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言 ------------ 简介 不羡黄金畾,不羡白玉杯,不羡朝入省,不羡暮入台,她、陆醉月所求的从来就不是这些,王朝的兴衰,与她何干?她就只是个被世人鄙夷的商人而已。 她、要的只是平凡,不料一道圣旨让她隐瞒女子身份踏入朝堂!从此生活不再平静,暗潮汹涌中,牵扯出一段尘封十四年的国仇家恨,命运就此改变…… 【你我之间只有一种结果,不死不休】 他执扇轻摇,一袭白衣,爽朗清举,言笑吟吟,看着他妖孽的桃花眼,她不相信,这么决绝的话是从一个温润如玉的少年口中说出。 【我若为王,你必为后】 他锐利的双瞳迸发出炽热,她是他的,纵然江山如画,不及她浅笑一枚。 【记住,你的命只有我能取】 他来自黑暗,嗜血、残暴,他是冰雪之王,那么他想要谁的命就要谁的命,只是、这次不仅没有得到她的命,反倒失了自己的心…… 曾因一舞倾天下,深怕情多误美男,她妖治自信的凤眼扫过诸多美男,扬眉勾唇,云淡风轻道:老娘就一颗心,公子看着伤吧…… ------------ 第一卷 国色牡丹 风华自知 ------------ 第一章 朝堂惊变、废相 天野王朝瑞景三十四年,尹相上书谏瑞景帝,重商,国从中得利,谋千金,充国库,以备军用。 景和殿内,朝堂之上,群臣各分两列,左文臣,右武将,肃穆而立,个个面色凝重的看着瑞景帝,似乎在等待着圣上的重大决策,瑞景帝微眯着眼,斜靠着龙椅,神情有些疲惫,修长的左手指尖一下一下,有节奏的击打着案台,突然瑞景帝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蓦地睁大双眼,扬了扬手道:“准右相奏!-” 瑞景帝话音一落,就有几个文臣齐齐跪下,道:“请皇上收回成命!” 瑞景帝挑眉:“哦,众卿有异?” 左侧一为首的官员缓缓道:“自古以来,商人轻贱,每朝每代皆不受重视,为仕贤所鄙夷,现要重商,恐不为世人所接受吧,先皇在世时,也曾说,天下唯商人不可信,请皇上三思啊!” 此人乃是傅司,官拜左相,以两朝为相。 瑞景帝手上玩转着玉杯,看似漫不经心,反问一句:“左相,以为朕在胡闹? ”其语气里已然有了怒意。 “老臣不敢!“左相虽口中称不敢,但眼中仍有几分傲慢,瑞景帝将玉杯重重地放下,杯中的水溅了一桌,群臣一看苗头不对,纷纷跪下,大呼:皇上息怒! “不敢,傅司你还有什么不敢的?”瑞景帝从龙椅上起身,看着齐齐跪倒的文臣,冷笑道:“左相是你老糊涂了呢,还是朕老糊涂了?你记着朕还在位,现在就想为年仅三岁的七皇子拉结势力了,也不嫌太早。”说罢,瑞景帝拿起一本黄色的小册子砸向左相,左相颤颤巍巍的拾起册子,册上书: 戊戍年腊月十子时于琼月楼会骑都尉羽林君长官 十六未时于听雨阁会时待中郎、典军校尉、常侍 二十七戌时于相府会兰台令史、太守、左神策军、护军中尉 乙亥年元月十二亥时于德诗楼会防御使、右卫将军、金吾大将军 …… 左相看着如此详细的日程顿感不妙,眼角的余光瞥向瑞景帝,发现瑞景帝的脸色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坏,哆嗦着说道:“老臣……也是,望孙儿可……”可什么,可登基称帝吗,可将自己的老子逼宫退位吗,这些话如何能说? 瑞景帝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左相道:“记住,他是皇子,不是你傅司的孙儿。”瑞景帝俯视着年近七旬的左相又道:“左相,老矣。” 听得此话左相立刻瘫坐在偌大的朝堂之上,随后又跪直道:“臣请还乡。”瑞景帝背过身,嘴角有抹笑意,可转过身时又换了副波澜不惊的脸,悠悠道:“左相实务者,准凑,赏白银千两。” 瑞景帝最后深看了左相一眼,又瞥向右面的右相与西风将军,道:“尹相、西风烈,随朕到书房。”说罢,大步离开了朝堂。 “退朝!”太监尖细的声音响彻大殿,左相的身子一下子软了下来,再次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大臣们陆续离开,竟无一人扶起年迈的左相,现在向左相伸手不就是摆明了和天子作对吗,更何况左相现在一点势力也没有,自己又能从这个糟老头身上得到什么好处呢,权衡利弊,犯不着啊! 御书房内,灯火一直亮到了天明,尹相和西风将军才满脸疲惫的从书房走了出来,至于那夜的谈话谁也不知,更无人敢猜。 次日一早后宫传来消息,左相之女傅妃因触怒龙颜,降为常在,入住清荷宫,清荷宫虽不是冷宫,但与冷宫无甚区别,在这里的女人,有可能一辈子也见不到不到皇帝一面。 此时,傅家,一荣俱荣,一败俱败! 瑞景四十八年,重商这一政策已在天野王朝实行,商人不仅每年上缴大量税收,也将生意拓展到了别国,海外,以此谋取更多的利益,天野的百姓看到经商有利可图,早就不顾商人低贱这一说,也开始经营起生意。 可经商也有风险,能险中求胜的更占少数,如陆府经营的各个产业,百年也未曾动摇过,更是商业界中的龙头,近几年因重商这一政策,更是大赚不少;还有南宫家族、碧云山庄、清越山庄、廉其府……也是其中的佼佼者。 不得不说重商这一策略的提出确实为天野王朝带来了巨大的收益,原本用于扩充六十万大军的饷银也翻了一番,更使得周边蠢蠢欲动的邻国安静了下来,还有几个小国与天野结成兄弟之国,每年向天野王朝进贡大量的金银、珠宝、丝绸、珍稀物种…… 这一年瑞雪纷飞,京城四处白雪覆盖,孩童们都起了个早,打起了雪仗,玩的不亦乐乎。 陆府石狮旁,一十三四岁的孩童正捧着一本泛黄的古书看的津津有味,全然不顾四周喧闹的环境,这便是身着男装的陆府大小姐陆醉月,要问她为什么穿男装,陆醉月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爷爷每次让自己出门前都要换一身男装,说什么安全第一,好嘛,这么烂的借口,她才不信呢,不过只要有的玩,什么都好说。 要问为什么她不在家读书,这醉月自己也恼火,一大早就被比自己仅小一天表弟陆少天给拉了出来打雪仗,可打雪仗这么幼稚的事是她这种“成熟稳重”的人做的吗?所以陆醉月干脆带着书,坐在石狮旁安静看书,可书还没看一会,陆少天就抱着头,哭丧着脸向陆醉月狂奔了过了,还一面叫着:“姐,帮我……呜呜。”陆醉月揉了揉眉头,拿书在陆少天头上轻敲了下,道:“说了多少遍,出门叫哥,喂,你哭什么?” 陆少天揉了揉红通通的眼睛,带着哭腔道:“哥,有人欺负我!” 陆醉月眯了眯双眼,一哂:“欺负你?你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对于陆少天醉月是在了解不过了,看到醉月的质疑,陆少天作势嘴一瘪,眼一眯,好吧,他要哭了。醉月一看他这副样子无奈的叹口气:“谁欺负你了?” 于是陆少天兴致冲冲的将醉月带到了拐角的巷子里,然后指着那些正蹲在墙角堆雪人的十四五六岁的孩子道:“哥,就是他们!” 而正堆雪人堆的不亦乐乎的孩子看到被揍得屁滚尿流的陆少天又回来了,而且身边还带了一貌似比他还要瘦的帮手,不禁都一副看好戏样子的站了起来,同时也为一个个头特别大的男孩让出了一条道,那大个头戏谑的看着陆少天,又看了一眼醉月,鼻子中发出不屑的嗤声,陆少天害怕的往醉月身后缩了缩,醉月一脸鄙视的看了眼陆少天,暗骂道:孬种,脸都被你丢光了! 那帮孩子看到陆少天的怂样,笑作一团,指指点点,陆醉月一个跨步上去就给了大个子一个巴掌:“陆少天只能被我笑,你们算什么东西?” 大个子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就被上了个巴掌,怒了,暴躁道:“小子诶,你敢打我,我可是兵部尚书的儿子,贾强!”贾强脸上有一丝得意之色,陆醉月心下一思量:这个弟弟也是怎么惹这么大麻烦,陆府的生意之所以做的好,一部分也是因为每年向官府疏通的银子,现下要与兵部尚书的儿子打起来可不好。 看到陆醉月犹豫的表情,贾强更是得意了,脸都快笑成花了,用萝卜般粗的手指指着陆醉月,狂笑道:“小子,知道怕了,跪下来,向爷爷磕个响头,爷爷我就放过你!” 陆醉月看着贾强得意的嘴脸,气不打一处来,强压住满腔的怒意,严肃地向贾强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贾强一愣,但又得意道:“不知道,但你父亲的官肯定没我爹大。” “哦”醉月脸上有似有似无的笑意,挺着胸,昂着头,将陆少天从身后拉出来,又把陆少天缩进自己身后,得意的问道:“你知道他又是谁吗?” 这下,贾强是真迷糊了,难不成他们来头真的很大?于是贾强故作镇定道:“不……知道,又,又怎样?” 很好,陆醉月扬起嘴角,食指挑过额前的刘海,凤眼露出得意的光芒,又问:“那,你知道爷住哪吗?” “知道这干什么?你住皇宫吗?”贾强皱着眉,眼前的醉月真让他看不懂。 “当然……不是!”说罢,陆醉月完全没了顾忌,此时不揍更待何时,抬起手就将贾强翻到在地,右手擒住贾强,摁住他,不让他动弹,左手成拳就往贾强脸上招呼,直打的贾强哀嚎满巷,昏天地暗,日月无光,期间还伴随着野狗助兴的吠声,半响过后,醉月松开了钳制贾强的手,吁了口气:“舒坦!” 贾强十分艰难的从雪地里爬起来,道:“你……你,到底是谁?” 陆醉月学着贾强的语气说:“我……我,不告诉你!”说着,就拉着呆愣当场,不明所以的陆少天,一溜烟跑了,看到那两个消失在尽头的身影,贾强才知道自己被骗了,人家哪里有什么来头,人家就冲着自个不认识他们,没法找他们报仇才这么嚣张的,诶,当时,怎么没想到嘞,笨! 一身穿紫色丝绸的十六少年,凑近贾强道:“那个虎头虎脑的是陆少天,陆府的二少,至于那个家伙面生,我也不太清楚,不过看起应该是陆府的大少!”那少年正是丝绸铺王家的少爷王玉石,因记恨陆家丝绸产业做得比自家好,抢走了他们很多生意,所以就想在此机会好好报复一下陆家,毕竟商不与官斗啊。 ------------ 第二章 一副对联惹祸端 此时陆醉月正领着陆少天向文轩阁走去,自动忽略了一路上陆少天诸如“太爽了”、“大哥真好”、“就该揍他”……之类的言语,突然停下身道:“我说,你该闭嘴了。” 陆醉月抛给文轩阁门口跑腿的二两银子,直径拎着陆少天衣领把他拉进文轩阁,刚进门,便有两个少年迎了出来,笑脸道:“陆大少,今儿个,可都是难对,彩头有这个数。”一个少年扬起五个手指,根根异常笔直挺立,陆醉月笑道:“五两?” 另一少年道:“哪能啊,是五十两,陆大少一定能对出,到时候可莫忘了兄弟哦!”陆醉月瞥了眼在一旁缄默不语的陆少天无奈道:“乾清,乾林,这是我弟,带他去坐着吧,赢了彩头我便来。” 说罢,陆宇走向大厅中央,一些人自觉的让开路,兴奋道:“陆宇可算是来了,今天,文轩阁的彩头又输定了!” 陆宇便是醉月作男装打扮时的名字,陆宇也不矫情直径走向前台,朗声问道:“今儿个又是怎么个比法?” “大少,您请,今天共三对,全部对出,五十两就是你的。”不少人争着回答,陆宇在文轩阁可是有名的,每回来,不管对子有多难,他总能赢得全彩,所幸陆宇每月十六才会来一次,否则文轩阁亏大了,甚至有些文人为了能一览陆宇的风采,早几天就预订了位子。 对于陆宇,文轩阁的老板也是乐于见到的,只要他来,这天的生意肯定比平日好几倍,这也让陆宇寻到了商机,他与文轩阁的老板立了一纸协定,每月十六来一次,当日的盈利陆宇占两成,期间向文轩阁提供各色各样的对子,拿年底的红利一成,但这只有内部的几个人知道,戏称陆宇为文轩阁的小老板。 但也有不认识陆宇的书呆子,傻兮兮的问道:“这小子是谁,好大的排场?”话刚问出口,一少年就鄙视的看了那呆子一眼,很是自豪道:“这是陆宇,好吧,你没听说过,那天野狂生听说过没,他就是 !” 那书呆子顿时倒吸了一口气,天野狂生,一年前,戏对当朝宰相尹子诺绝对的那个狂生,记得当日他智对宰相,却始终不肯留名,甩袖而去,狂傲无比,于是便有人为他想了个称号“天野狂生”。 “快看,开始了。”人群中有人兴奋的高声呼道。 一条竖幅直接从二楼挂下,上书:风定花犹落。对子一出,就有人频频摇头,许多人都道,这是绝对,无人能对,却只见,陆宇优哉优哉的品茶,摇了摇头,众人皆以为陆宇对不上了,唏嘘不已,心道陆宇浪得虚名,白到这文轩阁了,可接下来陆宇的话却又让文人们兴奋起来了,他说:“这也叫对子,简单!” “鸟鸣山更幽。”陆宇朗声道。 陆宇下对一出,就有人拍手称赞,“上对静中有动,下对动中有静,工整,对的好啊!” 又是一对,上书:烟沿艳檐烟燕眼。 “雨逾玉宇雨鹬羽!”陆宇毫不犹豫地蘸墨写出。 神了,这陆宇居然想都没想就说出来了,而且工整,有情景,恩,这个狂生有点深! 最后一对倒是十分特别,一女子袅袅袭来,柔情似水的看了陆宇一眼,蘸墨,在洒金的纸上写下:桃花褪艳,血痕岂化胭脂。 陆宇向那女子还以一笑,赞道:“字是好字,可对子还是简单了。”此话说的随意且狂妄。 陆宇挥墨写到:豆蔻香销,手泽尚含兰麝。 这下在场的人无不心服口服,先不说对的有多工整,就说这字也算大家手笔,当即就有人出百两购买陆宇的这幅字,可陆宇却笑嘻嘻道:“这纸是文轩阁的,理应由文轩阁处理。” 她想:反正小爷有两成分红,你们争去吧,越贵愈好。 她可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呢。 陆宇在帐房那拿了五十两,欲要找陆少天离开,就被人一把拉住,快速的递给了她一张字条,那人低头恭敬道:“我家老爷想请公子赐个下对,随后,楼上雅座一叙。” 陆宇摊开纸,淡扫了眼,寻来笔,不假思索的写下底联,递与那人交代道:“小爷还有事就不去了,喏、给你们老爷送去吧,还有帮爷说声,他的字写得比刚才出对子的姑娘好看多了!” “你!”那人正欲发作,可陆宇却一溜烟不见了,无奈,只好拿着纸条回去复命。 雅座,身着暗黄色衣服的中年男子,听得下人的禀告,并未生气,摊开手中的字条,上联:爽气西来,云雾扫开天地憾。 下联:大江东去,波涛洗尽古今愁。 “哈哈,子诺,西风,快看,对的好哇,有气势,好个狂生!”此人正是当今圣上,与右相,西风将军一起便服出访文轩阁,也是为了出来找点乐子,不曾想,还就真碰上了陆宇这么个人,不禁令当今圣上都有了试才之心。 可谁知陆宇居然很不给面子的拒绝了,也不怪,当年子诺不也吃了这小子的亏嘛,何况我这个没说身份的“平民百姓”。 尹子诺接过瑞景帝手中的字条,抚着胡道:“这小子脾气见长啊,这个陆家居然出了这么个奇才,看来陆家我是该去走走了。” 西风烈调笑道:“咋了,老狐狸想儿媳妇了,哈哈……” 子诺不语,眼里盛满了笑意,瑞景帝悠悠开口道:“好有趣的孩子,让他去天瑞学院吧。”语气平淡。 可尹子诺却一惊,“什么?!”他不确定的开口问道:“圣上,对陆宇这么赏识?可陆宇是商人子弟……” 瑞景帝摆手,打断子诺的话,笑道:“无妨,你叫上尹霁,还有西风璟,一起去吧,年轻人在一起,总有些趣事的!” 尹子诺低头道:“诺。” ------------ 第三章 世俗、俗世 陆宇出了文轩阁就赶着陆少天回去,陆少天死也不肯,威胁道“你不带我去,我就告诉爷爷,说你……” “说我什么”陆宇眯着凤眼,脸上保持着微笑,向陆少天逼近, 陆少天后退了几步,他知道老姐濒临爆发时的样子于现在无差,于是换了一副献媚的样子道:“哥,你就带我去哪,我保证不告诉爷爷。” 陆宇看了陆少天一眼,道:“你真去?”语气里依稀带着点嘲讽。 陆少天猛地一听顿觉有门,赶忙点头,满脸欢喜的说:“哪我都去!” 乾清笑着补充道:“妓院,也去?”显然有戏弄陆少天的意味。 陆少天挺胸故作豪迈道:“妓院,我也……”突然他的声音陡然低了下去,又惊慌失措提高:“什么,妓院?!” “算了,乾清,走吧,他不敢。”陆宇听着陆少天的语气,不屑的看了眼陆少天。、 陆少天最受不了的就是激将法了,拍着胸就道:“去就去!”大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 陆宇失笑,今天本来就与乾清两兄弟约好,赢了彩头就去妓院见见世面,可惜有了陆少天这个累赘跟在他们身后多有不便,万一他嘴快说漏了怎么办? 不过,陆宇却知道要想陆少天闭口不说此事的最好方法就是:拉他一同下水! 可惜陆少天这个冤大头还不知道,其实陆少天还不算冤,那瑞景帝才叫冤,诚意相邀陆宇一谈,陆宇不来就算了,居然跑去逛妓院,难道瑞景帝连妓女的吸引力都不如?!若是瑞景帝知道了,脸上是何等表情呢? 四人打打闹闹终是到了这红妆阁,乾清与陆宇毫不犹豫地跨进了红妆阁,只有乾林拽着陆少天,在门口腻腻歪歪,陆宇皱眉道:“乾林拉他作甚,爱进不进,还是不是男人……” 果然还是陆宇最了解他,只要激将,陆少天必定上钩,这不陆少天抬头挺胸,雄赳赳,气昂昂的进入了红妆阁,陆宇朝乾林得意一笑,也步入了红妆阁。 四人刚踏进阁内,便有几个衣裳暴露的女子迎了出来,当乾清、乾林两兄弟看到这种场面时也不由面红心跳,显得有些窘迫,引得怀中的女子一阵发笑,女子慢慢抚上乾清的眉道:“公子,第一次来是有点紧张的,可多来几次就习惯了,包你乐不思蜀,呵呵……”女子用酥胸侧着乾清的手臂,媚到了极致,倒是陆少天进展的颇快,身边早就围着几个女子,有说有笑,还趁机在那几个女子身上东摸摸西碰碰,正玩得不亦乐乎,陆宇咋舌:刚死活不进来着,现在居然……这家伙别的学不会,男女之事倒是无师自通啊,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陆宇对身旁正看着自己痴迷的女子道:“你们红妆阁里都是这种姿色吗?”那名叫红儿的女子听到陆宇的问话方回过神来,有道是:老鸨爱票,妓女爱俏!而陆宇恰恰就是俏的这种类型,本来就是生的极其好看的女子,再换上男装就为其添了一份英气,更是有说不出的俊美…… “公子说笑了,要想看到上等姿色的姑娘就看你出不出的起这个价。”红儿的声音有些委屈,以为陆宇是不一样的,可原来男人都爱貌美的姑娘。 陆宇看到红儿有些不快,于是左手挑起红儿的下颚,右手环着红儿的细腰,凤眼略带诱惑性,清朗道:“女人么,还不是一样,都是青楼女子有什么上中下等?本少爷就认为红儿最好!” 红儿一听脸一红,无比娇媚道:“公子……”陆宇狂妄一笑,搂着红儿向二楼走去。 陆宇走了,可这还有个人气着呢,就是红妆阁的花魁若惜,若惜听得陆宇大放厥词,不由大为光火,撩动琴弦的手也不由变得生硬无比,对身旁的侍女道:“看看那人是谁,敢这么说话!” 侍女低应了一声,向陆宇消失的方向跑去,不一会又折了回来,丫鬟压制着内心的兴奋道:“小姐,他居然是陆宇,他、他居然来这了!” 若惜手上动作一顿,眼里闪过一丝光芒,嘴角勾起,原来是他,没想到天野狂生居然看起来这么幼齿,大概不过十三四岁的光景,于是若惜在侍女耳边交代了几句,就缓缓走向二楼。 雅轩阁外,一袭白衣的陆宇脸上有一抹狡嚸的笑意:看来故意在若惜面前说的话奏效了,女人啊,总容不得别人说她半点不好,尤其是青楼的花魁,总不想和一般待客的女子相提并论。 所以陆宇赌这女人一定会打听他是谁,只要知道了他是谁,她有这个自信,若惜一定会请她去来雅轩阁一谈。 “陆大少。”陆宇正要推门进去,就被乾清叫住,三人眼巴巴的看着雅轩阁,得,这三个家伙得消息的速度还真不是一般的快,顾陆宇也不好多说什么,索性大方道:“一起吧。” 可一旁的侍女不愿意了,呐呐道:“小姐只请陆公子。” 陆宇一哂:“那便不进了,走、哥几个楼下乐着去。”说罢陆宇抬腿欲走,就在这时,阁内传来声音:“请陆公子与三位公子一起进。” 陆宇朝三人挤眉弄眼,首先进入了雅轩阁,屋内摆设无一不精,熏香正浓,水晶帘后,若惜倩影,若隐若现,陆宇向帘后瞄了一眼,不做声,自顾自的赏着兰花,倒是乾清三人有些局促向帘后的若惜拱了拱手,问了声好,若惜隔着帘还以一礼,又向陆宇欠身道:“见过陆公子。” “见?”陆宇皱眉,疑惑道:“我怎么没见着人啊,这就是姑娘的待客之道?” 帘内人的身子一怔,半响若惜修长的手挑开纱帘,从帘内缓步走出,身姿窈窕,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白皙动人,脸上却用面纱遮着,欲掩还羞,给人一种朦胧之感,面纱下的容颜是何种的娇媚呢? 陆少天看着眼前的妙人,不说话了,好在没流口水,算给足陆宇面子了。 陆宇一哂,摇了摇头,若惜靠近陆宇道:“公子这是何意?你……” 若惜面上一凉,惊呼出口,面纱已被陆宇扯下,果然面纱下的容颜,虽无倾国倾城,但也有万种风情,于是陆少天这下是真不给面子了,口水……喂! “姑娘,这样让我分不清,到底是谁想见谁了,我面上可是坦诚相见,可姑娘是去一帘纱,又添面纱,怎么,姑娘,防狼?”陆宇语毕一下子蹭到若惜面前,笑嘻嘻的看着若惜,将无赖本色发挥到了极致,若惜下意识的往后退,心里暗骂陆宇无耻,防狼,岂止是防狼?我这分明是引狼入室啊。 若惜暗自腹诽了一阵,换了副笑脸,坐在古琴后道:公子想听什么曲?若惜不愧是红妆阁的花魁,一颦一笑无不透露出摄人心魂的魅力,着看的那三人色眼不转,陆宇心中暗骂:猪头! 陆宇看着若惜痞笑道:“不必了,姑娘一曲千金,陆某,付不起。”若惜愣了,她何时见过这种不懂风雅的男子,见到自己容貌也不痴傻的男人,不禁疑惑道:这男人性无能? “原本想陆公子不是个世俗之人,不曾想,公子也在乎这些红尘俗物!”若惜挑琴,悠扬的琴声自若惜的手间溢出。 陆宇心下一笑,这女人居然说钱是俗物,钱可是我心目中的神啊,过分喽,还有不要钱,你到青楼里晃荡啥,一晃还成了花魁,你不要钱,你在青楼里卖艺干啥?饿死街头算了。 不过陆宇不会白痴到这么直白的回答,只反问道:“姑娘不世俗,那又何必活在这俗世里?"随后又补充道:"你倒不如死了干净,对了,姑娘不爱钱财这些俗物,不如死前留给我好了,我来者不拒哦!” “铮……”琴声戛然而止,若惜一下子站了起来,脸色无比阴沉,斥责道:“陆宇,你这是何意,我有得罪你吗,就算你够狂,也要看看对象是谁,我可是……”若惜的话还未说完,陆少天就接话,赔起了不是 “姑娘不要与我这哥哥,一般计较……”期间陆少天还向乾清、乾林做表情,二人立刻明白了过来,打着圆场,左一个:姑娘貌美;又一个:姑娘,才艺无双。才稍平了若惜的怒气。 可陆宇依旧不说话,推门就欲离开,本来嘛,我说的是实话啊,你不爱银子,我爱!你不要世俗,我还得活在这俗世啊,难不成顺着你意,回家就找根裤腰带,朝脖子上一收,远离红尘俗世,金银玉锦? 陆宇淡扫了一眼若惜,心道:反正青楼逛了,花魁也“调戏”了,现在回去也不算遗憾吧! 可若惜一看陆宇要走,立马变了个脸色,道:“公子,莫气,适才是若惜说错了。” 陆宇转过身,凤眼中流露出精光,慢道:“姑娘是有求于我吧,不妨直说好了。” 若惜一笑,他果然是个聪敏之人,可就是太过放肆,她点头示意婢女将文房四宝端上,又递了张纸条,陆宇摊开一看,不禁失笑道,今天怎么尽遇上这些事,于是漫不经心的提笔,在白纸上洋洋洒洒写下几个大字。 写毕,陆宇看了看时辰,拉着陆少天等人就走,再不走,回去就完了,想到爷爷拉长的鞋子脸,就寒。 谁知刚推开门就对上了一双凌厉的眼,陆宇后退了几步,这个男子身上散发着冰冷的气质, 如雪 ,蔓延着无尽的寒冷,陆宇低下头,绕过了男子,走了出去,走前还不忘对若惜调笑道:“远离俗世的若惜姑娘,今日一见,不过如此,哈哈!” 若惜面上又是一冷,待陆宇走后才换了副娇媚的样子,软声道:“七爷。”她的身子软软的靠在男子的怀里,纤细的手抚上了男子高挺的鼻梁上,撒娇道:“七爷,好久不来,若惜以为你把我忘了。” “是吗?”