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做梦了吧 石头飞升了!!! 天空破晓一道光,从凡间直冲上来一个人影,只听“啪!”的一声。 云朵乌黑,可怕的雷电不断的威胁着这个外来的异物,正好打中这个人影,随即天宫震荡,众仙惊愕。 这是哪个能人异士飞升了,居然能激起这般动静? “恭喜仙子,成功飞升得道。” 宁璧感觉胸腔火烧火燎的,猛地咳嗽吐出一口黑烟。 听见声音,缓缓睁开眼睛,看见自己头顶全是的人,那些人面带好奇、讥讽、幸灾乐祸,反正她感觉自己现在像个被耍的猴子。 “仙子?”说话的是个白胡子老头儿,笑眯眯的望着她。 “你是谁啊?恭喜我什么?” 老人嘿嘿一笑,扫了扫手中拂尘:“自是恭喜仙子你飞升成仙,老夫乃是命格星君是也。” 说罢,转头望向围过来看热闹的仙人们,和蔼的笑着问道:“不知道诸位仙友门中可有空缺给这位小仙友啊?” 宁璧坐起来,缓了好一会儿才适应了光线,却见周围的人穿的奇奇怪怪的,虽然很好看但都是她没见过的装束。 她做梦了? 正想着就听躲她躲的最远的一个仙君瘪嘴道:“你们看闻仙录上,说她是个石头化成的仙,这石头万年不变,怎么能修成仙呢?” “是啊,我还从没听说过石头还能成仙,不过你看她呆呆傻傻的样子,想来修为香火也是极低的。” 有人噗嗤一笑:“哪里是极低,根本没有好吧!” 命格星君见无人理会他,张了张口叹了气,忽然瞧见人群之外有一白衣身影走过,忽然双手一敲,兴高采烈道:“南华帝君座下还缺一弟子,正好让小仙友去学习历练一番!” 众仙瞪圆了眼睛不满太白星君的提议,虽然一眼望去多数都是女仙愤愤不平。 “命格老头儿你疯癫了?南华帝君如此尊贵,怎么能去教一个石头啊?” “就是!我家帝君风姿绰约,要是这石头起了贼心怎么办?” “起了贼心是小,你们忘了禾婉公主了吗?那可是天帝心尖上疼的女儿,她要是知晓南华帝君座下收了个女弟子,一定有这块石头好果子吃。” 其余人想起了什么,一下子没那么义愤填膺了,甚至看宁璧的眼神都带着些许的同情和嘲讽。 命格星君假装听不见这些议论,眨了眨眼睛回头看着宁璧道:“您跟我来登记,一会儿我送你去往九华山就是。” 宁璧很想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面前的老头儿自己嘀嘀咕咕好半天,没打算理会她的样子。 看看自己身上穿的,还有所处之地,她蹙紧眉头。 穿越?神仙?还是做梦? 正想着,人已经跟着命格星君到了他的司命殿,这里到处都是书籍玉简,多的她抬头望都望不到边际,不知凡几。 正感叹,眼前忽然浮现出一条小白狗的身影,不过又不像狗,只是眼神一眼不眨的盯着宁璧,随后开口说人话。 【宁璧。】 宁璧吓得腿软,差点一屁股栽倒在玉石雕刻的底板上,命格星君回头关切道:“小仙友,怎么了?” “狗、能说话!” 命格星君脸色有些怪异的转头看了看周围:“该不会是被雷劈傻了?” 只见那狗凑到宁璧面前来,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道【他们是看不见我的,只有你能看见。】 宁璧抽了抽嘴角,看来自己真的在做梦。 “那你是个什么东西?” 【我自然是...不重要,你叫我小白就行了。】 命格星君见她一个人自言自语起来,一拍脑袋,断定宁璧一定是被那道天雷给劈傻了,本来石头仙就够没脑子了,现在更加没有脑子了。 叹了口气,嘴里说着真可怜,然后走到案桌旁开始写写画画,而宁璧却被小白逼的缩在了玉柱角落里瑟瑟发抖。 “你别过来,这是个梦而已,要不要这么真实啊!” 【谁告诉这是你的梦,你可是我花了好多功夫才找过来的。】 宁璧还是害怕的捂着脑袋。 小白狗叹息一声,伸出爪子拍拍她的头,道【此事说来话长,但是你确实已经不在你原来的世界了,你的肉身也早就成了一副烂泥,而你如果不和我签订契约...】 他没继续往下说,宁璧又怕又疑惑的探出一双眼睛。 只见小白用它那还带着粉润的爪垫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个动作,然后吐出舌头翻起白眼。 不吓人,还挺可爱的。 宁璧咽了口唾沫。 心道穿越就穿越呗,这种事儿也不是没做过梦,但要不要搞得这么玄幻啊? 犹疑问出:“你是系统?” 【言情小说看降智了吧?本大爷可不是那人工智障能比的!】小白一脸傲娇的叉起腰。 虽然不知道那坨圆鼓鼓的肉是不是腰。 宁璧来不及多问就被小白强制按住了额头,然后开始作法,她只感觉自己脑袋上热热的,然后眼前的画面开始扭曲模糊,最后变成一片虚无消散在眼前。 一股不属于她的三观被生挤进了脑袋里面来。 这是一个奇幻的世界,分为凡天魔三界,如今她身处在最最高贵纯洁,凡人最向往的天界,人可以修仙成仙,妖可以修炼成仙,而宁璧就是那个最特殊的,石头修成的仙,世所仅有,独一无二。 不过世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有对立面的,比如魔物这种东西。 千年前出了个魔尊,只是后来被天界战神南华帝君司卿旬强势封印,如今已经过了千年,魔族销声匿迹,天界为尊独大,司卿旬也一举成为了整个天界最厉害的战神,连天帝都奈何不了的人物。 南华帝君...宁璧怎么觉得在哪里听过呢? 【契约成了,如今你我一条命,我说什么你都必须去做。】 宁璧蹙眉,她这是被卖身了? “凭什么?” 【就凭是本大爷保住了你的性命,不过倒是幸运,那命格老儿直接安排你入九华山,倒也懒得我给你出主意了。】 “九华山是什么地方?” 【那就是司卿旬的山头,你进了九华山就是司卿旬的弟子。】 宁璧稍微没那么害怕了,反正这狗也没想伤害她。 问道:“那我现在是在别人的身体里,会不会不太好啊?” 【放心,这具肉身原本就是我为了给你用的,现在你来了才算是真的齐全了。】 所以这狗老早就在打她的主意,想把她弄到这个世界来,只是不明白它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或者是要利用宁璧做什么? ------------ 你很变态啊 “小仙友,你叫什么啊?” 宁璧回过神,望着正拿笔在空中写写画画的命格星君,凡是经他手中的笔墨划过的地方都留下了一道金色的痕迹。 随口答道:“宁璧。” 闻言,命格星君快速在空中写下她的名字,随后大手一挥手中凭空多了个玉简,乐呵呵的转身塞进了他的书架上。 而后挥着拂尘缓缓走来,道:“天界复杂,小老儿就不一一介绍了,方才把你的仙籍给录上了,正巧今日南华帝君与天帝有要事相商,一会儿你便跟着他去九华山拜师去。” 宁璧道:“南华帝君很厉害吗?” 命格星君一脸‘小孩儿无知无怪’的表情笑道:“南华帝君可是千年前率领众仙封印魔尊的头号功臣,若非我看你这丫头可爱喜人,原是轮不上你的,你可得好生伺候你师父,那可是仙界的英雄。” 宁璧有种被英雄身上的光辉照耀到的感觉,莫名其妙有种很荣幸的感觉。 这就是狗腿子的觉醒吧? 她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了一点。 命格星君看她脸色不好,还以为她是害怕了,上前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小友不怕,帝君虽然平时不苟言笑,但是对自家弟子都十分用心的。” 宁璧干笑两声迎合。 随即命格星君带着宁璧在天宫门口候着,她等的无聊便蹲在地上数脚底下的星光。 不知多久之后命格星君忽然跨步上前,朝来人行礼,恭敬笑道:“帝君万安,这是新飞升的仙子,小老儿想您座下还缺一弟子,便擅作主张将她划入九华山下,还望帝君多多包涵。” 那人没说话,只是朝宁璧的方向走了几步。 宁璧看见一双雪白的靴子停在自己面前,她抬起头,看清了自己面前的人。 男人身形有些高大,却算不得魁梧,容貌好看的有些不真实,如清晨的第一滴露珠,冬天的第一片雪花,春天盛开的第一朵百合,别人是用美好的词汇来形容一个人,而他是被用来形容一切绝美好看的统称。 他高高在上的逆着光站在宁璧面前,没有一丝儿人气,仿若谪仙。 宁璧一时之间忘记了该怎么呼吸了。 “宁璧?” 那人开口,声如溪水清泉。 宁璧点了点头,抿起嘴巴防止口水流出来。 “今日天宫地动山摇,是因你而起?” 宁璧噎住,他这是找她算账呢还是怎么呢? “应该可能也许是吧?” 司卿旬见她呆呆傻傻的样子,有些不满,蹙眉道:“起来说话。” “哦哦。” 宁璧慌忙的从地上爬起来,刚站稳还没来得及多看眼前的帅哥几眼,就被一股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暗器打了一下,疼得她跌了下去。 “我擦!”宁璧吃痛大骂。 司卿旬看了一眼她的伤口,随即面露不满,侧头便看见一个身穿华贵装饰的女人满脸怒气的走来。 这人看上去娇纵傲气,一看就是个任性大小姐。 她一来就白了命格星君一眼:“谁许你给南华找弟子的?” 那命格星君此刻已经躲得远远的,仿佛还要一打起来他就立马跑路的姿势。 女子又转头去看宁璧,眯了眯眼冷笑道:“这种修为境界的小仙给本公主提鞋都不配,妄想进九华山?做梦!” “禾婉公主自重,如今她已算是九华山的人,若是再闹,便是在打本帝君的脸。”司卿旬的脸色冷峻,仿佛下一秒就会将这位禾婉给冰封了。 禾婉强势回瞪,气道:“我不许!” “九华山的事,不劳外人插手。”说着上前走到宁璧脚边,语气依旧生硬道:“还不起来?” 宁璧搓了搓刚刚被打地方,白了禾婉一眼,而后才爬起来小心翼翼的躲到司卿旬身后。 谁这个动作却刺激了禾婉的神经,怒火中烧起来,身上都迸发出灵气层来了。 吼道:“外人?今日父王找你来难道不就是为了你我的婚事吗?” 司卿旬面上没有丝毫笑意,甚至有些不悦了。 “本帝君从未想过娶妻,公主自重。” “我不管!九华山已经有一个女弟子我忍了,如今还要一个,南华!你若敢带她回九华山,总有一天你只会看到一具尸骨!” 宁璧脑子瞬间当机。 是她理解的那种意思吗? 她刚刚不过是站在司卿旬身边,这公主就已经开打了,自己这条小命很脆弱的,而且看她的样子应该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微微颤抖着退后了几步,离这个男人远一点,保命。 司卿旬却丝毫不在意,神情淡然:“走。” 宁璧掰不开腿,感觉身后有个像刀子一样的目光盯着自己。 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望着司卿旬询问道:“要不,我换个师尊吧?” 司卿旬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忽然僵住,瞳孔微微放大了一瞬,好像有种屈辱在里头。 而周围守门的天兵天将也被宁璧的话惊的瞪圆了眼睛,都觉得这姑娘是不是脑子傻了? 尤其是命格星君,擦着冷汗转头跑了,再待下去,殃及池鱼啊! “哼,你还敢不要南华?” 禾婉怒气冲冲的上前来。 宁璧吓得退后两步,疑惑的望着她。 自己这不是给她找台阶下呢嘛? 她不乐意自己跟着司卿旬去九华山,那她就不去呗。 可是现在她怎么还生气想杀她的感觉啊? “不是您不愿意吗?” 禾婉白她一眼:“放肆!向来只有南华不要别人,断不许别人不要他,你这小仙是想灰飞烟灭吗!” 宁璧:“......” 不是大姐你要这么聊,她可就没辙了,你很变态啊! 横竖她就是一个死呗,好心没好报。 司卿旬自飞升之后,不,飞升之前他也是受人尊敬从未被人拒绝小看过的,这丫头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要换了他。 好,好得很! 偏偏他司卿旬是个喜欢挑战的人,不跟他走,他偏要带走。 回头,横眉冷目:“你的仙籍是在我九华山,不想入也得入,还不快滚过来!” “我不许!” 要命了。 宁璧左边一个禾婉右边一个司卿旬,她快分裂了。 她什么也没干,为什么要受这个苦啊? ------------ 口水收一收 帝君应该比公主权利大,她要是进了九华山,自己这个便宜师尊应该会保护她的的吧?总不至于让人直接打上门来,那不是丢他的脸吗? 想着,觉得颇有道理。 脚底抹油了一般跑到司卿旬身后跟上,任由禾婉在后面嘶吼大叫着要把宁璧碎尸万段。 司卿旬心里不顺,驾云的速度也就如同他的心情一样烦躁,宁璧是过山车都不敢坐的人,这一下风驰电掣吓得抱着司卿旬的脚脖子哼哼唧唧半天。 等到了九华山,立即跪在地上大吐特吐起来。 司卿旬却是一脸轻松,还嫌弃的躲了一步。 仿佛大仇得报。 好不容易等胃里的翻江倒海停息了,宁璧终于撑着旁边的树站了起来,一边擦着嘴一边看着眼前的一切。 此地玄妙,整个山头都种满了竹子,身处林中只觉得浑身轻松,连带刚刚吐过的胃也好受了很多。 清风徐徐,竹叶飘荡,却在快要触碰到地面那一瞬间变成了绿色的点点星光,散落在地上,打在青草花瓣上,惊得躲在地底下的精灵钻了出来。 看见宁璧这个陌生人还都躲了起来,警惕的看着她不敢擅动。 地上青草就像毛毯一样,踩上去还有轻微的塌陷感,宁璧一边感叹太过梦幻,一边转头看向司卿旬。 后者瞥她一眼没说话,整理了一下衣服自己迈步往林深处走,宁璧没有去处只好跟在他身后一起走。 虽说那个禾婉很凶,但是她看人的眼光还不错。 司卿旬确实太好看了,就连背影都觉得那么绰约不凡,衣摆飘摇摩擦都像是舞蹈。 宁璧走着走着就看痴了,等回过神来人已经站在了一栋高楼下,高楼用琉璃玉石建造,金光闪闪奢华至极! 只是在高楼外围是被一圈泉水包围住的,泉水中生长着许多莲花荷叶,亭亭玉立,清净自然。 仙人果然会享受。 “你跟着我作甚?” 宁璧一怔:“你是我师尊,我不跟着你,该跟着谁啊?” 司卿旬冷笑一声:“如今知道叫师尊了,方才不是还要换吗?” 宁璧欲言又止的看着这位闹了脾气的帝君,最终还是把想要吐槽出来的话咽了下去。 堆上笑脸,讨好道:“那不是怕我这个小废物拖累了师尊您嘛!您是天界的英雄,众仙的楷模,女仙心中的梦中情人,男仙心中无法逾越的高山,而我!我只是一个刚刚飞升什么都不是的小仙!何德何能能被您给教导呢!?” 说着宁璧还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 “哦?你竟想的如此深刻?”司卿旬半点不信她说的一个标点符号。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她这么胡编乱造,还有些好玩了。 宁璧猛烈的点头:“那可不!我一个没靠山没名气的小人物抱上您的大腿做梦都能笑醒的,只是...” “只是什么?” “师尊,那位禾婉公主她不会真的到九华山追杀我吧?” 司卿旬白了她一眼。 就知道这蠢货根本就是怕死而已。 “那你等等看就知道了。”说罢,飞身入了高楼的屋子,顺带还把门关上了。 “诶!师尊!” 宁璧一个人留在楼下有种被遗弃的感觉。 四下看了看,抱胸气道:“不理就不理,这么大块地难道还没有我能睡觉的地方吗?” 头发一甩,步子迈大,转头望一个方向走去。 高楼之上,司卿旬收回目光,转身看着站在屋中央的男子。 男人满眼温顺崇拜的看着司卿旬,笑意温暖道:“看来这位小师妹很是有趣。” “叽叽喳喳,毫无规矩。” 男子笑了笑继续道:“九华山这么冷清,有这位小师妹来倒也是热闹,师尊不觉得吗?” 司卿旬抬眼蹙眉看过去,很是不满意道:“暑往,你既然这么懂为师的心,不如猜猜我现在要做什么?” 暑往依旧笑着,却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我想师父应该是想赶我走吧” 司卿旬感觉胸闷气短。 叹道:“去安顿她。” 暑往点头,随即开门出去。 等找到宁璧的时候这人已经在竹林里困了一个时辰了,累得筋疲力尽,坐在地上靠着竹子望着天大骂司卿旬是个没有师德的狗男人。 哪有当师父的第一天就把弟子随便扔啊? 当她是什么玩具,随便扔那儿就是那儿吗?还是当她导盲犬可以自己找路回家的? 气的牙痒痒,捡起地上的石头砸在地上,气愤道:“帝君了不起啊!会法术了不起啊!还不是个长得好看的糟老头子,谁知道他几万岁了,还傲娇呢!” “身为弟子,不可如此说师尊哦。” 身后炸响起一个男音,宁璧吓得一骨碌从地上弹起来,双手做叉字状护在胸前,紧张的看着来人。 男人生的粉白细嫩,圆圆的眼睛望着人还含着笑,嘴角两旁的酒窝甚是可爱,一点不像是坏人。 人都是视觉动物,帅哥怎么会是坏人呢? 宁璧放下手,好奇道:“你是谁啊?” 暑往走出来,冲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九华山二弟子暑往,你可以唤我一句二师兄。” “二师兄?” “嗯。” 宁璧上下打量起这位二师兄,长得跟年画上的福娃似的,怎么就拜入司卿旬那个傲娇鬼的门下了? 不会被摧残吗? 暑往眨眨眼:“小师妹在看什么?” “看你好看啊!” 暑往瞬间脸颊绯红,低头轻笑:“小师妹果然与众不同。” 还是纯情小奶狗款!她喜欢! 不过他是二师兄,难道还有大师兄? 二师兄都这么好看,那大师兄岂不是也很绝色? 又想起司卿旬那人来,虽然脾气不好,有非常的傲娇鬼毛,但是他的脸完全可以掩盖其他缺点。 这不是个修仙的山头,这是宁璧梦里的场景。 “小师妹你笑什么?你流口水了...” 宁璧立马擦了自己嘴角晶莹剔透的口水,干笑几声乖巧的喊了一声:“二师兄,那我们九华山还有其他师兄吗?” “有的。” 暑往给她指了个路道:“我先带你去你的住处,边走边说。” ------------ 三观尽碎 “九华山弟子加你一共五人,大师姐炽嫣,是冥界彼岸花修炼而成,如今在仙界名号颇响,在凡间也有些香火供奉的,次就是我还有我弟弟寒来,不过他修为比我高被派去凡间历练了,而后就是你四师兄,乃青丘狐族的少君,是个顽劣的,你以后可别学他。” 宁璧边听边点头,她还以为司卿旬这人那么凶肯定没多少弟子愿意跟随他,没想到还有四个呢。 说着,两人就到了住处。 安排给宁璧的小屋算得上还行,但如果和司卿旬的高楼比的话那就是木看入目。 只是一间竹屋,屋中有桌椅,有张床,床边有个小衣柜,窗边有颗兰草。 好歹是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宁璧也懒得挑剔。 “那师兄,我现在该做些什么啊?” 暑往也顿住了,师尊只说安顿她,倒还真没有说过要她做些什么。 想来想去,最后问她:“你法力如何?” 宁璧一个凡人灵魂哪里懂什么法术,便摇了摇头表示什么都不会。 暑往表情为难起来,隔了许久才想起来师尊还在山上,便颠颠的跑去找司卿旬。 司卿旬此刻正拿起凡间请愿书看,有些百无聊赖,一听暑往的问题忽然来了兴趣,转着眼珠忽然笑了一下,侧头看他道:“九华山似乎缺个守山门的,刚好她原身还是个石头,当个守山石绰绰有余吧?” 暑往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便立马去告诉宁璧。 等到后者站在山脚下与石头麒麟四目相对的时候,她感觉自己此刻应该穿上保安服那个警棍才是标配。 凭什么啊! 她不是来当徒弟吗?怎么成了保安了? 守个屁的山,这不是有麒麟兄弟守着嘛! 大家都是徒弟,凭什么暑往就能悠悠闲闲什么都不干,其他人也能下山玩乐,她偏偏变成了个工具人在这儿风吹日晒的守山! 司卿旬不是很牛吗?谁敢来闯山不是找死吗? 所以!凭什么啊!到底凭什么! 宁璧心中万般不甘愿,但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暑往把她丢在山脚又走,连工作内容都没来得及告诉她。 宁璧翻了个参天白眼坐到麒麟脚上,背靠麒麟大腿,气的难受。 小白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忽然出现【看来你这回真把司卿旬惹怒了。】 “我惹他?难道他为老不尊故意整我吗?” 几万岁的老人家了,干嘛和她这个刚刚飞升不懂事的小孩儿计较嘛,再说了,她又不是故意的,谁让那个禾婉那么凶。 有时候这人就是不禁念叨,说曹操这曹操就到了。 禾婉真的来了,还带了一众和她一样表情怒目义愤填膺的女仙,其中几个打扮花俏的男仙也在。 竟将整个山脚围了个水泄不通,而拦着他们的居然只有一个宁璧。 她一看到禾婉就想起她刚刚说要杀了自己,吓得她立马躲到麒麟身后。 惊恐问道:“你们找我师尊?” 禾婉凝眉看她,上前几步威胁道:“你这小仙还真进了九华山,你可知九华山是什么地方,识相的就自己滚出去!” 听起来她要是不照做就会有很可怕的事情发生。 她刚要开口说话,禾婉身后的一众女仙也齐刷刷的走了上来,凶神恶煞的把宁璧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 嘲讽道:“还以为是个多厉害的,竟是个没有半点修为的。” “没有修为也就算了,人家还命好,进了九华山成了南华帝君的关门弟子,这可是我们这些人跪着求都求不来的呢!”那人说话阴阳怪气,说的虽然是实话,可怎么听都不对劲儿。 “我呸!就她还想丢南华帝君的脸,我看她是做白日梦!” 有人气的牙痒痒,忽然道:“我们这些人那个不是追随了南华帝君千百年的,为的就是进九华山伺候帝君,你倒好,什么都不干居然还嫌弃帝君,你算个什么东西啊?” “姐妹们,千万不能让她好过,让她知道自己翻个多大的错误!” 说话的是个男人,瞪圆了眼睛在手心中聚起灵气朝宁璧扔了过去,后者惊叫着躲开了这一击,回头看见她方才站的位置出现了个大坑。 这要是打在她身上,肉渣滓都不剩了。 “我靠,你们讲不讲道理啊!这么多个人,没一个脑子正常的啊?” 是她自己要进的吗?是她愿意拜师的吗?这是几十号人脑子都被驴踢了不成? 禾婉蹙眉不悦:“大胆,本公主还未说话,轮得到你吗?” 宁璧虽然有些忌惮这位公主,但是一想到自己现在好歹也是司卿旬的弟子,堂堂正正进了九华山的,她要是真敢杀,后悔也是她! 再说了,她要是今天忍了,明天还得忍,说不定得被欺负一辈子。 这种事情,怎么能发生在她的身上呢? 抿了抿唇,叉腰气势汹汹的走到禾婉面前,禾婉有些狐疑的看她缓缓走来,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寻常这个时候应该早就求饶了才对。 这千年来也不是没有其他小女仙想要进九华山,但统统都被她带人给欺负走了,到现在连看见司卿旬都会做起噩梦来,这个女人估计也成不了事。 只见宁璧不卑不亢的走到禾婉面前,对视许久,禾婉只是一眨眼眼前的人忽然没了影子,反而自己的大腿被紧紧抱住,怎么踢也踢不开。 “你干什么!?” 其余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这人什么意思,质问道:“现在求饶还来得及,快滚!” 宁璧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出了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落着。 委屈抬头望着禾婉大喊委屈。 “公主明鉴啊!不是小仙非要留在九华山,其实小仙一点也不想来的,可是那命格星君非要小仙来,说是为了监视帝君。” 禾婉忽然顿住,疑惑问道:“命格星君为什么要你监视他?” “这事儿小仙也就只跟你们说,是那命格星君其实早就仰慕帝君,可奈何他是个男子,还是个糟老头儿,知晓自己一腔爱慕一定不会有结果,可是又不愿意帝君被别人所得,俗话说,得不到就毁掉!他便派我来看着帝君,随时汇报!” 众仙:“......” 他们感觉有什么东西碎了。 哦,是他们的三观。 ------------ 聪明的脑瓜 禾婉想起命格星君的脸有些反胃。 蹙着眉头嫌恶道:“你该不是诓我呢吧?” “就是,命格星君一向和蔼可亲,怎么会有如此龌龊的思想,定是你这小仙胡说八道!” 众人叽叽呱呱的说着,宁璧又一掐大腿,哭的更加真诚了。 “我怎么敢骗你们啊?你们想想命格星君是不是常常对帝君笑的灿烂,也总爱往他跟前凑,而且还反常的把我往九华山里塞,是不是不太对劲啊?” 众人回忆起来,越想越不对劲。 平时只当是寻常的事情,如今细细品味一下,总感觉命格星君那张笑脸忽然透着一股说不清楚的味道来。 有人将信将疑提出疑问:“不会命格星君真的对帝君有那种感情吧?” “不会吧,两个男的...” “男的怎么了?”其中花俏的男仙拔高了音量,将自己胸前的头发一甩,高傲道:“像帝君这样的男人,有男人喜欢不是很正常吗?” 众仙惊愕,有人已经控制不住想要呕吐了。 其实这种事情很好解释的。 是命格星君自己说司卿旬是仙界的英雄,既然是英雄那必然是恭恭敬敬的,礼遇有加的对待,那自然也就笑的比旁人要多一分,可她一旦提了一个可能性,这些人自然就会在脑子里脑补一些有的没的。 她趁机长叹了一口气,感慨道:“这情之一字怎么说得清呢?谁爱谁谁不爱谁又是谁能左右呢?”抬头望禾婉,反问一句:“公主,你说对吧?” 禾婉没料到她会忽然问自己,又想起自己追了南华那么多年,自己喜欢他都快疯魔了。 却是深有感悟。 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所以命格会喜欢南华,也不是不可能。 抿了抿唇,有些不自然:“既然命格要你这么做,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 宁璧真想翻个白眼。 这不是明摆着吗?再不说,你们就要把她打得灰飞烟灭了! 但是面对禾婉,她还是打算以软治刚。 委屈的蹭了蹭她的大腿,恶心的禾婉差点要吐了,却听她道:“小仙只是个刚刚飞升的,能进九华山不知道是多少辈子修来的福分,可是谁曾想小仙不知哪里惹了师尊,恼的他他不待见我,还把我派来这里守山门...” 禾婉表情缓和。 惊喜笑道:“南华叫你来守山门?” 宁璧点头。 这司卿旬住在山顶,宁璧守在山下,寻常应该是见不到面了,看她说话的样子应该也不是对司卿旬有意思的样子。 禾婉心头的大石头落了一半,至少南华不会和这个女人有什么牵扯就行了。 挥了挥衣袖,放松下心情道:“既然你没有要肖想南华的意思,本公主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 宁璧低头翻白眼。 这还叫不是不近人情? 要是自己脑子不机灵现在已经是一撮随风飘摇的骨灰了。 禾婉蹲下身来,揪着宁璧的下巴仿佛是在看她的容貌。 “长得这么丑,南华肯定看不上。” “......” 你漂亮,你全家都漂亮! 又听禾婉道:“你把这事儿告诉我了也好,现在你不必再听命格星君的话,以后得到的消息直接传给我就行。” 说着,把她的密令法咒告诉了宁璧。 “以后南华身边要是有什么小妖精之类的,你务必第一时间告知于我,否则...” “是是是,小仙哪里敢不从啊!肯定不会让师尊身边有狐狸精出现的,不过...” 她眼神一顿:“不过什么?” 宁璧委屈的撅起嘴,看了看周围又叹了口气:“可是小仙如今只能在这儿守门,连师尊的面也见不着,要是哪天有人趁我不在接近师尊,小仙也没有机会告诉公主啊!” 禾婉却一点不在乎的冷笑一声。 “这就看你的本事了。” 说罢,踹开宁璧转身对着众仙做了个退开的手势,不消多时,刚刚还乌泱泱的人群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要不是宁璧胸口还有她的脚印,她都不相信刚刚有人来过。 朝他们走的地方啐了口唾沫,然后气鼓鼓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拍干净自己的衣裳继续躺在石麒麟脚背上睡觉。 大概是白日里靠着石狮子睡得太久了,到了夜晚她躺在硬邦邦的床铺上愣是一点睡意都没有,甚至肚子还叫了起来。 揉着干煸难受的胃,无奈道:“不是神仙吗?怎么还会饿的啊?” 小白摸着下巴想了想【大概是我创造这个身体的时候,没有考虑到辟谷这个问题。】 “什么屁股?” 【...辟谷!】它现在有点后悔召唤了个这个玩意儿。 宁璧才不管什么屁股不屁股,她现在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再不吃点东西人就没了。 索性掀开被子穿上鞋子出门。 这么大个山头,总得有几个野果子吧。 想着就是干,围着九华山走了大半夜,本来就饿,走了那么久更加没有力气了,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狗司卿旬,这么大座山,连个果子都不种!袁爷爷看了都骂你!” 浪费土地! 骂骂咧咧的抓着竹竿要站起来,刚起来就踩到了什么凸起来的东西又摔了下去,右脸着地,没了知觉。 想哭,可一睁开眼就看见许多水灵灵的又可爱饱满的萝卜在自己面前。 虽然还有半截在土里,但是宁璧直觉认为这些萝卜一定很甜! 顾不得脸疼,爬起来就揪着一个萝卜往外拔。 果然个头大,白光水滑的。 刚好旁边还有一汪清泉,天助她也! 洗干净就迫不及待的往嘴里送,一口下去汁水四溅,萝卜的清香在口中绽开,甘甜的滋味萦绕不绝。 不愧是神仙种的萝卜,比她吃过的都甜! 一边啃着萝卜,回头望着土里其他萝卜。 心道自己这身体到底是与别人不一样,万一哪天又饿了,总不能日日都来拔萝卜。 便咬紧了萝卜,着手开始拔了起来,为了不被发现她还不只逮着一个地方拔,其他位置也得临幸一下,然后用脚把萝卜坑用土填上。 应该看不出来少了几根的样子。 将散乱的头发往脑袋后面抚平,快乐道:“我这聪明的脑瓜啊,完全看不出来呢!” 【如果你当司卿旬是瞎子的话,我就不说话了。】 “那你别说了。” 一边啃着萝卜,一边用衣衫兜住刚拔下来的萝卜往回走。 大丰收! ------------ 小可怜 第二天宁壁是被一声惨烈的叫声给吵醒的,迷迷糊糊的还没睡醒嘟囔着没睡醒,刚把被子蒙过头顶就听见小白在外面大喊大叫。 【遭了遭了,完了完了我该阻止你的,怎么办怎么办别睡了,司卿旬来了你怎么和睡得着的啊!】 宁壁烦躁的蠕动了几下,没有动静了。 直到房门被嘭的踹开,巨响一声灰尘肆意,宁壁的瞌睡直接被吵散了,吓得她一个猛子坐了起来。 惊恐的抱着被子惊呼:“地震了!?” 转头却看见面黑如锅底的司卿旬站在房门口,又看了看无辜又破碎的门框,松了口气道:“师尊,我是女孩子。” 司卿旬眼角抽了抽,终于在这个房间的角落里看见了熟悉的萝卜。 气的垂在广袖下的双手咯吱作响,如汉白玉似的脖子暴起了青筋,沉默了许久才组织好语言抬起头来怒视着宁璧道:“你可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宁璧一怔,探出脑袋看见了她昨天随意丢在角落里的萝卜,暗道自己心大了。 干笑一声:“萝卜嘛。” “萝卜!?那是我种了千年的灵植,花费多少心血才种植出来的,里面有千年的灵力!” 也就九华山这样的洞天福地,灵气充足之地才能种的出来,居然被这孽徒给偷吃了,还给他拔了那么多根出来! 宁璧:“......” 瞌睡彻底醒了。 她其实也很愧疚的,不拿自取叫偷,但是她昨天真的饿狠了,再不吃就饿晕了,哪里顾得了那么多。 抿了抿唇:“我怎么知道那萝卜这么珍贵...我饿了嘛。” “你!穿上衣服滚出来!” 等他一出门宁璧就瘫软了下去。 满脸写着难受。 不想干了啊! 小白落井下石道【赶快起来去跪地求饶吧,说不定司卿旬会饶你全尸。】 说得好像她死了,你这傻狗就能活下去似的。 白了一眼:“别忘了我们现在一条命,我死了你也活不成。” 小白长叹一口气,转头坐一旁像个苦大仇深的老头儿撑着脑袋,仿佛是在为自己的前途感到迷茫。 磨磨蹭蹭好一会儿才把衣裙给穿上,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裂开嘴打开了门。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一看司卿旬就是那种教养比较好的人,应该不会大女人的吧? 司卿旬此刻正背着手背对着宁璧,暑往蹙着眉担忧的看她,又看了看师尊最后叹了口气低下头去。 宁璧踱着小步子上前猛地跪了下去,因为太实诚,跪的有些疼,顿时泪眼婆娑起来。 连司卿旬都听见了‘咚’的一声回头。 “师尊,徒儿错了,徒儿头发长见识短不知道那东西那么珍贵!徒儿再也不敢了...” 分明她眼里没有一点悔改,可她却哭得让人心惊胆战。 司卿旬有点分不清她是真是假。 蹙眉故作怒意道:“难道认个错那些萝卜就能自己跳回坑里吗?” 宁璧抬眼:“师尊您想怎么罚我就罚吧,反正徒儿人微言轻又没有靠山,您就算今日把我打死了也没人怪你!” “...你这是骂本帝君是小人?” “徒儿不敢!” “你敢的很!” 虽然他俩相处不过短短一两天的时间,但是司卿旬就是觉得这死丫头总有天能把他气死了! 暑往上前一步:“师尊,不知者不怪,小师妹也不知道那些东西如此贵重。” 宁璧猛地点头,表示他说得对。 她能有什么坏心眼呢?她只是饿了... 司卿旬直勾勾的盯着宁璧,脸色由黑变成青色,始终没有恢复正常。 “进了九华山就得守规矩,若是时常如此本帝君丢不起这人。” 【司卿旬不会要把你逐出九华山吧?】 宁璧疑惑:“逐出去了会怎么样?” 【我会亲手把你解决。】 “......” 司卿旬看她自言自语,又露出害怕的神色有些奇怪,正要开口询问就见宁璧像个饿虎扑食一样,忽然提着裙摆扑了上去。 后者不自然的退了两步,但还是被宁璧抓住了衣袖。 听她大吼一声:“师尊徒儿错了!您要罚就罚,别赶我走啊!徒儿没爹没妈可怜的紧,小宁璧啊,地里黄啊,两岁三啊,没了娘啊!” “....你不是石头吗?你哪来的娘?” 啊这! “师父,你知道什么叫比喻吗?”宁璧揪着他雪白的衣袖,眼神真诚的望着他。 看的司卿旬嘴角抽搐好久都说不出来一句话。 怕一出口就是难以入耳的脏话,有损他仙界第一美男的形象。 只得忍下这一口气,无奈甩开衣袖将宁璧挥开,然后厉声道:“你若能把你拔下来的萝卜再种回去,我便不再计较,若你不能,即可滚下山去!” 不就是种萝卜们,反正萝卜是根,多浇点水应该还能再长起来吧? 当即点头答应:“好!” 暑往却张大了嘴不敢相信,还一直挥着手让宁璧千万别答应,可直到司卿旬走了宁璧也没反应过来自己答应了一件多么具有挑战性的事情。 她擦了眼角的眼泪,撑着腿站了起来。 “师兄你在就好了,帮我搬萝卜吧。” 暑往有气无力:“我在也帮不了你,这些萝卜不是凡品,一旦离开九华山的泥土就活不成了。” 宁璧一怔。 没人告诉她啊! “所以小师妹,你...”可能真的要走了。 宁璧僵硬着脑袋回头看他。 怪不得司卿旬这么轻松的就答应了她,原来是因为这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啊! 她绝望的靠在门框上。 “不就是几根萝卜,至于嘛?” 暑往叹息,缓缓走来摇头解释道:“那不仅仅是萝卜,你可知道师尊当年封印魔尊付出了什么代价吗?” 宁璧摇头。 “是他这一身灵气,每过百年师尊就要去封印之地注入灵力,而损耗的灵力是回不来的,所以师尊拼了命的在九华山种植灵植,那些花草树木,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师尊费了不少心血亲手种下的,为的就是保存自己的灵气,不至于下一个百年让封印灵力不够。” 顿了顿:“距离下一个百年,只有半年了,所以师尊才会生气的。” 宁璧怔住。 双手不自觉的交汇在一起,无措的用指甲掐着手指尖。 有些内疚起来了。 嘴上却不服输道:“这么贵重,干嘛一早不说啊...” “也怪我没有告诉你。” 宁璧回头看了看屋子里的萝卜,抿唇自责。 难道真的要收拾包袱走人了? ------------ 呐做人呢 宁璧就不是那消沉没有意志的人。 这世上奇迹万一那么多,说不定她宁璧就是那种改变命运的能人异士。 人家那些穿越哪个不是天赋异禀能人异士,她就不信自己什么技能都没有。 【真没有。】 小白换了个姿势继续躺。 宁璧无语:“你不是很厉害吗?帮帮我啊!” 刚才还要死要活的非要宁璧留在九华山上,现在又摆出这种土财主守财的样子,真是欠打。 【不是我不帮,你自己用用你身体的法术就知道,你根本没有法术好不好?就你这副身体,连修为都没有,就别妄想能救活那些灵植了。】 司卿旬为了种活那些植物花费了不知道几百年的心血,怎么可能会让宁璧这么个废物一下子就成功的。 “呐,做人呢,不能一直说丧气话,咱们得怀抱对世界的美好心愿。” 说着转头进屋,将昨天刚刚拔出来的萝卜用篮子装好,凭着记忆走回昨天她挖萝卜的地方。 蹲在地上,找了块尖石头就开始挖坑,小白趴在萝卜上摇着头,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换个人选。 不远处的司卿旬站在树顶之上,看着蹲在地上挖坑的宁璧眉头紧皱。 这些年魔族销声匿迹,但不代表他们什么都不会做。 宁璧飞升实在蹊跷,且说她身上的仙气虽然十分浓郁,但他却从未见过哪个仙子有这样的仙气,而且习性脾性完全不像仙人。 进了九华山也不曾安宁,难保不是魔族派来捣乱之人。 若这宁璧当这是魔族之人,那就休怪他司卿旬铁石心肠了。 想着,负手沉了一口气,静观其变。 等挖好了坑宁璧已经累得要死不活了,害的费劲的把大萝卜给塞进去,埋起来,这一套下来她真后悔昨天挖了那么多萝卜。 先得还得给人填回去。 得不偿失! 等到她全部弄完了之后人也颓废了,靠在空篮子上喘了几口粗气。 “咕噜...” “我怎么又饿了啊!” 宁璧气的坐正,捂着肚子委屈。 她没发现司卿旬要吃饭,暑往也不吃饭,凭什么就她觉得饿啊? 小白拍拍她的手,忽然语气变好道【就当是我为你践行吧,昨日你洗萝卜的池水里面有鱼,你抓几只上来烤着吃。】 “你莫不是还要害我被司卿旬罚吧?” 万一他又把他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破坏了,那可就遭殃了。 【放心,那就是普通的鱼而已。】 “你没骗我?” 【你都这样了,还怕什么?】 宁璧想了想也是,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萝卜没救了她还是要被踢出去,吃点鱼也不为过吧? 想着提起篮子往河边走去,这边靠岸没有鱼儿,她便往上游河水深处走去,越走越远,渐渐看不见身影。 司卿旬缓缓收回视线,飞身下树,慢慢走到被她种下的萝卜旁。 原本只是轻轻一晃,也不抱希望,只是让自己对宁璧死心,好赶她走。 谁知这一眼竟看到了了不得的东西。 被宁璧亲手种下的萝卜竟然活了过来,萦绕的灵气竟然比他之前种下的还要多,周身散发的竟是七彩琉璃的颜色,这样一比,连他种下的都显得矮小品质一般了。 怕自己看错了还特意蹲下身来查看,其余的几个也没放过,却统统如此。 “怎么会这样?” 随即脸色沉重。 “花灵,出来。” 有个身穿白衣,头戴小花的精灵从萝卜上跳下来,身高只有一片竹叶那么大,拍拍司卿旬的手指尖。 奶声奶气道:“大人,我在。” 司卿旬沉声:“到底怎么回事?你当初不是说这些灵植不到一百年不能离开九华山土地吗?为何如今她能轻而易举的再种上?” 花灵簇紧了眉头,圆圆的眼睛写满了无辜。 眨眨眼局促不安的摇头:“我也不知道,大人我正要与你说,昨日那位仙子来时我就觉得九华山的灵气忽然清净庞大了许多,许是因为那位仙子身上的灵气太多了的缘故。” 司卿旬心中的疑虑越来越多。 到最后都听不见花灵说什么了,只顾着寻思这个宁璧到底是什么人。 她不过是个刚飞升的石头,哪里来的那些灵气? 原先怀疑她是魔族之人,可魔族之人又最抗拒灵气,那她肯定不会是魔族,不过这也说不通啊! “大人莫慌,三界能人如此之多,说不定那位仙子正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呢!” 司卿旬眼神晦暗不明,转头去看那几个长势颇好的萝卜叹息一声:“我只怕她是别有用心之人。” 花灵瘪了瘪嘴不敢再说什么了,悄悄的退了几步,躲进了泥土里面去。 司卿旬起身朝宁璧离开的地方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开。 暑往找到他的时候人正急匆匆的要离开九华山,急忙上前道:“师尊,寒来方才传书信给我,说凡间出现妖物他们解决不了请您前去看看。” “跟我学了百年这点能力都摆不平吗?” “可是...” 司卿旬蹙眉:“打不过就喊娘,这是谁教他们的道理?为师去一趟天宫,若是回来他们还没有解决再说。” 天宫一天,地上一年,司卿旬去这一回寒来他们可就得受苦好几日了。 暑往叹息,眼睁睁看着司卿旬离开,又不敢说话,只得祈祷寒来他们坚持住了。 ------------ 人间外挂 宁璧吃了烤鱼就被小白催促着去上班了。 也就是她那个无聊的守大门工作,以及躺在麒麟上睡觉的工作。 打了无数个哈切之后,宁璧终于忍不住问道:“我这都快被赶下山了,为什么还要来守山门啊?” 小白却感叹道【做一行爱一行,而且九华山是仙界重地,时常会有奇遇,说不定哪天就砸在你头上了。】 宁璧不信。 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一次就是小学喝饮料中了一次再来一次,从此以后她的运气再也没有好过了。 她就怀疑那次饮料中奖把她的运气全部耗光了。 不过一天后她就觉得自己运气好到爆了。 因为暑往告诉她司卿旬去了天宫,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找她茬了。 这段时间她再也不用夹着尾巴做人了。 而且她一开始种下去的萝卜居然也还生机勃勃,连小白也惊喜非常,一个人捧着脸苦思冥想了半晌也没想出来是为什么。 但是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宁璧不用被赶走了! 终于过上了每天朝九晚五当保安的生活。 谁愿意啊! 宁璧气的牙痒痒,踹了一脚麒麟捂着饿得快成一张纸片薄的肚子,委屈的蹲了下去。 整个九华山她唯一能吃的就是那些鱼,可鱼也不是经常能抓到的,而且一直吃也会腻的。 她蜷缩起来不动,尽量让自己不要浪费一点力气。 【你这样看起来好像一条咸鱼啊。】 “还用看起来吗?” 她不就是一条咸鱼吗? 在现代的时候每天朝九晚五的上班,为了生存也就算了,没想到穿越到这么奇幻的世界,还需要继续朝九晚五上班。 工作性质还直接从白领变成了蓝领。 谁受得了? 小白投去同情的眼神。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现在你的二师兄正在找你的路上,你们即将前往凡间。】 凡间! 偌大仙界不需要吃东西没关系,但是凡间肯定有吃的啊! 她咽了口唾沫:“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 小白摊手耸了耸肩,没有说理由。 就在宁璧将信将疑之时,只听身后一声‘小师妹。’ 顿时惊奇的望向得意洋洋的小白,给它竖起了个大拇指。 外挂啊!她有了个超神的外挂吧! “小师妹,你看什么呢?” 宁璧忍着饿,兴高采烈的回头笑嘻嘻的回答道:“没看什么,二师兄找我做什么啊?” 虽然知道是去凡间,但还是要象征性的问一下。 果然,下一瞬就听暑往簇紧了眉头叹息道:“你我得去一趟凡间,寒来他们在凡间遇困,已经传了好几封书信来了,怎奈师尊他有要事去了天宫,只得你我去一趟了。” “他老人家日理万机去不了很正常,反正现在山上就你我二人,去一趟也行!” 暑往笑着点了点头,拍了拍宁璧的脑袋:“到时候若有危险,就躲到我身后来。” “二师兄你就放心吧,我能保护我自己。” 她可是有个很厉害的外挂在的。 暑往只当她是女孩子家不服气,也没再多说。 想让宁璧回去收拾东西再走,可是宁璧等不及想去凡间找东西吃,而且也没什么东西需要带的,便干脆摆摆手立即出发。 路上宁璧背着手哼着歌,心情不错的样子。 心中问小白道:“老实说,那些萝卜也都是你帮忙干的吧?” 【不是啊。】 “你就别谦虚了,你都能预知未来,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你真的高估我了,我只会这个,其他的一概不会。】 “我懂我懂,低调谦虚嘛!跟我你还来这一套,真是!” 你个屁啊! 小白像看傻子似的看现在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宁璧,真不忍心告诉她,如果遇到了危险,她除了逃跑没有半点用。 叹了口气,不忍直说。 ...... 暑往不比司卿旬修为高,带着宁璧飞了几个好几个时辰才落在地面上,宁璧已经饿坏了。 一下地就闻到了肉包子的味道,立马像饿极了的野狗一样,眼睛冒着绿光似的转头望着不远处的包子铺。 不顾暑往的叮嘱立马跑了上去,躬下身闻着肉包子的香味都露出了垂涎的表情。 她这几天吃烤鱼嘴巴都吃淡了,终于能吃点有盐有味的东西了。 “小姑娘,要几个包子啊?” “五个,不,十个大肉包!” “好嘞!” 老板麻溜的用油纸包好了十个香喷喷油光熠熠的肉包子,然后摊开手对宁璧笑呵呵道:“二十个铜钱。” 宁璧怔住,眨眨眼。 她身上好像没什么钱财,只好干笑两声回头去找暑往,谁知暑往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不见了。 吓得她往外走了几步,惊恐的看了看四周。 “完了,我把师兄搞丢了...” 【明明是你自己走丢了。】 “这下怎么办啊?我又没钱又没发书...” 等死吗? 那老板见宁璧一脸慌张的样子,便知她是没有钱付了,立马垮下脸大声呵斥道:“哪来的穷丫头,没钱来戏耍我不成?” 宁璧咽了口唾沫,饿得发慌,回头祈求道:“老板我已经好几天没吃过东西了,您就当发发善心给我一个,一个最小的也成,我师尊可厉害了,等我师尊回来,他会报答你的!” 老板白了她一眼,不打算理会。 正要把油纸包里的包子全部拿出来,忽然一个紫衣金冠的少年上前拦了上来,手中的折扇抬住老板的动作,声音好听道:“老板多少钱,我替她给。” 老板一看这人穿着就知道是个有钱的主,立马又把油纸包装好递了过去,笑道:“而是个铜钱。” 少年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丢了过去,道:“不用找了。” “诶!多谢这位小公子打赏!”说罢,望着宁璧道:“小姑娘,还不快谢谢这位好心的公子!” 宁璧反应过来,抬头望着自已公子的后脑勺,抿唇疑惑道:“谢谢,你是谁啊?” 虽然看不见正脸,不过看身形和声音,应该是个大户人家的好看公子,不过自己应该跟他没什么交集吧? 少年拿过油纸包缓缓转过身。 ------------ 我找人 “喏,给你。” 少年笑的可爱,一双眼睛弯成了拱桥,白白的皮肤晃得宁璧眼睛疼,等到他不笑了,才发现他的眼睛细细长长,像只猫儿的眼睛似的。 他歪着头看宁璧,道:“姐姐,再不吃包子就该凉了。” 宁璧立马接过油纸包,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大快朵颐起来。 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完全不顾自己是在人前,而那少年竟也乖巧的拿着折扇坐到她旁边去,撑着头看她吃包子。 等到宁璧吃饱了,擦了擦嘴巴,才道谢道:“谢谢你啊,等我师兄回来了,我立马还你钱。” 少年摇头:“没关系,一点小钱罢了,我喜欢做善事。” 宁璧被感动了。 这少年好一颗赤子之心! 长得好看又有钱,心地还这么善良友好。 宁璧笑的温柔看他:“你叫什么名字啊?” “姐姐我姓莫,叫莫羡云。” “你也别叫我姐姐,叫我宁璧就好了。” 莫羡云没有答应,只是一双眼睛柔情似水的看着宁璧笑道:“你长得很像我姐姐,就让我叫你姐姐好不好?” 宁璧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看上去的确是比她小几岁的样子,叫一声姐姐也不为过。 再说了,人家都请她吃肉包了,叫个姐姐还是她占便宜呢! 当即点头道:“既然你认了我当姐姐,那姐姐罩着你!” 莫羡云笑得开心。 不远处有几个穿着一样的粗汉子在四处的寻找着什么。 莫羡云脸色一顿,犹豫道:“姐姐我家里人来找我了,我得走了。” 说着,将自己的钱袋放在桌上:“这些钱给你,免得姐姐又饿肚子。” 这小崽子,还挺贴心。 宁璧还没拒绝,莫羡云就已经小跑着去跟那群汉子集合了,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人群之中。 宁璧看着桌上做工精巧的钱袋,拿在手里嗅了嗅。 感叹道:“好香啊。” 连一个男孩子都过得这么精致,她一个女孩子却吃了上顿没下顿,也太可怜了。 暑往找到她的时候焦急的上前,看她没出什么意外才松了口气。 懊恼道:“方才只顾着去找寒来他们,没顾得上你,抱歉。” “没事师兄,对了,人找到了吗?” 暑往摇头,眉头越皱越紧。 沉声道:“明明显示就在花雨镇,可是我找遍了整个镇子,就是看不见他们的踪迹。” 宁璧也是疑惑,心中问小白道:“你有没有办法啊?” 【连暑往都没有办法,我能怎么办?】 “你都能预见师兄找我,你就不知道其他师兄他们的位置?” 小白瘪嘴】你让你师兄找点跟那人有关的东西,施个追踪术不就好了。】 宁璧点了点头。 回头去看依旧心情不太高涨的暑往,直接道:“师兄,你可有寒来师兄他们的物件儿,不如施个追踪术吧?” 暑往一怔,忽然想到了什么,欢喜的望向宁璧。 “还是小师妹有办法,只是我学艺不精,每次到最后都觉得灵力不够,只怕...” “总得试试吧!” 暑往纠结了一会儿。 反正目前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拉着宁璧到了个没人的小巷子里,从怀中拿出一块木牌子开始画符施法,符咒最后一笔迟迟难以下笔,暑往额头上已经出现了一些细汗了。 宁璧好心的用自己的衣袖想去帮他擦掉。 刚刚触碰到他的额头,暑往便激动道:“成了!” 下一瞬,原本在他手中一动不动的木牌忽然闪了起了些许的亮光,顷刻间飞出了小巷子。 暑往立马追了出去,宁璧也赶紧提着衣裙追了上去。 然后二人尴尬的站在一所勾栏院大门前。 宁璧歪着头问:“师兄,确定没追错吗?” 暑往红着脸颊难堪极了,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木牌。 “这木牌是寒来亲手所致,不会有错,而且他就停在这里。” 宁璧:“......” 不是吧,她那几个从未谋过面的师兄师姐们居然是个留恋勾栏的色痞子? 难道是因为没钱付给老鸨,所以传唤暑往叫他前来?不是吧不是吧! “算了,找人要紧!” 宁璧大着胆子,在暑往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提着衣裙走上前,敲响了勾栏院的大门。 出来的是个精瘦的中年男人,那人穿金戴银,一看就是有钱人。 眯着眼睛打量着宁璧,笑了几声:“客官,白日咱们不接客。”说完就要关门。 宁璧连忙伸手拦住他关门的动作,严肃道:“我找人!” “哟,来这儿的哪个不是找人啊!” “我是找我师兄他们!” 老鸨愣住。 师兄?这是什么新奇的闺房情趣吗? 无奈道:“白日咱们真的不接客,今晚竹沁坊头牌接客,客观也是赶上了好日子,要不您晚上来,我给您留个好位置成吗?” 她这是被当成来玩的了? 正要解释就被老鸨扣着手指头给推了出去。 只好大声喊道:“留两个位置!” 然后气急败坏的走下台阶。 “看来咱们得找个地方等到晚上了。” 暑往叹息点头。 “去酒楼吧!师兄你饿不饿?” “不饿。” 她忘了,除了她其他神仙不用吃饭。 不过暑往向来是个软心的,宁璧说要吃饭就带着她去了一家酒楼点了一大桌子的菜。 并且选了二楼的位置,因为酒楼对面就是竹沁坊。 宁璧一边吃暑往就一直看,好像这样看就能把人给看出来似的。 宁璧啃着鸡腿也往外看了看,只看到竹沁坊装潢不错,又不能显得自己很没用,只好装模作样的说句:“师兄,你也觉得这勾栏院不对劲吧?” 暑往:“倒是没有。” “......” 那他看了半天。 暑往叹气:“就不该让寒来跟着胡奚九下山的,他一定会带坏寒来。” “师兄,寒来暑往,你跟寒来师兄是亲兄弟吗?” “我与他是九华山上一株并蒂莲,算得上是同胞兄弟。” 宁璧怔住。 居然是朵花。 大师姐炽嫣是朵彼岸花,这俩是朵莲花,她就是块石头! 不公平! 忽然悲愤的又叫了一大碗米饭。 “说来奇怪,我这追踪术向来不灵,今日居然成了。” 宁璧憨笑:“可能我是师兄你的福星。” 暑往也柔柔的笑了。 等吃过了饭没多久天就黑了,竹沁坊还真的开门做起生意来,宁璧二人不过是下个楼的功夫门口已经停了不少马车了。 有男有女,统统蒙面而来。 大概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怕丢人现眼吧。 ------------ 不堪入目 宁璧与暑往赤条条来去,在这凡间也没人认识,逛个勾栏院也没有人会说闲话。 便就大大方方的去了。 那老鸨一见宁璧就迎了上去,笑着道:“您还真来了,今儿是云公子献艺的日子,放眼整个花雨镇,就没几个比得过云公子美貌的,您可得瞧好了。” 暑往才不是来看什么云公子的,簇紧了眉头道:“您误会了,我们是来找人的。” “知道知道,来这儿不看人看谁啊?”老鸨一副‘懂的都懂’的表情。 强行找了个龟奴带两人上二楼。 暑往焦急万分,四处查看有没有寒来的身影,可四周都是勾栏少男少女的调笑声,靡靡之音不堪入耳,不忍直视。 作为一朵受过良好教育的莲花。 暑往觉得自己被污浊了。 宁璧靠近他,安慰道:“师兄,静观其变。” 暑往现在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尴尬的点了点头,低着头不敢再乱看了。 等坐到了位置上便止不住的喝水,看上去很是口渴。 宁璧见他喝完了杯子里的水又给他续上,担忧道:“也没看你吃咸的东西啊,这么口渴吗?” “你身后有个女子,衣衫不整,难以入目!” 宁璧一怔,好奇的回头。 果真看到一个只穿着梅子色纱裙的女子,此刻正被一个油腻的中年男人抱在怀中,因只用透明纱裙披在身上,好身材一览无余,那暗红色的肚兜包裹住的滚圆实在波涛汹涌。 宁璧都挑了挑眉,看了看自己的一马平川。 回头再看如坐针毡的暑往。 真是难为他了。 作为司卿旬的弟子,还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肯定是个小处男,小处男哪里见过这么香艳的画面啊? 控制不住也属实正常。 宁璧忽然想到司卿旬,不知道那个傲娇鬼看到这一幕会不会也像暑往这么难堪,看他那假正经的样子就知道他一定也是个处男。 大概是想到那个画面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师妹,因何发笑啊?” 宁璧回神忍了忍笑意:“没事,就是以前养了条小狗,想起他发怒的样子了。” 暑往笑了:“没想到小师妹还会养狗啊。” 宁璧不敢说了,再说自己就憋不住了。 远在天宫的司卿旬打了个喷嚏,满头疑惑。 暑往好像水喝的太多了,没待多久就要去茅厕,丢下宁璧一个人待着。 好在无聊的时间不多,没过一会儿老鸨就在一楼搭的台子上说话了,笑呵呵的望着面前的金主们道:“今夜是竹沁坊云公子第一次献艺的日子,价高者可得云公子房中一叙,还请诸位多多捧场呀!” 众人一听云公子的名号各个摩拳擦掌,怀中的美人、公子一下子不香了。 恼的其他人翻着白眼不高兴。 宁璧左右无事,撑着下巴望着台上。 只见一个紫衣广袍的男子,墨发如瀑的撒在身后,只用一根白玉簪子固定了一缕,手中抱着一把琴坐在屏风后面。 众人只看得见一个窈窕的身影,宁璧也只能看到背影。 等人安静下来,他将一双纤纤玉手搭在琴弦上,信手拨弹,从容优雅,一声声蛊惑人心的音符从指间泄出。 宁璧撑着下巴听的入迷。 这地方的神仙宝藏也太多了吧,能弹这么好听的古琴,人长得肯定也不赖。 就是可惜了,听那老鸨的意思今天晚上这位云公子就会被那啥了。 看了看那些金主,都是个歪瓜裂枣,糟蹋了这么个神仙美人。 心中为他叹息同情,可惜自己帮不了他的。 正要闭上眼睛好好品味,忽然琴音戛然而止,伴随而来的木头断裂的声音,还有众人的惊呼恐惧的声音。 宁璧睁开眼。 只见自己面前的围栏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正好砸中了楼下的客人,吓得那些人四处逃窜,还有许多黑色的雾气追着他们撕咬,宁璧觉得奇怪,回头只见一团黑影从房间里冲了出来,直冲她门面而来。 吓得她下意识的往后退,可这一退就踩空了。 “啊啊啊啊救命啊!” 她反手抓住二楼的柱子不至于直接摔下去,只是她的力气没那么大,撑不住太久。 “师兄你在哪儿啊!”再不回来你可爱的小师妹就要变成一坨肉泥了! 那团黑气也在此时趁机飞了过来,在宁璧的手上肩膀上啃食起来,伴随着疼痛鲜血侵蚀了衣裳,宁璧疼的龇牙咧嘴。 “小白你快想办法救我啊!啊!好疼啊!” 小白焦急万分,可是他只是个虚影根本奈何不了那些黑影。 【我、我也没办法,你等一下,我想想我肯定能想到办法的!】 “你快点!” 小白急的抱着头跑来跑去,一回头宁璧的半条胳膊已经被鲜血染透了,黑影闻到了她的血腥味更加的激动兴奋起来。 也许是她仙人的气息,其余的黑影也闻到了这股味道,飞快的朝这里窜过来。 吓得宁璧松了手。 失重的感觉剥夺了她的思考能力。 只求一会儿摔下去的时候不要太疼就行了。 闭着眼睛咬紧了牙关等待着疼痛。 然而就在她快要落在地上的一瞬间,一个紫衣身影轻快敏捷的跳了过来,双手将她抱住,宁璧只问到了一股好闻的气味。 打着哆嗦睁眼,却见一个蒙着面纱的男子正抱着她躲避着黑影的攻击。 那些黑影啃食了不少人之后终于停息了这场狂欢,渐渐的消失在了底板下面。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让宁璧还回不过神来,直到肩膀的一阵刺痛她才恢复了思考能力。 紫衣男子焦急的回头看她:“你没事吧?” “我...不像没事。” 肩膀被咬了一块肉,你觉得能没事吗? 不过听面前这人的声音,宁璧感觉有些熟悉,歪着头去看他面纱之下的脸。 那人倒也大方,直接把面纱摘了下来。 轻笑:“姐姐。” “是你!!!” 今日请她吃包子而且还给了她一袋银子的好心弟弟! “你就是竹沁坊的云公子!” 莫羡云点头,而后把视线移到宁璧血肉模糊的肩膀上,蹙眉心疼的都有泪花了。 道:“我房间有包扎的东西,姐姐跟我来。” ------------ 是小奶狗 宁璧都来不及说不用了,就被莫羡云生硬的拽上了二楼最华丽的房间。 这间房好在没有被黑影破坏,宁璧捂着肩膀坐下,看着莫羡云在柜子面前翻翻找找有些不自然。 毕竟平生第一次进男孩子的房间,还是个鸭子的房间。 “找到了!” 莫羡云拿着膏药纱布快步走来,刚要上手撕开宁璧的衣衫就被宁璧一把推开。 捂着自己的胸口惊吓道:“你做什么!?” “我给你上药啊,你再不包扎血就快流干了。” 他言辞恳切,神情无辜,眨着一双透彻明亮的大眼睛看着宁璧,仿佛现在是宁璧思想龌龊误会了纯洁无瑕的可怜弟弟。 宁璧顿时觉得自己太小题大做,大惊小怪,污蔑了纯情少男的一片真心。 “咳咳,我自己来就好了。” 莫羡云却是个死脑筋的,担心她一只手弄不好,非要把她拉到自己身前坐下。 撅起嘴责备道:“你都受伤了,就好好做个病人嘛。” 宁璧拗不过,只好由着他把自己衣领解到一半露出手上的肩膀。 伤口不深,就是看着可怕,流了不少的血。 可莫羡云看了却好像宁璧受了极大的伤活不过来了似的。 “你别这副表情啊!” 都说病人敏感,果然看到一个表情都会联想自己是不是活不成了 只见莫羡云叹了一口,打湿了毛巾开始给她擦拭血迹,缓缓道:“姐姐是个女孩子,女孩子疼了不是都会哭吗?姐姐为什么不哭啊?” 宁璧怔住。 她刚开始却是疼的想哭,可是那种情况下她要是哭了就是浪费时间,说不定早就被吃了。 而且她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并不觉得死亡多可怕。 可这些也不能和莫羡云直说。 抿唇佯装无所谓道:“姐姐我金刚不坏之身,这点疼算什么?” 话音刚落,莫羡云忽然笑了一下,包含着嘲讽似的。 “怎么?不相信啊?” 莫羡云抬头看她点下头:“信,姐姐说的我都信。” “......”这小孩儿,还怪招人稀罕的。 不多时,莫羡云就替他包扎好了伤口。 手艺还不错。 看着肩膀处的洁白绷带,宁璧一边穿上衣服一边看他。 这人皮肤雪白,教养颇好,会弹琴会包扎伤口,而且刚刚很诡异的把她接住了。 她记得那时候莫羡云明明站在台上,那么远的距离,他是怎么一瞬间飞过来的? “你刚刚是怎么过来救我的?” 莫羡云收拾医药箱的手一顿,明显的慌乱了一下,背对着宁璧磕磕巴巴的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而后突然想到了什么,捂着自己的脑袋跑进了卧房里。 留下宁璧一个人坐在客厅凌乱不已。 她问到了什么奇怪的问题吗? 吊着肩膀起身走到卧房探头看去,却见莫羡云已经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一动不动了。 “我刚刚说错什么了?” “你别过来!”他急促道。 宁璧停下脚步,满心疑惑。 难不成是受伤了,然后好面子的不想要宁璧知道? 叹了口气:“那要不我先走了?” 正想着,那人忽然道:“姐姐别走,外面危险!” 外面危险,你这儿也不见得很正常啊! 宁璧疑惑又好奇,伸长了脑袋想要看清楚床榻上的人。 奈何莫羡云裹紧了被子,有没有点灯,完全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要不你出来说话,这样有点奇怪啊...” 莫羡云犹豫:“那...我要是出来了,姐姐不会害怕,不会逃跑我就出来。” 这孩子想什么呢? 方才看了那么久,只觉得莫羡云长得可爱奶气,就是传说中的小奶狗。 姐姐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害怕呢?嘿嘿嘿。 当即摆摆手:“放心啦,你这么可爱,姐姐怎么会害怕呢?被子里面很闷的,快出来吧。” 莫羡云挣扎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打开被子,先是拉开一角,然后缓缓打开。 宁璧微笑着等待着小奶狗出来,然后笑容僵在了脸上,动也不动,只是直勾勾的盯着莫羡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莫羡云则是微红着脸,抱着被子不知道如何面对宁璧。 见宁璧那副表情,顿时红了眼眶要哭的样子。 这一哭,他脑袋上毛茸茸的耳朵就耷拉了下去,还是一双软软的白白的猫耳朵。 “我就知道,姐姐会害怕的。” 宁璧咽了口唾沫,强迫自己回过神来。 怪不得刚刚那么远的距离他都可以飞过来,感情他就是猫啊! 犹豫再三:“你是猫...妖?” 莫羡云摇头:“大人说我是灵猫,会有成仙的时候。” “大人?” “就是把我捡回来的人。” “你说那个老鸨!”他居然知道莫羡云是个妖还让他接客! 莫羡云却摇头,但又不肯说其他的。 大约是看宁璧还愿意留下跟他说话,莫羡云终于不那么脆弱了。 缓缓的下了床,宁璧看见他除了脑袋上毛茸茸的耳朵,背后还有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在扫来扫去。 宁璧忽然来了兴趣。 要说害怕其实也还好,毕竟自己也是块石头嘛! 转到莫羡云身后,忍不住抓了一下他的尾巴,惊得莫羡云浑身通红无所适从,而宁璧却是一脸的满足。 笑道:“好软啊!” 莫羡云手忙脚乱的回头把尾巴从宁璧手中解救了下来。 “姐姐不要这样...” “噗!害羞了?” 这么纯情,还是勾栏头牌,这要是真被那群禽兽看中了... 宁璧疑惑道:“你既然是个妖,为什么进这种地方啊?” “爹爹说这里管吃管住还有人伺候,最重要的是可以弹琴给别人听。” 他口中爹爹不会是那个老鸨吧? “你信了?” 莫羡云点头:“确实有吃有喝还有人照顾我,今天好多人都喜欢我弹的琴呢!” 看他开心的样子宁璧真不忍心打断他说他们不是喜欢你弹得琴,而是喜欢你。 上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母爱泛滥道:“傻孩子,这不是个好地方,你那爹爹也不是个好人。” “爹爹是坏人?” 宁璧欣慰点头。 “可是坏人是什么样子啊?” 宁璧正无奈,抬眼看见他竖起的耳朵,忽然来了恶趣味。 轻咳了两声,摩拳擦掌的靠近莫羡云,一脸的猥琐得意道:“像你这样的小白脸可招坏人喜欢了。” 莫羡云瞪圆了眼睛往后退缩:“姐、姐姐...” “坏人一般看见你就会...” 说着忽然往前一扑,吓得莫羡云闭紧了眼睛不敢出声。 宁璧却一把抓上他白嫩嫩的脸蛋,揉搓蹂躏。 “怕了吧!” 实在是不忍心告诉他坏人是会把他吃干抹净的! ------------ 司卿旬你太傲娇了! 莫羡云眼圈微红,可一点也不可怜,盯着宁璧渐渐红了耳朵,脸上的红晕不知道是宁璧掐的还是他自己害羞了。 宁璧觉得揉够了也不欺负他了。 终于想起了暑往师兄可能现在找她都急疯了。 便退开几步道:“总之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那些听你弹琴的八成都不是来听的。” 也不管莫羡云听没听进去,宁璧摆手道:“我师兄还在等我,走了。” “姐姐!” “还有事吗?”宁璧回头。 只见莫羡云低着头,揪着自己的衣袖胆小道:“我相信姐姐说的,所以,姐姐愿意带我离开吗?” “哈?” 他可是竹沁坊的头牌,自己那点钱还是他给的,怎么可能有钱赎他走呢? 而且她是要回九华山的,像司卿旬这种人一定是个以除魔卫道为己任的老古板,要是把他带回去,说不定还会被扒皮抽筋。 便道:“不是姐姐不带你,我要是带你回去更危险,所以你还是自己想想办法吧,乖!” 说罢便打开门踏出脚,转头对莫羡云笑道:“有缘再见,保护好自己,别再去献艺了。” 莫羡云张了张嘴,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被宁璧甩在了身后。 那些黑影没有再来过了,一楼的客人也早就跑光了,现在只有几个龟奴在收拾残局,老鸨坐在地上大声哭喊着造孽。 宁璧想到他要把莫羡云这么可爱的孩子给卖了,心里泛起一阵嫌恶。 出了竹沁坊转头就看见暑往在焦急的找寻着什么,宁璧连忙跑了上去,暑往见到她这才停下寻找迎了上去。 看见她身上的血迹自责道:“对不起小师妹,方才我应该走的。” “没事没事。” “我与寒来血脉相通,方才我感知到了他的存在,可是竟然发现整个竹沁园全都是他的气息,我急于找人就来不及回来找你。” 宁璧一怔:“难道寒来师兄他们已经...” “不会,他若是有什么不测,我会有影响,可是我没有。” 只见暑往长叹一声,内疚自责道:“都怪我没有和师尊好好学,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宁璧也是一窍不通。 只好在心底里询问小白,问道:“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有妖孽作祟呗。】 “哪儿呢!” 【你刚刚不是还和一个妖怪待在一块吗?】 “莫羡云怎么可能啊!而且他一直跟我呆在一起,哪里有机会去做坏事?” 小白哼了一声,仿佛有些吃味。 明明他也很可爱好吧! “所以那些黑影也是那个妖怪?” 【应该是这样,而且这妖怪就离这里不远。】 宁璧想起刚刚被咬的钻心的疼,打了个哆嗦躲到了暑往背后去。 暑往心疼道:“小师妹放心,师兄不会再让人伤害你了。” 宁璧深受感动。 只是感动还没到头,暑往就一脸正经的说要回九华山找师尊来帮忙。 巧合就在于他们前脚刚回山,司卿旬后脚也从天宫回来了,带着一份玉简回来的。 暑往找他说事他却一脸悠闲道:“人还没死,急什么?” 而后将玉简扔到宁璧身边,道:“这是命格星君当初将你仙籍录入时写下的。” 宁璧不懂他的意思,这是要把她仙籍都开除了? 她不是都把萝卜种回去了吗?帝君还说话不算话的吗? “打开。” 宁璧小心翼翼打开。 “可有看到什么?” 宁璧低头,只看到玉简上有几个大字‘宁璧,女。’ 小白探着脑袋也看了过来,皱紧了眼睛【司卿旬这厮怀疑你!】 “怀疑我?” 【你傻啊,这还看不出来,故意查你呢!一会儿自己聪明一点。】 还在想怎么算聪明,司卿旬已经走到面前来了,将玉简从宁璧手中抽离,语气不是和善道:“命格星君做事一向稳妥,本帝君信他不会如此敷衍办事,这玉简乃是仙界宝物,只有真话都存在与上,而你的真身到底是什么?” 也就是说命格老头儿当初写了那么大半天没有一句话是真的,唯有宁璧这个名字和性别是真实存在的。 可这些宁璧也不知道啊! 唯一的解释大约是因为她是穿越来的吧。 只好如实说道:“弟子不知,醒来人就在天宫,做你弟子也是命格星君安排的,害得我差点被那禾婉公主杀了泄愤...” 这事儿她才委屈呢! 司卿旬没有说话,只是眯着眼睛看她。 暑往看情况不对,上前道:“师尊,我向您担保小师妹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你拿什么担保?” “我...” 司卿旬意味深长的看了宁璧一眼,忽然抓起她的手腕往前一拉,食指与中指并在一起点在宁璧的眉间。 动作极快,快到宁璧还没反应司卿旬已经放开了她。 暑往赶紧解释道:“师尊这是在看你的前尘往事。” 说完又去问司卿旬:“师尊,可看到了什么?” 司卿旬簇紧了眉头,方才他居然什么都没有看到。 一片空白虚无,好像宁璧就是这么无端端出现的人,没有前程没有过往,空白一片。 虽然很奇怪,但是证明了一件事情,她与魔界无关。 “宁璧,你今天守山了吗?” “......” 这个时候还有必要去守山吗! 磨了磨牙:“没有。” 司卿旬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看她,也不追究那些事了。 “那还不快去,等着为师请你吗?” 暑往看不下去:“师尊,是我带着小师妹下山找寒来他们,而且寒来真的遇见危险了!” “我知晓,收拾一番便下山。” 宁璧举手:“那我呢?” 不会真的要她一直守山吧?当保安就算了,现在还要做留守儿童吗? 司卿旬回头上下打量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深吸了一口气:“你也跟着,免得你祸害九华山。” 宁璧觉得自己迟早被司卿旬吐槽的体无完肤。 翻了个白眼跟上了司卿旬的脚步,坐在云上瑟瑟发抖将自己蜷缩起来,时不时的在心底埋怨一下司卿旬。 暑往凑上前,安慰道:“师尊不是故意对你凶的,只是怕你是魔界之人有了防范罢了。” ------------ 还怪可怜的 宁璧想起他刚刚看自己的眼神,好像她要是说错一个字就会被他直接踹下九华山似的。 小声道:“我看他就是故意的,对你就不凶啊!” “不能这么说,师尊的好以后你就知道了。” 宁璧一脸欲言又止。 她还是别知道的好。 很快司卿旬就带着人到了花雨镇,此刻黄昏,有的人赶着回家陪老婆孩子,有的悠悠闲闲的收摊子,还有的围聚在家门口开始聊闲天。 比如那颗老槐树下就有几个老婆子聚在一起,宁璧耳尖听到‘竹沁坊’‘妖怪’‘猫’之类的东西。 顿觉不好。 该不会是莫羡云没跑成被抓了吧? 一下子警觉起来,转头仔细的听着他们说的话。 “竹沁坊家的头牌说是被妖怪吃了,那日他献艺的时候来了好多妖怪,我家那口子去看热闹还被咬了一口现在还躺着呢!” 有人嗑着瓜子看热闹不嫌事大道:“怕就是你家那口子不是看热闹,是看头牌去了吧?” “去!那头牌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听说他不见得那天,园子里莫名其妙多了许多猫爪子印,说不定就是猫妖作祟!” “我的天老爷呀,咱们花雨镇是造了什么孽,居然有妖孽,哎哟,天都要黑了,万一那妖怪出来多吓人啊,回去了回去了。” 宁璧忽然笑了起来。 看来莫羡云是正常跑了。 司卿旬一回头就看她笑的灿烂,不免疑心。 “怎么?你认识那猫妖?” 宁璧噎住。 说谎话肯定会被这人拆穿,可是直说认识好像也会惹恼了他。 只好道:“那是个好猫,给我吃过包子,救过我一命,不是他们说的妖孽。” 司卿旬停下脚步,眼神怪异的看向宁璧。 说不出是生气还是不悦,只是感觉得到他好像不喜欢宁璧的这个答案。 暑往夹在中间还想说些什么活跃气氛,可还没等开口司卿旬就率先道:“九华山规矩,不得与妖孽为伍。” 宁璧本想怼回去,可是一抬眼居然看见了司卿旬眼里的一抹悲伤和恨意。 应该不是对她,是对妖? 他经历过什么? 他不是仙界帝君法力高强吗?哪个妖会让他如此大动干戈? 想了想,所以是不如少一事,何况跟莫羡云大概率这辈子也应该见不着面了,自己还是不要招惹他好了。 “不知者不怪嘛,肯定不会了!” 司卿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收眼,继续往前走。 宁璧瘪了瘪嘴,在心里默默给他扎小人。 【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多少人想在司卿旬座下还没机会。】 “这个好我可消受不起!” 每天都叫她守大门,不是冷眼相对就是面无表情,这活脱脱的就是职场暴力啊! 小白叹气:【其实司卿旬不是一开始就这样的。】 宁璧来了兴致,心中问:“你知道?” 【飞升之前的司卿旬是黎南国的太子,虽征战四方却有一颗仁善的赤子之心,天下人人拥戴,可是一场灾难让他的父母兄弟全部背弃了他,他明明是真龙转世,却被他用尽性命保护的子民推进了火坑之中,活活烧死,所以飞升之后他便再也不愿对人和善。】 小白说的平淡,听不出来一点对司卿旬的同情,可是却让宁璧呆滞。 她停下脚步心里很是酸楚。 欲言又止的望着司卿旬的背影,不知是否有所感应,司卿旬也转过头看她。 二人在日落前四目相对,他淡漠的眼神望着她,橘黄色的夕阳披在他侧脸竟然不是温暖的感觉,而是...孤独。 宁璧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她居然会同情司卿旬这个傲娇鬼! 司卿旬眯了眯眼,似乎发现了什么。 “你在和谁说话。” 宁璧身体一僵,结巴道:“我,自言自语!” 司卿旬自然不信,可是他也没有看出什么不对劲来,开始怀疑是自己修为退步了吗? 找不到来源,只好作罢,皱着眉头拐进了巷口。 竹沁坊已经关门了,大约是接二连三的打击让竹沁坊再也没有人来光顾了,所以里面连个灯都没有开。 司卿旬停在大门前,眉头紧皱,眼眸紧锁,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暑往紧张道:“师尊?” “宵小之辈。” 暑往更加紧张了:“师尊,可有不妥?” 司卿旬似乎觉得有些头疼,无奈道:“你搞不定也是正常,这妖已经绝迹百年,且干的都是搬不上台面的事,我也懒得与你没细说,倒是让你吃了个暗亏。” “那到底是什么啊?” 司卿旬:“地媒婆。” 宁璧与暑往对视一眼,纷纷露出疑惑的表情,可司卿旬看样子是不想说的,而且他已经走上前去敲门了。 宁璧只好追问小白。 小白是个称职的百度百科。 【天上有月老专管人间姻缘,而这地媒婆虽然也喜欢干月老的活,可是她只想着配对,不管人是谁就要抓去成亲洞房,男女老少她来者不拒,在她面前办的喜事越多她功力就越强。】 “你别叫小白了,你叫百度吧。” 【...】小白不想理她,甚至翻了个白眼。 司卿旬此刻敲了半天的门没人理,他的耐性也是一般,便直接大手一挥将那大门给拆了。 宁璧看着碎裂的大门陷入了沉思。 暑往:“师尊是战神嘛。” 这和拆门有直接联系吗? 等她进门,只见到师尊居高临下的站在大厅之中,面前唯有几个勾栏公子和老板,不过此刻已经吓得坐在地上瑟缩不已。 “神仙饶命,我们什么都没干,我们这就搬走,饶命啊!” 所有人对着司卿旬开始磕头叩拜起来。 宁璧这才看清他们一个个的手拿包袱,慌慌张张的样子,仿佛是要逃难。 “你们要走?这么大个园子不要了?”她蹲下来。 老鸨哭着脸:“哪儿还敢要啊!出了人命不说,花魁还没了,人都说我竹沁坊有妖祟,哪儿还做的下生意啊!” “诶?我看姑娘怎么那么眼熟啊?” 司卿旬蹙眉问道:“你是不是供奉过什么东西?” 老鸨瞪大了眼睛不敢说话,低下头攥紧了手中的包袱摇头不说话。 “不说,那就谁也别走了。” 老鸨一惊,周围的公子纷纷哭泣了起来,司卿旬听得心烦面上的表情就更凶了。 虽然他长得好看,但是他凶起人来还是挺可怕的。 那老鸨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忍不住回答道:“是!养过一个东西,但是后来被我一个手下的弄没了,我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司卿旬冷眼看他。 “没,没敢撒谎,怎么敢说谎话欺骗您呢!” ------------ 好鲜美的豆腐 “之前养在哪?” 老鸨哆哆嗦嗦的举起手指向二楼的房间,道:“就在我卧房的供台上,现在已经没了。” 司卿旬抬眼看去。 老鸨收回手,看了看宁璧和暑往,胆小道:“那我们能走了吗?” 宁璧耸了耸肩表示她不能做主。 暑往却温柔的点了点头,并且吩咐他们要注意安全一路顺风。 真是个热心肠的好人。 宁璧这般想着,就越发觉得司卿旬太不近人情了! 可转眼就看他已经上了二楼,二人也只好跟着他的脚步上了楼。 这座竹沁坊随着唯一的几个生人离开之后,显得更加阴森鬼气,总感觉有冷风灌进来,冷的宁璧缩着脖子。 直到进了刚刚老鸨指的房间之后,司卿旬在手心中点燃了一把火照亮了屋子。 屋子活像是被洗劫一空,看得出来那老鸨收拾东西的心有多急迫,唯一没带走的就是角落里的供台上的水果了。 只是供台中心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暑往:“师尊,那人不是说东西都丢了吗?” “那东西被养在这里你那么久,跑不掉的。”司卿旬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火焰落在四周的蜡烛上。 瞬间,整个屋子明亮了起来。 宁璧看见司卿旬在施法画结界,神情严肃诡异,暑往也跟着一起紧张了起来。 而后不知道过了许久,宁璧忽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来不及细想,眼前一黑,身体猛地失控往下坠落,她的双手向四周乱抓着,可是她的周围什么都没有,甚至连风声都不存在。 等黑暗过去,宁璧落进了一处柔软之地,眼前渐渐明晰起来。 然而眼前的一切十分的诡异。 自己好像还是在竹沁坊之中,整个房间装潢摆设与那日莫羡云的屋子丝毫不差,只是暑往和司卿旬都不见了。 她跳下床,打开门跑了出去。 突然觉得这里像竹沁坊又不是竹沁坊,真正的竹沁坊在还未出事之前是繁华、络绎不绝的,可是这里荒无人烟,虽陈设精美,却处处透着股怪异。 所以这里应该只是个幻境吧? “小白,我们现在怎么办?” 小白无奈【你这么笨还是等司卿旬来找你吧。】 干坐着等人来找也不是办法,还不如她主动出击。 于是便在竹沁坊中闲逛了起来,明明有两层楼可是宁璧转了一圈都没找到楼梯,还迷失了刚刚走出来的那间房。 这是一个大圆盘的设计,只要脱离刚刚的方向就全然不知了。 那空气中的香味却是越来越浓郁了,宁璧闻着味道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就是香的呛人。 ‘咚!’ 身侧的房间里传出来一个声响。 宁璧虽有些慌张,但还是大着胆子上前敲了敲房门,小声问道:“有人吗?” 里面一片宁静。 难道是她刚刚听错了? 【我也听到了,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宁璧觉得小白是想弄死她重新找契约人。 摇头不敢去。 小白立马翻了个白眼道【你不进去,万一更可怕呢?】 “你说的不无道理,但里面要是更危险怎么办?” 【凉拌。】 “......” 就在宁璧和小白僵持不下之时,从屋子里伸出来一只手将她猛地拽了进去,宁璧都来不及呼救就被捂住了口鼻说不出话来了。 她瞪圆了眼睛惊恐的被人摁在门背后,抬眼看清了动手之人。 那人紧蹙着双眉,白皙的皮肤不知怎么变成了驼红色,一双冷眼在这一刻居然含情怯懦的盯着宁璧。 “宁璧?” 好半天宁璧才想起来点头。 司卿旬的手好软好烫,狼狈的样子好想蹂躏啊! 宁璧不要脸的想着。 司卿旬仿佛是在忍耐着什么极大的痛苦一般,看着宁璧露出了疑惑地表情。 问道:“你没事?” 宁璧被捂着嘴说不了话,只能点头。 司卿旬接着说话,只是那张脸在宁璧的眼前渐渐放大,气息喷洒在她的身上,暧昧到了极点,宁璧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忽然,司卿旬的脸错过她的脸埋进了她的脖子里面,激的宁璧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恐惧,对,有一丝恐惧。 她快要被捂的呼吸不过来了,瑟缩的想要逃离,可是身前之人压迫着她逃不了,只能握紧了双拳发着抖不明所以。 司卿旬也是头脑发热了,猛然感觉到身前之人在发抖略微清醒了一点。 张开嘴,一口银牙咬了下去。 刹那间,什么暧昧激情都在宁璧的思想里退了出来,只有疼痛打击着她。 她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司卿旬咬一口,疼的受不了才想要伸手打他。 而腥甜的血液一点点溢入司卿旬口中之后,他的神志也渐渐清醒过来,快速的抓住了她打过来的双手。 语气恢复冷漠道:“清醒了不少。” 说罢,放开宁璧退后了几步,将嘴角的血迹擦干,像个饱食餍足的吸血鬼。 宁璧留着眼泪捂着被咬伤的地方蹲了下去,仇恨的瞪着司卿旬。 他不清醒咬他自己啊!咬她有什么用啊! 好好的脖子,就这么献祭了! 虽然司卿旬很帅,虽然刚刚自己算是吃了他半块豆腐,但是也不至于咬她这么狠吧? 司卿旬脸上的潮红渐渐退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之后他似乎才想起自己有个小徒弟正疼痛着。 向宁璧走来。 “还来!会死人的!” 司卿旬无言:“你当本帝君是狗吗?” 不是那还咬的那么欢实! 司卿旬翻了个白眼,蹲下身将一双大手贴在她流血的地方,宁璧只感觉那一处渐渐温热,没多久疼痛就消失了。 司卿旬收回手:“行了。” 宁璧没好气的摸了摸,神情一顿,再仔细摸摸,果然真的没有了。 光滑的皮肤一点伤痕都没有了。 “不疼了?” 宁璧从地上起来还是没好气:“您被咬一口不就知道疼不疼了。” 司卿旬像是没听见她句巧言令色,知道刚刚是被这幻境里的香气迷惑了,虽然不明白宁璧为什么没事,而且她的血还能有此功效,但不算坏事。 想起刚刚脑子里想的那些龌龊画面,面上忽然挂不住了。 “方才的事情...” 宁璧抬头,瞬间明白他的意思。 反正她也不想和司卿旬有什么绯闻,否则那位公主一定生劈了她,连忙道:“放心,今日什么都没有发生,师尊英明神武驱除了邪祟罢了!” ------------ 负责就不必了! 司卿旬沉默一会儿。 其实他想说的是如果这人需要他负责的话,自己也是可以的,毕竟堂堂帝君做的事情得对起自己的良心。 虽然他根本不喜欢这个女人,但是责任一词关系重大,他是可以忍下心中的厌恶和腻烦的。 只是没想到宁璧根本不需要,反而好像很嫌弃似的,自己也只好压下那些话,冷道:“最好是这样。” 大手一挥将宁璧推开,开门出去。 宁璧踉跄几下,郁闷极了。 自己都这么懂事听话了,还不对啊? “这里是那妖物的老巢,空气中的香味能迷惑人心智。” 司卿旬冷冷的解释着。 “那为什么我没有迷失心智?” 她并不觉得自己比司卿旬还厉害,只是连司卿旬如此修为的神仙方才都差点擦枪走火了,自己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是不是不太合理? 而且刚刚看他那个样子,这香不一定是迷失心智,可能催情也不说定。 如果是这样,那刚刚要不是司卿旬不及时清醒过来,她和司卿旬岂不是! 宁璧心里泛起一阵嫌恶。 虽说司卿旬长得好看,可是要她失身给她他,还不如让她孤独终老! 司卿旬没有回答她为什么,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宁璧跟着司卿旬走了半晌还是没有找到路,不由得问道:“师尊,暑往师兄会不会出事啊?” “那妖孽倒是不会伤人性命。” “那她抓人做什么?” 司卿旬顿住脚,缓缓回身看着好学的宁璧吐出两个字:“交配。” 宁璧:“......” 有那么一瞬间,宁璧觉得是自己思想不纯洁听错了,否则如此两个字怎么会从冷若冰霜,严肃高贵的司卿旬嘴巴里说出来呢!? 咽了口唾沫,掏了掏耳朵当做没听见。 走了许久之后,司卿旬停下脚步,宁璧没个防备直接撞了上去。 司卿旬似乎不喜欢被撞,蹙眉侧头看她:“过来。” “哦。”宁璧皱着脸绕到他身前。 “伸手。” “哦。”摊开手。 却见司卿旬忽然幻化出一把小刀握在手中,面无表情的要去割宁璧的手心。 吓得宁璧迅速把手收了回去,惊恐道:“你干嘛!” “过来。”司卿旬有些不耐烦了。 过去?过去就被你割一刀啊? 当她傻子还是瞎子看不见那把锃光发亮的小刀吗? 只好藏好自己的手猛烈摇头表示拒绝,可司卿旬可不会那么容易就放过她。 她不过来,那他就过去呗! 跨着步子上前将还想逃跑的宁璧抓住,嵌着她的手不让她乱动,小刀缓缓逼近。 “司卿旬!我跟你有仇啊!” “啊!!!” 小刀划破掌心渗出许多猩红的鲜血,宁璧疼的不敢看,咬着自己的下唇颤抖。 她真是造了孽了! 司卿旬将小刀收起来,抬眼看宁璧痛苦的表情动了动嘴唇,但最终还是一个字也没有说。 只看到宁璧含泪的表情簇紧了眉头。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但是你的血有破解万物法相的功效。” 说罢,将宁璧的手倒扣下来,鲜血便接二连三的落在地板上。 鲜红的血滴落下来,立马就被地板吸收干净,不论落下来多少都不会留下一点痕迹,像是个喂不饱的孩子在贪婪的渴求更多鲜血。 宁璧看司卿旬没有要停止的想法立马挣扎着想收回手。 “再流下去我人就没了!” 后者手劲一松她立马收了回来,并且心中暗骂司卿旬不是人。 刚要破口大骂喊委屈就听见周遭传来欢声笑语,女子娇嗔之声,男子爽朗或猥琐的大笑,在这空荡荡的大楼里显得格外恐怖。 宁璧立马躲到司卿旬背后去,顾不得手上疼痛。 “什么声音!?” 司卿旬看她一眼:“幻象破了。” 话音刚落,不知哪里传来的轰隆隆声音,大楼也跟着摇摆起来,好在司卿旬就像是个木桩似的,抓着他比抓着墙壁还管用。 探头看去,只见原本只有两层高的楼忽然多出了一层楼,地面凹陷露出了负一层的画面。 一地的花瓣在空中飞扬,香味伴随而来,司卿旬嫌恶的捂住了鼻子。 五彩的灯笼摇曳闪烁,红纱幔帐随风飘荡,有女子悦耳笑声传来,还有男子喘着粗气的喘息,二人明白那是什么情况,不过被周遭的走廊被红纱遮住看不真切,只是隐约能看见有人影在房屋之中。 旁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台阶,直通负一层。 宁璧看傻了眼,低头瞧了一眼自己被糊了满手鲜血的手。 原来她的血这么厉害! 赶忙撕下衣服将伤口包扎了起来。 毕竟这么珍贵的血,白流了就可惜了! 司卿旬抬脚下楼,宁璧不敢多停留,只得紧跟在司卿旬屁股后面下楼去。 踩在花瓣上,宁璧觉得这里的香气比刚刚上面的味道还要浓烈,有些担忧的瞧了司卿旬一眼。 后者却翻瞪了她一眼。 她关心师尊也不行? 好心没好报! 正想着,身侧的房屋中忽然传来一个女生喘息,听得二人忽然身体一僵。 对视一眼,十分有默契的往前走着。 没走多久,忽听前方传来轻盈的脚步声,司卿旬立马将宁璧拦下护在自己身后,凝眉望着前方红纱飞舞的地方。 “好一对郎有情来妾有意,我红如意最喜欢给有情人做媒了,不如你们二人就此结成良缘,幸福快活一生可好?” 只见一双白花花的大腿出现在眼前,一个头挽飞天髻身穿红纱裙,手持红羽扇的绝美女子出现在前方。 红如意看了看二人,笑道:“看不出来居然又是两个仙君!” 她贪婪的舔了舔嘴角。 只是听她这个又就知道有古怪。 她是个痴傻的,看不出来司卿旬的真实身份,只知道这两人浑身散发着仙气肯定能帮她增进修为。 司卿旬蹙眉:“我的弟子在哪?” “你的弟子?”她摊开手:“我这儿都是有情人,哪来的什么弟子啊?” 说着朝二人扭捏走来,将羽扇在司卿旬胸前扫了一下,极具魅惑道:“这等良辰吉日,郎君竟还想着他人,何不瞧瞧你身后佳人?” ------------ 大型认亲环节 司卿旬:“她丑。” 宁璧:“......” 红如意:“......” 红如意略带同情的看了一眼宁璧,转着眼珠子忽然道:“郎君这话说得,不过男人嘛,大多如此,我这儿确有一个美人,定让郎君满意。” 说完看向宁璧笑道:“到姐姐这儿来,姐姐与你寻个好人。” 宁璧本想退后不去,却被司卿旬摁着脑袋给推了过去。 回身看她却见感觉自己手中多了一个东西,摸上去好像刚才用来割她手心的小刀。 歪着头不明白司卿旬的用意。 红如意立马满意的拽着她的手要走,宁璧焦急回头看他,却见司卿旬也被几个没有脸的龟奴迎走了。 “姑娘还念着这种男人作甚?” 红如意愤慨道。 宁璧惊讶其脸色为何便的如此之快。 却见红如意叹息一声道:“男人薄情寡义我是司空见惯了,这世上谁都逃不了一个情爱,可这有情之人也不见得有爱,何不随性而为,潇洒自在?” 感情这是在给宁璧洗脑啊! 可惜,她如果真的和司卿旬是一对,这会儿伤心欲绝之下很可能真的信了,可是她根本不是。 甚至心里想把司卿旬给宰了! 只好赔着笑脸跟着红如意走了许久。 终于停在一间屋子面前,一间被锁起来的门。 红如意道:“里面有三个人,你随意挑选,其中一个暴躁,还有一个在这里十分吃得开。” “还有一个呢?” 红如意咯咯一笑,打开门:“进去你就知道了。” 而后宁璧就被推了进去。 屋子里没开灯,大门也被重新关了回去,还挺红如意笑盈盈的说了句:“良辰吉时别误了!” 吉你妈! “是谁!” 黑暗之中,宁璧只感觉到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正抵着她的后腰,听声音是个男人。 她立马把手举了起来,以表诚意道:“我并没有恶意的!” “女人?”另一个男人出口。 对比正抵着她后腰的男人,这个男人的声音明显轻浮。 果然,下一瞬就听他道:“我说你就不能温柔些嘛,人家一个女孩子要是吓坏了怎么办?” “关我何事?” “你呀你呀,女孩子就是要哄着才会可爱的,像你这样的难怪没女人缘!” 男人冷哼一声,道了句:“再不滚开我连你一块打。” “诶你真是!”说完,上来拍拍宁璧的肩膀安慰道:“放心,他就是嘴硬心软,不会真的对你做什么的。” “臭狐狸你再说一句!”腰上的刀忽然松开,刚刚说话的两人居然在黑暗之中打了起来。 宁璧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然后缩成一团往后退去,却在不久装到了一个软软的带有温度的东西。 摸了摸,好像是个人的大腿。 “你是谁?”是个女人。 “我、我叫宁璧,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被刚刚那个红如意推进来的!” 女子反问:“宁璧?你就是宁璧?” 宁璧一怔:“你知道我?” 那边打架的两人也默默停了手,黑暗之中传来脚步声,那轻浮之人笑道:“那还真是巧了,我们师尊新收的小师妹也就宁璧,你们该不会同名同姓吧?” “......”该不会还是同一个师尊吧? 众人在黑暗里沉默许久,忽然不知道谁用灵气点燃了一把焰火将房间照亮了。 宁璧这才看清局势。 自己被三个人团团围住,身后就是一张诺大的床,床上还有一个偌大的囍字。 面前三人中那个皱眉不悦的男子居然和暑往师兄长的一模一样! “暑往师兄!” 后者翻了个白眼:“我不是。” 说话轻浮的男子噗嗤笑了一声,开口道:“我叫胡奚九,是你四师兄。”说罢,指着另外两人:“这是你三师兄寒来还有大师姐炽嫣,寒来跟暑往是亲兄弟,长得确实很像。” “你们...好。” 此情此景,认亲就不必了吧? 简单熟悉之后宁璧发现炽嫣和寒来很少与人交流,寒来一直在用手中的长剑劈着门框,想暴力开门,可是不知道那红如意施了什么法咒就是劈不开。 而另一边的炽嫣则是始终闭着双目坐在地上打坐,不与任何人交谈。 只有胡奚九始终一脸开怀笑意的望着宁璧,有时还询寒问暖,甚至还说要给宁璧看手相。 “师妹这个手相好啊!你看你的姻缘线又长又粗一看就会有一个极好的情郎!”说完还冲宁璧眨了一下眼。 宁璧语塞。 收回手,好奇道:“师兄你们怎么会被困在此处啊?” 胡奚九叹了口气,躺在大床上难受的摇头。 “说来话长,我们三人原本是在抓一只猫妖的,谁知道追踪到此处就被陷进了幻境之中,那红如意一心想要我们三个选出两个来成婚洞房,我们三个不干她就把我们关起来,说什么都要等到我们三个妥协。” 转头看着宁璧,忽然好笑道:“如今师妹你来了,我们四个人,刚好能分均匀了!” 宁璧:“......” 她终于觉得自己不是九华山上最没用的那一个了。 感情这人脑子比她还不好使呢! “师妹你别这副表情,我说的很有道理啊,你想我们一一配对那妖孽是不是就会开门放我们去洞房了?这时候我们就乘胜追击,直打老巢!” “进来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流连忘返?” 炽嫣嘲讽一句。 直寒来劈门劈累了才想起来这个刚进门的小师妹说不定知道什么。 上前将胡奚九踹开,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宁璧:“暑往师兄知道你们有危险带我和师尊一起来的。” “师尊也来了!?”胡奚九激动道。 “那他们人呢?” “暑往师兄一进来人就找不到了,师尊刚刚和红如意的人走了,然后给了我一个这个。”说完把匕首递了过来。 炽嫣终于睁开了眼睛,起身接过了她手中的匕首,刀刃上还有鲜血,又看了一眼宁璧手心粗糙的包扎。 寒来蹙眉:“天机刃。” 炽嫣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拿着手中的天机刃走到门口,混着宁璧的鲜血的刀在空中随着炽嫣的灵气一起残留在空中。 “天机寻道...” 一股飓风吹了进来,刮得宁璧眼睛都睁不开了。 ------------ 我有病 “哎呀呀,你们怎么一个个都不听话呢?”红如意就站在门外。 她看了一眼破烂的大门,神情不满的摇着羽扇。 炽嫣第一个踏出门来,拔出自己的长剑冷静对峙,道:“妖孽,我师尊呢!” 红如意翻了个白眼:“你们师门真有意思,一个一来就问弟子,一个一来就问师尊,怎么?都是没断奶的奶娃娃不成?” “休得胡言乱语!若再不放人,休怪爷爷我将你这洞府搅得不等安宁!”寒来怒目而视。 宁璧看着身边的胡奚九,门打开的一瞬间明亮的光照彻了房间,宁璧这才发现胡奚九垂在耳边的碎发居然有一撮火红,还真像个狐狸。 “你怎么不去?” 胡奚九蹙眉看她:“你不也没去吗?” 宁璧:“我才入门,没法术啊!” “我法术低啊!” “......”这么坦白吗? 二人眼神对看了良久,胡奚九拉着宁璧躲到床帏后边去,悄声道:“让他们打去,到时候我俩再出去摆个姿势,师尊看了说不定还会说我们有勇有谋呢!” “......”确定不会说你傻头呆脑? 不过胡奚九有一样和宁璧想的一样,那就是打架与她无关,好好的躲起来比较安全。 红如意看着这一男一女,手中羽扇轻轻一挥,绯红的水雾悄然飘来,萦绕在空中钻入了所有房间之中。 片刻后,整个园子里开始充斥着男女交合欢好的声音,喘息不止,愈来愈激动。 那些人的声音越激动高昂,红如意的眼神就越满足贪婪,面上更是红光四溢,透着水灵强悍的气势飞升到了空中,大笑着看着几人。 “你们师尊都已经成了我手下败将,你们两个又能如何?” 她狰狞大笑着,笑声贯穿了四人的耳膜,除了疼痛还有震惊。 师尊居然败给了这么一个小妖? 怎么可能! 寒来气极,顾不得身侧炽嫣的劝告挥着大刀就要冲上去将红如意打下来。 谁料刚刚挥刀斩过去,红如意的身体就自动爆开,红花烂漫散乱了整片园子,然而她的声音却还回荡在院子当中。 她大笑道:“少年郎何苦对我穷追不舍?那美娇娘就在你身旁,何不及时行乐,爽快人生呢?” “妖孽!出来!” 寒来话音刚落脑子就混沌不已,手中的大刀哐当一声落了下去,他也应声而倒没了声响,炽嫣一惊,刚一动自己也血脉加快头脑发胀起来。 回身对胡奚九道:“带小师妹走!” 怎奈胡奚九更是个废物,还没说句话就已经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了。 只有宁璧还惊恐的蹲在角落里。 还以为这几个起码能战个几个回合,谁知道居然是个战五渣啊! 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实际居然是个青铜对王者... 红如意的笑声戛然而止,好一阵没有动静了,要不是躺着三个咸鱼宁璧都不相信自己现在的处境不太好。 颤颤巍巍的扶着床站了起来,踹了踹胡奚九的腿没动静。 揪着衣衫闭眼念道:“虽然我现在也是个神仙,但是还是希望各位神仙保佑保佑我,要是有善心的大佬,我是不介意你们下来帮帮我的!” “小丫头居然没事。” 背后一阵凉风吹来,女子娇媚的声线传入耳朵里,宁璧吓得腿软。 往前一跑谁知踩到了胡奚九的脚,将胡奚九当了个肉垫子摔下去,抱着脑袋大喊饶命。 “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要打你啊!我什么都没干,是他们,全都是他们干的!” 小白蹙眉【你睁开眼睛看看啊!】 “我不看!我命都快没了!” 那红如意见状直笑的打颤,羽扇捂着嘴笑的前俯后仰,笑够了便用羽扇拍了拍宁璧的脑袋,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避开这些花香,不过也好,新娘子总不能无精打采的。” 新...娘子!? 哪呢?哪有新娘子? 宁璧指了指自己,不信邪的问:“你说的该不会是我吧?” 红如意点头:“这儿还有谁吗?” 胡奚九可以的! 他长得也不错,血脉还是青丘狐族很是高贵,扮作女人也一定很好看的! 她都没恋爱怎么就成新娘了啊? “我不行的,我其实是个人妖,别看我表面是个女人,其实我是个男人!真的真的,我做不了新娘的!” “姑奶奶,女王大人,我有病!没人会要我的,我真有病!我身上红疮,脚底流脓,脱了衣服能恶心死人,我还有口臭、脚臭、脚藓!” 小白张大了嘴【需要这么牺牲吗?】 “你以为我愿意啊!?不然你想办法救我啊!” 【那你还是有病吧。】 红如意听得恶心又觉得她聒噪,蹙眉念了个口诀。 而后宁璧的嘴就像是被胶水黏住了似的,怎么张也张不开,只能用一双大眼睛无辜的看着她。 “看来做新娘子也不能说太多话。” 不顾她现在脸色有多惨白,打了个响指之后凭空出现了许多带着笑脸面具的侍女,穿着红色喜庆的衣裳,面具上还有两个圆溜溜的红圈,看上去又滑稽又诡异、 手中拿着喜服凤冠红盖头,声音脆响道:“新娘端坐梳妆,莫让新郎久等。” 新郎是谁? 反正她现在逃也逃不了,也没有人能来救她,那还不如妥协。 起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但是好歹给一个好一点的夫婿吧! 可那些侍女根本不答话,红如意也笑的可怕,她不敢多问。 那些侍女从进来就一直咯咯的笑个不停,听得宁璧心里慌张,总觉得自己现在像个待宰的肥猪。 此刻正被一群屠夫烧水烫毛,等会儿就有一把刀割断她的大动脉,变成别人的盘中餐。 好一会儿,她被披上了红盖头,红纱轻薄,勉强能看到前面的东西,但不知道是心中慌乱还是什么。 宁璧走一步摔一步,那群侍女也是无奈,只好上前扶着宁璧出门。 绕着红纱飘摇的走廊,周围开始响起了敲锣打鼓的声音,居然还有宾客鼓掌祝福的声音,可是透着红纱的外面却是空无一人。 妈妈!她想要回家! ------------ 洞房花烛 一直被侍女带到了一件喜房之中,宁璧被死死按在床上不准起来,感觉半边胳膊都要脱臼了。 没一会儿就看见新郎缓缓而来,身形看着有几分熟悉。 走近了一看,那不就是司卿旬吗! 张口想要求救,可是嘴巴被粘在了一起,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挣扎着身体想要起来,可每次刚刚要起来就被又摁了回去。 她就好像那要死不活的鱼,每次刚逃离刀口就又被抓了回来,然后当头一棒被敲晕。 司卿旬走来,伸手将她头顶的盖头揭开,动作轻柔,真像是新郎官揭盖头。 宁璧呆住了。 这是她第一次看司卿旬穿那身白衣以外的衣裳。 这身新郎服其实不是很衬他,可他皮肤真白,硬是把这套喜服穿好看了。 纤细有力的腰身被火红的喜服包裹住,领子不太高,微微露脖子和锁骨的连接处。 只是两相对望,她感觉司卿旬的眼神冷了下去。 司卿旬:“......” 师尊! 气氛有些尴尬,但刚刚还按着她的侍女一下子松开手鼓着掌说祝词,然后欢欢喜喜的替二人关上了门。 宁璧指了指自己的嘴,暗示不能说话。 司卿旬却看也不看,甚至有些生气的想要走。 宁璧赶紧拉住他的衣袖指了指外面,想说红如意就在外头,出去很危险的! 却被司卿旬甩开手,问道:“寒来他们呢?” 宁璧说不了话,为难的想了想。 忽然脑子一灵光,在司卿旬面前画了一个门,然后跨进去,依次演出四个人的状态,又添油加醋的演绎了一下方才四人相见认亲时的激动时刻,还抹了一把眼泪,甚至学着炽嫣冷漠的表情开门,然后闻了一下空气,眼睛一闭倒在了地上。 哦,倒了三次,还是不同的姿势。 表演生动有趣,活泼又不失严谨。 要不是她现在不能说话,真想给自己一个十分! 就她这演技,总能有个某鸡某花奖吧? 司卿旬:“......” 为什么总觉得一口老血恰在喉咙不上不下? 因为有个智障徒弟! 司卿旬铁青着脸,搭在双膝上的手缓缓握成了拳头,眼神里全是对她的嫌弃。 “滚起来!” 宁璧马不停蹄的站起来,睁着眼睛无措的看着他。 大抵是两人一直没有任何作为,红如意有些不耐烦了。 敲打着房门催促道:“吉时已到,行洞房礼!” 洞房? 她跟司卿旬!?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她有理由相信司卿旬会把她踹下床,甚至把她串成糖葫芦扔出去。 于是她抱着自己的胸蹲在地上不抬头,装瞎,司卿旬坐在床上也不说话。 原以为这样就能拖延一些时间,谁知道司卿旬忽然站了起来,伸手拽她起来往床榻上扔去。 我靠!他想干嘛! 一回头,司卿旬居然在解自己的腰带,还面无表情的解! 喂!她不是他徒弟吗?师父可以上徒弟的?她不想啊,虽然司卿旬风华绝代,风姿绰约,更是无数女仙做春梦的对象,但是她宁愿去守门上班啊! 师尊你睁大你的卡姿兰大眼睛看看,她不配!!! 小白捂住了眼睛不敢看,给宁璧投去了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 她想大叫,她想叫司卿旬清醒一点。 但是她不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司卿旬将外衫丢在地上,开始解里衫,渐渐露出牛奶肌肤般的胸膛。 宁璧猛地捂住了眼睛,又实在是经不住心里的诱惑。 默默的移开了一个手指头,透过指缝想要看一眼司卿旬绝美的身材。 可什么也没看到就被司卿旬用被子打了过来,下一秒他也钻进了被子里面,沉重的身体压在她身上,谁能不难受呢? 宁璧想要推开他,可是一伸手就摸了一把滚烫软滑的肌肤,吓得又缩了回去。 黑暗的被子里面,司卿旬握着宁璧的手移到了她的腰间,命令道:“脱。” “!?” 师尊你不是禁欲系美男嘛?你怎么那么急不可耐呢? 完了,这要是被那位公主知道了,她人就没了。 虽然她其实也不排斥和帅哥来个一夜那啥之类的,可是如果这个那啥会要了她的命的话,她不! 原则这个东西她还是要有的。 猛烈地摇头拒绝。 司卿旬蹙眉,手上加大了力道,捏的宁璧疼的流眼泪。 她的手心还有伤呢! 两人的距离太近了,近到宁璧只要微微抬头就会与之亲嘴的地步,所以她还是决定偏头不面对的好。 司卿旬却忽然埋进了她的脖子当中,吓得她猛烈挣扎起来。 外面的红如意听到此动静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 “别动!” 鬼才不动,她还是个雏啊! 司卿旬无奈按住她:“我以为送来的是炽嫣。” 变态啊!炽嫣都不放过! “我将暑往送出去找那红如意的原身去了,再与炽嫣联手得到红如意的精血,如此这里便能毁掉。” 他这是在给自己解释? 但是这个姿势解释,你猜她信还是不信? 司卿旬显然已经不想解释了,可是怕宁璧捣乱只好耐着性子道:“想要妖孽放松警惕只有此法。” “否则你当本帝君看得上你?”嫌恶的翻了个白眼。 “......” 还嫌弃她!有本事从她身上下去啊! “所以,脱还是不脱?” “......” 脱脱脱!流氓变态! 磨了磨牙,瞪着他抓住自己的手。 下一瞬,司卿旬知晓了她的意思之后便松了手,宁璧犹犹豫豫的把手挪到腰间,可能是那群侍女故意的,腰带轻轻一扯就掉了。 从被子底下落在地上,只看到被子动来动去,好像两人真的在洞房似的。 被子里的空气很少,两人的呼吸渐渐加重,听上去有些暧昧,宁璧想要出去却被司卿旬拦下。 “别动。” 宁璧指了指自己嘴巴,幽怨的看了他一眼。 后者神情一怔,大手在她面上一挥,绯红的咒印出现在宁璧的嘴巴上。 司卿旬又加重了几分嫌弃。 道:“你这般不说话,倒还有几分女子模样,还是别说话的好。” 可是再不说话她快憋死了! 被司卿旬压得发麻的手动了动,立马又被按了下去。 “别动!” “疼啊!” ------------ 师尊聊聊天吧 她能说话了! “师尊我能说话了,我可以说了!” 司卿旬并不意外,反而有些后悔的闭上了眼睛。 “师尊你压到我手了。” 司卿旬没好气的挪开。 “师尊你过去点,我这样好难受。” 司卿旬再挪。 “师尊...” “闭嘴!” 听语气司卿旬是真的有点生气了,宁璧只好闭嘴不敢说话了。 抿紧了嘴唇偏过头去也不看他,只是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人体温在渐渐升高,呼吸也越来越沉了。 小白撑着脸啧啧几声【说句实话,你这脸还真不配司卿旬。】 “...我这是正常的美女,司卿旬那种是正常人吗?” 虽然他很难伺候又龟毛,可是不得不说他长得就是没有人能配得上的脸,所以说她不配那是真不配。 小白【宁璧,被大佬床咚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心潮澎湃,觉得被圣光普照!】 司卿旬最大的粉头子就是他吧? 翻了个白眼:“我只觉得他好重,该减肥了。” “你说什么?”司卿旬凝眉看去。 后者一顿。 她明明是在神识里小白说话的,司卿旬怎么听得见的? 难道他真的能感受到小白的存在? 算了,以后还是不要在他面前和小白说话的好,免得被当做妖怪赶下山去。 转了转眼珠子,不自然道:“什么说什么?我没说话啊,我看师尊您是不是太久没有掏耳朵了,都出现幻听了,等回了山徒儿亲自给您掏耳朵!” 司卿旬无语的瞪了她一眼,并不把她的谄媚放在心上。 心中却又不免疑虑。 当真是他自己听错了? 复又多看了宁璧几眼,可每次都只看到宁璧傻乎乎的笑容,顿时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师尊,咱们得保持这个姿势多久啊?” 不说司卿旬撑着床板的手会不会僵,就说她现在这一动不动的,身体也吃不消啊! 司卿旬轻声道:“红如意最喜欢的就是凑对洞房花烛,我们这边是吸引她注意力不去关注她的本体,等暑往找到她的本体烧毁之后,这个幻境会有所影响,到时候你自己顾好自己。” 宁璧点点头,反正就是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暑往师兄呗。 干瞪眼也挺无聊的,宁璧索性问道:“师尊您多大了?” “干什么?” “问问嘛,反正无聊说说话解闷也成,弟子什么都可以的!” 什么都可以? 司卿旬眼光落在她光洁的脖子上,停留在方才自己咬她的位置上。 顿时觉得自己龌龊,移开眼睛,快速道:“一万七千岁。” 宁璧顿时睁大了眼差点惊呼出声。 一万七千,看这脸说是十七岁她都信,怎么能一万开头呢? 想想自己才不过活了二十个年头,便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忽然多了几分慈眉善目之感。 心中越发尊重道:“那一万年前和一万年后有什么区别啊?” 司卿旬神情忽然低落下去,似乎不太想聊这个话题,索性直接道:“你如此关心师尊,是何用意?” “师尊这么不愿意谈及过去,难道是过去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比如有个爱而不得的初恋,我想想,肯定不是禾婉公主,难道是月宫里的那位?她倒是与您差不多大,仙女心中的偶像,可是她喜欢的是个凡人,叫什么后羿的,您是没戏了。” 司卿旬不知道这蠢丫头的脑子里每天想的都是什么东西,连他的情史都能编排出来。 却是不怒反笑,眼神怪异的盯着宁璧道:“某人不是谣言本帝君与命格星君有情况吗?怎么?一段时间就变成了月宫仙子了?下次是谁,我好做个准备。” 宁璧仿佛遭了雷劈似的。 把头埋进枕头里,有些恐慌有些害怕,还有些尴尬。 他不说话不代表司卿旬就不会追究了,当即冷笑一声:“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回去扫山去。” “那么大座山,我得扫到什么时候啊!” 她抬眼看去,不知是不是看错了,居然在那一汪清澈的眼眸里看到了一丝笑意。 不过转瞬即逝。 听他道:“不罚你难消为师心头只恨,总得找人出口气吧?” 他挑了挑眉,好像是征询宁璧的意思。 可是看在宁璧眼里,完全就是挑衅! 磨了磨牙偏过头去。 没办法,现在的情况是我为鱼肉他为刀,司卿旬想整治她就是分分钟的事。 “你还记得你飞升之前的事情吗?” 司卿旬忽然问出口困扰他许久的问题。 宁璧身份有疑连他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只是隐约觉得她应该很重要。 宁璧想了想,如果说的是她穿越之前她当然记得,但是总不能真的说自己是穿越来的,索性还是摇了摇头。 司卿旬稍微蹙了蹙眉头:“你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嗯?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司卿旬又补充了一句:“历来飞升之人都不会是你这般状况,况且你身体里有一股未知的灵力,你的血又能破万法就是证据。” 宁璧当然有时候也会怀疑,只是怀疑的是小白。 小白把她从现代带到这里到底是想做什么,她身上这些奇奇怪怪的疑问只有小白能解释。 但是看小白的样子是绝不可能告诉宁璧的。 宁璧张了张口,正想说些什么,忽然整个大地开始动摇,身下的床传来裂缝的声音,二人快速对视一眼。 暑往找到红如意的本体了! 司卿旬立马将被子全部扔到宁璧身上将人裹成春卷状,自己用灵气幻化出南华帝君的衣裳,转身抓起春卷宁璧出门去。 此刻的环境已经开始四分五裂了,原本鲜艳欲滴的花瓣在一瞬间变成了腐烂的臭泥,雕梁画栋的走廊也开始坍塌,红纱幔帐也像是着火似的纷纷发黑曲卷。 摇晃之间红如意的脸上开始出现烧伤的痕迹,惊得她摸着自己的脸尖叫起来。 “怎么回事!是谁,是谁动了我的像,我要杀了他!竟敢毁我百年功力,我定不会放过你!!!” 叫声刺耳,听的人难受至极。 “师尊!” 炽嫣脸色还有些惨白,赶来看见被司卿旬夹在胳膊里的宁璧有些疑惑。 下一瞬宁璧就被塞到她面前来,只听见司卿旬丢下一句:“找机会出去与暑往汇合。” ------------ 负心汉 炽嫣相信师尊的修为,自己在这儿就是添乱,于是立马点了点头抱着宁璧就要走。 宁璧躲在被子里的脑袋微微回头,只看到司卿旬从手心中召唤出一把闪着青光的长剑,青光一出,连阳光都被比下去了,只看到司卿旬在青光之中身形潇洒动作干净利落的与红如意扭打在了一起。 下一瞬眼皮就被一只手遮盖住。 听见炽嫣说:“师尊修为太高,余徹剑会影响你。” ...... 炽嫣借着天机刃上那丁点的血迹打开了幻境的一个裂缝,带着宁璧和还在晕死状态的寒来和胡奚九出来了。 此刻还在竹沁坊中,只是面前多了一盆火,火中正熊熊燃烧着一个精美的石像。 想来就是那红如意的本体了。 暑往一见几人出现立马欣喜上前,看见寒来晕倒又紧张起来。 “怎么回事?寒来他...” 炽嫣蹙眉:“红如意的迷香所致,回九华山修养一阵就好。” 暑往这才松了口气。 这二人仿佛根本没有要等司卿旬的意思,带着司卿旬和宁璧就直接回了九华山。 宁璧终于换上了自己的衣裳,炽嫣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修养,寒来暑往回到莲池中养伤,宁璧还以为自己也能休息片刻,谁知道那司卿旬一回来就让她去扫山。 拿着一把破扫帚站在山脚下,仰天长叹。 【快扫吧。】 “我不甘心!在幻境里的时候还同枕一张床呢,还咬我一口,现在一回来就要我扫地守山,负心汉!” 小白一脸纠结【负心汉是这么用的?】 宁璧一怔,言辞激动:“你别管我用词行吗?” 【我才懒得管呢,我就是提醒你,再不快点扫,你要错过一个机遇了。】 宁璧脑袋上亮起一个灯泡,好奇道:“什么机遇?” 小白翻了个白眼懒洋洋道:【5、4、3...】 什么三二一五六七的? 这小白不会是抽了吧? 瘪了瘪嘴觉得不靠谱,懒洋洋的躬下身拿起扫帚有一下没一下的准备开始扫了,可是等小白数到一的时候。 与一一起响起的还有一个熟悉的女音。 平心而论,这人长得是真的美艳动人,就是那一身的骄纵气息让人忍不住想跑。 “禾婉公主...” “你还记得我是谁啊,我让你办的事如何了?” 宁璧抓着扫帚紧张:“什么事啊?” 禾婉横眉冷对,冷哼一声:“我让你看着南华,即时与我汇报南华的动向,你耳朵长来好看的?” 宁璧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确实好看。 舔了舔嘴唇,想起在幻境里头她与司卿旬差点赤身相见,这要是被这娇纵的小公主知道,她可能皮都不剩了。 轻咳了两声:“师尊前几日下山除妖去了,我在幻境外面,什么都不知道。” 禾婉是听说过这件事情的,点了点头:“如此就好。” 随即斜眼打量起宁璧来。 “南华与炽嫣没什么吧?” “大师姐?怎么可能,大师姐从来不与人多说话,与师尊更是除了修为上的事情什么也不说。” 禾婉立马松了一口气,眉眼都透着轻松。 宁璧作死一问:“您怎么不问我和师尊啊?” 禾婉嫌恶看她:“南华虽然不接受本公主,但起码审美还在吧?” “......” 当她什么都没说。 禾婉没好气的抖了抖袖子,心道若是南华对这个小丫头有意思,那她立马去跳诛仙台算了。 天界美人众多,宁璧连号都排不上,要是她能被看上,那她堂堂公主的脸面往哪儿搁啊? 宁璧委屈低下头。 在现代她不说是个极品大美女,怎么也是个校园女神一类的,到了这地方天天被人嫌丑就算了,还人身攻击! 禾婉不耐烦的瞪她一眼,道:“我来不是与你说笑的,过几日东海龙宫太子大婚,南华定会去祝贺,龙宫公主龙十一是个好色之徒与我抢夺南华多年,你给我好生盯着,必要时候可以牺牲你自己,明白吗?” 宁璧:“冒昧问一句,您不去吗?” “我若能去还叫你做什么?”禾婉忽然大怒。 她本就生气去不得,偏偏宁璧还要揭开她伤疤! 因她那次任性和司卿旬大吵一架,父皇到现在都在禁她足,这几次都是偷跑下来的,去了东海不是直接被拆穿吗? 宁璧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应下了。 不过一个天族公主,一个龙族公主,她能得罪谁啊? 还是让司卿旬自己解决吧。 司卿旬坐在房中,面前摆满了书籍古典,只是好像都没有找到他想要的答案,只好苦恼的把玩着天机刃,上面的血迹仍旧没有被擦干净。 一个小小石头仙到底有什么能耐,为何她的血有这么强的功效。 那股腥甜的滋味仿佛又在口腔中炸开。 他蹙了蹙眉将天机刃扔在桌上。 他作为凡人的时候是国家英雄,作为帝君的时候也是仙界的英雄,他所要顾忌的东西太多了,做不到忽视宁璧身上这样奇怪的事情。 也许他活得还不够久,并不能看出宁璧真身到底是什么。 房中某一处闪出一道光亮,瞬间多了一个人。 命格星君捧着一快残破的皮子激动的跑来,叫道:“找到了,我找到了!” 司卿旬侧头看去,伸手就要。 命格星君只好递上去,而后缓缓解释道:“这东西是上古残留,只有这一点,看不全。” 司卿旬匆匆看了皮子上的字迹后渐渐凝重起来,捏紧了皮子道:“你的意思是宁璧或许是上古之神?” 宁璧=上古大神? 不可能,那个蠢货不被自己作死就很不错了,怎么可能会是上古的神仙。 “嘶,这我也说不准,只是听帝君您这么描述有些相似罢了。” 命格星君揣着手叹气道:“上古大神乃是天地孕育而生,血脉之中自有灵气,与天地共存,直到世间不那么强烈需要他们之后便不见了踪影,谁也不晓得他们是谁,说不定宁璧真的就是...” 可话说到这命格星君也说不出口。 毕竟那丫头傻里傻气的,与上古大神一点也不像,也没听说哪个大神叫宁璧的。 司卿旬捏紧了皮子沉思。 宁璧虽有些奇怪,但说她与上古扯上关系就有些离谱了。 “哦对了,若是宁璧身上真的有那巨大灵气,帝君可得看好了,在妖魔两界当中宁璧可就是上好的贡品呢!” ------------ 妖怪哪里跑! 司卿旬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点下头将皮子扔还给命格星君。 “咚咚咚。” 命格星君瞬间噤声。 “谁?” “师尊,您可爱的小徒弟宁璧呀!”外面响起宁璧的声音,让屋内两人都觉得头大起来。 “师尊我饿了,这山上的东西我不敢乱拿,想问能不能下山吃啊?” 司卿旬将嘴里马上脱口而出的一个‘滚’字咀嚼了好久,但还是叹出一口气说了句:“等着。” “嗯?师尊您不会也要下山吃饭吧?”宁璧才不想和他一起坐在饭桌上吃饭呢! 食物是一个能让人变开心的东西,而司卿旬是一切不快乐的源头! 命格星君对司卿旬做了一个我都懂的表情,而后一转身,消失在屋中。 司卿旬收起天机刃放进广袖之中,而后才淡淡道:“滚进来。” 进来就进来,什么叫做滚进来,滚这个姿势很难的! 但宁璧还是闭嘴不言乖乖的开门进来,躲司卿旬躲得远远的,深怕他真要和自己一起去吃饭。 小心翼翼的看着屋中摆设,只见到处都是古朴的装饰,连窗口摆放的花瓶里都插着枯萎的莲蓬。 倒没有显得破败,反而给坐在一旁的司卿旬带来了一些沉稳神秘。 “你怎么上来的?” 宁璧眨眨眼,拿出一叠符咒笑道:“四师兄给我的飞天符,还有急速符,真言符,师尊你要吗?” 司卿旬淡淡的扫她一眼:“胡奚九那半吊子的符咒你也敢要?” 怎么不敢要?反正比她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好太多了。 空有仙家的名号,却连普通人都不如。 她默默将手中一叠符咒揣回怀中,只听司卿旬问道:“打扫完了?山守了?” “扫完了!人家上班朝九晚五,看着时辰我也下班了吧?”宁璧郁闷的撅起嘴。 司卿旬听不懂什么叫做上班、朝九晚五,但是看外面的天色的确是不必再守山了,也就不再为难她。 宁璧:“那我能下去吃东西吗?” 叹了口气起身:“全仙界找不出第二个你这么废物的。” “......” 又来了,又来人身攻击了! “胡奚九知道哪里有吃的,你自己去找他。”说完准备出门去,还特意停下来瞥宁璧一眼:“没什么事情不要来打扰我。” 说的谁稀罕来打扰你似的。 宁璧朝他的背影挥了挥拳头,等司卿旬察觉不对回头的时候又只看到宁璧丑陋的笑脸,嫌弃白眼。 胡奚九就蹲在湖中楼边上的草丛里,叼着一根竹叶,看到宁璧歪歪扭扭的飞下来的身影立马迎了上去。 “怎么样小师妹,师尊答应下山了吗?” 宁璧:“不知道,他说你知道哪儿有吃的。” 胡奚九咧嘴一笑:“那就是答应了!走,师兄带你吃好吃的去!” 虽然刚刚司卿旬有点倒人胃口,但是现在她饿得极了,没什么比得上吃饭重要,索性就跟着胡奚九一块下山。 这山脚下其实就是三界交汇之处,想去凡间也是容易得很,只是身为司卿旬的弟子总是要循规蹈矩一些。 宁璧想着哼了一声,点了一整个烧鸡又叫了一壶烧酒来。 胡奚九看着高兴也跟着要了一些肉菜,然后撑着脸,笑的亲切道:“我是青丘狐族与他们不同,我也是需要吃东西的,下次你饿了咱们一块下来。” 宁璧一边吃着餐前点心一边点头。 她想整个九华山除了司卿旬都是大好人! “下个月东海龙族婚宴,师尊应该会带我们都去,听闻龙族女子生来貌美,到时候小师妹可得帮我认识些姑娘!” 宁璧一怔,疑惑道:“姑娘?” “对啊!” 他眼神诚挚不想说谎,更不像是那等想做龌龊之事的浪荡子。 宁璧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便点了点头不说话。 “以前你没来的时候那几个都不爱跟我玩,我明明活泼大方彬彬有礼,还是青丘少君,未来前途不可限量!”说着,胡奚九有些气愤起来。 只是从小他学法术就不太灵光,族中那些与他一般大的少年都已经成了一方仙主,而他学无所成,青丘长老只好厚着脸皮求司卿旬答应收他为徒的。 入门之后脸面倒是大了,却一点也不好玩。 宁璧听完也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是吧,你也觉得九华山无聊至极!尤其是司卿旬!” “嘘!”胡奚九忽然蒙住她的嘴四下看了看,严肃道:“师尊名讳不是我们能叫的,你以后还是对师尊尊敬些的好。” 宁璧无奈,人人都把司卿旬当做顶天的神,可在宁璧心中他就是个小气龟毛傲娇的男人罢了! 难不成喊了他的名字会倒霉的吗? 等烧鸡上来了就一个劲的开始吃肉喝酒。 胡奚九对酒没兴趣,只是一直吃菜,看宁璧喝多了忙不迭要去劝。 “你少喝点,一会儿还得回去。” “我要喝!我!宁璧!千杯不醉,从来不知道醉是什么,诶你也喝啊!” “我不喝,你喝你喝,一会儿还得扛你。”胡奚九叹了口气,为自己一会儿还得扛人回去而悲哀。 大概是没想到古代的烧酒这么烈,宁璧感觉自己没喝多少面上就开始泛起潮红,头晕脑胀起来,而且好像还出现了幻听。 她听到好多人再叫,说什么有妖怪。 好多人往外跑,还把她撞倒了。 面前的胡奚九居然分身出了三个人拿着武器去抓妖怪,宁璧也不甘示弱,打了个酒嗝之后,猛地拿起酒瓶,单脚踩上椅子,大喝一声:“妖怪!哪里跑!” 大约是起猛了,忽然眼前发黑手中的酒瓶落在地上摔碎,香醇的酒全洒了出来。 她往后栽去,却好像跌落在一个柔软的怀中,那人握住她的肩膀低头在她耳边笑了笑,宁璧觉得奇怪,努力的想睁开眼却看不清那人的模样。 手舞足蹈的想要跑却别那人抓住手臂,说道:“落单的猎物被野兽看上了,还能跑得掉吗?” 宁璧闭着眼,却感觉现在脑子清醒了。 不是吧,难道真的会倒霉啊! ------------ 丢人了还是人丢了 面前的妖怪都是些小妖,道行颇浅,有些一看就是刚刚修炼成精怪就出来了。 胡奚九虽然觉得奇怪但没多想,直到他解决完手头的小妖,正要回头找宁璧邀功的时候,忽然发现宁璧居然不见了。 他把宁璧搞丢了! 这个认知让胡奚九打了个激灵,将躲在一旁的小二捉过来,问道:“方才跟我一起吃饭的姑娘去哪儿了?” 小二刚刚被妖怪吓了一跳,如今又被他抓住腿软的不行,说话也不利索了。 “我...我不知道,我只看到...一、一个少年把她抱、抱走了...” 鬼的少年郎! 方才整个酒楼就没几个人,吃饭的都是些汉子,哪来的少年郎?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宁璧被妖怪带走了。 完了,他怎么一回来就闯祸啊? 以前只是小事,如今把小师妹弄丢了,会不会直接被逐出师门啊? 他内心挣扎不知道该不该回山禀报,如果现在自己去找,以他那点法术估计连人都找不到,更别说从那个妖怪手里把她抢回来了。 但是要是被师尊知道了,他就完了! 一咬牙,出门回山,却是拐了弯跑到后山找寒来暑往去。 此刻一朵并蒂莲正努力盛开沐浴着月光吸收天地精华,胡奚九一个扑上去跪在岸边,双手合十搓了搓小声道:“师兄,两位好师兄出事儿了,出大事了,你们帮帮忙啊!” 并蒂莲摇了摇花瓣。 许久后其中一朵随着星光落在了岸边,搓了搓困乏的眼睛。 “二师兄!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帮我!不对,帮帮小师妹啊!” 暑往一怔,迷惑道:“小师妹怎么了?” 胡奚九不敢说是自己把人弄丢了,但是这种情况也只能照实话说。 果然刚说完头上就被一股爆栗子打中,寒来气急败坏的捏着手腕咬着后槽牙道:“你一天不捣乱受不了是不是?宁璧连法术都不会这回被你害死了!” 暑往看了寒来一眼,摇摇头像是要他冷静点。 而后蹙眉沉吟片刻,疑惑道:“九华山下就是三界交汇之处,那座酒楼在凡间交界处,寻常妖怪知晓师尊就在山上连靠近都不敢,怎么会在今天忽然不要命的作乱呢?” 有古怪。 “说不定他们就是冲宁璧来的,四师弟不必太过自责。” 胡奚九点头:“二师兄说的极是!” 寒来抱胸翻白眼:“哥!你就惯着他,现在敢把小师妹丢了,明天就能把九华山丢了!” “怎么可能!山就在那,难不成还会长腿跑啊?” “还敢顶嘴?” 暑往为难的站在二人中间:“好了好了,现在要紧的事情是找到小师妹。” “哼!”寒来烦躁。 暑往:“我去找大师姐...” “诶别别别!”胡奚九腿脚灵活的追上暑往解释道:“大师姐的个性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什么都要给师尊说,我就是不想要师尊知道才来找你们的。” 暑往犹豫:“可大师姐的修为最高,我怕...” “师兄您的修为也很高啊!再加上三师兄还有我,怎么可能打不过嘛!”胡奚九说完拍了拍寒来的肩膀,却被嫌弃的躲开。 “可是...”暑往向来稳重,没有这两位师弟那么洒脱,但又是个不太能拿主意的。 于是还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就被胡奚九拖着手往山下跑了。 寒来招出素问刀气势汹汹的跟了上去。 到了酒楼处,小二正在收拾方才的残局,倒也没心情管他们三人,暑往径直走到刚刚二人吃喝的桌椅旁。 问道:“哪个是小师妹用的?” 胡奚九连忙将宁璧用过的酒杯递了过去。 暑往心里一沉,照着上次的追踪术又重新施展了一遍,睁开眼却见手中的杯子一动不动。 脸色一顿,又来了一次,可那杯子始终没有任何变化。 他上次明明成功了,这回怎么不灵光了? 上次有宁璧在身边他一次就成了,这回没有宁璧怎么做都不成,难道是因为宁璧自己上次才成功的? 算了,只能另想他法了。 ...... 宁璧被少年郎抱在怀中走了大半天,在三界交汇之处看了一眼仙界然后冷笑一声走向了另一条路。 也不知道是喝多了酒还是这少年给她下了点药,总之她这一觉睡得很香很长。 等宁璧缓过来的时候,天都亮了。 迷迷糊糊的坐起身来发现自己身下居然是软软的兽皮,她的床明明又硬又窄怎么可能这么舒服? 抬头又看了看周围,整个房间不算大,有个圆形的窗户,放了许多她连见都没见过的花草,飘香异常。 宁璧猛地清醒过来。 她现在在妖怪窝里! 想到此处她紧张的将自己缩成一团,可是也没见那只妖怪回来,想着要不乘此机会出去看看,就算逃不了就能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儿。 出门才发现这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屋子,而是一个建造在一颗参天大树上的树屋,树干又长又宽像是个广场。 只是树屋建的太高了。 摸了摸怀里的符咒,居然还在! 正要拿出一张下去跑路就听身后一个男音道:“你醒了啊!有哪里不舒服吗?” 宁璧僵住身子不敢回头,怀中的符咒不知该不该拿。 等听到脚步声传来才迅速做好了决定,抽出一张符往那人身上一扔,然后抱头等待符咒生效。 浓烟过去,少年嗅了嗅空气中的残留味道蹙眉道:“臭屁符...姐姐,这个好臭啊...” “谁是你姐姐,少攀关系啊!我告诉你我家就我一个独生子女,知道什么叫独生子女,我...姐姐?” 放下手,抬头看过去。 只见莫羡云苦恼着脸望向宁璧,委屈的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有点想哭。 “莫羡云!怎么是你啊?” 宁璧这下不害怕了,还跳起来跑到莫羡云面前去,结果刚一去就闻到了一股屁臭味,恶心的她直接干呕了出来。 这动作刺痛了莫羡云幼小的心灵。 眼眶微微泛红:“姐姐...” 宁璧推开几步,捂着鼻子道:“你等我一下我找一下有没有解除的符咒。” ------------ 绿箭每天见 虽然宁璧并没有找到解除的符咒,但是莫羡云还是很聪明的,一遍一遍用百花洗澡,还把屋子里的花朵加大了一倍。 让宁璧只问到了花香,还好胡奚九灵力一般,这符咒只能维持一个时辰。 “是你把我抓来的?”宁璧小心询问。 莫羡云却答非所问道:“姐姐叫我阿云好不好?我喜欢这个称呼一点。” “...阿云。” 管他的就是一个称呼而已,想听啥她叫啥,只要你放了她,叫你爹都没问题。 宁璧如此想着,冲着莫羡云干笑两声。 道:“那阿云你抓我做什么?” 莫羡云蹙眉有些不开心起来,噘嘴道:“姐姐不来找我,我就只能想办法去见你了。” 这孩子也太老实了吧? 当时都说了再见拜拜,按照宁璧的逻辑那基本就是这辈子都别见了,没想到这小子光记着‘见’了。 挠了挠头,扯开话题:“竹沁坊出事那天你跑了?没遇到坏人吧?” “没有,我直接回妖界了。” 他这脑子这么单纯,被人类几句话就拐进勾栏院里去了,要是再碰上个花言巧语的人贩子把他卖给更坏的人,那画面还挺可怜的。 想着,看向莫羡云的眼神充满了母爱与同情。 便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许是猫性如此,他倒是喜欢被这么摸脑袋,还一脸舒爽的往她手心蹭了蹭。 叹道:“好了,玩也玩够了,我该走了。” 说着就要起身,莫羡云顿时脸色大变,站起来拦住门口蹙眉不高兴道:“姐姐别走!我好不容易见到你...” “可是姐姐在外面还有朋友,他们现在一定找我都找疯了。” 她都想象出来司卿旬那张嘴脸了,回去估计又是一顿罚。 谁料莫羡云忽然义愤填膺起来,跑来拉住宁璧的手:“我昨天都看到了,那个人欺负姐姐你扫地,还不让你吃饭!姐姐为什么还要回去,就留在阿云身边好不好?阿云会对姐姐很好的!” 他着急地说着,好像宁璧是他什么特别重要的人。 宁璧一下晃了神。 直到小白一声惨烈的怒骂将她惊醒。 【宁璧你别拦我我要撕烂他的嘴!】 “人家这么可爱你下的了手吗?” 小白不可置信【他可爱!?他一个比你高一个头的大男人可爱在哪?】 宁璧正眼看去。 确实,莫羡云虽然说话软萌,长得可爱,可是身形还是个男人的样子。 轻咳一声,又听小白气急败坏道【要说可爱,像我这种白白胖胖,有毛毛的才叫可爱!你们人类不是最喜欢了吗?】 倒也是。 宁璧叹了口气,正要抬头与莫羡云说清楚,下一秒就见面前的人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雪白的猫儿,耳朵圆圆有个尖尖,像是两个小桃心,眼睛居然还是碧蓝色的。 他满脸无辜的望着宁璧,扫着尾巴走到宁璧脚边蹭了蹭,发出:“喵~” “啊!好可爱!” 猛女的少女心泛滥了。 宁璧忍不住将他抱起按在怀里揉搓起来,莫羡云倒也是听话懂事,就乖乖的任由宁璧对自己上下其手。 小白【宁璧你放开他!本大爷也很可爱,你看看我啊!不许摸他,不要听他妖言迷惑你!】 “你可爱是可爱又不能撸,有什么用?” 【你!你还想不想活命了!?】 小白已经气得火冒三丈了,若是可以看见的话,他现在脑门上全都是火焰。 宁璧已经被莫羡云可爱到了,打着哈哈道:“哎呀就玩玩而已嘛,再待一会儿就走,相信我。” 【宁璧你失去我了!】小白气鼓鼓的转过身抱胸坐在地上,似乎打算和宁璧绝交了。 反正小白始终都在自己身边,生气回去哄哄就好了。 宁璧想着就捏了捏莫羡云的耳朵,软软的触感像是触电一般遍及全身,舒服极了。 只是明明手中撸着猫,不知为何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司卿旬那张脸。 此刻司卿旬正忍耐着怒火,声音粗暴道:“宁璧,你在何处!?” 宁璧一惊,猛地将莫羡云给扔了出去,还以为司卿旬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可是再揉揉眼睛,什么都没有啊... 莫羡云被人出去的那一瞬间立刻化成人形,担忧的歪头去看宁璧。 “姐姐你怎么了?” “我、我要走了!” 莫羡云眉头一皱,抬眼看着宁璧的眼神渐渐变得不安起来。 “那姐姐把我带上好不好?” 宁璧一怔:“你是妖啊,我师尊很凶的,他会把你扔下去的。” 莫羡云摇摇头:“没关系的,只要能见到姐姐,阿云怎么样都可以的。” 他说着,忽然绽开一个甜美的微笑,将宁璧的内心苏化了。 宁璧一时心软,可立马又掐着自己的手心让自己清醒过来。 刚刚司卿旬忽然出现在自己眼前太真实了,而且她不觉得她脑子会时常想起司卿旬才对,所以很有可能不是幻觉。 宁璧没猜错,此刻的司卿旬头痛欲裂,撑着脑袋微闭着双目。 脚下的胡奚九跪在地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而寒来揉着自己的拳头很是不高兴的样子,只有暑往稍微有些心疼的看他。 炽嫣依旧平淡:“师尊,小师妹被带去妖界恐有危险,炽嫣愿前去营救。” “救?我看她那样子好得很。” 胡奚九听他的语气有些不好,碰了碰自己红肿的眼角,可手指刚刚碰上去就被疼的弹开。 苦着脸:“师尊,我也没想到哪个妖怪那么嚣张会在九华山下行凶啊?” 司卿旬猛地睁开眼,不悦道:“回来再收拾你。” “师尊,有小师妹的消息了?”暑往问道。 司卿旬缓缓起身:“盯着胡奚九跑三万圈。” 三..三万圈! 虽然他是犬科动物,虽然犬类很能跑,但是作为青丘少君的他却是个四肢不勤的白面小生而已啊! 跑完三万圈,他狐生就终结了! 司卿旬看他脸色异样,冷笑一下:“怎么?少了?” “没有师尊...” 寒来主动站出来:“师尊放心,有弟子在一定不会让胡奚九有偷奸耍滑的机会。” 笑意森森,像是磨刀而来的屠夫。 ------------ 吾命休矣 宁璧最终还是抵抗住了莫羡云猫咪的萌系攻击,一咬牙拿出飞天符跳下了树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莫羡云站在高处望着她的背影,神情落寞又不甘心。 而宁璧一个人在妖界奔跑是很恐怖的一件事情,毕竟她是个仙,虽然很废柴,但是落在那群妖怪手中就不太好看了。 说不定自己会变成第一个被妖怪吃的神仙。 而且妖界不同凡间和仙界,这里的一切都十分的夸张,平时很小的花草在这里却大了好几倍,树木参天一点也看不见阳光,好像这里永远只有黄昏时刻。 脚下还时不时的会出现人骨头组织,宁璧被吓得乱跑。 结果就是更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站在林中四下张望,焦急道:“怎么办啊?出口在哪儿啊?” 这时候终于想起小白了,猛地道:“小白!出口,妖界出口在哪?” 【哼!你方才不是不愿意走吗?】 “这时候你还记什么仇啊?我万一被吃了,你就真的要换一个签订契约的人了!” 小白瞪着眼睛嘴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伸出爪子傲娇一指:“走那边。” 宁璧心头一松,立马往那边方向跑去。 只是没跑多久宁璧就停滞不前了,她居然看到前面有个巨人一般的黑熊正在吃着一个人的脑袋,不对...它面前有好多人,全都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地上,等着被他咬一口咬掉脑袋吞下去。 宁璧脖子一疼,愣在了原地。 那黑熊刚咬碎一个人头,忽然闻到了仙气儿,黑黝黝的眼神一眯,寻着味儿就转过头。 黑熊放下手中的无头尸体,熊掌放在地上开始朝宁璧这边走来。 宁璧发抖:“他...他该不会就是冲着我来的吧?” 【...我想应该是没错了。】 “我如果跑的话,能跑得过吗?” 小白【你的这个想法很幼稚...】 “那怎么办!?”宁璧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庞然大物,吓得双腿发软一下子坐在了地上,眼泪控制不住的丢下来。 随着黑熊的靠近宁璧也在不停的往后移动。 直到背后靠住了一个木桩,她跑不动了。 小白忽然惊恐的望着她身后咽了口唾沫【那个...你千万别回头啊!】 宁璧心头一慌:“怎么了?我身后有什么...” 她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 小白的爪子在地上摩擦,似乎想要逃跑,可是回想过来她只是个虚影罢了,伤不了。 只好咽了口唾沫道:“你怕蛇吗?” “什、什么样子的蛇啊...” 小白欲言又止【很难跟你形容,总之就是...大!】 话音刚落。 一条猩红的蛇信子在宁璧的脸颊上舔了一口,冰凉粘腻的触感让宁璧很想反胃,但她不敢动。 蛇这种动物,看着就够恶心了,如今就在自己身后,还是条巨蟒! 她怕自己稍微一动就葬身蛇腹了。 心道:“吾命休矣!” 谁料黑熊走来,忽然把宁璧抓起来护在身后,对蟒蛇轻蔑一笑:“我先看中的。” 那条蟒蛇通体都是红色的花纹,常言道越花的蛇越毒,这巨蟒獠牙像是镰刀似的威胁着黑熊,吐着蛇信子凶恶道:“哪又怎么样?” “我许久没有生吃过神仙了,你若要与我争,那就要先看看的我的熊掌会不会把你一掌拍死!” “怕是我的蛇尾先把你弄死!” 说罢,一熊一蛇自己就先打起来了。 两个庞然大物交锋,飞沙走石,一片混乱。 宁璧还被黑熊抓在手里动弹不得,又见蟒蛇回回张着血盆大口朝自己而来,吓得不敢睁眼,只能感受着风儿的喧嚣。 像是做过山车一样的刺激,如果忽略那些乒乒乓乓的打击声的话。 “臭长虫你特么找死!”黑熊一个熊掌掠起了强风,将一旁的树干都拍断了,轮着树干打在巨蟒的脑袋上。 巨蟒凶横的大吼一声,直冲上来咬住黑熊的大腿。 宁璧看的心惊胆战。 平生头一次被两个人,呸,动物如此激烈,如此你死我活的争夺,她很荣幸。 但是... 她快吐了! “我不行了,我现在胃里翻江倒海,还不如把我吃了算了!” 小白担忧【你再撑一会儿,我预感你马上就快得救了。】 “马上是什么时候啊!” 世界未解之谜,马上到底是多长时间!? “救命啊!!!!!” 宁璧彻底绝望,喊出了那一声她一直不敢出声说的话,然后一道强风呼来,她觉得今天可能真的就没了。 于是静静等待着死亡。 然而等来的是黑熊忽然地松手,她忽然的摔在了地上。 疼... “哎呀!我的脚,断了断了!呜呜呜死就死吧,吃就被吃呗怎么临死还要受折磨啊!” 还没好好为自己的死哭一场,屁股忽然被踹了一脚。 直将她踹的趴在地上,委屈的回头,却看见司卿旬冷着脸站在她面前。 顿时,原本面无表情看着就冷冰冰的师尊,在这一刻显得格外的温暖与伟大。 “师尊!”宁璧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倾泻而出,抱住司卿旬两条腿嚎啕大哭。 “宁璧!成何体统!” 宁璧只顾着大哭:“师尊你不知道我刚刚差点就被那两个妖怪吃了,好可怕!师尊你现在在我心里就是活菩萨,不是,比菩萨还伟岸!你就是我的恩人!我给你当牛做马,你说西我绝不去东!” 司卿旬冷笑一声:“你这话我没听百次也有十次,那次是个准话?” “这次绝对是!骗你我就不是人!” 反正她真的不是人。 司卿旬果然没有真的相信。 动了动脚将宁璧重新踹开,没好气道:“现在知道抱着大腿哭了,我看你方才很是春风得意啊?” 宁璧抽噎着噘嘴,扇着大眼睛委屈道:“师尊误会人家了啦,人家被抓过来也很怕怕的,要不是急着回去见师尊,怕师尊担心,人家怎么会遇见大妖怪呢?” 都说男人抵挡不住白莲花的攻击,司卿旬这种万年老处男再怎么直也不舍得对她这么软弱的妹子下手吧? 抬头却见司卿旬露出恶心的表情,还蹲下身将手背贴在她手背上,疑惑:“没发烧啊?吓傻了?” “......” “滚起来,丢人现眼。”他起身,嫌弃极了的幻化出帕子将刚刚碰了宁璧额头的手擦了个干净。 ------------ 心灵导师 回山后的暑往拉着宁璧吃了许多丹药,说什么妖界乌烟瘴气,神仙去了身体会受不了的。 宁璧倒也没什么受不了,就是回来后总是腰酸腿疼的,她怀疑是被扔在地上又被司卿旬踹了一脚的缘故。 本以为自己此次从妖界逃回来,怎么说也得休息半个月再说。 可司卿旬这厮就是个没人性的! 刚回来就威胁着她去守山门,没办法谁叫她是作为‘关门’弟子进来的,她跟这门就分不开了! 胡奚九大概是内心自责,再也没有让宁璧跟他一起下山去吃饭了,而是亲自去凡间打包好吃的送到宁璧面前来。 每次来都端着自责的面孔,看得人浑身不舒坦。 “四师兄你能别老一脸便秘的样子好吗?”搞得她吃饭都觉得胃不舒服。 胡奚九看她坐在台阶上吃饭,也干脆坐在了她身旁,叹气道:“你说我是不是太不用功了,若是我修为再高一点,你那天就不会被抓走了。” 宁璧一惊。 嘴里的饭一下子落回在碗里。 不会吧,就这么大点的事,胡奚九这么没心没肺的人居然开始忧愁人生了? 平日里笑的跟脑子缺根筋似的,现在居然愁眉苦脸在坐地上,还双手握在一起十分深沉的样子。 别啊!她最不擅长的就是安慰人,她做不来人生导师的。 咬了咬筷子,张口道:“还好吧,你也没有我废物啊!”说着拍着身边石麒麟的大腿道:“我自从来了九华山就跟麒麟兄为伴,一天法术也没学过,到现在还是靠你的符咒才能飞天,你跟我比废物,你还是个弟弟!” 胡奚九微微抬头,看着宁璧皱起了眉头,忽然道:“你怎么那么惨啊?” “......” 本来是安慰别人,这下好了,宁璧比较难过了。 气愤的刨了一大口饭。 其实胡奚九性子便是来得快去得快,前一秒伤心难过那也是真的很难过的,这一秒没心没肺快快乐乐也是真实的。 索性嘿嘿一笑,忽然揽住宁璧的脖子好奇道:“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啊?我还没见过呢!” 宁璧嚼着嘴里的肉想了想,道:“花朵有人高,树木参天,没有一点光线,那些的妖怪全是以原型行动,我差点还被一直黑熊精和一条巨蟒给吃了!要不是师尊来得及时,我这条小命就给那俩妖怪加餐了。” 想着又多吃了几口饭,安慰一下自己。 “那你知道是谁抓的你吗?” 胡奚九虽然没心没肺但是不代表他傻,那天的情况稍微想一想就知道不对劲。 那个抓宁璧的妖怪肯定有古怪。 却见宁璧脸色一顿,好像不想说的样子。 疑惑问道:“怎么?难不成你认识那妖怪?” 四师兄你脑子有时候还是挺好使的! 宁璧想了想,犹豫道:“是之前去竹沁坊找你们的时候遇见的一个猫妖,他刚出妖界就被那老鸨骗去做头牌,人很好的,只是当时匆忙来不及和他细说,他想我了,便用了这招,挺傻的一孩子。” 猫妖? 胡奚九听宁璧喊那妖怪叫孩子的时候差点忍不住了,切了一声道:“你把他当孩子,他把你当食物信不信?猫妖这种东西阴气重就算了,而且本性阴险,连我们狐族都玩不过,你还是少于那猫接触的好。” “你想多了吧?”不过自古仙妖不两立,她想要好好的在仙界生活那确实不能再和阿云接触过多。 胡奚九又苦口婆心的念叨了半个时辰,宁璧饭都吃完了他还不走,恼的宁璧只好发誓明志以后要是再去找阿云见面,她立马变成大猪头! 胡奚九这才高兴的走了。 不过宁璧留了个心眼,自己肯定是不会主动阿云的,但是阿云会不会来找她那就不敢确定了,凡事留个余地嘛! 眼看日落西山宁璧终于可以收工回去睡觉了,拍拍屁股准备走人,忽然眼前一闪,一个熟悉的人影迎了上来。 乐呵呵的笑道:“小友小友等一下。” “命格星君?” 宁璧下意识的退了半步。 该不会是来找她算账的吧? 只是那命格星君面带笑容和善,不像是来找人算总账的样子,应该不是因为她造谣的事情而来。 命格星君甩着拂尘,一来便指着山顶的方向道:“来的匆忙,本想去拜访一下你师尊,如今你在这儿老夫就不上去了。” 宁璧挑眉。 命格星君在他的广袖里摸索了许久,而后摸到了什么东西之后面容一松。 是一张写了密密麻麻的字的纸,叠的四四方方被命格星君递给宁璧,顺便还道:“可千万要你师尊看清楚了,再说一句,南华帝君近年来的香火不太如意啊!” 宁璧:“香火不如意,会怎么样?” “倒也是没什么,就是每月灵石会有所减少,这九华山上的灵植怕是供养不来了。”命格星君明明笑着解释,可宁璧却听得背后一凉。 因为小白忽然道【如果九华山灵气衰竭,司卿旬无法得到灵气支撑,半年后的魔尊封印破裂,到时候人间炼狱,惨不忍睹,届时像你这种废柴估计是第一批被送去当养料的。】 她咽了口唾沫,接过那张纸,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道:“星君大可放心,我定不让我师尊荒废度日!” 命格星君笑盈盈的点下头,看着宁璧急匆匆的跑上山,感叹一句年轻人就是很有活力嘛! 随后又露出担忧的神色叹息摇头,渐渐消失在山脚。 那边司卿旬都快就寝了,刚褪下外衣,半合半敞之间宁璧忽然打开门大吼一声:“师尊!” “......” 四目相对,司卿旬抽搐着眼角,忍着想一巴掌呼死某人的冲动,他现在的姿势活像是个浪荡子! 他羞愤的红了脸,缓缓将身上的衣服再穿上。 怒道:“眼睛不想要了?还不滚出去!” “哦。”宁璧退回去关上门。 凶什么凶啊?又没什么可看的,他一天天穿那么多件衣裳,脱个外衫里面还有无数层里衫,说得好像她有透视眼能把他看光似的! ------------ 做师尊的狗腿子 屋中的司卿旬坐在位置上生了好一会儿的闷气,可以转头却看见门上那道人影忍不住又攒紧了拳头。 闭眼揉了揉眉心让自己冷静,拿出做师尊的态度来,不能和小辈一般见识才对。 等做好了心里建设他叹出一口浊气,沉声道:“滚进来。” 宁璧滚进来了。 狗腿子的笑着,上来将那张纸递给司卿旬。 笑道:“打扰师尊,这是命格星君要我交给您的,顺便告知您一声您的香火最近不太旺盛哦,加油哦!” 说着还做了个加油打气的动作,然后转头就要走。 反正她觉得自己和司卿旬应该是前世有仇今生有怨,还是少在他面前晃悠好。 可刚转身那人就忽然厉声:“站住。” 宁璧又只好假笑着回头看他:“师尊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司卿旬根本就没有打开手中的纸条,而是一脸傲娇的丢在桌上,望向宁璧:“本帝君到了夜晚没有看字的习惯,你念给我听。” “......” 说谎也要打个草稿啊! 她好几次路过湖中小楼都看到司卿旬打开窗户借着月光在看书,现在告诉她没有看书的习惯。 骗傻子呢! 宁璧张口先要拆穿他,小白的声音忽然在脑海中响起。 激动道【宁璧宁璧!我发现只要司卿旬对你的好感增加一点,我的法力就增加一点,以后就能帮到你了!】 “你从哪儿发现的?” 毕竟司卿旬对她可从来都没有好感过。 小白却义正言辞道【司卿旬表面不说不代表他对你不会有恻隐之心,反正那天你被抓走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我法力的波动,司卿旬出现救你的时候,那种波动更甚了!】 宁璧将信将疑:“...你确定?” 【本大爷会骗你吗?】 说罢继续道【所以现在一定不要惹他生气,要让他对你产生好感,这样我的法术恢复了,就等于你也有法术了!】 这个算盘... 小不忍则乱大谋,宁璧能屈能伸! 闭眼深呼吸一下,然后笑盈盈的面对司卿旬点头,拿起桌上的纸条展开来,还没看,问道:“请问师尊觉得弟子应该用什么样的语速来朗读比较好呢?要不要一些感情衬托呢?” 司卿旬看她像看傻子,用手挡住微微上扬的嘴角。 “寻常就好。” “好的师尊。” 宁璧带着春节联欢晚会主持人的职业假笑低头看向了纸条,清了清嗓子,富有感情的念出第一句:“东海一族千年来一直守护魔尊封印,世代尽忠职守不敢怠慢,然自一百年前开始龙族之中便频繁出现枉死之人...” 宁璧越念越觉得事情大条不对劲了。 语气开始没那么激动,甚至有些紧张了。 “一百年前龙女初六外出游戏,失踪半月后被救回,体内龙珠被剥离,龙族女子开始大量死亡,有人爆体而亡,有人被抽了龙筋,甚至有的被剥去皮囊...” 宁璧念得心里发毛,猛地将手中纸条扔了出去。 像是什么脏东西似的。 抬头去看司卿旬,面色凝重、 “师尊,有鬼吧!” “谁叫你擅下论断?”顿了顿:“继续念。” 宁璧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把地上的纸条捡起来继续吞吞吐吐的念出来。 原来魔尊一直被封印在东海的深处,那地方苦寒无际甚是幽闭,而且需要龙珠才能打开,龙族也一向衷心,这么多年来从来不曾出错,知道百年前龙族六公主偷跑出去游玩,路途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公主的龙珠被人拿走了连龙身都变不回去了,此后龙宫就经常出现死亡。 死法荒诞,层出不穷。 那背后之后好像是故意戏耍似的。 原本这些事情龙王是不打算说的,毕竟是他失职,也十分忌惮那背后之人会拿龙珠做什么。 可是前不久他发现他最疼爱的女儿小十一身上莫名出现出现伤痕,他已经痛失了一个女儿了,不想再失去一个女儿,所以拜托了命格星君替他跑一趟让南华帝君务必去一趟龙宫,报酬乃是三万灵石。 宁璧看见三万这个数眼睛都瞪直了。 三万灵石!龙王果然财大气粗! “师尊咱们去吧!刻不容缓,咱们明日就出发!” 她绝不是为了那几块灵石,完全就是本着世界和平,消除邪恶的想法,希望师尊能用他的能力帮助到龙王! “你找到了办法?”司卿旬眼神冷漠像是戳穿了她。 宁璧眨眨眼:“师尊法力高强,弟子哪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嘛!” 怎料司卿旬忽然冷笑一声,手指尖轻轻一勾,宁璧手中的纸条就飞到了司卿旬的面前。 道:“龙王在找本帝君之前已经找过不少人了,此事不算小,怎么可能瞒得住?那些人都没有办法,本帝君何必去淌浑水?” 宁璧记着小白的话要司卿旬高兴准备迎合他,可是这么一听不太对劲。 忙道:“师尊这是不愿意帮忙咯?” 司卿旬淡淡看她:“怎么?九华山的门没守够想去龙宫守?” 宁璧回答:“不想,弟子死也死在九华山上,为帝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司卿旬翻了个白眼,她说的一个字他都不相信,但是莫名其妙的小白忽然高兴极了。 头上忽然隐隐约约出现一个蓝色的发光印记,兴奋道:“宁璧你看,我在恢复!我就说只要让司卿旬高兴我就能变厉害了!” 宁璧摸着下巴点头。 果然,上司都是喜欢听人拍马屁的。 “可是师尊,过几天就是龙族婚宴,您总得去一趟呀?” “我知晓。” “所以反正都是要去的,顺手收拾一个妖怪也好啊!”宁璧笑的可爱,努力的希望司卿旬能答应。 司卿旬这人其实也很怕麻烦的,所以在其他仙人都住在仙宫的时候,他一个寻找了仙界边缘的一座小山住下,为的就是远离那些麻烦。 可是他此举也并没有减少麻烦,该找他的人仍旧会排队跑来,这些年他很是苦恼。 本想毅然决然的拒绝,可是看宁璧这眼神,问道:“你想去?” 宁璧脱口而出:“弟子这是为了仙界安危着想,魔尊不是还封印在龙族吗?万一是魔尊的手下搞的鬼呢?” ------------ 马屁精 据她观察,司卿旬虽然表面冷漠凶神恶煞,但是心底一直对魔尊封印、天下安危很是上心。 若是提到魔尊,说不定他就会答应了。 冷不丁的又拍马屁道:“而且师尊啊,你都说了龙王那边已经去去过别人了,您若是不去,谁还能帮的了他们呀?” 这话说的有些过头,但却是事实。 偌大仙界,能与司卿旬修为能力匹敌的少之又少,若是连司卿旬都解决不了的麻烦,那整个仙界就遇见麻烦了。 司卿旬沉默许久,盯着宁璧良久。 点头道:“那便去看看。” 宁璧瞬间性情高涨起来,脑海里已经浮现出自己泡在三万灵石当真,虽然这些钱也许可能都不会是她的。 但是只要司卿旬拿到那些灵石,她就用不着被赶出九华山另寻他人了。 知道司卿旬此次去参加龙宫婚宴除了道贺以外,还要顺便斩妖除魔的九华山弟子们各个摩拳擦掌了起来。 清理武器的清理武器,画符的画符,十分想要在师尊面前赚个好面子。 又毕竟是去龙宫,少不得会在外人面前露两手,断不能丢了九华山的脸面,于是全都操练起来,唯有宁璧什么也不会,什么也没人教授。 每日守在山门口总觉得不是办法。 “小白,你说司卿旬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弟子啊?我都入门那么久了连一个法术都不教我。” 小白以相同的姿势坐在她面前【或许是他有自己的顾虑呢?】 宁璧噘嘴:“他不过就是瞧不上我这个废物罢了。” 【宁璧。】 小白忽然认真起来,挥舞着小短腿跑到宁璧腿上,用肉呼呼的爪子捧着她的脸极其认真道【你不是废物,你被我看上一定有你的过人之处,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本大爷的眼,只是如今时机未到罢了。】 宁璧挑眉,将他的肉爪子拿下来,提着他的后脖子与自己平视。 疑惑道:“我一直就很奇怪,我好端端的怎么会穿越,又怎么好端端的变成了个废物?” 小白眼神心虚的看了看四周。 【时、时机未到!】说着还用爪子挣扎。 宁璧眯了眯眼:“少来,快说,到底什么情况,你想利用我做什么?” 小白气鼓鼓的看着她:【宁璧!我跟你待在一起那么久了,到现在你还怀疑我!老实跟你说吧,你在哪个世界出了意外,要不是我把你拉过来你早就去了阴曹地府了。】 发生意外? 她怎么没有什么印象? 她在现代是个孤儿,从小是在福利院长大,院长说见到她的时候是在一个坑里,看上去像是要被埋了似的,她曾经一度怀疑是她爹妈要埋了她! 不过后来她去那个坑看过,有火烧过的痕迹,更像是想烧死她。 所以从小她就知道自己并不受人待见,老天爷对她更是深恶痛绝,什么好事儿绝不会轮到她,来到这个世界她一直觉得是有阴谋的。 如今告诉她自己因为一场意外来的,怎么能让她不起疑心呢? 就在这出神的期间,小白一个回旋就从宁璧的手中逃脱掉。 还用舌头做了几个略略略仿佛是在嘲讽她。 小白跑了两天,好像是故意在躲宁璧似的。 直到九华山几人开始要出发前往东海的时候他又出现了。 宁璧知道问什么他都不会说的,索性就当没发生过。 因还要帮龙王办事,几人早到了许多天,只看到龙宫下人们在忙碌的布置典礼会场,只是每个人脸上都没什么笑容,好像办的不是喜事似的。 宁璧跟在司卿旬身后欣赏着龙宫美景,微微张大了嘴紧盯着有一株璀璨绚烂的红色珊瑚,那珊瑚形状优美,色泽透亮,还有几个鲜艳的海鱼在其中游来游去。 这还是宁璧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海里的景象,实在稀奇。 小白嘲讽【少见多怪!】 司卿旬只是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就被龙王叫走了,留下他们五个大眼瞪小眼。 炽嫣不想参与太多,直接跟着侍女去他的房间休息,胡奚九是个不消停的直接抓过宁璧和寒来的脖子。 四人小心翼翼的围在一起。 胡奚九:“龙族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师尊愿意带我们肯定是希望我们争气!” 寒来无语:“所以呢?你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四师弟,此地龙宫还是不要捣乱了。”暑往担忧。 宁璧也深有感悟的点点头。 “什么叫做捣乱啊!我这是正儿八经的想为师尊分忧好不好?” 寒来将他的狐爪子扔开,没好气道:“我看你就是色瘾犯了,看龙宫美人多你就想勾搭,我告诉你,你惹得那些桃花债迟早有一天翻车!” 宁璧跟着也点了点头。 之前只觉得胡奚九傻,后来暑往跟他聊过九华山的事情,她这才知道胡奚九虽然修为上面不太有天赋,但是在撩妹泡女人这件事情上他简直炉火纯青! 仙界大半女仙都被他撩过,除了一些有些武力和长相不太好看的。 而被他看上的要么聪慧及时抽身,要么死心眼,还曾经有追到九华山去了,这狐狸却只敢躲在山里不出去,恼的司卿旬出面将他打了一顿才停息了。 可是这些年他惹桃花债的功夫仍旧有增无减。 甚至传言没有被九华山胡奚九撩过的女人,那都不叫美人! “那些桃花都是他们主动来招惹我的好不好!”胡奚九觉得委屈。 寒来翻了个参天大白眼,拉着他哥就走了。 宁璧也要走,可是就被胡奚九一把拉回来掐着脖子笑的阴森道:“小师妹我想你应该懂我什么意思吧?” “......”她不懂,不想懂。 按照胡奚九的原话就是,司卿旬带他们来的意图就是想让他们好好表现一下,往常都是炽嫣和寒来两个人拔得头筹,可是胡奚九不甘心,他也想在师尊面前表现一下。 但是一直苦于没办法,他法力不够,脑子不行,只能悄悄行动,还得拉上宁璧。 宁璧直接无语。 呵,以为她的脑子很好用吗? ------------ 霸道魔尊爱上我 宁璧翻个白眼无语的将胡奚九的手给扔开。 道:“前几日才被罚跑了三万圈,你腿不疼了?” 又开始瞎蹦跶了。 胡奚九想起那三万圈就心有余悸,他这一百年走的路都没有那一天跑的步子多,到现在大腿还在隐隐作痛。 但是哪有怎么样? 身体的疼痛只是一时的,只要能让师尊对他改变形象,不祈求刮目相看,但求以后少挨点骂。 “跟小师妹待在一起哪里能说疼呢?”胡奚九冲她抛了几个媚眼,而后禁锢着她的脖子便走了。 宁璧:“......” 龙族庞大,东海、西海、北海、南海,其中以东海为首,只因如今的东海龙王乃是天下唯一一条上古应龙,身份尊贵,连天帝都要给面子的人物。 魔尊便是由东海龙王看守,以他自身龙珠为祭品,除非身死,除非龙珠破灭,否则封印将永世存在。 “魔族只知晓毁了龙珠就能救出魔尊,可是不知道,这只有龙王大人的龙珠才能用。”胡奚九一边走一边跟宁璧解释着。 宁璧好奇:“” “不是说自从魔尊被封印魔族就消失了吗?” 胡奚九抱胸一副说教道:“小师妹这话可就不对了,世间万物有因有果,魔族怎么可能消失?不过是失去了魔尊庇佑躲了起来,等待时机一举将其他两界吞并罢了。” 宁璧将信将疑的点点头。 若这件事情真的是魔族的人搞鬼,那岂不是他们很有信心能把魔尊救出来了? 宁璧自顾想着,对这个魔尊很是好奇。 “小白,这个魔尊什么来头啊?司卿旬厉害还是他厉害?” 小白刚刚追着带鱼跑了半圈,累的吐舌头,现在忽然正经起来,蹙起了一撮白毛【魔尊乌昡吗?】 宁璧:“乌昡?他叫乌昡?” 小白点了点头。 而后才道【魔族强悍,可以说一个魔族就能匹敌五个天兵,他们是天生的战斗勇士,但是他们的内心是好战贪婪的,乌昡就是魔族万年来能力最强者,上天入地无人能匹敌,若非千年前仙界使了计谋是绝对不可能封印乌昡的!】 这么说这个魔尊好像比司卿旬还要厉害,怪不得司卿旬对魔尊封印这件事情如此重视。 宁璧更加好奇了,什么计谋能让魔尊乖乖就范? 小白似乎明白她的内心似的,叹了口气摊开手无奈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小白背起手来,小短腿在地上快速的扑腾赶上宁璧的脚步。 【咳咳,这乌昡虽然强悍无敌,但自从降生之后就一直生活在魔族,先魔尊和王后十分疼爱这个儿子,直到魔尊九千岁成年那日他终于离开了魔界,他其实很喜欢人间和仙界,这里有的魔界全部没有,但是人人畏惧魔族能力,见他满身魔气就要打要杀,他又是个洒脱性子,有人找死他便出手,一来二去他就成了魔头。】 顿了顿【直到后来乌昡跟着一个被他杀死的人的精魂去了幽冥之地,那里是魂魄转世投胎的地方,乌昡在三途河畔遇见了一位美艳女子,不顾幽冥之地的规矩硬是将他带走回了人间,那女子离开幽冥就把什么都忘了,天天只知道跟在乌昡身边,二人倒也是过过一段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 宁璧听得脑子里逐渐出现了画面。 一种来自四十八集史诗级古装偶像剧,还是偏狗血的那种。 什么霸道魔尊一见钟情爱上孤魂美人,怒发冲冠只为博红颜一笑。 想想这魔尊还挺带劲儿的! 小白看她笑的傻乎乎的,嫌恶道【故事还没结束。】 【幽冥把这件事情告上了天帝,众仙早就对乌昡深恶痛绝,如今他又干出如此恶心人的事儿,可又知晓没人能打得过他,于是就把目光转到了那女子身上,虽说是跟着乌昡,可那女子却是个单纯的,那些神仙骗她说乌昡杀人迟早有一天会被厄运缠身爆体而亡永世不得安宁,那女子信以为真,求着那些神仙救救她的心上人,于是转头就把神仙给她的药喂给了乌昡,谁知就在此刻南华帝君带人打上门来,药效发作,乌昡当场功力打散被南华帝君镇压,再也没了翻身余地。】 宁璧:“......” 为什么这个故事听得她那么不舒服呢? 一群神仙,整天道貌岸然把正义挂在嘴边,手段却如此下流。 利用女子对心上人的爱慕亲手将刀捅进了自己心爱的人身上,那女子该有多难过? 她若是知道都是因为她轻信了那些人的话而害了自己的心上人,一定痛苦死了,说不定早就自杀了。 “这件事情我师尊也有介入?” 该不会司卿旬也是那种心口不一的伪君子吧?不对,他哪里像个君子了? 小白摇摇头【这件事情司卿旬根本不知道,他带人去的时候早就做好了与乌昡同归于尽的想法,是后来才知晓那群人的手段,气的将那几位仙人直接扔下了诛仙台,到现在还在人间轮回,自己也从天宫搬离。】 宁璧不知道为什么松了一口气。 大约是在为自己拜了一个没那么坏的人做师尊而庆幸。 “那内位女子呢?”宁璧好奇。 【不知道,众说纷纭,说她死了、说她还在魔尊身边、说她转世投胎...多了去了。】 若是那女子这一千年来都陪在乌昡身边,宁璧想乌昡这一千年过得也应当不是那么痛苦吧? 胡奚九不知道宁璧在这短短时间之中,她已经将魔尊的事情摸得一清二楚了。 带着她到了龙宫最隐蔽的一处,这里的珊瑚水草看着都没有生气,连鱼儿都不愿意多待,周围死气沉沉的,乍一看还以为是一座废弃的仓库。 宁璧打量着屋子,建筑不小就是看着陈旧阴森,应该是精心装扮过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破败。 “这是哪儿?” 胡奚九冲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又把宁璧拉到一块大大的礁石后面。 胡奚九:“这就是那位龙初六的住处。” 宁璧:“......”公主住的如此寒酸? ------------ 作死的第一天 原来是龙初六因为丢失龙珠的缘故,再也不能恢复龙身,原本是连龙宫都再也进不来的,但是龙王重情疼女,替她寻来珍贵的宝物让她可以生活在龙宫里,可是因为本身没有龙珠的缘故她所住的地方都比其他地方所受恩泽要少得多。 宁璧:“这公主也着实可怜了些,出去玩一趟就被害得那么惨。” “这种事儿多了去了,我们青丘每年出山历练的狐狸崽,十个能回来五个就不错了。” 原来仙界竞争这么大的吗? 宁璧打了个寒战,她做了个决定。 此生此世都不可能历练了,她要一辈子都要呆在九华山呆在司卿旬身后,有事司卿旬扛,天塌下来先砸司卿旬。 只见几个身穿水蓝的侍女拿着饭菜走来,敲响了水晶大门。 “公主,吃饭了。” 里面传来虚弱的声音:“拿走,我不吃。” “公主,这些都是十一公主给您亲手做的。” 里面的人顿了顿,似乎是妥协了。 于是外面的侍女立马推门而入,没多久便空手出来了。 “龙族姐妹之间感情真好。” 胡奚九瘪瘪嘴,不知道是不以为然还是不相信。 拉着宁璧就往宫殿里钻,宁璧死死抓住礁石也没拗得过这只狐狸,于是被拽进了公主殿里。 里面没有任何灯光,只有淡淡的水波光影,隐约能看到里面的样子。 有一张很大的床,一个桌子,其余的居然什么都没有,连女儿家的梳妆台也不曾有,不过看到那位龙初六的模样宁璧就明白了为什么没有那些东西了。 龙初六一身黑衣侧躺在床上,看身形已经瘦得只剩一副骨头了,满头银白色的头发散在脑后,露出半边带有龙鳞的脸,闪着流光却又发出腐烂的味道。 宁璧忍不住捂住了嘴巴,用眼神示意胡奚九赶紧走。 好歹人家也是一个公主,他们这样擅闯进去,还把人家的丑态看见了,人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谁知那胡奚九却用神识说了一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宁璧:“......”我看你是真虎! 宁璧无奈的看着他要去靠近龙初六,蒙住眼睛不想去看,也不敢说话,只是很快龙初六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谁!?”那声音明明虚弱,可因为害怕而尖锐起来,带着恐惧哭腔和怯懦。 她翻过身迅速躲到床榻最角落里面,发着抖不敢看二人,只能无助的喊着:“不要,不要伤害我...我没有龙珠了...我什么都没有了,你放过我,求求你们,我好疼,我好疼...” 宁璧听见她的哭泣缓缓放下手,幽闭的环境中龙初六一头白发诡异的飘散着,她正常的那半张脸一看也是个美人,只是如今美人变得如此下场,颇有些唏嘘。 胡奚九手足无措的看看她:“我、我不是要伤害你,我只是来问问你,龙珠怎么丢的,那群人有没有...” “没有!什么都没有!我不知道,好可怕好可怕!他们...畜生,是畜生!”龙初六忽然失声尖叫起来,仿佛是回想到了什么可怕的画面。 宁璧就知道胡奚九这傻子干不成什么好事儿,无奈上去要把人拽走。 可是上前拉人的一瞬间,宁璧看着龙初六的方向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随后更多的是疑惑不解。 然后... “嘭!” 水晶大门打开,一条鞭子率先而来,一个骄纵女音响了起来:“谁允许你们进来的!?” 那女子一身水蓝色的漂亮华服,身上都是用珍珠镶嵌的装饰品,脑袋上的流苏都用七彩的珍珠镶嵌的,美艳贵气。 只是如今气急败坏的拿着一根发光的鞭子站在门口,其后居然跟着司卿旬,还有一个红衣少女,只是脸被司卿旬挡住看不见。 龙初六见状立马捂住了耳朵尖叫起来,蓝衣女子立马跑了上去将龙初六抱在怀中,安慰道:“姐姐不怕,十一在,姐姐没事了,十一会保护你的,没有人会伤害你了。” 龙初六渐渐中害怕中脱离,迷茫的望着龙十一,哭道:“十一...十一...”躺进龙十一的怀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说着什么。 龙十一见状大怒,回头瞪向二人,大喝:“来人!将这两个贼人抓起来!” 二人对视一眼,胡奚九刚要上前说明就被一声公主打破,只见司卿旬缓缓叹息一声,无奈作揖:“此乃我的两位弟子,行事鲁莽了,还请公主从轻责罚。” 不是不罚,是轻点,给他留点面子。 龙十一一怔,她是喜欢司卿旬的,从在天宫宴会一见倾心就追到了现在,变成了一种执念,所以他开口的话,龙十一怎么敢罚。 何况那些人都是司卿旬的徒儿,她应当讨好才是。 抿了抿唇,抱紧了龙初六:“既然是帝君的弟子那便不是坏人,方才是本公主看走了眼,他们二人离得如此只远怎么可能会伤害我姐姐呢?” “是吗?”司卿旬冷眼看过去。 二人立马点头如捣蒜一般。 龙十一:“不过我姐姐现在的状态很不好,恐怕不能让帝君查看了。” 司卿旬淡淡道:“无妨,公主身体要紧。” 说罢,眼神更加凌厉的看向那两个倒霉徒弟,语气不悦道:“还不滚出来,等着本帝君请你们吗?” 宁璧埋怨的回头,踩了胡奚九一脚,胡奚九吃痛却又不敢脚步声,憋得脸红只敢无辜的盯着宁璧看。 直到出了公主殿,胡奚九耷拉着脑袋很无奈,若是他现在是原型的状态那应该是耷拉着耳朵尾巴唯唯诺诺的样子。 一抬头看见司卿旬身后的女子忽然惊恐的往后退了两步,而那红衣女子,抱胸挑眉一脸‘我看你怎么跑’的模样。 “师...师父?” 司卿旬回头看了那女子一眼,冷淡道:“北华帝君知晓东海有难,特派鹊喜来相助。” 宁璧疑惑,靠近胡奚九。 “这个美女,不会是你哪个旧情人吧?” 谁料话音刚落,胡奚九还没答话,那位鹊喜姑娘就率先开口。 “谁是她旧情人?我是她未婚妻!”那少女生的灵动俏皮,说完也婉转动听,脸蛋圆圆的十分可爱。 只是落在胡奚九这种阅人无数的人眼中,就成了清汤挂面的长相。 宁璧张大了嘴看看鹊喜又看看胡奚九,后者一脸的便秘样,还一直低垂着头不想面对的样子。 ------------ 作死的第二天 宁璧想走又被拉住:“你别走啊!我跟她什么都没有,当初只是看她背影好看就忍不住上去撩拨了几句,一转过头我就没那意思了,是她自己跑到我家族长哪儿求亲的,我烦得要死!” 渣男啊! 说实话,渣男到了胡奚九这个份上可以叫一声祖师爷了。 什么叫撩拨完了看了长相就不喜欢了? 宁璧翻了个白眼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衣角拽了下来,谁知道他们说话的状态在鹊喜的眼中完全就是暧昧亲昵的样子。 怒急上前,推开宁璧转身揪着胡奚九的耳朵道:“你还真是狐狸改不了骚气,你不是说你不吃窝边草吗?怎么,你这小师妹才去九华山多久你就勾搭上了?” 少女,更正一下,她和胡奚九关系正常,决不会用到勾搭这个词。 “哎呀!你先松开,我师尊还在这儿呢!” 鹊喜哼了一声,松开手,看向司卿旬恭敬道:“南华帝君,此次我是代表我师父来的,我说的话算是我师父说的,如今我要带他走,帝君不会拦我吧?” 到底鹊喜是个娇生惯养的,她乃凤凰一族的小幺女,多说凤凰美艳,只有她生的一般,但是修为极其有天赋所以被北华帝君侯淮州収做弟子,说话做事也随了侯淮州的暴躁。 胡奚九猛烈的朝司卿旬暗示。 他宁愿回九华山上再跑三万圈,随便师尊怎么惩罚他,他都不愿意被这个暴力女带走! 司卿旬好似没瞧见。 只是扫了一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宁璧,冷哼一声:“好走,不送。” 胡奚九:“......”师尊,我在你心里到底什么... 鹊喜:“南华帝君大气!我会回去劝诫我师尊,让他少于您置气!” 说罢,又回身揪着胡奚九的耳朵往一边走去。 胡奚九惨叫着,喊着师尊期望司卿旬能改变主意,可是司卿旬只是蹙着眉头,嫌弃的背过了身。 “还不滚过来?” 宁璧看戏的神情一边,回头立马跟上了司卿旬的脚步。 却撅了噘嘴。 整天让人滚过来滚过去,好像除了滚人家不会走似的! 只是一路跟着司卿旬,宁璧却越来越慌。 满脑子都是司卿旬一会儿想怎么惩罚她,难不成是要关起门来打她不成? 她细皮嫩肉经不住打的! 忍不住问道:“师尊,您要怎么罚我啊?” 司卿旬顿住脚步,蹙眉反问:“你想要怎么罚?” 宁璧心头一震。 这还能选吗?可以不罚吗? 赶紧解释道:“我原本不想跟着师兄乱来的,我都要拉他走的,可是四师兄他偏不听,我一直都在引导四师兄走上正途,奈何徒儿人微言轻什么也做不到,师尊,徒儿真的什么坏事都没做!” 司卿旬似乎觉得有些聒噪,不耐烦道:“行了,一会儿说。” “啊?” 司卿旬脚步加快往他的住处走,宁璧左看看右看看,到处都是龙宫侍女看戏的样子。 这下真的要被打了。 “要本帝君请你?”司卿旬回头看她还在原地,火气又来了。 垂头丧气的跟了上去。 一进门,宁璧就先给司卿旬行了个大礼,跪的实诚眼泪都出来了,都不用她掐自己大腿了。 委屈哭道:“师尊!宁璧错了,宁璧真的不敢了,宁璧...” “你这话我耳朵都要听得生茧了。”司卿旬行动缓慢的坐在椅上。 宁璧急忙解释:“这回是真的!我真的没有跟着四师兄胡闹...” 好不容易不是自己捣乱,居然没有人相信! 宁璧委屈的坐在自己后脚跟上。 司卿旬抬眼看她一眼,忽然笑了一下。 却又在一瞬间收了起来,严肃道:“行了,起来。” “啊?您不罚我?” “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要罚你了?” 他眼神真诚,毫无讨好,甚至带着一股天生的冷傲,仿佛在说宁璧是个傻子。 她想了想,司卿旬好像从头到尾真的没有说过要惩罚的意思。 顿时激动的站了起来,拍着自己的裙子瞬间大大咧咧起来:“您早说嘛,害得我担心一路了!” “但不代表你没有错。” 宁璧复又规矩起来。 司卿旬转头要给自己倒杯水喝,可刚拿到茶杯手中的茶壶就被宁璧拿走,又听某人贼兮兮的说道:“这等倒茶的粗活儿怎么能让师尊您亲自来呢?徒儿这不在这儿嘛?你使唤一声不就好了!” 有时候宁璧觉得自己就是个奴才命。 司卿旬也愣住一瞬,然后接过看了一眼茶水。 好像怕宁璧下毒似的。 喝了茶,才道:“看到什么了。” 宁璧一怔。 想了想,才明白司卿旬的意思应该是说刚才在公主殿里看到了什么。 回想了一下,忽然簇紧了眉头有些奇怪道:“哪位除了被拿了龙珠以外,应该还被...” 宁璧形容不出来,只能道:“我看到她的肚子,好像怀孕了,只是用广大的黑衣服遮住不太明显,但我没看错。” 这下都不用宁璧明说司卿旬应该就能明白她的意思了。 除了原本就是要拿她龙珠的那些人,否则谁会对一个已经没有龙珠还毁了容的公主下手呢? 大概这也是龙王不愿意声张的一个原因吧。 “还有呢?” 还有? 宁璧仔细想了想,挠着脑袋绞尽脑汁道:“就是公主殿太黑了,都没有灯。” “......”司卿旬忽然的沉默让宁璧有些怀疑自己了。 “不对吗?” 司卿旬:“里面有夜明珠。” !不是吧不是吧?难不成是她瞎了? 宁璧后怕的揉了揉眼睛,可是看向司卿旬的时候明明还是能看到他帅气如初的师尊啊! 司卿旬觉得她有些傻,转过头沉声:“你看到的黑,应该就是那些魔气。” 顿了顿,有些愁绪道:“照你说的,她若是怀了孕,那便是魔种,充满了魔气也是情理之中。” 宁璧一下酸楚起来,堂堂龙族公主居然被一群魔族给那啥,还怀了魔种,那简直是打了整个仙界的脸,怪不得会疯成那样。 “那我为什么能看到?师尊你看到了吗?” 司卿旬抬眼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摇头:“我不能。” ------------ 大变态 司卿旬说的是实话,他到底只是肉体凡胎修炼成仙的,再怎么也做不到以一双肉眼看破世间万物。 然而宁璧居然能轻而易举的看到,那就只能说明宁璧真身并非如今她说的那样。 不过宁璧倒是没有沾沾自喜,反而惶恐不已,脑子里大喊小白救命。 【慌什么,这本来就是你的能力。】 “这种能力有什么用啊!?”让她更害怕一点吗? 这种情况之下司卿旬会不会把她当成什么怪物之类的,或者也把她当成是魔族来办? 这人一开始对她就疑心病重的。 司卿旬见她脸色一会儿一个变化,还挺好玩的,随即道:“想到什么了?” 宁璧抿了抿唇,小心翼翼道:“师尊,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能看到,我不是魔族啊!” “我没说你是魔族。” 宁璧兀自松了口气。 随即又听司卿旬道:“不过那天我说的话依旧作数,你想不想弄清楚自己的身份?” 怎么又扯到这儿来了? 其实每次宁璧听见身世两个字都会生理性厌恶抗拒。 大概是在现代的时候总被人喊孤儿,在福利院的时候常常有大人来挑挑选选,可是每一次都不会要她,于是院长就曾经为了她去寻找过她的亲人。 可是她的亲人简直就是故意的似的,找了二十年一点线索都没有。 更遑论知道自己的身世。 知道又如何?那些人还不是把她给遗弃了?还不如像如今这样,傻傻愣愣的但很开心的过每一天就够了。 至于那些身世,宁璧一点也不好奇。 所以摇了摇头。 司卿旬一时噎住,张了几次嘴都在宁璧坚持的目光中打消掉,最终点了点头:“也罢。” “那师尊,我可以走了吗?” 司卿旬:“走什么,查案。” 只见面前之人忽然放下茶水缓缓起身,一手随意垂下,一手端着,从宁璧面前潇洒走过,宁璧仰天翻了个白眼。 她以为自己就是个守门的,没想到还要充当小弟的工作量。 可怕的是到现在她连一个子儿都没看见! 跟在司卿旬身后,宁璧左思右想,越想越觉得自己亏大发了! 自己来九华山那么久了,守了那么久的山,就算是当个保安那也得有工资吧?发点灵石也成啊,说不定有了灵石,她就能去买更好的符咒了! 转着眼珠子盯着司卿旬的背影看去,他身形端正,走起路来也是正正经经的样子。 上前去,问道:“师尊,龙王许诺事成之后给九华山三万灵石,您打算怎么处置这一笔巨款啊?” 她给他打下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总不能是一分钱都不给吧? 宁璧暗示一般指了指自己。 司卿旬却头也不回的道:“自是用在灵植上。” “......”抠,你属貔貅的是吧! 没好气道:“弟子虽说没什么大能耐,但是方才也算是帮了忙,就没有一点嘉奖吗?” “你将六公主惹成那样,还要我给你嘉奖?”他语气嘲讽。 宁璧有些心虚,但理不直气也壮:“那不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嘛!” 诶,好耳熟,好像哪里听过。 司卿旬嫌弃的看她一眼,随后摇了摇头转过身去,宁璧感觉自己又被人身攻击了,不过这一次是内心的精神受挫。 司卿旬带着她不知走了多久,只见不远处的龟丞相带领着虾兵蟹将不知道在忙碌着什么,转头看见南华帝君来了,连忙上前行礼。 嘴角的两撇胡子还十分有灵性的摇了摇。 “都按照帝君的吩咐将人都找出来了。” 司卿旬点了点头,便跟随者龟丞相走进了人群之中。 宁璧这才看见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尸体,好多尸体,跟之前她念得那个纸条上的死状全都对的上,什么爆体而亡,上吊自缢,头颅被砍,皮囊被剥... 那些荒诞的死状一一呈现在眼前,震撼以及不可思议的恐惧渐渐蔓延开来。 你隔壁想要控制自己不害怕,刚要咽口唾沫就感觉喉咙一紧,胃里翻江倒海起来,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嘴巴推开身后的人跑到一边去吐。 吐得难受了还扶着一旁的珊瑚。 龟丞相看的稀奇。 毕竟这么多年来南华帝君身边的弟子各个英勇,就算废物如胡奚九这般的浪荡子也从未如此不重用过。 可这话也不能明说,只能观察着司卿旬的脸色,问道:“帝君,这是...” 司卿旬簇紧了眉头,面色不悦起来。 侧头怒道:“再不滚过来,一会儿躺在这里的就是你。” 宁璧拍了拍难受的胸脯,擦了一把嘴惊恐的看向司卿旬,看他的样子好像真的能做的出来那些事情。 又属实害怕地上那些东西,只好咬着嘴唇上前去,躲在司卿旬身后,揪着他衣服不敢看。 可是司卿旬像是故意的一般,将她从自己身后拉了出来。 问道:“看到什么?” 宁璧委屈的嘤咛一下,捂着眼睛不敢看,却被司卿旬一巴掌打在后腰上,一下子没站稳扑了上去,正好踩在一具尸体上,华丽丽的的摔了下去。 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刚好看到那个七窍流血的尸体的脸在自己眼前,狰狞着脸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正瞪着她看。 “啊!!!!” 宁璧大叫着起身继续躲到司卿旬身后。 “看到了什么?”司卿旬不耐烦。 “我、我看到血...好多好多血...”宁璧说话都开始语无伦次起来了。 活了二十年,头一次看到这么恐怖的尸体,心里默念着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友善! 小白不屑【你一个神仙念这个有用吗?】 宁璧:“神仙也要相信科学!” 龟丞相见状有些惊讶了。 往常谁敢这么无视南华帝君啊,可是这小妮子做到了,南华帝君非但没有怪罪她现在还一脸关怀的看着她! 看来这人的身份不一般啊。 当即狗腿子的上前:“既然姑娘这么害怕,要不先把这些东西撤了,免得见了晦气。” “不许撤!”司卿旬厉声。 瞪着宁璧,上手将她的拽下来,掐着后脖子把她往尸堆面前靠,斥责道:“在九华山上怎么说的?睁开眼睛,好好看!” 司卿旬你这个大变态!!!! ------------ 没志气 “师尊真的按着你的头让你看啊?”暑往心疼的给宁璧地上绣帕。 绣帕被宁璧接过,放在鼻子上一声震天响地的擤鼻涕声响起,随后又叠好擦了眼泪扔了出去,委屈哭喊道:“我又没说不看,就不能给我一点时间准备吗?” 现在她满脑子都是那些尸体的样子,估计今晚是睡不着了。 寒来瘪了瘪嘴:“知足吧,师尊只是按着你的头没有砍了你的头。” “寒来!”暑往不高兴的看向他,希望他别说话刺激宁璧了。 寒来只好耸了耸肩表示不说就不说,转过身去。 炽嫣上前来:“所以,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终于有一个人问到了正题上,宁璧吸了吸鼻子停下了哭泣,打着嗝道:“就、就是尸体,流血...其余的就...什么都没有...” 炽嫣疑惑蹙眉。 “若只是这样,师尊一人就能解决,为何非得你来看?” 她怎么知道? 她就觉得司卿旬就是故意在整她罢了! 根本就是变态没安好心,都看见她吐成那样了,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还要她一直看那些恶心的尸体! 当全天下的人都跟他一样冷血无情吗? 寒来却还当着宁璧的面道:“师尊这么做一定有师尊的理由,我想师尊一定不是故意折磨你的。” 宁璧斜眼瞪过去,不想听。 暑往做出无奈表情。 等到三人一一离去之后宁璧稍微冷静下来,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拿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把糕点想象成司卿旬吃掉! 不得不说仙界的糕点就是不一样,甜而不腻,滑而不软,好吃。 【其实我觉得司卿旬不是故意整你。】 “还不是故意整我,那他怎么不找别人看,不自己看,非得我看!?” 小白叹了口气,爬上桌子望着宁璧道【你忘了司卿旬跟你说过的话了?】 “什么话?”吃糕点的手渐渐变慢。 【你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比如魔气。】 宁璧噘嘴:“可是那些尸体上面什么都没有。” 小白双爪一拍,激动道:【这就是问题所在啊!人人都觉得那些人死的离奇,像是魔族之人所为,可是身上没有魔气萦绕那便不是魔族的人干的嘛!】 宁璧噎住,赶紧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舒缓了下去才惊恐的看向小白。 惊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情还涉及到了龙族的其他人?” 【也不一定非得是龙族,你今日也看了,那些人只是龙族一般的侍女一辈子都很难离开东海,所以会是一个常常出现在龙宫的人,又或者能与这些人混迹在一起的。】 宁璧觉得小白说的很有道理。 不是魔族之人杀得,那该是谁? 她忽然大着胆子猜测一句:“会不会是那位六公主啊?” 她疯魔成那个样子,而且肚子里怀的是魔种,要是被魔种控制了心智去杀人也不是不可能。 小白想了想【不知道,你我也只是猜测,我想司卿旬一定想得比我们多。】 提起司卿旬宁璧就觉得晦气,切了一声又塞了一口糕点进嘴巴里面。 没好气道:“反正跟我没关系!我跟他从今天开始决裂了!” 小白叹气摇摇头【没志气!】 她就是没志气,难不成那人都这么对待她了,她还得屁颠屁颠上去给人家端茶倒水吗? 那也太没有尊严了吧? 拍了拍手中的糕点屑没好气的冲小白道:“你有志气你去找司卿旬吧,我要睡觉啦。” 【这么紧张的时刻你睡觉?】 “吃饭睡觉乃人生最重要的事情。”何况外面真的黑了,本来就该睡觉了。 说罢,已经掀开被子躺了上去,还背过身去捂着耳朵不想听小白说一句话。 不过宁璧都已经准备睡了,小白一个虚体也奈何不了她,只好也跟着爬上了床榻,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盖上被子一起睡觉。 这龙宫就是不一样,寻常宁璧还得酝酿半个时辰才能睡得着,今天刚刚在脑子里琢磨出一场大戏就已经开始打起了瞌睡。 转头就香甜的睡了下去。 黑暗之中水波摇摇,只有一些轻微细小的水声传来,宁璧砸吧了一下嘴翻了个身继续与周公相会。 她做梦了,梦到自己在天上,到处都是七彩流云在自己面前飘来飘去,有的还直接打在她脸上,像是在跟她做游戏似的。 只是她四周全都是云朵,就连下面都是云朵,她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只是这里无聊极了,一时之间还有点想念九华山了。 迷糊间,未料一个人影在缓慢的靠近过来,那人身形渐渐的将光明覆盖,黑色高大的阴影落在床榻上,伸出手朝宁璧的脸而来。 不知是光线的变化还是梦中发生了什么,宁璧猛地睁开了双眼。 当即对上那人的眸子。 尖叫一声将身后的枕头抽出来砸了过去。 “劫财没有,劫色不可能!”宁璧将被子蒙过头顶。 司卿旬甩开枕头无语道:“我看你脑子没长好。” 宁璧听见司卿旬的声音顿时安心下来,甩开被子安抚着自己的小心脏,心里却腹诽司卿旬脑子有病,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来吓人! 白日里还没把她折磨够吗? 当即缩了缩脖子躲到一边去,委屈道:“师尊您就放过我吧,我再看那些东西我连脚都睡不安稳了!” 司卿旬回头看了一眼桌上吃了一半的糕点,冷笑一声:“我看你能吃能睡,没有半点不适应的样子。” 那都是为了安抚她受伤的心灵啊! 不过司卿旬大半夜就为了这个来找她? 抬眼看去,只见司卿旬面色无常依旧冷漠,只是双手背在身后一脸严肃的样子,见宁璧看过来也回看过去。 宁璧挑眉。 “师尊,您堂堂仙界王老五独身出现在我的房间里面,要是被谁知道了,弟子的清白倒是不重要,您的清白是不是...” 言外之意,再不走我俩就得传绯闻了。 谁知司卿旬却无所谓道:“你还有清白呢?” 宁璧:“......”当她没说话! “我不过是来悄悄白日那个没用的废柴晚上会不会吓得睡不着,如此看来是我多此一举了。” 说罢,一甩衣袖就走。 宁璧在他身后做了个鬼脸,见她关上了门立马倒头接着睡。 ------------ 只可意会 司卿旬一关上门便沉不住气,身体摇晃几下撑住了一旁的珊瑚,脸色瞬间惨白,还捂着胸口吐了一口鲜血出来。 好不容易调息回来,脸色渐渐恢复如常,他却看着自己的手掌陷入了沉思。 方才他的确只是担心今日举动会让宁璧产生心理阴影,本着做长辈的关心来看看,谁知道刚到门口就看到一个黑影潜了进去。 那黑影修为不低,与他战了几个回合之后司卿旬一掌将他拍碎,可是自己也被黑影给伤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宁璧的大门。 微蹙眉头不解。 看来宁璧的身份比他想象中还要重要,居然已经有人耐不住寂寞出手了。 只是不知道那黑影到底是为了杀她而来,还是如何。 现在这个状况,敌暗我明,甚至尚且分不清楚宁璧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太过被动的境地让司卿旬心里很不舒服。 看来还是得尽快让宁璧知道自己的身份。 不过至少在这里,司卿旬应该不会有安宁日子了。 所以第二日,宁璧就接到了消息,说司卿旬忧心这个小徒弟会背着他不学无术调皮捣蛋,于是叫龙王将二人的住所给安排在了隔壁。 这样一来,宁璧开门就能和司卿旬碰面了。 宁璧很烦,很无奈,很生气! 谁愿意下了班还要天天见老板啊? 她是想把自己当做二十四孝好员工,可是也得司卿旬有点做上司的自觉吧? 不知道员工下了班就是私人时间吗? 现在这点私人时间都要剥夺! 不过除了她生气之外,还有一个人很生气。 寒来看见她搬进去的那一刹那,猛地把宁璧抓了出来,气愤的揪着宁璧的鞭子问道:“师尊为什么要和你住在隔壁?” 你问她,她问鬼去啊? “三师兄冷静,这件事情我也很被动啊!” 寒来气急败坏。 他此生最大的偶像就是师尊,师尊就是天师尊就是地,师尊多和他说句话那都是恩赐! 可是现如今,宁璧天天和师尊待在一起就算了,连住的地方都要挨在一起,这是连他都没有的! 不公平!他也要! “说,你给师尊说了什么,灌了什么迷魂汤,我也要!” “......” 关键是,宁璧她自己也不明白啊! 挠了挠脑袋,道:“应该是我比较会拍马屁吧。” 寒来就知道她不会认真说的,气的把她推开,大刀插进土里气鼓鼓的盯着宁璧搬东西进了屋子里去。 炽嫣无奈,上前拍拍寒来的肩膀。 安慰道:“想开点,以后日子还长。” “师姐你就不气?” 炽嫣疑惑:“我为何要气?” “那宁璧才来多久啊?什么都不会,什么也不学,师尊倒是在乎她的很!”寒来越说越气,手中的大刀抖颤起来了。 炽嫣无奈的回头看看暑往,勾了一下唇角:“兴许师尊根本就没把宁璧当做徒儿呢?” 寒来一怔,好像脑子反应不过来。 毕竟他就是个植物啊。 “为什么?宁璧不是命格星君给师尊找的闭门弟子吗?” 暑往轻笑:“你我都有过拜师礼,也曾被师尊赐下师徒令,可是宁璧呢?”顿了顿摇头道:“除了口头上喊喊师尊,连个拜师礼都未行过,这在别的神君殿里都算不上是弟子的。” 寒来稍微明白了一点什么,又好像不明白了什么东西。 总觉得炽嫣和暑往两个人话里有话,可惜他就是个大老粗听不明白。 当即气愤道:“你们能直说吗?弯弯绕绕的多费劲啊!” 炽嫣捂嘴笑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暑往也点头:“不可不可。” “什么不可?” 三人一惊,纷纷回头站成一排恭敬行礼。 “拜见师尊!” 司卿旬没听见方才三人的议论,也不关心弟子之间的私事,点了点头,问道:“宁璧呢?” 寒来立马不高兴。 一来就问宁璧。 指着屋子:“刚进去。” 司卿旬点头,随即就要进去寒来立马憋不住了,上前道:“师尊,宁璧能做的我也能做,我也能拍马屁,我还能保护师尊,我能给师尊铺床洗脚,我能给师尊...给师尊...” “噗!”炽嫣与暑往对视一眼笑出了声。 司卿旬抽搐着眼角,心里想着他怎么就收了那么多倒霉玩意儿呢? 双拳握紧看他:“龙宫过得无聊了开始想些不三不四的东西了?” “这不是不三不四。”寒来正经的指着宁璧的屋子,刚好宁璧收拾完出来就被指着鼻子,疑惑看过来。 只听寒来道:“师尊,寒来自还没化成人形之前就已经做好为师尊出生入死的准备,被您收入门中是寒来最开心的日子,我一直想做值得师尊骄傲的弟子,可是自从宁璧来了之后,您就再没关心过其他弟子...” 哦,原来是诉苦啊? 宁璧抱胸靠在水晶柱子上,笑嘻嘻的看着这一切。 还以为司卿旬会碍于面子哄哄面前这个伤感的徒儿,谁料司卿旬忽然簇紧了眉头十分不悦的给了寒来后脑勺一个巴掌。 气笑道:“你整天不修心不修行净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难道为师要做什么还要与你汇报?你的职责就是修炼除妖,等回了九华山我一一考核,若是一项不达标就给我滚下山另寻山路!” 寒来委屈,寒来要说,但是寒来得罪不起师尊。 只好委屈巴巴的捂着脑袋,拿着大刀走到暑往旁边去。 有时候司卿旬就想不明白,明明和暑往长得一样,还一根藤上生出来的灵智,怎么就差了那么多呢? 难道后山的阳光少照了他那边儿? 炽嫣忍着笑作揖:“龙王方才叫我们几个去帮忙布置礼堂,徒儿就不耽搁了。” 司卿旬瞪了还在委屈的寒来一眼,点头。 随即炽嫣和暑往就将寒来一起扛走。 宁璧赶紧站直了身子冲着司卿旬傻乐,深怕司卿旬一个不高兴就在他心里给她降好感,不然小白又得在她耳边乱嚎叫了。 “滚过来。” “好嘞好嘞。”滚过来了:“师尊,咱们今日去哪儿啊?” 司卿旬看了她一眼:“教你画符。” ------------ 教学第一天 案桌上早已备好了黄纸和墨水,宁璧新奇的跑上前去翻看着黄纸,却感觉自己手上的黄纸也没什么特别的。 暗道:“还以为南华帝君的东西多少更值钱些。” 司卿旬耳尖,斜眼看过来。 “你手中拿的那一叠价值一万灵石,手边的墨汁是天启星君从西蜀带回来的千年墨石,足以换凡间一座城池。” 他说话时十分的冷静,好像宁璧手中拿的根本就不是他的东西,而是无关紧要。 但是宁璧却害怕的打了个冷战。 她手中黄纸不过十张,却价值十万,那这么算下来每张就是一千灵石! 就这么大点的纸,一千!?讹人啊! 瞬间小心翼翼的放了回去,连抚平的动作都不敢做大了,深怕不小心弄掉了一个角,那就是几百灵石啊! 这么贵重的东西干嘛拿来给她联系画符啊? 换成普通的黄纸普通的墨汁,她不香吗? 宁璧不敢碰,只好为难道:“师尊,你这些东西那么耗灵石,徒儿觉得自己不配。” “谁说是专门为你备的?” “啊?” 司卿旬收回眼拍了拍自己衣袍,而后坐在一旁的座椅上,端看着宁璧认真且严肃道:“本帝君出行,若是拿出手的东西过于寒酸,岂非是自打九华山的脸?” 这说得好像宁璧捡了个天大的便宜似的。 嘁了一声小声道:“那龙王开价三万的时候还不愿意来。” 司卿旬蹙眉,心中略堵,气道:“九华山是少你吃食了,还是缺你衣鞋了?” 俗话说得好,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穷,这宁璧刚才那话摆明了就是说司卿旬只知道花钱不知道赚钱,居然还敢嫌弃他! 谁敢她的勇气!? “灵石这种东西多多益善嘛!”宁璧也不怕他,直接回呛。 谁知又听到小白警告道【注意司卿旬对你的好感度!凶他干什么?】 宁璧:“......”憋屈。 谁料司卿旬却未生气,甚至忽然思考了起来,想了想又看向宁璧张了张口嫌弃道:“山上多了一张嘴确实需要多些,尤其还碰上个能吃的。” 宁璧瘪瘪嘴。 司卿旬也不愿意多跟她讨论这些有的没的,饮着龙宫侍女送来的茶水,一边口述了一遍画符的密咒,要宁璧背熟之后才能真正下笔。 然而他教的也不过是普通的密咒,寻常人背几遍都能过,就连胡奚九那蠢货也是一盏茶就背完了,偏偏宁璧居然死活用了两个时辰才把这一道密咒背的磕磕绊绊。 司卿旬都头大了。 不过宁璧觉得自己已经很厉害了,毕竟司卿旬教的那个密咒,念得那些东西她听都听不懂,又长又绕口,念清楚都难。 终于是能下笔了,司卿旬终于起身走到案桌对面来,他已是帝君境界用不着墨汁,直接用灵气在黄纸上潇洒顺滑的写下一行符咒。 黄纸上的符咒笔顺柔滑干练,看着就好看,下一秒被司卿旬捏在指缝中,转身瞄准了正摇摆欢快的水草,下一瞬黄纸废纸,瞬间火光炸开,原本生机勃勃的海草的瞬间变成了灰烬。 宁璧忍不住鼓起掌给司卿旬竖起了大拇指。 不是她拍马屁,实在是这个真的好厉害! 他们现在还在海里,到处都是水的地方司卿旬居然能让海草直接烧没了,简直太可怕了! 司卿旬一脸平常的回头:“记住方才教你的密咒,方才我画的是火符,看清楚了吗?” 看?看什么,刚刚他画的那条弯弯曲曲的线?那就是符? 鬼看得清啊!何况司卿旬动作极快,几乎一眨眼就画好了,她怎么看? 立马摆头。 司卿旬还不满意起来。 想去再拿一张符却忽然停下手来,认真发问:“如果我再画一遍你看的清吗?” 看看!多么的卑微! 小白感动的的泪流满面【南华帝君实在是太善解人意了!】 宁璧心中干呕,面上也诚实一笑然后摇头。 司卿旬:“...仙界怎么出了你这么个废物。” 他语气平和带点嫌弃,不像是在辱骂批评,更像是在陈述一件事实一般。 下一瞬就被司卿旬拉到外面去,踩着地面的白砂石司卿旬看了看宁璧又望了望四周,而后手指轻点宁璧身后的珊瑚,那原本好好生长的珊瑚枝就一下子飞到了他的手中。 并且不耐烦的在地面砂石上画出刚刚的符咒,为保证宁璧看清楚比划还特意多画了一遍。 而后将珊瑚枝丢给宁璧,又把散到了胸前的秀发扔回了脑后,秀发抽脸的滋味宁璧体会到了。 “自己照着画。” 宁璧点点头,好学的蹲在地上细心的观察地上的符咒,然后开始比这开始在地上画了起来。 只是她刚下笔没多久,司卿旬就一个气劲冲过来打在她手上,痛得她把珊瑚枝都扔了出去。 “打我做什么!?不是你让我照着画吗?” 司卿旬平淡:“不许断笔,必须一笔成型。” 宁璧揉了揉手背气鼓鼓的捡回珊瑚枝:“说就说,打人做什么...” 看司卿旬画符就好像吃饭睡觉那么自在,不过就是随手一画罢了,可是轮到自己了才发现那些弯弯绕绕横七竖八的线有多难画出来。 她连照着画都能画的奇丑无比歪歪扭扭,司卿旬看了都觉得无语的程度。 不知道擦了重画几次了,反正龙宫的天都要黑了,夜明珠都亮了起来,宁璧才堪堪能自己完成一次。 司卿旬撑着太阳穴坐在礁石上看的都乏累了。 眨了眨眼睛让自己醒醒神,看着在兴头上的宁璧叹息一声:“教你不如叫头猪...” “师尊你说什么?”宁璧因为终于画好了而开心的手舞足蹈。 司卿旬却恨铁不成钢的甩袖起身,道:“明日再来,若是明日还不能学会,为师打断你的狗腿!” 宁璧感觉捂住自己脚,噘着嘴迷茫的望着司卿旬回房的背影,低头瞧了瞧自己和司卿旬符咒的对比。 她已经很努力的照着画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画出来要比他的难看生硬许多。 叹了口气:“小白,我是不是根本就不适合做神仙啊?” ------------ 努力练功 小白看着两个截然不同的符咒,一个仙风道骨,就算存留了那么久还是隐隐散发着光晕,另一个歪七八牛粗细都不一样,别说光晕,鱼都不愿意来拉屎。 