“这种人多嘴杂的场面,一般不要去搭话,谨防留下话柄,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吕桐象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民警一样提醒道。 就在这时,人群中跳出一个中分头来,情绪很激功,吼道:“调查个求,事情明摆着,居心何在?” 兰官是一个急性子,一下就火了道:“你要骂人,铐起来!” “来呀,来呀,铐我!”中分头带有挑逗的语气边跑边骂道。 吕桐劝兰官说:“不管他,看还有其他证人没!” 现场人有点多,也有点乱,吕桐在旁维持着现场秩序,叫大家静下来,一个一个地陈述,但现场的人确实太多,根本无法控制场面,兰官只得立即向指挥中心报告了情况,请求增援。指挥中心指示:“将现场重要目击者和知情人尽数带回了解真相,随后调集水上救援队打捞落水者。 120来了,抬走了矮个。 兰官、吕桐二位警官简单开展了现场走访后,决定将童豪景和中分头带回继续了解情况,安排随后到的打捞队继续搜寻刀疤脸。 童豪景看着两位警官呵呵地笑,一副很亲切的样子,禁不住上前捏了一捏兰官的衣服:“衣服面料还好,又好看,挺神气的!”象个小孩子,对警察充满了好奇。 “离远点!摸摸搞搞地干什么?”兰官有点纳闷,起了戒备心,板起面孔道。 童豪景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在二位警官面前走来走去,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狼狈相,活脱像一个小丑,难怪两位年轻警察对其不屑一顾。其实童豪景是出于对警察的好奇和热爱,想着自己有可能要当警察才不由自主的出现那样的举动的。 “请你们跟我到派出所去一趟!”吕桐很有礼貌地传唤让童豪景没有了抵触感,他有意配合这位警察的问话。 “在这儿说清楚不行吗?”童豪景问。 “不行,必须到派出所去!”兰官接过话答道,态度显然很强硬。 木木叔在旁边听说要将童豪景带到派出所去,心就慌了道:“警察同志,你们乱抓人要不得哟,要搞清楚,童豪景刚才是抓坏人的,你们反倒要带走他,警察还讲不讲理?童豪景,不去!” 兰官显得有些不耐烦,嘴里发出警告:“老人家,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否则你也违法了!” “违什么法,我只知道你们乱抓人!”木木叔气得脸铁青。 看见警察对待木木叔的态度,童豪景也有点生气了,但看到现场有点僵持不下,自己也是一个有觉悟的人,就劝木木叔道:“我们一起去,没有多大的事,不就是去说清情况,配合作证嘛!” 吕桐瞄了一眼全身湿漉漉的童豪景,噗呲一声差点笑出声来,心想他这样子也配当警察。 童豪景跟着上了警车,竟然没忘记提醒兰官、吕桐,全力寻找被抢女子下落和劫匪丢在地上那两把刀。但此时中分头却不知去向,可以看出警察的注意力没有放在他身上。 ------------ 第八章百口莫辩(一) 童豪景被带至城西派出所底楼的一间小屋里。兰官、吕桐二位警官安排所里的辅警看管着童豪景,不让他自由活动。 童豪景一下子就火了,站起身来就要往外撞,两个辅警眼疾手快,迎面抓住童豪景的手臂,大声责令道:“坐倒,坐倒!不要冲动,否则要吃亏!” 此时,一个穿民警制服的年轻女民警可茜从户籍室出来大声喊道: “干什么,干什么!” 户籍室就在小屋旁边。可茜是被辅警的责令声惊动了才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可茜,二十二岁,河西警察学院本科毕业,刚被分配到城西所任户籍兼内勤民警,身高一米七,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让人肃然起敬,白晰的脸庞和短短的马尾辫透露出女警的素净和优雅。 “小姐姐,你去把你们所长叫来,我没做违法的事!” 可茜看了一眼童豪景,心想这位面容有点调皮可爱的高个小伙,声音醇厚怎么也去做违法的事,她惋惜地摇头,一点儿也不反感地说。 “等一会儿!” “我要见你们所长,凭什么让我呆在这个小屋里!”童豪景己觉查到派出所已将自己当成违法人员了,抓抢劫的竟然有错,这是童豪景万万没想到的,童豪景在小屋里不自在走来走去,按纳不住心中的怒火,气得自言自语。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所长在开会,一会儿就来!”一个民警模样的警察从楼上下来安慰童豪景道。 “遭了,误事了”童豪景无头无尾地说了一句。他这才猛然想起出门时母亲要求自己去民政局了解安置去向的大事。 城西派出所里,来办事的人较多。 “警官同志,有什么要问的,快一点,我还要到民政局去办大事!”童豪景一脸急躁不安地恳求道。 小屋里没人回答,只有几个办事的群众好奇地在小屋门口瞅了瞅,还不免给身边的小朋友说教:“看,不听话的就要被关在黑屋子里!”小娃娃被吓得哭出声来,旁边的父母不停地在安慰道:“胆子这么小,没出息,是假的!”随后就是呵呵的笑声。 童豪景感觉到自己好象真的变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外面的人的眼光都是一种不屑一顾地看稀奇。 兰官、吕桐二位民警已上三楼向所长汇报案情,商量下一步工作方案。 童豪景又一次催促警察问话,坐在旁边正在手机上打游戏的年轻人要紧不慢地抬起头冷眼看了童豪景道:“嚷什么嚷,所长正召集民警们开会!一个人死了,你以为就这么简单吗?”年轻人极不耐烦地吼道,意思是想让童豪景闭嘴。 “人真的死了吗?”童豪景想进一步求证,重复了两遍,也没有人应答。其实,这个时候,医院已打来电话,说矮个伤者因腿部动脉被刺断,失血过多,抢救无效已死亡,叫派出所去处理后事。 守在自己身边那两个就是辅警,他似乎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或者本不该说,年轻人站起身来在童豪景旁边来回走动着,自言自语道:“又要挨批评了!” 童豪景这才意识到,事情并非自己想象那么简单,没有过多的证据证明那个刀疤脸就是犯罪分子,到头来就是没证据怎么办,刀疤脸又是与自己打斗中跳河的,他的家属不依不饶又咋办,童豪景的脑袋嗡了一下,眼前一片黑,好象天都塌了一样,额头上也冒出了汗珠。他突然预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如果是刀疤脸找不到,矮个的伤是刀疤脸所致的,如果是没有其他人看见,如果是……自己不就是跳进黄河也说不清了吗。 童豪景越想越害怕,他甚至想到了赔偿,想到了失去工作,想到了失去自由,想到了自己的母亲……,他开始怀疑自己今天的做法是不是不正确,还是自己冲动了,没考虑后果,不!自己是多年的军官,是非曲直还是比较清楚,正义战胜邪恶永远没有错,事情总会搞清楚的,他相信警察是正义的化身,因为这次转业安置,他把警察职业作为了首选,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也可完成自己的梦想。” 童豪景想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镇定了下来,但他发现自己大脑的思绪怎么也不受控制地滋长,在漫延,想法太多太复杂…… 等了好一阵,兰官、吕桐才从楼上下来,将童豪景从小屋里叫出,把他带到了刑警中队办公室。而与此同时,派出所的另两位民警正在询问木木叔。 童豪景坐到了兰、吕二位警官的对面,位置相对平等,委屈的心态平缓了许多,他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要问什么,快点,我还有其他事!”童豪景急迫想离开的心情让兰、吕二位警官一看就明白,但他哪里知道,在事情没调查清楚之前,想离开谈何容易,等待他的将是一场牢狱之灾。 兰官、吕桐坐到询问室里,一本正经地开始问话道:“我们是棠都市公安局城西所民警,向你了解关于棠都河有人跳河一事,你要如实回答我们的问话,对于案情无关的问题有权拒绝回答……听清楚没?” “听清楚了!”其实童豪景根本就没听,他想说的是现场的真实情况。 “姓名?” “童豪景。” “文化程度?” “大学本科!” “职业?” “某某部队特战队侦察转业军人,犯罪心理学专业毕业,正等待安置。” “你是怎样与跳河之人接触上的?” “有个女的喊抢人了,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向我们跑来,我就迎了上去,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怎么断定刀疤脸就是抢劫的?” “他样子很凶,手上拿了一把刀。” “刀在何处?” “你们带我走时,我不是提醒了你们的吗?”兰官、吕桐二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兰官突然想起来了,他突然感到这个童豪景对公安搜集证据还比较专业,不愧是特种侦察专业军人。 “对了,在我们的警车上,有两把。”吕桐想起来了,轻轻地对着兰官耳语道。 “刀疤脸为什么要跳河?” “我想将他扭送到派出所,没想到他狗急跳墙,一下就跳进了河里,我还下河去救他,但没找到。” “对方有几人?” “俩人,不对,是三人!”童豪景突然又想起了后面跳出来一个中分头。开始是两个,不知怎么后头又来了一个,童豪景也有点纳闷补充道。 “矮个的伤是怎么回事?” “刀疤脸刺伤的……” “中分头说是你杀的,怎么解释?” “他的话你信?这个人根本就没在场!”童豪景扭头望着兰官,他希望的是警察不会轻易地相信一个混混毫无根据的话。 “是吗?” “女子在哪儿,有何特征?” “我没看见她追来,不知道她到哪儿去了,这个得你们去查!”童豪景清高孤傲的样子让兰官吕桐生气。 …… 兰官继续问了半个小时,吕桐在旁边做了一大篇笔录,童豪景字斟字酌看得仔细,让他纠结的是警官问得最多最细的就是矮个的伤是怎样形成的。但矮个已死兰官却没有告诉他。 童豪景在坠坠不安中签了字捺了手印。 “可以走了吗 ?”童豪景问。 “等一会,还有些问题需核实。”兰官搪塞了几句,有意在拖延时间,他是要等唐长安所长安排下一步指示。 这时,唐所长从楼下来了,把兰官叫到身边耳语了几句,兰官、吕桐两人带上了配枪,上了警车,匆匆地出了派出所, ------------ 第八童百口莫辩(二) 其实,刚才是唐所长得到举报,发现了中分头,他是命令兰、吕二人去抓中分头去了。 唐长安所长己改变了先前的蔑视态度,他叫童豪景呆在了刑警队的办公里,说真相很快就会大白,童豪景情绪有些缓和,但两个辅警仍就寸步不离地跟着他,这让童豪景很不自在。 派出所门外几声嗽叭声,一辆大众轿车停在了门口,车上下来一位身材修长,长相俊美,一身休闲衣装,穿一双擦得油亮亮的黑色制式皮鞋的男人,此人正是棠都市的公安局长高维民,中国人民公安大学毕业,四十五岁,正值年富力强之时。这次来到棠都市,是异地交流任的公安局长。 这次高维民火急火燎赶到城西所,是接到了指挥中心关于棠都河有人跳河生死不明的案情通报才赶来的。他是直接到了现场后才到的派出所,高维民没有多问,立即召集派出所汇报情况。 这显他一惯雷厉风行的作风。 城西派出所楼上静悄悄的,高维民倾听着唐所长的案情汇报,分管副局长胡远成,政治处主任吴德安,刑警队长钱福、消防救援位列旁边。 按照棠都市公安局的规定,凡是有关人命的案子,局长必须到现场,分管刑侦的领导更不例外,这是高维民局长的命令。 当高维民接到通报时,还以为是两人都跳河死亡,便命令刑警、法医、消防救援队立即前往现场,自己也不忘随时带着政治处主任吴德安,他要在战时中发現可用之人,他不能忘记自己到棠都市时,政法书记李东风交办的第一件事,堵截城西毒流,没想到的是高维民已在不知不觉中开始了棠都的扫毒行动。 当他带着吴主任到达城西派出所详细细了解案情后,才长长舒了一口气,不过他还是皱起了眉头:“一劫匪跳河生死不明,抓抢劫者自称见义勇为,此案非同小可,一不小心会引起舆论炒作!” 唐所长是一位老所长了,同样也意识到了此案的敏感性,他在第一时间就向分管领导作了汇报。 高维民打断了唐所长的话问道:“到现场没?“ “是兰官带队去的”,唐所长说话声音低,显得没有底气。 高维民的脸一下阴沉了下来,声音突然高起来道:“那个抓抢劫的人叫什么?” 唐所长道:“童豪景,是个退伍军人,正在等待安置!现已带回所了解情况。他自称还想当警察。” 高维民局长泯笑道:“抢劫者呢,有同伙吗?” 唐所长道:“这个,这个,目前只知道他脸上有刀疤,跳河后生死不明,现正在搜寻!”唐所长心理清楚,现在认定刀疤脸是抢劫犯还为时过早,但局长面前又不好明说 。 高维民:“受害者是谁? 唐所长道:“关健就在这里。这个人没去报案,身份信息不明,所以案件性质未定。我们现在感到棘手的一个是我们派了许多人手去查受害者仍就没下落,另一个是童豪景这个退伍军人怎么办?” 高维民局长凝思了片刻,挑了挑眉,左看了看胡副局长,右看了看唐所长,几乎带着告诫的语气对着胡副局长、唐所长俩人说:“二位领导呀,人命关天,见义勇为两者都关乎老百姓的切身利益,可不能来半点马乎,一定要依法办事阿!” 胡副局长道:“局长请放心,我们一定加派人手查清事实真相,绝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纵一个坏人!” 唐长安听从安排,没有发话,心想高局长的话虽然说是提醒了自己,主意还得自己拿,足见其高明之处。胡副局长回答的语言更是天衣无缝,无纰漏可钻。 高维民局长冷冷地笑了笑,带着沉沉地语气道:“那就好,那就好,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高维民本想问一问上次抓获吸毒者东瓜皮的进展情况,但由于接电话急,就忘了。随后局长到楼下见到了童豪景,无意中说了一句“是块料”便要离开派出所。吴主任跟在局长后面,听得精细,马上意识到高维民局长的话外之音,心中有了方向。 这时候,派出所门口,突然围了一群人,堵住了高维民的去路,为首的正是城西劳务输出公司的老总龙文的助手马绍康,他带着几个随从高呼要求派出所严惩凶手,还他兄弟矮子一条命。 唐长安纳闷,马绍康是如何得知矮子已死这个绝秘消息的呢,难道有鬼! 在马绍康身边还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的七十来岁的老头,看起来无精打采,半张着嘴,喊出“为儿子伸冤!为儿子伸冤!”的声音被旁边随从淹没了,他不时地看着马绍贵的脸色,仿佛马绍康眨一眼,他才呼喊一次,很明显,这并非出自老人的本意。 此人正是矮子的父亲刘本忠。他是得到儿子死讯后被马绍康的手下生拉硬拽拖到公安派出所门前喊冤的。 马绍康,男,35岁,中等个子,龙文的助理,微胖方脸,略显斯文,常在龙文面前卖弄《三字经》经典语句,深受龙文器重。马绍康是接到了一个公用电话后才赶到公安派出所门口大吵大闹的,而电话正是刀疤脸打来的,电话中刀疤脸一口咬定矮子是钓鱼高个杀伤的,现在自己和胡攀不便露面,向龙文求援。 狡猾的刀疤脸在马助理面前没说实话,马助理没明白其中的缘由就向龙文禀报,龙文自恃老大身后有股强大的能量,也为了讨好老大,因为刀疤脸与老大有点沾亲带故,至于是什么亲戚,龙文无从得知,为此,龙文便毫无忌惮地指使马绍康到派出所去施压喊冤。 在派出所大门对面,城西劳务输出公司的老总龙文不动声色地躲在暗处,静观事态变化。 这是谁也没料到的事。 在这个关键的时刻,马绍康跳出来捣乱,唐所长气得咬牙切齿,他站在高局长前面,大声呵斥:“马绍康,有什么事,等一会儿再说,快走开!” “严惩凶手……严惩凶手……”马绍康簇拥着人群高呼声似乎很有节奏似的一浪高过一浪。 这时,高局长一手将唐长安拉了回来,向前靠了几步,主动作了自我介绍:“大家安静!我是棠都市公安局长高维民,请大家相信公安局一定会依法办案,查清事实真相,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待!” 远处,龙文突然收到胡攀一个短信后身影突然就不见了。这一微秒的变化却被站在高局长身后的钱福发现了,或许就是自己的一个暗示的眼神提醒了他,这是新来的公安局长,不能得寸进尺。 胡攀向龙文发了短信。 尤文已从胡攀那儿得知了矮子死因真相,他当即暗中叫胡攀想办法安慰矮子的父亲刘本忠,叫他闭嘴,自己则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马绍康一伙也就稀拉地散了。 高局长离开时再次叮嘱胡局长,唐所长,此案人命关天,务必“稳准狠”打击违法犯罪人员,保护人民群众安全。 再说高维民走后,胡副局长不敢怠慢,立即召集刑侦、派出所开展调查,在成立专案以刑侦还是以派出所为主时,刑侦的钱副大队却与唐长安所长发生了争执。 ------------ 第八章百口莫辩 在唐长安眼里,这是一个取得高维民信任的机会。他极力想抓住这个机会,争取主办此案,让高维民认识自己。 “胡局,我们人熟地熟,这案子就交给我们派出所办吧!”其实,唐长安在简单了解案件信息后,认定此案涉及到的刀疤脸和中分头二人就是辖区内的两个混混。 “你们刚才听见高局长说的话没,他明的是对我们有点不放心,因此我们要务必高度重视,坚决查清此案,给高局长一个交待,给受害者一个交待!”胡远成一本正经地说,表达了对办理此案的明确态度。 “胡局,要不就交给局刑事侦察大队办吧,你看在派出所门口那一群情绪激动的人,明显感觉得出是对派出所有意见?”钱諨说。 龙文的影子在钱福的脑中似乎还未散去,他知道此时龙文在派出所门前出现一定具有他的深义,而他的这句带刺的话彻底激怒了唐长安。 “什么意见,别在那阴阳怪气的,有什么就明说!”唐所长像一头被激怒了的狮子,完全改变了他一身刻板稳重的印象,当着胡远成的面也没给钱福留面子。 “唐所长,我不是那个意思。”钱福说。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唐长安说。 二人相互打哑谜,在派出所会议室就杠上了,闹得胡远成心理一点也不偷快。心想两个都是自己的分管部门,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过为了慎重起见,他还是把此案交给钱福为好。 “我看这起案件牵涉到人命,案情复杂,就让刑侦大队牵头,派出所配合吧!” 这是钱福求之不得的事,钱福暗喜。 唐长安正要反驳,却被胡远成一口顶了回去。 “不说了,就这样定了!”胡远成语气强硬,已没有回旋的余地。 唐长安本想快速查清此案,给新来的局长留下好印象,谁曾想在胡远成的点头下,钱副大队硬是把案子争了过去,弄得现场气氛尴尬,最后还是胡远成拍板确定了以刑侦为主,派出所协助的方案。胡远成以命令式的语气要求唐所长不要有情绪,必须全力配合。 胡副局长的话就是命令,再说刑事侦察大队本来就是破案的主力军,他也没理由争。 胡副局长一走,唐长安所长气得拍桌子跺脚,他不知道胡副局长与钱福究竟是什么用意,唐所长独自一人呆坐在会议室里,看着墙上的一幅城西辖区地图,让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随后,钱副大队带走了童豪景。 三个小时后胡攀被城西所抓获。 市局办案中心,钱福加大了审讯力度。讯问室里,烟雾缭绕,钱福一根接一根抽着烟,童豪景被呛得咳嗽不止。 钱福仔细地看了派出所的笔录,他发现笔录里除了童豪景否认自己刺伤矮个之外,有三份笔录渐接指向童豪景刺伤了矮个以及逼让刀疤脸跳河,而唯一的一份有利证据却被木木叔是近视眼给否定了。最不利的是被送至医院的矮个子死前的供述直接指向了童豪景。 排除不了童豪景的嫌疑,钱福一历声说道说道,“你以为你是什么,犯了罪照样坐牢……”童豪景感受到了这个警察的极不友善 “警察同志,我没犯罪……要指控我,得拿出证据!”童豪景傲骨铮铮地回答,倒逼钱福顿生一股寒意。 “人被刺死了就是证据!”钱福这句话活像一颗定时炸弹在童豪景头上引爆,他一下子就呆了。 “矮子死了,怎么会……”童豪景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当前的情况是全身一抹黑,还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童豪景百口莫辩,当晚童豪景就被关进了看守所,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脑子一片空白。 夜深人静,在城西区河埂塘白云社区坳口一破败土墙瓦屋里。在昏暗的灯光下,一个老人点燃了三柱香,一只蜡烛,此人正是刘本忠,脸上褶皱凸显,面无表情,没有眼泪,嘴里默默地念叨道:“不争气的东西,老子到公安局都不好开口为你伸冤,死了也好,免得给我在外惹事,丢人现眼,这下好了,走了清净,哎,谁叫我是你老汉呢,不管你千错万错,死者为大,还是要讨个公道!” 刘本忠从马绍康处得到儿子(矮子)的死讯,无悲伤,无惊奇,如若不是尸体火化需家属签字,他才不得跟着马绍康的随从到派出所去闹一阵。 已到半夜了,刘本忠孤孤地守着儿子的灵位,旁边蹲着一只小狗,他脑子里又想起了小儿子潜龙,也是好几年没回家了,不知他在何方…… “咔嚓!”一声响,小狗突然不安地跑到紧闭的大门后蹬着四肢夹着尾巴使劲地狂叫。 刘本忠意识到声音是门外传来的,他下意识地拿了一根木棒躲在门后,大声地喊道:“谁?” “开门,公安局的!” 刘本忠放松了警惕,莫非是公安局的来问情况,他开了门,三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快速跨入屋内,手持匕首抵住了刘本忠的劲部,并狠狠地掐住了他的脖子威胁道:“不要说话,否则杀死你!” 刘本忠被吓懵了,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有两只眼睛恐惧地望着三个戴着面具的男人。 “老头,你儿子的死跟公安局有关,这里补偿你十万元,你就不要去闹了,对任何人也不要说,否则你就死路一条,让你死无葬生之地!” 一个男人手里拿着一叠人民币在刘本忠眼前晃了晃道:“这一大踏钱都是你的,不要不识抬举,好自为之吧!” 刘本忠瞪着眼睛,大气不敢出,只是点头。 三个戴面具的男人放开了老人刘本忠,留下一叠巨款,扬长而去。 小狗不依不饶地紧跟狂吠,直到人影全无才从门缝处钻了进来。 地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湿漉漉血迹。刘本忠呆立在大门前足足十多分钟,当那条小狗摇着尾巴,拖着一条腿在乞怜,他才回过神来意识到小狗受伤了。 “连小狗都不放过,真狠毒!”刘本忠心里想着,这几个家伙是几个手起刀落的狠角色,他的身体紧了几下,全身在发抖,一脸恐惧,这几个鬼那敢得罪! 夜又宁静了下来,在昏暗的灯光下,几柱香燃起的青烟弥漫着整个屋子,刘本忠坐在儿子灵位前,恐惧在延续,整夜都没合眼。 他心里猜得出,这几个人不会是公安,但他选择了沉默。 第三天,兰官、吕桐将抓获的中分头(胡攀)移交给了钱福。钱福一看,是个衣着怪异的中分形象男子。钱福不认识中分头,但中分头却认识钱福,这是龙文常在手下面前炫耀与钱福关系特殊的结果。 中分头被带至了办案中心询问室。他被审讯民警强令坐到了讯问椅上。 “坐倒,手放规矩点,看什么看!” 中分头一下子被弄懵了,回过神来又傲慢无礼地吼道:“我晓得,你们领导都不会那样恶我,有什么了不起!”中分头对钱福抱着希望,心想看在龙文的面子上,不会对他怎么样,讯问室里传出吵闹声。 “干啥子!干啥子!”钱福从室外进来了,看见中分头目中无人,一脸不屑一顾的神情,心中起了一团怒火。他使劲地敲了敲桌子,声音一下子就把中分头镇住了,他看见了钱福,这才冷静了下来。 “钱队!”中分头媚笑,像是老熟人一样。 “少废话,把昨天的事说清楚!” “钱对,你还不相信我,明明是高个把我哥弄沟里去了,还将矮子杀伤了,你不去问凶手,反倒栽赃我!” “什么栽赃你!依法办案子,负隅顽抗就是死路一条!”另一民警又敲了敲桌子吼道。 “不要那么凶嘛,龙……”中分头想说出龙文与他的关系,恰巧这时一个神秘的短信发在钱福的手机上。钱福出了讯问室点开信息一看,脸色有了变化,他眉头一皱,迅速删除了刚发来的信息,不动声色地又进了审讯室。 “你叫什么?”钱福问。 “平常别人喊我打手,我的真名叫胡攀。” “你要把真实情况讲出来!”钱福语气明显发生了变化,没有先前的冷硬。 “我说了实话,还要我怎么说?” 钱福连续发了几个问:“那个女的是谁?矮子的伤是谁弄伤的?刀疤脸在何处?” 胡攀一听,女的是谁,不知钱队是故意的,还是说漏了嘴,明的是受害者没有找到,这样的信息,对于一个久经沙场的侦察员来说,是不应该出这样的差错的。 这分明就是故意暗示给自己的。胡攀心中立刻有了主意,那就是一问三不知。 钱福有些精疲力尽,无赖地摇了摇头,向另一民警说了介于受害者没有音信,继续问也问不出什么结果来,便草草结束了审讯,而后向胡副局长电话汇报了进展情况,并建议刑事拘留后采取取保侯审措施。 而在此电话之前,胡远成接到了一个的电话,胡远成的脸色明显有了微秒的变化,他正在左右为难之时。正巧不巧,钱福就打电话过来汇报审查情况。 “胡攀不承认抢劫,刀疤脸和受害女子都没找到,而胡攀说是童豪景杀伤的矮子,建议将二人刑拘后采取保释……” “没别的办法?”胡远成假意试探。 “证据不足,不能确定凶手和案件性质,但人死了是事实!”钱福很肯定地回答。 胡远成求之不得,顺水推舟,答复按程序办。而受害女子仍未找到,刀疤脸依旧生死不明。 ------------ 第九章新闻线索(一) 再说高维民局长出了派出所,没有直接回公安局而是与政治处主任吴德安拐道去了十里外城西区的刘本忠老人家里,给他带去了二十斤米,十斤面和五包白糖。 路上突然下起了小雨。 城西区河埂塘白云社坳口,一处破旧的土墙茅屋伏卧在山坳里,刘本忠老人坐在门口石阶上,手上拿着一只一尺长的土烟枪,抽着十里八里都能闻着呛人的叶子烟。 他是高维民来棠都市后接对帮扶的一家贫困户。刘本忠六十八岁,老伴早已病故,有两个儿子,不争气,常年在外,偶尔回家。 刘本忠见高局长来了,有些激动,干咳几声,满脸堆笑。老远就说:“好人啦,好人啦!”也许这句最笨拙的话最能表达这位本份质朴老人的感激之情。 “老人家,这是一点心意,请收下!” “高局长啊,你有时无时帮我这个快入土的人,这是为啥呀!” “老人家,这是党的政策好,你就别管了!” “是阿,还是共产党好啊!” “老人家,儿子有消息没?” “唉,别提了,不争气的东西,就当我没生他们!”看得出,在高局长面前,老人不愿提及儿子丢人的事。 “对了,老人家,你这房子已是危房了,急需改造,我已跟城西区街道办的联系了,几天后,他们就要派人来检测施工!” “我都这年龄,还用得上吗?” “你放心,政府有补贴!” “老人家,儿子有消息没?” “唉,别提了,不争气的东西,就当我没生他们!”看得出,在高局长面前,老人不愿提及儿子的事。其实人称矮子的大儿子已在与童豪景打斗中被刺身亡,二儿子潜龙已多年没回来了。矮子死亡当天,马绍康带着老人曾为大儿子的死去找公安局闹过,公安局刑警队答复正在侦办。但在高局长面前,他闭口不提儿子死亡之事,因为一伙不明身份戴着面具的人半夜拿了一部份钱堵住了刘本忠的嘴,威胁刘本忠不准再去找公安局了。 党的政策暖人心,惠及棠都市的千家万户,刘本忠就是一个受益者。高维民在百忙之中,冒雨完成了其中一天的扶贫帮护活动,可谁曾想道,高维民的亲民扶助活动会在以后的工作中会产生意想不到的社会效果。 雨停了,高维民拉着老人的手告别。 正值此时,高维民接到了指挥中心的电话,城西旧城拆迁工地有人打架受伤,群众聚集较多,极有可能发生群体事件,城西所已前往处置。 高维民眉毛跳了一下,敏锐地觉察到此事的敏感性。他向司机吱了一声:“快!改走城西!” “唐所长的辖区,他是位老所长……”吴德安对城西所较熟,他不自觉地向新来的局长介绍辖区的情况。 车一路急疾弛,半小时后,就到了城西拆迁现场。 公路旁的一块空地上停了一辆宝马车,车的后排坐着一个老板模样的人,穿着一套崭新的西装,此人正是腾达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老总唐发发,40来岁,面容冷酷,说话脸就有点变形,这缘于他的左脸有过疤痕的原因,现在几乎看不出了。 在宝马车的副驾驶位置上,一个穿制服的警察正侧身向后与唐发发理论着什么。 而在公路的另一侧,大约有五十米的地方,一台挖掘机停在公路边,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倚靠在挖掘机的履带上,正在直呼他的脚被碾伤,旁边两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在旁边呵斥:“老头,再不让,我们要动手了!” 两个穿制服的年轻警察站在人群中极力劝阻道:“大家要冷静,不能动手,要依法办事。” 在挖掘机四周围着一大群人,群情激愤,大家都发出了愤怒的声音:“开发商没与我们达成协议就开拆,警察与开发商窜通一气的,我们不能相信他们,除非他们的领导向我们保证,我们群众的利益不能受损!” 在宝马车里与唐发发理论的正是城西所的唐长安,他已了解到唐发发是在没有与被拆迁户达成协议的情况下强行入场,而几个唐发发的办事人员与阻挡的老人发生了冲突。 “唐所长,你看清楚一点,这事与我无关,我的手下不小心伤了老头,他们认赔钱,但你们要搞清楚,这是重点工程,时间耽误不起,那个老头死活要来挡,我们有什么办法!”唐发发仰靠在后坐椅背上,一脸不屑地看也不看唐长安,要紧不慢地说。 “唐总,拆迁依法,不能伤人,这是你知道的!”唐长安憋着怒气,一本正经地说。 “什么,我不懂法,我是经过批准了的,要不你们去问你的领导!”唐发发一幅蛮横无理的脸怪吓人的。 此时,身着便装的高维民来到了现场,司机叫来了现场的两个民警。 “你是城西派出所的?”高维民问。 “是!”一个民警回答道。 “你们领导呢?”高维民又问。 “我们唐所长在、在车里与开发商在理论!”民警有些吞吞吐吐,用手指向了那辆宝马车。 “快去,把他叫过来,就说我、高维民来了!” 民警望了一眼高维民,转身迟疑地跑向宝马车。 司机小心护着高局长,高维民挤到了人群中央,他表明了身份。 “我是棠都是公安局长,我向你们保证,有什么诉求,我会当面向市里拆迁部门反应,但你们不能在这里聚集,阻挡施工,而拆迁工人也不能蛮干,打伤老百姓,请大家放心,此事我们会依法调查,严肃处理,现在你们可以选几个代表去与商谈!” “我们怎能相信你们,你看你们警察都与开发商老板坐在宝马车里,你们是窜通一气的!”人群里有人在大声说。 “乡亲们,请你们相信,我以公安局长的人格担保,不会有这种事!如果我们中有人违法乱纪,你们可以直接来找我,现我把电话告诉大家!” “这是新来的公安局长,听他们说还在民生市场亲自抓获了一个吸毒的……”人群中有人认出了高维民,大家向其投来了信任的目光。 “那好,我们就信你!” 此时,唐长安和民警跑了过来,后面跟着唐发发,身着毕挺的西装,迈着大方步,一幅高高在上的样子让人不敢接近。 “唐所长,你的位置在哪儿?”高维民板着面孔责备道。 “我是……”唐长安想解释, “不说了!”高维民制住了唐长安的话道,在高维民眼里,这是唐长安处置失当的表现,此时他与开发商接近,极有可能造成群众的误解。何况他们之间究竟是一层什么关系…… 这时侯,就见唐发发突然变了笑脸,两步跨到了高维民面前,伸出手迎了上去。 “哎呀呀,有幸认识高局长,幸会!幸会!今天这事不怪唐所长,都是我那几个手下干的傻事,惊动了高局长,我保证负责赔偿,好好教训那两个办事的!”唐发发一脸的媚笑,左脸有些不自然。 高维民用力握住了唐发发的手,一股无形的力量让唐发发感受到了强大的压力,他强装笑脸道:“高局长好神力,不愧是棠都的保护神,我们企业就全靠你们保驾护航了!” “那今天的事?” “高局长,你放心,我们一定配合派出所把事情处理好!” 随后吴主任给呆立在高维民面前的唐长安递了一个眼色,唐长安和两个民警立即将受伤的老头和两个年轻人带回派出所去了。 在场的群众散了,高维民和吴德安上了车又匆匆回局里去了。 车上,高维民仍在思考着城西所唐长安与唐发发的事。 ------------ 第九章新闻线索(二) 两天后是星期一,高维民刚一上班,就被市领导叫到市政府商量城西拆迁问题,高局长坚决的用警原则态度弄得市领导很不高兴,直到下午六点过高维民才郁郁寡欢地回到家,妻子小娟热了一盆洗脸水,让他擦净脸上的尘土,清醒一下大脑,家的温馨让他忘记了烦恼。高维民一下来了精神,抛开当日的不愉快,好在第二天清醒做事,他打开电视,把频道调到棠都市电视台,想看一看最近一周发生的一些新闻。 本台报道:“不惧生死,抓劫匪,棠都河边见英雄”,3月8日,我市发生一起转业军人见义勇为事件…… 视频里,隐隐约约听见喊“逮倒、抢人了”的声音,一高一矮的俩人向河边跑来,一个手里拿着凳子青年窜上河埂挡住去路,高个手持尖刀向拿凳子青年刺来,三人打斗在一起,高个不敌拿凳子青年,矮个也拿出刀子被拿凳子青年打掉,矮个倒地,高个逃跑跳河,拿凳子青年紧追不舍…… 一个女记者正在岸边采访高个子。 高维民局长突然坐起身来道:“拿凳子的这人好生面熟,对了,就是他,里面的影像清清楚楚。” 高维民局长惊叫一声“对了,这下好了!” 他立即给政治处吴主任打电话质问:“为什么公安反应总是要慢半拍,电视台都播了,公安还是瞎子?” 吴德安压根就没有得到这样的信息,被问得哑口无言。 高维民又向城西派出所的唐所长打电话:“老唐啊,你们带回来的那个人叫什么?” “童豪景,对就叫童豪景。”唐所长不知高维民有何意图,一幅沉稳老成的样子,生怕出点差错。 “现情况怎么样?”高局长关切地问。 “有进展,但受害者和跳河之人都没找到,死者劣迹斑斑,有吸毒前科,案件性质未定,现场调查证据指向童豪景失手杀人,钱副大队已将童豪景带回刑事侦察大队关进了看守继续审问!。” 此时童豪景已被关进看守所第三天了。 “什么,被刑事拘留了,怎么搞的?”高局长的脸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暴跳如雷地拍了桌子。 “刑事侦察大队办的,我们配合,谁批的……”唐长安有点难为情的没说完就被高局长止住了。 “乱弹琴,好了!你跟钱副大队说,立即放人,好好安顿一下童豪景,此人见义勇为,已上电视台了!你们赶紧派人到电视台去提取视频证据,他不是说要想当警察吗,这个人我要定了!明天上午我要与民政局长一起来看望他!” 高局长想得挺多,也许这样能弥补自己作为公安局局长的过失,想到这里,他又立马给民政局的郑局长打电话。 “郑局长吗,我老高,打听一件事!”高维民道。 “你吩付就是了,我照办!”郑本利对待上级一向是这样客气。 “客套话就不说了,你那儿有转业军人叫童豪景吗?”高局长显得有点心急道。 “对、对、对!”郑本利道。 “这个人我要了!”高维民道,心中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在今年的招警任务中,组建一支全新的禁毒队伍,在最短的时间内铲除棠都市的毒瘤,以扭转当前毒情高发不利的形势,给全市人民一个交待。 高维民心中有了方向,唯有完成此任务的就是政治处吴德安了。 “我、我怎敢把思想有问题的人派往你那儿?”郑本利道。 “不会吧,你看一下今天电视台的新闻,见义勇为英雄!” 郑局长正愁怎样安排童豪景,这下好了,公安局主动要人,这事不就解决了吗,自己也避嫌了,总算一个难题给扔出去了。 “那好,我叫人把童豪景的派遣分配通知给你们送过来,我叫他到你们那儿报道。” “人在我们城西派出所,明天有时间我们一起去看一看这个英雄?”高维民道。 “有、有、有!是特战侦察连的。”郑本利道。 “那好,时间定在上午九点!”高维民道。 “一定”郑本利道。 说完,高维民局长挂断了电话,他暗自高兴,这正是自己向政治处主任吴德安秘密交办需要物色的具备德能一体的人才。高维民来到棠都市这段时间,政法书记李东风交办的任务历历在目,而到目前为止,工作是按部就班,几乎是没有什么起色。 高维民暗自庆幸,幸好有电视台的一段录像视频,要不然的话,此事说不定要弄得过满城风雨,把一个见义勇为的英雄搞成一个逼死他人的嫌疑犯。看得出,高维民局长这一想法,已影射到对唐长安的不满! 高维民到棠都市已一个月了,他是异地任职被交流到棠都市的。刚来时,他是轻车简从,没有通知任何人,是坐公共汽车到的棠都市车站,车站就在城西区,他一下车,就到了棠都人最多的三个点,一个是车站,一个是民生市场,再者是城西广场。 棠都市的民风纯朴,让他很有亲切感。他想将这里的一切原封原样地尽收眼底,刻进脑中,为下一步的工作提供最原始的资料,但紧紧是一个月,时间远远不够的,深入基层,走进每个站点,社区,掌握第一手资料,这也许就是自己以后的工作常态。 高维民暗暗下定了决心。 在高维民的眼中,城西的地界到处是一片拆迁的繁忙景象,治安状况成了他最为牵挂的心事。就在前天,他到城西地界转了几圈,遇到一件让他感到治安状况不容乐观的事情。这事恰巧印证了政法书记李东风担心的事确实存在——毒情形势严峻。 高维民从棠都市车站出来,独自一个人到了政府背面的一家民生市场前,那里人来人往,他停下了脚步,眼前一个穿着时尚中年男人对一个农村女子过分热情引起了他的重视,公安职业的敏感性让高维民觉得这个男人定有图谋不轨的意图。高维民不动声色,悄悄地跟在这个男人身后。 王喜玥与男子谈得正投入,二人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双敏锐的眼睛正火眼金睛般盯着自己。这全靠的是高维民在公安大学到的过硬的跟踪技能。 高维民见农村女子拿出一叠钱来递给了中年男人,中年男人数得认真,估计约有贰仟元,眼神里透露出的贪婪和不安让高维民断定此人就是骗子。 钱到手,中年男人就引着往银行后面的一条街走,高维民跟得紧,心想,只要这个男子在自己视线范围内,控制他应该没问题,他要看一下,这个男人究竟要对这个农村妇女有什么图谋不轨之事。 没走多久,就来到政府后面的一条小巷,就在此时,男子加快了脚步,转眼就避开了农村妇女。 高维民的视线一刻也没脱离,见男子拐弯躲进了一条小巷,而农村妇女被远远地甩在后面。高维民见时机成熟,闪电般地冲了上去,一个漂亮的抱腰狂摔动作,将其控制。 男子嗷嗷大叫,引来数人围观,高维民表明局长警察身份,市民惊奇地拍手称快,都竖起了大拇指称赞:“了不起!局长亲自抓人!” “那不是吸毒的东瓜皮吗,长期骗人,早就该抓他去坐牢了!”人群中有几个人在窃窃私语,一幅谈虎色变的样子,让周围的人不自觉地表露出丝丝恐惧。 “好可怕,以后大家上街都要小心点!”路人摇头惊叹,高维民听了很不是滋味,难道这就是老百姓对这里治安的感受吗? 高维民局长在群众的帮助下,从其身上搜出了一包毒品,他押着中年男子,走出小巷,农村妇女却不见了踪影。高维民清楚地记得,妇女额前有一颗漂亮的美人痣。他立即给指挥中心打了报警电话,一会儿,城西派出所来了两位民警,却不认识高维民局长,在简单了解情况后,留了高维民的电话,而后带走了中年男子。 高维民本应该有胜利的喜悦,但他却高兴不起来,心情反而变得沉重。 棠都公安局的副局长胡远成带着办公室主任乔西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新来的局长在农贸市场出现,便赶了过来,正好遇到高局长拖着疲乏的步子,心情沉重,往局里走。 “高局,我们来晚了,怎么来了棠都也不通报一声,好让我们来接你嘛!让你受惊了!”胡远成几步小跑迎了上去,后面跟着乔西,他好似知道刚才发生的事一样。 高维民眼前一团迷雾,想起刚到棠都的时候,李东风书记对自己寄予厚望的眼神里,那坚定的目光中透露的信息,为民请命,肃清毒流,让自己记忆犹新。 记得自己刚一落地棠都,顾不上歇息,就在政委的陪同下,径直到了政法书记李东风办公室报到。 李东风,50岁左右,国字脸,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高维民到了市委大院,李东风书记正好在办公室。 政委向高维民介绍了李书记。 李书记威严的面孔让高维民陡生敬畏,一副刚性嗓音里透露出一股正义之气,他毫不遮掩地向高维民介绍了前几任公安局领导肃毒不力而被调离的教训,而这次来还跟自己的大学同学有关,只是李书记未提此事。 他交给了高维民一项特殊使命。 “高维民,你来得正好,市里正要开个全市禁毒工作会,你来后,先熟悉一下全市治安情况,提出一个切实可行的具体方案,坚决把我市的毒情高发态势打压下去,彻底铲出滋生毒瘤的土壤,记住,曾有人在向省里汇报我市毒情工作时,把我们这里描绘成了毒品流动的大通道,我第一个就不赞成,坚决要把这个通道堵住,摘掉,铲出毒瘤,怎么斩断,那就是要拿出决心和工作业绩来说话,而这个决心和业绩就只能靠你我来共同完成!当然这需要时间和勇气!高局,有信心吗?” “请李书记放心,坚决完成任务!” 回想到此,高维民望出窗外,举眉远跳,看到一座充满了希望的新兴的城市,一幢幢拨地而起的高楼,和这里对美满生活充满了向往的棠都人民,暗地里却流淌着一股股让人恐惧的毒流,肩上的任务艰巨,他不得不慎重地思考下一步的工作思路。 ------------ 第十章母亲的忧虑 王喜玥感到对大哥办理儿子转业进展一事久等无音讯,一拖就是一个月,她实在是等不及了。 童豪景刚出门的那阵,王喜玥也想到城里一趟,问一问大哥王喜贵事情办得怎样了。几乎与此同时,童豪景前脚一走,王喜玥后脚就跟着出了门。 王喜玥临走时,她还不忘在镜前打扮了一番。一米六五的个,穿上她那件带喜色圆领上衣,眼角浅浅的鱼尾纹已被粉脂掩盖得严严实实,看上去年轻了十岁。一双小巧的秀脚穿在黑色的高跟鞋上,旁人一看就知道就是很久没穿过了,黑得发霉。王喜玥在镜前学着模特的样踩了几步,噗嗤一下自己都笑了,不过额前一颗绝佳的美人痣让自己还觉得满意。 王喜玥出门时,她习惯性带上了她那把紫色雨伞。王喜玥的屋离城不远,要经过棠都河上的一座桥,她最怕那座桥,因为桥没有栏杆,所以平常很少进城,就连大哥王喜贵家她也少去,一年也就一回走亲戚。 王喜玥路上没碰到熟人,倒是刚入街口时,一辆警车闪着灯停在口上,车里没有人。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些或许根本就与自己无关。王喜玥发现城里有了些没化,一些地方正在拆迁,多处的标志性建筑物已变得面目全非,让自己分不清东西南北。 从乡下来到城里,她记得王喜贵就住在市委大院后的一幢房子里,她一路东瞧瞧、西看看,觉得城里就是好,走在宽宽的白油马路上,地面干净,整洁,一幢幢高楼让人好生羡慕。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大姑娘从自己面前走过,不象农村土里土气的,处处脏得让人心烦,她仿佛看见了儿子与城里的姑娘手牵手走进了一幢办公楼,姑娘回头正朝着自己微笑。 欣喜之余,王喜玥却迷了路,她走到一家民生市场口,转了几圈,嘴里叽哩咕噜地唠叨了一通,仍没辩清方向,此时她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有一个中年男人已注意她很久了。王喜玥哀声叹气,无意中把家里的事暴露了出来…… 中年男人匆忙从王喜玥身边擦肩而过,身上故意掉了几百元钱在王喜玥前面看得见的地方。 王喜玥见有人掉了钱,赶紧上前捡了起来大喊道:“大哥!大哥,钱掉了!” 男子回头,摸了摸身上道:“哦,我的钱,太谢谢你,大好人!” 男子拉住了王喜玥的手,千恩万谢,前面来搭讪,象老熟人一样道:“大姐,来城里有事吧!” 王喜玥一听,这人咋知道的,她心里一紧,全身都紧缩了一下,眼睛不时偷看着中年男人。王喜玥心里打量着,中年男人一脸书生的样子,只是脚有点掂,此人可能不对劲,她往人多的地方快速走了几步,想甩掉此人。但这人跟得紧,大姐上大姐下的越来越热情。 “大姐,不要怕,我不是坏人!”中年男人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证件。 “你看,上面有公安局的章!”中年男人把证件在王喜玥眼前晃了下。其实王喜玥什么也没看清楚,她只觉得有个红色的印章在上面。 王喜玥一听有公安局的章,警惕的心就放松了许多,儿子曾说要当警察,警察与公安是一家,这人仪表堂堂,说不定还能帮上忙呢! “你是公安局的?”王喜玥问。 “对,我是,你是大好人,有什么事看我能帮得上忙不?”中年男人顺着说,在他的眼神中,这个中年女人已放松了对自己的戒备心理,他盘算着如何下手。 “我儿子想当警察!” “大姐,你家儿子不早做打算,可能要落空!”中年男人接着说。 “工作要除脱,那怎么办?”王喜玥完全将儿子之事与中年男人对接上了,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中年男人心中一阵窃喜。“我在市里有熟人,可能要破费点关节钱,只是意思一下,我们很熟!”中年男人说得很中肯,完全让王喜玥听了进去,王喜玥摸了摸身上带着的式仟元钱,左右瞧了瞧,一心害怕别人看见,快速地塞给了中年男人。 “你看这点够吗?”中年男人贪婪地望着王喜玥,将钱垫在腿上数了数,整整齐齐一分不差。王喜玥看着中年男人数钱的样子,憨得让人同情。 “这点恐怕少了,要不你去借点,貮仟多退少补?”中年男人试探性地得寸进尺。 “这里,我没有熟人,怎么办?”王喜玥失望地看着中年男人,突然王喜玥想起了大哥王喜贵。 “要不我去找我大哥,可是我现在找不着他的家了,他的家就在政府大院后面港子里。” “我带你去!”中年男人见王喜玥完全没有了防范之心,他变得无所顾忌了。 中年男人秘密向王喜玥交待了一番,意思是此事不能向任何人讲,包括家人和她大哥,保守秘密是关键,否则别人知道了此事就要遭曝光,儿子的工作就落空了。 王喜玥想着儿子的事情有人帮忙,希望较大,二话没说便满口答应:“绝对保密!”脸上露出了惬意的笑。 中年男人引领着王喜玥往银行后面一条街走,穿过一条巷子就到了市政府广场。王喜玥一下子就记起了走大哥的家的路,正惊讶间,中年男人却不知去向。 王喜玥猛然醒悟:“遭了,骗子!”脸色铁青,她本能地去追了几步,无济于事。王喜玥觉得此事丢人,不宜声张,只有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她拐了一个弯,惊恐万状地离开了巷子。 这或许就是自己为了儿子的事病急乱投医的现实板。现在只有去找大哥了,幸好现在能找得着大哥家的路了。 王喜玥从市府大院走过,拐了一个弯,过了一个破败不堪的巷子就到了王喜贵的住处,在一楼,很暗。王喜玥敲了门,里面的灯亮了。王喜玥喊了几声大哥,王喜贵听见了,他懵了一会儿,才从椅子上起来,穿了一双布拖鞋,要紧不慢开了门。 王喜玥第一眼看见大哥,吓了一跳。大哥脸上的肉足足廋了一圈,自己差点认不出来了。 王喜贵知道妹妹来的目的,他转身低着头,身怕妹妹看见他的脸,一屁股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双手托着腮,闷闷地一言不发。 王喜玥经受了银行门口被骗一事,肚子里的气还无处发泄,看见大哥遇事的表情,她强装着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样子,忍不住问道:“大哥,怎么啦?” 王喜贵一脸愁容道:“妹妹,我对不起你!”说着就开始呜呜地哭了起来。 王喜玥还从未见一个大男人这样哭过,一定是有大事发生,她故作镇定:“有什么事,就说!” 王喜贵哭丧着脸道:“妹妹,事情没办好,民政局的领导说童豪景的事情要放一放!”王喜贵把郑局长的原话说了一遍。 王喜玥迫不及待地问:“放一放是啥意思?” 王喜贵道:“就是黄了的意思,都怪大哥没本事,把事情搞杂了!” 王喜玥的头开始天眩地转,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莫非儿子的事情就要坏在自己的手上,她不知道怎样跟儿子说,儿子到现在都不知道,工作安排之事拖这么久没办下来肯定与此事有关,她有些绝望了,想着这些,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禁不住跟着哥哥一起大哭起来。 “这可怎么办嘛!怎么办嘛!” 她没有将上当受骗之事告诉大哥,在这祸不单行的日子,她只有忍一忍,苦水只能往肚里吞。 王喜玥伤感之极,她想给儿子打电话,却记不住电话号码,再说自己也不好意思回去见儿子,就在大哥家住两天再走。 三天后的早晨,天气晴朗,微有薄雾。 王喜玥很早就起床了,她根本就没睡着,大哥背负自责的心情也没睡着。郑本利的电话突然响了:“喂,是王喜玥的大哥吗,我是木木叔。”王喜玥在旁边一听,电话里是王喜玥的邻居木木叔声音。 其实,当日木木叔见童豪景被城西派出所带走,也跟着去了,被民警问了话,作了笔录,就让他走了,但童豪景却被留在了派出所。木木叔焦急万分,匆匆回家找童豪景的母亲。王喜玥却走棠都去了,直到第三天一早,木木叔才与王喜玥的大哥联系上,便打了电话。 “对!”王喜贵道。 “你叫王喜玥接电话。”王喜贵把手机递给了王喜玥。 “木木叔,有什么事?”“童豪景被城西派出所的抓去了,你们赶紧去要人,他是抓坏人……”话没说完电话沒声音了。王喜玥将电话再打过去,对方的电话怎么也接不通了。 ------------ 第十章母亲的忧虑 “怎么办,怎么办?”王喜玥跺着脚,在客厅里不停地走动。王喜贵打了童豪景的电话,也打不通。 “走,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只有过去看一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王喜贵道。 为了尽快赶到派出所,王喜玥叫了一辆出租车,一路上,王喜玥在想,该不会是大哥去找人办事牵扯到了儿子,哎!真是苦命的儿子呀! 王喜玥与王喜贵赶到派出所,时间已是上午八点。 木木叔在派出所外候着,见王喜玥来了,头发零乱,他怕王喜玥承受不起这突入其来的打击,便跑了过去,扶住王喜玥。王喜玥装着显得很坚强:“我没事,童童在哪里?” 木木叔道:“我也没看见。” 王喜玥想知道儿子为什么被抓了,又不见人,情绪有点失控,便在派出所门外大喊“童童!童童!你究竟做了什么嘛!” 两个辅警出来大声呵斥道:“不准喊!” 王喜玥心里认为儿子的事肯定与大哥去找领导说情有关,也就没向木木叔提起儿子为什么被抓了,但此时他突然想到木木叔怎么会与儿子在一起,儿子不是去民政局了吗,王喜玥更觉得事情蹊跷。 “木木叔,你怎么在这里呢?”王喜玥道。 “都怪我叫童童去钓鱼,谁曾想在河边遇到了抢人的,童童去抓,歹徒跳了河,生死不明。” “对了,我也被喊去问了话的,我就说是童童抓歹徒,歹徒自己跳的河,与我俩无关。”木木叔一脸委屈地说道。 王喜玥一听,脸色一下子变忧为喜,他喜的是儿子的行为不是做坏事,也不是因为大哥去找领导说情的事败露,现在儿子被抓了,肯定是搞错了,王喜玥感到眼前突然有了亮光,她看到了儿子的希望。 辅警在极力地劝王喜玥出大门。 一辆警车闪着灯,两个民警押着中分头正要出派出所的大门。木木叔己配了一幅老镜,一眼就认出了车上的兰官和吕桐,激动地对王喜玥说:“就是这两个民警将童童带走的。他们俩已将中分头抓获,在派出所审了一天,没有结果,正准备将其移交给公安局刑侦大队。 王喜玥拦住了警车。 警车嘎然一声停住了,兰官下了车,笑脸相迎:“你们是童豪景的亲属吗?” “我是他妈!你们为什么要抓我儿子?”王喜玥一脸的怒气道。 “对不起,你儿子是英雄!”兰官带着肯定的语气道。 “你说什么?”王喜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 “你儿子是真正的英雄!”王喜玥听清楚了,王喜贵听清楚了,在旁边的木木叔也听清楚了,他们相视而笑,喜极而泣。 “我就说嘛,当兵的娃儿怎么会干坏事呢,好心肝怎么会长出烂豆芽呢,王喜玥,你有个好儿子哟!”木木叔看起来比谁都高兴,好似童童就是他的儿子一样,那天他就体会了一次别人说童童就是他儿子的感觉了,只是那时在极度悲奋之中。 兰官、吕桐二人出了派出所,将中分头火速押往刑事侦察大队。 此时,唐所长正好从楼上下来,一脸的笑容,老远就伸出手握住童豪景的母亲王喜玥道:“祝贺你,英雄的母亲,等一会儿高局长要来看望你们!你儿子已被我们安排在一家旅店住下了” 王喜玥被弄得晕头转向的,眼前一头雾水,分不清事情真相,但她听得清楚“儿子是英雄,高局长要来”这句话的确是派出所的人说的。其实,在高局长的命令下,童豪景当晚就被释放,后被唐所长安排在兴隆旅店里住了一晚。 童豪景一早从旅店出来,没有心情吃早饭,就往派出所走,他老远就看见了母亲和木木叔在派出所门口与民警情绪激动地理论着什么 ,他几步跑了过去,既高兴又惊呀,怎么舅舅也来了,他感到有些纳闷:“妈,舅、木木叔,你们都来了呀!” “儿子,你可把我们急死了,怎么电话都不打一个!”王喜玥抱着童豪景相拥而泣。 “妈,我又不是小孩,没事!”童豪景说得轻松,好象什么事也没发生。 “对了,妈问你,你不是说到民政局问你分配的事吗,怎么又跟木木叔在一起呢?” “我跟着木木叔去钓鱼了,就把事情忘记了。”童豪景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其实童豪景心里清楚他是想去看梅婷雨。这一点母亲也开始有点醒悟了,儿子毕竟已经长大了。 “走,到楼上会议室坐倒说,一会儿局长就要来了。”唐所长催促道。 也许是王喜玥一家从未见过这样的大场面,会议室出奇地静。童豪景,王喜玥、王喜贵,木木叔四人在所长的陪同下到会议室等着局长的到来。 上午九点,派出所大门口几声警车鸣笛声响,高维民局长来了,郑局长来了。 全体民警列队相迎。 唐所长想上前给高维民局长开车门,但年龄原因,动作略显笨拙,被局长司机敏捷的身手抢了先。唐所长一脸尴尬的神情被民警老姜看在眼里,不免心里一阵好笑,但处事老道,应急敏捷的唐所长礼节性握住高维民局长的手寒暄一句“局长好”就化解了。 高局长向其介绍了民政局的郑局长。 高局长表情严肃,冷冷地看了唐所长一眼:“老唐啊,搞那么隆重干嘛!”高局长出行一概轻车简丛,这是他的一贯作风。 “好,听局长的!”唐所长每次都这样说,他最清楚部份领导的心理,表面说一套,背地里却暗暗高兴,可面对这位新来的高维民局长,他却错了。唐所长已明显地感觉到了这位新来不久的局长与前几任大有不同,心里没有了原来的抵触。 “人呢?”高维民局长直接问。 “在楼上。”唐所长道。 “我们直接上楼。”高局长道。 会议室在三楼,就在所长办公室旁边。高维民局长领着郑局长走在前面。 他一眼就看见童豪景坐在会议室的正中央道:“郑局长,你看,就是他,一个大高个,我要定了!”高维民局长很兴奋。 郑局长只是呵呵的笑,心想:“公安局长要的人,我还敢不给吗!”郑局长明显感觉到自己在公安局长面前虽然是平级,但事实上公安局长的风头要压倒很多局行,这是不争的事实。 童豪景也看见了高维民局长,他向母亲、王喜贵、木木叔递了眼色道:“快站起来!局长来了。”两位局长中,只有童豪景见过高维民局长,他略显拘谨,脸上带着微微的笑,两眼目视着两位局长。 王喜贵与此同时也看见了郑局长,他低着头,不敢正视,心想怎么来的是民政局的郑局长,自己的战友,是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宣布处理决定的,这下再也瞒不住了,童豪景知道事情真相后该怎么办。王喜贵一脸茫然,身体在不停哆嗦。 王喜玥感到奇怪,轻声低语: “大哥怎么在发抖?” 王喜贵道:“没、没什么!” 童豪景道:“不要怕,我们应该高兴点!” 说话间,两位局长已经坐到了会议室中央,唐所长挨着高维民局长坐着并向童豪景等四位作了介绍。 王喜玥这才明白刚才大哥哆嗦的原因,原来是来的人中有一个就是他的战友郑本利。她的心头也开始发慌,担心起儿子的事情。 高维民局长第一个发言:“首先要肯定并祝贺我们的转业军人——童豪景小伙子见义勇,获得英雄称号,当然这个正在走程序;其次是要感谢我们的郑局长给我们分派来了一位优秀转业军官童豪景;三是要感谢母亲为我们培养了一位英雄…… 高维民局长说话声音宏亮,条理清晰,言简意赅。 郑本利看见王喜贵在里面,心里本来一肚子的气,但碍于高局长的面子,还是礼节性说了几句。 “童豪景同志在部队军事素质好,政治理论强,是部队回来的难得的好干部,能得到我们高局长的认可是童豪景的荣幸,也是我们民政安置办的荣幸……” 两位局长的话让童豪景受委屈的心里得到了释然,一段时间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他嘴里不停地重复着两个字:“谢谢!谢谢!”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母亲王喜玥感觉象在做梦,她拉着大哥和儿子的手高兴得拍起了两下巴掌,激动的泪水浸满了眼眶。 正在此时,高维民用手点了点坐在对面的王喜玥,突然发话道:“你额上的一颗痣很漂亮,莫非你就是那天被骗的女子吧!”高维民一下子就记起那天擒获骗子又是吸毒者的东瓜皮,他转向望着旁边的唐长安所长。 “她叫什么?” “她……她就是英雄的母亲王喜玥!” 唐所长一脸的木然,竟不知是怎么回事。他迟疑了片刻,猛然醒悟,难道被骗的女子就是王喜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正忧虑出现找不到受害者就要将东瓜皮无罪释放而无法向高维民局长交待的尴尬的局面,这下好了,受害者就在眼前,唐长安灵机一动,赶紧把可茜叫了上来。 “快把那两仟元钱退还给受害者王喜玥!” 可茜见势就明白了,她匆匆下了楼,又匆匆上了楼,手里拿了一叠整整齐齐的一百元一张的人民币,交给了王喜玥,而后惊异地自问了一句。 “是他的妈?!” 在场的人一片哗然,都用一种不可思议又惊讶的表情看了看高维民局长,又看了看王喜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童豪景看着母亲,轻轻地问:“妈,这是真的吗?”童豪景害怕母亲胡乱地做出决定,如果是冒领,就会撞大祸。 “嗯,真的!”王喜玥眼里浸着感激的泪,好久一会儿才点了点头,而后站起身来,深深地向高维民局长鞠了三个躬说道:“谢谢!谢谢!” 慰问活动来了个转向,出了个小插曲,唐所长完全没想到,他本想私下给高维民局长说,准备在西街土货馆备一桌上好的酒菜,可突然冒出一件王喜玥被骗的事,再加上高维民根本就没那意思,这事也就作罢了。整个活动可谓圆满,两位局长起身走出会议室,王喜玥千恩万谢。 唐长安望着高维民局长离开的身影,才长长舒了一口气。一想到高局长抓获的冬瓜皮正愁找不到受害者,而无颜见高维民,现在这事总算有个交待了,不过自己在高维民面前还是没脸面,这个吸毒者冬瓜脸诈骗的案子归根结底还是高维民的功劳。他不知道这次又跟高维民留下了什么印象,自己心中没有底。 唐长安回到办公室,足足沉默了好几分钟才振作起来,他立即叫来兰官、吕桐分咐道:“立即到戒毒所去提讯冬瓜皮,一定要撬开他的嘴,将他诈骗的事问过一清二楚,务必将他绳之以法!”。 兰官、吕桐二人接受了任务即刻出发到戒毒所去了。 唐长安走到办公室窗台边,看到远处远去的高局长的车,感叹道:“哎,要是以往,自己非得陪领导吃喝一顿,几只土鸡土鸭少不了。” 而此时的唐长安看到了高维民局长的做法,确实与众不同,脸上露出了一丝佩服的欣慰的笑。 ------------ 第十一童救命恩人 那天赵敏惠采访完童豪景后,她回到棠都市广电新闻部办公室,赵敏惠的心就不平静了,脑子中的这位大男孩,是A部队转业的特战队员,与自己在河西学院读书挨得那么近,她又联想起苦苦寻找的救命恩人。近几年来,赵敏惠不止一次到学校到医院寻找救自己命的英雄的线索,但不知什么原因,都是无果而终。在她模糊的记忆中,是几位穿军装的军人在关键的时刻将自己和两位同学救出山洞,带出了云顶山峡谷,幸运的是自己和另一个姐妹平安无事,另一个男同学却因蛇毒发作,成为了植物人,这是一件让自己终身难忘的刻骨铭心的事。 她发誓一定要找到那个救命恩人。 赵敏惠回来后的几天里,脑中是挥之不去童豪景的影子,她坐在办公室的位置上时不时望着桌上的水仙花发呆。 “莫非跳河的那位大男孩就是……,这一想法似乎有点离奇,或者是世界上没有那么巧合的事。”赵敏惠希望是这样,她发现自己莫名地与大男孩有一种亲近感,好象童豪景身上有一股魔力在吸引自己一样无法逃避,但她又否定了自己。 同事小张发现赵敏惠心神不宁,开玩笑说:“惠姐,是在想男朋友了吧!” “去去,不要乱说,看我缝上你这张利嘴!”赵敏惠不好意思,脸红得象苹果。 赵敏惠回到家里,闷闷不乐。 开完会回来坐在客厅沙发上的父亲赵敬豪看在眼里,痛在心上问道:“遇到难事了?” “爸!不是!”赵敏惠撒娇似的让父亲摸不着头脑。 “那不是,.乖乖女,一脸那么难看?”赵敬豪逗着乐说。赵敏惠是赵敬豪唯一的女儿,心肝宝贝,这是他最值得骄傲的地方。赵敬豪,52岁,市政协副主席,是一位优秀企业家。 “正好,爸,你可以帮我打听一个才转业的军人!”赵敏惠突然想到父亲跟民政局,武装部的领导熟,或许能打听到一、二。 “怎么找了男朋友啦?”赵敬豪笑了笑。 “不是,是新闻素材要。”父亲赵敬豪一看,女儿是在打掩护,定有什么事,父亲很尊重女儿,有些儿女之事也不必问得太细。 “好,我问一下,对了,今天政协开会,我听到公安局的人说城西派出所遇到事情了,说有两人跳了河,一个转业军人被带回了什么城、城……城西派出所,一人生死不明,莫非此人就是……。” “那人长什么样?”赵敏惠迫不及待接过话说。 “我、我哪知道长什么样呢?”赵敬豪自然答话。 “啍!不上心嘛,看我怎么治你!”赵敏惠撒娇似的与父亲说笑着,她突然感觉到在父亲面前有些过了,无意中暴露了自己的很在意那个退伍军人。 看到女儿很生气的样子,赵敬豪似乎看出了女儿的心恩,但又不能明说,看来女儿对此事认真,似乎想弄明白什么,赵敬豪摘下了眼镜放在茶机上,屏气凝神,仔细回忆起今天开政协会时公安局的胡副局长谈到城西派出所的事。 “哦,让我回忆一下……” 一会儿,赵敬豪突然抬起身来惊喜地看着女儿赵敏惠道:“我想起来了,带回所的那个人好像是一个当兵的,名字嘛,我确是记不起了!” “爸!究竟叫什么,骗我?”赵敏惠有点沉不住气,以为父亲是在故意逗乐! “我敢肯定,胡远成说带回来的那个人就是一个当兵的,名字真的记不得了!”赵敬豪一脸无赖地望女儿那极盼的脸。 “啊!不会吧!英雄怎么会被抓呢?”赵敏惠有点惊讶,他断定带到派出所的一定是那个退伍军人,这里面一定是误会。赵敏恵说完便急匆匆出了门,往外走,她心急得连手包都没带,开着她的蓝鸟车猛踩了几下油门出了清雅小区大门。 赵敬豪跟了女儿几步,心痛地嘱咐道:“什么事这么急,开慢一点!”他望着女儿的背影,脸上不由得泛起了一丝祝福的微笑——女儿已经长大了。 二十分钟后,一辆红色的高档兰鸟轿车停在了派出所门前,一气质高雅、着一白色流云素裙的高挑女人从车上下来,她径直往派出所三楼走,此人正是赵敏惠,棠都市电视台的记者。 “唐所长!唐所长!”赵敏惠喊了几声。 唐所长开会时憋着尿,一直等到两位局长走后安排了兰官、吕桐二去办事,才想起去上厕所,他刚从厕所出来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女人声音在喊,他从声音判断就知道是电视台的记者赵敏惠。 这缘于赵敏惠多次前来城西所的挖掘新闻线索,而唐长安被这个美女记者绕得晕头转向,生怕被找出点纰漏而被暴光。 “美女记者,感谢你的实况录像!”唐所长道。 “哎呀,我也是无意中拍到的。”赵敏惠很谦虚。 “我听说你们把见义勇为的英雄给关起来了?”赵敏惠打趣道。 “此话不能乱说,那是一场误会,公安局按程序办的!”唐所长的话滴水不漏,显得异常警慎。 “那天我们新闻部的在棠都河边取景,大家亲眼看童豪景与那几个坏人搏斗,哎呀呀,你不知道,那个小伙子真勇敢,一抵二,不、一抵三,赤手空拳,硬是把歹徒手上的凶器给夺下来,是我亲眼看见的,一点都不假,他现在怎样了,在哪儿?”赵敏惠很关心的样子说道。 “大美女,你不知道,我们局长亲自将他要到了公安局,一周后报到。”唐所长将两位局长来看望童豪景的事告诉了赵敏惠。赵敏惠心头一热,满脸笑意,自言自语道:“这才是公安的风格嘛!”赵敏惠嘴角翘起了酒窝,一幅得意的样子很可爱。 “唐所长,他人呢?”赵敏惠问。 “哦,他一家人刚走。”唐所长道。 赵敏惠有些失望,连唐所长的办公室都没进就匆匆下了楼,上了她那辆红色兰鸟车,发动了车子,向童豪景回家的方向追逐而去。 其实赵敏惠不知道童豪景往哪个方向走了,她只是胡乱地追了一通,以让自己的心灵得一丝情感的慰籍,她太想见到这个小伙子了。 童豪景和母亲将王喜贵送回了家,便与木木叔往家赶。路上童豪景的手机响了:“喂,大英雄,怎么不给我联系呢!” 童豪景没听出是谁:“你是?” “贵人多忘事,我是赵敏惠!”一个青脆甜美的声音让童豪景恢复了记忆。 “记起来了!你是记……记者!”一个女人能记住一个大男人,童豪景知道意味着什么,脸红了。 “你什么时侯报到……”赵敏惠又联珠炮似地问了几句,说得很快。 “怎么你知道了?”童豪景感到有点奇怪,记者怎么会知道这事呢! “不告诉你,反正我知道你要到公安局了,对吧!这事瞒得住我,你不打听一下,棠都有什么事我会不知道?”赵敏惠越说越得意,越说越没谱。 “一周后,记得郑局长是这样说的。”童豪景的底气不足,毕竟没到单位报,心里还是悬的。 “好,帅哥,问你一件小事?”赵敏惠有一种莫名的小心,在童豪景面前突然变得有些拘谨起来。 “什么事,说!”前段时间,赵敏惠采访童豪景时,一个细节引起了赵敏惠的特別注意,童豪景是部队军人。 “那天你说是部队转业的,是哪个部队?”赵敏惠好奇地再一次提及。 “你问这个干嘛,有用吗?”童豪景一脸的狐疑道。 “没、没什么,随便问问!”赵敏惠一脸的轻松,满不在乎的样子,看不出有装的痕迹。 “A部队,特战侦察连!但是……”童豪景很自豪地说,表情却流露出了一丝无赖,声音由高滑到低。 “A部队是挨着河西学院的,很近。”赵敏惠接过话,突然间,她感觉到童豪景说话声音的微微的变化:“怎么啦!” 童豪景沉默了好一阵没说话,突然长长吸了一口气哀叹道:“哎!特战队撤了,我们全部队员都转业了!” 听得精细的赵敏惠敏锐地感觉得到,童豪景有些伤感,他遮掩的动作声音很明显。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童豪景对特战队感情较深,没想到一下触碰到了他的敏感神经,这是赵敏惠没想到的。 “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些!”赵敏惠似乎有点后悔的样子。她无头无尾地又说了一句“帅哥,我是河西学院新闻系毕业的,挨着A部队。” “什么,河西学院,跟我有关吗?”童豪景从往事中回过神来。 “记得以后多联系哈!” 说完赵敏惠挂了电话,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其实在她心中,已经把童豪景认定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了。 赵敏惠甜甜声音让童豪景想入非非,一股舒舒的暖流让其豪情奔放,芳心的滋润让一个转业军人的他无比荣耀,一个人的爆发力往往是从人生转折点开始的,童豪景坚信自己的转折点已来临,警察梦已实现,经历人生这一次不寻常的经历,童豪景的眼里,既有惊喜,也有迷茫,他深知以后的从警路还是个充满着未知数的艰难历程。 回家的路上,他们穿过了棠都河,童豪景与母亲喜谈着当天的经历和遭遇,也谈到了未来的人生。 木木叔孤孤地走在后面,一脸的沮丧,他想到了在外的女儿梅婷雨…… ------------ 第十二章优秀学员(一) 春天的气息,让人迸发出一种积极向上的力量。 一周后,童豪景等来了报到的时间,他走进了棠都市公安局。十来个特警手持盾牌和警棍正在训练场上操练,喊“打”声不绝于耳。公安的神秘和威武引来了过往的街客驻足观看,童豪景不由得肃然起敬。他跟着进公安大楼的民警上了八楼政治处。办公室里已先来了三位,大家微笑致意,政治处主任吴德安接待了他。 吴德安,河西警院毕业,从警十五年,棠都市公安局二级警督。吴德安接过童豪景手中的分配通知单握住童豪景的手道:“欢迎加入公安队伍!” 童豪景道:“我是半路出家,请多关照!” 吴主任道:“你是棠都市的英雄,新闻都传遍了,向你学习!高维民局长发了话,你们在座的几位都是高局长精挑细选来的精英人物,要打好基础,干一行、爱一行,好好表现,特别是提到童豪景要再接再励,发挥自己的特长,为公安荣誉争光。” “哦,对了,我叫童豪景,A部队特种兵转业,大家多关照!”童豪景作了自我介绍。另三位不甘落后,也介绍了自己,一个叫苏霏亚,中国戏剧学院毕业,另一个叫王重阳,中国公安大学禁毒专业毕业,再一个叫隆星,中国刑警学院高材生。三人都是公安局急需而特招的专业人才,他们都以异样的目光看着童豪景,在童豪景与三位的目光相交汇的那一瞬间,童豪景已敏锐地观察到三人妒忌的眼神。此时此刻,其实他们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分配去向。 童豪景忍不住问道:“在哪里上班?” 吴主任道:“对了,在你们到新岗位之前,要参加三个月的入警培训。”很显然,分配之事被吴主任岔开了话题。此时电话响了,是高维民局长打来的:“德安呀,城西所兰官去抓跳河的那个刀疤脸时受了伤,我要到市上开会,去不了,你代表我去慰问一下,顺便去看一看唐所长!” 吴主任一听,心里咯噔了一下,倒吸一口凉气。这是高维民局长来到棠都市后,吴主任感觉到这是高维民局长与自己达成的默契,他意识到局长除了真切实意地关心民警外,他还有另外的意图,这是他与局长间的秘密。 “刀疤脸,是城西的刀疤脸吗,抓住没了?”童豪景禁不问了一句,他隐约听到了电话里的声音。他的脑中浮现出棠都河边刀疤脸穷凶极恶的嘴脸和那疯狂跳河的一幕。 “不,事情很蹊跷,让他给逃了,局长让我告诉你,好好表现!” 吴德安的话让童豪景头脑里打了一个转:“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那个刀疤脸还没抓住?”童豪景没弄明白,这样的恶人,怎么能让他逍遥法外,他疾恶如仇的性格差一点让他表情失控,在新来的几个人面前他又不得不现出跟他没多大的联系,表现低调沉稳是他初来乍到为人的起点,然而他心中还是起了一团迷雾…… 童豪景再次被局长提及,吴主任也觉得童豪景此人份量不轻,也许他毕竟是见义勇为的英雄无可厚非,但其他三人心里已有了一些不平,看得出三位科班名校出生的年轻人对童豪景投来了不屑的目光,只是未能表露出来。 童豪景道:“什么时候出发?” 吴主任道:“三天后,局里派车送。”政治处小张带着童豪景到了警保室量了尺寸,每人领了两套作训服,童豪景迫不急待地试了试。第一次穿上警服(作训服),童豪景心里由衷地高兴,他极力想展示一下自己穿警服的英姿,这是他多年的梦想,现一夜之间梦想成真,荣耀之感已将自己的脸烧得滚烫,可就是就没有衣冠镜可照,要不然就能亲睹自己的挺拔警姿该是多么惬意的事。 四人有说有笑地走出办公楼,苏霏亚恭维童豪景道:“这下没问题了,高局长的红人,我们才是癞哈蟆吃江豆,悬吊吊的!”。 王重阳、隆星跟着说:“对、对、对!”吴主任的话,已产生了负面效应,三人表面上的调侃流露出了心理上的一些不平衡感。 童豪景道:“哪有的事,我也是人生地不熟的,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童豪景否定的话,他们三人不会信,就连吴主任也有些不相信,童豪景不想去证明什么。 童豪景这才注意到大门门柱两边的花岗岩石上刻着八个红色的大字“立警为公,执法为民。”在几棵大树掩映下显得特别的耀眼,也许这就是公安的魂吧,童豪景这样想着,耳边依然能听见特警们擒拿格斗的喊杀声。 “来,来……兄弟们,我们在‘立警为公,执法为民’前留个影,就把它作为我们四人从警的人生起点吧!” 星期一,童豪景与其他三位参加培训的同志坐上了去警察学院的车。一个小时后,车在警察学院大门口停下,两个全幅武装的警察手持冲锋枪笔挺站立着,眼睛目视来车方向,神其又威武,大门上一个金光闪闪的国徽跃然于大门横梁之上。大家都不约而同发出一声惊叫:“哇,这就是河西警察学院!” 童豪景仿佛又回到了部队时代。整齐的队列,响亮的口号,标准化一的口令,或许在这里,又要轮到自己显身手的时候了。 当日,全体学员到操场集合,童豪景一看,黑压压的一片,学员不少,各个地方都有。大家都跃跃欲试。校长发话了:“学员们,今天是开学第一天,你们要放下手里的一切,静下心来,认真学习,保质保量完成学习任务,要有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的思想……,结业时开展大比武,你们将载着荣誉为你们的市县争光!” 学员们喊出了响亮的口号:“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胜利!胜利!”,开学动员会就在一片慷慨激昂的陈词中结束。学员们回到宿舍,童豪景躺在床上,他记得很清楚,校长的话不时在耳边回响。他想到在棠都河边的遇险,想到民警遇到中分头时那蛮横不讲理的情景,想到结业大比武,这一切促使童豪景在思考,他要很好地利用这三个月的学习时间,充实自己,学好本领。 警察学院座落在夹皮山脚下,略显偏僻,但却是一个读书的好地方。童豪景和棠都市的其他三位学员被编到了一个区队。 上第一堂课,关教授就给童豪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关教授,男,45岁,河西政法学院毕业,警察学院知名教授。他一进教室,脸上的笑就收不住,对于每一位警察来说,公安法律知识的学习是必不可少的,条款式的内容想必是枯燥无味,但童豪景的学习热情很高,每天是第一个到教室,他坐在教室的最前面,总是一本正经地倾听着关教授的深入浅出的讲解,秀美清晰的笔记让关教授投来了观注的目光,关教授喜欢童豪景的学习态度,童豪景的求知欲让他感动,童豪景互动也积极。 童豪景发现关教授会出奇不意地走到某学员面前,或说一句话或拿出一样道具或做一个特定的动作,让学员身临其境,在极具真实的环境中让学员们学到处置的本事。 这是关教授的教学意图,童豪景对此感同身受。 第三天,又是关教授的法律实践课。课题是在面对别人的无理漫骂或武力威胁时,一个警察如何正确处置得当的法律问题。 关教授亲自扮相模拟了两个场景,一个是在课堂上,就在苏霏亚聚精会神地做着笔记时,一个骂警察的声音传来:“你这穿着一身皮皮的滥警察,装模做样的,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我要去告你,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关教授用手指向第三排的苏霏亚,带着一种挑衅。苏霏亚转过身,望着关教授,欲言又止,不敢发火,也不敢肆无忌惮地制止,他想到的是对面站着的是老师,怎么能得罪呢。他只是惊讶,惶恐,怒目对视,没有动作。 关教授没有发话,脸上没有笑容,继而临机走向了下一位。关教授在教室里来回走动,无意间背对着童豪景突然转身大喊道:“我有刀,把东西拿出来!”。童豪景吓了一跳,以为真的来了劫匪,他本能地站起身来,退后一步,两脚一蹬,一个稳稳的格斗姿势,顺势举起身后的椅子,一个本能护卫动作挡住关教授,凳子滑落到了地上,关教授一闪道:“停!” 学员们感到无比惊奇:“兄弟伙还来真的啊,对教授下狠手!”随后一阵哄堂大笑。 童豪景感到出了洋相,很不好意思,脸红了。关教授走下讲台,亲自将童豪景的凳子捡起,端到童豪景的位置上。童豪景受到的礼遇不浅,非常感动! 关教授走到讲台上,在黑板上写了三个大字“真实感”。 关教授问:“哪位最接近真实的反应?” 大家异口同声说:“童豪景!童豪景!” 关教授道:“常人反应,童豪景是最真实的,最讲人情的是苏霏亚!但我们作为警察,我们应该有别于一般人,要沉着应对,不碍情面,全力维护法律的尊严。遇到危险或别人的漫骂,我们应该有本能的反应和应对措施,这就叫真实。而警察就要有自已的处理方式,镇定自若,依法处理,警械制服等!这就需要警察掌握丰富的实战技能和法律知识才能应对自如,有理论是基础,没有实践是不行的!” ------------ 第十二章优秀学员(二) 童豪景的动作最符合关教授的意图,很显然受到了关教授的表杨。童豪景崇敬关教授,他深深地感到学习法律是自已当前最紧迫的任务。关教授说:“法律条文就是一把利剑,就是警察手中的武器,我们得武装自己,才有资格处警办案,这是军人向警察转变的关健。” 校园里,绿树成荫,花草盎然。 童豪景每天都起得早,晨雾未开,他就穿着作训服跑向教学楼前的环行操场,标准的四百米塑胶跑道。童豪景数着圈数,他的目标是十圈。警院柯素仁教官是个运动爱好者,也是为了教学的需要,他十年如一日,坚持体育锻练。 柯素仁教官早就注意到童豪景:“这人仪表堂堂,队列素质过硬,定是当兵出身。”见他长跑后气不喘,心不跳,身轻如燕,擒拿格斗动作敏捷、迅速、标准,他不由得佩服起眼前这个小伙子来。柯素仁,警体教官,特种兵转业,任教十年。一次警体课上,柯素仁问童豪景道:“小伙子,哪里人?” 童豪景道:“棠都市的。” 柯素仁道:“当过兵吧!” 童豪景道:“对!在部队拿过军事全能冠军”,他没有掩饰,似乎还沉浸在军营的光环里。 柯素仁一惊,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位不速之客道:“我也是当兵出生,特种侦察兵,咱们都有军人情节!”柯素仁特意重复了一遍“特种侦察兵”几个字。 柯教官认识童豪景后,二人的特殊的当兵经历成了他们拉近距离的纽带。学校每每上警体课,柯教官就叫童豪景做配手,童豪景也很乐意。 第三周的现场处置课,柯教官设置了一个警情:“一个恶徒用一把尖刀劫持了一个女孩子,情况万分紧急,现场围观群众较多。”柯教授把所有参加培训学员编组成六个处置小组。 苏霏亚带第一组,王重阳带二组,第三组隆星,第四祖童豪景…… 前面的几组队员都是按部就班地按照教科书式地处置。而童豪景却在最后的关键射刻使出自己在部队练就的一招奇门绝技。 童豪景接警后,与队友迅速出警,童豪景一看是个女的,情绪瞬间失控,不顾队友协同,只身进逼,拨枪警告,恶徒拒不投降,谁也没想到,童豪景没有按照试先设计的预案采取行动,而是出现了让队友顿觉意外的冒险动作,他假意跌倒,枪掉在了歹徒前一米处。 这个动作是童豪景在特战队练就的一项独门绝技,这个动作让他在部队赢得了战友的尊重,领导的赞许,在一次参与地方处置一重大劫持案中,童豪景自告奋勇,用此绝招,成功将一名被劫持的老人救出,把犯罪分子牢牢锁住。 几乎一模一样的场景,童豪景可谓轻车熟路,娴熟的动作让他有十足的把握。此时被劫持的女子开始大喊大叫,危险程度加剧。 “派一辆车来,派一辆车来,再不答应我就杀了她!”歹徒开始疯狂了。 “不要急躁,我们需要时间,正在联系……”童豪景身旁的队友,谈判专家,故意拖延时间道。 “欺骗老子,我是傻子不成?” 童豪景最怕歹徒看清我方意图,歹徒这句话一出,意识着就会实施实质性的行动。童豪景愤慨,他看准时机,果断使出了绝招。歹徒果然上当,见有机可趁,缓放开女子,上前夺枪,就在歹徒弯腰的一瞬,童豪景跃起一脚,将歹徒踢翻,尖刀落地,他侧身随即一个锁喉动作擒拿动作,将其按倒,头脸着地,歹徒身上的骨节都在咔咔地想,童豪景一个标准的上铐位,双腿牢牢地压住对方动弹不得。柯教官大喊一声道:“打住,打住!”他一把将童豪景拉开,对手的鼻子已出血了。 童豪景一下愣住了道:“对不起,我失控了!”其实童豪景一进入场景,他突然觉得眼前被劫持的女子很像一个人,他隐隐约约地感到此女孩子就是他久未谋面的梅婷雨,安达车站一别已是六年多了,不知孤身在外的梅婷雨怎么样了,一个女子为了改变自己的处境,改变生活状态,追求美好幸福生活,独自外出闯荡,她的勇气让自己佩服,而如今没有任何联系,童豪景心中掠过梅婷雨那一丝丝可爱的音容笑貌,不免有些伤感,更加思念。眼前的这位女子与梅婷雨相似度极高,童豪景太投入,他已把此女子当成梅婷雨了,眼见孤身在外的梅婷雨受到了别人的欺负,童豪景疾恶如仇,他哪容得下这个歹徒的恶行,他怎能出手,而自己在特种部队练就的一身本领恰好派上了用场。 大家一阵叫好声音不断,笑声此起彼伏:“英雄救美,打得好”。听得出来,学员们拍掌带着一定的反意。柯教官安排专人将受伤者送到校医务室,童豪景呆立一旁,没想到事情会弄得这么糟,他很有悔意,心想这下等着挨批吧! 警体课快结束,柯教官点评:“……大家学得认真,很投入,有实战效果,特别要提出表扬的是童豪景学员,他的实战意识强,处置到位……” 学员没有想到,童豪景的处置得到教官的肯定,童豪景也没有想到。这突入其来的褒奖,让童豪景有些意想不到,他不自觉往医务室走去……。然而事情出现了转折,受伤者病情恶化,立即转院到河西医院,经诊断,脑振荡,鼻出血,需住院治疗,情况不明。 学院高度重视,立即成立以纪检书记吕维为组长的调查组。纪检办公室柯教官和童豪景分别被问话,柯教官很自责,他把训练任务的真实感和警体安全要求强调得同等重要,学员在完成训练任务时度不易掌握,但纪委在取证时,明显感到柯教官在为童豪景担责。童豪景也说了在训练时由于自己太投入,以致于出了差错! 等待,哪怕是一时一刻也是漫长的,这突入其来的事故给童豪景心理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在这离别家乡之地,童豪景想到的除了事情出现转机外,他想到了母亲,因为母亲能给他巨大的力量,想到了久别的梅婷雨,她能给他鼓励,正是梅婷雨在中学毕业时给自己的一句“好男儿志在四方,当兵不失为一条出路!”的话才让自己走了从军之路,才有了转业到地方的机会。其实在自己最无助之时,这些想法往往最能激发自己的斗志。遇事沉着,总有解决办法,事情出现了戏剧性的变化。 最终,经过调查,学院纪委认定:柯教官教学得体,安全强调到位,学员童豪景训练认真、投入,“度”不易掌握,二人免于追责,医药费由学校承担,但二人要引以为鉴。 童豪景由衷地感谢柯教官的无私担责,柯教官的形象顶天立地。童豪景学习热情也许就从此刻开始,老师讲解的一个个案例,一场场实战背景,他象是一个演员,每一场都演得逼真,动人,可以说是惊心动迫。他已渐渐地感到今后的从警路途艰险,但他义无反顾。 三个月的岗前培训很快接近尾声。 高维民局长正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桌上的台历,一条红线勾在了培训结束的日期,他决定叫吴主任代表自己前去慰问一下童豪景等四人。转眼就到了星期五,童豪景正在上警体课,电话响了,是吴主任打来的:“童豪景吗,马上与其他几位到三楼会议室,公安局的领导来看望大家。” “好,我去叫他们!”童豪景又惊奇又激动,一股暖流舒舒的,心想公安局想得真周到!童豪景将此激动人心的消息告知了苏霏亚、王重阳、隆星。 四人异常兴奋,观望等待。 会议室里,警察学院办公室主任正襟危坐,旁边坐着政治处小黄,院办主任。院办主任首先发话:“欢迎棠都市领导的到来,四位学员不错,素质好,表现突出,特别是童豪景学员,军体素质超强……”院办主任对童豪景在训练中让对手受伤住院一事只字不提,这让苏霏亚、王重阳、隆星三人感到非常意外! 学院领导对棠都市学员的高度评价让吴主任脸上很有光彩,他不时地向童豪景致意。吴主任的举动被苏霏亚、王重阳、隆星看在眼里,脸上不约地都露出了一种不屑一顾的神色。 吴主任道:“我受高维民局长的委托,首先要感谢学院领导和老师的付出,也要感谢几位学员为棠都市争光,望你们发扬连续作战,顽强拼搏精神,学好本领……” 慰问活动在热烈友好的气氛中结束。 吴主任没吃午饭,风尘仆仆地离开了警院。吴主任一走,童豪景还沉浸在一片胜利者的荣耀里,苏霏亚、王重阳、隆星三人却暗暗地投来愤愤不平的目光:“为什么出尽风头的总是他!” 三个月的艰苦磨砺很快就完了,学校举行了结业典礼。童豪景取得了全区队第一的好成绩,被评为优秀学员。 ------------ 第十三章出乎意料 童豪景等四人回到了棠都,回到了市公安局。 棠都,常住人口三拾万,目前正在搞大规模的旧城改造。城市的一角,灯红酒绿,斑驳繁华,矇眬醉人。看着万家灯火,童豪景心中阵阵感慨,这座城市也许将来有属于他的一席之地,自己梦想将从这里启航! 白天的棠都街景有些朦胧零乱,夜晚在街灯的映衬下依旧美丽。 童豪景站在街心台阶旁,憧憬着美好的未来,有几个有说有笑的时尚靓男美女从身前走过。童豪景就要这种感觉,也许这就是以后的工作战场。 时间已过晚上十一点,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天的童豪景与苏霏亚、隆星、王重阳四人在街景朦胧的灯光下闲逛,童豪景提议去喝点小酒,三人爽心地一致赞同。苏霏亚说街心花园对面,有一家叫“好又来”的小餐馆,老板是一个中年女人,他很熟悉,晚上营业时间长。其实这个时候,也只有这个餐馆还在营业。 四人一路走过来,女老板见到了苏霏亚,笑脸相迎,示意几人入座,她热情地将菜单递给苏霏亚。苏霏亚看了看菜单,说一人点一个下酒菜。童豪景等也不客气,各自点了,一盘花生米,一盘干牛肉和一盘卤鹅肉,童豪景也点了自己最喜欢吃的醋海椒,四个菜拼成一桌,也不显寒酸。老板娘从屏风后面搬来一件青岛啤酒,一人一瓶,菜还未上,大家就开始喝了大半瓶。几杯酒下肚,四人的话就开始多起来了。话题从埋头苦读考大学开始,到培训学习结束,苏霏亚、王重阳、隆星三人一摆就来劲,几人都说到了自己的专业,什么计算机,禁毒、表演等专业,都积极展现要在公安战线上大干一番事业的雄心壮志。 童豪景没有说话,只顾喝酒,他感到自己就是当兵出生的职业军人,一切都要重新开始,唯有心里学的经历让他猜透了几位同人想要表达的意思——不服气为什么当兵一来就有了深深的印象,成了局长记得住的响当当的小伙子。 四人又一阵猜拳行令,一件二十四瓶的酒已所剩无几。苏霏亚有些牢骚满腹地感叹道:“出了社会,靠的不是专业,而是人脉!你的关系好,办事就顺利,路子就多,思路就广……” “对!对!为人处事很关键,情商远比智商重要,你哪来的那么多的社会理论,你得给我们露点秘诀出来!”王重阳附和道。 “你怕找错了对象,小学生当老板,大学生当员工这样的例子不少吧,你看隔壁的一家立安百货,知道老板是谁吗,小学都没毕业的花哥,手下员工两百多人,大学毕业在其公司当白领的比比皆是。吃倒桃子的就在身边……”隆星话中有话,明显是有所指,大家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大家的眼光都瞄向了只顾喝酒的童豪景,话不知不觉地又引到了童豪景身上。 “对,这次你们分到哪儿,恐怕大家早就心里有了数了吧!”苏霏亚说得神秘兮兮的,活象一个万事通,局里的事他都知道,他突然感到说漏了嘴。或许是酒精的兴奋作用让其疏于防范和警惕,说话就没了顾忌。 “不可能,有内部消息吗?” 王重阳一脸的惊奇,想从苏霏亚嘴里挖出点消息来,有些醉意道。 “那这样吧,我们几个底朝天,哪个有亲戚或熟人的,不要有所保留,能不能帮我们大家都说点话,行不行?”苏霏亚醉得不轻,说话没有谱,其实这是他给大门家挖的一个坑。 “这事也想得出,可能吗?”隆星眯缝着眼有些似醉非醉的样子当即持怀疑态度。 童豪景性情直,他什么亲戚或熟人都没有,他不怕说真话道:“我也同意!”童豪景的酒量可以说是四人中最大的,他看出了苏霏亚的假表情,但四人都是同学,无意揭穿。 “那我说了,我有个亲戚是公安局的,他去找了某个领导!”隆星确实醉了,说话已没有戒心,口无遮拦地全说了。“下、下一个该你哈”,他望着王重阳,荣耀之光跃然于脸上。 “我嘛,父母托了熟人,我也不知道是谁!”王重阳显然留了一手,没有说出具体人。 苏霏亚看着童豪景,胸有成竹,“你就不用说,高局长肯定与你有关系!”本来该说自己,他却话锋一转,指向变了。 童豪景想说没有,他们几人也不会相信,童豪景保持了沉默,也许这就是最好的回答,让他们去猜吧!童豪景压根就痛恨这种歪门邪道,说出自己有实力的亲戚就是一种炫耀,不值得一提。 轮到苏霏亚说了,他却第一个趴在了桌子上,装着吐过不停,其实就是一种表演,装得逼真。 王重阳、隆星迷迷糊糊地感到苏霏亚和童豪景没说出来,很生气地骂了两句狡猾的家伙,便无力地趴在了桌子打起了呼噜。 时间已晚,街上已没有了几个人,十字路口的红绿灯信号全都变成了黄色。童豪景叫了一辆出租车,将三人送回了公安局。 第二天,太阳照进了窗台,四人才陆陆续续地起床。王重阳、隆星自知昨晚吃醉了,上了童豪景的当,他们说了一通气话,“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人耿直了就要被人整!” 其实他们搞错了,真正的耍花招的是苏霏亚,直到这时候,苏霏亚才睡眼朦胧地装着说“发生了什么事?” 童豪景不再为苏霏亚遮掩,揭穿了当晚酒话真相。“也只有你才看出来了!”苏霏亚一脸轻松得意地笑了。 童豪景站在窗台边,望着窗外,喃喃自语:“但愿他们三人说的都是酒话。”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棠都市公安局党委会议室灯火通明。 会议室正中坐着高维民局长,两边挨着的是胡局长,政委和其他三位局党委成员。高维民局长对面是吴主任,他已准备了厚厚的一叠汇报资料。 吴德安向局党委一一介绍了童豪景、苏霏亚、王重阳、隆星的基本情况和入警培训表現,并提供了分配预案——童豪景到市局经侦大队,王重阳到禁毒大队,隆星到刑侦大队,苏霏亚到市局办公室。 坐在高维民局长旁的胡局长阴着脸,他立马意识到吴德安的“拒绝”一定是高维民局长另有安排。因为几天前有人托胡副局长打听新进民警隆星的分配问题,胡副局长向吴主任讲明了意向,没想到为隆星看好的职位却被吴主任一口拒绝,吴主任只答应他不到派出所就行了,今天吴主任宣布分配方案,隆星没落到派出所也算是实现了自己的意图,现在看来,其他局领导没有过多的意见,唯有高维民局长提出了自已的看法,这是让在坐的领导感到意外的。 吴主任是很会处事之人,他注意到高维民局长特别欣赏童豪景,童豪景本人也表现不错,便有意将其安排到经侦大队(这是很多民警向往的地方),以迎合局长之意,他还为此拒绝了胡局长建议将隆星安排到经侦的意见。可谁曾想到高维民局长给了大家报了个冷门,让大家瞠目结舌。 他不同意将童豪景安排到经侦,而是要其到治安最复杂的城西派出所,高维民局长道:“我曾多次说过,年轻人原则上都要到基层一线锻炼,有人说这个童豪景跟我有关系,我就让大家看一看,有没有!”高维民局长脸发青,明显是发火了。 吴主任也没想到,自己没有很好地领会高维民局长的意图,好心办了错事,幸好其他几位是挨着边的,还算“一线”。 最后大家民主表决,除了童豪景有改动外,其他一致通过。会议一完,高维民局长就叫政治处主任吴德安到其办公室。吴主任心里一阵忐忑,不知会受到何种批评,他硬着头皮敲了敲门:“高局长,我来了!” “德安啊,上次我叫你去城西派出所看一看老唐,情况怎么样?”高局长话中有话,没想到高维民局长没责备今天之事,却突然提起唐所长,吴德安眼前一亮,他这才明白一二,难道……他联想到前段时间,吴主任专程代表高维民局长去看望了抓“刀疤脸”时受伤的兰官,唐长安在自己面前说了一通气话——“刑警队凭啥不让所里的民警初步审讯刀疤脸就立即把人接走,好歹派出所也是协助部门,他们根本就没把派出所看上眼。” “老唐还好,这段时间工作很有起色,特别是对辖区内的吸毒打击明显加强了,特别是对民生市场一带的社会丑恶现象开展了严厉厅击,抓获了一批吸毒、扒窃、诈骗人员,民生市场周边的治安环境得到了大大改善,民众的安全感明显增强!”吴主任的话让高维民一怔道:“是吗?!” “是的!” “那我就放心了!下午你去送一下童豪景!他可能有想法,这个思想工作你去做!” “好,我保证完成任务!” 吴主任一离开办公室,高维民就把乔西主任送来公安警情分析资料读了一遍,一条城西械斗的治安信息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叫来了乔西。 “怎么搞的,又是城西!城西械斗是城西所报上来的吗?” “不是,是我们在指挥中心警情分析资料中发现有可上报之处,才提出来的,我们打了电话问了唐所长,说事情已解决好了。” “怎么解决的?”高维民局长急切地问,显得特别关心。 “他们没说,我们在公安网上查了一下,没有记录!但在报警处置一栏中注明此案已调解解决。 “乱弹琴,这事怎么能调解!”高维民局长是公安大学科班出身,对于这种吸毒人员故意伤害之类案件处置办理,他是了如指掌,娴熟于心。 高维民局长想到在最近的一次政协会上委员们对城西治安极不满意的情景,联系今天警情资料以及胡副局长汇报城西所情况,次次都在捡好的说,或许在他心中有了明晰的答案。 “城西的治安有问题,我看原因就在于此!”高维民局长强压住心头怒火,险些失态。 与此同时,胡副局长同样收到了办公室送来的公安警情分析材料,而城西械斗的信息让他脸色大变,气得咬牙切齿的他抓起桌上的办公电话沉沉地向唐长安打了过去。 “唐长安,你给我办的好事,城西几个吸毒小混混打架的事怎么报到局里来了,我不是叫你小事所里处理就行了吗?”一种严肃责问的语气,喘着粗气的忐忑,仿佛看到了胡副局长让人恐惧的脸,唐长安脸上掠起了警慎的皱纹,他早已想到胡副局长会气急败坏地责怪自已,因为这样的疏漏,派出所的民警都会知道这是故意的。 这次问责,唐所长没有回避而是将直接责任揽在了自己身上。隔壁办公室的兰官听得清清楚楚,一种佩服之情油然而生。 “怪我,没有把好警情处置反馈上报的关,只有处分我!” “处分有什么用,高局长肯定知道这事了!”电话那头,胡副局长喘着粗气的声音都听得见。 一个“叭”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有点闷响,唐所长断定胡副局长肯定是气毒了,摔了杯子。 “啊,高局长知道了,那怎么办呢,要不你就说完全责任在我!” 电话那边已没有声音。 唐所长已感知到了此事在局领导面前的敏感性,等待他的或将是严肃的问责,但唐所长却表现出了一种坦然的轻松。 下午,童豪景坐上了吴主任的车一言不发,眼睛 ------------ 第十三章出乎意料 眼睛望着车外。他不知分配到城西派所究竟是祸还是福,其实当他得知结果时,苏霏亚、王重阳、隆星三人的去向早已传得沸沸扬扬,童豪景猛然醒悟在 “好友来 “餐厅喝酒时,他们几位说的话还真的不是空穴来风。童豪景发现,他们三人看自已的眼神明显发生了变化,似乎就是揶揄,怜悯自己的无能。世事难料,事情真的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让自已受伤吗,童豪景内心在不断地责问自已,心里升起一股现实悲凉。吴主任今天是受高维民局长的委托,特意来送童豪景的,他看到了童豪景的表情,也看出了他内心的不快,他敞开心扉告诉童豪景:“苦尽甘来!”,这是高维民局长亲自说要讲给童豪景听的,但后面还有一句没说,那就是时限三个月,不仅是童豪景,还有王重阳、苏霏亚,隆星,只是几人磨砺的岗位不一样,或许童豪景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吴主任的心情也受到了影响,他把童豪景带到了唐所长办公室,介绍了童豪景的基本情况,并秘密地向唐所长交办了一件事,强调在事情没有结果前,绝不能向任何人提起。 唐所长心情沉重,看着远去的吴德安,又看了看身边的童豪景,高高的个子,一脸的机灵劲,让他看到了希望,但他不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他不知道现在自己所处的情况,能不能完成领导交办的任务还是一个未知数。 这个时侯,吴德安已感知到了三个月的时限就是分分秒秒的事,体味到了高维民的良苦用心。 ------------ 第十四章社区民警(一) 童豪景来到城西派出所,他特别留意到了自己曾经被留置的那间小屋,世人好象是跟他开了个玩笑,曾经的调查对象,如今成了这里的警察,际遇的反差并没有给童豪景带来大喜大悲的心情,童豪景的内心静得如水,他深信在这个地方能有所作为。 童豪景的到来,引起了民警们不大不小的热议。 兰官、吕桐知道童豪景来所了,好几天都没呆在办公室,怕见到这位曾经的调查对象,如今的战友。 唐所长,本名唐长安,一级警督,即将退居二线。他本来很高兴,所里来了一位英雄,状大了所里的力量,但他转念一想,童豪景是高维民局长要来的转业军人,特战队员,怎么分到城西派出所呢,唐所长很自然地想到给刑侦兼分管领导胡局长打电话,探听童豪景的来头背景:“胡局,打听个事?” “什么事?讲!”胡副局长不想拐弯抹角。 “童豪景是你推荐的吗”唐所长小心翼翼道。 “不是。为这事,我差点与局长急眼!”唐所长听出了胡局长有点生气的样子,但也没听出究竟是为何事,唐所长不敢再问,胡局长就挂了电话。 唐所长坐在办公室里,脑子一片空白,半响才回过神来,这下得靠自己摸清童豪景的情况,他打量着下一步怎样安排童豪景的工作,恰恰在这个时候,童豪景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高高的个头,一幅英气十足的样子,让他顿生好感。 “来,快坐!”唐所长一面说一面去倒开水,象是接待领导一样,很客气。这是以前没有过的。 童豪景一看唐所长亲自为自己倒茶,哪敢怠慢,说道:“我自己来!”童豪景抢过茶杯,放了半杯白开水,端在手里,坐在沙发上,还未等童豪景开口,唐所长就发话了:“小童啊,城西派出所辖区治安复杂,历来都是大要案高发区,警力又少,你来就壮大了我们所的力量了,真是雪中送碳啊!” 童豪景呵呵地笑了两下,“过奖了,我是来向你们学习的!”而后唐所长慢条斯理地介绍了所内民警配置,以及辖区的基本情况。童豪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唐长安,专注聆听的样子象个受训的小学生。 看着童豪景虚心倾听的样子,唐长安心中有了初步打算,他慢悠悠地抿了两口茶,很殷切地望着童豪景,“小童,你有什么想法,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童豪景不加思索道:“我想到刑警中队去。”童豪景心直口快,一下子就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唐所长敏锐地观察到童豪景坚定的眼神,心里打了个转:“这个年轻人眼神里有一股琢磨不透的劲,要是到了刑警中队,一股猛冲猛打的虎劲说不定要伤到自己,还是让他稳点好,先挫挫他的锐气。” “小童啊,我们所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新调来的民警都要到社区去!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就跟着虹桥社区的姜洪德老师跑两天,等熟悉了情况后再调工作?记住有什么事一定要报告姜老师,或者我!” 在唐长安的心目中,老姜是一位公安经验非常丰富的老民警,管过治安、刑侦、交通,因年龄原因安排其为洪都驻片民警,常与辖区的社会阴暗面打交道。前些年老姜莫名地与唐长安吵了一架,而后二者的关系却更加紧密,所里的民警不知为何,更让大家不解的是老姜的妻子来所大吵大闹好几次,二人竟然把婚都离了。 “是!”童豪景以军人口吻回答道。 唐所长叫来了姜洪德道:“我给你派来了一位徒弟,你可要好好带哟!”姜洪德,一级警督,住虹桥社区民警,个子不高,胖脸,55岁,所里都叫他“老姜”。 姜洪德对童豪景早有所耳闻道:“英雄,百闻不如一见,挺精神的,跟着我可要学坏哟!” 童豪景道:“姜老师挺逗的!” 唐所长道:“老姜,强将手下无弱兵,你可要给我带出个样来。这样子,给小童一项小小的任务,在一个月内熟悉社区内人口情况!另外所里的那辆白色的太子摩托归他使用。” 老姜脸色一沉,一幅不可思议的样子看了看童豪景,又望了望唐所长道:“怎么?小……小任务!” 童豪景没提出任何异议,欣然接受,一辆太子摩托比较新奇,想到骑着时的时尚、飘逸的感觉,年轻人的激情暴发点往往就在这个节点上,只要找准了激活点,收都收不住,这叫一发不可收拾! 虹桥社区接近贰仟人,住户伍佰多,情况又复杂,要想在一个月内掌握情况,谈何容易,姜洪德望了望唐所长,转而向童豪景递了眼色,意思是要三思而后行,不忙答应。 童豪景在警察学院培训时,知道住社区,就是派出所的最基础的工作,领导不让自己到刑警中队,莫非是锻炼自己,天降大任,必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再苦再难的活也不怕,他看到了姜老师的眼神,童豪景还是毅然决定:“坚决完成任务!” 不挑骨头不挑刺,是块石碴也要吞下去,唐长安欣赏童豪景的干练和气度,这是童豪景给唐长安的第一印象。 姜洪德一下子懵了,气得直在办公桌下直跺脚,这样的担子也敢接。姜洪德象是瘪了气的足球,心里暗自叫苦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明明完不成的任务也不推辞,这事明摆着的是要坏了我姜大师的名声!” 姜洪德没急着走,而是轻轻地问唐所长:“老哥啊,你知道这娃的底细吗?”似乎他们之间有种默契,唐所长用一种怀疑的眼光看着姜洪德:“你不相信我?” “哪敢!”姜洪德嘴上毕恭毕敬的样子,骨子里却在骂:“老奸巨猾,明知不可为而让其为之,不知要搞什么事?”在民警眼里老姜与唐所长关系密切,但二人却深藏着不为人知的矛盾。 唐长安从内心深处认同吴主任的看法,但也害怕童豪景捅出什么漏子来。 童豪景从所长办公室出来,这才感觉到热,走廊搅动的风让他微微有了凉意,他不自觉地扯了扯紧贴上身的衬衣抖动了两下,在楼梯口迎面就碰到可茜拿着一大叠户籍资料去找唐所长签字,不巧可茜走得急,只顾埋头看手机,不注意就撞上了童豪景,资料散落了一地。 童豪景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并弯腰去捡散落一地的户籍资料。 可茜有点发懵,心想“这人不就是前段时间在留置室大吵大闹的那个高个男孩吗!” “怎么是你……你到我们所……上班!”可茜说话时手在两人之间比划了几下,以解词不达意的尴尬。 就在可茜还没反应过来时,童豪景已将资料完好地捡起塞在了可茜的手中。 “对不起,我叫童豪景,新来的!” 可茜这才感觉到,面前的这个男孩已说了三遍“对不起”了,明明是自己撞的对方,他却向自己道歉,还帮自己捡起了掉落的资料。不免有些过于不去,甚至莫名地有了些不好意思的感觉,这个男孩讨人喜欢。 “不,是我撞你了,我叫可茜,在户籍室上班,兼所里的内勤!”可茜不自觉地介绍了自己,微笑向童豪景致意。 “问一下,姜老师办公室在几楼?” “在、在四楼!”可茜顿了一下,要是平常,应该是随口而出的,而这时却不知什么原因,有些迟顿。 “谢谢!” 童豪景转身往四楼梯口走去。 老姜办公室,虚掩着,透过玻窗,一张桌子,一台崭新的电脑,显得极其简陋。 老姜还未到办公室,童豪景在门口等着。 一会儿,老姜来了,看见童豪景在门口候着,便招呼道:“小童,门没关,推开就是了!” 童豪景并没动,还是礼貌地让老姜走前面。 “小童,不知你咋想的,没有时间概念吗,一个月时间不长哟!”姜洪德对童豪景完成任务持否定态度,心想事以至此,也只能靠童豪景自身的造化和能耐了。 不过老姜觉得与小童有种莫名的忘年交感,也许是为了加深印象,老姜又说:“晚上我们去喝点小酒,顺便带你去熟悉一下社区地界。” “怎敢让姜老师破费,该我请你才对!”童豪景道。 “就这样定了!”姜洪德诚恳得生气了。姜洪德唯一的爱好就是喝点小酒,只要不值班,他就要到派出所斜对面的佳佳小酒馆喝两口,最近也很少回家了。晚上六点,童豪景与老姜如约而至。 佳佳酒馆虽小,一盏闪烁着绝妙广告辞的霓虹灯镶嵌在两扇贴满了红红小吃广告的玻璃门梁上,让小酒馆显得富丽堂皇。 老姜的到来,不容他说话,老板就招呼了一盘花生米,二两干牛肉,一个小莱,老板的记性很好,对常客的喜好是了如指掌。 老姜慌忙上前应道:“今晚两个人,多两个菜。” ------------ 第十四章社区民警(二) 老姜看着童豪景道:“喜欢什么,点!” 童豪景已对老姜的脾气略知一二,他怕老姜生气,便不好意思地吱吱唔唔道:“点个醋海椒吧!”随后老板又上了一个时蔬。 二人坐在佳佳酒馆一角对酌互饮,二两酒瓶见底。老姜的脸通红,兴奋得话语滔滔不绝:“小童,我今年都五十五了,是一个不求上进的人,你才来,就跟着我,不敢说你是错还是对,但有一点,工作得量力而行,不能好高骛远, 逢人得说三分话,你应该知道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吧,今天你不加思索就答应了所长的要求,我真的为你捏了把汗。你可知道虹桥社区的情况有多复杂吗,就连我这个工作了几十年的老民警都有些扛不住,你倒好,把事情看得太轻松了,这些话本不该说,看到你年轻气盛又诚恳的样子,我又不得不说。 “哎,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小童呀,你还没交女朋友吧,可要好好物色哟,千万不要走我的样,今晚我多喝了两口,你可不要见笑!”老姜突然冒出最后一段莫名其妙的断头话,童豪景只是点头,只当他是喝得差不多了的酒话,不过有些话虽说是有点打击童豪景的积极性,但对旁人来说这未尝不是肺腑之言。 “跟着你没有错,姜老师!”童豪景语气十分地肯定。他不知道老姜的话是针对谁,但话中肯定有隐言,或许是为人处事,或者是为自己交女朋友指明方向,童豪景不得而知。 “嫂子在做什么呢?”童豪景问。 “这个……哎!她没得工作,在帮别人打工!”老姜欲言又止,明显是感到老婆没有工作,不体面,不好意思说出口。 “在哪儿上班呢?” “城西宾馆。前几年老婆下岗了,她到那里去当经理,我叫她不要去干,她非要把它承租下来,这不问题就来了,局里有规定,公安家属不准经营娱乐场所或旅店业,她偏不听,为此我们经常吵架闹矛盾!唐所长还找我谈了几次话,我有什么办法,老婆要吃饭,再说他唐长安自身问题不少……哎,不说了,说起伤和气!” 童豪景渐渐地明白了二人的矛盾焦点。 老姜与童豪景二人你一言我一句地摆着农门阵,童豪景听老姜说话的时候多,他从姜洪德的言谈举止中看出他就是忠厚老实之人,他也想听老姜的故事,他想从老姜的人生点滴中找到了自己的出发点。 对饮持续了一个多小时,老姜已尽了兴。童豪景要去买单,老姜趁上厕所之机早已付了帐。 夜色降临,华灯初上,二人出了餐馆,老姜兴奋不已。 “走,小伙子,我带你去转社区。”老姜踉踉跄跄走路的样子让童豪景有些担心,童豪景扶着老姜的胳膊,又不敢冒失地指责,只得依着老姜说走哪儿就走哪儿。 老姜个子不高,一米六的个,过马路时眼睛没看多远,一辆黑色大众轿车从他身边呼啸而过,车头明显变了形。童豪景眼疾手快,慌忙将其拉了回来。老姜模糊地看到开车的人就是城西的一个混混,他嘴里愤愤地说道:“下一次让我碰着,看我怎么治你!” 社区的小混混,老姜没有少调教他们,他愣了一下,心里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小童,刚才冲过去的那个就是曾经在棠都河边跳河……不是……是与他们是一伙的。” “哦,一伙的吗?” 童豪景晃了一眼,印象不深,只是觉得此人好生面熟,脑中的印象一闪即过。他敏锐地发现这人的神色和举止与平常驾车人不一样,车左右摆动,严重超速。 “停下,危险!”童豪景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大嗬一声。 童豪景迅疾地紧追了两步一晃而过的大众轿车,转而绕道一条小巷,一路狂奔,路人不知发生了什么情况,只听得在小巷的出口方向,发出“轰”的一声巨响。 “撞车了!撞车了!”有人在喊。 童豪景断定响声是刚才飞速开过的那辆大众轿车发出的,他跑近一看,果然大众轿车正好撞上了公路旁的一个路障,司机正在胡乱调头,车随时可能撞向人群,有爆炸的危险,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童豪景不顾个人安危,一个箭步上前强行拉开车门,拨出车钥匙,用力将大叫大嚷的驾驶员拽出驾驶室,他敏捷地做出了一个抓肘捌背的擒拿动作,牢牢地将其暴躁癫狂的驾驶者制服。 大众车横停在公路上,夜色中,在路灯的照耀下,也能看出车头冒出了白烟。金山大道方向,来了一辆拉着警报特警车辆,车上下来了两位特警,满脸是汗,表情严肃。 他们是接到群众报警说一辆大众轿车被一年轻人劫持才匆匆赶来的。 “抓住了,好险!前面连撞了几处护拦!”其中一位特警快速上前拿出手铐将劫持者双手铐住。童豪景这才松了手,把司机交给了特警。 “小伙子,哪个单位的!”一个特警问。 “城西派出所的!” “什么?派出所的,这么大的能耐!”特警质疑地看着这个稚嫩的小伙,不得不佩服地竖起了大拇指:“回头我给你们唐所长说一下,还行!” 特警告诉童豪景,此人在城西大道劫持了一位群众的大众轿车,有吸毒前科,应该是吸毒产生了幻觉。这也应了童豪景的判断,驾车者有神志不清的嫌疑,这得益于自己超强的心理面相观察能力。 这时候,老姜从小巷气喘吁吁地穿出来。他正在为童豪景的非常举动捏了一把汗。一群人正围着童豪景,不时地发出“啧啧”称赞感叹声。 “这小伙子不简单,关键的时侯挺身而出,救了大家的命,要不然不知多少人要遭殃!” 老姜这才明白过来,童豪景做了一件大事,他欣慰地拍了拍童豪景肩膀道:“小童,能干,我回去一定向所里汇报你的情况,立功没得问题!“ “这事也立功?我只是看出点小问题,不要弄那么大的声响嘛!”童豪景有点不好意思朝老姜笑了笑道。 特警已将癫狂的劫持者带走。 童豪景挤出了人群,老姜仍有些站立不稳,童豪景掺扶着老姜继续走过南大街,穿过一个小巷子,又拐了两个弯,过了一条小河,老姜稍微清醒了一点,他挣脱了童豪景的手,独自走起路来也非常利索,眼前有一河边扶拦,老姜扶拦远眺指着远处的最亮的霓虹灯说:“前面那一大片黑压压的旧城就是虹桥社区,红灯处就是洪都娱城,城西最热闹的地方。” 顺着老姜手指的方向,灯光明显暗了许多,楼房不高,与派出所门外地界的高楼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天渊之别。 初夏的夜晚还是有点凉意,天空中已有了几颗星星闪着亮光。 老姜领着童豪景,走进了虹桥社区的地界,他边走边指指点点,许多门面住户已关门,只有门前灯箱广告牌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耀眼。一些僻静巷子黑洞洞地有点森森恐怖,让人害怕。 老姜说:“这些巷子里住的大部份都是些老住户,无职无业人员多,人员复杂,要掌握他们得下一番功夫!”老姜深一脚浅一脚地向里面走,他想带童豪景去看一看自己常工作的地方,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 童豪景看到巷子七弯八拐的互通互连,地形是爬坡上坎,象迷宫一般,他走了几步没跟上老姜,就迷了路,他打了老姜的电话, 谁知电话盲音,想必是老姜有什么情况。童豪景等了一会儿,也没见老姜出来,他继续往巷子里走,突然一阵嘈杂声从转角处的小屋传出,童豪景好奇地走近,从门缝里一看,是有六七个半露着上身的人在肆无忌惮地押注赌博,赌徒竟然没发觉童豪景悄悄地从门缝处钻了进来。站在一旁下注的赌徒还一个劲地怪童豪景挡住了视线:“不押,就让开!” 这种入神痴迷的情景,已容不得童豪景向老姜打电话,他不动声色地观战,突然一个赌徒发现不对劲,放下手中的牌,转过身来瞄了童豪景一眼:“怎么不认识你,从哪里进来的?”。 此人正是城西的混混胡攀,寸头斜眼(刚从看守所出来),满脸横肉,穿着圆领绸缎体恤,颈上套一根筷头粗大的黄金项链,露出一幅让人害怕的凶相, “警察,不准动!”童豪景突然大吼一声。 胡攀顿时愣住了,嘴里叼着的一根细烟掉在了地上,抬头不屑地看着童豪景,这人怎么没见过,还是一个人。胡攀慌乱的神情转而又镇定了下来,胆量瞬间放大。 “你他吗的是谁,敢管老子!”其他的几个赌徒见状,不约地站立起来,拨出身上的刀子,一哄而上,把童豪景团团围住,似有狠狠教训童豪景一顿的架式。 童豪景也不是省油的灯,全力反击,但由于空间的狭小,特战队员的挌斗技巧无法发挥,他本能地做出了格斗姿势,大声警告:“退后!退后!”很有震慑力的声音不让赌徒靠近。 ------------ 第十四章社区民警(三) “给我往死里打!”胡攀穷凶极恶地吼道,几个赌徒叫嚣着步步向童豪景进逼,但一听是警察,心里就有点虚了,扬起的拳头也有些发颤。 此时,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的老姜听到了激烈的打斗声,匆匆地跑了过来,拨出手枪,用了平生最强的嗬令声:“干啥子,翻天了吗,住手!” 话音刚落,枪响了。 赌徒们一看是派出所的老民警老姜,像是惊弓之鸟,各自四散奔逃。老姜举着手枪,紧跟着追了两步,就已累得上气不接下去地跑不动了。赌徒们瞬间就没了踪影。嫉恶如仇的童豪景追了出来,认定胡攀逃跑方向,穷追不舍,追了几条巷,但由于地形环境不熟,还是让胡攀跑了。童豪景垂头丧气地回到了拐角小巷,见老姜气喘吁吁地半蹲在巷子里,脸色有点发青,关切地问:“姜老师,有问题没?” 老姜摇了摇头,缓缓地站起身来,他发现童豪景的额头上有点淤青,他异乎寻常地自责道:“小童,都怪我,没带好你,明天我去把这几个混混抓回来,非得让他们瞌头向你道歉不可,哎,也许他们可能不认识你,才这么嚣张!” “姜老师,刚才这种情况可拔枪吗?” 老姜愣了一下道:“这个,哎,这些混混最怕的就是这个硬火,情急之下顾不得那么多,不过你可不要学我!” “呵、呵,也是!混混怕硬火!” 童豪景不好意思笑了笑,非常感激地说:“谢谢你救了我,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情况不知会怎么样?”童豪景心有余悸地打了一寒颤,这才感到全身都是汗。突然他的脑中似乎觉得被自己追了几条巷的那个满脸横肉的赌徒好似在哪儿见过,但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 老姜与童豪景二人回到派出所,正在值班的兰官看到童豪景头上的伤,他用手指了指,惊异地问道:“头怎么啦?” “哦,跌了一跤!”童豪景不自然地敷衍道,兰官没有再问,童豪景这才注意到兰官手上有一块长长的伤疤。 “这伤是抓刀疤脸留下的吧?!”童豪景关切地问。 “没事,早已好了!”兰官道。 童豪景很佩服地望着兰官笑了笑,坐到了值班室的椅子上点击电脑,翻看着一天来的值班记录。 时间不长,一个满脸横肉的男子进入了值班室,保安都被他的油嘴滑舌给弄得没有了戒备心里,老姜也没想到这个混混来得这么急时,原来他早已给混混去了电话,让他主动来所给这个新来的警察道歉,否则以后的事不会有好结果。 混混其实就叫胡攀,只是童豪景一时没认出来罢了。 “看你怎么说,这是新来的警官童豪景,你可要识实务哟!” “对、对……这、这是我的荣幸,刚才我是一时冲动,让你受惊了,大人不计小人过,以后绝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姜警官可以作证!”胡攀闪烁其辞,他看清了这个年轻人的面孔,这人曾是自己的死对头,他暗暗地拽紧了拳头,怕这个新来警察对自己不利。 童豪景却出奇地平静,虽然他的脑中已浮现出了这个满脸横肉的渣男在棠都河边的一幕,老姜的号召力,让他不得不考虑现场的和谐也许是以后更好工作的基础,他点头向老姜致意,违心地原谅了这个胡攀。 “不管是谁,违法犯罪就是我的死敌!”童豪景望着胡攀不留情面地说。 “是、是……”胡攀唯唯诺诺,向老姜点了一下头退出值班室,灰溜溜地走了。 老姜有些尴尬正要离开值班室,突然想起了所长叫童豪景回家的事,他拍着童豪景的肩膀说:“哦,对了,所长同意放你两天假,明天回家好好安顿一下,见见父母!”姜洪德很关心的样子道。童豪景甚是感激,他的确是好几个月没回家了,老家不远,就在离城有十来里远的棠都河古镇大房村。 准假俩天的时间也许是短暂的,童豪景从警察学院培训到现在已有三个多月没回家了。他知道选择了警察的职业,就没有白天黑夜,也许以后就没有过多的休息时间让自己和母亲团聚,这个机会应该好好把握,这是老姜告诉他的。 第二天,童豪景走得早,他跨过了正在微微涨水的棠都河,河边绿草茵茵,钓者怡然,他没有看到常在河边钓鱼的木木叔。他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想到了木木叔,想到了在外打工的梅婷雨。童豪景心里一阵欢喜,这次回家一定要把自己的想法讲给母亲听,讲给木木叔听,这样才能了却一桩心中压抑了很久的心愿。 童豪景回到家,王喜玥正在门前院坝里与邻居方琼晒着太阳。母亲的脸上笑容明显比原来多了,他的说话声音也比别人的大。见儿子回来了,她没有顾及到坐在同一张长条凳子上的方琼,一起身去接童豪景的行礼,凳子翘了起来,方琼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童豪景没有想到,原来的冤家,如今成了好朋友,还在一起摆农门阵,拉家常,他意识到了母亲的宽宏大量,禁不住心头一热,不自觉地去扶方琼。方琼个子小,身子灵活,翻身就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没什么,没什么!”脸上露出一阵痛苦状,嘴里说道:“你看童童好乖!” 童豪景不好意思地笑了。 童豪景的房子是紧挨着一个大房子,有六七家住户,童豪景回来,整个大房子的人都知道了,大人小孩都来看热闹,这是以前没有过的。童豪景发现,唯有附近的木木叔没来,他感到有点奇怪,悄悄地问母亲道:“妈,木木叔没在家吗?” 母亲王喜玥道:“在呀!我刚才还看见他呢。” 童豪景没有继续问,他回到了自己曾经住的房间,拿出了一件为母亲准备的礼物——个红色时尚手机。其实他还准备了另外两件礼物,一件是木木叔最喜欢吃的烟,另一件是最新时常宝格丽罗马之夜女士香水。 童豪景是想如果恰巧能碰倒木木叔的女儿梅婷雨便能送给她,但今天木木叔没来,也不敢贸然打听梅婷雨的消息,他很失望。 母亲王喜玥发现儿子进屋的那一刻,身后就弥漫着一股香水味,而后在其行礼箱里见到一瓶写着英文的香水,她一下子明白了,儿子特意问了木木叔的去向,这是儿子放不下梅婷雨。母亲的脸色有些变化,她内心深处已开始不同意儿子与梅婷雨来往,在儿子没有考军校之前,母亲的态度是模糊的,甚至是有促成之意,但这次母亲已经变得明晰起来,她给儿子的意思就是坚决不同意。 这是让童豪景没有想到的。 大房子的人热闹了一番,各自散了,王喜玥很高兴,就到附近的肉铺去买半斤猪肉准备午饭。童豪景趁机去看近邻木木叔。房子东头的木木叔正坐在堂屋抽着闷烟,见童豪景来了,脸上的愁容一下子消散道:“童童,难得你来看木木叔!”木木叔郁闷的表情显而易见,他琢磨着:“难道他妈没跟他说什么?” 童豪景道:“应该的!”他递给了木木叔一条河东省产的香烟道:“木木叔,你尝一下这个,口感怎么样?” “好!好!” 木木叔没尝就觉得甜,心里有种莫大的荣幸,他转忧为喜,这更加证明了自己的判断。 木木叔道:“前天我钓了几条小青鱼,中午就在这儿吃鱼吧!”木木叔知道童豪景最喜欢吃自已做的小青鱼。 童豪景道:“不了,我妈去买菜了,还等着我回家吃呢!” 木木叔心里有些失望,他本想说女儿梅婷雨的近况,刚想开口,又咽了回去。 童豪景在屋子里走了几步,他终于开始显主动,鼓足了勇气,问起了梅婷雨的事:“木木叔,梅婷雨呢?”其实童豪景知道梅婷雨到沿海一带打工去了,只是因为二人没有正式确立关系以来,不便联系,以致于近况不解,这也是他们在儿女情长方面保守的体现。 木木叔听到童豪景问梅婷雨的事,心里乐滋滋的,但又好象说不出口道:“在、在外打工。” 童豪景急切地想知道梅婷雨在外的近况道:“她具体在做什么呢?” 木木叔突然有了一种自豪感,说话的底气重了些道:“在做一家医药公司的代理,梅婷雨说她要回棠都市自己开一家公司,具体情况我还不清楚,对了,我这里有她的电话,你可以问她一下。” 童豪景记下了梅婷雨的电话,心里有了一种莫名的喜悦。 时间快到中午,童豪景回到了家。母亲王喜玥已买了半斤猪肉和刚出锅的朱氏鹅儿肉,她还破天荒地买了一瓶葡萄酒,做了几个拿手好菜,象过年一样。王喜玥已很久没有这样扬眉吐气了,儿子做了警察,自己也算完成了人生的一件大事,她要庆祝一下。 童豪景不知怎么的,心里却高兴不起来,他不知如何向母亲提起梅婷雨的事,他隐约地感觉出母亲对自己接近木木叔,接近梅婷雨的态度,农村姑娘已不在她考虑的人选之列。为了不扫母亲的兴,童豪景决定暂时放弃自己的想法。 童豪景走到小屋后,屋外顿时飘散着一股浓浓卤鹅香味,母亲在厨房里早已把饭菜做好,摆了满满的一大方桌,象是过年似的。母亲大声地叫童豪景吃饭,童豪景却在外没吭声,母亲出门看见童豪景从木木叔的房子后面出来,她已明白了几分。童豪景回到屋里坐到母亲对面,拿了碗筷,盛了饭菜,他已很久没吃母亲做的饭莱了,他吃饭香的样子让人羡慕。他不时给母亲夹了菜。母亲幸福感十足,也给儿子夹莱道:“童童,快吃,这是你最爱吃的醋海椒,鹅儿肉!” 鹅儿肉算是棠都市最有名的小吃,特别是刚从锅里捞起的鹅肉,那卤香味是芳香四溢,沁人心脾。童豪景除了喜欢吃木木叔煮的鱼外,鹅儿肉也算是他的最爱之一。 母亲深情地看着儿子,儿子的确长大了,她眼里充满着幸福的泪花。 两天的时间很快结束,母亲王喜玥知道了儿子被分到了城西派出所,在儿子离家之前,母亲王喜玥嘱咐儿子道:“城西这个地方常打打杀杀的,要注意安全,上次抓骗子,差点把自己赔进班房了!”母亲对城西派出所的事记忆尤新。 童豪景道:“怕,就不是警察。”说话中带有一身正气。 王喜玥用一种骄纵的语气道:“逞能!” 其实童豪景在家的两个晚上都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他想到了答应唐所长在一个月内熟悉城西的情况,眼前浮现老姜那质疑的眼神,这些无疑给了自己一些捉摸不透的信号,眼前一片迷茫朦胧。而今天在街上十字路口那个一晃而过的混混男子印象,始终在头脑中回想,但就是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了,或许是头部受伤的原因吧! ------------ 第十五章死无对证 已到初夏季节,城西地界的天闷热得白油路面都融化了,人走在公路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响。街面上零星的几个妖娆女子打着彩色遮阳伞,宛如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起风了,街中心横亘着的一棵黄桷树突然断了一根被虫蛀了的大树枝下来,轰隆一声,路人以为是头顶的炸雷,吓得几个男女拼命地往屋子里跑。 棠都市城西黄桷树冷饮店。 一个戴默镜的男子腰间夹着一个牛皮纸包,早早地要了一间僻静转角包间,背对着门的方向,悠闲地看着手机里信息。此人正是城西劳务输出公司的老总龙文,他已在冷饮店里等一位重要的客人半个小时了。 “嗄吱”一声,玻璃门开了,进来了一位穿着时尚花格短袖衬衫,手拿一个黑色公文包的中年男子左右看了看,兴匆匆地径直进了龙文要的包间里,在其对面坐了下来,而后双方又互换了坐位。二人已习惯了这样的入坐方式。 这人正是龙文要等的客人钱福。 他吸了两口早已点好的柠檬味的冷饮,低头看了看座位上面放了一个厚厚的牛皮纸包,用手掂了掂,脸上瞬间露出了灿灿的笑。 “凉快,真过隐!” 钱福并没有抬头看龙文,而是急切地问:“什么事?” 龙文环顾四周,脸绷得死紧,显得异常地小心翼翼,轻声低语道:“棠都有人跳河失踪了,死了一个人,知道吧!” “废话,我是干什么吃的,快说,有什么屁就放!” “那是我的兄弟伙,胡攀已被你们放了,这事得谢谢你,但前两天胡攀又被一个高个警察追捕,幸好没被抓住,刀疤脸失踪三个月了,一个兄弟死了,我想这个案子肯定没完。 “高个警察是谁?”龙文问 “我没见人,哪知道他是谁……哦,可能是才分到城西所的,叫什么我忘了,前段时间我们队上也分了一个小伙子叫隆星!”钱福猜测道。 “那你关注一下,现在当务之急是你有什么办法能摆平这件事?”龙文转入正题。 “难道打手没跟你说?” “没有啊……哦,对了,我好象听打手说了那个女的还没被你们找到,是叫龙……”龙文突然感觉说漏了嘴,有意想收回。 “龙什么?”钱福追问。 “不知道!” “你他吗故弄玄虚,我不问了,真他吗的有点傻!有什么办法,杀人偿命!”钱福不屑地说,其实是在暗示龙文一伙面临的处境很危险,要让他们早作打算。 从刚才谈话来看,龙文肯定知道那个女子是谁,刀疤脸在何处,只是在钱福面前不说而已,他对钱福也有所保留,这就是龙文的狡猾所在。 “钱哥,我知道你有办法!”龙文媚笑。 钱福思虑片刻,一幅老谋深算的样子道:“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永远不会说活?” “什么样的人,哑巴!”龙文不加思索道。 钱福看了龙文一眼。 “哦!那……那……就是死……!”龙文话没说完,就被钱福止住了。 “这话我可没说!”钱福故意撇清责任,瞪了龙文一眼,起身将坐位上的牛皮纸包夹在腋下,走了两步,会意地笑了笑,而后回头丢了一句:“仔细想想,以后少用电话联系!”随手推开那扇蓝色玻璃门,侧身钻了出去,一头扎进了停在黄桷树下的一辆大众汽车里,瞬间消失在漫天飞舞着树叶的风尘中。 龙文一脸的木然望着钱福的背影,“钱哥……你……” 龙文不悦地回到城西劳务输出公司,疑惑不解地想了半天,也不知钱福说的话究竟是何意,他找来自己的助理马绍康求解,马绍康故弄玄虚地说:“你问胡攀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问他,搞错没?”龙文觉得有些降低了自己的身份,但又想到老大交办的事,不得不照钱福说的办,他给胡攀打了电话。 龙文在龙舍咖啡厅秘密会见了胡攀。 “胡大娃,你和刀疤脸二人弄的事还没完,公安局的人追得紧,你们得赶紧想个办法把屁股擦干净,免得连累大家,你是知道老大的脾气的!”胡攀木了半天,也没吱个声,一脸焦头难额的样子埋头无语。 “稳起干嘛,要不就交给公安局!” “别……别……这事还得龙哥帮忙!”胡攀有点急了,扑通跪地磕头求龙文:“龙哥一定有办法!”。 “那好,你们搞的那个女的是谁,住那里,在她头上多想点办法,让她闭嘴!这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胡攀好似恍然大悟,得意地说:“龙哥,我知道怎么做了,不就是咔咔吗!”胡攀用手势在颈部比划了两下。 “猪脑袋!你找死吗,得动脑子,想个万全脱身之策?”龙文生气发怒。 胡攀眉头皱了起来,眼睛一眨一眨地左右转动得厉害。 “龙哥,那女的痴迷算命,她女儿就是她算命逼她出来的,她有不想活的念头!” “确定?” “确定,她女儿与朋友交谈时被我们的人听见的!” “那你就按照我说的做……” 龙文低头在胡攀耳边叽里咕噜耳语了几句,而后警告式地叮嘱胡攀道:“关键是不能暴露自己,做到万无一失,让其闭嘴!” “龙哥,你放心,我们一定做得天衣无缝!” “还算你懂事!对,就是要弄一个万全脱身之策!” “龙哥,你放心!”胡攀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晚上十一点,城西花园街灯火通明,按摩店里的客人不时有人进出。胡攀喝得酩酊大醉,出现在14号店面门口。他不忘警惕地给按摩店主吴珊打招呼,“吴妈,帮我盯紧外面,不要陌生人进来,朱丽在不?”胡攀走路不稳,跌跌撞撞地往里走。 从说话随意的情况看,胡攀就是这里的常客。而吴珊却表露出一丝厌烦,心想这个混混又来挑事,但又无可奈何道:“在,里面床上躺着的。”吴珊眉语目笑,其实也是装的。 朱丽在里面听见了胡攀的声音,吓得赶紧从里面出来,一脸恐惧地望着胡攀说:“胡哥,什么事呀?” “走,里面说。”胡攀担心别人听见。朱丽更是心惊胆颤,他怕胡哥对她做出不轨动作,但面对他的淫威,她又不敢不从。 朱丽默不作声,跟着胡攀进了布帘后面的小屋。胡攀看着朱丽暴露的衣着和妖娆的身姿,确有些心动,借着酒兴,不自觉地上前亲吻。 此时,龙哥嘱咐的事情突然在脑中翻滚,他禁不住骂了一句“妈哟,扫老子的兴!” 朱丽惊恐地望着胡攀,一脸狐疑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胡攀突然变得亲和起来,一反常态地当即拿出一千元钱在手中扬了扬,色迷迷地望着朱丽,“丽丽,这是给你的!” 朱丽迟疑,蹙眉。 “你这是……”朱丽平生以来从未一次性得过这么多钱,心想这个混混是不是吃错药了,昏了头。 胡攀一把将钱塞进了朱丽手里,接着就是一番拉家常似地问寒问暖的话。也许对在夜场里浪迹的朱丽,受到一个跟自己豪无至亲关系的人的关怀,特别是对其母亲表现出特别关心,她会是多么地激动。 朱丽瞬间生出了思亲浓情,禁不住哭了起来。在胡攀的“循循善诱”下,朱丽豪无戒心地讲出了自己的身世及为什么出来打工的原因,就因为母亲龙巧珍特别痴迷算命,她去给自己算了一挂,说自己读书不会有结果,才逼着自己非出来打工不可。想着母亲前段时间拖着病来看自己,而自己却避而不见,她更是伤感不已。 谁知朱丽娜的好友吴珊早把这一切都告诉了胡攀,这就是胡攀为什么一听钱福的话就明白的道理,因为胡攀曾在吴珊的按摩店里无意中听到朱丽说自己出来打工的原因,那就是其母听信算命先生读书无用的秽言,逼自己出走。就此,朱丽娜透露出了其母龙巧珍是一个痴迷算命之人。 今日胡攀再一次确认了朱丽母亲龙巧珍痴迷算命, 他心中暗喜,心中增添了搞定龙巧珍的胜算,一条毒计在头脑里孕育而生,他迫不及待地给龙哥打了电话汇报,龙哥不置可否说:“这些事,既然知道眉目,不要跟我讲,你们俩自己做的傻事就商量着办!” 城西朱丽老家佛云山村。 胡攀联系上了东躲西藏的刀疤脸,二人在佛云山村秘密会面,驾驶一辆皇冠轿车,向佛云山村进发,在佛云山村转悠一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村里打听到常给龙巧珍算命的殷巫婆,她平常在家很少,大多时间都在城西区的龙门巷一带算八字骗钱。 二人又匆匆地赶往龙门巷,找到了殷巫婆。刀疤脸故意把身上藏的一把尖刀露了出来,晃了几下。殷巫婆吓得面如土色,“哇”了一声想跑,被胡攀摁住了。刀疤脸这才讲明来意,威逼殷巫婆必须按照要求给龙巧珍算命,并说事成之后给她伍仟元,否则性命难保。 殷巫婆见钱眼开,被逼无奈,满口答应。 殷巫婆回到村子里,神秘兮兮地吹虚自己算命挣了钱,是因为自己算命算得更准了,这次回村里,乡里乡亲的给大家算命,分文不收。病秧秧的龙巧珍命悬一线,身无分文的她见殷巫婆算命不要钱,也去凑热闹。这正是殷巫婆希望的,她按照胡攀要求的一字不差地写了字条交给了龙巧珍。龙巧珍听后顿时脸色大变,一声不吭地回到小木屋,闭门不出。 龙巧珍看到纸条上的内容,要消除家里的灾祸,就必须在母女二人中取舍一人。她含泪忏悔道:“天啦,我已对不起女儿了,留在世上还有什么用,只要女儿过得好,我就没什么遗憾了!” 她在屋子丈夫灵台前烧了一堆纸钱,口中念念有词,祈求在天堂的丈夫保佑女儿,自己随后就到,她把那张纸条压在了插香烛的神龛下面。而后穿了一身干净漂亮的衣服,到屋外的山梁上朝女儿出走的方向凝视了很久才回到了屋,关上了门。 第二天,龙巧珍莫名其妙就在家里死了。 棠都市刑事侦察大队接到报警,已是第七天了,电话是城西派出所兰官打来的,要求出现场。当日中午十二点,钱福带着法医才赶到。 派出所的兰官、吕桐早已在现场拉起了警戒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尸臭味,引来了满天飞舞的绿头苍蝇让人起鸡皮疙瘩。警戒线外,佛云山村长牛景荣不停地在招呼围观的人群不要进入警戒线内。现场留有一封简短遗书,内容是“病痛折磨难忍,不想活了”。 钱福和法医二人小心翼翼地从前门进入。一具尸体吊在房梁上,因天太热,尸体已高度腐败。钱福找人把尸体缓缓放了下来,经法医初步勘验判断,现场特征符合上吊死亡。字迹初步判断也是龙巧珍亲笔。 钱福假意不放心地把法医拉到一边问道:“怎么死的?”其实在钱福的心里,早已心知肚明,不过在众人面前,特别是在派出所面前,他要装着什么也没发生。 “你是老刑侦,老领导,莫非还看不出吗?上吊自杀!” “那就好!”钱福满意地点点头,他在屋子里简单搜寻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破绽。兰官、吕桐二人看了看,也没发现可疑之处和其他遗留物,案件性质定性为上吊自杀无疑。 钱福把派出所兰官,吕桐和村长牛景荣叫到旁边,通报了案件情况,此案不属刑事案件,介于死者家属杳无音讯,死者的后事就由村里负责处理。 当日下午,城西劳务输出公司老总龙文就收到了钱福发来龙巧珍已死的短信,脸上露出了得意地笑。 ------------ 第十六章不该问的事 童豪景从老家的棠都河大房子赶回城西派出所,已是上午九点过了。城西派出所会议室,唐所长正召集全所民警开早会,这是个惯例,每周一都要总结上周工作情况,安排下周工作事宜。童豪景左边挨着老姜的位置坐,右边是可茜。 会议室不大不小,民警及所领导依次发言。 兰官、吕桐分别汇报了在佛云村发现了龙巧珍上吊自杀的现场堪察情况,没发现疑点,符合上吊自杀特征,市局的钱福和法医作出了自杀的结论,此案不属刑案。 老姜发言:“久未出现的打手前两天在虹桥街头露面了,极有可能有新的赌博窝点出现。近段时间,洪都城周边有两伙人打架,但却没报案……” 老姜故意隐瞒,没说身份证的事。 轮到新来的童豪景发言了,他咳了两下,清了清嗓子道:“几位领导和同事们,我没有什么说的,一句话,我跟着姜老师干!坚决完成所长交给的任务,不过我想问一下,那个龙巧珍是谁,为什么要自杀呢?”大家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童豪景。 “这个、这个可能要问刑事侦察大队,他们说不用查了,死者因病痛折磨难忍!”兰官回答得有点仓促,明显不是他的本意。而在这样的场合,怎么也伦不到一个新手的发言,在大家眼里,童豪景可谓是一种冒失,或者就是不知水深浅的一种莽壮行为。 谁又知道事实真相往往就在这不知深浅的质疑之间。 刘阳副所长就兰官和吕桐二人去云顶山现场情况作了点评:“那天我本该去现场,但因局里开会,没去成。出现场要多问几个为什么?注意现场留下的痕迹物证,不能人云亦云,当然刑警大队的专家来了的,我们也没得说的,二位,我没得怪你们的意思……” 可茜没发言,而是趁童豪景说完的时候,不动声色在童豪景耳边悄悄地问了一句:“你的头怎么是青的,我那儿有创可贴,拿去用!” 童豪景感受到了来自异性的关心热度,而他的反应却是冷冷地一笑,低语说:“小问题,无大碍。” 唐所长刀削斧刻般的脸形神情严肃地作了最后发言:“一周来总体治安形势平稳,但老姜汇报的情况我们要引起高度重视,所里派刑警中队兰官、吕桐二位民警去调查,老姜要配合,我们新来的民警童豪景要加快进度熟悉虹桥社区的治安情况,多为所里提供一些有价值的线索,这里要强调一点,做任何事不能捕风捉影,要依法,讲证据……” 短会结束,可茜叫童豪景到内勤室领取一台刚刚配发的新式的执法记录仪。可茜不厌其烦地为童豪景讲解各种功能和操作技巧,童豪景脑瓜子灵活,可茜一教就会,而他却对热法记录仪强大的储存功能感兴趣。 “可茜,这执法记录仪可以录像不,能储存多少东西?” “你想干嘛?” “随便问问!” “不讲是吧?那我也不知道!”可茜故意逗乐卖起关子来,她猜测童豪景肯是有什么意图。 其实记忆录像是童豪景心中早就想好的工作方法之一,这是在警院培训时就知道了,也许工作对他来说就是很容易的事,难怪童豪景那么爽快就答应了唐长安的要求,这是老姜没想到的。 老姜从会议室出来,脸色不悦。这次收了徒弟,他决定还是要带他去走一走,毕竟年轻人有豪言壮志是好事,今天自己很有兴趣带童豪景到虹桥社区熟悉治安情况 “走,今天我们去转社区!” 童豪景是大姑娘上轿第一回,非常兴奋,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要得,马上走吗?”。 还未等老姜发话,童豪景就要下楼到后院骑他的太子摩托,老姜赶忙止住:“年级轻轻的,走路锻炼身体,熟悉情况只能步行,这样才能更进一步深入”。其实童豪景的意思是快一点到社区,而老姜一类老民警就看不惯动辄就是车上车下的。 路上人来人往,童豪景走在老姜身后听老姜摆着虹桥社区的故事,突然童豪景冷不丁地问了一句:“姜老师,打手是谁?”童豪景疾步走在姜洪德前面,转过身来面对着老姜,似有不问出结果不罢休的样子。 姜洪德道:“打手嘛,就是个小混混,他真名叫胡攀,卖鹅肉找了钱后就跟着一些混混在洪都城里或一些赌场里鬼混,有个妹妹叫胡莲,几年前因吸毒过量致幻跳楼死亡,二人是双胞胎。” “是几年前在棠都中学门前死的吗?” “对,对!那个就是胡莲,吸毒过量跳楼死的,这种人死了活该!唉,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那时在棠都中学读书,听说那个女的是为了阻止其哥吸毒才跳的楼。” “也是,妹妹死得惨,不值得!” 童豪景一脸的狐疑自问:“此人我在哪儿见过,也吸毒吗?” 老姜道:“要吸毒,此人就是刀疤脸的同伙——中分头,现头发没长出来,”童豪景这才恍然大悟,中分头就是打手,打手就是胡攀。 “那打手就是中分头喽!”童豪景心中的怒火一下子燃了起来道:“他是怎么出来的,上次犯的事没被抓住吗?” “抓住了一个,是取保候审,没几天就被取保出去了,那个刀疤脸更是穷凶极恶,民警得到消息去抓,却扑了个空,刀疤脸在逃跑途中与民警偶然相遇,还是给逃了,民警兰官还受了伤。听说兰官与吕桐二人去给打手办取保,收了他五万元保证金,打手回到城西后得意得很。对了,我差点就忘了,你是英雄,我们的榜样。可惜那个受害的女子龙巧珍上吊了,这叫什么死无对证,派出所没办法,只好放人!” “那刀疤脸就没人过问吗?” “因为当事人已死,每次行动都是到刀疤脸门前去侦察一下,事情没进展,对了,这件事唐所长应该清楚!” 其实此案究竟是由谁办理,老姜心理就没弄明白过,他只知道胡攀是由派出所的人去放的。 “怎么会这样?那还有那矮个呢?” “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知道吗!” 童豪景云里雾里没听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无从得知,但心里有些不爽。 “好!知道了!” 童豪景表面应道,脑中却接连打了几个问号,他行动迟缓地跟在老姜身后过斑马线,象是走了神似的,红灯亮了,崔促喇叭声把童豪景吓得跳了起来。 “快点,有来车,注意安全!”老姜提醒道。 童豪景专注的神情忘记了自己身处大街,回过神来的他跨步耸肩,迈开他的大长腿两步就到了对面的街面。 “你还在想那个中分头的事吧,过去的事就过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管那么多干什么!” 老姜的说法有点消极颓废,他毕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要让他有年轻人的激情,恐怕是要求太高。童豪景理解老姜的想法,但自己心中的疑虑让他的内心难以平静,凭自己的年轻人的干劲和激情,不会就此罢休沉沦下去。此时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去问唐长安所长,这样的违法分子为什么能逍遥法外。 时间能破解一切,机会是为有耐心的有心人准备的,童豪景坚信这一点。 童豪景又问:“那天晚上你是遇到什么情况了?” 姜洪德道:“小童,对不起,那天事情紧急,没顾得上你。”姜洪德确实不好意思,第一天就把小童凉在了旁边。当时敖门巷有赌博的,他们有暗哨,我还没走近,场子上的人就散了,不过也好,抓不着,撵也要把这些毒流撵走,以示我们尽了责了。” “没什么,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童豪景一面说,一面捏紧了拳头,露出手臂上股股的肌肉,一股强大的青春活力展现在老姜面前。 姜洪德象一个老师,话语中肯,他又教导道:“童豪景,这是工作方法,你可要记倒哟!”很显然这是老姜在给童豪景传授全身而退的工作经验。现在的公安工作,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稍有不慎,就会被质问,就会被投诉。但此事童豪景却有不同的看法,他骨子里疾恶如仇,对这种丑恶现象,他似乎有一种除恶务尽的狠劲。 童豪景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移话题道:“那天我知道,你肯定是遇到情况了!” 虹桥社区是老旧城区,童豪景从接受任务那天起,他就打算从虹桥石栏旁的商业住户开始入户调查。童豪景第一次走进虹桥社区,住户们都很热情,以为是来替换老姜的,都争先恐后地要向童豪景反映问题,童豪景不厌其烦,以老姜先前调查登记的住户资料为基础,逐一登记核实,并用执法记录仪录入每人谈话、体貌特征、住户位置、房屋结构以及各种信息。由于有老姜的先前调查资料基础,工作进展很顺利。现在要完成所长要求的任务,童豪景心中已很有了底气,而老姜担忧的的情形在自己面前已不复存在,他会给老姜一个意外的惊喜,让他的脸上充满了阳光。姜大师名不虚传。 ------------ 第十七章街头遇贼 童豪景调查到农机公司住户时,老旧的房屋,破败的公共设施让他感到这里就是城市遗忘的角落。好在有几个坐在休闲石椅上的大妈知道这里有人居住。当他问及一方姓住户时,邻居们都谈虎色变,对其情况避而不谈,但对其一个的小姑娘特別同情,问其原因却都在摇头。 一个幽深的小巷直通方家,童豪景小心进入,方家独门紧闭,里面没人。童豪景退出小巷问一旁闲聊的秦大妈:“这家主人呢?” “吁——,白天根本看不见人!”秦大妈一脸担惊受怕的表情,让人感觉到方家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你认识不?” “认识,但很少见人!他一般是独来独往,只有他去接送小燕妮时才见得倒人。” 童豪景决定晚上再来,随后依次挨着走了二十来家,把重点作了登记,并将所有的见闻都用记录仪录了下来,按照这样的进度,走完全社区应该不成问题,童豪景如意盘算着,脸上露出了惬意的笑,但想到唐所长的要求是“熟悉”,他又开始皱起了眉头。 童豪景略略有点疲倦感,肚子已在咕咕地叫,前面一家飘着肉香的面馆出现在眼前,这是城西最有名的龙门巷面馆,他决定吃二俩铺盖面再走。龙门巷的铺盖面馆可算是兴极一时老食铺了,有着百年的历史,最有特色最有味道的是里面的粉香碗豆,吃起来让人回味无穷,因此早中晚来这里吃面的食客不计其数。 面块好吃,二两面下肚,童豪景回味着铺盖面的香,心事重重地走在虹桥街上,他看着满街彩色的电子广告牌,突然想到了什么,没走几步,前面一个小伙骑着摩托车在小巷里颠簸了两下,车上掉落了一个包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但他没发现,继续往前开,童豪景看见了,喊了两声,小伙没回音,反倒开得更快了。 从人群中走出来的一个年轻人,看见这一幕,他不动声色地弯腰拾起,瞧了瞧包装,却突然扭头向摩托车开走方向看了看,跑了几步,神色紧张地打了一个电话,而后一脸怒色地将其拆开。 童豪景上前制止。 “这是你的吗?” “……嗯,我……我,我的!”小伙子被童豪景突如其来的问话整蒙了,面前一个大高个,心虚得有些闪烁其辞,眼晴不敢看人,两只手不自觉地将包装物品还原,心急之下却怎么也复不到位,手有些发抖。 童豪景不禁暗暗发笑。心想竟有这等大言不惭的人,脸皮真厚! “真的是你的吗?!” 小伙再也没说话,仍在慌乱地思考着如何恢复到原状。 “不是自己的就不要贪心冒领。一会儿失主就找来了,看你怎么交待?” “我报警了!”年轻人突然说了一句。 “什么,你还敢报警?”童豪景真没想到,在大庭广众之下竟然还有贼喊捉贼的人,更搞笑的是还以报警来威胁一个警察,不可理喻。 “告诉你,我就是警察!” “啊,你就是警察,不会是……”年轻人有些惊讶激动,忽而又有些疑惑地望着童豪景,心想不会是冒充的吧! “怎么来得这么快!” 童豪景感到有些不对劲,他拿出了自己的证件,向年轻人出示。 年轻人这才直起腰,理直气壮地说:“警察同志,这东西是我的,里面包装的是电子产品,大容量的U盘,刚才那个骑摩托的人肯定是个贼!” “怎么认定这东西就是你的?”童豪景仍没完全相信年轻人。 “我是卖电子产品的,而全城只有我这一家在卖这种大容量的U盘,这个人我不认识,也没卖给他这类东西,我的店铺就在城西龙门巷54号。”年轻人边说边拿出自己的身份证。 童豪景相信了,脸上火辣辣的。 一辆闪烁着灯的巡逻车嘎然一声停在童豪景面前,车上下来两个警察押着一个戴手铐的人。 “年轻人,你看一下你的货?”说话的是派出所民警兰官。童豪景一眼就看见了他和吕桐押着的戴手铐的人正是刚才骑摩托车的那个家伙。 年轻人迎了上去。 “我的东西呢?”年轻人愤怒地瞪着低着头的盗贼。 “在车上,你打一张领条,这仔儿是吸毒的,什么都要偷!”兰官兴奋地说。 “好,谢谢警察同志。” 这时童豪景当着兰、吕二位警官反倒有点不好意思,心想自己差一点就犯了把盗贼吸毒人员当成受害者的错误。 童豪景正要过去道歉,年轻人却抢先一步说:“警察同志,对不起,刚才我把你当成盗贼的同伙了!” 童豪景哭笑不得。这时他突然想到了自己不就需要一个这样的大容量的U盘吗? “年轻人,U盘是多大的?你找一个最大容量给我!” “最大的就4TB的,我送给你!” “不行,多少钱一个?” “那就成本价,陆佰元整的!” “好!”童豪景付了钱。年轻人领回了失窃的货走了,兰官吕桐二人押着盗贼回派出所。 西边的太阳已落山,夜色渐浓。童豪景预感到农机公司的方姓住户可能已回家,他给老姜打了电话,说八点前不能回所。童豪景成了老姜的徒弟,老姜给童豪景定的规矩:“晚上出所必须给他打电话。” 这也是唐长安的要求。 童豪景把买移动硬盘的事给老姜说了。老姜半响才说话,在电话里埋怨童豪景道:“小童,先斩后奏,你比所长的权力还大,自己兜着吧!”老姜的话不是没道理,唐所长最看重的就是一只笔的签字权,没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能体现所长的权威,一个初生的牛犊竟然能剥夺这只笔,可以想象后果是什么。 没想到老姜是这种态度,他也不打算找所长报帐了道:“不报就不报!”童豪景明显有情绪。老姜想了想,童豪景没接触过财务,不知者不为怪,有意安慰了一句:“只有以后等机会了!” 天色已晚,在昏暗的灯光下,童豪景对走农机公司的路有点不熟,他转了两个圈,才走到农机公司楼前。一个住户盯着他看,认出了童豪景道:“这不是新来的童户籍吗!”一会儿,童豪景身边就围了好几个人,七嘴八舌地向童豪景反应着城西的大凡小事,童豪景不厌其烦地一一作了解释。 农机公司底楼的路灯坏了,没有灯光,童豪景凭着上午的记忆,从黑洞洞的巷道往里,走了十来步才看见了一束从门缝处射出来的光。童豪景暗喜:“有人!” “咚、咚”童豪景敲了敲门,等了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了一个小姑娘的声音:“谁呀?” “警察!”童豪景道。 小姑娘用眼睛贴着门上的猫眼瞄了瞄,她看见了一个穿警服模样的叔叔,小姑娘极度信任,把门打开了。一个留着马尾辫,穿着肉色超短裙看起来约十岁的小姑娘立现在童豪景面前。 “叔叔,找我爸吗?”小姑娘童声刺耳,童豪景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小姑娘成熟的外形与雉嫩的声音极不相称,童豪景正纳闷,小姑娘又说话了:“我爸爸出去买吃的去了,一会儿就回来!”小女孩一幅天真无邪的样子很可爱。 “还没吃饭?”童豪景问。 “嗯!”小姑娘转身爬上了桌子拿茶杯,“叔叔,进屋喝茶嘛!”小姑娘很有礼貌让童豪景顿生痛爱之意。 “爸爸是做什么的?”童豪景问。 “没得工作,他很多时间都在外面,只有给我做饭时才回来,他叫寸头草。”童豪景在老姜的资料中模模糊糊的记得有一个叫方什的外号是寸头草的,但具体做什么的他一时想不起来了。原来此人就是小女孩的爸爸。 “妈妈呢?”童豪景望着墙上的一张漂亮女人的照片。 “妈妈走了!”小姑娘眼湿润了,充满了忧伤,她用手揉了揉眼。 “那是你妈吗,真漂亮!”童豪景问。 “嗯!”小姑娘哭了。她平素最怕有人提起自己的妈妈,因为别的小孩有,而自己从来没见过,还经常受别人嘲笑。 童豪景的情绪受到了感染,差点失控,心里突然有了一种悲凉的感觉。这个小姑娘有着不寻常经历。他又问了小姑娘名字,年龄,读书的情况。 小姑娘从忧伤的情绪中镇定了下来道:“我叫方燕妮,今年刚满十岁,在城西读书” 城西小学是一家私立小学,收费极高,离虹桥社区有五公里路。 “跑这么远?”童豪景有些惊讶。说话中童豪景发现燕妮家里极其简陋,几乎就是一张老旧的饭桌和一张摆得歪歪斜斜的掉了色的竹片沙发,上面有一张锡箔纸折成的小包,已打开,象是空的,童豪景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他看了看天真活波可爱的小燕妮,她怎么会生活在这个家庭? “爸爸没回来,你不怕吗?”童豪景突然又问。 ------------ 第十八章抓获寸头草 门外一束亮光闪了一下,巷子里发出了“啪”的一声响,童豪景扭头一看,一个人影在十来米外的巷道口晃了一下就不见了。 “可能是我爸。他不回来,我就不睡觉!”小燕妮有点任性,她走到门口,调皮地倚在门边探出脑袋望了望,什么也没看见! 童豪景又等了会儿,不见寸头草回来,这才离开巷子。 其实寸头草出门是去给女儿买最喜欢吃的面包,刚走到城西洪都街口,他突然想起去打探一下几天前打架一事的动静。 这几天,他几乎门都不敢出。虽然说他在洪都广场打架没人报案,但出事的那晚,一个小差错,自己身上的身份证掉了,让他心惊肉跳,辗转反侧。这件事,他没跟任何人讲,他害怕龙文怪罪自己,暴露了打手一伙。说来也巧,寸头草的身份证被洪都广场的一个跳舞的大妈捡倒了,交给了这里的社区民警姜洪德。 洪都娱城外的梦景茶楼,是打手们常聚集的地方。寸头草不自觉地往那里走,他实在是有些憋不住了,几天没见到阳光,心里就痒痒的,象猫抓一样,全身都不舒服。其实这就是寸头草毒品间断的生理反应。 寸头草从小没了父母,是一个吃百家饭长大的。一个偶然的机会,他认识了龙文。龙文出奇地对他“好”,突然间,他发现在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一个胜似“亲人”的朋友在关心他,发自内心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他成了帮龙文做事最卖力的一个。 几年前的一天,龙文说有人明目张胆地“欺负”他,抢了他的生意。寸头草二话没说,打车飞奔而去。到现场的不只他一人,还有几个年龄不一的青年,打头装扮稀奇古怪。寸头草这才发现龙文开了一家劳务输出公司。 几个青年手里各自拿着一根大筷头一样长的发亮的铁棒,跃跃欲试地在办公桌上敲得叮咚叮咚地响。 寸头草冷坐在沙发上,却不见龙文。 一会儿,龙文进来了,几个小青年像是见到了将军一样整齐列队,不吭一声地目视着手里拿着两个鹅卵石的龙文。龙文习惯地坐到了老板椅上,转动了半圈,装模作样在电脑上搜索着河东省的有关信息。 寸头草不习惯地迟疑了一下,别扭地占到了队列里,出其不意地喊了一句“龙哥好!” 大家望着他,禁不住都笑了,一个叫“打手”的竟然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龙文突然转身,冷凝的目光倏地一沉,打手象触电似的瞬间收回他那放荡不羁的笑容,转而低下了头。 “龙哥,要我做什么?”寸头草突然问道。 龙文气定神闲地看了看手上的表,黑沉沉的眸子里透露出一丝凶光,“十点出发,寸头草跟着我们就是了!” 太阳躲进了云层,天阴了下来,天空漂着流动的乌云。 寸头草及混混一伙在骄躁不安中等到了十点。龙文带着打手及几个黑衣青年,后面跟着寸头草出现在棠都市河岛车站不远的一个农村三叉公路旁。 风搅动了地上的尘土和树叶,满天飞舞,令人睁不开眼。 一辆去河东省的客运包车来了。打手上前拦住了客车,大吼一声:“停倒!” 一个黑衣青年眼疾手快地蹬上踏板,倏地拉开车门,拽住司机的头发就往车下拉。司机毫无准备,狠狠地被拉出了车体,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龙文坐在不远处的宝马车里,咬牙切齿地骂道:“不懂事的家伙,敢抢我的饭碗,找死!” 听龙文一说,寸头草不知从哪里来的胆量,冲上去就对倒地的司机拳打脚踢。司机抱头哀嚎着,寸头草还不解恨,随身抽出身上的皮带,又一阵猛抽。车上的乘客都看不下去了,个个义愤填膺,大吼起来——一群暴徒,其中一个果断地打了报警电话。 龙文吹了一声口哨,打手和几个黑衣混混立即收兵,寸头草不懂暗号,还在司机身上强踹了几脚才匆匆逃离了现场。 车上,几个黑衣混混带着胜利的喜悦不约地对着寸头草说:“方弟手还真毒!” 龙文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竖起了大拇指。 当晚,龙文为了犒劳大家。请大家吃了一顿龙腾火锅,酒足饭饱后又到洪都娱城耍了一晚。 最让寸头草难忘的是,龙文当众表扬自己,特意奖励他一个“包子”。寸头草不知是何物,学着样在包房里吞云吐雾,大家看到他的头发短,便给他取了寸头草。 第二天,公安局找上门来,抓走了除龙文外所有参与打架人员,寸头草及几个黑衣青年守口如瓶,没有供出龙文及吸毒之事,最后在龙文的周旋下,几人赔了钱,便被释放。 从公安局出来后,大家觉得龙文有本事,寸头草就跟着龙文开始过起了夜生活。直到有一天,他发现再也离不开那魔一样的包子时,寸头草猛然醒悟,包子就是害人又害己的毒品。但此时他想回头,为时已晚。 寸头草走到梦境茶楼梯口,迎面就碰到打手从里面出来,后面跟着两个穿黑衣服的小青年,他见寸头草来了,立即躲到一个转角处,塞给寸头草两个锡箔做的小包子。 “拿去,奖给你的!” “胡哥,不一起嗨了吗?”寸头草问道。 “还嗨,嗨个屁!,派出所正在找你,还不散!”打手的派头十足,其实他是个小组头,他也是听了洪都城的一个领班说的派出所正在找寸头草,就连今天晚上准备为朋友阿四过生日Paty的活动都给搅黄了。 “你娃要稳住你的嘴哈,谁讲谁就断指少脚!”打手再一次警告寸头草,好象他已经被警察抓住了正在接受讯问一样。 “莫非真的是丢失的身份证惹的祸?”好在目前龙文一伙仍不知自己是怎样暴露的,但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心头。 一辆辉腾大众开了过来,打手与两个黑衣青年上了车,扬长而去。 寸头草见此情景,再也不敢到梦境茶楼,转身几步小跑,左右看了看,在一家面包店买了吃的就往家赶。谁知刚一到农机公司一楼巷道口,就听到有人给女儿说话,寸头草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从门缝处一瞅,竟然是一个不认识的穿着制服的警察在里面,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缩回脚,转身,一溜烟跑出了巷道,恰巧脚踩住了一个饮料瓶,发出了异响。 寸头草跑出农机公司,躲在了一转角处,在黑暗中观察民警的动向。不一会儿,一个高个子警察出来了,消失在夜幕中。 寸头草鬼鬼祟祟地进了屋,女儿狼吞虎咽地吃着面包。他正欲开口问女儿警察来做什么,门却咚的一声开了。 童豪景迅速进了屋,大声嗬令道:“不准动,趴在墙上!”其实童豪景并没走远,他也躲在暗处观察农机公司一楼巷道口,他向在家休息的老|姜打了电话询问寸头草的情况,得知寸头草就是前几天在洪都娱城外打架在逃人员,老姜说这事不宜声张,等找到寸头草问明情况再说。童豪景异常兴奋,如果不立即采取措施,寸头草就可能逃跑,于是童豪景决定尾随寸头草进屋,断了他的退路。 寸头草听到嗬令声,做贼心虚的他见屋子里没有藏身之处,本能地退缩到墙角,手里拿起一把水果刀反抗。童豪景手里拿着铐子步步进逼。寸头草见警察高过自己一头,明显不是对手,他挥舞着水果刀想逼退童豪景,童豪景一个进攻的假动作让寸头草赴了空。童豪景顺势一个顺手牵羊动作,夺下了水果刀,寸头草就趴在了地上。童豪景迅即上前,双膝跪压在寸头草的上身,将其铐得严严实实地。小燕妮被眼前这打斗场面吓得卷縮在吃饭桌下哇哇直哭。门外又进来了三个警察,分别是老姜,兰官,吕桐。 “搜身没?”老民警安全意识强,警惕地问。 兰官、吕桐二人在旁边警戒,童豪景小心翼翼地从上到下,搜遍了全身。两个白色的锡箔小包被搜了出来。 “这是什么?”童豪景大声质问道。 “毒、毒品!”寸头草吱吱唔唔道。 兰官、吕桐二人将寸头草吸毒的物证收集完毕,欲将其带回派出所。寸头草奋力挣扎道:“我女儿怎么办?” 老姜道:“带起走!”语气强硬。兰官、吕桐二人便强行将寸头草带出了屋子,上了警车。 童豪景问:“小燕妮呢?” 老姜道:“跟社区妇委会联系!”老姜打了妇联主任凤姐的电话。大约半个小时,凤姐来了,老姜通报了案情,凤姐领走了小燕妮。 老姜与童豪景二人走出了巷子。 老姜道:“怎么知道寸头草吸毒?”二人边走边说。 童豪景道:“他家沙发上有一个锡箔纸折成的小包,我判断应该是毒品。” 老姜道:“你一个人去抓寸头草不危险吗?” 童豪景道:“没想那么多!” 此时童豪景感到手臂有点隐隐作痛,他用手一摸,手臂上的衣服湿漉漉的,他这才发现手臂受伤了,出了血,打湿了衣服。 老姜道:“好险,有问题吗?”老姜一脸忧虑的样子, 他本想责备童豪景不该一个人独自行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这个当老师的也不好交待。但老姜没有说出口,他想等以后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再跟他说,他不想破坏这个得胜时刻的气氛。 “不要紧!”,童豪景道。他活动了一下手,觉得没有大碍,老姜还是拉着童豪景到就近的诊所看了医生才到派出所。 ------------ 第十九章黑户 派出所灯火通明,在底楼的询问室里,寸头草大骂不止,极不配合。 夜深了,老姜回了家。兰官、吕桐二人询问寸头草打架吸毒之事,寸头草拒不认帐。兰官、吕桐两位也有了倦意,叫了所里的辅警看管着寸头草,便到询问室旁的椅子上打盹。 童豪景兴奋不已,睡不着,他想接触一下寸头草,核实小燕妮的情况。 寸头草坐在询问椅上,精神亢奋。见童豪景坐在自己面前,他极力想挪动询问椅来打童豪景。他恨童豪景,他恨派出所的民警。 “你把我女儿弄哪里去了?”寸头草咬牙切齿道。 “你放心,好好的!”童豪景道。 寸头草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他抬头仰望着询问室的天花板道:“燕妮,爸对不起你呀!”说完寸头草一阵撕心裂肺的呜咽声充满了整个派出所的询问室。 童豪景看出寸头草很痛爱自己的女儿,他决定从小燕妮方向入手。 “小燕妮怎么在城西小学读书?”童豪景问。 寸头草盯着童豪景,心想“你怎么知道的!” “妈哟,还不是你们派出所不给我娃儿上户口!没有办法,娃儿只能到远点学校读议价,一年要交好几万元钱。”寸头草一脸怒气骂道。 “不可能,怎么会不上呢,有一个人就应该有一个户口。” 童豪景一本正经地说道。 “不信,你去问可户籍,你看有娃娃的户口没?”寸头草很生气道。 经过进一步询问,童豪景了解到小燕妮是寸头草捡养的,当时身边只有一张她母亲的照片,没有其它信息。寸头草那时三十岁,他到派出所给女儿上户口,派出所答复不符合收养条件,寸头草不甘心,每年他都要到派出所去咨询,但得到了同样的答复——不行。寸头草心想“办个户口哪里就那么难嘛!”他对派出所由希望变成了失望,由失望变成了恨。 童豪景觉得寸头草的情况特殊,他决定有机会去问一问唐所长,寸头草的情况能不能作为个例给办理,心里没有十足的把握。 “寸头草,你女儿的事情我记在心上了!不过你要好好配合我们把打架和吸毒的事情说清楚?” “真的吗”寸头草半信半疑道。这么多年来,城西派出所都换了几任所长,女儿的户口都没解决,这是他最大的痛,也是父亲愧对女儿的痛。 寸头草对童豪景没抱任何希望。他向童豪景要了一根烟,猛吸了几口道:“好!就看你的能耐了!。”寸头草依然傲慢无礼的神情让童豪景一看就来气,本想狠狠地揍他一顿,但现在的纪律又严,刚扬起的拳头又缩了回来。 “打、打噻!,不打的是屁屁虫!”寸头草故意挑逗的话气得童豪景站起身来直跺脚。 “哎,娃儿的户口办不办!”童豪景突然意识到不能受寸头草的情绪变化而乱了自己的阵脚,这是审讯艺术最大的忌讳。他故意抛出了寸头草最为关心的事。 “办得了吗?”寸头草半信半疑。 “那好,我走了!”童豪景说完就要走的样子把寸头草给镇住了。 “耶!不要走!这是真的吗?” “难道还有假!”童豪景瞥了一眼寸头草道。 “那好,我说!” 童豪景见寸头草的心里起了变化,心中升起了一缕阳光,暖阳阳的。 “讲?” “我是在家里吸的毒,是几天前吸的。”寸头草只承认自己吸了毒,但对打架和毒品来源一事闭口不谈。他想到了警察‘惯用的招术,仍就留了一手。 “毒品哪来的?” “在洪都娱城一个不认识的黄毛手中买的。” 童豪景明显感觉到寸头草有点在瞎编。但看得出来他心中装着不少的坏事,却是事实,要想让他一下子全部吐完,有点操之过急。 寸头草嘻皮笑脸道:“警察哥,讲这些我都是冒着掉老壳的风险,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寸头草心中女儿的户口比自己的命还重要,童豪景已清楚地看出了这一点。这是他在向童豪景提条件。 童豪景道:“那户口……,”还未等童豪景说完,寸头草就抢了先道:“我讲!” 童豪景道:“哪来的?” 寸头草吞吞吐吐道:“打……。”话没说出来,兰官与吕桐二人懒洋洋地进了询问室,寸头草吁了一声不说话了。 “打什么?”童豪景追着问。 寸头草的头昂了起来,眼睛直直地盯着兰官、吕桐二人,象是仇深似海的样子,早已对兰、吕二位警官有了成见,半眯着眼睛,再也不开口。 童豪景起身将兰官引出询问室悄悄地贴着他的耳朵说:“寸头草要招了。”脸上充满了胜利的喜悦,满以为寸头草会和盘托出。舒不知这是寸头草的缓兵之计,兰、吕二位警官一进来,情况就起了变化。 兰官有点惊讶,用赞许的目光看了一眼童豪景道:“好,你去休息嘛!” 兰官不得不佩服童豪景,心想这小子还真有本事,时间不长,工作就有了起色,不愧是局长要的人。但暗地里又一想,怎么可能,他对童豪景说的没抱什么希望。 兰官对棠都河边的事记得清楚,他一直想找个机会给童豪景道歉。童豪景确实有点疲倦了,他拍了拍寸头草的肩臂说:“好好跟二位警官老师说,我走了!”童豪景向兰官、吕桐二人点了头,走出了询问室。 兰官紧跟着出来握住童豪景的手道:“小童,上次那事对不起!”童豪景没想到兰官把过去的事还放在心上,心里顿生一股暖流道:“误会,都是为了工作!”童豪景很客气,他突然想起了兰官抓“刀疤脸”受伤的事。 “你的伤怎么样?”童豪景问。 “没什么。”兰官伸出手道“你看,已好了!”童豪景看到兰官右手留下一条长长的疤痕,心里反倒不好意思。 “该死的刀疤!”童豪景愤愤地骂道。 兰官把抓刀疤脸受伤一事详细讲了一遍。童豪景知道了中分头与刀疤脸确系城西一伙混混骗子,刀疤脸跳河并没死,受害者是一个大山里的农村女子,当找到她时,却早已上吊而死,而刀疤脸一直在逃。由于没有了受害者的任何消息,证据不足,刀疤脸和中分头的案子就被刑警大队搁置在了一边。 童豪景刚出讯问室的门,发现老姜正在旁边的一个拐角处洗手。 “怎么姜老师还没走?”童豪景随意地问了一下。 “我的手机忘了拿!”老姜道,手里拿着手机在童豪景面前晃了晃,神色慌里慌张的,旁边坐着一个童豪景不认识的人,但这并没有引起童豪景的注意。 “姜老师,早点休息!”童豪景心生关怀之意道。 “好,马上走!”说完老姜出了派出所,那个不认识的光头也跟着一起打了出租车走了。 童豪景回到单身属舍,想到刀疤和中分头仍逍遥法外,心里燃起了满腔怒火,久久未能入侧。 派出所户籍大厅,一个女人在大吵大闹,惊醒了正在睡觉的童豪景。 “咚、咚”童豪景睡意朦胧,辅警小崔来敲门说老姜在社区等他,童豪景穿上了警服就往外走,刚到派出所大门口,唐所长叼着一支香烟进了大门,可茜警官正在苦口婆心地跟一个中年妇女做着解释工作。童豪景突然想起了小燕妮的户口之事。 “唐所长,我想给你汇报一件事情。”童豪景道。 “什么事,到办公室说。”唐所长向来在民警面前办事认真,他板着脸,没有笑容。童豪景跟着唐所长来到办公室,唐所长边泡茶边说:“讲嘛?” “就是寸头草女儿小燕妮户口问题。”童豪景道。 唐所长一听,气不打一处来。这件事由来已久,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已亲自接待寸头草五次,且正面答复不符合条件,寸头草却不听,在其办公室大闹了好几回,还曾把自已的茶杯摔坏一次,他就连拘留寸头草的想法都有了,但考虑到小燕妮的情况,才忍了下来。唐所长越想越气。 “你答复他,不行!”唐长安道。 童豪景看到唐所长坚决的态度,就不好再说什么了,一脸尴尬的神情呆坐在沙发上,无赖地说道:“不行吗?” 童豪景心想小娃娃是个人,总得有立户之地吧,他不自然地站起身,眉蹙紧皱,倔强的脾气一下子就发作了。 “唐所长,你是不是有成见?故意不办?”童豪景眼睛瞪得老圆地盯着唐长安,没有丝毫的胆怯和退让。 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和那咄咄逼人的表情让唐长安完全没心理准备,他愣了足足两秒,似笑非笑地看了看童豪景。 “你说什么?” “小燕妮是个人,将心比心难道不该想办法为她办理吗?”童豪景越说越来劲,声音高亢,脸涨得通红。 唐长安是个循规蹈矩之人,做事讲原则,小燕妮的确不符合户口政策,这是前几任所长以及唐长安都末能办理小燕妮入户的原因,童豪景明显是感情用事,而这恰是公安工作必须杜绝的。 在对待民警的态度上,唐长安可谓是镇定自若,童豪景暴躁的情绪并没有感染到他,相反唐长安更是气定神闲地抿了一口茶,笃定地说,“依据呢?” 童豪景沉默半晌,一句话没说就冲出了唐所长的办公室。 ------------ 第二十章办不了 兰官熬了一晚上的夜,从洗手间出来,满脸水珠,模模糊糊地看见童豪景没头没脑地从楼上下来,他意识到童豪景肯定遇到了什么事了。 “兰哥,战果如何?”童豪景面无表情地主动打了招呼。 “嘴稳得很,他只认了吸毒!”兰官一脸苦笑,摇了摇头,他甚至有点怀疑童豪景昨晚的话有点言过其实,但细想又不可能,而吸毒之事是明摆着,足见这个寸头草的狡猾。 童豪景匆匆下了楼,刚到楼梯口,户籍室的可茜挡住了童豪景的去路。 “童豪景,为何大动干戈与所长吵起来了呢?全所都听见了!”一幅急于想帮一把童豪景的可茜低语道。 “哦,对了,我正好问你,小燕妮究竟有户口没?为什么一个实实在在的人摆在那儿就上不了户?”气头上的童豪景在可茜面前也没有丝毫地客气,声音大得跟吵架一样,把可茜吓得一惊一跳的。不过可茜并没有生气,反倒劝慰起童豪景来。 “知道不?户口是一个政策性很强的问题,刚才我正给一位女子做了上户的解释工作,你仔细看一下上户的条件,不要凭想当然办事,你等等……”可茜立即到户籍室拿了一本户口政策答疑的书递给了童豪景。 “这,你拿着,仔细看!”不知怎的,可茜表现得非常热心,她害怕这个血气方刚的男孩与所长关系搞僵了。 “这……”童豪景接过户口政策条文,气匆匆地走了两步,又回头道了一声“谢谢!” 一会儿,童豪景戴了头盔,骑上他的太子摩托,狠狠地轰几下油门,摩托车发出狂野似的吐吐声,象是在发泄心中的不满,往虹桥广场的方向,一溜烟就不见了。 老姜联系了虹桥社区的住户、企业开展涉黑、涉恶、防毒、防诈骗等活动宣传。地点在洪都娱城外虹桥广场。参加单位有社区、派出所、市禁毒办。 童豪景到广场时,广场中央已聚集了不少人,老姜在搭建的简易台上讲着话,社区志愿者正在人群中发放传单。童豪景挨着老姜坐了下来。 人群中一个老者窃窃私语道:“那个打手又出现了,一群混混,闹得城西鸡犬不宁,上次骗得那个女的好惨啊!别人是给自己看病的钱,后因没钱看病,就在家中上吊自杀了!” 又一老妇人接话道:“听别人说,这次回来更凶了,又在洪都广场打了架,我们这些老太婆成天都是提心吊胆,跳点坝坝舞都不安心。” 旁边又有几个特别关心的妇女问道“哪个被打了,谁打的?” 看得出这些私语者都是些广场跳坝坝的爱好者,他们常常是跳到晚上九点,广场上发生的一切他们都尽收眼底。 老姜见人群中围了一个团,暗使童豪景前去看一看,他们究竟在议论什么,消息是从哪儿得来的。 童豪景来到老者面前,人就围了一大堆,大家就七嘴八舌地谈开了。有的甚致绘声绘色地描绘来了一个杀手,让在场老太大妈吓得气都不敢出一口。 童豪景听清楚了大家说的话,大概意思是“广场打了架,打手是参与者,还害死了一个女的!” 童豪景的头绪有点乱,心想那个女的会不会是棠都河边被骗的那位,不过他转念一想时间都过了这么久了,该不会吧,童豪景自我安慰道,其实他也是想减轻自己的愧疚感。 “大娘,你们的消息是从哪儿来的?” “听来的嘛,城西都传遍了!”老太太的牙掉了几颗,说话关不了风。 “那女的是谁,叫什么呢?” “这我们怎么知道呢!只哓得那女的死得惨哟!” 童豪景听出了,广场上的老太们听来的都是捕风捉影的事,并不知内情。 一个小女孩牵着一位老奶奶在广场里玩,小女孩乖巧的圆脸和稚嫩的童声让童豪景突然又想起了小燕妮户口之事。 老姜讲完了话,站在旁边抽着他那老牌红塔香烟。童豪景问道:“姜老师,小燕妮的户口,你知道不?” 老姜有点惊愕的样子道:“知道,怎么,寸头草要你给他办?” 童豪景连忙否定道:“不,没有!”童豪景极力掩饰自己的想法,他微微笑了一下。老姜其实已看出了童豪景的心思,他觉得此时应该提醒童豪景一下,千万不要去接这个“烫手山芋”的活。 “小童,小燕妮很值得同情,但几任户籍民警,几任所领导都没能解决此事,你可不能逞强啊!唐所长最反感这件事了,他从内心来讲很想办,但都因不符合政策被退了回来,他为此伤透了脑筋,还跟寸头草吵了多次。”老姜语重心肠道。 童豪景陷入了沉思。其实他心中有一个信念,小燕妮是一个人,她怎么就上不了户口,这件事不可能得不到解决。 一个电话音乐打断了童豪景的忧虑,他听到了妇委会主任凤姐的声音:“姜警官,小燕妮不吃不喝,非要见她的爸爸,你看怎么办?” 老姜道:“这个嘛,我请示唐所长!”老姜立即打了电话。 唐所长道:“寸头草已被治安拘留,具体事你回来再说。”老姜意识到寸头草可能有其他重要的情况,在电话上不好说。 老姜没有急着回复凤姐,他已习惯地处理这一类急事,时间能解决一些疾手的问题,他有一些歪办法,那就是“冷”。老姜遇事冷静、沉稳,又显得从容自如,一看就是经验非常丰富的老民警,这让童豪景心底里对老姜很有几分佩服感,但他的心里总不是滋味,眼前凤姐那边望眼欲穿的眼神好像在盯着老姜,办事怎么这么疲呢! 时间很快到了中午,洪都娱城出来一个着一身黑色短裙套装美女,拉着老姜去吃午饭,老姜婉言谢绝了,说所里有急事,美女生拉活扯着老姜到转角的地方,握了握手,说了两句,老姜好似推辞了两下,就没说什么了。 童豪景晃眼看了一下,不知有何玄机。 “走,小童,美姐这么热情,那我们就去坐一会儿,例行检查!”老姜边走边说,美姐在前面带路。明眼人一看,这就是掩人耳目的举动。 进了洪都娱城,里面仿佛一下子就进入了满天星斗的夜空,几族旋转的灯光照在人脸上,分不清是人还是鬼,大厅里,一群男女正在舞池里扭动着腰姿,随着振动摇滚乐,正翩翩起舞,几个故意把臀翘得老高的时尚女郎更是让青年男女神魂颠倒,不能自拨。 “走新潮包间,你们老大在隔壁!”美姐说。 老姜心里一紧,心想莫非老大是老唐还是……他不敢往下想,也不敢想,老姜转身立即想退出大厅道:“美姐,我们就不坐了,改天再来!” “不要紧,你们各耍各,互不干扰,有什么不好呢!” 美姐拉住老姜,老姜推脱不及说:“美姐,那我和小童在大厅坐一会儿,喝杯茶就走!”老姜找了巴台边一个人灯光较暗的一个位置和童豪景坐了下来。 美姐拗不过老姜,她到了巴台招呼客人。 一个黑衣男子慌里慌张地从一个包间里出来,径直走到巴台前,把头伸进巴台,似有汇报讨好之意,向美姐低语道:“美姐,刚才我去偷录时,差点被发现了!” “毛手毛脚的,没被发现就好,这下我看他还敢不敢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美姐发出奸佞的笑声道。她拿出电话发了一则短信给肖总:“事已办妥!” 黑衣男子与美姐的对话正好被老姜听见,老姜怔了一下,脸色大变,心想这些面善心恶的毒女一定在搞什么阴谋,看来这里的确是个是非之地,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有无监控电子眼之类,看来防人之心不可无是极其正确的。 正在这时,老姜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阴着脸的钱福从一个包间里出来望着美姐笑了一下,向她打了个招呼,抛了一个媚眼离开了洪都娱城。这人并没发现老姜和童豪景就坐在前旁边,因为大厅灯光暗淡。 “什么情况?老大是他吗,不可能!一定是另有其人。”老姜否定了自己的看法,突然出现的疑点又不能告诉童豪景。 在旁的童豪景也听到了巴台前黑衣与美姐交谈,但涉世不深的他并没往坏处想,但老姜的神色变化却引起了童豪景的注意。 “姜老师,出了什么事吗?”童豪景问。 “没……没什么!”老姜迟疑了一下,这一动作更加触动了童豪景的敏感神经,他坚信老姜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秘密。 “这里灯光太黑了,出了情况怎么办!”童豪景一本正经地问。 “你才来,以后你会渐渐明白的!” 老姜意识到该走了,起身向巴台的美姐打了招呼就往外走。 “我们不检查了吗?”童豪景记得刚才老姜说检查的话问。 老姜好似没听见道:“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二人出了洪都娱城。童豪景这才发现老姜的额上满是毛毛汗。 “小童,记住,娱乐场所是是非之地,要洁身自好,不能单独来检查!” “好,姜老师,跟着你的方向走就没错!” 老姜见钱福已走一会儿,二人这才小心翼翼地出了洪都娱城。 路上,老姜又说:“刚才那个就是洪都美女老板叫郭美辰,拿了一样东西给我,我坚决不收,记住!在与娱乐场所老板打交道时,一定要经受得住金钱和美色的诱惑,如果意志不坚定,稍不注意就会走向违法犯罪的歧途。” 童豪景点头沉默,他并没记住老板是谁,其实老姜也不知道真正的幕后的负责人。 ------------ 第二十章刮目相看 兰官,吕桐二位民警敖了一晚上的夜,寸头草仍然没交待打架伤人一事,二人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即让他在地球上消失,好在吸毒的铁证让他们成竹在胸,二位暗暗发誓, “绝不手软,强戒两年。”兰、吕二人顾不上休息,立即将寸头草送往棠都市强制隔离戒毒所。 警车在通往戒毒所的路上急弛。兰官打开了收音机,早间新闻正在播报河西省青少年吸毒形势。 兰官灵机一动,有了话题, “寸头草,你希望自己的孩子吸毒吗?”寸头草像软休动物一样瘫坐在车椅上,随车颠簸一起一伏,昏昏欲睡,脸色铁青,鼻涕外流,吕桐一个劲地呵斥其坐直,反铐着双手的寸头草无任何反应。 他的毒瘾发作了,但当听到说其女儿时,寸头草又强打精神,两眼凶光地看着后视镜里的兰官, “他的毒瘾发作了,但当听到说其女儿时,寸头草又强打精神,两眼凶光地看着后视镜里的兰官, “你会不会让自己的娃儿吸毒嘛!”紧接着就是一个哈欠。 “看来你的良知未灭!”坐在旁边一直未说话的吕桐冷不丁地插了一句。 就快到戒毒所了,寸头草突然不安地暴躁起来,脸色极度难看:“遭不住了,遭不住了,肚子痛!”由于办案民警在抓捕或看管过程中,工作经验不足,搜身不细致,或者脱离视线,吸毒者往往通过吞食异物自伤自残来达到逃避打击的目的。 兰官神色大惊,心想莫非吞食了刀片?寸头草的喊叫声由低到高,疼痛有越来越剧烈的趋势。 凭以往的遇事经验,兰官隐隐地感觉到寸头草不像是假装的,但这个刀片又是哪里来的,在什么地方吞的,他脑中回放着整个办案过程,也没发现什么破绽! “遭不住了,遭不住了,肚子里有刀片!” “真的吗?”兰官半信半疑,缓缓地把警车停在了公路边,转身斜看着表情难看的寸头草,心中有了一丝慌乱。 吕桐更加警惕地拉着寸头草戴手铐的双手,害怕他会耍什么花招。 “我吞了刀片,不信带我去照片!”这事非同小可,轻者会划破肠道,重者会有生命危险。 兰官立即向唐长安所长作了汇报。处事不惊的唐所长对这类吸毒人员自伤自残逃避打击的行为早已司空见惯,他指示,先带至医院处置,并问明刀片来源,同时还与戒毒所联系,一定要杀一杀这种人的威风,不能再有第二次。 兰官风驰电掣般地把车开往了就近的中医院,照了片,医生判断胃内有刀片似的金属异物,不过表面裹了一层锡箔,没有生命危险,可以随访观察。 兰官,吕桐二人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押着寸头草从中医院出来,寸头草双手压住肚子,弯着腰,表兰官,吕桐二人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押着寸头草从中医院出来,寸头草双手压住肚子,弯着腰,表情痛苦,艰难地上了警车。 吕桐愤怒地在车门后推搡了一下, “装什装!”心中有数的兰官开了车门,上了车,快速点火,挂挡,轰油,开了警报器,他强压住心头怒火,瞬间把车开得像贴地的火箭,心中暗暗发誓,非得让寸头草坐两年的牢不可。 反铐着双手的寸头草仍就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望着再也不理自己的兰官,心凉了半截,耷拉着脑袋不说话了。 吕桐被寸头草这一折腾,反倒来了精神,连珠炮似地质问寸头草,刀片哪来的? 刀片哪来的?寸头草被吕桐愤怒的眼神逼得没有退路,只好如实地说出了刀片是高个子警官抓他时,趁其不注意,从身上摸出吞进了肚里。 十五分钟后,车到了戒毒所,寸头草已是大汗淋漓,见大势已去的他,突然提出要求,让其快一点入所,兰官、吕桐不禁一阵好笑。 一戒毒所的民警说,他是想喝里面的海洛茵替代品。这是戒毒所给吸毒人员在七天生理脱毒期最有效的替代药物。 老姜与童豪景一起到了唐所长办公室。唐所长刚刚接完兰官打来的电话,嘴里还在责备老姜和童豪景工作不细致,让寸头草这个吸毒老鬼钻了空子,吞了刀片,幸好现在戒毒所有了一套专门对付这类吸毒者的办法,要不然报到胡远成那里,又要被骂得狗血淋头。 老姜,童豪景二人进来了,还末等二人开口,唐长安愤愤的话语就来了, “寸头草拒不认帐,赖皮一个,已被强戒两年,活该,这样的混混还留他干啥!”老姜说了风姐反映的情况,唐所长仍在气头上没理老姜。 此时,唐所长接了一个神秘电话。老姜看得出唐所长的神态,嘴里挤出几个 “是、好、嗯、对”的词语,唯唯诺诺的不知在电话里说老姜看得出唐所长的神态,嘴里挤出几个 “是、好、嗯、对”的词语,唯唯诺诺的不知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但一脸极不情愿或反感的情绪又让老姜很难理解。 童豪景是有备而来的,来办公室之前他就翻阅了禁毒的有关法律,法律规定,寸头草是小燕妮的唯一抚养人,只要寸头草痛改前非,他就可以改成社区戒毒,这样小燕妮就有了照应、依靠。 童豪景打定了主意,把自己的想法和依据说了出来。唐所长沉思片刻道: “高维民局长开会常说公安工作要以人为本,只要符合法律,我们就可以做!”唐所长的话来了一个大转弯,这是让童豪景没想到的。 被凉了半截的老姜更没想到。他不知道唐所长为什么对童豪景的态度突然有所改变,他开始向童豪景投去了嫉妒的目光。 心想 “童豪景,你小子的面子够大,你说一句,抵我万句,还真有能耐!”就在这时,办完了寸头草强戒手续的兰官、吕桐二人回所向唐所长交差,正好碰见童豪景想要改变寸头草的戒毒方式,让其在社区戒毒,照看女儿。 二人一下就火了,坚决不同意,便与童豪景吵了起来。老姜赶忙出来劝,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事好商量。 童豪景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陈词激昂,据理力争,毫不示弱。唐长安没有直接表态,而是转移了话题,突然提出寸头草刀片来源之事, “几位,刀片作何解释?”老姜想了想,寸头草被抓获已近24小时,每个环节都有可能出问题,现在确实不好确认是谁的责任,不过现在没有造成后果,也就没必要再深纠此事。 兰官,吕桐却不以为然,二人胸有成竹地拿出执法记录仪,显示刀片在后绪办案的过程中吞食不可兰官,吕桐却不以为然,二人胸有成竹地拿出执法记录仪,显示刀片在后绪办案的过程中吞食不可能,唯一出现安全漏洞的是在其屋内抓获寸头草的时候。 童豪景没有心思看视频,争辩也没意义,在几个老民警面前,自己经验不足,安全意识淡溥,这是事实。 “吞食刀片是我的责,跟他们几位无关,但这跟改变寸头草强戒方式是两码事!”童豪景又把话题引回了是否释放寸头草。 大家低头不语,办公室里又一片沉默。就在大家猜测最有可能不同意童豪景的意见的时候,唐所长慢悠悠地点了一只烟,而后笃定地说: “童豪景立即写份检查,明天上午到戒毒所办理方寸头草社区戒毒!”服从命令,听从指挥,这是警察的天职。 兰、吕二位警官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办公室。深夜,禁毒大队长杜策带着王重阳等四个队员到城西抓捕潜逃于虹桥社区四老弟家中的河东省毒犯阿根,线索通报阿根可能携带枪支。 这条高度保密的线索是由高维民局长亲自提供给杜策的。杜策清楚地记得就在半个小时前,高局长独自一人悄无声息地到自己办公室,这等情况足足把杜策吓了一跳,可以说,这样的情景在棠都市公安局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 高局长的突然出现,让杜策这个遇事沉稳的禁毒大队长竟有些慌乱,近段时间的禁毒业绩不佳和办公室里有一些杂乱都成了他预感挨批的担忧,在杜策心里,高局长的亲临,多半都是来检查找刺的,谁知高局长一开口,让他有些懵了。 “城西有叫四老弟的吗?” “这个……我……这个……我有点印象!”杜策一时慌乱出现了结巴,毕挺挺地站着,身姿不自然 “这个……我……这个……我有点印象!”杜策一时慌乱出现了结巴,毕挺挺地站着,身姿不自然。 “不要紧张,我又不是老虎,坐下说!”高局长面容可鞠地拍着杜策的肩膀,带着亲和鼓励的眼神,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要不我跟城西唐所长联系?”杜策不安地望了一眼高局长,他发现局长的眼里充满着一股神奇而又坚定的力量,不自然地猜测,一定是有着某种特定而艰巨的任务等待着自己去完成。 ------------ 第二十章刮目相看 兰官,吕桐二位民警敖了一晚上的夜,寸头草仍然没交待打架伤人一事,二人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即让他在地球上消失,好在吸毒的铁证让他们成竹在胸,二位暗暗发誓,“绝不手软,强戒两年。”兰、吕二人顾不上休息,立即将寸头草送往棠都市强制隔离戒毒所。 警车在通往戒毒所的路上急弛。 兰官打开了收音机,早间新闻正在播报河西省青少年吸毒形势。兰官灵机一动,有了话题,“寸头草,你希望自己的孩子吸毒吗?” 寸头草像软休动物一样瘫坐在车椅上,随车颠簸一起一伏,昏昏欲睡,脸色铁青,鼻涕外流,吕桐一个劲地呵斥其坐直,反铐着双手的寸头草无任何反应。 他的毒瘾发作了,但当听到说其女儿时,寸头草又强打精神,两眼凶光地看着后视镜里的兰官,“你会不会让自己的娃儿吸毒嘛!”紧接着就是一个哈欠。 “看来你的良知未灭!”坐在旁边一直未说话的吕桐冷不丁地插了一句。 就快到戒毒所了,寸头草突然不安地暴躁起来,脸色极度难看:“遭不住了,遭不住了,肚子痛!” 由于办案民警在抓捕或看管过程中,工作经验不足,搜身不细致,或者脱离视线,吸毒者往往通过吞食异物自伤自残来达到逃避打击的目的。 兰官神色大惊,心想莫非吞食了刀片? 寸头草的喊叫声由低到高,疼痛有越来越剧烈的趋势。凭以往的遇事经验,兰官隐隐地感觉到寸头草不像是假装的,但这个刀片又是哪里来的,在什么地方吞的,他脑中回放着整个办案过程,也没发现什么破绽! “遭不住了,遭不住了,肚子里有刀片!” “真的吗?”兰官半信半疑,缓缓地把警车停在了公路边,转身斜看着表情难看的寸头草,心中有了一丝慌乱。吕桐更加警惕地拉着寸头草戴手铐的双手,害怕他会耍什么花招。 “我吞了刀片,不信带我去照片!” 这事非同小可,轻者会划破肠道,重者会有生命危险。兰官立即向唐长安所长作了汇报。处事不惊的唐所长对这类吸毒人员自伤自残逃避打击的行为早已司空见惯,他指示,先带至医院处置,并问明刀片来源,同时还与戒毒所联系,一定要杀一杀这种人的威风,不能再有第二次。 兰官风驰电掣般地把车开往了就近的中医院,照了片,医生判断胃内有刀片似的金属异物,不过表面裹了一层锡箔,没有生命危险,可以随访观察。 兰官,吕桐二人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押着寸头草从中医院出来,寸头草双手压住肚子,弯着腰,表情痛苦,艰难地上了警车。吕桐愤怒地在车门后推搡了一下,“装什装!” 心中有数的兰官开了车门,上了车,快速点火,挂挡,轰油,开了警报器,他强压住心头怒火,瞬间把车开得像贴地的火箭,心中暗暗发誓,非得让寸头草坐两年的牢不可。 反铐着双手的寸头草仍就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望着再也不理自己的兰官,心凉了半截,耷拉着脑袋不说话了。 吕桐被寸头草这一折腾,反倒来了精神,连珠炮似地质问寸头草,刀片哪来的?刀片哪来的? 寸头草被吕桐愤怒的眼神逼得没有退路,只好如实地说出了刀片是高个子警官抓他时,趁其不注意,从身上摸出吞进了肚里。 十五分钟后,车到了戒毒所,寸头草已是大汗淋漓,见大势已去的他,突然提出要求,让其快一点入所,兰官、吕桐不禁一阵好笑。一戒毒所的民警说,他是想喝里面的海洛茵替代品。这是戒毒所给吸毒人员在七天生理脱毒期最有效的替代药物。 老姜与童豪景一起到了唐所长办公室。 唐所长刚刚接完兰官打来的电话,嘴里还在责备老姜和童豪景工作不细致,让寸头草这个吸毒老鬼钻了空子,吞了刀片,幸好现在戒毒所有了一套专门对付这类吸毒者的办法,要不然报到胡远成那里,又要被骂得狗血淋头。 老姜,童豪景二人进来了,还末等二人开口,唐长安愤愤的话语就来了,“寸头草拒不认帐,赖皮一个,已被强戒两年,活该,这样的混混还留他干啥!” 老姜说了风姐反映的情况,唐所长仍在气头上没理老姜。此时,唐所长接了一个神秘电话。 老姜看得出唐所长的神态,嘴里挤出几个“是、好、嗯、对”的词语,唯唯诺诺的不知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但一脸极不情愿或反感的情绪又让老姜很难理解。 童豪景是有备而来的,来办公室之前他就翻阅了禁毒的有关法律,法律规定,寸头草是小燕妮的唯一抚养人,只要寸头草痛改前非,他就可以改成社区戒毒,这样小燕妮就有了照应、依靠。童豪景打定了主意,把自己的想法和依据说了出来。 唐所长沉思片刻道:“高维民局长开会常说公安工作要以人为本,只要符合法律,我们就可以做!”唐所长的话来了一个大转弯,这是让童豪景没想到的。 被凉了半截的老姜更没想到。他不知道唐所长为什么对童豪景的态度突然有所改变,他开始向童豪景投去了嫉妒的目光。心想“童豪景,你小子的面子够大,你说一句,抵我万句,还真有能耐!” 就在这时,办完了寸头草强戒手续的兰官、吕桐二人回所向唐所长交差,正好碰见童豪景想要改变寸头草的戒毒方式,让其在社区戒毒,照看女儿。二人一下就火了,坚决不同意,便与童豪景吵了起来。 老姜赶忙出来劝,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事好商量。 童豪景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陈词激昂,据理力争,毫不示弱。 唐长安没有直接表态,而是转移了话题,突然提出寸头草刀片来源之事,“几位,刀片作何解释?” 老姜想了想,寸头草被抓获已近24小时,每个环节都有可能出问题,现在确实不好确认是谁的责任,不过现在没有造成后果,也就没必要再深纠此事。 兰官,吕桐却不以为然,二人胸有成竹地拿出执法记录仪,显示刀片在后绪办案的过程中吞食不可能,唯一出现安全漏洞的是在其屋内抓获寸头草的时候。 童豪景没有心思看视频,争辩也没意义,在几个老民警面前,自己经验不足,安全意识淡溥,这是事实。 “吞食刀片是我的责,跟他们几位无关,但这跟改变寸头草强戒方式是两码事!”童豪景又把话题引回了是否释放寸头草。 大家低头不语,办公室里又一片沉默。 就在大家猜测最有可能不同意童豪景的意见的时候,唐所长慢悠悠地点了一只烟,而后笃定地说:“童豪景立即写份检查,明天上午到戒毒所办理方寸头草社区戒毒!” 服从命令,听从指挥,这是警察的天职。兰、吕二位警官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办公室。 深夜,禁毒大队长杜策带着王重阳等四个队员到城西抓捕潜逃于虹桥社区四老弟家中的河东省毒犯阿根,线索通报阿根可能携带枪支。 这条高度保密的线索是由高维民局长亲自提供给杜策的。杜策清楚地记得就在半个小时前,高局长独自一人悄无声息地到自己办公室,这等情况足足把杜策吓了一跳,可以说,这样的情景在棠都市公安局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 高局长的突然出现,让杜策这个遇事沉稳的禁毒大队长竟有些慌乱,近段时间的禁毒业绩不佳和办公室里有一些杂乱都成了他预感挨批的担忧,在杜策心里,高局长的亲临,多半都是来检查找刺的,谁知高局长一开口,让他有些懵了。 “城西有叫四老弟的吗?” “这个……我……这个……我有点印象!”杜策一时慌乱出现了结巴,毕挺挺地站着,身姿不自然。 “不要紧张,我又不是老虎,坐下说!”高局长面容可鞠地拍着杜策的肩膀,带着亲和鼓励的眼神,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要不我跟城西唐所长联系?”杜策不安地望了一眼高局长,他发现局长的眼里充满着一股神奇而又坚定的力量,不自然地猜测,一定是有着某种特定而艰巨的任务等待着自己去完成。 “不!”高局长表情严肃,语速极快。杜策不敢再说话。 高局长沉吟片刻道:“小杜,这里有一件比较特殊的任务,前提保密,务必保质保量完成,不能出差错……” “保证完成任务!”杜策道。 “不要急着说,等我把情况介绍完了你再表态不迟!” “好!”杜策不好意思地低着头。 高维民继续说:“……一毒犯经常往返于西南边锤至我市境内,他的犯罪行为早已被西南边锤禁毒部门掌握,现得到线索毒犯阿根已潜逃到我棠都西区一住户四老弟家中,而该住户也有重大嫌疑……” ------------ 第二十章刮目相看(二) 介绍完情况,高维民殷切地看着杜策说:“有困难没?” “有领导作后盾,坚决完成任务!” 在往城西派出所的路上,苏非亚驾着车,杜策坐在副驾驶,迷着眼睛,脑中浮现着向高局长信誓旦旦的表态,和那来自神秘的西南边锤的毒贩线索,一种高度的紧张和压力很自然地就表现在了杜策的脸上,他不自觉地在思考到城西后如何开展工作…… 四老弟是虹桥社区挂了名的派出所重点关注对象,作为社区民警应该对其了如指掌。 唐所长紧急召集兰官、吕桐、老姜、童豪景开会。 大队长杜策和其它几个队员坐在会议室中央,表情凝重,王重阳在笔记本电脑上画着什么。 杜策介绍了此次抓捕形势:毒犯三十岁,年轻力壮,可能携带枪支。从线人情报得知藏匿地点就在四老弟家中,而其房屋结构非常复杂,与邻居房屋相连,窗门、出口不明。嫌疑人极有可能半夜出逃。 他说明了三点:一是案犯穷凶极恶,抓捕任务艰巨。二是省厅交办的任务,不能出差错。三是注意自身安全,必要时可以依法使用武器。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坐在杜策旁的王重阳蠢蠢欲动,他第一眼就看见了童豪景。位置的相对,让其感到了局机关的优势。自己虽不是领导,但市局来的人,那怕是虾米虾将也能算是个人物,可以对基层指指点点,这是棠都市局不成文的规则。王重阳延续了这样的规则和习惯。 会议室里,大家都相视无语,王重阳觉察到了症结所在,或许是为领导分忧,他再也沉不住气了,“唐所长,你们派出所要提供四老弟最基本的情况!”说话带有一种趾高气扬的气度。 唐所长抬头不屑地瞥了王重阳一眼,又埋头要紧不慢地翻着他那厚厚的笔记本,心想哪来的青毛头,不认识,怎么也轮不到他来发言,毕竟是局里来的人,他强压住心头的怨气,违心地应了一句,“看我们能不能帮上忙嘛!” 老姜也被这个不曾认识的无名小卒的盛气凌人的气势气得咬了咬牙,脸绷得老紧,自己社区民警的头衔又让大家的目光还是都投向了自己。 “老姜,你来介绍一下四老弟的基本情况?”其实唐长安心里也没底,他不敢恭维老姜的基础工作,因为他清楚,自从童豪景来了后,老姜的心思很多时候都没放在社区上,只发觉他一个劲地往城西宾馆他老婆雪姐那儿跑,但最近又传出他与老婆闹离婚的事,这让他感到莫名其妙。 果不其然,老姜一脸无赖的样子让大家大失所望,“人很熟,但对房屋结构情况不甚了解。” 会议室又静得出奇。 老姜有些不情愿地打了社区主任汪洪敏电话,十分钟后,主任来了,一问,他也摇头表示遗憾,因为自己刚上任还没几天,连人头都没弄清楚,更不用说房屋结构了。 王重阳不分轻重又发话了,“去找两个邻居,他们肯定知道四老弟的房屋结构布局!” “就看他们愿不愿意说了!”与王重阳同来的一个年轻人在旁边冷不丁的插了一句。 “要不找房管局查房屋结构图!”头脑灵活的王重阳又冒了一句。杜策似乎再也不想听王重阳的馊主意,冷眼盯了他一下,“现在是什么时侯了?” 大家异样地看着苏非亚,又陷入了沉思。 天快亮了,杜策甚至考虑到了强攻,但这样的风险太大,他不能拿民警的生命来开玩笑。 就在此时,唐所长把目光转到了童豪景身上,他想检验一下这段时间来童豪景的熟悉效果,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实力了。 “小童,你有什么办法没?”还在生闷气的童豪景听到唐所长一喊,他猛地一抬头,突然站起身来道:“我到办公室去一趟。苏非亚,四老弟有两个,你们找的是哪一家?” “哦,住城西洪桥社区的!” 童豪景一阵风似的从唐长安身后走过。不到一刻钟,童豪景就拿了一张纸出来,上面完完整整地画好了整个房子的结构图,有房屋大小,进出门,窗台,以及些大型生活器具一一都标在了结构图上,最让他们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包括隔壁邻居相邻阳台出入口也在列。 “这些可靠吗?”王重阳用一脸疑惑的眼光看着童豪景。 “不信是不?自己到我的电脑里去看!”童豪景的冲劲露了出来。 为了万无一失,杜策示意王重阳与童豪景一起去查看一下电脑里的视频资料。 “哦,不了,我U盘里正好还存有一份!”童豪景突然反应过来,他拿出那个最近购买的特别耀眼的大U盘,望了望还在发愣的苏非亚,“喂,借用一下你的电脑!”童豪景将移动硬盘连接在电脑上,输入了“四老弟”几个字,电脑里立即显示出了有关四老弟所有信息,其中房屋结构布局,窗台,出口等信息是录像资料,很直观。 兰官、吕桐明白了童豪景向那个报警丢失电子产品青年购买大U盘的目的,不禁心中暗暗佩服,这小子做事还有头有脑的。 童豪景在四老弟的家中发现了一个关键的隐秘的出口,是通往隔壁邻居阳台的,他提醒道:“这个地方必须派人堵。” 大家都好奇地伸长了脖子往里看,不由得啧啧称赞,“不简单,不简单!” 大队长杜策一下子高兴得跳起来,立即根据童豪景提供的房屋结构影像,制定了抓捕方案。 老姜没想到自己当社区民警几十年,还不如年轻人二十多天的三脚猫功夫,工作做得再细,再多,还不如人家投机巧干,他真是自叹不如。不过他还是脸上带着光,毕竟强将手下无弱兵嘛! 唐所长暗自高兴,心想这个童豪景一个月不到工作如此之细,这是他没想到。 临晨五点,按照制定的方案,杜策在派出所的协助下,阿根正想从四老弟隔壁的阳台出逃时,被守在那里的老姜和童豪景摁倒在地,逮了个正着。 让二人心惊肉跳的是,从阿根身上搜出一支已上了堂的仿六式手枪。 杜策到了个僻静地方,秘密地跟高局长反馈了抓捕的惊险情况。高局长惊叹道:“好,工作周密有力,后面还有重要的禁毒任务等着你,另外明天下午下班后,你把队上那个新来的小伙子王重阳叫到我办公室,我有事给他谈,注意不能让别人知道了!”听了高局长的话,杜策兴奋不已,全身都是力量,看来新来的局长并没有因为先前的禁毒业绩不佳而怪罪自己,而是暗示他要有新的作为和任务。 杜策感觉到了高局长新来这段时间,表面上风平浪静,暗中却在织网布局…… 杜策、王重阳和其他几个队员押解着阿根回城,在临走时,杜策拉着唐所长说:“多亏你们所的基础工作扎实,要不出了差错不好向总队交待。” 站在旁边的王重阳向童豪景投去了羡慕的目光,“还是我们的童师兄有能耐!” 唐所长脸上很荣光,堆着笑,内心无比的喜悦,这小子真得刮目相看了。 老姜的脸火辣辣的,他对童豪景的风头有些不满,作为老师,老姜不得不佩服童豪景,他记起了曾答应童豪景的事。 “唐所长,小童这次表现不错,你看他买的移动硬盘能不能给解决了?”老姜很会挑时候,他看准了时机,相信所长不会拒绝,这是老姜多年来找领导么办事的决窍。 不出所料,唐所长很爽快地答应了,他习惯性地拿他那支纯金派克钢笔道:“拿来我签嘛!”。 发票上唐长安几个字如行云流水,龙飞风舞,这是唐所长练就的书法中最得意之作。 童豪景依旧按部就班地开展入户调查,摄取每个部位影像资料,然后回所整理,分类录入电脑和存入移动硬盘,熟悉整个辖区情况工作快接近尾声。 一夜没休息,第二天一大早,城西所的民警赶着把早餐吃了,想美美地睡上一觉。 城西辖区内抓获一名持枪毒犯的消息不胫而走,特别是童豪景亲自抓获这个持枪毒犯的英雄事迹更是在城西所传得沸沸扬扬。 赶着上班在食堂吃早餐的可茜,单肩斜挎的时常韩版休闲包都没来得及放,就弄了一盘蛋糕甜点,一碟泡菜独自坐在食堂的一角斯斯文文地吃着一个刚出锅的鸡蛋。 吕桐、兰官等民警正围着童豪景要求谈论抓获贩毒逃犯的感受。 “童豪景,当时你预见到逃贩带枪没?”吕桐问。 “通报中不是说了吗,再说老姜经验丰富,他早就让我们穿上了防弹衣,做好了应对防范之策!”童豪景有点不愿意声张自己的事迹。 “歹徒的枪已上堂,现在听来怕不怕?”兰官拿了一个馒头嚼在嘴里,一脸佩服的样子边吃边问。 “这个嘛……不怕是说假话!” ------------ 第二十章刮目相看(三) “哎,童帅哥,你带枪没?要是毒贩开了枪,你们怎么办?想起来都恐怖!”可茜不知什么时侯也坐到了大家中间,目不转睛地盯着童豪景看,禁不住好奇地问长问短。 “这个还没想过,但毒贩都是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这是老姜说的。” “你就说怕不怕嘛!”可茜有点着急了。 “要不下次执行任务时,你跟着我们童帅哥去体验一下,你就有感觉了!”兰官带开玩笑地说。 “好啊,我不是没去过!记住哈,童豪景,下次执行任务带上我!”可茜很自信,心里有着一种异乎寻常的冲动,想跟着这个新来不久的男孩冲锋陷阵。其实她已对这个男孩有一种莫名的好感。 “我乐意,就看所长批不批准!”童豪景乐了,呵呵地笑了两下,大家也禁不住笑了起来。 此时,唐长安满面春风地从食堂外进来,看见大家围成一团,随口问道:“你们在讨论什么国家大事?怎么可茜也加入了?!” “没什么、没什么,我们随便聊聊!”大家面面相觑地各自散了。 上午,童豪景在寝室躺了一会儿,又想着小燕妮那可爱的小脸,再也睡不着了。 童豪景骑着他的太子摩托,独自去了戒毒所,见到了寸头草,把自己要说的话都说了,寸头草甚是感激,发誓表示坚决不再吸毒。童豪景为其办理了变更强制措施手绪,寸头草正要离开时,突然又开口提起了小燕妮户口之事。童豪景不知如何回答寸头草,这是他到城西派出所以来遇到最棘手,最头痛之事,不过在他心中,对于小燕妮户口一事,他已有些眉目了。 童豪景想到了可茜,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可茜,你能帮个忙吗?” “何事呢?” “小燕妮的户口。” “我猜都是这事,对不起,这事不好办,所长都答复了不行,我更没办法!” “真的没力法了吗?” “反正按正常程序不行,除非以老百姓存在的实际困难,能引起上面的高度重视,看有不有转机。” “你是说按个例引起上层重视?” “我没说过这样的话!”可茜立即否认刚才说的,意思很明显,是给他暗示,童豪景明白了。 第三天,赵敏惠来所办理更改姓名事宜。 赵敏惠读大学时,名字叫赵敏丹,大学毕业后到地方入户时,她将自己的名字改成了赵敏惠,但她的档案上的名字依然叫赵敏丹,这次为了单位政治考查及档案的连续性,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她有意将其名字改回原来的样子。 她听说童豪景分到了城西派出所,在所里没几天就抓住了一名吸毒人员,不由得暗自高兴,她急切地想见到这位英雄,她有心再挖掘一下他的事迹。赵敏惠可以说是城西派出所的常客了,她直接来到了童豪景办公室所在的二楼。 童豪景正在办公室整理录入资料。 赵敏惠的突然到来,童豪景心头突然一热,心跳明显加快,慌里慌张地站起身来道:“赵记者,你怎么来了呢?” “我咋不能来呢,这里又没贴禁令!”公安机关纪律严明,有各种各样的禁令,赵敏惠故意逗乐。童豪景呵呵地笑了,怪有点不好意思。 赵敏惠在童豪景的斜面坐了下来,一双动情的眼眸看着童豪景,她甜甜地问道:“快把你抓吸毒人员的事说一下!” 童豪景感到突然,脑子里打了几个转,心中有了亮光,他把话题一转道:“别提我哈,有件事得帮我一下!” “什么事?”赵敏惠问到,心中一百个愿意。这样的动力,只有处于情感恋爱之时才能体现出来。 赵敏惠叫其父打听童豪景的来历是上了心,她父亲叫人查阅了档案,弄清了童豪景就是A部队特种侦察队的,曾因云顶山遇险救出三位河西学院学生的事迹而荣立二等功,救出的其中一个女孩就是赵敏惠,那时她叫赵敏丹,现在改名了叫赵敏惠了,只是童豪景还不知道而已。 “你能帮我上一条新闻吗,”童豪景害怕赵敏惠不答应,故意绕了一个弯。 赵敏惠挑了挑眉:“这是我的本行!”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很轻松。 “一个小孩读书的事!”童豪景拧紧了眉毛道。 “哎,直说,别拐弯!”赵敏惠有些急不可待。 “一个小孩的户口长期得不到解决的事!”童豪景把小燕妮的遭遇细说了一遍。 赵敏惠寻思片刻:“户口问题派出所就能解决嘛!”她心里打了一个问号,莫非这个童豪景真遇到了难事。 “这个都怪唐所长是个死脑精,本应特事特办!”童豪景气愤之下说话有点失水准走形,一脸难为情的样子,显然是对唐所长产生了极为不满! 赵敏惠迟疑了一下,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她说自己有一个同行朋友在河西电视台,里面有个栏目叫“百姓有事”,这正好反应百姓的心声。 “你可以去采访农机公司旁的秦大妈,但千万不能说是我请你去的。” “不相信本大记者的能力!”赵敏恵半带开玩笑地望了童豪景一眼并说她会做得天衣无缝,不会让童豪景露声色。 童豪景没想到赵敏惠想得这么周全,喉咙里刚要挤出的“保密“两个字立马咽了回去,转而涌出一串“谢谢!”。 几天后一个下午二点半,省界高速路口检查站。政法李东风书记打电话叫高维民局长坐他的车突突击检查出省通道。 一辆国产红旗小轿车“嗄”的一声停在了高速路检查站旁的一块空地上。高维民从副驾驶快速下了车,迅即打开了左边后排车门,几乎与此同时,李东风办公室主任也出了车门,跟在李东风身后。李东风与高维民约定此次来检查以不打招呼方式开展。兴许能发现这个检查站的一些问题。 一块“武装检查”的牌子很醒目。一个穿制服的民警站在离牌子两米远的地方在招呼着来来往往的车辆,有四个穿民警制服的民警和三个辅警正在检查站临时搭建的篷布里吃着方便面,见有人来了,齐刷刷地站成一排,昂首挺胸,注视着李东风书记和高维民局长。 李东风满面笑容,上前与其一一握手:“大家辛苦了,你们负责人是谁?”李东风随口问。 “今天是我带队值班!”领头的是刑警大队的钱福,高维民认出了他,并向李东风介绍这个检查站的值班模式,由禁毒、刑侦、治安、经侦四个部门以及辅警抽人组成,主要负责查缉走私及毒品的流入。 李东风点头致意,而后看了装备和检查流程,最后他强调:“棠都省界出入口是我市重要交通门户,大家要守好门,坚决防止毒品的流入,斩断并堵住这个人称毒品流入的通道!” 高维民突然想把李东风书记检查的活动留个影像,而吴主任不在,他只有自己拿出手机,咔咔抢着镜头照了最能体现风彩镜头的几张。 李东风话讲完了,对大家在岗在位没有表态,他转身上了车,高维民跟着打开车门,当车开了一公里远的时侯,李东风突然问:“刚才路口过往的车多吗?” 