七爷反抱起若惜,声音有些阴郁,他手上的力度也不由的加大了几分,若惜看着七爷阴沉的脸,小声缓解道:“上次,七爷无意中说出的对子若惜想出来了,七爷要听吗?” “哦?”七爷挑眉,把玩着若惜的秀发,唇在她耳边摩挲,沉声道:“说来听听。”在若惜腰上的手也放轻了力度,若惜从他怀中起身,缓缓道:“七爷上次说的上联是: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下,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而若惜对,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万年,月影万年。七爷如何?”若惜转身却迎上了七爷的唇, 汲取着若惜唇间的芳香,双手霸道的撕开若惜的衣服,覆上了若惜的酥胸,今日朝上翰林院掌管学士太过迂腐,不知变通,还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让他大为光火,思及此处手上的力度不由又大了几分,呻吟声从若惜含糊不清的唇间溢出…… 正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绣床上春色弥漫,男子粗暴的一遍一遍的索取,女子柔媚无骨的声音不断…… 若惜再也承受不了男子的索取后,软软的趴在男子的胸口,手指在男子的胸前划着圈。 男子起身,穿戴好衣服,若惜疑惑道:“七爷,不留宿在这儿?” “那对子不是你想出来的吧!”男子的声音充斥着冷漠,脸上阴郁着,看不真切他在想什么。 若惜低着头,忙于解释:“若惜错了,七爷……”声未落、人已消失。 没等若惜的话说完,男子就推门而去,他这一生,最恨欺骗,尤其是身边之人! ------------ 第四章 晚归、不平静的夜 陆府内,陆天豪,陆宇的爷爷,正坐中央;左手边,陆宇的爹娘,陆承光,南宫采;右手边,陆少天的爹娘,陆承宗,王惜明。 一个个的板着着脸,等待着那些个谁…… 于是这么些人就出现了,首先陆少天,这个死没眼力劲的家伙,直接就往前厅里闯,还微笑着向每个人打招呼,可看到长辈们一尘不变的严肃表情之后,才知道大事不好,撒着脚丫子就往外窜,不巧正好与陆宇迎面撞了个正着,陆宇揉着肩,闷声道:“干嘛?” 陆天豪大手朝紫檀桌面上一拍,吼道:“俩小兔崽子给我过来。” 于是陆宇,陆少天一步一步慢慢的挪了过去,步调惊人的相似,陆天豪看着二人,拉长脸,道:“跪下!” 然后陆宇,陆少天又动作一致的跪下,从动作这么一致的程度上,可以看出,这种事情经常在陆家上演。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孙子孙女,陆天豪压住怒火,道:“说干什么去了?” “没啊,我们就和几个朋友吟诗作对来着。”陆少天抢先回答,陆天豪一听,刚压下来的火气又“蹭蹭蹭”的往上冒,怒道:“就你,还作诗,让你背首诗还算勉强你嘞,还作诗,屁!” 陆天豪又将目光转向了陆宇,问道:“醉月,你说你们干什么去了?” 陆宇睁着一双迷离的凤眼,再配上无辜的表情,茫然道:“爷爷,你说我干嘛去了?” 这厮的话令陆天豪更是暴怒了,“是你问我还是我问你啊,你个小王八羔子,吟诗作对,哼,我看在青楼吟诗,和尚书之子作对吧!” 陆宇一听,顿时明了,扬起头扭捏道:“被你发现了。” 可陆宇心里却纳闷了:明明那贾强不认识我们啊,到底是谁和陆家过不去,等我查出来定不让你好过! 陆宇又四下回顾,头从前转到后,从左转到右,陆天豪疑惑道:“嗨、嘿、黑,看什么呢你?” “我在看贾尚书啊,依他的性格应该要等到我回来才对啊,话说,爷爷,您到底赔了多少银子?”陆宇从容的站了起来,继续伸头勾望。 陆天豪哭笑不得,骂道:“看啥子哟,诶……谁让你站起来了,跪着!贾尚书被尹子诺打发走了,小祖宗诶,你怎么又惹到尹子诺那老狐狸了?” 任是陆宇聪明如斯,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右相,我就一年前见过他啊,今天……呃,见鬼了! 看到陆宇不明所以的表情后,陆天豪对陆承光道:“告诉你宝贝女儿怎么了,好好训训她,还有天野狂生又是怎样?” 一旁的陆承光看着陆宇一袭男装打扮,暗赞道:不错,挺俊哪,和我年轻时一样啊! 但俊归俊,人还是要训的,于是陆承光严肃道:“你怎么不能安分点,我和你娘生的是女儿,不是猴子,整天上蹿下跳,今天揍人家尚书儿子,是不是明天连人家老子一块揍,知道认识你的人都怎么说你吗?” 陆宇听着自家老头的训斥想笑又不敢笑,抿着嘴,低着头不做声,陆承光又问了声:“知道人说你什么吗,嗯?” 陆宇点了点头,无比虔诚而又认真道:“知道,人家都说,我和你年轻时一模一样!” 这边陆承光正训着女儿呢,那边南宫采听着听着就笑了,确实和她爹年轻时挺像,想当年…… “咳咳”陆天豪实在看不下去了,你这训孩子哪,都被这小滑头给带沟里去了…… “起来吧都,醉月,爷爷问你,今天你是不是去文轩阁了,是不是有人传了个纸条给你,让你对下联?”陆天豪正色道。 陆宇心下一赞:爷爷的情报做的不错啊!遂又点头问道:“可是……那人是谁哇?” 陆天豪脸色一正:“谁?当今圣上!” “啥!”陆宇挖了挖耳朵,不可思议,今天真见鬼了。 陆天豪又道:“先别惊讶,还有呢,圣上让你去天瑞学院读书,三天之后在天瑞一定要见到你的人。” “嗄!”陆宇愣了,回过神就道:“不去。” “不去?!那你就等着我在府中为你收尸吧,白发人送黑发人呐。”陆天豪拍着胸口顺气,还不时偷瞄几眼陆宇。 陆宇权衡利弊,咽了咽口水,道:“那还是去吧。”毕竟小命比较重要。 陆天豪看着陆宇一副后怕的样子,安慰道:“没事,好在知道你是女子的人不多,就连下人都很少知道你是女子,不怕啊!” 陆宇“嗯”了声又直接问道道:“干嘛不告诉右相我是女子呢,反正我又不是有意骗他们的,是他们先入为主的认为我是女子的啊?” 陆天豪身形一顿,果然她还是要问了,可、这事他得继续瞒下去,于是陆天豪只有故作严肃道:“有些事不要知道是好的,记住你现在叫陆宇,不是陆府的大小姐。”陆天豪拍了拍陆宇的肩,意味深长道:“陆家早晚是要靠你的啊……” 陆天豪看着陆宇不解的眼神,欲言又止,有些话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陆宇也听得一头雾水,正欲再问,可又看到陆天豪一脸的倦色,有些不忍心,那些心底的疑问终究是没能问出口,只要这样能对陆家有利,自己一辈子都是男儿身又如何呢? 陆天豪看了眼陆宇,叹了口气,转向陆承光道:“诶……人老啦,愈发想你们三妹了,找个时间把你三妹一家都接来吧,听说她女儿十三了,宇儿还未与她姑姑见过面吧,这也怪我当年太……诶,不说了,全都接来吧,哦,对了,承光你随我来,其他人休息去吧。”声音中的苍老一览无余。 东厢房内,王惜明坐在梳妆镜前,脸色极差,陆承宗看了眼王惜明,轻浮道:“你又怎么了,一天到晚扳着个脸,诶、最近我可没去烟花之地。” 陆承宗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王惜明立刻就火了,碎碎念道:“你就不能有点出息,今天爹说的话你听了没?陆家居然要靠一个小丫头,她算什么,不男不女……” “祖宗诶,小声点,她是我侄女,有什么的,你要不服气,让你儿子争气点!”陆承宗坐在床上,盘着腿,满不在乎。 王惜明怒道:“少天不是你儿子?你要出息了,还会像这样吗,爹,什么事都交给大哥做,你呢,我看啊,陆家就没你说话的份!” 陆承宗一下子从床上上了起来,拉好衣服,提着灯就要走,被王惜明一把拉住,道:“你干什么去?” “我干什么,我睡书房,你这女人,烦!我告诉你,有大哥在就永远有我一口饭吃。”陆承宗说完这句话就推门而去,只留下王惜明恨恨的想:你个没出息的东西,你……我当初怎么就嫁了你,对,儿子,我还有儿子,那个醉月再厉害不还是个女人么,女人能干成什么? 西厢房内,陆承光从陆天豪房里出来后,眉头紧锁,独自喝着闷酒,南宫采夺过陆承光手中的酒杯,嗔道:“就知道喝酒,喂,爹都和你说什么了,回来就一副苦瓜脸。” 陆承光看了眼妻子,摇了摇头,木讷道:“不能说!” 南宫采将酒杯放好,为陆承光宽衣,抿了抿嘴道:“你不说我也不问,只要不伤害到醉月就是!” 陆承光抚了抚南宫采的秀发,温柔道:“怎么会呢,以后别醉月,月儿的叫,要叫陆宇,宇儿!” “嗯”南宫采往陆承光怀里缩了缩,又问道:“我怕,爹会伤害宇儿,那年的事我真不敢想,为了家族,爹居然会说出那种话,我真的担心……” 陆承光拍了拍妻子的背,安慰道:“好了,夫人,别多想了,爹以前是冲动了点,可现在过了十四年了,十四年啊,是人都有感情的,何况,你也看到了,这些年爹对宇儿怎样,不仅将茶语坊的生意交给了她,还鼓励她建立一个与陆府无关的、属于自己的商场,虽然我不知道宇儿到底在做些什么生意,但看爹满意的程度,因该是不错的,不愧是我女儿啊,像我!” 南宫采撇了撇嘴,有些埋怨道:“看把你得意的,爹还说支持宇儿建立自己的事业呢,可我也没见,爹资助过宇儿啊,还有你说的茶语坊在交给宇儿之前,明明就是年年亏损的嘛,宇儿接手后的半年才开始只赚不赔,而盈利的银子又有三成交给总账房,二成打点官府,只余下五成宇儿拿去做其他的事,你知道吗,那阵子宇儿整夜不眠整理的账簿,白天还亲自泡制新茶,试着煮茶,手上烫起的泡都不敢让我看见,晚上背着我和丫鬟自己上药,其实如果宇儿不这么优秀的话……诶,我是她娘啊,这丫头让我心疼的紧,她毕竟也只是个女子啊……有些事对于她来说太沉重了……” 陆承光随即也叹了口气,醉月是她女儿他明白,是啊,这丫头毕竟才十四啊,自己同是商人他明白,维持年年亏损的茶坊不倒,已实属不易,让一个年年亏损的茶坊重新盈利更是困难重重,而用盈利的银子再去做别的生意,简直不可能啊,也不知道这丫头是怎么做到的,宇儿聪敏是福是祸啊! ------------ 第五章 神秘死尸 这边陆宇的爹娘正为陆宇伤心落泪着呢,可最西边院子里的陆宇正兴高采烈的打着拳,祸害了不少花草。 正欲回房休息的陆宇突然发现河内有异动,河面上正漂浮这一具“死尸”,陆宇丝毫不犹豫,直径跳入河内,捞起“尸体”,探了探鼻息,嗯,还有气,于是陆宇又背着“尸体”进入自己的房间,丫鬟叶然一看自家的小姐背着一个人回来吓了一跳,刚想叫,却被陆宇捂住嘴,陆宇给丫鬟使了个眼色,放开丫鬟道:“然儿,快准备热水,我全身都湿透了。” 说罢陆宇将身上的“尸体”卸下,直接摔在地上,“尸体”闷哼一声,继续不省人事。 “小姐,你不把他放床上?”叶然见“尸体”直挺挺躺在地上有些不忍。 倒是陆宇眯着眼很实际的问道:“放床上?!那我晚上睡哪?” 就说吗,小姐怎么会有这么好心,叶然心下嘀咕道,陆宇看了一脸天然呆的叶然,道:“还不快去准备热水,你想让你家小姐我冻死啊!”陆宇打了个哆嗦,这冬天的河水还真冷! 不过叶然呆归呆,办事效率还挺快,不久陆宇就洗上了热水澡,换过身干净衣服的陆宇,蹲在地上看着依旧躺在地面上的“尸体”。 嗯,不错,五官精致,挺漂亮啊,可惜是个男的,陆宇捏了捏“死尸”脸,不错,手感真不错。 看着丝毫没有反应的“死尸”,陆宇沉默了,只有眼珠还在骨碌转,半响,陆宇出手了,只见她手掌成拳,直接朝“死尸”肚子招呼。 当叶然重新进入陆宇的房间后,她惊愕了:自家的小姐正毫无形象的半跪在地上,拳似雨点般的往返于那“尸体”的肚子上,源源不断的水从“尸体”嘴中溢出,不过、好像、似乎,再打就该吐五脏六腑了,于是叶然赶忙制止。 陆宇起身接过叶然手里的毛巾,坦然道:“我是在帮他排水。” “可小姐,我看他快吐血了。”叶然如是说道。 陆宇一脸正色道:“哪有,我在救他,诶,对了,今天的事谁也不许说,我一向是做好事不留名地。” 做好事?!您是怕老爷夫人发现,给不了你好果子吃吧!好好女儿家的闺房,居然留宿不知名男子,传出去会好听吗? “你先去睡吧,这么晚,你也累了。”陆宇看了看一脸倦色的叶然,叶然有些犹豫,又看看地上的“死尸”,又看看陆宇。 陆宇安慰道:“没事,他不会把我怎样的。” 这下叶然又无语了,我当然知道这个活不活,死不死的家伙不会把你怎样喽,我担心的是,向您这么有杀伤力的主,人家本来还没死,莫要被您整死了,但看到陆宇一脸微笑,凤眼微眯的样子,叶然屈服了,好吧,她走! 旦日一早,陆宇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起来,拉开帘子,看向外厅的地面时,发现昨晚的“死尸”已经不见了,陆宇坐下,到了杯水,正巧看到压在杯底的字条。 这不看还好,一看陆宇的脸色连变了几番,纸条被紧紧地握在手中,指节泛白,纸条上写道:女人,身材、相貌、睡姿都还过得去,只是,请你救人的时候下手轻点,太粗鲁了,还有我们会再见的,亲爱的美人。 陆宇眼中充满怒火,怒火中写道:不要让我再见到你,否则阉了你…… ------------ 第六章 热闹的送行 三天后,陆府用鸡飞狗跳来形容绝不过分,大厅内站满了人,南宫采娘家的人几乎来了,为啥都来,还不是因为陆宇要去天瑞上课了嘛,南宫家族在得到这个消息后,立马赶了过来。 此时,一衣着华丽的老妇眼泪汪汪的看着陆宇,道:“可怜我的孙女啊!” 陆宇无奈的安慰道:“好婆婆,我又不去送死,您别担心,别哭啊……” 这边陆宇话还未说完,那边一眉发皆白的老者连“呸”了几声,才开口道:“宝宝啊,一大早,话可不能乱说吖。” 陆宇无语,宝宝?!我……断奶了……哭! 其实,也无怪乎陆宇的外公外婆这么疼她,首先,南宫家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南宫采嫁入了陆家,有了个孩子,就是陆宇,可儿子南宫胜偏偏不争气,娶了好几个女人,也看了不少大夫,更吃了不少补药,也不见有抱孙子的动静,渐渐的二老要孙子的心就淡了,把所有的爱全投到了陆宇的身上,把陆宇当“祖宗”供着。 在听得,陆宇要以男子的身份入学天瑞,不由一阵后怕,这要被发现了,可是要掉脑袋的……还有一个月孙女只能回来一次,这可让二老急了,以往陆宇最少五天就去看一次二老,这次一个月都见不到孙女一次了,可想的紧呢! 正在二老哭的老泪纵横的时候,南宫胜领着一大堆人进入了大厅,奇怪的不是人,而是每个人手里都拎着箱子,这陆宇就纳闷了,歪着脑袋疑惑道:这个宝贝舅舅又想干什么? 南宫胜笑道:“来,月儿,哦,宇儿,看看这一箱衣服全是我们南宫碧云庄上好的绸衣,你全带着,穿一件换一件,一个月回来后我再帮你换新的一批。” 陆宇咽了咽口水,还没从衣服的世界里回来,又被南宫胜来到另一个箱子旁,南宫胜指着箱子说:“这是不同质地的纸,这是不同材料的笔,这是我花好长时间淘来的孤本,这是……还有这是……这是……” 陆宇听着南宫胜的介绍傻了,我的天,我干脆别进天瑞读书了,不如直接在天瑞外面摆地摊得了。到时候就这么说:一张纸一两,随你是用它写字还是拉屎,包君满意! 不过说实话,南宫胜比陆承光对陆宇要好的多,自己无子一直把陆宇当做自己的孩子,要什么给什么,只有一个要求:陆宇跟我姓南宫吧! 好吧,这无疑是空想,陆家本就人丁单薄,怎会再过继个孩子给你南宫一族,陆承光愿意,陆天豪也不愿意啊! 其实,陆宇一直想找个神医做师傅,就是为了南宫胜能抱上孩子,可陆宇这十四年来尽遇上些不靠谱的人,比如:尹子诺、林山学士、秦林居士……各个看着陆宇聪明,机灵,想收陆宇做学生,可陆宇不干,谁让你们都是文人啊,找我做徒弟,你们还是先考虑转行吧。 “来,宇儿,这是十几个丫鬟,也带上!”南宫胜右手一指,十几个丫鬟站成一排,各个“含情脉脉”的看着陆宇。 陆宇这下是彻底无语了,难道在天瑞摆地摊的同时,还在旁边开家妓院?! 陆宇又看着南宫胜,他满眼充斥着担忧与关怀,陆宇鼻头有些发酸,耐心道:“舅舅,宇儿承你这份情,可这些东西、丫鬟带着也不方便,便不带了,爷爷安排了个护卫,福伯正在门外等着呢,时辰也不早了,我出发了。” 陆宇朝每一个人都行礼,熟练的跨上马背,扬鞭而去。 看着陆宇渐渐离开的背影,陆府内一阵沉默,陆宇的婆婆抹了抹眼泪,心疼道:“哼,当初,宇儿要随我南宫姓会有这事吗,作孽啊!” 听得此话,陆天豪脸上挂不住了,转身回房,南宫采拽了拽母亲的袖子,摇了摇头,南宫胜也尴尬的拉着母亲,笑道:“走咱回家啊!” “回家,回家能抱孙子啊,告诉你……”老太太还未说完,就被南宫胜拉走了,步履急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多不好意思塞! ------------ 第七章 这皇帝太有钱了 陆宇一路上骑着马哼着小曲,一脸悠哉,她胯下的马原是匹上等的千里马,本该速度惊人,可无奈陆宇这个主人太欠踢,从出了陆家那条街,就没快过,一直保持着老太太过街的速度。 而随陆宇一起来的福伯也很郁闷,本该一个时辰的路程,少爷他愣是走了两个时辰,从一早的卯时开始走到了现在的巳时,居然有本事还没到,而陆宇不温不火道:“急什么,到那正好用午膳。” 当然,此刻的天瑞学院的院长也纳闷,宰相一大早便来叮咛道:“今日,天野狂生将会来天瑞学院,你们定要好好教育,不要因为他是商人子弟,就有所轻视,皇上可是很看好他的,日后定会受到重用。” 于是院长从卯时盼来了宰相之子尹霁,辰时盼来了西风将军之子西风瑾,可愣是到巳时还没盼到陆宇。 在长达三个时辰的奔波后,陆宇终于到达了天瑞学院,福伯揉了揉麻木的屁股,看着一脸沉思的小屁孩,只听陆宇小声嘀咕道:“念书的地方居然这么豪华,可却塞些庸才,真是暴遣天物!” 天瑞学院坐落在天瑞山庄内部,四处群山相抱,入口处用上好的大理石砌成两根两人才可合抱的的大柱,玉匾悬挂在两根大柱之间,用金漆上书:天瑞学院,从入口往里瞧去,竟看不清究竟,四处是名贵的珍稀花草,房屋在树木花草中若隐若现…… 陆宇道:“福伯,那入学册上写着天瑞学院多大?” 正惊愕在眼前景致的福伯,道:“一千亩吧。” 陆宇倒吸一口气,天,这皇帝太有钱了! 感慨完毕,陆宇又策马往里赶去,当陆宇进入天瑞学院内部时才知道,外部不过是九牛一毛,内部才叫壮观啊,学院建于群山之中,有些建于山壁之上,森严巍峨,少说也有几百间大型房舍,更不必说小型的房屋了,现在陆宇脚下所踏的石阶,不!应是玉阶,因为这些台阶都是由玉所制,而玉的中央又注入了金水,凝成了金莲的模样,寓意步步生莲,假山、小桥、流水多不胜举,亭台楼阁参差错杂,但绝无繁乱之感,而远处的建筑在群山之中云雾缭绕,一切都如瑶池仙境一般,陆宇从惊讶中回过神,大鞭一挥,双腿夹紧马腹,大笑道:“喝,天瑞学院,小爷来也!” 福伯一脸鄙夷:小屁孩,没见过世面。想当年我啥没见过,这么丁点的地方,我还……真没见过! 当陆宇终于找到大殿时,又被眼前之景震撼了下,在远处看还不觉得,走进一看才知道,这景华大殿有多气派,每一块木都是上好的紫檀木,凑近就可闻到淡淡的幽香,最重要的一点,这种木制的房屋不会有蚊虫,两条巨龙对立,四爪张扬,盘旋在屋顶之上,在夕阳的余晖下,金光闪闪,盈盈欲飞,陆宇现在有一种冲动,他想看看这龙是不是纯金做的,步入大殿,地面便是用一块平整的玉石平铺而成,上面彩绘这龙与凤,这幅彩绘占据了整个玉石面,玉石中间没有一点缝隙。 陆宇低头欣赏着彩绘,稍不留神就撞上了一堵“肉墙”,陆宇抬眼,发现一双凌厉的双眼正打量着自己。 这人不就是那日红妆阁遇到的男子嘛,他也在这?陆宇纳闷。 不用想在天瑞学院上课的都是王孙贵族,将相王侯,忠良之后,所以此人就是当今瑞景帝的第七子:赫连奕,字丰德。 赫连奕对于陆宇的到来很是惊讶,上下打量着陆宇,仿佛要将陆宇看穿似地,而陆宇一脸坦然的接受这赫连奕的“审视”,双手环肩,右脚微曲,一副懒散的样子,半响,陆宇懒洋洋的开口:“喂,看够了没?”赫连奕反问:“你就是陆宇?” 陆宇一哂:“不然他是陆宇?”陆宇将手指向福伯,福伯眼神四下飘散,不去理陆宇的抽风。 赫连奕收回看向陆宇的目光,转身离开,陆宇看着赫连奕离开的背影急了,大叫道:“喂,你不是带路的吗?” 赫连奕一顿,他长得哪点像门童了,于是赫连奕加快步伐离开,福伯拉了来陆宇又指了指,疾步走来的门童,陆宇出示了入学册,方才进入了清明斋。 ------------ 第八章 清明斋中论商 福伯随门童去整理房间,陆宇一人进入了书斋,斋中仅坐着一个老头,眉发花白,颇有点仙风道骨的味道,陆宇心中笑道:这年头,有点岁数的都喜欢扮作仙风道骨的高人样。 陆宇环顾四周,书斋中并无奢华之物,只有十来张书桌椅,两排书架,上有不少孤本,价值非同一般,书斋中的摆设还是令陆宇颇为满意的,陆宇点了点头,向那老者拱了拱手,用清朗的声音道:“学生陆宇,见过先生。” 那老者正是天瑞学院的院长徐子清,徐子清端坐于教台后,也不还礼,因为陆宇的迟来,他想挫一搓陆宇的锐气,所以只安静的看着陆宇,陆宇见徐子清无甚动作,也不多语,也静静的看着徐子清,两人大眼对小眼,说不出的诡异。 过了半响,徐子清才抚着花白的胡须,笑道:“入座吧。” 徐子清识人无数,当他看到陆宇受到自己冷落后,并没有向那些王孙贵族那般恼羞成怒,而是静静的等待,没有一丝的不耐烦,说明他是个受的起冷落的人,在看他的举止清雅,面容俊逸,徐子清断定陆宇一定是个有大才之人! 其实陆宇并不是像徐子清说的那样,他一开始是以学生的礼节向徐子清问好,见徐子清不理,他也就不理人家,也不先开口,干嘛热脸贴人冷屁股,这不是他的作风。 陆宇从容的坐在了徐子清的左手边,徐子清看着陆宇端坐的样子,再次在心中赞道:“好个少年。” “知道老夫为何要让你站这么长时间吗?” “不知道,不过我想像先生这么宽容,大度的人应该不会因为我来迟了而罚我站这么长时间的吧。”陆宇笑的狡诈,当然那是背对着徐子清的。 徐子清一时语塞,其实他就是这样想的,他就是想压压陆宇的狂傲,谁知陆宇给他戴了高帽,自己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吧,这个陆宇果然如尹子诺所说,滑的很啊! 于是徐子清清了清嗓子,道:“老夫让你站这么长时间,其实是想好好地观察你,果然不错!” 陆宇抬起头,用纯真的双眼看向徐子清,那纯真略带疑惑的眼睛分明在说:是吗? 徐子清咳嗽一声,道:“你知道老夫怎么看你吗?” 陆宇笑道:“不知!” “龙章凤姿,天质自然,爽朗清举。”徐子清撵着胡须摇头晃脑道。 陆宇心中哂道:原来这个老头是看相的,那接下来是不是该说,我观你面带桃花,今年你走桃花运呦,小子! 不过陆宇也知道,没有必要和这老头抬杠,毕竟对自己没有好处,日后的三年可都得对着他这张老脸呢,于是陆宇浅笑道:“先生廖赞!” 徐子清又道:“可惜你只是个商人子弟,终不会有什么大作为啊,只能沾染些铜臭,俗气啊,可惜了一个好苗子啊,不过只要你不在与商人为伍,还是可以有作为的!” 陆宇眉头一皱,压住心中的怒气,道:“先生平常吃饭么?” 徐子清不解,怎么问这个问题,但还是说道:“当然!” “那米从何来?” “自然是农民!” “哦?先生家种地的!” 徐子清皱眉,你才种地呐,你全家都种地的! 陆宇起身,双手负后,道:“天野王朝的赋税很重,但对于农民,他们只需要交大量的粮食,每年地方还会给予一些纳粮最多的农民一些赏赐,所以农民一心只想种地,根本不会想到去贩卖粮食,而我们日常吃的粮食都是由商人承包的荒地,雇佣劳工开垦荒地,种植粮食,然后向各大米行销售,从中赚取利润,所以一般非农民的人应该都是和商人买米的,我想先生不愿和商人打交道,莫不是自家是种粮的。” 陆宇知道,读书人自命清高,自不会与农民、商人、武夫为伍,所以陆宇料定徐子清一定不会承认自家种地,或是家中有亲属是种地的。 “这……这,我家的粮食一直由下人购买,于我无关。”徐子清解释,陆宇的伶牙俐齿还真是令他大开眼界啊。 陆宇咬牙,死犟,这头老驴,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陆宇又问:“这些米你没吃?”但看到徐子清微楞的神情时,陆宇耸肩,又道:“不提这个,先生家有仆人么?” 徐子清眯了眯眼,有些得意道:“我府中有二十多个下人,其中还有三人是圣上赐给的!” “您给他们月钱吗?” “这个自然!多时可达十几两,是普通人百姓收入的几倍。” “那么你和你的仆人之间就有金钱交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顾客与商人的关系,而你就是顾客出钱买劳力,或者你又是商人,雇佣劳力,为己办事,恐怕先生要与商人撇清关系不是这么容易的吧!” “这,不算,他们的的月钱是由账房支出,与我无关!“徐子清擦了擦额头的汗,自己都觉得有点勉强,看向陆宇时,陆宇摆手一笑又问:“令夫人可喜欢逛街,或是喜欢拉着你一起逛街?” 徐子清一愣,怎么又跳到这个问题来了,这个家伙思维还真是跳跃呢,不过仍旧答道:“我夫人确是这样,女人总喜欢买些饰物,水粉之类的,每次都是我付账,每每都要花个几十两,败家婆娘啊!” 陆宇看着徐子清抚胸叹气样,不由笑道:“先生这不是了嘛,您直接与商人接触并做交易了,还有先生说铜臭,铜臭,可在刚才的谈话中口口声声提到的都是银子,若是您看不起商人,又何必收我这个学生,麻烦你和尹子诺说一声,小爷我,因遭院长鄙夷,退学了!” 说罢,陆宇转身,徐子清愣了,这……这…… 原来子诺说的一点不假,这个家伙才思敏捷,说着话就能让人掉入陷阱,看来自己还是玩不过陆宇啊,遂对着里屋叫道:“出来吧,你弄来的小子要走了!” 于是陆宇愣住了,一看从里屋出来的人正是尹子诺。 尹子诺看着陆宇,笑骂道:“臭小子,敢直接叫我名讳,还有,自称小爷,好哇,一年不见,胆又变大了啊!” 陆宇笑,再笑,大笑,仰天大笑,幽怨地说道:“老头,明明三天前刚见过我,你装,继续装,要不是你,我能来这个破地吗?” 尹子诺拽着山羊胡,皱着眉,用精明的眼睛道:“有吗,看来,老朽老了,记性不太好了!” 而一旁的徐子清对于陆宇开口就叫尹子诺老头一点也不吃惊,之前尹子诺就和他讲过些陆宇的事,徐子清自认为陆宇已经很给自己面子,没叫自己糟老头,至于今天的一切鄙夷商人的话,都是两人故意的。 他们就想看看陆宇是怒发冲冠,还是低眉顺眼,不了了之,可没想到,陆宇是不急不躁,以理服人,话中有话,令人防不胜防,与一年前比之,多了几分稳重,但骨子里的狂傲劲更是十足,只是隐藏的很好罢了,尹子诺感觉现在的陆宇更难捉摸了。 陆宇一哂:“老尹啊,我看你不是老了,是老到成精了!” “是么,小陆啊,好好在这呆着,明天早课别又迟了,我会去检查的,好了,不早了,老朽走了!”尹子诺拍了拍陆宇的肩语重心长。 于是,书斋里又只剩下了陆宇与徐子清,大眼对小眼,陆宇道:“原来,你和他是一伙的,耍我很好玩,是吧?” 徐子清抚了抚花白胡须,讪道:“主谋是尹子诺!” 陆宇笑道:“不碍,先生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你今天辩不过学生,然后恼羞成怒戏耍学生,请退学生,这类欺师灭祖的话的,放心啊!” 徐子清大汗,我有这样做吗,这是栽赃啊! 徐子清还在沉思着,陆宇就离开了,看着陆宇离开的背影,徐子清忽然笑了,陆宇虽然说的话有些“大逆不道,离经叛道,随口胡诌”可是真让人恨不起来呢,尹子诺也就喜欢这般机灵的学生吧,无怪乎,尹子诺能包容陆宇的一切,自己为人师表为什么不能包容陆宇的这些呢,所以陆宇,老夫决定好好培育你一番,徐子清如是想到,全然忘了刚才败在了陆宇的口才之下。 陆宇出了书斋,就发现福伯还在等,在冷烈的冬风下,佝偻着被,双手环肩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黑色奴袍,福伯一直是在爷爷身边服侍爷爷的,在陆府已经有了三十多年了,可以说是看着陆宇长大的,也是少数几个知道陆宇是女子的仆人之一。 陆宇看着福伯心里一暖,还是有人关心他的,他快步走过去,福伯发现陆宇走了过来,挺直了背,局促的笑道:“少爷,房间打扫好了,很是不错,分内外居室,日用品都很充足,饭菜在您房间,我又热了一遍了。现在应该还热着呢。” 陆宇笑道:“福伯,谢谢。” 福伯愣了,什么时候看过这家伙这么认真的表情的,这家伙受刺激了,不过听她这么正经的道谢,心里还挺舒坦呢! ------------ 第九章 误入强盗窝 旦日一早,陆宇换上一身青色的儒袍,这也是天瑞学院的院服,衣服的领口处用金丝绣着天瑞学院四个字,天瑞学院共有三个年级,每个年级分二十五个班,二十五个班又分五个等级,甲乙丙丁戊,甲等有三个班,名为清明斋,班内学生着暗黄色衣服,多为皇子、王孙;乙等有四个班,名为常明斋,班内学生着白色衣服,多为贵族子弟;丙等五个班,名为贵明斋,学生着青色衣服,多为有功之臣的子弟,将门之后;丁等六个班,名为永明斋,身着灰白色衣服,多为清廉官员的子女;戊等七个班,名为天明斋,学生着黑色衣服,多为家底殷实,与官员结亲的富豪绅士。 天瑞学院有着严明的阶级制度,不按学识来排,至于陆宇排在丙等和一堆将门之后混在一起,也是陆宇没有想到的,一定又是尹子诺安排的,谁不知道丙班最闹腾,里面的土霸王,女强盗多的很,摆明了就是让自己进强盗窝嘛,可恶! 陆宇对于天瑞的“憎恨”,是滔滔不绝,为此他把五个书斋的名字串联了起来,恶搞了一番:清明(清明斋)时节雨纷纷,路上常明(常明斋)灯如花。鬼冥(贵明斋)出世惑千年,永不瞑(永明斋)目整死你,恨意绵绵到天明(天明斋)!呜呼哀哉,超生去吧,我佛慈悲,哦弥陀佛! 陆宇在内心不止一次的诅咒着这个破书院,可是又能怎样呢,日后的三年自己也就只能交代在这了…… 不过想归想,陆宇还是按时来到了贵明斋上课,陆宇刚到贵明斋就犹豫了,一只脚在门槛内,一只脚在门槛外,到底是该进还是不该进? 贵明斋内书本漫天飞舞,斗蛐蛐的斗蛐蛐,单挑的单挑,打情骂俏的打骂,赌博的赌博,反正就像陆宇所说的:强盗窝! 这时偏偏就有一本书砸向了陆宇,陆宇侧身,左手一推,书本转了个方向,向一位好梦正酣的仁兄飞去,那仁兄挠了挠头,拿着那本书,看了看四周,什么情况? 此时的陆宇,不顾周围吵闹的气氛,安静的坐下看书,仿佛与世隔绝,这边陆宇看着书,那边突然就安静下来了,齐刷刷的看着陆宇,陆宇抬起迷茫的凤眼道:“你们继续啊!” 众人哗然,有人问道:“小子,报上名来!” 陆宇腹诽:听听,多么专业的强盗的用语,下面该是,此斋是我开,此桌是我造,要想坐下来,留下姓名来,哇哈哈……小子你就招了吧! “我是陆宇。”陆宇认真的回答,然后又将头埋进了书中。 当陆宇报出姓名的时候,那位被书杂到的仁兄大眼一亮:原来,这就是老爹说的陆宇,可是怎么看也不像有多狂啊! 原来这位仁兄就是西风瑾,被自己的老爹西风烈从军营里拉回来读书的,对此他很不满意,十分的不满意,可谁叫西风烈是老子呢,在他老子面前,他还不能装儿子,得装孙子! 西风瑾好奇,其他人也好奇,原来这就是陆宇,天野狂生?!可听说他们家祖上是做商人的,怎么会来贵明斋上课呢? “我是西风瑾。”西风瑾向陆宇开口自我介绍道,西风瑾,十四岁时就随父西风烈上了战场,两年的时间,不长不短,但对于西风瑾来说,这是他历练的最重要的两年,在他身上仿佛可以看到军营士兵的血杀肃穆之气,以及一股豪气,可 就是他这样一个本该在战场上称王称霸的主,却偏偏被塞到了这儿,穿了这么一身文弱书生的青色儒袍,他恨啊! “啪”一直白皙修长的手压在了陆宇的书上,陆宇抬眼,女人,居然会是女人,此女身着略小的青色儒袍,正好勾镂出女子妙曼的身段,五官小巧,嘴角带点戏弄的弧度,这个女子正是正三品顺天府尹沐肃萧的宝贝女儿沐雨情,看到陆宇正看着自己,沐雨情手轻扬,书飞扬,然后书本做抛物运动,掉在了地上。 陆宇不温不火捡起地上的书,慢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她全然忘了自己也是个女人。 沐雨情微楞,这小子太过分,于是又将陆宇刚拾起的书又扔了,不屑道:“喂,你一个商人子弟,有什么资格坐在这儿?” 陆宇再次将书捡起,撑着头,咬了咬下唇,眯起凤眼,略带诱惑性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你一个商人子弟凭什么坐在这儿?” 陆宇懒散开口:“再说一遍。” “我说你一个商……你!”沐雨情现在才知道被耍了,怒道:“你让我说我就说啊!” 陆宇点头:“嗯,有觉悟。” 沐雨情气急,道:“天野狂生不过如此!” “好。”陆宇拍手,笑道:“姑娘,好眼力。” 虽是赞扬沐雨情却从中听出了浓浓的嘲讽,她气啊,于是又打起了书的主意,可是这次陆宇够快,自己将书扔了,还无奈道:“真不知道,你和这书有什么仇,不劳您大驾,我扔。” 沐雨情看陆宇如此这般诡异的一幕,“扑哧”一声乐了,笑道:“你这人,还真是有意思呢!” 陆宇腹诽,白眼翻翻:我对你可没意思呢。 “啊”斋外一声凄凉的叫声划破长空,所有人听这一声叫唤,全部各就各位预备……跑,整齐一致的动作,各找各位,各坐各桌,端坐于座位上,陆宇再叹:这么一致的动作,这么虔诚的表情,这么一体化的行为,是经过多少次的实战演练,摸爬滚打练就而成的啊…… 苏仁贵明斋的先生,一手拎着陆宇的《治国策》,一手揉着头,走了进来,用眼神扫过每个人,严肃道:“这是谁的!” 陆宇慢慢腾腾的站起来,扬着手道:“是我的,谢谢先生帮我捡回来。” “放肆,你居然敢扔圣贤之书!”苏仁抚着山羊胡怒道。 陆宇一笑:“这种书不看也罢,看了反而坏事。”本来陆宇想到个歉就算完了,可苏仁偏偏上口就道:放肆,放你妹,你当爷爷我好欺负么? 苏仁一听陆宇毫无悔改之意,瞪大双眼道:“你的书砸到了我,我可以不计较,可你诋毁天野大学士博雅老学士的《治国策》就是不可饶恕,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懂什么?” 陆宇笑道:“对,我是不懂,我倒要问问先生,这《治国策》中的国以文为尊,万般皆下品,以武者莽,以商者贱,以农者卑,唯文者清,居于朝堂,治国方可久安。这句话时何意?” 当陆宇说完这话的时候,就看到沐雨情在向自己做手势,眨眼,意示自己不要和先生顶撞,陆宇向沐雨情一笑,微微颔首,陆宇心道:这个丫头倒也可爱! 苏仁睥睨道:“如此浅显的一句话也不懂,枉你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我就说嘛,天野狂生?又怎样,不还是个低贱的商人,无知可悲啊!” 这话是真的触到陆宇的底线了,商人、商人……低贱,到这的每个人都说商人低贱,没有商人,你们吃什么穿什么,光着腚上街么,狗屁,迟早有一天让你们这些个文人知道什么叫高低贵贱! 不过陆宇气归气但绝不表现在脸上,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常随爷爷在商场中摸爬滚打,看惯了人心的尔虞我诈,陆宇早就学会了收敛自身的锐气,做到让人看不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陆宇道:“我问先生,天野王朝开国辟土靠得是谁,这些人他们是鲁莽的吗?天野王朝每年国库的税收是从哪来的,这些人他们又是低贱的吗?我再问天野王朝的子民官员吃的是什么,穿的又是什么,提供这些东西的人他们是卑微的吗?先生该不会天真的以为,文人的一口吐沫星子就可淹死一只百万雄师,文人的三寸笔锋真的可以妙笔生金,文人可以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吃饭。” 苏仁欲要张口辩解,可又无从说起,只道:“这,这……书上这么写的,你敢怀疑博雅老先生的话,简直大逆不道!” 陆宇一哂:“我看大逆不道的是你,博雅这个老头如果知道你歪曲了他的意思,我想他一定从坟墓里爬出来,找你丫的,然后很铁不成钢的说,我的书怎么就让你这么个迂腐的人读了呢?” “你……你,你……”苏仁气急,这个学生他从未见过,简直忤逆不堪,当初他就极力反对陆宇入学天瑞,由其是自己的班! 陆宇看着苏仁猪肝色的脸,心里有种满足感,又道:“人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我道是:风蓬飘尽悲歌泣,泥絮沾来薄幸名,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 苏仁揪着自己的山羊胡,一时竟想不到如何反驳,没了动静,苏仁这儿没了动静,西风瑾动静就大了,蹭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高呼道:“好!”然后噼里啪啦的狂鼓掌。 “哎呦,谁……”西风瑾感觉自己的右耳一阵酸痛,回过头时,立刻转变了一副表情,讪笑道:“爹,您怎么来了?” 西风烈松开西风瑾的耳朵,道:“臭小子,我让你来学习的,不是让你来捧场的,今天老子给你紧紧骨头!”说罢就要动手,尹子诺立马拦在西风烈面前道:“老西,教育孩子莫动手啊,像我儿子,我……” “去去去……你儿子,尹霁那小子被你教育的就像只狐狸,旁边呆着去,妨碍我教育儿子!”西风烈摆手,一脸的不痛快。 陆宇看着乱糟糟的书斋,摇了摇头,天瑞学院,我要的真不是这样呢! 尹子诺将目光投向了陆宇,看到陆宇眼里充斥的不屑和冷漠后,也微微有了些歉意,自己不该把陆宇塞进这个不属于他的地方的,尹子诺知道,陆宇不是个恃才傲物的人,虽才学过人但没有文人的迂腐,他有属于自己的思维方式,不论在哪他都会发光发亮,而他所说的话,眼见都要比别人长远,一时不会被人所接受,成为众人所抨击的对象,这也是造成他狂傲的原因吧,不管别人说什么,他自我行我素! 陆宇感受到尹子诺的目光后,向尹子诺做了个鬼脸,懒散道:“看什么?” 尹子诺笑道:“和我说说,为什么,苏先生把博雅学士的话理解错了?” 尹子诺的话让所有人都安静了,目光全部聚集在陆宇的身上,沐雨情更是满脸笑意,看着陆宇,陆宇问道:“博雅先生是何身份?” “是前朝有名的翰林大学士!”有人回道。 陆宇点头:“不错,前朝,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时候正是天野平息外乱之初,国内内部矛盾激化,对于治国更是众说纷纭,不可否认文人制定的一系列的条文确实缓解了不少矛盾,而那时候的内部矛盾多由将军挑起,认为是自己打下了天下,狂傲听不进意见,商人抬高物价……这些就是造成博雅学士这样写的原因,可若是博雅生于现世,绝不会这样写!因为国无内忧,必有远虑,先不说,扶离,丘原,平齐,月镜这些大国,就连桑苍,宓翼这些小国也对天野虎视眈眈,如果不重视军队的话,不出十年,天野岌岌可危,而军队需要什么,需要兵器,粮食,这些东西从哪来,你们都清楚吧!” 寂静无声,所有的人全部沉默了,尹子诺抚须,眼中的赞意更深:这个陆宇一定要为我所用! ------------ 第十章 此处最风骚 清明斋内,徐子清端坐于书桌后,桌上放着一杯正冒着热气的茶,徐子清吹了吹热茶,又放下,再拿起,又放下……如此往复,看似随意懒散,学生看着徐子清的动作,都有些不耐烦了,开始窃窃私语,而徐子清不管,愈发的随意,可他再随意也比不过尹霁的随意,尹霁用手撑着头,身子霸占了大半个桌子,眼睛微眯,连眉间也染上了浓浓的懒散随意,尹霁撇了撇嘴,又想起了父亲尹子诺那副老奸巨猾的嘴脸,胃里抽畜:那老头,还真麻烦,在丙班多好,有瑾陪着,一起闹腾多好,偏偏把自己塞这,混在王孙贵族间,好玩么?真不知那老头怎么想的! “学生来晚了。”一道冷清的声音打破了清明斋的窃窃私语,徐子清看了眼身着暗黄色衣服的赫连奕,嗯,小小年纪,已有了王者之气。 徐子清颔首,意示赫连奕可以入座,可当赫连奕看到有个家伙正懒散随意的坐在原本自己旁边空着的位置时,眼里有丝阴霾,你说你,坐没坐相就算了,还 占据了大半个桌子,那我坐哪? 于是赫连奕锐利的眼神扫过尹霁,尹霁头一歪,嘴一咧,竟冲着赫连奕一笑,坐直了身子,赫连奕走过去,不理会尹霁的懒散笑意。 徐子清在杯子拿起放下间,终于喝了第一口茶,眼微眯,赞道:“好茶。” “今天只有一件事宣布,三月后,我院与国子监的学生有一场比试,从比试的结果中,重新分配个班的人员,优异者可选入甲班,同时表现令人不满者,视情节严重给予降班亦或是请退,我的话说完。” 此话一出,在座的议论纷纷,只有尹霁,赫连奕安静的坐着,一个懒散的闭着眼也不知睡着了没,一个冰冷无比,也不知道冻死了没,反正他俩就是毫无声息! 徐子清看着默不作声的两人,眼里流露出赞意,随后又拍了拍桌子,道:“心急,喝不了热茶!”言罢,拂袖离开。 “什么狗屁规矩,谁定的,三爷我抄了他家!”徐子清刚走,三皇子赫连乾立即站了起来,满脸的怒意。 赫连奕对于三皇子这个草包很是不屑,起身欲要离开,大皇子赫连麟挡在了赫连奕的面前,阴阳怪气道:“七弟,一定很有把握吧?” 赫连奕抬眼,锐利的眼神令赫连麟一怔,退后一步,尹霁坐直身子,嘴角有抹笑意:好戏……皇子之争! “让开。” “本皇子不想。” “再说一遍,滚!”赫连奕如鹰眼般锋利的眼神扫过赫连麟,声音也蒙上了一层寒意。 赫连麟看到他的眼神后,不由自主的退了几步,又被赫连乾架住,才没有再退,赫连乾道:“七弟,就这么和皇兄说话的么?” “你们太过分了!”一道清丽的声音正从一个女子的口中喊出,那女子白皙的脸上也因此染上了红晕,双眼看向赫连乾透露出深深的厌恶。但饶是这样也不能减去她的倾城颜色,反而平添了几分不可侵犯的威严。 赫连乾盯着那女子脸上多了几分淫邪之色,双眼定格在了女子丰满的胸部,女子皱眉,向赫连奕身后退了退…… 赫连麟戏谑道:“兰儿妹妹生气了?别啊!若是把你气哭了,你爷爷傅司可饶不了我们,哈哈!” “你……”兰儿没有继续说下去,眼中也蒙上了一层轻雾,愈发的楚楚可怜,可惜赫连麟不喜欢这种娇弱的女子,更不懂得怜香惜玉,转头看向赫连乾,发现赫连乾如痴如醉的神情后,笑道:“我看,你三哥对你一往情深,不如你从了他,做个侧妃也好!” 一旁的赫连乾使劲的点头,眼巴巴的盯着兰儿,兰儿往赫连奕身后躲去,眼里的泪光闪烁,小巧的齿贝紧咬着下唇,这种娇弱的样子,更让赫连乾欲罢不能,热血沸腾…… 赫连奕眼神冷冽,握紧双手,压住心中的怒意,告诫自己:不可以! 赫连麟看着赫连奕隐忍下来的样子后,不由大为畅快,更加的张狂道:“生气了,打我呀,看看当年叱咤朝廷的傅司会不会帮你向父皇奏我一本,当年那个独宠后宫的傅妃会不会为你在父王面前撒个娇……哈哈……”赫连麟尖锐刺耳的笑声蔓延着整个书斋,赫连奕双拳握的更紧了,似乎可以听到,指节的“咯吱”声,赫连奕的呼吸也明显变重。 而赫连麟尖锐的声音依旧叫嚣:“傅燕曦不还是被贬冷宫,成了个活寡妇,哈……” “砰!”隐忍多时的赫连奕终于爆发,将赫连麟翻到在地,谁都不可以侮辱他的母亲,就算是皇帝也不行! 赫连奕向赫连麟步步紧逼,赫连麟怎么站都站不稳,只能向门槛边爬去,但嘴里仍死犟道:“你,你……敢……” “你说……我敢么?”赫连奕的声音里充斥着冰霜般的寒冷,扬起右手就向赫连麟的腹上砸,赫连麟看着砸向自己腹部的手,心跳慢了半拍,恍惚间他以为自己遇见了地狱修罗,这一拳下去应该会出人命吧,也好…… “磕” “啪” 赫连麟许久没有感觉到腹部传来什么不适的反应,微微张开双眼,看向旁边的门槛被赫连奕打断,赫连奕的手边还有一柄折扇,赫连麟顿时明了,是折扇把赫连奕的手打偏了,赫连麟舒了一口气:小命算是保住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尹霁,里面的、门外的、看热闹的,当然这种场面也少不了陆宇和西风瑾,陆宇看向尹霁,眼里射出浓浓的“恨意”,感受到这种目光的尹霁转向了陆宇所在的方位,只是早已不见了陆宇,尹霁皱眉,这是怎么了,好熟悉的感觉。 “滚!”赫连奕有些懊恼,怎么当时就没忍住呢?这下母后在后宫的处境更难了吧,该死的,赫连奕,你……就是个混蛋…… 赫连麟在三皇子以及书童的搀扶下狼狈离开。 尹霁拾起地上的折扇,朝赫连奕笑道:“冷静、冷静。” 西风瑾跳到尹霁的身边笑道:“今天我见着陆宇了,哈,果然有趣,陆宇……”西风瑾发现原本在自己身边的陆宇不见了,四处张望,尹霁道:“你说刚才在你身边的是陆宇?”尹霁心道:也姓陆,好像…… 尹霁又转向赫连奕道:“七皇子,刚才那样可不好。” 赫连奕生硬的开口:“为什么帮我?”他不信,从小就不信,怀疑一切,在宫中只有母亲是真心对他的,其他人都是虚情假意,尔虞我诈! 尹霁笑了:“这可把我难住了,就算是我看你比较顺眼吧。” 赫连奕看着尹霁懒散的神色,轻浮的语气,突然觉得尹霁不像宫中的那些人,不这么讨厌呢,这个回答他可以接受。 尹霁道:“七皇子,还是没能忍住啊,如果你相信尹霁的话,要解决这种事就只有先下手为强。” 赫连奕双眼一眯,他明白尹霁的意思,他是让自己先去找皇帝,主动认错,放低姿态,也许这样也不会殃及到母亲吧! 赫连奕问道:“尹霁,你知道我只是个有名无实的皇子,帮我你不会有出头之日,何必要这样做?” 尹霁摇扇:“还是那句话,看你比较顺眼,出头之日,呵?你看我会像是被这些功名利禄束缚住的人么?” 赫连奕再次打量了尹霁,尹霁依旧是懒散不羁,可是他就有这么一种气势,一种所有事都在他掌控之中的气势,赫连奕笑道:“确实不会!要知道你帮我,也会卷进皇族之争,一辈子也脱不了身。” 尹霁再笑,神情无奈:“我家那老头儿用自己的老命威胁我,要我在朝中混个一官半职,你说我该怎么办?既然都不能脱身,不如选个自己看的顺眼的主投靠投靠,况且,我看七皇子志不在小啊,跟你,应该没错吧。” 尹霁连笑的时候都是懒散的,他又将目光转向西风瑾,西风瑾一摊手,耸肩道:“无所谓,只要尹霁认为对的就是对的,我信尹霁,再说我只要有仗打就是了,跟谁无所谓。” 赫连奕、尹霁翻白眼,就知道打架……不过日后确实有仗要打啊,而且异常的艰难! 西风瑾拍脑袋:“不如,结拜好了,七皇子大哥,尹霁二哥,我委屈些就是三弟了。” 赫连奕点头默许,结拜后,匆匆离去,留下兰儿站在原地,向西风瑾、尹霁行了个礼,笑道:“谢谢,尹公子,谢谢,西风公子。”兰儿名为傅忆兰,是傅司的孙女,又是赫连奕的表妹。 “咦,大哥去干吗,尹霁那个,先下手为强是什么意思?”西风瑾好奇。 尹霁轻摇折扇,眯着双眼,神秘道:“天机不可泄露。” 兰儿看到尹霁故装高人的样子不禁失笑,此时,尹霁正好对上兰儿的眼,赞道:“好个笑靥如花的女子!”兰儿嘤咛一声,脸一红,走了…… 西风瑾叹了口气,又来了,这个家伙就是个“无处不风骚,此处最风骚”的主,诶,没救了…… 此时此刻,陆宇正口含狗尾巴草,无比惬意的仰天躺在草地上,一副浪荡公子的样子,迎来了不少人的侧目,福伯心中纳闷:自己怎么就跟了这么个主呢? 这边福伯还没纳闷完,陆宇就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叫道:“我要去甲班,哈哈……甲班,爷来了……”看着间歇性抽风以及已经向远处跑去的陆宇,福伯再次沉默了:这,小子,在梦游么? 福伯想想又不放心遂又向陆宇追去,臭小子,让你跑…… ------------ 第十一章 陆族第三令 “国无近忧,必有远虑,陆宇看的通透啊。”