【听实话?】 “算了,假话吧。”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水平就不要自取其辱了。 虚伪的夸奖还能开心一下呢。 【为难我?】 宁璧气的心口疼,撸起袖子捡起珊瑚枝一副干劲满满的样子道:“大不了不睡觉了!” 抄起珊瑚枝继续开始画符,画的昏昏欲睡立马打自己一巴掌,起来又继续画,她甚至怀疑过是不是自己的珊瑚枝不对劲,画了一整天一定缺少了一点珊瑚碎渣。 于是扔了,重新掰了一枝来画。 路过的侍女都要回去歇息了,看见埋头苦干的宁璧心中疑虑。 而且这人还是鼎鼎大名的南华帝君关门弟子,就算是献殷勤也要去打个招呼混个脸熟才好。 便上前:“小仙君你在做什么?” 宁璧迷茫着抬头,已经困倦的受不了了。 “画符。” “符?”侍女看了看地上的东西,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鼓励道:“小仙君真是好用功呢!” 宁璧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忽然问道:“你有茶吗?我怕自己困了睡着,来点茶水醒醒神,没有也没关系。” 侍女想了想,忽然道:“有的!您等着。” 没一会儿侍女便欢欢喜喜的端来了一壶热腾腾的茶水,还附带了一个杯子递给宁璧道:“不过这些都是我自己喝的,粗糙得很,小仙君不一定喝的惯。” 宁璧尝了一口,也没什么特别不好。 笑道:“你们东海的女人都像你这么善心又好看吗?” 侍女一怔,脸红起来。 “小仙君莫要打趣我!不理你了!”说完便提着裙子跑了。 宁璧喝着茶水疑惑的歪头。 “我说什么什么很奇怪的话吗?” 小白【你像个久经情场的登徒浪子。】 宁璧睁大眼抗议着小白方才的话,然后仰头喝光了手里的茶水,摇头把杂念清除掉。 她也不知道自己练了多久,最后手酸了腰疼了,茶水也喝光了,她都看到龙宫里的那些侍女又开始忙活了。 实在是撑不住了,靠在礁石上闭着眼睛准备睡会儿等司卿旬醒了继续练。 只是这一觉睡得十分踏实,司卿旬开门时看到宁璧居然在外面睡觉,心中一气。 昨日画符就不用功,今日居然还敢一来就睡觉,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你生气。 大抵是觉得宁璧有一身的灵气,那是多少仙者修炼数万年都无法企及的地步,可这一切全部都为宁璧一人敞开了后门,只是宁璧居然不当成一回事,还还对修行一点也不在乎。 他是气,也是羡慕,更是恨铁不成钢。 又想到那日差点要杀了她的人,若是她自己不强大起来,自己不修法谁能帮的了她? 可偏偏她就是懒散如斯! 黑着脸上前来,脚尖轻踹在宁璧的屁股上,厉声道:“起来!” 宁璧这才刚睡没一会儿,眼皮子的重的很但又知道自己非起来不可,只好用尽了力气睁开眼睛,看着司卿旬笑了一下揉揉眼睛,迷茫的喊了一句:“师尊,早啊。” “早什么早?还敢睡,信不信我把你腿打断?” 宁璧一怔,想要解释自己昨天一整晚都在写刚刚才闭上眼睛,不过一想到司卿旬这种人就算是给他解释了他也不会听。 只好闭嘴不言,起身无奈的拍拍身上的沙子。 司卿旬忍下气,问道:“练得如何?” 宁璧赶忙拿起珊瑚枝在司卿旬昨天画的旁边画了个一模一样的出来,然后期待又兴奋的等着司卿旬的评价。 后者也不过是觉得稀松平常一般点头:“再复述一遍我昨日教你的密咒。” 哎呀!昨天她光忙着连画符,忘了画符的密咒怎么说了。 眼神闪躲着开始回想昨日背过的东西,可脑海里只能依稀跳出一个音,连个完整的句子都组不成串,更别提让她现在背出来了。 磨磨蹭蹭好半天也背不出来,司卿旬一看就知道她早就忘了个精光。 当即气急攻心起来。 若是眼前之人是胡奚九那种浪荡子,家世庞大、天分不足,不用多有能耐也能在仙界立足他大可不必生气。 可奈何眼前之人是宁璧,是那个有七成可能是上古大神之人,却竟然是这种偷懒不思进取之人,实在是让人想不生气都难! 司卿旬忽然在手中幻化出藤条,火气冲冲的盯着宁璧:“把手伸出来!” 宁璧一惊,赶紧把手藏在了身后,无辜道:“怎么还有体罚的啊?”仙界要是有教育局,宁璧一定第一个告了他! “师尊,弟子皮薄打一下手就废了,您就饶了我这一次,我下次肯定好好练!” 那藤条那么粗,司卿旬又那么冷血无情,一定会用尽全力打她,人不死也废半条命。 司卿旬可不会跟她讲商量,只顾着凶狠:“过来!” 宁璧却后退摇头:“我不!我过来你就得打我!” “难道我不能打你吗?身为九华山弟子到了如今连一个法术都不会,昨日才教的东西今日就忘得干干净净,就你这样能学到什么?只晓得偷奸耍滑,不思进取,不知努力!不如早跳了那诛仙台,滚下凡去做你的凡人,倒也不用站在本帝君眼前碍眼!” 说着已经走上前去,拽着宁璧的手出来,在她光洁的手掌心上狠狠的抽了一藤条,瞬间手心便红肿起来,还有些红色的血丝出现。 宁璧吃痛尖叫起来,想要跑去被司卿旬狠狠抓住打。 边打边道:“教之不改,该打,学而荒废,该打,不思进取成日懒散,更该打!” 一次次藤条落在宁璧手心上,一次次带起血肉,宁璧哭喊的越来越大声了,手掌心都被打得流血了,可就是不见司卿旬停手。 她痛的要死,想要跪下来求司卿旬饶过她了。 小白也在旁边大喊大叫,可是司卿旬就跟疯了似的,只知道打她。 直到宁璧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猛地将司卿旬推开,捂着自己的手躲开,大哭起来,委屈极了凶道:“司卿旬我讨厌你!我没错,我什么错都没有!你这个变态固执的老男人,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 说罢,抹着眼泪从一个方向跑开。 ------------ 体罚学生 手中的藤条沾染着宁璧的鲜血,滴落在砂石上,如绽放的梅花。 司卿旬打了她,自己倒不开心起来了,心慌意乱的很,最后收了手中藤条决定不去管那个孽徒。 只是转头的时候看了一眼地上两人的画的符咒,叹了口气将砂石恢复平坦。 而另一边跑远了的宁璧,一个人蹲坐在珊瑚林里,把自己塞进角落里失声哭泣着,捧着自己流血的手连碰都不敢碰。 小白趴在一边,心疼的看着她,伸长了脑袋对她的手心吹了吹。 又关怀问道【疼不疼啊?】 “废、废话!当然疼了!”宁璧哭的眼泪鼻涕到处流。 司卿旬简直不是人,每一下都是下的死手,根本就是想要了宁璧的命! 他向来不喜欢宁璧,她是知道的。 毕竟是自己一开始硬塞进的九华山,又弄坏了他的萝卜,他把她打发去当看门的,宁璧也不敢说什么,可是今天居然真的打她,还打得那么疼! 不喜欢她就不喜欢她,以后...不对!这辈子宁璧都不去招惹他就是了,凭什么要打她!? 她练了一晚上的画符,原本以为这样就能让司卿旬对自己好一点,就算不好一点,稍微没那么坏也好,谁知道那个人居然还打她... 小白叹气【万一司卿旬不是故意的呢?】 宁璧将血肉模糊的手伸到他面前,委屈道:“这叫不是故意的?” 就差一点她手掌都快没了! 【可是...他始终都是司卿旬嘛,你回去好好认个错,他肯定不会再打你了。】 “啊呜呜呜呜呜!我不要回去,我不想再看到司卿旬那个坏人!我宁愿去跳诛仙台,我当我的凡人去!” 小白受惊的抬头【不行!你要是跳了,你就真的死了,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不会再有了!】 宁璧用好的那只手擦着眼泪,抽泣道:“没有就没有,反正我早就活够了,死了倒是一了百了!” 【宁璧!你再说这种话,我就...我就不理你啦!】 宁璧现在气头上,才不管小白说什么话,反而把头一偏,好像强硬的已经做好了选择了。 小白歪头观察着她的表情,觉得自己现在说这些好像有点过分了,又马上绕到宁璧面前去,扯了扯宁璧的衣衫,小声道【好了我错了,我理你就是了,你别不理我啊。】 【那你现在要是生气,那我就陪你在这儿,等你气消了咱们再走好不好?】 宁璧继续沉默。 小白只当她是答应了,转头坐在小石头上捧着脸等宁璧气消。 胡奚九为了躲避鹊喜的追击一头钻进了珊瑚林中,听见有哭声还以为见鬼了,可是听这声音有点耳熟,便悄悄潜了过来。 一看居然是他可爱的小师妹在哭。 而且一只手还被弄得血肉模糊,红肿不看,他一个大男人看着都瘆得慌,也不知道宁璧是怎么弄得。 心下一惊,便跑了过来,询问道:“小师妹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宁璧抬头看他一眼,不说话。 “你手又是怎么了?” 说起手,宁璧又想起自己那么用功努力换来的不是司卿旬的微笑,而是一顿毒打,她就好难过,难过的又想哭了。 当即仰天哭泣:“司卿旬打得!” “司卿...呸!师尊打你了?”胡奚九惊讶。 宁璧却郑重的点头。 胡奚九不信:“怎么可能,师尊从来不打弟子的。”都是手上不沾一滴血的让他们体罚罢了。 又看着宁璧:“你该不会是做了什么坏事吧?” “我哪儿敢啊?” “...也是。” 胡奚九看了她的手几眼,实在是心疼,虽然眼前只是小师妹,但好歹也是个女子,既然是女生他胡奚九就有义务化身护花使者。 摸摸她的手:“这样吧,我带你去我屋里,先把药擦了,否则你这手就要留疤了,可难看了。” 宁璧想了想,至少不是回她的房间,用不着看见司卿旬。 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而司卿旬那边本来打定主意不去想宁璧现在如何,可是在自己屋子里怎么都静不下心来打坐。 他一度怀疑是东海的风水不行,一点都没有九华山的灵光! 你看,他这都是第八次入定了,还是没能成功。 叹了口气,搭在膝盖上的右手缓缓握成了拳头,脑海里恍然出现早晨打宁璧的样子,耳边还有她哭喊求饶的声音。 他会不会下手太重了点啊?毕竟宁璧是个女孩子,毕竟她也才刚刚入门几个月而已,自己是不是太苛刻了些啊? 他方才气上了头,打得有些重,血都流出来了,那丫头那么蠢,肯定不会包扎,万一感染了怎么办? 万一那个要害她的人趁他不在找上她了怎么办? 都怪命格那个糊涂老头儿! 说什么宁璧是什么上古大神,让他以为对她严格一些也是应该的,可是说到底不过都是些猜测,自己那么对她简直太不是人了! 刚要下床去找宁璧说清楚,可是另一只脚还没伸下来又缩了回去,他还是犹豫了。 司卿旬觉得他也没错啊,他本来就是宁璧的师尊,不严格些她以后都这般懒散怎么行? 他今日打他也是也是为了她好啊! 所以他凭什么先去找她,应当是徒弟到她跟前来认错才对。 一时僵持不下,看向旁边盛开的海花,随手一招,花朵便自己飞到了他的手心。 他轻咳了两声,拈着花朵的花瓣,轻轻一扯便掉了,嘴里念叨:“去。” 又扯一片:“不去。” “去。” “不去。” “去。” “不去...” 扯到最后一朵居然是不去,司卿旬簇紧了眉头有些恼火,又看向枝丫上的另一朵花,招来继续扯。 直到自己面前已经扔了三朵海花的花瓣,他看着手中最后一朵的最后一片花瓣,露出了欣慰的表情,将手中光秃秃的花蕊扔掉,念出:“去!” 他表情一松,笑了一下。 心道这就是天意,天意要他去的,那就与他本人无关,不是本人自己做的决定! 立马起身开门出去。 ------------ pua? 侍女是在司卿旬门口捡到自己昨日给出去的茶壶,还跟同行的伙伴说道:“昨日我亲眼看到南华帝君的小徒弟在这儿练习画符,可用功了,怕自己睡着还朝我接茶水喝呢!这可是上天庭的贵人用过的,我得回去供着!” 她的伙伴一脸嫌弃:“那也不过是弟子,又不是帝君用过的,至于嘛?” “万一那小仙君以后也能变成帝君那般大人物,那我这套茶壶可就能买好价钱了!” 司卿旬的脚僵住了。 他望着早就走远了的两人,定定的望着地上的两根珊瑚枝,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落在双侧的手也渐渐握成了拳头。 那丫头居然偷偷练了一晚上,还不跟他说,好不容易睡着了自己还打了她。 她已经那般用功了,是自己苛求了。 难道真的是他错了? 一个从未犯过错的人,忽然意识到自己错了,就好像自己一直支撑的信仰出现了一道裂缝。 如果他错了一次,会不会有第二个,今日只是大了宁璧,那往后呢? 到底是他太不信宁璧了。 司卿旬循着宁璧的脚印找了过去,可是那里已经没有人梁落,他下意识的猜测宁璧会不会出事。 直到问了周围的侍女,那人指着胡奚九屋子的方向道:“方才瞧见胡小仙君带着宁小仙君进屋子了。” 司卿旬道了谢便匆匆赶往胡奚九的住所。 方进院子就听见里面传来宁璧的吃痛嘤咛。 “你快点行不行,我快疼死了!” “谁让这个东西那么大一块,我都塞不进去,你忍忍!”胡奚九随口说着。 宁璧却不高兴:“就你这技术,怎么泡的那么多美女啊?” 胡奚九啧了一声:“我技术好着呢,你放好,过来!” 司卿旬越听越不对劲,什么东西塞什么技术的,怎么那么污秽啊! 这两人在屋子里究竟在做什么? 胡奚九平日里虽然浪荡,但还不至于对同门师妹下手吧?宁璧不是知道胡奚九是什么人物吗?她怎么敢进胡奚九的房间? 蠢还是笨啊? 这俩都是他的徒弟,他不能看着他俩误入歧途。 于是推门而入,气势汹汹的盯着屋内两人。 胡奚九手中拿着棉签和药膏,迷茫的看着司卿旬,宁璧脸上还挂着泪痕,坐在椅子上侧头看他,冷哼一声。 “师尊好!”胡奚九赶紧说道。 司卿旬没理,只是心中一松望向宁璧,他不敢看他的手心。 自己下的力道有多狠他自己清楚。 抿唇问她:“为何要跑?” 宁璧不高兴:“不跑等着你打死我吗?”说完还气呼呼道:“您放心,等回了九华山我不在您跟前碍眼,我寻个机会就去天宫跳诛仙台,我不麻烦南华帝君了!” 胡奚九听她这话句句都在戳司卿旬的脊梁骨,好像是作为师尊的他逼得自己的徒弟必须死似的。 那不是上赶着得罪自家师尊嘛! 赶忙替宁璧打着圆场道:“小师妹不是那个意思,她就是说怕您生气,所以就先让您眼不见心不烦...” “鹊喜找你。” “...师尊饶了我吧!”胡奚九放下药膏,真的去外面看了看,还真的看到鹊喜的身影。 吓得他立马跑了,连一刻都不愿意多停留。 屋中只剩二人,宁璧气他不愿意看他,司卿旬从来是别人巴结讨好他,还从来没有如此尴尬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先说话。 只是看见宁璧用一只手想拿药膏擦手的时候终于动了动。 缓缓走来拿走宁璧的药膏。 宁璧:“......” 委屈的望着司卿旬,气的胸口起伏难受:“不是吧!您打了我,现在我擦个药膏都不行吗?” 这到底是是师尊还是监狱长啊! 司卿旬看她一眼,自己坐下来到她面前来道:“这药膏只是普通玩意儿,用处不大。” 宁璧白他一眼:“那也好过您赏我那一顿打。” 司卿旬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就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只好不说,只是拿起宁璧受伤的手,却把宁璧吓得又大叫起来。 “诶诶诶,你干嘛,我都这样了你还想打我啊?你有没有人性啊,我真的会告你,没教育局我就去天帝哪儿,总有人能压过你一头吧!” 话音刚落,司卿旬的手在自己的手背上施法,贴着肌肤那股暖意源源不断的输入而来。 原本狰狞可怕,连皮带肉都翻出来的伤口居然渐渐开始愈合了。 没过多久,她的手就跟原来没有差别了,连一点伤疤都看不见。 宁璧收回手搓了搓,也不疼。 惊奇的看着司卿旬,又尴尬的偏过头:“切,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的事儿,我才不吃这一套!” 现代流行的pua不就是这样嘛,先打你然后再说点好玩。 哼,她宁璧才不会被那么轻易的洗脑! 越想越气,还搬着板凳移开,离司卿旬远远的才好。 后者虽然有些火气,但到底是自己有错在先,忍了忍叹道:“今日是我疏忽,没有考虑你的感受,往后...咳,为师不会再那样对你了。” “哼,就是不打手了呗,打腿?打屁股,还是打脸啊?” 司卿旬抿唇:“我没有想打你。” “没有想?你看看...”把她光洁的手掌伸出来,又尴尬的放回去。 嘴硬:“我不管,反正我不要做你弟子了!” “命格星君早已将你的仙籍录入我九华山。” “你威胁我?” 她抬眼看去,司卿旬没有反驳也没有否认,就这么默默地看着,但却是更是可怕。 小白【人家都给你台阶下了,你就下嘛!】 宁璧蔫蔫的收回眼,终是败下阵来,起身气愤的看着司卿旬,却是气自己太容易妥协。 “算了算了,你是师尊你最大,以后别打我就成了!” 司卿旬:“对不起。” 宁璧脑子一怔,惊奇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本帝君不是那般不讲理的人,错了就是错了不会胡搅蛮缠,对不起。” “...没、没关系。”奇了怪了,这司卿旬该不会是别人假扮的吧? 正想一探究竟,司卿旬又道:“你还学吗?” 宁璧点点头,可又怕再次被打,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 字太丑了 司卿旬大约没有跟人道歉过,看宁璧不再抵触他,而且还面露犹豫就觉得她应该是气消了。 便道:“明日午时来找我,现在回去好好睡一觉。” 宁璧有些吃惊。 还以为就算要学,司卿旬也一定不会耽误自己的时间,肯定会让她现在就去,谁知道这人居然开窍了! 竟然明白她是需要休息的了。 难道是因为打错了她愧疚到了? 不过不管是什么愿意,这对宁璧来说都是好事,并且还怕司卿旬反悔,连忙说了告辞便跑了。 司卿旬被她离开时卷起的风撩起了头发,微闭了一下眼有些无奈。 ...... 吃过午饭宁璧便欢欢喜喜的出门,转身敲响了司卿旬的大门,不多时门就被打开了。 司卿旬没有多余的客套话,直接将宁璧按到了案桌前。 冷声道:“还记得些什么?” 宁璧稍微开始严肃:“符咒还记得怎么画,但、但是密咒...” 她稍微有些心虚的低头,还以为司卿旬一定会又把她臭骂一顿,谁知道司卿旬居然连脸色都没变过,只是又耐心的重复了一边。 许是因为前日背过,今日背起来格外的顺畅。 等她激动地被完整句之后司卿旬点了点头,用下巴点了一下纸笔,道:“画吧,下笔的时候心中默念密咒,以丹田运起灵气走向指尖,下笔需稳,不许断。” 宁璧点头,拿起笔。 她深怕低落了一点点墨汁,就浪费掉了一座城池里的一户人家的价钱,颤抖着刮到了剩余的墨汁。 而后深吸一口气,稳稳的将笔头移到黄纸上方,而后开始心中默念起密咒的话术,一边念一边准备下笔。 她以为下笔就如她在外面沙滩上写字一样,谁知刚念完密咒整个手腕一沉,她运起全身的灵气都没有办法让拿笔轻松起来。 就好像她原本畅通的经脉,在她念完密咒后的一瞬间多了许多石头,阻碍了经脉流通,而这种情况停留越久她的经脉就如同有无数的虫蚁啃食,不疼,却浑身难受。 抬眼看司卿旬一直满怀期待的看着自己,宁璧抿了抿唇咬紧了牙关皱紧了眉头提笔落下第一笔。 纵使她已经觉得自己用完了所有灵气去支撑画符,可画出来的符咒还是歪歪扭扭不堪入目。 宁璧画完便虚脱了,满身细汗的瘫坐在椅子上,面无血色。 司卿旬看着她写的东西本想批评几句,可是看她那模样也不像是作假。 心中疑虑起来。 她分明体内灵气充裕,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为什么画个最简单的符咒都能如此困难? 哪个环节出错了? 可这万年来他都是这么教导旁人画符,没有一个像宁璧这样的。 上前将食指与中指合并,点在宁璧额头上。 他将他的灵气传送与她,没一会儿宁璧身上的不适便消失不见了。 “师尊,我是不是很没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比起被司卿旬先劈头盖脸的骂一顿,还不如她自己先把自己说的废物了,这样司卿旬就不会再骂她了! 司卿旬没说什么,只是蹙着眉头拿起了宁璧画的符咒。 只见上面的字迹丑陋不堪,看一眼都是一种对眼睛的伤害,但是仔细一看却能发现黄纸上居然发出淡淡金光,仿佛蕴藏着巨大能力,只是无人知晓这股能力如何运用。 司卿旬指尖抚摸上去,竟感受到灵气在指尖流动的的感觉。 这是他活了万年,看了多少沧海桑田从未见过的灵气波动,别人的灵气无色无感,且只能自己使用,而宁璧的居然能通过外物沾染,还有金光闪烁。 若是将旁人的灵气比作空气,润细无声,尽在身旁却触不可及,那么宁璧的灵气就是惊涛骇浪源源不断,可见可触,可是除了大海自己谁也掌握不了。 他放下黄纸回头看宁璧良久,久到宁璧都觉得脖子有些酸了。 歪头:“师尊?” 司卿旬开口:“回去之后我会带你去找你的身世。” 宁璧一怔,为什么又提到这个了? “我的身世很奇怪吗?” 司卿旬深吸一口气,拿起黄纸拿起:“字这么丑,怕了你丢了你祖先的脸。” 宁璧:“......” 哪儿丑了?顶多就是不太好看而已! “回去练字。” “哦。” 方起身,宁璧忽然回神:“不用画符了?” 司卿旬斜眼看她:“这么丑的字,你觉得你想浪费我几张纸?” 宁璧撅了噘嘴气鼓鼓的开门出去,司卿旬见她离开之后便立马将她写过的黄纸折好揣进了自己的怀中。 若是宁璧真是上古大神,灵气充裕那是不是整个天下就能恢复到上古时候? 他曾在书中看过,上古时候灵气充沛,到处都是灵山秀水,就算随处摘下一片叶子其中就有无数的灵气,那时初开天地天下一片清明,连魔族这等邪恶的生物都滋生不出来。 只是后来上古大神纷纷陨落,灵气衰减,到了如今早已不是当初光景。 他想若是能将灵气回到那个时候,是不是他就不必忧心魔尊会有一天要冲出封印霍乱人间? 不过这个念头刚一出来他便忽然厌恶自己。 他身为一方帝君竟然会有如此懦弱的想法,封印魔尊本就是他职责,如今竟然想用一个小丫头来帮他。 那他这一身修为算什么? “真是荒谬。” 他这边撤下案桌上的东西,转身出门去,宁璧便看见了他急匆匆的身影。 【要不要跟上去?】 宁璧挑眉疑惑:“为什么?万一司卿旬有什么私密的事儿,我看了,岂不是要被毁尸灭迹?” 虽说表面看着司卿旬挺挺正直一个人,可是所谓衣冠禽兽,又岂是别人能看外表能看得出来的。 越是这种表面正人君子,背地里估计是个龌龊的浪荡子! 宁璧不怀好心的想着。 小白汗颜,白她一眼【司卿旬怎么说也是帝君,你能别用你龌龊的思想看他吗?】 “...反正我不去!” 小白叉腰,几乎威胁道【你要是不去,本大爷就...】 “你又不理我?我真怕。”宁璧平淡的说着。 小白气极,有没有办法,他连咬都要不到宁璧。 只好道【去嘛去嘛,相信我,今天你一去司卿旬对你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 跟踪还是被跟踪 小白终于发现宁璧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尤其是看到那种软萌的东西更是无法自拔。 于是只要他发挥特长,宁璧就一定不会不答应! 可惜他高估了自己的萌点。 也不知道为什么,小白最近好像长大了一圈,毛发也比较旺盛起来,额头的印记也大了一点,看上去真的没有以前萌,宁璧提不起任何兴趣。 甚至摸摸它的头,转头去睡觉。 气的小白在地板上直跺脚。 抱胸转着眼珠子,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过身对着宁璧的耳朵,道【你现在最想要什么?】 宁璧睁开眼,想了想。 好像九华山上的人都有自己的武器,司卿旬有余徹剑,炽嫣有曼珠剑,寒来有双刃刀,暑往有芳华笔,就连胡奚九这种傻子都有家传的青丘圣物神武弓,就她活像个真的废物一样。 “我要一个武器。” 小白暗自邪笑。 有想要的就好。 道【有!只要你现在去找司卿旬,什么青龙偃月刀,双龙红缨枪通通都有!】 宁璧将信将疑:“真的?” 【本大爷何时骗过你吗?】 宁璧想了想,又觉得这件事情不太对劲,小白这么着急要她去那肯定这件事情不简单。 该不会有危险吧? “要不你说说看,我去了之后会发生什么?” 【你真当我外挂啊?】 宁璧挑眉:“难道不是吗?” 小白无语【......】 【这么说吧,如果你现在不去,即将错过司卿旬人生最重要的一刻,你将永远永远被他奴役压制。】 话音刚落,宁璧翻身起来开门出去,小白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就不见了。 果然,对待宁璧还是得这么直接最好。 瘪了瘪嘴,也跟了上去。 司卿旬是心中烦闷想要出去透透气,可这龙宫到处都是人,时不时的就会碰到一些熟人,那些人看到他便想过来套套近乎。 他烦的很,干脆一气之下上了岸,离开了东海。 宁璧找到他的时候刚好看到他离开了,虽然还是有些不情愿但是她依旧跟着去了,又刚巧龙十一看到这一幕,蹙眉起来。 明日就是她哥哥的大婚之日,宾客差不多都来齐了,因为六姐姐的事情所有人也都不会擅自离开。 司卿旬和他的徒弟这时候走,是想做什么? 咬了咬下唇,犹豫了许久之后竟然也跟着上了岸。 只是上岸之后司卿旬便没了踪影,宁璧一惊。 这沙滩有些大,海面一望无际,沙滩空空荡荡,若是有个人肯定一眼就能找到,可是司卿旬就是不见了。 她叉腰扣头懊恼:“不是吧,我速度慢了?人走了?” 小白【谁让你耽误那么长时间?】 一时噎住无话可说。 “那现在怎么办?连人都跟丢了,还怎么改变我现在的身份啊?” 小白摊手,表示自己已经做到极限了,是你宁璧不知道把握机会。 一仙一兽在沙滩上斗嘴争执,虽然在外人眼里就好像宁璧在一个人自言自语还对自己生气。 却不知碧蓝的海中忽然聚起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宁璧完全没有注意到,甚至背过身望着前方的树林想要进去找找,而身后的黑影正悄然。 危险慢慢降临,而宁璧却一无所知,只是感觉身后吹来一阵凉风。 刚要回头,一个身影又从身后闪现出来,青光乍现司卿旬持剑站在宁璧身后,略微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巨兽。 “祸斗?” 宁璧早就被眼前的庞然怪物吓得呆滞了,眼眶微微湿润惊恐的往后退了两步,根本没听清楚方才司卿旬喊得那个东西就是眼前的这个东西。 祸斗的外形和一般的狗没有什么两样,不过它通体的毛都是黑色,并且泛出特殊的光泽,在阳光的照耀下晃得人眼睛发疼,身形足有五人之高,一个房子那么宽,光是站在那里就足够威胁人了。 更别提他此刻怒目圆睁,龇牙咧嘴的望着司卿旬身后的宁璧,牙缝里还喷射出火焰来。 司卿旬侧头看了宁璧一眼,提醒她道:“躲起来。” 躲这个动词换回了宁璧的神识,一瞬间从地上爬了起来,可是一跑又瘫了下去只好连滚带爬的一起来。 祸斗的目标似乎就是宁璧,见她要走,立马迈着巨大的步子往宁璧哪儿走去,司卿旬跨脚挡住它的去路,将余徹剑一横,冷目道:“你沉积千年,如今重出是想灰飞烟灭吗?” 祸斗怎么说也是万年妖兽,就算不能把司卿旬轻易弄死,可到底也没那么容易被打败,所以倒是没那么怕他。 反而眼睛一眼不眨的盯着宁璧的方向,巨大的脚踩在沙滩上跑了过去。 它虽身体庞大,但行动起来速度极快。 司卿旬一个不留神它已经跑到了宁璧身后,前爪朝宁璧而来,却被一道青光射穿了爪子,疼的大叫起来,睁眼一看司卿旬居然还在自己眼前,顿时觉得碍眼起来。 而宁璧早就吓得三魂没了七魄,不敢问不敢动,只是恐慌的望着司卿旬,心理安慰自己司卿旬那么厉害肯定会没事的,自己不能打扰他,不能当拖油瓶! “臭狗!这就是你说的提高我身份的办法!?” 【emmmm这个嘛,其实也差不多啦!】 宁璧苦笑:“是啊,死了还真不用被他奴役了!” 司卿旬身上的青光越来越浓郁,祸斗被逼的难受,全身的毛毛都炸了起来,看看司卿旬又看看宁璧,仿佛是明白了什么。 终于知道想要吃了宁璧还得先把眼前这个冒青光的家伙拜托才行。 于是忽然呼了一口气,肚子瞬间高涨起来,司卿旬见状立马用余徹剑在空中划了一道符咒,口中喊出一个中气十足的:“护!” 宁璧只看到自己周围缓缓笼罩起了一个透明的保护罩,流光四射,上面还有一些像是四季更替的画面,一幕接这一幕,应接不暇。 她正欣赏,祸斗已经张开了大嘴,一股热浪喷面而来,滚烫的焰火从它的嘴里出来燃烧着保护罩。 宁璧下意识的抱着脑袋蹲了下来。 到处都是火焰,热乎乎的烤着人快要化掉了,宁璧热的出汗,抬头却看司卿旬还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只是热浪卷起他的衣摆呼呼的摇摆,宁璧躲在他身后,不知道是被热的还是怎么,就是觉得心跳快了一步。 ------------ 美救英雄 “该死,居然觉得此时此刻的司卿旬还有点小帅!” 【这个时候你还犯花痴!】 “那我怎么办?我又打不过那个大家伙!” 小白瞪她一眼,恨铁不成钢道【你没看司卿旬的半边手都快被烧掉了吗?】 宁璧这才注意到被司卿旬藏起来的那只手居然已经被灼烧到了,保护罩也正在慢慢的消散,心头一慌。 急道:“那怎么办啊?我不会死吧?” 【你去帮他啊!】 “我?连司卿旬都没有办法,我能怎么办?” 她去当块投喂的肥肉吗?自己送人头? 就算不能给司卿旬帮忙,那也不能帮倒忙吧? 急忙摇头,还往后撤了一步:“我就是个废物,我去还不如司卿旬一个人上呢!” 【你傻啊,你原身是个石头,火能烤了你吗?】 “我...”说得好像还有点道理。 又看司卿旬那只手已经被灼红了一片,手背的皮肤开始扭曲难看起来,可他面上居然还是那般无动于衷。 宁璧心中白眼,都烧成这样了,喊声疼是会死吗? 小白肯定不能坑她,毕竟他俩现在命运绑在一起,她要是今天死了小白也活不成,所以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她这般安慰着自己。 而后闭上眼睛给自己做主了准备,尖叫着冲了过去将司卿旬抱住,脑袋埋进他的胸膛里,闻到了一股清冽好闻的香气,像是什么花香特别香特别好闻。 司卿旬愣住,眼神诧异的望着自己怀中之人。 “宁璧!?我不是让你躲起来吗?” 宁璧没好气道:“你就当我多管闲事吧!” 司卿旬又看自己受伤的手已经被宁璧拿开,然后用她的手去挡住了那个慢慢扩大的洞。 结果就是被烫的龇牙咧嘴疼的揪着司卿旬的衣衫痛苦。 臭狗子!又骗人! 好疼,从她触碰上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想把手收回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和保护罩粘合了似的,怎么收也收不来。 而因为疼痛她也浑身无力只能蜷缩在司卿旬怀中。 呜呜咽咽的喊着疼。 “你是...白痴吗?” 司卿旬从来都是他站在别人面前保护众人,从未感受过被人挡在身前保护的滋味,他的手背其实不怎么疼,至少比起从前所受过的痛都要轻的多。 可是这个废柴居然为了这么一点事情跑过来挡在他的面前。 她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 就算她可能是上古大神,可如今的宁璧就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白痴而已!她是想把自己作死吗? 白痴,躲都不知道怎么躲... 他表情挣扎许久,最终用受伤的那之后安抚着宁璧的后脑勺,手中凝聚青光源源不断的输送灵力减轻她的痛楚。 虽然这一切宁璧都毫无感觉。 等到祸斗嘴里的火焰都喷完了,保护罩还是完好无损,只是宁璧已经支撑不住晕倒了下去,她的掌心却只是泛红。 看上去没受什么大碍,只有司卿旬知道,自己方才被灼烧的多疼她就有多疼。 连忙将她安置起来,眼神复杂的看着她的手掌心,握紧了手中的余徹剑转身面对祸斗去。 迷糊间,宁璧听见小白兴奋大喊【我说的吧,我就说你死不了,你看看!】 看个屁,她好累,睡了。 祸斗刚吐完火内息还没恢复过来,咳嗽了几声正缺氧,司卿旬一个飞身便将余徹剑插入他的腹部,正中他灵核位置,疼得他大喊大叫起来,甩着身子想要把司卿旬给甩出去。 司卿旬拔出余徹剑,正想再来一击祸斗忽然害怕的往后躲,还可怜巴巴的呜呜几声,委屈的捂着自己流血的地方哭了起来,而后迅速跑开。 后者本想追上去,可刚一动就想起宁璧还受了伤,只好眼睁睁看着祸斗消失不见,便只好回身抱起宁璧先回东海龙宫再说。 而这一切都被在远处的龙十一看了个正着,她躲在暗处如今缓缓走出来,站在方才司卿旬站的位置上。 她蹙眉望着司卿旬抱着宁璧的模样,总觉得心里泛苦。 他从前向来不会如此对待一个女子的。 就算是炽嫣也从未如此亲昵,就连那个一直跟她争抢的禾婉也从未能和南华如此亲近。 她不信因为宁璧受伤司卿旬会同情,他从来不是那种人。 难道那个宁璧和他... 她有些难过的低下头,她知道陪在南华身边的不会是她,但怎么会是那个丫头呢? 只是这一低头还发现了个不寻常的东西。 沙滩上有个闪闪发光的东西,龙十一歪头,好奇的上前将那东西找了出来,居然是一个通体碧绿的夜明珠。 心头一震,猛地皱起眉头。 这是父皇的东西。 东海只有这一刻绿色夜明珠,因功效特殊可使人身体舒畅安宁,还是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得到的,而后敬献给了父皇。 可是现在怎么在这里? 父皇... 祸斗... 对啊,祸斗沉寂千年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忽然出现?若不是父皇授意,祸斗连出现的可能都没有,而且祸斗的目标很明确,是要吃了宁璧。 父皇为何要对一个寂寂无名的小仙下手? 难道是为了她? 那也不能杀人啊! 她攥紧了夜明珠很想去找父皇问个明白,可是明日就是哥哥大婚,是龙族大事,关乎龙宫名声,她不想毁了这一切,至少不是现在,反正宁璧也没有真的被吃掉,应该还不是什么大事。 但愿那个宁璧没有事。 她想着便将夜明珠收了起来。 ...... 宁璧醒来的时候炽嫣正在给她掖被子,见她醒来淡漠的表情稍微一喜,而后转头去找暑往,后者连忙上来把脉。 先是皱眉然后松了口气:“小师妹体质不错,居然这么快就没事了,只是灵气损耗太多暂时会有些腿软腰酸之类的。” 寒来见状点了点头,随后又做出瘪嘴的动作,切道:“要是我在才不会这么狼狈!” “小师妹!小师妹呢!?”胡奚九匆匆赶来,推开几人跑到床边来看着满脸疲惫的宁璧蹙起了眉头。 仗义道:“你说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师兄给你报仇!” 宁璧叹息,挠了挠耳朵:“师兄你好吵。” “好好好,我小声些,但是你得告诉我发生什么了,怎么是师尊把你给抱回来的啊?” 刚问完,其余三人也投来了八卦的神色。 宁璧:“......” ------------ 有八卦 司卿旬抱她回来的!? 她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只是记得自己晕倒之前特别疼,疼的她觉得那个时候就要死了,或者死了都比疼着好。 可能预料到了司卿旬不会不管她,但也没想到她居然把自己抱回来的,龙宫那么多人啊!她以后还能嫁出去吗? 【我说的没错吧,是不是帮你摆脱了被奴役的未来?】 宁璧头疼。 如果按照小白之前说的倒也没错,可是她总觉得这不是一件好事,甚至觉得自己脖子有点生凉。 “我一个渺小的小神仙,被堂堂帝君抱回来,你想我被禾婉弄死?” 小白一惊【哎呀我忘了!】 如今龙宫大部分的宾客都到了,还都亲眼看见从来拒人千里之外,对待徒弟苛刻至极的司卿旬居然抱着自己的小徒弟回来。 还不知道现在传成什么样子。 反正司卿旬是不在乎的,因为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那些风言风语。 几人看宁璧的脸变了又变,炽嫣以为她伤势未愈立马上前查探,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宁璧摇摇头:“没...” 炽嫣松口气:“那便好,否则师尊还得怪罪我没有将你照顾好。” 虽然这句话的意思很平常,但是宁璧听着怎么那么奇怪呢? 暑往无奈:“师姐你就别逗她了。” 炽嫣这才发笑起身:“罢了,你好生休息,明日就是宴会,不能丢了九华山的脸面。” 又说了一些关心的话几人才走,宁璧立马把自己蒙进被子里去,仿佛这样就能把外界的谣言阻止了。 可惜事实是,不过一下午的时间几乎整个龙宫就已经众人皆知了,甚至还有的直接传书上了天宫,总之就差写个公告司卿旬春天来了。 但这一切的主角却一无所知。 翌日婚宴,宁璧想躲也躲不了了,和炽嫣几人一起跟在司卿旬身后一起到达的宴会大殿上。 龙十一早早的在殿门口迎接宾客,一见司卿旬来了脸色立马变得奇怪起来,尤其是在看见宁璧的时候。 “帝君身份高贵,您的位置父皇已另做安排。” 司卿旬表情不变点点头,带着人就要进去,却被龙十一一把拦下,不自觉的瞪了宁璧一眼道:“我的意思是,帝君是帝君,您的弟子有我们安排,就不必...” “诶?怎么?我们身份很低吗?”胡奚九一下子就不高兴了。 这龙十一虽说是龙宫的十一公主,是个仙二代,可他也是个仙二代,他们青丘可是当年女娲娘娘所住过的地方,说起来和龙宫不遑多让。 龙十一噎住,却不让口。 勾唇笑道:“今日是我兄长大婚,我父皇也只是想让典礼更好一些。” 司卿旬回头看了他的几位徒弟,尤其是在宁璧的脑门上停留了许久后,点头道:“就听龙王安排。” 龙十一见状笑容放松了一些,可是胡奚九却不敢了,总觉得自己被人歧视了。 冲上去理论道:“我师尊高贵,怎么我青丘就不入流了?你们龙宫真是好大的脸,做得出这种安排!” 说实话,也就司卿旬这种不在乎表面功夫的人不爱计较,要是碰上个暴躁一些的仙君估计还真忍不了这样的安排。 嘴上说着是尊敬他,背地里却是说他的弟子身份低微,那无异于是打了他这个做师傅的脸。 “本帝君也觉得不妥,还是一道安排吧。” “不行!”龙十一拽住司卿旬的衣服,着急的望向宁璧咬了咬下唇突然道:“帝君心善,难道有些人就不能理解别人的苦心吗?” 司卿旬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拉扯的衣袖,有些不悦的收了收。 胡奚九看龙十一的表情有些奇怪,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果然看见了低头数泡泡的宁璧。 回头与寒来对视一眼,两人恍然大悟。 这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意思啊! 就在此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爽快的大笑声,声音由远及近,直到看见一个身穿玄甲的男子出现在面前,龙十一立马松开司卿旬,小声唤了声:“北华帝君。” 侯淮州点点头,友好点头:“刚刚忙了点自己的事来的匆忙,小丫头不介意吧?” 龙十一摇头。 “师尊!” 鹊喜一见到自己师尊来了,立马欢脱的跑过来,可是又看到了胡奚九立马拉着胡奚九到自己师尊身边来,任凭胡奚九挣扎就是不松手。 侯淮州拍了拍鹊喜的脑袋:“丫头快放开他,一会儿某个臭脸的家伙又得生气了。” 说着还故意看了一眼司卿旬,后者根本懒得理他。 “就是,快放开我,拉拉扯扯男女授受不亲!” 鹊喜不松,甚至不高兴道:“那你上次还对月宫的玉兔又抱又揉的!” “那是兔子!能一样吗?” “那不也是母的吗?” 胡奚九被鹊喜说的无法反驳,只能拉着她到一边去理论。 侯淮州看了好笑,摇着头回身看着司卿旬:“司卿旬,好久不见。” 司卿旬冷言:“不如不见。” “嗤!”侯淮州不屑的笑了一下,却道:“不过可惜,如今就是见了,还得好好喝两杯才是。” 转头看见了宁璧,忽然眉眼一挑有些好奇的弯下腰靠近宁璧的脸,问道:“小丫头,叫什么名字,怎么没见过?” 宁璧抬头被他忽然的靠近吓得倒退,又看了看自己师尊那不高兴的表情,就知道气氛不太对劲。 咽了口唾沫:“九华山新进的弟子,宁璧。” “哦?你就是那个小石头?”侯淮州似乎对她很有兴趣。 上下打量着她,叹息一声:“和我想的不太一样,也是可惜,跟了司卿旬这个师尊,一定很痛苦吧?” 宁璧:“......” 怎么有种两个大人物打架,那她这个炮灰挡刀的感觉啊? 又小心翼翼的去看司卿旬,那人眯着眼看她,仿佛只要她说错一个字他立马扒了宁璧的皮。 “我师尊可好了!” 此话一出,来往的众人都看了过来,纷纷眼神暧昧起来。 “看到没,就是她!昨日南华帝君抱得人就是她!” “天啊,我还以为多好看呢,结果还不如她旁边的大师姐呢!” 宁璧听得难堪又低下头去,没看到龙十一伤心难过的表情,也没看到侯淮州意外的表情。 眼神落在司卿旬脸上,低声笑了几下道:“多年不见,你倒是...变了口味。” ------------ 囍 “多年不见,你倒是变的八婆起来了。”司卿旬大方回怼。 说着便率先进了大殿之内,剩下的几个也懒得理论位置的问题了,只好跟着一起进大殿里去。 谁知一进去司卿旬和侯淮州的位置居然是挨着的,而徒弟们全部都在对面坐着,中间隔得遥远根本就听不见两人在说什么。 只是能从两人一会儿青一会儿黑的脸色上看出,聊的应该不是很愉快。 宁璧看着面前精美的果子,虽然看不出来这是什么,但是红红的应该是很甜的,咽了好几口唾沫之后,暑往笑了笑拿了块果子递给她。 “吃吧。” 宁璧大喜:“谢谢师兄!” 暑往无奈笑笑。 宁璧咬了一口,满口清甜的果汁在嘴里炸开,好吃又解渴,接连又咬了几口。 然后好奇的望着司卿旬的方向,问道:“师兄,师尊和那个北华帝君看上去好奇怪哦。” “嗯?” “他们看上去和和气气的,可是说出来的话能气死一头牛!” 暑往忘了过去,刚好看到两位大人物互相白了一眼,偏过头再也不互动了。 叹息一声:“世仇,积怨已久,难以消除,如今能同坐一屋恐怕已经是给龙王面子了。” 宁璧顿时来了兴趣,司卿旬这种人会结仇她一点也不意外,但是意外的是居然还有人记仇! 她这些天只看到有人巴结司卿旬,还从来没见过有讨厌司卿旬的。 不过她觉得自己也挺讨厌司卿旬的,所以只要讨厌司卿旬的人就是跟她一波的人,顿时看那个北华帝君都和善起来了。 问道:“什么仇啊?” 暑往深吸了一口气蹙眉:“那都是师尊在凡间的故事了,未飞升之前,师尊黎南国的太子,北华帝君是雪衣国的将军,两国素有恩怨,一直不和,不和便开始打仗,师尊瞧不过北华帝君的手段,北华帝君看不过师尊的清高。” “甚至就在师尊飞升以后,黎南国就被雪衣国占为己有了。” 宁璧一怔,转头看了看两人。 尤其是看司卿旬。 司卿旬这个人第一眼就觉得他贵气无比,在凡间是个太子不奇怪,没想到竟还带兵打仗,就他那肤白貌美的样子... 不过他那么傲娇一个人,眼睁睁看着自己曾经守护的国家被仇人占为己有,自己却只能置身事外,不知道心里会作何感想。 他该是娇贵的太子,该是万人簇拥众人敬仰的才对啊! 宁璧吃这果子有些麻木了。 【你是在心疼司卿旬吗?】 宁璧猛地回神,蹙眉:“没有!” 小白眯眼【可我怎么感觉你不高兴啊?】 “你又不是我。” 小白瘪瘪嘴,翻了个白眼【你们人类的感情真奇怪,明明就有,非说没有。】 宁璧:“......” 不久,婚宴开始了,听说龙太子娶得是鲛人族的一位女鲛,美艳无双无人能敌,如今身穿嫁衣头上盖着红盖头还是能看得出姣好的身材和一双白皙纤细的双手。 道路不长,有许多美丽的彩色泡泡在新娘子的周围飘舞,让这一切变得好像只是个美丽的梦。 龙太子笑盈盈的望着自己的新娘子,看着她朝自己一步步走来,有些着急的往前垮了一步,急不可耐的伸手想要把她带到自己身边来。 众人满怀祝福的望着这对新人,一边鼓掌一边起身,宁璧也看的高兴,甚至还顽皮的戳了几个泡泡来玩。 眼看着新娘子被龙太子牵着手走到了大殿中央,龟丞相马上就要开始唱祝词了,一片祥和欢乐。 宁璧看见新娘子忽然微微侧了身,那一只纤纤玉手在一瞬间像是猫爪一样弓起,凶猛的拍上龙太子的心脏,只在一刹那就穿透了胸透,应声而落的还有宁璧手里的果子。 鲜血喷涌而出,众人尖叫起来,龙太子还没反应过来,直到风把新娘的盖头吹开,他望着自己的心上人,震惊的问出一句:“...为什么?” 新娘子的手还在他的身体里,冷漠着收回来,那人的身体立马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不甘心又带着爱意的望着面前的绝美女子。 “龙儿!” 龙王大怒起身:“来人!抓住她!” 就在卫兵赶来的第一刻龙太子撑着残破的身体身体爬了起来,他的身上已经开始出现点点星光了,他快要死了。 可是他还是挡在了鲛人的面前,望着自己的父皇:“求你...放、过...” “哥!”龙十一提着裙子跑下来,扶着自己的哥哥哭得停不下来。 又怨恨的望向鲛人:“我哥爱你入骨,为了娶你差点不要命,你今日居然真的要了他的命!你好狠的心!” 鲛人冷漠:“那也要看我是不是真的想嫁。” 她生的美艳,一举一动都是那么好看,就算现在杀气凛凛也好看,尤其那一身的红嫁衣是那么的妖冶漂亮。 太子猛地吐出一口血,龙王吓得赶紧跑下来抱住自己的儿子。 “傻儿子,为父当初劝过你的!” 太子任旧满眼心上人,就算那人根本不看他,可他看着她为自己穿上的嫁衣任旧开心的笑了。 “父皇...我不后悔。” “你!” 龙王又气又心疼,抬眼去问那鲛人:“你分明已经答应婚约,为何要在此刻对我儿下此重手!?” 鲛人挑眉,慵懒的说道:“我就是想看看龙王大人看见自己心爱的儿子要死了,会不会拿出龙珠来救人呢?” 龙珠? 在场众人全都惊呼起来。 更有甚者直接跳出来指着鲛人喊:“她是魔族之人!她定是!” 一瞬间所有人都祭出了自己的武器准备对她下手了,可却见她哈哈大笑起来,转头望着眼前的仙君们,最后落在她与他的合卺酒上。 “魔族?对,比起这些道貌岸然之辈,魔族也算是正人君子!”说罢,举起酒杯背对着已经奄奄一息的龙太子。 声音轻缓道:“就当我已经嫁你了,幽冥地府等着我。” 说罢喝了手中的酒,龙太子使出浑身的力气想要伸手抓住她,可是只能抓住她长长的裙摆,还从他的手中滑走了。 鲛人走到以为神君面前,拿起那位神君手中的长剑,直直的没入自己的身体里,疼彻骨髓,可她还是这么做了。 这场婚礼变成了闹剧、丧事... ------------ 变态 “这个妖女死了都还要缠着我哥吗!?”龙十一痛苦的扑进哥哥的怀中,而此刻的龙太子早已只是一具尸骨了。 众仙在场,竟无一人能救得了他。 死前他还抓住龙王的衣摆,祈求的说道:“我想...与她...葬在一起,这样...下辈子,我们就有下辈子...” 这个痴情人,今生死在心上人手上,竟还在祈求能与她有下辈子的重逢。 若是鲛人还活着不知道会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后来除了几位德高望重的仙君留下商讨结论,其余的人都必须离开,这也包括了宁璧他们。 宁璧回去的路上一直沉默,因为她觉得刚刚自己好像看到了新娘子脸上的痛,可这一切不都是新娘子自己干的吗? 是她亲手杀了新郎,最后自杀。 可是为什么呢? 若是不喜欢不答应婚约就好了,答应了又为何要在这样的日子里动手? 她不懂,想不明白,正如小白所言,人类的感情很是复杂。 所有人都集聚在宁璧屋中,说是要等师尊回来,于是就是胡奚九瘫软在桌子上,鹊喜在旁边犯花痴的撑着下巴看他,暑往和炽嫣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寒来抱胸靠在门边望眼欲穿。 宁璧没了位置只好坐床上去。 胡奚九翻了个身不去看鹊喜,问道:“你们说那鲛人干嘛要杀了自己丈夫啊?” 暑往想了想摇头:“不知,只是听方才他们说的,应该其中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故事。” “我想也是,我看是那个鲛人根本不想嫁,是龙族咄咄逼人非要娶!”胡奚九大胆猜测。 鹊喜立马反驳:“才不是呢!蕴姐姐和龙枭的感情很好的!” “蕴姐姐?” “新娘子叫鱼蕴,可是鲛人族下一任族长呢。” 宁璧立马来了兴趣,支着脑袋想听。 鹊喜回忆道:“我记得当初龙枭是对蕴姐姐一见钟情,蕴姐姐虽然一开始不喜欢他,但还是被他的追求打动了,两人一起外出游历,还与我结伴而行,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蕴姐姐的族人生了一场大病好多都死了,蕴姐姐就变了个性子,对龙枭也开始爱答不理了。” 胡奚九立马坐了起来,好奇道:“这跟龙枭有关系?” “怎么可能!?龙枭爱蕴姐姐爱的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她看,怎么敢啊?” 鹊喜笑盈盈的凑上去:“就像我对你一样。” 胡奚九立马站了起来跑到宁璧身边,假装没听到刚刚的话似的,抓着宁璧道:“小师妹你是不是也很好奇这里面的故事?” 鹊喜不高兴的转身瞪着胡奚九。 “我看你们就是闲的,出了这种事龙族和鲛人族是彻底决裂了。”炽嫣担忧的说着。 暑往也点头:“我只是替龙王难过,六女刚刚出事,儿子如今又...哎。” 众人点了点头。 龙王再怎么叱咤风云,在儿女面前也只是个父亲,接连两个孩子出事,他身为一个父亲定然痛心疾首。 司卿旬那边龙王早已没了心情与他们周旋,只是将一切事宜交给龙十一和龟丞相,自己一个人躲起来暗自舔舐着伤口。 龙十一泪眼婆娑的望着司卿旬,咬着下唇想要忍耐泪水,可是越忍越流的多。 “帝君,求您一定要还我哥一个公道,还龙族一个交代!” 大抵是因为在场众人只有南华和北华两个身份地位最高,所以将这一切的疑问全都甩给了他们,美曰其名此事关乎龙珠,也是仙界大事,所以两位帝君难辞其咎! 纵使这二人才不情愿也只得应下来。 司卿旬是说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只是淡淡点头。 侯淮州便叹着气上来拍拍龙十一的背:“节哀顺变,好生劝劝你父王,莫让他做了傻事。” 龙十一忍着酸楚难过点头。 “十一明白。” 二人离开之后侯淮州硬是死皮赖脸的跟着司卿旬去了他的住处,然后在看到了奔出门外见师尊的各位小崽子们时十分羡慕的望着司卿旬。 背起手心道:早晓得也多养几个了。 又看了看满眼都是胡奚九的鹊喜无奈摇头,还是算了吧,要是个个都是这种货色他就活不成了了。 宁璧没有和他们上去围着司卿旬说着不听,站在不远处远远的听着,有兴趣了就睁大眼睛,没兴趣了就玩手。 看的侯淮州甚是开心。 上前道:“方才不怕吗?” 宁璧一怔,又听他道:“我瞧你连手里的果子都抓不住了,还以为你会吓晕,没想到还有些出息嘛。” 宁璧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居然会被他看了去,有些尴尬的挠挠后脑勺,不知道如何作答。 只是觉得这个北华帝君像是个变态。 那种想要诱拐小孩的怪蜀素就是这样! 司卿旬不知什么时候走来的,将宁璧生硬的拽到自己身后去,还瞪了她一眼,而后才没好气的看向侯淮州。 “你自己的弟子不管,管我的弟子做什么?” 侯淮州好笑:“怎么?做了你司卿旬的弟子就成了你的物品了?” 司卿旬不答。 侯淮州又看着宁璧:“听见没小丫头,你师父把你当个物件儿了。” “侯淮州!” 司卿旬猛地出声。 “叫你爷爷做什么?”侯淮州冷眼看上去。 两个人瞬间剑拔弩张起来,只是一个一身白衣贵气优雅不染尘埃,另一个黑衣勇猛满眼皆是红尘滚滚。 宁璧看的正起劲,毕竟两个美男吵架,搞不好就是一对儿呢!嘻嘻嘻。 【你真变态。】 宁璧邪笑:“人不变态枉为人。” 炽嫣忽然撞了一下她的肩膀,小声道:“快去劝劝。” “我?”她就是个观众,做不了演员的。 谁料炽嫣根本不给她机会,一把将她推了过来,刚刚气势汹汹的两人忽然停了下来,转头看着到跟前来的宁璧,好奇的等着她要做什么。 除此之外,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 宁璧尴尬地脚指头都要扣出一座龙宫来了。 “干什么?”司卿旬不耐烦。 宁璧干笑两声:“那个,如果我说我...内急你信吗?” 司卿旬几乎是肉眼可见的抽搐了一下眼角,脸色铁青厉声喊了一句:“滚回去!” “哦。” 宁璧转身的一刹那,身后传来了侯淮州爽朗的笑声,以及司卿旬怒气冲冲的训斥声。 第四十五章(悲伤的故事) ------------ 悲伤的故事 水晶宫中,龙王还穿着典礼上的吉服,颓废无力的坐在台阶上,分明身后就是龙椅。 他神情哀痛的低下头,一只手扶住额头,遮挡住了眼神,和点点泪光。 他已经活了太久太久了,他以为自己可以怼一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可是子女是他永远的痛和软肋。 龙十一在门外看着,心疼父皇也为自己痛失兄长难过。 转身往龙初六的宫殿走去。 如今的兄弟姐妹中,竟然只有龙十一还好端端的活着了。 她一进门就扑进龙初六的怀中嚎啕大哭,喊着姐姐诉说这委屈。 龙初六原先一愣,而后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很快就过去了,就快过去了。” 龙十一痛苦摇头:“姐姐,你说鱼蕴要杀哥哥?他们不是相爱的吗?他们不是互相爱慕的吗?” 龙初六丑陋的半张脸抽搐了一下,像是要反胃,甚至到了最后嘲讽一句:“相爱?呵,爱这个东西哪里存在呢?” “姐姐...” 龙初六低头看着自己妹妹,歪着头笑了笑,忽然松开她的手去解开自己的衣衫,龙十一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一切。 还以为自己姐姐又犯了疯病,起身想要制止她已经来不及了。 只看到龙初六半敞开自己如墨般黑的袍子,露出了圆润鼓鼓的肚子,只是这个肚子现在遍布鳞片,还钻出了无数的黑气,看得人头皮发麻。 龙十一当场跌坐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望向自己姐姐,慌忙地摇头不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不...这,这是什么?姐姐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啊!?” 龙初六深情温柔的看向自己的肚子,正如一位等着孩子降生的母亲似的,轻柔抚摸这小腹,却说道:“这是诅咒,哈哈哈哈哈,我龙族之人永生永世都不会得偿所愿,是诅咒啊!” 说完一把抓住龙十一的肩膀,将龙十一吓得汗毛直立止不住的想要逃跑,可是龙初六却笑得诡异,眼里却留着眼泪道:“我记得你喜欢那个叫司卿旬的帝君,不要喜欢他,你会死的,你会死的!哈哈哈哈哈,想知道为什么吗?去找父皇,父皇什么都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龙十一惊恐的摇头:“姐姐你疯了,你真的疯了...” 什么诅咒她听都没听说过,这一切不过都是别人的阴谋罢了,又跟父皇有什么关系呢? 父皇那么疼爱他们,一定不可能,是姐姐疯了,说的胡话而已! 想着便惊慌错乱的推开龙初六,慌忙的跑了出去,之后蹲在一处珊瑚树后面将自己藏起来。 埋进膝盖里痛哭,忽然手臂一疼,颤抖着拉开布料。 那一条纤细白嫩的胳膊居然有无数条伤疤,有的结痂有的刚刚破裂。 这些都是自从初六姐姐出事之后她身上出现的伤口。 难道真的是诅咒? 她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懊恼自己真是疯了,居然还信了姐姐的话,那不就是再不相信父皇吗? 不远处,炽嫣与暑往躲在暗处,二人对视一眼点下头,随后便悄然离开。 司卿旬静静听完二人汇报,表情没怎么变化,甚至淡漠的不像话。 “师尊,这件事情难道真的和龙王有关系?”暑往问道。 可是若这一切真的都和龙王有关系,那龙王是疯了吗? 死的人都是他龙族之人,更何况还把自己的儿女都牵扯进来,龙族颜面扫地各大仙家群嘲,他这么做完全百害而无一利,他没有理由啊! 司卿旬:“想知道,自己去找答案。” 暑往一怔,立马低下头去。 他的确好奇,但这种事情是人家龙族家世,他又怎么好去参合呢? 正想着,一个侍女缓缓前来,在门前高声呼唤:“龙王有请帝君。” 似乎在意料之中,司卿旬平淡的起身,还看了一眼宁璧:“你跟着。” “为什么啊?” 司卿旬不高兴她的反问,道:“缺个端茶送水的。” 宁璧语塞。 翻了个白眼跟上去,背后传来寒来嫉妒的眼神。 一进水晶宫宁璧就开始玩手看脚,完全不在乎龙王要和司卿旬说些什么秘密,龙王也只是看了她几眼没说话。 神情哀泣的点了点头要司卿旬坐下。 随后便开门见山道:“这件事情因我而起,帝君不必再细查,我龙族不追究了...” 他分明是个刚刚失去儿子的父亲,如今居然说出不再追究了。 虽说他自己放弃追究对司卿旬他们来说是减少一个麻烦,但是若背后隐情太大,谁又脱得了关系呢? 司卿旬自然是不愿意不清不白的甩下这个包袱。 挑眉询问:“为何?” “您就当体谅我这个刚经历丧子之痛的父亲吧。” 司卿旬:“本帝君自是体谅,只是不知该如何去向天帝禀明。” 龙王似乎没想到司卿旬会如此的执拗,他已经言明不愿意在谈及此事,可是司卿旬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谁又能说什么呢? 只能簇紧了眉头犹豫半晌叹息一声,张了张口回忆道:“当初我儿喜欢上那鱼蕴,历练回来之后就说要娶她,可我龙族向来不愿与外族通婚,若要娶族外女子就得受族中圣物通灵鞭七七四十九鞭,一天一鞭,稍有不慎就是性命之忧。” “可那傻孩子真的扛下来了,去提亲却被人赶了出来,那鲛人族血口喷人说我龙族屠杀他们族人,将我们赶走还要打要杀,那时我本不想理会,后来那鱼蕴忽然找到我说她的父母族人都被人抓走,那人要她找来我的龙珠去换,我不肯,此事一拖再拖她的族人们就...”说到此处,龙王露出了一些惭愧。 其实他做的有没有错,他的职责就是守护魔尊封印,他怎么可能把龙珠随随便便的交给别人,更何况那些抓走鲛人族的很可能就是魔尊的手下干的。 只是没想到这件事情会演变到如今,让鱼蕴陷入无限的执念当中,以至于到了今天,居然在自己的大喜之日上杀了自己的心上人,只是为了让龙王感受她当初的痛苦。 宁璧听的心酸,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 纸包不住火 “我那傻儿子到死都还在为她辩护!真不知道那丫头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他付出生命!”龙王越说越激动,通红了眼眶为自己儿子感到无辜。 他一共生了十二个孩子,不知道老天爷是不是与他过不去,现在活下来的不过这几个,可是这几个孩子也都不是省心的。 活了上万年,却总是在白发人送黑发人,说来到也讽刺。 司卿旬收回眼,深吸一口气:“这么说来,魔族在之前就已经蠢蠢欲动,为何龙王却迟迟不上报天宫?” 魔尊重现,那就意味着封印在减弱,魔尊在与他的手下通讯,这是三界大事,可这老儿却竟然到现在才说。 龙王一怔,激动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叹气摇头:“不是我不愿意上报,只是此事也关乎小女安危,我...” “什么?”司卿旬觉得奇怪,严肃地望着龙王。 龙王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猛地一惊,弹坐起来懊悔的闭上了双目,浑身都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司卿旬簇紧了眉头:“您不敢上报天宫,又与公主有关,难不成是因龙珠?” 龙王咬了咬牙纠结半晌,忽然望着司卿旬跪了下来,都把宁璧下的后退了半步,司卿旬却连忙施法将他的膝盖抬了起来。 “行此大礼,司某承受不起。” 只见龙王面如死灰的望着司卿旬,道:“...您猜得没错。” “其实初六当初被那群禽兽抓走之后早就该死了,是我用自己的龙珠将她逆天带回龙宫,而这么做是犯了天规的,我与小女都会有性命之忧,我死无所谓,可我的女儿已经那般可怜,她是无辜的,我绝不会让我的女儿有事!” 说着,沉声道:“还请帝君莫要大肆宣扬,我保证龙珠绝对不会丢失!” 司卿旬脸色难看,看向龙王的神色都变得不再和善,猛地拉过龙王的手臂,另一只手在龙王的腹部胸口轻拍几下,仿佛是在施咒又或是在查探着什么。 等了许久,发现眼前的龙王身上真的没有龙珠的迹象后整个人就变得沉郁起来。 怒气哗然:“你的龙珠关乎整个三界安危,怎可如此儿戏!?” 宁璧眨眨眼,面前的龙王好歹是个应龙,虽然年老了没有以前厉害了,可到底是个老人家还是一方龙者,司卿旬这么骂人家不太好吧? 赶忙上去打圆场道:“师尊别急嘛,不是说龙珠没丢吗?” “你懂什么,滚一边去!”司卿旬彻底怒了。 宁璧张了张口,委屈的看了一眼龙王,表示自己也帮不了他了。 “我知道我罪该万死,可是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的女儿,您放心,我一定好生看管初六,绝不会有第四个人知晓龙珠在她身上,请帝君给我一些时日,莫要再...追究下去!”说着,还朝司卿旬的方向磕了个头。 他的地位不比司卿旬小,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他甘愿下跪,甘愿伏低做小,只要能保住他的血骨就好,什么龙王权利,什么三界安危,其实统统都不如他的儿女来的重要! 如果不是初六和十一身体开始出现那些问题,龙族女子开始陨落,他怕是一辈子都会将这个秘密藏在心底。 司卿旬气的牙痒痒。 他费尽心思封印魔尊,在旁人眼里竟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如今已然发生他还能做什么。 叹息一声:“你自己做的决定自己解决。” 龙王一喜,这是不怪罪他了? “念在你刚痛失令郎,我可以不上报,但若是让我知道龙珠有任何异样,我绝不姑息养奸。” 龙王连忙又磕一头:“明白!” 司卿旬不耐烦的转身,从怀中拿出一颗灵植,不同之前宁璧偷吃的萝卜,这是一株海草花,生长的极好,还泛出淡淡光辉,一看就是灵气充裕。 他又看向宁璧,招了招手:“过来。” “干嘛?”当她是什么? 刚刚叫她滚,现在又叫过来,是觉得她是那种召之即来挥之则去的人吗? 好吧,她是。 在司卿旬眯眼威胁下,宁璧还是只有屁颠屁颠的上去,然后司卿旬就把海草花塞到她手中来,吩咐她:“将这东西亲手送到初六公主殿内,亲手种下。” 她还要兼职园丁吗? 撅了噘嘴:“哦。” 等她一走,龙王缓缓起身不明所以的望向司卿旬:“帝君这是什么意思?” “龙族祸事不断只因初六公主怀的是魔胎,魔胎不想伤及母体那就只能从别人下手,所以死的都是出现在公主殿附近的人,而十一公主与初六公主相近,就算魔胎无意伤害也会有所影响。” 龙王脸上一顿,难过道:“您都知道了?” 司卿旬抬眼看他:“纸包不住火。”顿了顿,解释道:“那灵植是这些天以我鲜血喂养,只要公主不离开公主殿,就不会再出事了。” “那...帝君可知这魔胎如何...” “魔族强悍,但生育极难,几百年一胎多得是,并且一旦孕育上,不可能被伤害到的。” 龙王的心思被猜透了有些难堪。 虽说那也算是他的外孙,可到底是个魔胎,是将来要为祸苍生的东西,他宁愿这东西从来都没来过才好。 司卿旬不愿再和他说些什么,交代完事情以后就走了。 一出水晶宫就往一个方向快步疾行,然后停在不远处,抿唇看着前方一边挖土一边骂骂咧咧不高兴的宁璧,嘴角不自觉的开始上扬。 他知道宁璧现在一定骂他的很难听,心里也盘算一会儿该怎么罚她。 但是这一次他还真不是故意整她,而是她本身身份特殊,只要被宁璧接手过得灵植,其灵力比一般灵植的威力要大得多,所以由她亲手种下是最好不过。 只是他又得被这丫头记恨一阵子了。 果不其然,刚种下宁璧便气呼呼的起身踩了踩松软的泥土气道:“天煞的司卿旬,老娘是你侍从啊!?” 司卿旬挑眉,忽然来了一个灵感。 决定满足宁璧一个愿望。 比起当徒弟,宁璧可能当贴身丫鬟比较切合吧? 司卿旬恶趣味的想着,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烈了,等着宁璧拍了身上的土要走过来的时候立马隐入身后的建筑后面。 ------------ 朝九晚五 此事算是告一段落,司卿旬第二日便带着徒弟们准备回去,龙十一追来的时候人已经走远了,只看到了姗姗来迟的侯淮州和与她一样懊恼的鹊喜。 “气死我了,这个胡奚九居然又把我给甩开了!” 侯淮州张了张眼皮觉得自己徒弟太傻了,而后转头看向龙十一,笑笑道:“公主这是来迟了?” 龙十一眼角泪水未干,手边带着出丧的丧袖标,抽泣着点头。 “无妨,还会见面的,快些振作起来吧。” 龙十一正要走,忽然又顿住了,咬了咬牙回身抓住侯淮州的手臂,从怀中拿出一块绿珠子递了过去。 道:“还请帝君帮我带给南华帝君,十一求您了。” 侯淮州好奇的拿起她手中的绿珠子,看了良久之后忽然笑道:“这可是好东西,不过不是听说你早已送给了你的父皇吗?怎么?又找到了第二颗,要送给心上人?” 龙十一抿嘴不敢说话,只是将头埋得低低的。 鹊喜听到南华帝君这四个字眼睛就亮了,猛地把绿珠子从侯淮州手里夺了过来,开怀道:“师尊我愿意去!我一定亲自把东西送到南华帝君手上。” 侯淮州嫌弃的收回手,叹道:“胳膊肘这么快就往外拐?” “才不是呢!弟子这不是怕您累着吗?” 鹊喜笑嘻嘻的讨好。 侯淮州无奈只好应下。 ...... 九华山上,宁璧震惊的叫出声,瘫坐在地上抱着司卿旬的大腿不肯接受刚刚听到的消息。 而司卿旬却一脸淡然的看着书,动也没动一下。 “师尊,您认真的?我...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碰一下就疼挨一下就死,您让我贴身照顾您不划算的!” 说完观察着司卿旬的脸色,见他丝毫不变心里着急起来。 她才不要每天都面对这个傲娇冰块脸,说不定哪天就被这人给整死了,太可怕了! 还不如守山来的自在呢! 连忙又道:“说不定还是您常常受累来救我,要不您再考虑考虑?” 司卿旬呼了一口气,翻了一页书,张口道:“有什么可考虑的,炽嫣和寒来是我寄予厚望之人,暑往太过木讷,胡奚九太蠢,算来算去,还是你比较适合这个职位。” “不适合的...” 宁璧都快哭了,丧着脸委屈道:“我那么笨,又容易给您丢人,怎么给您贴身伺候呢?” 司卿旬又翻了一页,道:“就是因为你笨,学不会法术又不会画符,我九华山又不是养闲人的地方,所以你来干这个活再适合不过。” 宁璧苦着脸看他就是不改变主意,转了转眼珠子,咬牙抬头。 忽然假笑着露出八颗大牙道:“其实伺候师尊呢是弟子的荣幸,但是师尊您是知道我的,我和你们不一样,我会累会要休息,所以,咱们总得有个时限吧?” 总不能二十四小时贴身吧? 司卿旬挑眉,来了点兴趣。 将视线从书上转移到了宁璧的脸上:“你说。” 宁璧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背起手来清了清嗓子道:“虽然我们俩是师徒关系,但是准确来说我们还是要有自己的私密时间,所以最好是朝九晚五,我每日巳时到酉时伺候你,中途还得有半个时辰休息,除此之外最好是工作五天休息两天,这样我的工作动力比较有冲劲,还有....” “还有!?”司卿旬竟是没想到她着脑袋瓜里居然还能想到这么多东西来。 不过都是些不切实际的。 宁璧严肃的点头:“还有,我得有工资啊!不能光让马儿跑不给马儿吃草吧?” 司卿旬:“......” 许久之后,湖中小楼里被打包扔出来一个人。 宁璧龇牙咧嘴的捂着摔疼的后腰,气鼓鼓的站起来,却被寒来几人围住,纷纷询问她:“师尊都跟你说了什么?有没有提到他们?” 尤其是寒来整个人写满了期待和兴奋。 却见宁璧委屈的蹲下来,用手指在地上画着圈圈,小声啜泣道:“师尊让我贴身伺候他,还叫我明天就搬进小楼里面。” “什么!?” 寒来差一点就把双刃刀给召唤出来了,恶狠狠的盯着宁璧,道:“师尊真的这么说?” “我干嘛骗你啊?” 她宁愿这都是假的。 寒来看的眼红,暑往赶紧上来按住她:“好了好了,师尊肯定有自己的道理。” 什么道理?就是让宁璧住进他梦想里的地方吗? 师尊要人伺候,他也可以,他还能比宁璧伺候的更细心更有热情! 转头看宁璧居然还一脸不高兴一脸不情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道:“你居然还不乐意吗?” 请问这种去当别人免费保姆这种事情谁愿意? 哦,恐怕除了寒来这种司卿旬极品粉头子以外,真的没几个吧。 反正她宁璧十分极其的不愿意! “你知不知道你能如此亲近师尊,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好事!” 宁璧翻了个白眼:“这好事给你你要不要?” 寒来气的手痒想打人,但是他不能打宁璧,怕一出手这人就没了,师尊又得不喜欢他了。 只好转身往后山走去,暑往无奈追上去安慰。 不多时,鹊喜便出现在了山脚下,一路都欢欢喜喜的跑着,等见到了胡奚九便开心的忘乎所以了。 冲上去抓住要逃的胡奚九,脸颊靠在一起蹭了蹭。 蹭完就开骂:“你个混账,又把我一个人丢下了!” 胡奚九不貧:“我又不是你什么人,再说了我是跟我师尊走的,什么叫丢啊?” “我不管,反正我现在不高兴了!” 胡奚九无奈的头疼。 现在就是后悔,十分的后悔,当初怎么就招惹上了这个女人,现在像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 没好气道:“你怎么会来的九华山,你来干什么?” “哎呀!我差点忘了!” 说着幻化出手中的夜明珠:“那个龙十一托我师尊转交给你们师尊的,你们谁去一趟呗?” 炽嫣拿过,然后塞进宁璧手中。 宁璧:“???” “提前适应工作。”炽嫣说的认真。 ------------ 折磨 翌日晌午,宁璧磨磨蹭蹭的抱着自己为数不多的包袱出现在了湖中小楼附近,怔怔的望着湖中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一条莲叶路,不太相信的样子。 暑往却一脸认真:“师尊知晓你不会飞行,所以特意莲叶施法做了一条道出来,快写进去吧,师尊还在等你。” 寒来冷脸:“哼!” “你哼什么冰块脸?”胡奚九边推鹊喜边说着着。 只听寒来磨了磨牙,阴森森的眼睛望着宁璧不高兴道:“宁璧哪里比我好?凭什么师尊那么喜欢她?” 宁璧摸了摸脖子,觉得寒来师兄误解了什么。 不是司卿旬喜欢她所以让她住进去了,而是司卿旬讨厌她想折磨她才这么做,两者有很大的不同。 而这对于宁璧来说一点也不是个好事。 要是可以的话她其实真的很想和寒来交换一下。 无奈:“寒来师兄,我也觉得不配进入湖中小楼,要不您去劝劝?” 话一出,寒来差点就答应了,不过一下子就想到司卿旬那张脸,怕得要死又蔫蔫的偏过头去,抿唇不屑掉:“师尊做的决定,我绝不违抗!” 啧,真不像是司卿旬的弟子,简直就是司卿旬的儿子,那傲娇的样子可也不是如出一辙但也是一模一样了。 她本来还有些信不过这些看上去脆弱的荷叶,可是一踩上去就如履平地,丝毫没有脆弱摇晃的感觉,这才稍微放松了下来。 宁璧熟练的走上二楼找到司卿旬所住的地方,抱着包袱紧了紧,有些忌惮的深呼吸一口气准备敲门,可这还没敲响门就自己打开了。 于是宁璧那一拳头就打在了司卿旬的脸上。 司卿旬黑着脸将宁璧的手从自己的脸上甩开,嫌恶的还幻化出一张绢帕擦擦手又擦擦脸。 宁璧瘪嘴。 她难道是病毒吗?还带传染的吗?那叫她进来干什么? 你不乐意,我还不乐意呢! 司卿旬看她拿起气呼呼的表情就知道她又在心里骂他了,不过他不在乎。 冷哼一声:“叫你一早来,这是什么时辰了?” “午时...” “还知道看时辰啊。” 宁璧低头,在司卿旬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弟子不是还得收拾妥当,免得污了师尊的眼,您又不乐意待见我了。” 司卿旬蹙眉:“你又怎知我不待见你了?” 是没说过,可他说的话做的事那不就是不待见她吗? “你要是待见我干嘛还非得把我叫来伺候你?”宁璧小声抱怨。 司卿旬道:“你以为这是折磨?” 宁璧抬眼:“否则呢?您是神仙,做什么事情轻轻松松动一下手指头就能搞定的事情,干嘛非得我亲手啊?” 司卿旬眯了眯眼,似乎不太喜欢宁璧这个说话。 而宁璧转头就看见他那副阴郁的表情,又想给司卿旬跪下去哭了,他能别做这个表情吗?司卿旬每次做这个表情都是要罚她的前奏,她是真的害怕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宁璧忽然听到一句‘罢了’,如临大赦一般的想要转身逃跑,可是刚一转身就看见司卿旬抬手指着对面的房间,道:“你的房间。” 宁璧:“......” 感情这是要她一出门就都得见到司卿旬的节奏啊! 一出门就晦气! 对面的房间和司卿旬的屋子没什么差别,唯一缺少的可能就是一排排垒得到又多又密的书架吧。 看书是不可能,顶多拿来当枕头。 宁璧丢了包袱躺在不算舒服的床板上,抱着枕头觉得未来希望渺茫。 司卿旬这人,事多又龟毛,还不知道会怎么使唤她,她不过就是想好好的活着,现在看来连这么简单的愿望都不能实现了。 她想边强大,比司卿旬还厉害,然后把司卿旬压在脚底下,让他听自己的使唤! 她心中已经脑补出了自己练成了绝世神功,然后被凡人追捧迷信,天帝为她单独开宴会,而自己在宴会当天将司卿旬狠狠踩在脚下,对,字面意思上的踩踏! 一边踩还得一边问他后不后悔当初这么对待她? 越想越觉得兴奋刺激。 小白瘪瘪嘴【你觉得可能吗?】 宁璧一听他的声音就火气大,猛地坐起来,掐着枕头当掐小白的脖子,凶恶道:“你还敢说,当时你说了我要是去了你就给我一把武器的,武器呢!?我连个影子都没瞧见,你骗傻子呢!” 【被你发现了啊!】 宁璧:“......” 感情她还真是个傻子。 要不是小白没有实体,宁璧真想抓着他好好揍一顿才好。 不过小白也不是没有良心的,看她那么伤心,爬上床小声道:“放心,我说了给你就一定给你,不过我没有别人有。” 宁璧:“别人凭什么给我?” 小白【会给你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不着急,再等几天,肯定会有的。】 小白说的诚恳,宁璧簇紧了眉头不敢相信,又觉得每次他说的那么玄乎的事情都成了真,说不定那就真的成了。 叹了口气,又躺回床上:“什么武器不武器,还是好好活着吧。” 【看你可怜,罢了,我这身体算是恢复的七七八八,要不要跟我学法术啊?】 宁璧一怔,惊喜:“你能教我?” 小白点头【虽然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也不是很难吧?】 “好啊!我要学飞行,我要学辟谷,我还要学画符!” 【等等等一下,一件一件来,我先教你吐纳生息辟谷,免得你一到紧要关头掉链子。】 虽然这话说的不太好听,但是对于马上要学法术的宁璧来说,她能忽略掉。 小白教的法子和胡奚九他们学的不一样,宁璧问过原因,可是小白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仿佛是在刻意回避着什么。 宁璧也不愿意多问,便就这么算了,学了几日还真有所成效,至少她不需要一日三餐了,有时候一天一顿都觉得很饱很饱了。 ...... 不过司卿旬果然如宁璧想象中那么龟毛,每天早上都要喝上一杯九华山上灵竹竹叶上的露珠泡好的茶水,还得宁璧每天天不亮就得起床出门采摘露珠,然后泡好端到司卿旬面前来。 还得在他看书的时候点上他喜欢的熏香,但他又不喜欢熏香太浓,于是就得宁璧就得站在站在香炉边上挡着烟味儿。 最最可恨的是,司卿旬不睡宁璧就不能睡,可是天杀的她第二天早上还得给她去摘露珠啊! 果然就是在折磨她! 不过她已经快要没脾气了。 ------------ 品香会 不过不久司卿旬就不会待在九华山上了,宁璧觉得自己终于可以休息休息了。 听鹊喜说她师尊接到消息过几日就是天宫一年一度的品香会,这个香可不是普通的香,而是每个仙君在凡间被凡人供奉的香火数。 若是谁得到的香火最高,便有大奖奉上。 传闻上一个大奖可是五千万灵石!宁璧摸了摸自己身上一颗灵石都没有,贫乏到根本想象不出来那是多么庞大的数字。 而上一个得住就是司卿旬,又听暑往说这败家子儿将那五千万灵石一到手,转手就打碎化成了灵力撒在九华山上,听说那几个月九华山上的灵植都生长的特别茂密漂亮。 这么看来司卿旬还是挺重视这个品香会的,所以到时候一定会去。 这天宫一天地上一年,她应该能逍遥好多天! 到了那一天宁璧连给司卿旬摘露珠都不困了,端着茶水欢欢喜喜的到他门前,轻声唤了声:“师尊,我能进来吗?” 司卿旬:“进。” 宁璧缓缓推开大门,笑盈盈的端上茶水,正要推下去司卿旬忽然将她叫住。 “还有什么吩咐吗?弟子竭诚为您服务。” 反正这是最后一天了,老娘再忍你几天换来的就是康庄大道美好人生哈哈哈哈哈! 司卿旬道:“你笑什么?” 宁璧道:“弟子笑了么?” “...那你是疯了?” 宁璧说:“您今日不是要上天宫吗?赶快收拾收拾,否则去晚了天帝该不高兴了,各位仙君也得说您闲话的。” 司卿旬点头,拿过桌上的茶水挑眉:“你说得对,是该早些,去收拾吧。” “好嘞!” 刚转身就觉得不太对劲啊! 她收拾什么东西?难道不是该司卿旬收拾吗?还是司卿旬要她帮他收拾? 她怎么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缓缓转身:“师尊,您叫我帮您收拾东西?” 司卿旬抬头,神情淡漠道:“我没有东西可收,我的意思是你若需要你就去收拾你的。” 宁璧有些不敢确定。 “为什么要收拾我的?” 司卿旬轻笑,放下茶杯看她道:“你是我的贴身弟子,你不贴身跟着,谁跟着?” 需要,这么,贴身,吗? 宁璧瞬间石化。 她不能直视贴身这两个字了! 哭笑不得道:“不是,师尊,你想想我不如炽嫣聪慧沉稳,不如暑往的温柔,甚至不如胡奚九的能说会道,我...我什么都不会啊,您带着我就是我给您丢人的!” “无碍,为师的脸早就被你丢光了,也没什么脸可以再丢了。” “......” 说得好像你不要脸一样。 “行了,不收拾的话,现在就走。” 宁璧气鼓鼓的跺脚,她能有什么东西可以收拾的?只是不想上天罢了! 上次见天宫还是穿越来的第一天,她也只是看见了一条天路和命格老儿住处,其余的地方她一点也没见过。 这次来她看得到是清楚,却不敢多看多走走停留。 因为她始终记得这天宫之上有个可怕的女人,可能正在暴风雨的宁静里等着她。 自从东海回来以后她就担惊受怕着,就怕那些传闻飞到了禾婉的耳朵里面去,不过好在禾婉这些天一直没来找她,还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但这一下子要她到人家家里面去,就很为难了呀! 随着司卿旬落座,众人的眼神也在宁璧身上停留了许久。 有些仙君在东海时看过她也不是很稀奇,有些初次见面甚是好奇的上下打量,毕竟这是司卿旬头一次参加天宫宴会带这个女人来。 命格星君坐在文官首位与她打着招呼,只是刚笑完又立马转头忙起手头的东西来,好像他永远都有公务要忙。 侯淮州勾唇看着这边,嘴里吐出一句:“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司卿旬冷哼:“并不想见。” “我又没与你说话。”侯淮州白他一眼。 司卿旬脸臭。 “本帝君也不是很想和你说。” “那你就别说。” “哼。” “......”敢不敢再幼稚一点? 宁璧看的无语。 直到禾婉公主来了以后,宁璧感受到了自己脸上遭受了如刀割一般的凌厉之感,一抬头就看到禾婉充满杀气的凝视。 她手中的酒杯都已经被她捏变形了。 宁璧咽了口唾沫,怕自己一直站在司卿旬身后惹恼了她,于是往外退了几步,刚一退司卿旬又蹙眉望过来。 不高兴道:“乱动什么?” “我...” 司卿旬拽过她坐到自己身边的位置上来,一脸不耐烦道:“做好,若是丢了我的脸回去给我自己罚站。” “......” 她现在已经不是丢脸的事情了,重要的是她快要丢了性命了。 她坐下来的那一瞬间,她听到了来自禾婉的一声倒吸,仿佛是在预警宁璧的性命已经快到终点了。 只见禾婉红着眼望着那边的方向,恨意森然,还有懊悔。 她当初瞎了眼居然会真的听信了宁璧这个小贱人胡说八道! 不多时,天帝来了,说了一些众人皆知且听得耳朵起茧子的话之后便让命格星君直接开始品香会。 命格星君刚刚拟好册子。 走到大殿中央来,笑呵呵的面对众人。 道:“诸位仙友好啊,在座的各位都是这天宫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往年什么规矩今年也是什么规矩,诸位可明白了。” 众人也只想知道自己的香火今年是多少,能不能比得上去年的司卿旬或者多拿一些灵石。 催促着命格星君快些宣布,不要绕弯子。 命格星君咳了咳,高声宣唱道:“倒数第一名,零香火,瘟神!” “哈哈哈哈哈!” 众人哄笑。 角落里一身黑衣黑袍的瘟神气得不轻,转头对着笑的最欢的一个:“再笑明年让你哭!笑什么笑,每年不都如此吗?” 众人怕自己被他缠上连忙闭了嘴。 “倒数第二名,零香火,穷神。” 众人又把目光对向了方才的瘟神,瘟神气的脸红咬牙拍桌指着命格星君破口大骂:“老子就是瘟神,老子就是穷神,一次性还说不玩了!?” “噗!” 众人看向了宁璧。 ------------ 醋味浓郁 捂着嘴偷笑的宁璧看见了一脸不耐烦的司卿旬,又抬头看见众人投来的目光,以及瘟神那双吃人的眼神。 吓得一激灵,转着瞳孔望向瘟神干笑道:“我我我不是在笑你,我是想到我自己,我比较好笑...” 这话说的自己都心虚。 尤其是司卿旬就差起来喊她有一句逆徒了。 禾婉忽然嗤笑一声,冷嘲热讽道:“不懂礼数就不要总忘旁人跟前凑,不知自己几斤几两,容易惹祸上身。” 她说这话的时候宁璧总感觉她的心里在给自己扎小人。 可是宁璧又没有做错什么,她不过就是想要活下去于是撒了一个小谎把命格星君诓了进去,谁能想到司卿旬这人会忽然良心发现抱着她出现在人群之中。 这不是就跟直接一巴掌打在禾婉脸上一眼吗? 她肯定以为是宁璧从头到尾都在骗自己,不仅骗自己还扮猪吃老虎,把她的心上人收入囊中。 宁璧现在一定在她心里是个狡猾奸诈的毒妇。 她不敢说话,司卿旬却蹙眉,冷冷的看向禾婉,后者还是不解气的瞪着她。 侯淮州端起琼浆玉酿饮了一口,忽然皱起眉头啧了一声道:“不对啊。” 天帝一怔,看过去:“北华是觉得这酒有什么问题吗?” “有问题,大问题。” 众仙一惊,纷纷低头看向桌上的酒,有的人还浅尝了一口挠挠头奇怪道:“没有啊,与往年并没有什么不同啊。” 就连天帝也忍不住喝了一口。 这酒是仙娥们早前去蟠桃园摘的新鲜蟠桃酿的酒,本就是仙家之物,喝了还能增长灵力,怎么可能会有什么问题呢? 奇怪问道:“北华你就别绕弯子了,到底有什么问题?” 侯淮州勾唇一笑,拿起手中酒杯却看向自己对面的司卿旬,笑的意味深长道:“你们没喝到一股浓浓的酸味吗?好像是醋味,谁的醋坛子打翻了?” 话音刚落,禾婉猛地捏碎了酒杯,晶莹的液体从她的手上滑落,发红的手掌显示着主人此刻的愤怒。 众人恍然大悟。 感情这北华帝君是在借物喻人。 不过这禾婉向来任性又背靠天帝无人敢惹,他们还是闭嘴不言,不触这个霉头的好。 果不其然禾婉下一秒便道:“北华帝君你是什么意思?” “没意思,就是喝酒罢了。” 禾婉冷哼:“您不是一向不喜南华吗?今日怎么...” “我何时提到了南华这两个字吗?” 侯淮州每句话都是淡淡的吐出,悠闲自在一点都不像是与人据理力争,反而像是胸有成竹的谈判。 气的禾婉脸色铁青,抽搐着眼角看向置身事外的宁璧,怒道:“您是没有提到,可你句句却是维护那个不入流的小仙!” “公主慎言。”一向沉默寡言的司卿旬忽然开口。 他抬眼望向禾婉,眼中不悦再清楚不过,刺的禾婉心口疼。 咬着下唇不说话。 只见司卿旬缓缓道:“宁璧是我弟子,公主一而再再而三的贬低嘲讽,难不成是觉得本帝君也不入流吗?” 禾婉一怔,随后慌张想要解释:“南华!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说罢指向宁璧,气愤道:“这个女人欺骗我在先,又试图勾...” “若是公主始终如此态度,以后这天宫南华也不必再来了。” 话一出口天帝整个人脸色都白了,连忙瞪向禾婉希望她住口别再惹怒司卿旬了。 随后开口打着圆场:“婉儿非是那种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天帝顿时吃瘪。 宁璧看了司卿旬一眼。 这人侧脸优越,他本来就好看,如今淡漠的表情再加一些微微的不悦,总有一种天神降怒的感觉,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大概是因为他太好看了,好看的不像是这红尘该存在的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居然觉得司卿旬现在好像可能也许是在维护自己。 禾婉不过是说她几句,不痛不痒又不会死所以她也不在乎,可是司卿旬却比她还生气,甚至还放话不再踏足天宫,这也太狠了些吧? 不过仔细想想,也许司卿旬只是觉得宁璧入了九华山就是他的弟子,侮辱他的弟子就是侮辱他的人呢? 嗯,应该是这样。 不过这种一点面子也不给天帝的行为,是在作死啊! 天帝呀,人家好歹是仙界之主,这么不给面子不怕被自己上司穿小鞋吗? 果然,听见司卿旬非要寻个缘由的天帝抽了抽嘴角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眨着眼睛使劲朝命格星君使眼色,希望他赶紧出面。 命格星君接收到了眼神,轻咳了两声,缓缓道:“诸位仙友,今年头彩颇大,你们再耽搁下去可就没完没了了,小老儿殿中还有一大堆琐事呢!” 他抱怨着望向司卿旬,后者淡漠的收回眼不再看禾婉一眼,命格星君知晓他这是不打算再追究了,暗自松了口气。 而禾婉似乎被伤透了心,猛地起身往殿外走去,众人此刻也无心担忧这位任性公主如何,一心只想着自己到底第几名,头彩又是什么。 命格星君嘿嘿一笑,翻开册子:“第一百七十名,一香火,破军星君。” 宁璧一惊,惊奇的去看那位破军星君,那人只是冷冷的吃饭喝酒不与任何人交流,周围的人对他这一香火也是十分的习惯。 又听身边有人忽然道:“这次这个不会还是破军星君自己供的吧?” “害,那可不是,就他那怪脾气,还是天启星君为了不上他的心前几日连忙供的呢!” 那人啧啧摇头,觉得甚是无奈。 而宁璧却更加奇怪了。 破军星君怎么可能会没有香火呢? 他不是主军主将的吗?这年头打个仗或是想考个武状元的都会拜他的吧? 司卿旬侧头看她望着破军好奇,还自言自语道:“该不会出错了吧?” 司卿旬一边喝酒一边道:“你这话若在命格面前说,他能追你千年万年。” 宁璧:“...我又不是傻子。” 司卿旬冷笑,看她的脸色好像不太肯定。 “绝不可能出错,问题出在破军自己身上,除了与他交好的天启大概无人会想要供奉他。” ------------ 第一名 “为什么?” 她以为自己这种在凡间都排不上号的人没有香火就算了,没想到那么有名的星君也没有,这明显不太合理啊! 司卿旬却道:“白痴,没事多读一点典籍,破军虽是主将才可整个天宫不缺这一个武神,更何况这厮还是没有脑子的,之前一位信徒跑来情愿,他听了觉得不合理,谁知竟将人打了一顿,打一顿不够,还连着打了一个人,你觉得还有谁会供奉他?” “......” 是个人应该都不会了吧? 什么星君啊,不给完成夙愿就算了还要打人。 不过宁璧真是好生佩服这位星君的魄力与勇气,心里暗暗艳羡道:“真好啊,要是他也能这么有这种想打谁就打谁的底气就好了。” 司卿旬看她的那样子,冷笑一声:“破军虽霸道任性,但人家修为神力却是天宫少有,你还是少做梦了。” 也是,她现在估计连瘟神都不如。 好歹瘟神还有个提名,自己别说提名了,在凡间谁知道她宁璧是谁啊? 叹了口气吃了口果子。 后面命格星君又念了几个人的名字,有人欢喜有人忧,本以为能进步的退步了,本以为今年无望的,却在听到第十一名还没有自己的时候激动不已。 前十甲的奖品也不差! “第十名,三千三百一十二香火,天启星君。” 人群中,一个锦衣少年站了起来,优雅的朝众人行礼,而后望向破军笑的开心,然而破军只是淡淡点头。 宁璧看了忍不住就着这张脸喝了一口酒,怪不得能得第十名,这脸是真不错,下酒! “第九名,三千九百四十二香火,嫦娥仙子。” 宁璧伸长了脑袋去看那位天宫第一美人,只见纱裙跌宕,嫦娥仙子以水代酒向众人敬了一杯酒。 宁璧忙不迭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酒果真不是凡品,入口甘甜一点都不辣,甚至像是蜜桃果汁似的。 司卿旬蹙眉:“少喝些。” “我喝酒会碍着您吗?”管天管地,还管她拉屎放屁? 司卿旬似乎觉得孩子大了管不住了,无力转头,不再劝说。 陆陆续续又说了几个名额,众人的心情越来越高涨,每一位获奖的得主都会起身敬酒,反正宁璧已经喝了好几杯了。 命格星君嘿嘿一笑:“小老儿不才第三名,一万两千八百香火。” 众人都因为这个数字而倒吸了一口凉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似乎没有想到今年的香火数量居然比往年高出一倍,想象不出来这第一名会是以多少数量取胜。 而此时此刻唯一还没有被念到名字的就只有侯淮州和司卿旬这两个人了。 司卿旬倒是一副云淡风轻根本不在乎的样子,侯淮州还挺在乎的,一直笑眯眯的望着命格。 宁璧捧着自己微微发烫的脸望向司卿旬,道:“师尊,你觉得你是第一名吗?” 司卿旬道:“不知。” “猜一猜嘛!”宁璧觉得司卿旬真是无趣。 果然,下一瞬就听他反问一句:“猜中有奖赏吗?” 宁璧噘嘴:“你没听命格星君说吗,今年彩头不一样,说不定是个非常非常厉害的东西你?你就一点不好奇吗?” 司卿旬看着她摇头。 甚至挑眉大方道:“你要是喜欢那彩头,送你就是。” 宁璧切了一声。 司卿旬你就傲娇吧你! 就在众人屏息凝神期待命格星君赶紧说出最后得主究竟是谁的时候,命格忽然放下册子揣着手望向众人嘿嘿一笑,卖起了关子来。 问道:“诸位觉得今年该是谁夺魁呢?” 这话要是放在宁璧以前那是该拖出去打一顿的! 就好像看电视都看到最精彩的时候忽然插播了一条一百二十秒的超长广告,无聊又漫长。 可是在这里,宁璧除了心里发发牢骚什么都做不了。 众仙虽然也有些扫兴,不过还是积极的参与到讨论之中。 这天宫之上其实也还真分了两派,一派支持南华帝君,毕竟人家仙界战神,曾经封印魔尊乃是三界英雄,然而另一部分的人觉北华帝君修为与司卿旬不上不下,为人又和善有趣,司卿旬当初封印魔尊根本就是乘人之危做不得数。 反正谁也不让谁。 所以立马便有人站起来道:“小仙猜是北华帝君更胜一筹,今年凡间端午出现一妖兽,那可是北华帝君亲自出马降服的,凡间还为此编撰了一部戏剧呢!” 众人一听纷纷觉得煞有其事,除了当事人,觉得有些好笑。 有人站出来就有人反对,冷哼道:“年年都是南华帝君拔得头筹,今年自然也不会有例外才是。” “就是,南华帝君对仙界的贡献大家有目共睹,就别睁眼说瞎话了。” 众仙多有不服,开始争论不休,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总之谁也扯不清了。 甚至有人都快要打起来了,天帝连忙咳嗽了一声,命格星君这才回过神来上前招呼众人停手:“罢了罢了,诸位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两位帝君觉得呢?” 司卿旬偏头,表示不想参与。 侯淮州却看过来道:“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已经输给他那么多年了倒也不差这一次。” “北华帝君千万不可这么说!我就觉得您才是这仙界最厉害的帝君!”有人起身拍起了马屁。 侯淮州回以一杯酒。 司卿旬却忍不住嫌恶的翻了个白眼。 “那南华帝君觉得呢?” “呵。” 呵? 众仙不解。 这是不屑吗?这就是不屑吧!? 简直眼睛长在了脑袋顶上! 宁璧扶了扶额,小声道:“师尊,你这样会没有人缘的。” 司卿旬:“闭嘴。” 嘿!好心没好报! 命格星君觉得自己把这气氛搞得有些诡异尴尬,只好干笑着说了些客套话,睁大了眼睛看着册子上的名字,顿了顿道:“第二名,二万零六百三十一香火...北华帝君。” 简而言之,第一名落入了司卿旬口袋里面。 空气中有人因大失所望长叹了一口气,有人小声欢呼,暗自给司卿旬打着气。 宁璧抬眼去看输了比赛的侯淮州,那人带着笑意只是喝着酒,见宁璧看过来还冲宁璧举了举杯,一点也不在意这场比赛自己输了。 再回头看司卿旬,这厮比侯淮州还要冷漠,脸上一点喜悦都没有,反而还蹙起了眉头,好像在说‘年年都在拿第一,烦都烦死了。’ 宁璧懵了。 这第一名,拿的这么心不甘情不愿吗? ------------ 刀 有人弱弱的举手问道:“南华帝君香火总共是多少?” 命格星君勾唇神秘一笑,而后吐出一个天文数字。 “三万九千香火。” 众人沉默,而后底下开始躁动起来。 就连天帝也微微的有些吃惊,往年司卿旬最多不过也是两万开头,今年居然飙升到了三万,这简直无人能够超越了。 有人惊奇的望向司卿旬,自卑的低下头颅。 毕竟自己连他的零头都不如。 北华帝君举杯冲司卿旬道:“恭喜。” 司卿旬淡淡举杯:“彼此。” 好似多年好友,如果忽略喝完酒后侯淮州的那句话的话。 “毕竟九华山弟子颇多,多拿些香火也是应当的。” 言外之意司卿旬这个第一当之有愧。 他司卿旬是因为有帮手才有那么多香火,而他也就鹊喜那么一个徒弟,还是个整天围着胡奚九转的傻子。 司卿旬脸色一僵,抬眼看过去。 冷道:“起码我有徒弟。” 侯淮州:“......” 众仙不敢说话不敢声张,就怕惹祸上身,这两人他们谁都得罪不起。 到这此刻品香会已经到了散场时候,已经有人坐不住准备走了,天帝缓缓站了起来,抬手稳住众仙,笑道:“诸位且慢,还没说今年的彩头呢!” 他招了招手,瞬间就有几名仙娥捧着无数个箱子进来,全部站在司卿旬全面,为首的仙娥手中的东西还被用布遮盖了起来。 天帝笑呵呵的望着司卿旬。 “南华,这里除了本就有的五千万灵石以外,还有也一样东西。” 司卿旬疑惑蹙眉。 “打开看看。” 司卿旬深吸了一口气起身,缓缓走到那仙娥面前,抬手捻住一角随意掀开,众人翘首以盼,想看看是个什么宝贝。 只见掀开的那一刹那司卿旬的脸便开始惨白没了血色。 虽然他本来就白,可现在的脸色却是白里透着青灰,有些难看了。 宁璧起身垫着脚去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只见仙娥手中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中躺着一把白玉镶嵌的小刀,此刀在光辉照耀下熠熠生辉,尤其是镶嵌在刀柄上的白玉十分精巧。 有人见了直接夸赞道:“此刀不俗,周身充满灵气,向来应当是把历经万年的宝刀,帝君好福气。” “是啊是啊,这刀可比我那破棍子好多了。” “别说你那破棍子了,就是一出鞘说不定这刀刃气息就得把那些精怪吓得魂飞魄散了。” 然而宁璧只看到司卿旬微微发颤的手,在彻底丢开布条之后捏紧了双拳,咬紧了牙关。 他已经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可是眼中的痛苦还是流露出来了。 “怎么样南华,可喜欢?” 司卿旬僵硬的将脑袋缓缓转向高台,冷声道:“天帝这是什么意思?” 天帝听他的语气好像不是很开心,有些愣。 道:“北华说你一直在找这把刀的下落,于是便下令四处寻找,好不容易寻来,怎么?不是那把刀吗?” 司卿旬怒目而视,怒吼:“侯淮州!” “哎呀,那么大声做什么?本帝君的一片好意,南华你就不要推辞了。” 司卿旬的手指头捏的咯咯作响,眼眶发红:“好一片心意!” 侯淮州得意一笑:“不客气。” 直觉告诉宁璧,这件事情不简单。 这把刀肯定和司卿旬有什么关系,而且背后的故事十分的残忍,侯淮州根本就是故意要往司卿旬伤疤里撒盐。 天帝又是个傻得看不明白这两人什么情况,居然还笑着叫司卿旬赶紧收下。 司卿旬想不收也不行了。 咬着牙,狠意森然的道了谢将刀收入广袖之中,当然那五千万灵石也不能不要。 待宴会结束之后司卿旬的心情都不太高涨了。 虽然他的心情一向都不是很好,可是今天他是反常的怪异。 走起路来有些失魂落魄,第一次起身差点跌落还是宁璧把他扶住,第二次走着走着又差点走错了道。 宁璧忍不住问道:“师尊,您没事吧?” 司卿旬转头看向她,抿了抿唇,哀伤的表情都快溢出来了却还摇头。 “无碍。” 这哪里像是无碍的样子啊? “那把刀很不好吗?” “...很好。” 宁璧奇怪:“那您干嘛这幅表情啊?那个北华帝君一看就是为了整你才让天帝找来的,你要是不想要咱们还给他就行了。” 司卿旬却苦笑:“这不是已经还过来了吗?” “啊?” 司卿旬不答,转头要走。 宁璧留在原地正奇怪,一转头就看见站在不远处阴森躲在暗处的禾婉,吓得赶紧快步追了上去。 虽然不清楚禾婉怎么想的,但是她想杀了自己的心假不了。 他们这一走差不多九华山已经过了几个月了,见到两人的四人十分的高兴,尤其是寒来,一见司卿旬就嘘寒问暖追问其身体状况,以及比赛结果。 可是司卿旬始终沉默不语,径直回了湖中小楼。 四人便将宁璧围住。 寒来首当其中:“说,师尊发生了什么?” “没,没有啊!” “没有师尊怎么会是这个表情?快说!” 就连炽嫣这回也点了头。 宁璧噘嘴:“他不是向都没有表情的吗?你们是怎么看出来他不对劲的?” 胡奚九翻白眼:“你以为我们是你这个白痴吗?” 说话就说话,人身攻击就没有必要了吧? 宁璧简单复述了一遍在天宫时发生的事情,寒来第一时间气愤道:“这个北华帝君实在欺人太甚!” 暑往叹息:“帝君真是好脾气。” 宁璧睁大眼嫌恶,司卿旬还好脾气?这闭眼夸就有点假了。 “那把刀到底是什么东西?”炽嫣抓住了重点。 宁璧摇头:“师尊不肯说,我也不知道了。” 四人对视一眼,不久,宁璧就被丢进了湖中小楼。 进去之前宁璧被掐着脖子威胁道:“问不清楚,你别在九华山混了。” 呜呜呜,师门霸凌! 宁璧真不想蹚浑水,奈何寒来他们的好奇心太重了,又不敢去找司卿旬问,只能威胁着宁璧上。 恼的宁璧头大。 却还只能假笑敲门,轻声问道:“师尊在吗?” 司卿旬此刻正眼神深邃的望着那把刀,听见声音立马收了起来,起身去开门。 高大的身影瞬间笼罩了宁璧,淡漠道:“何事?” ------------ 师尊吃饭 “没事没事,就是想问问师尊渴不渴累不累,需要不需要徒弟弟给您按摩捏脚啊?” “...你有病?” 淦! 宁璧心中翻了个白眼。 却听司卿旬直接道:“想问什么直接说。” “真的?那您那把刀到底什么来头啊?” 司卿旬颤动了几下睫毛,似乎有些纠结,随后还是让开了位置方便宁璧进屋,道:“进来说。” 宁壁一进来就感觉不对劲了,往常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开始挖苦嘲讽了才对,今天的司卿旬居然沉默。 沉默了!甚至还带一点无力的脆弱之感。 那是司卿旬该有的样子吗? 那是高贵无暇的小王子!怎么能脆弱呢? 想要打破这种僵局,宁壁眼神一瞟看见桌上的茶水,连忙上去端起茶杯送上去,笑得开心到道:“师尊您渴不渴啊?” 司卿旬连看也没看,微闭着双目疲倦道:“那已经是几个月的前的茶水了。” 宁壁一怔。 好像去天宫之前自己真的给他煮了一壶露珠茶。 一想到这是放了几个月的,宁壁稍微有点嫌弃了。 “那师尊饿不饿,徒儿去给你买点心。” 司卿旬蹙眉,无语的看向她。 神仙怎么可能会感到饿。 只好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否则就给我滚出去。” 宁壁撅了撅嘴,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开口。 看司卿旬那样子就知道此事不算什么好事,他一回来就把自己关起来一个人舔着伤口,自己这一问那不是把他藏起来的伤口扯开人所有人都来看看。 想想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笑道:“弟子能有什么可问的,不过是想师尊带我下山吃点东西,在天宫那些东西根本就填不饱肚子。” “胡溪九呢?” “四师兄被鹊喜缠的厉害,根本支不开身。” 司卿旬终于睁开眼睛看她:“那就炽嫣暑往。” 宁壁认真拒绝:“炽嫣师姐正是修炼紧要关头我怎么能麻烦她呢?暑往师兄对我已经帮了很多了,我可不愿再去麻烦。” 司卿旬刚长了张口,宁壁立马摆手道:“不行!寒来师兄能把我剁了做盘菜。” 司卿旬沉默许久。 这许久一直盯着宁壁,似乎是想知道宁壁到底想要做什么,思考良久他终于得出了一种结论,虽然有些变态自恋但是这应该是唯一能解释的通的理由了。 那就是宁壁喜欢,哦不,爱上了他。 而且对他是死心塌地,已经到了以身相许,牺牲自我的地步了吧? 否则在东海的时候这丫头怎么会冲上来替他挡着,又怎么会死都不愿意离开九华山,如今又处心积虑的想要带他出去单独相处。 真是… 虽然这种事情发生的太多了,但是他自认为自己还算君子,索性就陪她这一次,就当是还她上次挡火的恩情。 今日一过宁壁还是不要有这样的想法才好啊! 宁壁不知道司卿旬心里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只看到他表情一会儿笑一下,一会儿觉得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怎么感觉有点中邪了。 小白猛地跳出来,欢欢喜喜的跳着【宁壁宁壁!我法力居然恢复了一层!司卿旬他好像很高兴!】 宁壁将信将疑的看向表情奇怪的某人。 问出:“他高兴吗?” 【反正我的法术骗不了人。】 小白现在很兴奋,看着自己变大了不少的爪子左看右看,好像是有点比之前好看了许多。 最终司卿旬还真的答应了。 吃饭的地方还是之前交接口的酒楼,二人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一转头就能看见底下风景。 如今正是早春,正是菌子收成的时候,就连空气中都好像全是菌菇的鲜香气息。 于是宁壁一口气点了菌子汤,小鸡炖蘑菇,蘑菇串,蘑菇面,蘑菇… 一桌子的蘑菇上来的时候,司卿旬脸都快掉了。 长了几口菌菇鸡丝粥之后便放下来了。 宁壁吃的欢实,一边吃还一边点评哪个比较好吃一些。 吃完的时候天都黑了,司卿旬也不想用法术将人带回去了,师徒二人就这么慢慢的走在路上。 傍晚宁静,又有微风徐徐,可是宁壁喝了太多菌菇汤身上有些热。 跟着司卿旬身后走着,忽然眼睛一亮,跑上去抱住司卿旬的身子大呼一声:“师尊有妖怪!” 司卿旬一惊,连忙看向别处,怕再次出现上次宁壁被劫走的状况。 “妖在何处?” 宁壁手指颤抖,闭着眼睛害怕的指向自己面前不远处的位置。 声音怯懦道:“看到没,好多小蓝人,蓝色的!而且还抱着一个食人花在跳舞!” 司卿旬蹙眉看去,只看到一片空白和地面上刚刚开出花苞的小野花。 她口中的食人花,该不会就是这个东西吧? 司卿旬奇怪看她:“看清楚了?” 宁壁打着胆子睁眼点头道:“对!真的!”忽然间看见司卿旬又害怕的叫了起来,指着他脑袋叫道:“师尊你长耳朵了!” 这不是废话吗?他没有耳朵,怎么听她鬼喊? 宁壁解释:“是那种白绒绒大大软软的耳朵!” 司卿旬太知道自己脑袋上有没有这种耳朵了,翻了个白眼不打算例会宁壁。 可是这蠢丫头就跟着了魔一样,看什么都像妖怪。 无奈停下脚步拉起她的手搭在手腕上,随后惊恐蹙眉,又有一丝忍俊不禁。 “你吃了多少蘑菇?” 宁壁看着眼前不断朝自己而来的小蓝人,实在是无法判断司卿旬到底是什么意思。 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要问她吃了多少蘑菇!这个时间段合适吗? 哭丧着脸把司卿旬抱得更紧了,抬头还看见司卿旬脑袋上的耳朵居然还动了起来。 她明白了。 原来司卿旬居然是个猫妖! 堂堂南华帝君居然是个猫妖,传出去师尊肯定会被说,不能让人发现了! 说时迟那时快,宁壁一个蹭起,因为速度太快了脑门好像撞到了什么,还听到了一声哀嚎,但是丝毫不重要。 重要的是帮司卿旬保护好这个惊天大秘密! 伸出手捂住司卿旬两个又大又软的耳朵,一脸严肃道:“师尊别动,耳朵就要露出来啦!” 司卿旬捂着被撞的红肿的下巴,眼眶湿润,因为被撞的那一瞬间太疼了,可看在宁壁眼里那就是个欲语还休心中装了无数苦涩秘密的悲情大美人。 于是案子叹了口气,点点头对大美人道:“你放心吧我懂,我都懂,你不必在我面前掩饰的师尊。” 她句句真诚,司卿旬却恨不得撬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构成的泔水! ------------ 师尊有妖怪! 甚至觉得她脑子里面没有十斤水说不出这种白痴话来。 这白痴怎么每次到这家店里来吃饭就会发生事端,这回还居然吃了没熟的蘑菇。 什么小蓝人妖怪,就是这孽徒食物中毒了,现在迷幻的连师尊是谁都分不清了是吧! 不过因为宁壁努力认真的想捂住他不存在的耳朵,她踮起脚来摇摇晃晃的,双手就紧贴在他的头顶,一呼一吸全在他面前。 宁壁身上的味道说不出多好闻,比起天宫上那些整天熏香抹粉的仙子,她简直活的像个男人,可是她身上的味道就是十分合司卿旬的鼻子。 清香适度,世上仅此一人身上存在。 几乎一个人活了一万年的司卿旬忽然觉的呼吸有点急促了。 可自己又没有吃蘑菇,怎么会呼吸沉重呢? 咽了口唾沫看向别处,立马就被宁壁给搬了回来,还道:“别动,一会儿被人发现就糟糕了。” “除了你,没别人能看见了。” 九华山找不出第二个比她还蠢的了。 司卿旬说完就看见宁壁一脸一疑惑,似乎没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自己对宁壁来说引诱太大,她禁不住也是理所应当,但是师徒之分还是该有的,自己好歹帝君怎能常常要个小徒弟挡在自己面前? 便清咳了一声,道:“宁壁,以后遇到危险躲我身后,不许再冲上来。” “好啊!” 求之不得!要不是之前小白一直怂恿鬼才会想送人头呢! 司卿旬听完不知为何有点不高兴了。 虽然明明是自己说出口的,可是这个女人怎么能答应的如此干脆? 之前不要命的冲上来肯定是喜欢极了他,现在应该是为难至极不肯答应才对! 他蹙眉,面露不悦的掐住宁壁的脸蛋。 宁壁不明所以,还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师尊,我脸上有妖怪吗?” 司卿旬忍俊不禁,笑着点头:“是,好大一个妖怪啊!” “啊!那师尊你快拿开啊!” 司卿旬无奈,想着一会儿是直接把她肚子里的食物残渣拍出来好,还是温柔一点好。 忽听石阶上方传来脚步声以及一声惊呼声。 寒来手中的狐球落在地上,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一样,一落千丈,支离破碎,痛苦万般。 他居然看到宁壁趴在师尊身上,还双手揉着师尊的头发!向来一丝不苟严谨端庄的师尊此时此刻头发散乱了不少,还被宁壁踩了一脚! 更可怕的是师尊居然在摸宁壁的脸,还笑得如此好看,面对着宁壁!那可是白痴宁壁啊! “师尊…” 司卿旬想象一下现在的状况,感觉宁壁现在趴在自己身上这个姿势实在是不文雅。 于是连忙把她的手从自己脑袋上吧啦下来,刚吧啦下来她又捂上去,还义正言辞道:“不行不行寒来师兄会看见的!” 寒来:老子已经看见了! 他就知道! 宁壁这白痴对师尊图谋不轨,别有用心,果然如此! 他本来是去找师尊讨论一下他最近刀法的问题,谁知道师尊竟然不在,于是忙去找,又想这几日寒凉师尊肯定忘记带外袍,谁知道他这一番良苦用心,竟然会是这样的结局。 天亮的时候暑往才看见寒来失魂落魄的回来,连路也不看,差点一头撞上旁边的灵竹。 上前将他拽住:“寒来!” 寒来一怔,仿佛回了神却又忽然红了眼眶抬头看了他一眼,难过道:“哥…师尊,宁壁他们…” 暑往无奈,想来又是心里不舒坦了。 叹息安慰道:“宁壁是小师妹,脾气秉性也不同其他女子,师尊自然也会多照看几分,你大度些,别如此心胸狭隘。” 寒来更委屈了。 哪里是自己心胸狭隘? 分明就是事实如此,他都亲眼看见了! 宁壁是别有用心,师尊是偏心,他是最委屈的一个。 “哥,如果师尊找师娘你觉得应该是什么样子?” 暑往一怔,想了想:“应是扶摇仙子那样的人,温柔典雅,美艳无双,更重要的是她是女仙里修为最好的一个,配得上师尊。” 寒来心道这辈子他们都不会有扶摇仙子那样的师娘了,因为他预感宁壁很有可能就是未来的师娘。 “你怎么忽然这么问?” 寒来抿唇不语。 …… 湖中小楼,宁壁砸吧着嘴翻了个身睡得憨实。 阳光照在眼皮上凉的她睡不下去,把头蒙进了被子里去。 昨晚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居然看见了好多小蓝人,司卿旬变成了一只猫妖,还对她笑得十分好看,还摸她的脸。 虽然和现实世界里的司卿旬样子没变化,但是那种温柔程度是真的司卿旬绝对做不到的,所以她还想再睡个回笼觉梦一梦。 这种质量的春梦难得一见。 司卿旬正椅窗看书,听见动静转头看向床铺的位置,却见宁壁居然翻了个身蒙着头继续睡。 蹙眉有些无奈。 这丫头会不会太嚣张了一点,自然这个师尊真是好说话。 不过想想她昨晚一心为他“着想”的样子,还真有几分可爱,就让她再自己床上睡一会儿吧。 不过没多久宁壁就清醒了。 因为她感觉有点不对劲,她平日里的床铺味道都是她身上的皂角味,为什么这个床铺的味道如此高级清列,还有点像是司卿旬身上的味道。 她不能在司卿旬被子里吧? 宁壁小心翼翼的用手往旁边探了探,万幸没有一个人在旁边。 又悄悄的扯开被子一角,露出一点光亮进来,想看看外面是个什么情况。 谁知她刚一打开就看见白衣蠕动,原本安静看书的某人忽然放下书,慢悠悠的起身看走向好像是要过来。 宁壁吓得赶紧收手然后又闭上眼睛。 她不知道司卿旬是什么意思,居然没有把她给扔出去,还留她在床上睡了一晚上。 怪不得她会做那种梦,这里到处都是司卿旬的味道不做那种梦就奇怪了! 她应该没有说梦话吧? 啧!现在这种情况也太尴尬了吧?她该怎么面对司卿旬? 一男一女共处一室共度一晚,传出去她的…哦不是,司卿旬仙界禁欲美男的名声那岂不是毁在自己手里了吗? 她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司卿旬就从那么近的距离过来,她却觉得好漫长。 “还想赖着?” ------------ 不作数 宁璧感觉自己心跳都要停止了。 但是她还是不敢起来,只能把自己裹紧。 于是司卿旬就看见床铺里的人不仅没出来反而抓紧了被角紧了紧,像个蚕蛹似的涌动。 神情甚是嫌弃的眯了一下。 伸手敲了敲床板,加大了音量:“再不起来我连你带床扔下去了。” 宁璧一惊。 连忙伸出手阻止了司卿旬这个可怕的想法,咽吐沫道:“等一下!” 司卿旬抱胸等她要说什么。 “那个师尊昨晚我们...”被子里的声音翁声瓮气的,后面她说的话司卿旬什么都听不见了。 只好又问了一句:“什么?” 宁璧通红了脸。 她虽然是想问他们两个有没有发生那种事情,比如肌肤之亲,酒后乱了点什么,一夜了什么。 但是这种事情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她是个什么姿色司卿旬是个什么姿色? 何况喜欢司卿旬的仙子们哪个不比她貌美,哪个不比她家世渊博?用得着对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下手吗? 所以连忙摇头:“没,没什么!”而后裹着被子伸出手找到自己的鞋,胡乱的套在脚上后就要走。 可刚蹭起来裹在身上的被子就被人抓走了,惊得她立马抱住自己的前胸,深怕里面什么都没有穿被看光了。 司卿旬翻了个白眼将被子扔回床上,无语看她:“鬼叫什么?” 宁璧回神,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居然全部都在,除了脚上因为紧张而穿错了左右的鞋子以外。 忽然有点尴尬。 自己方才的样子就好像是他们真的发生了什么似的。 反倒是惹人注意,简直就是丢人! 回想到刚才的样子就觉得尴尬到了极点。 原来什么都没有发生,甚至连一件外衫都没有脱,她真的想直接从窗户跳下去了。 红着脸蹲下来把脚上的鞋子换了回去,随后便低着头恭敬道:“师尊,我先回去了。” “等一下。” “!” 不会还要追问什么吧? 她现在脑子里除了昨天吃饭的回忆其余的全部不记得了,千万别干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出来,否则司卿旬肯定杀了她! 干笑着回头:“师尊还有何吩咐啊?” 司卿旬低头看她,这笑容甚假,他看了很不高兴。 便道:“以后不许用这样的笑对着我。” 宁璧立马收起假笑。 抿唇:“好吧好吧。” 司卿旬叹息一声,忽然摊开手用灵气换出之前的小刀,精巧至极的小刀落在他手上显得更加好看了。 “这把刀叫绝生,给你。” 宁璧看着眼前送过来的刀愣住,不敢接。 这是司卿旬的奖品,而且因为这把刀他一直闷闷不乐,如今给她该不会是在挖坑吧? 于是小心问道:“师尊,我可以不要吗?” 司卿旬还是头一次被人拒绝的如此干脆。 多少人想求他要一个东西都要不到,何况这把刀还是... 总之他感觉自己的热脸贴了冷屁股,很不高兴。 于是紧皱眉头,干脆一把塞进宁璧手里,不悦道:“你以为本帝君很想给你这个白痴吗?要不是你每次出去都会给我生出事端我才懒得理会,好歹是背着我九华山的名号,丢人现眼的事情最好别做。” 宁璧就知道,他绝不可能好心的给她东西,果然还是带点嘲讽。 这是施舍吗? 虽然很不喜欢这个理由,但是这东西可是天宫来的,说不定威力很大,必要时候能够防身。 便收了下来。 司卿旬见她揣好松了口气,方才的紧张瞬间减少了一半。 于是握紧了双拳,似乎是在给自己打气,道:“昨日你...” 宁璧脑子里的弦蹦了起来:“昨日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脑子一片空白,干出了什么事情都不作数的!” 司卿旬愣住。 回味了一下那句‘不做数’是个什么意思。 是说昨天答应他的那件事情不作数,还是说他们如今略微有些奇怪的关系不作数?亦或是他们之间的师徒关系不作数? 司卿旬想问个清楚,可刚一张嘴宁璧就觉得他心情好像不好,立马就想要逃走。 便退了两步边走边道:“真的真的,我现在脑子里混乱无比,如果我对师尊您做了什么那一定是我疯了!师尊你千万不能当真,多谢师尊昨日借我床睡,我我我我回去了!” 说罢,人已经打开门飞快的跑了。 于是司卿旬始终没有明白一件事情。 到底什么不作数啊!? 宁璧回去关好门后捂着自己胸口深呼吸,差点背过气去。 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昨晚居然在司卿旬房里醒过来。 这就好像同学聚会的时候班主任来了,最可怕的是你还是班里最不受班主任喜欢的学生,然后第二天醒过来还是和班主任睡在同一个房间,这个时候是班主任恶心,还是你更恶心呢?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真好,脑袋还在上面。 小白啧啧两声【南华帝君对你可真好。】 宁璧无语:“没杀我就是对我好吗?” 【什么啊,我是说他居然把绝生刀都给你了,这东西可了不得。】小白说话的时候神情激动,让宁璧也开始怀疑了。 缓缓拿出绝生刀端详起来,还拔刀出鞘来。 除了好看精致,刀刃凌厉光滑,隐隐的还有鸣响声,只是这把刀周身都散发出一点点青光,灵力居然和司卿旬是同一脉。 宁璧挑眉:“这把刀原来不会是司卿旬的武器吧?” 小白摇头嘲讽【格局,你格局小了!】 宁璧不明所以,只见小白望着绝生刀充满了对司卿旬的崇拜之情道【你知道这刀为什么叫绝生吗?】 “为什么?” 小白【两层解释,一个便是只要它出鞘那便是断绝了对方的生路,力量强悍霸道,其二就是创造此刀的过程极为痛苦,得要经过绝望重生。】 宁璧有些惊奇,望着手中的小刀有些不可思议。 心道不过是一把小刀,能有多大能耐? 下一瞬,小白的话让她彻底怔住。 【因为这把刀的原材料是肋骨,司卿旬的肋骨。】 ------------ 遥远的过去一 晋元朝三十六年,众妖与魔界达成了协议开始霍乱人间,将人间变成了地狱,人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而黎南国百姓却安居乐业,平安顺遂。 黎南太子司卿旬出生时曾有祥云异象,天上飞来一个神仙说他是真龙降世,于是便带走他修炼了了二十多年,归来时已是翩翩少年郎令无数小姐夫人倾心不已,更重要的是他学了一身法术修为。 在众多国家备受妖魔侵袭的时候,司卿旬亲自带兵迎战,利用所学法术将妖魔斩杀与黎南境外,保护了所有黎南百姓的安危。 此举感天动地,甚至有人编撰了一首夸赞司卿旬的童谣,人人皆会吟唱。 太子出,黎南安,百姓乐,太子兴,世有殿下,万事无忧。 司卿旬听着手下添油加醋的唱着的歌谣,无奈笑了起来,低头纱布胡乱的裹在手上的胳膊上,道:“行了,你不害臊我害臊。” 他的手下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少年,名唤谭辛,是个年少成名的武状元。 一进朝堂就跟了司卿旬,到如今已经是第五个年头了。 谭辛知道司卿旬不会罚他,便打趣道:“这有什么的,还有更害臊的,听说有人将您画了下来,一个时辰不到,百余张画像全被售空。”随后还顿了顿笑的奸诈:“而且买您画像的人还都是女儿家,殿下,您可有福气了!” 司卿旬瞪他一眼,道了句:“无聊。” “这可不无聊啊!您这都多大了,陛下早就催您成家了,骗您老说妖魔不除无以成家,我看您就是不愿意成亲!” 司卿旬觉得他有些嘴碎了。 但还是耐心解释:“如今妖魔横行,打仗都来不及,哪来的闲情逸致想什么儿女私情?” 谭辛猛地坐起来,指着司卿旬义正言辞道:“这可就不对了,您不过是一介凡人,除魔卫道的事情那是神仙干的,再说了天底下妖魔那么多您还是黎南国太子,您若不娶妻那黎南国怎么办?” 司卿旬不愿再聊这件事情,叹息一声将纱布固定好,随后放下袖子,穿上衣袍。 扯开话题道:“今日宫中有宴我就不在军营,有任何事情立马派人通知。” 谭辛坐在椅子上吊儿郎当的点点头,随后又道了一句:“好不容易今日消停一天你就好好玩乐,军营这边有我们呢!” 司卿旬:“怎么?主将不在,你还想擅自做主啊?” “啧!殿下您看您又误会我了,我这一片好心,哎呀不行,心口疼!”说着还做出捂着心脏的动作,狰狞的脸好像真的疼起来了。 只有司卿旬知道这个动作在他身上做出来到底是有多么的假。 拿上令牌拴在腰带上,笑道:“行了,走了。” 谭辛立马起身送他出军营,目送着他翻身上马赶往城中,转身便看见一个满脸大汉的小兵往这边跑了过来,边跑边指着境外的方向喊着:“谭将军不好了,结界、结界破了!” 境外的结界是司卿旬废了不少心血才建成的,怎么可能轻易的破掉。 谭辛蹙眉,着急道:“怎么回事?” “不知道,您去看看吧!” 谭辛着急,立马牵过一旁的马屁骑了上去,往司卿旬离开的反方向走了。 皇宫大内之中,舞女正在正中央合着音乐翩翩起舞,大臣们一边欣赏着歌舞一边谈论着过失,一片祥和的样子。 直到一声尖锐的:“太子殿下到!” 众人立马放下酒杯站了起来,停止了奏乐,舞女退居一旁,就连高高在上的皇帝皇后都欣喜的站了起来,唯有一人面露不耐烦的站了起来。 司卿旬还穿着一声军装,身后的红色战袍被风吹起潇洒英气,大概大日阳光太过明媚司卿旬出现的太过及时,许多少女在那一天都统一中了相思病。 众人高呼:“拜见殿下!” 司卿旬点了点头便叫起了他们。 随后望向高台二人:“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司卿旬离家二十年,身为父母不想是不可能的,可是等孩子回来的时候已经是阔别已久,再亲的关系也疏远了不少,再加上司卿旬一回来就忙着除妖,根本就没多少时间留给自己的父母,于是也只是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话。 皇帝望向不远处的二儿子司晋仁略有不满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来给你大哥行礼!” 司晋仁无奈,只好端起酒杯走到司卿旬面前来,一脸不在乎的样子冲他举杯,念了一句:“太子大哥安好啊。” 身边有内侍端来酒杯,司卿旬便拿来与他碰杯,点头道:“二弟也安好。” “我可不好,有你这么一位大哥的光辉照耀,我有什么可好的?” 司晋仁眼神不善。 他讨厌这个大哥。 明明素未谋面,明明这么多年来黎南国只有他这一个皇子,可是偏偏所有人都叫他二皇子,太子之位永远都轮不到他! 他还曾幻想如果哪天司卿旬不回来了,永远去修仙问道了,是不是自己就能改变一些什么了。 可是这一切都被打破在司卿旬回来之后。 他从未拥有过的民心,司卿旬仅仅用了几日就全部得到了,乃至于朝堂上的那些老匹夫,他的父皇母后全部都偏向于他。 就因为他是个失踪二十年的太子吗!? 司卿旬也知道他这个弟弟不太喜欢自己,便也不多说,喝了酒便坐回位置上。 司晋仁也不愿意多与他说话,翻了个白眼回了自己的位置。 不多时歌舞又开始了,外面还有烟花燃放的声音,绚烂的彩色光辉照耀着黎南都城的每一寸,让黎南的繁华多了一层华丽。 司卿旬微笑着看着天幕,可是越看越不对劲,天幕上除了美丽的烟花还有一些盘旋飞舞的东西,正朝着都城的方向飞过来。 只是距离还有些远,人们并没有发现危险正在降临。 甚至大街小巷里许多人都带着孩子出来看起了烟花。 司卿旬猛地站起来,众人都被他这一举动惊到了,皇后疑惑问道:“旬儿你这是怎么了?” “事出有因,儿臣得先行告退了。” “什么事非走不可?”皇帝也问。 司卿旬刚要说,司晋仁忽然高声道:“太子大哥难道不知道今日是父皇的生辰吗?往年你不在倒也罢了,今日来了还要走,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 遥远的过去二 司卿旬脸色顿时大变。 抬眼看向父皇母后。 虽贵为国君国后,可是在他们眼里也不过是个等待儿子二十年的父母罢了。 他们分离二十年,这二十年他们没有见证过司卿旬的成长,也无法参与他的人生,如今回来了,一家四口还不能够团聚吗? 阔别的二十年里,他们没有过过一次生辰,如今终于聚在了一起,竟然连一个时辰都没到他便又要走。 作为父母,又怎么能舍的下呢? 他们满脸不舍又期待的望着司卿旬,万望他立马改变主意留下来。 而对司卿旬来说,父母重要,可是黎南百姓更加重要才对。 他的父母不仅仅是父母,还是黎南百姓的皇帝,是要保护他们的子民才对。 于是只好撩袍单膝跪下,请罪道:“还请父皇母后谅解,儿臣不得不去。” “旬儿!”皇后瞬间哭了出来,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落。 忽然不顾皇帝的阻拦跑到司卿旬面前来,连忙将他拉扯起来抱在怀里痛哭流涕道:“母后不许,你是不是又要去打仗,还是又要跟着那个什么老神仙修仙?母后通通都不许!你从生下来就没有一天完整的在母后身边,你不能对母后如此残忍啊!” 司卿旬心酸,低头扶住皇后。 “母后,儿臣不孝...” “只要你留下来,只要你今日留下来我们一家四口过个生辰就好了,只有今日而已!”她堂堂一国之母,如今只为想和自己的孩子有一天的相处时间,居然如此低声下气的求着。 众人都开始有些不忍了。 然而司卿旬却心系境外。 将皇后的手从自己的身上拿下来,犹豫几番道:“母后,儿臣一定会回来陪您的,但是今日真的不行了。” “旬儿!母后都这般求着你了,你怎么...” 皇帝闭上眼无奈,厉声道:“罢了,皇后,回来吧。” 皇后哭的双目通红,头上的凤钗摇曳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双手紧抓着司卿旬的衣裳不放,回头对皇帝喊道:“不行!他是我儿子我不许!陛下...难道你就不想和旬儿共享天伦吗?” “朕自然想,可旬儿他...” 司卿旬低下头,握紧了拳头,侧头看了一眼天幕,妖魔横行鬼气森森,看那样子谭辛应该坚持不久了,自己要是再不去,军营里的那些人全都得死。 他闭目咬牙,狠心道:“母后,抱歉。” 说罢抽回自己的衣袖匆匆转身。 “旬儿!!!” 身后是皇后声嘶力竭的哭喊,不久忽然有人高喊着皇后的称呼,急匆匆的从司卿旬身边擦身跑过去,身后好像乱成了一锅粥。 司卿旬微微侧头想回去看看,可是刚回头他就停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若是回头了,就再也走不了了。 父母之情他没办法,但是不能不管百姓安慰,不能辜负谭辛的兄弟情义。 随后加快了步伐。 黎南境外,无数奇形怪状的妖魔正在不要命的撞击着结界,他们狰狞可怖法力高强,对待凡人如同对待挣扎的晚餐,笑看着他们抵抗然后一口吞进了肚子里去。 谭辛挥着长枪与一只狼妖殊死搏斗,背后显眼的三道抓痕,此刻正汩汩的冒着鲜血出来。 而周围的士兵先付后继的去堵结界裂口,可是每一个人都在上去不久后被杀或是被吃,于是又有下一批人立马顶上。 明明所有人都知道,司卿旬不在,他们走上前去的命运只有一个,那就是死,可是没有个人露出害怕怯懦的表情,他们马不停蹄的上前用自己的身体做一堵肉墙,用血肉阻挡着妖魔和黎南百姓之间的距离。 谭辛被打的吐血,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忽然看见了脚边一个已经被吃了一条胳膊的士兵,正吐着血狰狞的望着他。 嘴里喃喃的说着什么。 好像是说想要谭辛帮他回家看看,他的妻子身孕了,他想知道自己的孩子是男是女。 谭辛心中酸楚,不敢答应。 因为今日,他大概也是活不成了。 狼妖上前来,一脚踩碎了他的长枪,连带着他拿枪的手也被一起踩下去,立刻便有一滩鲜血从他脚下溢出。 “啊啊啊啊啊啊!” 他的手没了... 疼,疼的他想死。 好疼,真的好疼啊! 他原本单膝跪下,如今因为疼痛彻底的趴在了地上,叫的无力了只能打着冷战将另一只手扣进了泥土之中,用力之深,指甲都被他自己扣裂了,血肉混着泥土。 狼妖得意冷笑:“之前不是挺傲的吗?现在还不是我动动手就能杀的小鬼吗?” “来,叫一声狼爷爷饶了我,再从你爷爷我裤裆地下钻下去,我就饶一命。” 说着,抬起自己的脚,露出了血肉模糊的手,已经是一块混着骨头碎渣的肉饼了,光是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了。 谭辛睁眼都费力,因为疼痛流了太多的汗水出来,说话的时候都有汗水流进嘴巴里面。 咸的,大概也有泪水吧。 “你...做、梦!” 狼妖大怒,猛地把他从地上抓了起来,像是扔沙包似的,扔出去。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那就别怪你狼爷爷我心狠手辣了!”说罢,抓着谭辛的一条腿,用力一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生生将他的一条大腿扯了下来,然后扔给了裂缝后面的妖怪们,大喊着:“喏,尝尝这条臭腿。” 有妖吃了一口,连忙附和:“呸呸呸好臭啊!真是好臭的腿啊!” 众妖大笑,肆意践踏着谭辛的尊严。 而此刻的谭辛已经血流成河,他只想快点奔赴死亡,不用再痛下去了。 正待狼妖摸上他另一条腿时,他已经条件反射的颤抖起来了,然而疼痛没有等来,狼妖忽然惨叫一声,大手从他的腿上移开。 他睁眼,模糊见他看见了司卿旬骑马而来,举刀朝狼妖挥来想要保护他。 可是他现在这幅样子保护了又有何用? 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殿、下...” 司卿旬红着眼不敢相信的看着他如今的模样,愧疚万分的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会搞成这样!” ------------ 遥远的过去三 谭辛早已经没了力气,疲倦道:“结界...被...破、妖...” 他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了,司卿旬听不明白,哭着叫他别说话了自己去斩杀狼妖,可是谭辛却一把将他拉住。 “不要...你、跑,快...” 万妖袭城,司卿旬只有一个而已,保护不了所有人的,他只能保护好自己。 可是身为司卿旬好友,他知道殿下绝对不会离开,所以只能自己率先开口。 “走、走...” 司卿旬摇头,握紧了手中的剑。 狼妖恢复过来,阴森道:“走?走哪儿都是死路一条!” “那也要试过才知道!” 司卿旬放下谭辛的身体,撑起剑划破自己的手,想以真龙之血击破这些妖魔。 狼妖却毫不惧怕,阴邪着大笑一声:“先前是陪你这小娃娃玩耍一番,你还真当你狼爷爷怕了你了!” 随机狼妖身形大变,原本与人齐平的个头,如今一下子高窜的比房屋还巨大,司卿旬彼时还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少年,虽打过几次胜仗,但仍旧心有余悸。 那妖大吼一声,四周刮起了大风,司卿旬施法的阵脚乱了。 而结界裂缝处的士兵早已坚持不住了,大喊着:“殿下!你快走!殿下跑啊!” 那是他一直保护着的人,如今却要他放弃他们,他做不到! “殿下我们撑不住了!你走吧!” “殿下!” “殿下救我……” 万多让他离开的声音中忽然出现一到求救声,那个人被众人挤在最角落里,他眼中的司卿旬还是那个英雄。 他在等待黎南的英雄来拯救自己。 司卿旬心脏颤动,他想哭,可是面对他们他知道自己不可以哭。 狼妖哈哈大笑:“听到了吗?你的子民再让你快走呢!不过也来不及了,你杀了我那么多兄弟,我总得讨回利息吧?” 狼妖根本不给他机会了,抓起司卿旬便是一阵暴打,而此刻的司卿旬哪里还有还手之力,只来得及给自己结个护身的结界,可还是被打的浑身是伤。 “瞧瞧,高高在上一尘不染的太子殿下现在就趴伏在我脚下,肮脏不堪!”狼妖又将他踹了一脚,司卿旬猛地被踹起身装在了树干上,连带树干一起被撞飞了好。 他连站起身来都费劲,吐了一口血出来,满脸都是,脏污的很。 他想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比狼妖还难看吧。 狼妖一步一步走来,每走一步地面都会有个凹陷,并且地面上的东西就跟随着颤动。 司卿旬的脸在地上磨来磨去,很疼。 狼妖捡起地上的破剑嘲讽道:“就这么把破剑还想杀了我,我们殿下是在做什么梦啊?” 司卿旬想撑起身子却是徒劳,刚起来一点就又因为疼痛而摔下去,摔得更疼了。 狼妖玩够了,回头对万妖咆哮一声,万妖明白他的意思之后齐刷刷的回以嚎叫,随后开始大肆攻击着结界裂口。 原本以为还能抵挡一会儿的士兵门,看见妖怪们各个张开着血盆大口朝自己而来,顿时吓得面如死灰,动也不敢动,就只能成为妖怪口中的食物。 司卿旬流着泪看着这一切,他想咆哮想捶地,可是他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了,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想求人,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跪下来求一个人,来个人帮帮他吧,帮帮黎南吧! 求求你了!求求你出现吧! 他连求谁都不知道,可心里却无助的向那个人呼救。 然而最后的结局是万妖突破结界,在众人欢庆着皇帝生辰的这一天,黎南沦为了人间炼狱,与其他大多数国家一样,妖怪当道,人类成了畜牲。 就连皇帝皇后都被妖怪抓了起来,关在冷宫之中每天只能吃着妖怪吃剩下的残羹冷炙,大多数情况下都是难以下咽的恶心之物。 司卿旬呢? 哦,那天他被一个躲起来没参与战斗的亲信送出了黎南,他就这么在外面流浪了许久。 司卿旬自打出生之后就是天之骄子,他虽被师父教导的温文尔雅,凡事以天下大义为先,可是在他心里他永远都是都是英雄。 英雄就是永远胜利,永远保护住他想保护的人。 可是现在他内心的自傲在一点点崩塌。 他自以为厉害的结界在妖魔眼中不过是多了一点碍眼的门罢了,他自以为能够保护住所有人其实谁也保护不了。 他其实……什么也不是,却始终沾沾自喜自己与他人的一点点不同! 他算个什么东西!? 对,对了,他还有师父,他可以去找师父帮忙,师父肯定会有办法的! 他日夜兼程不敢停留一刻,整整十多个日夜不敢合眼吃饭,他怕自己耽误一刻黎南就多死几个人。 等到他找到师父居住的地方时早已不是那个当初下山时的翩翩少年了了。 他胡子拉碴,眼下清灰,身上有泥渍还有早就黑了的血液,粘在衣服上像个落魄的乞丐。 可他仍旧是喜悦的。 因为马上就能见到师父,告诉师父人家正在经受着什么痛苦,师父就能随他一起去帮黎南了。 只是等他满心欢喜的上山时,他竟发现自己原来活了二十年的地方,住了二十年的竹屋,全部没有了。 原本的空地竟然生长出了许多树木,若不是他技艺超群记得地点,怕是根本找不到哪里是原来的位置了。 师父……走了。 他原本的期待落空了,悬着他一口气的信仰破碎了。 “师父!师父你回来啊!” 不是说神仙都是救世之主吗?神仙不是因为为凡人降妖除魔保护他的信徒的吗? 为什么师父要走? 他不是神仙吗?神仙啊! 他一下子双膝跪了下去,望着师父曾经住过的地方号啕大哭,像个失去一切的孩童一样,无助的绝望的大哭着。 山林回荡着他的绝望,天幕响彻他的哭嚎。 然而哭够了他也只能呆滞的跪在哪里,跪了整整一天一夜。 好像这样就能把师父盼回来似的。 等他再起来的时候他双腿早已麻木,下山时都一瘸一拐。 他是黎南的太子,如果不能找到帮手,那至少让他与黎南共存亡也好。 就算回去只是送死,那也起码让他苟且偷生一辈子活在耻辱里要好。 于是他又回去了,回到了炼狱之中,他不知道自己回去干嘛,是救人还是送死,他的信仰他的一切都不复存在。 被奴役的百姓看到他,原本一看到他就欢喜的人们忽然怒不可遏的仇视着他。 此刻没有妖怪看着他们,所以纷纷扔了手中的东西上前来。 可忽然有个人将他们拉住,道:“小心点,他会妖术!” ------------ 遥远的过去四 明明在那之前一直喊着的是仙术啊。 那些人停止上前,忌惮的看着司卿旬,有个人鼓足了胆子,嘴里喊着:“逃兵!你还回来做什么!?” “对!你要死就死远一点!我们现在全部都拜你所赐!” “当初说什么来保护我们,可结果呢?我阿兄和爹爹全部因为你死了,要是不听你的话,当初不去参军今日还与我活的好好的!” 他心中本就愧疚,如今听着他们的抱怨,无法为自己反驳。 就好像他本来就陷入了沼泽无法自拔了,这时候还有人拼命的把他往下拉,岸上还有人拿着石头往他身上砸。 他低下头,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努力正常的说话。 “各位,此事怪我不好,可是我希望你们再给我一次机会,我……” “给你机会?给你什么机会!?黎南已经被那些妖怪占为己有了,你一个人回来又有什么用,不过是给那些妖怪一个彩头!” 忽然说着,人群里有个人回身捡了一块石头,狠狠的砸在司卿旬脑袋上,怒道:“要不是你说的好听我们怎么会那么大意被妖怪攻城!” 司卿旬的额头吃痛,立马就有殷红的液体流入眼睛里,使他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了,整个世界都变成了血红色一般。 “对!”又有人拿着石头砸过来。 “要不是你杀了那么多妖怪他们又怎么会如此对待我们!?全部都怪你!” “拜你所赐!都是你的错!” 人啊都是没有选择的,一旦有一个人走了一条路另外的人也立马会跟着走。 如同现在,所有人都开始学第一个拿石头的人,他们纷纷抓着石头扔向司卿旬,将他当做一个出气的沙包似的。 他们谩骂着,殴打着他们曾经的英雄。 只因为这一次他们的英雄居然没有来拯救他们。 司卿旬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任由他们对自己如何。 他也觉得他有错。 他想如果当初他仙法学的再好一些会不会不一样,如果当日他们去参加宴会而是留在军营又会怎么样…… 师父,徒儿错了…吗? 他不知道,他根本不明白如今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了。 不知他们打了多久,最后一块石头打中他的膝盖让他一下子跪了下来,众人心满意足的回去了,还将管事的黄鼠狼妖叫了过来。 那黄鼠狼穿着人的衣裳满脸凶恶,衣冠禽兽不过如此。 手中的鞭子猛地打在方才那些人身上,司卿旬看的恼怒想要站起来,可刚一动他就被黄鼠狼给发现了。 笑得贼眉鼠眼过来:“哟!这不是太子殿下吗?您不是跑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司卿旬起身,忽然抓过黄鼠狼的衣衫恶狠狠道:“你们对黎南百姓做了什么!?” 黄鼠狼妖现在有恃无恐,甚至不满的推着他的手,尖声道:“你还跟我横呢?真当自己还是那个太子殿下不成?人都走了回来也是徒劳无功!” “你!” 黄鼠狼眯了眯眼睛,手中的长鞭一挥就要打上去,司卿旬反手抓住却被人身后踹了一脚。 原来是声东击西,他立马就被一群妖怪围住捆上了麻绳。 “走,把他带到大王那边去!” …… 狼妖身边跟着个人类是妖族众人都知道的事情,听说那人立了功劳所以狼王很是看中他,也就无人敢惹。 司卿旬刚被推进大典时就看见了那个人。 那人见到他也是一愣,随机兴奋的笑了起来:“太子大哥!?” “司晋仁?” 外面那些人一个个穿的破布滥衫,吃不饱穿不暖还得被挨打,可是司晋仁他居然穿着绫罗绸缎带着金银首饰,一点事儿也没有的站在他面前。 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卿旬被绑了手脚就算想要起身也无法行动。 司晋仁便上前来:“很好奇我为什么在这儿?” 司卿旬却摇了摇头。 这种事情还需要多想吗? 他用血做的结界为什么会失效,万妖为何会在宴会当日群起攻之,说没有内应都不可能。 可是司卿旬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是血亲不是吗? 他也是黎南皇子,是父皇母后的亲生子,他却害了黎南所有。 “哼,你现在都被人当做动物捆进来了还清高什么?” 司晋仁冷笑着道:“就是我做的,一切都是我干的,没什么目的,主要就是想看看你这个太子从神坛跌入泥沼是什么样子,如今看来实在是太好看了。” 司卿旬浑身紧绷,要不是他现在被绑着,他真想给眼前这个人一巴掌! 只因为针对他,居然要害了所有人? 可到最后却吐出一句:“父皇母后呢?谭辛怎么样了?” 司晋仁嫌恶的看他:“自己都泥菩萨过江了,父皇母后自然成了阶下囚,你的谭辛也自然死的透透的兴许已经进了那个大妖的肚子里去了。” “司晋仁!?你枉为人!” “我本就不想做人。”司晋仁冷笑:“你想去做神仙你想长生不老,我也想,可是做神仙有什么好的,当妖怪多好,成了妖怪自由自在想做什么叫做什么!父皇母后?不过是两个偏心的家伙!” 他狰狞着把司卿旬从地上拖起来,偏执道:“你知道你没出现的时候我一直在做一个可笑的梦吗?我妄想成为你,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在父皇母后还有朝臣眼中我不过就是你的影子你的替身而已!” 然后又大笑起来:“不过现在,我想他们不会再把我当做你的替身了吧?” 司卿旬震惊的看着他。 心里却酸楚的问着自己,这难道又是他的错吗? 可是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啊…… 他到底错在了哪里? “为什么?我错了你告诉我就是,你为什么要这样!” “告诉你?你的存在就是个错,难道我要你去死你就会去死吗?” 司卿旬不说话了,只是痛苦的看着司晋仁。 眼泪无助的落下来。 狼妖出现的时候一边拍着手一边大笑着道:“好!这戏码我爱看。” 司晋仁连忙扔开他对狼王谄媚道:“大王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说了不就看不到这么好看的戏了吗?” 司晋仁笑着说是。 司卿旬看着他,心里荒凉生寒。 师父曾说行路难,不在水不在山,只在人情反复间。 从前他只觉得师父是诓他别下山,如今看来,就算是血缘至亲,人情也不可信。 ------------ 嫉妒冲昏头 狼妖没打算杀了他,将他丢进地牢里自生自灭去了。 三个月后司卿旬自己走出来了,手里拿着一把短刀,血淋淋的,肋骨处还有个血骷髅。 有人某一天听见了他的惨叫,又有人说那是别人的。 不过却知道他手里的短刀威力极强,没有一个妖怪能从那把刀下逃走。 只知道他一出来就把狼王杀了,像是泄愤的把他脑袋都给砍了下来,本想把父皇母后带走,可去了冷宫才发现二人早就成了一堆白骨躺在冷宫角落里。 他这回没有哭,只是捂着血骷髅提着狼头离开了皇宫,司晋仁怕他生出事端便派人去找。 路上遇见了侯淮舟带兵路过,从前是有些隔阂,可是面对妖魔,侯淮舟的态度与司卿旬一致。 顺势帮了他一把,只是效果甚微。 最终司卿旬被逼到一处断崖,面对着司晋仁的脸他已经对这个世界绝望了。 没人知道他这三个月怎么过来的,也没人晓得他现在是怎么想的。 他看得到民生疾苦却看不到人心叵测,看得到大是大非却不明忤逆私情。 时至今日他都不明白是他错了还是这个红尘本来就有问题。 只是当着众妖的面跳下了断崖,死了。 他想自己要是死了轮回投胎了,也就不用再去计较今生这些冤缘了。 竟是上天垂怜让他成了上仙,一直到了如何今,他差点自己都快忘记这些故事了。 那把绝生刀对他来说不止是一节肋骨,还是提醒着他当年多么狼狈无知的象征和最可怕的记忆,即使过了一万年也忘不了。 …… 宁壁手里的绝生刀忽然有些滚烫,烫的宁壁拿不住了。 一下子落在了地上,滚在了床边。 小白激动大叫【你还敢扔,你不要命了!?】 宁壁回神赶紧捡了回来,还擦干净了上面的灰,用袖子一点点擦拭,还检查有没有摔坏。 想到这是司卿旬的一节肋骨化成的神兵她心里就泛酸起来。 抿唇紧了紧刀柄:“司卿旬那三个月经历了什么?” 【不知道,不过想也想得出来是多么非人的遭遇,他先前杀了不少妖魔,那狼妖心里一直憋着火,好不容易抓到他了自然不好轻易放过。】 宁壁咽了口唾沫。 她不太敢想。 大概那种痛苦已经大过了自断肋骨的痛,所以他宁愿舍弃肋骨也要跑出来,然后死掉。 死前杀了妖族首领,却没有杀司晋仁。 难道他心软了?还念着手足同胞之情吗? “对待司晋仁那等人如此心软仁慈,对待我这种一心简单的少女却如此不近人情,你说司卿旬是不是有病啊?” 要是她是司卿旬,当初她出来一定第一个杀的就是司晋仁,要不是他黎南不会沦为妖魔当道,自己的好友知己也不会被吃了,这一切的源头从来都是司晋仁啊! 可偏偏他选择自尽都不杀一个凡人。 真是……傻! 小白也有些心酸的叹气,两个爪子捧着肉脸道【你以为司卿旬是你啊?他生来就被灌以救世之主的思想,他从来没为自己活过一天,就算是死了升仙也总是以天下为己任,他凶你不过是你孺子不可教。】 宁璧瞪他:“你站哪头的?” 【那还用说吗?司卿旬那边的。】 宁璧:“......” 宁璧常常怀疑小白找错了人,而小白也常常怀疑自己找错了人,双方都觉得对方脑子可能不正常。 寒来在小楼下面守了三天,每天都盯着宁璧的屋子看,宁璧打开窗就看到寒来一脸警惕的看她,还有时用刀警告她。 可是为什么? 她干什么了? 这种疑惑持续到某天司卿旬要出门了,据说是凡间有个信徒花了大价钱来请求他出山抓鬼。 司卿旬这种人绝不会是贪图钱财灵石,只不过就是想去看看那是个什么鬼而已。 师徒六人齐聚山顶的观天崖,司卿旬在崖边闭目打坐,寒风吹得他衣摆飞舞,发丝飞扬却不凌乱,有一种无欲乘风归去的感觉。 宁璧在心里吐槽一句‘装X。’ 小白【你嫉妒。】 “放屁!” 宁璧刚回神又看见寒来那阴魂不散的表情,都快看的内分泌失调了。 赶忙挠着脖子转头。 暑往看她:“脖子不舒服吗?” “哈哈,没什么,落枕了。” 话音刚落,司卿旬睁开双目微微侧头好像在看着五人,说道:“风池、大椎、肩井、阳陵泉。” 几人听得云里雾里都不明白司卿旬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有暑往忽然恍然大悟,双手一拍指着宁璧笑道:“师尊是跟你说落枕按的学位,这些穴位能缓解疼痛的。” 宁璧一怔。 他们和司卿旬的距离不算近啊,这都能听到? 都是神仙,怎么差这么多? 寒来却抽搐着眼角。 都是徒弟,怎么差这么多!? 别说是他落枕了,就是他断了手师尊都不曾如此关心体贴过! 到底这个宁璧有什么不一样的? 宁璧:“多谢师尊。” 司卿旬收回眼,缓缓吸了一口气吐出来,而后轻飘飘的站起身来转身看着五人。 “你们来九华山多久了。” 炽嫣:“九百年。” 寒来、暑往:“五百年。” 胡奚九:“两百年多三个月。” 宁璧:“...可能八个月?” 司卿旬蹙眉看她一眼,纠正道:“十个月零二十一天。” “师尊真是聪慧。”宁璧竖起大拇指。 居然记得如此清晰。 寒来:该死!又是他没有得到过的关注! 司卿旬却是嫌弃皱眉,摇摇头看向其他人缓缓道:“除了宁璧以外我想你们都已学有所成,之前历练也应当积累了不少经验,这次那位请愿者所说的鬼怪特殊,我需要选一个人随我一同去。” 话音一落宁璧便高兴的握拳忍笑。 想到司卿旬一走她就无拘无束了。 司卿旬看她高兴有些不开心了,不过没有说话,而是佯装严肃的看向其余四人。 寒来自然是最积极的一个,连忙道:“徒儿愿意前往!” 炽嫣也点头:“我是大师姐,应当是抵挡前方的第一个。” 寒来和胡奚九都是一眼,都觉得他们这样不善攻击的半吊子还是不要参与为好。 ------------ 喜欢一个人 司卿旬十分欣赏两位勇往直前的好徒弟,对于另外两个本也没有抱什么希望,也不过多苛求。 只是在两位弟子中他犹豫一会儿。 炽嫣稳重,与他配合最默契,寒来虽然冲动,但却是他的弟子当中修为最好的一个。 属实有些难以抉择。 随后司卿旬抬起头,望向早就游神的宁璧。 道:“过来。” “做什么?” 寒来生气:“师尊叫你你就过去,难道你比师尊还难请吗?” 宁璧语塞,只得听话上去。 司卿旬沉默一会儿,对她道:“你觉得此次下山,为师该带走。” 宁璧差点笑出声。 你爱带谁带谁,只要别带她,把那四个人全带上都没有任何问题。 下一秒宁璧欲哭无泪。 因为司卿旬说:“毕竟你也要跟着,就替为师做个决断。” 宁璧石化。 她什么时候说了她要去的? 司卿旬看她不懂,挑眉疑惑:“我的话很难理解吗?” “我、我没说我要去啊!” 司卿旬:“所以呢?” “所以我为什么要跟着啊?” 司卿旬冷笑,白眼道:“就你这脑子还能装什么?难不成你以为去了凡间为师就不需要端茶递水了吗?” 宁璧想哭想吐血。 有一种天堂掉进地狱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寒来也有。 他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在九华山上的时候宁璧就对师尊如此大胆,去了凡间还指不定会使出什么下作手段来。 立马上前:“师尊选我吧,有我在定然累不着您的!刚好宁璧也不比去,我一人足以!” 他挺直了胸脯想让司卿旬知道他真的可以! 然而司卿旬不听。 只是冲着宁璧点了点头:“选啊。” 寒来被无视,内心很孤寂。 宁璧蠕动着嘴角想说话,可是看见司卿旬那副吃定了自己的表情就知道没办法。 做不到结果美好,她只能笑着面对惨淡的人生。 于是指向炽嫣。 有气无力道:“炽嫣师姐为人稳重大方。” “好,那便是炽嫣,收拾一下立刻启辰。” 炽嫣不急不缓的行礼道了句:“是。” 等司卿旬一走寒来便迫不及待的上前拦住宁璧的去路,狰狞着面孔怒不可遏道:“你这白痴到底有什么能耐让师尊对你言听计从?我...我也要学!” 宁璧一怔。 咽了口唾沫:“没有。” “不可能!师尊从来不会如此对一个人,除了你!” 现在的情形怎么那么像是一个被抛弃的怨妇抓到了小三,质问小三到底有什么魅力困住了他的老公。 而宁璧就是那个破坏了司卿旬与寒来家庭的小三。 宁璧被自己的脑洞吓了一跳,猛地摇头把思绪扔了出去。 “寒来师兄你别激动嘛,就是因为你太暴躁了,师尊才不愿意带你,你得学会平心静气。” 寒来将信将疑,可一下子想到那日宁璧趴在司卿旬身上的画面,咬紧了牙关:“宁璧我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会承认是你的!” 说完便转身跑开。 留下宁璧满头雾水。 “什么承认是我?” “这小子难不成开窍了?”胡奚九抱拳沉思。 宁璧:“啥?” 胡奚九故作高深:“有这么一种人喜欢一个人就是和那个人作对,欺负那个人,我看寒来对你就是这样嘛!” 宁璧有些嫌恶。 居然说寒来喜欢他,还不如司卿旬喜欢她呢! 打了个冷战阻止了胡奚九的想象,否认道:“不可能。” “你别不信,不是每个人都像你四师兄这样待人彬彬有礼如春风和煦的!”他看着宁璧走远的背影高声呼喊着。 几人要收拾的东西都不多,林林总总到最后居然只有一个小包袱,还是宁璧自己找的一大堆符咒和武器,还有司卿旬给她的绝生刀。 下山就是交界口,所以三人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个叫桃花村的地方,几年前还曾是个富庶的村落,听闻村落里到处都种满了桃花,每到这个季节便是桃花纷飞的时候,不少城中的达官贵人还会争先前往赏花,而如今却是不堪入目。 都不用多看就知道这村子不对劲了。 鬼气森森,令人生寒。 原本该是这个时节开放的桃花,此时却还只是枯枝,连个嫩芽也不开。 显得村落十分的萧条。 三人寻了个吃馄饨的小摊落脚,宁璧吃了两碗馄饨后最一擦大喊:“小二,再来一碗鲜虾的!” 小二有些担忧:“客官,您一个人吃了两碗,还能吃的下啊?” “你嫌我吃得多?” “哪能啊,您爱吃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您等着。”说着就去做馄饨。 司卿旬叹气,炽嫣轻笑:“小心吃多了肚子疼。” 宁璧憨笑:“多谢师姐关心,不会的!” “好像九华山不给你饭吃。”司卿旬道。 不过好像九华山就没管过饭这回事。 炽嫣无奈摇头,扯开话题道:“师尊,此次到底是什么事情,让您决定亲自出马?” 在她心中能让师尊亲自出马的事情想必一定非常棘手。 司卿旬简单诉说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原来是这桃花村在一年前开始出现了婴儿失踪的案子,原本只是当做人贩子拐卖来处理,搜寻了半年一直没有下落,丢了孩子的家庭悲痛欲绝。 在这种情况下又陆续丢了好多婴儿,大多都是刚出生或是满月的婴儿,人们这才主意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于是男人们开始自发的组建护卫队,每天巡逻倒班,家家户户门前都有机关设置,只要有人来一定会有动静。 可就算是如此小心谨慎还是会有婴儿莫名其妙的失踪。 于是村长觉得不对劲便请来了一个半仙,那半仙说是村子里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村长求着半仙抓鬼,还许诺了非常多的钱财,半仙勉强答应,守着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就想等着那鬼出现。 可村长天一亮去看,那半仙竟然死了! 吓得村长赶紧出村到城里找到了南华帝君的庙宇,进去拜了又拜,还塞了许多供奉进去,终于被司卿旬有空听见了他的请求,并且有些兴趣便来了。 宁璧听完馄饨也来了,赶忙叫住小二问道:“你们桃花村丢了多少孩子了?” ------------ 醋意浓重 桃花村的人现在极为敏感,尤其是提到像孩子、婴儿之类的词语都会忽然紧张神秘起来。 不过那人还年轻,看了看周围的客人,小心翼翼的靠近宁璧提醒道:“我看客官也不是什么坏人,实话跟你们说,我们这村子现在不太平,你们啊还是别打听这些了。” 司卿旬听了蹙眉,看向宁璧,好像有意让她继续问下去。 宁璧只好嘿嘿一笑,将自己身上的一个看上去十分之前的玉佩取了下来递给他,继续攀关系道:“我就是个好奇心重的,您不与我说,我也得去找别人不是。” 小二看着玉佩心痒痒。 跟谁过不去,也不会和钱过不去啊! 何况宁璧说到这份儿上,他要是不拿这个玉佩,宁璧就得去找别人,他才不愿意把这白来的钱财送出去。 于是‘勉为其难’的收下了玉佩,与三人一同坐下。 “要问什么,说吧。” 宁璧笑着指向司卿旬道:“不瞒小哥说,这位就是我师父,遇鬼抓鬼遇妖杀妖,修为极高!此次前来就是听说桃花村出了事情,于是我师父心里十分心痛,便带着我师徒三人前来。” 小二一听竟是高人驾到,连忙看向司卿旬,高兴道:“您能捉鬼杀妖!?” 司卿旬有些不喜欢宁璧这胡编乱造的嘴,不过她说的有没错,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点点头:“算是吧。” 小二忽然又叹了口气,失落道;“哪又如何?之前号称无所不能张半仙都被那妖怪杀了,你们...” 一个长得那么好看的男人带着一个美娇娘和一个清秀的姑娘,看着就不太靠谱。 说不定还没有张半仙厉害呢! “小哥你这话说的,我师父的厉害等你见识到了就知道了,你先告诉我们到底怎么回事呗!” 小二无奈,想着说了也没事,他们三个想要去送死他也拦不住,只好点头道:“也就一年的时间,村子里只要是这一年里生下孩子的家庭都丢过孩子。” 宁璧一怔:“全部?” 小二点头:“没有一个能幸免,就算是把孩子藏起来也能莫名失踪。” “那有想过把孩子送走吗?”炽嫣问道。 小二叹息:“怎么没想过,可是前一天刚送走,后一天孩子照样失踪,搞得村子里那些人都不敢生孩子了。” “这妖怪好生奇怪,难不成孩子的肉香些?”宁璧嘟囔。 司卿旬忍不住在桌子底下踹她一脚。 毕竟是在旁人面前,说着这些伤人心的话那不是找打吗? 宁璧吃痛,但又想着自己嘴笨了,不敢反抗。 眼神却不住的控诉着司卿旬的暴行。 小二挠挠头:“我也说不个所以然来,要不你们去找村长吧,他知道的多些。” 宁璧点头,端起馄饨吃了起来:“多谢小二哥了!” “没事不客气。”小二冲着她笑的温柔和善。 司卿旬在听到宁璧喊得那一声‘小二哥’后眉头迅速紧皱。 看着两人对视怎么都觉得不舒坦,忙不迭的起身:“走了。” “我还没吃完呢!”宁璧嘴里包着馄饨无辜道。 司卿旬没好气:“你都吃了三碗了,还吃?饭桶吗?” 宁璧内心受创。 她都多久没有吃到东西了,她就是想吃点馄饨又不是吃不起,司卿旬怎么老针对她呢? 气鼓鼓的又扒拉了几口馄饨,扔下银子冲小二道:“小二哥走了!” “好嘞!” 司卿旬抽搐眉心。 “你以为你是谁,走就走,还要遇人知会不成?” 宁璧觉得司卿旬今天有些奇怪。 完全就是在没事找事啊! 无语道:“这是礼貌问题!” “我看你就是想招蜂引蝶,怎么?那些凡夫俗子更能入你眼?” 宁璧又气又好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指了指司卿旬又指了指自己。 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被人污蔑,简直就是一种侮辱! “我没有!” 司卿旬张口还想说什么,炽嫣赶紧上前拉开二人,打着圆场无奈道:“好了好了,再吵下去天都要黑了,还是去找村长如何?” 宁璧抱胸转过身气鼓鼓的不想理会司卿旬,司卿旬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转身就走。 虽然他知道自己的脾气确实不好,可是宁璧这蠢货难道就看不出来他不高兴吗? 对着一个店小二笑得那么开心,还叫的那么亲热,对着自己就是又怕又躲,他身上有脏东西吗? 很不能见人吗? 这种诡异的气愤一直到找到了村长一直存在,于是全程都是由炽嫣来解决问题。 村长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了三人,与他们先前从司卿旬嘴里听到相差无几。 不过村长是个热心肠的,一听说他们是来帮桃花村解决妖魔的立马热情欢迎,还帮他们找了一家住处。 这是一户农家院落,不算华丽但是住人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一进门就有一颗硕大的桃花树,只是桃花不开只有树干张牙舞爪的生长着,像是一张巨大的手笼罩在上房。 左右各有四间屋子,中间有个正厅,看上去也算是在村里有些钱的人家。 宁璧好奇:“村长,这屋子这么好,没人住吗?” 村长是个念过五十的大爷,摇摇头,嘴角的胡须都跟随者摇摆起来。 “这是我幺儿从前的住处,自从几年前出了一场意外后就再也没人住过了。” “什么意外?”宁璧询问。 村长有些不愿提及,摆摆手没有说,宁璧也不好再继续追问了。 村长:“这屋子早就空闲了几年了,绝对没有任何问题,还请三位高人莫要嫌弃。” 宁璧笑着:“不会不会,已经很好了。” 村长点点头,嘱咐了一些话之后便提着灯笼走了。 宁璧立马拉着炽嫣去了左边的两个屋子,只留下右边的房给司卿旬,司卿旬感觉自己好像在这一刻被孤立了。 这一夜除了宁璧其余两个人都没有睡着,炽嫣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做噩梦,梦醒了又不记得发生了什么,迷迷糊糊的起来发现司卿旬的房间门是开着的。 不一会儿天快亮了,司卿旬竟然从宁璧的屋子里出来。 炽嫣一惊。 感觉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兴奋起来。 师尊和小师妹...虽然有些奇怪,而且他们是师徒关系,这样是不是太刺激了一点? 不愧是师尊,恋情都要挑战最难的! ------------ 来都来了 宁壁不知道,宁壁不清楚,只知道醒来的时候司卿旬已经带着炽嫣出门查案了。 心中郁闷。 司卿旬既然嫌她碍手碍脚当初带她下山做什么? 不过当个咸鱼什么都不用做,还是很愉快的。 刚下床在院子里转了转,小白忽然滴溜溜的跑到她面前来,道【趁你现在无聊,我教你使用那把刀吧。】 宁壁本来觉得用司卿旬的肋骨去战斗有点隔应,但是后来想了想,遇到危险是自己对命重要还是隔应重要? 于是她妥协了。 从包袱里找出绝生刀,激动点头:“怎么用?” 【司卿旬这把绝生刀是他戾气最终的时候绝望生出的,所以用此刀者必须心思纯净不得受其干扰。】 宁壁饶有兴趣的听着。 虽然很想当一条什么都不用干的咸鱼,但是实话实说,每天看着炽嫣他们能降妖除魔腾云驾雾的样子,心里还是羡慕的。 司卿旬不愿意教她,她也只能听听小白的话了。 小白说让她先摒弃杂念,内心大清之人才能拔出刀鞘,于是她先盘腿坐定,打了一会儿坐才睁眼决定拔刀。 拔刀前,小白比她还紧张,揪着自己的皮毛睁大了眼睛。 【宁壁你等会儿!我害怕,我还是躲远些。】说着,噔噔噔的跑到房屋里面去,大声喊【现在你拔吧!】 宁壁翻白眼。 这是不相信她还是不相信刀啊? 随机她也开始紧张的手心出汗了,咽了好几口唾沫才终于一咬牙将绝生刀拔出一寸。 还以为像这种神兵利器出鞘那都得是耀眼的光芒,以及炫酷无比的BGM的。 可是这把刀出鞘既没有炫酷无比的BGM,也没有精美的光芒,像是一把普通的小刀。 疑惑道:“小白,你没整我吧?” 好像之前她也把这把刀扒出来过,可那时候也没什么奇特的东西出来,难不成这是一把假刀!? 小白探出头也是一脸疑惑。 【不应该啊,这把刀戾气很重的啊。】 宁壁:“不然你拿去看看?” 小白【我不看!】说完缓缓跑出来【行了,你站起来吧,我教你用。】 小白说了一串口诀,宁壁跟着念了一句,随后它又找出一本刀谱递给宁壁,趁她看的这段时间赶紧说道【短刀不比长剑潇洒,不比大刀阔气,但是它胜在灵巧贴身。】 【所以学短刀之人必是精致小巧之人,你刚好也行。】 宁壁点着头,忽然发现了一点不对劲。 “这刀谱怎么越看越像是凡人练得武功啊?”还是她孤陋寡闻了? 小白【本来就是啊!】 宁壁无语:“你耍我啊?” 她是神仙!懂不懂什么叫做神仙!神仙就是那种会腾云驾雾,施法随意,一出手就是一个仙术的那种! 你让她堂堂九华山关门弟子去学凡人武穴,是不是太没自尊了点? 恐怕她还没出手就被人秒成渣渣了。 小白却不在意【学不学?你身上有法力吗?可以用吗?】 一问问到了灵魂。 她现在这样除了不会生老病死,和凡人也好像没有其他区别了。 而她最大的优点也是容易妥协。 心中默念,算了,答都答应了,学都学了。 所以她照着书上的招式练了好几个时辰,这期间小白一直躲在屋檐地下睡大觉。 等宁壁好不容易练完以后,腰酸腿软,虽然也只是个半吊子,但也不像是从前那般废物无用了。 揉了揉空荡荡的肚子,收起短刀,决定去找点吃的。 这个桃花村简直穷可以,整个村子连一个吃饭的铺子都没有,除了昨日那家的馄饨店。 宁壁只好又去了馄饨铺子,小二哥一见她来,立马招呼下馄饨的人道:“快,多下些,那丫头贼能吃!” 等她坐下来馄饨也好了,立马开始囫囵吞枣的吃起来。 许是吃的太认真,自己对面坐了个人都忘了。 那人撑着脸笑意温柔的看着宁壁道:“姐姐,好吃吗?” “好吃好吃。”宁壁吃的满嘴油光。 猛地回过神,惊奇的看着对面的莫羡云。 她几乎都快忘了自己还认识一个人,如今突然出现在眼前,一下子惊吓过度,把一颗馄饨直接咽了下去。 咕嘟一声,莫羡云吓了一跳:“姐姐你!” 宁壁咳嗽着找水喝,莫羡云就贴心的送上水,宁壁找擦嘴的,宁壁就送上熏香好的娟帕。 好一会儿,羞涩道:“没想到我出现姐姐的反应这么大。” 宁壁干笑。 之前她才答应过司卿旬不和莫羡云再见面,如今司卿旬就在桃花村里,实在是有些心惊胆战啊! “阿云啊,你怎么来了?” 莫羡云喜欢宁壁叫他阿云,高兴道:“当然是想姐姐了,姐姐久不来找我,我想你又想的紧,就只能自己想办法来了。” 说着还委屈起来:“姐姐分明上次说过会来找我的。” 她说过吗? 她只觉得自己现在活脱脱的就是一个欺骗了无知少男的感情,而被追上门的渣女。 尴尬道:“姐姐这不是有事吗?有大案子要查,我师尊就在这附近,他最讨厌妖了,你快点走吧,否则让他看见你就走不成了。” 莫羡云高兴凑上前。 “姐姐担心我?” 担心,她是担心自己的小命够不够司卿旬杀啊! 看她不说话莫羡云抓起她的手开始蹭脸想撒娇,恶的宁壁惊起一声的鸡皮疙瘩,立马甩开。 “你这是干嘛?” “姐姐不喜欢我这样吗?” 她是喜欢他变成原型的样子,毛茸茸的可可爱爱,而不是这种人型长的比她还高的美少男啊! 这样显得她非常猥琐。 因为她看到了店小二震惊的眼神。 只好偏过头尴尬说道:“阿云乖,姐姐真的不能陪你玩,要是一会儿我师尊来了你就惨了!” 莫羡云单纯道:“我可以和姐姐一块儿回去啊。” 孩子,听得懂人话吗? 你不能因为你是妖就这么无赖吧? 本来在外面就不安全,你还想她把你带回去,那不是亲自把他送进司卿旬的魔爪之下吗? 莫羡云笑嘻嘻的将宁壁从位置上拉起来,扔下一袋子钱财就要走,店小二看的瞠目结舌。 咋舌道:“真是世风日下啊!昨日才和一个俊美公子,今日又带来一个少年郎,啧啧,不得了哦!” ------------ 少女思春 莫羡云将宁壁拉到一个没人的地方,这时候开开心心抓着宁壁的手笑得发憨。 宁壁头疼。 心中默念有救命之恩,这是恩人自己不能生气,要忍耐! 随后杨起假笑,道:“你到底要干什么?我现在有一点生气了,千万别再刺激我了哈。” 她笑着说出那些话的,可眼神分明是生气了。 莫羡云撅了撅嘴,有些忧伤:“我为了见姐姐可以什么都不顾,可为什么姐姐好像不太想见我呢?” “不是不想,我总不能莫名其妙活生生的带个男人回去吧?” 她如果这么做了,司卿旬会杀了她。 莫羡云却不觉得这是个问题,笑着在宁壁面前打了个响指,道:“这个姐姐就不用担心了,我变成原型就没人会知道了。” 说着立马幻化出自己的原型来,小小的猫儿大大的眼睛圆溜溜的盯着宁壁,还朝宁壁的脚尖蹭了蹭,张嘴:“喵~” 宁壁无奈蹲下身把它抱了起来。 “先说好哦,我把你带回去可以,但是你不能让我师尊发现你有问题,如果被我师尊发现不对劲你不能把我供出来!” 猫儿歪了歪脑袋,喊了一声:“喵~” 宁壁:“那我当你答应了。” 回去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周围的农户都已经收拾好工具准备回去做饭了,宁壁抱着个猫儿路过还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虽然那些人在宁壁走后都开始窃窃私语,满脸的不信任。 等到宁壁回到住处第一眼就看到炽嫣和司卿旬着急的往外走,吓得她立马把莫羡云丢掉,莫羡云也是聪明,立马翻身上墙进了院子。 “小师妹!”炽嫣发现了她。 宁壁整理好心情笑着迎上去。 可刚一上去就听见司卿旬一顿劈头盖脸的斥责,凶神恶煞的。 还阴沉着脸质问她:“去哪儿了?” 宁壁无辜:“吃馄饨啊。” 司卿旬的脸立马垮了下来,厉声斥责道:“整日好吃懒做什么都不做,就这么想留在此地要不要以后便不用回九华山了?” “我不过就是回来晚了些,至于吗?”怎么就说不让她回去了呢?她多无辜啊! 司卿旬咬着牙沉默一会儿,忽然道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道:“怎么?我不该管你是吗?既然如此我便不管,任你自生自灭也好,去外面潇洒快活也好,我统统不管!” 说罢,一甩衣袖气势汹汹的转身离开,“pe g”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宁壁无辜又委屈。 她又没干什么,司卿旬干嘛突然发这么大的火啊? 炽嫣也被吓了一跳,眨眨眼看向宁壁:“我还是第一次见师尊如此生气。” 来了!经典玛丽苏文台词!但这种话应该是说给女主听得吧? 切了一声:“我看他每天都在生气,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爱生气,小心以后老了孤独终身!” 炽嫣猛地抬头多看她两眼,双手激动的握成拳头。 清咳了一声后道:“师尊其实也是好心。” “他骂我骂成这样还是好心?” 炽嫣轻笑:“师尊今早本来是想叫你的,可一进去看你睡得这么好就没打扰,谁知道一回来你人就不见了。” “这村子又不太平,你呢法术也不会,他是担心你遇到了什么危险,方才还急急忙忙的要出门找你,所谓关心则乱,我看师尊是太着急了所以才会如此。” 宁壁听得怀疑。 什么关心则乱,司卿旬还会关心她呢? 炽嫣没有再说了,只是看宁壁没有之前那么抵触了便深深的笑了起来,而后转头进屋去。 宁壁抿唇,本想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的回去,可是刚走到门口就觉得心里堵得慌,感觉要是不把那件事情做了,心里不舒坦。 于是闭眼咬牙,猛地转身望着司卿旬的房门。 【去啊!】 宁壁:“司卿旬要是还骂我怎么办?” 小白嫌弃【你都没去你怎么知道?】 宁壁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结果如何总得去试一试才行。 她大摇大摆的去敲响了司卿旬的房门,可是里面的人好像是在赌气一般就是不开,宁壁又不敢走,只能一直敲,敲得司卿旬都忍不住腻烦了。 终于门开了。 司卿旬脸色并不见好,甚至因为宁壁不断的打扰有些更加不悦了。 “回去!” “我都还没说话呢…” 司卿旬气恼:“不想听。” 宁壁叉腰:“我要讲!” 司卿旬看她,没有再说话,只是严肃着脸。 “今日我没告诉你们就出去确实是我不对,但是你也不对,你也没告诉我你们干嘛去了,我不过就是出去吃点东西,你回来就凶我,有你这么当师尊的吗?”宁壁抱怨式的说了一长串。 司卿旬急着回应,脱口而出一句:“谁要做你师尊…” 说完抽搐了一下嘴角,看着愣住的宁壁有些紧张。 摇了摇牙,话锋一转:“本帝君可不想要一个蠢笨的孽徒。” “哪儿笨了?” 司卿旬上前一步,盯着她的眼睛:“哪儿都笨!” 尤其是没有看出来他在担心她,他在吃醋,他在闹别扭这一点!真的很笨! 宁壁抬头就能看到司卿旬的下巴,他的眼睛深邃不见底就这么凝望着自己,自己稍微往前一点就会和司卿旬贴合在一起。 有些紧张的退开:“师尊你靠得有点近。” “……笨!” “……”宁壁。 两人气氛一时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是司卿旬忽然道:“明日早些起,一到出发。” “哦” 抬眼看师尊:“那我回去了?” 司卿旬点头,宁壁立马转过走了,司卿旬又开始怀疑宁壁想躲着他了。 然而刚一走到桃花树下的宁壁,回头悄悄看了一眼司卿旬关上的房门,忽然捂着心脏的位置恐惧道:“小白怎么回事,为什么刚刚那一瞬间我的心跳这么快啊?” 小白摸着下巴笑道【少女思春我都懂。】 “什么啊!我怎么可能面对司卿旬啊? ” 【那为什么上次你还做那种梦啊?】 “嚯!你居然偷看我做梦!” 小白无语翻白眼【白痴,那就不是梦!那是真发生的!】 宁壁石化。 真的,真的……居然是真的! 她摸了抱了司卿旬!还被寒来师兄给看到了! 怪不得那几日寒来师兄的眼神怪怪的,原来是这样。 她想一头撞死。 回屋的时候莫羡云已经又变成人型了,欢脱的想要来抱她,被宁壁一把拦下。 她没有心情玩闹,只想睡死永远不好醒过来看对这个让她尴尬的想自杀的世界。 ------------ 男人靠不住 昨日司卿旬带着炽嫣只是在村子里转了转,与人说了一会儿花钱,要的只是村民们放松下来,对他们新来的三人没有太多敌意。 不过宁壁想说人这种生物没那么复杂,他们对长的好看的人总是不分青红皂白的释放好意。 所以今日的友好绝对不是昨日闲逛的功劳。 反正他们去的第一家那家店女人都齐刷刷的盯着司卿旬,男人都一眼不眨的盯着炽嫣。 宁壁翻了个参天大白眼。 好吧,她j承认自己普通,但也不至于成空气吧? 这家人是丢失孩子的第一户人家,也就是一年前最开始的时候。 因为过去的时间最长,所以今日一见他们好像没什么多余的悲伤,甚至笑盈盈的将三人迎进了家中。 “家里简陋,还望高人不要嫌弃。”说话的好像是这家的女主人。 司卿旬只是淡淡的点头,随即问道:“今日来所为就是一年前的事,不知夫人可否告知?” 一年前这个家发生过什么大家都知道。 年迈的老人家面上蒙上一层哀伤,男人也欲言又止的蹙起眉头,到是女主人一点变化也没有,端起板凳坐到三人对面去。 热心道:“高人想听,我自然要说的。” 宁壁奇怪:“那孩子不是你亲生的吗?你怎么…”一点都不难过还笑得这般开心。 女主人看了宁壁一眼,笑意淡了几分,解释道:“我不是那孩子的生母。” 三人都露出疑惑的表情,等着她解释。 女主人却不说了,猛地把身后的男人抓过来,那男人看着五大三粗却是个优柔寡断的,还被他娘子压了一头。 换换开口:“孩子生母在孩子出事一个月后就疯了…我家养不起闲人,我…我就休弃了她,然后…” “然后就娶了我。”女主人接过话题,还瞪了男人一眼。 宁壁胃里有些犯恶心。 丢的哪个孩子不过一年,父亲再娶,爷爷奶奶也不再提及,唯一还记得孩子的生母竟然也被如此对待。 果然,男人都靠不住! 【你武断了。】 “本来就是,说什么男人是女人的避风港,可到头来什么风雨都是男人给的!” 小白笑了笑【司卿旬就一直是你的避风港啊!】 宁壁嫌恶。 虽然一直以来她遇到危险第一个出来保护她的必定就是司卿旬,平日就算凶她但总也不会亏待她,可是这不一样! 司卿旬是她师尊又不是什么人。 司卿旬不知道宁壁现在心里想的,只是听见那二人的一唱一和也有些别扭起来,只有炽嫣好像不明所以的样子。 懵懂问道:“所以一年前到底发生了为什么?” 女主人揪着男人出来回答,男人唯唯诺诺出来:“我也不知道,那天孩子生母突然生产,我本来在山上砍柴一听说就下来了,可一回来他们就说孩子不见了,怎么找也不见了。” 宁壁恍然大悟。 怪不得这家人对孩子没什么感情,原来是这孩子除了和自己生母骨肉相连十个月以外,跟着家人是一个时辰也没待过。 不是自己身上下来的肉自然不会在意。 “你们有什么仇家得罪过人吗?”宁壁首先想到的只有这个了。 男人刚张口女人忽然把他拉开,激动道:“哪能啊,我们都是本分人家啊!平日里相处的也就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大家都住了几十年了,谁都认识谁肯定不能这么干。” 说完小心翼翼道:“这事儿啊保准是妖怪干的,你们想,这刚出生的奶娃娃一声不吭就被人带走,还没人看见来去,这不是鬼怪还能是什么?” 三人都没说话,宁壁低头喝了一口热水心里不是滋味。 出来后又去了丢孩子的几家人,有人如第一家那么冷漠,有人还沉浸丧子之痛中,更有人因不愿提及伤痛干脆闭门谢客。 不过他们通通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孩子刚生下来,一转眼就没了,所以那个偷孩子的专找刚刚生下来不久的奶娃娃,而已经长大差不多的孩子他不会下手。 不过她是靠什么来判断这家人有刚出生的孩子的? 总不能时时刻刻监控着桃花村每一个人吧? 回去的时候司卿旬看她一脸认真,语气轻柔道:“想到什么了?” 宁壁道:“就是觉得有点奇怪。” 司卿旬:“说来听听。” 宁壁摸着下巴:“那个偷孩子的是出于什么目的?是吃还是什么,他对这个村子的每个人好像都很熟悉。” 炽嫣忽然恍然大悟点头道:“对啊,有的人家从怀孕到生产根本就没走漏风声也被偷了,那岂不是证明这妖怪在时时刻刻的盯着他们咯!” 而且这种盯及其变态,恐怕连一点点喘息机会都没有。 不过她又是怎么办到的呢? 两个徒弟对视一眼,然后都把目光转移到司卿旬身上,却看见司卿旬盯着天上看着什么。 宁壁抬头,立马就被太阳刺了眼睛,用手遮住再看。 除了太阳云朵几个飞翔的鸟儿什么都没有,有什么好看的? “师尊?” 司卿旬面色凝重,转身道:“回去说。” 等到三人回了住处,司卿旬将宁壁与炽嫣召集到自己屋中,关上门还做了一个不被人窥探的结界。 这才缓缓低头,抿唇道:“世上无奇不有,这妖如此频繁不断的盗取孩子,怕不是为了吃,而喜欢抓婴儿的妖鬼数不胜数,说不清。” 居然还有司卿旬不知道的。 宁壁惊诧的想着。 她自己都在不知不觉中肯定了司卿旬是个无所不知的老神仙了。 炽嫣点头,担心道:“那师尊我们该如何是好?” 听桃花村的人说话,好像那妖除了偷孩子以外也不干其他坏事儿,只要这村里没人生产就没有任何事情会发生,妖怪也就不会出现。 如今村子里人人自危,谁也不敢娶妻生子,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招惹来了祸端。 他们想找到那妖怪的老巢恐怕也没办法。 宁壁点点头,忽然道:“来个人假装怀孕不就好了。” 另外两人一愣,炽嫣觉得有道理,司卿旬却又些不赞同。 淡淡道:“女子名誉是大事不可拿来玩笑。” 宁壁不吭声了。 她这脑子也就这一个办法了,司卿旬不同意她就歇菜吧。 事实上司卿旬也曾想过这个办法,可是这个村子里的人早就害怕了,谁还敢啊,就算是假的也会心惊胆战的。 而自己身边这两人连亲都没成过,如何骗得过那妖? “不如就让小师妹来啊!” 宁壁惊愕。 ------------ 喜脉 “我们三个是外来人,村子里的人他对我们又不熟知。”炽嫣认真说着,却没发现司卿旬坐在椅子上有些微微僵硬。 仿佛是在期待什么。 宁壁却疑惑道:“那为何是我啊?师姐你不也是女人吗?” 却见炽嫣笑了起来,说:“昨日我与师尊出门的时候一口一个师尊的唤着,旁人谁会相信我与师尊有什么啊。” 宁壁沉默片刻。 怎么道歉,她就输在了少叫了几声师尊是吧? 此刻炽嫣觉得自己这个法子实在是太好了,转头看向司卿旬,询问道:“师尊你觉得呢?” 司卿旬抬头,舔了一下下嘴唇忽然点头,吓得宁壁直接从凳子上摔了下来。 “师尊你疯了啊!”宁壁赶忙从地上爬起来,惊恐的指着自己都鼻子:“我诶!师尊你别看花了眼,我是宁壁啊!您最不喜欢的弟子,你怎么能妥协呢?” 炽嫣瞪圆了眼睛,显然不相信那句“最讨厌的弟子。” 就连司卿旬也蹙起了眉头,广袖下捏起了拳头,咬牙切齿道:“怎么,是觉得为师配不上你吗?” 宁壁瞬间脑子空白,而后干笑几声谄媚道:“哪能啊!是徒儿觉得太玷污师尊您在我心里的地位了!” 司卿旬不信。 “哦?我在你心里什么地位?” 宁壁转了转眼珠:“您在我心里是无人能比的,是金子您是二十四k纯的,是玉您是最顶级的汉白玉,是空气您也是最纯净清新的!” 司卿旬眉头微松却道:“胡言乱语。” 炽嫣忍不住笑出声。 之前她还不理解师尊怎会对宁壁特殊。 她跟了师尊九百年,这九百年里不少女仙来示好,可在司卿旬眼里他们通通都是一样的,甚至脸多看一眼都是浪费修为。 可对宁壁司卿旬就是不一样的。 他愿意浪费有限的时间与她插科打诨,愿意听完她的胡扯,更加愿意她呆在九华山上。 如今才发现只要宁壁愿意,再紧张担忧的时刻都能转化为轻松。 她就是个开心果子,谁不喜欢挨着呢? “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决定了。”司卿旬说完便撤销了结界,炽嫣连忙拽着宁壁出去。 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 炽嫣带着她去了对面的屋子再次布了一层结界,虽然不如司卿旬来的强大但足够了。 她递给宁壁一颗药,笑道:“你吃了这药就能模拟怀胎十月的过程了,不过你放心,其实什么都没有。” 宁壁躲避摇头。 “师姐你饶了我吧,我还只是个孩子啊!” 炽嫣:“可说出这个办法的人也是你啊。” 难道师姐你不明白人类的本质是双标吗? 她哭丧着脸难受道:“可我跟师尊哪里像是一对儿啊!” 炽嫣却不明白:“哪里不像?” 在她心中师尊和宁壁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一对儿了! “司卿旬长的闭月羞花,我就是如花,他法力高强,我废物一个,我俩还住在不同的地方,那妖得是多瞎才会被骗过去啊?” 炽嫣心想,虽然他们住在不同的屋子,可是每天晚上师尊都会亲自去一趟宁壁的房间,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在外人眼中那就是一对闹了脾气大小夫妻的情趣嘛! “还好啊。” 宁壁劝不动炽嫣,只好郁闷的撑着脸。 炽嫣坐下来,给她倒好清水连着药丸递过去,笑道:“没关系,反正都是假的,就当是为了那些受苦的孩子吧。” 宁壁歪头:“…不许和四师兄他们说。 ” 尤其是寒来,否则他真能提着刀追她漫山跑。 炽嫣点头答应。 宁壁这次接过药丸和着清水咽下了肚子。 没一会儿她就觉得自己浑身不舒坦起啦,肚子涨涨的不说,腰背还疼痛了起来。 炽嫣立马抓过她的手把脉,笑道:“喜脉!” 对她来说是丧脉。 “那你好生休息。”说罢炽嫣便嘴角挂着笑离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宁壁总觉得今天炽嫣笑得比之前在九华山笑得次数加起来都多,错觉吗? 起身转头,莫羡云不太高兴的盯着她,一个健步冲上来抓起她的手,知晓了脉络之后忽然更加生气了。 恼怒道:“为什么!?” 宁壁叹息,她的名誉,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啊! “我说是为了抓妖你信吗?” 莫羡云不高兴后果很不好,立马就要带着宁壁出去,愤怒道:“我带你去找他说清楚!大不了你别回九华山,姐姐跟我回去吧!” “不不不!”上次妖界经历的那些事儿她到现在都没有回过神来,可别刺激她了。 莫羡云表情一变,忽然一脸疼惜的看着她,还想伸手去摸她的脸,被宁壁迅速躲开,快速道:“好了我都不在乎,你就别想那么多了,休息了睡觉。” 莫羡云看着他的身影陷入沉思,良久之后忽然道:“姐姐喜欢那个师尊?” 宁壁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 “什么?” 莫羡云:“否则姐姐怎么会愿意怀他的孩子?” 宁壁猛地上去捂住他的嘴:“谁告诉你这是他的孩子,这就是个障眼法!” 不过侧面说明了,连他都看不出来,那个妖怪应该也能骗得过去吧。 莫羡云不说话,只是退开半步,受伤的看着宁壁眼瞳悲伤。 忽然化出原型朝门口走了,宁壁以为他要走也没拦着,比较他走了自己也少点担忧。 可是晚上时候门口忽然多了几条死鱼,莫羡云的原型就在旁边骄傲的看着她。 意思好像是让宁壁用这几条鱼来补身子。 “谢谢你哦!” 然后无语的转身上床睡觉,坚信只要睡着了就能逃避这一切了。 司卿旬知道炽嫣干了什么,心中怕宁壁接受不了,想去看看,若是不行还是别牺牲宁壁的名誉。 可方踏脚进去就踩到了一条死鱼,屋子里一股难闻的气息弥漫着,那种味道他很熟悉,是那些妖怪独有的血腥气味。 恶臭难闻,难以忍受。 抬眼看见宁壁床脚躺着一只白猫,如今听到声响已经醒了,警惕又带着敌意的看着司卿旬。 浑身的毛毛都竖了起来,还龇牙咧嘴的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司卿旬侧头:“猫?” ------------ 住一块吧 床上的宁壁睡得正憨,一点不对劲也没觉得。 莫羡云对司卿旬的敌意颇重,绕着床边走来走去,一双琥珀双眼就那么直勾勾的凶狠瞪着他。 司卿旬渐渐觉得不对劲。 这荒野村庄虽然多的是猫,但这里的猫多是狸花猫黑猫,样子丑陋土气,而这只猫明显已经有了灵智。 司卿旬关上门往前走了几步,莫羡云立马警觉起来,连爪子上的指甲都露了出来。 “滚出去。”司卿旬说。 莫羡云咕噜咕噜了几声后忽然跳到宁壁床上,像是威胁也是挑衅个。 司卿旬立马露出不悦。 上前抓住莫羡云的后脖子便扔开,看床上宁壁还睡的正香,又没听见扔出去的猫儿有响声,冷眼哼了一声。 随手结印将床榻笼罩进去。 而莫羡云已经恢复人型,阴沉着脸看着司卿旬的后背,露出利爪:“你想对姐姐做什么?” “姐姐?” 司卿旬顿时不解,忽又想到了什么。 嘲讽一笑:“宁壁脑子不好,也就你能骗骗她,不过本帝君没有那么好的心思。” 莫羡云蹙眉:“你既然那么不喜欢她,把她给我,我带她走就是!” 司卿旬眼里忽然多了一些杀意。 夜晚有风吹来,外面呼呼的响着,像是女人凄厉的哭声,让这二人的气氛更加的诡异了。 “谁说本帝君不喜欢她?”顿了顿,又斜眼看过去,手中渐渐笼罩起一层光波,冷笑道:“再说了,就算是本帝君不要的东西,也不是谁都能要走的。” 莫羡云睁大了双眼,知道司卿旬是要开大了,右脚后退一步弯下身子,如同猫儿一般趴在地上,面露凶恶。 二人打斗起来都没有使用武器,一来这屋子看上去不怎么经打,怕一出武器屋子就塌了,而来宁壁还在屋中,若是用力过猛会误伤。 只是这样一来,二人之间的悬殊就大了,比较莫羡云也只是个修炼时间不长的猫妖而已。 被司卿旬单方面殴打的多处受伤,挣扎起身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却忽然笑了出来,司卿旬不解。 莫羡云道:“帝君打吧打吧,反正等姐姐醒来看到我受伤,定会更加心疼我。” 司卿旬握紧的拳头迸发出青光灵气,厉声道:“你找死!?” 莫羡云回过神立马双手交叉挡住了胸口,迎接了司卿旬那一击,却因为冲击太大直接撞破了门槛飞了出去,撞上了桃花树又落下来吐了几口鲜血出来。 怨恨又带着恐惧的看着缓缓走出的司卿旬。 他冷着脸居高临下的看着莫羡云。 炽嫣在旁边看到了,稍作犹豫,但看到那猫儿满身妖气担心师尊,立马推门出来。 “师尊!” 莫羡云看见炽嫣眉头皱紧,咬着牙扶着树干站起来。 疲惫道:“怎么?堂堂南华帝君要以多欺少吗?令人不耻。” 司卿旬抬眼:“对待行恶妖物,何须固执光明磊落?” 他对妖,深恶痛绝,妖就是妖,就算一时良善可融在血骨的食人洗髓怎么也改不掉的。 莫羡云深知自己不会是他的对手,他身边的哪个女人也是个麻烦,于是低头示弱道: “我对姐姐没有丝毫威胁,不过是想在侧保护,帝君何必赶尽杀绝呢?” 司卿旬不喜欢他对着宁壁喊姐姐。 太亲昵了。 炽嫣抿嘴,转头却看见宁壁居然揉着眼睛起来了,连忙看向司卿旬:“师尊,小师妹好像醒了。” 司卿旬侧头,莫羡云便乘机化形跳出了院子,不见踪迹。 宁壁起来时床边的结界已经消失了,一脸迷茫的望着司卿旬和炽嫣,而后看了一眼自己破裂的门,清醒了。 玩球,没门了。 司卿旬低头看着自己踩着的门框碎片,抬头:“能修好。” 炽嫣惊奇,有些迫不及待道:“还修做什么?反正都要做戏,师尊和小师妹不如睡一屋吧。” 司卿旬紧张的呼吸一顿,宁壁惊恐的抱紧了被子。 炽嫣却笑得开心。 宁壁小心翼翼:“那我的门发生了什么?” 司卿旬道:“你房里有妖。” 妖? 对哦! 莫羡云呢!? 宁壁匆忙的开始环顾四周,那一片发着急让司卿旬有些不开心,蹙眉不悦道:“已经跑了,怎么?这么着急见到吗?” 宁壁一怔,有些心虚道:“没…徒儿是害怕…” 司卿旬翻白眼表示不相信。 炽嫣又添了把火:“所以师妹你快收拾好东西跟师尊过去吧。” “不行!” “等等。” 两人同时出声,又同时对视一眼,默契到了极点。 炽嫣:“小师妹还有什么话说啊?” 宁壁看了司卿旬一眼,咽唾沫道:“不能的,我怎么能和师尊一屋呢?” “可现在你们是要假扮夫妻的,你都怀有生孕了肯定得和自己夫婿一屋啊。” 听到夫婿二字的时候司卿旬的大拇指指腹缓缓的摩擦着食指关节。 将那二字反复咀嚼。 宁壁还想说什么,直接拍板定音道:“过来吧。” “师尊!?” 司卿旬居然妥协了!他疯了吗? 可此刻司卿旬已经转身走了,看不清表情,不知道他是喜是怒。 炽嫣兴奋睁大眼,连忙上来把宁壁从床上拖坐起来,宁壁想去抱自己的被子,却被炽嫣一把打掉,并道:“师尊那里什么都有,还需要被子做什么?” “师姐…”宁壁撒娇。 炽嫣笑着捧起她的脸揉了揉:“不怕,师尊会保护你,否则又像今日出现一只妖在你房里怎么办啊?” 宁壁想说那只妖就是她自己带进来的,但又不好意思说。 只是问:“那妖怎么样了?” “受了点伤,逃跑了。” 宁壁松了口气,还没轻松下去就被炽嫣拉着送进了司卿旬的房间去,临走时那张兴奋激动的笑脸简直太可怕了。 地上已经打好了地铺,看上去司卿旬也没打算和宁壁同床共枕,这一点宁壁放松了下来。 很是自觉的蹲下去睡地铺,可刚要躺下来就被一只手抓了起来。 “师尊?” 司卿旬指着自己身后的床榻:“那是你睡的。” 宁壁不敢,她皮糙肉厚的睡哪儿都行,司卿旬可是仙子,不行不行! 道:“弟子怎么能让师尊睡地上呢?还是我睡吧。” “叫你睡你就睡,哪那么多话。” ------------ 师尊睡了吗? 宁壁躺在床上睡不着,听着司卿旬的呼吸声她连翻身都不敢太大动静,只敢撑着上半身,难受得很。 睁着眼睛转个不停,又转身平躺下来,双手放在胸口处转头想去看看司卿旬,可是床榻有纱帐,只是隐隐约约能看到有个人躺在地上而已。 宁壁还有些恍惚。 那是司卿旬诶,居然躺在地上,会不会弄脏他的衣服啊? 在她心里司卿旬是那么多神圣不可玷污 如今居然屈尊降贵的睡地板,这简直就是拿千年人参来烧烤,完全不相配嘛! 也不知道司卿旬睡着了没有。 不过他是神仙,神仙还需要睡觉吗? 抿了抿唇,大着胆子用气声喊了一声:“师尊?” “师尊你睡着了?” 幔纱帐外的人没有声响也没有动弹,宁壁觉得有些尴尬。 原来神仙也是会睡觉的。 可刚有这个想法司卿旬忽然冷淡开口:“干什么?” 原来没睡啊。 那刚才为什么都不理会她? 其实司卿旬不是不理会她,只是他自己也是平生第一次与女子共处一室,上次宁壁吃了毒蘑菇脑子不清醒不算。 所以刚刚他是在琢磨该怎么回答,又怕宁壁等急了睡着了,所以赶紧问她要做什么。 “我是想问师尊为什么会答应跟我睡一个屋啊?” 司卿旬嘴唇抿成了一条线,怕自己的小心思暴露出来,心跳的极快,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来。 宁壁久久听不见回答,还以为他又睡了,正要翻身又听他犹豫道:“又不做什么,我为什么不答应?” 她愣住。 对啊,本来就一直说是假扮的,他们俩是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关系,自己紧张做什么? 又听司卿旬发问道:“怎么?就那么讨厌为师,连在一个空间也觉得厌恶?” 他说这话时有些赌气,听起来就不太和善。 宁壁:“…我哪有那么想,师尊你又瞎猜我心思。” 虽然有那么一点点,但是恐惧和紧张占了大部分,讨厌倒也不讨厌,就是觉得会很不自然。 “那你是什么心思?” “师尊总归是师尊的嘛,我总得尊敬对待,克己守礼才对。” 司卿旬听了没做声,只是黑暗里那张脸有些不愉快。 克己守礼这四个字跟你宁壁有什么关系? 从来的第一天开始就跑偏了好不好? 他是神仙,虽然现在是黑夜但还是看的很清楚,宁壁似乎将自己的半张脸埋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滴溜溜的乱转。 忽而想到那张被子平日里是盖在他胸口,多少沾了些他的气息,而如今他的气息全部包裹着宁壁的躯体。 不知为何,他心潮澎湃了。 男女不过那点事儿,心软了身子就硬朗了,他觉得自己不对劲了。 想侧过身背对宁壁,可是却不知为何居然翻身面对床榻了。 “师尊你怎么还不睡啊?” 司卿旬回答:“神仙不用睡觉。” 宁壁:“哦,那为什么还要…”躺着啊? 有这时间还不如找妖怪,也免得她假扮怀孕啊! “作戏总要全套,我们如今在外人眼中不过游历至此的修仙者,本质还是凡人。” 宁壁哦了一声之后就没再说说话了,房间宁静的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有一种奇怪的氛围蔓延开来。 宁壁忽然想起小白说那那天她从司卿旬房中醒来做的梦是真的,手心顿时出了许多汗。 她居然非礼了司卿旬。 司卿旬还没有责怪她。 只是不明白他是因为觉得无所谓还是觉得丢脸不想提及呢? 怕自己再想下去天就亮了,猛地道:“哎呀好困啊,师尊我睡了。” “…嗯,睡吧。” 有些失落。 司卿旬正过身叹了口气。 他看不明白。 宁壁应当是喜欢他的吧?否则之前怎么会对他如此上心,可是这几日看来又并非如此。 到底是自己想多了还是想是错了? 只是现在对他来说,宁壁喜不喜欢他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因为他自己倒是栽进去了,可他不能说。 他是南华帝君,是仙界战神,他身上有太多责任了,而且他又老又凶,宁壁也许一时会喜欢崇拜,但是相处久了说不定就不喜欢了。 他也不想让宁壁变成第二个谭辛,她是她自己就好,司卿旬不能拖累她。 想着喉咙发干的有些苦涩。 舔了舔下唇说了句:“好梦。” “……”宁壁觉得这两个字有点古怪,太不像是司卿旬嘴巴里能说出来的话了,所以不敢搭话,闭眼装睡。 司卿旬只好叹了口气将被子盖好闭上了眼睛。 宁壁听见了他的叹息,心道今天的师尊好像有很多烦心事,她就说司卿旬不乐意与她同住一屋的,果然,表面不说,内心还是很烦她的。 第二天一早宁壁起来的时候,地铺已经没有了,屋子里也没有司卿旬的身影了。 要下床,炽嫣的声音忽然在外面响起,她柔声询问道:“宁壁,起来了吗?大夫已经来了。” 大夫?什么大夫,她又没生病。 随着炽嫣再一次的敲门,房门直接被打开来,炽嫣身后跟着一个白胡子老头儿,上前来看了看宁壁的面相。 随后拿出一个布袋放在床边,笑呵呵道:“夫人把手伸出来吧。” “夫人?” 夫人在哪,哪儿来的夫人? 却见白胡子老头儿盯着自己一动不动,惊恐的望向炽嫣,后者上前来主动拉起她的手放在布袋上。 大夫搭脉。 炽嫣在旁添油加醋道:“最近她吃不好睡不好,还说总是浑身疼痛,吃了东西也会呕出来,大夫您可得好好看看是怎么回事,否则我家师父是会怪罪我的。” 宁壁以前只看她老实巴交,没想到炽嫣也是个演技大佬啊! 瞧瞧,多真诚的演技! 大夫点头:“老夫行医多年肯定会…” 话音未落,大夫神情显先是愣住,而后一惊,随后看着宁壁叹息一声,很是同情的摇摇头,收起了布袋。 炽嫣:“大夫,怎么样?可是什么大病?” 大夫欲言又止,拉着炽嫣到一边去小声说了些什么,宁壁想听却只见炽嫣忽然大叫一声,震惊道:“真的吗大夫?真的是有孕了?” ------------ 最佳演技 “错不了,老夫行医多年这点脉象错不了的。” 炽嫣忽然红了眼睛,有些难过道:“这可怎么办啊,桃花村不是有妖怪会抓婴儿吗?如此…不行不行,我们明日就搬走!” 说着就要转身去找宁壁商量,却见大夫叹气:“这只要是在桃花村有孕的孩子,无论在哪儿出生他都逃不掉。” “什么?” 炽嫣低下头,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泪眼婆娑,晶莹的泪珠已经一滴一滴的往下落了。 宁壁看了直呼好家伙! 这演技神了,眼泪说来就来,比她还要掐一掐大腿还自然,这要放在娱乐圈,不说金鸡百花影后,总得有个最佳女主角吧? 大夫被这神乎其技的演技征服了。 叹息一声,同情的看着宁壁:“夫人虽然身体康健,但胎儿也有了三月,此刻打掉孩子对母体影响也大,还请夫人和您相公好生商议才是。” 宁壁听得那个相公有些嫌恶,只是干笑着迎合。 可是这个笑落在大夫眼里就觉得是宁壁强颜欢笑,其实内心已经悲痛至极。 居然他老人家也红了眼眶,还道:“就当今日老夫行善,一会儿写个单子给夫人调养身体,还有一份…落胎的,钱就不比给了!” 炽嫣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摇头:“钱还是要给的,您随我来吧。” 带人唉了一声跟着炽嫣走,走之前炽嫣对宁壁做了一个大拇指的手势。 宁壁还想看戏,穿上鞋就要出去,结果一头撞死进门的司卿旬。 “都有身孕了怎么还到处跑啊?” 他说这话也太维和了吧? 宁壁想跟他唱反调,却见司卿旬抬眼看了一眼身后,虽然空无一物但是宁壁知道他这是在做戏给那个妖怪看。 只好也拿出自己精湛的演技出来,娇弱的捂着肚子道:“我饿了,哦啊不对,孩子饿了要吃点东西嘛。” 司卿旬深吸一口气:“一会儿给你送过来。” “孩子说想吃父亲亲手做的。”宁壁笑眯眯。 没错,她就是在整司卿旬。 谁叫他忽然答应让宁壁来假扮这个孕妇,不能光是她出力,司卿旬也得表示表示吧? 做顿饭而已,又没有要他干什么。 司卿旬却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不知道是因为那句孩子父亲还是做饭。 总之呆滞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蹙眉无语道:“孩子在你肚子里还没有拳头大,他难道拿脚趾头跟你说的?” 宁壁:“也不是不行。” 总之这顿饭,司卿旬非做不可。 司卿旬抽搐了一下嘴角许久都没有说话,天知道宁壁这一段时间有多紧张。 深怕司卿旬反应过来不对劲就把她吊起来打,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 但是半天过后,司卿旬忽然点头,并且问道:“想吃什么?” 宁壁惊奇。 想笑不敢笑,咳嗽一声:“那就随便来点醋溜丸子,清蒸八宝鸭,水煮鱼,再来个爆炒鱿鱼吧!” 这些东西司卿旬以前都吃过,毕竟是太子,也知道那些东西都挺难做的,所以他有些不悦了。 “这山村我拿给你找海产去?” “那就不要鱿鱼了。” 宁壁说的大方,还摸了摸肚子好像是在示威。 司卿旬无奈,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随后出门去。 宁壁怕是自己惹怒了他,赶紧跟上前喊:“你干嘛去?不想做也没关系,你不能打人的!” 司卿旬无语,回过身:“抓鱼买肉,白痴。” 宁壁一怔。 司卿旬这么乖?说去就去! 她抽搐着嘴角杨了上去久久放不下来,好不容易能奴役一次司卿旬,这感觉怎么有点爽啊? 摸了摸自己平摊的小腹,开心道:“这还得多亏了这孩子呀!” 小白【你肚子里除了昨天没消化完的馄饨啥也没有。】 “那我不管,反正司卿旬能听我话就行。” 小白无语,心道这白痴该不会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司卿旬才这么听话的吧? 看着宁壁傻乎乎的摸着肚子模拟孕妇挺着肚子走来走去的样子,小白嫌弃瘪嘴。 好像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问道【你以前谈过恋爱吗?】 宁壁:“没有。” 福利院的孩子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人领走,建立不起感情来,等长大成人了也只想好好学习,出来找份工不至于因为没有父母帮衬就饿死。 所以她压根儿没时间谈恋爱。 小白点了点头,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炽嫣拿着两张单子回来的时候司卿旬刚把菜肉鱼买回来,而且还端去了厨房,撸起了广袖准备大干一场。 炽嫣一怔,上前:“师尊?你要做饭!?” 司卿旬淡淡点头:“宁壁要吃。” 炽嫣大惊,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笑得放肆。 “你手上的是什么?” “哦,是大夫给的滑胎药和安胎药。” 司卿旬点头:“都没用,扔了吧。” “哦。” 炽嫣刚转身又听:“等等!” 司卿旬面色有异故作镇定:“把安胎药的药单给我。” 炽嫣听话交过去,以为司卿旬这是要做戏,却没看见司卿旬接过药单立马塞进了衣兜里,脸色通红。 他也不知道自己拿来干嘛,可是冥冥之中他觉得自己也许以后用得上。 他向来信命。 司卿旬关上厨房的门,面对着他从来没有进过的地方显得有些局促,连要先做什么都不知道,他这一万年来就不需要洗菜做饭这种事情。 所以一下子懵了。 忽然蹙眉,跺了跺脚喊了句:“灶神,出来。” 不一会儿一个喜庆的老爷爷拄着高大拐杖就出现了,看着司卿旬还有些胆怯的躲在拐杖后面不敢出来。 唯唯诺诺的行礼喊了声:“小仙参见帝君大人。” 像他们这种地仙身份地位,基本过个几千年还会被人顶替掉,根本就没有上天的机会,更别说能看到如此身份高贵的帝君了。 除了害怕就是紧张了。 司卿旬摆了摆手,不耐烦的指着灶台上的一堆东西:“这些东西怎么用?” 灶神一愣,明显惊讶起来:“帝君要亲自做饭?” “不然我练菜刀杀妖?” 灶神干笑:“帝君真是幽默。” “你先告诉我怎么做醋溜丸子,八宝鸭,还有水煮鱼。” 灶神探头看了看他买来的肉菜,点头夸赞:“帝君真厉害,材料全都买对了,不用重新买呢!” “…你觉得你很幽默吗?” 完犊子,马屁拍马腿上了。 灶神哆哆嗦嗦的说着那几样菜该怎么做,说完看司卿旬居然要开始做了,连忙上前:“要不帝君小仙替您做吧!” ------------ 做饭 司卿旬很固执,宁壁说了是要吃他做的那就不可以假手于人,所以坚持拒绝掉了。 “你就在旁边看着,我要是做错什么你就说。” 灶神胆战心惊的点头。 可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他哪儿敢手啊,他一个卑微地仙怎么能说帝君错了呢? 只能… “帝君这个是糖!…没事没事,吃甜一点也鲜一点。” “火大了帝君!没事没事这样入味儿…” “帝君小心菜刀!哦,菜刀断了啊。” 于是结果就是等他离开的时候几乎整个人都弥漫着焦糊的味道,嘴里还突出一圈黑烟。 拄着拐杖摇摇欲坠,感觉自己离退休的日子又近了一点。 但还要昧着良心给司卿旬一个夸赞的大拇指,违心道:“帝君真是聪慧过人,第一次做饭就有如此天赋!” 司卿旬虽然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从他放松下来对眉头看出来,他很满意。 只是这顿饭做的有点久,久到宁壁都睡了一觉了才听到司卿旬大喊一声:“吃饭了。”然后屁颠屁颠的跑出去。 炽嫣也好奇的出来了,然后一脸好奇的看着桌上的东西。 宁壁直接露出痛苦面具:“这些都是什么?” “这不是你要吃的东西吗?”指着几个黑球说:“醋溜丸子。” 一盆水浆:“水煮鱼。” 宁壁学以致用指着一个看上去就硌牙的东西不确定道:“八、八宝鸭?” 司卿旬点头。 要不是是用盘子装着宁壁都看不出来那是一堆菜。 黑黢黢的还散发着黑起,明明是固体的东西,司卿旬是怎么把它弄成流体的? “师尊,这菜上有魔气!” 炽嫣一惊,慌忙的差点就要召唤出武器来了。 司卿旬瞪她:“闭嘴。” 炽嫣咽了口唾沫,退了一步:“既然师尊是给你做的,那我就不打扰了,我先回房。” “等一下。” “为师第一次下厨,一起尝尝吧。” 炽嫣看着桌上的不明物体,又不敢直接弗了师尊的意思,只好扭扭捏捏的坐了下来。 抬眼看一眼自作孽的宁壁。 那人正在思考该用什么理由来逃脱这一场酷刑。 转了转眼珠,忽然捂着肚子:“哎哟我肚子疼,我好像不想吃了,我还是回房休息吧!” 刚说完司卿旬就出现在她面前,面容冷峻的看着她,不高兴道:“是你说要吃的,我第一次做。” 对,重点是他第一次做饭诶! 他在凡间时候什么时候需要他做饭了?虽然修仙辛苦,但他起居饮食都有专人照顾,十分体贴,根本用不着他亲自动手。 可以说他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贵人儿。 如今为了宁壁一句话去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她要是不吃,也太寒心了。 宁壁听他说这话总觉得有股子撒娇的意思。 大概还是心太软了,硬着头皮破事自己坐了下来。 司卿旬这次面色不错的拿来碗筷递了上去,两人不情不愿的接过,炽嫣觉得不能让师尊丢脸,于是心一横抓着宁壁道:“快吃吧,这都是师尊亲手给你做的,可不能浪费了!” 宁壁大惊失色望着炽嫣。 果然生死面前无姐妹啊! 也不知道这东西吃下去她还有命没命。 却见司卿旬慢条斯理的拿过两人的碗,一人舀了一勺“鱼汤”放在他们面前,道:“不用挣了,都尝尝吧。” 宁壁:“……” 炽嫣:“……” 宁壁转着眼珠子忽然抬手要说话,司卿旬立马看过去道:“食不言。” 宁壁一句话被怼了回去。 与炽嫣对视一眼,两人都好像在下什么生死状似的,咬了咬牙纷纷端起桌上的鱼汤同时喝下。 司卿旬期待:“味道如何?” 炽嫣刚下肚便忍不住吐了出来,跑到一边去蹲着大吐特吐,吐完了还站不起来,只能撑着墙壁,满脸惨白,颤抖着嘴唇说着什么。 而另一边宁壁一入口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嘴里炸开,把她的舌头口腔炸的体无完肤,默默咽下去也没有得到缓解。 她一边安慰这自己是她自己说出来要吃司卿旬做的饭,跪着也要吃! 眼眶微微湿润,抽搐着嘴角想笑出来,可是却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脸来。 司卿旬不悦,他辛苦做出来的东西这两个人居然如此不给面子。 气道:“就那么不好吃吗?” 宁壁微笑摇头不想用嘴说一个字,怕一张口她也吐了。 炽嫣颤抖着坐回来,两只手撑着座椅都摇摇晃晃,抬起头来脸色铁青,说话都不利索了。 望着司卿旬咬着舌头让自己清醒,大舌头道:“师尊,放过徒儿吧……” 司卿旬面容难看:“有那么难吃吗?” 宁壁笑出了声,笑着笑着就哭了,一脸悲痛道:“问题不是难吃,问题是这和吃能挂什么钩呢?” 不如司卿旬你转行去研制毒药,说不定比仙界战神这个名号还要响亮。 毕竟就这一碗鱼汤下肚,宁壁到现在腿还软着,胃里跟有两个人打架似的。 司卿旬郁闷又生气,看着自己辛苦一天做的吃食心里就窝火,拍着筷子出言不快道:“不好吃就别吃,滚出去!” 不用吃这折磨人的玩意儿他们当然高兴,炽嫣是第一个听话离开的,跑的时候还一瘸一拐,宁壁却是心有愧疚的不敢走。 毕竟是自己说要吃的,现在又说这些话来打击人,如果还直接跑路的话也太不是人了。 叹了口气,鼓起勇气拿起筷子夹上一块丸子到碗里来,刚入嘴就感觉生吃了一口苦瓜似的,整张脸都苦的狰狞了。 司卿旬愣住,随后又蹙眉不开心。 “不好吃就别吃你没听到吗?”司卿旬有些心疼的看她表情。 宁壁却摆摆手,逼着自己把东西咽了下去,而后道:“又吃不死人,再说了我总得给你点面子不是。” “谁要你给?那东西不好吃就不要强吃,免得你又怨我对你不好。” 这让司卿旬觉得宁壁是不是在可怜她所以才这样,可是也真的没有任何必要,他不需要同情和可怜。 ------------ 来活儿了 “小时候没饭吃,现在有的吃就多吃一点。”说着还要了一碗米饭,吃一口菜吧啦好大一碗饭。 司卿旬努了努喉结,刚刚看炽嫣那模样就知道他做的有多难吃,如今看宁壁大吃特吃的样子心中就觉得酸楚。 这傻丫头居然还在关心他的心情。 不好吃就不要吃啊! 可是他说不出口。 大概是这种被人在乎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吧,他想再看看,再记住一下此时此刻的感觉,怕以后就忘了。 原来被人惦记被人在乎感受是这样。 他生来就被冠以真龙降世,传授仙法,下了山后成了众人心中的英雄,可也就在那个时候他被所有人捧上了神坛。 他们敬仰他,感谢他,崇拜他,觉得司卿旬是无所不能的神仙,是黎南的救世之主,每个人每天都会求着他做无数的事情,就算做了神仙之后也是每天面对着各种各样的信徒,每天挑选着要完成谁的心愿。 可是从来没有人问问他要什么,他有什么心愿,他开心或是难过。 可是现在,宁壁这个傻丫头居然为了不让他难过,硬是逼着自己把这些东西都吃下去。 她怎么那么傻,怎么那么好啊? 这么一对比,司卿旬越发觉得自己真的好差劲。 喜欢别人却连一顿好菜都做不出来。 渐渐的,他陷入了悲伤的情绪当中。 然而他思考的这些都不是宁壁心里想的。 宁壁一是觉得愧疚,二是因为她不想浪费粮食,从小就吃不饱的人,面对食物总有一种渴望感,即使这些东西不好吃,但是也不想就这么浪费扔掉,还不如吃下去感受一下味道。 也不枉这些东西辛苦进一趟厨房。 虽然没有全部吃完但好歹吃了个大半,感动的司卿旬差点红了眼圈,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激动。 就是晚间时候宁壁一直往茅房跑实在是有些尴尬。 司卿旬看了都觉得心疼。 最后把刚从去了七八次茅房的宁壁抓住,抓住她的手腕迫使宁壁将手抬了起来,而后另一只空闲的手释放灵气。 一股暖流从宁壁的手掌心顺着脉络走向了身体的各个部位。 原本还在翻腾的难受的肚子渐渐平息下来。 司卿旬一边施法一边看她,不自然道:“以后不能做的事情就别做,我还没那么小气。” 宁壁不信。 “当初我不过偷你几根萝卜您差点还把我丢出九华山呢!” 司卿旬张嘴想辩解,可一想自己确实没什么借口。 毕竟当时自己是真的想把她赶走的。 只好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有些事情我不教你,往后你只会吃更多的苦头。” 宁壁脱口而出一句:“往后不是也有您吗?” 说完司卿旬施法的手一顿,握着宁壁的手也发紧,宁壁回过神也觉得自己说的这话有点奇怪。 咽了口唾沫,赶紧解释道:“我的意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一日是九华山上的弟子一辈子都是嘛!” 说完偏过头躲避与他对视。 司卿旬自嘲一笑:“是吗?” “当然啦!您永远都是我最尊敬的师尊嘛!” 司卿旬没再做声,默默的替她输送完灵力后转身就走,似乎不愿与她多说一句话。 宁壁也不敢问,反正不用跑茅房了便爬上床准备睡觉。 刚躺下,司卿旬那边忽然传出声音道:“这几个月你都要像普通孕妇一样,等到孩子降生那天我会在旁守着。” 宁壁点头。 但是问题来了,普通孕妇是什么样子啊? “师尊,怀孕是什么样子啊?” 司卿旬道:“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怀过孕。” 那她怎么装啊? 司卿旬叹息一声:“明日出村去别的地方给你找些模板看看。” “哦。” …… 桃花村没有孕妇不代表别的地方没有,司卿旬专找了一家给孕妇看身子的医馆,假意说是去带着宁壁抓安胎药的。 实则师徒二人端坐一旁,司卿旬一脸冷漠喝茶,宁壁好奇的望着那些排着长队等着看病的孕妇。 有的肚子大的像个箩筐,感觉那妇人的腰都要断了,有的肚子平平却害喜眼中,隔一会儿就吐,还有的大吃特吃已经胖的下巴都几层了。 宁壁看的咽了口唾沫。 指着那个肚子最大的孕妇,有些害怕道:“我还不会之后肚子也会那么大吧?” 司卿旬没看那妇人,只是端详的看着宁壁,道:“从比例看应该不会。” 宁壁一口气还没松完,司卿旬又道:“毕竟什么都没有,孩子又不傻。” 宁壁看了看自己和小腹一样平摊的胸脯,委屈巴拉的看着司卿旬。 司卿旬喝茶端起时候挡住笑意,放下茶杯时又道:“你还是多看看那些怀孕的人姿态,走路坐下吃饭喝水的模样是如何,免得穿帮。” 宁壁无奈撑着脸:“这些人每个人都不一样,我怎么学啊?” “那就挑最简单的学。” 宁壁为难,看着肚子平坦的女人不停的呕吐,闻到刺鼻味道还皱眉头晕,这可不好学,另一个撑着腰累的气喘吁吁好像也许。 她学着那人放手的姿势也撑着自己的腰,摸着肚子喘息。 然后问道:“像不像?” 司卿旬抬手敲在她额头上:“肚子都没起来你扶空气呢?” 也是哦! “那就只有那个最好学了。” 宁壁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个吃东西贼香的妇人,留下了一行口水。 司卿旬:“好。”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里宁壁就成了一头每天只会吃饭睡觉的猪,睁眼醒来就是吃,吃了又困意袭来,整个人圆润了一圈。 而外出买吃食的司卿旬和炽嫣逢人就说家中有个孕妇,搞得众人皆知,卖他们东西的人还会因为同情多给一些。 这样的日子大概过了两三个月,许多村民都已经和他们混熟了,偶尔还来送个菜借个酱油之类的,关怀关怀孕妇。 就是村长有些不乐意。 分明不是说来抓妖魔的吗? 怎么不但住下了,还自己都快变成妖怪的盘中餐了,看来又是个骗子。 肚子大起来的宁壁开行走困难,走几步就喘,司卿旬为了做戏每次都会扮作贴心丈夫的角色在旁伺候,看的桃花村众女子羡慕的不得了。 这天又一如往常的二人走在田埂边上散步,一边与人打招呼,一边说着悄悄话。 神识交流中。 “我这可见快生了,要是那妖怪不来怎么办?” “不会不来的,这儿可到处都是那妖怪的眼线。” “哪儿呢?” 司卿旬神色不变,风吹来了拉着宁壁的衣领紧了紧,密语道:“一会儿你假装摔倒早产,我去请产婆,到时候你装的像一点。” 宁壁点了点头。 演戏嘛!这活儿她熟。 ------------ 演技大赏 两人又对笑一下,旁人看去就像是一对恩爱和谐的夫妻,纷纷又替这对夫妻感到伤感。 谁又知道二人现在正在思考,在何时何地以何种姿势倒下去比较像自然摔倒呢? 走了没多久,宁壁看了一眼前方的斜坡,抬眼看了司卿旬一眼,后者面色不变,笑道:“走快些,炽嫣还在家中等我们。” 宁壁扮作温婉的样子点头,于是加快了脚步。 当一只脚踩到斜坡上时,立马大惊失色的尖叫一声,然后另一只脚也跟着软了下去,整个身子撞在了田埂上。 司卿旬演技精湛,几乎是一瞬间焦急的讲将她搀扶起来,担忧的看着她四处查看。 “摔疼了没?哪儿不舒服吗?” 这演技搭起来简直无压力! 宁壁立马做出痛苦的样子揪着他的衣袖哭道:“肚子,我的肚子好疼……孩子,我好像要生了!” 说着她就感觉到了自己双腿之间有一股暖流下来,面色一顿,低头去看,居然真的有血流出来。 更加真实惊恐了。 周围来往的村民一下子围了过来,着急忙慌的开始出主意。 司卿旬一脸无措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简直恰到好处,人群里忽然出来一个老婆婆,道:“我帮人接生过,要不我帮您接生一下?” “真的吗?”司卿旬大喜:“那就麻烦您跟我们跑一趟了。” “不麻烦不麻烦。” 说完,司卿旬立马将宁壁打横抱起,转身就要走,老婆婆跟在他身后,一路上宁壁都哭天喊地的叫着疼。 整个桃花村不想知道她要生产了也没办法了。 老婆婆一进院子就吩咐炽嫣去烧水准备剪刀等工具,炽嫣点头去准备,随后老婆婆跟着司卿旬进了房中。 床榻上宁壁捂着肚子痛苦尖叫,司卿旬转身关上了房门,老婆婆一边安慰着宁壁,一边劝着她打开双腿。 可还不等她坐下司卿旬就一挥手将老婆婆弄晕了。 走到床边拍了拍下体全是血的宁壁:“我施了结界你不用叫了。” 宁壁立马闭嘴,咳了两声,喉咙都要哑了。 司卿旬立马给她端来一杯水。 喝完指着自己衣服上的血:“这东西要流多久啊?” “不知道。” 宁壁石化。 什么叫不知道啊!这可是血啊,一直留下去不会死吗? 不过一路流过来自己失去了那么多血,倒好像真的没有任何不适。 “现在怎么办?” 司卿旬望着门框的位置凝神道:“炽嫣在外面,一有问题她会立马通知我。” 宁壁继续躺在床上,因为一直流血的缘故身体很不舒服,那大大的肚子也没有因此而小一点,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要是那妖怪不来怎么办?” 司卿旬:“不来我也有办法找到她的老巢。” 所以为什么一开始要用这个法子,而不直捣老巢? 司卿旬好像能听到她心里话似的,解释道:“只是那法子残暴,说不定就会打草惊蛇,那么多孩子还在他手上我不敢太冒险。” 宁壁恍然大悟。 司卿旬依旧看着门口的位置,道:“你要是累了就起来活动一下,桌上有些糕点。” 一般说完有糕点之后,马上就能听到宁壁惊喜愉快的声音。 可是这会儿居然悄无声息,甚至没有一点动静。 司卿旬蹙眉,回头猛地呆住。 床榻上现在除了一摊血以外空无一物,宁壁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不见了! 他咬紧了牙关握紧了双拳,猛地打开房门往外走。 炽嫣还站在院子里翘首准备,一看司卿旬忽然出来,追上去:“师尊,怎么了?” “宁壁不见了。” 炽嫣一顿:“方才不是您抱进去的吗?” 司卿旬停下脚步,阴沉着脸回头看她,带这些懊悔道:“就是在我眼皮子底下消失的。” 炽嫣吃惊。 这妖怪究竟是什么来头?居然能当着司卿旬的面带走宁壁,还能悄无声息的全身而退,这简直就是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那师尊,我们现在怎么办?” 那妖怪这一次没有孩子已经抓走,所以把孕妇带走了,可如果他发现孕妇是假的,孩子也是假的,会不会对宁壁痛下毒手? 二人担忧此事,连忙出门去。 司卿旬抬头看着天空,炽嫣不明白也跟着看,没多久就见原本停在树梢上的一只鸟儿忽然挥着翅膀要飞走。 不过它没能飞几下就被司卿旬击落。 鸟儿落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却被死死的压在地面上,只能恐惧的看着缓缓靠近的二人。 “师尊你这是……” 宁壁都被抓走了,师尊怎么还有闲情逸致打鸟啊? 司卿旬却蹲下身把那只鸟抓在手中,沉声道:“这可不是什么鸟,这就是那东西的眼线。” 炽嫣好奇:“这鸟到处都是,怎么会呢?” “你见过一只鸟儿总在同一个地方盘旋不走的吗?这些鸟儿多的很,遍布整个村落,可是他们每一只都是分散的。” 这么说炽嫣多少有些明白了。 这鸟儿明明是群居生物,可是他们来时分散走时也分散,完全不像是居住在桃花村的,更像是每天在看村子里会发生什么事情。 下一瞬就看司卿旬对着鸟儿施法画着结界,一道青光乍现,鸟儿立马飞起来,开始朝着一个方向匀速前进。 “跟上。” 炽嫣很快明白这是司卿旬的跟踪术,只要跟着这鸟儿走,就能知道那妖怪在何处了。 …… 宁壁此刻被丢在一个山洞里,到处黑黢黢的根本看不清里面的状况,只是隐隐约约能听见不远处传来许多孩子的啼哭声。 紧张之余有些松了口气。 有孩子的哭声说明那只妖怪抓孩子不是拿来吃也不是杀了。 “你看到了方才抓我来的那个妖长什么样子了吗?” 小白摇头【太快了,没看清。】 宁壁内心害怕,挣扎了许久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司卿旬一定会有办法,司卿旬会来救自己的。 可是即使如此她还是止不住的害怕。 没多久她忽然听见有脚步声传来,吓得她猛地起身要跑。 可刚动就听见一声空灵的声音从山洞内部传来。 “你要生产了不能乱动。” 宁壁想哭,抱着脑袋恐惧道:“你是谁啊?” 那声音不再说话,取而代之是山洞里出现的一点点亮光,一位红衣女子披散着头发抬着灯笼出现,看不清容貌。 依稀觉得是个人而已。 不,在宁壁眼里她更加像个贞子。 贞子大姐缓缓走来,宁壁吓得像个软脚虾一眼缩成一团。 嘴里喊着:“不要杀我我不想死,我什么都没干,都是司卿旬出的主意啊!” 贞子歪了歪头似乎不明白宁壁说的是什么意思。 那空灵的声音又道:“你这样孩子会不舒服的,躺下我来给你接生。” 贞子还有接生这个业务!? ------------ 贞子大姐 贞子大姐手中的灯忽明忽暗如同幽冥鬼火,缓缓靠近过来,宁壁立即惊慌失措抱着脑袋低下头,看见了自己周围的环境。 满地火红的羽毛混着鲜血铺在地上,墙壁上有些凹凸不平的纹路,可仔细一看竟是一张张闭目无情的人脸! 那些血不知道是宁壁的还是贞子大姐的,那些脸看的人背后发凉。 贞子大姐冰冷的手摸上宁壁的肚子,原本被长发遮盖住的脸忽然露出了一半,那是一张惨白的脸和一双毫无感情光亮的眼眸。 只是此刻微微眯着,有些奇怪的看着她的肚子。 张口僵硬道:“为什么,没有感觉?” 宁壁被她摸上那一瞬间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紧张的瑟瑟发抖,咽了口唾沫道:“你…你说什么?” “你、你的孩子好像,没有了。” 贞子大姐忽然眼眶红了,另一只手抚摸上了她鼓鼓的肚皮,歪了歪头靠了上去。 宁壁浑身都在抗拒着贞子的靠近,可惜她身后就是一堵墙壁,逃也逃不掉,只能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叫出声惊扰了贞子大姐。 贞子大姐贴着她的肚皮好一会儿,嘴里嘟囔着:“怎么会没有动静呢?为什么会没有呢?孩子呢?你的孩子呢?” 她有个锤子孩子哦! 可是她不敢说,这个贞子摸上她肚子的时候极尽温柔,好像一个母亲在注视着自己的孩子一样。 宁壁觉得这鬼是看在肚子里有孩子的份上,才不对她下手的。 要是跟她说这肚子里除了肉什么都没有,说不定会直接惹怒她,到时候就是自己小命不保。 贞子忽然抬起头,转着脖子看向宁壁忽然阴森道:“既然如此,那我便打开你的肚子看看,我会救你的孩子的。” 宁壁吓得快要晕厥了。 什么叫做打开?怎么打开?拿什么打开? 这玩意儿是说打开就能打开的吗!? 连忙摇着头拒绝,并且大喊道:“不能打开,打开我就死了,大姐哦不小姐姐您饶我一命吧!我肚子里什么都没有啊!” 贞子不解:“你难道不爱你的孩子吗?” “我根本就没有孩子啊!” 贞子一怔,似乎没有反应过来没有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因为明明宁壁脉象肚子状态都是有了身孕的表现,可是她为什么说自己没有孩子,她看错了吗? 还是…她骗了她!? 一想到此处,贞子忽然身上燃起火焰来,猛地扑向宁壁,掐住她的脖子,狰狞着低头看她。 而宁壁被她这一扑直接脑袋撞在了墙壁上,疼得眼冒金星,脖子又立马被遏制住呼吸不上来,拳打脚踢的挣扎着。 她感觉自己要死了。 “你骗我!你怎么能骗我!那是你的孩子,那可是你的孩子啊!怎么能用孩子来骗人?怎么可以!?” 这个贞子似乎疯魔了一般,眼里都是可怕的恨意和愤怒。 “把孩子还给我!还给我!” 宁壁快哭了,这人怎么那么固执,都说了没有孩子她居然还要她还给她一个孩子! 就算有,那也是宁壁自己的娃啊! “放、开、我…” 贞子咬牙切齿的用劲:“不可饶恕!去死!给我去死!” 正要用尽全力将宁壁掐死,不知哪里来的一到强悍的灵气,吓得她躲回双手挡在面前,但还是被那道光伤了手掌,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响起,随后被宁壁一把推开。 宁壁慌不择路的捡起地上的灯笼开始跑。 另一只手里拿着绝生刀。 紧紧的捏在手里像是把它当做保命符了。 逃出生天后的宁壁想马上逃离这里,可是现在她还是孕妇的状态根本就跑不远,身上还有刚刚“流产”时候的血迹,拖了一地。 只怕那贞子顺着血迹就能找过来。 宁壁咬紧了牙关弯腰把自己下摆的衣服割破,双手用力一扯,随后将扯下来的破布丢弃在一边再跑。 “小白小白救命啊!!!” 小白也跟着她一边跑着,气喘吁吁道【之前你吃的药丸在你体内的作用还在,我一会儿教你一个法咒,你就能…恢复…正常了!】 宁壁崩溃。 有办法你不早说! 一边狂跑一边大叫道:“那你快教啊!” 【你等我想一想啊!】 “你搞什么啊!?” 【那法咒早几百年没有人用了,我压箱底好久了,你总得给我一点时间想想吧?】 宁壁倒是想给他时间慢慢想,可是她余光看见身后的贞子大姐居然已经追上来了,而且她的速度简直快的惊人。 估计不用待会儿就会被抓住了。 咬牙道:“你就没有那种瞬移之类的法咒吗?能不能让我直接离开这个鬼地方啊!” 【我只是个神兽啊!你当我是司卿旬那个变态吗!?】 “要你何用啊!” 小白回头看了一样,那贞子已经距离他们不过十米远了,吓得大叫一声跑到宁壁身上去,尖叫道【她来了你快跑啊!快快快!】 宁壁咬牙直接丢掉了灯笼,双臂快速的摆动起来,崩溃道:“这是能说快就快的事情吗!” 话音刚落,她忽然感觉自己脚底下有什么东西钻了过来,低头一看居然是一簇簇黝黑的头发,只是又长又密还富有生命的蠕动着。 卧槽这什么玩意儿啊! 猛然间,一只苍白且毫无肉感的手搭上了她的肩膀,散发着冷气的唇靠近了宁壁的耳朵,道:“你要跑到哪里去?” 宁壁打着寒颤。 “你…” 话音刚落,宁壁闭着眼挥着绝生刀转身朝贞子砍去,刀光之下,贞子面无表情的飞身贴到了山洞顶上去了。 随后趁宁壁还没反应,立马跳了起来,宁壁挡闪不及又被抓住掐着脖子,并且一口咬上了宁壁拿刀的手。 咬上去的一瞬间宁壁想起来以前被野狗咬的感觉,这人的牙齿比野狗还尖利,嵌入了肉里,献血溢出。 疼得宁壁忍不住松开了刀,落在地上之后贞子立马把宁壁扔出去。 “啊!” 宁壁感觉她的腰要断了,手也要快废了。 “老娘都说了没有孩子,你怎么就不信呢!” ------------ 小娃娃 宁壁晃晃悠悠的想站起来,可刚站起来贞子大姐就猛然出现在她的面前来,她惨白的面容上还带着些血丝。 血丝遍布整个脸颊,蔓延到眼睛周围。 宁壁吓得双腿打颤,一下子又跌坐了回去,只听头顶传来声音道:“你既骗我,又无孩子,那便该死了…” 说着,一双骨干的手忽然生长出血红的手指甲来。 宁壁觉得自己要是被这双手挠一下,绝对皮开肉绽! 咽了口唾沫想往后躲,可却被贞子抓住了脚往后一拖,随后利爪翻转力道卷起了强风刮向了宁壁的脖子。 宁壁禁闭着双目,视死如归,心道:“吾命休矣!” 可是闭眼许久,强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一阵徐徐清风伴随着熟悉的清香而来,宁壁大喜,睁开眼便大喊一声:“师尊!” 司卿旬站在她跟前,一手对付贞子大姐,转头看她,又像是打量,见她暂时没有受伤松了口气,道:“躲开。” “好嘞!”说着便提着裙子转身就跑。 绝对不给司卿旬拖一点点后腿! 而贞子却歪着头一脸迷茫的样子,好像是在疑惑这个阻止了她杀人的男人是谁,可是最后她眯了眯眼睛只是道:“你也是个骗子,都该死!” 随后便冲上前去要与司卿旬对战。 司卿旬自然是不害怕她,就连余徹剑都没有召唤出来,赤手空拳就足矣对付。 只是越打越不对劲,这妖怪受了伤也不喊疼,并且恢复的极快,常常刚把她打退下一秒她就已经恢复好了继续战斗。 司卿旬摸不准她的原型,重视起来,双手凝聚灵气在空中画出一道符咒,随后双指点在眉心处,口中念到:“天地昭昭应乾坤,世间万法窥真身!” 话音落,他睁开双目,一双看破虚幻的明眸盯着贞子大姐,随机露出震惊的表情。 而宁壁那边因为不知道出口在哪,所以只要遇见拐口她就犹豫不决,每次都要靠扔石头的方向来决定。 就这么凭运气的来到了一条常常的隧道口。 刚到洞口便觉得有些奇怪,但是看洞口深处有些亮光便又觉得万一是出口呢? 总之抱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想法,宁壁还是走了进去了。 也许是那药丸药效过去了,宁壁的肚子渐渐憋了下去,只是身上的衣裳松松垮垮的挂着,宁壁只得提着。 越走近,宁壁居然听到了许多孩童的哭声,层层叠叠,像是许多孩子一起哭,而且数不清是多少个孩子。 宁壁咽了口唾沫,睁大了双眼。 “该不会这里就是那贞子养孩子的地方吧?” 小白在这样的环境下也觉得害怕,打着哆嗦【应该是的吧?】 这地方应该是贞子大姐最常来的地方,自己要是去哪儿说不定又会被抓住,可是那些孩子要是放任不管的话自己岂不是太过无情? 那些孩子的哭声凄厉,宁壁听得心有不忍。 沉了一口气,抬脚继续往里走。 顺着那道光进入了洞中,前方豁然开朗,与之前狭小拥挤的小洞不一样,这山洞宽敞无比,孩子们的哭声都能行程回声。 然而就这么大的山洞,却拥挤务必。 因为整个山洞的地面全是孩子,有些是刚刚出生几个月躺在摇篮里,伸出双手到处乱抓的婴儿,有些已经可以走动了,扶着墙逼摇摇晃晃的,还有些在地上乱爬。 整个就是孩子的天地。 宁壁震撼在原地。 怪不得那些村名连孩子都不敢要了,这么多孩子都被抓过来,得有多少家庭痛苦啊? 忽然感觉自己小腿一重,低头一看,竟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孩儿抱住了她的腿,大声哭喊着,连小舌头都红了,眼泪砸在地上,样子可怜的很。 宁壁心软,蹲下身将小孩儿抱起哄着。 那孩子似乎很喜欢被宁壁抱着,没一会儿就靠在宁壁的肩头冷静了下来,只是还在抽泣。 小白【没想到你还挺会带小娃娃的。】 “这有什么难的?” 说着抱着手中的娃娃走入了山洞中央,立马就有一些孩子围了过来,纷纷伸出双手,眨着他们大大的无辜的双眼看着宁壁。 嘴里结结巴巴的喊着:“抱…抱…” 宁壁顿住。 这么多孩子她哪儿抱得过来啊! 小白憨笑,对着一个与它一般高的娃娃比起了身高,还回头对宁壁兴奋道【我比他高诶!】 宁壁:“……” 你挺没有自知之明的。 小白才不管这些,他倒是喜欢这些小娃娃喜欢的很,一会儿蹲在地上看那些几个月的婴儿,一会儿跑到会走的小孩儿身边盯着他安全,见他要倒了还呼唤着宁壁过来救人。 后来宁壁与他都累的精疲力尽,最终瘫在角落里,身上还有几个熟睡的婴儿,宁壁面无生气的摇着头。 “我这辈子都不想带娃娃了。” 小白【怎么那么能哭啊?好累,我要睡觉。】 宁壁点头,头倒下去赞同道:“我也要睡一会儿。” 随即,一仙一狗和无数的孩子一起睡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宁壁是被一声轰鸣吵醒的,伴随着她醒了,无数的婴儿嘹亮的哭声响起。 宁壁吓得惊坐起。 之间原本敞开的东门此刻居然被乱石给封住了,出不去也进不来了。 司卿旬就站在乱石前看着宁壁怀中的孩子,和她平坦的肚子露出了诧异的深色。 炽嫣不是说那药不会真的…… 宁壁看他盯着自己肚子看,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娃,解释道:“这这这不是我的!这是别人等!我没生。” 司卿旬抿唇:“我自然知道。” 知道那你还盯着她肚子看! 他看了看周围哭闹不止的婴童,道:“这些都是桃花村的孩子。” “出来!给我出来!不要伤害我的孩子!”山洞外贞子可怖的声音传来,并且一下一下攻击着乱石,企图将乱石打碎。 宁壁将孩子抱在怀中赶忙躲到司卿旬身后去,咽了口唾沫:“师尊,怎么办啊?” 司卿旬面色无常,只是手轻轻一挥在乱石上加了一道结界,贞子的声音就听不见了。 宁壁一怔:“贞子走了?” “何为贞子?” 宁壁语塞,转了转眼睛解释道:“就是一种很可怕的女鬼。” 通常会从电视机里钻出来,为了不让司卿旬再次提问什么是电视机,于是宁壁选择了闭嘴。 ------------ 姑获鸟诶 司卿旬沉思片刻,道:“她倒也是。” 宁壁点头,而后忽然捕捉到了重点。 好奇问道:“您知道她是什么妖怪了?” 司卿旬点头,说:“她是一只又冤魂所化的姑获鸟。” “什么鸟?” 司卿旬嫌弃看她,无奈道:“叫你平时不思进取。” 宁壁无奈,平日里司卿旬不是让他端茶递水就是守山打扫,她哪来的闲情逸致去听他讲课啊? “她乃是女子难产而死后,执念所化的一种妖怪,终其一生都在寻找自己的孩子,或者抱走他人的孩子养之。” 宁壁恍然大悟:“所以她抱走桃花村的孩子都只是为了养着?” 司卿旬点头,随后又蹙眉摇头道:“怕也没那么简单,桃花村周围的几个村落都没有被她看上,单单只有桃花村,你觉得这意味着什么?” 宁壁转了转眼珠子,小心翼翼回答:“桃花村的孩子…质量好?” 司卿旬:“……” 他闭上了眼睛,呼吸沉重了起来。 在心里无数次的告诉自己自己选的弟子,自己喜欢的人,自己挑的心上人不能打,真的不能打! 平复了心情之后才睁开了双眸,淡淡道:“我的意思是,只怕她变成冤魂之前就是桃花村的人。” 宁壁一怔,即是桃花村的村民又为何会对村民的孩子下手? 还是说她的死与那些村民有关,所以想要打击报复? “那师尊,这个妖怪很厉害吗?” 司卿旬:“很弱,一招便可让她灰飞烟灭。” 宁壁无语。 既然你这么了不起,为什么会跟她一块被困在这里呢? 司卿旬仿佛能听到她内心吐槽似的,解释道:“那妖身上有神仙之物。” 宁壁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什么东西?” 司卿旬:“那一身红衣,是天宫才能制造出来的彩云纱。” 宁壁大惊失色,那身红衣居然是天宫的人才有的,那搞不好这个妖怪肯定还是个仙子咯? 不过看司卿旬这样子应该是不认得。 也难怪,这人常年住在九华山上,天宫里发生了什么又怎么会知道呢? “那现在怎么办?”宁壁望着他。 司卿旬走到方才宁壁躺下的地方,撩起长袍坐下:“等着。” “等什么?” 司卿旬抬头:“来之前我让炽嫣去找此地管辖的仙君去了。” 顿了顿,又道:“桃花村发生此事那仙君不可能什么都不知晓,要么是他有意为之,要么就是这人他得罪不起,不过本帝君寻他,他不敢不来。” 最后一句话属实自恋,可他还真有这本事。 宁壁看了看被封住的洞口,好像现在也只能等着了,走也走不了,进也进不去。 一个娃娃看着司卿旬好奇,吃着手指头摇摇摆摆的走到他身边,然后流着口水抓住司卿旬雪白的衣衫,然后抱了上去。 宁壁看见司卿旬的衣服上牵连起一条晶莹的水丝。 小娃娃却没意识到自己的口水把南华帝君的衣裳弄脏了。 “那个…师尊,他还只是个孩子。” 司卿旬咬紧了牙关,想要躲开孩子的触碰,可是刚刚抬起手那娃娃就瘪起嘴好像要哭的样子,司卿旬立马凶道:“不许哭。” 奶娃娃一顿:“哇!!!” 司卿旬一惊:“你?”随后求救似的看向宁壁,后者叹息了一口气,上前将自己怀里乖乖睡觉的娃娃塞进司卿旬的怀中。 后者没抱过孩子,整个姿势怪异又好笑,着急忙慌的去看宁壁。 却见宁壁双手插在哭闹不止的孩子腋下,而后用力抱起,让孩子的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然后拍着后背用糯糯的声音哄着娃娃不哭了。 司卿旬抱着熟睡的婴儿不知所措,可看见此刻的宁壁竟然感觉她浑身散发着淡淡的光辉。 之前宁壁在自己眼中就是一个只会闯祸撒泼的小白痴,不过为人心善可爱,如今却发现她居然还有这等本事。 那孩子在她的安慰下很快就不哭了,反而反手拍着宁壁的后背玩了起来。 他看着不自觉的勾起了唇角,忽然之间感觉自己手掌心温热,有什么湿湿的东西一点点聚集起来,并且伴随着一点点尿骚味。 司卿旬低头,瞳孔放大的一瞬间眼角不住的抽搐。 嫌恶的把婴儿移开了一些,可又不敢放开,只好咬牙切齿道:“宁壁!过来!” “嗯?” 宁壁回头,立马僵在了原地,随后噗的一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师尊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孩子简直前途无量,居然尿了南华帝君一身,传出去那可是一辈子的功绩啊! 宁壁笑得放肆。 司卿旬脸色就越难看,又羞愧又气愤的看着宁壁发怒:“还不快滚过来!” “来了来了!”宁壁忍着笑跑过去,大概是笑的幅度太大,好几次都差点没接稳,于是司卿旬的脸色就更加的难看了。 好半天宁璧才接过他手里的婴儿。 司卿旬立马像是要逃离洪水猛兽一样跳了起来,远离了那些孩子。 并且施法将自己身上的尿液给弄得干干净净,看衣裳花纹,好像不是同一件衣服了。 宁壁一边给小孩换尿片一片笑道:“我还以为师尊什么都会,原来还有师尊您不会的事情啊?” 司卿旬脸色依旧铁青,抿着唇心里很是膈应。 可是那些小孩儿可不会因为你不高兴你不来找你,一个个的都来抓司卿旬的衣摆,吓得司卿旬左躲右躲,像是避难似的。 只是他退一步差一点踩到摇篮里的娃娃,进一步又要提到娃娃,总之哪里都是天真可爱无邪的娃娃。 逼得堂堂仙界战神动也不敢动,狼狈无比。 宁壁忍笑半天,蹲下身对着那些娃娃喊道:“宝贝们过来,这位叔叔很凶的哦,快过来睡觉觉。” 那些娃娃很听宁壁的话,立马松开司卿旬跑到宁壁身边去,或是回到自己的小床。 宁壁抬眼看不悦的司卿旬,轻笑:“师尊,这些这是小娃娃,可比你每天面对的妖魔鬼怪可爱多了,您怎么那么怕啊?” ------------ 害怕怕 司卿旬目不斜视,面色正经可眼中的别扭怎么也掩盖不住,非但对这些可爱脸蛋的孩子一点感觉都没有,甚至觉得他们哭声聒噪。 他抿唇,纠结道:“就是小娃娃才可怕,他们不知道何为规矩,不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胆大包天,为所欲为!” 宁壁正揉着一个娃娃的脸玩,听他说这话一怔。 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这些孩子生来就是一张白纸,因为无知所以无畏,自然也就不懂。 但是不认同:“那没人教他,他又怎么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呢?” 司卿旬转头看她。 之间宁壁居然用自己的衣袖给一个小孩儿擦嘴边的口水,擦完还开心的笑着,她被小孩子围住满脸都是开怀的样子。 好像那些孩子也没那么可怕了。 司卿旬缓缓走来,看着她,忽然问:“这天下间可有你害怕的东西?” 好像宁壁从来了九华山之后司卿旬就没看她害怕过。 每次嘴上说害怕他,可每次都会把他惹得气急攻心,说她怕妖怪,却又和那莫羡云交好,如此没心没肺,天不怕地不怕,天下间也只有宁壁一个了。 而宁壁却正经回答道:“当然有了!老鼠蟑螂飞虫,怕死怕老怕疼!” “我怎得没看出来?” 宁壁笑了一下:“这些自然是心里怕怕就好了,要是表现出来的话岂不是谁都知道如何欺负我了吗?” 司卿旬的笑意僵在脸上。 奇怪的看着宁壁,似乎没有理解她刚刚那句话的意思。 蹙眉:“有人欺负你?” 宁壁一怔。 那些都是现代的事情,一下子忘了身份脱口而出了。 咬了咬牙,想混水摸鱼道:“没有啦!就是说说而已。” 司卿旬却不打算就这么算了,猛地把她从地上拉起来,质问道:“谁欺负你?胡溪九还是寒来?或是禾婉?” 宁壁看了一眼自己被他抓住的手腕。 她的手腕不粗,被他紧紧的握住根本逃脱不掉。 不知为何,她竟然有些心虚。 干笑一声:“难道我说了师尊还要为我出头啊?” 司卿旬最不喜欢她,怎么可能会在意,自己说出来都觉得可笑。 殊不知司卿旬看她那受伤的表情更加着急了,靠近一步,逼得宁壁退后一步。 “入了九华山就是我的人,我若连自己人都护不住,做什么南华帝君呢?” 他说话沉稳,眼神坚定的看着宁壁。 宁壁眼睛慌乱的看着他的面容,她想自己一定是太自恋了。 居然会觉得司卿旬说这句话的意思是,她是他的人。 可是明明司卿旬说的应该是她是他的弟子而已吧? 心慌的低下头,不去看那双扰乱心神的桃花眼,沉着一口气问道:“对啊,我是您的弟子诶,谁会不要命的欺负我啊?” 司卿旬眯眼,自是不信。 “你是不信我会为你做主?” 宁壁咬了咬下唇,无奈抬眼道:“师尊为何非要知道呢?” 司卿旬呼吸一顿。 为什么呢? 因为我他娘的喜欢你,不想让你受一丁点的委屈,而你这个白痴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些话他真的很想说出来丢在宁壁脸上,可是他的涵养和自尊让他没办法说出口。 半晌后,咬着自己后槽牙突出一句:“难道作为…师尊,不该关心弟子吗?” 司卿旬可不甘心做什么师尊和弟子,他们都还没有正式行过拜师礼,不作数的。 可是他也不想吓到她。 宁壁总觉得现在气氛奇怪,低下头挤眉弄眼的对着小白道:“司卿旬该不会是被姑获鸟下了什么咒吧?怎么奇奇怪怪的?” 【白痴!你没发现他对你向来和对其他弟子是不一样的吗?】 宁壁点头:“对啊!他讨厌我啊!” 小白无语,一爪子拍打在脑门上,像是恨铁不成钢道【你这脑子怎么比我还不好使啊!我的意思是说司卿旬也许可能对你有点意思!】 宁壁吓得瞳孔涣散,随即猛烈摇头。 完全不能接受小白所说的这个可能。 司卿旬这么能喜欢她呢?怎么会喜欢她呢? 司卿旬:“你在和谁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有时候宁壁身上会有另一个声音出现,不过他听不清说的是什么,只是能感觉到宁壁周围应该还有个东西的存在。 宁壁猛地回头,继续摇头:“没,我自言自语!” 说着就想推开司卿旬的手,往后退着,道:“我被欺负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我都不记得了,师尊您就别逼问我了。” 司卿旬看她那逃避的样子,心中叹息一声,缓缓松开了她的手腕,随即她的气息就从自己身边逃离掉了。 因为宁壁一感觉自己手得到了自由就立马转身跑了,跑到角落里的石头上坐下,还为了不让自己的手尴尬,特意抱了一个小娃娃到自己怀里来。 司卿旬也只会坐到一边去,小娃娃看他凶凶的也不敢过去,所以他那里十分空。 二人的距离不算远也不算近,只是中间隔了许多孩子,仿佛很远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宁壁抱孩子的手都僵了,想问炽嫣什么时候带仙君过来,可刚一开口就听司卿旬问道:“那天你说什么事情不作数?” 宁壁莫名其妙:“哪天?” 司卿旬的耳朵尖出现一抹诡异的红色,咬牙道:“送你绝生刀那天!” 宁壁脑海里忽然闪现出自己捂着司卿旬脑袋趴在他身上的画面,尴尬的低下头不敢看他,舔了舔嘴唇结巴道:“就、就是我哪天吃了毒蘑菇……对师尊您多有不敬,那些事情不作数,都不作数!” 话音刚落,司卿旬忽然站了起来,似乎很不满这个答案,凶煞无比的瞪着宁壁。 重复了一遍:“都不作数!?” 宁壁有些不确定了。 自己哪天应该没做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吧?难道有些细节她忘了? 不能吧? 咬了咬牙:“要不师尊您起个头我再想想?” 司卿旬握紧了拳头,抿成一条线的嘴巴都在抖动。 完蛋,师尊好像更生气了。 ------------ 我能有什么办法 宁壁看着司卿旬觉得莫名其妙,自己又没有说错,本来那些就是她出现了幻觉干出来的事儿。 难道这也要罚她不敬吗? 就这么爱罚她吗? 她低下头又气不过的瞪他一眼。 司卿旬却气恼。 这混丫头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他以为他们那天至少也算是半个坦诚了吧,没想到她居然说什么都不算了! 这不是让他这些天的烦恼成了泡影吗? 分明!分明是这丫头先喜欢自己的,怎么现在有点不对了? 她还瞪,她居然还瞪他! “宁…” “南华帝君!”山洞之中忽然出现一道声响,这声音是个男人的,有点耳熟。 司卿旬立马斜眼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不悦道:“天启,你搞什么鬼?” 天启星君? 宁壁猛地想起那日品香会上有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没想到这么快就有联系了,只不过还真只是联系。 天启星君尴尬一笑,宁壁都能想象到他此刻正挠着头傻笑:“小仙学艺不精,进不来。” “到底怎么回事?” 天启星君叹了口气:“这事儿说来话长……” 司卿旬本就心情不大好,听不得有人在他面前拽文字了,立马凶道:“那就长话短说!” 天启星君只好连着说是,而后有些局促道:“这事儿其实是这么的,洞里哪位姑娘不是别人,是八百年前刚刚飞升上仙的萱草仙子,可这仙子好不容易从一棵草修成仙却一点不安分,听了那月老的话本子就往凡间一跳,说什么也要像织女那样寻个牛郎,可话本子终究是话本子,哪来的那么多恩爱幸福?” 不知道为什么,司卿旬感觉这话是在内涵他。 不经意间他瞥了一眼宁壁,只见她蹲在角落里像是听睡前故事一样,认真且有兴趣的听着。 天启星君:“不过她这一跳还真就让她遇见了个有情人,那人与她桃林邂逅,一见钟情,随后不过几日就迎她成亲了。” 宁壁嫌恶:“什么一见钟情,我看就是见色起意!保准那男的就不是好东西,否则那萱草仙子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 天启星君听见她说话,却否认道:“不对不对,那男的却是喜欢她的,娶她过门后就一直恩爱如初,对其他女子是爱搭不理,可是有一点,村中其他女子很是不喜萱草仙子,因为她一出现村中男子就都看她去了。” “后来萱草仙子有了身孕,那男子为了给她补身体,自己爬山采药,结果一失足掉下了山崖,萱草仙子一听就急了,当场早产,可是生产中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孩子没了,她竟然死了。” 宁壁站起来与司卿旬对视一眼。 都有些不相信。 好歹那萱草仙子也是个神仙,怎么会那么轻而易举的就身死了呢? 天启星君说起来还有些唏嘘:“这事儿算是天宫为数不多的丑闻,天帝实在羞于承认,于是就没记录下来,后来萱草仙子执念太重化成了掠人稚童的姑获鸟,又因当年下凡时穿的是西王母所赐的羽衣,法力高强,天帝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司卿旬忽然提高音量:“天帝竟然知道此事?” “不是有人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到底是天帝执掌的地方,怎么会不知道呢?” 宁壁看见司卿旬锤在双侧是手捏成了拳头,神情不好,像是气愤不甘又好像嘲讽无奈。 也是。 天帝明明知道萱草仙子正为祸一方,非但坐视不理还助纣为虐,若不是村长来求愿到了司卿旬这里,说不定这件事还会被隐瞒个千年万年。 天启星君听不见里面有声音传出来了,有些好奇的喊了一声:“帝君?您还在听吗?” 司卿旬沉默片刻。 “有没有什么能出去的办法。” 这里孩子太多了,司卿旬不确定打起来自己能不能护得住这些孩子,还有宁壁。 天启星君思考了一阵,点头:“萱草仙子执念是她的孩子,你们以孩子为要挟说不定她就妥协呢?” 司卿旬眯眼不悦,冲着声音来源挥袖恼怒道:“混账!堂堂星君竟想的出如此荒缪的办法,若是那妖女并不在意,你难道想看着这些孩子去死吗?” 宁壁被吓了一跳,怕他气急了连自己都打,赶忙上去拍拍他的休息,企图安慰一下他暴躁的心情。 后者果然面色没那么不好看了。 天启星君也是被凶怕了,更有些委屈道:“小仙这也是个办法嘛,您若是不用就不用吧,小仙再想想,想想就是!” 司卿旬哼了一声。 外头的天启星君叹了口气,抓着自己的折扇很是纠结,而后打开折扇遮住自己的嘴巴对身后的炽嫣说道:“你家师尊脾气这般不好,你们怎么受得了啊?” 炽嫣知道这天启星君是个不正经的,立马扯开话题:“还请星君想想办法。” “这我能有什么办法?那萱草仙子身上穿着仙衣护体,又化成了怨气极重的姑获鸟,连帝君都没法子,我能有什么法子啊?” 天启星君现在及其不高兴,连说了两个“我能有什么办法”,首尾呼应,表示他不但没有办法,并且很生气! 因为这萱草仙子哪里不出事,偏偏在他管辖之地出了事情。 本来这事儿去年他也该上报,可是天帝兜着他只能眼看着,帝君倒是个不怕事儿的,可出去之后到处宣扬,那他这天启星君的位置岂不是不保了? 他如此想着,炽嫣担心师尊和宁壁的安慰,竟然召唤出沙华剑来,双手持剑眼神坚毅。 好像不把山洞劈碎,誓不为人的感觉。 “诶诶诶,冲动!鲁莽!那萱草仙子是养在西王母瑶池里的东西,她可比你道行深,你这一剑下去是自己遭殃!” 炽嫣不甘心的放下剑,咬唇:“那我师尊和师妹怎么办?” 天启星君将手中折扇猛烈的扇着,好像热急了,额前的刘海到处飞舞。 “你让我想想法子。” 许久,他忽然眼睛一亮,折扇收了回来拍在手心里,道:“有了!破军手里有把斧子,可劈山裂地,也许能把这山直接给劈开,这样帝君和你那小师妹不就得救了?” 炽嫣将信将疑:“能行吗?” “相信我!本星君从来不唬人!”说着就抓着炽嫣腾云驾雾飞向了破军殿。 ------------ 师尊我饿了 洞中没有日月,所以分不清楚昼夜,更不知道这是过了多长时间,宁壁只知道自己的肚子饿了一阵又一阵,人都没力气了。 不少婴儿也因为饿了,开始无助的哭着,宁壁抱着最小的一个奶娃娃,一脸迷茫的望向司卿旬。 抿了抿唇:“师尊,我们能出去吗?” 四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司卿旬,仿佛司卿旬身上能找出吃得来。 司卿旬看她脸色都有些青灰了,心中一揪,但还是板起脸来:“要想出去本帝君自有办法,只是这里的孩子就不会安好无损了。” 宁壁一听立马抱怀中的孩子抱紧了,一副绝不答应司卿旬这个办法。 这些娃娃那么可爱,怎么能被活埋呢? 司卿旬倒是不担心,就算那萱草仙子再厉害,也终究不过是借助了西王母的东西,自己要想破了她的修为是分分钟的事情。 只是如今他考虑这些孩童和宁壁的安全无法动手,就等着天启能找出什么好办法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坐到宁壁身侧,眼神有一下没一下的往宁壁脸上瞧。 耳朵飞上红晕之后,问道:“若是一会儿出去,你最想做什么?” 他内心期待的看着宁壁。 心里呐喊着选他!快选他! 宁壁想了想,咽了口唾沫,渴望道:“我想要吃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 司卿旬脸比锅底黑。 “…除了吃,你现在脑子里就不能有点别的吗?” 宁壁一怔。 她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脑子里除了想吃的,她还真的什么都没想了。 不过想这些也没对吗? 委屈道:“师尊我饿嘛…” 见她如此,司卿旬一腔怒火无处发泄。 看着她叹息一声,无奈道:“除了吃东西以外呢?” 宁壁眨眨眼,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惊:“还真有!我把绝生刀弄丢了,要找回来的!” 终于还算是有一件事是和司卿旬有关的了。 只是宁壁想的是,那东西是司卿旬肋骨啊!自己把他肋骨弄丢了怎么着也很对不起人啊! 司卿旬面容稍微松动,缓缓抬手想去摸摸宁壁的脸,最后在宁壁疑惑的眼神下改为“仁爱”的摸了摸头发。 安慰道:“掉了就掉了吧。” “师尊您不罚我?” 司卿旬不解:“我罚你做什么?” 寻常她说错一句话司卿旬都恨不得把她骂死,如今她把他那么贵重珍惜的东西弄丢了,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对劲啊。 “绝生刀如此贵重,弟子应当好生保存才是,弄丢了自然是要罚的。” 司卿旬蹙眉,用食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当做惩罚。 “那刀是给你防身用的,既然已经起到了他该有的作用,丢了也无所谓,之后再给你寻个好武器就是了。” 宁壁石化。 这能是从司卿旬嘴里说出来的话? 宁壁忽然伸出手掐住司卿旬的脸颊,吓得司卿旬不敢动弹,迷茫的看着她不知道要做什么。 却听宁壁下一瞬严肃道:“你不是师尊你是谁?” 司卿旬脸皮被扯起,嘴角角度扬起,可是因为眼神太可怕,显得有些怪异和奇特。 “宁壁你不想活了?” 这冷漠生硬的语气不是司卿旬又是谁? 宁壁吓得又把手收了回来,不过却在暗处搓了搓刚刚摸过司卿旬脸颊的手。 司卿旬的脸看着没肉,其实捏起来还挺舒服的,肉乎乎的暖洋洋的,跟自己手里的奶娃娃差不多,甚至比小娃娃的还好还要舒服,可惜不能一直搓。 司卿旬虽然表情不高兴,可头偏过去,嘴角竟是微微上翘着。 “你……” “师尊……” 二人一同开口,四目相对欲言又止,只是一个眼神真挚一个深邃柔情。 还未等到再开口,整个山洞开始地动山摇,头顶还落下无数的碎石头来,耳朵里全是轰隆隆的巨响,洞中的孩子们全部都吓得哭喊了起来。 宁壁赶紧将自己周围的几个孩子护在身边,而后转头看向司卿旬,之间后者脚下忽然裂开一条地缝。 “师尊小心!” 只是她这边关心司卿旬,司卿旬那边也看到一块大石头马上落到她的头顶,竟想也不想的往她身前一扑。 “师尊……”那颗巨石落在司卿旬身上,压的他闷哼一声痛苦的皱起了没有,却还将前身的空间支撑起来,把她保护在其中。 司卿旬看她一眼:“我无碍。” 宁壁无言,眼里却悄然续起了泪水。 这个司卿旬是不是被换掉了,那么危机的时刻赶忙不要命的冲过来啊? 不过她现在都得救了为什么那么想哭啊?眼睛好酸好痛,心里堵得慌,尤其是看到司卿旬那张隐忍的面孔时,她更难受了。 “你…” 身后的石块落得越来越多。 司卿旬:“先别说话!” 慌忙间司卿旬划破了手指,以指尖血为引,做了一个保护咒将每个孩子孩子护在其中。 然而自己却带着宁壁滚入了那道越来越款的地缝之中。 宁壁以为从地缝里滚下去会很痛,可是她却发现自己被司卿旬完全包裹在怀中,他的一只手包着她的后脑勺一只手护着她的腰背,就连双腿也被他保护住。 如果不是司卿旬在耳边一声声的吃痛闷哼,她大概不会觉得这有多痛苦。 宁壁忍不住的揪着他的衣衫,鼻子发酸想流泪。 司卿旬疯了吧? 自己那么白痴废物,丢掉最好,他干嘛还要这么不要命的护着? 虽然这对于早就是帝君身份的司卿旬来说根本不算痛,可是宁壁任然觉得自己此番欠了司卿旬天大的恩情了。 大概只能当牛做马一辈子才能还清了。 他的气息一直不断的钻入她的鼻息,让她烦躁的心宁静了不少。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二人才落到了地面上,司卿旬依旧将宁壁护在身前,自己一头砸到了石壁上。 宁壁听见响声一惊,立马抬头要去看,可这一看,电光火石之间,她感觉自己唇瓣被什么热乎乎的东西贴着。 好像是…司卿旬的嘴!? ------------ 初吻 她完了她完了,她死定了! 她居然亲了芳华绝代、冰清玉洁、洁身自好的南华帝君的嘴巴! 虽然这个触感软乎乎的,又润又暖,但是…好像也不多吧? 司卿旬在稍作愣神之后,脸颊绯红,而后竟然闭上了眼睛起来。 虽然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接吻,但是月老的话本子里都说,男女亲吻时大多都会闭眼。 然而宁壁大惊,他闭眼睛干什么!? 不是吧!?居然还享受起来了! 赶忙把脑子往后移,而后从他怀中挣脱出来,慌忙的站起身来,还差点踩到她自己衣摆摔下去,司卿旬急忙扶住她。 宁壁觉得被司卿旬抓住的地方烫的她像被火烧的感觉。 瞬间收了回来,转过身摸着自己发烫的脸不可思议。 “不是吧?我居然对司卿旬脸红心跳?一定是幻觉,一定是想到了死期而害怕才如此!” 之前那禾婉听说他俩抱了就差点要杀了宁壁,如今要是知道他俩亲了的话,宁壁觉得自己脑袋可能不会在脖子上太久了。 司卿旬在背后一边整理衣衫一边看她一直抹脖子,以为她落枕还没好,伸手就想替她缓解一下,谁知刚碰上她的肌肤,宁壁就像是被打了一样跳的远远的。 司卿旬顿住,难堪:“跑那么远做什么?” “孤…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隔的太近不好!”宁壁说完就又偏过身去不说话。 司卿旬却气的不行。 他俩方才都亲了,现在才与他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他看就是宁壁不想负责任! “方才…” “方才的不算!”为了保命宁壁几乎吼了出来。 司卿旬不悦:“又不作数?” 宁壁想了想随后小心翼翼的点下头,咬唇道:“方才是我靠近太近了,不该如此,下次我一定躲您躲得远远的,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她以为她说的言辞恳切,真诚大方,可是听在司卿旬耳朵里就是嫌弃不喜欢,就是讨厌他。 他哪里不好?难不成是因为年纪太大,还是长相太丑?亦或是他的脾气暴躁把她吓着了? 这些他都可以改,为何她非要如此拒他与千里之外? 明明是她先喜欢自己的,如今自己喜欢她,不是该皆大欢喜的事情吗? 难道她有另外喜欢的人了?那个猫妖? 想到此处,司卿旬抿唇隐忍不让自己动怒,而是沉声问道:“你喜欢那只猫妖?” “啊?” 关莫羡云什么事儿? 于是摇头。 司卿旬松了一口长气。 司卿旬对她招手:“过来。” 大概是这几日养成了奴性,司卿旬叫干什么她就干什么,于是立马走了一步,随后又退了回去,摇头如拨浪鼓。 “不行,不能离得太近。” 之前离得太近抱了,现在离得太近亲了,还不知道下一次离得太近会怎么样呢! 司卿旬黑下脸。 片刻沉默,他忽然道:“你不过来,那我便过去。” 宁壁本来想转身逃跑的,可刚一转身就被司卿旬反扣住手,搞得她只好转过身来面对着他。 只是司卿旬他靠的太近了,鼻息的呼吸全撒在她脸上,烫的她不舒服。 偏过头,结巴道:“师…师尊你离远一点,太近了。” “方才那么近,不也没什么?” 怎么可能没什么,他们都那样了! 咬牙:“师尊男女授受不亲!” 话音刚落,司卿旬的脸上又难看了几分,努道:“宁壁!你要嘴硬到什么时候?还是你觉得我配不上你?你说,我便改,但是不许再躲我!” 宁壁不敢说话,微微张开嘴看着司卿旬,有点被吓住。 她好像听不太明白这些话的意思了。 司卿旬刚刚是在跟她表白!? 司卿旬啊!对她!? 小白摇着头啧啧道【我就说吧,你还不信。】 宁壁觉得自己现在脑袋晕晕乎乎,太不真实了。 该不会真的是做梦吧? 随即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司卿旬看不懂她的操作,只看到宁壁疼得龇牙咧嘴。 嫌恶道:“掐自己做什么?” “…真的啊?” 什么真的假的?这死丫头该不会又白痴了吧?他刚刚说那一通白说了? 看他的表情也不像假的,宁壁马上丧着脸无奈起来。 她这种三无产品,无胸无脑无貌的,司卿旬是瞎了眼还是被猪油蒙了心居然会喜欢她? 不过宁壁是清楚的,就自己这点姿色在仙界当丫鬟都难,对司卿旬来说不过就是新奇,等过了这段时间他就会开始厌倦不喜。 反正大多数的男人都如此,司卿旬这么优秀,肯定不会真的对她动心。 道:“师尊您干嘛喜欢我啊?我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好,要是让禾婉公主知道了,我小命不保的!” 司卿旬叹息:“难道你觉得我护不住你?” 倒也不是护不住,就是总不能二十四小时都把她带在身上吧? “师尊您就放过我吧,就算是炽嫣也比我好,您喜欢我我是会被天打雷劈的!” 司卿旬:“我看那道不长眼的雷敢。” 宁壁:“……” “您是师尊我是弟子,于礼不合,有悖伦常!” 司卿旬淡然:“你我从未行过拜师礼,我也没喝你的敬师茶,你觉得我俩算是师徒吗?” 我靠?拜师还需要这么复杂吗? 早说嘛,早说她一定给你来个一条龙服务! 司卿旬挑眉。 一副“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样子。 宁壁为难,咬牙道:“师尊啊,感情是需要你情我愿的,你看我对您只有师徒之情,绝无男女之情,强行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 司卿旬忽然怔住,有种刚刚得知天塌了的感觉,他不确信的歪头看她,问道:“你…对我没有男女之情?” 宁壁摇头。 应该是没有的吧? 虽说她觉得司卿旬长得帅法力高地位也高,还经常出现在她的春梦里,但那都是对帅哥的臆想,不算喜欢。 司卿旬努了努嘴,想问她在东海时她不要命的冲上来做什么?几次三番的对他…动手动脚又是什么意思? 他想质问,可是怕一出口就被宁壁的回答堵死。 ------------ 灰姑娘的丑二姐 宁壁偏了偏脑袋不去看他,并道:“师尊,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这话跟拒绝他有什么两样。 司卿旬不是喜欢强人所难的人,她既然已经说清楚了,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一切都是司卿旬自己自作多情了。 又怎么好继续做个无赖缠着她呢? 只是没想到自己这么多天来的心动原来只是多想了,宁壁从来就没有那种意思。 若是早些天他还能接受,可如今他自说自话把自己骗的情根深中,现在又如何能走的出来? 索性自嘲一笑,缓缓放开了她的手。 宁壁的手腕终于得到了自由,立马捂在手心里,似乎是担心司卿旬又是哪根筋不对要来拽她。 可不知为何,却总感觉手腕还被司卿旬抓着,那种紧绷的感觉莫名习惯了。 她小心抬眼去观察司卿旬。 像司卿旬这种优秀三好男人,简直就是现代世界里那种白手起家富得流油还帅的天塌地陷的总裁大人,然而这种总裁喜欢的不是白富美就是落跑灰姑娘,自己最多算是灰姑娘的丑二姐。 对她动真心?别闹了。 轻咳一声:“师尊你放心,徒儿就当什么都没听见。” 司卿旬斜眼看她,只见她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副保证能做到的样子。 可偏偏司卿旬根本就没想她当做没发生。 于是闭嘴不说话。 二人在洞中不知道待了多久,宁壁仰头望着他们滚下来的地方看了半天,终于的出来了一个结论。 他们好像被困在了这里。 头顶的洞口被碎石给封了,只有一些微弱的亮光投影下来形成光斑罢了。 她想问司卿旬怎么办,但是司卿旬现在这一副失恋的表情,自己这个罪魁祸首不敢惹,只能蹲在一边画圈圈。 反正司卿旬总不会把自己坑了,他想出去了宁壁不也就出去了吗? 而山洞外,天启星君一手拿着斧头,一脸迷茫的望着被他劈的稀碎的山门,咽了口唾沫不敢动。 他好像没用多大力啊… 炽嫣看见被光层照耀的地方立马跑了过去,以为是师尊结果是许多哭闹的孩子,正要救他们出来,忽然被一只利爪攻来。 惊的她迅速后腿。 只见姑获鸟一脸心疼的看着那些孩子,想伸手去抱,却被司卿旬的结界挡住,气愤的捶打着光层,而后凶恶的瞪着炽嫣和天启星君。 “你们毁我洞府,伤我孩子,我不会放过你们!” 天启星君转身,只见炽嫣居然被一条红菱给包裹住了。 炽嫣只觉得自己被包裹住的一瞬间好像肉里被扎进去许多根针,疼得她无力反抗,只得痛苦叫喊。 天启星君瞳孔张大,绝望道:“这人是西王母她亲姥姥吧,怎么连织女绫都给出去了?” “完了完了这下玩完了!” 炽嫣痛的狰狞,拼命对天启星君喊:“星君,斧子!!!” “斧子!”他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斧子。 这斧子虽说不比西王母亲手所做,但好歹也是千年神兵,应该也能破解吧? 只是可惜了这把斧子可能会粉身碎骨。 唉,还得跟破军赔礼道歉。 想着立马大喝一声:“小仙莫怕!本星君来也!” 只是天启星君的斧子还没来得及劈下去,织女绫的另一端就将他给包裹住了。 “哎呀!”斧子也落了下去。 炽嫣大惊。 “星君你!?” “失误失误,下次我一定抓紧!” 这还能有下次? 炽嫣感觉今天她自己可能就会交代在这里了。 姑获鸟现在愤怒到了极点,原本是人脸的面貌一瞬间长出了许多火红的羽毛来,就连手臂也渐渐变成了翅膀。 对着二人嘶吼。 “我不过是想保护我的孩子!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有什么关系!!!”她怒吼着将手中的织女绫往旁边大石头上扔去。 炽嫣与天启便被硬生生的撞在了石头上,眼冒金星,痛不欲生。 回过神来,姑获鸟身上居然燃烧起火光来,她缓缓靠近二人,伸手将二人从地上拖了起来,随后长大鸟嘴靠近。 “妈呀!这玩意儿好丑!”天启星君偏过头害怕道。 炽嫣惊慌未定:“星君你快想想办法啊!” “我、我…诶我斧子呢?” 炽嫣无奈:“别想斧子了!” 话音刚落她就被姑获鸟的爪子掐住了脖子,声音尖锐道:“我明明没想害人,是你们非要送到我手上来的,那我便吃了你!就当是给我孩子的礼物好了。” 天启震撼的说不出话来了。 它居然要吃人! “等等等一下!” 姑获鸟停下动作看向他:“怎么,你想我先吃你?” 天启摇头:“我的意思是,你要不再考虑一下,我们不好吃的。” 姑获鸟不理会他,冷哼一声就又要对炽嫣张嘴。 “等等!” “又做什么?”姑获鸟气愤。 天启干笑:“要不你煮着吃吧?生吃有点太腥了吧?” 姑获鸟:“……” 眼看着姑获鸟这回有要张开大嘴把炽嫣给吃了,天启记得双腿直抽抽。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他又高呼一声:“等会儿!” 可这次姑获鸟已经不想理会他了。 “真的我说真的,这回真的有事,你确定不转过来看看吗?” 姑获鸟瞪他一眼,将全部注意力极重在炽嫣的身上,瞄准她那颗美丽而又脆弱的脑袋,张大嘴准备咬下去。 却不知哪里飞来一把带着火光的斧头,一下子飞进了她的嘴巴里,卡住了她的喉咙,张不开合不上了。 天启星君叹气:“我都跟你说了,你自己不看的。” 司卿旬提着宁壁的后衣襟从裂缝中出来,随即唤出余徹剑面无表情的对着姑获鸟。 宁壁赶忙转身躲到一边去,不给司卿旬添乱。 姑获鸟被卡住了喉咙,立马放开手中二人晃晃悠悠的倒退着把手伸进嘴里去。 “咳咳!暗算我?”她吐出斧头,眼神阴狠的盯着司卿旬。 炽嫣已经昏死过去了,天启星君看到了躲在远处的宁壁,立马召唤她过去,喊道:“小丫头过来啊,帮个忙把你师姐抬走!” ------------ 女儿红 司卿旬在下面受了气,现在正愁没个发泄的出口,如今看见姑获鸟现出原形立马不再手下留情。 之前是看在宁壁还在洞中,怕动起真格来山洞倒塌出现意外,如今山洞直接被天启这没脑子劈成了两半。 都露天了,打的倒是痛快。 姑获鸟哪是战神的对手,且不说八百年前只是个小小萱草仙子,如今就算得了西王母的宝物也不过是在延缓死期。 宁壁探出头看没有危险,才一点点的往天启那边挪动,然后与天启一个抬脑袋一个抬双腿将炽嫣带出了危险地带。 天启又累又慌,刚刚紧张的心情一下子因为司卿旬的出现而松懈下来,坐在地上喘着粗气道:“你们这回是折腾死我了!” 宁壁蹲下身将炽嫣的头放在自己大腿上,担忧问道:“我师姐没事吧?” “放心吧死不了。” 宁壁蹙眉,仿佛不太满意这个回答。 天启又歇了一会儿才道:“那织女绫是西王母亲手制作的杀器,中招之人灵核会被损伤,过程十分痛苦,她是被疼晕了,其余的也就是灵核问题需要修养几日。” 宁壁点点头。 有些心疼的摸摸她的脑袋。 那边不出几回合姑获鸟就被司卿旬用织女绫被绑了起来,疼得她张大了嘴无助尖叫起来,随后幻化成人型,虚脱的倒在地上。 司卿旬收了剑,转头盯着天启,喊道:“过来,收拾残局。” 天启嘟囔了一句“作孽啊!”,而后还是狗腿子的谄媚笑着跑商前去。 一边给司卿旬扇风一边问道:“帝君要小仙做什么啊?” 司卿旬斜眼看着被他用结界保护起来的孩子,用手一指:“把孩子都送回去。” “诶,都送…”他笑容顿住,疑惑的指着自己脸:“我一个人?” 司卿旬挑眉反问:“你还要谁?” 反正眼前这个人他肯定使唤不动,后面那两个,一个已经晕了,一个从上次品香会就看出和帝君关系不一般。 好像这么一看,还真只有他能干这活儿了。 苦着脸笑着点头。 …… 几乎是一夜之间,原本毫无生气的桃花村忽然所有的桃树长出了嫩芽,每家每户睁眼就看见自己的孩子回到了身边来。 欢声笑语响彻村落。 甚至有个看上去十分狼狈的妇人抱着最大的孩子跑出门来,扑通一声跪在石板上,对着天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头破血流却压抑不住欢喜。 “孩子,我的孩子回来了!” “老李你家娃娃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你家的呢?” “也回来了!完好无恙,这真是上天显灵啊!” 宁壁看着村外的一切,莫名也觉得十分欢喜。 大概明白了为什么雷锋喜欢做好事不留名了,因为这种看着众人喜悦而自己独自知道真相的感觉,真爽。 不过有一个人就不是很爽了。 姑获鸟,哦不,且称为萱草仙子。 此刻她额头上还有些许细汗将碎发打湿贴在她脸上,看上去更加恐怖了,因为疼痛身体还在不住的打颤。 她睁开双目,眼神涣散的看了看四周,却发现自己现在躺在地面上。 整个屋子空空荡荡,面前站着一席白衣的司卿旬,她张了张口,神志好像恢复了一些,只是迷茫的望着司卿旬。 “南…南华帝君?” 司卿旬冷眼坐在位置上:“你识得我?” 姑获鸟苦笑一声,惨白的唇角却向下。 “帝君大名,萱草怎会不知?”她想起身可是身上的织女绫却刺的她又倒了下去。 她只得躺在地上,抬眼看着天花板的地方,忽然怔住。 眼神清明了许多:“这…这里是…” 她猛地不顾身上的疼痛忽然跪起来,双膝一点点挪到司卿旬面前去,着急忙慌的祈求问道:“这是哪儿?” 司卿旬奇怪:“你不认得这儿?” 萱草仙子神情痛苦,摇着头:“我不知道,我记不得了,可是这里好熟悉,好难过,为什么?为什么站在这儿我那么难受呢?” “头好痛,顾郎…顾郎!” 司卿旬觉得很是奇怪,反正她也逃不出去,索性解开了她身上的织女绫。 身上没有了束缚之后,萱草仙子忽然无力倒在地上,她却不给自己喘息机会,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而后扑向门框跑了出去。 一出门就看到炽嫣和宁壁,吓得这两人赶紧抱做一团跑到一边去。 只看到萱草仙子跑到了院中的桃花树前,忽然泪如雨下崩溃大哭,猛地扑在了树根上。 声音凄厉可怕,随着她的哭喊萱草仙子的头发渐渐舞动了起来,一点点的生长着,蔓延到地上,飞舞到了宁壁的脚下。 宁壁一下子想到之前在山洞里的画面,恶心的跑开躲到炽嫣背后去。 而那萱草仙子枯瘦的手一点点捏紧了桃花树下的泥土,忽然开始挖了起来,一边挖一边嘴里喊着什么。 宁壁好奇探头:“师姐,她干嘛呢?” “不知道,好像土里有什么东西。” 司卿旬缓缓走出来,一手背在身后,斜眼看了一眼宁壁,后者感觉毛毛的立马躲到炽嫣身边去,挡住司卿旬的视线。 萱草仙子像是不知疼痛一般,一边流着泪一边将已经挖的血肉模糊的手继续刨着土,直到她的手摸到了什么东西之后,她的情绪越发的崩溃了。 趴在地上失声痛哭。 宁壁看不懂,却好像能感同身受一般,难过道:“我怎么觉得那么难受啊?” 炽嫣探头往萱草仙子挖的洞里看了看,而后蹙眉:“是一坛酒。” “什么酒啊?”宁壁好奇。 “女儿红。”司卿旬说的。 宁壁对司卿旬还有些别扭,但依旧认真去听他说话。 听他平淡道:“凡间夫妻在生下女儿的当天会埋下一坛酒,待到十八年后女儿出嫁时当做嫁妆充做合卺酒喝掉,若是女儿未出家就是花雕酒。” “那这坛酒岂不是……” 原来萱草仙子当年生下的是个女儿啊,夫妻恩爱,甚至亲手为女儿种下了女儿红,而如今挖出这坛酒的人,只有她自己。 女儿已死,夫君也逝去,自己更是苟延残喘于世。 宁壁看的心酸。 司卿旬沉了一口气:“花雕。” ------------ 天上掉下个仙女 萱草仙子哭的肝肠寸断,却连那坛酒碰都不敢碰。 怕一旦自己摸了回忆就会如山倒,自己承受不住这些汹涌的记忆的,可她仍旧哭的伤心,一副要用自己眼泪灌溉桃树一般。 好不容易哭声小了,司卿旬忽然走上前去,问她:“为何痛哭?” 萱草仙子红着眼抬头,声音沙哑道:“因为疼。” 说着还将血迹斑驳的手放在心口处,解释道:“这里疼,好疼啊……” “发生了何事?” 萱草仙子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可是看着司卿旬她却反问一句:“你能帮我吗?” 司卿旬蹲下身直视她的眼睛,认真道:“若你有冤屈,本帝君定然不会弃你不顾。” 一瞬间,萱草仙子便又号啕大哭起来,看上去冤屈好多的样子,而那颗桃树好像感知到了什么,越来越萧条,越来越瘦小。 宁壁吃惊望着桃树与萱草仙子,心道该不会这树和仙子有什么联系吧? 好一会儿萱草仙子才冷静了情绪。 原来她下凡以后爱上的凡人不是旁的,就是这桃花村里的村长的幺子李顾。 这李顾从小寒窗苦读,想着要有一日去京都考取一个功名为天下百姓谋福祉。 某一日终于决定出门赶考的时候,天上掉下来一个美貌女子,女子告诉她自己是仙女要找如意郎君,他整日读书学的是唯物主义,所以李顾不信但是也没有嘲笑她,甚至一直将她收养在家中。 至于赶考嘛,下一个四年还有机会的。 就这般,二人你来我往,虽说萱草仙子时常因为性子跳脱闹出不少笑话,但是每一次都有李顾在后面收拾烂摊子,以至于她以为这里的人都和李顾这般好。 所以她用自己的仙法为整个桃花村的桃花点了法,让他们每年盛开的更加鲜艳好看,吸引了外面人来游玩观赏,许多村民因此赚的盆满钵满。 后来李顾与她相爱,二人成婚,那一日有人躲在床下准备婚闹的,谁知却看到萱草在使用仙法捉弄李顾。 吓得魂飞魄散大喊着妖怪。 随后桃花村的人就都觉得萱草是妖,但她不知道,因为李顾每次都会替她摆平那些声音,虽然每次都是以自己受伤回来,告诉萱草是因为上山采药摔得,于是她就这么没心没肺的活在这世上。 只是她也知道自己一直在拖累他,让他屡次放弃赶考。 后来她怀了李顾的孩子,村民们围在家门口用臭鸡蛋烂菜叶砸着门,李顾还在蒙着她的耳朵不要她听见,可是这傻小子忘了,她是神仙,神仙的耳朵怎么会那么不中用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了那么些人的话,她那日大出血了,李顾吓坏了,跑到门口去跪在那些凶恶的村民面前请求他们帮帮他的娘子,希望有个会接生的人进去救救他的孩子。 原本是没有人愿意的,毕竟在他们眼里,这是妖怪产子,谁知道生下来的是什么东西。 可居然还真有一个愿意去,但决不允许李顾进去,但好在孩子顺利生产,是个女孩,萱草也没有任何好歹。 于是李顾为他们的女儿种下了一坛女儿红。 后来一日女儿忽然不知为何身上起了许多红疹,哭闹不止又不吃奶,吓得李顾查遍医术都没有找到理由,却有一个好心的村民告诉他有法可解。 需要到村外悬崖上摘一种草药熬成水喝下,李顾救女心切只想着采药,可这一去就没回来。 萱草还不知道她丈夫死了的消息,女儿在当夜也死了,却非是病死,而是被村民们活活摔死,就在她眼前! 血肉横飞,可怕至极。 而萱草也被那些无知的村民绑在广场上,周围放满了柴火堆,她哭喊着崩溃着想解释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听,那些人冷漠决然的将手中火把扔了出去。 大伙熊熊燃烧,只听到萱草无助的求救,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她被众人烧成了灰烬,她的女儿死于非命,她的丈夫更是死的不明不白,她怎能不恨? 她死了,桃花村里那些曾经受过萱草仙子照付的桃花树就不曾再开一朵花,任由村民们再细心照料就是枯枝模样。 她死后更是化成了怨气深重的姑获鸟,一边寻找着女儿,一边寻找着丈夫,时间长了她渐渐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了。 只记得她好像有个孩子,连孩子是男是女她都忘了,所以不断的出门去寻找孩子,每一个孩子她都带回来养在身边一段时间。 可是养着养着就发现不是她自己的孩子,于是又出门找其他孩子。 孩子越来越多,她的希望却越来越渺茫。 宁壁咽了口唾沫,小声道:“一年时间怎么能抓那么多孩子?” 萱草仙子抬头,嘲弄一笑:“一年?我整整寻了我的孩子两世!” 宁壁与炽嫣对视一眼愣住。 “可不是说李顾是村长家的幺子吗?这个村长也死了幺子,难道不是吗?” 司卿旬去看萱草仙子,那人狠心绝望的笑了笑,缓慢的坐了起来:“是我干的,我就是要诅咒他们,诅咒他们生生世世都会像我的顾郎一样死于非命死无全尸!” 司卿旬叹息一声,手中幻化出一盏香炉,微微冒着灵气,一看就不是凡品。 他望向萱草:“已过两世,你所执念的恩怨早已随着那一世的人不了了之了,不如投胎转身,去拿忘川饮下孟婆汤,忘却前尘。” 炽嫣解释权:“此乃修渡炉,若有怨气的鬼魂都会进去被渡化一段时间,方可重新投胎转世。” 宁壁恍然大悟。 “忘?”萱草觉得可笑。 摇着头表明自己的决心:“我当年一心为了这些村民,一心只想和我的顾郎在一起!可他们呢?欺我辱我骂我,跟对我所深爱之人痛下杀手!” “帝君可知我在何处找我夫君的?”她痛苦一笑,转头望着不远处的山峰一指:“我以为我夫君真是失足落崖,可等我找去的时候顾郎浑身是血,满身刀伤,还被野兽吃了一条腿!” 都不用她讲明三人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只怕那位好心的村民打从一开始就是假意,为的就是支开李顾抓获他们母女,又怕事情败露直接将李顾也杀了,伪装成是失足落崖的样子。 虽然萱草什么事情没有做,村庄也没有受到影响,可是在这些凡人的眼中,总是觉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总要消灭掉才会安心。 她回过头,眼中恨意森然的望着司卿旬:“若帝君是我你该如何选?” 是为自己心爱之人复仇,还是当做什么都没有,怀着不甘心和悔恨去投胎做懦夫呢? 她早就清楚自己的路,就算抱着鱼死网破的心,她也要桃花村付出应有的代价! 生生世世,永永远远都不得安宁,都要尝尝她当年亲眼看着女儿死去的痛苦! ------------ 好忽悠 司卿旬脸色一顿,手中的修渡炉似乎有千金重一般,他拿着的修渡炉的那只手都有些微微颤抖起来。 可身为南华帝君,他的职责就是斩妖除魔。 即使这个妖魔在他眼中其实并不是那么可恨。 如同当年的他一样,曾经一度也一直想着要杀了那些欺他辱他之人,可是到了最后他依旧选择走了这样一条路。 他有时也曾想若是当初选的路不是这个,而是另一条,那他的结局是什么? 也许他也会变成萱草这样的厉鬼吧。 可他终究是心有大义,不敢如此。 只好道:“那些欺负你的人早就轮回转世了。” 萱草偏头把眼泪擦干,冷言道:“我自然知道他们已经死了,可是他们的子子孙孙都还留在村子里,我怎么会放过呢?” “何须执念如此?” “是他们不仁我才不义!” 萱草走近了几步,狰狞道:“南华帝君好大义凛然,不过是这些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罢了,若是你心上人被人残忍杀害,我不信帝君还能如此劝自己回头是岸!” 司卿旬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问住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想到了宁壁,他捏紧了拳头,也就在那一瞬间闭上了双目,将手中的修渡炉收了起来。 萱草见状有些不解,更是欣喜。 却听司卿旬道:“有仇必报确实该如此,可是你的执念真是这个吗?” 萱草一怔,不明白司卿旬是什么意思。 抿唇:“否则呢?我就是要看着那些伤害过我们一家三口的人活的痛苦。” 司卿旬睁开双目,问道:“那李顾呢?” 萱草脸上的狰狞愣住,转着眼珠子不知所措起来,又忽然红了眼圈哭道:“顾郎…我的顾郎早就死了…” “是啊,顾郎已死,可世上却没有他投胎转身来的精魂,你不觉得奇怪吗?” “帝君什么意思?” 司卿旬:“也许他就在三途河畔等着你。” 萱草眼泪落下来,面色却强硬的摇头否定。 她不接受这个理解,不可能,不会的! 若真是如此,那她等候在人间的这两世算什么呢? 他们之间又算什么? 所以绝不可能会是这样,太荒谬了。 司卿旬走下台阶,背手看她:“若是不信,你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你休要诓我!三途河是鬼魂往生的地方,我去了便再也回不来了。”说着她还警惕的往后退,深怕司卿旬会强硬的把她带走。 可司卿旬没有动,只是转头看着炽嫣,道:“彼岸花能通阴阳,我这徒弟刚好是一株彼岸花,你可借她的眼睛看看。” 萱草将信将疑的去看炽嫣。 后者也是懵懂的样子。 “师尊?” 司卿旬对她招手,后者不疑有他直接过去了,司卿旬忽然拿起她的手就划了一刀,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随即鲜血汩汩的冒出。 宁壁大惊失色,上前抓住炽嫣的手:“师尊你干嘛?” 炽嫣摇头:“小师妹我无事,师尊定有师尊的道理。” “你…”宁壁不解,司卿旬哪来的魅力让他这些徒弟如此死心塌地。 司卿旬神情受伤:“让开。” 犹豫再三,还是决定相信司卿旬,放开了手。 司卿旬又看向萱草仙子,后者一点都不相信自己的夫君在冥界等了自己两世,若是这样,那他们活生生的被分开与他人关系不大。 反而是因为她,因为她的一意孤行迫使二人分离这么久。 她害怕面对李顾,怕李顾怪她。 咬着下唇咬了咬牙不敢去。 “若不亲眼看看,你能甘心吗?” 萱草仙子一怔。 道:“若是他不在,帝君就不可再阻止我。” “定然。” 这句承诺稳了她的心,缓缓上前,僵硬的把自己的手伸了过去,司卿旬立马将炽嫣满是鲜血的手放了上去。 而后念了一句什么,又捂住二人的眼睛。 此时此刻,宁壁看见他们三人都被青色的灵光照耀,司卿旬和二人保持着那样的姿势不动了。 她郁闷了。 有种看视频的时候需要会员付费,而那三个人是至尊vip随意看,而自己只是普通会员,连看个电视剧都是需要广告的那种。 气恼的揣手。 【你想看吗?】 “废话。”这种众人参与的活动,她怎么能缺席呢? 小白神秘一笑【我能让你看,只需要一点血。】 宁壁眨眼:“你让我去偷大师姐的血吗?万一破坏了他们的法阵怎么办?” 小白翻了个白眼【谁要她的,你自己的就够用了。】 “我?我又不是彼岸花,我的血有什么用?” 司卿旬都说了,彼岸花能通晓阴阳,所以只有炽嫣的血可以,连他的都没用。 宁壁是个石头,配吗? 【我说有用就有用,你快点。】 宁壁看了看还在做法的三人,又看了看胸有成竹的小白。 想了想,反正不过是一点点热血,自己身上那么多血,掉一点还能当减肥。 于是一咬牙,张嘴用力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头,疼得她哭爹喊娘,小白将她好一顿嘲讽。 【别嚎了,再哭伤口愈合了。】 宁壁伸出手:“你轻点啊…” 小白翻了个白眼,爪子粘着她的血在空出画出一个奇特的符文,上面有龙有凤还有一些她根本看不懂的生物。 正待宁壁想要细问的时候忽然感觉眼前白的刺眼,忍不住抬手遮住了眼睛。 【可以睁眼了。】 宁壁感觉那道白光将她的五感都刺激的退化了,等到睁开了双目才感觉耳朵能听到,鼻子能呼吸了。 只是却感觉脑子好像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因为她现在已经不在原来的村落院子里了,而是在一条阴森诡异又十分热闹繁华的街道上,不过这里是黑夜,两旁点着绿油油的鬼火照明。 宁壁站在街道中央石化了。 街道上有人摆摊有人逛街,更有开赌坊的,只是每个人的身体都很奇怪,他们全都没有脚,通通漂浮在空中,有时还会把自己身上的零件卸下来再装回去。 宁壁吓得双腿打颤。 又听到路过她的两个女子正在兴高采烈的讨论着什么。 仔细一听。 “你看我这皮怎么样?” 旁边的女子仔细看了看,惊奇道:“你那儿弄的?这也太好了吧。” 那女子笑得开心:“街上新开的人面铺,听说死前还是个大夫,手法神乎其技!” 几人嘻嘻笑笑抢着要去那个什么人面铺,宁壁吓得腿软,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惊恐道:“这是哪儿啊?” 小白【冥界啊。】 “我死了!?”宁壁低头没看见自己的腿,拔高了音量。 然而路过她的人并不以为然,因为每天都会有许多像她这样的新鬼还搞不清楚状况。 【没死没死,只是让你灵魂出窍了一下。】 宁壁崩溃:“我就是想看看他们看到的,没想来什么冥界啊!你快把我弄回去,万一我回不去了,岂不是一辈子要当鬼了?” 小白摸着自己下巴看她【这可由不得你了,现在你得帮我办件事。】 宁壁一愣。 望着小白又气又无语:“所以你根本就是骗我的?” 从来没有什么能让她看见三途河的办法,只是小白想要她心甘情愿的献出鲜血,好叫她轻而易举的钻进它铺的圈套里对吧? ------------ 特别 小白叹息【我若不这么说你又怎么会答应呢?】 宁壁气的难受,要不是和小白生命绑在一起,她真的很想把它毛拔了炖了吃了。 这狗不帮她就算了,还没吃都坑她! 气的咬牙:“我要是不帮呢?” 小白一点都不怕的样子微笑【那就一辈子都在冥界做鬼吧。】 宁壁气绝,猛地小孩一样在地上扭了扭,像是在懊悔发泄。 “诶丫头,你这是做什么呢?” 说话的人是旁边买粥的老人,他慈眉善目的,笑呵呵的看着宁壁,眼神中又透露着关怀。 见宁壁只是盯着自己看也不生气,笑了一声舀上一碗粥放在桌上,道:“没事的,刚来都这样,习惯了就好,其实做人做鬼都是一样的,你看这街上的鬼,又和人有什么区别呢?” 大概是老人的安慰起了作用,宁壁好像真没那么害怕了,虽然还有些气小白这个白眼狼,哦不,白眼狗! 起身望着老人:“不都说人死会去三途河投胎吗?他们怎么…” 老人笑着摇头:“能投胎的那都是这辈子了无牵挂的,这街上住的都是些还有执念没有完成的,或是想看看自己的孩子,或是想等等谁,有的人一等就到了,有的人等个百年千年也不见得能有。” 原来冥界还有这么人性化的地方。 宁壁还以为冥界该是那种动不动就让人下油锅进火海的可怕地方,这么看来除了没有白天以外这里还是和人间没有什么区别。 “那老伯你为什么不走啊?” 老人招呼她过去,将粥送到她面前去,宁壁也不客气坐下吃了起来。 粥米软糯香甜,还有玉米的甘甜炸开在嘴里。 宁壁点头称赞:“好吃!” 老人轻笑:“便是在等那个教我做粥的老婆子啊。” “您等了多久了?” “唉,三百年了。” 宁壁一怔,突然心酸起来:“三百年那么长,万一您的妻子早就投胎了怎么办?您就一直空等下去吗?” 老人点头:“她去投胎了也总有回来的那么一天,就算样子变了,声音变了我也一定能认出她。” “那如果…”宁壁想说的话被自己咽了下去,然而老人却轻笑着替她说了出来,道:“你想说万一那老婆子早喜欢上了旁人是不是?” 宁壁点头。 “丫头,你可知道情这个字一但交出去了就是生生世世的事情,今生已定,来生都不会改变,月老哪儿都有数的。” 宁壁眨眨眼不知道该说对还是反驳。 她没谈过恋爱,不懂。 老人笑着:“丫头可有喜欢的人啊?” 宁壁吃着粥猛地喷了出来,立马摆手说没有。 小白却忽然阴魂不散【我感应到你脑子里想的是司卿旬。】 “放屁!谁喜欢他啊!” 【你急了,反应这么大,看来真的是他啊!】 “再说我就真不帮你办事了。” 小白立马住口,话锋一转,咳嗽几声道【其实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有一个东西落在冥界了,需要你去取一下。】 宁壁挑眉:“你的东西在冥界,你以前来过?” 【你别管我!照做就是。】 这狗求别人还这个态度简直可恶! 据小白所说他要找的那个东西就是一个铃铛,因丢失的太久了所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现在在谁的手上。 宁壁无奈:“不就一个铃铛吗?只要你把我带回去,你要多少我都给你打!” 小白不屑【庸俗!我就要我哪个。】 这么轴呢? 宁壁喝完了粥,嘴巴一擦想掏钱付款,可是掏了半天一个铜板也没有。 【傻了吧,这是冥界,普通的钱是不能用的,只有别人烧给你的纸钱才作数。】 “……”这回真的要吃霸王餐了。 老人却笑眯眯的过来收碗,道:“不用给了就当我请你的。” 宁壁大喜,随后又道:“老伯你人真好,肯定能等到你娘子回来的!”顿了顿:“老伯,你知道这冥界哪里有铃铛吗?” “铃铛?”老人忽然严肃起来。 摇头:“整个冥界都不会出现这种东西的。” 宁壁愣住,看向小白:“你没搞错吧,人家说没有。” 【不可能!】 “不过…”老人忽然又语:“冥王大人倒是有一个,不过据说是一个法器从来不对外人所示,怎么小丫头,你知道那铃铛?” 宁壁已经听不见老人说的那些话了,满脑子都是那句“冥王大人”。 所以她要是想帮小白找回铃铛还得去找冥王要? 那可是整个冥界的老大诶,她一个小喽啰只怕人面还没见到就得被打出去,还不如就在这街上当个孤魂野鬼来的好。 “那东西是冥王大人的宝物轻易不得拿出来,丫头你可别打歪主意。” 宁壁干笑两声,跟她说没用,得跟这狗说。 可小白就是一副不去不行的样子,还威胁的对着宁壁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死狗!” 【总比你好,你要是再耽误你就是死人!】 “…说的好像我死了你能活,别忘了契约啊。” 【我可以单方面解除,再找下一个。】 宁壁:“……” 狗啊!你是真狗啊! 老人看她垂头丧气的模样以为那铃铛对她很重要,叹了口气,看了看周围没有鬼过来才小声道:“我是没有办法让你拿到铃铛,但是能让你先进冥宫里。” “老伯你有办法?” “街道尽头有个男子他是给冥王大人办事的,每日都会给冥王大人送去一份折子,他又是个心软的,丫头嘴甜一些叫他把你带上就成了。” 宁壁觉得这办法也行,点头起身:“多谢老伯,等我回去一定给你多烧一些纸钱!” 老伯笑着答应,心中却腹诽,这丫头来都来了还想着回去呢? 鬼街繁华,人潮汹涌却不显得拥挤,宁壁轻轻松松的走在街道上,时而还被一些新奇的东西吸引视线。 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大傻子似的。 最大的赌场二楼,有双眼睛正看着宁壁,勾了勾唇角,歪头问着身后的人道:“司卿旬新收的弟子就是她?” 后面的人一身黑衣,手中拿着一本书和一支笔,面无表情的点头:“此人身份古怪,连命格星君都查不出来前世今生,我这生死谱上也从未记录过有这么一号人物。” 男人声音低压,沉吟了片刻。 “照你这么说她很特别?” 陆判点头。 男人勾唇笑得开心:“我就喜欢特别的东西。” 陆判一怔,想提醒自家冥王大人这人可是南华帝君的人,可是看他笑得这般开心只怕自己就算提醒了,他也不会听。 索性节省一点口水,到时候等两位大佬打起来再劝架吧。 ------------ 又被骗 “你说我若把她留在冥界,司卿旬会不会与我拼命?”冥王大人恶趣味的想着。 陆判叹息一声,道:“冥王大人可千万别这么想。” 要是那位发起疯来,冥界就被砸了,我的祖宗哟,您就乖乖的玩乐别捣乱了! 可冥王却不这么想,他都玩乐了快一千年了,早就无聊了,总得找点好玩的事情来做做,比如看司卿旬那家伙臭脸就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他笑着:“我要见那个丫头,你去办。” 陆判为难张嘴,却又无奈点头。 而那边,宁壁认真的找着老伯说的那人,走到了鬼街的尽头也没看到什么人,甚至因为这里是距离冥宫的地方,所以那些鬼魂都不愿意来这儿。 她叉腰惊诧:“我该不会又被骗了吧?” 【什么叫做又?】 宁壁不理他,反正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长了一张被人忽悠的脸。 正要走,一户人家忽然亮起了灯火,那灯火与整个鬼街都不一样,它是橘黄色的,和人间的灯一样,是温暖的。 宁壁觉得奇怪,这地方哪来的人间灯火啊? 忍不住的往那边走动,刚走过去那屋子的门就打开了,走出来一个青衣长衫的男人,他提着灯出门就看见宁壁站在外面。 他面容清隽,眼神透着股与生俱来的温暖,不过看过了司卿旬那家伙的容貌,看他就有些普通了。 他愣了愣,忽然道:“新来的?” 宁壁想了想自己应该算是新来的鬼魂,虽然一会儿就回去了,便点点头。 “别乱逛,冥王大人现在喜欢微服私访,若是遇见你这样横冲直撞的小鬼你就惨了。” 他提醒着。 宁壁却转着眼珠子。 冥王大人喜欢微服私访那不就说明冥宫里面没有人吗? 正和她意! 立马问道:“这位大哥,请问你知道这附近有为冥王大人办事的人吗?我找个人。” 那人一愣,忽而微笑道:“有。” “在哪儿?” “你跟前。” 宁壁欢喜上前,想着老伯让自己嘴甜一点,立马软下声音道:“大哥你人长的这么帅,能不能请你帮个忙啊?” 大哥忍俊不禁,低头笑了笑:“什么忙?” “我想进冥宫。” 那人愣了愣,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带宁壁去,宁壁怕他真的不答应,连忙说道:“我有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冥宫里当差,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了,您就帮帮忙,进了冥宫我保证不缠着你。” “很重要的人吗?” 宁壁点头如捣蒜。 那人沉思片刻,最后点下头来。 “好吧,我这儿正要去给冥王大人送人间录文,你随我一起去吧。” 宁壁乖乖点头,然后跟随在他身后。 他领着宁壁走着,宁壁看着他腋下夹着的一堆纸,好奇道:“这都是你写的?” “嗯,冥王大人很喜欢人间的故事,要我写下来当做他的睡前故事。” 这冥王大人也太幼稚了吧?睡觉还得有个睡前故事? 反正如果幸运的话,他们这一辈子都不会见面,自己心里吐槽也就行了。 二人到了冥宫门口,有两个小鬼头看守,大哥直接提着灯笼上去,那两只鬼都知道提这种灯的人是谁,立马让行。 可轮到宁壁时立马将她隔绝在外。 “诶!” 大哥回头,解释道:“这人是我在人间刚过世的妹妹,我带她来见世面。” 那两只鬼上下打量着宁壁,最后蹙眉。 宁壁一口气提在胸口不敢说话,却听一只鬼头摇头说道:“这么年轻,可惜了。” 随即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放宁壁走了。 这也行? 宁壁连忙跑到大哥身后去,直到二人走远了,再也看不见那些小鬼头的身影之后才说要分别了。 “对了大哥我叫宁壁,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你叫什么?”等回去之后也给他多烧一点纸钱。 男人微笑点头:“李顾。” “李…”宁壁一怔,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你是李顾?哪个李哪个顾?” 李顾耐心回答:“木子李,左顾右盼的顾。” 宁壁吃惊。 这人居然就是萱草仙子一直在找的人,居然现在就在自己眼前,司卿旬真的没说错,他真的一直在冥界等着他的心上人从未想过投胎。 怪不得萱草仙子对他情根深中,这男人如此温柔,哪个女子能拒绝呢? 李顾好奇看她:“姑娘,怎么了?” “没…” “那我便走了。” 说着人已经提着灯笼转身往一个方向去了,宁壁禁不住叫住他,看他回头疑惑的望着自己,忽然道:“李顾!” “姑娘还有事?” 宁壁微笑:“我会算命,你马上就会等到你想见的人了。” 李顾身形一顿。 随后笑了笑:“那就借你吉言。” 李顾温暖如他手中的灯,他一言一行都是温柔如水的,这样美好的人却死的那样凄惨,被人乱刀砍死,还葬身野兽腹中。 可笑的是死后他在这鬼街游荡两世,只为了等萱草来,然而命运弄人,萱草在人间化为姑获鸟作恶,他也在这冥界之中夜以继日的等待。 也是可怜之人。 【你还真多情善感。】 宁壁白他一眼:“你一条狗懂什么?” 【我是不怎么懂,不过你也未必懂。】 小白说着,只想冥宫最大最豪华的地方,道【我与我的铃铛有感应,他就在哪儿。】 宁壁走了几步往前一探,而后蹙眉有些复杂起来,撅了撅嘴看小白:“你确定?” 小白郑重点头。 “你自己去吧。” 小白【我要能有实体我找你干嘛?】 宁壁无奈:“你倒是看看那边多少人守着啊!我能正大光明的走出去就不错了,怎么当着那么多鬼兵的面进去啊?” 小白转头看去。 只见那做宫殿上写着“冥王殿”三个字,一看就是冥王日常所住的地方,自然戒备森严,不会让人随意进去。 而宁壁什么法术又不会,绝生刀又给丢了,能进去那才怪了。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宁壁假笑:“我死了你好找下一个是吧?” 【不要说的我薄情嘛!】小白转了转眼珠子,指着宫殿【要不你爬墙上去,到地方再跳进去,这样就不会被发现了!】 宁壁将信将疑的探出头看了看,小白立马也看过去,一边道:【你看他们巡逻是有规律的,每过一段时间,就有一瞬间的时间能不被他们看见,所以你是有机会的。】 “问题是,我怎么一瞬间过去?” ------------ 一条狗 冥王殿中,坐在首位上的男人一会儿换个姿势一会儿走下来往外看看,只是每一次都加重了不耐烦。 走到陆判面前,问道:“怎么还没见她进来?” 陆判往外看了看,叹息一声:“您没把外面的守卫撤走,那姑娘大概也不敢进来。” “是吗?”冥王想了想好像是这个道理,点了点头道:“那你去把外面那些人弄走。” “是否于礼不合?” 冥王无语:“这儿我最大,我说的就是礼,快去!” 陆判为难的点点头。 宁壁只看到从冥王殿里走出来一人,那人对着守卫说了些什么,然后这些守卫就跟着他一起离开了。 “小白你看到没有!天助我也!” 小白眨眨眼,不可思议【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啊?】 宁壁也点头,不过门都在哪儿打开了,自己要是不进去岂不是浪费天意吗? 宁壁快速的潜入了殿中,头先进去,眼前是一座端庄宏伟的宫殿,只是看上去空空荡荡的,除了上面的一案一椅几乎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看里面没人才终于把脚放了进来,贼眉鼠眼的在殿中找寻起来。 第一次做贼没什么经验,于是一会儿碰到了香炉一会儿踩到了什么差点摔倒,躲在她身后的人都忍不住笑出声了。 宁壁吓得身体一僵。 是人是鬼啊? 小白无语【冥界能有人?】 那就是鬼了! 虽然她现在自己就是神仙,可是当了二十年人的宁璧头一次见鬼,开始在传说中的阴曹地府里,没晕倒就不错了。 冥王摸着下巴一脸玩味的打量着她,明明眼睛都还没有看到他人,就已经抖个不停了,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声音这么难听吗? 随即问道:“你是谁啊?” 宁壁不敢说话。 冥王无奈,绕到她面前去,笑道:“你也是潜入冥宫里来玩的?” 玩? 宁壁看自己眼前这个人长的白白净净,浑身穿着华贵,一看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倒是有可能会为了玩跑来。 立马点了点头:“对对对,是玩,来玩的嘛!” “哦~那你在玩什么?” “我在玩…找东西!” “什么东西?” 宁壁感觉眼前这人一直在套自己的话,不能再这样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随即佯装不悦道:“你这人问题真多,你是谁啊?” 男人低头一笑,轻声道:“左奉城,你可以叫我阿左。” 宁壁挑眉嘴里暗自念了一句。 小白却奇怪皱起眉头来。 【奇怪,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名字那么熟悉呢?】 左奉城:“你该怎么唤你好呢?” “宁壁。” “阿宁。” 宁壁蹙眉有些不适应,左奉城只好一脸沉思又道:“不喜欢的话,宁宁也可以,或者是小宁,宁儿?” “哈哈,还是阿宁吧。” 宁壁心道这人肯定不是冥宫里的人,否则早就派人把她给抓起来了,所以倒也不担心起来了,而且那么油嘴滑舌,冥王肯定不待见他。 笑嘻嘻的转头继续找寻起来,而左奉城看她一直专心致志在他宫殿里翻来覆去找着什么,好奇的凑上去问道:“你在找什么?兴许我能帮你找找呢?” 宁壁站直了身子。 一个人找不如两个人一起找,人多力量大嘛! “我在找一个铃铛。” 左奉城笑脸渐渐收敛起来,眯了眯眼睛背起手来:“你可知道整个冥界只有一个铃铛,而且还在冥王的手里,你不怕死?” 宁壁抿了抿唇。 道:“怕啊,但是我答应了别人就要做到嘛。” 否则这臭狗就不要她回人间了! “哦?那不知你要找铃铛做什么?” 宁壁回答:“不是我要,是我朋友,他说那是他的掉的,要我帮他寻回来。” 左奉城勾唇,走到宁壁身侧笑意复杂道:“你这朋友看来是要你死啊,那东西是冥王的法器,从他入主冥界开始那铃铛就是他用来正压万鬼的东西,何来是他的一说?” 话音刚落,宁壁就听见小白气急败坏的跺脚叫道【好没有道理!那是本大爷从洪荒时期自己拿铁打的!你捡了难道就是你的东西了吗?气死我了!】 宁壁转述:“可我朋友说那是他自己从洪荒时期拿铁打的。” 几乎肉眼可见左奉城的脸抽了一下,想笑又不笑,就形成了一张奇奇怪怪的表情。 他望着宁壁好奇道:“你说的那个朋友,是谁啊?” “一条狗,叫小白。” 左奉城:“……” 随后一声爆笑响彻整个冥王殿,吓得宁壁想要上去捂他的嘴巴,可又觉得男女授受不亲只能干着急道:“你别笑,一会儿那些鬼回来了!” 左奉城摆摆手,忍着笑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看宁壁。 “你逗我玩呢?” “谁逗你了,真的是!”说着还指着小白对他道:“不瞒你说,他现在就在我旁边!” 小白换了条腿跷二郎腿,一脸不屑的看着左奉城。 然后左奉城看了看空气,越发觉得这个宁壁实在是太有趣了。 笑意加深,上前一步问道:“你可知道左奉城是谁?” 宁壁脑子一抽。 不是他吗? “冥王奉城,万鬼朝拜,没听说过?” 宁壁眨眨眼,一脸迷茫,左奉城确实歪着头欣赏着她变化莫测的脸色觉得十分有趣。 这整个冥界从一万年前开始就这般死气沉沉无聊至极,每天睁眼就是面对如此无聊的一天,所以遇到一个不一样的人他竟觉得比自己功力大增还要开心。 然而小白却在一瞬间跳脚起来,指着左奉城【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你这个小兔崽子!三万年前趁我元气大伤捡走我铃铛的小兔崽子!宁壁我跟你说这个人可不要脸了!】 宁壁苦下脸,要不要脸是一回事,现在她可能命都不能要了。 左奉城挑眉好笑看她:“你这是什么表情?” 宁壁:“你不会要杀了我吧?” “你已经死了,现在就是鬼,我怎么杀你?” 对哦,她现在是魂魄,已经算是死了,还怎么再死一次呢? ------------ 稳赚不赔 “那…那你想干什么?” 左奉城勾着唇角,玩味戏谑的看着宁壁正经的样子,靠近一步眯了眯眼睛道:“我活了三万年还没有一个冥王妃呢,我看你有趣,不如直接我娶你做王后吧。” 说完弯下腰,靠近宁壁的脸,宁壁忍不住躲开却被他死死扣住了脖子。 听他道:“正好你当了冥王妃那铃铛你想要就要,怎么,这交易可还算公平?” 用自由和幸福换铃铛? 公平个屁,简直就是地主剥削农民,谁答应了那就是脑子有坑! 再说了,谁愿意嫁一个陌生人啊? 别说什么三观跟着五官跑,谁有司卿旬的五官好? 她挣扎了起来,却感觉左奉城的脸越来越近了,吓得她里面抬手抵住了他的胸膛,阻止他更进一步。 “我…我告诉你我有个特小气的师尊,他要是知道你这么对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我师尊可厉害了,你、你最好别动我!” 虽然自己上次算是拒绝了司卿旬,可到底自己也是他的弟子不是,总得看在师徒情分上救救她吧? 左奉城却不担心,笑得开心:“你师尊是司卿旬?” “你怎么知道?” 左奉城歪头挑眉,缓缓松开了宁壁的后脑勺:“这天下哪有我不知道的事情?我虽只在冥界为王,可是别忘了,本王活了三万年,知道的可太多了。” 宁壁瘪嘴。 年纪大了不起啊? “怎么样阿宁?嫁给我你可不亏。” 确实不亏,自己现在顶天了也就只是司卿旬的关门弟子,拿着司卿旬的名号出去壮胆都不够,可若是嫁给冥王…… 刚有这个想法,小白忽然出言提醒【别傻了,你觉得你配吗?】 “…谢谢你提醒我是个废物。” 【不客气。】 转头,面对左奉城一脸无奈又遗憾的叹气,道:“我是不亏的,可是您亏啊!” 左奉城一怔,似乎是没想到宁壁会这么说。 “您想想,我就是个废柴,仙界一提起司卿旬小弟子那都知道是个什么也不会的石头,您娶了我丢人现眼是您,被人指指点点是您,是您是您,还是您。” 宁壁最大的优点恐怕就是有自知之明了吧。 她这么说着,左奉城居然看出了一丝真诚。 他抽了抽嘴角,迅速又恢复正常。 “无妨,本王不在乎。” 宁壁叹气:“我还有病,发起疯来人畜不分,成了婚您就是我枕边人,到时候万一哪一日发起疯来您岂不是第一个遭殃,所以为了您的身心健康,我建议您还是慎重考虑。” 左奉城盯着她那张叭叭个不停的嘴巴,笑意浓重,拳头抵在嘴角忍住大笑的冲动。 只是憋的太难受了,身体有些颤抖。 宁壁见他如此就,看上去心情还不错的样子,于是一点点往门口挪去。 铃铛不要就不要吧,但是命得要。 只是她马上踏出房门时听见身后一句:“本王有让你走了吗?” 宁壁瞬间觉得自己的脚好像动不了了,低头一看竟然有一只从地底下生出来的黑手将她的脚腕紧紧抓住。 什么叫做惊悚,这就叫做惊悚! 宁壁猛地回头朝左奉城的方向跪了下去,干脆利落丝毫没有犹豫,因为太快左奉城还震惊了一小会儿。 下一秒就听宁壁流泪道:“我错了!我不该来偷铃铛,只要你放我走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她才不要真的留下来做什么王后,这冥界暗无天日的,她守不住的。 左奉城摸着下巴蹲下身与她直视,颇有些为难的样子:“可我就想你留下来陪我,其余的我什么都不需要。” 宁壁低下头,咬牙:“我说过我师尊很小气吧?他不会答应我嫁给你的,要是他发现我不见了肯定会找来的,到时候冥界都会被我师尊闹翻的。” “是吗?那可真热闹。” 大哥,这不是你自己家吗?你管这叫热闹? 左奉城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不答应没关系,我们慢慢玩。” “来人,押下去,好好照顾,少了一根头发我都把你们撕碎了。” 就在一瞬间,刚刚空无一人的大殿上忽然出现了许多鬼兵,那些人迅速上前将宁壁从地上抓了起来,然后往外推。 宁壁大喊大叫。 “别别别碰我!我警告你们我师尊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他会把你们的头砍下来当夜壶,还会当皮球一样踢来踢去,怕了吧!怕了就放开我啊!救命啊——” …… 远在桃花村的司卿旬刚睁开眼就打了个喷嚏,而后急匆匆的看向此刻坐在台阶上入定的宁壁,脸色臭的很。 炽嫣咽了口唾沫,犹豫道:“师尊,方才与李顾说话的是小师妹吗?” “不是那个白痴还有谁?” 炽嫣不明白宁壁是怎么灵魂出窍去了冥界的,更不明白怎么把宁壁带回来。 而那边的萱草因为李顾真的在冥界等了她两世而悔恨交加。 眼泪都流干了,哀莫大于心死。 整个人呆滞在一旁。 直到司卿旬看向她,严肃道:“去冥界吧。” 她僵硬着脖子回过头,微微抬起头,连眼珠子都不敢动了。 张口却控制不住的哭了起来。 连个整字都说不出口了。 只知道自己好蠢啊。 司卿旬上前:“有人在等你,你还不快些做决定。” 萱草抹了眼泪忽然对着司卿旬跪了下去,仰头看他,声音喑哑道:“帝君,这一跪是求您不要告诉顾郎我做的那些事情,但不代表我做错了,从始至终错的都是他们。” 司卿旬心里五味杂陈。 萱草再坏也从没想过夺取他人的生命,到底是心软。 叹气点下头。 萱草这才微微松懈下来。 她狠又悔,恨那些人让他们夫妻分离两世,更加悔恨自己被仇恨趋势变成了这副模样。 怕一会儿顾郎看见自己都不愿意相认了。 去冥界之前司卿旬又看着宁壁的肉身皱紧了眉头,无奈闭上双目,随后望向炽嫣。 “她如今肉身虚弱,你在旁好生看守,别碰别走。” 炽嫣听话点头。 随后就眼看着二人消失在小院里,自己端来凳子坐在宁壁旁边等候着。 院子里,莫羡云闯了进来,刚化出人型炽嫣就已经召唤出沙华剑来低着他的喉咙。 凝眉问道:“你回来做什么?” ------------ 烈女怕缠郎 冥界的入口便是三途河,进冥界就得先淌过三途河。 在世时未做过坏事的人就有一条船只来接,若是个无恶不作的坏人,便只能自己跳下河游过去。 然而三途河川里的恶鬼多的吓人,一般跳下去的人没多久便会被饿鬼吞噬,成为这三途河里的新的怨灵。 萱草看着绿油油的河里不断伸出来的手有些害怕。 她也算是作恶了。 抬眼看司卿旬,一直紧皱着眉头,还以为自己连冥界都入不了。 问道:“帝君,我们能进冥界吗?” 司卿旬看她一眼:“自然可以。” “那您为何这副表情啊?” 不知道她现在心情及其脆弱吗?您这副表情就好像大夫对着病人摇头叹气,就跟对她判了死刑差不多了。 只见上前司卿旬有些不耐烦的叹气,道:“只是担忧。” “担心您的小徒弟?” 话音刚落,湖对岸缓缓飘来一隅小舟,司卿旬像是逃避似的先行上了船,随后萱草也踩了上去。 她有些激动,想快点见到顾郎。 不过现在她更想替帝君分忧。 毕竟帝君也算是帮她的忙,自己得为他做点好事儿不是。 便问道:“那小徒弟是帝君很重要的人吗?” 司卿旬藏在广袖下的手捏紧,不解:“为何这么问?” “只是觉得送我去冥界这种事情,帝君大可以找来黑白无常,而您非要亲自跑一趟,不是为了那位叫宁壁的姑娘,还能是什么呢?” 司卿旬觉得难堪。 就连萱草都看出来他对宁壁不一般了,偏偏那个丫头非要自己说的清楚明白。 可就是说了还拒绝了他! 抿了抿唇,不愿多说。 萱草却低头笑道:“论修为您确实比我高的太多,可是论对情的理解,您可就不如我了。” 司卿旬好奇看过去。 只见萱草嘿嘿一笑:“帝君活了这么久遇到一个真心爱慕的难道就不为之行动吗?” 他怎么没心动,就差低着一把刀在宁壁面前逼宫了。 气道:“那丫头是个石头心,捂不热。” “可我怎么不见您捂过?” 司卿旬回头有些不确定的看她。 萱草摇摇头:“女子是需要细心关怀的,即使如宁壁那般大大咧咧的姑娘也是想有人温柔以待的,帝君心中有她,可嘴上不说,她如何知道?” “就算不说,做出来也好,可萱草只看到帝君对她凶神恶煞极不耐烦。” 司卿旬努了努嘴唇,辩解道:“那只是恨铁不成钢。” “她是您心上人又不是女儿。” 萱草一句话惊醒梦中人。 船靠岸了,司卿旬久久不能回神,直到萱草叫他好几声才下船来。 二人站在开满了妖冶美艳的曼珠花丛中,只是司卿旬满脑子问题要说,萱草则是满心都是丈夫,转头就要往鬼街的方向去。 司卿旬忽然问道:“什么意思?” 萱草无奈,笑着回头:“帝君,烈女怕缠郎,您若是真心喜欢何不放下自尊好生对待,莫要冷言冷语将人越退越远。” 说完便急不可耐的提裙往前。 司卿旬一边走,一边蹙眉重复一句:“烈女怕缠郎……” 未等到他细问如何才算缠萱草已经一头扎进鬼街之中,慌忙的开始寻找起她的夫君来。 司卿旬只当自己疯了。 宁壁都拒绝他了,自己还这般执迷不悟。 司卿旬是一身仙体走在鬼街上,旁边还有个怨气冲天的姑获鸟,鬼街上的鬼又惊又怕纷纷躲了起来。 萱草一时没见到李顾开始焦急起来。 “帝君,顾郎呢?为何他还不出来?” 司卿旬面色不变,动了动手指向前方的位置,后者探头看去,却只看到陆判带着鬼兵匆忙往这边敢来。 陆判手中生死谱,衡量人所犯下的善恶,萱草怕那生死谱上写了她干的坏事,一时还有些害怕的躲到司卿旬身后去。 然而陆判却只看司卿旬,恭敬的遥遥一拜:“小仙拜见南华帝君,不知南华帝君驾到,有失远迎。” “无碍。” 司卿旬挥了挥袖子,看向身后的萱草,问道:“你冥界可有一人叫李顾?” 陆判起身,笑了笑,疏远客气道:“冥府人多,姓名没有一千也有一百个是相同的,不知道南华帝君要找的是哪个李顾呢?” 司卿旬与左奉城关系不大好,准确来说和仙界的所有人关系都不怎么好,以至于陆判也不想认真对待,敷衍了事希望这尊大神赶紧走。 司卿旬看了他一眼,神情不悦,却不说话。 萱草却着急道:“大概两百年前死的,桃花村的李顾!” 陆判终于看到她了。 微笑有些诡异。 “萱草仙子,无常找了你许久。” 萱草仙子立马低下头心虚起来。 司卿旬厉声:“陆判,本帝君亲自来冥府寻人,若是找不到,你这冥府恐怕又得重建了。” 陆判一怔,微微长大了瞳孔。 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干笑两声。 当初魔尊乌昡来冥界都没有把冥府闹得天翻地覆,倒是来抓乌昡的司卿旬差点把整个冥界都要拆了。 重建了整整一百年才修好,要是再来一次,陆判心脏病都要犯了。 赶忙道:“帝君吩咐不敢怠慢。”说完便看向身后的鬼兵,小声道:“去把李顾待到五羊赌坊。” 鬼兵不解:“大人,那李顾不是冥王眼前的红人吗?” “冥王还能哄哄,这位大神我可哄不起,快去!” 鬼兵立马转身,陆判又换上笑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对司卿旬道:“帝君移步五羊赌坊,一会儿就会有鬼兵将李顾带来,不如喝些茶水慢慢等。” 萱草看向司卿旬,后者还记着办事情,根本不想跟他在这儿慢慢等。 蹙眉道:“不必了,还是尽快办完这件事,我还有其他的事要找左奉城说。” 陆判手中的判官笔抖了抖,心道南华帝君不会这么快就知道他的小徒弟被冥王给抓了吧? 不对不对,要是司卿旬已经知道他家弟子在冥王手里,肯定早就开始大发雷霆了,现在还算冷静淡定,应该还没有。 “那帝君是想…?” ------------ 强人所难 司卿旬根本不想等,直接拽着陆判带着二人走。 萱草担忧:“帝君,冥府与仙界的关系很是微妙,这陆判是冥王身边红人,您若是惹恼了冥王可怎么办啊?” “你觉得左奉城是什么人?” 大概这世上只有司卿旬可以如此肆无忌惮的叫着冥王的名讳了。 冥王乃是洪荒大难时出现的,据说当年也是个恶鬼,凭借手中的聚魂铃引的万鬼朝拜,听其号令。 他曾在人间无恶不作,让本就不太平的红尘更加的难以生存,整个人间饿殍遍野,人间炼狱不过如此,世人将他称为修罗鬼王。 后来洪荒大战,仙界与魔界在人间开战,原本一方为恶的左奉城的忽然站队仙界,后来就出现了冥府这个地方。 有的人会称之为冥界。 到如今左奉城都是鬼魂最害怕的存在。 萱草嘴角一扯,摇头不确定道:“冥王残忍无道,任性顽劣,不过他肯在危难时刻归顺仙界,那必然也不是什么万恶不赦之人。” 司卿旬走着,看了一眼有些无奈的陆判,摇头道:“他啊,不过是个闹了脾气的孩子罢了,这冥府里的鬼对他尊重没多少,无奈倒是多的不行。” “啊?” 司卿旬:“冥府对左奉城来说,只是个监狱而已,否则你以为为何这里从未有过仙人来执掌?” 因为这地方是仙界之人绝不愿意踏足之地,瞧不上、看不上,所以就算左奉城做了冥府的王,但也只不过是在这冥府为大,在仙人眼中左奉城就是个无恶不作的鬼罢了。 而左奉城从进入冥府那一刻就再也出不去了。 三途河对他来说,一滴滴的河水就能让他魂飞魄散。 仙界要他死,轻而易举。 所以他只能日复一日待在冥界,偶尔任性顽劣,偶尔作点妖让仙界的人下来给他玩乐一番,但也十分清楚自己是什么处境。 普通小仙可能不敢这么做,但是司卿旬是个连天帝都不怵的人,又怎么会怕他呢? 萱草不明白其中意思,只是摇摇头表示不明白。 不多时,一群人就站到了一间屋子面前,只是屋子黑漆漆的,里面似乎没有人。 萱草急忙跑上前,疑惑道:“顾郎,顾郎呢?李顾在哪儿,为什么不在?” 司卿旬回头看向陆判,希望他能给一个解释。 后者心虚的看看地又看看身后,最终实在是扛不住司卿旬那可怕的眼神,叹了口气道:“也许李顾还在冥宫没回来吧?” “你骗我?” 司卿旬声音沉下去,却更加令人窒息。 冷笑:“也罢,那就直接带我去见左奉城。” 陆判咽了口唾沫:“帝君,您这可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司卿旬面无表情,正要转身往冥宫的方向走去时,众人身后传来一声温润的男音,轻飘飘的落入众人耳朵里。 “你们…在找我吗?”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萱草猛地回头。 嗓子里发出类似“顾”的声音,却没办法叫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李顾提着灯笼一身青衫,也是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的红衣女子,大约太过吃惊手中的灯笼直接滑落在地上。 欣喜的跑上前去,将萱草拥在怀中,又哭又笑好半天。 随后起身,伸出手将遮盖住萱草容貌的长发拨开,一张清秀美丽的脸渐渐清晰。 她原本空洞无神的双眼终于有了神采,和愧疚。 “你来了。”李顾开心不已。 而萱草却心虚摇头:“你怎么那么傻,等不到我,你就去投胎啊,为何非要这样……” 苦等她两世,可是她却… 他们生生错过了两世啊! 李顾笑得欣慰,捧着她的脸宠溺道:“你不也是一样?” “顾郎…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蓉儿,蓉儿她…” 李顾摇头,心疼的将她紧了紧:“我已经把蓉儿送走了,她如今已经投胎两世过了,现在是一家大户人家的小姐,你没有错。” 萱草依旧止不住泪:“真的吗?” “夫君何曾骗过你?” 二人深情对望,隔了两百年的思念如海浪一样打在人的心上,又疼又汹涌。 此等温馨有爱的画面,司卿旬却一脸冷漠甚至有些急迫的想要去找到宁壁。 “咳!” 陆判不合时宜的咳嗽出声音。 “抱歉打扰一下,生死谱记载,萱草仙子在人间时铸下不少大错,按照规矩仙子应该是要受魂魄炙烤的痛苦。” 李顾一个文人,立马把萱草拉入自己的怀中,表示绝不答应。 然而下一瞬就见眼前飞来一个什么东西,几乎是下意识的将那东西接在了手中,随后一看竟然是个小香炉。 疑惑抬眸。 陆判不赞同的看向司卿旬:“帝君,这修渡炉……”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事情每个了解本帝君心里不安定。”说罢,转头看向陆判一脸无辜道:“怎么?又不和你们冥府的规矩了?” 陆判心脏疼。 在您老人家面前,还有什么规矩可言啊! 当即退到一旁去。 司卿旬也是着急,直接对二人道:“待在修渡炉七七四十九日便可消化执念,此后就可前往孟婆处转世往生。” “多谢。” “多谢帝君!”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更加如胶似漆了。 不知为何,司卿旬看的有点窝火,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身体很诚实的转过头选择不看,而后看向陆判。 问道:“左奉城我就不见了,我有一个人进了你们冥府,麻烦帮我寻一寻。” 陆判也是人精。 立马装作真诚的样子点头道:“不知帝君要寻的是谁呢?” 司卿旬不想说那是他弟子,干脆直说名字:“宁壁。” 陆判假装记下。 李顾却忽然一怔,好奇探过头来:“您是宁姑娘的朋友?” 司卿旬回头,挑眉默认。 大概是他的气势太强,李顾有些怯懦的舔了舔唇角道:“宁姑娘与我算有一面之缘,她如今人正在冥宫之中。” 陆判瞪圆了眼睛看过去。 捂住心口感觉自己很不好。 司卿旬心口一紧。 左奉城可不是什么好人,宁壁在冥宫,很可能就是被左奉城抓去的。 司卿旬咬了咬后槽牙,似乎在生气。 连回眸看陆判的眼神都带着怒气。 “带我去见左奉城。” “帝君您这不是为难……” 司卿旬厉声:“还是要我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搜?” 那不就是要掀了冥界的屋顶吗?没有重建冥府的这笔预算了啊! ------------ 师尊你来了! 陆判原本已经带着人去找左奉城了,路上还在祈祷这二人可千万别一见面就打起来,谁知道去了冥王殿却发现左奉城居然不见了。 虽然人是不可能出冥府,但是这冥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太小,要找冥王还是要花些时间的。 陆判有些为难的望向脸色已经铁青的司卿旬。 “帝君…冥王他定是公务在身,一会儿便会回来,还请帝君稍坐片刻。” 司卿旬冷笑:“公务?他左奉城能有一柱香坐在案前就不错了。” 说罢,大力的挥着袖子转身要走,陆判虽然被他衣袖子扇的有点头晕,但是更怕他现在出去是要拆冥府。 赶紧跟了出去。 “帝君息怒,冥王向来如此,定不是故意为之……” 司卿旬置之不理,转身走到一间屋子面前,抬脚踹开进去找寻一番,没人便走,然后再找下一间屋子,继续踹门,继续找。 每踹一扇门,就有一个陆判因为资金而心痛。 陆判感觉自己心脏在滴血,好像司卿旬的每一脚都踹在了他的胸口似的。 “帝君您这是…” 司卿旬匆匆转头找下一间屋子,厉声道:“既然找不到人,我就一间一间的搜,总能找得到吧?” 说罢,加快了脚步。 陆判叹了口气,心道自己命不好,然后跟了上去。 不知道找了多久,司卿旬脸色越来越难看,握成拳头的手也越来越紧。 他开始慌了,开始心急了,甚至开始内疚。 他想如果自己早一点发现宁壁的不对劲,或是一进冥府就先找她,是不是现在宁壁的就已经在自己身边了。 而现在她在哪儿? 左奉城那个疯子会对她做出什么? 司卿旬不敢想,怕真实发生的就是他现在所想的,只是每搜一件空屋子,他的心就寒一分。 他真的有些怕了。 怕宁壁等不到他来救…… 然而当他停在一间屋子面前时,里面穿出来宁壁和左奉城的声音,他心一松,可脸色依旧不好看,甚至多了许多怒意。 陆判好奇,也把耳朵贴了上去。 只听见他家冥王和那位姑娘在里面十分激情欢快的游戏,还喊着什么“十五二十”的东西,最后似乎是他家冥王输了,居然还被那位姑娘打的哀嚎一声。 道:“阿宁你可别得意,下一把我绝对赢你!” “下一百把都是我赢你!来来来,继续继续!” 司卿旬闭了闭眼,似乎在抑制着什么情绪。 之后,脚下续起了力量,猛地踹在门框上。 里面二人只听“砰”的一声,举起的手瞬间僵住,回头望着闯进来的人,左奉城挑眉,而后盛情邀请,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充司卿旬道:“哟!稀客稀客,快快快,一起来一起来,这丫头刚刚教了我一个好玩的游戏,可有趣了!” 司卿旬阴沉着脸,看向宁壁时候咬牙道:“是吗?” 宁壁感觉司卿旬的脸有些可怕,但也没想那么多。 终于见到一个熟面孔了,十分激动的跑上前去拉住司卿旬的衣袖道:“师尊你终于来了!我可以不用待在这个鬼地方了!” “诶?什么叫做鬼地方?”左奉城很不高兴,毕竟是自己家被这么说。 宁壁回头解释:“你不是鬼吗?来这儿的都是鬼,不是鬼地方是什么?” 左奉城想了想,还真是这个道理。 司卿旬看她笑嘻嘻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被虐待的样子,一瞬间还有些安心,随后怒斥道:“谁让你乱跑的?” 宁壁被吼的一哆嗦,小心翼翼的松开了手。 司卿旬忽然想到萱草仙子说的话,忽然有些后悔。 张了张口正要再说些话来安慰,就听左奉城挑拨离间道:“你怎么总这么凶神恶煞的,阿宁你看他,哪儿有我可爱,你就留下来做我的冥王妃有什么不好的?” 左奉城吊儿郎当的上来把手搭在宁壁肩膀上,一副两人亲昵的样子。 司卿旬看的碍眼,几乎是一瞬间将拉着宁壁的手腕到自己身后来,用自己的身体让她和左奉城离远点儿。 而后咬牙切齿:“我的人,你拿不走。” “我说你这小子比我还小个两万岁呢,怎么比我还迂腐呢?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可是司卿旬,感情这事情又怎么说的清楚呢?”左奉城走下来。 二人是一般高的身形,对视的时候还真分不清谁的气势更足一些。 司卿旬是霸气外露,气势汹汹,有种苏醒的狮子护食似的,而左奉城就是稳如泰山,甚至微微笑着,但是眼神里的威胁让你忽视不了。 “左奉城,我只说一句,别动我的人。”司卿旬沉声。 左奉城勾唇,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你的人,你的什么人?不过是你的弟子而已,还真把自己当她爹了?” 司卿旬瞳孔震颤一瞬,捏着宁壁的手腕越发的紧。 宁壁看了看手腕上的大手,再看看二人不相上下的眼神。 咽了口唾沫,干笑道:“和气生财嘛,不要一见面就这么剑拔弩张,不好不好,师尊消消气,徒儿没有下次了。”而后看向左奉城,又为难道:“冥王大人厚爱小仙承受不起。 ” 靠近左奉城遮住嘴角对他小声道:“我就说了吧,我师尊小气的不得了,为了您的身心健康,我劝你还是不要这样。” 司卿旬听见了。 听见了宁壁说他小气。 虽然是事实,但是有必要当着他的面说悄悄话吗?当他是死的啊? “宁壁!?” 宁壁睁大眼装作没发生过的样子退了回去。 左奉城看着她那可爱样子忍不住又笑出了声,结果就是被司卿旬瞪的仿佛在心里把他凌迟。 左奉城眯了眯眼睛,觉得有些不对劲。 开口道:“你我虽不合,可是也算认识了一万年了,到底是明白你是个什么人,难不成尊贵高雅的司卿旬你居然会……” “左奉城!” 左奉城一脸恍然大悟“我就知道”的表情,而后嘴角笑意加深。 看了一眼陆判。 “把阿宁带下去转转,我与帝君叙叙旧。” 司卿旬本想说他们之间续哪门子的旧,可是还没开口耳朵里就听见了一句话,随后顿住,并且松开了宁壁的手。 宁壁有点好奇,还怕他们打起来,可是陆判笑眯眯的对自己做出请又不好意思不走,只好一步三回头的往外走。 随后与陆判对视一眼,后者无奈为难的摇头,但是下一瞬二人一起把脑袋贴在了门框上 企图偷听一点什么。 ------------ 醋坛子 只听到里面穿来左奉城慵懒的声音。 “那么爱听,要不就把耳朵割了摆进来?” 只听到急促的脚步滴滴答答的渐行渐远,左奉城这才收回目光转身回到位置上,眼神示意司卿旬坐下。 勾唇笑着,给司卿旬到了一壶茶。 “要不是阿宁,我想要见你还得再等个几万年?” 司卿旬方要落座,听见这句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可思议的转头看他。 后者回味过来,立马道:“我不是那意思,只是三万年了,我就认识你这么一个仙界的朋友,哦不,整个天下我也只认识你一个,想找你聊聊天。” 司卿旬无语坐下,没喝茶。 直接问道:“你刚才传音给我说的话,什么意思?” 左奉城意味深长的看向司卿旬,忽然贼嘻嘻的双手撑着上身靠近他,笑意诡异道:“万年铁树不开花,这一开花就是这么一朵奇葩啊。” 司卿旬哪能听不懂左奉城说的意思。 脸颊一红,恼羞成怒的起身。 “住口!” 左奉城立马知道自己猜对了。 只是更加好奇司卿旬眼神是不是出现了问题。 自己想娶宁壁是有理有据,毕竟像宁壁这种女孩子在冥界可是少之又少,她若留在自己身边,漫漫日子,倒也不显得太过孤寂。 至于情情爱爱这些东西,左奉城觉得自己并不需要。 他只是想要日子不那么无聊。 但是司卿旬,他每天在外面过的那么丰富多彩,怎么还会喜欢上宁壁这种不同寻常的女子? 是禾婉公主不够美艳霸道,还是东海十一不够温柔可人? 偏偏是这个奇葩。 笑道:“司卿旬啊司卿旬,阿宁究竟是有何种魅力,将你给吸引了?” 司卿旬瞪他。 左奉城自己想了想,道:“不过也是,阿宁活泼有趣,比起你那九华山上那些小弟子来说,她更合我的眼缘。” “要合你的眼做什么?”司卿旬不悦。 左奉城语塞。 “见色忘友?” “你我何时是友?” 左奉城眨眨眼:“我向来把你当朋友的啊!” 司卿旬抽搐了一下眼角。 他没有什么朋友,更不会把左奉城这种离经叛道的人当做朋友。 左奉城也不管他有没有把自己当朋友,反正在自己心里把他当成了朋友就足够了。 笑道:“不过你这木头喜欢人家,人家好像对你不太领情。” 司卿旬想要反驳,可是事实就是宁壁对他没有那种心思,一时之间内心难受。 偏过头,不自然道:“情之一字本就讲究你情我愿。” “诶~” 左奉城摇摇头,举起茶杯喝了一口。 笑道:“这女子可与男子不一样,男子是先心生爱慕,再不断追求,而女子却是被动接受,可是到了最后往往情根深中的都是女子。” 司卿旬不解看过去。 左奉城一副过来人的表情告诉他:“女儿家终归要议亲,今日不是我要娶她,明日还有旁人,就你这醋坛子能忍到几时?” “你到底想说什么?” 左奉城:“真心喜欢就去追求呗。” 司卿旬转着眼珠子,偏过头似乎是在深思熟虑。 左奉城说的没有错,不管是宁壁还是炽嫣,到了一定时候都会被某个仙君瞧上议亲,到时候他还能像如今这样正大光明的阻止吗? 答案当然是不可以。 又想到萱草之前说的,烈女怕缠郎。 难道真的要他缠她一阵? 他狐疑的看向左奉城,似乎有些不相信。 左奉城挑眉,一脸贼像靠近他道:“你不是有个弟子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吗?有这么一个模范在,你这当师傅的怎么一点也没学到?” 司卿旬无语:“胡溪九对情爱随便成那样,你要我学他?” “随便是随便,可他的手段可一点也不含糊,你学个几招不就好了?” 司卿旬眨眨眼,似乎有所感悟。 反正等到宁壁再看到他的时候,总觉得他的眼神看自己有些奇奇怪怪。 二人走到三途河畔,陆判亲自吩咐了人划船帮他们渡过去。 站在船上,宁壁看着河底恐怖的画面,有些骷髅头张大了嘴想出来,可无论怎么挣扎都只能伸出一只手,随后又被抑制了回去,所以河面上是无数只手抓来抓去。 司卿旬瞥了一眼对此好像很有兴趣的宁壁。 轻轻咳了一声,忽然把一个东西落在宁壁眼前,声音及其生硬道:“左奉城说你在找他要这个东西。” 宁壁抬头。 只见一串精致的铃铛出现在眼前,铃铛小小的,但是上面竟然还纹了许多动物上去,不过都是同一个动物,像狗又像老虎。 不知道为什么,额头还有个和小白一模一样的灵纹。 惊喜拿在手中,高兴道:“铃铛!冥王怎么给师尊了?” 司卿旬故作无所谓的样子,挺了挺腰板,道:“你家师尊想要的东西,左奉城敢不给?” 宁壁一边摇着铃铛高兴,一边觉得有点不对劲。 自己求左奉城求的嘴皮子都磨干了,司卿旬不过是和他两个人单独说了会儿话怎么就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了? 难不成…… 宁壁眼神诡异的看向司卿旬。 不是吧,难不成左奉城其实喜欢司卿旬!? 所以有求必应,所以把她扣下来,只是为了要让司卿旬来见他。 不知为何,宁壁还有些感动。 这份罕见的爱情,是多么的真诚和质朴! 而且左奉城长的还真配的上她家师尊,要是这两人成了一对儿说不定也是好事。 司卿旬看宁壁一直盯着自己看,还以为是自己替她拿到了铃铛,她开始对自己有了别的心思,压抑不住嘴角笑意。 问道:“怎么?为师很好看吗?” 宁壁点点头。 就这脸,怪不得左奉城会看上呢。 后者低头掩笑 觉得左奉城说的不无道理,看来他真的要去请教一下胡溪九这个花花狐狸了。 宁壁摇着铃铛,小白却欲言又止的看着,叹息一声【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它还是当初模样。】 宁壁摇了摇铃铛,发出叮铃铃的响声。 好奇道:“这东西有什么用?” 小白坐在一旁【没什么用。】 “什么!?”她抱着必死的决心去拿的东西,你告诉她没有用! 小白安慰她道【是在你手里没有用,但是我希望你带着她,就当是我给你的礼物。】 礼物? 又不逢年过节,给她礼物干嘛,有古怪。 但小白显然不想再说了,自己也不多问,只是收好铃铛准备下船回去。 ------------ 何为追求 炽嫣左手一把沙华剑右手一把绝生刀,抬眼就看见师尊站在自己面前,而宁壁忽然回了魂,瘫软在她的肩头。 “师尊你回来了!” 司卿旬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宁壁:“走吧,桃花村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 九华山上寒来缠着炽嫣必须告诉他这些天所经历的一切,尤其是宁壁和师尊之间的故事。 谁料炽嫣竟然只是笑盈盈的拍拍他的肩膀,一副让他节哀顺变的样子。 看的寒来心寒。 胡溪九八卦的想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还没等他去找炽嫣,就在半路上被自家师尊给拦了下来,并且表情严肃,神情冷淡。 吓得胡溪九还以为师尊是要把自己逐出师门了。 瑟瑟发抖的来到司卿旬门前,给自己做了无数次心里建设才磨磨蹭蹭的走进来,像个小媳妇儿似的待在角落里。 一会儿挠挠脖子,一会儿扣扣手,看上去有些忙碌。 不过这一切都是慌张的遮掩。 他只是好奇师尊到底叫自己干什么,为什么这么久了还不说话,难道是要自己猜吗? 他最近乖乖在山上呆着,没出去招惹女仙了,应该没人告状才对啊,难不成鹊喜那丫头又来了? 咽了口唾沫,抬眸。 却见司卿旬一脸纠结的看着自己,张无数次口,却一直不说。 他心道不好,这种表情,不会真的是要他离开九华山,又不好直说吧? “那个……” “噗通。” 胡溪九猛地跪地,虔诚的望着司卿旬,期盼道:“师尊您先不要说那些话,我知道弟子有很多不多,但是弟子对九华山效忠的心从来没有改变过!” 司卿旬没怎么听明白,但因为心里装着另一件事,胡乱的点点头,无所谓道:“是,对,这样很好。” 胡溪九却心慌了。 这明显就是不想再听他说话了啊! 膝盖往前走了走:“师尊再给弟子一次机会,弟子肯定不会再浪荡了,我…我这就去跑圈,我不会给您丢脸了。” 说完,小心翼翼的去看司卿旬的脸色,嘟囔一句:“连宁壁您都留下来了,多我一个也不多啊…” 司卿旬听见那个名字回过神,舔了一下下嘴唇,努了努嘴唇看向胡溪九,张口:“找你来,的确是和宁壁有关。” 胡溪九一怔,不是吧,难道是一起逐出师门? “不过,你先起来。” 胡溪九害怕,摇头不敢起。 司卿旬无奈,虽然这么说话有些奇怪,但是他愿意跪着做师傅的也不能强迫,只好随他去了。 纠结着,原本随意放在膝盖上的手都有些局促起来,抓着自己膝盖上的衣袍紧了紧,又咽了口唾沫,动了动喉结。 好半天才结巴道:“你…你若是对、对一个女子心生爱慕,你会怎么做?” 空气沉重了一下。 胡溪九眨眨眼张大了嘴,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司卿旬的嘴巴里说出来。 师尊对谁心生爱慕了? 但他不敢问,怕结果很震撼。 不过这个问题对他来说简直轻而易举,如实回答道:“自然是追求她。” “如何算追求?” 胡溪九知道司卿旬不是要赶他下山之后轻松了不少,甚至语气欢快了不少,道:“师尊这您就不如我了,追求不过就是一句话,投其所好,有求必应。” “这女子说的有些贪婪,但又十分容易满足,只需要让他们知道你在关注着他们,对她们的事情上了心,不管是再铁石心肠的女子都会丢盔弃甲投入你的怀抱之中。” 司卿旬渐渐皱起了眉,低下眼似乎在思考什么,好像不太知道该怎么做。 胡溪九跪的膝盖有些疼了,揉了揉腿,有些后悔,但跪都跪了更不敢擅自起来。 只好苦着脸接着道:“所谓投其所好就是先打探,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知道她喜欢什么就去给她找什么,喜欢吃什么就给她做什么,女子大多嘴硬心软,两三回合她就心软了。” “再加上您对她平日里悉心照顾,有求必应,她自然开始对您特殊。” 司卿旬点了点头。 张了张口。 “若那女子是宁壁呢?” 胡溪九笑着:“如果是宁壁就…宁壁!?什么宁壁?师尊您说的宁壁是哪个宁壁?” 他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其实刚刚司卿旬什么都没有说对吧? 司卿旬脸颊绯红,耳朵尖都开始有点点红晕。 心虚起来,又鼓足勇气点下头,像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一样,青涩道:“就是你认识的那个宁壁,我…咳,为师动心了。” 为师动心了… 动心了… 动心… 心! 胡溪九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只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可笑。 难看的表情干笑两声,似乎想要缓解气氛,结果气氛更加的尴尬了。 两人都沉默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了。 司卿旬是因为害羞别扭,而胡溪九则是太过震惊,在脑子里回忆自己有没有对宁壁有过不妥的言行。 而后咬了咬下唇,破罐子破摔道:“宁壁也是女人,弟子说的那些招数应当有用!” 司卿旬眼睛一亮。 “当真?” 胡溪九点头,咬着牙掐着腿:“而且宁壁生性良善,虽有时性格比较跳脱,但及容易心软,这样的女子其实内心更需要被保护。” 司卿旬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一副受教的表情:“为师明白了,你先下去吧,我自己想想。” 胡溪九这才敢起身,可刚一走就听司卿旬把他叫住。 吓得他以为师尊想把他给灭口。 却听司卿旬严肃道:“这件事情谁都不许说,宁壁也不能。” 他傻吗?这种事情到处说那就是二货。 连忙点头:“师尊放心!弟子嘴最严了!” 司卿旬点头,放心的看着他走了,而后自己在心中琢磨着什么,甚至起身走到书架面前开始翻找起来,这一找就是一整天。 炽嫣摆脱了寒来,找到正在山脚啃着鸡腿的宁壁,看她躺在石头麒麟的脚掌上悠哉的模样还有些好笑。 后者见她来了才收敛坐起来,乖乖的喊一声:“师姐。” “怎么不回去吃啊?” ------------ 通透 宁壁咽下香嫩多汁的鸡肉,笑得发憨,拍了拍石麒麟另一个脚趾,暗示炽嫣坐下来。 等到炽嫣缓缓落座,宁壁一边琢磨啃哪边的肉好,一边解释道:“之前守山门就总躺这儿吃东西,还怪舒服的,现在不来躺一躺都觉得没回九华山呢!” 炽嫣忍俊不禁。 抬头望着高大的麒麟脑袋:“这可是瑞兽麒麟,师尊建造的时候才亲自去拜访了麒麟真身,要是他知道你拿他当坐垫,不知道作何感想。” 宁壁眨眨眼。 司卿旬为了九华山的灵气增长还真是煞费苦心呢。 小白忽然嗤笑一声,半躺在脚趾一脸不屑道【那个没脑子的才不会在乎呢!】 “咋啦,你认识?” 【何止认识 那可是我小弟!】 宁壁看了看数丈高的麒麟,再看了看还没有人家一个脚趾头大的某条狗,无语道:“自信是好事,吹牛也要看实力。” 想完狠狠的咬下一块肉在嘴里嚼着。 炽嫣看她良久,沉下一口气,从怀中拿出绝生刀来递过去。 后者顿住,而后猛地把鸡腿一扔,惊喜的捧住刀望向炽嫣:“师姐你帮我找回来了!” 好歹这东西可是司卿旬肋骨变成的,虽然司卿旬嘴上说没有关系,可是到底也是个重要物件儿,如今回来了自然欣喜。 却见炽嫣只是淡漠的点点头。 问了一句:“你与那猫妖,究竟是什么关系?” 宁壁只顾着看绝生刀有没有损坏,根本不关心的问一句:“哪个猫妖啊?” “莫羡云啊。”炽嫣又道:“这绝生刀就是那猫妖送来的,他说是你的贴身之物,怕你之后再不顾危险的去找所以他替你寻来了。” 说话间不过了了几字,可是炽嫣却回想到那天见莫羡云的样子。 那猫妖原先也是矜贵不染尘土的样子,可哪天竟然连衣服都是破的,身上还有许多泥土碎石的残留,脸上还有被什么硬物磨破的痕迹。 看着还挺可怜。 宁壁这才回神。 “阿云…” 这傻猫,不是都走了吗? 先前救了自己一命,如今又替她拿回来重要的东西,这些事情加起来不知道欠了他多少人情了。 偏偏这猫总是让她哭笑不得。 叹了口气,回答道:“一个傻乎乎的朋友。” “朋友?”炽嫣有些惊异。 “小师妹为何要与妖做朋友?” 她从有记忆开始就是生长在仙界,被司卿旬养在身边,她所接受的世界就是司卿旬接受的,司卿旬不喜欢妖,她就对妖深恶痛绝。 何况,她下山除过太多的妖,在她的眼里妖就是无恶不作的生物,他们除了吃人杀人捣乱,什么也不会,就是不该存在于世的东西。 所以宁壁怎么能和妖做朋友呢? 宁壁抿了抿唇:“神仙都有好有坏,何况妖呢?师姐,那萱草仙子为一己私情差点害了整个桃花村她是好是坏?” 炽嫣回答不了。 萱草可怜,可那些无辜村民也可怜,自然说不出来。 宁壁便趁热打铁又道:“阿云三番五次救我性命,心里把我当做姐姐对待,也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只因为他是妖就不对吗?” 炽嫣更加回答不出来。 就好像回答了不是就要否定她过去九百年所认识的一切,可回答是又觉得太过冷漠无情。 只好摇头无奈笑笑。 道:“未成想,师妹想的倒是通透。” 宁壁笑着把刀收起来,还拍拍胸脯:“那可不。” “只是天下间能如师妹这样想的人不多,与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可千万别在师尊或其它仙君面前说。” 宁壁郑重点头:“我可不傻。” 那些老古板可没有炽嫣那么心善。 炽嫣笑着起身与她叮嘱几句便准备上山回去了。 她原本打算回去继续修炼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心神不宁,甚至老想到宁壁说的那些话,她隐隐觉得有道理,可是脑子里就有另一个思想过来压制。 它叫嚣着说不对,妖都该死,只有仙才是正统。 它说,鲜血杀戮都是妖魔带来的,不可轻信。 它说,宁壁错了。 可是宁壁错了吗? 大概因为心神不一,所以练功有了差池,一下子吐了一口鲜血出来,心口灼烧起来,趴在地上心神未定的想着。 只觉得头痛欲裂,难受极了。 而后,炽嫣嘤咛几声一头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黑了,守在她身边的正是宁壁。 她想起来宁壁赶紧把她按了下去,关怀道:“你就好好休息吧,现在师尊不在,没人会说你的。” 炽嫣还是坚持着坐了起来,靠在墙上还有些虚弱,心口倒是没有灼烧疼痛了,但是脑袋还有些余疼。 问道:“师尊去哪儿了?” “东海那边传书来,说是封印提前松动,师尊只好先带着师兄他们前去了。” 炽嫣一怔。 一千年了,封印从来没有提前松动过,为什么在此刻忽然就不对劲了? 师尊又要吃一番苦头了。 她看向宁壁:“若是师尊回来了,你帮我去给他送些灵泉的水,就是后山那片冷泉。” 宁壁奇怪。 “师尊不会自己去吗?” 炽嫣摇头:“师尊向来好面子,受了伤也不会说,更不可能给自己疗伤,以往师尊每次封印完回来身上总是会有伤痕,用灵泉水可以好很多。” 宁壁犹豫着点下头。 反正也不过是帮忙,放下水就走。 “对了,你怎么会晕倒啊?” 炽嫣看着宁壁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怎么说。 因为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居然看见了一千年前司卿旬与魔尊乌昡大战的样子,只是司卿旬的脸和如今没有差别,可是乌昡的脸她怎么也看不清。 梦里她好像很痛苦,流了很多血。 她想自己在一千年前一定是被乌昡捉去折磨过,所以才会如此深刻。 摇了摇头,笑道:“是我练功不认真了,没什么大事。” 宁壁看她憔悴的样子不信。 不过她又向来不爱逼迫别人说自己不想说的,摆了摆手表示不会追问,只是说:“那你现在好好休息,我就在这里,有什么喊一声就好了。” 炽嫣本想说不用,可是宁壁刚起身要走她的心口就灼烧起来,疼得她赶忙拉住宁壁,可刚刚肌肤相触 那种疼痛就奇迹般的消失不见了。 宁壁:“怎么了师姐?” “你…”怎么会?是错觉吗?可是刚刚真的没有那么疼了,宁壁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收回眼摇了摇头:“没事,你就坐在旁边吧。” 宁壁无辜道张着眼睛点头:“哦,好。” 炽嫣闭眼,却疑惑宁壁身上的奇异之处,她到底是什么东西? ------------ 小鹿预备走 九华山天气特殊,除了暖阳春日便是冬日白雪。 宁壁开门的时候就感受到了冷意,雪下的并不是很大,经过一晚也不过是在树叶上积压了一点白色。 就像是青衫上点缀的白梨花一般好看。 只是宁壁搓了搓有些发寒的双臂赶紧又关上了,回到温暖的被窝里继续睡觉。 好看不能当饭吃啊! 小白如看废物一般的看她,插着手打量她【我说,司卿旬都走了一个月了你就一点没想法?】 宁壁拢了拢被子:“这该有什么想法啊?” 他是去封印魔尊,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自己一个废柴担心一个大佬,不合适吧? 显得大佬很没用诶! 【你这脑子好像没开化似的。】 宁壁:“你在骂我吗?” 【…夸你呢!】 宁壁当然不相信,只是撅了撅嘴趴在床上缓缓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自从司卿旬上次告白以后什么表示也没有,那不就证明当初也不过是随口一说吗?” 说到底她根本就不相信司卿旬会喜欢上自己。 像那种玛丽苏文里面的灰姑娘被王子喜欢的故事,怎么能是现实呢? 现实是王子只会和公主认识,只会喜欢上事事完美的公主,对于灰姑娘不过是闲暇时捉弄,或是根本不在乎。 所以宁壁宁可逃避也不想去多想。 毕竟司卿旬后路很多,而自己若是陷进去了可是什么都没有了。 【切,不过就是害怕了,胆小鬼。】 宁壁睨它一眼,蹙眉道:“别跟我用激将法,不管用的哈!” 小白哼了一声便跳下床,穿过大门去找九华山上的精灵姐姐们玩儿去了。 虽然永远都是它单方面的追着精灵,人家连看都看不到他。 司卿旬回来的时候宁壁刚刚克服了自己怕冷的体质,穿好袄子出门。 她穿的是一件粉桃色的半袖衣裙,上面还绣着樱桃树上结着硕果累累,红灿灿的粉嫩嫩的,还有雪白的毛绒裹着,像个成熟了的果子一样奔跑在雪地里,十分的可爱。 刚出门没多久宁壁就看到满身疲惫的暑往扶着虚弱的寒来,赶忙上去帮忙把人扶到莲池边上,瞬间寒来就迫不及待的化形成了莲花休养生息。 宁壁望向暑往:“怎么样?” 暑往神情疲倦,但还是耐着性子点头。 “幸好发现及时,不过因为太过仓促没有防备,被里面的魔气所伤,我在外围没事,师尊靠的最近吐了好多血,寒来元气大伤近期恐怕都不能化形了,至于胡溪九更是直接回青丘修养去了。” 宁壁面色不自然的眨眨眼,嗯嗯啊啊的表示点头明白了,又说了一些安慰的话便带着牵强的笑脸走了。 这么可怕吗? 司卿旬吐血耶! 那几个受伤也算情理之中了,不过司卿旬诶,吐血也太夸张了吧? 而且自己刚出门他就自己回去了,一个受了伤的残破美人自己窝在角落里,暗自疗伤。 宁壁发誓绝对不是动心,而是心软了。 谁不心疼美人呢? 于是只看到一个粉桃色的身影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一个木桶,提着大桶到后山找灵泉去了。 想着既然都吐血了,那肯定受了很多伤,用到的灵泉应该也很多才对,于是直接装满了木桶,提都提不动,只能一点点去移动。 等到了司卿旬房门口时,宁壁才放下木桶弯着腰抖着腿喘息的快要吐血了。 不断的甩着酸软的手,想要把手上的酸痛直接甩掉。 终于缓下一口气才终于准备去敲门。 “咚咚咚。” 宁壁把脑袋贴近门框,似乎想听里面有没有动静,悄声问道:“师尊,你在吗?” 屋内的司卿旬听见她的声音立马把胸口的血红狰狞遮住,脸色虚弱的抬头看向门框,松了松眉毛张口问道:“何事?” 他现在的模样太丑了。 浑身是伤,还有骇人的血迹,头发散乱,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哪里敢见她? 万一还吓到她怎么办?他太没有自信了。 宁壁不知道他想的那些,只是无辜道:“师尊你先开门嘛,寒来师兄都伤成这样了,师尊您没事吧?” 司卿旬捂着还在冒血的胸口,疼得微微发抖,有细汗从他的额头落下来,惨白的面色看上去很是不好。 却掐着自己的手掌心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虚弱。 甚至严厉道:“我能有什么事,多嘴!还不快走?” 可是说完这句话他就又吐了一口血出来。 一声闷哼,宁壁听得清清楚楚,顾不得其他的立马推开门进去。 只看到司卿旬只穿了一件里衣,还半敞开露出雪白的肌肤。 窗外细雪飞飞,有冷风呼呼,司卿旬居然只穿了这一件衣裳,面色都难看成什么样子了? 他如今就像一张被人揉皱的白纸,飘在空中随时都会被撕破的样子,因为吐了血竟然还让他多了一点颜色出来。 只是摇摇晃晃有些不稳。 宁壁不知道为什么心跳漏了一拍,他现在真好看,可是也是真让人心疼。 蹙眉有些埋怨道:“都这样了,还说没说没事呢!?” 司卿旬将伤口遮掩的很紧,偏过头有些难为情的说道:“我有没有事,难道我自己不知道吗?” “血都吐成这样了,这叫没事?” 宁壁有些生气,尽管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生气。 跑出门去,费力的把灵泉水端了进来用水瓢捧到司卿旬面前,一脸严肃道:“喝了吧!” 喝? 司卿旬看了看她一脸正经,又看了看嘴边的水瓢,露出为难的表情:“…灵泉的水,不是拿来喝的。” “不是喝吗?” 炽嫣只说了需要灵泉水,好像也没说该怎么用。 宁壁眨着眼睛收回去,好奇:“那怎么用?” 不是内服,难道外用? 宁壁的眼神快速在他露出来的肌肤上扫了一眼,心想触感应该很不错。 然后立马给自己内心一巴掌。 师尊都这样了,怎么还想着揩油呢? 司卿旬看到了她的小动作,耳朵尖微红,看了一眼自己胸口。 “是用来清洗被魔气灼伤的地方。” 果然是外用啊! ------------ 小鹿乱撞 “那师尊您让我看看您的伤势吧。” 她的本意是,看看他伤的重不重,伤口难不难处理,要是并不严重的话那自己就可以退下了。 但这句话听在司卿旬耳朵里就是另一种味道。 明明脸色难看,竟还扯出一抹笑容,道:“怎么?知晓关心我了?” 宁壁抿唇一顿:“做弟子对一向很关心师尊的。” 说完不等司卿旬在说什么,直接上手道:“师尊你先别说话,让我看看你的伤。” 她拉着他的衣服,司卿旬也不扭捏,直接放开了手,任由她将一副掀开对他的身体上下打量。 不得不说,司卿旬虽然看上去清瘦但是还有肉的地方还是有的,尤其这胸肌真白啊,啊不是,真壮! 再往下就是一个血肉模糊的血窟窿,深见骨头,甚至还有一块掉出来的血肉。 就这样的伤口,他的身上还有几处,还有的是冒着黑气的划伤,也在流血,在他如汉白玉的肌肤上留下了碎裂的痕迹。 宁壁看的恶心,却又忍不住想这该多疼啊。 抬眼去看一点儿伤痛好像都感觉不到的司卿旬,咬了咬下唇,问道:“疼吗?” “还好。” 怎么会还好呢?都这样了! 应该是疼,特别疼,疼的要命! 可是她也记得司卿旬是南华帝君,他要是喊疼的话,那九华山的弟子怎么办?整个仙界又该怎么办? 他不是不疼,哪有人真的不怕疼的。 只不过是忍着不敢说不敢叫,不知道为何,宁壁的手有些颤抖起来,她想自己一定是被这些可怕的伤口吓到了。 松开衣服,找来一块娟帕浸在灵泉水中一会儿,再拿起来拧的半干,才撩开司卿旬的衣裳准备他的擦洗。 泉水刚刚碰到他的伤口就听见司卿旬喉管里发出一声:“嗯!” 就连伤口处都肌肉收缩了一下。 宁壁吓得立马收回了手,担忧的去看司卿旬:“师尊没事吧?我没用力啊…” 司卿旬面色更差了,连抬眼好像都没什么力气了,晃了晃脑袋望向宁壁缓缓张口道:“不是你,是泉水对魔气的侵蚀,也会灼伤我的皮肉。” 宁壁啊了一声,不敢再去清洗了,怕又把他弄疼了。 可是她不动,司卿旬便要自己动手,可是刚要伸手人就从床上差点就要栽下来,宁壁瞬间弹起来用双手撑住他的胸口。 只是因为靠的太近,宁壁觉得有点热。 司卿旬的胸口也是烫烫的。 司卿旬低头,望着近在咫尺的心上人,眯着眼睛勾唇笑了一下,张口却道:“好摸吗?” “!” 宁壁心里一慌,赶紧把司卿旬推到床上去,只是下一瞬就听见一声哀嚎,吓得又赶紧把人扶了起来。 偏过头去洗帕子,便道:“师尊你别玩我了,我万一当真了就不好了。” 司卿旬看她侧颜,深情道:“我从未想过玩弄你。” 宁壁泡在水里的手渐渐放缓,抿紧了唇瓣,本想装作没有听见,可是这屋子里就他俩,司卿旬又没有说悄悄话。 太刻意了。 只好含糊道:“好了好了,师尊的伤要紧,你忍着点,我下手不会很重的。” 司卿旬没说话,只是眼神注目着她的行动,怕她听见自己闷哼内疚,便一直紧攥着床铺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直到宁壁抬头的时候他已经是大汗淋漓了。 “师尊?” 她明明没有听见他难受啊? 司卿旬却轻笑:“无碍,包扎吧。” 宁壁心里不好受的多看了他几眼,转头拿来纱布和药粉,小心翼翼不敢动一下的替他抹上药,之后便要用纱布包扎起来。 只是司卿旬现在身体虚弱,一动就好像要倒了,所以动的只能是宁壁。 又不敢当着司卿旬的面上他的床,只能抱着他的上身去拿过纱布缠绕,一次一次缠绕纱布,一次一次与司卿旬亲密拥抱。 后者笑得有些过于开心,连眼睛都有些亮光。 他想自己这次受伤好像不算太糟糕,甚至赚到了一些什么。 他嗅着她身上独有的气息,感受到她的发丝落在他的胸膛上,扫弄他的肌肤,痒痒的波动他的心弦。 勾唇侧头想要多靠近一分,宁壁感觉到司卿旬的靠近没有立马撤退,只是呆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直到他的气息整个将她包围,时候才回过神来,起身退开两步。 转过身,不让司卿旬看见她微红的脸颊。 咬着嘴唇心里暗暗鄙夷自己。 方才居然会有一瞬间的动心!天杀的,她这小鹿什么时候不撞这时候撞,那不是趁人之危吗? 她不过是看司卿旬伤势太重,有些担忧而已,不算是动心! 司卿旬感觉方才的温暖一瞬间消失之后,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消失不见了,转头将崭新的衣袍幻化了出来,慢条斯理的开始穿衣裳。 宁壁一抬头就看见司卿旬半穿半脱的样子,他身材很好,刚刚给他缠纱布的时候就感觉出来了,只是一直忍耐着。 他肩头不算窄,而且肌肉刚刚何时,胸肌鼓鼓囊囊却不显得油腻,腰肢纤细却还有一块块腹肌。 方才摸上去的触感滑滑嫩嫩,像是在摸一块暖玉似的,只是这块暖玉好像肤色更好一些。 突然感觉鼻子一暖,怕直接在司卿旬面前流鼻血下来,转头捂住鼻子,再松手时真的有一抹血红色在指尖流淌。 她真的流鼻血了!被司卿旬的美色给诱惑了! 她这样绝对不能让司卿旬给看到了,否则不就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龌龊东西了? 说时迟那时快,司卿旬穿上衣服就看宁壁背着自己捂着鼻子发抖,担心她有事,便想起身,问道:“你怎么了?” 宁壁立马往前跑了几步,摇头道:“没事!既然师尊伤口包扎了,我、我就先走了!” 说完就撒丫子的捂着脸跑了,一口气跑回自己房间关上门才松开了手。 满嘴鲜血,都是从鼻子里留下来的。 只是她流的是鼻血吗? 不,是她的节操。 【你节操没了。】小白看她的鼻血很是嫌弃的躲开。 宁壁吸了吸鼻子:“没就没吧,又不能当饭吃。” ------------ 我的师尊很奇怪 司卿旬这伤奇怪,总是反反复复不见好,还每次都要宁壁去帮忙换药。 有时候本来看着好像已经结痂了,可是第二天去看又流血了,宁壁便只能每天都去看上一看。 毕竟司卿旬这人粗心大意,怕是不会好好料理。 宁壁刚刚给司卿旬上完药,收拾药罐子的时候好奇道:“明明都好了,怎么还会流血啊?” 司卿旬穿衣服的手一顿。 他这几日有宁壁照顾,她只有触碰到自己司卿旬体内的灵气就会开始修复,所以脸色已经好看许多了,至少嘴唇恢复了一些红晕。 听见宁壁说话有些心虚的眨眨眼,轻咳了一声道:“最近修养怕荒废修行,所以每日都会动一动拳脚,可能是动作太大了吧。” 宁壁睁大了眼睛,有些没好气道:“师尊你好没良心啊!自己不晓得疼,累的我每日都要给你换药!” 司卿旬不悦:“怎么?厌烦了?” 宁壁语塞。 倒也不是厌烦。 而且每日都能有帅哥的美好肌肤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宁壁还是很开心的,尤其是每次看到司卿旬脱衣服的瞬间她就会觉得鼻头热热的。 还会下意识摸摸鼻下,怕当着司卿旬的面流鼻血下来。 只是总看他的伤势不见好,做弟子的也会心疼不是。 摇头道:“只是觉得师尊不爱惜自己身体,这伤再不好就要留疤了。” 想想,绝佳上号的汉白玉忽然出现了裂缝,谁不心疼啊! 司卿旬却禁不住低头微笑,心里觉得舒坦,就连身上的伤口也不觉得疼了。 微笑着答应:“为师知道了。” “我要去天宫议事,但伤势未愈怕有意外,你随我一起去吧。” “哦。”等了一会儿,手中的药瓶忽然落了下来,咕噜咕噜的滚了一地的药丸。 惊恐的看着司卿旬:“去天宫?” 司卿旬点头。 “可以不去吗?” 司卿旬:“理由? ” 这还需要理由吗? 那不是面对禾婉她心虚吗? 之前她是坦荡荡,毕竟自己和司卿旬之间并没有什么,可是现在虽然自己依旧对司卿旬只有师徒之情,但是司卿旬对她不是啊! 万一那禾婉发了疯,自己肯定会被直接从天上扔下来的。 司卿旬见她只是为难,以为她是不愿意跟自己多待一会儿,心里气愤,不免语气不顺道:“师父吩咐,你可有拒绝的份儿?” 宁壁:“……” 行吧,您是大佬,您比较牛。 …… 天宫。 七彩祥云缓缓飘动,精美绝伦的建筑物悬浮在空中,有人在云彩里穿梭游行,只是这些人各个神情严肃,并不喜欢说话的样子。 宁壁跟着司卿旬身后,一会儿左看看一会儿右看看。 司卿旬回头:“又不是第一次上天宫,这般做什么?” 宁壁缩回头。 她又不是为了看风景,她是在观察周围有没有禾婉出现,保自己的小命而已。 他们这一路走来多的是人对司卿旬巴结讨好,对着司卿旬笑得都开出了花似的行礼,可司卿旬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们就走了。 等到司卿旬走过去之后那些人立马收起笑,一副嫌恶的表情。 宁壁看的有点窝火。 正要与司卿旬说,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爽快的笑声。 回头一看,原来是侯淮舟在和刚刚对司卿旬背影嫌恶不已的仙君谈笑风生,并且周围还有其他仙君,每个人都对侯淮舟一脸笑意。 宁壁挑眉疑惑:“北华帝君好像很受欢迎。” 司卿旬连看也没看一眼,冷笑道:“不过是个笑面虎。” 宁壁又回头去看,刚好与侯淮舟对视上了,那人虽笑着,眼神却还是冷淡,扫了宁壁一眼立马转过去。 等到了天帝的殿门口,宁壁自觉停下道:“徒儿不打扰师尊和天帝议事。” 司卿旬看她的笑脸张了张口,想说她并不是外人,可是最终还是咽了下去,点了点头让她等着自己别闯祸。 眼看着司卿旬进去了,宁壁立马看了看周围,凭着记忆去找命格玩去。 司卿旬入殿门之后,天宫的仙娥纷纷跪地行礼,等到司卿旬走过去之后才又起身。 在那高位之上,天帝背着身子正对着一面镜子皱眉忧虑,听见仙娥喊南华帝君才动了动脚看过去。 “你来了。” 司卿旬冷淡:“天帝找我何事?” 天帝正过身指着镜子,语气沧桑道:“你自己来看看吧。” 司卿旬抬步上前。 只见镜子里映照出来的不是司卿旬的脸,而是一扇诡异的大门,上面贴满了符咒,还有青绿色的灵气按压着,只是门缝里隐隐透出来黑气,甚至又把大门压碎的趋势。 司卿旬心下一沉。 “怎会如此?” 天帝叹息:“看来魔尊出世还是避免不了。” 司卿旬抿紧了嘴唇:“到底怎么回事?” “还记得之前封印提前不稳吗?你走之后封印又松动了,有时还会听到乌昡在里面的怒骂,我看这乌昡是关不住了。”天帝愁的头上头发都白了几根。 毕竟要是乌昡真的出来了,到时候人间遭难,仙界又如何坐视不理? 尤其是乌昡对仙界有恨,怕是怕他一出来第一个针对的就是仙界啊! 司卿旬捏紧了拳头,暗自叹了一口气。 又听天帝怀着期望的问他:“南华,你可有想法?” 司卿旬想到了自己身上的伤。 “这次封印我已毫无保留,若是真的不行,那便只有与魔尊殊死搏斗。” 天帝一怔,随后无奈摇头。 “对了,你不是说你身边那个小丫头有些奇异之处吗?她既有如此强大的灵力,你何不挖掘挖掘?”天帝道。 司卿旬沉默。 他不想把宁壁牵扯进来,但不好把话说死。 司卿旬出来的时候宁壁不见了,等在外面的居然是笑得不怀好意的侯淮舟。 他本想视而不见,可侯淮舟却跨前一步拦住他:“聊聊?” “本帝君与你没什么好聊的。” 侯淮舟也不恼怒:“若是聊的与你那小弟子有关系呢?” 司卿旬身体顿住,诚实的停下脚看向侯淮舟,不满的皱起了没有,好像是侯淮舟在威胁他。 “…聊什么?” ------------ 桃花债 “这就是你托我查的那丫头的身世。”侯淮舟将手中的一截断木递了过去。 司卿旬接过,却是更加疑惑。 他是要他查宁壁的身世,结果没想到他给自己搞来这么一节木头做什么? 二人走的路人烟罕见,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司卿旬打量着断木:“什么意思?本帝君好不容易求你办一件事情,便是如此敷衍?” 侯淮舟笑道:“你司卿旬头一次求我办事,我怎么能不尽心尽力?” 侯淮舟正过身缓缓往前走着,淡淡道:“宁壁身份特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察觉得到,第一次见她我便觉得她灵气十分奇怪。司卿旬,你就没想过宁壁的出现,很是可疑吗?” 司卿旬转眼看他,面无表情道:“想说什么?” “她的出现正好全了你的夙愿啊。”侯淮舟顿了顿:“你这一千年都在寻找增强灵力的办法,为的就是守护天下苍生,而如今宁壁就是那源源不断的灵气源泉啊。” 司卿旬终于知晓他是什么意思了。 蹙眉不满道:“我只是让你查她的身份,从未想过要利用她来做什么。” 侯淮舟满不在乎的摇摇头,看向他手中的断木:“这是昆仑境地的一株菩提断木,你也知道昆仑境的东西都是洪荒劫难之前诸位大神留下的,若是那宁壁能使断木重生,你应该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司卿旬握着断木的手发紧。 侯淮舟依旧不停道:“司卿旬,别怪我没提醒你,如果宁壁真的是某位大神转世,那便意味着她所经历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劫,历完劫她便不再是她。” 只要是个不瞎的都能看出来司卿旬对宁壁是个什么心思。 毕竟司卿旬什么时候把一个女弟子寸步不离的带在身边过? 可是若宁壁只是来历劫的,那么结束以后,他们将不会有任何的交集,虽然他们俩算不上好友,但相识万年,侯淮舟还是不希望司卿旬走错路的。 可是司卿旬偏是喜欢一条路走到黑的人。 既然早已决定好了,岂有轻易改变的道理? 司卿旬冷笑:“可我依旧是我。” 侯淮舟默默不语的盯着他好一会儿,最后嗤笑一声转过头,不只是笑司卿旬傻还是笑自己看的太浅显了。 …… 天宫美景飘渺不定,宁壁被眼前的幻境迷惑的找错了路。 不知道走到了哪里来,只是看着眼前一片花海陷入了沉思之中。 花海无边无际,繁多茂密,颜色不一样种类不一样,却在同一时间绽开芬芳,美不胜收芳香扑鼻。 宁壁扣扣脑袋。 她刚刚怎么走过来的? 只见前方有两个曼妙的身影踩着花海走过来,身姿窈窕,银铃作响,宁壁忍不住欣喜的想上去问路。 可刚走近就石化在原地。 因为这二人竟然是禾婉和龙十一! 在她的思路里,这两个不是情敌的关系吗?为什么会一起走在路上,为什么会肩并肩来看花啊!? 她想逃想躲,可是这里的花丛又矮又低怎么可能遮的住她啊? 禾婉抬头便发现了面露恐惧的宁壁,顿时怒火丛生,宁壁吓得赶紧往后跑,却被禾婉大声呵斥道:“混账东西!见了本公主还不行礼,若是让别人看见了还当南华的教养不够好呢!” 说她就说她,干嘛扯上她师尊啊? 宁壁知晓躲不过,只能硬着头皮转回来,蔫蔫的对禾婉行礼:“小仙见过二位公主。” 龙十一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复杂,只是偏过头没说话。 禾婉就直接的多,冷笑一声把手伸向龙十一道:“借你的鞭子用一用。” “干嘛?” “听闻你的鞭子是龙族圣物,打在人身上留下伤痕便一辈子消除不来,我要在这小贱人的脸上打一鞭,让她永远记得本公主!” 她神情凶狠阴毒,不似作假,看的宁壁打了个冷战。 这是要她毁容啊! 本来就不如别人了,还要让她更丑,简直最毒妇人心! 龙十一不赞同的摇头,拒绝道:“你又何必与一个小仙计较?” 禾婉好笑看她:“小仙?龙十一你别忘了,你当初哭哭啼啼来找我的时候说的是什么。” 他们俩都是被宁壁骗得团团转的可怜人! 她们那么爱司卿旬,针锋相对数千年,以为最终陪伴在司卿旬身边的也会是他们其中之一,可谁知道半路杀出来一个宁壁,还把他们骗得好苦,瞒着他们与司卿旬苟且! 龙十一是个懦弱的能忍,可她禾婉不能! 她是天帝之女,真正的天之骄女! 那么卑微的爱上一个男人,宣告天下不择手段的追求他,仰慕他,甚至不顾父皇反对一心想要嫁给他,可是司卿旬呢!? 对她不闻不问就算了,居然喜欢上宁壁这么一个处处都不如她的废物! 这是耻,是打击,是羞辱! 见龙十一依旧不给,禾婉“啧”了一声,眼神凶狠的盯着宁壁,直接唤出了自己的武器来。 “那便我亲自来。” 是一把如毒蛇般弯曲的剑,闪着紫色灵气,有些诡异。 宁壁大叫一声:“你敢动我司卿旬不会放过你的!” “你少拿南华压我!”不提还好,一提她更来气。 想着,手下用力直冲着宁壁的脸飞了过来。 后者再也顾不得其他的,转身就跑。 龙十一看着已经盛怒的禾婉和只顾着逃命乱窜的宁壁,整个花海都快被他们给搅的天翻地覆了。 于情于理她应该是毫无反顾的站在禾婉这边,可是她一想到自己父王曾想杀过宁壁,害的司卿旬差点受伤,她心有愧疚,不敢上前。 甚至暗暗施法阻挡了几次禾婉的脚步,被她发现只当没看见。 宁壁只顾着逃命,跑的腿都软了身后的人还是不见累。 崩溃大喊:“救命啊!” 就在不远处谈话的二人神情一怔,同时往花田的方向看去。 只看见宁壁猛地被一朵花枝绊倒,翻身就被禾婉踩住了后背,疼得龇牙咧嘴骂骂咧咧。 几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侯淮舟身边的人就不见了。 再看到司卿旬的时候,人已经上去将禾婉给扔了出去,又小心仔细的把宁壁扶了起来,关切问道:“没事吧?” ------------ 多情饶人 龙十一看见了司卿旬眼中的怜爱以及对禾婉的怒火。 她又何尝不怨? 只是她明白,若是自己真的对宁壁下了手,司卿旬是不会放过她的。 她见过司卿旬温柔的样子,见过司卿旬对她笑的样子,所以她不想看到司卿旬对自己恶语相向,充满恨意的样子。 只是禾婉想不通,她只觉得自己付出那么多,为何丁点回报都不曾有? 她起身,恨急了眼前看到的一切。 “南华!你究竟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明明她才是那个最配得上他的人啊。 可为什么他竟宁愿选择一个废柴也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司卿旬检查宁壁身上没有伤口,这才放心下来,只是横眉冷对禾婉,语气不好道:“该不会是本帝君之前说话时太柔和,让禾婉公主听不出来意思吧?” 司卿旬将宁壁拉到身后去。 禾婉看着他的动作便觉得不舒服,咬着下唇气恼道:“南华,你难道看不出来谁对你真心吗?我爱你入骨,可以为你做一切事情,可是你身后的这个女人,她可以吗?” “我为何要她替我做?岂不显得本帝君十分无能?” 这护人的话也不愿意说的隐晦些,这般霸道直白,不就是告诉天下人,她司卿旬就是要为了这么一个什么也不是的小丫头与禾婉为敌吗? 禾婉红了眼眶。 咬牙:“你就…不能多看看我吗?” 司卿旬抬眼看过去,冷淡道:“该说的我相信公主也听了不少,我不动你是看在你父皇的面子上,而非是你,明白吗?” 禾婉偏过头闭上眼睛不愿意再听下去。 她只知道司卿旬现在一直在强调着自己的一厢情愿。 可就算是一厢情愿也罢,她也只是希望南华找一个与之相配的人,而不是这么一个野丫头。 龙十一站在一边良久,缓缓开口:“帝君,禾婉她生性冲动,不是故意要对宁姑娘下手的。” “哦,那我方才也不是故意扔她,毕竟救人心切。” 龙十一:“……” 禾婉震惊。 宁壁在背后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你司卿旬,会说的很呐! 如今有人撑腰,腰板儿都挺直了,一脸狐假虎威的望着二人。 禾婉心里委屈又生气,忍的都颤抖起来了,恶狠狠的看向宁壁,那眼神吓得宁壁又退后了几步,她道:“南华,记住你今天所选,我禾婉所受之屈辱,来日也定要你加倍偿还!” 说完便收了剑,飞身离开,龙十一着急看过去又回头见司卿旬根本就不关心禾婉的离去,心下了然。 失落道:“十一先走一步。” 侯淮舟看完了这出戏,轻笑一下摇摇头。 念了一句:“最是多情扰人啊!” 回过头,司卿旬看向宁壁却皱眉不悦,颇有些埋怨道:“我不是让你在外等我吗?跑什么跑?” 宁壁想反驳,但是她理亏,她不说话。 司卿旬便气冲冲的抓着她的手腕往回走,路过侯淮舟的时候眼神暧昧的落在二人搭在一块的手上。 回去之后司卿旬就没有再见过她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也不出来说句话,宁壁以为是自己又惹他生气了。 垂头丧气的出门就被寒来抓住,凶神恶煞道:“我几日不在你就把师尊气的如此!” “我没有。” “我不承认,我都听说了!” 宁壁好奇眨眼:“听说什么?” 暑往叹息:“听闻师尊为了你与禾婉公主大打出手,还气的公主一怒之下离开了天宫,至今杳无音信。” 宁壁一下呆滞。 禾婉居然离家出走? 为什么她什么都没有做,可什么事情都往她身上堆啊? 咬了咬唇,蹙眉道:“我不知道。” 寒来气急:“那师尊呢?” “师尊向来阴晴不定,这还能怪我啊?” 寒来不接受这个解释,轮着拳头想要宁壁再好好回忆回忆。 宁壁抱着头尖叫着要跑,刚一转身就被一人圈进了怀抱之中,那人气息浓烈,动作轻柔,只是宁壁自己的心跳的极快。 身后两人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寒来惊恐的后退几步,扯了扯暑往的衣服,问道:“你也看到了对吧?师尊抱宁壁!” 暑往不可置信的点头:“看、看是看到了。” 只是这未免有些骇人了吧? 他跟着师尊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师尊与一个女子如此亲近,而且这个女子居然还是小师妹! 宁壁到底趁他们不在的时候,对师尊干了什么啊? 宁壁回味过来,那俩还在背后看着,自己和司卿旬这姿势实在太过暧昧,立马推开司卿旬,道:“多谢师尊,不然刚刚我就摔倒了!” 寒来微微松了口气,佯装不在意的笑道:“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说师尊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抱你。” 司卿旬抽搐了一下眼角,不想配合宁壁演戏。 又想到胡溪九说的话,忽然低头一笑,再抬头时一只手撩着宁壁耳边碎发,亲昵暧昧的拨到耳后去。 还柔声一句:“这么这般不小心呢?” 宁壁错愕。 身后有一声惨叫,不用看也知道是寒来的,他表情痛苦的摇头拒绝接受这一切,然后跑了。 跑的时候还流着泪,活脱脱的像琼瑶阿姨里面看见丈夫跟小三亲吻的原配。 可是宁壁崩溃啊!她是三儿!? 司卿旬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她是你亲爱的好徒弟而已啊! 宁壁像是被针扎了一样躲开,捂着自己脸道:“师尊自重啊!” 说完就想跑,司卿旬哪那么容易放过她,直接抓过她的后领,轻声道:“有事找你,跟我走。” 宁壁被他扯着衣领跑也跑不掉,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离暑往越来越远,毫无挣扎的余地。 “师尊有事好好说,咱们能不动手动脚吗?” 司卿旬已经坐会他的位置,一派悠然自得的样子看她,还无辜样子道:“你哪只眼睛看我对你动脚了?” 动手他认了,没干过的事情坚决不认。 宁壁语塞。 怎么司卿旬也喜欢耍无赖啊? “那师尊你找我什么事啊?” 司卿旬大手一挥,桌面上便出现一截手臂长短的木头,断木看上去已经枯萎发黑了,不知道司卿旬还留着这东西干嘛。 烧火做饭吗? 一根也不太够啊。 ------------ 菩提神木 那节断木看上去有些年岁了,上面竟然还有青苔,要是丢在荒郊野外宁壁都会十分嫌弃的绕开走,可是这根断木在司卿旬的面前竟然还有几分好看。 这还有天理吗? 宁壁瘪嘴不屑。 司卿旬抬眼看她,道:“你这表情什么意思?” “徒儿只是不明白师尊放这么一块烂木头在这里做什么,难道能净化空气吗?” 司卿旬倒是不气恼,反而勾唇一笑,看着她神秘极了,忽然拿起木头端详道:“这可不是烂木头,是昆仑镜地的菩提神木,天下间唯一存留的一截菩提木了。” 说罢,眼神晦暗不明的看着宁壁:“若是能让菩提断木重获新生,那将获得源源不断的灵气,躺着都能修行。” 宁壁一怔,转着眼珠子看过来,期盼问道:“也能帮我修炼法术吗?” 说不羡慕寒来他们是假的。 他们谁都比自己厉害,用起法术来又酷炫又方便,反观自己,每次遇到危险就只有双腿创造奇迹,万一哪天她双腿被绑了,岂不是歇菜了! 再说了,她也不想一直被人喊废柴,明明她很努力很努力的去修行,可每次都没用。 她像个异类,虽被称之为仙,却是个凡的不能再平凡的普通人了。 她有些低落的垂下头。 司卿旬见状有些担心,随即开口道:“若你能让它重获新生,别说是一点法术,连我,也不会是你的对手。” 若是宁壁能让菩提断木重生,那她这大神的身份也就板上钉钉,自己或许还得尊称她一句上神大人。 宁壁却呆在原地。 心中问小白:“你能做到吗?” 小白眨眨眼【那玩意儿就是一根木头,容易的很。】 宁壁紧张:“你没听师尊说吗?这是菩提神木的残枝,哪有那么容易就被种出来?你别吹牛吹大了,上次你还骗我呢!” 【谁吹牛了?】小白觉得自己被低估了很生气,叉着腰气鼓鼓的吼道【我告诉你,那什么破木头就是我以前的玩具而已,一截木头不过是我的磨牙棒!】 宁壁无语,怎么吹牛都不打草稿呢? 【你还是不信!?】 小白气的脸通红,一咬牙【现在马上答应司卿旬,我弄给你看!】 宁壁:“…要不还是算了吧,留点面子吧,要是种不出来尴尬的人是我诶!” 小白阴沉着脸不接受。 它觉得宁壁就是小瞧了自己,它可是堂堂小白诶!怎么能被她给小看了呢? 一定要给宁壁好看才行! 司卿旬看她半天不说话,而且那种熟悉的第三人在场的感觉又来了,可是上看下看都没有其他人在。 他觉得自己有问题。 咳嗽了一声:“如何?” 宁壁回过神,正要识时务的拒绝掉,可是刚开口就感觉身体一颤,嘴巴像是不是自己的一样,猛地开口道:“给我。” 司卿旬凝眉。 打量着宁壁觉得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 只好将木头扔给了宁壁,哪知宁壁像是只有嘴巴能动,眼见木头都到面前了还傻站着不动。 司卿旬急得闪现上去抓住马上落下来的木头,并惊诧的看着眼前的人,气道:“你疯了吗?不知道接住吗?” 只见宁壁眼睛抖动一瞬,再抬眼的时候,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司卿旬咽了口唾沫。 她要是说刚刚那个人不是她,会不会被司卿旬踢出去? 于是只能沉默。 司卿旬没好气的将断木塞进她手中,宁壁立马就想跑,谁知司卿旬抓着她的手却没有松开,反而往后一拽。 宁壁脚下无力,一下子扑了回来。 抬眼鼻子擦着司卿旬唇瓣起来,两人都被这一触碰惊吓到了。 这种若有似无的感觉,比扎扎实实的亲吻在一起,还要磨人。 反正宁壁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用羽毛扫来扫去一样。 只是司卿旬眼角有笑意,甚至原本只是下意识搂上腰肢的手也用力起来。 “师尊你…” “宁壁。”司卿旬紧了紧自己抓住她的手,道:“你觉得我如何?” “……” 这是什么鬼问题?想让她来点彩虹屁吗? 清了清嗓子,脑袋往后移了一些,道:“师尊自然风度翩翩,英俊不凡,世上独一无二之容貌,上天入地第一高手…” 司卿旬有些不满意。 “不是这个。” 宁壁:“那还能是什么?” 司卿旬卷翘的睫毛颤动几下,缓声道:“我是问你,在你心中我是什么样子,从…一个女人对男人的角度来看。” 宁壁几乎石化,连带脑子一块儿。 什么叫做从一个女人对男人的角度?这个问题有点深奥,宁壁猜不透。 偏过头躲避司卿旬的眼神,咬了咬下唇无奈叹出一口气,有些低落又尴尬道:“师尊,我只是个废石头,文不能写,武不能斗,长的也不好看…” 她低下头,纠结:“师尊,不好玩弄我了。” 司卿旬喉咙发紧,呼吸之间都变得沉重了。 他从未想过,自己对她的心意原来这般沉重,原来在她心中自己竟是如此不好,可是这一切并不是如此啊。 他漆黑的双眸直直的盯着宁壁道:“我再说一次,我从来没有玩弄你,我司卿旬此生此世说出口的话全是真心实意。” 又盯了宁壁片刻,看她还是不敢看自己,道:“还有,你并非一无是处,事实上你至关重要。” 宁壁一愣,这男人为了哄女人真是什么鬼话都说的出来啊。 重要在哪儿? 她知道这是司卿旬给她找的台阶下,要是自己不走那就是真蠢了。 点了点头,推了推司卿旬的肩膀,尴尬道:“那师尊你能放我走了吗?” 司卿旬语塞。 合着说了半天这丫头一句没听明白呗? 抬手打了一下她的额头,像是惩罚,而后依依不舍的放开了自己的手。 下一秒,宁壁如龙卷风一样的跑了,没过一会儿,又回来拿上断木再一次走了。 司卿旬无奈摇头。 自己几次三番明示,宁壁到底要躲到什么时候? 难道自己真的那么差劲? 不就是老了一些,脾气差了一些,脸也不是很好看,还…… 这么看来,他好像的确不太行。 他不说话了,生闷气了。 ------------ 试试吧 宁壁一回屋就把自己藏进被子里去。 被窝里的空间很小,小到宁壁都听见了自己心跳声,咚咚咚,好快,快到宁壁觉得自己快要晕厥了。 她刚刚好像真的有一丝的动心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差点妥协了。 可是…不能这样啊!他们是师徒,他们是泥巴和云朵,癞蛤蟆和天鹅的关系,怎么看怎么不配啊! 小白钻进来,把爪子贴在她额头上,疑惑道【没病啊,你干什么?】 宁壁咬了咬下唇,纠结道:“我感觉,我好像喜欢上司卿旬了。” 【哦~年轻男女,干柴烈火,正常正常。】 “正常个屁,我得把自己摆正,不能有这样可怕的想法!”说完,猛地掀开被子一副激进的表情。 小白拦着似乎有些不相信。 白眼道【司卿旬有什么不好,配你那是绰绰有余,你还不乐意了!我真不知道你这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颜色的浆糊!】 宁壁瞪他一眼,将神木拿了出来,盘腿坐下打量着这节又丑又烂的木头,要不是司卿旬说的,她都不会相信这么平平无奇的东西居然会是神木。 看一眼小白,将神木往他面前一送【你不是说你能种出来吗?】 小白盯着宁壁,活像看啥子。 举起了自己的爪子,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宁壁还以为它要发大招了,还偏过头想躲避一下。 谁知小白只是直直的把手靠近神木,然后,穿透了过去。 “……” 天杀的!忘了这回事了! 这狗根本就摸不到任何实体,所以到最后不仅是她自己背锅,还要她自己种吗? 真应了那句话。 宁壁可能不会是人,但小白那是纯狗啊! 狠的咬牙切齿道:“你玩我?” 【也不算啦。】小白笑得开心。 宁壁怒摔神木到被褥上,气愤的想罢工,又听小白道【不过你也能做到的。】 宁壁苦笑,司卿旬这厮要是能种出来何苦叫她? 如今叫她来,不就是证明这节神木是连司卿旬都奈何不了的东西,叫她去种,当她是什么?金手指只哪儿打哪儿啊? 她倒也想,给她这么个特权了吗? 欲哭无泪的坐在地上,难受道:“你别玩我了,我就想好好活下去,你这么一搞,万一司卿旬又想把我踢下山怎么办?” 【小姐你搞清楚,司卿旬现在追求你这么欢,他哪儿敢啊?】 宁壁红着眼瞪他。 小白噔噔噔的跑上床,盯着神木好一会儿,道【你别这么悲观,我说你能种出来就能种出来的,这么个小玩意儿还难不倒你。】 “你当它是那废物萝卜吗?种进土地浇点水就行了吗?” 小白沉默一会儿,再抬头,认真点头赞同宁壁所说的。 【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试试吧。】 宁壁惊慌失措的回头看它。 她想小白再怎么不靠谱,肯定不会乱来,起码应该是真的知道如何让神木长出来的,现在这句话的意思是在告诉她其实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如何让神木发芽吗? 这不是把宁壁往火坑里推吗? 她撑着自己脑袋不晕。 苦笑:“没这金刚钻别懒瓷器活呀!下次你要干嘛的时候能不能和我先打个招呼,不让我很被动啊。” 小白不在意的摊开手。 宁壁想,她还是思考一下离开九华山之后去哪儿生存比较好。 不过她并没有破罐子破摔,而是决定死马当活马医,反正结果都一样,努力过总比什么都不做好。 于是屁颠屁颠的抱着神木出门,找到之前给司卿旬取灵泉的地方,选了一块空地开始挖土。 小白翘着二郎腿不屑【哪儿不能种,干嘛跑那么大老远啊?】 “你懂什么?这灵泉连司卿旬的伤都能治好,说不定也能帮我让神木重获新生。” 小白摇头表示不可能。 但是宁壁手下不停,很快就挖了一个洞出来,把神木竖着插了进去,再把土埋了回去,只露出一点点的头。 再去灵泉边上接水撒在神木上面。 蹲在一边,静默了。 小白看一眼【你觉得它会立马重生吗?】 “…你不说话真没人把你当哑巴。” 【我只是提醒你,种子发芽还得一晚上呢,哪有你这么看就能看出来的?】 宁壁想了想也是,自己总不能一直站在边上看着它,万一越不在乎它越兴奋,说不定自己一走它就发芽了。 再说了现在怎么说也是九华山的冬天,要发芽还得等春天呢。 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捡起铁锹走了。 司卿旬其实也很纠结。 他既希望宁壁能把神木种出来,又害怕宁壁真的可以让它发芽。 只是她要是真有此能力的话,这天下的担子就不再是司卿旬一个人的了。 与三界而言是好事,可对司卿旬个人来说一点也不好。 因为这样一来就是把宁壁摆在最危险的地方,自己护不住她,也没能力再护。 若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自己还能站在她身前,而她若是上古大神… 魔尊重现人间,第一个奔赴前线的人就将是她。 这种纠结的思绪让他头疼,乃至彻夜难眠。 直到有一日,宁壁的叫声响彻了整个山间,连还在修养的寒来都被吵的化出人型破口大骂宁壁白痴。 只见白雪皑皑之中,一个人影在雪地里跑来跑去,兴奋的至跺脚,地上的精灵怕被她踩到一会儿躲一会儿跑。 直到她想起什么来了,急匆匆的赶往了司卿旬的房间。 只是司卿旬比她早一步知道些什么。 神情淡然,眼神复杂不明的看着推门而入的宁壁。 “师尊!我种出来了!我真的种出来了!” 她其实有一点怀疑司卿旬之前是不是夸大其词了,上古昆仑都沉寂这么久了,神木也离开昆仑这么久了,功效说不定也小了。 如今她都能种出来,说明这木头也不神奇嘛! 但她还是高兴,有一种自己被肯定的感觉。 嘴角都快咧到耳朵后面去了。 却见司卿旬只是淡淡的点下头,嗯了一声,好像很不在意的样子。 宁壁的热情也因此消散了许多。 “师尊,你不去看看吗?” ------------ 上神 司卿旬低眉时表情不是很好看,甚至捏着书本的手都暗自发紧,将手中的书捏的咯咯作响。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激动疑惑是害怕。 宁壁正好奇,想要继续叫他的,只是此刻暑往忽然来了。 他站在门口,把头往里探,小心道:“师尊,命格星君求见。” 司卿旬居然是一副早就知道的表情,吸了一口气后将手中的书扔了回去,抬眼忽视了暑往对宁壁道:“等我回来,有事与你说。” 宁壁只好点头说哦。 而后便让开路看着司卿旬跟暑往走了。 暑往回头跟在司卿旬身后,看看小师妹挠挠头,不理解师尊为何与小师妹关系如此亲密了。 这些天他错过什么了? 司卿旬:“暑往,若是某一天魔尊现世,你被冠以救世之主的名头,你是会继续安逸生活,还是担起重任?” 暑往怔住。 且不说魔尊怎么可能会出来,他们每一百年就回去加固封印怎么会让他有机可乘。 再说了,以他这功力,怎么可能是救世之主。 不过他想师尊问出这个问题肯定是想考验他,立马信心满满的抬头,还是认真回答道:“回师尊,若暑往有幸救世,那自然义不容辞。” “就算会死?” 暑往点头:“就算会死。” 暑往以为自己的回答肯定会得到师尊的赞许,却看见司卿旬皱起了眉头一脸不高兴的甩了甩衣袖转身加快了脚步。 他挠挠头。 他说错什么了吗? 命格星君站在山门口仰着头往里探,神情激动又兴奋,连双手都不好好放了,握成拳头举在胸口十分虔诚的样子。 等到司卿旬出现的时候,瞳孔一亮,往前走了几步作揖对司卿旬道:“小仙拜见帝君大人,贺喜帝君大人。” 司卿旬没好气的看着他,叹道:“有什么可贺喜的?” “今日一早九华山上灵气暴涨,颇有当年洪荒大劫之前的征兆,小仙斗胆用乾坤境看了一眼,没想到那小仙友竟真是如此高人!” 当初他还只当宁壁是个不懂规矩的小丫头,现在看来最不懂的就是他了。 如今仙界灵气衰弱,魔尊又蠢蠢欲动要出来了,仙界已经到了紧张时刻,而此刻出现宁壁这么一号人物,无异于是雪中送炭。 要是宁壁肯出手,那仙界与魔界开战说不定还能胜利,将那魔尊乌昡永远封印。 他笑的激动,起身看着司卿旬,假装看不见他脸上的不高兴。 道:“小仙今日来非是一个人,天帝还有其余的帝君星君都想知道如今宁壁上神的情况,能否为我仙界出一份力呢?” 他抬眼,谨慎的观察起司卿旬的表情来。 司卿旬握紧了拳头,侧头看她生硬道:“本帝君何时说过宁壁是什么上神了?” 命格星君一怔。 是他刚刚说的不够清楚,还是因为太早了帝君没有睡醒选择性耳聋了? 乾坤境直接照出了宁壁亲手让菩提神木重新生根发芽的画面了,那宁壁就是板上钉钉的上神了! 虽说不知道她是哪位大神的转世,但既然是上神,是那九重天上的天道造物那能力自然不可估量。 如今三界危难,上神理当出手援助吧? 司卿旬哪能不知道,只是他不认不想认。 下逐客令道:“若是命格没有其他事情了,本帝君还有要事要忙。” “诶!帝君这是何故呢?这宁壁上神现世于您也是大大的有益处,如今魔尊封印有异,帝君因即刻带上神前往加固封印,镇压魔族才是,您这是……” 司卿旬黑着脸回头。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司卿旬现在很不高兴,若是命格星君再多说一句他就要出手了。 果然,只听他道:“宁壁是我的弟子,她是什么样子我清楚的很,用不着旁人来指手画脚告诉本帝君该如何做!” 命格星君愣住了,随后转着眼珠子想明白了什么。 只是暗自叹了口气,复杂的看着他:“帝君心思小仙哪能不知?众仙都道帝君为了上神与禾婉公主大打出手,其中缘由不必多想。” 顿了顿:“只是帝君,究竟是个人私情重要,还是三界安危重要,我想帝君心中还是清楚的吧?” 毕竟司卿旬从一开始就是将天下大义刻在骨髓里的人。 只是若换个人,司卿旬也可以大义凛然的站在她面前告诉她该如何做,该保护三界,就算为之牺牲也无所谓。 可是这人偏偏是宁壁,是他一万年来第一个有了私心的人。 他抿了抿唇说不出其他话来。 像是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个满口仁义道德,悲天悯人的望着另一人,就像当初那个为了救世光明磊落却也傻的执着的司卿旬,另一个也是司卿旬,只是他优柔寡断,情义深重,也有自私的一面。 最终谁也没有战胜谁。 司卿旬闭眼,疲倦道:“给我一些时间。” 有些事情还是只能宁璧自己决定。 “小仙此次来是奉命,要帝君尽快带上神前去封印魔尊,还望帝君别耽搁了。” 不是命格星君咄咄逼人,实在是留给他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当初那几个给乌昡下药的神仙早就轮回了不知道几世了,若是乌昡出来定然会找整个仙界的晦气,到时候谁能抵挡得住他老人家滔天的怒火啊? 不说抵抗,估计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司卿旬回去的时候暑往没有跟过去,直觉告诉他师尊现在很烦恼,还是不要去打扰的好,但是他看到师尊进了宁壁的屋子实在是好奇没人住跑回去拉着寒来要去偷听。 刚一去就听见宁壁惊呼一声:“什么玩意儿!?” 她脸色通红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好半天说不出来一句整话来,憋了许久才道一句:“您骗傻子呢?” 司卿旬看傻子似的看她。 “我为何要骗你?” 对啊,司卿旬干嘛骗她? 可是说她是什么九重天的上古大神就很扯啊! 有见过哪位大神像她这么废物的吗?她要是上神走路都得横着走,用得着被那几个小仙小妖威胁成这样吗? ------------ 迷魂汤 “师尊。”宁壁板着脸看他,眼睛里写满了正直。 司卿旬挑眉等着她说话。 只见宁壁坐下来与之对视,缓缓吐出一句颇有些为难的话来,道:“我知道您是想让我站在同一视角上看待我们的关系,可是师尊您这样编瞎话骗我是不行的,我真的不是傻子,我还是不能接受你的、喜欢。” “……” 真的不是吗?司卿旬心中反问。 舔了一下下嘴唇,又好气又好笑,无奈偏过头觉得自己真是想多了。 之前还会忧心,若是宁壁知道自己的责任如此重大,会不会有心理压力,这么看来别说是心理压力了,她连心肝可能都没有。 司卿旬还没来得及如何让宁壁相信自己,寒来猛地突破了房门,冲了进来,红着眼喘着粗气,一会儿看看司卿旬一会儿看看宁壁。 一脸的惊异和愤怒,宁壁莫名有种捉奸在床的感觉。 “师、师兄?” 寒来托着沉重的腿走向了司卿旬,后者面无表情,甚至好像有些不想理会这个弟子似的。 只见寒来猛地跪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喊道:“师尊你开开眼,宁壁这个女人到底给您灌了什么迷魂汤!” 司卿旬:“……” 宁壁生气叉腰。 暑往干笑着上前想拖走他,可是抬头看宁壁的眼神也变得奇怪了起来。 “师尊你不要喜欢宁壁啊!她那么蠢,以后你们生出来的孩子脑子万一不好怎么办?” 宁壁觉得这里脑子最不好的是他自己吧? 什么就以后生的孩子了? 她跟司卿旬八字都还没一撇,他倒是想的远啊! 咬牙:“师兄你间接耳聋的毛病能不能改改啊?方才我说的话您是只听了后面一句吗?” 寒来恨着眼看她,怒道:“你还敢说,师尊屈尊降贵喜欢你,你不天天烧高香感恩戴德就不错了,你居然还拒绝师尊,谁给你脸了?” 大哥你的心是海底针吗? 一会儿说司卿旬不要喜欢宁壁,一会儿又说宁壁不接受司卿旬不对。 合着她怎么都是错的呗? 宁壁脸色难看,回头去看司卿旬,似乎是想司卿旬出面解释一下,控制一下这个有点失控的状态。 却见司卿旬起身盯着寒来好一会儿,开口道:“没错,为师确实在追求宁壁,不过方才我与她不是谈论此事,你可以不比激动。” 寒来:“……” 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 是他的心,碎成了渣渣,风一吹还散了。 一滴眼泪顺着脸颊落下来,他想自己一定是疯了,否则怎么可能会听见司卿旬说的那句话。 他不要叫宁壁师娘啊! 宁壁张大嘴。 “师尊你搞搞清楚,现在的重点是这个吗?” 寒来难道是因为他们的谈话才激动的吗?师尊,你太淡定了。 暑往咽了口唾沫,赶忙上前将寒来抓了起来,冲着二人干笑一声:“师尊既有要事,我们就不打扰了!” 只听见寒来离开之前大喊了一声:“师尊——!” 声音恳切中带着委屈。 司卿旬听得头疼,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有些烦躁的样子。 司卿旬翻了个参天大白眼坐下,一脸无语的趴在桌子上,状如咸鱼。 司卿旬回头看她的时候尴尬道:“你不必有负担,喜欢你,追求你,只是我的事。” 宁壁心头一颤。 堂堂帝君对她说这句话,总觉得太卑微了些。 她偏过头没说话,司卿旬只好接着刚刚没说完的话道:“你不相信我说的也无事,明日启辰去一趟昆仑你就明白了。” 说完司卿旬便自己开门出去了。 徒留宁壁一个人安静坐着。 【宁壁,宁壁?你发什么呆啊?】小白提高了音量喊着她。 宁壁道:“我怎么看司卿旬好像不是骗我啊?” 小白想了想,点下头【他不是都说了吗?去了昆仑你就什么都明白了,别担心,凡事有本大爷在呢。】 就是因为有你才担心。 宁壁撑着半张脸靠着桌,叹息:“我只是觉得,再这样下去我就抵抗不住了。” 以前是觉得司卿旬对她肯定是三分钟热度,时间会把他的新鲜感磨灭的。 可是这都这么久了,该不会这股新鲜感已经变成执念了吧? 反正宁壁是快要受不了一个美人儿天天用暧昧的眼神看着自己,话里话外的套路自己,更可怕的是时不时的肢体接触。 简直要命! 那种看得见摸得着但吃不到嘴里的感觉真难受。 甚至她怀疑司卿旬说什么明日去昆仑这个计划就很离谱。 很有可能知道为了让他们有单独相处的机会才这样。 唉,男人的想法简直不要太好猜了。 小白兴奋的跳来跳去【挺好的,若是你与司卿旬结合我就不用操心了。】 “你操心什么?” 小白的笑容冻在脸上好一会儿,眨眨眼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终挠挠头道【怎么说你也是我弄过来的,总得操心你的人生大事不是。】 宁壁将信将疑:“你认真的?” 小白大笑起来,虽然有些生硬,但是宁壁知道自己又被他给捉弄了。 …… 翌日一早,宁壁还以为只有自己与司卿旬出发,可当她打着哈切伸着懒腰出门的时候看着寒来暑往还有炽嫣背着包袱整装待发的样子,有些呆滞。 看向面色如常的司卿旬,心道司卿旬疯了吗? 这怎么也不像是单独相处的样子吧? 司卿旬见她愣在原地,疑惑道:“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 宁壁这才抬脚,只是停在了炽嫣的身边,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炽嫣回答:“师尊昨夜吩咐,说是要出一趟远门所以干脆叫我们都跟着去。” 远门? 神仙不都是直接一个祥云就飞过去了吗?哪里远了? 【白痴,昆仑境地是上古留下的唯一福祉,哪有那么容易让你找到?】 宁壁好奇:“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昆仑山的入口可以就在你眼前,也可以远在天边,甚至可能会在人间也说不定,总之只能慢慢寻找。】 宁壁觉得很坑爹。 ------------ 迷谷树 【唉,如今的昆仑早已不是原来的那个昆仑了,如今昆仑境地里住着的是一群自诩上神后裔的修仙者,浪费着昆仑的资源却不自知。】 这是宁壁有一次见到小白正经的样子,莫名还有些小帅。 这么一想总感觉小白长高了不少。 道:“你好像长大了一点,以前你只到我小腿,现在都能和我膝盖齐平了。” 小白一脸傲娇的抱胸往前走。 宁壁好笑的抬头,一下子便与司卿旬四目相对,他对她道:“路途遥远,有危险便躲在我身后来。” 寒来在背后磨着牙看着两人,眼神好像要把宁壁射穿似的。 师徒几人要出发的时候命格星君又来了,因之前说清楚的告诫,他只是恭敬的看了一会儿宁壁随后看向司卿旬。 手中幻化出一根树枝递了过去。 有些像构树,黝黑的枝干细细长长的,看上去还散发着点点光华。 司卿旬没接,炽嫣去拿的。 命格星君见状松了口气,还当司卿旬会拒绝他的好意。 司卿旬看着树枝开口:“迷谷树树枝,天帝倒是费心。” 这迷谷树也算神物。 有记载,“有木焉,其状如谷而黑理,其华四照,其名曰迷谷,佩之不迷。” 意思就是这数就跟指南针一个道理,只要带在身上无论去哪儿去哪儿都不会迷路的。 命格星君笑了笑道:“帝君此去昆仑,天帝很是重视,有任何帮得上忙的地方帝君尽管吩咐,毕竟若此事成,仙界又欠帝君一个大人情了。” 司卿旬没有应答,只是看表情很是不爽。 命格星君也没多说,只是走前又恭敬的看着宁壁,把她看的头皮发麻。 一行人出发,佩戴了迷谷树的炽嫣直觉说想先去人间看看,于是司卿旬便下山幻化出了两辆马车来。 毕竟若要在人间长久的寻找单靠双脚就得累死。 不过这两辆马车显而易见,有一辆得司卿旬独享了。 宁壁很是自觉的挽着炽嫣的手要去后面的那一辆,可刚走没几步就被司卿旬喊住。 看他自己身边走过,悠悠道:“过来,与我同坐。” 寒来一听,立马甩开暑往拉他上马车的手,飞快的窜到司卿旬和宁壁之间,激动道:“师尊您要是觉得无聊需要人解闷,寒来也可以的!寒来能讲笑话逗您笑,还能表演杂技。” 总之就是比宁壁有用,师尊选宁壁不如选他。 炽嫣抽了一下眼角,叹了口气心道这三师弟是多没眼力见,你会那么多偏偏不是宁壁有什么用呢? 叹了口气,上去拍他的肩膀道:“师弟,师尊要的不是笑话。” 