李东风办公室的主任心直口快,显得随意道:“多啊,来来往往怕有几十辆!” 高维民不明白了李东风的意思,他没急着回答,而是眼珠子急着转了几下,心想李东风一定是问有所指。 回到局里,他赶紧叫来了政治处主任吴德安,叫他把照片弄出来搞一下宣传。吴主任一看,就发现了李东风照片后面的人物不对劲。 在李东风身后,站在路口检查的根本就不是民警,而是一个穿着民警制服的辅警。 高维民一下明白了刚才李东风随口问话的意思,他的火一下就上来了,严令道:“查清楚,严肃处理,绝不姑息!” 第二天上午,李东风刚一进办公室,办公室主任就给他的手机上发了一则消息:“小燕妮十年无户口,高额择校费困扰小家庭“的消息在河西电视台“百姓有事”栏目播出。消息在棠都市的舆论炸开了锅。李东风立即给高维民局长打电话询问。 高维民局长咋天晚上就接到了政治处吴主任发来的这则消息,第二天一早就召集户口相关科室人员开紧急会议,会议正开着的时侯,李东风就来电话了,高维民心里一紧,连忙做了一个叫大家雅静的手势,会议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他还以为是问咋天视查检查站的事,谁知却是关于舆论新闻的事。 “老高阿,小燕妮户口是怎么回事?”李东风带着质问的口气道。 “李书记,我们正在召开紧急会议处理此事!另外咋天那事我已发现问题了请书记放心!”高维民局长理直气壮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李书记本想发火,却怒不起来,因为他知道高维民局长的求实的工作作风。高维民这次到棠都市来工作,还是他提议的,主要目的是要解决长期困绕棠都市的毒情形势,截断河西毒流的老大难问题。 “李书记,我们工作没做好,该受批评!”高局长还是有点自责。 “老高啊,这新闻报道的事,你可要引起高度重视,要给老百姓一个满意的答复,你是知道的,我们得罪不起这些耍笔杆子的,引起他们的抄作就麻烦了!” “那是,那是!”高维民局长没有争辩。 其实高维民得到吴德安送来小燕妮的消息,第一时间就召集分管领导胡远成副局长,唐所长,可茜到市局开会,这是高维民局长雷厉风行的一贯作风。这也是他第一次听到小燕妮的事。 会上唐所长作了简要汇报…… 高维民局长一听就火了,“百姓无小事,十年数字可怕……”他气得额头上的青筋暴出,一股一股的,甚致还把前几次吴主任汇报城西情况联系在一起,气得拍了桌子。 唐所长想争辩点什么,被胡远成按了下去。胡副局长知道,高维民局长虽说没被李书记狠狠的批评,但被上级质问也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或许在这种场合可以挽回一点面子来,胡副局长向来是很会揣度领导的意图,这是他的本事之一。 “高局长,都怪我工作没做好,对政策理解太死板!我们下来就研究个方案,一定给当事人一个满意的答复。”胡远成习惯了套话,没想到现面对的是高局长,却栽了跟头。 “研究,研究个屁,火都烧眉毛了!”高维民局长急性子,明显失态了。 “那,那就立即办!”胡副局长起身,拿起了他那从不离身的笔记本,看了一眼没说上一句话的唐长安:“还坐起干啥子,走!” 会议在极不和谐的气氛中结束,胡副局长虽说口头上唯唯诺诺,但心里却一肚子的气。 唐所长的心情坏到了极点。在胡副局长面前,他还是有点感激为自己说了话,但他心里却没有丝毫的好感,或许这就是长期以来的阴暗面给自己带来的阴影,挥之不去。 唐长安心里一直在猜测,这个小燕妮的信息是谁捅上去的,联系到前几天童豪景找自己办事的情况,他十之八九可以肯定是新来童豪景,他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什么也干得出。唐长安又气又急,不由自主地拨了童豪景的电活,叫他来办公室一趟。童豪景一下子就明白了,东窗事发,他不禁暗自好笑,心中有了主意。 不一会儿,童豪景喘着粗气进来了。 唐长安望着一脸沉稳无事的童豪景,心想装得挺像,遇事不惊的样子让他又气又好笑,气的是小小年级,就会使阴招,好笑的是那股机灵劲。说来也怪,他心中却已没有先前恨意,或者叫消失殆尽。 唐长安问:“小燕妮是你捅上去的吗!” 童豪景早已有准备,眼不眨心不跳地回答:“不是我!” “怪了,还会有谁呢?”唐长安话有点毒,明的就是有所指,可童豪景没承认。 唐长安没再问,转过背,脸上却露出了温馨的笑,一件困绕自己多年的老大难终于被童豪景的鬼点子给破解了,虽说有点激进,但唐长安心里还是乐意。他暗自嘲讽自己,循规蹈矩,终归一事无成,还这小子有能耐啊! 几天后,小燕妮户口之事终于得到了圆满解决,寸头草感激涕零,小燕妮高兴地笑了。 寸头草重新做人,下决心不再吸毒,他找人写了一封感谢信,制作了一幅锦旗,分别送给了市公安局和城西派出所。政治处吴主任把感谢信递给高维民局长看,信里提到童豪景的事迹让他哭笑不得,但他还是流露出了欣慰的笑。 锦旗送到派出所,唐所长郁郁寡欢,他很想发怒,也只能强装笑脸收下,心中却对寸头草耿耿于怀。 ------------ 第二十一章洪都械斗 寸头草从戒毒所回到家已半个月了,虹桥社区街面风平浪静。 寸头草被抓的那晚,最为紧张的是龙文。 龙文,人称龙大麻子,三十来岁,一米六的个,手臂粗壮有力,因打架伤害被判刑六年,刑满出狱后,在河东省打工当保安。三年前回到棠都市城,在一自称老乡的帮助下,在城西开了一家劳务输出客运公司,纠集了一批小混混在各个场所跑夜场,同时明里暗里还当起了洪都娱城的兼职保安,但一天也没去上过班,暗地里还做一些违法的勾当。 龙文听闻寸头草被抓的消息后,最怕的是寸头草把自己供出来,便立即逃到邻市,在朋友佛爷别墅里躲藏了十多天,暗中窥探此案的动静。 在虹都娱城外打架前一天,老大秘密召见了他。 野外,城西密林湿地。 一个戴着鸭舌帽,遮着半边脸的中年男人在荷塘边的竹篷里悠闲地看着湿地里的荷花。 荷叶青青,荷花满园,四周寂寂,要不是这里偏僻得无人问津,定会是一处佳人寻境追梦的好地方。 龙文要见到老大,每次都是在这样的场景下相见,且地点都不一样。龙文按照老大一次性手机卡约定的地点,沿着一条少有人走的泥泞小路,上到一个种满了桉树林的坡上,看见了荷叶湿地竹篷里站着一个人,从背影看确定就是他。 老大说过,见面只能呆在五米外,他从不正面和相见的人说话,所以至今龙文也不知道老大长什么样子,只是从背影大致轮廓和声音来判定是不是他。 “老大,我来了!”龙文低语,怕惊扰这个让自己害怕又感激的贵人,有着几分畏惧。 龙文清楚地记得,在河东省做保安三年,私下干些零包贩毒的活,不但没挣到钱,反倒惹了不少事,欠了不少债。河东的地痞阿四不时地来索债还钱,他只得东躲西藏,实在没办法,打算只身回河西老家棠都市。正当他要坐回程的包车时,一个自称强子的男子上前来塞给他一张银行卡,说是一个自称老乡的老大借给他的,叫他回棠都开一家劳务运输公司,并说要几年后回来找他。 龙文欣喜若狂,千恩万谢,在这个人生最穷困潦倒的时侯,竟有人雪中送炭。龙文没见到这位老大,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遗憾地回到棠都市,按照大哥的意愿,龙文东拼西凑买了两辆大客车,风风火火地开了一家专门输送棠都青年外出务工的客运公司。 三个月后,老大用一次性手机卡给他打了一个电话,叫他到棠都河龙滩桥码头见,龙文这才知道大哥已回到了棠都市,让龙文不解的是大哥背对着站在一艘小船的船头,他压根就没看见老大的脸。大哥说让他从河东带点货到棠都,他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货顺利到达棠都市,交给了来接货的四老弟,四老弟给了他丰厚的回报。 至此,龙文认识了四老弟,知道了四老弟为棠都城西人,在城西经营一家书店,暗中却为老大干着违法贩卖毒品的勾当。二人很少联系,除非老大有特别安排,才偶尔见一次面。 龙文敏锐地觉察到老大运的货物不寻常性,但又不敢细问。一年后,老大委托四老弟将一部份货转给龙文,让他到洪都娱城做点生意,龙文如梦初醒,深感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老大终于露出了他狰狞险恶的面目。这个一本万利的行当,也让龙文尝到了甜头,可以说是重操旧业。 龙文转念一想,各有所得,也就应了。这样的事一直延续到现在,龙文一伙成了洪都娱乐场所的常客,除了以跑长途客运为掩护外,零包贩毒生意也做得红红火火,说来也巧,现任老板美姐经营洪都两年,没出现任何风险,要是前几任,这个场所早就关门了。 龙文隐隐约约地从美姐那里知道些眉目,美姐身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支撑着,龙文的手下几次在洪都打架伤人都是有惊无险,美姐放出风来说没事就没事了,最多就是赔钱了事。 老大仍就没回头,半响才沉沉地说道:“龙文,洪都有人捣乱,想虎口夺食,你去摆平一下!” 龙文心领神会,接受了老大的任务,走另一条小路下山回城。老大有规矩,不准原路返回。 龙文的办事效率极高,执行力也强,这是老大信任倚重他的原因,老大也放心把自己的亲侄刀疤脸放在他手下做事,只是棠都河边一事出了后,老大才对刀疤脸另有安排。 其实,洪都出事,与这段时间检查卡点收紧,严查有关。 李东风视察省界出入通道后,吴主任在照片里发现了端倪,检查站可以说是形同虚设,值班民警为了偷懒,常常是辅警穿上民警衣服代为执勤履行检查职责,由于辅警没有执法资格,底气不足,对许多车辆就根本没开箱检查或者根本就没检查,让一些心怀鬼胎的违法犯罪分子乘虚而入。 发现这个漏洞后,高维民严令检查站整改,追究检查站负责人杜策的责任,并重新抽调检查人员,严把这个出省大通道的关,绝不让毒品等违禁品流入或过境。 杜策被市局做出了行政警告的处理后,他到高维民办公室谈了自己的想法:“承认管理不严格,但临时抽调的人员松散,各组执行力度各不相同,管理难度大,有些情况根不是自己能掌控的,建议组建专门队伍……” 高维民安慰几句后沉默了。 检查站立杆见影起了变化,出入通道被卡死,棠都的毒品市场价格一下就大涨。龙文与张哥头两伙为争夺洪都毒品市场,就此大打出手。 洪都械斗那晚,龙文其实就在梦境茶楼三楼阳台观战。 打手与寸头草早已得到消息,到洪都捣乱的就是张哥头的手下兔子和阿春。在兔子和阿春到洪都的必经路上,洪都广场东角,他们设下了埋伏。 十二点半,夜深人静。 阿春与兔子从洪都出来,一路酒意十足,相互掺扶着踉踉跄跄地经过洪都广场朝东角走来。 广场已没有了人,中央的路灯照得整个广场通亮。在灯光的斜射下,阿春与兔子的人影交织在一起,跳跃式的一会儿长,一会儿短。 广场东角,大概十来米远的地方,打手,寸头草埋伏的身影正在往广场中央移动。 打手示意寸头草出击。 寸头草从黑暗处窜出来,手里拿着铁棒,瞬间冲到了阿春与兔子身后,猝不及防地背后一击,狠狠地打在了阿春的后脑袋上。阿春站立不稳,踉跄了两下,双手抱着头蜷缩在了地上。 还没反应过来的兔子慌忙转身大吼道:“干啥子,干啥子!”并从身上摸出一把长长的簿形砍刀,挥舞着向寸头草砍去。 随后被跟上来的打手拿着铁棒猛地一击,将其刀打脱,掉在地上,咣当一声响,声音传得远,站在梦境茶楼的龙文听得一清二楚。 兔子痛得直喊哎哟!赤手空拳,被打手追着原地转圈,寸头草也过来帮忙,堵住了去路。被打晕躺在地上的阿春醒过来,坐在地上,抱着头,惊魂未定地看着走投无路的兔子。 哀婉地说了一句“唉,兔子,算了,我们打不过他们!” 面对一前一后的两个虎视眈眈的对手,兔子没有了斗志,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嘴里求饶道:“两位大哥,有话好好说,哪里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原谅!” 素有狠手之称的寸头草又上前狠狠地踹了两脚。打手赶忙止住道:“洪都是你们去插手的地方吗?” 兔子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大水冲了龙王庙,大人不计小人过,下次我们再也不敢去搅场子了。” “回去跟你们的张哥头说一声,这里还轮不倒他来插手!”打手抽动着蛮横的脸,两眼凶光盯着兔子。 兔子不敢抬头地斜视,“是,是,回去一定转告!”他瑟瑟地走到阿春身边,相互掺扶着一瘸一拐地离开了广场,留下了一幅狼狈逃窜的身影。 龙文站在梦境茶楼上,看到广场上惊心动魄的打斗,心头惊了一下又一下,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幅打斗征服过瘾的神色,不过心里还是隐藏了一丝担忧。 其实寸头草也不知道为什么打阿春与兔子,他只听命于龙文,叫他打谁,他就打谁,出了问题,反正由龙文负责。 兔子和阿春被打散了,龙文流露出了狰狞的笑。 寸头草与打手得胜归来,打手得意地向龙文汇报着战果:“兔子和阿春被我们打惨了,他们以后再也不敢去搅场子吧。”龙文对二人的行动还算满意,只是微微地提醒了打手一句:“重在教训,不要把事情搞大了!” 打手向龙文表功,心想这次会得到老大的奖赏。龙文说:“这是小事,不必惊动老大。”龙文俨然派头大哥一样,很神气。 打手、寸头草自从跟着龙文混饭以来,他们就从来没见过老大,龙文也是一个月见老大一次。老大的神秘,让龙文充满了嫉妒,让打手、寸头草充满了恐惧,老大究竟是谁,人长得怎么样,这是他们一直在想知道的问题,但又不敢问。 躲了十多天的龙文回来就蜷缩在自家别塾里,穿着睡衣,坐在茶机旁无神地品着大哥犒劳自己的龙井香茶。龙文相信老大在棠都市的能量,但没有得到最后证实之前,他还是有点不放心。 “老公,这次帮老大摆平了洪都娱城的事,一盒龙井就打发了吗?”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卧室传出,骨子里的贪婪让人厌恶。门间出来一个女人,一头金黄卷发发出耀眼的光芒,修长的大腿穿着一条鹅黄色的超短迷你裙,显出身材的完美绝伦,此女子正是龙文的女人香妹。。 “茶是上品,比黄金珍贵,只有贵人才会得到赏赐!”龙文得到老大的重视,让他很荣耀,这是别人没有的感觉。 “鬼才相信,钱才是硬货!”香妹嘴里充满了铜臭味。 “一边去,男人的事少插嘴!”龙文在女人面前的强势表现得淋漓尽致。 龙文慢条斯理地打了一个电话:“胡攀,寸头草回来没?” 打手道:“回来了!” 龙文道:“他招什么没?” 打手道:“我的一个朋友讲,他只说了自己吸毒,其他一个字也没吐!” 龙文忐忑的心终于可以平静下来了,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够义气,够义气!”龙文看着面前这个娇滴滴的女人,他一下子就有了兴趣。这些天,香妹也跟着龙文的脉博一起一伏,见龙文脸上有了笑,还色迷迷地看着自已,也有些急不可耐,二人就在沙发上搂抱在一起。客厅地上、沙发边,散落着扒下来的衣物。客厅里荡着逍魂般的嚎叫声、呻吟声。 龙文很快完事,他又拿起了电话。 “胡攀,来一趟!”龙文平常有事都直接叫打手到家里,其它人很少知道自己的家,这是龙文跟老大学的,他至今也不知道大哥住什么地方。 半小时后,打手来敲门,香妹在猫眼里看,见是打手,才缓缓地打开房门。 打手见到龙文异常亲热,象是几年没见一样。他急切地想把自已历险的一切告诉龙文,想从他那儿得到夸赞。 打手道:“城西派出所的警察来娱城找过我,恰巧错过,我就出去躲了几天,寸头草被抓了,没几天也出来了,我感觉应该没事了。” “你知道是谁吗?” “听娱城美姐说是兰、吕二位警官。后来美姐又说我们的事已经摆平了,所以我就觉得应该没事了。” 龙文道:“你认为没事还不行,我感觉没事也不行!”龙文有点摆谱,故弄玄虚。 打手道:“那现在怎么办?” 龙文漫不经心道:“大哥说了算。”其实老大已经跟龙文传了信,现在安全了,他要特别犒赏一下寸头草,是寸头草守口如瓶,大家才得以保全。 寸头草是龙文把他收在门下的,他是看到寸头草吃酒耿直,曾经打架有个狠劲,对待朋友重情义。这次寸头草的表现还算满意,他决定替大哥犒劳一下寸头草,龙文交给打手两个信封。 “胡攀,这是一点奖励,你和寸头草一人一份,你的这个。” 打手满心欢喜,拿着信封出了屋。他掂量了一下,觉得给自己信封簿,给寸头草的信封厚,便对龙文心生不满,心想自已为龙文出生入死,冲峰在前,到头来还不如这个刚入道不长的小弟。打手看了一下信封,上面并没写名字,于是他擅自决定将簿的信封给寸头草,厚的留给自己。这样做龙文也不会知道,利益熏心,打手忘了事情败露的后果。 当晚打手便将装钱的信封给了寸头草。 寸头草百般推辞,打手说这是龙文安排自己的任务,寸头草只好收下。让打手不解的是寸头草见钱都不要,这不是寸头草的一惯作风,他变得太突然,让人不得产生怀疑。 打手走后,寸头草撕开信封,里面是厚厚的一叠百元大钞,足有一万。寸头草想了一阵,这钱该怎么处理。 小燕妮象蝴蝶一样在自己面前跑来跑去,他想到童警官为女儿解决了户口,把自已从戒毒所解救出来,想到他苦口婆心般的规劝,他没有理由不痛改前非。寸头草收好了钱,他决定找个秘密的机会,把此事告之童警官。 ------------ 第二十二章老板是谁 童豪景顺利完成了所长交办的事,心里有了成就感。小燕妮的户口得以解决,在虹桥社区成了家喻户晓的新闻人物。人们不时向童豪景反映一些尖酸刻薄的问题,他听得认真,记得详细,但处理起来很棘手,特别是传得沸沸扬扬的洪都娱城吸毒、打架等敏感的治安热点,他半信半疑,虽然里面问题不少,但老姜每次带他去例行检查场所时,里面却是风平浪静,一片祥和喜庆的景象。 童豪景脑中浮现出寸头草说吸毒与洪都娱城有关等问题困扰着童豪景,他不知道为什么兰官、吕桐审不出唾手可得的寸头草、打手打架一事。 到城西所的时日已久,城西地界依旧是一片拆迁繁忙的景象。三三两两的渣土工程车不时在街面穿梭,卷起的尘土满天飞扬。朦朦胧胧的天空遮住了童豪景的视线,他孤林林地走在大街上,像是一个落败失魂的斗士,在昏暗的天底下迷失了方向。 轰鸣的除尘洒水车喷着满天的水雾擦肩而过,弄得满头是水的童豪景像是洗了一个冷水澡,他猛地一抬头,前面就是洪都街口的邱家羊肉馆,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让童豪景忘记了琐事的烦恼, 天色已晚,虹桥社区黑压压的,几条交错的街道路灯不明,只有洪都娱城和城西宾馆的闪烁不定的霓虹灯照亮了城西夜空。门前公路上走走停停的出租车不时有人上下。 洪都街口邱家羊肉汤热气腾腾,羊肉汤的香味沟起了童豪景的食欲。这又是一家百年老店,羊肉飘香十里,这是童豪景听母亲讲得流口水的美食。店里人太多,童豪景要了一个泥色粗碗,在二楼窗台处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童豪景悠闲地看着窗外的街景,就在此时,视线中寸头草和几个人说说笑笑地往店里走,除了寸头草外,另有一个也很眼熟,他想起来了,此人不就是中分头打手吗,对,就是打手,童豪景确定无疑。 寸头草曾说打手是他们的小头目,也是洪都娱城的常客,跟着他定能发现些什么端倪。童豪景拿定了主意,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块肉,喝了两口汤,草草付了钱就在店门外不远的一拐角处等着打手和寸头草的出现。 底楼的餐厅里,来的正是打手、寸头草与其手下的几个小混混。打手在寸头草和几个小混混面前大哥味十足,说话指指点点的,几个小混混更是对其俯首帖耳、毕恭毕敬。小混混轮番敬打手的酒,打手高高在上,忘乎所以,他差一点就醉了。 童豪景在外等了近一个小时,寸头草和几个小混混扶着打手跌跌撞撞地出了店门,打手说:“走、走洪都!” 小混混们应声道:“要得,找几个小妹,大家耍高兴!” 洪都娱城是城西娱乐场所档次最高的,生意向来很好,但不知怎么的,前些年老板换了一个又一个,每任老板经营最长的时间不超过两年。如今的美姐却出奇地已经营两年多,人们都说其有来头,神通广大。老姜曾不止一次跟童豪景说里面的问题复杂,但童豪景跟着老姜,每次走到洪都例行检查,里面都是歌舞升平,却发现不了什么问题。童豪景疑惑不解,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童豪景。 童豪景不动声色地跟在后面,看到了打手蛮横的肉脸,听到了粗野的说话声,自己虽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但只身一人,总觉得有些不妥。他想把发现打手一伙的情况告诉老姜,以得到老姜的支持,但老姜求稳的心态又让他放弃了这样的想法,更不用说向唐所长报告,唐所长那板着面孔,充满了怒视的眼神更让人心生不安。 打手与小混混几人走到了洪都大门口,保安立即迎了上来,点头哈腰地说道:“胡哥,请!老板在里面!”保安对打手一伙很熟悉,他们知道打手与老板的关系不一般。 打手、寸头草和几个小混混满嘴酒气,象无头苍蝇一样在迷宫般的通道里窜来窜去。几个穿红色礼服的服务生很费力地才将混混们引到了大厅。一个笨手笨脚的服务生不小心将茶水倒在了打手身上,打手眼睛一睖,几个小混混见状,上前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寸头草没有了以往的莽撞,他已放弃了打打杀杀的念头,有些看不下去,劝道:“兄弟们,算了,胡哥不计较这些!” 打手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抖动着脚尖,一幅悠闲自在的样子。 寸头草转过脸,望着打手媚笑道:“胡哥,你说是不是!” 打手蔑了一眼寸头草,没有再说话。 童豪景跟了进来,恰恰错过了这一幕。他坐在大厅的左角,光线很暗,几乎看不见人影。他叫了一杯咖啡,密切地注视着打手、寸头草、小混混们的一举一动。 小服务生抱着头,蜷缩在地上,没有喊叫,也不敢叫,因为叫得越凶,会被打得越惨,这是服务生的同伴说的。 一个打扮时常很有气质的女人出来了,笑迎道:“胡兄弟,咋来得这么晚!”打招呼的女人叫郭美辰,高个苗条,30来岁,一缕飘逸的披肩发,美白的脸里透露出一丝女人的高贵,她是洪都娱城的法人代表,人称美姐。 “胡哥,算了,小生不懂事!”美姐带着祈求的眼神,笑脸上前搭话。 打手看了一眼美姐,脸色一沉,阴阳怪气道:“住手,没看到我们美姐来了吗。”打手心里怪痒痒的,眼晴发光似地盯着美姐,好似想讨要什么。 “美姐,生意好!”打手坐在吧台前的高凳上,嘴上叼了一只烟,吐了一丝烟圈。 美姐目光一斜,盯在了柜台服务生的脸上,服务生懂事地去拿了几包好烟,一阵讨好似地塞进了打手身后的几个混混的手里。 “怎么好意思呢”,打手假意推辞而后一个暗示的动作,美姐心领神会,连忙走到打手面前,他无所顾忌地问道:“美姐,小虎的生日party开始没?” 美姐弯着腰,俯下身子贴着打手的耳朵说:“他们早来了,就等着你们,在情未了包间。”美姐知道打手早已和小虎约好了的,小虎请了自己十多个好友,需要打手提供的“包子”刺激一下。这是他们娱乐场里最时常的活动。 打手冷笑道:“不按约定,他不知道后果吗!”本是打手不守时,却怪别人来早了,这明显是强盗逻辑。 “美姐,这段时间还有人来骚扰没?”打手假惺惺地关心道。 “没有,没有,有我们龙哥在,谁敢还来捣乱!”美姐很是感激的样子,内心却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她寒暄了几句,向服务生暗示了什么,便去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打手叫其中一个小混混进了情未了包间,不一会儿,小混混跟着小虎出来了,小虎笑脸向打手赔了不是道:“胡哥,包子少了点吧!” 打手睖了一眼小虎道:“不知道吗,现在他妈的警察管得严,各个路口封了,货进来得少,物以稀为贵,价格自然是水涨船高嘛!” 小虎陪笑,知趣地不说话了。 童豪景隐约地看见打手、小混混与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理论了几句,他不知道里面究竟在干什么,但凭自己的直觉,他们肯定在做不为人知的脏事。童豪景盘算着如何接近打手,此时,一服务生过来冲茶,大厅的灯光照到了童豪景的险,打手正好看见了。 他愣了一下,突然站起身来,右手朝童豪景一指,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道:“哼,真是冤家路窄,今天终于让老子碰着了”。 自从打手被城西派出所取保候审以来,他一直对印象中的童豪景耿耿于怀,他痛恨这个多管闲事的大个子,害得自己坐了几天的牢,刀疤脸却东躲西藏,还死了一个矮个兄弟伙,好在龙文找人施以援手二人才得以脱险,要不然蹲几年大狱是铁定了的。但打手却不知童豪景叫什么,干什么的,对他的模样也是只见过一面之交,上一次在城西街碰见童豪景与老姜走在大街上,他一点没认出来。今晚两人对眼相视,打手突然有了映象,他略略判定此人就是自己的仇人,但又不敢确定。 “走,那人不老实,教训他一下!”打手身边的几个小混混听胡攀一说,拽紧了拳头,立即都站了起来,弄得脚下的板凳稀里哗啦地响,旁边的闲客一看,事情不妙,纷纷躲避散了。 童豪景坐在原处,面无惧色,依然悠闲地喝着咖啡,他暗地里早以做好了反击的准备,凭自己的身手,要制服这几个混混不在话下。 寸头草尿急,上了厕所刚出来,就看见打手一伙上前要对童豪景动手。寸头草一愣,见是自己的恩人,连忙上前站在双方中间,双手伸得长长的,将几人隔开。 “胡哥,误会,这是我兄弟,有话好好说!”寸头草极力劝阻道。 “他是你兄弟,咋没听你说过,他叫什么?”打手听寸头草一说,就不敢贸然断定此人就是棠都河边招惹自己的那个人,心里增添了几分不确定性。不过样子还是恶凶凶地,有点盛气凌人的架势。 “介绍一下,他是警……哦……是警小杰!”寸头草被打手的架势吓住了,说话有点慌乱,但还是机灵地没暴露童豪景的身份,他故意乱说了一通。童豪景有些佩服寸头草的脑瓜子,关键的时候还是沉得住气。 童豪景心里打量了这几人一番,逐个记下了他们的面貌特征,心里盘算着如何教训他们一下,正好寸头草说认识一下也无妨。 按照以往在部队,这种混混早就被打得哭爹喊娘,不过现在自己的身份不同了,他忍了忍,压了压自己的火爆脾气,站起来主动伸了手,这样也好让寸头草下得了台。 看到童豪景高个健壮的身材,一幅让人一看就是机灵帅气的好小伙形象,明显不是别人的对手,打手退后了一步,心里打了一个寒颤。 “好,看在寸头草的面子上,算了。”打手仍是一幅趾高气扬的样子让童豪景更显愤慨,他伸出右手握住了童豪景。童豪景稍稍一用力,打手的手掌就变了形,痛得脸的轮廓都有了变化,他咬着牙不敢吱声,出现惊恐状,极其难看。旁边的小混看到这一幕怪怪的,个个都惊恐得不敢喘气。 打手感觉到此人非等闲之辈,再也不敢有招惹之心,他招呼几个小混混坐回原处,一场即将恶斗被化解。 服务员打电话将刚刚发生的事告诉了在场外的美姐,他事情没办完就匆匆赶了回来,幸好双方已熄气罢兵,她拿了两瓶红酒,叫了几个小姐,让大家解闷助兴。寸头草倒了一杯,准备敬胡攀,转身却发现童豪景不见了。 打手坐在沙发上正得意,几位小姐模样的女子娇滴滴上前缠住打手、几个小混混,她们在男人面前完全没有羞耻感,半遮半漏的衣服让几个小混混想入非非。打手粗野地搂抱着面前的女人,手不由自主在小姐身上一阵乱摸。突然,打手想起了龙文向自己交待的话,近段时间要求稳,他立即推开身边的小姐道:“兄弟们,走,明天还有重要的活要干!” 几个小混混意犹未尽,心有不甘,但还是不得不跟着打手出了洪都娱城。路上,一个憨头笨脑的混混问打手:“胡哥,刚才你的脸咋那么难看!”没曾想,打手随手就是一耳光打在其脸上,让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旁边的几位望着这个不懂事的混混一阵狂野似的笑。 大厅里,又一曲摇滚乐响起,男人们、女人们尽情跳着,唱着。童豪景一点兴趣也没有,他从厕所出来,走出了娱城。 遇到刚才的一幕,他是意想不到的。童豪景有些愤慨,他独自一人走在夜幕下的城西大街上,已是夜深人静的时刻,路上的街灯有些昏暗,只有十字路口的黄色信号灯一闪一闪的。童豪景回到派出所,他发现唐所长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唐长安与自己的久别重逢的老同学吃了饭,喝了一点酒后没回家直接到了所里,躺在沙发上就睡着了。一个电话惊醒了梦中的唐所长,他翻身一看,已是深夜十二点了。电话是成大实业公司肖总打来的。唐所长猜到有可能是洪都娱乐公司的事,因为他知道,洪都的法人表面上是美姐,但实际控制人却是肖光,人称肖总。这个秘密只有两个人知道,其中一个就是唐长安,另一个就是公安局副局长胡远成。 肖总问:“美姐那儿来了一个警察,知道不?” 唐长安惊了一下道:“是谁?” 肖总道:“我的人说是你们的人。” 唐长安道:“不会,如果是,我应该知道!”唐长安非常肯定。 肖总奸笑道:“是你派来卧底的吧?” 唐长安道:“怎么会?” 肖总有点不耐烦,他抬高了语调:“不说了,你要管好你的人,不要什么都占了强!其实肖总心里很不高兴,他有些埋怨唐长安“又当表子,又立牌方。”甚至他还有了想给胡局长打电话的念头。 唐长安没想到他做警察这一辈子,被别人牵着鼻子走。还是前年八月,天气爆热,所里民警办公室的空调年久制冷效果差,向分管领导胡远成汇报,胡局长脸色一沉,狠狠地责骂了他一顿,说他作为一个所长,这个问题都解决不了,还让他费这个心。胡远成立即打了一个电话后说成大实业公司肖总捐赠十台空调。三天后,空调果然搬来了,唐长安对所里宣称是市局买的,但没想到这件事却成了别人把自己呼来唤去的把柄,这是自己万万没想到的,这还不算,最麻烦的是,肖光还给自己的母亲搬去了一台,谎称说是自己给他买的,母亲信以为真,也没问,直到几个月前才知道。后来空调的事就像恶魔一样缠缚着自己,睡不着觉,挺不直腰。自己也没有勇气向政治处说明。 这件事除了胡局长知道外,另外一个就是姜洪德,他是从美姐那儿得知的,这是唐长安忌惮老姜的软肋,而对于老姜在洪桥地界的一些不良行为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以说这也是唐长安与姜洪德二人表面关系密切,私下却有着不为人知的矛盾的原因。 肖总说话的意思,唐长安心知肚明,他细想了好一阵,难道老姜没有给童豪景定规矩,唐长安有点气急败坏地说:“这个该死的老姜,难道所里定的规矩都不要了吗?” 其实在唐所长的心目中,有点莽撞的就只有新来的童豪景了,因为他已经悉知了他的精明能干,看来这个小伙子还得加以调教,他一直想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挫一挫他的锐气,让他知道进退,将来说不定可以有更好的发展前途,这也是吴主任与自己达成的默契。 ------------ 第二十三章茶馆密约 城西老城区的茶馆生意火爆,这里多半都是无职无业或企业退休人员云集的地方。寸头草原是这里的常客,后因跟着龙文一伙后,闲聊的地点就转到了洪都广场旁的梦景茶楼。 茶馆老板已习惯了寸头草来喝茶的位置。二楼临街面的小木屋,视野开阔。 一大早,寸头草就来到悦来茶楼二楼的阁楼里,泡了自己的最爱,本地龙井——云峰毛尖,他品了两口,而后悠然自得地看着街面的人流,街头大妈们正敲着锣鼓,跳着平常操练的腰鼓舞,推着移动广告牌,热火朝天地宣传着夜来香火锅即将开业。寸头草拿出了手机,给童豪景发了一条消息:“有事、悦来茶楼面谈,急。” 童豪景吃了早点在往派出所的路上赶,拿在手上的手机一闪一闪地嘟了一声,他知道短信来了,童豪景点开一看,是寸头草发的,要见他。童豪景知道,如果没重要事情,寸头草是不会这么急的。童豪景穿着一件短袖时尚衬衫,看到寸头草的短信,他加快了脚步,心里不由得紧了一下,匆匆到所里向老姜交待了几句,就径直往悦来茶楼走。 旁边没有了老姜的身影,童豪景明显感觉到老姜跟自己一起进社区的时间少了。他对自己过于崭露头角有些后悔,特别是禁毒大队抓阿根时让老姜的颜面尽失,这更显自己的显山露水,让老姜有些不适。 悦来茶馆底楼,一个服务小伙在茶馆表演着各种冲茶的绝技,茶满滴水不漏,引来客人们不时啧啧称赞。童豪景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品茶人的注意,而这里的老板却一眼就注意到了童豪景,因为对茶老板来说,社区民警历来是他们关注的对象,他们认识民警,民警不一定认识他。 这里的一个游手好闲的皮忠,常在这里喝茶打牌,童豪景少不了警告他,二人早已认识,因为他是拘留所的常客,多次因治安违法的事被拘留。而跟在他屁股后面的一个二皮脸王能,常得到皮忠施舍,隔三差五要施舍点钱给他,二人关系较近。 童豪景有意避开了皮忠和王能的招呼。 寸头草在楼上看见了童豪景,他向二楼的服务生吱了一声道:“去把刚进来的高个年轻人叫上来。” 服务生转身下楼,发出咚咚的下楼声,就在底楼的转角处,服务生看见童豪景正在柜台前东张西望。 “这位帅哥,楼上有人找!” “你是……”童豪景明白了,他跟着上了楼,七弯八拐地穿过走廊,进了一小木屋,看见寸头草独自一人在阁楼里的玻璃桌前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品着茶。 “好雅兴!”童豪景道。 “见笑了!”寸头草起身弯着腰请童豪景坐,象是仆人见了主人一样,让童豪景有些受不了。 童豪景道:“寸头草,别那么客气,我们是朋友!” 寸头草道:“规矩还是要,你是我的大恩人,我很尊重你,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其实寸头草是出于对童豪景的尊重感恩,他内心并没有奉承的意思。 童豪景道:“什么规矩,都是人定的,我们二人就不分你我了!”童豪景语气重了些,寸头草已感觉到童豪景生气了,连忙陪着笑道:“好,我们是朋友,以后注意就是了。” 寸头草说话开始没有了顾忌,直接进入了话题:“童警官,昨晚打手正在卖药。” 听到寸头草主动开始向自己透露情报,看来自己在失足青年身上投入的情感和努力并没有白费。心中一股暖流浸渍了每个毛孔。全身通透,好不畅快! 童豪景道:“什么药?毒品吗?” 寸头草道:“一种一才流过来的新型毒品,给一个叫什么小虎的开生日会。” 童豪景道:“你亲自看见了吗?” 寸头草道:“没有,打手不让我们经手,他只是让我们去扎墙子,明摆着的,打手不相信我们!” “药从哪儿来的?” 打手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一脸的难色,他点了一只香烟,猛吸了几口,开口道:“实在是对不起,这个我现在不能说!龙文一伙心狠手辣,什么都干得出来,我本人没啥,但我还有一个十岁的女儿,我要保证她的绝对安全!” 童豪景道:“也是,稳点好,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给我打电话!” 打手无赖地点点头。 童豪景又问:“昨晚的事洪都老板知道不?” 寸头草道:“可能知道,小虎过生日给老板打了电话。” 童豪景道:“他们是什么关系?” 寸头草想了想道:“其实里面有两伙人到洪都娱城扎场子,你是知道的,一山容不下二虎,两股恶人势必争斗。前段时间,龙文的人与对方打了一架,他们就没来了。原来老板对两伙都不敢得罪。他可能是有求于我们!” “另一伙人是谁?” “张哥头,手下人不多,出来混没几年!” “他们到洪都做什么?” 打手望着童豪景笑了笑:“你说呢!” “卖药妈?” “这些人渣会在里面干什么好事?无非就是吃、喝、嫖、赌、吸、卖、贩等!”其实在童豪景的感召教育下,寸头草的确开始憎恶这些丑恶现象了,他的是非观念明显发生了变化,这就是近墨者黑,近朱者赤的道理。寸头草嘴里能说出这些话,童豪景感到欣慰,因为要改变一个吸毒者的丑陋灵魂,是多么地不容易。 “他们在哪儿拿货?” “都在一个地方,不,座神那儿或者另有地方……” “座神是谁?” “你以后会慢慢知道的,当我没说哈!” “怎么要说不说,吞吞吐吐的?”童豪景脸色沉了下来道。“他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寸头草道:“不知道,这个可能是龙文与他们接触。” 童豪景知道,要让寸头草一下子全部信任自己,让他什么都说出来,还需要一定时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以后会有机会的。 童豪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道:“兰官,吕桐问你打架一事为什么不说?” 寸头草愣了一下,他望了一眼童豪景,脸上似乎有点气愤的样子道:“我就看不惯他们!” 童豪景道:“不至于吧,有谁招惹你了吗!”他发现寸头草的表情不自然,继续追问道:“有顾虑,不敢说?有人说他在现捡到一个身份证?” 寸头草惊了一下道:“谁说的?” “这个你不管嘛!”童豪景没有说明,暗中观察着童豪景的的表情变化。 “有什么不敢说,那天我实在是太困了,准备讲了,外面有人把兰警官叫了出去,说了几句,兰警官回来气愤地踹了我两脚说我运气好,便再也没问我了。” 童豪景问:“那人是谁?” 寸头草道:“不知道,听声音肯定是你们所里的人。” 童豪景模糊地记得那晚,自己出所时,发现唐长安与副所长刘阳还在办公室,难道是他还是…… “不说就算了,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给我讲也不迟!”童豪景不紧不慢地说。 “不是我……” “不说了!” 童豪景的心情突然沉重了起来,他不敢往下想,他陷入了沉思。 寸头草觉得不该说这些,这显然让童警官为难了。寸头草赶紧向童豪景道歉:“童警官,算我多嘴!” 童豪景并没有责备寸头草,他反而问道:“还有什么?” 寸头草道:“昨晚太危险了,打手和那几个小屁虫心狠手毒,身上随时带着刀,要是发现你在跟踪他们,他们会狗急跳墙,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寸头草善意的提醒让童豪景倒吸一口凉气,不过心里还是热乎乎的。 寸头草又道:“哦,对了,龙文叫打手奖励了我一万元钱,我不知如何处理,因为我答应了你的,要痛改前非,现在我不想与他们在一起鬼混,但打手要我帮他们干,我参加也不是,不参加也不是,这让我很困惑。” 童豪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不知如何答复寸头草,只好搪塞过去道:“不要涉入太深,有什么重要情况及时给我讲。”很显然童豪景并不反对寸头草跟打手搅和在一起。 寸头草道:“一定! 童豪景与寸头草约定了联系方式,叮嘱他下次不能发短信了,容易被监控,刚要走出阁楼,寸头草走到童豪景身边悄悄地说了一句“上午十点左右打手们可能要做一件大事,有兴趣没?” “不急,慢慢说!”童豪景再一次起身去拉了拉门,确认门是关得密不透风才放心。 上午十点在城西宾馆旁的食品厂,打手要在那里做事,叫了我们去扎墙子,我猜肯定是赌钱。因为我听到打手说马绍康要到一家钱庄替龙文办一件事,那里是一个新窝点。 童豪景获得了重要的信息,他想第一时间把这个信息传给姜老师,以狠狠地打击一下打手、龙文一伙的嚣张气焰。 ------------ 第二十四章不明之火 童豪景回到城西派出所,老姜不在办公室,他在电脑里草拟了几条有关洪都娱城及打手、龙文的基本情况。并在公安基础信息中平台上查阅了相关资料,他准备详细地给老姜及所长汇报。 兰官也到老姜办公室查阅一盗窃嫌疑人的档案,见童豪景一人在办公室,他无意中问起了寸头草的事:“小童,寸头草跟你关系很好吧,他应该很相信你!” 童豪景道:“什么意思!”童豪景不知是何意,他心里打了鼓。 兰官笑着说:“哈,哈!你不说,我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童豪景猜得出兰官说的是什么,只是大家不说而已,因为寸头草女儿户口之事让唐长安被局长狠狠地骂了一顿,至今心里有一个难平的疙瘩。 童豪景道:“是吗?”二人相视笑了笑。 兰官挑了挑眉道:“那天晚上我们差一点火候就把寸头草拱翻了,不知是谁给……”兰官话说了半截就断了,脸上的怨气显而易见。 “你是说有人来说情,是唐还是刘……”童豪景极切想知道结果。 “不说了,影响团结!”兰官害怕隔墙有耳,一脸难为情的样子让童豪景不好再刨根问底。 “初来乍到,兰哥,你是经验丰富的老民警,不要有所保留哟!” “保留什么,我看你跟我来的时候比较相像,所以才忍不住说了几句。”而此时的兰官却深有感触的把埋藏在心里话又说了出来:“唉,就多说几句,小童,有些看似简单的事情却很复杂,让你防不胜防。这个寸头草不知又牵扯到哪根筋,让你在办案的路上总是磕磕绊绊的,不随他们的意,你就成了他们的绊脚石,死对头,到时你什么也得不到好处,你看象我这样的不懂事的臭虫,得罪了一大堆人还不知道,你看我现在混成什么样,都快三十来岁的人了,还是一个屁都不是的中队长,唉!你可要学机灵点哟!” 童豪景听得出来,兰官是话中有话。 兰官想到自己也是一个很有激情的年轻民警,毕业于河西省警察学院,科班出身,当初分到了派出所后,可以说是所里办案的中流砥柱,但是由性格的倔强,看不惯一些与社会格格不入的现象,屡屡与所里的民警和所领导发生不愉快的事,给所里留下了另类的印象。唐所长知道自己的能力,在每次推荐后备干部时,都强势把他作为首选,但局里都把他淘汰了,原因却是能力比不上其他人优秀。这些童豪景压根就不知道,当然这些话中话也不可能告诉这个小兄弟。只是侧面说,还需个人磨砺。 童豪景听了兰官的一席推心置腹的话,若有所思,若有所悟。他坚信自己要在工作中学习成长,要不断积累,取长补短,但做人的根本不会变。 童豪景见老姜久久没回办公室,他心里有些急不可待,想到兰官为刑警中队的队长,给兰官说可能更有用。童豪景主意已定:“兰哥,今天上午十点左右打手一伙要做一件大事,有兴趣没?” 这样的信息线索,对于搞刑侦的民警来说,无疑是一个特大喜讯。 “什么大事?”兰官迫不急待地问。 “不知道。可能是聚赌,要去了才明白。” 童豪景道。 “谁提供的?”兰官有点怀疑的样子问道。 “这个可以不管,到时我把具体情况传给你!”童豪景留了一手,他没有把寸头草向其提供情况的事说出来,他要为寸头草保密,况且兰官和所长对寸头草极度不信任。 兰官道:“不过这事你还是得向所长汇报一下!” 说话间,兰官突然去把办公室的门关了,门发出咚的一声,窗户玻璃都抖动得嚓嚓的响。 兰官小声说道:“刚刚老姜与所长吵起来知道不?” 童豪景一脸惊讶道:“吵起来了,为何事?” 兰官道:“我偶尔听到一句是关于洪都娱城的。” 所长办公室挨着刑警中队的办公室,里面说话声稍微大一点,刑警中队就可以听见。 童豪景道:“什么,娱城?”莫非昨天晚上去娱城的事被老姜或唐所长知道了,老姜曾给自己说过,到娱乐场所不能单独去,否则有违反纪律之嫌,看来这个娱城的确是个是非之地,童豪景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兰官无话找话道:“小童,你要有思想准备哈,说不定跟你有关啰!不说了,老姜马上就要回来,这些都是开玩笑的,你不要往心里想!”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童豪景已将自己对号入座,说不定这事还真的与自己有关。 兰官查阅完了资料走了。 老姜从所长办公室回来,气冲冲地一屁股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闷闷不乐。他的眼前浮现着唐长安那板着面孔恶凶凶的样子真让自己受不了,老姜气毒了,把办公桌上的一个烟灰缸摔在了桌上,发出“叭”的一声响,嘴里自言自语道:“哎!即使别人有点小问题,也没犯什么大错,何必那样小题大做,所长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鱼死网破,大家都不好过!” 童豪景听出了老姜话中有隐言,所长与老姜之间一定有着自己所不知道的秘密,这次差点就闹到公开化了。看到老姜生气的样子,童豪景也不敢问所为何事,只是劝慰道:“姜老师,消消气!” 不劝还好,一劝老姜就更火了,矛头直接指向了自己道:“就为你的事!” 童豪景的脑袋嗡了一下,脸一下子就涨得通红,没想到真还是为自己的事吵架。老姜质问道:“童豪景,昨晚你去了洪都娱城吗?”老姜没有了以往的客气。 童豪景一时说不出话来,象做错了事的小孩子。 这段时间以来,老姜虽不是手把手传授工作方法,但接触社会的那一套的奥妙还是没少教,让童豪景受益匪浅。从内心来讲,童豪景还是比较尊重老姜,他打心眼里已把他当成了老师了。 其实刚才兰官说起洪都娱城的事,童豪景就在想所长是怎样知道自己去了洪都娱城的,他们看到了什么,自己去跟踪打手一伙,并没有露出破绽,怎么会被别人看见了,自己的一切都被他人掌控着,童豪景越想越不敢想,越想越气,越恐惧,里面是不是有第三只眼睛? 老姜又质问道:“去了吗!八点后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童豪景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后又摇头。象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做出的举动。 老姜心里已明白了几分,这小子定是背着自己去了。他开始数落童豪景的不是:“我曾多次说过,是非之地,绕道走,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童豪景对老姜先前说的“是非之地,绕道走”的含义,还是不明不白,也许老姜受到了某种警告,他向来是这样做的,他也把这样的做法传给自己,让自己照着做。童豪景也意识到了这或许是对自己的警告或是一种保护。童豪景反问自己:“我是什么样的人,难道就被这一点点困难或威胁吓倒了吗,不会,那就不是童豪景了。”童豪景是这样的人,越是被打压,就越能激发他的斗志。 童豪景沉默。 老姜再一次语重心场地对童豪景说:“要到洪都必须给我老姜说,否则出了什么事我就不管了。” 上午十点,童豪景收到了一条密码信息——“城西宾馆旁一食品厂房内有人聚众赌博!”童豪景心中一下子亮起来,那个地方曾去过,唯有一巷道进入,极有可能暴露。童豪景没多想,向兰官转发了信息线索,并提醒兰官注意隐秘进入。 时间紧急,这样的机会,稍纵即逝。 兰官立即叫上搭挡吕桐,带上了那支从不离身的配枪,匆匆下了楼。童豪景跟在二人身后问道:“就我们几个人吗?” “到值班室把几个辅警带上,没有时间了!”兰官边走边说。吕桐习惯性走到地下车库把那辆丰田越野开到派出所大门口,大家悉数往车里钻,车塞得满满的,大家都出不了气,全然不顾超载。 童豪景骑着他的太子摩托,猛踩了几下油门,先行一步冲出了派出所,驶在了前面。 吕桐跟在后,好似故意猛扭动了几下把环油门,冲出的油烟味呛得大家直是咳嗽,轮胎发出“唧唧”的声音让人心惊肉跳,瞬间冲出了西街,消失在茫茫的车流中…… 兰官是一位年轻的治安老手,他深知唐所长的脾气,凡事必向其汇報。他在车上拔通了所长的电话:“唐所长,我们刚得到情报,城西宾馆旁有人聚众赌博,我们正在赶往事发地点!” “什么,城西宾馆,老姜在没?”唐所长突然提到姜洪德让兰官一头雾水,他不知唐所长是何意。从说话的语气上兰官感觉唐所有点紧张,仿佛心跳加快都听得见。 ------------ 第二十五章特别行动 兰官、吕桐的车终于到了城西宾馆外,童豪景骑着他的太子摩托已等候多时。 “兰队,人就在里面!”童豪景示意兰官往宾馆外的一小巷进入。 兰官看了看进入的路口,幽幽的巷道七弯八拱地通向一个黑洞洞的食品厂大门,门口还有两个黑衣马仔在转悠。兰官转身向车上的队员发出命令道:“按计划行动!” 食品厂是八十年代红极一时的明星国营企业,后因经济转型,食品厂没落了,厂房也因年久失修,无人问津,变得破烂不堪。里面有一个闲置的作坊,打手早就看上了这个若大的空间,最重要的是食品厂与宾馆有一条暗道连通可以相互打掩护,既隐蔽又来去自如。 邻市的佛爷和川子带着一帮赌徒昨晚就住在了城西宾馆。今日上午十点,一方黑衣西装,另一方装束时尚,各有十人,双方按照约定的时间,悉数就坐,赌场里顿时鸦雀无声,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 佛爷警慎地问:“胡兄,安全没问题吧!” 打手哈哈一笑:“佛爷,莫非你还不相信我,今天是只进不出,手机统一保管,门外有人把守,放心!” “哪里,哪里,我只是随便问问!”佛爷眼睛一眨,位列两旁的助手就将一叠钱放桌上。打手也不落后,将试先放在手提包的一匝人民币拿了出来。 双方都尽显豪气,想在对方面前显摆,眼神里都充满了狠劲和杀气。 “佛爷,客人优先!” “那我就不客气了!”佛爷首先发牌,他娴熟冼牌的动作可以说是叹为观止,瞬间四堆五张扑克牌发完,要打手一方押注,打手不甘示弱,心想已有几次交手,各有千秋,这次只要求稳,定能稳操胜券。 谁知刚两个回合,门外一个马仔进屋耳语两句,打手脸色大变,起身拱手向佛爷赔礼道:“对不起,警察来了!” 佛爷怒不可遏:“你……”他惊慌之余起身不忘抓钱就跑。 打手也不知道哪里出了漏子,很有江湖义气地应急道:“有什么事以后再解释,带佛爷先走!”里面乱作一团,还好,十来个人慌乱中全部从暗道逃了出去。 等民警、辅警进入现场时,里面已是人去楼空,场地内一片狼藉,地面散落着来不急带走的赌具,和少量钱物,一些装着若无其事的旁观者还站在远处望着兰官、童豪景笑。 屋内一个人都没有,童豪景站在一幅散落的扑克牌前发呆。兰官、吕桐站在零乱的赌桌旁气愤地发了一通感叹:“怎么会这样,难道唐所长……”。 童豪景本想向兰官解释什么,无意中从兰官的叹息中听到了唐所长提及到了老姜的话,他不知是何意,回想起刚才到城西宾馆时,老姜的影子出现在宾馆门口,难道这次赌博与老姜有关吗,童豪景不敢往下想,老姜一向的为人让自己又作出了大胆的判断——“不可能”。 兰官深知这类赌博案,没能抓住现行,差不多就等于泡汤了,他只好收兵回所,向唐所长汇报了工作情况。 童豪景没有离开,而是把摩托停在了城西宾馆旁的一家保健药店旁,他又进入了食品厂,赌场中心,他想再一次探个究竟,寻找一下里面的蛛丝马迹,里面的人怎么散得那么快。他看了看地面,完好无损,墙上也没什么异常,突然一扇紧闭的锈迹斑斑的暗门引起了自己的注意,上面有一把硕大光亮的锁,这明显是一个反差玩象。童豪景无意中用手轻轻拉了一下,锁却开了。他推开了门,一道亮光从门外的楼上射了进来。 童豪景的眼被光刺得短暂失明,当其反应过来时,眼前一个宽敞的大屋出现在自己面前,童豪景按了一下墙上的开关,灯亮了,这明显就是个大厅,可以容纳上百人的简易会议室,前面墙上一块黑板,上面还留有没擦尽的白色粉笔字,童豪景仔细一看是“营销致富,发展会员,成绩斐然﹍﹍”等字,后面就看不清了。 童豪景觉得这字的风格好生面熟悉,印象中就跟梅婷雨的字迹笔画太相似了,难道是她? 这时,在楼梯口的一个小门开了,下来一个中年女人,穿着素净,手里拿着抹布,惊恐地看着童豪景,身子在往后退问道:“你是谁,一个人在这里干什?” 很显然,这女人已把童豪景当成小偷了。 “别怕,我是警察!”童豪景掏出证件,准备递给中年女人看。 中年女人微微镇定了一下,垫了一只脚,身子弯成了弧形,小心翼翼地伸出长长的右手,瞅了一眼道:“就当你是警察,有什么事?”女人的紧张情绪缓和了一些,戒备心也没那么强烈了。 “这里是干什么的?”童豪景用眼晴扫视了一下大厅。 “是酒店培训服务员的,每周星期六上午十点都来。” “什么,培训服务员,这么大的厅?” “不信,你可以在这个星期六过来看,你也可从小门上去问酒店的经理!”中年女人没多话,转身就去抹桌子,童豪景这才发现大厅里的桌子还算得上干净,看来是常有人来开展活动。 “刚才,你看见有人从这里出去吗”童豪景突然问。 “没看见!”中年女人的脸一下有点紧,反应特别快,怕走漏了风声一样,她连忙又说:“这事与我没得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 童豪景已感觉到中年女人好象知道点什么,有点怕惹火烧身的样子。他觉得要在女人嘴里问出点什么已不可能,于是就指着小门问:“这是通向哪里?” 中年女人抬头道:“酒店二楼客房部。” 童豪景朝里望了望,楼梯很窄,贴了红色的地毯,只容一个人上下。童豪景穿过小门,头差一点撞着门框,轻手轻脚地往上走,身后的中年女人惊不住叫了一声小心点! 正如中年女人所说,童豪景上了二楼,过了一个森森的走廊,就来到了宾馆的二楼客房部,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正在柜台里与一个宾馆服务员交待什么,神情有些慌乱。 此女人正是老姜的妻子雪姐,他早已看见了走廊里走来了一个人,认出了是童豪景。 童豪景没见过,也没听老姜说过,他正欲上前跟服务员打招呼,服务员却慌里慌张地快速上楼去了。童豪景看在眼里,职业的敏感让他感到上去的服务员肯定有见不得人的事。 雪姐走出柜台相迎。 “小童,你从哪儿上来的?”雪姐故意这样问,惊慌的表情里让童豪景感到这个女人背后肯定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童豪景转头往楼道拐看了一下道:“那!拐角处!” “小童,怎么一个人来的,是要定房间吧,其实你大可不必亲自来,打个电话就是了,哪用得着亲自来一趟嘛,哼!都怪那个死老姜,都不说一声,非要把我往死里整!”雪姐说话时,绘声绘色的,象在演戏。 童豪景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女子说话明显不投机。他有点纳闷:“你是?” “哎,不好意思,都分了。”雪姐露出几分羞涩,喃喃自语道。童豪景开始还没听出所以然,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脸惊呀不相信的表情:“分了呀?!” 雪姐赶紧招呼柜台里的另一个服务员去倒了一杯龙井茶,并叫童豪景到柜台前的客厅沙发上坐。雪姐在童豪景对面坐了下来,异常热情。 “小童,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就在你来派出所里不久,我到所里找老姜谈事情时,我就认识你了!”其实在童豪景的脑中,这样的事他早已忘记了。或许当时根本就没注意,所以印象就不深,没有记住。 “怎么,你们没在一起?”童豪景惊奇地看着雪姐,一脸惋惜的样子,心想雪姐虽说年龄大了,但人还是显得风韵犹存,漂亮有佳,这个老姜不知是怎样想的! “对,我们已经分了。但他还是要不要来看我。看来我还是有魅力!”雪姐有点得意的样子,象是在卖弄自己的风韵,但心里却装着不为人知的事。看得出,他们之间已有很深矛盾,隔核重重,童豪景猜测道。 童豪景已经意识到了老姜身上发生的一些事情,他明白了为什么老姜从来没跟自己提起过自己的妻子,喜欢在派出所门口的小酒馆里喝酒的初步原因,其实这是假相。 童豪景坐在沙发上喝了两口茶,眼前宾馆的灯光五颜六色,楼下大厅是宽敞明亮,气势恢宏,给自己印象深刻,这里还算得上城西最上档次的酒店了。 童豪景突然问:“老姜来过吗?” 雪姐迟疑了一下:“他,没,没来过,来,不整死我呀!”她说话调门怱高怱低,让人猜不透。童豪景看在眼里,心中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你是这儿的老板吧?” “什么老板,混口饭吃!” “员工多吗?” “一个经理,一个副经理,五个服务员。” “就这几个,没其他的?” “没有。” “有几个客房?” “大大小小五十个。” “这么多,客源多吗?” “冷清,不,还可以。” 童豪景琢磨着刚才保洁员的话,这么几个服务员,在那么大的厅里培训,且是每周星期六,这里面肯定有问题。童豪景不动声色,暗暗对这个问题感兴趣。 二人闲聊了一会儿,没什么话题了,童豪景起身告辞下搂,大厅前,两位保安气宇轩昂站得笔挺挺地向自己致意,雪姐跟在后面一直将童豪景送出了城西宾馆,而后骑上摩托车消失在茫茫的烟尘中。 ------------ 第二十六章泄密者 城西別塾,一条栓着铁链子的狼狗叫得让人不寒而栗。打手独自一人急匆匆地走向龙文的屋。狼狗不叫了,灵敏的嗅觉认定了是来这里的常客,一个老女人前来开锁。打手微笑致意进了寒光闪闪的铁门,女人说龙文在二楼。屋子空荡荡的,有点阴森恐怖,打手蹑手蹑脚地大气不敢出一口。 龙文站在二楼楼梯口,望着胡攀东张西望不敢上楼的样子,心里有了一丝不悦。不等自己招见,主动前来,这不是乱了规矩吗,龙文有意学着大哥的做法,在几个小混混面前彰显一种敬畏神秘感。不过胡攀贸然前来,定会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龙文这样想着,摆了摆手,微微张了一下嘴。 “上来嘛!” 胡攀心惊胆膻地抬头望了一下,有气无力地迈了几步极不协调的步子,低着头往上走。 “龙哥,打扰你了!” 龙文转身坐到沙发上,慢悠悠地点了一支烟,不免关心起今天赌场情况:“胡攀,有收获吗” 胡攀像罚站似的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一脸难为情的样子,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地不敢说出实情。 “有什么,讲!”龙文声音高起来。 胡攀低着头,不敢看龙文,一脸的沮丧道:“龙哥,今天搞砸了,警察来搅了场子!” 龙文顿了顿,脸一下子僵住了。 “怎么会呢,今天我还见了我们的老大!怎么搞的,损失多大?” 打手道:“好几万!”胡哥装着可怜巴巴受了挫折的样子,其实他心里清楚,并没丢多少,他故意多报,截了一万,现场一片混乱,大家都是惊弓之鸟,只顾逃跑脱身,没有人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打手可以说是故伎重演。 龙文一听有损失,脸色沉了下来,气急败坏地摔了桌上的杯子,打手吓得直哆嗦。上次发奖励的钱,龙文就多了一个心眼,他故意将厚叠不均的钱放在信封里,打手果然禁不住诱惑,将寸头草的信封掉了包,这是龙文后来在寸头草处得到了证实,他只是没有吭声。 龙文狞笑道:“真的好几万?” 打手道:“是、是的。”他说话闪烁其辞,明显没有底气,这早已被龙文看在眼里。 “上次给你的奖励是多少?”龙文顺势提出。 “这个……这个……”打手搪塞,茫然不知所措。 “不说是吧!我就知道你心里有鬼,敢在我面耍心眼,门都没有!”龙文怒吼道。 打手低头不语,身子有些发抖。 “你们每个做事我都看在眼里,谁要是在我面前阳奉阴违,说一套做一套,他绝对没有好下场!”龙文继续责骂道。 “龙、龙哥,我错了,我贪得无厌,把寸头草的那份调了一下,都是我鬼迷心窍,一时糊涂,你惩罚我吧!”打手哀求道。 “寸头草究竟拿了多少钱?”龙文突然高起来问道。 “这个……不,不知道。”打手没有心理准备,没想到龙哥会问寸头草的事,额头的汗珠一颗一颗的直是冒,当时他猜测寸头草的钱可能要少得多。 “哈……哈……”样子变得凶起来的龙文讥笑。 “蠢猪,自己得陆仟,却让别人拿壹万,而自己本该得壹万的,你说蠢不蠢?” 一脸的茫然不知所措,心想事情怎么会是这样,他开始醒悟,原来这是龙文布的局,是在故意考验自己,而自己却是小人一个,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几下自己的脸,自言道:“真的有点蠢!” 调包的事已经败露,,打手几乎在同一时间,扑通一声便跪在地上,“龙哥,我错了……”打手把在赌场截留一万的事也交待了 龙文背着双手,在客厅里来回踱着步。突然,他脸上露出了阴险的一丝奸笑。他一转身狠狠地打了胡攀一耳光。 处置这样的事,龙文应该向老大禀报,但龙文心想要让打手彻底听命于自己,他自作主张,把事情兜了下来,没按行规断指,只是被龙文狠狠地打了几耳光,脸肿了。 胡攀哀求:“龙哥,我错了!” 打手知道后果,脸虽肿了,还是感激,他的哀求让龙文心软了,很懂事知道该做什么——跪在龙文面前瞌了三个响头,向龙文表忠。 “大人不计小人过,以后绝对听命于龙哥!” 胡攀俯首称臣的动作让龙文很享受,“罢了,学乖点!” 龙文又问:“警察是怎么知道的?” 打手含糊其辞道:“我不清楚!”他抬头胆怯地斜望了一眼龙文。 “真的不清楚?”龙文反问。 “真的不清楚,我对天发誓!绝没做对不起龙哥的事!” “那就好,不过此事我会进一步调查的!” “好,一定查出这个报信的人,定将他碎尸万段!”打手咬牙切齿,气愤难消。 龙文叫打手召集赌博抽头为其提供赌资,历来是安全第一,在城西赌博被抓的次数几乎为零。这次地点和行踪暴露,应该是有人报信。 今天的赌场里,打手自认为考虑得很周密,他向龙文打了包票,参赌人员只准进,不准出,通讯工具一律统一存放,怎么会暴露呢,打手百思不得其解。好在赌场里预留了暗门,幸得以脱逃。 龙文也有些疑惑,他心中想到“会是谁呢?” 打手贪财不择手段,存在背叛自己的可能性,而寸头草吸毒刚被警察抓了后才放出来,但他却没有供出毒品的来源以及同伙,这说明寸头草还是可靠的。 打手在龙文面前颜面尽失,他懊恼不已,龙文其实在某种程度上已开始怀疑自己了,从发赏钱奖励上就可以看出。打手表面上对龙文服服贴贴,但内心却有了不满,因为这次赌博,他从内心来说绝不是泄密者,但他又找不到别人通风报信的蛛丝马迹,而龙文却把嫌疑的重点对象指向了自己,他心有不甘,在家称病,几天没来公司上班。 龙文发誓要找出泄密者,他叫来助手马绍康商量,马绍康为一精明之人,读过三年的高中,回家办企业,因市切不景气,企业破产被龙文的手下逼债,龙文有意拉马绍康入伙免债,马绍康以难为难,入伙求存成了龙文手下几个有点文化的人物。 马绍康看到了龙文的为难之色,他信口道“龙总,这有何难,不揪出我们内部的叛徒,我们怎么生存,你放心,这样做……”马绍康在龙文耳边低语,生出一计…… 五天后,龙文开车到了在离城不远的帽儿山上,他秘密召集打手、寸头草等几个小头头在山上的一个农庄碰面,时间定在下午四点。与此同时龙文要求他的一个电信密友吴德秘密监听几个小头头的手机,不过这个秘友条件是让龙文狠狠地出点“血”,为了以后好办事,龙文还是忍痛割了肉,并暗中派人监视几个小头头的动向,这样双保险,定能将泄密者挖出来。 监听一事,龙文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出此计策的马绍康。因为事情没搞清楚前,他不相信任何人。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正当他在与电信密友电话交谈时,却被无意中路过的寸头草偷听到了秘密。 下午四点,龙文和打手、寸头草以及几个小头头都如约而至。龙文在农庄的一个小客厅里来回踱着步,几个小头头不知龙文肚子里又有什么鬼点子,或有什么事要做。他们几个知道,龙文象这样公开在大家面前露面,布置任务,还不多见。这次定有十分重要的事等着他们,大家都在忐忑中等待着龙文发话。 “胡哥,你的脸怎么啦?”其中一个小头目发现胡攀的脸有些红肿道。 “吃醉了,摔了一跤!听倒,龙总马上要发话了!”胡攀故意遮掩一下,转移了大家的视线。 龙文终于发话了:“这次老大在银行贷款有点困难,手里的资金有点紧,让我们出点货,以缓解当前的燃眉之急。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我让你们几个都跟着我到河东与棠都交界的省道接一批货,而后出手,时间另行约定。但他强调了一点这件事的成功与否,关键是保密,否则就功亏一篑,如果那样,谁要是走漏了风声,我龙文绝不轻饶。说完龙文将桌上一根筷子折成两段。 “不规矩者,就此下场!”龙文把折断的筷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龙文布置任务时,思前想后,非常周密,谁走前面,谁断后,谁放哨,以及败露或交易失败的预案都作了具体安排。 这里除了打手以外,寸头草及其他几个小头头也算是第一次见到了龙文的处事原则让他们不寒而栗,他们不约地沉沉地吸了一口凉气。不过几个混混深信龙文又要做一件大事,想着事成之后各自得的丰厚赏金,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了一丝兴奋的笑。他们完全没意识到等待他们的会是一场血腥的考验。 龙文交待了任务,打手、寸头草和几个小头头各自分头走出农庄下山去了。 ------------ 第二十七章难道是他 在路上,打手心有余悸,不禁想起信封掉包一事暴露,罪魁祸首定是寸头草这个怂包,理由是上次自已拿着龙文给的信封他竟然不要,还是在自己怒视逼迫之下才接手,这一反常举动让其对他产生了怀疑。而龙文揭穿了自己的小聪明,必定是寸头草把实情告诉了龙文。 打手越想越不对劲,这一切的差错都是寸头草惹的祸,他气得咬牙切齿,心想莫非这次赌场走露风声也是他,打手认定的泄密者就是寸头草。他对寸头草产生严重不满,甚至上升到仇恨,一定得让寸头草吃点苦头,付出代价。 寸头草回到家里,他想了很多,坐在沙发上一根烟一根烟地抽。眼前浮现童豪景的样子来,他是一个真心实意替自己办事的人,没有任何条件,他感到没任何理由不把自己知道一些重要线索向童豪景汇报,知恩不报,难道还是人吗!寸头草内心得到了自我鞭策,被深深触动了,他不禁想起了童豪景那诚恳帮忙的笑脸和嘱托,他不能言而无信,对不起童豪景这个大恩人,这件事对童豪景来说太重要了,有必要秘密知会一声童警官。 可是龙文狰狞狠毒的面孔又让寸头草有些犹豫不绝。这个狠毒的门家伙,什么都干得出来,寸头草一脸的谁色让他下不了决心,正在此时,有了户口的小燕妮正好放学回家,象蝴蝶一样活蹦乱跳的在屋子里跑来跑去,看到女儿的天真活泼可爱的样子,没有童豪景就没有女儿的今天,想到此,寸头草心里一横,毅然决定冒险,这是寸头草人生转化的重要的一步。而这一步正是在善与恶中选择,他选择了善。 悦来茶楼,寸头草按照秘密联络方式,二人在一间隐蔽的房间见了面。寸头草将龙文要在河西省界处接货的消息告诉了童豪景。童豪景一听,此事非同小可,两道眉毛拧得死紧,眼睛直直地盯了寸头草好一阵才说出了一句话——“真的吗?” 寸头草迟疑了一下,“我也不敢肯定,但这次让我们这些小头目都见到了龙文,有点意外。” “怎么个意外?”童豪景迫切追问。 “龙文平常见都不见我们,而这次这么重要的事却故意漏脸,让我们几个小头头都知道,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寸头草疑惑不解地看着童豪景,兴许童警官会看出什么破绽,会不会是个局?!寸头草害怕童豪景出现意外,这也是自己痛改前非,感恩戴德,重新做人的心理在促使他在向好的见面礼。 寸头草把偷听获得信息一并告之了童警官。 童豪景沉默片刻,联系到前几天抓赌一事,心头突然一亮,莫非是圈套……确定无疑?童豪景向寸头草问了打手的一些生活细节,得知打手有个亲戚叫贺丹,而打手在农历六月十五那天就要过生日了,而每次都要派王五去接他。 童豪景灵机一动,在寸头草面前耳语几句,而后笑了一下。 “就这样做!”童豪景满怀信心地离开了悦来茶楼。 得到这样的秘密线索,童豪景第一时间向老姜汇报了,并将自己的想也说了。老姜一听,既高兴又凝重地思虑了片刻。 “这事得从长计议!走到所长那儿去汇报一下,这事得考虑周全一点!” “姜老师,这事能不能先不给唐所长说,毕竟事情还没得到核实!”童豪景极不情愿的表情让姜洪德也有些犹豫。而童豪景也没明说这样的线索是从何而来。 老姜沉思…… “那好,我把兰官叫上,再叫两个辅警,到时我们就看你的!”老姜也有意想让童豪景放手干一干,历练一下遇事处危的情况,再说凭自己多年的工作经验,也能把控目前的局面,老姜勉强同意了。 “谢谢你,姜老师!” “唉!谁叫我是你老师呢!” 寸头草关了手机,来到城西大街一报亭,戴了一顶线团遮脸帽,在报亭模仿着王五的声音给打手拔了一个电话。 自从打手被龙文无端怀疑以来,打手一直很有情绪地呆在家里,哪儿都没去,也少有跟外界联系,这时,电话响了,他接了电话,里面一个沉闷的声音传来,“我是王五,什么时候去接货(贺)?” 打手一愣,声音怪怪的,但分辨得出是王五的声音,每年自己过生都要派王五去接贺丹,一下就没戒心道:“到时候我通知你!”胡攀挂断了电话。 气头上的打手没想那么多,知道平常与王五联系多半都用公用电话,他坚信这就是王五。 在电信机房监听的吴德恰巧监听到了打手的电话里传出了谈论“接货”的声音,他第一时间告诉了正在睡觉的龙文。 龙文一听,面如土色,暴跳如雷,原来还真的有吃里扒外的人在向外传递消息,为了进一步证实他的判断,他按照自己的部暑继续甄别。 省界高速路口前行一公里。马绍康按照约定下午四点,马绍康带着寸头草与打手在省道高速路旁的一草笼里躲藏,等待交货人,一辆豪华的奔驰车开来,停在了应急车道上,一个男子从车上下来,点燃了一只烟,他脱下了上衣拿在手里向远处挥了挥。 马绍康明白这是交易信号。他立即示意打手、寸头草前去接洽。这时候,试先埋伏在交易地点不远处的童豪景、老姜,兰官及两名辅警立即潜出,以成队形的方式持枪向其包抄。 寸头草与打手见势不炒,拨腿就跑,而奔驰车上下来的男人却毫无惧色,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并大声质问道:“干什么的?” “爬下,不准动,我们是警察!”童豪景大声责令警告。 “警察怎么呢,我们是合法公民,又没做违法的事,你能把我们怎样?!”奔驰车上的男人气焰嚣张,对步步逼近的童豪景及其紧随的公安人员不屑一顾。 童豪景上前亮明了身份,控制住了奔驰男,仔细地搜寻了一下车上的可疑物,一无所获,不得已当场放行。 童豪景、吕桐几人无功而返。 “是不是情报有误?”一个辅警故意大声说。 躲在草笼中的马绍康恰巧听见了,心想幸好这次是假交易,要不然就是全军覆没。而这次行动确定是有消息泄漏给了警察无疑。马绍康回到公司把情况一说,龙文气得脸都青了。 “老子不给点颜色,还不知道王麻子姓张!” 龙文立即通知了逃回公司的胡攀,寸头草和其他小混混来公司碰头。 胡攀接到通知,欣然一笑,第一个到。 龙文正襟危坐,不同的是旁边多了两个黑衣短打马仔,一人拿一根短铁棒,另一人手持一把明晃晃的刀,气氛明显与往常不一样。 “有什么情况吗?”胡攀急切地问,俨然一幅贴心帮凶的样子。他猜测会不会是龙文发现了泄密者的蛛丝马迹,狐狸的尾巴终于露出了原形。 龙文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僵笑。 寸头草来了,其他几个混混也来了,公司的办公室顿时塞满了人,里面却鸦雀无声,气氛冷凝。 寸头草不动声色地坐在胡攀旁边,静等事态发展,但心里还是对童豪景说的预判走势有一丝担忧。 龙文终于发话了。 “把门关上!”咣当一声,两扇门闭得死死的,两边多了两个黑衣青年站立,目光如炬,恶凶凶地看着办公桌前的每一个人。 大家不约地往门方向看了一下,又怯怯地低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不守规矩,有人当叛徒该么办?”龙文望了望在场的每一个人问道,话中隐藏着答案,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剁手剁脚!”打手第一个表态,心想这回终于可以洗脱自己的嫌疑,改变自己在龙文心中的印象了。 寸头草沉默。 其他几个混混面面相觑,疑惑的目光不约地都多看了沉默不语的寸头草几眼,心目中都把寸头草当成了叛徒嫌疑。 然而方向却变了。 “胡攀,你干的好事,表面是人,心里却是鬼,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打手愣住了,脸色变了,恐惧。 两个黑衣青年一拥而上,不分青红皂白地将胡攀摁倒,一把刀紧紧地架在脖子上,让其动弹不得。 “龙文,搞错了!搞错了!”打手的脸贴在桌面上,发出杀猪式的嚎叫声。 “等搞清楚了,我早就被卖了,是谁把接货的消息告诉别人的?” “我发誓,绝没告诉任何人!”打手争辩。 “”鸭子死了嘴壳子还硬!” 龙文一个眼神,站立两旁的黑衣中一个按住胡攀左手,另一个手起刀落,打手的拇指瞬间被剁了下来。顿时整个屋子里充斥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打手歇斯底里的哀嚎申辩声让混混们傻了眼。 “龙哥阿,搞错了呀……” 茫然不知所措的混混们个个膛目结舌,他竟然是…… ------------ 第二十八章蒙面歹徒 打手遭此劫难,蒙受奇耻大辱,在龙文蛮横淫威下,只得忍气吞声,在棠都市人民医院躺了半个月,方才痊愈出院。 泄密之事,打手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龙文会认定是他在走漏了风声,难道是另有其人…… 他猛然醒悟,可能是王五说打电话接贺丹造成的误会,而自己的电话又被龙文监听,这是多么可怕的事,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不自觉地给王五打电话核实。 “五哥,那天你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问接人的事?”打手问道。 “没有啊!难道我的声音你听不出,这几天我敢保证没有打,你会不会是听错了!”王五一脸的狐疑,坚决否认此事。 “声音没变,一定是你的声音,怪了,莫非有人冒充……”打手的脸色突然有了变化,额上豆大的汗珠滚了下来,他已想到了此事的复杂性。 打手事觉蹊跷,心想一定有人搞鬼,而出此下策之人定会是心存怨恨的小人。 打手去向龙文澄清事实真相,却遭了龙文的冷遇。龙文是个固执之人,即使错了,也是死要面子硬撑着。 打手有了自己的想法…… 时下已是仲夏的季节,棠都市素有火炉之称,白天街面几乎见不到几个人,只有到了天快黑的时候,三三两两的人群就开始骚动起来。城西的夜晚依旧是灯火不明,虽然是晚上七点过,但天色还没有黑的迹象,这还是跟即将改造完毕的旧城有关。 护城河里的水已干渴了,露出了奇形怪状的岩石,一个个水凼里,鱼儿浮出水面,呼吸着空气。寸头草牵着小燕妮幸福地在虹桥边看着河里的几个小朋友捉鱼。寸头草已经多年来没有这种自由自在的感觉了,他一脸的轻松,看着女儿渐渐地长大,心里憧憬着美好的未来,他发誓要为女儿创造一个好的环境,不再让女儿担惊受怕,他觉得离开打手与龙文一伙是迟早的事,但现在怎样才能摆脱他们的纠缠呢,这的确是一个让自己困惑的问题。 他已很多天没接受龙文、打手一伙给他的药丸包子馈赠了。时不时发作的毒瘾让他痛苦难堪,心中不时地回想起打手被剁手指那血腥的一幕,在佩服童豪景高明的同时,他不得不反思自己的处境,心中装着很多龙文的秘密,是该向童警官倒出来的时候,也许痛改前非,与毒决裂,离开龙文一伙是最好的选择。 小燕妮站在桥边,一棵梧桐树挡住了她的视线,她绕过寸头草的背后,桥边场地上热风吹了过来,卷起了地上的灰尘,几乎让小燕妮睁不开眼,天色瞬间暗了下来,仿佛一场恶劣的坏天气就要到来。 小燕妮眼前突然出现三个蒙面的人,还未等她反应过来,蒙面人就已冲到了寸头草面前,小燕妮吓得喊了一声“爸爸”。 寸头草本能地转过身,一个蒙面人拿出一个黑色编织袋,快如闪电地冲上前去罩住了寸头草的眼睛,一人从侧面拦腰死死地抱住上半身,将其侧摔倒地。 寸头草眼前一团漆黑,似有泰山压顶,动弹不得。另一人上前就是一阵棍棒拳脚,寸头草大吼大叫,拼死反抗,无济于事。三个蒙面人动作狠毒,打斗中一句话也没说便迅速撤离了现场。 寸头草挨了蒙面人的黑打,一声不吭。他艰难地挣脱了黑口袋,欲从地面上爬起来,但全身疼痛无力,他想移动一下脚,可一点知觉都没有。 小燕妮躲在树后,看到其中一蒙面人在打斗争遮脸的黑布滑落了一半,进而快速又蒙上了,她被吓懵了,一个劲地哭。 旁边引来不少围观群众。大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劝寸头草赶快报警,但他却一声不吭,摇头否定。 寸头草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给童豪景打电话,但电话不见了,他隐隐地感觉到了什么,他只好吃力借旁人的电话向童豪景求救:“童警官,我在虹桥这边出了事,你马上过来一趟。” 童豪景接到寸头草的电话时,非常震惊。他预感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即向唐所长作了汇报。 所长一听,心里就烦,这个寸头草真是个扫把星,在所长四年任上,在城西地界惹的祸事真不少,在这个年头,老百姓的眼睛亮起来了,高局长那句“群众利益无小事”的口头禅时常在给自已敲警钟,所长没有犹豫就决定派兰官、吕桐前往。 童豪景骑着太子摩托车跟在警车后面。 二十分钟后,兰官、吕桐、童豪景三人赶到了现场。寸头草仍坐在原地,小燕妮依偎在父亲身旁一脸无助的样子让人同情。童豪景看到寸头草痛苦的表情急切地问:“寸头草,啥子事?” 寸头草吃力地说:“我被人黑整了。” 童豪景急切地又问:“伤到什么地方没?”童豪景立即打了120电话。 寸头草摇了摇头道:“腿,可能被打断了,头痛得很!” 兰官对寸头草本来就有成见,他恨不得躺在地上的寸头草是一具死尸,看到坐在地上寸头草爬不起来,他们心里一阵暗喜,心中讥讽道“寸头草,你也有今天!”。但作为警察,兰官、又不得不看到眼前的事实——寸头草被人打伤了,办案申张正义是他们的天职,兰官上前问道:“谁打的?” 寸头草瞥了一眼兰官,脸转向了童豪景,没理兰官。 兰官生气道:“谁打的?”声音逐渐大起来。 童豪景朝寸头草挤弄了一下眼,寸头草突然抽搐了一下,脸色煞白,上身已开始在打颤,表现无力,嘴角起了白泡,他极力想凑到童豪景耳边,“燕妮…毒……”几个字在嘴里打转。 很显然,这是寸头草昏迷前仍放心不下小燕妮,或另有什么要说。 兰官还在追问:“谁打的,为什么打你?” 寸头草一动也不动。 童豪景已预感到了什么,他止住了兰官:“别问了,他已经不行了!”童豪景在来的路上,他也一直在想,寸头草刚提供了打手一伙聚众赌博的事和另外重要的线索,就被打了,这会不会是一种报复。 兰官叫醒了小燕妮,小燕妮被惊吓过度,一言不发。 兰官、童豪景二人没有发現目击者,现场也是监控盲区,他们预感到案件难度陡然上升,童豪景发现了二人脸上的难色,他没有附和,而是满有信心地安慰寸头草道:“我们一定会抓住暴徒的!”其实童豪景心里非常难过,心想不应该盲目地让寸头草去当自己的眼线,这事所领导一个也不知道,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不知如何是好。 救护车来了,寸头草被抬上了救护车,一个男医生不放心地叫警察签字。兰官、吕桐二人习惯性地转到了车后,有故意逃避之嫌,童豪景不知利害,看到寸头草的惨状,他二话没说,就在出诊单上签上了“童豪景”三个字。 童豪景看见小燕妮孤孤的一个人,他上前牵着小燕妮的手,让其坐上了兰官的警车,跟着到了棠都市人民医院。 医生初步诊断,小腿骨折,脑出血,已不能说话,可能成植物人。 兰官、吕桐二人在寸头草身上已无问笔录的可能,小燕妮一时也没回过神来,二人就到附近的监控点调取视频录像,看能否发现线索。 寸头草呆在医院里,昏迷不醒,已没有自理能力,小燕妮就成了一大难题。童豪景又跟老姜打电话,老姜叫来了妇委会主任凤姐。这次小燕妮也特别懂事,她拉着童豪景的手说:“警察叔叔,一定要救活我爸爸!”说完小燕妮就跟着凤姐走了。看得出小燕妮无助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童豪景心里对小燕妮更是产生了兹父般的同情。 童豪景回到派出所已是晚上十点。兰官、吕桐二位警官还在办公室查看调取回来的周边监控视频。他觉得自己似乎隐瞒了什么,心里忐忑不安。 童豪景来到中队办公室,这里四张桌子拼在一起,桌面上杂乱地摆了几本刑侦书籍,灯光下油漆桌面闪闪发光,刺得童豪景睁不开眼。 “兰哥,我忘了给你讲一件事!”童豪景有点不好意思。 “什么事?”兰官道。 “寸头草被打可能与前几天城西酒店旁厂房内赌博有关!”童豪景道。 “为什么,他们内讧吗!”兰哥随意说了一下。 “不是,因为赌博线索是寸头草向我提供的。”童豪景终于说出了寸头草为自己工作的情况。 “你咋不早说呢!”兰官似有责备之意。 很显然,在兰官的心中,这个情况的重要性。兰官出了办公室,他立即向唐所长作了汇报。电话里,唐所长的声音明显很大,在办公室里都听得见。 吕桐也听见了兰官电话里的声音,他随口说道:“所长脾气好大!” 兰官进了办公室,一脸的无赖,望着童豪景说:“所长叫你明天到他办公室去一趟!我不是故意的,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样糟!”兰官心里有了愧疚感。 童豪景的脑袋嗡了一下,意识到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 ------------ 第二十九章停职(一) 唐所长接了兰官的电话,一夜没睡好,眼睑略略有点肿。他很早就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坐在转转椅上,看着兰官、吕桐二人送来的关于寸头草被打的调查笔录。唐所长发现笔录对工作的进展并没有多大的帮助,但是童豪景提供的情况让他产生了一种愤慨。寸头草的受伤说不定要让公安局承担重大的赔偿责任。捅这样大的漏子,不知道高维民局长又要如何怪罪自己。 他似乎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一个狠狠地挫一挫童豪景的锐气的机会,他想到了前段时间肖总半夜给他打电话的情景仍历历在目,莾撞的冲劲处处在显现。这次童豪景擅自使用灰色人物寸头草,没有经过自己的批准,就是严重违反工作纪律,并且让寸头草出现重大的变故,这事非同小可。唐所长无赖地苦笑了一下,给教导员打了电话:“丁聪教导员,上午我们在会议室商量一个事!” 丁聪教导员道:“好!”丁聪教导员没犹豫。 丁聪教导员本名丁平安,稀稀的头发白了一大半,象个弥勒佛,是个阴着脸的老好人,在所里一般不过问其它事,大家都叫他“闷黄牛”。 童豪景起得也早,脸色灰暗,情绪低落到了极点。还好,兰官一早就给他提供了一个好消息,就是视频监控里发现了三个蒙面人的蛛丝马迹。这让童豪景自责的心里好受了些,但他不知如何面对所长那怒视的目光。 童豪景来到会议室,丁聪教导员已先到了。看到童豪景低着头进来了,丁聪教导员悄悄地凑到童豪景耳边问,“小童,发生了什么事?” 童豪景心事重重地看了丁聪教导员一眼,低语道:“丁聪教导员,我犯错误了!” 丁聪教导员有点惊讶,“什么错误,看我能不能帮你?” 丁聪教导员的话让童豪景心里激起了一股暖流,教导员就是不一样,做思想工作的,兴许把事情摆出来,教导员真的能帮上忙。童豪景对丁聪教导员寄予了一定希望道:“就是使用寸头草做眼线没经过所长审批,寸头草被人黑整了。” 丁聪教导员道:“就这事呀……”他心中仔细掂量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 童豪景发现丁聪教导员脸色微微的变化,看来这事并不是那么简单。他带着后悔的语气道:“我当时把事情想得很简单,哪想到出了事。” 丁聪教导员道:“受伤重不重?” 童豪景道:“医生说可能要截肢,成植物人。” 丁聪教导员道:“这事就麻烦了!” 正说话间,唐所长,老姜二人进来了。唐所长严肃的表情更让童豪景有了不祥的预感。 唐所长正色地说道:“人到齐了,小童先把事情经过说一下嘛!” 童豪景犹豫了一下,结结巴巴地把整个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老姜看见童豪景无助的样子,他有心想帮一帮童豪景道:“这事怪我,怪我这个老师没有给他说清楚,唐所长,你看是不是原谅一下!?” 唐所长道:“原谅,怎么原谅?事情处理不好就是大事情!”唐所长说话可以说是大发雷霆,他数落了童豪景的不是:一是目无领导;二是个人英雄主义严重;三是违反工作纪律造成严重恶果。这次唐所长真的发火了。 丁聪教导员道:“我记得寸头草有个小女儿,要是真的截肢或出现其他情况,他的小女儿怎么办,我们得从长计议。我建议当务之急,就是要加大破案力度,要把寸头草的善后工作做好,让他没有后顾之忧,这样对我们解决此事有利,否则事情闹大了就不好收场!” 老姜连连点头。 童豪景听到唐所长把自己的事情说得如此严重,没有一丝的同情,他对唐所长的绝情充满了失望。 “大不了处理我!”童豪景脾气见长。 丁聪教导员见此情景,赶紧拍着童豪景的脑袋轻轻地贴着童豪景的耳朵说:“脾气哪里那么倔,要熄火!” 童豪景的话一出,唐所长的火气更大了,气得拍了桌子道:“写检查!”而后甩手气冲冲地走了。 丁聪教导员赶忙将其拉了回来,唐所长怒气末消地斜坐在办公椅上,脸朝着窗外的方向,看也不看正立在办公室里的童豪景。 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童豪景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发疯似的把心中埋藏的不满情绪毫无保留地抖了出来。 “打手,刀疤逍遥法外,谁之过?洪都娱城吸贩毒盛行谁又在保护,食品厂赌博又是谁通风报信?”童豪景连珠炮似地把心中憋了很久的疑问全部倒了出来,矛头很明显,直指气头上的唐长安所长。 唐长安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气,“噌”的一声站立起来,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他,愣了好一阵才说出一句话来:“拿证据来!” “我会的,只是时间问题!” 站在一旁的老姜看见童豪景的态度,也有些看不下去,命令式地叫童豪景不说了道:“他是你的所长!” 事情看似处于不可调和之势,丁聪教导员走出办公室,在走廊上悄悄地给政治处吴主任打了电话。 吴主任刚给高维民局长汇报半年来童豪景等四人工作情况,从办公室出来,突然电话响了,他一看是城西派出所丁聪教导员打来的。 吴主任问:“什么事?” 丁聪教导员道:“童豪景出了点小状况,你能不能来一趟?”对于城西派出所的事,吴主任历来很关心,特别是童豪景去了之后,他更是关切有加。童豪景为小燕妮解决户口、为禁毒大队提供信息成功抓获贩毒逃犯的事迹早已传入到吴主任的耳朵里,他暗暗佩服高维民局长的眼光。高维民局长听后更是大加赞赏。但刚刚接到的电话犹如一盆冷水,心都凉了半截。他不知道童豪景究竟做了什么,在这个关键时刻,事情不明朗之前,他暂不能告诉高局长。. 吴主任把到东水门派出所调研的事都给推了,他立马答应丁聪教导员道:“好,半个小时后见!” 路上,吴主任一脸的忧虑,他想到了高维民局长给自己的暗示,想到了唐所长的种种表现,也想到了高维民局长送给童豪景的那句话“先苦后甜。” 究竟会是什么事呢?吴主任正想着,司机提醒道:“吴主任,到了。” 城西派出所里人来人往,今天来所办理户口的人特别多。吴主任穿着便服,没人注意到他的到来,他独自一人来到了会议室,一眼就看见童豪景坐在会议室的一角,木木的表情让人一看就觉得心里有事。丁聪教导员坐在旁边看着童豪景正在苦口婆心地劝着什么,旁边还来了可茜,一脸焦虑地看着桀骜不驯的童豪景,又想笑,又想哭。 吴主任来了,丁聪教导员连忙起身,笑迎道:“吴主任,来了呀!” 童豪景象是受了好大的委屈,身子转了半圈,但却没站起来。 吴主任道:“小童,好大的脾气,见了上级不敬礼,是什么意思?” 童豪景听得出,这是半带开玩笑的逗话。他吱吱唔唔道:“我、我不是对你不敬!” 吴主任拍了拍童豪景的肩膀道:“不要沮丧着脸,有话好好说。” 丁聪教导员把吴主任引到了唐所长办公室。 唐长安从椅子上站起来,脸色一惊,感到突然,“吴主任怎么来了呢?”在唐长安眼里,他本意是想把此事控制在所内,让童豪景吸取一下教训即可。 没曾想此事一下子就被丁聪教导员捅到局里去了,唐长安脸上有了一丝不悦,甚致有了一些其他想法,但吴主任已来所,他不得不把情况详细地向吴主任做了汇報。 吴主任听明白了大概,他问了唐所长的意见,唐所长说这样的事情政治处最有发言权。吴主任一听就知道这明显是唐所长在将自己的军,逼他表态。因为他们之间有过不为人知的约定,毕竟他还是党委委员,是唐所长的上司。事关人员伤亡,案情重大,关乎民警的切身利益,吴主任决定回局向领导汇报后再定。 回到局里,吴主任立即向分管领导胡远成作了汇報,胡副局长脑筋一转说:“走,局长正好在办公室,我们一起去!” 高维民局长看见胡副局长和吴主任一起来,办公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就紧张起来,心想莫非有什重大事情发生。果然吴主任向其全面客观地汇報了童豪景的情况。高维民局长望着胡副局长、吴主任道:“你们的意见?” 吴主任道:“事情的关键是看寸头草被打案件破与否,破了,好办,也不是什么大事;破不了,寸头草成了植物人,小燕妮等一系列后续赔偿问题就严重了。所以现在当务之急是破案,找到凶手,做好善后工作。” 吴主任注意到了高维民局长赞同的眼神,但胡副局长的眼神里却带着不满的情绪。 ------------ 第三十章梅婷雨来电 胡副局长道:“我同意吴主任的意见,补充一点就是对童豪景的行为应当给予必要的处理,要不然唐所长下不了台!”其实胡副局长对童豪景上次户口之事记恨在心。 高维民局长长长吸了一口气,沉思了片刻道:“成立由刑警大队牵头,城西所配合的713专案组,加大力量破案,派出所配合,政治处做好善后,童豪景停职一周。”吴主任心里明白,童豪景的工作积极性可佳,年轻人的冲劲、虎劲值得赞赏,在高维民局长的眼里,局里就需要这样的一批年轻人,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不经历风雨,哪能见彩虹,高维民局长决定或许有他更深一步的考虑。 但对唐所长的做法,高维民局长只字未提,向来心领神会的吴主任或许能明白高局长的意思。可把此事捅到上面来并非唐所长的本意,而是丁聪教导的一惯做法,没有担当精神表现得淋漓尽致,他还能说什么呢! 胡副局长打电话叫来了刑侦副大队长钱福,钱福一听,心想能在城西地界能有这种暴力手段的或许就只有龙文手下或张哥头的人干的出来,他不动声色地表态,坚决完成任务。不过当他走出局长办公室后,却在厕所里秘密地给龙文打电话:“龙大麻子,你他妈的千万别再给我惹出什么事来,这次出了事,谁也帮不了你,现在领导已不是当年的领导了,什么都可蒙混过关,没门!”钱副大队一脸暴怒的表情让谁见了都害怕。 龙文记得上次受老大委托求钱福帮忙的事,刀疤脸与胡攀平安无事,他为此出了重重的二十万,这钱还是老大给的,后来刀疤脸就不知去向,胡攀却留在自己手下充当骨干。 “钱哥,啥事惹你生气了?” “装嘛,寸头草躺在医院里成了植物人!” “阿!他是我的兄弟,我怎么会动他?”龙文转念一想,打手与寸头草有过节,他或许背着自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管好你的人,以后你的事我不管了!”钱副大队哪里知道,龙大麻子的事会接重而至。 政治处吴主任把停职一周的决定传达给了童豪景。决定犹如睛天霹雳,弄得童豪景晕头转向。从警以来的猛冲猛打已让自己尝识到了历程的艰难,他心里充满了迷茫。童豪景躲在寝室里,成天闷闷不乐,他时不时把头狠狠地没入洗脸盆里,憋几分钟,脸都涨得通红,他猛地一抬起头,长长地吸了口气,满脸水珠,心里透顶心凉。看着镜子里的自已,岁月苍苍几日,脸色已变得如此难看,他微微苦笑了一下,这就是自己吗,这就是受了挫折的童豪景吗!童豪景的内心有了创伤,短时无法抹平。 电话突然响了,是吴主任打来的,吴主任说:“遇到挫折不可怕,祸兮福所倚,坏事可能变好事,就当是从警路上磨砺,高局长看着你的,有什么情况及时跟我讲!” 童豪景哽咽,喉咙翕动,好一会儿才说:“好,谢谢吴主任的关心!” 得到吴主任的安慰,童豪景心里好受了些,但眼前的境遇,他没有任何高兴的理由,遭受挫折的苦处或许更是一种生活积淀,让他有了更加坚定往前的信心。 派出所里不时地有脚步声,吵闹声,童豪景知道那是同事们又开始了新一天的忙碌,是虹桥社区居民报警求助的大凡小事。童豪景急忙转身往办公室走,刚走两步,突然醒悟过来,自己已被停职了。 童豪景一身的轻松,心里却仍放不下受伤的寸头草,放不下小燕妮,放不下虹桥社区的居民。 童豪景走出了派出所,他想去看一看受伤的寸头草,他的伤究竟怎么样了。 车水马龙的城市里,空气憋得自己难受。 电话响了,童豪景一看,来电显示让自己大吃一惊。是一个久末谋面的梅婷雨的电话。童豪景的心跳动得厉害,电话已响了好几声了,在这分秒即逝的时刻,童豪景很想接,又不敢接,接了说什么,说错了怎么办,他犹豫不绝,不经意间,童豪景触动了接收键,电话里传来脆脆甜润的声音。 “童童,我是梅婷雨!” 梅婷雨的声音很特别,童豪景记得班上有许多同学为之而倾倒,他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每天一起上学,听见声音就陶醉,走在一起就是幸福,青春的萌动让他对梅婷雨产生了无限的思念。梅婷雨的电话还是木木叔提供的,算起毕业分别至今已好几年了。 “梅婷雨呀,在哪里?”童豪景一阵惊喜,略显慌张。 “你猜!”梅婷雨调皮的语气让童豪景感到亲切,他太想见到梅婷雨了,特别是在这个人生处于低谷的时候,能够见到自己心仪的一半,或许能够把自己的苦处和不快向其倾诉。这就叫做发泄或心灵安慰吧。 “我知道你在哪儿!”童豪景一时有了自信,故意弄得悬乎。 “什么,知道,不会吧,在哪儿?”梅婷雨有点诧异。 “棠都市,对吧!”童豪景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哦,明白了,警察能定位……”梅婷雨开玩笑地说了一串话,童豪景竟然没听过来,他挑了一句重点回答道:“对,警察,怎么会不知道呢?”现代科技,警察能将人的行踪定位到哪条街,哪个巷。但没经过程序审批,就是违法,犯罪,童豪景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他很有底气,其实这是梅婷雨的父亲木木叔早已跟童豪景说了她要回棠都市发展的缘故。 “梅西小屋见!”梅婷雨也有些急不可待。 童豪景知道梅西小屋,僻静、清雅,城西最具情侣吸引力的地方,那里环境优雅,位于虹桥池水河旁。远可看见城西的园林公园,近可看见汩汩清泉流水。屋里装潢考究时尚,白天来的都是一些自恃讲究的高雅青年男女。 “梅西小屋见!”童豪景也爽快地答应了。 童豪景想着梅婷雨的样子,微微带笑的脸,早已清除了内心的忧郁,他把工作忘得一干而尽,面前只有梅婷雨的影子,自己也不能随意,他要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现给梅婷雨。于是他不自觉地来到一家七匹狼专卖店,导购小姐迷人的笑让童豪景都有点不好意思,脸色的变化让她猜透了童豪景的心里道:“帅哥,见女朋友吧,这件绝好的休闲上衣最适合你!” “不是。”童豪景否定道,但他害羞的表情掩饰不住他内心的想法,导购员更加确信这次买卖的成功。 “试一下,绝对让你女朋友动心!”导购小姐的促销攻势让童豪景有些招架不住,其实在女人面前,童豪景穿任何一件衣服都觉得好看,因为他自身的形象足以倾倒一大堆女孩。 “好,试一下。”童豪景禁不住导购小姐的劝谏美言道。 童豪景换了上装,在穿衣镜前亮了亮相,走了两步。导购小姐惊叫道“哇,好帅!”童豪景知道这是一种表演,但他还是喜欢听。 “是吗?”童豪景道,他迟疑的眼神是想让导购小姐肯定地回答。 “真的,太帅了!”导购小姐的促销术发挥到了极致。其实在美言面前人大都会失去判断力,人也会变得更大方。 童豪景毫不犹豫地买下了,还选了一条得体的裤子,全身都是崭新的,足够阳气。 白天的梅西小屋,人不多。 梅婷雨已等候多时了,她坐在了小屋窗台边,可以看见窗外的池水河,她吮吸着一杯清香柠檬,不时地翻看着玻璃桌上的一本时常女友杂志,静等着童豪景的出现。 不经意间,一个浑身散发着淡淡冷漠气息的大男孩背光站在小屋门前,他微微地抬着头,寸发乌黑,他那俊美的五官和那高大伟岸的身材散发出一种神秘的阳刚气质,梅婷雨愣了一下,莫非此人就是他。梅婷雨有些不敢相信,整整柒年了,没有见过面,变化太大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正迟疑间,童豪景看见了梅婷雨,他一眼就认出了她,毕竟梅婷雨在他的心中铬得太深了。 “梅婷雨,等久了吧!”童豪景略显主动打了招呼。 梅婷雨终于敢确认了,眼前的这个大男孩的气质和帅气让自己神魂颠倒,心中一阵狂喜,内心的激动使她有了些手足无措。 “我也是刚来!”梅婷雨脆脆甜甜的声音让童豪景感到有些心跳,眼前的这个女孩又到了自己的身边。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世界一下子就变得太小,让这两个人在此相遇。 在二人相对视的那一瞬间,童豪景发现了梅婷雨不一样的美,一双顾盼生情的眼睛,秀挺的瑶鼻,微微泛红的玉腮,娇艳欲滴的嘴唇,肌肤如玉,身材高挑,脱俗清雅。 童豪景在梅婷雨的对面坐了下来,刚要开口叫茶,梅婷雨抢先道:“来杯咖啡。”童豪景平素上酒吧茶楼都是喝绿茶,但在梅婷雨面前不能拒绝别人的好意,他应承道:“不好意思让你破费!” 二人的几句对话,让童豪景随意了许多,他问道:“梅婷雨,在哪儿做事?” “城西宾馆旁,医药代理!” 梅婷雨很自信。 “好,好,现在发展得还可以嘛,”童豪景有些佩服梅婷雨起来,想到当年中学毕业,各奔东西,一个十八岁的少女,能够打拼功成,实属难能可贵。童豪景对梅婷雨的过去越来越感到有兴趣。 童豪景道:“那年毕业,你去了哪里?”童豪景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柒年前,他想起了当年自己鼓足了勇气给梅婷雨的一封信,其实就是一张纸条,内容在自己面前还历历在目——“梅,好喜欢,一起复读!” 童豪景的话似乎勾起了自己的回忆,她沉默了好一片刻才说道:“其实我想复读,可家庭的状况根本就不允许!”梅婷雨答非所问,却正合童豪景之意。 童豪景道:“我给你的信……”童豪景说了一截就没 ------------ 第三十一章梅婷雨来电 梅婷雨道:“什么信,纸条吧!”梅婷雨故意说得很大声,这与她长年在外见多识广还是有一定的关系。她已不是当年害羞的少女,她已出落得象一个大大方方的城市小姐姐了。 童豪景不好意思地左右看了看道:“小声一点!” 梅婷雨道:“看看,还是当年的你,没多大的变化,不过我喜欢!”梅婷雨已完全没有了少女的羞涩,她对男女的情话已变得有些麻木或者是没有了新鲜感。这让童豪景感到有些意外。 童豪景的脸热乎乎的,象一个红透了的苹果,他故意掩饰了一下自己的不自在道:“这些年在外还好吧?” 梅婷雨的眼睛湿润了,鼻子酸酸的,脑中浮想联翩。她很想把自己在外吃苦经历都告诉了童豪景。但是自己的特殊经历又让她不得不隐瞒。 其实,梅婷雨从外出打工那天起,她就对周边的人和事充满了戒备心里,因为她身上带的五百元现金,还没到达目的地,就被一个伪善的中介男子骗了,在东海省的一个小镇,她欲哭无泪,举目无亲,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她不想把这些遭遇告诉她的父亲木木叔,于是她用了一张假身份证被迫进了一家叫梦幻歌厅当了服务小姐,在歌厅里,她遇见了刘阳春,在其威逼利诱下,梅婷雨仍就誓死不从。 这一次,刘阳春已不是一个小混混的吸毒仔,他已是河东省B市的一家财大气粗的运输公司的老板。刘阳春临走时,留下了一张留有取款密码的银行卡和联系电话并嬉皮笑脸地说:“我会等你来找我的!” 梅婷雨绝望地想到了家里的父亲,想到了自己的邻居、同学童豪景也可以说是未表白的初恋,她无颜见江东父老,想到这些,她更加作贱自己,每天很晚才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幸好一个姐妹阿香点拨自己,山高皇帝远,在外做了事,家里人哪里知道好坏,只要把钱寄回去,在旁人眼里,自己照样是风光无限。几年下来,梅婷雨也有了一定的积蓄,一个偶然的机会,阿香将她引进到了一家达达公司,舒不知,这是一家医药传销公司,她的积蓄又被骗得一干而尽,自己身边最信任的人都将自己骗了,梅婷雨有些绝望,她开始对周围的人和事产生了不信任感,于是她决定去找刘阳春。 刘阳春见梅婷雨主动找上门来,想必一定有事相求。他趁势占有了梅婷雨,而梅婷雨从刘阳春处也获得了一笔巨额补偿,她也发现了刘阳春的一些诡秘活动,梅婷雨有了自己的计划…… 梅婷雨继续呆在了达达公司,她利用的自己的美貌,拉进了许多对自己有非份之想的男士或打工仔入伙,渐渐地做到了所谓“二级代理”,成了圈里赫赫有名的女强人。梅婷雨成了阔绰的女人,她将自己打扮得时尚美貌,身边为之而倾倒的男人是一串一串的,梅婷雨很有心计,她故作媚态,若即若离,让这些围着自己身边转的男人个个俯首帖耳,唯命是从。 前些年的一个春节,梅婷雨很想家了,但她想到自己的“事业”正处于如日中天的时刻,她不能错过这个黄金时机,为了不让家里人对自己产生疑惑,她寄了十万元给父亲木木叔修了一栋古色古香的二层洋房。这栋房子称得上是当地大房子最漂亮,最豪华的建筑了,这足以让木木叔在大房子里风光一阵,木木叔修了房子后,觉得自己的女儿是如此的能干,也不大不小了,很有心为梅婷雨找一门亲事,他又想到了在外当兵提干的童豪景。好在原来没有一口拒绝童豪景的母亲王喜玥的请求,不过现在的事情也不好说,木木叔心里充满了很多不确定的因素。 正当梅婷雨做着发财梦时,河东省掀起了打击传销的全省行动。梅婷雨成了工商、公安打击的对象,但由于梅婷雨使用了假身份证,她已有好几年没回家了,致使执法者未能确定其身份,让其脱逃。梅婷雨就给木木叔说,外面的风太大,天太热,在外面呆不住了,她要回来发展,木木叔相信了,他把这个消息也告诉了童豪景,但木木叔哪里知道女儿已走向了一条让自己无法原谅的路。 梅婷雨回到棠都市,从操旧业,她想起了久未谋面的同学,也是木木叔经常在自己面前提起的童豪景,如今梅西小屋一见,童豪景已成了一个风度翩翩的威武高大的人民警察。她是爱恨交加,爱的是眼前这个男子就是自已的初恋,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恨的是警察断了自己的财路,让自己没头没脸地潜回内地,童豪景就是警察,他可能迟早会捅破这张纸,她不知道以后如何面对,或反目成仇成为死敌。但她转念一想,或许童豪景能成为自己的保护神,挡箭牌,只要对他好,给他钱,没有谁能抵住金钱和美色的诱惑。 梅婷雨心际间的忧虑在脸上一闪即过,在职场打拼的经验让她变得镇定自若。