当瑞景帝听尹子诺将今天陆宇在书院的所作所为后赞道。 尹子诺含笑不语,瑞景帝又道:“子诺,你怎么看麟儿与弈儿今天的事?” 瑞景帝,这一问反倒把尹子诺问住了,这是皇帝的家事,我说了也不算啊!瑞景帝看到尹子诺犯难的表情后,叹了口气道:“今天,朕很意外,弈儿头一次和我长谈了几个时辰,你说,今天是不是有谁对弈儿说过什么,以弈儿的性格不会主动找朕来认错的,一定是有人提点过他,会是谁呢?” 尹子诺笑道:“不管是谁,总之效果达到了,皇上不是已经原谅七皇子了吗?”现在的尹子诺全然不知,这个主意就是他的狐狸儿子尹霁想的。 瑞景帝一笑,果然尹子诺是了解自己的,又道:“也许,朕,亏欠他们母子的太多,曦儿她也太过倔强了,朕当初本不想这样……” 尹子诺欲要开口劝慰,却被太监尖细的声音打断:“秦妃,求见!” 尹子诺在得到瑞景帝的默许后退到帘后,瑞景帝坐直身子,看着跪在殿下的一袭淡黄色宫装的秦仙儿,道:“仙儿,到朕身边来。” 秦仙儿慢慢起身,慢步走到瑞景帝的身边,抬起早已布满泪珠的脸,柔声道:“皇上,要为我们母子做主啊!” 瑞景帝将秦仙儿环在肩头,道:“怎么了仙儿,受什么委屈了?” 秦仙儿为一品提督秦廉的女儿,十三岁进宫,不过三年时间就从常在爬到了贵妃的地位,可见这个女子是有些手段的! 秦仙儿含泪道:“今天,麟儿被七皇子打的浑身是伤,我这个做母亲的看着心疼啊,皇上,要为我做主啊!”说罢将头埋在瑞景帝的胸前,又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瑞景帝道:“年轻人嘛,打打闹闹也正常!” 秦仙儿埋在瑞景帝胸前的脸一皱,抬起头,又换了一副委屈的样子,道:“可打闹也不是这样的啊,您知道,麟儿的伤有多严重吗?” 瑞景帝解释道:“仙儿,麟儿是朕的皇儿,弈儿也是啊,我也不偏袒谁,今天确是麟儿先侮辱傅妃、傅司在先的,你也知道,弈儿从小的脾气,他连朕的面子都不给,更别说麟儿了,以后让麟儿少惹弈儿,算了回头,我让御医瞧瞧去。” 秦仙儿听到瑞景帝敷衍的话,脸色一变,复又擦干泪,笑道:“嗯,是臣妾对不起傅姐姐,我应去清荷宫赔罪的!” 瑞景帝眉头一皱,道:“你去看她做什么,还要去受气么,朕说过,谁都不许去看她,你听不懂么?” 秦仙儿低下头,唯喏道:“皇上,是……臣妾错了。”秦仙儿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水:傅妃,都被降十四年了,你还是忘不了她…… 瑞景帝用指尖挑起秦仙儿的下颚,唇在秦仙儿的耳边摩挲道:“今晚,朕去你的琼仙宫陪你,可好?” 秦仙儿故作羞怯的说:“那……臣妾,在宫中等你!” 这瑞景帝刚送走秦妃,还没来得及喝口茶,帘后的尹子诺就笑场了,瑞景帝朝帘后道:“还不给朕滚出来!” 尹子诺抑制住笑意从帘后走出,看着一脸尴尬模样的瑞景道:“皇上,我说个有趣的事给您听吧,我也是近来才知道的!” 瑞景帝挑眉,有趣的事,还能比得上陆宇这么有趣?好啊,那咱就听听吧! 在得到瑞景帝的默认后,尹子诺道:“皇上知道陆家的生意为什么可以做到这么好吗?” “陆家那是百年基业,从祖辈传下来的,时至今日,不好也难啊!” 尹子诺摇头,道:“自古,人常说,富不过三代,可陆家不是这样,全是因为,三条祖训!” “三条祖训,哦?你且说来听听!”瑞景帝现在对于这陆家可是大感好奇了,当年先皇,厌商也是因为这个陆家呢! “陆家祖训有三,其一:家族内部不可勾心斗角,出卖家族利益,有违者,轻则,杖责一百,不得再干涉家族生意;重则,废其声音,逐出家门;其二:家族中,不分男女,最有能力者,继承陆家主之位,家主的每一条决策不论对错,一律执行;其三:陆家男儿不可纳妾,一生只娶一妻,有违者不可参与家族生意,与陆府断其一切经济来源!” 瑞景帝皱眉,这祖训还真是有意思啊,开始一听还不觉什么,越想越有道理,瑞景帝笑道:“这祖训好啊,难怪陆家屹立百年不倒,反而生意越做越好!首先家族不会起内讧,然后,择优选取能人,所有家族之人听命于他,这样治理,何愁家族不兴盛啊,若我天野也引用陆家的祖训,又何愁治理不好国家呢?” 瑞景帝,看着尹子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道:“有什么话快说!” 尹子诺抚了抚胡须道:“皇上,这陆家的祖训虽好,但只适用于家族,并不全部适用于皇族,皇室历来皇子众多,受到的都是良好的教育,放在何处都是人中龙凤,所以互相不服,也是难免的,竞争也同样是不可避免的,而且有一条根本在皇室不可能推广,而陆家的祖训的精华又恰恰在这条。第三条,陆家男儿不可纳妾,这条好哇,娶的少,生的少,竞争的人少,团结起来容易,这才是前面两条祖训的根本啊!而这一点在皇室根本不可能发生嘛!” 瑞景帝眯着眼,漫不经心道:“你是说我,娶得女人过多了,还是说我儿子太过泛滥了?” 尹子诺脸一红,讪笑道:“不不不……不,我是说皇上您,天生神力,这些女人都……” “得得得,别说了,老狐狸,朕有十子,我便让他们去争,我就看第二条,谁有能力,谁就继我之位,我不管他们的母亲在后宫是什么地位,宫外勾结了哪些人,总之我不动,就看着这些小兔崽子闹,看谁闹到最后,反正能坐上皇位的只会是我的儿子。” 尹子诺神色庄重,跪倒:“皇上圣明!”今天之所以和皇帝讲这么多,就是希望皇上这么想,这么做啊! 瑞景帝笑道:“起来吧,知道朕为什么把陆宇、尹霁、西风烈都安排到天瑞么,因为,我想看有在天瑞学习的皇子,谁有这个慧眼,能发现他们的才能,谁能不顾陆宇的身份,大胆的收陆宇为己用!” 尹子诺一愣,原来皇上已经想这么远了,“那要看有没有人能降住陆宇这个小子,压住他的狂气。” “是么,如果降不住,不能为我所用,便杀了吧。”瑞景帝的眼里蒙上了一层杀意,尹子诺皱眉,陆宇被皇帝看中,是你的幸运,还是不幸呢? ------------ 第十二章 强抢民女 唐府内小小的客厅昏暗不堪,可里面却站满了人,正是陆府的家主陆天豪和他的两个儿子,以及儿媳妇。 此时正有一个老太太瘫坐在青石板地面上,老泪纵横,嘴里夹杂着一些北方口音,一时也难以辨别出她在讲什么,这个老太太正是陆天豪三女儿陆曦耀的婆婆。 陆曦耀与丈夫唐海站在唐老太太的身后,想要拉她起来,可唐老太太就是赖在地上不肯起来,沾满泥渍的手拍打着地面,头时不时欲往地上撞,带着哭腔道:“我这条老命就是不要了也不让你带走我的媳妇和孙女,可怜我一早死了夫喔,我……呜呜……” 陆天豪的脸涨得通红,解释道:“老夫人,我不是要……你误会了,诶……” 陆天豪今天是来接唐海一家都去陆府的,这个他这个女儿啊,从小性子泼辣,十四岁时不顾家族的反对离开了陆家嫁给了文弱书生唐海,到现在十五年时间,唐海也只在衙门账房里谋了个小小的算账先生,唐家的家境一直没好过,陆曦耀也受了不少苦,虽然陆天豪嘴上说:“活该。”可心里还是放心不下,毕竟她是自己唯一的女儿。 想当年,自己为三个孩子取名字,老大陆承光,老二陆承宗,三姑娘陆曦耀,老四没有,诶,都怪孩子的娘走的太早,不然生个四姑娘就叫陆曦祖,名字的后面一个字合起来正好是光宗耀祖,多好!咳咳……想远了,正紧事正紧事……这个唐老夫人也是,不就才提出来要接走我女儿么,要死要活的至于么? “误会,我误会什么了,你要接走我媳妇和儿子,可怜我孤身一人啊,以后可怎么过呢?老爷啊,你死的太早,我来陪你了……”言罢,头又开始往地上撞,可似乎怎么也撞不到地上! 南宫采自小是大户人家出生,就算是在生意场上见识过各色各样的人,可这……像这老太太的还真没见过,但还是劝一劝她吧,于是开口道:“老夫人,不是的,您也可以和三妹一起来住啊。” 南宫采的话让王惜明一惊拉过南宫采,小声道:“大嫂,你别胡说,你也看到了,这唐老太太的疯劲,要去了咱家,还指不定闹出什么事呢,您就别掺和了,让她闹,这种人啊,到最后还不是几十两银子打发的事!”王惜明的眼里充斥着不屑,三妹怎么会有这种婆婆! 南宫采一思量也是,就站在了陆承光后面,不做声,唐老太太眼见没人理她了,双手撑地站了起来,用满是污渍的手抹了一把脸,道:“老爷,我来陪你了!”头直接往墙上撞,陆承光,眼快,伸手一栏,一撞,唐老太太的发簪掉落,黑发夹着白发蓬散在脸上,在配上脏兮兮的脸,活脱脱一个乞丐。 唐老太太双手拉住陆承光,叫道:“来看啊,你们都欺负我,老爷啊,你在天有灵,起来看看吧!”唐老太太见陆府的人都无动于衷,拉住陆承光的手道:“你手往哪里放,老娘都这把年纪了,你也好意思下手,欺负人啊!” 陆承光一时被唐老太太拽住手僵在了原地,南宫采看不过去了,拍掉唐老太太的脏手,道:“唐老爷要在天有灵,就该把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妇人带走,省得拖累其他人,哼!不知好歹!” 南宫采为陆承光擦了擦手,拉着陆承光的袖子道:“你也是,拉她做什么,脏了自己的手。”陆承光拉拉南宫采意示她别说话了,南宫采努了努嘴,没再说什么。 唐老太太见南宫采这样说话,也顾不得什么,又往墙上撞去,这回被陆曦耀拉住,唐老太太反手就给了陆曦耀一个巴掌,道:“都是你这个女人,死皮赖脸的嫁给我们家海儿,到现在就生了个女儿,还不让海儿纳妾,你真是个祸害,现在又有这种欺人太甚的家族,不觉得丢脸么,你娘没好好教你么,不看看自己教出来的女儿是什么货色……” “啪!”唐老太太话还没说完,陆曦耀眼不眨的就给了唐老太太一个巴掌,道:“我念你是唐海的娘,以前你让我做事,我忍也就忍了,今天你侮辱我不要紧,侮辱我娘就是不行!” 唐海本在一边不说话的,见到自己的娘被妻子打了个耳光,不由大为光火,扬起手就要往陆曦耀脸上打,却被陆承宗推到一边。 “这是我妹妹,自打她生出来,就没被我爹打过,陆家哪个不是对她千依百顺的,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做,一个算账的凭什么娶我妹妹,本大爷告诉你,今天你要敢再动手试试,我拆了你家!” 一旁的陆承光也道:“打女人?你算个什么男人,唐海以前我看你是个读书人,敬重你,妹妹嫁你我不说什么,现在……哼,你根本不算人!妹妹跟大哥回去吧!” 陆曦耀一听这话,眼泪就往下流,道:“大哥,二哥……你们不生我气了?” “好妹妹,哥哥们从没气过你,连爹也是,回去吧!” 陆曦耀摇了摇头道:“不可以,唐海是爱我的,我也……呵,他在哪我就在哪,不走!” 唐海眼睛也一红,搂着陆曦耀道:“岳父,大哥,二哥,对不起,我娘命苦,爹一早就去世了,是娘把我拉扯大的,我不能丢下她不管……” 在一旁的陆天豪叹了口气,道:“唐老夫人,也去陆府!” “爹!”王惜明不满的叫道,陆天豪瞪眼,王惜明眉头一皱,没再说什么。 “去你家,和你住一起,以什么身份,好歹,我也是没了夫君的妇人,也不怕人说闲话!我告诉你,你这是强抢民女!”唐老太太叫嚣道。 “噗……”陆承宗喷了,回道:“民女?!把你送给乞丐,人家还不要嘞,我爹会抢你?笑话!” 陆天豪瞪了眼陆承宗,道:“那你说怎么办?” 唐老太太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露出满是沟壑的脸得意道:“我要你娶我,我要光明正大的去你们陆府!”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陆天豪甩袖离开,满脸的怒意。 陆承宗随后道:“做梦吧你!”拉着王惜明离开了唐府,只留下陆承光和南宫采,唐海朝着夫妇俩歉意一笑,没再多说。 南宫采看着一直在角落里默不作声的女孩,那女孩十三四岁的样子,长的像极了陆曦耀,细眉,水灵的大眼,让人越看越欢喜,南宫采走到女孩面前道:“你叫什么?” 女孩退后几步,诺诺道:“唐……唐诗。” 南宫采笑着摸摸唐诗的头道:“和姨娘回去好么?” 唐诗怯生生的摇摇头,又看向陆曦耀,南宫采叹了口气:诶,自己的女儿也不知怎么样了,寄给宇儿的信她也不回! 南宫采又从衣袖里拿出一块美玉,道:“这玉给你,女孩子,有些饰物好些!” 唐诗看到玉后,眼里闪烁这炙热的光芒,可还是没有伸手去接,南宫采微笑,将玉佩在了唐诗身上,笑道:“师儿,很可爱呢,姑姑走了,以后再来看你!” 唐诗手中握着温润的玉佩点了点头,水汪汪的眼睛有些不舍的看着南宫采,这个姑姑很温柔,很漂亮呢! 陆承光夫妇道了个别后,离开了唐府。 ------------ 第十三章 雪中那个无耻少年 “翩翩公子忆多梦,浊浊尘世几分清?”陆宇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眼里多了几分惆怅,伸出手接住飘落下来的雪花,看着雪花在手心中慢慢融化,雪水顺着指缝缓缓流下,她仰起头任由雪花飘洒在脸上,面上一片冰凉,人也清醒了许多。 “好个浊浊尘世几分清!”这一声洪亮无比,陆宇未曾转头,也知道是西风瑾,西风瑾见陆宇仍保持着先前的姿势,丝毫没有要转过来打招呼的意思,只好挠了挠头,傻笑几声,冲着尹霁、赫连奕做小动作,见他们也不理自己,西风瑾就纳闷了,推了推尹霁,尹霁又推了推赫连奕,赫连奕皱眉,冰冷的眼神扫过西风瑾,西风瑾咽了咽口水,好吧,他去、你们太过分了,明明是你们提出要拉拢陆宇的凭什么要我来开口,看着我好欺负么,过分! 尹霁挑眉:你就是好欺负! 陆宇不去理会身后的三人,直径踏着雪离开,西风瑾一急,吼道:“陆宇,等等!” 陆宇身子一顿,,停在了原地,挠了挠耳朵,转过身,狭长的凤眼微眯,道:“夜寒,本少爷怕冷,有什么快放。” 西风瑾“呃”了声,习惯性的挠挠头,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月光下泛着点点亮光,过了许久才开口道:“陆宇,咱们,结拜,好不好?” 西风瑾似乎有些艰难的开口,要是陆宇不答应,岂不是很没面子?还有我后面那两人,怎么一点没动静,到底是不是他们的事哇,一点不关心! 陆宇一哂,左边脸上小而深的酒窝立刻现了出来,略带着邪气,“好啊。”她笑。 他答应了,居然答应了,西风瑾惊讶,看来他还是很有面子的,可陆宇接下来的话,让西风瑾哭笑不得。 只见陆宇蹭了过来,眯着眼,神秘兮兮的说:“那个是让我做大哥么?”见其他三人愣住了,陆宇又搓着衣角,挺不好意思的说:“别啊,那多不好,真不好意思。” 在一旁的尹霁笑了,脸皮挺厚实啊! 西风瑾继续挠头,他是没问题啦,不过要看大哥愿不愿意。 赫连奕冷眼一眯:你当一个试试! 陆宇看了眼,笑的开心的尹霁,心里怒骂道:总有天,我要揍的你漫天桃花飞,片片开红花,告诉你花儿为啥这样红! 尹霁看着陆宇有些阴霾的眼睛,纳闷了,我和他有仇?不过看他这么水嫩的样子,倒像个女人,女人?!会是她么? 西风瑾打破僵局,道:“陆宇,我们……嗯,是请你与我们合作,共同辅助大哥,你的才能,在整个天野的年轻一辈中是有名的。” 陆宇皱眉,加入七皇子一党,就意味着卷入皇室之争中,以后要想全身而退很难了,万一失败,自己是没关系,可是家族会因为这样而触犯皇室么?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啊,我怎么可以这么优秀呢,诶,太优秀了,不好啊! 陆宇摇头又点头,表情很是奇怪,一时让尹霁等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陆宇开口:“我是商人,你们知道?” “知道。”赫连奕冷清的开口。 陆宇点头,“如果我加入你们,意味着我将卷入皇室之争中,一旦失败,受牵连的不仅是我,而是整个家族,风险太大!” 尹霁摇扇,笑的淡然,随意道:“ 商人重利,其中利益你自然深知,于你无损。”他神情温润,举止泰然潇洒。 陆宇看着尹霁皱眉嘀咕,大冷天扇个什么风,抽风吧你,利益我当然知道啊,所以不是没回绝么,算了,赌一把,就压七皇子了! “七皇子,我直说吧 ,我无意于朝廷,对做官更没兴趣,你能保证你一旦成功,能放我全身而退么,让我做个本分的生意人?” 赫连奕纳闷,这家伙怎么和尹霁提出的条件一样,都是想事成之后,全身而退,怎么,做官不好么? 不过赫连奕还是点头答应了,陆宇“真诚”的笑道:“下面我们来谈谈其他的。” 赫连奕看着陆宇奸商似的嘴脸,直接道:“你的条件。” “爽快!”陆宇挑眉,也十分直接道:“我要你们皇室的九成的茶叶、丝绸的订单。”陆宇有道是:此时不宰,更待何时! 西风瑾惊呼:“陆宇,你太贪了吧,怎么不说要十成!” 陆宇故作羞涩道:“人,怎么能太贪呢?有钱一起赚啊,总要留点给人家嘛,呵呵,取之有道、取之有道!” 赫连奕冷笑:九成?皇宫之中购进物品之多,能分的半成就够你赚的了,况且还是利润最多的茶叶、丝绸,想的挺好啊。 “只能给你一成。“赫连奕认真道。 “啥?”陆宇掏了掏耳朵,她没听错吧,我可是为你卖命诶,就给一成,还让不让人活了,不干了,退出! “七皇子,你想啊,后宫之中,让你母后疏通下,这五成也就来了,在加与你关系好的皇子,两成有了,就算你比较节约,你府中也会占个半成吧。不要告诉我没有,我那次看到你去红妆阁看相好的了,那可是高消费,去掉和你关系不好的皇子,也就减个一两成,你就给我一成,太抠了吧。”陆宇循循善诱,苦口婆心。 赫连奕听到陆宇的话,气不打一处来,什么叫去红妆阁,什么是相好,什么是高消费?你给我说清楚!还有我抠?啥叫抠? 感受到西风瑾、尹霁传递来的探索目光后,赫连奕咳嗽了几声,坦然道:“反正只有一成,你看着办吧。”大有摇头一颗,要命一条的悲壮! 陆宇无语,皇子当成你这样的也真不多了,稀有皇子啊,你好好保重吧,再见嗷! 陆宇仰天长叹:“我后悔了,上贼船了,现在退出还来的急么?” 赫连奕眼神一扫:你敢? “陆宇,我既然请你,就自然不会亏待你,更不会瞒着你什么,后宫之中的生意你想都不要想,后宫的丝绸、茶叶的进出一直由长官司吏目,茶引批验所大使负责,而他们都受一品提督秦廉的管辖,他也是大皇子的爷爷,与我早有过节,今天你也看到了。”赫连奕无辜。 陆宇比他更无辜,痛心疾首道:“七皇子啊,小祖宗啊,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就你现在这个实力,只有忍,你……你你,今天还和大皇子动手,诶,你忍忍就是了,我看你今天揍大皇子揍得还挺爽,还以为你有多大实力呢,人不可貌相啊,原来我以为像你这么文质彬彬的人不会打架的,你一动手我才知道,原来您是文武双全啊!” 陆宇这一番话,说的赫连奕满脸黑线,西风瑾、尹霁想笑又不敢笑,脸憋得通红,陆宇云淡风轻道:“七皇子你先反思着,喂,你们想笑就笑吧,别憋出内伤来。” “哇,哈哈,不行了,对不住,大哥,哈哈……啊哈哈!”西风瑾和尹霁捂着肚子扭做一团,那笑声可以惊散楼头的堆雪! 赫连奕一脸吃瘪,碰上陆宇,算他倒霉! 陆宇道:“你再想想,给我弄个三成。” 赫连奕摇头,“最多两成。” “成!”陆宇咬牙,答应了下来,复又小心翼翼的问道:“不能再多了么?” 赫连奕都快被陆宇气哭了,不能、不能了…… 这下陆宇彻底蔫了,耸拉着耳朵,头低下,只有眼珠在不停的转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一会又来了精神,冲赫连奕一笑,赫连奕直觉脑袋发涨,这家伙又想到什么了? 陆宇咬了咬下唇,一副欲言欲止的样子,看的赫连奕心里发憷,忙开口道:“有话直说。” 陆宇咽了咽口水,讨好道:“你不是认识若惜么?” 赫连奕皱眉,这小子不会是要…… “诶,你别多想……朋友妻,我是不会下手的,兔子不吃窝边草,是吧?”陆宇挑眉,义正言辞。 赫连奕一哂,妻?!她配么,连妾都不算,就算送给陆宇又何妨,但是只要他不放手,谁都别想得到。 陆宇看着面无表情的赫连奕,继续道:“若惜是红妆阁的花魁,那在红妆阁一定很有地位,你和她说说,让红妆阁的姑娘们的日常用品,饰物,水粉都到陆家旗下的产业购得,如何?” 尹霁一副早就知道的表情,只笑了笑,没说什么,倒是西风瑾大惊小怪,嚷嚷道:“陆宇,你上辈子没见过钱么,你干脆认钱作父好了!” 陆宇撅嘴:你以为我不想啊,没见过世面,少见多怪! 赫连奕无奈,这个陆宇真是无处不商啊,“你还有什么要求也一并说了吧。” 陆宇凤眼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咧嘴一笑,露出尖细的小虎牙,无比虔诚的问道:“你们平时还去什么青楼,还认识什么花魁,又或者和那个老鸨关系好些,又或者……喂喂……喂……别跑哇,我还没问完!” 陆宇一回头就发先,那三个人一个跑的比一个快,赶忙向他们追去,口中仍念念有词道:“有钱不赚是罪过哇,喂,别跑……” 寂静的夜空中,陆宇清爽的声音弥漫在雪天之中,雪不知不觉已覆满了整个地面,雪面上有着四人留下的凌乱脚印,积雪被踩过的地方,有些雪水,在月光的照射下,折射出清幽的光…… ------------ 第十四章 雪景、真正的诗 经过昨夜的彻夜长谈,陆宇基本确定了一件事:自己被坑了! 赫连奕这个皇子还真是稀有的很,宫中人脉关系,差!宫外人脉关系,差!势力,差!脾气,差差差差! 连原来有点实力的外公,也在十四年前被扒了宰相之位,母妃被降为常在,后宫处境一塌糊涂,还有原来与七皇子交好的人都跑了,还真是,人一走,茶就凉啊! 不过好在皇帝并没有这些原因就忽视赫连奕,反而时刻注意这赫连奕的一举一动,可以算的上关爱有加,倒是赫连奕极不领情,整天摆着个臭脸,给谁看啊。 “陆宇,从你先开始。”苏仁看着陆宇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有意刁难。 陆宇迷迷糊糊的站起来,顶着个黑眼圈,黑眼圈里的凤眼充满迷惑,不解的问道:“什么,开始?” 苏仁一哂:“这就是你的态度么?商人,不知道满脑子想的是什么……” 陆宇抿唇,看到沐雨情的嘴型后,才知道苏仁的问题是以雪景作诗,陆宇冲沐雨情一笑,沐雨情脸一红,头快要埋在了胸口,在她旁边的龙璟月看了眼沐雨情,眉头一皱,没说什么。 陆宇开口道:“学生不才,还请先生先以雪景作诗,为学生做个示范,学生再作。” 苏仁面上有些得意,看来,天野狂生只是浪得虚名了,“也好,我随意作首,你好生学着。” 苏仁向前迈了几步,揪着山羊胡,想了一会道:“雪花似掌遮人眼,仍见宫城显巍峨。和风仍见细雨飘,疑是琼宫赐恩泽。” “好,苏先生,这首诗颇有意境啊!”门外徐子清赞道,苏仁笑道:“院长廖赞了。” 苏仁有意无意的看了眼陆宇,陆宇偏头,看向了徐子清,这老头来干嘛,没事做么? “陆宇,学会了么?”苏仁不屑的问道。 陆宇唇向上挑起,笑道:“我就让你学学什么叫真正的诗。” 黄昏门外六花飞,贵人裹裘不知寒。 雪花似掌难遮眼,眼见白发白若雪。 风力如刀不断愁,愁叹苍天降沧桑。 彤云惨淡如天怒,寒龙振鬣飞乾雨。 宫城巍峨划两极,城内繁华歌如旧。 不知庭霞今朝落,疑是林花昨夜开。 城外凄凉悲如歌,白雪隐隐露悲凉。 可怜琼花仍旧飘,纷纷扬扬埋白骨。 夕阳渐坠流光散,亘古不易怎堪受? 静,全部都静了,毫无声息似乎可以听到门外雪花飘落在地面的声音,是啊,这场大雪,又掩埋了多少白骨啊! 书斋内渐渐有了泣嚅的声音,有几个女子竟哭了起来,沐雨情稍稍红了眼,而她旁边的龙璟月拿出锦帕抹泪,陆宇的这首诗和苏仁所描写的场景一样,但陆宇却换了个感情基调,整首诗的意境便显出来了,此刻苏仁只想快点逃离这个地方,输了,全输了,见识上,意境上都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陆宇看着拿着锦帕抹泪的女子们,眼里充满了不屑,道:“哭什么?