再闹下去你就是最大的笑话! 司卿旬咳了一声,望着宁壁正直严肃道:“还不过来?” 宁壁动心了想过去,但是脑子里又有个小人告诉她千万不能过去,过去就是司卿旬下的套。 还没等她自己想明白,后背就被谁推了一把直接推到了司卿旬的身边去。 回头还见炽嫣对她眨眨眼,小幅度的把手握成拳头上下动了动,好像是在给宁壁加油打气。 宁壁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几人都上了各种的马车,寒来不甘心主动说要帮司卿旬赶马车,实则一边牵着马绳,一边紧贴着车门偷听里面的动静。 宁壁有些不自然的坐在司卿旬的对面,时而低头时而抬头看看窗外,视线就是不落在司卿旬身上。 反观司卿旬从宁壁一上马车,眼睛就没移开过。 马车缓缓从人间入口驶入,人间热闹吵嚷,宁壁感兴趣的把头伸出去看外面,街上有卖东西的小贩用力吆喝,有耍杂技的汉子用高超的技艺吸引着游客给钱,自然也少不了走走停停的行人。 宁壁好久没看过这么热闹的人间,莫名有些亲切起来。 只是后来看累了,坐回位置上靠着后背的垫子就睡下去了。 司卿旬大手一挥,宁壁身后的垫子加厚了一层,身上也多了一层毛茸茸的毯子,怕她乱动还特意上手将毯子往上挪了挪。 只是做完这一切也并没有坐回位置上,而是看着宁壁的睡眼勾唇笑了一下,伸手将她脸上的头发给拨到耳后去。 细细观察。 其实宁壁长的并不丑。 略有些圆润却有一个精致小巧的下巴,整张脸只怕还没有司卿旬一只手大,杏仁般圆润发亮的眼睛,卷翘却不显得浓艳的睫毛,小挺的鼻子,饱满欲滴的唇瓣。 谁要说宁壁不好看司卿旬第一个不答应。 不过是仙界明艳的美人太多了,就显得宁壁这样的清秀不好了似的。 他伸手,缓慢又紧张,似乎还带着些虔诚的摸了摸宁壁的眉眼。 苦笑一声。 若是可以,他真的很希望宁壁的眼睛永远这么无辜,闪着亮光,抱着对世界的单纯活下去,可是此去昆仑她知道了她的过往,是不是就再也不能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还想再去摸摸她的脸颊,可是手却顿住了。 因为宁壁睁开了眼睛,一双清澈的眼眸里倒影出司卿旬错愕的表情,和心虚的把手收回来,生硬道:“怎么醒了?” 宁壁又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 咬着下唇不敢直视司卿旬。 道:“有点热…” 司卿旬这次发现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了,几乎自己都快压到她身上了。 猛地起身坐回去,轻轻咳嗽一声,佯装正经道:“睡吧。” 宁壁不敢追究刚刚司卿旬想干什么,但他的动作已经很是明显了,于是红着脸哦了一声,把毯子盖过了脑袋。 像鸵鸟一样把自己藏起来。 司卿旬暗道自己心急了,有些尴尬的闭上眼睛开始打坐。 宁壁悄悄探出眼睛,看着司卿旬侧颜陷入了痴迷之中,方才靠的太近了,原来那不是她的心跳,是司卿旬的。 那么有力,那么鲜活。 他现在闭着眼睛,卷翘的睫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还在他眼下投影下浅浅的像羽毛的影子似的。 她看着看着睡意就席卷而来,闭上了眼睛睡下去了。 马车嘎吱嘎吱的声音还在响,只是在这之中似乎还夹杂着其他声音,像是“啪嗒啪嗒。” 马车身子还随着下沉了一点,寒来驾着马车都觉得有些奇怪,明明方才走的还挺快,怎么现在马儿的步伐慢了这么多? 宁壁被那些声音吵醒,揉着眼睛睁开眼睛,迷糊道:“好吵啊,什么声音啊?” ------------ 红烧肉 宁壁迷茫的半睁开双眼,不大的马车里已经没有人了,而且也没有在驾驶当中,司卿旬不知道去哪儿了,只剩下她一个人。 外面也没有寒来他们的声音。 宁壁一下子紧张起来。 掀开毛毯就想要开车门出去,结果刚掀开一条缝就看见一只黑乎乎的大手朝她的门面而来,余光还看见四周好多双绿油油的眼睛在眨呀眨。 吓得宁壁大叫一声,跌坐回马车里去,咬牙拿过毛毯盖住了眼睛。 以为这样那些吓人的东西就不会再来攻击自己,事实上她关上马车之后那些怪物还真的没有进来了。 宁璧哭丧着脸:“这什么玩意儿啊!” “师尊,师尊去哪儿了?” 那怪物没有进马车里来,但是车身摇晃着下坠,一下一下的撞击着马车身子,宁壁用脚趾头想了一下。 恐怕这整个马车之外全是那种怪物吧? 现在就扒在马车之上,只要自己一出去就要被那群怪物吃的渣的不剩了。 这个时候司卿旬他们去哪儿了?怎么就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啊? 难不成带她离开九华山就是为了遗弃她? 想摆脱宁璧跟她说一声就好了,用不着编谎话把她骗出来的,还想把她拿去喂怪物,也太不是人了吧? 【你以为你很重要,其实只要司卿旬心把你踹下山就够了。】 宁壁听见小白的声音咬牙,连瞪它的勇气都没有了。 “现在怎么办?师尊不在,我等死啊?” 【你没发现那些怪物根本就就不来吗?】 宁壁大着胆子又看了一眼马车门,刚才自己打开车门的时候那只怪物的手只是扒着门口,等她关上的时候就没了。 而且那群怪物想要进马车随时都可以,但他们只是在车外。 难道真的进不来? 她稍微松了口气。 随后听见外面暑往的声音传来,听见他喊:“师尊遭了,是噬魂鬼!” 司卿旬没有发出声响,但是宁壁听见了怪物的哀嚎,向来应该是已经打起来了。 宁壁想掀开车窗看看外面,却被小白阻止下来。 【刚才不是才说了吗?你好好待在这儿就不会有危险。】 话是这么说,可是外面的状况,还有那些妖怪到底是来干嘛的她一概不知,那种未知的恐惧席卷全身。 宁壁没办法冷静下来。 又慌又急的贴着马车门想听听外面的声音,可是除了偶尔撞在马车上的巨响,还有兵器相撞的声音以外就没有其他了。 咬牙问小白:“噬魂鬼是什么东西?” 小白还是很惬意的躺在软垫子上,回答道【一种很低劣的鬼怪,只是他们胃口很大,一向是以吸食活人精魂生存,又难缠的很,通常发现一只其实有上百只在后面。】 宁壁咽了口唾沫,听上去好像很不容易解决的样子。 “很厉害吗?” 【不厉害,就是数量多,难缠,为了吃不怕死。】 宁壁稍微松了一口气。 反正只要没有司卿旬厉害就可以,这样司卿旬就能解决掉。 只是又听小白说数量特别多,心里又紧张起来。 “这些噬魂鬼是疯了吗?难道他们不怕司卿旬吗?” 小白笑了笑,起身盯着宁壁:“比起死,他们更在乎也许可能会得到的东西。” 宁壁好奇,回头望着小白,却见它居然意味深长的盯着自己看。 表情错愕的指向自己:“你该不会是觉得他们要吸食我的精魂吧?” 果然,小白点下头。 起身走到宁壁面前来,一副老者的语气道:【宁壁,你觉得你为什么会让菩提断木重获新生?】 这一点宁壁也怀疑过,犹豫道:“或许是因为灵泉的水,亦或是九华山是个洞天福地?” 小白摇头。 【你看,你说这句话的时候你自己相信吗?】 宁壁怔住。 起身她身上有很多疑点,只是她不想把自己想的太复杂所以选择忽略。 比如为什么拔下来的灵植为什么她还能种回去,比如她为什么和别的神仙不一样,如今又能种出菩提木来。 她不是六识全无之人,更不是傻子。 咬了咬下唇,抬眼去看小白。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反正她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就觉得活一天少一天了,小白虽然可爱,但他身上有太多的疑点了,他好像活了很久很久,他在宁壁身边好像只是为了等着什么。 宁壁眼神暗淡了下去。 小白见状有些不忍,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叹了口气有些懊恼,但这个懊恼好像是对着自己。 它道【其余我还不能告诉你,你只要知道从你那天种出菩提开始,三界就把你视作红烧肉了,鬼怪妖精要是吃了你的血肉功力大增,所以是你把噬魂鬼吸引过来的。】 宁壁想了想,自己是块红烧肉。 心里犯难道:所以她现在就是个雷达,四周全都是要吃她的妖怪是吗? 她欲哭无泪:“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早点说她绝对不会离开九华山的,死也要死在九华山上! 现在好了,出山门到处都是怪物要吃她,她觉得自己就好像西游记里的唐僧,妖怪都在暗处盯着她,给她写菜谱呢! 可惜的是她身边也没有孙悟空啊! 小白砸吧了一下嘴【你也别担心,司卿旬一定会保护你的!】 话音刚落,只听外面一声怪物尖锐的叫声,原本摇晃不停的马车忽然安静了下来,外面的打斗好像也停止了下来。 宁壁好奇但又不敢出去。 只好扒着门喊道:“师尊!师兄师姐!” 脚步声传来,门忽然被打开,光线落进来宁壁抬头看见司卿旬站在面前,面色的神色有些奇怪。 “无事,继续出发吧。” 宁壁看见暑往炽嫣对视一眼回到自己的马上上,寒来欲言又止的看着宁壁,最终咬牙收起武器。 而周围全是长的怪异可怕的噬魂鬼。 一只手忽然遮住了她的眼睛,司卿旬轻柔的声音传过来:“别看,怕你泛恶心。” 温暖的触感覆盖在眼皮上,宁壁的心又开始蹦蹦跳了 “师、师尊,你没受伤吧?” ------------ 有鬼 宁壁听见司卿旬低低的笑声。 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松开她的眼睛,将她扶起来,想说什么却顿住,眼神一转望着宁壁蹙起了眉头,忧伤道:“确实有受伤,不过只是有些疼而已。” 宁壁上下打量他,没发现他有受伤的痕迹。 不过还是安慰道:“那师尊要保重身体啊!” 说完便起身爬回她原本的位置上去,司卿旬神情僵住,有一瞬间错愕的望向宁壁。 他方才说自己受伤了诶,宁壁就这么个反应啊? 他用舌头抵了抵口腔壁,有些不爽的坐下。 马车又缓缓形式起来,只是宁壁觉得有些心慌,不是心理上的而是那种身理上的不适感,还有些头晕目眩的。 马车停在一处城郊的客栈,不是很豪华也不是很破败,几人一下车就有小二跑出来去牵马车,迎几人进门去。 大堂里有几桌吃饭的人,有些江湖人士身上还带着武器,有些进京赶考的书生,还有一桌坐着一个一身雪白衣裳道士。 那人从司卿旬几人进门开始就露出了颇有兴趣的眼神。 看见几人要吃饭,还特意端着酒壶过来,热情问道:“诸位,相逢即是有缘,方才你们一进来贫道就觉得你们一定不是普通人,可否赏脸喝个酒呢?” 几人纷纷看向司卿旬,后者却是冷着脸。 那道士笑着把酒端过来想与他碰杯,却被他用筷子当下,冷漠道:“我不喝酒。” 道士低头笑笑:“不喝酒也没关系,以茶代酒也是可以,只是贫道想与各位交个朋友而已,哦对了,我叫了生。” 寒来忽然道:“了生?好奇怪的名字,了却余生?” 暑往喘了一大口气瞪着寒来,后者自知说错了话,低下头喝汤不说话。 了生却哈哈大笑道:“小友有趣,不过了生二字是了生脱死的意思,便是脱离六道轮回,不再有生死的苦难。” 炽嫣与宁壁都一副恍然大悟的点头。 却不想司卿旬忽然冷不丁开口道:“脱离六道轮回,道长野心不小。” 了生喝了自己手中的酒看向他,砸吧了一下嘴道:“修道之人,求的也不过是这个了,又怎么能说这是野心呢?” 司卿旬不过看他的眼神多了一层冷漠,随即转过头给宁壁夹了一筷子她之前常吃的菜,还道:“我不需要朋友。” 宁壁顶着寒来阴测测的目光吃下碗里的菜。 余光看见了生叹了一口气依依不舍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吃过了饭便跟着小二回各自的房间,安全起见炽嫣和宁壁一间,寒来暑往一间,只有司卿旬单独一间。 大约是今日在马车上睡得有些多,宁壁硬是睡不着了,趴在打开的窗户上,想着窗外的风景。 已经天黑了,基本上不会有人出来了,对面有一条小河,静静聆听还能听见河水涓涓的声音,使得黑夜更加宁静了。 炽嫣叫小二送来洗漱的东西,正要叫宁壁,忽然脑子里闪过一个男人的身影,只是一瞬,连脸都没有看见。 她晕了一瞬,碰倒了手边的水盆。 “哐当”一声,宁壁猛然回头扶住她,惊呼:“大师姐你怎么样?” 炽嫣摇摇头,抓住宁壁的手腕自己的头稍微好了一些。 “无碍,就是伤势未愈吧。” 宁壁蹙眉:“师尊也真是的,你身体都没好,还叫你们都跟着出来。” 炽嫣将地上的水盆捡起来,摇摇头道:“师尊出发前告诉我们,你身份特殊此行必然凶险,是我们自己愿意来的。” 宁壁震惊。 所以他们根本就是来保护她的? “寒来师兄也是自愿的?” 炽嫣笑着点头,转而又道:“不过他大概是为了来看着你和师尊吧。” “看着我们干啥?” 炽嫣道:“寒来最是傻,小师妹别跟他计较就行。” 宁壁摆摆手,谁会跟傻子计较呢? 两人没聊一会儿就各自躺下睡觉了,只是这一觉炽嫣睡得不是很安稳,总是做噩梦还说梦话,宁壁听不清便只好作罢。 她翻过身闭眼准备睡觉,可是一转头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像是有什么东西砸在地上发出的重响。 只是奇怪的是他们这里是二楼,一般不太会这么清晰的声音吧?有什么东西会发出响的? 宁壁睁开眼有些害怕的拢紧了被子:“小白,你睡了没?” 小白【没,你也听见声音了?】 宁壁点头,问道:“那是什么声音,不会又是什么妖怪吧?” 宁壁也算是有了前车之鉴,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悄悄的躲在床上,多靠近了炽嫣几分。 想着万一妖怪来了,她立马就把炽嫣叫醒,要么炽嫣把妖怪杀了,要么他们一起死! 【你有没有发现声音好像越来越近了……】 宁壁吓得脸色惨白。 声音的确越来越近了,之前只是觉得是在房屋外面,可现在宁壁怎么觉得那阵声响简直就像是从屋子里面发出来的,而且靠的很近,就好像…是从床板底下来的。 宁壁闭上了双眼:“你去看看床底下有、有什么。” 小白【凭什么?我也怕啊!】 “旁的人也看不到你,你怕什么?” 那一声声的撞击就好像落在宁壁的心脏上,敲得她心慌意乱难受得很。 小白摇着头不去。 宁壁只好去推炽嫣,想让她起来两人商量一下,可是炽嫣不知道太累了还是怎么的,居然怎么推都不醒。 宁壁都快吓得哭出来了。 难道今天就要完了吗? 她才刚下山啊!早知道就答应司卿旬的追求了,临死之前谈一场恋爱也不枉此生嘛!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 宁壁却害怕的缩成一团。 完了完了,那厉鬼来夺命了。 “咚咚咚。” 敲门的不停,甚至声音越来越急促了。 “咚咚咚!” 不过床板下的声音却弱了很多。 宁壁咬着牙哆嗦道:“要不,我去看看?” 小白也怂,点头【那你小心一点,不对劲就跑。】 宁壁穿上外袍调下床,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前,敲门声还在持续。 她大着胆子打开门,然后叫了一声躲到门后去。 “宁壁?”司卿旬站在门外神情焦急。 看见是司卿旬宁壁的神经立马松懈了下来,那奇怪的敲击声也停了下来,宁壁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像菩萨了。 菩萨走过来,担忧道:“怎么了?” 宁壁却反问:“师尊这时候来做什么?” “方才感觉这间客栈有妖气,寻着妖气过来发现就在你们这件屋子周围,怕你和炽嫣出事就来看看,怎么样,没事吧?” 宁壁先是摇摇头,而后又点头。 把刚刚听到怪声音的事情告诉了他。 司卿旬听后不屑道:“小把戏罢了,一些无聊的鬼会用这招吓唬人,你越害怕他们就越开心。” 说着,忽然手中幻化出一把小刀,从脑后拿出一缕发丝轻轻一割。 而后将发丝绑到宁壁手上,道:“这下那些坏东西就不会轻易靠近了。” 宁壁觉得这一缕头发都有些发烫了。 ------------ 不太好吧 手腕处的发丝和司卿旬头发上的光泽一样,滑滑的香香的。 宁壁不自然的把手藏在袖子里去。 问道:“那这是什么妖怪啊?居然能让炽嫣晕厥不醒。” 司卿旬面色凝重,猛地跨进裤子里来,急匆匆的走向床榻看着还在做噩梦的炽嫣,皱起了眉头,看上去不是很好。 宁壁也感觉到不对劲了。 跟在司卿旬身后,问道:“师尊,师姐她怎么样了没事?” 司卿旬:“她最近可有反常?” “反常倒是没有,只是总动不动就头晕,这算不算反常啊?” 司卿旬面色又沉了一分,反手结了个印打在炽嫣的头顶,不知道是不是宁壁眼花了,居然看见炽嫣额头出现一朵火红的彼岸花。 那朵彼岸花此刻正在青光色包裹住,它摇摆着想要冲破出来,花朵越挣扎炽嫣的脸色就越难看,直到彼岸花被司卿旬的灵气逼得安静下来以后,炽嫣也才终于淡定下来。 彼岸花也再次渐渐沉入她的体内。 宁壁好奇探出头,伸手在炽嫣头顶上空摸了摸。 激动道:“花呢?好神奇!” 人脑袋上居然有花! 司卿旬无奈看她一眼,收回手解释道:“那是炽嫣的本体。” 宁壁有点明白的点点头。 “不过为什么寒来和暑往师兄的没有被灵气笼罩啊?” 这个问题好像问到了点子上,反正司卿旬的眉头皱的更深了,整个额头都快成川字了。 只听司卿旬缓缓开口:“炽嫣过往很苦,有部分记忆是被封印的。” 宁壁恍然大悟。 司卿旬转身看她:“不过她不知道,你别说。” 宁壁点点头。 放心吧,她嘴最严了。 “现在炽嫣需要休息,你去我房间将就一夜吧。” 宁壁顿时感觉不好:“啊?师尊…这不太好吧?” 司卿旬语气毋庸置疑:“有何不好?难道你想留下来打扰炽嫣?” 宁壁低头看了一眼脸色还是不这么好看的炽嫣,她有些松懈了。 而且司卿旬的语气听上去好像很严肃的样子,也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只好一路扭扭捏捏的跟着司卿旬去了他的屋子,他的床榻还是整齐干净的样子,看样子之前没有睡过。 “晚饭的时候见你没吃什么东西,给你。”司卿旬手中忽然多了一个鼓鼓囊囊的油纸包,一股属于葱油的香气飘了出来。 宁壁顿时眼睛一亮,接过油纸包拿出一块葱油饼张口咬了下去,满足道:“好吃!” 司卿旬笑了一下。 声音轻柔又带着无奈: “慢点,没人和你抢。” 又说了一些叮嘱的话司卿旬便出门去了,说是出去找小二看看能不能多要一间房,只是他一出门没有立马去找小二,而是一路出了客栈抬眼看屋檐上方。 眼神冷淡的飞身上去,刚踩稳地板抬头就看见一直硕大的蜘蛛正长着尖尖的嘴趴在房顶上,它的花色十分严厉,长如竹竿的蜘蛛腿都是五颜六色的。 看见司卿旬,有些害怕的缩了缩。 司卿旬对它的存在似乎并不感到惊讶,只是轻轻说了一句:“修行不易,只是你千不该万不该来招惹我的人。” 大蜘蛛又退后了几步,只是没一会儿忽然抬起脑袋朝着司卿旬的方向吐出一口蛛丝。 司卿旬连看也没看一眼,招出余徹剑对着蛛丝的方向砍了下去,这一剑不只蛛丝四分五裂,连那只大蜘蛛也被从脑袋到身体分成了两半。 蜘蛛死了好像连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两半身体呆呆傻傻的站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消散化成了一直死蜘蛛。 司卿旬收回剑。 余光看见地面上窜过去一个人影,转头却没看见人影。 之后宁壁确实没再听见那些奇怪的声音了,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起来,打开窗户风暖阳光和煦,连天空都是明蓝色的,有几朵白云漂浮着。 宁壁穿好衣服一开门就看见寒来笑盈盈的端着早餐出现在门口。 二人对视,双方都有些愣神。 寒来最先反应过来,惊呼一声:“你怎么在师尊房间!?” “我我我…”宁壁没来由的心虚了一下。 咽了口唾沫后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昨天晚上有些状况而已。” 寒来听不了她的解释,一把退开宁壁进屋子里去,放下早餐后开始在屋子里各个角落寻找起师尊的下落。 宁壁看着桌上一碗肉粥上面还有几点青翠的葱花,三个包子,一盘小菜,肚子有些尴尬的叫出了身。 寒来没找到师尊有些松了口气。 看她一眼,依旧没好气:“便宜你了,吃吧。” 宁壁立马奔向餐桌,一口包子一口粥的吃了起来,寒来十分嫌弃的坐在她对面。 “宁壁,我问你个事儿。” 宁壁咬了一口包子点头:“你问吧。” 寒来道:“你和师尊到底是什么关系?” 宁壁吃的正欢,一下子听到这个问题忽然牙齿咬到了舌头,一股血腥味在嘴巴里蔓延开来,疼得她狰狞起来。 为难道:“能有什么关系啊,就是师徒啊!” “那为什么!”他忽然激动站起身来:“为什么师尊对你如此特殊?” 抿了抿唇又道:“说实话我虽然很想要师尊找个相伴一生的人,可是那个人怎么能是你呢?” 宁壁忽然有些不高兴。 怎么就不能是她了? 喝了一口粥没好气的瞪他。 后者没注意,只是说着:“师尊向来清白,这一万年来爱慕他的仙子没有一百也有五十,每一个都比你强,这倒也没什么,毕竟师尊厉害就够了,可你是师尊的弟子啊!” “师徒动情,实为大不耻,我不想师尊为了你被三界耻笑。”他装作看不见宁壁逐渐失落下来的眼神,一个劲道:“所以小师妹,算师兄求你,不要拉师尊下泥潭,他是神仙,就该好好在神坛上呆着!” 说完便走了。 宁壁吃在嘴里的食物也如同嚼蜡,没有一点味道了。 小白小心翼翼走过来,戳了戳她的脚,问道【你没事吧?】 宁壁红了眼眶,舔着嘴巴苦笑一下摇头,又往嘴里塞了一勺粥。 【你别听那傻子胡说,两情相悦最重要的是你们两个自己喜欢,你管别人做什么?】 ------------ 妖道 宁壁却摇摇头。 自嘲一笑,一边搅拌着粥一边声音低落道:“寒来师兄说的没有错。” “他是神仙嘛,是高高在上的帝君,他是七彩祥云我是人间淤泥,云彩就本该好好在天上呆着,淤泥上不了天,云彩也不该被拉下地。” 终究两个人是不同的阶层。 自己成为他的弟子已经让他被人耻笑了,要是自己真的分不清身份的和他在一起,那三界会怎么看待他呢? 宁壁有自知之明,分的清身份。 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咬了一口包子。 只是这个包子好像已经凉了,难吃,都把她难吃哭了。 小白看着有些难受,张了张口又说不出安慰的话来。 再次出发的时候宁壁很是识时务的率先钻进了后面的马车里,寒来看的很欣慰,司卿旬看的很冒火。 昨日还好好的,这丫头犯什么轴啊? 原本他不想在这时候追究,但是想到胡溪九说的什么烈女怕缠郎之类的话,总觉得要是就这么算了,那他和宁壁可能真就算了。 咬咬牙敲响了马车板,道:“出来。” 宁壁坐稳了,抱着炽嫣不愿意道:“弟子不想打扰师尊休息。” 炽嫣好奇的看向她:“你和师尊吵架了?” 宁壁摇头。 “那怎么了?” 司卿旬还在外面生气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出来与我细说。” 暑往看这情况不对劲,上前要去劝宁壁,可刚一动脚就被寒来笑着抓住,并道:“哥,你别掺合了。” 暑往回头看他,见他笑着有些奇怪。 问道:“你是不是和小师妹说了什么?” 寒来笑容消失,抿了抿唇,心虚道:“我能说什么,是她自己想通了,我才不管这些呢!” 司卿旬不甘心,直接上马车把宁壁给提了下去,像抓小鸡仔子似的,宁壁怎么挣扎都没有用,寒来也跟着不高兴了。 也不管旁人怎么看,司卿旬厉声喊:“启辰!” 其余几人也不敢多加停留。 宁壁上了马车也和司卿旬隔的很远坐下,靠着车板角落,连看也不敢看他。 司卿旬心里不爽。 “你倒是个没良心的,昨日好好的,今日我招你惹你了?” 宁壁低下头:“师尊没招没惹。” 司卿旬:“那为何躲我?” “师徒有别,别人会乱想的!”宁壁有些委屈。 司卿旬一怔,好气又好笑道:“我就是要让他们乱想,如此你便逃也逃不掉。” 宁壁不敢说话,只是心里觉得司卿旬好霸道总裁哦。 但是一点都不油腻,甚至说的她小鹿怦怦撞。 可是她的小鹿不是撞的时候嘛! 司卿旬也是真生气了,偏过头也不理会宁壁了。 沉默着一路来到了一座城池,此地繁华,听说是个什么国家的都城,总之是迷谷树引领来的,那昆仑入口就在这座城池之中了。 还是照常寻了家客栈入住。 宁壁特意挑的离司卿旬最远的一间,气的司卿旬心里难受也跟着找了最边缘的一间。 这二人闹脾气,其余的三人跟着受罪,连大气都不敢喘。 暑往觉得不对劲想去劝劝宁璧,刚一动就被寒来给阻拦下来。 他心情好像不错的样子,笑道:“哥,这是师尊和小师妹自己的事儿,咱们管不着,别管。” 炽嫣:“寒来,你是不是跟小师妹说了些不该说的?” 寒来有些不耐烦:“师姐,你们怎么都觉得是我搞鬼?怎么就不觉得是宁璧自己想通了呢?” 炽嫣皱眉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悦,道:“你啊!连胡奚九都明白的道理,你永远看不明白。”说完推开自己的房门走了,暑往也摇摇头走了。 “不是,我怎么了我?”他觉得自己十分委屈,他一心为了师尊着想哪里有错了? 明明是他们这群没有远见的家伙错了! ...... 下楼吃饭的时候司卿旬都不来了。 炽嫣本想让宁壁送上去,可宁壁不愿,只好她亲自跑一趟。 刚起身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身形快速的到她面前来,笑道:“几位小友,又见面了,真是好巧!”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哪是好巧,这根本就是了生跟踪他们吧? 炽嫣只是笑了笑就要走,了生却拦下她:“不急,我看小友面色不好,最近怕是有大事要发生啊!” “你还会看相啊?”宁壁问。 了生笑:“略通一二。” 寒来嗤笑一声:“那你给我师姐好好看看。” 炽嫣无奈,但看见了生真的认真打量起她来。 没多久,勾唇笑得诡异:“独钓寒潭,中途兴阑,水寒鱼不饵,空载月明还。” 炽嫣一怔:“什么意思?” “小友如今身处环境可谓是不对啊,所求之事,反生阻碍,若要成事,还是离开如今的环境最好。” 话音刚落寒来便暴躁的上来拽着了生的衣领,凶恶道:“你个臭道士,我师姐在什么地方你知道个屁!” 说炽嫣呆的环境不对,那就是说炽嫣不该做司卿旬的弟子,可怎么会不对呢? 一定是这个妖道胡言乱语! 了生倒也不生气,看了一眼自己被捏住的衣裳,笑了笑:“小友倒是暴脾气,不如测个姻缘?” 寒来更生气了。 “不过看小友面相,这个姻缘嘛,怕是不太好,幸运的话会有一场风花雪月,只是会比较晚些,不幸的话孤独终老都有可能。” “你!”寒来真想打他了。 宁壁赶紧上前拦下,并对了生道:“道长你少说些话,他真的会打人的!” 了生不急不缓的看她,敛起笑容。 “这位小友面熟的很。” 宁壁奇怪。 了生靠近她道:“好像梦中相会过。” 宁壁:“……” 妖道! 这回不用寒来想动手,不远处已经飞过来一个杯子了,要不是三人躲得快早就被那被子砸的头破血流。 了生抬眼就看见二楼处黑着脸的司卿旬,大笑一声对他作揖:“这位朋友,好久不见。” 司卿旬:“滚!” 大堂吃饭的人都往向这边来了,有几个少女垂涎司卿旬的容颜留下驻足,更多的人怕惹事儿匆匆付了钱跑了。 了生依旧大无畏的站在原地。 寒来气急败坏:“你这妖道还不赶紧走,等我师尊发怒有你好果子吃!” “不过是交个朋友,何况,贫道也住这儿,还能去哪儿呢?”说着还撩袍往二楼走去,与司卿旬平视时轻轻一笑。 司卿旬冷眼看过去。 总觉得这个了生奇奇怪怪。 ------------ 不要脸了 吃过了饭宁壁就打算休息了,只是刚要上床就听见敲门声。 以为是司卿旬便磨磨蹭蹭的去开了门,却发现站在门口的居然是了生,他笑得和煦望着宁壁,问道:“贫道无聊,可否与姑娘谈天说地。” 宁壁呆滞一瞬。 这人怎么比她还不要脸啊? 深更半夜,互不相熟,居然跑来要和宁璧谈天说地? 我呸!渣男! 白眼:“不能。” 说完就要关门,可那了生简直不要命似的把脚伸了进来,宁壁好像听到骨裂的声音,吓得赶紧松开了手。 反观了生好像一点都不觉得疼似的,把那只脚转了转,继续踩在地上。。 还以为宁壁松了门框就是要他进去,而笑道:“看来姑娘是愿意聊一聊了。” “谁愿意和你聊啊?你要是再不走,我就叫我师尊来了!”宁璧追上去想赶人。 刚说完,了生已经推门进来了,而且还坐在了椅子上,看到了桌上的糕点就拿起来吃,咬下一口还满足的点点头。 宁壁简直要被气死了,但怕被外人看见传出些什么来,只好转身把门关上。 而后崩溃的绕到了生看清去,质问他道:“你到底要干嘛?我跟你萍水相逢又不认识,有什么好聊的?” 了生看着她,忽然笑了。 “你不认识我,可我认识你啊?”说罢,还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道:“不过说来好笑,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居然成了这副德行。” 宁壁顿时来了兴趣。 缓缓落座,但还是防备的姿态看着了生,狐疑道:“你真认识我?” 了生撑着下巴看向她。 其实这人长的也还行,就是眼里颇有些沧桑,可行为举止又浪荡无规矩的,就显得油腔滑调十分不和谐。 如今看着宁壁眼神有些复杂。 开口道:“认识是认识,只是从来没想过你会变成这样。” 宁壁将信将疑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疑惑道:“我不是这样,应该是哪样?” 难不成自己其实是那种马甲文女主,现在的她不是真的她,其实真的她是一个绝世大美女,功力盖世比魔尊乌昡还要厉害的人物吧? 要真是这样,宁壁做梦都能笑醒了。 抽搐了一下想笑的嘴角。 却听了生道:“当年的你……乌漆麻黑的。” 宁壁:“……” 这是个形容人的词?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重说。” 了生也觉得这么说一个少女不太得体,手指抵着嘴唇想了一会儿,终于道:“你虽然坑坑洼洼长的黑,但是内里十分的透亮炫彩,很是不一般!” 宁壁:“……” 要不是看这家伙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自己应该打不过,宁壁已经按耐不住自己的右手想要把茶杯扔他嘴里了。 什么形容词啊!会不会说话啊? 说她长的黑就算了,哪还有人是坑坑洼洼的啊? 明白了,这人看来就是个骗子。 冷笑一下:“哪敢问您当年是个什么东西啊?您就洁白光滑,一尘不染?” 了生好像没有听出宁壁的不爽,反而笑着回答道:“一尘不染倒是没有,只是肯定比你好看些。” “那您是个东西呢?” 宁壁假笑。 了生一副谦虚的样子回答道:“区区饕餮不足挂齿。” 他笑着,笑得宁壁心里难受。 心里恐慌的问着小白道:“他说的饕餮,是我想的哪个饕餮吗?” 小白显然也慌了。 咽了口唾沫,上下打量着这位仁兄,摇了摇头,可不等宁壁松口气他又道【饕餮乃是四大凶兽之一,传说这饕餮十分贪吃,是与上古大神们一同被这天地创造出来的。】 说完又道【不过如今的天地灵气减弱,像他这样的凶手应该找个地方隐藏起来不被仙人发现才对,怎么会大咧咧的披了一层人皮就跑出来了?】 “那他说我长的黑是真的?” 小白顿住,尴尬了一瞬后道【你就不能忽略嘛?】 所以她真长成这样? 宁壁有点不能接受了,忽然觉得她现在这样真好看,起码眼睛是眼睛,嘴是嘴,而且不黑皮肤光滑! 了生歪头:“吓到了?” “…我怀疑你骗我。” 了生:“我骗你做什么?” 宁壁板起脸:“你要是饕餮早就大吃特吃起来,而且你还是个凶兽,怎么可能和和气气的坐在我对面和我谈话啊?” 了生顿住。 而后好像是被宁壁这句话逗笑了。 摇头道:“原本是很饿,可是只要有你在我周围我的食欲就不会那么大了,所以我为什么不会和你和和气气的坐下来谈话呢?” 宁壁奇怪皱眉。 “说了半天,你还是没告诉我我究竟是什么!” 了生抬眼:“你们不是要去找昆仑境地吗?去了哪儿,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你知道昆仑入口?” 了生点头:“我不但知道,还能带你们去。” 宁壁将信将疑的看向小白,后者耸了耸肩膀表示不清楚。 正沉默,房门忽然被人退开,宁壁看见来人莫名有种捉奸在床的紧张心虚感。 麻溜儿的站起来与了生保持距离。 唯唯诺诺的喊出一声:“师尊!” 司卿旬脸色已经不是难看了,居然还含着杀意的看向了生,手中的灵气波动好像是在警告了生自己随时出手。 “倒是忘了警告阁下,我向来护短,我的人你不能碰。” 了生低头笑了笑,抬眼看向宁壁:“你说那个小丫头?” “可我认识她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说起来,她应该是我的东西才对。” 大哥你别乱说话! 你遭殃不要紧,别拉她下水啊! 宁壁想解释,可司卿旬已经祭出了余徹剑,杀气腾腾的准备开打了。 “师尊你冷静点!他说他是饕餮,凶兽诶!” 司卿旬没好气的看过去,努道:“你觉得我打不过他?” 宁壁一怔,立马解释:“冤枉啊!我是觉得你受伤了怎么办?” 这不就是说他打不过吗? 但司卿旬却换了个思路。 “你担心我受伤?” “不是师尊我的意思是…” 不是打架吗?为什么忽然气氛成了这样? 了生:“……” ------------ 园丁 司卿旬身上的杀气在渐渐减少,但还是对了生颇有敌意。 瞪了了生一眼便要拽着宁壁走,可了生却一边吃着糕点一边转头看他,姿势吊儿郎当道:“南华帝君真是好心急啊!” 司卿旬顿住脚,侧头看他。 方才宁璧说他是凶兽的时候他就觉得奇怪了,如今这人居然还知道他是南华帝君。 眼神一沉。 “我想本帝君也没有什么话要与饕餮说吧?” 饕餮乃凶手,自古就是在黑暗里作恶的东西,作为仙界战神的司卿旬应当是见了就该驱逐,但司卿旬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这个饕餮还没有表现出恶意的情况下,他还不会动手。 了生笑着点头,很是赞同司卿旬的话。 “我也没什么和你说的,我呀,只想和小丫头说。” 宁壁感觉司卿旬抓着自己的手发紧,赶紧为自己辩解道:“这次我什么都没干,我跟他不熟的,师尊您相信我呀!” 司卿旬看她一眼,轻微的点头。 而后看向了生:“饕餮前辈前来究竟意欲何为?您早已沉寂万年,又为何非要在此刻出山,难不成还想搅的三界不安宁吗?” 了生拍了拍手中殿下的渣子。 抬眼坐正:“你们这些神仙啊,捡了什么好东西都说是你们的,可你身边那丫头万年前是我身边的东西,我拿回去不应该吗?” 司卿旬脸色僵住,连嘴唇都抽搐起来,捏着宁壁的手也越发的紧了。 后者担忧的看过去,还用眼神暗示了生别说了。 微料司卿旬根本就没有生气,反而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宁壁,问着了生道:“你如此笃定,那不知前辈可否告知宁壁真实身份?” 了生低头笑了笑。 “有些东西,是得你们亲自跑一趟的。”说着站起身来走到宁壁面前来,张了张口:“我需要这丫头去昆仑,亲手将菩提树种好。” “什么?” 真把她当成园丁了吗? 合着她就是一个种树的! 了生解释:“我本就生于昆仑,而昆仑的灵气全由菩提树维持,当年洪荒时期菩提树断,昆仑陨落,我也只好背井离乡,如今有机会回去,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司卿旬看着他,没有说话。 了生继续道:“放心,有这丫头在我的食欲就会被克制住,不会丧心病狂到吃人的,所以我也会跟着你们,告诉你们如何进昆仑。” “…只是种树,对吧?” 司卿旬忽然语气软了下来。 仿佛是示弱。 了生有些好笑的看他,反问一句:“那还能有什么?” “若是不信,明日我便带你们进昆仑。” 司卿旬喉咙发紧,拽着宁壁还是走了。 宁壁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这房间,是她的吧?为什么走的人还是她呢?没天理了呀! 司卿旬急匆匆的把她拉进了自己房间里,而后关上大门,气势汹汹的冲到宁壁面前来,吓得宁壁抱胸后退大喊:“师尊冷静!” 司卿旬稍微回过神来,偏过头:“我只是想看看了生有没有对你动手。” 宁壁摇头。 “那就好。” 顿了顿:“那了生提出的条件…” 宁壁赶紧回答:“不就是种棵树而已,师尊让我种我就种。” 反正她都种过一次了,再多来一次也不嫌多。 司卿旬听这句话的反应有些奇妙,总觉得宁壁是在表忠心,又好像是很依赖他才会这么说。 总之,还不错。 却又问道:“那如今你还不好奇你的身世吗?” 宁壁想了想,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道:“是有一点好奇了,可是这些天看下来,我觉得我的身份好像并不是很好的样子,知道还不如不知道。” 司卿旬动了动手想去安抚她,可是想到宁壁之前对他的躲避,一下子又收回了手。 轻声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变回原来的你会比现在厉害很多呢?” 宁壁原本不敢想,因为从种种迹象表面,她的原身看上去不像是个人的样子,可听司卿旬这么一说,还真开始抱有希望了。 司卿旬见她眼睛闪着光的看着自己,勾唇笑了一下,抬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道:“骗你的。” 宁壁:“……” 师尊你可真恶趣味。 司卿旬道:“你本身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只是唯一明确你是洪荒之前就诞生出来的神。” “宁壁,其实你比我更厉害,只是你忘了你的过去而已。” 宁壁呆滞。 脑子里回忆的却是自己被扔在荒野的画面,若她真是什么神女,又怎么会被父母这么遗弃呢? 几乎是下意识的摇头否定了自己。 司卿旬看出了她的不安,立马住嘴不再提那些事情,只是话锋一转,望着宁壁道:“你放心,无论此行如何,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永远都是九华山的宁壁。” 宁壁有些动容。 一个从来没有安全感的人,忽然有人告诉她自己是有归属的,怎么都会感动的吧? “明日出发,你我同去同归就是。” 说罢,伸出手,似乎是希望宁壁搭上来。 带着期许问道:“如何?” 宁壁嘴巴像是被谁封住了似的。 看着司卿旬的手掌,嘤咛的说出:“同去…同归…” 她觉得自己眼眶有些胀,鼻子也酸酸的,偏过头抓紧了自己的衣裳,避免现在自己的样子被司卿旬给看见了。 “师尊我…” 司卿旬:“我说过,我不会逼迫你什么,只是想要你明白,我从没把你当做弟子看过。” 宁壁眼泪落了下来,小鹿又开始乱撞了。 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道:“师尊你疯了,我这种人不值得的,寒来师兄说的才对,您喜欢我简直比彗星撞地球还可怕,我配不上你,这辈子配不上,下辈子也配不上!” 小白一爪子拍在额头【你个傻子,遵从自己内心不好吗?】 宁壁吸了吸鼻子。 司卿旬在听见寒来这两个字的时候眼睛闪过了一些什么东西。 而后宁壁感觉自己的手正被司卿旬抓住,她的掌心贴在了什么温暖柔软的东西上,好像是…司卿旬的胸膛。 “你再把我推开,我就真的回不来了。” ------------ 红苹果 宁壁的手像是石化了似的,怎么也拿不回来。 头也不敢抬起来直视司卿旬,只是红着脸发着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而司卿旬一直等着她拒绝自己,可是等了半天她竟然还是一动不动。 心中激动,嘴上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宁璧时而偷看他的脸色,有点想时间快一点,把这段尴尬的事情快点翻篇,可是又希望时间慢一点,想和司卿旬就这样两个人单独相相处久一点。 她觉得自己真是麻烦。 咬了咬下唇,猛地回头看着司卿旬道:“我、我…师尊你…” 说了半天,居然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 司卿旬见她如此紧张,又脸红成了那般模样,觉得好笑又可爱,于是只抓过她的手捏了捏:“早点休息,明日还要去昆仑。” 他说完这句话,看了看周围,转向宁壁道:“我怕那个了生半夜又来骚扰你,不如今夜你就在我房间睡。” 宁壁听完脸更红了,像那种熟透了的红苹果似的,没有说话但却不自然的不停的拨弄着耳边的头发。 睡在...司卿旬的房间! 虽然不是没睡过,但这好像是一种邀请似的! “我觉得了生应该不会这么大胆吧!我、我还是回自己的房间睡觉!” 说完便落荒而逃。 司卿旬本来就是开玩笑逗她玩笑,看着她羞涩逃跑的模样竟觉得有趣好笑,低头笑出了声,提醒着走错方向的宁壁道:“你的房间在左边。” 只听见一声咚! 司卿旬心一紧,奔出门外却发现宁壁居然因为紧张撞到了柱子上,正捂着额头吃痛。 看见他出来更加羞耻的低下头去,抓着自己的裙子就往左边跑去,好像被司卿旬发现了什么特别难堪的事情似的。 后者无奈发笑。 暗道一句:“蠢。” …… 第二日,一行人起的很早,吃早饭的时候炽嫣三人就发现不对劲了。 为什么了生会跟司卿旬坐在一起吃早饭呢? 他们分了两桌,一桌司卿旬单独吃饭,一桌就是弟子吃饭的,只是如今司卿旬对面做了一个胃口很好的了生。 一桌子早饭,司卿旬动了两口,了生基本上已经吃了个空盘,还有些贪婪的望着司卿旬盘子里的东西。 当然,司卿旬是不可能让出去的。 另一桌几人面面相觑,最后把目光投向了淡定吃花卷的某人。 寒来一把扯开她要塞进嘴里的花卷,一脸凶相的凑上前去,问道:“师尊和那个妖道什么情况?” 宁壁没吃到花卷心里不爽,啧了一声又拿了一个新的花卷塞嘴里,边吃便道,说的含糊不清:“呜呜嗦佛一代五门克冯仑。” 寒来嫌弃:“你先把嘴里的咽了行吗?” 宁壁觉得他事儿多。 但还是听话的喝了一口粥把嘴里的花卷给咽了下去,清了清嗓子后道:“就是了生说能帮我们去昆仑,师尊就让他和我们一路了。” 三人恍然大悟。 暑往看着了生的眼神忽然多了一层好奇:“真是想不到,这人浑身上下一点仙气都没有,竟然能找到昆仑入口。” 宁壁心中呵呵。 这人当然没有仙气,人家可是凶兽饕餮,有仙气才奇怪了。 不过为了不让他们激动,还是不说的好。 炽嫣也道:“许是真人不露像吧,既然师尊都答应了,那也许这人真的可以。” 寒来却不屑的翻了个白眼:“我看也就是个误打误撞的半吊子而已。” 少年,劝你谨言慎行,饕餮的嘴可不是面团捏的。 吃过了早饭几人原本又想上马车的,可了生却拦下众人。 说他们要去的地方马车上不去,是在城外郊区的一座高山上,所以众人得走着去。 还好,那座高山上有座庙宇,常年会有人上山拜佛,一条山都踩出了一条道路来,也就不显得崎岖难走了。 按照了生说的,如果运气不错的话上山就能看见昆仑入口了。 寒来这不服气的性子忽然冒出一句:“那要是不幸呢?” 了生回头笑了笑:“要是不幸的话,小友可能就得长眠高山了。” 寒来大喊一声晦气! 气鼓鼓的想动手,但碍于这人是师尊请来的,自己动手了就是不给师尊面子,所以咬了咬牙偏过头叉腰。 了生觉得好笑,看看沉稳的暑往:“你们兄弟俩倒是有趣,长的是一样,这脾气秉性简直天上地下。” 所以从来没有人把他们搞混过。 每天凶神恶煞喊打喊杀的一定是寒来,温柔如水的一定是暑往。 寒来不理他,暑往只好无奈笑道:“前辈勿怪,寒来生性暴躁,他没有恶意的。” 了生只是笑笑。 论暴躁,他饿得时候所有人都是弟弟,所以并不觉得寒来有什么不好。 宁壁体质没有其余人好,走一会儿就累了,腿软的打颤,一脚踩空了往下摔去,炽嫣刚反应过来回头,人已经在司卿旬怀里了。 司卿旬将她扶起,手却不自觉的抓紧她。 “当心,抓紧我。” 炽嫣低头轻笑,转头当做没看见。 寒来气的要发作质问宁壁,可刚一动脚就被了生一把搂住脖子往前面疯狂的走,只听见寒来的子哇乱叫。 宁壁红着脸不敢看他,偏过头不知道看哪儿好。 司卿旬只好:“看路,小心又摔了。” “哦、哦!”立马低头看路。 许是离得太近了,司卿旬身上的气息若有似无的传到了她的鼻子里,好像也没有那么累了。 甚至因为有司卿旬的搀扶,她走山路都觉得轻松了。 这山路上种了许多树木,好像昨日下过雨所以空气都带着潮湿的味道,树叶上还滴滴答答的落下水来。 总之很是宁静,容易让人遐想翩翩。 小白啧啧两声【闻到了爱情的酸臭味。】 宁壁心中气急败坏:“不是!我只是太累了,刚好师尊扶着我而已。” 小白【我又没说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正常~】 “你这狗怎么懂那么多东西?” 小白一脸傲娇【好歹本大爷活了那么多年,也不是白活的。】 宁壁无语摇头,跟着司卿旬慢悠悠的走在山林间。 ------------ 尊老爱幼 宁壁还以为昆仑入口应该是个特别高大上的大门或者一个法阵之类的,谁想到一上山了生就带着他们去拜访寺庙的主持去了。 还说要吃斋饭。 司卿旬也不着急,就等着吃斋饭。 这寺庙叫鸿宇寺,主持是个胡子花白的老人,看见了生好像看见了多年不见的老友似的。 吃饭的时候也跟着他们一块挤在一张小桌上,还道了生这么多年了居然不见老。 了生摸着自己的脸笑哈哈道:“保养,这不保养的好。” 主持:“那你可真有本事,教我两招呗?” 了生一边啃着馒头吃着青菜,一边道:“这保持年轻最好的办法是什么,那就是少读书多睡觉,多吃饭少烦恼,没有烦恼就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保养。” 大师一副深有所获的样子点点头。 “不愧是了生兄!” “诶过奖过奖。” 寒来:“…这大忽悠讲了个啥?” 为什么都是人话,他却一个字都听不懂!? 宁壁凑过来,也是一副没听明白的表情,不过心里却同情主持单纯,甚至单纯的有些傻了吧? 这了生可是上古凶兽,这一个凡间和尚,是怎么做成这么好的朋友的?了生没把他一口吃了都已经算是大发善心了吧? 瘪嘴道:“学着点怎么说话的。” 寒来瞪她:“小爷说话不好听吗?” 炽嫣插进来:“不是好不好听的原因,是根本无法入耳。” 寒来震惊看过去,无奈:“师姐!” 炽嫣好笑的吃了一口青菜。 了生给住持介绍了司卿旬一行人等,还夸大其词的说司卿旬是个仙人,能让他们鸿宇寺的香火更上一层楼。 那住持一听香火两个字,看着说清楚的眼神就跟在看银子似的,就差抱上来啃两口。 甚至道:“仙者要不要留下来住些日子呢?我们鸿宇寺的斋饭很好吃的,而且清净雅致适合修行,最重要的是最近天气不错,仙者可以好好参观一下鸿宇寺的美景啊!” 司卿旬没说话,而是看向正得意笑着的了生。 暑往见状,立马知道该是自己出来的时候了。 擦了擦嘴,道:“大师盛情招待我们自然不敢搏面,只是我家师尊他公务繁忙,这一趟也是有事要办,以后若有机会一点好好看看鸿宇寺的风光。” 暑往不亏是九华山社交达人,就是会说话。 两三句话就把住持给拒绝了,而且还让这老和尚笑得合不拢嘴。 了生笑了一下,拍拍主持的肩膀道:“这回的确是有正事要办,一会儿我带他们逛逛就行了。” 老和尚点点头,不一会儿就来了个小沙弥说又有大客户来了,老和尚立马摸着自己光溜溜的大脑袋跑了。 宁壁看的惊讶。 “这和尚怎么看着一点也不清风雅静啊?” 在她心里和尚天天念经吃素,看破红尘,应当是个沧桑稳重的爷爷,没想到竟然是个老顽童。 了生看她一眼,笑着给自己加了一碗饭道:“那傻小子,我从他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在他旁边,是我最信任的人,把昆仑入口安置在这儿,比任何地方都安全。” 话音刚落,司卿旬忽然冷不丁道:“想不到饕餮前辈居然也会信任人类,您不是一向视凡人为食物吗?” 桌上有三人手里的碗落了下去,震惊的看看司卿旬,又惊吓恐惧的看向了生。 毕竟在他们的人生里,凶兽这种东西应该早就消失很久很久了,如今不但出现了,还跟他们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寒来咽了口唾沫。 自己之前用那只手拽了生来着? “那也要看是什么样的人。”了生巴拉了一口饭进嘴里。 道:“若是寡廉鲜耻、禽兽不如的人我吃了还怕拉肚子,我虽是饕餮万物可吃,但那也只是天性而为,谁愿意把自己肚子吃撑啊?” 司卿旬道:“前辈倒是看的明白。” “好说好说,不过是多活了小几万岁,看的多也就明白了。” 说完,便把最后一口饭刨进嘴里,用白袖子一擦,大咧咧的起身指着屋外道:“走吧,带你们去。” 大概是还没有接受他身份的重击,寒来愣是起了半天也没起来,最后还是暑往和炽嫣一人一边把他抓起来的。 走的时候还听他喊着:“我骂了…饕餮…饕餮…” …… 要说不说为什么昆仑入口如此难找,原来是了生这厮把昆仑入口做成了一颗树。 谁会傻到去撞树呢? 几人站在东厢房的院子里,面对着参天的槐树几人脖子都望歪了,了生大手一挥,大树抖动几下,树身立马卷曲起来。 像是被溶解了一般,中间出现了一个水波纹的大洞,微微靠近居然还要些清风从里面吹出来。 宁壁好奇的往里看,可什么也看不到。 “走吧。” 司卿旬正要进,了生忽然又恶趣味道:“你不怕我把你们带去什么可怕阴森的地方,把你们吃了?” 寒来打了个冷战,抓紧了自家兄长的手臂。 暑往无奈:“前辈若是要大开杀戒,何须这么麻烦?” 了生:“也是,无趣!太无趣了!” 说完便一个人率先进了树洞之中,紧接着便是司卿旬和宁壁,后面三人是在树洞快要闭合的时候才咬牙进来的。 只是不知道是炽嫣的错觉还是什么,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跟着一起进来了,不过回头看却是什么都没有。 昆仑山不愧是上古存留的宝地,一进去就觉得浑身轻松,灵气充盈,漫山遍野的绿植,地上有些素色的小花儿,抬眼便是郁郁葱葱的大树,像是远古的森林一般,尤其是空气中淡淡漂浮的星星点点。 司卿旬说那是精灵。 宁壁好奇的想用手去抓一些,可刚一伸出手那些精灵就自己粘在她手上来了,不出一会儿宁壁的一只手就被覆了一层星光似的。 “师尊!你看!” 司卿旬笑了笑,却是看着她的脸。 那些精灵覆盖在她的手上有些痒痒的,不知道为什么呢,宁壁还挺喜欢的。 了生看了不耐烦上前打掉了宁壁手上的精灵,急道:“行了,这有什么好看的,找菩提树要紧!” 宁壁有些生气,告状似的看了一眼司卿旬。 后者牵近她的手道:“尊老爱幼,不与老年人计较。” 宁壁看了一眼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害羞的勾唇笑着。 了生:“喂,我还在。” 司卿旬:“我知道。” 了生:“……” 司卿旬拉着宁壁大步向前走:“找菩提树,走吧。” 了生眼睁睁看着众人跟随着司卿旬前行,还在质疑自己真的老了吗? ------------ 湖中心 一路走来众人除了惊讶与昆仑的美景,还奇怪那些常年住在昆仑当中的修仙门派去哪儿了? 不过了生一心想要宁壁帮他种好菩提树,也就根本没去管这些小事儿。 菩提树原祉是在一片清澈见底的湖水中心,中间只有一片土地,也全部都被菩提的根茎占据,然而如今的菩提树却只有半截木杆,另一半不知去向。 宁壁看了看脚下的湖水,水清的都能看见里面有多少鹅卵石了。 她伸手想要哪一颗,可是怎么也触不到底。 了生笑话她:“这湖水深不可测,你这傻子摸什么呢!” 宁壁一惊。 那这湖水该是多清澈才能这样啊? 司卿旬自觉的从怀中掏出娟帕,抬起宁壁打湿了手擦了起来,轻柔的好像宁壁的手是上好的玉石似的。 了生眯着眼看了看湖中心,又望向神情羞涩的宁壁道:“一会儿你随我去就行了。” 司卿旬皱眉:“单独?” “不过就是种棵树,你去了又能做什么?再说了,你自个儿看看那地方能站几个人?” 那片地是真的不大,中间大部分的位置都被菩提断木给占了。 司卿旬有些不开心的看了一眼。 宁壁有一种他想把菩提断木扔了的感觉。 赶忙道:“没事的师尊,你们就在这儿,我有什么事儿你们都看得见。” 司卿旬低头看她,摸了摸她的发丝嘱咐道:“别把自己弄伤。” 宁壁刚点下头就听了生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道:“我说大侄子,就是种棵树,我还在边上能受什么伤啊?你就宠着她吧!” 司卿旬抬眼看他。 眼神里好像再说“老子愿意宠,关你屁事。” 了生切了一声,不想浪费时间,直接抓着宁壁的后衣领就飞向了湖中心,宁壁转头看过去,司卿旬动了动脚似乎想追上来,只是一瞬又转为安慰宁壁的表情,对她点了点头。 嘴型好像在说“我在。” 宁壁回以一个微笑。 等脚落在地上的时候了生立马放开了她,将她推倒了菩提断木的面前。 这断木连接着根茎,大约是断了太久了木头都开始生出青苔发软了,连木身也是往一边倾斜,看断木横切面,好像当时木断是自然的。 宁壁好奇的摸了摸,问道:“怎么说这菩提树也是上古灵树,当年怎么说断就断啊?” 了生拍了拍木身,眼神眷恋道:“这菩提树象征的是女娲娘娘的命脉,当年洪荒,女娲娘娘就不知去向,后来菩提树断,众人说这是女娲娘娘身陨了。” 宁壁有些激动的多看了两眼菩提树。 女娲娘娘,是她想的那个女娲吗? 了生问她:“你觉得树断是为什么?” 宁壁顿住,摇头:“不过,如果我能种出来,那就说明菩提树不是女娲娘娘的命脉,否则我又怎么能让它重获新生呢?” 了生笑了笑。 “还不是太傻嘛!” 对岸的寒来眯着眼,自言自语道:“我现在是真想要顺风耳千里眼的技能,他们在说什么啊?怎么笑得那么开心啊?” 司卿旬脸发青,冲着那边的人呵了一声:“加快速度!” 了生摆了摆手,暗示宁壁可以动手了。 后者听着了生说的指示将手贴在断木之上,而后闭上双目努力想象当年菩提树未断之前的模样。 了生说这样就能让菩提树重生了。 宁壁就努力想啊想,根本不管外界发生了什么。 了生原本以为这得花费一些时间,谁知刚背过手转身就听见身后有什么奇妙的声音传来。 猛地回身就看见原本倾斜的断木居然在渐渐回正,突出来的根茎就像被大地拉扯了回来,连湖水都禁不住翻腾了起来。 他欣喜的盯着还闭着双目的宁壁,笑得肆意。 他就知道,宁壁可以,宁壁真的可以! 不多时,原本早就死气沉沉的树木居然开始恢复了生机,断开的地方生长出了枝丫,一点点蔓延开来,遮住了整个湖中心的阳光,将二人笼罩在树荫之下。 岸边的几人听到了一声“to g!” 四人都被一个气波推开了几步,只是司卿旬还能屹立住,身后三人已经躺在了地上。 以肉眼可见的,昆仑灵脉在渐渐活跃,就连那些树木花草都比方才更加的有活力起来,那些漂浮在空中的精灵也动的更加迅速起来。 这个世界在苏醒。 再抬眼只看到宁壁被菩提树包裹住了,一点点布料都看不见了,像个绿色的蚕蛹一样被菩提树捧高。 了生被灵气波动拍打着面容,头上的发丝都凌乱了,根本没时间去管宁壁,只是放肆的大笑。 司卿旬担忧宁壁,不顾其他的飞身落到了菩提树的面前,想要去解救宁壁,可刚有这心思了生就道:“你们不是在找宁壁的身世吗?她现在就在看她的身世,你急什么?” 司卿旬转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了生抬眼看向绿蚕蛹,心下了然。 “我只能说这个小丫头就是天下灵气来源,她的能力远在你我之上,上古时候,连女娲都要仰仗她。” 司卿旬呆滞住。 他想过宁壁会是个很厉害的大神,却没想过她竟是如此厉害的人物。 他心中有喜有忧。 喜的是宁壁才不是什么废物,她终于可以正视自己,忧的是,若宁壁真有滔天的本事,仙界一定不会浪费这么好的资源。 可是他只想宁壁好好的活着而已… 只见蚕蛹之中的灵气溢出越来越多,菩提树摇晃的越来越急促,被包裹住的宁壁陷入了一片虚空之中。 她听见一个古老的声音在呼唤她,可是周围一片虚无,什么东西都没有。 直到那个古老的声音猛地出现在她的附近,宁壁一转头就看见菩提树居然就在自己身后,她惊讶:“是你在叫我?” 菩提树摇了摇:“哈哈哈,多少年过去了,我竟还能再看见你。” 宁壁疑惑:“你也认识我?我到底是谁?为什么、为什么他们…” 为什么他们都说她很重要的样子? 菩提树的声音有些苍老,好像经过了沧海桑田有些沙哑,却又因为刚刚重获新生而有活力。 它道:“该如何说你呢?我也不知道,你比我们都早出现在这个世上,比我久,比天地久。” 宁壁听的迷糊。 “你可以是天上一朵云,也可以是地上一棵树,只是最终你选择化成了一块石头。” “石头?” 合着半天她还是个石头啊? ------------ 罐儿 菩提树笑了笑,声音有些愉悦,好像是因为捉弄了宁壁而感到开心。 随后又正经道:“我知道你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宁壁瘪嘴:“并没有。” “哦?”菩提树有些惊讶,却又了然的笑道:“是吗?难道你就没有好奇过为什么你会诞生在那样一个世界,而非这里,为什么你从小无父无母会落得那般田地?” 宁壁心头一颤。 她以为他们寻找的宁壁身世,不过是这个世界上的宁壁,怎么也不会是现代那个被社会毒打的普通人。 结果听菩提树这么一说,难道自己从一诞生就一直是这个世界的人吗? 她张了张口,惊讶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不仅知道,还明白是为什么。” 老菩提树动了动他的枝干,落下来的叶子飘落在了宁壁的额头上又滑落下来,像是一个老者在轻抚她的额头又收回去。 它道:“当年洪荒,女娲娘娘深知自己就快身陨,众神也皆有所感,连我也知道撑不下去了,后来女娲娘娘为了保存这个世界仅剩的灵力将你留了下来,便是当年天裂时唯一保存下来的五彩石。” “你是五彩石中灵气最富裕的一个,只要你还存在这个世界就还有一丝灵气,所以几位大神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把你送走,避免洪荒带来的毁灭打击,只是该送哪儿去如何送,又是一个问题。” 宁壁听得双脚发软,脑袋发晕,心里有千千万万个问题想问,可是又不敢问,怕打断了它的话,就听不见她要的答案了。 她真的是个石头。 不过却只这个世上最高级的石头,五彩石诶,补天诶! 她居然真的只是块石头… 老菩提树继续道:“女娲娘娘想了几天几夜终于找到了一个法子,这世上不是只有这一个时空,若是将你送到别的时空是不是就能让你活下来,再在合适的时机回来呢?” 宁壁捏紧了双拳,不知何时红了眼眶。 抬眼看过去,眼中竟有怨恨。 她是真的怨,她从一开始就是被丢弃在路边的孤儿,索性有孤儿院收养,否则她早就死了,可那个孤儿院也不是什么好去处。 各种欺负侮辱,充斥着血腥暴力和孤单。 她三岁那年就知道自己是个没人要的孩子,五岁就因为多吃了一口面包而被罚在冬雪里跑路,十岁开始被孤儿院提防孤儿院里那些男生充满恶意的目光。 十一岁,她逃出了孤儿院,成为了流浪儿,吃垃圾捡废品。 十二岁就开始谎报年龄打工养活自己,可以说世上所有的苦她都受过。 直到十三岁那年她终于遇到了一个好心人,他们收留她,领养了自己,还送她去上学了,她一直知恩图报,不愿意去想那些悲惨的过去,可不代表那些就不存在了。 她很讨厌那一切,很讨厌把她丢在这个世上不管的人。 以前她觉得是父母不要她,如今却告诉她,她的存在,她之前所受的苦,都只是为了保存这个世界上仅存的灵气罢了。 她连人都不是,就只是个储存的罐儿是吗? 那她那么拼命的活下去,结果没有一天是为自己而活,对吗? 她眼泪砸在地上,地上泛起涟漪。 “是这样吗?所以你们就不担心,一个婴儿要如何在异世生存下去吗?如果我死了,是不是你们只是心疼所谋划的一切失败了?” 菩提树沉默了一会儿。 忽然叹出一口气道:“宁壁,这世上之人总有自己的使命在,你既生于世上,那便自有命数,何须执着于当初?” “为何不执着!?”宁壁忽然激动起来,泪眼婆娑的望着树干,胸口起伏不定。 咬着下唇痛苦道:“你们倒是好,可我呢?你们替我做了决定,你们是高大伟岸的神仙,为了这个世界不辞辛苦,你们多牛啊!就要我去尝遍人间疾苦吗?” 她好似想把这辈子所有的委屈都抒发出来。 她每天没心没肺开开心心,只是从小到大她都这样,因为只有这样看上去没有丁点心思的样子,那些人才会接纳你,觉得你傻不欺负你。 可是她其实很难过的,那些痛苦只是她一个人在承受罢了。 如今居然要她一个早就千疮百孔的人,去拯救什么世界,太好笑了吧? 她舔了一下嘴唇,苦笑道:“所以呢?其实从一开始,我的出生就是你们的算计是吗?” 菩提树又沉默了。 “…当年事发突然,众神也是无计可施,为了这个世界红尘的安宁,女娲娘娘只能这么做,如今你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呵,是活着,哪来的好。 万幸她还活着。 闭眼难受道:“好,你们大义凛然我无话可说,那如今我要做什么?” 菩提树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酝酿着什么。 良久后才卖着关子道:“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你暂且只需要好好活着就是了。” “哪一步?” 宁壁关心的是,难不成会发生什么让她活不下去的事情吗? 菩提树不愿再多说,只是扫了扫叶子,对她道:“该说的我都说了,如今你也清楚你的来历和身份,未来要做什么你应当清楚。” 宁壁自嘲一笑。 该不会还要她向女娲娘娘学习,该如何舍己为人,必要时牺牲性命拯救天下吧? 可笑的是宁壁宁愿做当初的丑石头,也不想化成人在人间做二十多年的傻子。 道:“未来,你们还要我去死吗?” 菩提树没有再说话了,可是好像又已经给了她答案了。 宁壁觉得好笑。 自己的生是不由己,死难道还能自己选择吗? 只怕那女娲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是要牺牲她的。 他们真是伟大啊,伟大到为了这个世界可以自己死,替别人做决定让别人去死,真是好伟大啊! 不一会儿这片空间便开始扭曲变形了。 地动山摇之下,宁壁的思绪从那一片虚无里抽了出来,她从“蚕蛹”里落了出来,满天的绿色飞舞着,宁壁随着绿叶一起被落了下来。 司卿旬抬眼便看见她的身影,立马飞身上去接住她的身体,缓缓落在地上,担忧的紧了紧她的肩膀,唤着她的名字。 却看见她眼角的泪水滑了下来。 顿时怔住。 不可置信的回头看着菩提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菩提树又怎么会回应她呢? 了生见状叹了口气,上前来:“走吧,回岸上再说。” 司卿旬却不动,低头看着晕过去还在哭的宁壁,心如刀绞。 “她的过去,究竟是什么样子?” 了生拍了拍后脑勺,无奈道:“你又何必知道的那么清楚呢?” 司卿旬脸色难看:“我不管她是谁,背负着什么东西,我只知道她是我九华山的人,是我司卿旬要护住的人,你休想再打主意!” 了生为难。 “你这人好生霸道!” 话音刚落,司卿旬已经站起身将宁壁打横抱在怀中,双脚一抬离开了湖中心。 ------------ 更大的妖邪 宁壁晕厥不知何时能醒,司卿旬担忧她的身体状况,干脆决定在昆仑留几日,先等宁壁恢复了生气再说。 听闻昆仑境地住着一群修仙者,那些人自立门派在凡间独大为尊许久,或许能提供给他们住处。 于是几人便开始寻找起来。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们给找到了有人住的痕迹。 那是一座山庄,白瓦青石,恢宏大气,抬眼便是长长的阶梯,一直延伸到山顶去了,山顶是一座座宫殿房屋,还有各种比武场,祭司台之类的地方,比司卿旬住的地方还要奢侈。 几人倒也不客气,抬脚便上了山顶,站里在一个叫“武幽殿”的房屋面前。 奇怪的是这里这么奢侈,却一个人也没有。 了生抬头看着武幽殿的牌匾,挑了挑眉:“该不会是知道本凶兽回来了,逃走了吧?” 司卿旬看他一眼没说话,寒来却道:“看这山庄那么大人应该不少,要是全都跑了应该会有动静才对。” 几人都比较同意。 司卿旬抱着宁壁率先离开,进了宫殿找了个软榻便将人安置下来,还用法术化出一床被子盖在她身上。 满眼柔情只在宁壁身上。 了生环顾四周,有些不信邪的开始寻找那些人的踪迹。 在大殿中央的香炉旁边,看见了一个类似脚印的东西,便蹲下来认真看着,忽然蹙眉疑惑:“不对劲啊,这脚印居然是往里面走的。” 寒来看他一眼:“说不定人家走的时候没踩香灰呢?” 了生抬头想了想,也许真是。 可就是觉得有些诡异。 起身看向一直围着宁壁打转的司卿旬,道:“喂,我出去看看,借你徒弟用一下。” 司卿旬回应:“随便。” 下一瞬寒来就被了生搂着脖子往殿外去了。 炽嫣望向司卿旬,后者忽然侧头看向二人,心情不好道:“你们也出去吧。” 二人对视一眼。 “师尊,我们就在外面,有什么就叫我们。”暑往说着,恭敬行礼便跟随着炽嫣一起离开了。 司卿旬回过神,把目光落在了宁壁脸上。 她好像做了什么梦,应该是不好的梦,一直皱着眉头不安宁的样子,可是司卿旬除了陪在她身边,什么也做不了。 他抓起宁壁的手紧紧包裹住,希望这样能给她一些暖意。 “虽然不知道你都看见了什么,但是我说过的话从来不会变,你永远都是九华山的人,无论何时无论何地,相信我,我都会护你无忧。” 床上的人好像能听到似的,眉头紧皱处渐渐松开。 殿外,寒来挣扎着想从饕餮的手中逃走,可是了生的力气大的吓人,他怎么也挣脱不开,于是只能大呼小叫的喊着。 了生听得不耐烦,威胁道:“宁壁不在无人压制我的食欲,再说话,小心我把你给吃了!” 寒来顿时闭嘴。 司卿旬都没这有用。 了生这才满意的继续往前走。 诡异的是他们都快把整个山庄给逛完了都没有见到一个人影,不合逻辑,不合常理,连寒来都感觉出来了不对劲。 因为明明这里是有人生活的痕迹。 例如厨房的锅里还有做好的饭菜,灶火还在燃烧着,可是做饭的人不见了,睡觉的地方被窝还乱着没整理,练武场的武器也随意丢在地上,就连后山还有晾晒到一半的衣裳。 就好像这里的人忽然在同一时间段全部凭空消失了。 只是这怎么可能呢? “难道是有什么妖邪进来了?” 了生看他:“这里还有比我更大的妖邪吗?” 寒来眨眨眼,好像是没有了。 就连饕餮吃人都会留下一些痕迹,可这里竟然半点打斗都没有。 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二人怎么找也找不到一个人,只好原路返回去找司卿旬。 了生:“就是这般了,南华帝君有什么想法?” 司卿旬把目光从宁壁脸上移开,转头看着他沉思片刻:“多加注意,那人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对一个门派下手,来头不小。” 顿了顿,捏紧了宁壁的手叹道:“等宁壁好些我们就走,之后再说。” 了生忽然嗤笑一声,不可思议道:“我没听错吧,大慈大悲的南华帝君居然不把人命当回事了?果然爱情伟大啊!” 司卿旬不理他,寒来连忙板起脸解释道:“我师尊才不是哪个意思呢!只是三思而后行!” 了生冷笑一下:“那你们继续三思,我去厨房找点吃的。” 这回他没叫人作陪,一个人独自去了厨房打开刚刚看见的一锅鲜美的红烧肉,咽了口唾沫便拿起筷子要吃。 刚塞了一块进嘴里,就听见柴堆里发出声响来。 仔细一听居然是一声:“喵~” 不过就这一声就没了,她狐疑的上前查看也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猫?” 这地方居然还有人养猫。 他好笑的想着,又吃了几块红烧肉,没一会儿吃饱了居然看见司卿旬进来了。 “你也饿了?” 司卿旬看他一眼,忽然抬起手撸袖子,一截雪白有力的手臂露出来,走向了米缸,了生忽然明白了什么。 摇摇头,啧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是不错,你居然还要为了宁壁亲手做羹汤,你没病吧?” “说完了吗?”司卿旬不耐烦。 “没说完,帮我也做一份。” 司卿旬:“……” 了生笑嘻嘻的要走,可走到门口又折返了回来,看着淘米的司卿旬小心翼翼道:“方才我好像听见猫叫了,你说这满门派的人都没了,还有一只猫在,奇不奇怪?” 司卿旬淘米的手顿住,面容一怔。 忽然激动看他:“真听见了?” “我骗你做什么?” 下一秒司卿旬就不见了,刚刚准备煮的米也被打翻在地,了生有些心疼的蹲下来开始捡米,还嘀咕道:“浪费粮食可耻!” 炽嫣和暑往守在门口见司卿旬回来了,连忙迎了上去,却听司卿旬问道:“有东西进去吗?” 炽嫣摇头,暑往回答:“没。” 司卿旬还是不信,直接绕开二人径直走了进去了,因为着急,衣裳卷起来的风都呼呼作响,身后二人担心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也跟了进来。 ------------ 师尊有点冷 所幸进门那一刻司卿旬已经看见了沉睡的宁壁,她还安安稳稳在哪儿,哪儿也没有去,但也没有醒过来。 炽嫣转头看见司卿旬好像松了一口气。 好奇问道:“师尊?” 司卿旬沉默一会儿,摇摇头:“没事,如果有什么东西要进去千万要拦下来,尤其是猫。” 猫? 二人对视一眼都不明白为什么。 炽嫣挠了挠头忽然想到什么,激动道:“师尊是怀疑莫羡云那只猫妖在捣鬼?” 可是莫羡云连师尊都打不过,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大的能耐把这儿弄成把这个样子? “不可不防,你们多加注意。” 两人也只好点头应下。 不过他们守了一天也没看见什么猫妖出现,只看见司卿旬端着一晚香糯清甜的白粥进了宫殿里面,了生在后面偷吃罢了。 宁壁还在昏迷中,司卿旬想让她吃点东西恢复力气,只有舀一点粥上的米汤给她塞进嘴里,然后再抚摸着她的脖子,使得她咽下去。 如此往复,一碗米粥最后只剩下一些米粒还在碗中。 当日夜里宁壁就醒了,醒来看见守在她身边的司卿旬先是一愣,像是还没有分清楚这里是现世还是梦境。 司卿旬欣喜上前,担忧的上前查看。 “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宁壁红了眼眶,没说话,却把司卿旬给弄急了。 担忧道:“怎么了?你别哭,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你看到了什么?” 宁壁沉默一会儿摇摇头,忽然又笑了,半开玩笑道:“原来之前你说的都是真的呀,我真的好重要诶!” 司卿旬一顿,而后无奈失笑,用手指打了一下宁壁的额头,有些气愤道:“就是这个你哭什么?吓得我以为你怎么了。” 宁壁抱怨的摸着自己额头。 委屈道:“那师尊也不能打人啊!” 司卿旬:“好,师尊错了,师尊以后不打你了。” 宁壁:“嗯。” 宁壁:“师尊,我有点冷。” 她面色还有些白,看的人心疼,司卿旬叹了口气脱下自己外跑搭在她的身上,可下一秒宁壁忽然摇摇头。 道:“冷!” “还冷?” 宁壁点头。 后者想了半天,脑子里有一个办法但他不敢执行。 之间宁壁撩开自己身上的被子,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红着脸羞涩道:“师尊陪我睡吧。” “…!” 司卿旬一惊:“你…不排斥了?” 他呼吸沉重,生怕这只是他寻常做梦。 宁壁有些害羞的躲进被子里,声音闷闷道:“我…喜欢师尊,就像师尊喜欢我那样,不想再装了。” 司卿旬咧嘴笑了起来。 只是还久久不敢真的躺上去,他怕,怕这只是自己的臆想。 直到宁璧缓缓将手伸了出来抓住了他的手,双手交叠,司卿旬感受到了对方的温度,抿了抿唇鼓足了勇气脱了鞋子便钻进了被窝里,与宁壁同卧一榻。 不过两人都不敢再有更进一步距离的发展,就这么静静的平躺在一起,连看一眼对方都觉得下一秒会发生一点什么。 “那个…” “宁壁…” 两人同时出声,又同时闭嘴。 沉默一会儿,司卿旬:“你看到了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宁壁原本炽热的心情忽然冷静下来。 咬了咬下唇:“…我看见菩提树了,他说我是女娲娘娘补天剩下的五彩石,所以有源源不断的灵气。” 司卿旬没做其他反应,只是问道:“那你为何一直做噩梦?” 宁壁有些尴尬的躲进被子里。 她只是梦见了小时候的事情,梦里她变成了第三个人 看见了自己如何突破了时空落在了现代的马路上,又是如何被人捡到送去了孤儿院。 又梦到孤儿院那些不太愉快的回忆,所以才会难过。 她叹了口气,忽然鼓足勇气,深处颤抖的手将司卿旬的腰肢抱住。 黑暗里,司卿旬的身形僵住,神情迅速转换。 像个愣头青似的,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师尊,我以前过得不好,真的不好,如今我只想好好的过日子,您喜欢我,我一直不敢相信是因为我觉得我这样的人,担不起您的疼爱,可是如今我想通了。” 她笑了笑:“人生在世嘛,若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那得多痛苦啊!” 说着脑袋蹭了蹭司卿旬的胸口,道:“所以师尊,以前那些我都不想去想,我们就好好回九华山过日子好不好?” 她说完,缓缓抬起头看向他。 眼神中有期待又渴望,还有一丝情爱。 鬼使神差的,司卿旬转身拥紧了宁壁单薄的身子,点下头道:“你所求,我所愿。” 宁壁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她好自私。 也许明天,也许很久以后她还是会被命运安排去牺牲,可是她不愿意,她不想为了这个跟她毫不相关的世界去死。 她从来不是大公无私的神仙,她只想做宁壁。 司卿旬不清楚他心中所想,只是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看宁壁的模样也不愿意再多说什么。 …… 翌日,宁壁和司卿旬便手拉手的出门,决定先回九华山再说。 也就一个晚上而已,寒来愣是没想到为什么他们的进展如此之快! 看来他真的要喊宁壁一声师娘了。 了生见他们要走自然没意见,不过他没打算走,因为这儿就是他的家。 了生笑看二人拉在一起的手,忽然笑得诡异道:“世上为情执着的人多,能为情明智的人少,二位保重。” 宁壁感觉自己被内涵了。 难不成了生知道自己做的决定是自私的,所以变相提醒她? 抿唇不语,司卿旬却道:“前辈好像很懂的样子。” 眼神却写满了不屑。 毕竟了生万万年来没有谈过一次恋爱,母胎单身至今。 被这么一怼,不痛快极了,赶着几人道:“走走走,赶紧走!烦死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司卿旬得意胜利的回头,而后带着人从出口的地方消失了。 了生回头看着宁壁的背影抿了抿唇,最好叹了口气道:“罢罢罢,人各有命,求不来求不得!” ------------ 师尊喝果汁 小白不见了,准确的来说是它自己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这种事情以前也经常发生,比如在宁壁和它吵架之后就会离家出走个几天,然后又蔫蔫的回来找她。 原本宁壁也以为小白只是出去玩几天就会回来,谁知道它居然一去不复返了。 这都快半个月都没有丝毫的消息,宁壁开始着急了。 毕竟这蠢东西也是从她来这个世界就跟着的,如今也算是朋友,要是出事了也于心不安。 可是小白又不是个谁都能看见的东西,自己去找又不知道该去哪儿,思来想去只好去找到司卿旬,想着说不定他有办法帮忙。 有求于人就要拿出求人的态度来! 司卿旬怕宁壁饿肚子,从昆仑回来就在九华山上搭建了个小厨房,宁壁有时突发奇想做点吃食,本意是自己吃,可每次都被寒来他们几个分瓜完。 尤其是胡溪九那小子回来了,犬科动物鼻子灵,一做好就蹲在厨房门口等着了。 所以这回宁壁这回直接把材料带到屋子里做,做好直接送司卿旬房间里去。 到底是身份不一样了,以前进门还要卑躬屈膝的敲门问询,如今直接大咧咧的推门进来。 司卿旬倒也不气恼,抬眼看是她还笑了。 把面前的乾坤境给关上,起身替她接过手中的托盘。 “慌慌张张做什么?” 抬手替宁壁擦去额头上的汗珠。 宁壁憨憨的笑着,指着托盘里被布盖住的地方,道:“我知道师尊不爱吃凡人的东西,所以我就做了一些喝的,还希望师尊能好好评价一番。” 司卿旬从她一进门开始就笑着,点点头应下。 因为这可是宁壁特意为他做的,被讨好的很舒服。 后者连忙拉开布条,展露出托盘里几个装满了颜色各异的竹筒。 司卿旬笑容僵住,抽了抽嘴角声音不自然道:“这竹筒是你砍了竹子做的?” 宁壁睁大眼睛点头。 还伸出手委屈道:“那些竹子可难砍了,我手都快磨出泡来了。” 司卿旬顿时紧张握住她的手看了看,就算只是有一点红了也心疼的用法术替她恢复。 虽然那些竹子其实也是他费劲心力种出来的灵植,砍掉那就是浪费了他拜年的灵力,可是这都不要紧,如今只要宁壁高兴。 砍几颗竹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看了一眼竹筒,问道:“那这里面是什么水啊?” 宁壁嘿嘿一笑,拿起一杯紫色的水递到司卿旬手边,道:“这是葡萄汁,酸甜解渴很是好喝。” 司卿旬尝了一口,确实不错,很是新奇。 “还有西瓜汁、橙汁、芒果汁……” 司卿旬喝了好几个以后有些为难的蹙起眉头,道:“阿宁,我一下子也喝不了那么多水啊。” 再喝他肚子就撑破了。 宁壁看着他难受的表情才意识到这个问题,连忙道:“不好意思啊,不用一下子喝光的。” 司卿旬还是将手中最后一口喝了,无奈笑着望向宁壁。 “说吧,找我什么事情?” 宁壁一怔:“你怎么知道我有事找你啊?” 司卿旬放下手中竹筒,眼神轻柔的望着宁壁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平日里什么时候主动来过?” 宁壁脸色微红。 虽说现在和司卿旬已经超越了师徒关系了,可是宁壁还是喊着他师尊,对他除了喜欢还有尊敬存在的。 所以对于对于这件屋子有本能的恐惧。 就好像读书时候校长办公室一样的存在,虽然现在校长成了男朋友,但是不否认校长还是校长。 撅嘴道:“我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 说完拉着司卿旬坐下,自己也坐下,努力做出温顺的样子大着眼睛看他,司卿旬也耐心的等着她说话。 宁壁到底心虚。 万一一会儿司卿旬问起小白是谁的时候 自己该怎么回答呢? 咬了咬牙,道:“师尊,我最近丢了个东西,能找回来吗?” 司卿旬关切:“掉了什么重要物品吗?” 宁壁想了想。 小白应该算重要吧。 毕竟他俩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状态,要是小白在外面出事了,她不就先死了吗? 所以还是得把人找回来。 舔了下嘴唇,道:“师尊,其实我一直有一个事情瞒着你…如果我说了,你会生气吗?” 抬眼紧张的看向司卿旬。 后者正起脸色,拉起她的手捏了捏:“你不用什么都告诉我,你看,你现在想说自己就回来找我,我何必一一知晓?” 宁壁心下一暖。 “师尊,你真好。” 司卿旬不可否认的挑眉点头。 “说吧。” 宁壁犹豫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才道:“其实我身边一直有一只狗跟着,我一开始飞升的时候它就在了,跟我契约,还跟我绑了生死,可是自从我们从昆仑回来之后,它就不见了。” 司卿旬蹙眉有些奇怪的看着宁壁。 她一直在九华山上,她每天和那些人事物接触,自己都能知晓,从未见过她有什么小狗在身边过。 司卿旬一时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宁壁看他表情也明白这事儿好像没说清楚。 也对,本来那狗别人也看不见,自己这么一说还像个神经病一样。 谁料司卿旬忽然道:“便是你之前总是自言自语的原因?” 宁壁愣了愣,随后点头。 “大概能猜到你身边有一个什么灵物,但一直没找到线索,如今你说了我倒是明朗了。” 司卿旬面容轻松,随后又问道:“你说他从昆仑就不见了?” 宁壁点头:“他以前虽然也会不见人影,但是从来不会这么久,我怕它出事…” 毕竟它死宁壁就亡,关心小白那就是关心自己的生命安全啊! 司卿旬沉思好一会儿,底眸想了想许久才又抬头看她,问道:“那只狗叫什么,长什么样子,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宁壁赶紧道:“它叫小白,白白的毛茸茸的,说话很嘴欠,特别的就是它眉心有个像蓝色的火焰形状,而且其实好像又不像是狗的品种诶!” 司卿旬眼神一瞬间有些奇怪,之后想到了什么开始激动,抿了抿唇又冷静下来,安慰着宁壁道:“我知道了,一定会帮你找到的,你先回去休息吧。” 宁壁诧异,疑惑的盯着他。 之前她来司卿旬总会留她一会儿,今日不但不留还希望她走,有古怪。 果然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吗? 不过看司卿旬的样子她也不敢多待,只好点点头出去了。 ------------ 真香 等到宁壁离开,司卿旬立马转头走到书架前开始翻找起来,翻了一排又一排,地上落了一个又一个,整个书架都快被他给搬空了,始终都没有找到他想要的那一本书。 心情愈加的烦躁。 他心中有个疑虑却又不敢肯定,只是事关宁璧,他冷静不下来。 直到在最角落里,有个皮质的本子掉落了下来,司卿旬上前捡起,神情紧张的翻开书页,看到书上写着的两个字,和一副插图陷入了震惊之中。 书上写着白泽二字,落下的插图是一个高大威猛的白色兽类,与宁壁所诉说的像狗又不像,通体白毛。 最重要的是额头那一块蓝色火焰,正好对上。 小白…白泽。 司卿旬蹙眉。 有记载,白泽早在女娲神陨之时也跟着死亡了,可如果跟在宁壁身边的就是白泽,那岂不是说明当初的神陨并非眼见的那样? 对了,契约! 白泽与宁壁签署的哪个契约! 司卿旬顾不得再看其他的,直接夺门而出,将那本书丢在脑后。 风一吹,将书面翻了一页。 “登恒山,于海滨见神兽,能言,达于物之情。因问天下鬼神之事,自古精气为物、游魂为变者凡万一千五百二十种。白泽言之,可预言天下未生之事。” 宁壁坐在位置上没多久房门就被打开,司卿旬急匆匆的赶来抓过她的手将她从位置上拉了起来。 宁壁先是一愣,随后奇怪的看着司卿旬。 却见他面色严肃,紧张的看着自己。 “师尊?” 后者咬了咬牙问道:“你与他的契约,是什么意思?” 宁壁眨眨眼,舔了一下下嘴唇。 不知道该怎么说。 之前他们是师徒自己可以正大光明的说出口,可是如今他们两人的关系不一样了,自己说了只会让司卿旬白担心自己。 所以她犹豫要不要说。 可不等她多犹豫,司卿旬便道:“你可知那是白泽,万年前应该身死的白泽。” 宁壁怔住。 她以前买一本山海经,好像听说过白泽是什么,说是神兽,能通晓未来,知道世间所有的事情。 她惊呆了。 “小白是白泽!” 那个毒舌蠢货居然是白泽! 虽然小白每次都能解答她的问题确实有点像,但是…白泽不应该是个长相威武庞大的大怪兽才对吗? 小白才到她膝盖,怎么能是白泽呢? 她不敢相信的摇头。 “师尊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丢的是小白,一只能说话的狗而已,不是什么白泽,肯定不是白泽!” 司卿旬神情复杂。 他最担忧的不是这只狗是不是白泽,他担心的是白泽为什么要和她签订契约,这个契约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初他跟着女娲神陨应该早就死亡,而如今它忽然现世,还与宁壁定了契约有了羁绊。 这个契约会不会伤害到宁壁,会不会根本就是白泽在利用宁壁想要重现世间? 他担忧宁壁的安危。 沉声道:“阿宁,他有告诉你契约拿来做什么的吗?” 看来今天自己不说,司卿旬还真不走了。 宁壁缓缓收回手,咽了口唾沫,心虚解释道:“当初我刚飞升,它忽然出现说要与我缔结契约我才能活下去,为了保命我也只好这么做,它说这个契约是生死契。” 顿了顿,抬眼去观察司卿旬的表情,果然很不好看。 尤其是听到生死二字的时候,就差在脸上写着愤怒了。 宁壁无奈低头,继续道:“它说这样他死我必不能活,我死它也活不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司卿旬闭眼叹息,再抬眼看着宁壁时竟有一丝怜意。 他上前来,大手凝聚了一层青光,在宁壁的天灵盖上盘旋,宁壁有些莫名的紧张起来了。 总觉得事情好像发展不对头。 她揪着自己的衣服,司卿旬看见了有些心疼的蹙眉,安慰道:“莫怕,我只是在看它给你下的契约。” 宁壁还是不敢放松。 点点头等着司卿旬看完。 许久之后司卿旬稍微松了一口气,道:“还好,不是夺舍。” “夺舍?” 司卿旬点头。 “方才我是怀疑白泽早已死去万年,如今回来找上你是居心叵测,说不定是想借你的身重现人世,可看你们的契约符咒并不是。” 宁壁蹙眉疑惑又奇怪。 实在是想不通白泽怎么能是小白呢? 它哪个蠢样子哪里像是神兽的样子啊? 又听司卿旬道:“不过按照你说的契约规则的确得早点找到他。” “那师尊您有办法吗?” “倘若它不是被人抓了就能自己回来,你们生死绑定它若出事你一定有感觉,现在如何?” 宁壁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脸、胸口、肚子,随后轻松的摇摇头道:“没有事。” 司卿旬点头:“那就说明它是自己有事不愿回来,你先莫急,我会让人去查找白泽的下落,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眼神坚定,好像有那么一瞬间宁壁觉得就算此时此刻天塌下来了,眼前这个男人一定会帮自己顶住的。 所以她一点也不怕。 她笑了笑,伸手去拽他的衣袖,小心问道:“师尊方才是怕我受伤?” 司卿旬好笑:“难道不够明显吗?” 宁壁勾唇,忽然踮起脚在司卿旬的脸上亲了一口,然后迅速回到下面,咬着下唇害羞道:“谢谢。” 司卿旬被这一吻亲的有点懵。 虽然他们俩以前也不是没有亲近过,但是宁壁主动倒是头一回。 他低头看她傻笑,道:“傻子,帮你便是帮我,我只是不想你出事,你千万别有负担。” 宁壁心中暖洋洋的,点下头。 “到底是师尊,弟子就仰仗您了!” 后者无奈发笑。 司卿旬总是这样,明明做了很多却总是不邀功,还总是让宁壁别有负担,这是宁壁从未有过的被人呵护。 就好像他对你好,从来不想你对他付出,他喜欢你爱你,只是他的事,你要不要回应是你的事,绝不会让你有不好的感受。 她宁壁是何德何能能抱上司卿旬这节木头啊! 不过木头能开花,还挺香的! ------------ 师尊幸福最大 魔尊乌昡逃出东海的消息不胫而走,人人看着龙十一都带着埋怨和气愤。 觉得龙族辜负了仙界的一片信任,封印魔尊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了东海,如今也让乌昡逃了出来,不是东海办事不利还能是什么呢? 如今居然不想着如何补救,居然还有脸跑到天宫来告状,真是也好意思。 众人路过龙十一时或多或少的都会从鼻孔里单出一个哼,然后拂袖里去,他们认为是龙族的错,才会导致乌昡逃出,三界安危不明。 可无人替龙十一想一想,她的父亲、姐姐都在一夕之间全部消失,整个龙族只剩下她一个人在苟延残喘。 谁曾想,无人可怜她同情她,反而是觉得他们龙族罪该万死… 她一个人站在长长的天宫玉石地板上,路人远离着她,不一会儿就无人会从这边走了,好像她身上有什么脏东西似的。 龙十一也是天之骄女啊,从小被父王宠溺着长大,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她本来还缓慢走在路上,可渐渐的她便捏紧了拳头停了下来,咬紧了牙齿想控制眼泪不落下来,不好的是那滴眼泪还是顺着眼角落了下来。 凭什么? 辛辛苦苦守着封印的是他们龙族,战战兢兢不敢一日离开东海的他们,如今下落不明还是龙族的人,凭什么这些人还要如此践踏他们龙族的尊严!? 明明那是整个三界的事情,为什么如今却成了他们龙族一个的不是? 这些人真是好不要脸! 有几位男仙正从天帝哪儿出来,因魔尊逃走这件事情扰的不得安宁,现在正烦,一出来还看到龙十一站在外面,当即就不爽了起来。 冷嘲热讽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丧家之犬,哦不,丧家之龙啊!” 说完还与旁边的同行的人哈哈大笑起来。 龙十一颤抖着双拳,脑袋僵硬缓慢的转过来,一双眼发红的看着他们,怨念道:“有何可笑的?难道我龙族遭难,在各位眼中是什么好笑的事情吗!?” 对面几人面面相觑,脸上毫无悔改之意,甚至觉得不屑道:“还敢提?” “你们龙族办事不利难道还不说了吗?” 有人翻着白眼:“要不是你们放跑了乌昡,如今我们用得着来找天帝商议对策吗?” “就是,瞪什么瞪,没治你的罪就不错了,说两句还不乐意了?” 忽然人群里忽然有个人声猥琐道:“你那姐姐龙初六还和魔族的人苟且生了个魔种怪物出来,我看啊你姐姐就是个败类,你们龙族早就和魔族勾结,故意放跑了乌昡吧?” 龙十一彻底怒了。 忽然冲上去揪着说的最难听的人的衣领大喊一声:“住口,不许辱我姐姐,不许辱我龙族!” 那人也不甘示弱,旁边的人也立马威胁道:“龙十一!你当这儿还是你们龙宫不成?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动我们一下,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龙十一好绝望。 她的眼睛扫过面前每一个人的脸,有人戏谑有人厌恶有人幸灾乐祸,总之没有一个对她好的人出现。 她好想父王、初六姐姐、哥哥… 可是现在他们全都没了… 她梗着脖子,太阳穴冒着青筋悲愤的望着他们,仿佛想用表情震慑他们。 可却有个过分的浪荡子忽然伸出手想来摸她的脸,道:“虽然长的不怎么样,但不知道是不是和你那姐姐一样放荡呢?” 龙十一大叫一声召唤出了鞭子,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打了出去,那人冷不丁的脸上被打了一鞭,血肉模糊。 他被冲击的退了好几部,惊恐的摸了摸脸,再看,竟是一手的鲜血。 “你!你这个败类,还敢打我!我要向天帝告你得罪!” 龙十一倔强的红着眼看着旁边蠢蠢欲动的其他人:“来啊!谁再辱没我龙族一句不是,我定不饶他!” “你还当你是从前东海公主啊?呸!如今你只是个废物!” “咱们一起上 将她绑到天帝哪儿讨要一个说法!” 说着,重要就要一起上,龙十一心中悲鸣,可就算是死,她也要捍卫住龙族的尊严! 她咬牙,一字一句:“我龙族,可死不可辱!” 说着便要挥鞭与他们打起来,那边的人刚祭出武器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收了回去,抬眼就看龙十一也退了半步,转头看着某一处。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街上出现一道白影,那人步步坚定,又带着些许着急的样子走来,冷漠的看了几人几眼,蹙眉不悦道:“大敌当前不想着对策,竟还在此推卸责任,枉飞升入仙。” 众人被他这么一说忽然觉得面子上挂不住。 因为他们确实是这么想的。 龙十一看着司卿旬心中安稳了许多,可是片刻后又委屈难受的偏过头不看。 如今她如何配得上他,就连多看一眼都是奢望。 如了他们说的话,自己就是一个丧家之龙。 “帝君倒是置身事外,魔尊出来的时候您不还带着你的弟子到处游玩吗?”顿了顿,忽然又有人不屑道:“我还听说帝君和自己座下的小弟子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我都不好意思说呢!” 宁壁冷哼一声收回眼:“那就别说。” 那人噎住。 又听司卿旬道:“何况,这件事情与现在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动了动脚转过身,看他们好笑道:“有时间当长舌妇,还不如动动脑子去找乌昡!” 说罢,又嘲讽道:“忘了,没有的东西,本帝君不该强求诸位。” 众人:“……” 几人脸上五彩缤纷,都不想站在原地受辱了,纷纷转头就走,走之前司卿旬还假模假样的让他们对自己行了礼才准走,气的几人差点吐血。 “…多谢帝君维护。” 司卿旬斜眼看她一眼,并没有太多变化道:“不理会,他们便会觉得无趣。” 龙十一低下头:“怎么可能不理会,他们辱没我亲人族人,难道不该打吗?” 司卿旬摇头叹息,只是他现在赶时间不再多说,抬脚便往天帝的宫殿而去,龙十一立马跟了上去。 天帝也正犯愁,看见司卿旬来了像是看到了大腿似的,连忙走下位置快步过来道:“南华啊你可算来了,乌昡这事儿你说这可怎么办是好啊?!” 当年乌昡是怎么被降伏的所有人都明白,那乌昡至今天下无敌,又不能再故技重施,那不是等着人家打上天宫吗? 却见司卿旬面无表情道:“我现在只想知道乌昡身在何处。” 天帝一怔:“南华你要带兵前去?” ------------ 神秘失踪 九华山的黑夜很美,因为山高所以离天幕特别近,抬眼就能看见绚烂的星空,仿佛咫尺就能摸到似的。 而白日里躲起来的精灵们都会跑出来吸收日月精华,叽叽喳喳的讨论着白日里看到了什么奇幻的故事。 万千个精灵之中有个头上有这红色蘑菇的小精灵郁郁寡欢的坐在石头上,捧着自己的脸有些纠结的样子。 看了看四周欢喜讨论的同伴忽然起身悄悄退了出去。 她跑到了湖中小楼下,跳过荷叶路一步步艰难的爬上楼,等她来到了司卿旬门前已经累的头上的蘑菇都耷拉了下来。 扶着门框使劲的呼吸,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想敲门却因为太小了,敲的太小声了,失落的低下头,丧里丧气坐在了地上。 只是意料之外的门开了,司卿旬低下头看她,挑眉:“有事?” 红蘑菇惊喜的怕了起来,快快乐乐的跑到司卿旬鞋子上面前,似乎是想顺着他的衣服爬上去,司卿旬有些嫌弃,于是弯腰捏着她的蘑菇头到自己的眼前来。 冷淡道:“说,何事?” 红蘑菇虽然不喜欢自己的蘑菇被人捏着,但只是撅了撅嘴表示不高兴以外,转眼间就忘了,立马道:“帝君帝君,炽嫣姐姐出事了!” “炽嫣?” 司卿旬显然有些不信。 他这些徒弟里面炽嫣是最懂他,最听话的一个,她怎么会出事呢? 红蘑菇继续道:“今天下午的时候我本来想出去散散步,谁知道我一下山就看见炽嫣姐姐在跟空气说话,然后没一会儿就自己消失了,可吓人了!” 司卿旬一下呆滞。 又是凭空消失。 昆仑境地里的那些人也是这般凭空消失,如今炽嫣也是如此,那人到底什么来头,居然作案做到九华山来了。 难道不知道九华山是他司卿旬的地盘吗? 红蘑菇看的司卿旬的脸越来越愤怒,顿时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脖子,挣扎着逃脱了司卿旬的手指落在了地上,摔得她哎呀一声然后起来迅速道:“帝君我走了!” 司卿旬不关心这蘑菇走不走,只知道他现在心情很不爽。 他闭眼放出了自己的灵气,笼罩了整个九华山,他在勘察炽嫣到底在不在九华山上,可等他在睁开眼的之后瞳孔忽然一紧。 慌乱的看向对面,抬脚推了进去。 宁壁居然也消失了! 他护短,所以有人动九华山的人他便容不下,尤其他居然动到了宁壁身上。 他回房,朝乾坤境喊了一声:“命格,滚出来!” 稍后,一阵光闪过,命格摇摇晃晃的落在了地板上,哎哟的喊着扶着腰站了起来。 颇有些抱怨道:“帝君大人这么着急的叫小仙来做什么啊?” 司卿旬板着脸:“昆仑境地里的修仙门派离奇失踪,如今我的阿宁和大弟子也凭空消失,我要你查是谁干的。” 甚至威胁道:“我只给你一个时辰,若是一个时辰给不了我答案,那我只有上天界找天帝想想法子了。” 命格星君打了个哆嗦。 这个想法子估计是想把整个天宫给拆了吧? 他咽了口唾沫,紧张的点下头保证自己一定尽力而为。 谁料司卿旬却蹙眉道:“本帝君还要你必须做到。” 知道司卿旬是个强势的,但没想到如此之为难人! 命格星君命苦。 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命格星君回了自己的宫殿又两手空空的回来了,司卿旬此刻的脸色已经黑成锅底了,显然他已经没有多余的耐心去听他狡辩了。 命格星君却一脸悲伤道:“帝君…那个,方才小仙回了一趟天宫,见东海的龙十一匆匆而来,说…说是魔尊逃出来了。” “你说什么!”司卿旬拔高了音量。 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魔尊乌昡现世,炽嫣宁壁失踪…这难免不让他多想啊! 可怎么会忽然出现,乌昡出来了,那魔族是不是又要开始兴风作浪了,三界的安宁又要开始崩塌了。 命格星君缩了缩脖子有些不敢说了,但还是硬着头皮道:“还有…东海龙王失踪了,龙初六前些日子离奇诞下一子,那孩子也跟着不见了,现在整个龙宫就龙十一一个主持大局的人。” 司卿旬忽然明白了什么。 背在身后的手渐渐捏紧,紧的关节发白咯咯作响。 心中咆哮着“乌昡!” 此刻,某地某地,宁壁还在睡梦中与周公幽会,不一会儿转身抱住了同样睡着的炽嫣,然而没一会儿炽嫣就被一双苍白却好看的手搂了起来。 那双手在炽嫣的脸上拂过,轻柔的如一阵风,点了点她的眉眼、鼻梁、嘴唇,轻柔的就像在抚摸世上珍宝。 莫羡云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宁壁,道:“主人,司卿旬这会儿应该已经发现了。” “那又如何?” 他的声音低沉喑哑,像是很久都没有说过话了,但出口却让人沉迷。 莫羡云解释:“我只是觉得司卿旬定然不会放过您,不如您尽快回魔界与诸位亲王汇合,共同应战为好。” “战?是要战的。”乌昡邪笑一下,又嘲讽道:“那群道貌岸然的,打不过竟使肮脏手段。” 说什么他们魔族是罪大恶极,可他们仙界又有哪个手脚感觉的?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大家都一样而已。 莫羡云还想说什么,乌昡转过头那双红如火焰般勾魂摄魄的眸子不耐烦的盯着他,单薄的唇轻启:“此地乃吾魔族子民为吾所建地宫,就算司卿旬来了,也没命走!” 他生的精致,与司卿旬那般的清冷禁欲不同,乌昡面容浓烈颇有些异域风情,头发卷翘,披散在脑后,头上绑了根镶嵌玛瑙的发带,衬的他红瞳越发的美颜。 莫羡云这下无话可说,只好点了点头,却担心宁壁的安全,不住的往那边看。 乌昡笑了一下:“猫儿也动情了?” 莫羡云一下子心虚的洗头去不敢说话。 “挺好的,比起从前傻愣愣的样子,如今心中有人倒是活泼些。” “阿云心中只有主人…” 乌昡正过头,瞳孔中映照出炽嫣的脸,轻笑道:“吾心中可没有你。” ------------ 宁死不可辱 魔尊乌昡逃出东海的消息不胫而走,人人看着龙十一都带着埋怨和气愤。 觉得龙族辜负了仙界的一片信任,封印魔尊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了东海,如今也让乌昡逃了出来,不是东海办事不利还能是什么呢? 如今居然不想着如何补救,居然还有脸跑到天宫来告状,真是也好意思。 众人路过龙十一时或多或少的都会从鼻孔里单出一个哼,然后拂袖里去,他们认为是龙族的错,才会导致乌昡逃出,三界安危不明。 可无人替龙十一想一想,她的父亲、姐姐都在一夕之间全部消失,整个龙族只剩下她一个人在苟延残喘。 谁曾想,无人可怜她同情她,反而是觉得他们龙族罪该万死… 她一个人站在长长的天宫玉石地板上,路人远离着她,不一会儿就无人会从这边走了,好像她身上有什么脏东西似的。 龙十一也是天之骄女啊,从小被父王宠溺着长大,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她本来还缓慢走在路上,可渐渐的她便捏紧了拳头停了下来,咬紧了牙齿想控制眼泪不落下来,不好的是那滴眼泪还是顺着眼角落了下来。 凭什么? 辛辛苦苦守着封印的是他们龙族,战战兢兢不敢一日离开东海的他们,如今下落不明还是龙族的人,凭什么这些人还要如此践踏他们龙族的尊严!? 明明那是整个三界的事情,为什么如今却成了他们龙族一个的不是? 这些人真是好不要脸! 有几位男仙正从天帝哪儿出来,因魔尊逃走这件事情扰的不得安宁,现在正烦,一出来还看到龙十一站在外面,当即就不爽了起来。 冷嘲热讽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丧家之犬,哦不,丧家之龙啊!” 说完还与旁边的同行的人哈哈大笑起来。 龙十一颤抖着双拳,脑袋僵硬缓慢的转过来,一双眼发红的看着他们,怨念道:“有何可笑的?难道我龙族遭难,在各位眼中是什么好笑的事情吗!?” 对面几人面面相觑,脸上毫无悔改之意,甚至觉得不屑道:“还敢提?” “你们龙族办事不利难道还不说了吗?” 有人翻着白眼:“要不是你们放跑了乌昡,如今我们用得着来找天帝商议对策吗?” “就是,瞪什么瞪,没治你的罪就不错了,说两句还不乐意了?” 忽然人群里忽然有个人声猥琐道:“你那姐姐龙初六还和魔族的人苟且生了个魔种怪物出来,我看啊你姐姐就是个败类,你们龙族早就和魔族勾结,故意放跑了乌昡吧?” 龙十一彻底怒了。 忽然冲上去揪着说的最难听的人的衣领大喊一声:“住口,不许辱我姐姐,不许辱我龙族!” 那人也不甘示弱,旁边的人也立马威胁道:“龙十一!你当这儿还是你们龙宫不成?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动我们一下,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龙十一好绝望。 她的眼睛扫过面前每一个人的脸,有人戏谑有人厌恶有人幸灾乐祸,总之没有一个对她好的人出现。 她好想父王、初六姐姐、哥哥… 可是现在他们全都没了… 她梗着脖子,太阳穴冒着青筋悲愤的望着他们,仿佛想用表情震慑他们。 可却有个过分的浪荡子忽然伸出手想来摸她的脸,道:“虽然长的不怎么样,但不知道是不是和你那姐姐一样放荡呢?” 龙十一大叫一声召唤出了鞭子,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打了出去,那人冷不丁的脸上被打了一鞭,血肉模糊。 他被冲击的退了好几部,惊恐的摸了摸脸,再看,竟是一手的鲜血。 “你!你这个败类,还敢打我!我要向天帝告你得罪!” 龙十一倔强的红着眼看着旁边蠢蠢欲动的其他人:“来啊!谁再辱没我龙族一句不是,我定不饶他!” “你还当你是从前东海公主啊?呸!如今你只是个废物!” “咱们一起上 将她绑到天帝哪儿讨要一个说法!” 说着,重要就要一起上,龙十一心中悲鸣,可就算是死,她也要捍卫住龙族的尊严! 她咬牙,一字一句:“我龙族,可死不可辱!” 说着便要挥鞭与他们打起来,那边的人刚祭出武器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收了回去,抬眼就看龙十一也退了半步,转头看着某一处。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街上出现一道白影,那人步步坚定,又带着些许着急的样子走来,冷漠的看了几人几眼,蹙眉不悦道:“大敌当前不想着对策,竟还在此推卸责任,枉飞升入仙。” 众人被他这么一说忽然觉得面子上挂不住。 因为他们确实是这么想的。 龙十一看着司卿旬心中安稳了许多,可是片刻后又委屈难受的偏过头不看。 如今她如何配得上他,就连多看一眼都是奢望。 如了他们说的话,自己就是一个丧家之龙。 “帝君倒是置身事外,魔尊出来的时候您不还带着你的弟子到处游玩吗?”顿了顿,忽然又有人不屑道:“我还听说帝君和自己座下的小弟子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我都不好意思说呢!” 宁壁冷哼一声收回眼:“那就别说。” 那人噎住。 又听司卿旬道:“何况,这件事情与现在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动了动脚转过身,看他们好笑道:“有时间当长舌妇,还不如动动脑子去找乌昡!” 说罢,又嘲讽道:“忘了,没有的东西,本帝君不该强求诸位。” 众人:“……” 几人脸上五彩缤纷,都不想站在原地受辱了,纷纷转头就走,走之前司卿旬还假模假样的让他们对自己行了礼才准走,气的几人差点吐血。 “…多谢帝君维护。” 司卿旬斜眼看她一眼,并没有太多变化道:“不理会,他们便会觉得无趣。” 龙十一低下头:“怎么可能不理会,他们辱没我亲人族人,难道不该打吗?” 司卿旬摇头叹息,只是他现在赶时间不再多说,抬脚便往天帝的宫殿而去,龙十一立马跟了上去。 天帝也正犯愁,看见司卿旬来了像是看到了大腿似的,连忙走下位置快步过来道:“南华啊你可算来了,乌昡这事儿你说这可怎么办是好啊?!” 当年乌昡是怎么被降伏的所有人都明白,那乌昡至今天下无敌,又不能再故技重施,那不是等着人家打上天宫吗? 却见司卿旬面无表情道:“我现在只想知道乌昡身在何处。” 天帝一怔:“南华你要带兵前去?” ------------ 魔尊归来 “找人罢了。” 话音刚落,龙十一忍不住抬头神情复杂的望着他,可她抬眼却只看得见司卿旬的下巴和侧脸,带着薄情的面容。 她默默的将一双手指甲钳入了掌心之中,鲜血缓缓渗出。 她只是悲哀,替自己悲哀。 司卿旬找人,是为了那个宁壁吧? 呵,她现在都成了这般落魄模样居然还有心情去想那些儿女情长的事情,父王知道了一定会很失望的吧? 她闭上眼想忍下眼泪,随后趁天帝还没有说话的时候忽然上前一步,扑通一声跪在二人面前,声音哽咽道:“龙族世代效忠天宫,守护魔尊封印也从未有过一日懈怠,如今龙族蒙难,龙十一请愿带天兵前去围剿那乌昡!” 天帝看了叹气。 本来他也有些埋怨龙族连个封印都看不住,可看见这小丫头独自一人上天宫,落着眼泪伤着心,看着就可怜,也不好意思多加责罚。 只好道:“先起来,连南华都没有法子的事情,你能怎么办?何况现在最主要的事情是找到乌昡所处之地,否则你带兵走又要上哪儿找呢?快起来快起来!” 可龙十一倔强摇头不起。 哭着道:“如今仙界上下都视我龙族为不耻…十一无愧天地,可终究堵不住悠悠众口,唯有早日抓住乌昡才能还龙族一个公道!” 说罢,膝盖在地上走着,跪在了司卿旬脚下,伸出手想去触碰他,可伸到一半又退缩了回去,只是揪着自己的大腿仰望着他。 “帝君,您让我跟着你一起去找乌昡吧!我保证一定不会添乱,等找到了乌昡,十一就算活出这条命不要也要与他拼个结局!”说着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 天帝看了都觉得心疼。 无奈的看向司卿旬,后者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天帝也不好说什么,只道:“朕的女儿也消失了许久,明白你的感受,可当务之急应是先把他们找到。” 随后看向司卿旬,为难道:“南华,你如今可有法子?” 司卿旬无语,一脸“本帝君要是有办法还会来找你吗”的样子。 随后挥袖失望道:“罢了,乌昡出来一定会报复仙界,届时也定会送上战贴,人自然也找到了。” 这话说的赌气,说完就走,龙十一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想跟着走,可他走的实在太快,她跟丢了。 而天帝也是无奈又气愤。 他怎么不懂这个道理,可等乌昡把战书送上来,人家早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他们就是那翁里的鳖,还打个屁啊? …… 宁壁觉得自己这一觉睡了好久,醒来的时候看见周围的画面差点以为自己还在做梦,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的脸。 真的疼。 到处都是蜿蜒曲折的石壁,遮天蔽日,只有几站红色蜡烛屹立在地上,可怕的是四周建造的是恶鬼模样的雕塑,狰狞可怕的面对着宁壁,除了这些恐怖的雕塑就是她此刻躺着的一张黑石床了。 怪不得自己腰酸背痛,这光石头幸好没落枕。 不过她怎么会在这儿?司卿旬呢? 赶紧跳下床,找到洞口就要出去,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哪儿,挡住了宁壁的去路。 宁壁探头看去,竟是看到莫羡云。 当即欣喜:“阿云!” 莫羡云满面犹豫,似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话了。 还是宁壁高兴的跑过来,而后好奇问道:“这是哪儿啊?不会你又想我了就把我抓来了吧?”她有些埋怨道:“我上次就跟你说了这是不可以的,我师尊很小气的,你快把我送回去,否则他该生气了。” 说着还要去拉莫羡云的手一起走。 可莫羡云就像是一块石头似的,怎么拽也不走,宁壁有些不高兴了。 回头瞪他:“你到底要怎么样啊?我师尊找不到我会生气的,是真的会生气!” 莫羡云低头苦笑一声,再抬头看她,可却透过宁壁的脑袋看向了她身后,抿了抿唇声音不似先前软糯,有些低哑道:“姐姐,别来无恙。” 宁壁无奈:“我现在没心情和你叙旧!” “哈哈哈哈,阿云啊,还是这么不懂哄女孩子呀。” 宁壁被这声音吓得一激灵,回头只看到一个红衣绝美少年郎出现在身后,他背着手笑意满满的样子,可不知道为什么宁壁很是不喜欢。 因为在她的眼里乌昡就是个浑身冒着黑气的人。 司卿旬说过,那些黑气就是魔气,这人从内而外的散发着魔气简直可怕。 肯定是个魔族! 一想到是个魔族就害怕的跑回之前的洞里去藏好,怯懦道:“你是谁啊?” 乌昡抬眼看莫羡云,莫羡云侧头看了她一眼。 随后乌昡笑道:“宁姑娘不必害怕,吾不会对你怎么样,阿云自然也不会,他才舍不得呢,对吧阿云?” 莫羡云低下头,好像默认。 宁壁却警惕:“你到底是谁!?” 莫羡云轻轻开口:“姐姐,他是我的主人,乌昡。” “乌…乌昡!?”宁壁大叫出声,望着那边那个笑得诡异的男人,又喊了一声:“魔尊乌昡!?” 乌昡加深了笑容,冲她点了点头:“你好呀,宁姑娘。” “你你你你不是被封印在东海吗?你怎么跑出来了,你怎么出来的!主人,阿云是你的人!你一直在骗我?” 莫羡云一慌,解释道:“不是的,我没有想骗姐姐,认识你我真的很高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骗姐姐的!” 宁壁:“是不是昆仑境地里的人都是你搞的鬼?” 莫羡云没回答,乌昡便坐不住了,走上前来好像是为了保护莫羡云不被骂似的,道:“我家阿云可不是只有这点本事,东海六公主,龙王,天宫的禾婉公主,昆仑的人…不过是些能让吾出来的引子而已。” 宁壁眼神惊恐。 不懂他什么意思,那些人最后的结局有什么样子。 乌昡继续道:“吾在封印里面受了些影响需要大量精血养伤,阿云替吾寻来,说起来要不是你们那位禾婉公主主动献身,吾也不会这么快就出来。” “你杀了她?”宁壁大叫一声。 虽然她不喜欢禾婉,可是…可是那是一条人命啊! 乌昡却笑:“是她自己愿意被吾吃了的,哦对了,死之前她有个条件,说要吾杀了你。” 宁壁害怕的又退了几步,已经抵住了墙壁。 “放心,吾可不是别人叫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人,你有用吾一定留着。” 宁壁慌的不行,全身都在发颤。 毕竟眼前这人可是当年令整个仙界闻风丧胆的魔尊啊! 他要是心情不好,自己说不定就一命呜呼了。 “阿云,带宁姑娘走。” ------------ 天上人间宾客一位 宁壁扒拉着那个恐怖的鬼像死也不肯走,比起魔尊乌昡这儿好像变得阳光明媚,面前的可怕雕像也和蔼可亲了。 看着一步步走来的莫羡云,气愤道:“莫羡云你之前承诺过不会伤害我的,你别说话不算话啊!啊啊啊啊阿云你别过来了,我怕啊!” 莫羡云边走她就边躲,宁壁就差给他俩跪下来了。 莫羡云蹙眉纠结:“姐姐不怕,主人不会伤害你的。” “你当然这么说啊!可他要是煞性大发需要补什么精什么血的,我不就死了吗?” 忽然乌昡大笑,望着宁壁道:“宁姑娘误解了,以你的身份吾若就这么吃了,岂不是暴殄天物?” 说完,缓缓走来,吓得宁壁都不敢动一动,眼睁睁的看着他到自己面前来,伸出一只手,轻笑道:“何况吾需要你帮我做件事情。” 宁壁来不及问是什么事情,就已经被乌昡带了出去。 此刻她才仔细看着周围,竟是一个地下行宫,头顶发亮的是一颗巨大无比的夜明珠,径直而下的是一个花园,里面各类花卉,一弯池塘,塘中游鱼两三。 唯一觉得怪异的,大概就是诺大行宫只有他们三人,连个打扫的仆人都没有。 宁壁瘪瘪嘴。 这乌昡还挺会享受的。 乌昡侧头看她盯着花园里的东西,勾唇笑道:“其实三界之中,吾最喜欢的还是人间,那些花儿草儿都比别的地方生机勃勃,哪像这儿的,假模假样。” 宁壁看他一眼,小声嘀咕:“喜欢人间还杀人。” “哈哈哈哈,宁姑娘又误解了,吾说喜欢人间,何曾说过喜欢那些凡人啊?” 他喜欢人间的灯火阑珊,喜欢人间山水风情,更喜欢人间的爱恨情仇,可是人间的人就不怎么样了。 有的不止面丑,心也丑,看的他眼睛疼。 宁壁觉得他像个病娇变态,暗自往另一边躲,可刚过去就撞到了莫羡云,立马不高兴的偏过头去。 莫羡云失落低头。 不知道走了多远,三人停在了一座顶好的宫殿面前,乌昡就这么背着手站着就有莫羡云上前推开大门。 殿内奢华,不亚于人间皇宫,到处金雕玉镯绫罗绸缎,打开的那一瞬间,宁壁感觉有一道金光闪着了她的眼睛。 这就是有钱人吗? 乌昡回头看她,右手伸出做出请的姿势,道:“宁姑娘,请吧。” 宁壁有些害怕的往里探了探,就怕里面是个什么怪物,自己一进去就成了怪物的食物。 乌昡看出她的顾虑,解释道:“放心,吾若要杀你轻而易举,何必骗你呢?” 宁壁:“……” 谢谢你哦,真的有被安慰到。 她走进去,宫殿里的灯也正那一瞬间全部点亮了起来,她想起了那些年看过的鬼片,冷的搓了搓手臂。 下一瞬,黑暗里忽然一声急促的:“小师妹!” 宁壁望过去,竟然被一个身影抱了个结实。 想了想,而后惊讶的看着那人侧脸:“大师姐!” 炽嫣放开她,紧张兮兮的打量着她好像在观察她有没有受伤,而后侧头看见了门口的两人,顿时警惕的把宁壁拉到自己身后去。 还道:“别怕,师姐在这儿,不会让人伤了你。” 宁壁看了看她,感觉炽嫣现在好像还不知道面前这人是乌昡,连司卿旬都没有办法的人,炽嫣又怎么能奈何他呢? 可是看乌昡瞧炽嫣的眼神,怎么那么奇怪呢? 不生气,反而温柔眷恋,看着她像是在看什么特别好玩儿新奇的玩意儿,嘴角始终带着笑意。 他走过来,炽嫣立马带着宁壁往后退着,还凶神恶煞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将我二人带到这里是什么居心?” 乌昡脚步轻盈,盯着她:“你的人,来爱你。” “……” 要不是这人神色正常,宁壁真的很想吐出来。 这话谁说谁油腻,可偏偏从他嘴里说出来有种这就是他的真心话,他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管,只是来爱她的。 炽嫣抽了抽眼角,嫌恶:“胡言乱语!” 乌昡低头笑了一下,宁壁看见乌昡的笑竟然有一丝的悲伤,再抬头时又是一副宠溺模样看着炽嫣道:“无碍,你只是忘了,吾给你时间慢慢记起来。” 还抬眼看向躲在炽嫣背后的宁壁,语气立马变得疏离起来,道:“我找你来没别的意思,她喜欢你,你便陪着她,她高兴了吾自然就不会为难你。” 炽嫣蹙眉,上前辩驳:“你到底是谁!?要把我们关到什么时候?” 乌昡看她自己冲到面前来,一瞬间的高兴,抬手想要摸摸她的脸,却被炽嫣厌恶的躲开。 宁壁看见乌昡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乌昡冷下脸:“乌昡,记住这个名字,不许再忘。” 他说出口的那一瞬间炽嫣的身子就僵住了,盯着乌昡呆滞着,直到乌昡离开了这座宫殿之后才恢复了一些行动,一下子坐在地上。 宁壁赶忙上去搀扶。 “师姐…” 炽嫣沉重呼吸着:“…乌昡逃了?” 宁壁眨眨眼:“现在看来,应该没错了。” 人都到跟前来了,也只能这么说了。 炽嫣心中慌乱,可她觉得如今她和宁壁一起被俘,自己又是大师姐不能在她面前露怯,只好咬牙站起来。 拉着宁壁的手保证:“放心,师姐一定让你安全离开这里。” 宁壁为难。 他俩这身手还是不要想着逃出去了吧? 而且她刚刚看乌昡对炽嫣的模样,不像是要对她使坏,更像是想保护她,否则干嘛抓了自己只是为了陪她呢? 便道:“师姐,你和乌昡认识吗?” 炽嫣一怔,随后摇头。 “不记得,不过他很熟悉…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就像她现在的心一样,变得乱糟糟了一样。 她不明白乌昡要自己留在这儿做什么,自己从前又和乌昡发生过什么,乌昡和她又是什么关系 还是乌昡找错了人? 越想越头疼,越想脑袋就要炸了,疼得她一下子蹲在地上叫了起来,宁壁吓得赶忙抱住她的脑袋安慰着:“不想了不想了,咱们不想了!” 可是话音刚落,怀中之人一下子晕死了过去。 宁壁无奈只好艰难的把她抱上床榻,刚歇一会儿就想起之前司卿旬说过的事情。 说炽嫣丢失了过记忆,那部分记忆,该不会就是和乌昡有关系的吧? 她有些震惊的看着睡得并不踏实的炽嫣,咽了口唾沫,心道这不就是霸道魔尊荣耀归来,猛追小娇妻的戏码!? ------------ 霸道魔尊的小娇妻 真希望这个乌昡和她想象中一样是个恋爱脑。 偏偏这个魔尊就是不走寻常路,情情爱爱他要,三界称霸他也要,简直贪心! 乌昡每天都来看炽嫣,可炽嫣每次都避而不见,或是见面就激愤难当,宁壁就成了中间受罪的那个。 比如此刻,乌昡邀请炽嫣去地宫花园里游玩,炽嫣板着脸不悦道:“用法术催出来的花,怎么比得上受阳光普照自己开出来的花好看?” 乌昡不怒反笑,伸手想要替她整理耳边乱发,见她要躲开立马伸手掐住她的下巴,宁壁想上去帮忙却被莫羡云给拽住。 炽嫣咬牙想要脱离他的控制,却被他越拉越近,近到他的呼吸都直接撒在她的脸上,且他眼中到处都是情/欲,吓得她反手抵住乌昡肩膀。 气急败坏道:“魔尊乌昡!你休要戏耍我!” 乌昡停下靠近,眼神收敛起来却让人觉得他此刻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盯着炽嫣道:“你跟那时候不一样了。” 炽嫣蹙眉挣扎:“我与你,素不相识!” 乌昡蹙眉,红瞳发出威胁。 抓着她的下巴发紧,沉声道:“你从来到这世上第一眼见得就是吾,怎会素不相识!不过是仙界那些伪君子给你下了咒术罢了,吾不在乎你如何对吾,但一定不会放过仙界那群人。” 说罢,放开炽嫣的下巴,猛地转身要走,中间停下来侧头对她道:“吾不喜欢强迫,但若你始终想不起来,那吾愿意做那霸王硬上弓之人,所以你最好是好好想一想你我的关系。” 说罢,那抹红影顷刻消失。 炽嫣还怔在原地,宁壁推开莫羡云上去,看着她被揪红的下巴心疼道:“师姐疼不疼啊?那个乌昡也太不知道怜香惜玉了吧?” 说完瞪了一眼莫羡云。 无语道:“还说什么不会伤害我们,这不就伤害了?” 莫羡云无辜:“主人伤害谁也不会对炽嫣姑娘下手。” 炽嫣抿了抿唇,心中有无数的疑问在产生,一个个问号占满了她的脑子,她不知道该先问出哪一个,还是什么都不说。 她与乌昡到底怎么了? 乌昡对她是利用还是真的曾经有过什么? 还有,她到底忘记了什么,那段过往她经历了什么,与什么人有过接触,为什么自己会忘掉,师尊知道吗? 还是说…让她忘记一切的人就是师尊? 宁壁看她表情不太对劲,怕她又晕倒过去,想出口说说什么,可刚开口炽嫣便抬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强撑着身子,嘴唇颤抖:“我想自己待会儿。” 说罢,炽嫣便自己走了回去,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她现在脑子空白,甚至分不清过去九百年,过去她身为九华山大师姐这些年还是不是真的了。 自己到底是谁啊? 宁壁担心她的状态,皱着眉头目视着她的方向,莫羡云低头看她,叹息一声眼神复杂道:“姐姐,主人很好的,一定不会伤害你们的。”说完又觉得不对劲,抿了抿唇:“至少,绝不会伤害炽嫣姑娘。” 宁壁觉得不对劲,抬头疑惑的看他。 正过身问他:“你知道?我大师姐和你的主人,那个乌昡魔尊到底有什么关系?他们从前发生了什么,他们……” 莫羡云低下头不敢说。 唯唯诺诺道:“姐姐,我…我不能说。” 宁壁就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你的主人不是希望我大师姐尽快想起来吗?你现在告诉我我也好帮你们不是。” 说罢,叹出一口气,苦口婆心:“既然你知道就说出来,这样对你我都好,你没看见你家主人对我师姐的样子吗?”笑道:“若是我师姐想起来了,岂不是苦命鸳鸯重归于好,皆大欢喜吗?” 莫羡云缓缓抬头看她,琥珀似的眼眸盯着她。 虽然知道宁壁根本就是想知道他们过去的秘密好想办法通信司卿旬,可是只要她出口求自己,自己哪里还能拒绝呢? 苦笑一声,转过身望着花园的一朵鲜红的花。 伸手一指,手指转动好像在画个什么符咒,可是空中什么也没有留下来,那朵花儿也并没有其他变化。 宁壁觉得古怪,以为他在戏耍自己。 只听他道:“当年我的主人,就是这么做的,那之后炽嫣姑娘就存在了。” 宁壁脑子一顿。 眨眨眼,而后抽搐着嘴角不敢说出自己的猜想。 画符…花朵… 她咬了咬唇:“…你的意思是说,我大师姐是、是乌昡创造出来的!?” 莫羡云看着她,点下了头,让宁壁最后一点希望破碎。 “我主人离开魔界之后就留在了人间,他说人间是他最喜欢的地方,这里的人虽然不怎么样,可是他们创造出来的那些玩意儿,他特别喜欢,尤其是那些光怪陆离的戏曲,他一听就能听一天。” 莫羡云笑着,又忽然蹙眉道:“只是后来某一日仙界那群人多管闲事,觉得他是魔尊就该被杀,可是我主人真的没做过坏事,他杀的人也是该死的人,他不坏!是那群仙界的人固执己见,蛮牛一般把罪名按在我主人身上。” 他缓缓走到旁边的石阶上坐下,暗示宁壁也坐过去,后者浅浅的挨着石阶转头看他,希望他继续说。 “后来有一日,主人想去丽华苑听戏,结果说唱牡丹亭的台柱子前两天被一个恶霸强占了,昨日不忍受辱撞柱而亡,主人听了甚是发怒,将那恶霸一家杀了便追到了冥府去,听了那台柱子最后一出戏才罢休…回人间的时候,他的衣袍被一朵曼珠沙华勾住,那朵花生的最美,兴趣使然,主人忽然用自己的血滴在了那朵花上,后来那朵花就幻化成人,主人为她起名阿畔,因为她是正在三途河畔的,他们相遇是在河畔的。” 他说完,静静的凝望着宁壁,好像是希望宁壁告诉他喜不喜欢这个故事似的。 宁壁却犹豫:“阿畔就是…炽嫣?” 莫羡云正过头:“是,哪个与我主人情深意切,相知相许,却又在关键时候倒戈害了我主人的女人就是她。” 宁壁不敢相信的摇头。 激动道:“我大师姐不会是哪样的人,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莫羡云苦笑:“误会?那碗汤是她亲手端给我主人的,我主人那般聪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汤里有东西,可是为了让她开心,我主人就算是落得被封印一万年也喝了!这一万年魔族被迫隐姓埋名回到魔界龟缩,而我逃回妖界蛰伏这么久,都是因为那一个女人!” 宁壁怔住。 乌昡知道汤有问题还敢喝,他到底是蠢,还是太在乎炽嫣,不,阿畔。 她摇摇头:“我大师姐也是被骗的…” ------------ 如何自出 小白说当年那个被仙界骗了的女人,其实一心只是想自己的心上人好好的活着,陪在自己身边而已,从未想过害他的。 当时宁壁还想如果那个女人等留在封印里陪伴着乌昡也是好的,竟没想到原来那个女人居然一直都在仙界,在九华山成了斩妖除魔的大师姐炽嫣。 真是好讽刺。 宁壁不忍的偏过头,难受道:“师姐她又怎么会失忆呢?” 莫羡云冷笑,扯着嘴角僵硬道:“还不是你们仙界的人干的好事,骗了人还要人帮你保守住这段丑陋的回忆,于是干脆把她记忆抹杀。” 说罢忽然站了起来,在地上快速走了几步,而后回头咬牙怨恨的盯着宁壁:“那些自诩清高的仙人做的有比我们妖魔好半分吗?” “姐姐,不是被逼无奈的话,谁愿意做坏人呢?” 他眼神清澈,神情悲伤无辜,眼眶微微有泪珠晶莹剔透,宁壁看的心酸,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安慰他还是辩解什么。 叹息一声,她不知道怎么办是好了,但她现在被困于此也不是个办法,司卿旬现在一定急疯了。 那乌昡虽说现在没有动她,可是保不准那天就煞性大发了,自己也不是炽嫣师姐,在乌昡眼里就是个陪师姐玩乐的侍女罢了。 所以为了生命安全着想,宁壁决定现在说点什么好。 咬咬牙,看向还在悲伤情绪中的莫羡云,双手一拍点头起身附和道:“你说得对!我很认同你说的话,人有好坏,仙也要好坏嘛,当然当妖魔的也有好坏之分,我就相信阿云是个好猫呢!” 莫羡云悲伤的情绪顿住,不解的看着宁壁。 明明之前宁壁还很不待见他的。 可是他还是很高兴,扯着嘴角委屈的去拉宁壁的衣袖,道:“姐姐不生我的气了?不会厌恶阿云了?” 宁壁摸了摸头尴尬道:“哪里会生气嘛,只是刚来这地方有些害怕而已。” “姐姐不怕,阿云会保护你的!” 宁壁望着他干笑。 舔了舔嘴唇:“阿云啊你看姐姐都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嘴馋的紧,要不你带我出去转转找点吃的怎么样?”说完立马又加了一句:“师姐最喜欢绿豆糕了,我们买些回来吧!” 原本还有些感动的莫羡云一下子顿住,面容有些为难起来,宁壁看了有些紧张,立马又道:“方才还说保护我,如今连带我出去吃点东西都不行啊?” “不是的不是的,我愿意的!” 只要姐姐能高兴,他干什么都可以的。 莫羡云:“不是阿云不愿意,只是要从这里出去得经过主人的同意。” 宁壁惊讶。 这不过就是个住人的地儿,偷偷跑出去不就好了吗? 下一瞬,莫羡云科普道:“这行宫是魔族为了迎接主人所建造的,一切都是按照主人的意思置办,与主人的精神融为一体,若是主人不放行,永远都出不去的。” 宁壁:“……”卧槽,这么高科技! 她只知道人工智能,没想到还能智能人工! 不过这也太变态了,居然还要那人同意才能出去,这不就等于把她和师姐一辈子给锁死在这儿了? 气的宁壁叉腰无奈。 莫羡云安慰她:“姐姐要吃东西,阿云替你买吧?” 宁壁现在心情不好,摆了摆手:“不需要!” 说罢转身就走,莫羡云愣在原地,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跟上去一遍遍的喊着姐姐他错了。 听得宁壁觉得自己实在罪不可恕,于是乱说了几个菜谱,他就屁颠屁颠的去给她买了。 等宁壁回到住处的时候看见炽嫣一个人呆坐在镜子面前,摸着自己的脸露出迷茫的神色。 见宁壁回来了立马起身过来拉住她,宁壁一抖,吓道:“怎么了师姐?” “小师妹,我、我如果和魔界有关系,师尊…师尊会不会就不要我回九华山了?”说话间,她眼眶里落下一滴泪。 梨花带雨的望着她。 宁壁立马摇头:“师尊才不是那样的人,即便你就是魔师尊也会认你。” 炽嫣不信,松开宁壁自嘲一笑,望着外面封锁的一切摇头道:“从前我想知道自己的过往,艳羡胡溪九他们,可是如今隐约明白了些什么,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回身:“小师妹,你与师尊最亲近,你告诉我,师尊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世?” 宁壁看着她的眼神不舍得再说假话骗她了。 当初就是一句谎言让她和乌昡生生离别,虽说这对三界来说是件好事儿。 “我也不知道,只是师尊知道你丢失过记忆……可失踪从来没有不喜过你,这你应该是知道!”九华山的弟子,他司卿旬就算再觉得恨铁不成钢,也是护短的! 炽嫣看着她苦笑。 “那让我如何自处呢?” 原来自始至终师尊都知道她和魔族息息相关,每日看着一个魔族在身边,师尊不将她就地正法已是感恩戴德吧? 她不知道自己与乌昡到底发生过什么,可是乌昡乃是杀人如麻的魔尊,落在他手上的神仙名字足有一个宫殿的册子那么多,自己与他有关,难保不也是个杀人狂魔。 她越想越坏,越想越觉得自己手染鲜血不可饶恕。 宁壁看她激动起来连忙上去抱住她的身子,控制她冷静下来,安慰道:“不是的师姐,你又没做错什么如何不能自处?阿云说了,你只是被蒙骗了,你没害过人。” 炽嫣顿住,呆呆地望着她。 张口:“莫羡云,跟你说了我的过往吗?” 宁壁真想抽自己一耳刮子。 现在炽嫣正伤心,如果突然告诉她当年是她亲手把自己心爱的人送进了地狱里面,还被人强行抹杀了记忆一定会崩溃的。 她心虚的低下头不敢说话。 炽嫣却着急:“宁壁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我的过去到底有什么?你们都有过去,都明白自己是怎么一步步走来的,可我没有,我的人生就好像是被人设定好的一样,我…我好痛苦啊宁壁……” 她的心好像被无数的蚂蚁在啃食一样,又疼又痒,她的脑子一片空白任何记忆都没有,她到底是怎么来的?到底又发生了什么啊? 乌昡…自己和乌昡是什么关系? 他,为什么要那么说? 好混乱,她想不起来,什么都想不起来! ------------ 花海 宁壁看她那么痛苦也真的很想把一切都告诉她好了,毕竟仙界对她不起,如今为她撑腰的人回来了。 可是刚一张口,殿门口就出现一抹红衣,那人嚣张的站在哪儿望着二人。 炽嫣立马警惕的把宁壁往后一藏。 明知道打起来自己绝对不会是乌昡的对手,但她还是优先把宁壁保护起来。 乌昡见状笑了一下,却是带着嘲讽。 缓缓走来,看着炽嫣道:“你既不喜欢这里的花,那我带你去看外面的花。”说完,伸手去抚摸她的脸颊。 那种手指划过肌肤的触感像是触电一般在炽嫣的脸上,她僵硬的躲避他的触碰,可不知道为什么,被乌昡注视着抚摸着她竟然心里会觉得开心。 只是这种开心是莫名的,没有缘由的,细想之下就会显得空落落的。 炽嫣眼圈还红着,倔强又带怒意的看向乌昡,后者不满足于只是摸摸她的脸,然而他也知道一万年了,他的阿畔已经把他忘了。 阿畔不喜欢他擅作主张,所以他不动。 炽嫣:“我不想看什么花,我只想回九华山。” 乌昡的眼神冷了下去。 手收了回去,道:“九华山…那有什么好?” 炽嫣偏头:“总好过你这里不见天日。” 乌昡抬眼看她,眼神里的东西有些可怕,宁壁怕炽嫣把他惹毛了赶紧拉着炽嫣到一边去,劝解道:“师姐你先冷静,乌昡说要带你出去总比一直在这儿强,你先出去看看什么情况也好啊!” 炽嫣担忧的看她。 “那你呢?” 宁壁摆摆手:“阿云在暂时我也没什么生命安全的威胁,等你出去了找到了师尊就能把我救出去了啊!” 乌昡听到此处觉得好笑,勾唇笑出了声,看着二人问道:“不如宁姑娘也一起吧。” 宁壁一怔,探出头看他指着自己的脸不可置信道:“我也能出去?” “听阿云说你好像很想出去,吾可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魔,你要出去吾自然应允。” 宁壁有些奇怪的收回眼,与炽嫣对试一下,总觉得这个乌昡不安好心。 有一种明知道前面有个大坑,但大坑过后就是美好光明的大道,于是二人纠结住了,到底是跳下去挣扎还是呆在原地呢? 炽嫣皱眉看她,小声询问:“小师妹,现在怎么办?” 宁壁磨了磨牙,从炽嫣的背后偷看着乌昡,后者一直笑盈盈的还对他挑了挑眉。 宁壁知道这人吃软不吃硬,越是强硬他越是不会放过,可若是依着他的规矩来,会不会他就觉得无趣然后放了他们? 宁壁招手让炽嫣附耳过来,后者疑惑弯下头,没过多久有些不赞同的看着宁壁摇头,并道:“我…我做不到!” “师姐!现在都到这个份上了命重要还是声誉重要?而且我也不是让你真的和他那啥,只是先顺着他的意再说。” 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吗? 既然反抗不了那就好好享受。 起码在宁壁看来,乌昡这外貌条件那是顶好的,师姐不吃亏啊! 炽嫣还想犹豫,宁壁一把将炽嫣拉到乌昡身边去,还十分贴心的把她的脑袋往乌昡肩头靠,两根手指提着乌昡的手搭在炽嫣的肩头。 然后双手合十一脸祝福的望着二人,笑道:“好呀,就这么出去吧!” 炽嫣快吓死了,刚要抬头乌昡立马按着她的脑袋,语气高兴道:“宁姑娘果然大气,吾很是喜欢。” 低头看炽嫣,柔声道:“我记得你喜欢看漫山遍野的花海,我们从前常去的,我找到了,去看看吧。” 炽嫣想不起来他说的是什么。 可是鬼使神差的她居然点下了头。 三人出了地宫,一抬头就已经是一片花海高山了,漫山遍野的绿草鲜花谁看了都会心旷神怡不道一声“妙哉!” 可是宁壁却惊了,他们刚刚不是才走出地宫吗?为什么一抬头就到了这里,身后也没有什么洞门之类的啊? 她本来是想着让炽嫣牵制乌昡的行动或注意力,自己这边就好搞点小动作和司卿旬联系上,如今看来乌昡的修为简直可怕,自己的那些小动作估计只会被他当做把戏一般。 她有些焦虑的看着前方认真赏花的两人。 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白色小花,狠狠的瞪了一眼。 花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多看两眼司卿旬! 说起来她就难过,她已经好几天没看过司卿旬了,心里想的都快发脓疮了,自然是没什么心情跟着他们赏花的。 正无聊,蹲在地上摘花做花环,刚做了一半就感觉自己怀里有一暖,暖的发烫,像是放久了的暖宝宝一样,烫的她难受,赶紧扔了手里的花环把手伸进怀中。 一摸,竟然是绝生刀在发烫,拿出来竟然还闪着光。 宁壁大喜,这绝生刀是用司卿旬肋骨做的,必定是司卿旬在想法子联系自己。 抬眼观察着乌昡,然后悄悄的转过身躲在花丛里捧着绝生刀笑得开心。 “师尊!?师尊是你吗?” 刀又闪了两下,仿佛是在回应。 …… 那边乌昡还真没注意到宁壁,只一心带着炽嫣游玩。 而炽嫣原本也不会是很有兴趣,可是一到这儿她就觉得十分熟悉,看山熟悉,看树也熟悉,这漫山遍野的花儿草儿就好像她曾经来过无数次似的。 她心情大好,还笑了。 乌昡看着她的眼神渐渐放缓,伸出手去牵她的手,后者虽然别扭,但是想到宁壁说的话也没躲开。 下一瞬却听乌昡道:“我知道你记不得,但是我有的是时间等,对你我永远有足够的耐心,不过…当年那群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炽嫣瞳孔一震,不明白乌昡是什么意思。 被他拉住的手立马收了回来,她还是做不到对一个自己没有任何记忆的人亲昵,她摇着头奇怪道:“你想干什么?” “当年若非那群人多管闲事,你我怎会分隔一万年,而你竟然被他们折磨成了这副模样,他们欠我的,该还了。” 他自诩不是什么坏人,也不会是好人,仙界那群人关了他一万年,还把他的人变成了仙界的人,难道他不该讨回些什么? ------------ 委屈巴巴 司卿旬本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的,自己也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可没想到真的有所回应。 可能是因为那绝生刀是他身上的物件儿,他想自己应该能有所感应,于是他便运起全身的灵气波及整个三界搜寻那一部分肋骨的存在,找了几天几夜他吐血都吐了三回了。 好在老天爷没想玩死他,在他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得到了回应。 传音过去:“阿宁你现在如何?” 宁壁忽然听见司卿旬的声音一下子觉得委屈起来。 以前没人照顾,没人喜欢的时候自己受多大的伤都觉得无所谓,可是现在有司卿旬在自己身后就觉得委屈极了。 这几天的恐惧全部涌上心头。 顿时带着哭腔回应道:“师尊…我吃不好睡不好,我好怕…” 司卿旬顿时紧张起来,以为乌昡虐待了她,立马问道:“你在何处!?” 宁壁看了看周围,余光看见乌昡与炽嫣居然又吵了起来,立马擦了自己的眼泪道:“今日是乌昡带大师姐出来看花儿,之前一直在一个地宫里,阿云说那个地宫是魔族所建的,只有乌昡想出来的时候才能出来。” 司卿旬下意识的很不喜欢她口中的阿云二字。 只是一瞬他就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多天都找不到宁壁了。 只怕那地宫周围全是乌昡的魔气,自己的灵力覆盖不住,今日他们出来了,所处之地一定不在魔界所以才能感应到。 宁壁抱着刀吸了吸鼻子,听司卿旬安慰自己别怕,他会想办法来找她的,正要说些想他念他的话,乌昡忽然冷笑一声冲她道:“南华帝君有事找吾不必着急,过两日自会让你有机会当面相商。” 宁壁吓得背脊一挺,心里叫喊着:“完了完了师尊完了!乌昡居然能听见,他到底是什么变态啊?” 乌昡说话的时候直接破了司卿旬的阵法,就算司卿旬强撑着一口气不散,喉咙里却渐渐溢出了腥甜的血味来,从嘴角点点流下。 却道:“魔尊有何怨气,冲着我来就好,何必对着两个小辈下手?” 乌昡仰天大笑两声,看看听到司卿旬声音同是一脸欣喜的炽嫣有些不满,哼道:“小辈?炽嫣是谁你比谁都清楚,更别提你这个小弟子了,恐怕吾都得唤一声前辈吧?” “师尊!”炽嫣不知道司卿旬声音从哪儿来的,但还是迫不及待想要跑去宁壁身边,却被乌昡一把抓住手腕。 眼神似幽冥鬼火一般,狰狞可怕的盯着她,抿着唇却对远在天边的司卿旬大喝一声:“司卿旬!吾与你的账会有清算那一天,叫天宫那群臭老儿听好,吾回来了,回来摧毁他们了!” 说罢,大袖一挥,宁壁眨眼间又回到了那个不见天日的地宫之中。 司卿旬的阵法被破,与宁壁的联系也在一瞬间断了,他本在九华山的竹林中打坐,一瞬间遭到阵法反噬吐了一大口鲜血出来,洒在竹子身上,原本翠绿的竹身一下子多了血红的斑点。 为其护阵的几位弟子连忙飞奔了过去,交集的蹲在地上看向司卿旬:“师尊!?” “师尊你怎么吐血了啊?” “师尊可有找到师姐师妹他们?” 司卿旬调息了一阵,来不及擦掉嘴角溢出的鲜血,抬眼看着自己的三个弟子蹙眉忧心道:“在乌昡的地宫里。”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乌昡这人是个什么级别他们都明白,如果宁壁被他抓了恐怕凶多吉少了吧? 胡溪九听青丘那些前辈说过乌昡当年所作所为有多可怕的,顿时有些害怕的看着司卿旬焦急道:“那怎么办啊?师姐他们岂不是…” 司卿旬脸色也是难看,缓缓站起身,原本洁白的外袍因为方才吐出来的鲜血而落下了点点红梅,这让从来整洁的南华帝君多了一丝凌乱。 他道:“你们先去天宫告诉天帝做好准备,让北华带着人去护好人家,还有命格,叫他找找关于白泽的消息。” 胡溪九与暑往点头,寒来却着急担忧:“那师尊您呢?” 司卿旬叹息:“去找乌昡。” …… 两人回神的那一刻宁壁听见了哭声,炽嫣红着眼一下子瘫软在地上,乌昡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可是神情复杂悲伤,甚至还有一丝委屈,一个魔居然委屈了。 他咬牙:“你胆敢,你胆敢跑向旁人……” 炽嫣推开他:“我不记得你!我要说多少遍我不记得我不认得你!你说的那些做的那些我都不知道!我叫炽嫣,我是九华山的大弟子 不是你的什么阿畔!我…我只是炽嫣…” 说到最后连她自己都心虚了。 她的脑子和她的心现在是分裂的,脑子告诉她自己与他没有半分关系,自己是炽嫣,是南华帝君最是清雅高尚的女弟子,是个该与妖魔势不两立的神仙! 可是她的心却不由自主的想要被乌昡触碰、靠近。 她觉得自己真脏,真龌龊,竟然对一个魔,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动了心。 她疯了,快被逼疯了。 乌昡蹲下身神情委屈的看着她,却对宁壁道:“劳烦宁姑娘先出去。” 宁壁起身想去护着炽嫣,可刚走了两步就被乌昡一招给打出了门外,再想进去的时候大门已经自动关上了。 “师姐!大师姐你没事吧?乌昡你别动我大师姐!你开门啊!” 她回身焦急的趴在门上拍打着大门,可是大门除了摇晃几下什么都没有发生了。 她走远了想要用身子直接撞开门,闷头往前冲可是却撞到了一堵肉墙,那堵墙还闷哼了一声,然后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胸口委屈难受的仰头看她道:“姐姐…疼。” 宁壁也捂着自己的脑袋不高兴:“疼你干嘛还望上站啊!” 害的她脑袋也疼了。 说完还要绕过他再去撞门,莫羡云赶紧起身挡住她的路,张开双臂一副绝不可能放宁壁过去的样子。 宁壁疑惑看他:“阿云你干嘛?我师姐还在里面。” 刚刚乌昡那张脸活像是要把炽嫣吃了似的,她是真的担心乌昡会对炽嫣怎么样。 莫羡云固执摇头:“主人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不会?” 就算乌昡和炽嫣当年爱的天崩地裂刻骨铭心,可是经历那么多,当年那件事情难保乌昡心里不会有怨气,又被封印了一万年。 这乌昡本来就是个变态,关了一万年,万一更加变态了呢? 很有可能会从一个痴情男变成病娇男,这种男人最是可怕了! ------------ 爱是什么 “主人爱她。” 宁壁忽然下意识脱口而出一句:“你懂什么是爱吗?” 莫羡云一下呆滞,他真的在脑子里拼命的想着什么是爱,而后磕磕绊绊说出口:“像主人他们那样就是爱。” 应该是的吧,他想。 宁壁不认同,如果乌昡真的爱她,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她,明知道炽嫣已经很痛苦却还在要她记起来。 他爱的只是三途河畔的曼珠沙华阿畔,而不是如今满身仙气的九华山大弟子。 冷哼道:“你主人那不叫爱,那叫自私,我师姐都那般恳求他,哭成泪人了,可你家主人却连脸都不变一下,那如何叫爱?” 莫羡云看着她眨眨眼,抿唇道:“可是主人说,那就是爱。” “说出口的爱,就是爱了吗?” 莫羡云盯着她良久,眼神慌张起来,他好像真的不懂那是意思,只是觉得宁壁说的是对的,可是主人不会错的。 他矛盾起来了。 爱…他好像有过这种情绪。 他睫毛颤动,看着宁壁,虽然她的思绪都在那座宫殿之中。 问道:“姐姐,什么是爱啊?” 宁壁担忧炽嫣的状况,只好敷衍的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道:“爱是说不清的,稀里糊涂的,你会想他开心,想他也想你,想每天都能见到他,想委屈的时候他能立马出现,爱是关切、责任、尊重、了解,爱也是付出、关心、爱心、开心的。” 她的嘴巴一张一合的说着,莫羡云就跟随着她说的那样开始陷入了回应了。 他想到他们第一次去见面的时候,宁壁没钱买包子,他本不想多管闲事,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到自己以前还没遇到主人的时候也这样为了一口吃的求人。 于是替她给了,本以为只是萍水相逢,露水一面,谁知道宁壁居然来了竹沁坊,他怎么会不知道竹沁坊是个什么地方,只是那地方修行绝佳所以他才不走,可是她居然对自己那么上心。 这辈子,除了主人没人关心过他,所以他想跟着她,想见她,想看她笑,想听她喊自己阿云。 这…算不算就是被叫爱的那种东西? 宁壁看他一直盯着自己,眼神也越来越奇怪 好奇歪头问道:“你没事吧?” 莫羡云忽然勾唇笑了,一下子扑了回来蹲下身抱住宁壁的腰肢脑袋躺在她的肚子上,撒娇似的蹭了蹭道:“阿云知道什么是爱了。” 宁壁无语的看着他。 这孩子别不是被自己说傻了吧? 推了推他的脑袋想逃离,纠结道:“阿云啊,咱们可以不要这么说话吗?” 这个姿势吧,它就很像是宁壁怀了孕似的,充满了母爱气息。 莫羡云听话的松开她,但还是阻止着宁壁去开门,三句话不离“主人不会伤害她。” 宁壁没辙,只好转身,坐了半天一直被莫羡云笑盈盈的看着,看的她难受,只好起身往别处走,莫羡云还想跟上来,宁壁立马抬手阻止了他。 “别!我想静静!” 莫羡云没有问静静是谁,但他很无辜的看着宁壁。 她来了这地方那么多天还一次都没有好好逛过,其实说逛也不过是在找有没有什么漏洞可以出去的。 她就不相信乌昡真的就这么厉害,一点点松懈都没有。 事实上,她找了半天还真的没有,明明那天出门看花的时候她记得是一道门的,可是现在只有一道道连在一起的石头墙。 宁壁摸着石头蹙眉叹息。 难道那乌昡就真的没有一点缺点吗?那这一仗还怎么打啊? 只要乌昡一躲进地宫里,再阴悄悄的干坏事,仙界根本就毫无还手之力嘛! 宁壁越想越窝火,抬脚踹在墙壁上,指甲盖戳到墙壁的痛让她生不如死,顿时大叫了一声抱着自己的脚跳了起来。 【笨!】 “老娘天下第一聪慧!”宁壁忍着痛回头,看见说话的人一下子愣住了。 “小白!你回来了,你这几天去哪儿了?” 小白好像变得不一样了,之前长的还有点模样,可是现在他头上不止有蓝色火焰印记还多了个尖锥,皮毛好像也比从前白了许多,更加的通透了。 小白甩了甩自己的的毛,高傲道【本大爷自然是闭关修炼去了,刚刚出来就见你被人关了起来,特此前来看笑话的。】 宁壁气急瞪它。 生着闷气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无语道:“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为了找你我能来吗?” 【这事儿还怪我了?】 “总得找个人怪吧。” 【……】 小白露出嫌弃的表情看她,摇摇头【不是都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了吗?怎么还是这般呆呆傻傻的模样,一点也没长进。】 宁壁觉得莫名其妙。 不过就是个身份,知道了就是知道了,怎么还能长智商不成? 白了一眼:“抱歉,找回来的是身份,不是智商。” 【算了,你也没有那东西。】 宁壁:“你回来是气我的?” 小白这次回来好像没有之前那么活泼轻松了,一直冷着脸皱着眉,好像有什么烦心事总也想不明白似的。 摇了摇头看着宁壁道【行了,你先回去吧。】 “回哪儿?” 【乌昡身边,放心,她需要你的力量绝对不会对你不好。】 宁壁疑惑:“我的力量?” 它抬头【他有一把武器,叫无根,是一把戾气极重的长枪,当年被仙界那群人淬炼断了,他抓你来就是想要你帮他修好。】 合着她现在不止是个园丁还是个修理工了? 宁壁蹙眉:“那他会对炽嫣怎么样?” 【不是早就和你说了吗?乌昡这人至情至性,他若爱人会用尽全力,如今不过是不甘心那阿畔怎么就变成了仙界的炽嫣罢了。】 宁壁低头。 若是她,也一定会恨死仙界那群人的。 小白叹了口气【这件事儿你别管了,个人自有个人的姻缘结果。】 不知道为什么,宁壁觉得现在的小白莫名多了一层长者的气质。 好笑道:“你这是怎么了?不过是消失两天怎么就变得郁郁寡欢了?” 小白抬眼看她两眼,眼神有些奇怪,随即正过脸随口一句【做噩梦了,害怕。】说完便往一个方向走去,像是在逃避。 宁壁觉得好玩,赶紧追了上去叽叽喳喳的嘲讽它:“你居然还会害怕啊?什么噩梦啊,说来我听听呗!” 【你真烦!】 “说嘛说嘛,让我高兴一下去!” 【走开!】 ------------ 断忆一 阿畔是冥府唯一一朵幻化成人型的彼岸花,她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乌昡,那人戏谑的盯着自己,开口第一个字是:“美。” 她不懂美丑,但是她知道乌昡一定不是丑的样子。 她被带出了冥府取名阿畔,她觉得这个名字一点也不好听,她觉得乌昡一定没学过什么学问才回取这么个难听的名字。 阿畔原本是跟着莫羡云一起叫他主人的,只是叫了两次之后乌昡就不高兴了,逼着阿畔叫他名字,阿畔不懂。 乌昡就骗她说:“人间男女成婚之后,女子要叫男人夫君,我得唤你一声娘子的。” 阿畔挠挠头,绕到他跟前去辩解道:“成婚是什么?我跟你成婚了吗?” 乌昡好笑的走来,用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解释道:“成婚就是一男一女永结同好,从此这世间永不分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旁人染指不得。” 阿畔眨眨眼,无辜道:“不成婚阿畔也不会离开主人的啊!” 乌昡原本大好的心情一下子破功了,有些郁闷的收回手。 明知道这笨丫头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要他一点点来教,自己不应该太苛刻才是,只是现在他是真的有一点不高兴了。 一挥袖就消失了,阿畔到处找也找不到。 知道乌昡一定是生了自己的气,她虽七情六欲不全,可是她感觉只要乌昡不高兴她也不高兴,所以她得想办法要乌昡开心起来。 他刚刚说的那个成婚是什么意思呢? 阿畔下了山,走到一个村庄里,她姣好的面容吸引了许多男人围观,她不明白,甚至有些害怕的往后躲。 女人们见状更是开始冷嘲热讽说阿畔不知廉耻。 她则歪头:“什么叫不知廉耻啊?” 她瞳孔清澈如孩童般天真单纯,几个妇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发笑道:“原来是个傻子啊?” 那些男人也开始摇头,不过却恶趣味笑道:“傻子好,傻子听话!” 有个汉子还朝她走过来,一脸猥琐的摸着自己的下巴道:“小美人儿,跟哥哥走,回去成亲当哥哥的小媳妇儿怎么样?” 阿畔一听成亲二字一下激动了起来,笑问道:“你知道什么叫做成亲?你能不能告诉我成婚是什么意思,我…我不明白。” 汉子一听,笑得更开心起来了:“成了亲就是睡一个被窝,抱在一起干该干的事儿,生个娃娃快活呀!” 说着就要伸手来抓阿畔的手。 可还没碰到就被一个瓜瓢打中了脑袋,疼得他踉跄几步倒在地上,那打人的是个穿的富贵的胖女人,她趾高气昂道:“都不干活儿了?今年的收成能还我多少钱啊?” 众人原本看热闹的神情立马没了,全都回家去了,汉子也讨好的爬起来笑着道:“红姨你这是干啥啊,欠的钱咱肯定还,这不是想帮你那红袖馆添个新人吗?” 说着朝阿畔那个方向努了努嘴,红姨转头看去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笑着道:“真是个妙人啊,你们这儿居然还有这种货?” “那是我们村的,这不知道哪儿来的傻子。” 红姨一怔,不满:“是个傻子?” 汉子立马道:“就只是脑子不灵光,您瞧瞧这容貌多好,这样,您把债务给我免了再给我十两银子,我给您直接送去红袖馆!” 红姨白他一眼:“我免你一半债务不错了,别给我蹬鼻子上脸嗷!” 汉子还想说点什么争取一下,红姨已经走了,她身后的打手一下子站了出来,吓得汉子连滚带爬。 “小姑娘年芳几何可有婚配?” 阿畔迷茫的摇头,看着跑了的汉子不开心道:“他怎么走了啊?他还没有告诉我什么是成婚呢!” 红姨暗道果然是个傻子。 笑呵呵的抓起她的手:“没事儿,你跟我走,我带你去见识什么叫做成婚。” “真的吗?” 红姨笑得意味深长道:“我哪儿就是专门给人成婚的地方!” 阿畔一喜高高兴兴的就跟着红娘走了。 一路上她还满心满意的以为自己马上就可以找到答案,然后回去跟乌昡说,这样乌昡就能开心了。 红姨把她带到了一座很漂亮的高楼里去,只是这里太香了,一点也不好闻,周围还要好多穿的很少很清凉的姑娘。 “他们不冷吗?” 红姨大笑:“不冷,他们呀每日可热了!” 其余姑娘羞红了脸也笑了起来,阿畔却不明白,只是疑惑:“你不是说你能告诉我什么是成婚吗?” “会告诉你的会告诉你的,你们两个带她去沐浴,你们去准备一身好看的衣裳,打扮仔细了,今儿可有贵客!”红姨说着就让两个姑娘抓着阿畔往楼上走。 阿畔有些不高兴想走了,可是两个姑娘却说:“姑娘别闹,你要是不好了,红姨可又要打骂我们了。” “打人?那你们怎么不走啊?” “唉,哪有那么容易啊?”说完看着阿畔的眼神也充满了同情。 阿畔被她们按在澡盆里粗鲁的洗了个澡,她不喜欢,她想走,可是每一次都被按了回去,还被迫换了一身跟他们差不多的衣裳,她一点也不自在。 洗完澡她就被带到了一间到处都是红色幔纱的房间,阿畔已经很难受了,脚步缓慢笨拙的想退却,还一边回头对他们道:“我想回家了。” 两个姑娘听见这话顿时笑了。 “傻丫头,来了这地儿可回不了家了。” “乖啦,红姨人好,不会亏待你的。” 阿畔虽然不懂人间规矩,可是也能听得懂人话,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 顿时回身退开两人,着急往外跑,刚跑到门口就被外面的打手拦住,阿畔着急忙慌:“我要回家!我不问了,我什么都不问了!” 方才倒下的两位姑娘爬起来,面容狰狞的那她往后拉,呵斥她别动,还暗自在她身上掐了两把,疼得她眼眶湿润。 阿畔从来没有被这么对待过,她从化成人型开始就一直待在乌昡身边,乌昡对她就像孩子那般从不说一句重话,如今一下子就被唬住了。 红姨扭着臀走来:“这点事儿都做不好我养你们做什么吃的?她要跑就绑了呀!把嘴也封了!” 胳膊粗的绳子绑在身上,勒的她到处都疼,她不要命的挣扎着身上的绳子就不断的割着她的肌肤,从红肿到泛出血丝,最后直接血肉模糊。 她被布条缠住了嘴,眼泪落下来打湿了布条,却连呜咽都做不到。 她怕了,后悔抛下山,她好想乌昡,好想好想。 乌昡说的对,凡人真的不好,都是坏的,只会欺负人! ------------ 断忆二 阿畔被扔在床上,房间里燃烧着难闻的香,她奋力的挣扎想起来却从地上滚了下来,撞到了脑袋,流了血。 眼泪混着血水流在地上,疼…原来疼是这样的感觉,真难受啊。 脑袋眼冒金星,一下子晕了过去。 红姨带着一个油腻的老男人进来,一下子看见阿畔如此模样吓了一跳,那男人还以为死人了,立马就要发怒了,红姨连忙陪着笑上去探鼻息。 然后松了口气:没事没事,就是她身子骨不好,等会儿王公子你可得怜香惜玉些!” 王公子本不想玩一个晕死过去的人,觉得十分无趣,可是看了一眼那人的容貌一下子色、欲熏心起来。 流着哈喇子点头,还催促着红姨赶紧走,从怀中掏出大把的银票送了过去,道:“赶紧走,我要是没喊,别来打扰。” 红姨笑得红光满面,笑着接过藏进袖子里:“知道知道,明白的,肯定不会来打扰的。” 说着便扭着屁股出去,还把门关上了。 刚出去就把银票拿出来数着,一抬头只见一片血光落在了窗户上。 王公子搓着掌心看着躺在地上的阿畔猥琐的笑着,伸手想要把她身上的纱衣剥掉,还未碰上他就听见一阵敲门声,烦躁的他大吼一声:“本公子不是说了别来打扰吗?” 话音刚落,一股黑红的烟飞涌了进来,猛地穿透了王公子的胸口,王公子笑意僵在脸上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的血骷髅,再缓缓抬头却看见自己面前站了一个红衣男子。 他侧头阴沉着脸:“灰飞烟灭去吧。” 而后低头看着被折磨的阿畔,瞬间杀气飞腾,体内一股魔气爆发,周围的空间都开始扭曲了起来。 轻轻的解开她身上的绳子,生怕一点点重了就把阿畔弄疼了,看着她身上被绳子缠绕之后留下的伤痕,咬着牙替她把嘴唇的布条摘下。 而后将她拥进怀中,掌心盖住她的额头,治好了她的伤疤。 闭眼无奈:“傻瓜,不是叫你留在我身边吗?” “放心,我会帮你杀了他们,让他们灰飞烟灭,转世不得,永远都为你赎罪。” 这是他亲手创造出来的姑娘,是他的作品,他从带她来到人间开始就全心投入的教导,在阿畔身上乌昡头一次体会到做人的乐趣,他宝贝都来不及,这群人居然把她折磨成这样。 该死!全都该死! 乌昡抱着晕死过去的阿畔离开红袖馆,据说那天红袖馆不知怎么的燃起了一股无名之火,馆里的姑娘、打手、丫鬟和去找乐子的客人在内一共一百多口人全都无人生还。 后来有人听见呼救生想去报官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这火怎么扑也扑不灭,众人救了三天三夜还是熊熊燃烧着,半座城都被这一把大火付之一炬。 红袖馆里一百多口人的尸体都变成了灰烬,混着房屋木头的灰尘一起被抛散在废物堆里。 可是乌昡还是觉得不够解气,又找到阿畔先去的那座村庄里,笑盈盈的看着他们,然后一个一个把他们的心挖了出来。 不过被挖了心并不会立刻死掉,甚至会活的好好的,可是只要乌昡对着他们的心脏说出命令肉身就会不顾一切的去做到。 于是有的人尖叫着跳进了火坑,有的人绝望的落进了河里,还有的人不停的撞树自己撞死了,总之死状精彩,好看极了。 尤其是那之前调戏阿畔的汉子,先是自己拿石头砸了自己命根子,明明痛的都快死了,下体全是血,肉都烂了却还不停的砸着,嘴里无助的喊着:“啊啊啊啊啊啊痛啊!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乌昡冷漠却带笑的看着他,怕被那脏东西的血溅到还躲远了。 道:“我家阿畔做错了呢?” “她不过是想来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却对她如此,吾很是生气,不杀了你们吾心难安,你就当为吾解忧,死的时候别叫的太难听了。” 说完拿出那汉子的心脏,手指渐渐收紧,那汉子立马抽搐起来,连疼都顾不过来,眼球凸起痛苦的看着乌昡,忽然舌头吐了出来,看的乌昡甚是恶心。 翻了个白眼,手上用力,手里鲜活的心脏顿时变成了齑粉。 随着心脏粉碎,大汉也顿时没了呼吸,皮肤像是干掉的叶子开始有了裂纹,只是一块石头轻轻打在他身上立马四散,变成了数也数不清的肉块。 乌昡这才心情大好,幻化出娟帕擦了手。 然后收拾了身上的血迹,还检查自己有没有哪里不妥当才回去了,怕阿畔那胆小的一看见自己身上有血害怕。 谁料一回去阿畔就哭着冲进了他的怀里,哭哭啼啼的委屈道:“主人!” 乌昡挑眉:“你知道我不喜欢这个称呼。” 阿畔抬起头,还泪眼婆娑的样子,看的乌昡血脉喷张。 “你喜欢我叫你夫君吗?” 乌昡勾唇,故意戏谑的抬起她的下巴靠近,唇畔有意无意的摩擦着:“喜欢,喜欢的不得了,你愿意叫?” 阿畔红了脸,眨眨眼:“你不是说只有成了亲才可以叫吗?那主人,我们成婚好不好?这样我们是不是就一辈子都不会分开了?” 乌昡看着她忽然笑出了声,十分宠溺的捏了捏她的脸颊,笑意满满道:“怎么?小丫头这么不知羞想嫁人了?” 阿畔不懂什么是害羞。 只知道自己现在就是想嫁给他,只要嫁给他就可以天天待在一没有人再欺负她了,而且她也想叫乌昡夫君,这是她一个人能叫的,连莫羡云都不可以的。 点着头,认真道:“嗯!要嫁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你要嫁,我马上娶。” …… 乌昡娶妻排场自然不能比凡间那些人少。 只是阿畔没有父母免去了三书六礼的那些规矩,也怕魔族那些不知分寸的东西吓到了他的小阿畔,于是把整个黑贝山上的精灵召集过来,半威胁半利诱他们来当宾客。 主婚人只有莫羡云一个人。 他们的婚服是三界最好的鲛人纱做的,阿畔的凤冠乌昡亲自去魔界万宝洞搜罗出来的,象征着魔界之主。 阿畔笑盈盈的牵着他的手,被那群精灵不算热情的呼声迎进了礼堂,却笑得好像得了世上d最好的宝物似的。 他们像凡间夫妻那样,看着对方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眼中柔情蜜意好像这一天就是幸福的开始。 他们洞房那天黑贝山的精灵一夜未睡,实在是动静太大了,魔尊大人真是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 断忆三 大概这世上所有最美好的故事都是开头美好,再以悲剧结尾吧。 他们成婚不过数日,仙界就发现了前几日乌昡造下的杀孽,心中惶恐,害怕乌昡是想彻底颠覆三界。 他们啊,不过是怕他们的安逸日子被乌昡破了。 于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派兵前来叨扰,可每一次去的人都没有活着回来过。 乌昡并不觉得杀了那些天兵有什么,毕竟是他们打上自己的家门口,自己不过是正当防卫,丝毫没有做错。 然而在那群神仙眼里乌昡就好像干了什么十恶不赦,天理难容的事情一般,他们怒了,他们叫嚣着为三界除害,开始排兵布阵。 可谁又知道乌昡不过是想和阿畔好好的在一起。 这场仗打的莫名其妙,阿畔每天都只能看着乌昡早出晚归,自己也只能每天一个人从白天等到晚上,有时候乌昡带着莫羡云一走就是两三日,她就等啊等啊。 等着月亮升起来又落下去,太阳亮起来又暗下去,心里的期望一点点消失。 她想是不是自己又把乌昡惹生气了? 她不敢问,因为乌昡每次回来都不高兴,还会发怒,虽然不是对她但是她还是害怕的。 比如今日,乌昡回来之后便甩了手中的茶杯,大骂一声:“荒唐!” 阿畔刚刚端来热茶,一不小心被吓到了一跳,手中的热水便脱了手心,撒了出来烫到了她的手背,尖叫一声红了眼捂着自己的手不知所措。 乌昡赶紧上去查看,半是埋怨半是心疼道:“谁要你去端热水的?” 说完立马用自己的魔气贴在她手背上,不消片刻手上的红肿便消失了。 可是心里的创伤却消失不了,小心翼翼的看向乌昡,张口问:“你为什么现在见到我都不高兴啊?是不是阿畔做错了什么,是不是夫君…不想要阿畔了?” 乌昡一愣,无奈一笑,拉着阿畔到床边去,玩笑道:“这几日忽视了你,你便要这么让我愧疚不成? 阿畔觉得自己被误会了,立马摇头。 “我没有!不是的,我只是怕你不喜欢我,我以为你讨厌我了,我以为…” 乌昡无奈一笑,拉着她坐到自己大腿上,伸手拽着她的手臂搭到自己的脖子上,点了点她的鼻子笑道:“笨阿畔,哪有那么多你以为?我说了,你在我面前永远都是你说得对,你做的好,我离不开你。” 阿畔心头一暖,这几日的委屈一下涌上心头,缓缓靠近他的胸膛,流着泪诉说相思。 “夫君远出,阿畔心忧,夫君一日不在,阿畔心忧,夫君皱眉,阿畔心忧,阿畔满心满意都只有夫君的…” 乌昡听得开心,原本心疼的眼神渐渐多了其他情愫,勾着阿畔的下巴亲了几口,不过瘾又加深了这个吻。 阿畔卖力回应。 二人缠绵时,乌昡在她耳边落下一句:“吾心中只有一个阿畔。” 翌日,乌昡又不见了。 后来接连数日他没回来,阿畔担心却因为此前被拐进青楼的事情怕了,不敢随意下山了。 于是她等啊等,可是等来的却是一群穿的端庄板着脸的仙人。 他们嫌弃黑贝山的一切,包括站在他们眼前的阿畔。 阿畔躲在房门里歪头:“三位先生,你们是迷路了吗?” 三位神仙愣住了,似乎都有些好笑。 没想到那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乌昡,身边的人居然是个不谙世事,单纯的如个天真孩童一般的姑娘,实在是可笑。 三人对了一下眼神。 立马摆出高深莫测的样子打量着阿畔,道:“我们是神仙,特此前来收复妖孽的。” 阿畔疑惑:“这里没有妖孽啊。” 一人从一开始就板着脸,冷哼:“你那枕边人乌昡就是最大的妖孽!你可知道他杀了多少人,半个城都被他烧了,又杀了一整个村子的人,造下的杀孽简直罪不可恕!” 阿畔摇头不相信。 “你们骗我,我夫君很好的,不会的!” 神仙嘲讽:“小丫头居然还不相信?” 忽然有人拿出一个法宝来,是一副画模样的东西,随后施法让法宝转动起来,画卷展开上面居然出现了乌昡的脸。 阿畔惊奇的发现乌昡在画上的表情和面对自己时完全不一样。 只是能看到乌昡她也是高兴的。 可是下一秒她就看见乌昡手持长枪杀了一个又一个人,他们的血溅到了他的脸上身上,他却满足的深吸了一口气,将尸体上的腐败之气全部吸收为己用。 还未看完,画卷忽然收了起来,三个神仙看向已经不知事情真假的阿畔,讪笑道:“如何,可看的清楚?” 阿畔抿了抿唇,相信乌昡道:“肯定是他们惹我夫君生气了,夫君杀他们肯定是有理由的。” “糊涂!” 忽然有人凶她,吓得阿畔躲到最里面去了。 有人拉扯住那个脾气暴躁的仙人,转头慈爱的看着阿畔温柔道:“姑娘不怕,我们没有恶意,只是特地来警告,哦不,提醒,这乌昡犯下杀孽太多了,以后会怨气缠身,轻则痛苦一身,重则不得好死。” 一听乌昡会不好阿畔立马跑出了房门,紧急道:“夫君会死?” 那人笑意加深,却还做出一副深感悲痛的样子点下头。 “我们做神仙的怎会骗人呢?你那夫君杀了太多的人心都黑了,等他的心全部黑透了他没得救了。” 阿畔一下子急哭了:“那怎么办?夫君不能死,他还要和我在一起生生世世,永永远远都不分开的!” 神仙走上前来,从广袖里逃出一个玉瓶子递上去,劝慰道:“老夫明白,也愿意成全姑娘的这一番救夫心切,这是救心散,你把这东西放在他的吃食里,哄着他吃下就能救他一命了。” 阿畔不敢接,忌惮的看着他。 “若是能救夫君为何不直接给他。” 神仙道:“乌昡早就被心中杀念控制,怎么会自己吃下呢?”说完看阿畔还是犹豫,立马板起脸来道:“姑娘,你要是不想救你心上人也罢,等他暴毙而亡之时你就在这山上挖个坑埋了就是。” “不要!” 阿畔一把躲过玉瓶。 画面定格在三个神仙满足的笑容上。 炽嫣醒了。 ------------ 爱都来不及 她隐约还能想起那个阿畔拿着药瓶转头就给乌昡做了一桌好吃的饭菜,正巧,乌昡那日回来了,她把药下在了他最爱喝的鱼汤里。 乌昡喝汤的时候脸色变了,原本笑着的模样忽然冷淡了下来,犹豫的抬头看了一眼紧张的连呼吸都不顺畅的阿畔,苦笑了一下,什么话也没问,大口大口的喝完了汤,还将满桌子的饭全都是吃完了。 只要阿畔他就顺着阿畔的意,反正也死不了,只要阿畔高兴就好了。 阿畔想过阻止,手指甲都陷进了肉里,差一点就叫不出声了,眼睁睁看着乌昡吃下了所有东西,她心虚又愧疚的低下头。 之后便是南华帝君带兵前来单挑,原本万人之上法力高强的乌昡却只那天什么法力也使不出来了。 可他并不惊讶,只是在被封印之前他回头最后一次看着阿畔,还在说着“别哭,我现在帮你擦不了泪的。” 阿畔哭了好久,哭晕了,醒了又哭,她想去找乌昡,又想去找那三个神仙,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最后,司卿旬看她可怜将她带回了九华山,原本只是给她一个住处,谁知天宫那群人实在可恶,放心不下这个乌昡身边的人,派人趁司卿旬不在的时候把她抓走了。 等司卿旬去要人的时候阿畔已经什么都忘了,七情六欲,抽离了一情一窍,司卿旬大怒与天宫众人大闹一场便带着她回去了。 此后,世上没有了乌昡之妻阿畔,只有九华山首徒炽嫣。 醒来后的炽嫣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许久,眼泪流干了,枕头打湿了。 其实她还分不清自己是为阿畔哭,还是为了自己。 原来自己的过去是这样。 原来她和乌昡,竟有着这样曲折却刻骨铭心的过去。 原来…她叫阿畔。 她闭上眼,最后一滴泪落下来,心痛的她浑身发抖。 乌昡看的难受,比起万年在那不见天日的地方苦等,要他看着心爱之人对自己仿若陌生人一般,更让他痛心疾首。 他出口:“如今,你还怕我吗?” 炽嫣嗓子像是被堵住了似的,嘴角颤抖着,鼻酸道:“你是来找我复仇的吗?” 乌昡一怔。 忽然觉得自己可笑,苦笑又像是自嘲。 “我为何找你复仇?” 炽嫣睁开眼,空洞的眼神有些可怕,她坐起来环抱着自己的双腿,不敢多看他一眼,想到梦中他们所经历的一切便觉得好可怕。 他们那时候日日相守,夜夜缠绵,做了这世上最亲密的事情,如今一下子涌入脑海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她不知道这段忽然多出来的回忆要怎么去安置。 她头好疼。 咬着下唇抑制着哭腔,问道:“你不恨我吗?当年是我给你喝的那东西,是我让你败给了师尊,是我让你被仙界封印万年,是我…是我让你受了伤…” 乌昡也红了眼。 他却笑了。 “恨?” 吸了一口气,转身看着炽嫣,柔的能化了一汪冰水。 “爱都来不及,怎么会去恨?” 炽嫣呆滞一瞬,瞳孔放大,僵硬着脑袋去看乌昡却摇头难过崩溃起来,一个字一个音符她都不敢再说了。 她好混乱,好痛苦。 她分不清自己是阿畔还是炽嫣,自己到底要认那黑贝山上美好的不像真的故事还是这九百年日日夜夜的修行呢? 乌昡看她难受自己也不开心,他就知道强行把记忆灌输给她会是这样。 他便是舍不得让她难受才迟迟不愿意,可是那日她居然要抛下自己跑向司卿旬!? 那是他的人! 无论万年前还是万年后的今天,她永远都是他的女人,他们成过亲拜过天地,她的一切都是他教的,她身上的味道,身上的印记全都属于他啊! 他生气极了,害怕下一次司卿旬站在他们面前,她也会毫不犹豫的跑向那个人,他真的怕会这样发生。 于是不顾心中的舍不得,强行把记忆给了她。 如今,有些后悔了。 他看着炽嫣哭,心里好像有把刀子在割他的肉。 哭了许久的炽嫣,好半天才回神,鼓足了勇气去看乌昡,和梦里的样子并无差别,可是她却觉得有些不一样。 比如,他现在也正红着眼看自己。 梦里他从来不会哭,只会笑着看她。 炽嫣心虚:“你爱的终究是那个天真的阿畔对不对?” 她其实不算阿畔吧? 阿畔那般信任,那般炽热的爱他,而自己这九百年早就变成了另一个人了。 哪知乌昡摇头,伸手想摸她又怕吓到她,叹息一声,苦笑:“我爱你,只要是你,不管是怎样的你,都是我的妻子。” “忘了吗?黑贝山,漫山遍野的精灵都是我们都宾客,你想耍赖吗?” 炽嫣哭着偏头,抬手想擦泪却越擦越多。 “你给我时间,我、我一时接受不了那么多的记忆,你先出去好不好?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乌昡舔了一下嘴角,笑着点头:“好,我有的是时间。” …… 宁壁靠着旁边的木桩在睡觉,莫羡云给她披上了毯子坐在一边看她,笑得满足。 大门忽然被打开,宁壁被吓醒了,毯子落在了地上。 回头看见乌昡居然冷着脸出来,眼角还有红晕。 嘴欠一句:“魔尊你哭了?” 如刀般凌厉的眼神看了过来,宁壁缩了缩脖子退后。 “照顾好阿…炽嫣。” 宁壁一惊,终于想起了自己大师姐还在里面,赶紧跑了进去。 莫羡云下意识想跟着她,却被乌昡一脸嫌恶的看着,吐槽道:“那丫头与司卿旬不清不楚,你怎么这般傻?” “主人不也干着傻事儿?” 乌昡忽然笑了,眯眼道:“这一万年你还是有些长进嘛!” 起码这张嘴比之前能说会道多了。 “先别管那丫头了,送信去天宫,有些仇,吾还是要报的。” 乌昡向来是睚眦必报,得罪过他的人一定不会好过。 那帮神仙这一万年一定过的太舒坦了,自己总得给他们找点乐子来做做吧? 莫羡云点头,又听乌昡道:“宁壁那丫头身份颇高,劝你一句,知难而退。” ------------ 十项全能 有这么一个喜欢劝退别人的主子,也真是够有福气的。 宁壁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炽嫣了,自从那天过后她便把自己封闭了,常常面对着梳妆台前的铜镜面无表情的问宁壁,自己是阿畔还是炽嫣? 宁壁又如何说的上来呢? 只问她:“师姐觉得做阿畔快乐还是做炽嫣快乐?” 炽嫣不解看她,宁壁蹲下身拉着她的手解释:“人生在世求的不就是个活的自在快活吗?何必自寻烦恼,留一个不快乐的自己在世上?” 宁壁自己也向来如此,她以前过的不好,很苦,所以总想在不好的日子里找点甜的,那些苦的痛的忘掉就好了,只做快快乐乐的宁壁。 其实生活里很苦的人只要一点点甜就足够了,因为她会放大那一段甜,忽视掉那些苦难是岁月,那样日子就会过的比较快。 炽嫣听完却只是笑着摇头,她其实明白,做阿畔要比做炽嫣快乐的多,因为身前一定会有乌眩替自己做主,而做炽嫣更多的是要背负起九华山首徒的责任。 除魔卫道,匡扶天下正义。 她学了九百年的东西,又怎么说忘就忘呢? 摇摇头,叹道:“小师妹啊,我若做了阿畔,那过去九百年又算什么呢?师尊的谆谆教诲还在耳畔回荡,我…我怎么放得下?” 在那段只有黑白的世界里,师尊是唯一带给她色彩的人,师尊带她去人家看了百姓疾苦,见了人心险恶,让她萌生了想要变成师尊那样保护天下的神仙。 她抱着要除尽天下妖魔的信仰修炼了九百年,她手上不下白条妖魔的命,那些人说不定还与乌昡是旧相识呢。 可如今… 她又红了眼,转头看着镜子里面容枯瘦的人,扯出一个不好看的笑容。 “我是阿畔我自然爱他,却也放不下自己的信仰,小师妹…”她捂着自己的心口,眼泪滑下来砸在手背上,烧灼的发疼,她道:“这里,好乱…” 宁壁心中悲痛,却也不能替她分担一丁点,只好叹息一声将她抱紧了。 宽慰道:“师姐放心,不管师尊怎么想,宁壁肯定会支持你所想,你要是想做乌昡的妻子就别瞻前顾后,你要是想做九华山的炽嫣,也无人会怪你的。” 炽嫣低头看她,发红的眼眶说不出话来,只是掩面哭泣。 宁壁怕她哭多了眼睛疼,想去外面找点热水给她洗洗。 刚出门就看到莫羡云站在外头,一下子跑上来挠着自己的头笑道:“正巧,我主人想见你,姐姐就自己出来了。” 宁壁疑惑缩头指着自己:“见我?” 这个乌昡把她师姐惹哭了那么久都不来看一次,如今却这样来找她,这人是被封印久了傻了?干什么?她身上有钱啊? 小白知道她心中所想,翻了个白眼上前来道【我不是说了吗?乌昡是要你帮他修兵器的,如今自然是拿到了无根,要你去修了。】 宁壁顿时正经起来,却蹙眉疑惑心道:“这种树种花我可以,现在又要我修东西,真当我是十项全能啊?” 小白耸耸肩不说话。 莫羡云那边也在催促了。 宁壁就被莫羡云这么一步一跟的送到了乌昡所住的地方,进去宁壁差没被吓死,因为里面有许多大小不一材质不一的棺材,而乌昡正坐在一个合起来的棺材上面正蹙眉看着手里断掉的长枪。 似乎表情很不满。 抬头见宁壁进来了立马跳了下来,并且指示莫羡云先下去。 后者担忧的看了一眼宁壁从依依不舍的走了。 宁壁忍住拔腿就跑的冲动,站在一堆棺材中间忍不住问自己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嘛? 总觉得乌昡现在是要把她灭口了,然后在这儿选个合适的棺材给她卖了。 乌昡看她神情如此,忽然勾唇笑了一下道:“怕吾杀了你?” 宁壁下意识的摇头。 就算真这么想也不能这么说,显得多没骨气啊! 乌昡笑笑,斜眼看过来:“那就是在想司卿旬?” 宁壁犹豫了一下,该说是,还是不是呢? 事实上她每天每时每刻都在想念着司卿旬,但又怕自己说了惹怒了乌昡,毕竟现在在乌昡眼里司卿旬是他的仇敌。 见她只是纠结着不回答,乌昡微笑走来:“放心吧,今日吾才上了一次天宫,没见到你的司卿旬,说不定还在寻你呢!” 宁壁奇怪看他。 他与她说话的语气就跟多年不见的老友一样,带着一股戏谑玩笑的感觉,可是宁壁并不觉得自己与他有多熟识。 只是问他:“你去了天宫?” “都出来那么久了,总得和过去的朋友打个招呼不是。” 打招呼?打人去了吧! 乌昡摸了摸自己下巴,好笑道:“只是天帝那小儿看到吾亲手写下的战书脸都绿了,后来又黄了,可好看了。” “……” 居然还真的是去打人的。 他又抬眼看向宁壁,听他道:“看你这几日好像很想念司卿旬的样子,吾最不愿意见有情人分隔两地了。” 宁壁翻了个白眼,那你倒是把她给放了啊! 现在说这些莫名其妙的怪话还真是老母猪穿胸罩,一套又一套! 他走上前来,手中幻化出一截断掉的长枪,表情好奇的看着宁壁:“你若修好了这个,吾可以考虑给你一柱香的时间和他联系。” 宁壁刚要欢喜一下子又冷静了。 乌昡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那么好心。 修好了他的武器,他第一个要报复的肯定是司卿旬,再不济也是天宫那群人,而且司卿旬跟她联系上一定马上来找她,要是正好与乌昡撞上,那不是傻眼了吗? 她不为所动。 乌昡笑容不变,道:“其实修不修无根都没关系,只是吾习惯了用他罢了,你要是不乐意就算了。” 话音刚落,乌昡就像扔废铁似的把手中的无根扔在了脑后。 连看也不多看一眼,动作实在是潇洒自如。 “但是司卿旬,你还是要联系的。” 他笑盈盈的把手搭在宁壁的手臂上,宁壁感觉到了某种力量灌输进了她的体内,怀中的绝生刀又开始发热了。 宁壁一怔,不懂他的意思了。 “你…你想对我师尊下手?” 乌昡沉声:“吾啊,只是想见见过去老友罢了,宁姑娘,别磨蹭了吧?” ------------ 免提语音 司卿旬的声音霎时响起,带着焦灼的急迫感却又控制着自己的语气柔声问宁壁:“阿宁!终于联系上了,你怎么样?乌昡有没有难为你?” 乌昡?乌昡就在边上! 宁壁小心翼翼的去看了乌昡一眼,后者笑着点头,示意宁壁随意说话。 宁壁只好佯装轻松道:“没事啊,师尊放心,我现在很好。” 司卿旬却语气不顺:“我不在就这般好?你应当很不好,等我来找你才对。” 宁壁有些尴尬的看向乌昡,怎么有种和男朋友说悄悄话偷偷被打开了免提共放的感觉啊! 刚要开口说话,乌昡忽然开口道:“问他,如今天宫那群人如何。” 这不是让她做间谍吗? 可是眼下的情况就是自己被乌昡所控制,就算为难,这间谍她也是非做不可了。 她心里暗暗告诉自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把小命保住了再说其他的吧。 咽了口唾沫,问道:“师尊,乌昡的出现天宫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为难你啊?” 司卿旬道:“没有,只是乌昡大咧咧的送了一份战书去,天宫觉得受辱,正在集结万仙想要对付他,可在我看来不过是徒劳。” 万年前杀不了的人,还要靠阴谋诡计才能封印住的人,怎么会在万年后被他们轻而易举的控制呢? 宁壁抬眼去看乌昡,后者很是认同司卿旬说的话。 点头道:“他虽与吾不同道 吾却觉得他是难得的明白人。” 宁壁看他不说话。 毕竟被乌昡觉得是个好人也没什么好炫耀的,反而觉得毛骨悚然。 “你告诉他,就说你现在所处之地三天后乌昡会离开,到时候大门会开,让他做好准备。” 宁壁一惊。 这不是骗他吗? 而且乌昡为什么一定要司卿旬进来?他想用自己引诱司卿旬进来,然后也把他给困死不成?这人心肠也太歹毒了! 宁壁犹豫不想说出口,乌昡便加重了语气再重复了一遍,加了一句:“你若不说,吾也有的是办法将司卿旬抓来。” 宁壁犹豫再三,可是她的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来,只好掐着自己的手让自己冷静一点,张口道:“师尊,我刚刚探听到乌昡三天后会离开一次,趁他离开的时候,魔宫会打开,届时你就能来救我们出去了。” 司卿旬一时欣喜:“当真?”随后又疑惑:“乌昡这时候离开魔宫做什么?” 宁壁道:“炽嫣师姐刚刚恢复了记忆,乌昡想去找些讨她欢心的玩意儿回来。” 乌昡神情冷漠的看着宁壁,好像是因为宁壁居然用炽嫣当做借口他不开心了。 而司卿旬那边一下子知道炽嫣恢复了记忆顿住了,一时沉默连呼吸都沉重了,随后语气有些生硬道:“罢了,本就瞒不了多久,想起了也是她的造化。” 随后又听司卿旬温柔道:“你被抓了那么久,一定也想要些小玩意儿,说吧,要吃的还是玩的,师尊给你找来。” 乌昡忽然挑眉好笑:“吾怎么不记得司卿旬是这个样子的?宁姑娘真是能人义士啊!” 宁壁觉得羞耻,红着脸低下了头,随后与司卿旬说了一个糕点便不想说了,可是乌昡却想听,一直没有断掉宁壁与司卿旬的联系。 宁壁有些烦躁。 现场直播就这么好看吗? 果然关了一万年关成了个变态,还是个爱偷听的变态。 司卿旬道:“阿宁不怕,等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我们就去昆仑,在哪儿安安静静的过日子,不会再让你陷入这种境地了。” 宁壁心中可没心情和司卿旬谈情,虽然他说的话依旧很暖心,可是乌昡就在跟前她根本不敢。 于是只能咬着牙胡乱点头道:“嗯,好,师尊决定就好。” 司卿旬听她答应的干脆很是开心,却也疑惑问道:“这次怎么能联系的这么久?乌昡离开了吗?还是你们又离开魔宫?” 这次本来就是乌昡主动要与他联系,为的就是引他三天后来,不知道他是想干什么,但宁壁一点也不希望司卿旬来,怕乌昡背后设计是想把司卿旬弄死,那她会恨死自己。 只好咬了咬牙,回应道:“师尊!乌昡他法力高强又诡计多端…你千万要小心,别…” 乌昡挑了挑眉,有些不满的看着她,似乎只要宁壁再多说一个字他就立马会做出恐怖的事情来。 宁壁只好话锋一转,讪笑道:“也没什么,就是担心师尊安危。” 司卿旬笑了笑:“你这丫头也终于知道担心我,不过阿宁放心,我会让自己安安全全的到你身边来,不会让自己受伤的。” 宁壁点头,却又失落。 她明明就是不希望他来啊,她如今虽然与他分隔两地,可是再怎么样乌昡也不会对她如何,可是司卿旬来了会怎么样? 当年就是司卿旬主帅把他封印的,乌昡找他来搞不好就是想要报复回去! 自己不就成了害司卿旬的帮凶了? 她呼吸沉重,道:“可是师尊…” “怎么?想我想的紧了?” 宁壁蹙眉,这话也太暧昧了吧!虽然但是这话真的不适合当着外人的面说出口啊! 她的脸此刻都能拿来煎蛋了。 咬牙道:“师尊你别逗我了!”又看了一眼笑意加深的乌昡,赶紧道:“好了师尊,乌昡好像回来了,我…我先走了!” 说完立马退开乌昡的手,将与司卿旬的联系断掉了,可宁壁并没有因此而得到放松,反而心慌的看向乌昡。 “你找我师尊来,想做什么?” 乌昡刚刚才看了一出戏,现在心情好得很,笑道:“吾难道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都给天宫送了战书了,总要做点什么吧?” 顿了顿,背起手严肃道:“要么你师尊聪明一点倒戈吾旗下,这样吾也懒得动手,可如果你师尊还是固执的很,那么吾也只好报了这一万年被司卿旬封印之苦,小丫头,你觉得哪个好一些呢?” 宁壁抿唇蹙眉。 她清楚司卿旬的为人,他之前那么拼命的想要封印住乌昡,就是不想再看到生灵涂炭,而如今也绝对不可能助纣为虐。 所以最后的结果只会是乌昡与司卿旬一战。 输赢如何,个人心中都自有分晓。 乌昡又笑看他:“不过啊,吾知道,感情这东西很可怕,说不定他就为你改变主意了呢?” “我不会让你利用我师尊!” “由不得你。” 说完莫羡云又进来要把宁壁往外带走,宁壁只好跟着走,在门口顿住脚,忽然回头看乌昡道:“你若是对我师姐真的情深义重,就不该对我师尊下手!” 否则炽嫣一定会恨死他的。 却见乌昡嘲讽一笑:“不下手,难道要感恩戴德吗?” 要不是这群神仙,他与现在的炽嫣又怎会变成这样,他讨要一些公道都不行吗? 他有些发怒了,莫羡云就赶紧拉着宁壁走了出来。 ------------ 幻觉吗? 宁壁出来之后一句话都没有说,莫羡云一直与她搭话也没有用,甚至连炽嫣都没有去看,而是回了自己的住处。 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坐在床边细想自己方才说的话,应该会让司卿旬察觉出来不对吧? 她们之间相处何时如此冷静过? 只要司卿旬够了解自己,那三天后就一定不会来,可是如果司卿旬没有发现的话,那三天后依照乌昡所说,恐怕司卿旬凶多吉少。 她很是难受。 总觉得自己方才就是害了司卿旬。 小白蹲在她脚边也是十分忧虑的样子,它怎么也没想明白乌昡放着好好的武器不修,干什么非要把司卿旬叫过来啊? 它摇了摇头,无奈道【明明我是看到了乌昡找你修无根的,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宁壁一怔,它看到自己修无根?怎么看?还没发生过的事情,它是如何看得到? “你在说什么?” 小白抬眼看它,惊道【司卿旬没告诉你我是谁啊?】 宁壁摇头。 小白嘿嘿一笑,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叫道【本大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是传说中无所不晓的白泽是也,也是能通天晓地,洞察预知之事的神兽哟!】 宁壁神情依旧不好,眨眨眼没说话。 仿佛并没有觉得小白改了个称呼就变得高大上了起来。 转了个身子不想看对它。 小白有些气恼的绕到她跟前去,气的叉腰问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可是白泽,白泽诶!】 宁壁吐气无奈:“白泽又怎么了?还不是算错了。” 说什么乌昡只是找她修东西,结果差点把师尊给搭上去,这算哪门子的预知未来? 白泽也是吃瘪,一下子心虚道【我怎么知道会这样啊?我明明就是看到的这样,谁知道就忽然变成了这个样子,难道是我的法力在消退吗?】 它忽然想到了另一件事情,事情明朗了起来。 【如果这件事情和我看到的不一样,那内件事情是不是也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宁壁好奇:“什么事情?” 小白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寻思了起来。 宁壁靠在床板上,心里期待着司卿旬千万别来,又挣扎的想要看到司卿旬出现在自己眼前,越想越难受,不自觉的哭了起来。 小白都慌了。 【不是吧,我才走了多久啊,你怎么就变得这么爱哭了啊?】 宁壁不理他,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去号啕大哭。 “我的命运怎么那么坎坷啊!我就想好好的和师尊在一起怎么就难啊!” 小白没有说话,宁壁觉得它一定是在组织措辞。 于是接着发泄道:“那个乌昡要是敢对我师尊下手,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杀了他,跟他同归于尽!” 忽然房间里传来一阵笑声。 宁壁一怔,随后嫌弃道:“小白你不许装我师尊的声音来吓我,学的一点也不像,我师尊的声音要更好听一些。” 小白无语,翻了个白眼转头就走。 宁壁没有听到声音了,叹了一口气又继续絮叨:“小白,我真的好想师尊,可是师尊来了就糟了。” 忽然,一个声音灌进耳朵里:“师尊也想阿宁的很。” 宁壁豁然起身,脚下没踩稳一下子左脚踩了右脚要摔下来了,司卿旬就在眼前,连忙上去将她抱住。 分别许久,一下子抱了个满怀的感觉,让二人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宁壁:“……” 她眼花了还是出现幻觉了? 她居然看见了司卿旬,还抱着她! 宁壁怕这是假的,自己想司卿旬想的都出现了幻觉,于是立马起身伸手去掐揉他的脸颊,好半天发现被她掐的过的肌肤都开始微微发红了才惊觉不对。 猛地收回手,激动的眼泪夺眶而出道:“师尊!” 又怕莫羡云就在外头,悄悄的又喊了一句:“师尊你怎么来了?” 司卿旬哭笑不得,搂着她的腰身,伸手替她擦逛了眼泪笑道:“我怎会不明白你方才说话的意图?怕是那乌昡就在你面前吧?” 宁壁点头,激动的开始斥责乌昡多么的惨无人道。 而后崇拜问道:“师尊您知道乌昡就在我眼前啊?” 司卿旬轻笑:“因为你这丫头从来不会关心天宫那群人,与我联系上必定第一句话是娇滴滴的喊一句师尊,可这一次我可没听见,心里不爽,于是亲自来了。” 宁壁心头一暖,想司卿旬可真是了解自己。 而后却叹息一声,猛地退开司卿旬,拉着他的手要把他给往外推:“不行师尊,乌昡叫你来是想对你下手的,你快走,你赶紧走别让他们把你给发现了!” 司卿旬任由宁壁推搡就是纹丝不动,还好笑的盯着宁壁看个不停,像是要把前几日没看到的全都补回来。 宁壁却急坏了。 “师尊你快走啊!等乌昡找到你就完了!” 司卿旬无奈:“肯定是要走的,不过我得带你和炽嫣一块儿走。” 转身抓着宁壁推他的手在自己手心里捏了捏,解释道玩:“你不是说乌昡三天后会开一次门吗?到时候不是我进来,而是我带你们出去的时候。” 宁壁有些被说动了。 却犹豫:“那师尊,你今日是怎么进来的?” 司卿旬看了一眼她的胸口,宁壁忽然害羞,以为司卿旬要不正经了,谁料司卿旬却十分正经道:“我的肋骨还在你身边,如今也不算是肉身进来了,只是一缕分身。” 宁壁大惊:“分身的话,是不是功力也会打折啊?” 司卿旬好笑又无奈的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道:“为师不傻,不会与乌昡正面起冲突。” 宁壁点头,反正这三天保护好司卿旬的分身不要被乌昡发现就好了,等到三天后他们就能离开了! 不过眼下最棘手的应该是炽嫣了。 宁壁把这几天炽嫣与乌昡的事情简单的与司卿旬说了一遍,后者蹙眉沉思了良久后只是说:“炽嫣本就是乌昡的人,我们不能强迫他什么,她若想回九华山那就一起走,她若不想不用强求,全凭她自己心意就好。” 宁壁点了点头,她也这么想。 于是第二日去找炽嫣的时候,旁敲侧击的打探炽嫣所想。 毕竟若是炽嫣的心更向着乌昡,直接说司卿旬来了魔宫那不就是送羊入虎口吗? ------------ 两难 “师姐,如果,我是说如果哈!”宁壁坐在她对面一脸严肃的盯着炽嫣,就怕她不当回事儿随口乱说。 炽嫣见她这般,扯了个笑意出来,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等着宁壁说话。 宁壁清了清嗓子,道:“如果现在师尊来了这儿,你是愿意和师尊一起走呢,还是留在魔宫跟着乌昡呢?” 炽嫣的笑意收敛起来,连眼神都比刚才冷淡了,只是放在桌子上的手在纠缠不停。 宁壁还以为是自己没有把话说明白,然后炽嫣也没听明白,于是想了想,转换了另一个话术,道:“要不你想想一下,如果现在师尊和乌昡都站在你眼前,你现在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是谁?” 炽嫣看着宁壁,眼神惊恐一瞬而后又变为犹豫后悔。 宁壁好像明白了什么。 抿了抿唇,小心翼翼道:“你刚刚第一个想到的是乌昡吧?” 炽嫣是对自己懊恼,她想自己还是九华山无忧无虑的炽嫣,可是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乌昡。 她摇了摇头想把脑子里的想法甩掉,缓缓抬头去看宁壁,有些害怕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糟糕?明明是九华山的弟子却与乌昡有了那样的事情,我…” 宁壁抓上她的手,严肃告诉她:“反了!你明明是乌昡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无论你是先想到乌昡还是先想到师尊你都没错。” “那小师妹为何忽然问我这个问题?” 宁壁一下子被噎住了。 砸吧着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本来她想着只要炽嫣说是更倾向于师尊她可以立马告诉她,可如今明白她的心意之后她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毕竟若是要带她走,估计她也是不舍得的。 干笑两声,解释道:“只是姐妹之间闲聊打趣罢了,师姐你想多了。” 炽嫣不信,宁壁每次撒谎那眼睛就不会看人了,现在她就盯着桌上的那盆金桔树看,不用想也只是这丫头在骗她。 当即蹙眉,不解:“既然你当我姐妹,为何不与我说实话?” 宁壁一惊,瞳孔都放大了。 轻咳嗽一声,有些为难的撅了撅嘴不肯说,应是狡辩道:“我没撒谎,真的只是说着玩玩…” 炽嫣歪头不信,直勾勾的盯着宁壁。 “小师妹,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宁壁不想说,却感觉现在要是自己什么都不说,炽嫣绝对不会放自己走的。 为了以防万一,宁壁决定先行动,于是立马站起来要往外面跑,可是却好像忘了自己修行完全比不过炽嫣。 还没跑到门口炽嫣已经闪到面前来了。 满面不解。 若是之前,她还不会如此着急想知道为什么宁壁这么问,但是现在宁壁实在是太奇怪了,这让她不得不好奇了。 “小师妹,你我如今都到了这个地步,何必还要隐瞒呢?” 她现在连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是谁了,又身处在如此地步,身边唯一可以说体己话的人只有宁壁,可如今连宁壁都开始有隐瞒她的秘密了。 这让她觉得有些害怕。 怕自己过去九百年就是个笑话。 宁壁有些为难的摸了摸脖子,有些尴尬还想跑,炽嫣立马抓着她的肩膀把她控制住,弯下腰与她平视,神情有些失望道:“你不信我?” 她努了努唇,瞳孔颤抖:“是因为你知道我的过去了,现在害怕了,觉得我不是九华山的人了?小师妹,你不认我了?” 宁壁猛地正过头,拨浪鼓似的摇头。 “师姐这你可就误会我了!” 她不愿意说只是觉得炽嫣这几日已经够纠结了,要是又知道了司卿旬来了,要带他们走,只怕内心的痛苦会更多。 这些日子炽嫣有多痛苦,宁壁全都看在眼里。 感同身受,不敢多说,如今自然不想再打击她。 炽嫣稍微面色一松,握着她肩膀的手缓缓向下又捏住她的手掌,想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深吸一口气,道:“小师妹,不管我现在是谁,我一定不会伤害九华山,更加不会伤害师尊,就算我心里有乌昡,我也只能陷入两难之中,如果你现在也不相信我了,我真的不知道我还能和谁说这些话了。” 宁壁犹豫挣扎了一会儿,叹息一声,回握住炽嫣。 “我信师姐,只是我怕师姐知道了心里会更加纠缠难受。” 炽嫣苦笑:“现在还有什么事情能让我更难受?” 大概这世上就没有比她更蠢的人了,被人摆布变成了另一个人,对着仇人效忠了九百年,又因九百年的教导她早已不是当初的阿畔了。 她尊敬师长,爱护师弟师妹,效忠仙界,可是这一切都开始扭曲了,她是乌昡创造出来的,是仙界毁了她的人生。 可是仙界,也是她挥之不去的信仰。 宁壁顿了顿,犹豫着垫脚贴近炽嫣的耳边:“师尊来了。” 炽嫣眼中的痛苦消失一半,取而代之的是吃惊,又担忧道:“师尊来了!?乌昡他要是知道了师尊在此处就糟了!” 她恢复了记忆,完全知道乌昡的实力在哪里,司卿旬打不过,没人敌得过。 宁壁怕乌昡又忽然出现,压低了声音悄声道:“我知道,不过师尊是来带我们走的,我今日来就是想知道你想回九华山,还是留在乌昡身边,我想你已经有答案了。” 炽嫣一怔。 她有答案了吗? “你在师尊和乌昡之间你第一个选择的是乌昡,那就遵从你的内心,师尊说了无论你选哪个你都是九华山的大弟子,他绝不干涉你的决定。” 炽嫣忽然鼻酸起来,哭着看她:“师尊当真这么说的?” “这我骗你做什么?师尊是什么脾气秉性你还不清楚?” 司卿旬就是是个刀子嘴豆腐心,面上冷若冰霜好像能冻死人,实则是个心善热切的。 从头到尾都知道炽嫣的难处,又怎么会用这件事情去为难她呢? 炽嫣想了想,忽然低头释怀一笑。 她就是太贪心所以这几日才会痛苦纠结。 她想留在乌昡身边,是赎罪也是为了自己的爱情,也想继续做司卿旬的弟子,所以犹豫不决痛苦万分。 如今又司卿旬亲口说不会为难她的选择,炽嫣自然不会再纠结什么了。 勾唇浅笑,一把抱住宁壁:“我明白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 宁壁与她重复了一遍他们的计划,炽嫣听后点点头,对她道:“乌昡那边我会想办法拖住他的,你们尽管走就是。” “你不会有事吧?” 炽嫣摇头:“他不会的。” 他对她从没有底线,也就是她如此笃定的原因。 ------------ 师尊师娘 三天时间很快就到了,胡溪九和寒来两人蹲在一片灰烬外面,胡溪九已经累的恢复了兽性,两腿张开蹲下,手抓着地,有些不耐烦道:“我说你哥行不行啊?会不会找错了啊?” 寒来撇他一眼,气愤道:“我哥怎么会出错?说了魔宫地址是这儿就是这儿!” 胡溪九不信。 这面前完全就是一堆灰烬啊! 这地方不仅没有什么传说中的魔宫,还连一丝光亮都没有,地上除了礁石就是到处飞散的灰烬,胡溪九这犬科一点也不喜欢这地方。 呛了几口气之后叫嚣着想走了,寒来一把大刀阻止了他的前路。 威胁道:“九尾狐听说有九条命,我砍一条尾巴试试你有没有九条命?” 胡溪九听得浑身颤抖,感觉全身过了一道静电之后咬牙恨他:“你不要做的太绝了!” 寒来白眼:“师尊如今去了魔宫,要是与乌昡打起来怎么办?师姐师妹消失这么久你也不着急,我看你还真是心大。” “我心大?我这是保存实力!要是连至师尊都拿那个人没有办法,你觉得我俩去有用?完全就是去给乌昡送人头挂件的好吧!” 他胡溪九别得没有,最有用的就是逃命。 什么都能丢,命要是没了拿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这个道理他一直觉得是至理名言,可是这个植物怎么就不懂他的苦心呢? 又等了许久,胡溪九已经变化出自己的尾巴,毛绒宽大的尾巴落在胸前挡风,舒舒服服的开始睡觉。 却在他刚刚与梦里的美人儿拉上小手的时候,地面开始微微颤抖起来,原本就飞扬的灰烬开始更加沸腾的翻腾起来。 寒来都忍不住偏头遮住了鼻子,胡溪九没有防备直接被呛得咳嗽不停,脸都快胀成猪肝色了。 没过一会儿,二人听见一声女人的尖叫,下一秒一个白衣人从地面飞了出来,身形巨快,直冲上了天,女人的尖叫也霎时间没了。 两人张大嘴望了没一会儿,又听见尖叫声,随着白衣渐渐的放大,“轰”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司卿旬十分轻盈,他裙摆像是一朵盛开的莲花一样绽开,落在地上连个灰尘都没有激起。 