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1章：皇家霸王餐 “公子，奴婢又饿了！” “走，我带你吃霸王餐去！” …… 朱雀街头。 主仆二人勾肩搭背地看着长安的繁华，肚子乱叫。 他们俩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兜里连一个铜板都没有了。 不过郑文修依然很浪。 他低头看了眼娃娃脸，眸如星海的萝莉，拉起她的小手就走向长安最贵的酒楼—“如意酒楼”。 小琦的小手不断挣扎：“公子，这里可是长安，天子脚下！还是让奴婢去干活赚钱吧，都是奴婢太能吃，拖累了公子。” 郑文修捏了捏她的脸蛋儿，真没把她当丫鬟：“我们能从荥阳来到长安，全靠你攒的那些私房钱。这里是国都，到处都是机会，该我出手了！” 小琦感动得两眼发红：“公子，你这是要去干活养我？” “干活？” 郑文修勾起嘴角道：“干活是不可能干活的，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干活！我要靠着这张三寸不烂之舌，继续当祖宗！” 前世猝死，如今穿越大唐，又逢盛世，有了再活一次的机会，他肯定要靠着脑海中储存的那些知识，当个不为功名利禄所累，不为达官显贵折腰，不为世俗礼法侵扰，被人供着的“祖宗”。 在这方面，他可是颇有经验的。 “公子，你……” 小琦本来还以为他被逐出家门后会痛改前非呢。 现在看来确实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不过公子就是公子。 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必然不离不弃。 她最终是被自家公子给强行拽进如意酒楼的。 郑文修扫了眼挂在墙壁上的菜单木牌，点了起来：“醋烹鹅、剔缕鸡、缕金龙凤蟹、驼蹄羹、吴兴连带鲊、金齑玉脍、水晶糕、酪樱桃、胡麻饼，再来一瓶桂花酿，齐活！” 有鱼有肉有羹，有糕有饼有美酒，外加一份奶酪浇鲜樱桃这种让人垂涎三尺的甜点，这顿饭吃得注定安逸且满足啊！ 其实选择来如意酒楼吃霸王餐，他也有赌的成分在。 他们主仆俩现在可是像乞丐呀，而这里进进出出的人非富即贵。 那么上档次的地方，一般是不会做他们生意的。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除了酒楼中众顾客的眼神很疑惑，甚至很憎恶以外，店小二还是迅速招待。 这无疑说明他来对地方了。 这家酒楼要么境界很高，对所有顾客一视同仁；要么水很深，压根不怕人吃霸王餐。 无论是哪个，都适合他一展才华。 小琦刚开始的时候还战战兢兢的。 当美味佳肴陆续上桌后，她像是饿死鬼一样狼吞虎咽起来。 “慢点吃！慢点吃！不够咱再点！” 郑文修帮她抹去嘴边的奶酪，眯着眼喝了起来。 小琦偷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公子，你后悔吗？” 郑文修笑道：“后悔什么？” “你可是名门之后，能够成为当朝驸马的！” “切，不受待见的名门公子和有可能被戴绿帽的驸马，有什么好当的？” 他晃了晃酒杯，思绪不由自主飘到一个多月前。 那时他刚穿越到荥阳郑氏的纨绔公子爷，郑哲身上。 荥阳郑氏可是赫赫有名的“五姓七望”之一，货真价实的名门望族。 本来还想着可以衣食无忧地享受生活呢，哪曾想先是父亲失势，让他失去了依仗。 随后在李世民派太监到荥阳试探郑氏的口风，想让深受他宠爱的高阳公主下嫁给郑氏诸子之一时，他被家族给莫名其妙地推了出来。 别人不知道，身为穿越者的他又岂会不知道高阳公主是什么货色。 所以他……果断拒绝了！ 后果倒不是下狱杀头什么的，就是被逐出家门，移出族谱了。 毕竟皇家只是试探口风，不会大肆宣扬下嫁公主还被拒这种糗事。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这分明就是家族内部有人针对他趁机做的局。 家族里的其他公子估计也都不想娶公主。 说起来，老郑家还真有这方面的基因。 根据史料记载，唐文宗曾亲自向宰相郑覃求婚，希望郑覃把孙女嫁给皇太子，但郑覃宁可把孙女嫁给时为九品官的崔氏子弟…… 这就是世家观念，门阀联姻啊！ 皇家被晾并不稀奇。 “如今能以前世的名字为表字自己混，也没啥不好的，不就是名门吗？咱不稀罕！” 郑文修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仰起头一饮而尽。 小琦见他心不在焉的，赶紧给他夹菜：“公子，你倒是吃啊！我听人家说，这长安城的水很深，你说这家酒楼会不会是公主或者皇家开的？” “天底下哪有这么衰的事！” 郑文修哭笑不得地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瓜：“这特么要真是公主或者皇家开的，今后本公子给你暖床还不行吗？” “好！” 小琦可能是吃上头了，压根就没多想，傻笑着继续吃。 待两人吃饱喝足，小琦缩起了脖子，心虚得一塌糊涂。 郑文修是有备而来。 他拍了拍圆鼓鼓的肚子，刚想喊结账，一个穿着齐胸襦裙，姿容俏丽的少女带着一阵香风刮来。 她满脸的新鲜劲，还活蹦乱跳的：“给钱，三贯、三贯、三贯，快点儿！” 看着年纪比小琦要大些，已呈亭亭玉立之势的丫头，郑文修有点懵。 这打开方式不对啊！ 这么上档次的地方，怎么来了个新手结账？ 因为他们俩看起来太没档次，像吃霸王餐的吗？ 可越是这样，不越该老手出马嘛！ 难道是纯粹给她一个玩玩的机会？ 可人家的那股子新鲜劲正浓呢，劈头盖脸地给浇一盆冷水，是不是不太好？ 所以郑文修先佯装震惊道：“靠，这么贵？现在一斗米只需要5文钱，一斗米大约6.25公斤，一贯钱可买1250公斤大米，三贯就是……” 说到这，他特意冲着小琦挑了挑眉：“你这不是小猪佩奇，而是神宠啊，一顿吃掉了七千多斤大米，恐怖如斯！” “咯咯咯！” “咯咯咯！” …… 少女被逗得笑出了梨涡。 不过最终还是调整仪态，将玉手往郑文修面前又伸了伸：“给钱！” 看她鼓腮嘟嘴，一脸认真的样子，郑文修以手扶额：“姑娘，你别这样！我真不想伤害你……” “伤害我？” 少女蹙了下眉头，猛然将头一伸道：“你……不会是想吃霸王餐吧？” “咳咳咳！” 郑文修干咳了好几声，郑重点了点头。 “啪！” 少女用力拍了一下桌子，随后又龇着牙甩了甩发红的玉手，双手叉腰道：“这可是本大小姐第一次要账，竟然就遇到你这个吃霸王餐的！” “你真是好大的狗胆啊！来人呢，呸……快去喊巡使，将他们抓进大牢！” 巡使是金吾卫负责巡逻的队伍！ 这都不经过长安县的武侯和本坊里正了！ 郑文修心道不妙，赶紧道：“姑娘，你别喊啊！咱虽然没钱，但有技术呀！你们掌柜的呢？快去告诉他，我精通制糖之法，能制造出这世上最好的糖，保证让你们酒楼的收入翻倍！” 少女这会儿就像是一头发怒的小野猫。 她奶凶奶凶地瞪着他：“你现在说你是皇亲国戚都没用，敢在我这吃霸王餐，就是找死！” 那些巡使就像是只在这附近巡查一样。 这才多大点功夫，他们便冲进来拿下郑文修和小琦了。 小琦反倒是安慰起郑文修了：“没事的，少爷，咱们有牢饭可以吃了。” “神特么牢饭！” 郑文修心里很凌乱。 没钱就用技术，然后引起轰动，顺利在酒楼安身当个咸鱼，这没毛病啊！ 他前世看的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怎么到他这里就不行了呢？ 说到底，都是这少女的锅！ 他看向少女道：“你如此有眼无珠，一定会后悔的！” “后悔？” 少女笑得前合后仰：“程府的牛估计又要多一种死法了……” ------------ 第2章：年轻人不讲武德 笑死的？ 郑文修真没想到古人也这么喜欢玩梗。 要知道大唐是明令禁止宰杀耕牛的。 可卢国公程咬金又喜食牛肉。 所以程府的牛是变着花样地死。 什么噎死的、撞死的、淹死的、累死的…… 都有！ 倘若有一天程府的牛是笑死的，程咬金得感谢他啊！ “你等着，我还会回来的！” 在被押出酒楼之前，郑文修又回头看了眼那个玩梗的小奶猫，調教之心如同火山喷发。 “走快点！” 六个巡使押着主仆俩一路快走。 在走进一条深巷时，三个仆人用四轮车推着个棱角分明的公子迎面走来。 公子手执画扇，气定神闲。 看到他们，他主动示意仆人避让。 然而四轮车刚拐了一个弧度，二十多个黑衣人突然从深巷两侧同时夹击。 他们皆是手拿长刀，黑布遮面，杀气腾腾。 一个巡使慌忙抓紧郑文修的手臂道：“你小子很有来头啊！敢在如意酒楼吃霸王餐也就罢了，竟然还敢玩劫狱！” “劫狱泥煤啊！” 郑文修暴躁了：“我还没被关进大牢呢，他们显然是冲眼前这位公子来的，就你这眼力劲是怎么当上巡使的？” 巡使被训得面红耳赤，却又无法反驳。 那三个仆人也是狠角色。 两人直接拔出佩剑，冲杀而去。 他们的身手很好，接连杀了四五个黑衣人。 只是对方人数太多了，而且个个不要命。 在群狼战术下，他们被逼得一退再退。 还守在四轮车旁边的仆人见状，向六个巡使亮了一下腰牌。 “杀啊！” 六个巡使神色大惧，慌忙丢下郑文修和小琦，奋杀而去。 他们不可谓不勇猛，但身手明显跟那些黑衣人不是一个档次的。 很快便倒在了血泊里。 两个仆人也被逼得距离四轮车不到一丈了！ “嗝……” 就在这危急关头，小琦打了个饱嗝，小声请示郑文修：“公子，要不奴婢去帮个忙？兴许咱们就不用吃牢饭了！” 郑文修一直在观察。 刚才那仆人亮腰牌的动作太快太突然，他都没看清。 不过以六个巡使的反应来看，四轮车上的这位公子的身份应该非富即贵。 他脸上的络腮须一看就是黏上去的。 这也就意味着他很有可能是乔装易容出行。 前来刺杀的黑衣人们把自己包裹得太严实。 他还没有看出什么东西。 小琦的这个思路倒是很好。 他特别交代：“你小心点！” “放心吧。” 小琦扭了扭脖子。 软萌的萝莉登时变身暴力少女，助跑几步后，轻松踹翻一个黑衣人，并且夺了他的长刀。 随后又回身一扫，连杀两人。 这下不仅三个仆人，就是坐在四轮车的公子都惊叹道：“好身手啊！多谢兄台让她出手相助！” 郑文修沉声道：“敌众我寡，你就不要再留力了，我可不希望她受伤。” 公子立即看向还守在他旁边的那个仆人。 仆人略微犹豫了一下，持刀杀出。 双方僵持了一小会后，在小琦蛮不讲理地暴力冲击下，黑衣人开始呈现败退之势。 他们心有不甘。 五人相互递了个眼色。 其中三人直接拿命去堵一个仆人。 另外两人趁机突破那仆人的防守，冲向四轮车。 此时郑文修就站在四轮车旁。 “公子小心！” 小琦眼疾手快，奋力掷出手中长刀。 “噗嗤！” 长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度，从背后刺穿了一个黑衣人的身体。 不过另外一个黑衣人，她是鞭长莫及了！ “拿命来！” 黑衣人直接无视了郑文修，一刀砍向坐在四轮车的公子。 可在那把长刀距离他头顶不过半指的距离时，不知道什么时候闪到黑衣人旁边的郑文修，抓住了黑衣人的手腕。 随后手臂轻巧地婉转了一下，那把长刀便调转方向，捅进了黑衣人的身体。 危机就这样解除了。 三个黑衣人虽然不敢相信，但都迅速抖擞精神，和小琦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杀了其他黑衣人。 公子怔怔地看着郑文修道：“你的身手也这么好？” 郑文修咧嘴一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身边跟着这么一个暴力萝莉，不会两招说不过去啊！” 小琦的身手曾是他在家族，乃至荥阳横行的原因之一。 不过他这身手跟他前世的身份有关。 前世的时候，他放着一个庞大的餐饮帝国不继承，跑去学医，随后还入伍当起了军医。 退伍后，他摆过地摊，当过保安，还玩过极限挑战。 最终因餐饮公司落入险境，他为了不让父母的心血毁于一旦，当起了非主流董事长。 虽然成功让餐饮公司重回正轨，但他也因为劳累过度猝死，穿越到了大唐，再后来就发生了拒娶公主，被逐出家门，移出族谱的事…… “暴力萝莉？哈哈哈！” 公子仰天大笑道：“兄台好生有趣。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需要，尽管开口！” 郑文修轻咳一声道：“既然你都听到了，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我需要三贯去付饭钱。” 公子皱眉：“你确定只要三贯？” 郑文修笑道：“当然，如果你愿意把如意酒楼弄到手，然后送给我，我也乐意笑纳！” “如意酒楼？” 他看了眼赶来的官兵，跟个婆娘一样说变脸就变脸：“你这个刺客同党，还敢妄想本公子送你酒楼？大牢里等死去吧！” “刺客同党？” 郑文修很是惊诧：“年轻人，你这已经不是讲不讲武德的问题了，而是狼心狗肺，倒打一耙，我特么……” 他都还没吐槽完，便被大队官兵拿下，押往刑部大牢。 一个仆人低声道：“太子殿下，这……” 李承乾缓缓地站起身，有些跛脚地走了两步，厉声道：“知道吾便衣出宫的人屈指可数，东宫必然出了内鬼，给吾彻查，一个都不要放过！” “诺。” 仆人慌忙离开。 …… 刑部大牢。 郑文修和小琦跟个老头子关在了一起。 那老头手边摞着一堆古籍，正拿着《论语》看得津津有味。 “可恶！太可恶了！” 小琦就像是一头暴走的小老虎，怒声道：“我们明明救了他，他为什么要恩将仇报？” “喧闹！” 老头抬头瞪了她一眼：“你们这两个粗鄙之人为何会被关在这里？” 见他一脸鄙夷，郑文修冷笑：“都是吃牢饭，坐大牢的，就你这满身酸腐味的臭老头还想分三六九等？” “放肆！” 老头嘴角直抽：“你可知道老夫是谁？竟如此无礼！” 郑文修很不屑：“你以前就是再狂拽酷炫吊炸天，现在还不是跟我一样都是阶下囚？有什么好神气的！” 不怪他暴躁。 这来到长安第一天遇到的净是些不按常理出牌的。 他事先准备的那套长安攻略完全没用。 看来得重新规划了！ 想到这，他从包袱中掏出随同他一起穿越而来的笔记本，随意翻着寻找灵感…… ------------ 第3章：神童没有叛逆期 泛黄的笔记本很厚，字迹也很潦草。 不过它可是郑文修的老古董，从学生时代就一直伴随着他。 他有事没事或者突发奇想，都会随手写写。 都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就是在前世的时候，他每次翻这笔记本，都会有一些新想法。 如今在大唐，这种新想法只会更多。 “这老头好凶！” 小琦往不远处觑了一眼，随后往郑文修身旁凑了凑，跟个好奇宝宝一样浅声问：“公子，你先前说的小猪佩奇是什么呀？” 郑文修从笔记本一侧取出笔，三下两除二，小猪佩奇的动画形象便跃然纸上。 他又用手戳起小琦的鼻子，打趣道：“你再哼两声，看看跟她像不像。” “公子，你讨厌！” 小琦也是被小猪佩奇给萌到了，撒娇式地轻拍了一下郑文修，又问：“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为什么也可以写字？” 郑文修耐心答疑：“这叫‘中性笔’，可比毛笔好用多了，可惜这世上只有这一支了，我得省着点用才行！”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 老头一直都是背对着他们的。 听到他们俩叽叽咕咕的很是心烦，呵斥了一句后，竭力让自己静心。 他料想应该是那个人想用这种办法，让他早点出狱呢。 无论如何也不能上当。 小琦没理他。 在郑文修将笔记本翻到扉页，准备从头看时，她突然惊疑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公子，这是你自己写的吗？小琦虽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是看起来好像特别好的样子！” 郑文修淡然道：“谁年少轻狂的时候，没个豪言壮语啊？哪怕我是个纨绔，也不能被剥夺这样的权利。” “你说什么？！” 老头就像是抽风了一样。 手中的《论语》都被他给丢在了地上。 他慌忙站起身，踉踉跄跄地走向主仆俩。 可能是四肢太僵硬了，面目又很狰狞，让他看起来活像个僵尸。 小琦都吓得摆开阵势，如临大敌了。 郑文修却是干笑：“你这老头有病吧？萝莉惊炸是卖萌，你这惊炸是噩梦啊！这里是大牢，我可不想陪你玩植物大战僵尸！” 听他这么说，老头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他匆忙理了理有些蓬乱的头发，又顺了顺自己的袍服，然后笑容可掬地看向主仆俩：“能否请二位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大唐的人都是变脸怪吗？怎么都是说变脸就变脸？” 郑文修摇了摇头：“说什么啊？不是你说我们喧嚣，又说我们朽木不可雕雕雕吗？” 老头慌忙致歉：“是老夫莽撞了，还请你将刚才那句为天地的话，再……再说一遍！”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你不会连我年少时的座右铭都想管吧？” “对对对，就是这句！” “妙哉，妙哉，甚秒啊！” “这不正是古往今来我儒家弟子安身立命之根本吗？” …… 老头就像是走火入魔了一样，时而负手、时而托腮、时而发憷。 与此同时还穿杂着踱步、拍桌与疾呼。 看着很滑稽。 小琦满脸疑惑：“公子，他这是怎么了？” “估计是癫痫病犯了！” 郑文修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眼神下瞟。 当再一次看自己年少时的座右铭时，他恍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四句话是北宋理学家，关学领袖张载的名言，被誉为“横渠四句”。 因其言简意宏，被后世无数读书人奉为圭臬，传颂不绝。 大唐哪有这横渠四句啊！ 从这四句话的后世影响来看，估计就是当世大儒听了都会拍案叫绝，老头这反应倒也正常。 过了一会儿，老头依旧难掩激动地看向郑文修：“这四句箴言乃是你所悟？” 郑文修刚想说话，他又忽然道：“你刚才说你年少时就想到了？真是神童啊！先前是老夫被俗事所扰，言语冲撞了两位，还请二位见谅！” 他这前倨后恭的态度，反差太强烈。 但让人感觉莫名舒爽。 郑文修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轻咳道：“我们也是心情糟糕，说话很冲。话说什么俗事让你这么暴躁？” 老头蹙眉：“你真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啊？” 郑文修郁闷了。 敢情整个大唐就他一个糊涂人？ 这一个个的咋都不太正常呢？ 老头颇有陪他演的意思，语中带怒道：“老夫有一学生，狂悖骄躁，不敬师长，不再听劝……” “嗨，我还以为多大点事呢！” 郑文修都懒得抬头，边翻笔记边道：“这不就是叛逆期嘛，太正常不过了！” 老头快步走到他面前：“何谓‘叛逆期’？” 郑文修道：“就是青少年正处于心理过渡期，独立意识和自我意识日益增强，迫切希望摆脱是父母或者师长的监护，并开始反对他们的所作所为。” “这个东西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有。只不过有的人来的早了点，有的人晚了点，有的人很严重，有的人很轻微。” 老头嘴唇微张，有种被醍醐灌顶的感觉。 他又立即问：“那当如何教授？” 郑文修笑了：“无非就是尊重他，学着换位思考，不要自己带着情绪去教导，同时不要给他们那么大压力，要允许他们犯错。” “你们这些做师长的啊，都喜欢把自己当权威，认为自己说的都是对的，所作所为都是对孩子好，殊不知你们从未考虑过孩子是怎么想的。” “说白了，这就是古往今来教育的弊端，全特么都是灌输式的教育，孩子除了接受还是接受，没啥自主权。但有时候你们越压迫，他们就越抗拒，这样反而教不好孩子……” 老头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沉默了好一会儿，随后毕恭毕敬地向他行了一礼：“听君一番话，胜读十年书，老夫汗颜呐！” “侃大山，随便扯而已，你大可不必如此。” 郑文修随意摆手道：“你能让一让吗？挡到光了……” 老头有些窘迫地往一旁移了移：“老夫观你年纪与我那学生相仿，你为何没有叛逆期？” 这倒是把郑文修给问住了。 郑文修歪头看向他：“因为神童是没有叛逆期的，我早就可以当师长了？这是不是太装逼了点……” ------------ 第4章：大牌狱友 “哈哈哈！” 虽然郑文修言语新奇，不少用语老头都是第一次听说。 但结合前言后语，老头能领悟个大概，遂忍不住捧腹大笑。 在他眼里，郑文修闲谈妄语中皆藏着大智慧。 他此生还从未遇到过这等奇才。 听着爽朗的声音，郑文修颇有兴致地询问：“你是？” 老头捋了捋长须道：“在这偌大的长安城中，最难能可贵的恐怕就是难得糊涂了。老夫既没问你是谁，你也大可不必问老夫是谁。咱们就这样肆意闲谈，岂不快哉？”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他心里却是嘀咕着：“你就卖力装吧，老夫倒是要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也是。” 郑文修合上笔记本道：“反正也无聊，既然咱们成了‘狱友’，那便是有缘。” “狱友？” 老头再次大笑：“好！好！敢问狱友，你这里记的都是什么？” 郑文修立即把笔记本塞进包袱里：“没什么，无非就是些所见所闻所悟，随手所记而已，属于私人物品，不能给你看。” 他这直白得让老头很尴尬。 老头不得不转移话题：“敢问狱友为何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学识？” 事实证明。 装逼这东西也是需要实力的。 横渠四句和叛逆期树起了他的逼格。 不能让其跌落啊！ 好在郑文修前世虽然学得很杂，但肚子里的存货不少。 不过在回答这问题之前，他留了个心眼：“咱们既是狱友，虽不探底细，但理应互帮互助。你若先出去，还望伸出援手！” 现在还不知道那倒打一耙的王八蛋，耍什么花招呢。 他初来乍到，就认识这么个狱友。 甭管有没有用，先备着再说。 老头也很爽快：“当然！还请狱友赐教……” 郑文修开挂了。 “求学讲究‘知行合一’，尽信书不如无书。”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看透世事百态，人间万象，那也皆是学问。”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有些道理虽能从书中学，但远没有自己实践来得深刻！” “‘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读书需要功利性，但也要有‘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这样的情怀。” “不对，情怀这里用‘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是不是更好些？” …… 郑文修滔滔不绝地说着。 老头侧身洗耳恭听，唯恐错过任何一个字。 只是听着听着，他便老泪纵横了。 郑文修狐疑：“你又怎么了？” 老头异常激动地抓住他的手道：“狱友，老夫此生的书都白读了啊！你这出口成章，言简意深，句句振聋发聩，而且多是老夫闻所未闻的，当真让老夫惊为天人呐！” “有这么夸张吗？” 郑文修看向小琦。 一直听得入神的小琦像小鸡叨米般不断点头：“奴婢虽然听得迷迷糊糊的，但是公子太有文采了，只是这不对啊，你之前在家不是……” “不准揭本公子老底！” 郑文修向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刚想继续侃，狱卒送餐来了。 当看到摆在案几上的竟是燕窝、鱼翅、海参等山珍海味时，主仆俩对了一眼，同时飙出了一个疑问。 这特么是牢饭？！ 刑部大牢若是这待遇，他们俩愿意坐吃等死啊！ 老头笑着看向他们俩，躬身相请道：“如果狱友不嫌弃，还请入席和老夫一起享用！” 郑文修看了他一眼，意识到这个老头的身份很不简单。 不过既然都装到这份上了，不能半途而废。 而且如果他地位高，不正好可以救他们出去吗？ 眼下联络感情很重要。 他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道：“既然狱友盛情相邀，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向小琦使了个脸色之后，他们俩一起入座。 郑文修和老头开怀畅饮。 小琦大快朵颐。 这顿饭吃得可以说是其乐融融。 吃完饭，两人继续闲侃。 入夜后甚至秉烛夜谈。 前朝历史、风土人情、奇谈轶事…… 两人无所不谈，很是投机。 “相见恨晚”已经被老头给挂在嘴边了。 而从老头的言谈举止中，郑文修也笃定他老头不小。 只要他想，救出他们俩问题不大。 翌日正午时分，老头站起身，再次毕恭毕敬地向郑文修行了一礼，然后依依不舍道：“狱友，老夫该出去了。与狱友相处的这一天一夜，注定让老夫此生难忘！” “狱友见识广博、学富五车，若出世必成当世第一人。老夫相信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到时还望狱友还能像现在这样与老夫一起把酒言欢。” 说着，他拍了几下牢门。 一个狱卒屁颠屁颠地跑来，把他给请了出去。 郑文修连忙道：“既出狱，勿相忘啊！” 老头回头看了他一眼：“狱友说笑了，你还需老夫救？” “不是！难道你也想食言？” “狱友就不要再折煞老夫了，后会有期！” “卧槽！” 看到他大笑离去，郑文修歪靠在案几上，啼笑皆非。 又白忙活一场？ 这遇到的都是什么人啊！ 能不能来个稍微正常点的？ 小琦都想越狱了：“又是一个骗人的，气死我了！公子，要不奴婢带你闯出去吧？” “等等！” 郑文修静下心来，好好地捋了捋这两天发生的事以后，翘起腿道：“越狱虽然刺激，但要命啊！我们还是等着被请出去吧……” 小琦一头雾水：“那人可是污蔑我们是刺客同党，谁会请我们出去？” 郑文修打了个响指：“你等着瞧就行了，如果这次还是出乎我意料的话，那证明这个大唐成精了，不适合我玩，我一头撞死得了！” …… 东宫。 穿着淡黄色圆领袍衫，戴着幞头的李承乾正在长廊下逗鸟。 洗漱一番，换上官服的老头走到他身后行礼道：“太子殿下，臣自愧不如，这就去太极宫向陛下言明！” 李承乾也没转身，冷声问：“你去言明什么？继续说吾目无尊长，狂悖骄躁吗？” “不！” 老头慌忙道：“在狱中和殿下的人相处一天一夜后，臣发现是臣无能无才，根本无法胜任教授储君的重任！” “你无能无才？” 李承乾转头看向他，皮笑肉不笑：“你可是我大唐的国子司业、太子右庶子、散骑常侍，昔日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孔圣人第三十一世孙，深受天下文人士子敬仰的当世大儒，你这么说不是显得吾不识好歹，折煞吾吗？” 见他不仅不信，还出言讥讽，孔颖达都快哭了。 他言真意切道：“殿下，臣别无他意啊，臣是真的被他的学识、见识和才华折服了！他出口成章，字字珠玑，让臣惊为天人！” “臣为殿下能找到这样深藏不漏的奇人而感到高兴，臣非常庆幸能够结识这等少年英才！” 惊为天人？ 少年英才？ 还庆幸！ 就吃霸王餐的那个人？ 李承乾都想开骂了：“孔大人，吾承认错了还不行吗？是吾妇人心肠，故意让那二人跟你同处一牢，扰你清静，好让你早点出狱，免得吾被天下人非议。” “你就别再这样说了，不然父皇会认为吾欺君罔上，罪加一等！我们好歹师徒一场，何必如此不依不饶？” …… ------------ 第5章：公主端茶 李承乾现在压力很大。 四弟李泰刚被父皇晋封魏王，遥领相州都督，督相、卫、黎、魏、洺、邢、贝七州军事。 他还下诏让李泰搬进武德殿居住。 武德殿可是极为靠近东宫啊！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若不是魏征极力劝谏，李泰现在只怕已经住在隔壁了。 而这孔颖达因为他不听劝，竟然主动到父皇那请罪，说自己冲撞太子，请求治罪。 父皇很配合，真的把孔颖达给关进刑部大牢了，还放言孔颖达随时都可以出狱。 明眼人谁看不出来，这是在变相向太子施压呢。 李承乾碍于面子，不想去道歉，遂利用郑文修和小琦去扰孔颖达清静。 哪曾想他现在又反将一军，把郑文修给夸上天了！ 这若是处理不好，太子之位只怕是要地动山摇了…… 不过在孔颖达看来，他才是不依不饶，继续讥讽呢。 所以他欲哭无泪：“太子殿下，臣绝对不是那个意思，臣说得句句属实啊，臣真的知道错了！” 李承乾硬着头皮道：“不，是吾错了！” “是臣错了……” “吾错！” “臣错！” “吾错！” …… 就在师徒俩相互作揖，主动认错，而且陷入到让人笑喷的恶性循环之时，一个心腹急匆匆地走到李承乾身旁，小声道：“殿下，我们的人说那厮进入大牢后，和孔大人秉烛夜谈，孔大人对他甚是赞赏！” “？？？” 李承乾瞬间满脸问号，也不认错了。 难道说他关了个奇人，孔颖达说的都是真的？ 可这天底下怎么可能存在，让孔颖达惊为天人，而且还跟他年纪相仿的年轻人？ 他还是难以置信，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接问孔颖达：“他在大牢里都和你说什么了？” 认错认得都有些疲惫的孔颖达顿时来了精神。 哪怕觉得这还是李承乾故意借郑文修之才嘲讽他呢，他还是声如洪钟地将郑文修的那些高谈阔论给复述了一遍。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意境悠远，上上之作啊！” 李承乾稍加品味，整个人都懵了。 这确实让人惊叹！ 难怪孔颖达如此。 不是他瞧不起孔颖达。 实在是他太了解这个老师了，孔颖达刻板迂腐，写不出这么灵动的东西。 只是以郑文修那年纪，能妙语成珠，大有以一人压所有文人士子之势，还是太过匪夷所思了。 考虑到他对郑文修还一无所知，他略思之后对孔颖达道：“实不相瞒，他确实是吾结识的奇才，只是他身份神秘，吾还在派人调查。” “还请你能够不计前嫌，继续教授吾，暂时不要向父皇提及此人……” 孔颖达已经蛮长时间没有见他如此谦卑了。 他点了点头：“如此大才，确实要查明才好向陛下引荐，殿下考虑得很周到，臣可以答应你。不过一旦查明他的身份，臣必定向陛下请辞。到时还望殿下能够多听此人说教！” 李承乾笑了笑，亲自将他送出东宫，然后对心腹道：“你去一趟如意酒楼，务必要把它弄到手。” 心腹大惊道：“殿下，那可是长乐公主和……” 李承乾道：“长乐公主那边，吾会亲自去说。你记得多派人去查他的身世，吾要通过如意酒楼好好地考察一下此人。” “若是他真如孔大人说的这般，那必将是吾登上皇位的一大助力！” “小的明白了，小的这就去办！” …… 傍晚时分，刑部大牢。 看着一桌子山珍海味，小琦有种真相了的感觉：“公子，难道这些东西是给我们，而不是给那老头的？” 郑文修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道：“看来无论是我们救的那个人，还是那个老头，都大有来头。快吃吧，我们明早应该就能出狱了。” “真的吗？” “你家公子可是能掐会算，不会有误。” “可我们吃霸王餐、救人、结交狱友不是全都……” “你这丫头，怎么老是想揭本公子的短呢，看本公子不打你屁屁！” 郑文修扬起手就去拍。 小琦慌忙躲。 主仆俩闹腾了好一会儿才开始吃饭。 第二天一大早。 主仆俩真被带出大牢了。 小琦高兴得扯着郑文修的衣袖道：“公子，你真的会神机妙算耶！” 郑文修倒吸了一口气：“终于给自己正名了，我特么太不容易了！” 他话音刚落，一个仆人走过来把契约递给他：“公子，实在抱歉，我家公子说长安乃天子脚下，你吃霸王餐，入狱难免，不然他也没法和如意酒楼沟通收买。” “而他突遇刺杀，在没有调查清楚的情况下，只能顺水推舟，用这种方式保护你们俩。” “现既已查明，理应向刑部言明，还二位清白。现以如意酒楼报公子救命之恩，还请公子笑纳。” “呃……真给弄来了？你们家公子既能指挥刑部的人，又能弄到长安最贵的酒楼，想必至少是王侯将相之子吧？” 仆人连忙道：“我家公子说，来日方长，你们会再见面的，到时候你自己问他吧。” “看来这年头不会隐藏身份玩神秘的人，都不适合在长安混了……” 郑文修抽了抽鼻子，在契约上写了名字，按上手印，然后拉着小琦来到如意酒楼。 在他出示契约后，一个穿着碎花襦裙，云鬓高盘的女子主动相迎：“郑公子，恭候多时了，后院请！” 郑文修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不免诧异。 这如意酒楼到底是什么地方？ 怎么美女这么多！ 如果说那个少女是有些刁蛮，但很俏皮的职场素人的话，那么这个便是既靓丽又成熟的职场白领了。 她的容貌和身材俱佳，浑身上下还散发着一股干练劲，很讨人喜欢。 尤其是她那明显宽广有容的胸怀，哪怕少女有资本也无法相比。 当然，少女还在发育，将来说不定能和她一较高下。 他饶有兴趣地询问：“你是？” 女子嫣然一笑：“小女子裴如意，这家酒楼的前掌柜。” 郑文修深有意味道：“没想到这长安第一酒楼竟是个貌美如花的姑娘开的，看来这潭水很深啊！” 裴如意立马道：“如果郑公子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本公子是那么没出息的人吗？到嘴的肥肉焉有不吃的道理？” 郑文修负手走进后院。 看着有点类似于四合院错落有致，而且假山、池塘、凉亭、回廊等应有尽有的大院落，郑文修很惊喜。 这里一点也不比他家里差。 看来折腾了一圈否极泰来，终于可以在这繁华如画的长安享受了。 他看到除了厨子，店小二等人外，那天让巡使抓他们的少女也在，当即走到少女面前勾起她的香腮道：“小奶猫，我又回来了！” “谁是小奶猫？孟浪！” 少女抬起腿狠踩他的脚面。 郑文修轻巧躲了一下：“你还真凶啊！本来我还想让你继续在酒楼里收账的，现在看来……” 裴如意指了指契约：“郑公子，你应该还没有细看契约吧？契约上已经写明，我和表妹在酒楼归你所有后，可以继续呆在酒楼，你不能赶走我们。” “还有这条？” 郑文修翻了翻契约确认后，笑道：“没问题，这样更好！” 说着，他走到椅子前坐下，指向少女：“本掌柜口渴了，你……给我端杯茶来！” 少女气得眼如铜铃，差点跳脚：“你敢让本……本大小姐给你端茶？” 郑文修耸了耸肩：“你既然愿意在酒楼继续干，那么天大地大，本掌柜最大，本掌柜说什么，你就得做什么！这是身为一名员工，尤其是新人应有的觉悟！” “你！” 少女咬了咬牙，小声对裴如意道：“此人孟浪无礼，嚣张跋扈，跟刁民无异。太子哥哥为何那么赏识他？不行，本公主咽不下这口气，本公主要……杀了他！” …… ------------ 第6章：制个糖而已 身为大唐皇帝最宠爱的公主，除了父皇母后以外，李丽质何曾给别人端过茶？ 关键郑文修还公然称她为“小奶猫”，着实可恶。 她相信如果她把这件事告诉父皇，哪怕太子哥哥进言，父皇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的。 不过裴如意听她要杀郑文修后，慌忙劝谏：“公主息怒，你喜吃甜食，而他不是吹嘘说他精通制糖术吗？公主可以让他制糖，如果他制不出来，到时候再问罪也不迟。” 太子很重视此人，并且让她想办法多多考察。 她可不想看到他现在就被长乐公主给杀了啊！ 所以她想到了制糖术。 李丽质稍微冷静了些，强忍着怒气对郑文修道：“你让本大小姐给你端茶也可以，不过你得拿出真本事，让本大小姐心服口服。你先前不是吹嘘说能制糖吗？那就制给本大小姐看看！” 郑文修哈哈大笑道：“本掌柜专治各种不服，而且就喜欢調教你这种小奶猫！” 李丽质猛然逼到他面前，勃然大怒：“不准再喊本大小姐小奶猫！” 郑文修盯着她的凤眸道：“要不这样吧，如果我能制造出优质白糖，你今后不仅要给我端茶倒水，而且还要接受我这小奶猫的称呼。” “另外，裴姑娘继续当这家酒楼名义上的掌柜，我在幕后管理就行了，需要多少报酬，裴姑娘尽管开口。” 李丽质当即反问：“你要是做不到呢？” 郑文修努了努嘴：“很简单，我把这如意酒楼还给你们，然后给你们当牛做马。” “这可是你说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郑文修说了一句，看向裴如意：“裴姑娘意下如何？” 能够经营长安第一酒楼，这裴如意必然有过人之处。 而根据他的判断，这家酒楼注定水很深。 他不想冲在最前面。 他也说过要享受生活，继续当祖宗。 若是累死累活地当掌柜，岂不是有违他的初衷？ 万一又猝死了怎么办？ 裴如意明显没想到他上来就这么做。 她对他的兴趣无疑更浓了：“没问题，我答应你！” “很好！” 郑文修邪笑道：“那就劳烦裴姑娘帮我购买过冬成熟的甘蔗，多多益善。” 裴如意点头道：“我这就去安排。” 数天后。 她带着人运回了大量过冬甘蔗。 不过她却发现郑文修正躺在自己制作的躺椅上，眯眼享受着小琦的揉肩捶背呢。 这让她很郁闷：“郑公子，你什么都没有准备？难不成你能直接把这些甘蔗变成糖？” “裴姑娘回来了啊？辛苦了！” 郑文修歪头看了她一眼，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她：“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这真不怪我咸鱼啊，实在是这个季节太容易让人犯困了。” “怎么制白糖和冰糖，我都已经写在这张纸上了。既然裴姑娘这么能干，那么接下来的制糖环节也交给你了。” “不是，你……” 裴如意都无力吐槽了。 她算是看明白了。 什么继续当掌柜？ 他这是把她当下人使唤呢！ 太过分了！ 而且制糖是大事啊！ 天下间的酒楼，哪家不想掌握制糖术？ 一旦成功，那必然会引起天下轰动的。 他显然没这种意识呀！ 就他这样，谁会相信他会制糖？ 她忽然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不过看了眼自己花了不少心思买回来的甘蔗，她还是硬着头皮走到他身旁接过纸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满脸狐疑：“就这？能行吗？” “呼！” “呼！” “呼！” …… 当郑文修那此起彼伏的打呼噜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时，她跟李丽质一样，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这人也太不靠谱了！ 太子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只是…… 事已至此，要不死马当作活马医，试试？ 想到这，她立即按照纸上所说，让人准备轧浆车、三口大缸、瓦溜、稻草、黄泥、新青竹等，就在后院炼制起来。 适逢李丽质来了。 看到郑文修正在睡得昏天暗地，而裴如意却忙得魂不附体，她冲进厨房拿出了一把菜刀。 裴如意连忙阻拦：“再等等，且看他给的这种办法能不能制成糖。如果不行，到时候都不需要公主动手，我肯定不会放过他！” 说完，她让人将过冬的甘蔗，用轧浆车榨蔗汁，盛入缸中，用火熬成黄黑色的糖浆，倒入另一口缸中凝结成黑沙糖。 随后她又亲自在备好的第三口缸上面安放一个瓦溜（瓦质漏斗），用稻草堵塞瓦溜的漏口，将黑砂糖倒入瓦质漏斗中，等黑沙结定，除去稻草，用黄泥水淋下漏斗中的黑砂糖。 当黑渣缓缓地从漏斗流入下面缸中，漏斗中留下白霜，最上一层约五寸多时，她颤巍巍地伸手沾了些“白霜”，放到嘴边抿了抿。 一丝甜味直窜心肺…… 她万分激动地冲着远处还在睡的郑文修大喊道：“糖！真的是糖！而且肯定是大唐最好的糖，他没有骗我们！” 李丽质还是头一次看到她如此失态。 她看了眼洁白无瑕的白糖，也按耐不住沾了些放到嘴边抿了抿。 这一抿，她直接搂着裴如意活蹦乱跳：“好甜，好甜！比蔗浆甜，而且它们像霜一样，好漂亮呀！” 郑文修被吵醒了。 他带着小琦走了过来，凑头看了看，也用手指沾了些。 不过他自己压根就没有品尝，而是十分宠溺地用手指点了点小琦的樱唇道：“甜吗？” 小琦有些娇羞地扫了一眼众人，低头道：“好甜，公子好厉害！” 郑文修波澜不惊：“白糖而已，也就那么一回事。” 裴如意哭笑不得：“就……就那么一回事？你知不知道你是大唐第一个用这种方法制造出白糖的人？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郑文修道：“难者不会，会者不难嘛，而且我吃霸王餐的时候就说能让酒楼收入翻番了，现在看来，我还说少了对不对？” 这时候，李世民还没有遣使到摩揭陀（印度）取熬糖法。 他用的又是明朝的“黄泥水淋脱色法”，不知道比熬糖法先进多少倍。 这若是不能让如意酒楼赚得锅满瓢满，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 他这轻描淡写，举重若轻的样子，顿时让裴如意明白太子为什么那么赏识他了。 这真是个深藏不露的奇才啊！ 太子这是给如意酒楼带来宝了…… 对于喜欢吃甜食的李丽质来说，能够制造出这种白糖，她是打心底里高兴。 只是她这会儿很心虚，根本不敢看郑文修。 郑文修索性直接走到她面前，把手伸到她面前，模仿她当日要账时的语气道：“茶呢，小奶猫。” “你！” 李丽质满脸通红道：“本大小姐愿赌服输。不过你能不能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喊本大小姐小……” 见她含怒不发，羞中带臊，极为可爱的样子，郑文修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脸蛋：“输得起就行，这样咱们今后才能更好地玩耍。放心，我会尽可能私下这样称呼你的！” 看他肆无忌惮捏公主脸蛋，裴如意轻呼一声，欲言又止。 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公主的脸蛋同样捏不得。 两人旧仇刚解，恐怕又要添新怨了。 李丽质愣了愣，终于反应过来了。 她怒指着他道：“你你你……本大小姐跟你没完，哼！” 说到这，她胡乱抹了两把脸，扭头就跑。 郑文修见状，双手抱胸道：“小琦啊，明天就是你的生辰了吧？既然白糖已经制造出来了，那本公子做些新菜，还有蛋糕，给你庆生吧。” 在他眼里，小琦就跟他的亲妹妹一样。 被逐出家门后，她不离不弃地跟着他，让他很感动。 可以说，她是目前唯一一个让他有下厨想法的人了。 小琦激动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小琦都差点忘了自己的生辰了，公子真好，多谢公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琦太激动，进而波及到李丽质了。 她竟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 第7章：出手即巅峰 “郑公子，请喝茶！” 李丽质去而复返了。 她端着一杯茶，笑如春花地送到郑文修地面前，凤眸还频频眨动着。 那谄媚劲和先前判若两人。 郑文修接过茶杯，喝了一口道：“你怎么不走了？” 李丽质盈盈一笑：“我本来就是去给你端茶的。” 宫中山珍海味何其多？ 她对美食是有抵抗力的。 郑文修说做新菜，打动不了她。 不过她对那蛋糕很好奇。 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玩意。 反正已经被捏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 还是先看看他做出来的是什么东东再说。 郑文修一眼看穿：“你是小奶猫，好奇是天性，说出来不丢人。本公子一般不下厨的，你刚才若是走了，搞不好会后悔终生哦！” 李丽质两眼上翻：“程家的牛又多了一种死法了。” “哈哈哈……本公子注定是你这个梗的终结者！” 郑文修大笑数声，然后对裴如意道：“你让他们循此法多制些白糖，我能用到，然后再试试我那制造冰糖之法吧。” 冰糖是在白糖的技术上制造。 需要将白糖煎熔，和入鸡蛋清除杂质，待火候合适，将新青竹破成篾片，斩成一寸长短，投入熔化的白糖中，经过一夜凝成。 他用糖主要是炒菜熬糖色和制作蛋糕，白糖足矣。 冰糖就让他们慢慢搞吧。 裴如意有些失神，甚至可以说很恍惚。 这制糖法，她都还没有消化呢，他又要亲自下厨做新菜和那什么蛋糕了。 完全跟不上节奏呀！ 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怎么给人感觉样样在行呢？ 郑文修没废话。 他走进灶房。 灶房中早就按照他的要求垒了个土灶并且架上了两口锅。 这两口锅是他在长安最有名的铁匠铺打造的，很薄。 火烧起来后，会热得很快。 唐朝人做饭并没有炒菜一说，他们大都是蒸、煮、炖、烤，还特别喜欢吃鱼脍，也就是生鱼片。 这对于吃惯了“炒菜”的郑文修而言，太过“残忍”。 所以他决定另起炉灶，让炒菜风靡大唐。 现在炒菜不流行，无非三大原因。 一是制造铁锅的技术不够成熟，铁锅没普及；二是植物油稀少，油产量太低；三是唐人的主食结构，主要是饼和饭。 这个时代的肉食以羊肉为主，牛肉不准吃，鲤鱼不能吃，猪肉下不了口…… 因为牛耕地，鲤同“李”犯忌讳，而猪是不骟的，猪肉的腥臊味很重，富贵人家基本不吃猪肉。 好在这些，郑文修统统能够解决。 前世他是万不得已才接手餐饮公司的，现在那段经历无疑成为他宝贵的财富。 他看了眼众厨子道：“酒楼打烊吧。这极有可能是我在你们面前唯一一次露一手，你们都给我好好学着，然后从明天开始试做新菜！” 听说他要亲自下厨，而且是用炒的，众厨子都很积极地打起了下手。 没过多久，裴如意、李丽质和小琦都来了。 当看到两个厨子拿着她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器具，正在近乎疯狂地打着盆中的白色粘稠状的东西时，三人皆是美眸圆睁：“这是？” 一个厨子甩了甩发酸的手，指着正在忙的厨子道：“他手里拿的是‘打蛋器’，是公子发明的。公子说这是制造蛋糕奶油必须的步骤，只要这奶油打好了，蛋糕才会好吃。” 三人就是听了也没啥概念。 她们齐刷刷地看向郑文修。 只见郑文修手中菜刀翻飞，正在极快地切菜。 饶是那些常年待在灶房的厨子都看得瞠目结合了，更别说三个大小美女了。 裴如意和李丽质一起看向小琦：“你们到底是什么身份？他的刀工怎么这么好？” “这个……” 小琦很为难。 实话是不能说的，撒谎她又不会。 况且她自己现在都跟丈二的和尚一样，摸不着头脑。 少爷在家的时候向来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来没有下过厨。 他这刀工跟他那满腹才华一样是个谜。 见她只会傻笑，裴如意和李丽质也不问了，静静等候。 因为做蛋糕的缘故，这顿饭郑文修做了很久。 当他在饭桌前坐定，厨子将糖醋里脊、东坡肉、红烧狮子头、鱼香肉丝、麻婆豆腐、地锅鸡、夫妻肺片、燕京烤鸭和拔丝山药被端上饭桌后，小琦差点流口水。 裴如意和李丽质惊得直接站起身。 九道菜，她们全都没见过…… 她们一个是公主，一个开酒楼的。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自明。 以往她们也见过很多新菜，不过大都是厨子翻着花样做。 而且他们推出新菜的速度非常慢。 郑文修这都直接刷新她们俩的认知了…… 郑文修示意她们俩坐下道：“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难得下厨一次，但缺这缺那的，太难了！” “勉强做了这九道菜，你们都尝尝吧。” 说完，他亲自动刀，把燕京烤鸭削片，放在小饼上，又卷了些葱丝。 李丽质早就看饿了，立即伸出手。 郑文修却是直接递给小琦：“来，小寿星，尝尝好不好吃！” “公子，你对小琦真是太好了！” 小琦双眼发红地接过小饼咬了一口，随后脖子有些僵硬地看向郑文修，竟然“呜哇”一声哭了。 郑文修连忙道：“怎么了，怎么了？难道是不好吃？不会吧？” 小琦把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一样：“不是，是……是太好吃了！是小琦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嗨！” 郑文修帮她抹了抹脸上的泪水道：“如果因为好吃你就大哭，那我恐怕得给你准备个大木桶了，保证你今晚的眼泪装一桶。” “公子，你又取笑人家了！” 小琦是边哭、边吃、边嘟囔，吃货本色尽显。 “有那么好吃吗？” 李丽质嘀咕了一声，索性自己动手卷了一个尝了尝。 刹那间，她也想哭了。 肉质细嫩，味道醇厚，肥而不腻。 再搭配上小饼和葱丝，简直人间绝味啊！ 皇宫中那些她早就吃腻的山珍海味，统统被比了下去！ 透过她的眼神，裴如意已经看出了很多东西。 她一口气把九道菜都给尝了一遍，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郑文修，连眼睛都不带眨的。 郑文修道：“裴姑娘，你这样看着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裴如意俏脸一红：“这九道菜都非常美味，尤其是烤鸭和烧肉，都是肥而不腻，让人惊叹……” 郑文修指了指道：“它叫东坡肉，那个烤鸭是用炭火烤制，今后可以叫‘长安烤鸭’！” “为何叫东坡肉？” “如果我说是为了纪念数百年后，一个名叫‘苏东坡’的人，你信吗？” “噗嗤……郑公子太会说笑了。” 裴如意掩嘴而笑，随后看了眼正在闷头吃，连句话都懒得说的李丽质和小琦，轻咳道：“说出来，郑公子可能会觉得我庸俗。这些新菜无疑是让人难以企及的，但我看到的都是……” “都是小钱钱？” 郑文修仰天大笑道：“这正是我让你继续当掌柜的原因所在啊，怎么能说庸俗呢！” 裴如意正襟危坐，郑重其事道：“不出意外的话，你很有可能要富可敌国了！” ------------ 第8章：套路太子 由于自己的身份，裴如意可能比寻常人对富可敌国有着更加深刻的认识。 此时又有大唐公主坐在她身旁。 若非今天郑文修给她带来了狂风暴雨般的冲击，并且让她看到了无与伦比的商机，她是绝对不会这么说的。 “富可敌国？” 郑文修夹了个肺片放进嘴里道：“裴姑娘这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赚钱哪里是这么容易的？” 考察是相互的。 裴如意在考察他。 他同样在考察裴如意。 此女子能不能成为他在商业方面的好搭档，就看今晚了。 裴如意察觉到这一点了，莞尔一笑：“赚钱对于很多人来说很难，但对有些人来说却很简单，对你这等奇人来说恐怕就是动动手指的事了。” “比如？” “你靠着制糖就可以大赚一笔，锻造铁锅、制造炒菜的这种油、推出新菜肴、还有尚未现身的蛋糕，都可以大赚。对了，我还没有来得及询问，你炒菜的这种油是？” 郑文修道：“菜籽油。是用油菜，也就是‘芸’翻炒榨取而来。方法不难，我自己前几天闲来无事的时候，榨取了一些。” 动物油不能一直加热，不然会糊锅，而且烟气太重，品相太差，很不好吃。 芝麻油又太贵。 他只能自己动手搞点植物油。 同时也想看看自己脑海中的榨油方法可不可行。 裴如意能看出这些，可以打个及格分了。 他又特意问了一句：“还有吗？” 裴如意凑头道：“如果我们通过如意酒楼让炒菜成为百姓们的一种习惯……” 郑文修笑了。 这才是他最想听到的。 她先前说的那些都是“点”，让炒菜风靡大唐才是面。 以如意酒楼所处的地理位置、影响力，以及他所拥有的制糖、榨油等技术，确实可以轻松富可敌国。 这个女人很有商业头脑。 看来让她在台面上继续当掌柜，是非常正确的决定。 可裴如意有点想不通。 她眉头紧锁道：“郑公子，冒昧地问一句，赚钱对你而言既然如此简单，你之前为何还会那么狼狈？” 郑文修哈欠连天道：“因为缺少平台，而且……懒！” “郑公子又说笑了，还请郑公子如实告知。” “别再问，再问就是缺你！” “你……” 裴如意迅速别过头，羞得无地自容。 他说话怎么如此随意？ 殊不知郑文修说得也没毛病。 想到她很快就会明白，郑文修也没有解释，而是道：“你今后别再喊我郑公子了，喊我名字或者公子，我就直接喊你如意了。” 李丽质终于察觉到苗头不对了，抬头质问：“郑文修，如意姐姐跟你很熟吗？” 郑文修指了指满桌子的饭菜：“它们跟你很熟吗？” 李丽质秒怂：“好好好，都很熟。” “那喊声文修哥哥来听听。” “……” 李丽质差点扔筷子了！ 就因为能做好吃的，就蹬鼻子上脸了？ 还文修哥哥？ 臭不要脸！ 她就是饿死，也不会这么喊的！ 不然传出去，她这个公主还不被人笑死？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她筷子依然没停。 反正郑文修也没喊停。 先吃着呗！ 不过当他们吃得差不多了，郑文修让人撤去盘子，并把蛋糕拎来时，她那明明已经吃撑的肚子又叫了。 那是一个圆圆的，白白的，分为上下两层，最上层放满樱桃并插着一个红蜡烛的东西。 在上下两层之间，还有很多奶油勾勒的花朵点缀，让它看起来特别美。 她咬了下薄唇道：“这……这就是蛋糕？” 郑文修没理她。 他把蜡烛点燃，对小琦道：“待会儿你把蜡烛吹灭的时候，记得十指交叉许个愿。” 说完，他示意了一下众厨子，一起唱了起来：“祝你生辰快乐，祝你生辰快乐……” 小琦热泪盈眶地看着郑文修。 郑文修频频向她使脸色，她才慌忙吹灭蜡烛，许了愿。 “估计让你切，你不知道该怎么下手，我带着你一起吧。” 郑文修站到她的身后，抓住她的小手拿起刀，切了起来。 待将蛋糕分给裴如意和忙到现在的厨子后，郑文修让小琦拿起一块赶紧尝尝，而他则是拿起了最后一块。 望眼欲穿，最终什么都没分到的李丽质眨巴着大眼睛都快哭了。 裴如意刚想把自己的给她，郑文修立即道：“我做的蛋糕可不给生分的人吃。” 李丽质欲哭无泪。 她可是最喜欢吃甜食的啊！ 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一再犹豫后，她豁出去了！ 不就是喊哥哥吗？ 脸都被捏了，还在乎这个？ 她咬了咬牙，轻唤道：“修文……哥哥！” “唉，真乖，这才是好妹纸嘛！” 郑文修把自己的蛋糕递给他，又摸了摸她的头：“今后好好跟着哥哥混，哥哥让大唐的公主们都羡慕你！” “羡慕？我就是公主啊！郑文修，你死定了！这回你彻底死定了！” 李丽质暗暗发誓。 可在吃了一口蛋糕后，她又有那么点想收回这誓言了。 怎么可以这么好吃？ 皇宫里的那些御厨都可以滚了！ 他这随便做的东西，都让他们望尘莫及啊！ 小琦见他把自己的给李丽质了，连忙道：“公子，你吃小琦的吧？” 郑文修拿起樱桃吃了起来：“你吃吧，我以前经常吃。” 小琦很疑惑：“以前？” 意识到说漏嘴了，郑文修抽了下鼻子：“你进我们家之前。” “为什么之后就没有了呢？” “因为我吃腻了。” “哦。” 小琦低头继续吃。 郑文修忍不住笑了。 这样都行？ 这个傻丫头还真是好糊弄。 吃完蛋糕，他带着小琦去睡觉了。 裴如意和李丽质一夜未眠。 在她们看到冰糖也被成功制造出来后，都没用郑文修说什么，两人便忙了起来。 李丽质忙着回宫向李承乾汇报情况。 裴如意忙着购买作坊，将它们改造成制糖坊、榨油坊、蛋糕坊和铁匠铺…… 随着榨油坊榨出菜籽油，而酒楼的厨子也学会制造那九道新菜后，如意酒楼正式推出了新菜品。 本就生意兴隆的如意酒楼外，排起了长龍。 有些富家子弟为了能吃到传说中的美味，想尽各种办法都没用。 不过，没有人敢闹事。 因为坊间早就有传闻，幕后掌控如意酒楼的人非常可怕，没人惹得起。 尽管有些人不太信，可谁也不想去触霉头。 这日。 李承乾依然是遇刺那天的行头，坐在四轮车上，来到如意酒楼。 负责守在门口的暴力萝莉看到他，直接指向长龍末尾处：“公子，还请先排队，规矩不可破！” 李承乾可是见识过小琦的身手的，按耐不住打趣：“你往这一站，恐怕是一女当关，万夫莫开了！” 小琦傲娇地昂起头：“你拍我马屁没用。我家公子特别交代，你若是来了，除非亮出真实身份，不然和寻常人一样，必须得排队。” 李承乾干笑不已：这个……就不能通融一下？咱们这也算不打不相识了！” “可以！” 小琦爽快答应道：“不过我家公子说，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见她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李承乾大笑道：“好说，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有什么条件尽快提！” “唰！” 小琦二话不说，当即把手伸到怀中，然后甩出了一张纸…… ------------ 第9章：日进斗金 一个仆从接过纸张。 他只是扫了一眼，便差点吐血。 “如意酒楼每日限量大抢购，只有五十份，送货上门，不用排队！！！” “豪华梦幻超值套餐！” “六种招牌新菜任君选+大蛋糕一个+菜籽油一桶+铁锅一个+白糖一袋！” “不要880，也不要88，只要8贯，超值套餐送上门！” “注：需要提前一天预约，派送范围仅限长安！” …… 这是什么鬼东西？ 他从来没有见过。 而且这小丫头片子把这个交给太子殿下，意欲何为？ 太子殿下要是拿着这么怪异无厘头的东西，必然会有失身份。 仆人正色道：“这上面写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想让我家公子干什么？” 小琦笑道：“此物唤作‘传单’，是用来宣传如意酒楼推出的这种组合套餐的。” 说到这，她看向李承乾：“我希望公子能够帮忙印十万份跟这一摸一样的，然后让人派发给长安百姓。” “十万份？” 仆人头顶冒烟：“你把我家公子当什么了？” 这传单上的内容虽然简单。 但十万份可不是小数目。 如果找人誊抄的话，需要很多人。 而问题的关键在于，太子殿下还无法以自己的真实身份去做这件事。 这无疑增加了完成的难度。 “这就是你的条件？” 李承乾并没有生气。 他从仆人手中拿过传单看了看，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小琦嘟着嘴道：“嗯，还请公子帮帮我。现在酒楼里人手不够，而这又是我家公子交给我的第一个任务，我无论如何也要完成。” “哈哈哈！” 李承乾大笑数声道：“好，本公子答应你！” 仆人很惊愕：“公子，他们这分明是得寸进尺，欲壑难填，以你的身份，怎么能帮她去做这种事呢？” “你懂什么？” 李承乾狠瞪了他一眼，指了指纸张的背面道：“你且看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当看到纸张背面竟然写着一种名为“雕版印刷术”的技术时，他立马想到刚刚小琦说的是“印”十万份，而不是誊抄十万份。 难道说运用此术便可以快速印刷十万份？ 可这不对啊！ 郑文修既然有这种技术，为什么不自己印？ 连他都看得出来，此术隐藏着巨大的商机。 一旦它能够成功印刷十万份传单，那便可以印刷书籍。 到那时…… 他都激动得脑袋有些嗡嗡响了。 李承乾显然也想到了这些。 他向仆人使了一个脸色，然后对小琦道：“本公子向来一言九鼎。既然你的条件是这个，那本公子帮你完成后再来吃这顿饭！” 小琦笑如桃花道：“多谢公子，小琦静待公子的好消息，公子慢走哈！” 李承乾挥了挥手，带着几个仆人离开。 走了一会儿，他示意停下，然后转头对一个仆从道：“这一切肯定都是那郑文修的安排！吾刚才细细琢磨了一下，这雕版印刷术应该可行。” “郑文修这么做，很有可能是想借此查明吾的身份，现在还不能让他得逞。待会儿你带着这张纸去找裴明礼，代吾将这个赚钱的机会送给他。” 裴明礼乃大唐赫赫有名的巨富。 他靠着捡破烂累积了万贯家财，现在又官居殿中御史，深受皇上赏识。 一直都是他竭力拉拢的一个人。 奈何这家伙是个老狐狸，一直和他保持距离。 幸好他的养女裴如意和长乐公主等人交好，共同经营着如意酒楼，给了他机会。 如今郑文修又给他送来了这样的机会，他若是不好好利用，将裴明礼给拉入东宫阵营，那说不过去。 仆人明白了他的意思，小声道：“殿下此计甚秒啊！那裴明礼不好得罪殿下，又很难拒绝这种赚钱的机会，而且这还是帮如意酒楼，他肯定会接受。” “那郑文修就是查，最终也只能查到他的头上。而如意酒楼有裴如意在，郑文修早晚还是会查到他头上，他是不可能一直居于幕后的。殿下今后只需要利用他们父女俩掩饰身份就行了。” 李承乾再次拿起传单看了起来：“套餐？送货上门？发传单？这种方式吾还是第一次见。” “定价八贯看着很高，但那蛋糕、菜籽油等都是稀缺品，自古物以稀为贵，不出意外的话，每日五十份根本就不够卖的。” “而这种别出心裁的方式也一定会让如意酒楼的声名更盛，日进斗金恐怕已是轻而易举了！” 仆人咋舌道：“那这么说来，郑公子还是个经商奇才？” 李承乾强压激动道：“这是天助吾啊！无论如何，吾都要倾尽全力下好这盘棋。你立即带着这传单去裴府，其他人随吾回东宫，务必提防他人跟踪。” …… 仅仅四天后。 长安城的街头巷尾便有不少人在发如意酒楼的传单。 当天如意酒楼接到的预约单不仅爆满，而且很多都已经预约到七天以后的了…… 等到十万张传单被发完，一个月之内的套餐都被订满了…… 小琦兴冲冲地跑到后院，把这事告诉了郑文修。 正在钓鱼的郑文修看了她一眼，颇为惊讶道：“虽然本公子用的是‘饥饿营销’，要的就是这效果，但这有点小夸张啊！” “这也证明，长安的有钱人是真的多，这下咱们要大赚一笔了！” 小琦一脸崇拜地看着他：“公子，那发传单的效果太好了，你都是怎么想出来的啊？关键咱们既没出钱印刷，也没出人派发。” “呦呦呦，来了！” 郑文修将竹竿一挑，钓出一条鲫鱼道：“这就叫‘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本公子放了那么好的一个饵，他焉能不上钩？对了，本公子让你查的事，你查的怎么样了？” 小琦撅了一下嘴道：“那十万张传单是一个名叫徐奋的商人印刷的，他现在已经成立了书坊，准备利用雕版印刷术印刷书籍了。” “我也查了一下徐奋，他好像和裴明礼有些联系，至于他和那位公子是什么关系，目前还无从得知。” “那个凭借捡破烂成为首富的裴明礼？” 郑文修猛然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道：“我怎么忘了他呢！他姓裴，如意也姓裴，他们俩之间是不是……” 小琦连忙摇头：“这个我也想到了，但是裴明礼膝下没有儿女，我也没听人说裴掌柜和裴明礼有关系。” 郑文修站起身，负手走了几步道：“甭管他们有没有关系，能够让裴明礼浮出水面，本公子这心里也就有底了，接下来势必很好玩，不用担心生活无趣了！” …… ------------ 第10章：大胜大败论 裴明礼以捡破烂起家，累积巨额财富的故事，郑文修在前世的时候就看到过。 这人的商业头脑是毋庸置疑的。 如今他又在朝为官，可以说是官商通吃。 如意酒楼能够成为长安第一酒楼，绝不是裴如意善于经营那么简单，幕后很有可能有像裴明礼这样的人掌控。 这个信息对郑文修而言很重要。 现在可是由他掌控如意酒楼啊！ 倘若他对如意酒楼幕后的情况一点儿都不了解的话，那岂不是被人玩死都不知道？ 如今抓住了这个关键点，后面只需要顺着调查就行了。 考虑到他掌控如意酒楼动作频频，那些幕后大佬也有可能会主动找上门。 如意酒楼的背景之谜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彻底解开了。 小琦虽然知道他别有用意，但还是有点耿耿于怀：“公子，连我那么笨的人都看得出来，你那雕版印刷术很赚钱，你为什么不自己用呢？” 郑文修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道：“这叫‘投石问路’，也可以说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啊？小琦还是不懂。” “你会懂的。” “好吧，那小琦继续去忙了。” 看着她行色匆匆地离开，郑文修笑了一声，继续钓鱼。 古往今来，印刷业存在诸多禁忌，哪里是那么好搞的？ 现在大唐又不存在印刷业一说，随时都有可能触雷。 所以他选择把雕版印刷术给“送”出去，看看情况。 现在这结果可以说比他预想得还要好！ 根据他的判断，那建立书坊，准备印刷书籍的徐奋很有可能是裴明礼的人。 裴明礼又是亦官亦商的身份。 由他来开辟印刷业是再合适不过了。 等到这个行业兴起后，他再祭出更好的印刷术…… 啧啧！ 估计到时候裴明礼和徐奋都会有一种为他人作嫁衣裳的感觉。 另外，从那位公子结交的是裴明礼这种大佬，先前又能指挥刑部的人可以看出，他极有可能是官场中人，而且身份很不简单。 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 他虽然不想卷入官场的是非之中，但多个朋友，关键时候兴许能帮得上忙。 更何况如意酒楼现在太招人眼红了，保不齐有人在暗中使绊子呢。 他正这样想着，小琦便带着李承乾和他的几个仆人来了…… 李承乾苦笑道：“郑兄真是好悠闲啊，我为了吃这顿饭可是忙了很多天了！” 郑文修放下鱼竿，走到他面前道：“小琦都告诉我了，我也训过这丫头了，明明是我交给他的任务，她怎么能去劳烦你呢？”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虽然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但有小琦在中间当个缓冲，能让他更加灵活地应对。 李承乾早就看穿了，也是陪着演：“郑兄这么说可就太见外了，小琦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郑文修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道：“既然公子如此重情重义，要不公子再帮忙印刷五十万份，在雍州及周边派发？” “现在如意酒楼的套餐虽然不能送到那么远的地方，但让人广为人知对酒楼而言终归是好事。” “五十万份？” 几个仆从齐刷刷地看向郑文修。 这人还有脸吗？ 太得寸进尺了！ 印刷不要钱吗？ 派发不要人，不花钱吗？ 他张口就来，却一毛不拔。 敢情是可了劲地宰太子殿下呢？ 然而，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太子很爽快，压根就没有任何犹豫。 李承乾微笑道：“既然郑兄开口了，稍后我就让人去办。” 他看待这事的角度和仆人可不一样。 且不说雕版印刷术的巨大价值，他喜欢有欲有求，并且有求于他的人。 这样的人能够掌控，也便于掌控。 如果郑文修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高人一样，那他还不好拉拢了。 郑文修有点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么爽快。 这下可以趁机继续调查他和徐奋、裴明礼之间的关系了。 他指向凉亭道：“我就喜欢结交兄台这样的人，今天我们一定要一醉方休！” “正合我意！” 李承乾将手一挥，待他被推到凉亭下以后，他让几个仆人都到远处守候。 等到酒菜陆续被端上，郑文修给他满上道：“这些都是我最近推出的新菜，你尝尝。” 李承乾早就被妹妹给说馋了。 他也没犹豫，逐一品尝。 九道菜他都很喜欢。 尤其是地锅鸡，口味鲜醇，饼借菜味，菜借饼香，软滑与干香并存，非常美味。 他吃了好几个道：“这些新菜都是郑兄想出来的？” 郑文修示意了他一下，一饮而尽：“茶余饭后瞎捉摸出来的，承蒙大家喜爱。” “郑兄太谦虚了！” 李承乾喝完杯中酒，和他边吃边聊。 在酒过三巡，两人都有些醉了后，他歪着头对郑文修道：“我越看越觉得郑兄才是真正的‘大隐隐于世’啊！想必郑兄也听说近来我大唐兵马在吐谷浑势如破竹了吧？能否请郑兄谈谈对此战的看法？” 在他看来，大唐攻打吐谷浑的阵容极为豪华。 战神李靖、兵部尚书侯君集、刑部尚书李道宗、凉州都督李大亮、岷州都督李道彦、利州刺史高甑生等人皆是当世的名臣良将。 由他们率领大军分道攻打吐谷浑，完全就是老虎吃豆芽，小菜一碟。 如今他们又所向睥睨，吐谷浑已是大唐的掌中之物。 他这相当于是问了一个没有悬念，而且相当无趣的问题。 不过，越是这样往往越考验一个人是否有真知灼见，是否藏有大智慧！ 他既然是有心考察郑文修，这种问题是少不了的。 郑文修喝了一口酒，眯着眼道：“虽大胜，但也大败！” 他本来是不想提这些，以免引火上身的。 但身为历史迷，他深知大唐和吐谷浑的这一战引发的连锁反应有多大，也知道大唐这一年发生了不少大事。 所以借着酒劲，他还是忍不住说了。 李承乾怔了一下，连忙凑头道：“这不自相矛盾吗？郑兄何出此言啊？” 郑文修摇了摇头道：“你不懂！” 李承乾迫不及待道：“还请郑兄不吝赐教！” 郑文修一手撑着额头，一手拿着酒杯，一边抿酒一边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大唐此番攻打吐谷浑是因为伏允可汗太过嚣张，大肆掠夺鄯州，皇上对他仁至义尽，最终发兵。” “从出兵的由头到分道攻打，而且使用的还是李靖、侯君集、李道宗和李大亮这样的名将，吐谷浑必败无疑。” 李承乾附和：“对啊，可你刚才为什么说我大唐大胜又大败呢，莫不是喝醉了？” 郑文修冷笑：“战场上是胜了，但战场下呢？那赤水道行军总管李道彦是什么货色？他虽是宗室大臣，淮安靖王李神通长子，但并没有什么才能。” “此战他和那么多名将一起出战，必然急功近利……” 听他这么说宗室之人，而且还是被大唐君臣都看好的青年才俊，李承乾有些生气。 不过喝了几口酒压了压怒气后，他还是忍不住询问：“然后呢？” ------------ 第11章：破罐子破摔 凉风勾起饭香。 美酒让人神往。 郑文修的思绪在一杯杯美酒的灌溉下，仿佛越过万水千山，到达了吐谷浑境内。 他俯瞰着大胜的大唐雄师，沉声道：“据我所知，在攻打吐谷浑之前，李将军、侯将军等人曾以重金和党项结盟，让他们给大唐兵马当向导。” “以李道彦那尿性，我断定他会趁着党项没有防备，攻打党项，斩获人头，俘得牛羊作为他的战功。” “不过党项一族向来和吐谷浑关系密切，其酋长拓跋赤辞虽然首鼠两端，见利忘义，但也是个狠角色！被如此戏耍且损失惨重，你觉得他会怎么样？” 听他这么说，李承乾不由自主地蠕动了几下喉咙。 如果真如他所说，那拓跋赤辞必然会占据要塞，以举族之力攻打李道彦啊！ 到那时，李道彦那一路的兵马可就危险了。 可眼下这些都只是郑文修的推断而已。 他虽然言之凿凿，但推断就是推断。 他总不能拿着他的推断去上禀父皇，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吧？ 仰头灌了一杯酒之后，他直言不讳道：“这些都是你的推断，那李道彦之才兴许不如李将军，侯将军他们，但是像这种事……” 郑文修摆摆手道：“我不与你争辩，这些只是咱们俩之间的闲聊之语。当大唐数万儿郎因李道彦此举而战死之后，你就会明白我说的这些并不是胡说了。” “数万儿郎？” 李承乾被说得胆战心惊的。 如果真是这种代价，那他现在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呀！ 他赶紧道：“若真如此，可有补救之法？” 郑文修耸了耸肩：“估计已经来不及了，而且就是有补救之法，我等小屁民又能做什么呢？又有谁会相信我这酒后妄语？不治我的罪就不错了。” 这话倒是不假。 李承乾内心有些飘忽：“即便你说的真的会发生，那我大唐与吐谷浑这一战，也不能算是大败啊！” 郑文修双眼迷离道：“以你之见，那盐泽道行军总管，利州刺史高甑生如何？” 李承乾道：“他在武德年间就是秦王府裨将，作战勇猛，曾和尉迟将军一起在洛阳城外生擒王世充的侄子王琬，颇得皇上赏识，这恐怕也是皇上此次派他跟李将军、侯将军等人一起攻打吐谷浑的原因所在。” 郑文修晃了晃杯中酒道：“他的问题就在这了！” “嗯？” 李承乾很疑惑。 他说的这些有什么问题？ 郑文修勾起嘴角道：“你细想啊，他是秦王府旧臣，曾经和尉迟恭一起生擒敌将的人，何其耀眼？然而尉迟恭现在是什么身份，他又是什么身份？” 李承乾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他此战会急于建功，但又自恃身份，居功自傲？” “没错！” 郑文修指了指他道：“有这种心理落差的人很容易不听节度，而他又是个心胸狭隘之人，不出我所料的话，他回到长安后会诬告李将军谋反。” “李将军是何等高风亮节，皇上即使查明，还他清白，他心里也很有可能会有疙瘩，最终很有可能闭门不出。” “这样一位战神，如果因此不再为大唐南征北战，岂不是太可惜了？” “这……” 李承乾有些失神地夹了一道菜放进嘴里，都忘记嚼了。 虽然这同样是郑文修的推断，可推断得有理有据呀！ 听着就像是真的会发生一样。 如果这一切都如他如说，那对大唐而言确实是一大损失。 只是哪怕孔明再生，也很难如此料事如神吧？ 他说的这两件事要是都成真了，那可就太神了。 郑文修现在很想睡觉。 他也懒得卖关子了，索性一口气说完：“我先前说的只能算是两个比较小的方面，其实最重要的是，我大唐兵马大胜吐谷浑后，以当今圣上那博爱的作风，必然不会吞并吐谷浑！” “我猜他极有可能会厚封伏允之子，后面还有可能跟吐谷浑和亲。此乃怀柔之策，他要当被各国一起拥戴的‘天可汗’，这样做没问题。” “可吐谷浑南边是吐蕃啊，虎狼之国，迟早会把吐谷浑给吞了。要我说，既然劳师动众，不如直接把吐谷浑给纳入大唐版图，一劳永逸，而且还能从东面和北面牵制吐蕃！” 说到这，他仰头喝了一杯酒，往石桌上一趴，嘀咕道：“说白了，这是战略性错误，他只在乎虚名，不想着实利，挥霍了数路兵马打下来的战果！” “大胆，你怎可妄议……” 听到郑文修说到父皇头上，李承乾口中的酒气都变成了怒火。 只是刚喷向郑文修，他便有些尴尬地发现郑文修睡着了。 无奈，他只能召来仆人，启程回宫。 毕竟现在还不是摊牌的时候。 郑文修就是再口出狂言，他也得忍着。 而且他特别想看看郑文修的推断会不会成真。 回到东宫，他都还没有来得及喝杯茶，一个太监急匆匆跑来道：“太子殿下，陛下召见！” “……” 李承乾连打了个好几个哆嗦，整个身体都僵硬了。 郑文修的这顿酒有毒啊！ 要害惨他了！ 他魂不附体地换了身衣服，洗了把脸，然后摇摇晃晃地来到太极宫。 正在和长孙无忌、房玄龄、程咬金、尉迟恭等人议事的李世民，看到他喝得满脸通红，站都站不稳了，铁青着脸道：“喝成这样还敢来见朕，没想着抗旨或者欺君，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啊！” “噗通！” 李承乾慌忙跪在地上，欲哭无泪：“父皇，儿臣是听说我大唐兵马在吐谷浑势如破竹，一时高兴才喝了点。” “你这叫喝了点？” 李世民抄起一个奏折扔到他脸上，龙颜大怒：“承乾，你近来让朕很是失望！以前那个勤奋好学、谦卑有礼的你到哪儿去了？如果你不想当这个大唐储君，朕可以换人！” “父皇……” 李承乾用力甩了甩头，竭力让乱成一锅粥的脑袋保持清醒。 可脑袋就像是炸了一样，都快不听他使唤了。 “朕和诸位爱卿不想闻你的这身酒味！” 李世民似乎是铁了心要好好地教训他一番，绷着脸道：“回去禁足三个月，给朕好好反省，若是还不长进，你这太子就别当了！” “儿臣……遵旨！” 李承乾两腿发软地站起身，内心很崩溃。 辛辛苦苦才喝到的一顿酒，马上都要让他失去太子之位了。 这代价也太高了！ 他一步三颤，无比懊恼地往外走。 长孙无忌可能是急于岔开话题，对李世民道：“此番我大唐大胜吐谷浑，胶东公表现出色，可堪大用啊！” 李世民点头道：“道彦这一战没有让朕失望，淮安靖王若是泉下有知，一定会倍感欣慰的！” “他是急功近利之徒，搞不好会坏了大事！” 也不知道是因为太过憋屈，还是被酒劲给冲昏了头脑。 听到他们在称赞李道彦，李承乾脚下一顿，几乎是脱口而出。 刚说完的时候，他还有点后悔。 不过稍微想了想，他释然了。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再差还能差到哪里去？ 权当是破罐子破摔了！ 但若真被郑文修给说中了，那他很有可能直接扭转颓势啊！ ------------ 第12章：英魂所在，皆成疆土 “你这逆子，禁足四个月！” 李世民怒指着李承乾，又给加了一个月。 他是恨铁不成钢啊！ 李道彦如此年纪就不负众望，威震敌国，立下大功。 李承乾呢？ 身为太子，不尊师长，大白天烂醉如泥，如今被禁足反而质疑立下大功之臣！ 这若是让李道彦知道了，岂不让他寒心？ 他对这个倾尽心力培养的儿子，从来没有这么失望过！ 李承乾自知这段时间，父皇是怎么看他都不顺眼。 而他又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说的那句话。 所以他也没有多说什么，摇摇晃晃地回到东宫呆着。 五天后。 李世民召见长孙无忌、房玄龄、魏征、程咬金、尉迟恭等人商议如何处置吐谷浑。 李世民怡然自得地品了一口茶，笑容满面道：“朕昨日得到消息，那伏允在我大唐兵马追击下欲逃向于阗，结果被部下所杀。” “吐谷浑人立伏允之子慕容顺为可汗，慕容顺已请求降唐。以诸位爱卿之见，朕接下来该当如何？” 程咬金几乎是吐口而出：“陛下，臣以为吐谷浑虽小，但南临吐蕃、西通西域，北与各族关系密切，位置极为重要，应该将其纳入大唐疆土！” 长孙无忌针锋相对：“万万不可！吐谷浑乃不毛之地，陛下又向来以德服人，以仁爱让各国心悦诚服。” “若公然吞并吐谷浑，恐毁陛下仁君之名，并让各国惶惶不可终日。臣以为当复其国，封慕容顺为王，同时让诸位将军声援慕容顺。” “如此，慕容顺在吐谷浑站稳脚跟之后，必然感念陛下的恩德，对陛下俯首称臣！” 长孙无忌的这番话无疑说到李世民的心坎上了。 他捋了捋胡须，盛赞道：“辅机所言，正合朕意，此事就这么定了！” 程咬金慌忙道：“陛下，这可是到嘴的肥肉啊……” 李世民笑道：“知节，现在早已不是你们随着朕南征北战之时，若想要让万国来朝，四海咸服，必须要以德服人！” 程咬金蹙了一下眉头，欲言又止。 而就在这时，一个宦官慌里慌张地走来道：“陛下，前线八百里加急，李……李将军……” 李世民喝了一口茶道：“慌什么？你在御前服侍多年，什么样的大事没遇到过？” 宦官吞了口唾沫道：“陛下，赤水道行军总管李道彦行至阔水，趁拓跋赤辞没有防备，突袭了党项。拓跋赤辞大怒，占据要塞，猛攻李道彦，李道彦兵败，麾下数万兵马战死……” “你说什么？！” 李世民如遇惊雷，猛得站起身将手中茶杯摔到了宦官的面前。 宦官战战兢兢地伏下身，连口气都不敢喘了。 长孙无忌、魏征、程咬金和尉迟恭也是极为震惊地站起身，不敢相信这是李道彦干出来的事。 李世民双手发颤地接过急报，亲自看了一遍，瞳孔急缩放大。 而李承乾的那句话就像是魔咒一样，一遍又一遍地回荡在他的脑海中。 “这个李道彦，真是该死！枉朕那么信任他，那可是我大唐的数万儿郎啊！” 李世民有些失控地撕了急报后，往塌上一歪，憔悴异常。 过了一会儿，他双眼发红道：“快，快去召太子，朕要见他！” “诺。” 宦官火速赶到东宫。 没过多久，李承乾出现在李世民面前。 他表面上颇为平静，但内心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更准确地说，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东宫走到太极宫的。 太神了！ 郑文修推断的事竟然真的发生了！ 关键现实发生的跟他推断的细节都如出一辙！ 这料事如神的能力太让人敬畏了…… 不过，李世民可不知道这些。 他紧紧地抓住李承乾的手，声泪俱下：“承乾，朕惭愧啊！朕识人辨人尚不如你，枉送了数万儿郎的性命啊！” 李承乾急忙安慰：“父皇，这都是那李道彦辜负了你的信任，私自撕毁盟约，才招致这种祸端。” 其实，他这心里也是五味杂陈的。 那可是数万条人命！ 可惜知道得太迟了，根本就来不及做什么。 不然他无论如何也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当然，从某种程度而言，他的这种想法也属于马后炮。 他对郑文修并不了解，在没有通过事实验证的情况下，他也很难相信他的推断。 长孙无忌这会儿看李承乾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他无法想象李承乾还有这种识人的本事。 只是也不好夸。 毕竟此事直接涉及到他和皇上之间的对比。 “陛下！” 迅速调整了一下后，长孙无忌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当下应该及时止损。除了严惩李道彦外，臣以为应该立即厚封慕容顺，稳住吐谷浑的局势。” 他这话倒是提醒了李世民。 李世民神情凝重道：“传旨，让吐谷浑复国，并封慕容顺为西平郡王、趉故吕乌甘豆可汗，命凉州都督李大亮率精兵数千为其声援！” “这……” 李承乾两眼圆睁，犹如树桩。 又发生了！ 还是跟郑文修预言的一样！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李世民留意到儿子的表情不对，轻声问：“怎么了？你有不同看法？” 李承乾咬了咬牙，跪在地上道：“父皇，儿臣斗胆请父皇收回旨意！儿臣明白父皇是想要以仁德服众，但吐蕃是虎狼之国，那松赞干布的野心很大。” “若我大唐不吞下吐谷浑，他日吐谷浑必被吐蕃所吞。而且异族多变，今日归附，他日联合攻打我大唐，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既然此番劳师动众，深入敌境，且已和党项族结下血仇，不如以优势兵力一举拿下吐谷浑及周边各族，永绝后患！” 听他这么说，程咬金很高兴：“太子殿下这是和俺想到一块去了啊，而且太子殿下说得太好了！陛下与其养虎为患，不如一劳永逸！” 李世民有些诧异地看向李承乾。 在他的印象中，这应该是李承乾第一次这么有主见。 而且还完全说到点子上了。 他捋了捋胡须，步履沉重地走了几步，有些犹豫不决。 李承乾快速回想郑文修之前说过的那些话，连忙道：“父皇，你雄才伟略，缔造盛世帝国，向西可灭突厥，建立不世之功，亦可以吐谷浑为始，向西南挥师，让大唐疆土空前无垠！” 说到这，他刻意加重语气道：“不然，那数万儿郎将葬异国，即使你严惩了李道彦，他们也难以长眠，他们的英魂所在之处，理应成为我大唐疆土！” ------------ 第13章：大水冲了龙王庙 李世民再次被李承乾给惊讶到了。 他何时有这种视野和王霸之心了？ 一直以来，他都是把李承乾当成守成之主来培养的。 而李承乾往常谨小慎微的性格，也让他觉得百年之后，别想指望他为大唐开疆辟土了。 所以他灭西突厥，出兵吐谷浑，并且准备再灭do g突厥，永绝突厥之患，将一个空前强大的大唐交给李承乾，让他可以高枕无忧。 现在看来，他错了。 从刚才李承乾的那番话来看，他的野心很大！ 长孙无忌也觉得眼前的这个太子有点陌生。 以他对太子的了解，太子即使不同意让吐谷浑复国，也不会多言的。 太子这么做，一定是受他人指点。 程咬金和尉迟恭见李承乾一心要将吐谷浑纳入大唐版图，简直欣喜若狂。 两人相互递了个脸色，异口同声道：“陛下，臣等附议！” 李世民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拍了一下案几，对房玄龄道：“玄龄，你立即拟一道密旨，让李靖和李大亮拿下吐谷浑全境并提防吐蕃，侯君集掌李道彦麾下剩余兵马，暂时稳住党项及其他各族，高甑生经略后方，分化吐谷浑各方势力。” 他话音刚落，李承乾又道：“父皇，万万不可啊！” 李世民不明所以地看向自家儿子，一头雾水。 又咋了？ 这不是都听从他的劝谏，着手吞并吐谷浑了吗？ 他怎么还有意见！ 长孙无忌、房玄龄、程咬金等人也是完全看不明白李承乾这操作。 意识到引起误解了，李承乾慌忙道：“父皇，儿臣是觉得高将军不宜经略后方！” 李世民皱眉：“为何？他乃秦王府旧臣，此次又立下大功，朕信得过他。” 李承乾扫了一眼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有些犹豫。 李世民道：“这里又没有外人，你但说无妨。” 李承乾干咳一声道：“父皇，他是秦王府旧臣，曾经又和尉迟将军一起在洛阳城外生擒敌将，但尉迟将军早已是国之重臣，他却好不容易得到这样一个大展拳脚的机会……” 说到这，他便不说了。 李世民略微琢磨了一下，恍然大悟。 他这是怕高甑生像李道彦一样急功近利，进而犯浑啊！ 而这种可能是完全存在的。 他这提醒得太及时了！ “承乾，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今天你真是让朕对你刮目相看，朕心甚慰！” 李世民毫不吝啬地夸赞了李承乾，转头对房玄龄道：“原本朕是想让任城王（李道宗）策应各方，以备不时之需，现在看来经略吐谷浑的重任要交给他了！” 房玄龄连忙道：“臣这就去拟旨。” 李承乾这会儿心里明明很激动，但依然表现得稳如泰山。 他毕恭毕敬道：“父皇，若无他事，那儿臣回去继续禁足了？” 李世民怔了一下，旋即抚须大笑：“来人呢，将朕珍藏多年的美酒送五坛到太子府，太子无须再禁足！” 说完，他还特意叮嘱了李承乾一句：“承乾啊，美酒虽好，但不可贪杯；你虽长进，但不可自负，你需要提高的地方还有很多，一定要谦卑好学。” 因酒禁足。 送酒犒赏。 又加教诲。 李承乾又岂会不明白他的一片良苦用心？ 只是从未如此强烈过。 说白了，自信找回来了。 他不再以患得患失，战战兢兢的心态面对父皇。 殊不知无论父皇对他的要求有多高，只要他肯学习，有进步，父皇也会很高兴。 毫无疑问，这些都是郑文修给他的。 所以在回到东宫后，他迅速乔装了一下，便带着几人来到如意酒楼。 让他很诧异的是，排队的长龍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群人围着一张张四方桌，看着坐在桌子旁的三四人拿着纸牌玩。 那纸牌乍看之下有点像“叶子戏”，但细看又不是。 他饶有兴趣地向围观的一人询问道：“这是？” 一人眉飞色舞道：“这叫‘扑克’，是如意酒楼看我们排队太无趣，专门做出来供我们消遣的。你看这纸牌上全都印着它们的新菜品，还有一些介绍。” “扑克？” 李承乾皱眉道：“它与叶子戏有何不同？” 那人更激动了，边说还边比划：“这玩意可比叶子戏好玩多了，据说有非常非常多的玩法。现在他们正在玩的是‘欢乐斗’，两家斗一个，极为有趣。” “我先前玩了很多局，奈何都输了！我准备多看几局，然后花点钱买几副，回去好好玩！” 李承乾浅笑道：“他们还卖这扑克？” 那人长叹道：“对啊！只是现在扑克也不够卖的，只有在如意酒楼吃了饭的才能买，而且每人最多只能买两副，每副一百文。” “你说能到如意酒楼吃饭的人，谁掏不出一百文啊？就是供不上，太让人着急了！” “不过从近来的情形看，如意酒楼一定藏有跟财神爷一样的高人，这也太会赚钱了……” “确实会赚钱！” 李承乾嘀咕了一句，迫不及待地来到酒楼后院。 当看到李丽质正在和郑文修、小琦等人一起打扑克时，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再这样下去，自家妹妹被带坏事小，被拐跑事大啊！ 不过如果郑文修能够成为当朝驸马的话，对他而言兴许是件好事。 他剜了李丽质一眼后，径直走到郑文修身旁道：“郑兄，我在酒楼外都听说了，你真是奇人啊！” “玩物而已……” 郑文修丢出“大马”，冲着李丽质和小琦挑了挑眉：“你们俩这局又被打了个大光头，一分没得，我们又通关了哦！” “啊啊啊！” 李丽质有些抓狂地挠了挠头，瞪向郑文修：“这‘打八十’比‘欢乐斗’难多了，不过本大小姐就喜欢玩难的，再来！” “那就劳烦兄台等会儿了。” 郑文修冲着李承乾说了一句，继续玩。 只是在揭完牌之后，他忽然冲着跟他对门的徐奋道：“徐掌柜，你跟他不认识？” “素未谋面。” 徐奋也是玩上瘾了，抬头看了眼李承乾，继续分牌。 这纸牌虽然是郑文修设计，他给印刷出来并能获得三成的报酬，但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玩。 眼下郑文修亲自教，他势必要一丝不苟地学。 不然被人知道他这个制造纸牌的人不会玩，岂不是贻笑大方？ “原来你只是个打下手的，根本不知道内情。看来这位兄台和裴明礼才是幕后大佬。” 郑文修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后，半开玩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他这人藏得深着呢，如果徐掌柜得空，一定要帮我查查他！” 徐奋爽快答应：“这是小事，烦请郑公子赶紧出牌！” 李丽质也有牌场赢不了，暗中使绊子的意思，特意冲着李承乾嬉笑道：“小事，确实是小事！在打牌面前，哪怕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那也是小事一桩，嘻嘻嘻……” ------------ 第14章：开始被模仿了 若是在平时，被如此对待，李承乾早就大怒了。 他可是大唐储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走到哪都是万众瞩目。 哪怕乔装易容，以他那难以遮掩的强大气场，也鲜有人敢小瞧或者无视他。 但现在，他甘愿当个没有什么存在感的配角，用心观察郑文修的一言一行。 郑文修也发现他安静得出奇。 不过并没有放在心上。 在徐奋不小心送分，李丽质终于拿了十分，高兴得像是挖到了宝藏时，裴如意神色匆匆地赶来了。 见他们在打牌，她有点儿啼笑皆非：“你们真是好兴致啊，恐怕还不知道城南有一家酒楼推出了和我们这差不多的新菜肴，并且还给他们起了非常具有诗情画意的名字。” 郑文修出了一张牌，十分淡然地道：“比如？” 裴如意道：“他们那的地锅鸡叫‘凤凰展翼’，东坡肉叫‘红云遮月’，我派人去尝了尝，除了东坡肉和长安烤鸭的味道差了些，其他菜都不错，而且价格比我们便宜太多了。” “他们那昨天刚重新营业，今天就已经排起了长龍，我担心他们这样‘偷师’下去，会严重影响到我们酒楼的生意！” “这是开始被模仿了啊！” 郑文修不仅没慌，反而很得意：“没什么大不了的。咱们如意酒楼既然是长安第一酒楼，那势必要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才行。” 说到这，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特意问了一句：“对了，他们也成功榨出菜籽油了？” 裴如意苦笑：“没错。按理说我们酒楼知道你那榨油之法的人屈指可数，不存在被泄露的可能……” 郑文修哈哈大笑道：“我想得出来，别人自然也想得出来，永远不要低估劳动人民的智慧。有时候一花绽放，就会引得百花盛开。” “从让炒菜风靡大唐这方面来说，他们也想到了榨油之法，对我们而言是好事，而且我相信从事榨油的人会越来越多的。” 裴如意美眸流转地看着他，有些愣神。 这格局和眼界不是她能够比的啊！ 关键是别人都用最直接的模仿方式，抢他生意了，他也没有任何慌的意思。 这份淡定从容就是在商海沉浮一辈子的人都很难有。 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和他的年纪太不相符了。 李丽质虽然不善经商，但也意识到一种可怕的局面了。 她用力将一张牌拍在案几上道：“此风绝不可长，不然人人效仿，如意酒楼的生意还怎么做？” 说到这，她故意对徐奋道：“徐掌柜，要不你在印刷书籍和扑克之余帮个忙，让那酒楼关门大吉？” 徐奋看了眼裴如意，眉头紧锁道：“这事恐怕不太好办，他们只是做了相似的菜肴……” 李丽质强忍着笑容，指向李承乾道：“你查他都是小事，做这种事还不是轻而易举？你太谦虚了！” 李承乾早已看明白了。 搞了一圈，这徐奋是裴明礼的人。 他先前是差仆人将雕版印刷术送给裴明礼的，并让裴明礼不要向他人透露他的身份。 这徐奋不知道他是太子，倒也正常。 而这无疑也给了自家妹妹疯狂坑徐奋的机会。 奇怪的是，徐奋在这事上清醒得很。 他再次婉拒道：“徐某并非谦虚，实在是面对这种事一筹莫展，爱莫能助。” “难道说这是……” 李承乾细品了一下后，不仅继续隐而不发，而且还露出了迷之笑容。 李丽质见状，索性直接把难题交给郑文修：“郑掌柜，他们要是邯郸学步，我们自然没有必要把他们放在眼里，但他们现在学的有模有样，若是什么都不做，恐怕不妥吧？” “对十！” “小三！” “又赢了，虽然你们只赢了十分，但好歹也算有长进了。” …… 郑文修一口气把牌出完，惹得李丽质想砸了案几。 她目瞪口呆道：“你你你……怎么每把牌都这么好？” 郑文修勾起嘴角道：“其实这几把我的牌都很差，但我不仅能赢，而且还能赢得很漂亮，无外乎此牌是我设计，玩法是我定，在你们还在学的时候，我早已炉火纯青了！” “而当你们熟悉后，我已经换其他玩法或者又想出其他的消遣之法了，试问你们怎么和我玩？” “……” 李丽质被说得都要绝望了。 真相了呀！ 可笑的是她还想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用不了多久就能赢他呢。 现在看来，按照他这玩法，她永无胜他的可能。 听着郑文修的这番话，李承乾又有种被醍醐灌顶的感觉了。 他若有所思道：“局由我设计，规矩由我定，则无往而不利！没想到这小小的扑克还藏有这样的大智慧，郑兄又让我受益匪浅了！” 郑文修微微一笑道：“所以那酒楼怎么跟我斗？小琦，去我房间把我琢磨的新菜品拿来。” “好！” 小琦一溜烟跑到他的房间，取出几张纸，往案几上一放。 李丽质、李承乾、徐奋等人立即凑头看。 当看到是名为“佛跳墙”、 “空心琉璃丸子”、“三套鸭”、“鸡豆花”、“东坡肘子”、“叫花鸡”、“西湖醋鱼”、“酸菜鱼”等多达十五种新菜肴的制作方法时，他们内心的激荡已足以掀肝倒肺了！ 难怪他那么淡定。 别人模仿的速度，根本赶不上他推出新菜的速度。 或者换句话说，他推出新菜的速度比模仿得都快。 试问那些还跟在他后面模仿的人，如何斗得过他们？ 毫不夸张地说，这完全是厨神和凡夫俗子之间的差别。 没有人能够对他造成威胁。 可怕的是他先前已经想出了发传单、套餐、送货上门、打扑克等候等新玩法。 而这些新玩法又都能赚钱…… 天晓得他接下来还会不会推出新玩法！ 一旦还有，就是集天下酒楼之力跟他斗，那也不是他的对手哇…… 也不知怎的，裴如意突然做出了双手捂脸的动作。 郑文修有点狐疑：“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我的这些新菜没法看？” 裴如意慌忙放下双手，磕磕巴巴地道：“没！我只想问，你是厨神下凡吗？” “你这也太欺负人了！” 李丽质捂着小腹笑得前合后仰：“说真的，我都开始同情那家酒楼了！” 李承乾左眼看扑克，右眼看新菜的制作之法，脑海中不断回荡着一种声音…… ------------ 第15章：不要迷恋哥 尽管针对郑文修的调查尚无结果，但李承乾已经等不及了。 如此大才，怎能屈居于酒楼之中？ 他准备亮明身份，请郑文修到东宫当座上宾。 不过他刚要说这事，一个店小二慌里慌张地跑来，对裴如意道：“掌柜的，大事不好了，有三个公子既不愿排队，也不愿打扑克，已经在家仆的保护下闯进酒楼了。” “另外，程府的管家突然来酒楼说，昨天程将军、程夫人以及程家的几位公子在吃了咱们酒楼的套餐后，上吐下泻到今天，让我们必须给一个说法。” 裴如意明显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 面对这种棘手的局面，她并没有慌乱，而是仔细询问：“那硬闯的三人有没有表明身份？” 店小二道：“他们没说，不过有打扑克的人认出了他们，他们的身份都非常显赫。” “显赫？” 李丽质刚要来一段霸气宣言。 李承乾迅速向她使了个脸色。 她会意后，怒声道：“这是有人见我们最近赚得太多，想要闹事啊！你快说说，他们都是怎么个显赫法？” 店小二吞了口唾沫道：“一人是开府仪同三司、尚书左仆射、魏国公房玄龄之子房遗爱；一人是鄅国公、金紫光禄大夫，兼任相州大都督长史张亮的养子公孙节；一人是已故司空、尚书右仆射、密国公封德彝之子封言道……” 徐奋那憨厚的老脸抽了两下道：“这身份确实够显赫的！” 说起来，他在长安经商多年，大小官吏也见过一些。 但涉及到这个层面的，他从未见过。 房玄龄、张亮和封德彝，还有上吐下泻的程咬金…… 他们哪个人的大名在大唐不是如雷贯耳？ 如意酒楼这下碰到的不是硬茬，而是硬钢！ 人家稍微动动手指，就足以要命了！ 他是老江湖了，深知这种身份的人，就是裴明礼来了，也得低头。 所以他连忙对裴如意道：“裴掌柜，程府的事要调查清楚，那三人硬闯之事要知道变通。” 裴如意看向李承乾和李丽质，见他们兄妹俩鼻孔朝天，压根就没有要插手的意思，她索性当起了甩手掌柜，冲着郑文修道：“这家酒楼现在是你的，这么棘手的事，我难以应对，还是由你来处置吧。” 郑文修喝了一口茶道：“看来我平时对你不够好啊，不然你必然会和我一起共进退，而不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当甩手掌柜。” “你知道就好！” 裴如意应了一句，随后便后悔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落入他的圈套了！ 她脸红得像是熟透了的大苹果，嗔怒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这些？我并不是不想处置，而是……无能为力！” 太子和公主的态度已经那么明显了。 她才不会傻了吧唧地冲在最前头呢。 而且她也很想进一步看看郑文修的能耐。 郑文修已经感受到了一些东西。 他扫了一眼几人，话里有话：“看来在我没有掌管这家酒楼之前，酒楼没人敢惹是因为我没出现在这里啊，我这个新掌柜给酒楼拖了后腿，都是我的错，我有必要重塑如意酒楼没人敢惹的形象啊！” “噗嗤！” 李丽质以手捂嘴，娇笑道：“你是掌柜，还是怨妇？这种事情，你这个当掌柜的不处置谁处置？” 郑文修伸手捏了捏她的娃娃脸：“行吧，那哥哥就让你长长见识，待会儿你可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 “你又捏我！” 李丽质气得再次抬脚踩他。 郑文修又成功躲过，微微一笑道：“那么可爱的一张脸蛋儿，若是没人捏，岂不是太可惜了？” 李丽质又嘟着嘴，撅着屁屁，奶凶奶凶地瞪着他道：“你信不信我拿菜刀跺了你的手？还迷恋你，我都要吐了！” 郑文修哈哈大笑道：“除了蛋糕，我还会做很多甜食，你舍得吗？” 李丽质缓缓地攥起拳头，随后又迅速甩开道：“还……还有？” 李承乾见状，以头抚额，看不下去了。 这个妹妹为了吃甜食，都快把皇家的颜面给丢尽了！ 郑文修情不自禁地勾了一下李丽质的琼鼻道：“你说呢？今后乖乖喊哥哥，兴许我一高兴，又做出一种甜食让你品尝。” 徐奋这会儿很尴尬。 他妥妥的外人既视感啊！ 而且这都什么时候了，郑文修还有心思調戏女人？ 他到底知不知道程咬金、房玄龄和张良这些人在大唐有着怎样的地位？ 能不能重视一点？严肃一下？商议商议？ “徐掌柜见笑了，我这就处理一下，然后咱们继续玩！” 郑文修留意到徐奋的表情，笑着说了一句，然后问店小二：“那程府的管家有没有威胁报官？” 店小二摇头：“这个倒是没有。” “呵，这哪里是来要说法的？” 郑文修笑了一声，让小琦拿来纸和笔，快速写下了一道菜的制作方法。 “灯影牛肉？” 李承乾、李丽质、裴如意和徐奋凑头看了眼，瞬间明悟了！ 程府这分明是又有牛莫名其妙地死了，而他们的牛肉做法已经满足不了程咬金的胃口了。 所以想用这种方式问如意酒楼要牛肉新做法呢！ 这是标准的为了吃牛肉，什么奇葩事都干得出来！ 不过看这道菜的做法，腌、晾、烘、蒸、炸、炒，每一步都非常讲究。 若是做出来，满足程咬金的胃口应该不是问题。 郑文修这举动无疑印证了推出新菜对于他而言，完全就是信手拈来。 他脑海中的新菜做法估计多如牛毛…… 店小二没犹豫，将灯影牛肉的制作之法给程府管家送去，然后兴冲冲地返回道：“公子，你太神了，那程府管家看了看后便留下一块金饼离开了，还说咱们酒楼是卧虎藏龙之地。” 郑文修接过金饼道：“今后估计要被程府那位臭不要脸的老家伙给黏上了。不过无妨，他既然出手这么阔绰，那我就掏空他！” 说完，他对裴如意道：“我们该去收拾那三个小家伙了。你还是要冲在最前面，其他的我自会处理。” 裴如意言简意赅：“是赶，还是留？” 郑文修斩钉截铁：“规矩不可破！” “你就不怕同时得罪房家、张家和封家？” “哎，为了证明我没有拖你们后腿，我尽量让这三家怕我吧，虽然这很难，但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 ------------ 第16章：玩得有点大 裴如意有点头疼。 别说他，就是太子在面对房家、张家和封家时都会有所顾忌。 他就是再有能耐，难道还能同时把这三大高门显贵给收拾得服服帖帖不成？ 平心而论，她虽然希望他能够再次带来惊喜，但兹事体大，听到他夸下这样的海口，她并不是太想让他去处理这件事了。 李承乾看出了她的疑虑，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道：“我早就看出郑兄非同一般，既然郑兄这么说了，那我们拭目以待。” 说完，他还特意向裴如意使了个脸色。 真金不怕火炼！ 如果郑文修此次能够成功硬杠房家、封家和张家，那将进一步证明他的能耐。 到时他必亮出身份，毕恭毕敬地将他请入东宫，以师礼待之！ 李丽质是标准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她催促道：“如意姐姐，你快去啊！” 裴如意苦笑了一声，带着郑文修和小琦往前走。 李承乾和李丽质明显是准备好看大戏的，刻意与他们保持了距离。 酒楼正中间。 强闯进来的房遗爱、公孙节和封言道特意让家仆把一张饭桌给挪到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地方，然后围桌而坐。 十几个家仆站在两侧，个个凶神恶煞壮如牛。 面如涂粉，说话阴阳怪气的公孙节拍了几下饭桌道：“你们掌柜的呢？平时不是目中无人吗？今天怎么当起缩头乌龟了？” 裴如意面无表情地走到他们面前道：“我就是这家酒楼的掌柜裴如意，如果三位公子想在如意酒楼吃饭，还请先去排队。” “你就是那个美人儿掌柜？” 公孙节目光灼灼地上下打量着她，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他先前在相州，最近回长安办事才知道有个貌美如花的女掌柜。 他见过的美人太多了，一直都觉得这很有可能是人云亦云。 她撑死也就是有些姿色罢了。 直到这几天和房遗爱和封言道喝酒，他们俩都对这个美人掌柜盛赞有加。 这无疑勾起了他的兴趣。 今天亲自一看，这何止貌美如花啊，简直倾国倾城！ 脸蛋犹如鬼斧神工，连他这个阅女无数的人都找不到半点瑕疵。 身段婀娜丰盈，肉都长在该长的地方，实在太符合他的口味了。 更要命的是，连跟在她后面的丫头都长得人见人爱。 这若是能把她们俩都给拿下，让他今后再也不沾花惹草，他都愿意。 他这人向来直白，所以也没废话，直接站起身走到裴如意面前，伸手就去抓她的手。 裴如意连忙向后退了两步。 公孙节搓了搓手道：“如意，别经营这酒楼了，跟我一起回家，我让你享尽人间富贵！” 浓眉大眼，仪表堂堂的封言道摇头道：“公孙老弟，你是来请我们吃饭的，还是纳妾的？如意姑娘虽美，你也得先让我们填饱肚子啊！” 长得眉清目秀，颇有儒雅之风的房遗爱大笑道：“难道公孙老弟是想让我们看看，在这吃饭难，还是纳如意姑娘为妾难？你妻妾如云，我们宁愿相信吃饭难，赶紧点菜啊！” 公孙节指了指他们道：“你们急什么？等我把这个掌柜的娶进家门，到时候你们想吃多少顿都可以！” “孟浪！” 裴如意将手往门外霸气一指道：“出去！不管你们是什么身份，我们酒楼的规矩不可破。” “啧啧，你这生气的样子都那么讨人喜爱。” 公孙节仰天大笑道：“咱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何必再谈那些规矩？” 说着，他再次伸手去抓裴如意的玉手。 裴如意慌忙躲到郑文修的身后，掐了他一下，小声质问：“你就这么眼睁睁得看着我被欺负？” 这话说得…… 裴如意自己想了一下都恨不得找个缝隙钻进去。 郑文修也是有些愕然。 不过确实该出手了。 他趁势抓住公孙节的手腕，给他把了一下脉，然后一脸鄙夷地甩开道：“这位公子，没脸没皮秀得差不多了吧？是不是该我了？” 公孙节怒声道：“你是何人？敢如此对本公子？不想死的话就立即给本公子跪地磕三个响头，本公子可以考虑饶过你一命！” 郑文修不屑一笑：“还颐指气使呢？你这虚得那么狠，家里纳那么多妾恐怕都是花瓶，只能看，不能碰吧？” “等等，这么说好像不太准确，是能碰却不敢碰啊，因为一旦碰了你会反复意识到自己其实跟太监没什么两样。” “你看到美人就勾搭，并且不断纳妾，无非是想掩饰这种缺陷，证明自己。但这种事，越证明越会让你的心理扭曲，让你活得越痛苦啊！” “你说什么？！” 公孙节气得两个眼球都要爆出来了。 不过他的两条腿也抖得明显。 原因无他。 郑文修说中了！ 他就是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会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小子，在大庭广众之下给戳穿了这种事。 这跟要他的命有什么两样？ 当然，他肯定不会承认，而且一定要弄死这野小子！ 裴如意、李承乾和李丽质等人都很震惊。 上来就玩这么大的？ 公孙节今天若是不把如意酒楼给闹个天翻地覆，这事怕是没完了！ 眼见公孙节受辱，封言道坐不住了。 他站起身道：“你可知道他是谁？敢如此胡言乱语！来人呢，立即将这些无法无天的狗东西给我拿下！” 房遗爱附和道：“如意酒楼都嚣张成这个样子了吗？连这种无名之辈都敢如此猖狂！” 郑文修淡然一笑：“你们三不用老是想着用自家身份来压我，我就是酒楼一个打杂的，不知道，也不认识什么大人物，只知道酒楼的规律是铁律，酒楼的每一个人都有责任维护！” “你这是找死！” 五六个仆人一起冲向郑文修。 小琦就要出手，郑文修当即道：“打架多没意思，而且酒楼还要开门做生意，若是砸坏了桌子和凳子，他们就是赔，酒楼也会受影响的！” 说着，他虚闪了一下，直接冲到了公孙节的面前，锁住他的脖子，把他往桌子上一推，再次给他搭脉道：“虽然我也很同情这位公子，但我还是得说，他确实虚到不行。医者仁心啊，我得帮他治！” 公孙节哪里会想到他会来这么一招。 他声嘶力竭地怒吼道：“你胡说八道，老子要让你断子绝孙！你们这帮废物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杀了……啊！” 他话都还没有说完，郑文修猛然让他侧立在饭桌上，两指并拢戳了一下他后背处的风门、肺俞、脾俞、肾俞、腰俞等几大穴位，酒楼顿时像在杀猪…… ------------ 第17章：太子都虚了 听着杀猪般的吼叫声，封言道和房遗爱都有些脊背发凉。 郑文修这手段无疑是他们没有想到的。 不过更没有想到的是一个打杂的，竟敢无视他们的身份，直接对公孙节下狠手！ 长安的百姓都说这如意酒楼树大根深，深不可测。 可就是皇家开的，在同时面对他们三个的时候，也会投鼠忌器啊！ 要知道他们每个人的背后代表的可不仅是显赫的本家，还代表着三股庞大的势力！ 以封言道为例，位高权重的封德彝虽然早不在人世了，但他在年仅十岁的时候就袭父爵，贵为密国公。 而从其高祖孝宜公封回，至父亲密明公封德彝，二世为仆射，三世为三公，三世为本州刺史，是不折不扣的名门望族，世宦豪门。 依附于封家的达官显贵不知道有多少。 放眼大唐，除了当今圣上外，没有人敢动封家，也没有人有这个能力。 这还仅仅是一个封家。 如果再加上如日中天的房家和被皇上视为心腹，在军中影响力很大的张家，他们真的是一个让人闻风丧胆，不寒而栗的组合。 就是这样一个组合，在一家酒楼里被无视和羞辱了。 这说明什么？ 这个打杂的就是个疯子和智障，根本就不知道他自己所说的“大人物”是个什么概念！ 裴如意意识到事情闹大了，很是纠结。 这是放任他下去，还是赔礼道歉？ 她很是慌乱地看向李承乾和李丽质。 李丽质这会儿也不看热闹不怕事大了。 因为她心里很清楚，这事若是捅到父皇那里，她搞不好要挨训。 她连忙对李承乾道：“要不让他收手吧？他们三咱们不必放在眼里，但是房家、封家和张家若是联手的话，只怕不好办。父皇要是一生气，不让我在幕后经营这家酒楼，那可就不好玩了。” 李承乾也是有点心虚。 他绷着脸摇头道：“已经来不及了……” 被当众揭穿隐私，又被以治病为名收拾，公孙节恼羞成怒，不管不顾地亮出了身份：“你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杂碎，我的养父乃是当朝鄅国公、金紫光禄大夫，兼任相州大都督长史张亮！” 又一个坑爹的！ 郑文修就喜欢收拾这种货色！ 他抓住公孙节的右臂，手下稍微用力，只听“咔嚓”一声，公孙节的右臂被卸了…… 公孙节鬼哭狼嚎道：“你知不知道老子说的是谁？老子要灭你九族！” 郑文修扫了眼正在向他逼近的众家仆，又“咔嚓”一声卸了公孙节的左臂，老神在在地道：“这年头的人都这么喜欢瞎吹吗？你咋不说你爹是天王老子呢？” “不过你就是说你爹是天王老子，那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我的眼里就是个病人，有病就得治！” 遇到到这么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疯子，公孙节真的很崩溃。 他转而威胁裴如意：“裴如意，你也不要命了是吗？除了我，他们一个是魏国公、尚书左仆射房玄龄之子，一个是已故尚书右仆射、密明公封德彝之子，你背后纵有天大的靠山，比之我们又如何？” “你这人！” 郑文修又抬起手，猛然拍了一下他的肚子，把他的肠子都差点拍出来，然后质问道：“你这人咋能这样？我好心给你治病，你怎么能威胁我们掌柜的呢？太狼心狗肺了！” “还有你的这些家仆，一个个都是啥意思？想趁机扑上来吗？我就问你这病还想不想治了！” 说到这，他一拳砸向他的胯下。 公孙节慌忙伸开两腿。 郑文修的拳头最终砸在了饭桌上。 他脸色铁青，缓了又缓，吓得认怂了：“治治治，我都听你的，你不要乱来！” 虽然不能用了，但也不能让它碎了啊！ 面对这么个丧心病狂的疯子，他真的硬不下去了…… “这才是一个病人应有的觉悟嘛！” 郑文修十分满意地拍了一下他的肚子。 公孙节又一个躬身，痛呼不已。 郑文修把他按倒道：“我这人治病喜欢下狠手，用猛药，这样最有效。只是你瞧瞧你的这些家仆都凶神恶煞地瞪着我，像是我把你给怎么样了一样。” “这太影响我的心情了，我这心情一不好，手就有可能不听使唤，在给你治疗的时候难免会出现偏差……” 眼见他再次举起拳头，公孙节连忙道：“你们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都低下头给我掌自己耳刮子！” 封言道忍无可忍道：“够了！你这小厮再不住手，我……” 郑文修瞥了他一眼，露出了王之藐视：“你什么？不就是这些家仆中也有你的吗？宁愿护着家仆，也不顾好兄弟的生死，你还有脸让他请吃饭？他不请你吃翔就不错了！” 封言道皱眉：“翔？” 郑文修干咳一声道：“就是茅房那东西。” “你！” 封言道暴跳如雷，抡起凳子就要自己动手。 公孙节看了眼郑文修那立即落下的拳头，慌忙道：“封兄，不要啊！” 见他一脸哀求的样子，封言道气呼呼地将凳子一扔，指着郑文修大骂道：“竖子太嚣张，你父母得多狗粪才生了你这么个粗鄙、蛮横、无知无畏之徒！” 郑文修二话不说，愤然将脚边的凳子一踹。 那凳子撞在封言道的膝盖上，顿时让公孙节意识到自己刚才叫得有多凄惨了…… “鳖孙！你们给本国公杀了他！” 封言道疼得瘫在地上，七窍好像都在冒烟。 但那些家仆哪里敢动！ 也没人敢去报官。 这种糗事要是闹得人尽皆知，那房家、封家和张家的颜面可就全没了。 而且报官对于像他们这种身份的人而言，是一种莫大的耻辱啊！ “杀啥杀？给我掌自己耳光！不然匹夫一怒，血溅三尺！你们可不要逼我不务正业！” 郑文修双眼一凌，沸腾的杀气扑向众家仆。 家仆们心下颤栗，此起彼伏的巴掌声瞬间响起。 看到郑文修说话比自己好使，封言道脸上火辣辣的。 他暗自发誓，若是不把郑文修给碎尸万段了，他誓不为人！ 等到家仆们把自己抽得鼻青脸肿了，郑文修就像是杀猪一样，将公孙节的身体在饭桌上翻来覆去地翻了几十遍，然后手刀频出，疼得公孙节都昏厥了好几次。 封言道见状，也不觉得自己膝盖疼了。 一直没怎么表现的房遗爱索性当起了缩头乌龟，一言不发。 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后，郑文修拍了拍双手，低头看了眼被他折腾得半死不活的公孙节道：“怎么样，经过我这祖传的手法治疗，你现在是不是感觉好多了？” 公孙节有气无力道：“好……好多了！” “那就行了！我也不问你多要，十贯钱！” “快给他！” 公孙节都没有任何犹豫。 要命要紧！ 再不离开这里，他都感觉自己活不了了…… 有家仆慌忙把钱送上。 郑文修收了钱，这才心满意足地拍了一下公孙节道：“回去老老实实躺个一年半载，切忌乱动！” “不然只怕男人做不成，还要去阴曹地府见阎王！切记，切记啊，我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你治病，是绝对不会害你的！” 听到这话，公孙节瞬间憋屈得泪流满面：“我……我一定谨记。” “孺子可教也！” 郑文修负着手走到一旁道：“你们可以走了，今后常来，无论是吃饭，还是治病，我们如意酒楼都会热情招待！” …… ------------ 第18章：惊涛骇浪 郑文修不再变相挟持公孙节，家仆们终于逮到机会了，想要一哄而上收拾他。 公孙节却制止了：“走！” 他不是不想现在就反击，但身体已经被郑文修给折腾得散架了，拖不得。 而郑文修如此无法无天，裴如意也没有阻止，说明这如意酒楼的水确实很深。 张家、房家和封家联合，是可以完全藐视。 不过，三家的情况各有不同，这也是要讲究策略的。 不然再次阴沟里翻船，那他真的没脸再见人了。 家仆们看向房遗爱和封言道，见他们俩没有反对的意思，遂赶紧把公孙节给抬走。 “他们……就这样走了？” “他们明显是要以退为进，从长计议呢！这家酒楼要彻底消失了！” “是啊，放眼天下，谁是房家、封家和张家的对手？这个打杂的就是个疯子啊！” “裴姑娘这是怎么了？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为什么连这种厉害关系都看不明白呢？这下她要遭殃了！” …… 顾客们七嘴八舌地说着，一个个都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郑文修。 郑文修却大大咧咧地挥手致意：“很抱歉，影响到各位就餐了，各位继续！” 说完，他若无其事地回到后院，然后把新菜的制作方法交给厨子们，让他们开始试做。 李承乾和李丽质神色复杂地走到他面前。 李承乾皱眉道：“难道郑兄一点都不怕他们？封言道和房遗爱暂且不说，你把公孙节给羞辱和折磨成那个样子，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他想到了很多种可能。 唯独没有想到郑文修会用这么直接的方式对付三人。 这并非聪明人之举！ 给他带来的也是灾难！ 只是，他内心深处又有些许期待。 奇人之所以是奇人，还不是他们不按常理出牌，擅长置之死地而后生？ 倘若郑文修能够成功应对房家、封家和张家…… 那将是让人敬畏且强大的存在。 尽管这种可能性非常小，但非常之人当用非常眼光来看待。 郑文修喝了一口茶，淡然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有谁是两条命，也没有谁不可战胜。” 这说得也太轻松了。 李丽质两眼上翻道：“你把房家、张家和封家当成隔壁茶馆酒肆吗？他们若是联手对付你，那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郑文修似笑非笑地看向她：“好妹妹，你会见死不救吗？” “谁是你妹妹！” 李丽质羞愤道：“你刚才那么嚣张跋扈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些呢？” 郑文修干笑：“可能只顾着让你们看着爽，而我这人又向来胆大包天，一时间玩嗨了。” “你……” 李丽质指了指他道：“简直无可救药！如果你还想活命的话就立即离开长安吧！” 郑文修当即看向裴如意：“我走了，酒楼怎么办？如意和你又怎么办？我再不济，也不能连累你们啊！” 李丽质哼哼唧唧道：“算你有良心。” 就冲他这番话，她已经想好了。 如果房家、张家和封家真的联合对付他，那她就是挨训，也要到父皇面前帮他说话。 裴如意的心里现在已经乱成了一团麻。 也许是该让父亲介入了。 只是有太子和公主兜底，情况兴许还没有想得那么糟糕。 郑文修见他们眼神各异，冲着小琦招了招手：“我乏了，你帮我按按，我要好好睡一觉，至于你们……” 他看向李承乾、李丽质和裴如意道：“你们如果想走的话，尽快！反正我是不会走的，酒楼在人在，我好不容易有个安身之所，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的。” 他打了个哈欠，健步走进卧室。 裴如意连忙问李承乾：“太子殿下，现在该怎么办？” 李承乾沉默了好一会儿道：“虽然我也不知道事情会闹到何种地步，到时我还能不能救他，但他既然如此淡然，那我们不妨先看看。” 李丽质有些紧张：“他怎么聪明起来赛孔明，笨起来像头驴呢？其实这事也怪我们，他初来长安，不知道房家、张家和封家的势力有多大，我们太放任他了……” 李承乾摇头：“天下谁人不知这三家？他不可能无故如此，我还是愿意再耐心看看。” “只是这次他这么做，以这三家的势力，今后只怕会卷入明枪暗箭的漩涡之中，我们是可以护着他，但他自己也要自求多福了！” …… 接下来两天，他们每天都碰头。 反观郑文修，不是睡大觉，就是试菜，好像完全没有把这事给放在心上。 然而，平静的背后往往意味着惊涛骇浪。 他们无法放宽心。 终于，在第三天的时候，惊涛骇浪降临了。 只是让他们难以置信的是封家和张家先遇到da麻烦了。 先说封家。 坊间突然有传闻说，封德彝生前虽深受皇上礼遇，并数次向皇上进献效忠之策，但他又暗中依附旧太子李建成。 在太上皇（李渊）打算废黜李建成，立当今圣上为太子时，因封德彝力谏而打消了这个想法。 由于这事很隐秘，知道的人很少。 非常蹊跷的是坊间这传闻就像是疾风骤雨般，一晚上传遍整个长安。 翌日早朝，治书侍御史唐临弹劾封德彝生前的奸诈行为，李世民震怒，剥夺了封德彝的司空之职，削除所封食邑，改谥号为“缪”。 封言道虽然没事，但忽然面对这种大变故，他仿若惊弓之鸟，每日闭门不出。 原本无比热闹的国公府也是变得门可罗雀。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长安坊间迅速流传起“弓长之主当别都，将有国公要造反”的谶语…… 听到这谶语，正在和众心腹密谋对付郑文修的公孙节根本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死死地锁住一个心腹的脖子，万分紧张道：“你骗我！坊间怎么可能会流传起这个谶语？” 心腹支支吾吾道：“千……千真万确！有人说弓长是‘张’，相州是北朝旧都，而鄅国公目前兼任相州大都督长史，所以这谶语是说他有……” “不要说了！” 公孙节一拳将他抡翻，随后向后踉跄了几步，六神无主地瘫在了地上。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养父张亮可是他最大的靠山啊！ 如果养父被坐实谋反之名，那他注定也在劫难逃！ 关键是他现在都没法回相州了。 因为这句谶语是他说给养父听的。 知道此事的人屈指可数。 现在他又身在长安，试问养父会怎么想？ ------------ 第19章：粘人的小妖精 逃！ 这是他当下唯一的选择！ 只是公孙节就是砸破脑袋也想不通，如此隐秘的谶语是如何被泄露出去的？ 直觉告诉他，无论是封德彝阳奉阴违，还是张亮意欲谋反这事，都有可能跟郑文修有关。 如意酒楼的水比他想象得还要深！ 可哪怕如此，他也无法相信他们拥有这种本事。 这简直是无孔不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呀！ 堂堂国公在他们面前就像是蝼蚁一样！ 放眼整个大唐，有这本事或者拥有这种势力的人，只有一个！ 除了那位九五至尊，他实在想不到第二人。 但是皇上要对付封家和张家，何须用流言蜚语？ 想不通！ 而且越想越乱！ 不过这些显然已经不重要了，他要是再不逃离的话，会先死无葬身之地的，找郑文修报仇可能得等到下辈子了。 所以他对众心腹道：“长安不能再呆了，相州也不能回去了，我们必须得找个没人认识的荒芜之地避避这风头，然后从长计议！” 众心腹点了点头，和他一起连夜离开了长安。 然而，他们都还没有离开雍州，便被张亮的人给包围了。 其中一个年纪颇大的男子义愤填膺道：“大人视你如子，你为何要如此狼心狗肺，坑害于他？” 蓬头垢面的公孙节慌忙摆手：“不是我，这一切都是那如意酒楼干的！” 男子冷声道：“都死到临头了还敢狡辩？知道此事的不超过五人，其他四人都在相州，都在大人的眼皮子底下，唯独你在长安！” 公孙节欲哭无泪：“真的不是我！他是我最大的靠山，我现如今的一切都是他给的，怎么可能做这种自毁靠山的事？” “既然如此，那你就立即随我回相州，向大人禀明一切，并和大人一起渡过难关。” “我若是回去，必死无疑啊！” “你不回去也是死！” 公孙节无比挣扎地看向他们，当意识到他们的人数优势并不是那么明显时，索性心下一横，拼了！ 反正横竖都是死，拼死一战兴许还能逃出包围圈。 双方拔剑大战。 只是半炷香的功夫，公孙节便倒在血泊里，浑身是伤。 事实证明，他再一次高估自己了。 他万神俱灭地低声道：“真不是我！那个该死的鳖孙，我就是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他……” 说完，他脑袋一歪断气了，两眼睁得就像随时会炸裂一般。 他死不瞑目啊！ 被一个无名之辈给羞辱成那个样子，还没来得及报仇就先被杀了！ 而且直到死他都对这一切稀里糊涂，不清不楚的。 这世上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了！ 男子看了眼四周，让人把其他人的尸体就地掩埋，然后把公孙节的尸体装袋，火速带回相州。 太极殿。 端坐在龍椅上的李世民龙颜大怒。 他已经听说了谶语。 这几日也陆续收到一些参奏张亮私养众多义子，信奉巫蛊左道，确实有谋反之心的折子。 他之所以迟迟没动手，是想给张亮一个自己辩解的机会。 毕竟当初他和李建成矛盾激化时，他让张亮到洛阳，秘密联结山东豪杰，以备局势变化。 齐王李元吉得知后，便在太上皇面前告发张亮图谋不轨。 太上皇命有司拷问张亮，张亮死守秘密，最终得以释放。 可以说张亮在他登上皇位的过程中是立下大功的。 他实在不愿相信这样一个人会有不臣之心。 然而今早张亮上奏说，这一切都是因他那义子公孙节和公孙常兄弟俩，对他心怀不满，刻意构陷。 目前公孙节畏罪自杀，公孙常已坦白一切。 他还将公孙常所招附在奏折后，半字不提回长安亲自向他禀明。 这说明什么？ 张亮俨然有了谋反之心啊！ 他满脸杀气道：“长孙无忌、程咬金接旨，朕命你们彻查张亮意欲谋反一案，他若是敢举兵反抗，杀无赦！” 长孙无忌和程咬金浑身一震，连忙道：“臣等遵旨！” “退朝！” 李世民精神有些恍惚地离开。 李承乾也是如此。 两大国公，赫赫名臣，一个被掀了老底，一个注定难逃一死…… 这绝对是今年继大败吐谷浑之后的两件震撼人心的大事。 可和吞并吐谷浑一样，这些事的背后都有郑文修的影子。 和吞并吐谷浑不同的是，郑文修在这两件事情上好像是完全游离的状态。 他这些天可是连如意酒楼都没有出过啊！ 他这是怎么做到的？ 内心的疑惑实在太多，他乔装易容了一番后便立即赶到如意酒楼。 李丽质比他还好奇，已经抢先一步逼问郑文修了。 只见她双手叉腰，睁着一双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又在钓鱼的郑文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是如何做到这些的？” “你可知道，除了封家遭受重创，封言道闭门不出，公孙节被杀，张亮难逃一死外，那房遗爱也被房大人以家法处置，将要在家中禁足半年了！” “好妹妹，你声音小点，别把我的鱼都给吓跑了……” 郑文修挑了挑鱼线道：“你这问题问得我都懒得回答。我只说一点，如果我真有这么大能耐，我还会在这酒楼里当个‘宅男’？” “这几天来酒楼吃饭的顾客也都议论了，最终都得出差不多的结论，他们三变成这样，纯属巧合，是我运气太好或者说命太好，根本就不可能是我干的。” 李承乾忍不住道：“他们那是不知道你的能耐。” “你就知道了？” 郑文修笑着摇头：“这事就跟先前我吃霸王餐，在被押的路上遇到刺客袭击你一样，都是巧合。” “当然，如果你们非要往我身上按，那我也可以没脸没臊地接受！因为这能够证明我没有拖你们后腿，而且哪怕纯属巧合，今后也没有人敢惹如意酒楼了！” 这种事让他怎么说？ 他可是在前世看小说的时候，得知封德彝阳奉阴违以及张亮是个反骨仔，然后顺水推舟，让送套餐上门的人将消息散播出去。 那些人都是他精心挑选的自己人，能够信任。 而从一开始，他给他们的定位可就不仅仅是送货！ 经验告诉他，这世上真正的强大一是实力，二是保持神秘。 这俩人到现在都还在向他隐瞒身份呢，他怎么能先没了神秘感？ 现在这样“似他非他”的样子就非常好！ “你到底说不说？” 问了半天都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 这可把李丽质给惹毛了。 她一把夺了郑文修的鱼竿，就要往水里扔。 郑文修连忙去夺。 李丽质转身躲了一下，不曾想脚下一滑，整个人向郑文修倒去。 郑文修眼疾手快，伸手将她抱住道：“我发现你已经从凶巴巴的小奶猫进化成粘人的小妖精了！” 被他抱在怀里，李丽质脸色微红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忽然抱住他的脖子，用力将身体往外倾斜道：“你说不说？再不说我就带你一起喂鱼！” 讲真，郑文修还是头一次被这样威胁。 他低头看着她那古灵精怪的样子道：“你……确定不是洗鸳鸯浴？” ------------ 第20章：永不为官 “你说什么？” 也不知道是反应太大，还是条件反射，听到郑文修这么说，李丽质慌忙松开双手，急着脱离郑文修。 但她可能忘了，她现在可是躺在郑文修的怀里呢，身体还处于外倾的状态。 这么一松手，整个人直接栽向水塘。 郑文修也是没想到她会突然松手，急忙身体前倾试图揽住她。 结果他的身体失去了平衡…… “噗通！” 伴随着很是清脆的落水声，大片银花飞溅。 郑文修和李丽质一起落入水中，真洗了“鸳鸯浴”！ “救……救命啊！” 李丽质很怕水。 这会儿就像是八爪鱼一样到处寻找附着物。 当她抓到郑文修后，她的两条手臂再次抱住了郑文修的脖颈，两条大长腿也把郑文修给夹得死死的。 除此之位，她还将那张人见人爱的娃娃脸埋在郑文修的胸膛间，似乎还咬了几口。 饶是郑文修两世为人，遇到过太多美女，如此亲密的接触还是让他心猿意马。 他吐了口粗气，托着她站直身体道：“这儿的水并不深！” 李丽质怔了一下，扬起脖子，这才意识到水才刚淹没郑文修的胸膛。 羞愤之下，她举起小粉拳朝着郑文修一通乱锤：“你你你……太坏了！” 郑文修并没有觉得疼。 因为他现在所有的感觉都在两只手上。 那托着她身体的两只手先软后弹，仿佛被通了电。 李丽质打了十几下后，也意识到自己再次犯浑了。 她万分羞赧之际，不得不再一次抱住郑文修的脖颈，以低不可闻的声音道：“你的手！” 郑文修慢悠悠地将因她身体下滑，而被动托住她屁屁的双手移至她的腿上道：“我可不是故意的。不过这短时间内发生的一系列小事无疑告诉了你一个大道理。” 李丽质紧咬着薄唇，根本不敢看其他人：“这个时候你还说什么大道理？快把我送上岸！” 郑文修向来脸皮厚：“你不听，哥就不送。” “好，听听听！” “再喊声哥哥来听听。” “文修哥哥……” 李丽质带着哭腔，明明很崩溃，但不知怎的，心里就像是有万千只小鹿在乱撞一样。 见她既委屈，又羞赧，还极为可爱的样子，郑文修强忍着笑容道：“这一系列小事说明，今后无论遇到什么事，你都不要慌，不要乱，只要哥哥在，哥哥一定保你周全！” 李丽质美眸一闪道：“真的？” 郑文修笑道：“我这人向来说话算数！” “那我记下了！” 说完，李丽质特意看向了自己的亲哥哥。 李承乾早就看不下去了。 别着头不停摆手，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我的好妹妹，你赶紧上来吧！ 哥哥是疏于陪你玩乐。 但你也不能这样啊！ 你可是大唐公主，尚未婚配。 这若是被别人看到，像什么话？ 李丽质轻咳一声，立马低声对郑文修道：“快啊，我真的怕水……” 郑文修笑着把她送上岸。 “你这臭流氓给本大小姐等着，本大小姐一定会杀了你的！” 可能是为了掩饰尴尬，李丽质更尴尬地向郑文修抛下这么一句话后，慌里慌张地跑去找裴如意换衣服去了。 郑文修则是对李承乾道：“让兄台见笑了。兄台稍后，我去换件衣服，然后咱们一起吃饭吧，厨子们做的新菜已经能吃了。” “哦？” 李承乾大笑道：“那我来得很凑巧啊！” “你哪次来得不凑巧？” 郑文修话里有话地应了一句，回卧室换衣服。 一炷香后。 又是凉亭。 郑文修和李承乾又喝上了。 不过跟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李丽质、裴如意和小琦都在。 经历了“落水事件”，李丽质就像是彻底哑火了一般，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闷头吃饭。 李承乾自知除了暗中调查外，不可能套出郑文修对付封家、张家和房家的信息，索性安心吃饭。 他舀了些佛跳墙高汤尝了尝，顿时被醇厚无比的汤汁给征服了：“这就是宫廷御宴也不如啊，堪称‘人间绝味’！” 郑文修喝了一口，摇头道：“这汤汁还差点火候。这道菜需要十几种食材，既需要保持每种食材的口味和特色，也需要用高汤将它们融合。” “所以对高汤的要求非常高，而在加入高汤后，还需要用文火煨制十几个小时以上，对火候的要求也非常高。厨子们恐怕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掌握。” 李承乾惊叹道：“你这都是怎么想到的？” 郑文修举起酒杯道：“喝酒就喝酒，我不喜答疑解惑！” “对对对，来，咱们干了此杯！” 有了上次跟他喝酒的经验，李承乾很清楚，要想让他多说话，必须得让他多喝酒。 今天他就是烂醉如泥，也要尽可能地从他这套出一些新东西。 裴如意尝了口叫花鸡，对郑文修道：“公子，以如意之见，这叫花鸡跟周朝‘八珍’之一的‘炮豚’相似，炮豚就是用粘土把乳猪包裹起，加以烧烤。” 郑文修点头：“没错，不过这叫花鸡色泽枣红明亮，芳香扑鼻，板酥肉嫩，入口酥烂肥嫩，做好了要比炮豚好吃，他们这是还没有做到位。” “至于乳猪，我知道一种将它们架在火上烤的秘方，口味也是要远胜炮豚的，等厨子们掌握了这些新菜，我再告诉他们制作之法吧。” 裴如意嫣然一笑，想要称赞，却发现说不出口了。 大概是因为最近夸得太多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夸他了。 或者说现在一夸他，她就发现自己像是喝醉酒了一样心跳加快，晕晕乎乎的。 还是学着长乐公主，闷头品尝吧。 如此美食，不可辜负！ 李承乾坚决执行自己制定的策略，频频举杯。 等到连他自己都喝得晕头转向了，他看向郑文修：“不知道郑兄最近有没有发现长安有什么异常？” 郑文修皱眉：“读书人变多了？明年不会是科举之年吧？” 见他接话茬了，李承乾喜不自胜。 他连忙道：“对，明年将又是一次科举时。郑兄有如此大能，难道就没有想过参加科举，一朝中榜天下知？” 郑文修干笑：“十年苦读，谈何容易？而且我胸无点墨，去参加科举不是自讨没趣吗？” “郑兄过谦了。以你之才，即使不参加科举，也可以入朝为官！” “入朝为官？” 郑文修大笑着摇头：“兄台，你也太会说笑了！你觉得我这么一个闲云野鹤惯了的人适合当官吗？当官这种事从来没有存在于我的人生规划中，我永不为官！” 李承乾心里咯噔了一下：“永……永不为官？” 郑文修仰头喝了一杯酒：“对！我喜逍遥，受不了那些蝇营狗苟，尔虞我诈，也不想被那些规矩和礼制所束缚。” “你看像我现在这样钓钓鱼、打打牌、试试菜，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无忧无虑的多惬意啊！” 李承乾如鲠在喉。 这是还没亮明身份呢，就被断了念想了？ 这让他如何甘心！ 他苦口婆心道：“以郑兄之才，大可以造福江山社稷，黎明百姓，你屈居于酒楼之中，岂不是太浪费这一身才华了？” “你别把我捧得太高了，我能有什么才华？我就是一个希望老婆孩子热坑头的大俗人！” 说到这，他扫了眼裴如意、李丽质和小琦。 三张俏脸不约而同地都红了。 他会心一笑，继续道：“不过你刚才说的科举，对于寒门来说，确实是他们飞黄腾达的绝佳机会。有点可惜的是，现在的科举制度还不够完善。” 本来还有点沮丧的李承乾听到这话，瞬间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询问：“何以见得？” ------------ 第21章：这大哥不是人 “这个……” 郑文修困意涌上头，嘟囔了一声便趴在石桌上没了下文。 李承乾顿时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他陪着他喝这么多，就是想套出一些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现在这信息都到他嘴边了，他却要睡觉。 那他这顿酒岂不是白喝了？ 不行！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就这么睡了！ 他赶紧一手拿着酒杯，一手剧烈摇晃郑文修：“还请郑兄赐教！” “赐教什么啊？” 郑文修摇头晃脑地抬起头，眯着眼看着他手中的酒杯道：“兄台好酒量，为兄不胜酒力，今天就喝到这吧，咱们改天继续。” “别呀！” 李承乾急忙拉住他：“郑兄这话说到一半太吊人胃口了，还请郑兄说完。” 郑文修眉头紧锁：“为兄何时吊你胃口了？” 李承乾急忙道：“科举！科举！” “哦哦哦。” 郑文修甩了甩脑袋，咧嘴一笑：“想让我说也行，叫声‘大哥’来听听。” “大哥！” 李承乾几乎是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郑文修歪身搂住他的肩膀道：“老弟真乖！今后我就是你的大哥，你就是我的小弟，你跟着大哥混，大哥保证让你混得风生水起，人人羡慕。” “……” 李承乾脸上像是被抹了一层灰。 他这个当朝太子成人家小弟了？ 不成体统呀！ 不过为了让他多说话，他也没说话。 说白了，就是默认了！ “咳咳咳！” 裴如意都被震惊得呛到了。 他这是占完公主的便宜，又占太子的便宜呀！ 按照他这么个占法，是不是快轮到皇上了？ 李丽质虽然没说话，但一直竖着耳朵听呢。 看到太子哥哥给人家当小弟，她这心里瞬间平衡多了。 什么“小奶猫”、“粘人的小妖情”、“好妹妹”、“文修哥哥”…… 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郑文修又喝了一口酒，然后不知轻重地拍了一下李承乾的胸膛，拍得李承乾直咳嗽道：“本朝科举最让我吐槽的是，考卷竟然没有‘糊名制度’，录取与否并不完全根据卷面的成绩，与考生平时的声望、家庭的政治地位和各方面的推荐都有关。” “这样容易滋生大量腐败不说，而且有失公平，极易让进士科被高门望族所垄断。这难以让科举真正发挥出广纳天下之才，不论贫富贵贱的作用啊！” “糊名！” “糊名！” “糊名！” …… 李承乾也不咳嗽了，一连重复了很多遍，还不停地向裴如意和李丽质使脸色，让她们俩帮忙一起记。 他也是喝多了，唯恐一觉醒来，什么都给忘了。 裴如意和李丽质明白他的意思，皆是抖擞精神，默记于心。 李承乾见郑文修又要合上眼皮了，赶紧问：“还有呢？” 郑文修笑道：“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应该开武举啊，不能因为现在猛将如云就不注重选拔将才了，不然等这些老将都离去怎么办？” “而且无论何时，将才肯定就跟韩信点兵一样，多多益善！平时不储备，战时干流泪！蜀中无大将，廖化当先锋的原因是什么？你自己细品！” 李承乾压根就没品，也没时间品，忙不迭地点头道：“郑兄……不，大哥言之有理，还请大哥继续说！” “老弟啊……” 郑文修又不知轻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胸膛道：“还应该开‘殿试’啊！” 李承乾双眼圆睁：“殿……殿试？” 郑文修抿了一口酒道：“就是皇上亲自出考题考那些会试中选者，分为三甲发榜，第一甲三人，状元、榜眼和探花，是‘进士及第’，这三人才是真正的进士。” “第二甲若干，第四名称‘传胪’，是‘进士出身’。第三甲若干，是‘同进士出身。’这样名次不就分得很清楚了吗？然后按照名次授官，让他们去历练不就行了？” “好！” “太好了！” “大哥所言当真让人茅塞顿开啊！” …… 李承乾拍手叫绝。 郑文修拍了一下他的手道：“没出息！这都是信手拈来，很小儿科的东西，有什么好称道的？” “信手拈来？” 李承乾听得嘴角直抽。 这些在他看来，就是满朝文武集思广益都很难想到。 他却觉得是小儿科！ 那在他眼里，什么样的才是值得称道的？ 他还没有来得及问，郑文修又补了一句：“对了，科举这种东西只有朝廷真正重视了，才能玩得转！设立殿试后，那些考生不就成了‘天子门生’嘛？这样也能削弱主考官结党营私，培植自己的势力。” “还有，学以致用。这科举那么好的东西，很容易被玩死，肯定要结合时事来考考生，不然他们都背死书去了……” 说到这，他一仰头把杯中酒给喝完道：“没了，没了，大哥实在太困了，你权当我酒后说胡话就行了，这种国家大事不该由我这种升斗小民谈论的，我也懒得掺和。” “公子！” 小琦见他又趴在了石桌上，慌忙将他扶进卧室。 她今天也是彻底开眼界了。 当看到躺在塌上的无比熟悉的面孔时，她实在无法将他和先前那个为所欲为，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联系在一起。 “小琦！” 郑文修迷迷糊糊地看了眼小琦，冲她招了招手，然后一把将她拉到自己怀里，喃喃道：“你家公子我是不是一喝酒就话多？是不是该戒酒了？” 感受着他那温暖的胸膛，小琦抿着嘴道：“不，公子该多喝酒！” 郑文修轻推了她一下：“不都是劝人少喝酒吗？你怎么劝我多喝呢？莫非……” 说到这，他又搂住小琦，贴着她的小脸道：“莫非你对本公子有想法？” “有想法？” 小琦怔了一下，俏脸涨红道：“我没有！” “哦，那你就是想与我成为好兄妹或者铁哥们了？” “不……” “那还不就是有！男欢女爱，青春萌动，这不太正常了？而且我这么風流倜傥，玉树临风，你这个能够近水楼台先得月的若不动心，我会备受打击的！” 小琦听得心下乱跳：“公子，你快别说，你喝多了！你先前还说我只是个孩子，要把我当娃娃养呢！” “啊？我会说这种话？在我们那年代，找媳妇都得到幼儿园，你这年龄在这个年代都能嫁人了，我得言传身教，不能让你被人给骗了！” “你们那年代？幼儿园？公子这是开始酒后胡言了吗？哈哈哈！” 小琦听着听着就笑了。 不过只是笑了几声，她便泣不成声：“除了你，谁还会骗我？谁又敢骗我？呜呜呜……” 这突如其来的哭声可把郑文修给急坏了。 他连忙拍着她的后背不停哄：“你咋还哭了？是我让你伤心了吗？都是我不好，我今后喝完酒就该把嘴给缝上。” 小琦紧紧地抱住他道：“公子，如果你能骗我一辈子该多好啊，我愿意永远被你骗。” 郑文修也没细想，笑着道：“一个愿意骗，一个愿意被骗，这不正好嘛！” 小琦抹了把眼泪道：“嗯嗯嗯，正好！少爷，你快睡吧，小琦陪着你。” …… 后院。 相比于人家主仆俩同榻而眠，李承乾、李丽质和裴如意还在凉亭下吹着夜风，一起沉思呢。 李丽质托着香腮道：“太子哥哥，他……是人吗？” 李承乾揉着太阳穴往石桌上一趴，嘀咕道：“他是不是人，我不知道，但他确实有资格当我的大哥……” ------------ 第22章：豆腐西施 晌午的阳光总是那么没有眼力劲。 这不，人家主仆俩睡得正香呢，它那刺眼的光芒就把人家给照醒了。 郑文修和小琦几乎是同时睁开眼。 郑文修的身体呈一个椭圆形的大弧度，颇有海纳百川之势。 小琦就像是一只慵懒的小白兔蜷缩在郑文修的怀里。 两人额头相抵，呼吸相应，四条手臂鬼使神差地缠绕在一起，就差十指相扣了。 小琦只是看了郑文修一眼便瞬间脸红了，手忙脚乱地坐起身。 郑文修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轻咳道：“你……怎么睡在这？” 她虽然是他的贴身丫鬟，但两人并未同塌而眠过。 就是暖床，也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毕竟在郑文修的眼里，她还只是个孩子。 他真的下不去手。 小琦迅速下榻，很是难为情：“公子什么都不记得了？” 郑文修连忙看了一下自己道：“我没对你做什么吧？” 小琦抿着嘴摇头。 郑文修松了一口气：“我就说嘛，吾乃正人君子，又不是那种酒前圣如佛，酒后做禽兽的伪君子！这喝酒啊，是最能看出一个人的人品的……” “嗯嗯嗯，公子说得对，公子确实是个正人君子！” 小琦绷紧面颊，咬着薄唇，都快把薄唇给咬破了。 郑文修意识到情况不对，皱眉道：“你怎么是这种想笑而不敢笑的表情？莫非我喝醉酒之后说了什么？” 小琦再次摇头：“没没没，公子只是一再强调小琦只是个孩子，是小琦太累了，就躺在公子怀里睡着了。” “真的？” “公子难道觉得自己是个酒后禽兽般的伪君子？” “当然不是！只是你这样子让我感觉怪怪的。” “有吗？” 小琦莞尔一笑，佯装镇定地去帮他端洗脸水。 只是刚出房间，她便迫不及待地以手捂嘴，笑了起来。 公子禽不禽兽不重要。 酒后吐露了心声才最重要。 郑文修伸着懒腰走到窗前道：“都日上三竿了，这日子‘萎靡’得很啊！” 小琦笑盈盈地端来洗脸水道：“公子，你今天是打牌，还是钓鱼？” 郑文修想了想道：“是该让酒楼推出第二批新菜了！” 不出他所料，第二批新菜推出后，顾客们的反响比第一批还要好。 那盛世酒楼也模仿不下去了 他们的模仿能力再高，也跟不上这新菜更新的速度。 况且第二批的不少新菜的制作难度都相当高。 若是没有郑文修在旁指点，仅靠他们的厨子推敲如何做，一时半会是做不出来的。 不过盛世酒楼并没有就此消停，而是连买了几家饭馆，开始推普通菜肴。 因为价格实惠，菜品多样，所以在普通百姓之中很受欢迎。 这可让裴如意纠结了。 跟还是不跟？ 她主动找到郑文修：“盛世酒楼的事，你都听说了吧？” 郑文修又从怀里掏出一张写有字的纸递给他：“我正准备找你。这盛世酒楼的掌柜并不是只会模仿啊，高端的斗不过，他就先发制人，开辟新战场，玩中低端的了。” “你可别小看那些普通的饭馆，薄利多销接地气，如果经营得当，是能够迅速积累巨额钱财的，到时候他们可以继续用这些钱财冲击高端市场。” “说白了，这是见我们势头正盛，不与我们正面交锋，采取迂回路线呢，我们肯定要在新战场上和他们斗。” 听他这么说，裴如意低头看向纸上的内容。 只是看了一行，她便心潮汹涌了。 “豆记”！ 他竟然要打造一个以“豆制品”为主的饭馆，在整个大唐范围内广开分店。 这显然不是为了跟盛世酒楼竞争而竞争，而是要继续推出属于自己的特色，让别人望尘莫及呀！ 她檀唇发颤道：“这豆腐……” 郑文修笑道：“这豆腐只是豆制品中的一种，也就是你们说的‘福黎’、‘小宰羊’、‘乳脂’之类的。” “它乃汉朝淮南王刘安所发明，只是刘安所发明的豆腐，并未将豆浆加热，其凝固型和口感都有所欠缺，因此未能进入烹调主流。” “我这豆记是以豆腐作为主打豆制品的，凝固型和口感必然会大幅提升，然后围绕豆腐推出新菜就行了。” 他这么一说，裴如意算是彻底明白了。 她继续往下看。 文思豆腐、千页豆腐、臭豆腐、煎豆腐、烤豆腐、酿豆腐、豆腐脑、豆腐花、大葱冻豆腐、麻婆豆腐…… 多达几十种豆腐做法让她看得眼花缭乱。 她深呼了几口粗气道：“这些全都是你想的？” 郑文修努了努嘴：“一通百通，万变不离其宗。这些只是我大概想到的，细想的话做上百种也是轻轻松松。” 裴如意满脸惊愕：“上百种？” 她粗略看了一下，基本上都是他想的豆腐新做法。 一般人上哪想这么多去？ 他这已经算得上是大批量推出了。 新菜大批量推出…… 这放到哪里都是让人震惊和错愕的！ 然而，郑文修依然没太把这当回事。 他向她面前走了两步道：“其实上百种都是保守的，豆腐真是个好东西。可以常年生产，不受季节限制，百般搭配，是彻头彻尾的‘植物肉’。” “我们不仅可以推出豆腐菜品，还可以在豆记下建立‘豆坊’，制造豆腐直供豆记并向外售卖！” 说到这，他特意冲她挑了挑眉：“当然，这豆记在台面上还是由你来掌管，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成为名满大唐的‘豆腐西施’了。” “豆腐西施？” 裴如意俏脸微红道：“公子又打趣如意了！” 她慌忙低下头继续看。 豆浆、豆浆粉、豆腐皮、油皮、豆腐干、腐竹、素鸡、素火腿、天贝、腐乳、豆豉…… 除了豆腐外，其他豆制品也被郑文修给简单介绍了一下。 其中最让裴如意熟悉的当属黄豆酱了。 这种用于醮、焖、蒸、炒、拌等各种烹调方式，也可佐餐、净食等的酱料，如意酒楼早就使用了。 不过郑文修点名他这黄豆酱是改良版的，口感远非酒楼中所用的那种黄豆酱能比。 郑文修隐隐听到她嘀咕了一句“黄豆酱”，笑道：“这黄豆酱应该是最简单的了，等时机成熟，我能再开个具有几十种，甚至上百种口味的‘酱铺’！” “说实话，现在大唐赚钱的机会实在是太多了，可以说遍地是黄金，就是拿麻袋捡都捡不过来！” “……” ------------ 第23章：自己哄抬物价 类似的话，裴如意曾听裴明礼说过。 如今再听郑文修说，裴如意的感触是全然不同的。 裴明礼在她的眼里是“商神”，是古往今来无数商人中最璀璨的那几颗。 他发现商机的能力可以说是无人能及。 不过郑文修的出现，彻底改变了裴如意的观念。 随意勾勒便是商业宏图。 三言两语已现滚滚财源。 他这经商之能还要远在裴明礼之上啊！ 毫不夸张地说，他用一张纸就可以勾勒出一个极为庞大的商业帝国。 这种人别说在现实中了，就是传说中，她都没有听说过。 他的出色已经让她感到心虚了。 她担心以自己的能力，难以实现她这宏图。 郑文修从她的眼中看出了一些东西，笑道：“扯远了！路是需要一步步走的，眼下之计还是开总店和分店吧。” “如意酒楼前段时间所赚，能让我们在长安及其周边轻松开个十来家饭馆和三家豆坊。” “总店就设在如意酒楼附近吧，分店和豆坊的选址由你来决定，毕竟你对长安比我熟，你看如何？” 见他如此信任自己，裴如意撩了下耳边的发丝道：“如意义不容辞！” 郑文修大笑道：“不能义不容辞。还是那句话，我是不会亏待你的，无论是如意酒楼，还是豆记所赚，我都可以给到让你满意为止。你在我眼里，就是好搭档，好伙伴，千金难换。” 裴如意苦笑：“以公子的能耐，这自然不在话下，只是我……” 郑文修给她鼓气道：“我看人的眼光向来很好，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自己，而且遇事不决，不是还有我吗？” 也是！ 有他这么一个强大的后盾，还有什么好怕的？ 裴如意郑重行礼道：“多谢公子教诲，如意一定尽心尽力。” 她留下一阵香气离开。 郑文修则是在后院开始锻炼身体了。 身体不仅是革命的本钱，也是咸鱼的本钱呀！ 他这段时间太过咸鱼，体重都飙起来了。 是时候减减肥，锻炼锻炼身体，并把前世在军中所学给捡起来了。 不然把身体给咸鱼垮了，今后岂不是没得咸鱼了？ …… 裴如意的动作非常快。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准备妥当了。 这日，风和日丽。 豆记总店、十家分店以及三家豆坊同时开业。 豆记总店距离如意酒楼不到两百丈。 这一带本来就因为如意酒楼而非常热闹。 豆记一开，热闹更甚。 店外排起的长龍都把如意酒楼给比下去了。 看到此情此景，李丽质情不自禁地道：“文修哥哥，你这也太厉害了吧？这儿的人比如意酒楼那儿的还要多。” 郑文修勾了一下她的琼鼻道：“你这是终于被哥给折服，愿意认我这个哥哥了？” “我……” 李丽质双颊绯红地转过身，暗自嘀咕道：“太子哥哥都愿意喊你一声大哥呢，我喊你一声文修哥哥自然没问题。” 小琦见她欲言又止的，索性直接拆穿了：“她估计又爱上你推出的文思豆腐了！” 李丽质立即反问：“难道你不爱吃？” 小琦傲娇地昂起了脖子：“只要是我家公子推出的新菜，我都喜欢。我可不像你，吃了这个就抛弃那个了。” “你血口喷人！” 李丽质鼓起两腮道：“我才没有！” “你刚才还和我说吃了文思豆腐后，如意酒楼的很多菜都不想吃了呢。” “哎呀，我那是……” “那是什么？” “那是为了称赞这道菜呢，你怎么能误解我的意思？” 看她们俩吵得不可开交，郑文修忍不住笑了。 萝莉斗少女？ 有看头啊！ 他示意了她们俩一下道：“要不我去搬条板凳坐在这，看你们吵出个胜负来？” 李丽质连忙往他身旁凑了凑，轻轻地拽着他的衣袖撒娇道：“文修哥哥，你要相信人家，人家才不是她说的那样呢。” 小琦双手抱胸地看着她，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做。 她需要像李丽质一样吗？ 完全没必要啊！ 李丽质无论怎么撒娇，那终究是个外人，她才是自己人！ 郑文修见她们俩吵着吵着，都有争风吃醋的势头了，立即给她们俩刹闸：“这文思豆腐软嫩清醇，入口即化，就是放在如意酒楼也会大受欢迎的。” “我将它放在豆记，就是想用它帮助豆记迅速打出名堂。此菜对厨子的刀工要求极高，豆腐、香菇、冬笋、火腿和鸡脯肉都必须要切成头发丝粗细的丝。” “豆记的厨子们虽然经过我的魔鬼训练，刀工都长进了不少，但若想达到要求，还差不少，所以你们吃到的并不是最好的文思豆腐。” “啊？” 李丽质把他的衣袖抓得更紧了，同时摇个不停：“那文修哥哥，你能下厨为我做一道最好的文思豆腐吗？” 郑文修笑道：“没问题，只要你向我透露一点小秘密。” “什么小秘密？” “这还用我说？” “你！” 李丽质撅起嘴，不开心了。 一边是美食，一边是如意姐姐和太子哥哥。 她再怎么贪吃，也不能透露他们俩的身份啊！ 看来这最好，最正宗的文思豆腐，只能找机会再吃了…… 她正准备去找裴如意，裴如意神色慌张地走来了。 她对郑文修道：“公子，不好了。我在豆记开业之前想要多囤积一些菽（shu），你说不必。现在有人大量囤积菽，让市面上菽的价格涨了数倍，而那些囤积菽的人还不肯卖给我们。” “看他们这举动，我猜测他们接下来很有可能也会建立豆坊，制造豆腐。我们现在所拥有的菽最多只能用半个月，半个月后，若是买不到菽，那我们的豆记恐怕就要关门了！” “真是岂有此理！” 都没等郑文修说话，李丽质便怒气冲冲道：“他们这是蓄意哄抬物价，自有官员严查他们。” “查什么查？” 郑文修坐在凳子上，翘起腿道：“这是我故意为之！” “不会吧？” 裴如意和李丽质都很震惊。 自己哄抬物价？ 他是嫌有钱没处花吗？ 而且现在买不到菽了啊！ 刚开的店就要面临关门危机了。 哪有这么玩的？ 郑文修也没有多做解释。 他对裴如意道：“除了黄豆、黑豆和花生米以外，其他的你都给卖了吧，这样咱们还能赚一笔！” 菽是豆类的总称。 除了黄豆、黑豆、花生豆，也就是花生米以外，还有很多。 先前裴如意购买菽的时候，郑文修就让裴如意都买了。 如今相当于是，他反过来赚那些囤积菽的商人的差价。 他们要是知道了，估计更不会卖菽给他了…… ------------ 第24章：这个岳父有点坏 这操作让裴如意看不懂。 不过她还是照做了。 数倍的差价无疑让她赚了一笔。 只是危机并没有解除啊！ 三天后，郑文修又亲自加重了这种危机。 他若无其事道：“如意，你去准备一下，过两天把剩下的那些黄豆、黑豆和花生米也给卖了吧。” “什么？” 裴如意以为自己听错了，当即质疑：“把它们都卖了，那豆记和豆坊不就要关门了吗？” 郑文风淡云轻：“那就关门大吉！” “这……” “关门大吉，关门大吉，如果关门后能大吉的话，为何不关门？” 裴如意有些头疼。 关门大吉还能这么解释？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开业没几天就关门，对豆记和豆坊的影响将非常大！ 她面露难色道：“难道非要这样吗？” “我带你去看件东西吧。” 郑文修带着她来到榨油坊， 当看到榨油坊众人正在用一个颇为复杂的木质构造榨取茶籽油，与先前郑文修榨取茶籽油的方法全然不同时，她香唇大张道：“这是？” 郑文修笑道：“此乃卧式楔子榨油机，专门用来榨取植物油的。以榨菜籽油为例，将油菜籽制成油饼后，在榨膛中装好，然后在油饼的一侧塞进木块，利用吊着的撞杆撞击木块之间的一个三角形楔块。” “随着楔块被打入榨膛，榨膛中横放的木块会对油饼产生挤压的力量。当这个力量不断增加后，就会有清亮的茶油流出来，一天一夜能榨出上百斤油来。” 裴如意目瞪口呆：“上百斤？” 郑文修道：“没错，这效率可不是我先前用的那种翻炒榨取之法能够相比的。前段时间我们已经囤积了足够的油菜籽，也榨了不少菜籽油。” “所以接下来两天，我打算让他们用豆记囤积的那些黄豆、黑豆和花生米榨取豆油和花生油售卖，黄豆、黑豆和花生米的价格必然会再次大幅提升。” “到时候你把剩下的那些拿去卖，肯定能大赚一笔。” 这是可以预料的。 然后呢？ 裴如意哭笑不得：“你开豆记和豆坊就是为了赚差价，那也应该尽可能地多囤积，而不是只囤了能用半个月的呀！你这么不断地抬高菽，尤其是黄豆、黑豆和花生米的价格，到底为何？” 郑文修笑道：“如果你不急着知道答案的话，那就静观其变好了，总有揭晓的那一天，如果你急着知道的话，那就问别人吧。” “别人？” 见他笑得很诡异，裴如意心下乱跳。 难道他都知道了？ 他们俩这样隔空斗法，让她夹在中间可真难受！ 是以在离开榨油坊，借着拜访几个囤积菽的富商的时机，她偷偷回家了一次。 裴明礼刚上朝回府，连朝服都没换下呢。 看到女儿怏怏不乐的样子，他喝了一口茶道：“那小子莫不是又出怪招了？” 裴如意瞥了一下嘴道：“他好像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这个不重要。” “他准备让豆记和豆坊关门。” “这招妙啊！我也想到了！” 裴明礼大笑着站起身，走到她面前道：“那小子真是要么不出招，要么让人拍案叫绝！为父这回估计要损失一笔钱了，不过这笔钱损失得让为父心悦诚服。” 裴如意很诧异：“你也囤积菽了？” 裴明礼点了点头：“我让人囤了些，既然是和他隔空斗法，不能戛然而止呀！说实话，我没想到他会这么狠，又这么心怀百姓，太难得了！” “你们俩真是……” 看着眼前这个老神在在的养父，裴如意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和郑文修才好了。 