平日里亲眼看到这些事怎么不哭,今儿个本少爷只随口作了首诗就哭成这样,做给谁看啊,你们这样是想肯定我的才华,还是想说明你们的无知啊,收起你们的眼泪吧,不值钱。” “你,口出狂言,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们?”龙璟月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微红的双眼盯着陆宇。 陆宇挑眉,“不是么,你们的眼泪值几个钱,我想一定没你的耳坠值钱吧,你说是么,院长?” 陆宇冲徐子清笑,龙璟月皱眉,这个陆宇太过分了! 徐子清讪笑道:“龙月公主,莫要生气,我替陆宇赔不是!” 陆宇凤眼一眯:她是龙月公主,当年叱咤战场的飞龙将军之女?飞龙将军天生就是个帅才,当年三十万人马就敢对战八十万扶离之师,愣是打的扶离没有一点气焰,可惜天妒英才,飞龙将军在战场遇埋伏身亡,而他的女儿龙璟月被破格封为龙月公主,也是整个天野唯一一个以亡将之女的身份被封为公主的。 无疑陆宇是钦佩飞龙将军的,陆宇佩服的人不多,飞龙将军第一,再来尹子诺,虽然嘴上不说,但对于尹子诺的谋略着实敬佩的很,还有就是一直死乞白赖要教自己功夫的怪老头,至于怎么怪嘛,以后再说。 “你是龙月公主,哦?难怪心肠这么好,刚才口出狂言还请见谅!”众人一听陆宇这一腔调,立刻大大鄙视了陆宇一番,就连西风瑾也鄙视了陆宇一番:这个四弟刚才还大义凛然的教训了人家公主一番,现在又一副低头认错讨好的姿态,这转变也太快了吧,脸翻得比书还快。 龙璟月轻哼一声,坐回了原位,倒是沐雨情“扑哧”一声笑了,这个陆宇还真是有趣哇。 沐雨情这一笑,书斋内的气氛也有所好转,徐子清笑了笑,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陆宇,大有后生可畏的欣喜,倒是陆宇被徐子清看的一阵发麻,抖了抖身子,安然坐下。 徐子清满脸笑意的看着陆宇,悄悄的退出了丙班,这次听得陆宇作诗,使他更加确定了陆宇三月之后一定能入学甲班,到时候老夫要亲自教导,这种百年难遇的学生,定不能让他跑了…… 此时陆宇感觉到了一阵冷风直往领口钻,浑身打了个哆嗦,四下回望之下,心中感慨万分:怎么老感觉徐子清阴魂不散呢? 沐雨情透过几人,把目光定在了陆宇身上,看着陆宇狭长的凤眼,红润的薄唇,出了神,龙璟月推了推她,她才回过神,满脸通红,龙璟月若有所思的看着陆宇的方向,这丫头该不会……不行,我不能再让她…… ------------ 第十五章 一般一般,天下第三 沁馨园中,尹霁与赫连奕正品着香茶,共赏着雪景,在如此安逸的气氛中,赫连奕难得的眯了双眼,后背倚在木柱上,惬意无比,可惜这安静的气氛却被远处两草包给打破了,赫连奕不用看也知道,这二人一定是陆宇、西风瑾。 陆宇在前,手中还残留着雪水,而西风瑾满身是雪屑,一脸郁闷,这小子平时看着挺弱的,怎么身手这么好,反应也快,我看这小子的话不能信,外表更不能信,老天啊,这小子除了是个男的,还有哪点可信!可天知道,陆宇是男的更不可信了! 不,西风瑾才不信这个邪呢,他一定要砸到陆宇,于是,西风瑾悄悄的在陆宇身后,从树木、草叶上收集雪,不久就成了个拳头大小的雪团,朝陆宇砸去,陆宇咧嘴一笑,身子一闪,再次灵巧的躲过,可偏偏无巧不成书,这雪飞也似地朝赫连奕倚着的木栏飞去,呼啸而过,赫连奕一个纵身,从栏上飞下,躲过了雪团,眼神一冷,扫向西风瑾、陆宇,陆宇坦然,无视赫连奕的眼神,倒了杯热茶,一饮而尽,而西风瑾如一个犯了错的小孩,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坐在陆宇身旁,用无比幽怨的眼神看着陆宇,陆宇看到西风瑾的眼神后,屁股往凳子后面挪了挪,怎么感觉我在诱拐良家妇男啊?! 赫连奕冰冷的开口:“不能安分点么?” 陆宇习惯性的抚鼻,用足以迷死人的笑容对赫连奕温柔的说:“七皇子,恕在下不能!” “噗”在旁的尹霁直接将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而且还喷在了陆宇的脸上,陆宇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面上一温,然后转凉,最后,陆宇抹了一把脸,阴沉着声音问道:“你故意的?” 尹霁摇头! 陆宇深吸一口气,蹭的站起来,右脚踏在石椅上,一副流氓的样子,咬牙切齿:摇头算什么? 尹霁看到陆宇这般强悍强悍的样子,又添了一句:“我是有意的!” 陆宇眯眼,微笑:“我不和你计较。” 尹霁疑惑:依他的性格不该啊! 果然,陆宇咬牙切齿道:“这不可能,看打!” 说罢,将手中的杯子砸向尹霁,尹霁左手稳稳的接住了杯子,陆宇眼珠一转,变出笑脸道:“二哥身手不错,大哥身手也不错!”然后乖乖的坐下了。 赫连奕歪头,陆宇绝对不正常!西风瑾:肯定不正常! 陆宇看了眼尹霁,不解道:“二哥,你还拿着我杯子干什么?” 尹霁摇头,将杯子还给了陆宇,就在这一瞬间,陆宇右手接杯,左手迅速无比的夺过了西风瑾已经送到了嘴边的茶,就这么轻轻一推杯中的水一滴不剩的全撒在了尹霁的衣服上,陆宇挑眉,笑,亮白的小虎牙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挑衅的光芒。 尹霁脱下外套,无奈的笑笑,这家伙真是令人防不胜防,而且还是个不能吃亏的主,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在他这,就是有仇就报,立即就报,真不知他是君子中的小人,还是小人中的君子。 赫连奕看着这个四弟也是一笑,这笑被陆宇捕捉到了,陆宇傻了,几次见赫连奕都是一副“生人勿近,冻死活该”的表情,今天怎么……笑的有问题啊,陆宇暗暗点头,上下打量着赫连奕。 赫连奕忽视陆宇打量的目光,淡道:“四弟,今天出尽风头了,你作的诗都传到甲班了!” 陆宇摆手,谦虚道:“一般一般,天下第三。” 西风瑾好奇:“第三?第一、二,是谁?” 陆宇瞅了眼西风瑾,一脸“无可奈何你太笨”的样子,拍了拍西风瑾的肩,语重心长的解释道:“自然是我爹娘喽,没有他们岂能有我这么优秀的种,我简直就是人中极品嘛。” 陆宇此话一出,尹霁等人俱在心中大骂:无耻,极度无耻,无耻中的极品! 陆宇看着三人一副鄙视的样子,调整了一下坐姿,羞涩的开口道:“表这样看人家嘛,人家不好意思啦!”这下赫连奕、西风瑾、尹霁彻底傻了…… 陆宇翻眼,抵抗力就这么强么?她收起玩闹的表情,又恢复了翩翩公子的模样,问道:“大皇子那怎么说?” 赫连奕对于陆宇的思维跳跃已经习惯了许多,平淡的说:“命人送了些名画,让人给了个道歉的口信,皇帝也在打圆场,安抚了秦妃,还赏了些东西给她们,这事算完了。” 陆宇摇头:“不对,还没完,你若有心争,那就要做到,令大皇子对你没有戒心,一百个放心,这算什么,根本连道歉的诚意都没有,还谈什么让他放下戒心?” 赫连奕看了眼尹霁,这个四弟与尹霁想到一块去了,尹霁也是一愣,但又笑了笑,摇头,示意赫连奕让陆宇继续说下去。 “大皇子,不学无术,你认为送些名画,他那个草包会欣赏么,还有道歉,只是托人送个口信,你以为像他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会原谅你么,心里会舒服么,还有皇帝赏东西给他们,你认为他们就会消气吗,不会,他们反而会更生气,以为皇帝在偏袒你,打发他们一些东西息事宁人,这样他们虽嘴上不说,心里一定是有所计较的,以后怕是更难对付了!” “那你说怎么办?” “我说啊……”陆宇看了眼尹霁,笑道:“不如送些对他口味的东西,去他常去的地方,多说些给他长脸面的话,在他面前表现的谦卑一些。” 赫连奕点头:“依你之言,我该送些什么呢?” 陆宇无奈:“你想啊,男人,尤其是大皇子这么腐败的,还有别的喜好么,还不是金钱、美女、权利、面子……去的地儿嘛,自然是青楼、赌坊、装潇洒,假风流的茶楼……“ “不错!”尹霁合起扇赞道,陆宇,好在与赫连奕是一个阵营的,若去了其他皇子的阵营,可就难对付多了。 陆宇朝尹霁翻白眼,本少爷自然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赛过诸葛、比过孔子、天野狂生、天下第三、陆大少是也,还用得着你赞,一年前的老账我还记着呢,你等着,有你哭的时候,到时候让你哭的很有节奏! 看着陆宇的眼睛,尹霁又想起了一年前与自己在京陵诗阁大打出手的小丫头,像,实在是像,不行得找个时间问问他有没有同胞妹妹,那丫头只说她姓陆,其他的什么也没说,再找她,就仿佛人间失踪了一般,真是奇怪。 西风瑾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一听陆宇报出的地方,顿时玩心大起。双腿直接蹦上了石椅,带着满脸猥琐的笑意,贼兮兮的问道:“咱什么时候去?” 陆宇也来了兴致,举起手:“我也去。” 尹霁用折扇轻点陆宇额头,笑道:“小孩子,瞎闹什么。” 陆宇瞪了眼尹霁,将炙热的目光洒向赫连奕,赫连奕思量了一番,慢道:“这月二十。” 陆宇算了下,离二十还有五天,看来得好好准备一番,尹霁你就等着这场为你准备的好戏吧! ------------ 第十六章 二女之争 “雨情!”龙璟月叫住了快步离开的沐雨情,沐雨情却喂停下脚步,龙璟月快步追上,阻断了她的去路。 沐雨情眉头一皱,没好气的开口:“龙月公主,我说过了,我的事你不用你操心!” 龙璟月一愣,龙月公主?!她们俩何时变得这样生疏了,可笑,都是因为陆宇,龙璟月叹气:“那陆宇真有这么好么?” 龙璟月这一问声音虽是不响,但在静谧的雪天,确是无比清晰的,而原本准备各自散伙的陆宇等人又重新坐了下来,目光投向了当事人,陆宇。 陆宇无辜,她确实无辜,所以她本着不听白不听的一贯作风,将偷听这一伟大的事业继续贯彻到底,而其他三人同样好奇,所以也都竖起了耳朵,慢慢挪动这屁股,转向了凉亭的一角。 沐雨情转过身,对龙璟月道:“陆宇好不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沐雨情就是喜欢他!” 这个劲爆,陆宇感受着身旁三个人审视的目光,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没办法,本少爷就是魅力四射啊! 龙璟月一急:“雨情,陆宇是个商人,口舌如簧,极度无耻,自命风流,狂傲无比……” “住口,陆宇怎么了,他是有真材实学的,比那些王孙贵族不知道好多少,我不许你这么说他!”沐雨情很不高兴,陆宇也很不高兴,暗自犯了嘀咕:本少爷得罪过她? 龙璟月又道:“反正陆宇不行!” 沐雨情怒道:“陆宇再怎么不好,也比的上,你喜欢的七皇子,那个七皇子,整天面无表情,冷的跟块冰似地,他又有什么好?” 龙璟月脸一红,杏目微瞪:“陆宇根本不配和七皇子比,七皇子贵为……” “你闹够了没?璟月,你怎么了,以前你可不爱慕虚荣的,别人的身份地位你都不在乎的,陆宇得罪过你吗,什么配不配,什么商人,我都不在乎,只要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就够了!” 沐雨情打断龙璟月的话,她不想再听任何人说陆宇不好,而凉亭中的四人听的津津有味,陆宇心中却在暗自叫苦:我的姑奶奶诶,你喜欢谁不好,偏喜欢我,听你这么喜欢我、维护我,叫我情何以堪啊,我要是个男人,二话不说,娶了!可我是个女人啊,给不了你性福哇…… 龙璟月一哂:“原来这么多年的朋友,你就是这么看我的,我告诉你,这陆宇一定是薄情寡性之人,商人有几个不是奸诈之徒!” “陆宇不是,七皇子才是,他贵为皇子,日后娶得女人会少么?” “这不一样,七皇子会对每个女子负责的!” “你这是自欺欺人!” “不说这个,你要嫁给陆宇,你爹会同意么?” “不用你操心!” …… 亭中的四人正听得有趣时,西风瑾又往前凑了凑,谁知踩到了雪,脚下一滑,“啊”惊叫一声打破了两女的争吵,陆宇气不打一处来,有种想拍死西风瑾的冲动,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关键时刻老出问题! 西风瑾引来了两女的目光,往亭中一看,脸都红了,陆宇讪笑:“我什么也没听见,是吧?七皇子……” 龙璟月打断陆宇的话,鄙夷道:“听到就是听到,你装什么?小人!” 陆宇心里火哇,小人?!你说我这么多坏话还不够,还当面骂我小人,我说没听到不是给你给你面子么,大家都有个台阶下,别给脸不要脸,不识好人心,而七皇子也皱眉,陆宇是我四弟,陆宇训我的时候,我还没舍得训他呢,哪能让你训! 陆宇走近龙璟月,叹了口气道:“龙月公主,我得罪过你?” 龙璟月傲慢道:“得罪,没有!不过你的行为让我恶心!” 赫连奕是真的生气了,想要向前帮陆宇解围,陆宇冲赫连奕摇头,又向龙璟月笑道:“好,你说怎么个让你恶心了?” “就是你这副嘴脸,还有阿谀奉承,你在知道我是公主之后,脸不知道变得有多快,像你这种人啊,连我府中的下人都不如,我告诉你,少打雨情的主意,你,配不上她!”龙璟月的话尖锐,刻薄,就连西风瑾也有些替陆宇不平,陆宇他是知道的,他绝不是个贪慕虚荣的人! 而尹霁却没有什么反应,冷静的看着一切,一切又都与他无关! 陆宇点头,一字一句道:“你听着,我不是因为你是公主才故意讨好你的,我是敬佩你父亲,才尊敬你,你,只不过是沾了你父亲的光环而已,除此,你有什么值得我要讨好你,龙—璟—月!” 龙璟月退了几步,陆宇的眼睛中有一股气势,一种不容人侵犯的气势,可是,她龙璟月又是谁,陆宇又能拿她怎样,所以龙璟月仍旧道:“商人的话可信么,我不会信你的话,陆宇你从头到尾就是只见到有权有势的人就摇尾巴的狗,你算什么东西,偷听我讲话,卑鄙!”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我虽不是君子,但小人的事我绝不做,偷听?!我想这凉亭是我们先到的吧,要偷听也是你偷听吧,再说了,我是神算么,我可以算到你几时来,然后让地儿给你吗,抱歉,我做不到!”陆宇挑眉,好哇,我无耻卑鄙,那我就无耻给你看!说罢,陆宇双手环肩,右腿微曲,一副懒散的样子,满不在乎! 龙璟月冷笑:“本公主不需要你让,只要有些狗不要偷听就是了!” “公主是在说谁,我们这可有四个人,还请公主指点!” 龙璟月看着脸色越来越差得赫连奕忙解释道:“七皇子,我……都是陆宇,挑拨离间,还有挑拨雨情与我的感情,老是纠缠雨情!” 陆宇再笑,心里对龙璟月仅有的敬意全然没了,不屑道:“挑拨你与沐姑娘的感情,我陆宇有这么大的能耐?我只在课上见过沐姑娘,试问我是何时在你眼皮子底下纠缠她,挑拨你们的感情了,龙璟月不要总找别人的毛病,看看你自己,飞龙将军要知道自己的女儿这样无理取闹,怕是不会好过吧!” “你……”龙璟月用修长的手指向陆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陆宇打落龙璟月的手,道:“拿开你的脏手,本少爷怕污了眼!” 龙璟月何时被人这样说过,每个人都是对她千依百顺,这个陆宇凭什么这么说她,龙璟月眼里渐渐溢满了泪珠,可惜陆宇不是个怜香惜玉的公子,看到龙璟月的眼泪后,冷哼一声,转过脸对沐雨情道:“陆宇谢沐姑娘错爱!” 陆宇拍了下脑袋,又道:“哦……忘了和龙月公主说,以后,不要拿沐姑娘的名声开玩笑,不论是谁纠缠谁,传出去,最大的受害者终归是女子。” 龙璟月正要开口却被远处走来的傅忆兰打断,傅忆兰身着白色裘衣,衣服虽有些宽大却仍隐藏不了女子娇小的身段,脸上的刘海被风带过,鼻头与脸颊被风刮得微微发红,但也平添了几分俏人,傅忆兰向赫连奕、尹霁、西风瑾打了个招呼,在看到陆宇时愣住了,心下赞道:好美的男子,没有奕哥哥的冷峻,又不似尹霁的温文尔雅,可他就是他,有着他自己的气质,这种气质叫:傲!虽然的有些偏阴柔,但眉间却又怎么也抹不掉的英气!陆宇,绝非俗流! 傅忆兰冲陆宇淡笑,陆宇颔首,没多说什么,当傅忆兰看向龙璟月时,忙拿出锦帕为龙璟月拭泪,柔声问道:“璟月怎么了?” 龙璟月看到傅忆兰关切的眼神后,一下子把刚才的委屈全哭了出来,断断续续道:“傅姐姐,陆宇……他……你要……为我……呜,做主!” 陆宇挠了挠头,砸了咂嘴,懒散道:“喂喂喂,麻烦你把话说清楚,不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对你做了什么狼心狗肺、禽兽不如的事呢,你不要名声没关系,本公子还要呢,你说是吧,七皇子?” 傅忆兰将目光转向赫连奕,赫连奕看了眼在傅忆兰怀中哭泣的龙璟月淡道:“不关陆宇的事!” 这话陆宇爱听,朝赫连奕报以大恩不言谢的灿烂一笑,赫连奕别开脸,不去看陆宇无耻嘴脸,但嘴角还是有了抹笑意。 龙璟月抬头,不敢相信,赫连奕居然会帮陆宇说话,眼泪泪如泉涌,向远处狂奔而去,陆宇摇头感叹:真是人也狂奔、泪也狂奔,公主你慢着点,别摔着了…… 傅忆兰叹气,在沐雨情耳边交代了几句,沐雨情就匆匆离开了。 ------------ 第十七章 凉亭赌约、悬念 傅忆兰向陆宇施礼,慢道:“陆公子,莫气,璟月我是了解的,人不坏,只是,从小少了父亲,性格有些偏激、任性罢了,公子不要挂怀。” 陆宇摇头:“傅姑娘多礼,本公子,从不与女孩子瞎闹。” “噗嗤”傅忆兰被陆宇逗笑了,没想到陆宇这么有趣。 “兰儿,有事么?”赫连奕只有在对傅忆兰说话的时候才会表现出少有的温柔,傅忆兰吐了吐舌头,又拍拍脑袋,煞是可爱,不好意思的开口道:“刚宫中来了消息,皇上宣你入宫,他们找了好久都找不到你,可我一找就找到了,兰儿,厉害吧!” 赫连奕点了下傅忆兰的脑袋,笑道:“就你聪明,走吧。” 赫连奕向陆宇三人打了个招呼,与傅忆兰一道离开了,二人并着肩,走在雪地里,似乎这就是一幅画,一幅能融入雪景的画! 尹霁看了眼陆宇若有所思的脸道:“有事做么?” 陆宇抬眼看着尹霁清亮的眼睛,暗道:这小子的眼睛怎么这么清澈,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该死的,她怎么会这么想呢,明明,尹霁就是狐狸啊…… 过了许久陆宇才开口道:“累了,回去了,最后我和你赌这次大哥进宫一定是好事。” 尹霁一笑:“未必呢?” 陆宇转了转眼珠,朗声道:“不如我们来赌一赌。” 尹霁轻笑,令人如沐春风,悠闲道:“赌什么?” “就赌一件事怎样,你赢了我为你做件事,要我赢了,你得听我一件事。” 尹霁桃花眼细细打量着陆宇,云淡风轻道:“好。” 西风瑾不满,道:“为啥不带我?” 陆宇本来跨出凉亭的脚又缩了回来,怒道:“你还好意思说,都是你,要不是你一惊一乍,我会被龙璟月骂小人么,你给我反思着,哼!” 陆宇甩袖离去,背影潇洒,尹霁看了眼闷头喝茶的西风瑾笑了,陆宇以后我们要赌的还有很多呢。 陆宇刚回到房门口,就被福伯堵住了,福伯急切的问道:“少爷,你真的答应入七皇子一党了?” 陆宇点头,无力道:“我累了,休息了。” 陆宇转身进房,福伯摇了摇头:陆天豪,你让她背负太多啊,也罢,我只要保护好他就是了,其他的听天…… 陆宇直挺挺的倒在床上,翻了个身又猛的坐了起来,快步走到书桌前,写了封信,交代福伯一定要快送到陆府。 待到赫连奕从宫中回来,陆宇就跑了过去,正巧尹霁也在,陆宇满心欢喜的问:“怎么样,是什么事?” 赫连奕看了眼陆宇,又看了眼尹霁,沉默。但脸色却阴暗无比…… 陆宇皱眉,复又不死心的问:“到底说什么了?” “出去!”赫连奕怒吼,陆宇吓了一跳,看了眼赫连奕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出去,不说就不说嘛,干嘛这么凶! 尹霁看了眼陆宇道:“你觉得是你输还是我输?” 陆宇笑道:“在他没说什么事之前,永远不会知道谁赢!” 尹霁挑眉,一双桃花眼越发妖艳:“很好,走着瞧喽,四弟!” ------------ 第十八章 可怜腹下不举 这日陆宇十分不快,在房里将大皇子骂了个遍,本来今天陆宇以为赫连奕会约了赫连麟去妓院,可不曾想,西风瑾跑来告诉他,这个赫连麟推脱去不了青楼,若真想约他就去诗琼阁,赏个雪景,听个小曲,作个小诗,毕竟咱都是文化人! 这下陆宇傻了,文化人?这个大皇子还真是比自己无耻多了啊,如果不去妓院,自己为尹霁独门配置的逍遥散岂不是浪费了,还有自己想好的计策不都泡汤了…… 当陆宇到达诗琼阁时,赫连奕、尹霁、西风瑾、赫连麟都来了,赫连麟瞄了陆宇一眼,不阴不阳道:“陆宇的架子还真不小,让本皇子与七弟好等啊。” 陆宇露出无害的笑容,缓缓施了个礼,嘴上一直陪着不是,赫连麟纳闷了,这天野狂生不是很狂么,怎么这么软弱,难道是被本皇子的气势震到了…… 大皇子满脸高傲道:“算了,本皇,哦,麟爷我为人宽宏大量,不与你计较。” 陆宇连连称是,然后又将商人的油嘴滑舌发挥的淋漓尽致,将大皇子的马屁拍上了天,拍的大皇子那叫一个舒服啊,而大皇子带来的两个书生,则在心里大叹:这小子比我们还会胡扯,大皇子他是正人君子,我们怎么不知道;大皇子是学富五车,饱读诗书,屁咧,大皇子看书只看春宫图好伐;大皇子堪比诸葛,娘的,你就不怕诸葛先生从坟堆里爬出来找你小子,太能拍了,还不带重样,人才哇! 大皇子被陆宇几句话那么一夸,顿时露出了本性,互相恭维了起来,直道是志同道合哇! “听说大皇子天生神力,一夜七次郎啊!”陆宇翘起大拇指。 大皇子摆手,“哪里哪里,宇兄你可要和哥哥学学,改天老哥带你去春水阁,那的姑娘够味!” “那就多谢,哥哥了,我听说春水阁的扶柳可是够味的很啊。” “呦,兄弟,对不住,扶柳已经是我的女人了。” “好本事啊,老哥!” 赫连麟凑近陆宇,神秘兮兮道:“跟哥说,你还是个初哥吧,男人呢第一次也是很重要的,不要找些随便的女子,想当年,哥哥我……诶,后悔啊!“ “小弟受教了……” 二人就如此这般,肆无忌惮的聊了起来,从春水阁,聊到了怡情园,又从怡情园逛到了清逸阁,这京城的青楼差不多被聊了个遍,其余几人哗然,下巴快要掉了,喂,接下!这两家伙还真是,志同道合,性趣相同,臭味一样啊! 虽然陆宇这一堆人不说什么,可其他在诗阁的文人可就坐不住了,这诗琼阁是个高雅的地方,岂容你们亵渎,再加上大皇子都穿着便服,那几个文人就更加的肆无忌惮了,桌子一拍,怒道:“有辱斯文。” “无耻败类!”陆宇扬眉,终于忍不住了么,也好。 大皇子拍手,赞道:“对的好,有对无,辱对耻,斯文对败类。” 书生咬牙,手指着陆宇,道不出一个字,另一个书生起身,道:“小人不识四书五经只懂春花秋月。” 陆宇火,大爷的,前几天刚被骂小人,今天又被说成小人,爷爷的,我到底有多小啊,于是陆宇不留情道:“书生空有七情六欲可怜腹下不举。” 陆宇这话任何一个男人听了都会怒火中烧,这简直就是莫大的耻辱啊,一个男人最怕的就是干某些事地时候力不从心哇! 尹霁笑的云淡风轻,这个陆宇好聪明,先是对大皇子一番奉承,再来对其口味,深入交流,说些无耻的话,引起大皇子的共鸣,他人的公愤,讥讽大皇子,然后陆宇出面还击,卖了个人情给大皇子,可笑的是,这些书生被利用了还不自知,不过这种不要脸的事也只有陆宇这个活宝才做的出吧。 而西风瑾这家伙也是个好事的主,听陆宇刚才的那一对,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上下打量着书生,不温不火道:“那个‘不举’兄啊,我知道有几个有名的大夫,专治这种病……” 那书生扔了手中的折扇,吼道:“放屁,老子昨晚还在琼月楼翻云覆雨呢,你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杜月笙是青楼的常客。” “哦。”