宁壁仅仅的抱着他的脖子,脑袋埋进了他的肩膀里,身体绷得很紧,还在尖叫,直到司卿旬提醒她:“好了,寒来他们可看着呢。” 宁壁的叫声戛然而止。 寒来两人的声音就传来了。 喊着:“师尊!” 胡溪九眼睛转着,笑呵呵的叫了一声:“师尊,师娘!” 司卿旬很是满意的看了一眼胡溪九,宁壁却是一愣,气愤的跳下司卿旬的怀抱冲上来要打胡溪九,怒道:“谁是你师娘啊?” 胡溪九躲到寒来身后:“不是你还能是谁?对吧,师尊?” 司卿旬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回了胡溪九一个笑容,等到宁壁回头看来的时候立马收了起来,还道一句:“好了此地不宜久留,先走。” “师尊,师姐呢?”寒来看了看他的身后有些担忧。 胡溪九也跟着点头:“对哦师尊!大师姐怎么没有跟着回来啊?还是每次都要师尊您抱着才能出来啊?” 然后师尊只有两只手,只能选择抱一个,于是就把未来师娘先给救了出来? 可是看这情况好像也不太对的样子啊? 宁壁与司卿旬对视一眼,后者严肃道:“回去再说。” 寒来二人也不敢多问了,总觉得这后面还有什么他们错过的故事。 四人刚要走,忽然一阵妖风就刮了起来,宁壁被司卿旬护在怀里没有被风吹到,却看见灰烬之中走来一个人影。 他道:“你们这些仙界的人啊,怎么就这么不懂得礼貌啊?” 听见这个声音宁壁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司卿旬便立马抱紧了她的身子,企图这样给他一些安全感。 不过这样靠在他身上,听着许久不曾听见过的心跳声,的确让宁壁很有安全感,总觉得有身边这个人在一切都会好转。 乌昡缓缓从灰烬中走出来,身后还跟着莫羡云。 那人神情受伤的看着宁壁。 乌昡便道:“宁姑娘你真是心狠,我家阿云对你一片痴心你就如此践踏,吾对你也是十分信任的,谁知道你也伙着这些仙界的伪君子来骗我,真是令吾好是伤心啊!” 这种用玩笑轻松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并没有让四人放松下来,反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两个小辈头一次见真的活的魔尊,胡溪九早就吓得躲起来了,寒来已经把大刀拿了出来了。 紧接着从地底下又飞出来一个人影,仔细一看正是炽嫣。 她飞奔而来,愧疚的看了司卿旬一眼,随后望向乌昡,却是乌昡率先蹙眉道:“我不是让你等我吗?怎么这般不听话又跑出来了?” 这句话虽然埋怨却充满了宠溺。 好像是觉得炽嫣是在玩闹,他在教育。 就算痴傻如寒来二人,也能看明白这是个什么情况。 不过寒来却蹙眉喊道:“师姐你快过来!那人是魔尊,杀人不眨眼的,他如今对你一时好以后可不会那么好心!” 这话惹怒了乌昡。 眼神杀气看去,炽嫣赶紧拉住他的衣袖摇了摇头,希望他不要对寒来出手。 并道:“乌昡,你答应过我,只要我说出口的事情你都会做到,我现在要你放过我的师尊和师弟师妹们,你做的到吗?” 乌昡收回眼看着她宠溺的笑了,抬手摸着她的脸:“我什么都会答应你,什么都会满足你。” 炽嫣心下刚要一松,又听他道:“唯独这件事情,做不到。” 炽嫣蹙眉:“为什么?” 乌昡转头看向几人,冷脸道:“这些神仙道貌岸然,是他们把你变成那样,如今又骗了我,你是知道的,我不喜欢被骗,我总得拿回一点什么代价吧?” “这才公平,对吧?”他问司卿旬,挑了挑眉。 炽嫣还想说什么,司卿旬已经走上前来对她摇头,并沉声道:“魔尊要公平那本帝君也想要个公平,我的弟子你随意掳来,是不是也要求个公平?” 乌昡大笑出声,好一会儿才抬头看他。 拍着手道:“不愧是南华帝君,心思缜密。” ------------ 现原形 宁壁想到他之前还威胁自己要骗司卿旬过来,心里想着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凭什么要这般说他们的不是? 无语:“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我们不公平,魔尊大人也未必公平,先前还以我为要挟要骗我师尊来下毒手,如今计谋不得乘就反咬一口说我们的不是啦!” 宁壁是个聪明的,说完这些话以后里面钻到了司卿旬的身后去。 乌昡静静的听她骂完了这些话也不气也不马路,笑着道:“吾也没说过自己是什么好人啊?” 嘲讽道:“一直说自己是好人的不是你们这些做神仙的吗?” 是仙界要给这个世界划分个三六九等,是他们把他们魔族定义为恶,觉得他们自己就是高高在上纯洁不染的高贵存在。 既然如此他便从一开始就没把自己当做过好人。 做个坏人也好,起码痛快! 不过他这话没法接,只有司卿旬道:“好坏之分从未有过界定,魔尊要非黑即白实在武断。” 顿了顿:“我来不过是要救回我的弟子,魔尊还有何指教?” 乌昡抬脚上来,炽嫣猛地拉住他的衣裳,着急道:“你若伤了我师尊,我…” 乌昡有些忧伤回头,语气却高傲:“你要如何?不要我了?你敢试试?” 这要是宁壁试试就试试,可偏偏这是炽嫣,乌昡也吃准了炽嫣现在已经完全消化了阿畔的记忆,今日她既然没有跟着司卿旬离开,那就是早已经对他有了爱,如今也是在赌炽嫣一定会向着自己。 可笑的是,这二人都在赌对方的爱会不会为自己妥协。 好一会儿,二人都没有妥协,乌昡更是直接让司卿旬拿出武器来。 “当年没有好好打的一场架今日好好来过!” 还道:“你放心,我不会杀你,毕竟对于我来说你是仙界那群肮脏的人里面唯一显得干净的,希望这不是我看到的表象。” 司卿旬看他,厉声道:“魔尊想打我怎会不奉陪?” 宁壁一惊。 “师尊!乌昡他很厉害的去。” 司卿旬回头只对宁壁做了个眼神,后者立马反应过来了他的意思,犹豫了好一会儿,叹息一声,说了一句:“保护好自己。” 后者点了点头。 宁壁咬牙拉着一样怂的胡溪九跑到离几人有些距离的礁石后躲了起来,寒来也被司卿旬衣袖扇离了战场。 胡溪九赞同点头:“果然英雄所见略同,我也觉得像我们这种废物就该早早的躲起来远离才是!不过我觉得这个礁石好像挡不住什么攻击,我们俩要不要再想想法子啊?” 他认真的看着前方马上要打起来的两人,一直等着宁壁回他话,可左等右等就是等不来那人的回复。 有些不爽:“我和你说话呢!几日不见你怎么这么冷漠了呢?” 回头,只见原本宁壁站的位置没有人了,地上只躺着一块闪着璀璨光亮的石头,它光华夺目体态怪异,就这么静静的落在地上,与周围的黑礁格格不入。 胡溪九沉默了一会儿,吐出一句:“我擦!你怎么长这个样子啊?” 石头晃了晃,气愤道:“你娘没教你不能嘲讽女孩子长相吗?” “不是,你这也太奇葩了吧?而且你干嘛忽然化出原型啊?是这样比较有利于看戏吗?” 宁壁一阵,顿了一会儿石头才发出杀猪般的尖叫声来,惊恐道吾:“我…我变成石头了?我怎么会变成石头啊?” 胡溪九:“…你本来就是石头啊!” 小白偷笑【这可不是你的本体,你的本体比一座山还大,这算什么?】 宁壁怕自己永远变不回来了,焦急的想要晃动身体让自己恢复人型,可是怎么动都没有用,连胡溪九的小拇指头都没有动一下。 她急了,想哭,可是石头怎么会流泪呢? 只能干嚎道:“怎么会这样?我什么都没有干啊!” 胡溪九耸耸肩。 小白也跟着耸肩,却宽慰道【此地是魔族入口,到处都是虚妄的死气,是你与之相克的,你吸收了太多才会这样,等离开了之后就会慢慢恢复的。】 听到此处宁壁才暗暗松了口气。 又忍不住担心起司卿旬来,可是她现在就是个矮小的石头,就算是被胡溪九捧在手上也看不见,外面发生的一切。 只好问道:“胡溪九,你快看看外面怎么样?师尊有没有受伤?” “师尊倒是还好,怎么寒来和那只猫妖打起来了?诶?大师姐怎么也搅了进去?我的天哪!大师姐不要命了?”他语气夸张听得宁壁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 紧张问道:“怎么了怎么了,大师姐又怎么了?” 胡溪九咽了口唾沫:“方才乌昡差一点就要赢了,结果师姐忽然跑了过来挡在师尊面前,那乌昡居然关键时候自己收了法力遭反噬吐血了!老多血了!” 宁壁听司卿旬没有事情就安心了,却又忍不住担心起炽嫣来。 这女人怎么那么冲动,万一乌昡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好了,或者这一万年他也变了,就这么替司卿旬挡上去岂不是不要命了? 只是她现在这个样子也看不见那边的事情,只知道打斗的声音好像小了,乌昡说了一句:“好,好得很!这一架也打的不痛快!” 炽嫣流着泪,她如今是两难啊! 回头对司卿旬道:“师尊你快走!带他们赶紧走!” 司卿旬也不多说,点头立马叫上寒来离开此地,胡溪九也识相的抱着宁壁,哦不,石头跑了。 宁壁听见炽嫣的哭声和乌昡的苦笑,还看见莫羡云望着他们这边,好像在找着什么,有些着急。 而后越离越远,她也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了。 只知道他们回了九华山,三个人都围在她的面前转来转去,好像都很好奇很有兴趣的样子。 只是暑往刚刚伸出手想要摸一摸,石头就被一只好看的手抓走了,占有欲作祟的司卿旬不满三人:“还不去修炼?等着乌昡打上来?”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暑往被推出来,问道:“师尊,小师妹还要保持这个样子多久啊?” 宁壁听出来了一丝嫌弃。 气急败坏的抖了抖,司卿旬手指指腹磨了磨好像是在安慰她。 只听到他说:“为师自会解决,如今你们更该操心的是你们的修为能不能抵挡得住乌昡来犯,还不去?” 话音刚落,三人立马奔作鸟兽四散开来。 ------------ 诚实的好帝君 宁壁抖了抖身体,石头也不过是在司卿旬手里颤抖了一会儿就安静了。 司卿旬以为她是害怕了,安慰道:“不必担忧,过几日你就恢复了。” 宁壁还是颓废的模样,声音有气无力道:“师尊,我这个模样是不是很丑啊?” 谁料司卿旬还没有回答她,小白抢先一步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你原来的样子比现在丑一百倍!】 宁壁:“……” “你不说话真的没有人把你当成哑巴!” 小白十分恶趣味的冲她吐了吐舌头。 宁壁现在也做不了其他的只能嘴上过过干瘾,司卿旬听着她说话就知道那白泽估计已经回来了,顿时面色有些沉重起来。 看着石头问道:“白泽在此处?” “白泽?” 哦,小白好像说过他就是白泽,立马想点头,可是却发现自己现在根本就没有头可以给她点。 还是嘴巴说比较快。 道:“它在的!” 司卿旬:“怪不得那日我可以顺利进入魔宫,想来白泽大人也是下了一番苦工。” 白泽一听猛地站了起来,一脸孺子可教的望着司卿旬,还冲宁壁道【你看看人家多聪明!一听就听出来是我在背后帮忙,都盖一个被窝了,怎么这脑子就是转不过弯来呢?】 言语间,充满了对宁壁的不屑与嫌弃。 要不是宁壁现在不是人,白眼早就翻上天了。 宁壁没理会正犯傲娇病的白泽,委委屈屈的跟司卿旬说:“你还没回答我是不是很丑呢!” 司卿旬好笑:“丑。” “什么!” 其实女人都知道最真实的答案是什么,她一回来就照过镜子了,知道自己现在丑到爹妈不认得地步,可是她就是想听好话,就是想听司卿旬哄哄她,这样她就高兴了! 可万万没想到司卿旬这人居然也如此诚实。 小白都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敬佩道:“是个诚实的好帝君!” 宁壁气的吐血。 司卿旬知道她生气了,捧着石头放到自己的案桌上,笑意温柔道:“不过也很漂亮,你不知道你自己在发光吗?” “…那你还说我丑?” 司卿旬有些为难的蹙眉。 其实从某种角度来看也确实算不上漂亮。 但他不敢说,怕说出口了宁壁又得生气了。 只好扯开话题:“你那几日在乌昡身边可有什么发现?” 宁壁摇头,忽然想到了什么,惊叫道:“他不是送了战书去天宫吗?天宫那群人怎么说的?” 司卿旬勾唇,忽然笑了,却是嘲讽至极。 道:“那群贪生怕死的,一见到乌昡的战书哪里还有骨气?之前面对龙十一的那几个更是立马倒戈投降,乌昡大摇大摆的去拿回了自己的武器也没人拦一下。” 宁壁也有些嫌弃了。 不过想了想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像乌昡这种战无不胜,天下无敌的存在确实很让人害怕,那些人怕死也是正常。 只是千不该万不该还要装大充神。 宁壁问道:“那现在怎么办师尊,看乌昡的样子也不像是会放过仙界的人,炽嫣师姐也不知道能劝住他多久。” 一想起炽嫣两人都有些低落,石头的光泽好像都浅了许多。 开玩笑,毕竟是朝夕相处了那么久的好师姐,现在她却留在魔宫里,面对着阴晴不定的乌昡。 宁壁也曾想过要是乌昡哪一天不爱炽嫣了,她的下场会不会一样不好,不过宁壁后来怕自己乌鸦嘴就没有再想过了。 司卿旬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让宁壁不要多想,然后就把她放在阳光下晒太阳,自己则在一边盘腿坐下打坐修行。 宁壁有些无奈。 都市仙女怎么能晒太阳呢? 会黑的,会晒成黑炭的! 宁壁想挪动自己僵硬的身体,又怕打扰到司卿旬,于是用尽了全力往阴凉的地方挪动,她不知道挪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快要虚脱了。 却还只是一角在阴凉里。 气鼓鼓是不动了,咬牙道:“这个司卿旬自己坐在阴凉里舒服,把我一个人放太阳底下,没人性,看我以后还理不理你!” 小白啧啧几声【人家的一片苦心就这么被你糟蹋了。】 “他有什么苦心啊?他的苦心就是把我一个人丢在太阳底下暴晒?” 小白一脸高深道【你不懂是你人生浅薄。】 “你就仗着我现在不是人呗!”反正她不是人,小白是真的狗! 【这么说吧,你在虚妄之地吸收了太多黑气,想要尽快的恢复就得多吸收吸收日月精华,司卿旬这么做完全是特意为你着想,你看看你,人家一片真心喂了狗了!】 宁壁有种丢脸的感觉。 尴尬的不说话,用力往司卿旬那边移了移,贴近他的衣服,多了一丝温暖,靠着他就渐渐没了意识,睡着了。 朦朦胧胧间,宁壁好像看见了司卿旬起身,屋子里多了一个女人,身影,那个女人她好像见过,好像叫…什么十一。 那人一来就给司卿旬跪下了,哭哭啼啼的揪着司卿旬的衣摆号啕大哭:“帝君救命,如今乌昡真的出来了,便是证明我父王他的龙珠…” 乌昡封印是用东海龙王的龙珠做引,如今乌昡出来了,那就是他父王的龙珠已经被人剥出来了,生剥龙珠的痛苦生不如死,龙十一连想都不敢想自己父王到底遭受了多大的痛苦。 她咬了咬下唇,痛苦道:“帝君,我能感应到我父王还在这世上,求求你救救我父王,我只有他了,我们龙族为仙界做了多事情,不该是这样的结局啊!” 司卿旬愁容满面看着龙十一也是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甚至没有把自己的衣角收回来。 宁壁看的顿时清醒过来,妒火攻心,忘了自己现在就是一块石头,冲上来想要打掉两人的挨在一起的手。 结果就是两个人看到一块奇丑无比的石头不知道从哪儿飞了过来,龙十一下意识要把她打开,司卿旬立马上前拦下她,然后把石头抱了个满怀。 道:“还好没摔。” 龙十一一怔,转头看向司卿旬,看他居然抱着一块石头目光温柔,好像那石头就是他最珍视宝贵的东西。 龙十一盯着他看了许久,抿了抿唇:“帝君,这是……?” ------------ 丑石头 宁壁不想被人知道自己的原型是个这么丑陋的胖石头,司卿旬也不好直接跟龙十一说,只好随口扯了句谎:“这是阿宁先前留下的,若是摔了她该生气了。” 龙十一听到此处有些尴尬的低下头。 宁壁却生起了闷气,凭什么要跟龙十一解释那么多? 难不成司卿旬心里其实对龙十一也是有一点在乎的? 怪不得对禾婉是凶神恶煞,对龙十一就是彬彬有礼,没想到居然还是个双标的男人,宁壁鄙视他! “不是说宁姑娘已经被救回来了吗?”说完,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忽然又跪了下去,司卿旬连扶都来不及扶。 只听到龙十一恳请道:“帝君,我姐姐还有父王都是被魔族抓走的,宁姑娘在乌昡身边呆了那么久,说不定她知道些什么,帝君能否把宁姑娘请出来问一问?” 宁壁想笑,但笑不出来。 没想到吧,姑奶奶就在你面前! 宁壁的火气渐渐消散,那股子难闻的醋味也消失了,对于跪在地上恳求的没有自尊的龙十一,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这姑娘其实也挺可怜的,整个龙族就剩下她一个主事的,父亲兄弟姐妹也都该死的死,该抓的被抓,求助无门,只能找上司卿旬。 只是那天宁壁听乌昡与司卿旬的谈话,那些人恐怕早就凶多吉少。 司卿旬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当局者迷,她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司卿旬叹气道:“十一公主,龙王的事情仙界不会放任不管,我家阿宁刚刚回来受了些伤暂时给不了你解释。” 龙十一脸色难看,绝望的跌坐在自己的后脚跟上。 “那怎么办?父王…龙族要怎么办?” 司卿旬蹙眉:“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在魔宫我并没有发现有龙族的迹象,十一公主既然能感应到龙王没死,那就一定还在某一处等着你去救。” 龙十一恢复了一些生气,吸了吸鼻子给他磕了个头,随后道:“多谢帝君宽慰…还有一事,不知帝君可还记得我拖鹊喜送来的夜明珠?” 司卿旬正在回想,宁壁猛地一惊。 醋味又回来了。 这两人的关系居然已经上升到了互送礼物的地步了?什么夜明珠怎么她没听说过? 好你个司卿旬居然吃着碗里的还惦记着锅里的! 石头生气了要跑,差一点从他手里逃脱,司卿旬赶紧抓了回来,小心安抚,赶紧解释道:“那物件儿本帝君一时不明白公主的意思,便随意丢在了灵泉中滋养泉水,也算物尽其用。” 司卿旬这人说话滴水不漏,明明一句“哦,扔了”就能说明白的话,为了不让本来就伤心的龙十一更加痛苦,愣是说的千转百回,迂回婉转。 宁壁这才冷静下来。 扔了啊,那还行。 他要是说还保留着,今晚就分房睡吧! 做石头,也要做一个有骨气的石头! 龙十一却呆滞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是好,脸色都青了。 宁壁有些不忍心了,觉得司卿旬把人家的礼物扔了,也是有点过分了哦! 龙十一努了努嘴,偏过头:“那东西,不是我送给帝君的礼物…” 就算是,他扔了也不行啊! 司卿旬面色不变,等着龙十一的下一句话。 却见她自嘲的摇摇头,仿佛是觉得自己实在可笑。 好半天才缓缓道:“帝君曾来过东海参加我哥的婚宴,那日…帝君与您的弟子遭受了袭击,我就在旁边看着。” 这么一说司卿旬就有了影响,那次宁壁受了伤,还有个黑衣人曾对她下过手没得逞。 于是来了兴趣,盯着龙十一看。 “那只妖兽我曾怀疑是我父王放出来的。” 司卿旬蹙眉:“何出此言?” 龙十一叹息,有些难以启齿:“那颗绿色夜明珠是我曾经亲手送给父王的,可在你们打斗的地方我捡到了,父王也对此绝口不提,于是我便留了心意把夜明珠送来了九华山,谁知…” 谁知道司卿旬居然把夜明珠给丢了! 司卿旬眯了眯眼睛好像想到了什么,抬眼看去,有些不悦道:“龙王与妖兽勾结要害本帝君?” 龙十一想了想摇头,解释道:“父王不会伤您,那日我看到那妖兽只想抓宁壁的,我想父王只是为了我所以……” 所以把与司卿旬亲近的宁壁当做了龙十一的情敌吧,想要替自己的女儿除掉一个麻烦罢了。 司卿旬却冷笑一声,忽然想到了那天地黑影,眼中有些怒意。 盯着龙十一的眼神也开始奇怪,并下逐客令:“知晓了,公主先回去吧。” 龙十一害怕司卿旬因此就不会救自己父王了,着急道:“帝君勿恼,我只是不想骗帝君所以把这些告诉您,我想帝君宽容大量一定不会不管我父王的对不对?” 司卿旬现在在气头上,脸色不好。 “再说吧。” 再说吧!?这不就等于回绝了? 龙十一有些懊恼与他说了这些,可是她只是不想再隐瞒司卿旬了,这件事情她憋了好久,她觉得再不说出来她会更加愧疚。 可没想到会让司卿旬如此生气。 龙十一倔强的抬起头哭泣:“就算父王有错,可我父王对仙界是忠心耿耿,还请帝君帮帮十一,帮帮龙族!” 说罢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才起来,宁壁居然看见她的额头流血了,惊觉这龙十一对自己也太狠了。 不过大概是想用这一跪一磕头换得司卿旬不要发怒吧。 司卿旬沉默,不是他不愿意帮,只是他不敢夸下海口一定能办到,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别承诺什么,于是转身不看龙十一。 后者受伤,却还抱着一丝希望对他鞠了一躬才离开。 宁壁这才出声:“师尊,十一公主好像也挺可怜的。” 司卿旬好笑:“怎么?想我去安慰她?” 宁壁想了想,司卿旬去安慰别的女人,尤其那个女人对他还有非分之想,她顿时不愿意了。 “我哪有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师尊何必如此冷漠拒绝呢?” 司卿旬:“非是我要拒绝,而是我怀疑龙王失踪根本就不是乌昡抓得。” 宁壁听得迷糊。 不是乌昡抓得,那龙王干嘛把自己龙珠挖了给他开封印,现在还消失的无影无踪? 整自己女儿吗? ------------ 丑石头2 司卿旬捧着宁壁的石头身坐回滕床上,叹息一声,蹙眉回忆道:“你大概不记得,那次东海之行你差点遭人暗算,那时起我就开始想让你修炼法术,可谁知你体质特殊根本无法习得。” 宁壁怎么还听出了一丝无奈。 哼道:“这能怪我吗?” 这得怪老天爷那个坑爹的设定! 不过司卿旬说她在东海差点被人给杀了,心下一抖,总觉得自己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还能活这么久简直就是奇迹啊! 司卿旬轻笑:“我可没怪你,只是心疼罢了。” 顿了顿,接着道:“那日后我本以为那黑衣人是偷偷潜入龙宫的歹人,可等了数日都没有听说过龙宫关于有贼进入的消息,我便怀疑那要杀你的人就是龙宫里的人。” “不过苦于没有证据,那人又不再来犯我就没有再追查,今日龙十一说起那妖兽的事情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宁壁也觉得不对劲了。 她依稀记得虽然那时候祸斗在和司卿旬打,可是攻击的方向一直都是冲着自己来的,只是那时候太慌乱了也不会细想。 如今一下子回想起来,顿时觉得有点不对劲。 又猜到了司卿旬所想的意思,害怕道:“师尊你该不会是觉得在东海想杀我的人,和放祸斗来吃我的人,都是龙王所为吧?” 司卿旬面容沉重,薄唇抿成了一条线,眉间的川字好像能直接夹死蚊子似的。 道:“只是猜测,而且我甚至觉得龙王一直在为乌昡办事,放了乌昡的人根本就是他自己。” 宁壁一怔,东海监守自盗? 宁壁有些不认同,龙王就算要杀了自己,可是对自己儿女的感情不像是不做假,若这一切都是他设计的,那他岂不是从一开始就把自己的女儿和儿子的性命算上了吗? 这太恶毒了,宁壁宁愿相信龙王只是想提高自己的功力才想杀自己,也不想去接受龙王会利用自己的儿女达成目的。 道:“师尊,这只是猜测对吧?” 司卿旬也不想用最坏的结果去猜想,但他总忍不住觉得龙王不简单。 叹息一声,摇头让自己清醒一点,道:“只是猜测。” 有些猜测就像是一颗种子,都在心里会慢慢滋养它生根发芽的,于是宁壁便一直想着。 她没有父母,不懂父母对子女该是一种什么情感,只是之前看见龙王因为龙太子的死而痛哭流涕的时候,她从龙王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她从来没有得到过的情绪。 那是一种慈爱、痛心、崩溃,无数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复杂又深沉,那是父亲痛失爱子时的悲伤和绝望。 这样的人,怎么会利用孩子的死去帮另一个人呢? 二人沉默一会儿,忽而搁置在角落里的乾坤境闪了起来,司卿旬抬眼看去,握着石头上前,低头看乾坤境。 只见昏黄的镜面一闪,一张老脸赫然出现在镜面上。 命格星君瞪圆了眼睛望着镜子里的司卿旬,大喊大叫激动道:“帝君不好了!天宫出大事儿了,您快来啊!” …… 天宫还是那个天宫,一眼看去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非要说有什么不一样那边是往常人潮拥挤的天宫殿此时此刻却一个人也没有。 宁壁被司卿旬藏在怀里,紧贴着他的肌肤的触感让宁壁有点脸红,虽然石头并没有脸,但她仍旧害羞。 司卿旬正和命格星君说话,命格老脸都快急红了,急急忙忙的连日常拿在手中的拂尘都忘了拿。 司卿旬奇怪:“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刻命格空着手着急道:“今日北华帝君来给天帝交代事情,我想着现在多事之秋以为北华帝君是来说乌昡的事情就退下了,谁知道刚走不久天帝就失踪了,连北华帝君也跟着没了!” 命格星君急红了眼,搓着手慌乱道:“您说这乌昡到底是有多厉害,居然能跑上天宫来掳人,连北华帝君这等武神都没有反抗余地,这简直太可怕了!” 司卿旬呼吸一顿,略微有些奇怪的盯着命格,嘴里喃喃道:“侯淮舟?” “今日又为何人烟萧条?”司卿旬一来就觉得不对劲,还以为是整个天宫都出了问题。 命格点头,拉着司卿旬的手解释道:“此事我也觉得有蹊跷,只是天帝失踪这件事情牵扯的实在是太大了,小仙怕仙界因此乱套于是把其余的无关紧要的人员叫回去了,说是仙界遗失重要物品要排查,他们自然也不会再出来蹦哒了。” 命格是个聪明的,否则也不会做到这个位置上来。 几乎整个仙界的大小事务都由他经手。 要是天帝被乌昡掠走的消息走漏了,只怕会引起整个三界的震颤,如今众人还能一起想办法对抗乌昡,要是连主帅都被抓走了那这些人还抵抗个屁啊! 司卿旬赞同的点了点头。 命格却依旧急促道:“帝君你别光点头啊!如今怎么办啊?天帝这事儿我也瞒不了多久,他们迟早会知道的啊!” 司卿旬头疼不已。 忽然沉声,道:“我之前的住处在哪儿?” 命格一怔:“帝君是要留宿天宫?” 司卿旬点了点头。 “我先去天宫殿看看,你派人去清扫一番吧。” 命格本想着让司卿旬快点去找到天帝,没想到司卿旬非但不着急找人,反而还留下来住了,这不是耽搁时间吗? 可谁让这是南华帝君呢? 愁容满面的拖着疲惫的身躯的走了。 宁壁终于能说话了。 先前害怕自己一块石头说话让别人害怕,所以一直不敢说,如今能说了便迫不及待的叽叽喳喳起来。 “师尊师尊,天帝不见了难道不该去找吗?你怎么还住下来了?” “诶师尊,我刚刚还听到侯淮舟也不见了,你说鹊喜那丫头要是听说自己的师尊不见了会不会吓傻了?” “师尊你要去哪儿啊?天帝都不在这儿了,你来这儿能干什么啊?” 司卿旬有些无奈的停下脚步,问道:“我平时没让你说话吗?你今日怎么话那么多呢?” 宁壁顿了顿,其实她不是话多,只是用这样的办法来转移她的尴尬而已。 因为…… “师尊你的胸口好烫……” 司卿旬蓦地也开始脸红了,耳朵尖都开始微微泛出粉红色,白皙的皮肤透出粉色。 他轻咳了两声:“是你太凉了。” ------------ 师尊耍流氓 “是吗?” 宁壁现在变成了石头,哪里知道冷热呢?她还以为自己是人的体温,所以贴着司卿旬就觉得司卿旬的体温高的吓人,尤其是在她刚刚说完那句话之后,司卿旬的体温突然高升,好像生病了一样。 体贴道:“要不师尊你还是把我拿出来吧,这样你也不舒服。” 司卿旬想着也对。 而且他们俩到现在顶多就亲亲嘴拉拉手,还没有到那种地步,两个又都是青涩的少男少女未经人事,如今这样实在磨人的很。 更重要的是宁壁变成原身那不就是整个身体都藏在他的怀里,肌肤贴着肌肤? 想到此处,司卿旬的体温升的更高,手忙脚乱的要把宁壁给拿出来。 刚一见光宁壁就感觉自己体内一股燥热,脑袋开始冒星星,旋转摇晃不停,宁壁感觉自己在坐过山车似的,原本变成石头以后轻盈的身体也在开始变得笨重起来。 宁璧猛地想到小白说她本体胖的像座大山,难不成她现在还要变大不成? 也不知道这天宫安全质检过了没,撑不撑得住她。 好一会儿,宁壁睁开了眼睛。 只见司卿旬一脸震惊的望着自己,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瞳孔里的惊恐渐渐清晰。 宁壁感觉自己的臀部被人掐住,腰部也被人抱得紧紧的,这有点像是被公主抱了,可是手势有点不对劲啊! 司卿旬的手!他居然在摸她屁股! “师、师尊,我变回人型了……” 司卿旬咽了口唾沫:“我看到了。” “嗯,师尊,你…你的手…” 话音刚落宁壁就感觉放在身上的两只手有些颤抖,司卿旬红着脸把宁壁轻轻放在地上,咬牙道:“抱歉,我不知道你现在会恢复过来,我…” 宁壁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摆摆手:“好了好了,师尊现在找人要紧,我不重要,您快去找人啊!” 说着就要退着司卿旬走。 司卿旬也很识趣的不去提刚刚发生的事情。 拉着宁壁走到天帝的位置上去。 这天宫殿只是天帝寻常和下属谈话,商议要事的地方,所以除了一桌一案简直空荡的说话都能听见回音了。 桌面很整洁,甚至还有一根刚刚沾了一半还未落在纸上的毛笔放在砚台之上。 没有打斗的痕迹,没有突然的打断,甚至连一点点灰尘都没有。 司卿旬转头看向宁壁,问道:“你有看到黑气吗?” 宁壁仔细看了看,整个天宫都是明亮闪耀的光辉,一丝丝黑点都没有,更别说是黑气了。 随即摇了摇头:“没有。” 司卿旬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宁壁也转头看过去,二人对视一眼好像都知道了些什么,宁壁吃惊的捂着自己的嘴,吓道:没有黑气就是没有魔族用过法术,那就不存在是乌昡来抓的人!” 司卿旬认同的点头。 “那师尊,是命格星君在撒谎吗?” 司卿旬第一个否定,摇头。 命格星君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他不可能会撒谎搞这些事情出来,否则他的工作量又要加大了,这是他最痛苦的事情。 宁壁摸着自己的下巴疑惑起来。 那还能是谁? 天帝住的地方可是重兵把守,到处都是天兵天将看守,想要穿过天兵天将把天帝悄无声息的带走,这个人的法力是不是有点变态了啊? 而且能打的过天帝的人能有几个? 宁壁转头,睁大了眼睛看向司卿旬问道:“师尊,这天下间能打的过天帝的人多吗?” 司卿旬好笑:“你以为天帝多笨?就算和人打起来总会呼救的。” 宁壁有些吃瘪,她这不是也在想办法啊? 撅了撅嘴,道:“那还能有谁啊?” 司卿旬蹙眉叹息,抬手拿起桌上的毛笔端详起来,道:“说不定那个人是天帝极为信任的人,所以他根本不反抗,直接跟着那个人走了也不是不可能。” 宁壁眼睛张大,感觉这个可能性比她刚刚猜想的好像还不靠谱。 这天帝又不是傻子,那个人是不是好人都分不清楚,自己就跟着跑了? 又不是三岁的孩子了,哪里有那么容易就被骗走了? 猛然想到了什么,忽而震惊惊恐道:“师尊!北华帝君!会不会是北华帝君干的?北华帝君肯定是天帝很信任的人,不过他为什么要帮乌昡掳走天帝啊?” 司卿旬不是先知,哪里知道这个原因。 不过也没有反驳宁壁的猜想,放下手中的毛笔,重新拉起宁壁的手往外走。 道:“总之那人只是把天帝掳走而不是直接杀了,那就说明天帝此时此刻是安全的,他暂时不会对天帝下手。” 宁壁也觉得是这样。 反正司卿旬说没事那就没事了。 二人手拉手走在天宫这种事情做梦都不敢想,如今却借了天帝的光,街上无人,二人真的做了。 宁壁莫名其妙的感觉他们这是在顶风作案。 宁壁头一次看见司卿旬的宫殿,比九华山那湖中小楼高大上多了,到处都闪着光的样子,宁壁一会儿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新奇的不得了。 “师尊,这地方那么好你怎么不住啊?” 倒也不是说九华山不好,只是觉得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选择更加舒适的住所,显然天宫这座宫殿简直不能再舒适了。 司卿旬笑了一下:“这座宫殿是给南华帝君的,不是给司卿旬的。” 宁壁奇怪歪头,刚刚拿起来的花瓶又放了回去,走到司卿旬面前来:“师尊其实也很瞧不上仙界所作所为吧?” 司卿旬就知道最了解他的人莫过于宁壁,勾唇一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肉脸蛋,道:“你啊,这么了解我,是不是私底下经常看我?” 宁壁撅嘴不满他掐自己:“才不是!我就是觉得师尊和其他神仙太不一样了,你不喜欢与他们相处,又一开始就与他们远离。” 司卿旬收回手,有些复杂的看她:“你不会觉得我又当又立,一点也不坦荡?” 宁壁嘿嘿一笑,抱住司卿旬:“我才不管呢,你坦荡荡是司卿旬,你偷偷摸摸也是司卿旬,反正都是司卿旬我干嘛烦恼?” ------------ 喜欢吃樱桃吗 司卿旬当真是看不上那群神仙的,那些人就如乌昡所说,他们自私虚伪,嘴里说的话永远七分假,都是人精,他这种人还是跟他们远离的好。 虽然那些人在飞升之前或许都是些英雄,可是千百年的时间,再有伟岸梦想的人也会被时间给磨灭的。 司卿旬一直记得死前的信仰,忘不掉好友临死的眼神,忘不了百姓疾苦。 离开天宫也是为了提醒自己,是人间需要他,而不是天宫需要一个南华帝君。 宁壁不懂他的过去,但他懂司卿旬。 两人相视一笑,司卿旬忍不住将宁壁回抱的更紧了一点,眼中情愫加重,贴近她的面孔,嘴唇有些干燥,视线落在她的唇上咽了口唾沫。 道:“阿宁,你喜欢吃樱桃吗?” 宁壁本来还害羞,一听司卿旬说什么吃樱桃,顿时呆住,想了一阵才缓过神来,正常的点了点头,答道:“喜欢啊,就是樱桃在我的那个时代好贵……” “我也喜欢吃…” 话音刚落,宁壁瞬间感觉自己的嘴唇被咬了一口,然后就像是耍着她玩似的开始吮吸,纠缠不停。 他把她的唇当成了樱桃,只是他不着急彻底吃下这颗果子,只是放在舌尖一会儿揉搓一会儿舔抿,宁壁一时间居然忘了要怎么呼吸了。 只是觉得司卿旬的唇,好软! 小白用它的爪子遮住了眼睛,默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看!什么人呀,我看到还有兽在这儿吗?啧啧啧,真是的!】 宁壁被吻的腿软站不住了,要往后倒去,司卿旬便跟随着她的步伐一步步逼近,一下子宁壁的后腰抵住了案桌,司卿旬立马撑住桌面,将宁壁圈在了怀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宁壁觉得自己今天铁定要被吃了。 谁知道司卿旬这家伙定力如此强大,居然缓缓停了下来,喘着粗气将唇从宁壁的唇上分开,粘连着晶莹的细小水丝。 司卿旬头一次如此没有理智,蹙眉担忧的看着宁壁,怕她会不喜。 宁壁只是害羞的低下头去,没有说什么。 司卿旬忽然把头埋进宁壁的脖子里,嗅着她的气息舒心的叹出一口气,缓缓道:“阿宁,以前我只有一种活法,在为天下而活,在为旁人活,现在我想为自己活。” 宁壁抿了抿唇抬手摸上司卿旬的后脑勺,他顺滑微凉的发丝在她的掌心里。 宁壁有些心疼的抱紧了他。 从来都是他们在依赖司卿旬,无论是谁只要一看到司卿旬就觉得有了靠山,包括她自己,可是仔细想想司卿旬又能靠谁呢? 这么久以来一直独自撑着,一定很累吧? 宁壁想要他更舒服一点,直起了腰坐正道:“好,师尊想如何,我都陪着师尊。” 就算司卿旬现在说什么都不管了,不管乌昡要报复仙界,不管天帝失踪,不管凡间的疾苦,那她也会毫不犹豫的跟着他一起走。 她宁壁本来就是赤条条的生在这世上,没牵挂来没牵挂去,唯一在乎的如今也只有司卿旬一个人罢了。 司卿旬窝在她怀里笑了笑,声音低沉好听,道:“真的?” “当然啦,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司卿旬抱紧宁壁的腰身,心说这丫头之前骗他的还不够多吗? 但还是笑道:“好,那如果我打不过乌昡,你会嫌弃我吗?” 宁壁竟然觉得司卿旬有些可爱,却又不免担心起他为何这么想,犹豫一会儿道:“师尊,你刚刚才说了要为自己活,怎么没一会儿又开始担心了?” 笑了笑,忽然伸手捧起司卿旬的脸,揉了揉之后道:“我们呀打不过就跑嘛,不丢人,这叫做计谋!” 司卿旬勾唇,拿下她作恶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一下:“我家阿宁真善解人意。” 宁壁笑得发憨。 不过内心却明白司卿旬这么说其实内心的坚持已经开始松动了。 连他自己都清楚,他打不过乌昡,这是一场注定会输的惨烈的败局,所以他才要提前和宁壁说。 也许以前孤家寡人输了就输了,可是现在,他会担心宁壁会不会觉得不好。 可能这就是有了软肋吧。 只是这个软肋也是盔甲,让他如今就算信仰坍塌也能站的住脚与她谈笑风生。 宁壁哄着司卿旬睡下了,自己却睡不着了,手指一点点描绘着熟睡的司卿旬,从眉毛到眼睛、鼻梁、嘴唇,这些都是她亲过的地方。 她的男人真完美。 小白刚巧回来看到这一幕,白了一眼后没好气道【女人,你现在要是面前有面镜子,你就知道你现在的表情是有多么的饥渴!】 宁壁看它一眼,心中回答道:“你一个单身狗又怎么会明白我的心情呢?我不怪你。” 小白【……】 【宁壁,其实你知道司卿旬打不过乌昡的吧,若是仙界与乌昡开战,司卿旬是战神首当其冲,结果是什么你应该清楚。】 宁壁原本一直回避着这个问题,如今小白一下子讲明了,她顿时脸色不好看。 “我知道。” 【要我看来你现在还不如带着司卿旬离开天宫,去昆仑或是没人的地方隐姓埋名,这样就不用管这些烂摊子了。】 宁壁蹙眉,犹豫了一会儿看向小白,那狗正一脸忧郁的望着自己的爪子,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 宁壁挑眉:“你什么意思?我怎么觉得你话里有话。” 小白【把你觉得去掉。】 根本就是! 它吸了一口气看着宁壁,示意她下床来到自己身边去,宁壁担忧的看了一眼司卿旬,发现他睡得十分沉之后才起身下来。 抱胸看着小白,疑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又要发生了?” 小白一惊,意外道【很聪明嘛!不过这件事情和你们现在遭受的事情相比的话,现在的一切都不算事。】 宁壁蹙眉。 现在乌昡威胁着整个仙界,还抓了天帝让仙界沦为三界笑柄,命格还把重任丢到司卿旬身上,东海那边又不依不饶,宁壁觉得这已经很痛苦了。 还有比这更大的事儿? 她不信的。 ------------ 救世之主 回头看了一眼睡得不是很安稳的司卿旬,宁壁问它:“这件事情和我有关还是司卿旬?” 小白仔细想了想,斟酌了许久之后道【都有关系,不过你比较重要一些。】 宁壁顿时来了兴趣,觉得终于有一件事是她能帮得上忙的,好奇问道:“当真?不会让师尊为难的事情吧?” 小白脸色难看【你要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宁壁神情迅速不好。 会让司卿旬觉得为难的事情不多,除非那件事情涉及到了天下或是宁壁的生命安全,她更倾向于后者,因为也看到小白用一种看烈士的眼神看自己。 她咽了口唾沫,眯着眼躲避:“你想干嘛?” 小白【其实我原本不想说,因为这件事情还不确定会发生,可是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和我前几日预知到的一模一样,这让我不得不承认那件事情真的会发生。】 宁壁听得糊涂。 只知道小白预知了未来,可是那件事情又是什么事情,能让小白如此激动? 张了张口不确定道:“你想说你预知到了一个很可怕的未来,而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全都在印证那个未来?” 小白一脸孺子可教的点头。 真诚道【我真的没打算骗你,只是想再等等,谁知道一等就等成了现在的局面,你跟司卿旬感情越来越好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了。】 这事儿还涉及到了他们的感情问题? 宁壁感觉自己拿了一把铁锹正在挖坑,这个坑越挖越大,但她总也不甘心的想要再挖挖看,于是自己就进了坑里。 歪头挑眉:“小白,你直说行吗?” 小白有些不忍心的样子,垂头丧气的走到宁壁脚边,扯着宁壁的裤管让她先坐下,宁壁照做了,小白平视她。 神情低落。 缓缓道【你记得你是谁吧?】 宁壁:“五彩石,哦,还是女娲补天剩下的那一块,本体胖的像一座大山。” 小白点点头,随后道【当年女娲娘娘曾命我预知过未来,那时我就隐约觉得你未来会成为救世之主,于是央求女娲娘娘将剩下的那一块五彩石保留下来,后来便有了你。】 她?救世主? 宁壁感觉自己有种种了头奖的感觉,不真实的想要发笑却又不敢真的笑出声,只是抽搐着嘴角不说话。 反正她是不相信一个什么法术都不会,体力不行,智商不行,除了移动灵气充电宝这一个功能以外,她哪里像个救世之主? 说是司卿旬还差不多。 小白知道自己干说她不会相信,叹了口气,爪子里忽然变换出一个光球来,递给宁壁,道【我把我预知的东西保留起来了,你自己看吧。】 宁壁正要接,可又收了回来,她不知道这预知到的未来会如何,如果真的很惨烈,还不如就让小白说给她听好了。 还记得两人有生死契约,反正小白应该不会傻到骗她。 抿唇:“你直说好了。” 小白抬眼看她,心中想说宁壁终于长大了知道体谅它了,下一秒收回光球,缓缓道【你生来就是为了救世,天上五彩石的力量正在减弱,你没发现这世间的灵气正在减弱吗?天生病了,他快要撑不住压力了。】 宁壁隐约明白什么又不明白什么,总觉得小白说话太过婉转了。 蹙眉觉得烦躁,气道:“天生病了与我有什么关系?治病不就好了?” 【可是宁壁,你就是药,你就是大夫,只有你能救天,当年天塌是女娲以补天石修好,如今撑不了多久天又要榻了,你…】 宁壁感觉自己脑子宕机了,耳朵里一声经久不绝的鸣响,像是人死后心电图发出来的声音似的,震惊又悲伤。 还不等小白接着说,她忽然抬起手阻止小白的靠近,咬牙道:“…就算我是五彩石能补天,那这天已经用过五彩石了还会塌掉,那就证明五彩石并没有用啊!” 要她去补天那不就要她去死,牺牲一人幸福大家,甚至幸福的人里面还有她讨厌的人,不喜欢的人在里面。 宁壁不是什么烂圣母,她根本没有义务去牺牲,她只想好好活着和司卿旬在一起,永永远远在一起,不要被这些东西绊住了脚。 小白也难怪,低落着头【宁壁,你是五彩石里灵气最好的一块,女娲娘娘也正是因此才保留下了你,我们都明白这天下需要你。】 咬牙偏头:“我管这天下需要谁?我只知道我的师尊也需要我!” 就算她是自私吧,她不想死是人之常情也是不想看到司卿旬难过,现在司卿旬已经一点点依赖自己了,要是她没了,司卿旬还要依靠谁? 小白还要说什么,宁壁直接转身抬脚要回去,小白怕她性子执拗真的劝不动,连忙跑上前去跟着她的脚步走,一边走一边道【宁壁你好生想想,如果你真的不去,司卿旬也会是的,天塌了你以为三界之中谁能存活?】 “一起死,好过让他独活。” 宁壁认了,自私也好,反正她这些口口声声要她去牺牲的人也从来没有管过自己,凭什么现在要求她去死就去死? 她又不是玩偶。 小白见状劝不动也就停下了脚步,眉头皱的很紧,全身毛都塌了下去,但他其实有一点没有告诉宁壁。 那就是在他预知的未来里,宁壁是去了的。 它一开始让宁壁接近司卿旬的用意其实很简单,因为司卿旬是黎南太子,真龙转世,唯有真龙才能有入天河冲破九重天的本事。 宁壁只能骑着司卿旬上天。 预知里,宁壁与司卿旬一起去了,只是结果如何,它看不到了。 它想现在事情全都堆在一起宁壁也不好受,还不如让她冷静一点时间,她相信宁壁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于是它又消失了。 反正宁壁之后再也没看见它了,这样也好,免得看了总要想要想起自己是什么救世主。 听来只觉得可笑。 救世?她连自己都救不了,救哪门子世去? 她没和司卿旬说,还像往常一样生活着,直到一日凡间忽然炸起一道灵光,光珠闪耀通天,就连天宫也被照耀到了。 命格慌慌张张的跑出来,恰好与二人碰上,惊道:“这是哪位神陨了?” “神陨?”宁壁好奇。 命格点头:“这是神陨的征兆啊!”猛然大惊失色:“不,不会是…” 他不敢说,一是大不敬,二是怕乌鸦嘴成真。 司卿旬看了许久,直到光柱消失之后回头看命格,道:“我去查看一番就知晓了,你继续安定仙界,若是乌昡找上门来能多周旋便多周旋,千万别开打。” ------------ 何为正道 刚刚发光的地方是凡间一处风景不错的山谷里,司卿旬带着宁壁好像并没有要赶时间的样子,一路慢悠悠的走。 宁壁时而忍不住去看司卿旬,后者只是回她一个微笑并不说话。 宁壁直接有心事就觉得司卿旬好像也有心事的样子,可是她又不敢多问,反正司卿旬不想说她多问了也没意思。 等二人到山谷之中的时候,原本秀丽的风景居然已经被摧残了,好好的花草现在像是被人恶意打烂了一般,残枝落了满地,就连石头也到处滚落。 宁壁吃惊:“这是刚刚那光柱干的?” 司卿旬点了点头:“跟紧我。” 宁壁很是听话的贴了上去,紧紧的贴着司卿旬的手臂,两只手环抱着他的手臂,胸口不住的摩擦着。 司卿旬悄然红了脸,咳嗽一声:“不用贴的这么近。” 宁壁一怔,没反应过来,眨眨眼不解:“到底是近还是远啊?” 司卿旬回头笑了一下,而后腾出手与宁壁的一只手十指交叉相扣,然后垂下,道:“就这么近,懂了吗?” 宁壁偷笑点头。 躲在暗处的某人忍不住啧了一下。 这山谷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二人徒步走了大半天才找到光柱出现的源头地点,哪里出现了一个大坑,周遭的树木有一半都成了灰烬,看样子很惨烈。 奇怪的是大坑前面有一个茅草屋,屋子居然还完好无损的样子,崭新如初与周遭残破的树木地坑对比,奇怪的有些太奇怪了。 宁壁想蹲下身去坑里查看,司卿旬却拦住不让。 “神陨坑威力还在,小心。” 宁壁怕疼,立马把手缩了回来躲在司卿旬身后。 宁壁看向茅草屋:“那师尊,咱们要进去看看吗?” 司卿旬抬眼,勾唇:“进去,怎么不进去,有人设了个计就是为了引我们来,怎么能让他计划落空呢?” 宁壁啊了一声,仿佛没听懂。 只看到司卿旬毫无畏惧的拉着宁壁往茅草屋里走,手指在房门上用了点力,木门便一下子打开了。 这件屋子很诡异。 虽然到处都很黑,连个窗户都没有,但是通过大门透进来的光也能看到里面大致的情况,比如里面放着无数的灵牌,最中间放着一具棺材。 好像一个阵法,灵牌围着棺材一圈又一圈,看的人有些慎人。 司卿旬的脸色在看到这些灵牌的时候僵硬了一下。 猛地,棺材忽然抖动了起来,宁壁尖叫一声扑进了司卿旬怀中,司卿旬抬手护住她的耳朵,蹙眉望着前方。 “别装神弄鬼。” 宁壁把头埋进司卿旬怀里看不见前方,只听见有脚步声传来,还不是一个,仔细听好像只有两个人,一个重一个轻。 司卿旬的身子动了动,忽然没好气道:“玩够了没有?” 宁壁还以为司卿旬说自己,抬头去看却见司卿旬沉着脸望着前方,好像前面站着的二人他非常的不待见。 等转过身去宁壁终于明白为什么司卿旬是这个表情了。 她有些吃惊的看着前方二人,惊呼一声:“怎么是你啊?你不是失踪了吗?” 侯淮舟背着手站在另一边,中间隔着无数的灵牌与一个棺材,笑看二人。 他背后的人不是鹊喜,而是一个身穿黑袍看不清五官的人。 司卿旬道:“北华,你走错了路你明白吗?” 侯淮舟笑得更放肆了,摇摇头问道:“这是错的路,那什么是正的路?像你一样被那群人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南华,你我从未飞升之前就相识,我清楚你也不甘心,否则也不会搬到九华山去,可是南华你怎么就不会变通呢?” 司卿旬眯着眼好像并不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似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瞳孔里有些悲凉的看着地上的灵牌,凄凉一笑:“你仔细看看这些灵牌都是谁呢?” 司卿旬的视线忍不住的去看一个地方,并且这一看整个人情绪就不对劲了。 二人牵在一起的手都在发紧,脖子上似有青筋暴起。 宁壁也经不住去看,只见那一堆的灵牌上分别写着黎南国主之位,黎南皇后之位,还有谭辛之位。 司卿旬:“……” 宁壁打抱不平瞪过去:“你有病啊!这些人跟你有什么关系?” 人都死了,还要把人家灵位翻出来打扰,这个侯淮舟是不是心里有什么疾病啊? 这些人都是司卿旬的过去,宁壁担心司卿旬不好感觉抬头握紧了他的手。 侯淮舟笑得咯咯不停,绕过灵位停在中间的棺材边上,手掌拂过棺材盖,对司卿旬道:“害了我们在乎的人的凶手我抓到了,你难道不该感谢我吗?” “害人的是妖。” 侯淮舟点头,眨眼无辜:“的确是妖,可是谁纵容的?当年妖族为何猖狂如此,你就没想过是为什么?哪个废物是怎么一步步坐上天帝位置的?” 他猛地一掌拍在棺材盖的一端,只听砰的一声,棺材盖飞了出去,司卿旬下意识护住宁壁躲开,棺材盖落在外面的地坑里去了。 宁壁回头。 棺材里赫然出现失踪的天帝,只是此刻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头上的帝冠也不知去向,散着头发躺在棺材里,最重要的是被绑了手脚如蛆一样蠕动着,嘴还被封了起来。 恐惧的看着侯淮舟,剧烈的蠕动着想要爬出来,但他动不了,甚至连动一动就没有力气了。 宁壁捂住了嘴巴,不敢相信真的是侯淮舟绑架了天帝。 司卿旬缓缓收回眼看他,抿唇不语。 “你就因此投靠乌昡?” 侯淮舟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黑袍人,笑了笑点头承认道:“是,也只有乌昡能帮我,否则我这一腔怨气怎能疏解?” “我与你可不一样,你留下来是想做活菩萨,我留下来只想替那些枉死的人报仇!” 他神情狠辣的低头去看天帝,猛地伸出手掐住他的脖子,眯了眯眼开始用力,天帝想挣扎也不得,只能绝望的望着司卿旬。 侯淮舟苦笑:“当年这个人与妖族首领约定,妖族可在人间作乱百年,百年里仙界不干涉,只是百年后妖族得拥立他为天帝,否则南华你觉得就凭这么个脑子不行法力不行的废物是怎么坐上天帝位置的?” “我们的亲人,只不过是他走上这个位置的踏脚石。” 他转眼看着司卿旬,眼眸深邃道:“你不是整天把天下挂在嘴边吗?这个害了人间百年的人就在你面前,如今你除害的时候了,还在等什么呢南华?” ------------ 真相 司卿旬有些站不住脚了,可是他身后是宁壁, 他必须坚定的站在原地,即使他现在因侯淮舟的话而浑身发抖。 当年那场人间浩劫的真相是这样吗? 那时飞升之后就开始疑惑一个问题,他现在成了神仙,每天都要面临信徒们的请愿忙的不可开交,那当初那些百姓把头都快磕破了为什么没有一个神仙愿意出来帮忙? 就连他的师父也是选择冷眼旁观。 既然这天下是有神仙的,那为什么他们不出来帮忙,偏要选择看不见,心知肚明的等着妖魔将人间祸害成如此! 后来司卿旬飞升之后就想折返人间去,将那些凡人从人间炼狱里救出来,他还曾想拉拢其余的同僚,可是那些神仙可笑的很。 没事的时候喊着他帝君,一旦有事儿了就不认得你是谁了。 那是他找上天帝想要求些天兵天将,可天帝是如何说的? 他居高临下道:“南华啊,你既然已经升了仙,凡间种种跟你又有什么干系?还是断亲绝念的好,那些小妖蹦哒不了几日的。” 司卿旬那时刚飞升不明白为什么天帝不派兵去解救人间,但他也十分不喜他说的这句话。 为何做了神仙就得断亲绝念? 无情无欲的不是神仙,是凡间那一座座华贵庙宇里供奉的石像才对,生来便是有七情六欲的人,为何要摒弃? 于是不顾天帝威胁,他一人一剑下凡去了,先是救了一村,后来一城,最后一国,他足足历时十年才将人间找了回来。 这十年也有许多百姓想要追随他,可是每次他都怕他们变成谭辛的下场,所以全都拒绝了,孤生十年与妖魔为战。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会变成战神了。 十年间,他几乎没有睡眠休息的时间,一个人做一件事情久了自然而然的也就精了,了解了,回了天宫之后他就成了战神,搬去了九华山。 只是从来不知,原来那些妖魔,居然都是天帝弄出来的罪孽。 那他过去所受一切算什么? 挚友惨死,父母受欺受辱活活饿死在冷宫,从前爱戴他奉他为神明的百姓转头指着他鼻子骂,叫他去死,说他是恶人! 那时候,他从天堂一路滚下地狱,他都还在对神仙抱以希望的。 而如今,真相竟是如此恶心。 宁壁抬头看见他咬牙切齿的模样,担忧的双手握住他的手:“师尊?” 侯淮舟看他的样子也明白自己的话奏效,忽而松手,天帝便咚的一声落进了棺材里摔得眼冒金星晕了过去。 他道:“南华,你应该明白我所受之屈辱并不比你少,那些妖魔进城吃人杀人jia 人,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他们把刚刚出生的孩子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的孩子扔进油锅里炸!” 侯淮舟气的浑身颤抖,瞳孔发红,癫狂道:“你知道那孩子就叫了一声,就一声便死了!我亲眼看见他们捞出来又吃了,一边吃还一边喝着人血!” 宁壁有些恶心,捂着胸口想吐。 侯淮舟看见了,冷笑一下:“这就要吐了?” “看来南华还真是疼爱你的小弟子,想知道最恶心的是什么吗?”他眼里充满了仇恨和痛苦,悲痛让他半张脸都在抽搐。 咬牙:“他们居然将我的亲妹妹剥光了衣服丢进笼子里,你知道是干什么吗?” 宁壁不知道,但是她已经浑身颤抖,全身的血色都在消退。 一个女人被剥了衣服以后会发生什么宁壁明白,就是太明白了才会如此害怕恐惧,摇着头往司卿旬身后退缩,浑身都在抗拒着。 她不想听,真的不想知道那个女孩子被如何非人对待。 司卿旬见状连忙捂住她的耳朵,对着侯淮舟凶神恶煞的斥责道:“住口!” “我偏不!”侯淮舟像是疯癫了,猛地大吼一声。 瞪圆了眼睛怒道:“这些事情我藏了一万年!你知道这一万年来我只要一闭眼就能看见那些可怕的画面吗?那是我的妹妹我的亲人我的族人!他们把我的妹妹关在笼子里去贩卖,让她…居然让她和畜牲苟合!” “对,就是那些畜牲!他们就在旁边看着哈哈大笑,罪恶滔天!你说我该不该讨回来!”话音落在最后一个字,侯淮舟猛地往一处释放出灵气。 宁壁被吓的眼泪落下来,不知道是被那房屋断破的声音吓唬的还是在为那位女孩的遭遇而感到悲痛。 她不自觉的抱紧了司卿旬。 他也曾经历过这些吧? 心中不知为何好疼… 侯淮舟笑得讽刺,不顾司卿旬杀人的眸子继续疯狂道:“可笑的是你我居然还飞升了,成了这白痴的手下,你知道我每次看见他坐在那高位之上时有多想把他拉下来踩在脚下痛骂吗?” 他眼圈红了,有什么透明的水珠在眼角挂着。 他自嘲:“司卿旬,你道自己高尚无比,整日想为天下人除害,却不曾想最大的祸害就在你面前啊!” 司卿旬一面要捂着宁壁的耳朵,一面闭眼咬牙不让自己被侯淮舟的话影响了心智。 语气不顺道:“你不是恨妖魔吗?如今又与乌昡为伍,被他所用,这算什么?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可笑吗?” “可笑?”侯淮舟反问他,笑了笑:“是很好笑啊,比起乌昡那种明面的恶人像天帝这样的人不是更该消失吗?” 司卿旬收回手,冷言:“你与妖魔为伍,不也变成了当初那些欺压百姓的妖魔了?” “司卿旬你少自以为是!”侯淮舟怒气冲冲的走来,猛地拽着司卿旬的衣衫,宁壁回神立马上去要推开他。 “你放开我师尊!” 侯淮舟看她一眼,苦笑:“司卿旬,我与你不一样,你从小就有贵人带你修行,你自然对一切都是大无畏,如今又有以后真心爱你之人,你多好啊…你自然可以不去报那些仇,可我不行,我若不报,此生不安!” 说罢猛地退开司卿旬,回头望着棺材里早就晕过去的天帝。 “我已经把他变成了一个凡人,你放心我不会杀他,杀他实在是太便宜他了,我要他变成他最瞧不上眼的凡人,而且得是最下贱最上不了台面最恶心之人!生着烂疮,断了手脚,哑了嘴巴,无亲无子无朋无友,孤家寡人最适合不过!最好被万人嫌千人骂,这样我才高兴!” 其实司卿旬到现在都还没有动手他就已经明白了。 宁壁也清楚,其实司卿旬心里也有恨,所以注定几日这二人打不起来了。 司卿旬神情复杂不知道该如何选,他是南华帝君可也是司卿旬,他要做南华帝君就得阻止侯淮舟把这个仇报了,可是他又是司卿旬,过去种种苦难他绕不过去。 只好闭眼动了动喉结道:“那之后呢?” ------------ 仇怨 之后? 侯淮舟一下子迷茫了,他从飞升之后就知道这件事情了,所以他整整谋划了一万年,这一万年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他以为他今生唯一志愿就是把那个人从天帝的位置上拉下来,所以又怎么会想到以后呢? 嗤笑一声:“以后如何便是如何,而如今,我只想他得到应有的代价!” “你如何就确定当年的事情一定是如此?”宁壁着急反驳他。 虽然知道如果这件事情还有其他可能的话,侯淮舟不会如此笃定,但她还是忍不住去猜想那万分之一。 因为她明白,如果真的如侯淮舟所说,那么司卿旬这么多年来一直在为一个狼心狗肺铁石心肠之人做事,而且这个人还是间接害死黎南国那么多人的凶手。 她真的不想司卿旬有任何的不好。 侯淮舟低头笑笑,背着手缓缓转身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司卿旬都有些觉得奇怪将宁壁往后拉,侯淮舟却笑道:“丫头,你认识莫羡云的吧?” 宁壁一怔。 这件事情难道还与阿云有什么关系? 她虽知道莫羡云是乌昡的人,这些年也肯定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但因为莫羡云对她还算不错,所以也不愿把他想的太坏。 可侯淮舟却道:“他乃乌昡身边的邪将军,只要是他做的事情都是乌昡授意,当年我方升仙就被他找上门,将这些事情告知与我,还带我去了前任妖王哪儿,你说,这还有假吗?” 亲自带去见妖王,等等,前任?那如今的妖王又是谁? 侯淮舟看她表情呆滞,好笑道:“难道你还不知道如今的妖王就是莫羡云吗?” “什么?” “当年乌昡刚刚出魔界,莫羡云奉命在妖界蛰伏百年后一举杀了妖王,获得了妖界支持的莫羡云其实只是为了给乌昡铺路,当年他带着前任妖王找我时给了我两条路,一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懦弱的当个无知神仙,二做他们的眼线。” 他忽然蹙眉有些奇怪的摇摇头,还似乎有些生气道:“可笑的是我明明早就告诉了乌昡天宫的计划,可他居然为了让那个女人开心故意跳进了坑里,害我苦等万年!” 他想如果不是当初那件意外,他早就在一万年前就大仇得报,不用在这个无耻小人手下装傻充愣万年! 他忍得太久太辛苦了! 他抬眼看着二人,眼中还有复仇的火苗,他道:“欠了的终究要还,司卿旬,这是他该还我们的!” 司卿旬瞳孔有些血丝,锤在身侧的手也渐渐捏成了拳头,宁壁被他捏的生疼却不敢叫,只是担心回握住,双眸无助的看着他。 “师尊…” 司卿旬眼眶有泪,却不掉。 良久之后司卿旬终于开口了,忍着心中的惶恐道:“他的代价还了,那乌昡的呢?待他归来你以为这三界还能安宁?你如今做的事情难道不是当初他所为之事?” “跟我有什么关系!”侯淮舟猛地吼道。 他指着司卿旬的鼻子怒骂:“司卿旬你少跟我说教!我不是你那种圣人心肠,我可装不下什么三界什么安宁,我只想提我在乎的人报了这个仇,此后一切都与我侯淮舟没有半分关系!这三界要毁便毁了吧!” 话音刚落,只见司卿旬忽然祭出余徹剑,青光一现,侯淮舟的脸色一僵,而后眯了眯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要与我一战?” 司卿旬神色复杂,眼圈泛红。 “若你执意如此,我别无他法。” 宁壁看着司卿旬的侧颜大约明白他的意思。 司卿旬从小所受的教诲就是天下大义,总是比任何人都要想的更多更包容,他如今肯定是觉得若是侯淮舟真的把天帝如何了,仙界大乱群龙无首,乌昡乘机攻来不费吹灰之力便可瓦解整个三界。 届时不论人仙妖,都会陷入无法挽回的境地。 若是连这个天下都不复存在,又怎么会有他与宁壁的安宁日子? 他倒也想自私,可是自私的结果他承受不起。 此时此刻也唯一司卿旬能站出来阻止这一切。 侯淮舟被仇恨了冲昏了头脑可不管这些,他冷笑着也将武器拿了出来,挑眉道:“好啊,正好你我也许久没过过招了。” 宁壁有些担忧。 侯淮舟她不了解,但她了解司卿旬啊! 他分明是把侯淮舟当成朋友的,否则也不会苦口婆心的说那么多,一会儿打起来也一定不会下死手,可是侯淮舟就不一定了,说不定还是司卿旬吃暗亏。 眼看侯淮舟要先出手了,宁壁猛地站出来大喊一声:“你不在乎天下人,那鹊喜呢?” 说时迟那时快,侯淮舟真的停下手了。 神情僵硬道看向宁壁,抿了抿唇咬牙道:“那丫头不过是个傻子,过两年便能忘了我!” “你可有想过,乌昡对付三界,其中就有她呢?” 侯淮舟好笑:“她贪生怕死,跑还来不及,再说了,还有胡溪九护着她,我何必担心。” 宁壁忽然觉得心下一松,还能跟她聊起来,那就证明心中是有鹊喜这个徒弟的,不是油盐不进的。 连忙拉住司卿旬,上前道:“你这几天失踪鹊喜都快找疯了,哭着来找我师尊帮忙,那还顾得上胡溪九啊?” 侯淮舟一怔,眉头微皱:“她哭了?” “对啊!可可怜了!那一双大眼睛都哭肿了,满脸就写着两个字,委屈!你这当师父的还真无情无义!” 司卿旬低头看着满口胡话不打草稿的宁壁有些想笑,鹊喜什么时候来找他哭过? 但为了配合她,点了点头。 侯淮舟有些不信的看她,却又犹豫一会儿才道:“不过是我这万年无聊时的闲杂人,我何必在意她?” 宁壁挑眉:“哦?这样啊。”说完,宁壁转头拉着司卿旬笑道:“师尊!胡溪九这两天还跟我说鹊喜太烦了,我也觉得,要是她死了就不会来我们九华山烦人了,要不等乌昡开战时让鹊喜冲锋前阵如何?也不脏了咱们的手。” 说这番话的时候宁壁一直余光看着侯淮舟,见他脸色愤怒如吃了苍蝇般恶心就知道自己的话奏效了。 司卿旬蹙眉有些不认同,但为了配合宁壁还是点头道:“也好。” “你们敢!” ------------ 我主人说 二人抬眼看过去,侯淮舟原本就仇恨布满的脸色此刻又多了几分狰狞,宁壁心中了然。 他该是有多重情义才会一个仇记了一万年,鹊喜在他身边带了那么那么久,只怕在他心里的地位也不亚于妹妹,又怎么会舍得鹊喜受伤呢? 宁壁想只要是有七情六欲总会有软肋的,而鹊喜就是侯淮舟的软肋。 她勾唇望向侯淮舟,笑道:“北华帝君,你说你满心只有复仇,可又为何收了鹊喜为徒呢?” 侯淮舟想说天宫孤寂,鹊喜不过是这些年来他打发无聊的工具罢了。 可是话到嘴边就好像听见了鹊喜娇声娇气的喊着师尊,哭着跪在地上说她多么喜欢胡溪九,笑嘻嘻的给他捶腿讨好他要出去玩儿,练功时偷懒耍滑的机灵劲儿… 连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鹊喜当做亲人了。 如果当初妹妹没有死,一定能和鹊喜做好朋友的,因为他们真的太像了,像到有时候连他也会恍惚一下,分不清眼前的是鹊喜还是早就没了任何存在痕迹的小丫头。 他努了努嘴,手中的武器忽然缓缓放了下来,剑尖抵着地面,发出叮的一声。 纠结道:“你们,什么都不懂…” 宁壁深吸一口气,刚要开口却余光看见跟着侯淮舟来的那个黑袍男一闪,一眨眼就不见了人影,甚至连棺材里的天帝也不见了。 司卿旬第一个反应过来去阻拦那团黑影,只是那黑影如烟雾一般消失在了屋子里。 几乎在这一瞬间宁壁忽然想到了什么。 当初在竹沁坊她初遇莫羡云的时候好像也看见过这种黑影,而且那些黑影还一直追着她咬,当时她还当是那地下的妖怪干的恶心事儿。 现在好像有些恍然大悟了。 阿云根本就是蓄意接近她,从头到尾都不是什么有缘分,一直都是阿云在利用自己? 司卿旬正懊恼未抓住人,回头看宁壁一脸失魂落魄,担忧拉住她的手,关切道:“怎么了?他对你下手了不成?” 他怕是那黑衣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对宁壁下了手,正要检查,宁壁忽然回神摇头,叹息一声看向侯淮舟道:“你被骗了,莫羡云找你不是要给你报仇,是在给他的主人报仇,你啊,给人做嫁衣了。” 侯淮舟原本还愣神,如今听到此处一下子睁大了眼睛看向她,恐慌的摇着头跑出门去,四处寻找着什么。 他不甘心! 那个男人就该他亲手来解决才对,他还没有彻底复仇,他还没有看到天帝痛苦万分生不如死,一切都还没有发生,怎么会这样!? 莫羡云明明答应他会帮他复仇的,明明说过天帝给他处理的,为什么要反悔? 他觉得自己像个白痴一样被人耍的团团转,他一下子跪了下来,就在大坑边上无助的望着天,一会儿大笑一会儿哭,却显得有些凄凉。 司卿旬拉着宁壁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倒在地上蜷缩起来了。 宁壁心酸,抿唇:“乌昡此人做事多半都是随性而为,他所做的承诺,你怎么敢信啊?” 这下好了,天帝都没了,仙界彻底乱了,就算司卿旬现在赶回去估计也不顶用了,那些人也不会服他。 宁壁心中还有些怨侯淮舟的,要不是他司卿旬就不用这么忧心烦躁了。 可见他哭的可怜又悲伤,叹了口气,与司卿旬对视一眼心中都冒出一句“自作孽不可活啊!” 给侯淮舟也是给天帝。 天帝落在乌昡手中,可不比侯淮舟一开始给他的惩罚好半分。 二人没有再管哭鼻子的侯淮舟,而是直接准备回九华山准备好开战的准备。 这乌昡做了那么多铺垫,估计这重头戏马上就要来了。 果不其然,他们方回去就看见了莫羡云。 他还是那一身紫衣,看见宁壁的时候还是会软糯糯的喊一声姐姐,只是他背负乌昡命令来的,站在九华山的地接无人会给他好脸色。 包括宁壁。 她刚知道莫羡云所作所为,心中一时无法接受,这个现在软声软气叫着姐姐的人,实则是眼看着她被那些黑影啃噬的心机男。 她尴尬的往司卿旬身后躲。 莫羡云脸上的喜悦僵住,他不懂姐姐为何忽然不喜欢他了。 刚要往前迈步,寒来立马一刀砍过去,他为了躲避只好又退了几步,猛地抬头就听寒来怒道:“你这妖物怎么敢来九华山?害了那么多人,你爷爷我今天就替天行道!” 莫羡云倒也不怵,毕竟他也是一代妖王,眼神凌厉,好像下一秒就要被寒来给撕碎。 “寒来,不得无礼。”司卿旬抬眼,眼中可没什么礼貌。 寒来不忿:“师尊,与这妖怪讲什么礼?” 宁壁忍不住:“你打的过人家吗?就别送人头了行吗?” 寒来骂骂咧咧的走回来。 莫羡云这才收敛起爪子来,神情冷漠的望着司卿旬好一会儿才张开口:“我主人说你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我觉得也是。” 刚说完,司卿旬就看见一个什么东西从莫羡云手里飞了过来,下意识接住,竟是一张战书。 他奇怪收回眼看向莫羡云。 后者答:“我主人说万年前那一战你们都没打过瘾,还出现了那种情况,不作数,如今再来一次。” 宁壁提了一口气摇头拒绝道:“要打便打,搞什么单挑啊?有本事群殴啊!” 他们把这个乌昡吹的这么厉害,宁壁哪里肯让他们单挑,司卿旬输了是小,要是受伤或是怎么样了她怎么办啊? 还不如三界开战,起码他们还能用一会儿人海战术。 莫羡云看过来,眼神顿时柔软,解释:“姐姐,那是主人说的,我主人很欣赏司卿旬的,他只是想继续当年未完的一战罢了。” 宁壁才不管什么未完的一战,只知道司卿旬要是答应了就一定会被打。 而司卿旬看见莫羡云望着宁壁的眼神好像明白了什么,暗了暗眼睑有些不爽,不自觉的抓上了宁壁的手,忽然十指相扣。 莫羡云看的睫毛颤动一瞬,死死地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直到司卿旬道:“回去告诉乌昡,这一战,我拒绝。” 莫羡云不高兴了,咬牙:“我主人只想和你打一架。” “本帝君不愿,告诉他,要打那便直接两军开战,摆到明面上来大家都好说。” 他不是怕了,只是他们明白自己打不过乌昡,单挑的话也太傻了,若是连他都输了,这三界就彻底完了,军心会散的。 可若是直接开战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 走就走 莫羡云蹙眉正要发怒,忽然又想起主人告诉他的话。 复又客客气气起来,背起手佯装不怒,语气恭顺道:“那看来帝君应该是想好了结局的,那莫某也不必多说。” 顿了顿,忽然又道:“只是提醒帝君一句,两方开战,仙界必定不会是赢的哪一方。” 说罢,深深看了一眼宁壁,语气忽然软了下来,笑道:“姐姐我要走了,下次再见的时候我来带你走。” 司卿旬猛地黑脸,不悦的将宁壁往自己身后藏,并道:“滚。” 莫羡云没应答他,只是开开心心的看着宁壁笑了笑。 宁壁偏过头不愿与他多说。 对于莫羡云宁壁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去看待,他在自己最窘迫的时候出手相助,虽然一开始是对她别有用心,可是后来莫羡云对她的关切也不是假的。 大概人都有两面,她相信莫羡云对自己不全是坏心眼,但也不会绝对单纯,只是两人如今走在了两条分明的路上,她不可能再如初遇时那么傻了。 等莫羡云一走,寒来便放开了性子,对着莫羡云刚刚离开的方向作势轮了轮拳头,而后气呼呼的望着自家师尊。 “师尊放心,开战的时候弟子第一个上!” 胡溪九却忽然瘪下嘴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半天才被寒来叫回了神,被问道:“想什么这么入神?又是哪位女仙把你魂儿勾走了?” 胡溪九瞪了一眼寒来,却心虚的低下头。 司卿旬看在眼中,问道:“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胡溪九的头低的更下去了,斟酌了好半天才终于张开了口,有些口齿不清道:“师尊…我,我祖母年事已高,最近身体开始不好了她老人家就想看着我在他身边,所以……” 司卿旬还没开始说话,只是一副了然的模样,寒来却气的嘴歪叉腰,冲上前去指着胡溪九的鼻子骂道:“你祖母那只老狐狸身体比我还强怎么可能不好,我看你就是贪生怕死了!” 司卿旬蹙眉,不满的看向寒来,像是在阻止他继续说话。 寒来张了张嘴,却被司卿旬的眼神给吓了回去,只好愤愤不平的转过身去。 胡溪九抿了抿唇有些后悔,头顶却传来司卿旬一句:“我这九华山不是牢笼,你来时我没有阻拦,走时更不会阻拦。” “师尊……” 胡溪九猛地一怔,望着司卿旬红了眼。 咬着牙:“师尊我、等我祖母病好了,我马上就回来,回来侍奉您,回来给九华山添砖加瓦,我、我还是您的弟子吧?” 司卿旬笑了,没有说话,没有摇头亦没有点头,只是转头拉着宁壁往湖中小楼走去,胡溪九心中明白了什么,有些伤心的哭了起来,却也没有为自己辩解。 等到司卿旬二人彻底消失在面前时,寒来猛地冲过来,瞪大了眼睛把胡溪九推倒在地,撞上了一旁的树,疼得他狰狞一瞬。 “方才听见要开战恨不得马上跑路,你是狐狸还是乌龟啊?怎么每次你一遇事儿就要躲啊?你还是不是咱们九华山的人啊?” 寒来向来暴躁,有什么就说什么,更不会明白别人听见这些话是什么感受。 虽然胡溪九看起来吊儿郎当没心没肺,可他却不是真的傻,他听见自己被寒来奚落心里怎会好受? 微微咬着牙,身体紧绷在一块儿颤抖好一会儿,一直沉默着。 寒来还以为是因为自己的话让他羞愧了。 于是继续道:“咱们师尊是南华帝君,天界战神,做弟子的若是退缩了不是丢人现眼吗?胡溪九,平日里你要躲我不管,但是今天你要敢走,我就把你腿打断。” 暑往看这情况不对,寒来只是轻轻一推胡溪九怎么就倒了,还如此疼? 连忙阻拦寒来较真的动作,摇头道:“好了你少说两句。” “哥!是胡溪九不对,大难临头就要跑,怎么不见他有福的时候一起享啊?” 胡溪九忽然捂着自己后背疼得撞树,没一会儿居然有血红色从他的后背衣服上渐渐溢出,暑往激动上前,蹙眉将他扶起,看着他的后背询问:“怎么回事?你在哪受的伤?” 寒来也垫脚看了一眼,却嘴如利刀:“我看他就是为了走故意演的戏,师尊不想看,就演来给我们看!” 暑往无奈:“够了寒来。” 说罢,扶着胡溪九站稳想要去看他的伤势,却被胡溪九一把退开,而自己就往另一边倒去。 恰逢此时鹊喜来找司卿旬询问自己师尊的下落,一间胡溪九要倒立马飞奔了过来将他接住,并且气势汹汹的瞪向寒来。 “连你师尊都没说什么有你什么事儿啊?说什么他一遇到危险就跑,他这伤还是为你们受的!你们可有半分关心?” 寒来不解:“你在说什么啊?他受伤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鹊喜正要解释,胡溪九忽然拉住她,面无表情的抬头去看寒来,缓缓道:“你说得对,我就是一有危险就知道躲的人,这是我的天性,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是个狐狸自然想要活命,活着比跟着你们壮烈的去死更重要。” “你再说一遍!”寒来作势要来打他,暑往连忙将他拉住。 胡溪九苦笑:“你们无牵无挂赤条条来去,我身后还有青丘,我总不能丢下青丘一众去陪你们赴一场明知道必输的局。” 寒来气的发昏,大喊:“不就是懦夫吗?给自己找什么借口,滚!你给我快滚!” 鹊喜生气:“走就走,这破地方还不稀的待了!”说完拉着胡溪九就要走,可胡溪九却望着湖中小楼的地方偷偷红了眼。 他们走到半山腰胡溪九忽然撑不住要往下倒,鹊喜只好一边扶他走路,一边暗自埋怨:“你这呆子怎么不跟他们说啊,你这伤分明就是在那日找回宁壁的时候为了帮他们挡下莫羡云的攻击,都这么久了还不好!” 胡溪九走的有些慢,不知是因为受了伤还是有些不舍。 抿了抿唇:“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有什么可说的。” 他都要走了,何必告诉他们?难道是想让自己少一点愧疚吗? 司卿旬站在窗口望着正往山脚下走的两道身影,面容平淡不知道在想什么,宁壁上前靠在他的后背上,道:“师尊你不开心了?” 司卿旬摇头,抬手将她抓到自己面前来,笑道:“是羡慕。” ------------ 小丑竟是自己 宁壁也侧头去看那渐行渐远的二人,歪头疑惑,抬头忽然看见司卿旬的眼神,猛然好像明白了什么。 虽说看似胡溪九是被青丘拖累所以才不得不离开九华山,可这一切在司卿旬看来便是无牵无挂,想走就走,想留就留,而身边还有一个鹊喜不离不弃。 胡溪九所拥有的比他多得多。 司卿旬一生都被天下安危所绑架,他做人时是黎南国的救命稻草,万千人命压在他一人身上,做了神也没什么改变。 只因他多了一个战神称呼,信徒将所有困难丢给他,想要他替他们摆平,而那些本该时同僚的神仙们也总在关键时候把难题丢给他,他们就躲在他身后悠哉悠哉了。 宁壁有时觉得不公,可司卿旬早已被那些根深蒂固的思想所囚禁住了,他一旦想要走出这样的困境就有无数双手把他拉回来,指着他的鼻子骂。 她怔了怔,手不自觉的抓紧了司卿旬的衣袖,摇了摇头,有些自私道:“师尊,你若是累了,咱们就放下这里的一切,你呀也只是个普通人,干嘛总想着救世嘛!” 她一个补天的女娲石都没那么大的觉悟呢! 她自始至终都觉得自己就是个小人物,翻不了天掀不了地,前二十年老天爷就总把她当个猴子一样耍,凭什么要她去救那些人? 跟她无关,更不值得。 她直勾勾的盯着司卿旬,期待司卿旬做出和她一样得选择。 离开这个漩涡中心,逃离那些威胁了他这么多年的信仰,对自己自私一点,和她平平安安的在一起。 司卿旬只是有些复杂的看着她,深吸了一口气苦笑一下,抚摸上宁壁的脸缓缓道:“傻子,若是仙界被毁,你我又能去哪里?” 宁壁抿唇。 蹙眉不满:“可是救世的人不一定就得是你啊!” 司卿旬想尽力去解释,可是宁壁却忽然红了眼眶,司卿旬有些惊讶又有些心疼她,道:“阿宁,我若不站出来,谁还会再出来呢?” 宁壁被他拥紧在怀里,周围全是他的气息。 司卿旬对她有一股特殊的作用,只要待在他身边宁壁就觉得自己十分有安全感,她在这个天底下最最最厉害的战神的怀里。 本应是最温暖的怀抱,可是宁壁现在有些怀疑了。 她见过乌昡有多厉害,知道司卿旬打不过… 小白又无数次的提醒着她总有一天她会被献祭,她会消失,她真的不想自己留在这个世上最后的时光是看着司卿旬的背影去战斗。 她想用这不知道还有多久的时间去和司卿旬好好在一起,就算留不下什么,总好过留下遗憾吧。 司卿旬感觉宁壁的身体僵硬的有些奇怪,缓缓放开才发现宁壁居然哭了,哭的泪眼婆娑,一滴接着一滴的往下落,都已经沾湿了司卿旬的衣裳。 “阿宁?” 司卿旬慌了。 宁壁退开一步,哭着摇了摇头,眼看司卿旬要走过来替她擦拭眼泪,宁壁立马抬手阻止他走过来,深吸了一口气,吐出:“等一下师尊!我、我要缓一下。” 说罢立马转身推门走了。 司卿旬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他在回忆自己哪里说错了。 宁壁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连椅子都走不过去了,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痛哭流涕。 她也觉得自己矫情,可是她也实在是憋不住了。 方才她听见小白说【无论乌昡死不死,这一仗打不打,你与司卿旬可能…大概都不会有圆满结局了。】 她只是真怕了,只是想与司卿旬有过幸福平淡的样子罢了。 小白此刻满脸愧疚的坐在她身边,张了张口又觉得自己不会安慰人,于是只好把爪子按在她脚上,拍了拍表示安慰。 过了好一会儿宁壁才抽抽噎噎的抬起头来,把后脑勺一下一下的撞在门框上,不顾疼痛只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好久才道:“小白…你说的是真的吗?” 小白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说,它只是个活了不知道多久的神兽,可是它没有人类的那些情感,它只是看着宁壁哭就觉得自己应该是做错了些什么。 叹息【宁壁,你要是不想听我以后不说了。】 宁壁闭眼摇头,眼泪还挂在脸上:“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会发生什么?我和师尊…我们俩是谁…” 是谁不见了,是分隔两地,阴阳相隔,还是全都死了,共赴黄泉? 小白怕自己说多了宁壁又哭,摇了摇头不想说了。 可是宁壁却哭的更难过了。 小白一下子惊住了,赶忙跑起来抓着宁壁的衣服手忙脚乱的想安慰,最终无奈咬了咬牙才道【好了好了败给你!】 宁壁急道:“那你告诉我是谁?” 小白无力看她,低下头【反、反正不是你心爱的司卿旬啦…】 “…原来是我。” 宁壁眼神猛地无光了,想笑想哭却动不了了。 她呆滞了。 只是眼角有泪在无声的落下,小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围着宁壁转了好几个圈圈都不见她好起来。 好半天之后宁壁忽然出声了,只是声音干涩难听:“发生了什么?我…我死的时候会不会很疼啊?” 她最怕疼了,小时候被打就好疼好疼,要是死的时候也很疼那她恐怕做了鬼也很可怜吧? 小白却一下子怔住,转着眼珠子扣着脑袋摇头道【我不知道,我没经历过。】 【我只是预知到原本补好的天就要裂了,不就得将来天下大乱,三界倾覆,就连乌昡也来不及作恶了,而你,宁壁,你是唯一能拯救这个世界的人。】 宁壁稍微回神,有些迷茫的看着小白:“天塌?当年女娲娘娘不是补好了吗?” 【是补了,可是用的都是五彩石的边角料,并不牢固,当初是想给三界留后路所以保下了你不被补天,如今你已经觉醒了,三界安危就在这一刻,只能…】 后面的话它说不下去了。 宁壁心里放线崩溃,咬着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想发泄吼出来可是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似的发不出声。 她不明白,如果她本来就注定要死的话,为什么还要把她创造出来,为什么还要她经历凡人所有的七情六欲,何不直接关她千年万年到时候无牵无挂直接走了就是。 可如今好了,她注定要死了,还留下情债了… ------------ 嫦娥奔月 宁壁一直不懂一件事情,她皱紧了眉头转头望着小白,疑惑道:“既然无论如何我都会被补天,那为什么当初还要留下我?” 将她幻化成人,经历凡人所经历的一切,多此一举难道不是整她吗? 如果她生来注定是牺牲,又何必让她当一个人呢? 若是早早告诉她自己将来是会死的,她一定躲司卿旬躲的远远的,绝不让自己动心,也不会让司卿旬动心的,这样就免得到时候哭哭啼啼,生死决别。 可是人生哪有重来啊? 小白叹了口气,摇头【女娲娘娘说你是这天下灵气来源,万年之后的天下灵气稀薄,唯有留你在世上才能有一线生机保住灵气,事实证明你确实如此。】 宁壁吸了吸鼻子,胡乱的擦泪。 忽然从地上爬了起来,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看着小白哭泣道:“天下与我有什么关系?灵气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当初你们把我送走,又莫名其妙把我叫回来,现在又挺直了腰板命令我用牺牲来救世,凭什么?我问你凭什么?” 小白不知道,宁壁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从小生活的孤儿院根本就是个地狱一样的地方。 因为不爱说话所以被人孤立欺负。 水里有灰尘,饭里有垃圾,可是不吃就什么都没有了,她受不了饿,所以从小到大她吃的饭都是混着垃圾的。 睡觉的时候还会有人在她耳边大喊,就想看她哭,有时候是一些可怕的动物在衣服里,有时候是座位上涂满了胶水,有时候是被诬陷做坏事,院长罚她关小黑屋。 若是这就是她要牺牲自己所救的人,那她真的不甘心! 她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颤抖,猛地跌坐在椅子上,质问小白:“我一直觉得我所受的苦,只是我命不好,如今你告诉我…这些都是你们故意的?将我丢弃受尽世间苦楚,如何又要我去用死救那些人?” 小白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低下头无奈。 好半天才嘟嘟囔囔道【宁壁…我也不知道你去了那个世界会这样,只是因为女娲娘娘说那个世界没有灵气产生,能更好的保存你身上的力量,我们…我们不知道会这样的。】 宁壁苦笑。 不知道?好一个不知道。 宁壁摇头,内心深处她竟然宁愿让这个世界消亡,她真的不想死,不想死… 小白犹豫再三【宁壁,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不公平,可是这是你的使命,你若真的不想,那司卿旬怎么办?你想眼看着司卿旬在大劫中死去吗?】 宁壁一怔。 是啊,天塌了,她与司卿旬又能活下去吗? 小白又道【当初一直让你留在九华山其实也是因为司卿旬是真龙转世,唯有他能突破九重天去到天裂的地方。】 “…你是说,还得他送我去死?” 怎么可能? 司卿旬不可能的,他若是知道宁壁会有这一劫一定不会答应的。 小白却忽然缓缓抬起头看向宁壁,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宁壁好像能明白它想说什么,而后忽然笑了,似自嘲又像是为自己家允悲。 可是不得不说小白说的有道理。 若是无论选哪条路都会死的话,那她选自己死,司卿旬活着。 正震惊的不知如何是好,房门忽然被敲响,宁壁现在已经被一系列的事情弄得精神崩溃一点点声音就让她受了惊,猛地一抖将桌上的杯子打落在地。 门外之人觉得不对劲,便立马推门进来了。 宁壁见到人忽然站起来不知所措,司卿旬赶紧上前来抓起她的手看,发现她没受伤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却忧心道:“是我说错了什么还是如何?你告诉我,你别一个人偷偷哭,我、我见不得的。” 宁壁看着司卿旬的脸就忍不住委屈,可是小白在一旁提醒她还没到时候,不能让司卿旬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于是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悲伤,又哭又笑道:“没事啊,就是想到了以前看的话本,有些伤心而已。” “什么话本。” 宁壁盯着他缓缓道:“有一个故事叫嫦娥奔月,嫦娥本是后羿妻子,后羿得了仙丹可以升仙,但他为了妻子甘做普通人,可是有一天回来却发现自己妻子吃了仙丹正飞向天际,他痛苦不已,不明白为什么嫦娥舍得下他去拿苦寒孤寂的月宫做仙娥。” 司卿旬一下子松懈下来,但又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蹙眉:“所以呢?” “师尊,若是你,你会如何想?” 司卿旬深吸一口气靠近她,抬手将她脸上大颗大颗的泪珠擦了,无奈哄道:“我想那嫦娥一定有自己的苦衷,她若不好后羿又怎么会舍弃成仙的机会想与她白头偕老呢?” 宁壁忍不住又想哭了,立马低下头假装点头的样子忍了下来。 如此就够了。 小白无奈摇头【他始终会知道真相的。】 宁壁心道:“如果真相太残忍,我宁愿用谎言哄着他高兴。” 只要他明白自己如那嫦娥一样,是有苦衷不得不离开的就好了。 这一天宁壁一直黏在司卿旬身边,就连夜晚睡觉也要司卿旬陪着谁,虽然司卿旬有些为难,还说:“阿宁,我是个男人,你这要我如何是好?” 他虽是神仙,可也是个男人,该有的兴奋他还是有的。 心上人就躺在一边,它如何耐得住啊? 宁壁却抱紧了他不叫他走,还蹭了蹭他的胸口,道:“我不管,我就是要师尊陪我睡,我害怕…” 司卿旬无奈,拍拍她的肩膀笑问:“阿宁几岁了?还要人陪睡啊?” 宁壁:“三岁,不,一岁!” 只听头顶司卿旬的笑声响起,下一秒宁壁就被打横抱起,黑夜里听见司卿旬低沉声音道:“这么小,那吃起来会不会不够塞牙啊?” 宁壁也不害羞,搂紧了他的脖子,神情认真道:“那师尊要吃吗?” 司卿旬本是一句玩笑,没想到宁壁会答应,甚至怔住了。 宁壁靠在他怀中,缓缓道:“我愿意给师尊的,一直都愿意。” ------------ 大战一触即发 男子汉大丈夫,血气方刚那是必然的,面对心上人的邀约不激动那才是不正常的。 正经如司卿旬这样的人,在这个时候也会有原始的冲动,差一点就想把宁壁扔到床榻上办了算了。 可是他也清楚,如果真这样他就对宁壁太不公平了。 他突出一口气忍下心中悸动,将她平放在床上,自己缓缓躺下抱住她娇小的身躯悄声道:“笨蛋,这种事情不能随便提的。” 宁壁抬起头有些着急。 “我不在意的!我只是想给师尊,我…” “我在意。” 宁壁怔住。 她只是怕他们没有机会,没有时间了,她真的不想留下遗憾。 可是司卿旬哪里知道她想的这些。 无奈摸摸她的脑袋:“我不要随随便便因为冲动而如此,你我最美好的事情该是留到我娶你哪一天,凤冠霞帔,十里红妆一样都不能少,怕你吃了亏,以后要怨我的。” 以后,他们能有以后吗? 这一点上,其实司卿旬也不知道,毕竟大战在即他是生是死也不能保证,只是觉得若他之后死了,宁壁还能再找一个依靠,若是如今就办了,她就什么都没了。 他不能这么自私。 宁壁看了他良久,月光下的司卿旬棱角依旧分明,还带着淡淡的柔光,宁壁忍不住又要泪目了。 立马埋在被子里,用被子的掩盖住哭腔道:“好了好了,我要睡觉了,师尊走吧!” 司卿旬:“生气了?” 宁壁:“…说的我好像痴女,我才没有!” 司卿旬却不动,笑笑将她搂紧:“好了,师尊陪你,好好睡吧,好吗?” 宁壁没说话,只是假装闭上眼睛,听见司卿旬平缓的呼吸声才缓缓睁开了眼睛,望着司卿旬的侧颜忍不住心酸,又笑了笑。 她到底还是幸运,来这世上一遭也算被人好好爱过了。 仰起头轻轻的在司卿旬脸色亲了一口。 眼泪划过落在司卿旬的脸上,冰凉。 …… 乌昡领兵来时,众仙齐聚天宫门口,为首的自然是司卿旬。 原本以为司卿旬而坚强起来的人心,在看到乌昡身后乌压压的一片全是黑袍魔族的人有些散了,宁壁皱着眉并没有看到炽嫣的身影,这让她稍微心宽了一点。 只是下一秒就看见乌昡笑意森然的将一个人扔在了众仙脚下,好一会儿才有一个人不确定的喊出:“天帝?这是天帝吗?” “什么天帝?这怎么能是天帝呢?这…这就是个怪物呀!” 不怪那人认不出来,就是司卿旬也差点看不出来。 因为地上之人居然被砍了手脚,一头花白的头发散在地上全是泥土脏污,甚至还凝在了一起,发出阵阵恶臭。 可是人却没死,睁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司卿旬,好像是要司卿旬替他报仇。 宁壁惊奇:“师尊,他的嘴…” 司卿旬脸色一沉:“舌头被割了。” 此话一出,在所有人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那可是天帝啊,一辈子高高在上了那么久的天帝如今居然成了这副样子,狼狈不堪甚至连凡间的一条狗都不如。 有人同情有人嫌弃,但更多的是对乌昡惨无人道的手段心有胆怵。 命格星君原本是躲在最里面的,见状心有不忍,小心翼翼的弯着腰过来要把天帝扶下去,却听乌昡好笑道:“就这么个废物,你们还要?” 命格一顿,一脸为难的把根本没有力气自己支撑住的天帝拽紧,并道:“天帝已然成了这副模样,魔尊大人您还想如何才解气啊?” 乌昡有些不认同的摇头,挑了挑眉道:“你们天帝成了这样又不是吾干的,吾从何而来的解气呢?” 命格一怔。 却转头看向司卿旬,不解道:“帝君…” “魔尊乌昡你到底要做什么?当真你要见天下生灵涂炭才开心吗?”有人这样大喊道。 便有人跟随着喊叫道:“魔尊休狂!今日就算我们全死了,也不会让你得逞的,定不会让你再祸害三界安危!” 此话一出,鼓舞气势,不少人都跟随着那人开始激动的咒骂着,大声的说出乌昡此前种种罪孽,可这些在乌昡听来却是可笑至极。 笑看着眼前这群人吵吵嚷嚷像是看了一场喜剧似的。 转眼看见司卿旬,却见他冷着脸低着头与宁壁说这话,瞬间觉得自己好像被忽略了,斜眼又看见自家可爱的小猫正红着眼嫉妒的看着司卿旬。 道:“光看有什么用,想要就自己抢过来。” 莫羡云低头:“姐姐会生气的。” “蠢,人都是你的了,心还远吗?” 莫羡云苦笑:“主人,姐姐和炽嫣姑娘不一样,炽嫣姑娘爱您,心自然在你身上,可是姐姐…” 他见不得宁壁看着司卿旬的眼神,那样炽热温柔,像是一团毛茸茸的羽毛一样将司卿旬包裹在里面,他很羡慕,羡慕司卿旬被宁壁如此柔软的看着。 那是他无论如何努力也做不到的。 乌昡一提到炽嫣便笑了,只是瞬间又正经,转头看着司卿旬喊道:“南华帝君,上次吾让阿云来给你送战书,如今考虑的如何?” 司卿旬缓缓抬头:“单挑就不必了,你我一战,难道两方就不会再打了吗?” 乌昡没说话,司卿旬继续道:“魔尊大人分明是存着玩笑之意,何必说的冠冕堂皇?” 乌昡勾唇:“司卿旬,你就不遗憾当初那一战吾若没有被算计,究竟是谁输谁赢?” 司卿旬眼神颤动。 作为一个男人,他也想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打一架,这是男儿血性,可是他若丢下身后一众人去与乌昡对战…结果必然是输的一踏糊涂。 宁壁看在眼中,捏了捏司卿旬的手,转头看向乌昡道:“要打便打,何须这么麻烦?” 乌昡有些不愉快的皱眉,他只是想完成千年前的那一场战斗而已,怎么就那么多人要阻拦他呢? 磨了磨牙:“小丫头莫说话,我在与你师尊说。” “本帝君也没什么与你说的。” 乌昡是真的不开心了,咬牙不耐烦的看向他们,无语道:“干嘛非要急着送死呢?吾还没有想杀人呢!” “真是,蠢得倒胃口。” ------------ 蠢货 乌昡冷嘲一句:“其实吾还没有想动手,毕竟比起吾亲自动手,看你们自相残杀比较有趣。” 众仙一下子懵了,都不明白乌昡到底要做什么。 零零碎碎说了一大堆就是不动手,还说什么自相残杀,他们都是一起共事了千万年的同僚,怎么可能在一夕之间倒戈乌昡呢? 他该不会是做白日梦了吧? 司卿旬心中暗自觉得不对劲,与宁壁对视一眼,后者也摇了摇头表示不明白。 只见乌昡抬手轻巧拍了两下,身后的莫羡云立马示意身后的黑袍让开路,不多时只见一众魔族中走出三人来。 三人方站定,仙族这便立马躁动起来了,有人指着他们不可置信道:“中间那个可是北华帝君?” “是啊,还有旁边那个不是禾婉公主又是谁?” 忽然人群里急急忙忙窜出来两个人来,一个鹊喜一个龙十一。 十一震惊的看着对面的龙初六,此刻的龙初六已经不是当初萎靡不振躺在破败屋子里的废物模样,她面容恢复了正常,肚子也没有了,只是还穿着一身黑衣,一身的邪气。 “姐你怎么在这儿?姐姐你过来,你快过来啊?” 龙初六抬眼看她,没有什么姐妹情深的样子,反而一脸冷漠厌恶,并不回答龙十一。 龙十一急坏了,不明白自己姐姐这是怎么了。 鹊喜不确定看着自家师尊,她歪着头怯生生的喊着:“师尊?” “师尊是你吗?你为什么站到魔尊那边去了?” 侯淮舟抬眼看她,神色复杂,却道:“不想死,就滚。” 鹊喜一愣,摇头:“师尊你是不是把我忘了,我是小鹊喜啊!你怎么能把我忘了呢?”说着还要跑上前去到侯淮舟身边去。 司卿旬提醒道:“别去!” 鹊喜哪里管得了那么多,比起司卿旬这边的人她更熟悉自己的师尊,于是又喊又叫的扑了上去,哪知侯淮舟居然一巴掌把她给扇了回去。 打的她措手不及,更是惊愕万分。 红着眼: “师尊…” 侯淮舟偏过头不去看鹊喜:“都说了,不想死就赶紧滚开。” 鹊喜不信邪还想起来继续,却被身后的一众女仙拦住,劝她:“你还不懂吗?北华帝君早已投诚魔尊座下,你去就是送死啊!” 鹊喜哭着摇头不信,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侯淮舟希望他能看看自己:“不会的,师尊不会的,师尊不是的…师尊!” 龙十一捏紧了拳头看向龙初六,咬牙:“所以姐姐是要帮魔尊吗?难道你忘了魔族是如何对你的?” 若非魔族对她下次毒手,龙初六也不会消极那么久,从天才变成废物,可为什么姐姐还要帮他们? 她已经哭了太多次了,如今眼眶酸的发疼却也流不出一滴泪来,只是红着眼咬着牙看着她。 龙初六邪笑着,招了招手,裙摆地下忽然钻出来一个乌漆麻黑的肉团子出来,仔细一看居然是个只穿了肚兜的娃娃,只是这个小娃娃浑身冒着黑气,眼睛只有白色,嘴巴血淋淋的。 笑得慎人,粘腻的趴在龙初六的腿上。 “那是个什么东西!好恶心啊…” “呕!好难看!” “那是什么怪物,我怎么没见过啊?” 龙十一也是迷茫:“姐…” 龙初六拍拍鬼娃娃的头,道:“这是娃娃,你的侄儿,可乖巧?” 众仙大吃一惊。 龙十一的侄儿,那不就是龙初六自己的生的孩子! 有人更恶心了。 没想到这个鬼东西,长的如此难看的怪物居然是龙初六自己生下来的孩子,真是恶心至极,就是个天理不容天道不容的怪物! 龙十一张大了嘴也觉得恶心起来,可还不等她说话,禾婉就已经不耐烦的凶煞道:“废话真多!要打便开打!” 说罢,脖子一转立马把目光锁定在司卿旬二人身上,杀气腾腾的看着宁壁,喊道:“臭丫头,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只见禾婉召唤出她的武器,出手迅速的朝宁壁而来,她这一出手其余两个也立马加入了战斗之中,场面一片混乱,乌昡却和莫羡云二人悠闲的背起手来看戏。 禾婉用足了力气冲来,司卿旬立马拿出余徹剑将她挡了回去,侧身看了一眼宁壁,示意她躲起来。 等到宁壁跑到最后面去了才安心回来对战。 然而却已被嫉妒冲昏了头脑,魔气由内而外的散发着,怒吼:“司卿旬!为何!为何到了如今你还要护着她,我究竟哪里不好被你如此对待!” 司卿旬冷淡回应:“你一意孤行,放出乌昡致使三界陷入危难,让自己的亲生父亲遭受迫害,又摈弃仙界坠入魔道,公主殿下,难道你觉得自己算好?” 禾婉所作所为,都配不上一个好字。 禾婉苦笑,将手中的剑对准司卿旬,却是颤抖着哭泣:“可若非是你逼得,我也不会如此,这一切都是你的错,是你不娶我,是你让我变成了三界笑柄!全都怪你啊!” 说完,二人立马缠斗在了一起,禾婉原本并不能和司卿旬过招,是乌昡授了她一些魔气,现在竟然能与之对抗了,只是章法凌乱太容易被抓到破绽。 另一边的龙十一直接被自家姐姐遏制住了脖子,提了起来悬在半空之中,鬼娃娃拍了拍自家小姨的脸笑嘻嘻的跑开抓着一个神仙的脖子就是一口,咬的血肉模糊,深的见骨,那人还在喊疼又被鬼娃娃连咬了好几口,已经无法作战,鬼娃娃立马又跑去其他人的身上捣乱。 龙十一见状,一边挣扎着逃脱龙初六的牵制一边喊道:“姐!我是十一啊!你到底怎么了…” “我当然知道你是十一,否则我刚才就该要了你的命。”龙初六放开了手,却迅速把她从空中拽了下来抵在一根玉柱上,凶恶的盯着她。 龙十一有些糊涂了,却怒不可遏的直视:“你当真加入了魔族与仙界为敌吗?你简直糊涂!你自己被魔族害成什么样子,父王到如今都下落不明,你怎么能,你怎么可以!” “简直傻的我快笑死了。” 龙初六拍拍她的脸,笑道:“你以为乌昡能出来是为什么?若是没有父王相助,魔尊会站在这里?” “什么?”龙初六觉得自己好像白痴一样,脑子一样转不过来了。 什么叫做父王相助?难道父王其实不是被抓的,是自愿走的… 龙初六继续道:“傻妹妹,你就没发现,整个龙族除了你,根本无人在意龙王去向吗?因为除了你,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究竟诚服于谁。” “…你骗我,不可能!父王不会的…他不会的,你骗我!” 她激烈的挣扎着,企图用这样激进的行为来阻止龙十一继续说下去。 ------------ 废物 她是父王最疼爱的女儿,父王从前什么都告诉她,所有的好东西都是先紧着她,不可能不告诉自己这么重要的秘密。 而且她的父王是大英雄,是龙族的英雄啊! 他怎么可能站队魔尊呢?不会的,一定不会是这样! 甚至开始怀疑道:“你不是姐姐,你不是我的初六姐姐,你是谁?” 龙初六都快被自己这个愚蠢的妹妹气笑了,无奈的抓起她的衣领无语道:“傻子啊,不相信的话,与我走一趟不就好了?” 话音刚落,一把弯刀不知道从哪儿飞了过来,逼得龙初六不得不放开龙十一,好退了好几步,鬼娃娃看自己娘亲被欺负立马回来,张着血盆大口对那人龇牙咧嘴。 龙初六拍拍娃娃的头,它安静下来。 只是龙十一已经被寒来救走,一片混乱中,寒来一边对战魔族喽啰一边恨铁不成钢的望着龙十一骂道:“这时候还分心,你要想死我就不该救你!” 龙十一还没有回过神来,迷茫又无措的望向自家姐姐,龙初六回首勾唇无声对她说了一句:“蠢货。” 乌昡看的十分满意,眼中的贪婪望向众人的杀意,他缓缓张开了手,仰起头对莫羡云问道:“阿云你看,这是不是很美妙?” 莫羡云的注意力好像并不在这场战斗上。 只是敷衍的点了点头,而乌昡也并不在意,它深吸了一口气满足的笑了起来,道:“你看,这些人就是那么的奇怪,当初吾好端端的在人间玩乐,他们不放过吾,如今吾如了他们的愿,真成了那嗜血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他们又这般模样。” 乌昡缓缓睁开眼,嘲讽道:“非要吾过了千年还要记着他们的仇。” 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个世界的,这里有好多好玩好吃又有趣的东西,就连那些凡人有时候也格外的可爱,可是就是有那么一群人非要搞破坏。 他在封印里呆了一千年,这一千年他不断在想自己做错了什么,后来他想明白了,错的不是他,应该是这些人才对。 要是这些人全都死光了,他就可以安心的游玩了。 他如是想着,缓缓睁开了眼睛,一眼便看见司卿旬一剑刺中了禾婉的肩膀,禾婉已经癫狂了,如今被司卿旬刺中一下子懵了,而后瞬间疯了似的大喊大叫起来。 周身的气运全成了魔气,黑雾一般包裹着禾婉,随着她刺耳的尖叫周围的人也收到了影响,尤其是那些修为并不高的神仙直接被震吐血了。 等到禾婉停下来时,她好像已经神志不清了,红着眼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刺中的位置,僵硬着脖子转动着看向司卿旬。 “禾婉公主魔化了!她、她成魔了!”有人这么喊着。 司卿旬皱紧了眉头,禾婉看见他眼里的厌恶和烦腻,瞬间崩溃大喊:“司卿旬!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我得不到的,没有人可以得到!没有人!” 话音刚落,她余光看见了一抹黄衣,顿时更加激动起来,众人只看见一个影子飞了过去,而后下一秒又听见一声声“桀桀桀”的笑声。 众人望去,司卿旬差一点没忍住冲过去。 可是他不敢,因为禾婉正把剑抵在宁壁的脖子上,他若擅动只怕宁壁的脖子会在一瞬间被隔断。 他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强制冷静,却忍不住自己的紧张心虚。 “你别动她!” 宁壁眼泪包在眼眶里,不敢哭,怕哭了惹怒禾婉或是让司卿旬看见了激动,所以她紧接着自己的衣裙,揪着自己的大腿让自己冷静一点。 周围的人竟然因为她这一举动全都停了下来,魔族那边好像感知到了什么,全都转头去看乌昡,只见乌昡拦着莫羡云眯着眼不满的看着禾婉,却不说话。 禾婉笑得诡异,一只手持剑,一只手掐住宁壁的下巴,贴近宁壁的耳朵咬牙切齿道:“害怕吗?快叫你师尊来救你啊!叫啊!” 宁壁怕的闭上了眼睛,咬牙颤抖,却因为轻微的颤抖差点被割伤脖子,怕得要死。 “禾婉…你疯了吗?”她说话的每个音都在抖,带着哭腔:“我…我威胁不到我师尊的,你抓错人了…” 禾婉冷笑:“我是疯了,我是被你们逼疯了!” “我堂堂仙界公主,却成了那千人嫌万人厌的人,这都是拜你们师徒所赐!” 司卿旬出声急道:“禾婉!你休要动她,你我之间的事情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交代?”她狰狞抬头看他:“我不要你的交代,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我要你娶我为妻,我要做你的帝后!”说罢又笑盈盈的看着宁壁的侧脸道:“我还要她去死!你能做的到吗!?” 司卿旬眼看着那把剑离宁壁越来越近,吓得大气都不敢喘,本就白皙的脸色更加惨白无光,连嘴唇都在颤抖着。 他猛然回头,瞪向乌昡,大怒:“这就是你想要的堂堂正正吗?” 乌昡挑眉,笑道:“是你自己没有保护好你的女人,不是吗?” 司卿旬捏紧了余徹剑,用力到关节都发白了。 他悔恨自己为什么没把宁壁放在目光所及之处,怎么就给了禾婉可乘之机,如果他当时一直看着宁壁就不会发生了…… 禾婉笑得疯狂,那笑声让宁壁感觉自己的耳朵差一点都要废了。 她想躲却被脖子上的利刃威胁着。 “司卿旬我先留着,你到下面去好好看着我们成婚。” 说罢,瞪圆了眼睛用足了力气要割下去。 “阿宁!” “小师妹!” 千钧一发之刻,禾婉的手忽然被什么东西遏制住了,低头看见鬼娃娃正四肢并用包裹住她的手让她动弹不住,气的她无语看向龙初六。 却见龙初六耸了耸肩膀,表示这并不是她授意的,并且看向了侯淮舟,侯淮舟却翻了个白眼指向乌昡,然而乌昡却并未看这边,而是望着天宫另一侧的位置,面色不悦很是不爽的舔了一下下唇。 宁壁喘着粗气发现自己还能呼吸,立马惊喜的想笑,可是又害怕的想哭,转头去看方才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块空地上屹立着两个身影,一个红衣如血一个发梢有红毛,很是熟悉。 只是胡溪九此刻居然举着一把刀抵在炽嫣的喉咙上。 他紧张的看着周围,磕磕绊绊的说出一句:“放、放了小师妹!否否否则我杀……杀了她!” 炽嫣蹙眉,不满怪罪道:“你说的也太没狠劲了!” 胡溪九为难:“我没来也不会杀你啊,我怎么说嘛!” 炽嫣暗道了一声废物! ------------ 到我身边来 她转头与乌昡眼神对上,有些心虚又坚定的闪动两下然后直勾勾的看上去。 咽了口唾沫,故作柔弱道:“乌昡…你让禾婉放了我小师妹好不好?否则胡溪九真的会杀了我的!你不会想看到我死吧?” 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道这二人不是师姐弟的关系吗?怎么就刀剑相向了? 有人悄声解释道:“听说这炽嫣是乌昡当初娶的魔后,如今乌昡回来了人家自然就去了自家夫君那头,九华山的人自然容不下她啊!” “什么!炽嫣是魔族的人?天老爷呀,我还跟她一起游历过呢!” “真是画人画皮难画骨,太可怕了!” “魔啊…炽嫣居然是魔族,好恶心我还跟她说过话…” 炽嫣听见他们的声音,默默低下了头去。 她无法反驳,他们说的都是事实,虽然是被她所遗忘的事实。 乌昡气恼:“不想死,就放了她。” 胡溪九算是豁出去了,闭着眼睛大喊一声:“你要是不想她死,你就放了我小师妹,赶紧带兵滚、滚回魔界去!” 司卿旬眼神一直盯着宁壁那边,二人眼神交流已经很久了,根本不关注胡溪九和炽嫣说了什么,直到乌昡盛怒一句:“南华帝君!方才的话吾是不是要转还给你?” 这就是说的高洁圣明的南华帝君教出来的弟子吗? 堂而皇之的威胁他,简直不要命! 司卿旬斜眼看了过去,只见不喜欢腿发颤连刀都要拿不稳了,哪里是威胁人的样子。 瞬间就明白了什么意思,转眼与炽嫣对视上,后者让他宽心似的点点头。 而后却听乌昡又道:“你可知威胁吾的都是什么下场?若你放开她倒又一线生机,若你执迷不悟…” 说话间,炽嫣好像明白了什么,心中惶恐一把夺过胡溪九的刀自己架在脖子上,用力的划破了肌肤,涔出了血来。 吓得乌昡上前一步,却被炽嫣叫住脚步。 而乌昡则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好像他早就知道炽嫣是如此。 炽嫣忍着痛把刀推了推,咬牙道:“乌昡,若你在乎我,你现在就放了我师妹,带兵离开好不好?” 乌昡眯了眯眼,歪头不语。 “我知道这让你为难,可是我不能杀了他们,若你杀了他们我们俩就回不去了,我欠你的我自己会还,你不要牵扯别人…” 乌昡猛地抬头:“你何错之有?自始至终都是他们这群道貌岸然的老神仙骗了你而已,阿畔乖,放下刀,到我身边来。” 说着还向前走了两步,而炽嫣却哭着往后退了好几步。 嘶吼道:“我从没求过你什么,就这一次,我求求你不要再继续打了,放了我师妹师尊,我跟你走,千年万年永生永世我都在你身边偿还我犯下的错。” 乌昡冷下脸。 他不明白,原本那个只一心有他的阿畔如今为什么心里装了那么多人,如今居然还阻拦他复仇,如果这个人不是她,他一定把她碎尸万段。 但是看见炽嫣哭,他就又气又无奈。 咬着牙,不甘心:“傻阿畔,你以为我今日放过他们,他们就会放过我吗?你问问你的好师尊,他们原本商量什么时候来对付我?” 炽嫣不必问,她心中清楚仙界的人是什么样子,所以也明白今日乌昡不来,哪日他们也会再设一次陷阱让乌昡钻的。 但她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所在乎的人去死吧? 炽嫣侧头看向司卿旬对他使了个眼色,后者顿了顿随后明白过来,迅速上前将原本的短刀打掉,却把余徹剑架在她的脖子上。 “司卿旬你敢!”乌昡瞪圆了眼睛。 司卿旬沉声对乌昡道:“你便看我敢还是不敢。” 下一瞬余徹剑就微微散发出威胁人的光芒,疼得炽嫣龇牙咧嘴,看的乌昡快要抓狂了。 忽而想起什么望向禾婉:“司卿旬你别忘了,你的女人还在我手上,只要我一声令下她就没命了,禾婉的手段不必我多说吧?” 若不是他让鬼娃娃去阻拦,此时此刻的宁壁应该早已经是一具尸体。 司卿旬的脸色愈加难看:“那好,既然你要炽嫣,我要宁壁,你我交换,放心,只要你答应交换,我绝不伤她分毫。” 炽嫣被抓并不害怕,反而担忧道:“师尊,乌昡狡诈,你要不再留个后手?” 司卿旬叹息:“用你来做人质已是不妥。” “是弟子愿意的。” 司卿旬:“却非君子所为。” 炽嫣张了张口,无奈知道司卿旬刚正不阿从来不会耍这种把戏,说的多了反而惹他不快,只好闭嘴不言。 乌昡捏着拳思虑良久,莫羡云忽然道:“主人,炽嫣姑娘安危要紧。” 乌昡冷笑:“你是为了炽嫣还是为了哪个宁壁,你当吾不清楚?” 莫羡云低头:“主人,此事与姐姐无关。” “无关…呵。” 他望着此刻站在他对面的神仙,缓缓道:“好,吾答应就是,只是今日一走,不算我们一笔勾销,哪日吾心中不爽就再来一次,吾看你们能撑到什么时候去!” 说罢看向禾婉,后者不甘心的盯着司卿旬,她的执念就是杀了宁壁嫁给司卿旬,如今刀都架在宁壁脖子上了居然让她放开? 她不要! 可是乌昡才不管她心里想什么,眯眼对鬼娃娃做了个眼神,后者立马张大了嘴在禾婉手上咬了一口,疼得禾婉一把将宁壁推出去,要把鬼娃娃抓了丢了。 龙初六心疼的接住自家孩子,再抬眼就看见炽嫣被司卿旬一把推往了乌昡身边,而宁壁也被送到了司卿旬怀中。 一切归位,可却没有一个人敢松懈。 乌昡冷着脸摸了摸炽嫣脖子上的伤口,语气阴森:“凡间有句话,叫做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吾心狠手辣。” 炽嫣一怔,猛地抓住他的手摇头:“你不是说要退兵吗?” 乌昡看她,笑道:“傻阿畔,你不是说了吗?魔族狡诈,我只是要做给他们看的啊。” 炽嫣大惊,回头望向司卿旬,仿佛是在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乌昡会临时变卦,下一瞬她就被魔族的人控制住手脚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乌昡上前去,手中不断聚集魔气。 她大喊:“乌昡你答应我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你别杀他们,你不要!” “是他们把你变成了这样。” ------------ 保护 其实炽嫣她明白乌昡现在是想做什么,现在只是像小孩子受了欺负,如今是在赌气报复,更是为了给变成炽嫣的阿畔报仇。 可是她都不知道自己是爱乌昡,还是只是有了阿畔的记忆对他的一时愧疚,总之对于这场战斗,她内心深处更不想司卿旬战败。 因为司卿旬胜了,也许还会留乌昡一条命,可若是乌昡胜了,以他的性子,绝对不会给任何人活下去的机会。 “乌昡!不要,不要动我师尊,当年…当年的事分明是我害的你,你要如何对我来就好,不要牵连无辜之人,乌昡你看看我,你回头啊!你回头看着我啊!” 她已经对不起乌昡,这是她无法改变的事实,她不想眼睁睁看着乌昡杀了自己的师尊,不想再对不起更多的人。 当初的阿畔是张什么都不懂得白纸,需要乌昡一步一步的教导才能认识这个世界,所以会被神仙骗,可是其实乌昡也不懂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 他只是随心所欲的活在这世上,可是他根本不了解这天下规则是如何,他想杀就杀不顾旁人生死,他以为自己孑然一身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可是事实上乌昡杀了很多人,杀了很多仙,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 从前她不懂,是因为乌昡这么教的,也从不让她看到那些血腥,她知道乌昡疼她入骨,可是现在她学会了如何生存于世,懂了这世上的规则,她没办法眼看着乌昡胡作非为了。 她拼命的往前冲,可是双臂却被魔族之人死死牵制住,哭喊道:“乌昡…乌昡!夫、夫君你回头看看我,你不要!” 莫羡云蹙眉看着乌昡,又担忧的看着宁壁的方向。 抿了抿唇,上前道:“主人,姐姐她…” “连你也要阻拦吾?”乌昡的语气突然高升,他侧脸看着莫羡云,面上的怒气将莫羡云吓得脸色一白。 顿时不敢再说话了,脚步僵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说服乌昡不要对付宁壁。 他可以不在乎这里的所有人,但唯独对宁壁,他不想她死。 乌昡手中的魔气越来越浓,对岸的神仙们都已经考试结印抵抗了,甚至还有胆小的已经往后撤了。 司卿旬却在第一时间将宁壁藏在身后,宁壁却担心他打不过乌昡,但这种时候怎么能长他人气势灭自己人的威风呢? 揪着他的衣衫暗自给他打气。 心中却跟小白喊道:“小白,你不是白泽吗?你快你预知一下,这一战谁输谁赢,我师尊他有没有事?” 小白从始至终都趴在玉柱上,瘪嘴摇了摇头【不知道。】 宁壁无语:“你还是白泽吗?怎么问你什么什么不知道啊?” 小白也很无辜啊!它虽然是只通晓世间万物的白泽,但因为当年洪荒灵气剧烈衰减,它现在预知未来的能力早就大不如从前了,要是强行预知未来流逝灵力,它会变成白泽干的! 气道【我现在连身体都只能是个虚影,我哪还有空余的灵气去预知未来啊?】说罢又把玉柱抱得更紧了点。 而后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道【不过我之前能看到是司卿旬亲自把你送上九重天补天,那就证明这次战斗司卿旬应该还活着!】 宁壁觉得有些道理,但还是心里不安宁。 转头看着乌昡那边,只见他已经幻化出自己的武器出来,那把“无根”枪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众人眼前。 司卿旬立马将余徹剑打横,准备与之一战,在这一时候侯淮舟忽然带领着魔族之人冲向了已经结起了保护咒的众仙们,一下一下的冲击着看似强悍的结界。 同一时刻无根枪已经直冲了出去,只不过对象并不是司卿旬,而是另一侧的胡溪九,乌昡要的不过是帮炽嫣报仇。 他才不管那是不是炽嫣心甘情愿,也不在乎胡溪九是不是真的想杀炽嫣,他要的只是一个结果,发泄自己心里的怒火。 胡溪九吓白了脸要往后退,他修为不高法力不强,今日上天宫只是想偷偷来看结果如何,他不想就这么死了啊! 抱着头要把自己藏起来,闭眼之前看到的最后画面也是乌昡盛怒的脸,挥着长枪向他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 宁壁心都要跳出来了,捂着自己的嘴害怕看到血溅四周的画面。 炽嫣呼喊着:“不要!!!” 鹊喜回头差点不会呼吸了。 宁壁手中一空,面前也忽然一亮,再回头却见自己面前多了一层花纹繁复的保护咒,而司卿旬已经闪现到了胡溪九的面前。 用余徹剑抵挡住了无根。 余徹剑本来已经是千年神兵,而此刻却在无根面前像是一个未成年似的,一个闪耀着如火山爆发般的烈火光辉,而另一个却散发着高山绿水般柔和的青光。 余徹剑彻底被压制住了。 “师尊……” 胡溪九看见那耀眼的两道光在眼前闪烁,司卿旬洁白的衣袍被灵气巨大的冲击力吹得翻飞不停,仔细一看从来都是游刃有余的师尊,此刻居然额间流下细汗,拿着余徹剑的手也在颤抖。 反观乌昡,还一脸轻松模样。 宁壁眼看着宁壁看的脸色越来越差,灵气也一点点被乌昡压制,急躁的想要冲过去,却被司卿旬离开前留下的保护咒困住。 她耳边全是众人打斗的声音,还有人忽然被武器挑开飞远,撞在玉柱上血流如瀑,曾经纯洁清高的天宫如今却是血迹斑驳,惨不忍睹的模样。 宁壁看到寒来暑往共同作战与侯淮舟对打在一起,两个人却被侯淮舟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明明都快撑不下去了却还要一次次的搀扶起对付继续打,鹊喜在一旁哭喊也无用,最后还要加入战斗与自己师尊对抗。 还看到龙十一与龙初六打了个平手,却被龙十一的话说的心神不宁,遭鬼娃娃咬了好几口,看到那些熟悉的面孔被魔族之人打伤、打死…… 可是这些脏污却全都被这个保护咒阻挡在外。 “怎么办?打开它,这个东西怎么打开!”她疯狂的拍打着面前的保护咒,焦急的看着司卿旬的方向。 等到司卿旬被乌昡一枪打开,她便更加激烈的手脚并用的砸着保护咒。 “怎么开,这个东西怎么开啊!快点…师尊,师尊!” 明明司卿旬就在她眼前,可是她出不去,摸不着他,她没有安全感了,她怕自己下一秒就看到司卿旬躺在血泊里… ------------ 识时务者为俊杰 “小白!你说我是五彩石我能救世,那我是不是也能帮司卿旬,是不是?”虽然这个理由很牵强,但是只要有一点机会,她也想去帮帮司卿旬。 小白摸着自己下巴思忖了许久,犹豫道【按照常理来说是没错的,你是灵气源头,只要你将自己的灵气输送给司卿旬,他应该不会输给乌昡。】 原来她真的可以帮到司卿旬,于是更加用力的拍打着结界。 不远处司卿旬被无根打开的一瞬间,为了稳住身形立马用余徹剑插进地板之中,然而无根的冲击太强了,司卿旬居然用余徹剑生生化出了一道又深又长的裂痕。 原本束在脑后一丝不苟的发丝忽然散乱了不少,咬牙喘着粗气单膝跪在地面上,来不及休息太久立马又站起来。 并且一剑将胡溪九拍开,没好气道:“还不起来,等死吗?” 乌昡见状有些不满,翻着白眼道:“方才说要一战你推脱不已,如今吾不想与你打了你又赶着上来,你们这些仙都这么招人烦吗?” 总是干一些让他很不愉快的事情。 司卿旬举起余徹剑,眼神坚毅的望着乌昡,虽然心中清楚自己能赢乌昡的概率只有三成,但任旧不服输。 道:“魔尊不知九华山的规矩吗?本帝君护短,你动我的弟子,我定然是不会坐视不管。” 乌昡冷笑一声,将无根枪挥的作响,不再与司卿旬说废话,面上都在用力朝司卿旬而去。 而那边的胡溪九被他拍的远离了乌昡,等停下来后立马起身召唤出武器,却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该干什么,他不想送死,所以不想加入战斗。 可是又期待能做点什么,于是四下环顾了许久,最终看见不断挣扎拍打着保护咒的宁壁,抱着自己的武器赶紧跑了过去。 宁壁看见他来以为自己有帮手了,立马焦急的趴在保护咒上:“四师兄你快去帮师尊啊!快去啊!” “我、我打不过乌昡啊…”胡溪九无奈。 他觉得自己这个不是贪生怕死,这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打不过干嘛非要送死啊? 宁壁担忧司卿旬连一眼都不敢移开,一边看着两人打斗,一边对胡溪九问道:“那...师兄,你能帮我打开这个保护咒吗?你帮我打开好不好?” 胡溪九猛地躲开一个不知道从哪儿飞过来的刀,跑到更角落里去,抱着自己的脑袋摇头拒绝:“这是师尊弄得,我哪会啊!” “那怎么办…”难道只能看着司卿旬挨打吗? “哎呀小师妹,师尊给你设这个结界就是不想你受伤,你就好好保护自己就成了!”天知道他多想也被师尊设一个结界啊。 如果是之前宁壁一定会跟着胡溪九一起有多远躲多远,可是现在她满心都是司卿旬的安危。 自从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死,她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了,反正怎么死都会死,有什么好担忧的。 可是司卿旬不可以,她不要司卿旬在她面前受伤。 禾婉刚掐死一个神仙,抬眼便看见藏在角落里的两人,冷笑一声捡起地上不知是谁丢弃的刀缓缓走去。 此刻司卿旬忙于与乌昡战斗无暇顾及宁壁,正是她下手的好机会。 胡溪九眼尖第一个看见,立马大喊大叫起来,冲上去想保护宁壁,但又害怕的打颤。 宁壁怕他声音太大让司卿旬分心,立马道:“你别喊,小心让师尊听见分心!” “你还有心顾及师尊,你都要没命了!”胡溪九无奈。 禾婉走来,手中的刀闪着光威胁着宁壁的生命,笑道:“青丘少君说的不错,我就是来要你命的。” 斜眼看向胡溪九:“胡溪九?你不是向来胆小如鼠,如今是要与我作对?” 胡溪九鼓足了勇气颤颤巍巍的把武器对准禾婉,怕的快要哭了,但还是喊着:“我青丘没有逃兵!你、你休要在我面前伤了我小师妹!” 禾婉嗤笑一声,运起周身的魔气,只是一巴掌就把胡溪九扇开了,他连叫唤一声都来不及,刚好飞到了鹊喜脚下,远出又飞来一道攻击,鹊喜来不及反应,心疼的将他护在身下。 一股灼热的水流喷洒在他的胸口。 鹊喜嘴角溢出鲜血,看着他却苦笑:“我就知道,我鹊喜喜欢的人,不是懦夫…” 胡溪九感觉自己的眼眶好酸,有眼泪要涌出来,连鹊喜的面容都模糊了起来,可在这个时候哪里有时间给他们说心里话。 他也怨自己太弱了,还要女人来保护。 侯淮舟看不惯如此,直接提溜着鹊喜的后衣领起来,看着地上的胡溪九冷言冷语:“打不过还不知道躲起来?这多年你也就学到这些了。” 说罢转头看向莫羡云,蹙眉不满道:“再不去阻止那个疯女人,你的姐姐可就没命跟你培养感情了。” 莫羡猛然转头,只见禾婉已经在用力的将刀用力划入保护结界之中,原本强悍无法撼动的结界此刻也有些动摇了。 宁壁只是躲开了一些,并不害怕,她倒是期待这个结界被禾婉打开,这样自己就能出去保护司卿旬了。 “砰”! 结界真的被禾婉戳开一条缝,从外面钳进刀的一角。 禾婉与宁壁同时一喜。 然而下一秒禾婉就被一只手遏制住了脖子,生生扔了出去,原本戳进来的刀片也在那一瞬间又掉了出去。 莫羡云冷眼看着禾婉:“我说没说过,别动宁壁。” 禾婉捂着自己脖子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气愤道:“妖王大人,这个女人是仙界的人,我杀了她又有何妨!” 莫羡云抬眼,杀气森然的看着禾婉。 “这种念头,你想都不该想。”说着,原本空无一物的手心,忽然多了一把黑铁做的扇子在手中,散发着诡异的紫气。 禾婉一怔,脸色都黑了。 莫羡云居然对她动了杀心,原因居然是为了宁壁。 又是宁壁! 她疯狂道:“她不过是个废物而已,我杀了她又有何妨!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人人都要护着一个废物!?” ------------ 窝里斗 莫羡云像是惩罚禾婉说错了话一般,铁扇重重打去,禾婉都来不及反应就被扇飞了几圈,而后趴在地上吐了几口鲜血出来。 宁壁一惊。 这禾婉不是投靠了魔族了吗?怎么莫羡云还和她打起来了,下手也这么重,这有点不符合逻辑了吧? “他们这是窝里斗?” 小白白她一眼【你就没看出来点其他的吗?】 宁壁现在满脑子都是司卿旬的好坏,哪里还有空闲去想其他的事情,再说了他们魔族做事一向让人摸不着头脑,打起来也不奇怪。 道:“有什么可看的?” 【这莫羡云从始至终都在护着你,禾婉要杀你,他这是在保你呀笨蛋!】 宁壁脸色僵硬了几分。 这么多人提醒她莫羡云对她不同,宁壁又不是傻子瞎子哪里会看不明白呢? 莫羡云的确对她是不一样的,可是哪又如何? 不知道谁说的过一句话,感情就像数学题,开头错了就全错了,莫羡云一开始对她就存着利益,如今对她再好也不过是挽回一点点好感罢了。 宁壁看着打起来的两个魔摇了摇头,转头去看那刚刚被禾婉划破的地方,伸手摸上去,发现保护咒并没有被修复,心中大喜。 抬眼去看司卿旬,他已经被乌昡单方面压制了。 宁壁连忙在自己身上摸索起来,终于在袖口摸到了什么东西,心下一喜。 她身上还有一把司卿旬留给她的匕首,既然连那么普通的一把刀都可以破坏这个保护咒,那这把绝生可是司卿旬的肋骨,怎么着也比那把刀更厉害吧! 可她刚有这个想法小白就出来阻止她喊道【禾婉能破坏保护咒那是因为她现在坠入魔道修为大增,她用自己修为为祭才破坏了这么一点,你觉得你有多厉害?】 宁壁拔刀的手一顿,犹豫的看看匕首又看看那一点裂缝:“就一个保护咒,这么厉害吗?” 小白眼球都快翻出来了,抬起爪子指着保护咒上不断翻动的花纹,提醒宁壁【你仔细看看这都是什么花纹,是不是与司卿旬平时结的印有些不一样?】 宁壁一点也不想猜,这么紧急的时候小白怎么还和她兜圈子啊? 胡乱道:“看着更眼花了!” 【那是因为这是司卿旬以精血为引做的血咒,力量相当于司卿旬一人的修为,你就安心呆着吧!】 其实小白也有私心,司卿旬虽然与乌昡的实力比不上,可是在修为上仍旧是大佬级别,只要宁壁好好的呆在这个保护咒里她就是最安全的,外面的战斗腥风血雨就沾染不到她的身上。 也就能好好的呆到补天的时候… 宁壁一听这保护咒竟是司卿旬用精血诚聚而成的,顿时不敢再破坏了,她捏紧了自己手中的绝生,红着眼看向不远处的司卿旬。 司卿旬费劲心力保护她,如果自己破坏掉了,司卿旬会不会怪她,或是成了他的累赘。 司卿旬那边已经被乌昡打的快没有脾气了,他是越挫越勇,可乌昡却只是微微有些喘息,甚至有些激动道:“好,再来再来!千年前没和你好好打一场真是遗憾,如今全都补上!” 司卿旬身体很疼也没什么力气了,撑着余徹剑还能站起来,只是他这把余徹剑也快支撑不住了,原本熠熠生辉的青光竟然有些灰蒙蒙了,剑身也有些破损了。 不过还没到最绝望的时候,当初做人的时候也不是没有经历过这些,那些血腥的日子他都支撑过来了。 打持久战,乌昡未必比得过他。 他咬牙擦掉了嘴角的血迹,把余徹剑用力一撑又站了起来。 乌昡眼睛一亮,立马也把无根拿了起来。 只是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被乌昡所主宰,他若是用了全力司卿旬未必能和他打这么久,只是他自出世以来就没遇到过能与他过上这么多招的人。 他是欣赏司卿旬的,同时也为自己找到了一个能与之酣畅淋漓打一架的对手而高兴,所以他偏要耗着司卿旬与他多打几场。 只是他新鲜感不长,打的多了也无聊了。 反手将无根打在司卿旬的胸口将他逼退,司卿旬被猛烈的一击打的倒退好几步,喉咙里涌出一股腥甜的味道又生生的憋了回去。 猛然一抬头,无根的枪尖已经抵在门面上了,乌昡微微喘着气,歪头咧嘴笑着:“切磋结束,比我总得有个胜负了。” 司卿旬刚要说话,自己手中的余徹剑忽然裂开了一条缝,随着那一条又蹦出好一条来,一直延伸到最前面去。 随着一声清脆的破裂声,余徹剑…碎了。 宁壁猛地趴上保护咒上,急得快哭出来了,咬牙颤抖道:“余徹剑…余徹剑怎么会碎掉?师尊…” 她好无力。 宁壁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她只能睁眼看着司卿旬被乌昡打,看着司卿旬一次又一次的从地上爬起来再打,然后又被打到。 多疼啊… 宁壁哭的伤心,眼泪嗒嘀嗒里的落在地上,拳头砸在灵气壁上,砸的生疼,骨头与硬物相撞的疼痛让她清醒不少,可是不管手多疼,流再多血宁壁都像感觉不到似的。 她疯了似的喊着司卿旬,后者好像听见了她的声音想要回头,可乌昡却比他率先一步看过去,笑道:“其实你与吾挺像的。” 他们生来都是这个世界最耀眼的存在,只是司卿旬比他瞻前顾后软弱了些,若是司卿旬如他这般不顾一切的话,说不定自己今日还赢不了他。 最重要的是他们都视情为重,爱上了一个人就会坚定不移。 乌昡又笑:“只是可惜,从今以后你保护不了那位姑娘了。” 司卿旬沉着脸,脸上的汗水还在滑落,手中的余徹剑也只剩下一个剑柄,忽然像脱力一般落在了天宫的地板上。 “南华帝君,你输了。” 司卿旬低着头忽然道:“还未可知。” 乌昡挑眉,心说武器都被他毁了,司卿旬还能作什么妖?难道真要拿命去拼吗? 宁壁在后面看着司卿旬身上冒出剧烈的光芒,只是那股光不对劲,以前司卿旬是青色的灵气,可是现在这股灵气居然裹挟着…血色? 不对劲… “小白…师尊他要干嘛?”几乎是从心底里泛起的不安感,总觉得司卿旬是要干什么不好的事情。 小白贴在保护咒上看了个仔细,而后惊道【我想起来了!司卿旬还有另一把武器!不过…那是一把凶器啊…】 ------------ 师尊爆发了 宁壁不知道小白说的是什么凶器,但是一切事物只要跟“凶”有关联的东西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心里不禁担忧起来。 “那是什么?能打的过乌昡吗?” 小白犹豫【…这不好说,那把武器沾染了太多妖魔的性命献血,甚至有好些强大的妖魔怨气缠绕不肯散去,司卿旬一直将其藏在体内压制怨念,这会儿拿出来…】 他顿了顿,有些担忧【司卿旬现在的状态,只怕会遭那把凶器的反噬啊!】 那是一把煞气极重的重剑,是司卿旬当初的师父传给他的,据说也是一把历史悠久的神兵利器,司卿旬在凡间时就一直带在身边的,从前一直觉得这把剑是他幸运的标志,于是在做人时就一直佩戴在身边,后来妖魔霍乱人间就以此重剑为武器,杀了不知道多少妖怪,变成了一把再也不愿触碰的秽物。 后来飞升成仙之后也懒得换武器,急急忙忙的就带着那把重剑下界斩妖除魔去了,杀了一妖还来不及清洗便又要再沾染下一个妖的血。 那是见证了司卿旬最疯狂可怕时光的一把武器,那段时日不是杀妖就是在杀妖的路上,日日都有血腥飞溅,他本是白衫却因杀的妖太多了就成了血衣,刚凝固了就又溅上去一层。 他不喜欢衣裳充满血腥粘腻的感觉,忍了十年,憋了十年,一朝结束之后司卿旬就把关于那段记忆的所有东西都毁了。 他不想再回到过去。 可是那把重剑大概是吸收了太多妖魔的血了,又随着司卿旬过了那么多年早就有了神志,只是经历十年杀戮凶性被彻底激发出来了。 又实在难以消除那股血腥,每日都要妖魔鲜血才能安宁,司卿旬受其烦恼颇久始终找不到破解之法,所以直接用自己的血肉将其封印。 可以说他这副血骨就是重剑的棺材。 宁壁不敢去看司卿旬是怎么把那把充满了血腥的重剑召唤出来的,又是如何拿出来的,过程痛不痛。 她听见司卿旬在痛苦的嘤咛,听见周遭原本厮杀不断忽然冷静了下来,有人震惊的望着司卿旬的方向,不可思议的喊道:“南华帝君居然还有一把武器!?” “可那是什么东西?怎么浑身散发着戾气啊?” 更有人阴谋论道:“南华帝君是什么情况?这把剑身上的杀气也太重了吧?得是沾染了多少人的命才会有的一把凶器?” 他们眼看着重剑从司卿旬的胸口拔了出来,随着司卿旬痛苦的一声呐喊,重剑剑身全部出来了,司卿旬也脱离一般的单膝跪在地上。 那把剑本就是个嗜血成性的,被封印了不知道多久之后今日重见天日,周遭又全是方才他们打斗留下的血腥味,激的重剑开始贪婪的渴求着杀戮。 它在司卿旬手中激烈的颤抖着动摇着,发出击昂的嗡鸣声,仿佛是在诉说着它现在多么的希望杀戮降临。 就连乌昡竟然也被这股戾气逼迫的收回了无根,被剑气冲的倒退了两步,再转头的时候司卿旬已经站了起来。 重剑里冲出来无数血色的怨气,他们围绕着司卿旬干扰着他的神志,将原本静如莲花的司卿旬折磨的像是破败的山林雪地。 双目发红气势汹汹的望着前方,好像他的敌人不止是乌昡一个,而是这天下所有的人。 乌昡奇怪的歪头看着他手中看上去与他格格不入的那把重剑。 司卿旬是个如锦竹一样的男人,然而现在这颗锦竹居然染上了斑驳的疮,如一张锦缎被泼了墨剪碎了丢进了泥地里去。 他很是喜欢,甚至觉得太可笑了。 于是众人看见乌昡在看到司卿旬还能战斗的时候,不是惊讶惶恐,而是按着自己的额头疯狂大笑起来。 笑得前仰后翻,肆意的有些过分,整个天宫都在回荡着他的笑音。 “司卿旬?南华帝君?还是高洁圣明的战神大人?看看,大家都来看看,这就是你们的战神,你们的救命稻草,他身上的戾气与吾身上的魔气又有什么分别呢?” 他觉得太可笑了。 这个被神仙视为最高模范的南华帝君现在居然是这么血腥的样子,哪里还有半分神仙的模样? 简直和他手下的魔族没有任何区别。 仙界的人有的互相搀扶着咬牙坚持站着,有的倒在地上,有的捂着自己的伤口摇摇晃晃,无不露出惊愕的表情。 胡溪九瞪圆了眼睛抱着怀里的鹊喜,张嘴道:“师尊…师尊该不会也要投魔族吧!那咱们仙界完了呀!” 鹊喜已经很虚弱了,但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白痴啊!” 要是司卿旬要投魔族,直接朝乌昡跪下大喊一声魔尊就够了,哪里还用的着拿出这把鬼气森森的重剑来。 寒来被暑往搀扶着站起来,连站也站不住,却摇头道:“这么大的煞气全部涌入…哥,师尊会怎么样?” 暑往皱着眉头犹豫道:“师尊如今所修心法清净万物,如此大的戾气,恐怕会遭反噬的啊!” 炽嫣嗓子喊哑了,眼睛哭红了,可还是被人牵制着。 猛然听见寒来暑往的声音也只能望向不远处的宁壁喊道:“小师妹你听见了吗?你快去阻止师尊啊!” 宁壁靠在气壁上,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她怎么去阻止? 还在众人惊讶的时候司卿旬忽然不受控制了一般,挥着重剑与乌昡继续打斗起来,而这一次司卿旬完全不落下风,只是招式和法术都比先前凌厉狠辣了许多。 乌昡被这忽然的一击打的措手不及,甚至还被割破了衣袖,惊的他自己都怔住了。 “这把剑到底什么来头?” 司卿旬现在凶性大发根本不管乌昡不说什么,他此刻眼中的世界全都是红色的,红的他烦躁,只想一直战斗一直砍下去。 乌昡一开始还能轻松抵挡,可是时间一长他就开始反应不及了,甚至被司卿旬打的节节败退,开始怀疑自己。 ------------ 救救他 众仙看自司卿旬居然逆袭了,甚至站到了上风打的乌昡站不住脚,士气逐渐被鼓舞,甚至主动开始拿起来武器准备再打一场。 只是关键时候莫羡云忽然感觉不对劲,司卿旬虽说变强了,但是强的太诡异了,不像是他在用剑,而是剑在带着他攻击,使得乌昡根本摸不准司卿旬出招套路。 他转头去看一直担忧哭着的宁壁,转了转眼珠子,犹豫一瞬忽然走上前去,挥起自己的铁扇聚起妖气。 宁壁眼泪挂在脸上,一愣:“阿云?” 莫羡云看着她忽然忧心道:“姐姐,我需要你。” 宁壁不懂他要做什么,只是此刻她重心全在司卿旬身上,她放心不下于是眼神一直落在他身上,对于莫羡云也只是匆匆问一句:“你想干什么?” 莫羡云看她如此重视司卿旬,自嘲一笑,不再犹豫,抬手将铁扇挥向了气壁,震的整个保护咒开始剧烈不稳的颤动起来。 宁壁被吓住了,倒退两步不确定的看向莫羡云。 身后被打的早就躺在地上起不来的禾婉看到此处,忽然挣扎着想要起来,只是她被莫羡云打的浑身是血早已没了礼物。 于是只能撑着一口气喊道:“莫羡云!你不是护着她吗?怎么…你终于想通了?”顿了顿,又激烈道:“不过你最好把她留给我,她一定被我亲手挫骨扬灰!” 宁壁听了禾婉的话还有些后怕,禾婉的偏执她是见识过的。 却见莫羡云只是专心的攻破保护咒没说话,脸上都生出了汗水来了,气壁竟然真的从地下渐渐裂开数条细缝蔓延上来。 宁壁瞪圆了眼睛咽了口唾沫,僵硬道:“你不会真的要杀我吧?” 莫羡云被她这个问题问的一惊,他手一抖都有些拿不准扇子了,赶忙着急解释道:“怎么会,阿云怎么会呢?姐姐想的太多了。” “那你…” 方才还要护着她不出来,如何怎么就主动要帮她打开这个保护咒了? 莫羡云轻笑一下,手上又用力,才道:“南华帝君不对劲,我主人快撑不住了。” 宁壁转头看去,果然看见司卿旬举着重剑对乌昡砍下去,乌昡闪躲开后那一块地都出现了一个大洞,旁边的玉柱也被震的断裂。 若非乌昡躲得快此刻早就成了肉泥。 他喘着粗气有些不耐烦的单膝跪在地上,嘴里嘟囔着:“见鬼!” 此刻司卿旬身上血腥肉眼可见的冲出了体内,就连眼眸里都隐约泛红。 大概是一直没能抓住乌昡,他面上也露出了怒意来。 宁壁见状有些松懈但又心里不安。 嘴硬道:“你主人挨打又不是我师尊挨打,我出去也顶不了什么用,你别白费心力了。” 莫羡云:“难道姐姐没发现南华帝君的气力在衰减吗?他此刻完全是被那把邪剑所支配,他能打赢我主人,怕就怕他压制不住这把邪剑的怨气。” 宁壁神情有些复杂起来。 她记得小白说过这是一把凶器,很有可能司卿旬会被反噬。 她有些慌张:“如果被邪剑反噬会怎么样?” 莫羡云咬牙把自己的妖力注入到铁扇之中,气壁的裂缝又多了几道。 他这才佯装轻松的说道:“也许会成为那把邪剑的傀儡,终日要以血腥养之,也许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又或许承受不住煞气爆体而亡。” “什么?”宁壁血液都快停了。 “不过这都是我的猜测,那把邪剑来历不明,不知道最终南华帝君能不能压制。” 宁壁咬着下唇,脑中不断回想着莫羡云刚刚说的那些话,她当然希望司卿旬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但是就眼前状况看来恐怕结果不会太如意。 她正不知如何是好,只听莫羡云大喊一声,原本包裹着宁壁的气壁在一眨眼的瞬间忽然破裂开来,化成点点星光消散在半空之中。 禾婉挣扎着企图要再攻击一次,可是刚刚爬起来摇摇晃晃的要冲上来,莫羡云一惊,凶相一闪立马飞身过来挥着铁扇在禾婉的脖子上轻轻一转。 禾婉仇恨的神情还在脸上,身上的魔气瞬间消散。 她还是不甘心的在原地停了许久才轰然倒下。 她的偏执在这一刻,无疾而终。 莫羡云连神情都没有变一下,好像禾婉的死并没有什么。 收起自己的杀气转头看向宁壁,柔和道:“姐姐,帮帮我,我不想我的主人死掉。” “你不想他,他却想要我们死。” 莫羡云微微有些难过,低头:“主人只是不懂,他是真的喜欢这个世界,是他们那些人逼着主人见到了人间丑恶。” “我主人其实一点也不想和三界为敌的。” 宁壁不相信莫羡云说的,人都是视觉动物,只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 而且方才乌昡把司卿旬打的那么惨,现在不过是收了利息回来,还没回本呢! 胡溪九和鹊喜忽然被侯淮舟护着扔到了宁壁脚下,宁壁刚俯下身去搀扶就听胡溪九大喊一声:“小师妹你别相信这个人说的!” 鹊喜也抓着宁壁点头,道:“你千万别信,就因为乌昡才有今日一战,我师尊也被他给蛊惑,你千万别答应他任何事情!就让南华帝君杀了他好了!” 莫羡云着急:“我主人如此还不是被你们逼得!他不如此,便是等着你们打上门去!” 说罢,急促的看向宁壁,见她没说话只是默默把鹊喜和胡溪九搀扶起来,还以为宁壁真的听了他们的话。 忍不住伸手要去拽宁壁的手,却被胡溪九没好气的打开。 凶道:“别动手动脚的!要不是你把保护咒破了,我师妹现在还好好待在安全区里,现在还要和我们一起担惊受怕,你安的什么心你!” 躺在宁壁怀里嘴角还有血的鹊喜忍不住点头如捣蒜。 莫羡云嫌弃的看了一眼胡溪九,而后紧张的望向宁壁的眼睛,企图说服宁壁:“姐姐你相信我好不好?” 宁壁被他看的有些如何是好,阿云对她有恩,不管如何自己与阿云现在都是朋友。 朋友如此恳求,她怎么会不心软呢? “如果主人真的死了,阿云也活不成了…” ------------ 师尊疯了 每一次宁壁看着莫羡云的眼神,要么充满了情绪兴奋,要么可怜无辜,而今日却是坚韧倔强,只是泛起的泪光看上去有些可怜。 宁壁咬唇:“…我又能做什么?” “小师妹你别啊!”胡溪九一惊。 宁壁抬手阻止他说话,将鹊喜送到胡溪九身上,面对莫羡云无奈问道:“你希望我救乌昡,那谁来救我师尊?我一个废人又能做什么去拯救你的主人?” 莫羡云解释:“主人说你身份特殊,只要你想就没有什么你做不到的。” 她鼻子一酸,闭眼深吸一口气继续道:“阿云,姐姐知道你在乎乌昡,可是阿云啊,姐姐更在乎我的师尊,对不起…” 莫羡云苦笑,摇摇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她还愿意喊他阿云,承认一句姐姐对莫羡云来说已经很好了,可是不够,他对宁壁感情不一般,可是对主人他更加忠诚。 如果没有主人,他早就被妖族同类当做食物吃了。 他咬了咬牙,不在劝宁壁什么,而是转着铁扇转头往着被打惨的乌昡,不要命的往前冲了过去,宁壁张大嘴看去,却见乌昡被司卿旬的煞气弹了回来。 他还想再起来却被乌昡斥责一声:“吾用不着你帮,不是让你去教训那些老神仙吗?滚开!” 明明乌昡已经快撑不住了,却还中气十足的把人骂走。 下一秒就被司卿旬一剑划破了腰腹,立马有血涌出,这是他连魔气都修复不回来的伤口。 而重剑因为沾染了血开始更加的兴奋起来了。 宁壁一直盯着司卿旬的身影,忽然余光瞥见一个红影飞了过去,下一秒就听见乌昡怒斥一声:“莫羡云给我拦住她!” 莫羡云速度极快,炽嫣一边捶打着他的胸膛一边大喊着乌昡的名字。 虽然无力的坐在地上。 所有人都知道司卿旬现在发狂了,唯一能牵制住他的是乌昡,仙界那群人不明白是什么状况,只知道乌昡可能要输了自然不会瞎掺和,魔族的人没有乌昡命令也不敢擅自行动。 于是炽嫣只能看着乌昡受伤流血被司卿旬打。 上半场她看司卿旬被打,哭了 下半场看乌昡被打 还是哭,她好像除了哭就没有什么可做的。 猛地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直接转身回头爬着往宁壁的脚下来。 宁壁立马也蹲下身接住她的手,蹙眉:“师姐你这是做什么?” 炽嫣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崩溃无助的望着宁壁哭的不成人样,她道:“你叫我一句师姐,你能不能帮帮师姐,你帮帮我好不好?” “师姐…”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乌昡很不好,可是他不能死,他不能死的,你救救他,你去救救他好不好?师姐求你,师姐给你磕头好不好?” 说着真的推开宁壁的手趴在地上要给宁壁磕头,吓得宁壁也赶紧跪了下来把手垫在地上,让她的额头砸在自己的手背上。 谁知道炽嫣如此真诚,这一砸把她的手可给砸疼了。 “师姐你对自己也太狠了吧…” 炽嫣哭着起身要去揉她的手,可还是忍不住哭道:“你就当可怜我,让我不至于看上去那么可笑好不好?你别让他被师尊打死,我会带他走,走的远远的,不会再回来了…” 宁壁为难叹息。 她的确可怜。 仙界欺瞒使唤了她九百年,如今记忆全在,面对的却是忠孝难两全的境地。 炽嫣无论站谁那一方都是左右为难,她希望这一战从未发生过,她希望乌昡不再计较,与她回去,回黑贝山过千年前的日子。 “小师妹…你难道希望师尊一直这么发狂吗?” 这句话点醒了宁壁。 她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司卿旬被这把重剑控制着杀人,如今是他对付乌昡,可若是乌昡死了他能收手吗? 答案估计是否定的。 到那个时候还有谁能让司卿旬清醒过来? 她还在犹豫,莫羡云捂着刚刚被煞气冲撞的地方突出一口鲜血出来,抬眼看着宁壁,猩红的血染红了唇畔有些刺眼。 他道:“南华帝君现在的力量根本不属于他,长此以往他的肉身会被那股力量榨干的。” 宁壁渐渐皱起眉,捏紧了双拳看向司卿旬,他正往我的将重剑高高抡起往乌昡身上砍,好在乌昡还不是那么没用,一次次的都能躲开要害。 她咬牙挣扎,纠结的身体都开始发抖了。 “小师妹你不会真的要帮乌昡吧?要是今日让乌昡活下去,只怕下一次我们就没那么好运还都活着了。”胡溪九清醒的说着。 炽嫣看着宁壁摇头:“不会的,我不会如这件事情再发生的!小师妹你相信我的对不对?” 宁壁看着她的眼睛良久。 其实他们都一样,为了心上人而站在各自的角度。 宁壁看着她眼中的希望有些动容。 也许救乌昡,也是救司卿旬。 “我…该怎么做?” 炽嫣喜悦一瞬,而后转头问莫羡云:“怎么做?” 莫羡云心下一松,说话也柔了,道:“主人说,你是天地万物起源,我想…你应该知道自己有什么特殊的力量吧?” 特殊力量? 宁壁低头疑惑的看小白。 后者耸肩【自己想,不过我可不支持你这么做。】 宁壁心中与它对话:“我怕师尊的身体扛不住这么大的煞气,你就帮帮我吧。” 【你也知道司卿旬现在发了疯,你去只怕还没碰到人家就被一重剑拍死了!】 它还指着宁壁补天呢! “我相信师尊不会对我出手的。” 小白嫌恶【偶像剧看多了还是怎么的?你不会觉得司卿旬现在还有神志分辨谁是谁吧?爱情是很伟大,但在力量面前,一文不值。】 宁壁:“……” 不用说的那么直白吧? 她确实存了这份心,大多数的偶像剧里男女主发了疯也永远不会伤害自己最爱的那个人,宁壁就想赌一赌,她和司卿旬会不会也是那样的故事。 看来小白是真的不好帮她。 只好自己咬着指甲盖急迫的想着自己到底有什么特殊的。 ------------ 阿云保护你 那边的玉柱又倒了一根,吓得宁壁忽然嘴巴一紧咬紧了牙关,一口咬疼了大拇指指腹,还有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出来。 她忽然想起很久之前她也这么疼过。 那次还是司卿旬亲手拿着刀抓起她的手狠狠割破了,那天她疼得大叫,也是第一次觉得司卿旬不一样。 因为没有第二个人会在割破她手的时候如此理直气壮。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有根手指指腹还留着血珠在上面,像个成熟的红果果一样挂在宁壁指腹上。 血…她的血好像有些不一样。 “师尊!” “南华帝君在干嘛?怎么回事?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什么东西!快!快结印拦在外面。” 宁壁听见那些吵嚷忽然抬头,竟然看见原本只是依附与司卿旬身上的怨气居然全都四散开来,带着攻击性冲击而来。 那些人已经加快速度在结印了,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被那些怨念钻了空子。 那些东西简直诡异可怕,冲到人面前不是攻击而是钻进他们的口中,瞬间占据了那些人的甚至,原本还清澈可见的恐惧在一瞬间化成全黑,虚无缥缈的看着前方。 就连张嘴都吐出黑气来。 然后可怖的妄想还在与怨气抵抗的人,如行尸走肉一般一步步走过去,将从前的同僚狠狠掐住脖子张大了嘴一口咬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 有人被一口咬掉了肩头的一口头,疼得他要晕过去了。 宁壁看的脸色发白。 整个天宫混乱了,仙族自相残杀,魔族也被怨气缠的分不开手,原本白的晃眼睛的地方居然一点点被黑红的怨气占领。 而那些怨气全都从司卿旬的体内窜出来,司卿旬像是一个罐儿似的,有源源不断的怨念出来,无穷无尽…… 还不等他们做反应,竟然有几道怨念朝他们这边飞了过来。 莫羡云最先反应过来,挥着铁扇与怨气抵抗,可双拳难敌四手,那些怨气太多了他一个人根本解决不了,炽嫣边也召唤出了沙华剑来。 胡溪九害怕极了,他打不过鹊喜也受了伤,只好抱着鹊喜不断往后躲。 眼看一个怨气要朝他这边来,脑子空白,连忙挡在鹊喜面前。 这还是他第一次没有抱着英雄救美要美人以身相许的目的,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会这么在乎鹊喜的死活。 只是他不想鹊喜变成那样的怪物。 鹊喜揪着他的衣服抬头便看见一股红烟从他的脑后涌了进去,疼得胡溪九大喊了几声,猛地把鹊喜扔开。 趴在地上抓着自己脑袋想把那些黑烟弄出来,他努力想保持清醒可是眼眸却被逐渐黑色占据。 鹊喜崩溃:“胡溪九!你别,你还没娶我,你又想跑是不是?你挡什么啊!你以为你这样很帅吗?” 胡溪九阻止鹊喜过来,抬头眼眸里还剩一些清醒的时候,他忽然又吊儿郎当说一句:“本来就丑,变成怪物,谁还敢娶啊?” “胡溪九你白痴啊!我只想嫁给你,我只想嫁你!我早就让我阿娘把我嫁妆备好了,你怎么能这样…” 鹊喜趴在地上忍着痛想要爬过去,可是刚要过去胡溪九一阵抽搐眼眸瞬间全黑,面无表情迷茫的看着前方,他成了傀儡。 鹊喜愣住。 侯淮舟气不打一出来,因为这一走神还被一个变成傀儡的仙族咬了一口,咬牙忍痛将他打开,而后飞速来到鹊喜面前,趁胡溪九还没过来之前将其带离。 宁壁回头只见胡溪九张开嘴,嘴里散出黑气,歪着头如幽灵一般转头望着她。 “四师兄……” 侯淮舟咬牙:“小丫头还不清醒吗?这可不是你的四师兄了!” 莫羡云一扇挥散了怨气,喘着粗气来不及休息,拽着宁壁到自己身后,将铁扇遮在胸口,眼睛忌惮的看着胡溪九却对宁壁道:“姐姐可看到了?若是司卿旬再这样下去不止他要撑不住了,整个三界都会变成如此。” 那边胡溪九虽然变成了傀儡,但好在胡溪九的修为并不高,莫羡云对付起来也比较容易,几个回合下来就被莫羡云用咒术压制在地面上挣扎不起。 “那把剑,有问题!要是再不阻止南华帝君的身体只怕快要被撑破了!”莫羡云将折扇扔出,打散了宁壁身后的怨气。 而铁扇也被怨气所伤,顿时断裂成两半落在了地上。 宁壁惊恐的转头看向司卿旬。 乌昡被用重剑抵在玉柱上奄奄一息,然而他也不好受,面目狰狞的颤抖着,浑身散发出的黑红之气越来越磅礴,并没有随着怨气飞出而消散。 他快要承受不住这股力量了。 宁壁不敢哭了,咬着下唇手忙脚乱的拿出绝生刀来,紧紧握在手中,却也忍不住抖动害怕。 她抬眼红着眼坚决的看向莫羡云:“帮我。” 莫羡云明白,点头。 还咧嘴一笑,说了句:“姐姐不怕,阿云会护着你。” 宁壁听得更加心酸,轻微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给自己看的还是做给莫羡云看的。 周围全是已经被附身傀儡的怪物,他们四处找人攻击,连魔族也觉得难以对付全都开始撤退了,而源源不断的怨气还在从司卿旬体内涌出。 莫羡云拉着宁壁一边躲避着那些怪物的攻击,还得将冲击过来的怨气打散,保护着宁壁掩护她到司卿旬身边去。 而越接近司卿旬,怨气才是最浓郁的地方。 连莫羡云也感觉到了不适,人性都快要维持不住了,猛地会忽然出现猫脸的样子又瞬间变回人脸,咬着牙将宁壁推向了司卿旬。 宁壁回头,竟然看见莫羡云对她笑,双手在胸前打着什么手势,复杂难辨,而他的周围已经飞来了数不清的怨气。 “莫羡云你搞什么,快跑啊!” 话音刚落,从莫羡云手心里忽然飞出来一道紫色的符文,宁壁下意识抬手要挡,然而那道符文不是要伤害她。 而是将她整个人笼罩在一个透明的气墙之中。 宁壁不解回头。 这一眼却没看到莫羡云,因为他已经被怨气包裹了全身,只能隐约看见一些紫色的布料在翻飞。 “阿云…莫羡云!莫羡云你说话,你回答我啊!阿云你快点回答我…” ------------ 师尊醒一醒 黑压压的怨气还想涌动,宁壁却被莫羡云做的保护圈安安稳稳的站在哪儿,她想跑过去救莫羡云的,可是刚一动就听见司卿旬大吼一声。 这一声痛苦难耐。 宁壁犹豫的停下了脚步。 颤抖着脚步痛苦的看着眼睛看不见一点的莫羡云,咬牙迫使自己站稳身形,从牙缝里跳出一字一句:“阿云…你要活着!” 说完右脚后移,左脚跟着后退,而后彻底转身飞奔向司卿旬。 莫羡云感觉到无数的怨念要冲进他的脑子,他想保持清醒,即使早就痛的感觉灵魂都要被撕碎了,连听见宁壁说的话都不清晰了。 只是他知道宁壁在喊他阿云。 他好想像以前那样,立马跑到宁壁面前对她笑,对她撒娇喊姐姐我疼,可是他做不到,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可是他的心里一直在回答宁壁。 “…姐姐阿云好疼啊…疼得快要死了,但是这种疼你不用受真好。阿云真的好喜欢姐姐啊,姐姐可不可以也多喜欢一下阿云啊?我没有比司卿旬差多少的呀,可为什么姐姐就那么喜欢他?” “是因为阿云一开始骗了姐姐吗?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知道自己后来会那样喜欢姐姐,姐姐可以原谅阿云吗?…不原谅也无所谓,记得有莫羡云这个人就好了。” “阿云要死了吗?姐姐会为我哭吗?应该会吧,不过我不要姐姐哭,哭了的话阿云会心疼的,也没办法帮姐姐擦眼泪,所以千万不要哭,不要为阿云伤心,可是阿云又好想姐姐多在乎一下我。” “疼啊…疼…虽然这辈子都一直在疼,可是阿云有主人有姐姐已经很幸福了对不对?只是太疼了,我要撑不住了,姐姐一定要好好活着,好好的…不然阿云不甘心啊……” 耳中一片嗡鸣,他的意识被轰然占据的一瞬间,莫羡云咬着牙将自己的利爪伸向了自己的胸膛。 贯穿自己心脏的一瞬间,莫羡云好像看见宁壁在对她笑,眼神像是看司卿旬那样的看着他,喊着他:“阿云,阿云…” “姐姐…真好…” …… 大概是因为原身是五彩石的缘故,那些怨气对她的影响极小,又被莫羡云的保护罩护的密不透风,宁壁平稳的来到了司卿旬身后不远处。 举起手中的绝生刀看着他。 乌昡看见她,满脸是血狼狈的不像话,却偏偏还是那副什么都看不上的样子,好笑的看着宁壁:“丫头你师尊疯了,你以为就这把刀能伤了他?” 宁壁怎么会想伤害他呢? 忍耐哭腔:“不用伤害他,伤得了我就行。” 乌昡不明白她要干什么,蹙眉看着,谁知司卿旬像是有了感应似的忽然松开了乌昡,将其扔了出去,转身甩着重剑回头把重剑挥到了宁壁脖子上。 剑气让莫羡云设下的保护直接碎了,刮起的风让宁壁的头发散乱下来,她被只是闭了一下眼睛并不惧怕的样子。 再睁眼她看见司卿旬用另一只手抓住拿剑的手,想要控制住自己却反被煞气所伤,猛地喷出一口血来。 白衣已经成了红衣。 宁壁看的心碎,咬着牙想要伸手替他擦干净。 她的师尊那么爱干净的人,现在怎么那么脏啊? 半路却停了下来,看着自己光滑的掌心,举起手中的绝生刀闭眼狠狠割了下去。 鲜血喷溅出来,来不及喊疼立马把血污了的手包裹住司卿旬的手,后者有些迷茫,又好似在嘲讽宁壁这个行为很可笑 然而宁壁却吸了吸鼻子,又哭又笑的看着司卿旬,道:“你说过的,我的血可以破世间万法,是不是也能让你回来?” 她低头去看他们交叠在一起的手,手心里的血溢到了司卿旬手背上,又滑落到了地板上。 可是司卿旬并没有恢复正常。 “是不是太少了?等我,师尊你再等等我!” 说完立马又举起绝生刀在自己手臂上又割了一刀,手背上又是一刀,她快要把自己的血放干了。 连那把重剑上都有她的血了,然后瞬间就被吸收。 司卿旬仍旧是那样。 宁壁又疼又绝望。 难道她的血根本没有用?还是太少了? 绝生刀不自觉的抵在了心口,该不会真的要她把身上的血全部放完才可以吧? 【宁壁你干什么!?快住手,你会死的!】 宁壁:“…反正都要死,现在死还能让司卿旬回来。” 小白急着上来要阻止她送死,可它只是个虚影,爪子伸过去就穿透了,根本就抓不住。 【宁壁你相信我,除了这个办法还有其他的,你别这么极端啊!】 “你不过是想有人补天,我死了就没人救这个天下了,可是小白你看看,这个天下也要毁了…” 天宫翻天了,人间也开始不安宁了呀。 到处都是天灾人祸,仔细听还能听见百姓呼唤神仙救命的声音,可是现在神仙也难自保了啊。 小白哭了【宁壁…我没有,你相信我真的没有!】 宁壁摇头,她的眼里看着司卿旬,笑了一下,鼓足了勇气将刀拿远了些,怕一会儿力气小了扎不进去。 就快要扎进胸膛的一瞬间她的手忽然被一双大手给拽住,那人力气极大,抓得她都疼了。 宁壁睁眼,眼泪模糊视线,可也能听到司卿旬用力说出一句:“…阿宁,不、要…” “师尊!” 宁壁的鲜血在不知不觉间全部被重剑吸收了,它饿了太久了,这些鲜血让他饱餐了一顿,也就没那么迫不及待的要出去抓人当傀儡了。 司卿旬拽着她的手远离心脏,却把刀抵在自己的心口,惊的宁壁立马把手松开。 “师尊?” 司卿旬说话费力:“我…我不是…我了,我不想…伤害…阿宁,杀了我…阻止我…” 宁壁崩溃摇头。 她怎么可能做得到啊? 司卿旬太狠了,怎么可以叫她干这事儿? “师尊我求你醒醒看看我,你可以的,你是司卿旬啊!你是谁也打不败的司卿旬,你是宁壁心里最厉害的师尊,你醒一醒…” “师尊…” 司卿旬痛苦闷哼,他做不到啊…… 宁壁忽然扑上司卿旬的脖子,撑着他的肩膀垫脚仰头,狠心咬破了自己的嘴角贴上了司卿旬的唇。 将血灌进了司卿旬嘴里。 既然外敷没有用,那就试试内服吧。 司卿旬想退开宁壁身体却不听使唤,他甚至贪婪的吮吸起来,想要获得更多鲜血,直到听见宁壁吃痛的声音才停了下来。 忽然那些可怕的煞气了,重剑哐当一声落在地上,司卿旬高大的身体压了下来,宁壁撑不住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却结结实实把司卿旬接住了。 结束了? 四处飞舞的怨气却没有消散,而是飞向了人间。 ------------ 司卿旬你回头 “师尊你会没事的,你相信我,我能救你的对不对?” 宁壁急着想要得到司卿旬的肯定。 可是司卿旬却还在和体内的煞气做斗争,他咬着牙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宁壁忍不住冲上去抱紧了司卿旬,抽泣道:“师尊不怕,我很厉害的不是吗?你相信我,我肯定能救你的,你别急…我怕你疼…” 话没说完,宁壁忽然只觉得自己手腕一疼,司卿旬居然在清醒的最后一刻将宁壁狠狠一推,狠心说了一句:“快走!” 宁壁全身疼得她误以为自己要粉身碎骨了,只是更惊诧抬头看向前方,却见司卿旬挥着重剑再次要冲向乌昡,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宁壁。 “司卿旬!!!” 而那边正歇气的乌昡瞪大了眼睛竟然有些怕了。 大概司卿旬都不知道这把重剑会有这样的力量,之前拿出来也不过是想将他逼退罢了,可是如今这把重剑却是不杀乌昡不收鞘。 可笑的是司卿旬终其一生都在救世,如今却成了祸乱三界的罪人,不知道他清醒过后还能不能面对自己。 不过他能不能清醒过来也不一定了。 乌昡如此想着。 他苦笑一下,却是对自己笑得。 “早知道是这样,吾就不来了。” 说完这句话,却还是咬着牙站起身继续要与司卿旬继续战斗。 然而就在两把武器快要接触到的一刹那,司卿旬猛然停了下了,身上的煞气忽然汹涌激动起来,从司卿旬的胸腔飞了出来直冲乌昡,后者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立马调转了无根的攻击方向。 疑惑司卿旬到底要干什么,却已经被那些煞气折腾的腾不出空闲来。 然而司卿旬的重剑却没有停止攻击,对象变成了自己。 他一只手握着重剑猛地挥向自己的胸口,只是被那些煞气拦了下来,于是用另一只沾染着宁壁的鲜血的手开始结起印,就连在空中画出的符文都带着血色。 周围的傀儡在符文结好的一瞬间全部停下攻击,他们顿在原地,站直了身子转身看着司卿旬的方向,许久过后随着身体的一阵抽搐体内的怨气忽然被抽了出来,像是被磁铁吸走了一般。 又重新被收进了司卿旬的体内的煞气就像被喂饱了食物的熊孩子,在司卿旬的体内横冲直撞,肉眼可见他有多么的痛苦。 只是吸收一个就痛苦自己一分,可曾想那些无数的怨念被重新灌进来,他早已已经痛的弯下了身子叫喊了起来。 叫声凄厉,宁壁快要疯了。 宁壁赶忙又连续在自己手上割了几刀想要冲上来继续给那把邪剑喝血,即使每一刀都痛的她几乎叫出声想去死,可是她知道自己的痛不过是司卿旬身上一角。 比起司卿旬所受的,自己算什么? 谁料刚过去就被司卿旬一重剑挥开,反手又将重剑收了回来,怕伤到了宁壁。 宁壁还想冲上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回神的炽嫣和胡溪九跑了过来将她拉住。 劝说她:“别过去,危险!” 宁壁却僵硬着转头看着他们,一脸迷茫的样子说道:“那是师尊啊,那是我们师尊啊…师尊怎么会危险呢?” 炽嫣看的鼻酸,用力抱紧了宁壁哭道:“小师妹…师尊也不会想要你过去的,你好好的…” “师尊…” 宁壁身上还流着血,好疼,望着被煞气包裹着的司卿旬嘤咛着。 “师姐,师尊到底要干什么……” 从他身体里跑出来的怨气太多了,不止天宫这些,还有好些已经下了人间,此刻人间已经被邪祟迫害,以凡人血肉之躯作恶,或是直接绞杀吃人。 总之,人间快成鬼界了。 反倒是鬼界成了最安宁的地方。 宁壁伤口疼得她一直在哭,她害怕。 “师尊…你回来啊……” 她几乎明白了司卿旬要干什么了。 南华帝君怎么可能会容忍自己成了破坏三界的坏人呢? 他从来都是这样的痴人呆子…… 那个浑身戾气的司卿旬,身上闪耀着的已经不是最熟悉的青光,而是污浊不堪的血色,而那道身影一直背对着她,宁壁想要说话,可是一开口却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 “司卿旬你回头啊!你为什么不看我,你说喜欢我是假的吗?说想陪我一辈子是假的吗?” “司卿旬你回来啊……” “司卿旬…师尊…” 宁壁的视线早已被眼泪所模糊,那双眸子早就哭痛了,也是这一双眸子亲眼看见司卿旬居然举着重剑,毫无犹豫顾及的冲向了自己的胸膛。 他的胸口曾经是宁壁最向往的地方,哪里是最安全温暖的地方,可是现在却被一把脏兮兮的重剑所穿透,邪煞不断的冲击着司卿旬的身体似乎是想让他停止下来。 血流满地,一声吼叫唤回了所有人的神志。 宁壁咬破了自己的下唇,嘴角流下一行血,眼泪又落下来,混着血水一起落下来,宁壁想哭,却忽然大笑起来。 笑得慎人,笑得可怕,笑得可悲。 她哽咽的摇头:“司卿旬你把我忘了吗?你怎么可以自作主张去死…你真的一点都不想要我了吗?” 司卿旬你回头啊,你就那么狠心不看她一眼吗? 你都要死了,你怎么也不回头看看她啊? 说好的结束之后什么都不管只要宁壁,和她一起远离这些糟心事好好生活的,可是现在司卿旬这么先走了? 你… 是不是骗我的? 当初你说好的要护我一辈子,你说你喜欢我,要照顾我,这些都是假的吗? 不然你怎么会那么决绝的把剑挥向自己,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是不是你根本就没有想过没有司卿旬的宁壁会怎么办? “没有你…我怎么活…” 最后的一幕宁壁只看到司卿旬大吼着把重剑拔了出来,随着他的鲜血溢出,重剑上的煞气居然全部一股脑的涌入司卿旬的身体里,撑得他快要爆了。 他居然用肉身去封印那些煞气。 从始至终,司卿旬都没有回头看宁壁一眼。 宁壁绝望的想,司卿旬心里到底有没有自己? 在那血污纷飞的天宫,司卿旬…倒下了。 ------------ 师尊在睡觉 九华山,炽嫣木着脸站在山脚下,忽然动了动脚弯曲想要跪下。 乌昡蹙眉不悦上前将其拽了起来,不解问道:“你说你要来看你师尊我答应,你要去看那就去,不许跪!” 不管炽嫣变成什么样子,不管还是不是当初他的阿畔,眼前这个女人都是他创造出来的,都是他的妻子。 绝不可能给别人下跪! 炽嫣却面无表情的摇头,把自己的手从乌昡手里收了回来。 那天她选择了乌昡,所以拦下了宁壁,就是希望能让乌昡活下去,她自私的选择了让教了她九百年的师尊去死。 她恨自己。 讨厌这样的自己。 咽了口唾沫,让自己喉咙能顺利发声。 “乌昡,这是我欠师尊的。” 乌昡不耐烦的蹙眉,气道:“你欠他什么啊?他骗你九百年,这些年他可曾有一日想过你?”说完又松下神情,略微有些复杂道:“阿畔,这是司卿旬自己的抉择,与你无关。” 炽嫣红了眼眶摇头,她抬起头望向山顶的位置咬着下唇,微微张开唇像是在期待什么。 她希望师尊忽然像没事一样站在半山腰的位置等着她,虽然严厉却温柔的对她教诲着,那是她这些年最无忧无虑的日子。 司卿旬与她是师是友,更是父。 她深吸一口气,却小心翼翼的吐出。 最终还是决定抬脚踏上了石阶,乌昡转身下意识的想要找莫羡云:“阿云吾一人上去就好。” 可是回头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神一凌,顿住了脚步。 他快忘了,阿云被那些煞气吞噬了。 胡溪九他们倒是轻松,只是被伤了灵核,可是他的阿云却是直接被吃了肉身。 乌昡不觉得生死有什么,反正都有一死,只是挑了挑眉有些不愉快的说了一句:“笨,下辈子看准了投胎。” 随后转身跟着炽嫣一起上了九华山。 寒来、暑往站在湖中小楼外呆滞的望着师尊住的地方,陷入了迷茫和悲伤之中。 整个九华山都没有从前的生机勃勃了。 花花草草没有之前青翠,连清泉都成了一潭死水,原本每天快快乐乐在山间游玩,忙忙碌碌制造着灵气的精灵们也感受到了悲伤。 精灵们成百上千的站在地上,跟着寒来暑往一起望着高楼。 胆小柔弱的精灵甚至哭了起来,趴在地上可怜极了,其余没哭的也憋着嘴难过起来。 寒来眨眨眼,眼泪却滑了下来:“哥,胡溪九走了?” 暑往吸了吸鼻子,忍下眼泪:“…嗯,鹊喜受了重伤。” “九华山是不是只有我们了?” “嗯。” “师尊他会没事的对吧?” “…嗯。” 寒来忽然绷不住号啕大哭起来,回身望着暑往:“哥……我们怎么办?” 暑往叹息,上前把寒来抱住,拍拍他的后背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听他哭着。 …… “宁壁?宁壁?” 宁壁忙碌的手一顿。 她头转向身后,看见炽嫣站在门口,红的吓人的眼眶让炽嫣一怔。 这是司卿旬的房间,陈设还是当初的样子,只是如今司卿旬一直躺在床上,惨白的面容有些可怕,闭着双目像是在睡觉。 宁壁跪在床边,脚下放了一盆冒着热气的水,而她正在给司卿旬擦洗身上的脏污,一边擦着一边给司卿旬输送灵力。 保着他的肉身一直如初。 宁壁看了一眼炽嫣又看见乌昡站在后面,收回头又低头温柔的给司卿旬擦洗双手,好像这世上除了给司卿旬洗身子就没别的事情了。 炽嫣心中有愧不敢上前。 乌昡却气恼道:“喂,我家阿畔叫你,你听不见吗?” 宁壁努力眨着眼睛,不让眼泪模糊了双眼。 说不恨乌昡是假的。 如果不是乌昡忽然带兵扰乱天宫,司卿旬就不会为了守护那个破仙界成这副模样。 可是乌昡是炽嫣护着的人。 师尊也不会想宁壁去与乌昡打起来,他如果醒着一定会说宁壁自不量力。 所以她才不要浪费多余的时间在旁的人身上,她现在只想好好的呆在司卿旬身边。 炽嫣眼眶有些湿润。 “小师妹,我…我想进来看看师尊,可以吗?” 宁壁没有说话,炽嫣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只是犹豫着不知道该干什么,乌昡看不过眼直接拽着乌昡进门。 炽嫣有些害怕的看着宁壁的侧脸。 “小师妹?” “……”宁壁就是小心眼,就是不想说话,可是炽嫣居然在她身边哭了起来,乌昡又在那哪儿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她都怕司卿旬睡不安稳。 停顿片刻后,猛地转头看向炽嫣:“师姐,师尊在睡觉,你不要吵到师尊了。” 炽嫣一愣,犹豫了好久才开口,只是语气有些担忧,蹲下身抬头看着宁壁:“阿宁,师尊他…不是睡觉。” 闻言,宁壁不高兴蹙眉,起身拿着水盆远离炽嫣,赌气似的挪到另一边去拿起司卿旬的手擦起来。 “师尊睡醒了听见你这么说一定会罚你的,师姐你快呸呸呸。” 炽嫣心说宁壁该不会是因为受了刺激开始神志不清了吧? 可是她看着宁壁的眼眸,里面有悲伤和痛苦,所以她明白,她是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记得,就是不想去面对。 乌昡不悦的上前,低头去看早就没了生气的司卿旬,挑眉疑惑道:“那把剑到底什么来头?喂,丫头,那把剑呢?” 宁壁斜眼瞪他,面无表情道:“丢了。” “开什么玩笑,那么危险的东西你能丢了?” 宁壁没好气的把后背留给他。 然后把擦完了司卿旬手的抹布丢进水盆里,然后弯腰起身要走,乌昡却嚣张的站过来问她:“剑呢?” “再不走就请你喝洗澡水了!”宁壁作势泼水。 乌昡立马转身躲开。 乌昡不屑的看着宁壁去倒水,抱着手走向了床边的司卿旬,才走了两步就被宁壁一把推开,警惕的护在床前:“你想对我师尊干嘛?” 还从来没有人这样对他,居然推他? 乌昡大怒,炽嫣连忙起身拽住他,怒道:“乌昡你别闹了!” 说罢,看向宁壁:“乌昡不是想对师尊不敬,他只是好奇那把剑,真的,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对师尊动手的。” 宁壁还是不相信,甚至张开双臂防着他们往前走一步。 ------------ 师尊睡着了 她的司卿旬睡着了,不能被人吵到了,不然他会不高兴的。 以前宁壁就老是惹他不高兴,他每次皱起眉来看她,虽然模样还是那么好看,只是现在宁壁不想看他皱眉的样子。 她想司卿旬睡醒之后对她笑,抱她,亲她。 不像现在的师尊,只能躺在这小小的床榻上,连眼睛都睁不开,只能任由宁壁摆布,她曾扯着司卿旬的嘴角往上提,可是始终没有司卿旬自己笑的好看。 这一切都怪乌昡,如果没有他,她的师尊还好好在自己身边。 宁壁梗着脖子仇恨的看着乌昡。 气氛一时之间降到了冰点,炽嫣红着眼上前,忽然张口想说什么,但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看了看宁壁又把目光移向了床榻上的师尊。 他闭着眼如雕塑一样躺着哪儿,被宁壁护在身后。 炽嫣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落下来,忽然脚下一软猛地跪在了宁壁面前,准确来说她是在跪司卿旬。 宁壁愣了愣,迷茫的低头看她。 乌昡随即蹙眉上前想拉她起来,炽嫣却将他退开,毅然决然的看着宁壁。 明明眼里还有泪,却倔强道:“师妹,不……我如今怕是不能算是九华山的弟子了,你若是心里要恨一个人,你恨我,恨乌昡,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宁壁现在像是精神失常似的。 司卿旬死了,就躺在哪儿没有呼吸了。 可是宁壁居然跟一个尸体呆了那么久,她跟他说话,给他擦洗,给他每天换上干净的衣裳 以为他只是睡着了,这多可笑? 可是炽嫣却觉得酸楚。 心中到底有多么不愿意接受司卿旬死了才会变成这样? 宁愿一直这么骗着自己都不愿意清醒…她怎么那么痴啊? 宁壁看她却摇摇头,抿唇转过身抱起司卿旬的手来,像是很依赖司卿旬的样子,道:“我谁也不恨,你们走吧,你们再不走师尊就要生气。” 炽嫣哭着伸手抓住宁壁的衣摆,忽然说一句:“师妹…师尊他…已经、已经死了……” 谁料这句话却把宁壁惹生气了,她猛地红着眼起身将炽嫣拽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炽嫣问道:“大师姐你怎么这样?师尊他对你不好吗?你怎么能咒师尊死呢?” “他,只是睡着了,等他睡醒了你就知道他没有死了。” 炽嫣:“师尊若是知晓你为他变成如此模样,一定不会安心的,小师妹你清醒一点,师尊他已经回不来了。” 宁壁却像是听不见似的偏过头,可眼底的悲伤却怎么也遮掩不住。 炽嫣深吸一口气:“如今天宫大乱,天帝丑闻被侯淮舟全部曝光,引的三界唾弃,其余仙族之人也在那次大战之中伤的伤死的死,侯淮舟乘机坐上了天帝的位置,他与乌昡说定从此仙魔两族不会再有征战了。” 不知道这些是说给宁壁听得还是给司卿旬的。 宁壁也没有搭理。 炽嫣继续:“只是人间有些难办,那些煞气四散,引的人间灾祸四起,却无人有应对之法…” 宁壁忽然一脸崇拜的看着司卿旬笑道:“没关系,等师尊醒了,就有救了,师尊会把人间的煞气全部都消灭掉。” 炽嫣同情的看着宁壁,却见宁壁忽然蹲下身将头贴在司卿旬怀中,双手环抱着他的腰身,还蹭了蹭他的胸口找舒服的位置。 炽嫣想上去安慰她,乌昡却把她拉住,自己上前道:“你再抱着他尸体就臭了,趁天还没热,吾劝你快点找个坑把他给埋了。” 炽嫣闭上眼已经不想与他说话了,干脆转身捂住乌昡的嘴让他不要再说话了,后者虽然疑惑但还是听话的对炽嫣眨眨眼。 他们要走的时候炽嫣又在床榻前跪下了,她恭敬的将手抬到额头上,然后缓缓的将头磕在地板上,起身后眼泪落在地上成了一滴水珠。 她颤抖着身子,也不管是说给谁听的,缓缓道:“炽嫣自成为炽嫣那一天起就是师尊的弟子,无论将来还是现在…只要师尊不弃,九华山何时需要炽嫣,我都一定会回来的。” “这九百年,师尊对我的教诲还历历在目,炽嫣不敢忘不能忘,我这一身本事是师尊所教,是师尊让我有了一个身份活在这世上,我…我虽怨仙界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可是师尊从来不是那样的人,在炽嫣心中师尊永远都是那个举世无双,世上仅有的师尊。” 她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忍住颤抖的声线,抓紧了自己的衣裙好半天才道:“…师尊对炽嫣的好,炽嫣莫不敢忘……盼来世师尊仍旧不忘九华山首徒炽嫣。” 说罢抬眼又看了一眼司卿旬,可是司卿旬已经没有生息了,他做不了任何的回应。 其实炽嫣也明白司卿旬是听不到自己说这些话了,可是炽嫣没有办法了,这些话是她一直都想说的话。 司卿旬对她来说从来不会是敌人,是司卿旬给了她一个家,是司卿旬带她认识了这个世界,是司卿旬教她法术,是司卿旬… 师尊是这个世上最好最好的师尊。 她记得自己刚刚被带回来的时候司卿旬从来不会正眼看她,可九华山那时候只有他们两个,自己怕那个冷冰冰的师尊不喜欢自己,所以修炼受了伤也不说。 可是师尊其实什么都知道,她每一次受了伤回去房间都会有相应的药放在哪儿。 之前她还不明白那是哪儿来的,直到有一次九华山下了一场大雨,她回去的有些早,一回去就看见司卿旬手上拿着药瓶正要放下。 看见她回来竟然还手足无措起来。 甚至斥责一句:“淋了雨都不知道擦干,还不去换洗?” 那时候炽嫣就明白,这个表面冰冷的浑身是刺的师尊,其实心里的软的一塌糊涂。 从那以后她是真心想做司卿旬的弟子,想一直守在九华山上的,可是……她没想到之后会发生这么多事情。 师尊死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会用凶巴巴的语气来关心她了,自己也再不能拿南华帝君首徒来压人了。 她低着头不敢看前方,怕宁壁觉得自己现在说的话是虚伪的,也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号啕大哭。 她颤颤巍巍的站起身,跟着乌昡离开的时候依旧依依不舍。 ------------ 决绝 小白看见原本闭着眼一脸开心躺在司卿旬身上的宁壁忽然眼角滑下来一滴泪,那滴泪落得有些崎岖,从眼角滑到鼻梁又落到脸颊,最终侵入了司卿旬的衣襟之中。 宁壁的手指抓得司卿旬很紧,紧的发颤,可又怕弄疼了司卿旬,只是虚虚的揪着他的衣衫。 其实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 那她是她眼看着司卿旬倒下的。 天宫得救了,仙魔两界不打了,谁都相安无事,除了她的师尊。 司卿旬不在了。 他走了,不在自己身边了。 这些天她就是想骗骗自己,哪怕只是嘴上说说,也好像司卿旬也还在她身边一样。 她这些天虽然装的轻松,可是心里每时每刻都在问天问这个不公的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能被这样对待啊? 她不是救世的女娲石吗?她不是应该被天道眷顾吗?可为什么从来没有一次幸运过? 她在乎的人,喜欢的东西从来没有一次守护成功过,那些东西那些人永远有无数种方法从她身边流逝。 就好像她是个异类,被天道捧的高高的,可是身边却空无一物,就算她再想要也不会给她,得到了也要想方设法让她失去。 如此的话,她宁愿一开始就没有得到过。 她也不过才活了二十个年头,她本是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少女,此前受过再大的委屈也能咬牙扛过去,可是此刻她像是个没人要的流浪狗儿似的,迷茫的不知道哪儿是她的家。 小白这几天眼睁睁看着她像疯了一样强忍着痛苦装轻松,可是周围的气氛却诡异的沉重,它不敢说话打扰宁壁,一直坐在角落里看着她。 看她今日忽然哭了,顿时觉得是不是宁壁想开了? 它走上前去,喊了声【宁壁?】 “……” 宁壁睁开眼,眼里的怨念几乎快要溢出来了。 她缓缓松开司卿旬,起身替他整理好了被她揉皱的衣服,而后转身,眼底恨意森然,深恶痛绝的看向小白。 后者被看愣了。 【宁壁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这样看着它,该不会是恨上它了吧? 可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啊! 【宁壁你别这样看我,怪吓人的,你…你已经好几天没有和我说话了。】 宁壁苦笑:“…说什么?说多谢你带我来到这个世界,还是多谢你明明知道如何救司卿旬却不说?白泽大人开开恩,小女子如今没有心情再被你戏耍了!” 她红着眼坚决道。 小白脑子一下顿住,身体僵在哪儿,两只爪子不知道怎么放。 只是迷茫的看着宁壁不敢相信。 她在怨它? 【宁壁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明白,你讨厌我了?】 “如果从一开始你没有把我拉回这个世界,或是你早一点告诉我,我原本的结局是要去死,要去为这个我根本不在乎的世界牺牲,我不会爱上司卿旬,绝不!” 她字字泣血,咬牙切齿哭着说出口。 小白被说的不敢动。 “你什么都预知了,你全都明白!可你还是眼睁睁的看着司卿旬与我相恋,那日在天宫明明我可以阻止他,是你一直在劝我,就为了让我苟延残喘活下去,活到去救这个狗屁天道的时候!”宁壁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哽咽质问道:“你们是神,就可以主宰旁人的命运吗?我是生是死你们说了算,可我也是活生生的人!” 【宁壁…】 “你一次次给我希望又让我绝望,一次次的提醒我我到底是谁,该有什么样的命运,可是白泽大人我从来只想做宁壁,不想当什么救世之主,从前不想,如今更不想。” 【宁壁你不能这样想,三界怎么办…】 “与我有什么关系呢?之前想救世也不过是想保护司卿旬继续活在这世上,可如今…就连司卿旬也死了,这世上没有我要保护的人了。” 这个世界伤透了司卿旬,自己凭什么要去保护? 小白无措的看着,却不知道怎么办,他活了那么久却也是第一次跟一个人做朋友,可是它是白泽,是女娲娘娘最信任的瑞兽。 它有它的使命,曾经它以此为荣,玩世不恭,可是现在面对宁壁的指责他有些尴尬起来。 好像,真的是他害了宁壁。 可是,他只是在遵照女娲娘娘的命令,他没有想要害谁啊! 宁壁背过身,抓起司卿旬的手温柔的看着他,虽然那个人再也不能睁开眼睛看着自己,喊自己阿宁了。 她垂落眼睑哭的悲伤。 忽然道:“你走吧,从今以后,都不必再回来了。” 小白一惊【你要赶我走?】 “…我不想看到你。” 她只想用余下的时光好好陪在司卿旬身边,然后等着天塌地陷的时候,去找他。 小白第一次被人不要。 他惊讶也受伤极了,他眼神闪躲着想要找到一些措辞辩解,可是他找不到也说不出口,只能低头哭了起来。 瘪下嘴【宁壁你别这样,我…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啊!】 宁壁嘲讽一笑,侧头看它:“有谁是盼着朋友去死的吗?” 小白被说的无地自容,它说不过宁壁,招架不住她的责怪,哭着想要她挽留自己,可是宁壁铁了心要赶他走,自己怎么哭求都没用。 于是只怕抹着眼泪一步一回头的离开了九华山。 宁壁睁大了眼睛,伸手抚摸司卿旬的眼角,忽然窗外飘进来一片竹叶,竹叶飘飘荡荡的落在了宁壁手背上,她望着却好像回忆到了什么。 心里徒然涌起一阵悲伤,抱着司卿旬的手摇晃起来,失声痛哭。 师尊你再看看阿宁好不好?阿宁好难过,好想师尊啊… “师尊你说过会给我一个幸福结局的,你说谎了,你骗我…你起来啊,你起来兑现你的诺言好不好?” 可是不管宁壁说什么,床上的人都不会有任何的反应,没有人回应她。 她说,师尊你不要阿宁了吗? 她说,阿宁是不是做得不够好,所以师尊才宁愿抛下她一个人去死? 她说,司卿旬你这个骗子! 她说,她好想司卿旬啊…… ------------ 明月娇娇 没过几日九华山上的灵气开始枯竭了,没有了司卿旬的支撑精灵们也没办法运作。 宁壁又每日都把自己身上的灵气输送给司卿旬的尸身,只为保的这具尸身不腐,却不肯把多余的灵气拿出来灌溉九华山。 宁壁一直待在湖中小楼陪着司卿旬没有出过一次门。 这九华山到处都是司卿旬的影子,她怕随意出去就回想起那些过往,山门口的责骂,林中的吵嚷,湖边的情话…他们走过九华山的每一寸,一起手拉手在看过九华山的月升日落,花开花谢… 如今唯有湖中小楼才能再看见他了,宁壁不敢走,怕自己一出门就再也不能看到他了。 她记得第一次看见司卿旬的时候,她其实就被司卿旬的容貌收买了,宁壁想这世上竟有那么好看的男人存在,虽然有些凶巴巴的,可是长这么好看自己就原谅他了。 后来他带自己回九华山,虽然一开始总是办坏事被司卿旬嫌弃,她那时候嘴上说不喜欢司卿旬其实心里难受的很。 她从小寄人篱下没被什么人喜欢过,她已经努力想最好了,可还是不得他欢喜。 只是有时候司卿旬也会露出温柔的样子。 譬如在山中灵竹里挥剑练武时,若有一片竹叶落下,司卿旬就会轻柔的用剑将它接住,他看着竹叶的模样都比看人时要好。 又譬如他时常端坐在屋中,捧着一本书简能从早看到晚,他阅读时的眸子流光转动,温柔的能滴出水来。 那时候宁壁就在想,为什么她不能变作一本书被司卿旬捧在手里,用那样的神情看上一看呢? 表面上似乎是司卿旬更先喜欢上宁壁,可是只有宁壁自己一个人知道,她在那些平淡无光的日子里每夜想的都是司卿旬。 她是个可怜的人。 自小就没被什么人在乎过。 司卿旬虽然总是说着让她害怕的话,做着凶巴巴的事情,可是宁壁也知道,司卿旬其实是暗地里关切自己的。 竹沁坊的时候他会因为宁壁说的话而牵动情绪,也会在危急时刻想到她的性命,在被莫羡云抓去妖界的时候,司卿旬也一直再找她,自己深陷危险之中时,更是司卿旬出现将她拉回安全区。 还有在东海的时候,他虽然凶她没有好好修练让宁壁委屈了好久,可是宁壁自己也明白那是为什么。 司卿旬不过是恨铁不成钢,是想让宁壁更厉害一些罢了。 他对宁壁很好很好的,宁壁都知道的。 一桩桩一件件,宁壁从来没有忘记过。 大概是从前得到的关切太少了,所以司卿旬暗地里的那些关心就显得格外的多。 后来司卿旬说喜欢她的时候,她差点疯了。 只是她比谁都清楚,自己如何配得上南华帝君呢? 她比不过禾婉的明艳动人背景渊源,比不过龙十一的修为高强聪慧过人,她只是块不起眼的小石头而已,怎么配待在姣姣明月身旁呢? 宁壁想司卿旬一定是觉得自己好玩才喜欢的,那不是爱,更多的是她自卑的不敢与那样优秀的人比肩站在一起。 于是一次又一次的把他推开,天知道把他推开的时候宁壁有多不舍。 那是她靠近光最近的一次啊! 她差一点就要和那样优秀的人站在一起了。 可她更明白自己不能拖累他。 不过啊,司卿旬的诱惑太大了,他总是在她的崩溃边缘试探,让宁壁忍不住想去打破他们之间的距离。 与司卿旬正视在一起的那天宁壁想着,那样优秀的司卿旬不顾掩面一次次的在自己面前示好,自己若是还不接受,岂不是又蠢又坏了? 之后的每一天都让宁壁忍不住沉沦。 她想如果早一点遇见司卿旬,自己是不是也能少受一些苦呢? 只是后来想想,现在的司卿旬也吃过不少苦楚才来的,自己不能那么早的去祸害他呀。 宁壁吸了吸鼻子,伸手擦了自己的眼泪。 最近不知怎么的,总是下雨,淅淅沥沥的落个不停。 就连屋子里都好像总是湿润着。 宁壁趴在司卿旬身边,伸手摸着他的脸,心中总是觉得他还活着,还会醒来的。 你看啊,他明明还是如从前那般的容貌没有变过呀! 宁壁看着她喉咙发紧,哽咽的快要死了,她全身像是被毒虫啃噬一般痛,这些天她一直在哭,眼睛又干又涩,看东西都有些模糊了。 可她还是忍不住哭。 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发泄出来一点点痛苦。 然后强迫自己继续活在这个世上。 大雨倾盆寒来暑往还站在外面,连遮雨的法术也没有施,任由那黄豆大的雨打在身上,痛得很,却比不上失去师尊的痛。 三界如今乱套了,可九华山好像永远停止不前了。 寒来伸手抹了一把满是雨水的脸,也不知道泪水有没有混在里面。 只是通红着眼眸转头去看暑往,谁料这一回头就看见了个了不得人。 那人撑着伞不知何时站在他们身后,一身白衣单手背着,一脸阴郁的望着湖中小楼的位置。 寒来猛地转头,惊呼:“了生?不对,饕餮前辈?” 暑往一怔,立马也跟着转头,居然真的看见了生站在他们身后,诧异非常:“前辈怎么来了?” 他们也没有发布吊唁啊? 了生收眼看了他二人一眼,面无表情道:“带我去见宁壁。” …… 宁壁正听着雨声望着司卿旬诉说心里话,时而埋怨他不顾生死去与乌昡打斗,又时而心疼他,总之胡言乱语一通也不管司卿旬觉得吵不吵。 “师尊,小白说这个天要塌了,我要去补天的,可是不知道我补了天还能不能活,以后就不能再陪着师尊了。” “师尊,你还要睡多久啊?阿宁每天都给你输送灵气,还不够吗?” “师尊…你醒醒啊…” “小师妹!” 忽听门外有人喊叫,那人声音急促又伴随着敲门声,不得不让宁壁停下说话侧头看向门口,果真看见有人影在外面。 暑往又敲了敲门,语气放缓和了些道:“小师妹,你还醒着吗?” 开门的时候暑往有些惊讶,宁壁眼睛红的吓人,血丝都快布满整个眼球了,面色惨白,整个人虚弱了不少,像是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跑似的。 她声音喑哑道:“师兄,有事?” ------------ 师尊?师父? 暑往有些忧心的看她,缓缓道:“有一位故人来了,说是要见你。” “故人?”她在这地方除了司卿旬和这山上的师兄姐们就没认识几个人了,哪里来的什么故人啊? 再说了,如今三界大乱,哪个故人还会想的起她啊。 暑往却好像很是希望他们能见上一面似的,沉了一口气道:“是了生前辈,师妹可还记得吗?” “了生?” 宁壁最近脑子有些迟钝,一下子顿住不知道是想到了还是没想到。 猛然间,她忽然想到了生就是饕餮啊! 饕餮与白泽同一时刻生于世间,白泽知道的事情那了生也一定知道的。 小白总是有它自己的考量不愿意对她和盘托出,那饕餮可不可以告诉她呢? 宁壁也有些错愕,了生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司卿旬已经死了,难道他有什么办法能把司卿旬救回来吗? 对,他是存活了万万年的凶手,他知道很多事情,现在来找她肯定是有办法救回师尊的,一定是的! 它还比小白厉害呢,小白连原型都快撑不住了,他却能在现在还维持人型,他很厉害,他一定有办法救回司卿旬的! 想着,她身体开始不自觉的抖动起来。 心底那盏灭了的灯忽然又燃烧起来了。 猛地冲上前拽住暑往的衣袖就好像拽住了救命稻草似的。 她道:“人在哪儿?” 话音刚落,一道道脚步声从外头传来,伴随着雨水浸湿后的湿冷和潮润,一个人背着手缓缓走来。 他还是一身松松垮垮的道袍,神情却比之前更加老城了许多。 他望向宁壁,开口道:“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宁壁动了动嘴,摇头:“有恙!”说罢,立马拉着了生进屋来,将他拽到床榻前指着司卿旬的尸身道:“救救我师尊,我求你救救他好不好?” 又怕了生不答应,赶忙接了一句:“我帮你救活过菩提树的,你帮我救救我师尊好不好?” 了生根本没有看司卿旬一眼,而是沉默着看着宁壁,良久后忽然开口说了句:“五彩石有了情欲原来也与凡人一般无二。” 宁壁没有听清他说的话,只是急切的拉着他要去救师尊。 了生忽然收回手,语气平淡却直截了当道:“我今日来是为了一个我留有亏欠的之人。” 宁壁呆滞。 转头见他盯着司卿旬看,疑惑不已。 了生对司卿旬有什么亏欠?他们两个怎么会有牵扯呢? 宁壁声音不确定,奇怪道:“前辈对我师尊,有什么亏欠?” 了生缓缓抬头,抬手一挥,二人身后的暑往和寒来就被一阵飓风给吹了出去,顺带连门也被关上了。 而了生却站直了身子,盯着司卿旬笑了笑,却是无奈的笑。 宁壁想要他救司卿旬,心里紧张得很,望着他也是一脸的迷茫。 只听了生道:“其实说起来,你还得叫我一声师爷呢。” “…什么!?” 师爷?什么师爷?司卿旬是她的师尊,难不成了生是司卿旬是师父? 可是如果真的是,司卿旬怎么可能会认不出来呢? 不可能,这太离谱了! 司卿旬的师父怎么会是凶兽饕餮呢? 宁壁咬着牙有些气不打一出来:“前辈 这种情况之下您就不要再戏耍我了!” 了生瞪大了眼睛好笑:“谁戏耍你了?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当初司卿旬还是人间太子的时候我就是他的师父,自他拜入我门下那一天起,他就是我的弟子。” 司卿旬是…了生的…弟子!? 宁壁差点被这个信息震撼的倒地不起。 好在一旁就是案桌她撑住了。 宁壁怎么也想不到司卿旬的师父居然是凶兽饕餮,而且他们之前还见过面的,那时候司卿旬对了生的态度并不算好。 仔细想想,了生生为凶兽对谁都不耐烦,唯独对司卿旬容忍有加,就连他对自己恶语相向也不追究,这实在有些奇怪了。 原来是也他是他的…徒弟。 宁壁张大了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 了生像是预料到了会是这样,缓缓道:“当初我是化身他人模样与司卿旬在凡间度过几十年,他自然认不出我来了。” “…那为什么当初黎南失守,你不去帮他?” 了生忽然笑了,看她道:“黎南失守是天意,这是他非得自渡的一劫,谁也不能帮他,否则便无法飞升成仙。” 宁壁心中嘲讽,天意?天意就是个狗屁! “他是真龙转世,我费劲心力将他养育成人不过是想用他的真龙之气助我压制暴戾本性,我们凶兽不比其他,生来就带着灾祸和暴戾,有些如梼杌那般放任自己大肆破坏,有些却也会如我这般想法设防的做个普通人。” “后来他飞升之后我怕瞒不住他就找了个空地躲起来睡觉,这一睡就是万年过去,也无脸面与他相认。” 宁壁听得头疼。 只知道了生作为他的师父也不是那么纯粹,原来也只不过是想利用司卿旬罢了。 她面色不好笑,直勾勾的盯着了生,道:“既然你是师尊的师父,那你今日来…是不是…是不是有办法救他?” 宁壁不安的看着他,身体抖动着。 “否则我是来讲故事的吗?” 宁壁大喜,差点给了生来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只是还没开始行礼又听了生道:“不过我也不确定行不行,司卿旬是死过一次的人,神仙是没有人的三魂七魄的,只有一道元神,若是能找回元神说不定还有的一试。” 宁壁喜出望外的看着司卿旬:“可以的,一定可以的,师尊那么厉害他的元神也一定很厉害。” 其实她也不确定那么多天过去了,司卿旬的元神还能不能保留在世上,但她总想骗骗自己,好安心些。 了生叹道:“此法违背天道,希望十分渺茫我也是第一次干,还需要你的帮忙,而且也不一定能成功,你自己拿主意吧。” “就算只有一分的胜算,我也要试!” 好歹有一线生机,宁壁怎么可能放弃呢? 万一司卿旬就在某一处像李顾一样,等着她来找他呢? ------------ 逆天改命 宁壁是一往无前不在乎生死,可是了生却又些犹豫起来,转头看着宁壁时眼底露出了不确定的神情。 舔了一下嘴唇,道:“你可知做这件事情是在逆天改命,我要你帮忙就是不想自己有什么意外发生,可你要是…” 宁壁低头看司卿旬:“我这辈子都在被天道安排,想叛逆它一次还不行吗?” 她逆来顺受了半辈子了,一次性叛逆,对象直接是天道,那多酷啊! “你倒是想的开。”了生说着,却道:“我这办法有些极端,稍有一点差池你就会粉身碎骨万劫不复,你真的想好了吗?” 宁壁根本就没听他说的后果,翻了翻眼皮去看了生,深吸了一口气:“无所谓,若是有差池那就是救不回司卿旬了,那样我也活不下去,死了倒也好。” 她说的很轻巧,好像生死在她哪儿完全就不是个事儿。 如同吃饭喝水没有什么可考虑的。 了生憋在喉咙里的安慰一下子就说不出口了。 其实宁壁明白的,能救回司卿旬那必定是要受一番苦的,逆天改命的事情怎么也不会太容易,冒些风险也是应该的。 本来早就做好准备去补天献祭,生死与她而言也不是那么重要了,而且现在是要她牺牲性命去救自己的心上人。 那可比献祭来的心甘情愿多了。 她高兴还不急呢。 只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神复杂的去看了生,忽然问道:“如果我死了,那司卿旬有可能会回来吗?” 了生沉吟了片刻,而后道:“也不能排除没有这个可能,而且你本就是这天道之外的产物,谁又说的清楚你在你身上会发生什么好事呢?” 宁壁有些望着司卿旬喃喃道:“原来我没有那么废物啊…”她一直觉得自己什么也不会,只能给司卿旬拖后腿而已。 如今看来,她还有用处。 她嘴角缓缓上扬,竟然有一丝轻松之感,对马上要去做的事情丝毫不觉得害怕。 她稍微冷静下来,转头去看了生,问道:“前辈直说吧,我该怎么做才能救回我师尊?” “人死后魂魄归于一体,渡过三途河,去往冥界往生,仙死后是元神离体,而司卿旬不一样,他是已经死过一次了,我并不了解他现在的元神是否还玩好。” 顿了顿,甚至簇紧了眉头有些为难的看向宁壁,说道:“很有可能他的元神已经损坏或是…消散了。” 宁壁怔了一下,苦笑道:“那不还只是可能吗?” 了生忽然挑眉,有些好笑的看着宁壁不敢相信的说道:“之前不明白我这傻徒儿怎么就喜欢你了,他这辈子要什么美人没有,每天自己照照镜子都比你好看。” 宁壁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反驳他了。 又听了生说道:“现在我才知道,你呀心性其实和他很像啊,他是下了决心就一定会做到的人,纵使粉身碎骨也不会毁了自己的信仰,而你竟也是这般不怕死的样子。” “我说你们这种人活的累不累啊?” 饕餮这辈子都因天性而为,他做事很多都是迫不得已,他不喜欢破坏的,可是天性让他生了一个填不饱的胃,看见什么都想吃,上古时候要不是那些天神,他差点就把天地给吃了。 可谁又知道他其实也想正常的活在这世上,那种撑破了肚子的感受真的很不好! 于是找了万年才找到了一个司卿旬,他收他当弟子的目的也只是因为他是真龙转世,能压制他的天性,又因怕他做人的寿命太短了才教他仙术,谁知道这一教居然还把孩子给教愚钝了! 那么多妖,打不过不知道跑,还偏跑回去! 幸好天道有心把他飞升成仙,否则他上哪儿找这么好的“药品”? 虽然宁壁也行,但这到底是他活了那么久以来第一个陪伴他的人,也算有感情了吧? 所以听说他在天宫的壮举第一个念头就是要救他,然后便是头疼。 他一个凶兽怎么就教出了人畜无害的救世英雄出来了? 宁壁叹息一声笑了笑:“前辈也挺好笑的,当初见死不救,有事的时候才出来找他。” “你怨我?” “…不敢。” 了生白他一眼,开口道:“你怨就怨吧,反正当初不救就是怕麻烦,如今来也不过是不想这世上唯一陪伴我许久的人死了。” 宁壁笑着:“坦诚。” 了生与她对视一眼,转而一笑。 “还请前辈言明我该如何做。” 了生道:“元神只有一个,司卿旬若是保得住最好,若是保不住我也没有办法。”他耸了耸肩膀,道:“宁壁,你是五彩石,本身就是天道一部分,一会儿我会在你身上施咒元神离体,如此你就能看见司卿旬的元神。” 说着又有些泄气的看她:“不过你要知道的是,元神离体危险很大,肉身有一点损坏活着元神被伤,你都回不来了。” “而且这偌大三界司卿旬一条残魂有多难找你应该清楚的,一般元神能在世间保留十四天不散,到了今日已经过了十天,如今只剩四天时间,四天的时间你要找遍整个三界去找一缕元神,你可以吗?” 宁壁几乎没有犹豫的点头,虽然她清楚的知道这四天她会有多难。 三界太大了,茫茫人海,司卿旬一个人想要藏住实在是太容易了,她怕自己错过,也怕自己能力不够在这四天内找不到他。 但是不去试一试,又怎么知道上天会不会眷顾她一次呢? 门框打开的那一瞬间,寒来猛地扑在了地上,像是他之前一直蹲在门外偷听,如今忽然门被打开他便因为惯性狼狈的落在了地上。 暑往赶忙把他扶起来,可是还没站稳寒来又从他身边跑开,摇摇晃晃的上来抓着了生喊道:“臭道士,你有办法救我师尊?怎么救,我也要救!” 暑往蹙眉:“寒来这是前辈,不得无礼。” “对,是的,对、对不起,你是师尊的师父,你是师祖,师师爷!”说完立马松开了生的衣服,帮他抚平,小心翼翼的道:“师爷要怎么救我师尊?只要能救师尊我做什么都可以!” 了生看他,本来是不愿意跟他多说话浪费时间,可又忽然转念一想,还真有一件事情非得寒来暑往去做。 ------------ 并蒂莲 寒来急得都快哭出声了,看了生一直不说话卖关子,顿时急脾气就来了,咬牙怒道:“你快说啊!你告诉我该怎么救我师尊啊!” 了生无语看他:“聒噪。” “如今我还不知道你们师尊的元神还在不在,若是天宫那次大战伤的太重,或许不用等到十四天元神就消散了。” 三人顿时心中一紧。 只见了生抬看着寒来暑往,眯了眯眼道:“你们的原身是后山那朵并蒂莲对吧?” 寒来急得慌:“你管我是个什么东西,你能不能快点说啊!重点是救我师尊啊!” 暑往就比他沉稳的多,虽然面容也悲伤但说话却稳稳的:“前辈是需要我们兄弟二人做什么吗?” 了生赞赏的看暑往一眼,点头道:“灵泉当中很难有植物长成,何况还是像你们这种并蒂的情况,稀世罕见用处自然也大。”顿了顿,却又些担忧道:“我需要你们每个人一片莲花瓣作为引子。” 暑往正要点头,寒来猛地大喊一声:“好!” 然后拉着暑往就道:“哥,快点,我先拔了你再拔,我怕看你叫出声怕疼。” 暑往默默点头,对于这个弟弟他还是清楚的,答应的再干脆,可疼还是会疼的。 待他们一走,宁璧立马担忧道:“前辈,拔掉自己身上的花瓣,对寒来暑往来说是不是很可怕?” 了生叹息一声点头,而后转身走到椅子上坐下,随后道:“你可以把它想象成是让他们直接从身上生挖出一块肉下来,那种有多疼,拔掉一片花瓣就有多疼。” 宁壁一怔。 幸运的是司卿旬有这样的弟子,可是宁壁也有些难过。 