两人的行事作风简直一模一样。 为他们俩办事就不能带脑子。 不然就是在十万个为什么中，脑力枯竭而死。 裴明礼倒是很会安慰：“棋逢对手，总是要好好较量一番的，你只管去做他让你做的即可，其他的不用多问。” 裴如意一脸无奈：“除了这样，我也别无他法啊！” “除了关闭豆记和豆坊外，他还有没有其他举动？” “他造出了一种可以在一天一夜之间，榨出上百斤油的榨油机，让榨油坊这两天榨豆油和花生油去卖，进一步哄抬黄豆、黑豆和花生米等的价格，然后嘱咐我在价位高的时候，把剩下的那些黄豆、黑豆和花生米统统卖掉。” 听她这么说，裴明礼忽然不说话了。 他有些失神地端着茶杯，却迟迟未喝一口。 裴如意连忙道：“父亲大人？” “高！实在是高啊！这一招我就没想到！” 裴明礼花了不少时间回神，随后突然问裴如意：“如意，你觉得郑文修此人如何？” 裴如意如数家珍道：“他很神秘，很有才，而且很有手段，我还是头一次遇到这般男子。现在无论是太子殿下，还是长乐公主，都已被他折服……” “糟了！” 裴明礼有些慌张地道：“为父只顾着和他隔空斗法，怎么忘了这一点呢！我要抓紧呀，不然可能就来不及了。” 裴如意没听懂：“抓紧？” 裴明礼站起身走到她面前道：“如此良婿，只此一个，若是不先下手为强，尽快让你们喜结连理，那他很有可能会成为当朝驸马啊！” “喜……喜结连理？” 裴如意磕磕巴巴的招来满脸红晕。 平心而论，她遇到郑文修后一直处于忙不附体的状态，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裴明礼看得很明白：“你是我的女儿，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在为父眼里，你们俩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非常契合。” 裴如意脑海中浮现出郑文修的身影，完全懵了：“可是……” 裴明礼很果断：“没有可是，这等奇才可遇而不可求，若是错过了，你会后悔一生的。接下来我自会安排，你只需要抓住机会，多和他独处即可。” 他对自己的女儿还是很有信心的。 那郑文修就是再与众不同，也不可能对她不动心。 “我……我去忙了！” 察觉到面颊烫得都可以煎鸡蛋了，裴如意捂着脸慌忙离开。 裴明礼捋须大笑道：“等这次囤积风波结束后，是该亲自会一会这乘龙快婿了！” “真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为了在女儿面前保住颜面，竟然会自抬身价，说出‘棋逢对手’这种话，在经商方面已分胜负，我不如他啊……” ------------ 第25章：独赢 两天后。 同时开业的豆记和豆坊又同时停业。 原因是停业休整。 长安百姓一片哗然。 休整？ 豆记总店和十家分店的生意，好到让长安所有饭馆都黯然失色了好嘛。 三大豆坊的豆腐也是大卖。 在这种情况下，为什么要停业？ 这不是把营业和停业当成小孩子过家家，更没把喜欢到豆记用餐的顾客当一回事嘛？ 不过也有知道内情的人说豆记和豆坊停业休整是被迫的。 菽被六大富商大量囤积，且根本不愿意卖给豆记和豆坊。 人家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要怪就怪那些哄抬物价的富商。 与此同时，在这两天大卖的豆油和花生油也停止了供应。 菽的价格应声大涨。 有人粗略算了一下，黄豆、黑豆、花生米的价格已比豆记开业前涨了十倍以上，是菽类中涨幅最大的！ 裴如意就是在这个时候，将豆坊囤积的那些黄豆、黑豆和花生米给悉数售卖的，收益相当可观。 只是豆记和豆坊停业，让她心里有点慌。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情绪越来越浓厚。 她再次找到郑文修道：“公子，这不知不觉间五天过去了，市面上卖豆腐的商家就像是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难道我们要一直这么停业下去？” 正躺在躺椅上晒太阳的郑文修看了她一眼道：“那些豆腐的口感如何？” “自然是远不如我们的豆腐。” “价格如何？” “是我们的豆腐的好几倍。” “生意如何？” “都不好。” “这不就得了！百姓们已经被我们的豆记和豆坊给吊足胃口，勾足味蕾，再让他们去吃那些寻常豆腐，他们会有一种‘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之感的！” 郑文修坐起身，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道：“而且越是看着没啥门槛的行业，竞争往往越惨烈！当你直接在这个行业塑造一个他们都无法企及的巅峰时，哪怕他们不服输，屡屡碰壁后也会不得不缴械投降的。” 又是醍醐灌顶的一番话。 裴如意一品再品之后，托着香腮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公子，你这确定不是一首诗？这句诗写得真是太好了！” 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成了文抄公，郑文修摆手道：“随口所说而已，反正我这番话的意思，你明白就行。” 如此具有诗情画意的话，是随口所说就能说出来的？ 裴如意自不相信。 只是他不愿承认，她也不好强求，只得问：“仅仅如此，那囤积菽的六大富商也未必肯卖给我们啊！” “而且眼看着就快到种植菽的季节了，到时候種子下地，只怕在市面上更难买到菽！” 郑文修静静地看着她，没说话。 裴如意看了他一眼，幡然醒悟：“種子！種子要下地了！公子这招太绝了！我怎么就一直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郑文修哈哈大笑道：“我现在只等朝廷的一纸诏书了。不出我所料的话，以当下这形势，朝廷的这道诏书必出！” 裴如意美眸泛光地看着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这是设局让朝廷顺水推舟，或者说理所当然地下诏啊！ 在父亲常说的经商之策中，这绝对属于上上策了。 士、农、工、商。 古往今来，商人的地位是很低的。 与官的关系基本上是胳膊拗不过大腿。 朝廷的指令，他们必须得遵从。 但父亲曾说过，一个出色的商人是可以引导政策走向的。 郑文修这无疑要不露声色地做到了。 接下来有好戏看了。 见她一直看着自己，郑文修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道：“如意酒楼也该开分店了，第一家分店就选在城南吧，你去准备。” 裴如意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立即去忙。 转眼间又是十来天过去了。 六大富商齐聚盛世酒楼。 他们分别是河东首富陈冲、江南首富郭应之、洛阳富商丁礼、长安富商刘少雄、关内首富徐明和苏州布商韩三问。 此次囤积菽的富商不少，但以这六人出资最大，囤积最多。 其中刘少雄乃盛世酒楼的少东家。 其父刘海阔曾经是名扬天下的富商，奈何疾病缠身。 这些年退居幕后，将手头的生意全部交给刘少雄打理。 无论是模仿如意酒楼，还是决定先下手为强，涉足饭馆，都是刘少雄在执行。 大概两个时辰前，皇上下诏“劝农桑，薄赋徭”，近十年来，这样的诏书颇为常见。 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在“劝农桑”中，特别鼓励百姓们种植菽，尤其是黄豆、黑豆、花生和芸（油菜），并让以往种植规模较大的地方扩大规模！ 乍看之下，这对囤积菽的富商们而言是天大的好消息。 然而此时此刻，六大富商皆是如丧考妣，没有人能笑得出来。 眼神阴沉的陈冲猛砸了一下案几道：“这确定不是那裴明礼在背后作祟？我们全都中了他的道了！” 大腹便便的丁礼摇头道：“据我所知，那裴明礼自从入朝为官后，麾下产业皆是交其心腹代为打理，此次囤积菽，裴明礼的人也囤积了，只是远没有我们囤积得这么多。” “那他有没有可能是做做样子，誘我们入局？” “不可能！裴明礼此人极在意个人名声，而且他现在是官非商，犯不着为这种事铤而走险。” 说到这，丁礼仰头喝了半杯茶道：“你们先前不是怀疑那如意酒楼是裴明礼在幕后掌控吗？以如意酒楼这段时间的举动来看，并非裴明礼的风格。” 陈冲连忙凑头道：“你的意思是如意酒楼另有高人，那裴如意即使和裴明礼有关系，她也只是个台面人，如意酒楼并非由她控制？裴明礼也不会为了这点钱，暗中劝谏皇上下这种诏书？” 丁礼当即反问：“如果是你，你会干这种事吗？” 不仅陈冲，其他几人也都纷纷沉默。 是啊，裴明礼亦官亦商的身份本就敏感。 这种事他避嫌还来不及呢，又怎么可能大力参与？ 操控这一切的必然另有其人！ 五官立体，但脸黑如碳的刘少雄咬着牙道：“也许我们是时候去如意酒楼会一会他了！” 丁礼苦笑：“还也许？我们必须得去，而且得和他好好地谈一谈啊，不然全都要血本无归了！” 苏州布商韩三问无比郁闷道：“本来还以为可以趁机涉足其他产业呢，谁曾想制豆腐如此简单，水却那么深，若是这次大亏本，那我这辈子恐怕要老老实实做布匹生意了。” 陈冲冷笑：“别说你，你问问在座的其他人，有哪个涉足豆腐没亏本的？百姓们的胃口全都被那豆记和豆坊给吊上天了，我们的豆腐，他们根本看不上！” “哎！” 唉声叹气的声音此起彼伏后，他们一起来到了如意酒楼。 见到裴如意，他们无不感到尴尬。 先前裴如意去找他们求购菽的时候，他们可是一律不见的。 如今裴如意在这个关头愿意见他们，算得上大气了。 裴如意让人奉茶之后，笑道：“几位东家的来意，我已知晓。小女子本事一般，但也想达则兼济天下，和诸位共同让菽大规模种植，并提高菽的价格，惠及千家万户。” 丁礼刻意放低姿态：“裴掌柜这么说，真是让我等汗颜呐！我们确实不该为一己之私而囤积菽，现在愿意亡羊补牢。” 裴如意笑了笑：“既然诸位东家如此有诚意，那如意也不拐弯抹角了。如果你们愿意将囤积的菽以豆记开业之前的价格都卖给我们，并且允许我们赊欠，一年之内结清账的话，我们愿意悉数购买！” 她话音刚落，六大富商便全部拒绝了。 “这不可能！” “你这胃口也太大了！” “你这分明就是想独赢，不给我们半点好处啊！” “你这是痴心妄想，我的那些菽就是在库中烂掉，也不会答应这条件的！” …… ------------ 第26章：安排上了 他们这反应完全在裴如意的意料之中。 而且在郑文修提出这些条件的时候，她也觉得不可能。 但在郑文修稍微分析后，她不仅觉得这是顺理成章的事，而且还觉得郑文修手下留情了。 不然他们肯定会亏出心理阴影的。 她刚想按照郑文修教授，让他们不得不就范时，一人行色匆匆走来向六人嘀咕了一番。 丁礼瞬时暴跳如雷道：“你们一直在暗中卖菽？这也太卑鄙了！” 裴如意有些诧异：“你们现在才察觉？我还以为你们早就发现了呢。” “你！” 丁礼火冒三丈地指着她道：“你们这摆明了是想设局狠宰我们，我们堂堂六大富商岂是那么好宰的？你们未免也太小看我们了！” “今天这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 他起身就走。 其他人纷纷跟上。 裴如意这会儿颇有郑文修的那种淡然范。 她慢悠悠地品了一口茶道：“如果你们出了这个门再回头，那么这扇门便永远也不会对你们打开了。” 丁礼脚下一顿，背着手道：“做生意讲究互惠互利，你们这般未免太过了！” 裴如意一句话绝杀：“你们在豆记和豆坊生意火爆时大量囤积菽又为何？” “……” “所以现在你们不要和我讲仁义道德。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既然你们先卑鄙，那咱们就以卑鄙之法解决此事！” 裴如意声如洪钟地说完，顿觉整个人的气势都不一样了。 这番话也是郑文修教她的。 她当时就深受震撼。 如今看到六大富商被说得瞠目结舌，哑口无言，她更有底气了！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这话说得太好了，是这一介女流能够说出来的？看来她背后确实有高人指点，不好对付啊！” “是啊，我们现在的处境不容乐观！” 丁礼和陈冲耳语了一番后，丁礼率先转过身对裴如意道：“既然裴掌柜都这么说了，那咱们便打开窗户说亮话，这价格我们不能接受。” “眼下皇上已经下诏鼓励百姓种植菽了，我们完全可以将我们囤积的菽卖给百姓。” 裴如意莞尔一笑：“你们是必须得卖了，不然在你们无法成功制卖豆腐的情况下，那些菽要么会烂在你们的仓库里，让你们血本无归，要么就会被朝廷盯上，让你们不得不卖。” 陈冲连忙道：“哪怕如此，我们也有得赚！” 裴如意一句话点出了重点：“那你们为何还来找我？” 六大富商又有一种谈不下去的感觉了。 但眼下必须得谈啊！ 他们是可以在官府不干涉的情况下，以颇高的价格将他们囤积的菽卖给百姓们当種子，赚一笔。 自他们囤积菽以来，官府一直未干涉。 原本这是完全可行的。 现在问题就出在她这儿！ 如果她打破现在各方的沉默，向官府告发他们哄抬物价，致使她的豆记和豆坊不得不停业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以他们六家的实力，是能够到官府与他们周旋。 不过考虑到很多人说如意酒楼背景很深，之前张家、封家和房家的公子齐遭殃又可能跟如意酒楼有关，他们真的不想把事情闹到那一步。 所以丁礼让了一步道：“和气生财，我们也不想和你们闹得鱼死网破。这样，你让我们以两倍于最初的价格售卖，如何？” 裴如意懒得和他们浪费时间：“你们不用在这讨价还价，条件我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了，不然咱们就官府见。” “一旦官府判定你们蓄意囤积，哄抬物价，你们将全部被治罪，囤积的那些菽很有可能被充公或者低价售卖，到时候你们会发现我们这条件开得太仁义了！” “你这是威胁我们吗？” 陈冲怒不可遏道：“你们趁机售卖豆油和花生油，分明也在哄抬物价！” 裴如意轻笑道：“那是凑巧而已，而菽的价格被你们抬得那么高，我们若是不把手里的菽卖掉，难道要亏本继续经营不成？” “你们太无耻了！我们六大家世代经商，也不是吃素的！我倒是要看看你们如意酒楼背后站的是皇亲国戚，还是勋贵大臣！” “不送！” 裴如意又喝了一口茶，善意提醒道：“当初公孙节、房遗爱和封言道在如意酒楼闹事时，那口气可比你们这大多了……” 听到这话，陈冲的脚都迈到门外了，又给缩了回来。 他小声对丁礼道：“看来这娘们是要吃定我们了，这如何是好？” 丁礼眉头紧锁道：“一旦闹到官府，我们必输无疑，这已不用多想了，在皇上颁下农桑诏时，他们就已经稳操胜券了。” “他们这是在引导朝廷办事啊，而且又惠及天下百姓，什么都被他们给占去了，我们除了认栽，别无选择！” 陈冲欲哭无泪：“这也太憋屈了……” “那就憋着！” 丁礼长叹了一声，又和其他人小声议论了一会儿，然后走到裴如意面前道：“我们同意！” “那就签吧。” 裴如意让人拿来早就准备好的契约，摆放在六人面前。 六人咬了咬牙，皆是签字并按上手印。 见他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裴如意安慰道：“你们并没有亏多少，大可不必如此。” 丁礼、陈冲等人皆是苦笑。 他们是没亏多少。 就是白忙活了一场，并且相当于免息借了一年的钱财。 但人家赢太多啊！ 他们都能想象得到裴如意接下来会怎么做了。 “告辞！” 他们也没心思多待，快速离开。 裴如意则是立即拿着契约冲到后院，花枝招展道：“公子，拿到了！” 正在翻笔记本的郑文修接过契约扫了眼，勾起嘴角道：“对付卑鄙之人，就该用卑鄙手段，我倒是要看看，今后谁还敢在我面前哄抬物价。” 说到这，他合上笔记本道：“接下来你带人将那些菽分类，把质量最好的菽以购买价卖给百姓，其他的用来制作豆制品，豆记和豆坊后天可以重新营业了。” 裴如意笑着问：“那豆腐和菜品的价格？” 郑文修微微一笑：“和原来一样！钱是赚不完的，肯定要让赚钱变得有意义。” “公子说得真好！” 裴如意含情脉脉地看着他道：“我这一生最敬佩的有两个人，其中一个便是陶朱公，他忠以为国，智以保身，商以致富，成名天下。你身上有他的影子。” “谬赞了。” 郑文修抽了抽鼻子道：“你敬佩的另外一个人呢？” 裴如意盈盈一笑：“你那么聪明，应该猜到了。” “看来已经安排上了。” “嗯，到时我提前和你说。” 看她低头摆弄着裙角，俏脸绯红的样子，郑文修总感觉这安排恐怕不简单…… ------------ 第27章：大唐三巨头 裴如意按照郑文修所说，将优质菽種子以平价卖给百姓，同时在豆记和豆坊重新营业后，让豆腐和豆腐菜品的价格保持不变，赢得百姓们的广泛赞誉。 行走在大街上，听到这些赞誉，丁礼和陈冲这心里皆是五味杂陈。 丁礼苦涩一笑：“果然，他们这么做了，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他们和朝廷串通好了呢，实际上是号准了朝廷的脉搏。” 陈冲感慨道：“如意酒楼这步棋走得确实太秒了。谷贱伤农，谷贵誘民。当菽的价格一涨再涨时，朝廷一直按兵不动，就是看到了那些植物油和豆制品发展的良机，想让百姓们来年多种菽！” “但菽的价格太高，又会反向对植物油和豆制品造成影响，肯定不能长久，不过朝廷还是没插手，而是将机会交给了如意酒楼，如意酒楼无疑把握住了机会！” 丁礼悔不当初：“如意酒楼背后的这位高人很会下棋，咱们的圣上同样如此，咱们一哄而上，全都沦为棋子了，可笑，可悲啊！” 他话音刚落，一拨又一拨人三五成群地从他身旁经过，连冲带跑地往前赶，嘴里好像还在念叨着豆坊。 他急忙拉住一人询问：“发生了何事？” 那人唇舌打架道：“豆坊找人加盟，只需要缴纳一定的加盟费，就能卖他们家制作的豆腐，你快松开我，去晚了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加盟？” 丁礼松开他后，对陈冲道：“我们也去看看？” 陈冲也很好奇。 两人走到豆坊时，豆坊外已是人山人海。 根据他们俩的观察，只要愿意加盟的百姓都领取到了一张表格，表格上需要填写的大都是他们的基本信息。 豆坊会根据这些基本信息筛选一定的人员进行“培训”和“指导”。 这些人员需要缴纳的加盟费其实就是培训和指导费。 他们俩打听了一下，费用是五贯。 这让他们很震惊。 以豆腐当前的火爆势头，五贯显然不多。 难怪这么多百姓想要加盟。 考虑到长安就那么大，豆坊肯定早就计算好了需要多少加盟人员。 以他们俩的经验来看，不会超过百人。 就是以百人简单计算一下，豆坊最多赚五百贯加盟费。 这对于豆坊来说，并不算多。 但是这种模式很明显是可以推向整个大唐的啊！ 如此一看，单就加盟费，豆坊就可以赚得锅满瓢满了！ 另外，他们把囤积的菽都卖给豆坊后，豆坊现在可以开足马力开分坊，制造豆腐。 不算豆记，单就豆坊卖豆腐这一块，豆坊估计很快就能像如意酒楼一样日进斗金了！ 丁礼激动得胡须都要竖起来了：“如此绝妙的方式，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这一定又是那位深不可测的高人所为，我现在是越来越想拜访他了。” “他也不见我们啊！” 陈冲一句话扎心：“他这都日进斗金了，还要赊欠我们一年的钱财，我真是……” 丁礼连忙道：“别说了，就当拿钱帮助他广开分店，交下他这个朋友了。” 契约都签了。 现在想这些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还是要往前看。 不出意外，今后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跟这位高人攀上关系。 他们能当高人的债主，从一定程度上而言，可以说是一件幸事了！ …… 如意酒楼。 在加盟人员筛选完成后，裴如意将确定的名单交给郑文修。 郑文修压根没看：“这些事你做主就行。” 裴如意高兴得眉梢都翘起来了：“公子，你想的这种方式实在是太好了，申请加盟我们的人有上万人之多。” “要不是会出现你说的市场饱和的情况，我一定会让尽可能多的人加入我们。” “不急。” 郑文修抿了一口茶道：“等我们彻底铺开这条线，会有越来越多的百姓加入我们，跟着我们一起赚钱的。” “当务之急，咱们是要夯实基础，营造口碑，可不能出什么岔子！毕竟眼红的人太多了，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呢，我们一出岔子就容易给他们可趁之机。” “如意明白，如意会叮嘱豆坊和豆记所有人的。” 说完，她朝着郑文修嫣然一笑，然后继续去忙了。 她这一笑差点把郑文修的三魂七魄都给勾跑了。 在他缓过来时，小琦快速走到他身旁道：“公子，你让我查的事都查的差不多了。” 郑文修连忙道：“快说说。” 小琦道：“根据我们所查，如意姐姐很有可能是裴明礼的养女，只是如意姐姐不想受到这层关系的影响，而且一直想着能像他一样成为巨富，所以知道这事的人非常少。” 这事倒是跟郑文修推断得差不多。 裴如意这一看就是事业型的女人，有自己的野心。 不想生活在裴明礼的光环下很正常。 他沉声道：“那如意酒楼呢？” 小琦扫了眼四周，小声道：“从各方面来看，这酒楼先前就是如意姐姐的，可长安的百姓都说，这如意酒楼背后的水很深……” 这等于没查。 先前水很深。 他来了后，水更深了。 再加上原来的人隐藏得更深了，这一时半会估计很难搞清楚了。 小琦嘟了嘟嘴道：“还有那盛世酒楼，盛世酒楼的东家叫刘少雄，他的父亲刘海阔曾经是和裴明礼齐名的商人，后来因为疾病缠身不得不将生意交给儿子打理。” 郑文修若有所思道：“那刘海阔和裴明礼是什么关系？” 小琦道：“曾经是对手，后来成为了好友。这次囤积菽，裴明礼的心腹估计是瞒着他囤积了一些，刘少雄囤积了很多。” “难道说先前盛世酒楼模仿如意酒楼，以及抢先一步涉足饭馆，都有裴明礼让刘家这么做的影子在？他是在借助刘家跟我隔空斗法吗？有点儿意思。” 郑文修琢磨了一会儿之后，冲着小琦道：“走，咱们出去溜溜，来长安这么久了，还没有好好逛逛呢。” 小琦活蹦乱跳道：“真的吗？” “当然！” 郑文修摸了摸她的头，带着她离开酒楼。 主仆俩皆是身穿锦衣行走在街巷中，与初来长安时的窘迫样全然不同。 长安的繁华也要超出郑文修的想象。 人流如织，车水马龙。 卖、唱、玩应有尽有。 他和小琦一路吃个不停，最终来到了春风茶馆。 这座茶馆是长安最高的，站在茶馆最高处，能够看到诸多美景。 郑文修现在可是不差钱的主。 他直接带着小琦来到最高处。 由于最好的位置已经被人给占了，他选了个次一点的，点了两杯香茗和一些上好的点心，边吃边欣赏美景。 看着看着，郑文修便情不自禁地端着一杯香茗走到凭栏处，眺望而去。 天洒金辉，楼宇林立。 万象包罗，尽收眼底。 尽管前世看过太多的美景，但郑文修还是被眼前这种沐浴在人间烟火中，却又如天上仙境一般的景色给吸引到了。 占有最好位置的三个中年男子也是走到郑文修身旁，放眼欣赏。 他们一个身材健壮，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两个身形瘦削，文质彬彬的。 郑文修在刚来到最高层时就察觉到三人气场强大，不像是一般人。 不过他现在也犯不着去刻意巴结。 所以他看他的，他们说他们的。 那健壮男子拍了拍瘦削男子的肩膀道：“我说老阎啊，你看这景色多好看，你怎么像是昨晚風流过头，没睡醒困一样？” 老阎立即拨开他的手道：“老金，你又消遣我了！我年纪比你小多了，你也好用这个‘老’字？” 老金仰头大笑道：“这不是喊着亲切嘛，对吧，老礼？” 一直在沉思的老礼猛得抬头：“你说什么？” 老金很是无语：“你不会还在想那如意酒楼吧？” 一听到他们谈论如意酒楼，郑文修立即竖起了耳朵…… ------------ 第28章：杯茶破奇案 说到如意酒楼，又看到视野范围内就有好几个百姓在街边卖豆腐，老金也忍不住唠叨了起来。 他指着一个豆腐摊道：“还别说，他们这加盟的做法很是新奇，俺先前从未见过。就是你，恐怕也要甘拜下风喽！” “可不是。” 老礼抿了一口茶，却不知茶味：“此等奇思妙想，估计要和豆腐一样风靡大唐了。” 老金仿佛八卦婆附身了，往他身旁凑了凑，别有深意地询问：“话说那如意酒楼背后藏着的是哪位高人？” “我哪知道啊！” 老礼的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我都没到如意酒楼去吃过饭。现在虽然可以打扑克等候，但等候的时间还是太长了。” 老金贼笑道：“我倒是点了他们的套餐，让送货上门了，味道确实很绝，而且……” “而且什么？” “咳咳，没什么，没什么！” 想到那美味的灯影牛肉，老金都想立即打道回府了。 那真是食知其味后，百吃不厌啊！ 那块金饼花得太值了！ 改天得让管家再拿着金饼，到如意酒楼问问还有没有什么牛肉新做法。 他要继续在府里偷偷做，偷偷品尝，偷偷享受这人间绝味。 见他们聊得兴起，老阎无精打采道：“二位真是好兴致，我现在是食不知味，寝食难安呐。” 老金大笑着拍着他的肩膀道：“你这到底是咋了？这唉声叹气，魂不守舍的样子很快就能让你配得上‘老’这个字了！” 老阎皮笑肉不笑：“你又打趣我了。前些天城南那一家六口被烧死案，你们都听说了吧？” “你说那案子啊……” 老金眉头微皱道：“俺也听说了，据说户主和他的父母、妻儿全部葬身火海，两个儿子还是一胎所生，尚在襁褓之中，实在是惨绝人寰。” 老礼道：“此案我也听说了。据说是家中失火，导致了这样的惨剧，但我觉得也不排除他杀的可能。” 老阎苦声道：“若说他杀，房屋全被烧毁，六个人全被烧焦了，现场是一点儿线索都没有，捕快、仵作全都无从下手。” “这确实让人头疼。” 老金说了一句后，三人全部陷入沉默。 以当前这情况来看，此案除了按照失火所致外，好像别无选择了。 但倘若是他杀，那岂不是天大的冤案？ 见他们三竟然被这种案子给难住了，郑文修忍不住道：“这个简单。” 老阎立即转头看向他：“简单？年轻人好大的口气啊！” 郑文修喝了一口茶道：“‘难者不会，会者不难’，此乃金科玉律。你们可以到官府，让仵作看一下六位死者嘴里有无烟灰。” “若是先被杀，后被烧，嘴里无烟灰；若是活活烧死，嘴里有烟灰。那六人若是他杀，可以顺着他们往常的人际脉络和个人恩怨去查，不会查不出凶手的。” 老阎有点咋舌：“就这么简单？那烟灰之说如何知真假？” 郑文修耸了耸肩：“这还不简单？让人弄两头猪，一头先杀后烧，一头活活烧死，验证一下不就行了？” 前世的时候，郑文修在电视剧中看过类似的案子。 而在历史上，也有“烧猪证死因”的经典案例。 对于他来说，这完全就是信手拈来好嘛！ “对对对！” 老阎瞬间茅塞顿开，转身就走。 不过走了几步，他又慌忙转身看向郑文修：“不知小兄弟能否留下名讳？我与那户主相识，这就将此法告知官府。” “若是能破了此案，官府的赏赐都给小兄弟，我也一定会重金答谢。” 郑文修可不想在大唐当个福尔摩斯。 那太累了。 他这就是凑巧听到，为人解忧，也希望那人间悲剧能够真相大白而已。 所以他直接拒绝了：“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我看你也是仁义之人，快去吧，无论如何都要给六位死者一个交代。” “多谢小兄弟！” 老阎郑重向郑文修行了一礼，然后向老金和老礼使了个脸色，急匆匆地离开了。 “哎，他还没结账呢！” 老金摇了摇头，当即看向老礼：“你看……” 老礼干笑：“我请，我来请！小兄弟啊……” 他刚想套话，却发现郑文修地脸色忽然变得极为严肃，而且眼神落在了盛世酒楼附近。 他当即问老金：“那盛世酒楼与如意酒楼的生意相差甚远，为何今天会如此热闹，连周围都那么多人？” “你真不知道？” 老金挑了挑眉道：“一帮文人士子在那搞诗会呢，据说魏王也会参加，喝完这杯茶，我也要凑热闹去了。” 说“凑热闹”这三个字的时候，他的语气有点飘忽，似乎别有深意。 老礼明白他的意思，大笑道：“你这热闹凑得估计会很累。” 说到这，他冲着郑文修道：“小兄弟，你在看何物，竟看得如此入神？” 郑文修指着人群中一个人道：“你们看到人群中那个穿着褐色衣服，脸上有刀疤的男子了吗？” 老金伸长脖子看了又看，无力吐槽了：“人那么多，又离那么远，我连他们长啥样都不知道，又如何看到他们脸上的疤？” 意识到他们的视力不可能有他这么好以后，郑文修轻咳道：“我刚才看到那人和另外一人碰头时，快速伸开拳头，拳头中握着的是由胡萝卜片削成的花瓣，似乎含有特殊的含义。” 老金无比震惊道：“这你都看得见？你这是鹰眼吗？俺看到的全都是黑压压人头……” 老礼则是连忙问：“胡萝卜是何物？” 郑文修言简意赅道：“此物长在西域，中原现在没有。” 在他的印象中，胡萝卜原产自北欧，在元朝时才由波斯人带入南方地区，后传遍全国。 现在是唐朝，中原出现了这种东西，又是在魏王李泰将要出现的地方，意味着什么，不言自明。 老金和老礼很明显也意识到这一点了。 老金一把抓住郑文修的手臂道：“你……你确定那是西域的胡萝卜？” 郑文修抿了一口茶道：“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不会错的。你刚才说喝完这杯茶就去凑热闹是吗？” “要我说，你干脆把它当酒一饮而尽，现在就去得了，顺便向驻守在附近的将士说一下这事，说不定能成为魏王的救命恩人，从此飞黄腾达了呢。” 这话说得老金大跌眼镜。 他死盯着郑文修道：“这种好事，你为何不去？” “我懒！” 郑文修回到座位上坐下道：“而且我好不容易来到此处欣赏风景，不想因这种事情所累。” “选择说出来，是不想让外邦居心叵测之人伤我大唐将士，而且看你这言行举止，必然有点身份，也比我更需要这种表现的机会。” “俺……” 老金难以置信地看了他好几眼，随后一仰头，把一杯茶给喝得干干净净。 “多谢谦让，这份恩情俺记下了，若有机会必偿还！” 老金哭笑不得地将双拳一抱，速度比老阎离开时快多了，他是直接跑下楼的！ 眼见两个同伴，因为一个小年轻的三言两语而相继离去，老礼走到郑文修的对面坐下，看了眼一直在吃的萝莉，笑道：“这位小兄弟，你很不简单啊！” 小琦抬头嘟囔了一句：“你好像说了一句废话……” “咳咳咳！” 老礼干咳数声，很是尴尬。 “不得无礼！” 郑文修轻拍了一下小琦的头，笑容满面地对老礼道：“你也该离开了。” 老礼：“？？？” ------------ 第29章：这该死的铜臭味 老礼脸上堆满了无数问号。 这小子是想用这种方式，让他们都心甘情愿地离开，独霸这美景吗？ 如果是，那他恐怕要对这小子顶礼膜拜了。 郑文修迎着他那疑惑的目光品茶，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老礼刚想询问，肚子忽然咕咕噜噜地响了起来。 腹中的翻江倒海也让他连放浊气。 他神情尴尬地看了眼郑文修和小琦，坐不下去了。 郑文修赶紧拉着小琦走到凭栏处，呼吸新鲜空气并好心提醒了一句：“空腹莫喝茶，更莫吹冷风，而且你两眼无神，面色饥黄，估计是太过劳累，又没有胃口所致，要注意调理身体了。” “多谢小兄弟！” 老礼慌忙站起身，捂着肚子道：“还请小兄弟务必告知名讳，像你这般见微知著，心境豁达的的年轻人着实罕见，老夫很想交下你这个朋友。” 郑文修冲着他笑了笑：“我就是愿意说，你现在估计也没时间听了吧？” 老礼又放了些浊气，神情凝重：“万望小兄弟等我，我去去就回。” 他弓着腰快速离开。 速度比那老金更快。 给人感觉像是飞下去的一般…… 小琦笑得前合后仰：“公子，你太厉害了！他们都被你说走了，这下只有我们俩在这看风景了。” 郑文修搂着她的肩膀道：“此时此刻，当真是心旷神怡啊！我突发奇想，要不我再带你出城玩几天，咱们去南山看看如何？” 南山即终南山，离长安不远。 在前世的时候，他就想到终南山去看看了。 奈何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没能成行。 现在既然出来溜达了，焉能不去看看？ 小琦绝对是小孩子秉性，一听他这么说，高兴得直接跳起来了：“好啊，好啊，天天闷在酒楼，人家头上都长草了呢。” 郑文修往上提溜了她的几缕发丝道：“还别说，真长了，黑压压的全是草。” 小琦俏脸微红道：“公子……” 郑文修笑着松开手道：“这儿的美景也欣赏得差不多了，咱们走吧，待会儿在经过如意酒楼的时候跟如意说一声就行。” 小琦二话不说，放下茶杯跟着他离开。 没过多久，如厕归来的老礼不见他们俩的身影，连续跺了好几下脚道：“可惜，可惜了！此等少年，就是跟如意酒楼的那一位比起来也不遑多让，不知他是何许人也实在可惜啊！” 说完，他凭栏看到盛世酒楼附近的将士已经先发制人，抓捕意欲行刺者了。 他这心里不免更加惆怅。 郑文修带着小琦离开长安，到达南山后，野炊、钓鱼、游山玩水，行程安排得满满的，丝毫不知他曾经无意间说的一句话在京城掀起了惊涛骇浪。 事情是这样的。 在盛世酒楼举行的诗会虽然受到行刺干扰，但魏王李泰还是出现了。 他本就是诸王之中最才华横溢的那一个，如今又不顾个人安危到场支持，无疑博得大量文人士子的好感。 诗会也举行得很成功。 不少佳句流传于茶肆饭馆之中。 李泰更是直接让人优中选优，筛选出五十篇，整理成册，广为印刷。 这本诗集很快在文人士子中风靡起来。 国子监的学生几乎是人手一本。 盛世酒楼也水涨船高，成为文人士子酷爱聚集的地方，生意跟以前相比不知道好了多少。 如意酒楼自然成为了被拉踩的对象。 这日，一帮文人聚集于如意酒楼。 他们等候了很长时间，好不容易可以入座，但没人点餐。 一人优哉游哉地扇着画扇道：“去让你们掌柜的出来。长安的百姓都说你们酒楼的水很深，我们信，但是这几日坊间都说你们酒楼充满铜臭味，那我们听着可就不开心了。” 裴如意微笑着走出来道：“我就是这家的掌柜，裴如意。” 那尖嘴猴腮的文人愣了愣神，连忙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冒火的喉咙道：“裴掌柜当真是美得不可方物啊！我就说嘛，如意酒楼由你这么个美人掌管，那必然是诗情画意之地，想入非非之所，又怎么可能充满铜臭味呢？” 其他文人一起附和：“对对对，朱兄所言甚是！” 在附和之余，还有人吹起了流氓哨。 裴如意眼中闪过一抹憎恶的眼神，笑道：“你是？” 那文人急忙合上画扇，站起身道：“在下朱涛，明年科举必然榜上有名的考生。近日听了太多如意酒楼的非议，又念及裴掌柜是个姑娘家，心下怜惜，所以特来帮衬。” 裴如意不露声色道：“哦？你打算如何帮衬？” 朱涛立即往她面前走了走，吸了一口她身上所散发的勾魂体香，一脸陶醉道：“那盛世酒楼不是因为举办诗会，魏王亲临而名声大噪，被无数文人士子所吹捧吗？” “咱们如意酒楼也可以举办诗会，将他们给比下去啊！” 说到这，他特意小声道：“咱们酒楼不是水很深嘛，他们可以请到魏王，咱们是不是可以……” 套背景？ 捞好处？ 裴如意没有急着揭穿：“那场诗会我听说了，那本诗集，我也看了。诸位既然要帮如意酒楼，那才华……” 朱涛将画扇一甩，信心十足道：“这个裴掌柜大可放心，我们都是明年科举必中之人，将那些沽名钓誉之徒给比下去还不是不在话下？” 裴如意道：“我们素不相识，你们如此帮我，我又如何报答？” 朱涛又往她面前走了两步，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身前道：“说报答，那裴掌柜可就太客气了！你如此花容月貌，任何人都会为此折腰的！” “当然，如果裴掌柜愿意让我们在酒楼吃住到科举之时，我们一定会为裴掌柜肝脑涂地，待考中之日，我们也会反哺裴掌柜的……” 说这话时，他伸手去碰裴如意的手臂。 裴如意连忙闪开了，强忍着恶心道：“既然诸位这么有心，如果如意拒绝的话，那岂不是太不识抬举了？” “只是你们说得没错，我们如意酒楼并非充满铜臭的地方，也不是蝇营狗苟之人可以随意染指之地！” “这样，我出一句诗，如果你们能给补全并让我满意，你们说的这些，我都可以答应，你们看如何？” 一介女流出的诗能有什么难度？ 朱涛向众人使了个脸色道：“裴掌柜请说！” 裴如意缓缓地走了几步，声情并茂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听到这句诗，他们惊得就像是遇刺了一样，个个表情夸张。 “这……好诗啊！” “意境悠远，索物以托情，精妙绝伦，可以说她这一句诗把那整本诗集都给比下去了。” “这真是她所作？我不信！哪怕不让我参加明年的科举，我都不信。” “喂喂喂，你们都怎么回事？怎么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刻……” 见他们一个个都把这句诗给夸上天了，朱涛听不下去了。 他急忙阻止，然后厚着脸皮对裴如意道：“裴掌柜的这句诗虽然颇好，但给补成一首诗并不是什么难事，裴掌柜听好喽！” 裴如意是真怕他玷污了这句诗，根本就没有给他说的机会，直接道：“来人呢，立即把这句诗写出来，贴在酒楼前并告知所有人，只要有人能够天衣无缝地补全这首诗，如意酒楼奖万贯。” “万贯？” “一句诗万贯？” “这该死的铜臭味啊，我也想要！” …… 一帮文人顿时沸腾了。 那朱涛则是连吞了好几口唾沫，脸色比吃了翔还难看。 人家这不是无视他。 而是给他一万贯，他都不敢要啊！ ------------ 第30章：带头堵自家酒楼 这一万贯可以说让朱涛底气全无。 很明显，如意酒楼早有准备。 这事肯定要闹得人尽皆知了。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他还不知轻重地补全整首诗的话，注定会贻笑大方的。 趁着眼下还没有文人士子聚集，溜之大吉才是上策。 他根本就没有向同伴打招呼，而是一边扇着画扇，一边往外走。 其他人还以为他脸皮够厚，酝酿作诗呢。 结果他丫的，走到门口后，拔腿就跑，连头都不带回的…… 这下轮到他们慌了。 他们索性一起向朱涛泼脏水：“裴掌柜，这一切都是他自不量力，想要在如意酒楼吃白食，与我等无关！” “我等自知才疏学浅，补不全如此佳句，让裴掌柜见笑了，这就告辞！” 他们皆是咬着牙，低着头，灰溜溜地往外走。 裴如意连忙道：“劳烦诸位向那朱涛和指使他的人带句话吧。” 一文人强露着笑容转过身道：“愿洗耳恭听。”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此说甚妙啊！” “这句话也送给你们。” “……” 那文人呼吸一滞，迅速带着众人离开。 不能再多待哪怕片刻了。 不然就不是被羞辱得斯文扫地了，而是触及灵魂呀！ 这掌柜的连羞辱人都这么有档次。 失敬！ 失敬！ 看着他们留下的狼狈残影，裴如意喃喃地道：“公子，你怕是天上来的谪仙吧？连你平日里随口所说，都能让这些文人士子颜面扫地，无力辩驳……” 不出她所料，万贯奖励放出后，如意酒楼附近犹如大海。 嗯，由人流汇聚而成的大海。 而且大都是文人士子。 他们倒是想了很多诗句来补，但跟郑文修的这句比起来全都相形见绌。 更多的时候，都不用她来评判，就被众多文人士子给批驳下去了。 可以说，她用一万贯和郑文修的这句诗，缔造了一场文坛盛宴。 让她忍俊不禁的是，连她都不知道下一句到底是什么。 不过，只要郑文修知道就行。 郑文修虽然说他只是随口所说，但以她对他的了解，他必然早就想好了下一句。 玩得正嗨的郑文修可不知道这些。 一直到他和小琦回到长安，看到如意酒楼门口人山人海，挤都挤不进去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发生大事了。 “如意酒楼坑蒙我辈中人，有辱斯文！” “自己都没想出下一句，还想以万贯钱财羞辱我等读书人？可耻！” “如此铜臭酒楼，必须关门！” “对，关门！” “关门！” …… 大量读书人扬起拳头，集体声讨。 那义愤填膺的样子大有群狼扑虎之势。 郑文修一脸懵逼地冲着一个已经喊出汗的大胖子道：“我去，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比造反还带劲呢！” “慎语！” 大胖子先是狠瞪了他一眼，随后才抹了两把脸上的汗水道：“看你也是读书人，怎能随口说造反之语呢？快跟着喊，不然我拉你去报官！” “哦哦哦！” 郑文修连忙有模有样地扬起拳头，大喊道：“关门！关门！关门！” 小琦看到此情此景，差点笑喷。 自己让自家酒楼关门？ 他恐怕又开了先例啊！ 身处三楼雅间，透过窗户看到这一幕的李丽质，直接把刚喝到嘴里的茶给喷了出来，啼笑皆非道：“如意姐姐，你千盼万盼的公子回来了。” 裴如意立即走到窗户边道：“哪里？” 李丽质指向人群道：“看，在那儿带着那帮臭文人让酒楼关门呢！” “这怎么可能？” 裴如意伸头看了看，登时想收回刚才说的话了。 那不是郑文修，还有谁？ 他这是疯了吗？ 回来后不赶紧到后院说出下一句诗，在那凑什么热闹？ 她慌忙道：“我去问他！” 李丽质一把拉住她道：“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呢。以我对文修哥哥的了解，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我们先等等看。” 楼下。 郑文修是越喊越带劲。 尤其是在大胖子简单地说了一下他们声讨如意酒楼的缘由后，他更带劲了。 这些人太不要脸了。 明明无法完美无缝地补全这首诗，非要倒打一耙，说酒楼也不知道下一句。 还搞出这么大阵仗。 这是觉得如意酒楼好欺负吗？ 看来房遗爱、封言道和公孙节的前车之鉴，还没让他们长教训。 那就趁着这个机会，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他振臂高呼道：“我等文人皆义士，岂为万贯辱斯文？” “这位兄台说得太好了！” 大胖子扯着嗓子率先附和，随后响应者云集。 郑文修趁热打铁道：“今日如意酒楼必须得关门，不然我等文人将堵于门前，宁愿饿死也不退缩半步！” 众人又齐声道：“对，宁愿饿死，绝不退缩！” 看着这一呼百应的画面，郑文修很享受。 不就是带节奏吗？ 谁不会啊！ 还别说，这节奏带起来后真特么爽！ 只是…… “公子，公子，你这是？” 小琦不停地呼喊着陷入疯狂的郑文修，又气又想笑。 他这闹得又是哪一出啊？ 完全看不懂好嘛！ 他是不是这几天在外玩得忘记这是自家酒楼了？ 李丽质和裴如意同样看傻眼了。 李丽质万分错愕道：“他他他……这这这……这比自砸招牌还可恶啊！” 裴如意有点忐忑地走了几步，然后静下来一再琢磨，笑出了梨涡：“公子就是公子呀，如此行事绝非一般人所能及。” 李丽质干笑：“你这是在夸他？” 裴如意笑道：“你且看下去。” 李丽质举目望去，只见郑文修这会儿已经被簇拥着往酒楼门前走了。 她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异常激动道：“他不会是要用这种方式，光明正大地走进酒楼与我们相见吧？” 裴如意道：“更准确地说应该是代表这些读书人，走进酒楼逼我们关门！” “哈哈哈！” “哈哈哈！” “这也太好玩了，不愧是文修哥哥，我喜欢！” 李丽质抚胸大笑了一会儿，也不看了，直接和裴如意一起到后院等着。 凭借着超强的煽动能力，成功上位的郑文修这会儿已经被簇拥到了酒楼门口。 他举起拳头，振聋发聩道：“这酒楼的水再深，能深得过仁义礼智信吗？这酒楼的人再嚣张，能嚣张得过我等誓要为国效力的读书人吗？这酒楼再有钱，富得过学富五车吗？” “他们那两句诗就是再好，若无法凑成一首完整的诗，那也是虎头蛇尾，根本无法跟诗集相提并论！而且用铜臭誘我等凑诗，其心可诛，必须关门！” “关门！！！” 众文人声如惊雷，齐声呐喊。 任由他们喊了一会儿，郑文修示意他们安静道：“看样子，这如意酒楼的人仗着背后的势力，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我愿代表诸位仁兄，入这龙潭虎穴，向他们下达关门令，若是他们不予理睬，那我们就堵到他们不得不关门为止！” “兄台高义啊！” “兄台真是我辈楷模，务必小心！” “若是他们敢对你怎么样，我们一定立即报官，我就不信还收拾不了一个小小的酒楼了。” …… 众文人拉拽着郑文修的手给他加油鼓劲。 尽管一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还是装作义无反顾的样子走进酒楼…… ------------ 第31章：情诗俘芳心 “文修哥哥！” 郑文修走到后院，李丽质撒欢跑到他面前，轻唤了一声，就差扑到他的怀里了。 裴如意也是扭着柳腰，自带風情地走到他面前，妩媚一笑：“公子……” 看到裴如意手里还端着茶，郑文修当即拿起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道：“看来你们已经看出我意欲何为了。” 两个大小美女对视一眼，瞬间笑得花房乱颤。 郑文修却不合时宜地来了一句：“其实我也不知道下一句是什么。” “什么？！” 两人难以置信地看向他，笑不下去了。 郑文修又咧嘴一笑：“现在的女孩子都这么好骗吗？” “好啊你！” 两人几乎是同时出拳，捶了一下他的胸膛，随后又同时缩手，有些难为情地别过头。 这回也不对视了。 这画面很美。 美得郑文修情不自禁地继续逗她们：“不过，我即使知道下一句，让整首诗足以脍炙人口，那帮文人也会鸡蛋里挑骨头，说我们是拼凑的。” 裴如意眉头紧锁道：“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他们明显是受人指使，故意来闹事的！” “而且这事涉及到魏王和那本诗集，他们不仅要维护自己的颜面，还有魏王的颜面。” 李丽质有些烦躁地跺了跺脚道：“咱们这小酒楼终究是卷入到太子和魏王之争了，我不喜欢。” 郑文修有些诧异地看向她：“太子？” 李丽质慌忙分析道：“你想啊，长安的百姓都认为咱们酒楼的水很深，如今又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又直指魏王的那场诗会，他们肯定会认为是太子在背后给我们撑腰啊！” 郑文修深有意味地冲着她点了点头。 她说的这些，其实他都想到了。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么一个嘻嘻哈哈的吃货，竟然会想到这个层面。 看来她的身份也不简单。 裴如意有些后悔了：“这事也怪我。那天那帮文人上门闹事，若不是我没忍住，用公子说过的这句诗来对付他们，兴许也就不用面对这种局面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 郑文修负手走了几步道：“这里可是长安，我们如意酒楼又如日中天，一直处在风口浪尖上，不是我们想置身事外就可以的。” “而且我们不惹事，也不怕事，既然是有人上门闹事，他就是天王老子，我们也要怼回去！” 李丽质听得心潮澎湃：“文修哥哥说得太好了！不管那么多了，谁惹我们，我们就让谁追悔莫及。” 郑文修凑头看向她：“所以，你觉得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个……” 李丽质负着手原地转了好几圈，忽然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向他道：“如果这种问题需要我来想，那我还认你这个哥哥干什么？你干脆喊我姐姐得了！” “你啊，真是古灵精怪！” 郑文修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她的头道：“既然一首残诗不足以征服他们，那就多来几首便是！” 不就是当文抄公吗？ 他能批量生产名诗，让他们全都崩溃。 裴如意苦笑道：“公子此计虽然可行，但想出一首脍炙人口的残诗谈何容易？而且这首诗的下一句，你还没有告诉我们呢。” 郑文修笑道：“还是那句话，难者不会，会者不难！” 李丽质嘴角高翘道：“这可是作诗啊，不是制糖，也不是推出新菜品……” “在我眼里都一样。” 郑文修无比自信地说了一句，然后冲着两人招了招手，小声道：“这首诗就送给你们了。” 说完，他把整首诗给背了出来。 “呀！” 两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地轻呼了一声，随后一起捂着滚烫的面颊转过身。 直到郑文修的身影都消失在后院了，两人才稍微缓过神，异口同声道：“好诗啊……” 不过，两人的眼神没有任何交流。 实在是太羞涩了！ 郑文修也真是的。 这样一首情诗怎么能同时送给两个女人呢？ 太坏了！ 当然，羞涩归羞涩，埋怨归埋怨，两人都不愿错过接下来的精彩大戏。 所以皆是来到酒楼门后，偷看郑文修表演。 “兄台，你这是怎么了？” “他们有没有动手？” “兄台，你不要吓我们呀，你倒是说句话啊！” …… 当堵在酒楼前的文人们看到郑文修六神无主，脸色苍白走出来时，他们一个比一个紧张。 有拽他的，有晃他的，还有不停呼喊的！ 但郑文修就像是行尸走肉般盲目地往前走。 大胖子倒是很讲义气，风风火火地冲到他面前，扯着嗓子大吼道：“兄台，你这是被他们怎么了？你说出来，我们为你主持公道！” 讲真，他那大嗓门把郑文修吼得都快质壁分离了。 他真想一巴掌把他给扇到一边去。 不过演戏演全套。 这是一名演员应有的职业素养。 他还是两眼无神，嘴中喃喃地往前走。 直到那大胖子将那堵肥躯横在他面前，他硬生生地撞了上去后，他才无比茫然地举目四望，然后缓缓地蹲下身，“呜哇”一声大哭了起来。 那崩溃而撕裂的哭声，让所有文人都为之悲恸。 大胖子急着都快崩溃了：“兄台，你倒是说啊，这到底是怎么了？” “咦，他要这么……” 躲在门后偷看的李丽质听着哭声，都忍不住拉住裴如意的手了。 裴如意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道：“公子……真乃神人也！” 郑文修嚎啕大哭了好一会儿，方才不停抽泣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佳句，这是千古佳句啊！是我厚颜无耻，为了颜面，非要昧着良心说他们是拼凑的，还说什么半缘修道，简直狗屁不通！结果……结果……” 众文人异常紧张地询问：“结果怎么了？” “呜呜呜！” “呜呜呜！” …… 郑文修再次嚎啕大哭道：“他们又惨无人道地给了我九首残诗，让我们凑，还是每首万贯！” “九首？” 众人震惊之余，又齐声问：“什么残诗？” 郑文修有些抓狂地挠了挠头道：“其一，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其二，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其三，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其四，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其五，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其六，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其七，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其八，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其九，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说完，他突然声泪俱下地冲着众人疾呼道：“他们这哪首残诗不足以传颂千古？他们需要将我们这些臭不要脸，沽名钓誉的文人放在眼里吗？” “胡乱拼凑的是我们，倒打一耙的是我们，趋炎附势的是我们，投机取巧的是我们，不学无术，蝇营狗苟的还是我们！” “我们枉读圣贤书，我们更不配自诩为读书人啊！什么诗集？在这些面前狗屁都不是！国子监还人手一本，我们还每日拜读称颂，丢人都丢到八辈子了！” 说完，他又“呜哇”一声，双手捂脸，狂奔而去。 而在狂奔途中，他还屡屡跌倒，然后踉跄起身，继续跑。 看着他这背影，很多读书人潸然泪下。 他就是他们啊！ 刚才骂得实在是太好了！ 在人家的这些残诗面前，他们不立即滚，还有什么颜面像狗一样在人家门前乱叫？ ------------ 第32章：魏王丢人丢大了 郑文修带了这个头以后，文人们就像是潮水一样，来得快，散得也快。 而且在散去的时候，他们跟郑文修的精神状态差不多。 自我否认。 崩溃。 迷茫。 只不过差别在于，郑文修是装的，他们却是发自内心的。 那几首残诗就像是鬼魂一样跟随着他们，让他们嘴中喃喃，心中激荡，灵魂重创！ 没错，九首前无古人的残诗重创了他们的灵魂。 无论他们如何抵触，如何排斥，到头来还是无法否认人家这诗写得确实太好了。 只需要用残诗就可以成为诗坛泰斗，成为让整个大唐的文人士子都难以企及的存在…… 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而经过这事，估计再也没有文人士子敢跟如意酒楼叫板了。 大概七八个文人在其他人都散去后，还跟傻缺一般憷在如意酒楼前，面面相觑。 “怎么会这样？” “那人是谁？” “我们全被他牵着鼻子走了啊！” “这下回去后，我们如何向少东家交代，少东家又如何向魏王交代？” …… 他们的脑袋里就像是闯进了无数只蜜蜂一样。 那嗡嗡嗡的嘈杂声让他们心烦意乱。 可以说在纠集文人们倒打一耙前，他们考虑到了所有的细节，把整个计划安排得天衣无缝。 谁曾想半路杀出个陌生人。 这陌生人还特别能造势，不一会儿的功夫就盖过了他们的风头，继而达到了可以代表所有在场文人的地步。 说实话，连他们几人都被感染了。 他们也对他寄予厚望。 不过事实证明，他很脆弱。 其他文人也很脆弱。 至于他们几个…… 在万分忐忑地回到盛世酒楼后，刘少雄尚未说话，他们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了起来。 “少东家，我们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啊！” “那藏在如意酒楼里的高人简直不是人！不仅想出了一首注定脍炙人口的诗，而且又一口气想出了九首残诗，关键还首首精妙，我们想不崩都难！” “就是！他们太可怕了！那些读书人最后都备受打击，甘愿被骂。” …… 刘少雄的脸本来就黑，听他们这么说以后，黑得好像都可以直接搓灰了。 他怒指着他们道：“你们这帮拿钱办坏事的废物，这都能被你们给搞砸了？那个冒出来的读书人呢？” 一人颤声道：“他被打击得最大，最后像是疯子一样跑掉了。” “疯子一样跑掉？笑话！” 刘少雄猛得抄起茶杯摔到他们面前道：“你们难道就没有想过他可能是如意酒楼的人？” “我们想过啊！” 一人泪流满面道：“可他怎么看都不是啊！” “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真实的。” 刘少雄阴沉着脸道：“你们给我好好查查此人，如果查无踪迹，那他必然就是如意酒楼的人，到时候你们自扇耳掴吧！” “这……” 几人相互看了眼，当即走出酒楼。 “少东家这是想什么呢？那人肯定不是啊！” “算了，我们去找找，堵住他的嘴吧。” 他们一起找遍了长安的大街小巷，甚至还逢人就打听。 结果根本没见人影…… “啪！” 一人二话不说，狠狠地甩了自己一巴掌，捶胸顿足道：“他祖宗的，我们全都被骗了！” 一同伴又哭了：“这招也太高，太卑鄙了吧？对付别人还能这样？” “哎……” 其他人缓缓地闭上眼，长叹不止。 还有什么好说的？ 才华玩不过别人也就罢了。 连手段都难望项背。 他们被耍得像狗一样也是活该啊！ 郑文修这会儿已经回到了如意酒楼。 李丽质可能是太过激动了，竟然撒了欢地扑到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道：“文修哥哥，你太神了！” 郑文修也是很高兴，将她抱起转了起来。 没转几圈，李丽质便惊呼连连道：“啊……好晕！好晕！” 郑文修赶紧将她放到地上，轻捏了一下她的面颊道：“你这不行啊，这就晕了？” 李丽质眉飞色舞道：“行行行，就你最行！那帮读书人全都被你给耍得团团转，我都快要笑死了！” 就站在旁边，亲眼目睹他们俩亲密互动的裴如意，想起父亲的那番话，危机感急剧蹿升。 她轻咳一声道：“公子真是绝世之才，一首诗已经是惊艳四方了，结果又一下子想出了九首残诗，这下大唐诗坛恐怕都要因你而天崩地裂了！” 郑文修淡然一笑：“我这人要么不出手，要么就是绝杀，懒得和他们一轮又一轮地较量下去。” 李丽质捂嘴大笑道：“文修哥哥这行事，我喜欢！这下我看今后还有哪个文人士子敢来我们如意酒楼卖弄才华，蓄意挑事。” 她话音刚落，小琦也回来了。 郑文修笑道：“你去查那些人是受何人指使了？” 小琦嘟嘴道：“公子那么聪明，如果我连这点觉悟都没有的话，岂不是不配给公子当丫鬟了？” 顿了顿，她继续道：“公子，据我所查，他们是盛世酒楼的少东家刘少雄派来的，那刘少雄还让几人去找你呢，估计是怀疑你是如意酒楼的人。” 李丽质连忙道：“他们没找到人，那刘少雄该气死了吧？” 小琦咯吱咯吱地娇笑道：“估计要气得半个月吃不下去饭了，公子这招太厉害了！不过在回来的路上，我听很多人都在议论说，魏王这回要丢尽颜面了。” “你们说他会不会恼羞成怒，对咱们如意酒楼下手啊？他可是深受皇上宠爱的王爷呀，据说现在风头正盛，连太子都要让他三分呢。” 郑文修一脸没所谓：“如果想这么多，那估计要没完没了了。我们还是放宽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李丽质忍不住补了一句：“魏王也好，太子也罢，这里可是天子脚下，任何人都逃不过一个‘理’字。” “说得好！” 郑文修向她竖起大拇指：“所以我们还是该干嘛就干嘛吧。不过今天难得这么高兴，若是不好好地庆祝一下，那说不过去。” “好啊！” 他这么一说，裴如意、李丽质和小琦立即响应。 郑文修让人准备好酒菜，和三人畅饮起来。 她们三平时都不怎么喝酒的。 可能是今天太过高兴了，都喝了不少。 李丽质晕晕乎乎地看着郑文修道：“若……若是我们喝醉了，你不会趁机占我们便宜吧？” 小琦话里有话道：“怎么会？我们家公子才不是那种酒前圣如佛，酒后做禽兽的伪君子呢！” 脑海中浮现出那晚两人同塌而眠的画面后，郑文修指了指她，大笑道：“你说得太对了！你们三都放心大胆地喝，今晚我照顾你们。” 小琦当即补刀：“三个呢，你照顾得过来吗？” 李丽质又给出了一道送命题：“文修哥哥，如果我们三都喝醉了，那你先照顾谁啊？” 裴如意拿着酒杯，踉踉跄跄地走到郑文修身旁，柔声细语道：“公子，如果没有你，我恐怕很难将生意做到这种程度，这一杯我敬你！” 郑文修站起身道：“我也要敬你，要不是你帮我忙前忙后的，我也很难咸鱼。” “那我们互相敬！” 裴如意和郑文修碰了下酒杯后，一饮而尽，随后就像是风吹的杨柳一般倒向郑文修。 郑文修连忙抱住她那温软的香躯道：“你没事吧？” 裴如意紧紧地抱着他，突然抽泣道：“我怕……” “怕什么？” “怕你被人抢走。” “嗯？” 郑文修只是隐隐约约听到她好像是这么说的，还没反应过来呢，她便闭上了美眸。 “我这是被表白了？” 低头看着裴如意那完美无瑕的脸蛋儿，郑文修也要站不稳了…… ------------ 第33章：醉打金枝 “这下也不用问他会先照顾谁了，如意姐姐先倒下了……” 李丽质双眼迷离地看了郑文修一眼，继续跟小琦喝。 郑文修则是拦腰将裴如意抱起，来到她的闺房，将她放至塌上。 说起来，这还是他头一次走进她的闺房。 闺房的布置有点超乎他的想象。 整体是粉色调的不说，而且并没有专门供她处理事务的桌凳。 郑文修还以为像她这种事业型的女人，连闺房中都是账册呢。 房中放着几盆兰花，又加上她好像天生体香就比较浓一些，所以房中香气萦绕。 置身其中，当着让人流连忘返。 当看到她枕头下有纸角露出来时，他颇为好奇地将整张纸都给抽了出来。 看着纸上的画像，他愣神了。 画的竟然是他！ 而且旁边还写着“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这句诗。 结合他先前隐约听到的内容，不是他自恋，他这分明是被暗恋了啊！ 望着平躺在塌上，无论是颜值，还是身材皆是上品的美人儿，郑文修体内的酒虫开始作祟了。 他情不自禁地低下头，想要一亲芳泽。 但在嘴唇都要亲到她的面颊时，他慌忙将画像塞到她的枕头下面，然后给她盖上被褥，转身就走。 做人的原则还是要有的。 她们三敢和他这个男人喝得酩酊大醉，那就说明她们充分信任他。 他怎么能辜负她们的这种信任呢？ “喝啊！继续啊！小琦，你这酒量不行呀！” 在他走出闺房时，映入他眼帘的赫然是李丽质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催已经趴在桌子上的小琦喝酒呢…… 他急忙走到她身旁扶住道：“别喝了，你也喝醉了！” “我没醉！” 李丽质笑嘻嘻地将酒杯一甩，猛然搂住他的脖子，几乎是贴着面颊对他道：“文修哥哥，我好喜欢你呀！我长这么大，见过的厉害的人多了去了，但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厉害的。” 说着，她竟将头一歪，“吧唧”一声，用力地亲了一下郑文修的面颊。 郑文修被亲得有点邪火上身，他正要说话，李丽质又忽然跳起，用两条大长腿盘住他的腰道：“文修哥哥，你倒是说话啊！” 郑文修连忙托住她的两条腿，哭笑不得：“你这让我说什么？老老实实睡觉去！” “我才不要啦！” 李丽质抱得更紧了：“除非你说你也喜欢我！” 郑文修干笑道：“喜欢，当然喜欢！谁摊上你这么个古灵精怪的妹妹不喜欢啊？” 听他这么说，李丽质不干了：“哎呀，不是妹妹的那种喜欢！” 郑文修明知故问：“那是哪种喜欢？” “喜欢马那种！” “啊？” “呃，不对，你愿意当我的马吗？” “嗯？” “就是……就是……” 李丽质支支吾吾的，把自己都给绕进去了。 郑文修自然是没听懂。 他十分宠溺地抵了一下她的额头道：“你看看她们俩，就你醉酒不消停，你要是再不听话，哥可就要教训你了。” 李丽质拼命地忸怩着身体道：“我才不要！我还没喝够呢，来，咱们俩继续喝，喝完好骑马！” “哪来的马给你骑啊？” 郑文修被黏得火气乱窜，当即拍了一下她的屁屁道：“乖乖睡觉！” “你……你真打我了！” 李丽质怔了一下，随后小粉拳朝着郑文修一通乱拍。 郑文修一本正经地看着她道：“不听话的话，还会挨揍！” 刹那间，李丽质两拳悬浮于空中，也不打了，而是憋着嘴，似乎要哭了。 郑文修强忍着笑容道：“你若是敢哭，我可就不认你这个妹妹了。” “谁说人家要哭了？” 李丽质白了他一眼，将俏脸枕在他的肩头道：“睡觉，睡觉！你要陪我睡！” 还陪睡？ 你喝醉酒后就这么放飞自我吗？ 认输！ 下次再也不敢让你喝这么多了！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郑文修还是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哄着道：“好好好，哥陪你！” 天可怜见，他这会儿也酒劲上来了，很困好嘛！ 他都有点后悔说照顾她们三个了。 也幸亏其他两个不像她这么闹腾。 不然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啊！ 李丽质虽然嘴里一直嘟囔着马呀马的，但在他耐心地轻拍慢哄下，总算是睡着了。 他将她抱进裴如意的闺房后，也把小琦给抱进闺房，让她们三个睡在一起。 “水！我好渴！” “马，我要马！” …… 他还没刚坐下休息一会儿呢，小琦嚷嚷着要喝水，李丽质又神神叨叨地喊马。 他又是一通忙碌，然后往案几旁一趴，睡着了。 翌日，他是被三人的嬉笑声给吵醒的。 小琦笑道：“怎么样，我就说我家公子是正人君子吧？” 李丽质鼓着双腮走到郑文修面前，指着他道：“你……你是不是打我了？” “打你？” 郑文修又戏精上身了：“你那么可爱，我疼你还来不及呢，又怎么舍得打你呢？” 李丽质皱了皱眉头道：“那我有没有说什么？” “你确定要听？” “你说。” “你马啊马的叨叨个不停，你很喜欢骑马吗？” “……” 李丽质满脸通红地转过身，既不敢看郑文修，也不敢看裴如意，而是捏着裙角嘀咕道：“我……我喜欢，但我不会骑。” “这个简单，改天我教你。” 郑文修也没多想，说了一句后，看向裴如意。 裴如意明显有点心虚，低头问：“我喝醉后没多说什么吧？” 郑文修斩钉截铁道：“没有。” 哪能将他听到和看到的说出来啊！ 不然两人这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肯定会很尴尬。 见她们三的精神都还不错，郑文修伸了个懒腰道：“看样子，你们都是喝酒的潜力股啊，若是常喝的话，估计是海量。” “你们去喝点粥吧，我去睡个回笼觉，谁都不准叫我！” 看到他挥手离开，三人相互看了看，皆是欲言又止。 最终是李丽质向裴如意递了个脸色，急匆匆回宫了。 她有预感，那些文人闹出那么大动静，父皇和母后很有可能会过问。 她要探听一下消息。 不出她所料，父皇在退朝之后，特意召见了太子、魏王、吴王、程咬金等人…… 太极宫。 李世民坐在塌上，让人给李承乾、李泰、李恪、程咬金等人赐座后，捋着龙须道：“明年朝廷又将科举取士，你们对这科举怎么看？” 自从听郑文修说了大唐科举需要在哪些方面进行改进后，李承乾一直都在等这样的机会呢。 如今终于等来了。 不过他很能沉得住气，并没有急着抢风头，而是看向长得愈加圆滚的李泰道：“四弟向来和文人士子交往甚密，近日又参与了他们举行的诗会，想必四弟对此会有不少看法，还请四弟先说。” 他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正郁闷着的李泰也没谦让，喝了一口茶后娓娓道来…… ------------ 第34章：被李世民盯上了 李泰说了很多。 不过归纳起来无外乎两点：朝廷要更加重视，同时增加进士名额。 饶是如此，李世民依然很欣慰：“青雀所言，既为我大唐，也为天下读书人，很不错。” 李承乾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了一个弧度。 这都算很不错？ 父皇当真偏心啊！ 不过这种偏心在这件事上，对他而言可是利好呀！ 吴王李恪倒是很谦让。 他一字一顿道：“魏王所言真是真知灼见，想必太子殿下对此也有不一样的看法。” 李承乾早就号准了他的脉搏。 他表面上不争不抢，其实也有意太子之位。 而且文武百官早就给他冠以“贤能”之名。 绝对不能被他的这种谦逊有礼给迷惑了。 “还是三弟先说吧。咱们那么多兄弟之中，以三弟对时政多有精辟见解，为兄也想聆听一二。” 李承乾不露声色地将球给踢了回去。 李恪的脸色瞬时变了。 什么叫他对时政多有精辟见解？ 这不是拐弯抹角地说他私下对朝政多有非议吗？ 用心险恶啊！ 他冲着李承乾挤出了笑容：“太子殿下这说的是哪里话？弟愚钝，御前多听教诲，若非父皇询问，从未敢妄言。” 李承乾笑道：“此乃父皇所问，三弟尽管直言，何必如此拘谨？不然程大人、房大人还以为你跟我们有多生分呢？” 这是利用他的身份做文章啊！ 他生母乃前朝帝女。 如此敏感的身份让他无论做什么都小心翼翼，唯恐遭人口舌，落人把柄。 再加上他平时和诸位兄弟往来不多。 这可能给人感觉他和他们颇为生分。 如今李承乾直接在父皇和大臣们面前这么说，可谓居心不良。 他当即反击：“除了父皇外，都是自家兄弟和我朝重臣，弟并未拘谨。只是科举乃国之大事，弟必然三思而后言。” 李承乾大笑道：“那你倒是说啊！和你说话，太费劲了，远没有和青雀来得轻快，对吧，四弟？” 李泰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道：“三哥，你快说吧。你这不紧不慢的性子确实急人！” “……” 李恪一时很尴尬。 李世民和程咬金等人皆是眼神复杂地看向李承乾。 他今天跟往常很不一样啊！ 这节奏带的…… 让李恪完全落于下风了！ 要知道往常他很毛躁。 在议论这等国事面前，通常是李恪牵着他的鼻子走。 这是终于长进了？ 见李恪这会儿很窘迫，李承乾心下大喜。 郑文修混入文人士子之中带节奏，轻松解了如意酒楼之危，让魏王颜面扫地的事，他昨天就听说了。 郑文修这带节奏的本事让他琢磨了一宿。 今天拿来活用，当真非同一般。 不过，还在睡回笼觉的郑文修要是知道这事，估计该啼笑皆非了。 他随性所为都被太子拿来捍卫东宫之位了？ 太子可真擅长学习…… 李恪有些慌乱地说了一些，语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但基本上都是围绕着李泰说的那两点打转，并没有说出什么新花样来。 李世民看向明显故作镇定的李承乾道：“该你了，说说吧。” 知子莫若父。 他一眼就看出他这儿子今天是有备而来。 或者换句话说，他这问策正好问到他的手掌心了。 他很想看看他能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李承乾标准是心中有货，自信爆棚。 他抿了一口茶，又稍微清了清嗓子，然后不急不缓道：“父皇，在儿臣看来，科举取士打破了历朝的诸多选才禁锢，理应像三弟和四弟说的那样，更加重视！” “不过从过往经验来看，我朝科举也有急需完善的地方，主要有三点，一是要采取‘糊名制度’；二是当开‘武举’；三是应增设‘殿试’！” “你快详细说说。” 李世民本来都端起茶杯，准备喝茶了，听他这么说以后，立即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两眼放光地看向他。 很显然，他说的这三点吸引到他了。 李泰和李恪相互看了一眼，都很郁闷。 尽管大哥只说了要点，但他们已经笃定自己输了。 他这明显是有备而来。 程咬金、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也是不约而同地看向李承乾。 李承乾微微一笑，几乎是将那日郑文修所说给复述了一遍。 李世民听完后，直接站起身道：“有理有据，全都说到点子上了，非常好！朕会让三省六部细加讨论，若无他议，明年科举之时即可施行！” 别的不说，那“天子门生”之说当真是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反复琢磨，如何让那些文人士子一心向他，为他所用呢。 李承乾这增设“殿试”，让中榜之人全部成为天子门生的想法，无疑让他有了醍醐灌顶之感。 他忍不住称赞道：“承乾，你近来真是长进良多，没有让朕失望。前段时间，西域诸国上贡了不少宝贝，稍后让曹公公带你去看看，若是有你喜欢的，就让曹公公送到东宫，权当是朕赏赐给你的。” 李承乾大喜过望：“多谢父皇！” 李泰和李恪皆是有些羡慕地看向李承乾。 大哥就是大哥啊！ 连这种赏赐都捞到了…… 不过李承乾心里想得却是他的“大哥”！ 上次吞并吐谷浑之事，郑文修就让他出尽了风头。 这次科举之事，郑文修又让他独领风騒。 有这么一个大哥在，保住太子之位还不是轻而易举？ 房玄龄虽然备受李世民倚重，但向来不会在诸王之中选边站。 今天听到李承乾这“科举三策”，他发自肺腑盛赞道：“太子殿下所言皆是功在当下，利于千秋呀，尤其是武举和殿试，让人有豁然开朗之感！” 程咬金附和道：“确实皆是深谋远虑之策，让我等自愧不如！” 李世民乐呵着指向他们俩道：“承乾，听到没有，如果连玄龄和知节都不吝称赞的话，那证明你说的确实非常好。” “二位大人谬赞了！” 李承乾冲着两人拱了拱手，然后对李世民道：“儿臣身为太子，为父皇分忧，为大唐做点事皆是分内之事，今后会再接再厉！” “好一个再接再厉，说得好！” 李世民龙颜大悦道：“恪儿、青雀，你们可都要好好向大哥学习啊！” 李恪和李泰连忙点头：“喏！” 李世民好像也不想一味地厚此薄彼。 他特意询问道：“知节，那意欲行刺青雀的案子，你查得怎么样了？” 程咬金起身道：“回禀陛下，在事发之前，臣就将盛世酒楼附近的刺客全部抓捕，随后又顺藤摸瓜，在万年县境内掀了他们的老巢。” “经严刑拷打，现在可以确认其中一些乃是突厥人，他们招募歹徒，行刺魏王，为的就是制造内讧，扰我大唐！” 李世民冷声道：“这西突厥还真是不甘没落，朕早晚会灭了他们！知节，你这次保护魏王，立有大功，朕……” 程咬金立即道：“陛下，臣不敢居功。臣之所以能先下手为强，是一个年轻人见微知著，告诉了臣。” 李世民有些好奇：“哦？” 程咬金快速把当天在春风茶馆发生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 李世民惊愕道：“他竟靠着那胡萝卜削成的花瓣发现歹徒，又用‘烧猪证死因’帮助刑部破案？快传阎立本！” 很快，当日的“老严”，也就是刑部侍郎阎立本来到御前。 他毕恭毕敬道：“启禀陛下，程大人所言属实，臣这几日也在到处找那年轻人。臣用他那方法确认那一家六口是死于他杀后，查出了贪图那妇人美色的浪子。” “那浪子昨日已经招供，是他醉酒后色胆包天，于深夜潜入他们家中，欲对妇人行不轨之事，结果被发现。他恶向胆边生，先大开杀戒，后放火烧房，实乃人神共愤！” …… ------------ 第35章：如意郎君 “凌迟处死！” 李世民脸色铁青，就这四个字。 那可是一家六口，其中两个还是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 若不是那年轻人想到了烧猪证死因之法，此案很有可能会成为大唐开国以来最惨的冤案。 他对李泰道：“说起来，那年轻人对你有恩，你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他。” 李泰连忙道：“孩儿一定找到他。” 现如今太子背后有高人指点，而且那高人极有可能就隐藏在如意酒楼之中。 他也需要这样的奇才相助呀！ 父皇特意让他去找，明显不只是为了让他报恩那么简单。 他要是连这层意思都领悟不了，那也不用争太子之位了。 程咬金略微犹豫了一下道：“其实后来据裴大人所说，在臣和阎大人离开后，他和那年轻人之间还发生了一件‘趣事’。” 李世民抿了一口茶道：“说来听听。” 程咬金强忍着笑容道：“因他一句‘空腹莫喝茶’，裴大人在我们离开后，也不得不离开了……” 说完，他向阎立本递脸色，想让阎立本说细节。 阎立本是个老实人，就当什么都没有看见。 无奈，程咬金只得把裴明礼喝茶喝得去如厕的事说了一下。 没错，当日那茶馆里的老礼正是裴明礼。 他一直惦记着的乘龙快婿就站在他面前，他都没有认出来…… “还有这事？” 李世民仰天大笑道：“那年轻人倒是很有意思。你若是找到他，务必要将他带到宫里来，让朕见见。” 李泰忙不迭应和：“喏！” 李世民摆了摆手道：“你们三先下去吧，朕和诸位大人还有事商议。” “儿臣告退！” 李承乾、李泰和李恪明显都有话想说，但最终都没说。 而长孙无忌、程咬金、房玄龄等人和李世民议事的时候，也是这么个状态。 李世民又岂会看不出来？ 但他就是装糊涂，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就是不去开这个口。 等到他们都离开后，他对公公道：“去把丽质喊来，那丫头最近天天往外跑，都不来给朕请安了。” 公公领命而去。 没过多久，李丽质笑盈盈地走到他面前：“父皇，孩儿给父皇请安了！” 李世民瞪了她一眼：“你还记得我这个父皇？” 李丽质嘟着嘴往他面前凑了凑：“父皇，这不是酒楼最近太忙了嘛。” “是啊，都快从长安第一酒楼忙成大唐第一酒楼了，你可真给父皇涨脸！” 把她拉到身旁坐下后，李世民开始直奔主题了：“你还打算瞒父皇到什么时候啊？” “瞒？” 李丽质低着头，手指点手指道：“我没瞒父皇什么啊！” 李世民笑道：“也是，是父皇没主动问，你这也算不得瞒。现在父皇问了，你是不是该老实交代了？” “啊？交代什么？” “你这个小机灵鬼和朕打哑谜是不是？你们真以为朕身处深宫之中，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那如意酒楼的新菜在百姓眼里都赛过朕的御膳了，豆腐摊摆的到处都是，九首残诗更是让你四哥颜面扫地，国子监名声尽毁。” “还有，现在坊间有传言说是你大哥在给如意酒楼撑腰，你大哥近来长进那么多，想必也是得到了那位高人指点吧？” 他太了解几个儿子了。 若不是心中有鬼，李承乾今天必然会在他面前，提及那传遍长安的九首残诗，折辱李泰。 李恪搞不好会隐晦说出李承乾和如意酒楼关系匪浅。 李泰很有可能给如意酒楼安个罪名。 他们最终都选择不提此事，分明是在观望，是在揣着明白当糊涂。 对于李承乾而言，这样若无其事地装下去，利益最大。 程咬金、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都是老狐狸。 见诸王不提，他们自然也不愿蹚这趟浑水。 但高人已现身，而且就隐藏在女儿的酒楼之中，他身为父亲，又是大唐之主，不可能充耳不闻或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纸是包不住火的。 更别说如意酒楼闹出那么大动静了。 李丽质也没打算隐瞒。 她脑海中浮现着郑文修的样子，水汪汪的大眼睛中也好像有星星在闪耀，像极了向父母介绍自己如意郎君的样子：“他……他叫郑文修。” 李世民歪头看向她：“就这？” 李丽质脸挂笑容道：“他刚到长安就在如意酒楼吃霸王餐，被我给抓了个正着，我让巡使把他给抓了后，他竟然在被押送的途中救了太子哥哥一命……” 回想往事种种，李丽质这才意识到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他们已经一起经历了那么多。 她情不自禁地说着郑文修的各种高光时刻，说到精彩处，还激动地去拽李世民的龍袍…… 李世民刚开始听的时候，脸上还有笑容。 听到最后，他脸若冰山，活像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被人给拐跑了一样…… 李丽质看到他这表情，有些害怕：“父皇，丽质这是说错什么了吗？” 李世民快速调整了一下：“听你这么说，那姓郑的小子确实是个高人啊，朕要亲自去会一会他了。” 李丽质连忙道：“你不会为难他吧？” 李世民摸着她的头大笑：“如此大才，朕爱惜还来不及呢，又怎会为难？你暂时不要和你大哥说朕过问了此事。” “还有，你不是说你大哥派人去查此人了吗？查得怎么样了？” “还没有结果。” 李丽质摇了摇头，随后笃定道：“不过他是个正人君子，肯定不是什么居心叵测的坏人。” 李世民当即反问：“你怎知他是正人君子？” 李丽质支吾道：“就是……唉，反正从他的言行举止之中能够看出来。” 总不能把昨晚的事告诉他吧？ 不然他估计再也不会让她出宫了。 眼见宝贝女儿明显对郑文修动心了，李世民长吁短叹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你太小了，尚不知人心险恶。罢了，还是由朕亲自去会一会他吧。今天你就老实待在宫中，哪里也不准去。” 李丽质苦笑：“我又不会给他通风报信……” “你该去陪陪你母后了！” 李世民拍了拍她的后脑勺，站起身向公公使了个脸色。 公公立即去安排。 …… 傍晚时分，郑文修推开门道：“这一觉睡得太舒服了！” 裴如意拿着五块金饼走到他面前道：“你可算起床了。有顾客拿出这么多金饼，让我们给他做菜，我们都没本事拿！” 郑文修将五块金饼拿到手里掂了掂道：“分量十足，阔气啊！他想吃什么菜？” 裴如意眉头紧锁道：“他不沾酸、甘、苦、辛、咸五味，不食荤素，不喜水和冰，你说这不是故意刁难我们吗？” “……” ------------ 第36章：宰大款 收拾了封言道、房遗爱和公孙节，羞辱了大量文人士子，郑文修本来以为最起码短期内，不会有人再来如意酒楼搞事情了。 现在看来，他严重低估了京城人搞事情的能力。 九首残诗正势不可挡地席卷长安，并冲向整个大唐呢，又有人上门没事找事了。 这是前仆后继，一茬接着一茬，就是不让他咸鱼啊！ 不过，好在这人有钱。 他就喜欢有钱人。 毕竟可以宰啊！ 前世的时候，他就充分体验过宰大款的乐趣。 来到大唐后，还没宰过呢。 正好拿这人练练手。 他一边把玩着手中的金饼，一边对裴如意道：“送上门的金饼不要白不要！你去告诉那位顾客，他若是愿意再加四十五块金饼，凑够五十块的话，我们不仅能满足他的要求，而且还会让他享受到品尝仙酿神餐的感觉。” “五十块金饼？” “仙酿神餐？” 裴如意这会儿可以说是凤凰呆成鸡。 她怔怔地看着郑文修，整个人都懵了。 他知不知道五十块金饼价值多少贯？ 又知不知道在对方故意刁难的情况下，还给送刀，有多危险？ 一旦对方真给了，那这仙酿神餐可就不是说说了。 而且这东西听着就虚无缥缈，难以实现。 他如何做到？ 郑文修看出了她的忧虑，笑道：“我这是反将他一军，他若是不愿意出，那这事不就结了嘛。” 裴如意干笑道：“那他要是愿意出呢？” “我自有对策，你就放心吧。” 郑文修拍了拍她的肩膀，去搞吃的了。 他都还没开吃呢，裴如意便愁容满面地去而复返：“那位顾客愿意再给我们四十五块金饼，已经让人去取了，估计很快就会送到。” “不过他已经撂下狠话了，如果我们实现不了，那就是故弄玄虚，欺诈于他，他会让人砸了我们酒楼。” “这么大口气？” 郑文修扒拉了两口饭道：“他是什么来头？” 裴如意摇头：“不知道，我从未见过。不过他在世人都知道我们如意酒楼水很深的情况下，还敢这么说，想来身份不简单。” “嗨，搞不好就是有点臭钱，故意装逼。” “出手就是五十块金饼的人，怕不是有点臭钱吧？” “不是我吹，在我们面前，他就是再有钱，那也只能算有点臭钱。用不了多久，我会让你拿酬劳拿成大唐首富。” 裴如意忍俊不禁道：“公子虽然经商有方，但想成为大唐首富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不是她不信任他。 而是她家里就有个大唐首富。 这让她比其他人对大唐首富有更全面的认知。 哪怕以当前如意酒楼和豆记、豆坊的扩张速度和赚钱速度，他一时半会都不可能成为大唐首富，更别说她这个拿酬劳的了。 郑文修也知道自己这牛皮吹得很大。 她不相信也很正常。 所以喝了几口汤后，他站起身道：“扯远了，先处理眼前这事吧。我去准备一下，等到金饼送到了，你和我说。” “哎呀，我这忽然有种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的错觉呀！自从收了程府的金饼后，我发现我现在对金饼真是毫无抵抗力！” 见他这么有信心，裴如意笑道：“看来公子今晚又要让我大开眼界了。” 郑文修当即道：“如果你愿意，今后我每晚都可以让你大开眼界！” “我……公子！” 裴如意有些吃惊地剜了他一眼，随后捂着脸逃也似地跑开了。 那样子有点像被李丽质附体了。 郑文修还是第一次看到她露出这种少女姿态。 他稍微回味了一下自己刚才说的话，也有捂脸的冲动了。 还每晚…… 这特么不是公然耍流氓吗？ 他本意是天天啊！ 这是还没醒酒，词不达意，还是已知她的心意，潜意识里想撩撩？ 看了眼就放在饭桌上的金饼，他也懒得想那么多了，立即忙碌起来。 大概半个时辰后，装着四十五块金饼的箱子被抬到了郑文修的面前。 郑文修将五块金饼给丢了进去后，看到满屋被金光所笼罩，登时劲头更足了。 他向小琦交代了一番，然后对裴如意道：“走吧，带我去见见咱们的那位贵客！” 见他两手空空，小琦手边也没有任何东西，她有点慌：“你难道是要空手变出仙酿神餐？” 郑文修神秘一笑：“很快你就知道了，勿慌！” 跟着裴如意走进三楼雅间，看到一个神采奕奕，不怒自威的男子坐在饭桌前，还有两人站在他身旁时，他冲着男子笑了笑道：“你就是那位豪掷五十块金饼的贵客？” 一身便衣的李世民气定神闲地扇着扇子道：“没错。那箱金饼，你已经收下了？” “送上门的，又志在必得，当然要收下！” “仙酿神餐……你很狂啊！” “打杂的不狂，岂不是永远都是打杂的命？” “你是打杂的？呵呵！” 李世民轻笑一声，上下打量了他五六遍，小声对站在一旁的长孙无忌道：“倒是一表人才。” 长孙无忌摇头：“太过狂傲，太过自负，只怕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看看就知道了。” 李世民合上画扇道：“我已经等了很久了，你们是想饿晕我吗？该上菜了吧？” “这就来！” 郑文修拍了拍手。 小琦端着一个洗脸盆走进来了。 她往饭桌上一放，李世民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长孙无忌和公公则是嘴角直抽。 就这？ 这小子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敢在圣上面前玩这种把戏？ 别说他们，连郑文修都以手扶额，气得半死：“你是不是拿错了？” “好像是……再来！” 小琦慌里慌张地跑到门外。 “失误，失误哈！” 郑文修冲着李世民、长孙无忌等人笑了笑，又拍了一下手。 结果小琦抱着一堆石头进来了。 她刚给放到饭桌上，公公便扯着公鸭嗓呵斥道：“放肆，你……你们这不是存心戏耍我们东家吗？” 长孙无忌也是厉声道：“裴掌柜，你们堂堂长安第一酒楼，就是这样对待贵客的？” 裴如意连忙问小琦：“你是不是又拿错了？这是石头啊，怎么吃？” 郑文修也是无言以对。 他轻拍了一下小琦的脑袋道：“别再拿错了，不然一箱金饼没了不说，咱们酒楼也要被砸了！” “我真不是有意的！” 小琦愤愤地拍了两下自己的手掌，欲哭无泪道：“再来！再来！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拿错了！” 等到她再次离开雅间后，郑文修又一次拍了拍手。 雅间的门缓缓地打开。 小琦有些费力地拎着一大桶水走了进来…… ------------ 第37章：鸡蛋里挑骨头 “大胆！” 公公怒目圆睁，彻底怒了。 他们分明就是故意的。 皇上已经等了那么久了，也给了一箱金饼。 他们弄来洗脸盆、石头和水，是想自己升天去享用仙酿神餐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这愿望下一刻就会实现。 长孙无忌没有废话，就一句话：“东家，我们走吧。”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们等着被严惩吧！ 哪怕有太子护着，就他们这戏耍孩童的举动，也难逃一劫。 李世民脸上虽然古井不波，但眼中却透着失望与怒气。 他缓缓地站起身，不再正眼看郑文修。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他本来还以为郑文修是难得一遇的“国之麒麟”呢！ 如今看来，他纵使真有本事，也难成大器。 见他要走，郑文修笑道：“如果你这个时候走的话，金饼概不退还哦！” 这是想让他忍着恶心看下去？ 李世民绷着脸道：“你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不知者无畏？” 他还是头一次遇到，在他面前不知道害怕的人。 而这种人也不需要他亲自动手。 他身边的人自能心领神会。 “打杂的，你好自为之吧！” 公公狠瞪了郑文修一眼，然后毕恭毕敬地对李世民道：“东家，请！” “哼！” 李世民冷哼了一声，负手往外走。 郑文修摇了摇头：“这食材都准备好了，眼看着就要下锅了，你们却按耐不住走了，标准的行百里者半九十啊，也罢，我们自己玩！” 说到这，他特意冲着裴如意和小琦道：“你们俩都睁大眼睛看好了哈，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他拎起水桶往洗脸盆中倒了一些水，然后随手往洗脸盆中丢石头。 眼见洗脸盆中的水快速发生变化，小琦捂嘴惊呼道：“好像开……开始结冰了！” 裴如意美眸圆睁道：“怎么会这样？” 李世民本来都已经走出雅间了，听到她们这么说以后，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看。 当看到洗脸盆中仿佛变得烟雾缭绕，真的在结冰时，他快步返回饭桌前，凑头看了又看，难以置信地道：“投石凝冰？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郑文修指了指三样“道具”：“如你所见，就是这么做到的！” 李世民又看向公公和长孙无忌：“你们俩看看，这是不是什么障眼法。” 两人把整个雅间都给仔细检查了一遍，然后一起摇头。 在摇头的时候，他们都还在盯着洗脸盆看。 如此神奇的画面，他们也是第一次见！ 李世民兴趣大增，也不走了。 他冲着郑文修道：“我不喜冰和水，这也不是什么仙酿神餐。” 郑文修笑了笑：“这才哪跟哪？小琦，去给我拿一把匕首来。” 公公慌忙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示意无妨。 小琦也是好奇心爆棚。 她麻溜地跑去拿来一把锋利的匕首，递给郑文修。 郑文修快速从洗脸盆中取出一块冰，两手翻飞，冰渣乱溅，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待他将雕好的冰雕放在饭桌上以后，他又拿着匕首在洗脸盆中一通狂凿。 很快，他把匕首往饭桌上一丢，然后提起洗脸盆倒出其中的冰渣，又把冰雕放置其中，吐了口粗气道：“可以了，这就是我所说的仙酿神餐！” 李世民连忙凑头看去。 只见盆中是一幅完美依托怪石而雕刻而成的美景。 有树，有桥，有溪流，有母鸡，还有两个孩童在蹲着数鸡蛋。 不过其他鸡蛋都是在冰块中勾勒的，只有刚才郑文修雕刻的那一颗很是突兀地放在两个孩童中间。 李世民不由自主地称赞道：“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雕出这么一幅冰雕美景，你这个打杂的很不一般啊！” “你夸早了！” 郑文修身形一闪，将雅间的窗户打开。 刹那间，落日余晖照在洗脸盆中，不仅让洗脸盆变得烟雾缭绕，仙气十足，而且还让冰雕美景变得更加晶莹剔透，美轮美奂。 “妙啊！” 李世民看了眼窗外，又看了看冰雕，忍不住鼓起了手掌。 只是鼓着鼓着，他便鼓不下去了。 因为借着余晖，他看到那特意雕刻的鸡蛋中似乎藏着一个东西。 那东西不是别物，正是骨头。 鸡蛋里藏骨头，又放在两个孩童之中…… 他们不是在数鸡蛋，而是在鸡蛋里挑骨头啊！ 这不是暗讽他没事找事吗？ 不过他并没有生气，而是龙颜大悦道：“投石凝冰，鸡蛋里挑骨头，奇思妙想，奇思妙想啊！” 郑文修笑道：“古有画饼充饥和望梅止渴，今天我就将这鸡蛋里挑骨头的视觉盛宴送给贵客！” “我有自信，只要贵客不是瞒着良心说谎的话，这会儿一定享受到了这仙酿神餐。而你也因此喜欢上了水和冰！” 李世民连忙问：“你这投石凝冰之法是投机取巧之法，还是可广为使用？” 郑文修道：“这个答案一定会让你撑着，也会让我撑着！” 李世民反应很快：“你是正打算用此法赚钱？” 郑文修哈哈大笑道：“当然，我们开酒楼的需要冰，而用冰窖储存冰效率低下不说，也很麻烦，哪有这来得方便？” “毫不夸张地说，你这没事找事的时机选择得非常好，你们都是大唐第一批看到如此奇景的人！” “你这么说，我确实不仅吃饱了，而且还撑着了！” 李世民拍了下肚子，又问：“这是何道理？” 郑文修微微一笑：“如此财源滚滚的商业机密，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李世民神情一滞，旋即大笑：“也是。” 长孙无忌虽然一直没有说话，但心里一直跌宕起伏。 这确实是位高人啊！ 如果这投石凝冰真的能够广泛使用，造福的将是大唐百姓。 只是郑文修这年纪是不是太小了点？ 他的儿子和郑文修年纪相仿，这会儿还在读书呢！ 这家伙已经被他和当今圣上当书读了啊！ 关键还读不懂！ 从投奔太上皇反隋到现在贵为司空，他阅人无数，唯独此人看不透…… 郑文修在走进雅间时就察觉到，李世民周身萦绕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贵气。 趁着现在满足了对方的要求，他主动询问道：“敢问贵客是哪里人士，和我们酒楼有无过节？” 李世民笑道：“我姓李！” 郑文修蹙了蹙眉头道：“你是皇室的人？” “非也！” 李世民连忙从冰雕美景上转移注意力：“吾乃……陇西李氏！” 他暂时还不想透露真实身份。 而且像现在这样和郑文修交流，让他觉得很自在。 不过一旦撒谎，可能就需要无数个谎言来添补。 郑文修哪里是那么好糊弄的。 他抽了下鼻子道：“虽然陇西李氏好像不太情愿，但如今皇室就认为自己源于陇西李氏，那可是‘五姓七望’之一，赫赫有名的名门望族，你这来头还真不小！” 李世民抽了下嘴角，开始圆了：“我虽然出自陇西李氏，但并不被家族中人待见，早已被逐出家族。” “靠，这么巧？” 郑文修瞬间和他有了某种难以言说的亲切感。 两人这遭遇不是一模一样吗？ 一个出自荥阳郑氏，一个出自陇西李氏。 都是望族子弟，都被逐出了家门。 同病相怜啊！ 他当即道：“以你现在这衣着和出手之阔气，看来你在被逐出家族后混得不赖啊，你是做什么生意的？” 李世也没多想，直接道：“布匹生意。” “布匹？” 郑文修开始自行脑补模式了：“我们酒楼前些日子和苏州布商韩三问之间，有些矛盾，你和韩三问是什么关系？是来帮那韩三问出头的吗？” 他这么一说，李世民都懒得想了，毫不犹豫道：“那韩三问是我的人！” …… ------------ 第38章：把皇帝拉下水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一个小小布商，说他是皇上的人，既没问题，对于他而言也是无上的荣耀。 只是李世民可能没有意识到，他为了能够和郑文修更好地交流，如此伪造身份，已经有失他以往的风范了。 郑文修却还不知足，继续追问：“先前六大富商囤积菽时，我专门了解过韩三问。他家世代在江南深耕布匹行业，近年来大肆向北扩张，如今韩氏布行在长安就有三家分店。” “他囤积菽，并且试着制作豆腐，估计是想再涉足一个新行业！你说他是你的人，这从何说起？” 李世民真的懒得去想了，他看了眼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连忙道：“那韩三问之所以能够向北大举扩张，多赖我们东家出谋划策，能在竞争激烈的天子脚下站稳脚跟，也是我们东家之功！” “这么说吧，除他们韩家固守的江南一带以外，韩氏布行在其他地方所得，我们东家拿六到七成，那韩三问也很敬重我们东家，尊他为兄。” 郑文修皱眉：“那为何我没有听人提起过他？” 公公赶紧道：“那是因为我们东家和你一样，天性逍遥，不喜束缚！” 这回答让李世民很满意。 李世民立即向他投去了肯定的眼神。 郑文修大笑道：“如此看来，我们是同道中人啊！” 李世民捋须一笑，又亲自上阵：“我本意确实是想来刁难你，现在看来，你确实有过人之处！那一箱金饼，我送得心甘情愿！” “咱们这也算不打不相识了，又是同道中人，看来可以交个朋友了。” 长孙无忌和公公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当今圣上为了跟个商人交朋友，不仅杜撰身份，让当朝司空和身边的大红人帮忙圆，还亲自圆。 他郑文修何德何能，竟能享受到如此殊荣？ 郑文修也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人。 而且眼前此人让他有种一见如故之感。 他对裴如意道：“裴掌柜，劳烦让人把咱们酒楼最好的酒菜端上，我请客！精神食粮虽然吃撑着了，但我等都是凡夫俗子，这五谷杂娘还是要吃的。” 听他这么说，李世民的肚子都咕噜噜叫起来了。 他笑道：“既然咱们是好友，我就不和你客气了。早就听闻你们酒楼的菜肴就是宫廷玉宴都难比，今天我要好好地尝一尝！” 郑文修一边带着小琦收拾雅间一边道：“那你可一定要好好尝尝。” 时间不长，一道道美味佳肴被陆续端上。 李世民先舀了一勺佛跳墙的汤汁品尝了一下，只觉味道淳厚无比，而且回味无穷，确实比他的御膳还要好吃！ 他急忙对长孙无忌道：“你也快尝尝，果然名副其实啊！” 长孙无忌尝了口，也是惊呆了。 这种味道就是御厨也做不出来啊！ 难怪如意酒楼近来的生意那么好。 菜品的味道在这摆着呢。 郑文修又让他们尝了尝长安烤鸭、地锅鸡、空心琉璃丸子、东陂肘子等菜品后，示意他们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道：“我今后就喊你老李吧，你直呼我名即可！” “老李……” 李世民微微摇头。 朕有那么老吗？ 郑文修可不管那么多，笑道：“老李啊，你想必也吃过很多美味佳肴，我们酒楼的这些跟它们比起来，是不是别有一番风味？” 李世民点头道：“确实。我尝菜无数，很少遇到能让我为之味蕾大开的菜品，你们酒楼的这些新菜，都做到了。” “我看一是因为它们多是炒的，用了你们自己榨的菜籽油；二是这些菜的做法都很讲究。它们都是你想出来的？” “闲来无事瞎捉摸而已。” 郑文修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凑头道：“老李，我又琢磨出一样东西，既然咱们聊得那么投机，要不合作一把？” “哦？” 李世民喝了一口酒，也很感兴趣：“你说说看。” 郑文修歪头道：“近来我们酒楼出了九首残诗，以每首万贯的价格让天下文人士子填补，你都听说了吧？” 李世民笑了。 何止听说了？ 他还和虞世南、褚遂良、孔颖达等学富五车之人逐首讨论过。 虞世南、诸遂良等人甚至还尝试着填补了。 但无一满意。 他们最终得出的结论是，这些残诗全都有传颂百世的水平。 无论是意境，还是情怀，皆是上佳。 至于魏王让人编撰并亲自作序的那本诗集，根本就没法，也没有资格跟九首残诗相比。 这很难想象是出自一人之手。 这也是他这次要搞明白的一点。 郑文修从他的笑容中读出了答案，沉声道：“既然你知道了，那咱们就围绕着诗和你们韩氏布行做文章。” 李世民浅笑道：“如何做文章？” 郑文修道：“像我们酒楼这种残诗的形式，难度太高了！我想到了一个稍微简单，能让上至达官显赫，下至黎明百姓都广泛参与的方式，名为‘对对子’。” “对对子？” “对！也叫‘对对联’，它与律诗有关，律诗讲求对偶，其中第三句与第四句，第五句与第六句类似两副对联。” “我举个简单的例子，上联是‘新年纳余庆’，下联是‘佳节号长春’”，你细品一下！” 对联来自春联，春联来自“桃符”。 最早的春联为后蜀主孟昶所作。 就是郑文修说的这副。 大唐现在没有对联。 而他的笔记本上又记了很多名留青史的名联。 若是不拿这搞点事情的话，那说不过去呀！ 李世民稍微琢磨了一番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喝了一口酒道：“这对联看似简单，但却是‘诗中之诗’，很不简单啊！当然，比起那些残诗，是要更有趣味。” 郑文修道：“这玩意可难可简单，包罗万象，雅俗皆可。最主要的是明年即将科举，现在大量文人士子开始往京城聚集，若是不紧扣这时事，搞点噱头赚一笔的话，那绝对是错失商机啊！” 李世民看了眼还在细品的长孙无忌，然后问郑文修：“那如何用对对子帮韩氏布行赚钱呢？” …… ------------ 第39章：背景吓死人 郑文修喝着小酒，把自己的赚钱之法详细地告诉了李世民。 尽管是临时起意，也没有反复琢磨过，但结合他前世经商的丰富经验，他可以确定该考虑的自己都考虑到了。 而且很多新玩法对于这个时代的人而言，一定是非常新颖的。 李世民听得频频点头，遇到不懂的，他也是不耻下问。 等到郑文修说完，他都有点醉了，酒不醉人人自醉。 长孙无忌和公公也听得很入神。 他们终于明白如意酒楼、豆记和豆坊的生意为什么那么好了。 他这想法太清奇了。 很多他们都是第一次听说。 单听他说，他们都跃跃欲试了。 若是真的面向世人推出了，想不火都难啊！ 裴如意也是再次眼界大开。 不过直觉告诉她，郑文修这么做，恐怕不只是从韩氏布行捞一笔那么简单。 郑文修一脸玩味地对李世民道：“都聊到这份上了，关于收益如何分配，我也就开门见山地说了。” “我只拿韩氏布行因我这想法多赚的钱的七成，你看如何？” 李世民哪里会在乎这点钱啊！ 他现在更看重的是他这想法本身，所以爽快答应：“没问题，你现在可以多说出几个对联，让我听听了吧？” 郑文修对小琦道：“拿笔墨来。” 小琦快速拿来笔墨。 郑文修对李世民道：“我说，你来写？我这毛笔字实在拿不出手！” 长孙无忌和公公闻言，又是嘴角直抽。 他敢让当今圣上为他执笔？ 真是…… 公公看了眼长孙无忌，连忙道：“还是让小的来吧。” “无妨。” 李世民笑着拿起毛笔，对郑文修道：“你说！” 郑文修拿着酒杯站起身喝了一口，然后像个老学究一样摇头晃脑道：“上联是‘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 李世民龙飞凤舞写完道：“好，好啊！” 郑文修凑到他身旁看了一眼道：“老李，你这字大气磅礴，很有大家风范啊！这下联，你可有什么想法？” 李世民蹙眉。 这一时半会，他还真没有想到。 他当即看向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托着下巴，明显也被难到了。 郑文修解了他们的尴尬之围：“你们对对联可能尚需熟悉！我的下联是‘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你们看如何？” 这回李世民都还没说话，长孙无忌便忍不住盛赞道：“对应工整，宛若天作之合，妙哉，妙哉！” 李世民一品再品道：“文修小友若非学富五车，恐难想到此玩法和这对联啊！” “老李过奖了。” 郑文修又喝了一口酒道：“水有虫则浊，水有鱼则渔，水水水，江河湖淼淼；木之下为本，木之上为末，木木木，松柏樟森森。这副对联如何？” 李世民一笔一划地写完，惊喜万分道：“更妙，更妙啊！” “还有，童子打桐子，桐子落，童子乐；丫头啃鸭头，鸭头咸，丫头嫌。” “这对联妙趣横生，跃然纸上啊，甚为有趣！” “其实下联也可为‘员外扫园外，园外净，员外静’、‘妞儿骑牛儿，牛儿缓，妞儿欢’、‘郎中行廊中，郎中悠，廊中幽’、‘妇手拂佛手，妇手香，佛手伤’等等。” 郑文修一口气又说出四个下联后，强调道：“所以下联并不是唯一的，我们要抱着‘没有最好，只有更好’的态度，才能充分调动世人的积极性。” 长孙无忌静静地看着他，都不想说什么了。 他一个都没有想出来，这家伙却在眨眼之间说了那么多。 这都让他有点怀疑自己的书是不是白读了…… 李世民写得很尽兴：“文修小友，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们不要故意刁难，只要对得工整，对得差不多，都可获得奖励。” “对！” 郑文修笑道：“如果我们一开始吝啬奖励，将标准给定得太高，不利于推广对联，也会打击他们的积极性。” “明白了。” 李世民点了点头道：“你再继续说，我们肯定需要不少对子开个好头。” 郑文修喝了一口酒，开始当挂逼了。 “人过大佛寺，寺佛大过人。” “盗者莫来，道者来；闲人免进，贤者进。” “春读书，秋读书，春秋读书读春秋；东当铺，西当铺，东西当铺当东西。” “晶字三个日，时将有日思无日，日日日，百年三万六千日；品字三个口，宜当张口且张口，口口口，劝君更尽一杯酒。”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郑文修一口气说了二三十副对联，其中不少都是青史有名的名联！ 李世民极为认真地写完最后一副后，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他指着最后一副对联对长孙无忌道：“这副对联一出，估计会让天下的读书人都为之一沉，今后不知道有多少读书人的书房或者门旁，都挂着这副对联啊！” 长孙无忌亦是很激动：“读书声，天下事，若是我朝读书人都有这样的胸怀，我大唐必然更加强盛啊！” “不过三千越甲可吞吴，还有东西当铺当东西这些，也都十分精妙！” 李世民沉声道：“是啊！文修小友之才着实让人叹服！这些对联一出，别说放在布行了，放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吸引世人呀！” 郑文修笑了笑道：“咱们不纸上谈兵，行不行还是看成效吧。” 李世民快速把对联给收好道：“没错，明日就知道了，我这就去安排。若是这些对联能让韩氏布行的生意火爆，到时我请你喝酒。” “我就等你这句话呢。” “再会！” 李世民有些不舍地离开如意酒楼，不过并没有回皇宫，而是来到了长孙无忌的府中。 长孙无忌心领神会，早就让人去请韩三问了。 被郑文修给坑了一把，近来一直很郁闷的韩三问一听当朝司空有请，立即屁颠屁颠地来到长孙府。 长孙无忌仔细打量着看起来颇为敦厚的韩三问道：“你就是韩氏布行的东家？” 韩三问慌忙道：“草民正是，草民见过长孙大人！” 长孙无忌没说话。 等到李世民负手走了进来，坐于中堂时，长孙无忌大声道：“还不见过陛下？” “陛……陛下？” 韩三问抬头看了一眼李世民，又慌忙低头，瑟瑟发抖道：“草民，拜……拜见陛下！” 说这话时，他偷偷地掐了一下自己，唯恐这是在做梦。 不过清晰的疼痛让他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的！ 当今圣上召见他了！ “免礼吧。” 李世民抿了一口茶道：“朕刚从如意酒楼回来，和酒楼里的那位高人就你的韩氏布行谈了一笔生意，现在向你交代交代。” 生意？ 交代？ 韩三问满脸问号，但又不敢多言。 不过有些东西还是深深地震惊到他了。 当今圣上和如意酒楼谈生意？ 世人都说如意酒楼的水很深。 现在看来，这都是真的啊！ 这背景……当真吓死人！ 他很庆幸先前没有和如意酒楼闹个鱼死网破，不然恐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 第40章：此乃奇女子也 李世民亲自把他和郑文修之间的合作，向韩三问说了一遍。 他既没有让曹公公说，也没有让长孙无忌说，唯恐他们说不清楚。 韩三问听是听明白了，但还是震惊于他这个九五至尊插手韩氏布行之事。 李世民压根就没有打算给他消化的时间，浅声道：“今后朕将化名为李天，和你的关系也如朕刚才所说。” “你无须知道朕为什么要这么做，只需要现在就按照朕说的去办！” 李世民将二三十副对联交给韩三问。 韩三问受宠若惊道：“陛下放心，草民一定按照您的要求，准时做到。” 他不傻啊！ 像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不知道是多少人所渴求的。 如今落在他的头上，哪里还需要去管那么多？ 照做就是！ 哪怕将苏州韩氏累世积累的财富全部拿出来，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看到他火急火燎地离开，长孙无忌笑道：“看来明早就能看到成效了。” 李世民笑道：“辅机，撇开利用对子赚钱不说，你觉得这对子如何？” 长孙无忌就知道他会问，所以在回来的路上就一直反复琢磨呢。 他躬了躬身，发自肺腑道：“诚如陛下所说，它乃‘诗中之诗’，包罗万象，雅俗皆可，若是能够通过韩氏布行风靡大唐，必能为我大唐文坛带来新气象。” 李世民点头道：“如今百业皆有盛世之景，唯独文坛死气沉沉，通过科举革新和这对联，朕想看到的画面很有可能会出现啊！” “而且不出朕所料的话，承乾提出的科举三策，很有可能就是郑文修告诉他的，此人之能怕是超出我们的判断。” 长孙无忌忍不住道：“此行陛下幸亏没有带着房大人，不然……” 说到这，他戛然而止。 不过李世民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若是让房玄龄看到郑文修这般，他回府后一定会延长房遗爱的禁足时间。 既然聊到这事了，长孙无忌也不打算遮掩了。 他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道：“陛下，前段时间坊间的两则传闻，会不会也跟这郑文修有关？” 李世民若有所思道：“朕会让人好好查查此事！” 封德彝两面三刀和张亮意欲造反的传闻，太过蹊跷。 而且也不像一人所能为。 倘若那两则传闻真是郑文修散播的。 那他背后很有可能藏匿着一股十分可怕的势力。 肯定要调查清楚。 又和长孙无忌聊了一会儿后，李世民回宫。 翌日天刚亮。 韩氏布行位于长安的三家分店，在锣鼓通天中同时改名为“对联布行”。 对联布行让人在街头巷尾广发传单。 传单上的内容很简单：“才华换华服和钱财，只要你敢玩，便会收获意想不到的惊喜！” 最先往布行聚集的是文人士子。 当韩氏布行正式贴出对联的玩法、二三十个上联和奖励后，文人士子们都沸腾了。 “这玩法太稀奇了，闻所未闻啊！” “其实跟如意酒楼那填补残诗相差不大。” “这个明显更容易啊！” “关键是只要动动脑子，就有可能获得定制华服和十贯奖励，我辈都可以靠这吃饭了。” “定制华服我也是第一次听说，不过这看着就很难啊！” “说难岂不是辱没我们这一身才华吗？快想，快想！” …… 文人士子们打头阵后，越来越多的普通百姓也参与了进来。 三家对联布行门口皆是摩肩擦踵，人满为患。 这种盛况往常也只是出现在如意酒楼或者豆记前。 他们或抱头苦思，或窃窃私语，或呼朋唤友…… 一个个全都在争分夺秒，唯恐被人给拔了头筹。 大概半个时辰后，一条消息犹如重磅zha弹在人群之中炸开。 春香楼的花魁巧玉姑娘一人成功对上了三副对联，不仅获得了三十贯的奖励，而且还得到了对联布行连夜赶制的“水云裙”！ 当她面遮白纱，穿着一身白色襦裙从布行走出时，很多人差点流口水。 尽管看不到她的面容，但她这仪态太美了。 就像是超凡脱俗，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 而那宛若流水垂下，又如白云映日，白素中仿佛暗藏着五彩斑斓的水云裙，也是赚足了眼球。 不少人也不对对联了，而是直接冲进布行购买。 韩三问经商几十年，从未见过这种疯狂的场景。 他亲自安抚道：“诸位稍安勿躁，请听我一言。我们这水云裙是根据对联制作的定制款，就这么一件。” “不过从现在开始，你们可以预订，我们今天就会全力制造，保证会在最短的时间内送货上门。” “另外，还要告诉大家两个好消息，一是除了对联的定制款以外，我们还会根据对上对联的贵客要求，为他量身打造定制款；二是三日后，如果诸位提供的对联能被我们采纳，也会获得钱财和定制衣物奖励！” 听他这么说，人群又炸了。 “这个好啊！” “你们布行太良心了，今后我们全家只在你们这买衣服和布料！” “这是你想出来的注意吗？太会赚钱了！” …… 一家对联布行斜对面的铁匠铺前，郑文修和李世民并肩而立。 长孙无忌和曹公公刻意往后缩。 郑文修望着从布行中走出的巧玉，有点心神荡漾。 他转头对跑腿工曹公公道：“她对上的是哪三副？” 曹公公连忙道：“浮云长长长那个，闲人免进，贤者进，还有丫头啃鸭头！” 郑文修有些吃惊：“丫头啃鸭头那个也对出来了？” “没错！” “这花魁很有才啊！” 郑文修不由自主地夸了一句，只见那花魁又忽然折返，像是又想到了。 都没用他和李世民说，曹公公很有觉悟地跑去了。 很快，他气喘吁吁地跑回来道：“她又对出了东西当铺当东西，以及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那些文人士子全都拜服了，不过也有一些人开始怀疑她是不是早就和布行串通好了。” “……” 郑文修一阵无语。 她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出了五副对联。 其中有几副还很有难度。 难道她也是穿越过来的不成？ 他连忙问曹公公：“她是不是素有才名？” “我上哪知道去！” 曹公公极为抵触地说了一句，但在留意到李世民的眼神后，他又慌忙改口道：“听……听那些文人士子说她才艺双绝，卖艺不卖身。” 李世民嘴角微勾地捋着龙须道：“此乃奇女子也！不过文修小友，她再擅对，也比不上你啊！” “无论是这对联玩法，还是定制，都会让韩氏布行名满天下，赚得锅满瓢满！” 说到这，当看到三辆豆腐车被推到了布行旁边，三个百姓开始大声吆喝着“卖豆腐”时，他指了指郑文修，笑得腰疼。 长孙无忌摇头道：“你还真是‘小奸巨猾’，布行七成的利润还不够你赚的，你竟让人跑来卖豆腐！” 郑文修笑道：“人流量这么大，不卖豆腐多可惜，见笑，见笑哈！” “哎，几位，劳烦往前走走……” 他们旁观得正嗨呢，一个佝偻着腰的老者忽然从铁匠铺中走了出来，有一把没一把地抹着眼泪。 ------------ 第41章：呦吼，够野的 郑文修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铁匠铺。 宿刀铁匠铺。 面积不大，但在长安颇有名气，生意也一直很不错。 老头为何形神俱疲，流泪满面？ 他稍微挪了挪身体，关心道：“这是怎么了？” 老头长叹一声道：“干不下去，要关门了。” “生意不是很不错吗？” “那又如何？” 老头连抹了几把眼泪道：“我赚的还没有我那败家儿子挥霍的多！而且他不愿继承祖上传下来的炼钢之法，只喜舞刀弄枪，到处惹是生非。” “昨天夜里，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人，冲进我这铁匠铺就是一通砸！可怜我都不敢报官，这一看又是那逆子招来的祸事啊！” “我现在都不想活了，还要这铁匠铺干什么？” 这很过分呐！ 不过郑文修不太会安慰人。 他索性帮忙转移注意力：“您刚才说祖传下来的炼钢之法，请问您的祖上是？” 老头顿时来了些精神，满脸骄傲道：“綦毋（qí wú）怀文！” 郑文修很诧异：“你是他的后代？他可是南北朝时期，襄国宿铁刀的发明者，对‘灌钢法’进行了重大改进和完善。” “现在河北道很多铁匠铺都在使用他的灌钢之法呢，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取代炒钢和百炼钢，成为当世主要的炼钢之法！” 老头既激动，又很无奈：“我也是一直以此为己任的，怎知摊上了这么一个不肖子！” “我已经老了，锤子都快抡不动了，是可以将炼钢之法传授给徒弟，但我也希望綦毋氏能有人继续传承呀，不然我到阴曹地府又有何颜面去见祖宗？” 郑文修道：“勿要悲观，凡事都有解决的办法！譬如，我这就有一个想法，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听。” 他是真没想到这宿刀铁匠铺乃是綦毋怀文的后代所开。 綦毋怀文在华夏冶金史上，那可是响当当的存在。 他所改进的灌钢法能够让液态生铁中的碳分及硅、锰等，在高温下与熟铁中的氧化物夹杂发生剧烈氧化反应，进而去除杂质，纯化金属组织，提高金属质量。 此法不仅可以减少反复折叠、锻打的次数，提高劳动生产率，而且操作简便，易于掌握，便于推广。 华夏的冶金术能够长期领先世界，这灌钢法居功甚伟。 若是因为一个败家子，就让这最有来头，同时也以推广灌钢法为使命的铁匠铺关门，那太可惜了。 老头见郑文修懂行，也就多问了一句：“你有什么想法？” 郑文修指了指李世民道：“咱们三人共同推广灌钢法，我们出钱，你负责培养铁匠，你看如何？” 老头笑得很苦涩：“若是我再年轻个二三十岁，我兴许会答应你，现在……呵呵，就我那儿子，我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那这个呢？” 郑文修捡了块石子蹲在地上，飞快地画了个图案。 “这是……” 老头明显是这方面的行家，只是看了一眼，便激动得双手乱抖，像是恨不得现在就去把它给打造出来。 李世民低头仔细看了一会儿道：“文修小友，这是你琢磨出来的犁？” 郑文修笑道：“相对于直辕犁，此犁将直辕、长辕改为曲辕、短辕，并在辕头安装可以自由转动的犁盘，故名‘曲辕犁’。” “这只是我的一个大概的想法，尚未完全定型，这位老人家一看就是这方面的行家，后续可以让他来改进。” 他前世的时候在乡下体验过这种犁，也在小说中看过有关它的介绍，记得个大概。 他画的的轮廓应该大差不差，这么说一方面是为求精确，另外一方面是想调动老头的积极性。 老头可能意识到这种犁的价值了，立马抹干了眼泪，走回铁匠铺亲自打造了起来。 郑文修趁机对李世民道：“你既然没反对，那咱们就一起再干一票？” 李世民颇为玩味地看着他：“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麾下有铁匠铺吧？” “实不相瞒，那主要是用来打造铁锅的。” 郑文修开诚布公道：“现在遇到这么一个老行家，我想深耕这个行业！但我目前手头的资金还不足以支持我的野心，需要你的加入。” 别看他现在日进斗金，如意酒楼、豆坊、豆记等都在扩张，资金消耗也大。 而且他喜欢和拥有差不多背景，又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合作。 此人一看就是能干大事的人。 既然已经成功让韩氏布行变成对联布行了，再在打铁这块联手，有何不可？ 李世民没想到他这么敞亮，大笑道：“只要有钱赚，我求之不得！” 郑文修耸了耸肩：“如果你还没有看到钱，那我想我是看错人了。” “看到了……” 李世民望了一眼正在忙碌的老头道：“不过我想看得更真切些。” “那就进去边喝茶边等吧。” “请！” 走进铁匠铺后，当看到里面一片狼藉，李世民向曹公公使了个脸色，曹公公硬着头皮开始收拾。 郑文修见长孙无忌跟个木桩一样憷在那里，指了指屋内道：“这也太乱了！他一个人收拾，得收拾到驴年马月去，你也搭把手啊！” “我……” 长孙无忌欲言又止。 李世民连忙帮忙解围：“我这管家近来身体不适……” “一看就是闲的！” 郑文修直接打断道：“老李啊，看得出来，你对他很好！但养尊处优久了，也容易养出毛病。自打我们认识以来，我发现他压根就不像个管家，也没有当管家的觉悟，这样是不行的。” “……” 长孙无忌听得头顶冒烟。 我堂堂当朝司空，你让我给人收拾屋子？ 郑文修啊郑文修！ 你还知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李世民哪里舍得让自己最为倚重的心腹做这种事，还要帮他解围，一个小年轻突然带着几个地痞闯了起来。 那小年轻大马金刀地坐在他们的对面，然后指着长孙无忌道：“愣啥呢？赶紧收拾啊！” 长孙无忌低头看了眼自己，又无比郁闷地看向小年轻。 他可是穿着一身锦衣呢，怎么在他们这一个个眼里都成活该被使唤的了？ 而且这又是谁啊？ 嘴里叼根草，脸上抹得一道道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锅底灰，看着太有碍观瞻了！ 郑文修只是瞄了一眼便判断出个大概：“你就是老先生膝下的败家子吧？” 小年轻火气很大。 他一怒而起，猛然从身后拿出两个飞镖，往郑文修面前一甩道：“你才是败家子！” 郑文修看了眼插在他两脚前不到半指的飞镖，笑了笑：“没错，我就是败家子，这有什么好避讳的？敢作敢当，方才是男儿本色！” “我呸！” 小年轻健步走到郑文修面前，又“嗖”得一下从身后掏出一把锃亮的匕首，往郑文修的脖子前一抵道：“你是来买铁匠铺的，还是想当我爹的？如果是后者，那很抱歉，我只有一个爹！” “呦吼！” 郑文修不屑一笑：“小伙子，够野的啊！只是你能不能先把脸洗干净呀？就是想玩杀马特造型，那也不是你这样的！” “杀马特？” 小年轻眉头微皱道：“那是何物？” ------------ 第42章：师父在上 看着眼前拿刀逼着自己，活像个好奇宝宝的小年轻，郑文修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特么明明还是个孩子，装什么地痞流氓？ 连好不容易搞出来的肃杀之气，都被他这既懵又萌的一问给问没了。 “别笑！信不信我杀了你？” 小年轻见郑文修一点儿都不害怕，怒目圆睁地呵斥了一声。 可这在前世经历过枪林弹雨的郑文修眼里，就是瞎嚷嚷，吓唬不了谁的！ 他嗤笑一声道：“我不信。” 小年轻急了：“那我现在就杀了你！” 她扬起匕首，直接捅向郑文修的腹部。 “逆子，住手啊！” 老头夹着一块烧得通红的铁块冲了进来。 小年轻愣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是坐在了郑文修的怀里，被郑文修用匕首抵住脖子了！ 他无比艰难地转头看了眼郑文修，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大哥！” 他的几个手下揉了揉双眼，慌忙围向郑文修。 讲真，刚才郑文修那一系列动作太快，太行云流水了，他们压根就没有看清楚他是怎么做到的。 长孙无忌也被惊讶到了，小声对李世民道：“他这……好身手啊！” 李世民惊喜之余，回应道：“他曾经救过承乾一命。” “还有这事？” “我也是几天前刚知道。” 能文能武，文武双全！ 这样的人才太难得！ 他决定回去后厚赏一下李丽质。 正是因为她的如意酒楼，才让他近水楼台先得月。 不然这等人才若是被卷入到权利斗争之中，那可就太可惜了！ “公子，这逆子太无法无天了，要杀要剐，由你做主！” 老头也看出郑文修很不简单。 而且他的心也真是够大的，竟然继续去打铁了。 “你就不是我爹！” 小年轻欲哭无泪地说了一句，然后对郑文修道：“你玩偷袭，算什么本事？” 郑文修猛得将他推起身，又朝着他的屁股踹了一脚道：“那我就给你和你的这帮小弟一个机会。” “你们一起上，如果我输了，我以高出十倍的价格买下你家这铁匠铺；如果我赢了，你们今后就给我当徒弟吧。” 小年轻踉跄了好几步，差点摔个狗啃屎。 他火气冲天地挽起衣袖道：“这可是你说的，不准反悔！” “这有必要反悔吗？” 郑文修轻蔑一笑，冲着小年轻勾了勾手。 “冲啊！” 小年轻向四个小跟班使了个脸色。 他们一起提着拳头冲向郑文修。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赶紧走到一旁。 曹公公还在收拾东西，不知何时变得有些锐利的眸子偶尔瞟两眼，似乎对于这种层级的打斗压根就提不起什么兴趣。 郑文修坐在凳子上压根就没有起身的意思。 当一个拳头先至，恶狠狠地砸向他的鼻梁时，他更是连躲都没躲，而是突然轰出一拳。 在对方的拳头距离他的鼻梁不到半指的距离时，他的拳头已经轰在了对方的胳膊肘子上。 他屁事没有，对方却立即端着整条胳膊鬼哭狼嚎起来。 曹公公见状，多瞥了两眼。 小年轻和剩下的三个小跟班都有点怂了。 这家伙确实有两下子啊！ 专挑硬处打！ 自个儿还完全没事。 看来今天是碰到硬骨头了。 只是事到如今，不得不打呀！ 他们硬着头皮，一起打向郑文修。 有人用拳头抡，有人用脚踹，还有人直接玩扑的。 郑文修不慌不忙地和一人对了一拳，又抓住一人的小腿给直接掀翻，然后挪了一下身体，轻松躲过扑过来的那人。 更绝的是还带着凳子一起躲，那人摔在乱糟糟的地上，被杠得哎呦呦直叫…… 至于隐藏在小跟班身后，企图在郑文修手忙脚乱之际玩偷袭的小年轻，郑文修猛得横出一脚，他便“噗通”一声单腿跪在了郑文修面前。 郑文修低头看了他一眼道：“在京城混的门槛就这么低吗？如果是这样，我能轻松成为混世魔王了！” 小年轻满脸涨红道：“你……你是什么人？身手怎么这么好？” 郑文修笑道：“我都说了，我跟你一样是败家子！只是与你不同的是，我败着败着日进斗金了，你败着败着家都被人砸了，店铺也开不下去了。” “你就吹吧！败家怎么日进斗金？” “这个你很快就会明白！怎么样，今后跟不跟我混？” 小年轻咬了咬牙道：“我綦毋韭菜向来愿赌服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等等，你叫韭菜？” 郑文修哭笑不得：“这名字起得……” 韭菜立即指向老爹道：“都是他干的好事，这都是什么破名字！” 郑文修连忙道：“不不不，很好！韭菜割了一茬，还有一茬，生生不息。他希望你像韭菜一样呢，而且我也喜欢吃韭菜！” 韭菜忽然脸色微红嘀咕道：“流氓，看我不噎死你！” 郑文修蹙了下眉头道：“你嘀咕什么呢？” 韭菜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道：“没……没什么。魑魅魍魉，还不快过来拜见师父！” 四人走到韭菜的身后，一起单腿跪地道：“魑魅魍魉拜见师父！” “这名字……你给他们起的吧？” 郑文修看向韭菜，再次被雷得外焦里嫩。 韭菜极为得意：“怎么样，可比綦毋韭菜好上千百倍？” “呃，你会写这四个字吗？” “我……反正能喊就行了，写它作甚！” “……” 郑文修一阵凌乱后，都感觉自己为了跟綦毋怀文的后代合作，实在是太拼了。 收了帮徒弟叫韭菜和魑魅魍魉不说。 而且都是喜欢惹是生非的小文盲。 他的調教徒弟之旅，只怕是任重而道远啊！ 一直在旁观的李世民和长孙无忌也是憋得肝疼。 李世民见曹公公这会儿的注意力全在郑文修身上，轻咳了一声。 曹公公急忙冲他笑了笑。 李世民当即对长孙无忌道：“他的身手得到曹公公的赞赏了，看来朕得到的既是谋臣，也是虎将啊！” 长孙无忌连忙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行了，这些回宫再说。你先帮忙清理一下这屋子。” “这……” 长孙无忌绷着脸，那小表情活像个失宠了的怨妇。 郑文修看到李世民终于舍得让管家干活了，笑道：“老李，这就对了嘛，他们就不能惯着！韭菜，魑魅魍魉，你们还不赶紧的？这种事还用为师说吗？” 韭菜刚张开嘴，郑文修朝着他的屁股又是一脚：“刚拜了师就想反抗了？你就是想反抗，最起码也要稍微伪装伪装啊，这点策略都不懂，今后还怎么混！” …… ------------ 第43章：最牛皇商 韭菜被说得无言以对。 他拧着头开干。 魑魅魍魉见状，立即帮忙。 原本乱糟糟的铁匠铺，很快被收拾干净。 老头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难得露出了笑容：“还是公子有办法，今后他跟着你，我放心！” 郑文修趁机问：“那咱们合作的事？” “我也答应了！公子可以琢磨得更具体一点，等我打造好这曲辕犁，咱们好好聊聊！对了，我叫綦毋江海，认识我的人都喊我‘海老头’，你也可以这么喊。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郑文修。” “好名字。” 海老头笑呵呵地说了一句，继续打铁。 他的心结就是韭菜。 如今有人能够帮他降服这个败家子，他太喜出望外了。 而且经验告诉他，郑文修很不简单。 韭菜跟着他也必然不会吃亏。 “合作？什么合作？为什么我一点儿都不知道？” 刚消停了一会儿的韭菜，感觉到自己像个外人后，又不干了。 “那边凉快，带着魑魅魍魉去吧！” 郑文修用手指了指墙角，然后走到李世民面前，开始跟他讨论合作方案。 韭菜攥了攥拳头，走到墙角。 魑魅魍魉一起道：“难道我们真的要尊他为师，任由他摆布吗？” 韭菜低声道：“你们懂什么？这叫‘隐忍’！现在我们得罪的人太多了，手头也没钱，不找棵大树躲着，我们在京城将再无立足之地！” “你们都给我机灵点，等我们躲过了风头，手头也有钱了，一定让他好看。他就是再厉害，那也是一个鼻子两只眼，总有打瞌睡的时候。” “大哥说得是，我们都听大哥的。” 魑魅魍魉互相挤眉弄眼的，看起来很是滑稽。 虽然想玩阴谋，但在海老头的眼里，他们这跟凤凰涅槃了差不多。 所以在打造出曲辕犁后，他立即冲着韭菜招手道：“你快带着他们几个过来，把这曲辕犁给抬到后院去。” 韭菜暴躁了：“连你也要使唤我们？” 郑文修又扬起了一条腿。 想到他都踹自己屁股好几次了，不能再被踹了，韭菜麻溜地带着人将曲辕犁抬走。 郑文修和李世民、长孙无忌等人来到后院后，海老头亲自扶着曲辕犁，让韭菜和魑魅魍魉当牛…… 他们本来是想拒绝的，可一想到“隐忍”二字，他们又闷着头往前拉。 看到海老头很快翻出一片地之后，李世民很激动：“此犁明显比直辕犁更好用啊，若是能够推广，岂不是造福我大唐百姓？” 郑文修笑道：“这曲辕犁的设计，不仅使犁架变小变轻，而且便于调头和转弯，操作灵活，能够有效节省人力和牲畜。” “我们以宿刀铁匠铺为总部，先打造铁锅和这曲辕犁，打出名声和口碑后，在各地广开分铺，既能赚钱，又能让大唐百姓受益，还能推广灌钢法，何乐而不为？” “好！太好了！” 海老头仿佛年轻了几十岁。 他放下曲辕犁，走到郑文修和李世民面前，迫不及待地和他们敲定合作方案。 “有那么好用吗？” 韭菜按耐不住好奇，让魑魅魍魉拉，他扶犁，试了试。 结果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 确实太轻便了！ 他这会儿看到的仿佛是遍地黄金，赶紧对魑魅魍魉道：“看来咱们这师父确实有两下子，这曲辕犁太好用了，想不大卖都很难，咱们要发财了！” “这下咱们又能……” 魑魅魍魉搓了搓手，都已经跃跃欲试了。 东西都有了，合作谈得也很顺利。 隶属于如意酒楼的铁匠铺，将和宿刀铁匠铺合并。 郑文修出资最多，李世民次之，海老头相当于是带技术入股。 在离开铁匠铺之前，郑文修正告韭菜和魑魅魍魉：“如果你们还想跟着我们吃肉，那今后最好都给我消停点，不要再到处惹是生非。” “当然，如果有人敢来铁匠铺找事，那你们就跟我说，我会让他们后悔来到这世上！” 听到这霸气之语，韭菜和魑魅魍魉皆是浑身一震，连忙点头。 长孙无忌和曹公公跟着李世民回到皇宫后，李世民对曹公公道：“你让人查查那韭菜都得罪了哪些人，顺便收拾一下。” 听到这话，曹公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种小事，而且都是些地痞混子，也需要他们来做？ 李世民见他疑惑，沉声道：“朕不想让这些琐屑且毫无价值的事情，浪费郑文修的时间，以他之才，应该把时间放在对联、曲辕犁、科举这些能够造福大唐的事情上面。” 曹公公明白他的意思后，慌忙道：“奴婢这就去办。” 李世民又对长孙无忌道：“辅机，这一次朕不打算借助韩氏布行，而是自己掏钱跟郑文修合作，你看如何？” 他这是要动用自己的小金库，跟郑文修一起做生意呀！ 若是被朝野知道，难免会引起非议。 但考虑到他这也是为了尽快推广曲辕犁和灌钢法，长孙无忌浅笑道：“陛下一心为大唐子民，这种小事皆可变通。” 李世民捋了捋胡须道：“你说朕是不是该和承乾一起聊一聊郑文修了？” 长孙无忌道：“那就看陛下近来有无召郑文修入朝为官的打算了。” 李世民沉默了一会儿，抿了一口茶道：“这种事还是让承乾自己去察觉吧，朕要看看他是只把郑文修当成他保住太子之位的谋士，还是有更好，更长远的打算！” 长孙无忌有些不合时宜地道：“陛下，那郑文修确非凡品，但来历也是不明不白，是不是要派人好好地查一查他？” 李世民道：“据朕所知，太子已经在查，那就让他继续查吧。” 他都这么说了，长孙无忌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不知怎的，他这心里开始变得忐忑起来。 现在无论是太子、公主，还是皇上，都对郑文修称赞有加。 再这么下去，郑文修搞不好会取代他，成为大唐地位最高，最受恩宠的臣子啊！ “哈欠！” 如意酒楼，郑文修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道：“这难道是我那几个注定不让人省心的徒弟，在算计我呢？” 他摇了摇头，然后冲着裴如意道：“怎么样，你对我们跟宿刀铁匠铺合作，有没有其他想法？” 裴如意怔怔地看着他道：“公子，你就是去看个热闹的功夫，又琢磨出了一个新东西，而且还敲定了这么一个注定财源滚滚的合作？” 郑文修凑到她面前道：“其实，我还有一个想法。” “……” ------------ 第44章：盛世美颜，以身相许 用不完的奇思妙想。 使不尽的生财之道。 如果可能的话，裴如意真想钻到郑文修的脑袋里看看，他的脑袋是怎么长的。 这才多长时间，他已经涉足美食、榨油、打铁等诸多行业了。 按照他这个节奏下去，三百六十行早晚会被他全部涉足！ 当然，摊上这么一个有能耐的东家，她也是打心底感到高兴。 她十分好奇地询问：“什么想法？” 郑文修刻意压低声音道：“我需要你派人帮我到岭南道去买一样东西，而且买的越多越好！” “只是这东西生长的地方很偏僻，甚至有可能是荒无人烟的地方，所以一定要让去的人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 裴如意道：“公子想买的东西是？” 郑文修带着她走进书坊，亲自将那东西给画了出来，极为笃定地道：“此物一旦被我们带到中原，那么今后天底下的美食将完全由我们如意酒楼来定义，如意酒楼的收入将有可能再度飙升数倍！” 裴如意很是吃惊：“再……再度飙升数倍？就这么个小东西？” 郑文修大笑道：“等他们买回来，你就会明白这小东西藏着大乾坤了！” “既然公子都这么说了，那我这就去安排！” 裴如意正准备离开，小琦慌里慌张地跑来道：“公子，如意姐姐，大事不好了，雅间有个贵客不知怎的，突然昏倒在地，好像……” 她脸色苍白，说话都不利索了。 公子交代给她的任务就是有事没事在酒楼，或者酒楼附近转悠几圈，看看有无异常。 她自然明白公子的用意，只是没想到发现的第一起异常竟是这个！ 若是有人在酒楼吃饭的时候死了，那对酒楼的影响可就太大了！ 而且这种事她哪里经历过啊，这个时候只能看公子能不能再次化险为夷了…… “快带我们去！” 人命关天。 郑文修没有任何废话，跟着小琦来到雅间。 雅间里，几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已经乱成一团。 其中一个女子将昏厥之人抱在怀里，声嘶力竭大喊道：“快喊郎中，快喊郎中啊！你们酒楼是不是在饭菜里下毒了？” 郑文修看了眼昏厥的女子，有些诧异。 这不是那个春香楼的花魁，巧玉姑娘吗？ 尽管她从韩氏布行走出时，面遮白纱，看不到她的庐山真面目。 但是她这一身根据对联而定制的水云裙，当前在长安可是独一无二的。 而且这会儿她那犹如鬼斧神工般的脸蛋儿，毫无遮掩地展露在他的面前。 哪怕他前世今生见过太多美女了。 他依然要说她这颜值可以胜过99.999%的女子！ 真的太美了！ 妥妥的盛世美颜呀！ 不过他这会儿哪里还有心思欣赏。 他赶紧蹲在巧玉的身前，伸手搭上她的脉搏，然后对抱着她的女子道：“我懂点医术。” 女子慌忙道：“那你快帮她看看。” 郑文修帮巧玉把了把脉后，对女子道：“她这是急性心肌炎导致的休克，你快把她平放在地上！” “急性心肌炎？” “休克？” 女子一脸问号。 郑文修也没时间解释了，从她的怀里把巧玉给夺了过来，将其平放在地上后，立即用双手挤压了几下她的胸腔，然后一手捏住她的鼻子，把嘴一凑，给她做起了人工呼吸。 他这一系列动作太麻利了。 以至于他都开始给巧玉度气了，她的那些小姐妹们才反应过来。 “你你你……你干什么呢？” “你这个臭流氓，怎可如此玷污她？” “快放开她，不然我们和你拼了！” …… 几人全都义愤填膺，恨不得手撕郑文修。 裴如意和小琦也是看得目瞪口呆。 这是……救人？ 不堪入目，无法直视啊！ “小琦，拦住她们！” 郑文修唯恐她们打乱自己的急救进程，给小琦下达命令后，再次挤压巧玉的胸腔，然后又一次堵住了她的樱唇。 小琦在他面前，向来拿着鸡毛当令箭，更别说这么直白的命令了。 她没有犹豫，强行拦住几个女人，随后情不自禁地偷看几眼，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裴如意又何尝不是如此？ 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儿女情长要暂时抛诸脑后啊，而且她也相信郑文修。 郑文修虽然有时候言语挺“冒犯”，但绝非孟浪之徒。 也不知道是时间过得太慢，还是郑文修的动作太快。 不一会儿的功夫，他便度气度得嘴都有点麻木了。 幸运的是，巧玉终于睁开了美眸。 尴尬的是，他还堵着人家的嘴呢。 也就在此时此刻，他终于有心思感受到了一下她的樱唇。 嗯，软软的，香香的，似乎还带着一丝甜味。 “啊……” 不明所以的巧玉连眼皮子都没眨，便慌忙推开他，大叫了起来。 郑文修连忙站起身道：“姑娘勿慌，你刚刚是因为急性心肌炎休克了，我只能用人工呼吸急救，不然你可能有性命之忧！” 巧玉调整得很快。 她在几个小姐妹的搀扶下站起身，抿了抿嘴道：“急……急行心肌炎？” 郑文修负手走了几步道：“不出我所料的话，应该是你太过劳累所致，今后你要多注意休息，好好调养。” “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我也可以开一副药方帮你调养。” 一个女子道：“巧玉，你往常确实太不要命了，天天起早贪黑地练舞，他……他说得好像也有理！” 巧玉缓缓地向郑文修行了一礼，脸色微红道：“小女子巧玉，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若公子愿意开药方帮忙调理，巧玉更感激不尽！还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郑文修让小琦去拿笔墨，然后道：“郑文修。” “冒昧地问一句，你在这酒楼是……” “打杂的。” “哦。” 巧玉低声应了一句，忽然往郑文修面前走了好几步，目光灼灼地看向他道：“小女子虽出身青楼，但向来卖艺不卖身！” “刚才既与公子有了肌肤之亲，如若公子不嫌弃，小女子愿……愿从此追随公子，不知公子？” 靠，这是以身相许了？ 大唐的女人这么开放的吗？ 不就是个人工呼吸吗？ 而且她就那么不物质吗？ 听说他是个打杂的了，还愿意嫁给他。 以她这条件，找个有钱人不是什么难事。 “巧玉姑娘，这个……” 裴如意急了。 她是真的急了！ 老爹还让她提防着长乐公主，先下手为强呢。 这下好了，长乐公主那边风平浪静的，这边突然冒出个花魁。 她是对自己有信心。 可这花魁美得让她都感到惊艳！ 天下乌鸦一般黑。 郑文修再与众不同。 在这等积极主动的绝色面前，能不能把持得住，还得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 第45章：两女争一夫 这回换成郑文修跟个好奇宝宝一样，审视古人了。 巧玉都被她给审视得不好意思了，忐忑中带着一丝柔弱：“莫非公子嫌弃小女子？” 郑文修连忙道：“这倒不是。” “那就是同意了？” “也不是！” “公子这回答让人家好生费解，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 这还被逼问了？ 郑文修有点小尴尬，索性直接吐槽道：“寻常人喜结连理还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呢，我们才刚认识！” 其实他更想说，就是搁现代闪婚，也没这么急的。 她这是真想以身相许，还是故意逗他玩呢？ 巧玉又往他面前凑了凑，含情脉脉地看着他道：“虽然刚认识，但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公子又让我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而巧玉自幼便没了父母，婚姻大事完全可以由自己做主！” 郑文修干笑：“很多人见我都会有种一见如故的错觉，你就不怕自己所托并非良人？” 巧玉掩嘴一笑：“公子一身正气，岂非良人？巧玉相信自己的眼光！公子莫非是担心没有钱给巧玉赎身？” “倘若如此，那可真是多虑了！巧玉早已是自由身，可以随时离开春香楼。只是巧玉是个女儿家，除了唱曲跳舞，并不会其他营生，迫于无奈才继续待着。” 郑文修以手扶额：“你接下来是不是还要跟我说，其实你还有不少积蓄？今天单是对对联就从对联布行那儿拿到了五十贯？” “公子知道这个？” 巧玉有些惊奇，那一双凤眸这会儿已经透着无尽的妩媚了。 再加上她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花香，郑文修都有点神魂颠倒了。 裴如意见大事不妙，一把将郑文修给拉到身后，直面巧玉：“巧玉姑娘还请回吧，你现在身体虚弱，需要好好调理身体。” 巧玉浅笑着看向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就是名满长安的美人掌柜裴姑娘吧？” “裴姑娘还真是体恤手下，连对一个打杂的都这么上心，让人好生羡慕。” 裴如意又何尝听不出来她话中有话？ 她当即反击：“有着‘长安第一美人’之称，让无数男人倾慕的巧玉姑娘，为何唯独对我们酒楼这打杂的如此上心？恐怕并非报恩那么简单吧？” 巧玉莞尔一笑，歪头看向郑文修道：“我……喜欢他！你这么维护他，莫非……” “你你你！” 裴如意被说得心慌意乱，指着她支吾了半天，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早被惊呆的郑文修这会儿已经完全不想说话了。 实在是景色太美，看不过来。 巧玉的妩媚，裴如意的娇羞，在此时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而两人的矛盾爆发点又在他的身上，真给人一种两女争一夫的既视感。 且不管巧玉如此主动是真情实意，还是别有目的。 她搞出来的这场景，让人乐于享受呀！ 巧玉见裴如意脸红得像彩霞，嫣然一笑：“看来裴掌柜是喜欢上自家酒楼打杂的了！” “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在我看来，翩翩公子，同样如此。那咱们就公平竞争一番如何？” 这太生猛了。 裴如意压根接不下去了。 她质疑道：“我有点怀疑你刚才昏厥是不是装的，现在也太生龙活虎了！” 巧玉盈盈一笑：“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这可是贵酒楼的名诗，裴掌柜难道不知诗中意？” “兴许在别人眼里，我就是一个红尘女子，但我从未看轻自己，也始终相信我这辈子的幸福掌握在自己手中。” “在这红尘之中寻寻觅觅那么久，好不容易碰到这么一人让我想要以身相许的小郎君，我若矜持，那他恐怕就成你的夫君了！” “轰轰轰！” “轰轰轰！” …… 裴如意只觉头顶天雷滚滚，彻底招架不住了！ 如此“彪悍”的女人，她确实不该硬扛。 只是交给郑文修，她又担心郑文修下一刻就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怎么办？ 要是长乐公主在就好了！ 她向来古灵精怪，一定有办法化解当前这局面的。 郑文修知道自己该出手了。 再不出手，等到巧玉离开后，裴如意就是不一哭二闹三上吊，也会跟他生闷气，或者消极怠工的。 他冲着巧玉道：“这缘起缘灭自有定数，我一切随缘。姑娘不是善对吗？我这有一上联，还请姑娘对下联。” 巧玉笑道：“如若我对出，公子是不是就同意了？” “可以！” 郑文修笑了笑道：“我这上联是‘游西湖，提锡壶，锡壶掉西湖，惜乎锡壶’！” “你欺负我！” 巧玉愤愤地剜了郑文修一眼道：“这也太难了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如意酒楼背后的那位高人，无论是残诗，还是韩氏布行所用的对联，都是出自你之手吧？” 郑文修恍然有种被拆穿了的感觉，重咳一声道：“何以见得？” 巧玉再次逼到他面前，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双眼，泛着光泽的樱唇轻轻蠕动着，声音很柔很轻很好听：“因为你的眼里包罗万象，自有乾坤……” 看着她那似笑非笑，明显带着挑逗意味的眼神，郑文修都有点心动了。 他抽了下鼻子道：“我可没那么有才。” “你瞒不过我，也装不下去的。” 巧玉用纤纤玉指轻点了一下他的肩膀道：“既然你存心欺负人家这么个才疏学浅的小女子，那小女子就犟一回，回去边调养身体边琢磨下联。” 郑文修快速写好药方递给她道：“不送。” “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巧玉挥了挥手帕，带着几个小姐妹离开。 只是刚走出雅间，她便需要人搀扶了。 鬼知道她是不是一直在靠着某种爱意强撑着。 “这女人有点儿意思……” 郑文修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连忙对裴如意和小琦道：“你们俩不是一直想知道投石凝冰是怎么回事吗？我现在就告诉你们。” “那丢进盆中的可不是普通的石头，乃是硝石。硝石溶于水时会吸收大量的热，可使水降温到结冰，这样一来，我们就能利用硝石制冰了！” “现在这天气越来越热了，你们要想办法大量挖掘或者采购硝石囤着，到时候我们不仅可以制作冷饮，而且还能利用冰块推出更多美食。” 见他不说了，裴如意和小琦皆是双手抱胸，一脸古怪地看着他：“还有吗？” 郑文修轻咳道：“没有了。我去休息了，你们忙吧。” 裴如意咬了一下薄唇道：“你……就这么走了？” 郑文修哭笑不得：“不然呢？” 今天这一出，也是他始料未及的啊！ 他给巧玉出的上联可以说是非常难的了。 如果她还能对出来，那这女人绝对不简单。 而且怎么说呢…… 从巧玉今天这表现来看，她是存在一见钟情的可能性，但似乎也有某种试探的意味，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 反正一句话，且行且看吧，不能太较真…… ------------ 第46章：向李二借钱 郑文修在酒楼闲了六七天，一直到如意酒楼麾下的铁匠铺和宿刀铁匠铺整合完毕，并且开始售卖铁锅和曲辕犁以后，他才离开酒楼。 跟韩氏布行推出对联时差不多，郑文修和李世民都是在远处择一地，静静地看着。 在这方面，两人真的特别像。 李世民望着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宿刀铁匠铺，笑道：“看来曲辕犁特别受欢迎啊，这些天打造的那些曲辕犁估计很快就会被卖完。” “唰！” 郑文修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李世民。 李世民接过看了看道：“这是如意酒楼那铁匠铺的改造图？” 郑文修双手抱胸道：“我第一次到宿刀铁匠铺的时候就观察过了，空间扩展有限，它的上限也就现在这样了。” “原本隶属于如意酒楼的铁匠铺那一代非常空旷，可以将铁匠铺的规模扩大到五倍以上。” “我的想法是，宿刀铁匠铺当前开足马力，打出名声和口碑，然后快速改造如意酒楼的铁匠铺，将它作为宿刀铁匠铺在京城的第一家分铺！” 李世民若有所思道：“五倍不行，我要十倍！” 郑文修二话不说，将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扩大五倍的钱，他有！ 十倍的，他真没有！ 如果这位合作伙伴舍得往里砸钱，他没意见。 李世民明白他的意思，毫不犹豫道：“钱在我这不是问题，你要多少都有。” 郑文修就喜欢跟这么阔气的人交朋友。 他连忙问：“除了扩大铁匠铺的规模外，你能借我一些吗？” 李世民指了指他道：“真是无商不奸！你不是欠韩三问的钱吗？那也是我的钱！” 郑文修笑了笑：“那个一年之内还就行，不急，不急！如果你愿意借，我半年内还你。” 李世民捋着胡须道：“你想借多少？” “五万贯！” “……” 听到这金额，李世民差点闪到腰。 别看他富有天下，他真正可以随心所欲动用的也就是他的小金库。 小金库的钱是不少，但各种支出也大。 哪里有五万贯借给他？ 他想了想道：“一万贯，半年，我需要利息！” 郑文修干笑：“就咱们这交情，你不该免息吗？” “一千贯！” “你放高利贷呢？” “高利贷？这说法倒是新鲜。我已经开出条件了，如果你不愿意，那就别说我不愿意借给你。” 郑文修略微捉摸了一下，忽然搂住了李世民的肩膀。 曹公公和长孙无忌立刻如临大敌。 郑文修瞪了他们一眼道：“你们至于这样吗？我只是想和你们东家说说悄悄话，没那方面癖好！” “癖好？” 曹公公怔了一下，随后都想把郑文修给阉了。 拿当今圣上开这种玩笑？ 他是大唐第一人呀！ 绝对是活腻了！ 李世民眼中抹过一丝憎恶，不过并没有摆脱郑文修，而是任由郑文修将他给带到一旁道：“你休想和我讨价还价，我说一千贯，那就是一千贯！” 郑文修嘿嘿笑：“老李啊，既然你不愿意免息借，那就干脆向我放高利贷吧。你这张口就是万贯，想必家底特别殷实！” “这样，你借我两万贯，半年后我给你五千贯的利息，这比你做生意赚得都快，都多，都看如何？” “五千贯？” 李世民十分错愕地看向郑文修。 他确定没有开玩笑？ 这种利息足以让所有商人动心。 当然，能够并且愿意借给他两万贯的商人估计没有。 他并非商人，都要好好掂量掂量。 毕竟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万一半年后郑文修玩砸了，那他岂不是血本无归？ 郑文修见他犹豫，笑道：“你犹豫不决很正常，这利息虽然高得没谱，但在正常人眼里，风险也非常大！” “说白了，这是拿两万贯投资我这个人，所以我觉得如果你愿意投资，半年后我也愿意以五千贯这样的高收益回报你。” 李世民沉声道：“如果我借给你两万贯了，你打算做什么？” 郑文修耸了耸肩：“显而易见，大规模开分店和分铺，让美食、糖、曲辕犁等等能够惠及更多的百姓，同时再涉足一些新行业。” “哪些？” “太多了，在我看来，现在大唐的每个行业都藏着巨大的机会，就以制盐为例吧，我有办法将粗盐提纯，让其变成细盐。” “什么？” 李世民异常激动地看着他：“如果你真能做到，我愿借给你两万贯，利息也不要五千贯了，你给我两千贯即可，不过我现在就要看到！” “这可是你说的哈，随我来！” 郑文修健步如飞。 他心里高兴啊！ 一个粗盐提纯让利息瞬间减半了。 而粗盐提纯其实就是碳吸附和蒸发结晶，对于他而言轻而易举。 当然，对于这个时代的人而言可能非常难。 他突然想起来古人直到宋朝末期，才熟练应用海盐和矿盐提纯。 而唐朝前期对盐铁酒类采取的好像是与百姓共之的办法，官府并没有专营专卖。 这也就意味着当前还不存在私盐，以及禁止贩卖私盐之说。 这么一看，粗盐提纯将大有可为。 难怪李天刚才会激动成那个样子。 他分明是看出这其中的暴利了！ 老狐狸！ 回到如意酒楼后，郑文修将李世民、长孙无忌和曹公公安排在雅间等候。 他准备了一些粗盐、细沙、粗砂和活性炭等，然后经过注水溶解、过滤和蒸煮，成功得到一些细盐。 这些细盐看起来和现代的食用盐，已经没有多大的分别。 只是因为提纯过程没那么精细，带有少量杂质，致使细盐不是那么白而已。 他让小琦把李世民等人给喊到后院，指了指放在石桌上的细盐道：“呐，那就是了！” 李世民连吐了数口粗气，慌忙走到石桌前凑头看了又看，随后又捏起一些细盐，情难自已地对长孙无忌道：“细盐，他真的提纯出细盐了！” 长孙无忌也是瞠目结舌：“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细的盐……” 郑文修负着手，边绕着石桌踱步边道：“说起来，粗盐中含有大量的有毒物质，人吃多了，吃久了之后就会造成牙齿脱落等现象。” “对于百姓而言，没了牙就是等死，而那些有毒物质也会影响人的寿命。若是咱们把这细盐推向整个大唐，那也是造福百姓，功德无量啊！” “文修小友！” 李世民像是忽然打定了某个主意，整个人都变得有些癫狂。 对，可以这么形容。 他往日里那种君临天下的帝王之气，也不知道是不是随着粗盐被提取成了商贾之气…… ------------ 第47章：上瘾 “只要你愿与我联手涉足制盐业，我愿意借给你两万贯，利息分文不取。” 李世民极为坚定地给出了自己的决定。 这前后的态度转变让长孙无忌和曹公公都大吃一惊。 从五千贯利息到分文不取！ 天底下恐怕也就只有他这么阔气了！ 不过必须得承认，郑文修太有能耐了。 他们也看出这粗盐提纯之法，将会为大唐从上至下带来难以估量的变化。 这难以估量，不仅包含钱财，还包括所有人的福祉。 可这种东西对于郑文修而言，就像是信手拈来，没有丝毫的难度。 他真像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藏一样。 皇上对他如此特殊，也就不足为奇了。 殊不知郑文修也没有想到李世民会这么做。 无论是两万贯，还是五千贯，都不是小数目。 这可能也从侧面证明，他选择跟这样的人合作很正确。 财力就不说了。 这眼界和格局，还有对商机的把控，都没得说。 他也很爽快，大笑道：“老李，你如此大气，我又岂有不同意的道理？这样吧，就从你借我的两万贯中拿出五千贯，咱们从现在就开始布局制盐业！” “只是我也必须得给你提个醒，‘盐定天下’，这个行业古往今来都很敏感，官府一旦介入，我们恐怕难以真正在这个行业大展拳脚。” “官府？” 李世民仰天大笑道：“没错，制盐涉及到国计民生，官府随时都有可能介入。不过经商那么多年，我也广结善缘，我会好好走动布局。” “如此甚好，那就有劳老李了。” “咱们之间何须客套？我这就回去准备钱财，稍后会让人给你送来。” 李世民喝了一口茶，负手走出如意酒楼。 长孙无忌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道：“陛下，臣虽也看出粗盐提纯大有可为，但您与他合作，是不是……” 李世民转身看向他：“辅机，朕发现赚钱会上瘾啊！” 长孙无忌一阵冷汗：“陛下，这些对于您而言都是蝇头小利。” “辅机，你这话说得可就昧心了。” 李世民不由地加快了步伐：“既能为国为民赚以万贯计的巨财，又能造福黎明百姓，何乐而不为呢？” “而且你发现没有，文修小友张口百姓，闭口百姓，一直都没有以赚钱为唯一目的，此乃陶朱公般的‘仁商’啊！” “仁商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朝廷亦应如此，朕更应该如此，不然岂不是连商人都不如？” 长孙无忌竖起耳朵，频频点头。 他就是想反驳，也无处可反啊！ 皇上所说，确实是那么个理。 看来他是笃定放下身份，放开手脚跟郑文修合作了。 既然如此，他身为寥寥无几的知情人，理应帮忙。 今后在郑文修面前，他就好好当好管家角色吧…… “哎……赚钱真特么会上瘾啊！” 郑文修回到卧室，满脑子都是钱钱钱。 只是仔细想了想后，他发现真正让他频频出手的并不是钱，而是获得感。 他每次出手，都有收获，而且还可以排解无聊。 这才刹不住闸了！ 刹不住就刹不住吧。 现在这悠闲且随心地赚赚钱，再交些志同道合的朋友，挺好。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李世民在夜幕降临之前，就派人给他送来了两万贯。 这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他的财力了！ 忙完归来的裴如意看到后院到处都是箱子，而箱子里装的全都是钱财时，她竟然下意识地问郑文修：“你这是去抢劫了吗？” “除非抢皇家，不然很难抢这么多吧？” 郑文修笑了声，然后道：“老李借的，免息。” 裴如意很震惊，甚至震惊中还带着惶恐：“他……这么有钱？” 郑文修感慨道：“他这才是真正的低调啊，我也很意外。你回来得正好，我们来好好地商量一下如意酒楼、豆记、豆坊、榨油坊、蛋糕坊、铁匠铺等的大规模扩张计划吧！” “这些钱要快点投资出去，不然放在后院太扎眼了！” 裴如意道：“那咱们去书房？” 郑文修干脆利索道：“去你房间吧。” “啊？” “你别多想。我估摸着搞不好要通宵，你累了就睡会，我争取一鼓作气，然后再休息。” “那……公子请！” 虽然心里乱糟糟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是裴如意还是很信得过郑文修的。 上次醉酒，他都没有对她做什么。 现在讨论扩张计划，更不可能了。 两人走进房间后，秉烛夜谈，都是越谈越兴奋的那种。 等到东方都发白了，裴如意才躺到榻上休息。 郑文修将扩张计划系统地整理好，看了眼睡得香甜的裴如意，离开了房间。 