陆宇一副我了解的样子,似笑非笑的盯着杜月笙,那杜月笙自知失言,立刻涨红了脸,顾不得捡扇,飞也似的跑了! 赫连奕看着书生狼狈而逃的样子,拍着陆宇的肩,爽朗道:“小弟有你的,多谢你为大哥找回了场子啊。” 陆宇不动声色的移开了肩,笑道:“不就是个酸书生么,哪像老哥你敢作敢当啊,哈哈!” 赫连奕看着赫连麟搭在陆宇身上的手一阵不爽,烦躁道:“诗琼阁的题目是什么,怎么还不出?” 赫连奕的话音刚落,一袭淡蓝色衣着的女子从二楼翩然走下,虽不是倾国倾城,但五官清秀,让人看着很是舒服,那姑娘朝尹霁甜甜一笑:“尹公子,好久不来,这诗琼阁又多了不少题未解,今天你要都把它解出来,不然雨齐姐姐可不让你走!” 尹霁淡笑摇扇,“雨烟,今天不用我解,自有人会解,这不,天野狂生给你带来了!” 雨烟把目光定在了陆宇身上,陆宇微微颔首,雨烟看着陆宇似笑非笑的俊脸,小脸一红,呐呐道:“雨烟早就耳闻陆公子是个奇才,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奇才?!陆宇纳闷,她什么时候被人称作奇才了,不过陆宇依旧笑道:“不敢当,倒是我身旁的这位大皇子是个奇才啊。” 这话赫连麟爱听,心中暗道:陆宇值得深交,处处在美女面前给我长脸。 “是不是奇才一试便知!”一道清丽的声音从楼上传来,一袭淡粉衣着,外披白色纱衣的女子缓缓从楼上走下,陆宇细细打量这个女子,白衣若雪,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目光中寒意逼人,清丽秀雅,莫可逼视,神色间冰冷淡漠,当真洁若冰雪,又冷若冰雪,不知她是喜是怒,是愁是乐! 这女子应是诗琼阁的老板雨齐,雨齐看到陆宇打量的眼神,目光一冷,对于陆宇大胆的打量有些生气。 雨齐向赫连奕、尹霁、西风瑾行礼,唯独没有向陆宇以及那个正犯花痴的大皇子行礼。 陆宇推了推大皇子,大皇子回过神,向陆宇一笑,又朝雨齐拱手笑道:“久闻雨齐姑娘才艺双全,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雨齐轻应了声,转头道:“今日五题,答对三题就可入座采薇厅,我与妹妹也会献丑,为你们连奏三曲!” 陆宇点头,“采薇,好名!” 雨烟睁大双眼,问道:“你知道采薇出自哪里,对不对!” “自然,采薇出自《古文观止》,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靡室靡室,猃狁之故,不遑启居,猃狁之故,采薇采薇,薇亦柔止……”陆宇的声音清和,中性,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仿佛沐浴在三月的微风之中,一身青衣儒袍更显书生的文雅之气,少了书生的迂腐之气,多了一种随意,少了文人的清高,多了份舍我其谁的狂傲…… 这一首采薇娓娓道来之后,就连原本不待见陆宇的雨齐也开始对陆宇一开始的冒犯有了改观! 雨烟从陆宇充满磁性的嗓音中回了神,扭捏的问道:“陆公子,《古文观止》你都会背么?”问完后,脸居然又红了,陆宇心中大叹:本公子还真是魅力无穷啊! 雨齐笑道:“第一题,作首含雪字的诗词,陆公子可以直接通过,你的那首在课堂上的即兴之作,可是早就传到了我诗琼阁,只是我和妹妹都很好奇,这诗的题目是什么?” 陆宇摇头,“无题!” 雨烟撑着下巴道:“真可惜,这么好的诗居然没有题目!” 陆宇一笑置之,题目?!题目是什么,这首诗有了一个局限性的命名,反倒落了下乘。 雨齐看着尹霁微微一笑,“尹公子可想好了?” 尹霁上前,颔首,道:“江空不渡恨靡芜杜若,零落无数,远道荒寒,婉娩流年,望望美人迟暮,风烟雨雪阴晴晚,更何须春风千树,尽古城,落木萧萧,日夜江声流去,日晏山深闻笛。恐他流年落,与子同赋。事阔心违,交淡媒劳,,蔓草沾衣多露。汀州窈窕余醒寐,遗佩环,浮沉澧浦。有白鸥,淡月微波,寄予逍遥容与。” 陆宇虽然不是很喜欢尹霁这个人,甚至恨不得尹霁人间蒸发,但不得不承认,尹霁的这首词意境凄迷朦胧,算的上好词,比之自己的那首不遑多让。 雨齐听得尹霁的词赞道:“尹公子的词一向很美,今日更甚,过,下面谁来?” 西风瑾,一跺脚,不就是作诗么,我会,我来,于是洋洋得意道:“纷纷扬扬大雪落,洋洋洒洒覆地面,一地白雪,白雪一地。怎么样整首诗都是雪吧!”西风瑾得意的笑,陆宇笑,拍着大腿笑:“你这也叫诗?” 西风瑾无视陆宇的癫狂,满含希望的望着雨齐。毕竟决定权在人雨齐姑娘的嘴里啊,可惜雨齐眉头一皱,点评道:“诗不成诗,词不成词,不过!” 赫连奕对赫连麟道:“大哥先来么?七弟,洗耳恭听!”赫连奕这一说给足了赫连麟面子,赫连麟心里听着高兴啊,可是咱不会作诗啊,所以赫连麟无耻道:“七弟先作,大哥最后来个收尾!”然后赫连麟把求救的眼神投向了陆宇。 陆宇无奈:不会作诗就算了,何必说大话呢,诶,算了,我再帮你一把吧! 于是陆宇趁着赫连奕作诗的空当,小声将诗告诉了赫连麟,赫连麟眼中的欣喜一闪而过,好诗啊,有救了! 毫无疑问,赫连奕过了,接下来轮到赫连麟了,众人把目光投向了赫连麟,赫连麟装腔作势了一番,按首挺胸道:“洗妆真态,不作铅华御,竹外一只斜,想佳人天寒日暮。黄昏院落,无处驻清香,风细细,雪垂垂,何况江头路,月边疏影,梦到销魂处。结子欲黄时,又须作廉纤细雨,孤芳一世,共断有情愁,消瘦损,东阳也,试问花知否?” 陆宇松气,这个家伙记性不错,没背错! 赫连麟的诗一出,众人皆是惊愕之色,这首诗格调高雅,上片写梅之国色天香,下片写月下影之清丽,由此联想到日后黄昏,花落梅黄,雪之绵延,情思悠长,竟与尹霁的诗有异曲同工之妙,又截然不同! 雨齐过了许久才开口道:“好词,过!” 西风瑾这一群人自是知道赫连麟的底细,说是他作的,西风瑾打死也不信,八成是陆宇教他的,所以嘛,嘿嘿…… 西风瑾满脸微笑的看着陆宇,商量道:“四弟,你得帮我啊!” 陆宇疑惑,“你不是有尹霁么?” “他?!”西风瑾咋舌,“这小子平时是不错,算的上为朋友两肋插刀,可在美女面前他绝对会反插朋友两刀,找他,我还想多活几年嘞!” 陆宇挑眉,“好啊,只要你不怪我!” “放心吧,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 …… ------------ 第十九章 猜字有技巧 雨齐起身慢道:“下面是猜字谜,只取三人……” “等等,这不公平,谁都有答对的权利,若有人的题目简单了,岂不是不公平。”陆宇打断雨齐的话,雨齐并未生气,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陆宇道:“谜由我们出,你们猜,猜对了,我们输,若猜不出,我们过。” 雨齐笑:“可以。” 西风瑾不解:陆宇这是作什么,浪费时间? 陆宇如果知道西风瑾这么想的话非跳脚不可:这还不是为了你和赫连麟这两草包么,只取三人,尹霁过、赫连奕过、我过,你们嘞,你懂个屁啊! 陆宇薄唇微抿,思量道:“我先,一江水流孤帆渡,烛火熄灭映残红。” 两女眉头深锁,不时提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可就是猜不出,最终雨齐道:“请公子指教。” “是虹,江水流为‘工’,烛火熄为‘虫’。” “什么意思?”雨烟还是不知道,歪着头疑惑的看着陆宇,陆宇又看了眼了然于心的雨齐道:“雨齐姑娘已经知道了,你可以问问她。” 接着是赫连麟带来的书生出题,趁这个空当,陆宇开始点拨两个草包,大功告成后,舒了一口气,头一偏就看到了雨烟正一脸得意的望着自己,意思是说:被我发现了吧。 陆宇抚鼻,不好意思的笑,偷偷朝雨烟拱手,雨烟得意,不去理陆宇,陆宇挠耳,朝雨烟挤眉弄眼,雨烟很是受用,点头。 赫连麟得到提示后,毫不犹豫道:“我来,残云横雁阵,东风拂柳丝。” 雨烟、雨齐冥想,无奈道:“请公子指教。” 雨齐也是个猜谜高手,可今天遇上了陆宇,是她的无奈。 赫连麟得意,“是个‘参’。” “为何?”雨齐淡道,可她这一问把赫连麟难住了,陆宇又没告诉他为什么,而陆宇也无辜,答案都说了,自己不会想么,只好开口解释道:“残‘云’去‘二’,横为‘一’,雁阵为‘人’,东风拂柳丝作三撇。” “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知我者宇也!”赫连麟急忙搭口,最后还无耻的问道:“雨齐姑娘你明白了么?”其表情闷骚的可以和赫连奕相媲美。 尹霁看了眼陆宇,心中万分明了,笑道:“麟兄高才,小弟佩服。” 赫连麟今天被陆宇捧上了天,又受到了赫连奕的尊敬,此时心中已然很开心了,没想到尹霁这个京城第一才子也会称赞自己,赫连麟是真的开始飘飘然了,心中也开始开出了花,一朵、一朵、一朵…… “下面我来!”西风瑾摇头晃脑道:“天鹅飞去鸟未归,两木相牵心相连,禾口两相依,您若无缘心自飞,戌时里将眉勾画,女氏出门何日归?” “噗!”正在喝水的赫连奕一口喷了,一脸古怪的看着西风瑾,这小子还是什么谜都敢出啊;尹霁也紧绷着脸,一脸的牵强,不能笑,不能笑,千万不能笑…… 再观雨齐、雨烟,两女的脸红得不成样子,雨烟在心里怨道:这个陆宇教就教嘛,干嘛教他出这种不入流的谜,真是羞死人了,就算我知道,怎么说出口嘛。 雨齐皱眉,顿道:“猜不出。” 两女的眼神同时瞪向西风瑾,西风瑾哆嗦,怎么了,既然不知道,怎么不问我答案?! 尹霁一看势头不对,正色道:“雨齐,我有一谜,当局者迷。” 雨齐将目光转向尹霁,这是什么意思,这算谜? 尹霁看到雨齐迷惑的眼神后,补充道:“打三个字。” 雨齐沉吟良久,摇头:“不知。” “清君侧,这都不知?!”陆宇小声嘀咕,不是很容易么。 本来陆宇说的答案是不会有人听到的,可偏偏当陆宇说话的时候,当时的气氛十分安静,陆宇的话被所有人听的一清二楚,可答案为什么是这个嘞,众人疑惑。 陆宇舒了一口气问道:“当局者迷,下面一句是什么?” “旁观者清!”西风瑾抢答,陆宇点头:不错,你还不算文盲。 “旁观者为君,即清君在一侧。”尹霁的眼里有点点星光,不错,若这个谜猜不出,就不是天野狂生了。 雨齐点头,同时向赫连奕问道:“奕公子,你呢?” “雁阵渐离去!”陆宇听着赫连奕直白的问道,心中无限感慨,大哥就是大哥,见了美女还是这副闷骚样,多一个字都不说。 雨齐眯眼,咬唇,这个又是猜什么,今天这是怎么了,尹霁、陆宇、赫连麟的谜都没猜出,西风瑾这个混蛋,出的谜又不能说出口,现在赫连奕的谜又是怎样? 于是雨齐问道:“猜什么,是否和尹公子的寓意差不多?” “你猜!”赫连奕的这句话是陆宇没有想到的,你猜?大哥,你不说,叫人家姑娘怎么猜? 雨齐听得赫连奕的反问,愣住了,又将目光投向了陆宇,雨齐已经习惯了,反正每次解释的都是陆宇,陆宇也习惯了,反正每次倒霉的都是他! 陆宇开口:“远小人,对吗,大哥?” 赫连奕点头,眼里流露出赞意,被陆宇捕捉到了,陆宇一本正经的说:“大哥,要夸就夸么,别藏着掖着,干嘛含蓄的用眼神示意,看的人家多不好意思,诶,也只有我懂你的眼神啊。” 赫连奕连咳几声,背过脸,无耻! 雨齐依旧问道为什么,陆宇依旧解释,反正他都习惯了,“这谜与麟兄的残云横雁阵差不多,雁阵都可以看作是‘人’字,而雁阵渐离去也是这样,雁阵越飞越远,‘人’也越来越小,所以是‘远小人’,至于为什么不是‘小人远’,‘人小远’,是因为,‘远小人’出自诸葛先生的《出师表》中!” 赫连奕接口,“我出此题,也是因为大哥的残云横雁阵而想到的,是大哥的才智过人啊!” 陆宇冷笑:哼,那草包才智过人?!你还是夸我吧,我才是,好伐,还有,赫连奕你小子挺有心计么,还知道以这种方式来给赫连麟长面子,不错不错,有长进。 而赫连麟不知,而且还很受用,灿烂的脸上写满得意,陆宇看着赫连麟灿烂的笑脸突然很想告诉他:大皇子,你那明媚的笑容比阳光下的那坨屎还要灿烂! 大皇子看着陆宇这一堆人,心中想道:这些人比宫中的人好多了,他们老是逼我做这做那,还有外公每天逼着我看书,看个毛啊,什么都学不到,还是陆宇他们好,什么都不要我做,还给我长面子,以后去喝花酒,诗社,都要带着他们,我看谁还能和我比文采,我踩死他,哈哈哈…… 雨齐向陆宇说道:“今日雨齐领教了各位的风采,尤其是陆公子,雨齐谢谢公子为雨齐解释了这么多谜,所以我还想请问,陆公子平时解谜的技巧是什么?” 陆宇郁闷:问问题问上瘾了,干嘛又问我,不过陆宇还是答道:“很简单啊,只有一条,要敢想,想的多,不管什么谜你哪怕把四书五经什么乱七八糟的书统统想个遍,有相似的就往上套,总归能蒙对几个的。” 陆宇的话音一落立刻遭来了白眼,全想一遍,那不还得想到明天晚上,你就瞎忽悠吧。 “想,怎么想?”雨烟好奇。 陆宇想了想,咋舌,怎么解释呢,陆宇看了眼带笑的雨齐,心中来了点子,笑道:“这么说吧,雨齐姑娘的名字,雨齐雨齐,上下合起来正好是个‘霁’字,与尹霁的‘霁’写法一样,那为什么雨齐姑娘的名字与尹霁有相似之处呢,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吗,有可能雨齐姑……” “你住口!”就在众人眼中散发出兴奋的八卦光芒后,雨齐清冷的声音打断了陆宇的话。 陆宇丝毫没有看到雨齐脸色的转变之快,又白转红,由红转惨白,这是一个脸色转变的轮回! 陆宇歪头解释:“姑娘误会,我是说,你与尹……” “闭嘴,来人送客!”雨齐的脸又再次涨红,甩着水袖,匆忙离去……雨烟也跟在雨齐身后离开,离开之前还冲陆宇调皮一笑! 西风瑾叹气:“这下好了,好不容易过一关,你就把人给气走了,对了,那谜的答案是什么?” 西风瑾不问还好,一问尹霁就忍不住笑,于是乎整个诗琼阁充斥着尹霁爽朗的笑声,而在二楼的两女听到尹霁的笑声俱是一愣,雨烟嗔道:“这个尹霁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雨齐立马维护道:“不得无礼,尹公子他……” “他什么,我说姐姐怎么会选这个名,原来是因为他,陆宇也真能想,还一想就想对了!” “你,胡说,那个陆宇……呵,妹妹我可看你今天魂不守舍啊。” “哪有,对了,今天就让他们走了吗?” “他们一定会再来的。”雨齐眼里有着深深的自信。 出了诗琼阁,西风瑾一直在追着大伙问答案,可赫连奕、尹霁、陆宇就是不说,最后还是赫连麟这个草包一拍脑袋想道了,忍住笑意道:“这是个拆字组字的谜,谜底是,我想和你成婚!宇兄,你还真是人不风流枉少年啊!怪不得那两个姑娘脸通红,愣是不答。” 西风瑾算是看明白了,虽说尹霁在美女面前会捅兄弟两刀,可至少还是个全尸,可陆宇就不同了,他非得给你弄的体无完肤才肯罢休,可怜他一世英名,战场上威武的男人啊,被陆宇玩的团团转,还不自知! 西风瑾恨啊,追着陆宇打,陆宇叫道:“你说话不算数。” 西风瑾边跑边说:“怎么不算?” 陆宇边溜边说:“我帮你之前不是说,不许怪我的么?” 西风瑾回忆还真是诶,于是追着陆宇跑的更快了,叫道:“好啊原来你一开始就想好怎么耍我了!” 陆宇再跑,“呵呵呵,别气,大家娱乐娱乐嘛,牺牲你一个,快乐咱一、二、三……快乐咱四个嘛……” 众人看着正在追逐中的二人,无奈的笑了,这种场面看的多了,没感觉、没感觉啊…… 于是赫连麟、赫连奕、尹霁扎堆商量道:“要不咱去青楼吧!” 陆宇一听,停止了打闹,此话当真?这样他配的逍遥散还是有用的,众人看着陆宇邪气而又精光四射的凤眼,沉默了,他又想怎样?! ------------ 第二十章 神秘紫陌巷 此时灯火通明,这条紫陌巷一直是京城中的不夜之地,也是京城中唯一没有宵禁的地方,紫陌巷中包含了各色赌坊、妓院、客栈、银柜、玉坊、酒楼、还有最大的地下钱庄残天钱庄,残天钱庄喜欢收购珍贵但又不能出售的黑色珍品,为商人,官府洗钱。 紫陌巷不受官府的管辖,是因为当年天野王朝与红月帝国一战大伤元气,一位紫姓高人带领自己的家族夜袭敌军内部,使得敌军将领死伤过半,军中无人统领,大败而归,后来天野恢复元气后,八十万大军直冲红月帝国边境,在紫氏族人的协助下踏平了红月帝国,从此红月帝国从这片大陆上除名。 最后皇帝犒劳三军,要给紫氏族人封赏时,紫氏族人什么也不要,只要了京城中的一条巷子,并改名紫陌巷,此巷虽称为巷,但却占地千里,是京城的十五分之一! 皇帝承诺,只要紫氏族人不在巷内杀人放火,逆谋造反,这条巷子就不用受官府的管束,可以不受朝廷的任何条文所管制,也正是如此,这条巷子成为各类逃犯杀手的避难之处。各类富豪洗钱,经营地下买卖的地方。 但紫陌巷也有紫陌巷的规矩,各种入住或常住紫陌巷的人都必须由紫氏族人的同意,得到紫萱令牌才可久居,在巷内经营生意,然进入紫陌巷的人也必定是身份显赫,身价不俗,能力超群之人,于是这紫陌巷也成为了京城最神秘的地方,有人说巷中的乞丐也是当事数一数二的武林高手,也有人说巷中任何一个与你擦肩而过的人都有可能是当年杀人如麻的魔头…… 其实这有一点夸大的成分,试问世上高人怎么会有这么多,而且都集中在紫陌巷,那不得整天高手过招,恶人滥杀无辜,在巷中乱了秩序,坏了根基,根本就不能保证紫陌巷的百年屹立不倒…… 紫陌巷的神秘也是令人向往的,虽不能轻易入住紫陌巷,但平日里去逛逛,显示一下自己的身份也是好的,于是这又成了富豪、各类官员、文人所乐于集中的地方,陆天豪也曾想将生意做到紫陌巷中,而且就凭陆天豪商业中的龙头的身份轻而易举的就能进入,之可惜陆宇不许,陆宇只对陆天豪说了一句话,就打消了陆天豪的所有念头,她说:爷爷,是想做真我还是傀儡! 不错紫陌巷中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只要在巷中经营的生意都要接受紫氏族人的控制,每年都要上缴账簿、经营方案,虽不会苛刻你赚到的利润但自己经营的手段,商业机密,经营缺陷,都毫无遮拦的暴露在紫氏族人的面前,要让你的结束商人生涯结束也是轻而易举的! 可是仍有人被眼前的利益所诱惑与紫陌巷达成协议,现在虽看起来风光无限,但陆宇知道最后必是万劫不复! 而现在陆宇等人就处在紫陌巷中最大的一家青楼门口,品香楼! 陆宇跟在赫连奕与赫连麟的身后与尹霁并肩,陆宇似乎可以闻到尹霁身上传来的药草味,这股药味很淡如尹霁的人一样很淡、温润如水。 尹霁平时对于不是深交的人一直是淡淡的,默默地,不显山不露水,似乎可以被人很快的忽视,可是如果你真的忽视了他,那就大错特了,虽然他说的话正中平和,但却字字珠玑,咋一听不觉什么,其实早已饱含寓意。 他淡就淡在他的随意,仿佛从他的声音里听出的都是懒散,不夹杂任何的感情,与赫连奕完全不同,从赫连奕的语气中你可以感觉到压迫以及寒冷,而和尹霁谈话则是不痛不痒,仿佛说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事,不温不火,话到深处才形成一种无法冲破的无形禁锢力,可那时你想跑、退出也难了,只能后悔莫及。 对于他熟悉的人,他才会将自己的邪气、不羁、爽朗展现出来,而西风瑾与尹霁就是这种关系,尹霁信任西风瑾,他会把内心最深处的邪恶因子都用在西风瑾的身上同时也会为西风瑾算好一切,避免西风瑾的危险,这也就造成了西风瑾的悲剧,他常常感叹自己交友不慎,可是就是这样西风瑾还是信任尹霁,他说:尹霁信的我就信,他不信的我打死也不信,我们要整的人,他负责脑力活动,我负责体力活动。 可陆宇知道,尹霁这种人城府很深,对任何事都有保持着一份怀疑,要想和他交心很难,要他信任你更难,要想看透他根本不可能!也只有像西风瑾这样毫无城府的白痴才会让尹霁放下所有的戒备,肆无忌惮的闹在一起吧! 尹霁感受到陆宇看向自己的目光,淡笑:“看什么?” 这个笑几近飘渺、朦胧,看不清究竟,连声音也是那么的懒散不真实。 陆宇撇过脸去,“你身上的药味很特别。” 尹霁挑眉,“小时候常生病,少不了喝药,满屋子都是药味,后来身体好了,没了药味反倒不习惯了,所以身上会佩戴些药囊!” 西风瑾冲着还在门口的二人叫道:“快进来。” 尹霁用折扇作了个请的手势,陆宇也不矫情大步跨进了品香楼,同样,尹霁在陆宇经过的同时依旧闻道了药味,淡笑:还说我,自己身上不是也有药味?! 其实尹霁不知道,陆宇是为了专门准备逍遥散才沾染了药味的,平时陆宇并不喜欢佩戴香囊之类的东西! ------------ 第二十一章 同算计、中媚药 陆宇一进门就被身着红衣的女子拉进了大厅,那红衣女子凝视着陆宇的俊脸,不由心神荡漾,陆宇推开红衣女子向赫连奕走去,赫连奕身旁只留了一个素衣女子,与大皇子满座的女子比起来清减了许多,再看尹霁与西风瑾更是了不得,左拥右抱,一杯一杯的被美女灌着酒,玩的不亦乐乎,尹霁透过美女群向陆宇敬酒,陆宇瞪了尹霁一眼,坐在了赫连奕的身边,心里波涛汹涌:尹霁,你不是喜欢女人么,待会,本姑娘让你喜欢个够!逍遥欲仙,嘿嘿! “你怎么这副表情?!”赫连奕不带温度的话打断了陆宇内心的小算盘,陆宇眼珠骨碌的转着,天真的说:“没啊,对了,大哥皇上那次叫你去说些什么,是好事还是坏事?” 赫连奕一言不发起身离开,陆宇皱眉,这又是怎么了,尹霁拿着酒杯向陆宇走了过来,看着赫连奕离开的背影道:“怎么,你又惹他生气了?” 陆宇倒酒,不说话,谁气他了,这人怎么这样,三句话还不到就走了,什么态度,哼!陆宇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尹霁也欲从酒壶中添酒,陆宇捂住壶口,抬起头与尹霁对视,挑衅道:“要喝酒,别地去。” 尹霁淡笑,扳开陆宇的手,陆宇缩手,怒道:“干什么,哪有你这样的人?” 尹霁疑惑,用清澈的眼睛看着陆宇,慢道:“我怎样了?” 陆宇不语,表情不是太好,喝吧,喝吧,喝死你! 尹霁看着陆宇气鼓鼓的脸,又想到了金陵诗阁的那个丫头,他们怎么越看越像?! “还记得金陵诗阁么?” 陆宇皱眉,疑惑道:“什么诗阁?我们以前见过?” 尹霁看着陆宇充满疑惑的凤眼,自己也开始不确定了:看样子陆宇不像在说谎,难道不是她,可是为什么会有熟悉的感觉呢,尹霁再问:“你有妹妹么?” “有啊,陆唐诗,怎么想打我妹妹的主意,你想都别想。”陆宇摇头。 尹霁展扇,轻摇,扇出的风带着一股药的清香,陆宇觉得:很好闻! “尹公子,陆公子,大皇子说请两位楼上请,已经为两位选好姑娘了!”一女子朝尹霁盈盈施礼。 尹霁朝陆宇笑道:“四弟,请。” 陆宇仿佛从尹霁的眼睛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笑意,陆宇也笑,笑的彼此心照不宣。 芙月阁中熏香正浓,女子裸露着细白的的玉臂,扭动着纤细无骨的腰身缓缓向陆宇走来,陆宇似乎感到了一丝燥热,额头上覆满了细密的汗珠,眼睛也开始涣散,不好,尹霁,混蛋,那把扇子里有媚药…… 陆宇使劲摇头,可眼前还是迷离一片,女子在他耳边的一声声柔媚的娇唤声,让陆宇更是五心烦躁,陆宇狠狠的在大腿上掐了一下,脑中也暂时有了一丝清明,好你个尹霁,想试我是不是男人,本姑娘会让你如愿么? 陆宇抚鼻,借着身上残留的药香使自己提神,陆宇一把拉过女子,凤眼微眯,薄唇上下微动,口中似喃喃自语,女子看着陆宇的眼睛顿觉有些昏沉。 陆宇挑开女子的袭衣,手附上了女子的双肩,手慢慢从女子的肩上慢慢向下滑,那女子早已经历过人事,轻易的就被陆宇挑起欲 火,口中呻吟声不断,陆宇扶着神智开始不清的女子走向床边,挑开帷帐,把女子扔在了床上。 此时的陆宇更加燥热,汗顺着刘海向脸颊滑向唇边,陆宇舔了舔干涩的唇,尝到了一丝汗的咸涩味,咽了咽口水,爬向了床。 