她突然发现面前的童豪景的脸有些不自然,似乎是情绪低落。他是一个把有事写在脸上的人。 “最近有事吗?”梅婷雨问道。 童豪景一直都在控制自己低落的情绪,但还是没有逃脱善于察言观色的梅婷雨的眼睛,他故作镇定道:“没什么!” 梅婷雨道:“装!” 童豪景同样禁受不住美人的香熏味,他只得豪无保留地把自己受到的处理和不快吐了出来,自己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有着猛冲猛打的牛劲,却在做事路上处处受制于别人的无理指责,他疾恶如仇,憎恶社会上的丑恶现象,然而总有一些人不知为什么与自己过不去…… 梅婷雨听得认真、出神,她与童豪景是同仇敌忾,完全忘记了自己在做什么,她发出感叹道:“不平事太多,何苦太认真!你涉世不深,社会经验不足,处事不圆滑,不碰壁才怪!”梅婷雨似有指责之意,但也饱含了自己的一片劝慰心痛之情。其实梅婷雨早就听木木叔讲过童豪景当警察的坎坷经历,在这个经济转型发展的时代,行业竞争激烈,就业压力大,找工作不易,能够做一个警察已是很不易的事了,但想到自己日进斗金,与之做警察根本没有可比之性,她甚至有想拉童豪景入伙的想法,但她又不知童豪景是什么样的态度,她不敢冒然挺进。 二人一段情话小调,童豪景不时地搅动着杯里的咖啡,香味四溢,梅西小屋顿生云烟。一曲清音乐响起,更增添了二人的浪漫情趣。 时间已快到中午,童豪景诚邀梅婷雨吃午饭,但又不知其喜好问道:“同学,喜欢吃什么?” “警察同志,中午我请客,去吃海鲜大餐!”梅婷雨阔绰的语气让童豪景有些没反应过来,他惊奇地说道:“太破费了吧!”童豪景突然意识到说这话不合适宜,她担心梅婷雨说自己“老土”,心里一阵后悔。 梅婷雨却没计较这些,她起身付了帐,就往外走。童豪景总感觉到自己落后了,比别人慢半拍,此时他注意到了梅婷雨高挑的身材在自然光下更显得妩媚多姿,他心中幻想着梅婷雨就是自己的另一半。 ------------ 第三十二章海鲜楼 “池水海鲜楼,那里环境好!”梅婷雨说道。 童豪景可以说来了这么久了,还没真正去池水海鲜楼用过餐,让自己没想到的是梅婷雨没来多久,便对城西的风土人情那么熟悉,童豪景从心眼里更加佩服梅婷雨的干练成功有气质。 童豪景走在前面,刚想主动去打车,停在楼下一辆黑色奥迪轿车的应急灯闪了几下,并发出了 “唧唧” 声。梅婷雨说:“坐我的车。” 童豪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十万个没想到,梅婷雨还有自己的车。童豪景不由得发出惊叹道:“真能干,真能干!” 梅婷雨坐在驾驶室,谈笑风生,好似故意显摆自己的车技,让童豪景坐立不稳,身体左右摇晃,不时接触到梅婷雨的肌肤,童豪景心里有了一种触电的感觉,脑子一片空白。 梅婷雨突然开口道:“有时间来公司一趟,如果有兴趣,你也可加入!”正说话间,一栋高楼矗立眼前,在三层的左面,池水海鲜楼几个红红的大字映入眼帘,梅婷雨说:“到了,我去停车,稍等。” 童豪景这才注意到,池水海鲜楼,其实就挨着城西宾馆不远,只是自己没去消费过而已。 二人到了三楼,梅婷雨叫服务员安排了一个雅间——“龙凤呈祥”,点了几样最好的,或许是想让童豪景开开眼界,或许是想表达自己的一片真心,梅婷雨内心感情很复杂,但她想在童豪景面前表现一番却是她的真意。 梅婷雨在来之前,她就有一个想法,喝最好的酒,就是棠都市最上档次的精白酒。所谓无酒不成席,没有酒,自己有些话还不好说,酒好适量能怡情,这是自己早就有了的经验,相信这次也不例外,二人定能达到互相吐露真情,表达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桌上的海鲜摆了好大几盘,鲍鱼,大虾,有些童豪景根本就没见过,梅婷雨娴熟的动作让童豪景很羡慕,童豪景的吃相让梅婷雨有些好笑,她略略指点了一下,童豪景很是尴尬不自在。 梅婷雨倒了酒,用的一个大酒杯,她的做法处处让自己感到惊讶,在自己赞叹惊讶之余,童豪景有了一些不明不白的想法,但这些想法好象是无中生有,他感觉到了梅婷雨的内心或身上一定隐藏着什么,这是自己做警察以来一种职业敏感反应。不过他还是对自己的感觉产生了怀疑,因为他不信自己的梦中恋人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也不希望梅婷雨会有什么与社会格格不入的地方。 童豪景端起了酒杯,二人撞得很响,撞得清脆,童豪景不时给梅婷雨夹菜,梅婷雨脸上起了红晕,很幸福,这是她很久以来没有感觉到的真情,象火花一样点亮了她心中的阴影,她发誓要把过去的所有都忘掉,忘掉仇恨,她不想让童豪景成为自己的牺牲品,她要与童豪景开始新的恋情生活,她甚至想再做一段时间自己的“事业”就不干了,走上正轨,过正常人的生活。因为现在做的一切,都有掩饰隐藏的一面,也许有一天潜得再深的秘密都会被童豪景发现,她不敢想结局是什么。 梅婷雨狠狠喝了一大口,似有千言万语在心中,不吐不快,童豪景心痛地劝道:“酒要少喝,适量即可!”,但他又不知道梅婷雨酒量如何,在童豪景的心目中,女孩应该内敛少量饮酒才美。 久逢知己千杯少,一瓶精白酒喝得所剩无几,童豪景已有些醉意,梅婷雨除了脸有些红外,看不出有什么不适,二人酒足饭饱,童豪景争着去结帐,被梅婷雨抢了先。她拉着童豪景下楼去开车,完全没有男女受授不清的感觉,童豪景立即制止,梅婷雨说道:“我叫人来开,到龙腾小区”。 二人在休闲大厅小坐一会儿,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从出租车上下来径直走到梅婷雨面前道:“梅总,钥匙。” 梅婷雨立码向其介绍:“周哥,这是我同学、警察童豪景!” 周哥身体抖动了一下,象是很敏感,他刻意回头看了看童豪景,脸色极不正常。 童豪景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向梅婷雨微微一笑道:“他来开,好!” 十分钟后,车开进了小区,梅婷雨、童豪景下了车,周哥道:“梅总,我是等你还是……”周哥话没说完,梅婷雨道:“你把车开走,明天来接我!” 童豪景下车的第一眼就被这里的环境惊呆,这里独特的三角梅让人赏心悦目,片片绿树下是茵茵草坪,几个水池里人工建起的假山上流淌着汩汩泉水,这里就是人间仙境,童豪景借着酒意,很有陶醉感,心中泛起了诗意却不敢在梅婷雨前卖弄。 梅婷雨紫紫的高跟鞋走在小区青石径上发出咔咔地响,一种独特的女人味熏得童豪景有些醉了。甚至有些飘飘然,在这个极佳的小区环境里,仿佛就只有两个人存在,他想到了要是自有一套房在这样的小区里,该是多么惬意的事,可是凭自己现在的状况和收入,买房谈何容易,而现在的梅婷雨,马上要带自已去参观她的闺房,可谓是有房有车有事业,自己一个小警察,怎能跟梅婷雨比呢,童豪景突然有了一种自叹不如的感觉,他甚至隐隐有一种担心,自己的条件已经配不上梅婷雨了,先前那些想法或许是一厢情愿,不切实际,一种莫名的自卑感油然而生。 梅婷雨领着童豪景进了屋,童豪景一看,屋子足够大,欧式装修,家具精致,他被惊呆了,仿佛进入了人间天堂,他不由得再一次翘起了大拇指道:“好能干” 梅婷雨心里美滋滋的,听到自己心仪的人多次夸奖,她开始有些飘飘欲仙,脸上的喜色是一波盖过波,对童豪景完全没有了戒心,不过此时梅婷雨的酒意上来了,她有些控制不住,没来得急冲茶就直接冲进了卫生间,下水道在哗哗地响,她吐了。 童豪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有些不知所措,正左右为难时,为了掩饰自己尴尬,他拿出了手机,好奇地将客厅的精致家具拍了下来,包括茶机、沙发,电视墙等。他想把这里的一切留下来,带回自己的小屋欣赏。 梅婷雨从卫生间出来,一眼就看见茶机上有几张纸,她敏捷地将其拿到手里,有点紧张地说道:“不好意思,屋子摆得有点乱。” 其实童豪景注意到,整个屋子还是比较整洁干净的,梅婷雨说出那样的话让自己有些琢磨不透,童豪景的职业敏感让自己的脑海中浮现了异样的想法,不过是几张纸而已,她的举动为何那样紧张呢? 童豪景道:“这么干净整洁,还说乱,你是到了我的小屋,让我情何以戡,脸面何存!” 童豪景装着若无其事地在梅婷雨的每个房间里看了看。结构布局合理,在童豪景眼里,梅婷雨的屋子真的还不错,他开始羡慕起梅婷雨来,这几年的时间里,梅婷雨虽然道出了自己的苦处 但也是苦尽甘来,梅婷雨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外出打功的成功女强人。 梅婷雨向童豪景提起了自己的父亲木木叔,她说父辈们操劳了一辈子,还没有享受过城里的生活,这是当女儿的不孝,她说等一段时间,要把木木叔接到城里来,过几天清闲日子。 童豪景听了后除了夸赞梅婷雨是个乖乖女,自己要向她学习外。其实内心也感到无比的惭愧,一个大男人,还是警察,没有车没有房,许多事情还要母亲操劳,更不用说把母亲接到城里来了,童豪景摇了摇头叹息道:“现在还是生女儿好,阴盛阳衰的时代正兴盛及时。” 童豪景意识到自己在梅婷雨屋子里,的确有些不适宜,也不方便,借故所里有事,提出离开,梅婷雨只好同意。 梅婷雨有些依依不舍的样子,站在窗台默默地目送童豪景出了小区,直到看不见他的影子才回头。 ------------ 第三十三章手机里秘密 天色很晚了,童豪景回到派出所,到食堂去打饭。这个时候,派出所理应很静,除了值班的吕桐和两个辅警,那些八零后九零后的年轻警官们早已归心似箭,换上阳气的便装离开了,却发现可茜在。 “怎么,可茜没走?” “父母出差,一个人在家,在食堂蹭饭!”可茜随便编了一个理由,其实父母就在家,她十分钟前才给父亲打了电话,谎称在派出所加班,吃了晚饭回去。 “问一个问题,听说你把别人弄成植物人了,现被停职反省是吗?” “不要听别人乱说,没有的事!” “我就说嘛,那个吕桐在我面前说得眉飞色舞的,尽说你的坏话,看我下次见到怎么收拾他!” 童豪景已感受到了来自可茜的异乎寻常的关心,明眼人一看这种关心应该超过了同事、朋友。不过童豪景却并没有心动的感觉,他只把可茜当成了同事,姐妹。 童豪景道:“呵、呵,开玩笑吧!” 一会儿,面条弄好了。可茜争着让童豪景走先。 “这怎么好呢,应该是女士优先,恭敬不如从命!” 童豪景尝了两口,可茜停下来看着童豪景的吃相不转眼。 “可茜,你也吃呀!” 可茜不好意思地埋头掩饰了刚才的偷看。 一会儿,童豪景吃完了,敲着碗,叮叮当当响。 “可茜,你慢吃!” 童豪景走出了食堂回寝室去了。可茜也就没了味口,象掉了魂似的失意地离开了食堂,嘴里骂骂咧咧地朝值班室走了…… 童豪景孤孤的一个人呆在了城西派出所的单身宿舍里,派出所里已没有了太多的吵闹声,所里大多的警察已回家度周未,只有值班的民警吕桐和辅警留守。 傍晚,派出所空荡荡的。 “咚咚”,有人敲门。 童豪景没心情似的应了一下:“谁?” “我!”声音是唐长安的。 “找我干什么,记住,现在我是在停职期间!”仍在气头上的童豪景心中好似有深仇大恨一样,语气重重的,一点也不给唐所长的面子,但他还是不自觉地把门打开了。 “还在生气是吧!” 童豪景低着头,气呼呼地看也没看唐所长一眼。 单身宿舍里,气氛有点尴尬,唐所长不厌其烦地自己找了一张凳子坐了下来,反客为主,生硬地招呼童豪景:“你也坐嘛!” 其实唐长安来这里,是要与童豪景交心的。 “我也没想到事情一下就捅到局里去了,这不是我的本意……,你说的那些问题,我作为所长,心里也很愧疚,有些事情不是我能左右的……你工作时间长了,就会有所领悟,做事情不能想当然地凭激情,要按程序,原则来,这样才会少走弯路,少犯错误,保护好自己,才能更好地为所里工作。记住,今天我不是批评你,我们是交心哈,相信你能明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凭什么停我的职,我犯了好大的错误!” 童豪景象是在发泄心中的不满,所长说的还是比较中肯,他表面装着极大的愤怒,冰心却开始被融化。但先前的一些迷团,在童豪景的心里始终是个结,他在唐长安身上看不到让自己信服的证据。 “……做事不报告,酿成大祸……”“你听过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典故没?我们不能因为小错就无所谓,特别是年轻同志,防微杜渐,良好的习惯将会受益终身!” 童豪景沉默了。 “这几天好好休息一下,养精蓄锐,拿出军人冲峰陷阵的干劲来,将来一定属于你们……” 唐长安象一位循循善诱的老者,不厌其烦地讲了半个小时才离开。 童豪景木木地看着唐长安的背影,象丢了魂似的,脑子一片空白。 派出所食堂里,值班的民警在喊开饭了,童豪景没有味口,但全身的疲倦感促使他太想清醒一下自己的头脑,他决定去洗个澡,水的清凉和温暖让他暂时忘记了烦恼。 童豪景有个习惯,每每遇到难事时,他就会躺在床上,独自一人静想,这是他处理心烦之事的技巧。今晚还未到八点,童豪景就早早地上了床,静静地回想着一天的活动。 他满脑子都是梅婷雨的影子,想着梅婷雨成功的事业,自己现在一个警察是如何的渺小,他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打了一会儿游戏,实在是索然无味,他又在相册里点开了今天在梅婷雨家里照的照片和视频,梅婷雨的音容笑貌让他如痴如迷,他看了一遍又一遍。偶然间,他发现了茶机上的那几张纸,把它放得很大很大,上面的内容清晰地显现了出来——发展会员业绩。 童豪景大吃一惊。 纸上内容记录了前几日发展销售人员的姓名及交纳会费的帐目,童豪景的职业意识让他第一反应这会不会是在做传销呢?他简直不敢往下想。 童豪景没敢看下去,立即从床上蹦了起来,他打开了手机的百度搜索窗口,输入了“传销”两个字,手机的界面上立即出現了上万条关于传销的内容,但童豪景最关心的还是传销的界定和立案标准。 童豪景虽不是警院或法律出生,但通过入警前法律知识系统培训,再加上自己勤奋好学,在公安实践中运用自若,他已粗略地知道一些公安法律知识,这次无意中看见梅婷雨的那张纸,他已隐约地预感到了什么,童豪景有点迫不急待,但又害怕梅婷雨的情形是真的,在这忐忑不安的情形下,发抖的手指点开了一条“非法传销罪的立案标准是什么”。 里面的内容密密麻麻的,童豪景扫视了一下,只捡重点的看,一则传销刑法释义及认定标准让其读了好几遍。他担心理解不透,一字一句地读——“组织、领导以推销商品、提供服务等经营活动为名,要求参加者以缴纳费用或者购买商品、服务等方式获得加入资格,并按照一定顺序组成层级,直接或者间接以发展人员的数量作为计酬或者返利依据,引诱、胁迫参加者继续发展他人参加,骗取财物,扰乱经济社会秩序的传销活动的,处5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罚金;情节严重的,处5年以上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传销的概念映入了童豪景脑中,他立即与自己看到的情形作了对应比较。他可以断定梅婷雨十之八九是在做传销。 童豪景还有点不放心,他又研读了一遍有关情节认定的条文…… 童豪景的内心乱到了极点,要真的是那该怎么办,梅婷雨‘毕竟是自己的同学加心仪的对象,作为传销头目,必定会被追究刑事责任,那时自己将如何面对梅婷雨,如何面对木木叔,童豪景越想越复杂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恐怖。但作为警察,自己的入警誓言仍在耳边回响——“我志愿成为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警察,献身于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坚决做到对党忠诚、服务人民、执法公正、纪律严明,矢志不渝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建设者、捍卫者,为维护社会大局稳定、促进社会公平正义、保障人民安居乐业而努力奋斗。” 他记得在入警前,每个学员必须将誓词倒背如流,自己也不例外,而且他还被作为优秀学员代表在大会的讲台上宣读誓词,他精神抖擞,念词读句铿锵有力,他当着全体学员和老师发出了最严历的最能表达自己心声的誓言。 言必行,行必果,大义凛然,义无反顾,他不能失言,他没有理由回避这个线索,他不能视而不见,他要维护法律的尊严,促进社会公平正义,无论是谁做了违法的事,都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是大义灭亲,还是装着什么也没发生,童豪景做着强列的思想斗争,不过他还是存在一丝幻想,他决定到梅婷雨说的城西宾馆旁去看个过究竟,他幻想着自己看到的不是真的。因为在他的心目中,梅婷雨是一个心地善良,乖巧的女孩,她怎么会走到这条路上去呢?一定是在外遇到了难事,被人欺负了才自暴自弃,才反叛社会,走向犯罪的深渊。 童豪景不自觉地替梅婷雨设想各种误入歧途的可能…… “唉,有什么用呢!事已至此,路是由自己选择的,只能自作自受,别无他法!”童豪景叹息道。 深夜十二点,童豪景在床上仍没睡着,直到天亮时才偶尔睡了一下,外面的警笛声响起,他昏昏噩噩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童豪景感到肯是在城西的地界又发生了警情,他正欲去穿警服,却猛然醒悟,自已仍在被停职期间。 当日,童豪景走后,梅婷雨在家睡了一下午,她根本没有意识到那张纸上的秘密已被童豪景发现,第二天,周哥来接她上班,她期盼着童豪景的到来,因为他看得出,在童豪景的眼神里他是对自己一往情深,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经受得住爱情边缘的煎熬,他会赖不住寂寞的,他一定会主动来找自己的,梅婷雨很自信。但她还是担心被童豪景看出破绽,于是他叫来周哥,让他安排几个手下将自己建立的公司好好遮掩一番,关健就是要让童豪景相信自已正儿八经的是个保健药品的代理商。 周哥感到有些棘手,因为要想骗到一个警察,这个难度不知有多大,而且根据他的经验,他一点把握都没有。但想到是梅婷雨吩付的,他又不得不答应。 梅婷雨在公司的威望不言而喻,在她的手下能有几十人俯首帖耳地听她号令,这就是很正常的事了 ------------ 第三十四童保健公司 童豪景晚上没睡好,但还是起了床,脑袋胀痛,他打开了燃气灶,烧了热水,用毛巾热捂了一下太阳穴,感觉好多了。按照以往的经验,童豪景知道这是喝酒略略有点过量的反应。 童豪景精神萎靡不振,在派出所里足足呆了二天,直到第三天,他的精神才开始恢复。 窗外的阳光照进了窗台 ,两只小鸟在窗外的黄桷树上跳跃着啄虫逗趣,自由自在,这显然就是一对情侣。今天是个大晴天,然而赏心悦目的天气,却让童豪景高兴不起来,他多么想自己就是那一只天上翱翔的鹰,自由自在,没有烦恼。 寝室里的电视已整整开了一个晚上,他迷迷糊糊地拿起控制器,正欲关机,中央电视台一则河东省破获一起特大传销案的消息让自己心头一惊,心都快炸出来了,他确实对梅婷雨动了情,他害怕新闻里有梅婷雨的消息,毕竟是刚从河东省回到棠都市,因为自己的丰富联想不得不有此反应。 童豪景的敏感是多余的,新闻一点带过,再也没有关于传销的消息,他关了电视。昨天只顾喝酒,起来感到肚子有点饿,喝了一杯开水,他却根本没有吃早饭的胃口。 童豪景进了洗了手间,把面盆里的水放得满的,一头扎进水里,憋了一会儿气,猛然抬头,在镜前,一缕凌乱的头发,满脸湿漉漉的样子让自己突然清醒了起来。 童豪景想出去透透气,他的思维和行动已经被梅婷雨的影子所萦绕。屋子里、房门外,仿佛都能听到她的笑声。 童豪景不自觉地想起了梅婷雨的话,到她那儿看看。望着停在派出所花台旁边那辆白色太子摩托,一种亲切热感油然而生,而在这被停职的日子里,只有这辆摩托车与自己形影不离,也只有它才最能明白自己的心情。童豪景可以说已经对他产生了一种情感依赖。 他戴上了一顶亮得发紫的头盔,一双白手套,穿了一件得体风衣,猛地揣了一下踏板,发动了摩托车,窜出了派出所的铁门,那刺耳的声音好象是在向唐长安所长示威——童豪景不曾停息,依然在不声不息地战斗。他应了梅婷雨的一句话,过去看看,他想要证实梅婷雨最真实的一面。无论她是一个花仙,还是一个毒女,他都要以一个警察的誓言来甄别。 摩托车在城西酒店门前的保健药房前戛然停下。他抬头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太太保健公司的招牌竖立在店铺门前,恢宏、大器,这个公司他早就来过,只是以往没有与梅婷雨联系起来而已,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童豪景戴着他的墨镜,跨步走到公司门口,往前一站,他那显酷帅的形象仪表足以倾倒一大堆的美女。 太太公司店面不大,但装潢设计考究,颇有几分高档范,外人一看就是精心设计的。童豪景心想梅婷雨确实费了些心思,也独显她的别具匠心。是褒扬她呢,还是蔑视她,自己还不好断然下决定。 几个穿着粉红暖色的制式上衣的药品助理员发现了童豪景,她们被童豪景的炫酷形象惊呆了,都禁不住尖叫了一声:“哇,好酷!” 公司里顿然热闹起来,几个漂亮的的服务员不禁私下议论起来…… 店里的周哥应声从旁边的玻璃隔断办公室出来,一下子就认出了童豪景,他迎了上来,笑盈盈地伸出手,握住童豪景,热情地招呼道:“欢迎,我们的警察到来!”与此同时他向几个差点没回过神来的药品助理员递了眼色,她们心领神会。 周哥按照梅婷雨的要求,确实做了一番周密的安排,店里的咨询员都开始忙碌起来。A在向来往的顾客耐心地做着咨询,B在点击着计算器上的键盘,C在大声地打着售后回访电话,D在介绍放在货架上几件包装得严严实实的峰胶一号创新产品…… 这一切都在周哥的精心预演安排之下做得天衣无缝,井井有条。 童豪景没有过多的心思与周哥交谈,他只是礼节性与周哥寒暄了几句问道:“梅总呢?” “哦,她去报税去了,你没跟她联系?”周哥回答得没有一丝慌乱,很显然他是有着过硬的心理素质。 “要不我跟她打个电话?”周哥进一步说。 “不了,我等一会儿,没事,顺便我想在公司走一走,看一看!”童豪景向周哥提出要求。 “好啊!”周哥很爽快应道。 童豪景起身就出了经理室,在店里慢悠悠地走了一圈,看见店里的员工个个忙碌着,都很敬业的样子让童豪景产生了一丝敬佩,看不出他们有什么破绽。 在正对着玻璃隔断的一面墙上,上面挂着一块营业执照,法人梅婷雨,上面的经营范围上写着“创新型保健峰胶一号”。 童豪景看得仔细,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当然童豪景也在想,自己对药品类没有常识,他也不敢妄加评断。 童豪景在店里的右侧,发现了一个暗门,他轻轻用力一推,门开了,里面有个幕帘,周哥在后面一看,赶紧上前解释道:“里面是冼手间。”脸色却有些不自然,这一点恰被童豪景看在眼里,他不动声色继续与同哥交谈,问这问那。 “我上个厕所!”童豪景道。 “就、就在里面……”周哥道。 其实在童豪景的眼中,他想看一看他们店里保健药品仓库在哪儿,他发现这个店面的布局,根本就不可能有仓库。 周哥在外等,很得意满足的样子,心想梅总交办的任务完成得还不错,这个警察一点也没有发现漏洞,他在为自己的杰作感到高兴,心里盘算着梅总如何夸赞自己。 童豪景关上门,撩起帘子,往里走,里面确实是一个洗手间。童豪景打开了水龙头,弯腰准备冼手,他透过腋下余光意外发现了又一个暗门。他轻轻地把水龙头关到最小的位置,而后支身打开了,一个幽深的巷道森森地很暗,深不可测,童豪景拿出手机,打开了电筒开关,一个巷子只容得下一个人,为了不引起周哥的怀疑,他硬着头皮快速往前走,又到了一个门,他推了推,门开了,一束亮光射了进来,童豪景钻了出去,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大厅出现在眼前。 这不是先前抓赌那天自己发现的位置吗!对,就是那个会议室。童豪景更加确信了这家公司的不正常。 为了不引起周哥的怀疑,童豪景快速原路返回,巷子窄,只有一点余光,他只凭着来时的记忆,差一点就找不着路了,到了要出最后一道暗门时,童豪景故意将马桶里的水放得哗的一声响,以示他刚上了厕所。 童豪景出来的那一刻,周哥忐忑的心才平静了下来,他深信童豪景并没有发现什么,因为他觉得童豪景是梅总的同学,他做梦都不会想到童豪景会往里钻,发现了他们的培训洗脑的秘密基地。 童豪景不动声色与周哥聊了公司的销量,营业额,员工人数,税收。周哥特别自豪地向童豪景介绍了今年公司税收向税务机关缴纳了式拾万,还获得了纳税之星的称号。这些,周哥都是按照与梅总商量的口径一一向童豪景作了介绍。 正说话间,梅婷雨手里拿了一叠用硬塑透明袋装的材料从外面走了进来,见童豪景坐在办公室,她异常地兴奋。 就在公司门外,她就先声夺人,一腔女强人的语气传到了童豪景的耳朵里,他扭头一看正是梅婷雨。 “哎呀呀!童童,你终于来了,我盼了你大半天了!”梅婷雨显然是有点责怪童豪景来迟了的意思,在她的心目中,应该是她们相遇后第二天上午就会过来,可童豪景让她失望了,但好在他还是来了,梅婷雨脸上满是喜悦。 她把资料放在了玻璃隔断的办公室,就去招呼员工拿一包最好的中华烟。童豪景不好意思推辞,并解释自己本来就不抽烟,一闻到烟味就头痛。这一句无心的话,却被梅婷雨记在心里,她立即招呼店里的员工,不允许抽烟了,包括周哥,那怕是暂时的。 店里的员工明白了童豪景在梅总心里的份量,大家更是小心翼翼,不敢怠慢。 童豪景感受到了来自梅婷雨的厚爱,心里却不是滋味。正在此时,他又一次无意中看到了放在办公桌上那叠厚厚的纸,是一叠申请免税的清单,也看到了梅婷雨手写的申请书,上显示免税而不是周哥吹嘘的缴税贰拾万。 童豪景更加确认了梅婷雨所做事的伪装性,面对这样的情形,他不知该如何跟他说起,童豪景心乱如麻。 梅婷雨完全没有察觉到童豪景的心情起了微微地变化,她突然说:“童童,晚上我给你介绍几个朋友认识一下,或许对你有帮助!” ------------ 第三十五章饭局 童豪景更加确认了梅婷雨所做事的伪装性,面对这样的情形,他不知该如何跟他说起,童豪景心乱如麻。 梅婷雨完全没有察觉到童豪景的心情起了微微地变化,她突然说:“童童,晚上我给你介绍几个朋友认识一下,或许对你有帮助!” “都有谁呀?”童豪景轻轻皱了一下眉,正色地看了一下梅婷雨,倏然地收回一丝警惕的目光道。他的心理已有一丝不主动,不积极的情绪在漫延,面前的梅婷雨,已不是儿时纯真,善良的美少女,她已变了,变得让自已有了陌生感,他已没有了迫切想接近梅婷雨的冲动…… “到时你就知道了!”梅婷雨感到童豪景似乎有点警慎,但还是勉强同意了,她立即拿出手机,接连与四个人通了话。 随后,梅婷雨看着童豪景,笃定地说:“那就说好了,城西大酒楼,晚上六点,古城风韵雅间,不见不散!” 童豪景的情绪低落了到了极点,眼前满目凄凉,没想到短短的几年时间,岁月就把梅婷雨摧残得面目全非,他多么想回到从前,从前在一起相互吸引,相互倾慕的时光,但时光永远不会倒流,这一切都成了童豪景心中的痛。是当面揭穿她的真面目,还是当作什么也没发生。童豪景在作痛苦地挣扎和艰难地决择,也许这样未免太绝情了,童豪景的心软了。 晚上六点,城西酒楼。 梅婷雨是上下精心打扮了一番,她穿了一件精美黑色连衣裙和一双长统马靴,满身香水味,显得风情万种,站立在古城风韵雅间里,手里拽着一部女人专用的紫色的手机,她不时低头看着显示屏上跳动的画面,又不时地抬头左顾右盼,密切地注视着门外走动的人来客往,她在期待着童豪景的出现。她甚至觉得其他人都是陪衬,不过她最主要的目的是想让来的这些人帮助童豪景,帮助他走出阴影,走出低俗,得到他们的提携,因为他相信这些人的背后都有一股强大的力量。 一张玻璃大圆桌边,坐着她的得力副手周哥,他随时观注着这个女强人的语言动作, 他的黑沉沉的眼珠转动得快,他害怕错过梅总的一丁点儿暗示,可以说梅总的任何一个眼神他都在捕捉,领会其意,这就是梅总与周哥最有默契的地方,也是梅婷雨最欣赏周哥的地方。所以不管大凡小事,梅婷雨都把周哥带在身边。 “六点了,梅总!”周哥提醒梅婷雨道。其实周哥很想知道今晚的客人是谁,但他又不敢问,心里却早已猜到肯定有童豪景这位让他极不放心又充满了嫉妒的警察。 “别催他们,一会就来!”梅婷雨笑盈盈的,有点心花怒放的样子,暖暖地望了周哥一眼道。 一个高个的出现,梅婷雨迎了出去。来的正是童豪景,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尽显俊男英杰的豪气。童豪景缓缓地伸出了他那长长的强劲的手,迟疑的动作让梅婷雨有些羞涩,她心里微微掠起了一丝冷意,心里想,童童怎么啦? 周哥上前递了一支亮眼的中华烟,眼睛里带着并不情愿的眼光看着童豪景。 童豪景正欲拒绝,梅婷雨瞪了一眼周哥道:“他不抽烟!”语速极快,周哥脸上闪露出一丝尴尬,立马又收了回去,脸上又陪着笑,这笑好像是故意让梅婷雨看的。他不能在客人面前失态,要不然梅总会看不起自己的。 梅婷雨夸张地拉着童豪景的手,像触电一样,眼里放着光,一种黏人的语气,表現出异常热情的样子继续说:“坐我的右边,挨着我坐!”在梅婷雨的心目中,她早已把来的每位客人的位置无形地安排了坐次。 一位迎宾小姐引着一位满面春风的男子,一个标准的弯腰手势前行动作:“先生,上面就是古城风韵雅间。” 男子迈了两步,穿着一件米黄色的休闲西装,40来岁,脸色微白,手里拽着一部时尚手机,笑盈盈地进来了道:“梅总,我来了!” ‘胡局长,里面请!’梅婷雨让其坐在正对门的右边,也就是挨着自己坐着。 童豪景心里咯噔了一下,心里就紧了,他站起来,身体有些拘束,甚至有些僵硬,心里想怎么胡局长,自己分管领导也来了,也许这就是梅婷雨想要给自己介绍认识的人吧! 其实,童豪景从内心来讲,他有点埋怨梅婷雨,自己刚刚才因为与唐所长的矛盾闹僵了,这件事胡局肯定知情,他满肚子的气还无处发泄,她怎么能这样做呢,也许她是一片好心吧!但心里总不是滋味。 碍于梅婷雨的面子,他硬着头皮,似笑非笑地打了招呼:“胡局长坐!” 小童,你也来了呀!”胡局长感到有些突然,心想这个小童怎么也会在这儿,莫非与梅总有什么瓜葛,胡局长这样想着,眼睛不时地打量着这个曾让自己在高局长面前下不了台的小童,他突然想起了,小童不是还在停职期间吗? 正纳闷间,门外又进来一位,正是城西派出所的所长唐长安,刀削斧刻般的脸带着严肃的表情,一丝皱纹略显沧桑,走路笔挺,精神矍铄,他第一眼就看见了胡局长坐在背对窗的右边,正与梅总谈得正欢。而紧挨着的是小童,中间还空一位,唐长安立即明白,一定是还有某位重要的人物,要不然胡局长早就把中间位置给占领了。 唐所长向胡局长礼节性地打了招呼:“胡局长还在等哪位领导吧!”还未等胡远成发话,梅婷雨抢先说道:“就是唐总,等一会儿来了,我一同给你们介绍!” 胡远成道:“他跟我打了电话,说要与市里的领导谈点事,马上就过来,叫我们不必等他!” 童豪景并没有招呼唐所长,而唐所长的眼睛在与童豪景交汇的那一瞬,发现对方的眼神里充满了指责、充满了愤怒,甚至看他的方式都是一种斜睨,唐长安知道他肚子里的气,心里的结并未打开。唐所长并不见气,也许时间就是一剂最好的良药,到时他自然会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 梅婷雨看出了童豪景与唐所长之间的不快,她想通过自己的三寸不烂不舍,在这酒桌上,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的。 梅婷雨再一次打了电话:“雪姐,快下来了,叫你老公一起!”,电话的那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正是城西宾馆的经理雪姐。 “老姜今晚值班来不了,我马上下来!”。 童豪景挨得近,梅婷雨电话里传出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怎么梅婷雨叫了雪姐的,她们之间的关系不一般,看来梅婷雨是的确是很会处事之人,公司周围的邻里关系理得顺顺当当的,不得不说这是梅婷雨的过人之处。”童豪景暗想。 见客人几乎到齐了,梅婷雨向一旁的周哥使了一眼色,周哥点了点头,立即向门边的服务员吩咐道;“可以上菜了!” 梅婷雨看了看旁边的胡局长道:“喝什么酒?” 胡远成笑嘻嘻望着梅总:“你看还是照旧怎么样?,唐总最喜欢喝那个酒!”二人会意地笑了笑,异口同声地说:“要得!”有唐总在,胡远成心里首先想到的是唐总的喜好,可见在他这个副局长面前,此人的份量不轻,甚至要超过他的顶头上司高维民局长。再者看得出胡远成与梅总已不是第一次喝酒了。 童豪景坐在胡局与梅总之间,默不作声,静静地听着。 菜一会儿就上来了,服务员给每一位面前斟满了酒。唐所长有意推辞了,他向来不胜酒力,长期在领导面前落得个不耿直的名声,不过今天碍于胡局长的面子,还是倒了一小杯。 正在此时,一个戴着金丝眼镜,俨然一个大学教授样子的男人像一阵风似的窜了进来,嘴里象是在道歉似的:“不好求个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童豪景不屑地望了他一眼,觉得此人说话粗鲁,素质与其面容和戴的金丝眼镜极不相称,禁不住扑哧一声笑了一下。 雪姐跟在后面也进来了,很自然地就坐在周哥旁,相视点了点头,很显然他们之间早就认识了。 人全部到齐,梅婷雨见时机成熟,她亲自上前跟唐总斟酒,酒差一点就溢了出来。 唐总假意推辞,眼睛转向身旁的胡局长:“给我们胡局长也斟满,你看服务员不懂事,虚情假意,酒满敬人嘛!” “对,酒满敬人!”大家都这样说。 梅婷雨坐回了原位,站起身来,她首先发话道:“今天我给大家介绍一位我的发小,中学同学童豪景,他刚当警察不久,还望各位多多帮助、提携!特别是我们的胡局长,唐所长,要大人不计小人过,要多多凉解我们的年轻人!大家有缘在此相聚,来!警察同学,这位是唐总,城西开发公司的总经理;胡局长、唐所长就不用介绍了,这位是城西酒店的总经理雪姐!”梅婷雨说话极像一个领导,而且很有水平,这是她多年在职场打拼锻炼的结果。 ------------ 第三十六饭局(二) 童豪景一个一个地点头致意。其实除了唐总外其他的都认识,不过这个唐总让他感到有几分特别,不知是什么原因,他的声音让他想到了一个人,同村的地痞刘阳春,在大房村的时侯,刘阳春可谓是五毒俱全,常常调戏村里的少女,与镇上街娃联系紧密,人人都有谈虎色变之感,但他却是小错误不断,大错不犯,封里人拿他没办法,后来都不知什么原因,突然之间刘阳春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从那时起,大房村就安静了下来,村里再也没出怪事了。童豪景清楚地记得那年正好是自己当兵那个时侯,也是梅婷雨外出打工的时侯。 今天在饭桌上见到的这位唐总,声音让他想到了过去,但这个唐总脸形却不对,变化太大,毕竟有很多年没见了。他又觉得自己是胡思乱想,特别幼稚,他差一点就说出来了。 梅婷雨心里清楚,童豪景最近被停职,肯定与唐所长和胡局长有关,她是想趁此机会缓和一下三人的矛盾。 梅婷雨端起了第一杯酒:“来,为我们相聚干杯!”大家举杯一饮而尽,只有唐所长抿了一口。 一杯酒下了肚,大家夹了莱,等筷子一歇空,站立两旁的服务员又倒了第二杯,梅婷雨道:“这杯酒是为了感谢大家对我的帮助,大家干了!”梅婷雨又是一饮而尽,她的动作夸张得连很多男人都比不上。 紧接着就是第三杯…… 梅婷雨还特意建议童豪景主动敬胡局长、唐所长各一杯酒,以冰释前嫌,而童豪景只是被动地应了,喝酒的神情像是吃了毒药一样,脸颊略略有点微红,脸色痛苦难看。 梅总急忙给童豪景打圆场:“小童感冒了” 在梅婷雨策动下,童豪景还是向征性敬了几位一杯,而后就按兵不动,梅婷雨感到童豪景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但在这样的场合,梅婷雨也不便过多地指责童豪景,她隐隐约约地觉查到童豪景心里有事,但她哪里想到,此时的童豪景正是为她的事而忧心忡忡。 梅婷雨与周哥和雪姐在轮番敬唐总,胡局、唐所长三人。桌上你来我往,觥筹交错,清脆的撞击和欢快的交谈声一波盖过一波。半个小时不到,两瓶茅台就见了底,而桌上的大鱼大肉却没动多少。 唐所长还是被动地附和着,童豪景更是有点冷场。胡局长、唐所长心理明白,但唐总觉得不可理解,一个警察没有豪爽之气那能干得了大事。 两杯酒下肚,唐总说话就有了酒意。 “梅总,你这样维护他,看得出恐怕你们从小就是青梅竹马吧,记倒!我俩也是一个地方的人喽!”唐总说话认真,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梅婷雨瞥了唐总一眼而后又笑了:“不要乱说!”眼神里有一种让人奇怪的带刺的光。 唐总赶忙说:“梅总、开玩笑的!” “小童啊,喝酒嘛,跟做事一样,拿出当警察的豪气来,不要扭扭捏捏的,坐在这里唐总是我们的纳税大户,你要多敬唐总两杯,来给他们满上!” 胡局长又叫服务员给唐总和梅总二人斟酒,自己端起酒杯道:“那我敬你们二位一杯!”胡远成在唐总面前按理说不应该那么客气,但胡远成知道,没有何副市长,就没有他这个胡副局长,而这个唐总与何副市长的关系亲密度让他敬畏三分,前段时间,何副市长不止一次亲自打电话叫自己全力支持唐总工作,说这是牵涉到城西建设的大事,也是全市的大事。 胡远成深知唐总的来头不小,但对其与市里的关系也不好过问太多,不过唐总还算精明,看到在何副市长和胡副局长的大力支持下,工程进展顺利,他由衷地非常感激,派人送点礼物,最让自己意外的是不知唐总是如何知道自己的儿子三宝在国外读书的情况,竟然非常关照自己在国外读书的心子。儿子三宝一个月后才告诉胡远成,而自己却并没有深究。 梅婷雨的耳朵里还在回想那句让她回味无穷的话,她特别注意了一下童豪景的表情,却没有一丝变化,不免有些心急,她多么想童豪景作出肯定的回答,哪怕是表面上的应付一下也行,但童豪景没有,梅婷雨太失望了。然而在大家的面前,她脸上依然挂着笑,火热的心依旧一心向着童豪景,没有丝毫的动摇。 胡局长在唐总面前总觉得缺失点什么,没有自信,他不知道这个梅总怎么与唐总关系那么特,莫非真的如他说的那样,从小青梅竹马,胡局长曾几次想派人彻查唐总的底细,但都因为何副市长的脸面而放弃了念头,后来又因贷款的事,何副市长命令去查他的底细,却没有任何结果,现在后悔上了唐总这条贼船,没有把握住原则,想来真的有点后悔。不过梅总敬的酒一喝,再加上雪姐这位成熟女人的甜言蜜语,胡远成又陶醉了。 唐长安参加今晚的宴席,其实是受胡远成之邀,他一直处于被动的局面,胡远成曾几次打电话叫他关照梅总这家刚开业不久的保健药品店,但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唐长安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正常,按常理,保健药品店与派出所八杆子打不到一起,除非是假药,但药品却是真的,他曾几次派老姜去了解,老姜回来都说没发现什么问题,里面究竟有什么猫腻,他不得而知。 这次在酒桌上,雪姐的突然出现,而且他发现梅总与雪姐的关系还不错,他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因为在他与老姜共事这么多年,老姜与雪姐始终存在着一些拉拉扯扯的关系,他不知道雪姐与老姜那么多年的夫妻了,二人突然却提出离婚,自己也去调解了多次,闹得所里不得安宁。这是他没有想到的,让他作为一所之长伤透了脑筋。 饭局正欢,唐总突然接了一个神秘的电话后,起身就要离开,梅总留不住,桌上就没有了气氛,大家也就散了。 梅总关怀备至地叫周哥亲自开奔驰车送唐总回家,胡局长眼巴巴地打了一个寒颤,望着奔驰车开走的方向,心中升起了一股冷冷的恨意,自己一个堂堂的副局长,竟然在一个商场业主面前没有地位,心想无非就是某人与上面的领导关系紧密嘛,有什么了不起,心里的不平失衡感表现得比任何时候都强烈。 梅总左右逢源打了招呼,唐所长违心地叫来了所里的司机,却被一个不认识的人把胡局长给接走了。 屋外起了晚风,吹在脸上。童豪景站在酒店门口,心紧得让他捂住了胸口,心情本来就沉重的他,在这个时候,不知如何给这个曾经熟悉的女人告别,他不知道这一离开,下一步是在何种场面相见,或者根本就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送走了唐所长,梅婷雨这才过来送童豪景,并坚持要与童豪景一同走路散步,刚走到洪都娱城外广场的斑马线,一辆蓝鸟车突然停在了童豪景面前,驾驶室的玻璃缓缓降下,一个漂亮的女人从里面探出个头来,朝着童豪景打招呼:“童豪景,好浪漫!” 梅婷雨注意到那女人的眼光有点不对劲,像是充满了恨,带着刺,不是冲着童豪景,而是直直地像剑一样刺向了自己心坎。这是女人典型醋意的表现。 “这位是……”梅婷雨望着童豪景,心里满是嫉妒和不安。 童豪景怔了怔,一个本能的害羞神情表露出来,脸红了,慌乱地应道:“赵记者,误会,不是你说的那样!”这一解释反倒越弄越糟,仿佛真的存在某种亲密关系。 梅婷雨瞥了童豪景一眼,而后把目光缓缓转向了打招呼的那个女人。 童豪景这才反应过来,没有来得及向梅婷雨介绍车上的赵记者。 “小雨,这是我们大名鼎鼎的赵记者赵敏惠,在市电视台工作!’’” “哼,记倒,我叫赵敏丹!”赵记者翘着嘴角脸色不悦地盯着童豪景,让童豪景猝不及防,猛然醒悟赵记者的名字已改回叫赵敏丹了! 梅婷雨本想伸手,却见赵记者的车微微开动了,带着一种不满的情绪甩了一句“不好意思,搅了你们的雅信!”人也不瞅地猛踩了一脚油门,轰的一声,车瞬间冲过了斑马线,消失在转弯的拐角处。 童豪景呆呆地站立了一会儿,直到梅婷雨叫他,童豪景被动地应了一下,他的心情已坏到了极点。 “你不觉得唐总的声音很象我们村的一个人?”童豪景突然无心地发问。 梅婷雨惊了一跳,动作有些夸张地反应过度,神情显然有些慌乱,一个故意掩饰的动作又让她镇定了下来。 “不要胡思乱想,他是唐总!!”看得出,梅婷雨有些不耐烦了。童豪景没再说话,直到把梅婷雨送回家。 ------------ 第三十七章艰难决择 停职过了七天,童豪景一天也没闲着,他进一步确认了太太保健公司的伪装性,他在犹豫,在煎熬,在挣扎,眼前一团迷雾。 昨晚的一个梦,他看到了木木叔那悲伤的脸,流下的泪,那撕心裂肺的哭声,跪在地上,向自己哀求,而自己高高在上,无动于衷,一幅绝情的脸。坚定的神情让木木叔彻底绝望,在万般无奈的情形之下,木木叔不再向他求情,而是反目成仇,叫来了大房村的男女老少作证,对自己一阵痛骂,说自己无情无义,是恩将仇报的小人。 自己站在木木叔面前,被剥离得哑口无言,体无完肤。一个个村民都上前来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尖,唾口大骂。 木木叔成了一无所有的人。 梅婷雨出现了,她毅然决然地瞪着自己,高叫着顾忌那么多干嘛,要做一个真正警察的样子,就要将自己绳之以法,自己反倒被整蒙了,他又不得不佩服梅婷雨的大义凛然。 但这却是一场梦。 梦醒了,童豪景满头大汗,脑中回映出昨晚梅婷雨送他的那一幕,仿佛看见保健药房已是人去楼空…… 时间已容不下他过多的考虑,果断迅速是重大案件成功的重要条件,下定决心,告诫自己要做一个真正的警察,没有什么能够阻挡自己。但现在问题是自己仍就处于停职期间,行动不便,这么重要的线索,可能稍纵即逝,那位会议室做清洁的女子说出的在这个星期六上午十点就有一场人员培训大会。这个线索是告诉唐所长、还是老姜、或者是所里的其他人,童豪景有了不放心的感觉。原因就是这些人与梅婷雨的交集让自己琢磨不透,而唯一信任的老姜也因妻子的出现而让自己打了折扣。 派出所里,童豪景隐隐隐约约地听到了关于寸头草的情况,三个蒙面人仍没有结果,而寸头草成了植物人,不能说话,也不能动,也就是最不好的情形都让自己摊上了,现在他能做的就是做一件让同事们认可的事,方能改变自己这个扫把星的印象。 时间紧迫,童豪景想到了一同到公安局的隆星,经侦大队长陆俊康的得力助手。一同学习的经历和三个月的接触,让其产生了信任感。 童豪景双腿跨在那辆太子摩托车上,在手机的通讯录中找了好一阵才找到隆星的电话,他清楚地记得自被分到派出所后,他就没跟他联系了。或许就是一种失落,因为隆星没多久就被借到经侦大队,而自己仍在这个治安最复杂的派出所,出了些不大不小的状况。 童豪景拨通隆星的电话。 电话的那头,隆星正在与副大队长在一家银行查证一起集资诈骗案的线索,电话响到了最后一声,隆星才听见了响铃。 “喂,星星吗?” “嗯,怎么想起打电话了?” “说话方便不?” “什么事?讲!”星星知道童豪景因为所里一些事正在被停职期间,在这个时候跟他打电话,一定是有重要的情况要说。 “电话上不好讲,见面谈!”隆星听得出对方有一种急迫又怕被泄密的心情。莫非真的有什么重大情况,他脑子打了个转,这段时间自己正愁没有什么线索,无法完成自己的任务。他想在这年关挣个表现,因为他已经听到了风声,局里最近要提拨一批副科级干部。胡局长要他冲一冲,关键时让他在高局长面前有话说! “那好,我一会儿就完了,你到我办公室来,这里就我一个人!” 童豪景迟疑了一下道:“不行,容易出现意外,我们就在城西的梅西小屋见,那儿清净。” 约定了地点,童豪景骑上摩托车,在城西地界东弯西拐,十五分钟就来到了梅西小屋。 隆星借了大队长的丰田越野车,走近路提前而至。 屋子里清净得没有其他人,一曲清音乐响起,童豪景不知为什么要选择在这个密会的地方,也许是思维不由自主的反应,脑子里始终放不下心中的恋人而已。 童豪景在同学面前很随意,象有说不完的话,但时间紧迫,他直奔主题,太太保健公司在搞传销活动,在这个星期六上午十点有一场传销人员的洗脑培训会,人员大约有五十多人,他强调得最多的是此事一定要保密,不能跟城西所的任何人说,包括局里的胡副局长。这个时候,童豪景已完全忘记了隆里与胡副局长的私交。 “星星,你能做得到这一点,我就告诉你!” 星星想到在自己身上太需要做一件大事来支撑自己了,本来是想让星星直接去向陆俊康大队汇报,但在急功近利的思想熏心下,他想迈过其他人,拿到这个线索,因为一年多经侦经验告诉他,这条线索的份量。 “不信我是吧,绝对做到!”星星拍着胸脯保证。他心中一阵窃喜,这样的线索好像是天上掉下的馅饼,来得太及时了,但事情突然,案情重大,他皱起了眉头,思虑了一下,扬了扬眉道:“要不这样,我去跟陆俊康副大队长汇报一下,让他直接跟高维民局长汇报?” 童豪景思虑片刻:“这样也好,但你一定要跟副大队长说要高度保密,否则一但走漏风声,此案就会前功尽弃。“在童豪景的心中,他对高维民局长还是很佩服的,从他的行事作风上,看得出高局长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最后童豪景还强调了一点,线索的来源上不能说是自己提供的。 星星一脸的狐疑,觉得童豪景的问题怪怪的:“为什么?” 童豪景道:”这个你就不问了!”童豪景的回答更增添了线索的神秘感。 得到了星星保密的承诺,童豪景贴耳细说,将自己掌握的线索证据毫无保留地一并交给了隆星。他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好像千斤的重担卸了下来,心中一片释然。 隆星得到太太保健公司搞传销的线索,如获至宝,他想到了胡副局长给他说的话,心中有了一个小九九,不是叫自己保密吗,他要在这线索上做文章。 这就是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童豪景万万没想到的,人会在瞬间改变自己的诺言,而表面上还让你觉得什么也没发生。 星星和童豪景二人走出梅西小屋。童豪景回了派出所,而星星开车回了公安局大院,直接到了陆俊康的办公室。 陆俊康正在梳理刚才与苏霏亚去银行调取非法集资线索,一脸焦头烂额的样子让星星都有点心疼,也跟着露出了着急的样子,其实今年不只是自己的业绩还没完成,整个大队的业绩也差一大截。 “陆大队!”星星冷不丁地叫了一声,脸上堆满了笑意。 陆大队的身子晃动了一下,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从专注的神情中回过神来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陆大队,我得到一条传销线索,时间很紧,明天是最好的抓捕时机!” “什么线索,快讲?”陆大队沉沉的脸一下子就舒展开来,露出了笑但又收了回去,一本正经地看着星星,他心急得想立即从星星口中抠出他想知道的东西。 “传销!‘’星星想简洁地说了出来,他怕说多了一时表达不清楚。 “什么传销?” “保健品传销,就在城西宾馆旁,一个女老板才开不久的店子,她们表面上做保健,其实暗地里却做着骗钱的勾当!”星星说话带极强的感情色彩,语气中透露出对做传销的违法者的痛恨。 ------------ 第三十八章传销大案 “慢慢说,讲详细一点!” 星星将自己事先编好的获得线索的情况详细经过一伍一拾向陆大队作了汇报,说话中他不仅强调线索是自己通过某种手段获得,以示自己的功劳,他还暗示了此案不能让胡副局长知道的意图。或者是一定要等待案破获后才能告之,因为胡局长是局里的暂时负责人,怕引起他的疑心。其实隆星内心还是不愿意这样做,毕竟胡远成有恩于他,只有等合适的机会向其解释了。 陆大队是何等的聪明,隆星一提,陆俊康就明白了三分,莫非与胡局长有关,他脑筋一转,此案非同小可,很有必要亲自向高维民局长汇报,他知道局长是一个为人正直,让人放心的一个局长。 高维民局长不在局里而是到省里培训学习去了,要一个月才回来。局里的全面工作暂由胡副局长负责,但介于这种特殊情况,陆俊康不得不硬着头皮越级打电话向在外的高局长汇报。 高局长正在听钟教授讲毒品犯罪的新型特点,他的手机开到了振动。陆俊康的电话打了过来,他拿起一看,是经侦大队长陆俊康的电话,心想局里的事不是叫胡副局长负责吗,怎么打到我这儿来了,高局长故意没接,不一会儿,电话又打过来,又是陆俊康的,高局长这才点了一下手机界面上的绿键,电话通了,陆俊康说明了为什么给他打电话的原因,高局长心地一沉,说了一句“等一会儿给你打过来”,便挂了电话,高维民局长出了会议室,在一个没人楼角将电话打了过去。 “陆俊康,有什么难事,讲?!”高维民惊锷地期待陆俊康说的事。 “有重要证据指向太太保健公司在做传销,要出动大量警力开展抓捕行动!时间紧迫,需要得到你的支持!”陆俊康跳动的眼神里明显是想得到高局长的肯定的回答,他不知道领导警慎的态度会不会给自己泼一碗冷水,因为在以往的工作中,这种大事情,领导不会在电话上作出决定的,况且他还在学习期间。陆俊康心里没有底。 “证据充分不?”电话那头,高局长铿锵有力的刚性声音振得陆俊康的耳朵嗡嗡作响。 “证据确凿!”一句掷地有声的话,像部队标准的口令应答让高维民放下心来。 “那好,我立即给政委打电话,叫他调集特警和部份科室警力,让他指挥开展抓捕行动,同时我也给工商局长联系,叫他配合调查处理!,注意!行动中坚决做到依法办事,做好保密工作,时间定在星期六上午十点行动,有什么重大情况直接向政委汇报!” “好!”陆俊康兴奋不已。 高维民局长挂了电话。不一会儿,陆俊康的电话响了,是政委打来的,叫他到办公室去一趟。陆俊康知道肯定是与刚才向局长汇报的案情有关,他信心满满地带上他的笔记本到了政委办公室。陆俊康一进门,政委便叫把门关上,二人在里密谈了一阵,半个小时后,陆俊康走出办公室,恰巧碰到胡副局长向政委汇报工作,陆俊康愣了一下,没有以前的随和,象是做了亏心事似的,一种躲闪的眼神差一点就让胡副局长引起了警觉。二人礼节性致意,陆俊康下了楼立即召集行动组长开会。 再说童豪景交出了线索,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他突然想起了吴主任给他说的,怎么也要让吴主任知晓一下,因为在这个人生处于低俗的时候,吴主任那些充满了正能量的话,在任何时候都激励着自己,给了无限的能量和希望。童豪景在手机上编辑了一条长长的短信,大意是获得一条传销线索,已交经侦大队。童豪景发了过去,不一会儿,吴主任回了信息:“好样的,继续努力!” 得到了吴主任的肯定,童豪景心里一热,心想,明天一过,自己就要复职了,脸上露出了温馨的笑。 星期六上午九点五十分 太太保健公司没有任何异常反应。食品公司后的会议室里,聚集了大约五十人左右,正在听取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的精彩演讲。 公司外,早已埋伏在房产公司大厅的特警、和经侦大队的民警正等待着政委的行动命令。屋外刮起了大风,街边的白桦树齐刷刷地一边倒,十字路口的红路灯电杆都被吹得左右摇晃。 一辆黑色奔驰开了过来,停在太太保健公司门前,车上下来一个时常女人,后面跟着一个男人。隆星从望远镜里一看,确认此二人正是该家传销公司的核心人物——梅婷雨与周哥,他向陆俊康点头示意,时机已经成熟,陆俊康立即向政委汇报,公司人员全部聚齐。 政委一声令下:“行动!” 按照预先设定的预案,交警封控交通要道,特警和经侦大队的民警分成六组分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太太保健公司及暗门、食品公司内大门、城西宾馆后门,剩下两组进入会议室现场抓捕传销人员以及调取证据和搜查重要人员住处。 一切都按照预案有条不紊地进行。 大约一个小时,整个行动全部结束,抓获涉嫌传销人员五十五名,收缴各种证据资料若干,局里开来两辆大客,将传销人员悉数押上了警车。 旁边的看热闹的人员还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等到大客车和几辆停在隐蔽处的警车闪着警 灯呼啸着警笛声离开时,他们才发现,太太保健公司已是人去楼空,留下了一地的保健宣传单。 街中的人们议论纷纷,出了什么大事。 经初步调查,陆俊康有了重大发现,在梅婷雨的住处,发现其在河东省登记的假身份信息,梅婷雨是河东省追缉在逃的重大传销案的头目之一。这一消息不胫而走,整个棠都都知道了,棠都市破获了传销大案。 ------------ 第三十九章究竟是谁提供的 胡远成得知城西破获传销大案是当晚十二点后,是开发公司唐总给他打来的,要他无论如何要救一救梅总。胡副局长非常惊讶,昨天才在一起吃了饭,梅总就被抓了,而且一点风声也没有,就连他这个临时负责的副局长也不清楚。 这是怎么回事?他气急败坏地给陆俊康打电话,都因陆俊康在案子上忙上忙下没能听到电话铃声,再加上陆俊康手机没电了,就没接到胡局长的电话。 胡副局长一晚都没睡着,心里想,高局长在外学习,这么大的事,陆俊康理应该给自己汇报,他怎么会擅作主张呢,胡副局长满脸的怒火,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吼叫道:“翻天了,看你明天如何向我解释!”睡在旁边妻子被重重地吓了一跳,禁不住骂了一句“神经病”,而后又呼呼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还未等胡副局长主动找他,忙了一晚上陆俊康惺眼朦胧地就来到胡远成办公室主动向其汇报工作。这是陆俊康精明能干的表现,十多年的公安工作经验教会了他如何在众多领导面前左右逢源,干净处事,要不然他不会在这个经侦大队长位置上矗立那么久。 陆俊康刚到门口就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他赶忙解释道:“不好意思,昨晚没有睡好!” “怕是没睡觉吧!?” “嗯,这……这个,没睡觉!?”陆俊康心想胡局是怎么知道的呢?他的脸色明显不对劲,阴风黑脸的,怪有点吓人,这样的情况陆俊康是没有遇见过。现在肯定会有什么不祥之兆在等着自己。 “哼,你当我是个聋子、瞎子吗,昨晚公安局办公楼这么大的动静,你们经侦办公楼整天晚上灯火通明。”胡远成就住在公安局办公楼后的家属院,办公楼里有风吹草动,他基本都能查觉。 胡局长没有抬眼直视陆俊康,仍然看着他办公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上跳动的画面。脸上的疲倦感还是看得出,很显然,受了唐发发的电话惊挠,他也没睡好。 陆俊康一早就主动来汇报工作,胡局长本想立马发火的神情又收了回来。不过他还是忍不住沉下脸来问道:“陆大队,昨晚的大行动收获不小吧!” 陆俊康的脸僵住了,他一听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心想胡局长肯定知道了昨晚的事,以往从来没有这样称呼过自己,这次却破天荒地称呼大队长,这明显是带着怨气,有一种洗刷或者叫调侃自己的味道。 “对不起,这事来得太突然了,没及时向你汇报!”陆俊康递上一只刚从外地带回来的特产香烟,并亲自为其点上,动作麻利象演戏一般,其毕恭毕敬的样子让胡远成的怨气消了大半。 “你心中还有我这个领导吗!”胡远成调门突然又高了起来,又气又笑地看着陆俊康大队长。 “胡局长,你是知道的,我一向很敬重你的,这次只因事出突然……” “不好说是吧!”胡远成阴着脸反问道。 “是高、高局长亲自指挥,哦!不是,是政委指挥的!”陆俊康有点吞吞吐吐地话没说完全。 胡远成心想两个主要领导都知道,唯独自已被蒙在鼓里,难怪……胡远成沉默片刻:“他们咋没通知我呢?” 陆俊康突然被胡局长这句话给问懵了,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这个……领导的事我就不清楚了!哦,对了,胡局,此案是高局长接市局交办的案件,主犯是河东省的逃犯。”陆俊康灵机一动,把出发前与政委商量的应对之策讲了出来。 胡局长脸色一惊,眉毛跳了几下,他长长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望了望窗外,而后又把手上的烟掐断了,放在烟灰缸里,浇了茶水,发出嗤的一声,冒了一团青烟。突然发话道:“那你们准备怎么办?” 陆俊康没有立即回答,顿了顿。 “案件还在审查中,主犯是个女的,叫梅婷雨,另外一个是男的,叫周什么我记不清他的名字!” 胡远成心知肚明,这正是唐总打电话打听的那两个人,现人在政委手里,一时还真的不好办! “那这样子,案子的进展情况随时向我报告,另外你把隆星安排进这个案子!”胡副局长有意安插隆星,用意明显就是打听案子进展情况。 “好,一定!”陆俊康顺水推舟,表面答应得快,心里在想,隆星本来就在办此案,且线索还是他提供的,说不定这个隆星还要立功,不过对案子的进展情况,政委是专门作了强调:“对办案人员以外的任何人员都不要说!”他心里早就想好了办法。 陆俊康好不容易汇报完毕,身上全身都是冷汗。他出了办公室,长长舒了口气,又积极忙忙地到审讯室去忙了一天,直到第二天一早才回到办公室,刚在沙发上小憩,政委就打电话来了,说等一会儿胡局长要派经侦一队的人过来接两个主犯审讯,且说这是他经过请示高局长同意才这么做的。不过政委说话的时候,他明显感到有第二个人在政委办公室,此人就是胡远成。 胡远成分管经侦大队,安排经侦力量介入传销案,按理说也是正常举动。然而此案的特殊性,高维民局长的话足以让陆俊康引起高度的警觉。 就在陆俊康感到莫名其妙的时侯,他突然收到高维民局长的一条短信指示:“赶在经侦一队之前,将人移交河东省公安厅,他们的人已到看守所门口了!注意保密!” 陆大队怔了一下,突然明白了什么,顾不得一身的疲倦,急匆匆地下了楼,带上了隆星,驾着他那辆丰田越野车,超近路,极速赶往看守所。刚一出公安局大门,后面就紧跟着出来了一辆大众速腾轿车,匆匆地也跟着出了门,上面坐的正是经侦一队的两位民警,不过他们走的是另一条,至少要远三公里。 陆俊康赶到看守所时,河东省公安厅的民警已在办理转接手续,正等着他确认交接。陆俊康在交接手续上签了字,直到目送河东省的四位民警安全地将梅、周二人押上警车,才放下心来。 此时,经侦一队的四位民警赶到,人却已被接走了,他们无赖地看着刚出看守所的陆俊康,隆星和缓缓开动的警车,只好给在办公室等待消息的胡远成打了电话。 胡远成气得暴跳如雷,重重地把手机摔在了办公桌上吼道:“搞什么名堂,耍我不成!”他隐隐地知道此案一定有更高的领导支持,要不然借十个胆子,陆俊康也不敢不听自己的命令。 胡远成不油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暗暗地告诫自己:“幸好这次手没伸得太长,以后做事要十分小心才是啊!” 梅,周二人被河东省接走,此案就成了定局,胡远成就再也无能为力,只好给唐发发发了短信,事没办成。 半月过后,太太保健公司传销大案得以彻底侦破。局里根据办案人员的表现实绩,准备开一个表彰大会。会前,胡远成根据专案组提供的表彰人员名单,把隆星,陆俊康确定为首要立功人员,另外四名民警为嘉奖。名单一报上去,政治处吴主任一看,找了半天也没发现童豪景的名字。他清晰地看到材料里是隆星提供关键线索,童豪景的名字却只字未提。 吴主任皱着眉头,在隆星的名字上圈了两下,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心想“怎么会这样?莫非童豪景反应的情况是虚的,但他细想又不可能。” 吴主任立即给陆俊康打电话。 他以最快的方式拔了手机,电话的那头,陆俊康大队长正在与隆星整理太太保健公司传销大案的收尾工作,放在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一响带着振动,陆俊康斜眼一看,是吴主任来电,心里一阵大喜,不由自主地说道:“神速,政治处的效率这么高!”他心里想的是表彰之事。 “什么效率,批下来了吗?”隆星带着一阵惊喜地望着陆俊康,接过话说,一种迫切又想得到肯定回答的心情显露于色,他希望的是立功的材料能得到认可,不会出什么意外。 陆俊康的电话通了,首先发话:“吴主任,有何指示?”陆俊康恭维道 “不要乱说,哪里有什么指示哟,说话方便不?”吴主任话锋一转,说话的语句让陆俊康感到有了些神秘,预感吴主任有事? “陆大队,太太保健公司传销案关键线索是谁提供的?”吴主任的问话语速极低,象是一种探问,又象是一种质询。 “怎么材料有问题吗?” 陆俊康侧脸看了一下隆星,他起身走出了办公室的阳台门又说,“我在阳台上接的!” “这事千万保密,现只我俩知道就行了,我听说此案的线索是另有其人,你可要细细地问一下!” “怎么……不会吧!” ------------ 第四十章月明星稀 “你不忙回答我,先了解一下情况,我好跟领导汇报,尽快明天把表彰名单批下来!” 陆俊康挂了电话,进了办公室,他突然想起那天隆星去见了一个人,莫非此人就是……? 隆星虽然在电脑前认真地梳理着资料,但当他看到陆俊康接电话有意避开他那一瞬,他的心就开始紧张起来,头部埋得很低,害怕陆大队突然提起线索来源之事。 “隆星,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陆俊康直直地盯着隆星。眼睛里闪着疑惑不定的光。 陆俊康的问话直击隆星的心窝,脑袋嗡了一下,脸色大变,大热天的,全身紧得硬是逼得他活生生地打了一寒颤。 “没有啊!”隆星偷偷地望了一下陆俊康,脸涨红得极不正常,手心里全是汗。 陆俊康看出了隆星的内心,吴主任说的可能真有其事,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能拆穿隆星的贪功心切的一面,他想着怎么能挽回此事,既能给吴主任一个圆满的答复,又不能打击隆星的工作积极性。陆俊康知道,隆星是与童豪景、王重阳、苏霏亚一起被分到棠都市公安局的,最初是到的刑警大队,几个月后,自己向胡副局长打报告说经侦差人手,胡副局长就说把隆星从刑警大队借过来,从那时起陆俊康就知道隆星与胡副局长的关系不一般,好在工作还积极,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其他话就不说了,你那天去见了谁?”陆俊康说话的语气比平常低了一度,特别亲和,因为在这个事情上,他要慎重,不能让隆星看出自己的意图。 “这、这个……童豪景!是童豪景叫我不要说出是他提供的线索和证据,不信你去问他。”隆星间接地承认了陆俊康的问话。 “只是你该把事情说全,唉,不过也没什么,你现在把具体情况说清楚,我好让内勤重新上报材料,把线索来源变通一下,是你与童豪景二人共同获取的,就看政治处通得过不?但我想应该没问题!” 隆星已经感觉到陆俊康大队长并没有深究此事的意思,且还有帮助自己打援场,紧张的情绪一下子就放松了许多。一种感激之情油然而生,禁不住连声说:“陆队,对不起,这不是我的本意。” 新材料重新快速上报了政治处和分管领导胡远成,胡远成一看,童豪景的名字赫然在列,他生气地把材料一甩,脸色一沉,愤愤地说:“这么严肃的事,当成儿戏,怎么说改就改了,不行!” 吴主任本来的意见是默许,但见了胡远成坚决的态度,不得不照此办理,他打电话征求了局长政委及其几位领导的意见,大家一致通过,因为他们并不知内情。 最后吴主任违心地在审批表上签属了自己的意见,该信息不公开,不挂网,内部掌握。 事情总算有惊无险,隆星立了三等功。然而想着有恩于自己的胡副局长,觉得还是有些对不住,没有把真相告诉他,心头不免有些自责,他不知道下次碰面时如何面对。 还真的如隆星担忧的那样,胡副局长看到隆星立功的消息,心里不自然有了一些埋怨的情绪,为什么这样大的事崝,隆星一点消息也不给自己透露,他愤愤地给隆星打电话质问。 隆星是一个信守承诺之人,对于隆星给他提的条件,他做到了,对于政委强调传销案保密的事,他也做到了守口如瓶,没有向胡副局长透露一点风声,他自知对不起有恩于自己的胡副局长。 此时接到了胡副局长的电话,他知道肯定会受到胡副局长的批评和质问,现在唯有保持沉默,接受挨批的份。 “小隆吗?你心中还有我这个领导没!你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疼,成了忘恩负义的人……”胡副局长一下就来了气,心想自己关照的人竟然背判了自己。 “胡局……什么事……惹你生气了?”隆星装着什么也不知。 “经侦发生这么大的案子为什么不跟我说?”胡远成怒气未消。 “……我、我……没意识到,这事有那么大,哎,胡局,都是我的错,你怎么批评我都不为过,我都诚垦虚心地接受,胡局,我向你保证,以后在你面前绝对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 “现在说这些话有什么用……不过以后不能再犯了!” “是,是,以后随便怎么处置我都行!”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隆星满脸都是汗,挨批这一关总算过去了,不过自己先前的决定总还是换来了心安理得。 然而,最让胡远成心中产生疑虑的是童豪景怎么会立功呢,童豪景究竟做了什么,难道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莫非告秘之人是…… 胡远成不敢往下想,因为他知道梅婷雨与童豪景二人之间的关系。现在这个疑点也不好核实,梅婷雨被带走后,至今杳无音讯。 其实胡副局长已隐隐感觉到了线索来源的蹊跷,童豪景的名字突然出现让他感到了一种可怕的后果,梅总与童豪景是同学怎么会……或许童豪景已经对自己构成了一种威胁,胡远成坐在办公椅子上暗自掂量,看来此人不得不防。 虽说隆星立了三等功,但心里还是有些不爽,他总觉得对不起童豪景的信任,欠点什么,他知道在这件传销案上自己并没做多少事,而关键的因素还是童豪景起了作用,功劳却计在了自己的头上,这是不是有失一个做人的标准,良心会受到同事们的谴责,自己就是小人一个,好在知道此事的没有别人。隆星暗暗决定找个机会向童豪景放释,自己并不想这样,这是局里的决定。 晚上,隆星破天荒决定请童豪景吃饭,地点在棠都河古城河边的海鲜大虾店。 不知是出于感激,还是同学之情,隆星心理很复杂,毕竟自己因为传销线索而获得了三等功,从他内心来讲,感激的方面还是占了主导。今晚请童豪景吃饭,除了同学叙旧,另外一个目的还是要向童豪景解释,他并没有独占功劳的意思。谁知弄巧成拙,引起了误会。 棠都河边,幽幽古城矗立河岸,勤劳智慧的棠都人在河边建起了让人赏心悦目的花岗岩石步道。在步道两旁,一棵裸、一排排、一族族美如画的树木、花草和绿地无比吸引着这里的男男女前来休闲散步。 隆星在河边海鲜大虾店点了一盘店里最具有特色的油焖大虾,静等童豪景的到来。 晚上六点半,童豪景如约而至。 隆星已摆好了酒,红色大虾,满满一大盘已摆上桌,香气袭人。童豪景一来,就把啤酒满上了。 二人各自喝了一杯,隆星带着愧疚的心里发话了。 “童豪景,我知道你有难言之隐,但我不该贪功,让陆大和吴主任引起了误会,在此我向你道歉。胡局长对我有看法,后来,我仔细想了一下,只要我守住底线,我就不怕别人怎么说我,但话又说回来,胡局对我有要求,我的这个行为一旦实施,后果必定很严重,现在我感到真的有点难!” “什么要求?”童豪景突然发问。 “这……这个不好说!”隆星有点难为情。 “不说就算了,守住底线!人正不怕影子歪!” “对!” “星星,你我之间还有什么说的呢,你的人品我是知道的,这次你的功劳不小,理应受此奖励,不要有心理包狱,上段时间,我受了委屈,现在我也想通了,人生不经历坎坷,怎能涉过险滩,不经历风雨,哪能见彩虹呢!” “说得对,来!我们再干!” 二人你一杯我一杯,桌上的大虾壳摆了一大堆,一箱啤酒所剩无几。两人都有了几分酒意,心中的不平事便冒了出来,说话就没了顾忌。 “星星,你说一个人死了,不明不白的,得不到伸冤,这是多大的不公,这样的事竟然就发生在我们身边,你说气愤不?” “有这事?”隆星道。 “哎,就是我来时那个跳河的刀疤脸,这样的渣男竟然还逍遥法外,我想不通!”童豪景道。 “这事你们所里应该知道内情!”隆星道。 “对,应该知道,但他们就是闭眼不见!”童豪景肚子里有怨气道。 “不会吧,也许事情有具体的难度,现在也有出现杀人案因条件所限而久侦不破的情况!”隆星道。 “也不排除有这种情况,但他们……唉!不说了……” “我们都是新手,才来的,可能是对我们有所保留吧!”隆星在安抚童豪景心中的怨气和不满的情绪 童豪景的话为今晚的夜景增添了点不和谐的因素,他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他收住了话题。 “不说这个了,看!今晚的夜景好美!” 二人又你一言我一句谈到月落星稀,街面已无人影,隆星结了帐,二人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来到棠都河边的公路上,一路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回到了住的地方,已到凌晨三点了。 ------------ 第四十一章 问责 童豪景在所自动复职已十来天了,他已从老姜办公室调到了刑警中队,到的那一刻,他如同呼吸到了新鲜空气,一切都那么赏心悦目。 城西破获传销大案,就在城西所眼皮底下,唐长安气得吹胡子瞪眼,明摆着的,下一步高维明又会指着自己的鼻尖痛骂。 唐长安坐在办公室里,脸色阴沉,两眼无神地望着窗外黑压压的天空,一团乌云象脱僵的野马,在天际间横冲直撞。 这几天一上班,唐长安就这样告诫自己回头看,713案未破,虽然是刑警大队牵头,但毕竟是在自己的辖区上发生的,他已命令兰官、吕桐二人全力配合,抓了几个嫌疑人,却因证据不充分而无赖放人,如今仍无多大进展。 最让他头痛的是寸头草吸毒、高维民抓获的东瓜皮以及洪都械斗这一系列的事件都与毒品有关,严峻的毒情形势象一根针一样扎在自己的心坎上,现在又遇上了传销大案,最要命的是自己前几天才与嫌疑人一起吃了饭。 唐长安感到羞愧难当,无地自容,眼前一片灰暗。 在这时侯,他最怕局里的电话,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与其说是在看窗外,还不如说是一心死死地盯着桌上的那部手机,那怕是手机上的微信或QQ信号嘟一声,他都会惊一跳,因为有一个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降临。这缘于高维民局长来了后有个规定,凡是辖区内发生重特大治安刑事案件,辖区主要负责人必须到局里背书。 传销案发半月后,督查室的来电真的响了。 唐长安敏感地转头一看,是督察室杨主任的电话号码,他迟疑了几秒,惊魂未定地点击了手机屏上闪动的绿键,电话通了,里面传来了一个沉沉的男人声音,“唐所长吗!” “嗯!我是唐长安,有何指示?”唐长安客气得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他的心跳在极速加快。 “立即到办公室来,有话要问你!”杨主任严厉的说话声压得唐长安没有任何说话的余地。 “现在吗?” “对,现在!” 其实杨主任打电话是受高维民局长的委托。高维民局长得知在政委的指挥下,破获一起在城西辖区发生的传销大案,既惊喜又气愤。惊喜的是传销人员悉数被抓获,气愤的是案件又发生在城西辖区。这个唐长安成了他最不放心的一个所长,这次定要他拿话来说。 事以至此,挨批是成定局。 唐长安挂了电话,没跟所里任何人说,驾车匆匆地来到机关大院,硬着头皮往杨主任办公室赶,刚走到楼梯口,正好碰着从电梯里出来的政治处吴主任。 “唐所,开会吗?” “杨主任找我谈话!” “谈话,谈什么话?是不是关于传销案的?” “可能是!” 唐长安眼神里充满了无助,甚至有点可怜巴巴的样子。吴德安心里突然明白了什么。 “唐所长,不要紧张,有什么说什幺,实事求是!等一会我给你叫个人来!”唐长安不知吴主任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也不知道叫的人是谁。 “唐所长,上不上?”电梯里有人在催。 “要走!”唐长安挥手向吴主任示意,转身进了电梯。里面挤得满满的,一个个的目光都看着唐长安,让他有了些不自在。 杨主任的办公室在7楼,电梯到的时候,只剩下了唐长安一人。他出了电梯,心就在开始蹦蹦地在跳,仿佛在森森的走廊里都听得见。 杨主任的办公室门开着的。唐长安在门口定了定神,径直走了进去。 “杨主任,我来了!” “哦,坐!”杨主任已没有了电话里的严肃,他起身冲了一杯茶。脸上带着笑容道:“唐所长,这次是受局长的委托,是按规定程序办的,不要有什么包袱!” “我有什么包狱,案子要发有什么办法!”唐长安的态度让人有些受不了,说话带着冲,硬邦邦的。 杨主任一听,就火了,说话的语气一下子就高了起来。 “那好,你把在辖区开展工作情况说清楚?特别是对这起传销案如何解释?” “还有在城西宾馆里窝藏有那么多无证住宿人员?你们是怎样开展工作的?” “怎么解释,我派人去调查了的,当初没发现异常!”唐长安据理力争,杨主任心中的一团火无法熄灭。 杨主任见唐长安不肯服气,便指出这一切都是在这次传销案中查实的。城西宾馆虽说是全城较高档的酒店,但受城西拆迁的影响,生意惨淡,冷清。就在今年,梅婷雨在酒店旁开起了太太保健药品公司后,梅婷雨就与酒店经理雪姐约定,她接收的各地的传销人员住宿就统一打包定在梅西宾馆,不用严格登记,以逃过民警核查。而关于太太保健药品公司,他只是让老姜去走马观花似的走了过场,而没有发現任何蛛丝马迹。这是工作上的敷衍塞责,而作为领导是难辞其咎。 听了杨主任把事情真相一说,唐长安像瘪了气的皮球,耷拉着脑袋说了一句“都是姜老头惹得祸,那看你怎么办!”唐长安象一只待宰的羔羊,完全没有了底气。 就在此时,楼道里一阵咚咚的急促脚步声,杨主任办公室门口突然冒出一个人来,此人正是童豪景,他气喘喘地望着一脸怒气的杨主任,又看了看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唐长安,额头上满是汗。 “我、我可以进来吗?” “有事?” “我来说明一个情况!” “进来嘛!” 童豪景冒失地在茶机的隔层里拿了一个纸杯,倒了一怀白开水,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大口,一屁股就坐在唐长安旁边,而后定了定神,“杨主任,事情是这样的……”童豪景把自己如何发现城西宾馆的蛛丝马迹,如何收集到传销的线索证据,以及怎样把线索转递给隆星的全过程全部说了,而且在最后特别强调了一下,这些工作都是唐所长安排的。 “有这么回事吗!”杨主任惊讶地望了望唐长安。 唐长安听得入神,竟然没反应过来,童豪景戳了戳唐所长,他这才惊了一下,回过神来道。 “哦,哦有这么回事!”唐长安做梦都没想到,在这个山穷水尽疑无路的时候,突然来了根救命的稻草,而且是一向对自己有成见的毛头小子,他有点不信,脸上露出了温馨的笑。 “那这样唐所长不是有过而是有功嘛!不过小童说的谁能证明呢?这次局里表彰怎么没有童豪景?”杨主任半信半疑。 “不信你去问吴主任!”童豪景理直气壮地说。 杨主任打了电话核实,吴主任给了他肯定的回答。杨主任严肃的表情马上变得谦和了,心想这事“怪了,局长是啥意思?” “唐所长,你咋不早说,看来是一场误会,下来我把材料整理后,如实给高局长汇报!”督察是局长负责制,杨主任给高局长汇报是理所当然。 唐长安一头雾水,任由童豪景在杨主任面前说了一通,而自己只有顺应点头打哈哈的份。 唐所长愣坐在沙发上,仔细想了想,童豪景说的这些,他压根就不知道,这显然是背着自己干的,且还特意强调是自己亲自安排的,明显是在帮自己。 杨主任在他的材料上写了几句,起身握住唐长安的手说:“唐所长,事情清楚了,你放心,我一定给局长如实汇报!” “那没得事,我们就走了?” “可以走了。”杨主任道。 唐长安离开了办公室,童豪景跟在后面,二人一言不发地下了楼。 童豪景是骑的太子摩托赶来的,车就放在进公安局大门的左边,刚一出电梯就能看见。唐长安也看见了那辆白色的摩托。 “你怎么来了?”童豪景刚要分手,唐长安忍不住勾了一句,他仍沉浸在一团迷雾之中。童豪景在关键时刻,解了唐长安的围,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激之情。 “吴主任喊我来的,他告诉我你被督察喊去问话了,叫我把传销案的来龙去脉告诉杨主任,所以我就来了。”童豪景一脸自信满满的样子让人亲近,,唐长安再一次发现童豪景的精明能干,他从心眼里更加钦佩这个年轻人。 “你刚才跟杨主任说的都是真的吗?”他不相信这个毛头小子在短短几天停职能做出这等事来,但童豪景笃定地回答让他收回了质疑的态度。 “真的!”童豪景道。 “那你在所里为什么不告诉我?”唐长安脑袋里又摆起了所长的架子,有事必须向自己汇報。特别是才出来参加工作的年轻同志,更应该如此,这既是组织原则,又是很好保护年轻同志的方法。可童豪景却不理解。 “这、这个是小事!”在童豪景眼里,事无巨细就是烦,这样束缚手脚,什么事也干不成。 “小事,我看你是对我有意见吧!”唐长安心理明白,小童对自己的成见仍没有丝毫的减退。 “没、没有!” “还没有!有什么就说!从今天开始,你就放手去干,我会全力支持你的!”突然间,他发现自己的确有些不适应现在这个形势,身边的小童已经成熟了,他的那些管束,调教都是过失的老招术,没用。现在应该是放手让他们去发挥自己才能时候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童豪景仍感到些疑惑,唐所长先前的一些做法确实让他很难理解,他甚至认为那是在故意刁难他。但自从复职以来,他到刑警中队任探长,这是唐所长释放出有意让他挑担子的信号,自己内心是感激的。 “童豪景!这次市局表彰怎么会没有你呢?”唐长安好奇地问。 “是我要求不说的!” “不行,我要去质问吴主任,这么搞怎么行,现在不是高风亮节的时侯!” “唐所,谢谢你的好意,这是我与别人的约定!” “这……这!年轻人有这种淡泊名利气魄,现在的年轻人已很少见了!” “唐所,这事一定要替我保密!” 童豪景这一要求,让唐长安有了更进一步的想法,莫非此案对童豪景来说有隐情,以至于童豪景不好说。唐长安没再问,而是对童豪景有更多的一份佩服之情。 唐所长一只手握住童豪景的手,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心中激起了一股暖流,舒舒的,有一种冰释前嫌,春暖花开之感,禁不住重重地说了一句表扬的话:“好样的!” 经受这一问责风波,唐长安是有惊无险,他细细地考量着回到所里如何重新安排童豪景的工作,他不能就此埋没了人才,他要让他在所里得到尽情发挥,自己要当所里的土壤,尽最大的力量培养他成才。 这是他与吴主任试先达成的默契。 ------------ 第四十二章 意外收获 童豪景从公安局大院出来,没回所,而是骑着摩托风驰电掣般地在城西大道狂奔。在指挥中心的视频监控画面上,要不是一辆警用摩托的明显特征,值班员非得调集警力逮他一个飚车的危险驾驶的嫌疑。 童豪景心中的压抑很久没得到释放,这明显是在放纵自己,发泄心中积压已久的情绪,现在骑着他的太子摩托,在呼啸着的风中,感受时速带来的快感,终于可以渲泄一下了。 口袋里的手机发出嗡嗡的振动声,童豪景放慢了车速,靠边缓缓停车,他摘下头盔,拿出手机,声音骤停,显示屏上,一个未接电话让他心惊肉跳,是赵敏丹打来的。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童豪景喃喃细语,看着手机屏上既熟悉又陌生的“赵敏丹”三个字,惊喜的表情里夹着自责,怪自己反应慢,没能第一时间接电话。 童豪景看着手机,迟疑地思虑片刻,小心警慎地在赵敏丹三个字上点击回拔,嘟嘟声响了起来,电话秒接,手机里传来了赵敏丹柔美清脆的声音 “帅哥,好忙吗,电话都不接!”电话那头,听得出赵记者有点生气的样子,仿佛翘着嘴角气呼呼的样子都感觉得到。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在……”还未等童豪景说完,赵敏丹就接过话道:“不说了,我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讲!”童豪景不加思索地应道。 “前几天你们城西破获一起传销案,听说被抓的是一名美女老板,对吧!”赵敏丹说话中透露出了开心的笑,一种女人之间特有的敏感表现得特别强烈。 赵敏丹可能已经知道梅婷雨被抓了,童豪景脑中打了一个问号。“这个,这个……”他突然意识到案子的事情不能随意泄露,这是政治纪律,也是案件特殊性,必须慎重。 “这样,我们见面再说,你在哪儿?”赵敏丹发现童豪景有点为难,电话里不好说,她想在童豪景嘴里挖出关于太太保健公司传销案的独家新闻,自己得天独厚的资源就是童豪景,因为她已在公安局政治处吃了闭门羹,此案仍处在高度保密之中。 “城西大道,海棠公园门口。”童豪景道。 “等着,一会儿就到!”赵敏丹挂了电话,开着她的红色蓝鸟车,十分钟后,车就到了,她下了车,穿了双白色高跟鞋,挎着一个蓝色女士手提包,满面春风地边走边撩了撩她那飘逸的头发,额上挂一幅天蓝色的金丝眼镜。 赵敏丹伸出纤纤玉手,大方地走到童豪景面前,目不转睛地盯着童豪景看。 一脸略显拘谨的童豪景,全身一股热浪涌上了心头,很不好意思的表情让赵敏丹顿生好意。这样的男孩打心眼里就讨人喜欢。 “特种兵,平常见你好难,听说你被关禁闭了对吧!难怪前几天在所没看见你!”不知赵敏丹从哪里听来的消息且走了样,一幅关心的样子让童豪景觉得暖暧的,但其闪烁不定的眼神带着遮掩的动作又让赵敏丹差一点就笑出声来。 “不是禁闭,是停职!” “哦,我们的特种兵还犯错误了,还与我们的唐所长扛上了,真牛!” 一种调侃的语气让童豪景脸红了。“不是……”童豪景极力想解释却说不出什话来,这是因其紧张而导致的木讷。“是因为小燕妮的父亲被打了……”童豪景把停职的前因后果全部告诉了赵敏丹。 “就是无户口那个小姑娘吗?样子挺可爱的!” “对,是很可爱的,但现在却很可怜!””童豪景脑中突然浮现出小燕妮离开她父亲的那一幕——无助又可怜巴巴的样子,他不知道现在寸头草怎么样了,而那几个蒙面暴徒仍逍遥法外,一种内疚甚致严重一点就是负罪感重重地压在心坎上,锥心的痛。 “很严重吗?”赵敏丹看出了童豪景沉重的心情,禁不住问道。 “是的!” “那我去给她带点小礼物去!” 赵敏丹是个很有爱心的大女孩,听童豪景这么一说,就主动提议,去看一看这个小姑娘,竟然就把从童豪景身上挖掘传销案新闻的事给放在了脑后。 不远处就是永辉超市的入口,赵敏丹硬是去买了满满的一大包,吃力地提在身前,躬身穿过公路,踉跄了几步,跑了过来,全然不顾穿着行路不便的高跟鞋。没反应过来的童豪景本想显示大男孩的本色,却已丧失了机会,赵敏丹已走到了蓝鸟车前,将礼物放在了后备箱里,她望着童豪景笑了笑,“这就是见面礼!” 童豪景腼腆地夸赞:“大爱才女,小女孩肯定喜欢!” 赵敏丹回头偷笑。 童豪景联系了妇委会主任凤姐,凤姐说小燕妮在城西小学上课,要下午四点半才回到妇委会凤姐的家,小燕妮仍就时不时地吵闹着要去医院看她的爸爸。 时间还早,童豪景带着赵敏丹到附近咖啡店小坐,随意吃了些甜点。环境的随和,让童豪景不再拘束,他刻意地侃起了当年从军的趣事,赵敏丹听得如痴如醉,思绪一下子就回到了从前。赵敏丹禁不住再次确认,“你就是当年的救命恩人特种兵吧!” 童豪景不好意思地点头。 “这下对了,我终于找到你了,这样子,找个时间,我把我爸请出来,他说一定要好好感谢你,怎么样?”赵敏丹脸上掠起了一丝从未有过的羞涩,蜜桃般的脸蛋带着欣喜,好一个美人胚子,童豪景被迷住了。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童豪景谦谦的话语更是触动的赵敏丹的少女情怀,这个男孩太可爱了,这辈子也许注定了在此相遇。 二人云山雾罩地又谈论了一番。时间过得很快,赵敏丹下意识地提起了传销案。童豪景一脸的难色,压根就一个字也没透露。 赵敏丹却没有一点怨言。 下午四点半,赵敏丹与童豪景二人来到凤姐家。 小燕妮正在与凤姐的一个小朋友一起做作业,见有人来了,小燕妮怕见生人的胆怯不自然地躲到门后,探出个头来,一幅惊恐的表情中,两只小眼睛闪烁不定,眼看就有大哭之势。 赵敏丹迎了上去安慰道,“小姑娘,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天生带着魔一样亲和力的声音立即止住了小燕妮紧张惊恐的表情,转而露出了甜甜的小脸。 小姑娘揉了揉眼睛,吸了吸坠坠的鼻涕,她盯着包里拖出来一件件礼物,另一个小朋友也过来看,不知怎么的,当赵敏丹把大白兔玩具拿出来时,小燕妮毫无征兆地一下子又大哭起来。 童豪景狐疑地看着小女孩,“什么情况?” 赵敏丹望了一眼童豪景,“不要大惊小怪!”她气定神闲地拿起那只大白兔玩具在小姑娘眼前晃了晃,“不要怕,它是大姐姐的心爱之物,送给你,它会成为你的好朋友的!” 小燕妮的脸又出现了惊恐之色。 凤姐从屋外回来,见到是派出所的民警,便热情地向童豪景介绍起小女孩的近况。 职业的敏感让童豪景警惕起来,“这段时间有人来问小燕妮没?” 风姐顿了顿,“除了几个邻居和社区干部来送衣物外,还有两泼自称公安局的人,一泼拿了证件,另一泼却没有,打头很象社会上的人。” “他们会是谁呢?”童豪景把脑中的人物过虑了一遍,但却没有眉目。 “小燕妮说什么没?”童豪景急促地问。 “小燕妮很害怕,一直都沉默不语,只是最近这几天开始说话了,不知怎么地这几天她特别讨厌看到与兔子有关的电视剧,来的刑警还说小燕妮有什么情况要告诉他们,这不,还有他们的电话。其中一个叫什么钱、钱大队,我正准备与他们联系呢!” “他们来了几次?”童豪景稍稍放松了些。 凤姐想了想:“就一次吧!” “跟他们说什么?”童豪景害怕凤姐肯定回答的神色显露无疑。 “没有,什么也没有!”凤姐随口说。 “那太好了!”童豪景长长松了口气,高兴得差点跳起来,旁边的凤姐和赵敏丹都感到莫名其妙。 只见童豪景叫赵敏丹到屋外耳语了几句,一脸极盼的样子笑着说,“就看你这个大姐姐的的招术了!” 赵敏丹似乎明白了,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看了一眼童豪景道:“不信我么?” 童豪景呵呵地望着赵敏丹笑了笑。 赵敏丹进了屋,仍就看见小燕妮紧张地看着大白兔玩具,时不时左右摇头,似有抵触情绪,她一个劲地想远离这个白白胖胖的大白兔。 “小朋友,大白兔很害怕吗?”赵敏丹柔柔地问道。 小燕妮点点头,“他是坏蛋,他是坏蛋!” “为什么呢?” 小燕妮抬头望了望站在旁边的童豪景,突然伸出她的小手抓住童豪景的衣角,他认出了穿便服的童豪景。 “警察叔叔,抓住兔子!”小燕妮刻骨铭心的仇恨瞬间暴发,他咬了咬牙,手抓得更紧了。 脑海中闪现出了三个蒙面人殴打其父亲的那恐怖的一幕。其中一个蒙面人露脸的那一瞬间,小燕妮看清了他狰狞的面孔,隐隐约约地记得这个人曾经到过家里。 “兔子是谁?”童豪景迫切的地追问。 小燕妮摇了摇头:“不知道!”稚嫩的语气,童真的表情让童豪景觉得可爱又有些心急。 赵敏丹站在旁边戳了戳童豪景的胳膊,“不要那么急嘛,等她慢慢说!” 童豪景不好意思望着赵敏丹。 “那你怎么说抓兔子呢?”童豪景又问。 “是他打的,他来过我家,爸爸叫他兔子!” 童豪景猛然醒悟,心中兴奋不已,这个突如其来的线索不知对此案有多么的重要。但兔子是谁还是个未知数,弄清他也许就是这个案子的关键。 赵敏丹听清楚了小燕妮说话的意思,她转过脸来望了一下童豪景,示意问清楚没,或者还需要问什么?她感觉自己好像成了童豪景的翻译,办案搭挡,心中不免有些得意。 “可以了!” 童豪景把风姐叫到旁边,再三叮嘱对于今天之事要绝对保密,不能跟任何人提起,否则就会有生命危险。 赵敏丹将礼物分给了两个小朋友,二人又匆匆地赶往了人民医院。 ------------ 第四十三章 植物人 寸头草多日不见了踪影,龙文忧虑万分。派出去打探的东瓜皮回来告诉龙文说寸头草被人黑整了,现确实躺在人民医院,病房里有派出所的警察把守,情况不明。龙文一听,顿时警觉起来,心想定是打手为了泄愤私自干的好事,气得他不分青红皂白把胡攀喊来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但胡攀却失口否认。 龙文心里没有了底。 寸头草落入公安之手,这势必是个隐患。龙文思虑再三,一脸焦虑地给钱福打了电话叫他一定要稳住寸头草的嘴。而钱福质问龙文,寸头草被打究竟与他们有关没有,龙文以性命作保说坚决没做此事,钱福这才放下心来。为确保万无一失,龙文还是派人到医院刺探虚实。 一栋高高的门诊大楼矗立在前进十字街口,楼前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停车场,里面停满了前来就诊的各式各样的车辆。 一辆辉腾轿车停在了车场的空位上,车上下来一位手提黑色塑料口袋的男青年,此人正是东瓜皮,衣着朴实,一看打头装扮就像是混进医院里给江湖庸医发各种疑难杂症小广告的羊儿客。 自从上次东瓜皮骗王喜玥被局长抓住后,坐了几个月牢就被释放,出来后就投到了龙文麾下当了马仔。 这是东瓜皮为了接近医院病房,特意做了精心地伪装。 车里的一位戴着墨镜,遮着半脸的男人看着东瓜皮从容地从来来往往的人群中走进了门诊大楼,直到看不见他的影子,才沉沉地拿出手机给正在给劳务输出公司等候消息的龙文打电话。 “龙哥,我们已到了。” 龙文捋了捋下颌浅浅的胡须,冷冷地叮嘱:“眼睛多下乡,注意安全!” “保证万无一失!”默镜男得意笑了一下,又缓缓地升起了车窗,降下了坐椅,睡躺着闭目养神,静等着东瓜皮的电话。 医院十楼,来就诊的人太多,过道里都住满了病人,压抑的走廊空间,空气仿佛没流动,处处都是消毒液的味道。楼道尽头的墙上,一个大大的“静”字非常显眼。 东瓜皮从电梯里出来,三两步跨到了护士前台,问了问正值下午换班的护士:“寸头草住几号病房?” 一个脸上充满了倦意的护士看也没看他一眼就在登记簿上查看到了寸头草的名字,吱了一声:“四十五床。” 东瓜皮定了定神,又到了医生办公室,找到了组织医生,自称公安人员问了问寸头草情况,而后径直往楼道拐角处第四十五号病房走去。 病房里住了三个病人。 寸头草静静地仰卧躺在床上,被单遮盖了上半身,一根吊在空中的输液管插在一裸露的右手上,脸色苍白,头平躺,只有平缓的呼吸拱起的被单一起一伏的波动才显示寸头草是个活人。 对面一张陪床拼成的椅子上坐着一高一矮两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年轻人正在痴迷地打着王者《荣耀游戏》,此两人正是刑警大队派来的辅警,平素就照顾生活不能自理的寸头草。 病房门口,东瓜皮故意在门口咳嗽了两下,两个辅警没有任何警觉,十多天的照顾,他们已变得麻木,完全忘记了队领导交办的另外一个任务——不准其他任何人接近。 东瓜皮见有机可趁,快速进了病房,蹑手蹑脚到了第一床,从黑色塑料口袋里拿出一张报纸一样的疑难杂症广告单递给了正在发愣的病人。而后又故作镇定地来到中间床位,用报纸遮住了寸头草的头和手,用力狠狠地掐了掐寸头草的手臂,没有任何反应。东瓜皮明白了一二,手上早已准备好塞给寸头草的纸条已没有了任何用处。 寸头草仍是昏迷不醒。 一个辅警从游戏的停顿中抬起了头,猛然看见了寸头草床前站着一人,爱理不理地大声呵斥:“干啥子的,出去!” 东瓜皮扬了扬手中的疑难杂症广告宣传单,嬉皮笑脸地望着辅警,“找点生活费,这就走!” 与此同时,在医生办公室,又来了两位自称公安询问寸头草病情的黑衣男人。 医生愣了愣,抬头望了一眼,只见两位满脸横肉,眼里带着不怀好意的光,他预感到有些不正常。 “刚才不是来过了吗?”医生有些不耐烦地说了一句,心想十多分钟前才来了一位公安,怎么又来了,怪事。 “叫你说病情,管那么多干嘛!”其中一人凶相毕露,恶狠狠地逼问,说话的时候,眼睛警惕地望着门外。 童豪景与赵敏丹二人从凤姐家出来,二十分钟就到了人民医院十楼,二人径直往医生办公室走,刚一进门,就看见两位黑衣男人一脸无礼地向医生逼问寸头草的病情。 天生一幅嫉恶如仇的性格让童豪景顿时警惕起来。 “干什么的?”童豪景义正言辞地质问,眼睛死死盯住这两位从来没见过的不速之客,硬是逼得他们倒退了两步。 “你们的证件?” 其中一个似乎认识童豪景,他完全没预料到半路会杀出个程咬金,只好假意在身上摸了摸,扭头在另一个人耳边说了句悄悄话,二人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拨腿就往门外跑。 另一头,东瓜皮慌乱地从病房里出来,电话就响了,是坐在车上的默镜男子打的,东瓜皮警惕地左右看了看,接了电话,他告之寸头草已是植物人,话还没说完,就正好与从医生办公室冲出来的高个黑衣人撞了个满怀,头碰得像打雷一样响,东瓜皮晕了头,摔在了地上。 童豪景突然明白了什么,大喊了一声,站住!便跟着追了出去。 赵敏丹多次深入一线采访的经验告诉她现在肯定有危险发生,她第一感觉是担心童豪景的安危,全然不顾穿高跟鞋的不便,下意识地也跟着童豪景跑了出去。 被碰摔在地上的黑衣人惊恐得在地上连滚带爬地移动了四五米,跑在前面的一个黑衣人慌不择路,已冲到楼道转角处,站不住脚,差一点就撞着墙壁了,他还不忘扭头大喊“跑快点!”。 童豪景几步上前抓住了掉后的矮个黑衣人,矮个拼死反抗。童豪景娴熟的擒拿动作控制住了他的胳膊,正欲上铐,跑在前面的高个黑衣人见同伙被抓,恼羞成怒,从身上拨出一把长长的匕首,又回转上楼,从童豪景背后冲了过来。 站在旁边正在打报警电话的赵敏丹见状大声呼喊:“兵杰,背后有刀!”眼见黑衣人持着匕首向童豪景背部刺去,在这危急时刻,赵敏丹用手提包一挡,匕首划破了赵敏丹的左手臂,血流如柱,赵敏丹惊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匕首划过的边缘,还是刺中了童豪景的臀部。 童豪景全身肌肉紧缩,不敏感的隐痛,本能反应退让了一步,转身见赵敏丹倒地,狮吼般地大呼医生救人,就在这一瞬间,黑衣人挣脱了童豪景的控制,两人趁机逃脱,转眼冲下了楼梯,消失得无影无踪。 被惊动的两个辅警从病房出来,看见童豪景抱着一个女子飞也似的往医生办公室跑,地上还躺着一个人。二人立即上前查看,刚要走近,地上的男子苏醒坐了起来。他们发现正是刚才到病房来发宣传广告的男子。辅警捋了捋,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立即上前去死死地扼住了东瓜皮。 东瓜皮拼了命地反抗,弄得楼道咚咚地响。两个辅警没有抓人的经验,硬是拿东瓜皮没办法,大力呼喊楼道里看热闹的病人及家属帮忙。 旁边的人却无动于衷。 童豪景把赵敏丹交给了医生,又从办公室里冲了出来,两个黑衣人早已逃之夭夭,却见两个辅警在满头大汗地压住一个男子在过道上翻滚,茫然不知所措。 东瓜皮歇斯底里呼喊。突然身上的电话又响了,却无从接听。 其实电话正是大楼外坐在车上的默镜男子打来的,他接连打了几个电话都无法接通。一辆闪着警 灯的制式车挨着辉腾车位停了下来,车上急匆匆地下来了两位着制式警服的警察,快速地跑向医院大楼。他顿感出事了,便发动了车子,一溜烟地冲出了停车场,匆匆地逃跑了。 楼道里的童豪景,想到受伤的赵敏丹,一脸的仇恨,全然不知臀部的疼痛,上前就是一个致命的擒拿别背术,将东瓜皮的双手牢牢地反铐。 东瓜皮杀猪式地嚎叫:“……我的手断了……!” 此时,接到报警的110警察气喘吁吁赶来了,童豪景亮明了身份,在简单了解情况后,110就将东瓜皮押回了城西派出所。 童豪景立即给唐长安所长报告了遇到的情况,说赵记者为了保护自己受伤了,并要求不能让任何人接触东瓜皮,等他回来再说。 唐长安一听,神情顿时紧张了起来,极切地追问道:“在哪儿,受伤重不?”唐长安凝重的表情里透露出了一丝担忧,作为一所之长,确保所里每位民警的安全是自己的责任,而童豪景是刚复职不久,又摊上事了。 “人民医院,手术室!” ------------ 第四十四章 怎么会这样? “我马上来,叫医生全力抢救!”唐长安迈出了办公室,边走边给胡副局长打电话,电话却打不通。他又给刑警钱副大队长打电话,钱副大队说他已得到高局长的指令,正往医院赶。 唐长安心头一惊,莫非高局长已赶到了自己的前面。他在思考的同时,嘴里急着在安排:“兰官、吕桐,走人民医院!” 兰官听到喊声,从隔壁办公室探出个头来,一脸不安地问唐长安所长道:“出了啥子事?” “快去开车,我在门口等你!”唐长安有点心急的样子绕开了兰官的话,兰官不由得深深地吸了口气,预感到出事了,心想这个星期的假期肯定又泡汤了,垂头丧气的脑袋驱使着一双好似不受使唤的腿极不情愿地回到办公室拿车钥匙,眼睛䁾了一下闭目养神的吕桐道:“还坐起干啥?走!” 兰官快速把车倒了出来,瞬间点火挂挡,一溜烟冲出了大门,车底轮胎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人民医院手木室外。 童豪景坐立不安,一脸焦躁的神色里露出一丝疲倦,脸色苍白,灰白色的上衣已染成了红色。在他坐过位置上,椅子湿了一片,他完全没注意到这是自己身上流出来的血。 “丹丹在哪里?”一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中年人心痛地问道,这人正是赵敏丹的父亲,市政协副主席赵敬豪,赵敏丹受伤时,她忍痛第一时间就给其父亲打了电话。赵敬豪又给高维民局长打电话。赵敬豪心痛女儿的安危,十万火急地赶了过来。 “你是…赵、赵叔叔?”童豪景看见了赵敬豪,声音有点低,显得没有多少力气。 “丹丹在哪儿?”赵敬豪又问。 “正做手术!”童豪景站了起来,用手指了指手术室。 “高局长呢?”赵敬豪脸上有了怒气。 正说话间,高局长从手术室外的电梯上来,后面跟着吴德安和钱副大队。与此同时唐长安所长和兰官、吕桐三人也从另外一部电梯出来了。 高局长老远就看见了赵敬豪,立即上前双手握住赵敬豪道:“赵主席,我们工作没做好,让你女儿受伤了!”高局长来棠都市虽说不久,但在政协会上与赵敬豪已见面多次了。 “凶手抓住没?”赵主席面无表情地问。 高局长愣了一下,看了看身边的钱副大队。钱副大队心领神会,上前靠了靠。 “这是市政协的赵副主席,他的女儿受伤了,该怎么办?”高局长一面介绍,一面带着解释地应道。 “赵主席,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抓住凶手的!”钱副大队打包票式的回答,并没有改变赵副主席一本正经带着严肃的表情,而是阴沉着脸,责备不满之意明显。 “光天化日之下,在人民医院动刀子,这事的负面影响大,你们公安局务必抓住凶手,消除民众恐惧慌绪,限期破案!” 高局长怔了一下,连忙点头:“是,是!”顿时,心中升起了一股无形的压力抵住了胸坎,呼吸都紧了起来。他这才发现脸色苍白的童豪景无神地坐在手术室门口,吃力地想站起来,却踉跄了两步,突然跌倒在地上,地上流了一滩血。 “小童,怎么啦?” “高局,让你失望了!” 赶紧跑过来的唐长安也发现童豪景受伤了。他立即叫兰官、吕桐帮忙搀扶,大声呼喊医生救人。 手术室门开了,医生推着赵敏丹从里出来说,伤口已缝合,没有大碍。 “怎么,又来一个?”医生二话没说,将童豪景推进了手术室。 高局长简单了解情况后,跟着赵主席到了外科住院部。吴德安、钱副大队,唐所长等几人守在了手术室门前,焦急地等待手术结果。约十分钟,手术完成,医生说只是臀部有一条深深口子,流血过多,童豪景是失血性休克,没有大碍,休息一段时间就可痊愈。 大家这才放下心来。 童豪景与赵敏丹同住一病室。赵敏丹昏睡,赵敬豪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童豪景缓缓地醒了过来。 高局长看着童豪景感激又温馨的笑,问寒问暖地寒暄了几句,向吴主任交待了一下任务,吴主任拿出手机给胡副局长打电话,安排晚上八点在局指挥中心作战室召开713专案会。 就在高局长要离开时,童豪景固执地向高局长提出一个要求:“高局长,我想参加专案组!”。 高维民看着童豪景英气十足的样子,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唐长安、钱副大队问道:“你们的意见呢?” “局长都同意,我们没得说的!”唐、钱二人不约而同地说。 “那好,童豪景,加油干,希望就在年轻人身上!”说完,高局长一行与赵敬豪握手道别,回局去了。 唐长安走在了最后,他提起了童豪景跟他说的话,不知怎么的,他觉得童豪景这个年轻人说的话比以往任何时侯都有份量,而且有独道的见解,每到关键节点,他都能另辟新径,迎来春暖花开的时刻。心底里有一种放心的感觉。 “小童,带回所的那个人怎么办?” “我来问!” “那你的伤?要不把人交给专案组的兰官、吕桐?” “不行!” “为什么?” “刀疤脸和打手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你还记着?” 唐长安脸上突然有了种愧疚感,他知道刀疤脸和打手至今逍遥法外,是自已当警察以来最窝囊的一件案子。但受害者却上吊自杀了,灭失了证据,这也是没想到的,思前想后,他总觉得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这个问题一直困绕着自已,上面的专业队伍早已认定了的,他也就没有什么说的,但这个结却一直埋藏在了心底。 “没有证据,不能乱说!” “怕什么,我就要说!哎哟!”伤口有些隐痛。 “吁,人来了!”唐所长在嘴边竖起一根食指,提示不要让别人听见了,而后起身离开了病室,他想为童豪景做点什么,去找组织医生去了。 赵敬豪到外面买了些日常用品回来,见赵敏丹醒了,脸上有了笑容。赵敏丹撒娇似地看着身边的父亲,又看了看正深情焦虑地对视自己的童豪景,眼里满满是激动的泪。 “爸,这就是我给你提起的特种兵童豪景! 赵敬豪愣了愣,目光转到俯卧在床上的童豪景,没有看清他的脸,不过是一个健壮的高个子无疑。 “哦,是这小子呀,男子汉,还要我女儿来保护,丢人!””看来赵敏丹已在电话里把发生事情经过告诉了父亲。 “爸,你咋这么说呢,别人是警察中的英雄,没说安慰几句,还去挖苦别人,你哪象当领导的!” “好,不说了!”看着女儿有一丝不高兴,赵敬豪收住了嘴。 “于叔叔,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丹丹!都是我的错!”童豪景埋头不敢看赵敬豪,心情无比紧张,怕出洋相。 “对不起就了了吗?”不管多大的领导,在心爱的女儿面前,也有自私不讲理的一面。 “你看,又来了!” “都怪爸这张不饶人的嘴。” 唐所长回来,见到赵敬豪,礼节性致了意。他给童豪景带来了好消息,可以出院观察治疗。 就在童豪景离开病床时,赵敏丹从刺破的手提包里拿出了一张纸条,递给了童豪景。 “这是在地上捡到的!” 童豪景一看,上面写着的内容让他大惊了一跳,内容是“什么也不要说,否则女儿不保。” “谢谢你,敏丹!” “谢什呀,我还没谢你呢,怎么,你这样子就要出院,不行!” “敏丹,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 “是不是你们领导要求的?我可以叫我爸给你们局长打个电话!” “别别,千万别!” 敏丹坐起身来拉住童豪景,有坚决不让他走之势。 这时侯,病室外传来一个女孩心声音:“请问这位叔,童豪景住里面吗?” 问话的女孩正是可茜,他是听到所里的同事说童豪景受伤了,正在人民医院动手术,才放下手中的活,十万火急地赶了过来,在医院门外买了一篮水果,找到了童豪景的病室。而病室门外坐着的正是赵敏丹的父亲赵敬豪。 可茜一进病室,就看见赵敏丹正拉着童豪景的手不放。 可茜愣了一下,止住了脚步,心头一股莫名之火直往头上窜,她急切地想上前去质问那个女的,为何要拉住童豪景的手,然而自己的理智压住了女人与女人之间嫉妒,她还是继续往前,走到童豪景身边。 “童豪景,你住这儿啦!”可茜干咳了两下道。 童豪景听见了可茜的声音。他敏感地转身,看来可茜提着一篮水果,脸色没有平常的红润,而是一幅冷色地赶紧挣脱赵敏丹的手说:“可茜,谢谢你来看我!” “伤到哪儿,重不重?”可茜心痛地问。 床上的赵敏丹惊疑地看着可茜,童豪景这才反应过来道:“可茜,这是敏丹,是电视台的记者,为了救我才受的伤!” “哦,女中豪杰,谢谢你!”可茜不自觉地把童豪景当成了自己的亲人,向敏丹致谢,可茜把水果放在了床边。 “对了,敏丹,这是我们所里的同事,警院毕业的警花可茜,在户籍室上班!” “哦,见过,好生羡慕的美女警官,上次来办事就见过了!”赵敏丹心中有了一丝不悦,这或许就是爱情自私的一面,对于身边出现的第三者都有一种戒备心理。 “那以后就是好姐妹了!”敏丹说笑。 在这个病房里,可茜看见刚才二人拉手的一幕,心中不免生出了一丝尴尬。她极具想退出这个地方。 “童豪景,好生养伤,所里还有事,我先走了!” “其实……”童豪景正要解释什么,可茜已走出了病室,头也不回地往楼下冲去,她捂住嘴,强压住内心的情感,不让自己发出声来。但眼里还是控制不住,只得在楼道转角处偷偷落泪,她从手包里拿出纸巾,擦试两下,而后魂不守舍地离开了医院大楼,装着若无其事地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转悠了一阵,直到天黑。 ------------ 第四十五章 713案(一) 刚入夜,棠都市公安局大楼指挥中心作战室灯火通明。高维民局长从医院回来,就直奔十二楼指挥中心作战室。 时钟还差一刻指向晚八点。 分管刑侦的副局长胡远成手机上有三个电话末接,一个是唐长安的,一个是钱副大队的,另一个是政治处吴主任的,还有一个是办公室主任乔西的。他觉得其他电话没接没什么,但乔西主任的电话不理问题就严重了。一般情况下,乔西主任的来电,多半是高局长有重要指示要发布,或者有重要事发生,需要他这个副局长亲自办理。 自感误事的胡副局长眉心紧蹙,心一阵狂跳,不由得埋怨起在一起吃饭的唐总,都怪他从国外带来的好酒,一刻不停地敬何副市长的酒,何副市长又不推杯,就让他代酒。这样下来,他就喝多了,在家沉睡到第二天下午五点多才醒来。幸好乔西主任发了一条短信,他才知道晚上八点要开会的事,并初步了解到人民医院发生了伤人事件。 高局长坐在办公桌正中央,表情严肃,一本正经地翻看着乔西主任为其提供713案的进展情况。在高局长旁空着一个位置,乔西主任不时地看时刻表,就差一刻钟了,胡副局长还没到位。旁坐的除了原有的专案组的成员(专案组长钱副大队、副组长唐长安、成员王重阳、兰官、吕桐)外,在唐长安副组长旁还一直站着一位高个子年轻人童豪景。 作战室里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大家都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一直站立的小童,大气不敢出一口,心想小童肯是是犯事了,被局长罚站。 墙上的时钟已指向八点半。 胡副局长匆匆赶来了,看了看冷着脸的高局长,一个劲地道歉:“对不起,来晚了……” 坐在旁边的乔西眨眼暗示,会议马上开始。乔西主任按照拟定的议程首先请刑侦钱副大队发言。 钱副大队事无巨细地从案件发案到调查走访每一个细节都作了介绍。在谈到与寸头草有矛盾的关系人排查时,大部份都与赌博有关,剑指打手一伙,钱副大队谈出了在面对打手一伙混混时的工作难度,大部份都是有前科的吸毒人员,反侦察意识较强,抓了几个,苦于没有过多的证据,还是放了,而最大的难点是受害者寸头草仍昏迷不醒,现场周边监控缺失,第一手资料少,现在的方向仍是继续调查与寸头草联系较紧密的人员。 其实钱福知道此案不是打手一伙干的,但他故意引向打手一伙,目的是掩人耳目,撇清他与龙文、打手一伙的关系;再者他倒想看看这个童豪景究竟有什么能耐,故意将其引入歧途,可谓一箭双雕之法。 唐所长也发了言,谈到了对受害者寸头草的女儿的善后处理并与医院保持密切的沟通。 王重阳、吕桐、兰官相继谈了自己的看法,但并没有什么新意。 轮倒童豪景发言了。 他愣了一下,看了看身边的唐长安,又抬头望了一下坐正中央的高维民局长,迟疑地欲言又止。高局长敏锐地看在眼里,一个鼓励的眼神挑动童豪景的积极向上的情弦,童豪景终于鼓起勇气,有理有据地分析了713案的时空条件和犯罪嫌疑人具备的特点……在谈到侦察方向时,童豪景谈出了自己独特的见解:“除了打手一伙外,不排除另外有人兴风作浪,打击报复,建议713案应与人民医院案并案侦察……” 王重阳第一个站出来质疑:“不能捕风捉影,要不然前阶段的工作就白废了。”713案发后,刑警王重阳是专案组成员之一,前期的调查走访或讯问嫌疑人多半是他带着吕,兰几位警官开展工作,并在当晚离现场二公里外的一个监控点发现了打手的身影,只是证据不足而已。而要是按照童豪景的思路,工作就得从头排起,出路渺茫。 钱副大队一句“要坚定信心,势如破竹”的话直接给童豪景当头一棒。 吕桐拉了拉童豪景的袖口:“头脑不要发热!” 唐所长更是为童豪景捏了一把汗,轻轻地说了句:“依据呢?” 童豪景沉默了一会儿,似在进一步思考,在几人疑虑的眼光中他的头脑变得更加清晰起来,他更加沉稳地说了一句,“请相信我!” 会场上疑惑的目光象几把剑一样从不同方位射向站立的童豪景,他们都齐刷刷地认为童豪景的话有点过了,而在这个时侯,越是在别人重压之下,童豪景越是有韧性,越不服输。 就在大家争论不休时,胡副局长故作镇定地讲了三点,一是案件性质定性为带有报复性的故意伤害,方向没错;二是作案人体貌特征刻画精细度不够,排查力度要加大;三是对受害者的保护要加派人手。 胡副局长定调似的言辞让坐在正中央的高局长有了一丝不悦,他突然打断了胡远成的话。 “首先我们要向带伤主动请战的年轻同志童豪景致敬!”高局长突然站起身来,一个标准的敬礼动作干净利落,让大家惊愕,目光一边倒地投向了正站立的童豪景。 本来就有点迷惑不解童豪景为什么始终站着的胡远成,心想这小子又有什鬼板眼?他不由得戳了戳身边的唐长安,暗示他要压一压身边的小童,不要又搞出什么事来! “大家知道小童为什么一直站着吗?” 作战室里鸦雀无声,没人回答,即使知道原因的钱副大队、唐所长和兰、吕几位警官也沉默不语。 “他的屁股在二个小时前被歹徒刺伤了,不能坐!但他仍然要求参加专案组。” 高局长一讲,胡远成这才明白过来,抬头带着不解的目光看了看屁股翘得老高的童豪景,不由得嘿嘿地笑了一下,大家也稳不住跟着偷笑。 高局长又道:“713案久拖不决,现又发生医院伤人一案,性质恶劣,影响极坏,最重要的是受伤的不仅有我们的民警,还有市政协副主席的女儿。大家要有高度政治敏感性,市领导要求我们限期破案,大家有没有信心?” 听到高局长说限期破案,大家不约地面面相觑,微微地低下了头,就连分管刑侦的胡副局长也是抓耳挠腮,思虑再三没有急着表态。 作战室里的空气象凝固了一样,高局长期盼的目光从胡副局长的身上一直挨个移动,扫视了两圈,最后停留在依然挺立的童豪景身上。 童豪景感觉到了来自局长的温喛,激情涌动,心在怦怦地跳。坐在旁边的唐所长似乎都感觉到了,他禁不住扯了扯童豪景的衣角,轻轻地说:“稳重点!” 这句话仍就没拦住童豪景脱口而出的慷慨陈词——一周之内抓住犯罪嫌疑人。 “一周?”胡副局长露出惊讶之色,心想这个小伙子哪来的底气,站着说话不腰疼,自己干了几十年刑侦都不敢有此狂言。 钱副大队在几位领导面前不敢多话,只是不屑地“哼”了一下,心想有本事你就干去吧! “要不我给你两周时间!”高局长带着鼓励的语气,心里还是有点担心,但考虑到市上两会召开时间不多了,给两周时间也能赶在两会前破案,到时好给市领导和全市人民一个满意的交待。 “够了,就一周!”童豪景没有丝毫的犹豫。但他提出了一个条件——把老姜抽出来与他一起办案。在童豪景的心目中,他最信任的就是老姜了。在他与老姜共事的这一年多时间里,可以说是形影不离,配合得很默契。 唐长安没想到童豪景会提这样的条件,他隐隐地感觉到童豪景仍有一丝对自己的不满,他本想第一个反对,因为他知道老姜被秘密问了话,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作为童豪景的直接领导,他要做这个可造之才的坚强后盾,他相信童豪景的决定是成竹在胸,也就是他在做出决定之前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有十足的把握完成任务。 “童豪景,想好就做!”唐长安笃定的语气,更加坚定了童豪景的信心。童豪景心头一热,表面却是一幅不理会的样子。 童豪景一提老姜,高局长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不正是最近因传销案中被发现有一点问题的老姜吗,此事除了自己,政委纪检督查知道外,还有一个就是唐长安。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唐长安的表情,又看了看童豪景,心中有了答案。自他来棠都市后,他一直对唐所长不满意,在几次党委会上,他有意想提出撤换唐长安,但却遇到胡副局长力保。 而最近一段时间,他也没听到吴德安汇报有关唐所长的负面情况,相反在打击处理上,城西所对打击吸毒人员的力度却大大加强了。这微妙的变化改变了这位老所长在高局长心目中的印象,先前的在其位不谋其政的刻板印象已有所松动。也许原来的感觉都是表象,这是他遇事谨小慎微的一惯作法。 大胆起用年轻人,放手让他们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这才是培养干部的明智之举,其实这样的思想,他早已给政治处吴主任讲明了。 “好,你就放手去干!有什么情况直接向我汇报。不过钱副大队的工作也不能停下!” 就在此时,乔西的电话响了,是信访室打来的,说一个叫胡攀的一伙人以寸头草朋友的名义在信访室大吵大闹,要见寸头草,并要求早日抓到凶手,问一下胡副局长的意见。 胡副局长一听就火了:“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竟然跑到公安局来闹,非得给他们点颜色看看,钱队,你去处理一下!” 高局长默不作声。 钱副大队一脸难色地再一次瞅了一下胡副局长,此时此刻他希望胡副局长能站出来为他说一句话,这样的案子,怎能交给童豪景,他的脸面何存,但他却想错了,此时的胡副局长考虑的却是另一层意思,他已看清了高维民的意图。 ------------ 第四十六章 713案(二) 钱副大队一脸难色地再一次瞅了一下胡副局长,此时此刻他希望胡副局长能站出来为他说一句话,这样的案子,怎能交给童豪景,他的脸面何存,但他却想错了,此时的胡副局长考虑的却是另一层意思,他已看清了高维民的意图。 “那就两条腿走路,有情况及时上报!”胡副局长突然不明不白地倒向了童豪景,这是钱副大队没想到的。 他迟疑地起身,看了胡远成一眼,心有不甘地出了会议室。 而高局长的话像一针强心剂,注进了童豪景的心脉,让他信心百倍,欣喜若狂地立马给老姜打了电话,叫他在所里等着,今晚要夜审东瓜皮。 其实传销案发后,这阵子老姜的情绪明显不对劲。 城西酒店被停业整顿三周了,雪姐名利上与自己离了婚,但老姜心知肚明,这是掩人耳目的下策,旁人一看就是假的。不明事理的妻子三五两天就吵着要让老姜向治安大队讲情,但她那里知道,这已不是一个民警请求治安大队能解决,统管全局的高局长已经知道此事了。 局里已派人秘密找老姜谈了两次话了,下一步就是面临着如何定性处理的问题。老姜想着在这即将退休之前,还要挨处分,心理很不是滋味,不禁一阵哀叹:干公安工作不难,难的是在公安战线上一辈子不出问题。 讯问室里,东瓜皮的右手断了,自然下垂,左手被固定在了制式椅上,一幅疼痛难忍的表情让人心生怜悯。旁边坐着一个值守看管的辅警,警惕地注视着东瓜皮的一举一动。唐所长交待了除童警官外,任何人不准接近。 老姜已在办公室等候多时。 时间到了晚上十点,童豪景和唐长安、吕桐、兰官开完专案会才回到派出所。 顾不上吃饭,童豪景到老姜办公室,把事情缘由讲了,老姜沉默良久才沉沉地说了一句:“谢谢你,还一直信任我”。 老姜的眼睛湿润了,心想在这个时候,还有一个信任自己的人,他暗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帮小童一把。 老姜对辖区地界的混混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他详细地介绍了东瓜皮的情况,童豪景把早已想好的审讯策略与老姜沟通一下,老姜欣慰地点点头:“还行!” 老姜建议耗他两个小时,理由是东瓜皮的毒瘾就会发作,他的底细,老姜是知根知底的。童豪景的主意与老姜不谋而合。二人就在讯问室隔壁足足查看了两个小时关于人民医院及其周边的监控录像,里面有了新发现。 二小时后,隔壁讯问室里,东瓜皮斜倚在制式椅上,已开始坐立不安,呼吸急促,不时地发出唏嘘声。童豪景望了一眼老姜道:“到时侯了,我们开始吧!” 按照方案,老姜先正面接触,让其陈述一天的基本活动情况,东瓜皮嬉皮笑脸,一脸无所谓的应对,但又不时地作出痛苦状,全身有些抽搐,童豪景坐在旁边默默地记下破绽。老姜确认东瓜皮的毒瘾发作了,故意地说这几天所内戒毒药品紧张,可能缺货了。东瓜皮一听,就着急了,心乱如麻,扭动上身,弄得手铐咔咔地响,嘴里不停地说:“不开玩笑,我确实遭不住了!我有什么都讲!” 童豪景冷不丁的插一句,“不说也没什么!” “越是这个时候,越要稳住”,老姜提醒小童,起身就要离开讯问室,叫小童坐一会儿。小童心领神会,也看准了时机,用手关心似地去触了一下东瓜皮的左手,东瓜皮像触电似地缩了回去,直呼哎哟! “你的手如若不急时救治,就会截肢!” 此时,童豪景的手机响了,他故意打开免提,里面传来老姜的声音:“局长说暂时不管他,活该!” “那我走了,叫辅警来看着!” 东瓜皮听得仔细,心想局长都发话了,自己也许没救了,他几乎用绝望的眼神看着童豪景,歇斯底里地央求道:“警官,不要走,我说,我全部说!” 童豪景没听,仍欲往门外走。 “真的啊,我讲!” 童豪景回头,无心地看了东瓜皮一眼,他发现东瓜皮的眼神里透露出了渴求的真情,此时的心理已没多大的防线,他觉得是时候了。 童豪景坐了下来,爱理不理地说:“不要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我不想听!” “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 “废话,快说!” 东瓜皮把打手一伙想报复寸头草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但正当他们去的那晚,却有另外一伙叫兔子的捷足先登了,这事只有去的那三个人知道。 “你到人民医院干什么?与谁一起来的?” “去发疑难杂症的广告!” 童豪景睖了东瓜皮一眼:“编,不说是吧?”童豪景把赵敏丹给他的纸条在手中一扬。 东瓜皮自知抵赖不成,只好交待了。 “龙文叫我去打探情况,还有一个在停车场等我!后事情暴露了,他一个人就跑了,名字叫马绍康,住在龙腾小区。公司的头龙文怕寸头草泄密” “什么秘密?” “不知道,我平常就跟着打手去打架扎墙子,赌博放哨,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童豪景又装着往外走。 “……我说,可能与毒有关……” 童豪景的头脑里又浮现出寸头草曾经给自己讲过的情况,龙文一定是暗中在做着与毒有关的违法勾当,这些情况,无意中又与东瓜皮反应的情况类似,但这些明显是皮毛,他们对龙文打手的秘密知之甚少,这足以说明龙文打手一伙的狡猾。 “你说的公司?” “就是在城西老桥头那家劳务输出公司。” “还有两人是谁?” “不知道,当时我慌里慌张地从病房里出来时,被撞晕了,我醒来时,那两个人已跑了!” “兔子是谁?”童豪景突然提起小燕妮说的那个叫兔子的蒙面人。 东瓜皮愣了一下,欲言又止道:“不认识!”童豪景来所工作接近一年半的时间了,从老姜那儿学到的一些工作经验告诉他,社会上的混混多半都有交集,他们之间的交流称呼多用外号,因此童豪景认定这个东瓜皮十之八九知道外号叫“兔子”的人。 “真的不认识?!”童豪景又作出要走的姿势。老姜看见了,也来推波助澜地说,“走了,不管他!” “哦,我想起来了,这个人有点印象,是张哥头的手下,上次打手还与他们干了一架,他们被打惨了……”其实童豪景真的找对了人,东瓜皮原来是与兔子一伙的,他是从张哥头那边反叛过来的。 老姜这才从外面进来说:“说完没?” 东瓜皮一看老姜进来了,心里仿佛踏实了许多,禁不住喊了一句“姜老头,你可要关照倒哈!”,似乎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说话就没有分寸了。 老姜怒目圆睁。 “你喊的啥子耶?!”一双愤怒的眼睛象要杀人一样,让东瓜皮一时沒回过神来,心想这个平素与打手关系密切的姜老头怎么翻脸不认人了,身子禁不住得瑟了一下。 “对不起,喊错了!” 此时的童豪景,从内心深处发现东瓜皮与老姜肯定存在着微妙的关系,一般情况下,混混不会乱喊警察,除非关系较近。童豪景没往坏处想,也不敢想,他只觉得这种关系对审讯东瓜皮有帮助。只能这样解释。 “究竟说完没,是不是实话?”老姜怒吼般的声音逼得东瓜皮没一丝思考的余地,象是打了败仗被抓的俘虏,举手投降才是上策。 “我全都说了,不信可以问马绍康他们!” 其实老姜与唐所长就在隔壁的监控室里,盯着东瓜皮的一举一动。他们坚信,东瓜皮几乎没有表演的可能,交待的问题真实可信度高,可以说这次童豪景与老姜是一次最完美的配合,收获颇丰。 为防走漏风声,唐所长立即安排可靠的民警分两组密秘抓捕了兔子和马绍康,并当即开展审讯,二人供述的内容与东瓜皮交待的内容一致。 时间已到零晨一点,时机稍纵即逝,唐所长立即向高局长汇报了案情。 高局长躺在床上,压根就没睡,一听到半夜的电话声,心就跳了一下,心想不会是童豪景有线索了吧!果不其然,是唐长安打来的。 唐所长详细地汇报了讯问东瓜皮获得的线索和查证的情况,请求立即采取抓捕措施,一举打掉张哥头,龙文一伙。 高局长欣喜若狂,二话没说,立即命令禁毒大队杜策带人增援,分兵多路,一举将张哥头一伙全部抓获。但对龙文一伙,高局长却明确命令暂不行动,因时机不成熟,不要打草惊蛇。他有意识地向唐长安嘱咐道:“此事要绝对保密,不能向任何人提起是本人的意图,包括童豪景。” 高局长为什么要安排禁毒大队的人来协助,又不抓捕龙文一伙,唐长安若有所思,若有所悟,莫非是…… 本来童豪景对自己就有一些隔阂和误解,这样一来,他不知如何向嫉恶如仇的童豪景解释,但局长的命令必须执行,看来这个不明不白的黑锅又要自己来背了。 713案告破,童豪景的名声就在公安局传开了,他却在生闷气,为什么要放过龙文打手一伙,而且是唐长安亲自给他下的命令,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莫非唐所长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眼看跟唐所长有一点和好的气氛又被抹掉了。 唐长安还是没轻松下来,不过得到了高局长的初步信任,他的内心是激动的,心还是比以前安稳了许多。 几天后,公安局给老姜作了警示谈话,让他提前退休了,这也是老姜最明智的选择。童豪景得知此消息,心里迷惑不解,为什么自已最信任的同事也提前退休了…… ------------ 第四十七章肥水不流外人田(一) 童豪景已好几个星期没休息了,他的伤已经没有大碍,唐所长命令童豪景强制休息。 没了工作任务的童豪景迫不及待地给赵敏丹打了电话。 赵记者的伤好了,已出了院,在家休息了一天,就坐不住了,她听说三个蒙面人的案子破了,抓住了凶手,而主导办案的又是童豪景,她万般高兴。单位领导为了创造一点维稳震慑的气氛亮点,在两会召开前有所作为,赵敏丹主动请战,她下决心一定要好好推一推这个令她敬重的先进人物。 或许是心灵的感应,恰巧童豪景打电话过来了。 手机屏上跳动着为童豪景特意设置的来电音符,从声音上判断就是童豪景打来的,赵敏丹心头一热,竟然语塞。 电话里一时没声音,童豪景略显主动,那醇厚低沉的声音听着就让人感觉到舒服。 “敏惠,伤好了吗?” “早好了,还没记住,我叫敏丹,敏丹……”赵记者嘟咙着嘴,气乎乎地重复了三遍,像个撒娇的大女孩,心想这个大笨蛋就是记不住,不过她还是不忘关心地问长问短。 “你呢,屁屁还痛吗?”敏丹脆脆关切的声音让童豪景心惊肉跳。他顿了一下,这么敏感的部位都说得出口,害羞似地应道,“没、没问题了!”竟不住呵呵地偷笑了两声。 “听说这次破案你起了关键的作用,是吧?” “大家的功劳!” “不要谦虚,你在哪儿,见个面,我要采访你!” “别搞那样大的动静,这只是件小事情!”童豪景一想到要见面接受采访,眉头一皱,顿时警觉起来:“再说局里有规定,我们不能私自接受媒体采访呀!” “不说了,我们朋友间交流一下总可以吧,那么死板僵化!前两天我还采访了你们的局长,还有经侦的,哼!你在哪儿,我过来!” 童豪景寻思片刻答话道:“那我到你那儿,今天我休息,就在你办公室!”童豪景巴不得见到朝思暮想的敏丹,心中有一种莫名的狂喜! 赵记者犹豫了一下,她感受到了来自童豪景怜香惜玉的疼爱,正好让单位的同事欣赏一下自己心目中的英雄,以满足自己偶尔生出的虚荣心。 已经有好多天没骑自己心爱的太子摩托车了,童豪景戴好了头盔,故意在城西大道绕了一圈,极速的快感让他心花怒放,眼前浮现着赵敏丹那绝美的身姿,飘逸的头发,心中满满是幸福。 广播电视局七楼新闻部办公室。 赵敏丹正在整理前两天采访高局长的记录资料,联系到不久前采访棠都市公安局经侦大队破获传销案的民警隆星的情况,再加上童豪景这个英雄人物,她心中有了一个新闻亮点,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 童豪景像一阵旋风似的突然站立在新闻部门口,很有礼貌地道了一声“大家好,我是公安局的童豪景!” 办公室坐了四个人,一个是新闻部主任可新,一个是赵敏丹,另一个是新闻部助理小张,再一个就是摄影助理。 除了赵敏丹,三人都不约地抬头,一脸惊奇地望着童豪景,可新问了一句:“你找哪位?” “请问赵记者……”童豪景话没说完,坐在可新对面故意低着头的赵敏丹这才缓缓地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装着不认识地说:“你是……” 童豪景呆立在了门口。 “赵记者,人家是找你的,怎么也得叫别人坐噻!”坐在敏丹旁边的小张早就预感此人就是赵记者常提起的救命恩人,今得一见,果然是仪表堂堂,青春活力四射。 “哦,是童警官嘛!来坐。”赵记者这才站起来向可新与小张二位介绍了一下,“这就是我常给你们提起的特种兵,公安局的民警小童!” 懂事的小张主动将童豪景迎了进来,并热情地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了小童,而后盯了一眼没有反应过来的可新主任:“你还坐在那儿干嘛?” 可新愣了一下,马上明白过来,“……哦,哦……是这么回事……!” 小张与可新二人知趣地走出了办公室,里面只剩下了赵记者与童豪景。 “哈,哈……让你出丑了吧!这就是让你记不住我的名字的惩罚!” 童豪景明白了刚才的尴尬,原来是赵敏丹的故意所为,他不禁有一丝埋怨,呵呵地却笑不出声来,心里却很甜。 “是,是,我记住了!” 二人在办公室你一言我一句地谈得风声水起,童豪景也了解到了赵敏丹采访高局长的情况,他也就没什么顾虑,把破获蒙面人的大概讲了,并叫摄影助理进来录了像,采访结束。 当晚,棠都市新闻视频头条播出的就是“棠都市公安局大胆起用年轻干部,接连破获二起涉恶大案”的新闻,其中高局长在电视新闻频道上的讲话摘要透露出的用人思想——年轻骨干担重任,毫不手软地打击违法犯罪,确保社会大局稳定和在屏幕上露脸的两案关键人物隆星和童豪景的慷慨陈词更是让违法犯罪分子闻风丧胆。 这事政治处吴主任知道后,虽说童豪景没向政治处汇报,但新闻里有高局长的镜头,他也就不好说什么,只得默认。 东瓜皮和马绍康被抓后,按照高局长的指示,除东瓜皮吸毒被拘留十五天外,其他都因证据不足被释放。龙文和打手像是惊弓之鸟,本打算外逃,却见没有什么风吹草动,心里才大大地舒了一口气。 打手在电视新闻中看到了童豪景的镜头,想到在洪都娱城的那一幕狼狈相,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此人就是警察。与此同时在家看电视的龙文突然打电话过来说,“以后此人必是自己做事的伴脚石,将来不得不防。” 第二天一早,童豪景来到了城西派出所,老姜办公室空着,他再也没有看到老姜的身影,心中寂寥无比,一种沧桑之感油然而生。吕桐坐在刑警中队的办公椅上,手中拿着一支签字笔,隔一两秒敲一下桌子,脸上露出一幅发呆的表情,嘴里念念有词地重复说着一句话,“副所长调走了谁来补缺呢……” “你来当噻!”兰官带着嘲讽的语气讪笑。 “我家的祖坟朝向不对,再说这些上层当官的保密之事不是我辈考虑的!”吕桐思想消极,不屑地说着风凉话。 “看来你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嘛!”兰官道。 “什么,副所长调走啦?”一天不到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童豪景听到了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昨天调令就来了,你怎么才知道呢,有的人早就盯上了这个位置,你还被矇在鼓里!”兰官盯着童豪景看,他心里突然想到了会不会是…… “真的吗?我是说刘阳调走的事哈!” “要不你问唐所长?” 童豪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道:“我压根就没想过这问题,哪管那么多,自找烦恼,顺其自然多好啊!” “要不我帮你问下?”兰官表现热心。他一本正经地给唐所长打了电话,唐所长给了肯定的回答。他还意味深长地透露了一个消息:“五天后,局里要召开全局民警参加的干部民主推荐会,职位就是城西派出所副所长。局里指定派代表参加,其中一个是所长唐长安,另一个就是童豪景。” 童豪景没想太多,也没往别处想。从他内心来讲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但他始终信服一句话——干好工作是头等大事。他压根就没想过工作要得到什么,不想得到回报就是最好的回报! 唐长安这位久居所长之位的老民警,一看就知道局里的初步意图,自高局长来了后,局里上下风气着实改变了许多,高局长行事的风格让全局民警佩服,重实绩成了他的口头禅,他从局长身上看到了希望。不仅如此,政治处主任更是清楚地向他表明了要在一线实战工作中培养锻炼一批干部。 这次刘阳副所长的调走,对童豪景来说,的确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然而唐长安却有一丝担心,由于自己在高局长面前的印象不好,很可能要连累到童豪景的推荐,他心中没有底。 就在这模棱两可的节骨眼上,他想着要为童豪景做点什么!举贤不避亲,唐所长决定亲自到高局长办公室直言不讳推荐童豪景。 今日高局长一上班,打开办公室里的文件柜,正要打开茶叶盒泡茶,突然发现一个牛皮纸口袋里放了一万元钱。他不知是谁放在里面的,回忆起这几天来办公室的人员,“政委来沟通干部选拔方案,胡副局长来探听了一下干部人选口风,乔西主任来汇报两会前的治安防控宣传事宜,政治处吴德安来汇报人选名单,究意会是谁呢?” 高局长想着下周五要民主推荐城西副所长人选,是不是名单已泄露,而吴德安的口封极好,绝不会透露半点风声,莫非与胡副局长有关? ------------ 第四十八章肥水不流外人田(二) 高局长平生最痛恨这种投机取巧,搞歪门邪道之人,恨不得立码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看着这个不明不白的信封,他决定主动上交市纪监委廉政账户。 唐所长就从楼道的电梯出来,迎面撞上了要去纪监委的高维民局长。 “高局长,现在有时间没,我想给你汇报一件事?”唐所长露出平素难得的笑,为了城西的治安,他不计前嫌,没有私心,毅然决然地放下自己的老脸,举荐这个多次与自己闹矛盾的年轻人,这是何等的高风亮节,但唐长安压根就没这样想,甚至根本就没让童豪景知道。 城西接连破获了两起大案,高局长已改变了对唐所长的印象,城西治安乱象或许有更深层次的原因。这次他来到棠都市后的进一步认识,想到李东风书记交办的任务,他的头脑里有了更为明晰的答案。 “什么事?”高维民转身又回到办公室,热情地叫唐长安坐。 唐长安以自己是老民警的资格,就很随意,开玩笑似地对高局长说,“把你待客的好茶叶拿点出来品尝一下!” 高局长笑了笑,“这有何难?” 唐所长不等高局长动手,自己便去开文件柜拿茶叶泡茶。 高局长的注意力突然转向了文件柜,他愣了一下,心里猛地想起了什么,眼睛盯着文件柜,停顿两秒都没离开,心里想着“难道是他?还是……” 茶香怡人,唐长安不客气地呡了两口,直接进入了话题。 “高局长,我们所刘阳副所长调走了,我想推荐所里的童豪景,理由有几点……”唐所长把童豪景的实干和担当精神以及精明能干的表现说了一通。 高局长回过神来微微点头,“这事我知道了,不过以后这种事就不要来说了,我高维民用人的风格就是不会让那些实干敢担当的民警吃亏……” “有高局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唐长安来找高局长,其实心里还是有一些底的,他觉得这个新来的局长确有些与众不同——深入基层,重实干,敢于碰硬,这样的领导他还是第一次见。唐长安感受到了高局长待人的真诚,心理满是感激。 “高局长,谢谢你!” 看着唐长安离开的背影,高局长骤然想起刚才唐长安开文件柜的那一瞬举动,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隆星,王重阳,苏霏亚都曾来送过资料,泡茶倒开水都是他们自己操作,但他不敢确定究竟是谁,他又联想到在局领导中只有胡副局长含沙射影地触及了选拔干部的事,在五一节那天,还收到一民警的祝福短信,莫非与此有关? 高维民陷入沉思…… 吴主任再一次来汇报民主推荐干部工作方案,打断了高局长的思绪,他只看了个大概,抬头语重心场对吴主任说道,“……不忘初心,牢记使命,把好选人用人关口……” 吴主任敏感地发现高局长对选人推荐的警慎和重视,他郑重地向高局长承诺:“以党性保证,坚决完成局党委交办的任务!” 高局长欣慰地笑了笑。 “你把这个信封交到市纪委去,不知是谁送来的!” “啊!谁这么大胆,敢顶风作案?”吴主任惊了一跳,把信封拿在手里掂了掂。 “挺沉的?” “这些人想走捷径,门都没有!”吴主任愤愤地咬了咬牙,偷偷地看了一下高局长的表情。 “是阿!我们都要过得了这一关喽!”一语警示的话好似故意说给吴德安听,吴德安挺直了腰,心胸坦荡,一点也不慌乱。 时间转瞬到了星期五。 上午九点,公安局的大会议室里,全局民警代表济济一堂。台上坐着高维民,政委,胡远成,吴德安及其他几位领导。台下是二级班子成员及民警代表。童豪景看见了隆星,王重阳。三人一见面,似有久别重逢之感,他们不约地坐在一起,相互谈论起这次干部选拔的人选。 童豪景突然问:“苏霏亚怎么没来?” “对呀,他怎么没来,我已一个月没见到他了,电话也关机!”王重阳说。 “对,我也是很久没见到他了……”隆星表现出同样的惊奇。 会议开始,吴主任宣读了民主推荐方案及要求,政委作了解释,提出了拟定的人选名单——隆星,童豪景,王重阳,苏霏亚,局长强调了三点,“一是出于公心;二是重实绩;三是严明纪律。” 政治处小张发了无记名推荐表。 推荐填表的程序很快完成。政治处统计票数时,隆星比童豪景多出一票,王重阳,苏霏亚却相差甚远。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胡副局长耳朵里,他第一时间就秘密地给隆星打了电话,得意地告诉隆星——下面的兄弟伙对自己还是认可的。 吴主任看到这个结果时,心存疑虑,惶惶不安起来,按照最初的预判,童豪景的票数应该是第一,然而有部份人却倒向了隆星,不知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当吴德安把这一结果送到高局长手里时,高局长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惊讶,反而是镇定自若,嘴角一勾,露出微微一丝讪笑。 吴德安感到莫名其妙,小心翼翼地说:“高局长,你看这票数……” 高局长看了吴德安一眼道:“这没什么,不出现这个结果才叫不正常,到时总有人会跳出来的!” 高局长出奇淡定的表情让吴德安感到震惊,他已隐隐地知道高局长已有了应对之策。 不知怎么的,这个消息却走漏了风声,全局很多人都在传隆星当城西派出所的副所长了。消息传到了唐所长耳朵里,他无赖地感叹:“怎么会这样!”他对高局长的印象又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无风不起浪,唐所长愤愤地给吴主任打电话质问:“为什么总是让一线实干的人得不到认可?” 吴主任赶忙解释:“最终结果没出来之前,请不要乱加猜测评论,那是谣传!” 唐长安沉默良久,还是不放心,有了兰官的教训,他竟然给高局长打了电话。 “高局长,城西所要另外派人来吗?” 高局长愣了愣,本想严肃地批评唐长安一顿,但转念一想,唐长安为了举贤,有这样毫无私心的干部的确太少了,因为他知道唐长安与童豪景之间的一些过节,这样不计较个人得失恩怨的干部让他肃然起敬。 “捕风捉影,不要乱说!”电话那头,高局长的语气有些加重,明显是压住了心头的不悦,没有发怒。 唐长安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心想自己作为一个所长直接质问一个局长,似乎有些过了,脸上火辣辣的,有些过余不去。 五天后,高局长召集开党委会。 参会的有局长高维明,政委请假,副局长胡远成,另二位副局长,政治处主任吴德安。 吴德安面前放了一叠厚厚资料,分别介绍了四位人选的基本情况。在决定人选时,大家一致同意人选就在童豪景与隆星之间产生。 在几位领导面前,吴主任毫不避讳地讲出了二人的优缺点,但表现方面还是童豪景略胜一筹。 果不出高维民所料,胡副局长理直气壮地指出隆星的票数优势,又把自己早已准备好肯定隆星的话说了一大堆,但对童豪景却数落了多条不是,特别是在针对三个蒙面人一案中的自以为是,目中无人的态度说的是一无是处。他特别提到隆星在破获传销大案中受到表彰的情况。舒不知不知内情的胡副局长恰恰暴露了隆星的软肋——当初受表彰是吴主任勉强为之。 吴主任本想不提此事,但经胡副局长一讲,他正好顺着杆爬,讲出了隆星借童豪景线索表功一事。吴主任当着高局长的面还作了自我检讨不该把条件降低。 胡副局长没想到事情会变得如此糟糕,心头满腔的怒火却不敢对吴主任发作,额头上的汗珠都出来了,脸色铁青,哑然不知所措。 其他几个局领导也发了言,都是左右逢源的恭维话,并没有明显的意见倾向,但从惊异的表情里却能看出一二。 轮到高局长发言了,他气定神闲地讲了选拔干部的标准……,随后又有针对性讲了三点:“一是选人者要光明磊落,不能有私心;二是不能以票数论英雄;三是是要注重实绩” 高局长定调式的话指向很明显,最后大家举手表决,一致同意童豪景任城西派出所副所长。 会议完了,吴主任望了望高局长,高局长满意地笑了,吴主任长长舒了一口气,心才平静了下来。胡副局长夹着他从不离身的笔记本垂头丧气地离开了会议室。 当日下午,童豪景的任职文件公示就挂在了内网上。唐长安很不好意思地自责:“咋不相信我们的高局长呢!怪自己沉不住气!”他有点自惭形秽,心想这才是我们需要的好领导嘛! 唐所长当即召开了全所大会通报了此事,全所一片沸腾。 “谁说有人把位置抢了?还是我们的童老弟有能耐,终究是肥水不流外人田阿!” “哈,哈……”吕桐一句俏皮话把全所民警逗乐了。 ------------ 第四十九章按摩店死者(一) 童豪景任了副所长后,他的办公室没变动,仍就在刑警中队,唐所长有意安排他坐二楼单独的办公室,他却说这样与刑警队员没有距离,更能一起融洽合作战斗。 上任第一天,吕桐,兰官与美女警官可茜三人正有说有笑地祝贺童豪景当上副所长,气氛浓烈。 “祝贺你,童所长,你就是我们的头了,你可要把我们带出个样来哟!”可茜满心欢喜,与童豪景握了握手说。 “大家共同努力吧!”童豪景把公文包放在桌上,一屁股坐在了刘阳曾经的位置上,他用手指摸了摸桌面,办公桌已被擦得一尘不染。 “知道不,可茜妹的功劳,我们可没这样的福气哟!”吕桐带着羡慕的目光说了一句取乐的话。 “哈,哈……”办公室里一阵笑声。 “吕桐,不要睁眼说瞎话哈,整个办公室我都打扫了一遍!”可茜翘着嘴,走到吕桐办公桌边,用手指摸了摸桌面。她转身就去追打吕桐,吕桐就在办公室里躲来躲去。 “别,别,我投降,我投降!”可茜扬起高高的手,却落不到吕桐的身上。 “你看干不干净?”可茜生气了,一双灵利的双眼带着柔刺的目光盯着吕桐都有些不好意思。 “干净,干净,我开玩笑的!”吕桐赶忙道歉似地解释道。 “哎!反正童所长指哪儿,我们就打哪儿!”坐在旁边的兰官连忙打援手,算是解了围。 “怎么,可茜,你不是在户籍室上班吗?”童豪景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问道。 “这个,我早就向唐所长申请了,他同意我到刑警中队上班!”可茜理直气壮道。 “这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吕桐冷不丁地又插了一句。大家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可茜是冲着童豪景而来的。 “闭上你的臭嘴!”可茜害羞发怒。然没想到的是童豪景的话更是一种更强的刺激味,让可茜有些下不了台。 “可茜,你可能不适宜在刑警队工作吧,我们面对的是穷凶极恶的歹徒!”童豪景直截了当,表现出对女警的轻视。 “怎么,小瞧人吧!我还不走了呢!”可茜不置可否地耍起了女孩子脾气,让大家第一次见识到了女警的泼辣和气魄。 正在此时,唐长安走进了办公室。 “吵什吵?”唐长安阴郁的脸依旧展现出领导严肃的表情。 “唐所长,他们小瞧人,你来评评理?” “怎么,童豪景,刚当上副所长,就对我们的美女警官不敬吗?” “不是,不是,她是……她是……我是担心……”童豪景断断续续的话,或者是语无伦次,让人没听明白要说什么。 “她是什么,她是一位河西警察学院毕业的美女警察!”其实唐长安的良苦用心很明显,他想让可茜跟着童豪景,时不时地看住他冲动孤傲的性格,让他在做事的时侯有人提醒。 “就是嘛,还敢小瞧人,还是我们所长理解人!”可茜得意地向童豪景做了一个鬼脸,可爱的脸蛋把他都逗笑了。 “你……”在唐长安的发话下,童豪景无话可说。只是一个劲地背着唐长安挤眉弄眼。 九点半,一个值班民警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三楼刑警中队办公室,怪不好意思地告诉童豪景:“童所长,恭喜你,中头彩了,城西花园街死了一个老头!” 办公室顿时雅静。 童豪景扭头惊了一跳,脸上暗暗掠起一丝慌乱,转瞬又镇定下来,关切地问道:“怎么死的?” “电话上说是自己死的,是一个按摩店主打的电话。”吕桐答道。 “马上出发!”事情紧急,童所长带上了他那黑色的公文包,向兰官使了一个出发的眼神,而后急匆匆地走出了办公室。 童豪景下意识地又想去骑他的太子摩托,兰官跟在后面笑了笑:“童所长,还舍不得你的坐骑吗!” “哦……好,坐车!”童豪景冷眼回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升任副所长了。 兰官快速带好了出现场的装备,向可茜示意:“站着干什呢,你去开车!” 童豪景怔了一下,没反对。 三人匆匆下了楼,迅速钻进了那辆白色的制式警车,开了警报器,打开警 灯,像一阵旋风似的,火速赶到了事发地点——花园街14号。 这里是按摩一条街。兴起于九十年代,起初只有零星的几家,从业人员多半都是些正规培训的技师,生意火爆。一些不法之徒却跟风做起了色 情按摩勾当,至使整条街鱼目混杂,乌烟瘴气,有的甚至是挂羊头卖狗肉,老百姓怨声载道。 城西所曾多次打击,屡禁不止。辖区政府也颇有意见。 店外已围了许多人,卷帘门下拉开了一半,店主站在门沿东张西望,焦急地等待着警察的到来。 警车呼啸着停在了街面空地的一棵大树下,童所长猛地推开车门,看见太多人围在店面前,他朝着围观人群大声喊到:“让一让,没有事的都散了!” 霎时人群中间齐刷刷地让开了一条一米宽的路,童所长边走边回头:“可茜,把警戒带拉起,叫无关人员离开!”。 兰官在一旁提醒童所长:“通知刑警大队不?” 童豪景挑眉:“怎么不通知,死人的案子法医必须到场!” “警察,这里!”一个三十来岁的身着暴露的女人向童豪景摆了摆手,此人就是按摩店老板,她一脸焦燥不安的样子站在店面门口原地打转,一只手不受控制地捶着胸口,慌里慌张不知怎么办。看到警察来了,紧皱的眉头有些舒缓,象是看到了救星一样。 “他自己死的,可能是有病……”末等警察开口问话,女老板一个劲儿地在解释,好似要把自己身上的所有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脸上有些淤青。 “你是店主老板吗?叫什么名子?”童豪景问。 “嗯,吴珊。”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吴珊有点害怕地四周看了看,他怕再一次受到自称是老人侄儿的殴打,低语道:“是一个年轻娃儿……”话刚说到嘴边上,一个二十出头的油头粉面年轻人从隔壁杂货店买了一包烟出来,看见警察来了,劲就上来了,恶凶凶地上来就抓住按摩店主,一阵推搡,大喊大叫:“幺叔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死得惨哟!赔我的幺叔,赔我的幺叔!” 此人正是王能。 吴珊本能往童豪景身边靠,身上飘着一块丝巾差点被扯断。 “就是他!”吴珊畏畏缩缩地用她肉肉的手一指。 站在一旁的兰官猜测前来的年轻人应该是死者的亲戚,带着安抚的语气劝慰道:“放开他,人死不能复生,等事情查清了再说!” 王能样子更凶了,有点得寸进尺的样子不依不饶。 “没听倒是不!放开她!”兰官发怒了,青筋暴起,大声呵斥的声音从喉咙里滚了出来。 王能被震住了,这才知趣地放了手:“好,看你们警察怎么断,反正少了五十万是不得行的!”王能好似知道些什么,他把老头的死全然怪罪于店老板身上,对于是谁致死老人的问题却一点也不关心。 “这个老头,应该是太兴奋了,高兴死的,年轻人怕是找错了庙门,那找得着女老板呢?”围观的人群中一个说话流里流气的人打趣地说,引起围观的人群一阵哄笑。 “关你屁事!”王能恶言怒视。 ------------ 第五十章按摩店的死者(二) 童豪景穿了鞋套,小心翼翼地进到店里,眼前两张按摩床齐头摆在狭窄的门店里,把空间都占了一大半。 “人呢?” 店里充斥着一股难闻的气味,童豪景用手捂住口鼻,说话的声音变得闷声闷气。 一幅花色布帘隔断把门面分成了两部份。吴珊面如土色地跟着童豪景往里走,有点害怕地用手指了指:“窗帘后面。” “我说的是跟老头那个……”童豪景有些气愤,一看这里的摆设,分明就是一个卖 淫嫖 娼的窝点。 “技师吗?被吓倒躲了!”老板低语。 “好,你就站在外面!”童豪景止住了店老板的脚步,小心翼翼地掀开布帘。 一个穿着朴实的老头仰面躺在一张花色床单铺的席梦思床上,嘴大张,面色苍白,嘴角有白泡!裤子胡乱地穿在腰间,纽子也没有扣好。 童豪景凭直觉,此人已是死了数小时了,但他还是用手感知了一下老头鼻息,摇了摇头,看了看死者的睡姿,凭工作经验和对环境的观察,这是老头十之八九是死后别人帮他穿上去的,他已猜到了老头的死因——嫖 娼情绪激动而引起心脏骤停而猝死,不过最终还是要等法医来确定,现在当务之急是保护现场,走访,调查当事人。 不一会儿,公安局的法医来了,经初步判断老人死于心脏骤停,与童豪景的猜测一致,符合突发疾病死亡特征。 童豪景心情轻松了大半,简单询问了事发经过。吴珊被吓傻了,不敢丝毫隐瞒。死者是城西洪桥社区一老头皮忠,六十九岁,当日上午与一年轻人一起到城西悦来茶馆喝茶,路过花园街14号,主动搭讪这里的按摩小姐朱丽去做了苟且偷欢之事,因突发疾病死在了朱丽的肚皮上。 朱丽却不知去向。 还好,吴珊提供朱丽是城西里人,住在西桥宾馆,与雪姐很熟,而此时她的电话已关机。 童豪景在警务通上却查不到朱丽的信息,很显然朱丽留在吴珊处的信息全是假的。 在联系死者家属时,社区干部证实死者系孤寡老头,没有亲戚,其实在童豪景任洪桥社区民警时,就对这个老头有点印象,常在悦来茶馆喝茶,孤老头一个。就在刚才,童豪景看见王能的第一瞬,他就认出了这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的年轻人。 童豪景打了电话给茶馆老板核实,老板说王能根本就不是老头皮忠的侄儿,纯粹就是一个游手好闲之徒。 “这就怪了,怎么蹦出来的亲戚?”童豪景有点纳闷。 在问题没清晰之前,童豪景叫兰官开车把按摩店老板,死者侄儿一起带回所进一步调查。自己则与可茜二人前往西桥宾馆找雪姐,寻找朱丽的踪迹。 城西宾馆已停业整顿三周了,冷冷清清的大厅里无人值守,玻璃大门上挂着一把铁锁。童豪景给雪姐打了电话,雪姐很有抵触情绪地把手机关了,让其吃了闭门羹。 正愁无计可施之时,童豪景突然想到了提前退休在家的老姜,让他出马去跟雪姐做工作,兴许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童豪景拿出电话一打,铃声响了好几遍,老姜没接,他正准备到他家里去一趟,老姜却把电话打了过来。 “小童吗,喔,现在是童所长了,祝贺你!刚才你打电话有什么事吗?”老姜退休在家已两周了,两肩一身轻的老姜过得很自在,今日上午无事就到梦景茶楼喝茶,正巧不巧地电话响了,一看是所里的小童打的。在退休时,他曾发誓再也不粘惹所里的事,要不是小童的电话,他肯定不接。 “姜老师,麻烦你问一下雪姐那个朱丽平常住在什么地方?” “这个嘛……”老姜犹豫了一下。 “姜老师,这事你无论如何也要帮一下忙!” 其实老姜知道,宾馆停业整顿,自己提前退休都与公安局破获传销案有关,他们俩口子都对公安局有怨气,但童豪景却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 “小童,你是知道的,我是个明事理的人,这次提前退休,我是不得以而为之,还是局里挽救了我。现在想起来,我与他们可能走得有点近,吃吃喝喝的,有些事不知不觉就收不住了,泄了密,自己还不知道,也许是把利益看得重了一些,常与他们发生矛盾,走到今天的这一步,还是咎由自取!唉,不说那么多了,你说的事,我一定办到,要是换了其他人,可能就不好说了……”其实老姜闲在家里,也想找人说说话,而童豪景算得上是老姜的生死之交。 老姜不舍地关了手机。 老姜说得含含糊糊的,童豪景听得也糊里糊涂的,但还是隐隐隐约约地感知到了老姜为何提前退休的原因,他陷入了沉思。而让他欣慰的是老姜把自己当成知己,心中无比地感动。想到刚才老姜说的一席话,他似乎明白了,以前遇到了的一些蹊跷之事,特别是食品公司抓赌落空一事也许就有了更清晰的答案。 这也印证了最不可能的事往往就变得最有可能,但愿这是捕风捉影,让它随着时间的流失而沉封永世。 “怎么走?”可茜坐在驾驶里,急不可耐地按了一下喇叭,打断了童豪景的思路。 就在这时,没想到的是雪姐打电话来了,“小童,朱丽这段时间没在我这儿,她可能住在她的一个叫欢欢的姐妹伙那里,就是在西门桥一带,她们几乎每天晚上十二点都要在西门广场夜宵店吃酸辣粉。” 童豪景本想问一下朱丽、欢欢的真实名字,但从上次传销案一看,雪姐很可能根本就没登记,还未等他开口,电话就断了。很显然,雪姐仍在气头上,只不过是老姜做了工作,她才勉强为之。 “关键是我们不认识这两个女人,怎么办?”可茜心里急得慌,禁不住愤愤地捶了捶警车的方向盘。 “这样,我们回所再说!”童豪景打了殡仪馆的电话,一会儿车来了,拉走尸体,而后二人驾着警车,一路风尘地赶回了派出所。 兰官向童豪景汇报了已问明的情况,“死者确系一孤老头,没有亲戚,那个自称死者侄儿的王能,其实就是常与老头在悦来茶馆喝茶的小混混,今日与老头一起路过花园街14号,就被里面的按摩女缠住,不到十分钟,就听到按摩小姐惊叫,老头死了,而六神无主的吴珊想给死者家属联系,私了此事,谁曾想,自称死者侄儿的王能假意悲愤失控殴打了按摩店老板,而被吓傻了的老板娘只得忍气吞声,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不得以就跟派出所打了报警电话。” 童豪景寻思片刻:“花园街一带群众反应强列,按摩店越开越多,而自己刚任副所长,就遇到这等棘手之事,自己一定要警慎行事,依法办案,从严打击这一类让群众唾骂的社会丑恶现象。” ------------ 第五十一章按摩店死者(三) “按摩店老板应该是涉嫌容留卖 淫,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找到失足女朱丽,并以此为契机,狠狠地打击一下花园街一带的地下色 情场所。” “王能怎么办,他死活不认帐,非要叫吴珊赔伍拾万?”兰官心中愤慨无比,心想这个王能十之八九有问题,哪有与自己幺叔一起来干这种龌蹉之事的,分明就是一个趁火打劫的家伙。 童豪景冷冷一笑,“看来他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等一会儿我来收拾他。”童豪景也有些心急,说话出了格。 童豪景插开了话题,转而镇定地从打印机上拿了一张A4纸,而后用笔在纸上草草画了一个广场和几栋建筑物,描了几个守侯点。 站在一旁的兰官一看:“这不是城西广场吗!” “对,城西广场,今晚我们就要带着吴珊到城西广场去找朱丽……”童豪景边画边严肃地布置任务。 时间已快到下午一点,民警们还没吃饭,但没有一个民警有怨言,或许这就是民警遇事工作的常态。童豪景打了一个哈欠,难掩疲倦地耸了耸肩,叫上了可茜,将洋洋得意的王能带进了一间森严的询问室,灯光亮得让人眼都睁不开,王能就有些心虚,全身抖了起来,童豪景一提到悦来茶馆,他就再也僵持不住了,全部把财迷心窍地动了歪主意的心思供了出来。 “那伍拾万还要不要?”童豪景讥讽道 “不,不要了,我是说着玩的!”王能彻底无语,耷拉着脑袋两眼无神地望着童豪景。 “我走得脱不?” 童豪景暗示可茜过来,耳语了两句,可茜心领神会,知道下一步怎么做了——合理合法地“折磨”,给王能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晚上十点,童豪景,兰官,可茜带着吴珊提前到了城西广场夜市的酸辣粉店面周围,按照预定的三个点和方案,由童豪景带着吴珊在远处观察确认,而兰官,可茜则在另外两个关键路口守株待兔。 城西广场的酸辣粉,可谓是棠都市经久不衰的绝品小吃,而这些喜欢消遣逛夜店,过夜生活的时尚之人最喜欢在兴奋激情之后吃的夜宵。 酸辣粉小吃店里,不时有三三两两男女前来,呆上十来分钟,吃了就走,络绎不绝的顾客让店主应接不暇,女店主脸上堆满了笑容。这里的一切都跟平常一样,平静,祥和,然而让店主没想到的是,这里的一举一动,都被不远处的几双黑洞洞的眼睛盯得死死的,他们生怕漏掉一个来客。 “看清楚,人来了就讲!”躲在第一根灯杆下的童豪景不时地轻声提醒吴珊。 “看着的,只要她一露面,我就认得出她!”吴珊一心想着如何抓住朱丽,视线一刻也没离开过进出的人员。这时候,一个穿着超短裙的年轻女子出现在店门口。 吴珊突然警觉地伸了伸脖子仔细辨认。毕竟是晚上,灯光还是有昏暗不清,女子的脸不固定地在晃动。 “欢欢,这人好象是欢欢,朱丽的姐妹!”吴珊惊异地跳了一下,差一点就叫出声来。 “朱丽出现没?”童豪景急着问。 “没有。欢欢也是干这一行的。”朱丽的这一句无端的话,让童豪景心中一亮,心想必要时,可以从欢欢身上找到突破口。 “那就不要慌,观察一会儿再说!” 谁也没想到,在店里还有两个刑警大队的便衣也躲在屏风后面蹲守,想通过欢欢找到朱丽娜,其中一人就是钱福,他至今还在为自己的一时失误后悔,没有在龙巧珍吊死的现场搜出那一张致命的算命条。而当其女儿拿着一张相似度极高的复印件来报案时,自己却疏忽了,只毁了复印件,而原件依旧在朱丽娜手中。后来,钱福经过多次查找,都未能见到朱丽娜的踪影,因为她改名了叫朱丽。 就在这时,有两个一高一矮的男青年走进了店面,而刚刚坐下的欢欢突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高个子男青年嘴动了两下,闷头闷脑地抓住欢欢的上衣就是一耳光。欢欢本能地护住了脸,愤愤地想反抗,但又不敢,退了两步,没有吭声。 这时高个子转过身来,童豪景看清了他的面容,这人不是打手吗!怎么这个混混会出现在这儿呢? 童豪景一阵纳闷。 打手的出现,突然间激起了童豪景的愤怒——两年前那刻骨铭心的一劫历历在目。刀疤脸的穷凶极恶却未受到任何处理而不知去向,受害者却自然地吊死在家里,这些貌似合理的现象不得不让人陡然生疑。 现在自己身为副听长,能独挡一面,亲自面对打手一伙,也许现在就是个机会,他要看一看这个打手肮脏的身上究竟埋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个让他在入警前就见识了社会渣子,怎么就能逍遥法外,童豪景满腔愤怒,他怀疑过所长唐长安,也怀疑过副所长刘阳……但就是没有真凭实据,这事让他困惑,让他烦恼。 吴珊看见打手的出现,心里就明白了几分,他是来收钱要帐的,但她却不敢告诉童豪景,因为干她们这一行的有个处事道道——怕混混杂皮碴子却不怕正义的警察,躲闪的表情里夹杂着颤颤巍巍的声音,一脸着急地说:“快点去抓欢欢,要不然就跑了!” 此时,兰官也发来信息问是怎么回事。 “莫非今晚之事要泡汤!是抓还是不抓,或者是暂不打草惊蛇,童豪景的大脑在高速运转……” 打手在教训欢欢的时刻,他的眼神无意中与店里正坐着吃酸辣粉的便衣交汇的那一瞬,或者是曾经的一个照面在脑中的影像,突然感觉到了危险的存在,或许就是眼熟,警察就在面前,他拉着欢欢就往外跑。两个便衣见势不妙,放下手上的碗筷,从屏风后面钻了出来,跟着就追了出去。由于光线的变化,广场灯光昏暗,两个便衣分不清二人逃跑的方向。 而另一端情况的突然变化,不容童豪景过多考虑,他果断发出了行动命令。兰官、可茜二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店面的另一侧巷口冲了出来,想堵住打手和欢欢的去路。童豪景交待的任务是重点抓住欢欢和打手。当兰官、可茜二人突然堵在二十来米的巷道口时,走投无路的打手却表现出惊人的镇定,欢欢则吓得面如土色,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吓得上下牙敲得咯咯地响。 ------------ 第五十一章按摩店死者(三) 兰官拿出警官 证,严令道:“盘查,跟我们到派出所去!” 欢欢什么也没说就跟着走。打手和另一个混混也是出奇地平静,不过嘴里却说了一句“抓我也没用,反正你们也得放我!”就在打手气焰嚣张地说着大话的时候,大意了的可茜失手让另外一个年轻人在混乱的人群中逃跑了。 打手依旧幻想着有人来救他。 兰官气得咬牙切齿,拳头捏得咔咔地响,“你看我们童所长这次怎么收拾你们!”兰官对童豪景寄予厚望,他就是正义的化身。 两个便衣追出十来米远,突然听到前面有派出所的在拦截,立即转身就往另一条巷子走了,钱福二人鬼鬼祟祟的动作被站在暗处的童豪景看得一清二楚。其实他们要找的是朱丽娜,这次他们也得到线索,欢欢与朱丽娜可能在酸辣粉店出现。 “钱福为什么抓欢欢和打手?”童豪景琢磨了好一阵也没有答案,莫非他们也是有共同的目的,心中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为了抓住在逃的朱丽,童豪景当即就在车上询问欢欢,欢欢却一言不发。 欢欢最痛恨的就是男人,她觉得没一个男人是好人,因为她就是因为曾经的海誓山盟的男人背判了自己,所以才自暴自弃,出来沾花惹草,出卖自己的色相。 欢欢对男人有抵触感,旁边的可茜早已看出了欢欢这个女人的不本份。 “要不你先出去一会儿?”可茜自告奋勇,很有把握地望了童豪景一眼,她已抓住了欢欢脆弱的一面,示意她可能只在女人面前才会吐露实情。 童豪景一点即破,自觉地出了讯问室。 果不其然,在可茜的几句泼辣语言的鞭策下,欢欢全身发抖,毫无保留地说出了朱丽就躲藏在自己租住屋内。 童豪景已感知到面前的这个女子可茜存在的份量和作用,他从内心深处开始佩服可茜了。 随后童豪景安排留所值班的吕桐前来与兰官二人将吴珊,打手带回所,自己则与可茜二人带着欢欢到其租住屋内将朱丽逮了个正着。 朱丽蜷缩在卫生间的一角,一脸的惊恐,第一句话就在辩解:“是他自己死的,不关我的事……”童豪景任由她讲,没有说话。而出租屋内的茶几上,一个透明的瓶子,上面还有两根吸管引起了童豪景的注意。 “这是什么?” 朱丽惊恐地愣了一下,戒备地说:“不晓得!” “仔细看?” “哦!是她们自制的冰壶,用来溜冰的!” “欢欢吸毒吗?” “不知道!”朱丽把头埋得很低,好似故意在遮掩什么。 “你们长期在一起,不可能不知道!”童豪景突然提高了嗓门,把拽在手中的铐子一摔,震耳欲聋的声音吓得朱丽打了一个寒颤,不吭声了。 “哇……”突然,朱丽失声痛哭起来。童豪景惊异地看着朱丽,不知发生了什么情况? ------------ 第五十二章重大发现(一) 当日,唐长安一早就被高维民秘密召集到局里开禁毒会去了,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当他到局里时,办公室主任乔西通知他临时改了地点,到局里开会的杜策同样也得到临时改变地点的消息,二人还从办公室主任乔西手中领到一张特别通行证。 离公安局二公里外,一个十多天前才由装修公司改建的法律咨询公司门前,两位保安气宇轩昂地走着步子守在门口,不让任何无通行证件者进入。 唐长安打车来到公司门前,慌乱中拿错了证件,将执勤证递给一个保安,保安严肃而又认真回绝道:“这个不行,请回吧!” “怎么不行,我是来开会的,这是局里发的通行证!”唐长安道。 “你仔细看一下,执勤证!” “哦,拿错了!”唐长安收回了执勤证,从身上另外拿出个一个塑料卡式证件又说:“出入证,这个就对了吧!” 两保安笑了。 “快点,里面来了好几位了,你们老大都在里面。” 唐长安三两步就上了二楼,上气不接下气地敲了敲会议室的门。 “进来!” 唐长安推门一看,大白天的,会议室的窗户紧闭,窗帘全部拉成了满帘,里面椭圆形的办公桌正对着门的位置上,高维民正襟危坐,杜策吴德安位列两边,紧挨着的有王重阳,隆星。 明眼人一看,这是一次即将举行的绝密会议。 唐长安已意识到唯有自己周吴郑王地着了警服。 他有些不自然地瞅了瞅四周。 “怎么穿着警服来的,站着干什么,随便坐!”高维民招呼道。 唐长安不自在地挑了一个坐位,正好坐在了高维民的正面。 “派出所的,习惯了!”唐长安自圆其说。 政治处主任介绍了毎个人的基本情况和参加的条件。 高维民微微点头赞同并开始了主题发言。 “人到齐了,今天的主要议题是禁毒工作……首先我要强调的是纪律,行动的绝对保密性,当前我市的吸毒形式大家有目共睹,坚决打击吸贩毒分子的嚣张气焰是我们面临的当务之急……这次召集大家来是经过吴主任严格挑选的政治上过得了关的精兵强将,这是市领导点头批准了的,不要有后顾之忧……大家还记得棠都中学门前不远处黄桷树下一个女子跳楼的事吧,满脸血污,死状惨烈,触目惊心,这都是毒品之害,在坐各位难道会无动于衷,我们是棠都公安的精英,安全守护者,难道大家不想做点什么吗?!为还棠都百姓一个安宁,我决定成立以我为组长的扫毒队……这次行动代号就叫‘暗箭行动吧!’” “……服从命令,听从指挥是这次扫毒行动取得胜利的关键,在坐各位切记,否则纪律从事。” …… 会议在严肃紧张的气氛中开到了晚上九点。 唐长安刚要出会议室,高维民便把唐长安叫住了:“老唐,你等一等!” 会议室里只剩下了两个人。 “所里的小童还不错吧,他最近做的事,吴主任都告诉我了,我看你可以放手让小童大胆干,但这次绝密行动暂不告诉他,这对我们行动更有利……” “另外……” 唐长安一听,就明白了。这次高度机密会议能通知自己参加,其一表明高局长完全信任自己。其二没看见刑事侦察大队及胡远成参会,高局长肯定有另外的一层意思。其三特意提出童豪景,可见他在这次行动中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唐长安从局里开会回来时,已是晚上十点过,所里除了吕桐和一名辅警值守外,其余的都跟着童豪景去执行任务了。 唐长安不放心地询问花园街死人一案,吕桐在值班室看着中央一台晚间新闻,一幅悠闲自在的样子并没表现出紧张。唐长安的心才平静了下来,正要回办公室,就听见吕桐的电话响了,是童豪景叫他去押人的。不到十分钟,吕桐与兰官二人就押着打手与吴珊回来了。 唐所长一惊,高局长曾给自己秘密交待过,对龙文打手一伙不要打草惊蛇,莫非童豪景撞见打手现场吸毒? “胡攀,你咋进来了呢?”在唐所长的印象中,打手在刀疤脸跳河事件中,就被反应多次吸毒和参与抢劫,却因证据不足而被保释。面对当时的复杂形势,自己一个小小的所长又能做什么呢?而这些恰恰成了他与一个血气方刚的童豪景产生隔阂的主要原因。 “我啷个哓得?”打手昂着头,趾高气扬地站在值班室门口,歪歪斜斜地倚着门把手傲慢的样子,让人憎恶。 “带走!”吕桐向兰官递了一个眼色。 “唉!所长,我犯了啥子法?你们这样子整我,我要控告你们!”胡攀突然激动起来,放大的嗓门象撕破了的竹杆一样发出破响似的嚎叫。 童豪景将朱丽,欢欢带回派出所,已是临晨一点。朱丽的哭声,从车上一直带回到了办公室,同车的欢欢劝了多次都没止住。 派出所灯火通明,今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童豪景不知疲倦地立即召集当晚行动的民警搜集情况,并果断地作出决定并分了工——吴珊涉嫌容留卖 淫,必须深挖;朱丽的哭声凄切要引起高度重视;打手无故殴打欢欢定有蹊跷。 由于带回所的人员较多,童豪景极不情愿地向所长汇报了案情并请求增派人手,唐长安心头一紧,心想所里有几条枪难道还不清楚,所里除了丁聪教导员这段时间在生病请假外,哪里还有人,你的那几板斧,我还不知道,这分明就是叫我所长参加嘛,唐长安不禁心里一阵暗暗好笑。 “我马上来!” 童豪景的不信任感让自己打怵,他本不想让所长参与,说不定又横横地插一杠子,让自己摸不着头脑。然唐长安却说要亲自参加,这是万万没想到的,但又是意料中的事。童豪景找不出任何理由不让唐长安接触此案,这显然就是一种矛盾心理让他左右为难。 当唐长安了解到打手仅仅是因为打了一耳光欢欢时,唐长安才足足舒了一口气,要不然还真的不好向高局长交待,同时也有违于今天开会的精神…… 审讯在充满了战斗气氛的后半夜进行。 童豪景本想直接接触气焰嚣张的打手,但唐所长却有意把打手接了过去,他在迟疑的神色中又想起了上次唐长安强令自己暂不惊动打手一伙的迷茫与愤慨。而唐所长回眸交集的那一瞬,一股坚定而又充满了暖意的眸光分明就是一种善意,带着可掬,爱抚,关心,他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 唐长安也敏锐地觉察到这一点,他相信逐渐成熟的童豪景能分辩得出,现在不会,将来也一定会。 童豪景在可茜的搭挡下磕磕绊绊地敲开了朱丽的嘴。 朱丽哭哭啼啼地交待了长期卖 淫的违法事实,童豪景从接触她那一刻开始,就一直在留意朱丽的每一个细节,他发现朱丽脸上隐藏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隐忧,让她悲切,让她啼哭不止。童豪景通过手机号码实名登记查询到了她的真实姓名,朱丽娜,18岁棠都市城西人,而这一点,她拒不承认,这更增加了童豪景刨根问底的兴趣,他坚信这个朱丽娜的眼泪中肯定隐藏着什么东西。 坐在旁边的可茜再也沉不住气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你认为这事很光荣吗,哭什么哭?”在可茜看来,这就是一群好逸恶劳的渣女,没什么值得同情的。 “不要乱说,人家是女的,女汉子,一时失足,但不要成为千古恨哈!”童豪景不是关心胜似关心,当一个人处于极度无助与悲情时,外来的那怕是一点点的温暖,都会挑动他几乎处于崩溃边缘的心灵积极向善。 朱丽娜就感触到来自童豪景的一股暖意,把自己当人看,她微微抬头望了一下,两只不同眼神的眸子都在盯着自己。可茜是怒目圆睁,而童豪景却是柔情暖意,有一种亲近感。也许就是这一瞬暖意的力量,偶然间打开了朱丽娜冷冰沉封已久的心扉,她的唇微微翕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啧啧声。 “……警官……,我想跟你说……”朱丽娜抽泣了两下,泪迹斑斑的脸仍就显露出几分羞涩。一个标标准准的美貌女人的胚子与一个失足女的形象完全格格不入。童豪景心中感到惋惜,她咋会走到这一步呢? “好,你说嘛,看我能不能帮你?!”童豪景扭头示意可茜暂时离开。在这个节骨眼上,能获得被询问人的信任是第一位的,也就是这个时侯,她才有可能把心里的东西掏出来。 接下来没想到的是朱丽娜的话让童豪景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她的母亲就是当年棠都河边没去报警而后上吊自杀的死者。 朱丽娜出生在棠都市一个偏远的沙木村,从小就与母亲相依为命。七岁在村里读小学,而后到城西读书到高中,成绩一直很好,而目光短浅的母亲却非要让她辍学外出打工,自己在绝望中逃了出来,身无分文的她一路在山间步行,走了一天一夜,孤身一人到了棠都市里。又饥又饿的李丽娜被一家好心人收留,第二天就到街上去找工作,在城区一背街看见牛皮广告包吃包住工资还高,朱丽娜动心了。 按照地址寻找,在一个小巷隐蔽的小屋,一位三十来岁的妖娆少妇接待了她。少妇的甜言蜜语一下子就把朱丽娜迷住了,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被带至了楼上的一家独屋里,里面已呆了三个年龄大小不一的女性,神色惶恐不安,更让她感到恐惧的是这几位身上都带着伤。朱丽娜感到事情不妙,但为时已晚。 到了晚上,一个凶神恶煞的青年男人进来就吼道:“新来的,过来!”来的正是刀疤脸,后面跟着一个中分头胡攀。 朱丽娜惊恐万状,躲在三个女人后面,不敢吭声。 刀疤脸露出狰狞的淫笑,抓住朱丽娜的头发就往墙上撞,嘴里还不时地骂道:“哈婆娘,还敢不从!” 朱丽娜被撞得锥心地痛,她望着三个先来的姐妹求救,可她们也被吓傻了,无动于衷,自己反抗,但柔弱的身躯怎么抵得过穷凶极恶的刀疤脸,朱丽娜被凌辱了,屈服了。 她哭了三天三夜。被迫跟着少妇去了城西的花园街按摩店,名义是按摩,暗地里却做着媚颜卖身的脏活。 时间一长,朱丽娜发现受刀疤脸控制的姐妹不仅仅是她一个,还有欢欢……,她们除了要缴一部份钱给按摩店老板外,还不定时要给刀疤脸一伙的保护费,由于受到刀疤脸的无时无刻不在的威胁,她们是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没有办法,渐渐地也就习惯了。 ------------ 第五十三章重大发现(二) 刀疤脸和胡攀为了达到长期控制这些失足女的目的,还逼迫她们学会了吸毒,这也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劳务运输公司的老总龙文夸赞刀疤脸会办事,特意加酬贰仟,他成为了混混们争先卖力效仿的“力哥”。 一年后的一天,一个与自己一起的欢欢告诉她,有一个咳嗽不止的老妇人自称叫龙巧珍在找她,看样子是得了病,想见女儿一面。朱丽娜一听,知是自己的母亲,但如今自己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无颜见母亲,禁不住悲泣道:“都怪自己一时任性,一走了之,留下孤苦伶仃的老母在家。” 朱丽娜欲哭无泪,眼前一片凄凉。 路是自己走出来了,这又怨得了谁呢,自作自受吧!朱丽娜一脸困惑无助的样子,带着忧伤,心里一横,这一辈子不能在母亲身边尽孝了,由于自己吸毒,没有积蓄,只得厚脸向身边的姐妹借了一万元,由欢欢交给龙巧珍。 其实朱丽娜哪里知道,这事恰巧被贪婪的刀疤脸,胡攀等三人看见了,顿起了逮意。 龙巧珍根本不知道女儿究竟在外干什么,只是听别人说在花园街一带见着朱丽娜了。她不畏艰难,翻山越岭前来寻找,恰巧问到了朱丽娜的一个姐妹欢欢。如今女儿却不肯见自己,心里不禁一阵心酸,她绝望地拿着壹万元钱,傻傻地望着人流方向,喃喃自语:“都怪我毁了女儿,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龙巧珍想寻死的想法被刀疤脸、胡攀二人无意中听到了,记在了心里,如意盘算有了诡主意。 龙巧珍拖着瘦弱的身体,向来时的一条偏僻的小巷走去。但她哪里知道,有三个不怀好意的恶人早已盯上这个老实巴交的农妇。 “孃孃,你咋个走了呢?我们是你女儿的朋友,她叫我们带你去看病!”刀疤脸的一席天衣无缝的话,说得龙巧珍心里暖暖的,心想女儿不想见自己,也是自己的错。刀疤脸的话瞬间又点燃了龙巧珍的求生欲望。 “真的吗,她在哪儿?”龙巧珍欣喜若狂。 “孃孃,这样,钱我先帮你垫着,到时病好了再说怎么样?医院里有个名医,对你这种病很有把握治好,但他的收费是按病情来收的!”刀疤脸假意诚垦关心帮忙的样子让龙巧珍彻底失去了防备的心理。 “好人啊,我的病能治好吗!”龙巧珍悲观厌世的情绪有了明显变化,她想活下去。 “能治好!”刀疤脸道。 “小兄弟,算我女儿交了好朋友,难得你们一片好心,哪能让你们垫钱呢,这里壹仟元钱,你们先拿着,找到一位好医生不容易,钱不够就跟我女儿说!” “这怎么好呢,前面不远处就是医院,我们兄弟俩带你去挂号住院,等你病好了,我们带你去见你的女儿!”其实人生地不熟的龙巧珍根本就不知道医院在哪儿。 “你们是好人阿,好人!”龙巧珍不自觉就把钱交给了刀疤脸。 “孃孃,你看这位医生是从北京来的教授,看病门坎很高,你看……” “那——那这样,我把身上的钱全部拿出来,到时多退少补!”龙巧珍犹豫了一下,明白刀疤脸很为唯的意思。 龙巧珍把剩下的钱从一个裹了多层的塑料袋里翻出,用手指在嘴里舔了一下,将钱拿在手里足足数了两遍,他望了望刀疤脸道:“小兄弟,还有九千,你拿去!” 龙巧珍的手颤颤巍巍地把钱递给了正居高临下贪婪窥视的刀疤脸。 “这怎么好呢!” 刀疤脸假意推辞,手却不自然地伸了过去接住了钱,数也没数就拿在手里道:“孃孃,我们先去挂号,你跟着就来!”刀疤脸和矮个快步走在前面,把钱递给了在不远处接应的打手,三人一溜烟就不见了。其实三人一前一后慌不择路地在棠都河边遇到了钓鱼的童豪景,这是三个混混万万没想到的。 龙巧珍咳了几声,拖着沉沉的步子,哪里跟得上,走到巷子街口一看,前面一片开阔地,哪里有医院,一个人影也没有,远处一条幽幽的棠都河流向远方。龙巧珍如梦初醒,猛地意识到被骗了,她有气无力地呼喊:“……逮倒……抓骗子……抢人啦……” 巷子里,无人回应。 龙巧珍大脑一阵天旋地转,站立不稳,晕倒在路旁的草丛里,没人看见,第二天才慢慢悠悠地醒来,竟然什么也记不起了。后来不知怎么地东游西荡,五天后才回到山上的屋里,病越见严重,半个月后,龙巧珍莫名其妙地吊死在家中。 刑警队的钱福带贾参去勘查现象,得出了符合自杀的结论。他把此消息告诉了龙文,龙文一阵狂喜,现在已是死无对证,没有了后顾之忧。 半个月后,得知死讯的朱丽娜回到家,没见到母亲,却在神龛的泥团下面发现了一张写满了字迹的纸条,上面写着“龙巧珍生辰八字,天有不测风云,福兮祸所依,观天象,看云团,西边流星河,东边太阳雨,家道中落,母女相依,生死有命,逢凶化吉,必舍其一。” 朱丽娜知道母亲最信算命,也许这就是母亲上吊的最直接原因,她选择了自己死而把生留给了女儿。 朱丽娜埋怨母亲的愚昧无知,也痛恨八字先生丧尽天良,逼死母亲一条命。朱丽娜悲愤不已,暗暗发誓,要为母亲讨公道,但一个弱女子,又耐何得了谁呢,她到母亲坟上烧了纸钱后,拿着算命的纸条到街上去复印了几份,把原件藏回了神龛下面,就去找刑警大队,她要为母亲伸冤。 接待她的小民警很客气,说跟领导汇报。一会儿,一个中年警官下楼来,看样子是个领导,他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这个瘦弱女子,一问她的母亲叫龙巧珍,其实这人正是钱福,他想着纸条的内容定与龙文一伙有关,他顿时警觉起来。突然板着脸,竟然指责朱丽娜胡思乱想,沒有真凭实据不能乱说,一张算命条说明不了什么,他当着朱丽娜的面就撕毁了纸条。 一旁的民警看见钱福撕毁纸条,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心想“钱队怎么啦,难道这点最基本的证据常识都没有,纸条是比较关键的物证,书证,怎么能撕毁,这与一个屡破奇案的能手格格不入,难道他会有什么另外的奇招?”小民警的质疑并没有表露出来,他知道这事还轮不到他说话的份。 这个时侯,钱福已知道那个女子叫龙巧珍了。 朱丽娜既失望又悲愤地回到城西花园街,一连三四天都没声气,后来打手得到了龙文的消息说朱丽娜手中可能留有纸条原件,他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要不是龙文提醒,自己伙同刀疤脸雇八字先生算命逼死龙巧珍的事就会暴露。 打手装着一脸同情地给了朱丽娜壹仟元钱安慰费,还说他跟刑警大队的人熟,试探性又叫她把纸条交给他去找熟人,朱丽娜说:“纸条已被人撕了,没有了” “真的吗?”胡攀不信。 “我发誓!真的没有了!”朱丽娜再次肯定,打手相信了。 时间过了两个星期,朱丽娜去追问打手,打手却说事情不好办,到后来,更是信口雌黄,根本没这回事。朱丽娜慑于打手的淫威,也不敢再追问,最终不了了之。 朱丽娜选择了沉默。 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暴发,她心想幸好没给纸条。朱丽娜哪里知道,这其实就是打手和刀疤脸一伙的阴谋。 “纸条呢?”童豪景了解到朱丽娜的过去,突然对那一张纸条特别感兴趣。 “已给了打手!”朱丽娜警惕地看着童豪景,眼睛闪烁不定,手好似没有放处。童豪景看出了朱丽娜心理的破绽,明显没说实话。 “不会吧,那是你母亲的命,怎么会交给一个混混?”朱丽娜又哭了,泪流满面。 沉默良久,朱丽哀求。 “求求你,为我妈讨公道!”突然,朱丽娜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拉着童豪景的手。 童豪景预感到朱丽娜肯定有事要说,时机来了:“纸条呢?” “放在城西宾馆的一间客房里。”朱丽娜说出了纸条的下落。 另一间询问室里,唐所长与打手僵持着,询问室没有了声音。面对着二人的审讯,打手可谓是老油条一个,光是吸毒就被拘留了三次了,有着很强的反侦察反审讯的能力。 唐长安耐着性子,不慌不忙地翻着打手的旧账,数落着他死不悔改的劣行,非要一条道走到黑。 打手却无动于衷,不屑一顾地昂着头。 “要问什么,快点!”打手反倒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让唐所长差一点就措手不及。 兰官坐不住了,用拳头狠狠地敲击一下询问桌,打手惊了一下,低下了头,嚣张的气焰暂时收敛了一些。 “为什么打欢欢?”唐所长突然抛出一句问话,重重地砸向有恃无恐的不受鞭策的灵魂。 打手愣了一下,猛地一抬头,瞪着唐所长道:“谁打了她?” “还狡辩,非得逼我?”唐所长冷眼相对,打手不自觉地快速扫动了一下,逼得打手伸得长长的脖颈硬是缩回去。打手知道唐所长的厉害,与他交锋已不是第一次了,但每一次都是以自己失败告终。但这次,心想派出所并没有掌握自己什么违法行为,只是打了欢欢而已。他得意地耸了耸肩,避重就轻地挑了挑说:“我是打了她,大不了向她道歉,拘留我几天。” “为什么打她?”唐所长趁势追问,心理预感到了打手一伙的所做所为。但他担心的是刀疤脸没到案,打手的嘴是撬不开的,他只会讲一些无关痛痒的屁事,这次打欢欢应该不会那么简单。 “是她吸毒差我的钱不还!”打手一本正经地说,突然又觉得说漏了嘴,反转勾了一句:“是她借了我的钱。” 唐所长知道,如果没有其他过多的证据,打手是不会投降的,再说现在也不必细细追问打手及龙文一伙吸毒贩毒之事,因为今天在局里秘密开会,高局长再一次提及不要打草惊蛇。他终于知道新来的高局长有着深谋远虑的打算和铲除棠都市的久禁不绝毒患的决心。 唐所长心中一阵暗喜,审到这种地步或许是最好的结果,他相信另一头童豪景会有重要的发现。 果不其然,吴珊交待了容留卖 淫,朱丽娜和欢欢也交待了吸毒卖 淫的违法事实以及打手和刀疤脸长期向城西花园街十多家挂羊头卖狗肉的按摩店收取保护费的犯罪事实,更重要的是童豪景还发现了刀疤脸抢劫跳河逍遥法外的蛛丝马迹。 童豪景却有所保留,并没向唐所长汇报这一点。看得出他对唐长安还是抱有戒心。 当晚,在童豪景的策动下,唐所长一面给分管领导胡远成汇报的同时,一面组织全所民警对花园街的所有按摩场所进行了一次大清查。当即抓获卖 淫嫖 娼人员十八人,吸毒者五人以及部份吸毒工具和少量零包毒品。其中大部份的卖 淫 女都指向了打手及刀疤脸,而毒品的来源却指向与一个叫座神的有关。 座神是谁?吸毒者对他都有一种扑朔迷离感。童豪景向唐长安求解,唐长安却一脸的无赖,直接给否定了:“抓他也无济于事,还不如直接放!” 童豪景心中充满了疑团。 打手无赖可抵,不得不承认收钱的事实,但他却否认失手将自己的同伙杀害一事。 当晚朱丽娜和欢欢被处以治安拘留十五日,而打手和吴珊因触犯刑法被关进了看守所。 ------------ 第五十四章冰释前嫌 打手因敲诈勒索被刑事拘留了,龙文就成了惊弓之鸟,他故伎重演,劳务公司暂由马绍康打理,自己则慌乱地逃到了邻市一个秘密朋友佛爷家中,以观事态发展。同时他还秘密向钱福打听案情,当他得知打手仅仅是因为收取保护费敲诈之事被刑拘时,心里的一块石头才重重地落了下来,因为之前收取保护费的事自己自始至终都没亲自出面。 不过,他还是向钱福施加了压力,要让打手在监狱里闭嘴,敖过短暂的刑期,出狱后定有重赏。 713案破获后,钱福装着一直郁闷,心想自己一个专业刑警还不如一个半路出家的派出所警察,就在贾参及其他同事面前大发雷霆,虽说713案是张哥头一伙干的,心病已除,但龙文一伙干的违法勾当足以让他心惊肉跳,说不定哪天就会惹火烧身,自己的身份就会暴露。都怪自己与此人走得太近,而自己已经发觉童豪景在紧盯着打手不放,再说他已警告了龙大麻子多次,龙文还是肆无忌惮,麻烦真的还是来了。 技术室法医告诉钱福,那个曾经拿着算命字条来找他的女子终于在花园街出现了,并进一步获知晚上可能要在城西广场酸辣粉店吃夜宵,这样的机会,他再也不能错过了,当晚便叫贾参带上了自己的死党到酸辣粉店蹲点守候,发誓要从朱丽娜口中索取那张致命的算命条的下落,因为他一直不放心龙文说的字条已毁,他要亲自见一见这个朱丽娜。谁知贾参办事不力却出现了意外,被童副所长撞见。 钱福的直觉或预感——童豪景似乎也在寻找什么东西,而他还隐隐约约地感知,高局长来到棠都市局后,表面上一直没有大的动作,而暗地里却有一些布局,让他感到疑惑,感到生畏。 胡副局长曾喑示局里干部人事变动,而如今除了提拨了一位城西所副所长外,其他的没有任何动静。 钱福在电话上又用了变声的语调重重地警告了龙文:“在这个非常时期,千万不能再有什么差错,出了事,谁也救不了你,还有这段时间,万不得已,不要再联系!” 龙文已感觉到了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滋味,危险正在步步逼近。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还是没忘记维系他们之间友谊的重要纽带——沉甸甸的信封。他仍然坚信钱福就是被老大利用的警察。 “钱哥,这个月的……怎么给?”龙麻子心怀鬼胎地低语媚笑。 “谁稀罕你的臭钱!”钱福一听就火冒三丈,在这个时侯还提这些敏感字眼,不禁一阵好笑。他知道面前的这个龙文,是钱福曾经的线人,这是他在办公室档案里找到的绝密信息,而现在已有些不好把控,甚至有些自大,成了极其危险的人物。如今这个龙文极有可能象疯狗一样乱咬人,自己可能就死路一条!但碍于老大的嘱咐,他还是收了收脾气。 “钱哥,不要发火,凭你的面子,只要让打手闭嘴,我们不就都安全吗?”这话一出口,钱福心里一下就明白了,龙文已认为自己跟他是栓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分明是要让自己出面去摆平关进看守所的那几个人,让他守口如瓶。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足足有了五分钟,才有了回音:“……你……你……龙麻子,这边你他妈的就不管了,你手下的那些棒槌不要再抛头露面,特别是刀疤脸,让他不要回来,出了漏子谁也救不你们,听清楚了,别逼我!” 其实龙文也不知刀疤脸的去向。 钱福也没有以前的洒脱轻松了,而是阴郁苦脸,象是被一个死神缠绕的木头人,甚至有了病急乱投医,铤而走险打探局里的风声,而禁毒队也看不出有什么大动作。自己虽做得天衣无缝,但在这里呆久了,自己迟早会暴露,他甚至想一走了之,但没有老大的命令,还是不敢轻易撤除。 龙文听出了钱哥说话的意思,心中不禁一阵暗喜:“这个时候,你不出面,谁出面呢,要不我的银子是随便给的吗!”龙文露出一幅阴险狡诈的嘴脸,让人生恶。 “钱哥,对不起,让你生气了!” 阿伍意识到了危机,自己的命脉已被别人把控,他绞尽脑汁,想了很多,事已至此,他转念一想,凭自己这段时间的经营,莫非还斗不过一个半路出家的民警,为今之计…… 他心神不宁地拨通了胡副局长的电话。 “胡局长,花园街死了一个人……”钱福把花园街死人一案添油加醋地向胡副局长汇报了一番,对其中几个问题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一是死因问题,身上有淤痕;二是对王能的敲诈勒索五十万的处理上有失偏颇,群众不满,他强烈要求城西派出所将案子移交刑警大队处理,以平群众之怨气。 面对新局长的行事风格,胡远成也变得小心翼翼的,而对城西所的童豪景也心怀缔结,当他一听有群众不满时,而且是有名有姓的王能,理由充分,高局长过问也好说,心中便有了底气。 “这个好办,我马上给唐长安说!” 唐长安敖了一晚的夜,毕竟年龄大了,身体已不如从前,家也没回,和衣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睡着了。手机已响了五次,唐所长才从睡梦中醒来,倦意十足地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一看,就是胡副局长的号码。唐长安疲惫地站了起来,瞬间皱眉,极不情愿地滑动了绿色的接听健,里面传来了让唐长安心烦的声音。 “唐所长,花园街死人一案谁在办理?”胡副局长突然提到花园街的事,唐长安心理就犯了嘀咕,不知这个领导又有什么意图或花样。 自从高局长来了之后,唐长安明显发现二人有着明显的不同,他再也不惧怕胡副局长有时无时的无端责骂,因为高局长一来就给全局树立了正气,并带来了一股巨大的正能量,正悄无声息地滋润到了每个民警的心里。 “童副所长。”唐长安道。 “群众对你所办理这个案子反应较大,为了消除疑虑,你们今天下午五点钟前必须把案卷材料移交到刑警大队!”胡副局长严令的语气让唐长安感到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他的头一下就炸了。 “领导安排的事,具体原因又不能问得太细,而现在面临的直接问题是如何向正在劲头上的童豪景交待?本来这个案子涉及到的打手和朱丽娜对童豪景来说又比较敏感,要是移交了,依童豪景的性格,肯定会出现意想不到的情况。再者二人之间的关系说不定会变得更糟糕……那是自己不愿意看到的。” “胡局长,你是担心童豪景的办案能力?还是有其它……你放心,我用我所长的人格担保,童豪景会办好这件案子的……”唐长安气愤之极,当即予以回绝,其说话声音之大差点把手机的听筒都震破了。 胡副局长没想到唐长安会如此大胆地毫无礼术地回绝他,暴跳如雷地吼道:“唐长安,我再一次提醒你,今天下午五点前将案卷移交刑警大队,记住,这是命令!”只听得“啪”的一声,电话就没声音了。 唐所长呆立在原地足足愣了三分钟才缓过来。 这一切,恰巧被忙了一夜还未休息正欲来汇报工作的童豪景听见了,他站在办公室门外,看见唐长安惹怒领导被责备的尴尬和狼狈的样子,心里突然表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心痛和关心,亲眼所见,这是一个所领导对自己下属的信任,不惜得罪顶头上司,这是多么的无私,而自已却对一个长期支持帮助自己的所长多次无端的猜疑,无理的指责,和不信任的漠视,相比之下自己又是多么地渺小。 童豪景惭愧地低下了头。他站在门外,脸上有些发烫,发红,全身都在发汗,突然间,他感到自己在唐所长面前是既幼稚,又无知,他觉得该向老所长说点什么…… 唐长安已注意到了门外的童豪景,他已从愤怒的神情中缓过来,转而带着微微的笑,“童豪景,有事吗,进来!” 童豪景满脸的愧疚地看着唐所长,微微翕动的嘴唇嗫嚅道:“……唐所长,对不起……!” 唐所长看到了童豪景眼里浸满了激动的泪,真情的泪,他终于等来了这一天,时间会磨炼一个人的意志,改变一个人看法,一个成熟懂事的童豪景终于站在了自己面前。 “怎么啦?” “刚才你跟胡局长说的我都听见了!” “哦,没什么!” “唐所长,就按照胡局长说的办吧!你不是曾经说过要懂规矩,讲原则吗?” “这个……那你……” “不要管我,今天下午我开车去送材料!”童豪景知道胳膊拗不过大腿的道理,他埋藏了受到委屈的心理,主动去送材料其实是还有另外的意图,他想去会一会钱福,看一看他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 在走之前,童豪景终于把自己发现刀疤脸跳河一案的疑点和证据向唐所长讲了,特别是龙巧珍吊死一案的细节牵出的算命先生更让唐长安大吃一惊。 “算命先生在何处?”唐长安问。 “这就是刀疤脸一案的关键!” 当前有人热衷于故意想遮掩一些与此案有关的东西,这不得不引起唐长安和童豪景的深思。二人表现出了同样的担忧,默契地表达出一个意思,快速找到算命先生和纸条,当务之急就是要“快”。 事关重大,人命关天,童豪景似感千斤重担突然压在了自己身上,好在唐所长的光明磊落才让他大大地舒了一口气。 唐长安同样意识到了这一点,他考虑再三,事情已到了非向高局长汇报不可的地步。 童豪景看了看表,离下午五点还有八个小时,也就是在这八个小时内,务必在钱福接触案卷前找到算命先生以及纸条的下落,难度可想而知。童豪景脸上掠过一丝难色,转瞬又表现出一种坚毅的神情。唐长安看在眼里,他拍了拍童豪景的肩膀,带着鼓劲的眼神,“去做吧,相信自己,这边我去跟高局长汇报,他定会支持我们的!” 热泪瞬间流了出来,童豪景眨了眨迷糊的眼睛,只听得咔嚓一声,一个标准的敬礼动作立在了唐所长面前,脱口一句铮铮誓言:“保证完成任务!” ------------ 第五十五章惊魂一刻 深秋的早晨,已有了些凉意。东边的云层狭缝里,几道如剑似的光芒毫不留情地刺向棠都市城,一条蜿蜒穿城而过的棠都河,活生生地将棠都古城分成两半,微微上窜的红太阳蓄势就要冲破佛云山的头顶。 按照以往的经验,只要太阳在佛云山峰顶一露头,上午的时间就已过了一大半。童豪景第一次有了时光飞逝如电的紧迫感,在棠都城西佛云山一带如何在短短的八个小时内找到算命先生,就好比大海捞针,但情况的紧急容不得他多想。立即骑上他那早已布满了灰尘的太子摩托,瞬间发动,拽住已有些不灵活的把手,拧紧了油门,一溜烟就冲出了派出所,消失在茫茫的车流中。 童豪景之所以要骑摩托,是因为摩托能在乡间小路更好地行驶,缩短进山时间,以便找到死者龙巧珍的木屋,或许能发现算命先生的影子,童豪景孤注一掷,刀疤脸跳河一案在此一举。 童豪景已安排吕桐火速到城西宾馆找雪姐提取算命纸条去了,而这边进山找人分明就是一团迷雾,分不清东南西北。童豪景脑子坚信一条思路——算命先生在接触龙巧珍之前一定有一个进山转悠的过程,而进山却只有唯一条通道,沿途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童豪景骑上摩托车悄悄地从城西所出来,也没逃过可茜的敏锐的眼睛,在派出所的门口,可茜挡住了童豪景的去路。 “想溜吧,门都没有!”可西陶气的样让童豪景哭笑不得,他冷哼了一声,轰了一下油门:“哼,愣着干什么,上车吧!” “这还差不多!”可茜脚一蹬,上了车。 “拽紧了!”童豪景话一说完,摩托车瞬间就冲了出去,在路口,根本就没受红绿灯的控制,他不要命似的,一路狂奔。指挥中心呼叫交警拦截,车却已冲出了监控盲区不知去向。 当童豪景来到云顶山脚下时,一辆无牌照的皇冠小轿车停在路口的不远处,有二个黄毛无所事事地在旁转悠,眼睛不时往进山的路口看过来,其中一个快速地拿出手机正欲拨打电话。童豪景警惕地看了看二个黄毛,扭头向坐在后面的可茜递了个眼色,暗示情况有些不对劲。 “小心,注意安全!”童豪景低语,不自觉地摸了摸身上的配枪,紧张的气氛骤起。 可茜点头会意,还好摩托还能继续行驶,但凸凹不平的山路确实难走,一路的颠簸把二人弄得头昏脑胀,骨头都要散架了,别无他法,为了赶时间,二人只能忍受。 沿途山高林密,大约行驶三公里,一阵哗哗水流声音传来,一块大青石横亘在路旁的沟壑里,上面源源不断的流水溅起白白的水花,树尖上的太阳斜射进密林,照在青石上,好一幅“太阳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风景图。 童豪景顾不得欣赏这里的美景,相反前面几根老松树旁突然出现了一座歪歪斜斜的木屋引起了二人的高度警觉。俩人一前一后,蹑手蹑脚往前走,上了两级木质台阶,上面已沉积了厚厚一层腐烂的松针,门半开着,锁已被撬开,正当童豪景纳闷寻思之际,木屋后面突然传来嚓嚓的声音,由脆到弱消失了。 职业的敏感让童豪景下意识地大喊了一声:“谁,出来!” 童豪景迅速拨出手枪,小心翼翼地进屋搜寻,可茜则反向往木屋后包抄,直到枪口碰头也没发现人的踪影,只看见木屋中间后墙上一扇窗子破了一个洞,一块散落的木条挂在窗沿上,晃悠着摇摇欲坠。 可茜无赖摇头,望着后山方向,用手一指,两个人影早已逃往密林之中去了。 “贼心不死,胆大包天,算你跑得快!”童豪景愤愤地骂了一句。可茜忍不住问道:“这些都是什么人?” 童豪景望了可茜一眼,冷笑道:“你说呢?” 二人回到屋里,里面的新鲜脚印清晰可见,屋子的东西被翻得满目狼藉,很显然是有人刚刚来过,童豪景仔细搜寻了每个角落,并没有什么新发现,他特别注意到房梁上依旧挂着一根剪断了绳子,旁边的一根木凳倒在地上。此时此刻,他仿佛看到了龙巧珍那无助绝望的神情,含恨哀惋地上吊,一个人无声无息离开了人世的凄惨场景,心里很不是滋味。 太阳已过峰顶,时间越来越紧迫。 佛云山的村长牛景荣匆匆地从棠都市城赶到了小木屋,满身大汗,还未等童豪景开口,他就将佛云山村的人员情况介绍了个底朝天,全村人员中没有一个八字先生。听了村长说的详情,童豪景很失望,心想莫非这个八字先生顿了土不成。童豪景有些绝望地捶打着小木屋前一棵松树。 可茜在旁憨憨地望着童豪景,一时半会也没了主意。 吕桐打电话过来了。 “童所长,我们提取到了算命的纸条,上面的内容与朱丽娜交待的一致!还有上面的字迹很秀气特别,不象是个八字先生写的,但有一点纸条仍就是复印件!” “怎么又是复印件,难道朱丽娜没说实话?但现在要想再从朱丽娜嘴中挖出原件下落已来不急了,怎么办?怎么办?” “这个女人爱算命信神吗?”可茜突然问。 “……对……哦……”童豪景好象突然明白了什么,眼前一亮,眼睛不自觉地往正屋前的神位前看。 几乎与此同时,可茜调皮地挑了挑眉,目光斜斜地聚焦到了神位牌前。 还好,此处无翻动痕迹。 一块黑漆“天地君亲师”牌位直直地挂立在墙上,厚厚的灰尘几乎把上面的字迹给覆盖了,前面的一块泥团做的神龛上面插了几根未燃烬的香烛。 童豪景来到神位前,他用力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小心翼翼地提起泥团,他相信奇迹就会发生。 可茜在后伸长了脖子,眼晴随着童豪景手提起的泥团在移动。 就在泥团被提起的那一瞬,二人几乎同时发出惊叫:“纸,就是它!” 只见一张折成多层四方形状的白色纸条静静地躺在神龛下。 “找到了!这事得谢我!”可茜故意表功撒娇。 “还是女人心细,这就是为什么要让你来的原因!” “没别的……”可茜望着童豪景。 “还有什么?”其实童豪景知道可茜想让他说什么,他只是不说而已。 “哼,不理你了!”可茜生气地走到一旁,看也不看童豪景一眼道。 童豪景拍了照,已将纸条打开,上面的内容与朱丽娜说的一致,纸条是原件无疑。 但现在关键是找不到算命的人,就在童豪景心急如焚的时侯,可茜一手拿过纸条道:“我看一下!” 可西一看字条,脸上掠起了惊喜之色,凭女人的直觉,她脱口而出一句:“这分明就是女人的字迹嘛,说不定是个老巫婆干的呢!” 童豪景恍然大悟,转过脸来望着牛景荣:“村里有没有女的算命的?” 牛景荣寻思片刻,突然惊叫:“哎呀,你咋不早说呢,我还以为是男的,前段时间,城里来了几个怪头怪脑的年轻人,神秘兮兮地去找了村里的殷巫婆,没两天,殷巫婆就在村里转悠说“放阴”不要钱,龙巧珍病怏怏地去找了殷巫婆,没曾想龙巧珍回家没几天就吊死在家里,惨得很!” 童豪景激动地握住牛景荣的手:“太好了,谢谢你!” “怎么龙巧珍是被害死的吗?”牛景荣问。 “没什么!”童豪景答非所问,搪塞地一笑置之。 “哦,对了,童警官,刚才我进山时,看见几个黄毛,好象跟那天来的人差不多,但我不敢肯定!” 童豪景愣了一下,心想这进一步证实牛景荣说话的真实性。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全身都湿透了,紧绷的心情终于可以放松一下,密林山风吹来,好不爽快。他拿出手机给唐所长打电话,手机短信显示“有事,一会儿回复!” 过了十分钟,唐所长回了电话说高局长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叮嘱千万要做好保密和自身安全工作。同时童豪景也告诉了算命的殷巫婆的落脚之处。 时间已过中午,天突然暗了下来,风有越吹越大的趋势,眼看就要下大雨。童豪景、可茜二人来不急问笔录,又匆匆地骑车原路下山,刚到路口,那辆无牌照的皇冠轿车就发动了。 童豪景意识到皇冠车是来者不善,他停顿了一下,叫可茜坐稳了,猛地轰了一下油门,车就象箭一样瞬间冲了出去。 皇冠车死死地跟在后面,并有意识地超车,挤压飞速的太子摩托。也许就在童豪景飞奔的那一刻,或者就是任性,刺激,根本就没把这些混混放在眼里,但这些混混确是亡命之徒,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他们开着皇冠车分明是来要至童豪景于死地。 佛云山下公路上,正在上演一台三分钟的生死时速追逐大战,这样的镜头,也许只有在电影电视上,才能看到。 童豪景骑着太子摩托,在蜿蜒的公路上一路狂奔,时而被超越,时而被皇冠轿车挤压,童豪景开始发现,车毁人亡的危险随时可能发生,况且自己学过的物理知识告诉他摩托车与皇冠车碰撞时,吃亏的永远是自己。 童豪景感觉到了危险,不能这样硬撑着。 童豪景提示坐后面的可茜:“坐稳了,前面走插路!”童豪景凭着娴熟的车技,霎时就要拐进小道,这时皇冠车已冲了上来,车头从摩托车尾部斜擦而过,摩托车瞬间失去了平衡,左偏右拐地向路边冲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童豪景、可茜二人不得不弃车避险,只听得轰隆一声,摩托车象是脱缰的野马,冲下了路边的沟壑,瞬间燃起了大火。 “惨了,我的太子摩托!”童豪景流露出一种痛惜不舍表情,毕竟这辆摩托象亲人一样,形影不离地和自己足足在一起二年之多的时间。 幸好二人并未受伤。 远处,空旷的山野,公路延伸的方向,狂奔的皇冠轿车停在山坳处,四个模糊的人影从车上下来站在几棵树下远眺沟壑里的熊熊大火,四人发出狂野似的嘲笑声。 童豪景在模糊的身影中发现了四个人,其中一个人的身影极象刑警队的钱福。这分明就是一种明目张胆地挑衅和警告。 童豪景大惊,气得咬牙切齿,他立即向唐所长汇报了遇险情况,但开车的人不知是谁,他向唐所长提出要求通知交警拦截那辆霸气十足的皇冠轿车。 “现在什么也不管,安全最重要,回所再说!”唐长安顿感事态严重,十万火急地嘱咐道,他还告诉了童豪景一条好消息,殷巫婆找到了。 半个小时后,童豪景、可茜二人狼狈地回到了城西派出所,此时已是下午四点。童豪景再也按纳不住心中的怒火,他带上了打手、朱丽娜等人的案卷,顾不上一身的疲惫,独自一人怒气冲冲要赶到了刑警大队。唐所长不放心,叫可茜与他同去。 办公室里,钱福已打电话催促唐长安二次了。 半小时后,二人到了公安局,可茜留在了车上。童豪景推开了半掩着的门,钱福坐在办公椅上,紧绷的长脸突然变圆了,微微的一丝笑意却掩饰不住内心的焦躁不安。一股阴沉的目光射向童豪景,童豪景顿时感受到了一股冷冷的杀气袭来,大热天的,硬是逼得他活生生打了一个寒颤。 童豪景并没有闲坐的意思,而是直接站到了钱福办公桌面前,把案卷重重地一甩,发出“叭”的一声响。 钱福感受到了童豪景心中的一团火,却并没有生气,而是镇定沉稳地翻开案卷说道:“童所长,这不是我的意思,你是知道的,领导的安排,我敢不从吗?其实这件案子,你办,我办不都一样吗?” “就怕心中有鬼!”童豪景气愤难消。 “谁心中有鬼?!不能乱说,不过童所长,年轻人做事要前思后想,不要撞到南墙才回头,到时悔之晚矣!”钱福不动声色地带着一种隐晦的指责。 “不需要钱大提醒,我自有分寸!”童豪景不卑不亢地怒视着钱福,愤愤离去。 钱福仔细看完了童豪景移交的案卷笔录,里面除了有指责胡攀,刀疤脸等吸毒收取保护费之外,并没有龙巧珍之死的相关供词。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下来,不过他又一想,会不会是童豪景做了什么手脚…… 一股不祥的预感依旧笼罩在自己心头,挥之不去。 ------------ 第五十六章劳务输出公司(一) 三个月后,躺在人民医院的寸头草奇迹般地好了起来。 出院的那天,龙文的助手马绍康早已得知消息,遵照龙文的吩咐,他和东瓜皮买了一束鲜花,准备将小燕妮从妇委会主任风姐手中接过小燕妮,让她亲手送上,给寸头草一个惊喜,但凤姐坚决不同意他们带走小燕妮,除非让寸头草本人来。 马绍康给龙文打电话,龙文不耐烦地说:“动动脑子,这种事还需要问吗?”其实马绍康早已看出了龙文的心思,现公司正是缺人手之际,为了笼络人心,他是故意讨好寸头草。 龙文走近寸头草,马绍康心里有了一丝嫉妒。不过龙文安排的事,他又不得不办,只得极不情愿地先去接寸头草。 人民医院大门口,马绍康的奥迪车停在了门前一空地上。东瓜皮去办理了出院手续,大约半个小时后,东瓜皮扶着寸头草从医院出来。 “寸头哥,走这边!”东瓜皮望着奥迪车方向说。 寸头草走得慢,突然嘴里呻吟了一声:“哎哟,我的脚!”他的一只手紧紧拽住东瓜皮的胳膊,有点不好意思。 东瓜皮挥手示意马绍康把车开过来。 二人有点吃力地上了车,但让马绍康感到气愤的是寸头草竟然见了他没打招呼,在马绍康看来,这就是不敬,让自己一点面子都没有,自己好歹还是个副总级别。 俩人在车后排坐稳了,车开出了空地,上了城西大道,东瓜皮这才跟马绍康介绍:“方哥,前面这位是龙哥的助理马绍康!” “哦,马助理好!”寸头草微笑致意。 马绍康有点纳闷:“怎么你还跟他介绍我!昏了头吗!” 寸头草不解地看着东瓜皮,东瓜皮慌忙解释道:“马助理,寸哥的记性差了,你看一下他的出院病历。”东瓜皮将一大叠病历材料递给了马助理。 