裴如意睡了一个多时辰后，走到案几前拿起郑文修敲定的扩张计划看了看，惊叹道：“这下他成为长安首富，乃至大唐首富的时间恐怕要大大提前了。” 说完，她开始调集人手执行。 朱雀街。 韭菜带着魑魅魍魉到处晃悠。 只是越晃悠，他们越感觉到不对劲。 阿魑眉头紧锁道：“大哥，这是咋回事？我们这两年得罪了那么多人。他们前些天还去砸宿刀铁匠铺呢，但自从宿刀铁匠铺和如意酒楼合作后，没人再去找事了不说，那些我们得罪过的人全都躲着我们，这也太不正常了！” 阿魉小声道：“长安的百姓都说如意酒楼的水很深，我们那师父一看就不是一般人，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他帮我们摆平了？” 韭菜伸手拽出叼在嘴里的草，往前一指道：“那不是横行霸道的六爷吗？去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他刚带着魑魅魍魉刚往他们一行人面前走了两步，那五大三粗的六爷就像是见到鬼一样，带着一众手下拔腿就跑。 “我现在就这么可怕？追！” 韭菜势要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豁出命地追。 不知道追了多久，那帮人终于跑不动了。 那所谓的六爷二话不说，先跪在韭菜的面前磕了几个响头，然后又疯狂地扇了自己十几巴掌，都把嘴角扇出血了，他才苦苦求饶道：“韭菜大哥，不，韭爷！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我们最近没有再欺负乡里，也没有为非作歹了，我们现在只想找个营生，重新做人。难道您连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都不给我们？” 韭菜啼笑皆非地看着他：“你们这到底是怎么了？” “韭爷！” 六爷又重重地给他磕了几个响头道：“现在谁不知道你韭爷的威名？你就不要再消遣我们了，你现在有铁匠铺卖曲辕犁，很快就会富甲一方，我们没钱呀，求你可怜我们，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求给我们一条活路！” 他的那些手下也是肝胆俱裂地低着头，一起给韭菜磕头。 韭菜不明所以地向后踉跄了几步，各掐了魑魅魍魉一下：“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魑魅魍魉磕磕巴巴道：“大哥，我们上当了啊！师父让我们跟着他混，可能就是让我们没得混呀，我们是不是该回去打铁了？” …… ------------ 第48章：独闯魏王府 韭菜忽然有种被真相了的感觉。 这招也太“损”了！ 强大就很了不起吗？ 强大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滚！” 他很不耐烦地瞪了六爷等人一眼，看着他们连滚带爬地逃离后，他有些抓狂地挠了挠头发，发狠道：“走，找他算账去！” 魑魅魍魉一起哆嗦：“你是说师父？” 上次被人家坐在凳子上教训，他们还记忆犹新呢。 如今京城的这些地痞无赖因为他们是他的徒弟，都被震慑成这个样子。 他们自己若是不识好歹去找自家师父的茬，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就是他！” 韭菜挽起衣袖，怒火冲天地来到酒楼。 小琦将他们带进了后院，然后一双鄙夷的眼神在他们身上来回扫：“你们就是我家公子新收的那几个徒弟？” 韭菜挑了挑眉：“没错，你是？” “我是他的丫鬟。” 小琦背着手走到他们面前道：“我家公子说了，今后由我来教导你们。你们来得正好，看到那些箱子没有，人手不够，帮忙搬吧！” 韭菜怒了：“有他这么当师父的？而且我自家的铁，我都懒得打，你让我在如意酒楼干杂活？” 小琦双手抱胸道：“怎么，不服？” 韭菜捏了捏拳头道：“我们要见师父！” “行啊，他在房间里睡觉呢，你们去吧。” 小琦闪开了身体。 这突如其来的反转让韭菜等人心里有点慌！ 不过他们向来胆大。 怎么可能因为一个丫鬟当缩头乌龟呢？ 韭菜向魑魅魍魉使了个脸色，带着她们一起往前走。 然而，在他们经过小琦的身旁时，小琦突然出手…… “嘭嘭嘭！” “噗通！” “噗通！” …… 估计也就是每人一招，五个人全被掀翻在地，无语凝噎。 连一个丫鬟的身手都这么好？ 天理何在！ 小琦见他们老老实实地趴在地上，都不敢乱动，冷声道：“我调查过你们，若非看在你们虽然性格顽劣，但做的大都是锄强扶弱，施舍济贫的善事，我才懒得教你们。” “如果你们还想有点长进，将来能够帮助更多的人，那就给我乖乖听话，我让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 “不然我天天追着你们满京城地打，打到你们听话为止！” 听着捏得咯吱作响的拳头，又看了看暴力萝莉那凶神恶煞的表情，韭菜和魑魅魍魉就像是瘪了气的皮球一样。 他们苦着脸站起身道：“我们搬还不行吗？” 几人走到一个箱子前，阿魑欲哭无泪道：“大哥，这下好了，羊入虎口了！” 韭菜撇着嘴道：“我……我来找师父，其实只是想阿谀奉承一下，拍拍马屁，谁能想到他还有一个这么厉害的丫鬟！算我对不起哥几个，搬吧。” 说到这，他又突然来了一句：“不过经历了这事，你们也要有信心啊！你们看看，同样身为那个啥，她的身手能达到这种高度，我们同样可以呀！” “对对对，大哥说得对！” 魑魅魍魉一起抬起箱子，然后又忍不住吐槽：“怎么这么重？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韭菜见小琦在催促其他人快点搬，趁着她没有盯着他们的关头，快速打开一个箱子扫了一眼。 眼神都还停留在箱子中呢，她的心跳已经被震惊得骤然加快。 钱！ 箱子里装的全都是钱！ 而这后院到处都是箱子，还垒得很高。 如果里面装的都是钱，那得有多少啊？ 他忽然后悔自己没有好好读书了，竟无法估个大概出来。 魑魅魍魉同样很震惊。 他们小声嘀咕道：“咱们师父到底是什么人？他这也太有钱了！” 韭菜倒吸了一口凉气：“快别说了，抓紧搬！摊上这么一个师父，看来咱们今后再也不用畏首畏尾的了！” 对于这一点，魑魅魍魉都深表赞同。 五人一连在如意酒楼忙了好几天。 小琦见他们还算听话，在休息的时候也会指点他们几招。 这日，他们几个就像是完全开窍了一样，非要带她吃喝玩乐。 小琦也是难得清闲，就跟着他们一起离开了酒楼。 一直到夜幕降临，他们都没有返回酒楼。 郑文修正琢磨着他们是不是出事了呢，海老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跑来找他道：“东家，我刚得到消息，那逆子竟然和魏王府管家的儿子起了冲突，被抓到魏王府了！” “魏王府？” 郑文修剑眉横起道：“小琦和他们在一起，看来小琦也被抓进魏王府了！” 海老头心急如焚道：“这可怎么办？那可是高高在上的魏王啊，我们得罪不起。” 郑文修面无表情道：“我听小琦说，韭菜他们的理想是想成为锄强扶弱，匡扶正义的游侠，往日里也是见义勇为，得罪的都是为非作歹之辈。” “他们既然和那管家的儿子起了冲突，想必那人在京城横行无忌惯了吧？” 海老头捶胸顿足道：“匡扶什么正义？他们几个都不够别人踹的，是我无能，没有管教好他们！” “不过那人我倒是听说过，他叫邹勇，在京城里到处惹是生非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而其父邹鸣又是魏王眼前的大红人，没人敢得罪他。” “而且我听说邹鸣此人虽然人前和善，但背地里十分阴狠，一旦被他给盯上，即使不死，也要掉一层皮！” “是吗？” 郑文修冷声道：“看来这事没那么简单，我亲自去一趟魏王府要人，你在这等我消息。” 前段时间，如意酒楼让魏王丢尽颜面，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而魏王府一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这本身就不太正常。 如今小琦和韭菜等人因为得罪一个管家的儿子，就被直接抓进了魏王府，这事很难用纯属巧合来定义啊！ 裴如意前几天已离开长安，在雍州境内广开分店和分铺。 他无人可商议。 不过也没有什么好商议的！ 小琦是他的逆鳞。 甭管是谁，触之必死！ 魏王府，他此番是闯定了！ 他特意换了身白袍，将一把匕首别于靴中，然后独自一人来到了魏王府的大门前。 镇守在门前的十几个甲兵见状，立即拔出佩剑指向郑文修：“你是何人？胆敢擅闯魏王府？” 郑文修冷笑道：“你们这是装腔作势，还是画蛇添足？还不快把大门打开！” “放肆！” 一甲兵怒喝道：“你把这里当什么了？” 郑文修不屑一笑：“我倒是想把这里当成龙潭虎穴，但你们的演技太拙劣了！一般人哪能靠近王府大门三丈之内啊？你们都让我走到跟前了，还不立即请我进去？在这跟我装，岂不是浪费你们主子的时间？” “……” ------------ 第49章：老虎发威 十几个甲兵很尴尬。 他们本来是想给郑文修来个下马威的。 不曾想郑文修太过嚣张，早已看穿这一切，他们根本就压不住。 无奈，他们只得打开大门，将郑文修给放了进去。 王府内灯光辉煌，犹如白昼。 身穿白袍的郑文修行走其中，格外显眼。 也不知道天公是不是想助威，竟在这个时候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郑文修抬头望天。 黑云挤压，没有星辉，亦无月光。 有的只是一种让人喘不过来的威压。 而这种威压还在选择，不知最终会施向谁。 郑文修自然不会让这种威压施展在他的身上。 当他看到远处的一棵高达数丈的大树上，有六人被拴住两腿，倒吊其下，而地上还竖立着密密麻麻的长矛时，他那仿若鹰眼的眸子瞬间变得锐利！ 一个背对着他，穿着一身黑衣的男子站在他和大树之前。 听到郑文修愈来愈近的脚步声，男子缓缓地转过身道：“你终于来了，我已经等候多时了！” 郑文修根本没鸟他，甚至都没有多看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小琦见他终于来了，喜极而泣：“公子！” 韭菜和魑魅魍魉也是疾呼：“师父，救我们！” 郑文修没有说话，不过他那坚定的步伐已经作出了回应。 “嗷！” 被无视的男子，眼睁睁地看着他从自己的身旁走过，瞬时暴跳如雷，大吼一声，冲向郑文修。 郑文修闪了一下，一拳轰向他的面颊。 男子伸掌握住他的拳头，用力一拧。 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郑文修顺势将身体一转，一记难度极高的冲天拳打中他的下巴。 刹那间，他感觉下巴似乎都被打掉了。 “咔嚓！” “咔嚓！” …… 而就在他疼得手掌泄力的片刻之间，郑文修变拳为掌，反抓住他的胳膊，直接给卸了，随后又趁势卸了另外一条。 在男子痛呼哀嚎的时候，他又奋力将膝盖顶向男子的腹部。 男子当即趴在地上，蜷缩成了一个球。 因为郑文修出招极为连贯，这一切可以说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当李泰急匆匆地走上观景台，想要看两人大战时，他才发现自己看了个寂寞，都已经结束了…… 李泰转身质问邹鸣：“这就是你给本王找来的高手？” 邹鸣弓着腰道：“这……这必然是他轻敌了，看来此人的身手很好。” “不然他又是如何救太子的？糊涂！” “王爷教训得是！还有四位高手，他们极善配合，能够杀人于无形，他们马上就会出场！” 李泰咬了口糕点道：“如果他们四人还是成为他的手下败将，丢我王府颜面，你今晚就给本王滚出王府！” 邹鸣点头哈腰道：“王爷放心，那郑文修绝无胜过他们四人的可能。” 不知不觉间，雨已经由点连成了线。 它们连天接地，形成雨幕。 又有电闪衬托，雷鸣助攻，无疑让天地之间都充满了肃杀之气。 四个戴着斗篷，腰配弯刀的黑衣人横在郑文修的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郑文修依然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 在距离一个黑衣人不到半米时，黑衣人率先开腔了：“一介草民也敢来魏王府撒野，你好大的胆子啊！” “呸！” 郑文修肆无忌惮地朝着他的面前吐了口唾沫。 “你这是找死！” 这种彻头彻尾的藐视让黑衣人很受伤。 他“嗖”得一下拔出腰刀，砍向郑文修。 郑文修躲了一下，其他三个黑衣人也纷纷拔出腰刀，杀向郑文修。 眼见他们杀气腾腾，围攻郑文修，小琦和韭菜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门眼上。 韭菜摇头道：“我对不起师父，我不该强出头的！” 小琦都紧张得都哭了：“公子，小心，小心啊！” 可能是上个男子败得太惨，让他们觉得有辱魏王府的颜面，又或者他们得到了特别的指令，四个黑衣人直接火力全开，刀刀要命。 郑文修赤手空拳和他们打，太吃亏了！ 不过他有他的倔强！ 哪怕他的靴子里别着匕首呢，他也丝毫没有要用的意思。 “唰唰唰！” “唰唰唰！” …… 腰刀斩断雨线，从四面八方砍向郑文修。 郑文修就像是站在死亡的边缘上，每一次都是堪堪躲过。 他神情冷峻，一躲再躲，一直都没有反击！ 四个黑衣人刚开始的时候还觉得下一刻就能拿下他，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心里越来越慌。 这么打下去不行啊！ 必须得祭出杀招了！ 四人相互使了个颜色，两人在前，两人在后，正面轮番冲杀郑文修。 郑文修无疑感受到了压力。 因为他们的配合可以用天衣无缝来形容！ 而冲杀又是那般的绵延不绝。 他若是再不反击，恐怕会命丧于此呀！ 观景台上，身宽体胖的李泰这会儿手里拿着糕点，都完全忘记吃了。 他两眼盯着远方，看得极为出神。 虽然说大雨让郑文修和四个黑衣人的身影，都变得很模糊。 但他还是切身感受到了刀光剑影，招招夺命的刺激。 邹鸣这会儿已经高兴得合不拢嘴了，他指着远方道：“王爷你看，那郑文修看着嚣张，其实也不过尔尔，他马上就要败下阵来了！” 李泰冷笑道：“本王原本还当他是仙人下凡，无所不能呢，现在看来倒是本王太高估他了……” 话刚说到这，他便差点咬到了舌头。 郑文修突然反击了！ 只见他迎着腰刀，直接急闪到右侧黑衣人面前，在腰刀即将从他头顶落下的时候，一拳打在了黑衣人的手腕处。 这一拳似乎势大力沉，竟打得黑衣人丢了手中的腰刀不说，还端着手腕鬼哭狼嚎起来。 “你的速度拖累了他们！” 郑文修神情冷漠地说了一句后，一脚将他踹飞，随后又猛得回头，手脚齐出地轰向三个黑衣人。 三个黑衣人虽都是抱着殊死一搏的决心，但被废了一人，对他们的影响还是非常大的！ 而且他们发现郑文修手掌似刀，两腿如剑，动辄打出寸劲！ 行走江湖那么多年，他们还是头一次遇到赤手空拳这么能打的人！ 更为要命的是他很会打，随机应变的能力远超常人，这一看就是浴血奋战过的…… 死撑了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在郑文修的继续发力下，他们的腰刀先后被踢飞，而他们不是折了胳膊，就是断了腿！ 看着郑文修那犹如泰山般的身体继续往前走，靴子里分明别着匕首时，他们都想一死百了了！ 这种无声的羞辱，对他们的打击太大了…… “废物！都是一帮废物！” 李泰看到此情此景，直接将手中的糕点砸到邹鸣的脸上，怒指着他道：“本王的颜面已经不是被你们丢尽了，而是被你们拿着扫地了！” 邹鸣诚惶诚恐道：“王爷息怒！您若是不允，他郑文修纵使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把他们带离魏王府！” “而且世人都知王爷才高八斗，魏王府也不是打架斗殴之地，他不是用残诗羞辱您吗？那就让他亲眼看着自己人因他的才华而死！” 李泰缓缓地闭上眼道：“为今之计，只能如此了！本王倒是要看看，他的肚子里到底藏了多少东西！” ------------ 第50章：文人之刀 因李泰才华横溢，好士爱文学，工草隶，集书万卷，李世民又允许他在府邸设置文学馆，任他自行引召学士。 所以他在文人士子心目中的地位，远非李承乾可比。 他也一直将文人士子视为他夺取太子之位的一大助力。 只是没想到，京城横空杀出郑文修这么个以一己之力搅乱文坛的存在。 这跟打中他的三寸没有分别。 除了想除之而后快外，他也很想亲眼看看此人之才华到底如何！ 此时站在距离大树不到三丈，皆是一身文人打扮的四人便是他麾下最饱学多才之士。 他们分别是萧德言、顾胤、蒋亚卿和谢偃。 其中又以萧德言最为有才。 他博涉经史，尤精《左传》，爱好属文，连皇上都对他称赞有加。 郑文修的目光也首先落在了萧德言身上。 见他面冠如玉，温文尔雅，郑文修冷笑道：“文人之刀有时比贼寇还要冷酷无情！怎么，你们今天是要笃定我对于此的认知吗？” 萧德言拱了拱手道：“郑公子所言严重了，吾乃著作郎，兼弘文馆学士萧德言，听闻残诗和对联皆出自郑公子之手，想请郑公子不吝赐教！” 郑文修面无表情道：“看来你们这魏王府为了对付我，没少做功课。如意酒楼是不是早被你们给查个底朝天了？” 萧德言微微一笑道：“郑公子说笑了，萧某是诚心向郑公子讨教。萧某喜读《左传》，两晋名臣贺循曾有言‘左氏之传，史之极也，文采若云月，高深若山海’……” 郑文修看了眼已经被吊得脸色苍白，好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的小琦、韭菜等人，哪里有时间跟他在这讨论《左传》啊！ 他直接打断道：“你这读史都读到茅房里去了吗？《左传》再好，但比之‘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还是欠些火候的！” “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 萧德言脸色骤变道：“郑公子说的是……” 郑文修极为鄙夷地道：“连这句话指的是《史记》都不知道？所以我说你读史读到茅房里了，一点儿都没错！” 这句话是鲁迅对《史记》的评价。 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实属正常。 而这也正是郑文修想要的。 他就是要用这种振聋发聩，高度凝练的评价冲懵他，然后再来一记重拳，让他滚一边去。 他冲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萧德言道：“你不是天天读圣贤书吗？我也向你讨教一二吧。孔老夫子有言，‘《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那我问你，这古往今来的天下大势，用一句话怎么来概括？” “这……” 萧德言满脸涨红。 他对《史记》的那句绝妙评价尚在消化中呢，又被问了个这么有难度的，无疑彻底把他给难住了。 他都感觉自己的大脑不听使唤了。 从夏商到现在，太多历史人物，太多纷纷扰扰。 又岂能用一句话来概括？ 只是从刚才郑文修对《史记》的评价来看，他兴许能做到。 倘若他因为自己无法做到就断然否定的话，稍后会丢大人的。 是以他不由自主地往一旁走了走，聚精会神地琢磨了起来。 “小样，跟我斗？我前世上学那会儿可是学霸，虽然没有精通上下五千年历史，但随便挑点名人名言，也能玩死你！” 郑文修在心里说了一句后，冲着还站在他面前的三个文人道：“怎么，你们也想讨教？” “你很猖狂啊！” 长得很瘦削，眼神颇为阴骘的谢偃昂首挺胸地看着郑文修道：“不过我们魏王府就喜欢收拾你这种人！” 说到这，他指了指身后道：“看到没有？你的人正在往下坠，而地上竖着的又都是长矛，从现在开始到他们落在那长矛阵上大概是你走七步的时间。” “古有陈思王（曹植）七步成诗，今有郑公子才高八斗，那么就有请郑公子也七步成诗，证明你并非浪得虚名！” “不必了！” 郑文修声如雷鸣道：“我已经想到了？” “怎么可能！” 谢偃抹了下鼻子道：“没有人能够在须臾之间成诗，除非你弄虚作假，糊弄我等，如此的话，他们也必死无疑！” 他这意思很明确了。 郑文修随便糊弄一首不行。 认真琢磨，但无法打动他们的也不行。 而有了文人士子在如意酒楼前，被人带节奏的经验，今天郑文修想出来的就是能够名传千古的诗句，他们也不会承认的。 说白了，他们就是要把郑文修给架在火堆上烤，变相折磨他！ 然而，郑文修已经看出了他的意图。 他瞥了眼正在快速下坠的小琦、韭菜等人，一边逼向谢偃等人，一边杀气沸腾地道：“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顾胤和蒋亚卿心下震颤，暗自嘀咕道：“好……好诗啊！此人莫非有经天纬地之才不成？” 郑文修双眼充血地看着谢偃，径直逼向他：“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谢偃虽然一直在不停地告诉自己，一定要撑住，不能再让魏王丢人了。 然而听着这霸气凌然，杀气腾腾的诗句，他还是两腿不受控制地往后踉跄。 郑文修则是青筋暴起，一字一顿，继续施压：“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噗通！” 听到这，谢偃两腿一抖，旋即一屁股坐在地上，不仅不敢再仰视郑文修了，而且他强烈感觉到仿佛有一位武功奇高的侠客，正要夺取他的性命！ 顾胤和蒋亚卿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是以诗为箭，穿心碎身啊！ 他们的身与心从未像今天这样被重击过！ 在倾盆大雨的泼洒下，他们此时此刻像极了斯文败类，落水猪狗。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当郑文修的最后两句诗窜进他们的耳中时，他们感觉自己的颜面仿佛被彻底践踏到了泥土里。 而郑文修偏偏又送了他们一刀：“就你们这些沽名钓誉，狼心狗肺之辈也配自称‘文人’？可笑！” 说完，他犹如一道闪电，急窜到正在松绳索的几个甲兵面前，一人一脚，将他们全部踹飞。 五条绳索被他牢牢地抓在了手里。 即将落入长矛阵的小琦和韭菜等人见状，喜极而泣。 “你们不要怕，我这就放你们下来！” 郑文修快速拉动着绳索。 五人的身体也迅速上窜。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批弓箭手涌了过来，站在了他身后不远处。 他们齐刷刷地搭弓引弦，对准五根绳索。 只要他们放箭，小琦和韭菜等人必然死于长矛阵中。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郑文修并没有慌乱。 他怒声道：“魏王，该收手了吧？你难道想因为我们这几个升斗小民而身败名裂？” 一个弓弩手凑头一再打量，忽然眼前一亮，然后叮嘱其他人切不可轻举妄动。 而他则是十万火急地冲向了观景台…… 见到李泰，他急忙向他小声嘀咕了一句。 “当真如此？” 李泰猛得站起身，沉声道：“此事可不能有错，你速去帮本王请阎大人！” ------------ 第51章：送命题 萧德言冥思苦想都难以想到答案。 他索性对郑文修道：“郑公子，如若你愿意告知，我可以让他们帮你把你的人先放下来，然后等候魏王处置！” 郑文修脱口而出：“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周末七国分争，并入于秦。及秦灭之后，楚、汉分争，又并入于汉。” “汉朝自高祖斩白蛇而起义，一统天下，后来光武中兴，传至献帝，遂分为三国……” “至于三国之后的，你自己想，看看是不是这个理！” 这可是《三国演义》的开篇之语。 他是拿来应急的。 难住萧德言，不足为奇。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萧德言有些失神地喃喃了一句，旋即异常激动地看向郑文修道：“郑公子当真是学富五车，一语惊醒梦中人啊，是这么一个理！” 郑文修存心折磨他，又补了一问：“那大唐呢？你既然赞同我所说，那就好好琢磨一下，不然传进陛下的耳朵里，你搞不好要跟我一起死啊！” “轰隆隆……” 天公倒是很配合，竟在此时降下几个响雷。 萧德言被震得胆战心惊！ 这问题…… 确实要太要命了！ 以自夏商以来的天下大势来看，大唐恐怕终究也难逃分崩离析的命运。 只是无论是魏王，还是陛下听到这，都会勃然大怒的。 郑文修也真是够坏的。 这分明是让他成为跟他一条绳上的蚂蚱呢。 其心可诛！ 郑文修可没打算就此收手。 他又指向顾胤、蒋亚卿、谢偃等人道：“还有你们几个，也要好好想想！” 有了萧德言的前车之鉴，顾胤、蒋亚卿、谢偃等人慌忙道：“我们不赞同你所说！” 郑文修冷笑：“难道古往今来的天下大势不是如此？你们是想睁眼说瞎话，还是想欺上瞒下？” “身为魏王最为倚重的文人，如果连最基本的‘诚实’的品格都丧失了的话，那你们不就是衣冠禽兽吗？” “你！！！” 顾胤、蒋亚卿、谢偃等人被说得面红耳赤，悲愤异常。 偏偏又拿他没办法。 他这问题绝对是送命题啊！ 承认不行。 不承认也不行。 而且他们很快便意识到一个让他们吐血的问题。 怎么又被他给带节奏了？ 这不是浑然不觉地掉进他预设的陷阱里了吗？ 说好的要以先前如意酒楼前发生的那一幕，为前车之鉴的呢？ “呵，想牵我鼻子走？我玩死你们！” 郑文修冷声嘀咕了一句后，把小琦和韭菜等人给救下。 “师父！” 小琦都还在缓着呢，韭菜便抢先一步扑到郑文修的怀里大哭了起来。 这次他是真知道怕了。 刚才那些弓弩手出现的时候，他还以为今天必死无疑了呢。 “咦，怎么这么软？” 被一个男人这么熊抱，郑文修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他刚准备安慰韭菜两句，无意中察觉到韭菜的胸膛好像很软。 这无疑乱了他的心神。 这特么是个女的？ 海老头也太不厚道了！ 她女扮男装，跟个男孩子一样也就罢了，他整天张口儿子，闭口儿子的，分明是打小就把她当男孩养呢。 难怪她不愿意继承铁匠铺！ 你让一个姑娘家打铁啊？ 郑文修倒吸了一口气，又不由自主地看向魑魅魍魉等人。 在发现他们四人的眼神都有些闪烁时，他瞬时头大如斗。 不用再看了，她们几个必然也是女扮男装。 五个女孩子整天怀揣侠客梦，满脑子想的都是锄强扶弱，匡扶正义，而她们偏偏又都成了他的徒弟。 这是想让他组建“娘子军”吗？ 他刚想说两句，韭菜抹了一把眼泪看向郑文修道：“师父，你刚才的那首诗听得人气血翻涌，豪情万丈，尤其是那‘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我听了后，更加坚定地想当个侠客了！” 郑文修以手扶额：“完了，我就不该用这首的，这不是带坏你们吗？” 李白的这首《侠客行》是他最喜欢的唐诗之一。 他本意是想用这首诗狠狠地冲击萧德言等人的。 结果无心插柳柳成荫。 这首诗搞不好会成为韭菜等人毕生的追求啊！ 小琦缓过来后，凑到郑文修身旁低着头道：“公子，对不起，我又给你添乱了！” 郑文修十分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道：“今后不准再说这样的话，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和魏王之间的梁子早就在无意之中结下了。”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们放心，他不会，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他敢单枪匹马闯魏王府，自然有他的底气在。 魏王就是再想除掉他，只要掐住他的三寸，他也不能把他给怎么样。 阎立本原本都已经睡下了。 听说魏王有请，他又火急火燎地穿上衣服，赶到魏王府。 李泰看到他，连忙指向远处的郑文修道：“阎大人，你快帮我看看，你在茶馆遇到的那个年轻人是不是他？” 他是根据他的描述，让人画了画像，然后以画像寻人。 但画像画得再好，也会和真人有所出入。 更何况现在外面正下着大雨，视线模糊。 刚才若不是那弓弩手觉得郑文修跟画像中人有些像，他估计也很难将郑文修和那茶馆之人联系在一起。 阎立本只是看了一眼便连忙道：“就是他，还有那天跟着他一起喝茶的丫头，也在那里。魏王，这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会这样？他既然是太子的人，为何又救我？” 李泰抽了两下嘴角，随后笑着对阎立本道：“小误会而已，还请阎大人到客厅稍等片刻，待我处理完这件事。” 当天和郑文修在茶馆闲聊的人中，除了他，还有程咬金和裴明礼。 裴明礼前些天被皇上给派到河东道赈灾去了。 按理说他也可以请程咬金前来指认。 但是相比于他们俩，皇上有意将阎立本之兄，也就是阎立德的女儿选为魏王妃。 所以李泰视阎立本为自己人。 哪怕阎立本知道他今晚所为，他也放心。 阎立本尚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是从郑文修的境遇来看，他这有恩将仇报的嫌疑啊！ 目送他离开后，李泰冷声道：“去把他们带进来吧。” 郑文修等人来到他面前后，他神情冷漠地看着郑文修道：“你刚才让本王收手？还说让本王身败名裂？” 郑文修直接了当地道：“你不会杀我！” “哦？区区一蝼蚁耳，吾贵为魏王，深受父皇恩宠，为何不敢杀你？” “原因有三。一，虽然我压根就不认识太子，也无意卷入太子之争，但现在很多人都把我列为太子一党，如果我今晚死在你这魏王府，他们会怎么想？” 顿了顿，他继续道：“二，无论是残诗，还是对联都是出自我之手，如今影响颇广，如果我死了，你在文人士子中的地位必然会一落千差。” “三，我虽是蝼蚁，但天底下像我这样的蝼蚁何其多？你确定我在长安做生意，没有同道中人，没有自己的小圈子？一旦被逼急了，蝼蚁溃堤也不是不可能！” “呵呵……” 李泰冷笑道：“你是不是还少说了一点？” 郑文修道：“这些已经足够了！” “你就不再想想了？” “不用！” “那好，本王就让你看看，本王是如何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来人呢！” …… ------------ 第52章：杀人诛心 “哒哒哒！” 一队全副武装的甲兵冲了进来，一起拔出佩剑指向郑文修。 郑文修面色不惧地看着李泰，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李泰惊诧道：“你就真的不怕死吗？” 郑文修淡然一笑：“我还是那句话，你不会杀我。” 邹鸣大怒道：“王爷，他太目中无人，自傲自负了，今天若是不杀他，他日必成心腹大患。” 郑文修看了他一眼道：“那么想让我死，你应该就是邹鸣吧？你心里很清楚，今天要么是我死，要么是你们父子俩死，反正终究是要死人的。” 邹鸣冷笑：“你还妄想在魏王府杀我们父子？” 他在魏王府劳碌了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这几年他又是最受魏王恩宠之人。 他相信无论如何，魏王都会护着他们父子俩的。 郑文修最擅长的就是杀人诛心。 他看向李泰道：“邹鸣和邹勇父子恃宠而骄，胡作非为，想必你早有耳闻。短时间内，你是可以充耳不闻，但一只老鼠坏锅粥啊！” “你若是想干成大事，而又有美誉在外，身边是断不能让老鼠存在的。你饱读诗书，对于历史典故信手拈来，想必就不用我这个草民来举例作证这一点了吧？” 邹鸣不屑道：“你休要在这挑拨离间，你是太子的人，魏王不会相信你说的任何话！” “我说你是猪吗？” 郑文修直接冷嘲热讽了：“不对，说你是猪都太抬举你了！我若真是太子的人，太子早就带人前来了吧？” “你们搞了这么一出，让我往里跳，除了想看看我是不是真的是高人外，并没有做好杀我的准备。” “而我既然都已经站在魏王面前了，那么这也就意味着你们这两头父子猪会被宰了，你咋这点觉悟都没有？” “魏王！” 邹鸣瞬间老泪纵横了：“他……他羞辱于我，您可一定要为小的做主啊！” 李泰有些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本王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个痴傻的管家？本王这么多年真是……” 说到这，他自己都说不下去了，索性将衣袖一挥道：“来人呢，把他们父子俩关起来，听候处置！” 邹鸣傻眼了：“王爷，您可千万不要听信他的谗言啊，他他他……” 郑文修冷哼一声，都懒得看他。 说白了，这种人在他眼里连个棋子都不如。 就这还想上台面跟他扳手腕，纯属找死！ “拉下去！” 李泰怒喝了一声，随后平复了一下心情，饶有兴趣地看向郑文修：“你当真不简单。” “魏王过奖了。” 郑文修不卑不亢道：“你有才名在外，又有追求，不会爱惜老鼠，更不会错杀他人，不然都容易被人钻了空子。” “这人生在世啊，我们每个人都不容易，防贼防寇，有时候还得防父母兄弟，关键时候还得防自己，不然心魔一起，意气用事，追悔莫及！” “这话……有意思！” 李泰一品再品后，询问了萧德言等人考验郑文修的所有细节，然后惊叹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郑公子之才犹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啊！” 郑文修主动道：“他们还少说了一点。” 李泰皱眉：“哦？” “你问他们！” “你们瞒了本王什么？” 李泰看向萧德言、顾胤、蒋亚卿、谢偃。 四人无比郁闷地看了眼郑文修，一起跪在地上，把那道送命题说了出来。 李泰猛拍了一下案几道：“郑文修，你好大的胆子啊！” 郑文修笑了笑：“如果实话实说还需要胆子，那魏征魏大人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这贞观盛世也就不会出现了！” “其实这道送命题不仅是出给他们的，也是出给魏王你的，如果魏王想有更大作为，只要把这个问题想好，想清楚了，那么以你的身份做起来，肯定轻松多了。”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李泰心惊肉跳地不知道嘀咕了多少遍，最终看了眼面色如土的萧德言、顾胤、蒋亚卿、谢偃等人，摆手道：“都起来吧，看来他已经让你们输得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了。” 四人慌忙道：“我等汗颜，还请魏王赎罪。” “行了！” 李泰站起身，缓缓地走到郑文修面前道：“郑公子，误会一场。本王着实没有想到那天本王能够在盛世酒楼逃过一劫，多赖你见微知著。” “说起来，你可是本王的救命恩人，本王又怎么可能恩将仇报呢？那邹鸣和邹勇二人，本王一定会严惩，还望郑公子今后多与本王走动才好。” 说着，他竟然要拉郑文修的手。 郑文修迅速缩了一下道：“如意酒楼的大门始终敞开，如果魏王想去，我稍后会让魏王成为如意酒楼的VIP会员！” 李泰一脸懵逼：“V I P？” “就是享受打折，甚至免排队等服务，送货上门也是优先。” “有意思。” 李泰笑道：“有没有更高层级的？本王要独一无二！” “那就至尊VIP会员！” “那本王拭目以待。” “告辞！” 郑文修带着小琦、韭菜等人迅速离开。 这种地方，他可不喜欢多待。 谢偃有点想不明白：“王爷，您……就这么放他走了？” 魏王吃了块糕点道：“你会钓鱼吗？” “会！” “不，你不会！本王算是看明白了，邹鸣和邹勇父子误我，钓像郑文修这样的大鱼，急不得！” 过了一会儿，他正准备去见阎立本，宫里来人了：“魏王，陛下召见。” 李泰看了眼门外道：“现在？” 公公很笃定：“还请魏王速速启程，切莫耽搁了。” “父皇这么晚召我干什么？” 李泰让人跟阎立本说一声，有些狐疑地来到太极宫。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李承乾和李恪都在。 他刚要行礼，歪靠在塌上的李世民摆了摆手道：“免了，朕睡不着，所以找你们来唠唠嗑。” 说完，他对李泰道：“青雀，你晚上干什么呢？” 李泰心头一紧，暗思他莫非知道魏王府发生的一切了？ 看大哥和三哥那有些困乏的眼神，不像啊！ 他硬着头皮道：“回父皇，儿臣在欣赏雨景。” 李世民似笑非笑道：“有那人的雨景，欣赏起来是不是别有一番滋味？” 这……分明是已经知道了啊！ 李泰慌忙跪在地上道：“父皇，儿臣也是刚得知他是儿臣的救命恩人，而绑架他的丫鬟等人，都是儿臣那管家父子所为，儿臣已将他们关了起来。” 李世民有些愕然：“他就是茶馆那年轻人？” 李泰点了点头：“对，阎大人已经确认过了。” “难怪！朕还琢磨着京城为何在突然之间，出现那么多青年才俊呢。” 李世民示意他起身道：“知恩图报就好，看来你已经让他离开王府了。这件事你做得没有让朕失望。” 听到这话，李泰都有点脊背发凉了。 他很庆幸自己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看来郑文修说得很对，这人啊，关键时候也得防着自己。 若是他头脑发热，意气用事了，恐遭大祸啊！ 李承乾已经听出了头绪，嗔怒道：“四弟，你把他给抓了？” 李泰哭笑不得：“大哥，是我那管家所为，并非我！” “好了。” 李世民扫了他们一眼道：“朕让你们来，就是想和你们聊聊此人。不瞒你们说，当朕听说他被青雀给抓进魏王府以后……” 李泰慌不择言地再次澄清：“不是我！我真没有！” ------------ 第53章：特殊待遇 李泰很郁闷。 这还撇不清了。 回去不杀了那父子俩，他自己心理上恐怕都跨不过这道坎了。 李世民留意到他的表情，轻咳一声道：“你管家！朕差点手心冒汗，朕担心你把朕苦心布的局给毁了！” “朕本来琢磨着改天再告诉你们的，看来经过今天这事，不得不提前了！” 说到这，他坐直身体，一丝不苟道：“朕已经亲自去会过那小子了，深知他之才，也虚构了一种身份与他一起做点事，知道此事的人极少。” “朕知道你们各有各的算盘，但像他这种人理应为朕，为大唐百姓效劳。今后你们若是想跟着他学点东西，朕乐意看到，但若有别的心思，朕决不轻饶！” 这无疑再次震惊到李泰了。 万幸啊！ 差点捅了马蜂窝！ 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父皇都已经放下身段，跟那家伙合作了…… 李承乾这会儿都坐立难安了。 虽然父皇没拆穿，但是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今后他再想从郑文修那里套点东西，再到御前争功恐怕非常难了。 不过在他看来，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他连忙看向李泰道：“四弟，你没有出卖吾吧？” 李泰故意装糊涂道：“大哥也早就和他接触过？他应该不知道大哥是太子。” “那就好，那就好！” 李承乾吐了口粗气，没有多说。 这个时候也没有必要多说什么。 毕竟父皇已经有言在先了，而且也没有询问他的意思，他今后只需要以之前的身份继续和郑文修接触就好。 李泰稍微一琢磨，更加郁闷了。 今后在郑文修面前，他是无法像父皇和大哥那样，用其他身份与他接触了。 而这魏王的身份必然会给他带来一定的交流障碍。 都怪邹鸣和邹勇父子啊！ 他本来还是很沉得住气，想再观望观望的。 他们俩倒好，非让他赶紧出手。 现在想利用郑文修都变得费劲了。 李恪虽然对郑文修充满好奇，但是和他并无交集。 这会儿看着他们三议论，一向谨慎的他都懒得插嘴了。 只是在不停琢磨郑文修到底是何德何能，让他们这般议论。 在他的印象中，以前还从来没有人有过这种待遇。 李世民见李泰心事重重的，笑道：“青雀，那郑文修今晚在你那魏王府没有吃亏吧？” 李泰欲言又止：“这个……” “怎么，你对朕还想隐瞒？” “儿臣不敢！” 李泰慌忙把先前发生的事说了一下，然后特别强调一切都是邹鸣、邹勇父子的主意。 当然，那道他都还没有来得及琢磨的送命题，他自然是不敢说的。 “《侠客行》？” 一直没插嘴的李恪听他说完郑文修的诗以后，都忍不住盛赞了：“他这出口成诗，而且首首精妙的本事简直旷古绝今啊！吾实在无法想象世间还存在这样的大才！” 李世民捋须大笑道：“这首诗确实侠肝义胆，磅礴大气！不过朕之前可是亲自写过他想出的二三十首对联，那些对联每一首都让人惊叹！” “你们说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朕此生阅人无数，唯独他之才看不透，他之人也看不穿。” 李承乾附和：“儿臣同样也看不穿。而且他曾亲口和儿臣说过，他喜逍遥，永不为官！” “永不为官？” 李世民心头一紧。 那他的计划岂不是白想了？ 不过从郑文修当前经商的情况来看，暂时也确实没必要让他入朝为官。 他沉声道：“朕看得出来，他是心系天下苍生之人，做官反而可能会束缚他的手脚，此事将来再说吧。” 说到这，他又问李泰：“青雀，还有吗？” 李泰摇头：“儿臣不敢有半点隐瞒。他今晚可以说是让儿臣开了眼界了，他才高八斗也就罢了，身手也那么好，儿臣觉得他的来历肯定很不简单。” 李承乾道：“我早就派人查了，只是一直没有查到什么。” 李世民道：“此事同样不急！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朕今晚交代之事，你们务必要牢记于心，同时不要向其他人提及此事。” “儿臣遵旨！” 李承乾、李泰和李恪毕恭毕敬地离开。 李丽质望着他们走出太极宫后，细声道：“文修哥哥想来已经没事了！四哥哥也真是的，为什么要对他下手？这不是逼我告知父皇吗？” 说完，她舀了下手里拿着的小蛋糕尝了尝，然后眯着眼道：“嗯，蛋糕坊做的蛋糕真是越来越好吃了，不枉我这么护着他！” …… 如意酒楼。 看到海老头冲着韭菜和魑魅魍魉劈头盖脸地训斥，郑文修再次重申：“这事真的不怪他们，而且已经没事了。” 海老头连忙道：“话虽如此，但若不是您神通广大，他们的命恐怕就交代在魏王府了。” 韭菜撅着嘴道：“爹，你别说了，我知道错了，我保证在跟着师父学好本领之前，再也不逞能了。” 海老头有些愕然地看向她。 这还是自家女儿吗？ 从小到大，这还是她第一次认错！ 都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今后有郑文修压着她，他是真的放心不少…… 郑文修喝了一口茶道：“正好你们都在，咱们说说发展会员的事吧！我准备让宿刀铁匠铺打造三种会员卡，分为普通会员、VIP会员和至尊会员！” “任何人交10文即可获得普通会员卡，10贯可获得VIP会员卡、100贯可获得至尊会员卡！” “根据持有卡的等级，他们将享受到如意酒楼、豆坊、豆记、榨油坊、蛋糕坊等的不同待遇，从送货山门、打折、免排队到送扑克、送礼包等等都可以考虑。” 韭菜连忙道：“师父的意思是他们持有的卡涵盖你麾下所有的东西？” “就是一卡通用的意思！” 郑文修笑道：“我很快还会涉及到更多的行业，我相信我们的会员卡会非常有吸引力。” “而且这些会员卡由宿刀铁匠铺打造，到时在卡上留下宿刀铁匠铺的标记，也能进一步提升宿刀铁匠铺的名气。你们看如何？” “这个好啊！” 海老头笑容满面道：“东家的好主意就是多，跟着你干，这想不赚钱都很难啊！” …… ------------ 第54章：以毒攻毒 在如意酒楼、豆记、榨油坊、蛋糕坊、宿刀铁匠铺等公布会员制以后，登记和预付款的人非常多。 这也使得宿刀铁匠铺，只能分批打造和发放会员卡。 毕竟一人一卡，卡上会有持有人的名字，而且为了防止别人伪造，还得做一些特殊处理。 宿刀铁匠铺原本就在赶制铁锅和曲辕犁，短时间内不可能制作出那么多会员卡。 然而，只发放了一批便出问题了。 大量拿到会员卡的百姓要求退钱退卡。 没有拿到卡的直接要求退预付款。 海老头和韭菜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哪怕是一直在外开分店和分铺的裴如意闻讯，都火急火燎地赶回了长安。 事情的起源其实很简单。 可以说就是一起谣言。 谣言说如意酒楼、豆记等采用会员制，是想帮太子发展拥趸，筹集钱财和收揽民心。 这种谣言本来是可以让人一笑置之的。 但有了先前如意酒楼让魏王颜面扫地的事情后，可信度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再加上普通百姓谁想卷入到这种斗争中去？ 所以他们大都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迅速放弃会员卡。 没有会员卡，他们最多就是享受不到各种活动和优惠罢了。 可这种事情如果是真的话，那可是会要命的。 裴如意眉头紧锁道：“散布这谣言的人也太居心叵测了，这是让我们进退两难，束手无策啊！” 如果他们现在澄清的话，且不说有多少人会信，而且搞不好还会让人有煽风点火之机，将此事闹大。 事情一旦闹大，对太子而言可是非常不利的。 太子怪罪，他们同样承担不起。 而如果不澄清的话，这会员制是别想推动下去了，宿刀铁匠铺日夜不停赶制出来的会员卡也就成为了废品。 他们的损失不少。 更为关键的是倘若这次让那散布谣言之人得逞了，他今后肯定会不断地拿此事做文章，那对如意酒楼、豆记、宿刀铁匠铺等的影响都将非常大。 这也是裴如意最担心的一点。 韭菜怒气冲天道：“他姥姥的，不要被我查出来是谁干的，不然我一定把他挫骨扬灰了不可！” 魑魅魍魉附和道：“对，这分明就是眼红，太可恶了！” 郑文修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笑而不语。 韭菜很无语：“师父，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 郑文修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又不强买强卖，成不成为我们尊贵的会员，是顾客们的选择！” “既然他们要退卡或者退钱，那就予以办理就是，这点损失我们还承担得起，而且那些退回来的会员卡也可以保留着，我相信他们会再掏钱拿回去的。” 裴如意没想到向来足智多谋的他，会这般应对。 这不就相当于什么都不做嘛！ 她摇头道：“话虽如此，但那散播谣言之人见我们束手无策，一定会变本加厉的！” “那就让他变本加厉好了！” “啊？”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他接下来可能会说太子借我们之手疯狂囤积钱财，拉拢人心，意欲谋反！” “这……” 裴如意的整个身体都在抖。 虽然听着骇人听闻，但以眼前这形势来看，对方很有可能会这么做。 海老头彻底慌了：“这可如何是好？难道在这谣言面前，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吗？” 郑文修笑道：“做什么啊？既然有人想帮我们宣传会员制，还能省去广告费，那就这样吧。” “可这玩大了会要命的！” “天塌不下来！” 郑文修抽了鼻子，都想疯狂吐槽了。 他以“谣言”收拾了房遗爱、公孙节和封言道三人，如今竟然有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实在可笑！ 对方可能完全没有意识到，论散布谣言，他可是祖宗级别的！ 不出他所料。 仅仅三天后，太子李承乾疯狂敛财，意欲造反的谣言便甚嚣尘上。 李承乾听着都坐不住了。 只是在如此敏感的时刻，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东宫呢，哪怕乔装易容，他都不好再去见郑文修。 无奈，他只能让李丽质帮他打探情况。 当听李丽质说郑文修根本就没有把这当一回事，每天还是钓鱼、打牌和睡觉后，他头大如斗：“三人成虎，人言可畏啊！他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 “如今谣言越传越甚，他要是再不出招，无论是吾，还是他的生意都会受到影响。” 李丽质努了努嘴道：“我也催他赶紧想办法，他却说……” “说什么？” “说这是难得的帮助他免费宣传会员制的机会！” “好你个郑文修！” 李承乾猛拍了一下案几道：“这是拿吾的太子之位帮你宣传会员制吗？枉吾那么信任你，没想到你……” 说到这，他叹声道：“罢了，还是吾自己想办法吧！” 李丽质深表同情：“其实我也没想到他会那么说，可能他并不知道你是太子，觉得跟他没关系。” 李承乾冷笑：“没关系？百姓们为什么退钱又退卡？” 李丽质轻咳一声道：“他说这点损失他……无所谓！对，他是这么说的！” “……” 李承乾转身坐下，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摊上这么一个家伙，太让他无奈了。 也许，他该去面圣了！ 徐徐地吐了一口粗气后，他来到太极宫。 让他始料未及的是不仅李泰、李恪在，长孙无忌、程咬金、封德彝、魏征等人都在。 难不成这些人是要联合参奏他，准备落井下石的？ 李世民喝了一口茶，古井不波地看向他们道：“你们是不是约好了一起来见朕的？这完全就是前后脚！”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说话。 李世民眉头微皱道：“你们今天这一个个都是怎么了？说话啊！” 李承乾刚准备开口，魏征抢先一步道：“陛下，近来京城中有居心叵测之人存心作乱，先说太子有谋反之心，今日竟然又说吴王在利用谣言坐山观虎斗，还说魏王也有谋反之心……” “另外，长孙大人、程将军、尉迟将军等也概莫能免，说他们或为太子一党、或为魏王、吴王一党，全都利用如意酒楼敛财和拉拢民心，有结党犯上之嫌！” 李承乾有些愕然地看向魏征。 关于他的谣言，他知道。 关于其他人的，他真的是刚听说啊！ 不出意外，应该是刚传出没多久。 不然他也不可能不知道啊！ 这造谣造的，真是无法无天，不顾一切了…… 不过他也忍不住偷着乐了。 因为这意味着峰回路转，他什么也不用做了。 “还有此事？” 李世民震怒道：“此乃离间君臣，蛊惑人心，罪大恶极！辅机，朕命你立即严查此事，务必要将造谣之人揪出来，予以严惩！” “臣遵旨！” 长孙无忌领命之后，并没有急着离开。 而是等李承乾、李泰和李恪等人都走后，他小声对李世民道：“陛下，除了有关太子的谣言，其他的谣言有没有可能是郑文修干的？” “这可是将所有人拉下水，以毒攻毒啊！谣言因他推行会员制而起，以他的手段，他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空口无凭！” 李世民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道：“辅机，你什么时候办事靠揣测了？” 这分明是有意偏袒郑文修。 长孙无忌领悟到这其中的意思，连忙道：“此次谣言波及甚广，搞不好还是突厥细作在暗中兴风作浪，臣一定彻查此事！” 李世民若有所思道：“如意酒楼树大招风，这样下去可不行，不然这谣言很快都要造到朕的头上了。” 长孙无忌连忙道：“陛下的意思是？” …… ------------ 第55章：皇室扎堆 很显然得找个人站在风口浪尖上，挡下外界的揣测与攻击啊！ 他和郑文修都是铁了心要呆在幕后的，自然不会出现在台面上。 裴如意虽然精明能干，但是一介女流。 随着他们涉足制盐业，如意酒楼将迎来更多更大的风浪，她未必能撑得住。 反复琢磨一下，裴明礼应该是个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只是裴明礼目前在朝为官，他还不舍得就这么放他重操旧业…… “罢了，这种事还是交给郑文修自己去琢磨吧！” 李世民沉默了一会儿后，也懒得去帮郑文修费这点心思了。 他不是很能耐吗？ 想必今后在各种大风大浪之中，也有自己的保全之策。 权且看他怎么办吧。 万一他撑不住，他这个一国之主再出手，那也不晚。 长孙无忌办事效率很高。 不到两天的时间，他就揪出几个在京城散布谣言的突厥细作，然后也没有进一步调查。 他这人向来对“点到为止”拿捏得很到位。 “谣言案”就这么完结了。 只是参与了散布谣言的郑文修，反而没有任何要收手的意思。 他托着下巴看向小琦道：“那几个被抓的突厥细作日常的活动轨迹如何？查出来了吗？” 小琦道：“我几乎调动了所有负责送货上门的人参与调查了，发现他们去的地方太多了，毫无规律可循。” “公子，要不就算了吧？公孙大人都已经结案了，也幸亏他没有继续查，不然搞不好会查到我们头上。” 郑文修勾起嘴角道：“查到我们头上，哪是那么容易的？不然我这身份恐怕早被查出来了。” 说到这，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连忙道：“那他们没去过哪里？” 小琦两眼圆睁：“皇宫？” 郑文修拍了一下她的小脑袋瓜：“还有呢？” “那个……” 小琦轻咳一声道：“好像是春香楼！敌国细作怕暴露身份，不去这种烟花之地，也很正常吧？” “那倒未必！” 郑文修立即让她到春香楼，将附近的街巷、茶馆酒肆、院落等等全部画了出来，然后再结合他们调查出的“轨迹图”，对比了一下，冷笑道：“他们这何止是不去春香楼啊，春香楼附近四五里，他们基本上都不靠近的。” 小琦两眼放光道：“公子的意思是？” 郑文修抹了下鼻子道：“自古以来，酒楼、茶馆、赌坊，还有这种烟花之地都是收集情报的绝佳场所。” “而且你看这春香楼附近，街巷遍布，又有那么多茶馆和酒肆错落其中，很容易藏匿和逃跑。” “公子太厉害了！” 小琦激动得举起小拳拳道：“那依公子这意思，春香楼很有可能是突厥细作的老巢？” 郑文修负手走了几步道：“先前他们意欲在盛世酒楼刺杀魏王，这次又借咱们如意酒楼说太子意欲谋反，由此来看他们这是铁了心要挑动大唐的储君之争！” “我的直觉告诉我，不仅西突厥，高句丽、吐谷浑，乃至吐蕃的细作，都有可能参与！近来被抓的这些细作，只能说是长安城中敌国细作的冰山一角罢了。” 小琦连忙道：“那我们要不要想办法告知官府？任由他们这样下去，而且还老是借如意酒楼耍手段，这样对我们太不利了。” “无妨。” 郑文修笑了笑道：“坐看风云起，我辈自悠然。这才哪跟哪？既然已经锁定了目标，那么我们接下来只需要静观其变即可。对了，李天那边，你查得怎么样了？” 小琦道：“他和公子一样深藏不漏！据我们所查，他在皇宫附近有一处非常大的宅邸，外面有很多家丁把守，平时也不见什么人出入。” “而且他不显山，不露水的，京城好像都没有几个人知道他！要我说，他和你太像了！” 郑文修大笑道：“倘若不像的话，怎会一见如故，我愿意让他在我这分杯羹，他愿意免息借我两万贯？还有坐在四轮车上的那位呢？” 小琦撅起嘴道：“他啊，太神秘了，我们还是一无所获。” “那就不用再查了。” 郑文修伸了个懒腰道：“他迟早会自己表露身份的。虽然说‘外卖小哥’都是咱们的自己人，但也不宜过于频繁地动用这股力量，不然一旦被人察觉，今后反而不好办事了。” “公子说的是！” 说到这，小琦又想起了一件事，往他身前凑了凑道：“公子，你听说了吗？那张亮先前不是在朝廷派人调查的时候起兵造反，结果被义子给绑了送给朝廷了吗？” “皇上已经下旨，三天后将他问斩了！你说他养那么多义子图啥啊？最终还不是被义子给害惨了！” “这就叫‘咎由自取’！” 郑文修早就料到张亮是这结局了，压根就没有把这当成一回事。 他正准备让小琦去看看会员制的事有没有发生改变，裴如意喜笑颜开地走来了。 她对郑文修道：“公子，咱们的会员制又峰回路转了，今天很多人来预约或者拿回他们之前退回的卡，而新增的预约人数直接飙升！” “我估计连你都可能没有想到，现在预约黑金至尊会员卡的人已经超过五十个了！” “哇塞！” 小琦嘴张得都可以塞进黄瓜了：“办理一张黑金至尊会员卡需要100贯，那岂不是意味着单这一种卡，我们就已经收入……500贯了？” 郑文修当即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道：“幸亏我没教过你数学，不然我的老脸都要被你给丢尽了！那是5000贯啊！” “啊……” 小琦只觉头顶一片天昏地暗，随后整个人软绵绵地倒在了郑文修的怀里。 这种赚钱方式无疑再次颠覆了她的认识。 那可是五千贯啊！ 不是五千文什么的！ 之前李天愿意借两万贯，她都觉得那是难以想象的数字。 现在看来也不过尔尔…… 郑文修其实也颇为惊讶。 他扶着小琦对裴如意道：“这长安城的有钱人多得超乎我的想象啊！” 裴如意道：“主要是像你所说的那样，那谣言真的帮我们广为宣传了会员制，而且在长安百姓的眼里，咱们的黑金至尊会员卡已经成为有钱人的身份象征了。我估摸着最终愿意成为咱们至尊会员的人，会有上百人之多。” 郑文修抽了抽鼻子道：“在我还没有放大招的情况下，这人数确实有点超乎我的预料了。” 裴如意愣了愣：“你……还有大招？” “当然！” 郑文修捏了捏还在装晕的小琦的脸蛋儿道：“我还有一个更加庞大的计划来彰显我们会员制的价值！” “更加庞大的计划？” 李丽质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忽然歪头看向郑文修。 郑文修也拍了一下她的小脑袋瓜：“出现吱声啊，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吱吱吱！” 李丽质轻叫了两声道：“我吱了，嘿嘿嘿！” “……” 郑文修又弹了一下她的小脑袋瓜。 结果这一幕正好被走进来的李世民、长孙无忌和曹公公看到了。 李世民老脸一黑。 他这宝贝女儿，他自己都没这样弹过。 小混蛋可真下得去手…… 长孙无忌和曹公公索性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他们俩早就看明白了。 不能在郑文修面前太较真。 不然会被活活气死的！ “老李啊，你们来了呀！怎么样，我是不是兑现承诺，让你们来去我这后院自如了？” 郑文修笑着走到了李世民面前。 李世民指了指外面道：“前来预约会员的人非常多啊，看来你这次又要捞一笔了，今天这午饭，你是不是……” “好说，小琦，你去厨房说一下！” 说完，他指了指自己的后院道：“要不今天咱们就在这里吃？” “这里倒是很适合悠闲度日。” 李世民四周看了看，小琦忽然折返了：“公子，那位公子也来了！” 郑文修干笑：“你们今天这是约好了一起来我这蹭饭的吗？这完全前后脚啊！” ------------ 第56章：翁婿终相见 “郑公子这话说得……” 李承乾离老远就听到了。 不过当他被推进后院，看到父皇、妹妹等人后，他脸色骤变。 看来今天来得很不是时候啊，都撞到一块儿去了！ 虽然他乔装易容了，但李世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家儿子。 他向李承乾使了个脸色后，故意问郑文修：“文修小友，这位是？” 郑文修笑道：“我也不知道，人家神秘着呢，你就当他是来蹭吃蹭喝的吧。” 说到这，他突然看向李承乾：“不知道老弟可认识他？” 李承乾硬着头皮道：“大哥这话说得让我很是尴尬啊！他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他，李东家嘛，特别有钱，富可敌国！” 若是父皇没有提前打招呼，就是打死他，他也不敢这么说。 现在他这样说真的特别符合李天的身份。 两万贯说借就借了，还一点利息都不要，这不就是富可敌国嘛！ 李世民有意反击，冷哼一声道：“你们这都称兄道弟了还说神秘？” 李承乾半咧着嘴，不置可否。 郑文修笑道：“嗨，纸糊的兄弟情，酒肉桌前特投机，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那种。” “哈哈哈！” “哈哈哈！” …… 他如此风趣的回答，把众人都给逗乐了。 可笑容还在，又有人来了。 裴如意带着裴明礼来了。 裴明礼看到李世民、长孙无忌、曹公公等人，瞳孔急缩，两条腿都不听使唤了。 裴如意慌忙扶住他道：“父亲，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日夜兼程，太累了？” 留意到长孙无忌和曹公公在拼命向自己使脸色，而李世民也是冲他微微摇头，裴明礼强撑着身体道：“为父没事，这里好生热闹啊！” 说完，他眼神一瞥，瞥见了长乐公主，随后又落在李承乾的身上。 他虽没有一眼认出，但在多看了几眼后，还是了然于心了。 对于他而言，郑文修在这些人当中确实不显眼。 不过当眼神最终落在郑文修身上时，他还是很激动地指着他道：“你……你不是先前我在茶馆遇到的那个说出‘烧猪证死因’之法的奇才吗？” 近来他一直在河东道赈灾，还不知道这事很正常。 “老礼？莫非你是……” 郑文修直接反应了过来。 这应该就是裴明礼了！ 难怪魏王知道他是他的救命恩人，看来是裴明礼告诉魏王的。 那天跟他一起的老金和老阎又是何人？ 人太多。 又都跟木桩一样憷在后院。 他实在不便在这个时候多问，遂主动介绍道：“裴大人，这位是老李，这位是我好朋友，这位是老李的管家……” 他给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让他们互相认识后，安排他们入席！ 李丽质俏脸通红，都快憋疯了！ 这里谁不认识谁啊？ 用得着他一本正经地瞎介绍？ 看到他那么精明的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她真的特别想笑。 只是，她可能没有意识到裴如意并不认识皇上。 好在裴如意眼观八方。 先前她就对老李的身份有所揣测，如今看到父亲这样，她已经猜出个大概了。 她这心里惶恐啊！ 太子，公主来了也就罢了。 怎么皇上也来了？ 还用这种身份！ 殊不知，裴明礼比他还惶恐。 当李世民深有意味地看向他时，他吓得直接站起身。 郑文修狐疑道：“裴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我……我去如厕！” 裴明礼吐了口粗气，慌里慌张地离开。 等他回来时，他的神情是好了一些，但还是显得很拘束！ 李世民笑道：“听闻裴大人奉旨到河东道赈灾，不知道那边的灾情怎么样了？” 这应该是怪罪他没有直接进宫面圣，而是先跑到如意酒楼了吧？ 裴明礼连忙道：“河东道的灾情现在颇为棘手，我也是进来喝口水，待会儿就进宫。” 事实上，他是听闻郑文修越玩越大，而裴如意又不够积极。 所以打算主动来会一会自己属意的乘龙快婿呢。 而要不是因为河东道灾情，他估计早就和郑文修一起吃这顿饭了。 现在看来，终究还是晚了。 皇上都伪装身份跟郑文修合作了，将长乐公主许配给郑文修还不是迟早的事？ 当然，他现在也没有心思想这些了，还是先应对眼前的局面吧。 他象征性地喝了一口茶道：“诸位，我这就得进宫去，你们享用吧，等到河东道的灾情彻底平息，到时候我请你们。” 这好不容易见到人了。 怎么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郑文修指了指端来饭菜的小琦道：“裴大人，赈灾就是再急，也不急于这一时！而且咱们那么多人呢，大可集思广益，一起为大人分忧。” 裴明礼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轻咳一声道：“文修小友言之有理。裴大人不如吃点饭再去吧。看你这面黄肌瘦的，想必是在赈灾时吃了不少苦吧？” 他都说话了，那就是圣旨。 自然要坐下吃饭了。 裴明礼迅速坐下道：“跟灾区百姓相比，我受到的这点苦完全不值一提。河东道这两年饱受旱情困扰，收成很不好，今年估计还远不如去年。” “再这样下去，我担心会闹da饥荒。这段时间，我一边让当地开仓放粮，一边让百姓购买大米。” “河东道虽然是以面食为主，百姓们也多种小麦，但也不是不能吃大米，大米能够果腹，而江南一带这几年大米的收成也非常好……” “这个思路没问题啊！” 郑文修给他们倒上酒道：“小麦和大米是互为替代品，当一种短缺时，可用另外一种替代，这都快闹da饥荒了，只要能吃，哪里还分主食不主食的？” “互为替代品？” 李世民、李承乾、裴明礼等人一起看向郑文修。 郑文修道：“‘互为替代品’是指两种能够相互替代的商品，而‘互补品’则是指两种商品之间存在着某种消费依存关系，即一种商品的消费必须与另一种商品的消费相配。” “我就以大米和小麦来阐述一下替代品的运营规律吧，当小麦的价格上升，百姓就会去购买比较便宜，同样能满足他们需求的大米，反之亦然！” 裴明礼苦声道：“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是像你说的这样，赈灾进行得也很顺利，但是没过多久，大米的价格飙升，百姓们根本买不起了。” 郑文修耸了耸肩道：“那就是商人们联手哄抬物价，想吃人血馒头了。这事好办啊！” 对付哄抬物价的商人，他可是最有一手了。 那六大富商都被他给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对付这些小富商，只会更加游刃有余。 裴明礼道：“朝廷出手是可以立竿见影，但那些富商说的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他们是千里迢迢将大米运到河东道的，若是价格太低，谁还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而且这还只是一个方面，目前有些地方已经出现流民了，若是灾情持续，很有可能会有大量流民出现，如何安置这些流民也需要提前考虑。” “裴大人估计是没法喝酒了，来，老礼、老弟，我们喝！” 郑文修示意李世民、李承乾等人喝了杯中酒之后，夹了一口菜吃了吃道：“裴大人，恕我直言，你的做法是错的！干嘛要压制米价，你应该提高，最好比现在的价格还要高出一大截！” 裴明礼懵了：“如此，河东道的百姓们岂不是要饿死了？” 李承乾也眉头紧锁道：“这又是何道理？你莫非囤积了大米不成？” …… ------------ 第57章：预订驸马 郑文修一脸鄙夷地看向李承乾。 他需要靠囤积大米赚钱吗？ 而且囤积大米有毛线意思？ 他要是囤积，那也是囤积金银或者矿产，而且是用来搅乱敌国商业的。 这小弟真是目光短浅啊！ 李承乾被郑文修鄙夷的表情给整得快要下不了台了。 他真想说一句，“大哥，给点面子行不行，父皇和两位大臣都在呢！” 李世民已经猜出郑文修想要干什么了，也是有点失望地瞪了自家儿子一眼，然后道：“文修小友是不是想通过抬高大米的价格，让江南一带的大米源源不断地运入河东道，随后再让当地官府开仓以低价卖出大米？” 裴明礼已经醒悟过来了，连忙道：“虽然当地官府已经开过仓了，但可以通过朝廷下放的赈灾款暗中购买大米，或者从其他地方筹集大米。” “如此一来，那些商人不得不争相降低价格出售大米，不然运回江南路途遥远，而且放久了大米容易陈化，毁在手里。” “妙啊！” 李承乾可算是跟上他们的节奏了，情不自禁地喝了一杯酒道：“那河东道缺米少粮的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 郑文修笑道：“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市场的力量是巨大的，仅靠官府拨款放粮是不行的！” 说到这，他话锋一转道：“当然，这种方法只能缓得了一时，治标不治本呐！” 听他这么说，裴明礼立即放下了刚拿起来的筷子。 这话无疑吊足了他的胃口。 他哪里还有心思吃饭啊！ 李世民比他还急，赶紧问：“那以文修小友之见，该如何治本？” 郑文修抿了一口酒，不慌不忙道：“敢问诸位，河东道是不是旱灾频发，洪灾也多发？” 裴明礼连忙道：“正是如此。” 郑文修道：“这是受到季风气候影响，而这季风气候的一大特点，就是降水的年内月际极不平衡，体现为冬少夏多。” “当全年的雨水集中在某几个月的时候，其他月份就容易出现旱灾，而这几个月则容易出现洪灾！” 李承乾惊若天人地看着郑文修道：“大哥，你说的季风气候是何意？” “你怎么在这个时候打岔？” 李世民狠瞪了他一眼，然后极为期待地对郑文修道：“文修小友，你继续说。” 郑文修又抿了一口小酒道：“我也不知道朝廷有没有让人专门统计过，单就时间来说，盛夏至初秋时节，河东道发生洪灾的次数和规模要远大于其他季节。而在这个地方，洪灾和旱灾往往是交替发生的。” “刚才裴大人不是说，河东道这两年旱情都很严重吗？我琢磨着今年盛夏至初秋时节搞不好会发生洪灾！” “那当如何？” 李世民和裴明礼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 他们可是从来没有听人说过这种论述。 太史局的那些官员若是能像郑文修这样找出规律，那河东道的灾情也就不至于自大唐开国以来便阴魂不散了。 不过想到郑文修的能力，他们又觉得自己不该有这种想法。 凡夫俗子又如何能跟高人相比？ “你们倒是喝酒吃菜啊，权当是闲聊，不必如此！” 见他们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郑文修示意了一下他们，笑道：“既然有了河东道这季风气候的规律，那接下来不就是因地制宜，采取行动嘛。” 顿了顿，他继续道：“我稍微琢磨了一下，无外乎三点，一是早屯粮，早拨款，做好灾情准备和应急工作，赈灾最忌临时抱佛脚。” “二是官府主导兴修和疏浚河道，这样既能应对旱涝，又能让灾民，特别是流民有活可干！” “三是长安、洛阳或者其他地方大兴土木所用的木材，有不少来自河东道吧？如果过度砍伐或者只砍伐不种，造成水土流失，会进一步加重灾情，而且也会影响到后世子孙的！” 他话音刚落，裴明礼便立即站起身向他行了一礼道：“郑公子这番话真是让裴某茅塞顿开啊！” 长孙无忌也忍不住称赞道：“确实都是长久之计！” 郑文修摆摆手道：“这些都是很常规的举措。其实那些寺院、道观都富得流油，也可以让他们在这种时候招募流民，修葺道观，这也是积善行德。” “还有就是让‘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成为大唐的优良传统嘛，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士农工商，都可以号召捐款，捐多捐少不打紧，主要是人多力量大！” “不错！” 李世民仰起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我大唐那么多百姓，若是每人都肯出一份力，那么就是天塌下来也不怕。这事皇亲国戚和文武百官要带好头。” 郑文修道：“商人这边，我们俩也可以引导，唯利是图是商人的天性，但家国仁义是商人的灵魂！” “历史上有钱的商人多了去了，真正受百姓爱戴，名留青史的商人又有几人？咱们裴掌柜视陶朱公为榜样，其实我也是。这钱是赚不完的，能在赚钱的同时也造福百姓才是正道。” “说得好！” 李世民端起酒杯道：“来，文修小友，就冲你刚刚说的这番话，这一杯我敬你！” “看来又说到老李的心坎里去了啊，咱们还真是同道中人！” 郑文修和他碰了一下酒杯，一饮而尽。 酒杯都还没有放下呢，李世民突然拉住他的手道：“文修小友，你刚才说的季风气候可是指‘天象’？” 由于海陆热力性质差异，或气压带风带随季节移动而引起的大范围地区的盛行风随季节而改变的现象，称为“季风气候”？ 郑文修倒是想卖弄一下前世上学时所学呢，但回答了这个问题，他们肯定又会问“海陆热力”是什么意思，还有季风气候的类型、涵盖的区域等等。 估计吃完这顿饭也解释不清楚。 最可怕的是这几人都很有“不耻下问”的精神，若是他们不停追问，那他恐怕就是累死也解释不完啊！ 所以他干脆故弄玄虚道：“这是我自己根据天文气象等琢磨而来，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而且裴大人在他人面前可千万不要说这些是我说的。” 裴明礼狐疑：“这是为何？” 郑文修笑道：“人怕出名猪怕壮，我不想被一些无谓的烦恼所困！更何况我和裴大人说这些也是有私心的。” “哦？” “河东道的灾情控制住，百姓们才能够种菽啊，我这生意对菽的需求量是非常大的。” 裴明礼看得出来，他这只是“自污”，或者随便找的理由罢了。 大唐能种菽的地方多了去了，独缺河东道？ 说白了，他就是想隐藏在这小酒楼之中。 好在皇上、太子和公主全都在这呢，压根就不用他去宫中透露他的身份。 平心而论，他现在更想让郑文修成为他的乘龙快婿了！ 像这样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文能武的全能女婿上哪找去？ 可惜…… 他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李丽质。 当看到李丽质好像完全忘记父皇和哥哥就在旁边呢，托着香腮含情脉脉地看着郑文修时，他知道这女婿很有可能要飞入皇宫了…… 李世民留意到李丽质的表情后，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心中也拿定了主意。 郑文修不是喜欢搞预约或者预订吗？ 那么这个驸马，他帮李丽质预订了，谁也别想抢走！ ------------ 第58章：皇帝也得交投名状 有时候啊，这话匣子一旦打开了就很难刹住闸。 既然都提到赈灾了，郑文修又忍不住多说了一点：“裴大人，我个人以为以当前大唐的国力，可以在全国范围内选择若干地方作为赈灾物资储备点和中转站。” “平时可以多储备布匹、粮食、钱财等等，若是用不着，可以售卖，但一旦用着就可以挽救很多人的生命，同时减少灾情造成的损失。” 都没等裴明礼回答呢，李世民便轻拍了一下饭桌道：“这个想法好啊！天灾人祸始终难免，有备才能无患！其实这跟‘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是一个道理，文修小友很有远见呐！” 裴明礼看了眼李世民，连忙道：“郑公子放心，我一定就此事向陛下建言。” 郑文修又强调了一遍：“还望裴大人勿要提及吾。” 李世民纳闷了：“文修小友，你就这么不想让陛下知道你的才能，不想为朝廷效力？” 别人都是费尽心思，想尽办法想要让他知道其名。 这家伙倒好，一而再地强调这一点。 真是让他这个当皇帝的好生尴尬。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么问还被郑文修给“奚落”了。 郑文修喝了一口酒道：“我视你为知己，但现在看来，我们尚不能高山流水啊！” “对于我而言，我从来没有当官的想法，也不想卷入朝廷的那些纷纷扰扰，宠辱升贬之中，只想在这方寸之地，喝喝酒，吹吹牛，赚点钱，然后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造福一下百姓。” 说到这，他看了眼裴如意和李丽质道：“当然，少不了老婆孩子热坑头，如此则此生无憾矣！” “老婆孩子热坑头？” 李世民瞥见李丽质的俏脸唰得一下变得通红，仰天大笑道：“文修小友真是好心境，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很不错。” 强扭的瓜不甜。 而郑文修现在又跟他一起合作呢。 这当不当官的确实不打紧。 至于今后的事，再说吧。 他并不着急。 喝了一口酒后，他冲着长孙无忌道：“你把对联布行这些日子的账簿拿给文修小友看看。” 长孙无忌迅速将账簿递给郑文修。 郑文修随意翻了翻道：“看来有了对联这个噱头之后，京城三家对联布行的生意提升明显啊！” “何止明显！” 李世民颇为激动地道：“三家对联布行的收入在这段时间都飙升了十倍以上，那根据对联而定制的水云裙日夜赶工，依然被百姓们说一件难求。” “尤为喜人的是，对联让韩氏布行广为人知，目前位于江南的各大分铺的收入也明显增长。” “我已经和韩东家商议，将京城三家对联布行的策略推向其他分铺，到时所得收入依旧和文修小友三七分。不知文修小友是否愿意？” 郑文修大笑道：“我这完全就是躺着赚钱，为何不愿意？我其实还有一个大计划，不知道你和韩东家是否愿意加入？” 李世民极其爽快地道：“加入！” “你都不问是什么计划？” “这还用问，肯定能赚钱！” “哈哈哈……” 郑文修再次大笑道：“既然你那么相信我，那就先买一下我们推出的黑金会员卡吧！”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李世民差点闪到腰。 长孙无忌更是看不下去：“郑公子，你不是应该送给我们东家一张吗？” 那一张卡一百贯呢！ 他单靠那张卡就不知道赚多少了。 既然是联手做生意，还借给他两万贯了，他怎么扣扣搜搜，一毛不拔！ 如此做人，今后谁还跟他合作？ 李世民却有不一样的看法：“文修小友，这黑金会员卡莫非是参与你这计划的‘投名状’？” 郑文修连忙道：“哪怕真是如此，也不能这么说啊，不然岂不是给人感觉我就是为了卖卡？” “咯咯咯！” “咯咯咯！” …… 他如此贱贱的样子逗得李丽质偷笑不已。 李承乾、长孙无忌、裴明礼、曹公公等人皆是暴汗如雨。 唯独李世民忍着笑容道：“即使你是为了卖卡也无妨，给我和韩东家各办理一张吧，就当是支持你的会员制了。” 李丽质更开心了。 看父皇这意思，是准备把韩三问拉下水，让他掏两百贯啊！ 这真是越有钱越抠门呀！ 笑死人了！ “我真不是为了卖卡……” 郑文修笑着让裴如意把如意酒楼的账簿拿来，给李世民看看。 李世民翻了翻后，双眸就像是被钉在了账簿上一样。 他沉声道：“这种记账方式很是新奇，我从未见过。不过看起来比常见的记账方式清晰多了。” 裴如意嫣然一笑道：“这是他设计的一种计数方式，名为‘阿拉伯数字’，从0—9，它们能够相互组合并快速计算！” “目前无论是如意酒楼，还是榨油坊、豆记等的账房先生都已掌握，效率提升明显，而且他们都说很方便。” 李世民当即看向郑文修：“你这意思是让对联布行也使用这种记账方式？” 郑文修道：“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可以让我们的账房先生去教，这个是免费的！” “而且我准备请如意广邀持有我们黑金会员卡的富商，一起到咱们如意酒楼来共商赚钱大计！到时候还请你也参加。” 李世民笑道：“你能否现在就告知？你既然不参加，那我到时就让韩东家参加吧。” “既如此，那就让韩东家告诉你吧！” 李世民指了指他，满脸黑线：“你啊你……罢了，那我拭目以待吧。这酒喝得也差不多了，我还有点事，先告辞了。” 他前脚离开没多久，裴明礼亦是道：“郑公子，我也该进宫面圣了，我们家如意今后还请你多多照顾！” “大人尽管放心，我现在手头上的所有生意全靠她帮忙打理，无论如何我也得把她给照顾好啊！”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他急匆匆地离开后，李承乾和李丽质也没有逗留。 李丽质抿了抿嘴道：“我是他的养女，知道此事的人很少，我也不是有意瞒你。我不想生活在他的影响之下，而且他在朝为官，我经商，需要避嫌……” 郑文修直接伸出手指竖在她的唇前道：“嘘，不必解释，我都懂。” 裴如意有些紧张地向后退了退道：“多谢公子体谅，并且帮助父亲出谋划策。” 郑文修道：“你尽心尽力地帮我，我动动嘴皮子还不是理所应当的？只是他估计今天就得返回河东道了，等他赈灾回来，我一定请他好好地喝一杯。” 他是不需要巴结谁。 但人家女儿如此尽心尽力，肯定要和他搞好关系啊！ 而且裴明礼严格意义上是亦官亦商的身份。 今后有些事恐怕还需要他帮忙呢。 见郑文修这般，裴如意咬着樱唇，情不自禁道：“公子……真好！” “嗯？” 郑文修往她面前挪了挪道：“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她以手遮面，慌里慌张地转过身道：“我去准备召集那些富商的事宜了！” 郑文修赶紧提醒：“别忘了放出风声啊，这样咱们很有可能多卖出一些黑金会员卡。” “噗嗤！” 裴如意娇笑一声道：“要不是我已经知道了你的计划，连我都会觉得你就是为了卖卡呢！” …… ------------ 第59章：难逃真香定律 太极宫。 李世民连衣服都没换，依旧是一身便服。 裴明礼低着头，一言不发。 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已经在如意酒楼说过了。 现在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此番来皇宫，更多的是走个流程。 不出他所料的话，郑文修的那些想法，皇上都会采纳。 李世民喝了一口茶道：“既然已经在如意酒楼谈了，那就不用在这浪费时间了！裴爱卿，你辛苦一下，速回河东道执行吧！” “择地建设赈灾物资储备点和中转站的事，朕会让辅机来做。朕希望此事做成后，再应对灾情，朝廷不再手忙脚乱。” 裴明礼四平八稳道：“为陛下分忧，臣不觉辛苦，臣这就去办。” “对了。” 李世民看似无意地问了一句：“以裴爱卿之见，若朕将长乐公主许配给郑文修如何？” 他看得出来，郑文修和裴如意关系密切。 裴明礼很有可能有撮合两人之意。 如此贤婿，他肯定不能让一个当臣子的给抢了去。 所以这事还得早点旁敲侧击一下，免得到时候裴明礼心里不自在。 裴明礼又岂会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早知如此，他在前去赈灾之前就把郑文修和如意的婚事给定下来。 不，应该是让郑文修明媒正娶如意。 这样一来，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追悔莫及了！ 扪心自问，这注定会成为他人生中的一大遗憾！ 不过，皇上既然这样问了，那必然得说敞亮话。 他慌忙道：“依微臣看来，长乐公主兰质蕙心，郑文修文武双全，实乃天造地设的一对。” “哈哈哈……” 李世民捋须大笑道：“裴爱卿与朕所见相同啊！待时机成熟，朕就下旨将长乐公主许配给郑文修。” “恭喜陛下得此贤婿，臣告退！” 裴明礼拧巴着心离开。 他算是看明白了。 皇上本可不必再让他进宫的。 特意安排了，就是为了说这事，让他彻底断了念想的。 只怕要可怜如意了。 他看得出来，自家女儿已经喜欢上郑文修了。 长乐公主允不允许郑文修纳妾要另说。 他裴明礼的女儿又怎么可能给人做妾呢？ 这事不好办啊！ “哎，朕也不想夺人所爱。谁让年轻一辈中只有这样一个大才，而朕的丽质又喜欢呢？” 李世民微微摇头，然后对曹公公道：“宣太子觐见！” “喏！” 曹公公离开了一会儿，李承乾来见。 李世民笑道：“这么快？你在你母后那？” 李承乾道：“儿臣和妹妹在离开如意酒楼后，就到宫中向母后请安了。” 总不能直接说，他猜到他会召见他，特意在母后那等着吧？ 这点技巧也是他跟郑文修学的。 以前他说话有点直，往往挨批。 现在稍微改变点，发现效果还不错。 李世民看破不说破：“你母后的病情迟迟没有好转，你今后要多陪陪她。” 李承乾道：“父皇，据丽质所说，那郑文修还懂医术，而且医术好像很不错，要不让他给母后看看，兴许他能再次给我们带来惊喜。” “他还懂医术？” 李世民十分忧郁道：“朕为你母后这病一直寝食难安，也早张贴皇榜遍寻名医了，但他们全都束手无策。” “他是非同常人，可给你母后治病绝非儿戏，你和丽质要再想办法多探探他的医术，倘若他能妙手回春，到时安排便是。” 李承乾算是看出来了。 他这是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呢。 这样也好。 其实他对郑文修的医术也是存疑的。 毕竟他太年轻了。 而精湛的医术是需要积累和沉淀的。 李世民见他领会了自己的意思，又道：“承乾啊，郑文修无论是心境，还是才能和品性，都足以让你尊为师父。” “朕也看得出来，你喜欢与他走动，今后多去他那请教。只是有一点，勿要急功近利，更不要有其他想法，你可明白？” 李承乾就是再傻，也不会听不出来他这是什么意思。 眼下能够让他与郑文修频繁走动，就已经是李泰所无法比拟的了。 他还去想其他的干什么？ 只要能跟郑文修多学点东西，让父皇看到他长进了。 他这太子之位也会逐渐稳固的。 想到这，他笑着道：“父皇放心，儿臣一定多多请益，勤省自身。” “如此便好。” 李世民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对长孙无忌道：“辅机，还需要你帮朕跑一趟，那张黑金会员卡是必须要拿到手的，有些事也必须要向韩三问交代清楚。” 他如此如此地说了一番。 长孙无忌道：“臣这就去办。” …… 盛世酒楼。 河东首富陈冲、江南首富郭应之、洛阳富商丁礼、长安富商刘少雄和关内首富徐明又聚首了。 这次针对的还是如意酒楼。 不过缺人了。 韩三问没有来。 丁礼怒不可遏道：“枉我对那韩三问高看一眼，没想到他竟是这样的叛徒！不仅跟如意酒楼联手，将韩氏布行统统改为对联布行了。” “而且我还听说他今天亲自到如意酒楼办了黑金会员卡，就差敲锣打鼓告诉世人，他成为裴如意的狗腿子了！” 陈冲冷声道：“我说丁胖子，这些人尽皆知的事，你就不要再说了，徒增怨气而已！现在欠钱的都是祖宗啊，她欠着我们的钱却日进斗金，我们必须得想办法让她立即还钱啊！” 说完，他看向刘少雄道：“刘东家，你可有办法？” 刘少雄一筹莫展：“我昨天去找过裴如意了，她根本不卖我的面子不说，而且还说都是签好契约的，一切按照契约来，我们没有反悔的余地！” 寡言少语的徐明直言不讳道：“那我们在讨论啥？” “……” 五大富商一阵无语。 讨论啥？ 还能有啥好讨论的？ 还不是看到人家欠着他们的钱还越玩越大，自己心里发酸嘛！ 刘少雄眉头紧锁道：“我的直觉告诉我，裴如意广邀那些办理了黑金会员卡的富商，很有可能要使出撒手锏了，我们要做好心里准备。” “另外，咱们可都是说好要一起效忠于魏王的，我不希望我们之中再出现像韩三问那样的叛徒！” 丁礼拍了一下圆滚滚的肚子道：“我丁胖子就是饿死，也不会去跟如意酒楼合作的！” 陈冲大声道：“如果连这点骨气都没有，我们今后还怎么在商界立足？刘东家未免也太小瞧我们了。” “就是！” “就是！” …… 丁礼、郭应之和徐明纷纷附和。 时间飞逝。 三天后，众多富豪齐聚如意酒楼。 在与富商们议事前，裴如意颇为紧张地对郑文修道：“公子，要不你出面做这事吧？眼下办理我们黑金会员卡的人已达两百多个，今天又有一百多个富商来到咱们如意酒楼。” “他们有不少都是我幼年时就听过名字的，我实在是……” 郑文修拍了拍她的香肩道：“这不正说明你的号召力很强嘛，他们都相信你能带着他们赚钱，他们是有求于你，不用慌。” “可是……” “放轻松，你可以的！” 裴如意连吐了几口粗气道：“既然公子如此信任如意，那如意全力一试吧。对了，除了韩三问外，河东首富陈冲、江南首富郭应之、洛阳富商丁礼和关内首富徐明都来了。” 郑文修笑了笑道：“如此说来，六大富商唯独缺了个长安富商刘少雄？” “没错。” “他倒是很有骨气嘛，就冲这一点，我再给他一次模仿的机会，看他能不能把握住！” 见他笑得很贼，裴如意都有点“同情”刘少雄了。 说起来，刘家和裴家关系很不错。 刘少雄为何要一意孤行呢？ 这么下去，刘家只怕是…… ------------ 第60章：为了部落，为了联盟 “丁胖子，你这是饿死之后投胎转世了？话犹在耳啊，呵呵！” “陈冲，这就是你说的骨气？我还小瞧你厚颜无耻的程度了！” “我呸，一群软骨头！我是特意帮刘东家来看看你们有没有参加的，你们真是……” “徐明，刚进门我就看到你把黑金会员卡揣怀里了，别以为你话少就能装正气，我们几人之中就数你最两面三刀！” …… 如意酒楼，丁礼、陈冲、徐明、郭应之等四大富商不顾那么多熟悉的面孔看着呢，互相讥讽。 韩三问看到这画面，走到他们身旁道：“行了，四位老弟，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我们是商人，商人逐利，这没什么丢人的！倒是那刘少雄，终究是太年轻，一点都不识时务，会吃大亏的！” “好你个老狐狸，还敢露面！” 四大富商几乎是一拥而上，拽胳膊的，扯衣服的，指鼻子的都有。 韩三问笑而不语。 也不知道有没有两息的时间，四人又一起往他面前凑了凑，极为谄媚地询问：“老韩啊，现在就数你春风得意，和如意酒楼走得最近，你能不能向我们几个透露点风声啊？” “如意酒楼这到底是要干什么？这阵仗太大了，我们认识的，不认识的商人好像都来了！” 韩三问狡黠一笑：“实不相瞒，我也不知道。但有一点准没错，跟裴东家合作，肯定能赚钱！” 皇帝都参与了，这要是不能赚钱，天底下还有什么能赚钱啊！ 说起来，现在六大富商之中，心里最舒坦，最踏实的人就是他了。 都不用加上“恐怕”二字！ 他可是有皇帝在背后撑腰呢。 早已今非昔比。 这帮铁憨憨幸亏放下颜面，一起参与了，不然肠子会悔青。 四大富商相互看了看，再一次豁出颜面：“既然如此，还请韩兄帮我们引荐传说中的那位高人！” 这个请求可难为住韩三问了。 皇帝他都见了，唯独没见过那位高人。 那高人搞得好像比皇帝还神秘。 只是好不容易压他们一头，该装的必须要装。 他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道：“高人岂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我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得见一面而已。” “别的我不敢说，在裴东家来之前，我肯定是这一百多个商人中，唯一一个见过高人的。” “高人年龄几何？” “他是哪里人？” “高人出身于普通人家还是名门望族？” …… 都说女人八卦。 殊不知男人八卦，尤其是一帮大老爷们八卦起来之后，根本没有女人啥事了。 在四大富商眼里，郑文修现在就是财神爷。 所以他们是抓住一切机会，想要套取郑文修的信息。 韩三问哪知道这些啊！ 他只能继续装：“高人之事，不可妄语！而且你们问那么多干什么？只需要知道跟着高人能赚钱就行了。” 四人苦苦哀求：“韩兄，看在咱们那么多年的情分上，你就稍微透露那么一点点嘛！” “还情分？你们背地里估计早把我骂死了吧？”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这话也只有你们自己信。你们也别问了，裴东家来了，好好听着吧。” 在一片熙熙攘攘之中，裴如意轻移莲步，缓缓走来。 她今天特意选了自己最喜欢穿的碎花齐腰襦裙。 云鬓高盘，不施粉黛。 但让她看起来精明干练之外，反而还平添了一丝妩媚。 这种媚是花季女子走向成熟时所独一无二的。 媚而不艳。 落落大方。 还带着职场女性的那种知性与从容。 其实哪怕郑文修帮她舒缓心情了，她还是有点儿紧张。 这也不能怪她。 这里就数她年龄最小。 他们可都是叔叔、大伯、爷爷辈，大唐有头有脸的商人。 现如今她要带着他们搞事业，怎么可能不紧张？ “呼！” “呼！” “呼！” …… 她倒吸了几口让她有点想打寒颤的冷气，快速调整了一下，然后满脸堆笑道：“欢迎诸位成为我们的黑金至尊会员，并且来到我们如意酒楼，我是如意酒楼的东家裴如意，今天非常荣幸能够和诸位商议一个赚钱大计……” 她有条不紊地说着。 把郑文修交代的都特别强调了一遍。 一百多个富商是越听越震惊，越听越激动，越听越精神！ 原来还能这么玩？ 太妙了！ 这回大家伙真的要一起发财了！ 裴如意给了他们足够的相互讨论和询问的时间，随后示意他们安静道：“契约我们已经准备好，如果诸位愿意加入我们这个‘部落’，也可以说是‘联盟’，那现在就可以签字按手印。” “如果有不愿意的，或者去找其他人模仿我们的，也请便。我们一直被模仿，但从未被超越！” “说得好！裴东家真是有巾帼不让须眉之风啊，我签！” 韩三问刚想动身，丁礼已经抢先一步了。 “这个死胖子！” 被抢了风头，韩三问真想朝着他的大肚子给一脚。 不过稍微缓了缓，他大声道：“诸位，我们韩氏布行因为对联的噱头，收入飙升十倍以上，想必你们都听说了吧？” “我在这可以拍着胸脯告诉诸位，跟着裴东家一起，肯定有钱赚。” “十倍？？？” 众人再次被惊到。 他们只知道对联布行现在是风头无二。 他要是不说，他们真的不知道收入竟然飙升了这么多。 而且也没有多少人知道韩氏布行突然声名鹊起，是因为如意酒楼。 韩三问这么说，无疑坐实了坊间的揣测和传闻。 “我们签！” 他们本来就被说动了，韩三问这么一说，他们更是争先恐后。 当看到来的一百多个富商全都签了契约，无一人不愿意时，裴如意想起了郑文修教的那句口号，当即举起右拳，振臂高呼道：“为了部落，为了联盟，齐心协力！” 一百多个富商不约而同地照做：“为了部落，为了联盟，齐心协力！” “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 …… 一直在暗中观察的郑文修听到这口号，差点笑岔气。 小琦有些狐疑地看着他道：“公子，这……有那么好笑吗？我只是觉得好激动人心啊！” “你不懂。” 郑文修拍腿大笑道：“这是一种情怀，一种来自一千多年以后的情怀。” “啊？一千多年以后？公子，人家还小，你不要骗人家！” “我没骗你，但你信吗？” 小琦撅了撅嘴道：“我信，只要是公子说的我都信。” 郑文修道：“那我说我是穿越来的，你也信吗？” “穿越？” 小琦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道：“是不是‘嗖’得一下，飞天遁地的那种？这个人家就很难相信了，不然你会笑话人家是猪的！” 郑文修用手指顶着她的鼻子道：“你这小猪佩奇（小琦），可就不是一头可爱的小猪猪嘛！” 两人聊得正开心呢，李丽质带着一个女子来了…… ------------ 第61章：高阳公主 准确地说，李丽质带来了一个比她还要小一些的少女。 少女鹅蛋脸，丹凤眉，眼神在无形之中透着某种侵略性。 她年纪虽然比李丽质小，但个头却和李丽质差不多，而且走起路来身后带风。 可能是因为不像李丽质一样长着一张娃娃脸吧，她看起来比李丽质要成熟一些。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的第一眼，郑文修便产生了一些不安的情绪。 他冲着李丽质道：“小奶猫，这位是？” “放肆，你岂可喊我姐姐小奶猫？” 少女银牙一咬，怒目圆睁。 那样子比李丽质要凶多了。 郑文修丝毫不惧：“原来你是她妹妹啊，欢迎！” 李丽质嘟着嘴走到郑文修面前道：“哎呀，文修哥哥，咱们不是说好的吗？你不准在外人面前这么喊我。” “你妹妹是外人吗？” “当然不是！只是……” “那你倒是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啊！不然除了这样，你让我怎么喊你？” “你说得好像也要道理。” 李丽质托着香腮走了两步道：“要不你今后喊我小丽，喊我妹妹小玲吧？” “小丽？小玲？” 郑文修哭笑不得：“这称呼……” 少女双手叉腰道：“这称呼怎么了？” 太大众了！ 她们不会就叫什么丽，什么玲吧？ 当然，看了小琦一眼后，他瞬间觉得这样也好。 三个小丫头片子…… 性格各异，各有千秋。 今后的生活注定少不了乐子喽。 不过小玲这咄咄逼人的姿态还是让他很纳闷。 他看着小玲道：“我们俩有仇吗？” 小玲斩钉截铁道：“有！” “何仇？” “你占我姐姐便宜！” “只是称呼而已，而且还是你姐跟我打赌输了的。” “那也不行，今后不准喊！不然被我听到，看我不……” 话还没有说出口，她的嘴已经被李丽质给捂上了。 李丽质慌忙把她给拉到一旁道：“我的好妹妹，你难道忘了我们此行是为什么了？我们是有求于人，你脾气别这么大。” “我脾气大？” 小玲气哼哼地道：“你可是大唐的公主，却被他称为小……小奶猫，成何体统？” 李丽质压低声音道：“父皇还被他称呼为‘老李’，太子哥哥还被他称呼为‘老弟’呢，我也没见他们俩生气。妹妹，咱们俩虽不是一母所生，但自幼感情便非常好。” “你说我最近天天不见人，也想帮我，我这不是什么都没说就带你来了嘛！父皇可是说不准让太多人知道呢，你稍微收敛一下脾气呀！” “好好好，我都听你的！” 小玲终究是耳根子软。 她压了压火气，走到郑文修的面前，伸出藕臂道；“我听姐姐说你懂医术，我最近睡不好，还经常做噩梦，你帮我看看！” 郑文修干笑：“你这是让我帮你看病？” 李丽质赶紧走到小玲身旁道：“我妹妹就是这火爆脾气，熟悉了之后你就会发现，她人很好的！文修哥哥，你就帮她看一下嘛！” “好好好，既然你都开口了，那我不看僧面看佛面。” 郑文修伸出手指搭在了小玲的皓腕上，给她把脉。 小玲刚开始的时候还有点抵触，嘴撅得似乎都可以挂秤砣了，但留意到李丽质的脸色后，她还是硬着头皮让郑文修把了。 过了一小会，郑文修眉头微皱地看着她道：“你是不是不仅失眠多梦，而且还痛经啊？” 小玲双眼迷茫：“痛经是何意？” “就是那个……大姨妈来的时候很痛。” “大姨妈又是何意？” “就是……对了，你们应该称它为‘月事’。” “无耻！” 小玲勃然大怒，扬起手臂就扇向郑文修。 小琦和李丽质闻言，也是无言以对。 他怎么这么直接…… 换成她们，也会生气，也会害臊啊！ “病不讳医！” 郑文修一把抓住小玲那嫩柔的玉手道：“你这是气血两虚，很严重了，必须得抓紧喝药调理，不然……” 小玲骤然紧张了起来：“不然什么？你倒是说啊！” 郑文修轻咳一声道：“不然将来能不能生孩子都是个问题。” “我要杀了你！” 小玲恼怒之下，又扬起了另外一条手臂。 郑文修再次捉住一只玉手道：“有病就治，这有什么好恼怒的？你找我看病，却不把我当郎中看，这才是耍流氓。” “我……” 两条手臂都被他给拽得高高的，小玲根本就发不上力。 她气急之下，又猛然扬起一脚踢向郑文修的胯下。 说时迟，那时快。 郑文修巧妙地两腿一夹，倒吸凉气道：“你这丫头很野蛮啊！我好心帮你看病，你竟然还想让我当太监！” “你……你竟然骂我野蛮！” 小灵彻底怒了，凑头咬向郑文修。 奈何她的两条手臂和一条腿都被郑文修给控制着呢，根本就咬不到。 而偏偏这一幕又被议事回来的裴如意给看到了。 眼见他们俩保持着如此羞耻的动作，裴如意美眸圆睁道：“你们这是？” 李丽质的这个妹妹曾经来过如意酒楼。 她是认识的！ 不就是高阳公主李玲吗？ 她和郑文修先前应该并无交集。 这怎么上来就搞成这个样子？ 李玲这会儿感觉委屈极了。 她堂堂大唐公主，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 不过，她又是一个天生要强的人，哭这种事是绝对不会发生在她的身上的。 她怒不可遏地瞪着郑文修道：“你这混蛋，立即放开我，不然我跺了你的手和脚！” 郑文修哭笑不得：“你们家是绿林出身吗？怎么你们家的千金大小姐不是要杀，就是要跺的？好吓人哦！” “你家才是绿林出身！” 李玲直接怒气爆棚。 他……他竟然说皇家是绿林出身。 给他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今天这事铁定没完。 这家伙死定了。 “二位，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你们先冷静一下。” 裴如意可不想让郑文修被这个霸道又刁蛮的的公主给盯上，她迅速将两人分开。 李丽质也是急忙安抚妹妹：“他并无恶意，你不要把他当个仇人似的。” “从今以后，他就是我的仇人！” 李玲怒瞪了郑文修一眼道：“姐姐，如此登徒浪子，无耻流氓，你怎么和他走得那么近，还那么相信他？” “妹妹！” 李丽质拉着她的手道：“他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说完，她又快步走到郑文修面前小声道：“文修哥哥，我妹妹脾气比较大，你不要往心里去。” 郑文修笑道：“我怎么可能跟个丫头一般见识。” “那你能帮忙开一下药方吗？” “你知道的，你说话在哥这向来好使。” “多谢文修哥哥，嘻嘻嘻！” “客气了。” 郑文修开好药方交给她，然后看着李玲一步三回头地离开酒楼，而且每次回头时都双眼喷火，他无比郁闷地问裴如意：“我是不是上辈子跟她有仇？我怎么感觉我跟她天生磁场相冲啊！” “磁场？” 裴如意苦笑：“公子说的很多东西，如意都听不懂。不过她的脾气一直都是这样，你别计较。那些受邀的富商全都和我们签订了契约，你看看？” 郑文修摆手道：“不用看了，既然签订契约了，那就赶紧行动吧。” “如意这就去办！” 裴如意刚要离开，小琦连忙对郑文修道：“公子，我也去帮忙吧？” 郑文修道：“可以，把韭菜和魑魅魍魉都喊上。就不能让她们几个闲着，不然天晓得她们又给我捅出什么幺蛾子来。” “嗯。” 小琦跟着裴如意一起走出后院没多久，一个店小二走来道：“公子，酒楼门口来了一个人，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 郑文修拆开信看了看，忍不住笑了。 这是邀请他去春香楼？ 那种烟花之地，他还从来没有去过。 去还是不去？ ------------ 第62章：姑娘请自重 来信乃春香楼花魁巧玉所写。 自从郑文修人工呼吸救了她一命，她想要以身相许后，两人并无联系。 郑文修所出的难度很高的上联，她很有可能没有对出。 这次主动邀约，名为把酒言欢，估计是想套取下联的信息。 郑文修本是不想去的。 但是想到春香楼很有可能是敌国细作的老巢后，他最终还是决定应约。 换了身素朴的衣服，他独自一人来到了春香楼。 巧玉早就开好了雅间等候。 她穿着一身红色纱裙，云鬓高盘，妆容精致，一看就是为了郑文修而专门打扮的。 郑文修走进雅间，看到一张红塌静静地躺在不远处，心里有点忐忑。 这花魁不是想睡他吧？ 怎么还有一张床？ 巧玉留意到他的眼神，掩嘴一笑道：“公子紧张了？” 郑文修走到她对面坐下道：“你一个女孩子家都不紧张，我有什么好紧张的？” “那公子为何坐在离小女子那么远的地方？” “一桌之隔而已。” “为何不再近点？难道公子怕人家是只会吃人的母老虎不成？” “……” 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 如果还不行动，那是男人吗？ 郑文修搬起凳子走到她身旁坐下，近距离地欣赏着她的花容月貌，这才发现她身上透着一股异域风情。 按照现代人的说法，她像个混血大美女…… 联想到这春香楼很有可能和敌国细作密切相关，他试探性地询问：“巧玉姑娘看起来不像是唐人。” 巧玉抬起玉臂给他倒了一杯酒道：“很多人都这么说，但我确实是唐人。” 说到这，她端起酒杯送到郑文修的面前道：“人家本来还以为公子不敢来呢，既然来了，那定然要满饮此杯。” “这里又不是龙潭虎穴，我怎么不敢来？” 郑文修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后，笑道：“巧玉姑娘找我来，不会只是为了把酒言欢那么简单吧？” “我确实有不良企图！” 巧玉又递给他一杯酒，凑到他面前，向他呼着如兰香气，眼神中还透着央求。 郑文修干咽了一口唾沫道：“你这企图太明显了，绝无可能！” 巧玉撇着嘴道：“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怜惜人家吗？你看看人家这头发，最近都掉了不少。” “你这是标准的‘发量女王’，瞧瞧这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就是稍微掉些也没事的。” “公子，你就那么狠心吗？” 巧玉放下酒杯，忽然往郑文修怀里一倒。 一种温软如玉的撞击让郑文修心猿意马。 不过他这会儿完全就是柳下惠附体，坐怀不乱。 巧玉见他这般，羞嗔着捶了两下他的胸膛道：“公子，还请你可怜奴家！再这么想下去，奴家会茶饭不思，日渐消瘦的，你忍心吗？” 妖孽！ 这特么妥妥的妖孽啊！ 郑文修觉得自己能够承受得住她这种撒娇，绝对是前世在军中锤炼出的钢铁般的意志。 这要是稍微意志不坚定，这会儿恐怕已经抱她滚到塌上，掀起红浪了。 他吐了口粗气道：“巧玉姑娘才艺双绝，又擅对对联，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对出下联的！” 巧玉抬起头，满脸委屈：“太难了！” 郑文修低着头，满脸姨母笑：“难者不会，会者不难，你一定可以的！” 说完，两人四目相对。 巧玉眨动着泪汪汪的星眸道：“公子，你真的要这样对待奴家吗？” 郑文修抽了下滚烫的鼻子，破功了：“我给你出的上联是什么来着？” 巧玉慌忙坐起身道：“游西湖，提锡壶，锡壶掉西湖，惜乎锡壶！我就知道公子会怜惜人家的。” 郑文修喝了一杯酒压了压体内的火气道：“你想一地名，然后按照这个格式对不就行了？” “啊啊啊！” 意识到被耍了，巧玉又一通乱锤捶向郑文修的胸膛：“你……你太坏了！若是那地名那么好想，我也不用在这苦苦哀求公子了！” 郑文修耸了耸肩：“我也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了，爱莫能助，还望姑娘海涵。” “没有商量的余地？” “没有。” “你是铁石心肠吗？” “不，我没有心肠！” “那我看看！” 巧玉身手就摸向郑文修的腹部。 郑文修哪里会想到她一个女人会如此流氓！ 他连忙欠了一下身，一本正经道：“姑娘请自重！” 说这话时，他的声音都都点飘。 他自己都不知道这话是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巧玉先是神色一僵，随后掩嘴大笑：“公子真是好生有趣。而且没想到公子这腹部那么有力量。” 这是摸到他的八块腹肌了！ 被她用有力量来形容，郑文修总感觉怪怪的。 他夹了一口菜吃了吃道：“都是吃出来的。” 巧玉摇头：“公子莫要骗我，这分明就是练出来的。没想到公子看起来文弱，实际上拥有成为一名‘悍将’的实力啊！” “悍什么将？” 郑文修岔开话题道：“我都不是你的对手。你看我从进门到现在，一直在被你打！” 巧玉再次掩嘴大笑：“公子莫非还想打人家？” 郑文修道：“你在长安那么受欢迎，我若是把你给打了，估计再也别想在长安混了吧？” “公子太会说笑了。” 巧玉又给他倒了一杯酒道：“公子風流倜傥，妙语成珠，真的是一位人见人爱的妙人。” “得！” 郑文修将手一摆道：“你说我倜傥可以，但我和風流，最起码到目前为止还不沾边。” “而且我平时除了睡觉，就是钓鱼、打牌、喝酒，就差斗鸡走狗玩蛐蛐了，一般女子估计受不了。” “我觉得很好啊！” 巧玉细声道：“这生活多自在安逸，一直都是我梦寐以求的呢。” “你不是早就实现财务自由了吗？完全可以像我一样啊！” “财务自由？这个说法倒是新鲜。话虽如此，但身不由己呀！” “你有何身不由己？” “没有一个像公子一样的良人可以托付余生。” “噗！” 郑文修正喝着酒呢，听到这话后，直接把喝到嘴里的酒给喷了出来。 他本来是想趁机看看她是不是敌国细作呢。 谁曾想她这么回答。 这比前世倒追他的那些女人猛多了…… 关键是那些女人还没有她这样的风韵。 “公子这是被人家给吓到了？” 巧玉连忙拿手帕帮郑文修擦嘴角。 郑文修正要自己来，门外传来了老鸨的声音：“姑娘，襄邑郡王府的家仆还没走，河间郡王府的家仆又来了！” “别的王公大臣的面子你可以不给，但这两位都是郡王，都是宗室大臣啊，我们春香楼哪里得罪得起？还请姑娘给我们留条活路。” “郡王又如何？” 巧玉抿了一口酒道：“我说不去就不去，而且我今天有贵客登门，也没时间理会他们。” “姑娘！” 老鸨噗通一声跪在门外道：“我求求你了，这两位王爷，我们真的得罪不起！” …… ------------ 第63章：一画拒两王 眼下这情况无疑刷新了郑文修的认知。 这花魁好牛气！ 这老鸨好低三下气！ 跟他前世在电视剧中看到的大不相同。 他虽然没见过这两位郡王，但他们俩的大名如雷贯耳，想不知道都很难。 先说河间郡王李孝恭。 他乃北周八柱国之一李虎曾孙，曾攻略巴蜀、平灭萧铣、俘辅公祏，在大唐建立的过程中立下赫赫战功，是大唐宗室中和李道宗齐名的能臣名将。 再说襄邑郡王李神符，他是当今太上皇李渊的堂弟，已逝淮安靖王李神通的亲弟弟。 他曾击败突厥，出任扬州大都督，深得州中百姓依赖。回朝之后又历任将作大匠、散骑常侍、宗正卿、光禄大夫等职，备受李世民敬重。 显而易见，他们俩都是在大唐举足轻重，不折不扣的宗室重臣！ 想巴结他们的人数不胜数。 老鸨不敢得罪他们实属正常。 巧玉却丝毫不卖他们面子，有些不同寻常。 郑文修抿了一口酒道：“你就不怕这两位郡王派人来抓你？” 巧玉摇头：“他们不会。” 郑文修明知故问：“为何？” 巧玉莞尔一笑：“他们都是声名显赫的大人物，犯不着因为我这么个红尘中人而败坏了自己的名声。” “他们若略施手段，也可神不知鬼不觉。” “这个确实。我在他们面前只是一蝼蚁罢了。” 说到这，她忽然目不转睛地看向郑文修：“不过，这不是还有你吗？你那么有能耐，帮人家婉拒他们应该不在话下吧？” “而且咱们好不容易共处一室，喝喝酒，聊聊天，待会儿我再跳段舞予你欣赏，岂不是比去取悦他们那些老头子要欢愉畅快？” 说这话时，她还用她那纤纤玉指轻轻地划了一下郑文修的面庞。 郑文修轻咳一声道：“听你这意思，我若是不出手相助，大有将你这如花似玉的姑娘拱手让给两个糟老头子的嫌疑？” “糟老头子？咯咯咯！” 巧玉轻拍了一下郑文修的胸膛，娇笑道：“虽然我确实是这么个意思，但是这话从你的嘴里说出来，真是让人家高兴极了！” 说到这，她扯了扯郑文修的衣袖撒娇道：“公子，帮帮小女子嘛！最近他们一直派家仆前来相请，虽然他们有可能只是想看我跳舞，但我从未离开春香楼，这规矩不能破，而且我也确实不想去。” “我估摸着他们的耐心要耗尽了，所以真得拜托你帮我想个法子，最好一劳永逸的那种！一旦拒绝了这两位，今后估计再也没有人邀请我到其府上献艺了。” 郑文修笑道：“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这次邀我前来，就是想请我帮你摆平这两人的！” “公子，你可千万别这么说！” 巧玉急忙将一根玉指竖在郑文修的嘴前道：“人家真是想感谢你的救命之恩的。你若是把人家想得那么有心机，那人家恐怕哭都没有眼泪了。” 说着，她还拿起手帕抽泣了几声。 这个妖精…… 郑文修彻底服了。 殊不知这酒喝得好好的，他也不想自己在这独守空房。 所以他喝了一口酒道：“你把笔墨纸砚拿来吧。” “就知道公子怜惜人家！” 巧玉喜笑颜开，迅速照做。 郑文修站起身道：“我说你画吧。” “画？” 巧玉一头雾水地看向郑文修。 画幅画就能摆平了？ 她的好奇心瞬间爆棚。 郑文修抽了抽鼻子道：“画几个乞丐拿着碗！” “嗯？” 巧玉虽然不明白他这是何意，但还是照做了。 郑文修见她一笔一划地画了起来，画得极为繁琐，摇头走到她的身后，抓住她的手，三下两除二画了几个小人，并在几个小人面前画几个碗。 随后又在不远处画了一堆金饼…… 感受到他呼出的阳刚之气，巧玉歪头看了他一眼，脸露红晕道：“这……这就可以了？” “对了，再加上两个字！” 郑文修松开她的手道：“我写字太难看，这俩字还是由你来写吧，免得影响了你才艺双绝的美名！” 说完，他又附在她耳畔嘀咕了一句。 巧玉这会儿只觉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她抿了抿嘴道：“公子过谦了！人家这脑袋若是有公子的万分之一就好了，公子这幅画太神了！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郑文修看着她写出两个十分娟秀的字道：“你这字很好看啊，看得出来是下了苦功夫的！而且你能这么快就反应过来，远非一般女子可比。” “公子夸得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巧玉用手捂了一下滚烫的面颊，都不用郑文修说，又照葫芦画瓢，画了一张一模一样的。 随后，她拿着两幅画站起身，笑得花枝招展：“公子画得小人虽然极为简单，但妙趣无穷啊！越看越觉得可爱呢！” 这在前世小学生都会画好嘛…… 而且画个栩栩如生、跃然纸上的乞丐恐怕还没这效果好呢。 何必浪费时间？ 郑文修指了指门外道：“让她交给两位郡王的家仆吧，咱们继续把酒言欢。” “嗯。” 巧玉立即把两幅画给折好送了出去，然后将双眸凑到郑文修的面前看了又看，最近的时候，两人的嘴唇都要贴一块儿了。 郑文修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道：“你这是在考古吗？” “考古？噗！” 巧玉大笑道：“还别说，公子在我眼里就像是孔明转世，张良重生一样，真的太厉害了！这么棘手的事情，竟然被你如此轻松地解决了……” “对症下药而已。” 郑文修喝了一杯酒道：“我是不是可以欣赏歌舞了？” 巧玉嫣然一笑，轻移莲步，走到郑文修面前，然后缓缓地伸出藕臂，跳了起来。 仅仅几十息的功夫，郑文修便被她精湛的舞技给俘获了。 一举一动，宛如凤凰。 一颦一簇，似为仙子。 或转身、或弓腰、或摆手，或回眸，她把人体构造中最美妙的一面都给展现出来了。 静如湖面，动若疾风，动静结合间，日月星辉仿佛都撒落在她的身上。 而就在这个时候，她张开樱唇，唱了起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一遍又一遍。 诗中的那种哀思和留恋，都被她给唱了出来。 郑文修听得鼻子都有些发酸了。 一壶酒也被他浑然不觉地喝完了。 巧玉跳完后，缓了好一会儿，美眸含泪道：“奴家是不是没有唱好公子写的这首诗？” 郑文修摇头：“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此曲只应在瑶台，饭桌只剩酒与泪！不对，我这是酒也没了！” “我这还有呢……” 巧玉调整了一下心情，又取出一壶道：“今天客满，我是好不容易才从老鸨那要来了一个雅间，说实话有点怠慢公子了，公子莫怪！” 她话音刚落，隔壁隐隐约约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低头抿了一口酒。 郑文修坐直身体道：“真没想到你把这首诗改成曲子了，非常好听。” 巧玉趁机道：“那公子能不能填上那九首残诗，让人家都给编成曲子，或者填上几首也行！” 郑文修刚要拒绝，巧玉又是给倒酒，又是给夹菜的，还一把抱住了他的一条胳膊，不停地摇啊摇…… 感受到胳膊处传来的惊人柔弹，本就喝得有点晕乎的郑文修都有种昏天暗地的错觉了。 他将手一举道：“停停停，只一首。你来选！” 巧玉迫不及待地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这句诗我特别喜欢，还望公子告知下一句！” …… ------------ 第64章：只要赏赐，不要美人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郑文修抿了一口酒，声情并茂地吟诵了出来。 李白的这首《清平调》，他也很喜欢。 不过九首残诗中，若说他最喜欢的，还是纳兰性德的“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每当回想起在宿刀铁匠铺前，看到巧玉穿着水云裙走出时，他的嘴角都会不由自主地扬起一个弧度。 那是他第一次见巧玉。 哪怕她当时戴着面纱呢，他依然被惊艳到了。 他希望那种初见时的美好，能够一直停留在他的心头，不要被这世间的纷纷扰扰所破坏。 当然，这有可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 巧玉细品了整首诗之后，高兴得竟然连饮了三杯酒。 她轻咬樱唇道：“我这些天一直在想，这世间的才华是不是只偏爱于你一人。你这诗写的只怕是前无古人，也后无来者了。” “而且我真的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女人，才能让你写下这样绝美的诗。” 郑文修笑道：“我想象力丰富，天马行空不行？” 巧玉抿嘴一笑：“这种解释，我很乐意接受呀，因为这样一来，我就少了一个强大的情敌。” 郑文修轻咳道：“咱们还是喝酒等赏赐吧，等赏赐来了，你要分我一半。” “赏赐？” 巧玉怔了一下，随后笑道：“如果真有，那都是你的。” 郑文修道：“如果你都给我，那我不要白不要。” “就怕他们不赏啊！” “放心，会赏的！” …… 河间郡王府。 李孝恭拿着巧玉画的简笔画看了很久，随后仰头喝了半壶酒道：“想本王戎马一生，到头来竟还不如一个女子，着实让本王汗颜啊！ “来人呢，去取一箱金银珠宝厚赏巧玉姑娘！” 家仆虽很愕然，但还是连忙道：“小的这就去办……” 襄邑郡王府。 李神符歪靠在塌上，一个人喝闷酒。 近来他很忧郁。 侄子李道彦在攻打吐谷浑的时候，因为急功近利，阴了党项，结果党项恼羞成怒，伏击了他麾下大军，致使大唐损兵折将。 皇上虽然一直压着这事，外界还不知道，但皇上前些天已经找他聊过此事了。 言语之中除了对李道彦很失望以外，倒也没说他这个当叔父的什么。 可越这样，他心里越不安啊！ 哥哥已逝，李道彦又战败，这个家真让他有种独木难支之感。 只是无论如何，他都要扛下去。 毕竟皇上的恩宠还在。 他听闻春香楼的花魁才艺双绝，尤善歌舞，所以派人去请，也是想排解一下心情。 谁曾想被那花魁一而再地拒绝。 他已经想好了，如果她今天再不识好歹的话，他就要用些手段了。 刚想到这，家仆走来将巧玉画的画交给了他。 李神符打开扫了眼，随后揉成纸团往家仆脸上一扔道：“这个女人还真是目中无人，竟用这种难以入目的画来戏谑本王，是可忍孰不可忍！” 家仆连忙：“王爷，要不小的带几个人把她给悄悄地带到王府？” 李神符将手一摆道：“对付一个女人，何须我王府的人动手？你去告诉那老鸨，如果她的春香楼还想继续开下去的话，就立即把花魁给送到王府来！” “喏。” 家仆快速离开后，李神符稍微缓了缓，自言自语道：“那画上的两字是‘河东’？” 想到这，他连忙下榻打开纸团，重新看了看。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瞬时改变主意了：“来人呢，快去把王六给本王喊回来！” 王六一脸懵逼地回来后，李神符颇为激动地道：“去取箱金银珠宝厚赏巧玉姑娘，她这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是本王喝酒喝糊涂了！” “这……” 王六欲言又止。 他很好奇，那画上到底画了什么，怎么能让王爷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了两种决定。 这跟王爷杀伐果断的行事风格完全不符啊！ 当然，这些轮不到他来质问。 他也不敢。 他只需要按照命令行事就行了。 带着人抬了一箱金银珠宝来到春香楼后，他和河间郡王府送赏赐的家仆碰了个正着。 两边的人相视一笑，真是既尴尬，又和谐…… 一直处于极度忐忑中的老鸨看到两箱金银珠宝，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怎么会这样？ 两位王爷不仅没怪罪，还厚赏了！ 巧玉给的那两张纸上写的到底是什么？ 她将此事告诉巧玉后，巧玉直接让人把两箱金银珠宝抬进了雅间，然后笑颜如花地看着郑文修道：“公子太厉害了，竟连他们会厚赏都算到了！” “他们这出手倒是挺大方！” 郑文修笑了笑道：“看来他们在带头为河东道灾民捐款的时候会更大方。” 巧玉有些疑惑地道：“他们即使看出了画中意，公子如何断定他们一定会带头捐款？” 郑文修站起身，负手走了两步道：“很简单。河间郡王虽然战功赫赫，但在玄武门之变中保持中立，没有站队，当今圣上登基后，虽然对他恩宠如故。” “但他自己心里忐忑啊，所以这些年爱好游宴，以歌舞美人自娱，防止被皇上猜忌。” “我们画的那幅画就是要告诉他河东道百姓都没饭吃，需要钱，他还以歌舞美人自娱终是不妥。而带头捐款赈灾既能博得皇上好感，又能弘扬贤名，帮助灾民，像他这样的老狐狸必然会做的！” 巧玉不停点头道：“公子当真是深谙人心呀，这说得让奴家无力反驳。那李神符呢？” 郑文修道：“他和李孝恭差不多。” 其实不是差不多，而是李神符更有做这事的迫切性。 根据他的推断，李道彦战败的事估计一直被朝廷压着呢。 李神符现在肯定每天都很忧郁，琢磨着如何在皇上面前扳回一局。 这捐款不就正好吗？ 只是这事不宜跟巧玉说。 而且那日他向裴明礼说了那些赈灾的建议后，裴明礼当天就回河东道了。 这说明皇上很有可能采纳了他的那些建议。 这么一看，其实是他在幕后操控这一切。 皇上估计在这几日就会暗示臣下开始捐款。 李孝恭和李神符在皇上还没有暗示的情况下，就带头捐了，皇上若不盛赞才怪。 从这方面来说，他是在无形之中帮了他们俩大忙了！ 巧玉指了指两箱金银珠宝道：“稍后我会让人送到如意酒楼去，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见她似笑非笑的样子，郑文修道：“你这是已经猜出我想要干什么了吧？” 巧玉盈盈一笑：“奴家万分支持！只是奴家有点伤心，公子这算不算只要赏赐，不要美人？” “谁说不要了？” 郑文修指了指红塌道：“去躺着吧。” “……” 巧玉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整个人像是魂游天外了一样。 郑文修上前一步，勾起她的香腮道：“怎么，到了真刀实枪的时候，你又不敢了？莫非也只是嘴上逞能而已？” “谁……谁不敢了！” 巧玉喝了一口酒，星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躺到了红塌上。 “真是妖孽！” 郑文修看了一眼她那起伏不定的完美身段，两腿不听使唤地走了过去…… ------------ 第65章：联盟超市 走至塌边，看到巧玉身前的起伏犹如惊涛骇浪，郑文修抓住她的皓腕，慢慢地俯下身。 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快速消散，郑文修能够明显感受到她脉搏的变化。 巧玉美眸半睁，极为紧张地看着郑文修：“公子，你……” 郑文修微微一笑，言语中透着无尽温柔：“你是不是怕疼？” 巧玉先是点头，随后又慌忙摇头。 郑文修凑到她那没有一点儿瑕疵的面颊前，小声道：“无论你怕不怕都不重要，因为哪怕疼，也会很短暂，而且疼过后，你会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巧玉俏脸通红，欲言又止。 “那我开始了哈！” 郑文修一点点将嘴印向巧玉的樱唇，在就要完成盖章的时候，巧玉忽然双手抓住了被褥，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眼睛也不受控制地闭上了。 “咝……” 当察觉到锁骨下方有点疼的时候，她猛得睁开眼，这才发现郑文修正在捻动着一根银针…… 刹那间，她脸上的红晕似乎蔓延至全身了，她也恨不得立即钻到床底下去。 这是她想歪了？ 不，分明就是被調戏了！ 郑文修绝对是故意的！ 她本来还以为他会一直被动下去呢。 这突如其来的反击，让她有种马车被掀，也就是那种“翻车”的感觉…… 连勒马都来不及！ 可笑的是她还又是闭眼，又是抓被褥的，搞得像是等待甘霖滋养一样。 太羞人了！ 她的神情都被郑文修看在眼里呢。 郑文修这会儿其实特别想笑。 但他还是强忍着笑容道：“我上次给你把脉的时候就发现你胸闷气短，想着等你喝药调理了，再帮你针灸。” “这次你好酒好菜款待，我又怎么可能空手赴会？这针灸算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免费的！” 巧玉紧咬樱唇道：“多……多谢公子！” “别那么大力，别把嘴唇咬破了！” 郑文修又说了一句，差点憋出内伤。 他可是拥有两世经验的老司机，只要他想，調戏任何段位的女子都可以。 一直主动出击的巧玉被他反击成这样，实属正常。 巧玉这会儿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索性扯过被褥往脸上一盖。 郑文修当即道：“你这是干啥？我还得往下针灸，你穿着衣服不方便。难不成是想让我亲自动手？” “……” 巧玉扭扭捏捏地推开被褥，解开纱裙，敞开胸怀。 看着那红色的贴身之物，郑文修不免把现代胸衣与之做了个对比。 这也奠定了他今后的一个思路。 不是还有对联布行吗？ 可以给老李和韩三问出出点子，再大赚一笔。 平心而论，虽然古代的这种贴身衣物让人难窥其中美景，但郑文修还是喜欢这种。 这个今后再细说。 他沿着她锁骨下方针灸了几针，甚至还亲自动手往下扯了扯她的兜子，然后收起银针道：“你有没有感觉好一些？” 巧玉迅速穿好衣服道：“公子还真是妙手回春，被你这么一针灸，我感觉气息顺畅了很多。” “你继续喝药调理，抽空我再帮你针灸几次。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你稍微躺一会儿，顺顺气吧。” 郑文修健步走到门旁，在准备开门的时候，他又特意回头补了一句：“你也很有力量。” “嗯？” 巧玉听得一头雾水。 可在她正要问何意的时候，郑文修已经打开房门离开了。 她稍微琢磨了一下，恍然大悟。 先前她摸了他的腹部，说他很有力量，现在他这么说，无疑是在说他刚才看到了她腹部的完美曲线，以她的方式夸她呢。 这人真是…… 道貌岸然！ 衣冠禽兽！ 臭不要脸！ 只是……很讨人喜欢啊！ 有文采却不迂腐，懂医术却不古板，会经商却心怀仁义。 这样的人太罕见了！ “这个女人还真是有意思……” 回到如意酒楼，郑文修回味了一下，开始准备造势。 不出他所料，翌日早上，李孝恭和李神符便整出了大动静，以至于街头巷尾都在议论他们俩。 据说这两位郡王在早朝之上，带头为河东道灾民捐款。 李孝恭捐出了家中所有的钱财，连几处宅邸都给卖了，只留下一处小宅院。 李神符更夸张，捐出了所有钱财不说，连个住处都没留。 听说今后要住在他哥哥的老宅里。 两人此举让文武百官一片哗然。 李世民更是十分感动，特意下旨褒奖。 有他们俩带了这个头，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文武百官，全都加入。 一时间捐款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必然议论的话题。 商人们也是蠢蠢欲动。 然而，郑文修一直按兵不动。 待大半个月后，位于城南的一处占地颇大的四合院忽然挂上了一块牌匾。 牌匾上写着“联盟超市”四个大字。 门外很快聚集了很多百姓。 他们七口八舌地议论着。 “超市？这是何意？” “这段时间每天都有大量人员从这儿进进出出，而且哪怕晚上，里面好像都非常忙，我一直在琢磨着这是要干什么呢，今天总算挂上牌匾了！” “这应该是卖东西的吧？据说前几天就有大量东西运进去了！” “卖什么东西？” “快看，出来了，那不是如意酒楼的裴东家吗？难道这联盟超市也是她开的？” …… 当看到裴如意身后跟着一百多个商人时，他们都被这阵容给震撼到了。 裴如意示意众人安静道：“长安的父老乡亲们，今天由我和一百多个联盟商共同打造的联盟超市正式开业了！” “我们卖米、面、油、猪肉、靴子、衣服等等，只要是和大家伙衣食住行相关的，我们联盟超市都有，而且价格要比大家在其他地方买的都要便宜！” “今天是我们联盟超市开业第一天，所有顾客购买东西打八折，持有我们会员卡的百姓根据会员卡等级从五折到七折不等！” “我给大家举个例子，一斗米大概五文钱左右，今天持有我们会员卡的人，最低可能两三文就能买到一斗米！” “什么？？？ ” 百姓们一片惊呼：“这也太便宜了吧！我们现在就要办卡！” 办卡的人一涌而上，买东西的也是鱼贯而入。 联盟超市内瞬间人头攒动。 当百姓们看到琳琅满目且价格实惠的物品时，不仅自己大买特买，而且还呼朋唤友，让他们都来买…… 看到此情此景，丁礼挺着大肚子道：“发了，这次咱们真的发了！” 陈冲惊叹道：“不得不佩服那位高人的经商头脑啊！咱们这一百多个联盟商原来卖什么的都有，现在聚集在一起开个超市，根本没有人是我们的对手好嘛！” 韩三问不屑一笑道：“这才哪跟哪？裴东家可是说了，咱们联盟超市的东西会越来越多，而且还会有很多新鲜玩意。” 众人齐声问：“什么新鲜玩意？” 韩三问将扇子一扇道：“无可奉告！” 看他那老神在在，不可一世的模样，众人真想合力把他给扔粪坑里。 嘚瑟什么啊？ 不就是认识高人吗？ 他们现在都是联盟商了，距离认识高人还会远吗？ 殊不知，高人就站在不远处…… ------------ 第66章：珠联璧合 跟韩氏布行以对联为噱头卖布时一样，这次联盟超市正式开业，郑文修、李世民、长孙无忌等人依然是站在远处看着。 李世民已经提前到联盟超市中看过了。 现在看到人流如织，他后悔了。 韩三问虽然参与了，但是他没参与啊！ 本来他还以为这就是一个大杂烩呢，如今看来这其中的门道太多了。 他有预感，这联盟超市极有可能只是初现雏形。 接下来郑文修会进一步完善的。 所以他笑着问：“文修小友，我现在加入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 郑文修完全一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姿态：“咱们这关系，你随时都能加入。不过其他人若想加入，需要经过121个初创联盟商的投票，超过一半的联盟商赞同方可加入。” 李世民没犹豫：“我加入！” “那行，回头我让裴东家和他们说一下。” 郑文修双手抱胸道：“怎么样，这种模式是不是开了个先河？” 李世民点头道：“是啊！真没想到它如此受欢迎！而且联盟超市薄利多销，一样能赚得锅满瓢满。” “薄利多销？” 郑文修摇头：“眼下这促销活动可能给你造成错觉了。我们联盟超市的立足点并不是薄利多销，而是要以质量和口碑取胜！” “后续我会将它变成‘乾坤袋’，用一样又一样诸如曲辕犁那样能够造福百姓的新东西来填充，并着力提升它的档次和知名度！” “一样又一样？” 说这话时，李世民嘴唇都有些打颤了。 诸如曲辕犁那样注定给大唐带来变革的新东西，哪里是那么容易整出来的？ 他没开玩笑吧？ 见他持怀疑态度，郑文修笑道：“这个多说无益，还是拿东西说话吧，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而且说实在的，联盟超市成立得还是太仓促了，我的很多设想都没有实现。” 李世民大笑道：“能在大半个月的时间内做成这样，已经是非常不错了。” 郑文修道：“我们这可是有一百多个商人的联盟，能动用的人非常多，又是在原有四合院的基础上稍加改造，其实很简单。” “我已经把‘联盟超市标准版’的设计图给做出来了，最近就会在京城破土动工，建造一个全新的联盟超市。而今后大唐各地都会建设一模一样的联盟超市。” 李世民若有所思道：“这样做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开分铺啊！文修小友在经商这方面的能力和智慧真是无能能及。” “过奖了，过奖了。” 他有些随意地对李世民道：“咱们的粗盐提纯也该提上日程了，到时候提炼出来的细盐直接拿到联盟超市卖就行了。” “我也正有此意！” 李世民颇为激动：“如果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开口。” 郑文修大笑道：“放心，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两人并立观望了好一会儿，李世民干咳一声，沉声道：“你先前在裴大人面前说带头捐款的事……” 最近捐款的人何其多？ 就他一点动静都没有。 身为提出这建议的人，他不会一毛不拔吧？ 郑文修指了指联盟超市道：“算算时间，他们也该宣布了！” 他话音刚落，裴如意带着一百多个联盟商在联盟超市前正式宣布，他们将以超市联盟商的名义向河东道灾区百姓捐款一万两千贯！ 其中，如意酒楼不仅捐出两千贯，而且还将向灾区免费提供菽的種子和一万桶菜籽油、宿刀铁匠铺捐出一万个曲辕犁、豆坊将捐出价值一千贯的豆腐…… 百姓们闻言，瞬间炸了。 “谁说商人都是唯利是图了？看看这些联盟商多仁义！我决定了，今后只在联盟超市买东西！” “裴姑娘真是人美心善啊！像人家这样赚钱，我们没话说。” “真是大手笔，我们寻常人想都不敢想呀！” “这下河东的百姓，乃至天下的百姓估计都会记住联盟超市、如意酒楼、宿刀铁匠铺和豆坊了。” “这是人家应得的。两位郡王带头捐款，还被皇上下旨褒奖呢，真希望皇上也能下旨褒奖他们！” …… 李世民哑口无言地看了好一会儿，随后看向郑文修道：“文修小友终于不再一毛不拔了！如此捐赠理应得到朝廷褒奖！” 郑文修风淡云轻道：“朝廷褒不褒奖不重要，重要的是做生意和做慈善两不误，生意做得越大，造福越多人，这才是我的本心。” 李世民这心里本来还一言难尽的。 毕竟捐款是他建言的。 现在回头看下来，他有利用此事为自己的生意造势的嫌疑。 但是听郑文修这么说以后，他所有的心绪都烟消云散。 他是生意人。 能够在利与仁之间取得这样的平衡，远胜一般商人。 哪怕带着功利，那也没有什么。 李孝恭和李神符倾家捐款只是为了河东道的百姓？ 显然不是！ 文武百官同样也不是。 他自己都无法做到，自然也无法以“圣人”的标准来要求郑文修。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郑文修这样做反而让他心安。 逐利就好！ 古往今来，太多人披着大仁大义的外衣，干的却是收拢民心，起事造反的勾当…… “此子小小年纪便能如此，前途不可限量啊！” 长孙无忌本来多多少少看不惯郑文修的，但看到他这么做，他也忍不住在心里称赞不已。 而一想到自己的长子长孙冲和他年纪相仿，给他提鞋都不配以后，他这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他若是能有这样一个儿子，那该多好啊！ 李世民和郑文修又聊了一会儿后，启程回宫。 在回宫的路上，他对长孙无忌道：“辅机，朕决定了，为了让文修小友说的‘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成为我大唐的优良传统，这次但凡对赈灾出大力的，朕一律下旨褒奖！” 长孙无忌道：“陛下圣明，此举必然能让百姓们凝成一股绳，守望相助。” 李世民不无感慨道：“他真是每次都会给朕带来惊喜。朕又忽然想让他入朝为官了，这样也不必像现在这样伪装身份，他也能随叫随到……” 长孙无忌连忙道：“臣以为眼下更好。而且来日方长，陛下何必急于一时？” 李世民笑道：“也是，是朕太心急了！” …… 郑文修回到如意酒楼睡了一觉。 等到裴如意回到酒楼后，他正准备和她商议粗盐提纯的事宜，圣旨来了。 超市联盟商、裴如意、如意酒楼、宿刀铁匠铺、豆记等全被褒奖了。 裴如意虽然很高兴，但也很惭愧：“公子，这些原本都应该属于你！” 郑文修笑道：“你又见外了不是？这些是属于我们的！我们现在是一体的，我出主意，你执行，珠联璧合，谁也离不开谁。” “珠联璧合？” 裴如意脸色微红道：“嗯，这份荣耀属于我们，属于超市联盟商，属于咱们麾下的所有人。公子，你说的那标准版的联盟超市可以建设了吧？” 郑文修道：“可以开始了，另外粗盐提纯也可以开始了！如果你忙不过来，就把小琦、韭菜和魑魅魍魉都带上，她们需要历练。” “好！” 裴如意甜笑着回应了一声，突然向他面前走了两步道：“公子是不是去过春香楼了？” “……” ------------ 第67章：最甜的一天 郑文修有些诧异地看向她。 她是怎么知道的？ 裴如意看出了他的意思，轻声道：“现在坊间都在流传咱们如意酒楼的高人，和春香楼的花魁是什么关系。” 其实她已经说得很委婉了。 坊间的很多有关郑文修和巧玉之间的传闻，让她难以启齿。 连大战三天三夜，扶墙离开那种都有…… 郑文修有些狐疑：“我和她之间的绯闻因何而起？” “绯闻？” 裴如意迅速领悟道：“在如意酒楼公布的九首残诗中，有一首被你填补，并由巧玉吟唱了出来，现在坊间已经广为传唱，很多人都说那首诗就是描绘巧玉的花容月貌的！” 原来是因为这…… 他当时填补的时候也没多想。 现在看来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这人向来懒得解释什么。 不过裴如意难得八卦了一次，他索性给出了回应：“我确实受巧玉姑娘之邀去过春香楼，她是为报救命之恩请我小酌，不过如果我判断没错的话，她应该很不简单。” 别看他和巧玉互相調戏，玩得脸红心跳。 但他并非那种见到女人就栓不住腰带的人。 从他这两次跟巧玉的接触来看，她是个在任何时候都能够收放自如的女人。 这种女人，他在前世的时候遇到过一些。 可如果让她们互相较量的话，恐怕没有人是巧玉的对手。 由于他先前就推断春香楼很有可能是敌国细作的老巢。 而细作往往擅长这方面。 所以他对巧玉的真实身份是有所怀疑的。 当然，眼下也仅仅是怀疑而已。 他还在调查。 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不可妄下结论。 裴如意没想到他会跟自己说这些，连忙问：“莫非公子是对她的身份有所怀疑？其实之前你救了她之后，她那么主动地接近你，我就觉得她可能另有所图。” “而且不出我所料的话，她应该是有意将你填补的诗吟唱出来，让长安的百姓们误以为你跟她之间有点什么。” 这样做动机太明显。 往往会让人觉得不是一个精明的人所为。 可大智若愚。 有时候最明显，最堂而皇之的做法，反而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如果她真是敌国细作的话，想必是已经围绕着他开始撒网和布局了。 这绯闻搞不好就是其中的一环。 郑文修很期待她接下来的举动。 这是实话。 对于他而言，哪怕她是一朵带刺的玫瑰，但跟这样的女人斗乐趣无穷呀！ 现在他有点担心的是，万一她不是敌国细作…… 两人又玩过火了，到时候该怎么收场？ 把她给收了？ 脑海中闪过这个想法后，他鬼使神差地看了眼站在面前的佳人，心想也没什么不可以。 在这个时代，男人有个三妻四妾还不是很正常？ “公子？” 裴如意见郑文修忽然有些失神地看着自己，登时心乱如麻。 郑文修连忙收敛了一下心神道：“这事再说吧，反正知道我的人很少，坊间爱怎么传就怎么传。你别放在心上就行。” “我……” 裴如意噎了半天道：“我没放在心上啊！” “那你为何突然问及此事？” “因为……” 裴如意想了好一会儿道：“女人都这样。” “是吗？” 郑文修负着手往她面前逼了两步道：“我不懂女人，你休要骗我。” 裴如意双颊绯红道：“我……我没骗你。” “可我母亲说越漂亮的女人，往往越会骗人。” “我真没骗你！” “你这是否认自己漂亮吗？眼下长安城的百姓都说你人美心善，要知道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你否认不就是骗人吗？而且还有自欺欺人的嫌疑！” “公子！” 裴如意急了。 她急得直跺脚道：“你你你……你欺负人！我不和你说了，我要去忙了。” 见她像个小女人一样捂着脸，闷着头往前跑，郑文修提醒道：“门在相反的方向。” 裴如意慌忙转身，但跑了好几丈之后，她忽然停下脚步，抬起头看了看后方，顿时想哭了。 刚才她跑的方向明明是对的！ 是郑文修在故意戏弄她呢！ 她略微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冲到郑文修面前，举起拳头捶了他胸膛两下，随后优雅转身，不慌不忙地往外走。 郑文修实在不想让她破功的。 但难得看到她展露出这么有意思的一面，他再次提醒道：“如意，你的手有股味。” 裴如意慌忙闻了闻，随后一头雾水地看向他：“没有啊！” 郑文修抽了抽鼻子道：“好像有股甜味。” 裴如意皱眉：“我今天没沾糖啊！” “你再想想。” 郑文修负手转过身，不慌不忙地往书房走。 望着他那老学究一样的背影，裴如意一再琢磨后，忽然双手捂脸，笑得像个傻子。 嗯，很甜！ 都从她手掌心甜到心里了。 两人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但今天绝对是最甜的一天。 原来郎有情，妾有意是这种滋味。 难怪古往今来那么多男男女女愿意为爱付出。 她今天算是彻底明白了！ …… 皇宫。 李玲的心里也有点甜。 她找到李丽质，只是笑着看向她，迟迟没有说话。 “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李丽质刚开始还觉得她有点不太对劲，待仔细观察后发现她的气色竟比以前好了很多。 她非常激动地拉住李玲的手道：“你是不是喝药了？” 李玲道：“那郑文修给我开了药方，你帮忙抓了药送给我之后，我不是一直不愿意喝吗？大概半个月前，我月事来了，疼得痛不欲生。” “无奈之下，我死马当作活马医，就让人熬了那些药，喝了之后发现没那么疼了。” “最近几天，宫女们都说我气色很好，我还不信。现在听你也这么说，那应该就是郑文修开的药确实有用。” “你早该喝的！” 李丽质哭笑不得道：“我都和你说了，他又不是坏人，你和他生什么气？” 李玲道：“我就是容忍不了他，现在还是这样。不过他这医术确实比那些太医好！要不……” 李丽质当即道：“事不宜迟，你现在就跟着我一起去和母后说说，说不定他能治好母后的病！” 李玲沉声道：“这次咱们姊妹俩无论如何都要说服她去一趟如意酒楼……” ------------ 第68章：皇后亲临 “吾近来倒是经常听陛下提起此人。” 一个脸色苍白，但雍容仍在的女子躺在病榻上，听着李丽质和李玲不停地称赞郑文修的医术后，她笑着说了一句。 她便是大唐皇后，李世民一生挚爱长孙无垢。 虽然久居宫中，受困于病榻，但她对郑文修这个名字一点儿也不陌生。 以前皇上每次退朝后，总爱在她面前说魏征又谏言了什么，让他动怒之类的。 可最近这段时间，他基本上不提魏征了，天天张口郑文修，闭口郑文修的。 郑文修出现的次数比“观音婢”都要多。 要知道观音婢是她的小名，天天被他挂在嘴边。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说实话，通过他的描述，她现在对郑文修兴趣很大。 从轻松推出新菜和扑克，到自己哄抬物价，再到九首残诗轰动文坛，再到对联布行、曲辕犁、联盟超市、捐款赈灾等等…… 据说连封德彝首鼠两端和张亮意欲谋反的“流言”，都很有可能跟他有关！ 她真的很难想象世间存在着这样一位高人。 这简直是能文能武，经天纬地，无所不能啊！ 再加上皇上已经明言想把丽质嫁给郑文修，还专门征求了她的意见，她更是想去亲自会一会这个被皇上相中的驸马了。 是以琢磨了一会儿，她强撑着身体道：“既然无论你们父皇，还是你们都对他刮目相看，那吾便亲自去一趟，让她帮吾看看这病吧。” 其实，她对自己的身体很了解。 知道哪怕华佗在世，也难以施救了。 可若能在死之前让丽质嫁得良人，那也了却了她的一桩心愿不是？ 李丽质见她的病情好像又严重了，双眼含泪道：“母后，您这身体恐怕禁不起折腾了，要不直接让他来宫中给你诊治吧？” “不可！” 长孙无垢直接拒绝：“你父皇与吾说过，他以一种新身份接触郑文修，是在下一盘大棋，吾不可乱了他的棋局。” “可是……” “无妨，母后还撑得住。而且久居宫中，母后也想出去走一走。” 她是怕再不出去走走，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李丽质和李玲相互看了一眼，也有这种担忧。 她们立即唤来宫女，伺候她更衣。 而她们俩则是用心安排了一下，决心让她毫不折腾地到达如意酒楼。 本来她们还有意去告知父皇的，但被长孙无垢给阻止了。 长孙无垢断定他顾及她的身子，不会让她前往，定然会另寻他法。 她不想大动干戈，也不想扰乱他的计划。 最终母女三人乘坐一辆马车来到了如意酒楼。 路途很顺利。 当然，暗中有大量高手保护。 下了马车后，李丽质和李玲扶着长孙无垢径直来到后院。 当看到郑文修又在钓鱼时，李丽质道：“文修哥哥，钓鱼是不是你最大的乐趣了？” 郑文修道：“钓鱼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钓鱼能够让自己变得气定神闲。咱们人啊，总爱浮躁，而一旦浮躁起来，又很难再沉下心来。” “心沉不下来，为人处世就容易飘在空中，飘得久了，恐怕在落叶归根，葬于黄土之时才会幡然醒悟，人生一世，两脚应该始终着地。” 听到他这番话，长孙无垢笑道：“郑公子高论，难怪我这两个女儿时常在我面前提起你。” “阿姨好！” 见她身形纤弱，脸色苍白，但却一身贵气，很有气质，郑文修放下鱼竿，走到她面前道：“你这是来找我看病的？” “阿姨？我和你母亲年纪相仿？” 长孙无垢真是不放过任何套取他个人信息的机会。 事实证明，天下母亲都一样。 她们既希望帮助女儿找到称心如意的郎君，也希望了解清楚他们的身世来历，避免任何隐患。 皇上现在虽然天天在她面前提起郑文修，但对郑文修的身世来历却一问三不知。 这哪行？ 而且连一国之君都不知道他的身世，这本身就是很大的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是不可能让丽质嫁给他的。 郑文修察觉出了一些东西，笑道：“在我们那，阿姨除了用来称呼和母亲辈分相同，年纪差不多的无亲属关系的妇女以外，也用来称呼年轻貌美但已婚育的女子。” 有些人可能直观感觉“阿姨”这样的称呼是舶来品。 其实不然。 白居易《琵琶行（并序）》中的“弟走从军阿姨死”就足以说明。 阿姨的简称就是“姨”，在不同地方用法也多样。 而在现代，已经延伸为很多年轻男女挂在嘴边的称呼了。 他这么称呼，显然是在变相夸长孙无垢呢。 长孙无垢又岂会没有察觉。 只是她关注的重点还是他的身世，遂再次询问：“你们那是在哪里？” 郑文修示意她坐在椅子上道：“我还是先给你看病吧，这些咱们今后再聊。” “也好！” 长孙无垢伸出了手臂。 既然都到这儿了，她也顾不得那些礼制了。 而且她可是听说这家伙天天“老李”、“老李”地喊皇上呢。 皇上没介意，她主动登门求医，自然也不介意。 郑文修刚把手搭在她的手腕上，李丽质便迫不及待地道：“你之前给我妹妹开的药非常管用，我母亲久病在床，那些郎中都没有太好的办法，你可一定要帮她好好看看，我相信你有办法。” 郑文修道：“既然你喊我哥哥，那我肯定会把她视为自己的母亲一样看待的，你这样说可就见外了哈！” “嗯嗯！” 有了他这句话，李丽质就彻底放心了。 不过李玲却是撅着嘴不满。 这家伙又占便宜呢！ 这可是一国之母。 他还视为自己的母亲一样看待，可真会抬高自己。 郑文修把了一会儿脉后，看向长孙无垢：“你这是气疾？” 长孙无垢点了点头。 只是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她又多说了一句：“这病困扰我多时了，我有姊妹和好友也得了这病，这病……不好治！” 因为皇上张榜寻医，又有人透露了风声，现在很多人都知道她得了气疾。 她不能因为这病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啊！ “这病确实不好治。” 郑文修收起手，托着下巴琢磨了起来。 “气” 是中医术语，指脉气和营卫。 可以说是呼吸系统、循环系统和淋巴系统的总称。 气疾即这些系统紊乱引起的疾病。 他记得在后世的小说中看到，有人直接将大唐皇后长孙氏的气疾归为“哮喘”。 在他看来，这应该不准确，或者有以偏概全的嫌疑。 因为从此女子的病症可以看出，她不仅呼吸系统有问题，而且循环系统和淋巴系统都有问题。 此病有遗传特征，而且因个人情况，导致机体受损的情况也不一样。 此女子的机体受损就特别严重。 如果再不好好治疗，估计活不过今年。 在他的印象中，大唐皇后也会在今年去世。 那可是一代贤后啊！ 这些日子他听不少人提起皇上张榜寻医的事，他动过去帮皇后看病的念头。 但给皇后看病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他对这病又没有什么把握。 他再敬重皇后，也不能拿自己的项上人头开玩笑啊！ 现在此人倒是给了他一个机会。 一方面，他没有那么大压力，会拼尽全力地医治。 另外一方面，如果能缓解她的症状，助她延年益寿，他可以考虑帮助皇后看病。 见他一直不说话，李丽质急了：“文修哥哥，我母亲这病，你能治吗？” …… ------------ 第69章：母女同治 郑文修没有回答李丽质的问题，而是抓住李丽质的手腕，给她把起了脉。 李丽质连忙道：“文修哥哥，我又没病，你给我把脉干什么？” 郑文修眉头紧锁道：“气疾可能会遗传。” “遗传？” “就是传给下一代的意思。” “啊？” 李丽质既有些懵，又有些紧张。 长孙无垢则是紧张得往她身旁走了走，然后看向郑文修道：“如何？” 她死了不要紧。 若丽质因为她而遗传了这病，那她死不瞑目啊！ 郑文修倒吸了一口凉气，又转身抓住李玲的手腕。 李玲有点抗拒：“你干嘛？” 郑文修没理她。 把了一小会，郑文修神情凝重道：“小丽遗传了这种病，好在现在还不明显，还有足够的时间给她调理，小玲没事。” 李丽质慌忙道：“那你就抓紧给我母亲治，我这不碍事的，而且我吃得好，睡得香……” 说着说着，她都想哭了。 这病怎么还遗传？ 她可是一直都以为自己很健康呢！ 不过为了不让母后担心，她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也要坚强！ 只是她的这点儿心思，又怎么可能瞒过长孙无垢？ 长孙无垢一边拉住她的手，一边对郑文修道：“郑公子，你一定能够帮她调理好对不对？” 郑文修道：“乐观的心态和积极的配合对治疗任何病都很关键。小丽很乐观，我又把她当作亲妹妹一样看待，所以我一定会让她像我一样长命百岁的！” “噗嗤！” 心情本来很沉重的李丽质听他这么说以后，娇笑道：“你这话让我无法反驳。我还想着不求长命百岁，只求数十载呢，但一想到你的愿望是长命百岁，那我肯定要陪着你啊，不然你岂不是太孤单了？” 都说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听她这么说以后，长孙无垢断定自己的宝贝女儿喜欢上他了。 殊不知她原本是打算让李丽质嫁给长孙冲，从而让李家和长孙家亲上加亲的。 现在看来，她确实要改变这想法了。 “你有这心态就好，放心吧，一切有哥在！包括阿姨的病！” 郑文修十分宠溺地摸了摸李丽质的头，然后对长孙无垢道：“阿姨，实不相瞒，治疗你这病，我也没有多大的把握，但如果你愿意配合我，咱们可以先订立一个小目标。” 长孙无垢道：“郑公子请直言！” 郑文修道：“先延年益寿一到三年。” “放肆！” 李玲大怒道：“你你你……你这不是诅咒我母亲吗？” 长孙无垢摆了摆手道：“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我心里很清楚。如果郑公子说能够直接治好我这病，我会认为他是江湖骗子。” “对于我而言，哪怕让我多活个一年半载，让我能够多陪陪夫君和你们，我都觉得是赚的！人不能太贪心，尤其是在这种夺命病魔面前。” 郑文修道：“你有这心态，那我治疗这病就变得容易一些了。我的要求也不多，一是你今后要放下手头上的一切事务，按时吃药，安心调理身体；二是平时尽可能多走走，多看看，不要宅在房间里；三是要隔三差五要来我这，让我帮你针灸。” 说到这，他对李丽质道：“你暂时不需要吃药，只需要接受针灸顺气不可，你有些气血不通。” 长孙无垢和李丽质相互看了一眼，齐声道：“我们听你的。” 郑文修立即取来纸和笔，开了个方子交给长孙无垢，然后把她们请进房间道：“我给你们针灸一次，你们看看有没有作用。” 长孙无垢坐下道：“郑公子请！” 郑文修拿出银针夹带，飞快的弹出银针，先后扎入她的百会、神庭、风池、天柱等穴位，随后又扎入她的天突、气户和云门三穴位，微微捻动道：“你现在感觉如何？” 长孙无垢有些诧异道：“感觉身体不再那么沉重了，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郑文修收起银针道：“你现在这情况要循序渐进地治疗，我这针灸也是配合着药方来的，每个治疗阶段给你开的药方是不一样的。” “随着治疗的推进，针灸的穴位也会慢慢下延。你呢，今后不要再吃那些大补之物，不然对你的身体而言也是一种极大的负担。” 长孙无垢轻咳一声，微微点头。 她又岂会听不明白郑文修这意思。 郑文修这是让她做好心里准备呢。 今后针灸可能会有一些不方便的地方。 她虽明白病不讳医，但他若是不提醒，突然给她扎，她估计难以接受。 所以在她看来，郑文修的心思当真细腻。 但凡需要考虑的，他好像都考虑到了。 见有效果，李丽质特别激动：“文修哥哥，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郑文修直接摁着她的香肩，让她坐下道：“针灸的时候还是要严肃点，不然扎错穴位可是会很疼的。” “哦！” 李丽质憋了下嘴，赶紧坐直身体。 郑文修也给她扎了相同的穴位，然后道：“你现在是不是没啥感觉？” 李丽质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她向来诚实：“好像是……” 郑文修笑道：“你若是有感觉，那我恐怕要头疼了。你现在又没什么症状，我这主要是帮你调理为主，需要久久为功，很难立竿见影的，你要有耐心。” 长孙无垢见李丽质嘟了嘟嘴，笑着拉住她的手道：“今后咱们娘俩一起治！” 李丽质像小鸡叨米般不停点头道：“嗯嗯，我们一定可以战胜这病的！” 母女三人又和郑文修闲聊了一会儿后，回到宫中。 这事很快便传进李世民的耳中。 李世民倒也没有责怪她们，而是对长孙无垢道：“他能治你这病？” 长孙无垢将郑文修的原话复述了一遍。 李世民当即拉住她的手道：“既然他这么说了，那你和丽质今后就按照他说的做。朕张榜寻医那么久，揭榜的倒是不少，但他们全都束手无策。” “他愿意治，而且还诊断出丽质也遗传有此病，以朕对他的了解，他一定会倾尽全力，说不定能够再次给我们带来惊喜。” 长孙无垢道：“难怪陛下想让丽质嫁给他，我见了他也甚是喜欢。只是他小小年纪便是个全才，行事还如此稳重，太匪夷所思了。” 李世民道：“承乾在暗中调查，但在朕看来，此子品性和心境皆远非常人可比，又心系百姓，值得信任。” “若你不放心，可以在他给你治病的时候，多多询问，看看他自己说不说。如果他始终不说，那就等承乾的调查结果吧。朕的直觉告诉朕，无论调查结果如何，他都是咱们丽质的良配。” 长孙无垢道：“臣妾也正有此意！臣妾恐怕要提前恭喜陛下了，既得良臣，又得佳婿，双喜临门！” 李世民指了指她道：“那朕是不是也要恭喜你了？既得良医，又得佳婿，双喜临门！” 李丽质见自己完全被忽略了，羞得直跺脚：“父皇、母后，你们……我什么时候说要嫁给他了？” 李玲也是存心逗她，直言道：“如若姐姐不愿意，妹妹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反正无论如何也不能误了父皇和母后的双喜临门啊！” “哎呀，不理你们了！你们合起伙来捉弄人家！” 李丽质彻底待不下去了，捂着脸跑得比兔子还快。 “哈哈哈……这丫头真是长大了啊，留不住喽！” 李世民深有意味地说了一句后，对李玲道：“玲儿，你姐姐的驸马有了人选，你呢？你觉得房遗爱如何？” 想到房遗爱很有可能是因为郑文修才被禁足那么久，李玲立即道：“我不喜欢他！我还想，还想多陪在父皇身边几年呢，父皇还是先操心姐姐的婚事吧。” 说着，她也赶紧逃离。 她担心再不走，他们俩会一起劝她。 毕竟她早就听人说了，自从荥阳郑氏拒绝和皇家联姻后，他们俩便有意让她嫁入房家。 房玄龄的才能是让人无话可说，但那房遗爱，她真是提不起半点兴趣。 直白点说，她宁愿和郑文修吵得不可开交，或者斗得你死我活，都不想多看房遗爱一眼…… ------------ 第70章：虎父家的犬子 郑文修在送走长孙无垢、李丽质和李玲之后，翻阅了一下自己的笔记本，查看自己前世在军中给人治病时记的一些病例。 其中有几个涉及到呼吸系统疾病的，跟长孙无垢当前的情况颇为相似。 对于呼吸系统的治疗，他是既有经验，也有信心。 哪怕它有遗传属性，他也能给控制住。 淋巴系统的疾病，他同样有治疗经验。 唯独循环系统，很是复杂。 