女子已经昏睡了过去,而在门外偷看的丫鬟透过门缝看到了帷幔里的两人身体纠缠在一起,此起彼伏,羞红了脸,快步向隔壁跑去,陆宇感觉到门外的人走后,擦了擦汗,舒了一口气,看着不省人事的女子,唇边划开了一抹得意的笑:对不住了,姑娘,要怪就怪尹霁这个混蛋! 陆宇迅速的将女子身上的衣物脱了个精光,在女子的嘴上、胸口、腿上、大腿内侧使劲的、狠狠的掐,直到那女子身上出现了青红的痕迹…… 陆宇看着自己在那女子身上的杰作满意的笑了,理好自己的衣服走向窗边,开窗,深吸一口气,跳! “嘶”冰冷的河水让陆宇倒吸一口气,也解除了陆宇身上的燥热…… “有人跳河……” “救人啊……” …… 岸上的声音渐渐散去,因为河中早已无了波澜! ------------ 第二十二章 狐狸一般的人 当然,陆宇的亏绝不会白吃,因为此时在诗韵阁的尹霁也不好受,陆宇就在与尹霁抢酒的同时将逍遥散下在了酒壶里! 尹霁的双眼通红,,双手紧握:这个陆宇什么时候下药的,自己怎么不知道,对了,酒!她的指甲里藏有这药,好哇,陆宇算你狠! 我去,这是逍遥散,陆宇你也忒狠了吧,居然下逍遥散,逍遥散顾名思义,就是让你逍遥欲仙,是春 药中最猛的一种,因为物极必反,药力太猛,所以床事之后就会三个月腹下不举,由于这一缺憾药房里不会出售这种药,如果需要,只能自己配置,而配置的时候药量一定要注意,多一分,少一分都是不行的,陆宇怎么会有这种药,难道自己配的?怪不得这几天看他鬼鬼祟祟的,一下课就回房,今天身上还有药味。 可怜他尹霁英明一世,到头来栽到了陆宇手上,这两人也算是遇到对手了吧。 “啪”门被推开,一紫衣女子看着尹霁的脸色一愣,随即又捂嘴偷笑道:“师兄,你也有今天?!” 尹霁看着笑的奸诈无比的师妹,邪笑道:“笑什么,小心你师兄狼变。” “紫衣,才不怕呢。”于是,紫衣在尹霁的面前走来走去,尹霁闻着紫衣淡淡的处子幽香,整个人更是燥热,可恶,这逍遥散的药力还不能用药和冰水解,如果用这些解只会更加欲 火焚身。 两者相比起来,尹霁“仁慈”多了,给陆宇下了最轻的药,只需水就可解,而陆宇“残忍”多了,给尹霁下的药重就算了,还有副作用,果然最毒女人心。 紫衣看着尹霁,好奇道:“师兄,你这个狐狸一般的人,到底被谁算计了,弄成这副德行,啧啧啧……” 尹霁无语,还能有谁? 尹霁用力掐了掐手背,保持自己的冷静,一面扇着扇子,冷静、冷静、再冷静…… 紫衣突然走到了尹霁的面前,呢喃道:“师兄……” 尹霁纳闷,看了看头快埋到胸口的紫衣,皱眉:这丫头想说什么? 可紫衣接下来的动作就让尹霁吃惊了,她她……她居然在宽衣! 上好的丝质绸衣缓缓从紫衣的身上褪下,尹霁咽口水,等待着紫衣的下一步动作…… 尹霁回神,啊呸!自己在想什么啊,尹霁再次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痛诶!不过好歹清醒了,尹霁捡起地上的衣物,披在了紫衣的身上,炙热的指尖触及到了紫衣温润的肌肤,心神一荡,不可以啊…… 紫衣看到尹霁的动作,眼中写满了不可置信,“为什么?师兄,你不喜欢紫衣么?”紫衣扑到尹霁的怀中,尹霁突然有了一种想把紫衣压倒的冲动,但尹霁有着常人所没有的抑制力,他忍、自己的处男身,今天可不能交代在这儿。 尹霁推开紫衣,向后退,玩笑道:“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师兄怎么好意思下手呢?”这句话好像谁说过,不管了,先拿来借用一下! 紫衣一听这话,乐了,自己的师兄何时这么正经过,于是紫衣又再次投入到了尹霁的怀中,笑道:“师兄才不是兔子呢!” 尹霁都快哭了,这不是兔子的问题啊! 尹霁再次推开紫衣,后背撑着墙,双手环胸,大义凛然道:“我要把你…恩…嗯…摁了,紫巷主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紫衣瞪大双眼,一脸无辜道:“不会啊,我爹希望你娶我呢。” 紫衣再次投入尹霁的怀抱,尹霁继续推,凑近紫衣道:“其实师兄中的是逍遥散。” 紫衣对于逍遥也是知道的,先是一愣,后又万分柔媚的笑道:“紫衣为你解药是真的喜欢你,至于你日后三个月不能……唔……我可以等的,三个月后,我们还可以……” 紫衣的声音越来越小,脸越来越红,尹霁的心越跳越快,怒火越来越大,陆宇你给我等着,你要是女的,我就把你……吃干抹尽,你要是男的,我就……男人就算了,我不好这口。 尹霁在抬头又看到了紫衣慢慢褪下的上衣,心一横,为紫衣拉上衣服,认真道:“我是喜欢你,但只是对妹妹的喜爱。” 尹霁的话语里有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紫衣一怔,浓而密的睫毛扑扇了几下,豆大的泪珠落了下来,“原来,一直以来都是我一厢情愿,师兄,紫衣可以等你的,我爱你啊……” 尹霁摇头,制止了紫衣接下来的话,眼神恢复了原有的清明,肤色也褪去了潮红,药效已经退了,尹霁站直身子,看着紫衣梨花带雨的模样,没说什么,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他,才不会喜欢任何人,女人,麻烦! 紫衣看着尹霁清明的眼睛,低下头,再抬起时,唇边有了一抹弧度,她笑:“师兄,紫衣还是喜欢你!” 笑意荡漾在紫衣绝美的容颜上,紫衣尽量把话说得轻松平和,只是,声音里有怎么也隐藏不住的落寞与不甘。 尹霁皱眉,“你……不开心可以说,不要勉强自己!” 紫衣使劲的摇了摇头,故作坚强道:“没有,紫衣决定了,这一辈子我就是师兄的人!” 紫衣未等尹霁开口就推开房门跑了出去…… 尹霁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长舒了一口气,终于走了。 尹霁看了一眼房梁,懒散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屋子,“出来吧。” 屋内依旧没有动静,尹霁随手拿起桌上的杯子朝房梁上砸去,本该听到杯子破碎的声音,但许久都没有动静,取而代之的是充满磁性的声音,“每次都这样。” 于是房梁上跃下一抹黑色的身影,那黑衣男子脸上写满无奈,但眉间却有顽皮之气,尹霁看着二师伯的徒弟锦言,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道:“你小子来干嘛?” 锦言撸了撸随意散下的头发,又理了理衣服,再抚了抚眉,尹霁再次皱眉:你有完没完,正欲开口,那锦言就道:“师兄,我帅么?”其间还向尹霁抛了个媚眼。 “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尹霁嘴角开始抽抽,这家伙比陆宇无耻的嘴脸还要无耻,这二师伯收的什么倒霉徒弟,不正常! “我再滚回来,行么?”锦言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蹲在了墙角,小声嘀咕道:“你不是比我还爱臭美?” 听着锦言的嘀咕,尹霁的脸随着嘴一起抽搐,原本那个温文尔雅、温润如玉的尹霁换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道:“二师伯,还不知道你下山了吧?” 锦言一听此话,立马站了起来,一本正经道:“怎么会呢,他当然知道,师傅怎么会不知道?!” 尹霁挑眉,打量着锦言,疑惑道:“是么?那你随我回府,你师傅还在我府中呢?” “这……就不要了吧。”锦言退后,欲要跳窗,被尹霁一把拉住,想溜,门都没有,今天不剥削你一层皮,难解今日陆宇之辱! 锦言看着尹霁,淡墨色的眼珠在眼眶中转动,将手搭在尹霁的肩头,神秘的说:“我见到陆家大小姐喽。” 尹霁挑眉,“关我何事?师傅还是要见的。” 锦言眯眼又道:“这陆家大小姐可漂亮的紧呢。” 尹霁不语,锦言看着毫无反应的尹霁妥协道:“师兄,你放过我吧,那老头疯了,我才不要回山上,陪着他一起疯呢!” “那又怎样?”尹霁不冷不淡的说。 “怎样?!”锦言看到尹霁面无表情,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断,反正山上肯定是不回去了,这几天那老头一直在试药,平时找几个恶人试药就算了,居然这次试药找到了自己,整天拎着个药罐子追着自己跑,还振振有词的说:乖徒儿,你就为师门做做贡献吧,如果这药能让你这个黄金级杀手都被药倒的话,一定是好药! 于是这老头时不时在饭菜里、茶水里、衣服上……下点药,害的自已,时而四肢僵硬,时而全身不能动弹,时而疯言疯语…… 最惨的是:昏睡七天七夜起来后就疯狂的拉肚子,可是腹中空空如也,你叫他拉什么? 其实锦言多想告诉师傅:老头你不是大师伯医神的那块料啊,你就好好做你的杀神,不行么?徒弟我求你了,消停会吧!黄金杀手也是肉做的啊,不是黄金做的。 可惜那老头还是义无反顾的制药,他恨啊…… 于是他趁着夜黑风高杀人夜将老头的一半积蓄,神不知鬼不觉得顺手牵羊给带下了山估计那老头正气得发狂,满世界找他呢!若真让那老头找到了把他带回山上那还不得,每天身心饱受催残啊! 所以他才不要回去于是锦言哭丧着脸道:“好师兄你就放过我吧!千万不要告诉那老头我在哪,否则我就连个全尸也没了!” 尹霁听着锦言的哭诉,依旧云淡风轻道:“帮我查件事。” 锦言立刻点头,“这样你就不会告诉那老头了吧……” 尹霁挑眉,“看结果喽。” ------------ 第二十三章 欺君?!棋子! 笫二日,天瑞学院内,赫连麟贼兮兮的拦下了陆宇这一干人等,笑眯眯的说:“ 昨夜, 不错吧,今夜我们再换一家如何?” 陆宇偷瞄了尹霁几眼,纳闷道:不该啊,中了逍遥散还这么精神,不应该是两腿无力不能正常行走么?难道配错药了,得,今晚再试一次。 众人看着陆宇走神,唤道:“四弟。” 陆宇回神,看到尹霁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陆宇不去理会尹霁,看向赫连麟道:“大皇子,今日我们去哪家?” 赫连麟皱眉,今日陆宇怎么怪怪的?! 于是赫连麟凑近陆宇小声问道:“昨夜还挺的住吗?” 陆宇呛拍着胸脯说:“挺的住,不就是个女人么?再来五个照样,请不要怀疑我男人的能力,啊……啊欠!” “怎么感冒了?!昨晚穿少了吧?”西风瑾不怀好意地打量着陆宇,几个男人自然都知道他的意思,俱看着陆宇,心中感叹:还是嫩了点啊。 只有尹霁知道,昨夜有人跳河,八成是陆宇,虽然眼线回报,陆宇是在床事,可隔看木门、纱曼谁看得清?凡事只有亲眼一见才是真,所以你到底是男是女今晚自有分晓。 就在一伙人坐于亭中喝茶时,福伯匆匆来报,陆宇懒散的问道:“什么事?” 福伯凑近陆宇,陆宇一把推开福伯,大义凛然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大声说。” 福伯心中暗道:这可是你说的。 于是福伯清了清嗓子叫道:“老爷说元月十五娶亲,让您回去。” 陆宇跳脚,谁让你说这么响?! 再看坐着喝茶的人嘴张得老大一脸惊愕的看着陆宇,陆宇瞪眼:看什么?我爷爷才五十七,还是男人,有什么稀奇的?还看……再看我发剽了。 陆宇气愤:这老头到底在泛什么花花肠子、又再搞什么名堂,她现在越来越看不懂爷爷做的每一件事了。 陆军皱眉沉思了会道:“今天我不能去了,我还有事,你们玩得开心些,福伯我们走。” 陆宇回到房间直径问道:“娶得是唐家那个泼妇吧?” 福伯惊讶的抬头,好聪明的丫头! 陆宇一看福伯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问道:“我不是写信说了,千万不能答应唐老太太的要求,还有婶婶平时挺精明的人,怎么不拦着?” 福伯无奈道:“唐老太太都快把三小姐逼得自尽了,老爷心疼三小姐就答应了。” 陆宇从南宫采的信上大概知道了那天唐府的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急忙回信告诫母亲一定不能让爷爷娶唐老夫人,没想到还是要娶了,以后可麻烦大了。 陆宇叹了口气,“福伯你先忙去吧,让我静静。” 福伯也叹了口气,推门出去,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尤其是生在这等大家族啊! 清冷的月夜下,陆宇撑着头坐在石椅上,慢慢整理着思路:从小到现在的都要整理,因为自己到现在所做的每一件事仿佛都在别人的掌握之中。 从小以男装示人,非他所愿他只想平凡一些,平凡到没有人可以注意他。可是十岁那年自己无意中的一句话却让爷爷如获至宝! 她说:商场如战场,想要成为主宰,就要绝对霸、狠、准,有够无耻、足够小人! 从此爷爷对他更是悉心“培养”,所谓的“悉心培养”不过是制造些烦麻让他解决,没事打击一下自己,让他在各种老奸巨猾的商人堆中周旋。可是这又能代表什么呢? 好!就算陆家有祖训表明女子可以继承家族,也没有必要让我见人就穿男装,府中下人年年换,见我就叫大少爷,我住的西园,下人不准去吧,还有每次从娘眼里看到的最深的恐惧,每次问到爷爷我为什么要穿男装时,爷爷满脸的歉意直至现在,又冒着欺君的罪名来到天端! 这倒底是为什么?当年倒底有什么隐情,还有唐府也只不过是被爷爷利用的工具吧! 那老头真的是放心不下姑姑吗?那为什么十四年前把她逐出家门,从此姑姑的事他从不过问?就连自已也未见过姑姑一面,现在把她接回来只不过是因为唐诗吧。 那个对陆家一无所知又与陆家有着血缘关系的女孩,因为她是代替陆醉月的最好人选。可是她不明白的是:就算唐诗代替昔日的醉月又能怎样呢?陆府每个人都知道陆家有俩个少爷,外人更加知道陆府有个出了名的大少爷,做生意只赚不赔比老商人还要老奸巨滑;要文采有文采,天野狂生说的就是他,别人根本不知道陆家有个小姐,可就是这样了,还需要隐瞒什么吗?又何必再添个小姐多此一举呢?而且多个小姐的代价就是迎娶唐老太太值得么?这些都让她不明白! “在想什么?”清朗的声音把陆宇唤回了现实,陆宇不用抬头也知道是尹霁,只有他才有这么干净的声音,不带一丝的感情,这样的人往往很可怕,因为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知道他到底在意什么,更不会知道什么才是他的弱点! 陆宇淡道:“没什么。”手指轻轻滑着杯口一圈一圈,眼睛却毫无焦距也不知看向何处。 尹霁的目光停留在了陆宇修长的指上,淡笑,“陆小姐,别来无恙。” 陆宇绕着杯口滑圈的手顿了一下,平淡道:“你在开玩笑么?” 尹霁看着陆宇转瞬间清明的双眼,道:“昨夜逍遥散是你所为吧;昨夜跳河之人是你吧;昨夜你对那姑娘施了幻蛊术吧;还有你是青冥邪神的徒弟是么?” 陆宇听着尹霁步步紧逼的话,又面无波阑的尹霁,突然感到了害怕,她怕仅有的一点伪装也被尹霁看透。 于是陆宇起身,凤眼中迸发出深深寒意,左手拽紧尹霁的衣口挑眉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尹霁笑的轻松而又邪气,他拍掉陆宇的手,右手掌心触碰到了陆宇的手,心底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瞬间又消失如泛起的涟漪…… 她的手不算光滑,但根根指尖笔直有力,握着她的手很温暖,尹霁摇扇,“呼”得又将折扇拢起,慢道:“陆宇你可知欺君?” 陆宇失声一笑,反问:“欺君?!不能吧,尹霁做你本份的事,就可以了,少管我!当年的事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尹霁没了平目的温文而雅调笑道:“当年什么事,我怎么记不清了,只记得你唇间的味道!” “你!”陆宇皱眉,右手扬起,她想绐尹霁一个巴掌! 那年的事就是一个耻辱:瑞景四十二,陆宇背着家人换了身女装,在金陵诗阁摆下摞台,写下对子,凤眼中散发出叫高傲的东西,她轻启朱唇笑道:只要有人能对出这一对赠银百两,并且本小姐还答应你一件请求,但是答不出就罚银十两。 虽然那年陆宇不过十三,但仍可以从她的眉眼中,看到她日后的风采,于是多是富家子弟、书生墨客参加,可是对不出也就算了,倒贴十两也就算了。 可偏偏陆宇狂傲,对富家子弟不屑,对书生讽刺,激起文人的众怒,请来了不过年仅十六的京城第一才子尹霁。 尹霁那时留连于青楼与戏院之间,常作些浓诗艳词,身上有一股子的不羁散漫的味道,当他看到陆宇摆的摞台时不屑用同样狂妄的口气说:“女人别太自信。” 于是尹霁提笔毫不犹豫的写出下对,陆宇看到对子时惊讶异常,嘟着嘴将百两银子递与尹霁。 尹霁接过银子,又将银子散落在地,邪气的笑,右手揽过陆宇,唇刻上了陆宇的唇,那一刻陆宇听着楼下的欢呼声,恨得咬牙,可尹霁还是不放手十息之间才将陆宇松开。 陆宇觉得:这一刻是她生命中最羞耻的一刻! 陆宇没想到的是,刚才那还不是最羞辱的,只见尹霁从怀中掏出一百两银票狂妄道:“一百两买你的吻够不够?不够我还有! 陆宇看着尹霁塞在自己手里的银票,凤眼中的寒意让尹霁一愣。 陆宇挑眉一晒,将银票撕的粉碎,散在他的脚边,有的飘落下摞台,如断翅的白色蝴蝶没有方向只是下落…… 此刻陆宇的心情也随着纸片沉下,她冷然捋袖,离开尹霁身边时轻飘飘扔下一句话:不是所有东西都买得到的! 尹霁愣在原地看着陆宇洒脱的背影出了神…… 也还是那一天,傍晚。 陆宇匆匆往家赶,就看到了蹲在街角的尹霁他满身的酒气,双眼通红,双手环腿,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陆宇俯身,讥讽道:“刚才不是很嚣张么?怎么你也有哭的时候。“ 尹霁看着陆宇手轻轻一拽,将陆宇拉坐在自己身边。伸手揽着陆宇,用一双空洞的眼神看着陆宇,他道:我告诉你哦!姓陆的都该死! 这次陆宇是毫不犹豫的给了尹霁一巴掌,她说:我姓陆,不过该死的是你,不是我! 再然后,他就再未见过她! 现在尹霁肯定陆宇就是那个毫不留情的打了自己一个巴掌的女人…… 而陆宇回想起那日的耻辱,就气!早就不顾什么形象,开始与尹霁大打出手,一开始尹霁只防守可陆宇的招术和她师傅一样,招招邪气,神出鬼没,令人防不胜防,处处往男人的要害去踢,往咽喉处抓,尹霁渐渐处于下风,看着一脸不要命的陆宇,自己也开始认真起来,二人你来我往正打得难舍难分不亦乐乎的时候,徐子清来了,看到这一幕不惊大惊失色,高声道:“住手!” ------------ 第二十四章 乱战、面壁思过 陆宇这个不和死活的家伙,在听到徐子清制止的声音后,居然还回头朝他灿烂一笑,继续与尹霁拼死战斗。 徐子青是真被陆宇气到了,从铁青的脸色涨成现在的猪肝色,连带着山羊胡翻了几翻:笑你居然还笑还有尹霁你老往人头上打干什么?把他打傻了谁做我徒弟,住手,快住手哇! 于是在漫长的打斗过程中,后院围满了观众,有些人一边磕瓜子一边欣赏着二人精采的斗欧,徐子青一个巴掌朝那位磕瓜子的仁兄拍去:还不去帮忙! 再于是,两个人的战斗演变成了十几人的“战场”,六个人拽着陆宇,六个人拖着尹霁好不容易才将二人分开,所幸二人只是衣衫不整并无皮外伤,但俩人眼神交错间又是一场电闪雷鸣。 徐子清看着满院的学生。山羊胡再翻:“成何体统,成……咳……统!” 陆宇看着徐子清,花白而又灵动性的胡子想入非非;尹霁则一脸的平淡温文而雅的拍着徐子清上下起伏的胸口淡定道:“冷静,冷静”。 徐子清拍开尹霁的手道:“冷什么静,当初动手时怎么没想到冷静?” “因为当时太热没能冷下来,所以静不了。”陆宇满面真诚的解释,众人偷笑徐子青:我倒! 半晌徐子清回神,遣散了围观者,将陆宇尹霁二人带回了思过斋,顾名思义思过斋就是思过的地方,后山还有个叫思过崖的地方,据说只有犯了重大过错的学生才会去那,面崖思过,而此刻的尹陆二人正双双鼻尖对壁,真正做到了面壁思过。 与此同时徐子清也开始了他,循循善诱、孜孜不倦、诚感动天、泪打地面、痛心疾首、催人入眠的教育,他说:“古人曰:君子动口不手。” 陆宇面对墙小声道:“大不了以后我,改咬人嘛!” 他再说:“孔子曰:三思而后行。” 陆宇委屈:我都思八回了,理智曰:该出手时就出手! 他再教育:“老子曰:……” 墨子曰…… 孙子曰…… 道子曰…… 陆宇眯着朦胧的睡眼小声道:“陆宇子曰:去你妹的曰!” 尹霁低头,抖,冷静,冷静,不能笑! 当尹霁拖着睡眼迷离的陆宇出来后,陆宇突然来了精神深吸一口先,再抬头。 夕阳的余光照在了她懒散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在白析的脸上投下厚重的阴影,尹霁看着陆宇,脸上有丝笑意。 陆宇翻白眼:“笑什么还想打?” 尹霁用淡如微风的声音在陆宇耳边道:“我笑你真可……怜!” 尹霁眯眼看着最后一片霞光没入山谷,七彩流光被扑面而来的黑暗所代替,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陆宇皱眉拽着尹霁的衣袖道:“你知道十四年前发生了什么?告诉我! 陆宇的眼神里有炙热的渴望以及隐藏最深的恐惧,尹霁看着陆宇淡笑,这个笑让陆宇害怕了,太过平静,平静的毫无声息…… 他有好看的眉,清澈的眼,这一切都毫无缺憾甚至精致的不像样,只是他少了一年前的那份快乐,不羁……尹霁一年里你倒底变了多少?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更希望看到的是笑起来连眉角都是邪气的尹霁,而不是现在这个不真实的他。 尹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抽出被陆宇拽住的手臂晒道:“如果你不是陆宇,你会是我的妻子!“ 陆宇一怔后退呐呐道:“为什么?” 尹霁挑眉:“为什么,皇命!不过现在也好至少不用娶姓陆的女人!“ 陆宇的心一沉:原来十四年前自己就被当作棋子放于棋盘之上了。 尹霁一晒:“被利用的滋味不好过吧?” 陆宇抬头,对上尹霁的眼,挑眉笑,“你还不是一样。” 尹霁握紧双拳,第一次用阴冷残酷的声音说:“所以永远不要恢复女子身,皇帝想要牵制尹府不可能,因为就凭一个你,还不配!” 陆宇想要回骂,话却卡在喉口,只能看着尹霁离开,她能说什么? 如果……如果,她是男子,陆家、尹家都会比现在要好的多吧。一切都因为她是女子,她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爷爷要让他一出生就做男儿装扮,因为爷爷不想一个从小生于陆家,对陆家生意了如指掌的女子,嫁入尹家;因为商犯官必断其路,亦或许是爷爷的不信任,怕我会出卖陆家?! 她也知道,为什么唐诗会代替原本的醉月,因为唐诗与陆家有着极近的血缘关系,又对陆家毫不熟悉,代替醉月嫁给尹霁才是爷爷最放心的吧。 呵!至于尹府又在被皇帝操控,皇帝利用我嫁给尹霁防止了官与官联姻,同时也削若了尹相府与官员联姻后的实力,一但陆府被抓把柄,皇帝也可顺势再打击一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尹相,这步棋是何等的用心啊! 可是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尹霁会讨厌陆姓之人,一年前是现在更是。 只是他把恨意藏得很深罢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提及尹相时爹娘眼里会有歉意,叔婶眼会有最深的恐惧,而爷爷则缄默不语,当年道底还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告诉她? 