刚刚寒来答应的时候那样干脆,他是知道自己会经历什么的,他居然毫不惧怕的就去了,到底是有多傻才会这么莽撞。 一下子又回想到当初他总是跑到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说着自己有多了解司卿旬劝宁壁最好离司卿旬远远的,那时候宁壁还觉得寒来这个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不过后来想想,如果她站在寒来的位置上,大概也会觉得她自己这样的人配不上司卿旬的。 说到底寒来实在是太在乎司卿旬这个师尊了。 在乎到可以不管自己或是旁人的感受,是那样的偏执和热切。 同时宁壁也好羡慕他,他能陪在司卿旬身边那么那么多年,他比自己了解司卿旬,知道他喜欢什么颜色,知道他每一个表情是什么情绪。 这些都是宁壁所无法知道的。 他们离开没多久,了生连一杯茶都没喝上寒来暑往就回来了,只是两人身形都有些不稳重了,踉踉跄跄的惨白着脸站在门口。 每个人的右手都沾染着血迹,松开掌心,只看一看闪着微光的莲花花瓣悬浮在他们掌心之上,手掌里的鲜血竟然一点也没被沾染上去。 寒来顾不得疼痛,一把将自己和暑往手里的花瓣全部塞到了生手中,激动道:“快,快点救我师尊!” 话音刚落,寒来就因体力不支倒下了。 暑往也疼,却咬着下槽牙看二人道:“寒来与魔族对战受了重伤如今还没好,剥离本体的东西实在是影响太大了…” 了生手中举着他们给的花瓣,一脸无奈道:“你们这样活像是我憋出来的,有伤就好好养伤,快滚回去。” 暑往一顿,摇头:“师尊他……” “我还是你们师爷呢!快滚!” 了生说着最狠的话,却是最暖心的意图。 暑往知晓自己和寒来现在的状态留在这里也是碍事,只好抬眼去看宁壁,后者微微回神点头:“放心,我一定会把师尊带回来的。” 暑往点头。 知道宁壁这些日子不比他们俩人好过多少,何况宁壁肯定比他们更在乎师尊,也就放下心带着已经晕过去的寒来离开。 了生随后与宁壁对视一眼,将手中伴随着微光不断在空中旋转的莲花瓣送过去,命令道:“给我一滴血。” 宁壁几乎不敢犹豫,直接用牙咬破了手,看的了生心疼。 “女孩子家家的,下次别这么莽撞了。” 接过宁壁滴好血的莲花花瓣走到司卿旬床榻前,了生背对着宁壁,她看不真切他是怎么做到的,只是发现原本的两朵花瓣不知何时化成了一片粉烟,飘飘落落的散在了司卿旬的心口处。 宁壁后背都出汗了,紧张的发抖。 片刻之后了生终于收手,手中已经没有任何东西了,然而宁壁清晰的看到,方才有一瞬间司卿旬的上空出现了一层薄薄的虚影,不过只是一瞬间。 等了生一转头她就忍不住问道:“如何?是不是还在?” 了生点头,宁壁轻松一笑,却又忍不住紧张起来。 “那就请前辈尽快施法。” 只有四天了,她要在四天之内找到司卿旬的元神,这几乎是没有可能办到的,但说不定有奇迹呢? 反正早一点出发总没错的。 了生也不耽误,直接上前来召唤出了他的宝物,虽是一个不起眼的拂尘,但却在一挥一收之间留下了巨大的灵气。 将宁壁整个人罩在了里面。 了生动作不大,但却因为额头流下了细汗看得出来有些费劲,睁眼道有些费力,却闷声对宁壁道:“记住,就四天,如果四天内你不回来就永远回不来了,还有……千万别和那些除了司卿旬以外的元神魂魄起争执,若你元神受损亦是回不来的!” 宁壁慌忙的点头,有些激动又害怕的等着元神离体。 她以为元神离体就和之前小白将她灵魂出窍一样,不会有痛苦的,谁知道只觉得心脏一抽痛,眼前一片颠倒,她的元神挣扎着要冲出肉身,然而她寿命未尽,元神与肉身的牵连太深,要剥离出体简直比剥皮抽筋还要痛苦。 宁璧感觉自己全身上下每一根骨头都被打碎了一般疼痛,等到好不容易适应了疼痛,又加重了几分,疼的她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跪在地板上崩溃的大叫出声。 眼睛看着司卿旬。 师尊,等我... ------------ 师尊你在哪儿 了生说找到司卿旬元神还只是第一步,还得再看司卿旬的元神愿不愿意随她一起走。 因为元神不比实体,那只是肉身残留下来的片段记忆储存,若是他不记得宁壁,或是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之中也不是那般容易被唤醒的。 不过宁壁相信司卿旬不会那么容易就不记得她的。 他这人向来最信守承诺,君子之风早就深入骨髓,既然说过会喜欢自己一辈子就是一辈子,绝对不会食言,既是喜欢那就没那么容易不记得吧? 宁壁元神猛地冲了出来,趴在地上喘着粗气,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和原来并没有两样,可是一回头就看见自己倒在一片金色光辉笼罩的结界之中。 她这是已经离体了? 了生看不见她的元神,但他身为上古凶兽,嗅觉灵敏,知晓她的元神还在此处,来不及调息急着道:“对了,元神所化的司卿旬不一定就是他现在的模样,你需得看仔细。” 宁壁一怔,赶忙从地上爬起来:“什么意思?” 可了生听不见她说的话,只是自言自语道:“宁壁,司卿旬现在是已死的状态,他的元神或许会变成他这一生最想停留的样子,或许是少年,或许是幼年,若是这样他们不一定能认出你,总之你需得认真寻找,哄着他回来,明白吗?” 宁壁心中一紧,心中回荡了几番司卿旬很有可能会不记得自己这句话。 若是司卿旬真的不记得自己了,是不是连同他对自己那份情也会消失? 她来不及思考那么多,她只想司卿旬跟她回来,只要司卿旬还愿意回来,什么都无所谓了。 她急匆匆的要离开九华山,却看刚醒来的寒来吐着血也要再来找了生,只为救回司卿旬,山脚下炽嫣和乌昡没有离开,炽嫣依旧红着眼愧疚的跪在哪儿,好像这样就能让司卿旬活过来。 可若是司卿旬真的还活着,他看见炽嫣如此定又会说一句:“不怪你。” 宁壁越想越觉得这就是他会干的事,无论何时他总把一切不幸归结于自己身上,从不怨恨他人,这般清高之人…也不知是蠢还是纯。 她还看见了胡溪九,只是他之前被怨气侵体稳不住人身,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鹊喜跟在他身后跑来嘴里念叨着:“你就不能等养好了身子再说吗?” 胡溪九脸上的神情是宁壁之前从未见过的。 他从前总是吊儿郎当不务正业的样子,嬉皮笑脸的与每一个人都能谈笑风生,而如今却红着眼露出九条尾巴脚法凌乱的往山上跑。 猛地摔了一跤,还怕自己耽误了时间,便开始手脚并用的往上跑,好在鹊喜上前来将他拉扯起来,语气却不好道:“你要闹到什么时候!?你现在连人型都稳不住,你就不能消停一点吗?” 胡溪九猛地甩开他的手,沉郁道:“…我要去看师尊。” “南华帝君已经死了!你这么折磨自己有用吗?”鹊喜忍不住哭出声。 她只是不忍看到胡溪九变成这样。 胡溪九低下头不说话,还是坚持要上山,正好与下山的宁壁元神遇上,宁壁本能停下却见胡溪九照常的穿过了她的身体。 宁壁有些出神,回头看了一眼胡溪九,红着眼笑了一下,喃喃道:“师尊啊,你要是不醒过来都对不起这些关切着你的人呢。” 宁壁不敢停留,她上了天宫,她想司卿旬这般心怀天下的仙人,也许会停留在仙界当神仙也说不准。 可是上了天宁壁却看见满目疮痍,那场大战几乎毁了半个天宫,那些还活着的神仙都自己动手修建宫殿。 命格星君哭着喊着重新修补着玉简书册,天启星君跑到破军星军哪儿撒娇说手疼修不了宫殿要借宿,侯淮舟站在天帝殿里享受着天帝的一切,却也惆怅的望着人间的方向。 龙十一没有回东海,而是一直吵嚷着要侯淮舟带他去找龙初六。 宁壁找遍了天宫也没有看到司卿旬半个影子,于是立马离开,去了人间。 她想司卿旬一定不会去妖魔界的。 所以只能是人间。 她去了他们第一次有肌肤之亲的竹沁坊,后来的桃花村,甚至姑获鸟已经毁坏的老巢她也去了。 可是哪里都走遍了也没看见司卿旬的身影。 她想是不是自己还不够了解司卿旬,这些怎么会让司卿旬形成执念不愿离开呢? 可是人间那么大,她难道真的要一寸寸的去找?她倒是可以,只是没有时间了,她现在只要三天的时间了,即使元神行动的速度快的吓人,可她太怕错过了,若是真的错过了她就救不回司卿旬了。 这个念头让她有些心颤,脚下就愈发的迅速她走过荒山,走过城市人海,走过江河湖海,始终没有看到司卿旬半点影子。 宁壁想哭却不不愿浪费时间,猛地看见眼前有个白衣身影,身形像极了司卿旬站在前方的路口,她以为是司卿旬,惊喜的冲上去却见那人猛地穿过了她的身体。 面容陌生。 不是司卿旬。 宁壁鼻头一酸。 忽然想到小白说过司卿旬从前是人间黎南国的太子殿下,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将黎南从水深火热中救赎出来,会不会现在元神就去了黎南国? 可是黎南国已经被覆灭,他若要回去,只怕只能找到一片熟悉又陌生的旧址。 这么想着,她立马朝黎南国旧址的方向跑去。 雪衣国占领黎南国以后就将整个黎南的宫殿夷为平地,如今留下来的唯一一处与黎南还有几分牵连的不过是那条威武的护城河了。 宁壁跑上护城河的拱桥之上,此刻已经是天黑了,等天一亮就只有两天了,再不找到司卿旬,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宁壁慌张的环顾着四周。 没有一个和司卿旬相像的身影。 宁壁捏紧了自己的双拳要走,正要走却见一个湖边一个孩子忽然走近了河道,是个男童,看上去不过六七岁的年纪,只是半只脚已经踏出河岸了,下一秒就要摔下去了。 宁壁急忙冲上去将那孩子拦腰抱起,那孩子明显身体僵硬了,却也不说话,只是木讷的等着宁壁将他抱到安全的地方去才放下来。 “你是哪家的孩子?溺水了怎么办?” 说完这番话宁壁就僵住了。 惊愕的看着眼前这个孩子,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完了完了,了生特意交代千万不要和别的元神魂魄打交道,这孩子能与她触碰得到那便说明这孩子时候鬼魂? ------------ 小孩儿 想着,看他还多了几分同情,只好无奈的叹息,想着救都救了也没办法了。 皱着眉头弯下腰:“小小年纪就死了真可怜,别在去河边了,虽然你已经死了,但还是好好的逛逛这人间记住些美好才是。” 那孩子穿着一身看上去很是华贵的白衣,上面还有祥云绣纹,脸蛋生的粉糯,却束了个成年男子才会有的发髻,倒也显得有几分成熟,一双眼睛就像晶莹剔透的黑曜石一般,闪着光的望着宁壁,看的她心里一阵难受。 这么好看的孩子怎么就夭折了呢? 不过一想到现在不是同情他人的时候便立马收起了同情心,抬眼拍了拍孩子的脑袋,道:“姐姐要去找个人就不陪你了,拜拜。” 说罢就要走,谁知道她走了没多久一回头却看见自己身后跟了一个小尾巴。 这小尾巴只是定定的看着她,也不说话,眼睛里却是说不出的成熟。 宁壁无奈,再度蹲下来:“姐姐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你别跟着我了,你爹娘若是还在世的话你快去看看他们,别叫自己留下遗憾。” 说着还板着他的肩膀转身往前面推。 可男孩儿却摇摇头,好像在说他并没有爹娘。 宁壁无奈,只是他要找司卿旬,身边跟这个孩子也不太好啊。 “小孩儿,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孩子顿了顿,摇头。 “……” 这可就太难办了,宁壁急着找司卿旬的元神照顾不了这么个孩子,只好狠心起身。 道:“你爱跟就跟,不过我告诉你我不会管你死活的,你自己照顾自己!” 说完立马转身加快了脚步。 几乎快的看不见影子,她想这样那个小孩儿就不会再跟上来了,于是转头去查看,然后差点惊呆了大牙。 那孩子居然跟上了,非但跟上来了,还喘都不带喘的,这很不科学啊! 于是停下脚步皱着眉头疑惑的歪头,上下打量着他,忽然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是不是认识我啊?” 小孩儿眨眨眼,摇摇头又点点头。 这就让宁壁觉得迷惑了。 这是觉得认识又不确定的意思? 复又蹲下身子来,拉着孩子到自己跟前来,本是要与他说些话劝导的,可是当她与小孩儿的距离拉进,宁壁居然觉得这孩子有点眼熟。 尤其是右眼角下有一颗淡淡的小黑痣,那个位置司卿旬也有一颗,平日里要不是宁壁靠的近也很难发现这一点。 宁壁伸手在小孩儿脸上扣了一下,发现并不是脏污。 忍不住激动起来,拉着小孩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儿揉了揉被宁壁扣过的地方,有些不情愿的偏过头。 宁壁还以为是自己刚刚把他弄疼了,连忙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下手太重了,不过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到底叫什么名字,你为什么这里有一颗和我师尊一模一样的痣?” 方才看还不觉得,如今越看越觉得这个孩子和司卿旬长的太像了。 了生说司卿旬的元神不一定会化成哪个时期的样子,所以眼前这个孩子好像也可能真的会是司卿旬的元神。 小孩儿还是不说,宁壁便软下声音故作温柔道:“小弟弟别怕,你只要告诉姐姐你的名字就好,姐姐不赶你走了。” 小孩儿:“…… ” 该不会是个听不懂话的吧? 宁壁这般想着。 不过既然这孩子软的不吃,就只好来硬的了。 猛地起身叉腰,板起脸来威胁他道:“看你这样子也是个没有多少修为的,你要是不老老实实告诉我名字,你信不信我以大欺小把你打的你娘都认不出你。” 小孩儿将信将疑的看了一眼宁壁,却是一脸无语。 好像不太相信宁壁似的。 后者感觉很受挫。 她这是被一个小孩儿鄙视了吗? 无奈,只好开始回忆司卿旬身上其他的特征,说不定能印证出来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司卿旬。 除了那颗痣,司卿旬胸口还有一道伤疤,那是他当初挖出肋骨时的痕迹,可是现在这还是个孩子,能有吗? 但是转念一想,就算司卿旬现在变成了孩子可到底还是成了南华帝君时候的司卿旬,元神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吧? 于是立马蹲下来上手要去扯他的衣服,小孩儿虽小但却知道这样是不对的,顿时伸手皱褶眉头去阻止宁壁。 真别说,这么一皱眉更想司卿旬了。 不过他们现在就站在街道中心,就算他们都看不见宁壁在脱一个小孩儿的衣服,但她内心过不去自己的那一道坎儿。 于是抓着小孩儿进了一条没人的小巷,然后生拉硬拽的把他衣服给拔了。 这孩子气鼓鼓的想阻止,但是他力气不大只能任由宁壁把他一副扒了,露出了奶白色的身子,肉乎乎的像个雪媚娘团子。 而在那雪白的团子身上,居然正正好好有一条丑的像是蜈蚣似的疤痕,宁壁差点忍不住叫出声来了。 她捂住嘴尽量让自己别把司卿旬吓到了。 虽然这是个“小司卿旬。” 宁壁哭着,忽然把衣衫不整还光着上身的小司卿旬拉进怀里。 “师尊…我真的找到你了,真的是你!” “太好了!我终于不用失去你了…” 她哭的难受,本来是想像从前那样从他身上获取安全感,可是现在她抱着小司卿旬只能闻到一股奶呼呼的味儿。 别说安全感了,这小身板连骨头都是软的。 他推了推宁壁,及其不乐意的去扯自己的衣裳。 “抱歉抱歉,我立马给你穿上。”说时迟那时快,宁壁立马上手给他穿上了衣服。 虽然歪歪扭扭松松垮垮无法入眼,走两步香肩就会露出来的那种。 宁壁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道:“…还好吧,反正这种时候只有你我能看到,没事没事啊,不用管他。” 小司卿旬:“……” 有些无语。 宁壁拉起他的手,欢快道:“师尊那咱们回九华山吧!” ------------ 哦~太子殿下 司卿旬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里,他记得今日是他的生辰,师父特意放他一日假期,许他回来看看父王母后。 可是他一回来就找不着皇宫在哪儿了,一切都和他记忆力的黎南不一样了。 他想找人问,可是那些人看不见摸不着自己,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有些害怕了,这个样子的自己似乎有些像师父说的“死。” 司卿旬虽然才七岁,但他学东西极快,七岁的脑子比得上旁人十一二岁,自然也接受的快,本来想借护城河的河水看看自己的倒影还在不在,谁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居然能看到他还能抱他。 于是才想要跟着她找到解决的办法,可是现在这个女人居然对着他喊师尊。 他想这个女人多半脑子有问题。 立马不相信的推开半步,摇头道:“我不认识你,我不叫师尊。” 他声音不比成年后的低沉醇厚,奶声奶气的让人酥、麻。 宁壁虽然欢喜,但急着让他回去复活,连忙上前要抓他手,可是还未碰到就被他甩开,一脸警惕的看她。 “你…”宁壁皱着眉有些不开心,但看在司卿旬变成了个小孩子的份儿上,宁壁决定先不跟他计较。 又想到了生说是要哄的,所以笑得温柔,蹲下身与他平视,轻声细语的问道:“好,你不是师尊,那你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司卿旬看着她的眼睛,觉得这个女人虽然长的一般,但是眼睛特别好看,这么亮的眼睛那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吧? 他眨眨眼,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道:“我叫司卿旬,是黎南国的太子。” 宁壁耐心的点头,忽然好笑的点了点司卿旬的奶膘,故意喊了一句:“哦~太子殿下。” 方才太过着急,如今仔细看他,司卿旬小时候长的实在是太可爱了,宁壁忍不住的想把他揉进自己怀里狠狠的吸上一口,可是怕吓着他又只好忍耐下来。 被宁壁点了的脸颊有点酥酥、麻麻的感觉,司卿旬捂着自己脸颊有些害羞,偏过头不回答她。 宁壁这几日看到的都是已经没有生气的司卿旬,如何看见小时候的司卿旬,还如此灵动,一下子轻松下来,笑盈盈的看着他,问道:“怎么?太子殿下害羞了?” “才、才没有!”他立马把手放了下来,然后故作沉稳的把手背在了身后。 这个动作实在是太滑稽了。 若是成年的司卿旬做那必然潇洒帅气,偏偏眼前的司卿旬还只是个七岁的孩子,他这般做就跟偷穿大人的衣袍一样格格不入。 宁壁笑了一会儿,又戳了戳他鼓起来的脸颊,惹得司卿旬气的脸都充、血了。 虽然司卿旬觉得这个女人奇奇怪怪的,还十分的没有礼貌,一点也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但是眼下只有她能看见自己,无奈只好拜托道:“请问,你知道黎南皇宫现在在何处吗?” 宁壁顿住了。 黎南国都被灭了好几千年了,皇宫自然也早就没了,自己上哪儿给他知道去? 但还得歪着头温柔问道:“太子殿下不是常年在外求仙学道吗?如何回黎南是要做什么?” 她想把司卿旬哄回九华山就只能先顺着他的意思来,毕竟现在的司卿旬就是个孩子,根本不会与他讲道理。 本来也想过武力带走,但是了生说过司卿旬的元神很是不稳,怕万一把他弄伤了,只好这般墨迹的跟他耗着。 司卿旬看她一眼。 面上居然有些骄傲的抬了抬下巴,道:“今日是我生辰,我要回家与父王母后过的。” 宁壁有些呆滞。 还没有找到司卿旬之前,她设想过司卿旬会变成什么样子,在他内心深处究竟有什么执念? 可能会是当初妖魔入侵时,又或许是自杀飞升之后的样子,万万没想到,活了万年的司卿旬一直存留的执念竟然是孩童时期的一次生辰。 她抿了抿唇望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想了想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他自出生就被了生带走,那只凶兽如何懂得照顾孩子? 只怕能活下来已经是司卿旬自己命大了,更加不会关心司卿旬心中如何想的,只怕在原来的故事线上,司卿旬这次生辰是没有过成的。 宁壁轻笑,伸手拉过司卿旬软软的小手,捏了捏道:“殿下想过生日?” 司卿旬神情有些无辜,没有说话。 “殿下想怎么过生辰?” 司卿旬疑惑看她:“你要给我过不成?” 宁壁笑了笑,随后点头:“我也找不到皇宫在哪儿,不过我可以给殿下一个最最最难忘的生辰。” 司卿旬看了她一会儿,似乎有些不相信。 但却道:“…我、我没过过生辰,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过。” “你没过过?了生从来不给你过吗?” 司卿旬蹙眉有些不知道宁壁在说什么。 后者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叹了口气有些心酸的摸摸他的脑袋,安慰道:“没关系,今日我陪你过就是了,说吧,你想干什么。” 司卿旬是有些犹豫的,毕竟自己与她不相识,但宁壁的眼眸太真诚了,他无法拒绝,而且现在这个世界只有他们俩能互相牵手说话。 说道:“我想看戏,想吃好吃的。” 宁壁笑着点头。 还以为这小孩儿会想要多大的东西,没想到居然这么朴实。 想看戏还不简单? 他们俩现在就是个行走的Bug,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看戏都不用花钱买票的存在! 于是宁壁牵着司卿旬的手大咧咧的进了戏班子,正好今日有演出,众人直接穿过人群来到了最前面。 台上的人正咿咿呀呀的唱着,今日表演的竟是最讨小孩儿欢喜的变脸,台上穿着华丽夸张戏服带着脸谱的人一边唱着,忽然遮住脸,一瞬间再露出脸竟然换了张脸谱。 逗的台下的观众乐不可支。 司卿旬也露出了笑容。 只是他现在太矮了,看戏还要仰着头费力的很。 宁壁回头看见许多父母带着自己孩子来看戏都是将孩子抱在怀里,或是让他们骑在肩头,宁壁虽然不是司卿旬的娘,但现在她在讨好他,于是认命的蹲下身去。 抱起他时还说了句:“你可得给我记住了,等你变回原来的样子,得好好对我!” 司卿旬现在看戏正兴奋,根本没听见她说的这句话,注意力全部都在戏台子上。 台上的戏子忽然拿着火把一吹,猛地吐出一口火来,众人兴奋激动的拍手欢呼起来,就连司卿旬也乐的笑出了声拍起手来。 ------------ 师尊死傲娇 台上的戏很好看,敲锣打鼓热闹非凡,但宁壁却没有看一眼,而是小心翼翼的注视着司卿旬的肉脸蛋。 这还是司卿旬头一次露出这样的表情。 虽然是孩童的模样,但宁壁仍旧是心酸的。 她不知道司卿旬是什么时候变成那样的,只知道他从来不会做出这样的情绪,即使再开心,他的笑永远是淡淡的,即使是再厌恶的也只会暗自蹙眉,让人看不出任何喜好。 而如今只有七岁的司卿旬是可以因为一场精彩的戏而快乐的眉开眼笑的,也会因为不开心而皱眉退步,这大概才是司卿旬原来的样子吧? 从前司卿旬也是想笑就笑想哭就哭的人,他鲜活而又不俗气,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不再鲜活了 他成了被世俗道德绑架的行尸走肉。 宁壁想着,忽然喃喃道:“师尊,此次回去之后,别在管三界了好不好…” 司卿旬听见这句话,疑惑的转头看她,似乎没明白她的意思。 后者却忽然歪头看他,俏皮道:“看我干嘛?难道我比戏还好看吗?” 司卿旬撅了撅嘴:“你怎么会有戏好看?”说着撅着嘴转头继续看戏。 宁壁好笑。 其实司卿旬有一点从小到大就没变过,那就是傲娇,死傲娇! 小小年纪就这么心口不一,真是不可爱。 看完了戏司卿旬还沉浸在刚刚的变脸中,滔滔不绝的拉着宁壁说着刚刚戏里精彩的一幕,一说起来就激动的停不下来。 宁壁拉着他的手走在街道上,一边点头对他说的话做出回应,一边眼神落在了一家酒楼上。 转着眼珠子,转头看他道:“你是不是想吃好吃的?” 本来还在滔滔不绝的司卿旬一下子顿住,随后点了点头。 下一瞬就被宁壁带进了一家酒楼之中,却不是往大厅里走,而是跟着小二一起进了厨房。 司卿旬蹙眉:“现在没人能看的见我们,就算进了厨房也没有人给我们做吃的呀。” “谁说是要别人做,本姑娘亲自给你做,开不开心?” 谁料司卿旬居然一脸怀疑的看她,好像不太相信宁壁会做吃的似的。 宁壁倒也不在乎他怎么看,而是一脸自信的穿过人身,从菜篮子里捡出来许多她需要的菜,没挑选多久她就听见一声声此起彼伏的尖叫。 大喊着:“有鬼啊!!” 有人甚至把手里的家伙事儿给丢了,哭着喊着跑出了厨房。 瞬间,整个厨房连个能呼吸的都没有了。 宁壁正拿着一个土豆回头疑惑的看了一会儿。 低头看了看土豆,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们现在只是元神,通俗来讲也只是鬼魂而已,所以他们看不见,只能看到一堆菜在自己动,所以才大喊着有鬼。 不过也没说错,他们的确是鬼。 司卿旬看着他们害怕逃走的样子有些不开心,转头望向宁壁,道:“这样是不是不对啊?” 宁壁眨眨眼:“怎么会呢?” “他们走了才好,正好给我空出来位置,你就等着我给你做一顿丰盛的晚餐吧!” 司卿旬蹙眉。 他不是那个意思啊! 他是觉得他们这个行为简直霸道,有些不道德,没想到宁壁居然以为自己是在担心能不能做饭的问题。 不过看宁壁那么在意这顿饭他也不好意思说什么。 宁壁把他抱到一旁的桌子上坐着,转头开始洗菜,时不时的还要转头看看司卿旬还在不在,然后嘿嘿一笑继续干活儿。 司卿旬看的无语。 心想怎么会有那么傻的人呢? 好不容易等她开始切菜做饭了,司卿旬已经无聊的靠在墙上睡着了,闭着眼睛,一双如小刷子一样的睫毛耷拉下来,在眼皮下投下长长的阴影。 宁壁转头就看到这一幕,心中一软。 小心翼翼的上前来,凑近司卿旬的脸笑了笑。 这个人变成了小孩儿了还是那么不可爱。 忍不住在他脸蛋上亲了一口,软软糯糯的,口感极好! 司卿旬是被一股食物的香气给吸引着醒来的,迷迷糊糊的看见宁壁正在盛饭,见他醒了立马过来把他抱下来坐在椅子上。 然后递上碗筷:“太子殿下应该不用我喂饭吧?” 本是一句玩笑,司卿旬却当了真,以为宁壁是在瞧不起自己,立马蹙眉气鼓鼓的接过碗筷,不悦道:“我才不要你喂。” 宁壁好笑的揉了一把他的脑袋。 随后端出一碗阳春面递上去,司卿旬一愣:“有那么多菜,你为什么要做一碗面啊?” 宁壁笑着,把碗推到他面前去,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民间有习俗,说这人生辰的时候是要吃长寿面的,这样就能活的长长久久。” “长寿面?” 司卿旬很是新奇的看着 宁壁点头:“这吃长寿面还有讲究的,不能把整根的面咬断,否则就不吉利了,不知道咱们太子殿下能不能一口气吃完呢?” 司卿旬睁大眼:“当然可以!” 说着就要证明自己一般,拿过面就开始吃了起来。 确实没有咬断,一直撅着小嘴在嗦面,可爱极了。 可就算变小了,司卿旬的吃香也是很优雅的,一点声音也没有,动作缓缓的 看的宁壁疑惑自己到底做的好不好吃。 憋了半天,忍不住问道:“味道如何?” 虽然她清楚自己的手艺不会差到哪里去,可眼前这孩子毕竟是司卿旬,怎么着也很在意在他心里自己做的菜合不合胃口。 司卿旬吃着饭点了点头。 “别光点头啊,就不评价一下吗?” 司卿旬看她一眼,把嘴里的面条咽下去,然后才道:“食不言寝不语,此乃淑人君子作风,你不知道吗?” 最后一句的反问就十分的有灵性。 她还真不知道。 但是她不能表达出来,否则被这个七岁的司卿旬嫌弃的体无完肤。 正当她气馁,忽听一句糯糯的声音道:“很好吃,谢谢你。” 宁壁眼睛瞬间发亮的看着他,可是司卿旬已经继续吃饭没有说话了,宁壁笑得开心,拿起筷子给他夹菜。 ------------ 师尊快许愿 以前在九华山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用吃饭,所以宁壁没看过司卿旬吃东西,自然也不知道司卿旬到底是个什么口味的人。 不过看他现在年纪小小,皮肤白里透红,应该是不爱吃辣的人。 所以做的吃食也就没放什么辣椒,都是些清淡的小菜,只是看他又瘦又小的,便多做了些肉,想给他补身子似的。 可是忽而又想到他如今只是一抹元神,吃再多也没有用,不过是能让他开心罢了。 于是又多做了一些小吃零嘴,好像小孩儿都喜欢这些。 还别说,这些吃食还真合了司卿旬的味道,吃的虽然慢悠悠的,但却是一碗接着一碗停不下来了。 两个腮帮子就一直不停的鼓动着,宁壁坐在他对面看的实在欢喜。 他就像个饿坏了却还要假装风度的仓鼠似的,太可爱了。 宁壁笑着,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脸颊。 司卿旬有些不喜欢被这样对待,撅着嘴移开了一下,然后继续吃。 宁壁便只好收回手。 “诶,难道你师父没给你吃饭吗?” 司卿旬摇头,咽下嘴里的食物才道:“会给我吃,只是师父说我现在需要学习辟谷,需的少进食才好。” 宁壁蹙眉:“你才七岁,正是长个子的时候,营养跟不上可不行!” 宁壁在心里暗骂了生太不是人了。 这才多大点的孩子就让人家辟谷,小小年纪就失去了人生的快乐之一,品尝美食! 司卿旬眨眨眼只是沉默,又好像是默认了宁壁说的话。 不过她转念想了想,司卿旬一直跟着了生住在山上,了生一个凶兽做的吃的估计也好吃不到哪里去,孩子少吃一点说不定还保护自己的胃了。 只是可怜了司卿旬自小就要压抑自己,说好听是自律,实际是他从来就没有选择。 宁壁想到此处,看着司卿旬的眸子越发的酸楚起来。 他生来尊贵,即使是死了也是坐在高处不胜寒的南华帝君位置上,可是这一切他从来没有选择,他生下来就只有这么一条路可以走。 作为人的七情六欲自小就被压抑,怪不得做了神仙后会如此傲娇别扭,看似高高在上却和谁也亲近不起来,九华山的弟子们也都敬他尊他不敢逾举。 所以他这做南华帝君的万万年里,大概是孤寂无奈的吧? 宁壁这般想着越发觉得难受。 忽而想到一个画面。 司卿旬独坐在湖中小楼上,外头是呼呼刮着树梢的风,里头是一人点着灯坐在案桌上,捧着一本书简看,周围凄冷暗黑,唯一的亮光是他周围有一盏橘黄的小灯,暖光落在他的侧颜上竟是神情孤寂悲凉。 又或是刚刚收了妖回来,独自在房间舔舐伤口,伸手笨脚的给自己上药治疗,却把伤口弄得更加糟糕,甚至来不及处理就穿上衣裳故作无碍的出门安抚弟子。 这些年来,司卿旬一直都是这样的吧。 没有一个人站在他身边,他亦不敢让人来到他的身边。 那样的孤独凄冷,他过了万年的时光,宁壁忽然心里一阵抽疼。 高处不胜寒…师尊,这些年你一定很孤独吧? 孤独的一个人收拾情绪,一个人处理伤口,一个人抗下压力,身边竟然一个能说的了心里话的人都没有。 他到底是有多少苦都是往肚子里咽的啊? 眼眶忽然蓄起了泪水,只是怕吓到小司卿旬一直咬着下唇不敢落下。 可是司卿旬抬头就看出她的异样,歪头问道:“姐姐,你怎么哭了?” 他觉得这个姐姐真奇怪。 他今日过生辰找不见爹娘都没哭,怎么这个姐姐倒是先哭了? 难道她也找不见她的家人了? 贴心的从身上找出他的手帕,递给宁壁,却见她迟迟不接,于是有些着急的替她把眼泪擦了,还问道:“姐姐你也找不见家人了吗?” 被这么一说宁壁忽然控制不住了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点头道:“嗯,找不见了,他躲了我好几天了,我…我好想他…” 司卿旬眨眨眼,继续给她擦眼泪,故作镇定道:“没关系的姐姐,等我吃过了饭就陪你一起找。” 宁壁苦笑一声,点了点头。 司卿旬把手帕塞到她手里,而后才继续吃饭,宁壁看着他的脸陷入了沉思。 她真希望她的师尊能多在乎自己一点,人生不是只有那一条路可以走,天宫也不是没有他就活不下去的,他可不可以多想想自己? 她深吸了一口气把眼泪逼了回去,而后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静静的看他把食物全都吃完了。 而后亲自跳下椅子去拉还红着眼圈的宁壁,道:“走吧姐姐,我陪你去找你要找的人。” 宁壁看着他发笑。 他要找的人就在他眼前了。 却点头:“好啊。” 他们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对宁壁来说明日天一亮,她就只有最后一点时间了。 可是她看着现在自由自在的司卿旬她居然下不了决心叫他回九华山,怕他又忽然要背负起那些重重的担子。 不知是什么地方在放灯,夜晚竟然比白昼还要明亮,忽然抬头见天上飞来了许多五彩缤纷的孔明灯,他们悬浮飞升到了上空,满天繁灯,竟是比星星还要多了。 司卿旬眼睛一下子亮了,似乎很喜欢的样子,但他却不说,只是眼睛一直看着。 宁壁看见那些人都往护城河的方向走,不少人手里还有没有放飞的孔明灯,大抵是在做什么活动吧。 “你想看灯吗?” 司卿旬抬头:“可以吗?” 宁壁:“当然可以。” 她拉着他的小手跟着那些人的脚步一起来到了护城河边,有人在虔诚的放灯,有人跪在地上将手中的河灯放在护城河里,一旦放手河灯就会顺着水流飘向远方。 他们嘴里喃喃着灾祸快点过去,平安快点降临。 宁壁脸色瞬间不好。 她想起司卿旬先前在大战中放出来的煞气,此刻已经蔓延到了人间… 她小心翼翼的去看小司卿旬,却见他正努力探着脑袋去看那些河中的花灯,好像很新奇的样子。 宁壁就知道这孩子从小没见识肯定不认识。 于是道:“这叫河灯,天上的叫孔明灯,都是用来祈福许愿的。” ------------ 师尊我不恨的 司卿旬好奇的看着河灯:“这东西能许愿?” 宁壁点头,看着他笑:“你要不要也许个愿,说不定就能实现哦。” 司卿旬正过脸不自然道:“我不要,师父说我以后会做神仙,神仙就是要帮人实现愿望的,我不能做许愿望那个人。” 宁壁瘪瘪嘴。 心说了生都教了司卿旬什么东西,司卿旬这才多大点,就给人灌输这种‘舍己为人’的道理,这都没走上歪路简直是司卿旬天生根红苗正! 气的蹲下身来掐住司卿旬那粉嫩嫩的脸颊,还恶趣味扯了扯,扯的微红了才后怕的收回来,却还是不高兴道:“你才多大呀,正是该玩儿的时候,不是谁天生下来要做神仙的,如果你连许愿的人都不做,又怎么知道该怎么帮他们呢?” 司卿旬捂着自己被恰红的脸想了想 忽然觉得宁壁说的有些道理。 它不是个固执的人,若是有人说的有道理他一定会听。 点了点头:“你说得对,这样我才好帮他们。” 宁壁:“…笨蛋,谁告诉你必须为他们而活的?” 司卿旬没听清,睁大了眼睛疑惑的看着宁壁,而宁壁却摇摇头当没有说过。 司卿旬:“这么许愿啊?要像他们那样跪着吗?” 那些百姓跪在地上朝着天幕的方向磕头,虔诚的将自己的心愿诉说给神明听。 宁壁摇摇头:“你看我做,许愿是不能说出口的,你自己在心里想着就好了,不然神仙就听不见了。” 两只手十指相扣握成拳头,放在胸口,然后闭上眼睛低下头,真诚的在心里默默想着自己的心愿。 司卿旬仰头看了片刻,学着她的样子也把手十指相扣,而后闭上了眼睛开始许愿。 他许的是天下太平,顺遂绵长。 宁壁忽然睁开了眼睛,眼神平静的看着正在认真许愿的司卿旬。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希望将司卿旬童年所有缺失的遗憾都给补上才好,只是她快没有时间了,今天过后她必须把司卿旬带回九华山了。 师尊,我想你,真的好想… 等到司卿旬睫毛颤动的时候,宁壁又闭上眼睛故作还没有许完的样子,等着司卿旬拉扯她的衣袖问她:“你许的什么愿望啊?这么久吗?” 宁壁:“我比较贪心嘛,就多许了一些 天上的神仙就挑几个来实现好了。” 司卿旬一下无语:“神仙一定不会喜欢你的。” 宁壁看着他忽然笑了:“不一定哦~” 你不就很喜欢? 二人又看了一会儿灯,宁壁算着时辰是在心急,转头就要带司卿旬离开此处,准备将他带回九华山了。 可是一回头她就找不见司卿旬了。 她慌了。 “殿下!太子殿下你在哪儿了?你别吓我,你出来…” “司卿旬,司卿旬你别玩了,我们…我们要回去了你出来啊!” 只差一步了,就只差一步了啊! 他怎么会不见了呢? 都怪她,要是自己好好把他看住的话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只有一天一夜了,如果找不到他,师尊… 宁壁害怕的往街道上寻找,深怕遗漏了一点踪迹。 司卿旬你在哪儿啊? 你怎么突然就跑了? 你怎么变小了也是个骗子啊? 不是说好了陪她一起去找人吗?现在人还没有找到,你怎么就先走了呢? 你回来啊! 你快点出现好不好,求求你快点出现,不要折磨她了… 天快亮了,天际缓缓出现一点黎明的光辉,可是她还没找到司卿旬,今日已经是最后一天了。 “司卿旬,你在哪儿…你,不要我了吗?”她一边走着一边问着,不知是问自己还是不知去向的司卿旬。 不知不觉间,她居然走到了东海来,海岸线对面是缓缓升起的太阳,耀眼的光芒令人松懈,只是宁壁心中怅然若失。 正欲转身离开,她忽然听见一声“阿宁。” 背后似有无数朵烟花炸开的样子,宁壁震惊回头。 只见沙滩上站着一个白衣男子,那人身形熟悉,像极了司卿旬,宁壁不敢认,怕自己找错了人。 可是他却回头了。 正是司卿旬。 “师尊!” 宁壁跑过去,却见司卿旬皱着眉头一脸自责的样子,嘴里喃喃道:“我不是故意要打你的,师尊错了…” 宁壁顿住。 东海…打… 是那次司卿旬教自己画符那次吧? 那时他们都不知道宁壁是什么情况,她只是块五彩石哪里能学得会这些法术呢? 为了司卿旬也为了自己她是没日没夜的练,不过是偷睡了一小会儿就被司卿旬打骂了好久。 心里委屈极了,说了恨他的话就跑走了,却不知道原来司卿旬居然找过她的。 这也是他的遗憾吗? 对司卿旬来说那次打了宁壁也算是他心里的执念吗? 宁壁心中又悲又喜,百感交集。 望着现在回到了哪个时候的司卿旬,他神情温柔又带有愧疚,只是因为他快要元神消散了,竟然脑子开始有些混沌了。 他甚至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了。 他僵硬转头:“你认识我的小弟子宁壁吗?” 宁壁喉咙发干不知道怎么回答,眼泪却先落下来。 只见司卿旬叹了口气摇头道:“怪我,是我不听她解释冤枉了她,她现在一定对我这个师尊很失望吧?不…大约还有恨呢。” 宁壁舔了一下嘴唇,摇头哭道:“不恨的,阿宁怎么敢恨师尊呢?” 司卿旬像是没听见,眼神空虚的看向她,询问道:“你可不可以帮我去找找她,她不会法术,有人要害她,我怕她出事的…” “她长的很好,皮肤有些白,头发长长的,眼睛很漂亮,就像…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好看,你一定一眼就能看到她。” 宁壁都不相信这说的是她。 自己哪里好看了? 她哭道:“宁壁一点也不好看,你说的不是她吧?” 司卿旬摇头,点了点自己的眼睛,笑道:“她在我这儿,就长这个样子。” 宁壁忽然控制不住放声大哭起来,海浪拍打着沙滩,竟然也掩盖不住她的哭声。 ------------ 师尊我不走 宁壁抬起头,泪眼看着司卿旬早已泣不成声。 之前找到司卿旬元神的时候她都没这么激动的,大概是因为七岁的司卿旬离她实在太遥远了,她并不会与现在的司卿旬产生联系。 而如今站在她面前的是她熟悉的样子,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相思之情。 她揪着司卿旬的衣衫,抓得紧紧的,生怕一松司卿旬就跑了。 她哭道:“师尊…你在这儿啊,我是阿宁啊!你看看我好不好?” “师尊你那天跑的好快,就这么把阿宁丢在哪儿,我好怕,那天的师尊好决绝…我想,你如果不要我了我也活不成了,可是师尊,你怎么可以丢下我呢?你不是说过要护我一辈子吗?” 她闭上眼让眼泪落下来,哭道:“师尊,不要走了,不要离开阿宁了,阿宁受不了的,咱们回家,回九华山好不好?寒来、暑往还有炽嫣师姐和胡溪九他们都在山上等你。” 司卿旬还是呆呆的模样,像是不明白宁壁刚刚说了些什么话。 他渐渐转过身,望着大海的方向皱起了眉头,他说:“宁壁讨厌我,我打的那般重,她一定很疼…想必如今也不愿意再见我,可是…我只是想让她保护自己。” 宁壁哭的身体微微发颤。 怎么会讨厌呢?她现在宝贝的不得了,又怎么敢讨厌他呢? 她哽咽着又贴近了司卿旬几分,摇着头想要诉说自己的心事,可是海水涛涛,将她要说的话给淹没在了浪花之中,她几乎除了哭就说不出来一个字了。 当初的她还只是块顽石,不懂司卿旬的苦心,亦不明白自己背负的使命,所以她可以不在乎司卿旬的感受说出那些伤人的话。 可是天地良心,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真的恨过他一次,哪怕一点都没有! “师尊…师尊不是的。”她悲痛的哭着,咬着下唇快要咬出血来了:“我真的不恨…不疼了,阿宁真的疼了,你看,阿宁的手好好的,真的不疼了,你别说了我们会九华山好不好?” “是我不对,是我不用功,是我偷懒耍滑,是我惹你生气,我要是跟着小白好好学那天就能帮你,对不起师尊…我就是你说的那般没用,师尊你跟我回去吧,你还没教会我那些法术呢,你慢慢教我慢慢学我一定能学会的…” 司卿旬的衣袖都快被她揪烂了,死也不肯放开他。 宁壁好像板着司卿旬的脑袋,将自己的所有的情愫全部塞进他的脑子里,让他清楚自己不恨他,一点也不! 可是司卿旬听不见。 她又靠近了一点,想把自己圈在司卿旬的怀里,却听他道:“罢了,她不肯学,往后就寸步不离的护着她就是了。” 宁壁忽然呆滞住了。 所以那次东海回来之后,司卿旬便说什么都要让宁壁搬到湖中小楼去,说什么是要宁壁做什么贴身丫鬟。 其实是要宁壁寸步不离他身旁,如此就好保护住她吗? 她还怪他,说他不近人情是个木头,还几次三点的想要逃离他。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司卿旬在暗地里保护她。 她哭的越发没有章法。 只是觉得自己好难受,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司卿旬已经在乎她了那么久,替她安排的如此周到。 反观自己,从来都是只知道习惯接受他的好,嘴上却还不依不饶的讨伐他的冷面无情,伤着他的心。 宁壁抿唇,哽咽道:“师尊,阿宁不走,阿宁就在这儿寸步不离的待在你身边。” 司卿旬眨眨眼,似乎回了一点神,低头看了看挂在身前的宁壁,眼睛混沌了一刻,而后忽然一亮,勾唇抬手拍了拍宁壁的肩膀。 笑道:“阿宁,你不生我的气了吗?” 宁壁听见此处,猛地抬头,看见司卿旬温柔的目光注视着自己,他的眼睛如一片汪洋要将她淹没在里面。 “不气了。”宁壁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没有生气,我永远都不会生师尊的气。” 司卿旬愣神片刻,随后笑了笑。 他现在记忆还停留在那个时候,可是他对宁壁的情愫竟然依旧饱满,他轻笑着将海风挡在外面,轻轻揉了揉宁壁的脑袋,道:“傻瓜,师尊做错了,跟你道歉。” 宁壁摇了摇头。 “师尊没有错,是阿宁不好…” 司卿旬摸着她的脑袋,笑道:“你又有什么错呢?” “…师尊。”宁壁忽然又红了眼眶。 她想了想自己明明每次都惹司卿旬生气,可是每一次说要教训她的师尊都轻易的放过了他,好像自己从来都没有被他惩罚过。 她有错的,只是那些错在司卿旬那儿,每次都可以被原谅。 宁壁道:“师尊,徒儿以后不会惹你生气了,你也要答应我,以后有什么危险不许丢下我,不许一个人不要命的往前冲,你要回头看看我。” 她哭着笑,忍着痛道:“师尊的阿宁会一直在身后等着师尊回来的。” 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会有献祭的那一天,可是师尊啊,阿宁是去补天的,以后会在天上看着师尊,万年不移,亘古不变,永永远远的陪着师尊。 她忽然哭出了声音,司卿旬有些紧张起来。 还以为宁壁还在为自己打了她而难过,蹙眉无奈的拍肩安抚道:“好了,师尊错了,不该打你,你别哭了。” “师尊,我们回九华山好不好?”宁壁把头埋进他的胸口里,委屈的说着。 司卿旬想也没想点头:“好,也是许久未归了。” 这一路宁壁不敢耽搁一点时间。 太阳落山前的最后一刻,她拉着司卿旬的元神回到了九华山。 了生正盘膝打坐在一旁,一边稳固着司卿旬的肉身,一边还得查看宁壁的肉身有没有事,嘴里喃喃念着什么。 好像是说着让宁壁快些归来的话。 宁壁跨进房门的一刻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被什么力量吸引,但她还来不及告诉司卿旬该怎么做,只好转头快速喊道:“师尊等我!” 说罢,下一秒她便在自己的肉身里醒过来。 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四处寻找司卿旬的身影,却被了生出声打断,松懈道:“幸好幸好,最后一日了,再不回来我连你也保不住了。” ------------ 走吧 宁壁站起身来,迫不及待的指着门口的位置告诉了生:“我找到师尊了,我把他带回来了,他就在这儿,你快施法把他复活!” 了生大概也没想到宁壁真的能把司卿旬的元神给找回来,一时有些愣神,他拽着宁壁的手,忽然来了句不合时宜的话:“等你师尊醒了,你别跟他说我和他的事情。” 宁壁忙不迭的点头,现在只要能救司卿旬她才不管是什么要求。 了生这才撩开袍子起身走到司卿旬的床榻前,随后宁壁追上来,急迫道:“前辈,还需要多久才能救活我师尊?” “放心吧,最难得你都已经解决了 还担心这会儿吗?” 说罢还看了一眼宁壁的脸色,略有一丝嫌弃道:“你这脸白的吓人,还不快去休息?” 宁壁担忧的不行,怎么可能还会回去休息。 连忙摇头拒绝道:“我不走,我就要在这儿看着师尊回来。” 了生蹙眉:“傻丫头,元神离体的损伤是很大的,你希望司卿旬一醒来就看见你这副狼狈的样子吗?” 宁壁还想说什么 了生却已经垂下手,一副宁壁要是不去休息他就不会为司卿旬施法复活。 后者无奈,只好依依不舍的看着司卿旬躺在床榻上的脸咬了咬牙,道:“我就坐在哪儿,不会打扰你的。” 说着立马走到一旁的矮凳子上坐下,乖巧的看着了生。 了生无奈发笑,由着她去了。 宁壁看见了生在空中画符,嘴里念着什么经文,她听得头疼,却见他把画好的符咒一点点移向司卿旬的额头。 轻轻一点,司卿旬额头忽然出现一点朱红。 了生迅速念道:“司卿旬,还不速速归来!” 一道坚定的声音穿过耳朵,宁壁感觉周围忽然刮起了大风,像是有龙卷风吹了进来,将司卿旬平日里最喜欢的书都刮飞了。 宁壁起身想去捡,却被那道风直接吹倒在地。 了生斜眼瞧见,蹙眉不满道:“让你走还不走?” 宁壁无奈:“前辈你快些,我怕晚了师尊的元神就又不见了。” 她刚刚经历过一次元神消失的事情,她担心司卿旬会再一次跟她玩儿捉迷藏。 了生却道:“着什么急?这还只是第一步,你先回去,我没出这个房间你就不许进来,最好这一栋楼你也别靠近!” 宁壁担忧:“前辈你这是要做什么?”说完又道:“是我师尊现在的状况很不好吗?前辈不急的,我能等,你一定要救活我师尊!” 说着她又害怕起来,怕了生不救司卿旬,怕司卿旬彻底回不来了。 了生却烦躁的摆了摆头,语气不顺道:“你再不走就是耽误司卿旬的时间。” 宁壁睁大眼,连忙起身:“好好好我走,我马上走,前辈你一定要救活我师尊!” 说完匆忙给了生行了礼,而后跑出门去,最后看了一眼被符文包裹着的司卿旬,咬了咬牙关上了门。 湖中小楼外,雨还在下。 也是奇怪,九华山向来是艳阳天的,很少有下雨的时候,谁知道这一场雨竟然足足下了有四天,地上的精灵都焉哒哒的躲在树叶地下不愿出来。 而此刻胡溪九还有寒来、暑往,连同炽嫣跪在外面,鹊喜陪着胡溪九只是傻站着,而乌昡却随意捏了个诀将周围的雨水替炽嫣挡住了。 宁壁不知道他们跪了多久,只知道再这样下去,他们每个人都等不到司卿旬醒来的那一刻了。 她撑着伞走出楼,众人见她立马喜出望外,胡溪九第一个反应过来,直起身子不敢起来,隔着哗啦啦的雨水问:“小师妹,师尊如何!?” 宁壁不言。 她也不知道司卿旬现在是什么情况。 寒来憋不住了,直接起身一瘸一拐的跑到宁壁身边去,气愤的抓过她的手臂问道:“你在里面都和了生干了什么?为什么四天了都没有动静,师尊到底能不能救回来?你说话啊!” 暑往担心寒来的脾气伤了宁壁,也赶紧起身去阻止。 谁知宁壁却缓缓道:“我找回了师尊的元神,了生正在里面做法,我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不知道?怎么会是不知道?”寒来咬牙,迎着雨水抬头去看司卿旬房间的位置。 如今黑夜,正好看见从他房间里映照出来的金色的光芒。 宁壁转头看见一直跪着不说话的炽嫣,她虽未被雨水淋湿,可脸上却不见得干净,眼泪已经比得过雨水了。 宁壁蹙眉上前:“师姐,起来吧,师尊若是醒了,必定不愿看到你为他如此。” 炽嫣抬眼,眼睛红的吓人。 “小师妹…师尊醒的过来吗?” 宁壁不知道,只是她觉得司卿旬这样的人肯定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她点下头。 炽嫣得了她的答案一下子松懈一笑,咽了口唾沫道:“我相信你,你说师尊能醒那就一定可以!我就跪在这里等着师尊醒过来。” 乌昡白了一眼,十分不爽的看向宁壁,仿佛是在说把炽嫣劝不起来就要把九华山给炸了。 后者无奈,直接上前扶起炽嫣。 道:“你走吧,此后你任是九华山的大师姐,但你早已选择你心中的答案了,该是有决定的时候了。” “…小师妹是要赶我走?”她忽然震惊。 宁壁百感交集。 摇摇头:“只是人不能太贪心,你既然有了选择就得尊重你的选择,别有了一样东西又不珍惜,师尊已然如此,师姐何不多看看乌昡呢?” 炽嫣一怔。 她先前因突然回来的记忆所困,后来逐渐接受第一时间就是选择的乌昡,他们分隔千年但情爱从未变过,可是这些天她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司卿旬身上。 高贵如乌昡,能陪她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乌昡抬眼有些惊讶的看她。 忽然笑说:“我终于明白阿云为什么如此在意你。” 宁壁愣住。 “阿云…现在如何?” 乌昡看她:“你不知道?” 她该知道什么? 摇摇头。 “他为了帮你去救司卿旬喂了煞气,魂飞湮灭,永世不得超生。” 宁壁手中的伞忽然没了力气拿住,顿时落在了地上,滚落到了一旁,没了这层屏障雨水立即侵蚀着她的理智。 她不敢相信的摇头:“怎么会,怎么可能!?阿云死了?怎么会…” “你一心只想着你的师尊,哪里还能想到我那可怜的阿云呀?” 乌昡抬眼去看,只见宁壁痛苦的抱住了自己的脑袋,一边哭还一边打着自己的脑袋,仿佛很自责。 炽嫣心疼的上前要阻止她,乌昡这才叹息一声,道:“骗你的。” ------------ 对他不起 宁壁刚要松一口气,心说莫羡云好歹是妖界的大王,怎么可能就死了呢? 就听乌昡没好气道:“倒是没有灰飞烟灭,如今还在三途河转悠不肯走,你要是有心就去看看他。” 虽说宁壁不太可能主动去,但乌昡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嘴。 好歹莫羡云对他忠心耿耿,要没有莫羡云自己可能还在封印里出不来,也许莫羡云对旁人无情无义,但对乌昡可谓是中心不二。 而乌昡对他也是当成兄弟看待的,自他从魔界出来一直都是这只猫儿陪在他身边。 一开始也不过是当个仆人,只是这个仆人实在是太衷心了,忠心到自己打他骂他不会反抗一下,旁人要来杀他,他就第一个替自己挡刀,简直杀的好笑。 后来乌昡也就接受了这个忠心到不行的傻子,他知道,就算天底下所有人都会背叛他,莫羡云也绝对不可能背弃他。 不过魔族向来对情义单薄,莫羡云如今死了只会心头不爽,倒也没有多难过,不过是轮回转世,还留在这个世界上。 倒不用留在他身边再继续蠢笨的挨揍了。 宁壁愣在了原地,眼睛里已经留不下来眼泪了,她的所有大情绪都给了司卿旬,如今听见莫羡云死了的消息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脑子里不断的闪过与莫羡云相处的画面来。 想到了莫羡云笑得满眼闪着星星一般的看着自己,口中说着:“你长的像我姐姐,我就叫你姐姐好不好?” “姐姐你叫我阿云好不好?我喜欢这个称呼一点。”他笑着说。 “只要能见到姐姐阿云怎么样都可以的。”他笑着。 “…我从来没有想过骗姐姐…”他笑着。 “姐姐,帮帮我…”他笑着。 “姐姐不怕,阿云会护着你。”他笑着。 不论何时,宁璧看着的莫羡云永远是笑着的,可是...阿云,你怎么一声招呼不打就走了? 雨落在脸上,打的宁壁眼睛疼,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泪水落下来混着雨水一起滑下来,更也分不清哪个是泪水哪个是雨水了。 那天她眼里只有司卿旬,竟是一眼都没有回头看看莫羡云。 甚至在此之前心里还想着他曾利用过自己的事情,从头至尾莫羡云对自己都是情深义重,而自己对他连好都算不上… 又怎么有脸再去看他? 颤抖着唇瓣,缓缓道:“阿云…我对他不起,无脸看他。” 乌昡嗤笑一声,嘲讽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我家阿云待你情深意切,比你那师尊好太多了,若你当初…” “魔尊大人!” 宁壁猛地睁眼看他,抿唇无奈:“阿云于我而言一直都是一个很可爱的弟弟,我不知道他会死…我以为我们还有机会相处…” “哪有那么多你以为?”乌昡蹙眉。 炽嫣拉住他,希望不要再去刺激宁壁了,可是乌昡却不悦的瞪着宁壁。 一句不知道就想打发过去? 莫羡云有多在乎这个女人太清楚不过,莫羡云从前是个很木然的孩子,除了在乌昡发出命令的那一刻会有所动,其余时候永远都是呆呆傻傻的站在哪儿等着新的命令。 他被封印之前,心里除了担忧炽嫣以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个傻孩子。 谁知道这千年过去,他从封印里出来居然看到莫羡云会笑会哭了,心里终于有了自己的事情,时不时的还会忘记他的命令。 然而他并不生气,反而很是高兴。 他的阿云终于不是个木头了。 可惜了,阿云偏偏喜欢的人是司卿旬,这人的心从来都不在他的身上,就连闲暇的时间也不会留给他的那种。 宁壁没什么好说的,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说自己对不起莫羡云吗?可是她回想了一下,莫羡云要的是她回报以真情,可她的情已经给了司卿旬,算不得对不起他吧? 宁壁不知道,只知道心里某一处空落落。 往后都没有人再喊她姐姐了。 乌昡看她一眼,嫌弃道:“罢了,吾也不愿意多说,你只需知道阿云是为你而死的就行了,他如今流转在三途河不肯走,也就无法转世。” 宁壁咽了口唾沫,抬手抹了一把雨水,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竟是没有说一句话。 她只有一个人,没有办法做到分身乏术,她刚刚找回司卿旬的元神来,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找莫羡云了。 说到底,她就是偏心。 她是人,活生生的人,是人就是有私心的,如今若是去见了莫羡云,又该说些什么?难不成还要为他许诺下辈子吗? 宁壁做不到。 她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抬手从怀里抓出来一个黛色的荷包,里面鼓鼓囊囊的,好像还装着许多银钱的样子,她递给乌昡。 乌昡疑惑的看着她,并没有接过。 挑眉看着她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听她道:“劳烦魔尊大人帮我带给阿云,告诉他,谢谢他,他的救命之恩我永远都会记得,只是我对他不起,下辈子好好来过,姐姐等着他。” 乌昡复杂的看她,又看了几眼那个荷包。 这个颜色和这个气味他再熟悉不过,虽然放在宁壁哪儿已经很久了,但是莫羡云的味道依旧残留在上面。 那是阿云的东西。 乌昡没好气的翻着白眼接过,嘟嘟囔囔的说了句:“倒是好意思把东西还回去!” 宁壁看他接了心里踏实不少。 而后转身要走,炽嫣动了动脚想去拽她,宁壁听见了她的脚步声停下来,侧头看她,笑道:“师姐,不能贪心了。” “我知道,我知道…只是…” 宁壁叹息,回头看她:“师尊还是南华帝君,乌昡当初重伤师尊,九华山容不下的,师姐若是再继续停留下去,便是不自重了。” 与九华山而言,乌昡是宿敌,这些天他们都沉浸在司卿旬的死亡当中,自然没有人在乎这一点,可现在司卿旬有机会复活,众人的心也在慢慢复苏。 对于魔族之人,依旧抱有敌意。 ------------ 好端端的 炽嫣哭的揪心,她什么都明白的,她明白就算仙魔如今和平,可以往的恩怨不能就此消失,两族任然有隔阂,只是她实在舍不得。 这九华山是她住了九百年的家,山上的点点滴滴一草一木,都曾是她视为寻常之物,可如今要她离开,如何能割舍呢? 只好望着司卿旬房间的位置再度跪下,重重磕下三个响头,大喊一声:“师尊在上,九华山首徒炽嫣…拜别!!!” 而后是被乌昡硬生生拉走的。 宁壁目送他们离开,转头去看司卿旬的房间叹了口气,胡溪九原本在一旁淋雨看戏,此刻回神立马跌跌撞撞的起身跑到宁壁身边来。 拽着宁壁的衣衫问:“师妹,师尊如何?” 寒来、暑往也跟着紧张起来,他们已经在这儿守了四天了,心里恨不得冲上去直接拽着了生的衣领问他到底如何。 可是他们也知道,如今只有了生能救师尊,他们能做的只有等。 而宁壁,在那个房间也待了四天,一定比他们知道的多。 可谁又知道这四天宁壁根本不在那上面。 宁壁不敢多说话,怕给他们希望,又让他们失望。 其余几人也不敢再多问,只是静静的站在雨中,等着师尊醒来,或是等着了生下楼告诉他们,师尊已无大碍了。 这场雨下了太久了,好像是要把九华山都给淹没了,足足又下了五天之后才终于停了,雨后的九华山竟然出了一场彩虹。 它高高的挂在天空之上,远远的看过去,薄如丝绸却也不失误它的颜色,七彩闪着耀眼的光芒,明亮也不刺人眼,宛如一道长桥,从东面青翠的山峰跨到九华山的山顶。 宁壁懵懵的抬头去看彩虹,眼中尽是迷茫。 这几日除了她寸步不离的待在小楼下,胡溪九被鹊喜劝走了,寒来暑往因此前拔了花瓣伤了元神回到后山休养生息了。 于是此刻只有宁壁一人还待在原地。 她觉得自己现在真像块石头了,站了那么久居然一点也不觉得脚疼,好像司卿旬一刻不醒她就能一直站在哪儿。 宁壁觉得司卿旬当初给她安排的守门工作还挺不错的,毕竟她现在也算是在守门,只是从山脚下守到了山顶了。 她想着,忽然自嘲一下,又看了彩虹许久,正欲转身继续去守门,只听一阵缓慢的脚步踏在木板上发出的声音,宁壁一阵,忙不迭的转头看去。 了生面色惨白的出现在门口,无力的看她。 宁壁赶忙跑上去:“前辈,师尊呢?我师尊他如何了?” 了生大概气力亏损太严重了,竟是连站也站不稳,一下子瘫软在地上,背靠着门框,动作太快了,宁壁都不急搀扶。 他掀了掀眼皮,道:“没什么大问题了,只是他元神刚归位还得再修养一些日子才能醒来。” 宁壁听他说没什么问题了才松懈下来,原本一直紧皱的眉头一下子平了,想笑不敢笑,身子摇摇晃晃的看着楼上,忽然翻了个白眼往后载去。 了生捂着自己生闷的胸口感叹回昆仑之后自己再也不出来了,一抬眼余光看见宁壁忽然往后倒,又一看她身后是湖啊! 顾不得自己身体不适,拽起她的肩膀就往地上丢。 喘着粗气坐地上,气恼道:“我欠你们俩的啊?都累成这样了还给我找事儿!” 说完再一看宁壁现在晕死的模样,又有些同情道:“算了,你也够累的了,趁此机会多睡两天也好。” 他正要鼓足力气起身把宁壁搬上去,忽听身后有异动,立即蹙眉谨慎道:“谁?” “我。” “你是谁…”了生无语回头,却见自己脚下站了个通体雪白,额头一点幽蓝火焰的小狗,然后似笑非笑的蹲下来。 嘲讽问道:“白泽?” 小白没好气看他:“正是你爷爷!” “你怎么变成这个鬼样子了?” 想当初,他们凶兽是与瑞兽一同被天道孕育而生,他存在的时候白泽也在了,那时候的白泽可是瑞兽之首,风光无限。 身形高大威猛,绰约不凡,比他原身比起来也毫不逊色的。 可是眼前这狗…是不是有点太掉落差了? 小白切道:“自洪荒以后天地灵气衰竭,我自然是保不住原来的模样了。” 了生好笑:“你保不住人身也可以,但也不至于成了这副样子吧?你这不像灵气衰竭,你这像是被吸干了。” 小白无语看他。 却道:“倒也不错,灵气衰竭的后果就是我再也无法在预知未来之后快速的活的灵气补充,以至于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了生本来还想笑,可是忽然听见他说预知未来的事儿有了兴趣,重新坐在地上看他,挑眉:“你预知到了什么?” 小白叹息,眼神落在一旁的宁壁身上。 “这孩子注定是要献祭与天道救世的。” 了生惊奇的指向宁壁,似乎有些不相信。 “她?她…她只是块五彩石啊,除了灵气充足没别的用处,你确定?” 小白忽然面容正经起来,转头看他严肃道:“饕餮,天要塌了。” “什么?” “当初女娲娘娘在补天之前叫我预知过一次,我便料到了有洪荒一劫,于是女娲娘娘为保后世三界存在留下了宁壁这一颗,天上的那几颗早就摇摇欲坠了。” 了生似乎有些震惊。 他们这些凶兽和神的关系并不好,当然不知道这些内幕,如今忽然一听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了。 天要塌了,竟然要宁壁去救。 他有些窝火。 气道:“你们这些瑞兽神仙大多如此拐弯抹角,如今宁壁好端端的,人家怎么可能接受你去补天啊?” 小白明白,但宁壁若是不去,整个三界就要毁于一旦。 它在宁壁身边呆了那么久,他相信宁壁不是那般没有大局观的人,只是如今一时不能接受罢了,所以它离开了几日让她自己冷静,他也好趁此机会修补灵气。 如今终于不是当初那个只能宁壁看见的虚影了。 “还好,她与我定下了囚契。” “啥!?” ------------ 囚契 了生不知道它口中说的什么囚契,不过听名字就知道这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果然,只听小白道:“所谓囚契,顾名思义,一旦签署就会被困于下咒之人身边,而宁壁一早就与我定下了。” 了生有些恶心的抽了抽嘴角,看着小白恨不得把好几日前吃下的早饭都给吐出来。 都说他们凶兽无情凶恶,可他们那是本性就如此,大多是控制不住自己才会伤人,可瞧瞧这些给人带来祥瑞的神兽,做的又是哪门子好事儿吗? 居然对一个毫无防备抵抗的人定下如此恶咒,简直可怕的毛骨悚然。 了生猛地厌恶起身:“你是要用这个咒来强迫宁壁补天?” 说罢,也不等小白解释他就气的叉腰,无语道:“什么神兽,干的事儿还不如我这凶兽,要不我饕餮的名号送给你算了!” 小白没有反驳他。 它跺着步子走到宁壁身边,爪子搭在宁壁腰间,叹息:“随你怎么说,天下三界和宁壁一人比起来,我永远都会选择三界。” “切!”了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还要鼓掌说一句白泽大人真是好伟大吗?” 说着忍不住看向别处,怕看多了白泽忍不住一脚把它踹开。 小白原本大大的眼睛暗淡了下去,搭在宁壁腰间的爪子动了动,将她藏在腰带里的聚魂铃拿了出来。 了生听见动静禁不住皱眉看去,随后冷冷吐出一句:“你的法器怎么在这丫头身上?” 小白:“我虽已经选择献祭她,可是到底这丫头无辜,想着天道有情说不定到最后她还有一线生机呢?” “我就不爱跟你们这些神啊仙啊打交道,把话说明白要死啊?”了生自诞生以来就是和山林野兽一起长大的,对这些说话都要拐弯的人简直快要烦死了。 磨磨唧唧,没完没了! 小白无奈看他一眼,随后解释道:“我这聚魂铃有什么功效你也知道,带她成功补天结束,魂飞天际的后聚魂铃或许能将宁壁的元神保存下来。” “…或许?” 小白看他:“…我又没补过天,我怎么知道宁壁上去还能不能留下元神。” 了生看的窝火。 亏的自己在这儿听他说了那么多东西,结果给他来个或许,那跟没说又有什么两样呢? 上手提起小白的后脖子扔到一边去,而后将宁壁懒腰抱起往楼上走去,小白急匆匆的跑上去,急道:“你干什么!?” 了生:“别这么一副对她好的样子,你不恶心,我嫌!” 小白愣在原地,大大的眼眸里蓄起了眼泪来。 无助的看着周围,四肢爪子像是被钳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还听到不远处了生埋怨道:“明明揣着刀要杀人,还装出一副我为你好,为全天下好的神人模样出来…要做坏人又何必贴个好人的皮?” 小白摇头它想解释,可是话到嘴边它解释不出口。 他们神兽与凶兽都一样,凶兽天性是破坏,那么他们神兽就是生来守护这个三界的,又因他一直跟在女娲娘娘身边,所受的影响颇大,永远只会为了这个三界安危着想,从前如是,现在以如是。 它以前从来不会觉得自己这个决定是错的,用一个宁壁换整个三界千千万万的人,这笔账谁都会算。 划算,十分划算! 不用与它说什么一人的命也是命,可是一个人真的比不过那些成千上万的命!它可以悲痛欲绝的送走宁壁,但它绝不愿看到三界倾覆,女娲娘娘拼死护下的红尘被毁灭。 只是白泽更明白,他会永生永世的背负着对宁壁的亏欠,但是他绝不后悔,即使现在了生骂它恨它,宁壁会抱着对她的埋怨去死它也心甘情愿的承受。 他望着天幕的云朵,嘴里喃喃自语,嘴型好像在喊着女娲娘娘。 了生在楼梯转角的位置看了它一会儿,最后嘴一撇说了句:“傻x。” 虽然他一直都觉得这些神仙都挺傻x的,但是现在看来这个叫白泽的最傻x,居然给宁壁下囚契,小人成也是够离谱了! 想着,了生将宁壁的房门踹开,本想施法替她解了那什么囚契,可是他低估了白泽的力量,高估了刚刚给司卿旬还魂的自己。 猛地被囚契法咒弹射出去,还被装了个满头包。 气恼的捡起地上的木头砸在地上,脾气暴躁道:“去他娘的!天杀的玩意儿自己怎么不去死?叫一个小姑娘去死,这就是你他娘的天道?” “恶心!恶心透顶!” 他气晕了头。 不知道是为宁壁还是为自己了。 说什么天道有情,最无情才是天道! 他生来就是饕餮,生来就是贪欲的象征,可是没人知道他一点也不想吃那些东西,只不过是天性使然他没有办法! 那些东西对他来说就像毒药一样,吃了之后他会力量大增,甚至获得短暂的愉快,可是这些使得他根本不能正常的活着,活在阳光地下… 要么他就像他的老大哥梼杌一样,找个没人找到的地方孤独的沉睡千年万年,或是如旁的凶兽一样到处残害三界众人,代价就是天天被追杀,过的惊心动魄,寝食难安。 他不愿意。 他虽是饕餮,却因被野兽养大,一直都觉得这个红尘并不该被自己亲手毁掉,所以一直都在寻找压制食欲的办法,甚至不惜想要将自己关在昆仑。 虽然他始终不明白凭什么他生下来就是人人喊打的凶兽,而白泽他们却能被众人欢呼接纳,甚至奉为神明? 同是天地孕育而生的产物,为何他们能在光地下活,而自己永远只能躲在阴暗角落里做个丑恶的坏人? 这就是天道? 哪门子的偏心偏到脚底板儿的天道! 他做了一辈子的抗争,以为自己到现在终于赢了,可是现在的宁壁又算什么呢? 天道还真是想耍谁就耍谁。 他自嘲一笑,揉了揉发红的眼圈,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的宁壁,道出一句:“你说你,怎么就成了那倒霉的人选?” 宁壁自然回复不了他,了生也不期待他回答,起身拍了拍白袍上的灰尘叹出一口气开门离开。 ------------ 师尊你终于醒了 九华山的天气变好了,连那些灵植都有了生气,精灵们一个个探着脑袋去看湖中小楼的位置,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去。 蘑菇头抽签输了被推了出来,被他们喊道:“你去瞧瞧宁壁醒了没。” 蘑菇头撅嘴不愿:“凭什么?我不去!” 众精灵没料到他会拒绝,立马气急败坏的说它不懂得感恩戴德,枉费宁壁给他们提供了那么久的灵气,还对他们这么好,说的蘑菇头脸红极了。 还不等他们商量出来到底是谁上去,雏菊小妹被人一脚踩在了泥土里,一阵飓风刮过,厨具小妹缓过神来看着自己脏兮兮的衣服号啕大哭起来。 众人转头看去,之间一个白衣少年郎手里捧着一盅汤上了楼。 有精灵安慰雏菊小妹:“算了,那是饕餮大人,我们惹不起…” 宁壁是被那些精灵的哭声给吵醒的,大约是元神出窍的后遗症,她对灵气精灵这一类的东西及其敏感。 她皱着眉头动了动睫毛,随后伸手搭在眼皮上,好不容易睁开眼来,以为在她身边的会是司卿旬,结果一抬头居然看见一脸笑意的了生。 手里还捧着热气腾腾的汤。 “…你没走?” 了生顿时不高兴了,这是在赶他? 不悦道:“本大爷想走就走想留就留,看你身体弱就想留下来照顾你几天不行啊?” 宁壁顿时有些不敢动,还把身上的被子裹紧了。 看的了生一脸无语。 “不要侮辱我的审美。” 宁壁:“……” 这算是羞辱吗? 了生把手里的鸡汤放在床头,宁壁抬手就能拿到的地方,而后抱胸看她:“我留下来是想看看我那徒弟恢复的如何 你可别多想。” 宁壁拿起碗 一边喝汤一边点头说:“哦。” 刚喝了两口,忽然顿住,皱了皱眉头问道:“我师尊如何了?” “哦,你说司卿旬啊。”了生一脸无所谓道:“醒了,你这一觉睡得沉他都不敢叫你,喏,这鸡汤还是他给你做的呢!” 只听“哐当”一声,浓香的鸡汤居然被洒在了地上,瓷白的碗也碎成了不知几片。 宁壁的手背被鸡汤烫的麻木动也不动,面色白了又青最后憋成了红色,眼神惊喜又委屈的看着前方,最后猛然下床跑了出去。 了生惊讶看她,提起她床边的鞋,无语道:“鞋!你倒是把鞋穿上啊!” 宁壁未穿鞋袜,光脚跑下楼,踉踉跄跄的踩在九华山的草地上,精灵们有了前车之鉴立马让开一条路。 她一路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这是假的,生怕自己一喊司卿旬的名字他就像幻影一样消失了。 直到他跑到厨房外头,看见守在厨房外面的寒来暑往,他们一副所料之中的样子看着宁壁。 寒来别扭的指着厨房:“师尊在里面。” 宁壁不敢动,停在原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哽咽道:“师尊…他…他好了吗?” 暑往:“你快别哭了,若是被师尊看见万一还说我们欺负你可就说不清了。” 寒来:“你自己进去看不就知道了?” 宁壁呆滞,她想冲进去抱着司卿旬跟他说这些天她好想他,想的吃不下睡不着,快要差点随他一起去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抿嘴说不出一个字,脚也像生了根似迈不下去。 直到厨房门口走出来一个熟悉的人影,那人好像刚刚洗过什么东西,好看的手上还提溜着清水,衣裳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竟是没有一点儿当初难处帝君的规矩了。 寒来暑往对视一眼一起离开了。 宁壁看过去,只见那人如桃花般勾人的眼眸忽然一惊,而后低头去看她光在外面的脚,不满的皱起了眉头上前。 如果一个人的眼神可以说话,那此刻宁壁已经说了千言万语,她热烈赤诚的望着向她走来的人。 司卿旬知道她吃了不少苦头,也记得自己变回元神时与她的点点滴滴,心中疼惜爱怜她,又看她不顾自己光脚跑来找她。 一下子怜爱成了责怪。 “谁叫你光脚来的?”说着蹲下身去将自己的鞋脱下来,抬起宁壁一只脚,又拈起自己的衣袖往她脚底板去。 宁壁一惊:“师尊!使不得!” 那是司卿旬,他的衣袖怎么能拿来当她的擦脚巾呢? 司卿旬不动声色的将她的手拉开,放在自己的肩头,而后还是用衣袖把她脚底的泥土青草擦掉然后送进了自己宽松的靴子里去。 她穿着他大大的靴子,有些好笑,但也顾不上好不好看了。 宁壁哭着扑进他的怀里想要把委屈倾泻,明明在这之前自己想要说的委屈有一大堆,可是现在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会躺在他怀里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师尊,师尊…” 司卿旬拍着她的背不厌其烦:“嗯。” 他知道他的阿宁受苦了。 那天了生把鞋子送过去的时候忽然停在不远处,看看手里的鞋又看看宁壁脚上的鞋,感觉自己像个笑话。 人家这叫情趣!自己上赶着担心个屁啊? 想完立马把鞋子往脑后一丢,潇洒的拍了拍手走了。 宁壁喝完了司卿旬做的鸡汤,听他说自己变成小孩儿后吃宁壁做的饭有多好吃,不禁还有些羞涩脸红起来。 “不过,师尊当时许的是什么愿望啊?” 司卿旬盛汤的手顿了顿,而后又恢复正常笑问她:“那阿宁许的什么愿?”把汤碗放在她面前,还调侃一句:“我想想,大概是要我快些回来娶某人吧?” 宁壁脸红,一口汤差点呛住。 司卿旬忙不迭上去拍背,自责道:“好了好了我错了,不问了。” 宁壁却瞪他:“是又怎么样?我当时就只想着你快点回来,哪里还能想其他的事情啊?” 司卿旬笑着掐她脸:“阿宁心意我知道,很是喜欢。” “…谁要你喜欢了…”宁壁扭捏道。 司卿旬:“我许的愿,你大约不想听。” 其实宁壁大约能明白他许的什么愿望,毕竟那时候的司卿旬才是个七岁的孩子,又被了生教导的太过成熟,所想之事无非是什么世界和平,自己早日成仙的美事儿。 她笑道:“小孩子的愿望我还不稀的听呢!” ------------ 舍己为人 司卿旬也只是笑笑没有告诉他自己当时许的愿望到底是什么。 宁壁也不是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既然司卿旬不愿意说,那自己也就不逼问,安安静静的吃饭。 只是有一事她始终想不明白,吃着饭面色沉了下去,有些难过的看向司卿旬问道:“当时,你是不是早就做好了打算要抛下我去救天宫?” 司卿旬大概没想到宁壁会问这件事情,但如今也躲不过去了,只好严肃以待。 “阿宁,这是我的职责,我不能视而不见。” 这是他的职责,是他的使命,这就是南华帝君,天界战神的信仰,宁死也要去保护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是吗? 就算独留一人活在这世上也无所谓是吗? 宁壁想问却说不出口,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低头吃饭的一瞬间有一滴泪珠落进了饭碗里。 强撑着笑意说了句:“无所谓了,师尊向来如此。” 向来如此…不畏生死,舍己为人。 司卿旬动了动手想替她擦眼泪却被她抢先一步,还抬头冲他笑,大口大口的吃起饭来。 不得不说司卿旬的厨艺还是蛮不错的。 听他说是因为自小跟着的师父不太会做饭,以至于他从小就得自己亲手做饭,不然要么饿死要是被师父做的饭毒死。 宁壁听完,默默在心底给了生翻了个白眼。 后来几日宁壁是寸步不离的跟在司卿旬身边,就连睡觉都不愿意分开,愣是要钻进一个被窝里面。 美其名曰怕司卿旬又不见了。 后者无奈,明知道她什么心思也不好意思戳穿,摇摇头还是接受了。 只是忽然有一日司卿旬想起了什么,问她:“对了,之前一直没来得及问你,是谁帮你将我复活的?” 宁壁几斤几两司卿旬太清楚了,虽说她灵气庞大但能运用的法术就只有那几个,能复活人的法术她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学会,所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有人在帮他们。 宁壁随口一说:“了生。” 后知后觉想到自己好几日都没有看到了生,想他应该是已经下山离开了吧? 司卿旬却疑惑蹙眉。 “饕餮前辈?他为何帮我?” 宁壁正要说了生是谁,忽然想到他嘱咐过自己别告诉司卿旬他就是那个便宜师父,只好尴尬一笑,转着眼珠子笑道:“大约是因为我之前也帮他修复过菩提树,礼尚往来,他也该帮帮我不是!” 这理由有些牵强,司卿旬哪里听不出来。 皱了皱眉头,问了句:“当真?” 宁壁不敢看他,自从和他在一起之后,她就很少说谎话骗人了,毕竟这人一眼就能把她看穿了,便假装转身去拿茶杯给他倒水,笑道:“不是这样还能是如何?师尊你太小心了。” 司卿旬以为她这茶水是给自己的,刚抬手去拿,结果只见宁壁径直把茶水送进了自己嘴里,还一口豪饮全部喝完了。 司卿旬的手顿在半空中好一会儿,而后尴尬的收回来。 看她无奈笑了笑。 道了句:“阿宁现在有事瞒着我了,长大了。” 虽然说着宁壁,语气却充满了委屈,像是宁壁背叛了他似的,吓得赶紧咽下水要解释,却听司卿旬道:“你呀,以前对我撒泼打滚,谎话不打草稿就来,如今怎么如此生硬?” 宁壁觉得无辜。 大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看了半晌,最后道:“我哪次骗你你不知道啊?” 因为司卿旬死过一次,宁壁对他简直宝贝的不得了,跟他都不敢大声说话了,生怕司卿旬一个不高兴又出事儿了。 所以现在也只是自己纠结的低下头去,怕看了司卿旬现在受伤的眼神就会忍不住把实话给说了。 气氛正尴尬,湖中小楼外忽然传来一阵吵嚷,还有寒来暑往的声音,他们似乎在阻拦着什么。 宁壁觉得奇怪,起身到窗口抬眼看去。 只见楼下原本的一片空地里忽然多了许多人,除了寒来暑往其他人的面容或生或熟,宁壁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与寒来暑往据理力争的命格星君,以及鼻青脸肿的天启星君。 宁壁蹙眉有些担忧。 有些害怕的抓紧了自己的衣袖。 天宫的人来九华山,定是知道了司卿旬复生的消息。 可看他们现在义愤填膺的表情就知道不会是来祝贺司卿旬的,宁壁想应该是为了请司卿旬下界驱除那些煞气而来。 司卿旬看她表情不好看,好奇道:“怎么了?” 宁壁猛地回神把窗户关上,回头佯装轻松的摇头:“没事,是寒来暑往他们在修炼,我去叫他们走远一点。” 司卿旬好笑:“无碍,我去看看,还能帮他们。” 宁壁上前拦下他,紧急道:“了生说你现在刚刚才元神归体,最近不能见太多旁人,你先乖乖在这儿待着我下去就行了。” 这话宁壁自己听了都不相信,司卿旬这么聪明的又怎么可能会不明白她的意思,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被她关上的窗户。 宁壁不敢跟他多解释,干脆直接推开说道:“那师尊我先下去看看。” 司卿旬转头回来只看到宁壁的背影了。 他好像忘了什么,但他记不起来了,这件事情就跟他忘了的那件事情有关系吗? 他摇了摇头让自己冷静下来。 …… 宁壁走来的时候暑往面上一惊,冲她摇头似乎想要她赶紧回去,就连一向不喜欢她的寒来也大声道:“宁壁你下来干嘛?” 可众人已经看到她了,冲在最前面的仙君立马用手指着她呵斥道:“好啊,我就说你们师徒二人有问题,果不其然!弟子和师尊同住一屋简直恶心!” 另有女仙眼中嫉妒看她,讥讽道:“真不知道南华帝君眼睛怎么长的,居然看上了这么个丑女!” 有人翻了个参天白眼,无语道:“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说完,那人凶神恶煞的转头去看宁壁,还算冷静道:“喂!把南华帝君叫出来。” 宁壁站定在原地看着他们:“我师尊身体未愈,不便见客。” 那人冷笑:“我们也不是来当客的,是要南华帝君给我们一个说法!” 天启星君抓着折扇紧张的扣了起来,上前凑近那人劝道:“破军你冷静点,这事儿也不能全怪帝君,咱们不是来找帝君想办法的吗?” 破军星君看他一眼面色有些缓和,但其他人可不管这些,凶恶道:“现在三界都被司卿旬害成这样,他倒好,至今龟缩于九华山,倒是把这烂摊子丢给了我们!” “对!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就是!什么南华帝君,天界战神,我看就是个敢做不敢当的缩头乌龟罢了!” 寒来本来就窝火,前几日因为师尊死而复生高兴,如今一下子被他们挑起了怒火,猛地冲上去揪住那个说的最难听的仙君:“不许说我师尊!” 那人也不怵:“说了又如何?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吗?怎么你们九华山都是一群缩头乌龟不成?敢做不敢认!” ------------ 好不要脸 寒来被气红了脸,手中聚起灵气,猛地朝那人脸上来了一拳,打的那人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嘴角高肿溢出血渍。 “好啊!不愧是司卿旬教出来的弟子,真是好不要脸!” 其余仙君一见立马对着寒来骂骂咧咧起来,一副要用唾沫星子把寒来给淹死的架势,可寒来是谁? 他天不怕地不怕,独独只怕师尊,这些人都不是他师尊,他才不要给他们脸面看。 “你们再说我师尊,我还打!”寒来气势汹汹的上前一步,吓的刚刚被打那人直接往后爬了几步。 暑往本想上来阻止,可刚一动脚就被宁壁给拉住,他疑惑看过去,却见宁壁满脸冷漠的看着那些仙君。 人群里命格星君走出来,他本就是个老头儿,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天经历的事情太多如今更老了,看上去都有气无力的。 叹了口气:“够了,这不是撒泼的地方!” 对于命格星君众人还是信服的,所以他一出口其余人也都闭嘴了,不过眼神和表情还是不服气的放射着怒火来。 宁壁缓缓上前拍了拍寒来的肩膀,后者疑惑看去,只见宁壁看着众人对他笑道:“寒来师兄打人可就不对了,师尊可是教过我们的,狗叫唤几声就不叫了,你打了他们,他们自然就会对你穷追不舍了。” 寒来一怔,暑往率先明白笑出了声。 那些仙君也立马明白过来,起的脸色都不好了。 “你个黄毛丫头居然说我们是狗!?” 宁壁抬眼看过去耸了耸肩膀无辜道:“我何曾说过这句话?不过既然这位仙友想对号入座我也不拦着。” 寒来看她笑了笑,也道:“师妹说得对,狗毕竟是狗,我跟畜牲计较什么呢?”说话间加重了畜牲二字,听得那群人很不是滋味。 发怒不是,隐忍更觉得气不过。 那群人对视几眼,正要说什么压制回去,却见命格星君叹了口气,沧桑抬头看着宁壁:“小友,我们来不是为了争执,还请小友将帝君请出来,先把这眼前的困境解了才是啊!” 宁壁面对他还愿意说几句正经话的。 “星君说的是,不过这得问你身后的那群人,他们究竟是来求助,还是来问责的?” 她看这群人的嘴脸恨不得要把司卿旬给剥皮抽筋了。 果然,马上就有人反驳:“难道不该吗?如今三界大乱全是因司卿旬而起,难道还要对他礼遇有加感恩戴德吗?” “就是!也不看看干的什么好事儿!” “他倒是幸运能复生,我家兄长呢?我们一同修行飞升,如今他却因你家师尊魂飞魄散!我找谁说理去?” “要不是我们找上门来,只怕师徒几人还想逍遥快活的过一辈子吧?” 宁壁眯了眯眼,斜眼看过去:“别说的我师尊好像欠你们似的,如若不是我师尊现在的你们要么死无全尸,要么跪在乌昡脚下求饶!” 那些人顿住,却又梗着脖子道:“我们来又不是为了自己,是关乎三界安危,你少在哪儿偏袒你师尊!” 宁壁好笑看过去,心中为司卿旬不值。 司卿旬哪里知道拔出那把邪剑会有如此威力,他只知道拔出剑自己会被反噬,会死的,他当时是豁出了命要去救他们的! 他是那么的在乎这些人的生死,宁愿抛弃宁壁也要护着这些人的! 可是这些人怎么还能如此说他? 宁壁红着眼反驳:“你们还要脸吗?有事的时候就找我师尊,出了事就要我师尊背锅?你们自己算一算我师尊这千万年来到底替你们收拾了多少烂摊子!?” “你们一个个的当初躲在他身后的时候难道不更像缩头乌龟吗?如今倒是恬不知耻的骂上门来,怎么?是觉得我九华山势单力薄好欺负不成?” 话音刚落,寒来立马召唤出了弯刀,随时开打的架势。 众仙君说的有些挂不住脸,有些人不过是随大流来的,心中对司卿旬多少还有些情谊,低下头去不敢说话。 那几个骂的狠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许久之后别扭的说道:“他既身为帝君便是他的职责!少把屎盆子往我们身上扣,今日的事还真就是他司卿旬干的,这总不能抵赖吧?” 宁壁气的难受,想冲上去与她好好理论,可是那群人才不会再给她成口舌之快的机会,直接威胁道:“你既然不叫你师尊出来,那我们只能自己动手了!” 说着便要祭出武器,命格星君本是想好好劝说宁壁,谁知道这群人如此着急,立马无奈的想要阻止,可这群人早就没了耐心。 施法就要冲宁壁三人而来,寒来立马将宁壁拽到后面去,挥刀与那群人打了起来,且不说他本就打不过,还因原身受损修为不足,早早的就被打趴了。 暑往上来也护不住。 宁壁无奈,只能找出绝生刀护身,急忙之下本想着大不了鱼死网破,可眼前一花,一朵飘渺飞花忽然从天而降。 司卿旬拍了拍衣摆的灰尘,拉过宁壁看了个边才松口气,随后看向倒在地上的两位弟子,蹙眉不悦:“诸位这是要掀了九华山不成?” 寒来暑往里面像是有了靠山一般,面带傲气的走到司卿旬身后去。 众人看司卿旬出来了立马不打了,毕竟打也打不过。 对着宁壁几人的气势也没有了。 本来还以为司卿旬刚复生说不定还没恢复往日修为,谁知道这一看面色红润,百里透着红,简直健康的比他先前还好! 宁壁看他们几眼,啐了句:“欺软怕硬!” “他们如何欺负你了?”司卿旬问。 宁壁抬眼,委屈的瘪嘴掀开自己的衣袖:“刚刚那个女的拿鞭子抽我!” 拿鞭子的女仙猛地一惊赶紧把鞭子藏了起来,生怕司卿旬对她发难。 宁壁又指着寒来:“还有寒来师兄,被他们打了好多下,都吐血了!暑往师兄的脚也受了伤。” “那是他们先动手的!”有人急着辩解。 寒来:“你们以多欺少就对了?” 宁壁委屈的扯了扯司卿旬的衣袖,委屈巴巴:“师尊…” 司卿旬拍拍她的头,叫她到自己身后去,而后看向众人,沉声说道:“有什么话尽快,本帝君洗耳恭听。” “帝君,误会误会,都是个误会!” ------------ 忘记啦 自从那次仙魔之战开始命格星君就没有好好休息过一日,本来司命殿的要务就多,如今他更是分身乏术,恨不得分个出十个八个出来帮自己解决掉。 尤其是听闻司卿旬身陨,他当时第一个念头就是“完了!” 现在天宫是侯淮舟在掌管,可侯淮舟是投靠魔族还残忍杀害了上任天帝的人,谁会对他忠心耿耿啊? 哦,除了他那小弟子鹊喜。 每每与他进言说三界霍乱一事,侯淮舟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甚至说道:“仙凡有别,仙人如何插手凡间之事?” 在侯淮舟眼里当初就是因为天帝插手凡间的事才会酿成那等苦果,如今他坐上了这个位置就不能走那人的老路啊! 仙就是仙,插手凡间之事太过冒险。 命格星君劝不动,好在此时传言说司卿旬居然复生了。 高兴之余又有一丝担忧。 毕竟如今的困境就是司卿旬造成的,他不一定会帮他们,可是又想到这些年来南华帝君对天宫的忠心,想他必定不是与侯淮舟一样的想法。 所以思前想后,这三界的窟窿还是得找司卿旬来解决。 谁知他刚有这想法,身后这群人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要跟着来,口口声声说的是要找司卿旬讨回公道。 他说破了嘴也没能把他们劝住,于是造成了现在这等尴尬场面。 命格星君说完长叹了一口气,望着司卿旬:“帝君您是明白我的,我又怎会带着他们来叨扰您的清净?”说着摇头:“只是这些天大家都太累了,他们都有怨气,所以这才……” 宁壁忽然抬眼看去。 这才看见面前这些人虽看上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的样子,其实身上脸上到处都有伤,有的人伤在身上就用最严实的衣裳盖住,脸上手背盖不住的就侧脸低头躲着。 竟都是些残兵。 宁壁心里泛酸,转头看向别处。 司卿旬不明白命格星君说的是什么事情能让整个天宫都束手无策,他有些迷茫的看着命格星君道:“究竟是何事让你如此忧心?” 命格一愣,疑惑的看着他。 “南华帝君这时候你还要装傻不成?”有人怒道。 他们一直以为南华帝君就算再不济也是个敢做敢认的,没想到他居然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不知道这回事儿! 当他们瞎了吗? 有女仙震惊看他:“帝君这是何意?当初与乌昡开战的时候,你拿出来的那把邪剑干了什么我们都看的清清楚楚,你现在这还要装傻不认吗?” “就是!亏我以前还崇拜你,我真是瞎了眼了!” “对对对,做错事还不敢认,真是够离谱的!” “什么帝君啊,呸……” 寒来冲上去想反驳,却被司卿旬给拽了回来,而宁壁就这么怔怔的望着他。 心中又惊又喜,惊的是司卿旬居然把那段记忆给忘了,喜的是他不记得所以心无愧疚,这些天才能好好的与她说笑。 冷静下来又害怕的捏紧了他的手臂,如今全都要露馅了。 司卿旬感觉手臂一紧,低头看她,蹙眉:“你知道?” 宁壁抬眼看他,神色复杂。 最终无法亲自说出口,摇摇头。 司卿旬心中不安,知道宁壁这表情肯定是说谎了,但他也无法逼迫她,只好把目光转到命格星君连上去。 语气生硬:“命格,你说,究竟是何事?” 命格星君还没说话,天启星君一脸惊奇的看过来,大叫一声:“帝君您给忘记啦!”还往前走了几步到司卿旬面前来,手舞足蹈的。 “当时千钧一发,您蹲在地上魔尊用枪指着您胸口,眼看您就快要输给那魔尊了,谁知道您不知道结了什么法咒居然从身体里召唤出另一把武器,可那把武器简直妖孽,浑身都被煞气包围,您就被那些煞气给操控了,剑中怨灵四散为祸苍生,如今已经四散三界了。” 他说的激动之处还用折扇拍打着手心,俨然一副说书先生的模样。 宁壁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很想很想捂住司卿旬的耳朵叫他不要听,就这样把那段过去忘了也好,可是她也不敢。 她甚至怕司卿旬会不会怨自己没有早些告诉他,告诉他犯了多大的错误,告诉他应该早点去弥补的。 可是宁壁是自私的,她不想把痛苦绝望再给他。 不过现在好了,不用她说了,这些人一言一嘴全部替她言明了。 司卿旬听着脑海里便出现了一段画面,他看见自己用尽全身力气将重剑召唤出来,看到自己如恶魔一般毫无章法的与乌昡对战,看见从自己身体里钻出来的怨灵攻击着众人。 甚至看见了宁壁是如何救的他…… 他脑子胀痛,头昏脚软起来,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寒来暑往一惊。 宁壁赶紧将他扶住,担忧看他。 寒来暑往:“师尊!?” 宁壁看他:“师尊你还好吗?” 司卿旬刚刚接收到这一段记忆被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喘着粗气呼吸抬眼看向宁壁,却是直勾勾的盯着她的手。 蹙眉不满:“为何不说?” 宁壁:“……” “还疼吗?” 宁壁忍不住鼻酸,摇头。 司卿旬无奈道:“傻瓜,以后若再这样…不许再这样了。” 宁壁下意识点了点头,又摇头。 她想如果再回到那个时候,再让她做一次选择,宁壁一定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此生不改。 司卿旬平复了一下心情,有些犹豫的看向众人,一下子少了些底气。 对众人道:“此事因我而起,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有一人语气不满道:“我看您满脑子风花雪月,这三界的烂摊子您能管的了吗?” 那人说完就躲了起来,怕司卿旬抓住她。 命格星君叹息:“非是不相信帝君 只是此事多耽搁一日这三界就多死人,前些日子冥王传来消息说是冥界也有暴乱,怨灵冲破了三途河的边界,如今众鬼逃窜,乱的很。” 冥界居然也出事了。 冥界不在三界之中,他只是另一个介于阴阳的空间而已,而如今这群怨灵居然找到了三途河,还将冥界弄出个窟窿来,搞得原本在冥界等着投胎转世的鬼魂们全都跑去了人间,实在是荒谬可怖。 ------------ 诶,又记得了 “我明白,该我担的罪责,司某不会逃避半分,定会倾尽全力去平定。” 宁壁心中难受,揪心看他:“师尊……” 就算死过一次,天下苍生还是那么重要吗? 司卿旬这一次连看也没有看她,只是宁壁抬头就看到他眼底闪烁的流光,他在隐忍。 是为自己的愧疚吧? 他一生都在为救世而奔波,谁知道这一次三界浩劫竟是因他而起,这让他心中不安,更是内疚的快要死了。 他的信仰,他过去所做的一切,全部都毁了。 没有人会记得你从前做过什么,不会记得你司卿旬从前为天宫为仙界立下了多少战功,也不会管你有多厉害,他们只知道这一场浩劫是你挑起的,是你为祸苍生! 那他与从前自己最厌恶的邪魔又有什么两样。 他恍惚的觉得自己眼前的大山坍塌了,连同他的自傲自尊一起消失了。 众人的嘴一张一合还在说这什么,有些人还想冲上来,可又忌惮司卿旬的能力停在半路,最终还是命格星君出来主持大局。 他看了看各位道:“既然南华帝君已经做出了决定,我想帝君不是出尔反尔之人,一定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结果,所以还希望各位给帝君一些时间,咱们再等等看吧。” “等?还要等多久?那侯淮舟不管事,你以为这南华帝君就能管了?” “就是!少来诓骗我们!” 宁壁无语抬头:“那你们想要如何?我师尊出面解决不行,你们也打不过,难道就是来浪费时间胡搅蛮缠的?” “嘿,你个小丫头怎么说话的!” 那人冲上来,司卿旬抬手拦下他,神情冷冰冰的,满脸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大字。 他道:“诸位,我司卿旬是什么人我想你们也都清楚,我造下的孽我会解决,定会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他们面面相觑有些犹豫。 命格星君见状不得不再次出言劝导:“你们就听我一句劝,就算是看在小老儿的面子上先回去好不好?” 天启星君扇着折扇与破军对视一眼点头道:“我信帝君!帝君所能解决他就必定能做到,好兄弟,咱们先回去。” 破军抬眼看了一眼司卿旬,随后点头。 二人对司卿旬一起拱了拱手算是告别,随后一溜烟儿的离开了九华山。 见状,其余人也待的没什么意思了。 有人不甘心的挥袖离开,有人骂骂咧咧的走前还在地上啐了口唾沫,还有人叹息无奈,总是面色精彩,五花八门。 命格走前幻化出一本书册递给司卿旬,神情有些奇怪道:“这上面记录的是你飞升后杀过的妖邪,兴许你能用得上。” 司卿旬没有接。 因为他记得清清楚楚。 “你那把剑被怨灵淬炼成了绝世邪剑,你往后可要小心些了。” 他说的小心,司卿旬还是听出来了他语气里的担忧。 他怕司卿旬一不小心又把邪剑召唤出来,怕又要造成人间浩劫。 他底下眼眸,愧疚道:“此事怪我,我会好生看管。” 命格星君点头:“也罢,此事非同小可,若你需要帮助尽管找我就是。” 司卿旬没有说话,好像不需要什么帮助,又好像没有拒绝。 直到命格星君走了他也没说要如何解决这场困境。 “师尊,怎么办?”暑往担忧。 寒来却骄傲:“担心什么,我们师尊死了都能复生还有什么是不能做到的?师尊肯定有办法能解决的对吧?” 司卿旬蹙眉:“没有。” 宁壁抿紧了嘴唇,缓缓拉住司卿旬的手,好凉啊… 她道:“外面风大,我们先回去吧。” 司卿旬看她:“对不起。” 宁壁愣住。 为什么要道歉? 他又要做什么,又要做什么让她伤心的事情吗? 下一瞬却听他道:“让你担心了。” 宁壁瞬间松了一口气,勾起唇角摇头:“只要师尊好好的活着我就开心呀!” 寒来暑往对视一眼,两人挠挠头接着问道:“师尊这事儿到底怎么办?” 司卿旬叹息:“从长计议。” 宁壁知道司卿旬暂时也没有好的对策,那么多神仙都束手无策,司卿旬也不过一人,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这么快想到。 只是他是寒来暑往的弟子,他不能说自己不知道。 宁壁更知道,司卿旬又要去拯救苍生了。 夜半,宁壁躺在司卿旬怀中,靠在他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感受着他的存在才安心的闭上眼睛,却忍不住拥紧了他的腰肢。 “怎么了?” 司卿旬感觉到了宁壁的不寻常。 后者睫毛动了动,居然有泪光溢了出来。 她道:“师尊,如果有一天你要在最心爱的人和天下苍生之中做选择,你会选择什么?” 司卿旬蹙眉,担忧的握住她的肩膀,询问道:“怎么了?可是怨我了?” 宁壁睁开眼,幸好是漆黑一片司卿旬看不见她通红的眼眸。 她道:“不是,我就是想与师尊谈天说地嘛!长长见识,好配得上你。” “…你吓到我了。” 随后回答她的问题:“苍生与一人,得看是什么时候,若是苍生危难也会伤害到你,我定是先苍生的,毕竟你活着我才开心。” 宁壁佯装轻松的笑了两声,眼泪都给笑出来了。 是啊,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只要司卿旬活着就好了呀。 只是宁璧心里还是很难受,终究如何选自己在他眼里都是比不过三界的,不过,这才是她喜欢的师尊呀。 为君为天,忠孝两全。 她吸了吸鼻子,抱紧了司卿旬:“徒儿明白了,好困呀,睡觉吧。” 司卿旬笑说宁壁还真是一阵一阵的,刚刚还在与他闲聊讨论,现在就闹着困了要睡觉。 到底是个小女孩,于是拍着她的背进入了梦想。 他却不知,这一晚宁壁根本没入睡。 她想通了。 司卿旬如此在乎苍生天下,他对这份责任重视,那自己是他弟子又是心上人怎么能拖后腿呢? 不过是祭天而已。 等到那之后,旁人叫的就不会是九华山南华帝君的小徒弟宁壁了,而是喊司卿旬说是那英勇盖世举世无双的补天英雄的相公了。 真好。 ------------ 女色误人 宁壁想通了之后情绪也跟着轻松了不少,最明显的就是体现就在于她不再总是盯着司卿旬发神,连吃饭都多吃了两碗。 好在也没有人跟她抢。 大概是因为歉疚,司卿旬给她做了不少好吃的,见她吃得多心情也不错。 于是就开始琢磨着该如何开口说事了。 寒来暑往站在不远处,具是皱眉疑惑的样子。 距离上次天宫那群人闹事已经过去好几日了,可师尊和宁壁就一直粘糊在一起也不提这事儿,他们二人也不敢说。 只是觉得有些不踏实。 “哥,你说师尊到底怎么想的啊?” 暑往摇头:“师尊不是说了从长计议了吗,再等等吧。” 寒来猛地一惊:“还等?从长计议,这都快长出一条护城河来了,再长下去就没完没了了,到时候那群人再来闹可就不好收场了。” 当初他就不乐意师尊和宁壁在一起,且不说这二人有差距,就是师尊这恋爱脑一上头谁受得了啊? 当初那个单枪匹马以一人之力大战众妖救世与水火之中的司卿旬,此时此刻正满手油光的在给宁壁剥虾。 寒来眉头皱的更深了。 心中默念了一句:“女色误人!” 其实宁壁之前跟着小白学了些辟谷的,虽是没有彻底,但对于口腹之欲也没有那么强烈了,但是现在司卿旬亲手做的饭她总是能吃的干干净净连一点汤汁儿都不剩。 面前早就空了好几个盘子了,宁壁却还端着个比她脸还大的碗喝汤,吃相豪迈,活像是几百年没吃过饭似的。 等放下了碗,司卿旬又笑盈盈问她道:“吃饱了吗?” 宁壁打了个嗝,摸了摸肚子想了想,最后答到:“其实还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食欲总是比别人的要大一些,她也曾怀疑过是不是因为她要产生很多灵气,所以也要多吸收才能有力气生产。 后来觉得太过荒唐,接受了自己就是个饭桶的事实。 司卿旬倒也不嘲笑她饭量大,反而关心道:“要不要再炒几个菜?” 说着就要起身去厨房了。 “不不不不用了!”宁壁赶紧将他拉住:“够了,我减肥呢!” 司卿旬忽然蹙眉,不太赞同的看她,甚至捏着她圆润软软糯糯的脸蛋道:“哪里胖了,还没二两肉呢,减什么减?” 宁壁瞪圆了眼睛看他的手,气势汹汹的反驳道:“你现在捏的不就是肉吗?这几天都被你给喂胖了,腰都粗了,本来长的就不好看身材还不好,不能再吃了!” 谁料司卿旬忽然脸色一沉,收回手一脸正经的说道:“谁告诉你瘦就一定好看?你现在也很好看,是那些人把握不住你才说你不好。” 说完,拉住宁壁的手苦口婆心:“记住了,你啊是这个天底下最好看最独一无二的宁壁,不许说自己不好看。” 宁壁心中甜蜜非常,同时又有些酸楚。 这些话,没人对她说过。 她长的不算丑,可是也叫不上什么美人,她以为自己这样普普通通的女孩子也只配有个普普通通的人生,谁知道普通如她,却被南华帝君给看上了。 这就是她最不普通的地方。 忍不住对司卿旬露出一个笑容来。 司卿旬看她笑了才放下心来,下一瞬就听宁壁问道:“那师尊为何会喜欢我啊?我修为不高,又老是惹你生气,还给你闯祸,你应该讨厌我才对啊。” 司卿旬低下头用指腹摩擦着她的手背,措辞好一会儿才接着道:“不知道,你刚来的时候我确实不太喜欢。” “嗯?” 宁壁失望的看他。 紧接着就听他笑道:“不过九华山万年不变,我在这儿好像每天都是一样的活法,直到你来了之后时间才开始转动起来,九华山终于开始鲜活起来,热闹起来。” “阿宁,我这人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好,我无趣又孤僻,还总是恶语伤人,你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敢凑到我身边来的人。”他看着她,眼底波澜起伏:“你知道一个孤独惯了的人,身边忽然有了个说话的人有多难得吗?” 他笑得温柔:“你就是天上的太阳,虽然有时候晒的人发火,可是大多时候是给人温暖的,我的阿宁确实有很多不足,可是我也不是什么完美的人,是你给了我另一种活法,我自然欢喜的,不,是爱的。” 宁壁在心中回味了一下那一句“我的阿宁。” 她很喜欢司卿旬这么叫她。 虽然他说的话并不是那么多重听,但是很真实,很有诚意。 这绝对不是司卿旬瞎编的就对了。 宁壁歪头问他:“你的?” 司卿旬勾唇,忽然把她往怀里一扯,搂住她的腰肢,低下头似亲非亲的距离轻声道:“对,我的阿宁。” 宁壁也不害怕,直接在他唇上点了一下。 道:“司卿旬也是我的!” “好,你的。” 司卿旬将她抱紧,脑袋枕着她的肩膀微微闭上了眼睛,好一会儿才缓缓道:“你会怨我吗?” 宁壁笑容顿住,清楚的知道他在想什么,苦笑一声随后摇头:“师尊终究是师尊,不可能因为与我在一起了就变了,你心中一直有大义我明白,我的司卿旬是大英雄来的嘛!” 司卿旬把她抱得更紧了。 “你啊,要是闹一闹就好了。” 闹一闹说的他就心软了不去了,从此过上“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 宁壁哪能没想过?可是哪又怎么样?司卿旬就能开开心心的和她在一起了吗? 答案当然是不会。 他心有三界安危,他是诸天神佛里最有担当的男人,若是强行让他留在自己身边,最后的结果只可能在岁月的长河中消磨殆尽司卿旬对她的爱,最终分道扬镳。 他也不会快乐的。 宁壁现世的想着。 她推了推司卿旬的身子,抬头看他,掌心贴着他的脸颊笑道:“我的师尊是英雄,英雄的娘子不能拖后腿呀。” “阿宁…” “我还是会不开心,这是实话,可是我也会陪着你一起去做,那是你记挂的事情,我愿意陪你去解决,我想要你开心,这样阿宁也才会开心。” 司卿旬眼神复杂:“我何德何能与你心意相通…” 宁壁忽然咧嘴一笑:“这下知道本姑娘的好了吧!我可是这天底下不可多得的好女孩儿,得到就是赚到,便宜你了!” 司卿旬没敢笑,只是更心疼内疚起来。 ------------ 教程快 宁壁这人不喜欢说空话,说到就要做到的,说是陪他一起去做,第二日就收拾好包袱一起下山去了。 本来寒来暑往也想跟着一起去的,可是司卿旬说他们伤了本体暂时离不开九华山的,否则不止修为大跌,还有可能会伤及性命,勒令他们只能待在山上。 寒来含着泪送他们走的,还哭哭啼啼的喊了几嗓子师尊才罢休。 等看不见司卿旬和宁壁影子的时候还在痴痴看着,暑往无奈上前拍拍他肩膀:“好了,人都没影子了。” “哥,你说宁壁能把师尊照顾好吗?” 暑往皱眉,看上去好像不是宁壁照顾师尊,反而是师尊在照顾宁壁呀! 他不说话。 寒来叹息:“没有我,师尊一个人肯定很累,宁壁又不和照顾师尊,我真恨自己实在是太弱了!” 暑往看他跟看傻子似的,他越来越想不通,明明是一根藤上花,怎么寒来这智商情商就没随他一丁点呢?且不熟师尊不待见他,就是自己也看不下去他夹在师尊和宁璧中间的灯光了。 “你要是去了师尊才累。” 说着就要拖着他离开山门,刚走了几步就听见山脚有人叫喊,二人一同转头看去。 只见胡溪九背着包袱风尘仆仆的往上跑来,连衣裳都是破的。 寒来眼泪还没来得及擦干就是一句:“不是吧,堂堂青丘少君混成这样,青丘破产了?” 胡溪九瞪他一眼,直接看向暑往:“师尊呢?” 暑往:“刚与宁壁一块儿下山去了。” 胡溪脸色不好,眉头皱紧自责道:“还是来晚了一步!” “干嘛?你不是要跟鹊喜成婚了吗?怎么跑了?”寒来忽然八卦。 听说这婚事还是侯淮舟亲自指的,为的就是圆自己徒弟一个梦,青丘那边高兴还不急,立马就要给他们完婚,根本不顾三界此刻正处在为难之中。 后者不耐烦的偏过头:“我跑了,我…我还不想成婚,不想一辈子待在青丘。” 寒来暑往对视一眼,同时退后一步,并把胡溪九拦在外面。 胡溪九以前再浑还有个度的,这回他居然逃婚! 这可不是嘴巴说两句就能解决的事儿,鹊喜怎么说也是凤凰族的大小姐,得罪了他们可没好果子吃。 最重要的是,她现在背后的靠山不叫北华帝君了,叫仙界天帝,他们惹不起还不躲不起吗? 如今只怕青丘狐族和凤凰一族都在找他,要是在九华山把他逮住,再给九华山扣上一个黑锅可就不好了。 所以他们都不太欢迎逃婚人士。 胡溪九无语:“好歹是兄弟一场有必要吗?” “有。” “你们!” 寒来翻白眼:“死渣男!现在你就别添乱了,师尊下山平乱都来不及,哪里会管你这糟心事?” 胡溪九一顿,忽然眼神明亮激动的看着他们,道:“对哦!鹊喜他们肯定会想到我要回来,可我偏偏不在,我去找师尊,他们肯定找不到我!” 暑往大惊,竟是没料到他会悟到这一步 刚要阻止却被寒来抢先一步,还反常的笑对胡溪九道:“对呀,师尊他们才走不久,快去追。” 胡溪九倒也不耽搁,转头就走,暑往疑惑看向寒来,后者挑眉:“这笨狐狸也不想想师尊的脚程多快,能追上我脑袋给他当夜壶!” 暑往:“……” 司卿旬的脚程的确很快,但是寒来没有想到一件事情,那就是司卿旬身边还有个宁壁,她可没有司卿旬那般惊人的速度,只能慢悠悠的跟在司卿旬身后。 而如今司卿旬除了一脸无奈的等她又能如何? 看来寒来那颗头不会太干净了。 他们刚下山就随处找了一条路走,很快就出现了一座城镇。 还没进去宁壁就看见满天黑压压的不详之气,气势强大压的人喘不过气来,怎么看都像是手邪祟侵害已久的样子。 司卿旬捏紧了她的手,缓步坚定的跨进了城门。 如今白日,街上却没几个人,街道两旁的摆设装潢看得出来以前这个城镇有多热闹,可惜现在所有的设施闲置,都积起了灰尘。 空气中淡淡飘荡着血腥味,肉眼可见的黑气还在飞舞,好像是在挑衅二人。 宁壁蹙眉:“师尊这地方看上去很破败的样子。” 司卿旬点头,面色不好。 这地方离三界入口不算远,所受煞气影响也就颇大,看这人烟飘渺的样子应该是有一阵子了。 “先找个人打听一下。” 宁壁点头。 “哐当!”一声清脆的关门声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 宁壁只来得及看到一双恐慌的眼眸。 有活人! 二人对视一眼,宁壁高兴上前敲门,里面却没有人应答。 又敲了敲,声音轻柔道:“你好,我们不是坏人,你别害怕,我们是路过此地的术士,见此地不寻常便想进些绵薄之力。” 里面的人沉默一会儿,哆哆嗦嗦的说出一句:“你们…你们真的不会伤害我?” 听声音好像是个女孩儿,而声音软糯应该年纪也不大。 宁壁回头看了一眼司卿旬,后者上前,低声道:“你且安心,我若有心伤你,这木门也挡不住。” 宁壁:“???” 那女子:“……” 可令人意外的是,原本禁闭的大门居然打开了。 宁壁不甘心。 她刚刚说一堆,不如司卿旬一句话? 那少女开门,枯黄干瘦的身子一直在发抖,身上根本就没多少肉,眼圈凹陷,颧骨高凸,活像个骷髅架子似的。 她唯唯诺诺的躲在门背后看着二人。 好一会儿戒备道:“你…你们是谁?” “我叫宁壁,这是我师尊,姓司,是路过此地的修仙人。” 女子一听修仙人三个字原本无神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许多,虽然只盯着司卿旬看,宁壁总觉得她其实是被司卿旬惊天地泣鬼神的脸给惊住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少女居然一下子不怕了,打开大门迎接他们进去。 宁壁感觉不对劲,贴近司卿旬:“师尊,不会有古怪吧?”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 怪病 那少女看着司卿旬的眼神太过明显,原本怯懦害怕的样子忽然被崇拜和希望占据,望着司卿旬就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似的。 宁壁看的奇怪。 明明她刚才说的是他们俩都是修仙术士,怎么这就只盯着司卿旬看啊?她难道不像个法力高强的世外高人吗? 那女子穿的是破布滥衫,背上还有块突兀的补丁,头发乱糟糟的束在脑后,脸上还脏兮兮的,一眼看去就觉得是个可怜的姑娘。 她侧头没好气的去看司卿旬,这人始终一身仙气飘飘的白衣,那料子看上去就不菲,又配上他那一脸冷清的模样。 这么一对比,也难怪那少女会多看他几分。 宁壁瘪了瘪嘴,行吧,好像这么看上去宁壁的确更像她的贴身婢女。 她不甘心,气愤的转头瞪了司卿旬一眼。 怎么说她现在也是他的另一半啊,当着他的面就这么让另一个女人如此热切的看,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司卿旬被她这一眼瞪的莫名其妙,疑惑歪头看她,正要问那少女就怯生生的开口看他们道:“仙师,请进。” 宁壁一甩头发,背着手就先往里面走了。 司卿旬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宁壁到底气他什么,紧跟着她的脚步一起进去的。 一进屋子没多久宁壁就蹙眉难受起来,低头掩着鼻子好像闻到了什么难闻的东西似的,就连司卿旬也蹙起来眉毛。 屋里的没什么光线,仔细看原来是这屋子里的所有窗户都被用木板给钉上了,可是钉的不整齐所以还漏了一点光进来,又不见这屋子里有蜡烛什么的,这到了晚上还得了? 而宁壁他们闻到的味道并非普通屋子的潮味儿,而是一股血腥味,还是那种好像堆积了许久,味道已经有了腐味,搞得宁壁胃里翻江倒海。 她一偏头,司卿旬低头在她鼻子上点了一下,在那一瞬间宁壁觉得自己的鼻子通畅了许多,呼吸都不费力了,而且那股味道也消失了。 那少女还以为他们是在调情,微微有些不开心的看了宁壁两眼,紧张的揪着自己的衣角不知道该说什么。 司卿旬看她:“姑娘有何难处,但说无妨,这镇子究竟是何情况?” 少女紧张抬头看了司卿旬一眼才小声道:“你们叫我小云就好,这里是木海城…城里人得了怪病…”她越说情绪约不稳定,脸上也挂上了泪珠。 宁壁这人吃软不吃硬,一看她哭的那么伤心,就忍不住心软了。 小跑着上前用自己的衣袖给她擦拭眼泪,那少女却躲开,惊恐道:“姑娘小心脏了您的衣袖。” 哎哟这姑娘也太好了吧?这时候还念着她的衣裳脏不脏。 顿时更加心疼了。 “现在衣袖不脏我心疼怎么办?你这金豆豆一粒粒的掉,多让人心疼啊?”说着不顾小云的紧张亲自上手给她擦干净,还顺便把她的脸也给擦干净了。 小云这姑娘一看长的就清秀,五官秀秀气气的,虽算不上什么好看漂亮,但是胜在耐看,而且性子温顺,宁壁就是最喜欢温柔小姐姐了。 她不知道是小云看她的眼神却变了。 羞涩低头:“还从未有人对我这么好……” “怎么会,你爹娘呢?” 小云神情悲伤:“我爹娘早死了……” 宁壁顿住,怎么自己一出口就是个雷点啊? 回头看了一眼司卿旬,后者眼睛落在宁壁握着小云的手上,他看了许久,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于是忽然上前将宁壁给拽了过来。 语气生硬问道:“姑娘倒是好运,父母双亡还能活到这般大。” 司卿旬说这话的时语气不好,甚至隐隐有威胁的成分,那小云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得仙尊不好,顿时慌了神。 宁壁疑惑,小声问他:“师尊,你是怀疑什么?” 司卿旬直勾勾的盯着小云好一会儿。 后者忽然哭哭啼啼的开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委屈的话都说不清:“自小是我奶奶与我一起的…如今因为这怪病……奶奶她…”说到最后忽然掩面痛哭。 宁壁同情的看她,道了句:“节哀顺变。” 小云忽然看她:“奶奶在屋子里。” 宁壁:“……” 受了惊吓般躲进司卿旬的后背,警惕的看着周围,怕小云口中的奶奶不是个活人二而是个阿飘。 司卿旬淡然看她:“带我去看看你奶奶可以吗?” 小云还有些犹豫,但最终不知何故还是点下了头,领着二人进了最里面,最黑的一间屋子。 宁壁胆小,一直躲在司卿旬身后,这间屋子比外面还黑,外面至少还有些光线,这大白天的这件屋子简直黑的分不着北。 一眼望去还以为自己瞎了。 宁壁不禁攥紧了司卿旬的衣裳。 忽然一阵锁链敲击的声音传来,还有什么东西被打翻在地,宁壁害怕,司卿旬立马握住她的手,反手捏了个火诀,顿时整个房间都明亮起来了。 然而身侧一个人影飞过。 只见小云身后护着一个人影,那人佝偻着身躯,只露出血衣和一双苍老的遍布皱纹的手,小云上臂打开紧张道:“不要点火!我奶奶不能见火,她会很痛苦的!” 似乎是为了印证她的话,身后之人还真的惨叫了两声。 司卿旬只好收了诀,屋子又黑了下去。 “究竟发生了何事?”司卿旬语气有些悲伤。 “那日我正在街边帮奶奶卖豆腐,忽然有个人冲了出来黑眼睛抓住一个人就撕咬!”她回忆时候也在害怕的发抖,咽了口唾沫壮胆才继续道:“被他咬的人也变成了黑眼睛继续咬人,众人四散,奶奶护着我回家,可谁知道奶奶竟然被他们咬了一口…之后就疯魔了,好在奶奶不愿意伤害我,我又不想她出去害人就…就把她锁了起来。” 宁壁心里发酸,安慰道:“会好的。” 小云苦笑一声:“不是没有找过其他修仙的术士,可是那些人都是骗子!他们拿我奶奶当试验品却治不好我奶奶,甚至…甚至…” “甚至什么?” 司卿旬结果话头:“甚至被这位老人家生吃了骨肉。” 宁壁:“!!!” ------------ 活佛宁璧 老人家脚边的几块被啃的坑坑洼洼的骨头实在是显眼,有几个圆形发白的东西,仔细一看还有点类似眼球的东西掉在外面,根本就是人的头骨!那么多头骨堆在那里,死了多少人不言而喻。 宁壁忍不住干呕了一下,猛地想起了那日煞气刚被放出来时,就连作为神仙的各位仙君也被煞气控制去互相喰食。 血肉纷飞,哭喊连天,她连回想起来都觉得无比可怕。 而如今,那些煞气跑下界来危害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让一个黄图埋半截的老人做出如此血腥之事。 宁壁抓紧了司卿旬的手。 她想,司卿旬现在定是内疚的,那些煞气是从他拿出重剑的那一刻失守的,他守了一万年的乌昡从未出错,而如今竟是他亲手害了三界。 师尊他心中定是内疚的吧? “师尊…” 司卿旬在黑暗里除了能感受到宁壁在逐渐靠近自己以外,就是那位老人的痛苦哭喊了。 一声声的像是打在他的脸上,打的啪啪作响,通红麻木。 一个半生都在保护三界的人,竟成了危害三界的罪魁祸首。 他恨自己怨自己,更是无可奈何。 可事情已然发生了,他除了尽力补救之外什么也做不了,可若要他以死谢罪,除了对不起宁壁意外他也是可以做到的。 小云还在哭,她道:“我…我没想到奶奶会这样,奶奶她以前很好的,别人卖豆腐不给钱她也笑呵呵的,从来不与人争执,可这个怪病…如果奶奶不吃那些人…奶奶就要死了!” 宁壁相信这位老人家之前是个多么温和慈祥的老太太,否则也不会教出这么一个小哭包来,可是那是从前,如今的老人家已经是被邪气给控制的傀儡了。 司卿旬深吸一口气,道:“可否让我和老人家单独说话?” 说话是不可能说话的,老太太连个字都说不清楚。 小云沉默着,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司卿旬的要求。 前几位术士也这么说过,他们最后的结果都是被奶奶给撕咬而死,这个仙师虽然看上去比那几个有气势,可长的那般好看,万一是个花架子怎么办呀? “可是我奶奶…” 宁壁听出她的犹豫,连忙道:“小云姑娘放心,我师尊很厉害的,就连天上神仙也打不过他,你奶奶不可能伤了他的。” 司卿旬虽然对她的描述有些尴尬,但还是无声的点头,也不管小云能不能看的见。 小云一听神仙忽然感觉有了希望,她道:“年初的时候我去南华庙里求过愿的,若是仙师真的由此本是,小云以后一定也给您修一座大庙!” 南华庙?该不会就是司卿旬的庙吧? 这还是个司卿旬的信徒呢! 那边锁链的声音又剧烈的响了起来,仿佛是老人家要挣扎着冲出来,声音从喉管里嘶吼出来,像是猛虎饿坏了要出来捕食一般。 要不是听小云说这是她奶奶,宁壁快以外这吼叫声是什么野兽。 黑暗里小云忽然惨叫一声,司卿旬来不及反应便冲了上去,下一瞬宁壁就感觉自己怀里多了个人。 这人摸上去的触感不太硬朗,身高比她矮,腰比她软,肯定不是司卿旬。 又听司卿旬从前面传来的消息,急促道:“你们先出去。” “奶奶!”小云不愿走。 宁壁抓紧她的手,安慰道:“放心,我师尊绝对不会伤害你奶奶的。” 怕耽误了司卿旬,宁壁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拉着,小云的手就往屋外走,等见了光之后才松开了手。 转头看小云时猛地吓了一跳。 小云的手背上有一排清晰的牙印个,如今还在往外汩汩的冒血,而在宁壁眼中这排牙印上除了血还有飘忽飞往的煞气。 它们围绕着小云的伤口,正在思考该如何占据这个女孩儿的身体。 而小云担忧的望着禁闭的房门,害怕的蹲在了地上默默啜泣,根本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的头顶正有几道怨灵正在哈哈大笑说着一会儿占据了她的身体要如何将整个木海城翻天。 宁壁慌了,猛地冲上去徒手想把那些怨灵打散,本就只是她的应急反应,也不觉得这会有用,谁知被她手一碰,那些怨灵居然真的消失了,还有一个忌惮的不敢上前,不甘心的离开了。 这,是怎么回事?就这么走了? 她低头不解的看着她的手,难道是因为她其实是那些怨灵的克星? 她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如何。 小云不解的看着她,缓缓站起身擦了眼泪对她道:“姑娘…看来我被咬了,估计过一会儿也要得怪病了,要不你们还是走吧,反正木海城已经成了这样…” 先前她还好好的,所以还有些要活下去的希望,而如今这希望渺茫。 这木海城早就成了个空城,有钱的人家早在一开始就如同躲瘟疫一般搬走了,或是将家里布满机关防守,而像小云他们这般的普通人家,唯一能做的就是等死了。 小云还在哭,她其实一点不想死,她还想好好的活下去,想让奶奶看着她长成大姑娘,想结婚生子,与一人白头偕老。 明明她的人生也在刚刚开始不是吗? 她无望的看着远方跌坐在地上,其实眼神没有聚焦,也不知道在看喝茶。 宁壁鼻子一酸,偏过头把将落未落的眼泪擦干净。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眼眸转动着,面上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忽然走上前蹲在小云面前,手握绝生刀,另一只手握住刀刃咬着牙闭眼一狠心,刀刃划破手掌心的痛处刺激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虽然她早就习惯了割手掌,可是每一次都会痛的她怀疑自己。 小云被她这一自残行为吓得回神,迷茫的看着宁壁。 “姑娘…你也想不开吗?” 可现在要死的是她啊。 宁壁:“我活的好好的,干嘛想不开啊?” 小云忧郁的看着她被割的皮肉翻开血肉模糊的掌心,有些害怕问道:“那您这是做什么?” 总不能是割着玩吧? ------------ 仙姑! 宁壁忍着疼把小云被咬伤的手拿起来,将自己流淌着鲜血的手放上去,血流落在牙印上的瞬间小云感觉刚刚疼得不行的伤口忽然不疼了。 有些痒痒的,却不难受,反而十分的舒服。 她瞳孔渐渐有了神韵。 她惊讶的望着宁壁,看她正专心致志的放血救她,心中不禁疑惑这人的血为什么能帮她止疼?那她的血会不会能直接帮她消除这个病? 又或许她的血也可以救奶奶呢? 好一会儿之后宁壁支撑不住了,咬牙把手手了回来,咬碎了手边的袖子单手在伤口处绑了个极丑的蝴蝶结。 小云低头一看方才受伤的地方,惊喜的跳了起来。 她摸了又摸,还眨了好几次眼睛都不敢相信她居然真的好了,伤口愈合了,甚至一点伤痕都没有。 如今看着宁壁堪比是望着救苦救难的活佛。 她猛然朝宁壁的方向跪下,指着里屋的方向祈求道:“姑娘,不是…仙姑!您救救我奶奶,救救我奶奶好不好?您能救我肯定能把我奶奶久好的对不对?” 她激动的用膝盖走过来抓着宁壁的衣裙,仿佛怕宁壁不答应,怕她马上离开。 明白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这招有没有用,只是觉得自己身为补天石,小白说这天下灵气都来源于自己,总得有点特殊技能。 何况她的血一向很能耐,上次大战中还唤醒了司卿旬片刻的神志,所以就想试试看能不能行,没想到居然真的成了。 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还在发懵。 如今被小云这么祈求着,手足无措的不知道手该往哪儿摆,只知道先把小云拉起来再说。 可小云铁了心跪在地上怎么拉也扯不起来,她无奈,只好道:“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救你奶奶呀,救你也只是碰碰运气而已。” “不会的不会的,仙姑这般厉害肯定可以的!只要您肯点头救我奶奶,小云以后当牛做马给仙姑做下属,仙姑叫我去西绝不往西,还请仙姑救救我奶奶吧!我求你,小云求求你!” 看宁壁还是一副不能下定决心的样子,小云心中发慌不知道还要怎么说才能让宁壁心软。 一咬牙猛的一头磕在地板上,“咚”的一声将宁壁都看傻了,小云再抬头额头上已经冒血出来了。 宁壁又气又无奈,蹲下身拦住还要继续磕头的小云,无奈道:“好好好,要是能救我肯定救你奶奶你快些起来。” 小云这才兴高采烈的起身,然后把宁壁当菩萨看待了,一会儿找来凳子要她坐着休息,一会儿还去到了一碗水给她喝,就差连水都要亲手喂了。 宁壁虽然无奈却也惊喜。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被血染红了的手,有些激动的想着自己是不是可以帮司卿旬分担了? 如果自己真的可以用血来解决这件事情,是不是只要她放一些血给这些百姓就行了?这样就能解决此事,司卿旬也不会再忧心了。 越想越觉得真有可能。 她不是废物了,她是能帮到司卿旬福星了! 不知道司卿旬在里面和老人家干什么了,外面居然听见老人家的惨叫声,小云差点就直接撞门进来了。 下一瞬就见司卿旬打来了门,慢条斯理的拍了拍受伤的脏污,从头到尾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乱过。 宁壁见状立马把小云倒给她的水献宝似的端给司卿旬。 后者一眼便看见了不对劲的地方。 蹙眉抬手拽住她的手腕往眼前一拉,神情愈发的难看,气道:“谁干的?” 宁壁张了张口刚要作答,就听小云急着辩解道:“是仙姑为了救我割了自己手放的血救命,仙师莫要怪仙姑!” “放血?” 司卿旬眼中有责怪又心疼,汹涌澎湃的盯着宁壁满手是血,心中不知道辗转了多少心思,他张了张口又闭上,眼眸颤动的红了眼。 咬牙:“我当初给你绝生刀是要你防身用的,你为何总拿它…总拿它来伤你自己?” 这让司卿旬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将刀给她,那刀是它的一截肋骨,因是顺应主人主愿保护宁壁才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伤了她,那不也等同于是司卿旬伤了她吗? 宁壁没有想那么多。 “那也是为了救人呀,若是师尊一定也会这么做的吧?”她嬉皮笑脸的说着,反手拉过小云的手,指着她的手背激动道:“方才她这儿被咬了,我用血泡了一会儿,你猜怎么着?” 司卿旬看她如看痴傻,伤口都没了自然是好了呀。 下一瞬,宁壁高兴:“我的血治好了小云!” 小云也紧跟着点头:“仙姑的血能救命,她已经答应我会帮我救奶奶了,我奶奶有救了!” 司卿旬的脸色黑了下去。 猛地把宁壁拉远了小云身边,冷冷道:“天色已晚,我这傻徒儿今日也已经元气大伤,改日再来。” 小云以为宁壁反悔:“仙师这是什么意思?仙姑已经答应我会帮我救我奶奶的,您不能带她走,她还要救我奶奶!” 司卿旬不满:“我说了她今日元气大伤,倘若她有什么差池,我…”他心中微惊,自己这是在威胁凡人? 他懊悔闭眼不语。 宁壁见状,只好朝小云道:“说了会救你奶奶一定会救的,你先等我回去补补血成吗?” 小云犹豫好一会儿,她实在是怕宁壁一去不复返了,甚至提出要腾出房间给宁壁住,可司卿旬铁了心要出去找住处。 无奈,小云只好领着他们去找了一家唯一还在开的客栈。 老板是个胖子,领着几个跑堂的躲在角落里,连出来迎客都做不到,看得出来是被最近的变故吓怕了,连门窗都是锁死的,要不是小云带来的人,他们估计也不会愿意接这一单。 “准备些补血益气的食物送到我们房间来。”司卿旬快速说道。 老板在二人身上打转,他刚刚听这小姑娘喊这男的是是师尊啊! “咱们这儿还有多余的空房,不用挤一间的。” 宁壁:“就一间。” 说完便和司卿旬一道上楼开门去了。 老板看着二人身影摇了摇头,对身后之人啧啧几声说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这徒弟和师父怎么能睡在一起呢?” ------------ 放着让我来! 如今木海城人人自危,还要担心被咬上一口跟其他人一样变成妖怪,保命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还会想着打扫这种零碎小事。 所以司卿旬一进屋子就觉得很不舒服。 肉眼可见灰尘在眼前漂浮,烛光上的颗粒一直落个不停。 宁壁用手在面前扇了扇风想把那些灰尘给扇走。 又看木桌上居然堆起了一层薄薄的灰,用手指点了一下桌面,立马出现一个手指印,可见这屋子脏成什么样子了。 宁壁有些担忧的看向司卿旬。 这人平日里就爱穿干净的衣裳,住的地方不能有一点脏污,可如今这环境可跟干净挨不上关系,万一他不高兴怎么办? 于是宁壁自告奋勇道:“我看那些人都被吓坏了,一会儿我去打盆清水来把这位打扫一下,一定让师尊住的舒舒服服的!” 说着就要出门打水去,司卿旬伸手拽住她:“你手上还有伤,忘了?” “对哦,那我这只手不沾水就好了。” 司卿旬蹙眉:“我的意思是说,你不必做这些,就算非要一个人做,那也是我来。” 宁壁愣愣的:“可我之前不也是做这些的呀。” 她说的是之前宁壁还不懂司卿旬心意的时候,他们相识之初司卿旬的确没有在意过这些繁文缛节,可是如今到底是有所不同。 其实倒也不是不愿她干活,更为重要的是她的心态不对劲。 他道:“从前叫你做你都不情不愿,如今没叫你,你倒是热切起来了。” 宁壁思虑了一会儿,好像是这么个道理,笑着挠了挠头道:“大概这就是贱命吧,不干活还浑身不舒服呢!” 谁料这一出口司卿旬的脸色愈加难看起来,拽着宁壁的手都在用力,后者看了一眼被她抓住的手臂有些意识到不对劲了。 咽了口唾沫犹豫道:“师尊?” 司卿旬眼神闪动,好像有什么情愫在眼底不断的加深着,最后却化为一声叹息,问她:“谁教你的?谁教你说你自己不好的?” 想了想又解释道:“当初我虽对你不算好,可也从未想折辱你,阿宁为何总是不在意自己的感受呢?方才割血是这样,如今急着打扫也如此。” “你不必事事完美,你要知道,你活着就是我存在的意义了。” 司卿旬的每个字都像一击重锤砸在她身上,砸的她浑身酸痛,每一根筋骨都好像被人在敲打似的。 司卿旬说得对,她可以不必事事完美,多在乎自己的感受,这是活了这么多年她早就习惯了,习惯于讨好每个人。 殷切的希望每个人都喜欢她,所以总是妥协与各种事情,即使有时候那些事情她并不想做,可是当那种讨好人的行为成为一众习惯以后她再也改不过来了。 那是在什么时候染上得坏习惯呢? 福利院?还是在知道自己是个孤儿无人保护的时候?亦或是被其他人祈福时无助的时候? 可能是每个时候。 她想自己从来都是一个人,没有人保护也无人在意,想要活下去就只有让每个人都喜欢自己,这样他们就不会欺负她了。 即使有时候心里会发发牢骚,可是只要他们说她就回去做,只要他们能开心,宁壁做什么都无所谓。 久而久之就成了一种性子一种习惯,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这好像有什么不对。 宁壁神情迷茫,说不出来一个字。 司卿旬低头轻抚着她受伤的手,想把她胡乱包扎的布条给拆了,可是又怕扯到她伤口疼。 蹙眉忧心的将她的小手包裹进自己的大手之中,宁壁感觉自己原本还在刺疼的掌心好像在缓缓好转,不禁不疼了还开始有些痒痒的。 好像是在愈合。 宁壁惊讶的看着它没多久司卿旬就放开了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把早就被鲜血侵染的湿透了的布条拆了下来。 原本皮肉翻飞的掌心居然平展如初,除了还有些鲜血以外完全看不出来刚刚受过伤的样子。 宁壁正惊喜,司卿旬便忍不住说道:“以后不许伤害自己,也不许做不该你做的事情,一会儿我叫小二上来收拾,你先去洗手,一会儿出门去。” 宁壁下意识答应一句:“好嘞!” 又顿住,疑惑道:“出去干什么?” “总得先看看如今城中到底是什么情况,那小云话都说不利索,根本了解不到什么,还得跑一趟才好。”而且把宁壁带在眼前他更加安心些。 宁壁点了点头,想着确实如此,那小云一心想要救她的奶奶,自然说的话就围着她奶奶转了。 宁壁正洗手,刚把手放进清水里立马就染红了水,她心酸的叹了口气,怎么着也都是她的血不是,这么多血得吃多少蛋白质才能补的回来啊? 她叹了口气继续搓洗。 闲来无聊,问道:“对了师尊,小云奶奶是什么情况啊?小云不是说她奶奶还不好伤害她吗?怎么今天忽然就发狂了?” 司卿旬:“生病不治自然会恶化,再加上老人家好几日都为闻到人味儿了,一时癫狂上头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宁壁恍然大悟的点点头,看着被自己洗红了一盆子的水,瘪了瘪嘴。 “那师尊,我的血能救小云,那对小云奶奶有没有作用啊?”毕竟答应了小云,还是不能言而无信对吧? 可是话音刚落司卿旬就闪身到她的跟前,不悦道:“你想都不要想!” 宁壁一下子顿住,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司卿旬生气是点在哪儿。 他刚刚才说了不许宁壁再伤自己,还没过一个时辰呢就被某人忘的一干二净,他的话成了耳旁风不是! 尴尬一笑,将手从血水里拿出来,一边擦手一边笑道:“我就问问而已,师尊您何必动怒呢?气坏了身子可就不行了,来,咱们深呼吸消消气好不好?” “阿宁,你要做什么我都可以帮你,但唯独这件事情,我不许。”司卿旬不是个霸道的人,可是他不能眼看着宁壁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 抢孩子 木海城早已没有了什么人烟,走在街上就觉得风啸寒凉,黄沙走石满街飘飞,连前路有什么都看不清。 而且这还是晚上。 宁壁抓紧了司卿旬的衣袖,搓了搓手臂想给自己一点温度,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就好像有一只厉鬼就在自己的耳边吼叫似的。 “师尊,这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清楚,要不咱们白天再来怎么样?”宁壁贴心的提醒着司卿旬其实咱们还有过那个好的时间段可以选择。 绝对不是因为宁壁现在有点害怕了,尤其是一想到这座城里此刻正潜藏着很多吃人肉喝人血的妖怪,听小云那话里的意思,这半座城,不,是这整座城的百姓只怕大多都被变成了怪物。 宁壁想到他们咬人的样子忽然想到了她以前看的一部电影,是一部末日片,丧尸围城! 一个病毒感染俩,俩穿仨,仨传百,那可不就是今天木海城的状况吗? 不过现在这些‘丧尸’变成这样都是因为司卿旬的缘故,难道司卿旬就是那个病毒吗? 宁璧想着 ,抬眼去看司卿旬的脸,这白白嫩嫩英俊非凡的模样,怎么可能是病毒呢? 司卿旬低头将她拽着自己衣袖的手抓紧在手心之中,捏了捏手,想要给她一些安全感,而后道:“白日那些被怨灵附身的百姓是不会出来的。” “为什么?” 搞了半天司卿旬就是为了找那些丧尸来的!宁璧有些后悔跟着他一起出客栈了,虽然不是和司卿旬待在一起,但起码不必看到那些妖怪呀! 不过现在来都来了,她也不敢真的一个人再回去。 司卿旬耐心解释道:“你忘了小云的奶奶吗?整个屋子密不透风,一点光亮也没有,这么看来那些怪物是害怕阳光的,所以白日里应该是不会出现的,但是到了晚上就不一定了。” 顿了顿又道:“那些怨灵被我封印万年,多少也有些退步了,并非坚不可摧。” 宁璧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只是白日里赶路又精神紧绷,现在有些困了,走着路都能打个哈切,司卿旬看见了还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转过头去,像是在观察四周的情况。 后者只好无奈宠溺的笑笑,更加捏紧了她的手。 宁璧正要转回头来,忽见前面窜过一个黑影,动作不是很快,但因为太黑了看不清楚是怪物还是活人。 司卿旬将宁璧藏于身后停下脚步,大声道:“出来!” 那人十分矮,但身体却不是一般的大,看上去十分不协调。 缓慢的走着往一个已经破了的牛车底下钻。 宁璧害怕的缩在后面,道:“师尊小心!” 看那奇特的样子就不像是什么活人,只怕是什么小妖怪或者丧尸,反正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她这般想着,咽了口唾沫忌惮的很。 司卿旬却要以探究,抬起步子就要往那边走去,宁璧生拖硬拽力气也不比他大,愣是被司卿旬给拖了过去。 那牛车被底下的东西抵的都挨不到地了,还因为那人不停的发抖牛车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司卿旬手放挨到牛车那人又剧烈的发起抖来,宁璧赶忙紧张的把司卿旬给拽住,劝阻道:“师尊!万一这是个怪物怎么办?” 谁料司卿旬却神情淡然:“是那些怪物其中之一更好。” 他正想找个什么现成的怪物来研究看看。 宁璧阻止不了,眼睁睁看着司卿旬将牛车从那人身上掀开,那一瞬间一声女子的尖叫响彻街道,还因为太空旷传来了尖叫声。 司卿旬顿住,蹙眉:“是活人。” “什么!” 宁璧睁眼看去,探出脑袋只见她方才看到的‘怪物’其实没有那么矮也没有那么的庞大,只是因为她一直佝偻着身躯,怀中抱着一个半大的孩子,天太黑了才会造成此等误解。 那女子浑身是血,脸上的血迹和她的面容形成鲜明的对比,她好像很久很久没有吃饭了,脸上没有一丁点的血色,身体也抖得不正常,实在是有些过于惨烈了。 只是奇怪的是她怀中的孩子,如今还在安心的沉睡。 宁璧一见她真的是人立马不害怕,甚至松开了司卿旬的衣服上前,司卿旬一直注视着她,只见她走到那女人不远处蹲下下来,歪头看了半天,最后吐出一句:“你还好吗?” 那女子惊恐的看着她,转过头像是不愿意面对她似的,还把自己的孩子往怀里藏。 宁璧继续:“你们遇到危险了?” 女子依旧不说话,甚至传来了低微的抽泣声,正当宁璧无奈要起身的时候,忽然听见断断续续的几声求救。 她说:“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救救他...救命啊...” “求你...” 宁璧又惊又疑,抬头与司卿旬对视了一眼,后者面色也有些凝重。 上前将她拉了起来,走到女子面前伸手快准狠的将她的孩子抱了过来,女子一瞬间像是被安了弹簧似的跳起来要去抢回孩子,司卿旬快速念了个诀将女子定在了远处。 她无奈,哭着喊着想要司卿旬还她孩子,可是司卿旬始终面无表情的低头看着怀中的孩子,根本不理会她。 “不要伤害他,他还是个孩子啊!求求你不要吃他,不要!!!” “你放开!你要是敢动他一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我做厉鬼做邪煞一定回来找你复仇的!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恶魔,你们这些恶魔还要怎么样!?” “孩子...” 宁璧看的揪心,这个母亲自己都要摇摇欲坠了,可愣是咬破了舌头也要让自己清醒过来抢回孩子,嘴角鲜血流下,活像是雪地里落下来一朵红梅。 她也不明白师尊干嘛要抢别人的孩子。 复杂道:“师尊您这是...” 明明以前那么多孩子的时候气得脸都快绿了,如今居然还要去抢人家的孩子!? 司卿旬是不是脑子有点大病啊? 这么喜欢孩子,直接和她说嘛,早给他生个十七八个了! ------------ 被咬了 司卿旬抬眼看她,而后冷着脸将还在睡梦中的孩子从裹得紧紧的襁褓里缓缓抱了出来,方准备撩开衣袖,那边的女子忽然大喊大叫起来:“不要!我求求你不要!” 然而司卿旬又怎么肯听话呢? 衣袖被撩开,那节原本应该像是莲藕节一般的手臂上,竟然多出了一个还没结痂的压印来。 不用司卿旬多说宁璧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因为那牙印上清清楚楚的能看到一堆浓郁的黑气,不是被怪物要的还能是什么? 只是宁璧怎么也想不到这么小的孩子居然也... “孩子!不要...”女子崩溃大哭,绝望的看着司卿旬:“我求你不要伤害他,他不会变成怪物的,他一定不会的!” 司卿旬将孩子衣袖放了下来,缓缓道:“那只是还未发作,若是等他醒来,你觉得你能控制的了一个发了狂的怨灵?” “我的孩子不是怨灵!那是我的儿子!”女子依旧用慈爱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孩子,又祈求的看向司卿旬,咬唇:“...他真的只是个孩子,不会伤害任何人的,我一定会看管好他,我求你不要伤害他。” 顿了顿,忽然想到眼前这个男人给自己下的咒,便知道眼前二人定然不是什么普通人。 万一是个什么迂腐的修道之人,那她的孩子岂不是就遭殃了。 想着便激动的望向宁璧,她看得出来,同为女人,这个女生眼里的心软是骗不了人的。 既然那个男人她劝不了,那就只能从这个女人身上下手了。 她道:“这位姑娘行行好,我的哲儿才两岁啊,他怎么会害人呢?万一...万一他没有染上病呢?姑娘,姑娘你救救他,我求求你!” 若非她现在被司卿旬给定住的,大概她还想给宁璧直接跪下。 宁璧听着她说的话,心中不忍。 她看的清清楚楚,那孩子的伤口已经开始腐烂,怨灵已经悄然从伤口钻了进去,过不了许久,这个孩子就会变成丧尸一般的怪物了。 可是一个母亲又怎么会放弃自己的孩子呢? 就算孩子会变成怪物,她大概也是不忍他受到伤害的。 宁璧微微叹了口气,看向司卿旬问道:“师尊,你打算如何处置这个孩子?” 司卿旬低头看着孩子的睡颜,面色无波澜。 无情道:“或杀之,或藏之。” “不要!!!”孩子母亲吓得快要晕过去了,撑着一口气喊道:“还给我,把孩子还给我,你们有什么资格这么对我的孩儿?” 司卿旬心中也是不忍,不过他更加在意的是,如果今日他不处置这个孩子,那么将来,这个孩子成为了怪物,又会危害多少人,那些人当中就没有孩子?没有旁人的心头肉吗? 他总不能为了一人,牺牲那么多无辜之人吧? 可...无论如何,他也下不了手。 宁璧看见他微微蹙起的眉头,摇了摇头,走上前抬起双手道:“给我吧。” 司卿旬:“阿宁...” “我知道你下不了手,我也不想这么可爱的孩子成为怪物,虽然你之前严厉批评了我,但是我还是想这么做,我想你心里其实也这么想过吧?” 既然宁璧有能力救这个孩子,那她就不能坐视不管。 司卿旬语塞,这下就连阿宁二字都喊不出来了,他想说自己从未想过要她以血救人,可是话到嘴边又觉得自己太过虚伪了。 明明早就这么想过,只是一时不忍一直没说,竟然还要宁璧亲自来提。 他咬了咬牙:“你不必背负那么多。” 宁璧故作轻松将孩子从他手中接了过来,笑道:“哪里有什么背负不背负的?还不是看你舍不得!” 那边的女子看不明白他们要做什么,只是看到自己的孩子从那个男人的怀里去了那个女人的手上,她担心那个女人有其他想法,赶忙喊道:“还给我!你要带我孩子去哪儿?你们这些魔鬼,怎么连孩子都不放过!” 宁璧听得无奈,回头不耐烦的看着女人。 无语道:“别好赖不分行不行啊?我这是要救你孩子。” 女人着急:“救?全天下的大夫都救不了,你一个小丫头能用什么救,你赶紧把我的孩子还给我!我带他走,我带他离开的远远的,再也不回来好不好?” 宁璧觉得这急在头上的母亲说不通的。 干脆叹了口气转过身看向司卿旬,拉着他蹲坐在地上,让孩子躺在自己的大腿上,而后仰头伸出一只手来对司卿旬煞有其事的道:“我怕疼了,你给我割,要快点,越墨迹越疼。” 司卿旬犹豫:“阿宁...” “别叫了,赶紧的!” 司卿旬沉默没一会儿,最终还是幻化出了一把匕首来,只是拿刀的手都在颤抖,看着宁璧才敢拿起她的手来,连刀尖都不敢看一眼便割了下去。 看着宁璧皱眉比自己还疼一般。 赶紧收回了手,低头查看她的伤势,可下一秒宁璧就已经把血手给贴上那孩子的伤口了。 边道:“不能浪费了!” 贴上的一瞬间那孩子皱了皱眉头,然后嘤嘤呀呀的开始不舒服的叫唤起来,这些声音听在那个女子耳朵里无疑是一种酷刑。 她大喊着不要。 只是宁璧背对着自己,司卿旬刚刚又拿出了一把刀来,地上居然还有鲜血滴答下来。 这些恶魔真的要杀了她的孩子! “不要!!!不要杀他,我求你们了,他没有错啊!我的孩子!我的孩儿啊啊啊啊啊啊!” 宁璧听得烦躁,可身体里血水流失的虚脱感让她转过身说不了话,还差点栽倒在地。 司卿旬赶忙上前将她抱住,紧张道:“阿宁!” 宁璧咬牙:“她令堂的,这要是去献血能救多少人啊?”这怨灵还真够贪得无厌啊,要吸收那么多血才能消散。 司卿旬心疼的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片一片的割下来,可是看着宁璧一直流血自己却什么也作不了,这种无力感不仅很让人挫败,甚至觉得有一丝的恐慌。 一向被人求着办事的司卿旬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是废物,什么都做不了。 ------------ 恩人 好半天那孩子才停止了哭声,睁开了大眼睛看着面色惨白的吓人的宁璧,他不认识面前的两人,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脖子。 下一瞬又听见自己母亲的哭声,顿时双腿不住的踢踹着要下来,宁璧本来就 虚弱,一下子失了手孩子就跳下了她的腿来,生龙活虎的往自己母亲的方向蹦跶而去。 原本还沉浸在失去了孩子的痛苦之中的女子,一下子愣住了,诧异的看着不仅没死还健健康康的儿子,惊喜万分又疑惑的看向司卿旬二人。 只见司卿旬大手一挥她身上的定咒瞬间便解开了,身子摇晃一瞬立马把孩子抱进怀里四下查看,就怕哪里不对劲。 可看来看去都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什么连孩子被咬伤的地方都痊愈了。 她惊奇的望向倒在男人怀中的女子,看看自家孩子手臂上还没干的血迹,又看向那女子手心里的划痕,心中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愧疚的手足无措起来,她方才还说了好些不好听的话来辱骂他们二人。 谁曾想这二人不是要害他们母子,反而是在救她的孩子。 瞬间抱起地上的孩子跑到二人面前,扑通一声跪下来,还拉着孩子一起跪下来,按着两岁孩童的头说道:“快,给恩人磕头,快点!” 孩子不懂为何,有些抗拒的大喊着,却又说不出一个话来,只好无助的喊着:“娘...娘...” “别叫娘叫恩人!要不是这位女仙姑你现在命都没了,快点给恩人磕头谢恩!” 孩子还是不乐意的,但碍于母亲的强硬,那孩子不得不低下头别扭的给二人磕了一个响头。 司卿旬早就没空理会这两人,只一心在修复宁璧的手掌心上,小心翼翼的抬起她的手将自己的灵气输送给她。 宁璧好一会儿才恢复了一些力气过来,对那女子摇摇头,有气无力道:“以后得把孩子看好了,世道不太平,找个地方躲起来将孩子养大才好。” 虽然这一招听上去挺昏的。 现在那里没有人?没人的地方大概也不会适合人住,可是眼下的木海城和荒山野岭比起来,倒是荒山野岭安全多了。 女子赶忙点了点头:“恩人在上无以为报,等以后吾儿长大,定然要给恩人修一座大大的庙宇供奉起来的!” 宁璧有些高兴,她做了那么久的神仙,还从来没有一个信徒呢,更别提有什么庙宇金身了,如今这人不过是随口一说,大概率也不会真的去做,但她还是高兴的。 点点头笑道:“好啊,要大大的!” 女子点了点头,笑着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而后站起来还要给两人鞠一躬,而后无措道:“那二位恩公,我、我们就先走了。” 她就是急着出城才要趁夜离开的,如今已经耽搁了许久,天亮了城门就要被封上了,只能进不能再出去了。 有点了点,赶紧抱上孩子转头就要走 宁璧虚弱的躺在司卿旬怀中,喘着粗气呼吸着带有司卿旬气息的空气,笑道:“师尊,我是不是很厉害?我的血能救人,能帮你的。” “...别说话了。” 宁璧真就不说话了,只是有些困倦的闭上了眼睛,司卿旬只好默默将她抱起来,让她好好的躺在自己的怀中安睡。 可刚如此司卿旬就觉得哪里不对,身后传来了密密麻麻的脚步声,数量之多估算不出来。 他侧头看着地上的阴影,只见人头攒动,竟然数不清有多少个人来,而且那些人行走模样极其难看,有的一瘸一拐,有的歪七八牛,还有的在地上抽搐前行,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人能走出来的模样。 他回头,果然看见了无数被怨灵附身的怪物就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如今长着血盆大口。身上的血迹是一直没有清洗留下来的污垢,恶臭扑鼻。 司卿旬脚后跟往后移,似乎准备逃离此处,可刚有这一想法身后也传来同样的脚步声,甚至还有低低的吼叫声。 “怎么回一下来这么多?” 就算夜间行动也不可能一下子聚集起来才对。 他低头看着宁璧方才为了救那个孩子滴在地上的血迹,那群怪物如珍宝似的跪在地上舔舐。 司卿旬大惊。 原来宁璧的血对怨灵来说不仅仅是能救人的药,也是对他们有着致命吸引的上瘾品。 若是这样,那宁璧在他们的眼中岂不成了头号食物? 他将宁璧抱得更紧了。 如今前后夹击,敌众我寡,司卿旬又没了武器还有些担忧起来。 不少怪物已经往上冲了,那些怪物都是没有脑子的,除了咬人吃人就没有其他的心思,更是不知道攻上去自己会死。 于是就看见每一个冲上去要撕咬宁璧的怪物都被司卿旬徒手给扔了出去,好的是被踢飞,不好的就是被卸掉了下巴无法咬人,也是够滑稽的。 司卿旬抱着宁璧在这群怪物堆里窜梭来去,一开始还游刃有余,只是时间一长怪物越来越多,他的体力渐渐跟不上来了,而且怀里还抱着宁璧根本腾不出手致命一击。 正当一个怪物张着大嘴要趁司卿旬不注意咬上一口的时候,不知哪里飞来一把长枪,司卿旬惊讶,回头望去。 只见黑暗里走出来两个身影,一个急急忙忙的抽出沙华剑一个悠悠闲闲的召唤回无根枪,一看就知道是谁了。 乌昡好笑的看着他:“哟,居然还真活了,我还以为是那群神仙在开玩笑的。” 不知道为什么,葱乌昡口中说出神仙两个字特别的刺耳嘲讽。 司卿旬站好,喘着气面无表情的看他:“你二人如何来的?” 乌昡不说话,帮着炽嫣解决周围的怪物,炽嫣就能轻松的靠近过去,与司卿旬说话:“师尊无恼,是弟子执意要来,我只是...我只是向来尽一份弟子的职责。” 司卿旬没有说话,不算赞同也没有叱责。 大约是意识到打不过这几人,那群怪物没多久便少了许多,渐渐的也就没了。 乌昡收回长枪:“没意思,刚来就走,无趣!” “你要想打回你的魔界去。” 乌昡好笑:“我说南华帝君,你怎么到现在还是这幅模样,我以为你死过一次能收敛呢。” 司卿旬瞪他一眼不语,若不是乌昡,这三界有怎么会如此? 虽然罪魁祸首仍然是自己... ------------ 伦理不对劲啊! 炽嫣注意到晕过去的宁璧,收了手中的沙华剑跑上前来,关怀道:“师尊,小师妹她怎么了?” 提起宁璧司卿旬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摇摇头:“回去再说。” ...... 客栈老板都已经困得打盹儿了,要不是听说今天来住房的两位客人出去了,他担心这二人回不回来。 毕竟这世道又不太平,万一出去了回不来了,又或者是有幸回来了但是带回来什么可就说不准了。 就这样,他等的都在柜台上睡着了,脑袋不知道撞了多少次桌子。 大门忽然被踹开,‘咚’的一声,迎合着他脑袋撞在柜台上的声音一起响了。 抬头只见,原本跟在男人身后蹦蹦跳跳的少女现在晕死过去,被人抱着进来,还浑身是血,这二人身后还跟了两个人。 虽都是气质不凡之人,可这说会带上些什么东西回来,还真就带回来! 他再三确定了一下那二人应该是活人,然后才大着胆子上前,询问司卿旬道:“姑娘这是怎么了?白日不是好端端吗?” 司卿旬睨他一眼:“不必多问。” 他们开门做生意的嘛,既然客人都这么说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只能悻悻的抹着鼻子站到一旁去。 司卿旬上楼的脚步忽然顿住,转身对那老板说:“准备些补血益气的吃食,还有一壶热水。” 怎么又要这个? 他看着宁璧的眼神逐渐变得怪异,这么缺血吗? 司卿旬以为他是因为也太晚了不想动火,立马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扔了过去。 俗话说得好,谁会和银子过不去呢? 立马哈腰点头的要去准备吃食,可是刚一动就被叫住,是那玄衣邪气的少年郎。 那人与前面的客人不同,司卿旬是冷若冰霜,不开心和生人勿进就写在了脸上,而这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只是那眼神就好像一条毒蛇盯着猎物一样,让人看了浑身发颤。 他咽了口唾沫,呵呵笑着:“客官还有什么吩咐?” “一间上房,不过离前面那两个远点儿的。” 客栈老板:“......” 开店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一晚上遇见那么多奇葩。 前面那一对师徒伦理有问题就算了,这算什么!? 虽然他好像明白这位是想干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但是看着两人...该不会也是伦理有问题吧? 乌昡看他的眼神,眉头一挑,忽然上前将炽嫣搂在怀中,骄傲道:“我们是夫妻,拜过堂的。” “瞧我这...是我冒犯了,这就去给你们打扫客房去!”说罢就转过头,把趴在桌子上睡得大呼的小二揪着耳朵给叫起来。 司卿旬回头看了乌昡一眼,眯眼不悦道:“既然如此不喜我二人,何必来这一趟?” 乌昡好笑道:“你当我是喜欢跟着你不成,若不是我娘子,我才不稀得来看你这张冰块脸。” 听见娘子二字的时候司卿旬的眼神有些不愉快,扫了炽嫣一眼,后者有些紧张,只是低下了头不敢反驳。 乌昡见状,笑容愈发的放肆,揽着炽嫣的怀抱更紧了几分,那表情好像是在对司卿旬挑衅。 说:“你看,我有媳妇儿你没有,我们拜了堂成了亲,你们啥也不是,诶,气不气?” 司卿旬翻了个白眼,心中默念不与傻子论长短。 待回屋后小二也把热水给端了进来,熬好的红枣鸡汤飘着香放在床边,司卿旬卷起袖子拿着打湿了的毛巾在给宁璧清洗手上的血污。 动作轻柔,好像是怕自己动作太重弄疼了宁璧似的。 事实上宁璧早就不省人事,就算现在捅他两刀都未必会醒过来。 擦完了血污,司卿旬本想再帮她将身上的汗水也擦了,可刚一抬手就自然的落在了宁璧的腰带上,司卿旬立马就如被刀尖刺了一般收回手来。 脸红的跟煮熟了一样。 他心中暗骂自己一句禽兽。 宁璧如今都成了这样,眼下三界有危在旦夕,他怎么能如如此龌龊? 他倒也不是为自己刚刚碰了宁璧的腰带而愧疚,而是他下意识的竟然想到了其他事情,他与宁璧已经在一起了这么久,可是始终没有跨越最后一步,因为他们两个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陪伴对方到最后的人。 不敢轻易伤害了她。 可是司卿旬到底是个男人,还是个雏了万万年的老处男! 怎么着也有那么一丢丢的春心的悸动,偶尔还真的会生出一些奇妙的幻想来,毕竟血气方刚的老处男,面对着整日投怀松柏的软玉温香,有时候做梦都会梦见些有的没的。 而且面前这人还是他心心念念的女人,怎么能不悸动? 他抬头看着宁璧惨白的面色,猛然给了自己一巴掌。 寂静的房间中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司卿旬用足了里,脸都扇红了。 他觉得自己该死,如今宁璧如此,自己怎么敢有如此邪念!? 他修道那么多年,做了那么多年的南华帝君今日居然还如此是非不分,竟然对受了伤的宁璧有如此邪念。 他咬牙,手中的毛巾都被他捏的又滴下了水来。 这一夜,他把鸡汤给宁璧灌了一点,让她不至于胃里难受,而后落坐在一旁一直看着宁璧睡觉。 不敢躺下,怕她一会儿醒了自己没看见,或是她想要个什么,自己不能及时送到她手边。 大约是在子时,司卿旬靠在床头盯着宁璧的脸静静的看了不知多久,头顶忽然传来怪异的声音,像是有什么动物从上面爬过去,动作极快。 司卿旬惊觉不对劲。 猛然起身抬头,转头给宁璧使了个保护咒立马开门出去,恰巧乌昡也打开了门,连衣服都没穿好。 司卿旬无语白眼。 乌昡却是不介意,反而边穿边问道:“你也听到了?” “那东西古怪,只怕是这客栈也早已不安全了。” 乌昡勾唇:“那东西既然敢在吾眼皮子底下弄出这些动静,你觉得他是想做什么?” 二人对是一样,仿佛明白了什么。 ------------ 杀神了 这二人面色没变,倒是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东西,乌昡看司卿旬的面色低头笑了一下道:“既然如此,晚安。” 说完便潇洒的关上了门。 司卿旬对那句莫名其妙的‘晚安’感到深深的嫌恶,之前乌昡对他总带有战意,仿佛随时都想和他打一架,可如今再见,这人身上不仅没了战意,还多了几分惬意悠闲。 他摇摇头吐出一口气。 抬眼去看屋顶,说了句:“雕虫小技。” 而后也关上了房门,那潜藏在黑夜深处的某个‘东西’身形顿了顿,似乎没有料到是这样的结果。 ...... 宁璧是被自己饿醒的,可因为前一晚流了太多的鲜血导致连睁开双眼的力气都没有,于是一直休息到了晌午,肚子忍不住自己发出了一声‘咕噜咕噜’的声音。 司卿旬正在吐纳生息,听见这声音立马转过了头去,顿了顿而后低头好小。 起身对着空气说了句:“我去做饭。” 宁璧:“......” 现在才反应过来她是要吃饭的,差评! 宁璧用最后的力气飘出一句:“肉...” 一向严谨不苟一笑的司卿旬忽然咧嘴笑了一下,而后点头实在是无奈道:“好,吃肉。” 反正宁璧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了,她就准备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等着司卿旬做好了饭菜给她送过来,最好是还能亲手喂到她的嘴边,这样她连自己拿碗筷的力气都省了。 她脑海里不断地漂浮出各种各样的吃食,什么酱烧猪蹄,红烧肉,糖醋鲤鱼... 宁璧忍不住动了动嘴巴,嘴角有液体在反光。 等的有些久了,虽然胃里空的难受但宁璧还是无聊的睡着了,不知道等了多久房门终于被打开了。 宁璧欣喜,可是没有闻到她脑海里想象出来的饭菜香。 心里还疑惑难道司卿旬就给她做了点白粥不成? 这么虐待吗? 她这般想着,推开门走进来一双破烂脏污的绣花鞋,往上看沾了泥土血污的衣裳,垂在大腿侧的手上还拿着一把不算锋利的菜刀。 那人看上去很是紧张,菜刀都在轻微的颤动。 踏出第一步开始,宁璧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这脚步声根本不像司卿旬,司卿旬走路一向有规律,不会太急也不会太慢,怎么会是这么没有章法的步子,更加不会踩着底板向做贼一样的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这人是谁? 为什么要趁司卿旬不在潜进来,是要对她动手? 那完蛋了呀! 她现在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可能连鱼都不如,鱼还能板几下翻个身,自己连身都翻不了! 阿云进来后便把房门关上,脚发着软,眼里的坚定让她忍不住握紧了刀把。 等走到宁璧床边她自己都已经满头大汗了,她蹲下身来看着宁璧的面容,咬了咬下唇红了眼,轻声道:“仙姑,您是神仙,神仙广济天下救助百姓是天职对吧?”顿了顿又道:“您是答应过要救我奶奶的,所以...所以...” 所以她现在取她一点血,不算过对吧? 明明就是宁璧答应她了,自己只不过是提早要她兑现诺言而已... “仙姑,原谅我,以后阿云给您当牛做马为奴为仆来偿还,就借您一点点的血,一点点就好了。” 虽然她那日看的清清楚楚,宁璧为了救她那一块伤流了多少血才解决的,奶奶的状况比自己差多了,起码得比自己那日要的血还要多。 她从怀中拿出拿出一块被洗干净的羊肚,如今就是个口袋模样,她摊开来准备套在宁璧的手上,如此只要她轻轻一划,血就会顺着手腕流进羊肚里,一滴都不会浪费掉。 宁璧感觉自己的手上被套了个什么黏糊糊的东西,心里直犯恶心,不过她好像知道身边这个人是谁了。 她靠过来时的味道和昨日在小云家里的臭味一模一样。 不是小云又是谁? 可是小云来干嘛? 报恩?还是恩将仇报? 她真恨自己这个破身体,要是能再厉害些,就不用像死尸一般躺在这儿任人宰割了! 猛地,她感觉自己的手腕上有个冰凉尖锐的东西抵了上来,这两天她已经熟悉这种感觉了,下意识的害怕起来。 救命!!!杀人了!!!不对,杀神! 司卿旬你快点回来,我不吃饭了,你再不回来,媳妇儿没了啊! 阿云咬牙,闭眼就扎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没血了,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那菜刀是有些顿的,割下去的时候还拉扯着其他地方 的皮肉,比前几次还要疼。 殷红的血顺着手腕落进羊肚里,阿云有些开心的扯了扯嘴角笑着,盯着那些鲜血仿佛是什么稀世珍宝。 不对,不是仿佛,在现在这个世道下,仙姑这一身能救人性命的可不就是最宝贝的东西吗? 有了这些血她就能救奶奶了,说不定...说不定还能成为这木海城唯一活得自在的人。 她神情渐渐变得癫狂,抽搐着笑了几下,而后道:“仙姑帮人帮到底吧...” 卧槽这女人到底想干什么啊! 宁璧心里发怵胆寒。 另一边司卿旬刚做好了饭菜准备装盘,忽然袖子一挥将旁边的碗给打了下去,瓷碗碎在地上,司卿旬顿时心中不安起来。 不过只是一个碗,打碎是他自己不小心,应该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导致他有些草木皆兵了。 他摇了摇头笑自己实在太紧张了。 司卿旬端着吃食进屋的之前碰上了炽嫣和乌昡,二人正是要来找宁璧的,刚巧与司卿旬撞上便停下步子。 炽嫣依旧恭敬的喊了声:“师尊。” 司卿旬点头。 乌昡抬头看了看他手中饭菜,笑了下:“看不出来堂堂南华帝君还会做吃的呢!这是什么?” “...黄瓜糯米粥。” 乌昡点头,舔了一下嘴角:“要不我先替那丫头尝尝味道?免得淡了味道。” 说着就要扑上去抢,可后有炽嫣拽着,前面司卿旬转身闪开,白眼道:“要吃自己做去。” “小气!” ------------ 丢死兽了 乌昡舔了一下刚刚溅出来落在他手背上的粥米,表情有些惊讶的点头,还道了句:“味道不错。” “不必你来说。” 炽嫣听他们吵嘴已经无奈了,蹙眉看着二人摇头道:“师尊,乌昡你们少说两句吧。”说完看向乌昡,板着脸不开心道:“你不是答应过我的,不会为难我师尊的吗?” 乌昡摊手:“我没为难啊,是南华帝君不通人情,我有什么办法?” 他长得好看,只要不刻意板着脸就是一张人畜无害的模样,如今故意笑的单纯还真让人觉得是自己误会了一个单纯可爱的少年郎。 炽嫣心软,下一瞬却听司卿旬愣愣一声:“人情?敢问魔尊大人何时变成人了?” 乌昡原本亮晶晶的眼睛忽然黯淡无光,有些无语的皱眉看过去,连声音都低沉了:“帝君的敌意不是一般大啊。” 司卿旬不语,也算是默认了。 炽嫣觉得在这样下去这俩很有可能会在客栈里就打起来,那坚固不摧的天宫都被他二人折腾成那个模样,要是在这儿打起来指不定整个客栈连个木头都剩不下来。 于是赶紧想绕开话题,左看右看然后指着司卿旬手上的饭菜,道:“师尊不是还要给小师妹送饭菜吗?快进去吧,不然一会儿饭菜该凉了。” 司卿旬点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饭菜,有些护食的往怀里紧了紧,似乎是想用自己的体温抱住饭菜的温度。 炽嫣率先一步替他开了门,等着司卿旬先进去才拉着乌昡进去,虽然这一动作在乌昡看来是明晃晃的使唤自家娘子。 可是看炽嫣伺候了司卿旬一把还笑的这么开心的份儿上,他忍了。 拉着炽嫣说了句:“仅此一次,以后不许给他开门。” “为什么?他是我师尊啊。”炽嫣认真。 本来在九华山的时候她也是这么干的呀,对于司卿旬她是当做长辈来尊敬的,那有她在的情况下怎么能让长辈自己动手来开门呢? 乌昡蹙眉:“他自己没手吗?不还有脚吗?” 他可以不管之前炽嫣是如何对司卿旬的,但是在现在,她是他的妻子,不能这么低声下气的讨好另一个男人。 炽嫣知道他是闹了脾气,不想在这个时候与他起争执,按着自己的额头无奈哄道:“好好好,我不会了,快进去吧,我想看看小师妹如何了。” 可乌昡还没答应要进去,猛地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杂物落在地上的声音,并且伴随着破碎的刺耳。 二人对视一眼,一起想到了司卿旬手中的饭菜。 炽嫣下意识觉得糟糕,转头就跑进房间里去。 只见司卿旬背对着二人,脚边便是他刚刚端来的饭菜,如今洒在地上全部脏了,司卿旬也没闲心看一眼,盯着床榻里面颤抖着身子,慌了神。 因为床榻上没有了宁璧的身影,甚至还留下了一滩血迹,不用多想便知道血迹的主人该是谁。 角落里还缩着一只像狗不死狗的东西,炽嫣上前来拔出沙华剑来对准那四不像,怒道:“你是什么妖怪?还不快把我小师妹交出来!” 小白看看她,别下嘴。 抬眼去一脸疑惑的乌昡,道了句:“小孩儿,看好你女人,别让她瞎说话。” 炽嫣感觉自己有被辱骂到。 乌昡却打量着小白,忽然明白了什么走过来将炽嫣的剑收了起来,但也未对它客气。 “一个灵力衰退的神兽,有何资格命本尊做事?” 小白气的鼓起嘴:“我再衰退那我也是女娲娘娘坐下最受宠的神兽!当年我可是风头无两,天下君王都要来朝拜我的!你这小孩儿说话不要太嚣张!” 乌昡嗤笑一声:“你的女娲不知道早几百年就失踪了,现在还拿出来显摆,也不嫌丢人。” 这魔尊年纪不大,口气倒是挺不小! 小白气的坐在床榻上双手交叉起来,看上去十分的滑稽。 炽嫣听见神兽二字就觉得不对劲了,收起武器,凝眉问道:“你既是神兽为何要对我小师妹下手?” 小白听得更气了,指着自己的鼻子反问道:“我抓宁璧!?我怎么可能会抓她啊!” 炽嫣一怔。 不是它抓的,那谁还会对宁璧下手? 司卿旬闭眼呼吸了好几次都不太顺,他心慌意乱总是想到宁璧现在会不会出事,可如今他连宁璧被谁抓得都不知道,干着急又有什么用? 他要是今日没有去做什么吃的,就留在宁璧身边,守着她,等着她,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都怪他! “一直与阿宁密术通语的人,就是你吧?” 小白欣赏的看他,一副孺子可教的点头道:“不愧是南华帝君就是想得通透!” 司卿旬猛地睁开眼:“既然如此,你应该能和她再联系到!” 小白顿住。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 “可是什么?” 小白叹了口气,为难道:“先前宁璧为了你与我大吵一架,不愿再与我多说一个字,于是直接切断了我俩的练习,只怕我与她密语千次万次都不一定有一次成功的。” 司卿旬眼底的失望涌现。 看着小白好像是在说:“我要你有何用?” 小白也很无辜啊! 它一路东躲西藏跟着宁璧两人来了木海城,为了不被宁璧发现又赶他走,他堂堂一个神兽沦落到与狗抢窝,连客栈的门都不敢进。 还是今日忽然在门口看见司卿旬出来了,才有机会偷摸溜了进来,可谁知道它一进来就是这番模样。 看司卿旬那脸色青得都快憋过气了,小白有些于心不忍,犹豫道:“倒也不必这么担忧,起码宁璧现在还没有生命安全,否则我也不能好好的站在此处了。” 司卿旬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怒气腾飞大步流星上前来提着小白的后劲皮,像抓小奶狗似的提起来凶恶道:“你怎么知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小白被他拽的不疼,但是紧张的缩成一坨:“我...我、你,你就不能先把我放开我再告诉你吗?” 他堂堂神兽被一个后辈如此对待,说出去丢死人了!不是,丢死兽了! ------------ 没兽权 乌昡抱胸看过去,道:“我倒是知道有一种咒术可以生死相知。” “你你你你别胡说啊你!”小白伸出爪子指着乌昡危险,而后赶紧解释道:“你们也不想想,我是谁?我可是白泽诶!何为白泽,那是通宵世间万物的高人,我!我能不知道宁璧活没活着吗?” 话音刚落,它便不断的抬头去看司卿旬的脸色,好像是在观察一会儿自己会不会死。 眼看着司卿旬的脸色有所缓和,乌昡一句话深深打碎了小白的希望,他说:“宁璧乃三界外之产物,你白泽纵使再厉害怕也是不能吧?” 小白刚要反驳又听他道:“你本就该消散在世间,如今还能出现在三界之中,我想宁璧一定出了不少力吧?” 小白这下说不出话来了,因为乌昡说的都是事实。 要不是宁璧,它也不可能会恢复实体,灵力也在逐渐增长,可是如今它更想回到还没有恢复之前。 那样就不用被司卿旬揪着后领威胁性命了。 司卿旬右手结印,好像随时会打在小白的天灵盖上,让它彻底的灰飞烟灭。 它挣扎着想跑,可是司卿旬抓狗的姿势太标准了,它愣是怎么都摆脱不出来。 直到那抹光束已经削掉了它一块皮毛的时候,小白终于忍不住大叫一声:“好好好我说!” 司卿旬停止动作:“说。” “你先放我下来嘛,有话咱们冷静的说...” “我不想与你讲条件。” 小白:“......” 它好像终于明白当初宁璧那么讨厌司卿旬的原因在哪里了。 真的太讨厌了!一点人权都没有! 眯着眼磨了磨牙,犹豫再三,眼看那光束又要飞过来了它赶忙道:“我说我说我说!事情是这样的...” 它连同如何把宁璧从异世召唤回来,如何结了印,如何与她相处都说的清清楚楚,只是没有告诉他们,它与宁璧所签下的契约叫囚契。 除了能生死相连,还有签订的人能在关键时刻命令被签订的人做任何事情。 它觉得按照宁璧平时贪生怕死的尿性是绝对不会去补天,所以这一招它必定要留到那个时候使用。 司卿旬听的出生,手中的印光渐渐暗淡,连抓着小白的手都松懈了,于是小白乘此机会跳下来,躲到床帏里去。 乌昡看了一眼小白似乎在想什么。 小白有些害怕。 这人一向不能与平常人相提并论,万一他知道自己与宁璧签下的契约还有其它层意思,到时候再告诉司卿旬,岂不是糟糕了? 谁知道乌昡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笑了笑摇头。 直觉告诉小白,他肯定知道一点什么,但是他就是不说。 炽嫣拽住乌昡的手,担忧道:“你有什么办法找回我小师妹吗?” 乌昡挑眉:“我为什么要找?跟我又没有关系。” 炽嫣不高兴:“那是我小师妹!” “可又不是你。” “那...你就当那是我!” 乌昡瘪嘴:“当不了。” 炽嫣无奈:“乌昡!这时候你还要耍小性子吗?那是我小师妹我真的很在乎她,你帮帮我师尊就当是帮我,好不好?” 乌昡低头看她良久。 在他的思维逻辑里,除了他在乎的人其他人都是无关紧要的,就算是他在乎的人在乎的另一人也不重要。 司卿旬猛然转身,好像并不需要乌昡帮助的样子。 炽嫣一怔,想要追上去,却被乌昡给拽住。 急道:“师尊连去哪儿都不知道,万一又像昨夜那样碰上怪物怎么办?” “你师尊不是废物。” “可是...”炽嫣着急。 她一直想要为九华山弥补一些什么,可是就算到了如今,她只是越欠越多,心中不甘也是一平,无论如何也走出自己给自己画下 圈。 乌昡深吸一口气,抱住她的脑袋低头耐心解释道:“你仔细闻闻,这空气里有什么味道没?” 听罢,炽嫣真的嗅了嗅。 果然有味道! 他们刚刚太着急了,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若有似无的一股血腥臭味儿,如今静下心来自然就能闻出来了。 师尊身上是绝对不可能会出现这种味道的,他是那么在意讲究的一个人,别说是臭味,就算是身上脏了一块就要换一身衣裳才顺眼。 宁璧虽然不及师尊这般洁癖,可也没有如此臭味的地步。 那就是只有一种可能,这味道是凶手留下来的! “师尊知道是谁了?” 乌昡耸肩:“大概吧!” 说罢手腕立即就被炽嫣给拽住,疯了似的要往楼下跑去,边跑还便喊:“快点,咱们跟上师尊,兴许还能帮他干点什么呢!” 乌昡想拒绝,但看她如此兴奋也不好说什么了。 就当他是舍命陪娘子了。 ...... 那股味道司卿旬十分记忆犹新,如炽嫣一般,他刚进屋的时候被宁璧失踪的消息充斥了头脑,慌了神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等静下心来便不难发现了。 只是他有一点不明白,那个凡人小云究竟是吃什么熊心豹子胆居然会要绑走阿宁! 这一次他根本不可能有礼貌的敲门,直接踹门进去,好在如今周围人烟荒芜,也不会有谁会说个什么不是。 大门打开的一瞬间,那股腥臭味就已经充斥了他的大脑,只是可惜一眼望去并没有看见宁璧或是小云的身影。 他快步走到那件黑呼呼的屋子面前,猛地踹门进去,本想抓住那个老怪物威胁小云交出宁璧,可是一进去就感觉不对劲。 外面的光线投射进来,他看见屋子里躺了两具尸体。 一个小云的,另一个便是她奶奶的。 而宁璧又一次不知所踪了。 炽嫣二人赶来的时候捂着鼻子进来,看到这一幕也是一惊。 炽嫣:“师尊!这是什么情况?” 司卿旬咬牙:“有人要跟我玩捉迷藏,好...好得很!” 藏啊!他倒要看看这个躲在暗处的臭小鬼,能搞出什么名堂来! 不过最好是别动宁璧,否则他定要把他挫骨扬灰才能解心头之恨! ------------ 密术 乌昡不喜屋子里的血腥味便要退出来,晃眼却看见炽嫣直往里面冲,着急将她拉出来,自己倒是走进去了。 炽嫣掐诀,手中举起灵气,整个屋子随之明亮起来。 她蹲下身去,伸手想去拨弄小云的尸身,可还没碰到衣角就被乌昡给拽住,甚至蹙眉不悦道:“脏,你别碰!” 说完转身去看司卿旬,使唤道:“你自己来看。” 炽嫣无奈收回手:“没事,我看这具尸体,你去看那个老太太,师尊出去看看其他地方有没有线索,这样来的更快一些。” 乌昡更加不开心了。 凭什么司卿旬就是干干净净的去外面,他和炽嫣就要留在这脏屋子里面对着两具尸体? 可是这话又是炽嫣说出口的,他还没办法反驳。 只好赌气似的说了句:“本尊看的不仔细!要是漏掉了点儿什么可别怪我。” 炽嫣看他的眼神好像再看一个闹了脾气的孩子,无奈又宠溺,捏了捏他的手腕希望他不要耍性子了。 从屋子明亮过后司卿旬的呼吸就顿住了,他看着地上破了的羊肚,就被扔在小云和她奶奶之间,里面的鲜血还在不住的往外流动,很快就要流到他的脚下了。 小云身上没有外伤,她奶奶也早就变成了怪物不可能会有鲜血流出来,这羊肚里面的鲜血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宁璧的鲜血。 那么多血,她被放了那么多的血出来! 她的身体还没来得及恢复就又被割开放血... 他忍不住浑身颤栗。 司卿旬盯着早就死的透透的小云,他回想起刚来木海城,宁璧为了救她自己割破了手放血,否则这个叫小云的早就也变成了个怪物! 是宁璧,宁璧不顾危险救了她! 可如今居然是恩将仇报! 他有些慌乱的退出了房门,身子有些摇晃起来,一下子抓住一旁的桌子,这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他南华帝君做了那么多年,还是捉摸不透这些凡人到底是如何想的。 当年他还为人时,尽心尽力的护城,甚至在父皇生辰之际抛下众人也要去与众妖为敌,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黎南的百姓,他所付出的已经是那是他所能给的全部了! 可是一旦失败,他居然被他拼了命保护的百姓殴打谩骂... 他从来不懂何为人心。 只知这等人心,实在可怕至极,丑陋不堪! 他想救世的心从未改变过,可是这些凡人却从来不叫他有信心过啊。 司卿旬寒心,他寒心啊!为何他一心想要护着的那些人总是做些让他想要放弃的事情? 若非心中信念坚定,知道这世上尚有好人任有一线生机,司卿旬只怕早就不当这神仙逍遥快活去了。 如今他竟然有些后悔了。 要不是他这些执念,又怎么会害的宁璧如今下落不明,还要被这些凡人折辱! 他闭着眼,长长的睫毛无助的颤抖着,眼角终于还是没能拦住那几滴泪,轻盈的滑落,好像只是借他的面颊停留片刻就落到了地上,没有声息。 小白躲在大门后边,探出个脑袋看他一会儿,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再抬头的时候炽嫣和乌昡已经站在了司卿旬身后。 炽嫣道:“没有发现小师妹的线索,而且那姑娘死的很是奇怪,五脏六腑都空了...” 她检查的时候想把人翻个身,谁知道一上手简直轻的像个只有一层皮囊的空架子,撩开衣裳一看,肚子那一块儿都被人活活挖空抽走了,十分恶心。 想起来她现在还有点不适应的反胃。 乌昡拍拍她的背,转头对司卿旬道:“有点问题。” 司卿旬一顿,转头疑惑地看他。 炽嫣也是一惊,赶忙道:“你有什么发现?快说!” “那老婆子的眼珠子被挖了。” “眼珠?”司卿旬似乎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小云被掏空了五脏六腑都不稀奇,这眼珠子有什么可稀奇的? 不过乌昡若是觉得不对劲,那这件事就一定有蹊跷。 小白扒着门框嘟囔一句:“眼珠子...” 众人看过去,忽然想起了小白是个什么东西,毕竟是白泽,知道的东西肯定比他们多,炽嫣立马上前将它抱了起来,防止它跑掉。 小白惊讶:“你干什么!?我不是已经都把该说了说了吗?” 炽嫣板起脸:“你方才说了什么?” “你们说什么我就说什么啊!” 说完,看向乌昡白眼道:“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 乌昡好笑:“哪里比得上你白泽大人知道得多啊。” 小白鼓着腮帮子生气。 司卿旬凝眉:“你知道什么?宁璧现在到底在哪儿?” 小白面对司卿旬有些不自然,砸吧了一下嘴犹豫了好一会儿,不过这点时间在司卿旬看来实在太过漫长了,他怕一刻找不到宁璧,她就多受一份苦。 只听小白叹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有一些密术是需要用到这些东西的,可是所需要的量要到达极致才能发挥。” “什么密术?” 小白:“...复生。” 司卿旬心头一震。 复生一词并不耳生,他先前也是被宁璧复生的,只是那是因为有宁璧的缘故,但不是人人都是宁璧。 她超脱三界,不属无形之中,自然能将他找回来,其中艰辛更加辛苦,司卿旬这回能死而复生就好像是一根钢筋往针眼里穿,是奇迹,而非常事。 所以如今忽然有人要用密术复生他人这种事情,第一个想法便是不可能。 乌昡更是直接蹙眉否决:“你当吾是傻子,区区凡人的眼睛能使人复生?” 小白瞪他:“那老婆子可不是凡人,那是被怨灵侵袭的肉身,而眼球就是怨灵的灵气聚集之地,挖走的那双眼睛可不是什么凡品,而且若是要坐到复生一人的量,恐怕一两座城的数量还并不太够。” 经它这么提醒三人这才反应过来,小云的眼睛并没有被挖走,而只是没了五脏六腑,但她奶奶独独少了一双眸子。 ------------ 走错了吗? “那内人干嘛抓宁璧啊?”炽嫣问出了关键点。 小白眼神落在了司卿旬身上,看司卿旬脸色有些难看,叹息道:“恐怕...是要拿她来献祭...” “献祭?”炽嫣大惊失色。 望向司卿旬紧张道:“师尊!不能让小师妹出事!” 司卿旬脸色惨白,心里很不得将那背后之人打碎了骨头熬汤给狗喝! 后槽牙都要咬碎了,盯着小白的瞳孔都红出血来了,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 一种无力感包围着他,其中还夹杂着没有看好宁璧的自责。 好半天,才控制住情绪道:“既然那人需要大量被怨灵侵蚀的眼珠,那必然需要大量的怪物,像个法子把他引过来就是。” 乌昡点点头:“等天黑吧。” 司卿旬可等不住天黑,与其等那些怪物自己送上门来,还不如先发制人。 他没有和炽嫣乌昡一起回客栈,而是带着白泽一块儿在街上寻找这什么,小白腿短一直在身后奋力的追赶,这才只能勉强跟上。 一边劳累一边喊道:“我说你就不能走慢点吗?” 司卿旬没有回应它。 “我现在还好好的就证明宁璧也没事,你别那么着急,那人还没有搞出大动作来那就必然还没有开始大规模行动,对宁璧也不会太亏待的。” “咱们别急于一时成吗?万一惹急了她,狗急跳墙怎么办?” 司卿旬猛地顿住脚,小白没有刹住脚,一脑袋撞上了司卿旬的大腿,倒是把它给撞得头晕目眩。 还没站稳司卿旬忽然沉声不耐烦的说了句:“你平时都是这般烦她的?” 小白一愣。 它烦吗? 只好闭上嘴不说话,却听司卿旬道:“我想要一个能把所有怪物召集起来的咒术,你可有?” 小白眨眨眼,用爪子摸着后脑勺好一会儿。 “据我所知,那些变成怪物的人最喜欢的就是宁璧这种蕴含灵气的鲜血了,如今宁璧又不在只怕是没别的法子了。” 下一瞬,司卿旬眯起了眼睛忽然想到了什么。 连前路也不走了,冷笑一下道:“原来如此。” 所以他现在去找那些怪物根本没有任何用处,如果那背后之人直接亮刀放血,都不用亲自去找,那些怪物自然会被宁璧的血吸引过去,自投罗网。 他如今找了也是百找。 司卿旬苦笑一声,握紧了拳头,在街道上站了许久。 回去的时候乌昡正出门要点吃食,撞上回来的司卿旬,忽然诧异的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笑道:“哟,这天还没黑呢!正傍晚就回来了?” 司卿旬抬眸,眼神无光。 “你早就知晓?” 乌昡点头。 “不过看你傻乎乎的去找,挺有意思的。” 司卿旬不想与他再有多争执,转头就要走,却听乌昡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嬉皮笑脸的说出:“人间有个好东西叫酒,不开心的时候喝上一壶,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说罢,拿起桌上的一壶好酒在司卿旬面前晃了晃,道:“怎么样,南华帝君肯不肯赏脸与我这魔尊喝上一壶?” 又道:“反正宁璧现在下落不明,你着急也没用,不如借酒消愁。” 他静静的看着司卿旬,仿佛是在等他确定。 后者盯着他好一会儿,心中诧异。 这个人不久之前还与他一场决战你死我活,如今居然提出要与他一道喝酒,这人的脑回路怎么那么奇特呢? 就在乌昡以为司卿旬不会答应的时候,他忽然伸手接过那壶酒, “好。” 乌昡高兴,又叫小二再去拿多些酒来,而后端着酒壶酒杯落座在大厅的正中,邀请司卿旬一道坐下。 司卿旬正正经经的坐下,小白也爬上桌子,乌昡却道:“要喝自己倒。” 小白气恼:“谁要喝这东西!?我才不喝!”说完便一蹬腿跑了。 乌昡好笑,提壶给司卿旬满上,而后端起自己的酒杯碰了碰,道:“上好的花雕,是我最喜欢的凡间饮品。” 司卿旬看他一眼,端起酒杯轻啄了一口,优雅淡漠。 乌昡也不在意,干了杯中的酒又续上。 笑道:“这凡间的玩意儿就是比三界任何一处的地方都好,山好水好,东西好...可惜,最不好的就是造出这些好东西来的人。” “你知道我最看不惯你们神仙哪一点吗?” 他板起脸来很是认真。 司卿旬也严肃对待,等着他说话。 他道:“你们神仙都已经不呆在凡间了,还非要插手人间的事儿,还美曰其名什么匡扶人间正道?怎么,是觉得这三界之中除你们之外没别的能人了?” 司卿旬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继续说。 乌昡嘲讽一笑:“尤其是你最可笑,还没看透人性本质吗?何为贪嗔痴谩疑?这些东西全都是凡人身上所有的,那些凡人身上的劣根是永远都除不干净的,你对他们掏心掏肺,他们反而不会领情,只会觉得那是应得的。” “司卿旬,这么多年来,你走错路了。” 司卿旬瞳孔微颤。 道:“你是魔,生来就是魔,而仙生来却是人,你说人身上有劣根性,这世上谁没有呢?”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曾经是一个人,而非生来就是仙。 “人有贪嗔痴谩疑,可妖魔身上没有吗?人还有七情六欲生老病死爱恨别离,却是三界独有一份,魔尊大人在人间玩耍多年,难道就没有发现凡人其实才是最完美的吗?他们比我们多很多种选择,可以选择如何生如何死,而你我这样的注定被天道所羁绊。” 乌昡喝酒的动作都停止了。 他有些不太高兴自己的逻辑被人打破,可是又找不出好的借口反驳。 嘴硬道:“强词夺理,那些东西要来做什么?” 司卿旬摇头,端起酒杯,望着酒杯里的涟漪笑道:“魔尊大人好像没发现自己越来越像个凡人了。” 乌昡一怔:“......” 吐出一句:“我看你是跟那丫头混久了,怎么也跟着伶牙俐齿起来了?” 想起宁璧司卿旬心中有些难受,却又是想念的,苦笑不语,仰头将杯中的烈酒灌入口中。 ------------ 叛徒? 深海最东处有一处海底峭壁,此地光线最暗,连前方有什么东西都看不真切,偶尔有几条海鱼穿过海草游来游去,尾巴扫动着海水带起‘咕噜咕噜’的声音,除此之外寂静的吓人。 宁璧醒来的时候就发现在居然身处在水里,而且还被五花大绑扔在一处山洞里,。 至于为什么她能知道自己看清自己身处的地方,还得感谢山洞中央的夜明珠,散发着巨大的光亮照彻了整个山洞的模样。 她尖叫了一声,下意识的想要屏住呼吸,一下子倒在了沙地上,有只小鱼儿被吓了一跳赶紧跳开来。 没过多久她发现自己居然是能呼吸的,连忙动了动手脚想要挣扎出来,却发现绑着自己的绳子居然是海带做的,不过这海带应该不是能吃的那种海带,否则也不能这么牢固吧? “我靠!什么品种的海带这么紧?” 咬了咬牙用绑在身后的手腕撑着地面,忍着疼支起了身子,抬眼看着前方洞口的位置。 本来下一秒她就准备跑的,可是刚起身就见一个穿着斗篷的人缓缓走进来,宁璧只好下意识的往后藏匿,可是空荡荡的山洞根本就没有东西能藏住她。 宁璧后怕的咽了口唾沫。 她现在被被绑了,身体也没恢复,司卿旬也不知道发没发现自己不见了,要是这人要杀了她,那可不要太容易了。 那人走的很慢,一步一步很是扎实的踩在沙地里,走进山洞也没有撩开斗篷,阴影将她的整张脸都藏匿在了黑暗之中,根本看不出来是谁。 宁璧看她没有立马要动手的样子,那边还有转圜的余地。 于是咽了口唾沫紧张道:“那个...帅哥?美女?你是来救我的,还是杀我的啊?” 那人动了动肩膀好像是笑了。 缓缓开口:“不救亦不杀。” 那人声音不好听,嗓子似乎破了,有些嘶哑,但还是能听得出来是个女人的声音。 可宁璧总觉得在哪儿听过,只是一时之间忽然想不起来了。 歪着头想看清楚她的容貌,边探头边道:“是你抓得我?” “显而易见。” 这是承认了? 宁璧被她的态度弄得有些莫名其妙,这人话里话外好像都透露出不耐烦,但却没有什么杀意的样子。 她便不怎么害怕了。 直接道:“你抓我干什么啊?我什么都不会!九华山草包宁璧您不会没听过吧?” 这是她刚入门没几天就听见别的神仙传的,只因为司卿旬不教授她仙法偏要她去守门,那人家自然会猜测是不是宁璧什么都学不会,南华帝君属实无奈,只好物尽其用叫她当个看门的。 事实上,宁璧还真的就什么都学不会。 那人掩嘴轻笑一下,走近了几步站在黑暗里居高临下的看着宁璧,道:“你可不是什么草包,你啊,可有大用处呢!” 宁璧呆滞。 心里咯噔一下。 难不成眼前这个人也是知道她是什么东西的? 抓她是因为宁璧就是五彩石? 见鬼!她的身份不是很隐秘才对吗? 这么久了,天宫那群白痴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怎么这些个妖邪一猜一个准啊? 果然去了天宫脑子就懈怠了? 宁璧忽然干笑着否认:“你在说什么?我能干什么用啊?” 那人冷笑一下,忽然抬手捏住头上斗篷的一角,往后揭开的时候宁璧仰头一眼不眨。 夜明珠的光辉一点点撒在眼前人的脸上,闪着光亮的鳞片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更加绚烂,宁璧好像看见了什么叫做五彩斑斓的黑。 那些细小精致的鳞片贴着她的眼角眉梢的位置,占据了她的大半张脸。 细看之下那人的五官长得也是不错的,一对细长上翘的罥烟眉下压着的是一双冷若冰霜的眸子,朱唇亲启:“恶心吗?” 她指的她脸上的东西? 宁璧立马摇头。 龙初六不信,自嘲一笑,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鳞片:“怎会不恶心?连我自己看了都觉得可怕至极。” 宁璧想安慰她,可是看她现在的模样,估计还在气头上,自己还是不要往刀口上撞的好。 于是闭嘴看向别处。 忽然想到什么,惊奇道:“你不是已经归顺魔族了吗?怎么...” 乌昡早已和侯淮舟有约定,如今的魔族不会对仙界出手,仙界也不得再扰魔族清净,也算是和平相处。 可为什么龙初六忽然要抓自己啊? 她小心翼翼的抬眼去看她脸上的鳞片,暗道:该不会是想那她来做药引子致毁容吧? 天煞的,她就是块石头啊! 龙初六好笑的斜眼看她:“归顺?魔族害我至此,我若归顺岂不成了东海罪人?” 这宁璧可就看不明白了。 大战的时候也没看您少杀一个仙界的人啊。 “魔族夺我龙珠,辱我折我,杀我兄长伤我父王,还让我生下那不人不鬼的臭东西,你觉得我会归顺他们?”龙初六皱着眉头询问她。 宁璧抿唇:“那你当初...” 这个龙初六既然一开始都知道,为什么现在还要抓她啊?去抓乌昡啊! 哦,该不会是觉得自己打不过乌昡? 那也不能抓她啊! 龙初六:“谁叫这龙宫落寞呢?”她神情哀伤的望着夜明珠的方向:“十一为了父王跪着把所有人都求了个遍,可没有一个人愿意出这个头,我假意归顺魔族我父王怕是连个全尸都保不下来了...” 全尸? 龙王死了!? 宁璧大惊失色的望着龙初六,后者很喜欢她的错愕,伸手勾住她的下巴道:“当初你与南华帝君来东海之时,发生的那些命案都是我父王亲手为之,只因为我那时被挖了龙珠又怀了魔种,若不吸收精气就要死了,父王为了我不得不对他的子民下手...他还想挖了你的心给我,因为你这颗五彩石的心是世上唯一能让我再生出一颗龙珠的东西。” 她蹲下身来与之平视:“可惜我父王的动作被魔族发现了,他们杀了我哥威胁我父王交出龙珠,如此乌昡才得以重见天日。” ------------ 东海内讧 真的是龙王助纣为虐,监守自盗! 宁璧眉头皱的难看,龙初六缓缓替她扶平,又道:“我龙初六是个苦命的人,最在乎的人莫过于我的父王,若不是我的父王我也活不到如今,如今父王有难,做女儿的又怎么能视而不见呢?” “你什么意思...” 龙初六笑的温柔,她脸上的鳞片却闪着如刀刃般寒冷的光泽。、 她道:“我父王死了,我想将他复生。”说着,松开她的下巴,缓缓移到她的心口处,道:“用你的心。” “!!!” 你需要她就得给啊! 给了她还活不活啊! 宁璧缩头想躲,苦着脸摇头拒绝。 龙初六笑的温柔:“放心,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还需要做很多很多的准备,你啊就乖乖待在这里,我会让人好好安置你,至少在我需要你的心脏之前会让你过得还不错。” 又瞬间冷下脸来:“可你若是总是想要逃跑惹我不快,那就别快我先下手为强。” 宁璧想哭:“我心脏没了,我就活不成了...” 龙初六白眼:“我管你活不活?我只在乎我的父王能不能活。” 说罢,起身离开山洞,宁璧也早就被这变故吓得呆滞了,再抬头的时候看见从山洞外头走进来许多侍女模样的人,他们动作迅速的在原本空荡荡的山洞里放置了许多东西。 例如床榻,桌案椅子,还有书架,俨然一副要让宁璧常住的样子。 等布置好了便前来替宁璧解开了手腕上的海带。 终于得了自由的宁璧刚起身拔腿就跑,横冲直撞往外跑,结果一头撞上聊什么硬物上,疼得她眼冒金星倒退两步。 可是抬头看面前明明什么都没有,只差一步之遥自己就能离开这个山洞了呀! 身后的侍女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她会跑,收拾好一切恭敬道:“还请仙君稍安勿躁,我家公主为了防止您忽然像方才那样过激,早就步下了结界,还请仙君莫要再如此试探了。” 宁璧:“......” 原来还有个防盗门! 宁璧揉了揉额头回身看她,咬牙瞪她。 她现在有种被当做过年要杀的小猪崽子养的感觉,她知道自己总有一刻会被龙初六给杀了,可是龙初六现在不但不杀她,还把她圈养起来,这就离谱了呀! “还请仙君莫要再跑。” 咬牙:“谁说我要跑了?我就是饿了想找点东西吃也不成吗?” 几位侍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恭恭敬敬的行礼道:“仙君稍等。” 没过多久桌上就摆满了吃食,宁璧看着更觉得自己像个待宰的猪崽子了。 吃得太肥了容易被提前杀。 那些侍女也不管她要不要吃,把东西送了就离开了,也不在门口守着,如果门口没有那道结界,宁璧一定会觉得这一切都非常的完美。 她盯着洞门口波光粼粼的结界,气的塞了一大口吃食进嘴,嚼着嘴里的东西好像是要把龙初六给嚼碎了。 ...... 辉煌宫殿内,龙初六一身黑衣侧躺在床榻上,一只手抵着额头,另一只手放在身侧,正闭眼假寐。 一个侍女匆匆跑进来,小心翼翼道:“公主...十一公主找来了。” 龙初六缓缓睁开双目,无神的眼眸忽然闪过了一些什么。 随后道:“叫她进来就是,不许伤她。” “...是。” 那侍女刚出去没多久龙初六就听见自家妹妹的喊叫声,她似乎很愤怒,连姐姐都不喊一声了,叫的竟然是龙十一。 她很不高兴的皱起了眉头。 等坐起身抬眼时,龙十一已经手持鞭子站在了宫殿之内,龙初六屏退了那些阻拦着龙十一的侍女。 笑看着气的不轻的龙十一。 “还以为你会找不到我呢。” 龙十一倒也宁愿她不在这里。 她眼眶通红:“这是母妃生前的住处,我怎么会找不到?” “是啊,这是母亲当年住的地方,你我都曾来过的,哦,还有哥哥。” 龙十一大吼:“不许提哥!哥哥是如何死的,父王又发生了什么你难道到什么都不知道吗?这些都是魔族那些人所谓,可你如今呢!?”龙十一当初有多爱这个姐姐,如今就有多痛恨! 明明身为东海龙女,竟然投靠魔族,可耻! 龙初六冷下脸,起身想要靠近她,谁知道龙十一下一秒挥鞭上来要打她,闪身躲开,转身拽住她的鞭子,任她如何发疯要夺回去就是不给。 如同小时候玩游戏捉弄她一样。 可是龙十一一点也不想和她玩游戏。 “龙初六你到底...为什么?” 龙十一看着她忽然觉得她可笑至极,道:“你这傻子还要我说多少遍,从始至终父王都与乌昡有合作,我们龙族本就在为魔族办事。” “不可能!” 她不信! 父王明明从小教她的都不是这样的,父王说魔族都是凶残至极的坏人,自己见到魔族的人能躲就躲,要视魔族为毕生仇敌。 又怎么会自己投靠魔族呢? 龙初六叹息:“只是魔族杀了兄长害了父王,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你怎么...”龙十一忽然反应不过来了,眼泪还在脸上,却不知道该不该落下来了。 她转着眼珠子想了半晌,没理解过来龙十一什么意思。 不是她投靠了魔族吗?什么付出代价?什么... 她疑惑的收回鞭子,试探性的说道:“你...叛出了?” 龙初六:“从未进入过,可谈出来?” 龙十一更不理解了,却见龙初六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来,就算想要躲开也没了办法。 只见龙初六抬手抚摸着她的脸颊,眼神慈爱的看着她,道:“十一,你是我的亲妹妹,我是你的亲姐姐,你我本是一体,我从未想过害你,也没想过至东海于危险之中,可是兄长、父王接连出事,姐姐要保护你保护东海的。” “我想要变得强大起来,唯有先投靠魔族,如今姐姐尚有能力,自然不会再做戏伤你心。” 龙十一还是有些犹豫。 退了一步:“我怎么知道你说的这些不是骗我的?” ------------ 姐妹相依 她退后的动作龙初六看在眼里,暗下眼帘苦笑一下。 她不后悔。 就算之前为了哄骗魔族那些人对龙十一出过手,她也不后悔。 她道:“你我同为东海之女,从小到大姐姐是如何的人你不清楚吗?” 龙十一眼眶泛红,她不敢信。 所有人都在骗她,帝君说过要帮她救人的,可是帝君的眼光看得太远了,他管的事情太多了,多到龙十一的事情太微小了,小到司卿旬都看不见了。 后来眼前这个自己一向要好的姐姐,亲口告诉自己,东海在骗她,父皇在骗她,就连姐姐也是骗她的。 这让她怎么分得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呢? 她看不透,什么都不明白,总觉得现在除了她自己以外好像所有人都在说谎骗她。 龙十一摇了摇头,痛苦道:“我所知道的是那个与我从小一起长大的阿姐,而你是叛出东海的魔族!你要我如何信你!?” 她深吸了一口气:“还有,你刚才说父王出事是什么意思?父王如今在哪儿?” 龙初六见她不相信也不强迫,只是伸出了手,示意龙十一跟她走一趟。 后者犹豫不决,捉紧了鞭子神色复杂的看着她,抿唇道:“你先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你不亲眼看看,会相信我说的?” 龙十一:“......” 不愧是亲姐妹,龙十一的确不会相信。 咬了咬牙:“你若敢骗我...”她看着龙初六的眼睛,忽然委屈的落下泪。 “你要是骗了我,我就再也不认你这个姐姐了。”这是她唯一能威胁龙初六的话了,她现在一无所有,只剩下对她的往日眷恋了。 龙初六看着她面容一沉,只说了句:“绝不骗你。” ...... 那是一座灵堂,是父王很早很早以前给母后做的水晶宫,四周建筑都是用最美丽最闪耀的材料制作,然而硕大宫殿却只是空荡荡的放了两座棺材。 以前龙十一来的时候只看到其中一座棺材里面躺着一个美貌的少妇,父王告诉她那是母后,她所认识的母后从来都是这样的,闭着双目永远永远的躺在这美丽孤寂的水晶宫里面。 然而今日,龙十一居然看见这两座棺材里都躺了人。 她好像有什么东西梗在喉咙里,想要哭喊出来却不知道该如何发声,抬起手才发现自己的手颤抖的厉害,连摸上水晶棺的这点距离都变得十分的漫长。 挨着母后的水晶棺中躺的人正是她找了许久的父王。 原来父王一直都在东海,从来没有离开过... 父王瘦了...干枯的肉身像是被秋风吹过的,带走了所有的精气。 薄薄的一层皮肉贴着骨头,龙十一这才发现原来在她眼中高大健硕的父亲原来身形这么瘦弱,他的颧骨高高的凸出来,眼窝凹进去的可怕,就连每个手指骨都像是被风干了一样,那身龙袍早就不合身... 她的父王不是这个样子的... 龙十一哭不出声音来,趴在水晶棺上无声大哭,没过多久便无力的滑了起来,跪倒在地无助的看向龙初六。 