这方面的疾病，与其说治疗，他更愿意用“调理”来定义。 需要他付出大量精力不说，而且持续的时间也非常长。 他得仔细琢磨一下该如何分阶段进行。 现在他很庆幸，他虽然毕业于医学名校，但一直对中医深感兴趣。 在给人治病的过程中，经常中西医结合治疗。 目前受限于时代限制，没有先进的现代科学仪器，他前世所研究的中医也就派上大用场了。 而且西医的一些治疗理念，也可以被他贯穿于治疗过程中。 只要小丽和小玲的母亲积极配合，他觉得帮助她先延年一到三年，还是完全有希望的。 不知道看了多久，他有些累了，遂走到院子里继续打造一件玩物。 这件玩物在后世很常见。 他突发奇想打造，除了用于日常消遣外，其实更多的是想利用它来锻炼身体。 待他打造完成后，他刚试了一小会，店小二急匆匆跑来道：“公子，程府的两位公子在吃饱喝足后，赖在雅间不走了，这可如何是好？” “程处默和程处亮？” 郑文修笑道：“他们为何赖着不走？” “耍酒疯！” “呃，他们兄弟俩喝了多少？” “也不多，估计是酒量不行。” “没有提要求？” “没有，我们也不好强行将他们拖走，只能干着急。” 郑文修扭了扭脖子道：“你去雅间和他们说一声，如果他们还不走的话，你就到酒楼门口大声嚷嚷程家两位公子耍酒疯！” 人都是要面子的。 更何况程咬金的儿子。 他倒是要看看，他们俩是真醉了，还是特意来他这搞事情的。 店小二一去不复返。 另外一个店小二跑来道：“公子，他被程处默和程处亮给扣在雅间了。” “这两人是猴子请来的逗比吗？” 郑文修抽了下鼻子道：“既然他们俩这么玩，那你直接到酒楼门口说他们俩在我们如意酒楼醉酒闹事！” “可他们俩威胁说，如果我们敢这么做，那就是和他们程家过不去。他们的爹可是程将军啊，要不换别的办法？” “没事，你尽管去喊！” 事出异常必有妖。 他估摸着程家两兄弟很有可能没喝醉。 他们如此嚣张，只怕别有目的。 店小二照做了。 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发生了。 程处默和程处亮可能是完全没想到，如意酒楼一点儿都不给他们面子。 气急之下，他们出了雅间直闯后院，要找裴如意理论。 尽管厨子和店小二一而再地告诉他们，裴东家不在后院，可他们就是不信，非要硬闯。 眼看着就要拦不住的时候，小琦带着韭菜和魑魅魍魉回来了。 她们二话不说，揍了程处默和程处亮。 对，是真揍，打得鼻青脸肿的那种。 打完之后，程处默和程处亮好像完全不要脸了，竟在酒楼大堂又吼又叫，张口闭口要找裴如意理论。 小琦口鼻观天，一人当关道：“你们就是叫喊嗓子也没用，而且你们两个大男人，武艺不精却只知嚎叫，难道不觉得丢人吗？” 程处默怒指着她道：“你！今天裴如意若是不出面给我们一个说法，这事没完。” “那你们自便。反正是你们先动的手……” “放屁！明明是你先动的手！” “你有脸诬陷我一个弱女子？天呢，大家伙都给评评理啊，堂堂程府的公子爷，先动手挑衅我这样一个小丫头片子不说，打不过还颠倒黑白，这是人干的事吗？” “你怎么能这么说？！” 程处默半捂着面红耳赤的脸，有点心虚了。 看到围观的众人都对他们哥俩指指点点的，程处亮赶紧拽了拽程处默的衣袖道：“哥，孔夫子有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丫头太胡搅蛮缠了，我们还是走吧。再这么下去，我们回去要被打断腿了。” 程处默甩开他，欲哭无泪：“我们哪里还回得去？你忘记父亲大人是怎么说的了？我们若是见不到那位高人，就永远别想踏进程府了！” “既然都闹到这份上了，那就孤注一掷，不见高人誓死不休……” 听他这么说，程处亮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嚷嚷。 偏偏嚷嚷不是他的强项，他又底气不足。 所以在外人看来，那气势跟小丫头片子相比，真是弱爆了！ 韭菜和魑魅魍魉在打人之后，就火速来到后院来找师父“告状”了。 郑文修干笑：“你们打都打了，现在还用得着跟为师强调他们是程府的公子爷吗？” 韭菜努了努嘴道：“这不是您老人家说，没有您的允许，谁也不准闯进后院吗？您没看到他们兄弟俩刚才多嚣张，我们若是不揍他们，他们必然会闯进来。” 阿魑道：“师父，这两人今日好生古怪！他们是不是奔着您来的？” 郑文修笑了笑道：“估计是。来，你们把为师打造的这个玩物给抬到酒楼门口去，然后告诉程处默和程处亮，如果两人不想当泼妇的话，那就拿出虎父无犬子的样子来，把这东西给打倒！” “你给他们强调一下，只要他们能赤手空拳将其打倒，我们如意酒楼不仅会邀请他们到后院，向他们赔礼道歉，而且还会送他们一箱金饼和两张黑金至尊会员卡，如果他们做不到，那就回家好好练武去吧，别没事找事，败坏自家名声！” “这是什么呀？” 韭菜和魑魅魍魉一起走到跟前，一看再看。 其实她们刚走进后院的时候就看到了。 如此奇特的东西，她们还是第一次见。 郑文修道：“这是一种注定让他们俩绝望，并给他们俩留下心理阴影的东西，去吧，我也准备到楼上看热闹了！” “好嘞。” 五人合力将那玩物给抬到了酒楼门口，然后将郑文修的原话复述了一遍。 程处默和程处亮闻言，看了看眼前的东西，嗤笑不已：“这不就是练武用的木桩改动了一下吗？你们可莫要骗我们！” 韭菜双手叉腰道：“我们如意酒楼是开门做生意的，怎会欺骗？我看你们俩这是不敢了吧？” “笑话！” 程处默和程处亮冷笑道：“打这么个玩意，我们有什么不敢的？你们都闪开，今天我们兄弟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们的真本事！” …… ------------ 第71章：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嗷！” 程处默先上。 他攥紧铁拳，怒吼一声，朝着那玩物轰出势大力沉的一拳。 “嘭！” 在他的拳头打中玩物时，那玩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倒下。 当其沾地的那一刻，程处默霸气侧漏地向小琦和韭菜等人竖起拳头道：“就这？” 然而，帅不过三秒。 那玩物忽然反弹，直接撞在了程处默身上。 “啊……” 程处默被撞飞不说，还发出了杀猪宰牛般的声音。 围观的众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玩物上半部分虽然呈锥形，但跟练武的那种木桩一样，是有一些插在木桩，向四周延伸的木头的。 刚才至少有两根木头戳在了程处默的胸膛上。 看着都疼！ 而当看到程处默嘴角流血，趴在那迟迟没有动静，像是被撞死了一样时，他们无不感到胸疼。 这是何等邪物啊？ 怎么感觉像是被人给施了咒语一样。 你向它施加多少力气，它就会原封不动地返还多少…… “大哥！” 程处亮吓坏了。 这别为了见个高人，把命都给丢了。 他慌里慌张地冲到程处默身旁。 程处默缓缓地睁开眼，强撑着身体站起身道：“我……没事！休要丢了我们程家的脸面！你去！” “这玩意好像会反弹，我刚才是没有任何准备才遭其暗算，吃了大亏。你一定要小心，先试探一番，不要上来就发力。” “那你休息一下，我去试试！” 程处亮捏了捏拳头，走到木桩面前，试探性地朝着木桩打了几下，见他只是微微晃动之后，他开始逐渐加大力气。 可无论他怎么打，它都很快会返回。 这可把他给逼急了。 他索性绕着它使出浑身解数，不断击打。 什么拳打脚踢、单双掌合击，甚至连程家的“三十六拳”都用上了，就差使三板斧了！ 事实上，按照规定，他也无法使用兵器。 他累得像狗一样气喘吁吁。 玩物依然是完好无损地矗立在那里，仿佛在冲着它笑。 他很恼火啊！ 奈何打得手脚都肿了！ 他真是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了…… 小琦、韭菜等人早就笑得前合后仰了。 韭菜问小琦：“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怎么完全打不倒啊！” 小琦苦笑：“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公子没和你们说这是什么？” “没说啊！” 韭菜耸了耸肩，故意激程处亮：“喂，姓程的，你这就不行了？一点儿都没有乃父之风呀，还是滚回去再练几年，再出来惹是生非吧！” “你……我……” 程处亮指着她支吾了半天，连句狠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过去。” 程处默把他给推到一边去，扭了扭脖子道：“我来！” 吃一堑，长一智。 有了刚才的那次教训，他这回先轻打了一会儿，一再琢磨后，方才发动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可最终累得都想吐舌头了，他还是没能把那玩物给打倒！ 程处亮连忙搀扶着他道：“大哥，这玩物有没有可能就是打不倒的，我们着了他们的道啊？” 程处默连吐了好几口粗气道：“目前看来，很有这种可能！” 说完，他指着小琦道：“你们卑鄙无耻，这东西根本就打不倒。” 小琦早就猜到他会这么说了，摇头道：“两位公子这是想耍赖呀！现在这是这东西打不打得倒的问题吗？是你们的品性问题啊！” “大家伙都知道你们是答应了我们的条件的，哪怕被阴，那也是你们自己没本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如果你们俩还想为你们程家留点颜面的话，那就愿赌服输，赶紧滚蛋，不要在这影响我们做生意！” “……” 两兄弟被怼得哑口无言。 只得低着头，灰溜溜地离开。 众人几乎是一拥而上。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好像很好玩啊！” “你们卖吗？我出一贯！” “一贯也想买如此神物？我出十贯！” “十贯打发叫花子呢？一百贯，这下没人跟我抢了吧？” 一个满面油光的中年人刚说完这话，店小二像道闪电冲了出来：“一百贯成交！这位贵客，这边请，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这就卖了？” 小琦和韭菜都懵了。 只是看店小二这样子，肯定是公子授意的。 她们就是再喜欢，那也不好阻止啊！ 眼见那中年男子真把神物给买走了，围观的众人都急了。 “真卖啊，还有吗？我们也要！” “能不能便宜点？” “你们如意酒楼怎么随便出个东西都很抢手啊？” “什么叫随便？此乃神物！休要亵渎！” …… 店小二示意众人安静道：“如果诸位想买，那么三天后请到宿刀铁匠铺，到时候各种样式，各种形状的都有，欢迎诸位去选购。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咋又是数量有限？我怎么感觉我们现在就可以去排队了呢？” 也不知道是谁吐槽了一句，惹得众人都开始紧张了。 这显然又是即使有钱，也未必能够买得到的问题了…… “我都还没有来得及碰一下呢，它就被卖了！” 小琦撅着嘴来到后院，有点委屈。 刚看热闹回到后院的郑文修笑道：“那玩意叫‘不倒翁’，制作成本极低，有人出一百贯，我除非疯了才不卖！” “不倒翁？” 小琦、韭菜和魑魅魍魉一起看向郑文修：“所以它压根就打不倒？” “当然，不然怎么叫不倒翁呢。” “那是为何？” “因为它‘重心低’，下边特别沉。” “重……重心？” 见她们又是一头雾水，郑文修喝了一口茶道：“这个今后再向你们慢慢解释，眼下趁着程家的两位公子帮我们免费宣传了不倒翁，赚波快钱才是正事！” “我这就出一些样式各异，大小不一的不倒翁，然后告诉你们制作的诀窍，你们拿去让匠人们打造，趁着这波热度，在三天之内打造得越多越好。” “等到大家伙都琢磨透了，肯定就自己做了，到时候就别想靠这个赚钱了。其实我也没想到啊，随便搞了个玩物，竟然这么受欢迎……” 这是独属于他的“烦恼”！ 其他人很难理解的。 比如小琦、韭菜她们几个，听到他这话，都想吐血了。 这是存心秀呢！ 她们又不能说什么。 唉，这大概就是高人之高吧！ 让人可望而不可即，只有瞻仰的份…… 在郑文修设计不倒翁的时候，韭菜疑惑道：“师父，那程处默和程处亮并非纨绔，他们做那么多只是想见你？” 小琦道：“我琢磨着，搞不好是程将军借此考验他们俩呢。你们想啊，现在公子名声在外，但很少有人见过公子呀，咱们这后院更是从来没有人闯进来过。” “如果程将军要是想给他这两个儿子出难题，这绝对能让他们头大如斗……” “你说得有道理。” 郑文修看向她们几人道：“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你们现在可是有六个人呢！这样吧，我也趁机考验考验你们。” “啊？” 六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郑文修。 郑文修勾起嘴角道：“你们反复推敲接下来他们俩会怎么做，然后制定对策，让他们无法得逞！” “这其实就跟两军对垒差不多，需要你们想到各种可能，再施以妙计。如果你们最终能战胜他们，我各奖励你们一个不倒翁和十块金饼。” “真的吗？” 六个人高兴坏了。 小琦更是有模有样地学着他拿出笔画图。 她们要把两人接下来可能采取的行动都给画出来。 只是画了一小会，她们便意识到一个问题。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啊！ 这个时候闭门造车是大忌！ 所以韭菜赶紧对阿魑和阿魅道：“你们两个，立即去看看他们干什么去了，然后火速来报！” “这事做得不错。” 郑文修拿出一些金饼，给她们每人发了两块道：“这算是让你们先尝到点甜头，你们需要更加努力。” “你们要想啊，万一他们俩去找其他的国公之子，那你们的对手可能就是一群准国公呀，若是能够战胜她们，足够你们吹一辈子的了！” 事实证明，这种物质和精神的双重奖励很有效。 六人就像是疯了一样，对不倒翁都提不起啥兴趣了…… ------------ 第72章：六个臭皮匠 北校场。 大唐最大的兵马操练之地。 旌旗猎猎，战马嘶鸣。 将士们全都在认真操练。 唯独相互搀扶而来的程处默和程处亮显得格格不入。 “你们怎么被打成这个样子？这是谁胆大包天敢打你们？走，我们替你们报仇去！” 袭封父亲爵位，年少成名的越国公罗通拿起银枪，就要为程处默和程处亮出头。 尉迟恭之子尉迟宝琳、秦琼之子秦怀玉、屈突通之子屈突寿，以及李孝恭之子李崇义也都是义愤填膺，拿起了兵器。 他们这些人素来交好，又被视为大唐的未来栋梁，一直被皇上重点培养。 所以颇有兄弟情谊。 而在罗通、尉迟宝琳、秦怀玉等人的眼中，程处默和程处亮兄弟俩从来没有被人打成这样。 放眼大唐，除了他们老爹外，也没人会打他们呀！ 对他们动手的人，一定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程处默和程处亮虽然自知说多了太丢人，但那专坑儿子的老爹可是说得很明白了，见不到高人不准回家。 他们被赶出家门时，身上可是连一个铜板都没有。 靠着这些兄弟是可以度日。 但难道永远不回家了不成？ 而且既然都搞成这样了，还要什么脸啊？ 老爹也没说不准找别人帮忙。 那高人又不是一般人。 所以找他们相助显然没问题！ “诸位兄弟，请听我们说……” 两人无比憋屈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下，不停地抽着鼻子，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 …… 他们刚说完，身宽体胖心更大的尉迟宝琳发出了极为魔性的笑容。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他。 尉迟宝琳连忙摆手道：“我……我本来不想笑的，但这也实在是太好笑了！” “好笑什么？” 生得俊俏的罗通将眼一瞪，尉迟宝琳立即收起了笑容。 然而下一秒，罗通自己竟然拄着银枪大笑不已…… 其他人也忍不住了，一起大笑！ “你们……” 程处默脸色铁青道：“枉我们把你们当兄弟，你们怎能如此嘲笑我们？” 程处亮也是气得肝疼：“算了，我们自己想办法，告辞！” “别啊！” 罗通一把拉住程处亮道：“咱们笑归笑，但兄弟有难，肯定要两肋插刀的！” 尉迟宝琳道：“说实话，即使你们不来，我们也想跟那所谓的高人较量较量呢！我爹现在天天在我面前夸那高人如何如何，让我反省，我……” 屈突寿道：“我爹也是这样！昨天在试过我的武艺最近有没有精进之后，突然来了一句，我可能给那高人提鞋都不配！” 秦怀玉沉声道：“我最近也听父亲时常提起，而且坊间传闻说那高人和我们年纪相仿，你们相信吗？” “不就是会做生意吗？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都高看他一眼！” 李崇义抹了下鼻子道：“这次就齐心协力，把他给揪出来，让他不再神秘。我和你们说，我是最讨厌这种躲在幕后，装神弄鬼的人了，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有什么好装的？” 程处默道：“李兄这话固然不错，可我们终究得想个法子，总不能拿着兵器硬闯吧？” 屈突寿道：“我可是听人说，公孙节、封言道和房遗爱之前到如意酒楼去闹事，结果没过多久全栽了。长安的百姓也都说如意酒楼的水很深，我们联手虽不至于怕他们，但最好师出有名，不要硬来。” “这个简单！” 秦怀玉笑道：“我最近奉命帮助长安县令搜捕一名江洋大盗。此江洋大盗在雍州境内偷盗多时，近来竟潜入长安偷窃，更可恶的是，他竟然偷到我们翼国公府了！” “我们可以在入夜后，以追捕那江洋大盗为名，持令进入如意酒楼搜查，那高人哪怕能掐会算，也会被我们给打个措手不及，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看看他到底是何许人也了！” “妙啊！秦兄此计必可保万无一失。” “这下任他们如何阻挡，也拦不住了。” “这个好啊！我倒是要看看那高人到时候如何应对。” …… 罗通、尉迟宝琳、李崇义等人纷纷称赞。 程处默也十分感激地对秦怀玉道：“有秦兄此计，我们大仇得报矣！” 秦怀玉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准备。” …… “大哥，大事不好了！” 魑魅魍魉回到酒楼后，全都很紧张。 韭菜每人踢了她们一脚道：“怎么还跟以前慌慌张张的呢？没看到师父平时都是什么样子吗？” 阿魑苦声道：“大哥，那程处默和程处亮一起去了北校场，然后带着一帮官宦子弟回到了城中。” “哪些官宦子弟啊？” “罗通、秦怀玉、尉迟宝琳、屈突寿和李崇义，前些天河间郡王府带头捐款的时候，他们一起出现过，我们当时也在郡王府前看热闹呢，你忘了吗？” “……” 韭菜嘴唇半张，瞬间不想说话了。 还真被师父给说中了。 不过这已经不能简单说是清一色的准国公了，还有真国公和准郡王啊！ 罗通可是名副其实的越国公。 李崇义是李孝恭的嫡长子，将来肯定会袭封河间郡王之位的！ 怎么办？ 这真的玩大了啊！ 她们这几个小喽啰，怎么斗得过这些人？ 小琦现在倒是很有郑文修之风。 她喝了一口茶道：“他们出身再显赫，那也是一个鼻子两个眼，怕什么？而且他们身份越尊贵，就越不可能胡来。” 郑文修有些诧异地向她竖起了大拇指。 这丫头可以啊，很有长进！ 再这么下去，她这呆萌的外表会越来越有欺骗性的。 “公子，我都跟在你身边那么久了，如果连这点长进都没有的话，那岂不是笨成猪了？” 小琦冲着郑文修笑了笑，抽了下鼻子道：“他们这些官宦子弟，喜欢师出有名，很有可能动用官府的力量。” “官府的力量？” 韭菜猛然拍了一下额头道：“我忽然想到一件他们可能利用的事……” 六个“臭皮匠”吧啦吧啦地说个不停。 郑文修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也不插嘴。 转眼间夜幕降临。 郑文修吃了晚饭后，就到书房翻阅笔记本寻找灵感去了。 平时他都是早睡的。 今晚为了看小琦和几个徒弟的表现，他很有可能要当个夜猫子了！ 大概三更时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传来。 很快，如意酒楼被围了！ 有人在酒楼门口大喊。 郑文修合上笔记本，伸了个懒腰道：“不错，不错，这六个臭皮匠很有潜力啊，看来今后得用心培养了！”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小琦、韭菜和魑魅魍魉等人早已等候多时了。 她们一起打开门，明知故问。 秦怀玉手持令牌道：“我等奉命追捕江洋大盗，刚才看到他逃入了如意酒楼，现在需要进去搜捕！” 说着，他就要带着穿着捕快衣服的罗通、尉迟宝琳等人闯进酒楼。 混在人群中的程处默和程处亮已经乐开了花。 这下就是那高人亲自出面，也没法阻拦了吧？ ------------ 第73章：很喜庆 看到小琦、韭菜等人不由自主地将堵在门口的身体往一旁移，秦怀玉勾起了嘴角。 民不与官斗。 他虽然不想以这种身份欺负人，但这种方法无疑是最简单有效的。 如意酒楼的水再深，也不可能堂而皇之地“窝藏”江洋大盗吧？ 在他一只脚都已经踏入如意酒楼的时候，小琦忽然道：“江洋大盗？你说的是不是他？” 说着，她伸手一拉，将被五花大绑且嘴里塞着布的男子拉到了秦怀玉的面前。 秦怀玉看了眼面前之人，又侧头看了眼尉迟宝琳手中拿着的江洋大盗的画像，顿时傻眼了！ “这……这……” 一时间，一顶由无数尴尬制成的帽子盖在了他的头上。 他想掀都掀不掉。 程处默和程处亮那因高兴而咧开的嘴，又因震惊而咧得更大了…… 程处默哭笑不得：“怎么会这样？那高人还能未卜先知？” 程处亮急忙道：“他们好像也不确定，秦兄这个时候千万不要承认啊！” “你是气昏头了吗？” “额……” 程处亮张了两下嘴，最终还是闭上了。 尉迟宝琳怔怔地看了江洋大盗两眼，反应很快，迅速将手中的画像给卷了起来，然后厚着脸皮道：“这是何人？若是让那江洋大盗逃脱了，你们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韭菜双手抱胸道：“也是，你可是鄂国公的公子，是可以拿着江洋大盗的画像当其他人都是瞎子，然后指鹿为马的！” 眼见自己被认出来了，尉迟宝琳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无言以对。 小琦冲着秦怀玉道：“秦将军，据我所知，这江洋大盗前些日子到你家盗窃过吧？我们见义勇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帮你抓住了他，帮长安百姓除了一大祸害。” “这一不图名，二不图利，也从未想过要抢你的功劳，如果你实在不愿意的话，甚至连句感谢也不用说，但好歹得承认他就是你们要搜捕的那位江洋大盗吧？” “不然传出去，长安的百姓会以为你是仗势欺人，假公济私，有意带着官兵到我们如意酒楼来帮别人作威作福呢！” “咳咳咳！” 秦怀玉被说得差点噎死。 他连咳了好几声，黑着脸道：“没错，此人正是那江洋大盗，多谢几位出手相助，秦某一定如实上报，到时候几位一定能够得到应有的褒奖。” “不用了。” 小琦将江洋大盗往他怀里一推道：“我们不在意那些，秦将军只要今后不再半夜三更地带人来打扰我们睡觉就行了。” 说完，她将门一关，肆无忌惮地大笑了起来。 听着门里面传出来的笑声，尉迟宝琳青筋暴起，想要直接把门给砸了。 秦怀玉瞪了他一眼道：“还嫌丢人丢得不够吗？走啊！” 一群人无比郁闷地离开。 在让人将江洋大盗给押去县衙后，秦怀玉、罗通、李崇义等人站在河边，看着倒映在河中的皓月，都有点怀疑人生。 屈突寿眉头紧锁道：“他们俩被跟踪了？然后我们的计划都被人家给直接推敲出来了？可是那江洋大盗哪里是那么好抓的啊！” “秦兄可是带着那么多人在城中搜捕大半个月了，都没有见到人影，他们怎么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就把他给抓了？” 罗通道：“这兴许就是那高人的过人之处吧！太厉害了，我们的一举一动好像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尉迟宝琳抱起一块石头，直接往河里扔去道：“这也太憋屈了！既然那高人已经和我们对上了，我们无论如何也要扳回一城啊！” “也许……” 程处默刚要说话，众人一起瞪向他。 他瞬间不说了。 是啊，他们兄弟俩现在哪里还有说话的资格。 罗通捡起一块石子打了水漂道：“兴许我们想得复杂了。” 众人又一起看向他。 罗通笑着说出了三个字：“店小二！” …… “师父，怎么样？我们没有给你丢脸吧？你可没看到当时秦怀玉他们那错愕的样子，笑死我们了！” 韭菜不仅说，还即兴表演了起来。 郑文修大笑道：“这一次你们干得确实漂亮。” 小琦附到郑文修耳畔道：“还不是你让我动用了外卖小哥的力量，不然我们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发现了那江洋大盗的踪迹，并且将他抓捕了？” 郑文修道：“我这是为你的表现破例了一次，下次可就没有了。” “知道啦！” 小琦有点傲娇地嘀咕了一句，随后对韭菜等人道：“这次虽然说是我们运气好，那么巧就发现了那个江洋大盗，但也是我们推敲得正确啊！你们说，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做？” 韭菜和魑魅魍魉闻言，立即和她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 见她们一个个都很亢奋，完全没有要睡的意思，郑文修挥挥手道：“你们慢慢讨论吧，为师要去睡了！” …… 翌日一大早。 在一个店小二前往如意酒楼的途中，秦怀玉、罗通等人将他给“劫”到了一个巷子里。 罗通小声道：“你不要大声嚷嚷，我们并无恶意，只需要你老实交代一些事情。” 店小二当即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道：“你们想让我交代的事情，有人早就写在纸上了，我们所有的店小二每人一份！” “你们快松开我，我要去酒楼忙了，若是迟到了，是要被扣工钱的！还有，东家给我们的酬劳绝对是大唐最好的了，我们都是愿意为东家卖命的，你们不用在我们身上花什么心思。” “……” 罗通和秦怀玉的手不受控制地松开了。 店小二还很有礼貌地向他们拱了拱手，然后离开了。 罗通缓缓地打开被折起来的纸，当发现上面竟然画的是七个十分可爱的猪头时，他以手抚额，将纸张递给其他人。 尉迟宝琳凑头看了一眼，没心没肺道：“还别说，这猪头画得真好，很喜庆啊！” “喜庆？”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当即抡起拳头，每人给了他一下。 尉迟宝琳慌忙双手抱头道：“我的意思是很招恨！他们太猖狂了，敢骂我们是猪，要不我们直接冲进去，把那如意酒楼给掀个底朝天吧？” 李崇义拧了一下他的耳朵道：“你真是猪吗？我们是要见到那高人，不是要闹得鱼死网破或者满城风雨！” “你能不能别整天满脑子打打杀杀？现在又不是去上战场。你得多用头颅，不然还不如割下来击鞠（打马球）呢！” 尉迟宝琳很委屈：“主意分明都是你们想的啊……” “你！” 李崇义指了指他，随后对罗通道：“这段时间春香楼的花魁和那位高人的关系，不是被长安百姓津津乐道吗？不少文人还为此写诗作对的！” “你不是和那巧玉姑娘相熟吗？干脆你直接去问她，或者通过她把那位高人给请出来。” 罗通长叹一声道：“也罢，看来我只能出卖我这面相了！” 李崇义连忙道：“是美貌！”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罗通摇了摇头，只身一人来到春香楼。 巧玉看到他，掩嘴一笑道：“你们这是在斗法吗？好像很是有趣啊，反正我今天也闲的慌，不如罗公子就向小女子好好地说道说道？” “斗法？” 罗通没听明白：“你这是何意？” ------------ 第74章：伤害不大，侮辱极强 罗通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听她这意思，怎么感觉他这一步又被那高人给预料到了呢？ “你自己看吧！” 巧玉也没有多作解释，拿出了一张纸条递给罗通。 当看到纸条上写着“若见罗通、秦怀玉、尉迟宝琳、李崇义、程处默、程处亮、屈突寿等人，告知他们补全一首残诗，即能如愿”时，他两眼一黑！ 这可不是又被算到了嘛！ 可恶的是还让他们补残诗。 那帮饱读诗书的文人士子都难以填补，这不是存心为难他们这些习武之人吗？ 罗通苦笑道：“巧玉姑娘，能不能通融一下？” 巧玉莞尔一笑：“虽然罗公子在我卖艺时多有捧场，而且每次都厚赏，但那毕竟不是别人，我又怎么可能出卖他？” 一句不是别人瞬间让罗通不知道怎么继续问下去了。 他只得无奈道：“看来高人也風流啊！” 巧玉很扎心：“高人毕竟是高人，你们虽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前途无量，但如果跟他斗法，那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听到这话，罗通脸色都变了：“这可未必！三个臭皮匠，尚且顶个诸葛亮呢，更别说我们有七人。” 巧玉微微一笑：“再加七人也一样。” “你！” 罗通指了指她，扭头就走。 秦怀玉、李崇义等人见他绷着脸回来时，心里皆是咯噔了一下。 看样子是没戏了。 尉迟宝琳口无遮拦道：“你这是出卖色相没成功？” 罗通朝着他的脑袋拍了一下道：“真是岂有此理，又被那人给算到了，那花魁还趁机奚落了我们一番，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去！” 尉迟宝琳又攥起拳头道：“要我说，咱们直接把如意酒楼砸了，那什么狗屁高人一定会现身的！” 这回不仅罗通了，秦怀玉、李崇义等人每人打了他一下。 这家伙到底有没有长脑子？ 他们可不像公孙节、封言道、房遗爱之辈，是有美名在外的好嘛？ 若是为了见个高人而不择手段，败坏了自己的名声，得不偿失。 “看来只能用这招了！” 屈突寿万般无奈地嘀咕了一声。 众人慌忙看向他，催促道：“快说来听听。” 屈突寿硬生生地挤出了四个字：“守株待兔。” “我不去。” “我也不去，这种事要做也是让下人去做。” “就是！我们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去做这种事情？” …… 罗通、李崇义等人果断拒绝。 屈突寿沉声道：“我们是可以让下人帮忙守着，但我们也必须得亲自坐镇啊！那高人就是个老狐狸，那些下人即使盯上了，也会很快被甩开的。” “而且我琢磨着他肯定也料到我们会用这一招了。我们权且把这当成一次两军对垒，互相刺探军情，一定要把下人们给安排好，让他们难以发现。” 罗通仔细想了想道：“只要我们派人守住如意酒楼的所有出口，再亲自坐镇，那高人迟早会出现的。” 其他人纷纷点头：“那就这么办！” …… 如意酒楼。 小琦一脸古怪地对郑文修道：“那罗通去了春香楼，然后又灰头土脸地离开了，多谢公子出手相助，不然我们……” 郑文修轻咳一声道：“这个还用我多说什么？” 想到他推断春香楼很有可能是敌国细作的老巢，而他之前到春香楼去见巧玉估计是去一探究竟时，小琦瞥了瞥嘴道：“我都明白，只是三人成虎，现在长安的百姓都说你和那花魁之间……” 郑文修捏了下他的脸蛋道：“嘴长在别人脸上，如果再有人存心推波助澜，就会变成这个样子，这种事听听就好。” “嗯！” 小琦急忙点头道：“我们六个琢磨着他们接下来很有可能会守株待兔，公子再出入酒楼恐怕就不方便了。” “不方便？” 郑文修仰天大笑道：“如果我想出去，谁能把我给困在这里？不过这不是考验你们吗？你们想办法！宿刀铁匠铺售卖不倒翁的时候，我肯定要去看看的。” 小琦嬉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六个臭皮匠再好好地琢磨琢磨。” …… 这日，惠风和畅，阳光明媚。 宿刀铁匠铺开始售卖不倒翁了。 由于天还没亮的时候，铁匠铺前就人满为患了。 所以当匠人们将一件又一件五颜六色，形态各异的不倒翁搬出时，差点引起哄抢。 幸好小琦早有准备，临时调集了一些外卖小哥前来维持秩序。 而售卖也采取拍卖的方式，价高者得。 起拍价从一贯到七八十贯不等。 哪怕如此，不倒翁依然卖得很快。 跟罗通和秦怀玉一起守在如意酒楼后门的程家兄弟俩，都开始躁动了。 程处默小声道：“那所谓的神物可是他的杰作，现在宿刀铁匠铺那边已经开始拍卖了，他很有可能会去看看的，咱们一定要让下人们盯紧了。” 他话音刚落，只见四个穿着相同，戴着如意酒楼特制口罩的外卖小哥，一起拎着饭盒从后门走出，然后迅速往四个不同的方向跑去。 “这……” 罗通一阵无语后，赶紧对下人道：“快，跟上他们，一一查验，若是有去宿刀铁匠铺的，一定要拦住，然后立即通知我们！” “喏！” 几个下人迅速离开。 然而没过多久，又出来四个外卖小哥。 罗通继续派人去追踪。 可很快，又出来四个…… 关键是守在前门的李崇义、尉迟宝琳等人也面临着相同的情况。 幸亏他们把府中能调动的下人，都给调动来了。 不然几波下来，他们将面临无人可用的窘境啊！ 大概七八波之后，眼见人手吃紧了，罗通坐不住了：“这不对呀，我们从昨天守到今天，何曾见到这么多送货上门的进入酒楼啊？” 秦怀玉也愕然：“刚才李兄不是派人说前门也一样吗？如意酒楼怎么可能养这么多送货上门的人？难道说……” 他还没说完，前去打探消息的程处默气喘吁吁地跑回来道：“不好了！如意酒楼搞了个活动叫什么‘体验送货上门服务’，只要今天在酒楼吃饭的顾客愿意体验，就可以换上衣服，拎着饭盒到宿刀铁匠铺拍卖现场，将饭盒里装的小蛋糕送给现场任何他想送的人品尝。” “而在他们返回酒楼后，他们都可以获得普通会员卡或者其他奖励，现在不少顾客都图个新鲜，在排队等候了！” “以如意酒楼每天接待的顾客数量，我们恐怕得调动大量兵马才行！” “完了……” 罗通两肩一松，顿时瘪气了。 可还有外卖小哥在不断外出，为了不前功尽弃，他只能硬着头皮让下人跟上去。 当无人可用时，程处默和程处亮也被用上了…… 看着身旁的秦怀玉，罗通莫名悲伤：“往日里都是别人哭着喊着要求见我们，现在我们反过头来想见一个人，怎么就这么难？” 秦怀玉摇头：“此人太诡计多端了，我们……” 他话都还没说完，只见又一个外卖小哥大摇大摆地从酒楼走出来了。 没走几步，他竖起幡旗道：“吾乃高人，请现身！” “……” 罗通和秦怀玉火气冲天。 这是存心羞辱他们呢！ 两人本想不理。 秦怀玉突然转念一想道：“兵不厌诈，兵行险着啊！” 罗通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即提着银枪冲到了郑文修的面前，指着他道：“把你面前遮的东西拿掉！” 郑文修摘掉特制口罩，捋了捋贴上去的假胡须，眯眼看着他道：“你……应该就是越国公吧？真是面如冠玉，仪表堂堂啊！” “只是把兵器对着我这样一个只负责跑腿和传话的，是不是不太好？” 罗通收起兵器道：“不要装了，你定然就是那高人！” 秦怀玉也走了过来：“我们只是想见你一面而已，你何必如此针锋相对？” ------------ 第75章：化腐朽为神奇 说考验徒弟是不是太扎心了？ 郑文修笑了笑道：“二位可否见过高人？” 两人半响无话。 郑文修抽了下鼻子道：“既然没见过，又如何确认这么多送货的哪个是高人？” 两人又是无言以对。 郑文修继续道：“你们这找高人的方式，恕我直言，就跟瞎猫碰到死耗子差不多。” “你说什么？” 两人怒目圆睁。 郑文修不慌不忙地打开饭盒道：“二位公子勿恼，我也只是实话实话而已。这是我家公子体谅二位公子顶着太阳一直那么守着，太过辛苦，所以差我送来了大馒头和不倒翁。” 看着盒中那几个顶端裂开的馒头，罗通和秦怀玉提不起任何兴趣。 他们拿起画着笑脸的小不倒翁道：“这就是那神物？” 可能是手下太用力了，那纸糊的不倒翁被两人给直接捏瘪了。 场面一度很尴尬…… 罗通见郑文修强憋着笑容，怒声道：“他这是存心戏耍我们呢，是可忍，孰不可忍！” “二位息怒。” 郑文修摇头道：“这两样可都是好东西，只是两位公子现在心浮气躁的，打开方式不对。” “打开方式不对？” 两人正疑惑着呢，又有四人拎着饭盒从后门走出。 在经过他们身旁时，他们皆是快步疾趋。 而在他们即将消失在他们俩的视野里时，有一人忽然转头回看了一眼。 “就是他，快追！” 罗通顿时激动了，带着秦怀玉火速追去。 郑文修看了眼手中的幡旗，无奈摇头：“我这幡旗上都写得那么明白了，你们却被我三言两语骗得团团转，终究还是太年轻了，需要多加历练啊！” 他戴上口罩，拎着饭盒回到酒楼，然后跟着几个体验送外卖服务的顾客一起，从前门赶往宿刀铁匠铺。 这会儿宿刀铁匠铺前好不热闹。 有竞价不倒翁的，也有品尝美食的。 美食主要有两种，小蛋糕和大馒头。 刚开始的时候，很多人都说如意酒楼太抠门了，让人体验送货就送这种不值钱的玩意，但在他们品尝了之后，这种认知迅速被改变了。 “蛋糕坊的小蛋糕我吃过，但没有这么酥软可口啊，这是他们新推出的吗？太可口了！” “这是馒头？色白暄软，香甜可口，顶花四瓣，而且瓣色是桃红色的，自然而俏丽，香、味、形俱佳啊，我从来就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馒头！” “无论是这小蛋糕，还是馒头，都太软了，这应该不是用‘老面’做的吧？” …… “不就是个馒头吗？怎么一个个都视为山珍海味一样？” 确认那回头之人不是郑文修之后，罗通看着身旁的几人拿着馒头吃得津津有味，忍不住吐槽。 可就在他吐槽的功夫，秦怀玉已经忍不住问人要了一个，然后咬了一口，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两眼圆睁地打量着馒头，自我怀疑道：“难道真是我们那什么……打开方式不对？这馒头确实太好吃了！” 罗通有些狐疑地揪了一点放进嘴里，稍微咀嚼，那种软香甜的口感让他一度怀疑自己以前吃的馒头都是假的。 他目瞪口呆地看向秦怀玉：“不都是用面做的吗？这怎么那么好吃！” “你这问题问得也太外行了。” 秦怀玉边吃边道：“如意酒楼也没有用什么特别的食材，但做出的菜肴都很美味。这兴许是很多人高看那高人的原因吧，他好像能化腐朽为神奇……” 说到这，他特意指了指不倒翁道：“这些不倒翁，我观察好一会儿了，压根就不是什么神物，好像就是下边重，上边轻，我们琢磨透，自己应该也能做。” 罗通差点噎着了：“这么说，他们就是趁着百姓们没有反应过来捞一笔？” 秦怀玉道：“也不能完全这么说。道理听着很简单，但为何他能够想到，我们却想不到？” 罗通无言以对。 如意酒楼推出的不少东西，好像都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殊不知很有可能只是事后诸葛亮的错觉罢了。 高人能想到。 普通人总是似是而非。 这大概就是高人和普通人之间的区别。 罗通本来是攒了一肚子怒火的，但是当他在这喧嚣的人群中静下心来琢磨时，赫然发现自己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小琦见差不多了，示意众人安静道：“诸位，这些小蛋糕是我们蛋糕坊推出的新种类，不仅更好看，而且还更好吃，欢迎诸位前去购买。” “至于这馒头，名为‘开花馒头’，又名‘白银如意’，是我们如意酒楼用独家秘方做出来的，天底下也只有我们能够做出这种口味的馒头，同样欢迎大家前往如意酒楼品尝！” 秦怀玉干笑：“原来他们不只是为了应付我们，还是为他们做出来的新东西造势，我们……” 罗通缓缓地闭上眼道：“这一局，我们输得很彻底！” 他话音刚落，小琦忽然指着斜对面道：“诸位请看，刚才不是很多人对我们戴着的特制口罩很感兴趣吗？” “这些口罩是我们如意酒楼和对联布行联手打造的，对联布行已经开始正式售卖了！” “近来京城有疫，很多人感染，戴上我们这口罩能够预防此疫，胜过吃药预防！”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这东西如此神奇？” “你没有骗我们吧？他还能防疫？” “你说什么呢！你忘了如意酒楼背后的高人了，他说可以就一定可以！我估计口罩的数量也很有限，你们怀疑吧，我去买了！” …… 众人反应过来后，又纷纷跑向对联布行哄抢口罩。 留下罗通、秦怀玉、尉迟宝琳、李崇义等人在宿刀铁匠铺前凌乱。 七人垂头丧气地走到一起，相顾无言。 他们大动干戈，累得半死。 结果人家又是小蛋糕，又是开花馒头，又是口罩的，赚钱赚得飞起。 没被活活气死已属他们大肚能容了…… 程处默耷拉着肩膀道：“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罗通摸了摸咕噜噜乱叫的肚子道：“还能怎么办？先找个地方吃饭吧，那玩意真是越吃越饿！” 尉迟宝琳试探性问道：“要不我们去如意酒楼吃？” 众人一起瞪向他。 他打了个激灵道：“不去，不去，死都不去！” …… 郑文修和小琦等人回到酒楼没多久。 李世民来了。 他应该是听到风声了。 他尝了尝小蛋糕和开花馒头后，也是赞不绝口：“好吃啊！这是如何做的？” 对于他，郑文修没什么好隐瞒的。 他让人取出一袋白色的粉末道：“这是我之前为了粗盐提纯，让人联系盐商和寻找盐湖时发现的一种东西，名为‘碱’。” “有些盐湖是可以夏天晒盐，冬天捞碱的。只是无论是官府，还是百姓现在都还没有意识到此物有多么重要。” 据他所知，现在只是有些商人试着用天然碱做皮类手工，而且尚且处于探索阶段。 而根据他在前世掌握的资料，华夏境内已发现天然碱矿产地有152处，储量近4亿吨！ 早在18世纪（清乾隆年间）时，伊克昭盟地区的天然碱湖即已开采利用，到了20世纪末、21世纪初，已有人将天然碱加工成“锭子碱”，也就是“口碱”。 他是用天然碱制作“碱水”和“小苏打”，配合老面发酵，让面去酸增弹。 而有了天然碱（碳酸钠），制作小苏打也很简单。 无非是用猪尿泡收集石灰石和醋反应产生的二氧化碳，然后再把二氧化碳通入碱水中，让它们反应获得“碳酸氢钠”，也就是小苏打。 现在他回想起前世很多人说的那句“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更觉太有道理了。 看，穿越到古代也能派上大用场…… ------------ 第76章：四个国公一台戏 “碱？” 李世民的兴致很浓。 经验告诉他，这东西搞不好会有大用处。 郑文修很耐心地科普：“其实从盐湖里捞的这种天然碱不是碱，而是盐，他只是具有碱性。” “你们对联布行的染坊一定会用草木灰来处理丝绸，使丝绸颜色洁白、质感柔软吧？那草木灰虽也是一种‘碱剂’，但主要成分是碳酸钾，同样是盐，溶于水后具有碱性，回去后你可以和韩东家好好地探讨探讨这个。” 李世民听得是稀里糊涂的，可他不忘抓重点啊：“既然那碱和盐一样同样产自盐湖，除了用于制作小蛋糕和馒头外，它是不是还有其他大用处？” “这是当然。” “还请文修小友明说。” “先卖个关子吧，反正我们现在多找这样的盐湖，多囤碱准没错。” “……” 这种胃口一直被吊着的感觉太难受了！ 关键是他知道的东西太多了。 往往还没彻底弄清楚一个呢，他又来一个。 再这么下去，李世民觉得自己早晚会被他吊得崩溃。 稍微缓了缓，他又问另外一个问题：“那口罩真能防疫？” “那个啊……” 郑文修喝了一口茶道：“韩东家没和你说？我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就画了图纸，让小琦拿给韩东家让赶紧打造了。” 李世民哭笑不得：“我这几日有事去外地了，刚回来就直奔酒楼而来，口罩和馒头的事，也是在途中听人议论。既然你说能防疫，这怎么能是小事呢？” “这能算什么大事？” 郑文修坚持己见：“防疫肯定是能防疫的，不然咱们不是欺骗买口罩的百姓们吗？只是得等戴口罩的人多了，才能明显见效。” “这是何道理？” “你们所说的‘疫’，其实就是‘流行感冒’，有咳嗽、发烧等症状。这种传染性疾病呢，主要通过打喷嚏产生的飞沫还有直接接触传播，戴口罩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阻断这种传播。” 历史记载最早的“类口罩物”出现在公元前6世纪，波斯人的拜火教认为世俗的气息是不干净的，在进行宗教仪式时，通常用布包着脸。 而和卫生搭上点关系的口罩出现在元代，根据记载，在元代皇宫中的仆人带上口罩，以免污染了给皇帝的食物。 郑文修直接让口罩出现在大唐，他们觉得新鲜很正常。 只是对于他来说，这更多的是他阻止这波流感疫情在京城进一步蔓延，同时从对联布行继续捞钱的工具而已。 他看得很淡。 可对于李世民来说就完全不一样了！ 最近他对京城这波疫情可是非常头疼呢。 这几天没来如意酒楼，也是聚集御医和京城大小官员商议对策。 哪会想到在郑文修这都成不值一提的事情了。 他这心里啊…… 真是五味杂陈的！ 早知道真不如直接来找他呢！ 他啼笑皆非道：“文修小友，此话当真？你没有骗我吧？”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郑文修依然浑不在意道：“我已经让小琦告诉韩东家了，接下来只需要多生产，多宣传就行了，朝廷控制药价、调集各地郎中来京城那些浪费时间不说，而且还都没这个管用。” “……” 这种吐槽最为致命！ 今天也就是长孙无忌没跟来。 不然真不知道他的脸会黑成什么样子。 因为调集各地郎中奔赴京城，就是他想的注意。 曹公公时不时地看郑文修一眼，嘴角抽了又抽。 这话说得让皇上情何以堪？ 李世民虽然对那口罩是否拥有神奇的作用，依然持有怀疑态度，但他还是愿意相信郑文修的。 他已经决定了，离开如意酒楼后，他一定让韩三问想尽一切办法，尽可能多地生产口罩，并让长安百姓都戴上口罩。 又缓了缓，他笑道：“还有那不倒翁是何神物？” 郑文修笑了：“那就是件玩物，大家伙都图个新鲜而已，下边重，上边轻，回去你也可以制作，没有什么秘密可言，更不是什么神物。” 听他说完，小琦可逮到机会了。 她十分激动地道：“公子，我们是不是可以获得褒奖了？” “这是自然！我向来言而有信，更何况你们这次表现得如此出色。” “好耶，好耶，多谢公子！我估计罗通、程处默他们今后会谈你色变了。” “你们这回可是让我沾你们的光了，必须得重奖，哈哈哈！” “罗通、程处默？” 李世民的头上今天顶的全都是问号。 他很是狐疑地问了一句。 郑文修也没把他当外人，对小琦和韭菜等人道：“那你们就复盘一下，让李东家也听听。” “好嘞！” 六个臭皮匠都很积极，眉飞色舞地说了起来。 李世民是越听越无语，但脸上还得挂着笑容，嘴里不停夸赞。 那一个个可都是他重点培养的未来栋梁呀！ 怎么被这六个小家伙给玩弄成这个样子？ 他都感到丢人了！ 同样感到丢人的，还有在春风茶馆品茶的尉迟恭、秦琼、屈突通等人。 要说不觉得丢人的，大概就是程咬金了。 在听家仆汇报说罗通、李崇义等人又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是没见到高人时，他将手一伸道：“三位，你们又输了！金饼，金饼！” “要不是河间郡王现在不怎么和我们走动，俺老程这一次也一定能赚他不少金饼！” 尉迟恭的脸本来就黑。 这会儿都已经黑成锅底灰了。 他拿出三块金饼往他面前一扔道：“你这老东西还笑得出来？还想着金饼？你的儿子也在其中呢！” “你难道就没觉得他把你们程家祖祖辈辈攒下来的颜面，都给丢尽了？” “还用他们丢？俺早给丢尽了。” 程咬金迅速收起金饼道：“你可别忘了，俺年轻那会儿可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后来不又被俺给赚回来了不是？” “况且这是你们非要借着那高人考验他们几个的。俺为此还揍了俩儿子，甚至发狠将他们赶出家门，现在你们赌输了给金饼，不是天经地义吗？” 程咬金气呼呼地道：“打赌是你提出来的吧？” 程咬金嘿嘿笑：“大黑脸，俺要赌，你们可以拒绝啊！说到底，还是你们对那七个浑小子太有信心了。” “他们若是真能斗得过那高人，咱们都可以乞骸骨了，陛下也不用为他们这年轻一辈而发愁了。” 屈突通端起茶杯又放下。 他现在是一点儿胃口都没有了。 想了想，他摇头道：“他们想方设法见不到人也就罢了，还被人家借机炫耀什么不倒翁、小蛋糕、大馒头，还有那个口罩之类的，简直奇耻大辱啊！” “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我现在就去如意酒楼看看那高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屈突老哥，稍安勿躁。” 程咬金连忙按住屈突通道：“要不咱们再赌一把？” 一直正襟危坐的秦琼看不下去了：“金饼重要，还是儿子重要？” “这是两码事。” 程咬金喝了一口茶道：“俺老程的面子还是很好使的，俺到酒楼，高人必定相见，到时你们可以和他好好地说道说道，你们看如何？” “还是三个金饼！” 尉迟恭脑袋一热，豁出去了：“我赌他不见你！你的脸面再好使，有魏王的好使？他可是让魏王都颜面扫地了！” 秦琼和屈突通相互看了一眼，继续站尉迟恭。 他们就没听谁说见过那高人。 程咬金若是见过，他的两个儿子会被羞辱成那个样子？ 这一次他们很有可能要扳回一城了。 到时候他下不了台，看他如何应对。 见他们孤注一掷，程咬金暗自窃喜。 还敢跟他赌？ 这次一定让他们三输得心服口服！ ------------ 第77章：君臣二人转 程咬金带着尉迟恭、秦琼和屈突通来到如意酒楼。 四人皆是一身便衣，而且紧跟“潮流”，戴着口罩。 口罩是他们的家仆在对联布行买的。 能不能防疫，他们不知道。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能够遮住面貌。 其实戴着这玩意，他们还隐隐有些担忧。 这今后肯定会成为那些为非作歹的贼人们的必然选择啊！ 官府搜捕他们恐怕要增加些难度了。 在准备进后院的时候，他们同样被人拦住了。 程咬金把一个店小二给拉到一旁小声道：“告诉高人，吾乃卢国公，烧猪证死因！” 没错，他已经知道郑文修就是他和裴明礼、阎立本一起，在春风茶馆遇到的那个年轻人了。 说起来，他也是无意中知道的。 前些天他和阎立本一起喝酒。 阎立本喝多了，不小心透露了高人和魏王之间可能存在误会。 他趁机灌酒加询问，最终得知那年轻人就是高人。 既然见过，又有能对得上的东西，那就好办了。 他料想郑文修再怎么着也会给他这个面子。 尉迟恭、秦琼和屈突通要是不输才怪。 “卢……卢国公？” 店小二万分愕然地看了他一眼，不敢大意，赶紧跑进后院通报。 “卢国公程咬金？春风茶馆的那个‘老金’？” 听到“烧猪证死因”这五个字，郑文修瞬间确认那日的老金就是程咬金了。 老礼，也就是裴明礼也出现过了。 那个老严是谁？ 以程咬金和裴明礼的身份，那老严该不会是“老阎”，也就是阎立德或者阎立本吧？ 想到阎立本现在可是刑部侍郎，先前那一家六口惨死案又是皇上下旨让刑部彻查的…… 他登时明悟了！ 这长安还真是不会伪装身份，都混不下去啊！ 而且随便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官呀！ 见还是不见？ 扪心自问，除了裴明礼之外，他暂时还不想和其他的官扯上关系。 所以他对李世民、小琦等人道：“卢国公来了，我不想见，你们帮我挡一下！” “啊？” 小琦惊呆了：“他他他……他是不是来给他那两个儿子出气的？他可是国公啊，这让我们怎么挡！” 郑文修指了指李世民道：“这不是还有他吗？你们挡不住了，就让他来！” 店小二连忙道：“除了他，还有三人。” 郑文修干笑：“搞不好是清一色的国公，那我更得走了！老李，交给你了哈！” 说完，都不等李世民答应，他便脚底抹油开溜了。 殊不知他也是想趁机看看李世民的本事。 李世民看穿他的目的后，是既想笑，又无奈。 这让他们君臣待会儿怎么演？ 他可真会坑人！ 不过想到程处默、程处亮、尉迟宝琳等人被戏弄成那样，他觉得这戏还是很有必要演一下的。 “请他们进来吧。” 李世民对店小二说了一句，然后又对惴惴不安的小琦、韭菜等人道：“你们不用害怕，是他们自己的儿子技不如人，他们就是再位高权重，也不能因此而为难你们。” 见他稳如泰山，一点儿都不慌张，小琦和韭菜等人也都鼓起了勇气。 对！ 怕什么？ 他们哪怕都是国公，那也是一个鼻子两只眼，还能把他们六个吃了不成？ “怎么样？俺这面子很好使吧？你们是不是可以给金饼了？” 在店小二作势邀请后，程咬金笑着向尉迟恭、秦琼和屈突通伸出了手。 尉迟恭无奈摇头：“你何时变得如此财迷了？先见到高人再说吧。” “你们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程咬金笑道：“也罢，今天咱们四个就一起好好地会一会这位高人。” 他理了理衣服，摘下口罩，大步走进后院道：“真没想到你就是那位高……高高高……” 本来他是想来个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立即让自己和郑文修熟络起来的。 结果看到在后院里站着的人以后，他一个“高”字卡在喉咙里差点噎死。 “你好歹也是堂堂国公，怎么如此……” 尉迟恭正想说程咬金没个正形呢，眼神一瞟便瞟到了李世民，瞬时惊得就要伏首而拜。 “陛陛陛……” 秦琼和屈突通也好不到哪里去，舌头似乎都打卷了。 李世民唯恐他们拆穿他的身份，一边向他们使脸色，一边道：“卢国公，幸会，幸会！在下李天，做些小买卖，不曾想还能在此见到威震四方的程将军。” 这寒暄…… 程咬金心里暗自叫苦的同时，强撑着笑容道：“李东家啊，我们之前好像确实见过……幸会！” 李世民看向他身后三人道：“这几位是？” 这摆明了是要演戏啊！ 程咬金哪里敢不配合？ 他稳住心神，逐一介绍道：“这位是鄂国公，这位是翼国公，这位是蒋国公。” 李世民佯装震惊道：“原来是赫赫有名的尉迟将军、秦将军和屈突将军，失敬失敬！” 尉迟恭、秦琼和屈突通一脸尬笑。 皇上今天真是好心情呀！ 和他们这么玩。 可怜他们还要提心吊胆地陪着玩…… 早知道还不如在春风茶馆继续品茶呢。 程咬金知道他这个时候必须要挑大梁了，是以四处扫了扫，然后道：“高人何在？” 李世民苦笑：“我也未曾见到。我今日来此，本是想和裴东家谈生意之事，迟迟未见她归来。又听闻如意酒楼推出了小蛋糕、开花馒头和不倒翁，特意询问了一下这几位。” 程咬金转身看向小琦、韭菜和魑魅魍魉等人。 韭菜憋不住了，磕磕巴巴地大声道：“我……我知道你们来这是想干什么的。你们虽……虽然官大，但也应该讲理啊！” “都是你家的两位公子无理取闹在先，随后他又纠集秦公子、屈突公子、尉迟公子等人，非要找我们师父算账！我们这些当徒弟的自然要阻止！” 见她都快把头昂上天了，程咬金万分错愕道：“这……这一切都是你们几人所为？” 小琦也提着嗓门道：“我们师父才没有这闲工夫陪……陪着他们闹腾呢！反正这一切都是我们干的，如果你们要迁怒，那就迁怒到我们头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留意到李世民那肯定的眼神，程咬金都不想说话了。 尉迟恭、秦琼和屈突通也都是无颜以对。 他们一直都以为是郑文修在幕后戏耍他们儿子呢。 搞了一圈，人家压根就没出手！ 这都是人家徒弟干的…… 这脸丢得啊，太彻底了！ ------------ 第78章：上山下地，种田捉虎 一个呆萌的小丫头和五个乳臭未干的小崽子！ 看着这臭皮匠组合，程咬金、秦琼等人都开始手痒痒了。 回府后，要不好好教训自家儿子，那说不过去。 这会儿他们也没有心思见高人，更没有脸继续待下去了。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李世民深有意味地道：“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如果他们六个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诸位国公海涵！” 最后两个字被他说得很重。 程咬金向来听话听音，又岂会听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怒声道：“李东家这话说得让我们情何以堪？我们虽身在高位，但从不以身份压人，此事是非曲直已经十分明了，回去后我一定会教训我那两个逆子！” 尉迟恭、秦琼和屈突通也是有一说一，纷纷附和。 可李世民依然不满意。 他摇头道：“四位国公严重了，他们都是年轻气盛，做什么事都要分出个高低，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在李某眼里，诸位公子皆是文韬武略，我们大唐未来的栋梁之才啊！他们六个倒是有点得理不饶人了，实属不该！” “不不不！” 程咬金连忙道：“就事论事，他们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谋略，皆是可造之材！” 李世民道：“他们不堪卢国公如此褒奖，太小孩子心性了。” “李东家这么说，倒显得我们难以分辨是非，不知好坏了。” 程咬金迅速从怀中掏出三个金饼道：“我今日出来的匆忙，也未随身携带什么东西，这些金饼就算是给六位的褒奖吧。在我们眼里，你们都是大唐的后起之秀，做得好就要褒奖！” 听他这么说，尉迟恭、秦琼和屈突通也都把身上的金饼拿出来和他凑在一起，共12个。 六个臭皮匠恰好每人能分两个。 李世民沉声道：“四位国公如此深明大义，一视同仁，着实让人钦佩，也是大唐之福啊！” “收下，都赶紧收下，这是你们应得的。” 六个臭皮匠哪里敢收？ 可程咬金、尉迟恭、秦琼和屈突通直接往他们怀里塞。 没办法，他们只得硬着头皮收下。 送完金饼后，见李世民不再说什么了，程咬金、尉迟恭等人赶紧离开。 这太要命了！ 被皇上“恭维”无论在何时何地，都是一件要命的事啊，更别说在这种情况下了！ 只是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 离开如意酒楼后，他们肯定要自觉到皇宫耐心等着了…… “这是真的吗？国公反过头来送金饼褒奖我们了？” 他们走后，韭菜高兴得直接和魑魅魍魉抱在了一起。 小琦也是不停大喊：“公子，公子，国公送我们金饼了！” 郑文修亲自抱着一个箱子走出来道：“都看到了，我也兑现承诺，奖励你们每人十个金饼，都在这箱子里了，你们自己拿去分！至于不倒翁，你们自己到宿刀铁匠铺去领。” 看着箱子里金光灿灿的金饼，韭菜都高兴哭了：“好多，谢谢师父！” 郑文修笑道：“你们这次的表现确实给我带来了惊喜，今后我会好好培养你们的！” 说到这，他又看向李世民：“老李，你这正话反说，挖苦嘲讽的能力让我都望尘莫及啊！不过，你是怎么认识卢国公的？” 李世民轻咳一声道：“这个说来话长，我记得是在他追随皇上南征北战的时候，和他有过一面之缘并且出钱帮助他们筹措粮草了。” “后来他们倒是想给我个官职，但我跟你一样，喜欢逍遥自在的生活，不想卷入官场的是是非非之中，也就婉拒了，没想到他对我还有印象。” 说完这些，李世民发现自己现在撒起谎来，也是脸不红心不跳了。 真不知道郑文修知道他就是皇上后，再回想他说过的这些话，会作何反应。 “原来如此。” 郑文修点头道：“谢谢你刚才帮我挡了一回。” “文修小友见外了。” 李世民负手走了几步道：“那罗通、尉迟宝琳、秦怀玉等人皆被视为可造之材，百姓们对他们也多有称赞，实在没想到他们……” 说到这，他戛然而止。 他就是为了套话。 剩下的不说出来，效果估计会更好。 郑文修很是随意地接着他的话题聊：“实话实说，他们确实都是好苗子，只是朝廷和他们父辈把他们保护得太好了，这样是难成大才的。” 李世民趁机问：“那以文修小友之见该当如何？” 郑文修勾起嘴角道：“要我说，在李大将军率兵攻打吐谷浑的时候，朝廷就该让他们跟着去历练的，这是多好的机会啊！” 李世民也很后悔：“是啊，让他们到战场上去，一定能够迅速成为可用之才。”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郑文修极为顺畅地诵读了孟子的名言，然后道：“我估计几位国公这次肯定会让他们吃些苦头。不过如果是我，我一定让他们上山下地，种田捉虎，好好磨磨他们的心志，然后再给他们下达具体的任务，由易到难，让他们去执行，很快他们也就成长起来了，天天只在校场上舞刀弄枪肯定是不行的。” “种田捉虎？” 李世民先是愕然，旋即大笑：“说不定卢国公真会这么干！他发起狠来，可是六亲不认的。” “但愿吧。” 对于郑文修来说，这事就是一个小插曲。 既然考验小琦、韭菜等人的目的达到了，那么他便要开始琢磨接下来的商业计划了。 罗通、尉迟宝琳那些人，自有皇上和国公们操心。 李世民又呆了大半个时辰后，回到宫中。 他将等候多时的四位国公召至御前道：“朕以李天的身份和郑文修接触自有深意，知道此事的人屈指可数，你们勿要告诉他人。” “至于他们七个，朕很失望，让他们先到河东道帮忙赈灾并种地一个月吧！” 程咬金、尉迟恭、秦琼和屈突通相互看了看，哪里还好多说什么。 他们异口同声道：“是臣等疏于管教，让陛下费心了，确实应该让他们吃些苦头了！” 李世民面无表情道：“等他们归来，朕还有一系列苦差事要交给他们，朕知道你们会心疼他们，但他们既然出身于将门之家，又被朕寄予厚望，那就应该多吃点苦头，尽快成才！” 四人又一起道：“臣等不心疼，能被陛下亲自栽培，那是他们的福气。” “去吧。” “臣等告退。” 离开皇宫后，四人直接来到程府。 等到罗通、尉迟宝琳等七人都到了，程咬金郑重传达了皇上的旨意。 七人缓了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道：“种……种地？” “怎么，你们还有脸质疑？” 别人家的儿子，程咬金不好打。 但对于自家的儿子，他是一点儿也不脚软。 他朝着程处默和程处亮每人踹了一脚道：“你们知不知道，那高人根本就不屑于跟你们闹腾，一直都是他的六个徒弟在应付你们。” “什么？？？” 七人震惊到呼吸困难。 他没开玩笑吧？ 那高人的徒弟都这么厉害？ 秦琼无奈摇头道：“你们太缺乏历练了，有勇无谋，诸事被人家牵着鼻子走，不仅我们，陛下对你们也很失望！” “这一次陛下就是要通过种地，好好地磨一磨你们的心志，你们若是胆敢偷懒，我们饶不了你们！” 罗通苦笑道：“陛下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尉迟恭长叹一声道：“勿要多问，今后更不准再去如意酒楼闹事，你们现在就收拾一下，出发吧。” “……” 见他们贵为国公都讳莫如深的样子，罗通、秦怀玉等人皆是有点脊背发凉。 莫非那高人和皇上之间有关系？ 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就很好解释公孙节、封言道和房遗爱到如意酒楼闹事后，为什么都栽了。 跟他们比起来，他们只是被安排去种地，还有表现的机会，绝对算是好的了…… ------------ 第79章：训斥皇后 随着长安戴口罩的百姓越来越多，再加上气温不再像前阵子忽冷忽热，太医署的御医们不敢想象的事情发生了。 长安的疫情被控制住了！ 当他们把这情况禀报李世民时，李世民正在皇后宫中。 他颇为激动地对长孙无垢道：“那郑文修真乃神医也，不用针，不用药，仅仅使用了一个小小的口罩就帮朕把长安的疫情给控制住了。” “而且朕看你近日气色也好了一些，并且能够时常下榻走动了，说不定他真的可以把你的病给治好。” 长孙无垢拿着一个口罩一看再看道：“陛下不是说他曾经说过那疫情叫作‘流感’，主要通过打喷嚏和直接接触传播吗？” “他这是明白病理，对症应对。太医署那么多良医，竟只看表面，无人看到这一点，真是难望他之项背！臣妾今日前往如意酒楼继续接受治疗时，定然要趁机问一问他师承何人。” 李世民连忙道：“朕陪你一同前往吧？” 长孙无垢莞尔一笑：“陛下日理万机，太过操劳，臣妾和丽质一起去就行了。而且你我同去，容易露出马脚。” 李世民细想想也是。 关键是他现在也相信郑文修。 有件事他还没有和长孙无垢说呢。 今早他看到了裴明礼上奏的折子。 自从裴明礼在河东道实施了郑文修的几条建议后，赈灾的形势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 值得一提的是，来自江南的大米正在源源不断地运入河东道。 等到时机成熟，朝廷开仓投放大米，压低米价。 那么河东道的百姓就可以买米果腹了。 在他看来，如果河东道能够赈灾成功，郑文修是要居首功的！ 长孙无垢和李丽质像上次一样悄悄地来到了如意酒楼。 郑文修给她把了脉之后，神情忽然变得很严肃。 李丽质很少看到他这样，都有点紧张了：“文修哥哥，难道说我母亲的病情……” 郑文修站起身，冷脸看着长孙无垢道：“如果你不想治的话，那咱们就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这话说得很重。 连长孙无垢听了都心头一紧。 而且说实话，她已经太久没有被人这么冷眼相对了。 郑文修见她不说话，眉头紧锁道：“你肯定知道你是在拿命操劳对不对？我之前都和你明说了，如果你想再多陪他们几年，那就要听我的，配合我！” 李丽质连忙道：“母亲配合了呀，她现在每天都尽可能地下榻走动。” “你先别说话，我待会儿再说你！” 郑文修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对长孙无垢道：“你根本就没有把我说的话听进去呀，再这样下去，我就是华佗在世，那也是束手无策！” 长孙无垢有些心虚：“我……我也是没有办法。” 她可是大唐皇后，总领后宫。 而且皇上还时不时地让她帮忙拿定主意。 她又是闲不下来的人。 让她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问，根本不可能。 见都这个时候了，她还如此，郑文修转过身道：“那你们走吧，这病我治不了。” “别啊！” 李丽质慌忙道：“母亲她最近的气色明显好一些了。” 郑文修苦声道：“那也是她靠着药力，透支她仅存的那点精气神。你平时没有照顾她吗？你家里到底是干什么的？能有多忙，让她这样一个都病入膏肓的人还闲不下来？” 听他这么说，李丽质终于意识到他为何发火了。 她一把拉住长孙无垢道：“母亲，你又背着我们忙碌了？不行，回去后，我一定要告诉父亲。咱不是说好了，你今后只安心养病，其他的一切都不用你过问的吗？” 长孙无垢欲言又止：“可是……” 郑文修当即道：“你做的事再重要，有命重要吗？你就是当今皇后，只要你想，那也可以什么都不问啊！说白了，你还是心存侥幸，以为过问点事无碍。” “可对于你来说，现在过问点小事就是对你身体的一种消耗，而你的身体已经快灯尽油枯，没得消耗了！” 说到这，他长叹一声，看向长孙无垢道：“阿姨啊，你一看就是那种知书达理、兰质蕙心的女人，这些道理你不可能不懂，但请丢下以前的那些习惯，扔了那点侥幸心理，好吗？” 他先训斥后苦劝给长孙无垢的触动很大。 长孙无垢稍微缓了缓，随后抿了抿嘴对郑文修道：“确实是阿姨不对，阿姨这回一定改，你可以让小丽盯着！” “阿姨的这条命现在可在你手上，你不能说不给我治了，就不给我治了。” 郑文修立即给她开了个新药方，然后道：“还是老规矩，按方子抓药，拿回去按时煎服。” “好，阿姨都听你的。” 长孙无垢苦笑一声，收好药方。 她是真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小伙子给镇住。 刚才他身上迸发出的强大气场根本就不属于他这个年纪。 她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把他给锤炼成了这个样子。 郑文修拿出银针道：“这次除了针灸你头部穴位后，还有两臂。” 长孙无垢轻咳一声，挽起衣袖，露出一双藕臂道：“不知郑公子师从何人？” 郑文修随口道：“等治好你的病，我再透露吧。” 他迅速给她针灸了一番，然后边给李丽质针灸边道：“回去后你可要给我盯紧了，真的不能再让她操劳了。” 李丽质极为坚定地道：“你放心，我回去后天天陪在她身边。文修哥哥，你推出的开花馒头和小蛋糕，我也尝了，特别好吃。接下来，你还打算推出什么啊？能不能透露一下下？” 郑文修笑道：“你若是能成功让她什么都不干，我可以考虑专门为你推出一款美食！” “真的吗？” 李丽质欣喜异常：“你可不要骗我。” “放心吧，我向来说话算数。” 给她也针灸完，郑文修又叮嘱了长孙无垢一番。 长孙无垢带着李丽质离开。 在回宫的马车上，李丽质小心翼翼地对长孙无垢道：“母后，他……他也是一片好意，你别……” “傻丫头！” 长孙无垢摸了摸她的脑袋道：“母后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吗？看得出来，他没把我们母女俩当外人，也是真的关心我们母女俩。” “你和母后说句实话，你对你父皇给你选的这个驸马，还满意吗？” “母后，您又来了！” 李丽质咬着薄唇嘟囔道：“我……我还没想嫁人呢。” 长孙无垢戳了一下她的额头道：“你当母后病得老眼昏花了啊？母后看得出来，他对你很好，你心里也有他。只是碍于你的身份，母后有点担心成为驸马会不会成为他的累赘或者说烦恼。” 她看得出来，郑文修现在对丽质更多的好像是兄妹情。 郑文修又是一个特别逍遥自在的人。 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成为驸马…… ------------ 第80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李丽质其实也有这种担忧。 不过她不愿过多去想这些。 当前她和郑文修这样相处，让她觉得很开心，很自在。 而且她能够明显感觉到两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好。 对于两人最终能否修成正果，她更倾向于水到渠成，而不是父皇的一道圣旨。 “公子！” 她们母女俩离开没多久，裴如意便回到了如意酒楼。 看着永远那么气定神闲的郑文修，她有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 她笑意盈盈地对郑文修道：“目前在雍州境内开分铺分店的进展顺利，而且我也按照你说的在洛阳重点布局了！” “还有，粗盐提纯作坊，我们也建立了三处，无论是盐商，还是盐湖，我们都已经建立了联系，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月就可以售卖细盐了。” “你做得很好，辛苦了！” 郑文修让人拿来了小蛋糕和开花馒头，让她品尝。 裴如意笑道：“我在回来的路上就听百姓们议论了。这在面中用碱后味道确实变得不一样了，难怪百姓们都那么喜欢。” 郑文修道：“虽然我们通过这种渠道囤积了一些碱，但目前我们手头上的碱还是太少了，我们要尽可能多地囤积并且寻找可以捞碱的盐湖。” 裴如意连忙道：“此事交给我吧。”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各自休息。 入夜后，天气变得十分燥热。 从二更开始便电闪雷鸣，一直持续到三更时分，也没有听到雨声。 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郑文修索性披着外套，来到院子里。 只是很快他便隐隐约约听到裴如意的房间里，好像有动静。 他皱了皱眉头，来到裴如意的门前，当听到裴如意喊救命的声音时，他慌忙冲了进去。 当借着电闪的光芒看到裴如意时，他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裴如意正裹着被子缩在床榻的最里面，披散着头发，脸色无比苍白，双眸中满是惊恐。 他赶紧走上前去。 不曾想裴如意却是万分慌张道：“别……别过来，不然我杀了你！” “我是郑文修！” 这一看就是受到什么强烈刺激了。 郑文修三步并作两步，冲至榻前坐下道：“不要怕，有我在，没有谁能够伤害你。” 裴如意泪流满面道：“公子，真的是你吗？” 郑文修伸出手道：“是我，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呜呜呜！” “呜呜呜！” “呜呜呜！” …… 裴如意就像是即将溺水而亡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一般，一把拽住了郑文修的手，扑到他的怀里，大哭不止。 “别害怕，别害怕！” 郑文修情不自禁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慰。 不过只是拍了一下，他便下不去手了。 如果没有闪电，房间里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 可视线受阻，并不影响他的触觉啊！ 他明显感觉到裴如意的上半身好像只穿着那个什么兜…… 人家都这样了，他又怎么好趁人之危呢？ “呲啦啦！” “呲啦啦！” …… 然而就在这时，惊雷又起。 情绪本来就没有恢复的裴如意再次被刺激到，她紧紧地抱着郑文修，好像恨不得要把自己给嵌进郑文修的身体里。 郑文修连忙扯被子裹住她，然后一边抱着她，一边拍着她的后背道：“没事的，没事的，雷声而已。” 裴如意这会儿似乎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是哭。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等到外边下起暴雨，不再那么频繁地电闪雷鸣时，裴如意的情绪渐渐地稳定了下来。 郑文修轻声问：“你这是怎么了？” 裴如意抽泣道：“我父母和弟弟，就是在这样一个电闪雷鸣的夜晚被人给杀了。杀了人后，他们还放火，要不是我起床如厕，后来又躲在了水缸里，恐怕也难逃一劫。” 因为先前从未听她提起过。 郑文修真没想到她的身世如此凄惨。 看来在逃过一劫后，裴明礼收她做了养女。 他攥着拳头道：“难怪你遇到这种天气，反应会这么大。那伙贼人抓到了吗？” 裴如意摇头：“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查，父亲也在派人调查，但始终没有查到任何线索。” “你们家和裴大人家之前有关系吗？” “有。我爹和他在生意上有往来，在我家遭此大难后，我就来到京城求他帮忙调查。他见我孤苦伶仃，就让我住在了裴家，并由陈姓改为裴姓，这样做也是为了在查到那伙贼人之前，别被他们先盯上。” “当时可有人与你们家有仇怨？” “我爹当时是附近有名的大善人，自认从未得罪人。” “这事蹊跷啊！” 郑文修想了想道：“这件事我来想办法吧，我一定帮你查出当年的真相，为他们报仇！” “谢谢公子！” 裴如意忍不住又哭了。 事实上，她一直将头埋在郑文修的胸膛里，始终都没有抬头。 郑文修道：“这事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咱们这都同住在一个屋檐下那么久了，我知道后难道会袖手旁观吗？” “其实我也在找合适的机会。” 裴如意抿着嘴道：“而且我……真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 平心而论，她现在这样子和平常职场女人的形象反差太大。 但每个人都有脆弱的一面。 更何况这还涉及到血海深仇？ 所以郑文修浅声道：“没事，你在我眼里，一直都是我最好的搭档！今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你直接来找我，别一个人默默地扛着，我看着很……心疼。” 听到“心疼”两字，裴如意有些僵硬地抬起头，感受着他呼出的让她特别心安的气息道：“嗯，我会的。” 郑文修拍了拍她的香肩道：“你继续睡吧，我在这等你睡着了再离开。” 当他的手掌和她的肌肤毫无阻挡地接触时，裴如意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穿的是什么。 她慌忙裹着被子倒下，越想越羞涩，最后索性把头都缩进了被褥里…… 发现她察觉到了，郑文修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静静地坐在塌边，听着哗啦啦的雨声。 不过听着听着，他听出了异常，立即对裴如意道：“好像有人闯进来了，你呆在房间里别出去，我去会一会他们。” 裴如意还没反应过来呢，郑文修已经冲到了院中。 三个戴着口罩，手拿大刀的黑衣人迅速将他围了起来。 其中一人道：“你就是那什么狗屁高人吧？很多人都说你这里是龙潭虎穴，现在看来那是纯属放屁！有人悬赏一万贯取你项上人头，拿来吧！” “一万贯？” 郑文修轻笑道：“好有钱！不过你们是不是傻，对方再有钱，能有我有钱吗？如果你们愿意透露是谁悬赏的，并且助我拿下他，我给你们两万贯！” “当真？” 黑衣人明显心动了。 郑文修道：“我这家大业大的，用得着骗你们吗？如果你们不愿意，那我就像对方一样以两万贯也搞个悬赏令，我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三人相互看了看，立即商议了起来。 “大哥，那可是两万贯呢，我们这辈子只需要干这一票就行了。” “他给的钱是多，但对方……” “富贵险中求，我们过得不就是刀尖上舔血的生活吗？这有什么好怕的？” …… 为首的黑衣人仔细琢磨了一下，当即对郑文修道：“我们可以答应你，但你若是敢骗我们，我们一定杀了你！” “一帮蠢货！” 他话音刚落，又一个黑衣人忽然杀出，佩剑一出，三人都没有来得及反抗便先后毙命。 他没有戴口罩，脸上横七竖八的全是伤疤，看起来很骇人。 看着他那正在滴血的佩剑，郑文修冷笑道：“看来今晚碰到狠角色了！” 黑衣人缓缓地将剑指向他道：“我，徐方，绰号‘疯狗’，朝廷要犯，杀人如麻！” “今天要么是你杀了我去官府讨赏，要么我杀了你去领万贯家财！” …… ------------ 81章：罪过，罪过 这还真是条疯狗！ 不过，郑文修自是不惧。 他前世的时候左手杀人，右手救人，两只手都是沾过血的。 也自知树大招风。 随着如意酒楼的生意越做越大，各种麻烦会纷至沓来。 但一个人最高的境界不就是身在俗世之中，却又超凡脱俗，无拘无束吗？ 他向往这样的境界，也没有什么麻烦能束缚他追求这样的境界。 他准备出手了。 小琦却火急火燎地冲了出来：“公子，对付这种疯狗，哪里用得着你亲自出手，而且你上次深入魏王府救我，这次也该我表现一次了。” 说到这，他冲着疯狗道：“你等一下，我去拿把菜刀！” “……” 疯狗哪屑于跟个小丫头片子交手啊，他一阵无语后，以剑撩起一潭清水，随后剑势乍起，犹如一道闪电，扫向郑文修。 郑文修两腿未动，只是稍微向后仰了一下头。 那剑便从距离他脖颈不到半指的地方划了过去。 疯狗惊讶于他超强定力的同时，郑文修忽然逼到他的面前，一拳轰向他的心窝。 他急忙侧身。 郑文修左手又起，仿佛指尖还夹着锃亮的银针划向他的脖子。 他为了躲避银针，侧身的幅度骤然加大，同时一剑捅向郑文修。 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郑文修竟迎着他的剑欺身而上，右拳猛然变掌，大幅倾斜身体从他的脖颈前挠过。 他察觉到脖颈隐隐有些疼。 可短短一息之后便血流如注。 原来郑文修的右手里也拿着银针！ 他之前的一系列动作全都是虚招。 只为这致命一击！ 让疯狗稍感欣慰的是，他刚才那一剑也捅进了郑文修的身体里。 不要命的打法对付一般杀手还行。 对付像他这种经验丰富的杀手，纯属找死！ 只是可惜任务完成，却没命拿那万贯钱财了…… “啊！” 裴如意透过门缝看到郑文修被洞穿了身体后，大叫一声，直接昏厥了过去。 此景此景，犹如当年惨剧再现，给她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公子！” 拿菜刀回来的小琦看到郑文修弓着腰站在疯狗的面前，身后还露出小半截剑时，手中的菜刀脱落，溅起一片银花。 她的大脑嗡嗡嗡的仿佛随时都会炸裂。 怎么会这样？ 这不就是拿个菜刀的功夫吗？ 公子怎么就被杀了？ 在魏王府的时候，面对那些高手，他可是越战越勇的！ “不！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小琦情绪崩溃，直接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 “别喊了！如果把其他人都给惊醒了，你就不好替我背锅了。”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飘进小琦的耳朵里。 小琦为之一颤，再次看去。 只见郑文修慢慢地向后退，那剑也从他的身体里拔了出来。 不对！ 更准确地说，是从他的衣服里拔了出来…… 原来，佩剑根本就没有刺中他的身体！ 疯狗低头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两眼急瞪，嘴中喃喃：“不，不可能！你不可能躲过去！” 郑文修冷笑道：“那是你认知中的不可能，而我这人就喜欢把不可能变成可能！” “你是很凶残，很有杀伤力，使出的也都是杀招，可当你一击不成时就容易被人利用。世间万物都是相对的，可惜你没机会领悟了！” “你！” 疯狗试图抬起手，然而身体已经向下倒去。 “也可惜我这件外套了。” 看着死不瞑目的疯狗，郑文修抖了抖自己的衣服，然后冲着还憷在那的小琦招了招手。 小琦连忙跑到他面前道：“公子，你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郑文修划了下她的鼻子道：“如果一条疯狗就能咬死我，那我还怎么面对后面的那些豺狼虎豹啊？” “嘻嘻，公子说的是！” 小琦笑容满面道：“我只是去拿个菜刀的功夫，公子就把他给解决了，还是公子厉害。” 郑文修笑道：“本来我是想给你表现的机会的，但他不想！你如意姐姐估计又受到刺激了，这几根银针给你，你让人去县衙报案，然后就说我不在。” 小琦连忙道：“我明白公子的意思了，人是我杀的，能替公子背个人头，挡去不必要的麻烦，是我的荣幸。” “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郑文修捏了捏她的脸蛋道：“不枉我那么疼你。” 说完，他赶紧回到裴如意的闺房。 当看到裴如意只裹着一件外套倒在地上时，他连忙把门关好，然后将裴如意抱至塌上。 他将油灯点燃后，再次回到塌边，看着塌上的画面，呼吸为之一滞。 可能是听到打斗声，太过关心他了，裴如意裹着的外套都没系。 而刚才他把裴如意放在塌上后，只想着点灯去了，压根就没有想那么多。 现在灯光溢满屋，那外套也向外散开，映入郑文修眼帘的是裴如意那贴身衣物压根就没法完全阻挡的大片美景和两条大长腿。 尤其是她那被他触碰过的肌肤，应该就是后世常说的奶油肌，白玉无瑕，吹弹可破。 偏偏这个时候郑文修还无法帮她把外套拢好或者系上。 他还得帮她针灸啊！ “呼！” 倒吸了一口粗气后，他拿起银针，相继扎入裴如意身前的几大穴位。 在扎膻中穴的时候，他虽然有些为难，但还是硬着头皮将她的贴身衣物往下一扯再扯。 等针灸完，他赶紧把外套给她拢好，抽了两下发热的鼻子。 善哉善哉。 事急从权，并非有意。 而且庆幸裴如意不是巧玉。 也不是所有女人都像巧玉一样有了肌肤接触，就要以身相许。 不然他今后恐怕都不敢给女人治病了…… 没过多久，裴如意醒了。 当看到郑文修安然无恙地坐在塌边时，她猛得坐起身，扯着郑文修的衣服看了又看道：“你……你没事？我不是在做梦吧？” 郑文修看了眼她身前的美景，轻咳一声道：“我没事，但是你有事……” “呀！” 裴如意低头看了眼，发现身前大开，慌忙转过身，脸红心跳地把外套系好，随后又裹上了被子，一时间羞得连张嘴都困难了。 郑文修也是张了张嘴，又给闭上了。 本来系外套这种事，他是想帮她做的。 但想到做了就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时，他放弃了。 没想到裴如意醒来后的反应这么大。 罪过，罪过。 他今晚真是过来宽慰人，而不是故意占人家便宜的…… 裴如意缓了一会儿道：“那个歹徒呢？” 郑文修平静如水道：“被我给杀了。不过我不想露面，所以让小琦帮我背锅了，待会儿官府的人估计就来了，到时候还需要你配合一下小琦。” 听他这么说，裴如意轻咳一声道：“那我穿衣服，你……” 郑文修连忙站起身走了几步，背对着她。 不过听着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又回想起刚才看到的美景，他喉咙有些干，索性自己走到案几前倒了一杯茶，润了润喉咙。 裴如意穿好衣服以后，细声道：“你就待在我的房间里不要出去，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和小琦就行了。如果你困了，你可以到……到我塌上休息。” 说完，她又赶紧道：“需不需要别人帮忙？” 郑文修想了想道：“天亮后让人把消息广为散播，自然有人会帮我们，我们不需要特别做什么。” 别的不说。 他可是对刑部侍郎阎立本有恩呢。 阎立本若是听说如意酒楼发生命案，而且有人以万贯钱财悬赏他项上人头，阎立本应该会过问的。 裴如意走出房间和小琦统一了一下口径后，长安令亲自带着一队官兵赶来了。 他龙章凤姿，神情秀发，当真是一表人材！ 而且与其他地方的县令不同，长安县是在天子脚下，长安令可不是七品芝麻官，而是正五品…… ------------ 82章：狄家三代 时下的长安令乃新上任没多久的狄知逊。 看着院子里躺着的四具尸体，他神情凝重地看着裴如意和小琦道：“这是怎么回事？” 小琦不卑不亢道：“有人悬赏一万贯要取我家公子项上人头，他们都是来杀我家公子的。” “那三人是被持剑之人所杀，持剑之人是我杀的！” “你杀的？” 狄知逊上下打量着小琦，实在无法相信这么一个小丫头把杀手给反杀了。 小琦见他不信，把银针交出道：“这是我杀他时所用的兵器。” “银针？” 狄知逊仔细看了看，又让仵作验了疯狗的伤口。 仵作道：“大人，看伤口确实是银针这种锐器划破脖颈致死。” 狄知逊微微点头，继续问小琦：“这持剑之人又为何杀了那三人？” 小琦道：“我说我出两万贯，让他们配合我拿下悬赏之人，他们答应了，然后持剑之人就出现说他们是蠢货，并把他们给杀了。” “而且他还说他绰号‘疯狗’，是朝廷通缉要犯。” 仵作闻言，慌忙对狄知逊道：“大人，属下对此人有所耳闻，他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又十分狡猾，确实是朝廷通缉要犯。” 狄知逊摆了摆手道：“你家公子呢？” 他之所以立即起床，冒雨亲至，就是听说此案是针对高人的。 现在长安百姓谁不知道如意酒楼幕后藏着一个高人？ 他刚上任没多久，如果此案处理不好，恐遭人议论。 而且他也想亲自看一看，神秘的高人到底是何许人也。 小琦面不改色道：“我家公子外出，不在家中。” “哦？” 狄知逊眉头微皱道：“这么说来，这些杀手扑了个空？” “如果狄大人不信，到我家公子的房间一看便知。此事人命关天，公子现在又身处险境，我们还期盼大人能够早日抓出那悬赏之人呢，又怎么可能让公子避而不见。” 狄知逊负着手走到郑文修的房间里看了看，随后又来到裴如意的闺房前。 裴如意连忙道：“大人，这是小女子的闺房，恐不便让大人查看。而且这半夜三更的，小女子又怎会藏个男子在自己闺房，毁自家清白？” “你应该就是裴东家吧？” 狄知逊看了她一眼道：“裴姑娘勿紧张，本官只是随便看看，不会闯进去。” 他又看似漫无目的地在后院里逛游了一圈，然后看了看天道：“现在雨也停了。我会让人好好地勘验一下现场，需要你们配合。” 裴如意和小琦本来还以为他们很快就会离开呢。 没想到他竟走到凉亭下坐下。 无奈，裴如意只得上茶。 狄知逊一边品茶，一边现场办案。 郑文修穿得单薄，在案几边坐得都打寒颤了。 透过门缝看到狄知逊暂时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干脆到裴如意的塌上躺下，然后把被子一掀，睡了起来。 反正裴如意都发过话了，这雨后又冷，不睡白不睡。 嗅着塌上所散发的裴如意的处子体香，郑文修一度心猿意马。 不过他实在是太困了，最终还是睡着了。 不知不觉间，东方已发白。 狄知逊还在慢悠悠地品着茶，而四具尸体早被官兵抬走了。 小琦有些头疼道：“这位大人好生奇怪。他这是要干嘛？为什么还不走？” 裴如意苦笑：“我们的那套说辞怕是没有骗过这位大人，他应该是笃定公子就藏在后院，等公子自己现身呢。” “啊？那可如何是好？这样下去怎么行？这位大人是什么来头，我们要不要找人帮忙？” “据我所知，他父亲是沣汴二州刺史，封临颍男。他有一子，好像叫‘狄仁杰’，大概七八岁，很是聪颖，颇有名气，被很多人视为‘神童’。” 小琦急了：“这么有来头，那我们更得找人帮忙了，不然我们恐怕完不成公子交代的任务了。” 裴如意小声道：“你不用慌，公子已经交代过了，让我们什么都不用做。” 说完，她微笑着走到狄知逊面前道：“真是劳烦狄大人了……” 狄知逊道：“谈何劳烦？这是本官应尽之责！本官在这应该不影响你们做生意，你们去做生意吧。本官要在这把整个案子好好地理一理，然后好好琢磨如何抓出那悬赏之人。” 果然，他不准备走了。 裴如意也不好赶。 她匆忙来到自己的闺房，当看到郑文修躺在自己的塌上睡得正香呢，她俏脸一红，赶紧把房间里女儿家的衣物都给收拾了一下，然后走出闺房，就在院子里忙活。 “这一觉睡得可真舒服啊！” 待日上三竿，郑文修就在被窝里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都不舍得起床了。 想着那县令应该走了，他走至门后，透过门缝向外看了一眼。 当看到狄知逊竟然拿着一本书在凉亭下看得津津有味时，他有点懵了：“这县令是什么人啊？为了让我自己现身，打算跟我死耗是吗？要不要这么拼！” 他正嘀咕着呢，裴如意来了。 他迅速走至案几旁坐下。 裴如意打开门走进房间，快速把门关好道：“公子，你终于醒了，这可如何是好？他……他不走了！” 郑文修干笑：“他是谁？还是那个叫什么虎的县令吗？” 裴如意摇头：“这位是新上任没多久的长安令，名为狄知逊。” 郑文修愕然：“狄知逊？狄仁杰老爹？” 裴如意有点意外：“公子也听说过那神童？” 何止听说过啊！ 前世经常看到关于他的电视剧和电影好嘛！ 不过算算时间，狄仁杰现在估计也就七八岁，上哪破案如神去？ 撑死也就是给他当书童！ 郑文修抽了抽鼻子道：“这狄知逊的老爹也在朝为官吧？” 裴如意连忙道：“狄孝绪现在是沣汴二州的刺史，昨天我在回来的路上听人说，皇上好像召他回京了，不知为何事。” “那正好！” 郑文修笑道：“那就让他老爹去训斥他吧！他不去办案，在这跟我死耗，逼我现身，太过分了！” “训斥？” 裴如意仔细琢磨了一下，忽然有点担心他是不是知道太子和公主的身份了…… 大概一炷香之后，一家仆慌里慌张地跑到狄知逊旁边耳语了一番。 狄知逊立即放下书回到府中道：“父亲，我正在办案，你这么急着把我叫回来……” “糊涂！” 他话都还没有说完，头发微白的狄孝绪直接打断，随后指着他呵斥道：“我虽然不在京中，但京城近来发生的事，我还是知道的。” “你待在如意酒楼不走，是不是想逼那高人自己现身？” 狄知逊干笑：“这命案涉及他，他却不现身，哪有这样的道理？我这么做已经是给他面子了，如果他不知好歹，我一定……” “放肆！” 狄孝绪扬起手臂 ，真想甩他一巴掌：“你知不知道，这才一会儿的功夫，阎大人派人来了，魏王派人来了，太子殿下派人来了，就在刚才，曹公公带着皇上的口谕来了！” “什么？！” 狄知逊向后退了几步，直接瘫在了椅子上。 他是想过郑文修来头不小，但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会惊动阎立本、李泰、李承乾等人不说，还让皇上直接下口谕了！ 一直在外偷听的狄仁杰像个小大人一般，笑着走进房间道：“爷爷、爹爹，他那么厉害吗？那我一定要去会一会他！” “你这孩子怎么又偷听大人说话啊？” 看着初生牛犊不怕虎，什么都想掺和的孙子，狄孝绪以手抚额，很是头疼。 他这样只怕是祸非福啊！ ------------ 83章：四海狂客 狄仁杰有点婴儿肥。 虽只有七八岁，但个头并不矮。 再加上他说话做事都是有板有眼的，妥妥一个小大人。 听到狄孝绪埋怨，他把脖子一昂道：“爷爷，我没有偷听，是你们说话声音太大了，我想不听都很难。” 狄孝绪瞪了他一眼：“就你会狡辩！” 狄仁杰嘿嘿笑：“爷爷，以孙儿来看，其实这样也好。你想啊，若是他们都没出手，爹不知道那高人的底细，肯定是要吃大亏的。” “现在既然他们都交代了，那么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爹只需要好好查案就行了，而且这可是事关那高人自己的生死，他不会袖手旁观的。” “说得有理啊！” 狄孝绪有些诧异地看向狄仁杰：“这些都是你想的？” 狄仁杰耸了耸肩：“反正不可能是爹告诉我的。” “臭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狄知逊抄起鸡毛掸子就要收拾狄仁杰。 狄仁杰慌忙躲到狄孝绪的身后道：“爷爷，你看爹他又打我。我平日里说得对，他打，说得不对，他也打！你今后能不能就待在京城护着孙儿啊？” 狄知逊怒指着他道：“你……你说的对的时候，为父何时打过你？你不要信口开河。” 狄仁杰立即道：“我刚才说的难道不对吗？” “……” 看到狄知逊无言以对，狄孝绪哈哈大笑道：“好了，你们父子俩就不要斗法了。陛下刚才让曹公公带来口谕的时候，已经下旨升我为尚书左丞了，并让我兼任鄜州大都督府仓曹参军。” “鄜州大都督？” 狄仁杰反应很快：“那不是魏王吗？陛下这是希望爷爷辅助魏王？” 狄孝绪长叹了一声道：“是啊，如今魏王日益得宠，这个官职有点烫手呀！” 狄仁杰立即道：“爷爷大可放心，只要皇后娘娘不死，诸位皇子之间一定会相安无事的！” “大胆！闭嘴啊！” 狄孝绪吓得面色如土，慌忙捂住他的嘴道：“你确实该打，这种话怎可胡说？你是想害死我们一家上百口吗？” 气归气。 不过他内心深处还是很认同狄仁杰所说的。 他完全没有想到这孙儿小小年纪，都有这般见识了。 当今皇后可是古往今来极为罕见的贤后，注定会青史留名的。 只要她还活着，皇上哪怕再宠魏王，魏王哪怕再想成为储君，也都会被她约束的。 一旦她去世了，她能够掌控的那种平衡恐怕也就消失了。 “玄武门之变”再次演绎也未必不可能。 而皇后现在的身体确实令人担忧啊！ 他在这位置上注定要如履薄冰了！ 没了狄孝绪的袒护，狄仁杰最终还是被打了。 不过狄知逊并没有舍得用力。 打完后，他把鸡毛掸子一扔道：“你最近不准出门，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说完，他气呼呼地离开。 狄仁杰撅着嘴道：“好吧，我今后不乱说了。” 狄孝绪意味深长道：“你小小年纪，锋芒太盛了，要知道收敛。” 狄仁杰叹了口气，随后将头一低道：“孙儿知道了……” 知道郑文修有如此强大的靠山之后，狄知逊调动了他麾下所能调动的所有捕快。 三天后，调查结果出来了。 发布悬赏令的是一个名为“四海狂客”的游侠组织。 在隋末天下大乱时，这个组织广泛招揽天下游侠，锄强扶弱，做了很多好事。 但在大唐建立后，尤其是贞观以来，他们变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朝廷一直在通缉他们。 可他们聚散如沙，极为狡猾。 而核心成员据说有三四十人，情同手足，常年闭门不出，甚至没有人知道他们长什么样。 这无疑大大增加了抓捕他们的难度。 担任长安令办理的第一件大案就这么棘手，狄知逊真有点头大如斗。 不过想到高人避而不见，并不代表他不会在幕后出谋划策，他再次赶往如意酒楼。 …… “四海狂客？” 如意酒楼内，郑文修听到小琦和韭菜等人的调查结果后，冷笑道：“这名字就挺狂啊！他们是如何从锄强扶弱变成无恶不作的？” 韭菜摇头：“我们也不知道。估计是幕后掌控他们的人换了。师父，我们该怎么办？他们聚散如沙，又狡兔三窟，连朝廷都束手无策……” “这才有点较量的意思嘛。” 郑文修勾起嘴角道：“既然他们也玩神秘，那我就破了他们这神秘！” 他话音刚落，有人来通报说狄知逊来了。 郑文修赶紧把裴如意喊来交代了一番，随后走进了书房。 狄知逊见到裴如意就道：“裴姑娘，我们调查出来了，是一个名为‘四海狂客’的歹徒组织发布的悬赏令。” “我们已经知道了。” 裴如意沉声道：“我们也打算对外发布悬赏令，若是谁能够将四海狂客的核心成员抓捕并送到官府，每一人我们如意酒楼给两万贯！” “两万贯？” 狄知逊大跌眼镜道：“那伙藏匿于幕后的人据说多达三四十人呢，你们如意酒楼就是再有钱，一个两万贯……” 裴如意笑了笑：“这个不用狄大人担心，我们自有对策。还有，只要有人能够提供关于四海狂客的有价值的线索，每一条线索我们将给予五百贯的奖励！” 听着这些让他一阵眩晕的数字，狄知逊只能感慨他们太有钱了。 而且放眼天底下，恐怕只有那高人会用这种足足翻了一倍的反悬赏吧？ 这下把四海狂客给整个端了有望啊！ 裴如意道：“我们出钱，还盼狄大人能让捕快们多多出力，加大对他们的搜捕，让他们风声鹤唳，同时配合我们时不时地制造一些传闻，离间他们，让他们祸起萧墙，自相残杀！” 狄知逊点头道：“裴姑娘放心，四海狂客为非作歹十几年了，本官相信朝廷和各道也会增派人手参与抓捕的，他们别想再逍遥法外了，本官这就去安排！” 他急匆匆地离开后，郑文修走出了书房。 裴如意笑道：“看来不出公子所料，他被训斥了，不然不会丝毫没有要见你的意思。” “这不就对了吗？” 郑文修笑了笑，转头看向小琦道：“你平时叽叽喳喳的，今天怎么话那么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韭菜也是道：“对啊，你怎么一言不发呀？我们好不习惯。” 小琦怔了一下，慌忙摆手：“没……没有。那个四海啥，这次死定了，哈哈！” 见她笑得很勉强，甚至带着些苦涩，郑文修给她把了把脉：“你有点发热，待会儿我让韭菜给你熬点药喝。” 小琦有气无力道：“我是摸爬滚打长大的，一般不吃药，没事的，还是先办事吧，我……我们是不是要去广为散播咱们的悬赏令了？” “你咋越长大越不听话了呢！” 留意到她的身体好像都有点抖，郑文修二话不说，直接来了个公主抱，把她给抱到塌上，盖上被子道：“如果在退烧前你敢下榻，看我不打你屁屁！” “呜哇！” 小琦忽然扑到他怀里嚎啕大哭道：“公子对我真好！” “你今天这到底是怎么了？” 郑文修拍了拍她的后背道：“是不是想起什么伤心事了？别憋在心里，和我说说。” “没！” 小琦有些慌张道：“可能是烧得有点多愁善感了，担心跟公子无法永远像现在这样。” “傻丫头！” 郑文修摸了摸她的头道：“我现在就可以明确告诉你，就冲你在我被逐出家门后不离不弃，将来无论发生什么，我也必然如此！” 听到这话，小琦瞬间哭得更伤心了…… ------------ 84章：雕虫小技 直觉告诉郑文修，小琦的心里藏着一些事。 只是女儿家的心事最是难解。 她若是不愿意说，任他如何揣测也没用啊！ 又安慰了她一会儿后，他开了药方让韭菜去抓药。 魑魅魍魉则将如意酒楼的悬赏令给公布了出去。 不出他所料，悬赏令引起了极大的轰动，而且传播的速度非常快。 只是七天过去后，别说抓住核心成员了，就是真正能够提供有价值线索的人都没有。 而偏偏在这个时候，坊间开始说如意酒楼发布悬赏令就是哗众取宠，如意酒楼为了做大生意，欠了很多钱。 压根就不可能兑现每人两万贯的悬赏金。 这纯属把百姓当成三岁孩童来骗呢！ 另外，盛世酒楼的少东家刘少雄又模仿了，而且还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意思。 他也聚集了很多商贾，开了个“盛世超市”。 盛世超市中卖的所有东西都比联盟超市便宜不说，他还祭出了两个杀手锏。 一个是和西域商贩建立紧密联系，从他们那里购买蜡烛、琉璃等东西卖出，拉高盛世超市档次的同时，赚取高额利润。 二是搞出了“胰子”，并以较低的价格卖出，为盛世酒楼积攒口碑、话题等，并且吸引人气。 胰子这东西，郑文修知道。 魏晋时期就有一种“洗涤剂”名叫“澡豆”。 就是把猪的胰腺的污血洗净，撕除脂肪后研磨成糊状，再加入豆粉、香料等，均匀地混合后，经过自然干燥便成了可作洗涤用途的澡豆。 这玩意郑文修之前在长安见人卖过，很贵的。 至于胰子，就是在澡豆的基础上改进，在研磨猪胰时加入砂糖，又以草木灰代替豆粉，并加入熔融的猪脂，混和均匀后，压制成球状或块状。 郑文修本来还以为刘少雄只会模仿呢，现在看来他也是很聪明，致力于搞出新东西来摆脱模仿之名，并竭力让盛世超市和联盟超市不一样…… 李承乾和李丽质得知郑文修眼下的处境不太乐观后，先后脚来到了如意酒楼。 李承乾眉头紧锁道：“大哥，看来那四海狂客很难对付啊，这都能被他们见招拆招。现在百姓们对如意酒楼和你多有议论，这样下去可不行。” “说白了，他们很善于转移矛盾。” 郑文修笑着喝了一口茶道：“他们在试图将我跟他们之间的矛盾，转变成我和百姓之间的矛盾，用心险恶。” 李承乾连忙问：“那你可有破解之法？” 郑文修不屑一笑：“这种雕虫小技，何足挂齿？” “雕……雕虫小技？” 李承乾难以置信。 这可都火烧眉毛了。 而且对方也不是信口开河，如意酒楼眼下确实大举扩张，负债累累。 想要破解很难的。 他怎么好像压根就没有把这当成一回事一样？ 郑文修勾起嘴角道：“你们等着看好戏就行了。” 李丽质趁机问：“文修哥哥，我可是听说现在那盛世超市的生意比联盟超市还要好……” 郑文修微微一笑：“他们高低价战略玩得都不错，生意比我们好正常。” “那你还笑得出来？” “这种情况是不可持续的，而且谁说只有他们有撒手锏了？” 见他同样没有把对方放在眼里，李丽质很激动。 看来他很快就要出招了。 每次他出招的时候都特别精彩。 相信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公子！” 就在这时，裴如意行色匆匆地走来了，她先是冲李承乾和李丽质笑了笑，然后对郑文修道：“一百多个联盟商全来了，现在盛世超市的势头太盛了，他们都坐不住了！” “而且让他们有些担心的是，刘少雄这次模仿好像准备得特别充分，竟然和西域的那些商贾联手了……” 郑文修负手走了两步道：“那些蜡烛、琉璃等是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从西域运到长安的。这说明什么？” 裴如意道：“他早就想做这种生意，并且一直在准备，现在只是借助盛世超市顺势推出罢了？” “没错。” 郑文修笑了笑道：“他还是颇有商业头脑的。” 蜡烛、琉璃等在中原可都是贡品级的稀罕物。 以蜡烛为例。 汉朝时，寒食节禁火的时候皇帝赏赐给侯爵以上的官员、上品官员以蜡烛，蜡烛非常稀少。 南北朝的时候虽然稍微普及了一些，但也只是上层社会才能使用。 在大唐，有地方上贡的贡品中还有蜡烛，宫中还专门设置了官员来管理宫廷蜡烛。 蜡烛渐渐走入寻常百姓家都是明清以后了。 刘少雄打出蜡烛、琉璃和胰子这套组合牌，确实不错。 但在他眼里，依然是小儿科罢了。 他对裴如意道：“你去告诉联盟商，再给我们七天的时间，七天后他们会看到翻天覆地的变化。” 裴如意虽然也是有点疑惑，但还是把他的原话讲给联盟商听了。 “七天？现在一天都不能等了啊！跟刘少雄联手的一些西域商贾都非常有钱，他们已经放出声来，近日就会在长安连开两家盛世超市分铺，我们若是再不行动，那可就是坐以待毙了！” “是啊，现在如意酒楼内忧外患，高人也该现身主持大局了吧？不然我们真担心投了那么多钱财要血本无归了！” “裴东家，你好好地和高人说一下呀，必须得马上出手了，绝对不能再等了！” …… 裴如意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道：“诸位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他说七天已经是他所需要的最短时间了，如果诸位连这点耐心都没有的话，那么联盟超市的大门是始终敞开的，诸位来去自如！” 听到这话，一百多个联盟商瞬间炸了。 “这这这……他这是什么意思？这个时候让我们退去，不是让我们亏死吗？” “他不是屡出高招吗？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犯糊涂！” “我从未见过如此过分之人，这是完全没把我们一百多个联盟商放在眼里啊！” …… 眼见现场要失控，丁礼示意众人安静，又来了一句更扎心的话：“诸位，高人的行事作风，难道你们还没有领教到吗？” “我们在这说再多都没用的，而且我们都投了那么多钱，已经退无可退了，不如就再等上七天，天塌不下来的。” “……” 众人闻言，皆是欲言又止。 也是。 他们现在除了等，别无他法啊！ 只是想到这，他们更窝火！ 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丁礼。 丁礼是真怕他们出手把他给打成瘦子，慌忙道：“丁某告辞，七天后咱们再会！” 说完，大腹便便的他竟像是一阵龙卷风，刮出了如意酒楼…… 众人相互看了看，皆是长吁短叹的，随后万般无奈地离开。 这事很快传到了刘家。 适值刘海阔和刘少雄父子俩大摆宴席，宴请跟他们合作开超市的商贾。 刘少雄不无讽刺地道：“爹，看来这回连那所谓的高人也没辙了，哈哈哈！” 一直深居简出，头发花白的刘海阔喝了口小酒道：“少雄，这次你做得非常好！只是切记，那绝非寻常人，勿要大意。” “爹，你就放心吧。” 刘少雄邪笑道：“咱们现在要钱有钱，要东西有东西，又有魏王在暗中帮助我们，他们这次死定了！孩儿要让那些背叛我们的商贾全都血本无归！” 刘海阔叹了一声道：“经过此事，我们和裴家算是彻底撕破脸皮了。回想裴明礼在去河东赈灾之前，还请我们利用盛世酒楼去试探那高人能力，我们还欣然应允呢！” 刘少雄怒声道：“这怪不得我们，谁让他明知我们和魏王府多有走动，还突然投靠了太子，连声招呼都不打，他不仁就休怪我们不义！” …… ------------ 第85章：专治各种不服 “七天？他倒是一如既往波澜不惊。” 太极宫。 李世民在听李承乾和李丽质说了如意酒楼的情况后，放下了手中的折子，暗自忖度了起来。 以郑文修当前面临的形势，七天肯定太长了。 可要在七天的时间内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明显又太短了。 他这又是在搞什么名堂？ 他看向李承乾道：“承乾，如若是你，你会怎么做？” 李承乾在回来的路上想过这个问题，连忙道：“我会继续推出新东西。” “什么新东西？” “这个……” 李承乾尴尬一笑。 说起来很轻松，做起来太难了。 不是每个人都像郑文修那样，推出新东西就跟玩一样。 李世民知道这样问确实太难为他了，沉声道：“那四海狂客太过嚣张，此事朕就交由你来处理，你暗中调动人手，这次务必要和郑文修联手，把它给朕灭了！” 李承乾连忙道：“父皇放心，这次不把他们的老巢端了，儿臣绝不罢休！” 如果这件事只交给他自己负责，他恐怕没多少底气。 要知道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就听说过四海狂客了。 它能够在朝廷的竭力打压下存活那么久，显然很不简单。 事实上，在前些年的时候，父皇曾经让吴王（李恪）调查四海狂客。 当时吴王大动干戈，调动了大量人马，结果除了抓了一些歹徒说是四海狂客的以外，并没有对四海狂客带去什么威胁。 这次有郑文修出手，胜算就变得不一样了。 搞不好他能够因此立下大功。 所以在回到东宫后，他立即召见了阎立本、狄孝绪、狄知逊等人，进一步升级对四海狂客的布局，以待郑文修七天后展开反击！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七天后。 李世民带着长孙无忌和曹公公，跟李承乾先后来到如意酒楼。 他们和郑文修一起戴着口罩混入了裴如意所带的参观队伍中。 这参观队伍中，不仅有一百多个加盟商，还有一些伙计和百姓。 众商贾是既期待，又忐忑：“裴东家，你这是要带我们到哪去？” “诸位七天的时间都熬下来了，还在乎这片刻吗？” 裴如意先带着他们来到如意酒楼最近的一处作坊。 只是一眼，他们全都心潮澎湃！ 是细盐！ 作坊里囤积的大量粗盐，正在经过提纯变成细盐。 而细盐已经大量装袋，现在就可以拿到联盟超市去卖了。 一百多个联盟商可都是商人，谁不知道贩盐暴利！ 郑文修这把粗盐变成细盐，更是注定像拥有“聚宝盆”一样啊！ “这就是高人的撒手锏？太震撼我等了！不过我只关心现在投钱还来得及吗？” “这盐太细了，放到嘴里稍微抿抿都感觉和粗盐完全不一样。高人先前让铁锅和炒菜风靡大唐，现在怕是要一举颠覆制盐业了！” “这提纯是如何做到的，又是如何想到的？我若是有这脑子，就是负债再多也不怕呀！” …… 不仅他们，伙计和百姓也很激动。 原来盐还可以这么细，这么洁白。 这绝对是长见识了。 不过李世民则是黑着脸小声问郑文修：“你不是说下个月吗？提前了也不打声招呼。” 他投钱了倒是其次。 关键是细盐一出，肯定会对大唐的制盐业造成极大的冲击。 各种折子也会纷至沓来。 最起码得让他这个做皇帝的稍微做点准备，想想如何为他排除万难！ 他说万难，一点儿都不夸张。 因为动了太多人的利益了。 不出所料的话，今天联盟超市开始卖细盐，明天他就会收到大量让朝廷专卖的折子。 郑文修也并非没有想过这些，只不过他想得很简单。 既然那四海狂客让他不得不展现出惊人的赚钱能力，那就放手干，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不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吗？ 怕什么！ 而且面对这个欠了两万贯的最大债主，他还就得这么说。 郑文修笑着对李世民道：“你说粗盐提纯的事，全部交给我处理了，你等着数钱就行了，我这不是为了尽快满足你数钱的愿望吗？” “而且这一招也是我向天下人证明，我负得起债，也不怕负债的关键！” “关键？” 李世民皱了一下眉头道：“这么说来，你还准备了其他东西？” 郑文修轻咳道：“我这次会直接让盛世酒楼绝望的！” 李承乾连忙道：“能否先透露一二？” 李世民直接打断：“年轻人要耐得住性子，慢慢来！” 其实他也特别好奇。 但一下子看完，哪有像现在这样一件件欣赏，然后看众人惊叹来得有趣？ 行程很赶。 裴如意也没有给他们太多的时间待在制盐坊。 他让制盐坊的伙计把成袋的细盐拿去联盟超市售卖后，大声对众人道：“咱们到下一处作坊！” 大概一炷香之后，他们来到一处从外面看起来很陈旧，估计是临时改造出来的作坊。 不过当走进去看到一堆堆白色的块状东西，而作坊里的伙计们正在热火朝天地忙碌时，他们再次被震惊到了。 李世民拿起一个有些滑溜的块状东西道：“这是？” 郑文修没回答。 裴如意大声道：“诸位，你们手里拿着的东西是我们公子发明的肥皂。” 众人一头雾水地看向她：“肥皂？” 裴如意盈盈一笑：“此物像胰子一样是可以用来洗涤去污的，不过要比胰子耐用、好用，而且还干净，在沐浴时也可以直接拿来用。” 丁礼惊呼道：“难怪这样子乍看起来像是女人的腰臀一样，原来还有这种妙用！” 他这么一说，众人笑成一片，并纷纷道：“丁胖子，哪怕你戴着口罩，也掩盖不了你满脑子的男盗女娼！” 丁礼连忙道：“诸位见笑，我只是随口一说。而且戴口罩不是因为京城这疫情还没完全结束吗？不然我还怕你们看啊？” 众人又是大笑。 李世民这会儿却完全没心思笑。 他亲自用肥皂洗了洗手，吃惊道：“此物要比盛世超市卖的那胰子用着舒心。它是怎么做成的？” “我说老李，你小声点，别被别人发现我卧底在这参观队伍里了。” 郑文修小声嘀咕道：“你还是别问了，反正我说了，你也听不懂。” 这话无疑对李世民造成了一万点伤害。 李世民的额头都变得铁青了。 长孙无忌连忙道：“你不说，怎知我家东家听不懂？” 这是不服？ 郑文修专治各种不服！ 他当即道：“首先取油脂比如猪油，加入氢氧化钠溶液，在一定温度下在锅中熬制，直到没有分层现象为止。再加入过量的氯化钠直至饱和，这时锅中会有分层现象，再用纱布将上层捞出，做成某一形状就行了。” “？？？” 李世民、李承乾、长孙无忌和曹公公像四个丈二的和尚一样，一脸懵逼地看着郑文修。 郑文修心狠手辣，又给他们来了绝杀：“原理就是油脂在氢氧化钠等碱性溶液中，加热水解，生成高级脂肪酸盐和甘油，此为‘皂化反应’。” 氢氧化钠？ 氯化钠？ 饱和？ 皂化反应？ 李世民、长孙无忌等人脸憋得通红，好在有口罩遮挡。 虽然很尴尬，但不得不承认，真的听不懂…… 李承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脸皮学厚了，低声问：“大哥，能不能说得让我们稍微听明白一些？” ------------ 第86章：商海封神 看着李承乾那求知若渴的眼神，郑文修进一步解释了。 “氢氧化钠的俗称是‘烧碱’或者‘火碱’。” “俗称？我们怎么没听过？” “我刚给定的！” “……” 这话说得别说李承乾了，就是李世民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要不是他，他们又怎么可能听说或者见到这些闻所未闻的东西啊！ 所以他怎么说都是对的。 郑文修继续道：“氯化钠就是盐，这个你们总该知道吧？” 四个人一起点头，不过新的问题又来了。 李承乾眉头紧锁道：“盐就盐，为何叫氯化钠？” 说它是食盐的主要成分，是不是太复杂了？ 郑文修索性又道：“也是我给起的名字。千万别问我为什么给它起这样的名字，纯属随心所欲……” 听他这么说，李承乾尽管还是没搞明白，但是问不下去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 郑文修是高人，虽然没有“女娲造人”那种能耐那么夸张，但这些新东西都是他搞出来的。 他怎么说，怎么解释都可以。 知道这就行了。 不然翻阅典籍，恐怕都找不到来头…… 其实也不是郑文修不想解释，而是注定解释不清。 他前世刚学这些的时候都感到很费劲呢，更别说这些古人了。 殊不知在成功做出小苏打的时候，他就打定主意让肥皂现身大唐了。 毕竟用小苏打和生石灰就能得到氢氧化钠溶液。 而有了这溶液，食盐溶液又是现成的，油脂对于他这种开酒楼的人而言也是极其容易得到的，制造出肥皂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当然，对于这些没啥概念的古人们来说，难于上青天。 裴如意还是没有给他们太多的时间。 她让肥皂作坊的伙计们把肥皂立即拿去联盟超市售卖后，对众人道：“诸位请随我来！” 他们并没有离开肥皂作坊。 而是穿过一个小门，来到与之仅一墙之隔的另外一个作坊里。 看到作坊里的东西，他们齐声喊了出来：“蜡烛？！” 裴如意笑道：“没错，这是蜡烛作坊。不过我们生产的蜡烛跟西域的那种蜡烛可不一样。” “它的烛芯是特别制作的（用三根棉线编成），能够完全烧尽，而且火焰明亮，几乎没有黑烟，也没有那种难闻的气味。” 众人走到一排正在燃烧的蜡烛前，仔细看了看，又沸腾了。 “这蜡烛确属上品，不是那种西域货能够相比的呀！” “高人就是高人，竟然能在短短七天的时间内就制作出完败西域的蜡烛。” “恕我直言，这不是人，而是神吧？这都是怎么想到的？” …… 李世民、李承乾等人再次满脸问号地看向郑文修。 只是这一次他们都没有开口。 嗯，不问了！ 问了尴尬，而且还是搞不明白。 全靠自觉吧！ 郑文修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不是我不想告诉你们，而是说了以后，你们还是听不懂。” “……” 这太扎心了！ 长孙无忌以手扶额，一度觉得自己不该跟着来的。 这一会儿的功夫，他感觉自己一辈子的书都白读了。 李世民和李承乾也好不到哪去。 唯独曹公公，竟然没心没肺地开始琢磨如何让宫中尽快用上这种蜡烛了。 郑文修从李世民的眼神中看出了“幽怨”，稍微想了想，还是简单说了说：“制作这种蜡烛其实也是需要皂化的，可以说是用肥皂做成的。” 李世民大惊：“当真？” 郑文修抽了下鼻子道：“把肥皂用盐酸分解，得到硬脂酸。而硬脂酸是一种白色物质，用手摸着有油腻感，用它制成的蜡烛质地也就很软。” 李世民似懂非懂道：“那盐酸又是何物？” 郑文修笑着道：“是一种无色透明的强酸，也需要用到食盐。” “又和盐有关系？” “没错！而且还有一种东西，你们一定听说过，它叫‘绿矾油’！” 李世民轻咳一声道：“这个我略有耳闻。” 郑文修说嗨了，也是肆无忌惮：“当今圣上一定不是略有耳闻。” “何以见得？” “我可是听闻皇上这两年开始召方士炼丹了，想追求长生不老。那些方士估计会‘炼石胆取精华法’，也就是用干馏石胆而获得硫酸。那绿矾油在我这就叫硫酸。” 曹公公见李世民的眼神不对，赶紧扯了扯郑文修的衣袖道：“郑公子，不可妄言！” 郑文修笑道：“咱们这不是私下议论吗？而且我也没说别的。咱们言归正传，将食盐和硫酸放入釜中加热制取硫酸钠，并将逸出的刺激性气体用水吸收就能得到盐酸了。肥皂加盐酸，蜡烛不就有了吗？” 李世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蜡烛还和绿矾油有关系！ 看来他说的这些都不是凭空想象，而是全部有由来的。 只是那些由来，他们未必知道…… 匪夷所思的是，恐怕就是学富五车的人也难以像他这样吧？ 这等人才是真正的奇才和高人啊！ 大唐有他，绝对是大唐之幸！ 在心中感慨了一番后，李世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难怪你将蜡烛作坊和肥皂作坊放在了一起。不过从你先前那么在意碱来看，这些应该都离不开碱吧？” 郑文修向他竖起了大拇指：“老李高见，说了那么多，其实差不多是盐和碱的双簧戏，它们俩是我们发财的基础！” “我明白了。” 李世民深有意味地说了一句，不再多问。 “诸位，这些蜡烛也马上要拿到联盟超市去卖了，咱们该去宿刀铁匠铺了！” 裴如意又在催促众人了。 李承乾目瞪口呆地看向郑文修道：“还有？” 郑文修笑了笑：“你去了就知道了！” 众人到达宿刀铁匠铺之时，宿刀铁匠铺之前已经是人满为患了。 铁匠铺前摆着十几块五颜六色，看起来很是通透的东西。 在仔细看了之后，很多商贾开始苦心婆心地求着裴如意要投钱了。 毋庸置疑，这又是一个撒手锏！ 李世民站着看了好一会儿，缓缓地转头看向郑文修道：“这是西域的琉璃？不！它和琉璃又明显不同，这是你让宿刀铁匠铺烧制出来的？” 郑文修笑道：“此物我给它取的名字叫‘玻璃’，是烧制而来的。由于七天太短，我只能让海老头先打造出十几块作为展品。” 说起海老头，他必须得说綦毋怀文的后人就是不一样。 他在冶炼这方面的天赋极高。 且不说海老头搭建的这几座高炉肯定是大唐最好的高炉，而且他只是提供了一些想法，海老头就改进了水排，也就是水力鼓风机。 现在海老头正在按照他的想法捣鼓木风箱。 估计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够捣鼓出来了。 另外，他在制造玻璃这方面也很老练。 要知道中原是有玻璃制造术的，可以说是从原始瓷釉技术演变而来。 打造起来很复杂，不过价格昂贵，可以和黄金和宝石相媲美。 正是有了这样扎实的基础，郑文修在告诉他用石英打造玻璃后，他很快就掌握了。 将石英石破碎加工后就能够得到石英砂，可石英砂的熔点为1750℃。 哪怕用大唐最好的高炉，然后用煤炭，也就是他们口中的石炭烧炉，再辅以改进的水排，炉内的温度也达不到这么高。 可在郑文修没有提示的情况下，他竟然能想到往炉内添加草木灰。 郑文修当时可是很诧异的。 他虽然说这都是经验使然，但能想到用这个降低石英砂的熔制温度，当真让人刮目相看。 而除了草木灰外，自然纯碱、草木灰或铅丹都可以作为助熔剂。 当然，还需要加一些石灰石作为稳定剂。 这些只是制作简单的玻璃。 如果想制作出颜色各异的玻璃，对添加的东西和烧制的工艺都是有不同要求的。 以海老头烧制出的金红玻璃为例，就是在普通的玻璃配料中加入微量的金子烧制成。 铁匠铺前的人虽然越来越多，但海老头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郑文修。 兴许在商人们眼里，他们看到玻璃后如同看到了金山银山。 但在他的眼里，郑文修的玻璃制法丝并不亚于他祖上发明的灌钢法，注定会让整个大唐都变得五彩斑斓起来…… ------------ 第87章：一步到位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沉默了七天的郑文修接连甩出细盐、肥皂、蜡烛和玻璃这四个撒手锏，必然会让整个大唐为之震动。 联盟商们全都想抓住机会，跟着一块吃肉。 或者说能分一杯羹也行。 甚至残羹剩饭都行。 要知道这些撒手锏所能带来的钱财将是难以估量的。 稍微分那么一点点恐怕都是万贯家财起步了。 让他们惊掉下巴的是，这参观之旅竟然还没有结束…… 裴如意安抚道：“诸位想要继续投钱的事情稍后再谈，现在请随我移步豆记。” 丁礼哭笑不得：“还……还有？” 裴如意莞尔一笑：“我们家公子说了，既然有人变相质疑他赚钱的能力，也有人要挑战他，那么他就一步到位，让他们绝望，免得今后没完没了。” 这话霸气啊！ 丁礼惊叹道：“公子现在在丁某眼里真可谓是财神爷下凡啊，丁某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陈冲当即道：“你别以为拍马屁就可以多投钱，公子显然不吃这一套。” “呵呵，你不是也不喊高人了？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是发自肺腑的！” “还发自肺腑，你就差没把钱写在额头上了！” “你！我懒得理你！” 丁礼瞪了他一眼，赶紧跟上参观队伍。 这个时候是绝对不能够掉队的！ 在他们来到豆记时，豆记前的队伍都不知道排到哪里去了。 裴如意直接带着他们来到后院，指了指给他们准备好的黑乎乎的豆腐道：“此为我们公子琢磨出的一种新的美食，名为‘臭豆腐’，诸位也看到了，今天刚推出，已经有那么多百姓抢着要买了。” “这豆腐怎么那么黑？能吃吗？” “这名字起得让人没有食欲呀！” “它是很臭吗？这看着没法下口啊！” …… “我们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质疑公子？” 见他们锦衣玉食惯了，好像都有些嫌弃，丁礼决定第一个吃。 他用筷子夹起一块放进嘴里尝了尝，结果差点咬到舌头。 众人纷纷看向他：“如何？” 丁礼慌忙指着臭豆腐道：“焦脆而不糊、细嫩而不腻，初闻臭气扑鼻，细嗅浓香誘人，具有白豆腐的新鲜爽口，油炸豆腐的芳香松脆。” “这也太好吃了！难怪百姓们排了那么长的队想要购买……” 听他这么说，众人不再观望，纷纷尝了起来，也都是赞不绝口。 李世民在尝了之后，不停摇头道：“真没想到这小小的豆腐，也能被你玩出那么多的新花样来，不可思议啊！” 郑文修笑道：“小豆腐，大乾坤。还有呢。” 他话音刚落，只见裴如拍了三下手掌，有人推着一个豆腐车出来了。 这种豆腐车是豆记特意打造的，方便加盟商推着豆腐到各处售卖。 只是今天这豆腐车好像被进一步改进了，卖的似乎也不是豆腐。 留意到众人面面相觑，裴如意对伙计道：“拿出来吧！” 伙计迅速拿出了一摞擀面皮，又拿出了一些卷面皮。 裴如意道：“这是凉皮，诸位哪怕没吃过，肯定也都听说过。但是我们豆记这凉皮是经过公子改良的，不仅有冷有热，能切能卷，而且还能像豆腐一样广邀加盟商售卖。” “时间仓促，咱们准备的凉皮也很有限，可能不是每个人都能尝到，如果没有尝到，还请稍晚在店中品尝……” 他话都还没有说完呢，众人，特别是那些商人也不管个人形象了，一哄而上，誓要现在就尝鲜。 曹公公手脚很麻利，抢了三个卷面皮给李世民、李承乾和长孙无忌品尝。 三人品尝后，再次赞不绝口。 长孙无忌道：“这面皮很薄不说，卷的豆芽、腐竹等物也非常可口，远不是我先前吃过的那些凉皮能够相比的。” 郑文修笑道：“其实我还在等一样东西。如果它到手了，我推出的所有的美食又将重新洗牌，焕发出新的生命力！” 李世民、李承乾和长孙无忌一起看向他道：“何物？” 郑文修道：“先卖个关子吧，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就在这时，裴如意又让人拿出香肠道：“诸位请看，这些是我们公子改进的灌肠，名为‘香肠’，稍后不仅会在如意酒楼和豆记用它搭配各种菜肴，也会拿到联盟超市售卖。” 李世民伸头看了一眼道：“你的这些香肠想必是刚灌没多久吧？看来今天是尝不到了。” 郑文修笑道：“好饭不怕晚，这里只是两种口味的，后续会有更多。” 灌肠虽然在南北朝的时候就出现了，但现在尚未普及。 他在推出蜡烛、肥皂、玻璃等奢侈品的同时，又推出细盐、臭豆腐、凉皮和香肠这些寻常百姓都能买得起的东西，也是玩高低搭配战略。 而且他的战略非常具有针对性，他笃定那刘少雄压根就招架不住。 李世民也看出来了。 他迅速把卷面皮吃完道：“那盛世超市卖的蜡烛、琉璃等都需要从西域购买，他就是有所准备，估计屯的也不多。” “你制作的蜡烛和玻璃不仅质量比西域的好，而且能不断地打造，这相当于直接反将了盛世超市一军啊！” “如果你也把联盟超市的所有东西降价售卖的话，盛世超市估计很快就开不下去了！” 郑文修指了指他道：“还是老李你懂我啊！之前六大富商把囤积的菽都给我的时候，我不是还欠那刘少雄两千多贯吗？” “本来按照契约，一年之内偿还都是可以的。不过我决定今天就让如意把钱还给他，免得他被我给整垮了发现，我这还有他两千多贯呢！” “哈哈哈……” 李世民仰天大笑道：“你这招可真够狠的。文修小友，我决定了，你欠我的两万贯不用归还了，都算我投的钱。除此之外，我还要再投两万贯！” “东家！” 曹公公的眼球都差点跌出来了。 那可是四万贯啊！ 他的小金库里的钱一直都不多，如果投出四万贯的话，今后再用小金库里的钱财可就要捉襟见肘了。 而且投那么多钱，是要冒着巨大的风险的。 他又是皇帝。 这相当于皇帝经商呀！ 若是日后被臣民们知道了，难免会被议论的！ 长孙无忌也是听得眼皮子乱跳：“东家，要不你再考虑一下？” 李承乾连忙道：“这还考虑什么？稳赚不赔！” “好一个稳赚不赔。” 李世民很有魄力道：“这事就这么定了。” 他就知道太子会赞同。 因为以当下这形势来看，他和郑文修走得越近，对太子也就越有利。 殊不知他看中的可不是赚钱。 天下都是他的，他赚钱岂不是很滑稽？ 说白了，他是有着长远的计划和布局。 郑文修也没有想到他会如此豪气地投资，啧啧两声道：“老李，没想到你家底这么殷实呀，失敬，失敬！” 李世民摆摆手：“这些在你这很快就都是小钱了……” “裴东家，请你告诉公子，今后他只需要再帮我想几个像对联和口罩那样的金点子，他欠我的那四千多贯就不用还了，而且所得收入还是按照之前约定跟他分！” 韩三问也说话了。 不过与李世民窃窃私语不同，他是直接喊了出来的。 这无疑震惊了很多人。 那可是四千多贯呀，说不要就不要了？ 郑文修也是有些诧异地看向李世民：“这……你们俩是不是提前商量好的？” ------------ 第88章：妇女之友 李世民没有和韩三问商量。 他也用不着和韩三问商量。 不过韩三问这么做，无疑让他很高兴。 原本他只是随便找个商人，隐藏自己的身份而已。 没曾想韩三问这么上道。 如果韩三问能够一直这样，他将来必然予以重用。 有了韩三问开这个头，河东首富陈冲、江南首富郭应之、洛阳富商丁礼和关内首富徐明相继表态。 他们是不可能像韩三问那样阔绰，几千贯说不要就不要了。 但是如意酒楼欠他们的钱也不用还，而是直接以他们投资的方式由如意酒楼来灵活处理。 丁礼可能觉得相较于韩三问，这样显得诚意不足。 所以略微琢磨了一下，他大声道：“裴东家，劳烦你转告公子，自从我们四人和如意酒楼化干戈为玉帛，成为超市联盟商之后，我们就下定决心和你们一直合作下去了。” “只是我这家底可能没有韩东家那么殷实，如意酒楼欠丁某人的那些钱，可以先减去一千贯，然后再算作我投给如意酒楼的钱。” “那减去的一千贯呢，也算是丁某人对公子对付四海狂客的一点支持，还请公子和裴东家千万不要拒绝。” 听他这么说，陈冲、郭应之、徐明都有点傻眼了。 这个死胖子！ 为了急于表现合作的诚意，减债一千贯也就罢了，为什么也不和他们提前商量一下？ 这不是把他们架在火堆上烤吗？ 跟还是不跟？ 三人不约而同地吐了口粗气，沉声道：“我们也一样！” 说完，陈冲还特意对丁礼道：“丁胖子，这事咱们没完！” 丁礼不以为意：“我又没强迫你们跟，而且区区一千贯而已，你们将来一定会感激我的！” “我呸！” 陈冲啐了他一口，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其实道理他们都懂。 最让他们不爽的是他抢了他们的风头。 这是想成为韩三问第二啊！ 想当初是谁说就是饿死也不跟如意酒楼合作的？ 死不要脸！ 裴如意没想到他们拿出了这么大的诚意。 四个人各一千贯，那就是四千贯了！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尤为重要的是，如意酒楼原本是欠六大富商一万多贯的。 现在只需要还刘少雄两千贯就行了。 而欠皇上的两万贯没有外人知道。 这会给外界如意酒楼不再欠债的感觉。 那么如意酒楼欠债，根本就付不起悬赏金的质疑也就不攻自破了！ 再在这么多撒手锏的加持下，形势瞬间发生逆转了啊！ 她极为钦佩地看了远处的郑文修一眼，真心觉得这世上好像没有什么事能够难住他。 这波反击太漂亮了！ 李世民也笑着对郑文修道：“一切都逆转了，高人就是高啊！” 郑文修轻咳一声道：“任何时候都是实力为王，只要我们如意酒楼做好自己，四海狂客的那点小伎俩，还有刘少雄的那点小算计，全都不值一提！接下来……就让他们绝望吧！” “裴东家，我们也投钱。” “您和公子可不能撇下我们呀！” “我们可都指望您和公子带着我们发大财呢！” …… 五大富商抢先和如意酒楼合作后，其他商人也是急忙加入。 裴如意示意他们安静道：“感谢五位东家，我一定如实向公子禀报。还请诸位移步如意酒楼，公子说了，只要诸位愿意相信我们，如意酒楼的大门永远为诸位敞开！” 这话无疑让商贾们都沸腾了。 什么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这就是啊！ 这下真的要发了！ 他们又跟着裴如意一起来到如意酒楼。 在议事之前，搞笑的一幕出现了。 也不知道是谁提议的，众人竟一起走到后门前，对着后院作毕恭毕敬地作揖行礼，然后齐声道：“多谢公子！” 这种举动，郑文修自己是不想做的，但又怕被人怀疑。 李世民见状，打趣道：“看来我得让人塑金身，把你给摆在家里供着了！” “还金身……” 郑文修啼笑皆非：“你就别取笑我了。这帮人有点疯狂了，咱们还是趁机赶紧开溜吧。” “也是时候离开了。” 李世民带着长孙无忌和曹公公走出如意酒楼后，又跟着郑文修一起到联盟超市看了看。 结果他们根本进不去。 人实在是太多了。 当了解到很多百姓都是来抢细盐的之后，李世民对郑文修道：“文修小友，你又做了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啊！” 郑文修当即道：“这不是也有你的份吗？” “哈哈哈……” 李世民大笑着指了指他，一语双关：“必须得有！” 两人观望了好一会儿，各自散去。 郑文修并没有急着回如意酒楼，而是先到盛世超市逛了一圈，又到铁匠铺分铺看了看修建进展，然后才回家。 裴如意非常激动地将一份清单递给了他。 这份清单是一百多个联盟商意欲投钱的情况。 郑文修扫了一眼，总额近八万贯。 估计不少商贾是把家底都给掏出来，或者准备借钱搞投资了！ 他看向裴如意道：“我们这回一口气拿到了近十万贯的投资额，接下来我看谁还敢质疑我们如意酒楼没钱付悬赏金，我们也可以放开手脚地扩张了！” “十……十万贯？” 裴如意有些惊讶：“那两万贯从何而来？” 郑文修道：“老李投的啊！我之前欠他的两万贯，不用还了，算作他投的钱不说，他这次又追加了两万贯，真没想到他这么有钱！” 裴如意瞥了瞥嘴。 那可是富有天下的皇帝啊！ 能不有钱吗？ 本来她还有点担心贩卖私盐会招致狂风暴雨的。 皇上估计也会观望。 现在他也投了钱，而且还投了这么多，无疑给她吃了定心丸。 她的那些担心应该都是多余的了！ 郑文修喝了一口茶，继续对裴如意道：“对了，如意，你待会儿让人把五大富商对债务的处理情况正式向外公布，同时拿出两千贯，去把欠刘少雄的钱还了。” “我今天专门到盛世超市看了一下，他们因为搞低价策略，超市的生意依然不错。我们从明天开始，围绕着会员开始搞各种优惠活动。” “这样一来，一方面能够卖出更多的会员卡；另一方面也能对盛世超市造成直接冲击，我们还的这两千贯，根本就不够他们烧的。” “另外，海老头明天应该就能打造出玻璃‘梳妆镜’和‘试衣镜’样品了，从明天开始接受预定，当前主要面向达官显贵和商贾豪绅，参照西域琉璃，价格定高些！” 裴如意已经看过郑文修所画的梳妆镜和试衣镜的图纸了，她忍不住道：“这两样东西一出，公子在大唐女子心目中的地位恐怕要一跃千丈了！” 郑文修趁机问：“那你紧张吗？” “我……” 裴如意俏脸绯红道：“我才不紧张呢，我去忙了！” 看到她捂着脸跑得飞快，郑文修耸了耸肩。 这是要喜提“妇女之友”的美名了？ 也好！ 古往今来，若想赚大钱，确实需要在女人身上下功夫。 翌日，裴如意按照他的部署执行了下去。 盛世酒楼很快便门可罗雀。 前往宿刀铁匠铺预定梳妆镜和试衣镜的人也非常多。 然而，暴风雨也来了…… ------------ 第89章：皇帝捅刀子 太极殿。 文武列班，皇帝高坐。 曹公公看着百官，扯着公鸭嗓大喊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陛下，臣有事起奏！” 率先出列的是中书舍人许敬宗。 他声如洪钟道：“陛下，近日京城有人大张旗鼓地贩卖细盐，那细盐乃粗盐提纯所得，百姓争相购买！” “自古以来，盐政关乎社稷安危，我大唐自建立以来虽让利于民，准许私人贩卖，但从未有过这等冲击！” “若是放任不管，恐掀惊涛骇浪啊，臣请陛下下旨将盐改由官府专卖，防范于未然！” 他开了这个头以后，文武官员纷纷出列劝谏。 特进萧瑀道：“陛下，臣听闻如意酒楼背景深不可测，又藏一高人，近来更是呼风唤雨，纠集一百多个商贾，花招百出！” “士农工商，商贾最是低贱，我朝虽对商贾颇为宽容，但也不允许他们如此造次，还请陛下派人彻查！” 礼部尚书王珪道：“臣附议！长安乃天子脚下，岂容这种故弄玄虚之人胡作非为？” 右卫大将军宇文士及道：“一个人，一个酒楼就能在京城掀起这么大的风浪，这背后定然是有人给他们撑腰，若是不把他们揪出来，任由他们坐大，恐致祸乱，还请陛下明鉴！” “明鉴？” 程咬金以手扶额，暗自嘀咕道：“宇文士及，你是脑袋被驴踢了吗？让陛下自己下旨查自己？” “俺老程好久没看到这么精彩的朝议了，今天恐怕要大饱眼福喽！” 他是真的得意啊！ 知道皇上和那高人关系的人，就那么几个。 看他们这些不知道的在这大放厥词，义愤填膺，当真是一种享受。 还别说，儿子虽然被虐了，但看到别人儿子的老子马上被虐，他近来头顶的雾霾都一扫而空了。 事实上，坊间传闻张亮和封德彝都有可能栽在了如意酒楼的手里，让不少官员对如意酒楼有些忌惮。 如今萧瑀、王珪和宇文士及这三位重臣都开口了，其他官员哪里还管那么多，纷纷谏言。 一会儿的功夫，郑文修这个被百姓视为“高人”的存在，竟变成一些官员口中为祸作乱的“妖人”了！ 李世民都被震惊到了。 有些官员信口开河、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超出他的想象。 他们真以为他只在深宫之中，不知城中之事吗？ 都没用李世民提醒，曹公公便把那些颠倒黑白的官员的名字给默记于心。 李世民也是有意把这事当成一面照百官的镜子。 他并没有急着说什么，而是任由官员们谏言。 过了好一会儿，见没人吭声了，而知道内情的长孙无忌、程咬金、秦琼、尉迟恭、阎立本等人又跟木桩一样憷在那不动，他口鼻观天道：“还有人要说什么吗？” 魏征看了一下左右，出列道：“陛下，那高人是很神秘，但就事论事地说，无论是他推出的曲辕犁，还是联盟超市、蜡烛、玻璃、细盐等，都是可以造福天下百姓的！” “若是只因为他生意做得太快，太大，就对他痛下狠手的话，于法无据，而且会显得陛下任意降罪啊！” 许敬宗当即反驳：“魏大人，此言差矣！他随意升降物价，祸乱市场，本就该严惩，更别说聚集那么多商贾，大肆收拢钱财了！” “魏大人向来直言善谏，今天怎么反而袒护起一个商贾了？莫非……” “许大人，你这是何意？” 魏征针锋相对道：“魏某向来坦坦荡荡，我也只是实话实说。难道你还不允许百官为那人，为如意酒楼说句公道话了？” “好一个公道话！” 宇文士及冷声道：“难道魏大人是觉得我们故意栽赃陷害，为难他一个小小的商贾不成？” “宇文大人严重了！” 魏征很是沉着道：“魏某并没有此意，魏某只是觉得……” “你这不分明就是在袒护他吗？” “你这与诋毁魏某说你们栽赃陷害有何分别？” 好言相说不成，魏征的脾气也上来了。 一时间两人在大殿之上吵得不可开交。 李世民冷眼旁观，也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程咬金则是激动得都想鼓掌了。 他小声对尉迟恭道：“大黑脸，这看着是不是很过瘾？” 尉迟恭轻咳一声道：“慎言，慎言！” “呵，你什么时候学会慎言了？我看你心里是偷着乐呢吧？” “你不要污蔑我，难不成你也想和我吵一架？” “可以啊！你陷害高人，我反驳，如何？” “……” 尉迟恭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他了。 同时，他也为许敬宗、王珪、宇文士及一干人等捏了一把汗。 皇上什么不知道？ 他们这么齐心对付郑文修，很有可能是因为郑文修触及到他们的利益了。 皇上若是追究起来，即使不能说一抓一个准，起码得有一半。 而刚才那些肆意颠倒黑白的官员，他们的仕途恐怕要就此结束了！ 想到这，他突然觉得郑文修虽然不在朝堂，但影响力却是惊人。 搞不好朝中势力都要因为他而重新洗牌了…… 估计是魏征火力太猛了，宇文士及毕竟是个武将，不善争辩，萧瑀、王珪、许敬宗等人纷纷加入。 很快变成了魏征以一人之力力战十几人的壮观画面。 李世民看着都忍不住想笑了。 纵观大唐，魏征这唇枪舌剑的能力恐怕很难有人能够与之相比。 长孙无忌、程咬金、尉迟恭等人也真是的，一个个为了避嫌，就那么干看着魏征被群攻，一点儿都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眼见朝堂乱得不成样子，李承乾意欲阻止，但看到父皇好像看得津津有味，他又把窜到嘴边的话给吞了回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看到双方都吵累了，李世民故意问李承乾：“太子，百官为了一个小小的商贾争执不下，你看该当如何啊？” 李承乾连忙道：“启禀父皇，可派人彻查此事。” “以你之见，该派谁前往？” “非长孙大人莫属！” 李承乾看了眼长孙无忌，眼中全是戏。 舅舅啊，舅舅！ 这可真不是外甥要坑你。 实在是你在朝中威望甚高，又知道个中详情，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 其实，长孙无忌也心里有数。 这事争论之后，极有可能要落在他头上。 皇上估计早就拿定主意了！ 然而，李世民再一次让他见识到了什么叫“圣心难测”！ 李世民似笑非笑道：“朕还有他事要安排辅机去做，既然萧爱卿、宇文爱卿、许爱卿三人要整肃商贾，那么这件事就交由三位爱卿去查吧！” 听到这旨意，别说李承乾、长孙无忌了，就是程咬金、尉迟恭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如何？？？ 这三人联合绞杀，郑文修和如意酒楼铁定玩完。 哪怕他出手相护，那也会暴露身份，有违他的初衷啊！ 难道说他也觉得不能任由郑文修在商界继续壮大下去了？ 不可能啊！ 这到底是怎么想的？ 太难猜了！ 萧瑀、宇文士及和许敬宗都喜出望外，异口同声道：“臣等领旨！” “退朝！” 李世民挥了挥衣袖，来到后宫。 听到消息的李丽质和李玲已经跑来和长孙无垢商议了。 看到李世民，长孙无垢慌忙道：“陛下，这是为何？” 李丽质都快急哭了：“父皇，不能啊！你不是天天夸文修哥哥吗？现在又怎么让人查他？这不是把女儿也给查出来了吗？” …… ------------ 第90章：口罩之吻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本来李世民是欲言又止的。 但琢磨着要是什么都不说，也不合适。 所以他搬出了郑文修之前针对罗通、李崇义、尉迟宝琳等人所说的话，然后负着手离开了。 郑文修要是知道的话，肯定要骂娘了！ 要不要这么损？ 是你特么问我如何培养这些勋贵子弟的，结果你用我说的方法来对付我？ 人至贱则无敌啊！ 长孙无垢和李丽质对于这万能回复，也是无言以对。 偏偏在这时，李承乾也来了。 他欲哭无泪：“母后，父皇刚让孩儿暗中跟郑文修联手灭了四海狂客，他现在却又突然让萧大人、宇文大人和许大人一起调查他和如意酒楼，这可让孩儿如何是好？” 他是出手相助，还是袖手旁观？ 出手相助的话，很容易被抓住把柄不说，而且万一破坏了父皇的本意，他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袖手旁观的话，以那三位大人在朝堂之上火力全开的气势来看，郑文修和如意酒楼肯定会被他们给掀个底朝天的！ 对付四海狂客也就很难继续进行下去了。 原本在郑文修反击后，四海狂客的形势可是岌岌可危的。 现在倒好，父皇相当于是反过来帮了四海狂客一把啊！ 四海狂客估计要高兴得手足舞蹈了！ 父皇这到底是怎么想的？ 长孙无垢也是有点头疼。 按理说，不应该呀！ 她若有所思道：“郑公子是你们父皇亲自给丽质物色的驸马，不会害他这一点是肯定的。” “他曾经明言那张亮和封德彝的事可能跟郑公子有关，吾琢磨着他是想借这次机会验证一下，同时再看看郑公子的能耐。” 李丽质有点崩溃：“母后，文修哥哥就是再有能耐，那也只是个小商贾，怎么可能同时对付萧大人、宇文大人和许大人啊？” “特别是萧大人和宇文大人，他们俩可都是朝廷重臣，一文一武，很有手腕，估计今天就能把我给查出来了！” “母后知道你担心她。” 长孙无垢拉住她的手道：“说实话，母后现在也是为他捏了一把冷汗，但圣命难违，而且你们父皇自有深意。你们听母后的，什么都不要做，静观其变吧。” “以郑公子的手段，他兴许能应对，万一他应对不了，到时候母后再去和你们父皇说！” 听她这么说，李承乾和李丽质虽然还是惴惴不安，但也别无他法。 一直都没有说话的李玲则是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嘴角。 被收拾了吧？ 看他这回还怎么嚣张！ …… “公子，大事不好了！皇上突然下旨，让萧瑀、宇文士及和许敬宗三位大人彻查你和如意酒楼，说咱们祸乱市场、聚敛巨财、胡作非为……” 最先得到消息的是裴如意。 她慌里慌张地跑进后院，急得差点撞到郑文修怀里。 随后，小琦、韭菜等人也急匆匆跑来道：“公子，他们带兵来了！” “这暴风雨来得很猛烈啊！可惜了，把我对付四海狂客的计划全都给打乱了。” 郑文修蹙了下眉头，面不改色。 平心而论，对于这种情况，他一直都有心理准备。 但着实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这么猛！ 那李世民不是明君吗？ 这么快就容不下他了？ 而且这些罪名也太特么扯淡了！ 不过，不管是四海狂客，还是朝廷，他一贯的宗旨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没什么好怕的！ 裴如意反应很快。 她对郑文修道：“公子，他们根本就没有见过你，你先离开想办法，这里由我们先应付！” 郑文修道：“可能要委屈你们一下了，不过我已经想到了应对之策，你们等我好消息！” 说着，他戴上口罩，迅速从后门离开。 不过，也没走远。 看到萧瑀、宇文士及和许敬宗带着一队官兵把裴如意、小琦等人给押出如意酒楼，并把如意酒楼给直接封了，随后还分兵去封豆记、豆坊、宿刀铁匠铺、联盟超市等以后，他缓缓地攥起了拳头。 这是调查？ 分明就是有罪推定！ 他们背后估计有利益团体在作祟！ 他能收拾张亮和封德彝，自然也能收拾他们！ 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空，他转身疾走。 走了没多久，只听一阵骏马嘶鸣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他极目望去。 一辆马车竟在闹市之中横冲直撞。 那匹骏马明显是受惊了，马夫难以驾驭，马车上似乎还有人…… “闪开！” “快闪开啊！” …… 看到被撞的人越来越多，骏马却越来越野，马夫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马车中也是尖叫声不断。 当看到郑文修不仅没躲，还迎了过来时，马夫声嘶力竭大吼道：“你不要命了吗？快闪开啊！” 郑文修充耳不闻。 “你这个疯子！” 眼见骏马一头撞向郑文修，马夫将眼一闭，压根就不敢再看了。 然而短短数息之后，他便察觉到自己被人给推下了马车。 随后只听“噗通”一声，一道黑影抱着两人从马车中硬生生地撞出。 那骏马在往前又跑了数丈后，轰然倒地，马车也翻于地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 马夫只觉脑袋嗡嗡响，根本就没有看明白。 他家小姐和丫鬟倒是看明白了。 但这会儿皆是把两眼睁得比鹅蛋还大！ 别说她们俩，就是郑文修这会儿也是双眼圆睁。 咋又亲上了？ 为什么每次救人都会出现这种“花絮”？ 好在这次双方都是戴着口罩的。 巧玉那种以身相许的情况，应该不会发生。 只是在动了动有些疼得手臂后，情况好像又变得不妙了。 他是出于保护好两个女子的需要，在携着她们撞出马车时，是尽可能地伸长手臂，而且尽可能地抱紧的。 结果现在他的十指好像分别扣在弹柔上…… 难怪人家的眼睛会睁成这样。 不过，如果细究起来的话，他已经是拼命做到最好了。 要怪只能怪她们俩都太苗条了。 倘若她们俩是胖子的话，他的十指就是想染指这种地方，那也达不到啊！ “流氓！” “小姐，你没事吧？” …… 可能亲吻容易让人脑袋短路，哪怕是隔着口罩。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丫鬟。 她一把推开了流氓和自家小姐的隔物接触，慌里慌张地把自家小姐给扶了起来。 可怜流氓还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呢！ 小姐转头看了眼脖子上插着一把匕首，倒在血泊里的马匹以及翻倒于地的马车，抿了抿有些酥和疼的檀唇，缓缓地伸出手道：“公子，你……怎么样？” “还好，救的又是一个明事理的好姑娘。” 看着她那葱白的玉手，郑文修伸手抓住，慢慢地站起身，扭了两下腰道：“还好，幸亏皮糙肉厚！” “小女子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她也不好意思打量郑文修，低着头作揖行礼。 郑文修则是肆无忌惮地打量着。 虽然因为自己发明的万恶的口罩，看不到她的庐山真面目，但她这身材前突后翘的，当真没话说。 而且声音清脆悦耳，估计还是个待字闺中的黄花大闺女。 只是她这小丫鬟，脾气貌似很大啊！ “你看够了没有？别以为你救了我家小姐，就可以有非分之想了！” 丫鬟双手叉腰，怒瞪郑文修。 郑文修冷笑：“早知道你这样，刚才就不该携着你一起撞出马车了！” “你！” “好了，小环，不得无礼，他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说到这，她再次对郑文修道：“还请恩公留下名讳，也好让小女子报答。” “不必了，你让人好好安抚赔偿那些被撞的百姓就行了，我还有事，告辞！” 郑文修双手抱拳，快速离开。 小环跺了跺脚道：“小姐，他他他……他占了你那么大便宜，你就让他这么离开了？” “你啊你！” 她指了指丫鬟的额头道：“别是非不分，让马夫先安抚一下百姓，我们得马上回府让管家来赔偿。” “好吧。” 丫鬟嘟了嘟嘴道：“今天这也太晦气了，我们不就是出来上柱香吗？先是马匹受惊，又被人……” “算了算了，就当是攒福了，为小姐成为王妃而攒福，嘻嘻嘻！” “死丫头，你说什么呢？休要胡言！” …… ------------ 第91章：人生若只如初恋 郑文修来到了阎府门口。 阎家两府。 其一是工部尚书阎立德的府邸。 另一是刑部侍郎阎立本的府邸。 两座府邸紧挨，宛如一家。 郑文修站在了阎立本的府邸前。 他仔细琢磨过了，若是要问当前谁能够帮他反将一军，阎立本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哪怕裴明礼眼下在京城，这个最合适的人选还是阎立本。 且不说他帮过阎立本，而阎氏兄弟又位高权重，深受恩宠，单凭阎立本“刑部侍郎”的身份，就能够帮他大忙。 本来他是想动用外卖小哥的力量，再用传闻收拾宇文士及、许敬宗等人的。 但相同的套路用两次，极容易让人反过来顺藤摸瓜不说，而且还会将外卖小哥置于危险的境地。 这股由他亲手打造的力量对他而言太重要了。 如果因为这次的事而葬送，那不值得。 所以哪怕他不喜欢，可还是走上了与官打交道这条路。 他抽了下鼻子，正准备向前让守卫前去通报，一道悦耳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恩公？” 郑文修向斜后方看去。 当看到他刚才救的两个女子正向他走来时，他有点哭笑不得。 难不成她们是阎府的？ 要不要这么有缘分！ 阎婉也是非常诧异，走近他道：“恩公这是要拜见我叔父？” “叔父？” 郑文修皱了下眉头，旋即反应过来了。 她难道是阎立德的掌上明珠阎婉？ 坊间可是有传闻说皇上准备将她选为魏王妃了。 如果魏王知道他今天占了阎婉那么大便宜，会不会更加嫉恨他？ 这是旧仇未去，新仇又来啊！ 小环的警惕性很高。 她瞪着郑文修道：“你到底是谁？你来阎府做什么？你是不是知道我们家小姐的身份，别有所图？” 郑文修干笑：“你这小丫头片子，怎么这么无脑啊？我能图什么？” “无脑？” 小环反应很快，扯着阎婉的衣袖道：“小姐，他他他……他说我没有脑子！” “我也这么觉得。” 阎婉倒是没有护短。 她笑着说了一句，然后对郑文修道：“她平时就是这样咋咋呼呼的，还请公子勿要见怪。小女子阎婉，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郑文修连忙道：“原来是阎大小姐，失敬失敬！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找阎大人有事相求，不知……” 阎婉道：“公子随我来！” 她走到大门前摘下了口罩。 守卫迅速把大门打开。 郑文修看到她的侧脸，恍然有种被惊艳了时光的感觉。 她真是长着一张初恋脸啊！ 看起来既清纯，又活力四射。 最为重要的是像她这种出身的人，竟无任性刁蛮之气。 一举一动，一颦一簇都给人一种特别舒服的感觉。 而且哪怕她不笑，两腮处都浮现着两个浅浅的酒窝。 想必笑起来的时候，会让人如沐春风，迷恋其中。 “父亲、叔父！” 走进客厅，看到父亲也在，阎婉连忙指着郑文修道：“婉儿在上香回来的路上马匹受惊，幸亏这位公子舍命相救。” “而婉儿刚才在府前又看到这位公子，他好像有事想请叔父帮忙，还请叔父一定要帮帮他啊，婉儿待会儿一定把自己酿的酒多拿几坛来给叔父尝尝。” 阎立本看向郑文修道：“既然是婉儿的恩公，那么一切好说。敢说这位公子找阎某何事？” “老阎。” 郑文修摘下了口罩，冲着他笑了笑。 阎立本猛得站起身，显得很震惊。 阎婉有些愕然：“你们……认识？” 阎立德也诧异：“这是？” 阎立本稍微缓了缓道：“他……就是如意酒楼的那位高人，同时也是传授我烧猪证死因之法的那个年轻人。” 其实，还有一样他没说。 郑文修还曾大闹过魏王府。 他在刚才郑文修走进客厅的时候，就觉得这身影有些面熟。 没曾想全京城的百姓都想看到庐山真面目的高人，竟然主动找上门了。 不过不用郑文修说什么，他也猜到郑文修所为何事了。 “他他他……他就是那个高人？” 小环说话时嘴皮子一直在打架。 可能是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将这个流氓，跟那个高深莫测的高人相比吧。 只是很快她便意识到一个问题，赶紧道：“两位大人，奴婢在和小姐走回来的路上听人说，如意酒楼已经被查封了，官府正在通缉他！” “你勿要多言。” 阎婉剜了她一眼，情不自禁地打量起郑文修。 郑文修的那九首残诗，她都非常喜欢。 近来她也沉迷于想对子，对对子。 说实话，她一直在想象着这么有才华的人会是什么样子的。 但没想到他如此年轻，又如此英俊潇洒。 而且大难临头了，他看起来依然淡然自若。 他是如何达到这种境界的？ 真是难以想象！ 郑文修古井不波地对阎立德和阎立本道：“两位大人皆是清正耿直之辈，郑某不求两位大人偏袒于吾，亦不会以意外救了阎姑娘为筹码，只求通过两位大人向陛下言明实情。” 阎立德连忙道：“郑公子先帮阎某，又救了婉儿，何须如此客气？有话但请直言，我们一定尽心尽力。” “最好的防守就是反击！” 郑文修直言不讳道：“不出我所料的话，那三位大人如此雷厉风行，有罪推定，背后很有可能有利益团体在作祟。” “所以郑某希望两位大人帮郑某先参许敬宗一本！” 阎立本看了眼阎立德道：“如何参？” 郑文修如此如此地说了一番。 阎立本大惊道：“此事当真？” 郑文修道：“大人一查便知，郑某向来坦荡，绝无虚言。” 阎立本再次站起身道：“阎某这就去核实，如若真如郑公子所言，我们兄弟俩不仅会参，还会联合其他大人一起参。” “如此，那便多谢阎大人了！郑某现在是通缉犯，在此多有不便，就此告辞。” 郑文修拱了拱手，准备离开。 阎立德连忙道：“郑公子，此事虽有些棘手，但我们也不是忘恩负义，胆小怕事之辈。你暂且住在府中，容我们先把那许敬宗弹劾了再说。” 郑文修笑道：“两位大人肯帮忙，郑某已感激不尽。郑某又怎么能让两位大人背负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的罪名呢？郑某就此别过。” 望着他那离去的背影，阎婉努了努嘴，心里忽然有点空落落的。 她本来还想请教那九首残诗和对联呢。 现在看来得再找机会了。 郑文修离开阎府后，来到老李的宅邸。 这里离皇宫很近。 老李似乎猜到他回来，让人把他请进宅邸道：“文修小友，你怎么才来？这是怕我把你绑了交给官府，还是怕连累我？” 看着富丽堂皇，繁花似锦的宅邸，郑文修喝了一口茶道：“对方来势汹汹，我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哦？” 李世民笑道：“这么说，你已经安排好了？” “可以这么说吧，无论如何也得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啊！” 郑文修站起身走了走道：“说起来，你这府邸我还是第一次来，真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啊！” “那你以后就常来。” 李世民走到他身旁，饶有兴趣道：“你如何给他们下马威？那可是三位重臣！” 