马绍康放慢了车速,将出院证拿在手里晃眼一看,上面清楚地写着“头部受伤恢复,记忆力减退。” 马绍康对寸头草不敬的不舒服感略略有些缓解,心想寸头草不认识自己看来不是装的,但不至于自己的女儿也不会不认识了吧! 车拐了两个弯,过了一个十字路口就到了风姐家楼下,三人下了车。 今天正好是星期天。 小燕妮已有三个月没见爸爸了,她蹦蹦跳跳拿了马绍康买的鲜花,跑向寸头草。 “爸爸……爸爸……”小燕妮已很久没这样开心地叫了。 “花!花!拿好!……”马绍康在后面喊。 小燕妮好似没听见,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她泪流满面地上前抱住寸头草的双腿。寸头草愣住了,瞬间又恢复了原来的自然状态,转而一脸不自然地望着小姑娘:“你是……” 小燕妮哭了。 寸头草根本不认识小燕妮的样子让在场的风姐有些发怒,她竟然放下了妇女主任的身份暴了粗口:“你还是人吗,自己的女儿都不认了!” “哎!她真的是我女儿吗?”寸头草满不在乎的样子引起了凤姐的极度反感。 寸头草面无表情地背对着马绍康和东瓜皮,他的手却柔柔地抚摸着小燕妮的头,小燕妮有了暖意,她用自己的小手不停地在敲打着寸头草的大腿:“爸爸,我是小燕妮!”一股儿童凄厉的喊声让人心酸。 一般大大咧咧的男人对这个举动是没有感受的,只有细腻温柔、感情丰富的女人才能察觉,这是寸头草痛爱女儿的一个微妙小动作。 “这分明是爱抚安慰女儿,为什么寸头草不认呢?会不会与童豪景有关?”凤姐百思不得其解。 马绍康也在纳闷:“怎么自己的女儿也不认识啦?”寸头草一幅完全不认识的样子让马绍康有点吃惊,难道他的大脑真的失忆了。 “怎么会这样!”马绍康觉得面前这个熟悉的寸头草有点不可思议,也许是马绍康和东瓜皮受到了父女见面如此伤感的场景的感染,他们又跟龙文打了电话说寸头草什么都记不起来,最好不要带走小燕妮。 龙文说:“狠手的意见?” 马绍康道:“狠手没意见。” 龙文说:“那就只把寸头草接走,留下她的女儿。” 马绍康向站在寸头草旁边的东瓜皮摆了摆手,示意二人上车,寸头草甩开小燕妮,绝情地向奥迪车奔去,头也不回就上了停在不远处的轿车。 小燕妮歇斯底里地呼喊:“爸爸……爸爸……” 凤姐望着远去的奥迪,禁不住偷偷地落下了泪,心想这就是吸毒者扭曲的心灵,六亲不认的丑态是多么的可怕! 城西劳务输出公司门前。 龙文列队相迎,一串串鞭炮响彻蔚蓝色的天空,门前一片喜事连连的景象,仿佛就跟过年似的,好不热闹。当天中午,龙文摆了一桌酒席,大鱼大肉应有尽有,他一幅礼贤下士的姿态以及公司兄弟轮番敬酒的场面着实让狠手风光了一阵。狠手被当成了坐上宾,他毫无保留地敞开肚子豪饮,当即醉翻在桌上。 龙文在桌上醉意朦胧地说最近老大有大动作,时间定在这个星期六。 龙文之所以这样明目张胆地说,是有其原因的。 城西劳务输出公司龙文感觉到最近一段时间出了几件大事,一是刀疤脸跳河事件刀疤脸不知去向;二是狠手被打成植物人;三是胡攀被抓,几件大事让公司损失不小,出现骨干人手不够,收入入不敷出,特别是最近城西派出所开展的几次扫黄净毒行动,毒品价格波动上涨较大,龙文生意火了起了,老大觉得是时侯大干一场了。 狠手痊愈出院,他做事干净利落和忠心不二的风格让龙文刮目相看,如今自己正是缺人手之际,要在众多兄弟中找出能替自己死心塌地做事的人,选择寸头草出院之机把他捧一捧,将其放到重要的位置上,代替打手胡攀,兴许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几天前,龙文接到老大指令,物色一可靠之人到河东省B市与强子和巴哥头联系恰谈重要事谊,内容就是货色纯度,他强调说再也不能吃上次的哑巴亏了。龙文的心中有两个人选,一是马绍康,做事死心塌地,但却傲慢无礼;二是寸头草,行事稳重,领悟能力强,对毒品有特别嗜好。思来想去,寸头草有一项特殊鉴别毒品纯度的技能,他去最为合适,龙文把情况告之老大,老大警慎地告诫,去之前,要保证万无一失。寸头草失去了记忆,这不正好符合老大心中的人选吗,即使出了差错,也不至于供出老大一伙的秘密,这样一想,龙文有了主意。 这次到沿海B市开阔视野的机会,马总管得到消息后,他也想去,马绍康几次在龙文面前表露自己的意愿,但龙文却有些犹豫不决。没几天,马绍康发现龙文举棋不定的原因是龙文有了寸头草这个人选。 马绍康对寸头草产生了不满,甚至是一种仇恨,因为寸头草的风头已有些盖过自己了。 寸头草已整整三个月没回自己的家了。当醉意十足的寸头草被东瓜皮送回家时,他缓缓地打开房门的那一刻,满目疮痍,屋子里的一股刺鼻气味扑面而来,桌面上满满是厚厚的灰尘,蜘蛛网密布,竹椅上的一个白色的布娃娃已变成了黑色。 “我的屋子是这样吗?”寸头草沉吟道。 “不是你的,是谁的?”东瓜皮笃定地说。 “也是,我的钥匙一下就将门打开了,这确实就能证明这屋子就是我的。”寸头草顺着东瓜皮说。 东瓜皮把车开走了。 寸头草一把抓起那已变成黑色的布娃娃,泪眼欲滴,心中激起一股悲凉,但又不能表露,这就是男人的坚强! 半夜,俩个着警察制服的男人鬼鬼祟祟地打开了寸头草的门,黑漆漆的屋子里只听到呼呼的鼾声。寸头草确实吃醉了,毫无防备。 一个警察用手电晃了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前将寸头草的双手牢牢铐住,把他从睡梦中惊醒。 寸头草愣头愣脑地看着两个穿制服的警察,在昏暗的手电光下有点看不清,但两个人戴着斜斜歪歪的警察大沿帽确定无疑。 “为什么抓我,你们是……” “我们……是公安局的,把你犯的事和知道的贩毒情况全部说出来,否则一枪打死你!”警察说话时,声音低,不干脆,但寸头草明显感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抵住了自己的后背。 寸头草额头上起了毛毛汗,略有些慌张,继而又镇定了下来。凭自己这些年混出的经验,眼前的这两个警察有点不对劲,明显没底气,说话带匪气,穿着也没有警察的气质。 “你女儿还要不要?”其中一个警察用威胁的语气说道,进而又用手上的枪狠狠地在后背顶了两下,寸头草脸上略略起了一丝隐痛感。 寸头草更加确信这两个警察有问题,他不动声色地想到这会不会是龙哥对自己的考验…… ------------ 第五十七章劳务输出公司(二) 这时,另一个警察无意中触动了电灯开关,屋子里瞬间亮了,寸头草看清了两个警察的面目,但一个也不认识。寸头草的神情骤然紧张起来,心想在这个关键时刻,绝不能乱说一句话,否则自己性命不保。 “警察哥,我什么也不知道!” “不说是吧,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一个警察毫不留情地用手压住锃亮的手铐,稍稍一用力,寸头草就感觉到了刺骨锥心地痛。 “哎哟!哎哟!警官要我说什么嘛,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寸头草咬紧牙关,瞪着眼睛说,心想敖过这一关再看这两个警察还有什么花招。 就在这时,从外面又进来了两个人,一个是东瓜皮,另一个是龙文。 “谁叫你们来真的!”龙一幅心痛关切的表情说道,眼睛狠狠地瞪了那两个假扮的警察一眼,左手甩了一个信封给其中一个歪脑袋男人。 “拿去,把皮皮脱了,穿起都不像,这是你们两个的酬劳!”两个假扮警察的男人心惊胆颤地拿着信封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屋子,嘴里嗫嚅道:“不是迫于你们淫威,哪个龟儿才做这等傻事!”说完二人便消失在夜幕中。 东瓜皮赶紧过去给寸头草开了铐子。 寸头草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真是龙文在考验自己,看自己的口封紧不紧,是不是警察的卧底。幸好自己早有察觉,要不然还不知道后果是什么。 “委屈你了,寸头草,这是老大的要求,我们不得不防!”龙文陪笑解释。 “龙哥,没什么,干这一行,小心警慎一点是应该的!只不过我跟了你这么久了,莫非你真的还不了解我么?” “不是,你看上次在洪都不是你即时出面相救,我不知要被那个高个弄死才怪!唉,都怪我,以后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事了。”龙文继续解释。 “龙哥,不说了,再说就见外了,我还要在你手下做事混碗饭吃呢!”寸头草的脸恢复了常态,他还客气地在屋子找起茶杯来,但由于久未回家的原因,里面什么也没有。 寸头草显得尴尬。 龙文稳不住笑了一下道:“别找了,明天你到公司来,我有重要事跟你说,记住别搞忘了,上午十点!”龙文一本正经地望着寸头草,拍了拍他的肩膀,凝重的表情里透露出肯定有重要的事情交给他的信号,但不是现在。 第二天上午,时间已过了十点,烈烈的太阳照在棠都河两岸。寸头草在睡梦中从充满了霉臭味的床上醒来,想起了龙文说的话——今天有重要的事交待。昨天的酒气还没醒,他顾不得那么多了,用冷水浇了一下脸,匆匆出了门,叫了一辆出租车,快速赶往城西劳务输出公司。 办公室里,龙文坐在老板椅上,心事重重的样子显得有些焦燥不安,他一心想着老大交办的事,不免起身往窗外的郊区山林望了望。 “龙哥,我来了。”屋外寸头草很有礼貌地敲了敲门。 龙文转身一看,见是寸头草,脸上有了笑容,他不自觉地提升了待客礼遇,把自己最好的天岗玉叶拿了出来,竟然破天荒地把那套平常很少用的特别精致的茶具摆在了茶几上。 “寸老弟,今天你看看我的茶艺如何?”龙文的手虽说看起来有点粗笨,但摆弄起茶具来却显得异常灵活。 寸头草也是第一次亲眼看见茶艺表演,这种高大上的茶道艺术,只能在电视上看到,而且只有文化人才佩赏析的高雅活动,没想到在龙文这里能让他这个大字不识一个的粗人见识到,心中不免感到受宠若惊,心里很是痛快。 “龙哥,有什么事?” “唉!不忙,等把茶品了来再说也不迟!你去把门关一下!” 龙哥很有耐心地按照“净手、烫杯、入宫、冼茶、冲泡……分杯、回壶……奉茶、闻香、品茗”等茶艺工序,有条不紊地进行,很有大师表演茶艺的味道,让寸头草肃然起敬。 大约十分钟后,第一杯沏好的茶溢出了浓浓的清香味,龙文禁不住惊叹:“好香!” 龙文转眼示意:“寸老弟,你尝一下,香不?”龙文一幅私文高雅的动作让他改变了他一个粗人的形象,瞬间成了一个文化人。 寸头草拘束地接过茶杯抿了一口,一股浓浓的气息飘进鼻子里,寸头草禁不住嘴里发出一声惊叹:“好香!” 品了两口茶,龙文这才进入了正题,笑迷迷地向寸头草交待了任务:“一是送一批外出务工人员到河东省;二是秘密到河东省东城市与巴哥头联系,具体内容是见了巴哥头后由巴哥头交待。他的主要任务是与巴哥头碰面洽谈,其他可以不管,车上的事由东瓜皮负责。 出发时间定在一周后的星期一。” 一个马仔把此消息告诉了马绍康,马绍康心里就不平衡了,他终于发现此前龙文在决定前往河东B市人选时犹豫不决的原因所在。 寸头草被龙文请去喝茶,明眼人一看就是寸头草受到空前规格的礼遇,他的风头或重要性已超过了马绍康,一种门前冷落鞍马稀的感觉让马绍康很没面子,这好比脸被龙文狠狠打了一耳光,马绍康暗暗下决心,一定找个机会,治一治这个寸头草。 一般情况下,城西劳务公司每月一次劳务运输生意,春节前后为旺季,其他都为淡季。 十字坡路口,城西劳务公司的一辆看起来比较新的一辆金龙大客车早已停在了公路边。 东瓜皮和其他几个马仔正在车前招呼着乘车的农民工男女。他们一个个排队缴纳了三佰元的预约车费后,有的早已提前预约缴了费,各自将行礼搬上了车,找了空位,静等十一点发车。 九十年代,棠都河两岸乡下的农民工都怀揣着梦想,蜂拥外出,奔赴淘金之地河东省,这正是棠都市那个年代的典型特征。但谁又曾想到,这一趟远行,却让车上的每一位农民工记忆深刻。 寸头草也上了车,与东瓜皮一伙坐在了前排,寸头草与东瓜皮同行,东瓜皮并不知道寸头草的任务,只是龙文交待有事相互配合。车在十一点准时发动。按照规定的路线,车一路颠簸前行,昼夜不停行驶,到了第二天夜晚十一点时,车已开到了河西省的东边市一荒无人烟的盘山公路时,车胎突然破了,停了下来。 东瓜皮手下的几个马仔突然称天气太热,成本增高,要求车上的每位乘客再缴纳壹佰元。在睡梦中被惊醒了的乘客个个愤愤不平,表露出不愿再出钱的意思。 东瓜皮凶相毕露,一个眼神,其中一个马仔拿出一根铁棒和一地尖刀,向一个叫得最凶的青年劈头盖脸地一阵乱打,欲将其按倒,青年被打得头破血流,再也不敢说话了,只得在车里抱头鼠窜,最后被逼无赖地摸出了壹佰元,乖乖地递给了东瓜皮。 其他乘客见状,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孤立无援,只好忍气吞声,不敢报警,极不情愿地出了钱,惊恐得自认倒梅。 车上的司机潜龙阴着脸,一声不吭,只顾开车,修车。半个小时后,车修好了,车上又恢复了平静,刺耳的喇叭声响彻了寂寂的盘山夜空,金龙客车径直向东城市进发。第二天早晨七点,大客车悄无声息地进了河东省东B城市,乘客们下了车,惊魂未定地各自寻梦去了。 司机把大客停在了平安车站的一个固定位置。跟着东瓜皮和几个黄毛马仔到了常住的金源酒店,又投入到与当地合伙寻找乘坐金龙包车的揽客广告宣传中。 寸头草按照龙哥的要求,也在附近的太阳神酒店住了下来,来接待他的是两个衣着时尚的青年。寸头草惊奇地发现其中一个与来时车上被打的那个青年一模一样自称强子,怎么会是他呢,难道头破血流瞬间就痊愈了,或者有其他情况,寸头草犯了嘀咕…… 当晚东瓜皮叫大家在金源酒店大吃一顿。酒桌上,东瓜皮首先敬了那个来接待他的强子三杯酒,并说出了修车是假,在车上是委曲求全假伴受伤者而演的一出苦肉计。 原来他们是窜通一气的,寸头草恍然大悟,“哈……哈……”大家一阵大笑。 “那你的伤?”寸头草不解地望着强子问。 “猪脑壳,全是假的,红墨水!”东瓜皮得意地笑了,而后就是一阵猜拳行令,直到晚上十二点东瓜皮一伙才悻悻然离去。 其实寸头草哪里知道强子还是龙文在B市的联络人之一,他曾在自己走投无路之时,雪中送炭的那位关键之人,也是老大的亲信,这次除了接待寸头草外,还喑中监视寸头草的一举一动,看来龙文还是对寸头草有点不放心,这缘于洪都娱乐中心童豪景与打手交锋一事中,寸头草作了调停人的原因。 ------------ 第五十八章轮椅上的罪恶(一) 童豪景回到派出所,憋着一肚子的气,呆在办公室里坐立不安,一只拽得紧紧的拳头在使尽地捶打着冷冷的玻璃桌面,似乎是浑身充满了牛劲无处使,急得心头发慌。 找到了刀疤脸跳河一案的新线索,童豪景心中又有了些兴奋点,他决心倾尽一切协助唐所长铲出刀疤脸这块社会毒瘤,但刀疤脸又在何处呢?他捋了捋最近的一些新发现。 几天前,寸头草喑中给童豪景发了信息,说他伤好了,童豪景深夜到人民医院去密见了他一面,收获不小,意外获取了座神的重要线索…… 童豪景思虑再三,他吸取了上一次教训,把自己下一步要做的工作全面向唐长安作了汇报,并征得了他的同意,作了周密安排。 座神是谁,是什么人给他一股恐怖力量让吸毒者谈虎色变?他有后台?有保 护伞?而且在吸毒者的圈子里都传得响当当的,座神就是一尊佛,说是公安内部有人供着的,公安局的诱饵,没人动得了他……抓获的几个混混都这样说,这个不寒而栗的消息,不得不引起童豪景三思。 今天又轮到童豪景值班了。 在童豪景离开值班室一会儿,自称刑警队一个电话打来问今天是谁值班,可茜毫无戒心地脱口而出道:“童豪景”,而后电话莫名其妙地断了。 上午九点,底楼值班室的墙上,贴了几幅扫黑除恶的宣传画,警察持抢扫毒的英雄的画面时时在提醒着童豪景一刻也不能放松警惕,他仿佛进入到了一个惊心动魄一个缉毒打斗现场。此时一个匿名举报电话打了进来:“西街好运茶楼有人赌博!” “你是谁?”童豪景急切地问。 “别管我是谁,你们究竟管不管?” “管,肯定管!”电话那头,“啪”的一声,电话断了,童豪景总觉这电话怪怪地,一种不祥的预感不知从何而来。 警情就是命令,童豪景快速携带放在值班室一角的装备紧急召集在所民警兰宫、吕桐、可茜和二位辅警,准备一举端掉这个赌博窝点。 童豪景开了一辆便车,嘴里在不停催促:“兄弟们,快点,抓赌!”。 唐所长听到童豪景急切的抓赌催促声,从楼上下来,一脸关切地问:“哪儿在赌?” “西街好运茶楼!”童豪景应道。 “西街好运茶楼?”唐长安眉头一皱,凝重的表情里有了一些不安。唐所长摆手示意童豪景等一等,神秘地把童豪景叫到一边,带着提醒语气低语道:“好运茶搂是个老大难问题,以往查处都是吃了夹生饭,这次要特别注意!” “有什么特别吗?”童豪景疑惑不解。 “老板有点特殊,是一个下肢瘫痪的无业人员!即使抓获现行,对抽头的老板也不好处理,以前有过几次,所里以开设赌场的罪名打击他,都因其下肢瘫痪而生活不能自理被看守所拒收,最后不得不采取取保候审措施予以释放!或许这就是被传得沸沸扬扬地说公安内部有李密的人的原因。”看得出唐长安有一丝担忧,他以一个老公安的经验提醒道。 “难道没有其他办法吗?”童豪景反问。 “这事局里都感到头痛!” “不可能就这样让他肆无忌惮地无法无天?” “正因如此,他就变本加厉,有些事情也不好说……” “那我们怎么办?” “目前只能采取以退为进的办法即撵散制止,以示我们尽责!” “这样行吗?”童豪景的眼神里明显表现不赞同。 “说实话,我也没有更好的方了,那条街的治安问题是前几任就留下来了,通过多次整治也不见好转!” 唐长安的一席话无意中给童豪景打击赌徒带来了一些不确定性,象是泼了一盆冷水。童豪景沉思片刻,扭头暗喑地瞥了一眼唐长安,心想这样的人不可能让他一直逍遥法外。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没有什么可怕的,童豪景倔强的性格又来了。 “我去看情况,车到山前必有路!”童豪景义无反顾,转身迈步洒脱上车的身影,足足地表现出一股让人敬佩的浩然正气,唐长安心里一热,心想厚生可畏,这个不一样的新生力量足可以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成绩来。 “注意安全!”唐长安顿生一股关爱之意。 童豪景按照平常处置赌博一类案件的预案,在车上做了简单安排后,匆匆地带着所里的民警往西街好运茶楼奔去。路上,童豪景密发了一条消息给赵敏丹,叫她二十分钟赶到西街,这一举动或许有着童豪景更深的用意…… 车刚到西街口,离好运茶楼还有一公里的地方,可茜突然尖叫起来:“前面,王能,他怎么会在这儿?” 透过车窗,童豪景看见王能悠闲地坐在一张椅子上,嘴上叼着烟,正在路口漫无目的地东张西望。 “肯定是他们的眼睛!这里是必经之路,王能这家伙就吃点看场子的赌家饭,常在多家茶馆里帮赌客放哨。”兰官对王能有一定了解,对上次花园街无故索要五十万的事记忆犹新。 “那把他们的眼睛给弄瞎了!”童豪景命令到。 车在拐角处停了下来,吕桐和一个辅警快速下车,悄无声息地接近了王能,一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牢牢地控制,并从嘴中获取了好运茶楼赌徒的基本情况,地点就在好运茶楼二楼的第一个包间里。 好运茶楼门前,一个坐着轮椅的男子摇着一把墨绿色的绸扇,满脸欣悦,一幅踌躇满志的样子在剔着牙,此人正是只有少数几人知道他外号座神的李密。李密坐在茶楼门口,很自然地就成了赌客们的第一道防线,暗号就是手中的折扇。 五年前,李密是个赫赫有名的个体运输户。常到河东省跑运输,挣了不少钱,却因交友不慎染上了毒瘾。一次在运输货物途中,毒瘾发作,车翻进沟里,李密的下肢被折断,成了残废人。由于吸毒耗费了大量钱财,没有经济来源的李密只得暗中笼络一批赌徒招赌抽头来供给自己吸毒,后又明目张胆地干起贩卖毒品的勾当,因其身残的特殊性,办案单位拿他没办法,成了抓了放,放了抓的恶性循环。这案件的特殊性成公安局的老大难问题。 其妻子平平无赖地成了他的助手。 十分钟后,童豪景来到好运茶楼所在的步行街口,利用李密不认识童豪景和可茜的情况,趁没引起李密的注意,童豪景和可茜一前一后,快步上前,眼看就要冲向茶楼的门口,却还是被警惕的李密发觉了,李密瞬间伸缩折扇三次,发出刺耳的三声“叭,叭,叭”响!向二楼包间里的赌客们发出了有危险的警报。 童豪景和可茜二人强行冲上了二楼转角的一间包房,门却砰然一声关了。二楼过道上,蜂拥而出的男女让童豪景、可茜二人堵不住。童豪景手上不自觉地挥舞着伸缩警棍,敲打在墙壁的木板上,大声吼道:“退后,退后,蹲下!蹲下!否则后果自负!” 赌徒们被镇住了。 兰官、吕桐和几个辅警也上来了,堵住了赌客们的去路。 转角的客房门关得死死的。童豪景大喊了三次,无人应答,情急之下,童豪景再一次表明身份,踹门而入。里面躲着三个半掩着脸的人,童豪景看清楚了,一个是穿着时尚的马绍康,另两位不认识,应该与李密有联系。 龙文的手下马绍康怎么和李密掺和在一起,难道他们之间也有交集…… 现场死一般寂静。 牌桌上,乱七八糟地摆放着几叠百元大钞和赌具,地上散落了一些零碎的百元大钞,童豪景安排可茜清点了现场,当即抓获赌徒十五人,清理暂扣赌资十万余元,叫马绍康等三人在暂扣现金清单上签字,马绍康却说自己未参与赌博,且现金数目少了五万元,他死活不签字。 楼下的李密大吵大闹,扰乱了童豪景的心智,在暂扣手续未完善时下楼去训斥李密。而这一疏忽,恰恰被马绍康发现了漏洞。 童豪景给唐所长作了汇报…… 电话那头,满脸阴郁的唐长安一脸苦笑,但还是禁不住暗夸这小子还真有能耐,嘴角一抽,有些激动:“赌徒多,我马上找一辆客车过来!” 马绍康斜斜地瘫坐在牌桌上,满脸焦急无法交差的样子哀叹道:“都怪他妈的坐神,还打了包票说不得出事,这下遭惨了!” 这个时候,马绍康心里却正得意,心想龙文交待自己的事情已完成了一半。 童豪景听到“坐神”二字,眼睛突然就亮起来了,斜睨地看着马绍康问: “坐神是谁?” “茶楼老板,轮椅上的那个!”气头上的马绍康毫无隐晦地埋怨道。 童豪景心中大喜,自己暗中寻找了好一阵的坐神原来是个坐在轮椅上的残迹人。 ------------ 第五十九章轮椅上的罪恶(二) 他吸毒吗?”童豪景追问。 “你得去问他!”马绍康突然有些警觉。 楼下,已围了一圈看热闹的群众。轮椅上的李密堵在茶楼门口,一脸蛮横无理地大吵大闹。助理平平手扶着微微移动的轮椅,也在李密背后帮腔。 “……我要吃饭……看你们把我怎样……” 此时,接到童豪景密发消息的赵敏丹已带着同事,按照约定时间赶到,她已向童豪景承诺,要把此次采访包装成偶然突遇的治安事件,重点是采访轮椅上的当事人李密开设赌场的行为。赵敏丹自然清楚童豪景的目的。 赵敏丹已敏锐地观察到了童豪景身边的可茜,可茜时不时接近童豪景的距离让她心中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不快。 一辆小客车停在了百米外的步行街口,唐长安来了,步子沉重又显得无力。 童豪景上前跟唐所长耳语了几句,唐长安表情严肃,微微点头,童豪景命令民警将一阵乱嚎的李密强行抬上车。可茜不离童豪景左右,俨然就是童豪景的保镖,不让童豪景受到任何伤害。 李密闹得更凶了,“……我要吃饭……我要吃饭,看你们把我怎样……” 赵敏丹早已准备好了拍摄取景的角度,与摄像助理二人从人群中跑了出来,正好把李密蛮横无理、大吵大闹抗拒民警查禁赌博的一幕记录得清清楚楚。 镜头里,民警们抓捕李密的动作略略有点大。怕出事被炒作的唐长安看到赵记者在摄像,心中一下子就来气了,板着阴郁的脸怒视着赵敏丹。 “赵记者怎么也来了,莫非又是来挑刺的?”唐长安脑中突然闪现出一年前寸头草的小孩户口一事被记者暴光后产生的轩然大波的事,记者的能量太大了,似乎让唐长安到了谈虎色变的地步。 “正巧碰上,我们尊重事实!”赵记者脸上并没有生气的意思,她扭头把话筒递在平平的嘴边问道:“今天是怎么回事?有多少人参与赌博?” “我们要吃饭……我们要吃饭……”助手平平并不领情,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撒泼似地去抓话筒,被眼疾手快的童豪景挡在了身外。赵敏丹趁机取了几个车上赌徒的镜头,暗中向童豪景递了一个眼色,便扛着摄像机离开了城西步行街。 唐长安看见赵敏丹离去的背影,心里的一股气还未消散,猛然间,他意识到赵敏丹的出现并不是巧合,而是一种有预谋的精心设计,而让赵敏丹把握时机的人又是谁呢?莫非又是眼前之人搞的鬼,唐长安瞅了瞅正在抓赌现场指挥的童豪景,不免又气又好笑。 “小伙肚子里的坏水还不少!”唐长安嘴上叽咕了几句,但心里却喑自高兴,这个童豪景肚子里有点“默水”,做了自己不敢想不敢做的事。 在赵敏丹离开时,她仍不忘狠狠地盯了可茜一眼,这一幕正巧不巧地被可茜看见了,她禁不住向童豪景问道:“这女记者怎么怪怪的?” 童豪景没答话而是转而望着唐长安说:“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怕什么?”童豪景无头无尾说了一句,象是给有点心神不宁的唐长安打气。 “也是,正常查禁赌博有什么好怕的!”唐长安也来了精神,给自己壮了壮胆,只是对记者的突然来访心有余悸,这事要是处理不好,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如果高局长知道了,说不定又是被挨批的份。不知怎么的,唐长安觉得与高局长的距离很近,自己一遇到重大问题,就习惯向高局长汇报。 想到这里,他又拿出手机,在一个僻静的地方警慎地给高局长打电话汇报此案可能又会遇到的问题:“社会新闻暴光和看守所拒收的尴尬” 高局长一听,并没拒绝,而是坚决果断地表态:“明天由胡副局长召集禁毒、刑侦、看守等单位开会研究,坚决打击,绝不手软,我要亲自参加!” 这样的结果,是唐长安希望得到的。高维民的言行恰恰印证了自己对高局长人格和魅力的判断。 唐长安信心百倍,让童豪景全力主办此案。案件进展顺利,唯有一个问题让童豪景感到不正常,被抓获的马绍康拒绝在暂扣的赌资等物品清单上签字,这是他没遇到过的。没想到这事后来成了他被举报的导火索。 当日,童豪景征求唐长安意见时,唐长安无耐地摇头道:“把李密、马绍康等人询问完笔录后留置24小时,等研究后再看结果。” 没有得到确切的肯定,童豪景心里有些茫然,一种不快的表情跃然于脸上。 童豪景审讯了李密的情况——李密承认开茶馆,偶尔聚赌,几年前吸过毒,但现在不吸了,原因是自己得了一种怪病,不能粘毒,否则有生命危险,对贩毒一事失口否认。 他还一个劲地坚称家里有大量药品作证。 在其手机里还发现了一个神秘的手机号码联系的记录,而手机号码却不是实名登记。问号码是谁的,李密却拒不说出号码之人。 童豪景想着李密,马绍康的嚣张样,巴不得立即将其关进看守所,而现在仍就有可能面临同样的问题让唐长安作出了与往常一样的决定。 童豪景极不情愿地听取了唐所长的意见,在办公室里生着闷气,把桌上的资料袋弄得叭叭地响,整个派出所都听得见,很显然童豪景在发泄心中的不满。 下午下班,满肚子怨气的童豪景回到寝室,和衣躺在床上,一个快递小哥模样的人送来了一个包裹, “是童豪景吗?” 童豪景转头看了一下,点了点头。 包裏从窗外塞了进来,送物之人没留下任何信息就走了。 童豪景毫无防范地把包裹捏了一下,里面一个厚厚的牛皮纸包着一件东西,看似自己前几天在京东网上购的刑侦书籍。此时,电话来了,童豪景一看是唐长安的,他哼了一声把牛皮袋放在一边,又倒在床上矇头睡觉。 第二天在局法制办公室。 童豪景将案件办理中遇到的法律问题和难点一一罗列出来,并作了详细汇报。唐长安表达出了派出所对李密多次开设赌场抽头被查处而后都是被取保候审,最终不了了之的无赖和担忧,他建议这次坚绝不能再采取取保的措施,否则又会是前功尽弃,遭百姓唾骂。 钱福大队从赌博犯罪取证上作了指导性发言,但在对坐神的打击处理上他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李密一伙在西街的赌博不是一天两天了,派出所经常去查处,不但没起到效果,反而有越演越烈之势,形成了抓了放,放了抓的恶性循环,想必定有原因!”钱福提出这些意见和看法,是其副手贾参加班为其整理出来的资料,因为这次他面对的是局长,生怕露露馅,可谓准备充分。 禁毒队的杜策却沉默不语。 看守所所长发表意见:“要收,局领导必须签字!”所长已对李密的情况了如指掌,他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完全没生活自理能力的人,不符合收押条件。 唐长安听了钱福的话后再一次发言:“钱大队,你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我们查处不力,还是我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得拿出证据来!”唐长安的话火药味十足,明显被激怒了。 “我不是那意思!”钱福解释道。 胡副局长发言了,他的话与钱福的话如出一辙:“西街的赌博的确如钱福所说,成了抓了放,放了又抓的死胡同,但关键一点就是残疾生活不能自理的犯罪嫌疑人关不进看守所!” 高局长听出了唐长安关于童豪景抓获李密后的担忧,他在一旁深思熟虑,对于李密的犯罪行为,他知道不仅仅是有关赌博的,还有涉 毒的,这是杜策告诉他的,但在这个关键的时刻,钱福、胡远成却一个“毒”字没提,反倒在指责唐长安的查处不力,明的是落井下石。 轮到高维民最后发言了:“西街好运茶楼长期招赌可恨,就因李密是残疾人双下肢瘫痪的原因,长期得不到有效查处让周围百姓怨声载道,这反应出我们的一些同志受一些框框的拘束,存在人为因素,怕承担责任,因此出现了让基层办案单位为难的事,从而让李密变本加厉,更加嚣张。” 没想到高局长话锋一转,“这次不得以可能又要让大家失望了,可我的竟见仍是办理取保候审。” 说到此的时侯,高局长刻意地观察了童豪景、唐长安的表情,他发现二人的脸色明显发生了变化,由兴奋的红润变成了愤闷的铁青,有点敢怒不敢言。 杜策埋头细听,时不时默许点头。 “又放了?他还在贩毒呢!”童豪景的语调高了起来,故意露点李密的罪恶,他这样说,童豪景心中是有底气的。 难道我们新来的局长也没办法,奈何不了他?或者是……一种更坏的想法在童豪景心理不受控制地滋长。 “对,取保,但证据材料一定要弄扎实!”高维民说话坚定有力却没有直面回应李密贩毒之事,这事高局长是装着没听见,还是故意翻篇,童豪景没弄明白。 “人都放了,弄材料还有什么用?”童豪景嘀咕,心里堵着一股不服气的劲,想站起来,被唐长安摁了下去。 ------------ 第六十章轮椅上的罪恶(三) 唐长安听到高局长最后一句话,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联系到前段时间召开的绝密禁毒工作会,再加上禁毒大队的杜策位列其中,莫非高局长另有意图?这一层意思,唐长安绝对能想到,但就怕的是童豪景胡思乱想,弄出点动静来,打乱了高局长的布局。 高局长却一点也不担忧,他看到了童豪景近段时间以来所做的事恰恰融合到了自己思路上,他看似没有重点地旁敲侧击,却无形中起到掩盖了高维民的暗中查毒行动。 童豪景一直在追查棠都河失踪的刀疤脸,这也恰恰与他的行动方向一致。 不动声色的钱福暗喜,心想新来的局长也不过如此。然而他的想法未免太过简单、幼稚,这是受自己一贯被骄纵惯坏了的原因,他仍就做着自己的美梦。 香港某地的古董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花戈向古董商人承诺的宋代瓷器还没到手。他的目的是急需巨额资金,以争得何远明许诺的那块丰水宝地。 老大已催促了两次了,而自己的计划正在一步一步地实施,现在已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董其兰的生日马上就要到了。 就在大家讨论激烈时,高局长的电话响了,是市纪监委打来的,他愣了一下,起身出了会议室,大约十分钟后,高维民又进来了,脸色有了微微的变化,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大家没有什么意见,今天的会就开到此,散会!” 大家散了,各自回了办公室,胡远成却在办公室里郁郁寡欢,今天在会上,高局长明的就是指自己没有担当精神,不敢做出决断,让下官为难。 高维民办公室里,来了两位挂着吊牌的纪监委的调查人员。 一封匿名举报信指向童豪景在二天前抓赌时暗中私藏了五万元赌资,叫局里派人将童豪景带去问话。 童豪景与唐长安刚走出公安局办公楼,童豪景就接到了高局长的电话说到他办公室一趟,他并没多想,向唐长安打了招呼,转身跑步到了局长办公室。 “小童,这次你们去抓赌带执法记录仪沒?”高维民没有左右而言他,而是直接进入主题,因为他认为童豪景应该不会是那样的人。现在的执法应该是很严密的,执法记录仪几乎可以还原整个过程。 “这个,忘带了的!怎么有什么问题吗?”童豪景差点被弄懵了。 “你看这个漏洞,就是给坏人创造了可趁之机,沒做什么违法的事吧?” 童豪景被问得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不解地看着高维民,半响才说出话来:“没、没有,绝对沒有,同去的其他几个民警可以作证!”童豪景很激动地站起身来,脸涨得通红,他极力要证实自己的清白。 “有人说你私藏了伍万元赌资,有这回事没?” “什么,赌资,没有,绝对没有,一定是诬告陷害!”童豪景脸色铁青,一个劲地否定道。他想起了当时抓赌时,现场混乱,对赌资、工具暂扣手绪简单,没有明细,这是自己工作经验不足的后遗症。 “怪我,走得匆忙,疏忽了!”童豪景后悔。 “那就好,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刚才纪监委接到举报,叫你去问话,事实求是,局党委一定会为你作主,还你一个清白的!” 隔壁办公室进来了两个人,向高局长致了意,而后带走了童豪景,三人在其下电梯时,恰巧碰到了要外出的刑警大队的钱福,童豪景与其眼光交汇的那瞬,钱福冷冷的目光里,带着一丝幸灾乐祸,微微皱起眼纹里露出胜利者的奸笑,而童豪景的头始终是不屑地昂着,傲骨神气,他相信这种无中生有的栽脏一定会有大白的一天。 纪监委留置室。纪检人员正问着童豪景话。 “西街好运茶楼查扣的赌资究竟是多少?” “十万左右,具体数清单上有!” “清单上怎么没赌徒签字,见证人都是你们的人(辅警)” “这个,我没想那么,是经验不足!” “现场有录像没?” “走得急,忘了带执法记录仪!” “现场的赌博人员说有十五万多,而清单上才十万,怎么解释?” “是马绍康说的,你们信他?他乱说!” “证据呢?” “你问同去的民警!” “这个……” “还有你寝室里一叠五万现金是怎么回事?” “不会吧,绝对没有!” 纪检出示现场照片。 “哦,我明白了,一定是有人陷害我!” “证据呢? “没有,你们去查呀!”” …… 随着纪监委调查的深入和公安局督查找到的快递哥送物的相关证据的出现,第四天下午真相就出来了——童豪景抓赌的那天,马绍康故意不签字,就已经为举报童豪景埋下伏笔和隐患。得知消息的龙文更是暴跳如雷,他给钱福打电话说童豪景死死地盯着他不放,发誓非要治这个处处与自己作对的童豪景于死地不可。 钱福没作声便挂了电话,于是便策划了利用送快递的方式藏了伍万元到他单身宿舍并写了一封匿名举报信的诡秘行动。而假扮快递小哥的行为恰恰被派所的内部监控拍了下来,调查人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找到了假扮快递的小哥,最终真相大白。 童豪景没事的消息传到了高局长耳朵里,得知是龙文一伙搞的鬼,而源头就是马总拒绝签字的那份材料。他强压住心头之火,亲自将童豪景接回,作了一番安慰,发誓定将龙文一伙绳之以法,但目前还不是时侯,叫童豪景暂时忍一忍。 童豪景已感知到了高局长的良苦用心和行事风格。眼前就是一座山,是他遮风挡雨的不偏不倚的值得信赖的港湾,也许就是一种正义,一种信任,一种默契拉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他将寸头草潜入龙文一伙的绝密告诉了高局长。 高局长一听,欣喜若狂。他思虑片刻,突然给纪监委打了电话…… 以后几天童豪景再也没了消息,局里上下猜测童豪景正在接受纪监委的调查。 在所的唐长安不安地给童豪景打了几次电话,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唐长安预感到童豪景出事了,他考虑再三,愧疚地向公安局政治处主任写了一封辞职信,以示自己在此事上存在不可推卸的责任,但吴主任却迟迟没有回音。 一栋二十层高楼矗立在西街好运茶楼外五十米远步行街口。禁毒大队的杜策带着队员亚东正在第十层的三号房里用高倍望远镜和摄像机在昼夜不停地监视着好运茶楼的一举一动。 又被取保的李密坐在轮椅上,象一个门神一样,手里拿着那把时而张开时而收缩的折扇,似乎没有了任何畏惧,在好运茶楼门口悠闲地等待着来拿货交易的幽灵。 今天在好运茶楼二楼的阳台上,杜策的望远镜里已是第五个吸贩毒人员在李密手里接过毒品离去。这样的诡密行动,已持续到了第七天,晚上十一点多钟,李密的妻子平平突然从茶楼里偷偷地溜出来,带了一个肩包,坐了一辆125摩托,径直往城外的路口开去。 西街步行街口,王重阳定点守候也坚持了一个星期,得到杜策发来的信息,立即与队里的小张发动了一辆不起眼的大众桑塔纳轿车紧跟在了后面。 “离她远一点!车速不要太快!”王重阳和小张略略有点紧张地相互提醒道。 摩托车在城西环城路绕了一圈,上了去临市的老公路,平平并没有发现后面有什么异常,一个小时后,在临市车站后的一幢别墅下了车,进了一家独院,一只狼狗叫得喉咙都嘶哑了。 “这就是坐神获得毒品的地方吗,我就说嘛,这个缺胳膊少腿的不可能在本地完成交易,没有其他帮手,他不可能独自完成这样的活动。”小张一副老道神算自满的样子逗乐了王重阳。 “这还用你说,事后诸葛!”王重阳不以为然。 大约二十分钟后,平平从独院里出来,又上了那辆摩托车,反方向往临市的环城路,绕道从乡间小路方向越过临市,回到棠都。 王重阳把情况告诉了杜策。 杜策利用偶尔休息的时间,正在墙上的一块画板上画着吸贩毒人员的联终关系图和活动时间。经过一个月的缜密观察,杜策发现李密及助手平平有着极强的反侦察能力,到他那儿的吸毒男女并不多,约有十一人,名单已基本清晰。根据时间推算,这十一人一般一星期来一次,而平平到临市一般是一个月一次,时间都不固定。 在开展这次密秘监视活动前,高局长特意嘱咐杜策,观察城西劳务公司的龙文一伙是否与李密有紧密联系,这让杜策感到非常吃惊,一个局长知道的比他一个禁毒副大队长知道的还多。杜策感到唯有把这次的扫毒行动做到万无一失,方能对得起高局长的信任。 杜策发现,在棠都市境内,李密与龙文一伙交集并不多,偶尔一两次聚赌裹在了一起。但在毒品零包买卖时,在好运茶楼里却从没看见龙文及其一伙的身影,却在不远处恍惚看见了钱福的人,看来龙文不仅是自成一体,李密一伙吸贩毒还与钱福有关,只是关系并未确认罢了。 ------------ 第六十一章慰问活动 外港某地的古董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花戈向古董商人承诺的宋代瓷器还没到手,心急如焚。 何道明亮出的那块了风水宝地的底线就是资金要到位,不能再象以前那样空手套白狼,现在市里的那块xx地眼看就要亮出来开展招投标了,要从众多的竞争者中脱颖而出,现在关键是急需巨额资金。 花戈已催促两次了,而阿伍说他的计划正在一步一步地实施,现在已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那就是等时间。 一个上午,政治处吴德安按照高维民的指示,只身一人驾车到了城西地界,暗中叫了暂末露面的城西所童豪景带路,秘密到钱福母亲家去开展慰问活动。 高维民新到棠都后,不仅在整治治安乱点,维护社会治安稳定,打击毒品犯罪等方面有起色,在从优待警方面也做得有声有色,为干警家属送去生日祝福就是暖警活之一。 董其兰的生日马上就要到了。 城西XX小区,董其兰到菜市买了菜回到小区门口,吴德安与童豪景紧跟其后。 “大妈,请问董其兰老人住几楼?”吴德安问。 “你们是……”大妈回仔细打量了一下来的两人。 “我们是公安局的,你的生日要到了,我们代表公安局来看望你的!”吴德安急忙回答。 “哦,是这样……太谢谢你们了!” “这没什么,这是我们公安局从优待警的新举措!谢谢你培养了一个优秀的儿子!” 董其兰走在前,热情把吴德安,童豪景二人引进到四楼的405房。 吴德安用一个信封装了五百元递给董其兰,随后很自然随和地与其拉起了家常。 “董妈妈,身体还好吧?” “好着呢!” “晚上睡眠怎么样?” “唉,年龄大了,睡的时间不长,常常是半夜就睡不着了!这段时间,半夜家里老实有响动,儿子说是老鼠!可恶的老鼠,可我出来看,没有发现任何老鼠的踪迹,儿子也在屋子里翻箱倒柜,也没找到什么!” …… “董妈妈,你家有几个儿子?” 董其兰愣了一下,迟疑的动作很明显。 “就一个儿子,唉,这个儿子小时侯命苦,是我和老伴捡养的,不过儿子还争气,从小读书成绩很好,后来考上了中国刑警学院,毕业后分配到棠都刑警队,工作很敬业。他是一个很孝顺的孩子,自从老伴走了后,只要他在家,每天早晨都要为我去买稀饭和小笼包子……” “那现在呢?”童豪景突然问。 “现在……现在可能是工作太忙了吧,每天都走得很早,我理解儿子的工作性质!” “儿子是在哪儿捡的?”吴德安又问。 “唉,说来话长,都几十年了!”董其兰不想提起的尘封往事,被吴德安一问,她的思绪又回到了三十年前。其实在董其兰心里很不愿提起此事,因为她曾经发过誓,一定要给儿子一个完整幸福的家的感觉。 三十年前,河西省火车站,一个寒夜。 董其兰与老伴从外巷回棠都定居。刚从地下通道一出站,在一铁栅栏拐角处的一草丛里,一个花被棉衣裹着一个婴儿,婴儿脸色紫青,眼睛迷着,并没有发出声音,只有小嘴微微动了几下。 董其兰看见了道:“好可怜啊,谁这么狠心丢下这个娃!” 董其兰喜欢小孩,但因自身原因未能生育,一个小孩出现,让她不免动了母爱之心,她看了看丈夫的眼神,二人默契地达成了一致,丈夫同意了。 董其兰把婴儿抱在怀里,和丈夫没回立即闾棠都,而是立即到河西省儿童医院,为其做了全面体检。医生告诉董其兰,婴儿非常健康,只是有点受凉了。董其兰夫妇高高兴兴连夜回到了棠都,彻底为婴儿清洗一翻。 就在董其兰为其换花棉被时,从一个缝制的小口袋里,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歪歪斜斜地写了几个字——“养不活,留下一个,八九年十月十日生,望收养!”董其兰傻了眼,字条是何意?没留下遗弃之人的任何信息。 婴儿躺在床上,有些活跃呀呀学语,双脚在用力乱蹬,看起来确实逗人喜爱,董其兰暗暗发誓,一定要给这个可爱的婴儿创造一个最好的环境,自己要当世界上最伟大的人妈妈,让这个小孩茁壮成长,把他培养成人。 董其兰为其取名钱福。不出所料,钱福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学习成绩优秀,考上了中国刑警学院,成了一名刑警。 钱福是捡来的,董其兰保守了这个秘密三十年,直到现在,钱福本人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钱福是你的骄傲吧!” “嗯,你们说得好,还是领导们的关照!儿子这段时间心神不定的,一些事情好象忘了,记不起来了,特别是一些生活习惯,晚上看电视,哦,好象是什么录像,视频之类的看得很晚,他完全象变了一个人似的,唉,也许是工作太忙了吧,哦,也许跟上次出了车祸有关,他的头部受了伤!” “他的伤不是好了吗?” “好是好了,但就是记忆差了,脾气变得暴躁了!”董其兰说话时,眼里闪过一丝忧伤,眼眸有些湿润,她是在强力控制住自己的情感,不让在吴德安面前显露,而这故意掩饰的动作恰被童豪景看在眼里。 “怎么暴躁?”吴德安追问。 “我,我……”董其兰很想把上次几个蒙面人撞进屋的事说给吴德安听,但儿子有交待,那事自己会处理,不能向任何人提起,否则儿子就有生命危险。这事董其兰遵照儿子的意思,从末向外人提起。 吴德安见董其兰为难的样子,也就没追问。 “儿子住哪儿?” “最里面一间!” “能打开我们看一下吗?” “关了的,没钥匙!” “平常都这样吗?” “以往都不关门,不知为什么,自出了车祸后,他就变了,门随时都关着!” “哦,是这样?!” 站在一旁的童豪景一直没说话,不过在吴德安与董其兰交谈时,他除了观察董其兰的神色之外,他的注意力突然转向了一本放在茶机上画册和一个钱福的从警时的黑白照片。 童豪景仔细端详了一下,图片里的小伙子,年轻英俊有朝气,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美男。旁边放着一本崭新的古董瓷器画册,童豪景翻了翻,一股浓浓的书报味散发出来,很明显是新买的。 “他喜欢古董?”童豪景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吴德安听在耳里,董其兰不知是听力弱的问题,还是故意没听着,她并没有回答。 大约半个小时,吴德安向童豪景使了一个眼色,童豪景摇头。二人告辞离开了XX小区。 回所的路上。 “吴主任,董妈妈好象有什么事?她没有向我们说出来,她们家一定发生了什么事?!”童豪景一脸惊异地望着吴德安问。 “是吗!”吴德安沉稳地笑了笑而后又说:“今天之事,是高局长特意安排的,不能向任何人提起。我这就回局里向高局长汇报,注意!高局长说了,这段时间,你也不要露面,局长另有安排!” “记住了!” 童豪景心潮澎湃,心想高局长还惦记着自己的,这次定有重要的担子让自己挑吧! 晚上,钱福下班回到家里,手上提了一个包装箱,董其兰看见了问道:“提的什么呀?” “小东西!”钱福头也回便把箱子提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母亲董其兰在门外突然向钱福提起了公安局来人慰问之事。钱福象发了疯似的开门冲了出来,一幅紧张的样子,脸色难看得差点把董其兰吓一跳。 “什么,公安局来了人的,来干什么?是哪些人呢” “没什么,政治处的吴主任送了伍佰元慰问金来!另外一个年轻的我不认识,说什么叫警……唉,记不倒了,年龄大了,记不住了!”董其兰有些遗憾地说。 “没问其他的?” “没有!” 钱福惶恐的心这才稍稍平静了下来。不过局里突然派人到家里,虽说是慰问,以往是没有过,这次新来局长考虑周到,但也不至于首先就走自己的门家吧!钱福这样想着,心里预感到事情迟早要暴露,他不自觉地想加快进度,好早一点结束这个提心吊胆的风险一活。 “妈,你看还有几天就是你的生日,那时人多,你的瓷瓶还容易被别人看见,不如现在就交给我保管或更稳妥一些!” “不急!不急!”董其兰要紧不慢回答的语气让钱福气得咬牙切齿。 钱福强压住心头的怒火,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心里安慰自己道:“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找到宝物要紧!” 回所的路上。 “吴主任,董妈妈好象有什么事?她没有向我们说出来,她们家一定发生了什么事?!”童豪景一脸惊异地望着吴德安问。 “是吗!”吴德安沉稳地笑了笑而后又说:“今天之事,是高局长特意安排的,不能向任何人提起。 其实钱福对母亲曾拿出来的古董瓷器,已有些眉目线索,只是他不敢强行打开母亲的房门,揭开那个锁得严严实实的木箱子。因为他有一个莫名其妙的预感,不知是面前的这个老人或者是其他的,一种人的本能良知让他确实下不了狠手。 而现在老大催得紧,时间紧迫,他不得以有了另外的想法。 ------------ 第六十二章洪都现象 城西改造拆迁进入了如火如荼的关健时期,而拆迁和改造却越来越有难度。城西开发时限象紧箍咒一样不时地敲打着何长明的脑门,随着时间的渐渐逼近,他有些心急,多次到城西地界巡查,催办进度。 西街片区出了状况,几家住户连体住户在房屋赔偿时久久没达成协议。何长明带着开发办尹主任,公安局副局长胡远成,房产开发公司唐发发等又绕着西街片区视查了一圈,而后回到了市府办公室,立即召开了西街拆迁工程推进会。 何长明强调,加快西街片区拆迁进度是棠都市经济建设发展的重要部份,大家要齐心协力,上下一盘棋。要给开发商唐发发创造宽松安全环镜。 在谈到赔偿时,他要求各部门要把政策吃透,尽最大限度为拆迁户争取利益,但也要坚决反对蛮天要价,不按政策法律办事的不合理要求。 会上屏气凝神听得最为精细的唐发发首先发言:“遇到阻拦是我们最头痛的事,如果不把此问题解决,我们无法保证工期!”唐发发的脸抽动了两下,脸上的褶皱疤痕由于心急变得隐隐可见。 唐发发一脸难色被何长明看在眼里。他转而看了看坐在对面的胡远成:“有胡局长在,你还怕什么?不过我提醒一句,多做思想工作,依法办事,不能给我搞出事情来!” 大家面面相觑。 胡副局长在何长明面前从来不敢说半个不字,他首先表态:“按何领导指示办!” 其他几个局行领导相继表态全力支持。 会后,人都散了,开发公司老总唐发发独自一人到了何长明办公室,笑眯眯地奉迎道:“何领导今天好有魄力,一声令下,全市的旧城改造完成指日可待!” 何长明一看,猜测唐发发十之八九是来要钱的,这已是N次来要求拨款的。 “唐总,有事吗?”何长明关切地问。 “没、没别的,这几天银行贷款催得紧,我手上的资金又全押在了棠都河坝工程上,你看能不能先行拨付叁仟万工程款,以解燃眉之急?” 何长明沉吟片刻道:“难道你唐总这点办法都没有?让你的那些朋友随便凑一点,不就解决了吗!哦,对了,银行的钱,赶紧还,上面是我签的字啊!” “哪些朋友?!”唐发发脸色发怵,额上不自然地冒虚汗,心想莫非何长明知道些什么,但细想又不可能,自己的事情从来没在棠都市露个馅,但对还银行的钱只字未提。 唐总记得,来棠都市带来的五个亿投资搞开发,实际投入不到两仟万,而其余的就是靠开发的地皮作抵押在银行贷的款,这些都是在有人帮助下完成的。 “不要开玩笑哟!”唐发发又镇定了下来,一脸渴求的眼神望着何长明。 “这样子,按照我原来说的,再批一块虎山坳口荒地给你,限时按要求开发,资金问题自己想办法,关键是我要见到实实在在的钱,见到投资,怎么样?” 唐发发思虑片刻,脸笑了。 “别高兴太早,有几家公司都在观望,这块地还是要公开招投标的……” “你看,你这个分管经济的领导就是会算,我们跑路的那敢不从呢,容我考虑一下怎么样!” 此时何长明电话响了。他摆了摆手,意思是有事改天再谈了。 唐发发出了办公室,心里乐滋滋的,想到何长明抛出的那块地,毋庸置疑,极具开发价值,这简直就是让自己捡到一块肥肉,但现在资金是个问题,必须走在前面。这是唐发发在最近一段时间绞尽脑汁筹划的一件大事,那就是筹钱。也许是该自己出手的时侯了,这个时候,他脑中想着由龙文秘派出去的寸头草应该有消息了,而阿伍的活动也该起作用了…… 唐发发秘发了一条信息给阿伍:“要货!” 阿伍回复:“等两个星期,一切按计划进行!” 晚上,唐发发异常兴奋,约了何长明,胡远成以及开发办的几位在池水海鲜酒楼吃饭。 晚宴上,唐发发什么也没谈,唯有一个问题就是当着何长明的面,毫不避讳地指责高维民局长对拆迁工作是阳奉阴违,让自己工作不好开展。这个意见本来想在会上发言,但确实又不好开口,现在吃了点老人头,唐发发就无所顾忌了。 何长明抿了一口酒,盯了一眼唐总,略带指责地说:“这些话不能乱说!” “怕什么,有何领导在!”唐发发随意地说。 “你把我何长明看成什么人!我、我又不能一手遮天!记住,这话以后不能说了!”何长明脸色阴沉了下来,很不高兴地看了一眼唐发发。 “对不起,酒话!”唐总赶紧改口。 胡副局长一言不发,甚至觉自己根本就没资格,只有听话的份,不过在这种场合,他们能当着一个公安副局长说局长的坏话,说明他们没把自己当外人。胡副局长找到了心理平衡点,不免有些心安理得,主动依次地敬了何长明、唐发发等几人的酒。 当晚唐发发似乎又喝醉了,不经意间又向胡副局长问起了梅婷雨的近况…… 胡副局长一脸尴尬地搪塞了好一阵,他只知道梅总被何东省东城市公安局经侦支队带回后,因传销被判了六年,具体在哪个监狱服刑不清楚,弄得自罚三杯向唐发发道歉,唐总桌间还交待了一个任务给他——务必弄清梅总下落。 胡远成满肚子的怨气看了看唐总,但又不敢发作,表面笑脸应诺,坚绝完成任务。 何长明似醉非醉地没听清楚是什么事,嘴里命令式地嘟哝道:“胡局长,唐总的事就是大事,关乎我市经济大计,你要给我保护好,你要知道,高局长又在这呆不了多久!” “那是!那是!绝对服从命令,听从指挥!”胡远成被何长明的话给吸引住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听何长明的意思,自己还有上升空间…… 其实胡远成在何长明面前是唯命是从,没有何长明,就没有他这个副局长,他是怀着一种感恩之心才对何长明产生的一种敬重之情,今天何长明的一席话,自己原有的一些积极向上的激情又被点燃了。 当晚,唐发发兴致正浓,非要劝着大家到洪都娱城喝茶醒酒。胡远成向唐总递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要看何长明的意思,唐总挨近何长明,拍了拍他的肩膀,连拉带推地往外走,何长明借着酒意,扯扯笨笨地,脚却不自觉地往洪都方向移动。站在旁边的几个领导默不作声,都睁着眼看着何长明的动向。 一会儿,一辆宝马轿车停在了唐总面前。驾驶员探出头来问:“现在走吗?那边已准备好了!” “马上过去!” “走,上车!” 何长明虚踩一脚,差一点跌倒,一头扎进了宝马车的后坐。胡远成自告奋勇坐上副驾驶说:“我来保驾护航,坐前面!” “说得好,今晚的安全就靠你了!”说完大家一阵哈哈大笑,唐总和其他几位也紧跟着上了车。 十分钟后,车到了洪都娱城的地下车库,唐总引着何长明,胡远成等从一个秘密通道进了一个装修豪华的大包间。 屋子里,灯光闪烁,震耳欲聋的音箱里正在唱着一首粗犷苍凉的刀朗歌曲。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正在旋转不停的镭射灯下吃力地在电脑显示频上勾选着时尚歌曲,此人正是成大实业老总肖光,洪都娱乐的实际控制人,他是得到唐总的电话后火急火燎地赶过来的。 肖总经营洪都的策略是特意打造这么一个绝密的包房,平常只有几个信得过常客才能进得去,这也是洪都能够撑过三年的决窍之一。 看着唐总带着几个熟客进来了。肖光连忙起身,握住何长明的手奉迎道:“领导光临,荣幸!” “这种场合,不能乱喊!”何长明警惕地左右看了看,生怕出什么漏子,看来是对肖光说的话有顾虑。 就在这时,美姐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肖总,警察来了!” “什么,警察来了?”何长明差点吓了一跳,惊恐地直视着身边的唐发发。 肖总赶紧过来,瞪着一脸惊慌的美姐,训斥道:“慌什么慌,招呼都不打一声,莫非他们飞得进来吗?没礼术!”肖总有绝对的把握,这里是一个绝密之处,就连派出所的唐长安也不知情,因为这个房间是洪都建好后暗中改建的。 “肖总,派出所的唐所长带着民警在外面例行检查,幸好我们的服务生反应快,打了招呼,那几个开生日派对吸毒男女有所收敛,要不然后果严重!” “什么,唐长安来了?!”肖光觉得有点意外,这个唐长安越来越压不住了,他早就有意想在胡局长面前告他的状,以解他的心头之恨。 “胡哥,你得管好你的部下,否则我也不管了哟!”肖光在胡远成面前也没给他好的脸色,看来二人的关系似乎是有点劣痕,漏水见底了,他说的“不管了”应该是要整点大事出来才解心头之恨。 肖光正欲拿出手机给唐长安打电话,却被胡远成按住了。 “肖总,消消气,非常时期,现在不比当年了,得学会忍一忍,不能太高调了,要学会夹着尾巴做人!” “怎么,我肖光还怕他,自己的屁股都没擦干净还来管我们……”肖光口无遮拦地在胡远成面前说了一通气话。胡远成一脸苦笑地望了肖光一眼道:“肖总,话不要说那么难听嘛!”其实胡远成心里也紧了一下,不知不觉地好象与自己对上了号,心想这个肖老狐狸,随时想要拿他手上的一颗定时炸弹来威胁自己,看来要时时小心,不得不防。 气头上的肖光还想说两句,旁边的何长明正敞开喉咙施展他的歌喉,好似要把自己失去的青春年华夺回来的阵式把他给镇住。 何长明唱了几首歌,酒已醒得差不多了,再加上受了一下惊吓,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唐总,这种地方不该来,我们有规定,胡局长,以后这种地方要管严一点!”何长明突然象变了一个人似的,俨然象在台上一本正经地强调讲话。唐总似笑非笑地看着何长明起身离去的身影,而胡远成依旧是那句话:“是,坚绝按照你的指示办!” 唐长安的偶然出现,搅乱了大家的兴致,何长明一走,大家也就各自轻松地散了,洪都娱城依旧是摇滚震耳,歌舞升平。 时间已到了晚上十二点。 下半夜的街道,已没了几个人。胡远成的酒意已彻底褪去。大脑象分了层似的,异常清醒。儿子突然从国外打电话回来,汇报了学习情况,成绩优秀。他心头一热,作为一个父亲,有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子,心里满满是幸福和感动。然而不知怎么的,最近一段时间,自己老实做恶梦,梦到做错了事,已故的父母拿着戒尺叫自已跪下,让自己发誓要改过自新,从头做起。看到梦中的老父老母老泪纵横、语重心长地告诫,而自己却是无动于衷,任性地拂袖而去,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样子。回往这些年来所做的一些事,接触的一些人,自己又是多么地可笑无耻。 他不知道以后将如何面对儿子,如何跟他讲做人的道理,因为一失足,成千古恨,肖光手上的一样东西,无时不刻不在威胁着自己,一旦暴露,自己将万劫不复,而自己又没有勇气正确面对,以难为难,就此沉沦下去。所以他觉得自己已不佩做一个正直的父亲了。 最近,胡远成明显感觉到了局里的一些动向,一些重大行动有故意不让自己知晓或参与,他不知道这会不会是局长的意思。而最让他忧心忡忡的是新来的局长在暗中布局追查龙文一伙贩毒的事,这让他寝食难安,因为他总有一个预感,龙文一伙与唐发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这个关系的纽带就是毒。由于有唐发发这个强势后台,对龙文一伙已到了无法掌控的地步。 这是他多年来与违法犯罪分子打交道的经验和直觉告诉他的。唐发发的身份来历就是个迷,何长明曾安排自己暗中调查唐发发的身份。他自称是棠都市大房村一唐姓家族在何东省的亲戚,在何东省办了一家运输,企业挣了钱,前年还乡服务社会,为家乡做贡献。 调查中,大房村的村长木木叔及其他一些群众反映,唐姓家族确有一些亲戚在何东省,办了一家与运输有关的企业。其企业的经营状况有好有坏,成立于九十年代未,注册资金伍佰万元,回来的民警说并没有企业法人叫唐发发的,不知唐发发从哪里得知公安局胡远成派人调查他的信息,唐发发便向其在英国留学的儿子学习提供了帮助,这事胡远成知道后并未反对、声张。后来在向何长明汇报时,便故意隐瞒关键信息。 何长明听取了胡远成调查汇报,又见唐发发银行帐户上的巨额资金,他果断摆出自己一贯的行事风格,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拍板决定引入了腾达开发公司。 ------------ 第六十三章一封密信(一) 几天前下了一场大雨,棠都河的水又涨了,大房村的农人们绝不能错过这水美鱼肥的季节,两岸垂钓休闲者来此钓鱼的不在少数,在棠都河的静水湾处,唯不见常来钓鱼的木木叔,路人说木木叔遇到大麻烦了。 黄昏,大房村月亮湾的树林边,一座孤零零的琉璃瓦小楼没有了往日的生气,黑压压地沉寂得象一个老人一样静立在大房村村头。 门前的坡上,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象受了重压似的满脸皱纹翘首看着渐渐西落的太阳。 这人就是大房村的村长木木叔。 在短短一年时间不到,木木叔就已变了一个人,好似在突然之间,大房村的王喜玥,方琼仿佛已不认识。他已成了一个神情恍惚,目光呆滞的老人,唯有在太阳落下的地方才是他观注的焦点,因为大房村的人都知道了,木木叔的女儿梅婷雨就被关在那个遥远的地方。 他期盼着女儿的出现。 几天前,女儿梅婷雨寄回来了一封信,木木叔思念女儿的情感愈加强烈。信中有个秘密提到了童豪景,但他究竟是什么意思,木木叔不得其解。 木木叔几次到王喜玥家门口,想去告诉她女儿的情况,但都因不好开口,放不下村长的面子,话到嘴边还是放弃了。 一天他终于鼓起勇气向王喜玥透露出了自己的心声,女儿有特别重要的事要当面告诉童豪景。木木叔也想了却一桩心愿,去见上远在千里之外的女儿一面,这事童豪景也许能帮上忙。 天黑了,一个髙个身影轻轻敲开了王喜玥的大门,他是接到有人传话说木木叔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他才决定回来的。 这段时间,童豪景可以说是处于隐匿状态,原来的手机号已关闭了。 童豪景的突然出现,王喜玥欣喜若狂,止不住地问寒问暖。她看了童豪景一眼又一眼,自己的心肝宝贝,有了什么变化。 王喜玥忙前忙后,动作利索地进了厨房,生火煮了两个鸡蛋。这是农村妇女待人迎客的最热情的方式。儿子的突然回来,王喜玥的心都快飞出来了。 “一年多了,一年多了……”王喜玥激动地重复着一句话,儿子的回来是太突然、是高兴、是激动,没有什么能代表此刻王喜玥的心情。 “妈,这不是回来吗!不要忙了,我有重要的事,这次是秘密回来的,不要声张,我一会儿就走!”童豪景已很久没见到母亲了,也有些激动,兴奋一阵后,脸色又沉了下来。 “妈,这段时间木木叔怎么样?” 厨房里传出母亲哀怨声:“唉,木木叔是个好人,她女儿怎么就去做了犯法的事,打死我也不相信,这么好的女孩会走上这条路,是不是搞错了呀,天理不公哟,对了,童童,你可要注意,千万不能去干违法的傻事!”王喜玥表现出对梅婷雨的怜惜,但他更关心儿子在外的安危,她希望儿子平安无事,走正道,廉洁守法。 “妈,我知道!” “对了,前几天木木叔托我向你打听一件事,他想问一下,女儿关在什么地方,他想去看一下,另外,木木叔说小雨好象有什么事要亲自跟你说,具体什么事,我也不知道!” “他说了吗?” “具体什么我也不清楚!” 梅婷雨被抓以后,童豪景的内心倍受煎熬,他不知道梅婷雨和木木叔知道真相后会怎么对自己,但对他们父女俩来说,这个真相或许永远就是个迷。 童豪景开了门,趁着夜色,不自觉地往木木叔家走。他不知道梅婷雨究竟要对自己说什么,或者是把被抓的原因归究于自己,或者已告诉了木木叔,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木木叔向自己开火痛骂的理由。 童豪景已有挨骂受训的心理准备。 木木叔家的小黄狗阵阵惊叫,木木叔麻木得无动于衷,直到听童豪景轻轻敲门声,他才漫不经心地问:“谁……?” “木木叔,我,童童!” 很久没有这样反应的脸蹙动了两下,木木叔做梦都没想到这个时侯,童豪景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是你呀,童童?” “嗯,是我!” 门开了,木木叔已把小黄狗关进了小屋,他早已准备好了一张木椅,激动地说:“童童,坐!” 出乎预料,事情并没有这样发展。 木木叔已没有了原来的笑容,说话有点遮遮掩掩的,想说女儿的事,却无从开口。这一切,童豪景看在眼里,心里也有一丝自责难受,他不自觉地就提起了梅婷雨的事。 “木木叔,小雨说她要跟我说什么?” 木木叔顿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 “嗯,小雨给我来了封信,她说有事要跟你说。”木木叔转身弓腰吃力上楼的样子,让童豪景感觉到面前的这个让他敬重的人突然间变老了。不知是时间的流失还是人生经历的苦难让人经不起岁月的摧残,让他的面像变化得这么快。 童豪景的心里一阵酸楚。 不一会儿,木木叔下楼,手上拿了一封牛皮纸信封递给了童豪景。此时童豪景发现木木叔的手明显在发抖,他期待着童童能琢磨出女儿的心思,能给他带来福音。 信封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寄信地址:“河东省牛头山监狱十大队女子监狱”。童豪景拆开了信封,看到了一排排工整秀气的字体,字美如面,童豪景仿佛见到了梅婷雨真人一样,当他读到信的内容时,那凄切哀婉后悔的语言不禁让自己感到了丝丝悲凉,也引起了自己的无限同情。 “……父亲,女儿不孝,让你在大房子蒙羞了,女儿一着不慎走上了歧途,是自作自受,我最担心的是你的身体…… ……我在这里能够照顾自己,决心改过自新,早日回到家里…… ……这里有件事请父亲代我跟童童说一下,或许对他破案有很大帮助,我必须亲自跟他说……” 读到这里,童豪景的眼睛湿润了,他没想到在这种时侯,小雨还象是一个纯真的女孩,没有失去对自己的情感,她在自已身陷囹圄的时侯,依然想着要帮自己。 也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二人永远也回不到过去了,童豪景不免有些伤感,想到了梅婷雨的无助,或许她知道一些重要线索,是她立功赎罪的机会,童豪景决心帮她一把。 童豪景记下了木木叔的话,回到了老屋,母亲已把煮好的鸡蛋剥好了放在碗里,童豪景狼吞虎咽地吃了一个,另一个怎么也咽不下了,看见童豪景难为的表情,母亲心痛地说:“吃不下就算了!” “嘿……嘿!”童豪景憨笑,母亲也欣慰地笑了。 童豪景再三交待不能暴露自己回来见了木木叔的情况。母亲已感觉到了儿子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使命,不放心嘱咐道:“你的事我帮不上什么忙,但工作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在儿子面前,母亲痛爱儿子的心情在任何时候都没有放松过,那怕是儿子已长大成人,这就是母亲的伟大所在。 童豪景新换的电话响了,是政治处的吴主任打来的,叫他立即到东城花园公园路十五号报到。 “究竟是什么事,或许局里有重要安排,人生重要的时刻就要到来!”童豪景想了很多。 童豪景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一个极其偏僻的办公地点,东城花园公园路十五号。这是自己被证实清白后,为了给龙文一伙造成童豪景仍被纪监委调查的假象,高维民局长给纪监委作了沟通,暂不公开此信息,特意让他加入到了这个密侦小组。 政治处吴德安说高局长早已考查了童豪景的能力,在这个扫毒的关键时期,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童豪景已意识到梅婷雨提供唐总的信息非常重要,他决定面对面给高维民汇报。 高维民考虑再三,还是让他呆在密侦组,暂不露面,晚上亲自来听取汇报。 晚上十点钟,夜色漆漆,喧闹的街面沉寂了下来。高局长直接叫了出租车到了公园路十五号。这里原来是一家一楼一底的独楼装修公司,因生意不景气,一年前搬走了,打出了招租的信息。其实,高维民局长新来没多久,就安排禁毒大队的杜策暗中将此房租了下来,做了临时办公用房,对外打的招牌是法律咨询公司,知道这个地方只有局长政委和几个办案人员。 办公室里,杜策正在聚精会神地调看一天来监控李密与外界接触情况。王重阳带一个组员去跟踪平平还没回来。童豪景来这个神秘的地方已五天了,他见识到了杜策大队长带着警员们不辞辛劳地昼夜不停地监视座神与吸毒者的交易情况,心中不由得肃然起敬。 其实,这里的一切,都是在高维民来棠都市后特意安排下秘密开展的扫毒行动。就在半个月前,经过高维民和吴德安的直接考查,新进的隆星、王重阳、苏菲亚等已秘密加入到了由杜策任组长的秘侦组,而童豪景则因工作的早期介入,不明说能更好地开展工作,直到童豪景因被龙文一伙构陷后才秘密入队。 ------------ 第六十四章一封密信(二) 杜队,视频里李密毒品交易的证据比较清晰,怎么不采取行动呢?”童豪景看见毒品犯罪就有一股仇恨的冲动,习惯了风风火火的他就想冲在前面擒贼。 “你知道放长线钓大鱼的故事吗?” “哦,哈哈!知道!”童豪景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知道就好办!这是我们局长的深谋远虑,我们市里原来毒品高发态势屡次打击,成效不明显,而且有加剧的趋势,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这个……我认为是打击力度不够,或有漏网之鱼,有坐大的趋势!” “这不是主要问题,凭你的思维能力,应该会找出原因?” “莫非是挖得不深,来源和根没挖断?” “看,高局长选的人果然是思维敏捷,眼光高远,一针见血地切中要害!” 门外楼下,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车灯照亮了城西法律咨询公司锃亮的铜字招牌,车里下来一位着休闲装的高个净面男人,在灯光的照耀下,人影绰绰,高大伟岸。门前的保安早已熟悉了他的身影。 “高总,来了呀!”高维民点头致意,很显然为了保密,假扮逼真,高维民的头衔也变成了总经理。 “来了!”高维民点头致意。 高维民径直往二楼经理室走。这里虽设置了总经理室,副总经理室和办公室,其实里面就一个大办公室。他进了门,杜策见高局长进来了,站得笔挺挺地招呼道:“高局,来了呀” 高维民抬头微笑:“怎么忘了?” “哦、哦该叫高总!”杜策一下反应过来,左右看了看,心想新来的童豪景也不算外人,这里应该说没有杂音。 还未等高局坐下,杜策就迫不急待地想告诉他一个重要发現——在李密的外围有钱福的副手贾参与李密接触,部份吸毒人员在李密 处拿到毒品后,就被钱福的人跟踪而后被捉获。这个消息无疑就是一个爆炸性的,这说明钱福也在观注李密一伙的活动状志,这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这些极不正常的现象,杜策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打定主意告诉高局的。 因为他排除不了钱福是不是在利用线人或诱饵。而一段时间观察,被抓获的人又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街面,这不得不让人产生怀疑。 听了杜策的汇报,高维民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杜策为他开的一瓶矿泉水,脸上没有一点惊讶之色。他感知到了干警们对钱福的疑惑。钱福是棠都市公安局有名的破案能手,在干警中的形象极佳,这是吴德安曾经给自己介绍的,正因为如此,局里的一些大要案都是由分管刑侦的胡远成安排钱福去办,就连一些重大毒品案件也是钱福的刑警大队去办,弄得杜策这个禁毒大队几乎闲在旁边。 而现在高维民已从政治处主任吴德安处得知了一些关于钱福的反常现象,以及最近一段时间的工作态度。 在没有可靠确凿的证据情况下,一个领导不会轻易地听信这些捕风捉影的事。已命令吴德安秘密展开调查了。 杜策猜测高局心中定会是知道一点内情,他的表情淡定得出奇。杜策汇报时有点心急,说话起了结巴,一个问题说了一半就顿了下来。 “这个事不急,继续观察!”高维民轻描淡写地应了杜策提出的疑点,目光转而投向了旁边一言不发的童豪景。 “小童,你有什么情况就说,不要有所拘束!”高维民看到眼前这个英气十足的年轻的小伙,脑中不断地浮现出这小子的几次机灵劲,自负地感觉,先前决择的正确性,在这个扫毒的关键时刻,他对童豪景的能耐充满了无限的希望,就差一点当众树起大拇指了。 童豪景点了点头。 “高局,你还记得半年前因传销案被河东省带走的那个梅婷雨吗?” “知道,她被判了六年。” “她是我的同学,老乡……”童豪景把梅婷雨与自己的关系和她身上的一些疑点毫无保留地说了一遍,特别是把梅婷雨与唐发发之间的疑点和唐总那熟悉的声音作为了重点介绍。 “他是哪儿的人?”高局突然发问。 “不清楚,但听声音很象我们大房村的一个人,样子却大变样!” “那个人叫什么,现在在哪儿?” “叫刘阳春,外号花戈,我从村里出来当兵的那年,刘阳春就失踪了,在村子里再也没有看见过他,有人说他逃到河东省去了,成了大老板!” “他家里还有什么人?”高维民问。 “他父母死得早,孤儿个,靠村里的救济生居,住的房子也垮了!” “这人有什么恶习,背景怎样?” “是村里的混混,要吸毒,没有什么背景!” “吸毒,与毒有关……”高维民头微微一沉,转头望着童豪景有点发愣的样子。 此时,童豪景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兴奋地几次想开口,却怕不成熟又收了回来。高局看在眼里,知道童豪景心里有话说,他笑了笑,带着鼓励的眼神道:“小童,你有什么想法就大胆地说!” 童豪景咳了两下,清了清嗓子。 “唐发发会不会是……”童豪景的猜测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有充足的理由: 一是唐发发与梅婷雨联系紧密,二人认识时间不会仅仅是在棠都,应该还会在河东省有交集接触。 二是唐发发脸上有一块掩饰不住的疤痕,和那极其熟悉的声音,让自己不得不产生怀疑。 三是唐发发行事诡秘,公司神秘莫测。 “童豪景,我只问你,公司神秘在哪儿?” “我在社区当民警时,公司的职员从末向派出所报备,我去追问,所里说公司是局里早已审查过的,不用再去过问,否则会影响唐总企业发展!还有进入其公司的人员必须进行严格审查!” “你的意思他会是谁?”高维民接着追问。 “是……是刘阳春,与毒有关!我还听村里人说当年刑警队晚上到村里抓人,还鸣了枪的,但具体是抓谁,大家就不得而知。”童豪景终于说出了自已的想法,不过唐发发与刘阳春的相貌却千差万别,这似乎又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一切皆有可能!”高维民随口表露出肯定的语气。 “他们之间的样子一点也不像?”童豪景带着反问的语气道。 “对了,这就是问题的关键!当年刑警参与了吗?是谁带队去的,抓的谁?” 高维民心中有了一些疑问,这几个问题不解决,就象一块石头压在心坎上一样。突然之间,他产生了一个成熟的想法:“派人彻查刘阳春的去向和唐发发的身份,考虑到唐发发现在的大人代表身份情况,工作必须秘密进行,不能打草惊蛇,只是现在的人选问题……” 这件事他早已向政法书记李东风汇报过。 “高局,我还有一件事,就是关于梅婷雨的,她要向我反映一个与唐发发有关的问题,想必对揭开唐发发的真面目有帮助?” “这个你怎么不早说呢,但小童,我要提醒一句,在犯罪分子面前一定要坚守底线,时刻牢记人民警察的职责,不徇私情,梅婷雨是你的同学,一定要把握原则,掌握好度!”从高局长接触这段时间来看,她对童豪景还是欣赏的,这个小伙子表现出的对工作的执着和机灵劲让他产生了信任感。不过平常的敲打还是必要的,年轻人要有傲气,但必须要受到约束,这就保证了年轻人的活力四射,又不至于把天冲破一个窟窿。 “请局长放心,我一定做到!”一个生龙活虎的军人气质形象又展现在了高局长面前,高局长心理释然,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他郑重地向童豪景交待了一项秘密任务…… 童豪景提出了自己的大胆想法,以梅婷雨为突破口…… 一辆和谐号列车在南行的大动脉上飞弛。 童豪景与禁毒大队的民警程俊杰带着木木叔秘密地前往河东省。 一路上的青山绿水,蓝天白云一晃即过,大地上的美妙风景让人陶醉,童豪景根本就没有时间来欣赏,脑子里满是高局安排的任务和肩扛的神圣使命,童豪景斗志昂扬,满脸激奋,他深信这次定能捕捉到龙文一伙的贩毒证据,找到刀疤脸的踪迹,揭开棠都市贩毒的黑幕。 最让他兴奋的是龙巧珍之死就会真相大白。 木木叔望着窗外,童豪景注意到了他那忧郁的表情。这个时候,木木叔的内心是复杂的,既是一种责备,又是一种思念,而童豪景心里同样受到了感染,他不知道见到梅婷雨的那一刻,想象在监狱的场景,自己会是怎样的感受。 列车缓缓进了站。 眼前一座座高楼林立,纵横交错的公路车水马龙,灯光闪烁耀眼,犹如夜空中的颗颗繁星,一座陌生的繁华大都市呈现在童豪景面前,真不愧是引领经济发展的标志性城市。 ------------ 第六十五章 水泥电杆风波 城西腾达开发公司办公楼前,几位中国联通工作人员正指挥着几个农民工抬着一根水泥杆子,他们正在按照市公安局的天网行动布局安装监控探头。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唐发发开着奔驰车回公司,门前的黑衣保安向他敬礼致敬。车停了,司机探出头来望了一下,突然愣了愣,而后关上了车窗进了公司大院。 唐发发刚进电梯,司机在后面说:“唐总,公司门前好象多了一根桩子?!” “什么桩子?大惊小怪的!”唐发发不以为然。 “哦,那或许是我看错了吧!”司机被唐发发说一不二的霸道脾气给镇住了。 唐发发回到五楼办公室,习惯地扫视了办公室的每个角落,警惕的眼光最后落在了办公桌上,确认里面并没有什么变化才坐了下来。这是唐发发多年来混迹社会形成的谨小多疑的性格习惯。 唐发发不自觉地打开了电脑,他下意识地点开了内部各楼层路口的监控,没发现异常。 他突然想起了刚才司机的话,鼠标点在了第十九个探头上——大门口监控。 视频抖动了两下,一辆车一晃而过,镜头里还真的出现了一根水泥杆子,在杆子的顶端安了一个球机摄像头,正对着公司办公楼,镜头在不停地旋转。 “遭了,哪个龟儿子在监视我们!”唐发发大惊失色,勃然大怒,额头青筋暴起。 他叫来办公室主任刘明开道:“刘主任,你马上派人去彻查一下公司门口那根桩子是谁安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吧!不管他们是谁,都叫他们马上撤除,否则我们会将其连根拔起!” 刘明开有些纳闷,前几天自己在大门口来回过了几趟,都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不知从哪儿冒出的 “不会吧,唐总?” “不会?杆杆都立起了!”唐发发脸色极其难看。 刘明开意识到唐总真生气了,他不敢怠慢,立即到大门口,着手开始调查,然而调查的结果让刘明开倒吸一口凉气,水泥杆子及摄像头是市公安局最近一年来开展天网行动统一布局由联通公司配置新增的镜头,且是最近才安的。刘明开不敢冒然采取野蛮措施,向唐发发禀报。 唐发发一听,脸色大变,棠都公安局似乎嗅到了什么味道,心里不由得惊了一跳,他感到事态已有些严重,而有此胆量这样做的只有市公安局的高维民,看来此人真的是非等闲之辈。 唐发发坐在椅子上,狠狠地吸一口烟,沉思片刻,他从抽屉里面拿出了一部关键时才起用的手机,而后拨通了电话。 “何老哥,棠都老旧城区拆迁的工期是不是延长一段时间?”唐发发故作商量姿态恳求道。 “唐总,怎么,这是会上研究定的,怎么说改就改呢!”电话里的联终人大吃一惊,语气强硬,没有回旋余地。 “那你看我这里遇到一点小问题,我们公司门前安了一根桩子,你是知道的,我们企业是最忌讳这个一一门前立一根桩桩,企业受不了,我们没有活动的自由,你叫我们怎样安心为棠都市搞建设呢,况且我们公司是你引进来的正规合法的公司,要让我们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任务,恐怕我有三头六臂也很难啊!”明眼人一听,这是一种带着威胁逼人就范的语气,在这个关键的时机,只有何长明才能忍得下这口气。 “有这事?”电话另一端何长明急着问,这是他抓的市政府的重点工程,他是当着主要领导的面立下了军令状,要保质保量如期完成拆迁任务。 “不信,你开车到大门口看一下,我可受不了这气!”唐发发受委屈的语调让何长明感觉到这个开发公司老总不是在说假话。 “是谁,谁有这么大胆,我们的企业是受保护的,破坏了棠都建设的百年大计,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何长明在电话里动怒了。 “这个,我……我就不明说了,你可以派人来看一看,是不是,要不你问一下联通公司!”唐发发暗自高信,这个何长明还是重视自己的。 “那这样,拆迁改造工程一刻也不能停,我立即派人彻查,保证明天你就见不到那根水泥杆子,还你一个宁静自由的空间!”何长明安抚道。 “有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何长明一席温馨的话让唐发发吃了定心丸。 何长明挂了电话,气急败坏地联系上联通公司老总,不问青红皂白就严厉地批了一顿。 “谁给你们这么大的权利,擅自对城西腾达开发公司这家重点企业进行监视的,出了问题你担得起责吗,没有大局观念!” 联通公司老总一脸的茫然,又很委屈地解释道:“领导,这事怨我,不过我们的员工是落实市公安局的安全防范措施,可能是位置有差错,但我了解的他们都是一些老员工了,做事特别稳!”联通老总席话,很委婉地把责任推给了公安局,何远明再也没话说。 “哦……那好,我立即给高维民打电话,叫他立即把腾达开公司门前那根水泥杆子给拆了。”何长明意识到斥责错了对象,但自己领导的架子让他根本就没有道歉的意思就挂了电话。随后他又气匆匆地打电话斥责高维民一通。 高维民这几天都在思考对监视腾达开发公司的暗中行动有无漏洞,特别是联通公司在腾达公司门前安装的探头会不会引起公司的警觉…… 已是下午六点多钟了,本该下班的他还在听取胡副局长关于城西旧城拆迁改造中遇到阻力使用警力的问题,高维民态度鲜明地强调:“公安的职责是维持秩序,不能出风头,要依法行政。” 胡远成几乎带着垦求的语气道:“治一治那些死缠烂打的丁子户,打点擦边球不行吗?” 高维民道:“不行,必须依法行事,这是铁的纪律!”高局长命令式的语气让胡远成无话可说,胡远成窝着火,腋下夹着他的从不离身的笔记本,转身就出了办公室。心里想,即使出了小格,也不至于让自己去背书,因何长明曾说过,要果断干脆,不拘小节,要以完成重点工作这个大局为中心。 这时侯,高维民的电话响了,一看是何长明的,他心头一紧,不知又有何事。 “高维民,你干的好事,腾达开发公司门前的那根水泥杆子是你们安的吗?你眼里还有市政府这个大局观念吗,腾达开发公司是我们招商引资来的重点企业,象你这样子蛮干,如果吓跑了财神爷,你将承担全部责任,赶紧给我在明天早晨八点前拆了,否则你这个公安局长就到我办公室来反省几天……”何长明连珠炮似的训斥了高维民一番,就连申诉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何领导,别生气,这事我正想给你汇报,腾达开发公司有些地方很可疑,所以……”还未等高维民解释清楚,何长明就打断了高维民的话:“高局长!,你是一个高级领导,执法者,执法是要讲证据的,不要捕风捉影,他是人大代表,证据呢?” “……目前没有,不过……这是我们疏忽的地方!”高维民被何长明质问得已没有了底气,毕竟现在自己手中没有过硬的让何长明信服的证据。 “那你在那儿瞎折腾什么!就这样,明天早晨八点钟以前我要看到拆除的图片,同时你们公安局还要向腾达公司老总唐发发道歉!” “这……”高维民话未说完,电话的那头,何长明挂断了电话。 高维民尴尬地望着办公室天花板,在办公桌的位置上忐忑了好长一会儿,才静下心来,他突然感到要净化棠都的环境天空,并非是一一蹴而就的事,前面的路是并不是一条平坦的路,而是一条充满了荆棘,充满了艰险的路。 高维民眼前暗淡无光,他想到了李东风,但刚一拿起电话,又放下了,毕竟是自己考虑不周,让人钻了空子,现在请出李东风书记还不是时侯。 第二天,腾达开发公司门前的水泥桩子被拆除了,市公安局天网行动办主任受高维民的委托,到了腾达开发公司唐发发办公室,当面向其致歉。 “唐总,我是市公安网信办主任,受高局长的委托来向你道歉的,是我们考虑不周,没顾全大局,让你们受惊了!” “哎呀呀,哪有公安局向我们一个企业道歉的道理,我们还要仰仗公安局保驾护航呢,该我们主动来才对!”唐发发一下子变得谦逊起来,禁不住哈哈大笑。 天网行功办主任表面谦谦,内心窝着一肚子的火,没办法,这是高局长交待的任务,现总算完成了。他匆匆离开了唐发发办公室,再也不想踏进这个充满了恶臭的公司半步。 唐发发在监控视频里看见网信办主任离开公司大门时,禁不住发出一阵冷笑声:“敢跟我斗,门都没有,哈哈……” ------------ 第六十六章档案疑点 棠都市公安局九楼局长办公室。 高维民心急地看着办公室主任乔西刚刚送来的附有李东风书记批示的治安简报。 “棠都公安禁毒”——棠都刑警破获毒品大案,擒获贩毒头目,收缴毒品十五公斤…… 李书记批示是“深挖,保持高压态势,坚决斩断毒源!”几个字深深刺痛了高维民的心,字里行间看得出,语气的紧迫,急促,这是领导最严励的要求,高维民顿感责任重大,他暗暗发誓,不完成任务绝不收兵。 高维民获取的一条条线索都指向棠都市内暗藏着一股贩毒有生力量在肆无忌惮地翻云起浪,甚至前段时间在街面上还出现了吸毒人员致幻驾驶车辆横冲直撞的可怕局面,幸好没出现大量的人员伤亡。 局里树立起来的禁毒英雄,破案能手钱福,在几个月前才破获猴子贩毒十五公斤的大案,却在一夜之间变得让众多的干警不认识了,仿佛就是另外一个人,一起轻微的交通事故,竟然记忆全失,这里面究竟出了什么状况? 十年前大房村抓捕刘阳春的刑警是谁,为何此案没有一点进展? 想着这些,高维民望了望窗外,定了定神,他沉沉地拿起了桌上的办公电话。 “远成吗?我是高维民,你来一趟办公室!” 几分钟后,胡远成疾步进来了,小心翼翼,象是来领授任务的神态问道:“高局,有何事?” “最近,我看了局里的一些情况报告,总体治安形势平稳,但是我市的毒情形势还是不容乐观,市领导在关注,百姓也在看着我们,大家可不要掉以轻心!” 胡远成想了想说:“对,,我正要向你汇报,准备来一次全市的大清查活动,重点是一些歌舞娱乐场所的吸毒人员,方案由刑警大队钱福负责拟定!”胡远成头脑灵活,灵机一动,立即整出一个方案来。 “那就好,对了,钱福和杜策二位同志怎样?” “这个嘛……两个同志……能力都较强,一个抓刑侦,一个管禁毒,俩个工作常常有交集,工作都还是比较得力的,说实在的,让我这个分管刑侦禁毒副局长还是比较省心!” “是吗?”高局反问道。 胡远成没有谈及钱福近段时间的表现情况,让高维民眼神里透露出一丝不可思议的神色。按常态,钱福随时都要去给胡远成汇报工作,对钱福的一举一动应该有所了解,为何在自己面前只字未提,难道…… 一惑未解,又滋生出一难。 胡远成接受高维民问了局里的一些其他情况后走出了办公室。看到胡远成离去的影子,高维民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今天是六月一日。而办公桌上的台历都翻到了六月十四日,上面显示——世界献血日。 高维民的目光盯在台历上足足有好几分钟,突然他凝重的表情瞬间又闪过一丝喜悦,高维民又拿起电话,叫来了政治处主任吴德安。 吴德安进了高维民办公室,关上了门,大约半个小时后神色匆匆地又离开了。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公安局档案室里,档案秘书接到了吴主任的一个电话。 “小张吗,下班时留一下,我来查阅一下档案,注意不要声张,这事要高度保密。” “有审批文件吗?” “放心,一会儿我把审批文件带过来!” “那就好!” 十分钟后,吴德安进了迷宫一样的档案室,小张按程序查看了审批文件,上面落下了“同意”两个字,签名为高维民,而最让小张吃惊的是查阅的内容与钱福有关。 “钱福要高升了吗?” “看看他的相关资料,组织上需要,原则忘了吗,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 “是!是!是!” 小张在电脑桌边,点开了档案搜索引擎。小张输入了钱福两个字,十秒钟后电脑窗口弹出上百条有关钱福的信息。 “找一找十年前的?” 鼠标在电脑上一条一条筛选着内容,大多都是钱福在刑警大队破获的棠都市重大盗窃、杀人案、抢劫案和缉毒案等。 “这里有一条报警信息,是关于钱福出现场情况!” “好,停一下!” 吴德安仔细阅读了信息。 2001年6月18日,刑警大队接城西区大房村木木叔报警称:“大房村的刘阳春在村里吸毒,强奸少女。”处置一栏载明钱福带队出现,嫌疑人逃跑。 吴德安算了一下,十年前钱福二十来岁,刚从中国刑警学院毕业不久,而那时的刘阳春也不过二十岁左右,脸上有特别明显的伤疤。现在此人应该是接近四十岁了。 …… 钱福,中国刑警学院毕业,……血型B型…… 养父,钱钟信,香港回乡定居古董商人,病故! 养母,董其兰,城西区退休教师。 …… 吴主任叫小张搜索钱福入警时一些政审资料,但并没有发现疑点。 吴德安在自己的笔记本上摘录了好几条重要信息,心中暗喜,相信这些信息线索一定会是高维民感兴趣的,对其揭开最近钱福身上的一些迷团是有帮助的。 吴德安回到棠都公安大楼,天已黑了,华灯初上,肚子却在呱呱地叫,吴德安到公安局食堂草草吃了几口便饭,出来看见高维民的办公室的灯还亮着,他很想当面给高维民局长汇报,但一想到高局长太累了,只好作罢。 吴德安匆匆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立即以公安局的名义与棠都血站办公室联系,在世界献血日到来之际,公安局要组织一批青年民警献血。 血站正是缺血的高峰期。青年民警的献血无疑是雪中送炭,血站领导表示大力支持。他们为公安民警准备了丰富的营养品。 吴德安回到办公室,立即着手起草了一则6月14日各单位自愿献血的通知,并要求各科室主要负责人要带头参加献血,支持棠都市卫生健康事业。 第三天正是世界献血日,一辆白色的献血大巴车一早就停在了公安局大门口,几个护士在大巴车前摆放了桌椅和操作台,为献血做好了各种准备。 棠都市公安局青年民警勇跃报名献血,不到半小时,来报名的约有上百民警。 吴德安坐在献血车里,仔细查看了报名的青年民警名单,大部份科室的主要领导都起到了带头作用,报名献了血,而吴德安在献血名单里搜寻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没发现刑警大队钱福的名子。 献了血的民警陆陆续续离去。大巴车前只剩下几个美女护士。吴主任在车前来回走动,等待观望。 时间快到中午了,仍未见钱福的身影。吴德安见贾参在旁道:“贾参,你叫钱队赶紧来!”。 “好的!”贾参给钱福打了电活。 “钱队,在哪儿,各科所队献血就差你了,你可要带头哟!” “那是,那是,这不我有点感冒,不知能不能献血?”当钱福一听到献血的通知时,领导要带头,总觉得通知怪怪的,且眼睛一早起来就在跳。他想拖延一下,没想到政治处吴主任亲自打电话来了,他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钱福匆匆走出办公室,迎面碰上已献血的副手贾参。 “钱队,吴主任叫我通知你,快点?”贾参不知情地问。 “哦!这个……我刚才有点事,马上去!”钱福搪塞了一下,心想献血不是自愿的吗,吴主任怎么会亲自叫人催我。钱福猜测会不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他心中顿时警觉起来,但就是发现不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一会儿,吴主任的电话来了。 “钱福,怎么还没来?” “今天有点感冒,我不知行不行?” “来了试一下不就知道了嘛!”吴主任有点气愤。 “好,我马上跑步过来!” “领导要有领导的样子,看着办!”吴德安确实有些生气了。 十分钟后,钱福跑步从棠都公安大楼下来,气喘吁吁到了公安局大门口。 “报告,吴主任,我来了!” “报告什么,赶紧检测一下,看行不行?”吴主任催促道 一个护士来到钱福身边。 “怎么一个大男人还怕打针抽血,还当什么缉毒英雄,你的英雄事迹我们早就知晓了!”` “谁说的,抽!”钱福脱掉了上衣,露出右手臂。 “对了,这才是具有英雄的气概嘛!” 钱福的血被分成了几个小试管,送进了献血车检验室。大约半个小时后,检测结果出来,转氨酶偏高,不符合献血条件。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吴主任,我要去看医生了,我要去看医生了……”钱福言不由衷地说了些失意的话而后走了。 血未能献成,钱福莫名其妙的不安全感一下就消了。 吴主任见钱福进了棠都公安大楼,他这才进了献血车,一个护士暗中将一个信封装好的检验结果交到吴主任手中。 吴主任并未打开,他是要把结果亲自交到高维民手中。 ------------ 第六十七章皇城娱乐 寸头草在河东省B市金源酒店已住了一周的时间了,龙文介绍的巴哥头仍没有主动联系自己。寸头草呆在酒店里想到了寄居在凤姐处的女儿,想到童豪景为了自己没有后顾之忧,多方协调,让女儿有了栖身之处,学习生活有人照顾。 寸头草心里一阵酸处,禁不住流下了激动的眼泪。他没有理由不把童豪景交待的事做好。而自己要做的一切又必须在安全的条件下,做得天衣无缝。 龙哥有交待,无事只能呆在酒店里,一周的时间,憋得他差点发疯了。 来接待他的是强子,那晚见了面后,也不知去向。无意中寸头草却在隔壁的405房间发现了他的踪影,但他去敲门时,里面始终无应答。 开始他并没有在意,但仔细一想,这又可能是龙文派来监视自己的,看来自己必须多一只眼。寸头草实在有些憋不住了,想到与童豪景二人达成的默契,现无任何进展,脸面也无光。东瓜皮与几个黄毛在平安车站外围秘密拉客一周,也没揽到几个要急着回棠都的乡客,不过时间不等人,按照以往的情形,到了这一周的星期四,东瓜皮必须得把金龙大客开回内地去,因为棠都要出行到河东B市的打工男女早已登记满了。然而这一次东瓜皮却得到龙文的指示继续等待,没有具体回棠都的时间。 金龙大客到站后,司机潜龙都要开着大客到附近的陈氏修理厂检测一番,时间就是一个小时,而这次却足足用了四五天的时间都还没回来。东瓜皮不解地问,潜龙轻描淡写地回答道:“确保安全,有一个零件损坏必须更换,又不好买!” 一个强子出去秘会情人的机会来了。 寸头草趁着夜深人静,强子房间熄灯外出之机,悄悄溜出了客房,到东瓜皮活动的平安汽车站附近窥探。停车场里却不见了那辆金龙大客车。 “老哥,问一下,棠都来的大客在不?”寸头草装得象一个公司管理人员。 “棠都来的吗?” “对,棠都来的!” “这辆客车四天前就开走了,现在没回来,我听司机说去换什么零件!” “司机是谁?” “这个我就不是很清楚了,我只管守好门岗!” “不好意思,打扰了!” 寸头草突然预感到车辆出去换零件是假,必有另外的意图。他出了客运站,四周的灯红酒绿引发了寸头草的老毛病,游手好闲的坏习惯象毒瘾一样发作了,他情不自禁地到了附近最豪华的世纪皇城娱乐中心玩乐。 皇城娱乐的豪华、大气、格调与内地比起来,无不让寸头草惊叹,这里就是天上人间,人之仙景,让自己醉生梦死。 寸头草风度翩翩地走向大厅里的一角坐了下来。旋转的大舞台上几个妖娆时尚的美女跳着世纪舞蹈,时不时的挑逗动作让他垂涎欲滴,欲罢不能。 一个站在巴台的娇艳美女早已注意到他了,或许是被寸头草的风度和男人气质吸引,她拿着一瓶啤酒前来娇滴滴地说:“哥,一个人多没意思,来喝一杯!” 寸头草受宠若惊,按纳不住一个人的寂寞,暂时忘记了童豪景的交待,逾越了自己的底线,半推半就地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美女倒了满满一杯端在手里,含情脉脉地注视寸头草,一饮而尽。美女又倒了满满一杯微微笑了一下,“哥,该你喝了!” 在女人的美色和柔情诱惑下,寸头草失去了抵抗,再也没推辞,他端起酒杯夸张地一饮而尽,尽显男人粗犷与豪爽。 美女似乎被寸头草的动作所触动,几杯酒下来,竟然流露出了自己的情感,甚至可以说就是一种放纵。 “哥,一个人出来玩多没意思!” 寸头草愣了一下,不露声色地看了一眼美女,“哦……嗯……” “我也是,心情不爽!”美女的样子好象是在麻醉自己,在这个地方来发泄一下,说话直截了当,没有羞涩感。 “这里经常来吗?”寸头草问。 “什么,这鬼地方,都他妈的不是人呆的!”看样子美女有点醉了,无所顾忌。一句粗口,暴露了她碴女的本性。 “为什么?”寸头草好奇。 “老板太坑人了!” 寸头草虽说喝了几瓶啤酒了,但还是显得有些稳重,没有醉意,只有兴奋,他警惕地看了看周围的客人道:“小声点,话不能让别人听到了!” “我就是要说给老板听!” 此时,一个阿女过来劝道,“翠翠,不要说了,一会儿巴老板就来了,到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才不怕他呢!这种吃肉不吐骨头的毒碴!”美女心中有一种刻骨的仇,说出这种话好象也没表达尽她的恨意。 “怎么老板姓巴,毒碴又是什么意思?” “鬼,人家脸上有一块疤,凶得很!”美女并没有解释毒碴是什么意思,也许是心中有所忌惮老板的狠毒,寸头草这样想着。 “他是哪里人?” 美女埋着头,木木地摇了两下:“贵州的,哦四川的,哎!反正不是这里本地口音!具体是哪里我也不清楚!” “嘘……” 寸头草有意识往巴台方向看去,一个中年男人从巴台后面的一个通道走了出来,在巴台前与一个大堂经理耳语了两句,而后走向了舞台中央。 中年男人一个扭头暗示,舞台的摇滚音乐骤停,舞女们见来的是老板,自觉地凑到一起,摆了一束鲜花样的人体造型为老板造景,等待老板发话。 寸头草坐的角度正好能看见中年人的侧面大半个脸。这人的模样与印象中的刀疤脸极其相似,左脸的一块巴痕特别明显,难道这就是失踪已久的刀疤脸,摇身一变成了这里的老板。 “翠翠,皇城娱乐营业多久了?” “一年多,听说是由巴老板从别人手里整体接下来的,这个巴老板有钱得很!” “你确定?” “有什么不确定的,他开业那天我就在这儿混了,我是这里的老大姐,元老了!”翠姐仍沉浸在过去的荣耀里,说话尽显霸气,与现在的失落状态极不相称。寸头草看出翠姐的虚荣心,是在吹牛,但反念一想,谁没有这样的经历呢! “是……是!”寸头草道。 无意中得到翠姐提供的消息证实,一年多的时间恰好与刀疤脸消失的时间吻合,这人十之八九就是童豪景苦苦寻觅的刀疤脸。不过没有得到最终确认之前,寸头草还是不敢冒然把此消息传给童豪景。寸头草脉络清晰,他盘算着如何能在翠翠身上得到刀疤脸的更多信息,现在关键是不能让刀疤脸发现自己。 看着翠翠与老板仇深似海的样子,寸头草有了主意。他从身上拿出了厚厚的一叠钱,在手中扬了扬,洒脱地吹了吹道:“翠翠,拿去用!” 翠翠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天上就掉了馅饼,然她多年的江湖经险告诉她,面前的这位慷慨大方的男人能拿出这么多钱来,一定是来头不小或者是暴发户或者是大老板,傍上他定会有许多有利可图,不过这人一定有所求。 “翠翠,有什么难事,哥帮你摆平?” 翠翠来这里可谓是老员工了,极卖力又勤快,气质高雅人又貌美,还得不到老板的赏识,一个原因——在娱乐这一类歌舞场所,上了二十八岁就是人老珠黄了,翠翠二十九岁就受到了老板的冷落,确实心中有些怨气,积压在心中已久了,但迫于老板淫威,不敢暴发。 翠翠借助酒意,把心中的不快翻了出来。 “这有何难,哥帮你出气!” “好……好哥们……””翠翠已有了些醉意,说话变木讷了,没有了分寸。 “老板住哪儿?” “翠湖路143号!” “怎么记得那么清楚?” “我去过!” 寸头草望着翠翠有意思地笑了笑,翠翠马上意识到了什么,慌乱地作了解释:“我去送东西!” “我没那意思!” “什么意思?” “哈哈……”其实二人心知肚明,不约地笑了起来。 时间已到了后半夜二点,为了不引起强子的怀疑,寸头草有了走的意思。 “怎么,要离开,这里是人间天堂还耍不惯吗,哥!不走了,陪姐多聊聊吔!”这口音不是本地的,寸头草断定翠翠也是外地来此打工的。不禁感叹:“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呢!” 翠翠黏人的语气让寸头草有些肉麻,他有些按纳不住心中的情绪,心生同情之意,突然有了另外的想法。在这个关键的时侯,不能把自己肩负的童豪景交待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要不出去兜风!” “也好啊!”没想到这翠翠很随意答应了。 在这种场合,遇上这种风尘女子,也许不必当真,只是相互利用而已,而今晚意想不到会有这样的发现,这是他没想到的,这或许是给童豪景的最好的一个交待。 ------------ 第六十八章真是这样吗? 深夜的南方都市。 街面凉风习习,夜店灯光闪耀。有几个情意绵绵的情侣的身影从新兴路的狂欢中心出来,拉拉扯扯地兴奋不已。寸头草似乎也忘掉了自己的年龄,挽着翠翠,沉醉在情侣的伴行上,还真有点想把自己失去的青春找回来的感觉。这就是南方城市不一样的地方,开放前沿,活力四射,极具诱惑力。 “前面,巴老板!”翠翠手指着前方发出一声惊叫。 寸头草顺着翠翠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巴老板与一个男人一前一后正往翠湖路方向走,而跟在巴老板身后的那个男人正是金龙大客车的司机潜龙。 “他怎么会在这儿?潜龙性格内敛,不与外人交往,一心只注开车,这是他留给输岁公司的最刻板的印象。而今晚的反常确实让寸头草的头脑里产生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寸头草愣在原地发呆。 “哥,在想什么嘛!巴老板就住前面点,要不我们跟过去看一下?” 寸头草醒了过来应道:“好,你说去就去!” 其实寸头草也想跟过去,又怕翠翠发现自己的意图,而翠翠的好奇恰恰掩盖了这一切。寸头草很自然地就跟翠翠走在了后面,远远地,直到巴老板与潜龙在翠湖路134号消失。 寸头草发现了刀疤脸的住址,同时又发现了司机潜龙的异常举动,这一切定会给童豪景带去大大的帮助。寸头草脑子清醒了大半,眼前最要紧的事就是不必要纠缠翠翠,也不要让她知道自己的底细。 他已习惯了逢场作戏。 寸头草心理一阵狂喜,走路深一脚,浅一脚的,说话有点语无伦次道:“翠翠,不……不好意思,我……我有点尿急!”其实这是寸头草装的,他假意称上洗手间,意犹未尽地离开了皇城,离开了翠翠,悄悄潜回了金源宾馆。而在他的身后翠翠在左等右等,半天未见寸头草影子。在夜深人静的巷子里,留下了翠翠的不堪入耳的骂声——“男人不可靠,都他妈的一律货色!” 寸头草回到金源宾馆时,强子房间的灯亮着。 寸头草感觉到,或许自己外出已被发现,他战战兢兢地洗了澡,正欲躺在床上躺一会儿,强子前来敲门,寸头草早已想好应对的托词,他打开电视,显示频上正放着连续剧《重案六祖》,强子进屋看到这一幕,装着笑了笑,“还在看电视呀!” 寸头草注意到了强子左脸上仍未褪去的一个红红的口红印,禁不住偷笑了一下。 “破案的,好看!”寸头草应道。 强子没发现什么异常,看来寸头草外出举动并没有被发现,其实他外出未被发现,应该得益于强子中途外出偷会情人的结果。