张了张嘴,好半天:“阿姐...父王...死了?” 明明事实就在眼前,父王的尸身就在水晶棺中,可是龙十一不愿意去相信,她以为只要面前这个人骗骗她,只要她说不是,那父王就没有死! 她期盼的看着龙初六,希望她说出那个答案。 可惜的是龙初六清楚地知道这不是假的。 她红了眼圈,腰板挺直,望着水晶棺中的父王:“魔族欠我们东海的,我一定一一讨还!” 龙初六绝望了,眼中唯一的光消失了,猛地跌坐在地上眼泪无声落下。 她脑子什么都想不出来了,只是一直回响着父王死了,父王死了! 她拖着长长的裙摆缓缓走来,衣料摩擦的声音仿佛都带着怨念,蹲下身来伸手想要抚摸龙十一的脸颊,但因为她的手太凉了,冷的龙十一哆嗦了一下弹开。 龙初六暗下眼帘,改为环抱住她,轻声在她耳边说了句:“十一,我们再也没有父王了,天上地下,只有你我是亲人了。” 这一句话打碎了龙十一这些天所有的坚强。 她以为龙族无论四散破碎成什么样子,只要父王回来就一切都会好转,可是父王死了...龙族再也回不去! 她没有疼她的父亲了... “天界把我们龙族当成奴仆,随意使唤,可曾记得我父王乃是高高在上的蛟龙!是连那神族都要礼让三分的人物,却落得他们随意支配!”龙初六苦笑:“什么看守魔尊是无上荣耀?不过就是想让我东海做着吃力不讨好的活儿,到最后还要东海来背锅。” 她转眼去看地上的妹妹,心疼道:“十一,偌大天宫,当真有一人愿意真心相助龙族吗?那段日子,你被他们辱骂欺负姐姐都知道,可若不让你走着一遭,怕是你永远不会相信天宫那群人是什么样的嘴脸。” 龙十一慢慢的抬起头,迷茫的看她许久,想要辩解的摇头,缓缓吐出一个:“南华...” 龙初六:“你想说那司卿旬与旁人不一样?” 后者伤心,道:“傻十一,你爱了那个司卿旬那么多年,他可曾看过你一眼?他宁愿爱一块丑陋的石头都不会爱你,你以为他对你不一样,其实他不过是放不下这三界罢了,他啊,不过也是个贪图名录的自私鬼罢了!” “我的傻妹妹,那人怎值得你倾心相付呢?” 龙十一听着她说的话很想反驳,可是句句戳心,使得她崩溃大哭。 脑海里全都是司卿旬对宁璧说话,对宁璧笑,抱着宁璧时的温柔,那是她无论陪在司卿旬身边千年万年都不会的东西,可是这个宁璧就是这么特殊。 从一出现就夺去了司卿旬所有的注意力。 就算到了如今,龙族惨遭如此,司卿旬也从始至终都只关心宁璧而已,自己所受了什么委屈司卿旬看不见的... 她咬紧了牙关努力想把这种委屈憋回去,咬牙:“我...我喜欢司卿旬与他无关...” 她喜欢他,但是她永远不会觉得一定要得到他。 只是发现原来他爱上一个人是这样的美好,心里有时便会幻想若是自己是宁璧就好了。 “哈哈哈哈,我的好妹妹真是太善良了。” ------------ 不正经 龙初六这么说着,随后安慰她道:“没关系十一,喜欢便是喜欢,姐姐会帮你的。” 龙十一还在父王死去的悲伤中没出来,只是疑惑的看了一眼龙初六,不明白她口中的忙能怎么帮。 “我龙族有复生密术,我会想办法将父王找回来,你也别担心,这复生之术需要一个药引子,那就是宁璧的血骨元神,待我将她献祭,这辈子,哦不...三界之中再无宁璧这个人的存在,届时司卿旬身边没了那个女人,不就看到你吗?”她笑说着,自觉这个想法非常完美。 然而话刚说完没多久自己就被推了一把,猛地倒在地上,头上的发丝都散乱了一些下来,刚好挡住了她脸上的鳞片,却让她很是不高兴。 一回头,只见龙十一已经爬了起来,惊恐的看着她:“你要杀了宁璧!?” 龙初六眯了眯眼:“你竟然心软,对你的情敌?” 龙十一摇头。 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把任何人当做情敌,她喜欢司卿旬是她的秘密,是她这几千年来所有少女悸动的归属,她只要能看见司卿旬,偶尔眼神撞上就已经很高兴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独占司卿旬,更没想过为了得到司卿旬就要伤害谁。 这不对,这不应该! “我不想她死,也不想看到司卿旬伤心,阿姐你不要...” 龙初六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脏污,有些不悦道:“不想看她死,难道你不希望复活父王吗?” 龙十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脑子像是被人打了个结,不知道该怎么去解这个结才好。 没人比她更希望父王活过来,可是要父王活过来的代价是要杀了宁璧...她不知道这样做是对还是错。 “放心吧十一,一切罪孽血污都在姐姐身上,你永远都是阿姐和父王疼在心尖的公主,你会干干净净的活在这世上,杀人的事儿姐姐会办妥的。” 龙十一怔怔的看着她,觉得好不真实。 她的阿姐以前不是这样的... “阿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阿姐...” 龙初六冷下脸来:“你还不明白吗?这世间只有弱肉强食一个道理,唯有我们做绝那群人才不会小觑我们,姐姐才能保护你啊!我的十一...你会明白姐姐的,对吗?” 对吗? 她明白吗? 龙十一脑子很混乱,什么都想不通,只是任由龙初六抱紧了告诉她宁璧已经被她抓了,就关在海底峭壁之下,逃不走的。 那天之后龙十一便留了下来,起初她还担心过以龙初六原先的法术怎么瞒得过乌昡和司卿旬两人。 龙初六每次听见都是敷衍带过,直到有一日龙十一有事找她便进了屋子。 原想问问她那日说的复活父王的法子到底是什么意思,可进门并没有看到她的身影,反而看见一个显眼的鼎,大概一个人的宽度,而且是个青铜制品,是在龙宫里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所以一进门她就看到这个稀奇的东西。 龙十一疑惑,正想靠近就听见鼎里传来一个男音,那人声音粗狂如野兽,喊道:“臭丫头!真没教养。” 龙十一被吓坏了看向那个鼎疑惑道:“是你在说话?” “正是本座,还不三拜九叩向本座臣服!” 这人说话声音大的吓人,好像要把人给吓死才罢休,龙十一被他吼得五脏六腑都在颤抖,实在是受不住了,连滚带爬的跑出了房间,慌得一头撞上了路过的侍女身上。 那人奇怪:“公主?” “不要告诉我阿姐我来过!” 说完她便慌慌张张的离开了。 那个鼎实在是不对劲,难不成阿姐变成那个样子都是因为那个鼎? 这种邪物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帮助谁,他若指示阿姐做什么事情的话,其中肯定有所隐瞒,而且会对阿姐不利。 龙十一第一反应就是去找龙初六,劝她千万别听信那个鼎里的人。 可是刚走出两步就觉得不行。 龙初六已经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说什么大概都不会听得,自己贸贸然的找上门去,说不定还会被抓起来。 她焦灼的跺脚,将一旁的贝壳踢得老远。 ...... 这是宁璧养肥自己的第...不知道多少天,反正在这个山洞里她是睡了就吃,吃了就睡,不用称体重,看着自己日渐圆润的腰围她就知道自己这是胖了多少了。 她也曾疑惑过,为什么别人被绑架就是瘦得脱相狼狈的很,自己被绑架却胖的水润,除了没有自由以外。 只是每一次面对侍女送进来的吃食她都抵抗不住诱惑。 毕竟,谁能拒绝每天的海鲜宴呢? 反正跑也跑步了,还不如养精蓄锐吃饱了再找破绽。 正叼着个蟹腿,手里的筷子又去夹鱼肉,嘴里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注意到山洞里已经走进来一个人了。 等那人实在是看不下去,喊了声:“你竟然还吃得下去!” 宁璧:“我不吃我难道饿死啊!” 说完抬头,只看到龙十一一张脸不悦的皱起,身上穿着侍女的衣裳,与她的气质格格不入。 她叼着筷子疑惑:“十一公主?” “便是本公主。” 宁璧点了点头,指着桌上的饭菜:“一起吃点?” 龙十一:“......” 无语道:“你脑子里除了吃就没别的事情了?你不知道我阿姐...” 她说不出口她阿姐是想杀了她。 可是宁璧心里门清儿,笑道:“我知道,但是人是铁饭是钢,一天不吃饿得慌!反正都是要死的,死之前不过好一点,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龙十一听得无法反驳,细品居然还有一丝道理! “你倒是想得开。” 那可不! 想不开可不行,天天哭哭啼啼的她也干不来那事儿。 宁璧往嘴里塞了块鱿鱼,清脆爽口,咽下去后才问她:“找我什么事情?” “谁说我来找你了?” 宁璧好笑:“你站在这儿呢大姐,难不成是来散步的?散步你还穿着侍女的衣裳,还散到我这儿来?你姐听了都说你脑子不行!” 龙十一被她说的火大,忽然举起拳头就要抡过去,可是刚举起来就看宁璧抱着脑袋要躲,瞬间又同情起她来。 咬牙:“宁璧!你对着司卿旬也这么不正经吗?” ------------ 烂泥扶不上墙 宁璧嘴里的蟹脚被吐了出来,奇怪歪头看她。 吐出一句:“我为什么要和司卿旬正经?” 这句话乍一听没什么奇怪之处,仔细一品又觉得全是漏洞,听得龙十一脑子里忽然闪过许多种黄色废料。 她瞪圆了眼睛盯着宁璧赤红了脸,十分羞耻的咬牙道:“你这女人怎么这样?简直...简直无耻至极!” 宁璧一愣,用舌头舔一下自己的大牙,在龙十一面前展现了自己一口大白牙,骄傲道:“有齿,牙口极好,吃嘛嘛香。” 说完又塞了一筷子虾进嘴里。 龙十一被她气得不行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跺脚上前直接把她的筷子给抢了,猛地扔在地上沾了沙子不能再用了。 宁璧大惊失色。 迷茫的看着眼前这个扔了自己吃饭家伙的女人,挑眉疑惑道:“不是吧,饭也不让我吃?”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吃饭?” 宁璧奇怪:“就是因为这个时候了,我才要吃饭啊!” 她刚睡醒饿得不行,现在不吃难道等饿过头了再吃?再说了,她现在被关在这儿哪里也去不了,不多吃点东西消磨时间还能做什么? 这公主是不是脑子不太行啊? 龙十一气急败坏,道:“宁璧!你难道就不担心司卿旬在外面有多担心你吗?你居然还能在这里安心吃饭睡觉!” 她真是看不惯宁璧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 既然被司卿旬喜欢上,即使本身并不完美并不好,那便要努力奋进追赶上去,争取配得上司卿旬才是,可这个女人不但不努力上进,被抓了还在贼窝里享受起来了。 这天底下就找不出第二个比她还蠢笨的女人来! 宁璧盯着她看了半晌,有些奇怪。 按理来说自己是被她姐姐给抓了,龙十一不会不知道才对,东海叛出仙界早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她龙十一纵使再傻也不可能继续和她姐姐作对才是。 不过她又穿着侍女的衣裳来的,难道真是自己弄错了? 试探道:“你是被你姐姐派来戏耍我的?” 她气坏了,将宁璧从椅子上拉了起来,凶恶道:“本公主要想戏耍你多得是法子,何须我亲自前来!?” 宁璧挠挠头,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衣服上拉了下去,干笑两声。 “那不知公主您现在来是为了救我?” 不是吧不是吧,龙十一真的这么傻白甜? 这种大义灭亲,抛弃自己亲姐姐救自己情敌的戏码,宁璧只在以前的玛丽苏文学里看见过,难道自己今天就要成为主演之一了? 谁料刚要这种想法龙十一便神色复杂的偏过头,尴尬道:“我救不了你。” 那您说的那么义正言辞干嘛? 宁璧翻了个参天的大白眼,害得她白高兴一场,还以为今天这位大小姐忽然想通了。 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龙十一抿唇看她,犹豫好一会儿,道:“阿姐说你是五彩石?” 宁璧没了筷子就只能那手抓了,一边剥着虾壳一边点头,一脸骄傲道:“怎么样怕了吧?要不要先来磕头认个错,本大神说不定能宽恕你刚才的无礼行为。” 龙十一没好气的瞪她一眼。 气道:“不过是块丑石头,少得意了!” 宁璧撅了噘嘴,吃下了龙虾。 “是是是,我是个丑石头,您是高贵无比的龙行了吧?” 龙十一还是不高兴,总觉得宁璧说话一点也不真诚。 但冷静下来想到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便沉住气,道:“我今日来,是有事情要问你。” “想知道你姐姐在做什么?” 龙十一摇头。 道:“我阿姐说了,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救父王。” 宁璧嗤笑一声:“就算牺牲无辜性命吗?” 龙十一有些内疚的转过头不去看宁璧,而后才有意无意的点下头,忍住心软同情道:“虽对不起你,可是龙族...东海更需要父王回来,我知道这样做是我们龙族亏欠了你,此生此世都会背负罪孽。” 顿了顿:“不过你要恨就恨,我不会放你走的!” 宁璧好笑:“我恨你干嘛?自作多情。” “你!?” “我呢,要恨也是恨你阿姐抓了我,恨你那老爹死得太早,恨我生成了五彩石。” 龙十一无语的看着她。 “懒得与你废话。”顿了顿:“我今日来不为别的,就想问你一个事儿。” 宁璧指了指自己,似乎有些惊讶。 而后耸了耸肩:“问吧,只要我知道就行。” 龙十一:“你是五彩石,跟随女娲多年那必然对这世间万物都有所了解,你可知道有一个青铜鼎,鼎里是不是封印着什么东西?” 宁璧差点脸要跨到地上去了。 龙十一要是问她今日吃的是什么,最好吃的是什么,最好玩的是什么,再或者问问她司卿旬最喜欢她哪一点,她一定滔滔不绝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可是这事儿她完全不知道啊!什么青铜鼎什么封印,这一听就不是她业务范畴以内,要是司卿旬在就好了... 她小心翼翼的看着龙十一:“你不知道我在九华山的名号吗?” 龙十一奇怪:“什么?” “废物啊!”挺直了腰板说完,还掰着手指头算:“我宁璧那是文化文化不行,法术法术不行,司卿旬教了我那么久都崩溃,你把这个问题抛给我好像是扔进了无底洞,有来无回。” 龙十一:“......” 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碰上了个无赖似的。 宁璧见状嘿嘿一笑,低头继续吃。 随后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她:“你是有什么发现不对劲了?” 龙十一不知道这件事情能不能告诉宁璧,犹豫了半晌之后,看了看洞口的结界,心想这宁璧也跑不了,就算跟她说了应该也无妨吧? 随后叹了口气将她在龙初六房中发现的青铜鼎告诉了宁璧,还道:“我不是想背叛我阿姐,我只是怕那东西是要利用我阿姐做坏事,而我阿姐早就被恨意控制,我实在怕她走错了路。” 宁璧听完若有所思的看着远方,似乎想到了什么。 龙十一转头看去,见她脸色不寻常立马正经:“怎么?你想到什么?” ------------ 小心翼翼 “今天的带鱼刺儿有点多。”说完忽然突出来一根细小的鱼刺在桌子上。 龙十一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心中只觉得这个女人简直粗俗鄙陋不堪,司卿旬怎么就会喜欢这样的女人呢? 咬了咬牙,忍下不爽。 “看来我是找错人了!” 说完就要离开,可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侧头对宁璧道:“宁璧,你若是死了,司卿旬就是我的了。” 宁璧一怔,似乎没明白她什么意思。 忽然扯了一下嘴皮笑道:“放心吧,我师尊对我忠心耿耿,我活着是我的人,我死了也是我的人。” 龙十一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最后化作一抹嘲意的微笑,摇摇头不再说什么转头走了。 等她出去了宁璧才松了口气,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还渗出血来的手指尖,想到刚刚自己趁她不备把血抹到了龙十一的衣袖上。 只要她出去司卿旬或者是小白感受到了她的血气就一定会找上来的。 不过她也担心这招能不能奏效,或者龙十一会不会发现呢? 宁璧也再也装不下去了,看着眼前的吃食就想吐,最后干脆起身眼不见心不烦,但依旧静不下心来。 司卿旬啊司卿旬,但愿你我之间的默契能再高一点,早一点发现她的踪迹才好。 否则,等到她被龙初六给献祭他还没找过来就有些过分了。 ...... 木海城城中有个城隍庙,不过因为灾患突袭,这个城隍庙已经很久都没有人居住了,于是就被司卿旬拿来废物利用。 原本城隍庙里的城隍老爷金身不知道被司卿旬搬哪儿去了,就连香火台也被丢了,只有空空如也的庙堂,而此刻司卿旬几人正在往庙堂里不断的堆积着怪物。 乌昡刚丢进去个还在吼叫的怪物,转头不悦的看着司卿旬抱怨道:“还要搬到什么时候去?” 他堂堂魔尊替司卿旬办事已经够丢面子了,还要搬这些臭烘烘恶心人的怪物走来走去,简直降低他的身份气度。 司卿旬木着脸把一个怪物扛着走过去,丝毫没有要回答他这个问题的必要。 后者觉得自己被忽视了很不爽,便气不过的上前挡在司卿旬面前,谁知他竟然绕过自己继续往里走去,气的乌昡又跟了上去:“我说你要抓多少你才甘心啊?这城隍庙都快堆不下了,每次进来我都要被熏晕了。” 他说的没错,城隍庙已经堆不下了。 司卿旬把手中的怪物扔了进去,然后手中画出一道符印将里面的怪物安定下来,原本被怪物吼叫声吵得不可开交的城隍庙在一瞬间安定下来,而后缓缓关上了门,期间连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乌昡。 炽嫣来的时候只见到乌昡不耐烦的扒拉着司卿旬,吓得她以为乌昡是不是又缠着司卿旬打架,立马上前去将两人隔开。 质问乌昡:“你又跟师尊说什么了?” 乌昡好笑:“我能说什么?我就是问他到底还要抓多少怪物才行!再等下去我看那丫头的骨头都剩不下来了。” 炽嫣一时觉得冤枉了他,歉疚的拉了拉他的手。 而后回头去看还要往外走的司卿旬,赶忙喊道:“师尊!木海城被感染的百姓已经全部在这儿了。” 司卿旬顿住脚。 出口:“那就到别的城镇去。” 炽嫣蹙眉:“师尊,人间百姓何其多,要一直这么抓下去,是不是太麻烦了?” 司卿旬又怎么不知道? 他也曾想过用什么法子能让那些怪物自己过来,可是那种方法风险太大,一不注意就会背后之人给发现。 打草惊蛇,说不定会让宁璧现在情况更糟糕。 他必须小心再小心,确保宁璧在那人手上安然无恙。 他回头,冷漠道:“我一人去也可以,不必跟随了。” 本就没有奢望过炽嫣他们帮忙,救宁璧他一个人也可以。 “不是!”炽嫣解释:“徒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我们或许有更好的法子呢?毕竟我们现在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贸贸然的把人引过来,是不是太冒险了些?” 连地方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炽嫣怕打无准备的仗,所以有些担忧罢了,并不是不想救宁璧。 可司卿旬现在哪里听得进去,只一心在救宁璧上,炽嫣想继续劝却被乌昡拉住,无奈道:“司卿旬这狗脾气也不知道跟谁学的,你劝了也没用。” “不许这么说师尊!” 炽嫣回头瞭望司卿旬的背影,叹了口气:“他只是太着急了,若是我有一天消失了,你难道还能悠然自得吗?” 乌昡冷笑一声,拉过她的手:“谁敢动你,吾将他挫骨扬灰。” 炽嫣勾了勾唇。 有人翻了个白眼:“好酸臭的感觉。” 乌昡:“你这连什么是感情都不知道狗懂什么?” 小白对他龇牙咧嘴一瞬,随后转头大摇大摆的要出去,刚出去忽然浑身就像是过了一场电流似的,抽搐着抖动半天,浑身的毛毛都竖了起来,脑袋的毛毛炸了起来好像个白白胖胖的丸子。 乌昡看的好玩,蹲下身来想揪它的毛玩儿,却见小白忽然跳起来,大喊一声:“我好像闻到了宁璧的味道!” “闻?”炽嫣好奇。 乌昡好笑:“还真成了狗不成?” 小白没理会他的调侃,转头跑向司卿旬离开的方向,好在司卿旬没有走多远,就停在木海城城门口的位置上,小白跑上去咬住他的裤脚往回拽。 司卿旬不悦低头:“做什么?” 炽嫣二人赶上来,指着小白:“它说它闻到了宁璧的味道。” 司卿旬表情好像意料之中似的,没有太惊喜也没有太意外,只是不着急继续去抓被怨灵感染的百姓乐。 乌昡挑眉:“你也感受到了?” 司卿旬看他,稍后点头。 “她的气息隐隐约约,若有似无,分不真切。”只是能让他知道的事宁璧还好好的活在这世上。 小白喘着气高呼:“我知道我知道!我跟宁璧是可以神识交流的!只要她没有昏迷就能与她联系上。” “现成的捷径,来了。”乌昡指着小白。 ------------ 青铜鼎 小白两个爪子盘腿坐下,闭上双目紧皱眉头,沿着飘来宁璧气息的方向努力的寻找着。 其余几人紧张兮兮的盯着它,司卿旬更是一眼不眨的就站在它身后,仿佛只要一有动静他就立马把小白提溜起来。 乌昡眯着眼看了半晌,最后觉得无聊拉着炽嫣出门去,炽嫣不敢出声打扰小白只好跟着乌昡出门去,而后才道:“怎么了?” “我看你师尊找宁璧都要找魔怔了,我看那狗也没什么用,我准备回一趟魔界让手下人去找寻。” 炽嫣点头,她早就这么想了。 魔界人多势众,找起人来也快些,比他们这几个人强得多,只是因为司卿旬与魔界恩怨极深,她若是提出来不但司卿旬不会答应,只怕乌昡又要闹脾气说自己偏心师尊了。 如今乌昡自己说出口倒是免了她再想方设法了。 上前拉了拉乌昡的手:“我替我师尊谢谢你,我知道你做这些都是为了我高兴,我也跟你保证,只要一切归于平静我就随你四处云游玩乐,再也不管九华山任何事情了。” 乌昡斜眼看她,满脸无奈。 他能和司卿旬待这几天纯粹也是为了炽嫣,自从司卿旬出事以后炽嫣的心情就不太高涨,甚至把自己缩在屋子里,他又不能打不能骂,只好带她出来散散心。 谁知道碰上这事儿。 要是以前的魔尊大人那必然的霸气的大手一挥,将这个不听话的王妃直接扛起来打包回府。 可是现在他不仅想要炽嫣开心,还想继续留在人间。 人间的人虽然不好,可是人间没有了这些人,就太无趣了。 笑了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你说的,若是骗我就得给我生孩子,生一堆!” 炽嫣羞红了脸,转过头:“说什么呢!” 而后害怕乌昡再说出些惊世骇俗的话来,推着乌昡的后背把人往外面送,还道:“你快去办你的事情,我在这儿等你回来。” 乌昡很不喜欢她现在的态度,总有种自己正在被抛弃的感觉。 于是猛地拽起炽嫣的手,皱眉不悦的看着她,炽嫣正疑惑就见乌昡忽然低头在她手背上落了一个吻。 手背上的酥软有些蛊人,又听他道:“等我回来。” 炽嫣看着他离开后笑了笑,虽有些舍不得与乌昡分开,不过她现在更担心司卿旬的状况,于是不敢在外面多待。 回去后却看见小白垂头丧气的趴在地上,司卿旬愁容满面的坐在椅子上,右手按着眉心,好像烦心事已经控制不住了似的。 她问道:“师尊,怎么?” 小白怏怏的抬起头,叹了口气:“没了...都没了。” “什么没了?” 小白坐了起来,没力气道:“方才我试着与宁璧互通神识,本来已经说上话了,宁璧还问我一些问题,可我刚要回答...神识就莫名其妙的断了!” 炽嫣心中一紧。 神识忽然断掉,难道是被人发现了? 她下意识的看向司卿旬,问道:“师尊?现在如何是好?” 司卿旬沉默着放下了手,低头望着小白,语气不好道:“她方才问你什么了?” 小白撅了噘嘴回忆道:“好像说的是什么青铜鼎...还是青铜盆?” “青铜?” 炽嫣疑惑:“小师妹怎么忽然问这个?她没说她现在在哪儿吗?” 小白:“说了,可是听不清,我就听见一句青铜鼎!”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话,还特意爬起来挺直了腰板。 炽嫣:“师尊,你可有听说过这世上有什么青铜鼎之类的法器吗?” 她想会不会是宁璧在告诉他们,抓她的这个妖怪使用的法器是一个青铜鼎,只要知道哪个妖魔用鼎做法器,是不是就能找到宁璧了? 虽然这想法些许天真,但不乏万一啊! 司卿旬簇紧了眉头,没有回答她。 自顾自的沉思起来了,口中喃喃一句:“鼎...” ...... 龙十一出去之后有些沮丧,毕竟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又想到宁璧过不了多久就会被龙初六给献祭,自己虽然不是她的朋友,可到底是说过话见过面的熟人,要她眼睁睁的看着宁璧被自己姐姐杀了,她也于心不忍,今日来的目的其一是为了弄清楚青铜鼎的事情,其二便是看看有没有办法能帮宁璧的。 可惜阿姐安排的守卫森严,她今日都是潜伏许久才得以进去,想要把人带出来恐怕有些难度。 她也不是不相信阿姐说的复生之法,只是这复生之法究竟有没有用也说不准,万一是那鼎搞鬼还会害的阿姐万劫不复。 于是准备换了衣裳再去找龙初六谈谈,谁知刚上海底峭壁就碰上了一声黑衣的龙初六。 原想转身就跑,谁知龙初六一身怒吼将她控制住。 “穿成这样你想做什么?”龙初六掐着她的下巴凶狠道。 龙十一觉得阿姐自从入了魔之后就变了个性子,有些害怕瑟缩的摇了摇头,不敢说话。 龙初六冷哼一声,低头看了一眼悬崖之下的洞口,冷冷道:“阿姐跟你说过,这个人是要用来复活父王的,你难道想父王永远躺在那冰冷的棺材里吗?” 龙十一当然不希望。 咬了咬牙:“可是这法子有没有用,阿姐真的知道吗?” 龙初六收回手,淡漠道:“自然有用,否则我又怎会大费周章的抓她来?” “那这密术从何而来?” 龙十一盯着她的眼睛,怕她撒谎骗自己。 龙初六也不畏惧,直接回看过去,道:“自是一位高人。” 龙十一咬牙:“你说的高人是你屋子里那个住在青铜鼎里的东西吗?” 话音刚落,龙十一感觉自己的面颊被人捏紧,颧骨都被掐的生疼,而自己的姐姐就在自己面前,用那阴森狠辣的表情看着她,质问她:“你何时进过我的房间?我可有允许你进去?” 龙十一伤心的红了眼,恐惧的把头往后仰去。 明明以前她的阿姐从不会这么对待她,可如今她被阿姐掐的好疼啊! “阿姐,疼...” ------------ 苦口婆心 大抵是龙初六还尚存的人性让她回了神,方才的狠厉渐渐消散,手上的力道也退去了。 松开了龙十一,但语气任旧不算好。 “十一,你只需要知道姐姐做任何事情都不会害你,更加不会害龙族。”顿了顿,看着龙十一喘着粗气害怕的看着自己,竟有些难过。 抿了抿唇伸手想要去拉她,却被龙十一躲开。 她瞳孔蓄起了眼泪,却死活睁着眼不落下来,甚至还道:“长大了,竟是学会闹脾气了。” 龙十一摇头伤心道:“你不是阿姐,我的阿姐不会如此与我说话,我的阿姐也不会有秘密不告诉我,你早就不是我阿姐了...” “你!”龙初六愤怒回头,手掌已经举在空掌,只是迟迟没有落下来。 龙十一望着空中的手掌,苦笑一声。 果然,这个人真的不是她的阿姐了。 可是下一秒,龙初六闭着眼将手收了回来,用尽全力的深呼吸忍下心中的愤怒,而后再用平和的表情去看龙十一。 她叹了口气,略显寒心道:“你为什么就不肯阿姐的话呢?知道的太多对你来说没有好处,你就乖乖的在这儿做你的公主,等阿姐救回父王你依然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十一公主。” 龙初六拉起她的手,疼惜的抚摸着:“你是东海的龙女,是我与父王最心爱的宝贝,你该是自由无虑的。” 可下一秒,龙十一忽然抽回手,抽泣的退后:“不是的...” 在他们眼里她才不是什么公主宝贝,她也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需要别人保护的娇娇儿,她明明也是东海的公主,她理应知道的更多! 可是每个人都在瞒着她,每个人都把她排除在外。 这算什么? 她想走,可是龙初六却把她拉住,眼睛缓缓向下,定格在了她衣袖下的方。 龙十一紧跟着看去,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袖上不知何时染上了血迹,她没有受伤必定不是她的,那就只有宁璧了。 可是宁璧好像也没有受伤,那这血... 龙初六嘲讽一笑:“我的傻妹妹,你为了她与姐姐置气,她却把你当做是工具一样利用,傻不傻?” 说罢立马撕下她带有血迹的一片布料。 龙十一担心这是宁璧留下的重要物件,刚要上去抢夺,龙初六已经将那片布料毁的不成模样,连粉末都随着海水飘远了,面前有一些血红的东西飘开,龙初六立马挥手将其打散。 “以后不许再来了。” 龙十一:“...除非你告诉我青铜鼎里的人是谁?” 龙初六看她一眼,并不打算做答。 忽然身后出现两个侍女,一左一右将龙十一抓住,龙十一无论怎么反抗都是无用。 他们只听龙初六的命令。 “带她回房好好照顾,没我的话,别让她再到处乱跑了。” “阿姐你不能这样!”她大吼一声,可龙初六已经飞身往峭壁之下而去。 “阿姐!龙初六你回来!” 她奋力往前跑,可是肩膀手臂却被两个侍女死死抓住,越拖越远。 宁璧咬着手指头心中正疑惑怎么小白忽然不说话了,她还没说自己被谁抓了呢! 难道是她的位置不对,所以信号不好? 于是起身跑到床边去试了试,没有用,又跑到门口去,还是没有用,就连桌子上她在站上去了,一点回声都没有。 什么破神识,关键时刻还断网啊! 她气急败坏的蹲在桌上。 龙初六来时见状一脸无语,甚至有一丝的疑惑,最后化为一句:“五彩石果然不同凡响。” 宁璧:“......” 倒也是不想与她假惺惺的说话,干脆就坐在桌子上,转头问道:“哟,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 龙初六扯了一下嘴角,上前来道宁璧的面前,伸手拉起她的手。 食指上的伤痕还没有彻底愈合。 宁璧又心虚又故作无他的鼻孔看她。 只听龙初六道:“不是你多聪明,只是我那妹妹太过善良愚蠢,你想利用她来帮你,还得先问问我答不答应啊。” 说罢将她的手扔回去。 道:“宁璧,你最好不要打十一的主意,她是这世上最干净的人,你休要拉她如淤泥里。” 龙初六的眼神阴狠的像条毒蛇,仿佛下一秒就要咬向宁璧的脖子,要了她的命的一般。 不过宁璧知道,她现在一定不会对自己下手,虽然有些心虚但并不害怕,歪头笑道:“拉她进泥潭的可不是我,她原本是龙族的公主,是你要她做了仙界的叛徒。” “仙界?跳梁小丑罢了,我会在乎吗?” 宁璧煞有其事的点点头:“你确实不在乎,但若是龙十一在乎呢?”顿了顿,跳下桌子绕到一边去,背起手来道:“龙十一自小受到的教育是由龙王亲授,我虽不清楚龙王是何时叛出仙界的,但是龙十一却是扎扎实实的仙界中人,身为她阿姐的你,难道就没有发现她现在就像个被你们所有人欺骗的鹌鹑吗?胆小敏感的很呢!” 龙初六冷下脸,忍下无数次想杀了宁璧的心。 “龙族的事情与你无关!” 宁璧瘪嘴:“那你抓我来干嘛啊?” 龙初六白她一眼,知道她是在耍嘴皮子,严厉道:“只要你乖乖呆着,不再去想利用十一,我会让你在死前过得舒心些,否则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说罢,广袖猛地一扔,发出咻的声音,龙初六转身就要走。 “那个青铜鼎里的东西,不是什么好物,六公主好自为之。”宁璧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龙初六顿住脚侧头。 没过多久才道:“是不是好物我自己知道,不劳你费心。” 待她走后宁璧立马抓心挠肝的懊悔起来,早知道就多抹点血了! 小白肯定什么都没听见,还怎么找她啊? 连最后的希望龙十一也被她姐姐给发现了,这下自己真成了待宰的小猪羔子了... 她刚才说青铜鼎不是什么好东西也只是随口一说,就是想用女娲补天石的身份吓吓龙初六而已。 毕竟能和她合作的东西又能是什么好东西呢? 但愿司卿旬那边能查到点什么线索,然后快速来解救她! 宁璧叹了口气,望着洞口的位置沉思,师尊啊师尊,您可千万别让徒儿失望呀! ------------ 童工 魔族上下因乌昡的决策变得有些懒惰了。 先前说好的要一起攻占仙界,把那些整天嘴里说不出一句好话来的神仙给踩在脚底下玩儿,谁知道架打了一半就没了。 不仅如此,他们家魔尊天天跟着一个小丫头跑,虽说这人也算是魔尊大人明媒正娶的魔后,可是说到底这女人在九华山被那群神仙养了九百年,谁知道心里有怎么想的? 更何况现在,仙魔两界的梁子就这么算了,他们不仅什么也没唠着,人间又成了这样,还更加的无聊了。 所以见到魔尊大人忽然回来,顿时有几个精灵的上去问道:“魔尊大人怎么忽然回来了?可是终于想通了,要咱们重新攻上天宫,杀他个措手不及?” 乌昡转眼看他,眯眼:“这么想打?” 那人,呸!那魔也是老实,直接点下了头道:“魔尊大人您不知道,您被封印之后咱们魔界被欺压的多惨,前任魔尊魔后故去之后我们更是步履难行。” “所以只好关闭入口,窝在魔界整整一千年不得出去,就盼着您回来带我们杀出去报了这一仇!谁知道您…” 他有些忌惮的看了乌昡两样,见他没有动作才继续道:“要我说,管什么约定不约定,不高兴直接打上去就是!” 乌昡勾唇,背手回头看他一眼,而后又落到他身后其余的魔族人员身上,问道:“你们也想打架?” 其余的人以为乌昡想明白了,纷纷热血沸腾表示愿意跟着他干! 刚点下头,谁知道乌昡就说:“既然这么想打,那你们马上办个比武赛,不管手段不管过程,第一名的我吾提拔他做邪将军。” 比赛? 众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迷幻的样子。 他们不是要去攻打仙界吗?怎么成了他们互相打架啊? 方才说话的魔刚要问,就见乌昡冷下脸严肃道:“还不快去?” 说完那人立马害怕的往回跑,乌昡也不耐烦的撩开袍子继续往前走。 身后众魔想了很久,终于有一个人伸出手大喊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魔尊大人这是为了以后做打算!他想我们比赛,是为了选拔出最得力的干将,做足准备再一举歼灭天宫!”说完还十分欣赏的看着乌昡离开的方向点头,崇拜道:“不愧是魔尊大人,就是如此深有远见!” 其余的一听,竟觉得有几分道理。 纷纷干劲十足,摩拳擦掌开始真的着手准备比武一事。 乌昡并不知道自己的随口一说让他们想到了这么多东西,不过这样也好,总不会再来打扰他。 他在找一个人,只是那人今日不知为何吃吃没有出现,令他有些不愉快。 于是直接找到她的住处踹门而入。 只见那间屋子的房梁上爬过一个什么东西,然后往他的方向一扑,后者迅速躲开,那个东西摔在地上。 委屈的嘤咛几声,然后回头去看乌昡,大眼睛写满了无辜。 乌昡收回眼,在屋子里环顾许久,最终眼睛落在鼓起来的床榻上。 那娃娃看乌昡要往床上去,立即手脚并用起来爬到床边,张开手阻止乌昡来。 意图再明显不过。 乌昡眯眼不快:“滚开。” 鬼娃娃害怕他,缩了缩脖子可怜兮兮的转着眼珠子不知道看哪儿,但就是站在原地不动。 乌昡没有耐心说服它,直接上手丢开他,他尖叫一声滚远了。 再起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乌昡掀开了被子。 掀开被子的一瞬间,里面原本躺好睡觉的龙初六一瞬间化成了灵光消散了。 乌昡伸手捕捉到一片在手中,咬了咬腮帮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回头看向鬼娃娃,阴郁道:“真是蠢啊!” 话音刚落,鬼娃娃就被提起了肚兜往外走。 他不敢挣扎,因为乌昡现在散发出来的魔气太大了,大到他感觉自己要死了,于是尽力缩成一团。 不知过了多久,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不在魔界了,眼前居然有一只小白狗,他开心极了,蹦蹦跳跳的就要去抓狗玩儿。 小白被他吓了一跳,急忙往炽嫣身后躲。 鬼娃娃龇牙咧嘴的威胁着小白,弓着背,好像随时要冲上去撕咬。 小白吓得子哇乱叫,难听得很。 炽嫣抱着小白犹豫道:“乌昡,你抓他来干什么?他能帮忙能找人吗?” “他岂止是帮忙。”他语气十分不爽。 炽嫣听得奇怪,正要问他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就听乌昡问道:“司卿旬人呢?我才走多久,他不会被怪物吃了吧?” 炽嫣就知道,从乌昡的嘴巴里是不会听到司卿旬一句好话的。 无奈摇摇头,解释道:“师尊方才用了咒术,用自己的精血与绝生刀产生了联系,如今知晓了绝生刀的位置,正往那边赶去。” 她知道绝生刀是司卿旬当初送给宁壁防身的武器,宁壁可是一直带在身上,从来没有一刻离开过。 所以只要找到了绝生刀,其实很大一部分也是找到了宁壁。 乌昡皱眉:“他有这招不早说?” 害的他这几天忙上忙下,好玩儿啊? 炽嫣无辜:“师尊说不能打草惊蛇,那人目的尚未可知,咱们先留在这儿,继续抓怪物,也是为三界除害呢!” 乌昡不喜欢她总是“师尊说师尊说”,醋意满满:“你倒是听话的很,我的话一句不听。” “哪有啊!”说完立马看向鬼娃娃,扯开话题:“你带他来做什么啊?” 乌昡踹了一脚鬼娃娃,后者立马安静了下来,揉着屁股委屈极了。 “龙初六不见了,留下这东西来声东击西。” 炽嫣思虑一阵,忽然大惊失色:“你的意思是说很可能是龙初六抓了小师妹?” 而后忽然一愣,疑惑道:“她干嘛要抓宁壁啊?还要这些怪物的眼睛,乌昡,她到底要做什么?” 乌昡抬眼落在鬼娃娃身上:“龙初六这个人脑子里一团浆糊,她能想明白做什么?所谓的秘术怕也是不知道从哪儿偷听来的,成不了气候。” 炽嫣刚要松口气。 “怕就怕有人在指使她。” 炽嫣抓了抓脑壳想不到这么多东西来,但是乌昡说的一定有道理,严肃道:“反正师尊已经去找小师妹了,咱们还是如往日那般,继续抓怪物,不让龙初六有机可乘就是!” 话音刚落,鬼娃娃又被踹了一脚,乌昡脾气火爆道:“听到没有,快去抓!” 鬼娃娃心里苦,不仅要被打,还要跟亲妈对着干… 有人虐待童工! 他暗自磨了磨牙,听从乌昡的话出门了。 ------------ 锦囊妙计 今日送饭的时间有点晚,至少是宁壁都开始肚子咕咕叫了才送过来,这跟以前比起来简直太晚了。 宁壁一边翘着二郎腿等饭,一边心中默念一会儿一定要好好说道说道。 今天她敢晚送一会儿,明天是不是就不会送了? 就不能惯着她这臭毛病! 她如是想着,可等饭菜送过来的时候,她眼里早就没有了火气,只剩下对食物的垂涎和渴望。 着急的望着食篮里的饭菜,望眼欲穿的盯着每一个菜盘,还不等拿到筷子就已经伸手抓了个猪蹄子开始啃起来了。 啃的满嘴是油都来不及擦,立马拿起刚递过来的筷子去夹菜。 那侍女今日不知道怎么了,来的那么慢,走还不肯走。 宁壁护着吃食,努力把嘴里的肉咽下去,油腔滑调道:“这次送晚了没事,下次别再晚了,我在这儿除了吃就没别的盼头了,你再克扣我吃食我可就真不活了!” 说完还加了一句:“不用你家公主动手,我亲自把自己了结了!” 说完又狠狠咬了一口猪蹄。 可等了半天,面前这个人还是不肯走,奇怪的很。 疑惑转头,只见那人身形有点奇怪。 跟往日来送饭的人比高了壮了,而且这一身侍女的衣裳穿在他身上怎么看怎么维和,虽然低垂着头但打眼看去身高应该不低。 炸了眨眼,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但有些不确定。 弯下腰,去看他的脸。 不过却是失望而归,那只是以后长的平平无奇的脸,她瑟缩的靠近宁壁,忽然从食篮里拿出来个什么东西塞进宁壁的手里。 嘴里念道一句:“别、别杀我!” 说完人就跑出去了。 只剩下宁壁盯着手里的锦囊皱紧了眉头。 真是被关久了,什么妖魔鬼怪都见识到了。 翻个白眼把锦囊丢一边去,继续吃猪蹄喝汤,那锦囊就挨着桌边,有些急躁的动了动立马就落了下去。 等宁壁看见的时候,还说了句:“怎么那么倒霉啊?你个破袋子还跟我对着干啊?” 说完又把它扔在桌边,继续吃饭。 锦囊无语,又动了动,想要引起宁壁的注意。 宁壁气的不打一出来,今天饿肚子就算了,怎么一个破袋子还要跟她作对啊? 难道人倒霉了,真的喝水还塞牙缝? 正又要丢出去,锦囊里的东西忽然动了动,吓得宁壁还以为里面是什么虫子,是刚刚那个侍女故意恶作剧。 不过转念一想,那个侍女刚刚走的时候还挺害怕的,是因为这锦囊里的东西? 还在想,锦囊动的更厉害了,有一种要直接冲出来的感觉。 宁壁也想不了那么多,丢开锦囊捂着自己的脑袋跑到角落里躲了起来。 司卿旬出来的时候难受极了,锦囊里面空间小就不说了,还被宁壁三番五次的往桌上丢,衣服都给弄皱了。 他是皱着眉头出来的,一转头看见宁壁抱着自己脑袋闭着双目躲着自己。 心中煞是凄凉。 自己找她都快找疯了,如今一见面她竟然还躲自己,这像话吗? 他缓步上前,手刚要搭在宁壁的手上把她拽起来,就听宁壁惊呼一声:“你你你你是什么鬼东西!不要碰我,我师尊很厉害的!” 说完丢开司卿旬的手把头埋的更低了。 司卿旬蹙眉忧心,可下一瞬脑子一转忽然想到了什么,勾唇笑笑,把手放在唇边,故作低沉粗糙的嗓音道:“我可不是什么鬼东西,你师尊是什么东西,有什么厉害的?” 宁壁觉得这人有嫌疑在内涵她师尊,瞬间不高兴的起身要理论,嘴里喊道:“我师尊可厉害了,才不是什么东…” 宁壁的小鹿在撞了。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昏了头了,居然出现幻觉,司卿旬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儿? 他还笑着看自己,眉眼依旧那么好看温柔,她咽了口唾沫不确定的歪头,然后把人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个遍。 只听司卿旬问道:“你说我不是东西?” 宁壁刚要点头忽然觉得这句话好像也不太多,立马摇头否认。 司卿旬便恍然大悟,长长的哦了一声,道:“所以我是东西?” 宁壁大惊,他怎么能这么理解呢? “不是!我的意思是师尊不是东西,啊不是,是师尊是个很好的东西,也不是,就是,这样,明白我的吧?” 司卿旬抿了抿唇,心道自己是该昧着良心说明白了还是怎么样? 蹙眉犹豫一瞬:“明白,我的阿宁受苦了。” 苦的话都不会说了。 宁壁一听他这句话,委屈瞬间爆发,撅着嘴要扑进司卿旬的怀里去,抽泣着把眼泪往他衣服上擦,边哭边道:“师尊你可算来了,那个龙初六要杀了我献祭!” 司卿旬眼神一凌,摸着宁壁的发丝:“我知道,我不会让她这么做的。” “还有还有,她把我关在这儿不让我出去,无聊死了,简直没有人性!” 司卿旬:“我在这儿,不会让你无聊的。” 宁壁立马被哄好,甚至点头道:“好,师尊真好。” 等反应过来司卿旬什么意思的时候,忽然推开司卿旬的怀抱,疑惑道:“你要留在这儿?你不是来救我的吗?” 司卿旬摸着她的头:“外面也不安全,这地方虽说也不怎么样,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最安全的地方。” 龙初六要献祭宁壁之前,那必然是要保护好宁壁的生命安全,那么现在对于宁壁来说还有什么地方是比这里还要安全的呢? 反正司卿旬觉得外面不仅有被感染的百姓觊觎她,妖魔也会时不时的侵扰,在这里她过的更舒心一些。 宁壁撅嘴不乐意。 这地方确实安全,可等到龙初六要献祭自己的时候就不安全了! 司卿旬见她不高兴,立即解释道:“你先前说龙初六有个青铜鼎我很是好奇,想弄清楚再说,看她葫芦里究竟装的什么药。” “放心,我绝不会让她伤你分毫。” 宁壁犹疑:“你也怀疑那个青铜鼎的来历?” 司卿旬:“我是怀疑那个青铜鼎里装的东西不对劲。” 宁壁明白司卿旬的意图了,他们就这么跑了只会打草惊蛇,让龙初六更有防备,只要她乖乖待着哪儿都不去,就能让龙初六懈怠。 如不查清楚那东西是什么,司卿旬担忧龙初六对宁壁还有后招,所以以防万一他先留下,再静观其变。 ------------ 相信师尊 二人本想的是趁哪一次龙初六来找宁壁的时候,擒贼先擒王,将龙初六直接控制起来,然后再好好盘问一番。 既然龙初六一开始如此拐弯抹角的抓走宁壁,那就证明就算她魔化了,修为灵力也是不及司卿旬的,二人对战,依旧司卿旬占上风。 只是司卿旬等了许久都不见龙初六来,依旧除了每日来送饭菜的侍女以外,连洞外看守的人都没有。 她似乎对自己的咒法很自信,或是她根本不担心宁壁会跑的了。 但一直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人间还乱着,天宫那群人伤的伤残的残,那龙初六也不知道在背地里搞了多少鬼,光靠乌昡他们几个怕是顶不住太久。 他也不可能真的让宁壁一直在这个山洞里住下去。 不过有件事情犯愁了。 宁壁看着山洞口泛着波光的气层皱紧了眉头,然后又转头去看同样严肃表情的司卿旬,张了张嘴,问道:“师尊,你当初怎么进来的?” 对,难在他们面前的问题出现了。 就是面前这道气墙,可进不可出,司卿旬被结结实实的拦住了。 司卿旬抿唇:“被人带进来的。” 宁壁哦了一声:“那现在是不是我们俩都被困住了?” 司卿旬有些尴尬的回头看她。 只见宁壁扯着嘴皮笑了一下,蹲下身坐在沙地上,道:“师尊啊,您这脑子不会是被我同化了吧?现在咋俩都凉了,你说怎么办吧!” 司卿旬虽然不知道宁壁口中的“凉了”是什么意思,但是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好词,抿了抿唇无奈道:“我这是关心则乱…” “而且你又怎知我没有其它法子?” 宁壁看他那样子心中一软,他微蹙着眉头,眼圈微微红着,却不是哭,而是不甘心的倔强。 他甚至到现在也不后悔这么匆忙的就跑进来,虽然被困如此地步,但是只要宁壁在他眼前就好了。 宁壁又怎么会真的埋怨他? 只不过是是一种无力罢了。 “你其实不必来。” 她空有一身灵力,被世人争夺,可其实什么都没有,她只是个被人喊着宝物的破石头而已,就这么块破石头还要连累司卿旬被关在这儿。 她有些后悔与他取得联系了,反正她现在不死,以后补天照样会死,怎么样不是死?还要累的司卿旬替自己担心。 如果不是宁壁,司卿旬的生活大概还会是当初那样被世人崇拜的帝君吧。 可如今不仅被曾经信仰的手下鄙夷,还要被自己拖累。 说实话,宁壁自己都挺讨厌自己的,明明早就知道他们两人的结果是什么样子,可是她放不下,舍不得,一拖再拖。 她暗下眼睑想要藏下自己眼中的悲楚,只是司卿旬不是瞎子傻子,上前来蹲下身来,捧起她的脸轻声道:“相信师尊,不会让你一直留在这里的。” 宁壁不敢看他,盯着他衣摆的竹叶花纹,眨眨眼,忽然问道:“师尊,如果有一天我又不见了,你怎么找都找不到,你会怎么办?” 司卿旬一愣。 他想一定是这些天宁壁一直收惊吓,心中担忧害怕还有下一次才会如此问,便笑笑,给她安心道:“一定会找到的。” 宁壁抬眼,眼神复杂的看着他许久,眼光波动:“我的意思是说,也许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到了。” “怎么会找不到?” 看来宁壁是真的被吓到了,都怪他之前耽误了那么久才把她找到,一定是自己来的太晚了才会让她觉得以后自己可能找不到她了。 司卿旬如此想着。 心疼的摩挲着她的脸颊,道:“如果你不见了,天上地下我都会找到你。”说完笑了笑,轻松道:“你忘了吗?无论你身在何处,我都会找到你,永远都会。” 这话如果是在宁壁不知道自己的结果注定是死亡的时候听到,那她一定会高兴的跳起来抱着司卿旬狠狠亲上一口。 可是现在她只觉得心酸。 眼睛盯着司卿旬,眼泪不自觉的落下来。 司卿旬蹙眉:“怎么了?” “师尊…”宁壁深吸了一口气,把眼泪擦干净,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道:“师尊说的实在是太令我感动,忍不住就哭了。” 司卿旬松了口气,贴近她的面容,鼻头抵着她的鼻头,轻笑一声:“傻瓜,我不会再把你弄丢了,别怪师尊了好不好?” 宁壁眼眶更酸胀了猛地错过身抱紧司卿旬咬牙,忍住哭腔故作平常道:“谁怪你了,是我自己笨老是被抓。” 司卿旬无奈笑笑,摸了摸宁壁的头安慰她不许这样妄自菲薄的想,她道:“乖,不伤心了,师尊进来的时候有办法,那自然就有法子能出去。” 宁壁撅嘴:“你要一个人去找龙初六?” 这就和他们之前想的不一样了,宁壁是想守株待兔,动静不大又能控制住龙初六,可是出了这山洞单独去找,是不是有些冒险了? 司卿旬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笑着叫她别担心,他有分寸。 宁壁不安心,拽着他衣裳不松手:“你不会又想抛下我一个人去搏命吧?我告诉你我宁愿一直待在这儿!” 她做这的这个封印连司卿旬都打不开,谁知道她背后有一张多大的底牌? 宁壁不可能让司卿旬一个人单独离开的。 司卿旬无奈,只好说自己不会去,将她抱起放在床榻上好一番哄才让她安静下来睡去。 然后悄悄的施法让宁壁安神,睡得更沉了。 歉疚的替她掖下被子,蹲下身看着睡颜恬静的宁壁叹息一声。 他不是要抛下她不管,反而是想救她才想这样。 龙初六敢有胆子绑架他的阿宁,那司卿旬自然要去看看究竟是谁给她的这个胆子。 …… 送饭来的侍女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多看了两眼床榻上的人影。 以前她送饭来的时候这姑娘就跟饿死鬼投胎一般,恨不得马上跑过来把盘子都啃了,今日居然睡的这么沉。 摇了摇头,想着不关自己的事情,放下吃食就要走。 食篮关上的最后一瞬间,一片竹叶飞了进去,安安稳稳的躺在篮子里,随后侍女提起食篮径直离开了山洞。 ------------ 鱼丸子 侍女一路提着食篮离开了海底峭壁,路上碰见熟人还闲聊了几句,好一会儿才把食篮放回伙房里去。 有人看她回来,大吼一声:“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侍女不耐烦的把食篮子猛地放在桌上,没好气道:“我这天天去送饭的都没说什么,你这做饭倒嫌急了?” 那人除了脑袋像个人形,身子就是个八爪鱼的样子,八只爪子都在不停的忙活,一个爪子切菜一个爪子烧火,还有个在颠勺,那人忙得满头大汗还趁机瞪了一眼道:“我是怕你这死丫头片子偷懒!” 侍女白他一眼:“公主都没说我什么你说什么?”说完就要走,忽然被八爪鱼的喊住。 没好气道:“气性还大,我告诉你今日初六公主要和十一公主一道吃饭,几个厨房都忙不过来,你去帮着送送餐。” 那侍女疑惑回头,小心问道:“十一公主不是和初六公主吵架了吗?怎么又和好了?” “让你送菜就送菜,问那么多干什么?”说完就把一盘子做好的菜送到了侍女的面前,嘱咐道:“初六公主现在不比从前,你给我小心些。” 那侍女 却是一脸无所谓,甚至还觉得八爪鱼啰嗦,接过菜白一眼道:“知道了,罗里吧嗦,初六公主还能杀了我不成?” 八爪鱼看她两眼摇摇头没说话,收回眼的时候总感觉眼睛花了一下,好像有个什么绿色的东西飞到了侍女的身上去。 可是再仔细转头看去,又什么都没有。 嘟囔一句:“难道我这眼睛不行了?改天得去瞧瞧...哎呀我的菜!” 那片竹叶躲进了侍女厚长的头发里,趴在她的肩背上跟着她一道往龙初六的方向去。 只是令司卿旬没有想到的时候龙十一居然已经和龙初六相认了,甚至还住在这里,那她知不知道宁璧被她姐姐抓了? 如果知道却不告诉他,是否说明龙十一也早就叛变? 司卿旬忧心。 说句实在话,虽然他对龙十一从来没有男女之情,可是他是实在佩服龙十一的,不论是她的修为还是心胸,在她这个阶段的仙君很难匹敌。 身为龙族公主她大可以如同其他族的公主那样,背靠自己的家族招摇过市无需多加修炼,将来精于权谋嫁于他族联姻,可是龙十一从来没想过要靠嫁人来改变自己。 甚至是在龙族遭受了如此灭顶之灾的时候,龙十一不仅没有颓废浪荡,反而重新振作起来一直在寻找帮助,不顾自尊的一个个的求,膝盖跪烂了也不在乎,如此胸襟的女子,少有。 她对自己的心意,其实也大多来自于修为能力上的崇拜,所以司卿旬对她也从不会感到厌恶,反而还会在她修为困境之时帮她一把。 只是此刻司卿旬有些复杂了。 如果龙十一要帮龙初六无可厚非,只是她真的因这些困难变了心性吗? 正想着,侍女已经跟随着其他送菜的人排起了队伍,他们各个低垂着头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菜站在外面,直到里面出来一个再进去一个,如此循环。 那侍女经不住抬头去看前面,却被后面的人训斥一声:“不该看的别看!” 侍女赶紧低头,嘟囔一句:“我就是瞧瞧,两位公主那么纤细,怎么吃得下如此多的饭菜嘛!” 身后的侍女:“笨蛋,你以为两位公主真是为了吃饭啊?也就你这种人想着吃。” “做那么多吃的不吃,还要扔了吗?” “你也不看看,这些吃的全都是十一公主爱吃的,你不知道前些日子二位公主吵了一架,如今初六公主这是在哄十一公主呢!” 侍女恍然大悟,而后看自己前面的人没了立马紧张起来,没过多久那人便出来了,自己便正经的低下头进殿里去。 方进去就听见龙初六声音,心情不错道:“十一你看,这是咱们以前最爱的炸鱼丸,你快尝尝,我把当年给我们做饭的老师傅给炸了回来,肯定还是那个味道。” 等侍女把炸鱼丸放下的一瞬间,司卿旬立马钻到桌底去。 龙初六立马伸手将一颗鱼丸夹到龙十一的碗里去,也给自己夹了一筷子,低头尝了一口:“不错,还是当年的味道。” 回头却见龙十一冷着脸没有动筷子。 皱眉:“十一怎么不吃啊?” 龙十一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她,抿了抿唇张口道:“不是吃了从前爱吃的菜,就能回到从前的。” 龙初六笑意顿住,眼神有些痛恨。 她抽了抽眼角,低头佯装无所谓继续吃丸子,吃完后又给自己夹了一个,这时候才道:“不是我改变的从前,是魔族那些人毁了这一切,你不能怪我。” 提到魔族,龙十一就能想起先前被魔族迫害的龙初六有多惨。 果然,龙十一脸色微变,犹豫道:“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我的十一一直都很好的。” 龙十一还是摇头,纠结起身:“阿姐!你为何始终没明白我的意思!”她转头看着满桌的菜品,眼眶泛酸,无奈道:“你做的这些究竟是为了回到从前,还是只是为了安我的心?” “姐,回不去,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龙初六冷下脸,放下筷子,忽然苦笑着摸上自己的脸,感受到了脸上坑坑洼洼的鳞片,嫌恶道:“是啊,我从前不是这样的。” 她回头看着龙十一,一脸长姐的慈爱:“十一被保护的太好了,阿姐不怪你,但是你得理解我,如此奇耻大辱你让阿姐怎么能忘呢?” 龙十一有些心软了,一旦提及龙初六的伤痛她就不能坚持自己,哭着蹲下身拉住她的手,心疼道:“可那些都不是宁璧造成的,都只是魔族而已,我相信父王在天之灵也不愿意看到姐姐变成如此...如此...” “蛇蝎心肠?”龙初六自己说出口。 勾唇一笑,低头居高临下的看着龙十一,抽回自己的手冷血:“你太蠢了,如今没有父王在,龙族不会听命与我,我更不能动摇魔族半分!” ------------ 仇恨 在天之灵? 龙王死了? 司卿旬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乌昡说取走那些被感染百姓眼珠是因为复活密术需要,之前他一直好奇龙初六要复活谁,甚至还猜到了龙枭,没想到居然是龙王。 龙初六也算是一片孝心,只是没想到她会用如此极端的方式。 可是听到后面,司卿旬感觉自己好像被打脸了。 龙十一道:“可是就非得牺牲无辜之人吗?姐姐你那么在乎父王,可知父王心中如何想?” 她也很想很想父王活过来,她还想承欢膝下,还想做回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可是她也明白经历了那么多早就不可能真的回到从前了。 父王告诉过她的,凡事莫后悔,遇事皆问心。 如果她真的任由龙初六听信那个青铜鼎里的怪物杀了宁璧,扰的仙魔两界再度开展,她没办法心安理得的继续做龙族公主,她想她一定会后悔。 只是她再也无法听父王叫她一声女儿了... 龙初六冷冷的反问道:“我为何要在乎父王如何想?” 见龙十一顿住,缓缓解释道:“父王不是自诩最疼爱子女吗?既然如此他应该谅解我才对,我需要他活过来,帮我统领龙族罢了,至于其他的,我才不在乎。” 龙十一呆滞一瞬,眼泪僵在眼角,不知道该不该落下来。 “姐...阿姐?” 阿姐好像是说只是想利用父王的复生来达到目的,根本没有想过救父王? 她的目的,从来不是为了父王,不是为了龙族? 她蹙眉不解的看着龙初六,后者却一脸阴郁的盯着前方,十分不悦的捏紧了手中的茶杯,气道:“在此之前,我与西海、南海、北海的几位叔叔联系过,本想让他们乖乖听话,可这群老顽固居然不听话?”顿了顿:“还有父王手下的那个龟丞相,一见到本公主就跑,宁死不肯从我,全都翻了天了!所以唯有父王才能让他们乖乖听命于我!” 她转眼看向龙十一,见她一脸失魂落魄可怜兮兮的样子实在可笑,摇摇头起身将她的眼泪擦干,道:“傻丫头,哭什么呢?” 龙十一害怕的躲开。 她曾经最喜爱的姐姐,父王最倚重的女儿,居然竟然说出这番话。 她被野心和仇恨冲昏了头脑了... “你就这样,哭一哭,然后说一些听起来就很可笑的话,父王便就最喜欢你了。”龙十一看着她的眼神慢慢变冷,还闪过一丝恨意。 龙十一被这转变吓到了,阿姐恨她? “什么意思?” 龙初六:“你难道真的看不出来吗?从小到大我与各位兄弟姐妹无论做的多好多优秀都比不上你喊一声父王来的重要,父王可以为了你的生辰扔下龙族要事,也可以因为你一人抗下魔族威胁,你以为当初乌昡出世整个龙宫都被席卷一空,而你却活的好好的是为什么?真以为自己修为比天高?” “父王可以眼睁睁看着龙枭死在眼前却不追击,可以见我被魔族羞辱整日腐败恶臭而不闻不问!但是却临死都要护你周全,你们的父女情好是感人啊!” 龙初六忽然狰狞的抓起她的脖子,在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时候,她竟然在对龙十一下杀手。 龙十一脖子被遏制住,骨头感觉要被捏碎了,呼吸不得,脸部张的通红,紧紧抓住龙初六的手想要阻止她继续用力,嘴里喊着:“姐...姐姐...” 只是龙初六不知为何,怎么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怨念,她痛苦极了,脑子里全是父王疼爱龙十一的画面,从小到大,只要她与龙十一一同出现,自己永远是被忽略的哪一个,明明都是父王的女儿啊! 为什么总是自己被忘记? 就连她发生那样的事情,父王竟然还想着龙族的颜面,龙十一的清誉!怕一旦说出去他有个被魔玷污的女儿,龙十一也会被人瞧不起... 所以他把他锁了起来,关在那暗无天日的屋子里,要她自己一个人发烂发臭! 如果不是乌昡及时出世,如果不是自己命大,她怕是早就活不到如今了。 是父王对她不仁不义,她又何须在乎那个人的看法!? “姐姐你放开我...我是十一啊!”龙十一感觉眼前的画面都开始模糊了,他感觉自己快死了。 面色肿成了猪肝色,喉咙里渐渐渗出血来,眼睛忍不住的往上翻,她害怕了,她是真的害怕今天会被自己的姐姐亲手杀死。 连阻止龙初六的手都开始发软了。 龙十一红了眼,浑身散发出一股汹涌的邪气出来,像是侵袭着她的大脑。 司卿旬担忧这个龙初六真的发疯杀了龙十一,想落地幻化回来救人,可刚飘落在地就听龙初六大喊一声:“滚开!!!” 东西落地碎裂的声音一重接着一重,原本放的满满当当的菜品就在龙初六将人扔出去的一瞬间,全部被龙十一扑倒在了地上,落的满地都是。 碎片还划伤了龙十一的手掌心,但她已经顾不得受伤的疼痛了,她猛烈地咳嗽着呼吸着新鲜空气,回头躲避着龙初六的靠近。 龙初六闭上眼不敢看,矛盾的颤抖起来。 她明明一点也不像这样的! 龙初六猛地睁开眼挥袖逃离了大殿,一路不敢停留的回到自己的房间,进门的一瞬间她像是刚从被水里打捞起来的溺水者,喘着粗气瘫倒在地,恐惧席卷了全身。 她看着自己的手陷入了挣扎。 她方才居然差点就傻了龙十一,杀了自己的亲妹妹... 怎么会这样?她刚才怎么会有这样可怕的想法? 正害怕着,忽然一声浑厚的声音打断她的沉思,怒道:“龙初六!这只是本座对你小小惩戒,还不快加快进度!” 龙初六大惊,抬眼望着前方散发着邪气的青铜鼎大喝一声:“是你!?” “是你刚才差点让我杀了十一!” 面对龙初六的控诉青铜鼎反而很是不耐烦的怒道:“本座只是让你别再浪费时间!一个废物而已,能有什么用?不如趁早杀了去,还免得多一个软肋。” 龙初六从地上爬起来,凶恶道:“十一不是废物,她是我的妹妹!” “好了!本座不想与你闲扯,你最好快些,否则我真的会杀了她!” ------------ 威胁 青铜鼎的脾气一向不是很好,最喜欢的方式就是威胁人。 龙初六磨了磨牙捏紧了拳头,但也只能说出一句来:“我知晓,但你最好别再用我妹妹威胁我,否则...我不会再听你行事!” “你是在威胁本座?” 青铜鼎的声音听起来并不是很好,他的声音沙哑的仿佛活了千年万年的老者,怒气磅礴如同从地底下爆发喷射出来的火山岩一般。 它身上的邪气不断地扭曲着飞舞出来,巨大的邪气像是一条蟒蛇,渐渐的包裹住了龙初六,龙初六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被人用刀子在割,又像是被人用力的挤压着,五脏六腑都快要被挤出来了,痛得她大叫出来。 “啊啊啊啊!” 龙初六被他折磨的痛苦不堪,不仅被挤压的快要死了,连被邪气碰过的地方都火辣辣的,像是被岩浆泡着一般。 “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啊啊啊啊啊啊——” 青铜鼎:“你要记住,是本座赋予你新生,是本座让你有复仇的能力,而不是你在命令本座!”它的声音震耳欲聋,听得人发昏。 龙初六颤抖着点头,咬着下唇想让自己清醒一点,竟然咬破了自己的嘴巴,血一点一点的流下来滴到了青铜鼎上,立马被吸收。 青铜鼎这下才松开她,像是扔垃圾一样的将她扔到一边去,而后立马回到青铜鼎之中,道:“尽快完成本座交代的事情,时间不多了。” 龙初六趴在地上像狗一样狼狈的爬起来,摇摇晃晃的看着它,还要十分恭敬的点头答应,道:“...我知道了。” 只是在青铜鼎看不到的地方她发了狠的盯着前方,如果眼神是武器的话,那么前面已经被她看的碎成渣了。 她告诉自己再忍一忍。 忍到复活了父王,忍到龙族大权在手,忍到报了仇就好了,她到时候一定会亲手报了今日仇恨! 等着吧,她龙初六不会永远这么狼狈的! ...... 堆满了食物残渣的地面,龙十一就趴在一边看着自己流血的手掌心,她想哭可是已经哭不出来了。 她只是怔怔的坐在地上看着,脖子上还残留着龙初六刚刚留下的掐痕淤青,迷茫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任由手心的血就这么流着,好像流干了就不会痛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最要好的姐姐今日居然要杀了她,还说父王是那样的人...可是父王明明不是这样的... 父王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是这样呢? 她还记得父王曾经抱着她和阿姐讲故事的样子,严肃的指导哥哥修炼的样子,无论什么样子都不曾是龙初六所说的那副冷血无情的样子! 兄长死去的时候父王几乎伤心的快要死掉了,阿姐出事的时候父王一夜之间老了十岁,明明这些都是她见到的事实,可为什么阿姐要这样说? “父王...十一好累...” 她闭上眼,猛地往后倒去,好像这样躺下去就能见到父王,就能忘记这一切了。 只是还没来得及脑袋砸地,她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接住了,担心是龙初六回来了猛地睁开双目。 睁眼却看见一个本不该出现的人出现在了眼前。 她惊讶:“南华帝君!” 而后立马闭上嘴,小心翼翼的起身看向门外,冲过去将门给关上了,然后再去确认眼前这个南华帝君不是自己的幻觉。 她打量着司卿旬,从身形站姿气质完完全全就是司卿旬的模样。 上一次见他还是那次大战,她听说大战之后司卿旬死了,她那时候自顾不暇分不开身去找他,还曾大哭过一场,后来听说司卿旬居然死而复生了,她开心的又哭了一场,只是无脸上九华山看他。 没想到再见面,竟然是在此地。 她羞愧的偏过头去:“帝君...何时来的?” 司卿旬认真:“一开始就在。” 龙十一:“......” “...我阿姐她疯了...她已经不认父王不认龙族,连我也...” 司卿旬点头:“我知道。” 龙十一咬着下唇看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苦笑一声,道:“你是来找宁璧的吧,我知道她在哪儿,只是我现在被龙初六看押着也出不去。” 司卿旬摇头:“我知道她在哪里,不必费心此事。” “那帝君此次来是为何?” 司卿旬有些难以启齿。 眼下这般狼狈的场景,满屋子飘着饭菜的油腻味儿和一股淡淡的血腥,龙十一也刚刚和龙初六大吵了一架,怕问出了那个问题会伤了龙十一的心。 不过看了看龙初六,心中想着她如今经历了颇多,应该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公主了,应该承受得住才是。 于是张了张口道:“宁璧告诉我龙初六有个青铜鼎非常奇怪,我想知道关于你姐姐的事情,她如今到底是被谁给控制了?” 龙十一睫毛颤动几下,瞳孔放大忽然想起了什么。 脑海里闪过方才龙初六掐她的时候的画面,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邪气,与那日她从青铜鼎上看到的是一模一样。 刚刚狰狞的龙十一说话的语气和那天的青铜鼎好像... 对了,青铜鼎! 所以其实很有可能龙初六根本没有想要杀她,是那个青铜鼎干的吗? 她猛然回头,将还带着血的手伸向了司卿旬,司卿旬蹙眉悄然躲开,反手抓住她的手腕,蹙眉道:“你的手先疗伤吧。” 她却不管。 “无碍的!我知道那东西,我知道那个青铜鼎,就在我阿姐的房间!他会说话,还冒着很诡异的邪气!声音说话的时候很难听,会震的人五脏六腑都在颤抖!”她说着甚至发起抖来,看向司卿旬问道:“是他,就是他控制了我阿姐!” 司卿旬听了一通还是没有什么关键性证据。 蹙眉:“你还记得那个鼎的样子吗?” 龙十一忽然呆住,她微微张嘴着急的回响着,努力地想找回那天的记忆。 可是她太慌张了,什么也记不起来。 急的拍自己的头,焦急道:“我、我不记得了!我那天被吓到了,就跑了...我怎么会这样!我怎么那么没有用!” 司卿旬看她打自己的脑袋实在是太用力了,心下不忍,上手抓住,迫使她停下来。 轻声道:“无事,我亲自走一趟就好。” ------------ 是非黑白 龙十一忽然紧紧抓住他的手,阻止他出去。 司卿旬低头看了一眼她的手,后者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微微尴尬的把手收了回来,而后道:“我阿姐她现在连我都不认了,那个青铜鼎的底细我们也不清楚,帝君贸然前去不一定会有好处。” 司卿旬沉默一会儿。 他是战神,不是莽夫,这种情况的确不好说。 可是现在宁璧被困在山洞之中,如果要救宁璧就得先让龙初六收回结界。 他忧心蹙眉:“若是不去,阿宁就没有路可走。” 龙十一眼神闪烁几下,咬着下唇似乎在纠结着什么。 先前她还在犹豫,因为龙初六告诉她的,只要献祭了宁璧就能复活父王,她太想爹了,所以那时候也自私的想过,用宁璧的命换父王的命。 可是冷静下来她就觉得自己甚是可怕。 一命换一命,真的如此轻巧吗? 如今阿姐也因为青铜鼎便成了这样,父王回来又能改变得了什么?多半还会因此陷入困局之中,自己若是执迷不悟,只会让三界都陷入为难之中。 她闭着眼痛苦摇头:“不会的。” 司卿旬微微怔住,回头看她。 张了张口:“龙王之事...” “帝君放心,十一...自有分寸,定然不会为了一己私欲真的害了宁璧姑娘的。”她说这话的时候浑身都在颤抖,手指甲狠狠扎入了还在流血的伤口里。 可是疼痛还是不能减轻她的悲伤。 她这么说,就是将父王能生还的机会给放弃了。 她对不住父亲,对不住龙族,唯一对得起的只有自己的良知了。 她想,若是司卿旬真的有机会救走宁璧,她就跪在父王的尸身前自尽,以死谢罪,到了黄泉路上他慢慢和父王告罪就是。 父王那么疼她,会原谅她的吧? 司卿旬动了动手指想要安慰她,但最终还是低下头长吁了一口气,叹道:“事情演变至今,与十一公主有什么错呢?” 这场变故里,最无辜最受伤的人便是她了。 到了如今她竟然还能保持初心,此份心意司卿旬不得不钦佩。 龙十一苦笑。 她确实没什么错,可天道也并没有因此而放过她。 她慌忙擦了眼泪,面对司卿旬道:“我先前去找过宁璧,那道结界只防外人不防龙族之人,只要有龙族之人进去将宁璧带出来就好了。” 这也是龙初六自信之处。 她对龙族颇为信任,从未怀疑过手下人的忠心,或者说她用雷霆手段控制着所有龙族之人的命脉,那些人怕她,自然也不敢忤逆。 但是龙十一不一样,她方才差点死于龙初六之手,那种接近死亡的恐惧还未消亡取而代之的是被亲人差点亲手抹杀的哀痛。 经历颇多,她已经不怕死了。 她抬头,扯着嘴皮笑了一下,却比哭还要难看。 道:“我可以帮帝君救出宁璧姑娘,只是我阿姐困我在这里,我若是直接出去会惊扰她的。” 外面到处都是守卫,只要她一开门就会立马被龙初六知晓,只怕还没有走到洞口就又被抓了回去。 她想了想,忽然道:“有了!一会儿让侍女进来收拾这里的残局,帝君您趁机打晕她,她扮成她的样子离开这里,就能去救宁璧了。” 说实话,万不得已司卿旬不想牵扯龙十一进来的。 怔怔的盯着她看了许久:“一旦公主决定要帮我救出阿宁,你就再没有回头路了。” “回头?” 龙十一笑了一下,笑的太用力了,眼泪都出来了。 “我阿姐要杀我的时候我就没有退路了。” 她以为纵使父王身死,纵使龙族凋零如此,她与阿姐也是这世上最最难以割舍的亲缘,他们是自小长大的同胞姐妹,从此该是同气连枝互相扶持一起走下去,谁知道他们两个其实早就不在一条路上了。 司卿旬蹙眉:“司某说不出冠冕堂皇的话。”顿了顿,真诚道:“多谢。” 龙十一看他良久,心中埋藏了数百年的心意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了,他还是如同第一眼见到的时候一样。 司卿旬永远都是那个一尘不染,清明高尚的司卿旬,而自己却不能再是那个任性妄为的公主了。 她忍下心中所想,提起一个微笑:“帝君的谢怎敢不受?” 明明面上多是苦楚,却要佯装笑的无所谓,司卿旬看的复杂,但他现在也做不到多同情旁人了。 没过多久龙十一就将司卿旬藏好,然后佯装生气的叫进来个侍女,跋扈道:“你们是傻了吗?这里都乱成这样了还不进来收拾!?” “公主恕罪!”侍女慌张低头看着地面的残渣,想着叫多些人一起来收拾,可是刚动脚就被龙十一给叫住。 怒道:“还想叫本公主等你不成?”说罢,朝司卿旬使了眼色,道:“你,一个人收拾,我见不得一点脏污,一定要仔仔细细给我收拾干净!” “什么?”那侍女恐惧的看着地面大滩的污渍,心中暗道自己实在是太倒霉了。 龙十一趾高气昂:“还不快动手?” 瘪下嘴,不情愿的蹲下身来去捡地上的碎片,一心只在自己的委屈上根本没注意到身后有个白衣人。 那人只是轻轻施法,侍女就忽然眼前一黑,没了知觉木木的往前栽去。 只是龙十一赶紧上前抬住那人的身子,没让她倒在碎片之上。 而后与司卿旬对视一眼,后者转身:“尽快。” 龙十一立马施法将自己的衣服变换到侍女身上,然后自己换上侍女的衣裳,再把穿着她衣服的侍女搬到床榻上,改头换面。 只要侍女不醒她就会永远保持龙十一的面貌。 司卿旬回头的时候看到的是个陌生面孔,但眼神却十分熟悉。 道:“走吧。” 后者微微点头,瞬间司卿旬又变成一片竹叶飞到了龙十一手中去。 虽然只是一片竹叶,但龙十一却觉得有千斤重,这是她倾慕之人,如今就躺在她的手心之中。 这已经是他们靠的最近的一次了。 她怔怔的想着,心中竟有一丝窃喜。 ------------ 天使 “怎么了?” 龙十一迅速回神,心中升起一股愧疚,东海如今成了这样,三界也已经乱了,自己现在居然还想着儿女私情。 何况这个男人心中的人根本就不是自己。 她不过是个因为旁人的无心之举而感到窃喜的小人罢了。 她咬了咬下唇,摇头:“没事。” 司卿旬也不疑有他,道:“那就别耽误了时间。” 龙初六方才失控之下对龙十一差点下了杀手,如果她冷静下来,大有可能会再回来找她,以防万一,时间越短越好。 好在龙十一出来的时候还将地上的碎片也捡了起来,拿在手中佯装就是方才进屋的侍女收拾了屋子出来的,一路通行,并没有人发现端倪。 走到无人处立马把碎片丢进一旁的海草丛里,而后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人之后立马猫着腰往海底峭壁的方向去了。 海底峭壁的环境十分恶劣,那是一处海底地面断裂开来的山谷,底下全是碎石峭壁,那些石头各个尖利无比,甚至可以冲当杀人的武器,若是走路的步子太大了,一不小心峭壁上的石头就会滚落下来。 所以每次龙十一走在山谷底下都小心翼翼的。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刚来就碰上了从山洞里出来的侍女,看那人手中的食篮,顿时明白这是到了给宁璧收盘子的时间了。 她本来想躲起来,可是山谷底下一棵草也没长,全是黑乎乎的碎石头,放眼望去空旷无比,根本没有藏身之处。 顿住脚心中惊叫:“帝君现在怎么办?” 司卿旬:“莫慌,若是她发现有异样,敲晕就是。” 龙十一心中不安宁,抬眼看那人的眼神都是虚的。 显然那人在这儿看见龙十一也是十分的惊讶,快步上前来,抓住龙十一的衣袖询问道:“菲儿你怎么在这儿啊?今日不是我来送饭吗?” 菲儿?谁是菲儿? 龙十一正一脸迷惑的看她,司卿旬忽然提醒她道:“你现在顶着的是侍女的脸,她把你认成了旁人。” 龙十一恍然大悟,瞬间没那么紧张了。 干笑两声转着眼珠子努力的编撰着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还没等她编好,对面的侍女就开始噘着嘴抱怨起来,还回头瞪了一眼山洞的位置。 道:“你是不知道,今日那女人不知道抽什么风,一口菜一口饭都没吃,我去收拾碗筷本想问问她为何不吃,她却推开我不知道在找个什么东西。” 说着哼了一声:“我看那个女人就是被关的太久了,都失心疯了!我要和主管大人说一声,以后再也不来给她送饭了,我可受不了这个气!” 龙十一敷衍说道:“真的吗?那可真的太过分了。” “是吧,你也觉得吧?”侍女愤愤不平:“总不过就是初六公主的阶下囚,我给她送饭那是看得起她,还给我甩脸,那就叫什么也别吃了!” 话音刚落,龙十一感觉抓着竹叶的那只手忽然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疼得她嘶了一声。 对面之人一惊:“怎么了?” 龙十一心中叹息。 帝君可真是个痴情种,不过是下人的几句牢骚都听不得吗?就那么护着宁璧吗? 她暗下眼帘将悲伤掩住,然后对那人摇摇头说没事。 “对了你还没说你来干什么呢,初六公主不是说除了送饭谁也不能靠近这里吗?你要是来闲逛的,我劝你还是早点回去,最近初六公主的脾气越来越不好了。”说着还一脸关切的看着她。 龙十一笑笑,舔了一下下唇道:“我就是奉公主的命令来找那人的,公主说有事情要盘问她,叫我来探探口风。” 她也是公主,十一公主的命令也是命令吧? 那人好奇:“什么事情啊?” 龙十一悄悄靠近她,眯着眼做了个封嘴的动嘴,道:“不可外传,否则...” “我懂了!我不瞎问,你快去吧!”那人好像很害怕这‘否则’后面的事情发生,丢下拿两句话就立马跑了。 司卿旬问道:“你跟她说什么了?” 龙十一看着那人背影摇摇头,想了想道:“大概她以为我是要说我阿姐会杀人吧。” “不过这样也好。”耸了耸肩转身轻松的往山洞的位置走去。 还未进去就看见宁璧站在山洞口,不停地拍打着结界,口中大喊着司卿旬的名字,似乎很是着急。 见到龙十一来了立马眼睛一亮,招手想把她引过来。 宁璧大声的招呼着:“美女!美女这边你看这里!我我我,我找你问个事儿!” 她一觉醒来司卿旬就不见了,找了许久都不见人影,便知道司卿旬是趁他睡着的时候跑出去找龙初六了,担心司卿旬的安全便没了方寸,也没了食欲。 更是生气司卿旬居然又反悔把她一个人留下了,这个男人怎么老是说话不算话啊? 只是她又出不去,也见不到其他人,刚刚来收拾餐盘的侍女话也不愿意和她说,她着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于是一不小心推了她一把,人家更不愿意挨她,如今看见有个人主动出现在她的面前,简直就跟天使降临一般! 只见天使缓缓走进来,然后... 司卿旬出现了。 宁璧:“......” 宁璧一腔激动梗在喉咙里,看看陌生的侍女再看看熟悉的师尊,她实在是不想往不健康的方向去想,但是无论如何她都忽略不了为什么司卿旬会和这个女生一起出现! 难道他们已经暗度陈仓了? 还是说司卿旬出卖了色相,引诱了这个少女替他办事!? 她皱眉看向司卿旬的脸,咬了咬牙,好像他确实也有这个资本哦! 气愤的叉腰,上前把司卿旬拉到自己身边来,看了那女子一眼,气道:“你去哪儿了?答应我的事情你又反悔!我到底还要让我失望几次你才会记得我啊!” 她是真的很生气。 宁璧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被别人抛下,她从小就一直被人不断的丢下,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可是司卿旬每次做的事情就是把她丢下,一个人去面对那些事情。 她真的...很讨厌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 血脉至亲 司卿旬这个大笨蛋三番五次的丢下她,还觉得是为她好,这种心理真的很直男! 磨了磨,想去掐他耳朵,可伸了一半看到司卿旬那张神圣不可侵犯的脸又害怕了,正要收回来就被司卿旬大手抓着送到了耳边去。 他的耳垂微凉,有些柔软,摸起来还有点滑滑的。 他道:“掐吧,给你赔罪。” 宁璧抿了抿唇瞪他,撤回手抱胸不语,还在生闷气。 一转头恰好看见了带司卿旬进洞里来的侍女,那人怔怔的看着二人打闹,眼神透露出向往。 宁璧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才一会儿功夫司卿旬就跟别的女生要好了,难道是自己看错了人? 怪不得怎么也不要她一起去,原来是有其他人跟他去,那还来找她做什么呀? 她的醋坛子是真的被打翻了。 龙十一在一旁看着二人的互动有些心酸,放在身前的手不自觉的拧成了麻花儿,见司卿旬皱眉急切的想要为自己解释哄宁璧开心的样子,总觉得那不该是高高在上司卿旬做的事情啊。 咬了咬牙,抬首道:“宁璧姑娘,时间紧迫,还是不要闹脾气了为好。” “什么时间紧迫?” 宁璧虽然很生气很吃味,甚至心中腹诽这个女人居然说她在闹脾气,但是她也知道在这种情况还能和司卿旬站在一块儿的女子,绝对不是个坏人。 她和司卿旬说不定筹划了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 心中更是失落。 然而下一瞬,只见面前的女子大手一挥,原本一张平平无奇让人过目就忘的面孔,忽然变成了龙十一的脸,惨淡的看着宁璧,说了句:“好久不见宁璧姑娘。” “好...好久不见...” 宁璧转眼看向司卿旬,挤眉弄眼小声问道:“你怎么去找她了?她姐抓得我,她能放了我吗?” 就算龙十一喜欢她师尊,肯为他师尊做一切事情,但应该不会大气到能为了喜欢的人救自己的情敌吧? 正想着就听司卿旬解释道:“十一公主愿意帮我们。” 宁璧:“...真的假的?” 竟然是她以小人之心多了君子之腹! 抬眼多了龙十一几眼,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初东海初遭迫害,她堂堂公主竟然所求无门,还被不少不如她的仙君羞辱谩骂,可这姑娘竟然硬是一个人挺了下来,倒是令人心生佩服。 不过对于宁璧这种看惯了小说电视剧的人来说,这种家破人亡自己还被羞辱的桥段,完全就是反派成长记嘛! 一不小心就会让一个娇滴滴的公主变成绝世大反派彻底黑化,反正电视剧都是这个套路,可谁知道这龙十一不仅没黑化还要帮自己。 也不知道说她善良还是...圣母? 龙十一看她一眼,嘴上却不好听:“谁说要帮你了?本公主是在帮帝君,跟你可没关系。” 宁璧噘嘴,嘟囔一句:“好心帮人就帮人,干嘛说的那么不近人情啊?” 龙十一转眼看向别处,眼神里尽是被人戳穿后的心虚模样。 “别耽误时间了。”司卿旬忽然出声,望向龙十一:“还请公主帮忙。” 龙十一点了点头,忽然撩开袖子将自己的一截小臂露出原型,那是一根粗壮的龙爪,掌心那么大的鳞片散发着五彩斑斓的光彩,虽整体呈现出来是白色的,可宁璧感觉自己看见了五彩琉璃。 煞是好看。 却不知道龙十一这是要做什么。 司卿旬看见龙十一的另一只手抓上了一片最大最绚丽的鳞片,眉头一拧,上前抓住她的手腕,质问道:“龙族鳞片是连着骨头的,公主这一拔痛彻骨髓,当真要这么做,没有其他法子?” 龙十一看着他握着自己的手腕,笑笑:“只有这一个法子,帝君难道不想救宁璧了吗?” 司卿旬顿住了。 怪不得龙初六不担心宁璧会跑,原来要宁璧离开这结界是要龙族自己付出代价。 司卿旬本就觉得让龙十一背叛自己姐姐够残忍了,如今救人的法子更是残忍,可是若不这么做宁璧就走不了了。 他犹豫着,龙十一已经拂开他的手,道:“我阿姐设的这个结界虽然新奇,但我隐约能感觉到有血咒在,宁璧只有身上带有与她血脉一致的东西才能离开。”她顿了顿,苦笑一声:“而我是她的亲妹妹,至亲血缘,当然有个能力。” 宁璧:“可你不会疼吗?” 龙十一抬眼看她:“我疼我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宁璧委屈,关心你,咋还怼人呢? 索性躲到司卿旬身后去,害怕看见血腥画面。 司卿旬犹豫再三,还是决定退开半步,龙十一与之对视一眼,不管司卿旬看没看到她都回了一个安心的表情。 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带着恐惧的闭上了眼睛,咬牙用力的将自己的鳞片往外拉扯,血立马从缝隙里涌了出来,沿着她白的耀眼的鳞片顺流而下,红的扎眼。 疼痛让她的眼泪不自觉的留下来,脸上的冷汗一层接着一层,叫人看了心肝都在颤动。 宁璧小心翼翼探出头,抓紧了司卿旬的衣袖,心中不是滋味。 等到龙十一彻底将鳞片拔出来的时候她已经疼得咬破了自己的嘴角,血溢出来,不敢大叫不敢出声,将一声疼痛咬着牙往肚子里咽回去。 她抽搐着想站稳身子却摇摇晃晃的要倒下去,宁璧赶忙上前将她搀扶着,关切道:“你这是何苦啊...” 龙十一眼眶还有泪光,迷茫的转头看她,说话语气不爽:“你以为...本公主愿意啊?要不是...要不是我阿姐她执意要对你下手,本公主才...懒得管你!” 宁璧心中委屈,不断地告诉自己反正从小被骂了那么多话了,这些话一点皮毛都比不上自己就别和她计较了,毕竟她这是为了帮她,得怀着感恩的心。 司卿旬皱眉上前来,右手聚起一团青色灵气覆盖在龙十一的伤口处,虽然不能让龙十一直接愈合,但至少流血的速度在减少。 龙十一感激的看着他。 ------------ 放火烧山 宁璧看着龙十一那暧昧的眼神有些尴尬,正宫还扶着你呢! “咳咳!” 龙十一回神,转手将手中还沾着血的鳞片塞进宁璧的手中,没好气道:“惹了风寒就别靠近我,怕你传染给本公主!” 那片鳞片刚刚从她身上拔下来,还带着热气余温,宁璧紧紧的抓在手里,叹气忽视她刚刚的话,道:“谢谢你。” 龙十一复杂的看她。 正过脸忽然将司卿旬推开,将他的手搭在宁璧的手上,然后红着眼道:“走吧,得快些,否则我阿姐发现了就来不及了。” “你不和我们一块儿走?”宁璧担忧。 龙十一摇头:“这结界之中得有一个人存在,否则我阿姐会有感觉的,那么快走吧,我来拖住她。” 司卿旬想到方才龙初六对龙十一已经下手了,难保以后发现龙十一居然放走了宁璧而盛怒,到时候她又会干出些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道:“一块儿走吧,龙初六已经变了。” 龙十一怔了怔,摇头:“她再怎么变也是我姐姐,我是东海的公主,是这海中的龙女,我不能离开东海,你们赶紧走,别啰啰嗦嗦的,一会儿我阿姐来了谁也走不了了。” 司卿旬没有犹豫多久。 呼吸沉重的看着她,沉声一句:“多谢公主殿下。” “...帝君...” “嗯?” “无事,一路平安。” 司卿旬点了点头,转身便拉着宁璧往外走,宁璧不放心的回头去看龙十一,后者无奈的冲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别往后看赶紧走。 就在快要穿过结界的一瞬间,宁璧猛地回头看着龙十一的眼睛大喊一声:“等再见面的时候,我会把东西还给你!” 她说的是那一片鳞。 龙十一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没有说话,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 忤逆龙初六,得罪了青铜鼎里的人,大概自己的下场不会很好了。 但她不后悔。 能坚守本心,她已经知足了。 ...... 二人顺利离开海底峭壁之后一刻不敢停留的离开了东海,甚至不敢回到木海城,只是匆匆给炽嫣传信。 告诉她自己已经找回了宁璧,如今准备先回九华山从长计议,叫她和乌昡一块儿上山来。 乌昡早就做了甩手掌柜,将抓捕怪物的任务交给了自己的手下。 只是经常有不懂事的魔跑过来没完没了的询问:“魔尊大人,城隍庙满了装不下了。”“魔尊大人,咱们兄弟被他们咬了,要不要也隔离起来?”“魔尊大人...” “你闭嘴!”乌昡烦的想直接把他给掐碎了。 魔族怎么会有这么呱噪的魔诞生,质量太差了! 那小魔被吓了一跳,躲在后面不敢出声了。 炽嫣来时只听乌昡大手一挥说了句:“没地方放就放魔界去,死了伤了惨了统统不管!” 炽嫣蹙眉:“乌昡?” 后者转头,立马换了副委屈面孔上前来捏住她的手:“他们好多话,我耳朵都要聋了,你来了就好了,我看见你就不难受了。” 小魔震惊。 魔尊大人你好双标啊! 炽嫣知道他这是在讨亲昵,于是伸手拍了拍他的额头,心情不错道:“师尊刚刚传来消息,说是已经带出了宁璧,叫我们回九华山去商议要事。” 乌昡瘪嘴:“这个司卿旬倒是会使唤你!” “好了乌昡,咱们快去吧,我想去瞧瞧小师妹。”她抱着乌昡的手臂撒娇。 都这般讨好了乌昡怎么能不答应呢? 九华山上,司卿旬二人刚到山脚底下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躺在麒麟的脚上,枕着包袱睡得香甜。 看着一嘴的胡茬,好像是在这里住了挺久的。 宁璧好奇上前,捡了个树枝戳了戳胡奚九的脸,那人不耐烦的翻了个身继续睡,宁璧觉得好笑有趣,继续用树枝戳他。 后者被戳烦了,大叫一声:“你们这些鸟儿烦不烦?天天来,行不行小爷我一把火把你烤了吃了!?” 依旧闭着眼睛睡觉。 宁璧好笑:“放火烧山,牢底坐穿,你确定要放火?” 话音刚落,原本闭眼的人忽然睁开了双目,弹坐了起来惊奇的看着面前的宁璧,忽然露出一副激动惊喜还夹杂着一丝释放的快感,猛地站起身来想要拥抱宁璧,宁璧只感觉自己被人一扯。 下一瞬就看见胡奚九扑进了草丛里。 回头看司卿旬:“你可真是他亲师尊。” 司卿旬不语,并不觉得自己保护自己心上人错了。 冷眼看胡奚九:“你睡在此处做什么?” 胡奚九尴尬爬起来,局促的拍了拍身上的土,有些不知所措:“我本来是想去找你们的,可是人间到处都是怪物,我看到好多同僚都自顾不暇甚至负了伤,我也找不着你们,就...就准备回来等着你们。” “反正你们肯定会回九华山来的!” 不能说他就是因为看见别的仙君差点死了自己害怕、怂了,所以才跑回来的吧? 司卿旬看了一眼他的包袱,好像明白了他是干什么来的。 皱眉:“如今局势你还如此任性,快些回去,莫让青丘长辈为你担忧。” 胡奚九激烈摇头:“我不回去!他们从来就没有考虑过我要什么,我根本不想成婚,非逼我娶鹊喜...” “渣男!” 宁璧看他无语,拽着司卿旬直接上山不理会这个渣男。 胡奚九赶紧也抓起包袱跟了上去,嬉皮笑脸的问着他们这一路发生了什么,宁璧添油加醋的说了一些故事,大部分都是美化自己是个英雄,好在胡奚九也不在意故事真假,很是捧场。 寒来暑往在司卿旬踏进九华山地界的一瞬间就感觉到了他的气息,急急忙忙的赶来,可司卿旬一句交代也没有就带着宁璧回湖中小楼。 胡奚九凑上去看这两兄弟:“我怎么觉得师尊和宁璧有什么心事啊?” 寒来瞪他:“我没瞎。” 暑往担忧:“只怕人间比我们想象中更不堪。” 胡奚九:“别说人间了,现在妖界仙界都苦不堪言,也就是九华山灵气强大那些怪物不敢进来,但过不了多久肯定会来的。” 寒来又瞪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是狐狸。” “狐狸不是犬科吗?” 胡奚九:“啊这!” ------------ 衷心如犬 宁璧回屋就看见小白翻着肚皮躺在她的床上呼呼大睡,嗅到了空气里熟悉的味道,揉了揉眼睛好一会儿才认出了宁璧,大叫一声,赶紧翻正身子激动地奔向宁璧:“你回来啦!司卿旬真的把你救出来了!” 宁璧愣在原地心中有些愧疚。 虽然小白一直是利用她以后补天,但是这一刻宁璧不觉得它的关心是假的。 之前一气之下赶它离开本就是她的错,如今再见面就忍不住心虚起来,好半天才蹲下身揉了一把它的脑袋,道:“放心吧,本姑娘铜墙铁壁刀枪不入,再困难的事情都有我师尊顶着!” 司卿旬上前,忽然伸手将小白抱开,宁璧觉得有些不对劲,看着司卿旬抱着小白的一双手,纤细修长的大手压着软绵绵的白毛毛还挺好看的。 但是... “师尊,你能看见它?” 司卿旬低头瞧了小白两眼,点头。 小白则是一脸骄傲的抬头笑道:“大爷我可是白泽,厉害着呢!” 宁璧:“你不生我气了?” 小白顿时收敛起来,撅了噘嘴:“其实一开始我还是生气的,但谁叫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呢!我不管你谁管你啊?” 一听这话司卿旬就不乐意了。 眯着眼说了句:“我管。” 话刚说完司卿旬就将小白给抱出了门,然后把门关上,宁璧听见门框被抓挠的声音,仿佛小白正在外面咒骂。 司卿旬拍了拍手回头,本想着宁璧受了惊吓这一路又奔波不停,自己好生安慰一番,转身却见宁璧坐在椅子上捧着自己的脸落在桌子上,目视着前方没有聚焦,皱着眉头好像有什么愁绪解不开似的。 “可是累了?” 司卿旬走上来,食指弯曲刮了刮她的脸,很是亲昵。 宁璧摇头,她抬头问道:“师尊,你说龙十一她帮了我们,她会怎么样啊?” 司卿旬不好说。 龙初六现在的状况捉摸不透,说不清她会不会因为此事对龙十一下手,但当时的情况已然如此,他也只能一堵。 叹息:“放心,我在她身上放了听风咒,若是她有事情我会有察觉,至少目前为止她还安好。” 宁璧回想起龙十一拔下鳞片给自己的时候司卿旬给她治疗的样子,难道是那个时候施下的法咒? 说起鳞片,宁璧赶紧把鳞片从怀中拿了出来。 大约是离开龙十一太久了,这片龙鳞的色彩居然黯淡了许多,只是还带有触目惊心的黑血。 宁璧用手擦了擦血迹。 道:“她是个好姑娘。” “龙族遭受此等迫害,她还能保持一颗正道的心,我也十分钦佩。”司卿旬看着那片龙鳞认真的说着。 话锋却一转:“那龙初六已经被蛊惑了心智,还能安宁多久也未可知。” 宁璧无奈叹气,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整个三界都开始进入危险之中,先是乌昡大闹,现在怨灵一事还扰得人头疼,又来个龙初六和背后的青铜鼎,简直让人没有一刻能喘息的机会! 想着心中忽然不安起来。 难道这就是小白说的灾难前奏? 她下意识的想去看天,可是自己坐在屋子里看不见天,只能想象着此刻窗外的模样。 如今灾祸不断,是不是老天爷在警示众人天就要塌了? 她怔住了,眼神里尽是恐慌。 司卿旬以为她是在害怕龙初六,立马抓着捏紧她的手,温暖的触感包裹着宁璧,道:“没事的,师尊再也不会让你离开视线了,一定将你看的牢牢的。” 宁璧心中想问一句,如果是与天斗呢? 宁璧不敢问,咬了咬下唇,勉强扯着嘴皮笑了笑,道:“好啊!” “那我可得想个办法把你时时刻刻带在身边了。”司卿旬沉思片刻,忽然灵光一现,将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拽了起来,笑道道:“不如找根绳子,你栓一端,我栓一端,你去哪儿我就跟着去哪儿,再也不会把你弄丢了。” 宁璧看着他的笑颜不自觉的想到以后她消失之后司卿旬要怎么办? 咬着口腔内壁的肉阻止自己悲伤过头,哈哈笑着将眼角紧紧眯了起来,不让眼泪稍不注意就逃出来。 “师尊以为我是小狗儿啊,还需要栓根绳子?” 司卿旬轻笑,低头亲了亲她的手背,道:“那我当你的犬,除非生死,否则就是用牙咬,也不会让你伤了你。” 宁璧顿住。 司卿旬大约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不过是在表明自己对宁璧的忠心罢了,可是宁璧听着却十分难受。 她终有一天会走的,司卿旬将自己描述成狗,如此卑微...自己真的配吗? 她望着他赤诚的眼眸,下意识的想要闪躲,可是刚要低头房门忽然被人推开,外面的人大喊一声:“师尊!” 寒来和胡奚九争先恐后的涌进来,暑往组织都来不及,只能捂着自己的眼睛不敢看里面的情形。 宁璧看见寒来下意识的想要离司卿旬远点,以免又被他用眼神杀。 司卿旬却把她按住,不悦的看向门口三人:“才几日不在山上,越发没了规矩,可是要为师再重新教规矩?” 胡奚九立马站正,将身旁的寒来推出去,道:“是三师兄非要闯进来的,我是为了阻止他才进来的。” “胡说!明明就是你先要闯进来的!” “怎么可能,我最乖了,我怎么可能不懂规矩呢?” 说着眼神落在宁璧身上,笑道:“是吧师娘?” 宁璧脸一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好。 胡奚九自小就明白,男人一时的喜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身边的女人开心! 只要宁璧跟他关系,还怕师尊会罚他吗? 不过确实,司卿旬听见胡奚九一声师娘,他舒心了不少。 自然火气也就小了,看着门口的三位爱徒放软了语气:“何事惊扰?” 寒来刚要说胡奚九立马上前来:“外面!大师姐居然把乌昡给带过来了!” “那是我叫的。”司卿旬淡定道。 寒来一脸不耐烦的推开胡奚九:“不是啊,还有被感染的百姓冲破了两界入口,正在往九华山的方向来!” ------------ 喝口茶? 九华山就在仙凡两界入口的边界,若是九华山直接失守,原本还能稍有喘息的仙界只怕难以安宁了。 九华山之后守着的是世代繁荣安宁的仙界,这里是所有仙灵生长诞生的地方,也是唯一没有被那些怪物污染的地方。 其原因就是因为有司卿旬这么一座大佛驻守在两界入口,无人撼动 胡奚九猛地蹭起身,蹙眉不悦:“还愣着做什么?教你们的都忘了吗?” 寒来一听立马热血沸腾,召唤出了自己的弯刀。 他本就在九华山屈居了那么久,心里面一股无名火少了许久,如今终于可以释放出来了,还能顺便展示给师尊看,他兴奋极了。 临走还不忘把胡奚九给提上。 等着两个莽夫走了,暑往却担忧的看着并未行动的司卿旬,皱眉:“师尊,界口一直都是您在加固,没理由会被那些东西破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司卿旬赞许的看了一眼暑往。 “来的数量应该不多,你先暂且去应付着,也让我看看你们这些年学了些什么。” 暑往一愣。 忽然明白了司卿旬的意思,眉头一展:“看来师尊心中已有他法,徒儿这就去帮师弟们。” 说罢立马转身下楼去了。 说起来司卿旬最放心的就是他的二徒弟了,虽然修为灵力远比不上他的亲弟弟,但在为人处世礼教细心方面,无人能及。 宁璧抬头去看司卿旬的侧脸,见他竟然一点也不担心,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奇怪道:“师尊,那些怪物闯进九华山,你不担心?” “借他们十个胆子也闯不进来。” 宁璧瘪嘴,她家师尊自信起来也好帅啊! 崇拜道:“为什么呀?” 司卿旬回首:“我在九华山万年,每一日都会加固两界入口,九华山上种下的灵植不是摆着看的,若是他们真的是闯进来的,界口的灵气就能把他们冲成碎片了。” 宁璧怎么越听越迷惑。 不是闯进来的,那内些怪物还能怎么进来? 凭空出现? 窗外一声巨响吸引了宁璧的注意力,她匆忙跑到窗户边上推开木窗,打眼望去只看见一众行尸走肉或爬或走全都往山顶涌来,暑往带着身后的两个师弟游刃有余的周旋其中,炽嫣和乌昡就没参与进去。 刚才的那声巨响应该是暑往手中的铁棍造成的。 宁璧属实也没想到如此温文尔雅的二师兄,武器居然是根如此漆黑粗壮的铁棍。 司卿旬缓缓走上来看了一眼下方,那些怪物虽然数量居多,但是能力与他那几位徒弟比起来根本算不上威胁,他冷笑一下:“又想玩声东击西的把戏。” “什么?” “上一次就是因为这样才把你弄丢了,是我太大意了。” 宁璧低头去看那些怪物,见他们只是大肆破坏九华山的造物,攻击性似乎并不强,只是自愈能力快的可怕,寒来都快杀疯了,果然并不是冲着破坏九华山来的。 顿了顿:“师尊的意思是这些怪物能进来都和龙初六有关? 可是这怎么可能? 就连龙初六想要进九华山也得先得了司卿旬的允许,她怎么可能有能力去帮这些怪物进来? 宁璧心头不安,楼下乌昡正搂着炽嫣看戏,炽嫣着急回望,看见宁璧和司卿旬好端端的站在窗口立马展露笑颜。 小白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一下子扑到乌昡的胸口,惹得乌昡一阵不爽,将它恶狠狠地提起来咒骂了几句。 宁璧只看见小白对他说了些什么,然后乌昡忽然神情严重起来,抬首与司卿旬对视上,那眼神好像就在说着“出大事了。” 司卿旬接收到了这一消息,想着乌昡虽然平日里不着调,但应该不会骗他。 于是冲着楼下几人大喝一声:“用万铸术。” 暑往第一个回头看去,有些犹豫,这个咒术他还不熟悉怕失败了怎么办? 可师尊下的命令他不敢违抗,随后点了点头看向其余二人,大喊一声:“站位!” 寒来默契转身绕到暑往身后,胡奚九也赶忙跟了上去,二人收起武器在空中画咒,彩光异现,二人衣袂翻飞,炽嫣也本想助一把力却被乌昡给拽住,再回头就见三人一同将手中灵气推了出去。 巨大的光波笼罩这那些不断嘶吼的怪物,光波从地面上长出一颗藤蔓,攀附着气壁开始缓缓生长,像一条蟒蛇一样不断长大伸长,后来又召唤出了许多条出来,他们将那些怪物不断拢紧收缩。 最后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藤蔓球,怪物的嘶吼都听不见了。 好半天暑往才敢收回手,汗流浃背的跪倒在地,看见面前的球却欣喜:“成功了!?” 胡奚九立马放松下来,长叹了口气累倒在了寒来身上,摆了摆手有气无力道:“不行了不行了,我感觉我要现原形了。” 寒来嫌弃的推了推。 乌昡抬眼,嘲讽一句:“不过一个万铸术,竟还要如此大动干戈。” 寒来还在喘气,把趴在他身上的胡奚九甩开,怒道:“你什么意思!?” 这万铸术是师尊自创功法,须得与大地灵植共通,一直释放灵力画咒召唤,一次不成便再来一次,直到召唤出来为止,然而召唤过程消耗的灵力就再也回不来了。 万铸术就是在燃烧灵力,可谓是敌损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 “意思就是基础不扎实,不知道如何吐纳灵气,用一次万铸术就成了个样子,真不知道你们师尊到底有没有用心教导你们。”乌昡也是不惯着他们,反正也不是他的弟子,而且也打不过他。 该是他狂。 炽嫣拉着他叫他别说了,他倒也听话,反正挑拨离间的话他已经说完了,心里舒坦了。 司卿旬下楼的时候刚好听见这句话,心里不爽。 “魔尊大人嘴臭要不要喝点茶清新口气?” 炽嫣紧张回头:“师尊,乌昡他不是那个意思!” 说完又转头去看寒来几人,着急解释道:“各位师弟放心,乌昡此次来真的不会做什么,他如今也就是嘴上说说,不会干嘛的,你们放心我会看着他的。” ------------ 帝君好能演 寒来还记着当初乌昡差点害死师尊的仇,瞪着眼捏紧了武器良久,最后看向炽嫣忽然道出一句:“劳烦师姐还记得我们是你的师弟,既然记得就不该将乌昡带来九华山!” “寒来?”暑往着急上前:“师姐没有恶意,你这是什么话?” “什么话?”寒来眼珠子里全是怒火:“人话!如果不是这个乌昡现在三界会是这样吗?如果不是这个乌昡,今日九华山会遭受这些吗?” 宁璧恍然大悟,原来他是以为这些怪物是乌昡放进来的。 不过也不难理解,反正寒来这人的心里从来就揉不得沙子的,只有司卿旬一个人,乌昡先前差点要了司卿旬的命,虽然后来司卿旬被宁璧救回来了,他也只能记在心上不敢说什么就算了。 可是今日乌昡刚来,那些怪物后脚就跟了上来。 如果不是了解炽嫣在乌昡身边,宁璧也会怀疑乌昡的动机了。 听见寒来的控诉乌昡只是笑了笑,此笑似乎包含了某种嘲讽。 炽嫣猛烈摇头:“不是的,乌昡这些天抓怪物都来不及,怎么会将他们带到此处祸害九华山呢?”她为难的看着寒来:“师弟你相信师姐,师姐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九华山的一草一木,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乌昡这么做呢?” 寒来站在不远处良久,梗着脖子违心道:“师姐早就离开九华山了,能不能相信师姐不是寒来说了就算的。” “...寒来...” 炽嫣最怕的就是这个。 为什么要分那么清楚呢?她是炽嫣是九华山的弟子,可也是乌昡点化的阿畔,她没办法割舍任何一个。 可也没有做过一件伤害仙界的事儿,她怎么就不能被信任了? 她红着眼不知所措的看着寒来,寒来心虚的偏过头,胡奚九无语的扯着他的衣角:“你这呆子!当初天宫大战要不是师姐找到我,要我假装挟持她,小师妹早没了!你怎么就那么不记好呢?” 暑往也道:“乌昡要是想闯上来,何必找那些怪物?” 乌昡抬眼,十分赞同的看着暑往点头:“这位小仙说的就很对,要踏平九华山我有的是法子,找那些东西,是最下层的办法。” “你还敢踏平九华山?”寒来激动。 司卿旬看腻了,看过去,沉声道:“好了,乌昡是我找来的,不得放肆。” 寒来刚倔强的转头就听乌昡道:“帝君真是好能演,在旁边看了那么久不说话,现在才想起来啊?”乌昡毫不客气道。 甚至冷笑:“别以为吾不知晓,你便就是想看吾被你的弟子羞辱,又不必你来动口,借刀杀人真是好妙的法子啊!” 司卿旬冷语:“比不上魔尊大人心狠手辣。” 炽嫣听得云里雾里,与宁璧对视一眼,以为她应该听明白了,可谁知道宁璧也是一脸迷茫的样子耸耸肩。 只好问道:“师尊为何这么说啊?” 寒来骂乌昡她能理解,为何师尊也这般,她真的错的有那么离谱吗? 司卿旬没看她,而是盯着乌昡:“是你留了一条路给她。” 乌昡愣住,心中疑惑这个她是谁,等想明白过来之后脸色一变,那个要做什么与他何干?他不过是之前看人不准给了她一条生路罢了,谁知道那女人会这样? 他还有气不能撒呢,这司卿旬倒把气倒他头上了! 当初龙初六本就是该死的,那肚子里的魔种一看就是个怪胎,生下来也是个没有神志的怪物,是龙初六自己跪在地上不断的祈求放他一命,说的十分陈恳,甚至以东海所有人的命来换自己的命。 此等狠毒之心肠,乌昡都直呼比不上。 不过后来又极力的想要加入魔族,他是看她这份坚定又执着的精神十分感动,于是就把她留下了。 叹了口气:“说到底,我也是个受害者,我又怎知那女人是这种人啊?帝君这么说可就有些伤人了。” 司卿旬收回眼背起手来,看了一眼还被乌昡提在手里的小白。 “你方才要说什么?” 乌昡看了一眼那几个小徒弟,道:“这个消息我觉得还是不要让他们几个听见了,尤其是那个喜欢咋咋呼呼的,叫什么,寒来是吧?我怕他在旁边我耳朵要聋了。” “你!”寒来气的颤抖,怒吼一声:“你在我边上我还觉得呼吸不顺呢!” “我能捂住耳朵,你能不呼吸吗?” 乌昡真诚发问。 众人:“......” “咳!”司卿旬咳嗽了一声,抬眼对暑往招了招手,下一瞬暑往便听话的拉着寒来和胡奚九离开了。 美曰其名补充灵力去。 宁璧:“现在可以说了吧,你先把小白还给我。” “还?”乌昡奇怪的看了一眼小白,忽然笑的诡异:“女娲座下神兽竟然沦为家畜了?” 小白对他龇牙咧嘴,宁璧生气上前抢回小白,气道:“你这人说话真不好听!”说完还看着炽嫣认真劝道:“这种人脾气不好,你小心些,他要是打你骂你就回来,你师尊罩着你!” 炽嫣笑笑,摇头:“他不会的。” 乌昡烦躁:“司卿旬管好你的女人,嘴巴不要可以封上。” “你管不着,我爱听。” 乌昡:“恶心。” 说完便对他使了眼色,后者一脸迷惑又嫌恶,乌昡无语的翻了白眼,忽然大声对炽嫣道:“你不是一直念道想转转九华山吗?现在机会来了,你跟你跟说话不好听的女人一起去玩会儿。” 炽嫣没说话,宁璧往司卿旬身后躲不悦:“凭什么?” 话音刚落,却听司卿旬道:“去吧,有什么问题立马召唤我。”宁璧感觉自己手指一紧,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小手指上被绑了一根红线,可是一秒就没了。 她以为自己眼花了。 炽嫣知道乌昡要做什么,上前挽住宁璧的手腕,一边往外走一边调侃:“小师妹怎么还离不开师尊了呢?” “谁说的!”说着便转头大步的跟着炽嫣一道往后山走去。 司卿旬望着她的背影一直到再也看不见她为止才收回了眼睛,道:“白泽跟你说了什么?” ------------ 你不开心 方才经历过一场摧残的九华山看似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原本天天精力无限的精灵们都无精打采的呆坐在地上,还有的甚至躲进了植物里补充精力不出来了。 只是还有聪明的,感觉到了宁璧的气息之后就直接跑到宁璧身边来,宁璧走一步他们就小跑好一段路,然后猛烈的呼吸着宁璧身上的灵气,渐渐的原本面黄肌瘦的精灵一下子水灵起来。 开始只有几只,后来变成一堆,宁璧回头看,总觉得自己此刻像个奶妈。 无奈只好在灵泉附近的大石头上落座,不走了。 那些精灵更是高兴的就坐在她脚边安安静静的呼吸着灵气。 炽嫣看了甚是惊喜,好奇的蹲在地上看着眼前的精灵,笑道:“我来九华山九百年了,第一次看见那么多精灵,平日里他们只肯在师尊面前露面的。” 宁璧干笑:“是吗?” 听炽嫣的语气,怎么还觉得这事儿很骄傲呢? 她一点也不高兴,这些精灵又不是冲着她人来的,有奶就是娘,他宁璧现在就是个谁都能来喝一口的奶妈罢了。 炽嫣不经意抬头,只见宁璧一脸愁容的盯着地面,表情有些不对劲。 若是旁人露出这个表情她还不会当回事,可是这是宁璧,这个小女孩儿从来不会有什么烦恼才对。 安慰道:“你放心,师尊和乌昡一定有法子的,天塌了还有师尊呢!” 宁璧现在听不得‘天塌了’三个字,天塌了有没有司卿旬顶着她不知道,但是天塌了,她的死期就到了。 她暗自低头。 炽嫣以为她是因为之前被龙初六抓了还没缓过神,叹息一声,坐到她身边去,缓缓道:“小师妹,这些天你一定受苦了吧?” 说着还要掐了掐宁璧的脸,下意识一句:“你看你都瘦...” 想说宁璧瘦了,可她这圆润弹软的脸蛋实在是让人无法昧着良心说瘦这个字。 炽嫣颤颤的收回手,干笑一声,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宁璧倒也不尴尬,实话实说:“倒也不是很苦,就是哪儿也去不了,也没人跟我说话,挺无聊的。” 炽嫣疑惑:“那你在不开心什么?” “那师姐现在很开心吗?”宁璧反问一句。 后者愣了愣,随后正经道:“有时候还是会不开心,不过大多时候我已经很满足了。” 虽然今日寒来说的话很让人伤心,但是她知道寒来是什么性子,不过是赌一时的气,对自己从来没有恶意,况且现在乌昡和师尊的关系也有所缓和,今后她既可以是乌昡的魔后也可以是九华山的弟子。 她没有遗憾,又有什么事情好伤心的呢? 宁璧看着她扯了扯嘴皮,低头看地面上赖着不走的精灵:“师姐,我考你一个问题,你要好好回答我。” 见宁璧如此郑重,炽嫣也忍不住坐直了身子点头,“好,你说。” “若是有一天,一定要你在天下大义和你在乎的人当中选一个,你会如何选择?” “一定要选吗?” 宁璧点了点头。 对她而言,这不得不做选择。 只见炽嫣为难的皱起眉头,十分纠结的咬着下唇,半天都说不出来一个字来。 宁璧就这么静静的等待着,心中也在给自己答案,好半天炽嫣忽然无奈摇头:“不知道,回答不上来。” 顿了顿:“也许只有那一天来了,我才能做出选择吧。” 宁璧看她,苦笑:“说的也是。” “怎么了?” 宁璧摇头:“没事呀,就是闲得无聊罢了,也不知道师尊他们在说什么。” 话音刚落,她第一下手将两只手交缠在一起,不断地用指甲扣着另一只手的食指,指腹都快要被她抠破流血了。 她却麻木了。 忽然小拇指上红光一现,方才出现过的红线居然又闪了一下。 这一次停留的比较久,宁璧看见那红线闪着光亮缠在自己小拇指上,另一端延伸的很长,看不见尽头。 宁璧不觉得看见两次还是幻觉。 惊奇的望向炽嫣,抬起自己的小拇指,问道:“师姐,这是什么东西啊?” 她担心这是龙初六不知道什么时候给她下的咒术。 炽嫣仔细瞧了瞧,忽然露牙大笑两声,十分艳羡的抓住她的小拇指,道:“这是师尊给你的?” 司卿旬吗?她不知道,她连什么时候自己的手指多了这根红线都不知道。 摇摇头:“不知道。” “不必慌张。”炽嫣笑的放肆,将她的手放下解释道:“这是月老的红线,是这世上最坚固的线,月老用这线给有情人拴住缘分用的。” 宁璧愣住,低头看手指,奇怪:“我与师尊不是已经心意相通了吗?” 炽嫣点头:“是啊,月老的红线分两种,一种叫姻缘线,是给凡人牵的,师尊给你的这个叫尘缘线,是给神仙用的了,用途是天上地下前世今生,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尘缘线不解师尊永远都能找到你。” 说完炽嫣捧着脸一脸羡慕的看着她的手指,长吁一口气:“师尊待你可真好,这尘缘线可是月老死都不肯外给的宝贝呢!” 宁璧轻轻的摸着自己的小手指,似乎是想摸到那根尘缘线的痕迹,可是自己除了感受到手指的光滑什么都没有。 炽嫣又道:“这尘缘线只给互相爱慕的两人绑上,一旦绑了,除非一方不爱了,就算是死了也解不开的。” 宁璧睫毛颤动了几下,激动的看她。 “死了,也解不了?” 炽嫣点头:“嗯!虽然现在说这些不吉利,也不会发生,不过这尘缘线就是这么霸道,就算是你与师尊有一方谁先...走了,这尘缘线也不会断的,还会日日让留下来的人思念着离开的人,让那人无法再与旁的人有心动。” 宁璧鼻头一酸,微微蹙眉心脏像是被人揪了一下。 司卿旬这个笨蛋,弄出这么个东西来,还怎么让她安心的去补天啊? 咬了咬下唇,抓住炽嫣:“有方法解开吗?” “啊?”炽嫣迷惑:“为什么要解啊?这是师尊给你的礼物,可了不得了。” 礼物?宁璧倒觉得这是一根针,扎的她好痛,以后还会去扎司卿旬,她.想自己死了还要折磨司卿旬。 ------------ 帝君生气了 宁璧闭眼好一会儿,内心挣扎不知道如何与她说才好。 有些秘密一直关在嘴巴里她会抑郁的,可是这个秘密说不得... 炽嫣看她不对劲,急忙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以为她病了,可是她除了浑身发抖其他都好好的,不免担忧问道:“小师妹你到底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现在怪怪,龙初六对你做什么吗?” 宁璧缓缓头。 忽然猛地抓住炽嫣,张了张口:“师姐,我...” “不好了!” 刚刚安静呼吸灵气的精灵忽然大叫一声,其余的精灵也跟着着急紧张起来,在地上乱跑乱叫,将宁璧即将说出来的话给憋了回去。 宁璧、炽嫣奇怪的看着他们,在地上如油锅上的蚂蚁一眼跑来跑去 其中有几个忽然急急忙忙爬上宁璧的腿,大叫一声:“帝君生气了!帝君好生气呀!” “什么?” 宁璧看了看周围,并没有司卿旬的影子。 奇怪缩头:“师尊又没有在这儿,你怎么知道他生气?” “我就是知道!” 炽嫣忽然哎呀一声,猛地站起来害怕道:“会不会乌昡和师尊打起来了?” 宁璧眨眨眼,犹豫不确定:“不会吧?” 这两个人自己要说悄悄话,还能自己打起来?都是几万岁的老人家了,不能这么幼稚吧? 炽嫣却担忧的不行,毕竟乌昡这个人不能以常理看待,她立马拽起宁璧的手往来时的路跑去,宁璧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人就已经到了二人面前。 只是这两人倒是没有打起来,而是两个人在群殴...小白? 宁璧赶紧上前推开两人,将早就被揍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站都站不稳的小白护在怀里,激动道:“你们干什么啊?” 司卿旬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服不说话。 宁璧只好去看乌昡,后者捏了捏拳头看着小白又要挥拳头,只是这一拳没有落下来,只是吓得小白一哆嗦。 “人家说打人不打脸,你俩怎么转打脸啊!还要不要脸啊!?”小白哭着要埋进宁璧的胸口。 司卿旬杀气腾飞,立马将小白拽了出来,扔在地上,不悦道:“我不要脸,你不要命。” 小白:“......” 宁璧一头雾水的看着两人一兽,不清楚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两个大男人怎么就摁着一个手无寸铁的小狗打呢? 炽嫣也跑过来捡起小白,可刚捡起来乌昡就又把它丢远了,只听见一声惨叫,宁璧睁大眼睛都来不及去救就看见小白落进了湖里,好一会儿都没动静。 “小白!” 她跑过去,只见湖里冒起一阵泡泡,下一瞬,一个头顶荷花的落水狗浮出水面,可怜巴巴的大哭起来。 宁璧气急败坏回头:“你们太过分了吧?小白怎么说也是我的,你们这么欺负他万一他。。。” 万一他死了,自己岂不是也要跟着死? 虽然自己本来也活不久了,可是不能亏啊! 小白抽泣着点头,告状道:“对!他们不是人!” 乌昡:“我本来就不是人。”说完还看向司卿旬,问道:“你是人吗?” 司卿旬:“我不做人许久了。” 宁璧哑口无言。 她该怎么告诉这两个人,不是人这句话不是这么用的啊! 无奈,抬手把小白从湖里捞起来,将把它脑袋上的荷花拔了下来丢回去,但因为它太脏了不敢抱。 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小白惹你们了?” 乌昡耸肩:“惹了。” “到底怎么了你们倒是说清楚啊!别让我和师妹猜谜了好不好?”炽嫣着急。 乌昡与司卿旬对视一眼,司卿旬冷冷的看了一眼小白,吐出一句:“你自己说,还是我帮你说?” 大概是刚刚他打得最狠,小白被他看一眼还有些害怕,缩了缩脑袋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向宁璧,抿唇道:“我...我就是跟他们说了个我刚知道的事情,他们就打我!我又没做错什么!” “还没做错?要不是你,那玩意儿能出来?” 小白反驳:“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呀!我要是知道会这样,我才不会出来呢!” 宁璧被他们一句玩意儿一句这样说的满头问号,炽嫣也是同样不懂:“什么什么玩意儿?” 司卿旬抬眼去看宁璧,道:“龙初六抓你是因为有人指使,而指使她的人就是被白泽放出来的。” “放屁!什么叫我放的!”小白不貧。 它气的跳脚,可一回头对上宁璧的眼睛就弱了气势,可怜巴巴道:“宁璧你信我,我不能干出那事儿,我是真不知道啊!” 宁璧抱胸,气的脑仁疼。 “说!清!楚!” 小白心虚:“就是...你不是之前赶我走嘛,然后我就回我老家不周山了,谁知道你灵气暴涨,我突然就能有实体了,然后一激动,一不小心就...就在不周山上放了把火...然后...” 乌昡翻了个白眼,掏了掏耳朵,不耐烦道:“说重点!” “重点就是,我放的那把火吧它...它把一棵树给烧没了,巧合的是...那棵树封印了一个东西,一个叫做神农鼎的东西,嘿嘿...你们应该不陌生吧?之前听你说什么青铜鼎我没想起来,刚刚忽然想起来了。” 它说完,好半天都没听见动静,觉得有些奇怪,抬头就见宁璧居然也开始撸袖子了,一副打不死他自己不姓宁的表情,吓得它干脆又跳进湖里,只露出一个眼睛观察宁璧。 宁璧被炽嫣死死抱住腰身,司卿旬也上前来拉住她的手。 “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臭狗!你别告诉我那鼎就是龙初六的鼎,你给我上来,听见没有!上来我俩生死局!我告诉你我今天跟你拼命算了!” 都不用等到补天了,现在她就能被这条臭狗气死了! 小白躲进水里吐泡泡又愧疚又心虚。 “宁璧你先冷静...”炽嫣小心翼翼的抱着她的腰。 宁璧气的脸红脖子粗:“冷静不了,今天不是他死就是他亡!这死狗,我今天必给你一个永生难忘的夜晚!”说着就要冲进湖里捞人,吓得小白直接没入湖中不出来了。 宁璧怎么也想不到现在造成这等局面的人居然就是小白这条蠢狗。 平日里它蠢就算了,居然还放火烧山,放就放了吧,居然还把某个东西放了出来,你说他这不是作死吗!? 忽然想到了什么,火气戛然而止,盯着冒出泡泡来的地方,问道:“所以鼎里面是什么东西?” ------------ 大局为重 她回头看看司卿旬又看看乌昡,意图明显,想要二人说清楚那神农鼎里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二人竟然一脸迷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尴尬地轻咳两声都不做声。 炽嫣缓缓出声:“你们打了半天,这事儿一点没问?” 这种时候司卿旬最不擅长应付,干脆转过头不说话,乌昡也装傻充愣,眨眨眼:“问了,问了好多呢!就顾着他了,可解压了,娘子要不要也来试一试,手感极好!” 小白心中骂娘。 炽嫣嫌弃:“算了算了,你们先消消火,让小白出来把事情说清楚才好,别只顾着生气了。” 说完缓缓放开还在激动的宁璧,说了句:“大局为重。” “对对对,大局为重。” 小白忽然冒出头。 宁璧斜眼瞪过去,上去就揪着它耳朵提了起来,咬牙切齿道:“你还敢说!信不信我把你阉了!” 小白猛地呼吸一顿,双腿夹紧,两爪捂住关键部位摇头。 好半天她才消了气,几人提着小白上楼,四人端坐在位置上,小白堂堂伸手居然蹲在地上抓着自己的耳朵瑟瑟缩缩的看这四人。 “说!” 司卿旬给暴怒的宁璧倒了杯茶水,并道:“润润嗓子。” 小白瘪了瘪嘴,舔了舔嘴巴:“我也口渴...” 乌昡:“哟,湖水还没喝够?” 小白一惊:“不不不,不喝了!” “我说事!”而后站直了身子,深吸一口气:“神农鼎是当初神农氏为了苍生尝遍世间百草炼制百药之古鼎,其中蕴含了万年的灵药之气,后来神农氏神陨蚩尤为祸人间与黄帝大战一场,黄帝找到神农鼎,发现鼎中竟然累计了巨大的力量,于是用了些手段和其他上神一起将蚩尤封与鼎中,万年来一直将他藏于不周山的帝休树下。” 几人听完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蚩尤是什么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初连上古大神都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封印住的一代邪神,他们这些新出茅庐的能跟他比肩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 司卿旬忽然看向乌昡,问出一句:“蚩尤与你先比,谁厉害?” 乌昡蹙眉:“你这问题好像是在问我老子和儿子哪个更老。” 他们如今闹得在凶,其实在当初上古大神面前也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只怕就算如今三界加起来都不一定能与全盛时期的蚩尤打成平手。 四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于是又把问题的关键怪罪到了小白身上,气急败坏道:“你说说你,没事放什么火,烧什么山?” 蚩尤啊!那可是蚩尤啊! 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蚩尤是个什么人物,但是宁璧从小看惯了现代各类神话故事,影视剧里大部分的蚩尤都是以反派大恶魔的形象出现,而且长得青面獠牙,虎背熊腰,面容及其魁梧,以显示蚩尤的凶悍。 再看方才小白一说蚩尤二字,就连乌昡的脸都僵了许久。 因为在他们的记忆中,蚩尤是死亡、血腥、毁灭的一切代表,他的存在不是杀人扩疆领土那么简单,他想要的从来就是摧毁这个世界,他要所有人跟着他一起下地狱... 这怎么打?送死吗? 小白小心翼翼的看她,张了张嘴:“也没那么吓人啦,我只是把帝休树烧了,蚩尤还被关在神农鼎里面,他干不了什么特别大的坏事的!” “怎么,我还得夸你?”宁璧反问。 小白心虚低头。 司卿旬担忧:“虽然蚩尤还被封印,但是现在龙初六为她所用,她想要做什么各位也知道,如今她以示魔族之身功力大涨,又有蚩尤在一旁提点。” 众人的情绪低落,都开始陷入了死胡同里,连小白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悄悄的将后爪往后移想要溜走,下一瞬就见乌昡不耐烦的拍桌,怒道:“怕什么?不是说了吗,蚩尤还被封印,他的力量必然也不会释放出来,咱们抓了龙初六偷出神农鼎,送回不周山再找棵树封印不就好了?” 小白弱弱道:“帝休树...万年一颗。” 司卿旬斜眼看去,不耐烦:“难道都被你烧了?” 小白觉得如果他说是,今天不能活着离开湖中小楼了。 于是咽了口唾沫,干笑:“可以再仔细找找,哈哈...” 笑声略带尴尬,无人理会。 炽嫣与宁璧对视一眼,有些不赞同乌昡的做法,道:“这不会打草惊蛇吗?龙初六现在回了东海,咱们也不知道龙族的情况。” 说话间,司卿旬忽然眉眼舒展,挑眉抬首:“好办法,我同意。” 乌昡一惊,惊喜的看向司卿旬。 宁璧奇怪转头:“师尊?” “四海龙族虽一向尊东海为首,但其实他们尊的是身为蛟龙的东海龙王,她龙初六再如何也不过是个丢了龙珠的魔女,其余几位龙王迫于她的能力不敢发作,但也一直没有归顺,如今就连东海之内的人对龙初六也不尽然是衷心,所以,怕她作甚?” 宁璧恍然大悟,觉得司卿旬说的很是有道理。 他们怕的至始至终都是拥有无上力量的蚩尤,而不是那个做了蚩尤走狗的龙初六。 如今龙初六虽有计划要复活龙王,将四海统领起来,只是她如今遇到了困境,她无法一下子获得那么多被感染的怪物眼睛,也无法再把宁璧抓回来,所以现在是他们占了上风。 乌昡与司卿旬心有灵犀的对视上,勾唇一笑。 道:“想到一块儿了?” 司卿旬没回答他,只是转眼去看小白,道:“劳烦白泽前辈回一趟不周山,不管是你找到帝休树也好,种一颗出来也好,别再放火了。” 最后一句仿佛祈求。 小白眼睛里顿时充满了坚决,大声道:“一定不会!” 说罢,乌昡也跟着看向炽嫣,笑道:“娘子,有一事要交由你去做了。” 炽嫣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她能做的事情,顿时高兴点头。 却听司卿旬道:“带宁璧去魔界,藏起来,务必保护好。” 乌昡勾唇,笑得十分开心,似乎很久没人能和他这么默契了。 “不要!” “不行!” ------------ 肚子里的蛔虫 炽嫣猛地站起来拽起宁璧挽住她不满意的看着乌昡,道:“为什么?” 司卿旬抬眼去看宁璧,却见她冷着脸,满脸失落的看着自己。 他以为自己说出那句话之后宁璧会激烈的骂他,会骂他不守信用,会争吵一番,可是宁璧没有,她只是满脸失落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司卿旬忽然没来由的心下一慌。 正要解释却听宁璧有气无力道:“随便吧,既然师尊已经决定好了,做徒儿的还能如何?” “小师妹你怎么忽然答应了?” 司卿旬蹙眉:“阿宁...” 宁璧抿了抿唇,低头看着自己脚尖道:“师尊没别的事情,徒儿就走了。” 说罢便从炽嫣怀里收回自己的手,绕过众人开门走出去,小白看看司卿旬又看了一眼已经推开自己房门的宁璧,叹气摇头然后跳出门跟着宁璧跑了。 毕竟这么多人里面,宁璧下手是最轻的一个。 炽嫣疑惑的上前走了两步,不懂宁璧为何忽然情绪转变如此之快,一回头又见司卿旬也是一副被人打了一耳光的消极模样。 一手放在大腿上,一手放在桌上,可双手都捏成了拳头,面上一副无可奈何的心酸模样。 乌昡瘪嘴:“跟我没关系。” 宁璧回屋之后还算正常,就是一句话也不说,蒙头睡觉。 可小白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分明还是大太阳,怎么可能是睡觉的时候? 于是跑到宁璧床边,前爪戳了戳她的被子,试探:“宁璧?宁璧你睡了吗?” 宁璧没有说话,只是被子还有微弱的起伏看得出来人还活着。 小白便不死心的又挠了一把,声音提高:“别装了,我知道你没睡。” “...你要是不会闭嘴我就给你缝上。” 这不没睡嘛! 小白像是没听见她这句话似的,高高兴兴的爬上床走到她脑袋附近,小心翼翼的拉开一点被子,把脑袋伸了进去,想看看宁璧怎么样了。 谁知道宁璧夺回被子,翻身背对着它了。 无奈,只好坐在枕头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去看宁璧,良久后才道:“其实司卿旬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人界现在被那些怪物弄得乌烟瘴气,仙界也因龙初六岌岌可危,妖界自从莫羡云走了之后就成了一团乱麻,看下来如今魔界倒成了三界最安全的地方了。” 说起莫羡云,小白忽然转头看了一眼宁璧,却见她一动不动好像并没有什么反应。 叹了口气,又道:“你还记得莫羡云吧?也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转世投胎,我估计他应该没有,宁璧你觉得呢?” 宁璧:“......” “好吧,那咱们来说说其他人,你觉得你去了魔界会怎么样啊?可惜我不能陪你了,你师尊居然要我再给他找颗帝休树!哪那么容易啊!” 宁璧被它吵得根本无法静心,猛地掀开被子没好气道:“你烦不烦啊,能不能让我清静一会儿,就一会儿!” 小白意料之中的看她,眨眨眼,冷静道:“你的冷静我可不信,你每次冷静就喜欢胡思乱想。” 宁璧板起脸看它,无语:“你是我肚子里蛔虫啊?你怎么知道我会怎么样?” “我还真当过!” 它从前还只是个虚体的时候,那是完全依附宁璧才能活着,可以说他就是宁璧神经里的一部分而已,自然也能感知得到宁璧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所以说一句它是宁璧肚子里的蛔虫还真不过分。 宁璧看着它一脸无辜的样子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发泄火气了,鼻头一酸,正过脸将自己埋进被子里,抱住了膝盖,好半天才翁声瓮气对小白道:“我没事,你用不着这么看着我。” 小白当然不相信宁璧说的。 它都听见哭腔了。 张了张嘴,忽然躺进软软的枕头上,道:“这事儿也都怪我,帝休树本就金贵,女娲娘娘从前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好生保护,却没想到竟是我做了那坏事的人。” 它当时也是蠢笨了,几万年都是个虚体漂浮在三界,什么东西对它来说都是看得见摸不着的缥缈之物。 这忽然回归实体,它就什么都想试试,更加想念肉的味道,于是抓了不周山的异兽来给自己打打牙祭,谁料他只是恢复了实体,法术之类的还没有完全恢复,连个火都点不了。 然后它聪明的想到了好几万年前不周山还留下了祝融大神的火种,于是抱着异兽去偷了一点火种出来,准备烧烤烟熏。 可谁知道火候过猛,祝融大神都不知道走了多少年了,他留下的火种倒是霸道的很! 一拿出来就失控了,飞快的窜进了树林子里,它追都追不回来,更要命的是所到之处一下子就点燃了不周山,差点它都变成炭烤白泽了! 它愧疚的叹了口气,望着天花板:“女娲娘娘一定很后悔将我当做心腹。” 还给它补天这么重要的任务,要是女娲娘娘知道是自己把蚩尤放了出来,一定会很讨厌它的吧? 宁璧悄悄抬起一只眼睛去看它,见它大大的眼睛里居然蓄了一层眼泪,看样子是真的难过了。 只是这事儿宁璧也不知道从何安慰,确实是小白的失误导致蚩尤冲出了封印。 可下一瞬,小白忽然严肃道:“所以我其实很能理解司卿旬。” 宁璧:“关我师尊什么事情?” “在没找到你之前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游荡在三界,女娲娘娘走之前叫我守好不周山,所以从前一直呆在山上,可是我只能看不能摸,也没人和我说话,就好像我消失了,我变成了鬼魂,不,鬼魂都有同伴我却没有...” 它低落的皱眉:“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这种感觉叫做孤独,无人在乎、无人理会,更加没有人能看的见,渐渐的就连人间供奉我的信徒都把我忘了,我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直到你出现了,终于有人能和我说话了。” 小白抬起眼,复杂的盯着宁璧:“我知道你的使命生来就是要走的,我不该跟你太亲近,可是宁璧,我太孤独了,我被人们忽视的太久了,我只是想有人在乎我,听得见我说话回答我,所以...”他顿了顿,眼泪流下来,打湿了白绒绒的毛。 ------------ 刀与鞘 “所以宁璧,我也不想你有事的,你活着就有人和我说话,就有人把我当朋友...”它委屈的看着宁璧,似乎是想要宁璧抱抱他。 宁璧红了眼,深吸一口气将小白抱到自己肩头,自己也靠在它柔软的背脊上。 听它道:“我想司卿旬也是这么想的,只要你还活着,他就有活下去的欲望。” “你记不记得,司卿旬送你的绝生刀?” 宁璧顿了顿,而后缓缓点头。 “那把刀是司卿旬的肋骨,其实也就说明司卿旬把自己当做了一把利刃,他自飞升之后就没有停止过战斗,他就是一把刀,一把永远在征战受伤的刀,但是宁璧,他们也害怕孤独的。”它用爪子拍着宁璧的后背。 缓缓说道:“而你就是一把刀的刀鞘,司卿旬的刀鞘,只要你好好的,无论刀杀了多少人,征战了多久都一定会回到刀鞘里的,只要你好好的,司卿旬也会好的,所以啊,司卿旬想保护你就是保护他自己,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宁璧愣是没想到小白说了那么多,还把它自己弄哭了,就为了让她别生气。 而且还说的挺有道理的。 他为刀,她为鞘,无论刀离开躲远,受了多少的伤,一定会回到刀鞘的怀中疗伤。 好像这样也挺不错的。 起码这样说起来的话,她好像不是废物了。 宁璧吸了吸鼻子,擦了脸上的眼泪,装作没事的样子笑小白:“说了那么多原来一直到都是在套路我。” 小白猛地探出头,认真道:“才不是!我真的把你当成很好的朋友!” “你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心甘情愿的去补天。” 小白一下子感伤起来,不再说话。 比起朋友,好像女娲娘娘交代的事情更加重要。 宁璧看它为难悲痛的样子就知道它心里在想些什么,一想到自己快死了心里就烦躁,把它抱下床去,没好气:“行了,我不生司卿旬的气了,我开始生你的气了!” 小白激动:“别啊!我都那么真诚了!” 宁璧哼了一声,抓起被子准备继续睡,小白以为她真的生自己的气了,赶紧上前解释道:“你都打了我一顿了,你怎么还生气啊?我刚刚说了那么多话,你不觉得很感动吗?” 它都自己说感动了。 宁璧没好气:“我太感动了1” 如果她不用献祭的话那就更感动了。 小白一听这语气就不对,还想再劝劝,谁知道宁璧不耐烦的把床帐都解下来了,它就只好蹲在床边等着宁璧消气好了。 傍晚的时候小白都已经开始小鸡啄米式的点头犯困了,房门忽然被敲响,小白受了惊吓一下子抬头,外面传来胡奚九的声音,压低了声线道:“小师妹,你在里面吗?” 小白爬上床去看宁璧,只见后者根本没睡,睁大了眼睛看着门口。 “小师妹?” 暑往担忧:“不会是已经睡了吧?” “不能吧,这才什么时辰啊?”胡奚九好像很了解宁璧的作息。 小白默默点头。 暑往只好再敲敲门,决定再试一试,道:“小师妹你要是醒着的话就出来吧,是师尊叫我们来唤你的,他现在有事来不了。” 宁璧心下不爽。 她气不过的也是如此。 她都生气成这样了司卿旬也不来找她,如今来叫她出去的居然是暑往和胡奚九,司卿旬难道真的没看出来她生气了吗? 小白凑近宁璧:“要不出去看看?我看那俩傻小子好像挺急的。” “司卿旬要是真想见我,就该他自己来,而不是叫他俩来。” 她先前走的时候故意说的是师尊和徒儿,目的就是赌气,想说司卿旬若非要又失信于她,那他们就不必再有什么牵连,做师徒清清白白的也好。 说实在的,她自己也有些心虚,怕司卿旬真的也这么想,可是心底里更希望的是司卿旬服软,然后来找自己,答应自己再也不会抛下她。 可是等来等去,居然是这两人。 她气的心口疼,猛地起身穿鞋开门,门外两人一喜,刚要说话就见一向开朗的小师妹居然冷着脸,还道:“有什么话就说,没事我要睡了。” 两人明显楞了一下,随后宁璧便要不耐烦的关门了。 胡奚九赶紧上前将人拉扯住,暑往也连忙压着门不让她关上。 宁璧蹙眉:“干嘛?人多欺负人少啊?” “谁敢欺负你啊!”胡奚九着急:“师尊肯定扒了我的皮做狐皮大衣!” 宁璧一听司卿旬更加冷淡了,瞬间放下抓着门的手,抱胸无语:“到底要干嘛?” 暑往道:“打扰师妹了,是师尊叫我们来请你的,他在一个地方等你,叫你去找他。” 宁璧眼神流转片刻,道:“为何不是他找我?” 胡奚九:“哪有师尊找徒儿啊,咱师尊不要面子的啊?” 暑往看看他,手足无措的点点头,附和道:“对啊,师妹,师尊他做师尊好些年了,可能还不太习惯...” “既然都是师尊,那我更不该去了!”宁璧气愤:“我一个女弟子,会被人说闲话啊!” 胡奚九愣住,凑近宁璧:“你怎么了?和师尊吵架了?” “关你屁事?” “真的吵架了?” 宁璧气的又想关门,胡奚九赶紧拦下,直接上手抓住宁璧的手腕往外拖,暑往虽然不会这么粗暴但也没有阻止,甚至在宁璧身后推波助澜。 “师尊交代的,你今日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宁璧脑仁子都被气疼了:“胡奚九你能不能做个人啊!我有说我要去吗?你赶紧放开我!” 胡奚九耸肩,他本来就不是人,他是高贵的狐狸。 宁璧力气大不过他,硬生生的被拽下湖中小楼,不知道是不是这些精灵早就知道她会下来,一早就召唤来了萤火虫,一点一点密集的堆在空中,那青色的光辉驱散了黑夜,废物着照亮了九华山。 她一下子呆滞。 “九华山,有萤火虫?” 暑往跟在后面解释道:“本来是没有的,只是师尊怕你看不清夜路,所以特意招来的。” ------------ 浪漫萤火虫 搞什么?司卿旬怎么忽然变的浪漫起来了? 宁璧虽然很喜欢这些美轮美奂的萤火虫,但是按照司卿旬这种直男的脑子,这事儿能是他那心里能想得出来的? 以前司卿旬惹她生气了,这人只会一脸正经的到她面前来把事情说清楚,若是司卿旬错了就道歉说些软话,要是宁璧错了就讲道理。 要说二人做的最浪漫的事情,居然只有司卿旬亲自下厨给她吃。 还曾有过这样的手笔? 还萤火虫? 这种古早言情小说般的情节,老套又无聊,看了个开头就能知道结局的东西,司卿旬才懒得去搞。 可是话又说话来,萤火虫为什么会成为言情小说的套路之一,那可不就是因为女孩子真的喜欢啊! 尤其是那个给她准备这些惊喜的男人是自己的心上人的时候,此技能加分爆满。 她到底也只是个普通女孩,竟然也不再抵抗胡奚九,反而自己往前走了。 面前一只萤火虫悄悄地飞到了宁璧手指上,宁璧低头想要伸手去捕捉,可刚一动,那只闪着光的萤火虫又闪动着透明的翅膀飞舞了起来,这一次竟然落到了宁璧的发梢上。 看上去好似宁璧自己的发簪一样。 她平日里不会打扮梳妆,于是永远只有一个发带做装饰,如今这萤火虫停在那上去,竟是别有一番风味。 这时胡奚九已经放开了他的手,转头与暑往悄悄退开。 宁璧看着这些萤火虫早就忘了怎么生气,被这些美的震撼的萤火虫带领着往前走,就算身边早就没有一个人了,她也没有注意到。 另一边,乌昡推搡着司卿旬将衣裳穿戴好,可司卿旬却抗拒着他的手自己把衣裳穿好,并且看着自己一身红袍甚是怀疑的看着他。 穿好后左看看右看看,甚至蹙眉沉思起来。 这身红袍做工精致,乍一看去没什么奇特的,可在月光之下这衣裳居然反射出一道道精致奢华的金线来,金线绣的是一片片飞舞的竹叶,栩栩如生似有生气。 狐疑:“行吗?” 乌昡幻化出一大片红玫瑰来,跟随着炽嫣一道一起撒着玫瑰,一听司卿旬这话就有些不开心了。 皱眉道:“信我就行了,那那么多废话?” 司卿旬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不悦抬眼,看着炽嫣和乌昡布置的一切又有些担忧起来。 炽嫣看见他忧心的模样,赶紧丢了手中最后一把玫瑰,安抚道:“师尊安心,一切有我和乌昡。” “不是我不信你们,只是阿宁她还在气头上,我只是怕...”他舔了舔嘴唇,低眸无奈:“这样做,就没有回头路了。” 乌昡好笑:“你可真够无耻的,到现在了还给自己留后路呢!” 炽嫣瞪他,回头看着司卿旬:“我知道师尊是为小师妹着想,可是师尊你到底不太了解女孩子,无论是再特别的女生都希望自己有一日能嫁给自己的心上人,小师妹现在生气是因为师尊你给的安全感太少了。” “安全感?” 司卿旬觉得这个词有些新颖,可用来形容宁璧又好像不错,于是默念了一遍又一遍。 炽嫣点头:“小师妹生气是因为以往你不要她了,把她扔去了魔界。” “我不是这个意思!”司卿旬辩驳。 他对宁璧的心思从来都是真挚无暇的。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丢下她离开的原因,左不过就是一个自以为是的保护。 虽然这样会伤她的心,可是司卿旬认为这是保护她最好的办法,只要宁璧不受伤害好好的活着,他一切都无所谓了。 “我自然明白,可是小师妹又如何知晓?”炽嫣叹息:“说到底就是不相信自己能和你在一起,可若是师尊愿意给她一个名分,安全感给足了,她又怎么会再闹脾气呢?女孩子又不是小孩儿,怎会不讲理呢?” 乌昡笑着上千,掐了掐她的脸蛋,调侃道:“我看你和小孩儿没两样。” 炽嫣徒然脸红,羞涩的瞪他,嘴里喊着:“讨厌!” 司卿旬站在二人前面,看着二人甜蜜的模样,抽了抽嘴角,嫌恶道:“我说你们,我还在的,你们可以一会儿再腻。” 乌昡抬头,一脸‘关你屁事’的模样。 甚至挑衅似的牵起炽嫣的手送到司卿旬面前来,高傲道:“我跟我家娘子恩爱,帝君你羡慕了?可惜了,你还没有娘子。” 司卿旬冷脸,很想将乌昡的手掰断。 居然讽刺他? 虽然很生气,但他们也许说得对,是自己之前一直没有顾及宁璧的感受,总觉得得要事情结束以后才给给她幸福,才想要给她一个安定的名分。 可是从来没有想过宁璧会不会害怕。 他只是不想要宁璧空等他罢了。 这一点,他懦弱了,比不上乌昡的干脆果断。 乌昡潇洒自如,身前不管身后事,他从来只在乎眼下得到的,所以他可以活的如此恣意快活,也能早早的将自己的心爱之人娶回家。 反观自己,碰上这种事情就成了乌龟。 他咬着牙,广袖下的拳头缓缓捏紧,似乎是在给自己壮胆。 还没睁开眼睛,忽然一个蘑菇头精灵在他脚边大喊着:“宁璧来了!” 瞬间,乌昡和炽嫣对视一眼,两人立马要跑,离开之前炽嫣还对他加油打气道:“师尊别怕!” 司卿旬此刻窘迫的好像没有穿衣服。 他的脸都快要红成衣裳的颜色了,抬眼去看一会儿宁璧会走过来的道路,紧张的搓起了衣服,嘴里嘟囔着什么,显得有些笨拙无措。 司卿旬有些烦躁。 这事儿怎么比让他打仗捉妖还要可怕? 他挠了挠后脑勺,十分想要拔腿就跑,可是双脚却被黏住了似的,怎么也挪不动脚。 彼时,道路的尽头渐渐明亮了起来,伴随着一点点光辉的来临,一只两只三只...许多只萤火虫飞了过来。 他知道,宁璧就在那一端。 司卿旬像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似的,不知所措的望着前方,手不知道怎么摆,脚也不知道该怎么放,就连表情也控制不住的木讷。 ------------ 师尊求婚 萤火虫的光亮越来越大,宁璧欣喜的往上扑,可一只都没有抓到,但她丝毫不气馁,欢欢喜喜的提着裙子跑上坡,看着最漂亮的一只停在了草地上,立马蹲下身猛烈地往前一扑。 只是萤火虫没有抓到,自己倒是扑进了地里。 再失落抬头。 坐在地上,晃眼抬头居然看见满地的红色玫瑰,她奇怪的瞪圆了眼睛。 她不记得九华山上有种植玫瑰呀? 再仔细一看,面前的玫瑰不过是许多花瓣铺在了地上,一人高的宽度,形成了长长的走到,像是红毯似的呈现在自己的眼前。 宁璧眨眨眼,有些惊喜的从地上爬起来,沿着红玫瑰铺成的道路往前走,越走近她的心就跳的越快。 她好像知道这是谁做的,但是她不知道那个人究竟是要做什么。 心中好奇又紧张,于是走起路来也变得小心翼翼了。 她揪着自己的衣裙,踩在玫瑰上一步一步走的缓慢,深怕破坏了这些美好的花朵,而萤火虫依旧在她身边为她带路,青黄的萤火,热烈的玫瑰,浓重的色彩强烈的冲击着宁璧的视觉。 宁璧看见,玫瑰花路的尽头站着一个人影,那人她再熟悉不过了,只是他居然换下了他最爱的白衣,穿着一身火红的衣裳,不论是头上的发簪还是腰带,亦或是靴子都是热烈的红色,好像新郎官似的。 那人生来长得就好,如风光霁月、轻云出釉,自从见过司卿旬,宁璧就不觉得这世上有多好看的风景了,因为司卿旬就是这世上最最美好的风景了。 如今那人就站在那一端等着自己,只为了她等待。 宁璧忽然走起路来有些沉重,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竟不知何事自己竟然也穿着一身红衣。 逶迤拖地的嫁衣,红的炽热。 她长长的披肩发被挽了起来,简单的发带变成了沉重精致的凤冠,余下的头发低垂下来,随着晚风被吹起拂面,使的庄重之余还有几分灵动。 大红的嫁衣上绣的是百鸟朝凤的花样,凤冠步摇一步一响,如同婚嫁时的乐曲一般,叮叮当当的为新人送上了赞歌。 宁璧忽然明白过来了。 她红着眼震惊的看向司卿旬,那人还站在原地还站在原地等着她过去,萤火虫早就飞了过去,照亮了他的神情,也照亮了宁璧到他身边的路。 这一刻,二人的眼眸之中只有对方的倒影。 她看不清周围的模样,也不觉得萤火虫有多美了,她加快了脚步想要快一点到他的身边去。 这段路明明不远,就近在咫尺,可是宁璧却觉得好远好远,她走了许久还是没有到他的身边。 只见司卿旬动了动脚,踩着地上的花瓣一步步朝她走了过来,两人各自向往对方而来。 宁璧脚步快的已经不算走了,她干脆扩大了步子跑了起来,耳边尽是步摇敲打的声音。 司卿旬也忍不住加快了脚步,到最后直接张开了双臂接住了奔跑而来的宁璧,将她抱在怀中很久很久都不肯放开。 宁璧眼泪控制不住的下落,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说自己很喜欢他的惊喜,还是先埋怨他先前的失信? 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觉得这一刻美好的像是做梦。 “阿宁,我们成婚吧。” 宁璧心颤抖了一下。 抓紧了司卿旬的衣裳,似乎是为了防止他跑掉。 咬着下唇激动道:“司卿旬,你都没有求婚呢...” 司卿旬一怔,心说何为求婚? 他缓缓放开宁璧,真诚道:“如何才算求婚?” “惊喜、鲜花、戒指、誓言!”她看了看地上的玫瑰,瞥他一眼吸了吸鼻子,道:“惊喜和鲜花就算你做到了。” 摊开手:“戒指还有誓言。” 司卿旬眨眨眼迷茫的看着她,有些慌张的张了张嘴,为难道:“我...我没有戒指。” 说罢,宁璧忽然觉得手腕一紧,原来是司卿旬在她手上幻化出来了一块镯子。 这桌子色泽润亮,看上去就心情愉悦,戴上手腕冰冰凉凉的好不舒服。 司卿旬木讷的看她:“这个可以吗?” 宁璧稀奇的收回手看着自己手上的镯子,好奇道:“你哪儿来的?” “这是我母亲很早以前给我的,她用来催促我成婚的,只是那时我一心扑在修道上根本没想过会要送给谁,不过现在也好。” 他笑着,将她的手握在手中,指腹轻轻的在她的手背打转。 道:“母亲若是知道我后来遇见了你,一定会很开心的。”又想到了宁璧说要的誓言,立马道:“你看,有母亲监督着我,我以后可不敢欺负你,你戴着它母亲也会保佑你的。” 宁璧多看了玉镯子两眼,笑意加深道:“所以,这是你娘亲给未来媳妇的?” 司卿旬:“如今不算是未来了吧?” 也是,他们俩现在都穿着嫁衣了,下一秒就可以拜堂成亲了。 宁璧忍不住勾唇笑了起来。 “我的呢?” 司卿旬大着眼睛,歪头向宁璧讨要东西。 宁璧看上去有些呆滞,她好像没什么能给出去的,她赤条条一个,身上的嫁衣步摇都是司卿旬的,哪里能有信物给他啊? 思来想去,忽然想到了一个东西,可是却有些羞于拿出手。 毕竟司卿旬送的信物又贵重又有意义,自己的是不是有些太牵强了? 她纠结了好一会儿才从怀中拿了出来,那东西看上去不是很大,一手就遮全了,看不见是个什么。 直到她小心翼翼又略带心虚的放进司卿旬手板心里,司卿旬才知道,竟然是一块鹅卵石。 那块石头算不上稀世珍宝,也不过是比其他的石头光滑圆润了许多。 不过司卿旬还是很高兴,笑问她:“什么说头?” 宁璧咬着下唇红着脸缓缓道:“这是我被关在东海的时候捡的,不过!我原身不是块石头嘛,那生的娃娃应该也是一块石头,我就想...给你一块小石头,就当、就当是我生的娃娃,你好好养!” ------------ 成婚 司卿旬握紧了手中的鹅卵石,忽然低头一笑,问道:“怎么?想给我生娃娃?” 宁璧也不躲避,抬眼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眸子。 “想。” 她很诚实。 她真的很想很想跟司卿旬成婚生子,生一堆小司卿旬小宁璧,可是她是没有以后的人。 随即又蹙眉反悔:“才怪,谁要给你生娃娃!”说完就不生气的去抢司卿旬手里的石头,并道:“不要就还给我,嫌弃就嫌弃,以后我再给你更好的信物就是了。” 司卿旬反手一躲,将手藏在身后,宁璧一个前扑就倒在了他的胸膛上,宁璧觉得自己的腰身被人搂住,抬眼望去,只见到司卿旬轻笑看自己,道:“我何时说嫌弃二字了?” 宁璧呆住。 好像司卿旬还真的没有说嫌弃。 是自己觉得这礼物实在是拿不出手,自卑了。 她舔了舔嘴唇,手掌抵着司卿旬的胸膛,犹豫道:“我方才就是开玩笑的。” 司卿旬瞬间不高兴了,蹙起眉头,板着脸:“玩笑?生娃娃也是假的?” 宁璧刚要反驳,司卿旬忽然藏好石头,一手抓起宁璧的手,把她牵到灵泉边上来。 泉水清澈透亮,天幕的月亮好像被它藏在水中,圆圆的盘子躲在波光粼粼的泉水之中,映照出二人的面容。 宁璧终于看见了自己此刻的样子。 她以前觉得自己挺不好看的,没想到穿上嫁衣还是很漂亮啊。 怪不得人家都说新嫁娘都是最漂亮的。 司卿旬看着她,紧了紧她的手拉着宁璧忽然道:“我司卿旬早已无父无母,故去的长辈也不知道在何方,今日成婚仓促,委屈你只能指天为父之地为母了。” 宁璧笑着摇头。 “我本来也没爹没娘没有家,哪里委屈了?” 听她这么说司卿旬可不觉得轻松,反而更加心疼的将她耳畔碎发撩拨于后,深吸一口气:“好,那今日后有我在的地方你就有家了。” 说着,拉着宁璧的手缓缓跪在地上,他们两两相望看着对方,司卿旬笑着宁璧就笑着。 只听司卿旬大喊一句:“天为证,地为媒,今日我司卿旬要娶宁璧为妻,永生永世,今生来世永不分离。” 周围的萤火虫依旧围绕着二人,宁璧看见他被萤火虫照耀的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似的,虽然在宁璧眼中他一直都会发光。 她至今不敢相信,这个如光一般明亮的男人竟然喜欢自己,还要娶她。 自己如果不是在做梦,又何德何能能得到他呢? 他如神明一般温柔的注视着她,静静的说完誓词,等待着宁璧。 虽然这里没有一个宾客,也没有司仪主婚人,可是整个九华山的精灵们都躲在植物里看着,周围的萤火虫也都聚集在二人周围。 他们的看客很多,他们的幸福有很多很多人见证。 宁璧满足的快要承受不住了。 良久之后,宁璧才红着眼笑着开口,附和着司卿旬方才说出的话,缓缓道:“天为证,地为媒,今日我宁璧愿嫁于司卿旬为妻,永生永世,今生来世永不分离。” 司卿旬心中的大石头这才缓缓落下。 他扯着嘴角笑的开怀。 二人同时开口。 “一拜天。” 敬苍天,佳偶天成,得以相遇。 “二拜地。” 敬黄土,喜结连理,此生不负。 “三拜天地!” 敬天地,地久天长,永不分离。 再抬首的时候宁璧的眼泪已经连嫁衣都打湿了,她喜极而泣望着司卿旬说不出一个字来,她只知道自己好高兴。 从今以后,有司卿旬的地方,那就是她的家。 她跟他终于是一家人了。 她有家了... 她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有机会嫁给司卿旬,原来这个愿望实现的这么快。 司卿旬替她擦了眼泪,不满道:“今日你我成婚,哭什么?” 宁璧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落,咬着下唇想要控制都不行,最终只能摇头,哽咽道:“师尊...阿宁,是不是以后就是你的妻子了?” 司卿旬点头。 “你以后都不能喊我师尊了。”她牵着她的手摇了摇,竟然有一丝撒桥的气息。 宁璧吸了吸鼻子,看的好笑,想了想却道:“那不叫你师尊,我叫你什么?” 司卿旬有些不高兴的刮了刮她的鼻头:“当然是叫夫君啊。” 宁璧脸一红,忽然从地上起来背过身去:“不要,叫不出来,还是叫你师尊顺口些!” 司卿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渍,皱着眉头不高兴的走到宁璧身侧,探头去看宁璧的脸,道一句:“可你叫师尊的话,为夫会比较有愧疚感呀。” “为何?” 司卿旬贴近她的耳朵,道:“你我鱼水之欢时,你也要叫我师尊吗?” 宁璧瞪圆了眼睛看着前方,脖子开始爆红,脸红的跟嫁衣没什么两样了。 这种话怎么能从司卿旬这种人的嘴里说出口呢! 这种黄腔宁璧自己说一点儿感觉都不会有,可是要是从纯洁无瑕的司卿旬嘴里说出来,莫名其妙的就带着几分...欲望? 她徒然往后躲,可是她从没穿过这么长的裙子,一下子踩到裙角往后倒去,广袖如花儿一般挥洒,司卿旬连忙伸手去抓,竟然只抓住了她的一片衣袖。 随着一声‘嘶啦’,宁璧感觉自己的肩头一凉。 下一瞬,自己已经躺在了地上,脑袋后面枕着司卿旬的手掌。 那人就在自己的面前,相隔不过一直宽度。 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面上,烫的她难受。 宁璧心虚的偏头,却看见自己被撕毁的衣裳,和露在外面光洁的手臂,惊恐道:“衣服!?” 这么漂亮的嫁衣就这么没了? 神仙制造这么差劲吗? 正想着,司卿旬忽然捧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板正,皱眉教育道:“专心些。” 宁璧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司卿旬的唇靠近过来,只是若有似无,唇畔碰了又离开,痒到人心里去了。 宁璧咽了口唾沫,紧张的抓紧了自己的衣裳,手心都害怕的出汗了。 “师尊...你、干什么?” 司卿旬笑了笑:“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然后该干什么?” 宁璧脑子一抽:“洞、洞房?” “真聪明。” ------------ 乖乖在家 聪明个鬼啊! 宁璧整个石化掉了。 洞房她是不介意啦,毕竟她一直觉得这种事情不是她在吃亏,而是司卿旬。 甚至在很久之前她就有想过跟他发生的,但是... 能不能先找张床再说啊! 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露天席地就不说了,你确定藏在不远处的精灵和这漫天飞舞的萤火虫真的不会学坏吗? 见宁璧挣扎的凶了,司卿旬终于停下戏弄她的心。 笑着起身,一只手穿过她的膝窝一只手抱着她的腰肢起身,宁璧不自觉的挽上他的脖子,奇怪的看着他。 司卿旬笑道:“找张床去。” 宁璧:“......” 这就是成婚的魅力? 一个好好的禁欲男神怎么就变成这副急不可耐的样子了? 从灵泉回湖中小楼的距离并不远,但是司卿旬却着急了,宁愿耗费灵气闪现也不愿意多走几步。 反正等宁璧坐在床榻上的时候只感觉自己像只马上要被吃掉的小猪崽子。 她抱着床边的栏杆小心翼翼的去看司卿旬,后者也不着急,耐心的看着她需要多久才能接受自己。 宁璧纠结好一会儿,忽然心一横,咬着牙放开栏杆,双手打开,闭着眼大喝一声:“来吧!不要因为我是一朵娇花而怜惜我!摧残我吧!” 她听见了司卿旬的笑声。 很好笑吗? 她正要气愤抬眼,可还没有睁开眼见亮光,反而眼前一黑,只觉得自己被人蒙住了眼睛,唇部也被紧贴上来,与先前二人为数不多的接吻不同,那时二人都还青涩,只会轻轻的嘴巴贴嘴巴。 这一次像是合了水的面粉似的,黏黏糊糊的搅成一团,而且水加多了怎么分也分不开。 司卿旬是舌头试探的舔了舔宁璧的唇瓣,没过多久宁璧便打开城门自己迎了上去,头一歪,盖头也被扯了下来,毫不怜惜的扔在地上。 司卿旬便也更加的放肆起来,一只手将手指插进了宁璧的发梢之中,另一只手从眼皮上移开,缓缓往下,拂过每一寸肌肤将宁璧放倒。 从唇边落到耳根又到颈脖处,宁璧每一处都被他占领了个遍,不知何时皮也被剥了个干净,感受到他微凉的指尖划过了自己的腰腹,激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师尊...” “阿宁,我想要...” 他边说着,头已经埋进了宁璧的脖子里去。 良久之后,二人仿若置身云端,极致的感受彼此的温暖。 这一刻,他们只属于彼此... 翌日屋内还是一片麝香的味道,屋外早已日上三竿,乌昡抱着胸望着高楼之上,笑的诡异,身旁的炽嫣也抬头去看,却奇怪道:“师尊和宁璧怎么还没醒啊?” 乌昡看着她笑笑,道:“男人嘛,哪有那么轻松的?” “......” “放心不会有事的,只能说明司卿旬这老处男开了荤尝了甜头有些放肆过头了。” 炽嫣猛地抬手捂住乌昡的嘴,阻止他再继续讲些让人头疼的话出来。 羞道:“你...你收敛些!” 乌昡眉眼好像在笑,握着炽嫣的手点头。 湖中小楼。 司卿旬率先醒来的,一脸饕餮满足的样子,转头又心疼的将宁璧脸上的碎发拂开,看见她脖子上的痕迹,微微有些自责。 宁璧被弄得有些痒了,皱着眉头揉着眼睛,睁眼就看见司卿旬的俊脸在自己的面前,愣了好一会儿才确认这不是个梦,露出八颗大牙:“早啊!” 司卿旬笑笑:“早,有哪里不舒服吗?身上疼吗?” 宁璧忽然清醒过来,下意识的想要往后挪,可刚一动就感觉自己身体有些异样,腰部的疼痛剧烈,刺激着宁璧回忆起了昨晚的事情,徒然脸红起来。 咽了口唾沫把自己缓缓藏进了被子里去。 昨日她好像有些主动过头了... 司卿旬看着她哭笑不得,大手一捞将她从被子里拽了出来,环抱住宁璧的身子,道:“从前不是闹着要吗?如今怎么知道害羞了?” “那不一样啊!” “哪里不一样?” 宁璧咬牙,噘嘴道:“先前不过是嘴上说说,哪里知道你会...” 说起来她更难以启齿了! 司卿旬笑的开怀,也不逗她了。 贴近她的耳朵:“那叫声夫君来听听?” “才不要!” “吃干抹净就不认了?昨日你我可是拜了天地的,你要是不认,天可不会饶了你的。”他捏着宁璧的脸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宁璧眯眼。 居然威胁她。 噘嘴不高兴道:“要我叫也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解决,不许把我丢下,不许把我当做外人,你就让我跟在你身边乖乖的,我不会打扰你的。” 说完又卑微道:“如果你觉得我会拖累你,我就在九华山一直等你回来,不许把我送去别的地方,我会很生气的以为你不要我了。” 言罢,宁璧将自己的脸颊贴近司卿旬的胸膛,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语气又软下来道:“我会好好的当你的刀鞘,乖乖的等你回家,我会好好保护自己,不让你担心的,你别不要我行吗?” 司卿旬顿住片刻。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将宁璧搂紧,长叹了一口气:“先前总是自以为是的保护你,不知道会让你有如此误会。”顿了顿:“我怎么会不要你呢?” “这次实在危险,龙初六一心想抓你,你若是出去一定会成为她的目标,送你去魔界也只是权宜之计,绝非是不要你。” 说罢,司卿旬低头亲了亲宁璧的额头,坚定道:“你信我,我会去接你,然后我们一起平安回九华山。” 四目相对,宁璧相信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心诚意。 于是笑着点头:“嗯,那我就乖乖等着你。” ...... 寒来暑往、胡奚九的眼眸不住的往宁璧脖子上看去,似乎都很好奇。 胡奚九则是一脸欣慰又八卦的眼神,似笑非笑的看着宁璧,看的她心里发毛,往司卿旬身后躲。 乌昡也好笑道:“铁树开花就是猛啊,不愧是帝君!” ------------ 幼稚比拼 炽嫣怕乌昡再说出些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赶忙将乌昡往后拉,并且转移话题道:“看来小师妹现在应该不生气了吧?” 宁璧一顿,心虚道:“说的我好像脾气很大似的。” 话音刚落胡奚九就气愤走出来,控诉道:“不大吗?昨日我和二师兄去找你,你那脸臭的方圆百里都能闻到味道了!” 宁璧示威似的瞪了瞪他。 司卿旬清了清嗓子,舔了一下唇角道:“好了,此事莫要再提。” “这就开始护人了。” 胡奚九小声说着,退后不敢让司卿旬听见。 司卿旬冷冷看他一眼,忽然上手牵住宁璧的手,似乎是在印证胡奚九说的话。 他就是在护着自己的心上人。 “白泽已经率先一步回了不周山,这边也不能再拖沓,那龙初六定然已经发现阿宁跑了才会搞出那日的事情出来,所以咱们第一首要就是护好宁璧的安全。” 乌昡一边听着一边拉着炽嫣落座,并且翘上二郎腿,幻化出一盘葡萄出来,摘一颗剥好,晶莹剔透还流淌着汁水儿,送到炽嫣嘴边。 炽嫣本不想吃,想要乌昡正经一点。 但东西已经到了嘴边也只能张口咽下,又听乌昡笑道:“放心,我魔族的铜墙铁壁,那龙初六没这个能力,毕竟...她那丑儿子还在我手上。” 也不知道龙初六怎么想的。 当初那东西生下来的乌昡还挺可怜她的,毕竟他们魔族从未与外族之人通婚,也不知道会生出这样的东西出来。 欺负过她的魔族已经被乌昡下令刮了皮丢了油锅,自然也找不到爹。 可那龙初六别提有多淡定了,不仅不哭不闹还十分喜欢这个娃娃,每天都抱着亲,后来发现那娃娃简直随了他们魔族,凶性难除。 于是龙初六就将那孩子练成了杀人的工具,走哪儿都带着。 只是这一次,大约是为了防住乌昡发现所以把那娃娃丢在了魔界。 司卿旬看他手里的葡萄,抿了抿唇牵着宁璧也坐到对面去,手掌一反转,陡然多了一盘子精致飘香的糕点出来,宁璧眼睛都看直了。 不用司卿旬喂,自己就已经上手塞进嘴里了。 司卿旬回头的时候,她已经塞了满嘴,亮晶晶的眼睛无辜的看着司卿旬,后者无奈笑笑,亲昵的伸手将她脸上的糕点屑擦掉。 寒来戳了戳胡奚九的手,有些迷茫的看看师尊又看看乌昡,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胡奚九看着糕点咽了口唾沫。 “我哪儿知道?”这俩都不是什么一般人,怎么能用一般人的脑子去想他们呢? 乌昡见状也体贴的拿出绢帕替炽嫣擦嘴角不存在的汁水。 炽嫣看的一愣一愣的,歪头道:“我没...” 话还没说完,乌昡笑的温柔,道:“小调皮真不小心,你看吃的到处都是,看来离了我真是什么都做不好。” 炽嫣:“......” 她严重怀疑乌昡是在诬陷自己。 司卿旬斜眼看去,立马又倒了一杯茶水送到宁璧嘴边,轻声道:“喝点水,别噎着了。” 宁璧也不觉得奇怪,刚好有些干,正要去接,却见司卿旬往后一缩,一脸柔情的将茶杯又送到她嘴边,好像是要她直接张嘴喝。 于是宁璧将嘴里的糕点先艰难的咽下去,然后缓缓张开了嘴。 果然,茶水就来了。 “还渴吗?” 宁璧赶紧摇头。 紧接着乌昡那边明明还在给炽嫣整理发丝,却听他对司卿旬道:“那龙初六敢对九华山下手,必然还会有后手,单凭你我二人顶什么用?你们天宫其他人难不成都是吃白饭的?” 司卿旬正在用自己的衣袖给宁璧擦嘴。 胡奚九感觉自己要看吐了,这是什么幼稚行为大赏啊! 小心翼翼的嫌恶着,悄声对寒来吐槽道:“师尊和魔尊这是在比试呢。” “比试?”寒来直男的看了看两人,迷茫道:“也不见他们打斗啊?” 胡奚九暗道他蠢货。 “有些比试是不见血不见刀,可却招招致命!”说着他看着双方现在的情况。 摸着下巴分析道:“魔尊大人率先出手给大师姐为了葡萄,师尊立马送上宁璧爱吃的糕点,这一招师尊虽然迟钝了,但是好在喜好对了,算是平分,第二局就不一样了,小师妹明显有些落后,让魔尊这边占了上风,气势压了过去。” 寒来听得云里雾里的,根本不懂胡奚九在说些什么东西,瞅着眼角眯着眼不知所措。 暑往无奈看二人:“拿师尊打岔,你二人还真敢说。” 胡奚九赶紧吐了吐舌头耸肩站直不说了。 不过心里还是觉得师尊真幼稚,表面看着挺沉稳的,没想到居然还是个这么有胜负欲的男人。 司卿旬不知道自己徒弟在下面如此编排他,一心照顾宁璧吃喝,好半天才道:“天宫那边我会去解决,魔界那边...” “帝君可安心,宁璧在魔界安全的不得了。” 说完,还对炽嫣笑笑:“我的小炽嫣可不是吃素的,对吧?” 炽嫣赶紧点头,站起来对司卿旬表忠心,道:“师尊放心把小师妹交给我,我一定保护好她,就算是我受了伤,也不让小师妹掉一根毛!” 司卿旬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两人放在桌下牵着的手不知不觉紧了许多。 他深吸一口,转眼去看暑往:“去一趟天宫找侯淮舟,让他务必整顿天宫,派出可用之人下界封锁人间、妖界、魔界入口,另外让他再给我一些可用的人手。” 暑往点头。 司卿旬又看向胡奚九,后者立马站直等着师尊的吩咐。 “你回青丘,召集青丘族人,可用之人叫他们走出青丘来找我,剩下的老弱妇孺守住青丘,不可让外人踏足一步。” 胡奚九本来还高高兴兴的,听见要回去立马垮下脸。 犹豫道:“师尊你也知道,我回去我阿爹阿娘就要让我娶了鹊喜,只怕话还没说就...” 宁璧睨他一眼,没好气:“人家鹊喜哪儿不好了?” “她是很好啊,只是我还没收心...我怕...” “怕就不是好男人!”宁璧忽然出口。 胡奚九虽然是她的好兄弟,但是某方面是真的很渣男啊,换位思考如果她是鹊喜,现在一定伤心死了。 所以不等胡奚九再拒绝立马替他应下来。 随后暑往就带着寒来去往天宫,胡奚九磨磨蹭蹭的说要亲眼看见天宫的人来了,他才安心离开,赖皮的准备再待一晚上再回去。 ------------ 渣男 是夜。 宁璧正与司卿旬去山下钓了几条鱼回来,司卿旬准备给她熬点鱼汤喝。 两人走在路上都手拉手,还是不是的转头看对方,然后相视一笑,他们的世界容不下任何人,只看得见彼此。 胡奚九掩耳盗铃式的把自己躲在一棵树后面,时不时的抬眼看二人。 宁璧与司卿旬亲了亲,依依不舍的送他进厨房之后,自己便在伙房外的小桌上坐下,捧着脸兴奋的等着一会儿的美食。 忽然一声奇怪的声音在周围响起。 宁璧抬头看了看。 “呲呲!” 只见一颗只有人手臂粗的树后面多了个胡奚九,还在冲他激动的招呼着手,好像是想叫宁璧过去。 后者挑眉,转头去看厨房里忙活的司卿旬。 然后叹了口气走上前,狐疑:“干什么这么鬼鬼祟祟的?又想跑不成啊?” “什么叫又啊?” 胡奚九小心翼翼的去看厨房的门,确定司卿旬不会出来,拉着宁璧躲远了些。 自从宁璧和师尊在一起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和宁璧说过兄弟之间的贴心话了,现在还得跟做贼一样防着。 宁璧收回手不耐烦:“到底什么事情啊?” 胡奚九抱着树有些纠结的低头,闷声闷气:“我就是想跟你聊聊天,我明日就回青丘,你也要被送去魔界了。” “你也知道我现在和司卿旬待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啊?” 她还怕不够和司卿旬说话呢,这人居然还敢浪费她的时间! 于是抱起胸,一脸‘我倒要看看你想说什么’的样子。 胡奚九噘嘴:“好歹大家都是兄弟,重色轻友可不好。” 宁璧无语:“你不重色,你只是个缩头乌龟,你只是懦夫,你只是胆小如鼠,人家女孩子放下自尊如此来追求你,你不顾后果的逃婚就算了,还这么唯唯诺诺,真不知道鹊喜喜欢你什么!” 虽然她跟鹊喜接触不多,但那日她是亲眼看见鹊喜为了胡奚九被怨灵附身,都是为了胡奚九。 如今灵核受损,再也没有往日的修为,胡奚九又当中逃婚让她蒙羞。 换做是任何一个女子都会恨死了胡奚九。 可偏偏鹊喜她总觉得自己能改变一个渣男,能让胡奚九回头是岸,觉得自己就是他的岸。 傻乎乎的等着他回去。 想着,宁璧就越发的生气,皱眉不高兴的躲开胡奚九的对视。 胡奚九低落的坐到地上,靠着树:“你说得对,我就是个懦弱自私的人,不是,狐狸。” 没有一个渣男的自认是能入耳的,宁璧身以为然。 本想甩手一走了之,可是刚动脚就看见胡奚九居然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的啜泣起来。 没来由的心软下来,无奈蹲下身,没好气道:“哭什么?大男人顶天立地,哭能解决什么问题?” 胡奚九哽咽:“宁璧...我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要干什么,那天鹊喜救了我之后我就真心喜欢她了。” “你那不是喜欢,那只是感动。” 胡奚九否认:“不是的!这辈子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我看她受伤我心如刀绞,也许我先前就喜欢她了,可是我...” 宁璧无奈:“喜欢还这么对人家?你还真是够奇葩的。” 胡奚九咬着牙,身子颤抖,看上去不太好。 他抓着自己的头发:“便是因为喜欢了所以我才要逃要跑,我...我一点也配不上她啊!” 吸了吸鼻子,把头撞在树干上,丝毫感受不到疼痛似的。 “你知道吗?鹊喜是凤凰一族这一辈最厉害的姑娘,可就是为了救我这么个废物上了灵核要从头修炼,我怎么对得起啊?我赔不起,我害怕!”他唇角颤抖眼泪顺着脸颊落下来。 “我本来就是个懦弱的人,遇到事情也只会跑,阿娘让我娶她的时候我很高兴,可是同时,我又好害怕,害怕大过了喜欢就成了恐惧,我是什么人?我就是个纨绔子弟,我喜欢漂亮姑娘,我怕我哪一天又犯了贱欺负她去喜欢别人,我怕我的喜欢是一时兴起,我怕我这个废物根本护不住她!我...我不想让她在我身上冒险了。” 宁璧静静的听完。 感受就是,渣男不愧是渣男,自我认知十分清晰。 但不可否认,胡奚九这番言论还挺打动人的。 叹息一声,安慰道:“鹊喜不是这么想的啊。” 她抱紧了自己的胳膊:“你们男人总这么自以为是,什么都不说觉得自己挺伟大是不是?” 胡奚九不敢说话,一个劲的陷入自责里。 “鹊喜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嫁给你,她哪里在乎你好不好?她在乎的是你的心意是否和她一样,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她的心,小心这颗火热的心也会变得支离破碎,到时候你就哭去吧。” 说完她就要走了,怕司卿旬等急了找不找自己。 隐约间她听见胡奚九忽然说了一句:“我哪里配得上她?” 宁璧深呼吸:“如果你已经不打算游戏人间了,那么方才对我说的那些话,你原封不动的说给鹊喜听,我想她一定会原谅你的不辞而别。” 胡奚九顿住。 他找宁璧不是来疏解郁闷给自己壮胆鼓励的吗? 怎么这人一直在打压他啊? 但是说起来,现在自己好像没有之前那么迷茫了。 只是内心还有些犹豫罢了。 起身的时候宁璧已经回去了,他遥遥的望着,看见从来不苟言笑的师尊端出一锅鱼汤,笑的那样开心,还亲自将鱼汤吹凉了送到宁璧嘴边,见宁璧喜欢喝又加深了笑容。 像凡间平凡夫妻那样,他们脸上的笑都是那样的温暖。 胡奚九看的发痴。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时候,他从前只觉得这个姑娘好看,所以他愿意去追求,愿意花心思让她喜欢自己,等他遇上更喜欢更漂亮的姑娘的时候,便会开始躲着前一位。 他从前一直觉得新欢旧爱本就该是如此,谁都有看腻了爱烦了的那一天,所以一直游戏人间不愿意守心。 却原来,错得离谱是自己。 ------------ 帮手 翌日一早就要送胡奚九回请求的,司卿旬本想在胡奚九走之前再与他谈谈,叫他莫要再因为自己的心绪不宁而让青丘陷入危险之中。 谁知道一去胡奚九的房间才知道这人竟然昨夜就已经走了。 只留下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师尊所托,奚九定当不负。’ 宁璧看见的眉头一挑。 心说这人是想通了? 就因为自己昨天把他骂了一顿? 那这人还挺受虐狂的啊。 司卿旬放下纸条:“但愿他真的能做到。” 他从来不怀疑自己弟子的品性,但是对于胡奚九他总是多一份担忧,这个孩子被青丘一族养的太好了。 以至于从不见天下疾苦,也不知道何为苦愁,每日欢脱潇洒无忧无虑,骨子里就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他虽然惹上一身的风流债,却从未真的对任何一个人动心,就是个看见喜欢的玩具的孩子,得到了便也就不珍惜了,谈不上什么爱不爱的。 他最在乎的是今天太阳舒不舒服,饭菜好不好吃,有没有漂亮姑娘可看,会不会发生好玩有趣的事儿...他哪里知道,他顽劣的后果是他师尊和青丘在背后替他撑腰。 如今正要他回去承担责任了,才知道以前的日子是多么的自由。 宁璧接过纸条:“既然师兄都这么说了,咱们先信他一回。” 反正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彼时,寒来和暑往急急忙忙的赶回了九华山,来回还不到两天时间。 二人跑的仓促,回来的时候还喘着大气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儿的指着身后,好像身后有什么人在追赶似的。 宁璧奇怪:“让你们去天宫又不是下地狱,有这么恐怖吗?” 寒来摆手:“不是,是...” 话还没说,两道光影忽然落在九华山上。 下一瞬,宁璧居然看见天启星君抓着手中折扇笑盈盈的看着二人,身旁站着一身黑衣不苟言笑的破军星君,两人的画风就像一个南极一个北极似的。 天启站定在地上,双手紧张的搓着折扇,歪头看着宁璧笑道:“小友,又见面了。” 宁璧眨眨眼:“天启星君?” 天启星君嘿嘿一笑,转头看见炽嫣,道:“我认得你诶,你还记得我不,桃花村的时候我还救过你嘞!” 说着,他就要走上来指着炽嫣,却看见一旁的乌昡面色冷峻十分可怕,立马怯怯的收回手。 炽嫣:“怎会不记得,上次还忘了说,多谢仙君救命之恩。” “嗨,小事儿!” 司卿旬忍着天启的话痨,抽了抽眼角,不悦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天启回头忽然用折扇敲打自己的脑袋,懊恼道:“瞧我这脑子,还未给帝君行礼呢!” 说完就拉着破军给司卿旬作揖,也不管司卿旬叫没叫他起来,起身笑的发憨。 司卿旬看的无奈,转头去看把人带过来的寒来暑往。 只见这二人终于缓了一口气。 指着二人道:“师尊,我们已经把事情都给天帝说明白了,他说他自会安排,至于帮手...目前天宫唯一空闲的只有这两位仙君了。” 司卿旬皱眉抬眼望去。 天启笑着招了招手,好像是在告诉司卿旬,没错就是这样。 宁璧悄声道:“我怎么有种这两个帮手不太靠谱的感觉?” 司卿旬:“不用感觉。” 天启又摆了摆手,指着破军:“其实老实说是只有我一个人空闲,破军老兄是被我拽过来的。” 宁璧歪头:“如今天宫的那群仙君不是都下界收服怪物吗?你怎么会空闲呢?” “对啊!”天启认真点头,回忆道:“本来我也是的,不过后来他们都说我话太多了,不叫我再跟他们一起下界,没法子,我只能回天宫带着。” 说完眼睛又亮了起来:“不过现在好了,帝君这边我能派上用场!” 宁璧、司卿旬:“......” 忽然不太想要这个帮手的感觉。 乌昡勾唇去看司卿旬:“你们仙界的人,倒是都比较有趣。” 司卿旬无语。 破军忽然开口:“还不止帝君叫我二人是何事。” 司卿旬松了口气,起码不是两个人都不靠谱。 道:“想必如今的情况寒来暑往都与你们说过了,本帝君就不过多阐述,叫你二人来唯一的目的就是保护好宁璧。” 以肉眼可见的破军嘴角抽搐,瞳孔放大,甚是不可置信的望向司卿旬,又看了看同是一脸迷惑的宁璧。 他堂堂武神,被千万帝王将相崇拜的星君,不叫他干大事,竟然叫他来只为保护一个女人! 这合理吗? 简直就是变相的侮辱他的能力! 破军磨了磨牙,刚想说自己不接这活儿,身边的天启忽然一溜烟儿的跑到宁璧面前,兴奋道:“好呀好呀!我跟小友十分合得来。” 破军忍着气看向司卿旬:“帝君这是何意?我与天启乃是二十八星宿主力,竟叫我二人保护一个女人,成何体统?” 宁璧转着眼珠子不敢说话。 这个破军星君一脸的煞气,一点儿没有天启星君的和气,他就站在那儿宁璧都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有点重。 而且他说的有道理。 这么有用的这两个人,居然被派来保护她,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师尊,有大师姐在,不会有事的。” 司卿旬:“我不放心。” 乌昡一听不乐意了:“怎么?担心我的手下吃了她啊?” 司卿旬没回答他,而是给了他一个眼神自己领会去,乌昡气的不打一处来,翻了个白眼也不说话。 天启倒是随和,甚至道:“老兄,你这思维就不能开化一下嘛,帝君叫我们这么做肯定是右道理的,你就别这么多道理了。” 说完立马拱手对司卿旬表忠心道:“帝君放心,尽管将宁璧交与我二人。” 司卿旬点头,随后捏了捏宁璧的手说了一些体己话,甚至把宁璧之后每日可能要做的事情都安排的事无巨细。 宁璧都听得无奈了。 “我知道了师尊,我会等着你回来接我的。” 司卿旬叹息,不舍:“等我回来找你。” ------------ 分别 “行了,腻歪够了没?” 乌昡叉腰无奈,他都没和炽嫣卿卿我我呢! 司卿旬咬了咬牙,看他:“那边出发。” 他对寒来暑往道:“告诉侯淮舟,留下一部分天兵天将封锁界口护住百姓,余下所有人与我们在东海汇合,共同捉拿龙初六,找到神农鼎。” 寒来暑往得了令马不停蹄的又离开了九华山。 眼看着司卿旬和乌昡一起离开,宁璧和炽嫣同时露出不舍又复杂的神情。 天启转头也看着二人,却露出一脸的迷惑,问宁璧道:“这二人不是才打了一架吗?现在居然如此默契,本星君错过什么了?” 宁璧看他一眼:“你不懂,这叫不打不相识。” 天启眨眨眼,忽然恍然大悟,指着还在生闷气的破军笑道:“你是说帝君和魔尊两个人就像我和破军老兄一样?” 宁璧转头在二人身上留连片刻,看着破军望向天启的眼神,眯了眯眼,否认道:“那可能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嗯?”天启似乎还想问。 炽嫣赶紧上前提前一步拦截了天启要说的话,提议:“既然乌昡他们已经走了,不如小师妹你我现在就出发前往魔界,也不耽误时间,免得夜长梦多。” “魔界?” 破军似乎有些激动。 咬紧了牙关,看着几人:“你们是要去魔界?” 炽嫣有些紧张,面前这个破军星君长得就是一副凶相,如今皱眉说话,声音像是吼出来似的,十分的吓人。 但还是点头:“我们要把小师妹送往魔界保护起来,星君对魔界不必有如此愤怒,如今两界交好,早已不是从前光景,还请星君莫要如此激动。” “是啊破军,虽然那魔族杀了你不少小徒弟,但是你也不用这么有敌意。” 宁璧瞪圆了眼睛:“......” 这是在劝人吗? 确定破军星君听了不会暴怒,拿着大刀冲进魔界直接追着魔族砍吗? 可天启十分稚嫩的笑着。 只是在破军要怒吼出来的一瞬间,忽然把他拉到一边去,小声道:“冷静,咱们如今只有两个人,而且帝君的吩咐也得照办啊!” “不行!那是魔界!” 两界深仇旧恨绝不可能就此算了! 他侯淮舟司卿旬可以做到,但是自己就是忘不了那些仇恨。 敌人就是敌人,怎么可以一夕之间就成了朋友? 天启说他是迂腐的木图。 然后用折扇敲了敲脑袋,忽然机灵抬头,望着破军:“我知道帝君叫我们去的意图,根本不是为了宁璧!” 破军愣住,回头看了一眼原地站着与炽嫣说话的宁璧。 蹙眉:“不是为了护这个女人,还能干什么?” “我想帝君一定是知道要送宁璧去魔界,所以才叫你我二人跟随,目的就是为了探查魔界虚实,等着再有一日帝君把外患消除,届时,再借由我们里应外合将他们魔族一网打击!” 天启说话的时候眼睛里都是向往。 破军将信将疑:“你确定?” 天启拍他肩膀:“放心,肯定是这样,帝君最是刚正不阿,肯定不会与魔族同流合污,如今这些只不过是对乌昡设下的障眼法罢了。” 宁璧眯着眼抱胸看着不停变化表情的二人,摸着下巴奇怪:“大师姐,你说他们俩到底在说什么?” 炽嫣摇头:“不知道,看上去好像很激动的样子。” “我就想不明白,师尊把我送去魔界已经很安全了,为何还要叫这两个家伙过来?” 炽嫣却一脸了然的解释道:“这事儿乌昡跟我说过。” 宁璧斜眼看去,洗耳恭听。 “乌昡说你是五彩石,天生就会对任何生物有致命的吸引,魔界虽然安全,但是魔族之人不一定能控制得住自己不伤害你,再加上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完事都可以与这二人说,就不需要通过魔族人的手。” 她又笑了笑:“师尊是担心你在魔族过得不好,特意叫这二人来陪你的。” 宁璧顿住。 心中一暖。 司卿旬明明刚走,可是现在听见她的名字,从别人口中知道他为自己设想的好意,顿时又想念起来了。 没一会儿破军就被天启说通了,两人愿意跟随宁璧一块儿去魔界。 炽嫣便带路,一行四人下山,九华山空空如也再无人烟。 宁璧走到那块麒麟巨石面前的时候忽然顿住脚,心中一阵异样。 没来由的心慌,抬眼去看那只从未改变过的麒麟石头,抬手掌心贴合上去,石头微凉,表面光滑。 炽嫣:“小师妹,怎么了?” 宁璧抿了抿唇。 回头望着九华山的山顶,远远的还能看见湖中小楼的一点点瓦片。 “无事,只是隐约觉得下次回来可能要过很久很久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恍惚间她居然已经开始怀念九华山的一切了,可是她才刚刚要走。 炽嫣安抚道:“小师妹放心,师尊他们一定会很快解决龙初六,不会很久的。” “你要相信师尊。” 宁璧回神,扯着嘴皮笑了笑:“嗯!” 她想一定是自己昨晚睡得太少的缘故了。 ...... 四人到达魔界的时候,宁璧惊奇的发现,乌昡所在的魔宫可不就是当初关她和炽嫣的宫殿吗? 连住处都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炽嫣去住主殿了,自己还是在那件小小的屋子里。 天启看着周围与天宫截然不同的建筑,十分的激动,一会儿抓个黑气玩儿,一会儿蹲在脚边看植物。 甚是像个没见过世面的老太太似的大喊大叫。 破军就十分嫌弃了,整个身体都在抗拒着魔界的一切。 周遭走来的魔族自然也对这两个星君抱有敌意,要不是炽嫣用乌昡的令牌下了命令,只怕双方已经安耐不住打起来了。 给他们安排好房间之后,还嘱咐道:“无事二位就不要出院子了,乌昡不在,我的话也不一定能管用...” 破军:“哼!本星君才不想看见那群脏东西。” 宁璧无奈:“嗯...咱们在别人的地盘上,要不还是收敛一些?” 天启赞同的点头。 “本星君稀得给他们留面子?” 破军挥袖转身,刚强的一匹! ------------ 搏一搏 这是宁壁在魔界的第五天,这五天里她一直想着司卿旬说的话。 她是五彩石,是香饽饽,就算那群魔族不饿看见她也会嘴痒痒的肥肉,所以一次都没有出过门,最多就是打开房门看看外面不算好看的风景。 心里挂念着司卿旬如今在何方。 这日七扭八拗的躺在美人榻上看着门口的方向,皱紧了眉头动了动嘴,实在是无聊的紧。 正闷的发慌,天启忽然兴高采烈的跑上来扯着宁壁就要出去。 “干什么?” 天启兴奋:“有好玩的!” 宁壁狐疑:“什么好玩儿的?” 天启拍了拍挂在自己腰间的钱袋,此刻里面已经被装的鼓鼓囊囊的,一点都塞不下去。 “一个时辰,我就赢了那么多灵石回来!” 宁壁挑眉:“拒绝黄赌毒。” 天启一愣:“什么呀!你不知道乌眩前几日叫魔族选出一个最能打的人出来,这两天他们正在进行两两对抗赛。” “所以呢?” 打架有什么好看的? 很暴力很血腥,一点都不利于身心健康。 她佛系的想着又要躺回去。 天启立马又道:“然后我就开了个赌局,赌谁输谁赢,活生生赚了这么多灵石!破军比我还激动,现在摩拳擦掌的要和那群魔族的人过一局呢!” “什么!?” 宁壁猛然坐起身不可思议的看着天启。 后者还以为宁壁愿意跟他去玩儿,谁知道宁壁却生气质问:“你怎么就不拦着他点儿呢?那是魔族啊!” 天启欢快摆手:“没事的!破军很能打!” 宁壁:“……” 这是本能打的问题吗?这是人命关天的问题! 仙魔两界本来就是表面和平的关系,背地里魔族怎么想的谁知道? 更何况现在他们借住他人屋檐下,周围全是魔族的人,破军在他们眼里可算不是什么朋友,一旦真的动起手来,那可不是比试了,恐怕就得跟生死挂钩了。 她咬咬牙。 寻思这两人到底是来保护她的,还是来捣乱的? 天启还单纯的歪头:“走吗?去玩玩嘛,反正也是无聊,而且这一局据说一赔一百!要是我赌赢了就是好多好多灵石!” 宁壁还没做出反应就被天启一把从榻上拽了起来。 等到了比武场的时候,整个擂台就是一块临时用石头搭建起来的,坑坑洼洼还有许多小缝隙,十分的不安全。 破军正气势汹涌的抱着手看着眼前长相有些清俊的魔族,满脸不屑。 而对面的魔族身披斗篷,眼神阴鸷狠辣的盯着他。 擂台之下全是魔族同胞,所有人号呼呐喊着自己同伴的名字,一声接着一声仿佛不知道累似的,给足了气势。 如此对比之下,破军就有些寒颤了。 连天启都没有帮他加油。 宁壁一边躲着身边的魔族,一边抬头看天启,见他只是兴奋的期待这场比武,有些奇怪:“你跟破军不是好兄弟吗?不给好兄弟加加油?” 天启道:“兄弟归兄弟,我给他加油,他还是我兄弟,不加油,他也是我兄弟,那么我加不加油的意义并不大对吧?” 这么说,倒也没错,但是总觉得没什么道理。 宁壁还没想明白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忽然转头疑问:“所以,你刚刚是投了谁?” “当然是魔族啊!” 宁壁无语。 怪不得没有给破军加油,合着这根本希望破军输掉啊! “你们的兄弟情还真是单薄啊…” 话音刚落,擂台之上的两人已经开始打了起来,一会儿魔族召唤出幽冥诡气,一会儿破军举着大刀砍破石头,两人你来我往,竟是无法分出胜负来。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人施法结印的动作有些熟悉。 宁壁有些奇怪。 “这个魔族是谁啊,这么厉害?” 破军的能力她还是相信的,没想到对面那个魔族居然还能和破军不相上下,如果只是个普通的魔族,那这魔界也太可怕了吧? 正想着,一个声音忽然道:“他叫狄珂,是莫羡云亲自为乌眩挑选的帮手,可以说是他亲手培养的弟子。” 宁壁回头,炽嫣正把一块灵石放在写着破军二字的木板上。 宁壁愣住,转头多看了两眼狄珂。 怪不得她刚刚觉得他打架的手法和身姿都有些眼熟,原来是因为这样… 而后忽然反应过来,惊讶:“那师姐你还投破军!阿云他…那个狄珂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破军不一定能赢的。” 炽嫣背着手走到她身旁。 “那小师妹你也去下一注?”说着已经把一块灵石递到宁壁面前。 宁壁看着眼前这块闪着光的透明石头,眨眨眼不动了。 摇头:“不了。” “是不相信仙界的武神,还是心中觉得莫羡云教出来的弟子更胜一筹?”炽嫣问她。 后者抿了抿唇,把抬眼看着擂台上的二人。 狄珂下手永远比破军快一步,所以总是他在进攻,然而破军的反应力也不错,防御起来也是游刃有余。 只是狄珂是存了心要见血的,拼了命的冲上去用爪子在他肩膀上一挠,破军万年不破的铠甲竟然被抓烂了。 皮肉也被抓出了血。 他还在震惊,台下的魔族各个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欢呼起来。 喊着狄珂胜利的口号 宁壁蹙眉:“投了狄珂便是自降仙界能力,可是投破军又是百分百的输,这一局,下不了注。” 炽嫣笑了一下:“小师妹想太多了,只是一场赌局而已。”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欢呼的浪潮,身边的天启都涨红了脸拍手高呼起来。 抬头一看,原来狄珂已经把破军给踹下了擂台,举着双手骄傲的宣布着自己的胜利,破军丢脸的从脖子到脸全黑了。 炽嫣无奈:“看来我输了。” 宁壁正想安慰她几句,却见狄珂忽然跳下擂台走到自己手下败将面前,虽然这一架他也打的满头大汉,可还是故作轻松居高临下的冷笑一声:“仙界,不过尔尔。” “你!” 破军话还没说狄珂就转身。 宁壁看见他直径超自己的方向而来,还以为自己挡了他的路,连忙要让开。 然后狄珂的身影在她面前忽然停了下来,他立体的侧脸显得有些凶相,斜眼去看宁壁时还皱了皱眉头。 不知道是不是宁壁的错觉,她居然看见狄珂的眼中有恨意和怒火。 咽了口唾沫:“你认识我?” ------------ 木雕 狄珂翻了个白眼没理会她,抬脚走了。 宁壁摸不着头脑,奇怪的盯着那人背影。 正想问问身边两人怎么回事,回头就见一个欢欢喜喜的忙着装灵石,还跟魔族打成一片在说笑,另一个苦哈哈的交钱,满脸的难受。 宁壁无奈只好忍下心中疑惑。 破军输了这场比武觉得甚是丢人,怎么也不肯出门了,天启每日安慰安慰破军就又兴高采烈的去看比武下注,每日的生活好不快乐。 宁壁偶尔无聊也会和炽嫣一道去看看。 只是今日她去比武的擂台下,却没有看到炽嫣的身影。 转头正要找,一眼就看见站在阴影里的一个高大身影。 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是宁壁怎么觉得这个人在看着自己,而且眼神充满了敌意。 她心中紧张的偏头,假装没看见,可越是不在意就越是害怕,时不时的想去看看那人还在不在。 直到终于看不见那人了才松了口气,赶紧准备离开回去找炽嫣。 只是不巧,她刚离开比武场就被人给拦住了。 那人猛地出现,气势汹汹的凝视着她,吓得宁壁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恐惧的皱起眉头,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狄珂不屑:“什么东西,竟如此胆小如鼠。” 宁壁怕丢了司卿旬的人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强硬道:“我叫宁壁,不是什么东西,是神仙!” “神仙?手下败将罢了。” 狄珂好像很不喜欢神仙这两个字,说出口的时候吐字有些重,好像在发泄自己对仙界的厌恶似的。 宁壁:“我不管你怎么想,如今仙魔两界和平你不能对我下手,何况我还是你们魔尊请来的客人,你要是对我动手的话…” 狄珂仿佛觉得很好笑:“谁说我要对你动手?” 宁壁刚才的恐惧瞬间小了一半。 早说不对她动手嘛! 又听狄珂道:“我只不过是有东西要给你。” “什么东西?” 魔族的东西能是什么好东西吗? 她好奇的想着。 狄珂面容还是有些不悦,整个五官似乎都在说着自己很不喜欢眼前这个女人。 甚至恶狠狠的突出一句:“真不知道你这人有什么好,师父竟然会为了你去死,简直可笑。” 宁壁顿了顿。 狄珂口中的师父应该是说莫羡云吧? 她扯了扯嘴角:“其实说实话,我也不清楚为什么。” 莫羡云总说是自己救了他,可是事实分明是他救了宁壁。 是宁壁欠他的太多了。 只是这个心已经许了旁人,再难许卿。 狄珂觉得可笑道:“不知道?算了,反正你们神仙都没什么心肠。” 说着,原本一直背在身后的手忽然拿了出来,一把塞进宁壁的手里,还道:“收好,你若是敢丢了,我绝不放过你。” 再加一句威胁:“这里可是魔界,你想跑也跑不了。” 宁壁背后一凉。 司卿旬还说什么魔族安全,她看魔族才是最不安全的! 低头一看,手中竟是多了一个木雕。 这个木雕做的不是很精致,看得出来主人的手艺并不怎么样,刀口还有些不平整,但是从木雕的样子看得出来是个人。 这木雕刻的衣裳发饰和她平日里穿的打扮的一模一样。 不难猜测这个木雕刻的是自己。 木雕其他地方都不怎么精致,但是那一双眼睛和微微带笑的嘴唇却是十分的灵动,不知道做它的主人花了多少功夫。 宁壁张了张口,心情复杂。 指腹摩擦着木雕,恍惚间她好像看见了莫羡云拿着小刀认真雕刻他的模样。 眼眶忽然湿润。 狄珂只觉得虚伪:“我师父为了这块破木雕不知道废了多少块木头,几天几夜手都要废了,可谁知道还没亲手送给你人就先替你死了。” “你还真是活阎王,催命符。” 宁壁心里难受,面对狄珂的冷嘲热讽也不知道怎么反驳,如果不是自己兴许莫羡云真的不会死。 自责的低下头握紧了手中木雕,眼泪落下来砸在木雕上,那一滴泪让木头的颜色瞬间加深了。 狄珂看着她难受的样子心里开心不少。 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徒留宁壁一个人慢慢的哭。 只是他刚刚走出不过几步就听见宁壁的一声惨叫。 虽然他刚刚说的话是很不好,但也没必要叫的这么难听吧? 仙界的女人就是爱大惊小怪。 “救命!” 嗯? 狄珂觉得有些不对劲,回身,宁壁竟然被娃娃抓住了脚,长着血盆大口正用力的啃咬着她的腿。 宁壁疼得流眼泪,蹬着腿想把它甩掉都不行,她疼得快要晕过去时狄珂猛然上前来,一扇子飞过来,划伤了娃娃娇嫩的屁股。 它嚎叫一声,放开了宁壁的腿,狄珂趁此机会抓起宁壁,丢在身后。 气恼的看着娃娃:“丑东西,想死不成?” 娃娃趴在地上龇牙咧嘴凶狠的对他发出吼叫,似乎是在发怒质问狄珂为什么要打他的屁股。 狄珂:“魔尊不要把你带走了吗?你怎么回来了?” 娃娃白了他一眼,根本懒得打理他,舔了舔嘴角宁壁的献血,后脚一抬跳上了一旁的参天大树,之后不见了身影。 狄珂也不想浪费时间追它。 宁壁看了一眼自己的腿,已经被血侵染了裤管,伤口疼得麻木,仿佛掉了一块肉。 血腥味很快传到了狄珂的鼻子里,不知为何血液竟然开始加速运转,嘴里竟然分泌唾液起来,他张了张嘴,有些渴求的侧头去看宁壁。 后者顿时想起来,自己的血在妖魔那儿有致命的吸引力。 立马瘸着腿往后跑。 “你、你别过来…你走开!你离我远一点!” ------------ 万物之主 狄珂的瞳孔里布满血丝,看着宁壁伤了的腿忍不住舔了舔唇角,好像宁壁就是一盘色香味俱全的红烧肉。 宁壁本来就打不过他,现在腿还瘸了,慌慌张张的拿出绝生刀对着狄珂,紧张的手心生汗,咬着牙:“我说你就不能控制一下自己吗?” 眼看着他就要对自己动手了,宁壁灵机一动,忽然喊道:“魔尊大人救命!” 话音刚落,狄珂果然顿住了脚,疑惑的往后看了一眼,可却什么都没有看见,原来是宁壁为了逃命编的谎话。 再回头的时候就看见宁壁拖着断腿在奋力往前跑,只是可惜是个废物,这么长时间就跑出了那么一点距离。 狄珂咬了咬牙,一掌打上自己的左肩,身体的疼痛让他冷静下来,体内对宁壁鲜血的渴求也在渐渐消散。 宁壁还在奋力跑,眼前一晃,狄珂忽然出现,还悠闲的抱着胸看她。 “啊啊啊啊啊!” “叫的难听。” 狄珂翻了个白眼,忽然蹲下身看了一眼她腿上的伤口,还想上手拉开她的裤管检查一下,可是宁壁害怕,一下子跳开警惕的看着他。 宁壁害怕的举着刀:“你干嘛!” 那把刀闪着寒光正对着狄珂的脸,然而他却一脸无惧,甚至有些不悦的皱起眉头,起身拍了拍手:“你以为我要干嘛?杀了你?还是吃了你?” 宁壁愣住。 刚刚狄珂看她的眼神确实很可怕,而且此处只有他们俩,狄珂要杀她轻而易举,那一瞬间她是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可是现在看狄珂,似乎又很淡定的模样,一点杀意都没有了。 咬了咬牙,还是不肯放下刀:“谁知道你们魔要做什么?” “我们魔?” 狄珂一脸诧异的看着她,低头笑了笑嘲讽道:“师父说你是天地造物之主化身,你即是天。” 他打量着宁壁,嘲讽道:“这三界万物无不是天地所生,我魔族到底是什么样子、天性如何,皆是天道所造,谁都可以骂我魔族血腥杀戮,唯独你,绝不可以。” 他走近了一步,眼神如蛇一般冷漠:“是你造出了魔界。” 宁壁被他这番说辞惊呆。 宁壁一开始知道自己是五彩石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茫然,她根本不知道五彩石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只是所有人都说她很重要。 可是重要归重要,她依旧是个废物。 所以她总是觉得自己也还是个石头而已,五彩石能有什么责任呢?她只是过一天算一天… 她抿了抿唇,犹豫的摇头:“…你在说什么?” 狄珂勾唇还想再说,抬眼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忽然脸色凝重起来,皱着眉头抓紧了宁壁的手,喝了一声:“跑!” “什么?” 宁壁都来不及往回看,直接被狄珂拽着手腕往前冲刺,快的她根本来不及往后看,因为奔跑她的腿疼的钻心刺骨,忍不了多久便跌在了地上。 这下她终于有机会往后看了。 只见身后是黑压压的一片魔族大军,他们都是一脸兴奋的看着自己。 宁壁看了看自己的腿伤,大喊:“放过我吧!” 狄珂看的无语,嫌弃道:“不是我要抱你的。” 话音刚落,宁壁感觉自己眼前天旋地转,身体180度的旋转,自己被狄珂扛在了肩膀上,他宽厚的肩膀硌的她肚子疼。 一抬头还能看到汹涌的魔族大军,也顾不得疼痛。 魔族忽然的躁动引得炽嫣奇怪,就连吊儿郎当的天启也觉得奇怪,刚刚还跟他激情下注的人忽然之间就跟中了邪似的跑走了。 炽嫣与他汇合的时候破军也觉得不对劲跟上来。 三人碰头第一句话便问:“宁壁呢?” “你看到了吗?” “我怎么可能看到!” 三人心中一凉,纷纷四散开始找人。 宁壁不知道在狄珂的肩膀上待了多久,只知道再待一会儿她就该被颠吐了。 狄珂简直风驰电掣,一秒跑出八丈远! 可是一抬头还是能看见魔族的人。 她拍了拍狄珂的后背:“你要把我带去哪儿啊?” “乱葬岗。” “什么!?” 狄珂冷哼一声。 宁壁知晓他这是故意整自己,咬牙道:“要不你把我放下,我自己包扎一下伤口,兴许就没事儿了。” 而且再不包扎,她要血流成河了! 狄珂嘲讽她:“你觉得我把你放下来多久他们就会冲过来?” 宁壁抬头,在这晃荡的视线里,她算了算距离和他们进攻的速度,不假思索道:“一瞬间。” 狄珂又是一道冷哼,仿佛是在嘲讽宁壁的智商。 也不知道是血流得太多了还是被狄珂颠的头晕,总之宁壁感觉眼前恍惚,有气无力的抬头,却看见一个熟悉的人。 那人站在魔族之后,笑得诡异看着她。 宁壁几乎是一瞬间就清醒了! 抓着狄珂的衣裳大喊:“快快快,跑快点!” 狄珂不悦:“干什么?手要是再乱碰我就把你扔了!” “这时候你还在乎这些!