郑文修勾起嘴角道：“是人都会有把柄的。” “但像这种大臣的把柄，很不好找吧？” “还好，你等着看好戏吧！” …… ------------ 第92章：两臣殒命 李世民是既期待，又有那么点忐忑。 任谁都看得出来，当前这形势对郑文修的考验很大。 郑文修如果能够化险为夷，那么郑文修的能力便再也没有什么好质疑的了。 只是他又有点担心郑文修背后藏着一股强大的势力。 无论郑文修和他的关系如何，一旦有这种势力存在，那么便是横在两人之间的一把刀。 他内心的愿望是郑文修和他一直像现在这样，造福大唐百姓。 可世事难料。 这人世间的誘惑终究是太多了。 只怕最终事与愿违啊！ 翌日，早朝。 他特意问萧瑀：“萧爱卿，如意酒楼的案子查得如何了？” 萧瑀出列道：“回禀陛下，裴如意等一干人等已被抓捕，那所谓的高人潜逃在外，臣已让人全力搜捕！” 李世民道：“那裴如意等人可有说什么？” 萧瑀摇头：“她们只是来回重复她们依律经商，并且不肯透露那高人逃往何处。” “朕听说长安百姓对此多有议论？” “他们都曾受如意酒楼的小恩小惠，一时被迷惑了而已。臣已派人分成四路调查，很快就会真相大白。” “臣相信到那时，如意酒楼的一干人等必然会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如此便好。” 李世民微微点头。 阎立本突然出列道：“陛下，臣有本要参！” “哦？” 李世民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郑文修，沉声道：“你要参谁？” 阎立本振聋发聩道：“臣要参许敬宗！陛下让他修国史，他却以自己的爱憎进行删改，评论群言尤是如此，此乃佞臣所为！” 许敬宗脸色大变道：“阎大人，你……你这是血口喷人！” 阎立德亦是出列道：“陛下，臣也要参许敬宗一本！想当初，虞世基与许敬宗的父亲许善心一起被宇文化及杀害，封德彝当时为内史舍人，完全看到了当时的情况，因此对人说‘虞世基被诛杀，世南伏地而行请求替兄受死，善心被处死，敬宗手舞足蹈用来求生。’” “百姓以此为笑柄，许敬宗非常怨恨这件事，所以在给封德彝立传的时候，大肆强加他的罪恶。” 许敬宗慌忙道：“那封德彝身负皇恩却首鼠两端，实乃罪大恶极！你现在为了污蔑我，宁愿帮他开脱，你眼里还有陛下吗？” “眼里没有陛下的人是你！” 说话的是永兴县公虞世南。 虞世基是他的哥哥。 阎立德和阎立本在上朝之前和他碰过面了。 他若是不参许敬宗一本，那说不过去。 他出列道：“陛下，封德彝首鼠两端，确实让人厌恶，但他于国有功也是不争的事实，岂可任由许敬宗加罪？他可是负责修国史啊，这样做如何让人信服？” 阎立本道：“陛下，还有一事，许敬宗的乘龙快婿乃左监门大将军钱九陇。钱将军本是皇室之奴，许敬宗贪图财物与他联姻，于是为钱将军曲意陈述他的门阀，给他妄加功绩，并把他提升到与鲁国公（刘文静）和邳国公（长孙顺德）同卷。” “还有此事？” 刘文静和长孙顺德虽已去世多年，但李世民时常念及他们。 对于他们为大唐建立的功勋，他也是非常认可的。 那钱九陇何德何能，能与他们俩同卷？ 他立即让人把修国史的众人带上朝堂，并翻阅了正在编修的国史，脸上的怒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增加。 许敬宗见大事不妙，慌忙伏拜于地道：“陛下息怒！臣只是一时糊涂，铸成大错，臣再也不敢了！” 李世民龙颜大怒道：“许敬宗，枉朕如此信任你，让你编修国史，你却胆大妄为，把国史当家书，若是不加以严惩，这股恶风如何禁绝？后世又如何相信我贞观一朝所修国史？” “来人呢，把许敬宗给朕押出去，斩首示众！” “斩……斩首示众？” 许敬宗两腿一软，整个人都瘫了。 他实在没想到李世民会直接要了他的命。 直到快被甲兵拖出朝堂时，他才慌不择言道：“陛下，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你不能这样对臣！” “死有余辜！” 李世民冷哼了一声，对虞世南道：“虞爱卿，修撰国史暂时就交由你来负责，许敬宗留下的余毒，你务必要给清理干净！” 虞世南连忙道：“陛下放心，臣一定夙兴夜寐，尽心尽力。” “朕乏了，退朝！” 李世民缓缓地站起身，心里当真是五味杂陈。 先是封德彝，后是这许敬宗。 他们都太让他失望了。 然而，他刚到书房，连本书都还没有来得及翻呢，又一个惊天霹雳降临了。 曹公公快步走进书房道：“陛下，不好了，宇文大人在下朝回府的途中，被人当街刺杀，死状甚惨！” “什么？！” “啪！” 李世民手中的《史记》掉在了地上，整个身体剧烈摇晃了起来。 曹公公连忙搀扶道：“陛下……” 李世民一缓再缓，暴怒道：“刺客呢？” 宇文氏虽然臭名昭著，但宇文士及弃暗投明，随他征战四方，颇有功劳。 他对宇文士及还是非常恩宠的！ 这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京城当街刺杀朝廷重臣？ 关键还刺杀成功了！ 如果不把那些刺客千刀万剐，他难消此恨！ 曹公公急忙道：“一共五十多个刺客，全部当场毙命。据说他们极为凶狠，而且全都像是不要命的疯子一样。” “不过，一下子派出这么多的死士，又是在京城刺杀，想必对方一定事先做好了非常周密的安排，实力不容小觑。” “查！给朕派人彻查！无论是谁，一旦涉及此案，一律斩杀！” 李世民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这么盛怒过了。 半个时辰之内，一个大臣被他斩杀，一个大臣又被刺杀。 这种情况也是从未发生过。 等等！ 许敬宗、宇文士及…… 现在负责彻查如意酒楼和郑文修的三位大臣，已去其二，难道说…… 不仅他，曹公公也想到了。 他浅声道：“陛下，这事太蹊跷了，会不会和郑公子有关？” 李世民迅速让自己冷静，仔细分析了一番道：“虽然他看起来嫌疑最大，也无法排除他的嫌疑，但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去干这等糊涂事？” “陛下的意思是……纯属巧合？” “……” 李世民有些失神地坐下，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萧瑀慌里慌张地赶来了。 看到李世民，他声泪俱下道：“陛下，那……那高人太胆大妄为了！三个查案的，已经死了两个了……” ------------ 第93章：神预言 萧瑀虽然位高权重，但他也害怕。 半个时辰之内连死两位大臣给人的冲击太大了！ 更何况死的两个人这两天还和他一起奉旨查案呢！ 下一个目标很有可能就是他啊！ 他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是郑文修干的！ 所以在李世民刚想张口安抚他的时候，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陛下，放眼整个大唐，除了那潜逃的高人，还有谁有这么大胆量和能耐让宇文大人横死街头？” “而且两位阎大人早不参，晚不参，偏偏在陛下派许敬宗查那高人之后参奏，臣当真怀疑他们和那高人暗中有勾连！” “还有虞世南，他往日里就和两位阎大人往来密切，臣怀疑他们有结党之嫌，还请陛下彻查此事！” 听他这么说，李世民的心情愈发暴躁。 他眼神冷冽道：“你不用安排，朕会让人保护你的安全。你说的这些，肯定要彻查清楚，朕必须要给宇文爱卿一个交代！” 萧瑀看出李世民心情糟糕，连忙道：“多谢陛下。歹人是猖狂，可臣接下来一定带着赴死之心，早日查清这些事。” “去吧。” 李世民摆了摆手，独自一个人在书房呆了很久，然后来到他在皇宫外的宅邸。 这座宅邸是他为了不引起郑文修的怀疑而专门准备的。 他对郑文修寄予厚望。 可今天连死两大臣之事，让他心中的那粒猜疑郑文修的種子不仅发芽了，而且还长得飞快。 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当面问清楚。 此时郑文修正在凉亭下悠然地品着茶。 看到他来了，郑文修指了指对面道：“坐，就猜你会来！” 李世民猛得将双手按在石桌上，欠着身体，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道：“宇文士及是你派人杀的吗？” 郑文修抹了下鼻子，言简意赅：“是！” “你！” 李世民直接将手指指到了他的鼻子上，一股浓烈的杀气腾然而生。 郑文修迎着他的目光看了几息，忽然一把扫开他的手臂道：“老李啊，你也有傻得这么让人啼笑皆非的时候？” “你不会真以为，以本公子的聪明才智，会去干这种愚不可及的蠢事，进而连累你吧？” “不是你？” 李世民端起茶杯，咕噜咕噜地灌了一杯茶道：“现在很多人都怀疑是你。可能是你太有能耐了，在他们眼里，除了你，没有人能干成这事。” 郑文修笑了笑：“说实话，以目前这情况来看，我也觉得我自己的嫌疑最大！但这种嫌疑是经不起推敲的。” “为何？” “你想啊，我特么都拿到盛世酒楼的刘海阔、刘少雄父子贿赂宇文士及的证据了，只需要暗中将证据交给像魏征这样的大臣，他必然会被参，何须我找人杀他？这是其一。” “其二，杀人都讲究动机的，我的动机是什么？就为了不查我？说实话，皇上是明君，我和如意酒楼给百姓们带来的实实在在的好处，他哪怕暂时被一些官员故意蒙蔽，后面也会发现的。” “事情的转机还是相当大的！在这种情况下，我除非脑袋被驴踢了，去干这种火上浇油，罪加一等的事！这分明是有人在利用我这事，收拾宇文士及呢！” 他说的这些，李世民不是没想过。 只是他心中的疑惑太多了。 他直言不讳道：“你是不是去找过阎立德和阎立本？” “找过。” 郑文修也没打算瞒他：“是我向他们透露许敬宗随意编修国史的事的。” “你是如何得知的？” “我也是无意中得知，这个就不向你透露了。其实跟宇文士及贪污受贿是一个道理，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总不能告诉他，这是自己从一千多年以后的史料中看到的吧？ 而且外卖小哥这张牌，也不能告诉他。 这么一看，这样说应该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李世民并没有追问许敬宗的事，而是看着郑文修道：“你拿到了宇文士及贪污受贿的铁证？” “我这人喜欢防范于未然。” 郑文修站起身走了几步道：“早在刘少雄频频模仿如意酒楼的时候，我就安排人手混进盛世酒楼了！”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他实在是太出色了，短短数月间不仅获得了刘少雄的信任，而且成为了盛世酒楼的掌柜。” “为了在像这种关键时刻派上用场，避免被人发现，我一直都没有和他联系过。今早我和他碰了头，他说刘少雄以地契、宅邸和大量金银珠宝贿赂宇文士及，而这些全都是经过他之手的，他留有证据，一直在等我联系……” 剩下的都不用他说了。 他本来是想用这人证物证收拾宇文士及，并且重创刘少雄的。 结果宇文士及被当街刺杀了！ 以皇上对宇文士及的恩宠，只怕是看到证据，也不会怎么样。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算是便宜刘少雄了。 不过一旦如意酒楼重新开张，距离刘少雄破产之日也就不远了。 这事他等得起！ 李世民啧啧两声道：“你还真是老谋深算！只是你想过没有，你就是把他们三都给收拾了，皇上也会另派他人调查。满朝文武何其多，你又如何收拾得完？” 郑文修笑道：“这么说吧，他们三人之所以跳得那么高，一心要置我和如意酒楼于死地，其实代表了三股势力。” “哦？” “宇文士及代表的是和我的那些竞争对手有勾连的势力；许敬宗代表的是急于立功并且想趁机捞一笔的势力；至于萧瑀……” “他如何？” “扪心自问，萧大人刚正不阿，光明磊落，又孝顺好佛，闻名天下，可以说是能臣。” 这是史书给萧瑀的评价。 郑文修先前也曾听百姓议论过他，他的风评确实不错。 李世民没想到郑文修会给萧瑀这么公道的评价，催促道：“继续说下去。” 郑文修沉声道：“身为梁明帝萧岿第七子，隋炀帝萧皇后同母弟，他的出身不可谓不显赫，但他本人却心地偏狭，不能容人。” “当今圣上已经将他三次罢相，三次起用，不出我所料的话，他很快会被再次罢相，而这还远不是他的终点，‘六起六落’乃是他命中定数！” “他被罢相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妄自揣摩陛下心意，借许敬宗和宇文士及之死大做文章，最终被陛下和群臣所不容。” 李世民面无表情道：“你的意思是他代表的是那部分妄揣圣意，同样急于立功的势力？” 郑文修点了点头：“没错，他也想立功，但跟许敬宗那种想趁机捞好处不同，他是想……争宠！对，这样说也许更合适！” “他们三若是相继倒下，那一定会让三股势力胆战心惊。这个时候如果房大人、魏大人等贤臣站出来帮如意酒楼和我实事求是地说几句，皇上也许就不会被蒙蔽了。” 听到这话，李世民都想笑了。 他说萧瑀妄揣圣意，他又何尝不是？ 还六起六落，命中定数…… 什么命中定数？ 萧瑀的升迁还不是他说了算？ 这一次，郑文修肯定错了！ 正这么想着呢，曹公公火急火燎地走来，向他小声嘀咕了几句。 他万分愕然地看向郑文修，眼皮子似乎都眨不动了…… ------------ 第94章：再次罢相 帝王之术的核心在于统御人心，权利制衡。 郑文修这分析、预言以及眼下正在发生的事，忽然让李世民觉得他在统御人心这一块，可能还不如郑文修。 要知道郑文修的年龄和他的嫡长子（李承乾）相差无几。 这种有悖于年龄的洞察人心的能力，当真让他暗自惊叹。 他听到消息后原本是想立即离开的，但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郑文修：“那以文修小友之见，谁刺杀宇文士及的动机最大？” 郑文修看着水塘边随风摇曳的垂柳，情不自禁地吟诵道：“碧玉妆成一树高， 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嗯？” 李世民无语了。 高人都是这么喜欢故弄玄虚的吗？ 答非所问也就罢了，怎么张口又是惊才艳艳的诗句？ 咱能不能别在这个时候显摆了？ 将来请你到国子监，让国子监的学生们接受你才华的洗礼还不成吗？ 殊不知郑文修并没有显摆。 他是想到了一个人。 也就是这首诗的作者，贺知章。 贺知章虽也是唐朝诗人，唐朝响当当的一号人物，但现在还没出生呢。 他字季真，晚年自号“四明狂客”。 其实他已经给出了答案，李世民只是不知道罢了。 当然，如果他知道的这其中的缘故，郑文修估计也会吓一大跳。 因为这意味着他百分百也是穿越者啊！ 李世民见郑文修迟迟不说话，急了：“文修小友，现在可不是二月了，你这咏柳的时间对不上，李某愚钝，还请小友直言！” “老李说笑了。” 郑文修看着垂柳出神：“眼下虽不是二月，但有些人的心尚在二月啊！‘四明狂客’虽与‘四海狂客’只是一字之差，但实际上却是千差万别。” 他自己可能都没有意识到，他只是稍微感慨了一下，日后竟一语成谶了！ 李世民这下终于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宇文士及被刺杀，可能是四海狂客干的？四明狂客又是谁？” “四海狂客是我随意想的罢了。” 郑文修转头冲着李世民笑了笑，然后道：“那四海狂客在隋末天下大乱时，行侠仗义，正如二月春风一样裁剪天下，想让这锦绣江山变得更好。” “大唐建立后，他们又无恶不作，想要剪掉这盛世！春风可能是一样的，为何目的却变了，不知道你琢磨过这事没有？” 听他这么说，李世民瞬间对他的诗有了更深的领悟，并且对四海狂客所为也有了一种拨开云雾见月明之感：“你的意思是四海狂客反唐拥隋？” 稍微琢磨了一下，他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宇文士及乃宇文氏一脉，而其长兄宇文化及，发动江都政变，弑杀隋炀帝，葬送了隋之江山！” “后来窦建德以弑君、害民等种种罪行将宇文化及、宇文智及、宇文承基、宇文承趾悉数斩杀，宇文士及因早就投靠大唐，逃过一劫，并在大唐享着高官厚禄。” “他们此番刺杀定然是为复仇！只是萧氏和隋炀帝之孙杨政道在贞观四年，东tu厥被灭时便投降大唐，当今圣上对他们可不薄，他们应该不会暗中作乱。” “这么看来，他们是前隋皇室一脉的可能性并不大，可除了前隋皇室，又有谁会对大唐以及宇文士及如此恨之入骨？” 郑文修若有所思道：“实不相瞒，我也觉得是萧皇后和杨政道的可能性不大。至于到底是谁在幕后掌控着四海狂客，还得彻查。” 说到这，他长叹一声道：“说来可惜啊，本来我已经反击四海狂客，四海狂客面临的形势是岌岌可危的，结果被这调查给打乱了节奏。” “四海狂客这次刺杀的是宇文士及，下次刺杀的可能就是大唐皇室中人，甚至有可能是皇上了，但愿皇上能够尽快看透这一点！” 还用尽快？ 这已经看透了！ 李世民现在都有点后悔了。 他本意是要再试探郑文修，结果让他失去了一位重臣，也让四海狂客的气焰更加嚣张了。 至于许敬宗，那纯属死有余辜！ 不过，他也并不是一无所获。 郑文修的能耐无疑再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他背后似乎并没有什么势力，仅靠一人之布局就能够轻松破局。 说他是高人，当之无愧啊！ 又和他聊了一会儿后，李世民回到宫中。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长孙无忌、房玄龄、魏征等人也来了。 曹公公告诉他的可是萧瑀怀疑阎立德和阎立本跟如意酒楼有勾连，带人登门查了他们。 阎立德和阎立本恼怒，进宫面圣。 萧瑀也有恃无恐，说是奉旨行事，要和他们俩对峙！ 这对峙无疑就是在他这个当皇帝的面前对峙！ 说实话，李世民自己都很纳闷。 他什么时候让萧瑀去查阎立德和阎立本了？ 这不就是郑文修所说的萧瑀妄揣圣意吗？ 他刚坐在塌上，萧瑀便火力全开：“陛下，您在书房时曾让臣查明这一切，臣是奉旨到阎府调查，结果他们俩拒不配合不说，还说臣有假传旨意之嫌，还请陛下给臣做主啊！” 这明显是会错意了呀！ 这个节骨眼上查阎立德和阎立本，跟暴露自己有什么区别？ 李世民有些头疼地看向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道：“你们又是为何事进宫？” 长孙无忌道：“陛下，我等本为宇文大人被刺杀一事，但不巧撞到了他们。萧大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的火气，出言训斥我们纵容高人和如意酒楼不说，还说我们结党营私，枉负圣恩……” 房玄龄也有一种人在街上走，锅从天上下的感觉，附和道：“陛下，臣和长孙大人从始至终并未对如意酒楼和那高人说什么啊，更从未结党，真不知萧大人为何如此诽谤！” 魏征耷拉着脸道：“陛下，臣倒是说了，但也只是就事论事！他却说臣结党营私，枉负圣恩，臣实在惶恐！” 萧瑀也不知道是被宇文士及之死给刺激到了，还是笃定猜中了李世民的心思，太想表现自己了。 他怒指着几人道：“宇文大人都横死街头了，你们知不知道？这是谁干的，还用我说吗？” “那什么狗屁高人这段时间大肆收揽民心，敛收巨财，一看就是别有用心，你们这一个个百姓眼中的耿直之臣却全都视而不见，这难道不蹊跷吗？” “特别是房大人，听闻贵公子曾和公孙节、封言道一起到如意酒楼闹事，结果被你禁足在家，而张亮和封德彝先后遭殃，按理说这事应该让你警醒于如意酒楼的势力才对。” “你倒好，就当是什么都没有什么一样，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贤能的房玄龄吗？” 房玄龄被说得极为难堪。 事实上，满朝文武都知道，萧瑀一直对他和杜如晦比他更得宠于陛下而恼怒。 如今杜如晦已逝，萧瑀便时常将矛头对准他。 萧瑀的这番话分明又有将他和张亮、封德彝那等佞臣相提并论的意思。 这让他如何忍？ 他针锋相对道：“萧大人，你这是查案，还是借着查案宣泄一己之私？房某做事向来坦荡，从不偏袒。房遗爱有错在先，理当受罚。那如意酒楼和高人给长安百姓带来的改变，也不是仅靠你一家之言就能够改变的！” 他先前在朝堂上不说这些，是因为看到长孙无忌、程咬金、尉迟恭、秦琼等人出奇一致地保持沉默。 这让他觉得极为诡异，搞不好和皇上有关，不便多言。 现在萧瑀都恶语相向了，他也管不得那么多了。 萧瑀暴怒道：“陛下，你听到没有，都这个时候了，他还袒护如意酒楼和那高人呢！他们若是没有勾连如意酒楼，臣宁愿离开京城！” “那你就离开吧。” 李世民以手扶额，做出了一个他压根不想做，但又必须得做的决定。 平心而论，他有那么点“憋屈”！ 而这种感觉是前所未有的…… ------------ 第95章：一网打尽 如果再次将萧瑀罢相，那不和郑文修的预测如出一辙了吗？ 身为能够轻松改变他预测的帝王，李世民内心深处其实和常人一样，也带着叛逆的！ 他不想被人牵着鼻子走，更不想在这方面被郑文修牵着鼻子走。 奈何郑文修把萧瑀看得很透彻。 而萧瑀现在的所作所为也让他倍感失望。 理智告诉他，不能再让他继续查下去了。 不然长孙无忌、房玄龄、魏征等人心中都会有怨言的。 这些人可都是他的左膀右臂呀！ 他不可能为了一个萧瑀而丝毫不顾及他们的感受。 也许这就是身不由己吧！ 每个人都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纵使是帝王，也难摆脱。 所以在挣扎了一会儿后，他最终还是选择让萧瑀离开京城。 “陛下！” 萧瑀刚开始的时候很诧异，但很快便淡然了。 毕竟这已经是第四次了。 看来长孙无忌、房玄龄等辈还是容不下他。 皇上还是更偏袒他们。 他极为疲倦地闭上眼，随后又缓缓睁开道：“虽然陛下让臣离京，但臣还是不吐不快！陛下绝对不能让如意酒楼继续坐大下去了，也绝对不能让那高人为所欲为了，不然后患无穷呐！” 李世民眉头紧锁地摆摆手道：“出任歧州刺史，以你之才，造福一方吧。你说的这些，朕心中有数。” “老臣……领旨谢恩！” 萧瑀双眼发红，颤巍巍地行礼之后，也没有看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转身就走。 长孙无忌摇头道：“他这……过犹不及啊！” 李世民缓了缓，对曹公公道：“召知节！” 很快，程咬金来了。 李世民道：“萧爱卿已经被朕派去歧州当刺史了，而许敬宗被斩，宇文爱卿横死街头，调查如意酒楼的事就交由你负责吧。” “喏！” 程咬金只回应了这么一个字，什么也没问，更没多说什么。 不过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何等聪明？ 他们已经看出李世民不准备对如意酒楼和那高人动刀子了，遂连忙道：“陛下，宇文大人被刺……” 李世民道：“朕会让狄知逊彻查此事！” 这是什么信号也一目了然！ 现在谁不知道狄知逊在查四海狂客？ 陛下这分明是怀疑宇文士及被杀，乃四海狂客所为。 这跟他们的判断差不多。 坊间虽然有很多人说郑文修的嫌疑最大，但只要稍微琢磨便会发现，这种论调根本禁不起推敲。 李世民这会儿疲倦极了。 让他们都离开后，他休息了一个多时辰，然后召见了李承乾。 李承乾见到他率先道：“父皇，程大人已经将裴如意她们给放了……” 李世民哭笑不得：“这家伙倒是真快，难道连个流程都没走？” 李承乾强忍着笑容道：“他对外宣称说，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不宜妄下结论，而百姓们又都很喜欢如意酒楼推出的东西，不宜直接给封了。” “如意酒楼、联盟超市、宿刀铁匠铺、豆记、豆坊等都可以正常营业，对那高人的追捕令也正式撤销。” “这家伙还真是老奸巨猾！” 李世民笑骂了一句，其实心里很高兴。 程咬金还真是粗中有细，没有让他失望啊！ 他本来是想让长孙无忌取代萧瑀调查的，但琢磨着长孙无忌整日里和他形影不离的，容易被人联想是他在幕后操控这一切。 程咬金是武将，这段时间又在练兵，让他来查查，容易瞒天过海。 而且程咬金做事向来麻利。 直接放了裴如意等人也符合程咬金一贯的风格。 裴如意可是裴明礼的养女。 裴明礼又一直在河东道赈灾。 他这个当皇帝的也不好让裴如意一直关在大牢里。 喝了一杯茶，他又对李承乾道：“朕怀疑宇文爱卿之死乃四海狂客所为，已下旨让狄知逊彻查，不过在幕后统筹的人还是你！” “朕琢磨着郑文修为了早日摆脱嫌疑，接下来一定会更加用心地对付四海狂客，你要抓住机会，务必要将四海狂客一网打尽！” “儿臣明白！” 李承乾领命之后就离开了，也没敢多问他为何下了这么一盘棋。 许敬宗被斩、宇文士及被杀、萧瑀被罢相…… 这显然是一盘臭棋。 不过他心里一定攒着怒火呢。 李承乾可不想被这股怒火烧到。 如意酒楼。 裴如意、小琦、韭菜、魑魅魍魉、海老头等人，一进后院就看到了等候他们的郑文修。 “公子！” 小琦直接扑到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道：“你太厉害了！我们本来以为还需要等些时日呢，毕竟那可是三个朝廷重臣联手调查，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放出来了！” “而那三个大臣或被斩，或被杀，或被贬，我们的生意也可以重新做了，真的让人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 郑文修拍了拍她的后背道：“我可不忍心让你们在大牢那种地方多待！” “嘻嘻嘻，公子最神啦！” 小琦不由自主地用娃娃脸在郑文修的胸膛上蹭了蹭，然后站到一旁，两眼很快又没了精神不说，仿佛还有些沮丧。 裴如意快步向郑文修面前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了下来。 望着她那炙热的眼神，郑文修主动张开了手臂。 裴如意本来还有点犹豫，或者说不好意思的，看到他这举动，她也是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拼尽全身的力气抱住他，迟迟没有说话。 郑文修抱着她那温软的身躯道：“让你受苦了。” 裴如意不停摇头道：“不苦，一点儿都不苦。可能是之前太平顺了，现在经历了这些，忽然有种能够和公子一起携手应对的感觉，如意这心里反而变得踏实了。” 郑文修打趣道：“你这意思是钱和我都没法给你安全感，只有磨难才可以吗？” “不是！” 裴如意羞得轻捶了他一下道：“我……我可能太高兴了，有点口不择言。” “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经过这事，我们会更加强大的。” “嗯！” 两人又抱了一会儿，韭菜都看不下去了，嘟着嘴道：“如意姐姐，我们还在这排队等抱抱呢……” 陪如玉怔了一下，慌忙松开郑文修。 韭菜和魑魅魍魉一起冲着郑文修道：“师父，你不能厚此薄彼吧？” “来吧！” 郑文修再次张开了手臂。 韭菜和魑魅魍魉一窝蜂地扑到了郑文修的怀里。 见她们如此争宠，海老头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他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道：“公子，梳妆镜和试衣镜是不是按照原计划推出？” 郑文修点头道：“程大人粗中有细，虽然是武将，但是个明事理的人。他既然把你们放了，那说明咱们无罪，其他的都是做给世人看的。” “而他想来是经过皇上授意或者默许的。我们接下来不仅要按计划进行，而且还要加快速度。” 他话音刚落，一个店小二急匆匆跑来道：“公子，有人要提供关于四海狂客的重要线索！” 郑文修连忙推开还赖在他怀里的韭菜和魑魅魍魉道：“该来的终于来了！这天底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四海狂客的末日到了……” ------------ 第96章：作得一手好死 负责调查的朝廷重臣“两死一贬”，而如意酒楼和郑文修还能够成功脱身。 这无疑再一次刷新了人们对郑文修实力的认知。 原本握有四海狂客线索，一直持观望态度的人在这个时候上门，也就不足为奇了。 “公子，我去吧。” 都没用郑文修说什么，裴如意便去和提供线索的人会面。 郑文修当即向小琦使了个脸色。 小琦会意，前去保护裴如意的安全。 虽然是在如意酒楼，但提供线索的人身份不明，必须要要确保万无一失。 裴如意在获得线索后，告诉郑文修。 郑文修分析了一番，提供了一些顺藤摸瓜的思路，让她前去狄府将线索和思路都告诉狄知逊。 狄知逊得知这些后，并没有立即行动，而是向坐镇在幕后的李承乾禀报，随后两人一明一暗，开始采取行动。 仅仅三天后，便有十五人被抓。 其中三人还是四海狂客的核心成员。 根据初步掌握的证据来看，在这三人中，还有一人在幕后参与了刺杀宇文士及之事。 当这些以及如意酒楼信守承诺，给了提供线索者五百贯的消息传出后，百姓们无不哗然。 “呃，凶手不是那高人，而是四海狂客？我们都猜错了啊！” “这下高人不仅洗脱嫌疑，而且还立下大功了，真是难以想象呀！” “如意酒楼和高人估计都没事了，咱们也可以放心地各种吃、喝、买了！说真的，在如意酒楼、豆记、豆坊、联盟超市等突然被封了以后，我这心里都变得空落落的了。” “可不是，人家推出的都是新鲜玩意，还都很有用处。说如意酒楼和高人不好的，都是犯了眼红病！” …… 正在街上逛游的郑文修听到这些议论，心里很是舒坦。 其实他也没想到这么快就给四海狂客一记重拳，还帮他洗脱了嫌疑。 否极泰来呀！ 接下来四海狂客的人要惶惶不可终日喽！ 不出他所料，在接下来大半个月的时间里，他手头上的生意更加兴隆，而四海狂客却是不断有人被铺。 根据狄知逊提供的数据，四海狂客被铺的核心成员近三十人，普通成员多达三四百人。 有些成员不堪重压，主动投案并提供线索，以便能够被从轻发落。 这也是狄知逊为了能够尽快端了四海狂客，根据郑文修的建议所采取的一种策略。 他对外扬言，四海狂客的成员不管之前犯了多大的过错，只要愿意投案，一律可免死罪，若愿立功，可从轻发落。 如意酒楼发布的悬赏令，再加上这一招，所带来的效果可以说是立竿见影的。 眼见胜利在望，李承乾和狄知逊虽然都很激动，但也保持着足够的清醒。 四海狂客的那些普通成员不足为惧。 主要是那些核心成员。 只要还有一个没被抓，他们便不能有片刻松懈。 而且四海狂客既然敢当街刺杀宇文士及，那么在如此重压下，他们搞不好会出其不意地反扑。 如若应对不好，他们在此事上的功劳恐怕会大打折扣…… 都说怕什么便来什么。 这话是一点儿都不假。 就在这紧要关头，还是出事了。 狄仁杰被绑架了！ 四海狂客还放出风声，如果狄知逊不把四海狂客的人给放了，他们从明天开始，每天都会割下狄仁杰身体的一部分给扔到京城内外。 这事惊动了李世民。 李世民猛拍了一下案几道：“这货贼人太无法无天了！他们若是敢动仁杰一根手指头，朕灭他们九族！” 狄孝绪神情悲伤道：“也怪臣那孙儿太过贪玩，给了贼人可趁之机。最近知逊一直将他禁足于府中，派人严加看管，可那小家伙每次都能想出办法偷偷溜出去……” 狄知逊虽然心在滴血，同时也很自责，但面容坚毅道：“陛下放心，无论如何，那四海狂客臣是端定了！” 李承乾也没想到狄仁杰那小家伙会横生枝节。 他眉头紧锁道：“四海狂客要端，仁杰也必须要救，我这就增派人手，在京城内外全力搜捕！” 李世民当即道：“必要时可调动兵马！” 李承乾点了点头，带着狄孝绪和狄知逊父子俩快速离开。 如意酒楼。 裴如意满目愁容地对郑文修道：“公子，狄仁杰被四海狂客给抓了！” “咳咳咳！” 正在喝茶的郑文修听到这话，差点被呛到。 那小家伙落入四海狂客之手了？ 丫的，若是他因此而出现个三长两短，那盛唐可是要少了很多光彩的！ 不过话说回来，那小家伙也作得一手好死啊！ 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老实在家待着，天天在外边蹦跶什么呢？ 这不是唯恐四海狂客不绑架他吗？ “唯恐……” 郑文修在心里吐槽了一番后，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连忙问裴如意：“如意，我记得你昨晚吃饭的时候说过，狄仁杰昨天中午的时候曾跑到宿刀铁匠铺，打碎了摆在宿刀铁匠铺前的一块玻璃样品？” “确有此事。” 裴如意浅声道：“那时海老头念及他是狄家公子，本不打算让他赔的，而且也派人和我说了。” “但是狄大人最终还是带着狄仁杰和钱财，到宿刀铁匠铺赔偿并道歉了……” 郑文修立即问：“那块碎了的玻璃样品呢？” 裴如意道：“据说狄仁杰又哭又闹的，非让狄大人给带回府中，还说他会有大用处。那孩子虽然聪明伶俐，但也真是够顽皮的，公子怎么突然问这个？” 郑文修缓缓地闭上眼道：“我估摸着那小家伙是故意羊入虎口的！” 裴如意美眸圆睁道：“啊？” “时间紧急，我稍后再和你说吧。” 郑文修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品茶？ 他快速起身，让小琦动用外卖小哥的力量。 不过不是找狄仁杰，而是找玻璃渣子！ 一个多时辰后，有结果了。 有外卖小哥在春香楼一带发现了一些零散的玻璃渣子。 而在距离金刚赌坊不远处，发现了比较多的玻璃渣子。 郑文修看向韭菜道：“你可了解这金刚赌坊？” 韭菜连忙道：“这金刚赌坊在京城可以说是赫赫有名的赌坊了，好像是在大唐建立前就成立了，据说财力惊人。” “赌坊的掌柜是何人？” “是个叫赵辛的胖子，不过很多人都说他只是个跑腿的，赌坊真正的掌柜应该另有其人。” 郑文修抽了下鼻子道：“今晚为师就带你们去闯一闯这金刚赌坊，你们怕不怕？” “没有师父，我们都天不怕，地不怕，更别说现在是师父带我们了，嘿嘿嘿！” 韭菜非常兴奋地冲着魑魅魍魉不停地挤眉弄眼。 小琦却不无担忧道：“公子，那四海狂客的人心狠手辣，如果狄仁杰就被他们藏在金刚赌坊的话，想必他们早已布下天罗地网。” “我们贸然前往，只怕十分凶险，不如告知狄大人，从长计议。” “没时间了。按照四海狂客那帮歹人的说法，他们估计很快就会割狄仁杰。” 郑文修抽了下鼻子道：“而且如今人质在他们手上，如果告知官府的话，容易打草惊蛇，那么狄仁杰的处境将更加危险！” 听他这么说，小琦咬了咬牙道：“既如此，小琦愿随公子闯这龙潭虎穴！” “龙潭虎穴啥啊！” 韭菜拍了一下小琦的肩膀道：“那些人怎么可能是师父的对手？我怎么感觉你最近好像有那么点恍惚啊？你之前不是每天都活蹦乱跳的，而且公子说什么，你从来不会多问的吗？” 小琦轻咳一声道：“你多想了。我……我这也是想万无一失嘛！” “好了。” 郑文修扭了扭脖子道：“都吃饱喝足，好好休息一下，入夜之后我们就出发！等救出那个小崽子，我非得打他屁屁不可！” …… ------------ 第97章：一坊软脚虾 夜静无声，天挂星斗。 七道黑影如幽灵一样在曲折繁杂的小巷中不断穿梭。 一直到金刚赌坊附近，他们终于停了下来。 韭菜小声道：“师父，我们是不是要选择一个高点，先俯瞰一下金刚赌坊后院的情况？” 郑文修微微一笑道：“想法值得鼓励，但这次不用。” 小琦嘀咕道：“公子，不是你说的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吗？如果我们贸然闯进去的话，太过危险了！不如由我们几个到金刚赌坊前制造出一些动静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然后你偷偷溜进去救人？” 郑文修还是一笑：“想法值得鼓励，但这次也不用。” 韭菜头疼了：“师父，除了这样，还能怎么做啊？” 小琦附和：“对啊，那可是天罗地网，我们总不能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吧？” “这下还真被你给说中了！” 郑文修负着手，真的大摇大摆地走向了金刚赌坊。 “师父！” “公子！” …… 韭菜和小琦等人全都蒙圈了。 真……真走进去啊？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四海狂客的人都那么穷凶极恶。 这跟狄仁杰那种羊送虎口的行为有啥分别？ 只是看到郑文修不仅越走越潇洒，而且还越走越快时，她们也不好不跟。 当跟着他来到金刚赌坊门前时，小琦、韭菜等人或攥紧拳头，或拿出匕首，极为紧张地严阵以待。 看到她们这般，郑文修摇头道：“你们倒是敲门呀，难不成还让我敲？” “哦哦哦！” 韭菜吐了口粗气，刚抬起手臂，看到郑文修离得太近了，连忙道：“师父，你离远点，万一他们打开门后直接拿着兵器闯出来，你好有反应的机会呀！” 郑文修咧嘴一笑：“小样，你这是想当我师父？” “不敢，不敢！” 韭菜把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一样：“这不是怕你有危险吗？” “你这是不相信为师的能力？” “也不是！我……这……哎呀！师父，你今天这到底是咋了？咱们不是来串门的，而是老虎堆里救人啊！” “那你知不知道老虎也被称为‘大虫’？你眼里是老虎，为师眼里搞不好它就是一条虫呢！” “师父……” 韭菜都带着哭腔了。 她本来就紧张，再看到他如此随意的样子，她的心都快从身体里窜出来了。 小琦也是服了：“你们这样在门口议论，他们肯定早就听到了……” 郑文修耸了耸肩：“你们都不愿敲门，那就只能让他们自己开了！” “……” 小琦和韭菜等人隐隐听到门后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慌忙向后退了退。 极为搞笑的是，她们自己退不说，还一起拉着郑文修往后退。 郑文修哭笑不得：“为师的脸都要被你们给丢尽了。怂什么？” 他话音刚落，门打开了。 一个男子伸头问：“这半夜三更的，你们在门口叽咕什么呢？立即滚！” 郑文修笑道：“如果我们想让你们滚呢？” 男子冷笑道：“大言不惭，你们这是找死！” 他将头一缩，五六个持刀男子同时杀出。 他们火速将郑文修、小琦等人包围道：“你们就是想撒野，那也得看看地方，我们金刚赌坊是你们能够撒野的地方吗？” 郑文修扫了眼韭菜、小琦等人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既然他们不信，那就撒啊！” “撒……” 这个字让几个女娃无力吐槽。 不过她们还是抖擞精神，冲向对方。 “嘭嘭嘭！” “啊啊啊！” 只是一小会的功夫，五六个男子便全躺在地上哀嚎不止，手中的刀也被夺了。 阿魑看着自己的双手，激动万分地对韭菜道：“大哥，你看到没有？我的武艺又提升了！” 韭菜也难以置信：“我的好像也是！” 唯独小琦难得保持清醒：“他们是不是没吃饭啊？怎么感觉一个个都软绵绵的！” 郑文修笑道：“你们怎么也聊上了？走吧！” 说完，他又负着手往前走。 小琦、韭菜和魑魅魍魉急忙冲到最前头，挥舞着手中的大刀道：“我们给你开路。” 六人刚冲进赌坊，便有十几个人迎面而来，而且一个个全都凶神恶煞的。 要说她们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但刚才在赌坊门口成功拿下那五六个人，无疑给了她们信心。 她们皆是大吼着往前冲。 很快，十几个人也悉数倒在地上。 “我们……这么厉害了？” 魑魅魍魉面面相觑。 韭菜则是冲着小琦道：“他们这……确实都有点软绵绵的，应该是饿的，现在拿下他们正是时候！” 说着，她一马当先冲进了后院。 一个胖子带着十几人杀来。 韭菜用刀指向胖子道：“你应该就是这家赌坊的掌柜赵辛吧？都死到临头了，还敢负隅顽抗，拿命来！” 她冷哼一声，一刀砍向赵辛。 赵辛慌忙举刀格挡。 结果他不仅“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说，他手中的刀也被砍到了他的肩膀上，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就你这玩骰子的手也敢玩刀？我呸！” 韭菜一脚将他踹翻，又杀向其他人。 小琦和魑魅魍魉也大有一往无前，越战越勇的势头。 不一会儿的功夫，她们再次完胜。 小琦道：“他们这后院应该另有乾坤，我们得赶紧找入口。” 韭菜点了点头：“这里藏着的歹徒肯定不止这些，我们要快点寻找了。” 郑文修双手抱胸，静静地看着她们，也没说话。 没过多久，她们便找到了地下密室的入口。 虽然知道地下肯定比地上更加危险，但韭菜还是第一个闯了进去。 小琦和魑魅魍魉尾随其后。 郑文修则是慢悠悠地殿后，闲得就差吹口哨了。 进入地下密室后，她们都有种闯地下迷宫的感觉，根本就分不清东南西北。 原本她们是极易被偷袭的。 事实上，她们也遇到了一些零散的偷袭。 然而，让她们做梦都不敢想的是，这地下密室的歹徒比地上的还要软。 一个个似乎连拿刀的力气都没有。 他们偷袭她们，倒成羊送虎口了！ 也不知道在密室中找了多久，她们终于来到了密室的核心区域。 这里的空间比赌坊的后院还要大，而且富丽堂皇，宛如宫殿。 而狄仁杰就被绑在正中央的位置。 七八个身穿锦衣之人带着二三十个歹徒，将他围得水泄不通。 只是在韭菜、小琦等人的眼里，这会儿倒更像是狄仁杰挟持了他们…… 因为他们全都软弱无力地趴在狄仁杰的周围，似乎连站起身来都是个事。 而狄仁杰却在嘻嘻哈哈地说着，好像一点事都没有…… ------------ 第98章：狄仁杰拜师 “一群死猪！我又不像你们这样蠢，是那么好割的吗？” “我就说嘛，你们都不是我的对手，更别说高人了！看，他来了吧？” “蠢猪们，你们倒是继续嚣张，继续狂吠，继续拿刀吓唬我啊，别一个个跟瘫烂泥一样，还泛着臭味！” …… “小崽子，住嘴啊，老子要杀了你！” 被狄仁杰如此冷嘲热讽，歹徒们哪里受得了。 尤其是那些四海狂客的核心成员。 他们使出吃艿的力气，试图站起身扒了狄仁杰的皮。 可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 狄仁杰就是要气他们。 他挤眉弄眼道：“都成瓮中之鳖了，挣扎有用吗？你们还是好好想想，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吧！” 一个满脸横肉之人怒吼道：“鳖孙，你到底对我们做了什么？” 另一人指了指郑文修等人道：“他的手脚一直被绑着，能对我们做什么？你糊涂啊！” 韭菜挠了挠头，情不自禁地补了一刀：“我们也是刚走进来，之前从未来过金刚赌坊，你们这是怎么了？” 听到这话，几十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差点没集体吐血。 狄仁杰笑得更开心了：“说你们是蠢猪，你们还不服气！看到了吧，你们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可怜哦！” “你！” 一人有气无力地指着他道：“栽在你们这帮人手上，我们晚节不保。但大丈夫顶天立地，干干净净地来，明明白白地走！你说，我们这是怎么了？” “还晚节不保……” 狄仁杰嗤之以鼻：“死在你们刀下的冤魂还少吗？我爹和皇上都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说到这，他突然话锋一转道：“当然，如果你们肯喊我一声‘狄爷’的话，我可以考虑告诉你们。” “士可杀不可辱！” “那就稀里糊涂地死去吧！” “狄爷……” 也不知道是谁带头喊了一声，其他人纷纷附和。 命都要没了，还要什么脸啊？ 他们真的很好奇，这是被谁动的手脚。 能想到的可能，他们基本上都排除了。 内鬼？ 金刚赌坊里的人不是兄弟，胜似兄弟，全都是歃血为盟，共同进退的。 不然在这天子脚下，他们早就被发现了。 狄仁杰？ 刚才已经被排除了。 高人？ 他们刚来，而且先前从未来过金刚赌坊。 除了这些，还有哪种可能？ 他们那么多人，都快想破脑袋了，还没想明白。 不过有一点应该是可以肯定的。 高人能够这么快就锁定金刚赌坊，估计和狄仁杰有关。 要知道这阵子都有好几拨负责调查四海狂客的官兵，前来金刚赌坊搜捕了。 他们皆是一无所获。 这就证明官府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而狄仁杰今天刚被他们绑架，高人晚上就带人闯来了，这不很明显嘛！ “真乖！” 狄仁杰笑着回了一句。 看着这些阴险歹毒的家伙，现在被整得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了，狄仁杰感觉自打出生以来，从来就没有这么高兴过。 而接下来，他还要争取做成一件更让他自己高兴的事情。 他连吐了数口粗气，看向郑文修道：“高人，如果我说的都是对的，你能收我为徒吗？” 韭菜慌忙道：“不行，他已经有我们这些徒弟了。” 狄仁杰笑道：“那可惜了，我还想着成为他唯一的徒弟，给他添彩呢。” “呵，你这小屁孩，我家师父需要你添彩？” “你说谁是小屁孩？实在是给师父丢脸！” “你脸皮怎么这么厚？他是我师父，不是你师父！” “马上不就是了吗？” …… 见他们俩竟然吵了起来，郑文修微微摇头道：“狄仁杰，你还是赶紧说吧，再不说，估计你就没力气说了！” 狄仁杰连忙道：“那收徒的事？” “看你的答案。” “看来你这师父我是认定了！” 狄仁杰勾起嘴角，看向众歹徒道：“你们都竖着耳朵听好了。狄爷我最近千方百计地从家中溜出来，就是要吸引你们，引你们上钩。” “昨天我特意跑到宿刀铁匠铺打碎了玻璃样品，后来又央求父亲把那玻璃样品买了，一方面是想事后引起师父的注意；另外一方面是想利用玻璃渣让师父找到你们绑架我的地方。” “很显然，师父看出了我的用意，顺着我在你们绑我到这金刚赌坊的途中所丢的那些玻璃渣，找到了这里。” 听到这话，一众歹徒气得都想咬舌自尽了！ 现在谁不知道玻璃是高人推出来的？ 小家伙以玻璃渣当线索，他们那么多人都没有发现。 简直奇耻大辱啊！ “你们不必如此。跟师父的不战而屈人之兵比起来，我这只能算是小打小闹。” 狄仁杰笑嘻嘻地道：“你们不是一直在疑惑为何都浑身无力吗？看到那些蜡烛了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蜡烛是从联盟超市买的吧？而它们都被师父提前动手脚了，一旦燃烧就会释放毒烟，让你们失去战力！” “蜡……蜡烛？” 一个核心成员如梦方醒，立即看向一个歹徒。 那歹徒根本不敢看他，瑟瑟发抖道：“我们这里之前买的都是西域的蜡烛，但是最近买不到了，这批蜡烛是……是小的三天前在联盟超市预定的，傍晚之前刚送来。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赌坊也买过，也用了，并无异常。” “你这个蠢货！” 一众核心成员怒瞪着他，旋即又一起看向狄仁杰：“你……你怎么没事？” 狄仁杰耸了耸肩：“我发现你们有气无力的时候，就怀疑蜡烛有问题了，一直在憋气、换气！哪怕如此，这会儿也只能是靠着一口‘拜师之气’强撑着了！” 拜师之气…… 歹徒们无言以对的同时，又看向韭菜等人。 韭菜和小琦等人也很疑惑，连忙问郑文修：“我们怎么没事？” 郑文修哈哈大笑道：“还记得临行前，我让你们喝的‘壮行茶’吗？我在茶里放了解药了。” 几人茅塞顿开：“所以你一直在陪着我们玩？” 郑文修笑了笑：“也不能这么说！我这也是有意锻炼你们，而且很多事你们是需要体验的，体验很重要！” 其实他也是在得知狄仁杰被绑在金刚赌坊后，临时起意想要查查金刚赌坊和他麾下的如意酒楼、联盟超市等有无生意往来。 结果发现了意外惊喜。 不然今晚这里必然会到处弥漫着血腥味。 小琦、韭菜和魑魅魍魉虽然一直都很狐疑这些歹徒为何这么菜，但这真相还是超出了她们的想象。 他和狄仁杰这相当于是完美配合了呀！ 她们……貌似只属于过来走个过场！ 讲真，她们都有些危机感了。 这小家伙也太聪明了，不愧是神童！ 若是他被收为徒，必然很受宠啊…… 看到众歹徒全都生无可恋的样子，狄仁杰又笑道：“统统认命吧，我们师徒俩一合谋，这就是你们的宿命！是吧，师父？” 郑文修走到他面前，给他松了绑，然后二话不说，朝着他的屁屁给了两下道：“你小子还很嘚瑟啊？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今后没有为师的允许，不准如此任性妄为！” “你这是认我这个徒弟了？” 狄仁杰笑着看了他一眼，随后像是瘪了气的皮球一样往他怀里一倒，昏了过去。 “你还真是靠着一口拜师之气撑着！” 郑文修赶紧抱起狄仁杰，随后对小琦、韭菜等人道：“你们兵分两路，一路在这守着，一路去告诉狄大人。我得把这小家伙带回酒楼给他吃解药……” ------------ 第99章：纸上灭国 狄知逊带着官兵赶到金刚赌坊后，完全就是捡功劳。 而在金刚赌坊的歹徒被拿下后，剩下的基本上就是秋风扫落叶了。 狄知逊用了十来天的时间做了一个收尾，然后和李承乾一起向李世民禀报。 李承乾忍着激动道：“父皇，在您的亲自布局下，狄大人夙兴夜寐，又有郑公子出手相助，如今儿臣可以万分笃定地向您回禀，这世上再无四海狂客，宇文大人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很好！” 李世民龙颜大悦道：“郑文修和狄爱卿皆立了大功，这个不假，但这一次你也没有让朕失望！” 李承乾很谦虚：“儿臣惭愧，这几乎是捡来的功劳。” 听他这么说，狄知逊也是诚惶诚恐道：“陛下，臣才是！特别是端掉金刚赌坊，臣几乎什么都没有做！” “哈哈哈……” 李世民仰天大笑道：“你们不必如此。那郑文修在这件事情上是做了很多，但你们同样也做了不少。” “尤其是仁杰，他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胆识，当真是让朕刮目相看。” 狄知逊心有余悸道：“结果虽好，但过程还是十分凶险的，若不是郑公子妙计频出，只怕他必死无疑呀！” 李世民喝了一口茶道：“他估计是笃定郑文修能把他安然无恙地救出来，才敢这么做。听说他拜郑文修为师了？” 狄知逊轻咳一声道：“臣这些天一直在忙着处理四海狂客的事，基本上没见过他。” “不过听父亲说，确实如此。他最近天天都会去如意酒楼，而且回府后通常呆在书房里看书，也不贪玩了，连父亲都说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哦？” 李世民饶有兴趣道：“仁杰可有说郑文修都教他什么了？” 狄知逊道：“据父亲所说，郑公子很喜欢给他讲历史，而且还告诉仁杰一定要有‘大视野’、‘世界观’，要‘脚踩大地’、‘仰望星空’，不自我设限，厚积薄发……” “大视野？” “世界观？” 李世民的兴趣无疑更浓了：“这些有没有细说？” 狄知逊摇头：“仁杰并未向他爷爷细说。不过他们好像聊到了薛延陀部，父亲听后很受震撼。” 李世民连忙道：“快说说！” 狄知逊道：“郑公子好像送给了仁杰一张特别大的地图，然后让仁杰去想如何将地图上所有敌国的疆土都变成大唐的……” 听到这话，李承乾都想吐槽了。 这也太狠了吧？ 狄仁杰才七八岁啊！ 他怎么给他出这么难的问题？ 李世民也是眉头微皱道：“这个……太难了！” 狄知逊苦笑：“可能是郑公子见仁杰喜欢耍小聪明，太过自负了，就故意用这种难题来挫挫他的锐气！” “据父亲所说，仁杰听到这个问题回府后把自己关在书房想了三天，然后好像想到了一些办法，前去如意酒楼时特别高兴，回来时也很高兴，只是跟去时明显不同，而且从那以后每天都认真读书、练字！” 这回换成李承乾急了。 他急忙道：“郑公子都说什么了？” 狄知逊道：“郑公子跟他说自大唐灭了东tu厥，把其大多数部众迁到黄河以南安置之后，朔塞空虚，薛延陀部趁机迅速扩大势力，占据了大部分原东tu厥的地盘，并将牙帐由郁督军山迁至都尉捷山北独逻河之南，有精兵二十万，进入全盛时期。” 听到这话，李世民猛然站起身，十分激动地道：“继续说下去！” 自从东tu厥被灭后，薛延陀一直被他视为心腹大患啊！ 他一直在琢磨着如何对付日益强大的薛延陀。 如今郑文修既然有想法，他自然愿意洗耳倾听。 哪怕这想法是郑文修教授弟子时所提…… 狄知逊竭力让自己冷静，不慌不忙道：“对付薛延陀，郑公子说的是‘以敌制敌’之计。” “以敌制敌？” “陛下曾经不是封薛延陀部的首领夷男为真珠毗伽可汗吗？郑公子的意思是先扶助附属于薛延陀的回纥，用回纥抑制和抗衡薛延陀，然后下诏封夷男的两个儿子大度设和突利失为小可汗，以分其势。” “再然后立颉利可汗的族人李思摩为可汗，建牙帐于河套，名义上使其统治内迁河套南的东tu厥旧部，实际上是监视夷男。” “妙！妙！妙啊！” 狄知逊刚说完，李世民便恨不得立即把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给召来商议，然后拟旨了！ 这招“以敌制敌”之计可以说不费一兵一卒，就足以让夷男如坐针毡呀！ 实在是太妙了！ 只是一想到如此妙计竟是通过这种方式，传进他的耳朵里的，他便有点哭笑不得。 李承乾稍微琢磨后，也是再次对自己的这位“大哥”佩服得五体投地。 先前他就有对吐谷浑的精彩判断，如今又有对薛延陀的这般制衡。 真是一张嘴胜过千军万马。 可惜了。 最近他一直在办四海狂客的案子，都没有找他喝酒，好好聊聊。 不然说不好这计谋就能为他所用了…… 狄知逊也是不无感慨道：“这一招确实很绝。难不成郑公子对周围各国皆有应对之策？” 李世民怔了一下，连忙道：“狄爱卿，你刚才不是说，郑文修送给仁杰一张很大的地图吗？那地图何在？你去把它拿到宫中来，最好暂时不要让仁杰知道。” 这不就是让他去偷自己儿子的东西吗？ 狄知逊轻咳一声道：“臣这就去办！” 他前脚刚离开，李世民便让曹公公去宣长孙无忌、房玄龄、魏征等人觐见。 等到狄知逊拿着地图回到宫中时，李世民早已和几位大臣讨论得热火朝天了。 看到狄知逊气喘吁吁的，李世民打趣道：“偷来了？” 狄知逊有些汗颜：“仁杰又去如意酒楼了。不过听父亲说，仁杰昨晚吃饭的时候曾和他提起过西突厥必生内乱，大唐将迎来灭国良机之类的。臣琢磨着这很有可能是郑公子告诉仁杰的。” “当真？” 李世民瞬间觉得制衡薛延陀都变得不香了。 他不顾君臣礼节，三步并作两步，直接逼到了狄知逊面前。 狄知逊有些惶恐地点头道：“千真万确。只是不知郑公子是如何知晓的。莫非他能够未卜先知？” “他说的应该假不了。” 李世民的眼神都变得狂热起来：“看来是时候多派细作潜入西突厥，密切关注西突厥的一举一动了！” 见他这般，狄知逊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地图，断定他看到后眼神会更加狂热的…… ------------ 第100章：当为帝师 灭了突厥，永绝大唐北方祸患是李世民在大唐建立之初，就定下的宏伟目标。 而在灭了东tu厥，又拿下吐谷浑之后，他对西突厥的进攻欲望前所未有的强烈。 只是有薛延陀部掣肘，李靖、李道宗、侯君集等一干大将又尚在经略吐谷浑，他尚未制定灭了西突厥的计划。 郑文修向狄仁杰说教的这些，无疑成了他灭了西突厥计划的基石呀！ 他深信只要能够充分利用郑文修所说，别说灭了西突厥了，就是拿下薛延陀也不成问题。 到那个时候，大唐的疆土将空前广袤！ 他的功勋将彻底掩盖玄武门之变的黑点，任何人都无法否定！ 想到这，他对狄知逊道：“你把地图打开吧。” “遵旨！” 狄知逊慌忙打开了地图。 “这……” 只是一眼，李世民便情不自禁地惊呼了起来。 他本来以为郑文修所画的地图也就是涵盖大唐和周围各国，撑死包含西域诸国。 然而，现在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幅无比浩瀚的地图。 此地图之大，远超他的想象。 而且他生平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地图。 大唐在整个地图中都显得很小…… 长孙无忌、房玄龄和魏征等博学多才、见多识广之辈看到这地图，同样也被深深地震撼到了。 “这难道是四宇之图？” “大唐应该在这里，不过加上吐蕃、高句丽、突厥等地，也不过是这地图之一角啊！” “莫非高人游历过这地图上的所有地方？不然他又是如何绘制出这种地图的？凭空想象？这不太可能，而且我就是想象，也想象不出如此浩瀚的地图呀！” …… 李世民有些颤抖地指着地图道：“这里是倭国，这里是天竺，这里应该是西突厥、波斯和黑衣大食，那其他地方呢？” “还有这么多地方，朕从未听人提起过，也不知道它们叫什么名字……”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个一国之君太孤陋寡闻了。 同时也觉得自己的那个宏伟目标，谈不上任何宏伟了。 难怪郑文修说出以敌制敌之策的时候，完全就是教授徒弟，没想着靠这扬名立万，建立赫赫功勋。 兴许在他眼里，那些都只是弹丸之地，灭之不难，无须赘述罢了。 这难道就是他和狄仁杰多所说的“世界观”？ “朕明白了！” 李世民似有所悟道：“当你的徒弟都需要世界观，若朕这个当皇帝的没有世界观的话，那岂不是井底之蛙，永远都活在自我满足的‘宏图霸业’之中？” “郑文修啊，郑文修，朕真应该把你给请进宫中当帝师的……” 狄知逊连忙道：“陛下，这应该就是郑公子所说的‘世界地图’。按照他的说法，这个世界非常之大，包含七大洲和四大洋，咱们大唐是国力最为强大的那一个！” “国力最为强大？” 听到这话，刚才还有点受挫的李世民顿时又信心十足：“看来高人很公正啊！” 狄知逊笑道：“陛下文治武功，百官同心协力，这贞观盛世足以载入史册，而西域诸国臣服，周围各国畏惧，也足以说明我大唐之强大！” 李世民指了指他，龙颜大悦道：“他还说了什么？” 狄知逊道：“郑公子还对仁杰说这世界是圆的。” 李世民随口道：“天圆地方，确实如此。” 狄知逊摇头道：“郑公子的意思是我们这个世界是一个形状不太规则的圆球。我们就生活在这圆球之中。” “圆……圆球？” 李世民、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皆是面面相觑。 这个概念他们实在没法想象。 从这张地图来看，这不就是一望无际的陆地与海洋吗？ 咋还成圆球了？ 万物又怎么生活在圆球之中？ 见他们全都看向自己，狄知逊哭笑不得：“这个……郑公子并没有和仁杰细说，仁杰也是听得稀里糊涂的。只怕是今后有机会再向他请教了。” 李世民点了点头，随后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赶紧对曹公公道：“快，去让阎立德和阎立本兄弟俩火速入宫，朕要让他们把这幅世界地图给画出来，挂于宫中。” “喏。” 曹公公赶紧离开。 李世民这样做无疑让狄知逊松了一口气。 在皇上不想暴露身份的情况下，这幅地图，他若是不拿回去，没法跟仁杰说啊，而且容易引起郑文修的怀疑。 让阎氏兄弟快速临摹一幅，这个问题也就解决了。 如意酒楼。 郑文修像个老学究一样站在小琦、韭菜等人面前，苦笑道：“六乘以九知道是五十四，九乘以六就不知道是多少了？” “你们这九九乘法表都是怎么学的？你们要向狄同学和裴同学学习啊！” 说完，他特意指向了站在一旁的狄仁杰和裴如意。 通过这些天的教授，他发现狄仁杰不仅聪明，而且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特别强。 只要狄仁杰能够像现在这样愿意学，他绝对有信心让狄仁杰成为比历史或者电视剧、电影等演义中还要闪耀的存在。 至于裴如意，她是主动要求加入的。 教一个这么大的学生，他刚开始的时候还真有点不太习惯。 但看到裴如意很投入，也很用心之后，他自然乐意一起教。 现在就是小琦、韭菜和魑魅魍魉，可能舞刀弄枪习惯了，学起数学来有一定的难度。 小琦嘟着嘴道：“公子，这颠来倒去的太难背了！” 韭菜连忙附和：“就是，感觉越背越乱！” 狄仁杰无情揭穿：“我看你们就是没用心背。师父都说了，这是仅难于加减法，很基础的东西了，你们在加减法上都耗了那么多天，这乘法是要耗多久？” “呵，小师弟！” 韭菜指着他道：“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是在私塾上过学的，尽管这阿拉伯数字是新鲜玩意，但跟你学的如何计数和算数都是相通的好嘛。” “我们可都是没上过学的，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学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狄仁杰摇头道：“你们是最先接触到阿拉伯数字的吧？你们也比我年长那么多岁吧？也是你们说让我别嚣张，走过的桥比我走过的路都多的吧？” “……” 小琦、韭菜等人被怼得哑口无言。 郑文修大笑道：“好了，如果你们想辩，抽空我搞个辩论赛让你们好好辩辩！小琦、韭菜、魑魅魍魉，我也知道你们已经进步得很快了，但是还需要再加把劲！” 说到这，他猛然看向小琦道：“特别是你，小琦，你怎么这段时间一直魂不守舍的？是不是有心事？” 小琦怔了怔道：“没有，没有！公子放心，我一定会更加用心的。” 狄仁杰突然道：“师父，我这几天一直在想，四海狂客真的被完全消灭了吗？我们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小琦有些慌张地看向他：“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狄仁杰瞥了瞥嘴：“我也说不清楚。总感觉那四海狂客太神秘了，估计还有漏网之鱼……” ------------ 第101章：恋爱的酸臭味 别说狄仁杰，就是郑文修也有这种感觉。 考虑到四海狂客猖狂那么久，有漏网之鱼很正常。 哪怕还有个别侥幸逃过一劫的核心成员，经过这次重创，也很难再掀起什么风浪。 怕就怕…… 郑文修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但愿是杞人忧天，或者说他有点疑神疑鬼了吧。 又教了他们一会儿后，狄仁杰回家，小琦、韭菜等人则去宿刀铁匠铺帮忙了。 裴如意开始汇报各坊的生意进展。 她如数家珍道：“公子，咱们如意酒楼在长安的第一家分店在十天之内就能营业，豆记、豆坊、榨油坊、蛋糕坊、铁匠铺、蜡烛坊、肥皂坊、制盐坊等在雍州境内的分铺分店都在飞速扩张。” “还有咱们在长安的第一家铁匠铺分铺，估计半个月内就能够开炉了。” 郑文修笑道：“一旦它开炉了，宿刀铁匠铺也不用像现在这样夜以继日地忙碌了。” 裴如意吐了口粗气道：“本来宿刀铁匠铺就在全力打造曲辕犁和铁锅，这阵子又要打造梳妆镜和试衣镜，而现在梳妆镜和试衣镜的交付量和预定量累计达到了三万个！”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它们，我和海老头都估计最迟下个月就会达到十万个以上，仅靠一家铁匠铺肯定是完成不了的。” 郑文修点头道：“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够达到这种预定量，确实很可观，只怕再增加几个铁匠铺都满足不了需求，供不应求将是常态。” “我们一定要稳扎稳打，按照我们的节奏推进，千万不要为了赶进度而舍弃了质量，那是本末倒置了。” 裴如意点头道：“明白！还有联盟超市，估计在月内，咱们在长安的第二家联盟超市也能营业，雍州之内目前有十家联盟超市在建设，咱们的一百多个联盟商们全都在鼎力相助。” “而由于最近咱们一直在促销，联盟超市的生意要比刚开业那会儿还要好上数倍。盛世超市虽然一直在跟咱们打价格战，试图维持他们的生意，但并不成功，现在去他们那买东西的百姓是越来越少了。” 郑文修邪笑一声道：“估计那刘少雄很快就玩不下去了！如意啊，你辛苦了，随我来。” “嗯？” 裴如意颇为疑惑地随着他来到书房。 郑文修拿出一盒药丸道：“这是我最近在闲暇时炼制的‘滋补养颜丸’，吃了后不仅能够提高睡眠质量，而且还能滋补身体，养护容颜。” 爱美人心，人皆有之。 裴如意也不例外。 听他这么说，她急忙接到手里，笑容满面道：“多谢公子！这药丸来得太及时了，我最近睡得不太好不说，这皮肤好像都变糙了。” 郑文修凑头看了看道：“哪有？这是你的错觉！你还是像原来一样光彩照人。只是看起来有点疲倦而已。” “你今后也要学会分权，这么大的生意只靠你一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要施行‘责任制’，多破格提拔一些机敏能干之人，不断壮大管理队伍。让谁干，谁就负责，干得好就升迁，干不好就滚蛋，其实跟选拔和任用官员是一个道理。” 裴如意连忙道：“我明白公子的意思了，我一定会用心把这一块给做好的。” 其实，她也想多留点时间陪在他身边。 如今他提供了这样一个思路，她只要好好执行，相信今后会游刃有余的。 郑文修拿出笔记本道：“记得每天吃一粒，别给忙忘了，去吧。” 裴如意应了一声，但迟迟没有走。 郑文修转头看向她道：“你……还有事？” 裴如意抿了抿嘴，向他身旁走了两步道：“公子……” 郑文修笑道：“咱们都是自家人，你有什么话尽快直说，不用忌讳什么。” “我……” 裴如意鼓起勇气道：“我给公子做了一身衣服，不知道公子喜不喜欢。” “衣服？” 郑文修嗅到了飘浮在书房中的那股子暧昧气息，轻咳一声道：“你能在这么忙的情况下还偷偷给我做衣服，我怎会不喜欢？衣服呢？” “噢噢噢！” 裴如意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道：“公子随我来。” 郑文修打趣道：“咱们这一会儿你随我来，我随你来的，如果一直这么下去……” 说到这，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尴了个尬呀！ 裴如意还偏偏要怀着激动的心问个究竟：“怎……怎么样？” “挺好！” 郑文修笑着回了句，竟走在她前头，来到了她的闺房前。 在伸手准备推门的时候，他才忽然意识到这特么整得像是回自己房间一样，是不是不太好？ 裴如意看着他那悬在门前的双手，既想笑，又羞臊：“公子，你进去呀！” 反正又不是没来过。 她也没见外。 郑文修当即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股曾经让他熟睡的香气迎面扑来。 他抽了抽鼻子，走到试衣镜前，同样没见外。 裴如意迅速拿来崭新的袍服，亲手给郑文修穿上，越看越觉得自己的眼光不错。 这身袍服穿在他的身上，将他那英俊潇洒的风范全都给展现出来了。 郑文修透过镜子看了看，也很喜欢。 他笑着道：“你这目测的能力相当可以啊！你都不知道我的尺寸，缝制出来的衣服竟然这么合身。” 裴如意盈盈一笑道：“按照公子的说法，咱们这不是住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嘛，能够目测出你的尺寸岂不是很正常？” 郑文修汗颜：“可我就目测不出来你的。” “公子又不会缝制衣服。” “这也是考验眼力呀！” “公子的眼力一直都很好啊！” “那你说这是什么原因？” “……” 这问题瞬间把裴如意给问住了。 而留意到他看向自己，她低头看了一眼，顿时觉得太难为情了。 他们这聊得是很正常，但只要稍微一琢磨就容易让人想入非非呀！ 本来他们这就有点老夫老妻的味道了，再这么随意聊，当真是…… 裴如意也不知道这种感觉该怎么形容。 她咬了咬樱唇道：“公子喜欢就好。如意还……还给公子缝了一个香囊。” 说着，她拿出香囊给他挂于衣侧。 闻着沁人心脾的香气，郑文修干笑道：“完了，我本来就属于睡不醒的那种，有了你这香囊，怕是要睡得天昏地暗喽。” 裴如意连忙道：“公子说笑了。公子若是怕嗜睡，可以不戴。” “这么好看，又这么好闻的香囊，怎么可能不戴呢？” 郑文修冲着她会心一笑道：“我就不和你客气了哈，我去看书了。” 他挥挥手，翩然离开。 裴如意则是站在试衣镜前发了很久的呆。 他们俩之间的这种感觉似乎愈发得奇妙了。 好想一直这样下去。 一直到天荒地老啊！ 他们这边漂浮着恋爱般的酸臭味，盛世酒楼却早就焦头烂额了。 刘少雄竭力安抚了一个比一个愤怒的西域商人，做出了一个决定…… ------------ 第102章：上钩 要撑不下去了！ 刘少雄现在唯一的指望可能就是魏王了。 他来到了魏王府前，求见李泰。 守卫离开了一会儿之后返回道：“刘少雄？王爷说了，不认识，也从未听说过你这个人！” 刘少雄大惊：“你是不是没有通传？王爷怎么可能不认识我？先前盛世酒楼举办诗会，他还亲自参加了，我是盛世酒楼的东家啊！” 守卫怒瞪了他一眼道：“你这是在质疑我？魏王府前，岂容你这种闲杂人在此撒野？立即滚，不然别怪我们刀下无眼！” “不！” 刘少雄失魂落魄地向后踉跄了几步道：“我们父子俩是为了王爷才和如意酒楼斗得你死我活的，王爷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舍弃我们？” “舍弃你们？” 守卫冷笑道：“你们未必也太高看自己了！我们王爷可是说了，如果你们识趣的话，就不要和他强攀关系，不然后果自负！” “呵！” “呵呵！” …… 刘少雄皮笑肉不笑地呵了几声，随后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瘫在了地上。 完了！ 这下彻底完了！ 魏王这是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他们这回要面临绝境了！ 现在他真的很后悔。 干嘛要为了这种人，跟如意酒楼死斗？ 他也完全可以像五大富商那样放下前嫌，跟如意酒楼合作呀！ “东家！” 盛世酒楼的掌柜周锋急匆匆地走到刘少雄的身旁，把他给扶了起来。 看着眼前唯一一个能够倚重的手下，刘少雄苦声道：“你怎么来了？” 周锋虽然不过二十出头，但长得很着急，做事也很沉稳。 站在刘少雄面前，他就像是刘少雄的兄长一般。 他对刘少雄道：“我已经猜到魏王不会见你了。咱们对于魏王而言，从诗会之后就沦为弃子了，只是前些日子魏王见我们盛世超市的生意非常好，兴许能够压制联盟超市，所以就主动派人过问了一下。” “这种过问对于他而言，就是见将来可能对他有用，随口一问，我们却以为他是全力支持我们，实在是太天真了！” “这……” 刘少雄本就觉得心如刀割，听到这话以后，他感觉自己的心都被割没了。 无比真实啊！ 他为什么不早说？ 周锋留意到他的眼神，轻咳道：“我也是刚幡然醒悟。东家，你不是经常和我说，你们家和裴家原来关系很好吗？” “趁着现在盛世超市和盛世酒楼都还能够赚钱，主动找裴东家认个错，并且跟他们合作，对于我们而言兴许是最好的选择。” “认错？” “合作？” 刘少雄哭笑不得：“即便我能够拉下这个脸，裴如意同意，那高人也未必会同意啊！” 扪心自问，在魏王将他们弃之不顾的情况下，他也觉得这是最好的选择。 但那高人这一系列举动分明就是要将他们父子俩置于死地呀！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和他化干戈为玉帛，难于上青天。 周锋见他也有这种想法，趁机道：“事在人为，而且商贾都是逐利的！我看那高人的格局很大，未必不会接纳我们。” “如若东家拉不下这个脸，我愿意替东家去跑这一趟！” 刘少雄极为感激地拉住他的手道：“周掌柜，不枉我对你百般信任，这事就交给你了！如果你能够和裴如意谈成，那对我们刘家可是再造之恩啊，我们刘家绝对不会亏待你。” 周锋沉声道：“东家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你先回酒楼等待我的好消息！” “好好好，有劳周掌柜了！” “东家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周锋一路快走，来到如意酒楼门前，在被告知需要排队的时候，他掏出了黑金至尊会员卡。 随后店小二客客气气地将他请到了雅间。 他点了几道如意酒楼的名菜，又要了壶好酒，自斟自饮。 待吃饱喝足后，他又眯着眼歪了一会儿，然后回到了盛世酒楼。 刘少雄满怀期待地道：“怎么样？他们答应了吗？” 周锋点了点头：“高人没有见到，不过我见到了裴东家。我向她详细地说了一下跟我们合作的好处后，她去找高人商议了一会儿，然后同意我的看法，并且说看在你们两家交情的份上，只要我们是诚心跟他们合作，他们愿意不计前嫌？” “当真？” 刘少雄一把拉住周锋的手，高兴得都要跳起来了。 不过稍微缓了缓，他又连忙问：“你说的好处是什么？” 周锋笑道：“我在去之前就和东家说了，那高人是一个有大格局的人！现在可是有众多的西域商人在跟我们合作。” “自从西突厥有意切断西域诸国跟大唐的往来之后，这些西域商人可都是稀缺品。他们现在是不需要西域的蜡烛、琉璃，但等做大之后可以把肥皂、蜡烛、玻璃等运往西域售卖，西域的香料、琉璃等依然可以运到中原来，在超市售卖。”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刘少雄猛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道：“我真是被那些让我还债的西域商人给气昏头了！” 周锋连忙道：“现在联盟超市的生意，那些西域商人也是非常羡慕。只要我们带头迈出了这一步，他们也肯定愿意跟裴东家合作的。” “我和裴东家说三天后，我们一起到如意酒楼跟她签订合作契约，要不东家现在就召集那些西域商人商议一下？” “他们太粗鄙了！在我去找魏王之前，他们差点向我动手。” 刘少雄不停摇头道：“这事还是交由你来做吧，三天后我们一起去如意酒楼。” “多谢东家信任，我一定办好此事。” 周锋拱了拱手，前去忙碌。 三天后。 刘少雄带着周锋和西域众商人一起来到如意酒楼，求见裴如意。 裴如意听了以后很纳闷：“他们找我干什么？” “上钩了！” 正在水塘边钓鱼的郑文修猛得甩起一条两三斤重的混子道：“这混子是什么时候丢进去的？都这么大了，吃得着了！” 裴如意笑道：“我也忘了。公子这是话里有话吧？” “你想多了。” 郑文修看了她一眼道：“他们估计是来求合作的，你去见见吧，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惊喜。” “公子还会给他们合作的机会？” “你会给吗？” “不会！” “那也不妨碍见一见，看那刘少雄能否拉下脸面啊！” 听他这么说，裴如意笑了笑道：“既然公子这么说了，那如意去看看。” 郑文修立即对坐在不远处发呆的小琦道：“小琦呀，你也跟着去。万一刘少雄恼羞成怒，你可得保护好你如意姐姐！” …… ------------ 第103章：釜底抽薪 裴如意在酒楼三楼会见了刘少雄、周锋等人。 刘少雄很是亲切地打招呼：“如意妹妹……” 裴如意皱了下眉头，双手抱胸道：“你带这么多人来找我何事？”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看来周锋拉下脸面还不够啊！ 为了合作，刘少雄咬着牙豁出去了：“如意妹妹，之前确实是我这个当哥哥的做得不对，还请你看在我们两家以往交情的份上，大人有大量，原谅哥哥吧。” 听他这么喊，裴如意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赶紧道：“你别一口一个哥哥妹妹的，我跟你没那么熟。你这是想跟我们合作？” 刘少雄笑呵呵地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和高人又海纳百川，我们若是不和你们合作，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说到这，他连忙让周锋把他亲自拟定的合作契约，交给裴如意道：“裴东家，你看看。你能够不计前嫌，答应跟我们合作，我们自然也是诚意十足。” “今后不管是盛世酒楼，还是盛世超市，我们都和你们四六分，我们四成，你们六成！” “不计前嫌？” 裴如意一脸狐疑地翻了翻，情不自禁地嘀咕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计前嫌了？” 这是觉得让利太少了？ 那简单！ 刘少雄极为豪爽地道：“既然是合作，那就是想一起赚大钱，我们可以多让利，三七分如何？” 裴如意两眼圆睁地看着契约，干咳数声道：“你……确定看过这份合作契约？” “当然！” 刘少雄以为她心动了，大笑道：“为表诚意，这可是我一个字一个字亲自拟定的。咱们现在能化干戈为玉帛了吧？” 裴如意看了眼周锋和西域众商贾，点了点头道：“可以。只是……” “只是什么？” “这个‘咱们’之中，好像没有你……” “嗯？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看吧。” 裴如意把契约还给了刘少雄。 刘少雄接过契约扫了扫，嘴唇徒然发紫，并且越抖越剧烈。 待他翻完，他先是不停摇头，随后呲啦啦地把契约撕得粉碎，一把锁住周锋的脖子道：“你！你！你！这契约是不是你拟定的？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周锋一脸懵：“刘东家，我何时背叛你了？” 刘少雄暴跳如雷：“这契约分明是你联合这些粗鄙之人，将我们刘家置于死地，还不是背叛？你当老子是傻子吗？” “刘东家，你不要这么激动。有些事我必须要澄清一下。” 周锋掰开刘少雄的手，不慌不忙道：“首先，我从来就不是你的人，我的东家是高人。要不是死者为大，宇文士及又是横死街头，我把你贿赂宇文士及，让他对付高人和如意酒楼的证据拿出来，你们刘家早就完了。” “你说什么？” 刘少雄向后踉跄了好几步，满脸错愕，如遭雷劈。 他……他是高人的手下？ 怎么会这样！ 周锋见他好像还在犯浑，冷笑道：“就你这样，怎么跟高人斗？他在你开始模仿如意酒楼的时候，就让我混进盛世酒楼了。” “……” 别说刘少雄，就是裴如意都震惊了。 这布局的能力也太可怕了！ 难怪他从未把刘少雄放在眼里。 他可是握着一手好牌呢。 无论是以实力碾压，还是用周锋这枚棋子，都能够轻而易举地取胜啊！ 周锋向刘少雄面前走了两步，继续道：“再告诉你一件事，其实三天前，我并没有求见裴掌柜，而是拿着黑金至尊会员卡享用了一顿美味佳肴就回去了。” “无耻！” 刘少雄指着他咆哮道：“你怎么能如此对我？” 周锋啧啧两声道：“是你们父子俩太困于权和利，还想置如意酒楼于死地，我们反击有何不可？” “你为了向魏王证明自己，拼命模仿，大肆扩张，还渴望玩出新花样，但你压根就没有意识到，你的实力不允许你这样！” “如今你负债累累，苟延残喘，而你在当初向这些西域商贾借钱的时候，是拿盛世酒楼、盛世超市和你们刘家地契作为抵押的。” “现在他们不过是联合起来拿回属于他们的东西，来跟如意酒楼合作，有何不可？” 一个西域商贾大声道：“刘少雄，就这，你还是无法还清债务，我们会一起讨要。你要做的不是在这狂吠，而是赶紧回去找你父亲卖宅卖地吧，不然后果自负！” “忘恩负义的狗东西，我要杀了你！” 刘少雄哪里受得了这种从绝望到希望，再到绝望的过山车般的刺激啊，他像头疯牛般冲向周锋。 然而在他刚要碰到周锋的时候，他的背部忽然拱起，随后整个人向后飞去。 嗯，一直在冷眼旁观的小琦出脚了。 只是一脚便踹得他趴在地上哀嚎不已。 她抹了下鼻子道：“我们如意酒楼可不是你能够撒野的地方。我觉得他们说得没错，你还是赶紧回去找爹还债去吧，不然恐怕要坐牢喽！” “你……你们！” 刘少雄强撑着身体站起身，指了指他们，愣是没敢说一句狠话。 最终像条落水狗一样，灰溜溜地离开。 “我这还有一份！裴东家，现在可以签了吧？” 周锋又拿出了一份契约。 裴如意迅速签了，然后送走西域众商贾，带着他来到后院。 已经收竿的郑文修冲着裴如意道：“怎么样，够惊喜吧？” 哪怕到现在，裴如意都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她摇头道：“公子，你都不知道，我刚才整个人都很懵……” 郑文修仰天大笑道：“不瞒你说，他本来是个外卖小哥，我见他很机灵就安排他到盛世酒楼当店小二，谁能想到他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获得刘少雄的信任，成为盛世酒楼的新掌柜了。” “这次利用刘少雄资不抵债，他成功说服西域众商贾反叛刘少雄，转头跟我们合作，也是干得十分漂亮。我这又多了一个得力助手啊！” 周锋连忙道：“公子谬赞了，全赖公子运筹帷幄！” “你就甭在我面前谦虚了。后续的事宜你尽快处理一下，盛世超市改成联盟超市城东分店，盛世酒楼改成如意酒楼城东分店，今后就由你来负责。” “多谢公子，我这就去办。” 周锋离开后，裴如意十分激动地对郑文修道：“如此一来，咱们在长安岂不是马上就有三家超市，三家酒楼了？” 郑文修走了几步道：“没错！长安是咱们的大本营，这些超市和酒楼足以让咱们完全立足于长安，今后再向各地扩张就容易多了。” 现在回想起来，老李那四万贯真的帮了他大忙了。 无论古今，手头的现金流极为重要啊！ 那刘少雄只想着疯狂扩张，抢占先机，没有仔细掂量这其中的风险。 如今被釜底抽薪，实乃咎由自取。 刘家。 刘海阔和刘少雄跪在祖宗牌位前，抱头痛哭。 哭了很久，刘海阔颤巍巍地站起身，满脸绝望道：“事已至此，只能把能卖的都给卖了！这事也怪我，我这一生太想和裴明礼一分高下了，倒头来断送了一切！” “父亲！” 刘少雄抱着他的大腿道：“都是孩儿不孝，孩儿轻信他人，又太过自负！”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 刘海阔闭目长叹道：“连张亮、封言道、许敬宗、宇文士及、萧瑀以及那李泰都不是高人的对手，我们又岂能奢望打败他？” “事在人为！” 他话音刚落，一个一身黑衣，带着口罩的人突然走进祠堂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高人纵使再有能耐，那也是肉ti凡胎！” 父子俩大惧道：“你……你是什么人？你是怎么进来的？” 黑衣人冷笑道：“这些都不重要！你们只需要知道我能够帮你们复仇即可。加入我们吧，你们失去的一切都将重新获得！” …… ------------ 第104章：赔了夫人又折兵 数日后。 魏王府。 在听说刘海阔和刘少雄父子俩变卖家产，一无所有，而盛世酒楼、盛世超市等也都变成郑文修的以后，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手段确实没得说！ 幸亏他只是和郑文修浅尝辄止地较量了一下，也没有过多地卷入刘少雄和郑文修之争。 不然，很有可能会被殃及呀！ 谢偃也是感慨道：“目前那高人在商贾之中，已经是被奉为神明一般的存在，估计再也没有人会是他的对手了。” “而太子又素与他亲近，只怕太子近水楼台先得月，占尽好处啊！那四海狂客被灭，就是一个明证。” “那功劳，他确实相当于白捡！” 李泰缓缓地站起身道：“父皇已经交代过了，本王也不好与他为敌。为今之计，只能是尽量与他交好了，看来本王得亲自去一趟如意酒楼了。” 说完，他让人拿来口罩戴上。 看着手中的口罩，谢偃摇头道：“此物虽平平无奇，但用时着实方便，难怪能够风靡长安。” 李泰道：“你可别小看了这口罩，父皇说前阵子京城的疫情能够被消灭，多亏了这口罩。咱们曾和他交恶是真，他的能耐也是真，不可因交恶而否定。” “王爷说的是！” 谢偃戴上口罩，跟着他一起来到如意酒楼。 在得知李泰要见自己后，郑文修立即对裴如意道：“如意，你去帮我婉拒了吧。” 裴如意细声道：“公子，这魏王受宠于皇上，如今又登门求见，你若是不见，只怕……” “我明白你的意思。” 郑文修笑了笑道：“但你知道的，我向来不喜欢和这些王公贵族打交道。而且他让人绑了小琦、韭菜等人的事，怎么可能当作没有发生过？” 听他这么说，裴如意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走到李泰面前道：“魏王殿下，你来得不巧，公子出去游玩了，并未在酒楼。” 李泰笑道：“无碍，本王可以在这等。” 裴如意轻咳道：“公子出门向来没个定数……” 这话已经很明显了。 就是不见呗。 谢偃顿时来脾气了：“真是岂有此理！王爷您是何等身份，这厮竟然……” “休要胡言！” 李泰嗔了他一声，然后对裴如意道：“本王近来对将来种种颇为迷惘，还望裴姑娘能够代本王问一下先生，请先生指点一二。” “如意一定转达！” 裴如意看着他们离开后，回到后院，把李泰的话复述了一遍。 “他迷惘？” 郑文修忍俊不禁道：“也是，如果他对太子之位有想法，但是当前又无计可施的话，确实会迷茫。” “这样吧，我写个小纸条留给你，你在天黑之前派人送到魏王府就行了。” 裴如意连忙道：“公子这是要出门？” “宅太久了，出门晒晒太阳。” 郑文修迅速写好，戴上口罩，从后门离开。 行走在熙熙攘攘的朱雀大街上，随处可见豆腐摊、凉皮摊，郑文修自己都想笑。 近来凉皮这一块的加盟商也非常多。 诚如很多人议论的那样，他单靠收取加盟费和会员费，就足以富甲一方了。 而看着百姓们的日常生活因自己而变得有所不同，要说没有成就感，那是不可能的。 他掏钱买了个卷凉皮填填肚子后，迅速走出朱雀大街。 这儿虽然繁华，但是太喧嚣了。 他还是倾向于找一个较为清净的地方欣赏风景。 早就听人说城南有处地方有桥有水、有花有草，乍看之下虽极为普通，但在日光普照之下，会有一种光怪陆离，妙趣横生之感。 他一直想去看看。 今天既然出来了，要是不去一趟，那说不过去。 可能是天气太好了，等到他来到城南时，也是到处都是人。 举目望去，阳光透过叶间照在绿意盎然的草地上，确实会产生光与影交错的美景。 而不远处的石桥上，竟有歌姬一展歌喉，诸多舞女翩翩起舞，无疑也给此处平添了不少色彩。 郑文修正想往前走走，忽然看到右手边数十丈外一阵慌乱，紧接着听到好像有人在喊“救命”。 他一路快跑到河边，只见一个穿着一袭白裙的女子正在救一个小丫头。 只是那丫头一直在乱蹬，再加上水流湍急，那女子正在迅速往下沉。 这会儿只能看到她那一头乌黑的秀发，还有奋力推着小丫头的藕臂了。 这么下去，她和小丫头都会丧命。 郑文修也没多想，摘了口罩后，纵身跳入河中，快速游向两人。 待游到两人身边时，他连携带拽，把两人给拖上岸。 小丫头倒是没事。 只是女子…… 郑文修抹了把脸上的河水，定眼看了看，登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不是阎婉吗？ 她的那个咋咋呼呼的丫鬟呢？ 说曹操，曹操就到。 小环慌里慌张地跑来，不停地摇晃着阎婉道：“小姐，小姐……” 郑文修伸手探了一下阎婉的人中道：“恐怕得给她做人工呼吸。” “人工呼吸？” 小环抬头看向郑文修，眼前一亮道：“你……你不是那个……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吧！” “让我救可以，但是你不准捣乱，不然会要了她的命的！” 郑文修警告了一句，快速将阎婉抱上河堤，平放在地上，先用力地按了几下她的胸腔，然后一手捏住她的鼻子，低头擒住了她的薄唇，迅速往她嘴中度气。 “你你你！” 小环看到这画面，整个人都炸了。 但是一想到他的警告，她又不敢发作。 围观的人群中，谢偃慌忙指着郑文修，小声道：“那……那不是郑文修吗？” 李泰缓缓地攥起了拳头。 谢偃并没有发现他这举动，继续道：“没想到他这么热血心肠，愿意冒着被急流卷走的危险去救她们俩！” 李泰怒声道：“闭嘴！” 谢偃只当他是关心人能不能救回来，立即把嘴闭上。 不过很快他又忍不住道：“他刚才好像说此法叫‘人工呼吸’，这也太过孟浪了！这是救人之法吗？那女子若是苏醒过来，只怕唯有两条路可选，要么以身相许，要么自寻短见。” “滚！” 李泰突然转身，双眼欲裂地冲着他吼了一声。 谢偃大惊，两腿不停地抖着道：“殿……殿下，我是说错什么了吗？” 李泰指了指他，转身就走。 但是在走出人群后，他又没有急着离开。 这可让谢偃纳闷了。 魏王今天这是怎么了？ 怎么如此古怪！ 以他在如意酒楼要见郑文修那势头，他这会儿肯定是往里走。 等到郑文修把人给救活后，第一时间上前跟他攀谈才是。 而且这都能碰到，实属缘分呐！ 他这突然生气，想走却又不走，到底为何？ 没过多久，听到众人一阵欢呼，谢偃踮起脚凑头看了看，随后急忙对李泰道：“他还真给救活了，那女子甚美啊！不过此法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吾让你闭嘴啊！” 李泰一脚将他踹翻，甩袖就走。 “我……我这到底是怎么招惹他了？” 谢偃欲哭无泪地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后，别提有多郁闷了。 在他的印象中，李泰对待他们这些宾客，就是再生气也从未动过手。 今天这无疑开了先例了！ 然而，无论怎么看，都没有什么事情值得他发这么大的火啊！ 他稀里糊涂地追了上去，想要问个明白。 当留意到李泰那杀气腾腾的眼神后，他又老老实实地缩起脖子，并把自己的嘴给缝上…… ------------ 第105章：防火防盗防丫鬟 “公子，你又救了我一命，小女子不胜感激！” 阎婉睁开眼的时候，郑文修还正在给她度气呢。 她脑海中不免浮现出上次马儿受惊，她隔着口罩亲郑文修的画面。 上次还有障碍物，这次是完全嘴对嘴了…… 要说她心里不凌乱，那是不可能的。 但她不像小环那样咋咋呼呼的，凡事都会自己先理一理。 郑文修很明显是为了救她才这么做的。 两人虽交流不多，但无论是父亲，还是叔父，最近天天都会提到他。 他的品性是毋庸置疑的。 只是这种施救之法，又被那么多人围观。 她一个女孩子家难免羞臊和胡思乱想。 所以在郑文修直起身后，她匆忙感谢了一句便捂着脸逃离。 郑文修也能理解。 他叮嘱那丫头的父母今后要看好自家孩子后，迅速戴上口罩，准备离开这地方。 最终是小环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哭笑不得道：“你不是又要无理取闹吧？这次真的是凑巧，而且我那是为了急救，并非有意占你家小姐的便宜。” 小环白了他一眼：“我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吗？” 郑文修郑重点头：“是！” “你！” 小坏有些尴尬地跺了两下脚：“我就是去买个卷凉皮的功夫，回来就看到你把我家小姐从河里救出来了。” “无论如何，肯定要感谢你又救了我家小姐一命。我家小姐说稍后还请你到我们阎府去一趟，除了要好好感谢你以外，还想向你请教一些东西。” “如果你不去的话，那到时候两位阎大人估计要亲自登门相请了……” 想到在应对许敬宗、宇文士及等人的调查中，阎立德和阎立本可是帮了大忙，他还没有登门感谢呢，郑文修轻咳一声道：“我回酒楼换身衣服就过去。” “那就这样说定了，不准食言！” “我向来一言九鼎。” “那就好，嘻嘻嘻！” “……” 不知为何，郑文修总感觉她笑得有些奸诈。 不过想到一个丫鬟能搞出什么名堂后，他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回酒楼换了身衣服，他来到阎府。 阎立德和阎立本听说他来了以后，亲自到门口相迎道：“郑公子，稀客，稀客啊！” 郑文修笑道：“先前多谢二位大人帮忙参许敬宗！” “郑公子这么说可就太客气了。” 阎立德将他请进客厅道：“那许敬宗竟敢在国史上做文章，实在胆大包天，我们只恨知道得太晚，不然早就参他了！” 他话音刚落，阎婉带着小环走进了客厅。 看到郑文修，阎婉明显有点害羞和意外。 不过稍微调整了一下，她还是向郑文修作揖道：“先前在城南，围观的人实在太多，婉儿还没有来得及好好地感谢公子再一次救了婉儿，还望公子谅解。” “再一次？” 没等郑文修说话，阎立德和阎立本一起看向阎婉。 她又遇到危险了？ 怎么没听她提起这事？ 小环见状，赶紧解释道：“两位大人，是这样的。小姐今天带着奴婢到城南游玩，看到有小孩落水，而我当时又去买卷凉皮了，她便跳水相救。” “哪知那河水比看起来的要湍急，而小孩又拼命挣扎，耗尽了小姐的力气，差点让小姐淹死。” “幸亏也在那里游玩的郑公子及时跳入河中，将小姐和小孩都给拖上岸，并且对小姐进行人工呼吸，救了小姐一命。” “呀，小环，你怎么连这个都说啊？” 阎婉慌忙拽了一下小环。 小环却还不收敛，继续解释道：“两位大人一定很好奇什么是人工呼吸吧？就是那种嘴对嘴度气之法，郑公子说能用来急救！” “你这个死丫头！” 阎婉惊得满脸通红，手忙脚乱地捂住了小环的嘴。 这丫头打小便跟着她。 她自以为有些话，有些事，即使她不说，她也知道该怎么做。 现在看来，这真是大错特错了！ 这种事怎么能和他们说呢？ 她是怎么想的？ 阎立德和阎立本相互看了一眼，也是好一阵尬笑。 一心想要搞事情的小环推开阎婉的手，继续道：“两位大人、小姐，本来小环也觉得人工呼吸这个虽能救命，但太难为情，实在不方便说的。” “但是今天小环必须得说，因为当时小环看到了魏王殿下！” “什么？？？” 别说阎立德、阎立本和阎婉，就是郑文修也难以置信地看向小环。 不会这么巧吧？ 虽然皇上还没下旨，但是京城百姓早就传开了。 说是阎婉是皇上亲自给李泰物色的魏王妃，李泰也非常满意。 百姓们也都说他们是郎才女貌，非常般配。 旨意正式下达估计也就是这几个月。 搞不好是太史局正在选择良辰吉日。 他并非要搅和李泰和阎婉之间的婚事。 只是这事被李泰给撞见，只怕…… 阎婉可能不想当着郑文修的面讨论这些，又扯了扯小环道：“你胡说什么呢？” 小环欲哭无泪：“小姐，我没胡说。我也想把那当成幻觉。但我见过魏王殿下啊，他就是戴着口罩，我也能一眼就认出他来。” “当时他看到郑公子在给小姐做人工呼吸，气得从人群中走了出去。小环大胆猜测，这门婚事怕是成不了了。” “而小姐和郑公子又有了肌肤之亲，近来也常和小环说郑公子是身负大才，孔明张良一般的人物，我知道小姐纯粹是欣赏，并无男女之情，可事到如今，你们完全可以喜结连理啊！” “你这丫头，是不是平时我对你太过纵容了，你都在瞎说什么呢？” 阎婉不敢相信地看着小环，耳边就像是有无数蜜蜂在嗡嗡叫。 郑文修也看出了猫腻。 小环邀请他来阎府，恐怕是擅作主张。 为的是撮合他和阎婉，而且大有逼婚的意思啊！ 这特么真是防火防盗放丫鬟呀！ 她这搞得让他都差点闪到腰…… 见阎婉很羞涩，小环苦口婆心道：“小姐，皇上虽然有意让你嫁给魏王，但并未下达旨意，也就意味着没有婚约。” “一旦魏王上奏，这事也就结束了。现在怕就怕魏王和郑公子之间有误解，他若是趁机做点什么，对小姐和公子的名声都不好。” “所以小环觉得小姐那么好，而郑公子又文武双全，前途无量，你们不如……” 阎婉慌忙看了眼郑文修，头大如斗：“你别说了好嘛，这种事哪能如此？” “怎么不行了？” 小环又急忙看向阎立德和阎立本：“两位大人，你们今天就是打死小环，小环还是要说。这可是事关小姐的清誉和一辈子的幸福，你们又那么欣赏郑公子，让他成为阎府的乘龙快婿有何不可？” “我们没说不可！” 阎立德和阎立本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了一句。 既然被魏王看到了，那这门亲事估计难成了。 无论是为阎府计，还是为婉儿的终生幸福着想，郑文修都是一个绝好的人选。 而且现在京城各府，谁不想让他成为乘龙快婿？ 只是这事也不是他们说可以就可以的！ 肯定得看郑文修的意思！ 这丫头的出发点没错，这样赶鸭子上架着实太鲁莽了。 关键是都不提前和他们说一声，现在整得他们也有点手足无措了…… ------------ 第106章：哑巴吃黄连 天气明明还不算热。 客厅这会儿却热得让人待不下去。 小环还在加热。 她对阎立德和阎立本道：“既然两位大人也同意，那这门婚事不就成了吗？” 阎立德干笑：“你不去当媒婆真是太可惜了！” 小环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这事虽棘手，但也简单啊！你们不反对，小姐又倾慕郑公子，郑公子……” 说到这，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慌忙问郑文修：“郑公子，我们家小姐那么兰质蕙心，知书达理，又是出身名门望族，你不会不喜欢我们家小姐吧？” 郑文修看了眼阎婉，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道：“呃，这个……” 小环当即道：“这个什么啊？你这分明就是喜欢嘛！而且也没听说你已婚配或者有婚约在身，你都连救了我们家小姐两次了，这可是天大的缘分。她这终身的幸福，你也肯定可以给的。” “……” 这让人怎么回答？ 郑文修就没见过这么撮合的。 这火力也太猛了。 他都有一种被烤焦了的错觉了。 阎婉估计也差不多。 她用力掐了一下小环道：“你是疯了吗？这种事怎能如此唐突，如此随意？” “唐突吗？” “随意吗？” …… 小环扫了一眼他们道：“明明是水到渠成，天作之合好嘛！小姐，你就不要害羞了，这是多好的一门婚事啊，而且我觉得谁也没法否认，这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这丫鬟是反了！ 阎婉真的搞不懂，她先前还经常嘟囔郑文修呢，怎么突然间变成这个样子了？ 别说她，她觉得换成任何一个女子，都无力招架呀！ 她几乎用央求的眼神看向父亲和叔父。 阎立德虽然也觉得小环这是“胡闹”，但事已至此，他也有顺水推舟的意思：“郑公子，救人一命，如同再造，更何况你已救了婉儿两次。” “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一直都希望她能够无忧无虑地生活。我看郑公子也到了该婚配的年龄了，不知郑公子觉得我这女儿如何？” 看到他亲自出马了，小环激动到没大没小，竟然反掐了自家小姐几下，别提有多开心了。 郑文修虽然拥有两世为人的经验，但从未有过这种被逼婚的经验。 他快速想了想道：“阎姑娘温文尔雅，知书达理……” 小环又忍不住助攻了：“看吧，看吧，我说对了嘛！郑公子肯定是喜欢我们家小姐的！要我说，这门婚事就这么定了吧！” 郑文修以手扶额，不得不来个转折：“只是婚姻大事，还得从长计议，况且尚不知魏王那边会如何应对……” 他没接受，但也没拒绝，那就说明有戏。 而且他说得也对。 在魏王还没有出招的情况，这边擅定婚事，皇上不会轻绕的。 所以阎立德也拍起了未来女婿的马屁：“郑公子深谋远虑，说的有道理！这事可不能听小环的胡来。” “不过今后还望郑公子能够和我们多走动。你是婉儿的救命恩人，那就是我们阎氏的救命恩人，我们阎氏必然会厚待公子。” 这是缓解尴尬呢。 郑文修连忙道：“一定！一定！” 说完，他和他们聊了一会儿，随后又一起吃了顿饭，方才离开。 “你这死丫头，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他前脚刚走，阎婉便拿着鸡毛掸子满院子地追小环了。 这和她平时的样子判若两人。 阎立德看到这一幕，沉声道：“但愿魏王不要恼羞成怒啊！” “这种事……” 阎立本长叹道：“太难言明了。不过陛下深明大义，若是知道，想必也不会为难我们的。” 阎立德吐了口粗气道：“但愿如此吧。” …… 魏王府。 谢偃见李泰从城南回来后，独自一人喝闷酒，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王爷，您这到底是怎么了？” 李泰抬头看了他一眼，猛然将酒壶一摔道：“你说怎么了！” 谢偃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道：“若是谢某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还望王爷明言！” 李泰刚要说话，门卫急匆匆地送来一个小纸条：“王爷，这是如意酒楼让人送来的。” “又是如意酒楼？撕了，本王不想看，再给本王拿几壶好酒来。” “且慢，这应该是那位高人所给。” 谢偃连忙站起身，迫不及待的打开纸条道：“为往圣继绝学？这难道就是高人觉得王爷接下来该做的事？” “那‘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四句话，据说是孔大人从一世外高人处获知，如今已被天下学子视为圭臬！” “而王爷才华横溢，诸王没有人能够与您相比，您又善鉴赏、喜收集书籍，并准备编撰书籍，他这是谏言王爷发挥长处呢，妙啊！” “妙你祖宗！” 李泰突然一把揪住谢偃的衣领道：“本王让撕，谁让你打开的？本王的话，你也敢忤逆？你眼里还有本王吗？” 谢偃怔怔地看着他，都想哭了。 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不是他自己登门求解迷惘的吗？ 现在人家不计前嫌，给了，而且还说得这么有道理。 他怎么反倒生这么大火了？ 就是喜怒无常，也不该这样啊！ 谢偃一向是个较真的人。 他震声道：“王爷，您何曾骂过宾客？而且那高人说得也没错，您又像太子一样白天酗酒，这若是被陛下知道……” “呵，你还想告诉父皇？看来确实是本王平时太纵容你们这帮狗东西了！” “狗……狗东西？” 谢偃还懵呢，李泰忽然抄起酒壶，朝着他的脑袋给了一下。 刹那间，谢偃的面庞被鲜血所覆盖，看起来非常骇人。 适逢萧德言、顾胤、蒋亚卿等人带着一众宾客前来找李泰商议编书事宜，看到这画面，他们全都吓傻了。 李泰可能是真的喝多了，竟然还在朝着谢偃疯狂地踹，大有将所有的怒气撒在他身上的意思。 “王爷，不可啊！” 萧德言、顾胤、蒋亚卿等人慌忙上前阻拦，结果被一起打。 他们也不能还手，只能是拼了命地抱住李泰。 就这还唯恐伤到李泰。 过了好一会儿，李泰可能是折腾累了，竟睡着了。 不过这事很快便传进了李世民的耳朵了。 他太宠李泰了。 也深知这事一旦传出去，对李泰往日里的形象影响有多大。 他也没有耽搁，带着曹公公火速赶到魏王府。 当看到谢偃的脑袋被包得像是粽子一般，而萧德言、顾胤、蒋亚卿等一帮文人也全都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之后，李世民很震惊：“为何如此？青雀这是怎么了？” 谢偃泪流满面道：“陛下，微臣真的不知啊！” 李世民素来欣赏他的才学，见他被打得最惨，连忙关心道：“谢爱卿，你有无大碍？” “无妨。” 谢偃摇头死撑道：“微臣若有罪，魏王就是打死微臣，微臣也毫无怨言，只是今天明明好好的，他却突然大发雷霆，着实让人费解。” 李世民也从未见过李泰这样。 他沉声道：“你且把今天发生的事详细地和朕说一遍，勿要有任何遗漏。” “喏。” 谢偃一字一顿地说完，自己也顺便琢磨了一番，还是不知道哪里有问题。 “郑文修的建议也没错啊！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李世民暗自嘀咕了一句，转头对曹公公道：“去，给青雀喂醒酒汤！” …… ------------ 第107章：逼婚二连 李泰喝得实在是太多了。 李世民在魏王府等了两个时辰，李泰才醒来。 看到李世民坐在床边，他跟个孩子一样“呜哇”一声扑到李世民的怀里哭了起来。 太憋屈了！ 因为郑文修，他现在处处被太子压一头也就罢了，连自己一见钟情的女子都被郑文修给亲了…… 偏偏这种事还难以向他人言说。 这完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这是谁让你如此的？你尽管告诉朕，朕决不轻饶。” 听着李泰的哭声，李世民很是心疼。 李泰张了张嘴，又给闭上了。 李世民也急了：“青雀，你这到底是怎么了？你向来礼贤下士，在天下文人士子中有口皆碑，朕也引以为傲。今天你为何把他们都给打了？” “我……我打了他们？” 李泰有点坐不住了，当即要下榻。 李世民阻止道：“打都打了，这事稍后再说。你先和朕说说，到底是谁惹你发这么大的火的？” “本来按照太史局所测，三日后乃是良辰吉日，朕还想着到时下旨把你和阎婉的婚事给定下来呢，你这……” “不！我不同意！” 李泰的反应很大，甚至不由自主地推了一下李世民。 随后他幡然醒悟，慌忙滚下塌，跪在地上道：“父皇，孩儿该死！” 李世民扶起他，难以置信：“你不同意？对于这门婚事，你不是一直都很赞成的吗？” “父皇！” 李泰欲哭无泪道：“孩儿……孩儿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有什么事你尽管直说！” “今天孩儿看到郑文修亲……亲了阎婉！” 尽管不想说，但这憋在心里太难受了。 而且如果让父皇蒙在鼓里，他若强推这门婚事怎么办？ “什么？！” 李世民再次震惊了：“还……还有此事？你的意思是郑文修和她……” 如果这属实，哪怕他现在很倚重郑文修，也绝不会轻绕！ 现在谁不知道阎婉是要成为魏王妃的？ 他郑文修就是再宅，也必然听闻过。 在这种情况下还去勾搭阎婉，那是藐视皇家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泰虽然很想打击报复一下郑文修，但这种事一旦闹大，吃亏的还是他。 所以他咬了咬牙，把郑文修在城南救阎婉的事说了一下。 “用此法救人？” 李世民眉头微皱，也是有点头疼。 人家那是救人，虽然方法一言难尽，但也确实救了阎婉。 而且人家也不是有意的。 搞不好郑文修都未必认识阎婉。 他就是帝王，也不好针对此事做什么…… 他拍了拍青雀的后背道：“你应该早点告诉朕，何必一个人喝闷酒？既如此，朕再帮你们物色便是。” 知子莫若父。 他知道李泰喜欢阎婉，可心里又迈不过那道坎。 阎氏又是名门望族，而且刚立了功。 这种事宜小不宜大。 他只能从其他方面补偿李泰了。 李泰心里其实也明白。 就是一时间接受不了。 他缓了又缓道：“让父皇替孩儿操心了，好在这门婚事并没有定下来，那就忘了这事吧。” “这才是朕的好儿子！” 李世民摸了摸李泰的头道：“我大唐好女子多得是，朕再帮你物色，尤其是这魏王妃，一定帮你物色一个比阎婉更好的。” “多谢父皇！” “行了，跟朕一起出去收拾你这烂摊子吧，不然对你名声不好。” 李世民带着李泰走出门，对萧德言、顾胤、蒋亚卿、谢偃等人好一阵安抚。 不过他这心里也是有点乱。 别没了婚约后，阎立德和阎立本又想让郑文修成为他们的乘龙快婿了。 他可是前不久才向裴明礼暗示郑文修是驸马人选。 如果阎家也萌生了这想法，他还得暗示阎家。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啊！ 要不把丽质和郑文修的婚事定下来？ 可他又担心郑文修知道了他的身份后，很多事情都别想像现在这样了。 纠结啊！ 他都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有这么纠结过了！ …… 如意酒楼。 郑文修坐在凉亭下，都还没从小环搞的那一出中走出来呢，一个店小二走进后院道：“公子，春香楼的巧玉姑娘在雅间等你。她说你要是不去，她就一哭二闹三上吊……” “她找我干嘛？” 郑文修摇了摇头，起身来到雅间。 穿着一身红裙，唇抹胭脂，看起来特别喜庆的巧玉嫣然一笑道：“人家若是不找你，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找人家啊？” 看了眼一桌子丰盛的饭菜，郑文修笑道：“你这是遇到什么大喜的事，想找我庆祝一下吗？” “可不是！” 巧玉示意他坐下，随后直接凑到他身旁道：“你看姐姐今天美吗？” “美！” 郑文修倒壶酒喝了一口道：“不过一如既往地透着狐媚气息！” “狐媚气息？咯咯咯……” 巧玉娇笑着拍了几下他的胸膛道：“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呢？人家可是会生气的！” 看到她马上又要贴到自己怀里了，郑文修轻咳一声道：“这是我的地盘，你可不是这家酒楼的老板娘，别为所欲为，赶紧坐好！” “呦，我不是，难道裴姑娘是？” 巧玉冲他抛了一个小媚眼道：“那我可不答应！以前是不想答应，今后是绝不答应！” “嗯？” 郑文修听出了异常，笑了笑道：“这话像是老板娘的语气啊！” “不是像！” 巧玉凑到他面前道：“我就是！” “哦？你自封的啊？” “还记得你给我出的那个上联吗？” 巧玉伸手勾住他的下巴，笑得很妖孽。 郑文修有点无法相信：“你……你不会对出来了吧？” “当然！不然人家怎敢如此嚣张？” 巧玉指了指自己的秀发道：“看到姐姐这头发没有？为了想你这下联，都能去当尼姑了！” “发量女王，夸张了。” “是夸张了，但是你可别想赖账。你的上联不是‘游西湖，提锡壶，锡壶掉西湖，惜乎锡壶’吗？听好了，我的下联是……” 说到这，她几乎把红唇抵到郑文修的嘴唇上，柔声细语道：“擎酒碗过九碗，酒碗失九碗，久惋酒碗！” “靠，你不会也是穿越过来的吧？” 郑文修情不自禁地向后挪了挪，匪夷所思地打量着巧玉，完全不敢相信这下联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的。 要知道这上联可是宋朝大文豪苏轼想出来的千古绝对。 古往今来，不知道难倒了多少人。 也有人想出一些下联，但都没有完全对上。 巧玉所说的这个下联，乃是一位现代人所想。 虽然“久惋酒碗”和上联的“锡壶惜乎”写法稍有出入，但也瑕不掩瑜，绝对算得上是经典之对了。 巧玉所想竟和一个现代人一模一样。 这哪能不让郑文修多想啊…… ------------ 第108章：妾身有礼了 看到郑文修这样的高人因她而感到震惊，巧玉特别高兴。 甚至可以说这种愉悦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 她美眸频眨地盯着郑文修，就像是盯着一份魂牵梦绕的猎物道：“穿越？这是何意？小女子自以为这下联对得还算工整，公子不会是想耍赖吧？” “耍赖？” 郑文修迅速调整道：“本公子是那种人吗？” “既然公子言而有信，那这事就好办了！” 巧玉先是递给他一杯酒，然后又自己拿了一杯，将自己的藕臂强行和郑文修的手臂穿绕道：“那咱们喝个交杯酒吧？” 这是要在玩火的路上一路狂飙？ 她一个女人家都不害怕。 郑文修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反正上次都已经狂飙到塌上，被他反过来調戏一次了。 他倒是要看看，她这一次又能狂飙到哪里！ “可以！” 他仰起头一饮而尽，愣是把交杯酒喝出了义结金兰的那种味道。 巧玉可能错愕于他不仅答应了，而且还这么豪爽。 她愣了愣，随后一饮而尽，往郑文修的怀里一倒道：“既然交杯酒都喝了，那么今后奴家就是公子的人了，奴家自此以后是不是可以喊公子……相公了？” 郑文修抱住她那温软的香躯，强忍着内心的躁动道：“我是不是得说，娘子，我们该入洞房了，才能赶上你这进度啊？” 巧玉掩嘴一笑：“在这吗？” 郑文修轻咳道：“情之所至，在哪都一样。” “去你的！” 巧玉摸着他的面庞道：“在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满肚子坏水，如今看来，当真如此！你的这张充满书生气息的脸蛋儿，太有迷惑性了。” 郑文修低头看着她那泛着红晕的面颊道：“说实话，在我看到你的庐山真面目时，我就笃定你虽然长着一张狐媚子的脸，言行举止也像个狐狸精，但内心就像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一样。” “你决定要这么和我互相調戏下去吗？我担心啊，我这满肚子的坏水浇灌了你这朵莲花之后，你会后悔的！” 听他这么说，巧玉很惊讶。 他怎么像是能够看透人心一样？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说得一点儿都没错。 只是自从迈出了第一步之后，她就从未想过后悔的事情。 更何况郑文修还满足了她对未来夫婿的所有幻想。 她反倒是很想看看，郑文修今天会走到哪一步。 想到这，她极为亲昵地搂着郑文修的脖子道：“人生得一知己，尚且死而无憾，更何况得到这么好的相公？妾身可不会后悔！” 人家。 姐姐。 奴家。 妾身。 …… 她这自称变幻得让郑文修有点拿捏不住。 他缓缓地低下头道：“平心而论，你的才和艺都超出我的想象，哪怕胆量也是如此。” “那这也太不公平了！” 巧玉嘟着嘴道：“相公对于妾身而言，就像是一座金矿一样，妾身才挖了一点点，相公却都已经看透妾身了，只怕妾身今后只能任由相公‘驱使’了！” 郑文修笑道：“那你为何还敢投怀送抱？” 巧玉莞尔一笑：“既然知道你是座金矿了，那肯定要先占为己有，然后再慢慢挖，不然被别人给抢了怎么办？” 这话说得郑文修无法反驳。 她真是满满的“小心机”啊！ 看着她那泛着光泽，犹如草莓一般的红唇，郑文修又开始反客为主了。 他抽了下鼻子道：“既然你说供我驱使，那来吧，吻我！” 听到这话，巧玉那搂着他脖子的胳膊明显变得僵硬了。 不过她似乎吸取了上次的经验，硬着头皮道：“又不是没……没亲过！” 说完，她猛然将红唇一凑，堵住了郑文修的嘴。 郑文修两眼睁大，随后又快速眯了起来。 看来她是有备而来，打算进一步玩火啊！ 那就奉陪到底！ 也不知道是不是触感太好了，还是太久没和一个女人这样正常亲过了，他体内的那团火焰迅速燃烧。 很快便让这种接触变得炽热，也可以说是昏天暗地。 而外强中干的巧玉明显没有经验，完全靠郑文修引导和教诲。 两人也不知道亲了多久，巧玉明显情动了，竟情不自禁地抓住郑文修的手，想要往她的身前放。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随后小琦的声音传来：“公子……” 结果巧玉整得别提有多紧张了，竟“嗖”得一下慌忙站起身，撩了撩耳边的发丝，然后又快速坐下，不停地用手抚着身前，愣是没敢再看郑文修一眼。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按理说这种慌里慌张的情况，不应该发生在她身上。 可能是刚才太投入了。 她感受到了此生以来从未有过的美好…… “这丫头是来查岗的吗？可真会挑时候！” 郑文修抿了下有些发软的嘴唇，刚要喊小琦进来。 巧玉慌忙用手帕帮他擦了擦嘴唇，然后道：“不能带坏小孩子，让她进来吧。” “你说她是小孩子？” 郑文修摇了摇头，然后让小琦进来，指向巧玉道：“她说你是小孩子……” 巧玉顿时哭笑不得：“你……你这人怎么过河拆桥？” 小琦快速扫视了一眼房内，双手叉腰对巧玉道：“你才是小孩子呢！怎么又来勾搭我们家公子啊？我们家公子很忙的好嘛？” “呦，你确实不小了，是姐姐眼拙！” 巧玉走到她面前，盯着她的身前看了又看道：“姐姐都有点自惭形秽了呢！” “你你你！” 小琦匆忙看了眼郑文修，羞得无地自容。 只是这种时候怎么能败给这个狐狸精呢！ 她昂首挺胸，中气十足道：“天快黑了，你可以回去了。不然路上被人给惦记上，那倒是我们的过错了。” “你这提醒得也是！” 巧玉也是借梯下楼，冲着郑文修抛了个媚眼道：“要不就劳烦你送一下？” 都没等郑文修说话，小琦便道：“我都说了，我们家公子很忙的，哪里有时间送你？我送！” “也行！” 巧玉冲着她微微一笑，旋即走到郑文修身旁，附在他耳畔小声道：“相公，妾身从此可就是你的女人了，你要时时刻刻想着妾身。等有时间，妾身再来供你驱使！” 说到这，她还有意勾了一下郑文修的下巴。 郑文修也是压低声音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不是每次都这么巧的！” 巧玉盈盈一笑：“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如果就这样被相公给得到了，相公纵使不是负心汉，妾身也很难被一直宠着。” “你对自己这么没信心？” “不！是对你太有信心了！你这是老江湖了吧？今后估计会妻妾成群的！妾身不指望你的金屋中只藏着妾身一人，但妾身也不想被冷落。” “我特么老江湖？” 对于这个标签，郑文修真的不想接受。 他前世虽是高富帅，但初恋死于萌芽状态，真正的热恋最终又因三观不合而分手，感情史还是很简单的。 而且今生也只是刚才算是跟个女人亲上了…… 之前那都是为了救人啊！ “兴许是我的错觉。” 见郑文修不想接受，巧玉嫣然一笑，跟着小琦走出了雅间。 “这个‘娘子’到底想干啥？” 郑文修抹了下有些发热的鼻子，回到后院洗了个凉水澡。 一直到洗完澡，他都没有想明白巧玉为何这般。 也许，还需要时间。 这火恐怕还得继续玩。 不过玩火易伤身，也易烧身啊！ 该有的警惕必须要有…… ------------ 第109章：拿手好戏 翌日。 郑文修一觉睡到自然醒。 他刚洗漱完，吃了午饭，小琦和韭菜等人急急忙忙地走进了后院。 在看到他之后，她们迅速调整，愣是走出了龟速…… 郑文修笑着摇头道：“你们又在搞什么名堂呢？” 韭菜道：“弟子要谨遵师父的教诲，遇事不要慌！” 小琦附和：“就是，不然你又该说我们了。” 郑文修往躺椅上一躺，眯上眼道：“那你们就慢慢走吧。” “师父！” 韭菜终究是慢不下来。 她带着一阵疾风跑到郑文修身旁道：“又有人来捣乱了！你说刘海阔和刘少雄父子俩被我们给收拾得那么惨，怎么还有人敢上门找事呢？” “上门找事？” 郑文修轻笑道：“这世上总有那么一撮人不安生。这次又是谁？” 小琦道：“是我们的会员。他们若是拿着会员卡到如意酒楼、联盟超市、豆记等地方花钱，我们肯定欢迎。” “关键是他们特意穿着奇臭无比，让人恶心的衣服故意找茬。店小二不让他们进，他们就以持有咱们的会员卡为由大做文章，说我们嫌贫爱富，出尔反尔。” “若是让他们进了，他们要么在大厅里大吃大喝，赖着长时间不走，要么就是和顾客发生冲突，店小二若是插手，他们还会哭爹喊娘，说我们店大欺客……” 韭菜连忙补充道：“总之，他们就是各种没事找事，影响我们做生意。我们是赶也不是，不赶也不是。师父，你看这该如何是好？” “嗨，我还以为多大点事呢。” 郑文修坐起身，喝了一口茶道：“你们这六个臭皮匠不是把罗通、秦怀玉、尉迟宝琳等人给耍得团团转吗？怎么，这点事就把你们给难住了？” 韭菜苦笑道：“主要是既不能来文的，也不能来武的，不然就小题大做，败坏我们的名声。” 阿魑当即道：“我刚才看到咱们的店小二只是碰了那人一下，那人便自己一头撞在桌腿上，把额头给撞破，然后立即说店小二出手打人，在那哭爹喊娘的，还嚷嚷着要么赔偿，要么报官！” “这不就是碰瓷吗？想不到古代人碰瓷也这么溜！” 郑文修暗自嘀咕了一句，冷声道：“这种行为确实够恶心人的……” “可不是。” 小琦继续吐槽道：“而且他们还一批一批的，太影响我们做生意了！我估计这些会员肯定收了钱了。我们也在调查是谁指使他们这么干的，只是需要时间呀！” “现在咱们的生意那么大，哪怕被他们这么搅和一天，都不知道要损失多少……” 郑文修勾起嘴角道：“他们确定都是我们的会员？” 小琦点头道：“我们挨个查了会员卡上的编码，都对应上了，大都是普通会员，比较容易用钱驱使。” 郑文修歪头看向韭菜和魑魅魍魉道：“你们要记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永远都是一个很值得考虑的选项。” 韭菜慌忙道：“师父的意思是？” 郑文修邪笑一声道：“他们不是搅和我们吗？那我们便去搅和他们啊！看谁搅和得过谁！” “我明白了！” 韭菜兴奋得直接跳了起来，催促魑魅魍魉道：“走走走，这可是咱们的拿手好戏，他们肯定不是我们的对手！” “公子的这个办法好啊！” 等她们五人走后，小琦也反映了过来，连忙道：“公子，那我呢？” 郑文修道：“你在暗处，看看幕后主使是谁，然后随时向我汇报。” “嗯嗯。” 小琦点了点头，也是快速走出了后院。 一炷香的功夫后。 五个同样穿着脏衣服的人横在了如意酒楼门前，拦住了又一批想要进入酒楼捣乱的人。 他们就像是刚从粪坑里爬出来一样，身上泛着的臭味让人作呕。 韭菜强忍着恶臭，拿出会员卡晃了晃道：“我们先到的，你们换他家！” 对方六个人登时不乐意了：“凭什么啊？你们算老几？我们为什么听你的？” 韭菜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老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少废话，不然别怪老子不客气。” “嘿，咱都是一样的，你有什么资格在我们面前嚣张？” “就凭我们的拳头够硬！” “呸！就你这弱不禁风的狗样？” “敢骂我们大哥是狗？你们这是找死！” 魑魅魍魉相互递了个脸色，挥拳就揍。 六个男子虽然抵挡了，但哪里是她们的对手啊！ 很快便被打得满地找牙…… 其中一个男子怨愤道：“你们……你们欺人太甚！我们一定告诉崔公子，让你们好看！” 都是拿钱办事的。 凭什么他们就高人一等？ 而且还出手打人！ 这事若是不给个说法，他们宁愿反水。 “崔公子？” 韭菜抹了下鼻子道：“他是有钱，但我们给他办事那也是要看心情的。你们要是不服气的话，尽管到他那去告！” 说完，她变本加厉，将手一伸道：“你们这都搞得啥玩意？也太臭了，都熏到老子了，赔钱！” 魑魅魍魉也是再次拳脚相向：“快点赔钱！” “你们让我们赔钱？” 六个人再次震惊了。 这还有天理吗？ 他们就是为了那点钱，才忍着这恶臭的。 如果把钱都给他们了，那他们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白忍这臭味了？ “看来是你们几个出手太轻了！” 韭菜沉声说了一句，鬼哭狼嚎的声音再次响起。 很快，六个人把他们得到的钱全部交了出来，随后连滚带爬地离开了。 “不少嘛！看来这个崔公子出手很大方！走，咱们换下一个地方！” 看了看彼此手中的钱财，韭菜扭了扭脖子，又带着魑魅魍魉来到联盟超市。 这一次，她们直接在联盟超市里碰瓷一伙购物的人，然后拳打脚踢，硬生生地把他们给打出了联盟超市，并搜刮了他们身上的钱财。 紧接着，她们又赶到豆记，还是相同的套路。 另外一边，小琦已经尾随那些被打之人，找到了那位崔公子的宅邸。 她派人告知了郑文修和韭菜等人。 等到他们来到宅邸附近时，小琦指着宅子道：“那些人都走进了这处宅子。公子，咱们现在是不是闯进去？” 郑文修看向韭菜和魑魅魍魉道：“过瘾了吗？” 五人一起摇头：“没有。” 郑文修笑道：“那你们就闯进去继续发挥吧。” 说到这，他还特意小声向韭菜交代了几句。 “师父放心吧，弟子明白！” 韭菜将双拳一抱，然后带着魑魅魍魉一起走到了门前。 宅邸里。 一个身穿锦衣，嘴唇有点歪的年轻男子正在听被打的众人诉苦。 “崔公子，您可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大家都是拿钱办事的，他们为什么要出手伤人？” “对啊，更可恶的是他们还搜刮了我们的钱财！我们丑话说在前头，崔公子若是不严惩他们，我们……我们一定把这事告诉裴如意！” “太可恨了！他们这是压根没把崔公子放在眼里啊！” …… 听他们这么说，崔由很懵。 他找的人中有这几个？ 好像没有！ 难道说…… 他恍然意识到一种可能，正道不妙，宅子的大门被一脚踹开了…… ------------ 第110章：玩出火 韭菜和魑魅魍魉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宅院。 五人的嘴里还都叼着草。 看起来分明就是地痞流氓。 “就是他们！” 一众人看到她们五个，皆是义愤填膺。 崔由当即向三个手下使了个脸色。 三个手下捏着拳头走向韭菜等人。 韭菜扯着嗓子大声道：“崔公子，我们不是来打架，而是来讨个公道的，你不会怕我们吧？” “笑话！本公子会怕你们？” 崔由将衣袖一挥，让手下放她们走入大堂。 韭菜扫了眼崔由，啧啧两声道：“这衣着，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啊！难怪出手这么大方！” 崔由嘴歪得都可以挂秤砣了：“你们是什么人？肆意捣乱不说，竟然还敢自己找上门来！” 韭菜耸了耸肩：“崔公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呀，我们不是和他们一样，都是拿钱办事的吗？” “只是啊，我这胃口有点大，你给的那点钱满足不了我的胃口，他们又表现得太过拙劣了，我们只能是先搜刮他们，然后再问你要喽！” “嗖！” 一个手下忽然拔出佩剑，指向韭菜道：“你说什么？” “哈哈哈！” 韭菜吓得跳了两下，慌忙摆手：“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而已！我们和如意酒楼也有仇，巴不得崔公子能够让如意酒楼关门呢，肯定不会和崔公子作对的。” “你这转变得倒是够快啊！” 崔由不屑一笑道：“就你们这种货色，还敢在本公子面前玩这种……” 他话都还没有说完呢，韭菜忽然身形一闪，窜到他身旁，以匕首抵着他的脖子道：“崔公子，很抱歉，刚刚我说的才是玩笑话。” “放开我们家公子！” 三个手下意识到自己大意，被她给钻了空子后，急忙逼向韭菜。 韭菜不慌不忙地用匕首划着崔由的脖子道：“师父说了，擒贼先擒王！我们也不知道你这三个手下的实力如何，这样做也许是最稳妥的了！崔公子，你说是不是呀？” 崔由大惊失色道：“咱……咱们有话好说。” “让他们都放下武器，向后退一丈，跪在地上。” “你们都听到了没有？还不照做！” 三个手下相互看了看，极为不甘地放下佩剑。 而在他们后退的过程中，魑魅魍魉已经哄抢了他们的佩剑。 最终是阿魑没抢到，她气得朝着三人一统乱踢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三人跪在地上，敢怒而不敢言。 韭菜强忍着笑容道：“好了，剑哪里有钱好玩？你在这宅子里搜搜，肯定藏有很多钱财！” “对啊，他应该是在这里发的钱。” 阿魑迅速忙了起来。 没过多久，便从宅子里搬出了五箱东西。 小琦顺势让人给统统搬走。 待阿魑回到大堂，韭菜笑道：“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 阿魑眉飞色舞道：“咱们的这位崔公子还真是有钱啊，三箱铜钱，两箱金饼，咱们这回真是赚到了！” “两箱金饼？” 韭菜也嗨了：“不枉我们忍了那么久的臭味啊，太值了！” 崔由闻言，脸黑得像是抹了锅底灰一样：“你们这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啥？” 韭菜故意装糊涂：“我们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人，你不用在这跟我们绉，我们听不懂的！” 崔由冷笑不已：“还在装呢？你们把本公子当痴傻儿吗？你们可知道本公子是谁？” 韭菜道：“你是谁，关我们屁事！我们师父说了，对付恶人，就得用恶着，要让他长记性！” “虽然我们拿了你的钱，但是师父的教诲，我们也不敢忘啊，所以只能委屈你了！” “你……你想要干什么？啊！” 崔由想知道答案，韭菜也给了他答案。 她先是用拳头一顿狠揍，又用脚一阵猛踹，打得崔由蜷缩得像个乞丐后，她立即让身上臭味最浓之人将衣服脱了，给崔由穿上。 本来疼得龇牙咧嘴的崔由切身体会到这臭味，立即把午饭都给吐了出来…… “公子！” 三个手下忍无可忍，正要反击，韭菜直接用匕首在崔由的肩膀上割出一道血口子道：“你们想害死自家公子？” 三人慌忙往回缩。 “这才乖嘛！” 韭菜向魑魅魍魉使了个脸色。 四人再次出手，把三个手下打得吐血不止后，大笑道：“哎呀呀，崔公子，你们这也太惨了！需不需要我们帮你们报官呐？” 报官？ 这种事报官不是搞死自己吗？ 崔由这会儿完全是打掉牙往肚子里咽：“不……不用！” 韭菜一脚踩到崔由脸上道：“那咱们这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喽？说实话，我们几个真的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嘛，崔公子既然这么大肚能容，那我们也只好厚着脸皮这样了。咱们后会有期吧，特别是当崔公子想对如意酒楼下手的时候，可一定要想着我们，我们会如约而至，保证不会让你失望的！” 用脚碾了碾崔由那歪嘴后，韭菜又带着魑魅魍魉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宅子。 崔由缓缓地攥起拳头，咬牙切齿道：“我崔由在此立誓，不杀了你们这几个小杂碎，不让裴如意和那狗屁高人死无葬身之地，我誓不为人！” …… 如意酒楼。 洗漱完毕，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从宿刀铁匠铺一路赶来的韭菜对郑文修道：“怎么样，师父？这次我们没有让你失望吧？” 郑文修指着五箱钱财道：“你们做得很好！这些钱财不仅弥补了我们的损失，还让我们赚了一笔！” 韭菜嬉笑道：“师父，今后如果还有这样的事，你可一定要交给我们去做！这种事做起来太有趣，太好玩了……” “好玩是好玩，但这回只怕是玩出火来了！” 小琦脸色有些凝重地走进后院道：“你们可知道那崔由是谁？” “管他是谁！” 韭菜直接藐视：“那么多人都栽在了师父的手里，不差他这一个！” 小琦微微摇头：“话虽如此，但他确实大有来头。” 郑文修笑道：“他什么来头？” 小琦道：“他来自博陵崔氏，具体是哪一房，不太清楚，但平时在京城跟度支郎中崔仁师和黄门侍郎崔干往来密切。” “博陵崔氏？” 韭菜干咳一声道：“那好像是五大高门之一……” 小琦看了眼波澜不惊的郑文修道：“没错，他们都出身名门望族，而那崔仁师似乎还和魏王颇为亲近，这事搞不好和魏王有关系。” 韭菜吐槽道：“又是那个魏王？他不是消停很久了吗？” 小琦眉头紧锁道：“我也不清楚。很多人都说刘海阔、刘少雄父子是他的人，可是一直到他们父子俩一无所有，也没见他出手，现在却派人用这种卑鄙的招数，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听她这么说，郑文修想到了一种可能。 兴许是那李泰看到他亲了阎婉，又怀恨在心了。 不过这种手段，也确实不像他所为。 而且博陵崔氏既然搅和进来了，那么也就意味着这事没那么简单…… 他不由自主地和小琦对了个眼神，也从小琦的眼神中看出了担忧。 她的担忧显然不只是博陵崔氏，还有荥阳郑氏。 若非博陵崔氏，郑文修都快忘了自己出自荥阳郑氏了。 荥阳郑氏同样也是五大士族之一。 这事若是继续发酵下去，让五大士族都掺和了进来，那么他的身份很容易暴露啊！ 到时候被他拒婚的高阳公主铁定会千方百计收拾他的。 而她背后站着的又是整个皇室！ 不好整啊…… ------------ 第111章：情债累累 不好整并不意味着惧怕。 不然郑文修来不会来长安了。 他喜欢咸鱼生活，跟东躲西藏那是两码事。 哪怕他的身份暴露，高阳公主乃至整个皇室都出手对付他，他依然有信心应对。 一方面，他早已今非昔比。 另外一方面，皇室也并非铁板一块，他可以操作的空间很大。 即使高阳公主恼羞成怒，想要置他于死地，那也不会在明面上采取什么动作。 毕竟被拒婚这种事涉及到她和皇室的颜面。 而且就像是李世民想让阎婉成为魏王妃一样，在旨意未下的情况下，那都只是停留在意向和口头交流上。 高阳公主或者皇室也未必会把这当成一回事。 总之且行且看吧。 他目前已经在长安站稳了脚跟。 在面对一波又一波势力的连环冲击下，他不仅没有倒下，而且还变得愈加强大了。 时间显然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想到高阳公主。 高阳公主也就来了。 不过她是跟着长孙无垢和李丽质一起来到如意酒楼的。 郑文修和她都不知道彼此的真实身份。 李丽质上来就邀功：“文修哥哥，我可是听你的，最近每天都监督母亲，而母亲也放下了手中所有的活，你要送我什么礼物啊？” 郑文修看了看长孙无垢，又给她把了把脉道：“情况确实有所好转。礼物嘛，我也给你备好了。” 李丽质激动得直搓手：“真的？” 郑文修笑着向小琦交代了一句，小琦离开。 他又向韭菜和魑魅魍魉使了个脸色。 她们也是先忙去了。 长孙无垢点了一下李丽质的琼鼻道：“你这丫头，咱们母女俩是来找他看病的，你怎么好意思问他要礼物？” 李丽质嬉笑道：“文修哥哥又不是外人嘛。” 郑文修道：“你们确实没必要拿我当外人。阿姨，你随我来吧，我先给你针灸。” 长孙无垢应了一声，来到郑文修的房间。 郑文修从塌上抱走自己的被褥，并换上新床单道：“这次要针灸你的上半身。”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 剩下的相信不用他多说。 而且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长孙无垢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真正需要她做的时候，她还是很拘谨。 郑文修也没催，只是背对着她，准备银针。 过了一会儿，长孙无垢咬着牙除去外衣，只穿着一件最贴身的衣物趴在了塌上，低声道：“有劳郑公子了。” “嗯。” 郑文修转过身，走到塌边，看了眼她那白玉无瑕的后背，也没多想，开始施针。 很快，长孙无垢攥紧拳头，声音有些发颤道：“有点疼。” 郑文修面无表情道：“你的气血堵塞很严重，有点疼很正常，你要忍耐，待会儿可能更疼！” 长孙无垢微微点头，没有再说话。 在郑文修给她针灸完后背时，她已是满脸冷汗。 郑文修拿来一条干净的毛巾让她擦了擦脸道：“阿姨，你需要翻过身来。” “这个……” 长孙无垢一再迟疑后，缓缓地翻过身，闭上了眼。 如果换作是那些御医，估计就是打死他们，他们也不敢这样给她治疗。 她也很难豁出去。 但眼下不一样了。 她还有太多的愿望没有实现，还不想死去。 而郑文修的医术又在这摆着呢。 另外，身份伪装起来后，也让她没有那么多的束缚。 可即便如此，她这心里也是乱七八糟的。 她也不好与郑文修有任何的眼神交流，索性直接闭上眼。 郑文修静心给她针灸，没作他想。 待针灸完，看着她那病容难掩的容颜和婀娜的身段，他才在心中感慨了一句“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长孙无垢穿好衣服后，轻咳数声道：“被郑公子这么一针灸，阿姨都感觉没那么胸闷气短了。” 郑文修笑道：“效果代表着希望，肯定要让你看到效果，不然这漫漫治疗路，你怎么坚持？今天我会给你开新的药方，你继续抓药煎服，按时服用。” “阿姨明白。” 长孙无垢走了几步道：“我让小丽进来？” 郑文修点了点头。 她走出房间没多久，李丽质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 对于她，郑文修就很放得开了。 他将手一指道：“这次要针灸你的上半身，躺上去吧。” “哦！” 李丽质很听话，直接躺到了塌上。 郑文修很无语：“我的好妹妹，你傻不傻啊？难不成是让哥隔着衣服给你针灸？” 李丽质顿时有些窘迫道：“还……还要脱衣服？” “你说呢？” “那你刚才给我母亲针灸……” “你们俩不一样。” 这个不好说啊！ 郑文修只好撒谎了。 免得她多想。 李丽质撅着嘴道：“这……这太难为情了！” 郑文修干笑：“放心，在我治病的时候，再美的女子都一样。而且我是你哥，不会占你便宜，或者有其他非分之想的。” 这话说得让李丽质不高兴了。 反正早晚都要嫁给他的。 他这个驸马也别想跑。 她索性豁出去了，当即除去外衣，同样也只是穿着贴身衣物往塌上一趟，攥着粉拳道：“来吧！” 郑文修走到塌边，看了一眼，登时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唾沫。 视觉冲击确实不一样。 她那人见人爱的娃娃脸，再有曼妙身段的衬托，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瓷娃娃般，处处洋溢着让人难以抗拒的气息。 而且她们娘俩穿的那个什么兜竟然是同一种款式，同一种颜色…… 她们的皮肤都属于特别白的那种，再配上这种纯白的贴身衣物，真给人一种浑然一体的错觉。 李丽质见他迟迟不下针，强忍着羞臊道：“文修哥哥，这就是你所说的没有非分之想？” 郑文修抽了抽鼻子道：“在我眼里，你就跟那专门供人练习针灸的铜人差不多。” 李丽质忍着笑容道：“这话恐怕只有你自己相信吧？你的耳朵都红了。” “有吗？” 郑文修看了眼她那红得像是辣椒一样的脸蛋儿，也没有拆穿，而是有意缓解尴尬道：“你肯定看错了。我可是早就修炼到世外高僧的境界了。” “你就吹牛吧！” 李丽质逐渐放松绷紧的身体道：“咱可说好了，你既然看了我的身子，那你就要……” “就要什么？以身相许？那我恐怕就是有再多的分身，也不够许的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除了我，你还看了其他女人的身子，而且不计其数？” “嘴动可以，但是你身体别动啊，不然扎错了穴位，你可别喊疼。哥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这你也当真？” “我不管！如果我嫁不出去了，你要负责！” “……” 郑文修真有点头疼。 这种套路，他太熟悉了。 而很明显，李丽质用的还很生疏。 看来这妹子是对自己动心了呀！ 怎么办？ 想到那个都喊相公的巧玉，又想到恐怕早就芳心暗许的裴如意，还有那个救命都救得有想法了的阎婉，郑文修总觉得自己欠下的情债好像越来越多了。 他刚摆脱了负债累累没多久，接下来恐怕要情债累累了…… ------------ 第112章：拴住皇后的胃 给李丽质针灸完，郑文修洗了一把脸。 他把李丽质当妹妹看，但是这个妹妹一点儿也不小呀！ 而且明显惦记上他这个当哥的了…… 他得琢磨该怎么办了。 李丽质见他对自己并非古井不波，心里很得意。 只要他不是真把自己当妹妹看待，那就好办。 毫不夸张地说，哪怕他是棵铁树，她也有信心让他开花。 她最近已经想通了。 既然她不想因父皇的圣旨而把两人捆绑在一起，那就多主动点。 让他成为她的驸马变成一件水到渠成的事…… 郑文修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走了，送给你的礼物，应该也准备得差不多了。我想你应该会喜欢的。” 李丽质笑着道：“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是吗？那我改天送你一条蛇吧！” “啊？你不会这么欺负人家吧？” “不是你百无禁忌吗？” “那你忍心嘛，文修哥哥……” 李丽质撅着嘴，一脸委屈地拽着郑文修的胳膊摇动。 少女卖萌，最为要命。 饶是郑文修也架不住。 他连忙道：“好好好，我不忍心。” 李丽质娇笑道：“就知道你最好了，咱们走吧！” 郑文修带着她走出房间，来到凉亭下。 小琦快步走到他面前道：“公子，都准备好了。” 郑文修点头道：“那就一样一样地端上来吧。” “好哒！” 小琦向远处招了招手，一个店小二端来了一些鸡蛋。 李丽质都还没说话，李玲便先提意见了：“鸡蛋？这就是你送给我姐姐的礼物？未免也太寒酸了！” “玲儿，休得无礼！” 长孙无垢摇头道：“这一看就不是普通的鸡蛋。我闻着这鸡蛋有股很浓的茶香味，莫非是和茶叶一起煮的？” 郑文修笑道：“阿姨说得没错。此物名为‘茶叶蛋’，无论是色泽，还是口感，都和普通的煮蛋不一样。” 听他这么说，李丽质立即动手剥了一个：“这鸡蛋的颜色是褐黄的，好鲜亮，而且香气很好闻呀！” 说着，她轻轻咬了一口，顿时赞不绝口：“唔唔唔……好好吃！母亲，我给您剥一个，您也尝尝！” 她嘴里还吞着个茶叶蛋呢，两手便忙不迭地剥了一个，直接送到长孙无垢的嘴边。 “你这丫头，一遇到好吃的，真是一点吃相都没有了。” 长孙无垢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接过茶叶蛋咬了一口，也是称赞道：“咸鲜可口，回味无穷！郑公子当真如坊间传闻般，能够化腐朽为神奇啊！” “阿姨过奖了。” 郑文修挥了挥手，店小二端来两个盘子。 一个盘子里放的还是鸡蛋。 另外一个盘子里放的是黑乎乎的东西。 李玲嘴里都还吃着茶叶蛋呢，便争先恐后地嘟囔道：“这盘子里摆的是切开的鸡蛋？怎么好像有一股臭味？” 郑文修向店小二使了个脸色。 店小二又端来一小碗调好的酱汁。 郑文修小心翼翼地用筷子夹起一块，沾了些酱料放进嘴里，边吃边道：“这还是鸡蛋。不过是用特殊的制作方法加工而来，名为‘皮蛋’。” “你们别看它看起来黑乎乎的，好像难以下咽的样子，其实跟臭豆腐是一个道理，色相虽不咋滴，但口感却是非常好。” 李丽质早已被郑文修给折服了，对他的话没有任何的怀疑，当即学着他的样子夹起一块，沾汁品尝。 吃完一块后，她压根没评价，而是又赶紧吃了一块，然后才支支吾吾道：“这……这东西好滑嫩可口！刚开始吃的时候感觉怪怪的，甚至有种难以下咽的感觉，但是真吃下去以后，就会喜欢上它。” “还有如此神奇的东西？” 长孙无垢皱着眉头尝了尝，也是不停点头：“小丽没有骗我们呀，还真如她说的这般。” 她话音刚落，店小二又端来几碗粥。 李玲看了眼盘里的皮蛋，又望了眼粥，都有种跟不上节奏的感觉了。 她赶紧夹了块皮蛋道：“这是什么粥？” 郑文修道：“此为‘皮蛋瘦肉粥’，以皮蛋作为基本食材而熬制的粥，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了，喝一碗这样的粥会很爽口……” 他正说着呢，李丽质已经迫不及待地拿起勺子尝了起来，然后咋舌道：“文修哥哥，你是食神下凡吧？这粥也太好喝了！” “你少喝点，后面还有很多呢。若是喝饱了，待会儿恐怕只能干看着了。” 郑文修打了个响指，店小二又端来了瘦肉炒米线和鸡蛋炒河粉。 哪怕长孙无垢吃过那么多山珍海味，这会儿也是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了…… 她指着细细的米粉道：“这是粲（cà ）？” 郑文修微微一笑：“阿姨还真是见多识广！这确实是粲，不过我更愿意称它为‘米线’。” “它用米制成，具有熟透迅速、均匀，耐煮不烂，爽口滑嫩，煮后汤水不浊，易于消化的特点。” “不过我改良的质量更高。细一些的可以用来炒，粗一些的可以用来煮，能够衍生出非常多的菜品。” 米线在唐朝之前就已经出现了。 只是区域性比较明显，尚未被大规模推广。 对于郑文修来说，这无疑是天赐的商机。 “我吃过煮的，但还没吃过炒的。” 长孙无垢夹起一些尝了尝，忍俊不禁道：“真是美味！郑公子，吃了你准备的这些美食，阿姨今后只怕是看着山珍海味也没有胃口了。” “这个简单。” 郑文修笑了笑道：“你来我们店里吃，或者我告诉你制作之法，你让家仆做。” 长孙无垢有些吃惊：“你……愿意告诉我制作之法？” 这些美食可是注定能够给他带来大量钱财的。 他难道就不怕她泄密吗？ 郑文修看着她道：“我都说了嘛，我把小丽当亲妹妹一样看待，自然也就没把您当外人。而且这些美食做起来并不难，有经验的厨子稍微琢磨琢磨，就能够做出来。” 长孙无垢莞尔一笑，指向另外一盘：“这种宽的，也是用米制作的吧？这种我倒是没见过。” 郑文修道：“此物名为‘河粉’，也是可以以它为基本食材，衍生出无数做法。” “哦？” 长孙无垢仔细品尝了一下道：“口感又较米粉不同，不过也很美味。” 李丽质这会儿彻底化身为贪吃鬼了，闷着头只知道吃吃吃。 李玲看不下去了，拽了一下她道：“姐姐！” 李丽质抬头看向郑文修道：“文修哥哥，还……还有吗？” “当然！” 郑文修向站在远处的店小二使了个脸色。 很快，一大盆东西被端了上来。 李丽质啼笑皆非：“文修哥哥，你这是要撑死我们吗？这又是什么？” 长孙无垢道：“这是卤水？” 郑文修笑道：“没错，这盆里卤的东西有鸡腿、鸭腿、猪脚、鸡爪、豆腐干、豆腐卷、腐竹、千张等几十样东西。” “几十样？？？” 李丽质忽然觉得面前的鸡蛋炒河粉都不香了。 而且他刚才说的太对了。 每样稍微尝尝就行了，不能吃多。 不然真的没法都尝一遍吧。 郑文修留意到她的眼神，大笑道：“怎么样，是不是不听哥哥言，吃亏在眼前？” 李丽质吐了口粗气，夹起一块千张放进嘴里道：“我……我今天就是撑死，也要给尝一遍！唔……这千张卤过之后确实好吃啊！母亲，你快尝尝。” 要是在平时，长孙无垢恐怕早就耳提面命了。 但今天她自己都被拴住胃了，也不好再说李丽质什么。 叮嘱李丽质慢点吃以后，她也逐一品尝了起来，越尝越觉得味蕾大开。 要知道她久病缠身，食欲不振，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吃那么多了。 不过，在品尝的同时，她也在琢磨一个问题。 郑文修一下子推出这么多美食，恐怕不是为了丰富如意酒楼的菜品…… ------------ 第113章：娘三一起投 “文修哥哥，你送我的这个礼物，我太喜欢了！” 尝了一遍后，李丽质歪靠着身体，一脸的满足。 可能是山珍海味吃腻了，突然换成这样的，她感觉自己的味觉仿佛都随之改变了。 变得很馋，也很敏感。 幸好母亲和妹妹也和她差不多，不然回宫后估计不是笑话她，就是谆谆教诲了。 当然，看到母亲这么有食欲，她也非常高兴。 往日里，她可是挖空心思给母亲准备好吃的。 奈何她要么是没有胃口，要么是怕她伤心，稍微尝尝。 何曾像今天这样一直在品尝啊！ 李玲也是眼神复杂地看着郑文修。 她对郑文修的印象是不好，但不可否认，这是一个很讨女孩子喜欢的男子。 无论是才华，还是这些在她以往看来难登大雅之堂的本事，都是别人难以企及的。 可惜他已经被父皇钦定为姐姐的驸马了，不然…… “呸呸呸！” 想到这，李玲暗中啐了自己好几口，心说道：“我这是在想什么呢？不就是琢磨出一些美食吗？我大唐美食何其多？怎能因此而改变对他的看法？” 长孙无垢对自己这未来女婿是越来越满意了。 她笑意盈盈地问郑文修：“郑公子，你一下子推出这么多美食，应该是要开新店吧？” “看来什么都瞒不过阿姨。” 郑文修笑道：“这些在我看来都是小吃，官宦豪绅估计会觉得难登大雅之堂。我呢，在琢磨的时候，给它们的定位就是面向普通百姓，所以我准备广开这种小吃店。” 李玲道：“你倒是很清醒。不过也并不是所有的官宦豪绅都有这种想法。山珍海味吃腻了，这种他们也是愿意品尝的。” 郑文修大笑道：“愿意跟受众的多少是两码事。而且在高档美食方面，我已经有如意酒楼了，普通档的虽有豆记，但我觉得还不够，还需要这种小吃店。” “受众？” 李玲没太听懂。 不过她也懒得管那么多，而是直接道：“你既然愿意惠及天下百姓，那自然是好事一桩，想来你不会把价格定高吧？” “这是自然，绝对是平民价，让老百姓都吃得起！” 郑文修发现她今天话挺多的，不免多看了两眼。 越看越觉得李丽质在她面前，倒更像妹妹了。 如果说李丽质是能采摘的苹果的话，那么她一定是早已熟透的那种了。 长孙无垢由衷感慨道：“一旦这小吃店推出，一定会深受百姓们的喜爱的。郑公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向百姓们提供这么多的好东西，着实匪夷所思。” “阿姨过奖了。” 郑文修连忙道：“阿姨今后还是别喊我郑公子了，听着太生分，直接喊我文修即可。” 长孙无垢浅笑道：“既如此，那我今后就这么喊了。” 郑文修对这会儿完全无欲无求的李丽质道：“除了让你尝鲜外，这小吃店的名字肯定也要由你来起。” “我啊？” 李丽质看向长孙无垢，耍起了小心思：“母亲，我现在撑得完全想不出来，要不您给起个吧？” 长孙无垢走了几步道：“你们觉得‘长安小吃’如何？在我看来，这种小吃店就要简单些。它既源自长安，那就直接冠以地名吧。” 李丽质当即道：“我觉得很好啊！” 说完，她还不停地向郑文修使脸色。 这可是皇后赐名。 天底下也就只有这么一家店，有这种待遇了。 他可别不同意…… 郑文修冲她挤了挤眼，然后道：“我也觉得很好！” 他开这种店的灵感就是源于前世的沙县小吃。 若是让他自己起，他估计也会给起“长安小吃”这个名字的。 长孙无垢很高兴。 她看着郑文修道：“这长安小吃一开，你可以利用雄厚的财力迅速开分店，别人就是琢磨出来怎么做，想要模仿，恐怕也赶不上你的步伐了。” 郑文修今天的兴致也是出奇的高。 他冲着长孙无垢道：“阿姨，你要投资吗？” “你……让我投资？” 长孙无垢很诧异。 这种事她从未想过，也从未做过。 以她的身份，恐怕不太好。 只是一想到皇上早就投资他了，这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她又有点动心了。 李玲有点狐疑：“你这小吃店一看就是能够赚大钱的，你拉我们入伙相当于是给我们送钱，这……” “你不会是想说我居心不良吧？” 郑文修干笑道：“这也是我送给小丽的礼物。而且钱在我这向来都不是最重要的，以我现在所掌握的商机，我想赚多少钱都可以。” “我现在最看重的是在体验赚钱的快乐同时，尽可能地造福百姓，并且广结善缘。你们就是我的善缘呀，我也没把你们当外人，这有什么不可的？” “就是！” 李丽质赶紧附和道：“妹妹，你这么说，文修哥哥会伤心的。” 说完，她立即把长孙无垢拉到远处道：“母后，咱们投钱吧？我和妹妹都有一些私房钱，反正多多少少投一些，然后不让父皇知道。” “等到这长安小吃店遍布大唐的时候，说不定能够给父皇一个大大的惊喜呢！” “就你机灵！” 长孙无垢戳了一下她的额头道：“那咱们娘三就一起凑一些吧。他早晚都是你的驸马，母后也就不跟他见外了。” “嘻嘻嘻！” 李丽质现在也不逃避了，笑着道：“对对对，反正最终都是咱们自家的钱，就当是图个乐子了！” “当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长孙无垢也察觉到李丽质的变化了，又戳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回到凉亭道：“文修，你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们也不能辜负了你的一番美意，我们投，回头把钱给你送过来！” “说起来，这还是阿姨第一次做买卖啊，稳赚不赔的大买卖，哈哈哈！” “肯定会让你们大赚的！” 郑文修笑着应和了一句，送她们离开。 一直在旁观的小琦有点看不懂了：“公子，我知道你对小丽好，但这好得未免有点过头了。” 郑文修凑头看向她：“你这是吃醋了？” “才没有！” 小琦嘟了嘟嘴道：“我只是觉得公子对她们娘三好像很特殊。” 郑文修抬头望天道：“有些事暂时不方便跟你说，今后你会明白的……” ------------ 第114章：高级黑 身份地位能够隐藏。 音容笑貌可以改变。 但一个人的气质却是难以掩盖。 虽说和长孙无垢认识的时间不长，接触的次数也不多，可郑文修早已发现她身上始终散发着贵不可言的气息。 而且她的气场很强大。 可能是更愿意与人和颜悦色地交流，这种气场被她给收起了锋芒。 不过它一直都存在。 不出所料的话，这是一位有身份，有来头的贵妇。 郑文修动过让外卖小哥查她的念头。 仔细琢磨后，他放弃了这个念头。 她是李丽质的母亲这一点肯定不会假。 两人非常像。 倒是李玲，跟她并不像。 李玲的眼睛、眉毛和鼻子似乎和老李很像。 他们之间有没有关系，他现在也是懒得去查。 首先，他早已不把他们当外人看待。 而他们，特别是李天、长孙无垢和李丽质，同样没跟他见外。 在这利益交错的京城，这一点难能可贵。 他不想因为调查而破坏了这一点。 其次，他有的是时间等待他们主动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尤其是他们已经和他站在一条船的情况下。 话又说回来。 如果他们来头很大的话，那对他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他迅速制定了开店方案，然后交给裴如意。 长孙无垢、李丽质和李玲的迅速也很快。 隔日就送来了两千贯。 由于开小吃店的成本远比开高档酒楼的低。 所以这些钱都够郑文修开很多分店的了。 郑文修手头的资金本身就很充裕。 他也想尽占先机，索性直接订立了首批开一千家小吃店的目标。 而这五百家店主要集中在关内道、河南道、河东道和河北道。 这种目标可能在别人看来是极其疯狂的，而且要冒着巨大的风险。 但对郑文修来说，这就是“拿来主义”，把现代人成功走出来的路，拿到大唐来再走一遍而已。 他有财力支撑，推出的小吃的质量又在这摆着呢，根本没啥好顾忌的。 只是就在他如火如荼开分店的时候，又有狗血的事情发生了。 小琦非常郁闷地对他道：“公子，你说这帮文人是不是吃饱了撑得啊，这样也能牵扯到你？” 韭菜把牙齿咬得咯吱响：“我看他们就是欠揍，他们凭什么那样说师父？” 郑文修一边看着他前世在笔记本上所画的世界地图，一边道：“怎么了？难不成那帮文人现在还敢黑我？” “黑？” 韭菜反应很快：“师父，你这个字用得特别好，他们这分明就是在故意黑你呢。” “说事情。” “哦，事情是这样的。朝廷有个校书郎叫王玄度，他注解《尚书》、《毛诗》，诋毁孔颖达、郑玄的陈旧学说，请求立即废除。” “然后皇上就下诏众儒生广泛讨论，博士以下的人都难不住他。这个王玄度竟然大放厥词说你也支持他的注解！” 郑文修尬笑道：“他们这是不玩堵门啥的，改玩这么高大上的了？不瞒你们说，《尚书》和《毛诗》，我特么都没看过。” “不过我也忘了自己在哪看过介绍说，东汉末年的儒学大师郑玄和当世大儒孔颖达对这两部著作的注释好像更朴实和详明吧？这个叫王玄度的校书郎恐怕是我的高级黑吧！” “我就知道！” 听他这么说，韭菜火冒三丈道：“师父那么宅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去蹚这趟浑水，而且还如此诋毁大儒，不可一世。” 好久没遇到这种高级黑了。 郑文修也来了兴致。 他挑了挑眉道：“那王玄度凭什么说我支持他的注解？” 韭菜挠了挠头道：“师父那传遍天下的九首残诗中，不是有一首叫……叫什么来着……” 她急忙看向小琦。 小琦干笑道：“我……我也没记住。” 郑文修又看向魑魅魍魉。 四人也是赶紧低头。 郑文修差点晕倒：“你们……就你们这样，你们好意思跟别人说我是你们的公子或者师父吗？” 韭菜咬着嘴唇道：“师父，你知道的，我们学数都那么难，这种就更……” 郑文修以手扶额，仔细回想了一下道：“是不是借用‘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这首残诗来证明我支持他的注释的？” “对对对！” 六个臭皮匠一起点头：“就是这首！” 郑文修指了指她们道：“看来我接下来该教你们认字并学习诗词歌赋了！” 六人慌忙摇头：“求放过……” 说完，韭菜立即道：“师父，这残诗说的是不是旧的需要新的代替？王玄度好像就是这么说的。他还说当下文坛旧风横行，需要师父这样的新气象。” “而孔颖达所教太刻板，都是很久之前的那些了，必须要改变。师父就是引领大唐文坛改变之人！” 郑文修忍不住大笑道：“我的经验告诉我，他说的不止这些吧？那些文人口诛笔伐之后，我已经变成一个藐视儒学、骄傲自负、数典忘祖之人了吧？” 韭菜道：“师父真是料事如神！这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但那些文人已经把你视为辱没圣贤的斯文败类了，说得好像人人得而诛之一般。” 小琦道：“公子，我估计这是有人故意在背后兴风作浪。那王玄度并非平庸之辈，他既能够辩得众儒生哑口无言，又能利用你的残诗，把你推到风口浪尖，显然是经过精心谋划的。” “而到了普通文人这个层面之后，有些人借机大肆栽赃摸黑，明显是要让天下文人，特别是那些儒生与你为敌呀，用心太险恶了，我们必须得立即做点什么，不能让他们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郑文修走了几步道：“咱们刚和那姓崔的较量了一番，这事便来了！而山东士族，也就是五大士族又向来尊儒，他们是最能调动文人搞事情的。” “这么一看，这两件事之间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接下来估计还有举动。” 小琦连忙道：“越是这样，我们越是要给他们当头一棒啊！” “不急！” 郑文修摆了摆手道：“让争论再飞一会儿。他们既然想玩，那我就陪他们玩把大的！” 