也就是寸头草外出之前,强子就已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在床上躺着的寸头草拿出一块早已备好的一次性手机卡秘密地向童豪景发送了刀疤脸和潜龙的信息,同时还把自己的分析判断——刀疤脸和潜龙肯定与贩毒有关一并发了过去。 此时的童豪景和木木叔正在往牛头山监狱的路上。 童豪景收到这样的信息,惊喜过望,禁不住抱着心事重重的木木叔转了一圈,差一点就把他转晕了。木木叔惊魂未定,喘着粗气,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莫名其妙地看着童豪景,心想都这个时候了,童童还有心思开这样的玩笑,心中不免有些隐隐作痛,不过木木叔还是感觉到了童豪景儿时陶气的一面,他不但没生气,反而有了一种更加亲近的感觉。眼前又一次浮现小雨与童豪景青梅竹马的画面。 “童所,发生了什么事?”走在后面的搭挡程俊杰问。 “啊,无……无事!”童豪景收住了笑脸,定了定神,想掩饰刚才的激动,但在程俊杰面前,这样的说法可能不起任何作用,他的表情已经把自己出卖了。程俊杰没多问,抬头看见公路尽头,一棵大槐树下,停了一排小轿车,一辆闪着警 灯的囚车正从一处耀眼的大门口出来,鸣了一声警笛,从三人身边呼啸而过。 “童所,监狱到了!” 惊喜过后的童豪景突然意识到这样的信息不能让他人知道了,否则一旦泄露,寸头草就会有生命危险。他暗中告诫自己,同时也想告诫寸头草,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次再也不能出差错了,他把自己来B市的消息秘密告诉了寸头草,并说自己在牛头山办完事后就想办法与他联系。 牛头山监狱在B市的东南,远离城市的牛头山上,那里山不高,常年云雾缭绕,适宜种茶,正是梅婷雨服刑改造的地方。 眼前,大门上五个铜字招牌“牛头山监狱”和门岗两位笔挺站立手握钢枪的武警战士让人不寒而栗。童豪景拿出了棠都公安局介绍信递给了监狱接洽的同志吴小曼,吴小曼热情地接待了他们三人,将其带到了会见室。吴小曼说会见只有十五钟,时间要抓紧。 木木叔记在了心里。 会见室里空无一人,一块大大的玻璃隔断将会见室一分为二,唯有几部电话可以里外沟通,里面空荡荡的,静得出奇,只能听见管理干部的脚步声及铁门的咣当声。这一次会见,好似特意为木木叔安排的。童豪景与程俊杰没什么感觉,但木木叔明显能感觉得到,他的心情无比地沉重,眼睛已有些湿润,目不转睛地注视一个方向,期待着女儿的出现。在木木叔心里,他想好了许多要说的话,象背诵文章一样在心中默记了好几遍,生怕说漏一个字。 童豪景陪着木木叔在会见室里神情专注地盯着左边的小门,焦急地等待…… 一会儿,梅婷雨身着一件单衣,外套囚服,戴着手铐,俏脸略失色泽,但修长的身材仍不失女人的气质,一双黑眸没露出一丝惊慌。梅婷雨看见了父亲,也看见了站在父亲身后的童豪景,情绪略略有些波动。她微微地挥了挥戴着手铐的手,隔着玻离向在外的父亲和童豪景打了招呼。 二人的到来没让梅婷雨感到意外。 木木叔开始激动起来,用有些颤抖的手去触摸小雨的脸,嘴里不停地喊:“小雨!小雨!” 中间隔层玻璃,梅婷雨仍然感受到了父亲的深情热度,她拿起了电话:“爸爸!爸爸,拿电话!”由于激动,木木叔有些手忙脚乱,想好的话全都忘了,在电话里重复着两句:“……小雨,见到了……小雨,见到了……” 小雨反倒安慰起父亲来。 “慢慢说,我在这里挺好……” “……多亏童童带我来,要不然见不倒你了……” 三十分钟很快就要到了,梅婷雨示意站在父亲身后的童豪景接电话。 “……一言难尽,都怪我不好,财迷心窍,害了自己……谢谢你来看我……”梅婷雨几度哽咽,说话有些瑟瑟发抖。 童豪景沉默了一阵后突然问:“小雨,你不是有什么话给我说吗?” “你知道唐发发是谁吗?他就是我们村的刘阳春,他是毒贩,他是伪君子,我就是被毁在他的手里的!”梅婷雨从来没有这样激动过,表现出一种咬牙切齿地痛恨。 “刘阳春?不像呀!” “他……他整了容的,但声音变不了!” “难怪,那次在城西宾馆吃饭时,我就觉得他象一个人,但你却说想多了!”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情况变了,我不再隐忍了,要把真相说出来……” 梅婷雨终于把吸毒的刘阳春在大房村侮辱自己后被逼无赖到河东省打工,哪曾想外逃到同一处的刘阳春又来死缠滥打、虚情假意地引诱自己,最终经受不住南方城市的灯红酒绿而走上犯罪的事说了出来。 父亲木木叔报了警,但当时碍于面子,自己阻止了父亲说出真相。来出现场的警察就叫钱福,这事后来就不了了之,这事也成了埋在我心底的永远的痛。 童豪景愤愤不平。 眼前的梅婷雨本就是个受害者,却因自己未能拿起法律武器保护自己,自暴自弃,忍气吞声,反倒让她误入传销歧途,遭受到牢狱之灾。童豪景对梅婷雨的遭遇是无比的同情,他恨不得立即将唐发发扳倒绳之以法,然现在的关键是要找到证据。 “有什么证据可以指认他的吗?” “没有,不过他曾在我面前炫耀过,他有一个铁哥们,专门用一种特殊的方式帮他运毒,只要找到运毒的工具和毒品,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那人是谁?” “没见过,我只知道刘阳春曾在搞运输,对那些来B市的农民工很凶,大家都怕他!” 梅婷雨提供这些线索犹如天上下的急时雨,他迫不急待地向高局长汇报了进展情况:“唐发发是假的!” 这样的消息,高维民并没有感到惊呀,而是用沉稳的语气告诫:“稳住,查实!” 童豪景帮木木叔买了车票,将其送上了回棠都的列车后,根据寸头草提供的线索,秘密地与同伴一起对皇城娱乐的老板和城西劳务输出公司开展了暗中调查…… ------------ 第六十章神秘巴哥头(一) 呆在宾馆的日子如坐针毡,寸头草表现出毛焦火辣的样子在客房里坐立不安,时不时地打哈欠。暗中观察的强子意识到肯定是毒瘾发作了,但寸头草信守对龙文的诚诺,也没再没外出。 煎熬这么长的日子,在寸头草强大的意志力克制下,再没惹上吸毒,这是他向童豪景保证过,也是自己改过自新的开始,但在龙文和其他混混面前不得不装着与原来一样,定时接受龙文一伙提供的毒品的馈赠,有时还要当着面吸两口,但转过背,寸头草就将毒品全部处理掉了。 寸头草能戒掉毒瘾,堪称奇迹。 这段时间以来,龙文似乎考虑得周到,特地叫强子带来了供寸头草吸食的海 洛因。这是龙文一向控制身边马仔的一贯伎俩。 强子敲门入室,正好看见寸头草大汗淋漓,抱头伏案,表情痛苦,其实这是寸头草刚洗脸留在脸上的水珠,大颗大颗的,故意装给强子看。 “寸头草,龙哥给的!我看你什么都忘了,但这玩意儿却没忘!”强子也知道寸头草失忆的情况,故意逗一下寸头草,而寸头草见强子手上拿着包,他贪婪地一手抢了过去,似有迫不及待之势又在客房里慌乱转了一个圈,装着在寻找什么。 “谢……谢谢龙哥,我的……”寸头草有点心急,只顾四周搜寻他想要的打火机。 强子看出了寸头草一时心慌找不着东西的样子,禁不住呵呵地笑了两下。 “方哥,这里,就当送给你的!”强子摸出身上的一个精致的打火机递给了寸头草。 “那……那怎么好意思呢!” 强子提醒了两句“别心急,注意安全,这里的警察盯得紧!”强子在寸头草身上没有发现什么危险,便放心地离开了客房。强子刚一转背离开,寸头草就稀里哗啦把这个害人不浅的毒品塞进了垃圾桶里,后愣了一下,又捡起快速投进了冼手间,用自来水冲得哗哗地响。其实他也担心被B市的警察查获,或者强子发现,那时自己的一切努力将白费。 巴哥头的信息终于来的。 这是住在斜对面的强子提供的,而且要求他一个人独自去会面,地点就在翠湖路的报国亭。时间定在了十月十日上午十点,强子还特意提醒了一下“三十协定。” 强子叫寸头草单独去,这是龙文特意安排的,而他的任务就是除了监视寸头草外,还要暗中保护他,因为龙文发现寸头草是一个具有独特功能的不可多得的“技术人才”,在关键时能为他们的毒品交易活动带来万无一失的保证。自己现在还在为上次没能辨别毒品的纯度让老大蒙受巨额损失而倍受老大责骂心有余悸。这次定要好好表现一下,确保交易万无一失。 时间转瞬即到。 翠湖路的西南端,远远就看见一个飞檐琉璃屋顶显露在翠绿的花椒树从中,顺着一条幽深墨黑条砖路径往里走,寸头草来到了一石阶处,两个穿着青衣西装的青年女子扶栏观望,看见寸头草来了,一个女子从木栏里走了出来丽声问道:“先生,你是来报国亭找人的吧?” 寸头草愣了一下,心想不能轻易说出巴哥头的名字。 “你们是……” “前面花椒树很多,我们老板在里面!”黑衣女子手指的方向,寸头草隐隐约约地看见了一个人的背影。 “好,让他久等了,我这就去!”寸头草抬头笑了笑,加快了脚步,来到了亭子前,在飞檐的木方上“报国亭”三个金色大字特别显眼。 亭子里背着的正是巴哥头。 他听见有人来了,慢慢地转过身来,一幅漫不经心地样子瞅了瞅亭外的寸头草,阴阳怪气地打趣道:“狠手,混得还可以嘛,老大派你亲自来?!” “不……不,是龙哥叫我来的!”寸头草下意识地应道。 “哦,是龙哥呀!”巴哥头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心想这人的份量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重。不过这个后期入伙的小毛弟能被派到B市来,还是不能小看他。 两句话后,寸头草这才看清了巴哥头的脸,这人不就是那天晚上在皇城娱乐中心见到的巴老板吗,也就是消失已久的刀疤脸! 寸头草不禁一阵暗喜,这人就是童豪景想方设法要找的人!并且自己可以说是对他了如指掌。这家伙就是一个富有心计的心狠手毒的江湖混混。而老大正是看重他这一点,才在他出事后,派他在河东省B市独挡一面,唱独角戏,当然他还是畏惧老大,不敢有小动作。 寸头草上前握住刀疤脸的手,狠狠地摆动了两下,似有久别重逢之兴奋,另一只手拍着他的肩膀激动说:“哥,你让我们找得好苦啊,原本就是老熟人,改名呀,神秘兮兮的,千里来相会,真有缘啊!” 刀疤脸笑了笑。 “唉!到外逃难来了!” “哪里,这叫逃难?灯红酒绿,有洒有肉,世外桃源,我也宁愿到这些地方来难一回!” 寸头草突然觉得在刀疤脸面前话说过了,“巴哥头,你看我在哥面前没大没小,对不起!” 刀疤脸冷眼看了一眼寸头草,不置可否地说道:“外面的世道是很复杂,哪天被黑整一顿都不知道,注意一点也是对的。”一番警告之意让寸头草不寒而栗。 “那是!那是!” 刀疤脸警惕看了看四周,外围没有任何动静,他转过头来道:“好,我们谈正事。” 寸头草没有说话的份,只是聆听着,他原本就是来接受任务的。 “……老大的货要得特别多,那边的老板很狡猾,上次就上了他们的当,让我们的老大损失不小,关键就是我们这边没两个识货的,这下你来了就好了,舌尖上的中国,一定要给我品出味道来!” 突然间,寸头草感觉到了肩上压力特别大,一个是老大的神秘带来的压力,他至今也不知道老大是谁,老大的样子就更不用说了;另一个是任务特别重,这样的事他还是第一次用于实战,要是出了差错,搞杂了,不知老大会如何怪罪自己。都怪自己爱吹嘘自己暴露了自己的本事。 “巴哥头,你是知道的,我出了点意外,现在各方面都不行了,特别是记忆和感知能力下降得很快,出了差错我负不起这个责了,你可要为我在老大面前多说好话!” 刀疤脸不悦地看着寸头草。 “你我都是替老大做事,拿点卖命的钱,有什么不好说的,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到时我们分工合作,共同把事情办好,老大说了,这次只准成功,不准失败,定有重赏!” “那是!那是!老大对我们不簿!” “时间和地点我们都约好了,先去看样品,这是关键,到时样品的检验就全靠你了……” 刀疤脸把与供货方见面的各种细节都向寸头草介绍了一遍,他特别强调,现场要看他的脸色和动作行事,而说到地点时,刀疤脸又咽了下去。 寸头草点头哈腰,装着一幅极其敬重刀疤脸的样子让他有了飘飘然的感觉——自己就是这里的老大,山高皇帝远嘛!这里什么都他说了算。但他还是心知肚明,这里的一切都是老大提供的,自己根本就没有显摆的本钱,只不过是心里边感受一下寸头草给自己带来的当老大的荣耀。 离验货的时间还有两天。 寸头草回到了太阳神大酒店。强子仍然盯得很紧,他琢磨着如何把信息传递给童豪景,让他高兴的是童豪景也秘密来到了B市。 寸头草拿了一只笔想在纸上写点什么,一不小心笔却滑落到了桌下。他弯腰低头捡笔,却意外地发现桌下面有一个黑色的蜂窝状的小盒子,寸头草猛然意识到这会不会是窃 听器,这是电影里才能看到,莫非就出现在自己身边,难道强子一直都在监听自己,而这个时候,又不能去破坏他,以免引起他们更进一步的怀疑。 寸头草脸色大变,想到这种情况就害怕,心里一阵毛骨悚然,不过自己回想起到金源大酒店以来,也没向外打过电话,也没说过一些关于童豪景的内容。心里又平静了下来,但自己以后必须处处小心。 就在这时,童豪景用暗语向他发来消息,约他下午两点钟在太阳神大酒店对面的喜来酒店204房间见面。现在如何出去还是一个问题,因为斜对面的504房间随时可能盯住自己,脱不开身。 寸头草一时陷入了困境…… 西南XX省国际禁毒大数据中心。 林凡处长正在给内地的高维民打电话:“高同学,近段时间可好,棠都的城防司令,风光了一阵吧!”林凡是高维民的大学同学,自高维民到了棠都后,二人便联系紧密,互通信息。特别是林凡给高维民提供的有关毒品向内地输入的情况,更是让高维民如获至宝,他还特意将本局的苏霏亚秘密派往西南边垂,随时掌控毒品往棠都输入的动向。 ------------ 第十五章城西春天 2010年5月的一天上午,棠都市西区,西角花园街。三辆棠都市A牌照的小轿车依次停在了花园街临街处,车上下来六七个人,一高个走前面,另一个紧跟着滔滔不绝侧身面对着高个说过不停,后面五个人也紧跟着,不离左右。 前面有几辆车僵持不下,一辆人力三轮车想横穿公路,恰好堵塞了街区。 “这地方太拥堵了!”高个突然发声道。 高个,40来岁,棠都市副市长,分管经济发展,城市建设,积极想为棠都发展建设贡献自己的力量。 “这个……这个……是个意外,我马上过去!”胡远成正要解释,被旁边的秘书止住了。其实何长明要到西区花园街来视察,早已通知了棠都市公安局副局长胡远成,胡远成连夜安排城西派出所唐长安要维护好辖区交通秩序,绝不能出差错。然而这里街区交通混乱无序,除了人为素质因素外,最主要是新增人口和车辆太多、城区老旧交通功能不堪重负是主要原因人们常说不出问是偶然,出问题是必然,因此这里的交通出点问题也就是见怪不惊了。 这里群众百姓早有呼声改善这里的环境和城市建设。何长明感觉到这里群众的热度,这也是他下决心改造城西区的最有力的支持。 胡远明用手机给正在此处值勤的唐长安打电话,说话声音低了几度,指责意味浓。 “怎么搞的,在这个节骨眼上掉链子!” “我……我们已守了一大早了,谁知……”那边电话却断了,胡远明没有了耐心。 高个,何远明,棠都市副市长,分管棠都城市建设。在何远明的眼里,棠都西区一直是制约棠都经济发展的一块心病。今天正是何远明带领棠都市的各部门负责人前来现场办公的。 前面车通了,胡远成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 “走,在西街找一最高处,可以看西街全城的地方?”何远明望了一眼身边的人。 “西街广场,洪都娱城楼上,有十来层高,那是西街最繁华,最明亮的地方,是西街人民曾经的骄傲,但现在比起棠都新区来说,早已落伍了……”城西负责人想在何远明面前道尽城西曾经的辉煌。 何远明低着头,沉沉的脸没有明显的变化,他突然吩咐道:“走洪都楼上!” 十分钟后,何远明一行七人站在了棠都西区的最高处,全境的城区风光尽收眼底。 何远明凝视一角片刻道:“城西有几栋十层以上的高楼?”何长明突然询问道。 “目前……除了我们站的这个地方,就还有一处就是城西洒店了!”城西负责人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 “太旧了,是我市发展的瓶颈!再不下决心就要挨人民群众的骂了!”何远明望着棠都新区方向感叹道。 一句话的感叹在一个常人嘴里发出并没什么,但从一个城市的决策者嘴里发出,就有着特别的意义。何远明的话让在场的一行人明白了,城西建设的春天或许马上就要来了。 棠都市政府召开全市城建设工作大会,政府领导座无虚席,会上各抒己见,发言积极,最终投票一致决定——改造城西区。 一个星期后,常都市招投标服务大厅里,前来投标的公司坐无虚席。在前台的电子显示屏上,“城西拆迁建设工程招投标会”正在滚动播出。 九点,招投标会正式开始,十家公司通过资质审验。按程序,投标公司各自坚守着自己的底价。一家叫腾达的地产开发公司进入公众视线。 大厅里,各公司举牌报价竞争激烈。腾达助理自以为报出三千万就可技压群雄,谁知又杀出一位黑马,腾达代理显得有慌乱。 大厅后排,一位西装革履之人,气定神闲地拿出手机,向腾达代理发出了紧跟信号,缺的不是钱而是要以自己的财大气粗的实力说话。 此人正是腾达开发公司老总唐发发。他向助理发出信号后,他的另一个手机突然响了,唐发发的眉头皱了一下,警慎挂断了电话,立即起身走出了投标大厅。 唐发发快速地走到地下车库,进到了自己的奔驰车里,拨通了车载卫星电话。 电话那头,一个心慌无措的声音传来:“老大,猴子栽了,我们的货被他们查获了,损失了五公斤多,车上的十五万也被收缴了!但你放心,我们并没有暴露!”此人叫龙文,城西劳务运输公司负责人,他只知道老大叫花戈,也从未真正谋面。 唐发发足足沉默了一分多钟才发出声音。 “你敢肯定,不会殃及池鱼?!”唐发发情绪略有点慌乱,瞬间又镇定了下来,若无其事地说道。 “保证,我用命担保!不过告诉你一下,这次是一个叫钱福的警察成了我们的绊脚石!” “什么,钱福,是上次我跟你提起的那个人吗?” “是谁?哦,忘了,你应该不知道!”龙文不知老大要说什么,侧着耳朵更加听得精细,害怕听不明白。 “呵呵,是他……龙麻子,这事不要慌,现在正是关键时期,要沉住气,我自有办法!”唐发发发出一声奸笑道,心中激起一股莫名的仇恨。 时间回到十多年前的一个夜晚,棠都市城西大房村帽儿山上一民房外,一个民警带着两个协勤堵住了各个出口。民警持枪在外大声喊话:“花戈,不要执迷不悟,你已被包围了,自首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屋内响动了几下就没声音了,时间过去了十多分钟,民警揣门而入,逐个房间搜索,没发现花戈的踪迹。民警正纳闷,一束幽暗的光从房顶透了进来,突然一协勤大声喊到:“屋顶有个洞!” 民警一查看,洞外一棵树的树枝恰好延伸至洞口,从树攀爬可以直通野外,远处,一个人影一晃而过,很明显花戈已从洞口逃之夭夭了。 民警气愤地朝天鸣了两枪。 花戈正是自己,而这位民警就是棠都的刑警钱福,才从中国刑警学院毕业。幸好当晚被钱福唐抓住,要不然花戈那会有今天的成就。 唐发发暗自庆幸自己的聪明,一逃就到了河东省,动了手术,改头换面,变本加厉干起了贩毒的买卖,后又开了一家客货两运占运输公司,名义上是搞运输,暗中不忘老本行,没几年,花戈就成了河东省上千万的隐形暴发户。 一年后的一个上午,花戈带着强子去郊外的一个秘密地点交易,在B市流浪的阿伍饥饿难忍,向路过身前的花戈讫讨,花戈一时心软,就收留了他,后让其加入运输公司,因其头脑灵活,能说会道,模仿能力超强,学什么象什么,觉得其可担当大任,于是就让其参与旗下一家娱乐公司的管理。 自己的公司名义上是搞运输,暗中却是一家贩毒集团的老巢,时间一长,难免会引起当地公安工商的警惕,为此还被当地派出所调查过,由于自己早有防范才躲过一劫。后来随着B市公安机关的严厉打击,形势越来越紧迫,花戈有意向内地渗透躲藏。不得以,他揺身一变回到了内地,改名用了唐发发这个名字,凭自己超强的经营能力,建起了一家掩人耳目的房产开发公司,暗中仍与B市的旧部联络,适机出手,准备东山再起。 回到棠都的唐发发,完全一幅外地客商的派头,把自已装扮成一幅遵纪守法,确确实实回乡为当地做贡献,他还积极为辖区棠都中学捐款,弄得了一个辖区人大代表的头衔,大家都对他刮目相看。而棠都的企业家对其雄厚的资金没有产生一点怀疑。谁也没认出这外地回乡的客人会有着复杂的背景。 一个偶然的机会,唐发发在棠都电视台上看到一则鉴宝节目,一个叫钱福的人带着其母拿着一件瓷器在台上鉴宝,其母自称该瓷器是祖辈传下来的,足足有几百年的历史,想让专家鉴定该传家宝价值几何。当专家的鉴定结论揭晓时,瓷器价值三千万,让其老母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地向专家致意。 而此时唐发发注意力根本没在宝贝价值上,而是发现了一个让他瞠目结舌的画面,这个叫钱福的人怎么与他的一个马仔一模一样,天下竟有这等巧事,莫非二人有着一定的渊源,后来他曾暗中试探在河东省B市的阿伍,却没有发现任何有关连的蛛丝马迹。 回忆到此,唐发发不禁冷笑了两声,心中陡然生出了一个令人生畏的惊天报复计划,他要让破坏自己兴建通道的人付出沉重的代价。 唐发发若无其事地又回到了招标大厅。此时,助理按照自己的指示,出手阔绰,把控有度,最终以最高价中标。 棠都西区,在紧锣密鼓的热烈庆祝声中,如火如荼地开始了城市的拆迁改造…… ------------ 第六十九章神秘巴哥头(二) “林处,你可不要逗我,你是知道的,我能来这里,还不是同学你给东风书记推荐的吗,主要目的不就是铲除这里的毒瘤吗,你不能过河拆桥吧!” “我两同学还有什说的,这不,一条大鱼正等着你去布网呢!你可不能错过了这次机会!” “林处,你放心,我们正张网以待!” “局长大人,这里要表扬一下,你派来的苏霏亚同志,工作干得不错,他很快就进入了角色,这段时间他已成功地打入进了一个贩毒团伙,作为中间的引见人正在与你们棠都的一些贩毒分子牵线搭桥购买毒品,现他获得一项绝密情报,就在星期五准备出手验货交易,到时苏霏亚作为中间人可能会出现在现场!我想对方定有你们的人吧?”林处相信高维民的能力,他已知道高维民一去棠都市后,就着手秘密组建查辑毒品的队伍,现正在开展工作,而打入毒贩内部往往是他们的首选。 高局长一听,禁不住呵呵地笑了两下,自信满满地说:“同学,你说呢!” “那好,你们一定要做好暗中保护工作,绝不能出差错!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同学归同学,林凡虽然职务比高维民要高,但林凡还是以征求意见的口吻给高维民分担了任务。 “是,坚决完成任务!”高维民甚是高兴,欣然接受,成败在此一举。 一是近段时间以来,自己亲手组建的秘侦组初步有了成效,查实了坐神一伙贩毒证据,并牵出了隐藏至深的龙文一伙的蛛丝马迹;二是童豪景的线人已秘密潜入到了龙文一伙的核心层,并获得了极其重要的线索。这两件事足以让高局长信心百倍,他预料不出两个月,棠都的毒情形势就会得到改观。而童豪景正是得到了高局长的秘密电话后才与寸头草联络的。 下午两点,童豪景在喜来酒店已等了一个半小时了,寸头草仍没出现,童豪景预感到寸头草肯定受到了某种限制,脱不了身,怎么办,看来只有主动出击才有机会。 童豪景来到太阳神酒店,向经理表明了身份和意图——装扮成酒店的服务员直接进入,在酒店服务员的配合下,童豪景没有引起任何怀疑便顺利地来到了504客房。 “咚咚……”在客房里六神无主的寸头草急得团团转,正在无计可施之际,门却开了,探进了一只脑袋,手里拿两瓶矿泉水。 “谁……”寸头草话还没完,童豪景只身一人就已进入了房间,狠狠地吓了他一跳。 “嘘……”童豪景支起一根手指,快速地走到寸头草身边,喑示不要发出什么声来。 寸头草这才看清了童豪景的脸。他立即意识到了什么,赶紧上前,指着棕色茶机下面,递了一个眼神。童豪景很自然地领会到发生了什么事。他暗示寸头草找一张纸来,用茶机上的笔写了一串短短的文字,递给了寸头草,嘱咐道:“遇到紧急情况会有人帮助你度过难关的!”而后又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喜来酒店。 在童豪景见到寸头草之前,他就已经收到了高局长发来的加密短信,根据短信内容,童豪景立即与B市当地公安机关取得了联系,正在酝酿着一场秘密的捕鱼行动…… 呆在酒店的寸头草终于等来了验货交易的时间,然而验货的地点只有巴哥头才知道。这是寸头草始料不及的,他没有任何办法告之童豪景交易地点,只得随机应变了。但是现场的不可知性又让寸头草心里笼罩着一层恐慌的迷雾,既怕完不成童豪景交待的任务,又怕识别不出毒品的纯度而出洋相而暴露自己。 这也足见巴哥头的狡猾。 摇身一变的刀疤脸,在大城市娱乐职场混迹一段时间后,确实与棠都的小混混形象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他的形象举止俨然就是一个超级商人大佬。 巴哥头驾驶一辆奔驰豪华型轿车,在太阳神酒店楼下停了下来,后面还跟了一辆大众辉腾轿车,上面已坐了强子和另外两位女随从,可以说是刀疤脸的保镖,就是在报国亭出现的那两位神采奕奕的炒龄女子。 这次出行交易,阵容并不强大,但都是精干力量,唯有巴哥头将自己深藏的一只军用手枪带在了身上,匪气十足,平素他的一个眼神,一个脸上扭斜的动作,足足可以吓破身边的随从的胆,这还是跟他的脸部特征和狠毒性格有关。 寸头草坐上了巴哥头的车。他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扭头往后一看,潜龙已在后排的位置上坐着了。 潜龙阴着脸,没有笑容,也没有说话,巴哥头也没有介绍,二人相视无语。为了助力巴哥头促成这次交易,大家心里好似憋着一股劲。 此时的寸头草,心里却在想着另外一件事,这个潜龙确与巴哥头关系不一般,不知童豪景是否去追踪核查了巴哥头的住址和客车驾驶员潜龙的活动情况。而在这个时候,对于现场的掌控,他已是无能为力了。唯有出现童豪景指的那个人,才可能有转机。 其实童豪景将木木叔送上车后,立即按照高维民的指示在B市警方的协助下,秘密开展了对城西劳务输出客运公司的前世今生的调查,同时对寸头草提供的巴哥头和驾驶员潜龙进行了暗中观察,取得了可喜的进展。他发现了劳务运输公司生意虽然红火,但公司帐目资金流动却明显超过交易量,潜龙从不与他人联系却反常地与巴哥头接触紧密,而修理厂的异常让他发现了客车的端倪。 半个小时后,在烈日当空下,巴哥头的车驶进了郊外一个废弃的石料场。四周石料堆砌如山,中间就是一个天然的交易场所。 “巴哥头,来时路上有几个手持铁棍在打电话的是些什么人?” “放哨的,对方早已在一公里外布置好的!”巴哥头脸上露出了得意之色,这样的绝密,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他受老大的委托,至使至终都只有跟对方的一个联络员单线联系。让他做梦都没想到的,这人正是菲东来。 车在入口处的一块空地上停了下来。 强子车上首先下来两位冷脸美女保镖上前去给巴哥头开车门。他倚立门前,并没有走远,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喂,老弟,我们到了!” “好,往你们正前方左面看,我们出来了!”巴哥头向左面望去,在山石后的石崖处,一人走在前,手上提了一个棕色皮箱,后面站立了五个衣着时尚的中年男子,衣冠楚楚,中间有一块简易石基,上前的男子把皮箱放在了石基上,打开了皮箱,挑了一白色粉末状的塑料袋,放在台基上,做了一个礼节性弯腰请验货的动作。 巴哥头看清了走在前面的那个人,正是与自己单线联系的联络人菲东来,而紧跟着后面的大鼻子男人则是菲东来请来的南方贩毒头目之一铲头的小弟大头鼻。巴哥头动了动嘴,向紧跟着下车的寸头草吱了一声。 旁边的一个美女从车上卸下一个黑色的皮箱,递给寸头草历声说道:“带上,定金十万!” 寸头草上前把皮箱互换了位置,微笑还礼致意:“请!”紧张的气氛骤然缓和了许多。 石料场的中央,成了双方目光汇集的交点。 寸头草熟练地将一小包毒品戳了一个小洞,手指粘上了白色粉末,他用舌尖舔了舔,细细地尝了又尝,而后一口唾沫吐在了地上。他的脸色骤变,很明显寸头草感觉到了样品的异样。 他抬头怒视着大头鼻。 “怎么有问题?”菲东来一脸惊讶地看着寸头草,又看了看想耍赖的大头鼻。 “不会吧,我们的货比港货、广货都要好,是纯的4号!” 二人起了争执。 寸头草转身向巴哥头示意准备取消交易,双方都亮出了家伙,有剑拔弩张之势。 此时,石料场外暴风骤起,呼呼刺耳的风发出阴风呼呼凄惨的哀鸣声,而石料场中央虽是天然的避风港,任由外面狂风肆虐,里面还是起了沙尘,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两边的人都出现了一些慌乱。就在这慌乱之机,菲东来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了寸头草塞给了他一张纸条。寸头草一个掩饰的动作,看清了纸上的内容,明白了童豪景说过的关键人会出现——“交易要沉住气,货在后面” 寸头草镇定了下来。 大头鼻遇上了验货的高手,自知理亏,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他向身后的一个随从递了一个眼色,随从快速从车上又提了一个棕色皮箱过来。 大头鼻弯腰陪笑,一个劲地道歉。 “拿错了,拿错了,都怪属下粗心……”大头鼻道歉时,还不忘顺势狠狠地打了随从一耳光。在旁人看来,这样的举动,虽有假意道歉之嫌,但寸头草的心还是软化了。 “你这是……” “这下绝对是西南正宗4号,要是有问题,断我一只手臂!” 交易在紧张而有序地进行…… 谁又曾想到,在石料场正面五十米处斜岩缝里,早已埋伏在里面的童豪景和B市的公安民警正用望远镜和远程高清摄像机把整个交易过程记录得清清楚楚。 童豪景看清楚了巴哥头的正脸,确认就是刀疤脸无疑,却没看到打入贩毒集团的苏霏亚,而自己的线人寸头草在交易现场表现活跃。其中一怪异的举动让他有些纳闷,莫非他已与苏菲亚接上了头。 看来这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他向B市公安机关讲明了自己的意图,介于巴哥头一方的主犯未出现,暂不惊动,等他们交易完成将毒品带回棠都再见机行事。而大头鼻一方,由B市公安机关早已布下天罗地网趁其回到宾馆时一网打尽,逮个正着。 必要时,可以放长线钓大鱼。 做出这样的决定,必须要有非凡的勇气,过人的胆量才能有这样的大智大勇,这就是远在千里之外的高维民的智慧体现,这也是他强大的协调能力的体现,高维民的理念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风停了,天上的太阳躲进了云层,石料场平静了下来,谁知交易时发生了意外。就在这时,大头鼻一方的一个随从枪支走火,双方都象受了训似的齐刷刷地趴在了地上,等大家抬起头来左右观察时,好象什么也没发生,而此时寸头草却再也站不起来了,大家这才发现他的腿受伤了,鲜血流了一地。 大家终于明白过来时,在极度慌乱中双方差点失控。待双方从惊魂不定的恐怖气氛中清醒过来后,巴哥头气急败坏地趁势提出以毒品的差额换取寸头草的枪伤造成的伤害为条件,否则取消交易。 为了表示诚意,大头鼻悉数将五公斤A货毒品全部交给了寸头草,而巴哥头带的现金不够,想到来日方长,在万般无奈情况下,大头鼻还是同意了巴哥头的条件。 交易在不圆满中完成。 大头鼻一伙回到宾馆,早已守候在宾馆客房的B市公安人员不动声色地将其一伙悉数抓获,不漏一人,从而确保了消息不外泄,而一同被抓的菲东来自然秘密地回到了西南边垂国际禁毒中心,初步完成了他的特殊使命。 菲东来得到指示即刻乘飞机回棠都,而菲东来却说他已买好了客车票,自行回住地,并说明了原因。 高局长同意了,前提是不暴露,保证自身绝对安全。 巴哥头把毒品交给了潜龙而后由其带到XⅩ客车修理厂,秘密地将五公斤毒品用特殊方式隐藏。这是龙文请教了电子自动技术专家才想出的办法,它的好处是能躲过辑毒犬的追踪和溶于有机溶剂。这个方法连巴哥头也不知道,他只负责将交易的毒品交给潜龙即可。 巴哥头和潜龙哪里知道,在他们的身后,始终有一双雪亮的眼睛在盯着他们,他们的行动已没有了多大秘密可言。 ------------ 第七十一章 有自己的人(一) 寸头草受枪伤后,强子甚是痛惜,即刻将其送到了一家私人诊所检查,医生说寸头草的枪伤急需动手术,强子在电话里向龙文报告了情况。为防节外生枝,龙文指示将寸头草立刻带回棠都市治疗。 强子回到了客房去取寸头草的行礼,当他回来背着寸头草上金龙大客时,他已没有了先前的热度,而是冷眼凶光地瞥了寸头草一眼,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了一句:“哼!你娃找死!” 寸头草不知何意,脸上不自然地露出了一丝恐惧,他不知强子发现了什么,轻语道:“强子,多亏你照顾,要不然我已死在这里啰!” 强子回头瞥了他一眼,绝情而去。 巴哥头在自己的奔驰车内把毒品交给了潜龙后回到了皇城娱乐中心,得意地向龙文交差称货已备齐。 潜龙把A货秘密带到了修理厂,藏好了毒品,付给了修理厂老板高昂的“修理费”后面不改色地给在金源大酒店等候了五天的东瓜皮打了电话。 “东瓜皮,我这儿车修好了,下午三点出发!”潜龙的话很生硬,让东瓜皮听了很不舒服,但他还是乐呵应承,毕竟他是这边的暗中“老大”。 “潜哥,终于等到你了,旅客们早已等不及了!”东瓜皮只知道潜龙去修车,而对他与巴哥头所做的事却一无所知。当他看到强子将受伤的寸头草背上车时,他才懵懵懂懂地感到寸头草来B市肯定做了什么大事,出了意外,但他心里有数,只是不说出来而已。 这或许就是老大的狡猾所在。每个环节单独由一批人去做,不同批的人却又不知对方在干什么,而传递指令信息的都是由龙文一人完成,老大却始终不出面。 金龙大客车从B市出发了。 童豪景与程俊杰驾驶一辆由B市公安局提供的大众便车寸步不离地尾随在了客车后面,直到把客车“送上”了回棠都的高速公路才放心地跟高维民局长打电话等待指令。 “高局,货已上路,刀疤脸留在了B市,随时可动!” “干得漂亮,注意保护自己,随时盯紧刀疤脸!” “明白,对了,高局,提个建议:跟进入棠都的高速路关卡值勤的兄弟伙联络一下,叫他们见到了那辆1177金龙大客,请放行,敷衍一下即可,真正的目的地在……” 能跟高局长这样说话的,也只有童豪景有这样的胆量,而高局长恰恰喜欢年轻人这样突发奇想的大胆建议,他希望公安局要有朝气,要有活力,而不是死水一潭,这样的希望就只有在年轻人身上体现。 “理由呢?” “把背后的大鱼引出来!” “大鱼是谁?” “不知道,不确定,在没有证实之前,我不敢乱向领导汇报!” 高维民已感知道了童豪景的工作力度和深度。为了万无一失,他命令禁毒大队的杜策与童豪景取得联系,密切注意入城的金龙大客车的动向,绝不能出现脱离公安视线的情况发生。 潜龙与另一位驾驶员交替驾驶着大客在新兴的高速公路上狂奔了一天一夜。旅客们已进入了梦乡。 寸头草的枪伤痛得历害,痛苦的表情让人心痛,坐在旁边的东瓜皮装着憨憨大睡。为了转移疼痛的注意力,寸头草咬着牙两眼瞪着一片漆黑的窗外。 公路两边,不时有耀眼的灯光一闪即过。 棠都越来越近了,寸头草顿感呼吸的空气都有一种新鲜感,想到做完了一件大事即将改变人生而会得到童豪景夸赞的荣耀,眼前不自觉地浮现出女儿那春天般的笑容,仿佛一个温馨的拥抱让他措手不及,他微微翕动了一下唇,用舌头舔了舔,一种幸福的甜密溢满了脸庞。 好事多磨,现实却异常残酷。 突然,客车却在中途异市的高速路口下了道,这是寸头草始料不急的。按照先前的预料,客车会在进入棠都的两个出口中的一个口子下道。 “怎么办,货可能中途掉包?”寸头草痛苦的表情里夹杂着焦虑,望着那即将熟悉又亲切的棠都故居,自己是多么地无助,因为不知是什么原因,被强子还回来的手机怎么也打不通了,他感到肯定是有人动了手脚,已无法传递信息,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心头! 他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就在焦虑万分时,客车在下道口两公理的地方,被一辆小轿车挡住了去路。车上下来两名黑衣男子,恶凶凶地上了大客车,不顾寸头草枪伤的疼痛,强行将他挟持着拉下了车,狠狠地将其塞进了那辆大众小轿车上,一溜烟就不见了。 在睡梦中被惊醒的旅客从未见过此种场景,寸头草几声疼痛的哀嚎撕裂了沉寂的夜空,旅客们看到那被挟持走的背影,猛然醒悟,在这大半夜里竟然活生生地出现了绑匪。 东瓜皮看清了几个来势汹汹的黑衣男子,知道是龙文派来的,也跟着打圆场,安抚着有几分骚动的旅客:“大家不要大惊小怪,没你们的事!”其实他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旅客们出现大惊失色之举,而一位坐在车后排的特殊乘客却表现得异常冷静,有人发现他从上车的那一刻起,脸上就半遮掩着一顶时尚的草帽,表现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在寸头草被拖下车时,车上那位特殊乘客拿出了手机,发了一则加密短信。而后又若无其事地躺着闭目养神。 棠都公安指挥中心大厅里,气氛紧张。 在一面超大的显示墙上,进入棠都的各个路口的清晰图像已被调试到了电视墙中央。 高维民局长坐在指挥平台中间位置,眼睛死死地盯住屏幕。旁边坐着胡远成副局长,他正在调度各个路口的便衣查辑人员到岗的情况,指挥中心主任陶静波和几个值守视频中心的民警也在紧张调试摄像头的位置和角度。 “胡局,调试好了!”陶静波说。 胡远成点头,又转过脸望了一下目不转睛的高维民,“高局,各个路口的摄像头调试好了,很清晰,人员已到位!” “好!”高维民左右看了看到场的人员后又继续说:“根据可靠情报,1177金龙大客大约半个小时后 进入棠都,车上藏有重要的犯罪物证,贩毒分子头目会在路口出现。我们的现场人员要按照先前预案,尽职履责,绝不能让大客脱离我们民警的视线!” “高局,我还是到现场去指挥吧?”胡远成表现出一种迫切求战的心情,着实让在场的民警都很佩服,高局长似乎也被感动了。 “不,你的位置在这儿!” 其实胡远成一听行动中有龙文,他就明白了,高局长通知他来是要他看一场抓捕龙文一伙的好戏…… 从内心来说,高维民通知胡远成参加这次大行动,胡远成是意想不到的,他既兴奋,又失落。兴奋的是高维民并没有放弃自己,让自己参加这次绝密行动;而失落的是这又像是一场极大的讽刺,自己分管的部门和下属被全部排除在外,让一个劣迹斑斑的落迫人物鱼目混珠,这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笑话,用意明显是高维民在警告自己了。 胡远成表面平静,内心象是热锅上的蚂蚁。 大家都把目光聚焦在电视墙上,大厅里鸦雀无声。 时间已过了半个小时,各关卡路口仍没有任何关于金龙大客的消息。 民警们的情绪开始躁动,而高局长依旧严肃沉稳,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电视墙闪动的画面,表现出他作为一个指挥员的强大内心。他相信在菲东来没给他信息之前,他的心是绝不会动摇的。 而胡远成却已乱了阵脚,额头上已有汉渍,他心里想的不是如何抓捕龙文一伙,而是自己人如何才能与这伙人撇开关系,他心乱如麻,禁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句,“怎么还没来?!” 高局长故意冷了一下才应道:“沉住气!” 此时,高维民摆在桌上的手机发出了嘟嘟的声音,他下意识地一看,是与菲东来约定的密语信息,他眉头紧皱,明白了现在的情况是大客车上的童豪景的线人被挟持下车,路线不明,而藏匿毒品的大客走了邻市,急需派人在其必经之路埋伏设卡,他会随时发送位置信息。 情况万分紧急,寸头草有生命危险。 遇事不惊的高维民并没有表现出惊慌,他镇定地在手机屏上密写了几个字,意思是不出所料,一切在掌控中,注意保护好自己。其实这是他安抚菲东来的,出现这样的变局,对于大客走邻市,高维民和杜策早有预料,考虑龙文一伙会有几窟,他们正张网以待;而对寸头草被挟持下车,这是根本就没预料到的。 在这个节骨眼上,高维民还是向大家通报了案情:“大客车上被绑架了一位乘客,正往棠都方向狂奔 ------------ 第七十二章有自己的人(二) 而来!” “被绑架者是谁?”胡远成问。 “寸头草!”高维民答道。 “是他?!”胡远成微微皱眉,表现出惊讶之色。胡远成一下明白了,这人肯定与龙文有关,因为他们本就是一伙的,上次被三个蒙面人殴打的案子让他记忆犹新,这次一定是他们内部出了什么问题,这正好是与他们撇清关系的好机会,也是减轻自己内疚负罪感的机会,胡远成心里作出了快速判断。 “高局,把此事交给我吧,我一定完成任务!” “这个嘛……”高局长沉吟片刻,心想在这个时候,胡远成主动请战,结合近段时间来的一些社会治安热点现象,胡远成心里莫非有什么歪念。就在高维民稍稍犹豫的时候,胡远成再一次请求道:“高局,请相信我!”。 痛爱关心下属,也是高维民的一个优点之一。在与胡远成共事这段时间里,他已发現了胡远成的一些劣迹和不轨的迹象,作为一局之长,有责任有义务拉他一把,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往火坑里跳。这次胡远成主动请战,表情里流露出视死如归的真情,高维民被打动了,他有了进一步的考虑…… “那好,你带上钱福等几个刑警队员,立即赶往高速路口,坚决堵住口子,成功解救人质,顺便把特警狙击手也带上。”高维民特意叫胡远成把钱福带上,是有他的考虑的。钱福最近的变化不得不让高维民引起警觉,他有意让胡远成带上钱福,故意让他知晓一些事或能让他露出狐狸尾巴来。 本不该由他点将,这里面有什么玄机,胡远成的心里不由得紧了一下。 与此同时,远在河东省的童豪景也得到了消息,他表现出比谁都着急难过,他已经对不起一回这个寸头草了,这次又出了变故,心里背负着极大的责任和闪疚,特意给高局发去了即刻回棠都参战的请求。 高维民道:“已派胡局全力侦办!” 童豪景一听就急了:“高局,你派他去,事情定会越弄越糟,难道他是什么……”童豪景满肚子的气,对胡远成有看法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完全没意识到面前的是一位统管全局的公安局长,二人好象没有了距离,成了无话不说的亲密无间的挚友了。 还未等童豪景说完,高维民强力止住了他的话:“不能那样说,我自有分寸。你现在的任务是随时等候抓捕刀疤脸的命令,” 童豪景一时想不通,气得挂了电话。事后又一想,与自己说话的是一位堂堂的一局之长,他不好意思地沉默了。 谁曾想事情却变得越来越没有边际,朝着越来越坏的方向发展。 绑走寸头草的大众轿车,沿着下道口公路向前开了一公里左右距离,突然又调头上了高速,径直往棠都方向飞奔而去。 黑夜里,天空繁星闪烁。高速路上,唯一的辆大众车急速向前,在车灯的照耀下,路边的反光标致形成了两条长长的空港长线。 寸头草的头已被一个黑布口袋罩着,分不清东南西北。车上没有一人说话。寸头草设想了各种可能,但没有一种可能是自己被暴露的理由。他仍存在一种侥幸,这会不会又是一种考验?在这关键的时刻,几乎没有可能。 轿车很快到了收费站,遗憾的是当寸头草乘坐的大众轿车下道口时,卡口的执勤人员并没有盘查拦截,正当胡远成带领四名刑侦人员到卡口时,车已过去十分钟了,方向是往棠都城西去的。 指挥中心传来消息,卡口视频确认大众轿车里坐了四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寸头草。车牌是陆A2341,一查车牌是假的。 目标看似很近,但又很远。胡副局长简单了解情况后,带着钱福等四位刑侦人员火速赶到城西派出所。 时间已过了一个小时,天色已大亮,早晨起了浓雾,整个街面笼罩在白茫茫的雾气中。 城西派出所的值班室里,惊魂未定的凤姐正在向城西派出所的所长唐长安报案。 “今天早晨,五点多钟,两个凶神恶煞的二流子跑到我家来敲门,说小燕妮的父亲遇到了车祸,需要见女儿一面,我一看他们就不是什么好人,赶紧给童所长打电话,却打不通,那俩恶人趁我打电话时,把睡梦中的小燕妮抱起就走,而后上了辆小车,我跑出追了两步,没追上,当时我被吓惨了,忘了打报警电话,一路跑来派出所找唐所长……” “什么车,车牌看清没?”唐长安伏案记录,急切地追问。 “好象是大众牌,棠都A2341” 说话间,唐长安一抬头,发现胡远成站在面前,后面跟了四五个人,风姐看见了自己曾经来询问小燕呢的钱福,她突然想起了童豪景曾经跟她说过的话,心里有了不踏实的感觉。棠都市局也来人了,力量这么强大,但有了唐长安所长在,她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下来。 “胡局,你们来了呀,正好妇委会主任反映了一个情况……” 凤姐看到来了这么多警察,听到唐长安所长招呼“胡局长和另外四位警察”,她一下来了精神,激动地拉着胡局长的手说:“胡局长,这个小燕妮命苦,你们一定要救救这个小女孩!她乖得很!”看来风姐带着小燕妮有三个多月了,她们之间已建立了很深的感情。 唐长安看了看胡远成,转而安慰凤姐道:“胡局长来了,小燕妮肯定有救了!”他本想是在胡局长面说两句奉承的话,没想到胡局还真的是为此事来的。 “大姐,你再说一遍车牌号?” “棠都A2341!” 胡局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马上召集唐长安和所里的其他同志立即召开寸头草和小燕妮被绑架案侦会。 胡局长充分发挥他这个刑侦局长的特长,果断地提出了自己的分析判断:“两处为同一伙犯罪分子所为;犯罪分子的落脚点应该是在高速路口至凤姐家之间某个区域,而这个区域目前不大;两个案子受害者应存在着一定的关联!” 胡副局长分析话音还未落,唐长安突然激动插话道:“胡局长,你透彻地分析,我突然明白了,在两个地点之间,龙文的城西劳务输出公司就在其间,上次公司的马总管就有意带走小燕妮,但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没成行,而童豪景曾要求风姐一定要把小燕妮照看好,这又会是不是马总管搞的阴谋?而且我有一个预感,小燕妮是被带到城西劳务输出公司去做人质了,寸头草也肯定在那儿。” 唐长安顿了一会儿,停下来看了看胡副局长的反应。 “耶……接着说?!” “找到小燕妮是关键,现没接到任何绑匪或受害者关于带走小燕妮的任何目的和要求,这说明了什么,他们是父女关系,唯一存在的可能就是一种要挟,胁迫……” “对,找到人质是最关键,不是可能而本就是。”胡副局长作出了肯定而简短的回答。唐长安对胡远成的印象本来就不好,特别是在处理马总管这一类事件,他的抵触反应却没有童豪景那样强列,他只是内心里对高局长的安排有看法,不知会不会弄巧成拙。而在这样大事大非面前,他没什么可言的。从胡远成一来的表现,他没有了原来的消极态度,而是一反常态,积极而坚决地要求、行动迅速,要对马总管进行坚决打击。 或许是高局长的正能量效应所起的作用不可磨灭,棠都市公安局的政治面貌已彻底发生了变化。没有谁能阻挡这股暖人的洪流。 通过简短而有效地分析判断后,胡副局长立即在会上做出了下一步行动安排:“一是行动要迅速,立即开展视频侦察,重点是高速路口到妇委会之间的镜头,特别关注城西劳务公司门前的车辆活动情况。二是时间紧迫,立即组织精干人员前往城西劳务输出公司,包括谈判人员和特警,随时准备处置突发事件。三是与坐阵指挥的高局长随时保持联系。” 钱福跟在胡远成的身后,装着积极为小燕妮绑架案出谋划策,内心却在想着该不该向龙文传递信息,公安局调查的对象正指向龙文的运输公司,在这个关键时刻,自己如若离开或打电话,极易暴露自己。而花戈也曾告诫过,不是万不得以,不能擅自与外界其他人联系。否则就有生命危险。看来不能因小失大,装着什么也没发生,以不变应万变才是上策。 钱福拿定了主意,带着队上贾参到两之间查看路经。胡副局长与唐所长则在派出所查看监控,不一会儿,唐长安就发现了那辆车的蛛丝马迹,车最后消失的方向就是往城西劳务公司。 胡远成立即决定,全部警力赶往城西劳务运输公司。 ------------ 第七十三章 助理之死 城西劳务输出公司门前,门岗比往常增加了两个黑衣青年,站得毕直挺立。龙文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在二楼的大房子里,已被解开头套的寸头草终于见到了亮光,受到亮光的突然刺激,头晕目眩,差一点没看清面前坐着的马总管。 “你是……” “还在装,我是谁都认不出来了,你真是贵人多忘事!”马总管站起身来就是一耳光,一点儿也没客气,他是龙文派来拷问他的。因在河东B市的强子向龙文密报了寸头草的一些疑点,龙文气愤难平,强令马总管在半路金龙大客上劫持了寸头草。 寸头草欲站起身来反驳,却发现整个身子被绑在了一根凳子上动弹不得。 “马总管,你这是……”寸头草已看清了面前的马绍康,他狰狞的面目让寸头草有了几分害怕,身上的枪伤越发有些隐隐作痛。 “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龙哥待你不簿,你却要背判龙哥,置我们大家于死地!幸亏强子发现得早,要不然我们早已被一锅端了!”马总管冷冷一笑,手上拿了一把刀子,寒光闪闪,在寸头草面前晃来晃去。 “马总,你总得听我解解一下吧!”寸头草咬着牙道。 “有何解释的,当人家的狗,非要把我们咬倒你才放心,没有什么讲的,快说?”旁边的两个黑衣马仔一拥而上,动作狠毒,打得寸头草哭爹喊娘,特别是触碰到受伤不久的枪伤处,疼痛声可以说是撕心裂肺。 “马总,吾爷,我哪里做错了,你指点一下?”寸头草缓过来问,嘴角流了血,样子可怜。 “装好人是不,给你的包子呢?” 寸头草愣了一下,快速转动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在B市金源酒店处理毒品的情形,莫非是没处理干净,被强子发现了,突然他想起了在走之前强子给的货还没处理掉,放在了厕所的垃圾桶里。他本想是交易后回去冲刷掉,谁曾想受了枪伤就没回客房。而强子却帮自己去拿了行礼,破绽也许就是在此期间暴露的。遭了,一定是这个细节没考虑周全,头一天手机上的信息没来得急刪,难怪手机出问题了…… 想到此,寸头草的脑袋嗡了一下,脑子一下乱了,大汗淋漓。面对龙文一伙心狠手辣的手段,他想到了事情败露的可怕后果,情急之下也只有转移矛盾,死不认帐自救。 “我吸了呀,不信你打电话问强子!” “问他,笑话,知道不,就是他发现了你现在根本就不吸了死不认账,装好人,还在装!”马绍康忍不住冷笑两声。 “强子说的,真的吗,那我知道什么原因了!”寸头草突然醒悟,脑子里有了主意。 “什么原因?” “强子半夜去找情人嫖 娼被我发现了,他为了报复我,所以就乱咬人! “有这事?看他妈的谁在乱咬人!””强子有些糊涂了。 强子在河东B市,山高皇帝远,不是没有这种可能,马总管出了会议室,悄悄地给龙文打去了电话。 龙文正在邻市的五金市场后一幢独居别墅里和朋友佛爷品着茶。表面平静的他得到马绍康发来的信息后,内心有了不安,但他还是作出了快速的判断,强子确实爱好玩女人,坚信强子是捕风捉影。为了万无一失,他立即要求潜龙改变策略路线,并指示马总管对寸头草采取严密防范措施,必要时可以采取非常手段,他需要快速知道结果。 在没见到绝对安全的4号A货时,龙文是不会通知老大的。他相信这一次是完美的行动,足可以让老大感到高兴,老大说只要货一到手,他就会前来犒劳大家,那样自己就可以见到老大真容了。 货已在路上,这是潜龙打了包票的,潜龙的自信源于自己身份特殊,不为人注意,就连龙文一伙知道他底细的也没几个。 龙文与佛爷品着茶,茶香裹着即将胜利的的喜悦,让龙文更加兴奋,时间已是大半夜了,他一点睡意也没有。而他的朋友却有了倦意。 “佛爷,把茶泡浓一点,兄弟们很快就要到了,你不是想见老大一面吗!” “我精神着呢!” 别墅外,一阵汽車的轰鸣声由远及近,而一群人的嘈杂声却由近及远。别墅的窗口,一道亮光一闪而过,佛爷不由自主叫了起来。 “来了!” “可能是!”龙文起身往窗外看了看,在车站的方向,两族车灯照亮了夜空,不一会儿,灯熄灭了,外面又是漆黑一片,别墅里狼狗发疯似地蹦紧了栓在颈上的铁链,朝着灯光熄灭的方向不要命地狂吠。 龙文的电话响了。 “龙哥,你出来一下,先把东瓜皮和几他几个兄弟伙安排一下,我们再去取货。”潜龙声音轻缓而沉稳,他觉得已是胜利在握了。 “好!看一下周围的动静,不要天亮了滥一泡屎,我马上出来,等我到时才取货!”龙文仍不放心提醒道,他也有些激动,心早已飞到了取货现场。 “好,听龙哥的!” 与此同时,在有了十足的安全把握后,龙文才决定用一次性手机卡给老大发去了信息:“货已到,安全,速来!” 龙文知道要取出A货需要半个小时,当货取出时,老大也就正好走过来了。 在楼下院子一角,佛爷前去触了触狼狗的前额,狼狗呃了一声,不叫了。龙文与佛爷才离开别墅,兴冲冲地往车站方向走去。 菲东来跟着车上的乘客下了车,没有走远,而是在车后一个角落,死死盯住潜龙,视线一刻也没离开过。他准确地向高维民发送了位置信息。而此时早已埋伏在车站周围的杜策和隆星们只等一声令下收网。 高维民指示:“据可靠情报,老大已出动,只要一个戴眼镜的高个子出现在接货现场就是最佳出击时机。”杜策这才敏感地发现高维民早就暗中派人监视着可疑的隐藏至深的神秘老大,只是一直没机会得到证实罢了。他不得不佩服这个公安大学毕业的领导。 龙文与佛爷警惕地来到了金龙大客前,潜龙已准备好了工具,天色已开始有了亮光,恰巧邻市没起雾。 杜策看清了来的人中有一位是带着眼镜的,走在了前面,掉在后面的龙文却突然止住了脚步,他的手机来电信息上出现了几个字 ——“有叛徒”。 而此时的菲东来已发现了杜策等人,但已来不及告诉他们必须首先控制潜龙,他是个极其危险人物,否则就会前功尽弃。 这样的活只有落在自己身上了。 “行动!”杜策一个向前推进的手势,手下的隆星、王克、刘闯等八个民警按照分工,各自捕捉行动目标。 菲东来见行动开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箭步从车后窜出,他首要的目标是控制潜龙,他不知道潜龙会耍什么花招。 潜龙见势不妙,拨腿就跑,刚一撤步,后面就被杜策堵住了去路。潜龙拨出一把匕首,叫嚣着让路,而另一只手紧紧地贴着自己的裤兜。 杜策鸣枪示警。 潜龙放下匕首,有屈服投降之意,而左手却仍插在裤兜里,没有松开。 “把手拿出来!”菲东来大声荷令道,他不顾随时面临潜龙狗急跳墙的危险,侧步近身来了一个抱膝顶摔。 老大有交待,在危急时刻,宁可损失四号,也要毁灭证据,这样可以保命。潜龙已无路可逃,在倒地的瞬间,他的手在裤兜里有一个明显的按压动作,只听得身后的金龙大客车上发出一声金属罐被刺破了的响声。 潜龙脸贴在地上,嘴里发出一丝丝阴冷的笑声,“你们凭什么抓我!你们凭什么抓我!” 杜策看见了菲东来,他来不急招呼他,但心里肯定此人就是高局派来的。 隆星按照杜策的制定方案,负责抓捕戴眼镜之人,杜策明示此人为幕后老板,隆星顿感压力。但在抓捕此人时,佛爷并不狡辩,身边也没护手,轻易便束手就擒,这是让隆星没想到的。这个老大怎么会这么简单? 现场的东瓜皮和其他几个同伙来不及逃跑就被杜策的枪声镇住了,乖乖地站在原地,抱头束手就擒。 而狡诈的龙文见势不妙,转身悄无声息地溜出了现场,消失在了茫茫的黑夜之中。 远处一族灯光由远及近,却突然转向离去。 抓捕行动持续了大约十分钟,一人逃脱,其余全部被控制,遗憾的是除了在几人身上搜出少量供自己吸食毒品外,在金龙大客上并没有过多的发现。唯有大客底部流出了一滩粘稠的粉未状的液体。一个盛装备用水的箱子已破裂了几道口子,不明液体夹杂着粉未状的东西正在外溢。 菲东来向杜策表明了身份。从潜龙身上搜出了一个摇控器,在白色塑料水箱里除了剩下一些液体外没有发现有价值的东西。 ------------ 第十五章特别计划(补写)) 何东省B市xx娱 乐城,夜深了,阿伍接到了花戈的秘密短信,要他把xx娱 乐城的事交给了花戈在B市的代理人强子后,一刻也没耽搁,买了飞机票,三天后的一个夜晚,阿伍乘座西南航空秘密潜入了棠都市。 在花戈的惊心安排下,阿伍住进了离棠都十公里城岩山下的一家闲置别墅里,这里几乎与世隔绝,应有尽有,他的任务是熟悉模仿一个人,花戈已为他准备了此人的一切资料…… 客厅里,空荡荡的,静得出奇。 阿伍蹑手蹑脚地向客厅移步。客厅一角小门开了一条缝,射出一道白光。 吱嗄一声,一个穿着毕挺西装的高个男人从小屋里出来,右脸有些褶皱,眼里带着凶光,一只大手拍向阿伍的肩。 “阿伍,回来了呀!” “啊!回……回来了!”阿伍转身吓了一跳。 “知道为什么这么急吗?” “不知道!” “两个任务,一是清除路上的绊脚石……二是获取内部信息……记住!务必完成,否则按照我们的行规处理!”花戈拿出厚厚一叠钱来,叭一声摆在了茶机上。 “这些都是你的!” “是,请花戈放心!坚决完成任务!”阿伍贪婪地看着桌上的一塌钱,眼睛都绿了。 …… 三个月后的一个星期二 堂都市公安局刑侦大队,钱福来到大队办公室。副手贾参,队员隆星等各自在位置上打开电脑,看最新的局内消息。 几人见钱福来了,不约地问道:“钱队,老母亲的病情怎么样?” “啊,没、没什么,只是感冒晕倒了,现在没事了,谢谢大家的关心!”钱福一来知道单位的同事会问昨天发生的事,他应对自如。 “兄弟们,今天我们开个会,定几个规矩!一是从我开始,每天学习半个小时法律。二是不准迟到早退,有事必须向我报告。三是注重品德修养……四是……” 平常只知道风风火火破案,那会注重这些细枝末节,贾参正纳闷,会就开完了。 “贾参,你过来一下!”钱福低着没看任何人,有意无意喊了一声,他怕喊错。 贾参走到钱福的办公桌旁。 “钱队,有什么事吗?” “从今天开始,出现场你必须亲自去,或跟着我,有什么事你要多担待一些!”钱福抬头望着贾参命令道。 “为什么呢?是要升职了吧!” “别问那么多?” “是,你说怎么干就怎么干!”贾参猜测一定是钱福有什么好事,这是对自己的重视。 “钱队,八点有个会,现已九点,昨天你答应了去开的,怎么忘了吗?”内勤隆星催促道。 “哦、哦,忘了,这样,贾参你去开一下!”钱福转脸看着贾参。 “钱队,这、这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快去!” 钱福回自己办公室,拿着笔记本和一些文件翻过不停,大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而他的身后,同事们却议论纷纷:“这样的事,在钱福身上重来没发生过,怎么突然间就变得怪怪的!” 第二天,贾参刚来上班,交警队就打来电话,说钱福上班出了车祸,头部受了伤,肇事者已逃逸,不知所踪,交警队尽全力也没找到。 一星期后,钱福病瘉出院,但其记忆力却大大减退,很多事都记不起来了。一谈到队里曾经遇到的大要案件,许多都要靠大家提醒。 钱福的一些反常变化,同事们再也没提出异议,习以为常了。 钱福仍然单身,家里只有母亲一人在家,母亲平常很少出门,一出门就把自己住的房间锁得死死的。 这几天,每到半夜,钱福就在房间里亚翻箱揭柜,弄得声响,母亲睡眠少,很易就被惊醒了,钱福就谎称屋里有老鼠,母亲也就没再说什么。 但钱福什么也没发現,唯有母亲住的房间没有进入。一次母亲上厕所,阿伍乘机潜入,但什么也没发现。 半夜,有人敲门。 母亲被惊醒,她叫醒了儿子钱福,钱福去开门,三个蒙着面的人一拥而进,二人用麻布口袋罩住了钱福的头,母亲吓得正欲大叫。歹徒堵住了母亲的嘴,被带至另一个房间,另二个歹徒拷打着钱福,逼其说出家里值钱的东西。 钱福誓死不说。 门外有了动静,有保安来巡逻打卡,三个歹徒仓皇而逃。 钱福挣脱了头罩,救出了母亲,二人喜极而泣,母亲唉叹道:“儿子,我们家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这些天杀来找什么东西?” “妈,不怕,儿子是警察!” “有儿子在,妈不怕,不过儿子呀,我还是担心祖辈传下来的那个瓷器!” “妈,也是,一定要放好,不能成了败家子,丢了祖辈的脸!” “嗯,妈老了,我想这个宝贝还是传给年轻人保管才好!” “妈,你放在什么地方了?” “儿子,等我生日的那天,我一定告诉你!” “现在不行吗?” “不急,到时我还要告诉你另外一件事!” 钱福想了一下,这事不能逼得太急了,毕竟这位老太接触自己久了会发现破绽的。 “妈,就放一阵子吧,反正这段时间队上的事情很忙!” 夜深了,钱福陪着母亲,二人久久末能睡去。门外小区又沉寂了下来,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 几天后一个下午,时间到了两点办,省界高速路口检查站。政法李东风书记打电话叫高维民局长坐他的车突突击检查出省通道。 一辆国产红旗小轿车“嗄”的一声停在了高速路检查站旁的一块空地上。高维民从副驾驶快速下了车,迅即打开了左边后排车门,几乎与此同时,李东风办公室主任也出了车门,跟在李东风身后。李东风与高维民约定此次来检查以不打招呼方式开展。兴许能发现这个检查站的一些问题。 一块“武装检查”的牌子很醒目。一个穿制服的民警站在离牌子两米远的地方在招呼着来来往往的车辆,有四个穿民警制服的民警和三个辅警正在检查站临时搭建的篷布里吃着方便面,见有人来了,齐刷刷地站成一排,昂首挺胸,注视着李东风书记和高维民局长。 李东风满面笑容,上前与其一一握手:“大家辛苦了,你们负责人是谁?”李东风随口问。 “今天是我带队值班!”领头的是刑警大队的钱福,他的副手,贾参。高维民认出了他,并向李东风介绍这个检查站的值班模式,由禁毒、刑侦、治安、经侦四个部门以及辅警抽人组成,主要负责查缉走私及毒品的流入。 李东风点头致意,而后看了装备和检查流程,最后他强调:“棠都省界出入口是我市重要交通门户,大家要守好门,坚决防止毒品等违禁物品的流入,斩断并堵住这个人称毒品流入的通道!” 高维民突然想把李东风书记检查的活动留个影像,而吴主任不在,他只有自己拿出手机,咔咔抢着镜头照了最能体现领导风彩镜头的图片。 李东风话讲完了,对大家在岗在位没有表态,他转身上了车,高维民跟着打开车门,当车开了一公里远的时侯,李东风突然问了话。 “刚才路口过往的车多吗?” 李东风办公室的主任心直口快,没多加思考随感觉随意回答道:“多啊,来来往往可能有几十辆!” 高维民不明白了李东风的意思,他没急着回答,而是眼珠子急着转了几下,心想李东风一定是问有所指。 回到局里,他赶紧叫来了政治处主任吴德安,叫他把照片弄出来搞一下宣传。吴主任一看,就发现了李东风照片后面的人物不对劲。 在李东风身后,站在路口检查的根本就不是民警,而是一个穿着民警制服的辅警。 高维民一下明白了,刚才李东风随口问话的意思,他的火一下就上来了,严令道:“查清楚,严肃处理,绝不姑息!” 政治处吴德安这才把钱福的近况作了一个详细汇报。 钱福,35岁,从小被董其兰老人收养,中国刑警学院毕业,棠都市公安局破案能手,屡破大案,建功无数,深得棠都公安的爱戴。 半年前,钱福带领队上民警还破获一起贩毒大案,缴获毒品十二公斤,抓获吸贩人员五人,有力地打击了吸贩毒人员的嚣张气焰,大大扼制了棠都毒情的高发态势。 幕后贩毒分子不甘失败,曾多次放出风声出来要至钱福于死地。 然而由于一起意外交通事故,钱福的记忆力大不如从前,每次出现场,他不是叫副手贾参去,就是必须带上贾参,且比以前更注重细节,完全象变了一个人似的。 “这样的反差是什么时侯出现的?”高维民突然打断了吴德安的话。 “具体时间不好说!” “钱福家里有什么人?” “只有一个七十多岁的老母亲在家!” “他家有什么异常吗?” “这个暂时没发现?” “到家去关心一下,记住这是政治处的职责,多带一个人去,注意安全!” ------------ 第七十四章 助理之死 “这是什么?”杜策指着从潜龙身上搜出来的摇控器说。 “开大客车上的夜晶电视的,不信你去试!” 杜策使了一个眼神,菲东来拿着摇控器到车上一试,果真打开了电视。 “这是怎么回事,毒品藏在什么地方去了?”杜策望着菲东来,二人失望地叹道:“真狡猾,怎么会这样!” 经过初步审查核实,戴眼镜之人并非幕后老大,车上的4号A货毒品毁损严重,经公安局技术部门检测,金龙大客上外溢的液体中含有海 洛因成分,但要做定量分析已是绝不可能了,这就意味着行动失败。 杜策把情况向高局长汇报后,高维民意识到了情况的复杂性,望着眼花缭乱的电视墙,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喃喃一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鬼子太狡猾了!”高维民自我安慰道。 与此同时,高维民已将行动失败的消息传递给了河东省B市公安局。 然而谁都知道,这就是一种失败。但谁又知道这失败的背后又会隐藏着高维民的什么高招呢? …… 马绍康与一个黑衣仔轮翻对寸头草采取了非常的逼供手段质问其手机里的密语,寸头草坚决否认,正在无计可施之际,一个黑衣仔进屋来,在马绍康背后耳语一句:“女儿到了!” 会议室外,已从梦中醒来的小燕妮惊恐万状,她哭喊着要见自己的父亲:“爸爸,你在哪儿?” 一个黑衣马仔高声呵斥:“哭什么哭!”他故意用手狠狠地掐了一下小燕妮的腿,小燕妮“哇”地发出凄惨的叫声。 寸头草听见了,这是女儿的声音。他蹭地一下想站起身来,两眼暴怒,上下牙敲得邦邦响,“马总管,你好毒!有什么事,冲我来!” “哼,记起来了吧,还在装!” 屋外小燕妮哭得更凄惨了。 上次寸头草已强忍着亲情割裂的剧痛,让小燕妮的心灵受到了巨大创伤,如今又让小燕妮遭此劫难,他顿感无地自容,再也经受不住小燕妮哭声的折磨,他挣扎,哀求,最终妥协了。 “马总管,你不要为难我女儿了,需要什么我讲……” “这就对了!”马总管奸笑了一声。他立即出了会议室在阳台向龙文发去了这个可怕的消息——寸头草是内奸。 这条消息就是龙文与佛爷往停车场行进时收到的。当他接到这消息时,尤如晴天霹雳,一切如意的算盘都被打乱了,幸好自己掉在后面一段距离,要不然就被杜策一网打尽了。 龙文从邻市停车场逃出来,立即用一次性手机卡给老大打了电话,老大在路上立马调头,才幸免于难。 马绍康询问龙文如何处置寸头草,气急败坏的龙文想到此次交易出了大漏子,不好向老大交待,他一气之下向马绍康恐道:“还用问吗,往死里整!” 马绍康终于找到机会了,他心头对寸头草的怨恨终于可以发泄了。马绍康心里一阵痛快,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心想寸头草,你也有今天。 马绍康向两个黑衣马仔暗示狠狠教训一顿,二人不分轻重用手中的铁棍劈头盖脸地一阵猛打,寸头草满脸是血,这样还不解恨,马绍康亲自上阵,谁知一棍打在了寸头草的后脑,他的头一下就歪倒下来,没有了呼吸。 此时门口的一个马仔慌里慌张地进来说警察来了。马绍康慌了手脚,来不及处置寸头草的尸体,胡乱地叫两个马仔堵住门口,自己则抱住小燕妮往公司楼上跑。 龙文潜回城西劳务输出公司时,发现四周已被警察包围,警察正在向楼顶上的马绍康喊话,一个小姑娘在马绍康胸前挣扎,嘴在歇斯底里地喊“爸爸救我”。 拿着话筒的正是唐长安,满脸大汗,旁边站着胡远成、钱福几位刑警以及十几个特警持枪正随时待命出击。 楼顶上,马绍康手持一把尖刀,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正嚣张地大喊大叫:“你们再过来,老子就要杀人了!” 唐所长拿着话筒劝慰道:“马绍康,冷静,有什么事好商量!” “没什么好商量的,你们让出一条路,派一辆车来,让我们走!” “这个好办!” “唐所长,你说了不算?”马绍康认识唐所长。 胡远成已将此现场情况向高局长作了全面汇报,高局长正十万火急地向现场赶。在顶楼的四周,只有一面利于狙击手瞄准射击,但只要劫持者稍一移动身子,狙击方位就成了盲区,尽管这样,胡远成还是安排狙击手隐蔽进入,随时等待时机和命令。 胡远成抢过喊话器。 “马绍康,你们已被包围了,请不要伤害人质!我是公安局的副局长胡远成,你有什么要求,我们可以谈谈!” 马绍康想到已经打死寸头草,杀人偿命,已没有退路,最坏的打算就是想与自己作对的童豪景同归于尽。 “你把童警官叫来,我有话跟他说!” “什么,童警官,他已被纪监委带去调查十多天了!”胡远成扭头看了看唐长安,唐长安迟疑地点头,又摇头,两人都仍被蒙在鼓里。 “废话,你们骗不了我,他昨天还与寸头草有联系!”马绍康情绪燥动了起来,刀子架在小燕妮的脖颈上划出了一道血痕,情况万分危急。 龙文躲在暗处,心想马总管知道的秘密太多,一旦被抓住,公司可能会倾覆,为今之计,只有火上浇油,激怒马绍康,来个借刀杀人。他急匆匆地来到警戒线外,向值勤民警表明身份道:“警察同志,我是公司的负责人,你去跟你们领导说一下,我可以劝马绍康放下刀子。” 值勤民警警惕地看了龙文一眼,“捣什乱,快走开!” “真的,我叫龙文,是这里的负责人!” 一个刑警过来问:“怎么回事?”刑警就是钱福,他一眼就认出了龙文,二人见面的一瞬,相互眨了一下眼,心中的诡计只有二人清楚。 值勤民警道:“他说是这个公司的负责人,可以劝那个劫持者放下刀子!” 钱福犹豫了一下道:“进来嘛,你跟领导说一下!” 龙文跟着钱福来到警戒线内,唐长安也认出了龙文,钱福装着不认识。 钱福向龙文介绍了胡远成,唐长安…… 唐长安不屑地看了一眼龙文,脸转向了旁边。在这个关键时期,让龙文去劝一下也无妨,胡局长点头示意让他进来。唐长安知道龙文的阴险狡诈,持保留意见。 龙文走到警察林立的中央,拿起话筒喊道:“绍康,我是龙文,你怎么干出这种傻事嘛,跟警察作对死路一条,你是不是干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放开小姑娘,她是无辜的!” 马绍康全身在发抖,一听是龙文的声音,心里一怔,莫名其妙,怎么怪事了,龙文与公安裹在一起,他百思不得其解,越发有些狂躁起来,手上的刀贴在小女孩的脖颈上越来越紧。 “龙文,你好毒,吃肉不吐骨头的东西,我算看清楚了,你也没有好下场!”马绍康认清了龙文的本质,他感到恐惧,感到了孤单,灭亡会随时降临。 高维民已从指挥中心来到了劫持现切,他简单了解情况后,为了确保人质安全,立即作出了在必要时可以击毙劫持者的决定。 在这危急时刻,胡远成再一次主动请缨,要求面对面去与马绍康谈判,以寻找战机制服歹徒。 高维民考虑再三,却没有同意胡远成的建议。 楼上的马绍康再一次大声威胁:“龙文,你他妈的什么意思,老子天天给你卖命,你却与警察窜通一气,你叫他们再不派车来,老子什么也不顾了,反正老子也杀了一个人!” 马绍康的心智已乱,情绪更加激动,随时都有可能伤害人质。 胡远成一听,心想马绍康可能已经把寸头草杀了,他扭头望了望高维民,预感事情不妙。只见高局长脸色一沉,满腔怒火,露出了一幅仇恨的目光,他从胡远成手上拿过喊话器,义正言辞地吼道,同时向身边的陶静波发出了可以击毙的行动指令。 “马绍康,我是公安局长高维民,你要挟一个小女孩算什么英雄好汉,你家的小妹子黑豆被人劫持,你怎么想?要不让我来换小姑娘?” 马绍康一听,象触电似的,拿刀的手松开了,移动了一两步,微微低头去看小女孩泪流满面的脸,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躲在暗处的狙击手扣动了扳机,子弹从马绍康的左脸右侧耳根部射入,当场倒地毙命。 龙文心中暗喜,不露声色地骂道:“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竟然隐藏得这么深,早该除了!” 与此同时,堵门的两个黑衣马仔听见龙文回来了,主动将门打开,躲在门外准备强功的警察一拥而上,发现了倒在地上的寸头草,并救出了小燕妮。 120救护车将小燕妮、寸头草极速送往了人民医院。 为了进一步了解情况,胡远成指示将公司的龙文和其他人员一并带回公安局问话。 ------------ 第七十五章 蒙在鼓里(一) 菲东来回到阔别了三个月的公安局,改回了原来的样子又成了苏菲亚。由于受到了行动任务失败的影响,苏霏亚赖着性子迟迟没去向高局长汇报工作。直到办公室主任通知杜策和苏霏亚到高局办公室去开一个特别会,苏非亚才情绪低落地准备了一份汇报材料。 上午十点,七楼过道,来来往往进出办公室的人较多。苏霏亚改回了原来的装束从电梯里出来,许多同事都前来打招呼,表现出惊讶之色。 “苏霏亚是什么时回来的,这个人已消失一段时间了!”钱福在苏霏亚面前打了一个照面,钱福扭头看了一下,似乎不认识。而跟在后贾参却与苏霏亚互致点头笑了一下。 “那人是谁?”钱福问。 “怎么,钱队,这你都不认识,办公室的小苏!”贾参不加思索回答到。 “哦,哦,我忘了!”钱福。 苏菲亚没有什么反应,来到高局长的701办公室时,杜策已坐在里面了。见到有人进来,他抬头一看,来的是已很久没见到的苏菲亚,他一脸狐疑地望着苏菲亚说:“莫非菲东来就是你?!” 苏菲亚愣了一下,低着头,有些局促。 “不认识了吧,菲东来就是办公室的苏霏亚,中国电影学院表演系高材生!”高维民接过话解释道。 “哦,我说嘛,把我都弄晕了!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知道我们的人在车上,原来是你!”杜策的眼前突然亮起来。 “不好意思,工作没做好!”苏菲亚满脸的内疚感让他不敢正视高局长的脸,他坐在杜策的旁边,细想着这三个月的工作该如何说起。 杜策开始汇报工作。 “……重点在于棠都大部份毒品消费吸食人员名单已基本掌握,毒品来源渠道也有了比较明晰的脉络,就只等领导下命令了。但这次在邻市行动的失败,足显禁毒形势的复杂性。贩毒份子运毒方式出现了新的变化,除了用交通工具,人体带毒和邮寄物流等几种方式外,利用高科技手段逃避打击也是一种更隐蔽的倾向……” “……这次行动没有控制好毒贩的电子设备,致使重要的贩毒证据海 洛因消失,是我考虑不周,责任由我来负……” 听了杜策的汇报,他本可以撇清未能把藏毒的具体情况摸清的责任,但他却主动把全部责任揽在了自己的名下,这种敢于担当的姿态让苏霏亚心里激起了一股暖流,心里不由得产生了一种敬佩之情。 杜策汇报完毕,苏霏亚刚要说话,就被高局长止住了,“今天来这里,不是叫你们来开检讨会的,我是要你们总结经验,研究对策的,下一步还有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们!” 高局长这么一说,苏霏亚如负释重,心里的包袱一下子就放了下来,心中豁然开朗,说话就有了些随意。 “……贩毒分子的确狡猾,打入贩毒集团内部不是没有可能,只是我们未能跟上时代的变化,考虑各种可能不周,应对策略僵化,导致这次未能彻底打击毒贩,让他们再一次从我们手中逃脱……”” 听了二人的汇报后,高局长站起身来,客气地给二人沏了两杯热茶,笑容可掬地谈了一些近段时间来棠都市的感受,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缓和,高局长礼贤下士的风度让办公室充满了温嗳,他话锋一转,谈起了前两天在市里召开的全市经济工作会。 “……全市经济发展如火如荼,全民上下一条心,公安要不遗余力地开展净化社会环境活动,确保经济发展要有一个良好的安全环境……” “……何长明加大了城市拆迁征地开发活动,开发商各显神通,争先竞逐入场,唐发发崭露头角,夺得了XX黄金地段的开发权……” “……政法书记李东风担忧存在一些开发商不择手段,存在资金漏洞,绑架银行坑害国家的风险……” …… 最终高局长把落脚点定在了净化社会环境的“扫毒”两字上。 “……我们的目标任务很明确,这次行动,我认为不是失败,而是成功的开始。为什么呢,一是毒贩的这次运毒量少,带有试探性质;二是我们发现了毒贩新的技术手段;三是为我们欲擒故纵创造了条件;四是我们的隐蔽力量并没暴露……” 听了高局长的话,苏霏亚如梦初醒,他预感到在高局长的心里正在酝酿着一场更大的一场缉毒行动。 龙文等人被胡远成、钱福带回到公安局问话。 由于马绍康和寸头草已死,狡猾的龙文把全部的责任都推在了马绍康的头上。而钱福有了接触龙文的机会,趁机暗示大客车上毒品证据已毁,潜龙、东瓜皮一伙已没有大碍,他们很快就会从拘留所里出来。 龙文变得更加嚣张。就连胡远成审讯他时,他也是一幅傲慢不羁的样子,让胡远成心里很不舒服。胡远成心中明白这或许就是钱福助长的结果。因为他知道龙文曾经是钱福的线人。 胡副局长从审讯几个龙文手下的马仔得知,寸头草的死亡是他来到城西劳务输出公司前就被打死了。也就是说寸头草的死与他这个副局长没有多大关系。而他指挥小燕妮被劫持案中,成功地将马绍康击毙并救出了小燕妮,这应该算是胡远成的功劳。 紧皱眉头的胡远成好久没有笑容了,这次象样地解救了人质,心里有了一丝良心上的安慰,这样的感觉才促使他脸上微微有了笑容。然而马绍康一句童豪景前几天曾与寸头草联系过,这又让他陷入了极度的恐慌。这说明童豪景被纪监委带走调查就是一个愰子,而高维民一直没有告诉他这个消息,这明摆着的就是一个局。 钱福更是热锅上的蚂蚁,没想到龙文一伙的举报并没有伤及童豪景的筋骨,反而使他有了更加活跃的表现,紧盯龙文的犯罪不放,这事一旦得逞,整个龙文团伙将土崩瓦解,自己的身份也将暴露无遗,最要命的是他已得知童豪景正在追查刀疤脸的下落,这是他防不胜防的。 他再一次警告龙文:“出了事谁也救不了你!” 龙文平安回到了城西劳务输出公司。几天后,潜龙,东瓜皮和几个马仔也陆续从拘留所出来,又按部就班地开展起了当地农民工外出B市捞金的劳务输出业务。 B市童豪景得知寸头草被马绍康暴打致死,眼前一片昏暗迷茫,他想着小燕妮失去父亲,那可爱的小脸,心情是无比地沉痛,他急着向高维民打了电话。 “高局,寸头草死得惨,要严惩龙文一伙,我知道肯定是他们干的!” “这事我们正全力侦办,你不要多想!,” “都怪我,不该让他接受这次凶多吉少的潜入行动。高局,我请求回来参加调查,我要亲手将龙文及幕后抓住,把他们绳之以法!” “我理解你的心情,记住这事我只跟你说了,寸头草被送到医院后,他并没有死,现仍在抢救中,但是我们对外宣称寸头草已没命了,这事只有我们几人知道!” 听到这消息,童豪景的心情好受了些。 “高局,我知道怎么做了!” “童豪景,目前你的状况仍处于保密阶段,等几天我派一个叫菲东来与你一同再去西南边垂,有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那刀疤脸呢?” “让可茜继续监视!等候行动命令!” 棠都市新闻中心。 赵敏丹托腮凝望着办公桌上的一盆水仙花发呆,脸上忧郁的神情引来了同事们的关切,特别是年轻人小张这个情感间谍,已注意赵敏丹很久了。 “敏丹姐,在想什么呢!”同事小张已关注赵敏丹好一会儿了,她的眼盯着盆景就没动过。 赵敏丹旁若无人地未予理睬。 “想着男朋友就不管我们了呀?得了相思病需看医生才对!”小张打趣道。 赵敏丹已有一段时间没有与童豪景联系了,心里闷闷不乐,确有些生气,前段时间他曾试着给童豪景打电话,电话始终处于关机状态,后来听公安局的人说看到纪监委的人亲自把他带走了。 她托父亲打听,却没有任何消息。 赵敏丹不相信童豪景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他的正直、刚毅、勇敢和精明能干是赵敏丹对他充满信任的支柱,但未见到童豪景本人,她还是始终高兴不起来。 办公室突然来电话说城西劳务输出公司发生劫持大案,新闻中心主任要求去挖掘英雄人物的事迹。 “城西不是童豪景的辖区吗,说不定童豪景会出现在那儿,其实又不可能,不过也好,去问一问唐所长,童豪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赵敏丹这样想着,眼前突然明亮了起来。 “走,小张,我们去一趟现场!” 赵敏丹驾着她的红色蓝鸟车,怀着急不可待的心情,从一条巷子绕近道,七弯八拐地就赶到了案发地。 赵敏丹在众多的警察中搜寻,却并没有看见童豪景,刚刚启动的救护车闪着警 灯呼啸着警报声拉走了被击毙的马绍康和受伤的寸头草。 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 ------------ 第七十五章 蒙在鼓里(二) 赵敏丹脸上微微抽动的表情,瞬间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失望恰巧被同事小张看在了眼里。 胡远成、钱福和特警驾着制式警车跟在l20后面,赵敏丹正想找准机会跟上去采访胡副局长,警车前排的墨黑玻璃窗却缓缓升起,差一点夹住了赵敏丹手上的麦克风。 ““胡局长,别走!””胡局长没有停下,紧跟着几声鸣笛,警车绝尘而去。其实胡局长是想跟着刚离开走在前面的高局长,他根本就顾不上这个刚来的记者了。 一辆大客运兵车拉走了龙文及马仔,卷起了满天的尘土。 城西劳务输出公司门前,唐长安正按照高维民局长的安排正在公司大厅里吩咐吕桐处理劫持现场的后绪工作,公司里几乎是人去楼空。 赵敏丹跟了上去,在唐长安的背后调皮地喊了一声:“唐大所长,祝贺你,又破大案了!” 唐长安吓了一跳,幸好是一个熟悉女人的声音,他才故作镇定地转过头来,瞪大了眼睛道:“调皮捣蛋,信不信我跟你爸说!”唐长安逗乐的话让赵敏丹特别心暖高兴。 “别,别……”赵敏丹在唐长安面前表现得很随意,这缘于她常来城西派出所挖掘英雄人物和宣传派出所的先进事迹,对这一两年来提高城西派出的正面形象宣传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但是对于小燕妮的户口的事,虽然他没有确凿的证据表明是她弄到电视台去,但童豪景与赵敏丹之间的特殊关系让他不得不产生怀疑,唐长安还是耿耿于怀,然而当他看到赵敏丹可爱调皮的一面时,什么怨气也就没有了。 “快说,所为何事?”唐长安根本不想这个记者在这个时候来添乱,他已领教过记者能量。一件小事也会弄得自己紧张过度,压力大。在这关键时刻,赵敏丹究竟来干什么,他不得不防。 “其实……也没别事,采访……你们又不配合!”赵敏丹欲言又止,眼睛不敢看唐长安,红红的脸有点害羞。 “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唐长安知道赵敏丹的心思,很可能是来找童豪景的。 “所长大人,你的爱将童……小童呢?”赵敏丹终于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 “他呀,别人已当副所长了,莫非他还没跟你说?”唐所长本意想探知一下她们之间关系进展如何,没想到童豪景什么也没跟赵敏丹讲,或许童豪景根本就没把握这样的机会。 “什么狗屁所长!他电话都不打一个,这段时间不知干什么去了,我听说纪检委……”赵敏丹刚说了一半又收住了。 “不要乱说,童所长有特殊任务!”在马绍康没说出童豪景与寸头草联系的事之前,唐长安深信童豪景是被纪检委带走调查去了,他正为此深感内疚,曾主动写了辞职信给政治处吴主任却没有回音,现在知道了,这一切都是高维民安排的假象,不过在没有公开明僚之前,唐长安还是要装着不知。 “不好说是吧,那我去问高局长!”赵敏丹故意激将唐长安,但唐长安却沉稳得象一汪深潭老者,守口如瓶让赵敏丹没找到任何可趁之机。 “我能说什么呢!”二人陷入僵局。 “击毙劫持者的是谁?”赵敏丹突然转移了话题,情急之下差一点把来的主题都忘了。 “这个……这个,赵记者,我们是有纪律的!” “哼!不说也罢,我去找你们局长!”赵敏丹确实有点生气了,转身气呼呼叫了一声“走,小张,我们去找局长!” 赵敏丹拎着她的昆山手包,愤愤地一头扎进了停在公司门前的蓝鸟车,头也不回地径直往公安局大院开去。 车疾弛在去公安局的幸福大道上。 “敏丹姐,我们还去公安局吗?”车上的小张发现赵敏丹把车开得有些颠簸,明显是情绪在作怪,车行驶的路经也有些不对劲。 “去,怎么不去,我就要去找局长!”气头上的赵敏丹任性地踩了一脚刹车,把车停在了公路边。她脑子里满是童豪景的影子,心里对童豪景的牵挂一刻也没停过,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 须臾,赵敏丹开动了车,她还是不放心地要向局长问个究竟才了然,赵敏丹的勇气来自正处于暴发阶段的春心萌动,同行的小张明白其中的缘由,她一个劲地怂恿道:“敏丹姐,抓紧点哟,到时飞了就可惜了!” 赵敏丹扭头深情地有点害羞地瞅着小张:“就你的嘴敢说……好姐妹!!” 十分钟后赵敏丹来到了公安局大院。 高维民局长处置完城西劳务输出公司劫持案,风尘仆仆地赶回了办公室,西南边垂禁毒中心林凡处长正与其通电话。 …… “高局长,听说你那儿弄得不顺利?”林处长关切地问。 “出了点差错,没考虑周全!”高维民顿了一下,不好意思地低语道。 “胜败乃兵家常识!何必在乎这一小小失误!”林凡处长道。 “人民利益败不起啊!人民的期待,时间也拖不起啊,不挖出毒瘤,我内心有愧,这是我的责任!上次没有引出毒犯的头目,确实是心急了,考虑不周全,让一具逃脱了!” “怎么,泄气了!更大的行动还在后面,大头鼻的大哥铲头又在蠢蠢欲动,他已在跟菲东来联系买家了!难道你不想来笔大买卖!”林凡处长无意中透露了一个重大秘密。 “有这事,怎么菲东来没跟我说,你们之间联系还比较紧密吧!”高维民惊喜无比,远在千里的同学竟然时时还支持着自己,脸上满是欣慰的表情。 “同学,搞忘了吗,单线联系嘛!”林凡呵呵两声,有一丝打趣,自信满满。 “这……对、对,一切都是交给你使用……他还是你的人嘛”高维民附和道,也笑了。 …… 正说话间,几声敲门声响起,高维民抬眼一看,是一位落落大方,穿着时常的记者赵敏丹站立门前,他已接触过好几次了。高维民向其摆了摆手,示意在外面等一会儿。 大约过了五分钟,就听见高维民的声音:“赵大记者,又是哪一股风把你惊动了,快进来!” “高局!不好意思,打扰你了!”赵敏丹很有礼貌地打了招呼,款款的动作透露出几分才女的气质。她进了办公室的一角,未等高局动手泡茶,自己却动起手来。 “有何贵干?”高维民笑着说。 赵敏丹迟疑了一下,欲言又止道:“高局,你们……又破了……劫持大案,祝贺!祝贺!”其实看得出赵敏丹是言不由衷。 ““怎么,你们也知道了,消息挺灵通的嘛!不过对不起,现在有些情况不便透露,公安的纪律你是知道的。””赵敏丹一来,高维民就猜到了她的意图,便抬出了抵门杠——纪律原则,这相当于直接性封住了赵敏丹的口。这正好随赵敏丹的意,她想问的是关于童豪景的事。 “哎呀,高局,你怕我采访你吗,今天可不是为这个,我是为……”赵敏丹一时也没了遮掩,想直接表达自己的目的,但刚一吐到嘴边,还是被自己害羞的一面止住了。 “为……为何事?”高维民看着记者不应有的脸色,怎么也害起羞来,他追问道。 “童所长,童豪景真的被纪检委带走调查了吗……我认为他这样正直、刚毅、纯正的警察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他们会不会是搞错了?”赵敏丹的脸涨得通红,高维民敏锐地察觉到了这带有些激动的表情里透露出的只有儿女之间才有的情感。 “童豪景是你……哦!明白了!”高维民恍然大悟,接着又说:“童豪景正在接受纪监委调查,不过你一百个放心,不久就会有结果的!” “什么结果?”赵敏丹急切追问。 “不必着急,到时就知道了!”高维民轻松的表情里微微笑了一下。 从高维民处获得了童豪景被调查的消息,赵敏丹眼前一片黯淡,仿佛天都塌了,然当她想到高局长说的“一百个放心”的话时,表现出轻松的表情,赵敏丹眼前突然又亮了,局长的这句话又透露出什么意思呢,如果从另一个角度解读,自己的下属出了这等事,竟然不紧张,说明了什么,或许就是情况恰恰相反,有遮掩而不必说,这样不是就往好的方面转化吗!赵敏丹这样想着走出了公安大院。 “怎么样?”小张迎了上来急切地问。 “看我怎么收拾他!”赵敏丹又气又急,不明不白的小张脑瓜还算灵活,脑筋一转,似乎明白了什么。 “敏丹姐,舍得吗!?”小张问。 “你这是……哎呀,别乱说。”赵敏丹止住了小张的话,脸上充满了向往,充满了幸福。 二人上了车,禁不住偷偷地笑了起来。红色蓝鸟车象一只自由飞翔的鸟,径直在往新闻中心的高速路上飞驰。 ------------ 第七十七章 生日到了 花戈交待阿伍的任务没有多大进展,完不成任务就要按公司行规断指少脚。 明天就是母亲董其兰生日了,董其兰说过有重要事情交待。也许这就是趁自己没暴露离开之前最后的机会了。 董其兰已七十岁了,老伴走后,自己一个人含辛茹苦把钱福养大。 儿子争气,成了人民警察,由于儿子事业心强,至今独身,这是她的苦恼,也是她骄傲的地方。 但是在几个月前,一次交通故,让董其兰差一点不认识钱福了。除了长相外貌跟原来一样外,儿子的许多习惯都有了反常现象,脾气暴躁,常在外喝酒,很晚才回家,没有为自已买早歺的习惯了,且常常关心起那个祖传的瓷器宝贝。董其兰知道这可能是交通事故造成的记忆力下降的原因,直到有一天她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才让她产生了一丝恐惧。 那天,天太热了,儿子钱福很晚才回家,衣服都打湿透了,显得疲惫不堪。 “妈,我先去洗澡!”钱福边说边脱衬衣,露出赤臂上半身。就在钱福转身进浴室的那一瞬,钱福的后背全部展现在了董其兰面前。在后背的左边有一块手掌大的黑斑特别明显。 “怎么回事?”董其兰心里一愣,她使劲揉了揉眼睛,再看了一眼钱福赤裸的后背。 “确定无疑,背上的那块胎记怎么跑到左边来了!”董其兰心里想着,儿子的胎记部位应该是在右边,怎么会在左边呢,是不是自己记错了。 为了这事,董其兰想了几天几夜,也没想明白,后来的一天,董其兰终于想起了在卧室一个箱子里有钱福儿时照的一张婴儿全身裸体照片。她拿出一看让她大吃一惊,现在家里的这个钱福的胎记的确变了位置。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董其兰百思不得其解。但她并没有声张。因为眼前的这个钱福与自己之间母子情感没有因胎记移位而发生了明显变化。这个钱福还是很尊重董其兰的。 但是眼前的这个人肯定有问题,是冒充了自己的儿子,他一定是怀着某种目的来接近自己,但他又没有证据来证明。而从近段时间来看,这个人对自己还是很孝顺的,尊重自己,喊妈也喊得很亲热,有时就连原来的钱福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她转念一想,原来的儿子被他弄到哪儿去了,如果过早揭露,恐怕自己会有生命危险。董其兰不自觉地开始担心儿子的安危。 “原来的钱福呢,他到哪儿去了,他会不会出了大事……” 董其兰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恐怖。但事已至此,她唯一的想法是不管遇到什么情况,要从这个人身上找到儿子的线索,救出光一,看清此人真面目,把他绳之以法。 作为教师出生的她还是装着什么也没发生,要不然就会有生命危险。为今之计,她只有去找公安局,找公安局长救回自己的儿子。 趁钱福去上班之机,董其兰偷偷地坐了公交车,来到了棠都市公安局大楼,直接到了高维民办公室。 高局长正在看吴德安送来的关于钱福的档案和血型密件。 ……十年前到大房村出警抓捕刘阳春…… ……钱福系孤儿,被捡养的…… ……钱福档案血型A型,血站采集血型B型…… 突然间,高维民的脸色起了明显的变化,一只手握成了拳头,狠狠敲打了一下桌面,猛地站起身来吼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难道……” 高维民正要去关办公室门,董其兰老人走路不稳的样子走了进来,哀婉地自报了是刑警队钱福的母亲,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高局长,帮我找一找儿子钱福!”董其兰哭声凄切。 “快起来,你儿子怎么啦,他不是在刑警队上班吗?”高维民扶起了董其兰,有点惊讶地安慰道。 董其兰神秘地在高维民耳边低语了几句…… “你敢肯定,是不是记错了!”高维民又问,紧接着董其兰从身上拿出了一张钱福小时侯的照片,证实了董其兰说话的真实性。 其实高维民对现任的钱福已有所怀疑了,但除了自己掌握的一些细枝末节的证据外,就没有关键的证据出现。 吴德安刚刚送来了在局档案室查阅的秘档及血站提供的血型,加上董其兰提供的这些信息,高维民的脑中逐渐清晰起来。 钱福的身上一定隐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 “现在任上的钱福是谁?真正的钱福怎么样,是死是活,在哪儿?这个冒充的钱福究意想干什么?”这一系列的问题塞满了高维民的大脑。 在董其兰离开之前,高维民向董其兰教授了要不动声色地配合棠都公安局演一出戏…… 此事非同小可,事关重大,高维民把自己掌握的情况和想法向李东风书记作了汇报,并向省厅通报了情况,请求支持。 高维民意识到,看出端倪的目前只有三个人,一个是吴德安,再一个是童豪景,第三个是自己,髙维民知道此事的敏感性。他向吴、童二人下达了最高级别的保守秘密的命令。 李东风相信高维民的沉稳老练,在没有成熟的想法之前,高维民是不会轻易向上汇报的。于是他大担地拍板决定,支持高维民按照自己的思路行事。 7月花开棠都,景色宜人,棠都河水美鱼肥。14日,正是董其兰的生日。 钱福在单位向胡远成请了假,陪母亲到乡下过生日。 董其兰答应儿子钱福要告诉他一件重要的事。他把祖辈留下来的宋代瓷器放在了棠都河岸边一个亲戚家里,今天就带钱福去取回。 棠都河边,董其兰看着缓缓流动的河水,河中有一少年站在一艘小船船头,手中横持一根竹杆,凝视着水流方向。 “儿子,记起你小时侯在河里玩的情景不,你就是在这条河里长大的!”董其兰想勾起儿子的回忆,其实也是一种试探。 “哦,是,是!”钱福愣了一下,顺口应道,脑子里却在想着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老大安排自己千里迢迢来到棠都,为其摆平了与其作对的钱福,但自从他与钱福接触的那一瞬间,他完全没想到,让他行动报复的目标是一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警察,老大还煞费苦心提供了钱福的各种资料、学习法律,把自己活脱脱地变成了一个现实版的钱福,几乎与一个真实的钱福没有两样。 老大的目的是让其打入内部刺探警方缉毒情报,为打通毒品通道而清除障碍。 然而正当他要下狠手至钱福于死地时,自己心软了,这人或许与自己有着什么亲情渊源。他把被迷得昏迷不醒的钱福秘密送往了城岩山下别墅的一间密室里囚禁起来,每天让马仔送饭菜,其他任何人一律不准过问,而后向老大花戈回复人已解决。 董其兰发现儿子明显是在应付,她知道,儿子小时侯根本就没来过这条河流,他小时侯是在外港长大的。董其兰心里更加明确,她小心翼翼地按照高局长的安排行事。 到了河边一农家。 农家一主妇迎了上来,相貌一看就是董其兰的姐。她已在家里准备了丰盛的午餐,是为董其兰生日准备的。姐姐热情,迎二人进屋叙谈,董其兰与姐单进小屋,一会儿出来,董其兰却掩不饰不住眼角的泪花,心事重重。 中午吃完午宴。姐从地窖里拿出一个木箱来,交与董其兰,互递了眼色。 “小妹,为这件宝物,我是天天没睡过好觉,整天提心吊胆的,这下好了,这也算物归原主了吧!”姐姐的表情并没有展现出一种坦然的轻松,而是一种紧张的掩饰。 “谢谢姐姐,我年龄大了,这东西得传到下一辈去。我答应了儿子,在今天把宝贝交给儿子保管!”董其兰语气沉闷,流露出一种伤感! 儿子听到了董其兰的话,似乎也被感动了,顿生一颗怜悯之心。 “谢谢妈妈,我回去一定好好保管好!”儿子心里一阵窃喜,老大交办的事情终于办成了。 钱福回到家里,当日半夜,把自己早已准备的赝品放在箱子里,调换了一下,第二天一上班,就把包装好的瓷器秘密交给了老大指定的人物龙文,由他找机会亲自带往河东省B市趁机与外港拍卖行进行交易。董其兰利用早已配好的钥匙进了钱福的房间,她发现,儿子已将木箱里的瓷器调换了。这进一步证实高局长料事如神,幸好自己早有准备。 这个时候,董其兰真的开始担心起儿子钱福的安危来,她迫不急待地给高局长去了电话。 “高局长,我身边的这个人,确实是假的,我的儿子在哪儿,你们一定要救救他!”董其兰央求道。 “董妈妈,你放心,我一定不惜一切代价,找回你的儿子!” 实际上,这个时侯,高维已安排了秘密人员监视假钱漏和龙文,他们二人的活动尽在高维民掌握之中。 ------------ 第七十八章顿起杀机 邻市客运站一劫,老大差一点马失前蹄,他气急败坏地痛斥阿伍信息不灵,没有提供可靠的内部情报,况且在董其兰老人那里还没有可喜消息。 钱福坐在刑警队办公室无精打采地眯着眼打瞌睡,实则内心显出一幅焦虑不安。 胡远成交办的马绍康劫持案后绪审查工作仍没有多大进展,贾参己向他汇报了几次了。几个马仔陆绪被取保释放,他一门心思根本没把此案放在心上,脑海里却始终浮现出童豪景被纪监委带走的那一幕,明明是被带着手铐带走的,如今却在千里之外的B市出现,还与寸头草有联系,这意味着什么? 在劫持案现场,马绍康点名要见童豪景,说几天前还与寸头草联系过,这明的是要与他同归于尽,从这几点来看,童豪景并不是被传出来的消息说仍在被纪检委调查,他一定是有着某种特定的目的,早已潜入B市在暗中活动。 钱福看似在打瞌睡,实则是焦头烂额,想得太多,突然他从椅子上蹭了起来,又气又急,“莫非他是……” ‘钱福心烦意乱,手上汗渍都出来了,打湿的额头亮得发光,内心的恐惧布在了脸上。 慌乱的钱福再也坐不住了,草草地向同事小胡交待了一下工作,便溜出了办公室,来到一处僻静的险峰茶楼,他用一次性手机卡向龙文打去了电话。 对方未接,钱福又接连打了几个。 龙文正在公司组织乘客上车,一幅兢兢业业的样子比原来老实了许多,突然他的电话响了,是钱福打来的,他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接了电话:“喂,刚才人太多,没接电话,有事吗?” “废话,快过来,险峰茶楼!”平常钱福不会给龙文来电,除非有极其重要的事情发生。 “好,我把公司这边业务安排一下,马上过来!” 大约二十分钟后,一辆大众辉腾轿车停在了茶搂旁边的一停车位上,驾驶室车门开了,下来一位戴着默镜的中年男子,他左右望了望,径直往茶楼的一个雅间走去。 雅间里,钱福泡了一杯龙井茶,正焦急地等着龙文的到来。龙文一进屋,一股浓浓的烟味弥漫着整个雅间,茶机上的烟灰缸里满是一个个半截烟头,就看见钱福在沙发上坐卧不定,额头上的汗一颗一颗的,身上的汉衫打湿了贴在前胸上,一根一根的肋骨清晰可见,这是他与钱福接触以来第一次发现他的焦躁不安的狼狈相。 “不好意思,来晚了,有急事?” “你他妈的还有心思去当人贩子,你不觉得危险正步步向我们逼来吗!” “什么事?” “有人盯上刀疤脸了!” “什么,他在哪儿?” “你问我,我问谁?对了,城西所的那个童豪景正在暗中查找刀疤脸的下落,一旦刀疤脸落入公安之手,龙巧珍之死和你那个兄弟伙之死就要露馅,到时侯我、我也会……一个都跑不脱!”情急之下钱福也差点在龙文面前说漏嘴,自己不是真正的钱福。 “这么严重!” “火烧眉毛了还装着没事,你是诚心拖我下水不成?” “不敢,不敢,那怎么办?” “这种事情还要我教吗?” “那就找人……”龙文用手在颈脖处作了一个咔咔的动作。 “你自己看着办,谨记,越快越好!” 二人谈完后,龙文不忘塞给钱福一个信封道:“近段时间查得紧!少了点!” 钱福没说话,坦然地把信封塞在了口袋里,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茶楼,回到了刑警队办公室。他的心仍就处于极度的恐慌之中。 龙文回到公司,心里七上八下的,他知道这个刀疤脸自从出了事后,就被老大秘密派往外地去了,而且是改头换面为老大做起了重要的“买卖”。 这是公司里不公开的秘密。 其实龙文的心圼已听东瓜皮说河东省B市有个叫巴哥头的娱城老板与内地人接触紧密,样子与刀疤脸极其相像,脸上的刀疤痕迹浅了许多,他就猜测这就是刀疤脸,只是没有在众多兄弟伙面前揭穿而已。从这一点,龙文也看出了老大对刀疤脸的器重。龙文有些顾忌,迟迟没有动作,后来才知道,刀疤脸与老大有点沾亲带故。 钱福再一次电话来催,龙文这才动了杀机。为了快刀斩乱麻,永远消除后患,龙文有了自己的主意。 悦来茶楼,龙文手下的一个马仔带了十万现金,找到了常在茶馆里喝茶的一个曾因抢劫杀人才回来的劳释犯冰客,承诺他将巴哥头至于死地,先给十万,事成后再给拾万,冰客二话没说便同意了。马仔当场给了十万并把照片和地址一并给了冰客,行动时间另行通知。 再说唐发发得到了何长明提供的供地消息后,他如意盘算要先下手为强,加紧了开发资金的筹集,银行贷款是越来越困难,何长明去打招呼也没多大的用处了,唐发发不顾上次毒品交易的失利,他再次铤而走险,催促龙文再冒险,闯出一条路子来,渡过这次难关。 棠都河龙滩桥。 按照约定,龙文独自一人把车停在岸上的林荫棚里,这里人清静,车流少,偶尔有几个渔民在河边的桥上通过。龙文在河边的一石凳上等候了半个小时了。桥的左边石滩浅水处,一个挽着裤脚钓鱼者站在水里,背对着龙文一动不动地举着一根二米长的钓杆在钓鱼。 在内行看来这明显不是钓鱼而是做过场打掩护罢了,但心急的龙文却没看出来,而把他当成了河边普通闲钓者。 时间已到点了,老大的身影仍没出现,龙文向钓鱼者走近,想看稀奇。快到石滩处时,一个熟悉又恐惧的声音止住了他道:“站住,就在那儿了!” “老大,是你呀!”龙文这才反应过来,站在水中约有五米远,始终背对着自己的钓鱼人原来就是老大。 “上次都怪我考虑不周,用人不当,让你损失慘重!” “上次之事就不要再提了,坏事变成好事,这事我自有安排!” “谢谢老大!”龙文听了老大轻描淡写地并没有深究上次毒品损失的责任,他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你去替我办件事,一是把钱福交给你的东西带给B市的强子,而后去把货给我平安地带回来!巴哥头会给你们联络的!这次绝对不能出差错,否则你什么也不要干了,这是上次欠对方的二十万一并带去,以表我们的诚意。”龙文知道毒品交易的钱是不能从银行网上过的。 “巴哥头,是B市的巴哥头吗?” “怎么,规矩不要了么!”老大抬高噪门蔑视了一眼龙文道。 “好,老大,你放心,这次绝不会出差错了!”龙文胆战心惊地向老大打了包票。 一叶小船从河中漂来,船夫用一根长长的竹杆一撑,船头变了方向,老大纵身一跃上了船头,顺水向下游漂走了。 龙文仍就没看清老大的面孔,望着河面荡漾散开的波纹,他遗憾地摇了摇头叹道:“来无踪,去无影,真乃神人也!”。 刚刚浑浊的水面,什么也看不清,一会儿,水平静了,水清了,河底的一切又看见了。龙文突然明白了道理,他心中有了如何处置巴哥头与毒品交易两不误的万全之策。 按照高维民的布局,菲东来再次回到了西南x×国际禁毒中心。 林凡处长在西南国际饭店接待了菲东来,变了一身装束打扮的菲东来差点没让林凡处长认出来,真不愧是电影学院表演系出来的。 “东来,来得正好,这次我们用不着瞒着高局长了,我们都沟通好了的,这次你就大胆地发挥一下你的专长,挖出棠都市的毒瘤老大就靠你了。” “林处长,你可别那样说,还是你和高局指挥有方!” “看你个机灵劲!”