你倒是快点啊,前面有东西!”宁壁感觉自己小命不保。 “小友莫怕!” 一道声音不知从何而来,只是给足了宁壁安全感。 只见天启和破军从头顶下来,落地后天启立马催动起一个法咒,口中粘着:“天地玄宗,万烈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落在最后一个字头的时候,天启体内忽然爆发出一股金光,耀眼夺目,除了宁壁都闭上了眼睛,就连狄珂也忍不住抬手挡住。 等光辉渐渐稳定,宁壁发现天启身上的金光今日扩大成了一个圆圈,自己和狄珂也在金光之中。 狄珂将她放下,疑惑看着天启:“金光咒何时能这般试用?” 天启白他一眼:“仙界厉害着呢!” 说完,站在金光圈里看着圈外的破军,道:“若是他们硬闯,不必留手。” 破军点头,手中大刀重新握紧,可是面前的魔族们因为宁壁的气息中断而逐渐回复了平常,迷茫的看着周围。 ------------ 金光保护 确认安全后狄珂立马退后半步,自己退出了金光咒之外。 肉眼可见他陡然放松吐出一口气。 宁壁看了看自己的伤,心道这个狄珂倒是能忍。 那群魔物只是闻到了一点血迹就疯了似的冲过来,他居然还能扛着自己逃命,不愧是莫羡云教出来的! 天启蹲下身看着她的腿,有些惊恐的摇摇头:“什么东西咬的,这么恐怖!” 她的小腿肉血肉模糊,那一块肉几乎被咬没了,血侵染了整条腿,红的可怕。 宁壁嘴唇发白:“…一个小孩儿。” “小…”天启猛地想起那日大战龙初六的孩子,好像也是喜欢咬人。 惊吓道:“那个丑娃娃咬的!” 宁壁头上的汗水打湿了头发,微微喘着气,已经说不出来话了。 天启便赶紧在手心里聚集灵气放在宁壁伤口上方,宁壁原本还疼痛不已的伤口渐渐缓和,血肉模糊的地方也开始愈合。 金光圈外,本已经开始清醒的魔族已经要散开了,忽然众人脚下不知道窜出来个什么东西,惹得他们东倒西歪。 那东西直冲冲的往金光圈的方向而来,嗖的一声只听“咚”! 破军弯腰捡起来,娃娃龇牙咧嘴的对他张开血盆大口。 “什么东西,长的真丑。” 狄珂走上前来,看着丑娃娃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四下找寻着什么,凝眉担忧。 破军看他一眼,转手把手中的娃娃丢到他怀里去,没好气道:“你们魔族的怪物,自己管好,下一次本星君可不会再放过他了。” 丑娃娃本来还想趁机逃跑,却被狄珂一把掐住脖子呼吸不得。 听狄珂道:“放心,我亲自来。” 说完,收紧加大,丑娃娃还是痛苦的吼叫起来,尖锐的声音颇有些刺耳。 炽嫣姗姗来迟喊道:“稍等,先松开它!” 狄珂抬眼看去,似有些疑惑,但也还是听话的松手。 破军皱眉看她:“你什么意思,该不会在魔族待久了还对魔族产生感情了吧?” “破军星君说话莫要咄咄逼人。”她淡定道:“这孩子是龙初六的,分明已经被乌眩带出魔界办事了,如今忽然回来定是受龙初六指示,说不定她就在魔界。” “对!”宁壁忽然出声,众人全都看着她。 她被天启扶着起来,道:“方才我好像看见龙初六了,只是一转眼她就不见了。” 破军:“所以呢?那就更该杀了这个东西,免得给那妖女留下一个帮手。” 炽嫣皱眉:“一个母亲若是知道自己孩子死了会如何?留下它是人质,说不定还有转圜余地,若是它死了,龙初六发了狂怎么办?” 破军顿住。 他堂堂武神星君居然被一个小丫头说教,甚是没有面子,索性不说了。 炽嫣着急的看向狄珂,担忧他手下没轻重真的要掐死丑娃娃。 可下一瞬,狄珂忽然冷着脸把丑娃娃丢了出去,炽嫣刚好接住,还活蹦乱跳的想要逃走,幸好炽嫣反应快将它抓住。 宁壁放松下来,拍了拍天启道:“我没事了,你不用扶着我了。” 天启却因输出太多灵气而有些虚弱,摇头:“不是我扶着你,你再借我靠靠,我多吸两口灵气补补。” 好嘛,合着把她当充电宝了? 炽嫣回去就将丑娃娃关进铁笼子里,那东西战斗力竟然,在笼子里气急败坏的撞了一整天都不带歇口气的。 炽嫣和宁壁蹲在笼子左右看着里面的东西陷入了沉思。 丑娃娃一会儿呲牙威胁宁壁,一会儿对炽嫣做个鬼脸,看得出来很是桀骜不驯。 炽嫣:“明明乌眩把它带走了,怎么会忽然回来了呢?” 她撑着脑袋好奇。 宁壁瘪嘴:“还能为什么,恐怕魔界也不安全咯。” 炽嫣一惊,猛地看向宁壁,担忧道:“那万一龙初六现在就在魔界,她要是悄无声息的把你给带走可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凉拌。 如果这都能被抓走,宁壁已经无力挣扎了。 狄珂还说自己是什么造物之主简直太好笑了,有她这么可笑蠢笨的造物主吗? 她顶多是造物的边角料。 摇头:“那就是命了。” “快呸呸呸,什么命啊!”炽嫣不赞同的样子,抓起宁壁的肩膀道:“有大师姐在,不会让你有事情的。” 宁壁还没反应,炽嫣大手一挥拍在自己胸脯上保证:“今日起你我住一个屋,睡一张床,天启和破军也搬到一个院子,魔军就在外面驻守,我就不信龙初六这样还能带走你。” 反正要想带走宁壁必定先过了她这一关。 宁壁感动:“师姐…” …… 东海之畔,众仙集合,海风呼呼的吹着众人的衣裳发丝,无一不狼狈,可司卿旬还能气定神闲的站在最前方凝视着被海风吹起巨浪的东海。 侯淮舟斜眼看他:“带路吧南华。” 做了几天天帝,侯淮舟的语气都不一样了,带着威严叫着南华,好像居高临下。 司卿旬不在意其他,只是看着海面:“一部分人随我下海,剩下的人留在原地,若是有东西从海里出来别让她跑了。” 侯淮舟:“朕与你一块儿去。” 司卿旬点头,众人也不不拖泥带水,刚决定好哪些人跟着,下一瞬间就已经施法入海,留下其余人在岸上干等着。 如今的水晶宫已经没多少人了,龟丞相一看见天兵就立马跑了上去,大喊:“小老儿终于等来了救命之日啊!请帝君救救东海,救救十一公主!” 竟然只叫帝君,把侯淮舟放在何处? 侯淮舟不悦,却还故作深沉:“你且起来与朕详说。” 司卿旬根本等不及他的详说,转头与身后天兵道:“你们四处排查水晶宫,剩下的人跟我走。” 话音刚落便已经带着人往另一处走去,侯淮舟觉得自己天帝的颜面扫地。 气的牙痒痒,跟上去想要说教司卿旬对自己不尊,可是看司卿旬那一脸的焦急严肃也知道说了也没用。 与他公事也超过万年,他这人是什么脾气秉性自己再清楚不过,只是他如今是天帝,要面子了。 ------------ 仙上仙 司卿旬凭着脑海中的记忆找到了之前见龙初六的别宫。 此地的侍女和虾兵蟹将众多,原本井然有序各忙各的侍女在看到天兵天将的时候忽然方寸大乱,惊叫着跑了。 跑不了的就跪地大喊与自己无关。 虾兵蟹将倒是比她们衷心写,拿着各种武器与天兵对峙着 只是看到司卿旬和侯淮舟的那一刻便有些心虚起来。 他们再怎么样也斗不过这么多天兵天将,更何况还有天帝和南华帝君在旁。 侯淮舟挺直了腰背:“龙初六这妖女在何处?” 虾兵蟹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话。 侯淮舟见状很是不愉快的蹙眉,呵斥道:“龙初六欲搅乱三界,若是你们暴毙她便是同罪,朕定让你们灰飞烟灭!” 最后一词说的铿锵有力,好像下一秒他们就会真的死掉。 有人大喊冤枉,哭丧着脸趴在地上不敢看他们,只是道:“天帝明鉴啊!我们也是被初六公主威胁性命才替她办事的!” 又哭着:“平日里公主要做什么,我们又如何得知呢?” 侯淮舟正要发作,司卿旬忽然出声制止:“如今要事是找到神农鼎。” 侯淮舟看他一会儿最近还是决定先忍下火气,背起手严肃问道:“好,既然你们是被逼无奈,那就告诉朕,龙初六住在何处?” 有人颤颤巍巍的举起手,胆小如鼠的看着面前众人,小声道:“我…我知道。” “带路!” 众人正要抬步走,司卿旬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过身看着身后的几人,吩咐道:“你们几个找找龙十一,好生对待。” 面前几人应声离去。 随后司卿旬才与侯淮舟一道跟着眼前的虾兵蟹将往宫殿深处走去。 一边走司卿旬一边,看着周围。 虽然与他先前来时没什么变化,但是面前这些侍女倒是有些奇怪了。 看见他们来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自爆式的求饶,甚至连过程都没有的将他们带去龙初六的房间,他总觉得这样的顺利有些太异常了。 他这人从来都不是这么幸运的,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想着,他便悄声对侯淮舟道:“一会儿我先进去,你在外面接应。” 此话一出,侯淮舟不乐意了。 他如今是天帝,怎么还要听他的安排? 更何况就算不是天帝,在那万年前也是国家将领,与司卿旬自然不对付,怎么可能乖乖听他的吩咐? 便不悦道:“你在指使朕?” 司卿旬不知道他心中怎么想的,只是把自己心中担忧的事情告诉他。 道:“我只是觉得这一趟太过顺遂,担心是那龙初六设下的局,瓮中捉鳖。” 侯淮舟挺直了腰背,冷哼一声:“我看那龙初六也不过是个没用的废柴,她若是真有本事早该攻上天宫,何须等到现在。” 天宫如今正不太平,龙初六要是真厉害就不会等那么久了,既然龙初六还没有那个能力,那他们还需要怕什么呢? 不过是个小人物罢了。 他这般想着,司卿旬无奈摇头。 等到虾兵蟹将把二人带到龙初六宫殿门口的时候,侯淮舟抢先一步上前,一副自傲的模样看着司卿旬道:“那就朕先进去探探虚实,南华你就在外接应好了。” 他这是记仇了? 司卿旬不懂自己何处得罪了他。 侯淮舟也不等他答应便自行进殿去,七拐八拐进了卧房,乃是殿外之人的视线盲区。 这女子寝居也就那样,侯淮舟心中一边腹诽一边心里抱怨司卿旬实在是太大惊小怪了,就这点事儿还至于大动干戈的找上他。 实在是太无用了。 他手中拿起一盒胭脂嫌恶的摆弄一会儿,正要放下离去。 忽听身后有异动,警惕的转头。 只听:“侯淮舟。” 那声音雄壮浑厚,仿佛是从远古深渊里传出来的,穿透人的脑子忍不住想要城府,连每一个音都带着冲击。 侯淮舟心中一惊,眼神定格在角落里渐渐清晰的青铜鼎上。 这是…神农鼎! 他马上就想出去叫司卿旬进来,可刚一转身,神农鼎里就又穿出声音来,喊道:“雪衣国侯将军,一生都遭人利用,国破家亡,死有不甘。” 蚩尤说的每一个字都砸在他的心口上,疼得他说不出话来。 只是眼睛充血盯着青铜鼎,好像是想用眼神叫它闭嘴似的。 只是蚩尤怎么可能乖乖不说呢? “你一生颠沛流离为国精忠,可得到的是什么?是家中老小被吃、姐妹被辱,成仙了又如何?这三界早已被划分为三六九等,你做人时就不是人上人,成了仙也一直被司卿旬压在脚底下,你真的甘心吗?” 他邪气道:“你的弟子为了司卿旬的一个徒弟到如今还魂不守舍,你不是最疼她吗?司卿旬的弟子却让她如此痛苦,若是没有他,鹊喜就不会遭人嫌弃,你再好好想想,他们当真看得起你们师徒二人?” 他的话好像有种魔力,蛊惑着侯淮舟回想起当年种种,将那些还算不错的回忆全都忽略,放大了所有不悦。 侯淮舟捏进了拳头咬牙坚持:“朕如今是天帝,人上人仙上仙!” 蚩尤大声笑着,仿佛是在嘲讽他的天真。 “仙上仙?你出去问问那个司卿旬,当真把你当做天帝了?你问问外面所有人,他们真的认可你这个天帝吗?只有你自己这么认为罢了。” “住口!你给我住口!别以为你什么都懂,我就是天帝,无论他们认不认我都是!无人敢看不起我,也无人再戏耍我半分!”侯淮舟猛然大怒。 他身上忽然迸发出大量灵气,他想要用这些灵气去压制蚩尤对自己的蛊惑,可是灵气越是运行他越是情绪不定。 脑海里总是那些血腥狂妄的画面出现。 血液极速的运转着,眼前出现了雪衣国杀戮的模样,看见妹妹被辱时痛苦喊着哥哥,看着鹊喜为了一个男人痛苦而自己无能为力… 他做了天帝又如何?那些事情还是不能改变啊… 侯淮舟忽然晕晕乎乎的抓住一旁的桌角,咬破了舌头清醒过来,不可思议的看着青铜鼎,质问:“你对我做了什么?” ------------ 心中所想 舌尖的疼痛暂时让他清明过来,可是蚩尤的能力比他想象中还要可怕。 就算渐渐苏醒了意志,可是身体的变化还是无法控制,他的灵气在四处乱窜,快的他无法控制,也就没办法与蚩尤一站。 他有些惧怕的抬头。 这个蚩尤会不会太可怕了? 如今的他还只是一个被封印了的人,连实体五感都没有,只怕他的能力也只有一丁点可用,就这一丁点差点蛊惑的侯淮舟崩溃。 蚩尤还在大笑,他的笑是肆意猖狂的,是对自己充满了自信和对侯淮舟的一屑不顾。 他道:“无知小儿,本座只不过是吓唬吓唬你就怕成了这样?” 侯淮舟退后,似乎想要去搬救兵。 青铜鼎上聚集起的黑烟里仿佛有一双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像是一把利剑要把他刺穿一般。 “不过是个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老怪物,当年能把你封印了,如今也可以!” “封印?”蚩尤忽然沉下声,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 他冷冷道:“若非那些人欺骗本座,本座如何会被他们封印住?” 那些人? 侯淮舟疑惑,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就又听蚩尤极具诱惑的声音传来,他道:“世人皆是虚伪,这三界从来都未有过公平二字,你以为你坐上天帝之位就高枕无忧?须知这三界之内多的是人想将你取而代之,就像你对上一任天帝那样。” 大概是提到前任天帝了,侯淮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嘴唇发白的看着青铜鼎,努力克制体内的躁动,咬牙:“你休要迷惑我!” “这怎能是迷惑?本座只是在邀请我所看重的有能者与本座一起共创未来啊!”蚩尤声音激动,若是他有手,现在一定高举着双臂享受着荣光。 他道:“看看如今的三界是多么的不堪,你就不想试试把它变得不一样吗?将它变成你心目中的模样,为你所用,为你所控,那才是人上人!仙上仙!” 侯淮舟没有说话,不是否认却也不是答应,但是蚩尤知道他犹豫了,他的弱点正在慢慢暴露出来。 高兴道:“好好想想吧,本座能帮你实现你心中所想,我什么都不求,我只是想要实现你的愿望而已,这三界将由你主宰!” 蚩尤的最后一个字灌进耳朵里的时候,外面的司卿旬已经等不及了,抬脚进殿来,却见侯淮舟直挺挺的站在龙初六的床榻前。 可床榻上什么也没有。 司卿旬皱眉上前,拍了拍他:“有什么发现?” 侯淮舟回身,惊魂未定的看着他,眼眸闪动几下嘴唇努动着想要说点什么,可是却一个字也没发出来。 司卿旬:“你嘴怎么了?” 后者冷静下来,摇头:“没事。” “看到神农鼎了吗?” 侯淮舟沉默下来,后者蹙眉,正要盘根问底时殿外忽然进来几人,道:“帝君,找到龙十一了,情况不是很好。” “带我去!”司卿旬顾不得其他,跟随着天兵便离开了。 侯淮舟犹豫了片刻,立马跟了上去。 龙十一被关在一座漂亮的宫殿里,只是里面没有任何照明用的东西,黑乎乎的,隐约有些水波飘舞会有些光停留一瞬间。 司卿旬进来后立马召唤出光咒,宫殿也在一瞬间明亮起来,整个大殿的样子一一呈现在眼前。 此处什么都没有,连桌椅都不曾设下一个,更别提床榻被窝了。 地上落着一摊铁链,粗的跟女人的手臂似的,一圈垒着一圈,铁链的两端是宫殿的左右墙,绑着的人自然只有龙十一。 她此刻麻木无神的坐在地上,手腕和脚腕都被铁链困住,光着的脚有许多伤口,不知道是被打的还是如何。 浑身消瘦,已经没几两肉了,就连从前还有些婴儿肥的脸颊也凹陷了进去,只剩下一副骨架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那么多人涌进来,她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仿佛她瞎了聋了,看不见也听不见。 司卿旬内心悔恨,上前:“龙十一?” 后者听见他的声音眼珠子动了一下,渐渐聚光看向他,但还是没有说话。 “龙初六竟然这么对待你。” 他拿起地上的铁链十分愤怒。 她是公主!居然被铁链困了丢在地上,像囚犯一样被关在这里,龙初六是疯了吗?居然这么对待自己的亲妹妹! 说着就幻化出一把斧头来,抬手就要斩断铁链。 好在这链子并不是什么法器,一刀斩断,恢复了龙十一的自由身。 可龙十一并不是很高兴,她还是呆呆的漫无目的的看着前方不说话,好像这些链子断不断都跟他没有太大的关系。 司卿旬看的愧疚。 若是当初将她也一并带走,就不会有这事发生了。 “来人,将十一公主扶起来。” 有两人快速过来,蹲下身要去搀扶,却被忽然清醒过来的龙十一一把推倒,她抱着自己的脑袋缩在墙角里,似害怕又似疯癫。 司卿旬蹙眉担忧,挥手让那两人退下,自己亲自上前抓住她发抖的手腕,安抚道:“莫怕,我们是来救你的,龙初六伤不了你的。” 龙十一还是不说话,就连哭泣都没有声音,她只是低着头流泪。 司卿旬觉得奇怪,但来不及多说,只好拽着她起身,可龙十一实在害怕,挣扎着想要跑,甚至抬手要打他。 侯淮舟站在一旁看的奇怪。 忽然提醒司卿旬:“她的舌头…” 舌头? 司卿旬钳住她打他的手,眼睛往她嘴里看去。 却见她嘴里空荡荡的,好像少了点什么。 顿时反应过来什么,感觉头顶有道雷劈了下来,刚好打中了自己的脑门,电的他呆住了,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只知道震惊和愧疚,还混着一丝可怕。 他以为再怎么样龙初六都会留一丝余地给龙十一的,毕竟现在龙十一已经是她唯一还活在世上的血脉至亲,如何下得去手? 可如今看来,他还是太分不清一个人的好坏。 那龙初六居然割了龙十一的舌头,硬生生的拔掉了… ------------ 上古 不知道龙初六是如何折磨的她。 龙十一现在双目无神的盯着前方,若不是还在眨眼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已经没了生气,可惜她现在的模样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了。 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必须有人在旁边搀扶着才能站里,走路也需要别人引导,仿佛一个被提线的木偶一般。 司卿旬愧疚至极,侯淮舟见状都叹了口气。 道:“先带回天宫医治吧。” 现在龙十一也只能这样了。 只是司卿旬心中惴惴不安,这一次没能找到龙初六也就罢了,就连神农鼎也没有看到影子,难不成那鼎是龙初六随身携带? 正想着,侯淮舟忽然出声:“既然这里什么都没有,天兵留下继续搜寻,以防龙初六突然回来,先回天宫再议吧。” 司卿旬蹙眉,心中疑虑加大,道:“你刚才在龙初六的寝殿没有看到神农鼎吗?” 侯淮舟犹豫了一下,随后提高声音道:“你不是都进去看过了吗?怎么,是怀疑朕撒谎?难道朕会和龙初六勾结隐瞒不成?” 司卿旬愣住。 确实也不可能。 只是他心中着急,若不能早些找到龙初六和神农鼎,宁壁就要多遭受些时日的煎熬,自己也得再奔波操劳。 无奈,也只好叹息答应侯淮舟的提议。 留下一部分天兵天将驻守东海,一旦有异动立马禀报,其余人先行回天宫,从长计议。 几人带着龙十一离开东海的时候,海面的风浪更大了,隐约间一股黑气跟随着一行人一起离开了东海。 东海之畔,龙初六背着手阴森笑着望着众人离开的方向,眼眸闪烁着兴奋的光辉。 她并没有开口说话,可身体里却穿出声音来,那道女声清脆:“你又想干什么?侯淮舟可不是那么好应付的,你觉得他会站到我们这一头?” “龙初六”笑了笑,声音却是与蚩尤一般无二的浑厚,与这具身体格格不入。 道:“到底还是凡胎肉心,只要有七情六欲那就有软肋,这就是你们这些人的缺点,说几句话就能被蛊惑,你说可笑不可笑?” 龙初六很久没有说话。 似乎是在后悔。 又道:“你当初答应我复活我父王,向魔族复仇,是骗我的?” “骗?怎么能用骗这个字呢?”蚩尤对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劝说着。 道:“只是我想要做成的事情刚好需要你父王,也刚好能达成你的愿望,你我各取所需罢了,怎么能是欺骗呢?” 不过说完他便低头笑笑,摇头道:“不过,本座骗你又如何?谁叫你这么蠢笨,说几句话就轻易地相信了。” 蚩尤有些嫌弃的说着。 这就是他不喜欢这个三界的原因,这些人啊妖啊仙啊魔啊,说的好听些是那些名号,说的不好听些也就是个被七情六欲操纵的傀儡罢了。 与世上这些猫狗畜牲有什么区别? 七情六欲在他眼里就是活生生的软肋,一个人只要拥有七情六欲那就说明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弱者! 所以,他很讨厌这三界红尘里的所有人。 龙初六愤怒吼道:“你骗我!?你要我父王做什么!?你骗…” 话还没说完蚩尤就烦了,皱眉一瞬间就将身体里的另一具灵魂压制下去。 而后抬眼看看天。 邪魅一笑,缓缓道:“伏羲,看着吧,我会把你亲手缔造出来的东西毁掉,证明给你看,你错的离谱!” …… 宁壁这一晚睡的极其不踏实,她做了一场梦。 梦里她变回了小石头,她被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子捧在手心里,那人的手好软好香,忍不住蹭了蹭,随后睁眼居然看见女子没有腿! 不,准确来说,是腿变成了蛇尾。 吓得哆嗦不敢动弹,可是她现在只是一块小石头,动弹不得,连逃跑也不行。 只是那人一开口她就不害怕了。 她笑得温柔,就连说话的声线就好像空中的风,柔柔的拂过每一寸肌肤。 “伏羲你看,这就是孕育出你我的五彩石。” 被叫做伏羲的男子缓缓走向前来,也看不清面容,只是看着宁壁点了点头,随后舒心道:“世间万物皆是由它而生,奇哉妙哉。” 伏羲忽然神色又凝重起来:“万物生长有恶有善,它能生出你我这般的人,也能生出其他来,女娲,你我须得护好它,将这红尘引往你我期望的样子。” 女娲点头,缓缓道:“我明白。”说罢,忽然看着宁壁惊喜问道:“伏羲伏羲,我捏的那些泥人和你我不一样,他们没有法术也不会长生不老,你说是不是因为没有五彩石的帮助啊?” 顿了顿,挥了挥宁壁的身子:“若是用五彩石来帮帮他们,说不定这世上全都是你我这样的人了。” 虽然女娲很喜欢看小泥人自己创造出东西来,可是这世上只有她与伏羲两个人在高高的看着他们,实在是太孤单了,她想要更多的人一起陪她。 伏羲忽然皱眉,上前阻止女娲,并将五彩石夺走,斥责道:“不可擅自妄为,这世间法则自有自的规矩,不可随意破坏。” 女娲张了张嘴似乎很不开心的样子,只是她却没有再与伏羲说些什么,自己低落的转过身,摇摆着蛇尾离开了。 宁壁一直待在伏羲身边,看他从早到晚一直坐在高山之巅沐浴着日月精华,口中时不时的念叨着红尘之类的话。 他所在的山巅很高很高,高的能把天下所发生的一切都尽收眼底,他可以看见凡人的智慧进化开发,听见他们说的第一个字,看见他们会用工具的第一次,也可以看见这世上又有什么慧物诞生。 一旦看见有东西被孕育诞生出来,伏羲就会侧头看着放在身边的五彩石笑笑。 说一句:“辛苦了。” 虽然宁壁其实什么都没有做,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每天释放大量的灵气出去,然后被聚集起来,过了不久,那些东西就自己出现了。 不过伏羲说的话她还是很受用的。 悄悄的翘起不存在尾巴,骄傲的在心中回答一句:“这不算什么的。” ------------ 小孩儿 这日夜晚,伴着头顶明亮灿烂的星河,伏羲盘腿入定,借助着月光围绕在他的身上高速的旋转,不知道在干什么。 不过她记得前些天伏羲说他要修行入无妄之境的地步,如今正是关键时期不能断了,所以自己也不打扰他。 只是宁壁无聊,可偏偏她现在还是块石头,什么都干不了,连说话都不行,真憋屈! 正想要不闭眼休息一会儿,说不定一会儿梦境就碎了,自己就能醒过来,从石头变成能说话能走路的人啦! 刚有这一想法,宁壁忽然感觉自己的身子腾空了。 睁开眼一看,自己果然离开了地面,并且正在飞速的远离伏羲的身边。 不小片刻自己已经远离了伏羲数丈远,正被女娲握在手中。 女娲眼神有些惭愧的看着伏羲背影,但是她却不后悔自己的做法,毅然决然的转身带着宁壁离开了山巅。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都亮了女娲才停下了脚步,宁壁也终于重建了天日。 只是眼前的风景算不上好看,甚至有些腐败落寞。 宁壁有些嫌弃的打算不看这些。 这里好像是一个部落村庄,不同于伏羲所看到的繁华进步,这个部落的人全都瘦弱多病,他们没有兽皮可暖,只能穿着树皮勉强御寒,住的是黄沙大漠里的土坑,吃的是地上刚刚长起来的杂草。 这里的一切看上去都那么的萧条荒凉,静悄悄的好像一片死海。 女娲看在眼里心中疼痛不已。 这些都是她亲手制造出来的孩子,她眼看着他们会走会说话,是她所有的心血所注,可是如今竟然成了这样。 她如今已经幻化成了凡人样子,收起了蛇尾,站在黄沙之中任由风暴吹着她的脸,刮的生疼。 可是眼前的凡人们,比她疼数倍。 身后有个小孩胆子大,扯了扯她身上的衣裳。 女娲回头看:“小孩儿?” 男孩儿抬头,眼睛却停留在她脖子上的宝石上:“你是哪个部落的呀?穿的真好,你脖子上的东西在隔壁部落能换一条鱼。” 女娲听后一愣,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 宁壁听得无语,这小孩儿怎么说的那么直白啊?明里暗里不就是想要那个项链拿去换吃的吗? 虽然他们部落的人很可怜,但宁壁并不觉得就得把自己的东西给他。 这部落这么大,但凡他们之前用心经营也不会是现在黄沙遍地的样子,刚长出来的草就吃,也不搭理也不种植,完全是自己把自己作死的。 可是女娲却不是那么想的,她一把扯下自己的项链送到男孩儿手里,拍拍他的头:“快去换些吃的吧。” 小男孩儿眼睛放光的接过项链。 “你手里会发光的是什么?” 女娲看了看手中的五彩石,忽然想到了什么,笑道:“秘密。” 那小孩儿撅了撅嘴,只是一想到一会儿有鱼吃了,立马转身往隔壁部落跑去。 女娲握着五彩石笑得温柔,忽然道:“五彩石啊五彩石,你看看这些人啊,他们活的那样艰辛,你帮帮他们度过难关好不好?” 宁壁:“……” 如果她能说话,一定马上拒绝。 道德绑架吗?过的困苦我就要帮?自己不知道努把力,光靠别人给予算什么啊! 女娲在这个部落里待了许久,她一直期望着五彩石能发挥出它的作用来,将这里的人们生活变得好起来。 可是不知道哪里出了错,她看着人们在生存边际挣扎,看着有人死去,看着有人新生,只是看不见他们获得活下去的能力。 那些人甚至已经饿得要吃人了,当一个人死了以后,他的肉体就会被其余族人瓜分食用,女娲曾经阻止过这样可怕的事情发生。 可是那些人哪里听得进去,饿疯了,早就什么都不顾了。 女娲苦恼极了,甚至开始怀疑五彩石是不是不行。 直到这一天,部落里忽然有人放声大哭,众人全都围了过去,女娲也硬生生挤进了人群里,她看见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孩子跪在地上喊着天啊! 女娲仔细看着她怀中的孩子,忽然愣住。 那孩子,正是那天要了她项链换鱼吃的男孩儿! 族人们眼中并不悲伤,他们围过来,的目的很简单,吃人。 女娲立马跑上前去,看这种人大喊道:“我有办法救他!” 有人疑惑:“他已经没了气了。” “是啊是啊,死了就要被吃掉了。” 甚至有人粗鲁的想要上前直接带走女娲,凶煞道:“这事儿和你一个外族人没关系!快让开!” “对没错!这是咱们部落的传统,快滚开!” 那些人早就被饿恨了,丝毫不觉得吃人是什么多么不好的事情,他们甚至每日期待着多死一个人,这样自己就能填饱肚子了。 只有孩子的母亲一把抓住女娲的脚,绝望中亮起一丝希望看着她:“救救他,救救他…” 女娲心中触动,施法将自己与那母子保护起来。 妇人更加激动起来:“你可以救我孩子!快!快点救救他啊!” 女娲咬牙,看着手中闪烁的光辉的五彩石,忽然决定了什么,蹲下身来将孩子抱在自己怀中,妇人下意识害怕想要夺回。 却听女娲道:“相信我,我会让他活过来,甚至让他变成强者,将部落领导起来,不会再有人吃人了!” 妇人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她不在乎那些,她只在乎自己的孩子能不能活过来,能不能吃饱饭。 女娲抱着男孩儿眼眶一酸,将五彩石贴近了男孩儿的额头。 心中默念着:“求求你五彩石,帮帮他,帮帮他们吧…” 宁壁听得无奈又酸楚,眼前的人他们都看着女娲怀里的孩子,却不是当人看,更像是面对一块马上到嘴的食物。 宁壁害怕如果自己真的不救这个孩子,他就会被那些人分尸吃掉。 无奈只好缓缓释放出身上的灵气来。 恍惚间她好像听见女娲在问妇人这个孩子的名字叫什么。 妇人冷静了好一会儿才道出一句:“蚩尤。” ------------ 认真一点 宁璧是被那个名字吓醒的。 黑暗里什么都听不见,只能听到自己的喘息声,恐惧慢慢在心头蔓延开来,忍不住抬手按住心脏的跳动。 梦里看到的是那么的真实,好像这就是她的诞生之初,这就是她曾经经历过得画面。 伏羲、女娲...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这二人的面容出来,明明在梦里他们的面貌是模糊不清的,可是刚刚那一瞬间她好像回忆到了那两人的模样。 只是刺痛了神经,抱着脑袋叫了一声。 忍不住蓄起了眼泪。 如果自己与他们真的有这样的过去,那是不是说明,蚩尤是自己创造出来的? 她依稀记得是女娲把自己贴近了蚩尤的额头,让那个原本已经死了的孩子活了过来,甚至拥有了可以反抗伏羲女娲的力量。 竟是这样... 蚩尤与自己还有这样的关系。 怪不得狄珂会对自己说那些话。 所以狄珂知道哪些事情? 宁璧下意识的就想掀开被子下地,想要去找狄珂问清楚,他为何会知道那些事情?过去又发生了什么,蚩尤怎么会从一个孩童变成一个恶魔的。 她有太多的疑问了。 疯了似的想要跑出门去,可是开门却见炽嫣站在门口,明显还被忽然冲出来的宁璧吓了一跳。 “小师妹你要出去?” 宁璧张了张口,嘴角都在颤抖,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和炽嫣说。 难道说自己做了个梦,梦见是自己创造出了蚩尤,也许自己也有能力阻止蚩尤吗? 现在的她不清楚当年的故事,自然也不敢妄自下决断。 点了点头:“嗯,睡不着了,想出去散散心。” 炽嫣笑了笑,拉起宁璧的手又往房间里走,还道:“正好,我也睡不着,咱们聊聊天说不定就好了。” 宁璧不想聊天。 但是已经被炽嫣拉着手回了床榻上,炽嫣将自己裹进被子里,还拉着被子的另一角盖在宁璧身上,体贴道:“冷吗?” 宁璧摇头。 心想也不急在这一时,明日再去找狄珂也好。 抿了抿唇,问道:“师姐,狄珂究竟是什么人啊?” 炽嫣大约是没有想到宁璧居然会问她关于狄珂的事情,明显呆滞了一下,好半天才回复到哦:“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被莫羡云教导法术,天生沉默寡言不爱说话,不过学东西很快。” “莫羡云曾经说,如果不是他先活了那么久,狄珂说不定比他还厉害。” 宁璧沉思起来。 心中怀疑这个狄珂会不会和上古的那群人有关系呢? 或者他也许和蚩尤也有莫大的关系。 炽嫣看她神色冷淡,有些奇怪靠近过来:“小师妹,你怎么忽然这么关心狄珂了?” 说完,劝道:“那人脾气不太好,你别跟他靠的太近,上次他送你的木雕你别放在身上了,我担心...” 宁璧摇头:“那不是狄珂给的,是阿云...” 炽嫣顿觉自己失言,有些心虚的低下头去。 沉默了许久,炽嫣抬头小心翼翼的去看宁璧的脸色,看见她略显忧伤的模样,明白宁璧这是想到了不该想的人。 立马挑开话题,道:“也不知道乌昡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宁璧无声点了点头,虽然也很想司卿旬,可是刚刚那个梦搅得她脑袋疼,现在脑海里全是什么女娲伏羲之类的东西,那里有多余的空闲去想其他的呢? “诶,小师妹,等结束之后你和师尊还是决定留在九华山上吗?” 宁璧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 她不知道,她甚至不清楚她和司卿旬还有没有以后。 抿了抿唇笑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先睡吧。” 说完,便拽着被子转身准备睡觉,炽嫣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奇怪,但是宁璧不愿意多说自己也不好多问。 只好说了句好也睡了。 黑暗之中宁璧还是睁开了双眸。 翌日一早就找到了狄珂,眼前之人看到自己却是一脸的不耐烦,转身就要走,宁璧赶紧跑上去拦住他,直接了当的问道:“你那日说的是什么意思?” 狄珂不耐烦看她:“什么那日?” “就是那天你说我创造了魔族之类的话,你怎么会知道?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会知道我是谁?” 狄珂眼神冷漠的看着她说完这些问题,好笑道:“宁姑娘是想要我先回答哪个问题呢?” 宁璧反应过来自己的问题似乎太多了。 只好冷静下来,再次问道:“那你先回答我你怎么会知道那些事情?” 狄珂正眼看她,忽然勾唇笑了一下,抱起胸来看宁璧,嘲讽道:“哪些事情?” 宁璧感觉自己被人戏弄了。 气道:“你心里知道我说的到底是什么!何必戏弄我?” “我知道的不过是我师父告诉我的,你要是想知道那些为什么,不如去幽冥好好问问我师父?” 狄珂说话的时候眼底尽是戏谑。 明摆着是想戏耍宁璧。 宁璧心中气恼:“你!我在与你说正事,不是与你说笑,请你认真一点。” “我说了,你要是想知道就去找我师父,前提是你还有脸去见他。” 说罢,狄珂白了她一眼便绕开了宁璧离开了。 宁璧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莫羡云又搅了进来,可是阿云已经死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渡过奈何桥投胎转世,自己想要问个明白恐怕是不行了。 她懊恼的敲了敲脑袋,脑袋很疼。 如果自己聪明一点,知道的多一点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废物模样,她就可以有能力帮到司卿旬了。 可是宁璧太蠢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快要溢出眼眶的泪逼了回去,咬牙想要离开此处。 傍晚,炽嫣端着吃食进屋的时候,欢欢喜喜边走边道:“小师妹快来,今日天启他们去外面打了野味,今日咱们有好吃的了。” 说着将盘子一一放在桌子上,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心情颇好的坐下,却没等到宁璧过来。 奇怪的往后看了几眼:“小师妹?” “怎么现在吃饭都不积极了?”说着起身寻找宁璧,可是找了一周竟然没有找到宁璧的身影。 顿觉心中慌乱。 79 ------------ 失踪 意识到宁璧失踪了的炽嫣瞬间冲出了房门,抓着守着殿门的魔族质问:“今日宁璧出门了吗?” 那人点了点头:“出去了。” “去哪儿啦?” 那人似乎有些紧张,可炽嫣等不及她犹豫就把他推开,找到正吃饭的天启和破军,焦急的把他们从饭桌上抓了起来,喊道:“宁璧不见了!” 天启嘴里的兔腿一下子不香了。 破军眼神一凌,猛地起身:“找!” 宁璧从来不会这个时间段不回来,要么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回不来了,要不然就是宁璧已经不在魔界了。 可是她又不会擅自离开魔界,只有可能是被别人带走的。 炽嫣跟着天启二人在魔界找了一圈愣是没看到宁璧的一点影子,只是停留在宁璧留下最后一点痕迹的地方,努力的想要找到一点关于她的其他痕迹。 可是站在那一处,她竟是一点也看不见。 天启有些慌乱道:“这怎么办啊?你说她没事儿跑哪儿去了啊?不知道最近不太平吗?还乱跑,是要急死人才甘心吗?” 破军咬着牙沉默,起伏的胸口也在证明他现在有多火大。 狄珂慢悠悠来的时候,看着四处的魔族有些不悦的样子,上来便道:“什么大事要调动这么多魔族?” 如今魔尊不在,眼下狄珂就是整个魔族最有话语权的人,自然也是护短的。 自己魔族的人大半夜的被这群仙界的人使唤算什么事?就算要使唤,那也是他来,用不着这群人来指手画脚才对。 他走过来时,神情不对付的看了破军一眼,随后望向炽嫣,似乎是想要她给自己一个解释。 不过到也还是恭恭敬敬的喊了声:“魔后。” 炽嫣蓦然抬头,忽然上前抓住:“今日你是最后一个看见宁璧的,你见完她之后,你看见她去哪儿了吗?” “宁璧?” 狄珂疑惑。 “她又怎么了?” 炽嫣急的快哭了,眼圈红着:“她不见了,怎么着都找不到...” 她其实内心怀疑宁璧已经被人抓走了,但是她不敢说,怕出口成真。 狄珂皱着眉头扫视眼前三人的面容,确实不像是说笑的模样,神情顿时严肃起来。 虽然他真的很不喜欢宁璧这个麻烦的女人,可是谁叫这是师父到死都想要保护的女人呢? “我跟她分开之后就没有见面了。” 炽嫣觉得最后的希望没了。 她无措的揪着自己的衣袖:“那怎么办啊?宁璧万一是被龙初六抓走了岂不是凶多吉少?” 忽然她想到了一个人,猛地拍手惊叫一声:“对了!那个娃娃!你们谁看到那个娃娃没有?”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全都摇摇头,表示从来没有看到过。 就连天启也道:“那个丑娃娃不是你在看管吗?” 炽嫣眼珠子焦急的转来转去,最终还是决定亲自跑一趟。 等她跑过去的时候,果然那个笼子已经被打开了,炽嫣跌坐在地上,满脸绝望,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她完了。’ 师尊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自己是那么的信誓旦旦告诉她宁璧一定不会有事,可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疼得她脸颊发麻。 堂堂魔界,居然连一个人都保护不了。 天启和破军对视一眼,都有些内疚的低下头去,他们明明是奉命来保护宁璧的,居然为了一口吃的擅自离守,如今宁璧丢了,该怎么交代,怎么对得起宁璧和南华帝君是好? 天幕之上,一朵乌云正在天空快速飞行,丑娃娃趴在一人肩头,无聊的打了个哈切,换了个姿势准备睡一觉。 宁璧被那人掐着脖子,有些害怕的闭着眼睛,连腿都在哆嗦。 她试图想和身后的人好好聊聊,可是那人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攥紧了拳头,咬牙道:“我说要不咱们聊聊天吧?这路途看上去还挺遥远的,咱们说说话解解闷也成啊!” 蚩尤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并不准备搭腔。 宁璧想要自救,可是这个龙初六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丝毫不耽误时间,也对她不屑一顾,以至于宁璧根本想不到任何可以自救的办法。 只能努力的撬开龙初六的嘴,只要她跟自己说话,说不定她的注意力就能转移了。 咬牙:“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你把人都抓齐了?要救你父王了?” 蚩尤依旧不说话。 宁璧舔了舔唇角:“我..我是五彩石,你要做什么可以跟我说说,说不定还有其他的办法呢?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咱们一起想办法,人多力量大嘛!”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口无遮拦什么话都敢说。 人家怎么可能告诉她的计谋,她是傻子还是疯子会把秘密告诉她呢? 她懊恼的摇摇头,可是喉咙一疼立马不敢动了。 只见龙初六忽然开口道:“我当然知道你是谁,放心,一会儿你就知道我要你做什么了。” 这个声音... 一点都不像是龙初六娇滴滴的声音,反而像是什么粗狂的男人,可是宁璧现在转不过头来看她,只能询问道:“你不是龙初六?” 蚩尤冷笑一下,不答。 宁璧的小心脏顿时比刚才跳的更快了,如果是龙初六她觉得自己还有一定机会能逃,可是身后这个人披着龙初六的皮,灵魂却不是她。 这人是谁? 能只身潜入魔族如入无人之境,还能如此轻易的把她带走,到底是谁? 可是宁璧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她的嘴好像被人用针线黏住了似的,连被掐住的脖子都比刚才更疼了。 乌云没有飞多久便开始往下降了,宁璧悄悄看了一眼脚下,这一看差点给她吓晕过去。 这人居然要往万丈深渊里去。 她就不明白了,怎么这些大反派就喜欢往这种阴森恐怖的地方住,都当反派了能不能对自己好一点? 住个好房子破坏你人设不成? 关键是宁璧还得跟着遭罪。 她想着,已经到了地面上空不远,蚩尤忽然起了坏心眼,手一松将宁璧扔了下去。 “哎哟!” ------------ 绑架 好在宁壁屁股下是一片柔软的青草地,摔下去除了疼的点也没什么事儿。 揉了揉屁股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四周,只是周围杂草丛生,树木参天,大大小小的石头凌乱的堆在地上,一看就是从来没什么人经过的荒地,只是不远处有个黑乎乎的山洞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宁壁有些害怕的往后缩了缩,可是刚一动就撞到了个东西,不硬也不是很软。 抬头便看见龙初六的脸出现在面前,原来自己撞到了龙初六的腿。 只是此龙初六非彼龙初六,她眼神阴冷的看着宁壁好一会儿,将肩头的丑娃娃随手放在地上,那鬼娃娃落地瞬间四脚着地快速往山洞里跑去。 宁壁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看她:“你现在还是龙初六吗?” 蚩尤笑了笑:“你觉得呢?” 她觉得?她怎么觉得? 她难道有透视眼,看一眼就知道那人想的是什么东西吗? 蚩尤倒是也没有逼问她,而是负手盯着她的眼眸,忽然莫名其妙道了一句:“本座还记得当日你的光辉是多么耀眼,如今怎么变成了这样?也就这眸子能入眼了。” 宁壁赶紧捂住自己的眼睛,万一心理变态觉得她眼睛好看就挖了眼睛呢? 好一会儿之后忽然从这句话里品到了什么东西,猛然大惊,忽然从地上爬起来,转身躲到一旁的大树后面去。 如树袋熊似的,警惕的换抱着大树看她:“你…你就是蚩尤!?” 蚩尤:“还不算太蠢。” 宁壁感觉自己最后的希望破灭了。 不是说蚩尤被封印在青铜鼎里吗?不是说需要龙王复活他才能从青铜鼎里出来吗? 怎么现在就出来了,还变成了龙初六的模样。 宁壁忍不住背后冒汗,手臂发软的都快抱不住大树了,只能咬紧要关害怕道:“你…你不是还被封印在神农鼎里吗?” 蚩尤向她走了几步,打量着宁壁好一会儿,忽然面露嫌弃道:“当初你虽然只是块石头,但好歹也算是造物神主,原来化成人身也不过如此,就连脑子也没开发。” 宁壁听出来他在嫌弃自己。 心里颇有怨念,悔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救他,简直就是个熊孩子作死大人同情心泛滥,自己多管闲事干嘛啊? 你看,这不就创造出来了个绝世大魔王来! 以后千万不能多管闲事,保命。 悄声反驳道:“你看上去也没多好,还变性了呢。” 蚩尤斜眼看她,解释道:“本座自然还没有从神农鼎解封,但你可别忘了,我的力量都来自于你,能差到哪里去?” 顿了顿:“自然有法子分出一部分来寄生与别人的身体里,只不过是用不了从前的力量了而已。” 宁壁听他说完顿时觉得不公平。 这个人继承了自己的一点点力量就厉害成这样,自己浑身上下全是力量怎么不见她强的称霸天下,还被别人天天抓… 于是带着抱怨随口说:“那你还抓我干什么?你现在都有自由之身了,你想干什么都可以了,喝喝茶吃吃饭泡泡妞,哦不,你现在只能找找男人消遣了。” 蚩尤冷下脸,甚至抽搐了一下眼角。 无语道:“一个龙初六能有什么能力?本座就算要寄生也不会是她,更何况,本座还有更宏大的愿望要实现,自然需要你的帮助。” 宁壁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反派的愿望一般都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反正不可能会是世界和平之类的,估计也得是什么世界毁灭,天天有战乱吧? 偏偏这蚩尤还要卖个关子不告诉宁壁。 忽然上前将宁壁从树上拽了下来,吓得宁壁在地上连滚带爬也没有用,直接被蚩尤拖着衣裳硬生生的拖进了山洞里面。 外面看山洞黑乎乎的一点光也没有,可一进去才发现还是有光亮的。 只是那光亮太暗了,宁壁看见丑娃娃趴在一副棺材上,像一只小猴子一样转头看着宁壁,眼睛里还放着光。 诡异渗人。 丑娃娃一见自己“娘亲”来了立马粘了上去,可是蚩尤却不理他。 推着宁壁的背将她扔了过去,宁壁没个防备就被扔在了棺材边上,低头就看见一双死了很久都开始浮现出石斑的脚来,吓得她大叫一声赶紧跑开。 蚩尤嫌弃她的胆小,白了一眼上前将棺材里的人用法书召唤了出来,从平躺的方向渐渐转为立在空中。 宁壁这才看见这具尸体是谁的。 虽然很不熟悉,但是宁壁还是准确的喊出了:“东海龙王…” 此刻的龙王已经是一具死气沉沉,干瘪的只剩下骨架和一层已经开始坏掉的皮肤了,整个皮肤都开始呈现出诡异的淡紫色了,一看就是死了很久了。 宁壁忍不住干呕。 惊恐的看向蚩尤:“你变态啊偷尸!” 蚩尤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看她:“本座要你复活他。” “我?怎么可能?”宁壁指了指自己,觉得蚩尤在异想天开。 如果她真的可以随随便便就复活一个人的话,那她之前就不会那么幸苦的去找司卿旬的元神了。 “当初你能将已经死了的我复活,为何不能复活他?” 宁壁忽然回想起女娲拿着自己贴在他额头的样子。 蹙眉焦虑:“哪次是女娃施法我也不知道,再说了,我现在也不是说变回石头就变回去的…” 蚩尤听完她说的那些借口并没有很生气,反而一种意料之中的淡定,缓缓道:“本座知道你是个废物,所以特意找了个轻松的法子。” 言罢,原本昏暗的山洞忽然有什么东西亮了起来,一个两个三个…无数个原型的小球球,大概只有一颗乒乓球大小。 各个发出蓝色的光芒,渐渐的从地上往头顶上飞,宁壁抬头去看像是在看群星似的,还挺好看的。 宁壁正要问这是什么东西,只见眼前飞过去一个蓝色发光球,恍惚间她好像看见这颗球的外形十分眼熟,有点像是某种器官… 她尖叫一声躲开那些球球,大喊一声:“眼睛!好多眼睛!” ------------ 鸡皮疙瘩 冒着蓝光的眼球越积越多,最后将整个山洞的顶都覆盖满了,光芒照亮了山洞的每一寸,乍一看去好像还挺美的,可是一旦想到这些漂亮的球全都是眼球,就觉得浑身发凉。 诡异的很。 宁璧看着,还以为这些眼球有生命似的,各个争先恐后的往上扑腾,就算已经挨到了墙壁上也要挣扎着往最前面去,还能听到一些虫子嘻嘻索索的声音,宁璧听这声音还以为自己脚底下就有成千上万的虫子。 可是低头一看脚底下除了一些碎石头没别的了。 循着声音来源看去,却是看见蚩尤口中念叨着什么,双手在空中挥舞,像是在画什么符咒,可是那些花纹手势宁璧连看都没看过,更别说分辨出他在干什么。 不多时,那淅淅索索的声音越来越近,好像马上就要把她吞噬了一样。 宁璧从小就恶心虫子,如今听见那么多虫子的爬行声音,顿时感觉那些虫子就在她身上爬来爬去,鸡皮疙瘩起了一地,猛地跪在地上捂住自己的心口犯恶心。 忽然看见一只不大的虫子从自己眼前爬了过去,脑子瞬间空白,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眼泪已经砸在地上,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她想闭上眼睛什么都不看,她想跑,可是如果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做的话,自己是不是太没用了些? 还说自己是什么造物之主,有她这么送批的造物之主吗? 用力咬着下唇,用疼痛来刺激自己不害怕。 缓慢且僵硬的抬起头,这才看见哪里是只有一只虫子,是真的成千上万的虫子从洞口爬进来,他们争先恐后的爬进来,踩着同伴的身体,咬着腐尸烂肉,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蚩尤召唤了进来。 宁璧忍不住挪动着屁股往旁边移,就连那些虫子爬过的地方都不想碰一下。 蚩尤看见她怂里怂气的模样冷笑一声。 随后大手一挥,一道黑气飞向了龙王的身体,瞬间所有的虫子都开始往黑气所在的地方去。 宁璧看见最先到的那只虫子,快速的爬上龙王的手腕,在他的手腕处停了许久之后,忽然划开一道口子。 只是龙王已死多日没有一滴血能流得出来。 宁璧看着那只虫子忽然瞪圆了眼睛,然后扶着旁边的墙壁猛地吐了出来,混着胃里仅剩下未消化的食物全部吐了出来,大有一种要把自己的胃都给吐出来的感觉。 因为她看见那只虫子居然钻进了那道口子里,龙王的皮肤瞬间鼓起来一个包,而那个包在他的皮肤之下游走爬行,从手腕到手臂,再爬到它胸口肚子里。 一只接着一只,多的眼花缭乱数都数不清的虫子都从那条口子里钻进他的肉身之中。 一具原本干瘪的尸体忽然涨了起来,那些虫子在他的身体里爬来爬去,使的这具身体表面看上去凹凸不平,而且还被身体里的虫子拉扯的开始扭曲变形。 “呕!” 宁璧又忍不住埋下头继续呕吐。 看见蚩尤往她这边来,都没有多余的力气逃跑了。 只有一句有气无力的:“变...态...” 蚩尤背着手听着她的谩骂,忽然点了点头,笑道:“你们人都是这么喜欢用这些词来形容人吗?” 谁有空形容你? 这是骂你! 不过宁璧仔细想了想,像蚩尤这种上古的反派,也不知道脑子有没有被更新,说不定根本不知道褒义词和贬义词的意思。 人家保不齐还以为变态是夸他呢! 毕竟他干的事儿在他看来是好事儿。 宁璧偏过头不再说话。 下一瞬,蚩尤不由分说的将宁璧从地上拽了起来,她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宁璧在她手里就跟一只风筝似的,任由她拿着飞左飞右。 就连挣扎都像是石子儿落在大海里,根本毫无用处。 “我告诉你做人也是要讲究知恩图报的!我当年怎么说也是救过你一命的,你现在杀了我你会有报应的!” 虽然蚩尤本质上来说已经不算一个人了。 宁璧恐惧的说着,整个身体都在抗拒着往前走。 蚩尤将她扔到棺材边上,笑道:“报应?谁报谁应?” “自然是你的报应!” 明明那张脸和身体都是龙初六的,可是宁璧在她身上丝毫看不到属于龙初六的一点气息。 之前她所看到的的龙初六是个偏执癫狂到极致的女人,会因为脸上的伤疤而敏感疯狂,而眼前的这个‘龙初六’神情淡然,无悲无喜,对脸上的伤疤根本毫不在意,就好像这具身体是一件可有可无的衣裳。 所以对于宁璧的斥责她也并不在意,甚至笑着看她:“期待你看到我有报应的那一天。” 说罢上前拽住宁璧的手腕,手指一划,宁璧感觉自己的指尖刺痛一瞬,鲜血便流了出来。 宁璧惊恐。 却又带着一丝怂:“那个,你难道是想让我流血而亡吗?”顿了顿,看着手指尖流出来的血有些嫌弃道:“不过我觉得它一会儿就要自己愈合的。” 这一点伤口能让她死?做梦。 这蚩尤该不会被封印的太久,脑子不好用了吧? 蚩尤笑笑:“是吗?” 只见她另一只手双指并拢在一起,宁璧觉得自己体内的鲜血流通的更快了,不一会儿原本只是流出一点点血的伤口,忽然涌出大量的血出来,而宁璧因为体内血液加速而头脑发昏。 惊恐的看着蚩尤将她指尖血凝聚成一个水球,但还嫌不够多,于是宁璧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一点一点被索取。 蚩尤看她傻乎乎的样子道:“都说手指连心,指尖血也可以是心头血对吧?” 宁璧怔怔的看她:“你要我的血,复活龙王?” “应龙体内经脉早就断了,如今我用那些虫子活跃他的经络,再加上你的血,确实能复活他。” “...你到底要干什么?”宁璧想要把手收回来的,可是她没有多余的力气了,连现在站着都是因为蚩尤拽着她,否则早就瘫软下去了。 ------------ 前夕 鲜血汇集而成的血球还在不断的扩大,宁璧已经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撑不住了。 揪着自己的肉才能恢复清醒,可是越揪越不疼,渐渐地身体也开始麻木了。 宁璧有些绝望了。 现在司卿旬一定还不知道自己被蚩尤抓走了。 这蚩尤也是聪明,居然把她掳到凡间来,还找了个这么荒凉的地方,就算司卿旬发现她不见了也不可能会想得到这里吧? 宁璧想着心中一酸。 咬了一下舌尖让自己清醒过来,抬头看蚩尤,无奈道:“你怎么跟别的反派不一样啊?” 蚩尤眉头一挑,斜眼看她,面无表情:“别的?你是说龙初六还是乌昡?” 不知道为什么,蚩尤说这两个人的时候都若有似无的带着些许的嫌弃。 不过也是。 就连乌昡在他眼里都只是个小辈,更别提龙初六这么个没用的龙族公主了。 只是宁璧说的也不是这个意思。 她道:“你能在我死前说点什么吗?别的反派都会让主角死的明明白白,要不你给我个明白?” 蚩尤斜眼看她,眼神里充满了疑惑,甚至带着一丝嫌弃。 “怎么?以为本座多说点话你就能等到司卿旬来救你?”这话说得很直接,竟让人觉得她是在讽刺宁璧。 宁璧:“......” 蚩尤又不傻,成大事者就得快准狠,何必给对方留下余地? 既然抓了,就要马上行动,等来等去只会坏事。 血球鼓成一个皮球大小后停止了索取,蚩尤微微眯起眼睛,好像宁璧就没有任何用处了,立即松开了她的手,宁璧瞬间像是一片落叶似的,飘飘荡荡便跌落在地上。 宁璧的身体已经不听她的使唤了,她努力的想要撑起来,可是身体却一动不动,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在高速的旋转着,身体被高高的举在空中,漂泊无依,无法正常起来。 只能侧头虚弱的看着蚩尤从自己身边走过。 周围的一切都是模糊不清的,就连蚩尤的身影在宁璧的眼中都成了一个虚影,渐渐的眼前的一切都成了一种颜色,虚无的白,虚无的空... 她要死了吗? 司卿旬会不会找到她?他会不会哭啊? 会的吧? 之前他在自己眼前死掉的时候,宁璧差点把眼睛都哭瞎了,现在宁璧要死了,礼尚往来也该为自己哭一哭的。 可是宁璧又不想要他哭的太久了,这样身体会坏掉的。 她想动嘴再叫一次司卿旬,唯一一次叫他的全名。 可是嘴唇碰着嘴唇却是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最后一滴眼泪顺着太阳穴落进了发鬓之中,不见了踪迹。 如果今天真的死了的话,宁璧希望司卿旬要永远永远的记住自己,毕竟她心眼很小,如果不记住她的话,宁璧就会觉得司卿旬不是真的爱她。 他答应过她的,会爱她一辈子。 可是她又想,希望司卿旬别记得那么清楚,不然会很伤心的。 她觉得真的太麻烦了,就连死了都还要管着司卿旬。 闭眼前,她最后转眼看见蚩尤将她的血灌进了龙王的身体之中,原本干枯的身体立马如枯木逢春一般鲜活起来了,就连身体上的尸斑都开始褪去了。 应龙复活了。 只是宁璧要死了。 远在仙界与侯淮舟大打出手的司卿旬忽然停下了动作,立马被侯淮舟抓住了破绽,一脚踹在胸膛,退出好几米远,撞到了玉柱上。 只听‘咔嚓’一声,玉柱裂了。 司卿旬还愣愣的站在原地。 侯淮舟手中的武器一横,奇怪的看着他:“与朕打你也敢心神不一,不要命了?” 司卿旬的心跳的极快,不安的感觉渐渐从身体蔓延到指尖。 侯淮舟冷哼一声,想要命令天兵天将将司卿旬抓了,可是一转头却见司卿旬一动不动,觉得很是奇怪。 蹙眉:“不挣扎了?认同朕了?” 司卿旬慢慢抬头,沉声:“你我修行是为何,你当真忘了?” “蚩尤现世会做什么,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吗?竟然还帮着蚩尤偷藏神农鼎,你以为蚩尤真的会帮你吗?他不过是哄骗你为他所用,侯淮舟啊侯淮舟,你真是蠢啊!” 司卿旬气的脸色铁青。 他的阿宁还在东躲西餐,为何这人一己私欲就可以让那么多人为之牺牲? 司卿旬轻易不会对自己人出手,可这一次他真的发怒了。 侯淮舟究竟懂不懂什么叫做大是大非! 站他不远处的侯淮州冷下脸,并不觉得后悔,甚至道:“成大事者必要的舍去你不懂吗?” “你那是助纣为虐!” 侯淮舟猛然大怒,手中剑指向司卿旬:“你懂什么?以为的封印蚩尤总有一天他还是会卷土重来,可若是我借由他的力量变得更强,我就可以将他压制,说不定还能让持有无为我所用!” 司卿旬觉得他已经无可救药了。 蚩尤是何许人也? 连上古女娲娘娘都拿他没法,他侯淮舟竟然异想天开的以为自己能比肩他们吗? 见劝他不动司卿旬无奈吐出一口气,无力道:“你非要如此,那宁璧呢?” 蚩尤的目标是宁璧,侯淮舟既然要保护蚩尤那就说明要将宁璧置于危险之中。 除非侯淮舟告诉他,他另有办法困住蚩尤让他无法行动,否则司卿旬绝不答应,就算与侯淮舟鱼死网破也好,他也一定不能让蚩尤继续为祸三界,威胁宁璧。 侯淮舟挑眉,无所谓道:“想要成功,必要的牺牲,又算了什么?” 司卿旬咬牙,忽然飞身逃离,侯淮舟看他逃离的方向顿时心慌。 那是天帝殿,他藏着神农鼎的地方,司卿旬去绝不是看看而已。 等他跟过去的时候,果然看见司卿旬正聚起灵气意图要劈了神农鼎,他大吼着上前想要阻止,奔向司卿旬的方向,却被一道强光给弹开。 就连司卿旬也被那道光弹开了。 司卿旬不可思议的撑住脚,拼尽了力气想要坚持住,用力到咬着的牙都咯吱作响。 神农鼎里传出声响,他哈哈大笑似乎是在嘲讽着司卿旬的不自量力。 ------------ 蛊惑人心 “到底是神农鼎,你这小子当真是眼拙,以为就你那点三角毛的功夫就能撼动吗?” 蚩尤虽然恨透了这神农鼎将他囚禁了几万年之久,可神农鼎厉害也就厉害在此处,蚩尤自己出不去,可是别人也无法凭借外力来破坏,甚至还会被神农鼎反弹。 司卿旬一口鲜血喷涌出来,不甘心的看着神农鼎,手中加大了力量。 他不甘心,明明已经在眼前了,只要毁掉它,只要带走他就什么都就结束了! 可是他刚刚用力神农鼎的反噬之力更加汹涌。 像是一根闷棍不断的敲打着他的后脑勺。 侯淮舟怔怔的看着这一切,从地上起来后便看着眼前这一幕陷入了迷茫。 他觉得司卿旬是疯子。 居然要和上古的神农鼎死磕,他是不是傻子? 跑上前去阻止司卿旬找死。 道:“司卿旬你赶紧停手,再这样下去不用蚩尤出来,神农鼎就可以把你震的魂飞魄散!” 司卿旬紧盯神农鼎,一副死不罢休的样子,看的侯淮舟火大。 还说他不懂事,他司卿旬又有多明白? 还不是个为了情情爱爱走火入魔的傻子? 侯淮舟气极,猛地上前直接挥动起手中的长剑,想要将司卿旬和神农鼎之间的牵连斩断。 蚩尤还在一旁讽刺道:“你们这些无用的人啊,妄图消灭我?只要你们心中还有欲望还有七情六欲就消灭不了我!” “司卿旬...你假仁假义还要演多久?” 司卿旬本想不为所动坚守本心,可是内心却又忍不住迷茫起来,不懂他为何会这么说。 他假仁假义? 蚩尤:“你以为你是谁?旁人说你几句救世之主天子殿下你就真以为自己能救世,是个大英雄了?本座告诉你,你不是英雄,你就是个狗熊,一个被天道耍的狗熊!!!” 司卿旬鲜血吐的更猛了,颤抖着手拼了命的想要保持清醒,可是越是清明越是将蚩尤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一字一句的嘲讽,戳在司卿旬脊梁骨上。 “一个蠢得要命的可怜虫,妄想与五彩石有感情,本座看你是失心疯了!”蚩尤嘲讽道:“她既身为五彩石,怎么可能跟你做个狗熊呢?她总有一天会死,被本座杀死,被天道杀死!她会死!你们绝不可能会有结果,而你!司卿旬,你只会在无尽的孤独里承认自己就是个可怜虫罢了!” “住口!!!” 司卿旬大吼一声,侯淮舟忽然用尽全力将他们分隔开,两人一起被神农鼎打了出去。 撞在地板上,侯淮舟闷哼一声痛得他五官狰狞,回头去看司卿旬,却见这人只是躺在地上吐着血,双目无神的盯着上空。 紧张起身,用脚踹了踹司卿旬:“你干什么?” “司卿旬你少来,你赶紧给我起来。” 见惯了司卿旬高高在上大义凛然的样子,他忽然这么狼狈侯淮舟竟然还不适应了。 神农鼎的光芒渐渐收了回去,恢复成原先毫不起眼的样子。 可是蚩尤却没有因此而低调,反而冒着黑烟挑衅着已经目光涣散的司卿旬,嘲讽道:“怎么了就是大英雄?就这点话就受不了了,那你还怎么做救世主啊?不如本座痛快告诉你,你的宁璧现在恐怕已经死了,哦不,让本座想想,也许还留有一命,不过可能撑不到你去见她了。” 侯淮舟木然的听着蚩尤说的话,低头看见司卿旬嘴唇在动,眼神急迫的看着前方,好像一滩死水里跳下去一个活人,此刻这个活人正在挣扎着想要上岸。 他蹲下身将耳朵靠近司卿旬。 “你说什么?” 司卿旬泪光闪烁,可是满脸都是血,眼泪落下来便是混着血水变成了红色落在地上。 他费力的张开嘴,用喉咙里最后一丝力气喊了声:“阿宁...” 侯淮州顿住,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黑气飞了过来,贴着侯淮州的耳朵缓缓道:“就像你说的要想成功,必然得牺牲是没什么的。” 他如同吃人的恶鬼,一点一点蛊惑着侯淮舟壮大他的野心。 侯淮舟为难的看着司卿旬,此刻的司卿旬睁大了眼睛带着些许祈求的看着侯淮舟。 他任旧觉得侯淮舟还是他记忆里那个虽然有些任性,却还是有大局观的将军,他们同在那个如地狱般的世代活了下来,他们应有同样的心。 三界已经因为他乱成这样,如今还要因为侯淮舟而毁灭吗? 司卿旬好像抓着侯淮舟的肩膀大声的质问他,到底值得吗!? 坐到最高的位置有那么重要吗? 孤家寡人,高处苦寒,无一人陪伴,这就是他要的成功吗? 可是司卿旬他只想要一个宁璧好好活着啊... 只想三界安宁,这个愿望有那么难吗? 可是现在他的骨头全碎了,只有一双眼睛还能看着侯淮舟,企图想要侯淮舟帮帮他,帮帮宁璧,不要再被蚩尤蛊惑了。 可是蚩尤也在引诱者侯淮舟,说:“想想,他跟你斗了万年了,这一万年中所有人只知南华帝君,哪里知道你北华帝君的厉害?你真的甘心吗?” “如今你贵为天帝,他算是什么东西?一个害的三界陷入困局的罪人,他有什么资格来审判你?你是天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何须要旁人来指指点点?” 侯淮舟咽了口唾沫,原本放在膝盖上的腿渐渐握成了拳头,捏的咯吱作响。 为难道:“可是你...你要杀多少人才够?” 蚩尤呵呵笑着,阴森可怕:“死一些人算的了什么?千秋霸业无上荣耀不必这些重要吗?只要你统领了三界,如今那些废物你还要来做什么?换一批更听话的永远臣服于你的不是更好吗?” 侯淮州久久没有说话。 就连司卿旬紧急拽住他的衣裳,将他雪白的衣袍染了一个血红的巴掌印也没有说一句话。 千秋霸业....无上荣耀... 对啊,死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又怎么样呢? 忍辱负重万年之久,趴在那人脚下当趴儿狗那么多年,等的不就是这一刻吗? 如今正好有这么个机会在眼前,他为什么要犹豫呢? ------------ 过往 彼时的三界已经混乱不堪,哪里还有一点平安盛世的模样?到处怪物四起,饿殍遍地,目光所及之处全是死尸腐肉,劝都是死气沉沉民不聊生的样子。 一向自命不凡蜗居深山的凡间修士或是为了保命,又或是想要累积功德,自发的开始组织队伍保护百姓,一开始他们还能与怪物抗衡,后来感染的人越来越多,能抵抗的人就越来越少。 现在就算有神仙帮忙竟然也阻止不了事态的发展,甚至就连神仙也自顾不暇。 那些毫无用处的凡人又能如何?除了等死逃命,便是绝望祈求。 更何况侯淮舟忽然将在凡间的神仙全部叫了回来,那些人虽然疑惑不知侯淮舟为何要如此,他们离开一瞬间就多死一个人,可是这些人早就被仙界那些规矩框的死死。 说回去就回去。 当然,除了还在魔界的天启和破军。 剩下的活人没有人庇佑了就只能拼命的逃,逃到一处安全的地方以为终于能喘口气歇下来了,可谁知道整个三界早就被攻陷的千疮百孔。 他们只能不停的跑,一直跑,因为一旦停下来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他们怨过恨过,埋怨那些说着要保护苍生的神仙说放弃他们就放弃他们,恨天道不公,非要降难在他们身上。 比之几年前的妖族占领人间时还要难过。 魔界关起门来不再过问其他的事,妖族在莫羡云在的时候一直归顺魔界,莫羡云死后一直夹着尾巴不敢出声。 如今天下大乱,他们正好出来捣乱。 一时之间,还活着的人成了最低贱的物种,谁都能来欺负,只为了活着。 人间好像又回到了万年的地狱。 人们好像忘了什么,可是也记不起来是什么了,只知道他们活的太痛苦了,希望有人能立马出现让他们脱离苦海。 日日求,夜夜求… …… 不周山上,一片密林之中,白泽此刻已经恢复了几层功力,连模样都大变了。 之前还只是个小狗狗模样的白泽,现在居然变成了狮子大小,通体雪白,洁白的像是天上的云朵,额头的蓝色火焰似乎越烧越烈,仔细一看,它的背上竟然有一双类似翅膀的东西在动。 就连面貌都比之前显得高贵端庄了许多。 它吼叫跪着,前脚支撑身体,神情哀痛的看着前方。 宁壁躺在一片巨大的树叶上,因为失血过多面容憔悴,嘴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了,身体僵硬着,双手搭在腹部,手腕上的血痕还没有消失,闭着双目仿佛再也不会醒来了。 白泽深深叹了口气,抬眼又看了看天。 正好此刻晌午,烈日正当头,灼热的光晒着人的皮肤难受。 它想,这天都还没有塌,宁壁已经成了这副样子,自己到底还是失职。 这是它守在宁壁身边的第四天,原因无他,自己和宁壁是签下契约的,宁壁要是死了自己也活不成,可现在它活的好好的,那就说明宁壁也还有希望。 它就是在着宁壁醒过来。 只是它等的有些心烦气躁了。 叹了口气趴在地上,委屈的看着地上的宁壁,缓缓道:“蚩尤已经复活了应龙,下一步就是要应龙的龙珠,再牺牲一个带有神血的人,他就能彻底拜托神农鼎出来了。” “你说他会去找谁啊?” 白泽歪着头想了想:“天底下还带着神血的人已经不多了,我一个,饕餮一个,朱雀一个,白虎一个,麒麟一个…” 它想了想,自己躲在不周山上蚩尤大概会忌惮帝休树的威力,所以不敢来,朱雀那几个早就不知去向,麒麟满身护体金光,如今的蚩尤大约也靠近不了,那岂不是只有饕餮了? 如今饕餮不再贪食,甚至开始压制自己的本性,那这神力也会被减弱许多,要是碰上蚩尤,还真不一定谁输谁赢。 白泽在心中期待不是饕餮,虽然他们俩不对付,可到底都是同一个时代走出来的神兽,怎么着也有一些友谊在的。 它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可就是不见宁壁醒来,无奈的趴下头,把爪子垫在下巴下,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不周山的风似乎都比其他地方更加清凉,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带着灵气,就连肉眼都能看到那些植物上的绿光,如星光闪烁,只是还没落到地上就消散了。 宁壁躺着的那片叶子已经被摘下来四天了,可还没有要枯萎的样子,甚至更加生机盎然,不知道是不周山的灵气富裕还是宁壁躺在上面的缘故。 白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长时间,只知道自己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周围除了不周山灵气的运转出现的光点什么也看不见。 包括原本该在它面前的宁壁也不见了。 只有树叶上的凹陷似乎能证明之前这里躺了一个人。 白泽大惊失色,顿时爬起来焦急的四处看了看,然后在空中嗅来嗅去,似乎是闻到了宁壁的味道。 于是立马奔了过去。 宁壁站在不周山最高处,这里是离天最近的地方,一抬手好像就可以抓到星星似的。 她身形单薄的站在山巅,仰起头看着天幕闪烁的星星,沉默了很久很久,白泽找到她的时候又惊又喜,可是看到她的样子又不敢太过激动。 只得嘴上兴奋:“宁壁你真的醒了!太好了!” 宁壁冷淡的嗯了一声。 “你这两天有听到我跟你说的事情吗?” 宁壁又嗯了一声。 白泽眨眨眼:“那你知道司卿旬被侯淮舟控制住了?” 宁壁神情不是很好,摇了摇下唇,点头。 白泽小心翼翼的看她表情,道:“其实也还好啦,现在你还活着他也还活着,不算太难过的事儿啦!” 白泽尽力的想要活跃气氛。 可是刚说完它就感觉自己头顶有一只乌鸦飞了过去,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宁壁根本不理会它,好像它刚刚说的话就是一阵风。 沉默许久,久到白泽都以为宁壁不会再打理它的时候,宁壁忽然道:“小白,我又梦到了女娲和伏羲。” ------------ 福兮祸兮 “真的?你真的见到了女娲娘娘还有伏羲大帝!?”白泽兴奋的四只脚都在地上蹦哒,快乐的转圈圈。 它就是被女娲娘娘和伏羲大帝从不周山捡到的,如果不是他们二人白泽早就不知道怎么死的,更别提拥有这一身神力了,所以就算只是听见这二人的名字都会非常的高兴。 就好像这二人是它亲生父母似的。 只是冷静下来它发现宁壁好像不开心的样子,她低垂着头,卷翘的睫毛倒影在眼底,显得有些落寞。 歪过头靠近宁壁,小心问道:“梦里他们跟你说什么了?” 宁壁收回眼看着前往的不周山,眼底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木,灵气周旋上空,十分清醒。 她抿了抿唇,而后才道:“梦里我看见女娲用我复活了一个人,那人也叫做蚩尤,那时的蚩尤只是个孩子,女娲也曾想悉心教导他,可这孩子天生反骨一心为己。” 白泽听后点点头:“没错!是这样的,我还记得当初女娲被蚩尤伤透了心,从此再也没有下凡来过了。” 虽然它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那一次它看见女娲娘娘哭着回来,手上还有血,可却并没有伤口。 宁壁缓缓道:“是蚩尤,他复活以后不知为何继承了一部分我的力量,从此有了永生有了灵气,他便开始壮大自己的部落,第一件事情就是吞并其他部落。” “那一天他抓到了其他部落的一个人,那是个身怀六甲的女人,跪在地上求他别杀自己,女娲也出来求情,蚩尤一直因救命之恩对女娲表面言听计从,可等女娲转头一走,他就把那妇人…的肚子剥开,将那刚刚足月的孩子…剜出来…喂给野兽吃了。” 白泽兽脸顿住,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宁壁以为自己看见过一次不会再有感觉了,可现在说出来竟然还是会心痛落泪。 蚩尤的坏是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好好做一个人,他甚至瞧不上这些人。 如今他要做的绝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之前还未与他面对面的时候,宁壁并不觉得蚩尤有什么可怕的,甚至还抱着玩笑的心理,经历这件事情,宁壁终于意识到有些人的可怕无关乎力量。 而是他的恶,远远大于了所有人。 他比任何人都不择手段,他可以为了一个目的骗所有人,也可以为了得到龙珠复活应龙,然后再杀他一次。 蚩尤谁都不在乎,他连自己也不在乎。 宁壁闭上眼,似乎是觉得这样就能阻止眼泪落下来了。 她道:“自那以后就算女娲回去之后,伏羲也不再与她说一句话,直到蚩尤渐渐壮大,开始与黄帝炎帝二人争斗,伏羲与女娲这才意识到蚩尤的存在是多么的可怕。” “联合当时所有的神都只能堪堪将他封住。” 白泽听着点头,这些都是当年的过去。 随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听着宁壁说的话,总觉得有些丧气呢? 急忙道:“宁壁啊,你该不会是害怕了吧?” 宁壁回过头看它,微微蹙眉质问:“你为何不告诉我,是我一手创造了蚩尤,你为何不早说我竟是如此重要的东西?” 如果早说了,她一定离司卿旬远远的,绝不拉他下这一趟浑水。 白泽顿住,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时候,宁壁忽然上前抱住它的脖子,将脸埋进了白泽毛茸茸的身体里。 颤抖着肩膀,好像是在哭。 “宁壁?” 宁壁抽泣着,含糊不清道:“我知道,我知道你说的那是什么意思了,我明白了。” 白泽疑惑。 它自己还一头雾水什么都不明白呢! 宁壁明白什么了? “蚩尤他要的,不是统治三界,也不是高高在上,他想毁了这个世界,想要所有人都陪他消失…” 白泽叹息,他早就知道是这样了,只是因为某些缘故它无法预警给所有人。 它是白泽,能窥探天机,可是天机之所以为天机便是不能泄密的东西,有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透露一二还行,涉及天下大事,若是它冒险说出来,恐怕已经成了白泽干了。 它用爪子拍了拍宁壁的背。 “那你现在怎么办?” 宁壁用它的毛把眼泪擦干净:“师尊还在侯淮舟手里,我也什么都做不了,也许只有等着了。” “等?等什么?” 宁壁抬头,看着天,沉默一会儿。 “等天塌下来。” 等天塌地陷的时候也许那才是蚩尤想要的结果,他所执着的便是这人世间所有的生命都该陪他去死。 等到那个时候宁壁也许就能帮上忙了。 道:“你预言我会补天献世,也许是真的,也许这样就能彻底摧毁蚩尤了。” 她飞升补天就意味着这个世界要重新洗牌了,蚩尤的力量是从她身上得到的,如果她都不存在了,蚩尤还能活下来吗? 白泽顿了顿,蹙起眉头有些心疼的看看她。 虽说它一直想宁壁去补天献世,可是真当宁壁想通了自己又开始担忧了。 “宁壁…对不起…” 宁壁好笑:“跟我道歉干嘛?” “如果不是我把你从那个世界带过来,你也许就还是以前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 只是没有宁壁,这个红尘也许就没了。 宁壁笑了笑,起身捧着白泽巨大的脑袋揉了揉,还红着眼圈道:“如果我没有来就不会遇见司卿旬,也不会发现这世上有人爱我成痴,也不会知道原来我这么重要。” 在那个世界的宁壁普通的像是路边的树叶,脚下灰尘,随处可见她这样的女生,可是在这儿居然告诉她这个世界是因她而存在,她不是可有可无而是至关重要。 她起码有了存在感呀。 吸了吸鼻子:“开心点,起码我找到消灭蚩尤的法子了。” 宁壁越是这么不在乎白泽越是难过,瘪下嘴,忽然号啕大哭:“对不起!!!今天以后你要我干什么就干什么!” “好,第一件事情别哭了,第二件事情告诉其他人,我死了。” ------------ 仙姑 白泽不明所以,歪头:“可你明明活着啊。” 宁璧深吸一口气,缓缓道:“蚩尤一定不想我还活着,而且...”宁璧眼神颤动着低垂下去,白泽看见她眼角有泪珠溢出。 “如今的我在外人眼中已经是个死人了,师尊他已经伤心过一次了,若是再说我还活着,之后又死了,师尊定然难过,我不想...” 白泽叹了口气,但又觉得宁璧说的不无道理。 如今所有人都开始接受蚩尤现世宁璧已死的消息,若是贸然说宁璧还活着,给了他们希望,之后又见宁璧死了,打击岂不是太大了些。 点点头:“我明白了,那这些天你准备就住在不周山吗?” 宁璧沉默一会儿,忽然转头看它,神情凝重道:“我想去一趟昆仑,找了生。” “找他干什么?”白泽皱眉,甚至道:“现在他危险的很,说不定蚩尤也在找他,你去了岂不是羊入虎口?” 宁璧怎么不知道? 蚩尤还需要神血浇灌神农鼎才能得到全部的自由,这么多神兽当中也就只有饕餮能为他所用了。 毕竟比起神兽,凶兽似乎更能被引起欲望。 只是了生曾是司卿旬的师父,实力应该没有那么差,不可能打不过现在附身的龙初六吧? 如今司卿旬被侯淮舟抓了,宁璧又不能自己出面,更不能去找炽嫣他们帮忙,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司卿旬这个便宜师父能帮上忙了。 她道:“我只是想要他做点事情。”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啊?” 宁璧抬眼看天色:“天亮了就走。” 白泽不乐意:“这么赶啊,我都没睡醒呢!” 它十分不想赶路,长途跋涉就算了,还不知道有哪些危险呢。 可宁璧却笑道:“你不用跟着去。” 白泽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甚至有一丝害怕,小心翼翼道:“你又要赶我走?不是吧,我刚刚把你拖回来,你有没有良心啊?” 它潜意识的认为宁璧又要把它丢下了,这人都已经成了这幅模样,自己不跟着她怎么安心啊? 可宁璧却戳了戳它的脸,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要是把你带着,一出去就能吓死一个人了,你还是乖乖呆在不周山上。” 白泽低头看了看自己现在的身子,的确是有点太大了,就连宁璧都要仰头才能跟她对视了,要是出去指不定会被人当做是什么野兽之类的。 反而会引人注目。 可白泽还是不满意:“人间的那些怪物你能打得过吗?” 宁璧拍拍它的后背,企图给它一些安全感,不过还是决定自己一个人下山去找了生。 于是翌日一早,白泽睁眼的时候已经看不见宁璧的影子了,找遍了整个不周山也不见踪迹。 而此时的宁璧已经带着斗笠走在山脚小路上了。 众人只看到一个身穿青衣长裙的少女,头戴帷帽,步伐轻盈的走在山间,无一人陪伴。 偶尔路过一些逃亡的流民时,少女会停下脚步喂给他们一些水喝,只是据说那水不是太好喝,有股子铁锈的味道,可是只要他们喝了那水身上的疲惫就消失了,甚至还能至于被怪物咬伤的地方。 人们觉得这就是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的神仙,本想跟着神仙一起走的,可是那神仙居然说要去城里,人们顿时有些害怕了。 人群里一个抱着孩子,脸有些熟悉的妇人歪着头去偷看帷帽底下的少女。 宁璧正把水袋里的水给一个快要饿死的孩子喝下,起身的时候有一阵风吹过来,幔纱被吹拂起来,顿时漏了一半的脸出来。 妇人忽然瞳孔扩大,抱着孩子起身冲宁璧喊:“仙姑!真的是仙姑!” 宁璧奇怪转头,那妇人已经跑上前来了,似乎是害怕宁璧跑了,还上手直接抓着宁璧的手惊喜喊道:“太好了,没相告还能在这儿碰上您。” 说着在她身后瞧了瞧,疑惑问道:“那位道长呢?你们不是在一块儿吗?怎么今日道长没有和您一起出现啊?” 宁璧没想到自己这样还能被认出来。 看了那人半天,盯着那孩子看了许久才认出这是谁。 惊道:“是你!” 说完伸手掐了掐娃娃的脸,笑道:“没想到当时病恹恹的,现在长得这么好。” “那可不,因着仙姑的救命之恩,我的孩子还比别的孩子健康许多,从来不喊累,这还得多亏了仙姑您当初啊!”说着妇人就要摁着孩子的头给宁璧跪下。 宁璧赶紧把人扶起来,笑道:“就当我喜欢做善事,你们快起来。” 妇人也不执拗,只好干笑着起身。 看宁璧将水袋好好收起,小心上前问道:“仙姑如今是要去哪儿啊?” 宁璧没有抬头:“去京都。” 话刚说完,周围所有的难民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了,那妇人更是劝道:“仙姑千万别去,如今的京都早就不是繁华的样子,到处都是吃人的怪物,可怕的很!” “对!”有人道:“我就是从京都逃出来的,哪里很可怕的,仙姑别去,咱们找个安全的地方活下来才是要紧的。” “对啊!” “是啊仙姑。” 人们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能帮他们的神仙,可不想让这个神仙白白送死。 宁璧看着众人看着自己的眼神,担忧是真的,不过更多的是担忧自己吧? 她笑了笑,道:“我去京都就是为了救你们,京都有一座庙宇,里面有一棵神树煮了个神兽,你们要是害怕以后的日子,可以跟我走啊。” 众人顿时安静下来,面面相觑不敢多嘴。 如果宁璧说的都是真的,那他们也能获救,可是京都到处都是怪物,他们去了也只有送死,所以谁也不敢冒着险说愿意。 宁璧心知肚明,人的本性就是趋利避害,她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让他们别跟着自己。 于是背上包袱看着那妇人道:“有缘再见。” “诶,仙姑!”那妇人站在原地皱眉看着宁璧,喊了她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自己还有孩子不可能跟着她一块儿走的。 只好说:“保重啊!” ------------ 进步 宁璧顿住脚回头看着她好一会儿,眼眶微红。 她这辈子从来没有感受过母亲的爱是什么,在这个妇人身上她见到了,虽然那爱不是对自己。 母爱那么无私伟大,可偏偏自己这样的人从来没有得到过。 仔细想想她凭空诞生在这红尘之中,谁又算是她的母亲呢? 难道是天? 她微微抬头看了看天空,忽然自嘲一笑。 这破天不欺负她就行了,还母亲?哪个母亲这么坑自己孩子的?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是跟着罗盘的位置一直在前进,路上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怪物,只是这些怪物奇怪的很。 虽然对她的血视若珍宝,被吸引的疯魔,可是对宁璧这个人又害怕的不得了,所以只要宁璧不流血问题就不大。 偏偏如今是夏日... 这夜她正准备把自己裹紧在树底下将就一晚上的,一只蚊子飞过来,在她耳边‘嗡嗡嗡’个不停,宁璧被它吵得心烦气躁,甚至那该死的蚊子还肆无忌惮的停在她的胳膊上吸血,气的宁璧一巴掌打上去,还把自己给打疼了。 等拿开手的时候,只见一个血红点点在自己的手掌心上。 宁璧:“......” 一点点血而已,不会吸引什么东西过来吧? 宁璧有些害怕的环顾四周,风吹一下她都精神紧绷起来,抱紧了包袱咽了口唾沫嘴里念叨着:“这是蚊子血,不是我的血,怪物是怪物不是脑残,没事的,别害怕。” 虽然她这么安慰着自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越说越害怕,就连鸟儿扑腾一下翅膀都觉得是不是有什么人过来了,抱紧了树干僵硬成一坨。 月光下,有个人影一瘸一拐的往这边走来,看上去像是有一根腿短了一截,走一步陷进去一次走一步陷进去一次,脚步声“嗒哒嗒哒。” 顿时宁璧脑子里的神经就崩了起来,干涩的喉咙忍不住动了动,瞪圆了眼睛看着前方,黑暗之中随着那一声声的脚步,一个步伐诡异的人影走了过来,那人嗓子里散发出‘呜呜’的怒吼声。 那是被感染的人? 宁璧吓得脸色惨白不断的往后退缩,甚至还想爬树躲避,后背不断地摩擦着树干。 只是那怪物只有一个,平日里出现一个就有一大片等着,宁璧担心这只是一个引子后面还有数百只。 该不会真的被白泽说中了吧? 慌忙中她拿出绝生刀缓缓的站起来,虽然怕的连咽口水都费力,但如今的情形她只有一个人,再怎么样也得自己坚强起来。 那怪物已经到了眼前,宁璧回忆着之前白泽教她的东西,绝生刀在空中挥舞起来,虽然有些凌乱但好歹绝生刀有了些灵气,开始脱离宁璧的手心悬浮在空中,宁璧心中一边默念起法咒,一边操纵起绝生刀来。 这已经不是她下山后第一次使用了,虽说不上熟稔,但绝不会有意外发生。 所以那怪物很快被绝生刀所斩杀,直挺挺的倒在荒草之中,而后宁璧收回绝生刀,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松了口气。 要不是这一次单独出来,她都不知道自己有这等能力。 之前因为司卿旬把她保护的太好了,所以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个行走的充灵宝,原来离开男人之后女人就会进步,这句话是真的。 宁璧安抚了一下自己的小心脏,看了看周围,担心有潜伏在后面的怪物冲上来,可是看了半天都没有其他动静,便悄悄走到刚刚怪物倒下的地方去。 那怪物看上去感染很久了,还没蹲下身就已经闻到了他身上隐隐传来的腐臭味道,宁璧忍住干呕后缩着脖子有些嫌弃。 屏住呼吸蹲下身来,将那怪物腰间的一块腰牌拽了下来。 方才她就注意到了,怪物身上到处都是血污,还有一些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淡黄色脓液覆盖在身上,脏兮兮的让人作呕,可偏偏这一块铁质的腰牌干干净净的。 难道这怪物就算是被感染了还会记得自己曾经的心爱之物? 宁璧觉得奇怪,摸着腰牌上的沟壑,默默念出一个:“彭。” 这个人姓彭? 仔细的看着,还想翻一面再看的时候,忽然眼前一个黑影闪过,宁璧下意识的拿出绝生刀防卫。 来人似乎并没有躲开,直挺挺的迎上宁璧的刀。 等靠近过来,宁璧才发现对方竟是个半大的少年,大约十一二岁充满了稚气,看上去脏兮兮的有些瘦弱,眉宇间愤怒的看着宁璧。 看上去不像是被感染了。 宁璧顿时松懈下来,一个孩子有什么可怕的,于是把刀收了起来。 只是收刀的一瞬间,那孩子便扑了过来,还好宁璧躲闪及时,还瞬间提起那孩子的脖子激动道:“你这孩子懂不懂礼貌啊?别见着姑娘好看就往人身上扑啊!” “丑人多作怪!” 那孩子凶神恶煞。 宁璧被这句话气的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熊孩子简直太没有教养了! 气道:“你爹娘呢?怎么教养你的,怎么能说一个女生丑,简直太坏了!” 说着还要去掐那孩子的耳朵,却被那孩子奋力躲开。 对着宁璧吐了口口水,然后趁机想要从宁璧的手里把腰牌给拿回来,看宁璧捏的死死的,那孩子怎么拽也拽不开。 宁璧也不罢休的紧紧握住,就在此时对面的孩子忽然肚子发出一声‘咕噜~’ 少年:“......” 宁璧勾唇,利诱道:“饿了?叫声仙女姐姐听,我给你好吃的。” “...呸!” 说完这个字便转身跑没影子了。 宁璧想抓他都来不及,于是瘪了瘪嘴揣好腰牌回到刚才的大树下,坐下便忍不住摸出腰牌来看。 那孩子那么想要这个东西,应该是个什么重要的东西,彭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着,耳边忽然响一声不情愿的:“仙女姐姐...” 宁璧缓缓抬头,之间眼前的少年局促不安的看着她,表情倔强,看她看自己还不好意思的偏过头去。 好像刚刚那几个字十分的屈辱。 ------------ 小白眼狼 少年把几块干瘪馍疯狂的塞进嘴里,也不知道嚼没嚼,全都一窝蜂的塞进不大的嘴巴里去,宁壁都怕他噎着。 好像是几天几夜没吃一顿饭了,少年饿得眼睛发红,手里的饼像是什么珍馐美馔,连一点残渣都不剩下,手指头也吮干净了。 宁壁怕他真的噎着,解下水袋递过去,少年没看清,还以为宁壁要抢他手中的饼,立马藏进怀里警惕的看她。 宁壁一顿,半是心疼半是无语,将水送了过去道:“我给你的怎么会抢你的,喝点水,别噎死在我这儿我可说不清楚。” 那少年一边缓慢嚼着饼,一边小心翼翼的接过水袋然后仰头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 等吃饱了还打了个长长嗝,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宁壁,修红了脸,说了句:“多谢。” “这才有礼貌嘛!”宁壁坐下来将包袱垫在脑袋后面,拿着帷帽扇风,故意拿出腰牌来看。 果然,下一瞬少年就又扑了过来。 好像那腰牌是个开关似的,拿出来一次这人激动一次。 宁壁立马把腰牌往肚子里揣,还用帷帽遮住肚子,少年见状急得脸红耳赤,气的起身骂她:“你把东西还给我,那是我的东西,小偷!” “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你叫它一声你看它答应你吗?” 少年郎忽然眼圈一红,脸色委屈的骗过头,哽咽一声瞬间落下来一滴珍珠泪来,斜眼看宁壁的眼里全是怨恨。 好像这一刻的宁壁就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坏事,是个坏人。 宁壁被他看的毛毛的,抿唇道:“你哭什么?是男人流血不流泪!” 少年郎怨恨:“现在这个世道还讲什么道理?” 宁壁被噎住。 现在满地都是吃人的怪物,平安时候讲求那些礼义廉耻知书达礼,在这个时候比起来都是些多余东西,保命才是最要紧的。 宁壁张了张嘴,蹙眉问道:“你家人呢?怎么你这么小就让你一个人出来?” 现在世道这么危险,一个孩子出门在外也不怕被吃了。 可话刚出口,少年的神情更加难受了,嘴角都有些颤抖起来,忽然号啕大哭起来,吓得宁壁赶紧吓人。 “死了!都死了!全都死光了!”少年哭的放肆,整个林子都回荡着他的哭声。 宁壁怕惹来怪物 立马上去遮住他的嘴巴不让他哭了,可少年却反手抓住宁壁的手咬了一口,疼的宁壁龇牙咧嘴倒吸一口凉气。 没想到是个小白眼狼! 宁壁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腰牌就被那个孩子夺走了,而且还推了宁壁一把赶紧跑远了。 宁壁苦恼的看着自己手背上的一排牙印陷入了沉思之中。 幸好没流血。 不过这孩子别不是属狗的吧? 再抬眼,那少年已经把腰牌揣好了,还把眼泪给擦干净了,好像刚刚的哭就是为了吸引宁壁心软过来的。 宁壁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少年对她做鬼脸,拍了拍屁股便跑了。 宁壁想追都没有办法,只能自认倒霉算自己太单纯了。 还浪费了几张饼。 幸好这里离京都已经不远了,大概明天再走半天她就能到京都了,也就用不着吃这些东西了。 叹了口气替自己的手默哀,继续躺下准备入睡。 只是这一觉睡的很不踏实,总是担心周围会不会有怪物忽然出现,所以早晨起来的时候就是一副没了灵魂的样子。 本想去溪边洗把脸清醒一下,走了几步发现有点不对劲。 昨夜她杀了的那个怪物尸体哪儿去了? 该不会是没有死透自己跑了吧!? 宁壁摸着自己小心脏暗道命大,马上戴上帷帽背起包袱,来不及洗脸了,赶紧跑路。 好在这一路上没碰上什么怪物,她也着急去找了生,竟然没用到半天的功夫就到了城门口。 对比以往总是站满了卫兵的京都城门,如今的城门口可以用破败来形容了,门上的“京都”二字摇摇欲坠,城楼上的旌旗都沾满了血迹。 宁壁紧了紧包袱。 心知这京都里的怪物一定数不胜数,自己不一定有能力去应付他们,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生,然后就不怕了。 她一边想着一边召唤出了绝生刀给自己打气。 鼓足了勇气上前推开了城门,只听两声“吱嘎”,大门缓缓打开。 里面黄沙遍地,树叶飘零,到处都是死尸,有的趴在地上,有的断胳膊断腿掉在水池里,就连房顶上都还有些残骸。 这那里是繁华的京都,完全就是人间地狱。 宁壁皱着眉头愣是一部都不敢跨进去,那些尸体就在她眼前,只要宁壁低头就能看见一个人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 腿有些软,下意识的想跑,可又强迫自己必须面对这一切。 只好将帷帽戴的紧紧的,只看到一片雾蒙蒙的街道,然后脚尖挪动这向前走,一边走一边道:“不要踩到,千万别踩到!” “啊!踩到了!” 宁壁赶紧跑开,没成想又踩到一个尸体,吓得不管不顾开始拼命往前头跑,并且大喊着:“莫怪莫怪,以后我一定多烧些纸钱给你们!对不住了!!!” 整座城空荡荡的,宁壁都能听见自己的回声。 不知道跑了有多久,终于在一片空地上停了下来,包袱挂在手腕上,人瘫在一旁的墙壁上大口呼吸。 借着帷帽的缝隙宁壁看着周围。 这里的环境确实比城门口的好多了,至少是没有尸体的。 只是她一抬头,发现自己靠的根本不是什么墙壁,而是府宅的大门,头顶的牌匾上挂着一个大大的“彭府”二字。 宁壁看着这个彭皱起了眉头。 又是彭,这么多姓彭的吗? 她收回手摇摇头立马就要继续赶路,可是一转身居然听见大门里穿来凄惨的哭声,哭的肝肠寸断好像死了爹娘似的。 宁壁贴近门框,那人哭的更凶猛的。 宁壁咬牙:“自己都自顾不暇了,管他干什么?万一又像是昨晚那个小白眼狼那样的人怎么办?走了走了,找了生才是要紧事!” 她自言自语,似乎是为了打消自己的同情心。 ------------ 彭于晏? 不过等宁壁再度折返回来的时候,她又换了一句话说:“反正都到了京都,也不差这一时半刻,谁叫我是五彩石呢!太善良了。” 说着便上前敲门,谁成想这门根本就没有锁,一推便自己开了。 宁壁探进去一个脑袋。 只见正堂前摆着一幅棺材,里面躺了两个人,棺材前有个少年模样的人正跪地哭泣着,他浑身脏兮兮的,就连鞋子都破了,可是头上的孝布却干净如雪。 他边哭变喊着:“爹…娘…孩儿不孝,不能替你们报仇,娘我把爹爹的尸身找了回来,等明日我就开始挖坑,一定让你们葬在一起。” “爹,您以前总说,身为京都郡守就要以保护百姓为己任,从前我就觉得爹你错了,如今好了…就是你说的那些狗屁百姓把你害成了这样,要是当初你肯听娘的话一起离开京都也不会这样。” 说着,少年哭的更痛苦了。 小手捏成拳头咋在地上,破了皮流下血来,道:“你们把我抛下了…你们要我怎么活啊!爹娘你们把我也带走好不好?我求求你们了…” 少年哭的可怜,他把自己这些天来所有的委屈全部倾泄出来,可是面对他的是无限的寂静。 两具尸体怎么可能回应他呢? 只是他真的快要撑不住了,他才13岁,他还没有开始跟爹爹学武,还没有学到大知识就要与死亡作斗争。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痛苦的想要用虐待自己的方式来发泄。 宁壁也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更担心了,知道他不是因为怪物侵袭哭的就好,但是这人现在一个人孤苦伶仃也怪可怜的。 叹了口气,叫自己别多管闲事,正要退出来就见偏院里居然走出来几个怪物,他们身上的衣裳虽然已经脏污了,但是不难看出都是统一的颜色样式,应该是家丁之类的。 不过如今已经被感染了,还朝哭泣的少年去,宁壁来不及多想其他的,立马推开门召唤出绝生刀,熟练的喊着法咒。 少年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转头看见怪物立马拿起地上的尖石头准备防身,一转头居然看见宁壁正操纵着一把好看的短刀与那些怪物搏斗着。 那么多怪物,宁壁却能游刃有余,甚至还击杀了几个,剩下的怪物本能的害怕想要逃走,宁壁却不给他们机会,操纵起绝生刀便开始用力。 不一会儿面前的怪物都成了地上的死尸。 少年看的一愣一愣的,盯着宁壁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 宁壁收起刀回头想安慰一下这个受了伤的孩子,谁知道一转头居然是个老熟人。 这人生的稚嫩,虽身形瘦弱可脸上的婴儿肥还没有消退,单纯无辜的眼神盯着宁壁眨了眨。 “怎么是你!?” 昨天咬她的小白眼狼! 手上的牙印还在呢! 少年郎不知为何没了昨夜的锐气,看看面前的尸体,咽了口唾沫:“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在这儿?” “你管的着吗?” 说完宁壁就要走,少年郎忽然跑上前来拦住她,一脸有所相求的样子。 宁壁却蹙眉:“干什么?还想咬我?” 少年脸红:“不是,我想请你帮帮忙…” “少来,昨天我请你吃饼你咬我一口,今天我帮你个忙,说不定你捅我一刀,而且…”她斜眼看了看旁边的尸体:“显然我已经帮了你一个忙了。” “不是!”少年郎拿出昨夜抢来的腰牌替自己解释道:“昨我是太急了,这是我爹的腰牌,是我们家的东西,我一定要找回来的,我不是故意要咬你,我只是…” 宁壁懒得听他说苦衷,摆了摆手就想要走,可却被少年拽住手腕不让走,还道:“你能不能带我一起走?你刚刚会法术,你是神仙对不对?” 宁壁无语:“是又怎么样?” “那你带我一起走,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反正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跟着你至少不用逃命了。”他说着竟有一丝悲凉。 宁壁无奈:“你刚才不是还说明日要给你爹娘下葬,我可等不到明日。” 说完就甩开他的手要走。 可谁知道那少年立马道:“你等等我!” 然后便转身拿起地上的锄头随意找了块土地开始挖坑了,宁壁看的大吃一惊。 “就这么随意的挖坑啊?你真是个大孝子啊!”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这房子风水很好的…” 宁壁干笑两声:“你继续你继续。” 然后便坐在一旁看他挖坑,十几岁的孩子和锄头比才高出一点点,拿着都费劲,竟然真的给他挖出一个坑来,虽然那人的手已经磨出泡了,额头上的碎发都被汗水打湿成一条一条的了。 他挖好坑想把那副棺材推进坑里去,他震天撼地的用力,脸都开始充血了,浑身颤抖着发力却只推出去一点点。 宁壁心中不忍,上前来准备助他一臂之力,可少年倒也是倔强,愣是说:“不用…” 好心当驴肝肺了,自尊心太强了实在是不可爱。 那孩子喉咙都快喊破了才把棺材给推进坑里,彼时他已经累的精疲力尽躺在地上喘息都费劲了。 宁壁只好拿过锄头来帮他把土给埋上。 少年看着想自己来,可是他太累了,等他休息好宁壁已经把一个小土包给垒了起来了。 他只好把一早做好的墓碑拿了出来,插进泥土里。 虽然这个墓碑一看就十分的粗糙,上面就写了一个父亲母亲之墓,字迹有些稚嫩。 少年跪在墓碑前磕了三个响头后立马起身,毅然决然的跟着宁壁。 无奈,宁壁也只好带着他一起走。 “喂,我叫宁壁,你叫什么名字?”总不能以后一直叫喂吧? 少年:“我姓彭,名余延。” 宁壁在心中默念了默念这个名字,然后转头大量起身边这个豆芽菜来,嫌弃道:“这一定是彭于晏被黑的最惨的一次。” 彭余延不明白宁壁为什么会这么说,只是解释道:“娘说是希望我余下的人生能长长久久,长命百岁的意思。” 宁壁挑眉,表示明白了。 “我们要去哪儿?” “找人。” ------------ 我小弟 就说为什么那些神仙不爱带个拖油瓶,宁壁现在身边挂着一个才深有体会。 这小子简直就是拖油瓶里的佼佼者! 走路更摔跤,说话能呛到,有他跟在身边简直不愁怪物能找得到。 反正原本半天就能找到古树的,竟是耗费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如今都天黑了。 此刻的鸿宇寺安静的出奇,估计已经没什么和尚还在这里了,宁壁趁着夜色找到老槐树的时候身边的彭余延还疑惑道:“不是找人吗?” 宁壁无奈。 她觉得她已经够蠢了,为什么收了个人比她还蠢啊? “闭嘴,想跟着就别说话!” 彭余延只好闭嘴。 眼看着宁壁伸出手去摸老槐树,结果手掌居然穿了过去,他惊奇的长大了嘴巴,跑到树干后面去,似乎是想确保宁壁的手还在不在。 事实上宁壁的手并不在树干后面。 “你的手!?你的手怎么…” 宁壁翻了个白眼,上前把他抓过来,勒令道:“不许说话不许问问题,跟着我就行,听见没有?” 彭余延:“为什么?” 宁壁:“因为我现在想杀人!” 彭余延这次闭上嘴不说话,可是眼睛却露出了好奇的光芒,他看着宁壁的半个身子穿过了老槐树,还要带着他一块儿过去,他又惊又喜,担心自己会不会撞到树干疼。 然而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哪里还有什么老槐树,只有一片柔软的草地和各式各样他看都没看过的植物树林。 他觉得自己到了仙境。 蹦哒到宁壁身边:“你真厉害,这个地方那些怪物肯定找不到,咱们以后是不是就在这儿不出去了?” 宁壁没看他:“你不想出去没人拦着你。”说完便开始动身去找了生。 彭余延也跟着走,一边走一边欣赏周围的美景,看见树上硕大的果子再摸摸自己干瘪的肚子,忍不住摘了一颗要塞进嘴里去。 可还没吃上就被宁壁给打掉了。 斥责道:“分清楚是什么东西了吗就吃?这东西有毒!” 彭余延赶紧丢了手中的果子,心虚的不说话。 之后就算再饿看见再好看的果子他也不敢摘了。 等到宁壁来到一座高大巍峨的山门前,彭余延歪头看着里面,表示很怀疑里面有没有人。 不过宁壁现在已经很烦他了,还是不要说话为好。 宁壁将头上的帷帽取下,抬眼看着山巅的位置心中盘算着怎么找了生,忽然听见一声巨大的“轰隆”声,仿佛打雷了。 可是现在天上还有星星。 彭余延最先转过身的,然后尖叫一声趴在了地上,像是身后有什么特别可怕的东西,宁壁疑惑转头,只见一只足足有一座山高凶神恶煞的猛兽在宁壁转头的一瞬间变化成了一个人。 那人看着宁壁好笑:“你不是死了吗?又活了?” 然后看着宁壁脚下的孩子,惊道:“这该不会是你和司卿旬的孩子吧?”说完自己立马否认:“不可能,不可能这么大,而且他这么怂,司卿旬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孩子这么胆小。” “他是谁?” 宁壁叹息:“我收的小弟。” 彭余延露出一只眼睛没看见凶兽,只看见面前一个长的好看的男人,瞬间不害怕了,爬起来大喊:“谁是你小弟啊!” “我要当你徒弟!” 宁壁无语:“我教不了你。” 彭余延还要说,就听见一旁的了生低头笑了笑,道:“你倒是出息了,居然能背着司卿旬收弟子了。” 宁壁辩解不了索性不辩解了,转头看了生道:“这次来是有事想请你帮忙。” 了生:“我们哪次见面不是为了帮忙?” 仔细想想好像也是,反正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大家都门清。 宁壁刚要说了生便阻止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彭余延,蹙眉:“这人一股子凡人的气息,我不喜欢,先上山。” 彭余延瘪嘴。 以至于上了山那两人在屋子里说话,他却只能在屋子外面数星星。 宁壁仔仔细细的将她为何会来,为何不公开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了了生,后者一直面无表情的听完,然后才蹙眉道了句:“你真的相信那只狗说的话?” “它告诉我它与你当初签订的不是什么生死契约,是囚契。” 宁壁顿住一瞬间,而后摇头:“无所谓是什么契约,反正我已经想好了,牺牲我一个人能救天下人,很值得。” 了生盯着宁壁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叹气:“怎么你也变得这么老气横秋,没意思。” “经历了这么多要是还不长大,那是傻子。” 了生嗤笑一声没说话。 起身拍拍后脑勺似乎有些烦恼,道:“你说蚩尤现在急需要神血,我去天宫救人岂不是羊入虎口?” “如今蚩尤分为两体,在天宫的那个并没有实体动弹不了你,只要你小心将司卿旬救出来就好,我只是想确保司卿旬他的安全。” 了生挑眉。 那他的安全谁来确保? 宁壁看他的神情便知道有些为难了,便起身恳求道:“我知道这很为难,就当是我为了三界最后的愿望好不好?等我献祭补天之后蚩尤就会消散了,也算功德一件,你也不会有威胁了。” 说来说去,到成了了生占便宜了? 他皱起五官有些为难的想了想,司卿旬是自己的徒弟他自然也心疼,说不去救是不可能的。 只好道:“好了,知道了。” “那你可是答应了?” 了生无奈:“否则还能如何?我怕你一气之下不去补天了,这个红尘就毁了行不行?” 好像在赌气。 宁壁小心翼翼:“多谢。” 了生转身摇头:“你们啊,没长进。” ------------ 抛下 昆仑的天亮的有些早,宁璧感觉自己刚刚入睡就又天亮了。 坐起身来都是晕晕乎乎的,这几天她一直忙于赶路,从来没有好好睡一觉,不被怪物盯上已经是万幸了,如今终于有了一张床可以好好的睡一觉,却是怎么都睡不饱。 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叩叩叩。” 敲门声刚停下,外面就传来彭余延的声音,轻声喊着:“师父你醒了吗?” 宁璧翻了个白眼,拿起身后的枕头往门口一扔,谁知道彭余延刚好开了门,抬头就看见一个枕头飞了过来,躲避不及只能被枕头狠狠砸中脸。 又听宁璧没好气道:“谁是你师父?” 彭余延无奈,噘嘴将地上的枕头捡起来,执拗道:“你啊。” 宁璧不想理会他,揉着闷痛的额头起身穿上鞋子,看外面的天色有些奇怪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她穿越那么长时间了一直不会看天色,司卿旬曾经教她看太阳的位置,可她除了会看中午和晚上,其余的一概不知。 只知道现在太阳还不在正空,也许是早晨也有可能是晚上。 彭余延现在终于换下了他脏兮兮的衣服,穿了一身干干净净的宝蓝色劲装,头发用发带固定起来,走起路来飘扬在空中,少年感十足。 这样才像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嘛。 他叹了口气,心里仿佛是觉得这个师父太不靠谱,捡起地上的枕头拿到床榻上,还给宁璧把乱糟糟的大床整理好。 道:“已经是下午了” 宁璧一怔,还有些呆滞的看着他:“那了生呢?” “你说昨日那个人?”彭余延眨眨眼:“他一早就走了,说是给你办事去了,你若是想留在这儿就留,不想留就注意安全。” 宁璧深吸一口气。 暗道了生的动作倒是迅速,居然已经上天去了,虽然她一开始还有些担忧了生的安全,毕竟他要是被蚩尤抓住了还正合了蚩尤的意,可仔细一想,现在蚩尤只怕还在人间,不敢用龙初六的身体天宫。 所以了生还算安全。 彭余延走上前,摸着肚子问道:“那师父,我们怎么办啊?”说完他便自问自答起来:“要不就留下来吧,这里这么大,还有床睡,也没有怪物,比外面好多了!” 宁璧看他许久:“你想留下?” 彭余延也不遮掩点头:“这里比外面好,我想留下。” “那你就留下吧。”说完便把挂在一旁的帷帽拿下里。 彭余延眼看着宁璧还要把帷帽戴在头上,心急道:“你要走?你不跟我一起留下来吗?” 说着还上手拉住宁璧的手,也不知道是担心他自己还是担心宁璧,总之他就是不想宁璧现在就走。 不满道:“你就把我一个人扔下!你不能走,你决定带我一起的,你不能半途把我扔下。” 宁璧直视他的眼睛,看见彭余延眼眸里开始蓄水了,握着她的手也渐渐再发力,他在害怕,害怕宁璧把他丢了。 这感觉,宁璧熟悉。 她也曾害怕被人丢下,那种无力改变又孤身一人的落寞,是无论过千年万年都改变不了的。 这孩子父母刚刚死亡,全城都变成了怪物,他一个人能活到现在也已经是不容易了,如今大概是把宁璧当做了唯一的依靠,所以即使他们俩的感情说不上深,可是他硬要留在宁璧身边,要是喊着宁璧师父。 为的就是要让宁璧带着他走,不会抛下他。 可是现在宁璧也想要把他丢下自己走,他便开始慌了,急切的想把宁璧留下来,一辈子陪着自己,一辈子不许丢下他! 宁璧叹息,头一次对他轻言细语道:“不是丢下你,是这里比外面安全。” “那你为什么要走?”彭余延咬牙:“既然这么安全,你就留下来,我们一起好好的,你教我法术,等我学会以后你再带我一起走好不好?” 宁璧发现并不能说通他的想法。 舔了舔唇角将彭余延的手从自己手腕上拂开,叹道:“我什么也教不了你,这里安全,你跟着我也只会遇到危险,我这是保护你。” 宁璧似乎有点理解当初司卿旬为什么那么执着的把她丢下了。 大概也是这个心情吧。 面前这个人什么忙也帮不上就算了,还要担心他跟自己会不会遇到危险。 彭余延还是不肯,到底是个孩子,哪里听得进去那些大道理,只是觉得只要宁璧一走就没有人再会要他了,他就又成了孤家寡人。 “师父,你别,你别走,外面都是怪物...”他忽然忍不住哭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去拉宁璧的衣衫,却被宁璧躲开。 他便失落的盯着宁璧刚刚站着的位置。 仿佛有什么东西碎了。 宁璧只好安慰:“好了,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我会回来找你的。” 彭余延将信将疑的抬头,泪眼婆娑的吸吸鼻子:“真的?” “真的不能再真,我是有事必须要去办,等办完了事情我会回来的。” 彭余延低眉沉思,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放宁璧离开,只是小心翼翼的盯着宁璧还在期盼着宁璧放弃离开,可是他看了许久,宁璧一直面无表情的样子。 他无奈,只好道:“你说的,必须回来。” 宁璧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他像只小狗儿似的,亮着眼睛看着宁璧。 “好,我会回来的,毕竟还有只小狗儿在等着我呢。” “你才是狗!快滚快滚!” ...... 宁璧离开昆仑的后立马想要回不周山,可还在人间赶路时就感觉心里不踏实,某一天忽然大地颤动了一下,宁璧的脑子忽然一疼。 抱着头蹲下。 地震? 这地方还有地震? 不过地面晃了没多久就停了,宁璧好半天抬起头来确定真的没有再摇晃了才站起身来。 迷茫的看看周围。 地震...难不成是天榻的前奏?自己的死期果然不远了。 她握紧了拳头,调整好心态准备继续赶路,她以为这期间还会再地震几次的,可是一直到她回了不周山都没有再发生过。 ------------ 复生 只不过白泽居然没有像往常一样扑过来喊着她的名字,林子里静悄悄的,除了偶尔的风吹草动。 宁璧放下帷帽奇怪的看着周围,一步步的往山顶上走去,心里有点异样。 她与白泽共生,他说会等着她回来就是会等着她回来,怎么会忽然就不见踪影了呢? “小白?白泽你快出来别闹了,我回来了。” 回应她的是寂静的风声。 难道小白真的出事了? 脚步忍不住加快起来,嘴里喊着的也不再是怯生生的几句小白,而是急迫的:“白泽!” 只是幸好,她最后还是找到了白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白泽居然又变回了小狗模样,如今那孩子正躺在帝休树下,似乎是累得昏睡了过去,眉头都还没有放松下来,浑身还脏兮兮的。 宁璧忙不迭的跑上前去将白泽捧在怀中,担忧道:“小白?小白你醒醒,我回来了。” 白泽感受到了久别的灵气,缓缓恢复了些力气,只是嘤咛着不肯抬头,半眯着眼睛无力的看了一眼宁璧,松懈下来又闭上了。 道:“你回来了...” 宁璧着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又变成这样了?” 感觉比她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还要小了。 白泽张了张嘴,憨笑一声,爪子缓慢的举起来指着旁边的帝休树道:“我...我找到帝休树了。” 宁璧顿了顿,而后顺着白泽指向的地方抬头。 只见自己头顶替她遮盖阳光的大树正如一个老者一般站在自己面前。 枝干虬曲苍劲,黑黑地纹路缠满了岁月的皱纹,可是它的树干却不知为何有些干枯,就在这样的枝干顶端,猛地一下涌出了那么多鲜活的生命,矫情而透明,它们努力的想要靠近天空。 一棵枝繁叶茂、葱茏劲秀的古树,昂首云天,巍峨挺拔,树冠相叠,枝柯交错,浓绿如云,给整个山林添描上一层神秘深幽,如梦如幻的色彩。 面对这一株万年神树,宁璧愣住了。 她能够从中读出古树曾经的千古沧桑,听懂古树久远的悠古回声,感受到古树的灵魂所在,听见帝休树的嗡鸣。 抬头仰望,沧桑的年轮雕琢着岁月的痕迹,飒飒间,夏风拂面娇滴滴地袭来,深绿色的叶子晃了晃身姿,继续在高处凝望着红尘阡陌。 树干深深的嵌入地面,树干直插云霄,古树参天,高大雄伟。 “这就是帝休树?” 白泽靠着宁璧好半天,不知道吸取了多少灵气后终于能张嘴说些话了。 道:“我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了一颗,可是我找到的时候这还只是个小树苗。” 宁璧瞪圆了眼睛,挑眉:“这也不像是小树苗啊?” 难道神界的树的树苗都是这么大一块吗? 白泽白了一眼,无语道:“你倒是看看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顿了顿,继续道:“所以我就把我恢复来的灵气给帝休树了,虽然可能只能算作半成品,但是我想应该也能管用。” 宁璧心里酸酸的不好受。 怪不得这颗帝休树虽然树叶非常的葱郁可是树干有些干枯,原来它只是个吸收了白泽灵气的半成品。 揪着白泽的肉脸:“傻啊,蚩尤得了应龙龙珠,又附身在龙初六身上,如今又有侯淮舟保护,就算你找到了帝休树又有什么用处呢?” 白泽有气无力:“万一呢?” 宁璧瘪嘴:“哪来什么万一?” 宁璧起身要带它走,谁知白泽忽然开口虚弱道:“宁璧,对不起。” “干嘛又道歉?” 白泽有些心虚的把脸埋进她的臂窝里,身体微微有些颤抖。 用爪子揉了揉眼睛,像个犯错的孩子似的,道:“天就要塌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宁璧走在山林之中,踩着地面上的枯草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她笑了笑:“我怎么会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离死期不远了,她要死了。 白泽心情依旧不好,叹息一声无奈道:“蚩尤他...复活了。” “什么!?”宁璧顿住脚惊叫出声。 蚩尤怎么会复活? 他只是拿了应龙龙珠而已,怎么能复活回来?神血? 蚩尤用了谁的神血! 宁璧感觉自己的全身上下的血都被清空了,头晕目眩,连看地面的草地都觉得有些恍惚了。 还能是谁的呢? 她的脑子里浮现出一个人影来。 了生...是了生吗? 宁璧红着眼圈低头,白泽听见她沉重的呼吸声,缓缓抬头看向宁璧的下巴,看见一颗泪珠凝聚起来摇摇欲坠,忽然‘滴答’一声落到了他的鼻子上。 白泽蹙眉,担忧道:“宁璧,你怎么了?” “...是我,害了了生?” 明明龙初六不在天宫,明明了生打得过天宫那群人才对的。 她早就算准了了生的修为在他们之上,怎么着也不会是这样的结局,可是现在告诉她蚩尤得了神血居然复活了。 那了生现在还活着吗? 司卿旬呢? 她的脑子里全都是疑问、自责。 她咬着下唇,极近快要把下唇咬破流血了,她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在疼。 抱着白泽的手不住的颤抖,发软无力再抱着它,忽然跪在地上,白泽顺势从她手上跳了下来,回头扯着宁璧的衣裳,担心道:“你别哭啊,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它刚刚还自责自己对不起宁璧呢,怎么现在宁璧成了这样? 宁璧想要吼出来发泄出来,可是她嗓子里发不出来一点声音,麻木的看着前方,眼神空洞的吓人,眼泪无助的往下落着,像是死了,却还在呼吸。 突然,宁璧动了动睫毛,白泽正要说话,抬眼却看见宁璧翻了个白眼闭上了眼睛,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后脑勺撞到了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宁璧听不见声音了,只是耳朵里还有耳鸣,隐约她看见白泽冲向自己。 果然自己就是个废物,以为算的天机不漏,其实破绽百出,还白白的让了生... 自己还是只有变成一块石头才不会给别人捣乱吧? ------------ 演技了得 然而不久前的天宫上,了生扮成了一个普通的天兵,幻化了一个看过就会忘记的脸出来,穿着银白铠甲大摇大摆的走在天宫之上。 天上一天凡间一年,他觉得自己刚到天宫不过半天,还在费力的寻找着司卿旬的身影,忽然感觉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出来。 他从来不会感冒打喷嚏的,是谁在诅咒他? 正想着,他的肩膀忽然一重,有一只手搭在他的肩头,声音沉重道:“你是哪里的天兵?不知道这里不能来吗?” 了生缓缓抬头看见了头顶的牌匾。 原来他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天帝殿来,身后之人正是如今的天帝侯淮舟。 他沉着脸一脸阴邪的盯着了生后背,了生眨眨眼想到了什么,转过身低下头故作紧张道:“小的正是来找天帝禀报要事!” 侯淮舟收回手,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天兵没好气道:“何事能让你连规矩都忘了?” 了生懊恼道:“是这样的天帝,小的刚才居然在天门看见了南华帝君的身影,怕是南华帝君逃了出来,可一眨眼人就不见了,以为是小的看错了,小的又怕万一是真的耽误天帝您的大事啊!” 侯淮州缓缓转过身,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的天兵。 皱起眉头有些将信将疑,道:“当真?” 了生立马单膝跪在地上,虽然低垂着的脸色写满了‘去你娘的’,可是却唯唯诺诺的说道:“小的怎敢骗您啊?”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司卿旬的救兵?” 了生迷惑抬头,做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小的从未与南华帝君有过交集怎么会是他的救兵,何况如今整个天宫,哦不,整个仙界都是天帝您的啊!小的这不是...来巴结您了吗?” 就算侯淮舟现在坐上了天帝的位置,可到底还是个有七情六欲的凡人心思。 如果了生只是装作来报信的他定然不相信,人嘛都是有劣根性的,若是了生说出自己是有所求,来这儿除了送信还为了自己的前程搏一搏。 这样在侯淮舟眼中就不会觉得这事儿莫名其妙了,甚至看着眼前的天兵便觉得这人也许可用。 于是道:“哦?你是来求前程?” “自然!”了生猛然抬头,眼里的渴求不像是作假。 他皱眉无奈,一脸失落的低下头,道:“小的守了几千年的天门,早就不想守了!我也想和那些来来去去的仙君一样,有人追捧,有无上的法力,小的真的不想再做一个碌碌无为的天兵了!” 说完还低下头恭敬道:“还请天帝给小的机会!” 说话立马背着侯淮舟干呕了一下。 他堂堂饕餮,逍遥自在威胁了那么多人,头一次跪在别人脚下,还说些这种话出来,简直丢人! 侯淮舟看着他的反应觉得甚是满意,而后蹙眉:“好,朕给你一个机会。” “起来,随我去看看司卿旬到底逃没逃走。” 了生心下一喜,刚要起来就觉得不对劲,这人警戒心没那么弱吧? 于是小心翼翼抬头,道:“小的不敢...” 侯淮舟:“你既然愿意为朕办事,又有什么不敢的?”说完面无表情道:“跟着便是。” 说罢,甩袖便离开,了生赶紧起来跟上去,一边在侯淮舟背后做鬼脸一边喜悦的等着见自己的亲亲小徒弟。 侯淮舟带着他一路走到了命格殿,一进去就看见坐在地上耍无赖的命格星君,身后躺着奄奄一息的司卿旬。 了生翻白眼。 怪不得自己找了半天都没找到,还以为侯淮舟会把司卿旬关在什么阴森可怕的地方,谁知道这人居然是把司卿旬安置在命格星君这儿。 了生能找到才有鬼了。 命格星君抬眼看见侯淮舟来了,一向恭敬如他竟然冷下脸,愤怒的看着侯淮舟爬起来指着他道:“你走!往老朽之前还以为你是个什么好人,没想到你竟然与蚩尤狼狈为奸,如今还害得南华帝君生死不明,你别来我这命格殿,免得脏了地!” 了生听到‘生死’二字的时候猛然顿住。 探头去看司卿旬那边,而此刻的司卿旬躺在床榻上面无生气,一点也不像是他以前所见那个咄咄逼人的南华帝君。 狼狈的闭着眼睛,唇色惨白,手上还有血痕。 他蹙眉,他们要司卿旬的血做什么? 该不会是蚩尤傻了,分不清神血和仙血了? 他正想着,侯淮舟背起手来笑道:“这整个天宫都是朕的,有何不能来?” 说罢,转身斜眼看着了生,冷声道:“你方才不是说看见司卿旬出去了?” “出去?”命格星君大声的哼。 “南华现在生不生死不死的,别说出去,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过,你要想折磨他倒也不需要这些莫须有的罪名!” 命格星君本就最支持南华帝君,就算面前站着的是天帝,他也毫不嘴下留情,更何况就是眼前的天帝居然把南华搞成这幅模样,简直不是人!哦不,不是仙! 了生咽了口唾沫,转了转眼珠子,紧急道:“小的知道了!” 侯淮舟眯眼疑惑:“你知道什么?” “定是司卿旬他的党羽来了,为了分散咱们的注意力做的,加上他们并不知道天帝您将司卿旬弄晕了,所以明目张胆的幻化出一个司卿旬来。”说完嘿嘿一笑还拍了个马屁道:“所以还是咱们帝君优先见之明!不急不躁,有大将风范!” “少拍马屁。” 说罢转头要去司卿旬床前,命格星君赶紧上前拦住侯淮舟的去路,咄咄逼人道:“你又想干什么?南华的血你们都要抽干了!” 侯淮舟勾唇,下一瞬拿出一个琉璃瓶出来,转头扔给了生,吩咐道:“去,用司卿旬的血装满这个琉璃瓶。” 了生顿住,有点不可思议的指着自己。 真的要取司卿旬的血? 蚩尤傻了? 侯淮舟不悦:“还不快去?” 了生砸吧了一下嘴,这去了不就是谋杀亲徒吗?虽然这个徒弟现在认都不认他,可到底是从小看着长大的,怎么下得去手嘛! ------------ 助纣为虐 “你!你当真要助纣为虐!?”命格星君老眼浑浊的看着侯淮舟,微微张开嘴巴大口的呼吸着。 他咬牙:“当初见你与南华,不过是嘴上不对付,如今看来你当真是没有良心!” 顿了顿,泪眼昏花道:“若非当初你救南华有功,你以为你能飞身入仙界?你不感恩戴德就算了,竟然还迫害他!”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当年侯淮舟哪里还能忍得了? 说的好像侯淮舟能升仙全是沾了司卿旬的光一样,可是这些年来他为仙界做的事情比他司卿旬少了吗? 在凡间的时候他就压制不过司卿旬,做了神仙也被司卿旬压得死死的,只是曾经他以为他和司卿旬是一样的,他们是经历过那样时代一起活下去的人,该有同样的心理才对。 可偏偏这虚伪的‘君子’居然说要摒弃前嫌? 那时候侯淮舟就懂了,他与司卿旬一点也不一样,他就是个自私虚伪的人,说着什么为了天下苍生好,其实就是个假好人罢了! 可是这些人还是只记得司卿旬。 所以他毁了这些人又有什么不好? 反正也不是诚心忠于自己,死了那就给别人腾位置。 大约是怒火攻心,侯淮舟忽然上手掐住命格星君的脖子,后者顿时狰狞起来,眼神还愤怒的盯着他。 只听侯淮舟咬牙切齿道:“朕做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见你是元老才不动你,你要是想死,我一定不手软,你要试试吗?” 命格星君说不出话来,可却大义凛然的盯着他,动了动嘴,侯淮舟以为他要示弱了,于是将脸靠近了过去,想要听听这个一向刚正不阿的命格星君要说些什么求饶的话来。 谁知道刚靠近过去,命格星君的嘴忽然张开,吐了他一脸唾沫。 侯淮舟楞在原地,体内的怒火蓬勃愈发,都不用再说任何话收紧了自己手,命格的脚在地上蹬了几下,忽然冷静下来。 了生只看到命格星君的头还在侯淮舟手上,他直勾勾的看着侯淮舟的方向,好像眼睛里还有仇恨似的。 侯淮舟麻木的丢下他的尸体,取出锦帕擦了脸上的脏污,然后丢在命格星君的脸上。 对着他的尸体也吐了一口唾沫,冷道:“咎由自取。” 说罢,转头看向了生,眼中的杀气还没有褪去。 “滚过来。” 了生皱着眉头上前来,原本想把琉璃瓶还回去的,谁知道那人还是道:“去,取了司卿旬的心头血来。” “心头血?” 了生大惊失色,取了心头血司卿旬还能活吗? 他都成了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了,只怕再受一点伤就要魂飞魄散了。 见他犹豫,侯淮舟立马黑下脸:“怎么?你要违抗我?” 了生抿了抿唇,思虑好一会儿,而后忽然抬脚取出自己腰间的长剑出来,另一只手握着琉璃瓶,侯淮舟看他听话的模样满意的勾唇。 背起手来盯着了生的背后。 了生缓缓走来,看着自己徒儿惨白的面色心疼极了,可却举起长剑对准了他的心脏,只要他轻轻往下一点就会让司卿旬万劫不复。 就在千钧一发之刻,侯淮舟忽然眼前一花。 原本对准了司卿旬的长剑忽然转头来对着他了,并且听见一声怒火:“违抗你妈违抗!” 侯淮舟被长剑逼得不断后退,惊惶抬头,猛然发现刚刚那个长相极其普通的天兵居然换了一张脸皮。 怒道:“你敢骗我!” 了生挥动着长剑步步紧逼,凶煞道:“敢伤老子徒弟,你他妈不想活了!” 侯淮舟被他逼得后退,甚至无力招架,这人的修为远远在他之上,他除了躲避之外毫无用处。 了生猛地将他踹地上,长剑在空中挽了个剑花儿出来,剑尖直冲冲的对着侯淮舟而来,侯淮舟被他巨大的灵气冲击的天灵盖都在颤动,咬牙大吼一声:“蚩尤!” 话音刚落,殿门口忽然飞进来一个黑影,那人冲过来围着了生的长剑打转,沿着长剑攀上了了生的手臂,迫使了生停了下来。 “什么玩意儿!” 眼前黑烟渐渐聚集成了一个人形,只是没有五官,像是被黑墨浸泡过得人。 他低沉笑着:“饕餮啊好久不见。” “......”了生怔住,表情有些诡异。 抽搐着嘴角:“蚩...尤?”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你怎么出来的?我靠你不是还被封印着吗?我擦我擦!”了生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宁璧不是说了蚩尤还没有被解封吗? 她骗自己?意义在哪! 蚩尤行动还有些缓慢,笑道:“当初你我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了生挣扎着想要将手臂上的黑烟甩开,可是那黑影就像寄生在他身上了一样,他奋力的挣扎谁知黑烟一收紧竟然将长剑脱离了他的手。 蚩尤缓缓道:“本座记得当初还曾想过与你结交,只是没想到如今凶兽饕餮竟然成了这幅模样,本座是该庆幸还是替你感叹呢?” “老子向来都这样,关你屁事!” 饕餮生性暴躁,蚩尤也只是笑了笑并不发怒,倒是侯淮舟从地上爬起来,怒道:“蚩尤,你还跟他废什么话,他今日来一定是想救走司卿旬,你赶紧杀了他!” 蚩尤:“杀?饕餮乃天地万物的贪心之意凝聚而成,要想杀他,那就得把全天下贪心之人杀了,你能做到吗?” 了生白了他一眼。 这就是为什么他一点都不害怕的缘故,反正他怎么样都不会死,就算被抓了也就是被折磨疼一疼罢了。 冷哼:“那你想干嘛?想取我的血供养你不成?” 宁璧说过现在蚩尤找的就是神血,这样就能彻底打开神农鼎的封印,如今看他的模样应该是得了应龙龙珠后的成果,还没有彻底解封。 蚩尤神秘一笑,身影靠近过来,道:“你的血,本座哪能看得上呢?” 了生挑眉,忽然没来由的心里不痛快。 怎么这句话还有些嫌弃是什么意思? 看不上他的血,他还能找到谁的血? ------------ 真龙伏羲 刚要开口,忽见蚩尤的身影居然转头去看司卿旬,声音慵懒道:“还有比真龙之血更纯净的神血吗?” 了生脑子一顿,看着蚩尤又看看司卿旬,不可思议道:“司卿旬?真龙?” 他嘲讽道:“你是被封印久了人傻了吧?那小子就是个凡人之躯修仙成仙的,那是什么真龙?这么多年了你这脑子怎么还没个长进,忘了当初伏羲是怎么把你封印了的?” 蚩尤沉默了一会儿,因为看不见五官所以根本不知道他现在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只看到他缓缓转头,好像是在看着了生。 道:“万年了,你这张嘴还是那么讨人嫌。” 了生瘪瘪嘴,无所谓道:“有本事你杀我。” 蚩尤:“......” 侯淮舟上前,心里还有刚才了生单方面殴打他的气,怒道:“你懂个什么?司卿旬乃是真龙转世,身上流的自然也是真龙之血,只是要最纯洁的还得是他的心头血。” 了生皱眉,疑惑的看着床上的司卿旬。 他从这小子出生起就一直跟着他,怎么也没看出来这小子哪里有什么真龙转世的样子? 虽然一直以来司卿旬在他身边都显现出了非一般的成熟,而且学习能力超强,但这也不能说明他就是真龙啊! 而所谓的真龙其实就是伏羲。 伏羲与女娲生来就是人身蛇尾,可其实他们的原身就是真龙,比其余的龙诞生的都要古早,甚至也比世间万物更接近天。 伏羲当年为了封印蚩尤受了伤,后来天塌地裂又驮着女娲上天去补天,大约是那补天石的能力太大,此后二人就消散了。 如今蚩尤居然告诉他真龙居然转世了,还转世成了司卿旬,而自己还成了司卿旬的师父。 转换一下概念,他是伏羲的师父。 这辈分是不是高的有点可怕了? 咬牙:“真龙当年救世时陨落,怎么可能还有魂魄去转世,撒谎也不打个草稿。” 蚩尤冷笑:“咱们饕餮不信...”他对着侯淮舟做了一个手势,后者立马捡起刚刚丢在地上琉璃瓶,又幻化出一把小刀来走近司卿旬。 了生大惊:“你要做什么!?” “你既然不信,那咱们就只能做出行动让你相信。” 说着笑了几声:“养了那么多天,这一滴心头血一定纯净至极!” 了生大骂着他变态叫侯淮舟别碰司卿旬,可是现在她他受制于人连脚步都迈不开,嘴上喊得再厉害又能怎么样? 他还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侯淮舟将手中的利刃刺进了司卿旬的心口里。 大约是太疼了,昏死过去的司卿旬也疼醒了,闷哼着喊疼,双手紧紧的抓着床褥,冷汗涔涔。 了生怒急:“侯淮舟你个白眼狼!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啊!蚩尤是什么人你不知道我告诉你,他就是个恶魔,比我这个凶兽还可怕,你跟他为伍你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你以为你很聪明是吧?” 说完大喊一声:“白痴!” 虽然蚩尤现在没有表情可看,但是不知为何,看着黑乎乎的脸竟然觉得蚩尤现在正看着了生无语。 随着一声喊叫,司卿旬的胸膛被刺穿开来,鲜血汩汩的从胸口冒出来,侵染了他的衣裳、被褥... 侯淮舟赶紧施法将那最纯净的一滴心头血收集起来,缓慢的送进了琉璃瓶中。 那一滴精血微微散发着金光,挣扎了片刻后安静下来。 蚩尤惊喜的上前走了几步,大笑道:“果然...果然如此!” 了生震惊着倒退两步,不可思议的盯着因为失去心头血而失去生力的司卿旬。 他真的是伏羲? 怎么可能啊! 伏羲当年如此清风雅致的人,找你们可能会是司卿旬呢? 伏羲等于司卿旬,这太可笑了! 可是事实就在眼前,他张大了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眼看着侯淮舟捧着琉璃瓶与蚩尤离开。 蚩尤走前挑衅道:“本座即将回来了,饕餮,你可曾后悔当初没有与本座一道?” 了生扯了扯嘴角:“老子不认识后悔两个字。” “好,有骨气!那就好好跟你的伏羲道个别吧,毕竟,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什么真龙伏羲了。”说罢,便离开了命格殿。 他走后了生手上的黑烟也就消失了,他已经恢复自由了,可是却不敢上前。 脑子里是伏羲和司卿旬两张脸。 可当这两张脸结合在一起之后竟是司卿旬,他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真的当了伏羲的师父? 老天爷,兽生升华了啊! 他猛地冲上前去赶紧施法想要封住司卿旬现在的伤口,一边用力一边道:“你别死啊!老子好不容易荣耀一次你要是死了我怎么炫耀我曾经是伏羲的师父啊?快快快,别流血了我擦!” 司卿旬眼睛紧闭,并没有要转醒的样子。 “你要死了宁璧那丫头得哭死我啊,你赶紧起来,司卿旬你丫,不是我教你伏羲大帝,真龙?” “我擦你还真不醒啊?”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灵力再也无法进入司卿旬的体内了,他颤颤巍巍的将手靠近司卿旬,一碰,司卿旬的身子居然开始消散了。 司卿旬...死了? 死了! 了生呆滞的站在空荡荡的床榻前,唯一能证明司卿旬刚刚在这里的只有满床的血迹了。 他不是伏羲转世吗? 他不是真龙吗?怎么那么弱,怎么可以他碰一下就死了! 了生猛地瘫软在地上只觉得头晕目眩,整个世界都在颤动,仿佛整个天宫就要塌陷了。 等他清醒过来他才感觉刚刚世界的颤动不是他的幻觉,居然真的在抖。 他跌跌撞撞跑出命格殿,整个天宫都在摇晃,路边的宫灯倒在地上,玉柱也开始出现破裂的痕迹。 天边一道黑气冲天,黑气形状如圆柱一样直立在空中,汹涌的像是要把天给捅破了。 仙娥从地上艰难爬起来不懂那是什么,却下意识的大喊大叫起来。 蚩尤真的冲破封印回来了。 只是司卿旬,他的乖乖小弟子,没了,什么都没了... ------------ 石头 司卿旬消散的床榻上落下了一块鹅卵石,那块石头沾染了司卿旬的鲜血,忽然微微一动滚落了下来。 ‘啪嗒’一声吸引了了生的注意力。 等他回头的时候那块石头上的血迹居然散发出微微的金光,虽只是一点,但了生看的清清楚楚,甚至以为自己伤心过度出现了幻觉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 疼,真他妈的疼。 赶紧跑上前去,还没说话,石头居然开始说话了。 “了生。” 是司卿旬的声音。 了生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哆嗦道:“你真的还在?” 司卿旬沉默一会儿:“肉身和灵魂没了,这是我的神识。” “那,我该怎么帮你?”说完忽然想到了什么,惊恐道:“你现在是司卿旬还是伏羲啊?” 石头沉默了很久没说话,了生紧张的出汗。 半晌之后才听石头道:“名字只不过是代号,原则上我还是我。” “...那个,有点深奥。” 他只是个饕餮,虽然化成了人形但还是野兽思维,要么直来直往,要么什么也别说,反正别跟他绕弯子,否则他听不懂。 石头叹了口气:“我是伏羲也是司卿旬,蚩尤虽然取走我的心头血,可同时也把我先前封印在司卿旬肉身里的记忆和能力唤醒了。” “所以这事儿还是个好事儿?” 了生大喜。 可下一秒石头却道:“好事算不上,当初我准备转世入轮回的时候就知道,如果我苏醒过来必然是这红尘出事了,而且...我如今没了肉身只能寄存在阿宁送我的石头里,要想恢复全部的力量,恐怕还得等些时日。” 说罢,石头忽然焦急道:“对了,你有阿宁的消息吗?侯淮舟说她死了,我不信,我的阿宁从来都会创造奇迹。” 了生感觉身上的鸡皮疙瘩比之前还多了,嫌恶的瘪瘪嘴。 摆手道:“活着活着,你们俩还真是够可以的,就是你的阿宁叫我来救你的,她当然活的好好的。” 石头缓出一口气:“那就好。” 了生看了看外面,地面的晃动已经减少了,赶紧把石头抓起来道:“先不说这些了,离开这儿才是上策。” 反正蚩尤肯定想不到司卿旬还有后招,虽然现在只是块石头,但是了生相信,伏羲大帝英明神武肯定有其他办法,而且还有他这么厉害的帮手在,一定不会失败。 司卿旬能封印蚩尤一次,就能封印他百次千次。 幸好蚩尤正在享受复生的快活,根本没有人关心了生要去哪里,毕竟司卿旬已经死了,他要去哪儿就去哪儿。 所以了生很是顺利的就带着石头司卿旬离开了天宫。 司卿旬本还想着回了昆仑见到宁璧该怎么告诉她自己便成了这样,她一定心疼自己,可谁知道等他们一回昆仑只看到彭余延在扫地,不见宁璧踪迹。 了生上前来,问道:“诶,小孩儿,宁璧呢?” 彭余延看他,顿时惊喜道:“师父走了,说会回来找我的,一定会接我走的。” 了生还没说话,彭余延冷不丁的就听见凭空多出个声音来,那人语气不善道:“你是阿宁什么人!?” 彭余延害怕的躲在了生背后,却不知道声音来源正是了生背在身后的手里的石头。 “什么东西?” “你先告诉我,阿宁是你什么人?” 彭余延吓得更狠了,一下子抱着头蹲下来。 了生无语翻白眼:“行了,这是你师父的相公,怕个球啊!” 说着把手中的石头推到了彭余延面前,后者倒是不害怕了,却是一脸惊愕道:“师父嫁给了一个石头?” 司卿旬:“......” 了生更加无语,可一时半会儿好像也不能解释清楚,索性摆摆手:“你先告诉我宁璧呢?” 彭余延:“她说她还有事情要办,先回一趟什么周什么山的,要我在这儿等着她。” 司卿旬与了生同时说道:“不周山!” 。。。。。。 虽然司卿旬变成了一块石头但也不是没有办法补救。 宁璧当初还是个五彩石的时候,便是她给予了这片红尘所需要的灵气,伏羲也是因这些灵气而诞生出来的,所以只要靠近宁璧应该就能恢复人身了。 了生一刻也不愿意耽误就要出昆仑去往不周山,谁知到了不周山脚下还碰上了乌昡和炽嫣,两方一对视,乌昡立马就注意到了他手上发光的石头。 了生立马藏了起来。 炽嫣率先认出他:“饕餮前辈!” 乌昡挑眉:“凶兽还能进不周山?” 了生也不落后,讽刺道:“彼此彼此,你一介魔尊都可以我凭什么不可以?” 说完就要上山去,可是刚一踏进去就被一道强有力的屏障给打了回来,呆坐在地上大喊一声:“什么玩意儿!?” 炽嫣解释:“这就是我们站在这儿的缘故,乌昡说不周山埋葬着伏羲和女娲的神力,所以像我们这样带着污浊之气的人,是进不去的。” 了生回头看她:“你不是司卿旬的弟子吗?你不能?” 炽嫣犹豫低头:“我...我是在鬼界诞生的。” 好吧,比了生还不如呢,满身鬼气这破山能让她过才有鬼了。 了生也顾不得其他的,掏出石头放在眼前,问道:“怎么办?不周山我进不去啊?” 乌昡和炽嫣看着他对着一颗石头说话,虽然有些滑稽,可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谁知那石头里居然传出司卿旬的声音,道:“你试着我教你的口令,对着山顶喊。” 说罢,沉声道:“南方朱雀,众禽之长,丹穴化生,碧霄流响,奇彩五色,神仪六象,来导吾前!” 了生听得嘴都张不开,绕口至极。 正当他想司卿旬再念一遍的时候,身后忽然狂风大作,乌昡猛地护住炽嫣回头,只见面前的居然出现了一只五彩斑斓的鸟,这鸟虽生的像是凤凰,却没有凤凰那般夸张的羽毛,甚至浑身带着灼热的火焰。 挥动着翅膀,将热浪一起带给了三人。 ------------ 无语 “伏羲?” 这话是从那鸟口中传出来的。 了生眨眨眼,惊诧道:“这都可以!” 朱雀停下挥动的翅膀,安安稳稳的落在地上,三人才没有那么难受了。 只听朱雀道:“你们几个浑身浊气逗留不周山寓意何为?” 乌昡打量着朱雀好久,笑道:“原来四方神兽一直留在不周山,怪不得我曾寻觅过许久都没能找到。” 朱雀看他良久,发现了此人身上的魔气,瞬间不待见的白了一眼,道:“与你何干?我在此等候伏羲大帝归来,是我的使命!”说罢,忽然想起什么来,紧盯着了生,蹙眉道:“你,怎么会有伏羲大帝的气息。” 了生瘪嘴:“大家都是上古兽,能不能别这么凶啊?” 朱雀偏头:“我乃神兽,你只不过是怨气所化的凶兽,怎么有可比性?” “朱雀,口下留情。” 朱雀一听这个声音顿时瞪圆了眼睛,朝着了生的方向走了几步惊恐道:“伏羲大帝!是他的声音,他真的回来了,他在哪儿?” 了生白了她一眼,念叨一句‘势利眼。’ 刚刚看他的时候可不是这个嘴脸。 随即将石头举过头顶,喊道:“这儿!” 朱雀顿住,一脸觉得了生在骗她。 伏羲大帝怎么可能会是个石头? 可是刚有这想法,石头里又传来了司卿旬的声音,他道:“朱雀,如今我肉身损毁,这几人进不去不周山,你出来将我带进去,我要找人。” 朱雀点头,立马又挥动起翅膀来,众人又不得不挡住眼前,避免被热浪误伤。 石头被朱雀张口叼在嘴里,转身飞往了不周山高处。 朱雀大概明白伏羲大帝要找的人是谁,那人来了不周山好几次了,如今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魔怔在山顶上,每日只知道哭,她听都听烦了,也就那白泽还有耐心哄着。 等她将石头带到山顶的时候果然看见了宁璧坐在山顶的大石头上,她呆滞的看着天空,眼泪莫名其妙就流了下来,身边的白泽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就只能拍着她的手。 一回头居然看见了朱雀的身影,怕朱雀身上的热浪伤害了宁璧,赶紧跑过来喊道:“你来做什么?你不是最不喜欢来这儿吗?” 朱雀嘴里还含着石头说不了话,只能用脑袋点了点宁璧的方向,然后将石头让白泽手里一抛。 道:“此乃伏羲大帝,你好生对待。” 说罢,挥动着翅膀走了。 白泽切了一眼,看着这块石头:“这能是伏羲大帝?” 恶作剧也要分时间好吧,现在他哪里还有心情跟他们玩啊? 说着摇了摇头想把石头扔了,还真的扔了。 司卿旬:“......” 到时给他说话的机会啊! 宁璧擦了眼泪,看白泽蹲在不远处,跳下大石头,声音干哑道:“怎么了?” 白泽回头:“没事,朱雀的恶作剧。” 宁璧没力气的点点头,绕过白泽就要走,司卿旬急的不行,只好大喊一声:“阿宁!” 宁璧顿住,眼泪又涌了出来。 看来她真的太想司卿旬了,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出现了幻觉。 咬了咬牙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可又听到一句:“阿宁我在这儿。” 宁璧无奈叹息,回头看也愣住的白泽,道:“我这几日怕是没睡好,居然都出现幻觉了。” 白泽却僵硬着摇头:“我...也听到了。” 宁璧皱眉。 幻觉能同时一起幻? “阿宁...” 司卿旬快要憋屈死了。 宁璧终于发现这声音来自于地上,顿时趴在地上听,手不住在这些枯枝落叶里翻找起来。 真的是司卿旬的声音,可是司卿旬怎么在这个地里啊? 白泽猛地想起刚刚朱雀给他的石头,立马转头看去,拿起石头摇了摇:“不会是你在说话吧?” 司卿旬无语,终于找对方向了。 宁璧红着眼看过来,猛然从白泽手里夺过。 惊愕道:“这不是我送给师尊的石头吗?怎么在这儿?” 这石头和别的石头不愿意,它的身上有一道细细的红线,所以宁璧无论如何都不会认错的,可是现在石头身上居然出现了许多的血迹。 宁璧用力擦了擦,惊慌失措的哭起来:“师尊,难道师尊...” “我在。”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道惊雷劈了下来,刚好打中了人的天灵感,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宁璧瞪圆了眼睛看着石头:“真的是你在说话!?” 说完还送到白泽面前:“这会不会是什么法器,能录下来我师尊说的话,安慰我?” 白泽摸着下巴好一会儿:“不知道。” 司卿旬无奈,如果他现在还是人形一定无奈极了。 “阿宁,我肉身毁了,如今神识寄存在石头上了,真的是我。” 说完,却见宁璧嚎啕大哭起来,捧着石头绝望道:“你肉身怎么毁了啊?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就变成了块石头啊?” 司卿旬看她哭很是想为她擦泪,可是他只是块石头,连手都没有更别提给她擦眼泪了。 无奈只能道:“你别哭,我还在。” 白泽忽然道:“刚刚朱雀给我石头的时候说这石头是伏羲大帝的,你就是伏羲大帝!?” 她忽然想明白了什么。 大呼:“怪不得我预言到是你把宁璧送上天去的!” 司卿旬沉默一会儿:“什么送上天?” 宁璧赶紧让白泽别说话,后者立马干笑着说自己肚子饿了要去找吃了溜走了。 反正司卿旬现在回来了,宁璧肯定不会再消沉了。 宁璧也怕他多问,干脆先进攻说道:“你怎么变成石头的,我不是让了生去天宫救你吗?他呢?他还活着吗?” 她最怕的就是有人因为她而死,莫羡云已经是一个令她伤心的例子了。 她害怕那些人情债,她还不完的。 司卿旬道:“还活着,已经回了昆仑了。” 宁璧立马拍拍胸口放松下来,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松懈下来。 可却疑惑:“那蚩尤怎么会复活啊?他用了谁的神血啊?” 司卿旬沉默一会儿,宁璧都快急死了才听他道:“我的。” ------------ 假装忘记 “我知道你可能一时半会儿不能接受,但是阿宁,我就是伏羲,伏羲就是我。” 宁璧僵硬在原地,脑海里浮现出那天梦里捡到的伏羲模样。 耳朵里好像还能听见伏羲对自己道:“辛苦了。” “当年天塌之后我化出真身驮着女娲去补天,天是好了,可是五彩石中蕴含的灵力实在是太大了,足以将整个世界全部净化,我与女娲在最后时刻找到了九重天,突破了天道的限制,女娲决定留在九重天生活,而我因不能理解人这种情感,于是独自踏上了轮回转世的生活。” “这些年我转世过很多次,过了很多种生活,经历了数种人生的生老病死和爱恨离别,可我依旧不能明白为什么偏偏只有人会有七情六欲,直到到了司卿旬这一世,我去修了仙获得了永生,这一世的我看上去最不通人情,偏偏却是感悟了所有的七情六欲。” 司卿旬的语气有些荒凉。 宁璧心疼的摸了摸石头身子。 道:“所以你也知道我的存在?那你还记得从前你修炼时总把我带着,还总喜欢说我辛苦了吗?” 似乎还在疑惑司卿旬说的话是真是假。 司卿旬笑了笑,声音低哑道:“自然知道,那时的你是整个世界的支柱,红尘因你而存在,我待在你身边很安心,也总是能静下心修行,所以对我而言,你确实辛苦了。” 宁璧红了眼,噘嘴道:“所以,我们很早很早就认识了对吧?” 司卿旬嗯了一声。 “阿宁,别担心,我会变回来的,不会一直是这样,不必担心我。” 宁璧:“怎么可能不担心,我...” 宁璧不知道如今有了伏羲记忆的司卿旬知不知道自己可能也许会献祭补天啊? 可是如果他知道了又怎么会是这样的情况呢? 于是只好闭嘴不言。 谁知司卿旬却主动道:“蚩尤复生的威力实在太大,如今的红尘本就摇摇欲坠,我担心这天又要塌陷了。” 宁璧犹豫:“如果塌了的话,怎么办?” 司卿旬沉默,他知道宁璧就是五彩石,用她来补天是最好的选择,甚至因为她是五彩石中蕴含灵气最广的,如果宁璧愿意补天,一切危机都会迎刃而解的。 可是那是他的阿宁。 从前他就没有用她来补天,如今也不会有这个选项。 他顿了顿:“放心,等我恢复好,我会想到办法的。” 宁璧低下眼眸。 看来司卿旬还不知道自己会去补天。 于是扯着一个笑容点头道:“好,我相信你。” 山下三人见不周山上没什么动静,也不知道司卿旬现在是什么状况,他们也没办法闯进去,只好打道回府,只是走前天又摇晃了起来,炽嫣摔倒在地,地面立马裂了一条缝隙出来。 乌昡大惊失色将她抱了起来,抬眼看着天幕,却不知道为何,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忽然乌云密布黑的可怕,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阴影之中。 炽嫣站不稳,抱着乌昡担忧道:“怎么回事啊?” 了生直接趴在地上,抱着脑袋大喊:“这天杀的蚩尤,复活了就不能干一件人事儿吗?” “蚩尤?” 乌昡和炽嫣好像刚刚连上网的感觉。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疑惑看向了生,乌昡更是直接上前抓起了生,问道:“蚩尤怎么会出现?你说!” 了生觉得自己凶手的威严又被冒犯。 “很意外吗?蚩尤复生了,他要开始报复了!” 乌昡蹙眉:“报复什么?” 了生好笑,混乱之中,大着声音喊道:“复仇这种事情不是你最熟悉吗?当初你被仙界封印过后放出来,第一件事情便是要仙界付出代价,他当然也是想要别人为他这万万年付出代价啊!” 说完冷笑一声,有些不甘心的看天。 “不过这蚩尤的野心比你大,你只要仙界给你交代,他要的是所有的人,不,整个红尘都给他陪葬。” 乌昡似懂非懂,眯眼:“你的意思是,他要所有人都去死,包括他自己?” 炽嫣听不明白:“怎么会呢?他不是刚刚复生吗?如果这样他复生的意义在哪儿?” “意义就在,能杀了所有人。” 两人愣住,同时看向天。 白泽站在山林中,任由周围地动山摇,石子乱滚,就连周围的树木都开始断裂坍塌,他还是站着不动。 看来离宁璧补天的时间又短了。 ...... 那次地动山摇没有持续多久便消失了,了生回了昆仑,乌昡带着炽嫣回了魔界,他找到魔界的宝典库,想要从中找到一些阻止蚩尤的办法。 可是他看了许久,甚至都快埋进书海里了,任旧没有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补天石祭天。 然而现在的补天石就是宁璧。 司卿旬恢复人身的那一天宁璧还担心他是恢复成伏羲的样子,还是恢复成司卿旬的样子,虽然大致上他们都是同一个人,可是从潜意识里面来说,宁璧还是比较钟意司卿旬的。 还好,司卿旬转过身来的时候没有改变。 宁璧立马扑进他的怀里,道:“我好想你,真的好想!” 司卿旬摸着她的头,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的气息,道:“我也好想你。” 两人不约而同的没有提起不周山以外的烦心事,就连时常产生的地震也当做没有发生过,他们白日里下河摸鱼,上树摘果子,傍晚就会在山顶看着日落,看着星星挂上头,然后对着最大的星星许愿。 像是凡间平凡的夫妻的那样,没有任何的烦心事。 可是没有一件事情是真的不存在的,及时他们努力的装作什么都不会发生,可是真的到那天发生的时候,还是会猝不及防。 那天不周山下聚集了许多活了不知道多久的神兽,还有许多早就销声匿迹的老神,他们一起上了山,找到了宁璧,跪在她面前,说着祈求着宁璧帮帮他们,喊着让宁璧去补天,去死。 司卿旬那天不顾风度的将所有人都骂走了,回过头只是抱了宁璧很久很久。 ------------ 补天 宁璧揪着他的衣衫不知所措,他抱得自己实在是太用力了。 用力到宁璧都不相信他什么都不知道。 沉默了许久,才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 司卿旬红了眼,苦笑:“你忘了,我是伏羲大帝,你与我曾是最亲近的,我怎么会不知道,从恢复记忆那一刻开始我就明白你要做什么,可是阿宁,我不许的,我会找到其他办法的,你相信我。” 宁璧眼泪忍不住落下来,鼻子酸的难受。 其他办法?还能有什么其他办法? 司卿旬:“阿宁,你千万不要被他们迷惑了,当年我和女娲没有用你那就是还有其他办法。” 宁璧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她太清楚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她吸了吸鼻子,忽然道:“我知道,我有其他办法。” 司卿旬一顿,放开她,疑惑:“你有办法?” 宁璧点头,笑道:“白泽前些天告诉我的,你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白泽吗?” 司卿旬低头看向白泽,白泽刚刚还陷入悲伤之中,现在愣神片刻,迷茫的看着宁璧歪头道:“我...应该说过。” 宁璧点头。 司卿旬蹙眉:“什么办法?” 宁璧抢先白泽,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铃铛,那铃铛有些眼熟,宁璧缓缓道:“白泽之前给我的,它说只要你幻化出真身把我带上去,我用这个铃铛保存起我的神识,就能活下去。” 司卿旬立马皱眉拒绝。 “不行。” 白泽咽了口唾沫,看着宁璧好像明白了什么,叹了口气道:“南华帝君你先别着急,这件事情确实有回转的余地,我那铃铛可是我的法器,一定能帮宁璧复活回来的。” 司卿旬抓着宁璧:“你相信?” 宁璧大着眼睛点头:“怎么可能会不相信?你看你都可以保存好神识然后再回到我的身边,那我也一定可以回到你的身边的,再说了,你驮着我呢,要是有事情你肯定立马察觉,把我带走不记好了?” “你知道的我最怕死了,这件事情如果有风险的话肯定不会干的。” 她努力的把眼泪逼回去,用开朗的笑容去让司卿旬放松心态,后者有些动摇了。 “可是阿宁,你确定你真的不会有事?那铃铛不过是被它炼化了几千年的废铁而已。” 白泽无语。 说话就说话,干嘛还要这么针对它啊? 无奈道:“那铃铛放在鬼王那里吸取了大量的鬼气,早就快化了灵识,不信你可以看看,否则我才不会给宁璧呢!” 这倒是真的,这就是为什么它先前骗也要把宁璧骗去鬼界的原因,这铃铛却是可以保存宁璧的神识,只不过不像宁璧说的那么肯定啦。 对于这个从来没有实行过得法子,白泽其实只有三层成功的几率。 不过看宁璧现在这个样子是想骗司卿旬安心。 司卿旬沉思许久,张口还想说什么,宁璧立马道:“好了好了,我的大英雄有什么可犹豫的,你要是觉得有危险,到时候再驮我回来就好了对吧?” 司卿旬眼眸闪烁,不情不愿的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嗯来。 ...... 准备补天的时候不周山上来了许多她见都没见过的神仙和神兽,那些人庄严的看着宁璧,眼里写满了敬畏。 宁璧看他们却是十分的陌生。 天启和破军也在其中,天启掐着自己人中大呼:“我居然和五彩石是朋友!” 破军蹙眉:“是吗?” 天启瞪他。 管他是不是,反正说出去特别有面儿! 山脚底下乌昡一行人也站着望向天幕,各个神色凝重,仿佛已经预知到了即将发生的事情。 只见不周山上一道金光闪现,一条金黄色的巨龙冲出天际,在天上盘旋了一句威严的大吼一声,龙吟震天响地,宁璧站在地面上抬头仰望。 这就是司卿旬的原身吗? 好威风啊,死前还能看到他这样,宁璧满足了。 等到宁璧坐上司卿旬的后背,被司卿旬驮着飞向天空的时候宁璧有些混沌了,越是靠近天,她的脑子越是混乱不轻。 只听到司卿旬一直在说着什么条条框框的规矩,好像是在提醒自己不许受伤,不许消失。 可是这种事情,怎么能是他能决定的了的事情呢? 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抬头发现自己一伸手就能摸到云。 而脚底下也是云。 这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蓝白色的世界,目光所及之处无边无际,只是不远处蓝白色的布绸缎上破了一个洞,正有黑气从那个洞里不断的飞往红尘的各个角落里。 如倾斜而下的瀑布似的,垂直而下,呼啸着落入这个红尘的每一寸,落下之后炸开无数的水珠,敲打着大地裂开了一条条的缝隙。 宁璧似乎听见了那大动里面的声音。 比寻常的雷霆还要可怕,只是远远的听着宁璧都觉得自己快要被吓死了。 司卿旬担忧:“阿宁,现在回头来得及。” 宁璧抱紧了他的身子,摇头,贴着他的耳朵,流着泪说了一句:“师尊,你答应我你要永远记得我,还有,如果你以后找到另一个快要相伴一生的人,你不许太爱她,可是又不许不爱她,我会在天上一直看着你的。” 司卿旬还没能理解这些话的意思,背上忽然一轻,宁璧居然自己站在了蓝白色的云朵上,飞奔向了那处窟窿。 司卿旬:“阿宁回来!!!” 它奋力追赶,却被雷霆的罡风给阻拦,他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的骨头都要碎了,可是 他靠进不了那个破洞,他费力的睁开眼睛看着宁璧一步步的跑向哪儿。 忽然一道强光闪过,司卿旬只来得及再大吼一声:“阿宁!!!” 宁璧被那些呼啸着的罡风折磨着,就像是无数的刀片从她身上划过,一层接着一层,身上的衣裳也破了,被罡风直接粉碎。 等跑到洞口的时候,一道剧烈的闪电从洞中打了出来,正好将宁璧抽开,疼得她飞了出去,趴在地上许久都动弹不了。 她摇摇晃晃爬起来,继续跑向洞口,又被闪电抽开,又起来。 她的血流的满地都是... 终于她还是成功了,她直接跳进了洞中,身体被汹涌的挤压着,不消片刻她就消散了。 她的血肉汇聚成了一座大山,缓慢的,汹涌的将洞口封锁,并与宝蓝白的云链接融和,大山忽然消失了,洞也消失了。 人间清明了。 ------------ 后来 宁璧失去意识之前记忆忽然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候她还是个石头,每天都和伏羲一起月升日落,他们一起度过了不知道多少日夜,后来她被送去另一世界之前伏羲的一滴泪落在她身上了。 那是宁璧第一次感受到属于人的感情。 后来被送去另一个世界后她本能的笑着去和每个人释放善意,只是它不是小石头了,不是每个人都会喜欢她。 从知道自己是孤儿,是被别人遗弃不要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人生无望。 被人欺负殴打,被人嫌弃辱骂,她早就练就了金光不坏的心,她私自以为这世上没有人在乎她,也不会有人爱她,她是垃圾,是阴沟里的蟑螂,是花园的杂草... 她故作对这个世上一切都不在乎的样子,其实她只是想要保护自己可笑的自尊,她以为只要不在乎只要无所谓那些事情都不会伤害到她了。 时间久了她以为自己习惯了,可是这个世界的恶意真的可以那么随便的忘记吗? 忘不掉的,他们是利刃,是扎人的刀剑,一刀一刀的割在看不见的地方,从来都不会愈合。 不过这个世界可笑就可笑在,它并不是非黑即白,有人伤她至极,也有人爱她成痴,也许前半生她都在承受着恶意,那么后来在九华山上的每一天她的生活里全都是好意。 如果是当初不曾来过九华山宁璧不会是这个选择。 她只是舍不得,舍不得这个红尘消失,司卿旬、炽嫣、寒来暑往、胡奚九...那么那么多对她很好很好的人,自己从前只会给他们添麻烦,如今终于有用武之地了,宁璧想要他们活的长长久久。 看啊,牺牲她一个人,可以有那么多人幸福,这比生意可太划算了。 为了那些她在乎的人,她可以一次又一次忍着疼,流着血冲向死亡,宁璧一点也不后悔。 只是她心里放不下他。 师尊大概会恨自己吧? 不过就当是给司卿旬的惩罚好了,谁叫他从前老师扔下她呢?如今就让他试试被扔下的滋味好了。 不过宁璧好希望她的灵魂可以不要消散,可以留恋在天上,能够注视着她所在乎的人每天都在做什么,即使只是看看也好。 看看师尊有没有好好生活,有没有忘记她,有没有喜欢上其他女子... 宁璧消散之前是笑着的,虽然肉身被巨大的气压挤压的快要变形了,血肉一点点的被榨干,看着自己的身体消散成星点,但她仍旧是满足的。 这一次,她不是废物了。 ...... 天终于安静下来了,黑云消散,太阳缓缓露出了脸,众人只见从天空上挥洒下来许多纯白色的星光,像是冬日的雪花一样散落到人间的各个地方,三界都被它所润泽。 原本被怪物摧残的人界忽然太平了,那些深受感染的人在接触到星光的那一刻忽然恢复了正常,瞳孔终于清明,面容也不再可怕,只是他们迷茫的看着天空的星点,忘记了这些时日的事情。 人间恢复了往日繁华,家人终于相见团聚,他们不知这次灾难是怎么来的,亦不知晓是如何被化解的。 他们只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只是此一处欢乐,彼一处悲哀。 司卿旬被天道扔了下来,众人只见巨大的金龙被气波推了下来,重重的砸在不周山顶。 白泽连滚带爬的跑过去的时候看见司卿旬躺在龙形的土坑里,浑身脏污,身上还带着细细的闪电,他不过是被雷霆轻轻的扫了一下便被打了下来,可宁璧呢? 他木然的成大字型躺在土坑里望着天,眼泪无助的落下来,眼里渐渐没有了光亮。 白泽动了动嘴,本想问问宁璧怎么样了,可是看司卿旬这幅样子也好像明白了什么。 天上的星光撒在不周山的每一处,也落到了司卿旬的发丝、面庞、身上... 司卿旬想要伸手接住这些星光,可是他害怕,害怕这些星光每一个都是宁璧所化。 有星光落到他面颊上,温暖的触感很是熟悉,他仿佛听见了宁璧的声音。 她说:“师尊,对不起,不要恨我好不好?” 她说:“师尊,你抬头看天,我就在那里。” 她说:“师尊,司卿旬,别忘了我...” 司卿旬逐渐崩溃,颤抖着的身体忽然侧躺蜷缩起来,原本的抽泣忽然变成了嚎啕大哭。 从来清风雅致的伏羲大帝,不知道情为何物的神,在这一刻因情而痛彻心扉。 痛,除了痛什么都没有,浑身上下、五脏六腑全都在痛。 终于,司卿旬忍不住大叫了起来。 山下众人听见山顶传来一声声凄厉的喊叫声,仔细听,那一声汹涌的:“阿宁——!!!” “回来啊!!!” 炽嫣忍不住脱离了乌昡的怀抱,捂着自己的嘴跌坐在地上,哀痛的望着山巅,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小师妹...你走了师尊怎么办? 了生在一旁收起了往日的嬉皮笑脸,沉默的盯着山巅紧皱着眉头。 山顶凄惨的喊叫没有停歇。 只是忽然金龙冲天而上,众人只见金龙飞上天空发出一声悲鸣的长啸,他不断的穿梭在云层上,似乎是在寻找这什么。 星光消散,三界早已恢复了往日的安宁平静,只是抬头看着天还是能看到有一条金龙在天上的某个角落里找寻着什么,时不时的还会传来龙吟。 侯淮舟被众仙推下了台,回到凡间成了一介凡人,可悲的是他还记着曾经作为神仙的风光,他哪里接受得了如今的平庸? 他疯了,逢人就说自己是天帝,他有法术,可是众人只看到他浑身脏兮兮的,神色呆滞疯癫,像打发叫花子一样的将他踹开。 “我是天帝,我是三界主宰,尔等竟敢!” 他头发脏乱的比路边乞丐还不如,却可笑的指着路人喊着。 那些人啐他一口唾沫,道:“疯子!再挡我的道,小心我打不死你!” 侯淮舟面容抽搐着看着面前的凡人居然忤逆自己,立马捡起地上的石头想要扔过去,可是他从诛仙台下来的时候伤了筋骨,扔出去的石头都软绵绵的。 那人顺利躲开,却气的撸起袖子握起拳头挥向侯淮舟,拳打脚踢,将从前高高在上坐着统一三界梦的侯淮州打得趴在地上吐血。 ------------ 人生短短 等人散了,侯淮舟吐着血趴在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嘴里却还嘟囔着:“朕...真是天帝...” 有个人影缓缓走来,红着眼圈将侯淮舟扶了起来,可此刻的侯淮州已经疯癫了,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发着抖。 胡奚九走来,蹙眉:“你还管他做什么?” 若不是这个人,小师妹怎么会死?师尊又怎么会四处奔波? 就算他如今变成了凡人,被人践踏也是活该! 鹊喜用手绢轻轻的将侯淮舟脸上的血污擦掉,一边擦一边道:“他是师尊,纵使他对不起天下人,可却从来对不起我。” 鹊喜忍不住落下泪来,抱着侯淮舟啜泣。 师尊可以对所有人下毒手,可是青丘永远都是一片净土,她不相信世上有那么巧合的事情,不过是侯淮舟私底下在控制。 就算侯淮舟做错了,害了很多人,可是对于鹊喜来说她的师尊从来都没有害过自己。 他有错,但是他们的师徒情还在呀! 鹊喜红着眼抬头看胡奚九,咬着下唇泪眼婆娑:“我可不可以带他回青丘?他现在只是凡人,生老病死短短几十年就没有了,我想陪陪他走完余生,可以吗?” 胡奚九张了张嘴本能的拒绝,可是看见鹊喜的眼泪便忍不住蹲下身替她擦掉,点头:“嗯,听你的。” 反正带回了青丘侯淮舟也翻不了天,再说了每天看着他疯疯癫癫的倒也是解气。 鹊喜感激一笑,赶紧把侯淮舟扶了起来。 如今人间、仙界、魔界到处都恢复了正常,人们隐约能记得有一个叫‘宁璧’的人,只是时间一长也就淡忘了。 九华山上寒来暑往每日都会站在山门口等着师尊回来,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是两个人一起回来的。 只是他们等了许久,久到九华山都下雪了还是没有归人。 不过偶尔却能在天上看见转瞬即逝的金龙,他们知道那是师尊。 话说回司卿旬,他不知道自己在天上找了多久,他只知道他和宁璧之间的牵连不会就这么断了,他们前世今生注定相遇,纠纠缠缠到了如今,怎么会没了呢? 他不甘心,也不接受这样的结果。 凭什么? 他自有了神识开始就为了这红尘而活,付出良多,生生死死不知道多少次,他虽然活了下来,可是他也会痛啊! 可是天道回馈他的是什么? 是爱人分别,是他牺牲七情六欲! 什么天下苍生,什么天道酬勤?都是狗屁! 一次伏羲一次司卿旬,他已经为了那些莫须有的东西失去太多了。 他最终还是累倒了,落进了一片海域里,又被海浪冲回了岸边。 耳边是‘滴答滴答’的水声,冰冷的雨点落在脸上,刺激着他的神经将他唤醒,睁开眼看见的还是天。 只是天幕是黑的,还有雷电在忽闪轰鸣。 他喘息着,将自己暴露在雨水之中,嘴里还喃喃的喊着:“阿宁...阿宁...” 白泽躲在不远处,身上的毛都被雨水淋湿贴在身上,狼狈的坐在地上望着不远处自暴自弃的司卿旬。 他失落的低下头,也忍不住开始啜泣。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雨忽然停了,海面上缓缓升起一个圆盘,将翻着白色浪花的海绵照耀的波光粼粼,黎明冲破了黑暗。 鸟兽走了出来,他们围绕着司卿旬在打转,甚至有胆大的用爪子去钩他的衣裳,只是司卿旬的神经早就飞出天外记挂着别的东西。 白泽冲了上来,气势汹汹的想要保护他,却被对面的一只猴子一巴掌拍开,表情还有些不屑。 “哎哟!”白泽揉了揉疼痛的肚皮想要起来,可一抬头居然看见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人出现。 围绕着司卿旬的动物感知到了什么猛地一回头全都欢喜的蹦跶起来。 海风吹来,轻纱缓缓随着风在飞舞,绸缎似的发丝飘散在空中,手如柔美,肤如凝脂,领如峭弊,齿如犀,嗪首蛾眉,眼眸悲天悯人的看着地上的人,裙摆下是一条柔软的蛇尾,正支撑着女人直立。 白泽高呼一声:“女娲娘娘!” 女娲看了他一眼,点头:“白泽,你做得很好。” 白泽顿住,却低下头:“可是娘娘,我为什么不高兴?我现在希望宁璧回来,我不想她死了。” 女娲摇头,声音空灵:“补天石生于世间本就是带着使命的,你我违抗不得。” 白泽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她蹙起修长的眉毛,摇晃着蛇尾走到司卿旬面前来,低头带着责怪的看着他,道:“伏羲,这就是你想经历的七情六欲,你如今知道了,人的七情六欲其实是缺陷。” 就如当年的她,以为人类都是好的,可谁知道人其实从来都有劣根性,否则也不会诞生出蚩尤这样的人。 她早已醒悟,偏偏伏羲却一意孤行尝尽苦头。 她叹息一声:“那补天石是天道的东西,你与她相爱本就是悲剧收场,如今结束了也好,这世间已经恢复正常,跟我回九重天,再也不管这些了。” 司卿旬摇头,不说话。 女娲:“伏羲!你为何总这样?吃了多苦头还没有醒悟吗?这世间情爱都是过眼云烟,你我的还有其他职责,你是伏羲!” 司卿旬:“我不是伏羲,我是司卿旬。” 女娲愣住。 “你说什么?” 司卿旬动了动手指,缓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无惧的看着眼前的人,神情空洞的摇头道:“爱这个东西是无论过多久都不会忘记的,你自以为比我明白,所以你下了山,复活了蚩尤。” “可是你从来不懂,爱,究竟是什么。” “无论那个人变成什么样子,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美是丑,只要是她,只要她站在我面前,我就是爱她的,你以为的爱是缺陷,其实没有爱才是缺陷。” 女娲苦笑偏过头摇摇头。 吐出一句:“...可笑。” 不知道是说自己还是在说司卿旬。 司卿旬面对海面:“凡人是你创造出来的,可是你根本不懂凡人是什么样的,你以为神是这个世上完美的,你总是悲天悯人高高在上的看着世间悲苦,可其实女娲,其实人比我们获得的更多。” “人类短短一生几十年,却比我们活了上千年还要快乐,我不想做神,不想回去了。” 他只想要他的阿宁。 ------------ 我选阿宁 女娲看着眼前的人做不出表情来。 他们明明一同诞生,可是伏羲与她好像永远都不在一条路上,她创造人间,伏羲就创造了天界,可如何女娲想要带他回九重天,这人居然被所谓的情爱弄丢了本心。 她闭眼叹息:“伏羲,当初是你想要天下苍生安宁,想要创造出更多的神,如今你告诉我你要做人?” 女娲实在想不通,那七情六欲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伏羲变成这副样子。 他堕落了,从高高在上的云端跌落了泥潭,可是他竟然没想过从泥潭里爬出来,而是就这样躺在泥潭里,还说这泥潭挺好的? 气道:“这红尘已经没有你所留恋的东西了,宁壁已经魂归天道,她已经完成使命离开了,你必须跟我回去!” 司卿旬面无表情的看她,忽然缓缓张嘴,低沉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来,说:“天下与我,我会选天下,可天下与阿宁,我只会选阿宁。” 女娲面色不好。 闭眼无奈,再睁眼的时候居然有一丝悲凉的看着他,轻声道:“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白泽听着语气不对,赶紧上前小心翼翼的看着女娲,慌忙解释道:“女娲娘娘你别生气,伏羲大人只是太伤心了。” 女娲没有理会白泽,她沉默的看着对面的司卿旬良久,他已经和自己记忆里的伏羲对不上号了,无论是从面貌还是思维,他早就变了。 竟是只有自己还在原地停滞不前。 她摇摇头,忽然蛇尾泛出光泽来,不消片刻,原本一条花纹繁琐的蛇尾猛地变成了一双腿,她赤脚踩在沙滩上,缓缓走近了司卿旬。 抬头看着他,勾唇:“也罢,你我反正从来不是一类,我总想证明给你看我是对的,可偏偏每次我都错了,也许就像你说的,没有经历过七情六欲便什么都不会懂。” 司卿旬动了动眼睫毛,奇怪的看着她。 只听她继续道:“不过这世间的情爱太过复杂,我还是不愿轻易踏足。” 司卿旬挑眉,有气无力的问道:“所以呢?” 女娲知道他现在心力交瘁也不愿意再多兜圈子了,微微低头,摊开手掌心,手心里正躺着一枚泛着微光的铃铛。 白泽一惊,跳上前来。 “我的铃铛!” “不错。”女娲看着铃铛露出玩味的表情:“我不知道宁壁当时用了多大的信念才会有这样的奇迹,她竟然在消散的最后一刻还想着你,那股执念实在是太重了,于是她的一片神识便被铃铛捕捉到了。” 司卿旬几乎是在一瞬间,原本空洞的眼眸瞬间明亮起来,他死死盯着女娲手心的铃铛,可却不敢去碰。 怕自己太用力了就把宁壁吓跑了。 他的阿宁一向很胆小的。 他不住的颤栗着,微微张嘴有些无措。 白泽也惊讶了,怪不得! 它就说为什么宁壁消散了自己却还能活的好好的,明明他们签了契约的,原来是宁壁没死透呢! 它欢喜的望着那铃铛,等着什么时候宁壁就忽然出现了。 只是女娲表情并不是很好看,她微微蹙起眉头,有些无奈的叹气道:“只不过这一片神识实在是太弱了,一点执念痴想而已,能不能活过来我也不能保证。” 司卿旬顿住,喉咙干涩的发出不声音来。 缓了许久才道:“什么意思?” 女娲:“意思就是,我能确保宁壁没有全部消失,但也不能确保她会回来。” 话音刚落,女娲不忍心去看司卿旬的表情,这活像是给了他一颗糖马上扇了他一巴掌似的。 反手在铃铛上点了点,光芒乍现,片刻后,原本的铃铛忽然变成了一颗种子,种子上有些白色光晕,好像是在说明它与其他种子的不一样。 递给司卿旬道:“这是我唯一能帮你的了。” 司卿旬不敢动,女娲便不由分说的将种子塞进司卿旬手中,道:“剩下的你应该知道怎么做,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要走什么样的道,我也拦不住你,只是此后九重天与你再无瓜葛,你真的愿意吗?” 司卿旬看着手中带着属于宁壁气息的种子,热泪盈眶,根本听不见女娲在说些什么,他满眼都是他的阿宁还活着,还有救。 什么九重天什么道,以后都跟他没有关系了。 女娲见他如此便知道说什么也是无用,摇摇头转身看着白泽,轻笑道:“你任务完成的很好,要跟我去九重天吗?” “我真的可以去九重天?” 女娲点头:“你做的很好。” 白泽下意识的想要点头,可是看着司卿旬手中的宁壁忽然又犹豫了,纠结道:“女娲娘娘,去了九重天我还能回来看看宁壁吗?” 女娲蹙眉:“自然不能,下界如何与九重天没有关系,九重天的职责只在天道。” 白泽顿时有些不情愿了。 苦恼的低下头去。 女娲心下一沉,嘲讽一笑:“看来下界真与当初不一样了,不愿跟我走那就算了。” 说罢,她走出几步幻化出蛇尾来身体缓缓透明,顿住,转身多看了司卿旬一眼,蹙眉不悦,而后决绝离开。 白泽有些郁闷起来,一抬头司卿旬就不见了,它更郁闷了。 自己一生所求不就是跟着女娲娘娘去九重天吗? 没想到自己居然为了宁壁拒绝了,如今还找不着了! 左奉城最近忽然忙了起来,前段时间逃窜出去的孤魂野鬼如今全得抓回来,还得把冥界重新翻修一下。 反正他烦透了,每天看着案桌上的东西就头疼。 陆判忽然走上前来,恭敬道:“冥王大人,南华帝君刚刚忽然来了冥界。” 左奉城瞬间来了精神,猛地把手头的笔一扔,兴高采烈的走下来拉着陆判就要走,谁知道陆判却为难道:“南华帝君说他想在冥界要一块地,不许任何人打扰。” “地?什么地?” 难道仙界的地皮已经不够他用了? 陆判:“帝君说需要土壤肥沃,适宜种植,灵气必须富饶,还得不被怨鬼侵蚀。” 左奉城想了良久,忽然道:“我们冥界,有这种地方?” 陆判顿时汗颜,干笑一声,道:“…有的,南华帝君把您在三途河川脚下种的仙草全都拔了。” 左奉城:“……” 我丢你老母司卿旬! ------------ 种花郎 三途河川河末,有一人身穿轻松白袍,头上的发冠换成了一条长长的发带,只是冥界无风,一头青丝乖乖的落在他背后。 这人穿的干净正经,自有一派清闲样子,可手上拿的却是农夫用具,右手锄头左手水壶,蹲在地上开始挖土。 有不明就里的鬼魂围在不远处,看着那人的背影探了探,神奇道:“这就是南华帝君?不像啊!” “对啊,我从前也是见过帝君的,帝君穿的是五彩锦缎铠甲,头上带的是宝石发冠,哪里像这人这么朴素呀!” 有人深信不疑,当即道:“对啊!我看这人不是,走了走了,耽误我投胎!” 说完众人都觉得有道理,全都飘向了奈何桥排队,等着喝孟婆汤去。 司卿旬白袍上染了泥土他却不在意,锄头在地上挖了个大坑出来,而后拿出众人微微灌了些灵力进去,神情温柔。 轻轻的将种子放了进去,而后埋上土,又浇了水,做完这一切一下子坐在地上,盯着刚刚埋下种子的地方入神起来。 这一坐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隐约可见奈何桥上的鬼魂换了一批又一批,孟婆偶尔在桥头能看见河末端的白衣人,然后叹了口气摇摇头念一句:“多情苦,不如老婆子我这一碗孟婆汤清净哟。” “多嘴!” 孟婆一回头,竟然看见冥王站在自己身后,吓得手一抖给面前的鬼魂多倒了半碗。 喝完汤那鬼就跳进轮回里面去了,孟婆大喊一声:“完喽!” 左奉城眉心一跳,转头问陆判:“多喝半碗孟婆汤会怎么样?” 陆判对这个向来不问世事的冥王有些无奈,解释道:“一碗孟婆汤,忘尽前尘往事,多喝一点也就意味着,这个人…下辈子应当是个傻子。” 左奉城微微睁开眼,坚决不承认这人变成傻子是自己的责任! 与孟婆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最后将这儿扔给陆判,转头就跑。 左奉城跑到司卿旬面前的时候忽然从背后掏出一坛酒来,又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两个杯子,一杯给司卿旬一杯给自己,然后气势豪迈的递给司卿旬:“喝!” 司卿旬沉默,好像没听见没看见似的。 左奉城不高兴,左看看右看看,找了块石头坐下,直接把酒塞进司卿旬手中,然后自己主动碰杯,仰头一饮而尽。 “你不喝不给我面子?” 司卿旬看了一眼酒,却看着地面笑笑:“我喝一点,不会喝醉。” 像是在报备什么。 就算左奉城见过的鬼比吃的饭还多,这种诡异的场合还是有些惊讶的问道:“司卿旬你脑子傻了?我听说你失踪了好久,三界都以为你不会回来了,怎么忽然想到我冥界来安家?” 顿了顿,笑得诡异:“莫不是想我了?” 司卿旬喝了酒便把杯子还给了左奉城,左奉城见这人不陪自己喝,那就一个人抱着坛子喝。 “看来是真的傻了。” 他得出这样的结论。 司卿旬终于回神,抬眼看他道:“我借你冥界的土种点东西也要与你说一声才行?” 左奉城:“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就是…那个丫头,我的意思是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这一朵,我冥界就有很多美人…” “滚。” 司卿旬面无表情。 左奉城还不罢休,站起身来想劝他,谁知道那人直接白他一眼下逐客令,把他一掌打出几仗远,甚至设了个结界,让左奉城进也进不来。 只听司卿旬厉声道:“没事别来烦我。” 左奉城气极,怒的把手上的酒坛子被摔了,站在结界外指着司卿旬的背影骂到:“司卿旬你个没人性的,这他娘的是老子的地盘,你倒是当起大王来了!” 陆判见状知道自家冥王恐怕是收不住脾气了,连忙上前来,解释道:“帝君来时给咱们库房送了不少珍奇异宝,翻修冥界这事儿咱们不用再紧巴巴的守着库房了,所以冥王大人…” 左奉城转眼看着他一动不动,沉默许久,忽然甩袖丢下一句:“朋友嘛,就是需要在必要的时候献出帮助。” 陆判脸上三道汗。 连忙跟了上去,更是吩咐冥界所有人不得靠近南华帝君设下的结界,如有违抗,后果自负。 …… 司卿旬在冥界待的第一百年,听说仙界再也没有选举过天帝,遇到大事众人一起商议,只是这样一来天宫每天都像是菜市场一样。 众口纷说,急赤白脸的与人争论,谁先把谁说服了就听谁的。 虽然这样一来天宫毫无规矩可言,可向来沉闷无趣的天宫忽然鲜活起来了,从前那些人一百年当一天过,转瞬即逝,现在的他们一天有不少架要吵。 其乐无穷。 司卿旬在冥界待的第二百年,乌眩和炽嫣的第一个小魔头诞生了,是个女孩儿,可把乌眩高兴坏了。 每天最喜欢的事儿就是陪他的小情人玩,什么魔界要务,未来生计他通通不管,众魔更是明白,要想让乌眩听话,唯一的出路就是让小公主高兴。 于是众魔纷纷变成保育员,只为成为小公主眼里的特殊存在,必要时还能在乌眩面前表现一番。 可这样一来倒让乌眩吃起醋来,干脆退了魔尊之位,留下一句“狄珂可继承吾位”之后,拉着炽嫣和宝贝女儿就去了人间。 此后杳无音信。 只是有凡人常常能在一座风景优美的山谷里看见一家三口游玩的身影,男子俊美无双,女子美艳动人,怀中的娃娃更是粉雕玉琢可爱至极。 司卿旬在冥界待的第三百年,胡奚九和鹊喜终于修成正果,只是不少曾经被胡奚九伤了心的女仙在背地里暗暗诅咒这场婚事一定不长久。 可那胡奚九是浪子回头金不换了。 宝贝自己娘子的不得了,气的那些女仙只好大骂胡奚九渣男! 司卿旬待在冥界待第四百年,莫羡云忽然出现在结界外面。 不知道为什么过了几百年了莫羡云居然还没有去投胎,他流连在冥界许久,终于停在了三途河川末端。 他日日来,司卿旬日日视而不见,只是每日浇土,偶尔输些灵气,偶尔与土里的东西说说话,可是四百年来这片土地还是一如既往,连一点杂草都没有长出来。 莫羡云仿佛知道那土里是宁壁似的,他每日都会在结界外留下一块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石头,每一块都奇形怪状,独一无二,渐渐的都垒成了一座小石包。 ------------ 成功了 直到第五百年的时候,司卿旬忽然听过路的鬼魂说有个神仙腌制出了什么圣水,能让枯木逢春,旱田变泉涌。 他心动了。 不管那水对牛逼有没有用,总得一试才有机会。 所以整整五百年了,冥界的人终于看见司卿旬出去了! 左奉城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连忙跑去三途河末端,想看看这五百年司卿旬究竟卖的什么药,可是他刚到就看见那边已经站了个人了。 眉头一拧,转头问陆判:“那小子谁啊?不知道那地儿不能随便闲杂人等去?” 陆判看了看那人的背影,忽然明了的什么,叹息道:“冥王大人,此人乃是前任妖族族长,此前天魔大战牺牲,来了冥界以后就一直流连在咱们黄泉路口不肯走。” 顿了顿,神情复杂道:“如今看来这人要等的人已经到冥界了。” 左奉城挑眉,疑惑的看着那边,不过是司卿旬种了五百年连个芽都没发出来的草罢了,迷惑:“他找的是个种子?” 陆判无奈,像跟小孩解释一样耐心,道:“冥王大人不记得早些年有个叫宁壁的小姑娘了?那可是南华帝君心尖尖上的人,后来为了补天献祭与天下,只怕那种子与宁壁少不得有关系。” 左奉城恍然大悟。 怪不得司卿旬五百年前执意要来冥界种花,他当时还觉得司卿旬是不是和蚩尤一战脑子受伤了,他这冥界什么都有,唯独带有活气儿的东西不可能有,在这儿来种花,白费! 可若那种子是个人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他这三途河川里面可累积了不少孤魂野鬼,怨气冲天,那宁壁不是什么凡人,她长居于此吸收这些鬼魂元气倒也是个办法。 而那边莫羡云看着地上的小土包,缓缓跪了下去,苍白的手僵硬迟缓的抚上地面,他知道,他的宁壁姐姐就在这儿。 他眼眶湿润,忍不住咬紧牙关痛哭起来。 他这这儿等了不知道多久,他以为他此生都会带着执念站在奈何桥旁,等过一年又一年,看过一个又一个的陌生人,他以为司卿旬会保护好姐姐的。 可是仅仅过了几百年她居然也来了这冥界,甚至连魂魄都没有了,他在这儿等候百年之久不是为了真的等她,只是一直放不下执念,放不下她而已。 “姐姐…阿云想你…” 他说着低下头时眼泪顺着鼻尖落了下来,“嘀嗒”一声埋入土中没了痕迹。 就好像他对宁壁的喜欢一样,众所周知都只有他自己明白他有多喜欢多爱,可是他所付出的永远不被看见。 他知道宁壁喜欢的人不会是自己,只是他也曾傻傻的期待着,如果那一天宁壁不开心了,只要她回头就可以看到自己,可是…没有一次,从来都没有。 宁壁从来没有为了他回过一次头。 他哭的放肆,抓着地上的泥土,将手指钳进土里悲愤道:“你怎么那么傻?为什么要去为了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牺牲你自己?天下人一点也不重要,在阿云心中你才是最重要的!” “姐姐不怕,阿云会救你的,地里又脏又黑姐姐一定很害怕。” “你一定要回来,你一定要活着…” 说着他忽然深情的看着地面,身体里忽然爆发出一股深紫色的光芒来,随着他的一声呐喊,身上的灵气开始碎裂飞散。 左奉城下意识的用手遮住面容,惊恐的看着面前的人,不,鬼魂。 “他是傻子吗?他就只有这魂魄了,居然还想消耗元神来救那个人,不死也投不了胎了!” 他挥袖懊恼,这冥界不能再出事了,他已经够焦头烂额了,这些人能不能别给他添麻烦! 转头看向莫羡云,那人的脸上已经出现血红的裂痕了,若是再这样下去迟早得魂飞魄散,左奉城猛地飞上前想要阻止他继续消耗自己的元神,可谁知道自己却抓了空。 莫羡云在最后一刻看向还是毫无变化的地面,绝望倒地,嘴里最后一句话是:“姐姐……阿云好没用…” 左奉城气恼的看着消散成烟的莫羡云。 陆判跟上前来,手中的笔微微颤抖,额头流下汗水来:“完了,妖族铁要找我们麻烦了。” 左奉城沉默的看着地上的小土包,皱紧了眉头有些复杂。 叹了口气,正要走,忽然感觉自己眼前明亮了许多,就连身体都轻盈了起来,奇怪的与陆判大眼瞪小眼起来。 陆判也奇怪万能一成不变的冥界刚刚是怎么了? 就连三途河好像都清明了许多。 正诧异,忽然指着地上大惊失色,喊道:“冥王大人!” 左奉城顺着手指低头看去,只见原本的小土包上面现在居然冒出一个绿色的要尖起来,它正顽强的往外钻着,努力的想要冲破土地的束缚。 他怔住。 这是…成功了? 他看看刚刚莫羡云倒下的地方,忽然笑了一下,似乎是被莫羡云的牺牲给蠢到了。 那么喜欢宁壁,可是牺牲自己性命救她又得不到,反而是给别人做嫁衣。 左奉城摇摇头,又看了几眼生长迅速的植物,叹了口气摆摆手道:“看来司卿旬那小子不用再天天守在冥界了。” “冥王大人,这…” 左奉城抱胸:“真好,冥界这种鬼地方原来也可以不是那么死气沉沉的样子。” “啊?” 左奉城伸了个懒腰转身就走,懒洋洋道:“我也想种花了…” 陆判赶紧上去:“您想种玫瑰还是牡丹呢?根据冥界土地质量,小的推荐牡丹。” 左奉城无语看他:“老子是说这个花吗?” 陆判顿住,疑惑道不是这个花还能是什么花? …… 宁壁把脚从土里费力的拉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颓废了,躺在地上抹了一把脸上的泥土,迷茫又神奇的望着前方出神。 好半天缓缓抬起手放在眼前,似乎是想确定这到底是不是手。 虽然这双手被土包裹的几乎认不出来,不过宁壁还是激动的,毕竟自己之前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忽然活过来,而且还是从土里出来。 谁把她给埋了? ------------ 我回来了 她本来想起来到河边洗洗身上的泥土,顺便找件干净整洁的衣服穿。 宁壁如今的衣裳都被泥土染的看不清颜色了,河里倒影出来的脸也是脏兮兮的看不出模样,她蹲在河边左看看右看看。 好吧,并没有因为复活而变好看了。 她伸出手捧了一掬三途河里的水,原本混浊的水在她手里竟然变成清水,让她将脸上的泥土洗干净掉,而后赤脚站起身往四周看了看。 这地方有些熟悉,尤其是那个有人派汤的奈何桥。 她怎么来了冥界? 难道五彩石死了也可以来冥界投胎重生? 她迷茫的远离了三途河川,脚踩在冥界的路上小心翼翼的,每走一步都在观察四周的模样。 大概是宁壁现在的模样有些骇人,周围的鬼魂都窃窃私语的不敢上前来,宁壁捏紧了脏兮兮的裙角不知所措。 忽然,她停在鬼街上,转头看向一旁的铺面,只是和记忆力的面馆已经毫不相同了,从里面走出来的也不是那个满脸慈祥的爷爷。 那鬼看宁壁一直在外面站着,又是一身脏兮兮的样子,以为她是个饿死鬼,肯定没人给她烧纸钱,于是直接驱赶道:“走走走!没钱看什么看?” 宁壁蹙眉,抬眼看铺子的招牌,上面赫然写着“糕点”二字。 她疑惑:“这里不是卖面食的吗?” 鬼魂一愣,忽然笑道:“你这鬼是在这儿流浪多久了?卖面的那是早五百年前的事儿了,别耽误我做生意!” 五…五百年前! 宁壁大惊,瞪圆了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 怪不得,怪不得鬼街变了样子,怪不得她认不出来了,居然已经过去五百年了。 司卿旬呢?师尊呢? 她死之前说的那样决绝,大概师尊也早就对她绝情,分别五百年,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要是自己贸然出现会不会惹他厌烦? 她抬眼又看了看面前的街道,叹了口气决定先给自己换身衣服。 …… 司卿旬手中拿着装了圣水的瓶子,急急忙忙的赶会冥界,只是一回来却见原本埋着宁壁的地方居然空了大洞,而种子更是不知去向。 “砰!” 瓶子猛地从他手中脱落,砸在地上碎裂开来,玉白的瓷片像是破碎的花瓣似的,分落在各处,某一块瓷片上忽然接住了一滴水。 往上看,竟然是司卿旬的泪。 他晕晕乎乎的退后两步,他的血液不停运转,一个消息在脑子里炸开,连走起路来都有些僵硬,他转身跑走,猛地抓住还在派汤的孟婆,激动问道:“你看见了吗?” 孟婆大骇:“什么看…看见?” “阿宁!我的阿宁!她活了!” 孟婆摇摇头:“老朽一直在这儿熬汤,没注意…” 司卿旬立马推开她,奔跑着往另一处走,路上遇见一个鬼差便将人拉住,询问道:“你有没有见过我的阿宁?大概这么高,很漂亮的!” “你有没有看到过宁壁,她刚刚复活,她在找我!” “你看到我的阿宁了吗?” “阿宁…” 司卿旬几乎快要激动的跳起来了,他知道他成功了,阿宁活过来了,阿宁现在就在这个世上,他们在寻找着彼此。 只是阿宁,别在和他躲猫猫了,他们已经错过了五百年了,他真的不想再继续一个人了。 堂堂南华帝君疯了似的穿梭在冥界各个地方,每个人都被他质问过有没有看到一个叫宁壁的女人,可惜没有一个人说见过。 他就这样找啊找啊,在这冥界之中,四处都是鬼魂的身影,想要找一个宁壁说不上难也说不上容易,只是他已经等了五百年了,如今那人就在自己周围却看不见他。 司卿旬心急火燎。 鬼街上鬼来鬼往,每个人都在悠闲的逛着街道,司卿旬一个人横冲直撞的吓得不少鬼往两边跑,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停了下来。 身侧一家成衣铺子里穿来女子的声音,那人道:“我…我没钱。” “嘿?没钱你逛什么铺子,赶紧给我脱下来!” 宁壁一边躲一边揪着自己的衣衫,她刚把脏衣服换下,如今穿着崭新的浅绿色长裙,袖口还有绿牡丹的样式。 她看着面前凶神恶煞的老板娘猛地抱住她,大哭起来,那老板娘一顿,“你哭也没什么用!我不吃这一套!” “老板娘!!!我哭不是因为没有钱买衣服,而是看您实在太亲切了!您不知道啊!我二姑妈的大表姐的三婶婶长的和您一模一样,只可惜她如花的年纪就去了呀!” 老板娘猛然大惊,摸着自己脸好一会儿,再看看宁壁,有些怀疑,宁壁立马又喊道:“小时候您还抱过我呢!您不记得了?” 老板娘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没过一会儿老板娘就被宁壁的花言巧语哄的开怀大笑,自然这一身衣服也就白送给她了。 宁壁好半天才从铺子里脱身出来,摸着自己衣服上的花朵开心的跟花儿似的,蹦哒在鬼街上好一会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好像身后一直有一只眼睛盯着自己。 难不成那个老板娘发现自己撒谎来抓她了? 缓缓回头,只见川流不息的鬼影之中,有一人隔着很远在与她对望,那人眸子里像是装满了星辰大海,如今正温柔的洒在她的身上。 宁壁一身浅绿的长裙被周围的鬼魂走过时不小心带起,飘洋在空中,仿若一朵刚刚绽放的绿牡丹,她看着对面的人,看着他朝自己走来,看着他笑,看着他笑了又哭。 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喉咙干哑的喊了一句:“…师尊。” 话音刚落,司卿旬猛地将她拥入怀中,抱的好紧好紧,宁壁都觉得自己不能呼吸了。 司卿旬一边哽咽着一边想要把身前的人揉进身体里,他害怕,害怕宁壁又会不辞而别离开他,害怕自己又找不着她了,害怕自己又要等上百年… 虽只是五百年,也许从前只是弹指一挥间一眼而过,可是在冥界这五百年他真的快要疯了需要活下去了! “阿宁!阿宁你回答我,你是真的,你真的回来了?” 宁壁揪着他的衣服,红了眼眶一下子酸楚:“师尊…我回来了。” ------------ 创造未来 不知道为什么,南华帝君忽然回九华山了,而且又收了一个小徒弟。 听说那小徒弟天天把他种的灵芝拿来熬汤,还养了一堆凡间的鸡鸭兔子,搞得堂堂仙界圣地九华山,一夜之间成了仙界养殖场。 山上的精灵每天再也不能伴着花香清风起床了,而是被早上的一声鸡鸣,和各种家禽的好奇的眼睛给吓醒,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成了他们的饲料。 后来有人想看看这个小徒弟是什么何方神圣,居然让失踪了五百年之久的南华帝君忽然乖乖回来了,还不哭不闹。 谁知那人上山就愣住了。 那小弟子长的怎么和补了天的宁壁一模一样? 补天石复活了不成!? 此消息一经流传,三界沸腾。 然而宁壁却悠闲的每天早上去掏鸡蛋,煮鸡蛋吃,有时候还会杀一只鸡鸭来打打牙祭,虽然这一切寒来暑往差点崩溃,但谁叫司卿旬宠着呢? 他们也只好忍下,每天打坐时会有鸡鸭走来走去。 白泽也在九华山住下了,只不过它可享受这样的生活了,因为宁壁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只猫,白泽当即一见钟情,漫山遍野的示爱,也不管他们物种相不相同。 某日乌眩忽然带着炽嫣还有一个几岁的小女儿来了九华山,老友相逢总是热泪盈眶,只不过哭的只有炽嫣和宁壁,其余三人大眼瞪小眼。 乌眩更是直接抱起女儿一脸骄傲的说:“五百年了,也没什么长进嘛!” 司卿旬冷笑:“不过才一个。” “确实,不像某些人,连一个女儿都没有。” 司卿旬:“……” 原本还在和炽嫣许久的宁壁忽然感觉背后有些灼热,回头只见司卿旬一脸渴求的看着自己,顿时缩了缩脖子往炽嫣身边躲着。 并且道:“你不觉得师尊现在的眼神很可怕吗?” 炽嫣小心翼翼抬头看了一眼,咽了口唾沫:“好像是有些,不过…小师妹,你复活之后你们就没有别的打算?” “打算?有啊!” 炽嫣立马来了兴趣。 只听宁壁道:“我想等九华山的鸡鸭鱼兔全都长大了,然后拿去卖给其他几界的人,这可是吃着九华山灵植还是本救世英雄亲自喂养长大的,价格自然不菲功效更是不凡!” 说完还拉着炽嫣道:“你和乌眩要不要来一只老母鸡啊?炖汤可好喝了!” 炽嫣面色有些扭曲,拉着宁壁无奈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啊?那是什么?” 炽嫣刚要张嘴说点什么,宁壁忽然感觉自己的手一紧,猛地被人拉进了怀里,只听自己头顶传来声音道:“为师身体力行不必操心。” 说罢便拉着宁壁下山去了,炽嫣和乌眩对视一样忽然掩面失笑。 师尊还是这样,一遇上宁壁的事儿就慌了手脚。 这儿是九华山他自己怎么跑了? 果然,跑了一半司卿旬就回过神来了,顿时不知道如何是好,回头看着宁壁的神情叹了口气,只好把她带去山下酒楼点了一大桌子的菜。 满桌的珍馐宁壁狼吞虎咽,司卿旬也只是偶尔夹一筷子青菜吃。 宁壁嘴里包着饭,忽然道:“师尊,我记得你以前做饭可难吃了,然后后来突然做饭特别好吃,你是不是偷偷学了什么秘法?” 宁壁说着又喝了一口汤,但眼睛却还是看着司卿旬。 后者勾唇,拿起筷子给宁壁的碗里舔了一块肉,道:“你师尊我天赋异禀不行吗?” 宁壁眯眼不信:“天赋异禀…那次我差点跑茅房都快跑虚脱了…” 司卿旬面色一顿,略微有些尴尬的舔了下唇角,轻咳一声道:“我找土地神学了一段时间。” “学了多久啊?” “…大概半个月。” 宁壁奇怪:“可是我几乎天天跟你呆在一块儿,你怎么学啊?” 司卿旬有些害臊了,咬紧了牙关,刚好此刻小二来送菜,他便赶紧糊弄过去,却不小心陷入了回忆之中。 那次宁壁吃坏了肚子之后他本想不再做饭的,可是又想到宁壁那么喜欢吃东西,如果自己做的一手好菜是不是能让她对自己更高看一点? 不是说想要栓住一个人的心,就先栓住她的胃吗? 所以他又把土地神请了出来,然后让他先从认识各种食物和调味料开始,每晚等到宁壁睡着之后他就悄悄去了厨房。 这一学就是半个月,猪都能做会了,土地神也终于光荣送走了他唯一的弟子,听说回去躺了大半年都没好。 宁壁吃的满嘴是油,眼睛却还不停的在桌上游荡,司卿旬看的实在好玩,伸手替她擦了嘴角的油光,道:“我若没了你可怎么办啊。” 宁壁一顿,眼睛眨了眨,咽下嘴里的吃食奇怪道:“你说反了,是我没有师尊可就活不下了,我又没钱又没一技之长,不背靠师尊这座大佛我可怎么活呀?” 她说的真诚,还朝司卿旬抛了一下媚眼。 司卿旬微微笑着,正经温柔道:“于我而言,你少了我并不足以挂齿,而我若没了你,便如游鱼没了水,呼吸不得。” 宁壁抬眼看他,见他神情严肃不似玩笑,抿了抿唇小声道:“对不起,之前…” 司卿旬摇头:“之前的事过去也不会改变什么,重要的是你我的以后。” 宁壁勾唇,欢快的点点头。 “等你吃完咱们就回山创造以后。” 宁壁好奇:“马上就能创造?” 司卿旬舔了一下下唇不好意思的低头,反正他是真嫉妒乌眩了。 还不知道自己即将会面临什么事情的宁壁乖乖的把饭吃完了,拉着司卿旬就要回山创造以后去,她很好奇以后怎么被创造出来。 夜幕落在大地上,司卿旬一身白衣执灯走在长阶上,眼神一直落在宁壁身上,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叽叽喳喳的说着那些家禽有多管,以后要用什么方法吃了他们。 然后幼稚的在石阶上玩游戏,司卿旬偶尔温柔提醒一句:“小心。” 宁壁则道:“那不是有你在吗?” 司卿旬好笑,握紧她的手,郑重其事的看着她:“那你可得跟紧了,别松开我的了手。” 然后大步向前走,望着山巅喊:“回家了。” 回家,创造未来,司未来,或者宁未来也行。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