说到这，他还特别交代了一句：“最近咱们正在大规模开小吃店，正是最忙的时候，你们都不要把心思放在这种事情上面，该忙什么，就去忙什么。” 他都这么说了，小琦和韭菜等人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又过了几天。 李承乾先坐不住了，主动来找郑文修：“大哥，你都听说了吗？昨日朝堂之上，度支郎中崔仁师认为王玄度的注解缺乏根据，列举众多不合大义之处上奏，一时间满朝咸服，让他出尽了风头……” 郑文修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道：“我听说了。看来那崔仁师确实有两把刷子呀！听闻他曾口述支出费用数千项，无一处错误，由此得到皇上的赏识，可有此事？” 李承乾眉头紧锁道：“确有此事。他博闻强识，一直都是魏王府的座上宾。因为那王玄度先前口口声声说你也支持他的注释，现在你是完全被那崔仁师踩在脚下啊！” “这事还真有意思。” 郑文修用手抹了抹鼻子道：“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这群文化流氓更可怕！他们步步为营，相互配合，想要先把我变成文人公敌，然后再变成百姓公敌，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这苗头李承乾也发现了。 他一筹莫展道：“他们利用此事兴风作浪，又搬出了孔大人和往圣先贤，估计山东士族也全都参与了，这事恐怕不好办啊！” …… ------------ 第115章：开宗立派玩玩 若是其他事，李承乾兴许能够沉得住气。 可这事已经反映出山东士族好像支持李泰了。 李泰本来就和文人亲近，如果山东士族这股异常强大的力量再支持他…… 他要是没危机感才怪！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在郑文修回答他的问题前，父皇也来了。 与往常不同的是，这次长孙无忌并未随行。 跟着他的只有曹公公。 “李东家……” 他笑着向李世民施了一礼。 只是笑得很苦涩。 李世民也冲他笑了笑，然后看向郑文修道：“几日不见，没想到你又成为众矢之的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也是无可避免的事。” 郑文修淡然一笑道：“老李啊，你今天来不会只是为了打趣我的吧？” 李世民道：“听说你又开了小吃店，我过来看看。” “咱们都那么熟了，何必遮掩？” “嘿，你这小子！行吧，我承认我是过来问问你打算如何应对，顺便尝尝你推出的那些小吃。” “那就移步小吃店？” “算了，你还是先说吧，不然我担心你的小吃就是再美味，我也很难心无旁骛地品尝。”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吧？我可是听说那些文人已经上街发传单，呼吁百姓们抵制我麾下的所有东西了，我就猜你很快就要坐不住了。” 见他好像压根就没有当回事，李世民并不意外。 毕竟自打两人认识以来，他就是这样。 仿佛天塌下来，他都能扛住一般。 只是这事确实非同小可。 而且还有愈演愈烈之势。 如果不出色应对的话，肯定会对生意产生影响的。 他指着郑文修道：“文修小友，我投的那四万贯可是真金白银，如今一个铜板的回报都还没有拿到呢，你总不能让我因为这种事而亏得一塌糊涂吧？” “这个自然不会。” 郑文修瞥了一下嘴道：“只是民不与官斗，这事很棘手啊！” “这还是我认识的高人吗？” 李世民又打趣了：“从封言道、公孙节、房遗爱到魏王，还有许敬宗、宇文士及、萧瑀，你不是一直在与官斗，而且斗得其乐无穷吗？” 郑文修额前竖立起无数条黑线道：“你还是去长安小吃店去吃小吃吧，咱们话不投机半点多，再见！” 他挥挥手，转身就走。 李世民赶紧拉住他道：“开玩笑，开个玩笑而已！文修小友可还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我还是认识一些人的，如果需要我帮忙走动，尽管直说！” “我就等你这句话呢！” 郑文修猛然转头道：“这次咱们一起玩把大的如何？” 李承乾唯恐他们俩把他给排除在外，连忙道：“我也认识一些。还请大哥快说说你打算怎么问？” 郑文修道：“我打算搞个辩论赛。” 李世民和李承乾父子俩表情神同步，皆是目瞪口呆道：“辩……辩论赛？” 郑文修邪笑道：“很多事都是越辩越明的！先前皇上不是下诏让儒生们辩论新旧注释吗？虽然崔仁师碾压了王玄度，这事似乎也告一段落了，但我们完全可以延伸。” 父子俩又齐声问：“如何延伸？” 郑文修喝了一口茶，娓娓道来：“把新旧注释往儒家学说是该原封不动地继承先贤之论，还是该与时俱进，注入活水方面延伸。” “长安学子可以自由组队，每五人为一队，组成辩论队，与持相反观点的人展开辩论，辩论分为小组赛、晋级赛和决赛三轮。” “全程由如意酒楼冠名支持，长安小吃店、宿刀铁匠铺、豆记、蛋糕坊、榨油坊、制盐坊等鼎力支持！” “最终决赛获胜的冠军队伍奖励两千贯，亚军队伍一千贯，季军队伍五百贯！” “这个辩论赛呢，就叫首届‘如意杯’精英辩论赛！当然，这现在只是我大概的想法，稍后我会出一个完整的流程和规则。” “这……” 李世民和李承乾都有些蒙圈了。 这种方式，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有两点可以肯定。 重奖之下，必有猛夫！ 原本他在那些文人士子眼里都快成为过街老鼠了。 如今这最高达两千贯的奖励一出，想必那些文人士子也会口嫌体正，打着守卫儒学、弘扬儒学的旗号参赛的。 另外，这由如意酒楼冠名，长安小吃店、豆记等支持的做法，也是对这些店的一次全面且极好的宣传啊！ 他这都是怎么想出来的？ 简直妙得难以言喻！ 郑文修笑道：“我知道这新鲜玩意，你们可能需要时间消化，回头你们慢慢消化去吧。现在我有件事需要你们俩帮忙。” 李世民当即道：“文修小友但说无妨。” 郑文修轻咳一声道：“这儒家学说继承先贤很好论。注入活水，可不是随便说说，需要拿出源于儒家学说的新学说。” 李世民情不自禁地蠕动了一下喉咙道：“你可别告诉我，你……悟出了儒家新学说？” “大概有两个方向吧。” 郑文修负手走了几步，竖起了一根手指道：“其一，我将其命名为‘理学’，讲究‘存天理，灭人欲’……” 跟在他身后的李世民听到这句话，直接横跨两步，窜至他的面前道：“《礼记》有云，‘人化物也者，灭天理而穷人欲者也。于是有悖逆诈伪之心，有婬泆作乱之事’。你这‘存天理，灭人欲’之论可是出自于此？” 郑文修立即向他竖起了大拇指：“老李真是学富五车啊，确实如此。不过我只抛出一些主要的论点或者概念，交给天下儒生去填充。他们不是一个个都自视甚高吗？肯定能够延伸出来的！” “这招亘古未有啊！” 李世民强忍着激动道：“文修小友，还请继续言说。” 郑文修抽了下鼻子道：“按照我的设想，这一派呢，应该是‘性理之学’，也可以说是‘内圣之学’，内在于个人自己，自觉地作圣贤工夫、作道德的实践以完善自身之德行，圆满人格之学问也……” 说到这，他有点说不下去了。 这太特么难了！ 所以他现在是真的佩服朱熹、王阳明那些能够开宗立派之人。 不过，这么好的一盘棋，他可不打算就这么放弃了。 他可是拥有“神器”之人…… “二位稍等一下，我去拿一下我的小本本！” 郑文修冲着李世民和李承乾笑了笑，赶紧走向书房，去拿自己的笔记本。 李承乾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呢。 他难以置信地问李世民：“父皇，他……他这是要开宗立派，引领儒家新学了？” “差不多吧！” 李世民虽然语气平静，但内心早已澎湃：“他这应该是要一下子立两派，给出主要的论点，让天下文人士子去佐证和填充。这种事情，古往今来，从来没有人做过。” “这也太……” 李承乾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形容，只能一再调整自己道：“这就是他说的玩一把大的？这也太大了！” …… ------------ 第116章：三分儒家，贿赂皇上 郑文修拿出了笔记本，再次温习。 他前世对“程朱理学”和“陆王心学”颇感兴趣，就在笔记本上画出树状图，来分析两者的不同。 只是理学和心学太复杂了，而且还有些晦涩难懂，他一直都没有完全吃透。 现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懒得吃透了。 因为这两者对于他而言，更多的是工具而已。 他临时抱佛脚，画个轮廓，让那些没事找事，总想对付他的文人士子去填充就行了。 当世大儒那么多，又值天下文人因明年科举而汇聚长安之际，不愁他们填充不出来。 李世民见他拿着笔记本走出来了，指了指笔记本道：“文修小友，你这能否予我一观？” “不行！” 郑文修真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直接拒绝道：“这可是我的小宝贝，从未给别人看过。咱们继续说理学吧。” “它最为尊崇上帝，又称皇天、天理，上帝在人间的代表是‘君’，也就是历代天子以及‘师’，也就是至圣先师孔子、亚圣孟子。” 李世民连忙道：“《尚书》有云，‘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师，惟其克相上帝，宠绥四方。’你这上帝和君师之说是不是出自于此？” “看看！” 郑文修指着他大笑道：“我这画个轮廓，抛个框架，你都能立即引经据典给填充起来了，更别说那些大儒了！” “而且你应该也感受到了，这套学说，我给设定的其实就是‘道德神学’，核心就是一个‘理’字，而这理呢可以说是产生世界万物的精神的东西。” “它是为儒家神权和王权的合法性提供依据的，这乍看之下是约束了皇权，但是我估计当今天子会很喜欢这种学说。” 李承乾无比震惊地看了眼李世民，随后重重地咳嗽了好几声，按耐不住询问： “此……此话怎讲？” 这个东西讲得越来越大了。 他的整个脑袋都快处于炸裂的状态了。 然而，他的理智告诉他，这很有可能是对儒家和儒学的一次重塑。 搞不好还会打破天下士族原有的格局。 在这种情况下，哪怕郑文修说出一些大逆不道的话，哪怕父皇因此而震怒，他也要听下去，问下去！ 郑文修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道：“这个如果要细说的话，那就很复杂了。简单点来说，这套学说是在重塑一种秩序，对于天子而言，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天底下的秩序都有道德支撑，肯定是件好事！” “笔！” “笔！” “笔！” …… 听他这么一说，李世民忽然有种豁然开朗之感了。 他嘴唇都有些发颤地问郑文修要笔。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这个古今通用。 他虽然悟性很不错，也能勉强跟上郑文修的节奏，但他说的这个轮廓太庞大了，对他而言又太过重要。 他不想有任何的疏漏和错解！ 李承乾也早就想要笔墨纸砚了。 他急忙看向郑文修道：“大哥，我也需要。” 郑文修指了指书房道：“你到我书房去拿吧，我得边说边琢磨，不能有什么偏差。” “好好好！” 李承乾自觉地担起跑腿的角色，像是一阵风一样冲进书房拿来笔墨纸砚，趴在石桌上开始写。 李世民也迅速把郑文修先前所讲，给简明扼地记下来，然后道：“关于这理学的部分，还有吗？” 郑文修想了想道：“暂时就搭这么个框架吧。我一直觉得搭框架，不宜太复杂，如果他们填充不够，到时候我再抛出一些论点，继续引领就是！” 这话说得连李世民都要膜拜了。 引领！ 对，引领天下文人墨客，引领儒家，光想想都激动人心啊！ 郑文修抽了下鼻子道：“接下来说另外一个新学说，我给命名为‘心学’。” 李世民和李承乾双眼睁大道：“心学？” 郑文修像是老学究传授知识一样，指了指他们的笔道：“赶紧记！这心学呢，认为‘心即理’，万事万物皆由心而生发。所谓‘四方上下曰宇，古往今来曰宙，宇宙便是吾心，吾心便是宇宙’是也……” 李承乾慌忙抬头道：“大哥，你说慢一点。” 郑文修放低语速道：“心学强调生命的过程，认为良知是心之本体，无善无恶就是没有私心物欲的遮蔽的心，是天理，在未发之中，是无善无恶的，也是我们追求的境界！” “我这想了一首诗概括此论，你们可以记一下，‘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 李承乾写完后，像个三岁孩童一样看向郑文修：“这……好难理解和领悟！” 李世民连忙问郑文修：“此论是不是源自孟子？” 郑文修再次向李世民竖起了大拇指：“以前还真没发现你如此博学！说源自不准确，更准确地说应该是最高可以追溯至孟子。我既然是要画儒学的新轮廓，那肯定要有理有据，让人咸服，不然没人会感兴趣的！” 对于这一点，李世民非常赞同。 这也是他这么激动和钦佩的原因所在。 郑文修所说的这些在有据可考的同时，又有新的想法。 可以说是推陈出新。 一旦传播开来，必然会引得天下震动的。 他一直以为当今天下第一大儒非孔颖达莫属。 如今看来，郑文修才是不折不扣的第一大儒啊！ 他隐藏得实在是太深了。 那些文人士子如果知道他轻松悟出了两个儒家新说，估计再也无颜指摘和对付他了吧？ 李世民迅速理了理道：“文修小友，我可不可以这么理解，理学认为世间一切源于理，是内圣之学，让人成圣、成仁、成大人；而心学认为一切源于心，格物致知？” “老李，你相当可以啊！” 郑文修大笑道：“除了格物致知外，可以再加一个‘知行合一’！整个大轮廓大概就是这样，其中的东西，你可以填充！” 说到这，他指了指还在发懵的李承乾道：“他可以填充，大儒可以填充，文人士子，哪怕孩童都可以填充，只要说得有理有据就可以了！” “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对于我来说，他们往这大轮廓里填什么东西，我一点儿都不关心！而推出理学和心学就是为了辩论赛更有辩头，同时……” 说到这，郑文修戛然而止。 李世民急了。 他知道郑文修接下来所说的才是最重要的，也是他最想听到的！ 他情急之下，主动递给郑文修一杯茶道：“快喝点，然后继续说！” “还是老李你会来事！” 郑文修接过茶杯喝了几口道：“同时三分儒家！” 来了！ 终于来了！ 李世民最想听到的就是这个啊！ 他连吐了数口粗气道：“此话……怎讲？” 郑文修笑了笑道：“这新旧之论就可以让儒家分成两派，而在新论之中，我又推出了理学和心学，这不相当于将儒家分为食古不化，坚持古圣先贤那一套的为一派、理学一派和心学一派吗？” “不出我所料的话，在这次辩论赛之后，这三派会迅速发展壮大，儒家内部争锋会非常激烈。说起来，我这相当于变相贿赂当今圣上啊！” 李承乾看了眼李世民，干笑道：“贿……贿赂皇上？” ------------ 第117章：一计可封王 从郑文修谈论理学和心学开始，李承乾就一直处于既震惊无比，又浑浑噩噩的状态。 他非常惭愧地发现他根本跟不上父皇和郑文修的节奏。 要命的是，哪怕他们俩解释了，他一时间也难以消化。 这是因为读书太少了？ 很显然！ 回想先前他还对孔颖达各种不耐烦，他真有点后悔。 但凡他多学些，在刚才郑文修讲述新学说的时候，他能够像父皇那样引经据典佐证一下，那也必然会让父皇刮目相看啊！ 另外，通过这件事，他还意识到自己在智谋和统御方面的严重不足。 郑文修虽然还没有进一步阐述什么叫“贿赂皇上”，但是他已经看出父皇似有所悟了。 这就是差距啊！ 留意到李承乾有些沮丧，郑文修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道：“你想啊，皇上虽尊儒，或者干脆说自从汉武帝听从董仲舒的谏言，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历朝历代的皇帝大多尊儒，这让儒家和儒学独树一帜，独领风騒，成为一股难以撼动的势力……” “这说明儒家学说有能够服务他们统治的东西，推出新学说，能够强化这一点不说，而且还能分化儒家这股强大的势力。” “考虑到现在山东士族，也就是五大士族又都对儒学尊崇备至……” 听到这，李承乾恍然大悟，指着郑文修好一会儿都没有说出话来。 缓了又缓之后，他慌忙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五大士族很有可能会因为理学、心学而产生分歧，甚至内斗！” “聪明！” 郑文修狡黠一笑道：“儒家分成三派，士族势力必然会随之发生改变，甚至内耗。不出我所料的话，五大士族一直都是皇上的心头大患，但皇上也无计可施。” 李世民也彻底明白他的套路了：“你的意思是皇上还可以像以往一样尊儒，但利用这三派之说让儒家内部发生变化，不仅影响儒家，还影响士族大家，特别是山东士族，从而强化权柄，让他们全部为皇上所用？” 郑文修第三次向他竖起大拇指：“就是这么个理。怎么样，我这‘以儒治儒，以儒制士’之策，算得上一个高招吧？” 何止算得上啊！ 李世民都要再次惊为天人了！ 这种方法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他两眼放光道：“皇上是聪明人，一定很快就能看出这一点。文修小友，你这贿赂得好啊！” 郑文修笑道：“其实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一方面，那些文人士子老是针对我，甚至连山东士族都出马了，我必须得反击啊！” “另外一方面，我这生意做得也越来越大，估计早被皇上给盯上了，若是不贿赂他一下，今后生意难做，我在京城估计也不好混。” 他又没有造反的想法。 也不想被人踩着。 顺势用这事纳个投名状，既是无奈之举，也是必须要做的。 “你这是一石二鸟之计啊！” 李承乾深有意味地大笑道：“这下大哥的生意可以放心做大下去了。” “京城的局势从来都是波诡云翳的，只能说但愿如此吧。” 郑文修莞尔一笑，冲着两人道：“接下来就需要二位找合适的人，将理学和心学之论散播出去了，我呢，开始准备辩论赛的事宜。” 李世民道：“以你之见，谁合适？” 郑文修道：“直接联系大儒，难度高不说，而且也没必要。就联系那些博学，想出风头的人，至于怎么说动他们，我想这对于二位而言，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说到这，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对了，魏王麾下不是有很多博学之士吗？如果你们能够说动一两个，那效果肯定非常好！”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事交给我！” 李世民卷好自己记好的东西，带着李承乾回到皇宫。 而在回皇宫的路上，他就让曹公公去宣李泰了。 趁着李泰还没到，李承乾颇为隐晦地道：“父皇，用魏王府的宾客，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 李世民沉声道：“那些也都是朕的臣子啊，朕让他们为朕，为江山社稷办点事，他们还敢推辞不成？” “倒是承乾你啊，今后要用心读书啊！你看郑文修和你年纪相仿，已经能够开宗立派，引领儒学了！” “而且他这完全是智计无双啊！单这一计就足以封王了！” 封王…… 李承乾很吃惊。 哪怕李靖、尉迟恭等为大唐立下汗马功劳的勋贵，也只是国公而已。 父皇这一句足以封王，相当于是给了郑文修极高的评价。 看来郑文修这次确实是贿赂成功了。 而很显然，郑文修也帮了他大忙了。 李泰这一次估计又要憋屈了！ 过了一会儿，曹公公带着李泰来到御前。 李世民让曹公公退下后，对李泰道：“青雀，阎婉之事和以前的事，或许让你对郑文修心生不满，但你身为皇子，必须要放下这些小恩怨，为我们李家江山做点事。” 李泰哪里会想到他上来就说这个啊！ 而且还说得这么直接。 他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道：“父皇，青雀对高人没有不满！青雀要怎么做，还请父皇示下，青雀一定尽心尽力。” “不是你一人，而是我们爷三一起！” 李世民扶他起身道：“你和萧德言、顾胤、蒋亚卿、谢偃等人往来密切，他们皆是博学之士，朕决定重用，特别是谢偃。” “他被你打得头破血流，也毫无怨言，可堪大用！” 听到这话，李泰再次跪在地上道：“父皇，儿臣和他们往来密切，也仅限于欣赏书画，编撰书籍，并无……” “朕并不是在怪罪你！” 郑文修直接打断他，又对李承乾道：“负责教导你的人之中，孔颖达和陆德明皆是大儒，暂且不用，于志宁、杜正伦博学多才，你觉得谁可以担此重任？” 李承乾毫不避嫌道：“回父皇，儿臣觉得杜正伦很合适！而且魏大人曾举荐过他，对他很是赏识。” “你若是不说，朕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李世民大笑道：“那就由谢偃和杜正伦分别以理学和心学各持己见，挑动魏王府和东宫对立，让孔颖达、魏征等这些被蒙在鼓里之人煽风点火，从而让这两种儒家新说快速传遍天下！” “调……挑动魏王府和东宫对立？” 李泰的脑袋也炸了。 他没听错吧？ 父皇怎么主导这种事？ 而且理学、心学，这些都是啥玩意？ 他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别害怕！” 李世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等你大哥给你详细地说一遍，你就明白了。” 说完，他向李承乾使了个脸色。 李承乾顿时都想吐血了。 这是有意让他梳理复述一遍，借机考验啊！ 太痛苦了！ 他咬了咬牙，拿出正反面写得密密麻麻的一页纸，然后冲着李泰笑了笑道：“我……尽量说慢些，你可一定要听仔细了，然后好好琢磨琢磨！” 这话的潜台词无疑是我说，你听着。 听不懂也别问我。 自己琢磨去。 李泰向来听话听音。 他两眼上翻地竖起了耳朵。 听完后，他又毫无脾气地耷拉下了眼皮…… ------------ 第118章：再见狱友 这事超出了李泰的认知。 但他知道除了配合外，他别无选择。 离开皇宫后，他和谢偃密谈了整整一宿。 也没谈其他的，就是理学。 李泰也原封不动地向谢偃转达了父皇的意思。 谢偃很清楚。 这事如果办成了，他前途无量。 一旦办砸了，他可能会把命给搭进去。 只是一想到这儒家新说乃郑文修提出，他负责散播，他这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他苦声道：“殿下，郑文修此计若是成功了，那么今后他在大唐的地位将是难以撼动了。毫不夸张地说，他虽身在闹市，只是平民，但对大唐的影响恐怕要超过满朝文武啊！” 想起阎婉的事，李泰更郁闷：“本王虽也不想被他牵着鼻子走，但父皇心意已决，本王只能照办。” “你切记，此事关系到江山社稷，父皇极为重视，千万不要有其他的心思，不然会殃及整个魏王府！” 谢偃浑身一震，慌忙点头。 隔日。 就在魏王府的大量宾客都认为新旧之说，要彻底告一段落的时候，谢偃抛出了儒家新说—“理学”！ 魏王府的宾客们就像是嗅到了一块肥肉般，蜂拥而上，一起引经据典，丰富理学的内涵。 而在这些人之中，又以萧德言、顾胤、蒋亚卿等人最为活跃。 有赖于魏王府和这些名士在天下文人中的影响力，理学宛如一股势不可挡的疾风，迅速刮出长安，横扫大唐。 当百官，尤其是文臣们开始在朝堂上议论理学，而李世民给予称赞后，魏王府的风头一时无二。 不少人都说东宫这回彻底被魏王府踩在脚下了。 然而，太子左庶子，兼崇贤馆学士，并加散骑常侍的杜正伦在此时抛出了儒家又一新说—“心学”！ 这下，天下儒生尽皆疯狂。 连孔颖达都忍不住钻研这两种学说，并向国子监的众学生阐释。 没错，身为当世无可争议的大儒，他也完全被理学和心学吸引了，也想往其中填充属于自己的东西。 当然，总有那些默守陈规者，他们以古圣先贤所言为金科玉律，不接受任何人的新解和论述，对两种新说发起了最猛烈的攻击。 可越攻击，这两种新说越火。 都说春江水暖鸭先知。 聚集在长安，准备参加科举的读书人全都最先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他们有加入理学一派的，有加入心学一派，还有加入“复古派”的。 李世民和郑文修最希望看到的局面出现了。 由于理学和心学在某种程度上又代表着魏王和太子之间的交锋，所以很多官员也是卷入其中。 这无疑又进一步助推了两种儒家新说的争议和热度。 郑文修这个幕后大玩家注意到时机成熟了，让裴如意正式向外宣布如意酒楼将举办首届“如意杯”精英辩论赛的事宜，而辩论的主题就是“儒家新旧论”！ 这论的可就不是关于一两本儒家书籍的注释了，而是儒家是该原封不动的继承先贤之论，还是与时俱进，推出新说…… 原本因为理学和心学，都快把郑文修和如意酒楼给遗忘的众文人在听到这消息后，全都无语了。 “这如意酒楼还真会做生意啊！” “这样也行？他们真是……无孔不入！” “这事他们也敢掺和？目前魏王府和东宫已经势同水火了，他们是要明目张胆地帮助东宫吗？” “还别说，这种方式很新颖呀，我从未听说过。” “我也是。” “别装了，你们就是看上那高达两千贯的奖励了！” “我等是那种会吃嗟来之食的人吗？” …… 不出郑文修所料，他们还真是口嫌体正。 仅仅数日，报名参赛的队伍便达到了两百多支！ 这远超郑文修的预期。 裴如意哭笑不得道：“公子，现在就有两百多个队伍了，如果这个势头持续下去，半个月后，参赛队伍肯定上千！” “而且我听说长安附近的不少文人都是日夜兼程地赶来，准备参赛……” 郑文修慢悠悠地扇着扇子道：“这对于我们而言是好事，这次辩论赛办得越大越好，至于投入多少钱，那都是小事，咱们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 “评委那边，进展得怎么样了？” 裴如意连忙道：“我们对当下在长安或者能够赶来的名士全都发出了邀请，但他们大都持观望态度。” 郑文修笑了笑道：“看来我得亲自去见一见那位狱友了，如果他来给我们当评委，诸如陆德明、虞世南、诸遂良之类的名流应该都会来的。” “陆德明、虞世南、诸遂良？” 裴如意难以置信地看向郑文修，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 她根本没有邀请这些人啊！ 不是她不想邀请，而是这些人全都是炙手可热的名士和名臣。 他们避嫌并且远离新旧争论的漩涡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给一家酒楼举办的辩论赛当评委？ 这些人又都自视甚高，也不是钱财能够贿赂的。 除非皇上下旨，不然她真的想不到能有什么办法让他们参加。 而很显然，皇上是不会为这种事而下旨的。 至于他说的狱友，既然能够带动这些名流，那地位岂不是更…… 想到这，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当即看向郑文修道：“你的狱友不会是……” “嘘！” 郑文修把一根手指竖在裴如意的嘴前道：“等我好消息！这一次，我一定要让辩论赛成为京城的一大盛事！” 临行前，他喊上了小琦。 主仆俩戴着口罩来到了孔府。 让小琦大吃一惊的是，孔府前到处都是人。 她眉头紧锁道：“他们这都是要求见孔大人的？” 郑文修笑道：“孔大人乃当世大儒，这些读书人哪个不想见？更何况明年就科举取士了，他们估计是想走终南捷径吧。” “那孔大人会见我们吗？” “你还没反应过来？” “嗯？小琦不明白公子的意思。” “你这反射弧真不是一般的长啊！” 郑文修以手扶额，然后带着她穿过人群，对严阵以待的众家仆道：“我们要见孔大人！” 一家仆指了指其他人道：“他们都是这么说的。你们这些人不好好读书也就罢了，想走捷径还懒得动脑子，真是可笑！” 其他人也是连劝带埋怨。 “我说你们俩赶紧打消这念头吧。除非受邀，不然绝无可能！孔府这半年来都没放进一个人。” “就是，我可是在这坚守两三个月了，诚心日月可鉴，但孔大人还是不见。” “你们都是心术不正，我是真的想求孔大人解疑答惑。” “咦……” 在众人唏嘘那人之时，郑文修趁机抛出了一个让他们瞬间闭嘴的疑问：“那你们为何都还赖着不走？”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回答。 郑文修有意扎心：“你们这是想走狗屎运，在这撞见孔大人吧？但有什么用呢，除了迎来他鄙夷和不耻的眼神外，你们什么也得不到。” “你说什么？！” 众文人都被激怒了，一起逼向郑文修。 郑文修视而不见，对家仆道：“去告诉孔大人，就说他昔日狱友来见！” “狱友？” 家仆嗤笑一声道：“你这是想蹲大牢吧？年轻人，奉劝你还是赶紧滚吧，不然连他们都不会饶你的！” 郑文修扫了眼怒火冲天的众文人，朝着家仆甩了一巴掌道：“你确定你家大人没蹲过大牢？不要因为没脑子把饭碗丢了！快去通报！” ------------ 第119章：当世唯一 郑文修嚣张的气焰以及孔颖达自愿蹲大牢的经历，让家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为了自己的饭碗着想，他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前去通报。 没过多久，孔颖达亲自来到大门前迎接。 “真的是你们？快请，快请！” 当他看到郑文修和小琦时，哪怕他们主仆俩都戴着口罩呢，孔颖达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刑部大牢一别，他无一日不想再见他们。 奈何中间隔着太子。 太子又一直说在调查郑文修的底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狱友，别来无恙啊！” 郑文修冲着他笑了笑，回头看了眼目瞪口呆的众文人，带着小琦走进了孔府。 众文人无不愕然。 “不是，他就这样进去了？” “你是瞎子吗？孔大人都亲自来迎接了。” “他们俩到底是何许人也，竟有这么大的面子！” “早知道就先结识他们了，又错过一次绝佳的机会啊！” …… 郑文修走进客厅后，摘下口罩道：“孔大人想必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吧？” 孔颖达苦笑：“说实话，太子不愿多透露，孔某还是不知。” “即使不知，心中想必也有所猜测吧？” “你是如意酒楼幕后的那位高人？” “哈哈哈……” 郑文修端起茶杯，优哉游哉的品了品道：“清香四溢，好茶啊！” 见他没有否认，孔颖达轻拍了一下案几道：“我应该早就想到的。以狱友之才，天下能有几人？” 他确实想过这种可能。 毕竟坊间都说如意酒楼属太子一党，背后有太子撑腰。 而他从刑部大牢走出时，太子就直言郑文修是他的人了。 只是如意酒楼这几个月来，给京城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背后的高人更是凭借九首残诗名声大噪。 他实在很难想象这是同一人所为。 可这种高人一般都是举世无双的。 是一人又在情理之中。 小琦有些诧异地看向郑文修：“公子，你又是怎么知道咱们的那位狱友是孔大人的？” 郑文修耸了耸肩道：“这还不简单？我查过，时下被读书人传颂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正是从孔大人这里传出去的。” 孔颖达接过话茬道：“而这箴言又出自你家公子之口，知道的人怕是寥寥无几吧？你家公子找我不难，我想找你家公子可就难喽。” 郑文修大笑道：“孔大人说笑了。” 孔颖达摇头道：“我可没说笑。从数月前开始，就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见你，但你一直都是深藏不出。” “听闻封言道、公孙节、房遗爱等人全都栽在了你的手里，连魏王殿下都因你而丢尽颜面，我大唐文坛更是被你那九首残诗给席卷。” “你若是不主动亮明身份，我哪怕前去如意酒楼拜访，都未必能够见到你。” “孔大人说笑了。” 郑文修微微一笑道：“咱们可是狱友，自然不同他人，你若去，我必见。” “你若是这么说，那我可真后悔了！” 孔颖达仰天大笑了一会儿道：“说起来除了那振聋发聩的四句箴言外，还有一事，孔某需要感谢你。” “哦？” “太子应该是受你影响，这段时间在孔某教授的时候谦逊好学，不懂就问，而且也愿意听劝，与先前判若两人。” “这应该是他想学了，我可没这么大的影响力。” “狱友何须在孔某面前谦逊？除了你，孔某实在想不到第二个人！而且你向孔某传授的教授叛逆期学生之法，很是管用。以前都是孔某太刻板了，殊不知稍微变通一下便可事半功倍！” 郑文修没想到他还真采用了。 那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 他快速往上引道：“想必你也听闻近来的理学和心学之争了吧？” 孔颖达连忙起身，走到郑文修面前道：“狱友给句实话，这两种儒家新说是不是你提出的？” “咳咳咳！” 郑文修重重地咳嗽了好几声道：“怎么可能？我纵使再有能耐，也不可能一下子提出这两种新说。” “也是。” 孔颖达捋着胡须若有所思道：“若非累世沉淀，或者拥有经天纬地之大智慧，很难一下子提出这两种新说。” “狱友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尚无法悟出，那魏王府的谢偃和东宫的杜正伦又如何悟出？此事蹊跷啊！” “其实不难！” 郑文修有意把他往沟里带，笑着道：“我这几日也细品了理学和心学，发现谢偃和杜正伦很会投机取巧。” “他们只是抛概念，画轮廓，让天下学子一起参与填充！而无论是致良知，还是知行合一，都更像是集体智慧的结晶。” 孔颖达皱眉：“集体智慧的结晶？” 郑文修站起身道：“谢偃和杜正伦恐怕只是负责抛出罢了，他们背后估计还站着一群人，其中恐怕不乏饱学之士！” “不过这些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两种新说相当于是给儒学注入了活水，让儒学焕发出更加旺盛的生命力！” 孔颖达在这方面倒是看得很远：“狱友言之有理啊！时过境迁，往圣先贤之论固然要坚守，但也需要延伸其中奥义。” “自汉以来，儒家虽受到各朝前所未有的礼遇，但孔某真的很担心，担心儒家弟子因此而麻痹自满，不思进取。” “现在两种新说雏形已现，天下文人广为参与议论，这对儒家和儒学而言都是件大好事啊！”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郑文修趁机道：“所以还请狱友能够赏个薄面，去当如意杯精英辩论赛的评委！” “最终是哪个队伍获胜不重要，新论或者旧论占上风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借着这辩论引领儒学思潮，让更多人关注儒学，议论儒学，狱友觉得呢？” “儒学思潮？” 孔颖达细细琢磨了一会儿后，指着他大笑道：“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不过既然你亲自来了，那我肯定要去啊！” 郑文修笑道：“狱友放心，你只需在总决赛的时候出马即可！我有意将此次辩论办成一大盛事，也只有你参与了，才能彰显出它的含金量！” “含金量？” 孔颖达干笑道：“与你交谈，我如学生也！” 郑文修连忙道：“别别别，狱友这玩笑开得可就太大了！不知狱友能否说服其他名士参与？” “这个自是没问题。” 孔颖达笑了笑道：“只不过需要你拿东西来换！” “残诗？” “狱友当真聪明！你那九首残诗，孔某挖空心思，也未能填上一首啊！” “你说哪首？” “‘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那一首！” 郑文修稍微酝酿了一下，负着手吟诵了起来：“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好意境，好诗啊！” 孔颖达拍案叫绝道：“狱友，你能再来一首吗？” 郑文修轻咳一声道：“这样吧，若是辩论赛能够成功举办，我把剩下的那些残诗全部补齐，你看如何？” 孔颖达难掩激动道：“你不会骗我这个老头子吧？” 郑文修连忙道：“当然不会。咱们这一起蹲过大牢的交情可不是别人能够相比的！” “哈哈哈！” “哈哈哈！” …… 孔颖达指着他大笑不已。 不过心中却愈发觉得搞不好抛出两种新论的人就是他。 谢偃？杜正伦？ 不够格！ 他们背后的一群人？ 就是“十八学士”一起出马画轮廓，那也画不出来啊！ 他是当世唯一一个有可能实现的人…… ------------ 第120章：赛出两大名臣 看破不说破。 更何况还只是猜测。 孔颖达并没有在这方面多说什么。 他现在一门心思想的是如何说服更多人，去当辩论赛的评委。 郑文修立志要把这次辩论赛变成一大盛事。 在他眼里，这就是儒家的盛事。 他一定要倾力相助。 在他的亲自劝说下，颜师古答应了，陆德明答应了，虞世南、诸遂良、姚思廉、颜相时、褚亮答应了，甚至连房玄龄和魏征也答应了…… 细算之下，赫赫有名的文学馆“十八学士”中，有多达七人将担任辩论赛总决赛的评委。 这阵容堪称“奢华”！ 消息一公布，朝野震动。 早朝之上，议论此事的官员也非常多。 李世民多聪明。 只说这是好事，便不再多言。 不过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李承乾和李泰也是卖力表演，调动魏王府和东宫的一切力量，让人参与！ 京城各府也是争先恐后。 能派出家族子弟的就派出家族子弟，没人能够胜任的，索性直接资助那些博学的舌辩之士。 他们全都看准了风向，谁也不希望错过这样一个出风头的好机会。 参赛的队伍很快飙升到让人瞠目结舌的两千多支。 而主动报名想要担任小组赛和晋级赛的评委，也是多如牛毛。 这就需要筛选了。 郑文修制定了一套严格的标准，让裴如意和周锋负责筛选。 日子过得很快。 在截止报名时，总参赛队伍达到三千支！ 每支队伍四人，也就意味着有一万两千个文人参赛。 当然，这只是最简单的统计。 因为每个队伍都会有自己的智囊团。 而且按照郑文修的说法，在正式开赛前三天，每支参赛队伍是可以更换一人的。 这也就意味着每个参赛队伍都会储备一些预备队员。 说起来很好笑的是，原本因为文人带头抵制，生意受到影响的如意酒楼、长安小吃、豆记、宿刀铁匠铺等，每日收入都因这辩论赛而大涨。 近期因此而涌入京城的人都多得吓人。 别说郑文修了，就是李世民都没有想到连锁反应会这么大！ 为了让辩论赛顺利举行，他授意程咬金加强京城各处守备。 这日。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小组赛也正式开始了。 郑文修到各坊各店腾挪出的比赛地点转悠了一圈，便回到如意酒楼晒太阳了。 过了几天，等晋级赛开始的时候，他又出京欣赏风景去了。 待总决赛开始时，他也没到现场，而是拿上两坛好酒，叫上李承乾，一起来到李世民的宅邸喝酒。 李世民和李承乾本来可都准备去看总决赛呢，哪里会想到他在这个节骨眼上要喝酒啊！ 李世民摇头道：“文修小友，咱们改天成吗？小组赛和晋级赛就很热闹，这总决赛值得期待！而且一众大儒可是都去当评委了，你难道不想去看看吗？” 李承乾也附和：“大哥，这酒什么时候喝都可以，但总决赛今天可就结束了！” “真的没啥好看的！” 郑文修大笑道：“你们去看，也只是去看个热闹而已，他们翻来覆去辩论的也就是那些东西！” 李世民连忙道：“可脱颖而出的一定是人才！” 他其实更想去物色人才。 他对人才向来很重视。 岂能因为喝酒而误了人才？ 郑文修没想到他这般执拗，索性直接打开一坛酒道：“这是我自己酿的酒，你们要是错过了，也是没了！二选一，你们自己选吧。” “好酒啊！” 李世民只是抽了抽鼻子，便急忙看向郑文修道：“这……这是你用新法酿的酒？” “我拿出手的不大都是新东西吗？” 郑文修指了指两坛酒道：“我这酒绝对胜过你们喝过的所有酒。除了我，眼下还从来没有人品尝过。” 李世民看了看酒，又看向大门，有些犹豫不决。 “老李啊！” 郑文修直接把他往客厅拽：“你我都是要当幕后大玩家的人，既然布好局，下了棋，剩下的即使不看也当了然于胸，而这也恰是人生的一大乐趣。” “如果我们去看了，反而会有太多功利，影响那些参赛文人和评委们心中的美好与神圣，何必呢？” 这话犹如醍醐灌顶般让李世民做出了决定。 他当即对郑文修道：“我们和他们对待此事的想法终究不同，小友真是一语中的啊，李某受教了！” 郑文修转头看向李承乾道：“我的好老弟，你还在那傻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两坛酒给抱来啊！如果你非要去，那我也就不再挽留了！” 李承乾都快习惯他对自己这么呼来唤去的了。 事实上，除了父皇和母后，估计也只有他能够做到了。 “当然是陪大哥喝酒重要！” 李承乾很有眼力劲，抱着两坛酒快步走入客厅。 李世民吩咐下人炒几个小菜，然后迫不及待地倒了半碗尝了尝道：“这酒……好烈！” 郑文修勾起嘴角道：“烈就对了，这才是酒啊！” 不是他吐槽，他们喝的都是黄酒。 在他看来，也就比喝水好一些，度数太低了。 难怪他们喜欢说喝多少碗，酒量多好之类的。 其实是酒不行，并非他们海量。 他用高粱酿的这酒乃蒸馏而成，是蒸馏酒，也就是后世的白酒。 别看蒸馏之法不难，但想到却不容易。 现在大唐就没有这种酒。 而这种酒的度数是很高的，李世民却拿着碗，摆出和他一醉方休的架势，他看着都想笑。 他这是想几碗下肚就结束吗？ 太唬人了！ 李世民留意到郑文修的表情，也意识到不能用碗了。 他干咳一声道：“你这酿的酒虽烈，但喝下去非常痛快！我与你可以说是一见如故，咱们还是慢慢喝，慢慢聊吧。” 说到这，他尬笑道：“来人呢，换酒盅！” 郑文修笑道：“好酒就需要慢慢品！” 等换了酒盅，他示意李世民和李承乾，随后一饮而尽道：“我听闻清河崔氏和博陵崔氏因为一个支持理学，一个支持心学而互相诘难，两家的纨绔子弟甚至还带人打了一架，惊动了两地的官府，不知是真是假？” 李世民喜不自禁道：“确有此事！说起来，士族高门之中以崔氏最盛。我本来以为他们崔氏会和其他家族因此心生间隙，指摘不断，没想到他们内部先对立起来。” 李承乾连忙道：“太原王氏和范阳卢氏最近也因为儒学新旧论而闹得很不愉快。王氏本有一女要嫁到卢氏，因那卢氏公子食古不化，直斥理学和心学是歪门邪论，太原王氏一气之下撕毁了婚约！” “看来好戏已经登场了啊！不急，不出我所料的话，后面还会有更精彩的呢，来，咱们继续喝！” 郑文修频频举起酒杯，和他们边喝边聊。 待喝得都有些微醺时，前去打探消息的曹公公跑来道：“东家、公子，现在总决赛各支队伍唇枪舌剑，好不热闹。不过最出彩的当属河东裴氏的裴行俭了！” “裴行俭？” 郑文修笑着喝了一杯酒道：“看来又有意外之喜了！” 曹公公缓了缓，继续道：“还有一人，虽是张士贵张将军麾下一小兵，口齿也不太清晰，但言辞锐利惊人，也很不错。” 郑文修干笑道：“你说的不会是薛礼，字仁贵吧？” …… ------------ 第121章：踹皇帝，揍太子 “公子怎么知道？” 曹公公有些疑惑地看向郑文修。 他陪伴李世民已十年有余。 自认阅人无数。 但郑文修是当前唯二让他看不懂，也猜不透的人。 另外一人自然是李世民。 只是郑文修太年轻了。 他的所作所为皆和这个年纪严重不符。 以这场辩论赛为例。 他讨好了皇上和太子，变相打击了山东士族，却又得到儒家的拥护，连孔颖达、颜师古这样的当世大儒都愿意给他面子当评委。 房玄龄、魏征等人甚至毫不避嫌地参与其中。 而如意酒楼、长安小吃店、豆记等的生意也因此而更加火爆…… 这一招着实是太漂亮了。 毫不夸张地说，都可以用“完美”来形容了。 倘若再有人能够从这次辩论赛中脱颖而出，迅速成长为大唐的栋梁之才的话。 那他真不知道一石多少鸟，成为最大的赢家啊！ “这个……在小组赛和晋级赛的时候我就关注过。” 意识到说漏嘴了，郑文修赶紧解释了一下。 薛仁贵！ 如雷贯耳啊！ 历史上征战数十年，曾大败九姓铁勒，降服高丽，击破突厥，功勋卓著。 留下了“良策息干戈”、“三箭定天山”、“神勇收辽东”、“仁政高丽国”、“爱民象州城”、“脱帽退万敌”等典故。 一代名将是也。 很多人可能不知道的是他还曾著有《周易新注本义》十四卷。 如果只单纯把他当个勇冠三军的武将来看待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其实郑文修都没有看过参赛名单。 也不知道薛仁贵参赛了。 刚才听到曹公公说张士贵麾下一小兵，他结合前世在影视剧中看到的，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薛仁贵。 在这也必须给张士贵正名一下。 他可不是影视剧中那种奸佞之臣。 实际上张士贵出身军功世家，乃李世民嫡系和心腹，在玄武门之变中立有大功，是大唐名副其实的开国名将。 搞不好这次薛仁贵来参加辩论赛，就是张士贵建议和支持的。 至于裴行俭，那也是一位“狠人”。 他出身“河东裴氏”中眷房，历史上曾主持吏部、威震西域、大破突厥，文武双全。 据说他精通阴阳历法，善于鉴别人才，所提拔的名将有程务挺、王方翼、李多祚、黑齿常之等。 而且他还工于书法，尤擅草、隶。有文集二十卷，并著有《草字杂体》、《选谱》及兵法秘诀四十六条等。 这两人若是最终在总决赛中脱颖而出，那无疑会让这次的辩论赛载入大唐史册！ 曹公公似乎已经看出了一些苗头，又道：“公子，现在世人都知道狄仁杰是你的徒弟。他自参赛之始就饱受质疑。” “但他小小年纪却总能语出惊人，见解也远非孩童可比，这次在总决赛也是大放异彩。想必只要看了他表现的，就不会有人质疑是公子在暗中帮他。” “那小子……” 郑文修大笑道：“我本意是想让他和高手过招，长进快点，没曾想他一路打到总决赛了，说起来也是让我惊喜啊！” “裴行俭、薛仁贵、狄仁杰。” 李世民喝了一口酒道：“以文修小友之见，他们三人将来如何？” 郑文修昂起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皆是出将入相之才！大唐有他们三，足可延续昌盛！” 这评价无疑是极高的。 只是他都没去看总决赛便给出这样的评价。 其中狄仁杰还那么小。 不免让人质疑。 曹公公就直接问：“何以见得？” 郑文修晃了晃杯中酒，勾起嘴角道：“天机不可泄露，反正你们信我的准没错！” 见他讳莫如深的样子，李世民的兴趣无疑更浓了。 他凑头小声道：“可否稍微透露一二。” “今儿喝得高兴！” 郑文修跟他碰了一下酒杯，又喝了一杯道：“其实不用我透露。当今圣上选贤任能，总决赛上又有房大人、孔大人、魏大人等一干人等坐镇。” “他们三既然脱颖而出，那么势必会引起他们的注意，皇上估计也会关注，给他们个一官半职，或者破格提拔一下，就能检验他们的才能了！” “当然，我可不希望皇上提拔我那小徒弟。他太小了，正是需要积累和沉淀的时候，而且我可是给予他厚望的，还是希望他厚积薄发！” “文修小友言之有理啊！料想皇上也会依你所言的！” 李世民深有意味地说了一句，瞬间心情大好。 要知道他一直在为百年之后，他和这些开国功臣相继离去，而大唐可能后继无人而感到忧心呢。 倘若真如他所说，又有罗通、秦怀玉、尉迟宝琳等人，那他便大可不必为大唐之未来而发愁啊！ 他已经决定了。 等总决赛结束，他就破格提拔裴行俭和薛仁贵。 看他们是否真如郑文修所言。 “你再去探！” 李世民冲着曹公公说了一句后，跟郑文修继续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曹公公急匆匆返回道：“东家、公子，总决赛结束了。裴行俭那支队伍拿了冠军、薛仁贵那支队伍是亚军、狄仁杰那支队伍是季军，而由于辩题是临时抽的，这三支队伍在新旧之论上皆是让人拍案叫绝啊！” “临时抽辩题这个设置得非常好啊！” 已经喝得半眯着眼的李世民指了指郑文修。 郑文修往桌子上一趴道：“从小组赛开始就这样了，这样才能保持最大的争议、悬念和精彩程度。” “你啊你，小狐狸！” “那你岂不是老狐狸？” “你敢说我是老狐狸？” 李世民踉踉跄跄地站起身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郑文修也是站起身，一把搂住他的肩膀道：“我管你是谁，哪怕你是当今圣上，只要跟我是一条船上的，那咱们也可以继续做生意，而且还能把生意做到敌国去，用生意吞并敌国，为大唐开疆辟土！” 曹公公看不下去了，慌忙道：“东家、公子，你们喝醉了！” “你一边去，我们没醉！” 不知道在桌子上趴了多久的李承乾忽然起身，张开双臂抱住两人，冲着李世民道：“大哥，你……你刚才说吞并敌国？怎么吞！” “哎呦！” 曹公公慌忙扯了一下李承乾：“你认错人了！” “我没认错！” 李承乾直勾勾看着李世民道：“大哥，你快说啊！” “你喊我大哥？” 李世民甩了甩头，猛然一巴掌扇向李承乾。 说时迟，那时快。 郑文修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道：“老李，喝醉可以，但可不要耍酒疯！他喊你大哥有什么？以我之见，咱们三干脆拜把子得了，这样能带着你年轻！” “拜把子？” 曹公公立即缩起了脖子。 这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这酒怎么这般厉害？ 他这还是头一次看到皇上和太子同时喝醉…… “放肆！休得胡言！朕……真乱七八糟！” 李世民虽然用仅存的那一丝理智竭力控制，但马上就要控制不了了。 只是他还是想知道答案啊，遂反过来搂着郑文修道：“你快说啊！” 郑文修一脸懵：“你让我说啥？” “就是你刚才要说的。” “拜把子？” “不是！” “叫大哥？” “……” 两个回合下来，李世民的脑袋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他将郑文修和李承乾一推，放弃了。 “老李，你这人……” 郑文修堪堪稳住身体并且扶住李承乾后，朝着李世民的身后轻踹了一脚道：“没酒品！” “你敢踹我？还敢说我没酒品？” 李世民摸了下自己的屁股，瞬间怒了。 李承乾附和道：“对，没酒品！” 李世民当即瞪向李承乾：“逆子，你说什么？” “天呐，东家、公子……” 曹公公见大事不妙，赶紧搀扶李世民离开。 李承乾还在搂着郑文修叨叨叨：“他……他骂我逆子？他凭什么这么骂我？” 郑文修二话不说，朝着他的后脑勺拍了一下道：“我还揍你了呢，你有意见？你不会真想跟我和老李拜把子吧？” …… ------------ 第122章：被花魁捡了 李承乾被拍之后哼哼唧唧，摇头晃脑。 估计都不知道郑文修说的是什么，他之前又说了什么了。 曹公公将李世民带至卧榻，让人好生服侍之后，回到客厅看到李承乾这个样子，也是头大如斗。 但愿皇上酒醒后都不记得这些事了，不然龙颜大怒，他们恐怕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他扶住李承乾，对郑文修道：“公子，你喝得太多了，不如就在这歇息吧？” “我没事！照顾好他们，我走了！” 郑文修极为潇洒地挥挥手，一步三踉跄地走出了客厅。 这让曹公公如何放心？ 他立即安排两个小厮跟上。 无论如何都要将他送回如意酒楼。 两个小厮扶着郑文修走出宅子，走了一会儿，郑文修甩开他们道：“都……都回吧，不用送，我还没醉！” 两个小厮倒也聪明。 只是默默地跟着他，也不说话。 只是跟着跟着，郑文修忽然拔腿就跑。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消失在人群中。 两个小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哭了。 这也能让他给摆脱了？ 如果他出个三长两短，曹公公肯定不会饶过他们的。 他们一个回去通报，一个赶紧找。 “呼！” 走进一条深巷的郑文修倒吸了一口凉气，又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然后往地上一瘫，眯着眼喃喃道：“我真是越来越讨厌我自己了，都喝成这样了还设计，关键还设如此羞耻的计，是不是不太好？” “相公，是你吗？你怎么喝成这样了？” 也就是一小会的功夫，先是一阵熟悉的体香让郑文修打了个激灵，紧接着一道十分亲切的声音飘入他的耳中。 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睁开眼，冲着貌美如花的巧玉笑了笑道：“娘子，欢迎来‘捡尸’！” “捡尸？” 巧玉扶着他站起身道：“你这是跟谁喝的？还知道我是你家娘子啊？” 郑文修半眯着眼道：“实在是你相公喊得深入我心。” “德行！” 巧玉用力掐了他一下道：“都喝成这样了，还这么油嘴滑舌。” 向远处的几人使了个脸色后，巧玉给自己和郑文修都戴上口罩，然后扶着他回到春香楼。 可能是香塌太勾魂，也有可能是美人在侧。 大概一个多时辰，郑文修酒劲犹在的时候便醒了。 他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而且脑袋有点疼。 只是当眼神一瞥，瞥见巧玉就睡在自己身旁，侧立着身体看向自己时，他连忙坐起身。 结果发现自己全身上下只有一件兜裆布裹住紧要位置…… 而巧玉似乎也只是穿着最贴身的衣物。 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然后看向巧玉道：“我……我怎么在这里？” 巧玉脸露红晕地轻捶了他一下，娇嗔道：“相公，难道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郑文修挠了挠头：“我只记得跟人一起喝酒，怎么喝到你塌上来了？” “死样！” 巧玉啐了他一口道：“你们男人都是这样做了坏事就撇得一干二净？或者随便找个由头就给搪塞了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郑文修明知故问地看向巧玉。 “就是这个意思！” 事实胜于雄辩。 巧玉懒得多说什么，满脸通红地坐起了身。 只是一眼，郑文修的双眼便又钉在她的身上了。 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腹、欺霜赛雪的皮肤，还有那绣着一朵朵梅花的什么兜好像都在无声诉说着他醉酒后发生的事。 只是这种诉说还只是如诗词般隐晦。 当郑文修察觉到自己腿下好像压着一块布，他伸手给拽出来时，赫然发现一块如皑皑白雪的白布上被画上了鲜红的梅花。 这下够直接，也没得跑了…… 郑文修愣了很久，方才看向巧玉：“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巧玉白了他一眼：“你这是想让我帮你回忆回忆？” “不是，不是！” 郑文修干咳一声道：“我是怎么到你这来的？” 巧玉又剜了他一眼：“怎么，你这是想赖账，或者提起褲子不认人了？” “那哪能啊？我是那样的人吗？而且你不都喊我相公了吗？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算你有良心。” 巧玉抿了抿嘴，往他的怀里一躺道：“我昨天去看辩论赛总决赛了，在回来的路上看到你一路狂奔，好像是想甩掉什么人，最后跑进一条深巷里歪在地上睡着了。” “幸亏被我及时发现了，不然……” 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郑文修笑道：“不然什么？被其他姑娘觊觎男色给抢走了？” “去你的！” 巧玉轻推了他一下道：“现在京城想要将你置于死地的人何其多？你昨天喝成那样，身边连个能保护你的人都没有。若是被仇家给盯上怎么办？下次不准这样了！” 郑文修撩了一下她耳边的发丝道：“虽然想杀我的人很多，但真正见过我的人并不多。这些人只要不出卖我，哪怕仇家就站在我面前都不会向我动手。” “那也得小心点啊！” 巧玉掐了掐他道：“那不是你的酒楼举办的辩论赛吗？房大人、魏大人、孔大人，还有那么多名士都去了，你这个幕后大东家却不去，而且还跑去跟人喝酒，这真是让人看不明白。” “若是让你看明白，今后岂不是要被你压一头了？” 郑文修勾起她的香腮，看了又看。 不禁觉得这个娘子是真漂亮啊！ 凤眉大眼的也就罢了，五官竟找不到任何瑕疵。 而且她是真白呀，就像是刚泡过牛奶浴一般。 可惜…… 算了，今朝有女今朝赏。 更何况现在还就在塌上。 想那么多岂不是自找没趣，也影响乐趣？ 巧玉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别过头道：“你……你别这么看着人家。” 郑文修笑道：“你都是我的女人了，还不让看？自己转过头来！” “我不！” “那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你想干什么呢？” “你说呢？” 郑文修一个翻身将她压于身下，小声道：“酒后人不知，终究太遗憾。娘子难道就不想给你家相公补上这遗憾？” 巧玉心跳加速道：“还来？妾身都快被你给折腾散架了，而且正……正疼着呢！” “是我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郑文修连忙道：“你没事吧？要不我帮你看看吧？” “看？” 巧玉差点石化：“这种事怎么看？你快过去啊，羞死人了！” “你忘了我医术很好了？” “不行！” “那温存一下，浅尝辄止呢？” “也不行！” “你这是刚当我的女人，就想让我吃斋念佛啊？” 郑文修气不过，伸手袭向她的身前。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只听有人道：“姑娘，醒酒汤好了。” 巧玉连忙推开郑文修道：“我……我穿衣服，去给你拿醒酒汤。” 郑文修邪笑一声道：“这醒酒汤来得很及时啊！” 巧玉轻哼道：“上次你家丫鬟不也很及时？话说，捡尸是什么意思？” “嗯？” 郑文修强忍着笑容看向她：“我有说过这个词吗？” “有！” “那就是捡尸体的意思。” “你欢迎我捡你尸体？” 巧玉无奈摇头：“看来你真是喝多了……” ------------ 第123章：甭想相敬如宾 郑文修喝了一碗醒酒汤之后，脑袋是不疼了，只是体内的那簇火苗却越窜越旺了。 他一把将巧玉拉至塌上，侧躺着拥抱她那温软的身躯道：“有你这样体贴入微的娘子，夫复何求？” 巧玉一眼看穿：“你这是想说两句好话，就让我给你一颗甜枣吃？” 郑文修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那浮现着红晕的俏脸道：“甜枣有什么吃头？我要吃也是吃蛋糕啊，而且一定要吃两个，只是吃多大尺寸的，我暂且还拿不定主意，要不你告诉我？” “你吃个蛋糕还那么多讲究啊？妾身又长见识了！” 巧玉打趣了一句后，留意到他的眼神已经从她的脸上转移至身前时，她恍然大悟，当即朝着郑文修一通乱捶：“你你你……没想到你这么……” “孟浪？无耻？衣冠禽兽？” 郑文修把她抱得更紧了：“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都做了，难不成你还指望我今后和你相敬如宾啊？” “说实话，我倒是想体验一下书中说的相敬如宾是个什么样的状态，但哪怕我能做到，你也未必吧？” “呀！” 巧玉羞得慌忙捂住脸道：“你说什么呢？你要是再这样，我可就送你回如意酒楼了。” “你舍得吗？” 郑文修猛得擒住她的红唇亲了起来，同时一只手也毫不客气地窜到她的身前丈量尺寸。 虽然说他的目测能力很好，判断起来基本不会有错。 但这种事目测和体验起来完全是两码事好嘛。 巧玉哪里会想到他如此直接啊！ 刚开始的时候，身体僵硬得就像是一块石头。 而且明显能够感受到她很忐忑。 也不知道她在忐忑什么。 但是在郑文修循循善誘之下，她也开始迷失自我。 两人又是一番昏天暗地，乾坤颠倒。 奈何在郑文修准备再重新体验一次醉酒后的那种乐趣，并让它烙在脑海中时，巧玉倒吸凉气并且轻呼起来。 郑文修还是很会怜香惜玉的。 想到她之前说的疼之后，他及时收手并且坐起身道：“小琦她们估计还不知道我在这里，正在城中到处找呢，我不能让她们太担心了，我得回去了。” 巧玉以进为退道：“你就这么走了啊？哼！就因为没有让你再次如愿吗？妾身真为今后能否被宠爱而感到担忧啊！” “那我留下来陪你？然后再用医术给你好好地治疗一下？” “不，你还是回去吧，免得她们找到酒楼来，到时候只怕你百口莫辩！” “还是娘子善解人意！” 郑文修凑头亲了一下她的面颊，又和她腻歪了一会儿，方才离开。 “公子，你去哪儿了？我们都找疯了，还以为你被坏人……” 他刚回到如意酒楼，小琦、裴如意等人便围了过来。 “确实被坏人给‘掳’了，她可不是一般的坏啊，也不知道那白布上的血是哪弄的！” 郑文修暗自嘀咕了一句，然后笑着对她们道：“就是喝醉了在一地方睡着了，醒酒后怕你们担心就立即回来了。” 说完这话，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巧玉的音容笑貌。 情绪有点儿复杂。 虽然是他主动借醉酒试探巧玉的。 但巧玉搞的这一出无疑证明了他的猜测。 这个女人当真不简单。 在她的香塌上，两人肯定没有做那种事。 她制造出那种假象，应该是要彻底接近他。 只是接近他又有何目的？ 郑文修暂时还没想明白。 不过现在有一点可以肯定。 她对他并未起杀念。 更准确地说，自打两人认识以来都没有。 将来会如何，那可就不好说了。 不管了。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既然她要演，那就奉陪到底。 裴如意见郑文修脸色不太对，连忙道：“公子当真没事？” “真的没事！” 郑文修转头看向狄仁杰道：“虽然我没看总决赛，但是我都听说了，你表现得很不错，今后再接再厉，切勿骄傲自负！” 狄仁杰瞥了一下嘴道：“师父，本来我还想拿冠军呢，但那裴行俭和薛仁贵好生厉害……” 郑文修看向裴如意，哈哈大笑道：“姓裴的都很厉害！” “公子！” 裴如意有些难为情地道：“如意可不敢和他们相比。对了，孔大人都来很多趟了……” 她话音刚落，一店小二前来通报道：“公子、东家，孔大人又来了！” “请他进来吧，我也确实该兑现承诺了！” 郑文修赶紧换了身衣服，然后走进客厅道：“实在不好意思，醉酒误事，醉酒误事啊！” 孔颖达笑道：“没想到你没去看决赛，而是喝酒去了。高人的想法和举动总是让人难以理解啊！” “狱友这话说得……” 郑文修干笑道：“我虽然没去看，但是我对现场的情况还是很了解的。这次真的太感谢狱友了！” 孔颖达直奔主题道：“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你赶紧把剩下的那些残诗都给完整地说出来，我要先睹为快！” 说完，他对小琦道：“狱友，你能帮孔某拿来笔墨纸砚吗？” “这这这……孔大人，您这么说可就太折煞我了！我这就去拿！” 小琦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等她拿来笔墨纸砚，孔颖达执笔道：“狱友，你可以说了。” 郑文修笑着看向小琦：“说吧，狱友！” 小琦双手捂脸道：“公子，你怎么也来折煞我呀？人家都要待不下去了！你还是赶紧说吧，那些残诗吊了那么久，我也很想听完整的呢。” 郑文修清了清嗓子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还有，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这首《咏柳》我之前在老李面前吟诵过，所以狱友你不是第一个完整听到这首诗的人。” 孔颖达笔下一顿道：“老李？他是何许人也？” “我生意上的一个合作伙伴，出自陇西李氏。” “原来如此！” 孔颖达直接想到了李世民。 但稍微一琢磨便觉得自己这想法太荒诞了。 皇上怎么可能跟他一起做生意呢？ 郑文修继续道：“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这是《石灰吟》。” “《静夜思》：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江雪》：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登鹳雀楼》：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郑文修一口气吟诵完，看向孔颖达。 只见他双手发抖地书写着，额头亦有冷汗冒出。 裴如意、小琦、狄仁杰等人则是目瞪口呆地看向他，膜拜之情溢于言表。 郑文修笑了笑道：“你们至于这样看着我吗？” “至于！” 几人异口同声说了一句后，裴如意率先盛赞道：“公子，你的诗独步大唐啊！这些诗每一首都精妙绝伦，估计全都要传之后世了！” 狄仁杰挠头道：“看来今后我也得好好学写诗了，不然都不好再说是你的徒弟了！” 小琦则是各种疑惑。 自家公子难道一直都是深藏不漏？ 这诗写得真是太好了！ 他若是早点拿出来，荥阳郑氏一定会将他奉若至宝的，又怎么会将他逐出家族呢？ 孔颖达写完后，拿起来看了很久，忽然转头看向郑文修道：“狱友，你还收徒吗？老夫能拜你为师吗？老夫真的没开玩笑！你的这些诗足以让你成为一代文宗大家啊！” “……” 郑文修缓了缓道：“您老这么折煞我的吗？那我是不是要小小地反击一下，请问您老代言吗？” ------------ 第124章：酒不醉人人自醉 郑文修本就是临时起意，随口一说。 没曾想孔颖达还上心了。 他突然很严肃地询问：“敢问狱友，你所说的代言是否指代天子草拟诏命？” 听到他这么说，郑文修这心里也是咯噔了一下。 难道说“代言”在这个时代是这种意思？ 那可要不得！ 他连忙道：“哪能啊？我说的是帮忙宣传。” 孔颖达皱眉：“宣传何物？” “酒！” “你让老夫帮你宣传酒？” “刚刚我还觉得这个想法不切实际，但你都好意思要拜我为师，我请你帮忙宣传貌似也没什么不可以！” 把不可能的事情变成可能，往往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如果能成功让孔颖达代言如意酒楼马上要推出的蒸馏酒，那给如意酒楼带来的益处将是难以想象的。 他这大胆的想法让孔颖达很愕然，甚至有些哭笑不得。 他摇头道：“高人的想法着实难解！” 裴如意也是小声对郑文修道：“以孔大人的身份和地位，他避嫌还来不及呢，又怎么可能帮我们宣传酒呢？而且我们酿的酒也不需要宣传啊，可能能大卖的！” “你且看好了！” 郑文修冲着她神秘一笑，然后把孔颖达拉到一旁如此如此地说了一番。 很快，孔颖达便异常激动地道：“这个时候，你难道不该上酒让老夫品尝吗？” 小琦闻言，瞠目结舌道：“不会吧？公子真的劝说成功了？” 裴如意也是满脸不可思议：“这……这怎么可能？” 孔颖达在大唐文人士子中的地位是极高的。 他个人的品行也是让人瞻仰的。 在这种情况下，他卷入生意场，还为如意酒楼的酒做宣传，这跟往自己身上泼脏水没有任何分别啊！ 像他这种洁身自好的当世大儒，孔圣人的后裔，怎么会做这种糊涂事呢？ 郑文修都和他说什么了？ 她真的看不明白，也想不通。 郑文修笑着看向她道：“别愣着了，赶紧去拿酒！” 裴如意也没耽搁，迅速去酒窖取出一坛蒸馏酒，倒予孔颖达品尝。 孔颖达喝了一口，大惊道：“好酒啊！虽烈但入肠，让人回味。你是如何酿出这种酒的？” “这就是商业机密了！” 郑文修笑了笑道：“不过有一点我可以透露。我这酒的酿造之法，不同于已经存世的所有的酿酒之法，它将让酒重新被定义！” 开酒楼又怎么能不酿酒，尤其是好酒呢？ 早在他成为如意酒楼的新掌柜时，他就秘密建造了一座酒坊，开始用蒸馏之法酿制白酒了！ 现如今拿出的酒都是那时候酿的，正是口感最好的时候。 本来他是准备辩论赛结束后择机推出的。 如今孔颖达既然答应帮忙宣传，他索性今天就给正式推出了。 他对孔颖达道：“今晚我们如意酒楼宴请诸位大人，还有在辩论赛中表现出色的佼佼者，到时候就有劳狱友了！” 孔颖达笑道：“你这是又想让我帮你去请房大人、魏大人他们？你难道就不怕明天早朝之上群臣一起奏参我们？”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郑文修看得很开：“诸位为儒学挺身而出，又为国选才，同时也帮了我们大忙，我们如意酒楼略备薄酒感谢有何不可？” “而且世人都知诸位大人的官品，我们就是想贿赂你们，你们也定然不会收啊！所以哪怕有宵小之辈参奏，想必皇上也不会说什么的！” “不出我所料的话，他还很有可能龙颜大悦，破格提拔裴行俭、薛仁贵等在辩论赛中脱颖而出的能人呢！” “你啊你……” 孔颖达指了指他道：“什么都被你算得清清楚楚。也罢，既然都被你拉来当评委了，我也没打算下你这条贼船。邀请房大人、魏大人等的事，就由我去做吧，你可要兑现承诺。” “咱们这关系，我还能诓你不成？” 郑文修咧嘴一笑，赶紧让人去准备。 傍晚时分，如意酒楼便宾客如云。 孔颖达的面子是真管用，颜师古、房玄龄、魏征等人全来了。 裴行俭、薛仁贵等人也来了。 待酒菜陆续端上，代郑文修做东的孔颖达端起酒杯道：“房大人、魏大人、虞大人……你们都可尝尝如意酒楼这新酿的酒。” “这酒不同于我们喝过的所有的酒，老夫已经决定为它广为宣传了！” 房玄龄看了眼杯中酒，又看向孔颖达道：“孔大人，这可并非你往日里的作风啊，你难道就不怕魏大人明天早朝参你一本？” “房大人！” 魏征摇头道：“看来你是不想让魏某喝下这杯酒，吃好这顿饭啊？” 房玄龄很诧异：“怎么，难道连魏大人也被如意酒楼收买了？” “咱们不彼此彼此吗？” 魏征大笑道：“不然房大人恐怕也不会来吧？儒学能有新论，又能发现诸多可造之材，还有美酒，夫复何求？这一杯，魏某先尝了！” 他喝了一口，旋即咧着嘴道：“好烈的酒，不过……这才是酒嘛！” 众人闻言，纷纷品尝，也都是赞不绝口。 房玄龄沉声道：“这如意酒楼每次出手，都能给人带来意外惊喜啊！只是不知这酒叫什么名字？” 孔颖达就等他这句话呢，当即道：“此酒名为‘将进酒’！” 虞世南忍不住道：“这不是汉乐府的曲调吗？这酒名倒是很别具一格。” 孔颖达端起酒杯，一边走一边高声道：“它还是一首诗，高人新作的一首诗，孔某有幸，诵与诸位听。”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等他诵读外，整座酒楼静谧得掉针可闻。 这种状态持续了好一会儿，直到孔颖达忽然仰起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掌声和喝彩声顿时不绝于耳。 这回连魏征都羡慕了。 他急忙问孔颖达：“莫非孔大人认识那高人？” 孔颖达笑道：“有缘一见，他也把那些残诗全部给补上了。” 这下全场更激动了。 可以说一首《将进酒》，已经让他们觉得大唐的诗坛都随之改变了。 如果那些残诗再都被补全的话…… 那辩论赛再加上这顿酒，将把大唐诗坛，乃至文坛给拔高至一个崭新的高度啊！ 孔颖达已经有点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他也一把年纪了。 功名利禄早就看淡了。 唯独儒学，唯独这世间文采，他非但没释怀，而且还看得更重了。 他这一生都以“为往圣继绝学”为己任。 殊不知他同样想看到大唐文坛能够绽放出新的光芒，让后世的文人士子能够瞻仰和效仿啊！ 郑文修无疑要让他这个愿望实现了。 而无论是《将进酒》，还是吟诵那些完整的诗，都只属于开胃菜。 他甚至敢断言。 此后一百年，甚至一千年，这个夜晚都将被铭记。 所以哪怕明天被参，被议论，被咒骂，他今晚也要恣意一把！ ------------ 第125章：满朝皆郑吹 孔颖达兴致空前。 他一边饮酒，一边将郑文修的那些补全的诗全都给声情并茂地吟诵了出来。 房玄龄、魏征、虞世南、褚遂良等人皆是惊叹不绝。 句句绝佳！ 首首精妙！ 每一首都如皓月般点亮星空。 如果说天下才共有十斗的话，那么郑文修独占的就远不止八斗了，而是九斗，乃至更多。 他一个人就可以重新开创一个诗坛。 对，是开创。 而不是代表。 他这才华不需要代表任何人，只需代表他自己。 也没有人好意思让他代表。 他们心中不免都产生了一个疑问。 想出一首传颂百世的诗对他而言为何如此轻松，而对于他们而言却难于上青天？ 这九首完整的诗一出，再加上一首《将进酒》，他们真是觉得他不属于这人间。 颜师古也是一把年纪了，看淡了很多东西。 但此时此刻，他却是热泪盈眶。 他缓缓地站起身，语重心长道：“这些诗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高人之才，当真经天纬地，让人难以企及！” “颜某提议，我等面朝后院敬高人一杯，敬他让大唐文坛变得如此闪耀！” 魏征第一个附和：“颜大人说得是，这一杯酒我们该敬他！” 听他们俩这么一说，众人纷纷举起酒杯，敬向后院。 “干！” 后院。 郑文修也是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小琦激动得难以自已：“公子，你可没看到刚才那画面。他们全都是心服口服地敬了你一杯酒啊！” “那些可都是当世的名流大儒，如今整个大唐能够享受到这待遇的，也只有你一人了。” 郑文修微微一笑道：“不出意料的话，他们待会儿还会敬我。” “啊？” “既然出手了，那么便是大手笔。” “看来我还得继续去探啊！” 小琦就像是脚底抹油般，又冲到现场。 只见喝得微醺的孔颖达突然道：“诸位觉得‘词’如何？” 一个急于表现的后生道：“它只是诗的另外一种形式而已，萌芽于南朝，现在我大唐文人也有人填词，只是多表相思和男女之情，终究是难登大雅之堂。” 孔颖达很惭愧：“不瞒诸位，曾经孔某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是当听到高人所填的一首词之后，孔某才发现是孔某目光短浅，太过拘泥了！” “高人还填了词？” 房玄龄连忙道：“烦请孔大人吟诵。” 孔颖达清了清嗓子，带着敬畏之心道：“这首词的词牌名是‘水调歌头’。” 说完，他放下酒杯，一边眺望窗外的明月一边高声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在吟诵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的声音颤得不成样子。 众人却是听得异常真切。 他们纷纷放下酒杯，不约而同地站起身，一起望向窗外。 房玄龄震惊得一时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魏征则是细细品味，完全沉浸其中了。 裴行俭小声对薛仁贵道：“世人都道高人之才，我原本还以为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如今看来，再怎么称赞也不为过。” “他这一首《水调歌头》必然一举改变世人对词的偏见，为词开出新天地啊！” 薛仁贵道：“先是诗，后是词，他站在了最高处，我等怕是只有瞻仰的份了……” 先前发言的后生也是彻底被震撼到了，嘴中不停喃喃着词中之句，就像是着了魔一样。 事实上，着魔的不止是他。 颜师古也是魂不守舍地看向孔颖达，很不知足：“孔大人，还有吗？” 他很清楚。 现在高人每拿出一首诗或者词，给大唐文坛带来的连锁反应会有多大。 在今天这个注定让他终生难忘的夜晚，他渴望听到更多名传千古之作。 “本来是没有了的。” 孔颖达苦笑道：“但我拉下脸求来了一首，同时也是恳请高人能够彻底改变我们对于词的认知。” 还有！ 众人齐刷刷看向他，全都屏息凝神。 孔颖达又喝了一杯酒，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几十岁，豪情万丈道：“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这首词的词牌名是‘破阵子’！” 孔颖达话音刚落，掌声雷动。 如果说《水调歌头》虽好，但是还没有跳出男女之情的枷锁的话，那么这首《破阵子》则直接完成了家国情怀的升华，让人看到了词的全新境界。 魏征徐徐地吐了一口粗气道：“此乃惊天地之作也！大唐有他，是大唐之幸，也是我等之幸啊！”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虞世南感慨万千道：“我是做梦都不会想到此生能够听到这等绝佳之词！我要再敬高人一杯！” “且慢！” 孔颖达连忙道：“这些注定脍炙人口的诗和词，我们可以慢慢品鉴，甚至用这一生去品鉴！但是今天有件事，我必须要说一下！” 顿了顿，他继续道：“高人有言，孔某帮助如意酒楼宣传这‘将进酒’，如意酒楼将拿出每年售卖将进酒的四成利在各地筹建私学，让那些上不起学的寒门子弟能够有书读！” “同时，鉴于明年就是科举之时，如意酒楼还将拿出五千贯资助各地寒门子弟以盘缠和生活所需，让他们能够及时赶到京城参加科举。” 四成！ 五千贯！ 众人一片哗然。 这是大手笔啊！ 而且做得也是大好事！ 难怪他不怕参，也不怕被他人议论。 但凡心怀寒门士子之人，估计都会很乐意帮忙宣传这酒的！ 而很显然，高人和一般商人不同啊！ 他这家国情怀当真让人钦佩。 魏征连忙道：“这一杯，我等确实该敬高人！” “对，该敬！” 众人再一次端起了酒杯。 小琦慌忙跑到后院道：“公子，他们又敬你了，你赶紧举起酒杯啊！” 郑文修端起酒杯示意了一下，随后一饮而尽。 小琦脉脉含情地看着他道：“公子，你和原来真的太不一样了！” “人总是要成长的。” 郑文修一句话跳了过去，然后道：“如今大唐虽然官学和私学并重，但还是有很多寒门子弟读不上书，但愿我这举措能够帮助一些寒门子弟，并且让朝廷更加重视官学和私学！” “一定会的。” 小琦忙不迭地点头道：“我都开始期待明天早朝了，可惜不能去。” 郑文修站起身道：“有些事已经是注定了的，我去睡了！” 他都睡下一个时辰了，孔颖达、颜师古、房玄龄、魏征等人才意犹未尽地离开。 翌日早朝之前。 李世民把李承乾召至御前。 李承乾“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父皇，儿臣……儿臣昨天喝醉了，有些话实属大逆不道！” “行了！” 李世民压根不想去回想昨天醉酒的那一幕幕，沉声道：“都忘了吧。那酒虽是好酒，但万不可贪杯，今后绝不能喝那么多了。” “朕把你喊来，是听说郑文修在我们喝醉后，又有大手笔了？” 李承乾苦笑：“儿臣也是今早醒来才听说的。” “你怎么看？” “好事！” “就这？” “估计会有官员参孔大人、房大人他们，还会老调重弹，说郑文修收揽人心，居心叵测。” 李世民指了指他道：“所以朕才问你怎么看，而不是听你在这说将要发生什么。” 李承乾想了想，干咳一声道：“父皇胸怀天下，自然能够容得下让天下更加绚丽之人！” 听到这话，李世民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家儿子，看了很久…… ------------ 第126章：市井宰相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李承乾之前喜欢接近小人，一度让李世民很忧心。 郑文修出现后，李承乾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 如今又能说出这样的话，他真的很欣慰。 只要李承乾能够一直保持这样，那么百年之后，他也可以安心地将皇位交给他了。 他笑着对李承乾道：“走吧，随朕去朝堂。” 李承乾点了点头，连忙跟上。 来到太极殿，李世民坐在龙椅上，待文武齐呼万岁后，他皱眉道：“这朝堂之上怎么会有那么浓的酒味？” 房玄龄、魏征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很能沉得住气。 孔颖达甚至已经竖起耳朵，准备被参了。 然而，让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是，竟然没人参奏！ 这无疑大出他们的意料。 怎么会这样？ 按理说不应该啊！ 别说他们，就是李世民和李承乾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这是因为郑文修让太多人栽跟头，让他们心怀畏惧，还是这次涉事的都是朝廷重臣？ 李世民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怎么没人回话啊？” 魏征看了眼周围，当即出列道：“陛下，臣有本要参！” 李世民眯起眼道：“你要参谁？” 魏征声如洪钟道：“臣要参自己一本！”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诚然，他们预料的情况出现了。 这魏征发起狠来，是连自己都参啊！ 李世民笑道：“魏爱卿莫非是昨晚酒喝得太多，尚未醒酒？” 魏征一本正经道：“陛下，臣参自己尸位素餐，枉负圣恩。” “哦？说来听听。” “想必陛下已经知晓昨夜如意酒楼发生的事。那高人通过辩论赛弘扬儒学，并且选拔出非常出色的青年才俊。” “同时，他还承诺拿出卖酒四成利办私学，供贫苦人家的孩子上学，还拿出五千贯资助寒门士子，让他们在明年科举之前能够赶到京城。” “这些本来是我们这些身为臣子的应该做的，但是却让一个商人做了，着实让魏某汗颜！” 孔颖达连忙道：“陛下，老臣也要参自己一本！臣不仅去当辩论赛当评委，而且还帮如意酒楼宣传新酒，有官商勾结之嫌！” “不过如意酒楼所为，也让臣意识到朝廷还需更加重视官学和私学，学乃人之根本，大唐昌盛之根基，臣身为孔氏，竟没有为此奔波劳碌，出钱出力，实属不该！” 房玄龄道：“陛下，臣也要参自己一本！大办官学和私学之事，陛下曾下旨让臣去做，是臣没有做好！” …… 这帮人！ 这不就是在花样夸郑文修吗？ 李世民吐了口粗气道：“朕也有愧啊！诸位爱卿勿要多言了，今后勉力便是。” 他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如果任由他们这么参下去，估计昨晚到如意酒楼去吃饭的官员都会参自己一本了！ 他还等着见裴行俭和薛仁贵呢。 他向曹公公使了个脸色。 曹公公立即道：“宣裴行俭和薛仁贵觐见！” 没过多久，两个仪表堂堂的年轻人来到大殿之上。 李世民看向裴行俭道：“朕见过你父亲，你和你父亲很像。朕任你为长安令，你可不要让朕失望！” 裴行俭怔了一下，慌忙道：“多谢陛下隆恩，臣一定竭尽全力，定不负皇恩！” 百官都有些吃惊。 皇上竟直接让他担任长安令。 看来是非常认可辩论赛并且很看好裴行俭啊！ 幸亏他们都没有参孔颖达、魏征等人。 不让恐怕就不是自找没趣那么简单了。 李世民道：“下旨，狄知逊由长安令升任刑部侍郎，阎立本任工部侍郎！” 听到这任命，长孙无忌嘴抽了好几下。 狄知逊这才任长安令多久？ 虽然知道他因为灭了四海狂客的事，早晚会升迁。 但这升迁得也太快了。 而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狄知逊升迁跟他那儿子在辩论赛上的出色表现也有关。 至于阎立本，看似平迁，其实也是升了。 因为他的哥哥阎立德是工部尚书啊！ 他担任工部侍郎，相当于整个工部都由他们阎氏把控了。 这种情况自大唐开国以来，还从来没有发生过。 最为关键的是，无论是狄知逊，还是阎立德、阎立本都和郑文修关系密切。 如今皆是被重用，而又有像裴行俭和薛仁贵这样的后起之秀被重用。 这也就意味着郑文修虽不在朝堂，但对大唐的影响力却是空前的。 李泰也很心慌。 儒学新论，他相当于是打配合。 目前看来，他不仅什么都没有捞到不说，还让郑文修和太子的势力空前高涨。 这么下去，别说太子之位了，他还能否被继续恩宠都是个问题。 只是当前无论是太子，还是郑文修，势头都太盛了。 可能是封德彝、张亮、许敬宗等太多人栽在郑文修的手里了，也有可能是昨晚的诗词一出，郑文修在大唐文坛的地位已经达到无人能及的高度，导致现在满朝文武都不愿与他作对了。 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他必须得想办法遏制住郑文修的势头才行。 目前最好打的一张牌无疑是离间郑文修和父皇了。 但这种牌一旦打不好，后果难以想象。 他得好好琢磨才行。 李世民继续道：“下旨，设‘南北衙’，南衙掌诸卫兵，北衙掌禁军，同时于北衙之中建‘百骑’，让其成为我大唐最强战力。而这百骑之长就由薛仁贵来担任！” 他本来打算明年再设南北衙的。 但是为了薛仁贵，他直接给推前了。 空前的平台，他给了。 接下来就看薛仁贵到底如不如郑文修所言的那样了。 薛仁贵听到这旨意，整个人都懵了。 别说他，哪怕是张士贵也没有想到皇上会这般重用他！ 尉迟恭看了一眼薛仁贵，忍不住劝谏道：“陛下，他资历尚浅，又尚未立下大功，让他掌管百骑，臣以为不妥！” 见其他武将也要劝谏，李世民将手一摆道：“朕意已决，诸位爱卿不必再劝！薛仁贵，这百骑从招募到训练，朕全权交给你，你可不要让朕失望！” 薛仁贵慌忙道：“末将领旨！” 李世民又看向房玄龄道：“大力兴办官学和私学之事，你和魏爱卿、孔爱卿等多商议，稍后呈个折子上来！” 这用意不言自明。 房玄龄连忙道：“臣遵旨！” “退朝！” 李世民负手离开。 百官的心里却难以平静。 “那高人这算是‘市井宰相’了吧？” “只能说他太会做事，做人了，皇上不仅没有制止他的意思，而且他所为，皇上好像都很赞同！” “关键人家还文采斐然，无人能及啊！他现在可以说是呼风唤雨，要什么有什么啊！” …… “哈欠！” 如意酒楼。 郑文修打了个哈欠道：“估计是那帮官员在议论我呢……” 他话音刚落，李丽质拎着一个饭盒走进后院，轻唤道：“文修哥哥，你知道现在大家都说你什么吗？” 郑文修笑道：“我更关心你那饭盒里装的是什么。” “我亲自做的糕点。” 李丽质嬉笑着走到他面前道：“现在大家都说你是市井宰相，今天你虽然不在早朝之上，但是房大人、魏大人、孔大人等人全都因你而参了自己一本，而且裴行俭成为长安令了，薛仁贵也成为百骑之长了！” “……” ------------ 第127章：公主心事总是春 说实话，无论是房玄龄、魏征、孔颖达等人在朝堂上的表现，还是李世民对裴行俭和薛仁贵的重用，都有点出乎郑文修的意料。 没人参便自参？ 这玩得溜啊！ 他们这次真是统统豁出去了。 事实上，这种自参的方式，可能要比他人参奏要好很多。 李世民不是下旨让房玄龄、孔颖达等人商议大兴官学和私学之事了吗？ 郑文修拿出卖酒的一部分利润办私学，很重要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抛砖引玉，让朝廷更加重视官学和私学，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建立人才培养体系。 现在这目的无疑实现了。 只是李世民对裴行俭和薛仁贵这破格提拔得有点让人咋舌啊！ 长安令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南北衙和百骑，郑文修前世在历史书上曾经看到过。 他们对整个大唐的影响都是极为深远的。 李世民不仅提前推出了，而且还让薛仁贵成为百骑之长，扮演极为重要的角色，当真是敢用青年才俊啊！ 不出意外的话，薛仁贵定然不会让他失望。 而无论是裴行俭，薛仁贵，还是狄仁杰，都可以说是他为了将来能够更好地咸鱼所布的局。 这段时间的经验告诉他，朝中有人好办事。 他虽然能够利用穿越前的信息和个人能耐，对付一切来犯之敌。 但随着他的生意越做越大，这来犯之敌估计会络绎不绝，搞不好还会越来越强大。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还单打独斗的话，会很疲惫，而且还有可能首尾难顾。 而一旦裴行俭、薛仁贵、狄仁杰等人将来被重用，甚至他资助的那些寒门士子能够高中，那么他们念及他的知遇之恩，最起码在别人往他身上泼脏水或者颠倒黑白的时候，能够为他说话。 另外，他这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万一他的身份暴露了。 高阳公主针对他。 那他也不至于孤立无援。 他可能没有意识到的是，现在大唐最有权势的都成为了他的合作伙伴，而大唐最得宠的公主就站在他的面前…… 他看着做得非常好看的糕点，拿起一块尝了尝道：“嗯，好吃，你这手艺相当不错啊！要不来我这，帮我盯着蛋糕坊，我给你发工资！” “好啊！” 李丽质爽快答应：“那你能够给我多少酬劳？” 郑文修笑道：“你想要多少？” 李丽质嘟了嘟嘴，竖起一根手指。 “一贯？” 郑文修当即道：“那就这么定了！从明天开始，你就天天过来吧。” 本来李丽质还觉得一贯太少了，他这个都快富可敌国的哥哥也太抠了，但是一听说他让天天来之后，她瞬间觉得不要钱都行。 她连忙道：“那咱们可就这样说好了哈，不准反悔！” 郑文修只是跟她开玩笑的，没想到她会答应。 他皱眉道：“你确定？” 李丽质嬉笑道：“我很确定啊！这段时间我已经彻底喜欢上做糕点和蛋糕了，而蛋糕坊的生意现在那么好，你让我盯着，我还求之不得呢！” 郑文修大笑道：“这样吧，一贯只是你每月的基础酬劳，如果你能让蛋糕坊的收入提升，我给你发提成，蛋糕坊的蛋糕也随你吃，你看如何？” “好啊！我最喜欢吃蛋糕了！” 李丽质抿了抿嘴，拿起一块糕点送到郑文修的嘴边道：“你再尝一块嘛！” “你这应该做了很多次吧？有心了！” 郑文修留意到几天不见，她的玉手似乎都变得有些粗糙了，说了一句后，连忙去接糕点。 李丽质却是将手向后缩了一下，脸色微红道：“还……还好啦！看你这么有能耐，好像什么都会，我可不想当个啥都不会的笨蛋。” 说到这，她再次将糕点送到了郑文修的嘴前。 郑文修算是看明白了。 她这是要喂他吃呢。 这……是不是不太好？ 他张嘴咬了一口。 李丽质笑得很开心：“继续吃，快点吃啊！” “咳咳咳！” 郑文修重重地咳嗽了好几声道：“我的好妹妹呀，你别这样，不然哥会以为你有不良企图的！” “我是有不良企图啊！” 李丽质莞尔一笑，丝毫没有要遮掩的意思。 郑文修当即把饭盒给盖上道：“那我还是不吃了吧……” “文修哥哥，你怎么能这样？” 李丽质哭笑不得地拍了他一下，小声问：“你会骑马吗？” 郑文修毫不犹豫道：“不会！” “那我换种问法，你想学骑马吗？” “不想学！” “哼！” 李丽质哼哼唧唧地转过身，不再理他。 郑文修忍俊不禁道：“你这都是什么套路，我怎么没看懂呢？” 李丽质瞥了瞥嘴，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道：“很简单，我想学骑马，如果你不会骑马，我可以找人教你，等你学会了，你再教我！如果你会，那你直接教我就行了啊！” 她这么一说，郑文修算是彻底听明白了。 这是铁了心想要让他教骑马呢！ 前世的时候，他骑过马，而且技术还不错。 只是她这心思已经是写在脸上了。 教骑马又注定是亲密接触的一件事。 教还是不教？ 他正琢磨着呢，李丽质转身就走：“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郑文修以手扶额：“我何曾说过自己不愿意了？” 听他这么说，李丽质立即返回，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道：“那你现在就教我好不好？” 郑文修干笑：“那也得首先有马才行！还有，你怎么突然想学骑马了？” “想就是想，没有什么理由。” “你觉得我会信？” “哎呀，文修哥哥，马儿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就拴在如意酒楼的马厩里！那可是一匹非常好的骏马，我给取名叫‘红红’，很听话的，应该很便于你教我！” “……” 她连马匹都准备好了，郑文修还能说什么呢？ 他又吃了块糕点，然后跟着她来到马厩。 当看到马厩里拴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时，他都惊呆了：“这……这是传闻中的汗血宝马吧？你家里果真是开矿的！” “开矿？” 李丽质没懂，不过还是嘿嘿笑：“这是我为了学骑马，专门买来的，如果文修哥哥喜欢的话，我可以送给文修哥哥！” 郑文修连忙道：“君子不夺人所爱。” “可我更爱……” 她看着汗血宝马差点脱口而出。 意识到不对后，她又慌忙改口道：“你要是跟人家这么客气，人家可是会伤心的！” “这个事今后再说，还是先教你骑马吧！咱们去哪儿呢？” “去城外吧！” “也行！” 郑文修牵出汗血宝马。 李丽质立即递给了他一个口罩。 “看来你准备得很充分啊！” 郑文修轻点了一下李丽质的琼鼻，目光随后落在了汗血宝马的蹄子上，摇头道：“不过有一件事，你可能没有想到。” 李丽质赶紧指了指汗血宝马的一侧道：“你说的是干粮和水吗？我都准备了的！” “非也！” 郑文修笑了笑道：“连我都差点忘了，这可是件好东西啊！你若是拿着它去邀功，那绝对是大功！” “我去邀什么功？” 李丽质轻咳一声道：“文修哥哥，你这莫非是又想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 …… ------------ 第128章：跟朝廷做买卖 郑文修没回答，而是带着李丽质来到宿刀铁匠铺，然后画出一样东西，让海老头按图打造。 待海老头打造出来后，他亲自动手，给汗血宝马去角质，钉马掌。 做完这些，他翻身上马，骑着汗血宝马在宿刀铁匠铺前走了几圈。 海老头彻底看明白了。 他急忙道：“看来此物不仅不伤马掌，而且能够有效地减少马掌的磨损啊！” “此物名为‘马蹄铁’！” 郑文修翻身下马道：“它不仅能保护马蹄，还能使马蹄更坚实地抓牢地面，对骑乘和驾车都非常有利。”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有了这马蹄铁，大唐兵马将能够发挥出更大的威力！” 李丽质目光灼灼地看着郑文修道：“文修哥哥，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你想出来的一些东西虽然看着很简单，但是却有大用处啊，而且我们都想不出来。这应该就是我们与你最大的差距了！” 海老头附和道：“是啊！我最近时常在想，公子这脑袋到底是咋长的。” 郑文修连忙道：“你不会有那种让我做噩梦的想法吧？” “公子说笑了。我这打造了几套袖弩，是给韭菜和魑魅魍魉她们防身用的！这儿还有两套，如果公子和小丽姑娘不嫌弃的话，那么就送予二位了！” “我们怎么会嫌弃呢，还请你快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海老头将两套袖弩拿了出来。 郑文修立即给装在了手臂上，试了一下，赫然发现他设计的这种袖弩，不仅非常小巧轻便，而且威力还很大。 李丽质看得两眼放光：“文修哥哥，你也帮我装上吧，我也试试！说不定有一天我可以保护你呢！” “好！” 郑文修给她装上道：“哥哥等着那么一天。”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李丽质的眼力和准星竟然很不错。 看起来像是练过的一样。 他打趣道：“你莫不是一个女将吧？” “才不是！” 李丽质嫣然一笑道：“是我天赋异禀，一学就会。” “小丽姑娘这准星，韭菜怕是达不到啊！” 海老头称赞了一句，然后道：“这袖弩每个里面只有六根十分短小的钢针，万一遇到危险，二位要心中有数。” “明白！” 郑文修点头道：“看到你做的这袖弩，我也忽然想到了一件东西，我这就画出来，你尽快给打造出来！” “咱们啊，兴许可以拿它与马蹄铁一起跟朝廷做笔买卖！” 跟朝廷做买卖这事，他早就开始琢磨了。 奈何时机一直没有成熟。 如今看样子，也差不多了。 一旦真的跟朝廷，特别是兵部建立了联系，那么他不仅可以帮助大唐强兵不说，还能大赚一笔。 要知道古往今来，做军火生意可都是暴利啊！ 海老头没想到他还有这想法。 他一直都以为他是有意在避着朝廷，千方百计地不跟朝廷产生任何交集呢。 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他迫不及待地道：“如果公子画出来，我一定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其打造出来，然后听从公子的安排！” 郑文修二话不说，拿出毛笔画了起来。 画了蛮久，他才完成。 海老头拿着图纸看了一会儿后，异常震惊道：“实在没想到公子对兵器还有这般研究啊！我这袖弩在你这神器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李丽质凑头看了看，也是难以置信地看向郑文修：“文修哥哥，它真的可以射那么远吗？这也太夸张了！” 郑文修道：“等造出来你就知道了，我在图纸上说的距离算是保守的了！” 海老头胸有成竹道：“有了马蹄铁，又有了这等神器，不是我们跟朝廷做生意，而是朝廷求着跟我们做生意啊！这太厉害了！” “还好！” 郑文修微微一笑道：“如果需要，我还有更厉害的。” “更厉害的……” 海老头两手一抖，图纸都掉地上了。 李丽质则是激动得面颊绯红了。 看来回宫后又能向父皇和母后大说特说了。 父皇一定非常喜欢这两样东西的。 “你在想什么呢？” 郑文修轻弹了一下李丽质的额头道：“我们该出发了！” 说完，他稍一用力，将李丽质给抱至马背上，然后翻身上马，双臂环绕着她的同时，拽着缰绳，夹了一下马肚。 汗血宝马疾驰而去。 李丽质想要感受的那种味道也出现了。 稳稳的。 甜甜的。 甚至还很燥热。 要知道如意酒楼距离宿刀铁匠铺并不算远，而朱雀大街上往来的行人又太多，他们是步行走到宿刀铁匠铺的。 所以现在这可以说是她第一次被郑文修这么亲密地抱在怀里。 感受着他那宽广的胸怀和男人的气息，她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而且说出来可能很羞耻。 她这会儿竟希望郑文修可以抱她抱得更紧点。 郑文修留意到她脸上的红晕都已经蔓延到耳根处了，猛然凑头到她耳畔小声道：“你这么害羞，待会儿让我怎么教你啊？” “谁……谁害羞了？人家是有点儿热而已！” 李丽质慌忙调整。 郑文修哈哈大笑道：“是挺热的！咱们找一块凉阴地！” 策马出城后，他一路向南疾驰，然后进入一片树林中，选择了一处较为宽阔的区域，然后抓起李丽质的玉手，让她抓紧缰绳道：“你夹一下马肚，先好好地感受一下！” “嗯！” 李丽质很认真地照做。 过了一会儿，郑文修见她学得有模有样，当即翻身下马道：“你试着让红红慢慢奔走！” 李丽质欲哭无泪地看向郑文修道：“我我我……我有点害怕！” “不怕！刚才和现在区别不大！” “明明很大！” 李丽质心里嘟囔了一句，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催促红红往前走。 郑文修都看急了：“夹马肚啊，刚才我在马背上的时候，你不是还记得很清楚吗？” 李丽质瞥了一下嘴道：“人家就是忘了嘛，你不要凶人家！” “好好好！我也没凶你，记得就行，慢慢来！要是你今天没学会，那今后就天天来，一直教到你学会为止！” “真的？那你可不准反悔哦！” 看着她那异常灿烂的笑容，郑文修瞬间后悔了。 他就不该这么说的。 如果她有意拖延，那他岂不是得教到驴年马月去？ ------------ 第129章：梦寐以求的美好 李丽质暗笑了一声，继续小心翼翼地驱使汗血宝马行进。 只过了一小会，她便冲着郑文修嘟嘴撒娇道：“文修哥哥，人家有点害怕，要不你再上来带着我嘛，而且我一直都想感受一下风驰电擎的感觉！” 郑文修大笑：“你这刚学就想风驰电擎了？” 李丽质莞尔一笑：“这不是有你在吗？” “也罢，那就带你好好地感受一下！” 郑文修再次翻身上马，抓住僵硬后，猛夹了一下马肚，汗血宝马立即扬蹄疾驰起来。 “啊……前面有树！” 当看到郑文修骑着马直接撞向一棵大树时，李丽质吓得大叫连连不说，还将整个身体缩进了郑文修的怀里，双手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腕。 “别紧张，看好了！” 郑文修嘴角微勾，猛然勒马侧身。 汗血宝马侧身滑出一道完美的弧度，从距离大树不到一米的地方拐了过去。 随后在他的驱使下，一路狂奔，就像是一道疾风一样 李丽质刚开始的时候还很害怕，但是很快她便扯着嗓子大喊了起来：“文修哥哥，我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在飞一样，你还能再快一点吗？” “当然能！” 郑文修猛夹了几下马肚，汗血宝马跑得更快了。 李丽质兴奋高呼道：“飞喽、飞喽、飞喽，好开心。” 郑文修也被感染到了，骑着汗血宝马恣意狂奔了好一会儿，随后勒马返回到树林中，又放慢速度道：“现在找到骑马的感觉没？” 李丽质抿了抿嘴，低声道：“还没。你再多带带我嘛！” “行！” 看破不说破。 她这分明就是腻上他了。 郑文修也没多说什么，抱着她任由马儿行走，连缰绳都懒得抓了。 李丽质留意到这细节，情不自禁地靠在他的怀里，闭上眼，用心感受着她梦寐已久的美好…… 然而，没过多久，这种美好便被打破了。 几十个戴着口罩的刺客从四面八方冲了出来，将郑文修和李丽质给团团围住。 他们手里皆拿着锋利的刀，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晃眼。 郑文修能够明显感觉到李丽质很紧张，遂小声道：“别害怕！我怎么带你出来的，那一定会安然无恙地带着去回去。” “而且海老头送给我们的袖弩这下估计要派上大用场了，待会儿你见机行事，一定能够在紧要关头保护我。” 李丽质迅速调整了一下道：“嗯，文修哥哥你那么厉害，我相信你。” “切记，今后无论遇到多大的危险，都不要自乱阵脚。” 郑文修吐了口粗气后，快速扫了一眼，四周的刺客估计有四五十人。 让他以一己之力对付四五十人本身就是极为困难的一件事。 如今还要保护李丽质，这个难度无疑进一步提升了。 不过无论多难，今天必须要杀出一条血路啊！ 他可不想把命葬送于此，还连累这么好的一个妹妹。 他看向众刺客道：“你们是谁派来的？” “我！” 一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带着十个弓弩手策马而来。 与其他人不同的是，他没有戴口罩。 郑文修看向他道：“你是谁？倒是很特立独行啊！” “让最大的仇敌在将死之际，看到我的面容，我觉得这是我此生最大的乐趣！” “你是刘少雄？” “你的反应倒是很快。” “不是我反应得快，而是我思来想去，我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年轻的仇敌！随后转念一想，是有一个一直在模仿的脑残，最终因我而倾家荡产了！实在不好意思哈，我没想到我们见第一面竟是以这种方式！” 这话充满了讽刺和藐视啊！ 刘少雄完全没想到他在这种情况下，还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他怒声道：“你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啊！你把我们这么多人当什么了？” “刺客啊！” 郑文修一本正经地道：“不然当成一群猪吗？你即使对自己没自信，对他们也要有自信啊！看样子，你这是找到了新的靠山吧？” “只是对于你这新靠山而言，你恐怕只是一个被利用的工具，我若是挟持了你，他们都不会救你，你信不信？” 说这话时，他的一只手轻轻地拽着李丽质的衣襟，不停地向她传递信息。 刘少雄很不服气：“我知道你这是想套我的话，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他们都是我的人！只要把你给杀了，我不仅会得到我所失去的一切，而且前途将不可限量！” 郑文修邪笑道：“看来你为今天的这场刺杀准备多时了！” 刘少雄沉声道：“自从你让我倾家荡产那天起，我便开始在暗中盯着你了，只为出现这样的机会。” “怎么样，高人？你可曾算到你有一天会面临这种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唯有等死的境地，而将你置于这种境地的人，还是一个你万般藐视，从未放在眼里的人？” “说实话，没想过！” 郑文修抽了一下鼻子道：“那是因为……” 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刘少雄冷声道：“因为什么？” “嗖嗖嗖！” “嗖嗖嗖！” “嗖嗖嗖！” …… 郑文修二话不说，带着李丽质一起猝不及防地射出十根钢针。 左五，右五。 悉数命中！ 李丽质既能够跟上他的节奏，而且还能在这种时候保持这种准星，无疑再一次让郑文修惊讶。 只是眼下他根本就没有时间惊讶。 十个骑着马的弓弩手虽然全部被杀，但还有那么多拿着刀的刺客呢！ “驾！” 他用力夹了一下马肚，纵马向前突围的同时，再次射出袖弩中的最后一根钢针，杀了一个阻拦之人。 又直接将一人撞飞，随后猛然侧身，夺了一人手中之刀的同时，手腕一转，刀刃向外。 借着汗血宝马的那股冲劲，连杀两人，直接逼到了刘少雄的面前。 可能是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又用时极短，刘少雄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只是张着嘴，两眼不断放大。 “因为你所能带来的险境，瞬间可破！” 郑文修大声给出了答案，同时手起刀落。 刘少雄的人头便滚于马下。 “文修哥哥，小心！” 就在这时，有刺客忽然甩出数个飞镖，窜向郑文修的后背。 李丽质反应很灵敏，提醒郑文修的同时，用力勒马。 汗血宝马几乎是在差点掀翻两人的情况下，完成了一个极为出色的飘移…… 难度显然比先前郑文修骑着它撞向大树，在短时间内让它改变方向要难多了。 “你会骑马？” 郑文修有些诧异地歪头看了她一眼。 她藏得很深啊！ 关键还装得那么像…… 李丽质连忙道：“回去再向你解释，他们有些人上马追来了！” “那我们换个位置啊！” 郑文修反向勾住她的柳腰，然后身体一侧，直接将她抱至身前。 与此同时，又有几个飞镖窜来。 郑文修用刀打飞道：“那善用飞镖之人必须得给杀了……” 他话都还没说完，李丽质就像是脑后长眼似的，忽然将身体一侧，射出她袖弩中的最后一根钢针。 那钢针直接从使飞镖之人的脖颈中钻了过去…… ------------ 第130章：有些心动 “漂亮！” 看到那使飞镖之人用手捂着血流如注的脖子，从马背上一头栽下，郑文修忍不住夸了一句。 很明显，李丽质这是经过提前观察，而且也想到利用她的袖弩中的最后一根钢针，对付善使飞镖之人的。 而在这之前，她就跟郑文修配合得很默契。 在善使飞镖之人第一次用飞镖攻击的时候，可以说是李丽质保护了他。 毕竟他当时的注意力都在刘少雄身上。 那刺客明显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当时的情况还是十分凶险的。 虽然还没机会细看那飞镖，不过经验告诉他。 那些飞镖上应该都淬有剧毒，沾之必死！ 至于再之前的两人合力，以最突然，同时也是最快的速度用袖弩杀了十个弓弩手，也是他们一举突围的关键所在。 如果他们没能第一时间把那些弓弩手给杀了，有弓弩手在外围以冷箭威胁，那么多持刀的刺客再一起围攻，他们所面临的境遇将极为凶险。 一直以来，李丽质在郑文修的眼里都是邻家妹妹的形象。 他实在没有想到她还隐藏了那么多。 看来回去后得好好地挖掘挖掘啊！ “驾！” “驾！” “驾！” …… 这会儿李丽质哪里还像之前那样连夹马肚都总是忘记啊！ 但见她抓紧缰绳，频繁地夹着马肚，一路驰骋。 看起来当真是飒爽英姿。 只是那些刺客也是穷追不舍。 没过多久，六匹骏马疾驰而来。 六个刺客相继挥刀砍向郑文修。 面对这种攻击，郑文修可就游刃有余多了。 他就像是玩杂耍一样，在马背上闪转腾挪，同时在确保李丽质安全的情况下，相继把六人给斩于马下。 随后他举目望去。 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 林木中竟有冷箭射出，将第二梯队的追击者全部射杀。 至于第三梯队，也就是完全不见人影的，还是不见人影。 郑文修连忙对李丽质道：“停停停！” “吁！” 李丽质当即勒马道：“怎么了？” 郑文修眉头微皱道：“有人在暗中保护我们。” “啊？” “只是他们这出现得是不是有点晚了！在我们已经成功突围的情况下，他们才出现……” 李丽质轻咳一声道：“他们……会是谁？” “我也不知道！要不我们回去看看？” “只要你回去，那我一定跟你一起。” “走吧，去看看！” 李丽质二话不说，立即调转方向。 郑文修有些累了，索性直接抱住她那没有一丝赘肉的柳腰，耷拉着身体道：“我的好妹妹啊，你今天让我受到了伤害！” 李丽质咬了下薄唇道：“这个……我真不是有意要骗你的！” “那就是故意的喽？” “也不是！” “那是什么？” “还……还用人家明说吗？你好坏啊！” 李丽质猛得提高速度，也带着他来了一次风驰电擎。 嗅着她身上散发的十分好闻的香气，又回想起她刚才的一系列惊艳表现，郑文修忽然有种被她罩着的感觉。 还别说，这种感觉是既很好，又美妙！ 在距离林中开阔地不远处，两人看到了那几十个刺客的尸体。 郑文修检查了一下，他们皆是死于冷箭！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这么多刺客都给杀了，不出意料的话，在暗中保护他们的人应该不在少数。 郑文修扯着嗓子大声道：“多谢诸位施以援手，还请诸位现身一见！” 没有人出现。 他又喊了一次，还是没有人出现。 李丽质小声道：“看来他们是不想让我们知道，他们是谁！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嗯！” 郑文修点了点头道：“我累了，回去你骑吧。” “这个……” 李丽质有些难为情：“好吧，只是到城中以后换你。” “行！” 两人翻身上马之后，郑文修还是像之前一样，抱着她的柳腰当条咸鱼。 一路之上，李丽质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看了好几次。 她这才意识到她之前这样抱着郑文修的时候，郑文修是什么感受。 回到城中，郑文修带着她来到衙门，直接找裴行俭报了案，随后又让人去给狄知逊打了招呼。 他是既希望能够查出刘少雄的新靠山是谁，又不希望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 狄知逊和裴行俭也都明白他的意思，抓紧查办。 回到如意酒楼后，适逢小琦、韭菜、裴如意等人全都不在，郑文修坐下身后，指了指身旁的凳子道：“坐吧，咱们今天好好地唠嗑唠嗑！” 李丽质扭扭捏捏地走到他身旁，并没有坐下，而是忽然低头亲了一下他的面庞，然后捂着脸拔腿就跑。 都快跑出后院了，她才满脸通红地回望了一眼道：“我该回去了，不然母亲该担心了！今天我很开心，谢谢你，文修哥哥！” 看到她迅速消失，郑文修摸了一下自己的面庞，摇了摇头道：“这是一切尽在……我是真把你当妹妹看待啊！” “哈欠！” 刚说完，他便突然打了个喷嚏。 他缓了缓，又有些心动的感觉。 哎，也是的。 无论谁碰到这样一个神奇的姑娘，而且又这么主动，想要做到一点儿想法都没有，估计很难吧？ 更何况他今天还抱着人家一路…… 李丽质离开后院后，并没有回皇宫，而是来到了一处宅邸。 不过也不是李世民为了不引起郑文修的怀疑，而特意让人置办的那处宅邸。 这处宅邸距离皇宫要稍微远一些，而且也不大。 但是宅子里的风景非常好。 它是专门供长孙无垢调理身体用的。 同时也便于郑文修猜疑她和李丽质的身份。 她刚走进宅子，身穿便衣的李世民和长孙无垢便一起快步走到她面前道：“你没受伤吧？” 李丽质摇头道：“没有！” 李世民有些生气地指了指她道：“朕让那些高手近距离保护你，你不但不同意，还说有他在，他会保护好你！” “今天那场面多危险？你们俩若是没有袖弩，必死无疑啊！” 李丽质低着头道：“父皇，你别生气嘛，是丽质想得太简单了。不过他确实把我保护得很好，没让我受到哪怕一丁点的伤害。” “也就是他。” 李世民倒吸了一口凉气道：“若是换成别人，就是有人在暗中保护，朕也不会同意他带你出去的！”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长孙无垢一脸宠溺地摸了摸李丽质的头道：“吓到了吧？” 李丽质摇了摇头：“我虽然是第一次遇到刺杀，但是他处理得很好，而且我们配合得也很默契，直接就冲出包围了！” “那你快和娘好好说说当时的情形。” “母后，你稍等一下！” 李丽质冲着一脸冷峻的李世民道：“父皇，今天女儿能够化险为夷，也多亏了你送给女儿的这匹汗血宝马，你快看看它的马蹄。” 李世民低头看了看道：“你怎么在红红的马蹄上钉铁块了？” 李丽质嬉笑道：“父皇，这可不是普通的铁块，而是文修哥哥……咳，他专门设计的马蹄铁！” “他说马蹄上长了一层很厚的角质，将马蹄铁钉在上面，马儿并不会感觉到疼，不过却能减少马掌的磨损，并且能够提升马掌的抓力。” “此话当真？” “这些都是他说的！他还说如果大唐的战马都能钉上这马蹄铁的话，那么在作战时，它们能发挥出更大的威力！不信的话，父皇可以骑着试试。” 李世民有些狐疑地翻身上马，骑着汗血宝马在院子里绕了一圈，旋即道：“好像确实变得不一样了！没想到这小东西竟如此神奇！” 李丽质连忙道：“还有更神奇的呢……” ------------ 第131章：画面太美 李丽质把宿刀铁匠铺在打造神兵利器，并且准备和朝廷做生意的事跟李世民细说了一下。 李世民仿佛又像是挖到了宝藏一样，急忙问：“那是郑文修设计的？” 李丽质异常坚定地点了点头：“嗯，他当着我的面画出来的呢，看着可神奇了！而且我有预感，他想出的神兵利器应该不止那一样！” “不止那一样……” 嘴角连抽了好几下之后，李世民整个人都有点魔怔了。 如果说蜡烛、玻璃、细盐等是吸引他的话，那么神兵利器对他而言无疑是充满了誘惑呀！ 这种誘惑还是其他东西所难以企及的！ 身为在马背上打下江山的帝王，他太清楚神兵利器对于大唐兵马有多么重要了。 虽然大唐承平日久，但是他这些年未曾松懈，一直在厉兵秣马，希望将大唐兵马打造成为一支常胜之师，无敌之师。 先前成立的南北衙和百骑，就是他的进一步尝试。 可这还远远不够。 尤其是每天看着悬挂在寝宫中的世界地图。 他感觉自己当初率领诸将征战天下的那股热血，又被重新点燃了。 然而现实还是很骨感的。 西突厥、吐蕃、高句丽等四周之敌都尚未消灭，又如何奢望更远的地方？ 所以他一直在酝酿更大的动作。 希望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大唐兵马的战力给提升到一个崭新的高度！ 将！ 无论是能征善战的勋贵老臣，还是年轻将领，他都有。 兵！ 无论是战场经验丰富的老兵，还是一直在招募的新兵，他也有。 这么一看，缺什么？ 不就是装备嘛！ 装备中，对于神兵利器的渴求可以说是空前的。 他其实从十年前开始就让少府监为大唐将士打造更趁手，同时杀伤力也更大的兵器了。 奈何他们太不争气，一直没有打造出来。 让他聊以慰藉的是，少府监改良的明光铠倒是深受众将的喜爱。 只是那玩意太贵了。 暂时也只能配给将军用。 郑文修在这个时候推出神兵利器，还扬言要跟朝廷做买卖，让他严重怀疑郑文修是看准了局势，同时摸准了他的需求啊！ 都说无商不奸。 在捕捉商机这一块，郑文修真是属于大奸特奸的了！ 他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道：“他有没有说多长时间能够打造出来？” 李丽质笑道：“估计就最近几天吧。父皇，你会不会跟他做这方面的买卖？” “那也得看东西！” 李世民戳了一下她的额头道：“你还没嫁呢，可不能胳膊肘子往外拐。而且大唐自开国以来还未有此先河，这绝非儿戏，百官估计会竭力劝阻！” “女儿没拐啊……” 李丽质脸色微红道：“只是我觉得吧，他设计的东西一定是好东西，他说是神兵利器，那就一定是神兵利器。反正父皇都跟他做买卖那么久了，不如再干一票大的！” “你啊你！” 李世民指了指她道：“还说你没往外拐？你这说话的语气都和他一模一样了！” 李丽质慌忙别过头，自己戳着手指头道：“哪有……” 长孙无垢连忙道：“这是军国大事，你父皇心里自有主意，你就不要在这瞎操心了，还是跟母后好好说说今天都发生了什么吧。” “嗯。” 李丽质笑着跟长孙无垢离开。 李世民盯着马蹄铁看了很久，做出了一个决定。 数日后。 他带着长孙无忌和曹公公来到如意酒楼。 看到他，郑文修笑道：“老李，你是掐着点来的吗？我正准备去看样好东西，你要不要同去？” “这还用问？” 李世民又跟着他来到城外。 当看到一张弩放在空地上，海老头带着韭菜、小琦、魑魅魍魉等人守着时，他不免有些狐疑。 这不会就是他所说的神兵利器吧？ 看起来并不复杂不说，而且也没有什么太特殊的地方。 难道说他们对“神兵利器”的定义不同？ 郑文修留意到他的眼神，笑道：“老李，你这是瞧不上我这好东西？” 李世民重重地咳嗽了两声道：“我对兵器略有研究，你这弩能射多远？” “你猜！” “能到两百多步吗？” 郑文修感觉受到了侮辱。 他对小琦道：“你不是早就跃跃欲试了吗？开始吧，让老李开开眼界！” 长孙无忌闻言，又很无情地补了一刀：“一个人即可？那这弩能不能到两百多步都是个问题！” 小琦白了他一眼，当即按照郑文修所教，用力拉弩后启动机关，射出弩箭，而且一口气发射了三四十支…… 李世民有些震惊了。 这玩意竟能一下子发射那么多弩箭！ 真是被它的样子给欺骗了啊！ 不过当曹公公亲自用步丈量后，他整个人都懵了：“你说什么？” 曹公公又非常激动地重复了一遍：“那些弩箭射出后，最远的是三百四十五步，最近的也有三百多步……” “三百四十五步？” 长孙无忌忽然有种眩晕之感，赶紧走到弩旁看了又看。 李世民比他夸张。 亲自前去丈量了一番之后，又嚷嚷着要体验一下。 郑文修笑道：“没问题！” 重新装弩箭。 拉弩。 启动机关。 发射。 一气呵成。 那一支支弩箭就像是一道道闪电般破空而出，射向远方。 李世民又丈量了一下，还是那么多！ 射程这么远，威力这么强，还这么实用的弩，他还是第一次见。 关键是这玩意还能瞄准再发射，命中率比弓高啊！ 这不正是他心目中的神兵利器吗？ 他连忙看向郑文修道：“此物可有名字？” 郑文修道：“神臂弩！” “名副其实，好名字啊！” “还好。我正在和海老头一起琢磨诸葛连弩。如果能够复原，搭配上这神臂弩，威力更大！” “你说的是诸葛亮的连弩，还是三国时期魏国扶风人马钧改进的诸葛连弩？传闻中马钧改进的连弩乃五十矢连弩，威力更大，所用箭矢也必须特制，没能大量打造，后来失传了，着实可惜。” “当然是后者！” 见郑文修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李世民更激动了。 他可是觊觎这种改进的诸葛连弩很久了。 早在他带兵征伐天下的时候，他就让能工巧匠试着复原了。 可惜那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没啥进展。 如果他能够打造出来，再搭配神臂弩…… 那画面太美，他都不敢想象了！ 殊不知郑文修前世在军中的时候，就对这些在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冷兵器非常着迷。 为此，他还和志同道合的战友们成立了一个研究小组，在闲暇时专门研究这些冷兵器，并探讨它们在现代战场或者执行特殊任务时的应用。 对，在有些情况下，这些冷兵器比枪什么的要好用。 他们取得了不少进展。 就是这改进的诸葛连弩，无法复原。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一方面，大唐距离三国时期不是太遥远，还有大量没有遗失的资料可查。 另外一方面，海老头在锻造和设计方面的能力非常强。 有这样一个能工巧匠相助，他现在最起码有六七成的把握。 想到这，他冲着李世民挑了挑眉道：“怎么样，老李？要不要再跟我一起在这个领域干一票大的？” 长孙无忌有些慌乱地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干笑道：“你这是想跟朝廷做生意？或者说抢少府监、武器监，乃至兵部、工部和户部的饭碗？” “咳咳咳！” “咳咳咳！” …… 听他这么说，长孙无忌和曹公公差点呛死。 这话估计也就只有他敢这么说了。 没曾想郑文修来了一句更狠的：“抢饭碗而已，说不定咱们将来还能砸他们的锅呢！” “……” ------------ 第132章：不破不立，十倍降幅 李世民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抢饭碗可以考虑，砸锅怎么行？ 难道他还想造反不成？ 这兵器制造在历朝历代都是朝廷严密管控的禁区。 商人若想介入，特别是大规模，大手笔介入，那可是非常难的。 看在神兵利器的份上，他可以力排众议，给宿刀铁匠铺一次机会。 但他也是有底线的。 一旦越过了这个底线，他是绝对不会容忍的！ 工部、兵部和户部乃兵器制造的三大核心。 无人可以撼动。 宿刀铁匠铺就是跟朝廷做买卖，也无法绕过它们。 郑文修这是飘了，还是怎么了？ 为何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 看到李世民神情严峻，郑文修拍着他的肩膀大笑道：“不是吧，老李，吓到你了？” 李世民摇头道：“如果你想砸兵部、工部和户部的锅，恕我难以奉陪，这可不仅是要命的事，搞不好会株连九族啊！” “你这么敏感？” 郑文修抽了抽鼻子道：“你可能曲解我的意思了。这么说吧，我准备和朝廷做买卖，并非心血来潮，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哦？愿闻其详？” “首先，皇上能够允许我像滚雪球一样不断发展，最起码说明他大肚能容，看得出来我是在造福百姓，我跟朝廷做买卖这事，他肯定会考虑。” “其次，我也听说过，皇上早就让少府监为大唐将士打造趁手兵器了，可是他们太废了，这么多年没拿出像样的东西，至于那武器监，更是没啥存在感。这就给了我们机会！” “最后，我一直觉得凡事‘不破不立’！哪怕兵部、工部和户部都是清水衙门，但兵器制造各链条设计的利益太多太大，必须得给予足够冲击，才能推陈出新！用我们这小小的铁匠铺去搅动一下，跟他们竞争不是很好吗？” “荒谬！” 长孙无忌彻底听不下去了：“兵者、兵器，全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岂容你这么说？这跟让大唐自掘坟墓没有分别！” “过了！” 李世民唯恐他气得亮明身份，连忙道：“你们都是一家之言，没必要争得面红耳赤。这事关键还是要看皇上怎么看，百官怎么看。我觉得难度非常大！” 郑文修言简意赅道：“我又不缺这门生意，这也确实没什么好争辩的。我就一句话，如果皇上没有沉醉于这盛世之中，还有雄心壮志的话，他会同意的。” 长孙无忌和曹公公相互看了眼，只能嘀咕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他这么口无遮掩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李世民笑了笑，又自己看了一会儿神臂弩，然后回到宫中。 长孙无忌刚要劝谏，李世民立即道：“辅机，你的意思朕明白！他不是说今天就会放出跟朝廷做买卖的风声吗？明天早朝之上，你该反对就反对！” 听到这话，长孙无忌瞬间不安了。 难道他真的打算放手让郑文修做兵器买卖？ 郑文修如今已经快长成参天大树，也该裁剪裁剪了，如果还任由其疯长，万一他有野心，后果不堪设想啊！ “陛下，臣也觉得那神兵利器很好，但是可以想办法让少府监和武器监锻造，而不是交给一个小小的铁匠铺呀！” 长孙无忌决定头铁一次。 之前那些事，他可以接受。 这事，他绝不接受！ 李世民摆摆手道：“对，你明天就这样反对就行了。现在不用说其他的，回府休息去吧。” “……” 长孙无忌有点看不懂了。 不过既然决心已下，他就是拉上满朝文武，也要反对此事。 李世民见曹公公低首含眉的，笑道：“你不用这般，朕没打算问你。你去把韩瑗给朕召来！” “喏。” 曹公公迅速离开。 没过多久，一个仪表堂堂的年轻人来到御前。 他便是兵部郎中韩瑗，其父乃户部尚书韩仲良。 李世民屏退左右，然后问韩瑗：“你是否赞同不破不立？” 韩瑗突然被召见，本就受宠若惊。 如今又被问这样的问题，无疑让他如坠雾里。 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道：“回陛下，微臣赞同！” “如果你爹不赞同呢？” “当践行！” “如果满朝文武不赞同呢？” “当践行！” “如果朕不赞同呢？” “当……” 韩瑗心下发颤，甚至很畏惧。 但还是咬着牙道：“当谏言！” 李世民面无表情道：“朕若是不听呢？” 韩瑗立即道：“微臣会学魏大人，竭尽全力谏言，哪怕被罢官也在所不惜！” “很好！” 李世民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你乔装易容，还改了名字，但是朕已经知晓你也参加了辩论赛，还和裴行俭一起拿了冠军。” “如今裴行俭、薛仁贵等人皆已被重用，你可是沧海遗珠啊！朕有份差事要交给你去做，可能会招致你父亲，乃至满朝文武的反对，你愿意做吗？” 韩瑗反应很快：“只要是陛下旨意，微臣一定赴汤蹈火。但微臣还是想知道陛下让微臣办的是何事？” 李世民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了一下。 等他说完，韩瑗诧异道：“高人又造出了神兵利器？此事虽干系重大，但微臣以为不破不立，有些人确实过得太a 稳了！” 李世民眯着眼道：“这是你的真心话？” 韩瑗慌忙道：“微臣万不敢欺君。” “那你就放手去做吧。一个郎中，一个铁匠铺，朕希望你们能够搅得朝堂天翻地覆！” “微臣遵旨！” …… 翌日早朝。 在有百官提及宿刀铁匠铺要拿神兵利器和朝廷做买卖以后，早有准备的长孙无忌立即带头劝谏。 王珪、高士廉、尉迟恭、屈突通、唐俭等一众文武大臣纷纷加入。 甚至连阎立德和阎立本也反对。 户部尚书韩仲良直言郑文修是异想天开，不知道天高地厚。 少府监徐涛和武器监邹城，更是直接说郑文修这是图谋不轨，想要造反。 这情况完全在李世民的意料之中。 他也没多说什么，只说改日再议。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宿刀铁匠铺给刺激到了。 仅仅数日之后，徐涛便上奏说他们成功锻造出了一种削铁如泥，异常锋利的横刀…… 李世民很高兴，亲自带着百官到少府监一观。 还别说，他也被这种进可攻，退可守，远近皆备的横刀给惊艳到了。 他爱不释手地把玩着道：“好刀，好刀啊，少府监这次是立下大功了！徐爱琴，锻造这样一把刀，需要多少钱？” 徐涛笑着道：“陛下，此刀工艺极难，需要反复锻造，五斤的铁才能提炼出一斤的‘百炼钢’。我们已千方百计节省，一把只需要五十贯！” “只需要五十贯……” 李世民嘴角连抽了好几下。 哪怕大唐国力昌盛，为了这样的好刀可以不计成本，但这也太贵了。 “陛下！” 站在人群中的韩瑗见时机成熟了，大声道：“微臣有一法，可让此刀只需要五贯，而且韧性更好！” 听到这话，百官一片哗然。 从五十贯到五贯…… 这可是十倍降幅！ 怎么可能？ 韩仲良看到是自家儿子后，差点崩溃。 他这是想犯欺君之罪吗？ 造孽啊！ …… ------------ 第133章：吊打六部，大唐匠神 李世民同样很惊讶。 十倍降幅，还更有韧性。 哪怕他不是匠人，但对百炼钢也颇为了解。 以当前这技术，根本不可能做到。 不过韩瑗既然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这么说，想必是郑文修授意的。 难道说郑文修提前想到了解决之法？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不仅是未卜先知了，还是大唐匠神啊！ 韩瑗挤过人群，走到李世民面前行礼之后，笑道：“请陛下允许微臣让人拿刀前来！” 李世民点头道：“准！” 他话音刚落，一小厮便急匆匆地拿来一把刀，交给韩瑗。 韩瑗又呈给李世民。 李世民接过锃亮的刀，看了一眼少府监锻造的横刀，发现两把刀并无差别。 他挥了几下，又用手指弹了弹，终于发现了异常。 韩瑗所呈之刀的柔韧性确实更好，好像更加结实了。 他万分愕然地看向韩瑗。 韩瑗不慌不忙道：“陛下，这两把刀虽看着差不多，但制造工艺还是有所不同的。微臣所呈的这把刀是将百炼钢做成了刀身的外壳，并在里面加了一条熟铁，如此一来，成本肯定比百分百用百炼钢锻造的横刀要大幅降低。 “而出人意料的是，利用此法所锻造的刀反而要更软，也要更加结实！” 徐涛听到这话，如遭雷劈。 不过他还是抱着侥幸心理，死鸭子嘴硬：“这绝无可能！偷工减料所锻造的刀怎么可能比我们少府监锻造的刀更好？”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韩瑗借用了郑文修的一句话予以反击，并对李世民道：“陛下，微臣是万不敢欺君的，如果陛下不信，可让能工巧匠一试！” 李世民也没找别人，就找少府监的能工巧匠，让他们自己鉴定。 十几个能工巧匠鉴定完毕后，全都目瞪口呆。 李世民沉声道：“如何？” 一人忍着脸上的火辣，颤巍巍道：“确实……更好！” “……” 徐涛向后踉跄了几步，险些跪倒。 这太残忍了！ 在他的地盘上，用他的人打脸…… 这韩瑗背后站的一定是那高人。 韩瑗不是兵部郎中吗？ 亲爹又是户部尚书！ 怎能如此吃里扒外？ 程咬金扫了眼左右，明知故问：“韩大人，你这刀是谁锻造的？” “宿刀铁匠铺！” 韩瑗声如洪钟道：“诸位大都劝谏陛下，韩某按耐不住前往一探究竟，结果发现他们在短时间内便锻造出了少府监的这种横刀，还予以改进，让成本大幅降低。” “韩某不明白，花更少的钱买质量更好的兵器，为何只能是少府监或者武器监，而不能是宿刀铁匠铺？” 长孙无忌怒声道：“你自己已经说了，这是兵器，并非他物！岂能仅以价钱衡量？” 韩瑗当即反问：“且不提质量，那多出来的成本，长孙大人出吗？” 眼见长孙无忌被怼得头顶冒烟，韩仲良勃然大怒道：“放肆！你怎能如此跟长孙大人说话？” 韩瑗面不改色道：“爹，凡事要论理。” “论理？” 韩仲良冷声道：“你老实交代，那高人给了你多少好处？别人不知道，但是你爹我可知道，你乔装易容参加了如意酒楼举行的辩论赛，并和裴行俭一队拿了冠军。” 此话一出，整个少府监仿佛都喧嚣了起来。 百官也是义愤填膺。 “还有这事？他藏得可真深啊！” “估计不止乔装易容那么简单吧？还改名改姓了吧？实属大逆不道。” “难怪他一个小小的郎中敢如此袒护宿刀铁匠铺，原来暗中早有勾连。” …… 听着他们的议论，韩瑗从容不迫：“韩某乔装易容参赛，只是不想被身份所累！谏言朝廷跟宿刀铁匠铺做买卖，更是问心不愧！诸位若是不信，可随意调查！” “你这逆子！” 韩仲良指到他鼻子上道：“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韩瑗正色道：“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无所畏惧！” “你……你是想气死我啊！” 韩仲良揪着自己的胸口，上气不接下气。 李世民连忙道：“韩爱卿，别冲动。” 说完，他看向韩瑗道：“宿刀铁匠铺真能以五贯的价钱为朝廷打造兵器？” “能！” 韩瑗先是斩钉截铁地回应，不过话锋一转，又来了一句：“不过他们不会打造！” “荒唐！” 长孙无忌震怒道：“他们把朝廷，把陛下当什么了？” 李世民将手一摆道：“为何？” 韩瑗笑了笑：“因为这个价格还是太贵了！他们还能以再降十倍的价格，打造出更好的刀！” “什么？！” 这下别说百官了，就是李世民都被完全震惊到了。 郑文修先前跟他说的是神臂弩，压根就没提刀的事啊！ 这刀就像是横空出世一般。 他就是匠神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到呀！ 关键是价格再降十倍，那就只有五百文了！ 五百文打造出比这还要好的刀…… 在他眼里，简直跟痴人说梦差不多。 徐涛吊着一口气疾呼道：“五百文？这绝不可能！” 武器监的邹城也是完全豁出去了：“他们若是能以这个价格造出更好的刀，邹某愿意把头割下来供他们打马球！” 韩瑗不再多说什么。 这个时候只需要把实物拿出来，就可以让他们统统闭嘴了。 他拍了拍手，一小厮又拿来了两把刀。 仅仅一眼，李世民便彻底被两把刀给吸引住了。 一把三尺七寸。 一把五尺。 看起来应该是一种刀，两种规格。 它们皆是刀身修长，似刀又似枪，在阳光的照射下光芒四射，非常招人喜爱。 李世民情不自禁地拿起五尺长的刀挥了挥，又让程咬金手执宝剑。 他一刀劈下。 “啪！” 只听一声脆响，那宝剑竟被拦腰斩断。 要知道那宝剑也是少府监打造的精品呐！ 这一对比，无疑高下立判。 他又让程咬金拿起少府监的横刀。 一刀下去。 横刀虽然没被砍断，但却被砍出了缺口。 他手中之刀没有丝毫受损…… “好刀！绝世好刀啊！” 他爱不释手地看了又看，难以置信道：“韩爱卿，你说这刀只需要五百文？” 韩瑗笑道：“此乃宿刀铁匠铺所说，童叟无欺！而且他们还说，此刀因刀身修长，暂名为‘苗刀’。” “它们可单、双手交换使用，能够充分发挥腰背整体力量。在临敌运用时，辗转连击、疾速凌厉、身摧刀往，刀随人转，势如破竹，杀伤力极大。” 程咬金和秦琼早就看得跃跃欲试了。 在李世民将目光投向他们俩时，两人二话不说，每人手持一把刀打了起来。 几十个回合后，两人皆是无比舒爽：“此乃天下第一刀也！太趁手，太有杀伤力了！” 李世民连忙询问：“韩爱卿，宿刀铁匠铺可有说，它们是如何让这种绝世之刀的成本那么低的？” 韩瑗摇头：“他们并未提及。不过据微臣所知，高人又对灌钢法进行了改良，琢磨出‘生铁浇淋法’，能够打造出更好的钢！” 所谓的生铁浇淋法，其实就是明清时代“苏钢”的锻造之法。 以生铁与熟铁并铸，待其极熟，生铁欲流，则以生铁于熟铁上，擦而入之。 在大唐绝对算得上先进之法了！ 不过郑文修还有所保留。 其实这苏钢锻造之法，还能进一步改良。 只是饭要一口一口地吃。 步子不宜迈得太大。 这苏钢锻造之法已经足以震惊世人了！ 不出他所料，李世民和文武百官听韩瑗这么说以后，忽然有种朝廷被吊打的错觉！ 而且还是被吊打得惨绝人寰的那种…… ------------ 第134章：重新定义战场玩法 徐涛和邹城站在百官中间，这会儿都恨不得以发覆面了。 他们不想细想，但这种毁灭级的冲击仿佛冲垮了他们的脑袋，让他们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只有一串数字在他们耳畔回荡。 五十贯！ 五贯！ 五百文！ 十倍降幅！ 再降十倍！ 最终宿刀铁匠铺以让人瞠目结舌的百倍降幅，冲垮了他们！ 关键是提供的刀不仅质量更好，还是让人惊叹的空前高度！ 这太残暴了！ 他们分别掌管少府监和武器监那么多年，从未被这样冲击过。 在这种绝对的差距面前，他们纵使有万千理由谏言，也会显得苍白无力。 不仅他们，六部尚书，特别是户部、工部和兵部的尚书，好像全都变成了哑巴。 长孙无忌、王珪、尉迟恭等一干竭力反对的重臣此时此刻皆是嘴角发颤。 没有人再说兵者和兵器有多重要。 没有人再说牵一发而动全身。 也没有人再说郑文修居心叵测，图谋不轨。 而郑文修要的就是这效果。 他要以绝对的实力，让所有反对的人都统统闭嘴！ 韩瑗看到这画面，郑文修在他脑海中的形象无疑变得更加伟岸。 他以一个小小兵部郎中的身份去求见郑文修，并扬言撮合宿刀铁匠铺和朝廷之间的合作时，郑文修并没有笑话他。 而是称赞他很有变革精神，并且向他传授了这些。 原本在皇上交给他这个任务的时候，他虽然笃定要一往无前，但心底还是很虚的。 因为看起来太难了。 现在看来，难个屁啊！ 有郑文修在幕后运筹帷幄，无论让谁来，都会取得这样的效果。 这也让他切身体验到高人和普通人之间的区别。 普通人千千万。 高人只有一个且无可替代！ 他压制了一下体内的热血，再次拍了拍手。 几个小厮拿来了几十个马蹄铁和两张神臂弩。 他介绍了马蹄铁之后，又现场演示了神臂弩。 众人又被神臂弩的惊人射程给震惊到了。 程咬金还老不正经地揉了揉眼道：“如此神兵利器，也是宿刀铁匠铺打造出来的？” 韩瑗郑重点头：“没错。” “马蹄铁那玩意虽然用处大，但好打造，也便宜！这一张神臂弩得不少钱吧？” “免费送！” “你说啥？” 程咬金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百官也是齐刷刷地看向他。 甚至连李世民都差点咬到舌头。 免费送？ 郑文修这是为了和朝廷做买卖而大出血吗？ 他那么鬼精的一个人，会干这种亏本的生意？ 韩瑗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道：“宿刀铁匠铺说，如果朝廷愿意跟他们合作，那么这马蹄铁和神臂弩将作为苗刀的赠品，一起打造出来供大唐儿郎使用。” “这也就是说，朝廷只需要花五百文，就可以买到马蹄铁、神臂弩和苗刀这三样东西！” “……” 偌大的少府监，别说没人说话了，似乎连呼吸声都没了。 徐涛和邹城是没吐血身亡，但血槽已空。 长孙无忌则是被冲击得精神都有些恍惚了：“这……买卖还能这么做？” 李世民一缓再缓后，强忍着笑容道：“现在还有谁想要谏言啊？” 没人说话。 他又补了一句：“你们这是都同意了？” 还是没人说话。 他故作无奈道：“看来这买卖是不做也得做了，不然大唐百姓会议论纷纷不说，邻国也会觉得我大唐君臣愚不可及！” 说到这，他看向韩瑗道：“韩爱卿……” 韩瑗立即道：“微臣在！” “这事就交由你负责，你可不要让朕失望。” “微臣遵旨！” 李世民又看向徐涛和邹城道：“常言道，‘知耻而后勇’！如果这都无法让你们俩和少府监、武器监清醒，那朕要你们还有何用？” 两人浑身一抖道：“臣等该死！臣等一定奋发超越，将功补过。” “朕拭目以待！” 他挥了下衣袖，面无表情地离开。 其实心里已经做好了找郑文修算账的准备。 他是赶在韩瑗前头来到如意酒楼的。 见到郑文修，他苦笑道：“想必你都听说了吧？宿刀铁匠铺和朝廷之间的买卖做成了！你用五百文卖miao刀、神臂弩和马蹄铁？这不会是赔钱赚吆喝吧？你怎么也不跟我打声招呼啊！” 郑文修递给他一杯茶道：“我说老李，咱们也不是认识一天两天了，你觉得我会做亏本的买卖吗？至于不告诉你，是想再给你一个惊喜！” “怎么样，对我这惊喜还满意吗？” 李世民干笑：“险些成惊吓！听你这意思，这样卖都有得赚？” “当然！” 郑文修耸了耸肩：“不是我自我吹嘘，现在宿刀铁匠铺的高炉、风箱、炼钢技术和能工巧匠都是大唐最顶级的！大唐兵马现在对这些兵器的需求很大，咱们薄利多销，依然能够赚一笔！” “不过最重要的是用这开个好头，后面才能更好地做生意嘛！我这么说，你该明白，这兵器制造背后的油水有多大了吧？” 李世民瞬间不想说话了。 他被刺激到了。 嗯，被自己的朝廷给刺激到了。 水如此之深，利益又如此错综复杂的朝廷，确实需要洪水猛兽般的冲击啊！ 他情不自禁地朝着郑文修拱了拱手道：“如此看来，你又做了一件既赚钱，又利国利军的大好事，李某自愧不如！” “咱们俩之间就不要来这么虚的了。” 郑文修一把搂住他的肩膀道：“我准备把苗刀定名为‘唐刀’，你看如何？” 李世民道：“听说那苗刀出现时满朝皆惊！它乃大唐之荣耀啊，冠以唐刀之名无可厚非。” “话说除了这些和诸葛连弩，你还有神兵利器吗？” 没办法，胃口被彻底吊起来了。 他发现自己都变得贪得无厌了。 郑文修微微一笑道：“这里也没外人，那我就稍微透露一点吧。实不相瞒，还有更厉害的神兵利器！” “更厉害的？” 李世民心下一顿，急忙反搂住他的肩膀道：“那是什么？” 郑文修想了想道：“这么说吧，它是可以重新定义战场玩法的！” “呃……” 李世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一时无言。 恰逢裴如意和李丽质一起走进后院。 当看到他们俩互相搂着，大有哥俩好的意思，而李世民还盯着郑文修看时，两人都很是凌乱。 李世民见状，立刻松开郑文修，轻咳了数声。 李丽质冲他笑了笑，然后快步走到郑文修面前道：“文修哥哥，裴行俭派人说他们在长安城外发现了刘海阔的尸体，死状甚惨！” “目前看来，线索断了，短时间内估计很难查出是谁派刺客刺杀我们的了……” 郑文修冷声道：“天底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自以为杀人灭口便能安然无恙了，实在可笑！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李世民和李丽质连忙道：“是谁？” ------------ 第135章：我喜欢你 “等时机成熟再告诉你们吧。” 郑文修没有告诉他们。 不是要卖关子，实在是根据他目前所掌握的信息，那人的身份太特殊了。 而且派人刺杀他，搞不好只是对方整盘棋中的一步棋而已。 在查清对方到底意欲何为之前，还是先布局再说。 很显然，跟朝廷做买卖，也算得上他的布局了。 他原本只是想为将来做打算。 现在发现也可以用此来对付那人。 平心而论，京城的波诡云翳超出了他的想象。 要不是他步步为营，是很难走到今天的。 身为大唐之主，李世民又岂会看不出这事没那么简单了？ 他决定回宫后，让曹公公带着人在暗中彻查。 无论如何也要把藏在幕后的人给揪出来！ 想到韩瑗估计很快就会来以后，他又和郑文修聊了一小会便离开了。 韩府。 韩仲良语重心长地对韩瑗道：“不是为父非要反对或者揭露你参加辩论赛之事，而是形势所逼，让为父不得不这么做。” “你想过没有，一旦这事由别人揭露，后果可能就不一样了！你涉世尚浅，这个朝廷要远比你想的复杂，希望你能理解为父的一片良苦用心。” 韩瑗笑道：“父亲大人，且不说公私分明，在朝咱们是同僚，在家咱们是父子，就说这事，我也看得出来你是有意为之。” “你是户部尚书，代表的并非你一人。就像是两位阎大人一样，他们心里可能未必真的反对，但还是要做给工部的人看，这就是身不由己！” 听到这话，韩仲良倍感欣慰道：“好孩子，你真是长大了啊！能够听到你这番话，为父真是太高兴了！” 一直以来，他都知道自家儿子操行出众，博学多才，且通晓吏治。 只要稳扎稳打，将来官位在他之上不足为奇。 只是他没想到他会因为此事而脱颖而出，还直接站在了百官的对立面…… 这跟他设想的一步步往上爬完全相反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必须要压制一下他心中的那股傲气，同时帮助他审时度势。 不然稍有差池，必是群臣共诛！ 想到这，他又特别叮嘱道：“虽然皇上让你负责这事，但是你一定要让工部、户部和兵部的人都参与，并且给他们严格把关的机会，让他们全都无话可说。” 韩瑗点头道：“高人也是这么说的。他还说他要做的是促进竞争，造福大唐，而不是要灭谁。生意嘛，一切因利益，也可跳出利益，关键看我们如何把握！” “不愧是高人啊！这话说得妙！” 韩仲良仔细琢磨了一番，沉声道：“今后你多向他请益，为父也就可以放心了。” “我会的！” 韩瑗笑了笑，以极高的效率会同工部、兵部和户部拟定了契约，然后拿给郑文修看。 郑文修也没意见。 双方签订契约后，这买卖算是做成了。 宿刀铁匠铺无疑一跃成为了大唐最牛的铁匠铺。 郑文修也没有什么庆功的想法。 因为这对于他而言既是志在必得，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适逢裴如意要带着一拨人到洛阳，重点布局洛阳的生意。 他索性混在人群中，跟着一起来到了洛阳。 崤函帝宅，河洛王国。 洛阳历史之悠久，商业之繁华，毋庸赘述。 郑文修和裴如意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要将他们在长安的生意版图，在洛阳复制一遍。 而这也是他们将生意扩向整个大唐的两大根基所在。 酒楼、铁匠铺、豆记、榨油坊、蛋糕坊等等，全都要在洛阳开分店。 郑文修和裴如意起早贪黑地忙碌了十几天，总算是给忙得差不多了。 这天晚上，裴如意准备了几个小菜和一壶酒，和他一起在客栈的房间里吃饭。 两人小酌了几杯之后，裴如意脸色微红地看着郑文修道：“公子，你知道你最厉害的地方在哪里吗？” 郑文修笑道：“把吹过的牛皮都变成现实了？” 裴如意摇头：“不！是说到做到！这天底下好像就没有你想干而干不成的事。” “有啊！” “嗯？” “比如让你吟唱或者跳舞！” “公子，你说什么？如意没听见！” 裴如意先是侧着耳朵凑向郑文修，随后又抿着嘴偷笑。 她那三分随意，三分调皮，再配上四分妩媚的样子，让郑文修恍然有一种她被巧玉那狐狸精附体的感觉。 郑文修抿了一口酒道：“你确定不让我如愿？” 裴如意很是难为情道：“我不会唱，不过可以跳一支舞，公子可不准笑话我。 ” “不会，绝对不会！” 郑文修拿着一杯酒侧过身。 裴如意抿了抿嘴，站起身走到一旁，轻移莲步，缓缓地跳了起来。 让郑文修没有想到的是，她的舞蹈功底相当不错，一看就是练过的。 不过不用裴如意说，郑文修大概也能猜到她现在为什么不怎么跳了。 那灭门之祸终究是改变了一个无忧无虑少女的人生轨迹。 它就像是一根刺一样，永远地扎在了裴如意的心头。 如果想让她走出阴霾，肯定要帮她父母报仇。 裴如意明显不想让内心的这根刺，影响到今天这美好的氛围。 她一直满脸笑容，竭尽全力跳好每一个动作。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 她时隔那么多年重新跳舞，又何曾不是在向郑文修悄悄地表明自己的心意？ 待跳完，她笑着走到郑文修面前道：“让公子见笑了。” 郑文修递给她一杯酒道：“不，你的舞跳得非常好。你既然帮我实现了这个心愿，那我也一定会兑现承诺，帮你完成心愿的。” 裴如意含情脉脉地看着他道：“多谢公子！” “又跟我客气了不是？一切都尽在这酒中了！” 郑文修和她连饮了三杯，又聊了一会儿，眼见裴如意都快睁不开眼了，他起身道：“你好好休息吧，我回房间了。” “公子！” 就在他都走到门后的时候，裴如意忽然冲到他身后。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劲上来了，她竟然用力将郑文修拽得转过身，随后将脚一踮，蜻蜓点水般地亲了一下郑文修，旋即慌忙转身道：“我……我喜欢你！” …… ------------ 第136章：当年的真相 醉酒壮人胆。 表白勾人心。 虽然因为裴如意背对着他，郑文修看不到她的面容变化，但是她那忐忑又紧张的一系列小动作还是被郑文修给捕捉到了。 比如她以粉拳攥着衣角，两条大长腿可能是因为转身时忘记收拢，这会儿都快把自己给别倒了。 再别如，她的耳朵很红很红，看着就像是红彤彤的草莓一样，让人恨不得上前轻轻地咬上一口。 还有，她那白雪无垠的脖颈处竟有汗丝冒出。 可能是因为她的皮肤太白了。 乍看之下，就像是汉白玉上出现的雨露一样，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用手帮她擦拭。 郑文修手都伸到她脖颈处了，最终匆忙改道，拍了拍她的香肩道：“我……知道了。” 就这么听着很普通的一句话，让裴如意欣喜若狂。 她双手捂脸面对着他道：“真的？” 郑文修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那公子早点休息吧！” 裴如意直接将他推出了房间，然后把房门一关，靠着门缓了很久。 知道就好！ 这世上有太多痴情怨女，一方一往深情，一方却浑然不觉。 她今晚是喝了很多酒，但是并没有完全醉。 借着酒劲表露心意，也不是临时起意，而是酝酿已久的。 她并不想让郑文修给她一个答案，或者做出什么选择。 只是单纯想表露心意。 如果她此生还有什么乐趣的话，那就是陪在喜欢的人身边，像现在这样忙忙碌碌地做生意。 只要郑文修转身或者回头，她永远都在他身旁。 在她心里，这几乎是一种奢求的幸福。 因为以郑文修的能力和声望，大唐的女人他可以随便挑。 他想要什么样的搭档，都能够找到的。 但是她刚才从郑文修的眼里看到了，她是他唯一的女搭档，也得到了他的认可。 而当他说知道了的时候，她能够明显感觉到郑文修对她是动了男女之情的。 他选择这么言简意赅地回应，也是看出了她的心思。 这种心有灵犀的感觉无疑让她心跳加速，暗自欢喜。 兴许他将来会有三妻四妾，兴许三妻四妾中都没有她，兴许他们俩会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但对于她而言，陪伴才是最重要的！ 郑文修很显然看出了这一点。 其实……这就足够了！ “你真是个好女人，这不是发好人卡！再等等看吧，现在咱们的生意虽然看着一马平川，无人阻挡，实则一直暗潮涌动，搞不好就会有性命之虞。” 郑文修看着紧闭的房门，笑着嘀咕了一句，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的房间就在裴如意的隔壁。 躺在塌上后，他的脑海中一直浮现的都是自打认识以来，她和裴如意所经历的一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他似睡非睡的时候，他听到了一阵极为轻微的脚步声。 紧接着隔壁的房门忽然被推开…… 他立马起身，快速走到门旁开了一条缝。 只见两个黑衣人从裴如意的房中走出。 一人在前面开道。 另外一人则是扛着一个麻袋紧跟。 不出意外的话，那麻袋里装的应该是裴如意。 他正准备出手，但转念一想，对方敢潜入客栈，用这种方式掳走裴如意，好像压根就不怕他反击，估计来头不小。 他索性按耐住心中的冲动，悄悄地跟了出去。 在离开客栈之前，他留意到在客栈前台守着的店小二似乎被打晕了过去，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倒是要看看是什么人敢这么胆大妄为！” 他戴上口罩，猫着腰一路追踪。 待追踪到洛阳城东边的一处大宅院，看到那两个黑衣人快速走了进去以后，他立即翻墙而出。 院子很大。 院子里值守的人也不少。 想必它的主人非富即贵。 当远远地看到裴如意被扛到了一间厢房，而一个大肚便便的男子在走进厢房之前，还把守在附近的五六个小厮全部赶走时，他当即凑到那厢房的窗户旁，透开窗户纸，往里望去。 此时裴如意被绑在一张椅子上。 那男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后，端起一碗凉水，往裴如意脸上一泼。 裴如意醒了过来，惊慌失措道：“你……你是什么人？” 男子搓了搓手道：“啧啧……你跟你母亲太像了！当年你就是个小美人，没想到现在出落得如此倾国倾城了！你叔父我虽然一把年纪了，但也控制不住心动。而且有些遗憾终究要弥补的！” 裴如意大惊道：“你知道我母亲？你到底是什么人？” 男子一把抓住她的下巴道：“你母亲有没有跟你提过一个叫‘烛虎’的人？” “没有！” 裴如意奋力甩头道：“拿开你的脏手！” “你还真跟你母亲当年一样烈啊！” 烛虎冷笑道：“不过我当年是真的喜欢你母亲，压根不舍得动她半根手指头，奈何她最终选择了你父亲。” “就你父亲那憨货，我太不甘心了，一度疯狂地去亲近你母亲。谁曾想你父亲也是个狠角色，见处处躲我不成，索性派人暗中搜集证据，将我给送入了大牢。” 听他这么说，裴如意瞬间双眼欲裂，嘴唇都快咬出血了。 她回想起来了。 她小的时候一直居无定所。 这么多年，她一直都以为是因为父亲做生意的缘故。 现在才意识到是因为此人！ 而此人极有可能就是杀了她全家的那个刽子手！ 她怒火冲天地瞪着他道：“是你杀了我全家？” “这话说得不对，这不还有你吗？” 烛虎抹了抹鼻子道：“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更何况你父亲还把我送进了大牢，我的脑海里怎能日日夜夜浮现出你母亲和他人恩爱的画面？” “你丧心病狂！” “随便你怎么骂。我当年出狱后带人屠你家，发现你这条漏网之鱼时，可是一通好找！现在非常庆幸当年没有找到你，你太美，太像你母亲了……” 烛虎缓缓地凑头看向她道：“思来想去，我这一生什么事都经历过，也就这么一个遗憾了！今晚你帮叔父填补这遗憾，叔父让你如登云霄如何？” “呸！” 裴如意咬牙切齿地冲着他吐了口唾沫道：“我现在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而且你应该很清楚你这么做的代价是什么！” “代价？” 烛虎拍了拍鼓起的大肚子道：“你说那个躲在如意酒楼后院，像个娘们一样的高人啊？” “这么和你说吧，等我今晚弥补了遗憾，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去见阎王了！我这院子里豢养的死士，可全是为他准备的！” “如果你识相的话，就好好配合，让叔父高兴了，等杀了他，叔父可以将他的所有生意继续交由你打理！” 裴如意厉声道：“你痴心妄想！” “呵，想学你母亲反抗啊？这回我可不会怜香惜玉了！” 他龇着牙极为恶心地笑了几声后，直接将双手推向了裴如意的身前。 裴如意慌忙大喊道：“你……你不要过来！” 烛虎直勾勾地盯着她道：“别紧张，叔父一定会好好疼你的！” 眼见他的双手就要碰到自己，裴如意绝望疾呼道：“公子！” …… ------------ 第137章：铁血柔情 “嘭！” 厢房的门被一脚踹开了。 一个让裴如意由绝望到欢喜的身影走了进来。 在这一瞬间，她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怎么喊公子，公子就出现了？ 可是随着身影距离她越来越近，她看得也越来越真切之后，她确定这不是梦。 尽管她已经试着强忍了，但眼泪还是很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你是谁！” 烛虎尚未转身之时便感受到了一股逼人的杀气。 待他转身看到郑文修时，这股杀气已然沸腾！ 郑文修压根就没有理他，双眼就像是刚被鲜血洗过一样，红如恶魔。 他拿起匕首，直接捅向烛虎。 “来人呢！” 烛虎一边闪躲，一边大声疾呼。 然而可能事出突然，让他自乱了阵脚。 他竟没看破郑文修的虚招。 “嘭！” “噗通！” 郑文修用匕首虚晃他的同时，一记在破空时似乎传出咆哮声的拳头砸在了他那张猪脸上。 他直接被轰飞不说，四颗大门牙还活着鲜血在空中狂飙。 “噗嗤！” “噗嗤！” “噗嗤！” …… 在他重摔在地，眼冒金星之时，一把锃亮的匕首朝着他的身体捅了三刀。 刀刀见血。 不过都没有刺中他的要害。 烛虎被如此连击，似乎都忘记身上传来的剧烈疼痛了，带着哭腔大喊道：“救命！救命啊！” 郑文修抽了下鼻子，又朝着他的两条大腿各给了一刀，随后就像是拽着一坨垃圾一样，把他拽到门口，往外一扔。 做完这些，他快步走到裴如意面前，一边给她松绑一边道：“别怕，有我在！” 裴如意泪流满面地看着他，瞬间感觉到拥有了他先前说的“全世界”。 那是囊括四宇八方的天地。 连广袤无垠的大唐都只能算是冰山一角。 自从有了世界的概念以后，她便一直幻想着到大唐之外的地方去看看。 但此时此刻，她赫然发现，有郑文修的地方才是世界！ 不然世界再大，都与她无关！ 郑文修给她松绑后，带着她走到门口。 烛虎正像茅房中那种恶心的东西一般，拖着肥胖的身体一点一点往前爬。 而他豢养的那些死士正快速冲来。 郑文修并没有任何要走的意思。 他把沾满血的匕首递给裴如意道：“这个噩梦困扰你太久太久了，需要你自己来终结，同时也需要你自己来告慰你父母的在天之灵！” “嗯！” 裴如意毫不犹豫地接过来匕首。 一手死死地攥着。 