林凡呵呵笑了两下,心中暗暗地佩服高维民选人的眼光,一种亲切爱抚的情感促使林凡有了一种爱惜人才的冲动,“这次任务艰巨,特别要注意保护好自己,千万注意安全!” “谢谢林处提醒!” “三天后,一个边民会把你引见给铲头,他是大头鼻的哥,到时你随机应变就是了!” “好,林处,等我的好消息吧!” 在当地公安配合下,童豪景、程俊杰在B市对巴哥头开展了24小时不间断的监视活动。对于巴哥头的一举一动可以说是了如指掌,而且他们还进一步了解到了巴哥头在B市资金流动与地下 钱庄有关。 童豪景等着菲东来的到来,但时间已过了一个星期,仍未见菲东来的影子。他除了监视巴哥头外,空闲里就呆在太阳神酒店里,坐立不安,他赖不住寂寞,想给赵敏丹发信息,但纪律又不许,他又想起了寸头草,但不知寸头草怎么样了……脑子太乱了。 一个神秘的电话短信传了进来,而且是加密的:“请严密监视巴哥头的动向,这几天要交易一庄大的毒品生意!” 会是谁发的呢,童豪景反打过去,对方的电话却停机了,看来对方是用的一次性手机卡发的。 就在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的时候,高局长的电话打了过来。 “童豪景,菲东来另有任务,你继续呆在B市,给我盯紧巴哥头,最近两天他会有大动作,必要时菲东莱会暗中配合你!” 童豪景愣了一下,渐渐地明白了几许。 “菲东莱究竟是谁?”在采石场交易时,童豪景就没看清,心中迷团仍未解开。 “你不必多问,到时你自然会明白” 原来如此,一切都在高局长的掌控之中。 龙文接受了老大的指令,顿感肩上的压力倍增,而自己的助手马绍康一死,他恨不得把童豪景碎尸万段,这仇非报不可。现在公司业务的大凡小事都落到自己肩上,特别是到洪都娱城卖毒之事都要自己亲自安排,一些新手马仔不熟悉业务,极有可能栽跟头,把自己置于危险境地。 由于城西派出所接连几次行动,此等黑市交易业务有所放缓,幕后老大也没过多催促,于是他召集公司的上下给下属们打了一个招呼:“这里要外出几天,在自己没回来之前,不允许任何人外出惹事生非!否则严惩不怠!” 最近几天,有两个不明不白的人在暗中观察和跟踪巴哥头,似乎是要摸清他的行踪和规律。这两个人没想到的是他们俩鬼鬼祟祟的动作恰巧引起了童豪景和程俊杰两人的高度警觉。 “这两人是谁,有何目的,为何在暗中观察巴哥头的行踪!”头脑敏捿的童豪景立即意识到巴哥头肯定有生命危险,会不会是有人要杀人灭口,在这紧要关头,是不是先期动手抓捕,他有些琢磨不透,立即向高局长电话请示。 高维民沉吟片刻道:“要沉住气,继续观察,我们不做螳螂,也不做黄雀!他们的目的是这次交易!注意要绝对保护巴哥头的安全,他们很可能内部出了矛质,乱了阵脚,以防狗急跳墙!这是命令!” “要保护巴哥头的安全?!”童豪景反问道,心想死了话该,这不是浪费警力不成。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重重地砸在了条桌上。 “对,要保护他的绝对安全!”童豪景被高局长铿锵而坚定的语气堵住了反驳的想法。 也许这就是局长与一个民警不同的地方,面对危情形势,高局长果断精准的判断,不得不让童豪景佩服。 ------------ 第七十九章引蛇出洞(一) 五天后,龙文出发了。 为了不引起旁人注意,他选择乘坐公司每月一班发往河东省B市的金龙大客前往。车上除了驾驶员潜龙外,他没带任何人,这也是从安全保密角度考虑,龙文显得比任何时候都小心警慎。 一路风尘,沿途风光无限。龙文坐在一路颠簸的客车的第一个位置上惺惺而睡,依稀梦想着派去的两个杀手会不折不扣地完成踩点任务,而巴哥头也会按照老大的吩咐顺利地与西南的贩毒头目联络,自己则在交易现场占据主动,平安地将4号A货带出现场,风风光光地回到了棠都,老大第一个出面迎接,他终于看到了神秘老大的样子,原来是吴绍康,他面目狰狞,瞪大双眼,在诅咒着自己…… 龙文在闭目养神中突然惊了一跳。他醒了,梦境中老大是马绍康,死人怎么会活呢,这显然不可能,他脸上骤起的愁容无疑给他带来的是一种不祥的预兆。 “真他妈的晦气,梦见这个恶鬼!” 高楼林立,灯红酒绿。南国风光确实迷人眼球,龙文也动了心,难怪有那么多内地人到这个沿海地方来冲浪淘金,金钱的诱惑是巨大的。龙文也是第一次踏足这块充满了神秘的黄金保地,这里仿佛就成了冒险家的乐园。 金龙大客进了xx汽车站,早已在此等候的强子将龙文和潜龙接到了金源大酒店住下。第二天,潜龙按部就班地到XX修理厂检修(高科技电子产品设备厂),龙文不放心地跟着去了,他要亲自安排这次藏毒准备工作。 “潜师傅,巴哥头跟你说没,这活就交给我了!”龙文道。 “好啊,龙哥亲自出马!”潜龙并没感到意外,做出一幅乐意接受的样子让龙哥没看出什么不悦。其实他的内心却起了微妙的变化。潜龙自信上次藏毒的方式并没被发现,而且成功逃脱法律的惩罚,保住了性命,自己功不可没。没想到老大不但没奖励,反而却换掉了自己,他心里琢磨着这肯定就是龙文在暗中作祟导致的,况且自己已知道了马绍康被击毙也与龙文在现场激化矛盾,落井下石有关,龙文就是一个唯利是图,阴险狡诈的家伙。 潜龙想到了老大奖惩不分,他极深的城府掩饰了他内心的极为不满。 半年前,老家白云社,潜龙年迈的父亲刘本忠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在高维民和村社的帮助下,他们拆掉了破败不堪的百年老土屋,住上了三间漂亮的琉璃瓦房,父亲还特别告诉他,那房顶的瓦片,只有百年前皇城里才能看得见。 这是高维民来棠都后,结对帮扶的一家贫困户,户主就是潜龙的父亲刘本忠。刘本忠有两个儿子,大儿矮子在上半年被人杀死了,凶手至今是个秘,小儿子潜龙从小在外流浪,偶尔回家。刘本忠孤苦伶仃,到公安局上访,要为大儿子申冤,但后来刘本忠却莫名其妙地不上访了。 高维民来到棠都后,就与刘本忠结下了不解之缘。问到大儿子的事,他却避而不谈。后来知道这是龙文一伙暗中给了刘本忠“慰问补偿费”的原因。 高维民隔三差五就要到刘本忠家里,帮助老人搞生产,抓经济,并帮助他把土屋重新修缮,建起砖瓦房。 老人万分感激,却不知如何感恩。 今年中秋月夜,小儿子潜龙半夜回家,刘本忠流泪向小儿子讲述了高局长的大恩大德,并规劝儿子回头是岸,这才对得起这个万世都修不来的好人。 小儿子无动于衷,却向父亲要了高维民的电话,而后出门向着新建的琉璃瓦房瞌了三个响头,便消失在黑夜中。 如今潜龙已看清了现实,自己就是老大手下的一颗被利用的棋子,可有可无,随时可能被丢弃,被扔到荒郊野外。 三天后,龙文住的酒店,巴哥头突然来电话了。 “龙哥,好久不见,小弟想死你了!”巴哥头装着很尊重龙文的样子,对其毕恭毕敬,毕竟是老大派来的,手里掌握着上百万的资金,他的活动经费都是龙文通过地下钱 庄提供的。 “巴哥头,在哪儿见面?”龙文正想发火,却听见了巴哥头恭维客气的媚言:“不,不,我到你那儿!”一种大哥的派头的虚荣心顿时得到了满足,心想这个曾经的小弟还算懂礼术,不自大。 十分钟后,一辆辉腾大众车停在了金源大酒店门前,两个黑衣美女保镖从车上正副驾驶室下来,打开了后排车门,巴哥头下了车,两个美女紧随左右,径直往宾馆四楼龙文房间走去。 405房间,巴哥头敲门。 龙文警慎地开了房门,见到了巴哥头,他那脸上明显的巴痕特征证实这个巴哥头确系外逃的刀疤脸。但现在他的衣着打扮和气场让他大吃一惊,与原来的印象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他已变成了显阔绰,讲排场,好面子的南方大老形象了。 龙文、巴哥头二人密谈了毒品交易细节,而地点和时间由联络人菲东来临时通知。这是毒贩门的常用的技量。 当晚龙文在强子的陪同下,约见了外港来的一位古董商人,二人洽谈了验货交易时间为一个星期后,地点在B市与外港交界的海滩,老大交待此事交由强子负责。 俩位黑衣杀手来到B市已是第六天了,仍未接到龙文的指令。他们只有在下塌的太阳神宾馆九楼904房间闭门不出,无所事事地看着中央一台的电视节目,还时不时地把作案枪支拿出来擦试一番,而童豪景与可茜恰巧也住在同一宾馆904房间的斜对面907房间,由任务的特殊性,二人也顾不得那么多,各自固守着男女有别的底线,默契地观注着两位杀手的一举一动,不让有丝毫的遗漏空间。 巴哥头终于和菲东来联系上了。时间定在十月十日,地点玉林谷底。 十月,玉林山风景如画,谷底的秋风已有了凉意,溪流水声潺潺。交易现场,一片肃静。 双方的车队各自停摆开来。龙文从巴哥头提供的大众辉腾轿车下来,后面簇拥着巴哥头,潜龙,强子和几位女保镖,气场强大。 在菲东来的撺掇下,一辆霸气十足的林肯轿车停在几辆奔驰车前,显得异常耀眼,铲头终于露面了。大头鼻走在铲头前面趾高气扬,他示意菲东来向大哥介绍龙文一方成员。而铲头对这次交易充满了信心,带来了上等的4号A货,部份冰 毒和马股。因为他知道了对方的诚意。虽然上次其小弟被B市公安机关抓获,但苦于没有过多的证据,全部被放回。但他们做梦都没想到这是高维民局长与B市公安联合放长线钓大鱼的计谋。 这次菲东来传话说,对方不但把上次交易的欠款带来,而且更是加大了交易量,足足带来了三十公斤的4号A货毒品。 这样的胆识和气魄来源于铲头对形势的判断。 双方各自验货,交钱,一切都很顺利。交易在紧张而又恐怖的气氛中完成。 铲头得意地伸了伸懒腰,长长舒了一口气,坐上了林肯轿车,探出头来向菲东莱树起了大拇指道:“东来老弟,这次的成功,我要回去重重赏你!” “铲哥,不忙谢我,等你安全回去后再说也不迟!” “也好,哈哈……”铲头发出了一阵灿烂的笑声。坐着他的林肯车向市中心xx酒店奔去。 一张大网正向他张网以待。 酒店周围,满是激情愤怒的眼睛。林凡处长坐阵B市公安十二楼作战室。一会儿,太阳神宾馆四周的画面接入了指挥中心的视频墙。B市公安局副局长云刚正在向林凡处长介绍铲头入住宾馆的各个路口细节及宾馆情况。 上午十点十分,一辆林肯轿车进入视频画面中心。 “注意,铲头进入了宾馆!”指挥中心主任提醒道。 “等第三辆车进入后再动手,车上的人会向我们发出暗号!”会场的人都用一种佩服的眼光齐刷刷地看向林凡处长,心想这样的大行动被掌握得这么精准,上面来的人果然身手不凡。 “看,林处,那个OK手势!”林处望了一眼云刚道:“云局,命令还是你来下吧!” “那好,行动!”云刚副局长果断下达了行动命令。电视墙上,瞬间出现警察四面出击的画面。 走在前面的铲头第一个被按倒,紧接着是大头鼻,菲东来,马仔……现场没有费一枪一弹,也没人员伤亡便结束了。 “精彩,漂——亮!”林凡处长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发出了一声赞叹。 顿时会场里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再说龙文和潜龙带着毒品马不停蹄地赶往XX修理厂,在龙文的亲自指挥下,把毒品藏在了金龙大客上二个密闭的白色塑料水箱里。同样使用摇控高科技 ------------ 第八十章引蛇出洞(二) 再说龙文和潜龙带着毒品马不停蹄地赶往XX修理厂,在龙文的亲自指挥下,把毒品藏在了金龙大客上二个密闭的白色塑料水箱里。同样使用摇控高科技装置,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消毁毒品,保命要紧。 但这次老大却下了死命令,只准成功,不准失败。为的是棠都市的那块风水宝地,到嘴的肥肉绝不能让别人刁走,他要大干一翻,打开棠都的流通染道,谁也不能阻断自己捞金梦。 与此同时,龙文用一次性手机卡向两个潜去B市的冰客兄弟发去了行动的绝密信息。钱福已不止一次来催了,B市的刀疤脸迟早是一块心病,落在童豪景手里,整个劳务运输公司将毁灭,还要殃及老大,这样的可怕局面,将是他们的灭顶之灾,在龙文看来,不惜一切代价除掉刀疤脸是不得以而为之,相信老大也会同意的。 上午九点,巴哥头开着车正往世纪皇城娱乐中心的必经的偏僻人少之路开过来,车上除了两个女人和巴哥头外,再没其他人。 高高的独角楼,看似有些破旧。冰客兄弟已在此观察了几天了。巴哥头上下班的必经之地,由于破旧,没人会引起注意。但让冰客没想到的是在他们观察踩点的背后,始终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冰娃兄弟在此观察用望远镜见大众辉腾上坐的正是巴哥头,等他一走近,便俱枪射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在其身后监视杀手的B市公安民警果断开枪将冰客兄弟击伤,但其中一个还是胡乱开了一枪,正好将辉腾车门玻璃打穿,击中了巴哥头的左肩,鲜血直流,开车的女保镖慌乱中把大众辉腾开到路边,撞上防撞墙,动弹不得。 一路紧跟不放的童豪景见前面的巴哥头被袭击,本能地来了个紧急刹车,快速从车上下来,,躲进掩体,俱枪,步步向大众辉腾逼近。B市的几位公安民警也赶过来了,大声喊话警告。 “前面车里的人听着,放下武器,举手出来!” “前面车里的人听着,放下武器,举手出来!” “前面车里的人听着,放下武器,举手出来!” …… 巴哥头在车里发出阵阵呻吟声,剧烈的疼痛让他放弃了抵抗。他爬出了车外,两个女保镖与赶来的民警打斗了一平翻,见大势已去,只好抱头蹲地,束手就擒。 童豪景上前问道:“刀疤脸,有人要杀你,知道不?” “谁!”巴哥头狼狈地望了一眼童豪景道。 巴哥头转脸一看,他脑中突然有了映象:“你不就是那个棠都河边钓鱼的那个大个子吗!” “算你还记得!” “今天被你们抓住,算我倒霉,我认栽了!” “回棠都再说!” 不一会儿,一大批警察来了,120救护车也来了,几位公安民警押着被击伤的冰客兄弟、巴哥头上了救护车并带走了两个女保镖。童豪景与B市的梁队长耳语几句,便匆匆地赶往xx修理厂。 龙文与潜龙在修理厂(高科技公司)藏好毒品,在车上打量了一番后,觉得万无一失,潜龙发动了车子,向车站外开去。 在此守侯的程俊杰心急如焚地给童豪景打电话:“童所,大客车往市中心的客运站开了,我跟在后面的!” “俊杰,不要慌,跟着就是了,他肯定要到客运中心接回棠都的返乡农民工,我就在客运中心对门的停车场等你!” “好!” 果然,如同童豪景所说,半个小时后,龙文与潜龙开着大客来到了客运中心,接了三十多个乘客,从车站匆匆出发了。 在这紧急时刻,童豪景向高维民局长打去了请示电话。 “高局,龙文备货齐备,已出发!” “紧跟金龙大客,不能脱离视线,中途我派人接应你,注意绝不能暴露我们的行踪!” “是,坚决完成任务!”童豪景气血上涌,军人血性瞬间暴发,全身充满了能量。 “高局,黑衣人已被擒获,刀疤脸受伤,他已被B市公安送往就近人民医院!现怎么办?” “小童,你放心,我们已通过与B市公安局协调,沿途不会受到公安拦截,B市的公安会全力支持我们的,现在我马上派人带上刑事拘留证去把刀疤脸押回!” “注意小人!”童豪景提醒道。 “我自有分寸,绝对可靠!” 金龙大客按照潜龙熟悉的路线上了回棠都的高速公路,童豪景与程俊杰紧跟在大客后面一公里的地方,并随时与服务站准备的车辆互换,以免引起金龙大客的注意。 大客极速地过了几个关口,警察都顺利放行,并躲过了警犬的追踪和警察的盘查,龙文虽自恃高明,但还是冒了一身冷汗。大客继续前行,当车离棠都还有30公里时,已是夜深人静时分。 一个意外发生了。 龙文叫停了大客,潜龙不解地问:“龙哥,这是为何?” “你往公路桥下看!”潜龙打开了车门,看到了黑水凼大桥下有一处亮光。 “那是什么?” “还不明白,东瓜皮开了一辆豪车在下面!”龙文得意地凑到潜龙的耳边说了句悄悄话:“老大在东水门等我!” “不是到邻市的汽车站吗,你这是?” “凡事都要多动动脑子,你知道狡兔三窟吗?” “龙哥,我大字不识一个,哪懂那么多,要真的是那样,上次就不会给老大丢脸了!” “哎,不说了,来,帮我把那个白色塑料水箱拆下来!” “你是从这儿……” 桥下几处灯光在晃动,有人在喊,“龙哥,快一点,把东西掉下来!” “好,马上!” 龙文急着去拿了扳手:“潜师傅,快来帮忙!” 潜龙愣住了,心想这个狡猾的龙文对自己也防着三分,没有告诉他实情,这明摆着是对自己不信任。 龙文翘着屁股弯腰笨拙地拆下了隐蔽在车上白色塑料水箱,系上绳子,吃力地拖到了公路护拦边缘,慢慢地往下放,东瓜皮站在桥下的一旁指挥着马仔将白色塑料水箱快速地搬到了车上,而龙文则顺着绳索下到了桥下,而后仰天长啸,向潜龙命令道:“把车开回公司!” 潜龙半响才回过神来,龙文已坐上了东瓜皮的车消失在茫茫的黑夜里。 潜龙气不打一处来,对龙文吃独食邀功的卑劣行径恨之入骨,气愤难消…… 突然之间,黑夜里电闪雷鸣,大雨如柱,车上的乘客回家心情急迫,早已不耐烦了。潜龙心不在焉地发动了车子,车上埋怨声嗡嗡声瞬间全无。 童豪景紧跟着金龙大客后面,雨挂器开到了最大挡,发出扑哧扑哧的响声。 在棠都的杜策吸取了上次的经验教训,他与隆星仔细研究了大客车上的附属设施,以及多出的那个破裂的白色塑料水箱,里面一个黑呼呼东西引起了他们的重视,却没发现什么端倪,他们百思不得其解。隆星灵机一动,拿着摇控器就去找智能控制中心专卖店。工程师万能发现了摇控器和那个黑呼呼物件的密秘,并给了隆星一个摇控信号干扰器。 隆星欣喜若狂,回去告诉了杜策大队长这个喜讯,杜策禁不住开心地拥抱了一下隆星道:“看你往那里藏!” 半月后,杜策接到高维民的指令,到邻市汽车站设伏,等侯金龙大客的到来,贩毒老大会出现在现场,这次定会彻底铲除这股贩毒团伙。 杜策再一次见识了高维民的情报灵通,他与隆星等民警潜入邻市车站已伍个小时了,虽然身边有蚊虫叮咬,但他们是全然不顾,个个是磨拳擦掌,义愤填膺,眼睛死死盯住车来方向…… 童豪景跟在大客后面,突然发现客车停了下来,他用望远镜观察,前面正是黑水凼大桥,龙文从车上卸下一个箱子,正把东西往桥下放…… “不好,龙文要转移毒品,如果现在冒然上前抓捕,势必又会出现上次结果,怎么办?” “上去把他们摁了!”程俊杰口直心快。 童豪景没有说话,而是在手机上拔动了几个按键,电话的那头,高局长正坐在棠都指挥中心作战室,正与公安局副局长胡远成,政治处主任吴德安,指挥中心主任乔西守在视频监控中心,已有6个小时没合眼了。 “什么情况?” “高局,出现了意外,龙文在黑水凼大桥下车把货转移了,我们无法跟踪,现在怎么办,是否采取紧急行动?” 高局脸色一沉,似乎也没预料到这种情况,情急之下,头脑也有些看似零乱,不过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高维民稍稍定了定神,仍就表现出一幅波澜不惊的样子,立即做出了果断地决定。 “等一等,我派人守住入城的各个路口,你盯住车!”这是高维民在情况有变后采取的断然措施,而旁人都知道这个措施好比大海捞针,成功的胜算也不大。 ------------ 第八十一章引蛇出洞(三) 高维民沉默。 胡远成暗喜。 “怎么会这祥?难道情报有误!”童豪景猜测着各种可能,不过高局的“等一等”又给他倾注了一针强心剂,增添了一线希望。 高维民坐在大厅里,望着刚刚切换过来的各个入城路口的视频镜头,心里充满了不确定性,他担心即使在路口发现了龙文的车辆,没有杜策在场,抓捕也可能前功尽弃,出现上一次的结果,况且大鱼沒出现。 高维民看起来也有了些犹豫。其实不然,在高维民的内心中,处置这一类突变的情况,他是很有经验的。首先是要有一套预案,从最坏处着想,在他遇到的各种复杂局面中,还没有超出过这种情况。高维民相信,一切都应该按照自己意料的轨迹发展,这是高维民沉稳大器的一方面。 窗外夜空,出现了一道闪电,紧接着轰隆一声炸雷,把作战室的窗户震得咔咔地响。闪电照亮夜空的一瞬,天边的黑云在发疯似地往头顶云集。起风了,几颗雨点打在大楼前几棵大树上,发出嚓嚓的响声,一会儿暴雨倾泻如柱。 作战室里一点声音也没有,大家低沉默,似乎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待。或许今天的一切,只有听天由命。 杜策来电催问。 “高局,这边下起了大雨,守侯的民警全身都湿透了,情绪有些不稳定,问情况是否有了变化?目标会不会出现?改变计划不?” 各个路口卡点传回消息,没发现踪迹…… 坐在指挥中心的高维民依旧沉默,纹丝不动。遇到这种情况,眼前越是迷雾,越不能自乱阵脚,这是作为一个高级指挥员具有最基本素质体现。 指挥中心里,静得出奇,仿佛一起一伏的呼吸都能听见,只有大屏上无声跳动的画面在不停地闪动。 时间在一分一妙地过去,就在这时,高维民的手机显示屏上出现一串陌生的数字,继而铃声响起。 这个铃声犹如平地一声雷,足足惊了在坐的每一位指挥员,他们禁不住抬头望着高维民,期待着有什么特别的好消息传来,打破目前的僵局、沉默。 一个陌生的号码来电信息,让高维民脸色倏地一沉,有着丰富的人生阅历的高维民才能做出了判断。他沉沉地拿起手机,站起身来,侧耳细听。 “你是高局长吗?”一个不熟悉的声音让高维民有些突然。 “是,你是……” “不管我是谁,我想这时你是最着急的时候,我受良心的煎熬和谴责,我要为我父亲做一件事,告诉你,龙文正从道林沟入城,在东水门码头与棠都老大会合,切记要快!”陌生人挂了电话。 “你父亲是谁?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这个你不用管,刚才我说的内容只说一遍,信不信由你!” 随后电话断了。 在这万分紧急时刻,不管是真是假,是不是圈套,高维民为之一振,快速判断此消息绝非空穴来风,他愣了一下,立即给仍在邻市守候的杜策发去了死命令,必须在十五分钟前赶到东水门码头。 这是棠都河的上游码头,隶属城西区派出所管辖,高维民直接给派出所所长唐长安去了电话,叫他派人火速增援。 龙文上了东瓜皮的车,径直从道林沟的一条小公路前行。夜色中,东瓜皮刁着烟,吹嘘道:“龙哥,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这条秘道入城,还是老大安排周到!这次定会旗开得胜,马到成功,这回老大一定会大大地犒劳我们吧!” “不要乱说,专心开车!”龙文道。 “你还不放心我开车吗,十年车技!”东瓜皮道。 “吹,吹嘛,平安到站,大功告成才是最要紧的!”龙文提醒道。 “哈……哈……”随后夜幕中传出了一阵哈哈大笑声。 车在山间小公路上七湾八拐,一路颠簸前行,大约半个小时后,终于来到了与老大约定的见面地点——东水门码头,天已大亮。 被大雨冲洗过的东水门已很久没有出现过这样清新自然的空气了,然而一辆奔驰豪车的到来,骤然加剧了这个水码头的紧张气氛。 龙文从车上下来,抬眼搜寻了一下四周,没人。他从石级台阶往码头走了几步,装着若无其事地看着手机。 微微涨水的河面上突然漂来一艘带篷的渔船。渔船的船尾站着一位美女。 龙文猜测这定是老大的人,龙文不敢冒然接近。 船靠岸,美女纵身一跃,轻翼的身姿稳稳地落在了龙文的面前。 “龙哥,货带来了吗?”紫涵问 “你是……”龙文惊疑。 “老大说了,这次你功劳大,他想见你!”紫涵抢先说,以显自己在老大面前的重要性。 龙文受宠若惊,早就想见到这个从未谋面的老大了,今天终于可以看到他的真容,不免心中一阵窃喜。 “走吧!”美女前面引路,又回到了船上,龙文跟着走后面上了渔船,摇摇晃晃的,差点站立不稳。 紫涵伸出纤纤的手,扶住龙文。 龙文象触电似的,全身舒软,望着紫涵呵呵地笑道:“使劲摇!” “去你的,这个时候还不正经!”紫涵感觉到龙文的不怀好意,甩开了龙文的臂膀。 龙文没站稳,跌倒在船上。船上的人一阵哈哈大笑。 龙文狼狈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了起来,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坐在船篷里,看见龙文站在外面,起身客气地招呼:“龙哥,辛苦了!” 龙文这才看清了篷里人的脸,是四老弟。龙文揉了揉眼睛,确认是四老弟,自己的秘友,在城西开书店的。 “怎么,是你!”龙文恍然大悟,满以为老大就是四老弟,但他的声音又让他产生了怀疑。 “货安全吗?”四老弟急切地问。 “绝对安全!”龙文迟疑道。 龙文探出头去向岸上的东瓜皮作了一个手势,车上的两个马仔快速打开了后备箱,抬下了一个白色的白色塑料水箱,并送到了河边。龙文止住了马仔的脚步。 “好了,让我来!”害怕出差错的龙文和船上美女亲自上阵搬运。 这一切,恰恰被提前赶到了杜策看得一清二楚。其实得到高局指令的杜策立即顶着雷电夜雨,火速赶到了东水门,埋伏在了四周,用望远镜看清了篷里的一个人影,凭杜策的经验判断,这应该是一条大鱼。 “行动!” 杜策、隆星和其他民警从埋伏地点冲了出来,隆星拨出了手枪,手里拿着干扰器,第一个冲上了渔船。杜策和一个民警紧跟其后。另外三个民警则绕到车后将东瓜皮控制。 龙文做梦都没想到警察会突然出现。他绝望地望着四老弟,把摇控器塞在了他手里。因为老大知道这个秘密。 四老弟惊慌失措,这个时侯,说什么也没用了,他本能使出全身力气,展开与杜策等人搏斗,但船上的四老弟哪里是训练有素的杜策等民警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四老弟就气喘吁吁,体力不支,败下阵来。 四老弟见大势已去,蹲下了身子,成了待宰的羔羊。 “老大,快按键!快按键!”四老弟这才反应过来,胡乱地随意按了一个健,白色塑料水箱没有任何反应。 四老弟傻了眼,龙文更是象发了疯似地吼道:“快!扔到河里去!” 龙文知道了,四老弟并不是老大。 此时,为时已晚,隆星和杜策已冲到了船上,牢牢地将白色塑料水箱控制,。四老弟和龙文没有退路,只好不要命地跳河逃跑,没游两步,被早已埋伏在岸边的四个民警擒住,从四老弟手上搜出了一个摇控器。 杜策发现被抓获的人中并没有重要人物,看着全身湿漉漉的一幅狼狈相的龙文和四老弟,一脸的茫然。站在旁的隆星愤怒地抓住龙文的臂膀吼道:“老大在哪儿?老大在哪儿?” 龙文半响才摇头:“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这句话,隆星肯定不信,但龙文确实讲了实话。 隆星又把目光转向四老弟。 四老弟不说话,木木表情里透露出恐惧,也许是意识到了这次被抓的后果,面临着严重的后果,全身都在发抖。 杜策看到这种状况,立即将现场情形向坐阵指挥中心的高局长作了汇报——现场抓获龙文、四老弟等涉 毒人员五人,缴获毒品三十公斤,未发现老大。 高维民沉思片刻,皱起眉头,命令道:“立即封锁消息,就地展开审讯,我把童豪景调过来,加大审讯力度,注意,老大就在现场不远处!”高维民断定,老大是倾其全力,不可能放任不管,他应该在某处等候做着白日梦。其实高局长的自信力来自于那个陌生的电话——老大在等龙文。 毒贩的规则是“货在人在”。 这无疑是一针兴奋剂,大大加强了杜策、隆星二人的攻坚的信心,老大就在眼前。 战斗似乎并没结束。 ------------ 第八十二章 抓住大鱼了 上午八点。 童豪景接到高局长的命令时,正和程俊杰把到站的潜龙控制住后押往棠都市公安局,听到杜策、隆星缴获三十多公斤的海 洛因,心里不免新生一股嫉妒,他踩了一脚刹车,立马改道去了城西派出所,把潜龙交给唐所长后,又要火速赶往东水门。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可茜从派出所楼上下来突遇童豪景匆匆要走,她的情感差点失控,不容童豪景同意,就坐到了童豪景的车上。 童豪景哑然失笑:“去也好,不要给我添乱就行了!” “你……没良心!” 程俊杰开动了车,二十分钟后,三人见到了杜策大队长和隆星。 杜策已见识过童豪景的精明能干,半年前抓捕省级逃犯阿根就让他刮目相看,这次高维民特意将其调过来加大审讯力度,肯定有高维民的眼光和用意。 派出所询问室里,杜策和隆星正与龙文和四老弟分别交锋,而童豪景一来,无形中增加了东水门审讯小组大战在即的气氛。在简单了解情况后,他独独选择了渔船上的那位黑衣美女。 龙文与四老弟相互撕扯互咬,对谁是老大一个字不提。童豪景和可茜很有默契地把黑衣美女带进了另一间讯问室,不到十分钟,童豪景就从讯问室出来,脸带激动的喜色,叫住了杜策。 “杜队,老大在棠都河龙滩处钓鱼,正等着龙文和四老弟前去领赏呢!刚才这个女人是她的情人,她是前来接应龙文的,她答应配合我们前去抓捕!” “美女交待的?莫非她看上你了?”杜策不可思议的目光把童豪景上下看了一遍,心中暗暗佩服! “莫开玩笑,杜队,是我们可茜警官的功劳,我还望你……”童豪景说了半截就咽了下去,他脑中突然闪过赵敏丹的影子,可茜也在场,幸好没说出口。 “敢做敢当!有什么不好说的?”可茜生气的样子道,其实她是在暗中赞扬童豪景。 “哦,这个,这个……怎么配合?”杜策突然明白,童豪景是犯罪心理学毕业的高材生,这样的女人早被童豪景看透了,她的最大弱点是自己的摇钱树一夜之间就变成了穷光蛋,阶下囚,没有依靠的小草就会两边倒,这或许就是童豪景突破美女防线的关键。杜策向童豪景投去了赞许的目光,兴奋不已。 “只要她发一则安全信息,他就会在龙滩桥边钓鱼等候,准备见龙文、四老弟一面。而4号A货则由四老弟带至邻市佛爷处保管随时出货。”童豪景道。 听罢此情况,事关重大,杜策在办公室阳台上给高局打了电话。 “高局,发现老大!” 高维民坐在棠都公安局指挥中心作战室,已整夜没合眼了,这次坐阵指挥,可以说是孤注一掷,棠都禁毒工作成败在此一举。先前老大未出现,高维民确实有些预估不足,甚至有些动摇,因为开展这次行动,他是向政法书记李东风立下了军令状的,他保证,这次行动务必引出棠都最大的贩毒头目,彻底铲除毒瘤,在这样的保证下,政法书记李东风才和市局一起争得一个机会让林凡处长出面协调河东省B市公安局同意采取欲擒故纵的办法,两地市相互配合开展统一行动。 “好,在哪儿?”高局一脸的兴奋,看了看身边的胡远成,一下子从坐位上站起来,他再也等不急了,警慎地到作战室外无人的地方低语道。 “龙滩桥钓鱼,嫌疑人答应配合抓捕!”杜策道。 “现在是关键时期,水上环境特殊,你和童豪景要齐心协力,保证万无一失!我马上叫城西所带人赶到龙滩桥,配合你们行动,坚决堵住老大的去路!” “高局,一定要等我们到时,才采取行动!” “好!”高维民应道。 杜策、童豪景、隆星等四人将龙文,四老弟、美女押上了船,从棠都河东水门码头出发,沿河而上,紫涵美女发了信息,并拍了一则货安全的视频信息传给老大。 老大确信大功告成,惊喜的脸上有了得意之色。 一刻钟后,渔船出现在龙滩桥前,站立桥头的黑衣美女一指:“那,在钓鱼!” 顺着美女指的方向,被铐着双手的龙文欲站起身来看那个钓鱼之人,被躲在身后的童豪景摁住了。 “蹲下,那是老大吗?”童豪景责令道。 龙文略略探了下脑袋,他这才看清了老大的脸,这不是经常在电视上漏脸的开发商唐发发吗! “哦,开发商!”龙文恍然大悟,惊叫了一声。 童豪景也看清了钓鱼人的脸,正是梅婷雨请来的曾与自己一起吃过饭的唐发发。 船在渐渐地靠近。 河边钓鱼的唐发发看见船头站立的美女紫涵,惊喜地向其招了招手喊道:“紫涵,这边,靠过来!”在女人面前,老大已没有了任何防范之心,满脑子都是金钱和女人。 紫涵没出声,船已快靠岸。杜策与童豪景趁势快速冲出篷窗,拨出手枪,大声嗬令:“站住,不许动!” 唐发发惊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丢掉鱼杆转身欲逃,被后面迎上来的吕桐和兰官堵住了去路。他吼叫两声,瘫坐在了地上。 童豪景上前正欲上铐,唐发发撒泼似地嚎叫:“我是人大代表,谁敢铐我!”。 童豪景迟疑了一下,望着杜策:“怎么办?” 杜策拿出手机给高维民打电话,这时在岸上的林荫篷处,高维民局长带着政治处主任吴德安,办公室主任乔西一同赶到了现场。 末等杜策,童豪景上前,高维民抢先一步握住二人的手,激动地说:“祝贺,英雄!” 童豪景在高局面前耳语了一句,高局二话没说,立即给市人大办公室主任报告了情况,几分钟后人大批准了高维民的请求。 现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高维民欣慰地笑了。他瞪了一眼蹲在地上的唐发发,这个隐藏在棠都的贩毒头目终于露出原形。 唐发发、龙文等人被带回棠都市公安局,高维民立即召集秘侦组召开了专案工作会。会前高维民宣布了一条纪律,不能向外界透露任何关于唐发发的消息。 一切安排妥当,高维民这才沉稳地给政法书记李东风打电话:“李书记,大鱼抓住了!” 政法书记李东风坐在办公室里,突然收到高维民抓获棠都市隐藏至深的贩毒头目,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拍了一下桌子,万般高兴指示:“好!严厉依法打击,深挖战果,坚决铲除毒瘤,还棠都一个干净明亮的社会天空!” “对了,贩毒头目是他吗?”李东风想证实自己的判断。 “对,是唐发发!”高维民答道。 “……是吗……不对哟……我刚才还看见他坐在车上从市委大院出发匆匆回公司去了!?”李东风有些惊讶地产生了疑问。 “是吗?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高维民有些不信,但一个高级领导不会说一些无根据的话。难道出了什么意外,这个老总还会有分身术不成? 高维民感到在李东风面前出了洋相,他这才发现唐发发不是一般的狡猾,从头到尾就低估了这个强劲的对手。现在看来,秘密给自己报信说唐发发一早开奔驰车出行往城西龙滩桥的人根本就不是腾达老总,他早就有了准备。 情况有变,时间紧迫。 高维民立即给童豪景去了电话,想让他在刚刚抓获的唐发发身上弄清楚真相,而让他高兴的是童豪景正要给他汇报,抓获的唐发发彻底交待了整个事情件的原委。半个小时前抓获的唐发发是假的,他脸上的疤痕在抓获后脱落了,这是童豪景儿时最深刻的记忆,这个唐发发是腾达开发公司花高价雇佣的,真的老总去市里开会了。 这恰好印证了李东风在市委大院看见唐发发的事实。 “童所长,立即与杜策带人到腾达公司传唤唐发发,查封腾达公司,我已安排特警等警力全力协助你们,记住!一定要快!我随后就到!” 腾达公司唐发发办公室。 唐发发已得到了千里之外的强子的电话,阿伍的身份已暴露,瓷瓶的事原本就是一个圈套,资金的事没有了希望, 而派出去的替身半个小时没回电话,这说明这次大买卖又失败了。 现在看来,大势已去,一切都完了。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出逃。露出原形的刘阳春来不急多想,他叫来了手下要求立即销毁所有帐目资料,胡乱地打开了保险柜,携带了几样值钱的东西,独自一人匆匆地下了楼,到了车库,开了自己的另一辆奔驰车,准备一走了之。 而此时,童豪景和杜策已带领大批的警察封住了公司所有出口。 童豪景与杜策二人直奔办公室。 楼道里,满是慌乱成一团,蹲在过道上的公司员工,唐发发办公室空空如也,满地是零乱的纸屑。 童豪景看了一眼蹲在过道的唐发发的手下刘明开,毫不客气地励声训斥道:“快说,唐发发去哪儿了?” “车……车库!”全身发抖的手下刘明开道,他已彻底明白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见风使舵的他已没有必要为唐发发保守秘密 “走!车库!”童豪景边说边往外走,进入了楼道电梯,按了指示键,负二楼。 童豪景、杜策二人立即赶往楼下车库。 车库里,阴森森的。 童、杜二人刚从电梯出来,到了出入口的通道,就听得轿车启动慌乱出行发出的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的唧唧声,一辆奔驰迎面直撞了过来。 “杜对,闪开!”杜策拨出了手枪,动作敏捷地闪到了一边。 二人惊了一下,痛骂了一声,快速上了警车,紧跟着追了出去。 童豪景向手持台喊话:“各行功小组注意,一辆奔车从腾达公司开出往城西方向逃窜,车牌是棠A8888!请立即拦截,注意逃犯手上有枪。” 童豪景与杜策二人驾驶警车紧跟不放。 各路口的交警和行动小组人员闻警而动,各路口已有警察设置了路障。 奔驰车开到了城西大道入口处,路已被封死了。唐发发欲调头,后面数辆警车堵住了去路。 “刘阳春,你已没有退路了,下车投降吧!”童豪景喊倒。 “刘阳春,你已没有退路了,下车投降吧!” “刘阳春,你已没有退路了,下车投降吧!” 唐发发听清楚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已被识破,一切都完了,等待他的只有束手就擒。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 奔驰车门打开,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狼狈地双脚着地,手上举着一只手枪,而后甩在了地上。 此时,高维民赶到了。他警慎地再一次确认了这个唐发发的真伪。真的,再也没有变故,他这才给李东风再一次去了电话汇报。 李东风书记欣慰地笑了。 高维民在向政法书记李东风汇报的同时也向林凡处长以及河东省B市通报了工作情况。 他还向童豪景交待了一项任务——向假钱福嘴里挖出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高维民这样考虑,证实他心目中的审讯能人非童豪景不可。同时他曾向刘本忠老人保证对其儿子的死一定要有过交待,现在马上就要实现了。 ------------ 第八十三章外港交易 二个小时前,在与河东省B市相连外港海滩港湾。 海风席席,数只海鸥轻轻掠过海面,海面上一只船也没有。海水暗流,击起的浪涛声更凸显海面的宁静。 一个戴鸭舌帽的男子蹲在海边一块礁石上,用一块块扁平的石头向大海掷去,激起一圈一圈的水花,引来几只海鸟追逐啄食。 强子携带木箱已在此处等候外港的古董商人屠龙多时了。屠龙,外港古董商人,40来岁,长期在外港、大陆、美国之间游离收买不法分子文物古董,极其狡猾。曾与内地盗墓分子合伙参与盗墓,多次盗得可认定为国家一、二级的文物,由此成为了外港和内地河东省B市警方通缉的A级重点逃犯。 强子接过龙文带来的木箱,心情异常沉重,因为这是老大在千里之外的棠都发出的指令,务必将此货交易成功,老大催得紧,强子心知肚明,其实是与老大即将在棠都接手一块极具开发价值的土地有关。老大说,这木箱里的货是经过专家鉴定过的,价值三千万,可见其份量。 上午十点,一艘十来吨的渔船突然出现在海面上,犹如海市蜃楼一样的在海面边缘若隐若现,船在不远处兜了一圈后渐渐地向海滩靠近。 一人站立在船头,戴着帽子,凝视着海岸方向。 强子站起身来,看清了在船头站立的人,正是外港古董商人屠龙,在其身后还有两个随从站立左右。 屠龙与强子交易已是多次交易了,二人可谓是彼此互信,几乎没有戒心。他对这次交易充满了自信。 只见船停在了原处,船上放下一小艇。一戴眼镜的随从纵身一跃,稳稳落到了小艇上,而后听见了马达声,小艇象一把利剑一样把海面分成两半,直插岸边。 小艇停在了一礁石后面,眼镜随从纵身一跃,站在了礁石上。 “强子,老规矩,屠哥在船上,五十万定金已备齐,货呢?”随从眼镜与强子见过多次面了,说话很随意。 “货嘛,好办,在滩外后山!”强子也没多想,有意促成。 “那你带我去验一下货?”随从眼镜笑了笑,对自己的鉴别真伪能力很自信,这次来交易,屠龙特意嘱咐,对文物真伪好坏,价值几何都作了要求,不过凭自多年的实践专研,就没看走眼一件东西。这也是屠龙极其相信并依赖自己的原因,他成了屠龙从不离身的左右二臂。 “好啊,随我来!” 二人一前一后往滩外后山走,来到后山的一棵树前,强子吹了两声口哨,树后出来两个黑衣马仔,抬着一个木箱。 “抬过来!”强子喊了一声。 两个黑衣马仔小心翼翼地把木箱用一根木棒套了两根绳绑助,抬了过来。 “强哥,封死了的!”一个马仔道。 “打开!”强子向马仔打了一个手势。 一个黑衣马仔拿出启子,用力轻轻撬开了一个角,而后双手握住木块,稍稍用力一拉,木箱的盖子就被揭开了,一个大大的瓷瓶展露在几人面前。 眼镜随从小心翼翼抱起了瓷瓶,一只手轻轻拍了几下,翻转看了底部的款,又拿出手电照了照瓷瓶的内胆和底部,看完了,眼镜随从没有一丝惊喜,也没急着表态,而是冷冷地看了强子一眼,城府极深地地说道: “我叫屠总准备一下,老规矩,一会儿屠总就过来交易!”眼镜随从不动声色与强子握手致意后向小艇走去。 强子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脸上露出了喜色,他意想着交易成功,老大定能刮目相看,说不定会把何东B市的老大位置叫自己来坐,这是多么荣耀的事情,屠龙静静地等着屠龙把准备好的定金从船上带下来。 五分钟后,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等来的却是屠龙杀气腾腾的面孔。 屠龙从船上下来,怒不可遏,质问强子道:“老弟,你的宋代瓷器有问题,它就是一个赝品,你们不想活了吗,拿它来骗我们的三千万?”在交易前,双方已进行了初步沟通。 强子有些惊讶:“不会,这里面的宝贝是拿给文物专家鉴定了的,有鉴定文书,根本就不会有假!” “我的评鉴师刚刚才鉴定了的,一定是个赝品,不信你拿到省文物专家鉴定小组鉴定一下!”屠龙说话声音高过强子多少倍。 “不会,绝对不会!”强子争辩道,随后拿出手机与龙文联系,电话却处于关机状态。强子明白,也许是龙文出事了。他又用一次性手机卡与老大通了电话,告诉这边的古董可能被调包了。 老大简单提及了古董的来龙去脉,在电话里大发雷霆,责骂强子办事不力。 强子不敢争辩,心想莫非阿伍弄出来的瓷瓶早就被钱福的妈董其兰动了手脚,而如今拿去交易的本就是一个圈套,是为了引出B市公安局想要抓的文物贩子逃犯屠龙,自己是被利用了,是一个诱饵。 屠龙再也控制不了自己愤怒的情绪,走到离强子还有五米远时,大嗬一声:“哪来的赝品,给我砸!” 站在身后的两个随从随即拿出两把长长的砍刀,从屠龙身后窜了出来,举刀就砍。 强子傻了眼,没什么准备,紧退了几步。两个马仔赶紧上前护住强子,并用携带的铁棒扺抗。屠龙站在旁也不甘示弱,准备上前来教训强子,嘴里骂道:“敢欺负到老子头上,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知天高地厚!给我把瓶子砸了!把我们当什么人了……” 屠龙气得吐血,趁一个马仔出现防护空档,飞起一脚,正好把木箱踢翻,瓷瓶飞了出来,掉在石头上,咣当一声,瓷瓶碎了。 强子看见瓷瓶碎片满地,顿时气得肺都炸了,心想老大的三千万没了,自己的任务没完成,回去面临的也是死路一条。他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使出生平最狠的毒招,不要命的一阵乱打。 屠龙做这样的买卖,几乎没有出现过意外,这次他满有把握地想弄到这个价值不菲的瓷瓶,到外港古董交易中心大显身手,谁知却被强子忽悠了。 其实强子也不知真相相,这一切都是董其兰按照高维民局长的锦锦囊妙计行事才出现的结果。 双方各自有人受伤,被打得哭爹喊娘,正难分难解之际,后山的两个方向突然出现几辆警车,上面下来了十来个荷枪实弹的警察。 一个领队的警察朝天鸣了两枪。 “强子、屠龙!你们被包围了,放下武器!” “强子、屠龙!你们被包围了,放下武器!” “强子、屠龙!你们被包围了,放下武器!顽抗到底,死路一条!” 警车上的扩音器传出严令的警告声。 强子、屠龙双方突遇警察,各自抱恕,吓得魂飞魄散,四散奔逃。 然而这只能是困兽犹斗,已没有退路了,几人刚一撤往船上准备逃窜,而海面上已停泊了一艘巡逻船,正张网以待。强子,屠龙看清了形势,这本就是一个设计好了的陷阱,只得缴械投降。 120医生将现场受伤的几个马仔简单处置后,警察将强子、屠龙带上了警车,二人还不忘怒目圆睁,相互指责,打嘴仗。 警 灯闪烁,几辆警车启动,强子和屠龙被带至河东省B市公安局。 B市公安局副局长办公室,云刚副局长拿起电话,拨通了远在千里的高维民的手机。 “高局长,我局长期侦办的文物大案嫌疑人屠龙被抓住了,谢谢你们提供的准确情报,这是我们两地公安互通情报有无,合作的典范啊……”云刚副局长客气地称赞了一翻。 “云局,客气了,还不是你们长期经营有方,要不然我们也不会破获一起惊天大案,不止抓获强子,刀疤脸,更大的收获还在后面。再者,这段时间,我局的几位同志在你处办毒品案,得到了你们的大力协助,这还真的谢谢你们呢!”高维民也很客气地道了一翻肺腑之言。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天下公安是一家,哦,对了,高局,你们什么时候接回这两个嫌疑人,为保万无一失,我亲自派人派车送,你看怎么样?” “这个嘛?!” “唉,别犹豫了,就这么定了!” 强子被抓获,古董是假的,更加证明高维民的判断,假钱福打入内部的真实目的之一,窃取古董贩卖文物以获取巨额资金用于藏在棠都的商人搞开发。 幸好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化解了危机。而如今的真钱福身死不明,高维民心急如焚。 巴哥头被打了一枪,在B市做了手术,没有生命危险。按照高维民的指示,由苏霏亚和当地民警协助立即押回棠都受审。 巴哥头怎么也想不通,在B市有人会对他开枪,要至自己于死地,究竟是谁要自己的命,巴哥头百思不得其解,心里充满了无限的恐惧。 三天后,巴哥头深夜被秘密押解回棠都。被带回的除了巴哥头外还有强子。 ------------ 第八十四章巴哥头招了 童豪景见到了苏霏亚,终于知道了菲东来就是苏霏亚扮的,他不得不佩服苏霏亚的化装技术,真不愧是中国电影学院表演系毕业的。 童豪景与苏霏亚连夜突审巴哥头和强子 “你是刀疤脸?”童豪景问。 “既然你们都认出来了,我还有什么说的呢?”巴哥头故作镇定,一幅惺惺作态受冤的样子让童豪景有些好笑,他头脑里早已储存了大量有关刀疤脸的犯罪资料,如今面对在逃一时的刀疤脸,心里的一股刻骨痛恨猛然暴发,恨不得上前一阵狂揍,但作为一名警察的理智还是占据了上风,依法让其认罪、悔罪才是上策。 童豪景作了精心的准备。透彻的心理分析已为他指明刀疤脸的突破口。 法律条文对号入座,适时证言指认,重磅证据轰炸,矛盾焦点转移,情景剧表演,这一系列的方法和手段,足以让巴哥头的心里防线动摇,但巴哥头仍在反复,在犹豫,童豪景突然抛出一枚重磅炸弹:“你知道是谁要杀你吗?” “不知道!” “那两位黑衣人已交待了,是受龙文指使要你的命!”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大难临头各自飞,舍车保帅求自保!你被公安盯上了,会坏了他们的大事,不把你灭口才怪!” 巴哥头低头不语,呼吸急促,满脑都是龙文青面獠牙,狠毒凶险的嘴脸。 “反正我也是半条命,他不仁,我也不义了!”巴哥头心里激起了一团仇恨的火。 童豪景看准时机,递过去一个纸杯:“喝水!” 巴哥头眼皮一抬,警惕地瞥了一眼童豪景,转瞬又收起那不怀好意的凶光,头前倾,嘴刚好咬住盛满热水的纸杯,猛喝两口,就噎住了。 “慢点!”童豪景看到巴哥头喝水贪婪的样子,禁不住笑了。 “警官,我要根烟!” 童豪景与苏霏亚互递眼色,意思是时机已到,苏霏亚拿了一只烟,并为其点上。 巴哥头猛吸了几口,烟头都差一点被嚼来吃了,他定了定,一不做二不休道:“……好,我说!”巴哥头象是捂了水,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 巴哥头把伙同打手及矮子抢劫龙巧珍钱财后又与龙文密谋害死龙巧珍。为了寻求保护暗中送了十万给钱福,并参与龙文一伙贩毒以及收取娱乐场所保护费的犯罪事实和盘托出。 童豪景脑子差点没记过来,坏事做到了极点,没想到这个巴哥头会这么快就投降了。 “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已说完了!” 听了巴哥头的交待,童豪景倒吸一口凉气,此事非同小可,或许真该到了彻底与钱福摊牌的时侯了。 钱福已几天没有睡好一个安稳觉了。 这几天,钱福一来到办公室就坐立不安,疲倦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忧虑,脾气突然间暴躁起来,同事小张因小事被钱福骂得狗血淋头,他完全不明白钱福为什么在突然之间会变得没有人情味。 其实钱福的心里变化是缘于这几天没有收到龙文的信息,更没有巴哥头的信息,打电话处于关机状态,二人是死是活无从知晓。这就意味着,龙文的行动很可能失败了,钱福想到了可怕的后果,很自然有了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 龙文没了消息,假钱福更是成了惊弓之鸟。在走投无路之下,他只有孤注一掷,去找胡副局长,或许会有一线生机。 进入冬天的城西夜晚,冷冷的街面已没有了几个人,稀疏的路灯发出幽暗的光。 钱福独饮了半瓶闷酒从福临门小巷出来,穿了一件灰色鹅毛夹克,头上戴了一个大沿帽,几乎把脸都遮了一大半,如果不是身边的人,定会认不出他是谁。 钱福走了几步,左右看了看,又抬头凝视了南边的夜空,远处,洪都娱城的镭射光束像一把明晃晃的宝剑一样,刺向夜空。在黑漆漆的夜空下,洪都娱城依旧是灯火通明。 “啍,还跳得欢!”钱福冷哼了一声,往公安大院方向走去。要是以往,钱福定会到水果店去买上一蓝最好的凤凰梨和火龙果给胡远成带去,这次却不同,他心乱如麻,一股酒劲往上冲,没了这门心思,他只想尽快见到胡局长。 钱福没有打电话给胡远成,他怕被一口拒绝,决定亲自登门拜访。 胡远成的家就在公安大楼后面的家属院。当钱福走过公安局大楼时,一辆警车径直冲了过来,在面前两步远的地方来了个急刹车,钱福受惊似的吓了一跳,禁不住吼道:“干啥子!” “钱队,开玩笑的!”钱福的铁哥门从车窗里探出个脑袋来,道歉似地打了招呼。 钱福理也不理地埋头生气走向了棠都公安局家属楼。 近段时期,胡远成已感觉到了局里的气氛明显不对劲,自觉地拒绝了在外的一些应酬,郁郁寡欢地呆在家里,情绪低落。今晚,胡远成也吃了几口酒,糊里糊涂地把隆星叫到自己家里,给了隆星一顿痛骂。 隆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低着头,不敢正视胡远成。 “小隆啊!近段时间很忙吗?”胡远成说话阴阳怪气,分明就是反话。 “是……也不是……”隆星有些茫然。 “上次没争过童豪景,让他占了上峰,明显是他后台有人,哎,说穿了就是有高维民在帮他撑腰,我这个副局长不管用,我也是尽了最大的努力了!”胡远成有意识地在转移矛盾焦点,很明显是挑拨离间。 “胡局,让你费心了,我觉得还是自身条件不够,童豪景确实很能干,我跟他比还是有差距!” “幼稚,能干,什么叫能干?我说你能干就能干!”胡远成情绪激动了起来。 “是……是……”隆星发现胡远成心中藏着一股怨气,继而引发的是一团莫名之火。隆星不敢反驳!其实经历过上次的干部选拨,隆星已有自知之明,他早已把选拨之事放在九霄云外。对于胡远成安排的一些不明不白的事,他感到始终有一种阴暗的光在照着自己,从内心来讲还是有抵触的,但碍于胡副局长的面子和自有的感恩之心,隆星表面还是唯唯诺诺,其实自己心里有杆称。 “最近你在专案组里有什么消息,为什么不向我汇报?”胡远成突然话锋一转,脸色一沉,咄咄逼人的语气把隆星问得哑口无言。 “这个……”隆星紧皱眉头,知道了刚才的胡局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真正的目的是想探听自己在这次秘密行动中的情报。但专案有纪律,不得向无关人员泄漏半个字,这是局长的死命令,他不知如何回答这个有恩于自己的副局长。隆星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一口。 这时候,门铃响了。 “谁!”胡远成轻脚轻手站到门后,瞅了瞅门上的猫眼,也没看清是谁。 “胡局,我,钱福!”门外传来了一个男人沉闷而急促的声音。 胡远成愣了一下,赶紧向隆星做了一个进屋迴避的手势,隆星立即闪身进了一个小屋。 胡远成开了门,钱福就钻了进来,他摘下了帽子,一屁股就坐在了胡远成对面的凳子上,一幅心急地样子被胡远成看在眼里。 “胡局,一个人在家吗?” “嗯,嫂子到外地出差去了!” “那就好!” 什么意思,这小子怎么怪怪地,没有了原来的礼术,举止动作有些怪异。 钱福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胡远成面前。 “胡局,我犯了大事了,你一定要帮我!”说话时,钱福是泪眼欲滴,心慌垂脸确象摊上大事的表情也让胡远成也紧张了起来。 “钱福,什么事?” “我派人灭刀疤脸的事败露了!这事你一定得帮我!” “什么,灭刀疤脸?”胡远成大惊,冷汗冒出,差点晕了过去。 “就是跳棠都河的那位。”钱福补充道。 “谁给你这么大的权力?钱大队,你是执法者!”胡远成又气又急,高声吼道。 “那怎么办?”钱福跪在客厅里,一幅渴求的样子完全没了自尊。 “这事太大了,我帮不了你!” “胡局,不是帮我,也是为你自己,当年你也是签了字的!”钱福说话越发带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态势。头脑里浮现出那年不光彩的一幕…… “你……那是……”胡远成气得说不出话来……唐发发那刺耳的声音依旧在耳边回响…… “你……你给我滚?”胡远成缓了一下,气极败坏地指着钱福。 “不帮是吧,那好,当年你在洪都娱城那事还记得不,肖光不是人,他把视频传给了我……” “什么视频,你威胁我!” “不是,胡局,我也是没办法呀!” 胡远成脑子里从来不想回忆起那庄丑事,这下钱福一提,他脑子都要炸了,一下瘫坐在沙发上,吹胡子瞪眼地怒视着这个象野狼一样的下属。 “钱福,你究竟要怎样?”胡远成心中渐渐明晰起来,洪都娱乐老板肖光这个毒蛇根本就没有守约,曾拿那段视频要挟自己做了很多违心的事,当年自己认定这事就是肖光干的,现看来,这个钱福才是幕后主使,或许他就是娱城的真正老板。现在这个紧箍咒又到了钱福手中,看来堂堂一个公安局的副局长被这几个碴子玩弄于鼓掌之中,自己是多么地悲催可笑! “胡局,我知道你有办法!” 胡远成沉默了好一阵,终于低下了高昂的头。 “钱福,起来嘛!”胡远成被逼就范的样子让人觉得可怜,钱福似乎也看到了希望。 “谢谢胡局!” 胡远成没有理睬钱福,而是软绵绵地去开了房门,面无表情地催促道:“钱福,你走吧,我叫肖光给你十万块钱,走得越远越好,这边我想办法!” 在这个节股眼上,胡远成不是不想办法,而是根本无计可施,因为他面对的是高维民这铁骨铮铮的汉子,要想在法律面前钻空子,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而面对钱福的威逼,他不得不满口答应。 钱福连磕三个响头起身出了门走了。 胡远成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半天没有动静,小屋里一声猫叫,他这才想起了隆星还在小屋里。 “隆星,出来嘛!” 隆星呆在小屋里把胡远成与钱福二人说话听得清清楚楚,钱福走后,好一阵才听见胡局的喊声。他从小屋出来装着睡眼朦胧的样子揉了揉眼睛。 “走了吗?” “嗯,走了!” 隆星发现了胡远成的情绪变化,忧心忡忡,心不在焉,再没心思责备他而是急着让自己走出这个客厅:“隆星,你可以走了,我知道你会怎么做,不要走我的路!”胡远成已无心再纠结隆星是否听见刚才的对话,眼前唯有一种棠都群众无形的唾骂声在敲打着自己,让自己喘不过气来。 隆星不知何意,心想他会不会是回心转意,在劝我呢,这或许是鸟之将亡,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道理吧! ------------ 第八十五章扫毒行动(一) 棠都拆迁已近尾声,一座座新楼拨地而起。市民悠闲地在街面散步、闲聊,看着旧貌换新颜的城市,人人脸上都露出了喜色。 秘侦组办公室里,谁都不会料到这里正在酝酿着一场棠都市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扫毒行动。 杜策把观察、监视、搜集到的情报一个点一个点地密织在墙壁上的一块黑板上,形成了一个网状布置图。他不时地与旁边的棠都城区地图比对,并做了不大不小的修正。 杜策站在布置图前,一会儿近,一会儿远,他细细数了下,吸毒人员的窝点和落脚点,大大小小有二十多处。整个棠都以城西为中心,布局点四散开来,且有燎原之势。 这时,隆星从屋外进来了。 “杜队,坐神的技量也不过如此,这几天没了动静,我猜测应该是跟老大被抓有关。”隆星自负地忘了纪律,被杜策狠狠地瞪了一眼。 “今天有新发现没?”杜策问。 “零星的几个,都是些老药鬼,在我们的掌控之中!”隆星很有把握地说。 “其他的几个点呢?”杜策问 “没有新发现!”隆星应道。 隆星发现黑板上的吸贩毒人员的窝点和落脚点的布局被杜队弄得越来越精细,一目了然,俨然就是一幅精准的地图,每个大小毒贩小头目和吸毒人员的位置都清清楚楚,然而黑板上一个黑黑的盲点引起了他的注意。 “杜队,那是什么意思呢?”隆星用手指着黑板上那个带方孔的圆点问。 杜策微微一笑道:“这还不明白!” 隆星蹙眉纳闷,其实心里明白。近段时间的监视和跟踪,屡屡发现钱福的人在暗中活动,最要命的是钱福竟然与坐神有交集。这里面的猫腻,在没点破之前,谁也不愿说出来。 这一点,他们期待的目光是指向了高维民,只有高维民才能捅破这张纸。 隆星突然想起了在胡远成家那晚的一幕。要不要告诉杜策,还是留一手,滥在肚里,隆星在做着强烈的思想斗争。胡远成可谓是对自己有恩,那晚的情况一旦透露,胡远成就会身败名裂,后果无法想象。 杜策的电话响了,是高局长打来的,说半个小时后,他要到办公室来看望大家。 杜策心里明白,这是高维民在行动之前探底,他要彻底摸清吸贩毒人员的基本情况,这是高维民行事警慎求稳的风格体现。几个月的心血没白费,铲除棠都这毒瘤,净化这里的社会空气,这一天终于就要到来了。 抓获唐发发后,高维民兴奋得几夜没睡觉。他除了向政法委李东风书记汇报外,没告诉任何市领导,可以说唐发发被抓仍处于极度保密之中。 而何长明几天没有了唐发发的消息,棠都市的开发和拆迁几乎就处于停滞状态。而工期临近,工程还未如期完,他想到了只有公安局长高维民能够帮他找出唐发发,何长明心急如焚,考虑到工程进展和银行货款,他几次给高局打电话询问唐发发的踪迹。 高维民守口如瓶,一番理由搪塞就过了,但何长明给了他三天的时间,必须查清唐发发的下落。在平常,不要说三天,就是三个小时,查找一个大活人,一点问题也没有,而如今要查出唐发发的下落,这对高维民来说,比登天还难。因为要是消息泄露,后果不堪设想,不知会给工作造成多大的难度,还是一个未知数。现在又是在关键节点上,这是高维民不得不高度重视的问题。 时间紧迫,高维民满面春风的脸又绷紧了玄,他盘算着必须在三天期限内彻底肃清棠都的吸贩毒窝点,否则会夜长梦多,出现意想不到的复杂局面,到时自己一年来的努力不就是白费了吗? 是时候请李东风书记出面镇邪了。 高维民这才给杜策打了电话说半个小时过去。 路上,棠都的天空一片蔚蓝,偶有几处淡谈黑云一飘而过。高维民的司机发出感叹:“高局,很久都没看到这种蓝蓝的天空了,这是你来了后第一次看见!” “是吗?”高维民反问道。 “还是你来得好,要不棠都的天也不会变化这么快!”司机很肯定。 “这话有歧义,千万不能这样说!” “这是事实,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 一会儿,车到棠都法律咨询中心楼下。高维民兴冲冲地径直上了楼,脚步声早已惊动了社策。 “高局,来了呀!”杜策站在楼道口已恭候多时。 “怎么,又忘了!” “是、是,高总!” 高维民走前面,隆星把门已打开,高维民进门一看,整个办公室有条不紊,墙上的一块黑板吸引住了高维民的眼球。 “这图画得真漂亮,谁画的?”高维民问,他已看出了上面的些道道来,心里不由得暗自高兴。他的眼神似乎也注意到了那个盲点,没有标明具体地方,高维民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那是公安局的区域。 “当然是杜队啰!”隆兴道。 “你们够狡猾嘛!”高维民讪笑,打趣地说。 大家也禁不住偷偷地笑了。 杜策要去泡茶,高维民道:“不泡了,你们马上把工作进展情况作个全面梳理,时间有限,我要最详尽的情况!”高维民严肃的表情里带着些威严,杜策知道这是高局在关键时刻下命令了。 这有何难,杜策心想,他抬手一指:“高局,童豪景画的,你看黑板上的这些分布点能够说明问题不……”杜策激动地向高维民介绍黑板上的密织网络含义。 “刚才不是说杜策画的,现怎么又变成了童豪景了呢?”高维民暗喜,这应该是年轻人发挥才智才对。 他立即拿出手机,毫不避讳地当着全体民警就给李东风书记打去了电话。 “李书记,我请求立即开展对棠都的扫毒行动!” 电话那头,李东风犹豫了一下,轻咳了一声道:“有把握吗? “李书记,一切准备就绪,就等你下命令了!” “那好,明天晚上八点我到公安指挥中心督战!”李东风心想今天市上有个活动,不好调时间。 高维民面带难色:“李书记……你看……能不能提前到……今晚,那些药鬼都是夜猫子?” “怎么有难言之隐?高局长,不管遇到什么情况,我会全力支持你,那好,就定在今晚临晨二点!”李东风听出了高维民的话中话,在这个时侯,一个领导的正气与否或许就是行动成败的关键,李东风没有犹豫,而是给了高维民一把坚定而有力的正义之剑,不斩毒瘤不收兵。 “是,我们在指挥中心等侯你的指示!” 正巧不巧的童豪景给高维民打来了电话:“高局,唐发发交待了他就是大房村的刘阳春,刀疤脸就是在他的策动下出逃的,他还给胡远成在外地的儿子打了二十万,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这或许就是在高维民意料之中的事。 “黄袍怪终于露出了原形!”高维民欣慰地笑了。随后立即召集特警、禁毒、刑侦等警种开会,布置抓捕,集中开展统一行动,并当即给指挥中心主任陶俊波布置了任务,让他秘密调集警力。 隆星仍就在做着强烈的思想斗争。 杜策看出了隆星心里有事:“怎么啦?” 隆星道:“没、没什么!”隆星欲言又止的表情里让杜策对他产生了兴趣。 “隆星,当着高局的面,有什么不好说的?”其实杜策想的是,他故意做一个方孔疑点,目的是等高维民自己提出,谁知高局却没反应,这不符合高维民的常态。在这个时侯让隆星把黑板上标注的那个方孔的疑点提出也是自己的补救措施,然而他的想法却落空了,隆星并没这样做。 “有什么就说!” “没,没什么!”可以说隆星是错过了一个最佳时机,他本是想告诉在胡远成那晚听到的情况,然而在这个节点上,他脑中还是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亏欠童豪景的,或许这就是一个好的机会,把这个消息告诉童豪景,这也算还了童豪景的一个人情,让自己一直处于内疚的心灵得到释然。 临晨一点,街面静得出奇,居民区偶有灯亮着,各街面十字路口黄灯闪烁,棠都指挥中心作战室却灯火通明。 指挥中心主任已把领导们位置布置妥当。棠都公安局政委廖强、纪检书记魏平、公安局政治处主任吴德安,政法委副书记李波已陆续就坐。 指挥中心工作人员忙碌地对视频接入点调试了多次,一切正常。 隔壁办公室,高维民坐在茶机前,还在指着一张图仔细地对抓捕窝点名单进行了核实:行动一组八人,组长杜策负责城西片区,行动二组八人,组长童豪景负责洪都娱城,行动三组八人,组长陆俊康负责花园街片区,行动四组八人,组长钱福负责劳务运输公司…… ------------ 第八十六章扫毒行动(二) 在正式传达行动目标之前,高维民把陶俊波叫到办公室秘密交待了一项任务。陶俊波顿感行动的高度机密性,同时也反应了高维民对局里的个别人的全面的判断。 陶俊波按照高维民指示宣布行动纪律 ——所有行动警员进入指挥大厅后,在出发前,不准离开半步,同时也不准携带手机行动,只由各行动组组长拿一台对讲机负责与指挥中心联络。 围在旁的杜策、陆俊康、童豪景、隆星等棠都公安精英都云集于此,看着高局长一丝不苟地亲临指挥现场一次次地核实,大家都摩拳擦掌,心里都憋着一股劲,是该棠都公安发威的时候了。 棠都公安本就是一只特别能战斗,特别能吃苦,是一只有着强大的凝聚力,战斗力的队伍。在高维民的带领下,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他们个个都是义愤填膺,扫除棠都的毒害,还棠都人民一个宁静的天空,这一天终于就要到来了。 “高局,钱福来了一趟就没看见人了!”指挥中心主任陶俊波从外面进来走到高局身边,用惊讶的语气在耳边悄悄说了一句。 “再催!你没提前给他说吗?”高维民眉毛跳了一下,心里有了自己的想法,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但又除乎意料之外。 “我已打了三次电话,电话打不通!”陶俊波面带难色。 “那就换上特警队长!胡局呢?” “没来!”高维民立即直起腰来,紧皱眉头,一幅高度警惕的表情让大家的神经瞬间绷紧。 其实高维民之前是亲自给胡远成打了电话叫他来指挥这次抓捕行动的,因为几个主要的人物已被抓获,他一点也不担心胡远成耍什么花招,相反恰恰表明自己仍没放弃胡远成,让他有回心转意的一天。这既是对胡远成的考验,又是自己作为战友同事想拉他一把所放置的救命稻草。就看他能不能识别了! “出什么事了?”大家心里嘀咕,气氛陡然紧张起来,灼热的目光一边倒地盯着高维民。 “别大惊小怪,走,到作战室!”高维民快速起身拿着行动方案进了指挥中心。 李东风书记已就坐,胡远成的位置还空着。 高维民坐到了李东风书记旁边。 “谢谢你,李书记,亲临一线!” “你看看,我们是一条战壕里的,还说两家话!” “是、是!” “李书记,出了点小变故,时间是不是延后一点?” “什么变故?” “就是胡远成……”高局在李书记耳边说了一番悄悄话。 “无组织无纪律!”李东风脸色一沉,有点发火。 “继续打,我看他还没得这个胆量,在这个时侯掉链子!”李东风接着说。 指挥中心主任陶俊波赶紧又到室外拨打胡远成电话——盲音。 临晨一点五十九分 高维民在做最后的等待,最后的争取,他是有意让他来指挥这次行动,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他忍不住再一次给胡远成打去了电话,电话仍就是盲音。高维民立即派陶俊波前往催促,办公室无人,高维民心里一怔,预感有重大事情发生,或许在人生处于十字路口,迷茫的时候,拉他一把是高维民作为一局之长最大义举或责任。 这时侯胡远成正在家里糊里糊涂地忙碌了一番后,关掉了手机,给妻子留了一张纸条——要照顾好儿子,将其培养成人,而后一个人独自在镜前发呆,仿佛一夜之间人就变老了。 高维民相信胡远成会来,这也许是自己最大的一次赌注。 公安局大门口,警 灯闪烁,各行动小组带上了手持台,已各自上车等候命令下达。 在出发之际,隆星在人群中来回扫视了几眼,未见钱福的身影,他预感到真的如胡远成所说,这个人潜逃了,他终于忍不住正义的煎熬,再也不顾及胡远成的情面,他要揪出这条恶狼,维护法律的尊严,彻底还童豪景一个人情,他走出了大胆的一步,来到童豪景身旁。拉着他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说起了悄悄话。 “童童,你不是被纪委带走了吗!”隆星上前招呼道。 “星星,说什么呢,你看我像吗?”童豪景应道。 “上次那事我不是有意的!” “哎!星星!婆婆妈妈地干嘛,我是那样的人吗!” “对了,我告诉你一个的秘密,也算我弥补上一次的过失!” “哎,神神秘秘地干什么,有屁就快放!” “就是……”星星用嘴贴在童豪景耳边嘀咕了一阵。 隆星终于将那晚听到的事全部给童豪景说了。童豪景愣住了,这么大的事情,应该当面向高维民汇报,为啥隆星偏偏只告诉自己,当他得知这是因为碍于胡远成有恩于他,以免落得过忘恩负义的名声,转而投向自己,再说自己也有过类似的经厉,童豪景没有犹豫。事关重大,童豪景跑步到指挥中心告诉了高维民胡远成与钱福的对话。 髙维民思虑片刻道:“童豪景,你就不去了,换上特警队副队长,你另有重要任务!”说完他在童豪景耳边嘀咕了几句,童豪景立即出了指挥中心,带了两个特警队员匆匆地向城西所奔去。 城西所里,可茜得到局里的命令已在值班室等候多时了。 童豪景的车在派出所门前嘎然而至。听见了外面的刹车声,可茜知道是童豪景来了,她是满心欢喜,与其说是去执行一项特殊任务,还不如说是想见一见久别的童豪景。她从值班室跑了出来,值班的唐长安所长在后面喊道:“带上装备!注意安全!” 可茜头也不回地把装备拿在手里,匆匆地上了童豪景的车。童豪景把此次任务的坚巨性和危险性告诉了可茜,并提醒她在没有十足的把握时不要暴露自己。可茜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让车上的两个特警竖起大拇指,她反而担心起童豪景来。 “童所,听说那个钱福枪法多准,子弹不长眼睛,你可要小心啰!” “那是,那是,不过你在现场不要乱跑,到时我们可能顾不上你哟!”其实这次叫上可茜的目的是要抓住洪都娱城的郭美辰,她是出了名的泼妇,她也是炮制胡远成不雅视频的罪魁祸首之一。 可茜淘气地看了一眼童豪景,自言自语道:“好心当成驴肝肺,没良心!” 其实童豪景已习惯了可茜的关心,他只把可茜当成了自己妹妹看待。而可茜却一往情深,并不在乎童豪景的反应,她觉得有一个自己心仪的帅哥在身边,心中满满是幸福。这就是单相思女孩的通病。 二点零五分 李东风有意识地看了一下高维民。 “那就不等了,开始吧!”高维民果断下了命令。指挥中心主任陶俊波打开对讲机,“各小组注意,行动马上开始!” 就在这时,胡远成却从室外进来了,他一脸的疲惫,两眼无神地来到了李、高两位领导身后。 “对不起,来晚了,两位领导,我向你们检讨!” 李东风没有回头。 高维民转头低语:“快坐到你的指挥位置上!”在这一刻,高维民仍没放弃拉他一把的念头。 胡远成感觉到了局长的一片善意,但此时的胡远成心里里五味杂陈,也许这个时侯说什么也没用了,但他内心还是装着无比的强大,体面地拿起对讲机。 “各小组注意,我是公安局胡远成,按照预案,扫毒行动马上开始,行动要快,不漏一人,注意安全,有情况立即报告指挥中心!” 指挥中心的显示频上,各小组象一把剑一样悉数射了出去,奔赴各自的目标,而钱福那组已换成了苏霏亚。 李东风终于发话了。 “……城西劳务输出公司竟然是一个贩毒集团,谁也想不到背后的老大唐发发隐藏得这么深,多行不义必自毙,再狡猾的狐狸也有露出尾巴的那一天,相信在我们高局长的直接领导下,棠都的治安会有彻底的改观,他必将给棠都带来明净的天空……” “李书记,别给我戴高帽子行不行!” “高局,你放心,这次无论涉及到谁,都必须一查到底!我是支持你的!” 大厅里响起了雷鸣般的的掌声。 一会儿,视频里陆陆续续传来了城西劳务输出公司、洪都娱城,座神茶楼,花园一条街等被公安和特警荷枪实弹包围的画面。 …… 胡远成埋头写着什么,突然他收到一条钱福的短信:“胡局,言而无信,明天一早你就会在网上看到你的不雅视频,不想把事情搞大,你叫童豪景到洪都娱城来找我!” 胡远成脑袋嗡了一下,全身一热,他马上意识到一直害怕,受制于人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自己的一切就要毁在这个发疯之人手里。 大约半小时后,胡远成留下了一张写满了文字的纸,而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指挥中心。 谁曾想,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 ------------ 第八十七章迟来的悔悟 当童豪景和可茜带着两名特警队员,驾驶一辆丰田越野飞也似的赶到了洪都娱乐中心时,特警队副队长和几个队员已封控住了名单上的吸贩毒的重点人头,而美姐在特警队员的监视下正嚣张地拨打着老板肖光的电话。 “肖总,这里有人在捣乱,他们凶神恶煞的,你在哪儿,赶紧过来!”美姐仍没把特警们放在眼里,她想着肖总身后巨大的能量能为她出气。 仍蒙在鼓里的肖光在电话里暴跳如雷,气极败坏地甩了电话说:“谁在那里撒野,我马上过来!” 特警队长暗暗好笑:“等的就是这句话!” 美姐撒泼似地坐在椅子上,眼睛不屑地望着进门的地方,焦急地等待着肖光的出现。 十分钟后,肖光大摇大摆来了,完全没有意识到正义之剑正向他刺来。 “谁在这儿捣乱?”肖光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自己其他几个兄弟伙已被戴上了手铐乖乖地蹲在了舞池里,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一口,他顿时慌了神,就没有了底气。 “我们又没犯什么法,凭什么抓人!”肖光嚎叫。 “少废话,你就是肖光吗?”特警质问。 “是,又怎样!”肖光嘴硬。 “抓的就是你!”两个特警队员一拥而上,一人夹一只手,将其控制得严严实实,并将其带上了手铐。肖光反抗,在地上被压得严严实实的,气差点喘不过来,他只得拍手投降。 就在这时,童豪景和可茜也带了两名特警队员赶到。他已得到高局长给他发来的消息,随时注意钱福会狗急跳墙报复。下车时,他们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与两名队员成战斗队形步步向娱城大门靠近,可茜跟在后面。而此时,在大厅里的特警队长已将肖光、美姐等控制住了。 “你就是肖光,肖总!”童豪景冷眼一瞅。 肖光抬头望了一眼童豪景道:“是你呀!” “没想到吧,钱福呢?”童豪景质问。 “不知道,我在娱城给了他拾万后他就不知去向,这算我主动交待的哈!”肖光在这个时候还不忘自保,把钱福在半个小时前来拿钱的事说了出来。 “这是真的吗?”童豪景用惊疑的语气问道。 “信不信由你!” 钱福按照胡远成的安排,他当晚就去找到了肖光,说是胡远成的意思,要他给十万元路费钱,肖光二话没说给足了。钱福拿了十万元,本想一走了之,想到老大的事没办完,自己还想从董其兰身上得到点什么关于自己不明不白身世的信息,最后并没有离开棠都。 童豪景敏锐地觉察到危险正在步步向自己逼近,他大喊了几声:“大家带上你们的人,赶快离开这儿,这里危险……” 特警队的人押着肖光、郭美辰及其他一些重要的骨干迅速撤离娱城,可茜却没有离开。童豪景命令道:“可茜,你的任务是抓获郭美辰,现在可以跟着特警撒了!” “不,你不走,我坚决不撤!”可茜抗命坚决。 “你怎么这么强,这不是闹着玩的!” “你小看我,我是警察!” “好,好,我说不过你!到那边掩体后面去!” “不,我就要在你身边!”可茜在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睛在警惕地搜索四周,看来她是把在警校学到的看家本领用上了。 “快走!”童豪景发火了,但没用。 这时,过道里的一个包间里,门突然开了,出来一个穿鹅绒夹克的男子,戴着帽,半遮着脸,手里持着一只手枪,闪电般地对准了童豪景,大喊道:“童豪景,不许动,把枪放下!” 童豪景下意识地怔住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道:“钱队,你的事情已全部暴露了,已没有退路了,你我都是同行,去自首吧,兴许还有一线转机!” “别动,少废话,我就问你一句,为什么你一直盯着我不放!” 就在钱福说话时,可茜在一掩体后向童豪比划手势,甩出一易拉罐,掉在过道上,发出铁皮撞击之声。 钱福枪口一台,童豪景趁机低头,一个前滚翻,躲入巷道。拨出手枪,上膛,击发。 钱福全身暴露,没了优势,只好躲进过道转弯死角,被童豪景逼得死死地不敢抬头,没退路。 童豪景喊话了。 “不是我盯着你不放,而是群众的命死得冤!我们是警察,我们的职责是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你的身份早已暴露,你不是钱福,!你究竟是谁,钱福在哪里,收手吧!” “别再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了,我已没有回头路了,不过我有一个要求,你去把董其兰叫来,我想问一下她,我才告诉你钱福在哪儿!” 假钱福几乎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情况紧急,事关重大,童豪景立即向高维民做了汇报。 “高局,果不其然,钱福是假的,真钱福还活着,现假钱福在洪都娱 乐城,他已被我们包围了!” “太好了!稳住他!”这个消息好比天空一声惊雷,让高维民的情绪激动起来。他向董其兰承诺的话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了。 不过现在关键是救人。 “好,记住,万不得已,不准开枪!”高维民命令道。 “这,这……” “不要有想法,不要犹豫,这是命令!” “……是……” “稳住他,我马上过来!” “好!” 在与高维民简短通话后,童豪景立即实施拖延战术,等待着高局长的到来。他想从假钱福身上尽可能搜集多一些信息,为高维民决策作参考。 “钱福,我们已通知了董其兰,她一会儿就到,你究竟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 “这个嘛可以告诉你,我叫阿伍!其他的就不必了!” “阿伍是你的真实名字?” “不错,是我的真实名字!”童豪景立即通知城西所查询,通过童豪景传回的人像比对,阿伍为其真实名子,系河东省B市的无业人员。 十分钟后,城西所唐长安带着董其兰来到洪都。四周已封锁,拉起了警戒线。 董其兰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大声问道:“儿啦,你在哪里,真是哪辈子造的孽嘛!” “小心,就在前面!”一个特警提醒道。 董其兰在可茜的陪同下,找了一个掩体,刚想探出头去看过道里的阿伍,就被童豪景压低了头制止了。 “等会儿!” 董其兰退后几步,似乎有点激动,她想要看到这个假儿子的脸。 “阿伍,我们把董妈妈叫来了,你有什么就说!” “她在哪儿?”阿伍听见董其兰的声音。 “我在这儿,儿子,你有什么就说,我向公安说说,兴许他们会宽大处理的!”董其兰很有感情地向阿伍喊话。 两分钟后。 “老人家,我不是你儿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事,你讲?” “你究竟有几个儿子?” “……一个……哦、两个!”董其兰突然灵机一动,眼前的这个人不就是自己的儿子吗。 “还有一个在哪儿?” “还有一个不就是被你藏起来了吗?”董其兰希望是这样,希望真正的钱福还活着。 “不,我不是说的这个!”其实他是想让董其兰亲口说出她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儿子,但董其兰让他失望了。 其实,一段时间以来,阿伍在接受花戈的任务后,成功地冒充了真正的钱福。这缘于自己的长相极其超强模仿能力,骗过单位的同事和领导。 他还清楚地记得,半年前花戈叫自己去干掉钱福那晚的情景。 那夜,天空下着毛毛夜雨,加了班的钱福拖着疲惫的身体从队上步行往xx小区的家里走。刚走到小区的门口,警惕的钱福发现身后有一个人影一愰而过,钱福拨出了手枪,回头紧追了十来步,未见人影踪迹。 “也许是小偷!” 谁曾想,这是阿伍安置在半路上报信的马仔,他是要向早已潜入到钱福家里的阿伍报信,钱福马上就回来了。原来,阿伍凭着与钱福长像一模一样的先天优势,成功地骗过了一个人在家的老人董其兰,董其兰为其做了可口饭菜,天黑了,董其兰进屋休息。阿伍在客厅看电视,声音调至较大。 一会儿,阿伍的手机来了信息——钱福回来了。阿伍在屋内准备好了麻醉药物,找了一个不被发现的角落藏了起来。 十分钟,钱福回屋。 客厅里,灯亮着。这没引起钱福的注意,因为他已习惯了,这常常是母亲等待儿子回来的信号。 钱福太疲倦了,在卫生间简单冼漱后,便进了自己的卧室,和衣躺在了床上,不到五分钟,呼呼的鼾声就出现了。 阿伍料定钱福已入梦。 蹑手蹑脚地出来,借着微光,阿伍用浸了乙醚的毛巾用尽全身力气捂住了钱福的口鼻,钱福本能地挣扎,不到一分钟,就失去了知觉,软瘫在床上。 阿伍用试先准备好的一个麻布口袋,将钱福装打包成捆,扛在肩上,背出了小区,叫在外等候的马仔把钱福运至江边。 ------------ 第八十八章迟来的悔悟(二) 不知是什么原因,阿伍突然改变了计划,他再没惊动外面的人,而是直接把钱福运到岩城山下的别墅里的一间地下室禁闭起来,安排妥当后,半夜又潜回了董其兰的屋,大大方方地当起了董其兰的儿子,每天都到刑警队去上班。这一切似乎做得天衣无缝,骗过了董其兰,骗过了队上的同事们。 阿伍情急之中把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 假钱福与童豪景二人的对话,恰恰被躲在暗道后面的人影听得一清二楚。此人正是胡远成。他一下子懵了,用手拍了拍脑袋心里发出一阵哀嚎:“哎……呀呀……我这是做的什么事啦……”胡远成突感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跟了自己一年的刑警队长竟然是假的,这对一个局领导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世人笑柄。他回想起近一年的一些蹊跷的往事,或许都跟这个假钱福有关。 然而明白这一切都晚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假钱福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他神不知鬼不觉地举起了手枪,从侧面瞄准了钱福的持枪的左手,大喊了一声:“趴下!” 只听得三声枪响,钱福的手枪滑落在地上,两个特警还没反应过来,可茜就冲上去抱住了童豪景,二人一同倒地。 好一会儿,俩人才动了一下,吃力地转头,小心翼翼地看着对方,眼睛瞪得老圆,各自极力想证实都还活着,安然无恙。 与此同时,特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前将钱福的手枪踢飞,牢牢地给钱福戴上了手铐。让人纳闷的是在射击的现场除了一阿伍的手枪外,还遗留了另外一只手枪的子弹壳,而人影却不见了。 童豪景,可茜从地上爬起来,惊魂未定正要给高维民打电话,娱城外是警笛声声,一大批的警察和一辆120救护车已赶到。 高维民已在外面了。 童豪景不解地查看了阿伍出来的那个包间,一个开着的暗门让童豪景恍然大悟,阿伍和那个一晃而过的人影应该是从这个暗门出来的。这人定会是熟悉这个环境之人。 高维民进来了,看了看那只遗留在现场的手枪弹壳,他心中突然明白了什么,立即通知把弹壳送往省厅做枪弹痕检比对。童豪景和可茜引着局长从暗门进入,穿过一个五米远的小巷,眼前一个若大的豪华包间出现在眼前,里面的各种高档娱乐设施是应有尽有,豪华先进程度让人瞠目结舌。 高维民、童豪景从里屋退了出来,走到被抓获的阿伍面前。 “叫什么名字?我是棠都市公安局局长高维民!”阿伍艰难地抬头看了一眼高维民,在这位正义之躯面前,阿伍的手开始瑟瑟发抖,表现出惧怕之色。 “高局长,你来就好了!”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少废话,快说,我们的钱福队长在哪儿?” “别急嘛,高局长,我叫阿伍,钱福队长应该没生命危险!” 这时候,董其兰吵着要上前来。高维民向可茜点头表示同意。 只见董其兰满脸泪水,跌跌撞撞上前来,心痛地指着阿伍哭诉道:“你真的不是钱儿吗,怎么长得一模一样?你快说,我钱儿究竟在哪儿?” 董其兰忍不住上前掐了掐阿伍的臂膀,她没用多大的力,其实她在触及到阿伍的肌肤时,她就下不了手,看得出就是一种爱抚,一种母爱的体现。 “高局,你看一下,这是我儿钱福的出生凭条,上面有我们捡到钱福时生辰情况。” 高局接过纸条,细细看了一下,上面写着“养不活,留下一个,八九年十月十日生,望收养!” 高局长眼前一亮,阿伍与钱福肯定双胞胎兄弟,这也解释了,前段时间在检验血型时,二人的DNA档案极其相似的疑点,或许真相大白。 “阿伍,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钱福是你的亲兄弟,双胞胎!”高维民大声地说。 阿伍愣住了,傻了眼。他暗自庆幸上次没能把钱福丢进江里。这也是他迟迟没离开棠都,离开刑警队的原因之一。 “高局长,董妈妈,我告诉你们,钱福在城岩山下的一栋别墅的一间地下室里,你们快去救他吧!” 事不宜迟,得立即行动。 高维民一面命令刑贾参带四名特警火速赶往城岩山下的别墅。一面带领几名刑警上了车,发出命令道:“快,回局里!”高维民发出惊异之声。 高维民在看手枪弹时,他已猜出了那把手枪很可能就是神枪手胡远成的手枪射出的子弹。高维民已意识到胡远成的举动,也许就是在为自己赎罪,最后做一点对得起自己良心的事,他预感到不妙,当即决定叫童豪景和可茜留下,等候检察院的同志到来,自己则带领吴主任等其他特警队员往局里赶。 与此同时,高维民也收到了乔西主任传来信息,胡远成留在指挥中心坐位的一张写满了文字的纸条,内容显示胡远成有隐隐约约厌世轻生的念头,他巳无颜见同事战友,唯有离开这个世界才能得到解脱…… 同时他确认胡远成已回办公室。高维民禁不住大声命令道:“快!去胡局长办公室!” 留下的童豪景和可茜立即将钱福和肖光二人的手机翻了个遍,里面并没有钱福所说的不雅视频。其实童豪景来的目的就是找到这个视频,这是高局特意安排的任务。 童豪景转眼怒视着被铐着的肖光说::“肖光,视频呢?” “啊,哪有什么视频!不信你问钱队长!” 钱福一幅傲慢的样子道:“反正被你们抓住了,就是案板上的肉,随你们的便!” “哎,我问你视频在哪儿?” “有没有,在手机里一看不就知道了吗!” “那你们给胡远成说的不雅视频是怎么回事呢?” “他个人做贼心虚,怪谁!” 童豪景明白了,原来美姐与钱福用来威胁胡远成的视频根本就不存在。 他立即向高局作了汇报。 此时高维民已十万火急地回到了公安局,他立马叫上了坐在指挥中心的李东风书记,政委及政治处主任吴德安和指挥中心陶俊波等匆匆地赶到胡远成办公室。 乔西主任正在为打不开胡局长办公室左右为难,见高维民和其他领导来了,有点慌乱地说:“高局……门反锁着……打不开!” “乱弹琴,还等什么,踹门噻!”高维民强令道。 门被打开了,里面看到的是胡远成早已停止了呼吸,旁边放了一把手枪,弹甲里还剩四发弹。 桌面上留有一封遗书…… 原来胡远成离开指挥中心后,也许是良心发现,他向公安局高维民局长发了最后一则十万火急信息:“洪都娱城,童豪景有危险!快!”便关了机,他带上了手枪,到洪都娱城去了,他预感到钱福要杀童豪景,便赶过去躲在了暗道里,就在钱福举枪射杀童豪景时,胡远成抢先扣动了板机,而后又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办公室,闭门紧锁。现场的痕迹大致还原了他在这半个小时的活动。 ------------ 第八十九章迟来的悔悟(三) 当胡远成回到办公时,他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点燃了一只烟,猛吸了几口,杂乱的心情仍未得到平复。 此时已是临晨二点四十分,外地的儿子应该还在梦里。想着他外出求学时让父母担心无助的样子,儿子却特别懂事,一段话让他骄傲不已,“男儿有志在四方,天涯海角无足惧,坎坷历险只一步,学成归来会有时。” 胡远成自己给儿子一段话也写在了遗书里。 “求学要上进,为人要在先,知而在其次!”这样的话不知在自己脑海中回响多少次,教育儿子在外要先做人,那时的自己形象是多么的高大,儿子引以为自豪的伟大的父亲,法律执行先锋,犯罪分子闻风丧胆的人民警察。 如今却是一个让人唾骂的法律践踏者,一个丧失了做人底线的伪君子,一个让人可怜的跳梁小丑。 一失足成千古恨,一着不慎,全盘皆输,自己已到了一个万劫不复的地步,人生没有回头路,千错万错都是自己的错,无颜见江东父老,后悔的泪已流干,人生也许就此画上句号。 胡远成站起身来,来回走了几步,而后打开玻璃窗,外面一片漆黑,市区的街灯怱明怱喑,公路上来回穿梭的警车呼啸而过,那是战友们得胜而归的喜悦,多想与他们战斗在一起,然而时光不会倒流,再也回不到从前。 天空中偶尔有几颗流星滑落,今夜注定人生流泪,再无月光陪伴。 胡远成关上窗,坐在自己平素办公的位置上,把自己所有的手写文稿和字迹卷成一团,塞进了碎纸机里。毁灭这里的一切,一切与自己有关的痕迹,让自己的影子不复存在。 胡远成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倒了一杯热水,吃了一大把安眠药,绝望地伏在桌案上,直到静静地睡去…… 陶主任打了120,并通知了检察院,一切按照正规程序开展调查。 三天后,扫毒行动结束,除了以唐发发,龙文一伙贩毒团火覆灭外,坐神及其爪牙悉数被捕获,在政法委的大力协调下,彻底解决了座神因身体条件而不适宜关押的难题。 据统计,此次行动前后共抓获吸毒人员八十五名,各种作案刀具二十余把,缴获海 洛因三公斤,冰 毒三十八公斤,摇头 丸若干。 第五天,弹道痕检比对结果出来了,洪都娱乐场那三枪是胡远成射击的。 似乎上天也有感应,十一月的棠都竟然下了一场暴雨,棠都河水暴涨,几乎漫过老城。而暴雨冲涮过的地面干净如洗,棠都的天空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景象——瓦蓝瓦蓝的天空下一道彩虹圆弧满了半边天。 童豪景回到了城西派出所。 唐长安见到了童豪景,似有久别重逢之感,他埋怨起童豪景来,竟然能瞒过他这位从警三十多年的老民警。 “童豪景,你不知道我们所里的同志有好担心你,特别是可茜!!”唐长安怀着激动的心情,拍着童豪景的肩膀说。 “唐所,这不回来了吗!” “我就知道,童所长失踪一定是高局长设一个局!”吕桐说。 “又是一个事后诸葛亮!”兰官说。 “是啊,现在我们遇上了高局长这样的人,那就是你们年轻人的福,你们要好好把握住时机,加油干!看来我的担子要卸下来了,正是你们年轻人该担当的时候!” “唐所长,不要这么说,你现在不是干得挺好的吗,说句内心话,我们所里就需要象你这样的领导!” “哪里,哪里,我已经老了!” 十天后,唐长安找到政治处吴主任询问起辞职报告来,吴主任笑着说:“唐所长,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有的人想方设法都想争个领导来当,你倒好,又没犯什么错误,却主动辞职,这是何故呢?” “吴主任,我年龄大了,得给年轻人腾出地方来,要不然年轻人怎么会有积极性,我看所里的童豪景真的不错,把担子交给他,我放心!” “你呀,真会替人作想,可高局说了,你还得继续干!” “他是这样说的吗? “难道有假!” 唐所长没有说动吴德安,再加上吴德安也透露出了风声,高局长非得让自已再干几年,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回到所里,天有些冷了,他打开了热空调。突然他心中有主意。 三天后,棠都公安局监察室主任突然来到所里,莫名其妙地找了三个城西所的同志询问起所里空调的事来,而这个空调已是五年前肖光送的,大家在猜测一定是肖光举报的。 就在大家对肖光痛恨不已的时侯,局里有人爆料透露举报人不是别人,竟是唐长安自己。 事情或许已真相大白。 监察室依纪依规要处分唐长安,材料报到高维民处审阅,高维民一看,他就明白了,禁不住好笑。他立即通知唐长安到办公室。 唐长安不禁暗喜。拿着早已写好的推荐信和辞职售到了公安局七楼高维民办公室。 “高局,你找我!” “对!来,请坐!”高维民微笑,很客气。 唐长安正要开口,被高维民制住了。 “老唐阿!你的情况我知道了,当时有人猜测说是别人举报的,我第一个就不信,这一年多来,你的工作是有目共睹的,也改变了我对你的印象象,一句话“你是好样的!” 至于你辞职的事,我明白了你的意思,象童豪景这类年轻人,我们会根据其表现做出客观公正的评价,让有为青年到重要岗位施展才华。至于空调的事,你回去做个国有资产登记,接受一下纪检的警示谈话即可,不要背思想包狱。 唐长安感到要说的话都被高局说了,他再也没说的。 “高局,我想说的你都帮我说了,我的想法就是腾出地方来,好让年轻人上!” “我知道了,像你这样的高风亮节少见,不说了,回去管好辖区事务,充分调动童豪景的积极性,发挥你的余热吧!” 三个月后,棠都的冬天似乎没有往常的冷,转瞬又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棠都市召开全市人民禁毒工作表彰大会。 会议由政法书记李东风主持。 会上有市政法委、市公安局、城西街道办事处等五个单位和高维民、童豪景、赵敏丹等三十名个人受到表影,童豪景作为个人代表作了获奖发言。 会后,高维民问李东风书记,怎么没看见何长明,高维民这才把何长明限他三天查清唐发发下落的情况告诉李东风。 李东风叹道:“难怪他这么急……” 高维民渐浙明白了,今天开表彰会,心想定能见到何长明,但现在是人影也没见一个,想必李东风肯定知道了内情。 李东风书记摇头,笑而不答。 高维民明白李东风的意思,不为民谋幸福者,必遭百姓唾弃,不久,棠都市就传出何长明被免职的消息。 童豪景就被调到棠都公安局任刑警大队副大队长,主持工作。 ------------ 第九十章 回到棠都 半年后,唐童豪景回到了棠都市公安局。门前那立警为公,执法为民的八个大字依旧醒目,闪闪发光。 一年前的血气方刚,斗志昂扬的暗誓,又在耳边回响。这里的城市有了明显的变化,旧城已没有留下多少痕迹,棠都的天空明净,空气清欣,整座城沉浸在一片祥和安宁的气氛中。童豪景站在曾径的出发点,往事不堪回首,感慨万千。 看着茫茫的人流海洋,在谈笑中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在这新的征程路上,仿佛几张笑脸在企盼着自己,为自己加油,为自己鼓劲,她们的音容笑貌渐渐地明晰起来,是她!是她!是她!在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女人。 棠都的白天迷人,棠都的夜晚同样让人陶醉,在新城高楼灯饰和街面处处人文景观的交互掩映下,灯光璀璨夺目,街市车水马龙,无不显露出棠都新貌典雅和雍容华贵。 而今晚注定是个不平常的日子。童豪景已约了两个重要的女孩,感恩是他最迫切需要表达的心愿。因为自己生命因她们而延续,因她们而变得精彩,变得有意义。 母亲王喜玥更是从惊恐中暴发出一种强烈想见两位女中豪杰的欲望,是她给了儿子铠甲,是她给了儿子的守护,让他这个精灵平安无恙。 在滨海酒楼,童豪景坐在母亲身边,轻声低语:“妈,还等一等,他们一会儿就到!” “嗯,妈要亲自看看这两个女孩的模样!” “谢谢妈妈!她们两个都很漂亮,已在路上了!” 童豪景已跟母亲王喜玥说了在几次经历的危险的关键时刻,都因两个女孩的出现而化险为夷。他们是同事,是战友,是爱慕之间生出的互帮互助生死情谊。 今晚童豪景在这里就是要表达他的感恩之心。童豪景记得母亲说过——记得别人的好,自己才能变得更好!他由衷地感恩母亲的伟大。童豪景通过自己的努力已在棠都按揭有了自己的房子,这归功于旧城改造和新城的建设。童豪景已将母亲接到城里来住了。 得到邀请的赵敏丹万万都没想到,自己请了童豪景几次吃饭,想让她的父母一见,都因童豪景工作忙不巧而未能成行,如今他倒反请自己,赵敏丹是满心欢喜,或许就是互吐爱慕之意的最佳时机,但还是要控制自己。 可茜也有了自己的想法,可谓是一见钟情,自己的一头热却并没换来童豪景的关注,他的冷漠也没有浇灭心中的爱意,自己仍然没死心,在童豪景出现的每个地方,她都一味地观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滨海洒楼地处棠都河边,是棠都最上档次的酒楼。 一个穿着黑色高跟鞋的年轻女子出现在十号雅间门口时,童豪景差一点没认出赵敏丹来,只见一缕秀秀卷发披肩,圆圆的脸庞略施粉黛,高挑身材套一身时尚女装,微笑着落落大方地向童豪景走来。 “妈,这就是电视台的记者赵敏丹!” “哦,大美女,来坐!” “嗯,孃孃,叫我丹丹就可以了,你儿子是我的救命恩人,谢谢你养育了这么优秀的儿子,下次我请你们到我家作客!” “你说得好,童童历险的事多亏你帮忙,我还要谢谢你呢!” “小事,小事!” “妈,你别听她乱说!没有的事!” 正说话间,又一个落落大方的女孩站在了雅间门口,童豪景走了过去,彬彬有礼地说道:“可茜,进来,坐这里!” “这位是……”可茜有点尴尬,她从眼神中看出了端倪,童豪景与赵敏丹二人眼交汇那一瞬,含情脉脉的样子给自己当头一棒。她没有想到童豪景会另外喊了人,在这进退两难时,童豪景的母亲那热情的劲让可茜不忍心离开,她心里一横,既来之,则安之,只有随机应便了。 “可茜,这位是赵记者,赵敏丹,她是城西所的美女警察!”而后童豪景介绍了自己的母亲,他也同时向赵敏丹介绍了可茜。 大家就座入席。服务员给每人斟了一杯红酒。 童豪景第一个发话:“今天首先是感恩母亲,敬上老人家一杯酒,以表儿子不曾表达过的心意!”童豪景的记忆中,从来没说过这类话语,也许是儿子在母亲面前向来就含蓄的缘故。 两位美女随童而动,跟着敬酒,“母亲伟大,母亲伟大……” 童豪景接着说:“”请二位美女的目的主要是感谢俩位的救命之恩,没有你们,就没我的今天,以表谢意,请二位务必喝一点,那怕是尝一点也可!” 童豪景举杯。 “好,喝!丹丹也要喝!”可茜突然发话,像是带命令似的口气,有点让童豪景始料未及。 女人的直觉告诉赵敏丹,这个女警察定是醋意大发,但来时就告戒自己,一定要有自控力,内敛才是女人的美。 第一杯喝了。 王喜玥客气地给赵敏丹和可茜夹菜,童豪景礼节性地敬酒。 赵敏丹是在品尝,而可茜是来者不拒,几杯酒下来,童豪景已看出了问题,赵敏丹是内敛有佳,把控力极强,而可茜已有了醉意,嘴里时不时地重复着一句“枪,危险!”,像是有意在喝闷酒! 母亲王喜玥只顾夹菜…… 洒后的童豪景兴奋,话题也多了起来,谈到了从警的感受,对含恨而死的龙巧珍的同情,对吸贩毒的憎恨,对一些害群之马的唾弃…… 他左右碰杯。 晚晏在相互感恩言辞中热闹地结束。 四人从酒楼出来,看着可茜微微泛红的脸,童豪景不放心地打了车,坚持说要送可茜回家。可茜的眼睛湿润了,有些伤感道:“童所,不用送我了,你去送送丹丹吧,我知道了,你们才是一对,祝福你们,我走了,在刑警队好生干,记住,要常来看我!”可茜的话带着伤感让人有些黯然神伤。 童豪景一时无语,好一会儿才说:“我们是好姐妹!” 的士来了,可茜依依不舍地钻进了出租车,回头最后看了一眼童豪景,玻窗升起,车缓缓发动了。 赵敏丹站在童豪景旁,看到可茜郁闷伤感地离去,心里也有些不好受,她在安慰自己:“爱情本就是自私的产物,这怨得了谁呢!” 赵敏丹坚持要送童豪景的母亲王喜玥。 这个时侯,王喜玥把童豪景拉到了一僻静的地方说:“童童,妈看出了是怎么回事,我提醒你一句,今晚你本不该把两个女孩同时喊来,女人的心思,妈最懂!不过事已至此,看准了的事,就大胆地去做吧,妈支持你,这样,你去送送丹丹,我走路回家!” 童豪景一时明白了,弄巧成拙,是自已的失误。母亲走了,童豪景回到了赵敏丹身边。 “丹丹,今天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想表达一下我的心意,没想到……” “呵、呵,没想到吧,以后自己变聪明一点,记住随时准备一下,我爸要见你!” 童豪景一时还没心理准备:“是真的吗?” “真的!”幸福来得太突然,全身的感觉就是舒软轻松,好不痛快。 夜深了。 二人漫步走过棠都河边,路人匆匆,树影婆娑,河水寂寂,冒过头顶的街面不时有车灯闪耀而过。赵敏丹到家了,二人拉了拉手,拥抱了一下,依依惜别。 童豪景往回走,此时手机来了信息,是政治处的吴主任发来的:“高局长上调省厅了,明天上午十点,局里开个座谈会,送送高局长!” 童豪景受宠若惊,感受到了局里的厚爱。 童豪景回到家里,母亲已睡了。自己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也没睡着。第二天一早,一个紧急电话,城西发生了一起命案,警情就是命令,童豪景赶赴现场,经过四个多小时的侦察,快速抓获了凶手,当他疲惫地匆匆赶到公安局时,坐谈会早已结束,人也散了,高维民局长已离开了棠都。 童豪景打了电话,“高局,对不起,我来晚了!”电话里童豪景声音几度哽咽失控。 “没什么,这就是你新的工作,好好干,棠都的明天是你们的,棠都需要你们年轻人的守护。” 童豪景出了公安局,把车停在了棠都河边。棠都河水清清,蜿蜒穿城而过。涛涛的河水溅起的白银飞沬,在险滩处,怒吼,咆哮,水流千年不息地流向远方。 棠都的天空出现了蔚蓝色。童豪景站立高处,感触颇深。 这座城有了棠都河,就有了灵气,有了河水泡哮和怒吼,这座城就有了生命的活力。 依河而建的高楼里走出来的人们,享受着这里美丽的环境空间,是多么地祥和安宁幸福!而站在河边的童豪景自感这里的一切需要什么? 又一个电话来了,是个陌生号码。 “童叔叔,我爸爸想给说话!”童豪景一听,就是小燕妮的声音。 “童警官,还好吗!” “好,你现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了,只是要休养一阵!” “好好养伤,隔一阵我就来看你!” 听到了寸头草活过来的声音,童豪景内疚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长安光荣退休了,童豪景又回到了城西,升任城西派出所所长。 新的征程,新的开始,童豪景脚下的路,没有止境,他站在窗台边,眺望远处的棠都河,踌躇满志,为了这片净土的安宁,这里将是童豪景永远守护的战场…… 唐发发本名刘阳春,贩毒头目,因贩卖、运输毒品毒,组织黑社会性质组织罪、敲诈罪、杀人罪数数罪并罚处以死刑 龙文,因贩卖、运输毒品毒,组织黑社会性质组织罪、敲诈罪、杀人罪数数罪并罚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十年。 刀疤脸,本名何仁安,因贩卖、运输毒品毒,组织黑社会性质组织罪杀人罪,贩卖毒品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 阿伍,招摇撞骗罪被判刑。 坐神,本名周半生,因贩卖毒品罪,开设赌场罪判处有期徒刑十年零六个月。 打手,本名胡樊,因杀人罪,敲诈勒索罪,贩卖毒品罪判处有期徒刑八年。 潜龙,本名刘一得,因有立功,从轻判处有期徒刑四年 佛爷,本名刘全友,因贩卖、运输毒品毒,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肖光,因敲诈勒索,容留卖 淫,吸毒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零六个月。 何长明,因急功近利,造成国有资产重大损失,被免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