双眸也是死盯着烛虎。 “先别杀他！我也要让他尝尝被灭满门的滋味！” 郑文修交代了一句后，踩着烛虎的身体走到了那些死士的面前。 烛虎龇牙咧嘴道：“你……你到底是谁？” 郑文修只留给他一个死神一般的后背道：“就是你说的那个藏在如意酒楼，像个娘们一样的人！” 听到这话，烛虎差点断气。 他难以置信道：“你不是在京城吗？” “这是你以为的！” 郑文修扎心道：“而且你见过我？我站在你面前，你都不知道我是谁！就这还扬言豢养死士杀了我？雇你的人怕是一头蠢驴吧，才会找你这种蠢猪！” “你！” 烛虎双眼冒火道：“杀了他！” 他这里可是豢养了三十七个死士！ 而且全都是经过他精挑细选，身手了得。 他就不信三十七个高手，还杀不了这一人！ “杀啊！” 死士们也没有相互递眼色，一个个就像是疯狗一样冲向郑文修。 “好久没这么大开杀戒了，连我自己都快忘了我曾经在军中还有个‘医魔’的绰号，治病救人为‘医’，杀人如麻为‘魔’，今晚就让我来好好地回味一下当魔的感觉吧！” 郑文修抹了下鼻子，嘴角抹过一丝邪笑，猛然抬起手臂。 “嗖嗖嗖！” “嗖嗖嗖！” “嗖嗖嗖！” …… 一根根细长的钢针急窜而出。 针无虚发。 一针灭一人。 二十根钢针，灭了二十人！ 死士们的攻击阵容瞬间被打成了筛子。 他们犹如惊弓之鸟，接连向后退了数丈。 年轻人不讲武德啊！ 竟然突用暗器。 而且还是这种扫荡型的暗器…… 他们可谓是上来就元气大伤了。 “卑鄙！” 烛虎见状，气得连吐了数口鲜血。 难道说他是一路尾随而来，早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了？ 不然怎么会戴上杀伤力如此之强的暗器？ “能被你骂卑鄙，我很高兴。” 郑文修依然留给他一个背影，冷声说了一句。 说起来，这也算得益于他自己有先见之明。 自从上次遇袭，尝到了这袖弩的甜头之后，他便和海老头一起进一步对它进行了改进。 将它能够容纳的钢针数量从六根给提升到了十根。 同时，把它变得更加灵巧，让其能装两臂，并能一起使用。 很显然，暗藏在他两臂的袖弩，也是他敢于直面这么多死士的原因之一…… 现在钢针用完了。 接下来，他要展现另外一个原因了。 当着剩下十几个死士的面，他脱下袍服让裴如意帮忙拿着，随后卸去袖弩，露出了横亘在小腹处的八块腹肌，以及健硕的胸膛。 众死士看到这画面，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没想到他看着就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实际上却是个“彪汉”！ 裴如意虽然为他捏了一把汗，但俏脸也陡然变得滚烫。 这身段…… 也太好了！ 事实证明，无论古今。 像郑文修这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男人对于女人都有杀伤力。 当然，郑文修现在可不想把杀伤力放在这上面。 他只是不想让这些王八蛋的血沾染了他的袍服。 要知道这袍服可是裴如意给他缝制的。 穿着既舒服，又合身！ 他从地上捡起一把刀道：“来吧，现在没有暗器了，让我看看你们有什么能耐杀了我！” “狂妄！” 四个死士相互看了眼，挥刀一起砍向郑文修。 郑文修急窜两步，身形一纵，从一人身旁一闪而过。 当那死士低头看时，他才发现他的腹部出现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就在他看到的那一瞬间，血流如注。 他慌忙丢下刀捂住肚子，但已于事无补。 其他几人也差不多。 几乎都死在郑文修的这种闪击之下。 他的鬼魅走位和惊人速度无疑再次震惊了众死士。 坊间是有传闻说高人文武双全。 可从未有人说过他的身手这么好啊！ 他们简单算了一下，刚刚四人之中，最好的一个是跟他打了六个回合。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自明。 烛虎再一次傻眼了。 这是他找的高人？ 怎么感觉连杀猪的屠户都不如？ 这也太不堪一击了！ 眼见其他死士已经生出了惧意，他怒吼道：“你们倒是一起上啊！难道还用我说，杀了他，你们将得到什么吗？” “杀啊！” “杀啊！” …… 十几个死士再次冲向郑文修。 郑文修抖擞精神，快步走向他们的同时，双眼犹如鹰眼一样扫描。 但有破绽或者拖后腿的，总能被他第一时间发觉，随后被迅速杀掉。 就这样，死士的数量由两位数迅速变成了个位数。 随从又个位数递减。 可能是他们终于知道配合，也终于稳住阵脚了，递减的速度慢了些。 不过，在郑文修的眼里依然算不上鏖战。 在他一次又一次如猛虎下山的冲击下，他们的阵脚再次被打乱。 他再次开启了砍瓜剁枣模式。 等到他们想再次团战的时候，发现人数已经不够了…… “该结束了！” 看到溅了一身的血，郑文修扭了扭脖子，一刀扫向一人。 那人慌忙向后闪躲，他趁势欺身而上，一拳轰在了那人的脑门之上，直接将其轰杀。 还剩下的两个死士一边向后退，一边瑟瑟发抖道：“你你你……你不要过来！” …… ------------ 第138章：这一晚 对于这些死士来说，恐惧、退缩和死亡是他们必须要首先克服的。 可在面对郑文修之后，他们才发现他们曾经克服的东西就是深入骨子里的讽刺！ 这人太可怕了！ 强大又冷血。 比刽子手还要无情。 他们在他眼里，似乎不是人，甚至连猪狗也不如。 而是任由他砍杀的土壤或者河流。 给他的情绪带不起任何波动不说，还让他找到了某种难以言喻的爽感。 他们都是杀过人，或者被追杀过的。 但这种情况，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 仅剩的两个死士望着郑文修那嗜血的眸子，这会儿已经吓得刀都拿不稳了。 当郑文修一步步走近他们的时候，他们忽然扔了刀，拔腿就跑。 不过郑文修说灭烛虎满门，就灭他满门！ 他们俩最终还是死在了郑文修的刀下。 在看到不远处有一桶水之时，郑文修扔了手中的刀，走到水桶旁把身上的血渍给洗干净，然后回到裴如意身旁，把袍服给穿上。 烛虎此时躺在一滩血之中，完全处于生不如死的状态。 他极为畏惧地看着郑文修的同时，也在竭力争取最后一线生机：“你不能杀我！” 郑文修冷笑：“说吧，你是谁的人，看看能不能吓到我！” 烛虎厉声道：“我可是汉王最宠信之人！你若杀了我，他必杀你！” “李元昌？” 郑文修有些意外地皱起了眉头。 汉王李元昌乃李渊第七子，李世民的兄弟，货真价实的皇族宗室。 在他刚到洛阳的时候，他就听百姓议论说李元昌正在洛阳游玩。 估计也是这个原因，让烛虎敢有底气直接对裴如意下手。 烛虎留意着他的表情，沉声道：“汉王之尊，想必不用我多言了吧？你终于知道怕了？如果你现在收手的话，还来得及！” “怕？” 郑文修不屑一笑：“我都把你们一锅端了，你还跟我谈怕？实话告诉你，敢对她下手，还筹谋杀我，就是天王老子，我照灭！” “其实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你是汉王的人的。这样的话，我可以考虑留个满身是血的活口去把看到的这一切都告诉他！” “现在嘛，只能靠他自己发现了。当然，这个烂摊子也只能靠他自己收拾了！” 烛虎惊呆了。 他不怕汉王？ 汉王可不是魏王只会吟诗作赋，笼络文人士子。 汉王一旦发起狠来，就是皇上想保他，那也得给自家兄弟面子啊！ 他不愿相信道：“你也许不怕死，但你想过没有，这事会牵连你身边的所有人？” “这种事你带到地下去想吧，我就不用了。” 郑文修抽了下鼻子，转头冲着裴如意道：“去吧，记得别让他溅你一身血。” 裴如意点了点头，蹲下身，用刀抵住烛虎的腹部，慢慢地刺入。 烛虎鬼哭狼嚎道：“他不怕，难道连你也不怕吗？” 裴如意没说话，而是异常坚定地往下刺。 刺了一刀后，又来第二刀。 如此刺了几十刀，看到烛虎早已死透了之后，她才跪在地上，悲恸大哭道：“父亲、母亲、柳婶、财叔……你们都看到了吧？如意给你们报仇了，你们在九泉之下可以瞑目了！” 郑文修知道她这会儿需要发泄，也没有去安慰她，只是静静地站着一旁等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裴如意极为孱弱地站起身，毕恭毕敬地向郑文修行了一礼道：“多谢公子帮我报仇！” 郑文修伸出双臂，直接来了个公主抱：“你真要和我这么生分？” 裴如意慌忙摇头。 “这才乖！” 在抱着裴如意从那些死士的尸体旁边经过时，郑文修回想起了他在独闯魏王府救小琦时所吟诵的《侠客行》。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虽然他不是李白，但是他做到了李白诗中的霸气。 他要让李元昌好好地看看，想弄死他得到的将是什么！ 裴如意这会儿完全没了往日里的干练，就像是一个小女人一样紧紧地搂着郑文修，同时时不时地抬头看郑文修一眼。 每次抬头，她的心跳都要加快一次。 如果说醉酒后的表白是她下定决心此生一直陪伴他的话。 这事之后，她将矢志不渝。 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会一直追随他。 哪怕是死，她也要跟他死在一起。 而且她也下定决心从明天开始，跨过这道坎，真正开始为自己而活。 唯有这样，才能让九泉之下的父母彻底安心。 郑文修抱着她走出宅院之后，轻声问：“刚才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裴如意连忙摇头：“没有！刚才你在我的眼里就是战神！” “战神？” 郑文修笑了。 不是他自夸，他前世可是经过地狱般的魔鬼训练的。 各种极致挑战都成功了。 有人说他是兵王，也有人说他是医魔。 但他其实更想当的是医生。 不到迫不得已，他不想出手，也懒得出手。 穿越到大唐以后，他发现这里没有电视剧或者小说中的那种飞檐走壁。 所以以他的武力值，这些所谓的高手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今天除了用暗器之外，他可以说是一打十几。 在前世已是常规操作。 而这里的高手又都没经过系统且均衡的训练，对于他来说肯定更容易一些。 抱着她回到客栈，将她放置塌上后，郑文修笑了笑道：“你好好休息，咱们明天见！” 裴如意慌忙拉住他的手道：“你……能留下来陪我吗？” 留下来陪她？ 她该不会是那个意思吧？ 这种感恩式的以身相许，而且还是在他褲子上尚存血渍的情况下，他不太想要。 当然，如果…… 他是说如果，裴如意非要用这种方式代表涅槃重生了的话，那么他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他坐至塌边道：“不用害怕，今后再也不会有梦魇折磨你了。” 裴如意脸色微红道：“你……你能坐上来吗？” 还真来啊？ 郑文修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道：“我上半身虽然洗干净了，但是这褲子上……” “你可以把它脱了！” 裴如意几乎是脱口而出，随后怔了一下，急忙背对着他道：“我我我……我的意思是……哎呀，你可以穿我的！” 她丢来了她的粉色襦裙，还是那种齐腰的！ 郑文修直接石化：“裴如意，你确定要这么对我？” 扑哧！ 裴如意自己都把自己给逗乐了，连忙改口：“围……围起来！求求你了公子，陪我一晚！” “……” 这特么不仅负责帮忙报仇雪恨，还负责陪睡觉啊？ 郑文修忽然有点蛋蛋的忧伤。 不过身体还是很诚实的…… ------------ 第139章：灭国狂魔 郑文修最终围着裴如意的粉色襦裙坐至塌上。 嗯，里面只裹着兜裆布。 如此羞耻的事情，他还是头一次做。 不过考虑到当前裴如意的特殊状态，他也是豁出去了。 看到他围成这样坐在自己身旁，裴如意是既感动，又想笑。 抿了抿嘴后，她那前突后翘的身段儿，忽然像是被风吹的弱柳一般倒在了郑文修的怀里。 所有的感动与笑意瞬间被紧张所取代。 她竭力调整之后，柔声细语道：“公子，虽然如意相信你的能耐，但那毕竟是汉王，如果他恼羞成怒，直接对我们下手，那该如何是好？” 郑文修斩钉截铁道：“他不会直接反击！” “为何？” “身份越尊贵的人，往往越在乎利益得失，更何况像他这种身份敏感之人？” 并非他看不起汉王。 而是身为李世民的兄弟，注定要如履薄冰。 那玄武门之变才过去不过十载而已。 李元昌就是再被李世民重用和信任，也不会忘记这种血淋淋的前车之鉴。 虽然郑文修暂时还不知道李元昌为何想要杀他，但他现在可不是普通的商人。 一夜屠尽三十七名他豢养的死士，也足以轰动朝野。 李元昌除非脑袋被驴踢了，才敢将此事闹大。 裴如意领会了他的这层意思之后，浅声道：“原来一切都在公子的掌握之中，看来他这次只能是打掉牙往肚子里咽了！” 郑文修不由自主地搂着她的柳腰道：“他应该感到庆幸，如果不是因为我暂时还不知道他的动机是什么，又有多少人跟他站在一条船上，这次可绝不是小惩大诫那么简单。” “不过我们跟他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而且是死结，今后他还会出招，回去后我得好好筹谋一番。” “嗯。” 裴如意应了一声，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一时无话。 兴许她只是想这样静静地看着他。 将他的五官，乃至眉宇间最细微的变化都烙在心里。 可在郑文修眼里，这无疑是一种无尽的魅惑。 秋水般的美眸，薄而灵动的香唇，还有她那白玉无瑕的肌肤就像是在一起引誘他一般，让他情不自禁地低下了头。 若是往常，裴如意肯定会娇羞地别过头。 但是这一次，她岿然不动地迎着郑文修的目光。 一直到两人的嘴唇只有咫尺之遥，而郑文修也不再往下凑的时候，她缓缓地闭上了眼。 得到这信号，郑文修轻轻地衔上了她的薄唇，就像是品尝一道美味一样细嚼慢咽，极为耐心。 裴如意在他的调动下，也渐渐活跃。 这一吻足够绵长，也足够投入。 直到郑文修的一只手已经穿过她的衣服，零距离地丈量着她身前的尺寸，而且还都已经得出结果时，裴如意才一把按住他的手，以低不可闻的声音道：“我……我不想在今晚。” 郑文修郑重点头道：“我明白。只是这漫漫长夜，既不能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也不能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那只能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了。” 说白了，就是找点事干！ 反正都到这份上了，郑文修也就恣意耍流氓了。 而当这些诗词从他的嘴里说出的时候，他不得不再次感慨古代诗词当真是博大精深！ 想当初他上学那会儿只知道背背背。 等到毕业后身边人频频玩那种段子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原来这些诗词还可以这么解读…… 裴如意明显也是第一次听人出口成诗，还把如此充满意境的诗词用来耍流氓…… 太奢侈了！ 不过她只是歪着头，然后放弃了对某只龍爪手的摁压。 郑文修心领神会，顺势祭出了第二只。 这一晚，他虽然没能登上九霄，但经过花样百出的探索，他也是深谙了弹琵琶的奥妙。 此中乐，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当然，他也亲自丈量出了裴如意的胸怀，应该是他认识的所有女人中最为宽广的了。 他这边沉迷于温柔乡里，另外一边李元昌的怒火似乎随时都能够把整个洛阳给烧了。 不顾有贵客在旁，他一把揪住一个小厮的衣服，怒火冲天道：“你说什么？他们全部被杀了？” 小厮看了眼贵客，战战兢兢道：“加上他，共三十八人，无一生还！” “嘭！” 李元昌一脚将他踹翻道：“谁干的？” 望着端正的五官都陡然变得扭曲的王爷，小厮欲言又止。 李元昌看向贵客道：“他不是外人，你尽管直说！” 为谨慎起见，小厮还是往他面前爬了爬，低声道：“烛虎的尸体旁边留有血字，是为‘高人’，看字迹，并非烛虎所写。” “高人？” 李元昌抄起茶杯摔得粉碎：“如意酒楼的那个？他杀了那么多人，还敢自报家门，简直目无王法，来人呢！” “王爷息怒……” 小厮慌忙道：“据小的所知，近来裴如意带着一伙人到洛阳做生意，估计那高人就混迹其中，他不可能在昨晚无缘无故将他们全部杀害！” 他这么一说，李元昌瞬间清醒了很多。 那些死士都是他让烛虎招募，准备收拾郑文修的。 难不成郑文修已经察觉了？ 这不太可能！ 估计是烛虎因为什么事跟裴如意或者郑文修起了冲突。 可到底什么事能让郑文修敢如此肆无忌惮地大开杀戒？ 这事蹊跷！ 而从他自报家门来看，烛虎搞不好已经把他给卖了。 这事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不宜声张。 他赶紧对小厮道：“立即让人封锁现场，不要让任何人靠近，同时给本王查明原因！” “喏！” 小厮连滚带爬地离开。 穿着一身素朴袍服，气定神闲的贵客见状，起身道：“既然王爷有事要办，那苏某改日再来拜会！” “苏将军且慢！” 李元昌连忙道：“实不相瞒，是本王颇为信任的一个人，连带着他三十七个手下悉数被杀，就是昨晚的事。” “什么？！” 贵客大惊道：“凶手是何人，竟如此胆大包天？” “如意酒楼那高人。” “……” 贵客自带威严的样貌抖了下，旋即正色道：“对于那高人，苏某也经常听说。请容苏某直言不讳说一句，王爷那手下只怕是罪恶滔天，彻底惹怒他了！” “你！” 李元昌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怒火再次飙升。 不过很快他便自我浇灭了，皱眉道：“本王也不清楚缘由为何，不过本王已经派人去查了。”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小厮去而复返道：“王爷，据往日里与那烛虎亲近之人所言，烛虎曾酒后透露他杀了裴如意全家，并垂涎于裴如意的……” “荒唐！” 李元昌极为暴躁地给了他一巴掌，冷声道：“为什么没有人早点告诉本王？他这是死有余辜！” 说到这，他特意对贵客道：“苏将军真是多谋善断啊，还请苏将军帮我！” 贵客沉声道：“这些年王爷对苏某多有照拂，这点小忙，苏某自当义不容辞。还请王爷让人围了他们所在的地方，苏某去会一会那高人！” “本王也正有此意！” 李元昌大喜，赶紧向他耳语了一番。 贵客面无表情道：“王爷放心，苏某一定办到。” 没过多久，一队甲兵围了郑文修和裴如意所在的客栈。 俩人都还没有起床呢。 听到动静后，郑文修迅速回到自己房间换了身衣服，然后跟裴如意会和。 一手下连忙跑来道：“公子、东家，大事不好了！一队兵马突然围了客栈，其中一人点名要见公子。” 裴如意小声问郑文修：“难道汉王要对我们动手？” “不可能！” 郑文修还是坚持自己的判断，安抚她道：“不用慌张！那人可有透露姓名？” “苏定方！” “呃，原来是那个灭国狂魔啊！把他请到我房间来吧！” 裴如意自然听说过苏定方的大名，急忙道：“公子，敌友不明，而且他估计是代汉王前来，还是我来见吧。” 郑文修很执拗：“不！此人我必须要亲自见！” …… ------------ 第140章：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苏定方，名烈，字定方，以字行于世。 他少年时便以骁勇善战及气魄惊人闻名，曾先后在窦建德、刘黑闼麾下征战，屡建战功。 武德年间，刘黑闼兵败被杀后，他归隐乡野，不为大唐效力。 李世民继位后，多次征召，苏定方出山并于贞观四年随李靖攻打东tu厥。 在具有决定性意义的夜袭阴山一役中，他率两百骑兵先登陷阵，攻破了颉利可汗的牙帐，为击灭东tu厥立下大功。 战后，苏定方以战功授左武候中郎将，后改任左卫中郎将。 只是从那时开始至今，他未得升迁。 其实历史上，他是在此战之后二十年都未再获重用。 一直到永徽六年，也就是唐高宗李治在位时，他才被重用援救新罗。 而在历史上，他也是有名的“灭国狂魔”。 除了灭东tu厥外，他还征西突厥、平葱岭、夷百济、伐高丽。 前后灭三国，皆生擒其主。 史无前例地将大唐的版图向西开拓至中亚咸海，国境直抵波斯，向东延伸至半岛南部。 这样一位战神级的人物，郑文修肯定是要见见的。 过了一会儿。 当看到不过三十多岁，但眉宇之间却尽显沉稳老练的苏定方走进房间后，郑文修微微一笑道：“苏将军，久闻大名。” “确实是久闻大名！” 苏定方走到他面前道：“不过是我久闻你的大名！” 说完，他也不见外，竟直接坐至桌旁，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副扑克，示意郑文修和裴如意道：“坐，咱们边聊边玩几把。这好不容易逮到发明如此玩物的人，若是不一起玩玩，实在说不过去。” 这……真的是苏定方？ 裴如意惊讶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那就玩几把！” 郑文修爽快应承。 苏定方如此随意，虽然也是有点出乎他的预料，但也不至于诧异。 而且在未见他之前，他就已经断定苏定方是友非敌了。 他刚坐下，苏定方便开始娴熟地发牌了，一看就是平时经常玩。 裴如意也连忙坐下道：“欢乐斗？” 苏定方笑道：“就属这欢乐斗好玩啊，几乎将兵家奥妙全都蕴含其中了。我真的很难相信这样的东西出自如此年轻的高人之手。” 郑文修道：“我也很难相信，汉王会让你来。” 苏定方简直推心置腹：“原因其实很简单，他想把我视为自己人。这些年，他送美人，送财宝，竭尽全力地拉拢我。” “我呢，美人收下了，财宝封存，该做的样子自然也得去做。没办法，在朝为官终究是身不由己。说起来，我是越来越想重新过乡野生活了。” “可你又不甘心！” 郑文修一句话拆穿，顺便提醒了一句：“这一局，你是地主！” “地主？” “不瞒你说，这欢乐斗本名为‘斗地主’，我是担心上来就那么猛，容易成为众矢之的，所以……” “原来如此！” 苏定方抚须大笑道：“不过说实话，我真不想和你这样的聪明人聊天。这才聊几句，你就号准我的脉搏了！” 郑文修一边整理牌一边道：“不出我所料的话，汉王送你美人和财宝，搞不好是皇上的授意，至于拉拢，应该是汉王顺势为之！这汉王，也不是一个安分的主！” “这牌没法打了。” 苏定方忽然耍起了小孩子脾气，把手中牌往桌子上一拍，起身就要走。 郑文修这洞察如火的能力远超他的想象。 难怪他可以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在京城混得风生水起。 这种能力，他苏定方自愧不如啊！ 郑文修知道他就是做做样子，也没阻拦，而是道：“喂，打牌要有牌品，赶紧出牌！不能因为牌臭就扔了！” “高人，给点面子行不行？” 苏定方干笑一声，重新坐至桌前，来个三带一道：“以你之见，我为何那么多年未获升迁？” “我和如意都不要，你接着出！” 郑文修提醒了一句，继续道：“坊间传闻你是在攻打东tu厥的时候，纵兵掠夺，让你所立战功打了折扣，我觉得吧，应该是你故意纵兵掠夺的！” “啊？” 裴如意目瞪口呆道：“他……故意的？” 苏定方瞬间又不想玩了。 他又来个三带一道：“何以见得？” 郑文修娓娓道来：“你并非皇上嫡系不说，曾经还是他们的死对头。皇上虽欣赏你的军事才能征召你，你也立了大功，但他一方面是做给天下人看，证明自己海纳百川，任人唯才，他对你的信任肯定要远弱于那些嫡系。” “另外一方面，他的那些嫡系武将中，恐怕有一些对你怨恨，甚至嫉妒。这两种情况让你索性学王翦‘自污以求安’。” 说到这，他提醒他继续出牌，然后道：“只是你又不想空有才能，难以施展，所以一直在等待时机，也可以说是熬，熬到时机成熟的那一天。这一朝不行，那就熬到新帝登基，你深信，终究有一天，你会成为李靖那样叱咤四方，动辄灭国的一代战神！” “……” 苏定方不想说话了，低着头默默地出单张。 这一次，裴如意出牌了。 郑文修直接出大王，然后把牌一丢道：“实在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牌这么顺！没有三个头的，只有对子或者顺子，但是把对子一拆，竟然可组好几对顺子，还有大小王和对二，就这么赢了！” 苏定方哭笑不得地指着他道：“真是牌如其人啊！你虽然看着只是一个商人，但手握太多王炸，又很会出牌，就是连魏王和汉王都对你忌惮三分。” “过奖了，过奖了！” 郑文修洗了一下牌，发牌道：“汉王这次估计是大发雷霆吧？” 苏定方低声道：“他估计早就动了杀你之心了，只是你一下子屠了他那么多人，让他不敢轻举妄动。你可否把事情的经过说一下？” “当然可以！” 郑文修快速说了一下。 苏定方攥着拳头道：“那烛虎还真是死有余辜！汉王想让我试探你的底牌，你可有底牌向他透露？” “这一把，你还是地主！” 郑文修凑头看向他道：“你是他派来对付我的，现在却这样帮我，是不是不太好？” 苏定方笑道：“你还跟我见外？”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你可以向汉王透露我没有底牌！” “哈哈哈！高人就是高啊，有时候没有底牌反而是最好的底牌！” “那当然，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来明的或者玩阴的，我都奉陪到底。只是还要劳烦你帮我查查，汉王为何要针对我，背后站的都有哪些人。” “这个好说。” 苏定方仔细看了看牌道：“这个地主，我能不当吗？” “别介！” 郑文修看了眼裴如意道：“我们俩可是最喜欢斗地主了，尤其是像你这种主动送上门的地主！” 苏定方一阵凌乱后，苦笑道：“看在裴行俭的面子上呢？” 裴如意再次诧异：“裴行俭？” …… ------------ 第141章：国争漩涡 郑文修眯起了双眼。 他终于肯透露了。 其实，在因为跟朝廷做买卖而见了韩瑗之后，他也见了薛仁贵和裴行俭。 在他的眼里，薛仁贵、裴行俭、韩瑗和狄仁杰乃是如意杯辩论赛的“四杰”，同时也是大唐未来的肱股之臣！ 他有意培养！ 可喜的是，这四人都很钦佩他，也愿意接受他的指点。 狄仁杰更是直接拜他为师了。 他们无疑是他立足大唐的一大助力。 而裴行俭在与他交谈时，也透露了苏定方在暗中传授他用兵奇术的事。 说白了，他师出苏定方。 这跟史书上记载的是一样的。 郑文修并不意外。 苏定方在此时主动提及裴行俭，显然不是为了不当地主那么简单。 所以他拍了拍他的手道：“不不不，就冲你培养出了一个这么有潜力的徒弟，这个地主还得由你当！” “看来他都和你说了。” 裴行俭仰天大笑之后，又补了一句：“看来我们所见略同。” 郑文修催促他出牌，然后道：“毋庸置疑，我们对待好苗子的心情是一样的，我们对于未来的布局其实也大同小异。” “在当前你无法施展才能的情况下，你肯定会培养后起之秀，让其大发光彩。而我呢，若想真正在大唐立足，朝中肯定要有人。” “你放心，只要你倾囊相授，我也会竭尽全力地培养他，让他出将入相，万众瞩目。” “有了你这番话，这牌我就是一直输，那也开心啊！” 吃下定心丸之后，苏定方出牌那叫一个神速。 只是很快他又输了。 三人又玩第三把。 这次郑文修是地主。 苏定方笑道：“还请高人教我如何当这地主！” 郑文修看了眼自己的牌面道：“主要还是要牌好，这样才有得打，你们看……” 他直接将牌亮出。 裴行俭和裴如意看了眼，顿时扔牌了。 这打毛线啊！ 大小王、两个轰、还有非常溜的顺子…… 甚至连裴如意都怀疑了：“公子，你是不是作弊啊？为什么大小王总是跑你手里？” 郑文修笑了笑：“可能是我创造了他们，亦或者我今天手气太顺？苏将军，还打吗？” “已经领教到了！” 苏定方哭笑不得：“今后我再也不会自取其辱了。不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薛仁贵、裴行俭、韩瑗和狄仁杰都是你想要打造的好牌，或者说王炸吧？” 郑文修凑头看向他：“苏将军要不要一起？咱们的目标虽然有点差别，但方法是一样的。若是不合作，岂不是说不过去？” 苏定方立即道：“我应该还不算老，你今后就喊我苏兄吧。” 这是答应了。 还别说，跟这样的人聊天就是舒爽。 郑文修站起身道：“既如此，那么苏兄，今后咱们就在他们四人身上多用点心。” “这是自然！时候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复命了，勿送。” “我也不能送啊！不然被那些甲兵看到了，像什么样子？” “哈哈哈……” 苏定方大笑数声，潇洒离开。 裴如意目中含情地看着郑文修道：“跟你们这种级别的高手打牌，我好惭愧。你们这哪里是打牌啊，分明是借着打牌把将来都给布局好了。” 郑文修先一亲芳泽，然后道：“你也是我的王炸！” 裴如意瞬间满脸通红。 苏定方回到李元昌落塌的地方后，李元昌迫不及待地询问：“苏将军，此行如何？” 苏定方走了几步道：“难怪连恩宠正盛的魏王殿下都对他束手无策。他不按常理出牌，似乎完全没有底牌。” “完全没有底牌？” 李元昌眉头紧锁，自行脑补道：“这往往是最大的底牌啊！他可以豁出一切跟本王斗，本王却不能！” “难怪他敢如此嚣张，这是吃定本王不会把事情闹大。不过本王还是想不明白，他若是没有大靠山，早在京城没命了……” 苏定方冷不丁地道：“他的靠山应该就是他自己。他似乎有经天纬地之才，无所不能，而且好像事事皆有布局，没有什么能让他自乱阵脚。” 这话说得李元昌都有点发慌了。 因为这样的人，往往才是最难对付的。 他连忙问苏定方：“以苏将军之见，本王该如何对付他？” 苏定方趁机道：“不知王爷为何要置他于死地？” “这个……” 李元昌看了他一眼，很是笼统地道：“不仅本王，很多人都想让他死！个中原因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若是苏将军愿意助本王一臂之力，本王不胜感激。” 这显然是不够信任他啊！ 苏定方也不着急。 他和郑文修一样，都是喜欢放长线的人。 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了。 他微笑道：“王爷对我恩宠如山，既然开口了，我一定尽我所能。只是对付那高人，绝对急不得，不然容易伤及自身，还请王爷从长计议。” 李元昌长叹一声道：“他此番杀了本王那么多人，把本王的计划都给打乱了。为今之计，也只能这么做了。但愿有人抢先一步，在他回京之前，就把他给宰了！” 郑文修和裴如意在回京的途中，倒是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只是在快回到京城的时候，一个铁匠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极为慌张地道：“敢问马车里坐着的是公子和裴东家吗？” “这估计是自己人。” 裴如意看了眼郑文修，立即走出马车道：“你是？” 那铁匠喜极而泣道：“终于遇见东家了，小的是宿刀铁匠铺的。东家，大事不好了，就在今天晌午，吐蕃派来求亲的使团到如意酒楼用餐，结果率领他们的使臣在如意酒楼中毒身亡！” “而那使臣是吐蕃权臣之子，身份显赫。目前陛下已经下旨，查封了如意酒楼、宿刀铁匠铺、豆记、长安小吃店等等，而且他们都……都被抓了！” 之前如意酒楼、豆等也被查封过。 但跟这次的事相比，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了。 她稳了稳心神道：“那中毒身亡的使臣是谁？” 铁匠欲哭无泪：“吐蕃勋贵禄东赞之子悉多。” 裴如意对吐蕃不是太了解，连忙返回马车。 郑文修都听到了。 他托着下巴道：“禄东赞一家在吐蕃的地位可以比拟咱们大唐的长孙家了。禄东赞几个儿子据说都很有才略，其中最有名的应该就是钦陵了，这是有人想让我们卷入两国之争的漩涡中啊！” 钦陵，也就是历史上的论钦陵，于大非川之战中歼灭十万大唐兵马。 可以说是吐蕃的一代战神。 如今他的亲兄弟死在如意酒楼，他和他爹必然发难。 不过如意酒楼虽小，那也不是他们的怒火能够吞噬的…… ------------ 第142章：情景再现 “公子，兹事体大，唯有你能够力挽狂澜。所以要不还像上次一样，我去官府，你暗中调查？” 裴如意听郑文修说了禄东赞一家在吐蕃的地位后，自知此事复杂。 在他们俩都被通缉的情况下，采取上次宇文士及、许敬宗等人调查如意酒楼时的方法，无疑是最稳妥的了。 然而，郑文修并不同意：“这一次跟上次可不同，你也没必要主动去蹲大牢。我们俩先乔装易容一下，混入城中，了解清楚情况，再想对策！” 裴如意点头道：“如意都听公子的。” 两人于傍晚时分混入城中，然后直接来到李世民的宅邸。 看到他们俩，李世民立即道：“就知道你们俩会来，只是没想到你们会来得这么快。我已经让下人给你们准备好房间了。” 郑文修喝了一口茶道：“我们刚回来。你可知道案发现场的情况？” 李世民负手走了几步道：“我差人调查了。当时的情况是一个名为宋耘的店小二专门给悉多所在的雅间送餐，当时雅间里就坐的都是悉多的亲信。” “在宋耘将饭菜和美酒端入雅间之前，会有他们的人守在门口，先以银针试毒，然后再品尝。在确定无毒后，他们方才将饭菜和美酒接入，最后把托盘还给店小二。” 郑文修眉头微皱道：“这是正常步骤，看起来并无问题。” 李世民摇头道：“问题也就出在这儿。那悉多死于砒霜，吐蕃人和官府又都在宋耘的指甲中发现了残留的砒霜。” “吐蕃人一口咬定是宋耘在他们验毒之后，饭菜和美酒被接入雅间之前，趁他们不留神或者大意，偷偷下的毒。” “当时他们基本上把如意酒楼的菜品和美酒都给点了一遍，宋耘来来回回端的东西非常多，也存在偷偷下毒的可能。” 此案是由新任刑部侍郎狄知逊查办。 狄仁杰也参与了。 他把这么大的案子交给狄知逊，就是因为狄知逊和郑文修的关系比较特殊。 郑文修若是需要，狄知逊可以给予一定的方便。 只是从目前的进展来看，情况对如意酒楼很不利。 首先，吐蕃人已经掌握了物证。 其次，他们又直言宋耘一个小小的店小二，不可能有这样的胆量，肯定是有人指使的。 他们直接把矛头对准了郑文修和裴如意，还扬言他们去洛阳，就是为了制造不在场的证据。 毕竟吐蕃派使臣来大唐求亲，早在一个月前就传开了。 长安的百姓基本上都知道这事。 最后，早就对如意酒楼不满的各路牛鬼蛇神，都已经在趁机行事，大有借此事让如意酒楼永远关门的意思。 所以此案，不仅是跟吐蕃人斗，也是跟某些唐人斗啊！ 裴如意连忙道：“宋耘往日里老实本分，而且家世也很简单，在我看来，他没有理由毒杀悉多！” 对于她说的这一点，郑文修是赞成的。 因为自从他掌控如意酒楼后，无论是店小二，还是外卖小哥，都是他亲自筛选的。 他们基本上都是家世简单，踏实肯干，愿意效忠于他的人。 除了明面上的报酬，他私下里给他们的奖励也是很丰厚的。 外人若想拿钱收买他们，很难。 另外，这些人平时也都是由小琦、韭菜和魑魅魍魉在暗中盯着呢。 一旦发现异常，会及时向他汇报。 迄今为止，他们未曾出现过什么幺蛾子。 当然，不能排除有人舍得砸钱，又瞒过了小琦、韭菜等人。 郑文修若有所思道：“现在最直观的可能有两种，一是宋耘被人买通，偷偷下毒，二是吐蕃人下毒，而在那些吐蕃人之中，负责验毒的吐蕃人的嫌疑应该是最大的！” 李世民道：“那负责验毒的吐蕃人我也打听了。他叫塞冲，乃悉多的心腹，据说曾经不止一次救过悉多的命，悉多待他如兄弟。” 这情况确实让人头大。 站在他的立场上看，宋耘被卖通的可能性不大。 站在吐蕃人的立场上看，塞冲绝无可能。 可除了他们俩，还会有谁？ “砒霜……” 郑文修仔细琢磨了好一会儿后，抬头对李世民道：“悉多在毒发身亡之前，吃的是什么东西？” 李世民道：“佛跳墙，当时是每人一小坛，其他人都没事，唯独悉多被毒死。” 至于佛跳墙是如何端上去的，郑文修就没有问了。 因为他早就规定，佛跳墙乃如意酒楼的门面，别看那一坛佛跳墙不大，但每次都只能端一坛。 悉多身为使臣，必然是第一个享用的。 宋耘端的第一坛佛跳墙也肯定会送至他的面前。 很明显，上佛跳墙时是个极好的，有针对性的杀人时机。 凶手充分利用了这个时机。 郑文修示意裴如意坐着别动，然后让曹公公拿来一个托盘和一个小坛子。 他则是拿出一根银针对李世民道：“老李啊，你来扮宋耘，我来扮塞冲，如意扮悉多，咱们把当时的情况情景再现一下。” “情景再现？” 李世民刚要回应，曹公公慌忙道：“还是小的来吧。” “没你的事。” 郑文修对李世民道：“咱们争取把当时的各种可能都给推敲一下。” “如此也好。” 李世民倒也没觉得有什么。 他托起放着小坛子的盘子，走至郑文修的面前。 郑文修先用银针试毒，随后又亲自尝了尝“佛跳墙”。 确定没事后，他接过佛跳墙，端到了裴如意面前。 做完这些，他把托盘还给李世民，深受体会道：“如果将凶手就圈在宋耘和塞冲之间的话，我觉得塞冲的嫌疑更大！你刚刚也看到了，宋耘想在塞冲的眼皮子底下下毒，难度很大。” 李世民眉头紧锁道：“可塞冲是尝了之后端给悉多的，他两手端着托盘走向悉多，雅间里那么多人看着，如何下毒？” 说着，他还演示了一下。 “看起来是同样很难！” 郑文修走了几步道：“塞冲当时亲自试毒用的是筷子还是勺子？” “勺子。” “勺子上有无砒霜残留？” “没发现。” 郑文修又让李世民演示了一遍，随后恍然大悟道：“如果塞冲是凶手，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 曹公公苦笑道：“公子，不是小的要偏袒谁，而是塞冲一没杀人动机，二也很难下手，小的真的看不到你说的可能。” 李世民直接了当道：“文修小友，你不会想说他用银针下毒吧？凶手用的是砒霜，银针沾到砒霜会变黑，而且哪怕此法可行，他还是要亲自品尝的，岂不是毒死自己？” “据说这个细节，狄仁杰也想到了，他还特意询问了宋耘，宋耘说塞冲自始至终，一直都是先银针试毒，再亲自试毒，从未改变过顺序！” …… ------------ 第143章：惊世骇俗的冲击 听说狄仁杰也想到这个细节之后，郑文修很欣慰。 别的孩子还在玩泥巴，他已经跟着办大案了。 关键还能想到这一点，可以说天赋异禀了。 只要用心引导，他将来必成大器！ 连喝了几口茶之后，郑文修语出惊人：“银针沾到砒霜，并非一定会变黑。另外，银针对很多毒也是不起反应的，以银针试毒根本不靠谱。” “你说什么？” 李世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认知再次被冲垮了。 一直以来，宫中也是以银针试毒啊！ 倘若真如他所说，那岂不是…… 细思恐极！ 曹公公也是目瞪口呆：“公子，你……没开玩笑吧？” 郑文修沉声道：“在我个人的定义中，砒霜是三氧hua二砷，这种东西本身是不会和银发生反应的。银针之所以会变黑，无外乎他们所用的砒霜成分不够纯。” “基本上都伴有少量的硫和硫化物，这些东西跟银接触发生反应，使银针的表面生成一层黑色的‘硫化银’。” “这也就是说，真正让银针变黑的是砒霜里的杂质。而很多毒药是不含硫和硫化物的，比如毒蕈、鼠药等，就是用银针测了，银针也不会发黑！” 曹公公唇舌打架道：“千百年来，无论是宫中，还是普通百姓皆用此法，你这是否定千百年来的经验？” “经验未必有科学依据。就像滴血认亲，跟银针试毒一样，也是站不住脚的！” “滴血认亲也不行？这这这……你莫要信口开河，需拿出真凭实据来！” 别说他，连李世民都惊得有种乾坤颠倒的感觉了。 怎么连滴血认亲都站不住脚了？ 他虽未用过此法，但官府断案或者民间辨子，多用此法啊！ 难道说他们都错了？ 这怎么可能！ 见他们不信，郑文修道：“滴血认亲的事，抽空再说吧，咱们还是先说这银针试毒吧，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说到这，他对曹公公道：“你去给我准备鸡蛋、鼠药和毒砂（砷黄铁矿）这三样东西，越快越好。” 曹公公看了眼李世民，得到李世民的默许后，立即去办。 没过多久，他拿来了三样东西。 郑文修将鸡蛋打碎，直接把银针放入蛋黄，银针快速变黑。 李世民咋舌道：“这……怎么会这样？” 郑文修耸了耸肩：“很简单，鸡蛋中含有硫元素。” 说着，他又把老鼠药活入粥中。 银针放入后，并无反应。 李世民又是一惊。 最后，郑文修又高温蒸馏毒砂，然后冷凝其白烟，并对这一过程进行了一定的优化，得到了纯度较高的砒霜。 他往粥中放了一些砒霜，用银针测，随后拿出。 看着颜色如初的银针，李世民愣了很久。 还好他所用膳食，除了用银针试毒外，还有人以身试毒。 不然…… 曹公公留意到李世民的表情，也是脊背发冷。 他由衷赞叹道：“公子真乃神人也！天下人都相信的事，唯有公子敢质疑，而且还能以最有力的证据推翻，让人无话可说，小的心服口服。” 郑文修笑道：“这就是科学！” 李世民连忙道：“科学？” “笼统点来说，就是建立在可检验的解释和对客观事物的形式、组织等进行预测的有序知识系统，是已系统化和公式化了的知识。” “文修小友，恕我愚钝，你这科学之论，我……并未听懂。” “这么说吧，经验之类的东西可能有主观的因素在，哪怕是经过千百年，无数人认定的，也有可能是错的。科学呢，就是一切拿证据说话。” “好像……有点懂了。” 见他还是有些懵，郑文修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东西很复杂，等有机会咱们再慢慢聊。” “对对对！” 李世民连忙道：“咱们继续说案子。即使那塞冲能够得到纯度较高的砒霜，并且发现了你说的这些，那他在那种情况如何下毒？” 郑文修抽了抽鼻子道：“那可是佛跳墙啊，满满一坛子的东西，他可以先用沾有较高纯度砒霜的银针在边缘下毒，随后快速用勺子舀另外一边的汤汁试毒，这样并不会中毒。” 曹公公附和道：“看来塞冲提前准备了两种银针。当时他一直在试毒，在一直没发现异常的情况下，他加快进度也属正常，而且没人会说什么。” “只是公子，宋耘的指甲中为何会有砒霜？” “估计是塞冲在接托盘的时候，故意沾染的。” “那他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郑文修笑了笑：“这种东西我真的懒得想，直接去问他好了。” “可他必不承认啊！” “那就让他承认便是。” “……” 曹公公瞬间问不下去，也不想问了。 这些在他眼里很难。 但是在郑文修眼里，估计很简单。 这就是难以逾越的差距啊！ 李世民面无表情道：“那塞冲并非没有杀人动机，吐蕃内斗或者我大唐之人吃里扒外，与之勾结，都有可能。” 郑文修笑道：“到底是哪一种，肯定要让他自己说了。他现在在何处？” “驿站。” “那还得劳烦你帮我跑一趟，将这些告知狄大人，请狄大人无论面对多大阻力都要将其逮捕入狱！” 说完，他又如此如此地向李世民交代了一番。 李世民知道他这是有意避嫌，并不介意为他当一次跑腿的。 不过他并没有去狄府，而是到刑部召见狄知逊，而且有意避着狄仁杰。 不同于薛仁贵、裴行俭等人，狄仁杰年纪尚小。 他担心狄仁杰一不小心在郑文修面前，把他给卖了。 狄知逊听明白他的意思后，也没犹豫，立即带人到驿站把塞冲给抓了。 吐蕃使团自然竭力反对，甚至嚷嚷着要以命相搏。 狄知逊有李世民在幕后撑腰，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入夜后，刑部大牢显得阴气森森的。 塞冲被单独关在一间牢房里，他所吃的饭菜也是吐蕃使团专门为他准备的，没有经过任何唐人之手。 吃饱喝足后，塞冲瞪了一眼前来查看的狱卒道：“你们如此待我，两国必然交恶，到时你们可别后悔！” 狱卒根本没理他，转身就走。 塞冲又借着酒劲大声嚷嚷了一会儿，侧身躺下。 迷迷糊糊之中，他听到有异常凄惨的声音传来，吓得慌忙睁开眼。 当看到烟雾缭绕之中，一个身穿锦衣，七孔流血的熟悉面孔就站在不远处时，他瞳孔急扩，随后万分惶恐地向后缩道：“你……你别过来！” 悉多凶神恶煞地往前逼近，悲愤莫名道：“你我情同手足，为何要下毒害我？” 塞冲用力晃了晃疼痛难耐的脑袋，又拼命揉了揉昏沉的双眼，怯声道：“不！不是我杀的！” 悉多忽然咆哮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狡辩！那银针……有毒吧？” 这话如万钧雷霆般让塞冲毛发尽竖。 他双手抱头，瑟瑟发抖道：“悉多，我的好兄弟，我也不想这样啊！谁让你和大论的美姬私通，被大论发现，而大论又不想让吐蕃和大唐和亲，唯有让你死在大唐。” “我不想不义，但父亲和我效忠的都是大论，而不是你……” 他口中的大论即是吐蕃大相，也就是悉多的父亲禄东赞。 “父亲！” 悉多“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鬼哭狼嚎道：“是儿不孝，但虎毒不食子，你怎能如此对我？儿死不瞑目！” 说到这，他猛然睁着血淋淋的双眼看向悉多。 悉多浑身哆嗦了一下道：“你是为国而死，为家而亡！你之死必然会在两国之间引起轩然大波，到时又有唐人暗中相助，吐蕃必胜，大论在吐蕃的相位也将永固！” “唐人？” 悉多直接逼到塞冲面前，龇着牙道：“谁？” 塞冲怔了怔，连忙道：“还能有谁？那位李大将军啊！” “……” 悉多闻言，向后踉跄了几步，差点瘫地上。 隔壁大牢。 乔装易容成狱卒的李世民和狄知逊听到这话，也都是面色如土。 尤其是李世民，缓缓攥起的拳头明显抖了起来。 至于那些旁听的吐蕃人，这会儿皆是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事态的发展已经彻底超出他们的想象了…… ------------ 第144章：假作真时真亦假 此时悉多的眼神里满是震惊。 只是眼角的鲜血将这种震惊给掩盖了不说，还让他看起来孤苦伶仃，凄惨悲凉。 塞冲见他这般，仿若被万箭穿心一般。 他痛哭流涕道：“虽然忠义两难全，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么多年，你对我的照拂，我都铭记于心。” “我无以为报，只能到阴曹地府去陪你！” 说完，他猛然转身，以头撞墙。 一道巨响让隔壁牢房的众人都为之一惊。 那些吐蕃人更是慌忙冲了出来。 当他们冲到塞冲面时，塞冲已经没了气息。 悉多摇摇晃晃地走到李世民和狄知逊面前，抹了把脸，小声道：“陛下，这……” 李世民脸色铁青道：“狄爱卿，封锁消息！” 狄知逊知道干系重大，哪里敢犹豫，立即让人把吐蕃使团的众人全部带回驿站，并以保护他们的名义让大量官兵把守。 任何人都别想进驿站。 这些吐蕃人也别想见任何人。 至于塞冲的尸体，他也是派人严加看管 李世民魂不守舍地回到宫中后，拿出了一道被他按下十几日的折子。 “呵呵！” “呵呵！” …… 看了很久之后，他冷笑数声，让人宣李承乾，随后把折子扔到了李承乾的面前。 李承乾捡起来看了看，颇为激动道：“父皇，这真如儿臣所料的那样，盐泽道总管高甑生不甘屈居人下，密奏李将军预谋造反啊！” “只是让儿臣没有想到的是，他还串通广州都督府长史唐奉义，一起污蔑李将军……” 李世民面无表情道：“你可知道李靖现在手握十几万大军，经略着整个吐谷浑？” “知道啊！” 李承乾连忙道：“父皇对他向来信任，而且他被百姓们誉为‘战神’，有他在吐谷浑，吐蕃和西突厥都不敢造次。” “那你可知道刚才在刑部大牢，塞冲已经认罪了，亲口说是他杀了悉多？” “什么？这怎么可能？” “他还说，咱们的李大将军早就和禄东赞暗通款曲了。” “……” 李承乾向后退了几步，大脑几乎一片空白。 这一定是搞错了吧？ 无论是塞冲杀悉多，还是李靖暗通吐蕃，都跟天方夜谭差不多。 李世民颤巍巍地站起身，缓缓地走到他面前道：“是郑文修用他特制的毒烟，让塞冲致幻，并让人乔装易容成悉多，让塞冲说出了真相。” “他甚至连悉多和禄东赞的宠姬私通这种事都抖了出来，最终还为报答悉多对他的照拂而自杀，你觉得这事会有假？” 李承乾呆若木鸡地看着他，一时无言以对。 李世民不停摇头道：“你虽然猜到李道彦会急功近利，也料到高甑生因曾与尉迟恭一起在洛阳城外生擒王琬，如今尉迟恭位高权重，他却屈居李靖之下，恐生变故……” 说到这，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异常沉重：“可你没有想到朕万分信任的肱股之臣，大唐战神竟与敌国勾连，意欲谋反！” 李承乾能够感受到李世民正在强压怒火。 他更知道此事关乎社稷安危。 无论是真是假，都会引起轩然大波。 当前也许唯有问计于郑文修了。 他急忙道：“父皇，儿臣不敢有半点隐瞒，当初是郑文修告诉儿臣，李道彦和高甑生皆是急功近利之徒，会让大唐在攻打吐谷浑时虽胜如败！” “虽胜如败？” 李世民冷声道：“你终于承认了？你是想让朕去问他？” 李承乾咬了咬牙，鼓起勇气道：“儿臣总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而且如果李靖真的叛变了，他现在掌握十几万兵马，又据有整个吐谷浑，那也得好好谋划，确保万无一失啊！” 李世民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负着手离开。 李承乾也没敢在太极宫逗留，赶紧回到东宫琢磨应对之策。 郑文修看到李世民无精打采地回来了，皱眉道：“老李，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我的办法没奏效？” 李世民吐了口粗气道：“据狄大人所说，塞冲中了毒烟致幻后，承认悉多是他杀的了。你的推断都是正确的。” 郑文修当即站起身道：“那这案子不就结了嘛，如意酒楼是不是可以重开了？” 李世民摇了摇头道：“狄大人的脸色看起来很差，塞冲也在狱中自杀了，估计他在致幻后，透露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他并没有直接把塞冲透露的重磅消息说出来。 就是要看看郑文修会怎么说。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郑文修直接了当道：“让我猜猜哈，那塞冲是不是说有唐将与吐蕃勾结，意图造反之类的？” “你……” 李世民心下震惊之余，故作镇定道：“狄大人并未透露，你为何这么说。” 郑文修笑道：“没透露说明干系重大，那我这猜测估计ba九不离十了。” “你就如此笃定？” “很简单。悉多乃是禄东赞之子，塞冲又是禄东赞的家臣，若是悉多死于塞冲之手，那必然是禄东赞授意的。” “虽说虎毒不食子，但若为家族地位永固，为吐蕃除去一大致命威胁，甚至为有朝一日掌控整个吐蕃，禄东赞完全有可能这么做。” “当然，若是那悉多和他父亲之间再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的话，死在大唐可能是他最好的归宿了。” “……” 李世民怔怔地看着他，大有孔明在世，张良重生之感。 这推敲得也太准了！ 他情不自禁地蠕动了一下似乎凝固的喉咙道：“你继续说下去！” 郑文修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道：“有件事我没有告诉你，那致幻毒烟被我特意动了手脚。” 李世民不明所以：“嗯？” 郑文修笑道：“那释放毒烟的东西一半是毒，一半是解药。” 李世民瞬间明白了：“这也就是说，塞冲刚开始是处于幻觉中，后来是清醒的？还可以这样？” “为何不可？” 郑文修邪笑道：“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真真假假，才能发挥最大威力。” “诚然，塞冲在被致幻和强烈刺激下，可能会招出哪些唐将吃里扒外，但叛变的将军在我眼里就是死人！大唐最需要珍视的是敌国无时无刻不想置于死地的大将！” “不出我所料的话，如果塞冲有意要祸害一唐将，那肯定是李大将军。一方面，李大将军用兵如神，威震四方；另外一方面，他现在不是在攻打吐谷浑吗？吐蕃焉会不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必然忌惮！” 李世民哭笑不得：“那你可知，这样会害死李大将军的？” 郑文修笑而不语。 李世民大惊失色道：“你不会真的想害死他吧？” …… ------------ 第145章：双喜临门 郑文修笑了。 他想害死李靖？ 前世他崇拜的名将有两位，分别是李靖和岳飞。 如今穿越到大唐，能够在历史的惊涛骇浪中动点手脚。 他要做的一定是帮助李靖，而非害他。 根据史料记载，在打完吐谷浑之后，李靖被高甑生和唐奉义诬告谋反。 李世民虽然让人查明真相，还了李靖一个清白。 但李靖从此阖门自守，杜绝宾客。 如此名将，也就此远离战场。 在郑文修眼里，这是大唐的损失！ 而李靖这么做，也绝非被诬告谋反这么简单。 李世民从他的笑容中看出了一些东西，皱眉道：“莫非……你是想帮他？” 郑文修看向李世民道：“咱们是自己人，我也就直言不讳了。你觉得皇上真的信任李将军吗？” “信任！” 李世民当即道：“不然又岂会让他率兵十几万兵马攻打吐谷浑？” 郑文修摇头：“非也！除了李靖外，他还派出了李道宗、李大亮、侯君集等人，这些才是他真正的心腹！” 李世民干笑：“听你这意思，你觉得皇上不信任他？” 这也太扯了！ 信不信任李靖，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这家伙还妄想揣测圣心啊？ 未免有点自以为是了。 郑文修细细分析：“在玄武门之变中，李靖和李勣全都持中立态度，皇上登上大位后，封赏了长孙无忌、尉迟恭等一应功臣，甚至连旧太子的心腹魏征和薛万彻也加以重用了。唯独对李靖和李勣不赏不罚。” 李世民据理力争：“当时李靖和李勣皆统兵在外，他们不参与已是最大的支持，若参与那可就是谋反了！而且他们俩皆非常爱惜自己的名声，保持中立实属正常。” 这话听着有理。 但郑文修依然要道出其中微妙。 他向李世民面前走了两步道：“皇上对魏征和薛万彻尚可不计前嫌，予以重用，对他们俩不赏不罚，难道还不能表明态度吗？” “而且皇上如果真的信任李靖，以李靖之能，一人即可灭了吐谷浑，为何还派出李道宗、李大亮和侯君集等人？说白了，制衡而已。” “这……” 李世民欲言又止。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对待李靖和李勣，确实不如长孙无忌、尉迟恭等人那般信任。 郑文修沉声道：“如今朝局虽看着风平浪静，其实早已波涛汹涌。李靖此番攻打吐谷浑，必再立大功，随后便有功高震主之嫌。” “当今圣上虽然是难得的不玩兔死狗烹那一套的帝王，但鉴于李靖先前所为，如有佞臣说他谋反，皇上即使查明真相，也会给李靖一个台阶，让其远离战场。” 说到这，他长叹一声道：“虽然说大唐不缺能征善战的大将，但一代战神如果以这种方式落幕，未免黯淡了些，对大唐和皇上而言也是莫大的损失。” 李世民听明白他的意思了。 他连忙道：“所以你不惜让案子变得复杂些，就是想变相劝谏皇上，他该完全相信李靖？” 郑文修点头道：“皇上是明君，不会不明白敌国想害死的将军才是好将军！狄大人只需要将事情原委告诉皇上，我相信他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身为帝王，他是也可以有亲近疏远之分，但若想成为千古帝王，他必须得站在于国于民最有利的角度考虑问题。” “古往今来，很多帝王都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真正做到的能有几人？为什么帝王多猜疑？其实这是一个很值得探讨的问题。” 郑文修的这番话让李世民陷入了沉思。 他说得在理啊！ 站在理性的角度考虑，他觉得李靖谋反的可能性极低。 在塞冲说出那番话时，他那么大反应，更多的还是源于他内心深处对李靖的某种不满，或者说猜忌。 这是个人情感和权欲在作祟。 若是为国为民计，这种非理性的情绪要不得。 而且只要稍微一琢磨便不难看出，真正跟吐蕃勾连的很有可能是高甑生、唐奉义等人。 他不能做让亲者痛，仇者快的糊涂事。 郑文修看着他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估计狄大人还在琢磨该怎么把这事告诉皇上呢，还得劳烦你帮我到狄府跑一趟，将那毒烟被我特意动了手脚的事告诉他。” “不出意外，他会原原本本地告诉皇上。当然，还请你转告狄大人，这一切都是他的功劳，请他千万不要在皇上面前提及我。” 李世民想笑却又忍住了。 作为亲历者，甚至两次帮你跑腿，朕还用别人告知这一切？ 郑文修啊，郑文修。 你千算万算，唯独没有算到朕即是当今天子吧？ 他没有逗留，先回到宫中，写了一封密信，让人八百里加急送给李道宗。 随后又召来狄知逊，反过来把事情的原委向他说了一遍。 “郑公子这……” 狄知逊哭笑不得道：“臣险些也中计了！” “朕又何尝不是如此？” 李世民笑道：“你待会儿就让如意酒楼、豆记等重开。至于那些吐蕃使臣，继续‘保护’七日，再公布真相吧。” 他要打个时间差。 让李道宗先得到消息，把涉及的几将，包括李靖都给查清楚。 这已与信不信任无关了。 而是悉多被杀的真相公布后，唐将与吐蕃勾连之事也必须要有个交代。 李道宗担任过刑部尚书，又是宗室重臣。 在短时间内彻底查清来龙去脉，于他而言并不难。 …… 如意酒楼。 当小琦、韭菜、海老头等人被释放归来，看到郑文修后，他们皆是很高兴。 小琦引以为傲道：“我就说吧，只要有我们家公子在，就是天塌下来，那也是小事一桩！那帮吐蕃混蛋想害我们？门都没有！” 韭菜连忙道：“我也说了好嘛！师父就是师父，这案子都还没过夜呢，你就给摆平了！你知道我们在回来的路上，百姓们都怎么说你吗？” 郑文修笑道：“他们怎么说？” 韭菜眉飞色舞道：“他们说你飞天遁地，无所不能！在他们眼里，你已经是神仙一样的人物了！” “这次能够这么顺利，其实还要多谢狄大人。” 郑文修说了一句后，裴如意急忙走进后院道：“公子，他们日夜兼程赶回来了，带回了大量你想要的东西！今天这真是双喜临门呀！” “是吗？” 郑文修喜出望外道：“快，让他们把东西都搬到后院来……” ------------ 第146章：终究还是来了 看着搬进后院的东西，有袋装的，有坛装的，有晒干的，还有好像只是種子，众人都充满了好奇。 适逢李丽质带着李玲来了。 两人也是反反复复打量。 李玲一度用手捂着鼻子道：“这气味怎么比茱萸和生姜还要冲！这是何物？” 郑文修打开一个坛子，闻了闻，一阵陶醉之后，又掰开开花馒头，用勺子舀了点坛中之物放进馒头里，然后合上，咬上一大口，登时舒爽得双眼都眯了起来。 久违的味道啊！ 还好没有让他等太久！ 李丽质何曾见过郑文修吃东西，吃出这种表情来啊！ 在她想来，这东西一定极其美味。 所以她也学着郑文修舀了一勺子红彤彤的东西，放进开花馒头中，咬了一大口。 结果只是咀嚼了几下，她便慌忙吐出馒头，然后伸着舌头眼泪哗啦道：“好辣！好辣！” 郑文修仰天大笑道：“你这贪吃鬼也太可爱了！不过这叫辣？” “这还不叫辣？我就没吃过这么辣的东西。” 李丽质急忙用水漱了漱口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郑文修一边吃一边道：“此物名为‘小米辣’。” “小米辣？” “是一种长在岭南道的深山老林中，比较辣的东西。” 根据后世记载，古代辣味都是用茱萸、花椒、生姜等调制出来的。 辣椒原产于中南美洲热带地区，是在明末时传入中原的。 但后来根据一些专家的研究，在岭南道的山林中存在土生土长的野椒，也就是小米辣。 郑文修是个无辣不欢的人。 这个时代没有辣椒对于他而言，可是一种折磨。 是以在掌控如意酒楼没多久，他就派人到岭南道寻找这种野椒。 而且他当时就直言，不计成本，不惜一切代价，找到的越多越好。 考虑到新鲜的小米辣没法储存，他还提前告诉了他们腌制剁椒、切丝晒干等储存之法，并且让他们尽可能多地收集小米辣種子。 如今看着足足几十麻袋小米辣種子，他很欣慰。 有了这些種子，他只要用心种植，细心培育，得到的小米辣将越来越多。 到时大唐美食将因这种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小东西，再次被重新洗牌。 皮肤晒得黝黑的男子对郑文修道：“公子，为了寻找这种小东西，我们可是发动了当地的很多人，花了很多钱。” “要不是公子后来又差人给我们送了一大笔钱去，我们恐怕都要半途而废了……” 郑文修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知道那地方的条件很艰苦，这玩意又通常生长在鸟不生蛋的地方，找到它们很不容易！” “不过你们没有让我失望，我也一定会重赏你们，而且你们很快就会看到，它们将会为我们带来什么。” 就在他说话的功夫，李玲按耐不住好奇，悄悄地舀了些小米辣放到开花馒头中尝了尝，顿时赞不绝口：“够辣，这才是我想象中的辣味啊，太好吃了！ ” 李丽质目瞪口呆道：“妹妹，你……” 李玲笑道：“姐，你是一下子舀太多了，而且这东西要慢慢品尝，不信你再试试。” 李丽质半信半疑地重新品尝，虽然也是伸着香舌，但美眸圆睁道：“好像确实没那么辣。是不是可以稍微放点糖，调一下这味道？” 郑文修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娃娃脸道：“你太聪明了！放点糖的话，味道会更好。这样，今天不是双喜临门吗？我让厨子用这晒干的辣椒丝炒些菜，让你们尝尝！” 李丽质嬉笑道：“文修哥哥，看来我们来得很是时候呀！” 李玲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看向郑文修道：“那个……你能送我们一坛剁椒吗？” “当然没问题！” 郑文修指了指她面前的一坛道：“那一坛你带回去吧，给阿姨尝尝，但千万不要多吃。” 李玲没想到他会这么爽快。 因为任谁也看得出来，就那么几坛。 太珍贵了！ 而且这还是她提出来的！ 考虑到她之前没少说他，他不给她面子很正常。 哪知道他如此大度。 扪心自问，他对她们娘三真的没话说。 她抿了抿嘴道：“谢谢！” “谢什么？” 郑文修摸了摸她的头道：“你既然是小丽的妹妹，那便是我的妹妹，不用跟我客气。” 刹那间，李玲只觉自己心跳加快，面颊迅速变热。 而且整个人都变得特别紧张。 这种感觉，她从未遇到过。 当郑文修收起手时，她心里又变得空落落的。 “我这是怎么了？” 李玲连吐了数口粗气，旋即偷偷地看了李丽质两眼，整得像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般。 李丽质还在小心翼翼地品尝剁椒，对此并未留意。 真正让她如临大敌的是，有人来报，巧玉姑娘来了。 她慌忙看向郑文修。 郑文修也是犹豫不定。 见吧。 这个妖孽若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喊他相公怎么办？ 不见吧。 又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最终他还是选择相信巧玉知道分寸，遂对店小二道：“请他进来吧。” 很快，戴着斗笠，穿着一身红色襦裙的巧玉扭着柳腰走进后院。 她摘去斗笠，冲着郑文修嫣然一笑：“我还以为公子做贼心虚，不敢见我了呢。” 郑文修都还没说话，小琦直接用开花馒头夹了一大勺子剁椒递给她道：“我们家公子刚派人从极南之地弄回来的美味，请你尝尝！” “呦，你啥时候对姐姐这么好了？姐姐真是受宠若惊。” 巧玉接过开花馒头咬了一口，稍微咀嚼了两下后，她猛然转身。 小琦再也控制不住了，笑得前合后仰：“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 巧玉缓缓地转过身，莞尔一笑：“好辣呀，不过跟你家公子一样，都是姐姐的菜。” “你！” “行啦，不逗你玩了。” 巧玉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样，边吃着边对郑文修道：“我今天来呢，一是恭喜你又摆平了这么大的祸事；二是想告诉你，又有人准备对你动手了，而且可能要比那些吐蕃使臣还难对付，你要做好准备。” 见她不像是在开玩笑，小琦连忙道：“谁？” 巧玉看了眼手中的开花馒头，一字一顿道：“荥阳郑氏。” “……” 小琦脸色大变，不由自主地向后踉跄了几步。 李玲缓缓地攥起了拳头。 唯有郑文修。 眼神中抹过一丝异样后，随后便恢复了正常：“荥阳郑氏？” 巧玉缓缓地走到他身旁，红唇几乎是贴着他的面庞小声嘀咕道：“相公，这还用奴家细说吗？” …… ------------ 第147章：妻不如妾 很显然，她已经知道了。 郑文修知道自己的身份早晚有一天会暴露，但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说实话，他还没有准备好。 不过人生就是这样。 很多事情不会等你准备好再发生。 好在他并不是毫无准备。 既然来了，那就面对吧。 他小声问巧玉：“你是如何知道的？” 巧玉道：“是你们荥阳郑氏的人到春香楼故意说给我听的，估计是到京城后，听百姓议论了你我之间的事。” “而且据他们所说，你倒是隐藏得很好，只是你的贴身丫鬟，他们一眼就认出来了。” “相公，真没想到你出身于荥阳郑氏这样的名门望族，而且还曾拒娶公主……” 郑文修笑道：“如果我娶了公主，那现在还有你什么事吗？” 巧玉盈盈一笑道：“从你身边这么多莺莺燕燕来看，估计不受任何影响吧？而且你们男人不就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吗？” “咳咳咳！” 郑文修重重地咳嗽了好几声。 这个狐狸精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要不是这么多人在场呢，他肯定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嗯，一定是黄的！ 巧玉看了一眼其他人，收敛笑容道：“不开玩笑了。来者不善，你打算怎么办？” 郑文修耸了耸肩：“先吃饭再说吧。你来得巧了，我正准备让厨子用干辣椒丝炒一些菜肴，然后跟大家伙好好聚聚呢。” “看来我是干着急了。” 巧玉莞尔一笑道：“也罢，既然来得这么巧，那就先大饱口福吧。” 约莫大半个时辰后。 郑文修和众人围坐于后院之中。 厨子抄的还都是如意酒楼的招牌菜。 不过用干辣椒丝添了辣味了。 李丽质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鸡肉尝了尝道：“这多了些小米辣带来的辣味，口感真是立即变得不一样了啊，好吃！” 巧玉也是夹起一道菜尝了尝，随后点头道：“这辣味确实跟茱萸、花椒等带来的辣味明显不同。郑公子，你是如何知道那岭南道的山林中藏有这种野椒的？” 郑文修反问：“这对于能掐会算的高人而言算个事吗？” 巧玉以手扶额，无言以对。 郑文修笑道：“等咱们大规模种植了小米辣，到时候我再请你们尝一些独特的美食。” 李丽质咬着筷子道：“那你抓紧啊，文修哥哥！人家现在唯一的盼头就是吃你新推出的美味佳肴呢。” 巧玉当即道：“你这有点本末倒置了吧？难道你唯一的盼头不是他？” “哎呀！” 李丽质慌忙放下筷子，双手捂脸道：“还能不能一起吃饭了？” “好啦，姐姐不逗你了。多吃点，多长点肉肉，你的文修哥哥可是最喜欢肉肉的姑娘了。” “……” 听她这么说，郑文修情不自禁地看了眼她的身前，差点没把刚喝到嘴里的酒给喷出来。 他白了巧玉一样道：“别胡说，也别带坏了小丽。” “行行行！” 巧玉掩嘴道：“看你把她疼得跟心尖一样，那我就放过她吧。这位呢？” 她又将注意力转移到李玲身上道：“这位你也一定很喜欢吧？而且我有留意到人家姑娘时不时地偷看你呢。” 李玲脸色微红道：“哪有！” “你快消停点吧，巧玉姑娘！” 郑文修都有点坐不住了。 看她这架势，她这是要把在座的几个姑娘都给調戏一遍！ 怎么能由着她来？ 巧玉也是适可而止，开始安心吃菜。 吃完后，她小声对郑文修道：“那韭菜是个姑娘吧？你难道没看出来？” 郑文修惊呆了：“你……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巧玉微微一笑：“女人的直觉。那魑魅魍魉也是吧？看来还真被我给说中了，你身边太多姑娘了，我若是不把你盯紧点，估计只有送你入洞房的份了。” 郑文修轻咳道：“敢情你今天不是来给我通风报信，而是来查岗的？” “查岗？” 巧玉抿嘴而笑道：“这个说法我喜欢，看来我今后得经常来查！不过看对方那意思，这次的事怕是不好应付啊，如果需要帮忙，你尽管和我说。” 郑文修笑道：“你要怎么帮忙？” 巧玉一脸认真道：“别的不敢说，最起码晚上能够帮你暖暖被窝啥的！” “！！！” 这女人真是太会勾人心火了。 郑文修吐了几口粗气，赶紧送她离开。 不能再让她待在如意酒楼了。 不然他恐怕控制不了自己的龍爪手了…… 巧玉离开没多久。 海老头带着韭菜和魑魅魍魉等人离开，紧接着李丽质和李玲也带着一坛剁椒离开了。 也不知道郑冲是不是在如意酒楼外观察多时了，他走进了酒楼。 小琦看到他，慌忙捂着脸往后院跑，然后对郑文修道：“公子，郑……郑冲来了！” 郑文修面不改色道：“让他来后院吧。” “公子！” “他都已经知道了。” “啊？” 小琦欲哭无泪地瞥了瞥嘴，随后硬着头皮把郑冲带进后院。 裴如意很有眼力劲，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便回到自己房间了。 长得还算英俊的郑冲看到郑文修，邪笑道：“老弟，你这才被逐出家族多长时间，就已经是京城，乃至大唐人尽皆知的高人了，为兄真是不敢相信呐！” 此人是他的堂哥。 早在郑文修没有被逐出家族时，他就处处针对郑文修。 郑文修也懒得和他废话，直接了当道：“你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啊！” 郑冲满脸堆笑道：“你别对我这么大敌意嘛，咱们再怎么说，那也是一家人。不瞒你说，除了我，我们郑氏有十几个人都来到了京城，都是陪我参加明年的科举的。” “你知道的，哥哥我虽然不缺钱，但向来挥金如土！如今又来到京城这么繁华的地方，随身携带的盘查很快就花完了。” “老弟你现在可是赚得锅满瓢满啊，不知能否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借哥哥一些！待哥哥金榜题名之时，哥哥一定会照拂你的！” 小琦当即道：“你别在这假惺惺的了，我看着恶心！说来说去，你不就是想敲诈勒索我们吗？” 郑冲贼笑道：“你这小丫头片子话别说得这么难听啊！我是借，真的借！会还的！” “下辈子还是吧？” “无知！我若是高中，到时候只怕还你们，你们也不会接受的。” “就你还想高中？” “你别狗眼看人低！” “嘭！” 小琦二话不说，一记长拳抡在了郑冲的面颊上…… ------------ 第148章：最狠的一招 郑文修只是一个眼神，小琦便祭出了长拳。 郑冲被抡得直接趴在地上，喷了一口血。 他看着眼前的血迹，身体乱抖道：“你这个贱婢，竟然敢打本公子！” “嘭！” 小琦将心中所有的火气都聚集到脚上，又朝着他的肚子狠踹了一脚。 郑冲惨叫一声，身体顿时蜷缩成了一个球。 郑文修蹲下身看着他道：“小琦对你的怨念都这么大，你该知道我对你的怨念了吧？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爹被家族架空和我被逐出家族这两件事，你跟你爹都参与了。” “就这，你还敢来敲诈勒索我？你真以为因为你手里攥的那点事，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了？” “郑冲，你太幼稚了！荥阳郑氏被你们这些卑鄙无耻的人掌控，迟早要没落。我倒是要看看到时老太爷有何颜面去见荥阳郑氏的列祖列宗。” 郑冲怒目圆睁道：“放肆，你竟敢如此说老太爷！” 郑文修冷笑道：“行了，别再装模作样了！他容不下我们一家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多年都是父亲在勉力支撑，他把我逐出家族，只是先给我们家点颜色看看而已。” 郑冲龇牙咧嘴道：“你既然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也没必要再掩饰什么了！” “没错，老太爷在我们的劝说下，是准备把你全家都给扫地出门，迟迟没有驱逐你父亲和母亲，无外乎是他们在郑氏中还有点影响力，不宜下手过猛。” “如今你既然已经嚣张到这份上了，我今天就修书一封，让你们一家早点在京城团聚！只是到时不知道是在这如意酒楼，还是在断头台上。” 郑文修算是看明白了。 说来说去，这货就是想拿他拒娶公主的事情做文章。 若是他现在没那么大影响力，郑冲用这一招估计效果不大。 考虑到他现在在京城混得风生水起，得罪了那么多人，又有那么多人在暗中盯着。 这货只要稍微搅动一下，各种麻烦就会纷至沓来。 只是这货可能误判了。 误以为这样就能够威胁他，继而牵着他的鼻子走。 他可是最讨厌被人威胁的。 这件事与其久拖不决，被人利用。 不如直接面对。 来到京城后，那么多大风大浪，他都经历过了。 这一次，哪怕风浪更大，他也没什么好怕的。 想到这，他对郑冲道：“本来我是想等时机成熟，再接他们来京城的。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待会儿就派人赶去荥阳。” “从此我们一家跟你们这些人再无瓜葛。你若是想拿那点屁事来威胁我，那就尽管放马过来，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郑冲冷哼道：“没想到你现在这么拽啊，变成高人了就是不一样！行，既然你无所畏惧，那我就成全你！” 说到这，他扭头就走。 小琦连忙问郑文修：“公子，我太了解这个人了，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我们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郑文修沉声道：“你立即带着韭菜和魑魅魍魉去一趟荥阳，把我父亲、母亲他们接到京城来，速度越快越好，而且不要走从荥阳到京城常走的路线。” 小琦怔了怔，连忙道：“公子放心，我一定把他们安然无恙地带到京城来。” 说完，她快速离开。 郑文修则是走进裴如意的房间，直接了当道：“事到如今，我也该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了。我来自荥阳郑氏，被家族以拒娶公主的由头逐出家族，带着小琦来到了京城。” 裴如意大惊道：“你出身于荥阳郑氏？你……你拒娶的是哪位公主？” 郑文修轻咳道：“高阳公主。” “……” 听到这话，裴如意只觉一阵眩晕。 这下完了！ 高阳公主可是经常和长乐公主一起来如意酒楼啊！ 今晚还跟他们一起吃饭呢。 看情况，她并不知道他的身份。 以她对高阳公主的了解，高阳公主向来心高气傲。 若是被她知道这事，只怕…… 郑文修留意到她脸色不对，皱眉道：“怎么了？” 裴如意连忙道：“没事，没事。刚才来的那个人是你们荥阳郑氏的？” “家族里的死对头，想要拿此事威胁我。” “那岂不是高阳公主，甚至皇上，很快就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了？” “估计最迟明天。” “这可如何是好？” 这种事可大可小。 不过裴如意的直觉告诉她，以郑文修现如今的身份和地位，这事注定小不了。 郑文修淡然一笑道：“当家族内斗和皇家掺杂在一起，是不好办。但为今之计，没有更好的办法，唯有静观其变，见招拆招了。” “嗯。” 裴如意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真是忐忑。 女人是最了解女人的了！ 从今天吃饭的情况来看，她基本上可以断定高阳公主已经喜欢上郑文修了。 她极有可能会由爱生恨啊！ 皇上现在虽然和郑文修来往密切，但若知道此事，态度很难乐观。 翌日。 郑文修还在梦中呢，裴如意便慌里慌张地冲进了他的房间。 她摇醒郑文修道：“公子，大事不好了，现在坊间都知道你出身于荥阳郑氏，因拒娶高阳公主而被逐出家族的事了。” 郑文修缓缓地坐起身道：“他们果然用了最狠的一招。” 裴如意眉头紧锁道：“这种事涉及到皇家颜面，如今又被传得人尽皆知，只怕……” “勿慌。” 郑文修若有所思道：“虽然尚不清楚接下来我会面对什么，但是郑冲等人怕是要死在京城了，这也是他们咎由自取！” 裴如意稍微一琢磨，恍然大悟。 皇宫。 李玲泪流满面地对李世民道：“父皇，女儿怎么不知道这事？这让女儿今后还怎么嫁人！” 李世民脸露杀气道：“朕本来只是让王公公到荥阳去探探那郑氏的口风。在没有钦定之前，没打算对你说。” “没曾想那郑氏竟如此不知好歹，更没想到那郑文修竟……出自荥阳郑氏！” 李玲也快要疯了：“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如此对我！” “散播消息的肯定是荥阳郑氏的人，但不可能是郑文修。” 李世民当即对曹公公道：“你立即带人将散播消息的人给朕揪出来！随后禁止百姓散播谣言，若有不听者，严惩不贷。” “喏！” 曹公公领命之后，小声道：“陛下，要不要让王公公去核实一下？” 李世民想了想道：“你让王公公到朕在皇宫外的那处宅子里等候。” 说完，他又安抚李玲道：“玲儿，你放心，朕绝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 ------------ 第149章：自立门户 李世民来到皇宫外的宅院没多久，郑文修受邀而至。 他径直走到李世民对面坐下，看了眼桌上的几道小菜，当即倒了一杯酒，示意了他一下，随后一饮而尽道：“老李啊，不是我有意瞒你，而是这种事实在不好说！” 李世民抿了一口酒，忍着怒火道：“这么说来，坊间的那些传闻并非谣言？” “昨天荥阳郑氏有个叫郑冲的人，到如意酒楼来敲诈勒索我，我没同意。那些传闻估计是他让人散播的。” “你深居简出，他是如何发现你的？” “认出了小琦。” “原来如此。” 李世民仰起头把杯中酒喝完，也没有心情去夹菜吃，又继续询问：“你为何拒娶高阳公主？” 这事能直接说吗？ 显然不能！ 郑文修想了想道：“当时家族中的诸公子，包括那郑冲，都无意当驸马。我算是被他们推出来当挡箭牌，并给了他们将我逐出家族的一个由头罢了。” “可以你的聪明才智，在那种情况下答应迎娶公主，便可避免落入他们的圈套。” “你知道的，我这人不喜欢为官，也不想卷入官场和皇室的纷争之中。” “所以你为此宁愿被逐出家族？” “不瞒你说，荥阳郑氏，特别是我们北祖房支，早已被郑冲那伙人搅得乌烟瘴气。老太爷听之任之，早就想把我们一家从族谱上移除了。” 说到这，他又喝了一杯酒道：“而我呢，根本就不屑于这所谓的名门望族身份。等我把父母都接到京城来，我完全可以自立门户。到时荥阳郑氏和我们一家将再无关系。” 李世民眯着眼，也跟着喝了一杯酒。 若是别人说这话，他是很难相信的。 毕竟太多人在意出身。 哪怕是皇族，都对外宣称出身于陇西李氏。 这种与生俱来的名门优越感，没有多少人能够抵抗。 荥阳郑氏天下闻名。 他麾下更是有像郑仁泰这种出身于荥阳郑氏，并且参加了玄武门之变的将军。 这种显赫和耀眼的出身，哪里是说舍弃就舍弃的？ 而且据他所知，荥阳郑氏的先祖可追溯到周宣王分封的郑国。 韩哀侯灭郑后，子孙相继以国为氏。 西汉时有大司农郑当时，定居于开封，西晋时置荥阳郡，而开封县属之，后世遂称“荥阳开封人”。 这即是荥阳郑氏的由来。 东汉末年，以郑当时一脉的郑浑、郑泰等人为开始，逐渐发展为高门望族。 北魏孝文帝时与范阳卢氏、清河崔氏、太原王氏并称为“四姓”。 如今亦是位列“五姓七望”之中。 这是多达数百年，历经数朝才形成的地位！ 也是荥阳郑氏敢婉拒跟皇室联姻的底气所在！ 试问郑氏中人谁能轻易舍弃？ 但郑文修不一样。 他的能力已经无须向任何人证明。 虽然他自立门户，形成名门望族不可能。 因为这需要时间的沉淀。 可地位和声势完全碾压荥阳郑氏，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李世民心中的怒火稍稍消散了些。 他看着郑文修道：“你就不怕荥阳郑氏以举族之力对付你，甚至联合其他名门望族？皇室也很有可能收拾你？” 郑文修淡然一笑道：“我知道高阳公主要是知道这事，肯定会很生气，搞不好会千方百计置我于死地。” “而世人都知道，皇上非常宠爱高阳公主，不排除他龙颜大怒，送我去见阎王。可老李，如果换作是你，在这种情况下，你会杀我吗？” 李世民沉默不语。 平心而论，不会。 因为他一直想收拾五姓七望啊！ 郑文修先前以儒家新旧论在五姓七望之中挑起纷争。 如今又和荥阳郑氏势不两立。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只是又一次被他这样号准脉搏，而且还事关皇室和女儿的颜面，这让他很不爽。 杀是不可能杀的。 不过得想办法帮女儿好好地出了这口恶气啊！ 他喝了一口酒道：“我是不会杀你，但也不会让你好过。” 郑文修苦笑：“估计就是这样吧。因源于我，果自然也要我来面对，这个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你放心，这属于我的私事，我会尽最大努力，让其避免影响到我们的生意。” 李世民微微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待郑文修离开后，王公公急忙走到李世民面前道：“陛下，我在荥阳郑氏见过他，他名为郑哲，改为郑文修估计是为了掩人耳目。” “只是据奴婢所知，这郑哲乃一纨绔，游手好闲，胸无点墨，哪有这般经天纬地之才！” 李世民负手走了几步道：“等曹公公把郑氏的人给揪出来了，朕一问便知！” 也就是当天晚上，郑冲等人被带到了皇宫。 看到李世民，郑冲慌忙伏拜于地，然后指着一个照顾他十几年的老奴道：“陛下，都……都是他一气之下找人散播的，与草民无关！” 那老奴也是跪到地上道：“陛下，都是小的气不过那郑哲昔日所为，又见他在天子脚下赚得锅满瓢满，一时冲动让皇家和公主颜面受损，小的愿以死谢罪！” 这倒是一个忠仆。 郑冲为了对付郑文修，是要把他当牺牲品了。 李世民一眼看穿，不过并没有戳破，而是道：“那郑哲原本是个纨绔？” 郑冲慌忙道：“小的不敢有任何隐瞒，确实如此！只是不知为何，他现在可以在京城呼风唤雨，想必背后有靠山或者高人指点。” “他有没有可能是故意隐藏能力？” “绝对不可能！我跟他是一起长大的，他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不过了。” “这倒是古怪了。” 李世民皱了下眉头，看向郑冲。 郑冲自以为他是想要让他调查，遂连忙道：“陛下，草民愿彻查这其中缘由，将功补过。” “既如此，那朕就把此事交给你了，你回一趟荥阳吧。” “啊？他不是在京城吗？草民不需要回荥阳。” “朕让你回去，你就回去！” 说完，他转过身，一队甲兵将他们二十多人悉数拖了出去。 郑冲怒火冲天道：“你们这帮没有眼力劲的东西拖我们干什么？陛下可是刚下旨让我彻查郑文修……” 甲兵冷哼一声，拿起唐刀直接捅进他的腹部，然后道：“你可知我们使用的这刀是谁琢磨出来的？” “你！” 郑冲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随后又看向其他人。 当发现他们也都腹部中刀后，他终于明白李世民让他回荥阳是什么意思了。 这是要让他们的尸体回荥阳啊！ 他万分不甘道：“不！我要见陛下！” 甲兵又给了他一刀道：“像你这种蠢货，陛下愿意见你一面，已是你祖坟上冒青烟了！” “……” 郑冲怔怔地看着他，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不过那错愕和迷茫的双眼依然睁着。 虽然离得很远，李世民仿佛嗅到了血腥味。 他对满脸委屈走到他面前的李玲道：“他们都死了！接下来就剩郑文修了，朕这就派人去把他挫骨扬灰，以消玲儿的心头之恨！” ------------ 第150章：这媳妇没跑了 “你才不会把他挫骨扬灰呢！” 李玲撅着嘴嘟囔了一句，满腹的委屈全都写在脸上。 这件事对于她而言简直是无妄之灾，惊天霹雳。 虽然散播消息的人全都被杀了，父皇也将其定为谣言，勒令百姓不准再议论。 可她依然会深受这件事的影响，而且估计会成为萦绕在她心头，一辈子都难以挥去的阴影。 若是不让荥阳郑氏和郑文修付出代价，她难消此恨。 只是她也知道，郑文修现在对父皇很重要。 父皇说这话，恐怕更多的是想安慰她。 他若是真想对郑文修动手，郑文修的尸体这会儿肯定已经躺在她的面前了。 听她这么说，李世民当即道：“曹公公！” 曹公公立即从门外走进来道：“奴婢在！” “去把郑文修抓进天牢，严刑拷打，务必要让他招认被逐出家族前后，为何会判若两人。” “喏！” 曹公公转身就走。 李玲见状，慌忙道：“且慢！” 曹公公脚下一顿，转身看向李玲：“不知公主还有何吩咐？” 李玲咬牙切齿道：“本公主可是听闻从来没有人扛得住天牢中的所有刑具，你让人把所有刑具都给他上一遍！” “喏！” 曹公公还是没迟疑，立即往外走。 “等等！” 李世民也发话了。 他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道：“直接腰斩吧！另外，火速传裴明礼回京，郑文修麾下的生意，要全部由他来掌控，不然可能会出乱子。” “另外，听闻郑文修派人去接他的父母了，不要让他们有进入京城的机会，一律斩杀！” “奴婢遵旨！” 曹公公弓着腰说了声，嘴角甚至还迅速抹过一丝笑容。 这是父女俩斗法，看谁更狠呢。 实际上，都不想动郑文修。 最起码暂时是这样。 这里没有他插嘴的份。 他只需要做做样子就行了。 不出他所料，在他前脚刚迈出门槛，后脚还没有抬起的时候，高阳公主又发话了：“父皇，你欺负人！” 李世民故意装糊涂：“父皇这明明是在帮你出气呢！” “哼！” 李玲哼哼唧唧地道：“可是他……哎呀，父皇，要不你还是先让女儿好好想想如何收拾他吧？” 李世民连忙向曹公公使了个脸色，然后道：“没问题！只要你想好了，随时都可以告诉朕，朕一定按照你所说严惩他！” 李玲美眸圆睁道：“真的？” 李世民笑道：“父皇何时骗过你？” “那你……暂时不会把郑文修，还有他父母怎么着吧？” “你这是……反过头来关心他了？” “哪有！” 李玲又变得眼露凶光：“我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只是他还在为母后和姐姐治病呢，目前也只有他能治她们的病，要杀他，那也得等到他治好她们的病之后呀！” “你要是不说，朕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李世民捋了捋龙须道：“那就都听你的。” “谢谢父皇！” 李玲努了努嘴后，快速离开。 不过在经过曹公公身旁时，她特意瞪了他一眼。 曹公公苦笑一声，回到御前道：“陛下，高阳公主她……” 李世民以手抚额，很是头疼。 看起来这宝贝女人是一片孝心，同时也知道为他考虑。 但是她还是表现得太明显了。 这分明是喜欢上郑文修了。 愁人啊！ 若不是他早就许诺将丽质嫁给郑文修了，他是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让她嫁给郑文修。 让她用一辈子的时间去“惩罚”郑文修。 而且这样做还能堵住悠悠之口，可谓一举两得。 但是现在…… 手心手背都是肉。 她们俩都喜欢上郑文修了。 难道让她们俩同时嫁给郑文修不成？ 大唐可没有这样的先河。 而且他也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 还有，自古以来，由爱生恨的例子何其多？ 他又有点担心李玲走极端…… 到时候可就不会像今天这样了。 他得想个万全之策啊！ “唉！” 他长叹了一声，看向曹公公道：“你可有良策？” 曹公公眉头紧锁地摇了摇头。 这就不是他不想掺和了，而是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好办法。 要怪只能怪郑文修太会哄女孩子开心了，竟然让皇上最宠爱的两个公主同时倾心…… 这事算是暂以郑冲等二十多人被杀，而荥阳郑氏看到他们的尸体后，噤若寒蝉，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而告一段落。 只是这事引起的风波远未结束。 当看到小琦、韭菜等人带着父母狼狈不堪地走进后院，身上甚至还有血渍时，郑文修急忙走到他们面前道：“你们来京途中被人伏击了？有没有受伤？” “哲儿。” 贾芸一把抱住郑文修道：“娘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都是我们不好，眼睁睁地看着你被逐出家族，但却什么都做不了！” 郑魁也是异常懊恼：“我总想着舍小家为郑氏，看看能不能力挽狂澜，让荥阳郑氏重回正轨，结果终究是高估了自己，并且让你们娘俩受苦了！” “爹、娘！” 郑文修连忙道：“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而且我那时也是顽劣，没让你们少操心。既然过去了，那就让其翻篇吧。” “从今以后，我们一家人就在这京城自立门户，和他们再无瓜葛！” “嗯，我们这一家子再也不分开了。” 贾芸摸着郑文修的脸仔细打量道：“听她们说，你就是那个名满大唐的高人？我儿真是出息了，娘感觉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郑魁亦是很好奇：“哲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郑文修言简意赅道：“我也是幸得世外高人点拨，然后来到京城后，又有这么多朋友相助，让我的生意越做越大。” 除了这么说，他实在想不到更好的理由了。 总不能说自己是穿过来的吧？ 他看了一眼其他跟着来的四十多人，转移话题道：“宋伯、吴婶、小绵羊……我可是一直念着你们呢！今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还是像在荥阳一样，咱们是一家人。” 众人也都是泪眼摩挲道：“公子……” 就在这时，裴如意走来道：“伯父、伯母，还有诸位，房间、洗澡水、换洗的衣服都已经准备好了，你们车马劳顿，一路辛苦了，先去洗漱一下，待会儿请你们尝尝公子琢磨出来的美味佳肴。” “这位一定就是裴东家吧？” 贾芸急不可耐地走到裴如意面前，笑得眼都眯了起来：“难怪小琦、韭菜她们都夸你，你真是既干练又漂亮。哲儿的身边能有你，那是他的福气。” 说完，她已经把手腕上的玉镯给褪了下来，直接放到裴如意手里道：“我们来得匆忙，伯母也没有准备什么礼物。这个玉镯是我们的传家宝，伯母送给你了。” “这可使不得。” 裴如意慌忙道：“伯母，你的心意，如意心领了，但是恕如意不能收如此贵重的礼物。” “嗨！” 贾芸趁机给戴上道：“这没什么贵重不贵重的，只看送给谁。你这么知书达理，又和哲儿如影随形，守望相助，伯母真心欢喜。” “这……” 裴如意哭笑不得地看向郑文修。 郑文修轻咳一声道：“收下吧……” “这就对了嘛！” 贾芸高兴得拍了一下手道：“这么看来，我抱孙子有望了？” “……” 裴如意一头雾水。 郑文修则是赶紧侧过身，询问小琦：“有人袭击了你们？” 小琦点头道：“很多人，若不是有人出手相助，我们恐怕……” “出手相助？” 郑文修不免想起了他和李丽质遇袭，有人暗中相助的情形。 难道他们是一伙人？ 韭菜看了眼小琦，然后往郑文修面前走了两步道：“师父，帮助我们的人好像是江湖游侠，个个身手不凡。看他们所用招式，我竟不由地想起了四海狂客。” …… ------------ 第151章：拿命赌一把 郑文修很诧异。 四海狂客？ 先前不是被一锅端了吗？ 怎么还有！ 而且即使有漏网之鱼，那也必定会将他视为不共戴天的仇人，想要杀他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出手保护他的家人？ 这有悖常理啊！ 会不会是韭菜看错了？ 他立即询问小琦道：“你当时有没有留意到这一点？” 小琦有点不太自然地挠了挠头道：“我当时一直守着老爷和夫人，而且当时双方人数太多了，完全就是混战，我没太留意。” “不过咱们跟四海狂客那可是死敌，他们又怎么可能帮我们呢，韭菜一定是看错了吧？” 韭菜摇头道：“先前我可是跟着去金刚赌坊，和四海狂客的人交手的，知道他们用的是什么招式。” “这次帮我们的那些人，明显是故意隐藏招式，不想被我们识破，可殊不知越是这样，反而越会引起我的注意，我的判断是不会错的。” 郑文修又看向魑魅魍魉。 四人一起尬笑道：“当时太乱了，我们就是各种冲杀，也没太留意。不过……” 阿魑特意强调了一句：“他们所用的招式确实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都属于直击要害，招招致命的那种，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老手。” “也幸亏是老手。当时对方至少有上百人，一看就是要将我们悉数斩杀，不留活口的。” “上百人？” 郑文修再次被震惊到了。 他可是专门让小琦不要走寻常的进京路线的。 对方不仅算到了，而且还派出那么多人，绝非普通的歹徒。 他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汉王李元昌。 在洛阳时，他让李元昌吃瘪了。 他若是借着这次机会反击，倒是有可能。 只是对方这阵仗未免也太大了，看着又不像李元昌的风格。 难道是另外一个人？ 他若有所思道：“当时出手相助的有多少人？” 韭菜道：“不到三十，但他们的身手都奇高。随便一个人的身手，都在小琦之上。” “不到三十？” 郑文修托着下巴走了几步道：“你们有没有报官？” 小琦连忙道：“在我们报官前，那些人就离开了，然后官府的人也查看了，本来是让我们配合调查的，但是不知为何又很快反悔，让我们先到京城来，说是一旦案子有进展，就会主动联系我们。” “那官员是谁？” “任虎！” “那是狄大人一手提拔的官员，难怪他们会让你们先离开。” 听他这么说，小琦干笑道：“我就说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呢，莫非是先前在狄府见过？” “没错！他应该已经把此案禀报给狄大人了！” 都说说曹操，曹操就到。 他话音刚落，狄知逊来了。 “你们都没事吧？” 走进后院，狄知逊先关心了一下郑魁、贾芸等人，看到他们并无大碍后，他急忙对郑文修道：“任虎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将此事告诉我了，我已让他严查此事！对方太胆大妄为了，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出动一百多人行凶……” “只是那出手相助之人又是何人？毕竟一百多人悉数被杀，他们却不见踪影，这也非同小可。” 郑文修明白他的意思，坦诚道：“实不相瞒，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何人。只是听韭菜说，他们所用招式像四海狂客中人，而且个个身手奇高。” “什么？！” 这回换成狄知逊难以置信了。 他缓了很久道：“这事倒是奇了。纵有四海狂客余孽，他们也不可能帮你啊！” 郑文修眉头紧锁道：“我也想不通，这事恐怕要好好查查。” 狄知逊咬牙道：“看来此案还是由我来亲自调查吧，我倒是要看看双方背后站着的都是什么人。” “那就有劳狄大人了。” 郑文修拱了拱手后，狄知逊也没逗留，迅速离开。 等家人们洗漱完毕后，郑文修在后院摆了几桌，给他们接风洗尘。 贾芸估计是认定裴如意这个儿媳妇了，席间不停地给她夹菜寒暄。 整得裴如意都不好意思了。 待吃完饭，他们都陆续休息后，贾芸愣是拉着裴如意的手，又聊了半个时辰，方才回房。 郑文修哭笑不得地对裴如意道：“她这太那个啥了，你别介意。” 裴如意连忙道：“伯母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介意呢！只是刚才听她说，这玉镯只传给你们家的……媳妇？” 看到她说完这话，脸都红了，郑文修一把将她拽到自己怀里，轻声道：“怎么，你不愿意？” “我……” 裴如意心乱如麻道：“这……太突然了，让人家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 郑文修将她转过身，勾起她的香腮道：“从洛阳回来那么久了，难道你还没有准备好吗？” 裴如意怔了一下，也不敢看他的眼神，慌忙低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时间不早了，该去休息了！” 郑文修又从身后抱住她道：“你这是跟我母亲聊得太多，跟我无话可聊了吗？” “才不是！” 裴如意有些紧张地将玉手移到他的手面上，抬头看了眼圆月道：“只是月满则亏，这幸福来得太突然，让我有点患得患失的。” “放心吧，跑不了。” 歪头亲了一下她的面颊后，郑文修牵着她的手走到假山旁的一块石头上坐下，让她躺到自己怀里道：“既然你没准备好，那就陪我在这看一场很有可能是没有我们参与，但却你死我活的大战吧！” 裴如意没听明白他的意思，急忙坐起身道：“你死我活的大战？” 郑文修双手托着后脑勺，躺在光滑的石头上道：“也未必会出现，这只是我个人的推断而已。” “如果没出现，那就当是赏月吧。” 有这种跟他呆在一起的机会，裴如意也是释然了，索性躺在他的臂弯里，一起望向浩瀚的星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人好像在捏她的臀部，她立即睁开眼。 当发现郑文修一脸坏笑地看着自己时，她咬着薄唇道：“你的手老实一点呀，人家本来都快睡着了。” 郑文修坐起身往不远处指了指道：“若是让你继续睡，那岂不是错过这场大战了！” “嗯？” 裴如意迅速坐起身。 一个又一个翻墙而入的黑影让她不寒而栗。 她压低声音道：“他……他们找到酒楼来了？现在该怎么办？” “按兵不动！” 郑文修很有耐心道：“这次为了找出幕后凶手，我拿命赌一把！” …… ------------ 第152章：两拨人，大阴谋 大概有三十个黑衣人翻墙而入。 他们手脚麻利，行动迅速。 进入院子后，直接杀向各个厢房。 裴如意十分紧张地看着郑文修。 他还不出手吗？ 再不出手恐怕就来不及了！ 说实话，郑文修也有点沉不住气了。 他已经攥起了拳头，随时准备冲出。 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一些身穿白衣的人忽然从屋顶顺着绳索落在了各厢房的门前，随后拔出腰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砍向黑衣人。 有些黑衣人猝不及防，被一刀砍死。 此情此景，无疑让郑文修松了一口气。 看来他的判断是正确的。 这些人又出现了。 今晚这些黑衣人恐怕都要命丧于此了！ “公子这都能猜中？” 裴如意像是看着神人一样，看向郑文修。 郑文修搂着她的香肩道：“其实我也有赌的成分在。” “这些白衣人是先前救伯父、伯母的那些人吗？” “即使不是，估计也是一伙的！你看到没有，那些黑衣人明显有防备，可能是事先已经猜到这些白衣人会再次出手了。” “而且这次他们派来的这些黑衣人的身手好像都很高，只是这伙白衣人的身手确实非常好，他们还是打不过这些白衣人。” “如果让我跟这些白衣人打的话，估计也够呛。” 裴如意连忙道：“那他们的身手？” “我还在观察！” 郑文修屏气凝神地观察着，争取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小琦也从房中杀出来了。 不过她很聪明，一直守在厢房附近，并未远离。 眼见同伴一个又一个倒下，那些黑衣人开始撤离。 白衣人则是越战越勇。 最后只让两个黑衣人逃脱。 看样子是故意放水。 “小琦，快跟上去！” 当那些白衣人悉数撤离后，郑文修迅速走出，冲着小琦说了一句。 “是，公子！” 小琦惊讶之余，依然是快速前去追踪。 郑魁和贾芸等人心乱如麻地走了出来道：“这些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非要置我们于死地？” 郑文修摇头道：“目前尚不得知，不过真相应该很快就会浮出水面了。据我观察，那些白衣人的身手和四海狂客的那些歹徒应该是同宗！” “韭菜说得没错，这些人是在故意隐藏自己的身手，不过越隐藏，反而越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由此我们可以换个角度考虑，他们是不是在用这种方式，不是那么明显地向我们透露他们的身份？” 裴如意大惊道：“可如果他们是四海狂客的人，他们没理由帮我们啊！” 郑文修摇头道：“身手同宗，并不代表他们就是一伙的。” 郑魁连忙道：“这个四海狂客，我听说过。他们曾经行侠仗义，后来又无恶不作。听哲儿你这意思，他们会不会因为什么原因，分裂成了两拨人？” “没错！” 郑文修抽了下鼻子道：“虽然这种猜测很大胆，但是经过今晚的事，我愈发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大。” 裴如意抿嘴道：“饶是如此，他们也没有救我们的理由啊！” 郑文修托着下巴道：“这方面我还在琢磨。不过我总感觉与其说他们是在帮我们，不如说他们卷入我们和黑衣人的纷争之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也就是说，那些黑衣人很有可能也是他们的死敌？” “估计是这样。所以眼下查明那些黑衣人的身份十分关键。” 郑魁连忙道：“那些黑衣人先前敢派出那么多人，在光天化日之下伏击我们，现在又在天子脚下刺杀我们，背后一定有势力非常大的人在给他们撑腰。” “哲儿啊，接下来你务必要小心。无论是黑衣人，还是那些白衣人，恐怕都非善茬！” “爹，你放心吧，我明白。你们都去休息吧，我在这等小琦。” 郑文修冲着他们笑了笑，正要走向凉亭，裴如意急忙跟上道：“我陪你一起。” “你不困？” “之前还有点困，现在是一点儿也不困了。” “既如此，那我们便继续赏月吧。” 他也没去凉亭，而是又回到了假山旁，躺在了石头上。 裴如意还是躺在他的臂弯中。 两人边赏月边窃窃私语。 一直到东方发白，小琦回来了。 看到他们俩这状态，小琦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恢复如初：“公子、如意姐姐，那两个黑衣人在京城中来回逃窜，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过还好我机灵，记得公子曾经说过你怀疑的人，遂到他的府邸附近去碰碰运气，结果发现那两个黑衣人进入了他的府邸！” 郑文修快步逼到她面前道：“当真？” 小琦像是小鸡叨米般点了点头。 “那些白衣人呢？” “也被他们给甩开了。他们打不过那些白衣人，不过藏匿的本事倒是一流。” “未必，兴许他们一直在追踪，只是你没有发现，或者他们早就知道对方是谁了。” 小琦一头雾水道：“可他们为什么还故意放走两人？” 郑文修冷笑道：“估计是想让我们顺藤摸瓜。这帮人玩得很溜啊，很有可能是在酝酿什么大阴谋！” 裴如意难以相信道：“怎么会是赵王？先前在洛阳时是汉王，如果派出这些黑衣人的人是赵王，那我们岂不是……” 这小琦道：“虽然我也很吃惊，但那两个黑衣人确实是逃入了赵王在京城的府邸。赵王现在是不在京城，可这已经说明了一切。” 郑文修没有说话。 汉王李元昌。 赵王李元景。 这两人皆是李渊之子，李世民的亲兄弟。 其实上次他和李丽质在京城外遇刺，他通过一些蛛丝马迹就已经怀疑到李元景身上了。 他在洛阳时碰巧杀了李元昌豢养的那些死士，更是让他觉得这两个王爷很有可能是沆瀣一气，誓要将他除去。 以这两人的身份和地位，他现在确实不太好办。 不过他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俎上鱼肉。 兴许是时候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了。 皇宫。 李世民刚更衣，还没有来得及用早膳，狄知逊便入宫求见。 李世民的直觉告诉他，发生大事了。 他立即把狄知逊宣至御前道：“狄爱卿何事惊慌？” 狄知逊连忙道：“鉴于郑魁等人在来京途中遇刺，臣特意安排了一些人手暗中守着如意酒楼。不曾想昨晚又有黑衣人潜入，随后又出现了一伙身手奇高的白衣人。” 李世民急忙道：“然后呢？” 狄知逊道：“只有两个黑衣人逃出了如意酒楼，白衣人有人受伤，但并没有人被杀。而那两个黑衣人一路潜逃，最终竟然逃入了……” 说到这，他戛然而止。 李世民脸色铁青道：“说！” 狄知逊咬了咬牙道：“赵王的府邸。” “……” ------------ 第153章：汉王狂吠，正面死磕 赵王！ 李世民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他没有想到李元景会对郑文修下手，而且还三番五次，大动干戈。 他也有点后悔没有告诉赵王、汉王等诸王，他跟郑文修之间的关系了。 只是知道的人太多，不利于他隐瞒身份啊！ 现在事态正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 他若是再不出手的话，他费尽心思布的局恐怕就要被李元景给搅乱了。 负手走了几步后，他对狄知逊道：“狄爱卿，你有心了。朕先把他召入宫中，当面问清楚，再作他议。” 狄知逊如释重负：“微臣遵旨！” 这事若是让他来办，显然很棘手。 如今皇上出手了，他只需要静观其变即可。 等到他离开，李世民怒气冲冲地对曹公公道：“赵王目前何在？” 曹公公慌忙道：“在雍州境内。” “让他速来见朕！” “需要告知缘由吗？” “就说朕有要事相商。” “喏。” 曹公公亲自去宣。 然而，六七天之后，曹公公脸色苍白的来至御前。 李世民一眼就看出了异样：“你受伤了？赵王呢？” “陛下，是奴婢无能！” 曹公公“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在奴婢随着赵王一起回京的途中遭遇伏击。奴婢虽拼死保护赵王，但是对方人数太多，而且极为凶残。” “奴婢首尾难顾，赵王被……” 说到这，他已经浑身颤栗得说不下去了。 李世民向后踉跄了几步，嘴角直抽道：“说……快说！” 曹公公欲哭无泪道：“赵王被淬毒的暗器所伤，随行郎中虽竭力抢救，保住了他的一条命，但他现在也只是一口气吊着了。” 李世民猛然抄起手边的茶杯，摔至他面前道：“你说什么？！” 曹公公以头抵地，不敢再吭声。 “赵王！” 李世民疾呼一声，失魂落魄地冲出宫，来到赵王的府邸。 当看到赵王像个死人一样躺在塌上，怎么喊，怎么摇，他都没有反应后，李世民一把揪住胸口，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涌上心头。 “元景！” “元景！” …… 久居宫中，老态龙钟的李渊一步三颤地挪到塌边，看到李元景这般模样，他向后一仰，直接昏厥了过去。 李世民大惊道：“太医！快传太医！” 经过数位太医的抢救，李渊醒了过来。 他本来就已经是重病缠身，风烛残年了，如今又被这样刺激了一下，情况虽然比李元景要好，但恐怕也只限于意识还算清醒，手脚尚且能动了。 李世民握住他的手道：“父皇，你放心，朕一定查出凶手，给元景一个交代。” 李渊用力甩开李世民的手道：“朕不想见你，你立即去查！” 李世民欲言又止，最终悻悻然地离开。 如意酒楼。 汉王李元昌带着几十人堵在了门口。 周锋连忙道：“不知汉王殿下亲临，有失远迎，还望殿下见谅！” “嘭！” 李元昌一脚将他踹翻，火冒三丈道：“立即让郑文修给本王滚出来血债血偿，不然本王让你们全部葬身火海！” 见来者不善，周锋慌忙冲进后院道：“公子，大事不好了，汉王带人堵在了酒楼门口，嚷嚷着要见你。” 韭菜舌头打架道：“公子，他这显然是认为赵王是你派人伏击的。早就听说这汉王和赵王来往甚密，如今赵王变成了那样，你只要出现，他必定会杀了你的。” 郑文修没有说话。 他还在有条不紊地梳理近来发生的一切。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自己是在被人牵着鼻子走。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卷入了一个天大的阴谋之中。 而赵王变成植物人，恐怕远不是终点。 裴如意已经属于剪不断，理还乱的状态了。 她眉头紧锁道：“那些黑衣人不是赵王的人，赵王怎么突然被伏击了？难道是那些白衣人所为？他们想嫁祸给你？只是这也太明显了……” 韭菜苦声道：“可哪怕这么明显，汉王不还是把这事扣到师父头上？” “他那是无处发泄，故意的！” “他若是真动手，我们该怎么办？他可是皇上的亲弟弟，赵王已经那样了，如果汉王再出半点闪失，那我们恐怕都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郑文修冷声道：“他正是看出了这一点，也觉得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就是闹出点动静来，皇上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关键是经他这么一闹腾，那些不明真相的人会以为是我们把赵王给害成那样的，再加上之前拒娶高阳公主的事……” 听他这么说，韭菜脊背发凉道：“师父这意思是，他要让我们成为众矢之的，哪怕不死，也休想在京城继续待下去？” 小琦两眼无神地嘟囔了一句：“以现在这形势，只要我们离开了京城，必死无疑。” 韭菜急了：“啊？那可怎么办？” 郑文修抹了下鼻子道：“虚张声势而已，真以为我怕他？” 说到这，他看向裴如意：“如意，你去告诉他，如果他还堵在酒楼门口狂吠，对，就是狂吠，我势必会将他豢养死士的事公布于众。” 裴如意点了点头，立即走到门口，把郑文修的话复述了一遍。 听到“狂吠”二字后，李元昌暴跳如雷道：“岂有此理！你们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你们？” “你就是不敢！” 裴如意面不改色道：“不然何必在这狂吠？” “裴如意！” 李元昌拔出一亲卫的佩剑，直接架在了裴如意的脖子上。 裴如意依然淡然自若道：“汉王殿下，如果你这么闲，理应去查清到底是何人所为。在这恫吓我们这些升斗小民，只会让你有失身份。” “我们公子就在这，如意酒楼也在这。如果害赵王的人确实是我们家公子，皇上自然会下旨抓人！” “汉王殿下这仅凭私怨，就要将罪名扣到我们家公子头上，置大唐法度于何地？置朝廷和皇上于何地？” “你！” 李元昌气得脸红脖子粗，猛得攥紧剑柄，准备动手，一亲卫慌忙提醒道：“王爷，使不得啊！” “你们都给本王等着，本王一定让你们伏诛！” 缓了又缓后，李元昌狠甩了一下衣袖，气呼呼地离开。 “有埋伏！” 就在这时，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李元昌吓得直接钻到了马车底下。 可能是太慌乱了，他的额头竟磕在了马车的棱角上，磕得血流不止。 不过他愣是没敢喊疼…… ------------ 第154章：战备级烧烤 李元景那生不如死的样子，给李元昌的触动太大了。 他可不想步李元景的后尘。 所以此番来找郑文修算账，他其实是在暗中布下了大量高手的。 只是这乍起的大喊声，还是冲垮了他紧绷他的那根弦。 当他看到围观的百姓在经历了短暂的騒动之后，皆是以一种特别古怪的眼神看着他时，他摸了一把额头上溢出的鲜血，恨不得从下面将马车钻个洞，然后立即躲到马车里去。 太丢人了！ 哪里有什么埋伏啊！ 分明是有人故意喊的。 而且根据他的判断，很有可能是郑文修让人喊的…… 郑文修想用这种方式再次反击他一下，让他长记性呢！ 他咬牙切齿地嘀咕道：“郑文修，本王若是不把你挫骨扬灰了，誓不罢休！” 嘀咕完，他硬着头皮从马车下钻出，随后也没心思去追究到底是谁喊的了，赶紧上车往回赶。 他还没有回到王府，皇上的圣旨便到了。 他只得改道入宫觐见。 李世民见他额头上磕破了一块，好像只是匆忙处理了一下，赶紧传御医并询问：“你这是怎么了？” 李元昌抽了下发酸的鼻子道：“是那郑文修……” 李世民直接打断道：“勿要欺君！” 本来都编好说辞，准备向郑文修狂泼脏水的李元昌吞了口唾沫道：“是臣自己不小心磕破的。” “听说你去找郑文修算账了？” “臣是气不过……” 李世民见他似乎又准备好了一大套说辞，再次打断：“六弟被害成那样，朕这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但是凡事要讲证据，不可意气用事。” “那郑文修是有嫌疑，可嫌疑不大。朕仔细分析了一下，觉得很有可能是有人在利用他。” 李元昌没想到他这么直截了当地帮郑文修说话。 他难抑火气道：“那厮先让我们皇族和高阳公主颜面扫地，随后又……” 李世民瞪了他一眼。 他就当是什么都没有看见，继续道：“随后又大肆发展个人势力，在天子脚下呼风唤雨，如今更是把六哥给害成那个样子……” “够了！” 李世民面无表情地呵斥了一声：“你真以为朕不知道你和六弟在暗地里做了什么吗？” “你老实交代，六弟是不是不止一次派人刺杀郑文修？你是不是也一直有将郑文修置于死地的想法？” 本来他是不想捅破这一点的。 但是李元昌对郑文修的执念太深了。 如果再不挑明的话，恐怕还会发生他不想看到的事情。 李元昌被他这么质问，整个人都懵了。 他缓了好一会儿，伏拜于地，声泪俱下：“陛下，臣弟冤枉啊！这一定是有人在离间我们兄弟……” 李世民冷着脸道：“你又想欺君？” 得！ 这张口欺君，闭口欺君的。 他再胡说，恐怕就要被治罪了！ 李元昌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他低着头道：“据……据臣弟所知，六哥曾经确实受人蛊惑，派人对付郑文修，但也只是想给他点颜色瞧瞧，并无要他性命的意思。” “至于后来截杀他父母，还有闯入如意酒楼后院刺杀他的那些黑衣人，都不是他所派。” 李世民反问道：“可那两个黑衣人为何会遁入他的府邸？” “这个……” 李元昌眉头紧锁道：“臣弟就不得而知了，可能是有人故意陷害！臣弟之前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有任何欺瞒！” “谅你也不敢！” 李世民沉声道：“朕在这就跟你明说了，郑文修于朕，犹如左膀右臂，除了朕，任何人都不准动他！” “……” 听他这么说，李元昌感觉自己的脑袋都炸了。 一直以来，他以为郑文修背后最大的靠山应该是太子无疑。 哪里会想到是皇上！ 难怪郑文修可以在京城呼风唤雨，先前那么多大臣都栽在了他的手里。 有这大唐地位最高的靠山在，谁能奈何得了他？ 刹那间，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蠢货！ 哪怕郑文修的生意严重影响到了他在民间的利益，他也不该如此孤注一掷！ 现在都不好面对皇上了。 李世民留意到他的表情，厉声道：“他并不知道朕就是当今皇上。在这件事查清楚之前，你今后就老老实实地待在王府，哪里都不准去！” 这相当于被禁足了啊！ 不过想到自己曾经豢养死士，准备对郑文修下手，李元昌又有点庆幸他们被郑文修给杀了。 他今天没有和郑文修斗个鱼死网破也是值得庆幸的。 不然…… “臣弟遵旨！” 纵有不甘，他也知道既然皇上都透露这么多了，那么接下来也没有他掺和的余地了。 他今后就老实待在王府等消息吧。 “去吧！” 让李元昌离开后，李世民又召来李丽质，询问她和郑文修在京城外遇刺的细节。 李丽质仔细回想道：“当时那些人确实是要杀了他，只是好像并没有真的要杀我。” “这个七弟还是没有完全说实话。而且那些刺客若是六哥所派，他也太胆大妄为了，若是伤到你怎么办？” 李丽质沉默了一会儿，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推测：“会不会是那些刺客并没有完全按照他的命令行事？” “你的意思是他们被别人收买了？” 李世民猛得捶了一下案几道：“朕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看来不仅郑文修被利用了，六弟可能也被利用了！” “查！朕一定要把在幕后操控这一切的人给揪出来！” 如意酒楼。 韭菜笑得掐着腰道：“师父，你可没看到刚才汉王听到我那么喊以后，吓成什么样了！就他那样，怎么跟师父斗？” 郑文修勾起嘴角道：“他前怕狼，后怕虎，难成大事！你们都好好准备一下，我们三天后到城外搞个‘露天烧烤’。” “露天烧烤？” 裴如意连忙道：“你这是想引蛇出洞？” 郑文修道：“不能再让对方一直躲在幕后，操弄这一切了。我给他机会，给他破绽，甚至可以给他‘稳操胜券’的机会，我倒是要看看他到底是谁！” 裴如意当即道：“我陪公子一起！” 韭菜、小琦等人道：“我们也是！” “我会布好局的！” 郑文修不打无准备的仗。 他准备调动手头上的一切资源，跟对方好好地较量一番。 三天后。 他带着父母、裴如意等人从后门登上马车，准备离开。 没曾想李世民带着曹公公和长孙无忌来了。 李世民指了指马车道：“你们这是要离开京城避避风头？” “避什么风头？” 郑文修笑道：“我们是要到城外去搞个露天烧烤！老李，一起啊！” 李世民笑了笑道：“这么有趣的事，怎么能少得了我呢？” “不可，东家！” 曹公公和长孙无忌相互看了眼，急忙劝阻。 郑文修也没想到他敢去，打趣道：“你难道就不怕被伏击？我最近可是被人盯得很紧啊，稍有不慎，可就要小命不保了！” 李世民慢悠悠地扇着画扇道：“咱们早就站在一条船上了，如果你被杀了，那我肯定是下一个。” 郑文修颇为玩味地看了他一眼道：“那就走吧！” “你回去吧。” 向长孙无忌使了个脸色后，李世民带着曹公公坐上了马车。 长孙无忌往回赶的途中，两条腿都是软的。 宇文士及和赵王的前车之鉴都在那摆着呢。 今天，他就是动用南北衙的所有兵马，也要保皇上无虞！ …… ------------ 第155章：快活似神仙 既要保护皇上，又不能让郑文修察觉出皇上的真实身份，这事的难度很高。 长孙无忌聚集李承乾、房玄龄、程咬金、尉迟恭等人商议对策。 李承乾也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竟然主动到城外去搞什么露天烧烤。 他立即让程咬金和尉迟恭派出南北衙的精锐，悉数乔装，然后在南山一带潜伏。 想到藏在幕后操控这一切的，很有可能是条很有手段的“大鱼”，程咬金和尉迟恭不敢大意，亲自赶往南山。 …… 郑文修和李世民一行人到达南山后，特意选择了一个风景如画的地方，搭起了帐篷。 而这个时候，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曹公公见四周崇山峻岭，林木繁茂，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有歹徒杀出来，一直紧绷着神经。 可郑文修和李世民很有默契，绝口不提在这种地方过夜有多危险。 李世民看了眼颇为宽敞的五六个帐篷道：“你这应该是打算在这游玩几天，并且还会有人来吧？” 他话音刚落，巧玉带着七个花枝招展的姑娘来了。 她冲着李世民笑了笑，然后对郑文修道：“你也真是的，怎么临时告知人家？害得人家都没准备一下，便带着她们急匆匆地赶来了。” 郑文修笑道：“准备什么？说走就走的旅行才有意思。而且我们带的东西很多，你也不用特意带什么。” 听他这么说，她立即招呼众姐妹，冲着郑文修行礼道：“那我们可太感谢公子了！” “行了，行了，不用客套，帮忙吧。” 郑文修摆了摆手，看向小琦、韭菜等人。 若是在平时，看到巧玉不仅自己来了，还带来了这么多姐妹，她们一定会有所不满。 但是现在她们就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该干嘛干嘛。 很显然，她们已经看出了一些东西。 李世民看了眼郑文修，深有意味道：“文修小友，还是你会玩啊！” 郑文修微微一笑：“有良辰美景，又有美酒佳肴，岂能没有美人歌舞助兴？老李，就冲你今天敢来，我待会儿让你尝尝人间仙酿！” “人间仙酿？” 李世民连忙道：“莫非你又酿出美酒了？” “等日落！” 郑文修撂下这么一句话后，便跟着众人一起忙碌。 待夜幕降临。 他们升起了篝火。 篝火旁，两个烧烤架竖在那里。 小琦、韭菜和魑魅魍魉正站在烧烤架前忙得不亦乐乎。 在来之前，郑文修就已经教她们怎么烤东西了。 现在她们虽然还不是很娴熟，但是拷出来的羊肉串、鸡翅、五花肉、鱼、韭菜、茄子、鸭肠等还是非常美味的。 当这些东西被陆续摆在李世民面前的盘子上时，李世民抽了下鼻子，都没等郑文修开口，便拿起一串羊肉串歪着头吃了起来。 他边吃边道：“这也太香太美味了！烤的东西我也吃了不少，但都没这好吃！” “这是自然！” 郑文修拿起一个烤鸡翅咬了一口，眯着眼道：“这可是我特制的烧烤酱料，加了小米辣的，整个大唐独此一家，而且是用我废了不少功夫搞来的果木炭烤，吃起来会有一种果木香。” “难怪！” 李世民自叹不如道：“还是你会吃，会享受呀，这些东西我从未想过。” “这才哪跟哪？” 郑文修放下鸡翅，拍了拍手，立即有人拎着几个铁桶前来。 李世民伸头看了眼，发现铁桶里放满了冰，想来是郑文修用那投石凝冰之法临时得来的。 不然以眼下这天气，再大的冰块从长安运到这里来也会变成水。 郑文修将手伸到冰块中，抓出一瓶酒，用筷子一抵，非常娴熟地打开瓶盖，然后往李世民面前一放。 当看到那瓶中忽然有泡沫往上冲，李世民神色大变，慌忙往后挪。 曹公公也是如临大敌，一个闪身，直接护到了李世民面前。 “哈哈哈！” “哈哈哈！” …… 见他们俩这样，郑文修仰天大笑了好一会儿，颇为诧异地看着曹公公道：“深藏不漏，好身手啊！不过你们不用这么紧张，此物名为‘啤酒’，冒泡很正常！” “啤……啤酒？” 李世民苦笑道：“文修小友这是故意吓我？我虽然正值壮年，但也不禁你这么吓啊！而且你说的啤是哪个‘啤’，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这个嘛……” 想到他们这个时代不可能有“啤”这个字，郑文修索性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了出来道：“这字是我自己瞎捉摸出来的。这酒呢，不同于长安春，乃是用大麦芽和一种特别神奇的东西酿造而成，你可以先尝尝。” 曹公公慌忙道：“东家，还是让我来……” “无妨！” 李世民拿起酒瓶往杯子里倒了一些，随后抿了抿，只觉味道虽然有点苦，但由于冰镇过的缘故，喝起来极为清爽。 他忍不住端起碗喝完，又倒了一碗道：“好酒啊！完全不像那些酒那么冲，如果再配上这烧烤，简直人间绝味，无与伦比！” “就知道你会喝上瘾。” 郑文修也开了一瓶，直接拿起瓶喝了三分之一，连打了两个酒嗝道：“老李，你听说过蛇麻草吗？” “蛇麻草？” 李世民皱了下眉头道：“略有耳闻，好像是一种草药。” 郑文修点头道：“它能够健胃消食，化痰止咳，抗痨，安神利尿，但也能用来酿造啤酒。” “只是它们多生长在高昌那一带，我也是派了好几拨人，才找到了一些，然后让宿刀铁匠铺专门打造了这玻璃酒瓶，一共91瓶，喝一瓶少一瓶。” “毫不夸张地说，它们眼下是无价之宝，也就是你们，别人根本不可能喝到。” 蛇麻草也就是酒花，被誉为“啤酒的灵魂”，乃啤酒酿造不可缺少的原料之一。 华夏人工栽培酒花的历史也只有半个世纪左右，大唐肯定只有在自然条件上生长的。 若想大规模酿造啤酒，他得人工栽培蛇麻草。 这方面他已经在做了。 只是这需要时间。 李世民又敏锐地嗅到了巨大的商机，连忙道：“这啤酒难道不能像长安春一样大规模酿造？” 郑文修把其中原委说了一下。 李世民当即道：“那就调集人手尽可能多地种植，我也会让我认识的那些人帮忙寻找自然生产的蛇麻草。” 曹公公闻言，默默地把这事给记在了心上。 同时他也眼馋啊！ 奈何就那么点，皇上都还没喝过瘾，他一时半会是别想喝到了。 郑文修留意到他的眼神，二话不说，开了一瓶递给他：“老曹，你也别老绷着那根弦了，拿些串，再喝点啤酒，然后再盯。放心，这啤酒只要不多喝，不醉人。” “给……给我的？” 曹公公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忽然鼻子一酸，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自从净身入宫后，他何曾享受过这种待遇啊！ 关键是他能够从郑文修的眼神中看到，他看他，跟看别人是一样的，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郑文修见他的两只手都在抖，催促道：“赶紧拿着！看得出来，你对老李的安危很上心，这是我替老李犒劳你的！” 曹公公闻言，不由自主地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笑道：“拿着吧，文修小友说得没错，你不用太紧张。” “多谢东家，多谢郑公子！” 曹公公急忙拿起一些串串，又学着郑文修刚才那样子吹瓶喝，刹那间真有种快活似神仙的感觉…… 郑文修又给父母、巧玉等人各开了一瓶，然后拿起酒瓶道：“来，咱们一起喝！” 众人皆是喝了一些，巧玉带着几个姐妹站起身道：“此时怎能没有歌舞助兴……” 她话都还没有说完，郑文修直接让她坐下道：“先吃饱喝足，你们再跳！不能我们享受，你们饿着肚子在那扭啊扭吧？” “公子！” 巧玉剜了他一眼，不过心里也是暖暖的。 不远处的山头上。 一个身穿黑衣，把自己裹得很严实的女子看到这一切，冷声道：“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 她话音刚落，一个黑衣人走到她身旁，快速比划了一番。 女子杀气盈天道：“果然是他！他这次必死无疑！他们也真是够蠢的，大唐那么大，他们偏偏选择我们苦心经营了几十年的地方！” “他们就是安排了再多的人手，这南山也是我们的地盘！先让他们死前快活一会儿吧，你们立即去准备，我要和他们好好地玩一玩！” …… ------------ 第156章：猛兽搅局，千钧一发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琴声悠悠，歌喉婉转。 巧玉等人吃饱喝足后，一首《将进酒》仿佛让整个南山都笼罩在悦耳的旋律中。 郑文修没想到她们将《将进酒》唱出来后，如此好听。 更没有想到她们把他所有的歌词都给编排成曲了。 一首首。 一曲曲。 撸着串，喝着啤酒，思绪在古今之中来回穿梭，当真让人乐不思蜀。 李世民也听得入神。 他就像是拉家常一样，小声问郑文修：“你这经天纬地之才，跟你在荥阳的名声可完全不符啊！” 郑文修喝了一口啤酒道：“耳朵和眼睛有时候都会骗人的。而且我也是幸得高人指点。” 李世民大惊：“那得是怎样的高人，才能当你的师父？” “缥缈似仙。” 随口扯了一句后，郑文修指了指烤茄子道：“快尝尝，很好吃。” 李世民尝了口，却不知其味：“文修小友，以你之见，这世上有仙人吗？” 郑文修笑道：“古往今来，多少帝王沉迷于这个问题，但又有哪个帝王长生了？有些帝王甚至是因服用了那所谓的仙丹而早死。” “说白了，当他们各方面的需求都得到满足后，他们便开始去追求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幻想着做永远的王，其实很可笑。” “像我们这种普通人，连各种最基本的需求都没有满足，却想着像帝王一样问道长生，岂不更可笑？” 听他这么说，李世民哑口无言地沉默了很久。 随后他又重新品尝了烤茄子。 虽然已经凉了，口感恐怕也远不如刚端上的时候，但他还是眯着眼赞叹道：“好吃！” 郑文修歪着身体道：“老李，我可是听说当今圣上也召了一些道士炼制丹药呢，不瞒你说，我惦记那些炼丹的道士很久了，他们绝对是冶炼的好手！” “等有机会，咱们联手把他们给搞到宿刀铁匠铺打铁如何？” “噗！” 李世民闻言，直接把刚喝到嘴里的啤酒给喷了出来，哭笑不得：“你可真会打主意！” 郑文修笑了笑：“他们祸害皇上，那是毁大唐，我们祸害他们，那是造福大唐，我这主意打的就是皇上知道了，也挑不出啥毛病吧？” “没……没毛病！” 李世民抽了下嘴角，大笑不已。 只是他的笑声刚落，远处忽然有惊慌声传来。 “咕噜噜！” 郑文修仰头把瓶中剩下的啤酒给一口气喝完，然后站起身道：“看来是有人见不得我们如此惬意，这就要动手了啊！” “韭菜、魑魅魍魉，你们保护好他们！小琦、老曹，你们向外戒备。” “是！” 他们也没犹豫，立即照做。 李世民皱了下眉头道：“听动静，像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郑文修拿出两个袖弩，亲自给李世民戴在手臂上，又递给他一把唐刀道：“关键时刻自保，不过我尽量不让你用到它们。” 他话音刚落，一个戴着口罩的男子快速跑到小琦面前，跟她对了暗号后，走到郑文修面前道：“公子，山中忽然出现了很多巨蟒，还有很多猎户！” “现在根本分不清那些猎户是敌是友！不过那些巨蟒的攻击力惊人，咱们有好些个兄弟都受伤了。” “目前咱们构筑的第一道防线已经被搅乱。看样子对方底气十足，是要直接冲破我们的三道防线，杀到这里来！” “我也没想到他们会这么直接，搞不好这里是他们经略许久的大本营啊，那些巨蟒估计是他们在山中特意饲养的。” 郑文修快速分析了一下，面不改色道：“你去告诉兄弟们，稳住阵脚，不要慌！如果实在抵挡不住，就往我这个方向撤。” “明白！” 那人迅速离开后，李世民也沉不住气了。 他担心那些猎户是长孙无忌派人保护他的。 这个时候肯定不能跟郑文修的人起冲突啊！ 不然岂不是给对方可趁之机？ 另外，对方这么简单粗暴地发动攻击，同样出乎他的预料。 如果山中人手不够，肯定要立即从周围调集人手。 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将对方一举拿下。 他对郑文修道：“文修小友，我知道你有所准备，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老曹追随我多年，身手很不错，他们暂时应该冲不到我们这里来，还是先让他去打探一下情况吧。” 郑文修点了点头，然后对曹公公道：“老曹，有劳了，务必小心！” “公子放心，我会速去速回！” 曹公公迅速离开。 李世民道：“巨蟒……他们竟以猛兽打头阵，倒是充分利用了地利，让我们上来就陷入被动啊，不排除他们后续还会释放其他猛兽。” “我先前可是听京城的百姓说，这南山中藏有猛虎，有猎户也经常在山中听到虎啸声，却不见老虎。” 这事郑文修也听说过。 他先前还跟李世民说过，若是他，他会通过让罗通、程处默、程处亮等人种田捉虎来培养他们呢。 可惜他们被朝廷派去赈灾了，并没有来南山捉虎。 他若有所思道：“现在巨蟒已冲乱了我设置的第一道防线，如果再有猛虎……” 他话音刚落，又一个戴着口罩的人慌里慌张地跑来道：“公子，大事不好了！老虎，到处都是老虎，根本就不知道有多少！” “这还真是说什么，就来什么！” 郑文修摇了摇头，面沉如水道：“你们是看到了，还是只听到了虎啸声？” 那人慌忙道：“我们看到了三头，也听到了虎啸声，估计最少也有几十头……” “应该不可能！” 郑文修沉声道：“他们应该是模拟老虎的声音，或者让人扮虎制造恐慌！不过真真假假，在这山林之中，又是在晚上，根本就分不清，对我们的威胁非常大！” 说到这，他从马车中拎出几袋早已配好的毒药，亲自将其放入铁桶中，加上水，并把烤剩下的鸡和鱼放进去浸泡，然后对小琦和来人道：“你们立即将这些鸡和鱼拿到外围散发下去，让兄弟们把它们丢给巨蟒或者猛虎吃。” 两人没有犹豫，立即带着东西离开。 李世民道：“看来你真是有备而来，提前想到了这种可能，这法子妙啊！” 郑文修摇了摇头：“从对方先前所做的一切可以看出，他们很有手段。万一他们饲养的那些巨蟒和猛虎不吃他人给的食物，那可就麻烦了。” 听他这么说，李世民这心里也不免咯噔了一下。 这种可能确实存在啊！ 他们得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没过多久，小琦欲哭无泪地跑回来道：“公子，它们……不吃！” 郑文修看向李世民道：“看来今晚咱们这是一对乌鸦嘴了！不过以我的人所配备的暗器，他们若想一鼓作气冲到我们这里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曹公公也回来了。 他面色凝重道：“公子的人配备的袖弩威力很大，杀了一些巨蟒和猛虎，只是对方太狡猾了，目前已突破第二道防线。” “关键是林中猎户很多，都快乱成一锅粥了……” 他这么一说，李世民几乎是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些猎户应该就是长孙无忌派人保护他的。 想来对方也伪装成猎户，成功搅局了。 这相当于是帮倒忙啊！ ------------ 第157章：飒爽英姿，绝地反击 好在郑文修还留有后手。 而这后手，李世民是知道的。 两日前，郑文修曾找狄知逊密谈，希望他能够派捕快在南山外围。 若是这帮歹人出手，捕快便进山围捕。 狄知逊答应郑文修后，将此事告诉了他。 他当即将狄知逊可以调动的所有捕快，都换成了保护他多年的高手。 眼下歹人在山中弄出那么大动静，狄知逊肯定让他们出手了。 这也是他明知长孙无忌会派人乔装入山，以期近距离保护他，他却没有提前告诉长孙无忌这些的原因所在。 说白了，他是既希望能够将这些歹人一网打尽，又不希望暴露自己的身份。 局势乱些有利于实现他这愿望。 当然，他也要承担一定的风险。 不过他可是在马背上一统天下的帝王，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 这种风险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 而且他也相信郑文修的能耐。 虽然形势不容乐观，但是郑文修很有大将风范。 他对小琦道：“为了不让歹人发现，我让捕快们全都伪装藏匿在了外围，到达我们这里需要一定的时间。” “按照我和狄大人的约定，他们应该出手了！你去告诉兄弟们，无论如何也要守住第三道防线，拖他们一段时间。” “只要能够拖到那些捕快到来，那么这些歹人必死无疑！” 小琦应了一声，快速离开。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后，小琦返回道：“公子，他们基本上被我们给拖在了第三道防线外了。” “他们大概放了十来条巨蟒，已经全部被兄弟们给杀了！至于猛虎，真的估计只有六七头，其他的都是人假扮的！” “而那些真老虎现在也被杀得只剩下一两头了！算算时间，捕快们应该很快就会赶到，他们插翅难逃。” “老李！” “文修小友！” 听小琦说完，郑文修和李世民几乎是同时看向对方。 两人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相同的担忧。 李世民皱眉道：“这事估计没有那么简单。” 郑文修看了眼四周道：“我越来越怀疑利用巨蟒和猛虎制造慌乱，并且攻到第三道防线的人并不是他们的主力……” “哈哈哈！” 一阵银铃般的大笑声传来，紧接着只见六头猛虎冲出密林，直扑而来。 跟在它们后面的是蒙着面的黑衣人。 为首的黑衣人身段极好，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女的。 她拔出寒光四射的宝剑道：“郑文修，不得不说你很聪明，我们因为你也损失惨重！” “但是我们密谋那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天。今天哪怕所有人都战死，那也要取你狗命！” 郑文修郁闷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跟你们何愁何怨，让你们如此？” 黑衣人冷声道：“有一点可以告诉你，我们不是赵王那个蠢货的人，他只是我们利用的一枚棋子罢了，其他的你自己去想吧。” 果然！ 赵王虽然有心对付他，但也被利用了。 对于这一点，郑文修先前已经有所忖度。 只是他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谁会付出这么大代价对付他。 高阳公主？ 黑衣人早在他身份被曝光前，就已经刺杀他了。 而且他们这又是巨蟒，又是猛虎的。 一看就是酝酿很久了。 真是想不通。 不过他现在压根就没有时间多想。 只见一头猛虎纵身一跳，直接向他扑来。 “咻！” 说时迟，那时快。 他抬起手臂，启动袖弩，连射两根钢针。 两根钢针正中猛虎的两只眼睛。 猛虎落地后，极为痛苦地嚎叫了几声，随后闷着头横冲直撞。 韭菜见它向郑魁、贾芸等人冲来，纵身一闪，抡起唐刀，一刀贯穿了它的脖子。 它惨叫几声，倒下了地上。 至于剩下的五头猛虎…… 他们全都是人假扮的，身手极为敏捷。 郑文修并没有直接用袖弩，而是拿着唐刀和他们较量。 待他连杀两人后，黑衣人冷笑道：“真没想到你还有这般身手！不过我今日所带的这些人，皆是我麾下功夫最好的！” “你纵是身手再好，那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你还拖家带口！” “上！” 她将手一摆，四十多个黑衣人迅速朝他们合围而来。 郑文修青筋暴起道：“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冲我来，不要伤及他们！” 黑衣人大笑道：“只要他们不插手，我可以考虑放他们一条生路！” 郑魁连忙道：“哲儿，你快走，不用管我们！” 贾芸二话不说，拿起一把刀道：“你们休想伤吾孩儿！” “还孩儿……” 黑衣人扫了眼巧玉等人，向十几个手下使了个脸色道：“去，先杀了他们，我要看看世人所称的高人，眼见父母和好友被杀，却无法相救的痛苦模样！” “你们敢！” 郑文修怒吼一声，火力全开。 奈何对方人数太多。 除了那十几人外，其他人都围向他。 而且是围而不攻。 他拼尽了全力，依然无法突围…… 曹公公看了眼和郑魁、贾芸等人站在一起的李世民，冲着十几个黑衣人道：“想杀他们，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小琦、韭菜和魑魅魍魉见状，也是冲到曹公公身旁道：“还有我们！” 十几个黑衣人冷哼一声，一起猛攻。 他们的身手实在是太好了。 韭菜和魑魅魍魉没和他们过几招便都受伤了。 小琦堪堪支撑了一会儿，也被一脚踹飞。 唯独曹公公能够和他们搏杀。 只是他的伤还没有好，对方又那么多人，他也是节节败退，眼看着就要撑不下去了。 他慌忙对李世民道：“东家，快走！” 李世民哪里当过逃兵？ 他不动声色地启动袖弩，连杀两人！ “嗖嗖嗖！” “嗖嗖嗖！” ……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十几支发簪以疾风骤雨之势竞相飙出。 虽然有人反应极快，躲了过去，但还是有九人被发簪刺中或划伤。 紧接着这九人嘴唇发紫，口鼻流血，旋即轰然倒地。 剩下的几个黑衣人看着这画面，又看向巧玉等人，直接暴走！ 很显然，簪上淬有剧毒。 这帮表子不仅深藏不漏，而且够恶毒的！ 不杀她们，难消此恨！ “姐妹们，我们该出手了！” 巧玉甩开自己那一头乌黑的秀发，拿起唐刀给割了后，急窜到一个黑衣人身前，随后猛得一闪。 一根钢针如约而至，正中黑衣人的心窝。 巧玉转头冲着李世民挑了挑眉道：“多谢李东家配合！” 李世民点头道：“快杀了他们！” 眼见派出的十几个手下马上就要悉数被杀了，为首的黑衣人双眼发红道：“杀过去！” 她一马当先，冲到了巧玉的面前，一剑削向巧玉的脖子。 巧玉向后仰了一下后，像是跳舞般，来了一个高难度的转身，一刀扫向黑衣人的腰身。 黑衣人向后踉跄了一步，咬牙切齿道：“我是算到你们这里的每一个人可能都不简单，尤其是你们这八个青楼女子，但是没想到你们的身手竟如此之好！” 巧玉盈盈一笑道：“姑娘，别这么重的杀气嘛！不如你放下屠刀，跟我回春香楼，我让你当头牌好不好？” 黑衣人杀气更盛道：“你这脏女人竟用那种烟花之地侮辱吾，拿命来！” 她再次攻向巧玉，刀刀致命。 巧玉也是针锋相对。 一时间两人竟难分伯仲。 至于巧玉那几个好姐妹，也是个个身手不凡。 在和黑衣人的较量中并不落下风。 郑文修都有点看呆了。 他早就猜到巧玉很不简单了。 只是同样没想到她的身手竟好到了这种程度…… 本来他邀巧玉前来，是带着赌的成分的。 他琢磨着巧玉接近他哪怕别有目的，最起码暂时不会害他。 兴许在关键时刻，她能够助他一臂之力，同时暴露她的身份。 如今看来，这无疑是赌对了…… ------------ 第158章：刽子手 局势以这种猝不及防的方式发生转变，迫使黑衣人不得不改变策略。 他们也不致力于在精神上先重创郑文修了，而是利用依然占据优势的人数对郑文修、李世民、郑魁、贾芸等人发起围攻。 郑魁、贾芸等人不会武功，韭菜、魑魅魍魉等身手又太差。 这些人必然掣肘于郑文修的应对。 所以他们也自然而然地成为了黑衣人攻击的重点。 郑文修知道这个时候必须要打配合，方能以少胜多。 他让巧玉等八个春香楼的姑娘分成两拨，保护两翼。 曹公公和小琦保护后方。 他则是正面硬抗！ 不过也不是孤身一人。 刚才李世民和巧玉的巧妙配合，让他看出李世民绝非手无缚鸡之力。 只要李世民能够抓住机会，突施冷箭，那么便能极大地缓解他所面对的攻势。 另外，韭菜和魑魅魍魉虽然都受伤了，但伤势并不严重，只要能够在他的两侧不断騒扰或者打断对方的攻势，为其他三方争取时间，那就足够了。 黑衣人们杀他之心显然是最浓烈的。 正面派出了二十人！ 他们可都是身手了得的高手啊！ 刚出招便让郑文修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压力。 不过他前世可是在枪林弹雨中淬炼过的。 越是在这种时候，他的斗志越高昂，潜力越会被激发。 “嗷！” “嗷！” …… 眼见五把锃亮的宝剑同时向自己刺来，郑文修大吼数声，一刀劈下！ “啪……” 一道极为清脆的声音响起。 五把宝剑同时被削成了两半。 郑文修趁机婉转手臂，将唐刀一斜。 锐利无比的唐刀从一黑衣人的腹部一划而过。 随后那黑衣人便捂着腹部蜷缩在了地上。 众黑衣人惊恐不已。 这刀怎么如此锋利？ 郑文修看了眼手中之刀，无疑有了更多的底气。 他所使用的这把唐刀可是他让海老头用苏钢炼制之法打造的，比宿刀铁匠铺卖给兵部的唐刀还要锋利！ 甚至可以说，此乃大唐最锋利的兵器！ 斩断他们的宝剑不在话下。 不过他们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 稍微调整了一下后，又一起杀向郑文修。 韭菜和魑魅魍魉赶紧在两侧搅局，打乱他们的进攻节奏。 郑文修则犹如猛虎下山般，一头扎进去，在李世民的袖弩配合下，连杀三人，随后又向后一撤。 韭菜和魑魅魍魉倒也机灵。 根本就不用他教，在混乱中利用袖弩合力杀了两人。 眨眼间，黑衣人已被杀六人！ 这哪里是他们所能够够容忍的！ 他们相互递了个脸色，只留两人对付几个小鬼，其他人则是使出浑身解数猛攻郑文修。 与此同时，他们总是趁郑文修不备向李世民等人发动攻击。 这无疑影响了郑文修和李世民之间的配合。 郑文修被逼得一退再退。 胳膊伤了。 腿伤了。 甚至胸膛上也挨了一刀。 但他硬是在对方的围攻中又杀了四人！ “此子若在军中，必成一代战神啊！” 李世民看着郑文修奋勇杀敌的画面，不免想起自己年轻时驰骋沙场的情景，一时间热血沸腾。 他索性不再隐藏身手了，当即以钢针虚晃一黑衣人，在他闪躲之时，一刀捅了他，随后杀至郑文修身后，和他背靠背道：“我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再拿起兵刃杀敌了，今天就以这手中之刀，和你一起痛痛快快地战一场！” 郑文修甩了下唐刀上的鲜血，苦笑道：“老李，你到底隐瞒了多少东西？” 李世民道：“在隋末天下大乱时，我曾经被迫从军，也没有闯出什么名堂，所以没什么好说道的，现在也只能跟你打配合！” “这就足够了！” 郑文修抹了下鼻子，在他的助攻下，又杀两人！ “你这个刽子手！” 为首的黑衣人见正面攻击的人越来越少，而郑文修和李世民等人的配合却越来越娴熟，她彻底沉不住气了，立即将后方攻击的黑衣人全部调到前方来。 只是如此一来，曹公公和小琦也来到了正面。 曹公公心惊胆战地对李世民道：“东家，你快回去，这里交给我们就行了！” 李世民冷声道：“无妨！我的刀虽然生锈了，但尚有一战之力。” “可你万一有个闪失……” “那你就抓紧灭敌！” 这话无疑刺激了曹公公。 他提着唐刀来回冲杀。 为首的黑衣人则是缠着郑文修死战。 两人针尖对麦芒地大战了二三十个回合后，身上皆是伤痕累累。 郑文修扫了眼周围道：“放弃吧，你们四十多人目前死得只剩下十几人了！” 黑衣人厉声道：“哪怕只剩一人，也要取你狗命！” 郑文修抹了下鼻子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那我成全你！” “唰！” 他一刀劈出，黑衣人也不敢以剑格挡，迅速躲了一下后，看了眼不远处的李世民，又看了眼陷入鏖战的小琦，不由自主地往李世民所在的方向退。 就在这时，又有四个黑衣人杀来。 他们从两翼猛攻郑文修。 郑文修消耗太大了，渐渐不支。 为首的黑衣人见状，虚晃了一下，一剑刺向郑文修。 郑文修眼疾身快，虽然躲了过去，但是两侧又有四把剑相继刺来。 危急之下，郑文修就像是在刀剑之中跳舞一样，又神奇地躲过了两剑。 至于剩下的两剑，他无能为力…… 就在这紧要关头，一道身影忽然出现在他面前，直接替他挡了两剑不说，而且还顺势扬刀，抹了那两个黑衣人的脖子，送他们归西。 “老曹！” 定眼看到是曹公公后，郑文修青筋暴起，猛然侧转身体，一刀横出，宰了一人，随后又一脚将那为首的黑衣人踹出。 曹公公低头看了眼正在流血的两肋，满脸哀求道：“公子，请你务必带我们东家回去！” “放心，我会的！你也一定会没事的！” 他匆忙说完，瞥了一眼李世民。 这一瞥，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被他踹飞的黑衣人竟杀向了李世民。 李世民抬起手臂，可袖弩中的钢针已经用完了。 他匆忙用唐刀相对，唐刀又被直接挑飞。 随后那为首的黑衣人一剑捅向了李世民。 李世民向后踉跄了两步，竟倒在了地上。 “老李！” 郑文修大惊失色，像是脚底抹油般冲了过来。 但还是来不及。 当黑衣人一剑刺下的时候，他愣是没敢看。 随着痛呼声响起，他赫然发现小琦飞扑到了李世民面前，帮他挡下了一剑。 那为首的黑衣人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强刺激，一脚踢在了小琦的脑袋上，把她给踢到一旁，再次杀向李世民。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敢伤我小琦，去死吧！” 看到小琦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般，郑文修就像是一头失控的疯牛，斜着将黑衣人给扑到一旁。 铁拳犹如暴雨梨花般落在了黑衣人的面颊上。 很快，她那蒙着面的黑布在拳头的狂轰下都溅出了鲜血。 又打了一会儿，郑文修一把扯下黑布，看着无比陌生的面孔，怒气更盛，一拳轰得她那爆睁的眼球差点蹦了出来…… ------------ 第159章：灭国之恨 “小琦还有气！” 李世民颤巍巍地探了探小琦的人中后，慌忙冲着郑文修说了一句。 郑文修喜出望外，看了眼已经被他打得完全没气的黑衣人，立即窜到小琦的身旁，给她把了一下脉。 他那刚刚有所舒缓的眉头再次挤到了一块。 虽然小琦还活着，但已命悬一线。 若不施救，她很快就会没命。 好在他未雨绸缪，在临行前准备了各种急需的药物。 而为首的黑衣人被他给杀了后，其他黑衣人阵脚大乱。 随着一阵冲杀声响起，大量捕快也冲了出来。 这无疑给了他施救的机会。 他急忙从马车上取来药物，先以酒喂小琦服下麻沸散，随后又对她的伤口做止血处理，最后针缝了她的伤口并给包扎完毕。 做完这些，他倒吸了一口气。 幸亏那一剑没有刺中她的要害。 不过除了挨一剑外，她的脑袋还被那黑衣人给踢了一脚。 现在看着只是肿了一块，尚不知内部如何。 李世民见状，急忙把曹公公挪到他身旁道：“我刚看了一下，他没有小琦伤得那么严重。” 曹公公这会儿还清醒着呢，他强忍着疼痛道：“东家，公子，我还撑得住！而且我贱命一条，你们还是先救小琦姑娘啊，今天幸亏了她啊，不然……” 说到这，他整个身体都抖了起来。 要不是小琦，皇上可就死于那黑衣人之手了。 他哪怕死一万次，也难赎此罪啊！ “你流血太多，也必须马上处理！” 郑文修又岂会忘了这个救命恩人。 他不顾身上传来的疼痛，又快速帮助曹公公处理了一下伤口。 处理完，南山仿佛恢复了往常的寂静。 不仅现场的四十多个黑衣人，被堵在第三道防线的黑衣人也全都死了。 他们大都被杀，剩下的一小部分是自杀。 最终竟无一个活口。 狄知逊亲自赶来，看到这惨烈的场面，又听说皇上差点被杀，他也是吓得两腿发软，冷汗直冒。 郑文修现在还没有时间去细想这一切。 他让捕快把所有受伤的人，都转移到他这里来。 他给处理伤口。 待处理完众人的伤口，已是下半夜了。 裴如意一边给他处理伤口，一边泪眼摩挲道：“公子，你流了太多血……” 郑文修一脸紧张地看着小琦道：“只要她能够熬过今晚，我就是流再多血也愿意。” 李世民连忙道：“小琦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郑文修长叹道：“但愿吧。还是我做的预案不足，不然也不会这样。” 巧玉当即道：“公子，你莫要自责！谁能想到这些黑衣人如此歹毒，如此不要命？他们但凡有那么一点点怕死，局面也不会变成这样。” 李世民亦是道：“不是你准备不足，而是他们太狡猾了，而且你可是以一己之力杀了那么多高手！” “扪心自问，如果换成是我，利用你手里所掌握的一切来应对他们，我恐怕已经死在他的剑下了……” 他这么说，并非妄自菲薄。 而且他已经通过一些细节看出了端倪。 郑文修能够带领他们打成这样，都可以说是奇迹了！ “唉，你们不必安慰我！” 郑文修又叹了一声，用手摸了摸小琦的额头。 发现小琦发烧了之后，他慌忙给她服下了一粒药丸，随后又以湿毛巾覆在她的额头上。 大概大半个时辰后，小琦的身体终于不那么烫了。 他稍稍松了一口气，继续亲自守着。 待东方大亮，发现小琦的气息已经平稳后，他很是高兴，精心布置了一下马车，将小琦带回了如意酒楼。 李世民带着曹公公回到皇宫后，问曹公公：“你可看出了什么？” 曹公公心有余悸道：“他们……他们好像是冲着陛下您去的！” “不是好像！” 李世民攥紧拳头道：“如果不出朕所料的话，宇文士及是他们杀的，六弟是被他们害成那样的！” “之前扮成白衣人救郑文修和他父母的，也是他们！他们做了那么多，就是为了一步步验证朕的身份！” “而当这次辅机调动兵马伪装成猎户进山保护朕之后，他们完全确定了朕的身份，遂以占尽地利的优势倾巢而出，想要杀了朕！” 曹公公仔细回忆了一下道：“在打斗中，他们看似是针对公子，实则是有意误导我们，随后在我们所有人都鞭长莫及之时，给您致命一击，是奴婢太愚钝了，当时竟没有看出这一点。” “朕也是事后才发现的。” 李世民摇头道：“他们并不急于对朕下手，只求一击致命，万无一失！幸亏小琦姑娘……” 说到这，他话锋一转道：“不过朕清楚地记得，在那为首的黑衣人与郑文修死战时，那丫头离朕一直都不远，似乎早就知道对方真正要杀的人是朕！” 曹公公大惊道：“陛下的意思是……” 李世民缓缓地闭上眼道：“她跟那些黑衣人应该是一伙的，郑文修估计也是被蒙在鼓里。” “这……” “虽然那些黑衣人都死了，死无对证，但朕还是想到了四海狂客，并且想起了一个人。” “陛下说的是？” 李世民负手走了几步道：“你难道忘了宇文士及的结发妻子是谁了吗？” 曹公公恍然大悟道：“南阳公主！” 李世民点了点头道：“她乃杨广长女，当年宇文士及舍弃她，投奔我大唐后，他们曾在洛阳相逢。她愤然拒绝了宇文士及破镜重圆的请求，遁入空门，出家于福庆寺，随后不知所终。” 其实在宇文士及当街惨死后，他就怀疑过南阳公主。 只是想到她的母亲萧氏，还有杨政道都已从突厥归来，而且呈上了传国玉玺，彻底降服于他。 他待他们也不薄。 南阳公主应该不会干这么蠢的事。 如今看来，他还是低估了她的灭国之恨…… 曹公公似有所悟道：“难道说小琦姑娘冒死救陛下，其实是为了救公子？” 李世民道：“朕若被杀，郑文修即使没命丧当场，也难逃一死。估计是她跟郑文修朝夕相处，已然情根深种。朕会让人好好地查一查她的身份，看她和南阳公主是什么身份。” “另外，巧玉等人既然在那些捕快出现时及时收手，并告诉我们不要透露她们会武功，那就不要让狄知逊、程咬金和尉迟恭进一步调查了。” 曹公公没有多问，立即道：“奴婢待会就让人告知几位大人。” 李世民想了想，又道：“虽然郑文修一直隐藏，但这次终究还是暴露了！他怎么会有那么多身手不错的手下？” …… ------------ 第160章：秀翻天 一直以来，李世民都怀疑郑文修掌握着一股神秘的力量。 此番算是坐实了。 他若只是经商，上哪弄这么多身手不错的练家子去？ 当然，就事论事地说，这些人这次也发挥了重要作用。 要不是由他们构筑的三道防线，有效地阻挡了巨蟒、猛虎和为数众多的黑衣人。 最终攻到他们面前的恐怕就远不止那四十多个高手了。 他正准备派人好好地查一查，狄知逊来了。 只是狄知逊的表情有那么点，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好像很错愕，又好像有那么点古怪，还有点啼笑皆非…… 他皱眉道：“狄爱卿如此着急进宫，莫不是已经查出那些人的身份了？” 狄知逊连忙调整了一下道：“回陛下，那些黑衣人的真实身份还在查，目前可以肯定的是除了那个为首的女人外，其他人全都是哑巴。” “哑巴？” 李世民摇头道：“难怪从头到尾都是那个女人在说话，她还真是够恶毒的！你待会儿速去查实一下，看看她是不是前朝的南阳公主。” “南阳公主？” 狄知逊大惊道：“陛下的意思是……” 李世民略微琢磨了一下道：“你可以把萧氏和杨政道带到刑部去指认，顺便查查他们有没有参与！切记，暂时封锁消息，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郑文修。” “臣遵旨！” 狄知逊应了一下后，吐了几口粗气道：“陛下，经查，那些帮助郑公子设置三道防线的人……” 李世民急忙竖起了耳朵：“他们是何身份！” 狄知逊似笑非笑道：“他们……他们全都是汉王的人！” “什么？！” 李世民目瞪口呆，一度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怎么会是七弟的人？ 他和郑文修不是势同水火吗？ 这转变让他差点闪到腰。 他一再确认道：“你确定他们是汉王的人？” 狄知逊哭笑不得：“刚开始的时候，臣也难以相信。但经过反复盘问后，确认无疑。至于汉王为什么突然帮郑公子，这个恐怕需要陛下亲自问汉王了。” “来人呢，宣汉王！” 李世民是一刻也不愿多等，立即让王公公去宣。 没过多久，禁足多日的李元昌来到太极宫，直接跪在了地上道：“陛下，臣弟有罪，还望陛下治罪！” 李世民绷着脸道：“你何罪之有啊？” “臣不该瞒着陛下差人供郑文修调遣。” “你是被猪油蒙了心吗？” “不是！是他说只要臣弟帮他，他很快就能查出是谁在幕后操控这一切，臣弟也是想早点给六哥报仇！” “就这？” “臣弟绝不敢有任何隐瞒！”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实际上他还是隐瞒了。 他对郑文修恨之入骨，怎么可能就这么帮他了？ 还不是苏定方从中斡旋。 想当时，苏定方把郑文修这想法告诉他之时，他各种冷嘲热讽的话都飙给了郑文修。 但是…… 当苏定方说这是他将功补过，恢复往日恩宠的良机时，他开始盘算了。 当苏定方又透露郑文修如今在大唐真正的地位恐怕和长孙无忌差不多时，他开始犹豫了。 当苏定方又挑明如果他任由这事发酵下去，他在洛阳所做的一切将包不住，而且到时候还没法弥补时，他做出了决定。 不就是派人帮忙吗？ 他最不缺的就是人手了。 只是这几天他在府中，没有等到任何消息，如今又被皇上传召，显然是皇上已经知道这事了。 他除了招认，还能怎么办？ 说实话，他自己也觉得这事太丢人，太有损皇家颜面了。 这也不是他一贯的作风。 “贤弟，快请起！” 李世民忽然笑了一声，伸手去扶李元昌。 李元昌吓得往后缩了缩道：“陛下，臣弟真的知道错了！” 狄知逊看到这画面，差点笑了出来。 看来汉王还不知道自己立了大功呢。 李世民摇头道：“贤弟，你还有所不知，你调去供郑文修差遣的那些人，帮助朕和郑文修在南山一举端了那伙黑衣人的老巢，而且还杀了贼首。” “朕现在怀疑那贼首是前朝南阳公主，那些黑衣人应该也隶属于四海狂客。你立下大功了！” “啊？这……” 李元昌怔怔地看着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 真被苏定方说中了？ 这太不可思议了！ 不过在想到苏定方曾经的交代后，他不仅没有得意忘形，赶紧忏悔道：“陛下，臣弟还是有罪！” 李世民皱眉道：“你何罪之有？” 李元昌咬了咬牙道：“臣弟曾受人蛊惑，在洛阳纠集了一些死士，想要杀了郑文修，而在那些死士之中，有人曾杀了裴姑娘全家，实属罪大恶极！” “还有这事？” 李世民怒气冲冲地指着他道：“你把这事的来龙去脉和朕详细地说一遍。” 他这回是不敢有任何隐瞒了，和盘托出。 “你啊你！” 李世民听完后，瞪了他很久，随后道：“你怎能去干这种事？幸好你这次能够摒弃前嫌，将功补过，不然朕绝不饶你！” 李元昌连忙道：“是臣弟一时被仇恨冲昏头脑，臣弟愿意继续闭门思过。” 见他还算诚恳，李世民沉声道：“罚你禁足一个月，禁足期间可以去看赵王！” “多谢陛下！” 李元昌鼻子一酸，差点哭了。 苏定方真是他的子房啊！ 郑文修这能耐也是让人无话可说。 他终于可以不用惴惴不安地度日了。 看来今后要多多交好郑文修啊！ “去吧。” 李世民让他回府后，干笑着对狄知逊道：“朕的文修小友还真是只老狐狸啊！这一招不仅解决了他人手短缺的问题，还让汉王对他感恩戴德，另外也隐藏了自身的实力，朕就没见过比他还狡猾的。” 狄知逊蠕动了一下喉咙，愣是没敢接。 他们俩不是棋逢对手，彼此彼此吗？ 郑文修在隐瞒。 他又何尝不是在竭力隐瞒？ 现在就看郑文修会不会琢磨了。 一旦琢磨清楚，他的身份怕是要瞒不住了。 …… 如意酒楼。 看到小琦睁开眼后，郑文修笑道：“你终于醒了，我就知道你不会舍得我们的。” 小琦一脸迷茫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站在他身后的裴如意、韭菜和魑魅魍魉等人，眉头紧锁道：“你们是？” 韭菜慌忙道：“我是韭菜啊，你不认得我们了？” “韭菜？” 小琦用手挠了挠头，随后痛呼数声道：“我……我不记得了。” 韭菜急忙看向郑文修：“师父，怎么会这样？” 尽管有预感，但看到她记忆全失后，郑文修还是很伤心：“她这是脑袋受到重创，失忆了。” “不会吧？那可怎么办？” “这种事急不得，只能先让她慢慢适应，然后再想办法帮她唤起记忆。” 说实话，他情愿她忘掉过去的一切。 因为从南山回来后，他想了很多。 不出他所料的话，小琦跟那些黑衣人应该是一伙的。 结合她先前的种种异常举动，他能够体会到她内心深处的那种痛苦与挣扎…… ------------ 第161章：宾至如归，李二偷师 大半个月后，小琦彻底脱离了危险。 狄知逊也把案子查得差不多了。 他亲自来到如意酒楼道：“郑公子，经我们调查，那伙人皆是‘四海狂侠’的成员。” “那四海狂侠和四海狂客同出一脉，一个以锄强扶弱、济世救民为己任，一个则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果然如此！” 郑文修连忙道：“那四海狂侠的女贼首是谁？” 狄知逊的眼神有些闪烁：“是个江湖游侠，虽打着忠义的旗号，但她的手下全都是哑巴，手段也很残忍！” “她此番对你下手，是为了报你灭了四海狂客之仇。他们虽想法不同，但终究是一脉。” 说谎不是狄知逊的强项。 尤其是在郑文修这种聪明人面前说谎。 但他在来之前，已经先把这些告诉皇上了。 皇上明言，不准他告诉郑文修那女贼首就是南阳公主。 萧氏和杨政道虽然没参与南阳公主谋划的弑君计划，但在他的逼问下，透露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个秘密又涉及到小琦的身份。 小琦现在失忆了。 皇上也没有打算降罪于她。 所以他暂时不准备把小琦的真实身份告诉郑文修。 说到底，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帮助皇上隐瞒身份。 尽管知道瞒不了多久了，但瞒一时是一时。 郑文修向他面前走了几步道：“这么说来，后来出现的黑衣人和白衣人，都是这四海狂侠的人？” 狄知逊点头道：“没错。赵王也是被他们利用，进而被害成那个样子。” 还有一点，他也没说。 无论是四海狂侠，还是四海狂客，他们近期的目的都是一样的。 那便是弑君！ 他们这段时间所做的一切，基本上都是奔着这个目的来的！ 郑文修因为跟皇上的特殊关系被卷了进来，并且以一人之力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同样是他，先后端掉了他们的老巢。 他若是在朝为官的话，凭此大功必能加官进爵。 郑文修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再问什么。 这有点出乎狄知逊的意料。 他轻咳一声道：“此番你能够说服汉王派人帮你，也是一步妙棋。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经过这事，汉王必定会对你感恩戴德。” 郑文修笑了一声，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那李元昌今后对他如何，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用李元昌的力量代替了外卖小哥的力量。 这不仅保存了自身的实力，而且还隐藏得很好。 他现在已经越来越觉得，身在京城，就得难得糊涂。 有些事不是没必要刨根问底，而是刨根问底对他而言未必是最有利的。 他能够感受到有人在摸他的底细。 殊不知这东西是相对的。 他同样在摸对方的底细。 目前已经掌握了不少有价值的信息。 只是既然大家都想保持这种状态，那就先这样吧。 狄知逊有些忐忑不安道：“郑公子是否还有疑问？” 郑文修摇头道：“这段时间辛苦狄大人了，改日咱们一定要小酌几杯。” “郑公子客气了。” 狄知逊连忙道：“你可是仁杰的师父，我们狄家一直都是把你当自家人看待。那小家伙在你的教授下，长进很快，今后恐怕还劳公子多费心。” “这是一定，我一直都很看好他……” 郑文修又和他聊了一会儿后，送他出后院，然后给小琦针灸。 待他针灸完，李世民拎着千年人参、灵芝等很多名贵药材来了。 他指了指道：“既然之前送的那些，你说有用，那这些你也给小琦姑娘用上吧。她是我的救命恩人，若是不能让她恢复如初，我这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郑文修没跟他客气，直接收下道：“你家里到底屯了多少名贵药材？露个底，今后我需要的话，就直接到你那取。” 李世民大笑道：“好说！只要你需要，哪怕我没有，我也会买来送给你！对了，我最近也请认识的人帮忙寻找蛇麻花，目前已经寻到了三四十处，这是地点。” 郑文修接过他列的清单看了一眼，笑道：“可以啊，老李！你简直神通广大，这才多长时间就找到了这么多！” “还不是想尽快用啤酒赚钱！” 李世民毫不遮掩道：“我还在联系更多的人，包括西域诸国的人。不是你说多多益善吗？那咱们就把整个大唐和西域诸国境内的蛇麻花都给搜刮来种植！” “看来今后这种事找你就对了。” 郑文修赶紧收好清单，裴如意拿着一沓表格来了。 “李东家。” 裴如意先笑着向李世民行了礼，然后将表格递给郑文修道：“公子，这是上个月从掌柜到店员的‘绩效考核表’，请你过目。” “绩效考核表？” 李世民还是头一次听到如此新奇的玩意。 他急忙凑到郑文修身旁看了看。 不看还好。 看了后他又长见识了。 只见表格上列着他麾下所有的掌柜和店员。 其中掌柜是单独的，一人就是一张表格。 员工是统计到一起的。 对各掌柜的考核从营收、口碑、手下和顾客满意度等十五个指标全方位评判。 每一项都会打分。 每个人都会有一个总分，然后给出排名。 排名靠前的给予奖励，排名靠后的给予严惩。 如果三次考核都靠后，那就会让卷铺盖走人。 至于员工考核，虽然没有掌柜这么详细，但也采用“末尾淘汰制”，每三个月就会淘汰一批综合排名靠后的员工。 而这三个月之中，排名靠前的也会奖励，排名靠后的同样会惩罚。 这无疑解答了他心中的疑惑。 今天他在来的路上，就听很多百姓议论说，现在到如意酒楼、长安小吃、豆记、联盟超市等地方去，都会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而且上至掌柜，下至店员，全都是客客气气，殷勤备至。 京城的其他商户全都被完全比下去了。 看来这种考核是让他们赢得这种好感的直接原因啊！ 他赶紧偷师道：“裴姑娘，这考核是从何时开始的？” 裴如意莞尔一笑道：“从上个月，都是公子的安排。我考核众掌柜，众掌柜考核众店员，然后公子考核我。” 李世民很诧异：“你也要被考核？” 裴如意点头道：“对，而且这种考核是直接跟我的报酬挂钩的，我做得越好，拿到的报酬也就越多。” 听他这么说，李世民当即看向郑文修。 郑文修道：“这套考核体系还在试运行阶段，所以我先前没有告诉你。今天你来得巧了，那就一起看看吧。” 李世民快速看了看道：“这太详细了，也很令人信服，只是如果掌柜和店员之间有恩怨，掌柜故意给店员使绊子的话……” “这一点我也想到了。” 郑文修抽了下鼻子道：“所以每个月在考核完毕，发放报酬之前，如意这个东家会进行一定比例的抽查，如果确定掌柜没有客观考核麾下的店员，那么会让他直接走人！” “还有，我准备引入基本报酬+绩效报酬的模式！” 李世民一头雾水道：“嗯？” 郑文修详细地解释了一下。 说白了，他是将现代的员工考核体系给拿到大唐来，并且根据实际情况，做了一些变动。 他相信，最终效果绝对不会差。 李世民仔细琢磨了良久道：“你这套考核体系，拿去考核朝廷的那些官员，岂不是同样没问题？” “道理都是相通的。” 郑文修随口道：“而且有官必有课，有课必有赏罚。有官而无课，是无官也；有课而无赏罚，是无课也。肯定要对官员进行严苛的考课的。” “说实话，现在朝廷在这方面做得很差，感觉还比不上汉代的考课。” “……” 这话无疑扎到李世民了。 在官吏考核这方面，他可是花了很多心思的。 哪曾想这家伙给的评价这么低…… ------------ 第162章：六部尚书跑断腿 李世民觉得脸上无光。 可他又必须得承认，郑文修的这套考核体系设置得非常好。 他大可以参考这套体系，对大小官员进行考课。 郑文修也就是聊到了，随口吐槽了一句，并未多想。 他看向裴如意道：“建立培训学院的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 裴如意笑道：“宅邸已经选定，目前正在对其进行修葺，估计再用半个月就能够修葺完毕。不知道那培训的课程，公子准备得怎么样了？” 郑文修轻咳一声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给小琦疗伤，那个还完全没有准备。不过无妨，半个月的时间足够我编写教材的了。” “另外，咱们那培训学院就叫‘商圣学院’，致敬商圣陶朱公吧。前期呢，关于经商这一块，就是我编写教材，你授课，然后再邀请当世的大儒和名士来拓展他们的学识和格局。” “待这套培训体系成熟，咱们也对所有的掌柜和店员轮训了一遍后，可以向天下商贾开放。他们花钱到商圣学院参加培训，并且结交好友，互相交流经商心得等等。” 裴如意笑出了酒窝：“公子永远都是这么深谋远虑，出手不凡，如意佩服！只是要不还是由公子来教他们吧，如意担心教不好。” 郑文修哈哈大笑道：“你要相信自己。而且这不是有我给你保驾护航吗？后面咱们也可以专门培训出一些培训师专司培训。” “这种东西也就是刚开始的时候难，等你积累了一定的经验，就会轻车熟路了！还有，掌柜培训侧重于管理，店员侧重于技能。” “你接下来负责培训掌柜就可以了，至于技能，挑选出类拔卒的掌柜和店员来培训，让周锋负责，这样你就没有这么大的压力了。” 听他这么说，裴如意瞬间有了底气。 还是他想得周全，可以说是面面俱到啊！ 按照他这思路，商圣学院一定能够办成功。 而它的成功给他们带来的东西估计也是难以想象的。 注意到李世民侧着身，竖起耳朵，大气都不喘一个地倾听，郑文修笑道：“老李，我这搞培训学院的想法如何？” 李世民哭笑不得：“你这……这都是咋想出来的？” 郑文修淡然一笑：“万变不离其宗。上至帝王，下至百姓，都需要学习，商贾也不例外。朝野办有学堂和私塾，我们肯定也要有类似的平台。” “这样的话，不仅能够学习进步，而且还能分享交流，拓展人脉。一旦搞起来，我们还能大赚一笔。商贾有钱啊，这样的平台绝对会让他们心甘情愿掏钱的。老李，要不到时候你也去给他们培训一下？” “我？” 李世民啼笑皆非。 朕日理万机，最近都疏于对诸位皇子的教导了。 你让朕教导商贾？ 魏征要是知道了，他肯定会当朝参朕的！ 不过吐槽归吐槽。 这又是一个可以为朝廷所用的体系啊！ 他又忍不住道：“你这想法拿去培训大小官员，岂不是一样可以？” “老李，你还真是忧国忧民啊，什么都会为朝廷考虑。” 郑文修打趣了一句，顺便接茬道：“你别看前秦苻坚尚武，他曾规定‘学不通一经，才不成一艺’的话，立即罢官，这其实就是想构建‘学习型朝廷’啊！” 李世民心下一跳道：“学习型朝廷？” “北魏孝文帝拓跋宏还曾逼迫官员学习。但是构建学习型朝廷呢，无论是靠自觉，还是靠帝王勒令，都不成体系，难以系统培训各级官员啊！” “建立专门轮训大小官员的官方学院也就很有必要了。无论文武，都可以专门进行培训，让他们有所增益吧！从危机处理到治理手段，都能培训。” “针对一些特殊群体，比如仵作、捕快等，也可以进行专门的培训。说白了，要从上到下构建一个完整的培训体系。” 说到这，他忽然摆手道：“扯远了，扯远了！这可是一个十分浩大的工程，我也只是随口一说。以现在的朝廷状况，这事办不了！” “……” 又被无情吐槽了！ 李世民嘴角直抽，整张脸都黑了。 现在的朝廷怎么了？ 怎么就办不了了？ 他今天若是不说清楚，他跟他没完！ 瞥见李世民脸色不对，郑文修皱眉道：“老李，你这是咋了？” 李世民带着些怒气道：“且不说当今皇上乃是一代明君，长孙大人、房大人、魏大人等人皆被我所敬重，他们若想办这事，那便一定能够办成。你这话无凭无据，我不爱听。” 郑文修佯装抹了一把额头前竖起的无数条黑线道：“我无凭无据？盲目崇拜可要不得！现在朝廷看着虽然是君明臣贤，一片祥和，但天下承平日久，他们大都躺在功劳簿上开始享乐，缺乏进取精神啊！” “以我们麾下经营的酒楼、酒坊等为例，很多事我们说干就干，并且很快就能实现。朝廷呢？单就赈灾就磨磨蹭蹭耗了那么久，之前和我们宿刀铁匠铺合作，更是可劲地扯皮。” “一个疆域广袤的国家，办事效率还不如我们，你难道觉得这很正常？” 李世民据理力争：“一个是国，一个商，怎可相比？” 郑文修摇头：“咱们这规模现在算很大了吧？咱不比整个朝廷，六部你随便挑一个出来，效率若是超过我们，我从此金盆洗手，闭门不出了还不行吗？” “这……” 这番话无疑彻底把李世民给噎住了。 他面红耳赤地看着郑文修。 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细思之下，各级官员和衙门的办事效率确实不行。 从郑文修目前所作来看，无非就是体系没有搭建好。 而且平心而论，他现在确实没有贞观初年那么锐意进取了。 身为大唐之主，他难辞其咎。 缓了缓后，他向郑文修行了一礼道：“文修小友说的是，我确实有点盲目了，受教了。” “嗨，咱们只是就事论事而已，你不必如此。走，小酌几杯去！” 李世民连忙道：“上啤酒吗？” 自从在南山喝了啤酒后，他食知其味，早就想来他这再喝一次了。 郑文修指了指他道：“你这分明就是惦记上我那点啤酒了！不过你又是赠送名贵药材，又是帮我找蛇麻花，剩下的那些啤酒自然是你我共享。” 李世民仰天大笑道：“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两人就在凉亭下小酌了一番。 郑文修开始结合前世经营餐饮公司的经验，编撰培训教材。 李世民则是带着点酒气，火速回到皇宫，然后把李承乾、李泰、李恪、长孙无忌、房玄龄、魏征、程咬金、尉迟恭等悉数召至御前。 他把郑文修构建绩效考核体系和培训体系的事说了一下，然后郑重道：“从今日开始，你们随朕一起，参照他构建的两个体系，打造针对我大唐大小官员的考核和培训体系。” “他说现在朝廷不思进取，一定办不成这事，那朕偏要办成！这事你们先不要向外透露，待设计好，等到时机成熟时再公布。” 众人听到他这么说，全都惊得目瞪口呆。 朝廷参考商贾建立体系？ 这恐怕古今未有啊！ 郑文修这是在间接推动大唐官场变革呀！ 试问满朝文武谁能比之？ 不过看皇上这样子，他是已经下定决心了。 估计谁劝都没用。 而且郑文修构建的两个体系看起来也确实有可取之处。 那就遵旨吧。 他们本来以为皇上既然有想法了，这事办起来应该颇为轻松。 结果一连半个月，他们无不夙兴夜寐。 参与进来的官员也越来越多。 六部的尚书甚至为此跑断腿，全都瘦了七八斤。 而这一切都只是因为郑文修的一番话。 这可比拿着鸡毛当令箭恐怖多了…… ------------ 第163章：高雅与俗气并行不悖 尽管很忙，但是在商圣学院正式挂匾并开始培训的时候，李世民还是亲自到了。 跟往常一样，他和郑文修不显山，不露水地混在人群中。 商圣学院虽然占地很广，房舍众多，可汇聚了那么多人，还是显得拥挤不堪。 除了联盟超市的一百多个联盟商外，还有京城的众多商人。 他们全都是图个新奇，前来一探究竟。 只是在进入学院前，他们就先被牌匾上的字给惊艳了一把。 因为那字笔迹瘦劲，至瘦而不失其肉，既不是楷书，也不是草书，看着天骨遒美，逸趣霭然，又如屈铁断金，相当独特。 大唐的书法大家不少。 但无一人所用书体是这种。 想来应是独创。 然而，裴如意对此三缄其口，并不愿透露是谁所写。 李世民这会儿依然在琢磨那字体。 他忍不住询问郑文修：“那牌匾上的字到底是何人所写？你和裴姑娘难道连我也要隐瞒吗？” 郑文修笑着看向他：“你说呢？” 李世民怔了一下道：“难道是你所写？我可是清楚地记得，当初你琢磨出对联的时候，你让我执笔，还说你写的字难登大雅之堂。” 郑文修坦诚道：“我的毛笔字确实不行，但写四个这样的字，还是没问题的。” 并非他凡尔赛。 这是实话。 他前世练过毛笔字，可一直都写得不咋滴。 好在他很喜欢瘦金体。 在琢磨瘦金体上所花的时间胜过临摹。 宋徽宗所独创的这种字体，即使写起来像，也难得其神。 前些天裴如意非要让他在牌匾上写下“商圣学院”这四个大字。 他一开始是拒绝的。 可撑不住她天天缠着。 无奈，他只能临时抱佛脚，用瘦金体专写这四个大字。 这些天，他的手都快写肿了。 总算能够拿得出手了。 也就是现在看到的这样子。 然而，跟后世的瘦金体爱好者一样，他也同样是勉强得其形，未得其神。 他也没想过能够得其神。 一方面，能够将自己喜欢的字体以这种方式展现，他就很心满意足了。 另外一方面，也算是趁机让大唐百姓认识这种字体。 相信用不了多久，肯定有人写得比他好。 到时大唐书坛不就多了一种书体了嘛。 他的本意是好的，其实也没啥要炫耀的意思。 在李世民听来却变得完全不同了。 他五味杂陈地看着郑文修道：“你把我骗得好惨啊！就你写的这字，还叫难登大雅之地？我……” 又被扎心了！ 而且比上次更甚！ 他真的看不透，郑文修到底隐藏了多少东西。 从认识到现在，郑文修推出的新奇东西如滔滔江水一般绵延不绝。 关键每一样都是惊世骇俗级别的。 这是人能够做到的？ 他怕是谪仙吧？ 郑文修看着他的表情道：“我真的没骗你，我也就这四个字勉强能够拿出手，还是如意软磨硬泡，我临时抱佛脚，一遍又一遍地写出来的。” 李世民微笑着看向他：“你临时抱佛脚都能抱出来一种新字体，像我这种练了几十年的人，岂不是羞愧得再也不敢拿笔了？” 郑文修脸一黑。 这还解释不清了？ 算了，就这样吧。 培训都开始了，他还要看看效果呢。 可没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裴如意头一次做培训，又是上来就面对这么多人，明显有点紧张。 不过她调整得很快，越讲越好。 李世民听了一会儿道：“掌柜的六大能力？这些都是你编撰的？” 郑文修道：“怎么了？你可是有什么意见？尽管直言。” 李世民连忙摇头：“沟通能力、协调能力、规划和统筹能力、决策和执行能力、统驭能力，你归纳得很全面，很准确啊！” “而且每种能力或引经据典，或直接引用那些青史留名的商贾所做之事来分析和解释，让人信服。你这肚子里到底藏了多少墨汁？” 郑文修苦笑：“不瞒你说，我都很久没有这么认真了。为了编撰这些课程，这半个月我可是翻阅了大量书籍，而且还要挖空心思地琢磨怎么讲得浅显易懂，生动有趣……” “另外，还要去想一些互动小游戏，让这些掌柜能够通过小游戏加深对这些知识的认知和理解。” 李世民赞叹道：“难怪裴姑娘头一次授课就可以讲得这么好，原来是你在暗中准备了这么多。” 说这话时，他已经决定了。 朝廷培训大小官员的课程，将由文学馆中他最青睐的众学士为基础，然后再广征天下的大儒名士，让他们反复议论和琢磨，最终再由他来敲定。 这样方可避免再次被郑文修给扎心啊！ 待上半天的课程结束，裴如意迫不及待地向郑文修请益。 郑文修道：“你已经讲得很好了，可以再多加一些肢体动作，语速再稍微放慢一点。” “另外，在讲授的过程中就可以和掌柜们互动，让他们回答一些问题或者发表自己的看法。” 裴如意迅速记下道：“我下午一定改进。公子，还别说，讲下来之后，我感觉挺有你说的那种成就感的。” 郑文修拍了拍她的香肩道：“你放心，就这势头，你很快就会成为我们大唐的‘女商圣’的。今后无论走到哪里，但凡有商贾遇到你，恐怕都要尊你一声‘先生’了。” “你又打趣人家了。” “真没打趣，我很期待！” 见他们俩旁若无人地聊起来了，李世民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道：“好不容易从学院来到酒楼，本想慢悠悠地喝杯茶的。现在看来，我该走了。” “不送！” 郑文修冲着他摆了摆手，随后拿出一根细长的东西道：“如意，给你看件好东西。” 裴如意接到手里，摸着软软的，随后缓缓地往两边拉，发现可以拉很长。 她充满好奇道：“这是何物？” 李世民也不走了。 他急忙凑过来道：“此物为何能拉这么长？” 郑文修眯着眼喝了一口茶道：“你不是要走吗？还问这作甚？” 李世民何曾被人这样对待过啊！ 不过他也没有生气，而是耐着性子道：“你这招欲擒故纵，我接了！快说说，这又是什么好东西？” 郑文修又拿出一根递给他道：“此物名为‘松紧带’。” “松紧带？” “用橡胶制作而成。你身为对联布行的东家之一，难道还没看出他所蕴含的商机？” 李世民稍微一琢磨道：“此物是不是可以取代腰带？” 郑文修点头道：“没错！不过呢，他想利用它推出一种改变大唐百姓穿衣习惯的东西。” 说到这，他转头看向裴如意，轻咳一声道：“如意，要不你先去准备下午的课程吧？” 裴如意很狐疑：“我……看不得？” 郑文修抽了抽鼻子道：“看倒是能看，主要是为了避免尴尬。” “那我还是走吧。” 他话都说得那么明白了。 她如果还待在这里，那不是找尴尬吗？ 不过她真的特别好奇他打算用这松紧带推出什么…… ------------ 第164章：有辱斯文 裴如意离开后，郑文修拿出了两张设计图。 李世民两手各拿一张。 没看几眼，他便差点给扔地上。 不堪入目啊！ 搞了一圈，他要推出这玩意？ 早知道他就应该立即走人，让郑文修去找韩三问的。 他堂堂九五至尊，参与这种事，实在是…… 一言难尽！ “你这是什么表情？” 郑文修指了指设计图道：“别用世俗那种污秽的眼光来看待这种东西好吗？这不仅是艺术，而且也是大唐男女的刚需。” 说到这，他瞥了眼一本正经站在不远处的曹公公，往李世民的身旁走了两步，压低声音道：“老李，你老实交代，哪怕现在有马镫了，你内里不穿这玩意，骑马的时候是不是很不得劲啊？” “咳咳咳！” “咳咳咳！” …… 李世民以拳掩嘴，重重地咳嗽了好一会儿。 曹公公多忠心护主啊！ 他慌里慌张地跑到李世民身后，给他拍了拍后背道：“东家，你这是怎么了？” 说完，他看见了李世民手里拿的东西，立即双手捂脸道：“哎呀呀，这个，这个……” “公子，你怎么画这玩意啊！有碍观瞻，有辱斯文，有……” “还有？” 郑文修打趣道：“老曹，你这肚子里储存的墨水不少呀！不过这有什么很好哎呀呀的。都是大老爷们，你可别告诉我，你连兜裆布都没有。” 说到这，他佯装伸手去试探。 这可把曹公公给吓坏了。 他几乎是向后飞去的，随后脚底拌蒜，一屁股坐在地上，带着哭腔道：“公子，你快饶了小的吧，小的这伤刚好，马上就要被你给吓得复发了！” 李世民看到这画面，也是想笑。 他轻咳一声道：“依你这说法，你设计的东西穿起来很得劲？” “当然！” 郑文修笑道：“你若是不相信的话，等他们做出来，你可以第一个试穿！从一定程度上而言，咱们这也是为大唐儿郎，尤其是大唐骑兵提升战力，做出贡献呢。” “另外，也是让大唐女子们多了一层‘保护’不是，她们内里穿的都是衬裙，连兜裆布都没有，比男子还惨！” “不过，你若是觉得我这是站在广大男同胞的对立面的话，那我也认了……” 这话可就内涵了！ 李世民先是表情丰富地摇了摇头，随后又指了指他道：“你年纪不大，在这方面倒是……” 说到这，他说不下去了。 虽然撇开高人的光环来看，他年纪和承乾相仿。 但先前还谈论培训和书体呢，现在就谈论这种话题了。 画风转变得太快。 实在是让人觉得古怪。 郑文修可没这么觉得。 他笑道：“我又不是老曹，整天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你身上，我要是不谈论这种话题，才不正常呢！” “你！” 李世民一把捂住他的嘴，看了眼还坐在地上，近乎石化的曹公公，连吐了几口粗气道：“我让韩三问照你说的做，咱们不谈这个了行吗？” “其实我还没说完呢。” 郑文修推开他的手，小声道：“我本来呢，还设计出了一种东西，取代她们戴的那个什么兜，但是担心会被广大男同胞用唾沫星子淹死，所以暂时也就藏着掖着了，等将来再说。” 李世民有点拿不住了。 不过好奇心又在作祟。 他佯装浑不在意道：“那又是个什么玩意？郑高人呐，经此一事，你给我的印象真是彻底改变了。” 郑文修又拿出一张设计图递给他道：“这世上只有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哪怕不食人间烟火的高人？更何况我从未觉得自己是高人。” 李世民手下发颤地看了看，随后又一把塞给郑文修，瞬间进入未来老丈人的角色，质疑道：“这看着确实……不错，但你若无经验，怎么可能设计出这种东西？” “瞧你这话说的。” 郑文修大笑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设计出这玩意很难吗？” “我就设计不出来。” “你这说话的语气，怎么整得像是比御女无数的历代帝王还经验丰富？” “你不要兜圈子。” “好吧。” 郑文修伸了个懒腰，再次扎心：“那是因为你没有艺术天赋！这些在我眼里，都是艺术，但在你眼里却都是男男女女那种事！” “我的小祖宗啊！” 曹公公彻底失控了，急忙冲到郑文修身旁，想要捂嘴不是，想要教训他也不是。 郑文修转头看了他一眼道：“你这是干什么？皇帝不急太监急！” “……” 这种暴击让曹公公差点喘不过来气。 同时他还有点担心郑文修是不是已经知道他们俩的身份了。 李世民终究是这方面的老手。 他虽然神情有些窘迫，但还是很稳重的。 他看着郑文修道：“我确实设计不出来这些东西，不过也并非想的都是男女之事。” “我明白。” 郑文修笑道：“又联想到朝廷呢？你这啥事都能帮朝廷考虑的人，经商实在是太浪费人才了，不如你入朝为官，这样今后还能照拂我。” 李世民笑了笑道：“你这如意算盘倒是打得不错，但我还是赶紧让对联布行推出此物吧。对了，它叫什么？” “褲衩。” “等我好消息。” 李世民带着曹公公离开。 刚走出如意酒楼，他就倒吸了几口凉气。 他总感觉郑文修是在趁机验证他的身份。 可又觉得郑文修是真性情，并无遮掩。 这似是而非，让他也拿捏不住的情况，当真让他待不下去了。 他把设计图交给曹公公道：“你速去把它交给韩三问，稍后郑文修也会派人去传授制作松紧带之法，让他抓紧推出。” “小的这就去办。” 曹公公应了一句后，又忍不住吐槽道：“东家，郑公子这也太……” 李世民摆手道：“事实证明，我们对他的了解还远远不够。你再多派些人手，好好查查，切记，不要被他给发现了。” “喏！” …… 对联布行的效率很不错。 也就十来天的时间，第一批褲衩便推出了。 有男人穿的，也有女人穿的。 数量不多，购买的人又实在太多，是以刚推出便销售一空。 跟往常一样，对联布行开启了预售模式。 结果预售的数量惊人。 郑文修都没太把这事放在心上。 听说卖得很好后，他也没多说什么，继续倒腾自己的小实验室。 自从他让宿刀铁匠铺成功制造出玻璃后，现在除了罐罐，也可以用瓶瓶了。 待倒腾好这个独属于他个人的实验室，他准备再推出一样东西，坐实自己“妇女之友”的名号。 也就在这个时候，从南山回来后，一直都没有和他联系的巧玉，邀请他到春香楼小酌。 郑文修当即放下手中的活，稍微伪装了一下，来到春香楼。 刚进门，穿着一袭薄纱，内里尽显的巧玉便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拧了一下他的腰肌道：“你这坏人，是故意和我较劲吗？人家不联系你，你就不联系人家，想和人家老死不相往来了？” 虽然只是看了两眼，但郑文修还是清楚地看到了。 褲衩刚卖，她就已经穿上了。 这是专门穿给他看的？ …… ------------ 第165章：亲手验证，反客为主 虽然不能说早已习惯了巧玉的这种誘惑，但是经历了那么多次以后，郑文修已经能游刃有余了。 南山露天烧烤，巧玉带着七个姐妹帮助他的恩情，他一直铭记于心。 只是他也希望给巧玉时间，让她好好地考虑考虑，是不是该亮明真实身份了。 毕竟一直以来，他都将春香楼这一带视作敌国细作的藏身之地。 巧玉等人的身手又那么好。 巧玉故意接近他的意图也那么明显。 这不可能不让他多想。 所以他顺势抱紧巧玉道：“有些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你怎么如此猴急？” 巧玉娇声道：“人家固然是考虑好了，但总不能刚进来，咱们就到塌上吧？我邀你来可是喝酒的！” 妖精就是妖精！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郑文修稳了稳心神，索性直接道：“我说的是你的真实身份。” “就知道你会问这个。” 巧玉抱得更紧了，柔声道：“不是我不想说，而是现在还不能说，还请你见谅。” “不过有两点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一是我真的喜欢上你了；二是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我哪怕自己丧命，也绝对不会害你。” 说到这，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想到了什么，竟然抽泣了起来。 郑文修连忙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好好好，是我不好，我不问了。等你能说的时候，你再说吧。” 巧玉昂起头看向他：“你就是这样安慰人的？” 她这泪眼婆娑，楚楚可怜的样子当真惹人怜惜。 郑文修二话不说，低头俘获她的红唇，轻轻地亲了起来。 巧玉立马回应。 两人亲得很是投入，不知不觉间双双倒在了塌上。 过了一会儿，当察觉到郑文修的双手都放在她的褲衩上时，巧玉“噗嗤”一声，再也撑不下去了。 她满脸通红地别过头，缓了又缓，然后嘟着嘴盯向郑文修。 郑文修并没有要拿开的意思，而是厚着脸皮道：“我只是想看看对联布行做得怎么样，别无他意。” 巧玉颇为严肃地看着他：“怎么样？” 郑文修干咳一声道：“手感非常好。” “你这说的是褲衩？” “对啊，褲衩的面料，还有无论是弹，还是柔，都算是达到了我的要求吧。这松紧带也确实是个好东西！” 说着，他还拽了一下，然后猛得松开。 “啪！” 随着一声脆响传遍闺房，巧玉彻底破功了。 她翻身坐到郑文修的身上，朝着他的胸膛就是一通乱拍：“你你你……你这真是一会儿圣人，一会儿流氓啊！有点疼好呀，你怎么能这么对人家？” 郑文修看了眼她那完全无法被薄纱遮挡的完美身段，抽了下有些发热的鼻子道：“不好意思，我这几天都在倒腾其他事，没对这玩意上心。” “看到你都已经穿到身上了，所以就忍不住看看它的质量如何。” “你自己没穿？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相信呢！” 巧玉不相信也就罢了，竟然伸手扒拉他的衣服，要亲自验证。 当看到冰山一角后，她两眼上翻，剜着郑文修道：“你……流氓本性彻底暴露了！” “我没说我没穿啊！我就是受不了那兜裆布才设计这个的。” 郑文修没想到她这么狠。 好在他也能轻松应对。 他连忙抓住她那还要继续验证的玉手，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道：“不过男女所穿肯定是不一样的。” “是吗？” 巧玉坏笑一声道：“那人家更要看看了。” 郑文修拉住她的手道：“你邀我前来，到底是想和我小酌几杯的，还是想和我一起研究这个的。” “这并不影响。” “那你研究吧。” 郑文修摊开双臂，呈大字状躺在塌上。 不就是被研究吗？ 既然躲不过，那就认命喽！ 只是到时候她可别哭爹喊娘地求饶！ “咯咯咯！” “咯咯咯！” …… 看到他这副任由她处置的模样，巧玉趴在他身上笑了好一会儿道：“人家才不上当呢！不过，你是不是该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已经有别的女人了？不然是怎么设计出这种东西的？” 郑文修笑道：“还不是因为你！” “我可不信！” 巧玉小声道：“你是不是已经和裴东家私定终生了？” 见她欲言又止，郑文修道：“你是不是还想说更多？” 巧玉盈盈一笑：“既然你都已经领会到了，那我就不多说了。你现在只需要告诉我，是亦或者不是，就行了。” 郑文修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道：“你对私定终生的定义是什么？我们这算吗？” 这问题…… 巧玉忽然有种被反客为主的感觉。 这让她怎么回答？ 说不是吧，她早就相公相公地喊上了。 两人其实就差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了。 说是吧。 两人在一些方面明显没有达到。 当然，这只是难住了她的内心，嘴上肯定要非常坚定地道：“当然是啊！要不然妾身也不会在南山舍命帮助相公了。” “人家只是有点吃醋了嘛，你和裴东家同住一个屋檐下，天天都能见到，而人家不联系你，你都不约人家。” 郑文修道：“自从南山回来以后，我不是一直很忙吗？你再等几日，等我倒腾出一样好东西后，让你和七个姐妹最先使用，如何？” “真的？” 巧玉连忙起身，拉他走至案几边，给他倒了一杯酒道：“你可不准骗奴家。你不知道，姐妹们都很喜欢你设计的这东西，如果你再倒腾出一样我们女人都喜欢的好东西的话，估计她们会因你而发狂的。” 郑文修仰头喝下一杯酒道：“那完了，我今后是不是更别想出门了？” 听他这么说，巧玉一把拉住他的手道：“听你这意思，奴家怎么感觉那将会是比这褲衩还受欢迎的东西？” “你猜中了！” 郑文修笑道：“不过，现在就告诉你，你就没啥好期待的了，还是再等几天吧，到时候我亲自给你们送来！” “吧唧！” 巧玉歪头亲了他一下道：“她们要是知道了，也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说着，她又给郑文修满上。 郑文修喝酒是喝得很过瘾，眼睛无疑也看得很过瘾。 还别说，幸亏他没有急于推出那东西取代她们穿的那个什么兜。 巧玉现在这内里搭配，真的相当有视觉冲击力…… 大半个时辰后，他回到如意酒楼。 刚走进后院，他便看到狄仁杰噘着嘴蹲在那，好像在怀疑人生呢。 他快步走到狄仁杰面前道：“仁杰，你这是怎么了？” 狄仁杰看到他，顿时大哭道：“师父，你可总算回来了！” 郑文修何时见他哭过啊！ 而且就他这股子机灵劲，他爷爷和老爹都无法把他怎么样好嘛。 这是被谁欺负了？ ------------ 第166章：李淳风的刁难 郑文修拉起狄仁杰，帮他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道：“这是谁欺负你了？怎么委屈成这个样子？” “呜哇！” 狄仁杰再次放声大哭道：“师父，他们……他们……” “他们是谁？说出来，师父给你做主！” “袁天罡和李淳风。” “嗯，他们俩？” 郑文修有些意外。 不过转念一想，能够把狄仁杰这么机灵的人，给欺负成这个样子的人不多。 他们俩肯定包含其中。 狄仁杰抽着鼻子道：“师父，他们今天受爷爷和父亲之邀到我家中做客，爷爷听说袁大人擅长给人相面，给请他帮我相。” 袁天罡的相术可是青史留名的。 郑文修也想亲自看看成色，遂连忙道：“他怎么说？” 狄仁杰道：“他说我将来可为宰辅。” “厉害啊！” 郑文修嘀咕了一声道：“后来呢？他们是怎么让你哭成这个样子的，快和为师说说。” 狄仁杰抹了把眼泪道：“他们听说我是你的徒弟，又听我盛赞师父，就出题考我。他们先出了一道‘鸡兔同笼题’，我按照你传授的方法，很快就答出来了。” “他们又让我演示阿拉伯数字和九九乘法，我也演示了。哪曾想他们竟然说这些都是小儿科，又出了几题考我。” 郑文修勾起嘴角道：“哪几题？” 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的题目，不是出给狄仁杰的，而是出给他的。 以李淳风和袁天罡在天文、历算、阴阳等方面的造诣，现在的狄仁杰若是能够答出来才怪。 狄仁杰可能太有求知精神了，或者太一根筋了，撇着嘴道：“他们先问我知道圆周率吗？我说知道！” “还把《周髀算经》的‘径一周三’，张衡、祖冲之和他的儿子、刘徽、王蕃他们所求的圆周率都说了！” 听他这么说，郑文修都忍不住向他竖起了大拇指。 他先前只是向他提起过圆周率，没想到他自己回去后下了大功夫了。 圆周率即π（Pai）。 《周髀算经》中取π值为3。 汉朝时，张衡得出π的平方除以16等于5/8，即π等于10的开方（约为3.162），虽不太准确，但也风靡一时。 魏晋时，刘徽用使正多边形的边数逐渐增加去逼近圆周的方法（即“割圆术”），求得π的近似值3.1416。 南北朝时期，祖冲之和他的儿子以正24576边形，求出圆周率约为355/113。 古代但凡历算大家，都会琢磨圆周率。 李淳风就是这种。 他这是自己没有取得突破，来难为狄仁杰，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他了？ 郑文修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张：“仁杰，你小小年纪，能够知道这么多，已经是远超同龄人，相当不错了。” “那李淳风是不是让你也算圆周率，而且还要比祖冲之父子算的误差还要小？” 狄仁杰惊讶道：“师父，你是怎么知道的？他……他确实是这样说的。我虽然知道圆周率，但是根本就不会算啊，更别说比那种大家算的还要好了！” “他太坏了！” 郑文修摇头道：“祖冲之父子所算的圆周率，和真正的值相比，误差小于八亿分之一！” 狄仁杰一脸懵逼，没啥概念：“师父，亿是多少？” 郑文修连忙道：“以阿拉伯数字那种计数方法，亿就是万万的意思。” “这……” 就这么一瞬间，狄仁杰咬死李淳风的心都有了。 他分明就是故意刁难他！ 这误差如此之小。 别说他，就是师父，也算不出误差更小的吧？ 其实郑文修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他。 祖冲之父子算出的这误差，直到一千年以后才被打破。 那李淳风自己都做不到！ 他也想踹李淳风一脚。 想要跟他较量就直接上门来，何必这样欺负狄仁杰？ 他还是一个孩子啊！ 摇了摇头后，郑文修趁势教学道：“祖冲之所算误差这么低，是因为他首创了上下限的提法，将圆周率规定在这个界限间。” “其中呢，22/7为约率，355/113为密率，密率精确到小数第7位，即在3.1415926和3.1415927之间。” 狄仁杰聚精会神地听着道：“师父，你好厉害啊，什么都懂！那……你能算出误差更小的吗？” 郑文修笑道：“你说呢？” 狄仁杰喜出望外：“师父，你真的能？那太好了！他们俩都快气死我了，你可一定要帮我出这口气啊！” “他们还在你家吗？” “应该还在。” “那你去问他们俩，如果我算出误差更小的了，他们是不是要在宿刀铁匠铺帮我免费打铁半年？” “打铁？这个好，我这就去问！” 狄仁杰终究还是没有脱离小孩子习性。 他攥着拳头，低着头，跑得比兔子还快。 一起逛街回来的裴如意和小琦碰到他，随后又看到郑文修一脸邪笑的样子，都很好奇：“公子，这是怎么了？” 郑文修简单说了一下。 小琦全然不懂：“圆……圆周率？虽然不懂，但听起来好像特别难的样子。” 裴如意知道一些，连忙道：“这个很难的！而且李淳风和袁天罡之名，我早就听父亲提起过，那可都是多智近妖的人，整天琢磨的都是天文、历法什么的……” 郑文修耸了耸肩：“我可不管这些。他们欺负了我徒弟，又间接为难我，那我肯定要让他们免费帮我们干活。” 说着，他让裴如意拿来纸和笔，开始算了。 现在不像后世，既没有欧拉恒等式，也没有极数和梅钦公式，计算圆周率可是相当难的。 也正因为如此，它才是一样让所有人公认的，值得炫耀的东西。 郑文修不打算用这些数学技巧。 不然一个欧拉恒等式估计都够他解释的了。 另外，这会儿祖冲之计算圆周率的方法尚未失传。 简单点来说，就是进一步改进了刘徽的割圆术。 这种方法，他同样不能用。 说起来还真有点无从下手的感觉。 好在他前世背过圆周率，能背到小数点之后上百位，而且对他还有一定的研究。 不然这一次李淳风故意刁难他们师徒俩，挫一挫他这个高人锐气的目的，恐怕就要达成了…… ------------ 第167章：轰动天下的问答 狄府距离如意酒楼并不远。 狄仁杰很快返回，满头大汗道：“师父，他们俩还在我家！他们说你不需要都答出他们所出的那四道题，只需超越祖冲之，那就算他们输。” “他们愿意到宿刀铁匠铺打半年的铁且分文不取，但如果你做不到……” 正在奋笔疾书的郑文修抬起头道：“他们怎么说？” 狄仁杰道：“他们要在你麾下所有店铺白吃白拿半年！如果一炷香的时间内，我还没有回去的话，他们就当你是答应了。” “他们俩这是想白嫖啊，想得可真美！” 郑文修笑了笑，算得更快了。 过了一小会，他问道：“其他几道题呢，你也一并说出来吧！” 狄仁杰赶紧说了一下。 “啊？” 裴如意目瞪口呆道：“他们这分明就是存心刁难啊！这要怎么算？” 小琦也是道：“这根本没法丈量，也没法数啊！” 狄仁杰苦声道：“可他们非说万象都有属于自己的答案，哪怕我们不知道。” “这一点我赞同。” 郑文修猛然收起笔道：“我算出来了！精确到17位，这算是超越了祖冲之吧？” 狄仁杰脑瓜子转得很快：“祖冲之是精确到7位，你这是精确到17位，已经不是超越，而是飞跃了！” 裴如意赶紧凑头看了一眼，只觉一阵眩晕：“公子，你太厉害了！这这这……真的是17位啊！” “还行吧。” 郑文修笑了一声道：“来，仁杰，我来教你如何向他们解释我的这种算法！” 他用的就是一千多年以后，破了祖冲之记录的数学家、天文学家阿尔·卡西的计算方法。 通过分别计算圆内接和外接正32边形周长，把圆周率精确到17位。 值得一提的是，阿尔·卡西是在华夏以外，最早系统使用十进制分数，也就是小数的学者。 他的这种算法可以说是同时使用60进制和10进制小数。 而早在公元三世纪，我国数学家刘微在解决一个数学难题时，就提出了把整个位以下无法标出名称的部分称为“微数”。 小数的正式叫法是公元十三世纪元代数字家朱世杰提出的。 现在大唐已经有了阿拉伯数字，小数的呈现方式也就非常简单了。 郑文修教得很快，狄仁杰学得也快。 待他领悟后，郑文修道：“他们出的其他几道题的答案，我也知道。我一并告诉你，你和他们说吧。” 狄仁杰难以置信道：“师父，你……” 郑文修笑道：“师父若是没两把刷子，早就被赶下‘神坛’了！” 说神坛有点夸张了。 但他大致就是这么个意思。 高处不胜寒嘛。 现在他名声在外。 想要挑战他的人，不用调查也知道非常多。 要不是他拥有领先他们一千多年的知识系统。 袁天罡和李淳风这种记载在历史书中的古代大能，一定会让他灰头土脸！ 狄仁杰用心记下答案后，高兴得跳到郑文修身上道：“师父，仁杰今后给你当牛做马，嘿嘿嘿！” “得得得！” 郑文修拍了一下他的屁股道：“快去，快去！剩下的就看你发挥了，你可是为师的得意弟子，莫要让为师失望！” “师父放心，这事我一定办好！” 狄仁杰赶紧跳下地，脚底抹油地跑到家。 俊雅清瘦，扇着画扇的李淳风看了他一眼道：“你的师父这么快就认输了？” 半眯着眼，极为淡然的袁天罡道：“我说淳风老弟，我们虽然赢了，但我这欺负小孩子的名声恐怕也要因你而起了！” “哈哈哈！” 李淳风大笑数声，将画扇一合道：“袁兄何时在乎那些虚名了？你我只不过是想通过仁杰去考一考那位高人罢了！” “谁让他闭门不出，不见外人呢？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而且由此可见，那位高人是人，不是神！他并不是什么都知道，你我不知道的，他也很难算得出来！” “呵呵呵……” 狄仁杰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拖着极长的尾音笑了起来。 笑得有些瘆人。 狄孝绪连忙道：“仁杰，不得无礼！” 狄知逊亦是道：“你这孩子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爷爷，爹！” 狄仁杰撅着嘴道：“这也不怪我这样啊！按照师父的说法，他们俩这也太自以为是了。” “你！” 李淳风摇头道：“他别的没教你，就教你这了？” “唰！” “啪！” 狄仁杰从怀里拽出一张纸，然后往袁天罡和李淳风之间的案几上一拍道：“两位大人好好看看吧。我家师父已经算出来了，而且算上我来回传话的时间，只用了不到一炷香。” “这不可能！” 袁天罡和李淳风下意识地做出判断。 不过当看到纸上的内容时，两人皆是呼吸一滞。 看起来，郑文修好像是用那阿拉伯数字计算的。 还别说，看起来极为简练。 只是这数点是何解释？ 难道是微数？ “看不懂了吧？” 注意到他们俩的表情，狄仁杰向前一步道：“我来教你们吧。这叫小数，师父说就是微数，只不过用阿拉伯数字表示出来后，跟微数那种表示看起来全然不同了。然后这计算方式……” 他按照郑文修所说，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袁天罡和李淳风的双眼是越睁越大。 狄孝绪和狄知逊也是完全坐不住了，慌忙凑过来看。 待狄仁杰讲完，李淳风由衷惊叹道：“17位！他轻松超越了祖冲之，历算之能，恐怕当世第一啊！” “妙！着实精妙！” 袁天罡也是看得都不知道喝的茶是什么滋味了。 他抿了抿嘴，继续道：“无论是这计算之法，还是这阿拉伯数字，都是前无古人，后让来者瞻仰啊，就像是我们现在瞻仰祖冲之一样。” 狄孝绪捋着胡须，强忍着笑容道：“郑公子当真是举世无双的大才啊！这又是一例证，又是一例证！” 其实他也想为自家孙子出头。 奈何李淳风和袁天罡在天文、历算方面无人能及。 他只能抱希望于郑文修了。 没曾想郑文修在这方面也极为擅长。 在他看来完全无从下手，也难以突破的圆周率，竟然被他如此轻松地精确到了17位，太难以企及了！ “你们这就被折服了？” 狄仁杰鄙视了他们一眼，把纸一掀，只见背面写的密密麻麻的全是数字。 李淳风一眼就看出了一些东西，瞬间有种昏天暗地的感觉了。 他磕磕巴巴道：“这……这……” 袁天罡也是瞠目结舌地看着，半响没有说话。 狄仁杰道：“精确到17位算什么？我家师父说他可以精确到上百位，这就是他写出来的！” 李淳风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试图让它停止发颤：“他……他是怎么算出来的？” 狄仁杰咧嘴一笑道：“师父说，等你们彻底领悟了这精确到17位的算法，再去想这百位的吧！” “……” 袁天罡和李淳风嘴角直抽，都被伤到了。 这也太狠了！ 他们只是想刁难一下郑文修而已。 郑文修倒好。 可以说是杀人诛心了！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还没完。 狄仁杰坐到椅子上，学着他们之前的模样，半眯着眼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然后缓缓地道：“你们出的其他几个问题，师父也回答了！” 两人大惊失色地看向他。 狄仁杰不慌不忙。 “你们问天有多高。” “师父说在两万里以上。” “你们问地有多厚。” “师父说最厚的地方有12768.2里。” “你们还问每人头发多少。” “师父说正常成人头发总数约为80000—100000 根不等。” 说完这些，他刻意加重语气道：“师父还说，他愿以命担保，这些并非他信口开河，而是全都测量过。如若两位不信，大可自去验证！” “……” ------------ 第168章：不打不相识 自去验证？ 李淳风和袁天罡相互看了眼，皆是苦笑不已。 这是被反将了一军啊！ 怎么验证？ 他们毫无头绪…… 出这样的题可以说就是刁难郑文修的。 他们哪里会想到郑文修都给出了答案不说，还以打破祖冲之计算圆周率记录这种方式，反向出题考他们了。 他们还直接被考死了。 此时此刻，他们都无法，也不能去质疑郑文修所给剩下三道题答案的正确性了。 算了，还是愿赌服输，边打铁边细想吧。 两人不约而同地站起身道：“两位狄大人，我们要去打铁了，就此告辞，改日再会！” “那就……恕不远送了！” 哪怕强忍着，狄孝绪脸上终究还是浮现了笑容。 狄仁杰则是肆无忌惮地大笑道：“两位慢走！” 李淳风和袁天罡挺直腰杆，不慌不忙地走出狄府。 哪怕走进宿刀铁匠铺，他们都是这样。 可是当海老头将两个铁锤递给他们后，他们都不由自主地耷拉了肩膀。 看来郑文修连铁锤都提前都他们准备好了。 今后半年有得累了。 海老头打量了他们一番，微微一笑道：“两位大人这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没干过这种脏活累活。” “按照我们公子的意思，先给你们几天的时间适应，慢慢加量。如果两位大人实在受不了了，可千万不要硬撑着。” “你们毕竟是朝廷命官，事务繁忙，而且空口无凭，没几个人知道这事……” 他话刚说到这，便被门口的喧嚣声给打断了。 “还真是袁大人和李大人啊！” “连他们都败在高人手下了？高人厉害啊！” “哎哟，要打半年的铁呢，累死人了！” “快快快，赶紧让袁大人帮我们相面吧，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得了吧，他若是真那么擅长相面，怎么没相到自己还有今天？” …… 听到这些议论，海老头连忙道：“两位大人，这这这……这真不是我让人传出去的，他们咋都知道了？” 袁天罡拿起锤子，并未在意：“这定然是你家公子的手笔，他估计是要趁机做些事了！” 李淳风很是无奈：“没办法，我们这是自己送上门的。他无论做什么，我们都只能认了。” “哈哈哈！” 袁天罡大笑道：“淳风老弟，你现在是不是甚是后悔？” 李淳风竖起铁锤道：“如果我说我们很有可能通过此事，跟郑公子不打不相识，成为好友，今后这铁，袁兄替不替我打？” “赶紧打吧！” 袁天罡看了眼流光溢彩的各种玻璃，还有大量为兵部打造的兵器，抡起锤子打了一下刚被夹出高炉的铁块道：“这可是个好地方，寻常人未必进得来。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我们恐怕还要因为此事而感谢郑公子了！” 李淳风点头道：“实不相瞒，我也有这种预感。” 听他们俩这么说，海老头一头雾水，完全听不懂。 不过想到他们俩可是在太史局主管天文、历法等以后，他释然了。 听不懂是正常的。 听懂了才不正常。 …… 如意酒楼。 韭菜带着魑魅魍魉等人满头大汗地跑进后院道：“师父，消息放出去了，估计很快整个长安的人都知道袁天罡和李淳风，在咱们宿刀铁匠铺打铁了。” “只是师父，有一点我们几个都没有想通。以往你不都是不喜欢自己出名吗？这次怎么还主动把这事给透露出去了？” “还不是想利用这两位大能招揽人才！” 说到这，他转头对裴如意道：“如意，你去拟个公告，然后让人广为张贴吧，就说宿刀铁匠铺重金聘请天下炼丹师，来多少我们就要多少，越多越好！” 这件事他一直都想做了。 只是不是忙忘了，就是没有找到好机会。 现在袁天罡和李淳风要在宿刀铁匠铺打铁半年，以他们俩的名声和在这些炼丹师心目中的地位，定然能够帮助宿刀铁匠铺吸引一批本事过硬的炼丹师。 韭菜笑道：“师父，你聘请炼丹师干什么？莫非是想炼制长生不老药？” 裴如意莞尔一笑道：“你难道不知道好的炼丹师，也冶炼方面也是一等一的吗？” “我明白了！” 韭菜拍了一下额头道：“你们都太聪明了，感觉我好笨啊！现在宿刀铁匠铺正在各地开分铺，正是最需要人手的时候。” “而且咱们现在可是向大唐兵马提供兵器，不能有丝毫马虎，冶炼方面的人才自然是越多越好！” 郑文修点了一下她的额头道：“这不是反应很快嘛，接下来啊，我估计袁天罡和李淳风搞不好还得感谢我呢！” 韭菜又懵了：“为什么啊？他们俩这次可都名誉扫地了。” 裴如意摇头道：“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当天下人都不会做的题目，公子却做出来时，会让公子的名声更盛，但袁天罡和李淳风也不会因有意刁难公子就身败名裂了！” “而且他们俩是要到宿刀铁匠铺打半年的铁的，天下人对于像他们这样愿赌服输的名士，也是很宽容的，估计看热闹的居多。” 韭菜蹙了下眉头，似懂非懂。 郑文修神秘一笑：“你们就等着瞧吧。若是他们俩登门拜访，我肯定是要见见的。” …… 皇宫。 李世民正和长孙无忌、房玄龄、魏征、程咬金、尉迟恭等人商议机要。 李道宗已经把盐泽道总管高甑生，以及广州都督府长史唐奉义诬告李靖谋反之事查明了。 高甑生和唐奉义已被解除兵权，秘密押来长安。 吐谷浑在李靖的经略下，已经日趋稳定。 李世民摇头道：“朕险些中了那禄东赞的离间之计啊！他也是够歹毒的，竟以亲生儿子为誘饵，好在郑文修戳破了他们的阴谋。” “那禄东赞也是胆大包天，为了自身的权欲和地位，不惜重金收买高甑生和唐奉义，挑起事端，待收拾了这两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朕再设法收拾他！” 程咬金连忙道：“陛下，俺看那松赞干布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要和大唐和亲估计也是权宜之计，身边又有禄东赞这样狼子野心的臣子在，我们得早作打算啊！” 长孙无忌摇头道：“现在吐谷浑已被拿下，我们的心腹大患乃是西突厥，不宜两处树敌。” “你们俩说得都有道理。” 李世民沉声道：“这个稍后再议吧。” 他话音刚落，曹公公很有眼力劲，走到他身旁小声嘀咕了一番。 “还有这事？” 李世民顿时心情大好，喝了一口茶道：“曹公公，你把袁天罡和李淳风栽在郑文修的手里，要到宿刀铁匠铺打铁半年的事和诸位大人细说一下吧。” “奴婢遵命！” 曹公公也是不久前听到的，他眉飞色舞地说了起来。 几位重臣听后真是既震惊，又想笑。 程咬金道：“郑公子这也太了不得了，竟然连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人有多少根头发丝都知道！” 房玄龄道：“主要是他能将圆周率精确到微数后百位，太匪夷所思了！” 李世民捋着龙须道：“朕也没有想到他在历算方面也如此擅长！袁天罡和李淳风跑去狄府刁难仁杰，如今被反将一军，要打半年的铁也是活该！” “不过，只是这样还不行！传旨，让袁天罡和李淳风兼任兵部郎中，参与兵部和宿刀铁匠铺之间的买卖。” 曹公公会意，连忙道：“陛下圣明，奴婢这就去办！” “等等！” 李世民又道：“郑文修不是重金聘请天下的炼丹师吗？你找个由头，把宫中的那些炼丹师悉数放出，让他们都去宿刀铁匠铺忙活去吧。” 听到这话，曹公公怔了又怔。 长孙无忌、房玄龄、魏征等人，尤其是魏征，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 第169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李世民养炼丹师于宫中，让他们炼丹的事，虽然宫中之人三缄其口，但朝野上下基本上都知道了。 魏征曾经因此事写过奏折，还在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劝谏过。 可李世民一直都没有采纳他的谏言，将那些炼丹师赶出宫。 如今突然这么做…… 想必是郑文修对他说了什么。 这也无疑说明现在郑文修的话在他这里的分量。 房玄龄、魏征和程咬金等人都觉得这是好事。 毕竟从目前看来，郑文修所为皆是富国利民之举。 朝廷也因此受益。 不过长孙无忌、尉迟恭等人的心里则是十分不安。 尤其是在这件事发生以后。 这涉及的可不仅是恩宠的问题了。 郑文修现在一言可成国策，一语即是圭臬，甚至连他的约束掌柜和店员之法，都被拿来做成针对大唐所有官员的考核和培训体系。 这种影响力完全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长此以往，他们都有点担心皇上对郑文修言听计从。 郑文修很容易通过皇上之手去达成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当然，现在郑文修声势太盛，皇上又对他这么信任，他们也不能在这个当口说什么。 只能耐心等待，寻找时机了！ …… 当旨意传到宿刀铁匠铺后，主管兵部和宿刀铁匠铺买卖的韩瑗，正好在铁匠铺看袁天罡和李淳风打铁呢。 他笑道：“恭喜袁大人和李大人，看来韩某今后有伴了！” 袁天罡看了一眼李淳风道：“看来我们要登门感谢了！” 李淳风有些疑虑：“他会见我们吗？” “不知。” “若是我们主动去求见，却被拒之门外，这面子上更挂不住啊！” “你若在乎面子，我自去便是。” “不不不！” 李淳风连忙对韩瑗道：“韩大人，我们先去拜访郑公子，回来再向你讨教。” “讨教不敢当。” 韩瑗慌忙道：“有两位大人加入，韩某对办好这份差事更有信心了。二位尽管去，想来公子会见二位的。” “多谢韩大人的定心丸。” 两人冲着他笑了笑后，一起来到如意酒楼。 待通报了身份，店小二直接道：“两位大人快快有请，我们家公子等候多时了！” 袁天罡笑道：“看来他也是能掐会算，已经算到陛下会给我们这份差事，而且预料到我们会来了。” 李淳风道：“如此，那我们更得见上一见了。” 两人走进后院。 小琦询问之后，赶紧把他们请进了郑文修的实验室。 两人看着实验室中的瓶瓶罐罐，恍然有种进入另外一个世界的错觉。 “你们来了？随便看，我正在调制一样东西，还请稍等。” 郑文修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后，继续低头忙碌。 “公子先忙！” 两人倒是求之不得，先走到一个球状东西前，稍稍转动，袁天罡便错愕道：“这……这里是大唐？” 李淳风凑头看了眼道：“没错，不仅大唐，突厥、吐蕃、高句丽以及西域诸国都包含之中，这种设计正和天圆地方之说啊！” 郑文修直接听出他们在讨论什么了，笑道：“那是我自己做的地球仪，在地球仪旁边放着的卷轴乃世界地图，两位可打开一看。” “世界地图？” 袁天罡和李淳风连忙打开，随后瞬间被吸引。 当今大唐，看到这世界地图的人，屈指可数。 郑文修主动让他们看到，也是有自己的打算。 一直到他忙完，两人还沉浸在世界地图之中呢。 郑文修走到他们俩身旁道：“既然两位愿意来，我也愿意见，那很多事咱们也就心照不宣了。今后我愿视两位为好友，至于能不能成为挚友，那就要看咱们今后处得如何了！” 他的直接让袁天罡和李淳风都有点意外。 不过他们都是聪明人，也喜欢结交郑文修这样的高人，遂一起道：“不打不相识！” “不打不相识。” 郑文修和他们互相致意后，笑道：“两位觉得这地球仪和世界地图如何？” 李淳风立即道：“都是当世珍品，能够一观便可死而无憾！难怪公子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这世界都尽在你的眼中，知道这些也就不足为奇了。” 郑文修道：“让你们一观，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早就听闻袁兄擅相面，刚才那丫头引二位进来时，不知道袁兄能否看出点什么？” 袁天罡确实注意到小琦了。 因为她的面相异于常人，他也暗中相了。 只是他有点犹豫。 不知道这事是告诉郑文修好，还是不告诉为妙。 他往郑文修面前走了两步道：“公子确定想知道？” 郑文修道：“但说无妨。” 袁天罡沉声道：“她天生贵相，奈何身世拂尘，虽孤苦伶仃，但幸遇贵人。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她的贵人应该就是公子无疑了！” “天生贵相？” 结合自己的判断，郑文修若有所思了一会儿，然后对袁天罡道：“多谢袁兄！今晚我略备薄酒，定要和两位一醉方休。” “我们求之不得！” 袁天罡笑道：“公子可能有所不知，我们也是如意酒楼的会员，那点俸禄大都拿来享受美味佳肴了。” “本来还想着能够在你的酒楼，店铺白吃白拿半年，再也不用为茶米油盐而发愁呢，谁曾想……” 说到这，他和郑文修相视一笑。 郑文修道：“我待会儿就吩咐下去，将两位升级为我们的至尊会员！” “如此，那便多谢公子了。” 袁天罡向李淳风使了个脸色。 李淳风以手扶额道：“虽然感觉有点有失身份了，但是能够在如意酒楼，跟郑公子一起享用美味佳肴，还能占次便宜，那也是人生的一大乐事啊！” 说到这，他又盯上了郑文修手中的小瓶子道：“公子，这是？” 郑文修笑道：“这是我用香料做的香水。” “香水？” 袁天罡还真是见多识广。 他连忙道：“古有熏香，今有女子食香，西域也有香饼，但像公子这种装在瓶中，犹如流水的香水，袁某还是第一次见。” 郑文修笑道：“这是我用蒸馏之法制作而成。在我酿造长安春的过程中，用的也是蒸馏之法。目前大唐使用蒸馏之法的只此一家。” 说着，他打开了瓶塞。 一股极为好闻的清香窜入鼻中，让袁天罡和李淳风都为此沉醉。 郑文修趁机道：“你们要不要试用一下？” 两人不仅慌忙向后退了好几步，还不断摆手道：“我们不需要！” 郑文修向前两步道：“真的不需要？可以送人的！” 两人还是摇头。 郑文修放下香水道：“看来两位只钟情于天文历法和美味佳肴啊！这美人之乐怕是被你们当成过眼云烟了。既如此，请两位移步，咱们到客厅把酒言欢。” 三人来到客厅，刚坐下，袁天罡便道：“公子是不知道，还是想等大鱼？” 李淳风亦是附和：“还望公子给个准信，这顿饭我们不能白吃啊！而且现在我们也身在其中，若宿刀铁匠铺出了问题，我们难辞其咎。” 郑文修道：“先喝酒！” 说着，他给两人倒满道：“二位是如何看出来的？” …… ------------ 第170章：三英会，灭国论 这顿酒自然不能白请。 这倒不是郑文修心机多，而是有时候拥有共同的敌人，并且通力合作才能走得更近。 更何况他还要验证一些事，或者说心中的猜测。 袁天罡见他没有要遮掩的意思，喝了一口酒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兵器，亦是如此！” “宿刀铁匠铺如今乃我大唐在民间最重要的兵器锻造之地，锻造的兵器也是无人能及。” “在这种情况下，宿刀铁匠铺内外巡守应该极为严苛，但是据我们的观察，宿刀铁匠铺实际上是外紧内松。” 李淳风接着道：“以公子之智，公子不会不知道这样极容易让人有可趁之机，而且是从内部作乱，到那时宿刀铁匠铺可能毁于一旦。” “二位果然是洞若观火！” 郑文修当即举起酒杯道：“这一杯，我敬你们。” 三人一饮而尽后，郑文修又给两人夹菜道：“两位尝尝我们这的小鸡喝饼，甚是美味。” 袁天罡边吃边道：“公子是不是早已知道，有居心叵测之人混进了宿刀铁匠铺，想要伺机而动，顺藤摸瓜，揪出他幕后之人？” 郑文修道：“以二位之见，谁会把宿刀铁匠铺盯得最紧。” 两人异口同声道：“敌国。” “敌国太多。” “当是西突厥或者吐蕃。” “没错！” 郑文修勾起嘴角道：“现在最有危机感的就是西突厥和吐蕃了，而之前因为禄东赞之子死于京城，现在大唐和吐蕃之间的关系也很微妙。” “不知道两位想过没有，如果敌国细作想要对宿刀铁匠铺下手的话，他们会如何下手？” “一把火给烧了？” 李淳风说了一句后，很快又自我否定：“烧了可以重建，只是一时之损！如若他们杀了海老头或者你，再偷走图纸的话，那么大唐的损失将难以估量。” 袁天罡半眯着眼道：“这还是不够狠！” 李淳风疑惑道：“哦？” 郑文修趁机道：“还望袁兄明言。” 袁天罡道：“利用他国细作之手做完这些，再挑起他国与大唐纷争，坐收渔翁之利。” 顿了顿，他继续道：“所以说，我们刚才说西突厥和吐蕃把宿刀铁匠铺盯得最紧，可能是错的！” “！！！” 郑文修拿起一杯酒，示意了他们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他看袁天罡的眼神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这是只沉迷于天文历法之人？ 显然不是！ 他恐怕只是不想显露，或者刻意隐瞒罢了。 郑文修继续道：“如果大唐存在一个能够做到这些的唐人，二位以为会是谁？” 听他这么说，两人端起的酒杯都立即放下了。 李淳风连忙道：“你莫不是已经掌握了什么线索？” 袁天罡则是若有所思道：“看来公子所谋甚大啊！” 郑文修咧嘴一笑：“二位不必如此，我也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随口一说？” 袁天罡仰天大笑道：“公子的随口一说可能就是腥风血雨，惊涛骇浪啊！” “没有，没有。” 郑文修微微一笑道：“实不相瞒，宿刀铁匠铺里混进了几个小虾米，我早就知道了，他们目前还算本分，可能是出手的时机未到。” “那就先养着吧，我特意告诉两位，就是希望两位今后在宿刀铁匠铺打铁，别把他们给揪出来了！至于后续如何发展，刚才我们所说，都只是猜测和臆断。” “最终结果可能是我们想复杂了，也有可能是我们想得简单了，这些都不好说。不过我有时在想，咱们能不能将计就计，重挫对方，或者干脆让对方灭国得了！” “……” 听到“灭国”二字，袁天罡和李淳风差点把刚喝到嘴里的酒都给喷出来。 而且他们已经有了切身体验。 在他说话的时候，绝对不要喝酒。 不然不是喷酒失态，也会被活活呛死。 他这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灭国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李靖、李道宗、李大亮等那么多名将，率领数路大军攻打吐谷浑，现在都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传来。 估计是朝廷有意封锁了。 虽然在他们看来，拿下吐谷浑问题不大，可动用的力量在那摆着呢。 他们三怎么可能在饭桌上耍耍嘴皮子，就把一国给灭了？ 郑文修除非有通天的本事，不然根本不可能做到。 “嗨！” 郑文修自嘲一笑道：“我就是随便说说，如果二位不想听的话，那我们还是继续享用美味佳肴吧。” “且慢！” 袁天罡和李淳风争先恐后道：“公子还是继续说说吧。” 人就是这样！ 都喜欢寻求刺激！ 这灭国之说，对于袁天罡和李淳风这样的人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精神刺激？ 哪怕再荒诞，既然他抛出来了，他们也忍不住想听听他怎么说。 郑文修邪笑道：“在我看来，灭国就是战争的延续而已，也讲究天时、地利和人和。至于天时，你们俩掌管天文历法，可以去寻找最有利的时机，地利我们有地球仪和世界地图，可以充分利用，至于人和，我们最不缺这玩意。” 话虽如此，但这说得也太笼统了。 李淳风忍不住道：“天时、地利和人和本就难以齐聚，如若只是设想，更无实现可能。这里面可是千头万绪，有太多东西难以把控。” “非也！” 袁天罡所有所思道：“大道至简！如果我们想得太复杂，那么就会知难而退了，只有敢想，方有实现的可能。” “譬如我们刚才的推断，如果没有人能够利用宿刀铁匠铺挑起他国和大唐纷争，坐收渔翁之利的话，那么我们可以做！” “我们做？” 李淳风愣了一下，旋即大笑道：“和你们俩聊天还真是心惊肉跳啊！我明白了，一切在我，才能尽在帷幄！” “没错，和二位聊天真是痛快！” 郑文修举起酒杯道：“这种事，我也只能跟二位说，若是与别人说，他们恐怕早就让我闭嘴，或者早就吓跑了。” “人生一世，可无欲无求，但既然上苍让我们三人聚到了一起，又都为宿刀铁匠铺而费心，那么我们就玩点大的，不然岂不是辜负了这一聚！” “而且如果没实现，无非就是抓了一帮小喽啰，一旦成功了……” 说到这，他戛然而止。 剩下的根本就不用他多说了。 袁天罡欲言又止。 李淳风彻底聊嗨了，把西突厥、吐蕃、高句丽等敌国，以及敌国中举足轻重的臣子全都给设想了一遍。 待酒足饭饱，两人起身告辞。 郑文修也未远送。 李淳风随着袁天罡来到袁府，抬头望着浩瀚的星空道：“袁兄，你是不是该算一下，西突厥会不会亡国了？” 袁天罡笑道：“天下事，自有天下势。我相了那么多人，唯独相不了他。他的出现，恐怕让这天下之势都为之变化啊！” 李淳风意犹未尽道：“得，本来我还想让你给他相面呢，现在看来也不用了。只是今日席间，图谋灭国之后，你为何突然变得寡言少语了？” “在我看来，郑公子说得那些，可更像是说给你听的，他好像是在有意试探你。袁兄，你是不是还藏着什么了不得的身份，连我都不知道？” 袁天罡怔了一下道：“酒不醉人，你倒是因为他的灭国之论而醉了！有些事还需慢慢来，只要他能够运筹帷幄，我自然愿意助他一臂之力……” ------------ 第171章：别人家的郎君 甭管有枣没枣，先抡一棍子再说。 郑文修对袁天罡和李淳风的兴趣很大，心中也有一些猜测。 他和他们在饭桌上说了那么多，甚至有些夸夸其谈的意味，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打到枣子。 如果能打到，于他而言绝对是赚大了。 即使没打到，那也没什么。 这长安啊，他呆的时间也不短了。 可以说摸清了一些门路。 要想在这种瞬间风起云涌，变幻莫测的地方站得稳，行得远，就得会布局，会打枣子，然后结交一些看起来可能地位不显，实际上可能隐藏得很深的人。 他喝了不少酒，翌日睡了个懒觉，然后拿着香水来到春香楼兑现诺言了。 巧玉急忙把七个好姐妹聚到一起道：“咱们公子还真是言出必行，他真给我们送东西来了。” 七个姑娘都很激动，一起看向郑文修：“公子，什么东西啊？莫不是给我们的定情信物？” 郑文修笑着拿出八个瓶子道：“多谢诸位姑娘在南山出手相助，不然我的坟头估计都要长草了。” “这八个瓶子里装的东西名为‘香水’，你们听到这名字，估计已经知道它们是什么用途了吧？” 说着，他亲自把香水送到她们手里。 她们皆是迫不及待地打开。 房间里很快被一股股清香所充盈。 巧玉美眸圆睁地抽了抽琼鼻道：“这是玫瑰花香？” 郑文修点头道：“目前我只做了这一种香味的香水，等到建立了香水坊，开始大规模生产后，各种香味的都会有，到时候你们就可以凭个人的喜好去选择。” 听到这话，七个姑娘瞬间把郑文修给围了两圈。 “公子，我们真是喜欢死你了！” “你太懂女人心了。” “就凭这，别说帮你一把了，我们都愿意把这条命交给你了。” “难怪她们都说你是‘妇女之友’，这香水一出，你就彻底名副其实了！” “公子，你现在有娶妻的想法吗？你看我怎么样？” “娶妻纳妾那些我就不奢望了，公子，你身边还缺丫鬟吗？” …… 见她们不仅一起逼近他，而且还纷纷撩拨郑文修后，巧玉赶紧把郑文修给拉到身后道：“你们这……都收敛点，别吓到公子！” 七人一起大笑道：“暴露了吧？你们俩进展到哪一步了？巧玉姐姐，你可一定要抓紧和看住啊，公子现在可是香饽饽，觊觎他男色的人数不胜数，你一个不留神，他恐怕就是别人的郎君了！” “行了，行了！” 巧玉挥着手帕道：“都去忙吧。” “我们还没说完呢。” “不许再说。” 巧玉慌忙把她们推出了闺房，然后把房门一关道：“她们就是这样，你……” “无妨。” 郑文修笑了笑道：“看得出来，你们姐妹之间的感情很好，她们也是故意逗我玩呢。” 其实，他还看出了更多东西。 刚才有姑娘的脉搏被他碰到过。 有姑娘被他近距离观察了。 说出来可能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但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她们和巧玉一样，还全都是处子之身！ 在这种地方，能够保持这种状态，那么只有一种解释了。 这春香楼实际的掌控者是她们八个！ 难怪先前那老鸨对巧玉说话都有点低三下气的，唯恐惹怒了她。 如今看来，恐怕就是这个原因。 只是在京城这种地方，哪怕她们八个的身手都很好，想要立足，尤其是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立足，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只有一种可能。 她们背后还藏有一股力量。 郑文修有预感，这股力量是让人难以想象的。 要知道，他之前可是动用了外卖小哥的力量，暗中调查了春香楼。 结果都没有调查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自明。 他看向巧玉道：“喜欢吗？” “喜欢！” 巧玉主动伸出藕臂环上他的脖子道：“你是不是又开始琢磨我们八个的真实身份了？” 郑文修很坦荡：“你们不告诉我，难道还不准我琢磨？” “不准！” 巧玉蜻蜓点水般地亲了他一口道：“我们可不想被拆穿身份，或者与你为敌！另外，我现在就可以说，无论我们将来做什么，但请你一定要相信我们，我们绝非坏人！” “而且我也没说永远都不告诉你，等时机成熟了，哪怕我不说，你也会知道的。这长安城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很多事情啊，很难瞒得住的！” 郑文修搂着她的细腰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等你告诉我吧。今天我还要给人看病，得回去了。” “这就走啊？” 巧玉嘟起了嘴。 郑文修二话不说，低头就亲。 两人亲了好一会儿，郑文修打趣道：“我恐怕早晚要迷失在你这温柔乡里！” “得了吧！” 巧玉无情揭穿：“并非我不相信自己的美貌和能力，而是你这人定力太好了，也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想让你迷失，估计我得变成妲己那种妖孽才行！” “你现在不就是妖孽吗？” “你说什么？信不信我马上把你给办了！” 说着，她佯装要脱衣服。 郑文修哈哈大笑道：“如此猖狂的妖孽，我还是头一回见。你等着，我早晚收了你这妖孽。” 巧玉当即向他抛了个媚眼，还卷了一下自己的香舌道：“奴家等着你来收哦！” “咳咳！” 郑文修重重地咳嗽了两声，意识到自己确实不能再待下去了，遂拍了一下她的屁股，然后赶紧回到酒楼。 长孙无垢、李丽质和李玲母女三人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三人的脸色皆是藏着愠色。 郑文修道：“不好意思，我有点事耽搁了，让三位久等了。” “我们也是刚到没多久。” 长孙无垢看着他道：“你当真是荥阳郑氏的公子？” 郑文修道：“看来你们也听说那传闻了。一直以来，我也没有把你们当外人看。实不相瞒，我确实是。” “那拒娶公主的事并非谣言？” “此事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 长孙无垢可没打算就这么转移话题。 她继续问：“公子是不想当驸马吗？” 李丽质和李玲闻言，一起看向郑文修。 她们俩皆是不约而同地攥起了拳头。 只是一个明显很紧张，另外一个明显很生气。 郑文修想了想道：“可以这么说吧。阿姨肯定也看出来了，我就是一个闲散惯了的人，不想被条条框框所束缚。” “那你可有想过，皇室和公主都有可能因此而为难你？” “这个问题我确实想过。但此事也不仅是我不想当驸马那么简单，还牵扯到家族内斗，我相当于成了郑氏诸公子的挡箭牌。” 听他这么说，李丽质立即道：“这么说来，你并非立志不娶公主？ ” 这问题问得郑文修直接笑了起来。 他看向李丽质道：“我有那么猖狂吗？” 李玲冷不丁地道：“有！” 郑文修干笑道：“我对感情的看法是彼此喜欢，相濡以沫，而不是通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或者一道圣旨强加的。这么说，你们明白了吧？” 李丽质还特意确认了一下：“这么说来，如果有公主和你彼此喜欢了，你也会娶的对吗？” 李玲怒声道：“他不会的！他刚才都说了不会被条条框框所束缚，而且像他这样的人，根本就不缺女人。” “小玲，你今天对我怨念很大啊！” 郑文修凑头看向她道：“我这是又哪里得罪你了吗？” 李玲咬了咬牙，别过头道：“你没得罪我！我只是觉得你们男人都是满口的深情，实际上薄情寡义，有了新欢便忘了旧爱，恨不得妻妾成群，三宫六院！” “小玲！” 长孙无垢立即瞪了她一眼。 这说到哪去了？ 若是被皇上听到…… ------------ 第172章：李二吃醋了 这话说得让郑文修怎么说呢？ 总不能当着人家母亲的面，跟这丫头理论吧！ 而且天下哪有什么没来由的怨和恨？ 他总感觉这丫头今天有点古怪！ 可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招惹她了。 罢了，还是先看病吧。 从长孙无垢和李丽质的气色来看，她们肯定是听了他的嘱咐的。 不然气色不可能这么好。 尤其是长孙无垢。 跟他第一次见到相比，都可以说是判若两人了。 按照目前这节奏治疗下去，他觉得有可能提前治好她这病。 和往常一样，他先带着长孙无垢走进自己的房间，然后转过身准备银针。 长孙无垢很快脱好衣服后，轻声道：“可以了。” “嗯。” 郑文修转过身走至塌边，看到她那两条细直的大长腿，沉声道：“这次针灸到你的两条腿，可能会有些疼，你稍微忍耐一下。” 要针灸两条腿这事，上次临走前，他就跟长孙无垢提前说了。 说白了，就是想让她提前有个准备。 可能是他推出褲衩后，也方便了她。 而且看着那明显比褲衩更长一些的，相当于后世的打底褲，郑文修都想笑。 她估计没有意识到，自己因为治病而成为打底褲的发明者了。 这样式和尺寸其实跟后世的那种没有什么两样。 长孙无垢留意到郑文修的神情，几次都是欲言又止。 她知道现在风靡大唐的褲衩是他设计的。 褲衩外加一件能够掩盖更多的短褲，是她琢磨出来的穿法。 两人倒是可以就此讨论一下。 然而，这种事又没法讨论。 更何况她的身份在这摆着呢。 只要他不说什么，或者露出那种特别古怪的神情，那就说明她琢磨出的这种东西还是不错的。 郑文修一边给她针灸一边道：“阿姨，我可是哪里得罪了小玲？” 何止得罪？ 以小玲以往的作风，他现在肯定要伤筋动骨了。 现在她算是很克制了！ 当然，这些现在还不能和他说。 长孙无垢轻咳一声道：“她只是女儿家心性，脾气时好时坏的，你莫要跟他计较。回去后，我一定好好说道说道她。” “阿姨说得严重了。” 郑文修微微一笑道：“只要没误会就好。” 长孙无垢皱眉道：“不知为何，我这两条腿最近总是酸疼，好像还有点水肿。不知公子能否帮我看看？” 郑文修连忙道：“你这还是病情所致，针灸之后就会好很多。如果你能够接受的话，我也可以帮你按摩一下腿，这样好得会更快！” “这个……” 长孙无垢略微犹豫了一下道：“你都给我治疗那么长时间了，这有什么能不能接受的？只要能治好我这病，我都听你的。” “嗯。” 郑文修点了点头，继续针灸。 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后，他放下银针，将手搓热，然后放到她的腿上，轻轻地按摩她的各大穴位。 长孙无垢微微攥拳，有些难以置信地道：“你这手艺……” 太好了！ 宫里的那些个经验老道，技术精湛的宫女全都被比下去了。 她从来就没有想到一个男子可以按摩得这么好。 这会儿她感觉不仅两条腿，整个人都有点轻飘飘的。 实在是太舒服了！ 早知道，早让他帮忙按按了。 郑文修见长孙无垢很享受，询问道：“阿姨，你是不是经常肩膀疼啊？” 长孙无垢点头道：“对对对，你……待会儿能帮我按一下吗？” “没问题！” “多谢了。” “您还跟我客气什么？” 他自己可能完全没有意识到，就因为帮她治了这病，还给她按摩，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都让他免去了很多麻烦事…… 按完了两条腿，郑文修又开始帮她按肩膀。 不过眼神还停留在她的腿上。 不是他有什么特殊癖好。 也不是他对女人的腿有什么特殊研究。 而是长孙无垢这两条腿一看就是保养得极好的。 嫩嫩的，滑滑的。 想来应该是用了什么非常珍贵的东西或者药物。 看她这年纪，估计也就三十多岁。 言行举止又那么得体。 身份恐怕远非富贵人家的夫人可比。 不过，他也懒得派人去调查了。 看得出来，李丽质和裴如意情同姐妹。 这一家子对他也很不错。 肯定没有害他之心。 裴如意从来没有打算向他提起她们的身份。 估计是另有隐情。 那就等着她主动说吧。 在京城呆的这段时间，他的耐心是越来越好了…… 等他给长孙无垢按摩完，长孙无垢意犹未尽道：“你这真是好手艺啊！” 郑文修道：“可能是因为我懂医术，对各大穴位拿捏得比较准吧。既然阿姨觉得好，那么今后针灸之后，我就再给阿姨按摩按摩吧。” “那就有劳你了。” 长孙无垢走出房间后，李丽质走进了房间，还在纠结那个问题呢：“文修哥哥，我之前问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郑文修笑道：“如果真有公主放下身段来跟我谈情说爱，我当然也愿意娶啊！不过这种情况怎么可能呢？你怎么老问这个问题？” “你说呢？” 意识到要暴露了，李丽质慌忙双手叉腰，像头小老虎一样盯着郑文修。 郑文修怔了一下，赶紧道：“不会，不会！我啊，这心思暂时都在生意上，至于娶妻生子的事，那还早着呢！” 说完，他又转移她的注意力：“我最近又琢磨出个好东西，待会儿送你一瓶。” “好啊！” 李丽质就是好哄，瞬间又高兴得像只兔子。 郑文修认真给她针灸完，走进实验室，拿出三瓶香水递给她们娘三道：“这是我琢磨出来的香水，如果你们喜欢这个味的话，那我每人送你们一瓶。” “香水？” 母女三人不约而同地打开了瓶塞，皆是被吸引了。 事实证明，这种东西对于年龄在三四十岁以下女人的誘惑特别强。 她们闻了又闻后，明显都很喜欢。 尤其是那位一直撅着嘴生闷气的丫头，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还对郑文修道：“你还有吗？这一瓶也太小了，很快就用完了！” 郑文修大笑道：“待会儿我就去安排建立香水坊的事宜，等到正式开卖了，我可以多送你们一些。” “真的吗？” “你这是不生我的气了？” “哼哼！谁生你气了！” 李玲赶紧把香水放好，对长孙无垢道：“我们走吧。” 长孙无垢道：“时间确实不早了。” 她向郑文修告别后，回到宫中便立即迫不及待地试用了一下。 适逢李世民来找她。 闻到她身上散发着一种好闻却又一点儿都不刺鼻的味道，李世民凑头闻了好一会儿道：“这香味是？” 长孙无垢将香水拿出道：“就是这东西。它是郑文修新琢磨出来的香水，今天我带着丽质和小玲去治病，他每人送了我们一瓶。” 李世民接到手中闻了闻，又看向她道：“这是女人之物，他……他……” 长孙无垢有点疑惑：“他怎么了？” “这个……没什么！” 李世民神情有些古怪地摆摆手，随后摇头道：“这家伙也真是的，朕好歹也投了那么多钱，他琢磨出这种东西，应该立即告诉朕啊！” 长孙无垢总算看出李世民是什么意思了，立即道：“陛下是想亲自送给臣妾这种东西吗？他估计是刚调制出来，我们去巧了，所以……” “不是！” 李世民一口否定道：“朕只是觉得……” “陛下觉得他怎么了？” “他……现在推出的东西是越来越多的女人之物了，朕那几十万兵马可都等着他的神兵利器呢，他应该在神兵利器上多花时间！” “……” ------------ 第173章：离奇失踪 长孙无垢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站在帝王的照顾考虑，他说得没错。 可郑文修又不是朝廷官员，他做什么也不受束缚。 除非他直接下旨，不然以郑文修的风格，他估计还是会像现在这样随性琢磨。 李世民很快也意识到自己这么说，好像透着一股那什么味。 他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道：“今天玲儿也去了？” 长孙无垢莞尔一笑道：“她非要跟着。本来臣妾还以为她会闹出什么乱子来，结果郑文修的一瓶香水就哄得她喜笑颜开了。” “他就是会哄女孩家开心！” 李世民哭笑不得地说了一句后，以手扶额道：“观音婢，你说现在该如何是好啊？” 长孙无垢也头疼。 很显然，两位公主都喜欢上郑文修了。 丽质早就表现得非常明显了。 小玲虽然还对郑文修拒婚之事耿耿于怀，但从今天的举动来看，她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早已情根深种了。 倘若最终郑文修娶了丽质，她真担心小玲会郁郁寡欢一辈子。 为人父母，谁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有段好姻缘？ 哪怕小玲不是她亲生的，她也不希望小玲一而再地受到伤害啊！ 手心手背全是肉。 这事着实不好办。 见她也愁眉苦脸的，李世民摆手道：“这事今后再议吧。朕得去一趟如意酒楼，不然指不定被那小子给瞒到什么时候。” 长孙无垢连忙道：“臣妾恭送陛下！” “你好好休息，等朕回宫。” 李世民乔装了一下，带着曹公公直奔如意酒楼而来。 在经过宿刀铁匠铺的时候，他还特意停留了一会儿。 当看到很多长安百姓都在看袁天罡和李淳风打铁，而袁天罡和李淳风好像还乐在其中时，李世民问曹公公：“听说昨晚他们俩和郑文修一起喝酒了？” 曹公公连忙道：“回东家，确有此事。公子连程大人、尉迟大人都不见，却唯独见了袁大人和李大人，让人费解。” “那是因为他们都是故弄玄虚的同道中人！” 李世民说了一句后，转身就走。 来到如意酒楼后院，他见郑文修正在安排建立香水坊的时，心中的某种情绪也是直接表露了出来：“我说文修小友，你给我的惊喜已经够多了，下次能不能让我最先知道？” 郑文修笑道：“还不是因为你神龙见首不见尾？” 李世民道：“你要是这么说，那我今后可就在你这住下了！” “我这后院就是厢房多，你带着老曹，还有你们家管家都住进来，也没问题。” “不跟你开玩笑。你给个准话，下次能不能最先通知我？” “褲衩不是吗？” “……” 李世民都有点无力吐槽了。 这家伙是不是故意的啊？ 褲衩那玩意是最先通知他。 香水都要建坊了，他才知道。 而且还是主动来的。 要不是他胸怀宽广，真是要被他给活活气死。 郑文修注意到李世民的表情，笑道：“其实主要是我琢磨东西很随性，想到一样就琢磨一样，什么时候琢磨出来也没有个准头。下次我尽量最先通知你。” “你来得正好，刚才如意给我看了一下咱们这几个月的收入和支出情况，咱们投入得虽然非常多，但现在也是财源滚滚。” “以目前这势头，如果你需要我还钱的话，那四万贯估计撑死也就半年就能还清，而且还不影响各坊各店铺的扩张速度，你看……” “我什么时候说你需要还钱了！” 李世民几乎是脱口而出。 说完之后，他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这不怪他。 连曹公公都被这赚钱能力给惊吓到了。 对，是惊吓！ 半年之内还清四万贯，还不影响当前这么恐怖的扩张速度。 这简直堪比铸造铜钱啊！ 生意能做成他这样，估计就是陶朱公在世，也自愧不如！ 而且他明显能够看出来，郑文修这还是保守和谦虚的说法。 那个商圣学院不是还没有招收商贾培训吗？ 褲衩也是刚大规模制造。 还有这香水…… 如果把这些都给加上的话，肯定用不了那么长时间。 难怪他谈论钱就像是谈论阿拉伯数字一样。 就这赚钱能力，钱在他这根本就不是钱，而是让他找到成就感，以及造福大唐百姓的一种工具罢了。 郑文修也没想到李世民反应这么大。 他笑道：“老李，你今天这情绪有点不对啊！我就是说一下，如果你愿意继续投，也愿意继续冒风险的话，我自然也是求之不得！” 李世民斩钉截铁道：“继续投！你看我像是缺那四万贯的人吗？” “像！” “嗯？” “连个褲衩都买不起，要不我送你几百件吧？” “……” 李世民低头看了眼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是怎么看出来他没穿这个的？ 这也太…… “老曹你也没穿！” 郑文修直接点破道：“不是我说你们，褲衩就是你们布行推出的，你们竟然都不支持自己布行的生意，这若是被外人知道的话，肯定会被议论的！” 李世民有点心里发毛：“你……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没穿的？” 也不是他对褲衩很抵触。 而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 “猜的！” 郑文修抽了下鼻子道：“你们俩真的很过分啊，回去穿上，很舒服的。连这个头都不带，在家数钱的时候难道不会觉得心虚吗？” 李世民看了眼曹公公，有点儿啼笑皆非。 他正要说点什么，缓解尴尬，韭菜急匆匆跑来道：“公子、李东家，蛋糕坊出事了。” 郑文修皱眉道：“什么事？” 韭菜吞了口唾沫道：“公子知道应国公、荆州都督武士彟吧？” 这不就是武媚娘他爹吗？ 郑文修点头道：“知道，他不是在荆州吗？你怎么突然提起他？” 韭菜急得直跺脚：“公子有所不知，他是在荆州，但是近几日，武夫人带着她的女儿回到京城。” “她那女儿刚才就在咱们蛋糕坊买蛋糕。她很好奇我们是如何制作蛋糕的，掌柜见她长得好看又机灵，就允许她一观。” “谁曾想她……她竟然当着掌柜和店员等人的面，变成蛋糕，然后不翼而飞了！” “什么？！” 李世民十分震惊地看向韭菜：“她是武大人的长女还是次女？” 韭菜立即道：“次女武媚娘，百姓们都说她有才貌。” 有才貌这事就不用她说了。 他其实一直有意让武媚娘入宫，只是她年龄尚小。 所以打算过两年再看看。 这次她们母女俩回京，也是受皇后之邀参加百花宴的，他早就知道了。 现如今却在京城，还是在蛋糕坊不翼而飞了，如此离奇之事让他跟武士彟如何交代？ 韭菜知道他们可能不会信，再次道：“我也觉得离奇，但蛋糕坊的掌柜和店员都这么说，当时有十几个人看着呢，他们不可能都撒谎吧。” “而且也有买蛋糕的百姓看到武媚娘走进了蛋糕坊，然后再也没有出来。” 郑文修虽然很惊讶，但还算冷静。 他眉头微皱道：“这事蹊跷。你报官了吗？” 韭菜连忙道：“我来的时候，裴大人已经带人到蛋糕坊了。” 李世民急不可耐地问郑文修：“文修小友，这可是发生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你怎么看？” “暂时还说不清楚。” 郑文修托着下巴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武媚娘绝不是不翼而飞，更不会变成蛋糕。这估计是有人在故弄玄虚！” 他话音刚落，有人连滚带爬地跑进来道：“公子，大事不好了，裴……裴东家刚才在联盟超市，于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变成了一堆蜡烛，然后消失不见了。” “……” ------------ 第174章：十年磨一剑 “公子，大事不好了！袁大人和李大人在打铁的时候，忽然变成了两块玻璃，随着玻璃崩成大量碎片，他们俩也消失不见了！” 郑文修和李世民尚在琢磨裴如意消失之事呢，又有店小二跑进了后院。 这次换成袁天罡和李淳风凭空消失了。 曹公公慌忙道：“短时间内发生这般类似的事，而且都是在公子的店铺中，这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李世民反而松了一口气：“以袁天罡和李淳风之智，这种障眼法之类的把戏，应该瞒不过他们的眼睛。” “对方选中他们，实属自讨苦吃！我觉得这事很快就能够真相大白。” 他话音刚落，又一店小二跑进来道：“公子，袁大人和李大人求见！” 李世民捋须大笑道：“看看，我说什么来着？” 郑文修当即道：“快快有请！” 很快，袁天罡和李淳风一起走进了后院。 郑文修冲着他们笑了笑，并未说话。 李世民急不可耐道：“袁大人、李大人，快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对方使用障眼法，故意制造恐慌和混乱？” 郑文修亦是催促：“两位大人，这到底是为何？武媚娘和如意呢？你们都是在我的店铺……” 他话刚说到这，两人忽然从袖中顺出了锃亮了匕首，然后一起杀向郑文修道：“去死吧！” 他们距离郑文修很近。 又是同时出手。 速度极快。 直刺郑文修的要害。 别说平常人了，就是换成曹公公这样的高手，恐怕都必死无疑。 然而，郑文修就像是早有防备一样。 在他们顺出匕首的那一刹那，他的左腿已经后撤一步。 当两人刺向他的时候，他的整个身体先是后撤，随后猛得侧身，直接躲了过去。 在他们转身再次杀向郑文修的时候，郑文修无疑有了更多的时间，一边后撤一边大声道：“全都屏息！” 李世民和曹公公对了一眼，赶紧照做。 与此同时，李世民迅速发动袖弩。 一根根钢针射向两人。 曹公公也是急忙出手相助。 两人见形势不妙，竟无半点要走的意思，反而是豁出命地猛攻郑文修。 郑文修一直在后退。 眼见他们急于求成，已经乱了阵脚，又有李世民和曹公公的配合。 他在躲避匕首的时候，忽然来了一个堪称完美的翻身。 “嗖！” 一根钢针从他的袖弩中急窜而出，随后以风驰电擎之势从一人的脖子中穿了过去。 “公子！” 就在这时，小琦朝他扔来了唐刀。 郑文修接住唐刀后，一刀刀砍向另一人。 另一人在踉跄闪躲中，大腿又挨了一钢针。 钢针是李世民射出的。 他跟郑文修很默契。 没有要直接取此人性命的意思。 可是当郑文修将唐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时，他嘴唇忽然动了一下，随后便七窍流血，倒在了地上。 “可恶！” 郑文修咬了咬牙，赶紧带着众人撤到他的房间，然后把房门一关道：“他们都是用毒高手，在与我交手之前，就已经释放毒气了，或者说他们俩本身就是行走的毒物。” “如果我们没有及时屏息，他们即使没能杀了我们，时间稍微一长，我们也会中毒身亡。” 李世民心有余悸道：“怪我，大意了，险些害死了你！看刚才那情况，你是提前看出了他们并非袁天罡和李淳风？” “不然他们那猝不及防地联手一击，你是不可能躲过去的。” 郑文修道：“虽然我和袁大人、李大人只有一面之缘，但是袁大人无论何时都是闲庭信步的状态。” “刚才那两人走进后院时，步伐偏紧不说，而且眼睛到处扫，很明显是在寻找猎物，也就是我。” “当你率先开口时，他们一起看向你，眼神之中抹过了一道杀气，手臂也开始微微向身后垂，很明显是误认为你是我，要动手了。” 李世民恍然大悟道：“所以你赶紧说了那番话，主动透露了自己的身份，不然以我的身手，哪怕有老曹在我身旁，我恐怕也凶多吉少啊，你这是救了我一命！” 听他们俩这么说，曹公公也是彻底反应过来了。 他慌忙道：“东家，是我大意了，差点……” “这事暂时就不提了！” 李世民看向郑文修道：“以文修小友之见，那毒气何时能够散去？” 郑文修皱眉道：“今天没什么风，估计还要等一会儿。” 过了大概半炷香的功夫，郑文修带着他们走出房间。 稳妥起见，他和他们都戴上了用水浸湿的口罩。 走到两具尸体前，他蹲下身摸了摸他们的面庞，随后扣住一点，用力一撕，一张假面皮被整个撕了下来。 郑文修看了一眼，又用相同的方法去撕另外一人。 李世民看了看道：“这是……突厥人的面孔！” “没错！” 郑文修点头道：“从相貌来看，他们应该是突厥人。只是在这么短时间内发生的事，未必就是突厥人在幕后操控。” 这种逻辑，他和袁天罡、李淳风喝酒的时候就说过了。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李世民也反应得很快。 他怒声道：“这是有人想要在杀了你的同时，挑起大纷争？” “虽然目前还不能下定论，但这种可能性比较大。” 郑文修走了几步道：“如果只是想杀我一人，或者我身边之人的话，亦或者想绑架勒索的话，他们可以拿已经在他们手里的武媚娘、裴如意、袁大人、李大人等人相威胁。” “但你们刚才也看到了，他们根本就没有动这样的心思，就是豁出命地跟我拼。这股子不要命的劲头，跟咱们在南山遭遇的那些四海狂侠的人是一样的。” 稍微缓了缓，他继续道：“而且你们应该看出来了，他们抓人也是很讲究的。武媚娘是国公之女，勋贵之后，裴如意是我们的人，袁大人和李大人可是朝廷命官，他们俩虽然官位不高，但是声名在外，影响力一点儿都不小。” 李世民赞同道：“你说得很有道理！此事绝非只针对你那么简单，这是要在京城，乃至大唐引起恐慌，制造纷争啊！” “暴露的又是突厥的人，看似突厥人的动机最大，可往往这样，我们越需要多想想，不然很容易正中他们的下怀。” 曹公公小声道：“那东家，公子，你们是不是需要到蛋糕坊、宿刀铁匠铺和联盟超市去看看。” 李世民和郑文修几乎是异口同声道：“不用！” 曹公公怔了一下，不再多说什么。 李世民看向郑文修道：“看来你很相信裴行俭的能力啊！” 郑文修颇为玩味地看着他道：“你又何尝不是如此？” 李世民轻咳一声道：“狄仁杰、裴行俭、薛仁贵和韩瑗乃如意杯辩论赛的‘四杰’，这在现在已经是朝野皆知的事了。” “除了狄仁杰外，裴行俭、薛仁贵和韩瑗在各自任上皆是非常出色。这长安令裴行俭的能力自然不用我质疑。” “说起来，朝廷应该感谢你通过如意杯辩论赛选出了这样的栋梁之才。” 郑文修道：“他们本身皆是出类拔萃，只能说如意杯恰好给他们提供了表现的平台罢了。” 李世民看得出来他这是在故意避嫌呢，也就没有再提之事，而是指了指他手中拿着的唐刀道：“上次在南山，我就见过它的威力，今日再见，当真感慨。” “感慨什么？这把唐刀送给你了！等处理完这件事，我再叫海老头打造一把。对了，它叫‘霜刃’，如果你不喜欢，可以换其他名字。” “霜刃？” 李世民急忙道：“这名字可是有什么来历？” 郑文修道：“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好诗，好名字啊！” 听他张口又吟出了注定要脍炙人口的诗句，李世民喜不自胜道：“这名字我太喜欢了，就叫此名吧！” 郑文修道：“此唐刀可非打造给大唐兵马的那些唐刀，这种唐刀制造工艺非常复杂，当今天下恐怕只有海老头能够打造出来。” “我送给你，一来感谢你如此信任我，还愿与我继续合作下去；二是希望这把刀也能给你带去好运，无论遇到多么凶险的事情，都能够化险为夷。” “多谢文修小友！” 李世民没有犹豫，把随身携带的玉佩递给他道：“它看着虽然稀松平常，但陪伴我几十年了，今天我把它赠予你，其他尽在不言中！” 郑文修都还没有来得及细看，有人来报：“公子、李东家，裴大人来了！” …… ------------ 第175章：独领风騒 裴行俭这速度有点出乎李世民和郑文修的意料。 待他走进后院，郑文修立即道：“裴大人，你可有什么发现？” 裴行俭没想到李世民也在，冲他微笑致意后，然后道：“蛋糕坊、联盟超市和宿刀铁匠铺，我都去查看了。” “目前基本可以确定，他们是三拨人一起动手，手段也大同小异，先是安排他们自己的人混杂其中，装作普通百姓造势，然后用毒致幻，制造凭空消失的假象。” “实际上，武媚娘、裴姑娘，还有袁大人和李大人都很有可能是被毒晕带走的。他们估计是想用这种障眼法，在天子脚下制造恐慌和混乱。” 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得出这样的结论。 这证明郑文修没有看错人。 他立即指着不远处的两具尸体道：“裴大人请看。” 裴行俭道：“我在刚走进后院的时候就留意到了。他们身旁有假面皮，衣着又如袁大人和李大人一般，如果我判断没错的话，他们这是趁机伪装成两位大人，想要在你完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杀了你！” “但是他们又没有利用已经被他们控制的武媚娘、裴姑娘和两位大人作为人质，显然是志不在小，这次的计划绝非只是针对你这么简单。” 听他这么说，李世民都有些吃惊了。 他是知道裴行俭自从担任长安令以来，干得不错。 但是没想到他头脑如此清晰，推理能力也这么强。 在年轻一辈中，他绝对是当仁不让的佼佼者啊！ 平心而论，他都有点低估他的潜力了。 郑文修深知裴行俭在历史上是怎样的人物。 所以他并不惊讶，而是连忙道：“以裴大人之见，接下来该如何？” 裴行俭不慌不忙道：“在我带人赶往现场之前，我已派人将此事告知狄大人，请他向陛下请旨，封锁城门。与此同时，我也差人告知程将军，在旨意下来之前，请他下令让各守门将士严查。” “他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可能逃离京城，肯定还在城中。考虑到他们是三拨人同时行事，人数估计不在少，我已派出四队捕快到城中各处搜查了。” “京城虽然很大，但若找一处藏那么多人的地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非他们迅速消散于人群中，只留少数几人挟持武媚娘、裴姑娘和两位大人藏匿。” 李世民点头道：“裴大人处理得很果断，也很及时！以这情况来看，那些人必在城中。” 郑文修却不赞同：“如果他们把武媚娘、如意和两位大人也给易容，以各种容易迷惑人的方式给带出城呢？” 对方不仅是一群用毒高手，还是易容行家啊！ 在封锁城门之前，带四个人离开京城对于他们而言，定然不是什么难事。 裴行俭愣了一下道：“不好，我疏忽大意，没想到他们善于易容这一点了，我这就派人……” “且慢！” 郑文修沉声道：“从他们的动机来看，你们觉得他们会把四人藏在京城，就在城中杀了，还是带出城？” 李世民若有所思道：“他们的目的是要制造恐慌和混乱，而且最好这一招能够一直用下去。所以他们将人带出城，让我们永远找不到，应该是最有可能的。” 裴行俭也赞成：“哪怕杀人，然后再毁尸灭迹，他们估计也只会在城外，寻一人迹罕至之地做这事！” 郑文修当即道：“那我们还等什么？无论是联盟超市，还是宿刀铁匠铺和蛋糕坊，这三处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便是距离南城门都很近！” “不出我所料的话，他们应该已经成功出城了。考虑到武媚娘、如意和两位大人都是昏迷状态，他们乘坐马车的可能性最大，我们现在去追应该还来得及！” 裴行俭道：“公子说的是，我们这就出发！” 李世民看向曹公公道：“你也去帮忙。” “是！” 曹公公跟着裴行俭、郑文修骑着马直奔南城门。 跟着他们的还有一队官兵。 来到南城门，裴行俭询问道：“吾乃长安令裴行俭，正在办差。在这一炷香的时间内，有没有马车从南城门驰离？” 一兵想了想道：“回大人，大概在一炷香之前，也就是我们刚收到严加盘查行人的命令之时，有两辆马车驰离。” 裴行俭脸色大变道：“那马车上坐的是何人？” 小兵道：“是一对年轻夫妻带着年过花甲的父母，来京城游玩，让他们了却心中遗憾。” “你们是否盘问那四位老人？” “当时我们看了，他们靠在马车里，皆是一脸倦容，好像睡着了。我们也就没多问。而且那对年轻夫妻有个瘸子，有个傻乎乎的，怎么看也不像是歹徒。” “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真实的啊！” 裴行俭摇了摇头，赶紧和郑文修一起带人出城追。 一直追到夜幕降临，中途不知道询问了多少路人，他们终于在一片密林中发现了他们。 他们正准备弃了马车，骑马继续逃离。 眼见有官兵追来，四个扮相各异的男女皆是赶紧持刀挟持一人。 而武媚娘、裴如意、袁天罡和李淳风还没有醒来。 裴行俭将手一摆，官兵们立即把他们给团团围住。 他大声道：“你们还真是狡猾，差点就让你们给跑了！” 一个脸上粘着颗大黑痣，也就是守城兵口中傻乎乎的男子，冲着裴行俭冷笑道：“我们知道你们一个个都是小狐狸，为此特意做了充分的准备，没想到这样还能被你们给追来。” “不过你们即使追上了我们又如何？现在人在我们的手上，只要你们敢向前一步，他们就会立即葬身于此。” “可怜他们现在还在睡梦中呢，到了阎王那儿，恐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郑文修冷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男子道：“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计划已经成功一大半了！那个被你们尊称为‘高人’，似乎无所不能的人，想必现在已经先到阎王那去报道了。” 郑文修笑道：“你说的是我吗？” 男子怔了一下，难以置信道：“你……你可别告诉我，你就是那高人！” “没错！” 郑文修耸了耸肩：“你们是把用毒、易容和障眼法玩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但我可不是那么好杀的！” 裴行俭亦是道：“推测出你们会给他们易容出城的也是他！你们不要再作无谓的挣扎了，乖乖交出他们，束手就擒，我可以考虑给你们留一条活路。” 四个男女都不愿相信地看着郑文修，随后恼羞成怒道：“你们休想！除非他死在我们面前！” “可以！” 郑文修爽快答应，还主动往他们面前走了几步道：“只要你们放了他们四个，我可以让你如愿！” 男子狐疑道：“你……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郑文修哭笑不得：“你们这是对我有心理阴影吗？让我死的是你们，不愿相信的还是你们，你们是缺心眼，还是脑袋被驴踢了，亦或者有病啊？” “……” ------------ 第176章：收个女帝当徒弟 四个男女被彻底激怒了。 现在人质在他们手上，他还如此嚣张，是哪儿来的底气？ 男子恶狠狠地瞪着郑文修道：“要么你立即死，要么他们先死一个！” 说着，他将刀往他所挟持之人的脖子处逼了逼。 可就在这时，那人猛得夺了他手中之刀，斜向一捅，杀了他旁边的一个歹徒。 “嗖！” “嗖！” ……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郑文修启动袖弩，先后发出两根钢针，射向两个女歹徒。 她们俩的注意力全都被那人给吸引了过去，瞥见钢针时倒是想躲，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钢针直接刺入她们的额头中，要了她们的命。 “唰！” “呃啊！” 眼见三个同伴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杀，男子慌忙扑向那人。 可那人只是稍微一闪，随后便轻巧地朝着他的大腿砍了一刀。 惨叫声瞬时响起。 那人也撕去假面皮，露出了本来面目。 看到是袁天罡，别说裴行俭了，就是曹公公都很震惊。 他……还会武功？ 从未听人提及此事啊！ 他藏得可真够深的！ 郑文修有些诧异，但还谈不上震惊。 他看向袁天罡道：“袁兄，幸亏咱们那天喝酒时，我留意到你的眼中全是戏，刚才也看到你悄悄睁眼，向我递暗号了。不然想从这四个不要命的歹徒手中救出你们，恐怕还有些棘手。” 袁天罡笑道：“看来今后咱们得一起多喝酒啊！” 说完，他转身看向男子道：“说吧，你们是什么人？” 男子强忍着疼痛，不愿相信地看着他道：“你……你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袁天罡想了想道：“应该蛮久了，或者说一直都是醒着的” “你！” 男子摇头道：“这不可能！我们所用毒药，是个人皆会中招，而且一时半会根本醒不了。” “这是你们自己认为的吧？” 袁天罡指了指躺在地上的老头道：“行了，淳风老弟，别再演了，你不嫌地上脏啊？” 李淳风站起身，也不撕去假面皮，而是看着袁天罡道：“我说袁兄，你这人太不厚道了，这么好的身手还藏着掖着，让我以为你跟我一样手无缚鸡之力，我真是被你骗得好惨啊！没个十顿八顿饭，这事没完！” 袁天罡一把抓住他面庞一点，直接扯去假面皮道：“我救了你的命，你还想让我请吃饭？” 李淳风笑道：“如果在宿刀铁匠铺的时候，你就动手，估计也就没有这些事了。” 裴行俭早已看得晕头转向了，连忙道：“二位大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袁天罡没说话。 李淳风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道：“其实在宿刀铁匠铺打铁的时候，我们就发现异常了，也提前吃了避毒丹。” “按理说我们有逃离的机会……” 袁天罡直接打断道：“当时人群中混杂了很多他们的人，如果我们打草惊蛇，必死无疑不说，还会害死那些围观我们打铁的普通百姓。” “佯装什么都不知道，将计就计，查出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对于我们来说无疑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李淳风摆摆手道：“好好好，你说得都对！只是这一路提心吊胆的，我还好几次差点露陷，也是玩命啊！” 郑文修笑道：“你们玩命，我又何尝不是在玩命？你们刚才也听到他们是怎么说的了。” 袁天罡道：“他们会对你动手，我倒是预料到了，但是没想到他们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乔装易容成我们去杀你！” “看来他们这是蓄谋已久，而且他们藏匿在京城的人手绝对不在少数。” 说到这，他再次看向那男子，发现他咬了一下嘴里的东西，七窍开始流血了。 很显然，他是嘴里藏了毒，见行动失败，毒死自己了。 不过他也没把这当回事。 这些都是不要命的死士。 很难从他们嘴里问出什么。 想要查，还是要回京城查。 郑文修同样没多说什么，他走到另外两个“奶奶”身旁，拿出银针，给她们针灸了一番，又喂她们喝了一些水。 没过多久，她们便醒了过来。 裴如意看了眼郑文修，又看向武媚娘，吓了一跳。 武媚娘亦是如此。 郑文修二话不说，伸手撕去她们脸上的假面皮。 刹那间，两副完美无缺的容颜展现在他面前。 裴如意的颜值就不用赘述了。 武媚娘还真是生得好看啊！ 丹凤眼，卧蚕眉，樱桃嘴。 看起来很白净，很水灵。 尤其是那一对丹凤眼，水汪汪的惹人疼爱。 见她有些迷茫，也不是太害怕，郑文修连忙道：“你被卷入了一场阴谋之中，不过你现在已经安全了。” 武媚娘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道：“你是？” 郑文修笑道：“郑文修。” “你就是那高人？” 武媚娘顿时来了精神，急切道：“你还收徒吗？” “收徒？” 郑文修有点儿哭笑不得：“怎么，你想拜我为师？” 武媚娘十分坚定地点了点头：“想！” 郑文修饶有兴趣道：“那你为什么要拜我为师啊？” 武媚娘嘟着嘴想了想道：“我想成为像你一样厉害的人。” 她这话把众人都给逗乐了。 裴行俭笑道：“武姑娘，你身为国公之女，大可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而且又是一个女孩子家，何必抛头露面，拜师学艺呢？” “武姑娘？” 裴如意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看向武媚娘道：“你莫非是武大人之女？” 武媚娘点了点头，然后道：“李大将军家的贞英姐姐能够随父杀敌，战功赫赫，如意酒楼的裴姑娘能够经商致富，八面玲珑，我也想像她们一样，而不是整天待在闺房里学女红。” 裴行俭大笑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志向不小。你身旁的那位就是裴姑娘。” 武媚娘当即看向裴如意道：“真的吗？” 裴如意盈盈一笑道：“没错，我就是裴如意。你有这样的想法，我也觉得非常好，只是他愿不愿意收你为徒，你还要问他。” 武媚娘再次看向郑文修，忽然扯住他的衣袖摇了摇道：“师父，你都能收狄仁杰为徒，那也能收我为徒，我一定会证明自己不比狄仁杰差的。” 郑文修以手扶额。 是！ 你历史上可比狄仁杰牛逼多了！ 这个不需要你证明！ 本来还想着什么时候，在什么情况下遇到你呢。 没曾想这么快…… 武媚娘见他迟迟不说话，有点急了，又撒娇道：“师父，求求你了！我在来京城之前曾和父亲说了，他说如果你愿意收我为徒，他没意见。” 这武士彟(yuē)估计是断定他不会收她为徒，所以才这么说的。 郑文修看了眼老神在在的袁天罡和李淳风，笑了笑道：“说起来，你是因我而卷入这场阴谋之中的，如果你不害怕，那我可以收你这个徒弟。” “我不怕！” 武媚娘比吃了甜枣一样还开心，慌忙行礼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郑文修扶她起来，摸了摸她的头道：“行了，咱们先回京城吧，你母亲该担心了。” …… ------------ 第177章：厮守一生 众人回到京城。 武媚娘被官兵送回家。 郑文修、裴行俭、袁天罡、李淳风等人齐聚如意酒楼。 李世民是离开过酒楼，不过又返回了。 袁天罡和李淳风在城外看到曹公公时，就很诧异。 如今看到李世民，又听郑文修称他为“老李”，好像已经认识很久了一般，两人也就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难怪郑文修这生意越做越大。 难怪宿刀铁匠铺可以跟朝廷做买卖。 有他在背后给郑文修撑腰，这大唐恐怕就没有郑文修办不成的事。 李世民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道：“诸位大人对此事可有什么看法？” 李淳风捣了捣袁天罡。 袁天罡又捣了捣李淳风。 裴行俭见状，轻咳道：“还请袁大人赐教！” 袁天罡沉声道：“对方既然想制造恐慌和混乱，在城中又藏匿了那么多人，那么在这次的行动计划失败后，他们应该还会有动作。” 裴行俭道：“我已经派人严查城中各地了！皇上也已经下旨，封锁城门，同时让南北衙同时出动，全力搜捕歹徒，务必要将他们全都抓出来。” 郑文修负手走了几步道：“他们皆是用毒和易容高手，想要抓出他们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李世民皱眉道：“大事？” 郑文修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袁天罡似乎也是惜字如金。 众人又闲聊了几句便各自散去。 郑文修把裴如意带进书房道：“这次又让你遭遇险境了……” 裴如意慌忙捂住他的嘴道：“公子，你勿要自责。这种事情，哪怕就是皇上也难以杜绝。” “现在咱们的生意越做越大，时时刻刻盯着我们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不瞒你说，我早就做好应对各种困难，乃至险境的准备了。” “但是我一点儿也不畏惧！因为我知道，哪怕再大的困难，你都能轻松化解，再凶狠的歹徒，那也不是你的对手。” “这次的事又是一个明证！在对方做得如此周密的情况下，很难有人能够像你一样，在化解歹徒刺杀的同时，还能那么快就找到我们。” 听她这么说，郑文修紧紧地抱住她道：“话虽如此，但是我不希望你遇到任何险境。有时候我就在想，是不是也该让你退居幕后了！” 裴如意脸色微红道：“我……我倒是每天都想和你厮守在一起，但是咱们的生意正处在扩张的关键时期，而且我家人的大仇已报，我也想从生意中找到人生的价值。” 顿了顿，她继续道：“所以再等等吧，等到咱们培养出更多优秀的掌柜，他们也都能独挡一面了，到时候啊，我就待在酒楼里，看你琢磨一些新玩意，还有一些新想法。” “就这？” 郑文修推开她道：“难道就没有别的了吗？” “别的？” 裴如意干笑道：“你不会是想让我跟你一起琢磨吧？我打理生意还行，但是做这些实在是……” 郑文修二话不说，凑头擒住的樱唇，以实际行动告诉她，她还需要做什么。 亲了一会儿后，他看向被亲得都有些愣神的裴如意道：“现在你知道，你到时候需要做什么了吧？” “我……我不知道！” 裴如意捂着脸就要逃。 郑文修一把将她拽入怀里，又低头亲了她很久道：“怎么样，还不知道吗？” “我……” 裴如意抿了抿有些发麻的嘴唇，恨不得一头扎进书堆里去。 她是想说，但是又好像在期待些什么。 郑文修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些东西，拦腰将她抱起道：“既然你还不知道，那咱们就换个地方，好好地说说这事！” 这下裴如意是真的慌了。 她急忙道：“你……你要抱我去哪里？” “去我房间！” “啊？你快放我下来呀，若是被伯父伯母看到，多不好。” “那就在书房吧。” 郑文修把她往书桌上一放，随后欺身而上道：“这么多天相处下来，难道你还没有发现，我娘对你这个儿媳妇甚是满意吗？” 裴如意故意装糊涂道：“有……有吗？” “看来我今天必须要让你彻底明白一些事了！” 说着，他的手光明正大地放在了裴如意的身前。 尽管在洛阳的时候，郑文修也有过类似的动作，但是今天他这么主动，而且还如此直接，当真让裴如意有点儿紧张。 她条件反射地抓住郑文修的手道：“该……该吃饭了，我们还是去吃饭吧。” “你这是还没有准备好？” 郑文修想起她在洛阳时说的话，站起身道：“那就去吃饭吧，咱们来日方长。” “不是！” 裴如意连忙拽住他的衣袖，咬着樱唇道：“我……我只是有点儿受宠若惊，感觉还像是在梦里一般。” “公子，以你现在的身份和名望，大唐的女子，哪怕是公主，你都可以随便挑。你真的愿意跟我厮守一生？” 郑文修再次俯下身，近距离地看着她的花容月貌道：“你就这么不相信你自己吗？你在我的眼里就是最好的。” “公子！” 裴如意双眼泛红地看着他，主动搂住他的脖子，亲了上去。 其实早在洛阳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出决定了。 此生非他不嫁。 若是他娶了别的女子，那她也会待在他的身旁，帮他打理生意。 只是这段时间父亲的来信中，不知为何，总是隐隐约约地让她跟郑文修保持距离。 这让她有点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她又不好多问。 而当看到长孙无垢带着李丽质和李玲来治病，长孙无垢那无时无刻不流露出的欣赏郑文修的眼神时，她恍然大悟。 皇上和皇后怕是早就有意将公主许配给郑文修了。 只是出现了郑文修拒娶高阳公主的事。 现在这事恐怕不好办。 父亲这是为她考虑，担心郑文修有朝一日成为驸马，她的处境将十分尴尬呢。 不过又一次经历了险境，而郑文修也这么说以后，让她明白幸福终究还是掌握在她自己手里的。 如果瞻前顾后，胡思乱想，那么她和郑文修永远不可能开花结果不说，而且还会错过。 到那时，她恐怕会生不如死。 与其那样，不如随心而动，顺其自然。 哪怕真有一天郑文修碍于圣旨，不得不娶公主，那她也愿意伴随在郑文修左右…… 两人亲了很久，等到稍稍分开时，她已经是襦裙大开，露出贴身衣物了。 她娇羞万分地别过头，并没有任何要拒绝的意思。 郑文修小声道：“我们还是去我房间吧？” 裴如意连忙抓住他。 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郑文修也不再多说什么，迅速除去衣物，和她共赴云霄。 他曾经说的那什么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之类的诗句，这次总算是全部用上了。 待云收雨歇，郑文修笑道：“你现在知道将来要做什么了吗？” 裴如意就像是刚被甘霖滋润过的牡丹一样，分外勾人：“我……我知道了！” 她话音刚落，院子里忽然有乱糟糟的声音传来。 两人赶紧穿好衣物，走进后院。 韭菜急忙走到他们面前道：“公子，如意姐姐，刚刚得到消息，太上皇驾崩了……” 裴如意当即看向郑文修：“你预感要发生的大事，不会就是这个吧？” 郑文修皱眉道：“我也说不清楚。韭菜，还有什么消息？” 韭菜道：“皇上下旨，他要亲自为太上皇操办丧事并守丧三年，让太子监国！” 守丧三年是不可能的。 这是向天下人彰显孝道呢。 待过段时间，群臣一定会联名上表，让他为江山社稷计，处理国事的。 只是那些歹徒刚闹事，太上皇又驾崩了，他们肯定还会有大动作…… ------------ 第178章：京城之危 不出郑文修所料，接连三天，京城内都发生了大火。 而且着火的地方距离皇宫都很近。 老李的宅邸也被烧了。 只是郑文修并没有见到老李。 还是曹公公告诉他，老李没事，正在暗中调查此事。 倒是也有人想在他的店铺放火。 好在他在这非常时期动用了外卖小哥的力量。 在他们想要放火的时候，抓住了他们。 跟先前用毒和易容的那伙人一样，他们也都是长着一副突厥人的面孔。 不过这些还不是最让人震动的。 最让人震动的是接连有京官被杀。 在短短四天的时间内，竟然有五个官员死于非命。 虽然官职不算高，但那也是京官啊！ 一时间，长安的百姓人心惶惶不说，就是长安的大小官员也是惶惶不可终日。 他们唯恐下一个轮到的就是他们。 李承乾也是格外重视此事。 这日，他放下手头上的诸多要务，跟往常一样乔装来到如意酒楼。 适逢郑文修、裴行俭、袁天罡和李淳风等人又聚在了一起。 只不过这一次还多了个狄知逊。 袁天罡和李淳风看到李承乾，嘴角那是不受控制地连抽了好几下。 虽然坊间早就有传闻说，如意酒楼背后站着的是太子。 但是自从见到皇上后，他们都知道了如意酒楼最大的靠山。 如今又看到太子来如意酒楼，就像是回自己家一样。 这意味着什么也就不言而喻了。 李承乾可不管那么多。 他开口就问：“大哥，你对最近几天京城里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可有什么看法？看起来，他们好像是冲着你来的，但是现在又对京官下手，着实让人费解。” 大哥？ 袁天罡和李淳风相互看了眼，皆是不由自主地以手扶额。 看来他们还是低估了太子和郑文修之间的关系。 郑文修道：“我正在和几位大人商议此事。目前我的判断是，他们也没有想到太上皇会突然驾崩。” “或者换句话说，他们此番的计划本来是与这件事无关的！但是现在这样一件大事发生了，他们仗着善于用毒和易容，也就利用上了。” 袁天罡点头道：“这伙人非常狡猾！只是他们明显准备得也很仓促，目前看起来有点像是为了制造慌乱而制造慌乱。” 裴行俭道：“这些天，我派出了长安县衙的所有捕快，同时南北衙也出动了大量人马搜捕，但是除了郑公子抓到的一些外，还是没抓到那些歹徒。” “目前城门紧闭，太上皇驾崩，城内已经有点乱了，如果再由他们这样下去的话，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要是没想到这一点，李承乾也不会火急火燎地赶来了。 他眉头紧锁道：“难道你们一点儿头绪都没有吗？这伙人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突厥的细作？” 郑文修摇头道：“这么说吧，虽然说我还不敢百分之百地肯定，但我觉得他们是突厥人的可能性不大！” “而且我甚至觉得他们是敌国细作的可能都不大！” “什么？！”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他。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是突厥人，难道还是大唐人不成？ 纵观大唐朝野，还有谁有这么大胆量和本事，敢做这种事情？ “我知道这样说可能会让你们大跌眼镜。” 郑文修不慌不忙道：“但是截止到目前为止，混进宿刀铁匠铺的那几个敌国细作，到现在都没有什么举动。” “据海老头的暗中观察，他们甚至连趟这趟浑水的心思都没有！很显然，他们尚在布局阶段，很有可能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所以还在观望的状态。” 袁天罡若有所思道：“如果是唐人，制造出这么大的动静，无外乎两个目的，一是复仇，如同四海狂客和四海狂侠一样，另外一个恐怕就是……” 李承乾怔了一下，大惊道：“你的意思是谋反，夺取皇位？可是谁又会用这种方式造反？” “皇上设立南北衙之后，目前对于长安内外的兵马掌控也是远非昔日可比。皇宫现在又有薛仁贵率领百骑，还有程将军亲率精锐守着，试问谁有可趁之机？” “这事我也听说了。” 郑文修负手走了几步道：“虽然袁大人所说听着很骇人，但我反而觉得这种可能性搞不好是目前最大的！” “只是四海狂客和四海狂侠都先后被端了，即使有些余孽，也不可能弄出这么大动静。我琢磨着搞不好朝廷里又出现了像张亮那种居心叵测之人！” 这话听得李承乾心里直发毛。 他现在可是监国啊！ 如果在这期间，有人做了这种事，而他又不能很好地处理的话，那么不仅会影响到他的太子之位，还会影响到大唐的江山社稷啊！ 不过现在这千头万绪的，根本找不到任何突破口。 连他们这帮能人都一筹莫展。 这可让他如何是好啊？ 他正这么想着呢，韭菜和小琦带着魑魅魍魉走进了后院。 她们还抬进来一具尸体。 郑文修连忙道：“这是怎么回事？” 韭菜道：“师父，你不是让我们抓住机会，死盯一人吗？我们昨天就看到这人先后在联盟超市、宿刀铁匠铺附近晃荡，怀疑他想像之前那伙人一样制造恐慌，所以从昨天到今天，我们一直死盯着他！” “直到刚才，他准备在距离联盟超市还有一条街的地方放火时，我们抓住了他，谁曾想他咬了嘴里的毒自尽了！” 小琦紧接着道：“我们揭开了他戴着的假面皮，发现他竟然不是突厥人面孔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这面孔我看着很熟悉。” “你看着很熟悉？” 郑文修赶紧蹲下身看了看。 只见他完全就是一副唐人面孔，而且脸上有好几处伤疤。 “郑公子，让我来验验吧。” 裴行俭仔细查看了一番道：“我跟着仵作学习了一段时间。从他身上的各处细节可以看出，他应该是个杀手，常年干杀人的买卖。” “杀手？” 郑文修皱眉道：“莫非是四海狂客或者是四海狂侠的余孽？他们在京城中还藏了那么多人？这不可能！” “我们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说实话，小琦的身份特殊。 当她说看着眼熟的时候，那么此人是四海狂客或者四海狂侠余孽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了…… 裴行俭道：“有没有可能是他们趁机作乱？” “现在还不好说！” 他话音刚落，有官兵求见。 裴行俭离开了一会儿，然后返回，脸色铁青道：“我们县衙的捕快也抓到了一人，不再是突厥人面孔，而是唐人。” 一直都只是倾听，并没有说话的狄知逊终于开口说话了：“看来刚才郑公子的推断是正确的，这很有可能不是敌国细作，而是我们自己人在捣乱。” “只是眼下我们掌握的线索实在是太有限了，他们又都是死士，一旦被抓到，必然自尽！这样下去，我们不仅很被动，而且京城还有可能越来越乱。” 郑文修沉默了很久，然后道：“我们一定是遗漏，或者说疏忽了什么！” 袁天罡看了看他，琢磨着这一时半会恐怕也很难想出个所以然来，他索性进宫面圣。 他把郑文修所说原封不动地向皇上复述了一遍。 兹事体大啊！ 他担心太子一个人应付不了。 这种情况下必须要让皇上知道这一切。 李世民勃然大怒道：“敢在太上皇驾崩之际作乱，这帮人好大的狗胆，若是抓到他们，朕非得把他们挫骨扬灰了不可！” “陛下息怒！” 袁天罡连忙道：“我也暗中调动了很多人手，但诚如郑公子所说，对方实在狡猾，而且好像在京城经营很长一段时间了……” “连你们都揪不出他们？” 李世民难以置信道：“这会是谁？” 袁天罡也百思不得其解：“目前京城各处都有微臣安排的手下，春香楼一带虽然鱼龙混杂，但也有大量人手藏匿其中，按理说很难有人逃过微臣的布局。” “你们肯定是遗漏了什么！” 李世民也有些惴惴不安道：“再加派人手，一定给朕好好地查！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因为这种事而扰了太上皇的神灵！” …… ------------ 第179章：太子摊牌了 虽然官府和南北衙都加大了搜捕的力度，但还是接连发生了三起震惊朝野的重臣遇刺之事。 长孙无忌、房玄龄和魏征先后遇刺。 这三人现在在大唐的地位已无需多言。 他们的遇刺直接惹得李世民龙颜大怒。 他把李承乾召至面前道：“这里可是京城，天子脚下，怎能让这伙歹人为所欲为？这都多少天过去了，你们还是一点儿线索都没有吗？” 李承乾诚惶诚恐道：“父皇，这伙贼人实在是太狡猾了！他们刺杀三位大人，也只是虚张声势，制造慌乱。三位大人只是受到了惊吓，并无大碍。儿臣已经调动兵马，加大对京城各处的巡逻了。” “不过，他们像是无孔不入一般，而且又极善易容，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变成任何人，我们……” “废物！” 李世民猛得把茶杯扔到地上，摔得粉碎道：“他们就是再无孔不入，那也是人！你再去如意酒楼一趟，看看郑文修有没有什么新想法。” “朕算是看明白了，如果指望你们，这案子恐怕永远都破不了！” 李承乾战战兢兢道：“是儿臣无能，儿臣这就去如意酒楼。” 他最近已经被这案子给搅得焦头烂额了。 目前能够仰仗得只有郑文修了。 倘若郑文修不能够尽快破案的话，他身上的压力会越来越大的。 急匆匆来到如意酒楼后，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郑文修竟然在钓鱼。 而且手边还放着一壶好茶。 这可让他郁闷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闲情雅致钓鱼啊！ 快速走到池塘边，他苦声道：“大哥，你可真是好兴致啊！” 郑文修笑了笑道：“闲来无事，不钓鱼干嘛去？” 李承乾暴汗如雨：“那案子不是还没破吗？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对你麾下的店铺，还有身边的人下手啊！” “非也！” 郑文修慢悠悠地品了一口茶道：“从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来看，他们已经完全把目标对准朝廷，完全看不上我这种小庙了！” “呃……” 李承乾攥了攥拳头，额前竖起无数条黑线：“可他们若引得长安大乱的话，你这生意也就做不成了啊！” “那不还有太子和满朝文武吗？他们又不是吃白饭的。对方把事情闹得越大，他们动用的人手和想的办法就会越多。” 顿了顿，郑文修继续道：“这会儿的长安已经显得很小了！这样下去，对方就是再擅长用毒和易容，很快也将没有立锥之地的！” “可是……” 李承乾欲言又止，完全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 他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只是现在毫无头绪。 而且时间拖得越久，对于他这个监国的太子而言也就越不利啊！ 郑文修歪头看了他一眼，眯着眼道：“你好像都快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了！这事跟你又没有关系，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我……” 李承乾差点憋不住，想承认自己是太子了！ 但是转念一想，现在好像还不是时候。 郑文修哈哈大笑道：“太子殿下，你这是还想隐瞒到什么时候啊？该摊牌了！” 李承乾浑身一震，目瞪口呆地看向他。 他是怎么知道他的太子身份的？ 扪心自问，自从皇上和他走近后，他跟他往来都不那么频繁了。 要是他所有察觉，那也一定是先察觉出皇上的真实身份啊！ 见他完全憷在那了，郑文修笑了笑道：“殿下还记得曾经跟我关在一起的孔颖达孔大人吗？” 李承乾皱眉道：“难道是他告诉你的？” 郑文修摇头道：“这种事，他定然不会说，但却很容易推敲。纵观大唐，以孔大人的地位和声望，能够把他关在刑部大牢的估计只有皇上了。” “不过在那段时间，我并未听说孔大人犯了什么过错，反倒是听坊间传闻说孔大人因为屡劝太子殿下而不被待见。” “以我对孔大人的了解，这搞不好是他将一切责任都揽到他自己身上，然后主动向皇上请旨，在大牢里待上几天，向太子殿下施压！” 这分析得让李承乾无话可说。 郑文修又继续道：“再说推广雕版印刷术！当时我也是有意用此术投石问路，验验你的身份呢。” 李承乾道：“我看出来了。” 郑文修道：“所以你当时把雕版印刷术交给了裴明礼，裴明礼又安排他的人推广此术。以裴明礼官场和商界通吃的身份，他推广此术不会有什么大的障碍，也会显得顺理成章。” “但是这天下能够驱使裴明礼的人，又有几人呢？” 李承乾以手扶额：“原来你早就看出来了！也对，以你的聪明才智，我就是把这些事做得再天衣无缝，恐怕也会被你察觉。” “还有……” 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郑文修索性一股脑全都给说出来了：“虽然朝廷封锁了消息，而且还封锁得很好，但是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李大将军在打败吐谷浑大军后，就留在那里经略吐谷浑了！而后禄东赞派他儿子来挑起事端，攻打吐谷浑的将军中又出了内鬼，诬陷李大将军意欲谋反。” “现在事情应该已经查明，那内鬼估计也被押来长安的途中。” 李承乾大惊道：“这些事，你是如何得知的？” 郑文修勾起嘴角道：“如意酒楼是什么地方？往来商贾汇聚，各色人等混杂的地方，从一些人，特别是从西边来的商贾的只言片语中，也能推敲出一些东西。” “而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有一次我喝多了，向殿下谈论了很多关于李大将军此次攻打吐谷浑的事……” “我可以断定，皇上刚开始并没有吞并吐谷浑之心，这一定是有人谏言了！一般的谏言恐怕还难以说动皇上，我的那番大胜大败论倒是有可能。” 李承乾怔怔地看着他许久，随后连忙道：“没错，我就是当今太子李承乾！大哥，我不是要有意瞒你，只是碍于身份……” 郑文修将手一摆道：“你不用多言，愿意承认就好！” 李承乾赶紧行礼道：“无论我是何身份，你都是我的大哥！眼下十万火急，还请大哥能够助我！” 既然被他识破身份了，那他也不想藏着掖着了。 更不想去问他是不是已经识破了皇上的身份。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破案。 这可是他监国所遇到的最棘手，也必须要解决的案子。 它涉及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可以说这根弦最近绷得他都快要断了。 郑文修喝了一口茶道：“长安百姓都说你是我的靠山，现在坐实了也没什么不好的！” 李承乾急忙道：“不不不，大哥，你现在是我的靠山啊！此案没有你，恐怕无人可破！” 郑文修轻咳一声道：“你可还记得我几天前和你说的，我们是不是遗漏或者疏忽了什么？” 李承乾连忙点了点头。 郑文修又道：“很多事情都不是独立的，需要放在一起来看。从四海狂客，到四海狂侠，再到最近发生的这一系列事，你觉得唐人之中，谁的嫌疑最小！” “你的意思是反其道而行之？” 李承乾似有所悟道：“箫氏和杨政道？他们俩有动机，但是没这个实力啊！” 郑文修抽了抽鼻子道：“你继续说几个。” 李承乾仔细想了想道：“赵王和汉王？” “这两人之中，又数谁的嫌疑更小些？” “赵王？他现在就跟个活死人一样。” “可他又是跟四海狂客和四海狂侠之事牵连最深的不是？” “你是怀疑赵王？” 李承乾猛得向后踉跄了好几步，险些摔倒。 他一缓再缓道：“不！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他都成那样了，又怎么做这些事？也没有这样做的动机啊！” “我们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真实的。” 郑文修沉声道：“而且你真的确定他没有这么做的动机吗？” “……” 李承乾稍微琢磨了一番，越琢磨他这心里便越慌。 他情绪复杂地看向郑文修道：“你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 “没错！” 郑文修站起身走了几步道：“自从我重新梳理了这一系列事，并派人去盯着赵王的府邸后，发现他的府邸虽然都快被人给遗忘了，但最近也是最热闹的时候，尤其是半夜三更的时候。” 李承乾支支吾吾道：“这这这……大哥，我恐怕要回宫一趟。” “且慢！” 郑文修拦住他道：“试想一下，如果你是赵王，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做这些是为了什么？你的撒手锏又是什么？” 李承乾现在脑子里乱哄哄的，根本就没有心思细想了。 他慌忙道：“还请大哥明言！” “这些都只不过是烟幕弹和吸引人注意的伎俩而已。” 郑文修冷笑道：“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他的撒手锏是死，也就是追随太上皇而去！” 他话音刚落，韭菜急匆匆跑进来道：“公子，根据我们的观察，现在赵王的宅邸哭声震天，那李元景应该是死了！” 李承乾如遭雷轰道：“不行，我得立即回宫了！” 郑文修还是拦住他：“已经来不及了！你现在应该去找薛仁贵和程咬金！” …… ------------ 第180章：平定叛乱 太极宫。 当李世民听到李元景死了后，他直接瘫在地上，捶胸顿足道：“这是天要亡我大唐，天要亡我大唐啊！” “父皇刚仙逝，六弟竟又追随而去，朕真的要变成孤家寡人了！” 曹公公慌忙搀扶道：“陛下，您可一定要保重龙体啊！皇子公主们离不开您，大唐的万千百姓们也离不开您！” 李世民形如枯槁地站起身，慌忙道：“快，摆驾赵王府，朕要再去见他最后一面！” “喏！” 曹公公立即去安排。 但是李世民嫌等得太久了，直接带着一些随从就要出宫。 曹公公无奈，只能跟随。 其实他主要是怕那伙歹人刺杀皇上。 毕竟皇宫距离赵王府颇远。 不过想到事发突然。 现在赵王已逝的消息尚在封锁中，知道的人仅限于赵王府的众家眷，还有皇上。 歹人应该还不知道这消息。 而且跟着皇上一起出宫的都是顶尖高手。 他也派人通知薛仁贵和程咬金了。 想来应该没事。 不出他所料，一直到赵王府都没有发生异常。 这无疑让他松了一口气。 倒是李世民，刚踏进王府，想到李元景的悲惨遭遇就忍不住失声大哭了起来：“朕的六弟啊，是朕来晚了，朕对不起你啊！” 他一边哭着一边带人往里走。 当他们都走进大门之后，赵王府的大门突然被关上了。 紧接着无论是院墙上，还是屋顶上，皆是出现了大量的弓弩手。 与此同时，众多蒙着面的黑衣人从府内各处冲了出来，将他们团团包围。 李世民脚下一顿，无比震惊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曹公公也是脸色苍白，难以置信：“陛下，我们……我们被包围了！” 李世民怒吼道：“这是何人敢如此大胆！” 说完，他嘴角连抽了好几下，迅速反应过来了。 还能有谁！ 他这是上当了啊！ “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 …… 伴随着一阵极为阴冷的大笑声，一个身穿龍袍之人从大厅中走了出来。 李世民定眼一看，正是李元景！ 他顿时怒指着李元景道：“你诈死诈伤愚弄朕？” 李元景负着手，闲庭信步地往他面前走了走道：“二哥，兵不厌诈！玄武门之变殷鉴不远，朕的这点把戏跟你当年比起来，根本不值一谈！” 李世民有点难以接受：“朕待你甚厚，你为何如此对朕？” “扪心自问，你是对朕不错！” 李元景冷声道：“不过这跟大哥的救命之恩比起来，完全不值一提！当你在玄武门之变中害死大哥，并且让父皇灰头土脸，郁郁寡欢之后，朕就发誓有朝一日要让你也尝尝这种滋味！” 李世民很疑惑：“他的救命之恩？” 李元景道：“朕幼时曾落水，是他救了朕，自己还差点淹死。不过事后他从未向别人提起，所以知道的人很少！” “在朕眼里，大哥才是真正把朕视为兄弟的人，比你这种道貌岸然，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放肆！” 李世民的脸色极其难看：“当年是他们先要害我的！” “是吗？” 李元景冷哼一声道：“到底是谁想害谁，你心里最清楚！这不知不觉间，大哥他们已经死了十年了，他们一定非常孤独凄冷。” “现在父皇也在凄凉中驾崩，去和他们团聚了，朕也是时候送你去向他们赔罪了！来人呢，放箭！” 弓拉满。 箭欲发。 埋伏在赵王府的弓弩手数量足以让李世民万箭穿心了。 虽然李世民也很绝望，但他还是想尽可能地拖延时间。 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奇迹发生。 所以他连忙道：“且慢！栽在你的手里，朕无话可说！不过就是死，你也要让朕死个明白。你不是被四海狂侠给害成活死人了吗？王太医也亲自验过，这不可能有假……” “你说王太医啊！” 李元景拍了拍手。 王宁摘下黑色口罩，冲着李世民笑了笑。 “你这乱臣贼子！” 李世民气得揪住胸口道：“你……” 李元景笑道：“不是你，而是你们！” 他又拍了拍手。 竟又有三个太医摘下了黑口罩。 曹公公见李世民面色如土，当即冲着他们大骂道：“陛下往日里待你们不薄，你们为何如此？” “你这个死阉狗，闭嘴！” 李元景呵斥了一声道：“要不是你连药都要品尝，把他给保护得太好了，兴许朕就不用这么费劲了！” “他是对他们不薄，但是这种不薄在他们的妻儿老小面前又能算得了什么？” 很显然，他们都被威胁了！ 只是李世民还是没法接受。 这么多兵又是怎么一回事？ 还有那些突厥人？ 这里可是在京城，他都是怎么做到的！ 李元景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惑，笑道：“你曾经和朕说过，真正的高人是执子之人，但若是没有当过棋子，又如何更好地执子呢？” “四海狂侠，也就是前朝南阳公主那伙人是把朕视为棋子，想要利用朕，但朕看出了他们的目的，反过来利用了他们，而且还收买了一些他们的人，在京城广为布局！” “至于那些突厥人，皆是朕花重金在突厥培养的死士，他们全都善于易容和用毒，这段时间一定搅得你们焦头烂额吧？” “你那甚是倚重的高人不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吗？他这次为何无法帮你破案了？” 李世民指了指四周道：“那这些兵呢？” 李元景笑道：“当然是张亮帮朕培养的军中精锐！” “张亮？” “本来他是要和朕等到时机成熟，里应外合夺了你的皇位的。没想到被郑文修那小子给坏了好事！为了朕的千古大业，朕不得不让他的义子杀了他，同时保存禁军中的这股势力。” “今天只要你死在这儿了，朕会立即调集禁军之中效忠于朕的那些人马，控制京城和百官，到那时整个大唐就是朕的了！” “你可能不知道，你整顿禁军，设置南北衙之事，其实引发了军中很多人不满！只要稍微挑动，那些不满之人是很容易倒戈的！怎么样，现在可以明明白白地去死了吧？” 说完，他将手一摆。 冷箭如雨。 曹公公慌忙道：“保护陛下！” 众高手死死地守在李世民的身旁硬抗。 但哪里扛得住。 很快便死伤大半！ 李世民异常悲恸地抬头望天道：“想朕英明一世，竟死在这种宵小之徒的手里，简直奇耻大辱啊！” “嗖嗖嗖！” “嗖嗖嗖！” “噗通！” “噗通！” …… 他话音刚落，那些埋伏在院墙和屋顶上的弓弩手，竟然先后中箭滚落。 紧接着赵王府的大门被攻破了。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传来。 他转头望去。 只见一将身穿白袍，骑着高头大马砍杀而来。 那不是别人，正是薛仁贵。 “陛下，俺来了！” 随后，程咬金也是抡着斧头带着大队人马鱼贯而入。 看到这画面，他差点喜极而泣。 他们这来得太及时了！ 再稍微晚一点，他的命恐怕就要交代在这了。 “父皇，儿臣救驾来迟，还望父皇恕罪！” 不过，最让他欣慰的是，李承乾也来了。 而且看情况，这应该是他及时调动程咬金和薛仁贵而来。 他连忙对李承乾道：“好！很好！不愧是朕的太子！” 李承乾不敢隐瞒，连忙道：“这都是大哥料事如神，推敲出李元景会诈死谋反，没让我回宫，而是直接让我去找程将军和薛将军，不然……” “文修小友！” 李世民望向如意酒楼的方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眼见大好的局面被瞬间逆转，李元景哪里能接受啊！ 他向后一退再退，随后一屁股坐在地上道：“不！这不可能！你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到这里，更不可能识破我的计划！” 程咬金已经带人杀至他的面前，冷声道：“你真是太能装了！要不是郑公子，我们所有人恐怕都着了你的道了！” “又是郑文修！” 李元景声嘶力竭地咆哮道：“朕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他的！” “放肆！” 程咬金狠狠地踹了他一脚道：“这也是你能够自称的？” 李元景龇着牙道：“你就是李世民的一条狗，狗向来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程咬金不屑一笑：“你觉得本将会跟一个死人一般见识吗？” “……” ------------ 第181章：钓出盛世 李元景之乱很快被平定。 只是想要把禁军之中的那些叛军同党，都给抓出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回到宫中后，李世民对程咬金道：“揪出叛军同党之事，朕就交给你了！这次一定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叛军，不然朕拿你是问！” 程咬金连忙道：“臣遵旨！” 李世民又看向薛仁贵道：“不枉朕和文修小友都那么看重你，无论是操练百骑，还是你今天救驾时的表现，都没有让我们失望。” “薛仁贵听旨！” 薛仁贵连忙道：“末将在！” 李世民大声道：“朕许你在百骑的基础上扩军，组建八千精锐，号为‘千骑’。朕会让宿刀铁匠铺打造的神兵利器优先供应千骑，你可有信心将千骑打造成为我大唐的常胜之师，无敌之师？” 薛仁贵慌忙道：“末将一定不负陛下重托！” 李世民道：“在操练和如何使用神兵利器方面，你可以多多向文修小友请益！” 薛仁贵道：“末将遵旨！” 李世民最后看向了李承乾。 他站起身走到李承乾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承乾啊，这是你被立为太子以来，干得最漂亮的一件事，你想要朕怎么赏你，尽管直说！” 李承乾当即道：“父皇，儿臣不敢居功！说起来，还是儿臣不察，若非大哥洞察如火，后果不堪设想。” “朕知道他当居首功，但是你也立了大功。” 李世民凑头看向他道：“芙蓉园喜欢吗？朕把芙蓉园赏赐给你如何？” 李承乾心中大喜道：“儿臣多谢父皇！” 芙蓉园可是皇家禁苑。 宫中早就有风声传出，说皇上准备将芙蓉园赏赐给魏王了。 如今改变注意，直接赏赐给他，而且还是当着李泰、李恪等一众皇子的面，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李泰神情复杂地看了眼李承乾，也无话可说。 必须得承认，这次幸亏他反应神速。 不然这大唐之主都变了。 他别说对皇位有想法了，能不能活命都另说。 长孙无忌、房玄龄、魏征、尉迟恭等一众大臣这会儿还都有些脊背发凉，心有余悸呢！ 想了想，长孙无忌带头道：“陛下，郑文修乃不世出的大才，让他经商固然能够造福大唐百姓，但还是太浪费人才了！” “以臣愚见，当趁此机会，厚封于他，让他入朝为官，为陛下，为大唐倾尽全力，如此定是大唐之福！” 郑文修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本来就可以和他不相上下了。 如今又立下了这样的大功，他哪怕担心郑文修入宫后，会让他受到冷落，或者削弱他在朝中的影响力。 但在这个时候，如果他不带头说的话，会让皇上觉得他有小心思。 还不如顺水推舟呢！ 他这么一说，房玄龄亦是附和道：“陛下，臣觉得长孙大人言之有理，是该让他入宫辅佐陛下了！” 魏征道：“臣附议！” 一直都对郑文修有些意见的尉迟恭亦是道：“臣也附议！那李元景瞒天过海，布置得如此周密，把我们所有人都蒙在鼓里了，唯独他一人清醒，着实是不可多得的大才啊！” 李世民看向李承乾：“承乾，你觉得呢？” 李承乾可是巴不得郑文修能够入朝呢。 他赶紧道：“回父皇，儿臣觉得几位大人言之有理！” “这个容朕再想想吧。” 李世民说了一句后，然后怒声道：“李元景等一干逆党罪大恶极，就让他们给太上皇陪葬吧！” 众臣相互看了眼，齐声道：“陛下圣明！” …… 春香楼。 随着长安四门大开，郑文修主动来找巧玉。 巧玉柔弱无骨地躺在他的怀里道：“今天这太阳可是打西边出来了啊！你怎么主动来了？” 郑文修勾起她的香腮道：“四门终于不再关闭，我也可以出来透透气了！一时间没有比你这更好的去处了，自然是要到你这儿来了！” “你这话我爱听！” 巧玉当即抬头，用力亲了他一口道：“你想好了吗？” 郑文修的双手光明正大地放在她的身前，细细把玩道：“想好什么？” “还在这跟我装糊涂呢？” 巧玉轻拍了一下他的手道：“现在谁不知道是你帮助太子平定了李元景之乱，救了皇上，满朝文武都希望你能够入朝为官啊？” “说实话，奴家也觉得你只是经商的话，太浪费这一身才能了！只是入朝后，你可就别想像现在这样说来就来了！奴家再想加你一面，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郑文修手下稍微用力，她便轻呼了一声道：“奴家说正经的呢，你倒是回答奴家啊？” 郑文修笑了笑道：“这种问题你还用问？我今天到你这里来，不是已经相当于告诉你答案了吗？” “可是……” 巧玉抿了抿嘴道：“你们男人谁不想飞黄腾达，光宗耀祖，青史留名呢？” “我就不想！” 郑文修斩钉截铁道：“无论朝局如何变化，我都还是想像现在这样，做点生意，哄哄美人，陪伴在父母身旁。” “人生啊，如果追求得太多的话，会活得很累的！而且实不相瞒，我现在都已经觉得自己追求得蛮多了……” 巧玉用俏丽的脸蛋儿蹭了蹭他的胸膛道：“既如此，那奴家支持你！” 郑文修突然低头看向她：“你对此不是应该比我有更深的感悟吗？” 巧玉慌忙转头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郑文修又用力捏了她一下道：“你虽然在野，但所做之事，皆是为朝廷！你真当我不知道你的身份？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顶头上司应该是袁天罡吧？” “这……” 巧玉险些坐不住：“你你你……” 郑文修微微一笑道：“你们都是皇上的人！” 说到这，他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 不过巧玉这内心再也难以平静了。 她支支吾吾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郑文修将嘴凑到她的耳畔，小声道：“等你什么时候愿意把你交给我了，我再告诉你吧！” “我现在就愿意！” “那我也得走了！” 郑文修亲了他一口道：“估计那位该去找我了，我也该去和他好好聊一聊了！” 巧玉自然知道他说的那位是谁，也没敢挽留。 郑文修回到如意酒楼后，看到李世民竟然在水塘边钓鱼，笑着走到他身旁，拿起李世民早就备好的鱼竿道：“我还从来没在这池塘边跟人一起钓鱼！” 李世民转头看向他：“怎么，你是不想和我一起钓？” 郑文修当即道：“只要你不影响到我钓鱼，那我自然愿意。” “可我要是非得影响呢？” “那就不厚道了！” 李世民捋须大笑道：“好好好，我不影响你便是！不过文修小友，你可以影响我啊！为了我钓到更大的鱼，也为了我们和天下百姓都能年年有余，你不会不愿意吧？” 郑文修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曹公公，又看了他一眼道：“这饵料是老曹准备的吧？看着很好，肯定能钓到大鱼啊！” “是我亲自准备的！” “哦？那看来我得答应了！” “我自然不会让你白答应的！虽然知道天下的水塘那么多，你很有可能只在乎自家院里的这一个。但是我都给你备着，到时候啊，你的生意做到哪里，你就可以钓到哪里！帮我钓出一个盛世来。” “现在不是已经是盛世了吗？” “但是你让我的胃口变大了啊！现在无论是大唐的疆域，还是国力，在我眼里都算不得盛世了！” 郑文修笑着看向他，没有说话。 这不正是他希望看到的吗？ 同时，也是他最喜欢的一种方式。 李世民见他已经答应了，看了看正在不远处和韭菜、魑魅魍魉等人切磋的小琦道：“关于小琦姑娘的真实身份，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 郑文修猛得甩出一条草鱼道：“还是算了吧。如果她能够恢复记忆，那就由她自己告诉我，如果不能的话，那就让她像现在这样无忧无虑地生活吧。” 李世民又道：“我有几个女儿……” 郑文修直接打断道：“钓鱼！钓鱼！你咋话那么多？鱼都要被你给吓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