陆宇看着纷纷扬扬的雪出了神,她要知道哪怕结果会让她遍体麟伤,她也要知道! “少爷回去吧!”福伯唤回正在神游的陆宇,陆宇回头淡笑,“好。” 言罢双手负后离开,福伯看着陆宇落寞不安的笑摇头苦叹了一口气跟了上去…… ------------ 第二十五章 诡异的改变 近来几日,陆宇倒是安稳,上该上的课,做该做的事,尹霁也如平时―般平淡的似乎可以让人把他忘记,可这陆宇的表现太不平常了,以至于令人疑惑了。 首先是苏仁,今早他慢步走进书斋,陆宇对他笑,很温和的笑,可苏仁就是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风平浪静,在讲课的同时还时不时偷瞄陆宇几眼,他怕就怕,陆宇突然支着下巴,眯着凤眼,嘴角含笑,挑衅的说:先生又错了。 苏仁感觉自己快患了,课上犹豫症了,一下课就夹着书抹了把汗,走了!总之,他觉得吧:有陆宇的地方就有压力。 下课后又有一个觉着陆宇不对劲的人来了,沐雨情,蹦蹦跳跳凑到陆宇身边羞红了脸问道:“陆宇你最近这么安份,是不是为了我啊?其实……”沐雨情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陆宇都听不清听,陆宇扯着耳朵看着自我感觉良好的沐雨情良久才吐出一个字,“啥?” 沐雨情再次低头,害羞道:“你明明听到的……” “听到什么?”西风瑾又蹭了过来,被沐雨情一把推开,西风瑾四处张望了下问道:“那火龙,没来?” 沐雨情纳闷:火龙? 西风瑾手舞足蹈的解释,“就是龙月公主啊,那天她怪凶的。” 陆宇起身,一本正经道:“龙月公主,就龙月公主,什么火龙,小心祸从口出。” 言罢甩袖离去,西风瑾摇头这小子肯定中邪了!这事要搁以前那陆宇还止不定怎么编排,让他难堪的人呢!今天居然这么正经,不正常啊。 看着陆宇离开的背影,沐雨情追了出去,西风瑾随后。 沐雨情大叫:“陆宇!” 陆宇一顿挠头,暗道:这小妮子也太难缠了,算了,干脆点告诉她我是…… 陆宇转身道:“上次就和沐小姐说了,承蒙错爱,陆某消受不起。” 沐雨情看着陆宇认真的表情,愣在了原地,陆宇继续走自己的路,还没走多远又被大皇子、七皇子、尹霁拦下,而西风瑾看着,愣在原地的沐雨情出神,沐雨情眉头一皱朝西风瑾吼:“看什看,再看姑奶奶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西风瑾回神,脸一红撒着脚丫子跑! 西风瑾照样被一干人等拦下,尹霁打趣:“怎么身后有老虎?” 西风瑾摆手,“没有,辣椒而已,说说陆宇吧,这小子不对劲。” 陆宇无辜,道:“我怎么了,只是想改变自己而已啊,有错么?” 众人纳闷:为什么? “因为以前的我无耻,小人,狂傲,目无尊长……我自己都觉得我讨厌,所以我要改变!”陆宇认真的表情真的让西风瑾信以为真了,这厮真的要改变? 西风瑾摇头,“陆宇这样不好,你,仿佛让我看到了第二个尹霁!” 陆宇翻白眼,一边呆着去! 大皇子认真道:“陆宇真的不用变,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大皇子的话一出口立刻遭来了白眼,果然无耻的人,永远不会觉得,无耻的人最无耻! 陆宇感动这个她爱听,又将目光投向了赫连奕,赫连奕挺别扭的说:“其实你……额……还……还好!” 陆宇眼底流露出一丝得逞,她用食手挑开额前的流海,真诚道:“既然你们都认为我不错,那我就不改了,对了……”陆宇搓着衣角用含情脉脉的双眼看着大皇子,道:“那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显然,大皇子特别受用,大方道:“没问题,你说。” 陆宇笑,“您能把你府中三成的丝绸、茶叶的生意在我陆家订购么,最近的生意难做啊,我们压力也很大的!”陆宇说的那叫一个悲惨啊! 可赫连奕不这么觉得,自己居然又信陆宇的鬼话了,早知道他不会这么安分了,原来在这儿给大皇子下套,西风瑾直呼受不了:这个陆宇太爱财!而尹霁似乎只是个旁观者,不笑、不言、不语、淡如风。 大皇子摆手,豪迈道:“嘿、我以为什么事呢。就这?行啊,要不我再加俩成,五成怎样?” “好……好哇!”陆宇楞了:本来以为弄个俩成就不错了,没想到还有意外收入。 她想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变强,创出自己的一份产业,等到要离开时,也不至于太落魄吧!除了这些她还能再做些什么…… “陆宇……”西风瑾皱眉,最近他怎么老爱走神啊? 陆宇抬眼笑道:“什么事?” 大皇子道:“元月五,我在京城的千金赌坊等你们,咱们来个痛杀四方!” 陆宇颔首,“好哇!” 听到陆宇的同意,西风瑾与大皇子开始热烈讨论起来,陆宇突然想:也许没有皇室之争,自己可以和大皇子这个略带无耻、却口无遮拦、城府不深的家伙成为朋友吧;如果没有皇室之争,如果,自己不是天野狂生,就永远不会和赫连奕有任何关系,不会和尹霁有任何交集……可是没了这些自己还能有些什么?还是继续去做一个永远不能恢复身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的,一颗被利用的棋子么? 她不要!就算被利用也要她心甘情愿才行…… ------------ 第二十六章 你根本没入我的眼 御花园内,瑞景帝与尹子诺赏花,虽是寒冬,但御花园内的花却开的肆意。 瑞景帝在亭中坐下,稍倾便有宫女送上茶点,他示意尹子诺坐下,并开口问道:“据探子回报,老七和老大最近走的很近啊!这俩小子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去,怎么现在好的快穿一条裤子了?” 尹子诺忍住笑意,眯眼道:“有陆小子这个滑头做中间人,什么样的人不能混在一起?” 瑞景帝挑眉,“哦?又是他,听说他和老七、你儿子、老西的儿子,结拜了,没想到最早发现陆宇的,还是老七!” 尹子诺淡笑,突然问道:“皇上不是说好不干涉皇子之间的事么?怎么……” “你在说那天朕宣老七入宫的事?你以为我想?那个龙老太君也太难缠了!” 尹子诺道:“七皇子怎么说?” “他?”瑞景帝皱眉,“三句话不到就走了,一张臭脸和他额娘似的,让人生气!” 尹子诺看着,脸色铁青的瑞景帝偷笑,要说这皇子之中啊,也只有两人敢给瑞景帝脸色看,一是:二皇子,长年驻守在南方,在战场中练就了一身的血杀之气,年仅十九便被封王,有了自己的封地,每每皇帝召他回朝时总是推脱,有时给皇帝个面子来看看老子,最后还因为意见不统一,弄得不欢而散,可瑞景帝就是对他没办法,只能由着他去;还有个,就是脾气性格都冷到家的七皇子,本着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无所谓的,要命一条的精神,公然挑衅瑞景帝,反正他啥都没有,他怕啥?正是这种精神,令瑞景帝对七皇子照样束手无策,你说骂吧,七皇子不在乎,爱听就听不听就走;你说罚吧,你能罚他什么,反正他除了是个皇子,什么都没有;你说杀吧,皇帝可舍不得。 所以皇帝愣是对这俩个皇子没办法,要说这俩个皇子也真是有趣,一个什么都有了,不买皇帝的帐;一个什么都没有,居然也敢不买皇帝的帐,有趣啊! 瑞景帝看着尹子幸灾乐祸的表情,气不打一处来,大手在石桌上一拍,怒道:“很好笑是吧?朕连儿子都管不好!” 尹子诺讪笑,“不不……不,您……” “滚滚滚……”瑞景帝摆手,让尹子诺退下,自己则支着下巴仍坐在石椅上皱着眉头想着心事,忽然瑞景帝紧锁的眉头一松,起身,哪来的琴声? 瑞景帝遣散了跟着的护卫,独自一人朝琴声传来的方向靠近,他在最偏的园子停下了脚步,琴声正是从那凉亭中传来的。 凉亭中有一袭白衣素装女子专心抚琴,瑞景帝怵眉,是她? 他心中想要离开,可脚却又不自觉的向凉亭靠去,亭中女子一袭素装,三千发丝黑的发亮,斜簪一枝木钗,木钗精致而不华贵与一袭素装显得相得益彰,她并没有因为瑞景帝的到来而停下手中的动作,手抚琴的动作反而更快了。 此女就是傅燕曦,当年独宠六宫的傅贵妃,赫连奕的母妃。 瑞景帝皱眉:曲不成曲,调不成调,你到底在想什么? “铮”琴弦断,女子起身,转身离开,连看也未看瑞景帝一眼,瑞景帝气:傅燕曦,你果然未变,连行个礼也不会吗,就连看都不看朕一眼么? 瑞景帝一把拉住欲要离开的傅燕曦,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胸前剑眉上也染了几分阴霾,“你就是这么无视朕的么?十四年前是,现在居然更胜!” 傅燕曦挣扎,抬起倔强的脸,丝毫不把瑞景帝的气愤放在心上,冷漠的开口,“朕?!你真的变了,放手……” 傅燕曦想甩开瑞景帝的手,瑞景帝反而将她的手攒的更紧,他不放手也不想放手,傅燕曦停止了挣扎,静静凝视着瑞景帝,自己眼前的男人真的还是赫连天么? 十四年前,她可以看透他的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可现在她看不透,也不想看透! 瑞景帝看着在他怀中安分下来的女人,忽然觉得很满足,可他在看到傅燕曦墨色倔强的瞳仁时,他的心又沉了下去。 他冰冷的开口:“我不是说过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朕……呃,我的面前么?” 傅燕曦一晒,讥笑道:“赫连天,你不要在我面前故意称“我”因为再怎么样,你也不是十四年前的赫连天了,你做你的皇帝就好!“ 瑞景帝深看了一眼傅燕曦,又一把推开她,谁知傅燕曦脚底一滑重重的摔倒在地,脚跟处的刺痛让泪忍不住流下:为什么?不是说好忘记了么?为什么再见他时,心里还会有刺痛的感觉呢? 瑞景帝看着流着泪,眼中仍就写满倔强的傅燕曦,心里狠狠的揪了一下,他想要扶起她,可他高傲的自尊心仍旧趋使他生硬的开口:“你不是很坚强么,那哭什么?” “不用你管!”傅燕曦用衣袖抹了把脸回敬瑞景帝,紧抿着薄唇想要从地上站起,可是脚真的很痛呢!自那年的事后,脚就落下了病根,可是她不想在他面前露出一丝懦弱! 看着试着站起来的傅燕曦再次倒下,瑞景帝的心也跟着沉入谷底,她的脚还是很痛么?瑞景帝握紧在衣袍中的双手,心一狠高傲的俯视着傅燕曦。 他才不会施舍半点怜悯给她,傅燕曦你不是很坚强吗?你不是恨我、讨厌我吗?那我就让你更讨厌我! “额娘!”赫连奕看到倒在地上的傅燕曦,惊恐的散落了手中的东西,他原去了清荷宫去看傅燕曦,可宫女也不知道她去了哪。 所以赫连奕肯定他的母妃一定在荒园里,每次只要心情一不好,她就会在荒园里抚琴,所以他就寻来了,没想到看到了这一幕。 赫连奕急步走去,扶起傅燕曦。 可没想到傅燕曦看着散落一地的东西,诈舌,“奕儿,你可以把东西先放下来,再扶起额娘嘛,你看东西洒了一地……” 赫连奕无语,这个额娘的思维还真是古怪,瑞景帝也无奈,她真的一点没变呢! 赫连奕看着瑞景帝,冰冷的开口:“你还来找我额娘做什么?” “奕儿,我们走。”傅燕曦拉着赫连奕在经过瑞景帝的身旁时突然说:“赫连天,你不用不见我,因为你根本没入我的眼!” 看着离去的傅燕曦,瑞景帝攒紧的手狠狠的敲在了木柱之上,我没入你的眼,哈?!入你的眼,“啊……”瑞景帝感觉自己现就如―团烈火急需喷发,傅燕曦你的死活我,才不会管! 瑞景帝忽然发现自己还是把傅燕曦看的很重,在乎她的或喜或悲;在乎她的痛她的伤;在乎她的笑她的泪;更在乎她对自己说的每句话。就在刚才,她说的每句话都如利剑刺透他的心脏,她的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足可以让她被斩十次,可他就是不想,他宁可看到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傅燕曦,也不愿失去她,他可以为了她改口称“我”;他可以为了她,忍下所有的不快;他可以为了她,纵容她的儿子;他可以……什么都可以……只是傅燕曦,你能为我做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恨我吗? 瑞景帝立在亭中,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衬得他无比孤寂,他咽了咽干涩的喉咙,紧闭双眼再一次告诫自己:赫连天不要再想了她,不值得! 赫连奕扶着母亲,回到了清荷宫中,这里的景致很是雅致,这里的一花一草都是她精心布置的,她想没了他,她还能继续好好的、精采的活下去…… “额娘,父皇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 傅燕曦尝了块糕点,赞道:“味道不错。” “答非所问!”赫连奕无奈,“额娘,不要差开话题。” 傅燕曦放下糕点,有些严肃道:“奕儿,今天你不该这么对他说话,他是对我有亏欠,可并不欠你什么,所以不要和他用质问的语气说话,见到他必要的请安还是要的。” 赫连奕点头,为傅燕曦添茶打趣道:“额娘说的奕儿都听。” 傅燕曦抿唇轻笑,弯眉轻挑,慢道:“是吗,那我让你娶兰儿,你怎么不听?” 赫连奕听得母亲的话,险些被茶水呛到,匆忙起身施礼道:“儿臣还有事,先行告退,额娘保重。” 说完这些赫连奕落荒而逃,傅燕曦看着赫连奕狼狈离去的背影,扑哧笑了,“傻儿子,额娘可是很开明的,跑什么?” ------------ 第二十七章 不太平的开端 元月一。 天瑞大假,陆宇策马向陆府赶去,这速度与刚入天瑞时的速度有天壤之别,福伯再次挥鞭向陆宇追去,陆宇的马是上等的千里马,自然不是一般马可追上的,侍福伯追上靠在树边休息的陆宇时,马也累的够呛了。 福伯跳下马,看着眼闭目休息的陆宇道:“少爷,怎么回去不先通知一下老爷,也好让老爷提早从铺子回来?” 陆宇的眼没有睁开,长长的睫轻闪了几下,嘴唇上下微动,轻飘飘的说:“何必呢。” 福伯微愣,看着面无波澜的陆宇,暗想:这家伙近几天都不太对劲,莫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陆宇起身跨上马背,扬鞭继续赶路,回去自己该用怎样的心情去面对爷爷呢?是平淡、是怨恨、亦或是一如往常的信赖?这些她都不知道。 “大少爷回来啦!”家中的仆人为陆宇牵马,又将陆宇迎了进去,厅中冷冷清清,半晌,王惜明从后屋走出,对于陆宇的归来王惜明先是一惊,后又拉着陆宇的手嘘寒问暖,陆宇只轻笑问道:“我娘呢?” 王惜明脸上闪过一丝不快,有些阴阳怪气的说:“你娘接手了布庄,最近也不知怎么,大皇子突然向布庄下了大批的定单,你娘哪有空闭在府中,只有婶婶我无用,一个人游手好闲。” 陆宇自然听出了她的话外音,只笑道:“婶婶言重了,您虽是不主外,但府中的事却管的紧紧有条,可让人钦佩呢!” 王惜明听得陆宇的称赞,心里畅快了许多,正欲开口就被一北方口音又略显苍老的声音打断,只见后帘冲出个衣着艳丽,身体肥壮的妇人口里高声呼道:“宇儿,回来啦!”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劣质胭脂的浓香味,陆宇皱眉正欲退后几步,手却被那老妇人肥而油腻的手握住,“宇儿啊,你可算是回来了,哟,长得真俊,这小脸……” 那老妇人一面说,一面手舞足蹈,眼见着那肥手就要落到陆宇的脸上了,陆宇直径将手从老妇人手中抽出,退后数步闷声问道:“您是谁?” 那老妇人似受了天大的委屈,拍打着胸口道:“哎哟,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哦!” 陆宇无语,一家人?! “说了半天,你倒底是谁?” “我是你奶奶啊!”那老妇人努力的睁大双眼,脸上的横肉随着一张一合的嘴上下左右摆动。 陆宇一晒,食指指天,悠然道:“我奶奶在那。” 老妇人讨了个没趣,讪笑,“都一样,都一样……” 在一旁的王惜明低声咒骂:“不要脸!” 却被那老妇人听见,回骂道:“泼妇!” 王惜明从头到尾就不是个能受气的主,立刻变了脸色不屑道:“我告诉你,少在这给我装,你不就是个乡下野妇么,见我们家家大业大想捞一把,想都别想!” 那妇人涨红了脸,双手叉腰尖锐的声音混合着口水一齐迸发出来,“王惜明,你算个什么东西,丈夫管不了,儿子不听话,你自己……” “你住口,不知廉耻,死皮烂脸的缠着我爹,你不就是要钱么……” “你嘴里放干净点,贱人!”老妇这一声刚骂完,就伴随着王惜明手中杯子的碎裂声,破碎的裂片,随着茶水四溅,残留在碎片上的水仍就散发着热气,厅内一下就安静了,半晌老妇回魂,破口大闹,“贱人,你想杀了我,来啊,朝这砸……” “够了!”陆宇起身眉头紧怵,“来人将唐老太太送回唐府。” 老妇人一听立刻坐在了地上,呜咽道:“我的命苦啊,老爷啊……” 厅外进来的两个仆人立在唐老妇人身旁,手足无措,又将目光投向了陆宇,王惜明眼中满是得意的笑,“看什么,少爷的话听不懂么,送回唐府!” 仆人畏畏缩缩道:“可……可她是家主的夫人啊!” 陆宇凌利的凤眼射向他,声音沉了下去,“爷爷回来我自有交待,现在你们只需要听我的,还不快点!” “是!”仆人确是被陆宇眼中散发出不容抗拒的眼神吓到了,一个人托着唐老妇的胳膊,愣是没把唐老太托起来,门外的下人看到,陆宇这次是动真格了一个个都不敢再劝。 管家只好命人匆匆去找家主回来,唐老妇人挣脱开仆人的手大嚷道:“谁敢,谁敢,老娘……我……” “再来几个人!”陆宇打断唐老妇人的话,背过身。 “我不活了!”说罢唐老太扭着肥胖的身子朝墙上撞去,仆人惊呼纷纷阻拦,只有陆宇云淡风轻道:“让她撞,都放手!” 唐老妇人眼中积压着对陆宇的怨恨,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干嚎起来,陆宇悠闲坐在红木椅上,跷着二郎腿品,茶嘴里还哼出了几句戏文,与在地上哭天喊地的唐老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陆天豪一进家门,就听到了杀猪般的吼叫,脑子立刻就大了,快步向大厅走去唐老妇一看陆天豪回来了,立马跑向陆天豪指着陆宇愤恨道:“你看看你孙子,他想赶我走,还有你媳妇简直大逆不道,算了我还是回去和海儿一起吧,诗儿呢,我要带她走。” “不送。”陆宇仍就保持着一种,近乎平淡的表情,陆天豪大手朝桌上一拍怒道:“你一回来就给我惹事,还不向老夫人道歉!” 陆宇歪着头打量着陆天豪,忽然笑了,她道:“爷爷,我恨你!” 陆天豪看着陆宇有些微微泛红的双眼,心口猛烈的缩紧,原来纸,终究包不住火,她该知道的还是知道了。 王惜明愣了,陆宇这是怎么了。 唐老妇扬起脸,露出满口黄牙道:“怎么和你爷爷就这么说话?” 陆宇眯起凤眼,“闭嘴!” “放肆,陆宇我要你道歉。”陆天豪深锁眉头,陆宇慢步向门口走去,从陆天豪与唐老妇之间穿插而过,并抛下一句,“绝不”。傲然离去。 陆天豪感觉自己的脑中一片空白,“你……你绐我站住!咳……咳……” 可陆宇没有停下,一步一步丝毫不乱的向前走去,唐老太一面帮陆天豪顺着气,一面又在扇风点火,“你看看陆宇有多猖狂,连你的话都不听,还有少天也是夜不归宿……” 陆天豪的耳中早就听不进任何声音了,只有他知道,陆宇越是表现的平淡,就越证明他有多气、有多恨! 王惜明看着唐老太向自己叫嚣的眼神,紧咬下唇,甩袖离去。 园中陆宇单薄而又削瘦的背影立在亭中,自己还是没能忍住…… “堂哥?!”一声细如蚊蝇的声音,弱弱地开口,似乎有些不太确定,陆宇转身看到了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子,那女子低着头不敢看陆宇,修长如白玉的双手绞在一起有些局促。 陆宇淡笑,“你是?” 那女子努力的抬起头,怯生生的说:“我叫陆唐诗!” 陆宇轻晒,眼中闪过一丝的怜悯,轻叹:“唐诗便是唐诗,何苦多个陆字?” 唐诗听得陆宇的话有些疑惑,但终是没有开口,陆宇手指向石椅道:“坐下吧!” 唐诗有些忸妮得坐下,不知说些什么,还是陆宇先开口:“姑父母可好?” 唐诗听陆宇提到父母眼眶一酸,淡道:“他们去了北方,听娘说,爹一直爱看北方的雪这次想在北方开个学堂,长住下去,并让我代他们向你问声好。“ 陆宇颔首,既然事情走到了这一步自己还能计较什么呢? 于是陆宇笑道:“既然改了陆姓,以后便唤我叫哥!你现是陆府的大小姐,需有些气场,莫要如今天一般羞怯了,生意场上的事,你可以不懂但在府内外,一定要拿出大小姐该有的风范,莫要让外人看扁了。” 陆宇只留下这些话便向西园走去,唐诗看着陆宇的背影蓦得红了脸,他是第一个告诉自己不要懦弱的人,也是自己做梦也想见到的天野狂生,这些来得太突然让唐诗有些不知所措,直到陆宇背对着她在远处用清朗的声音对她道:天寒早些回屋去吧! 唐诗才回神,脸又如火烧一般,她如灵巧的鸟儿从园子的另一边跑开了,陆宇到了西园便有丫环匆匆来报:家主在她的书房等她! 陆宇凝眉:等我做什么,要去么? 陆宇一直等到了日落西山才慢悠悠地步入书房,她也不敲门直径进去,本来嘛这书房是自己的,进去还需要理由么? 书房中只有案台有些昏暗的光微微发黄,陆宇走近案台,陆天豪露出少有的疲惫,看着陆宇,陆宇坐在案前,看见一幅墨迹还未干的大字,上书:商场如战场! “你觉得这字如何?”陆天豪的声音苍老而又沙哑,陆宇摇头:“不好!” “为何?” “字由心生,爷爷你的心境分明不似这柳体清丽,却又故作姿态要把这次写得清瘦平和,疏不知这字点、横、撇、捺间早就失了这字的真谛,心静止水、正中平和。总之,很丑!” 陆天豪并未生气,将纸团成一团,随意扔在案上的某个角落里,陆宇又把纸摊平补充道:“就算很丑也不用扔啊,外面可有的是人要买你,一代儒商陆天豪的字呢,现在的市场价该有五百两一幅了吧!” 陆天豪失笑,“和我说说你的字值多少?” 陆宇慢不经心的说:“不贵也就千百两吧,你要,我给你几张留在身边,一定会有升值空间的。” 陆天豪看着陆宇满不再乎的脸,叹了口气:“宇儿,十四年前的事,你知道多少?” 陆宇冷哼一声,没继续说话,陆天豪皱眉,指尖扣着案台,道:“不管你知道多少,你只需记住,我不会害你,包括你女扮男装这事,还有少与尹府往来!” 陆宇起身深吸一口气道:“看来十四年前,还有我不知道的事,不过你放心,爷爷,我会一件一件查出来,包括陆家祖上。”陆宇的声音里俨然充满了对陆天豪的挑衅,陆天豪闭起双眼,唇嚅动了几下终究没再说。 半晌才从怀中掏出两信封递给陆宇,陆宇接过信的同时调侃道:“哟给我送喜帖么?还两份!“ 待陆宇看清那信封上的字时,眼泪一时间就漱漱的落下,哽咽道:“爷爷,这……”陆天豪摇头,示意陆宇不要说出。 他严肃道:“陆宇,商场如战场,不能心软啊!这信到那一天再拆开吧,人老了越发觉得累,唉……” 陆宇在泪眼朦珑中看到,陆天豪双手负后,佝偻着背,渐行渐远……陆宇叹气,咽了咽干涩的喉咙,抹泪,不能哭! 陆宇再次攒紧手中的信封:放心吧,陆家生我便生,我亡陆家也不能败! ------------ 第二十八章 少天失踪 清早,雪还未化干净,陆府的下人起早扫雪、扫地,“嗽嗽”的声音将睡梦中的陆宇吵醒,陆宇推开房门,伸了个懒腰四处张望,心中纳闷:怎么小白还不来找她,不知道她已经回来了么?! 于是陆宇出了园,吼道:“管家,小白咧?” 管家脸色一变,挠头:“我……我也不知啊。” 陆宇眯眼,“真的?” 管家点头,陆宇微笑勾了勾手,再一次问道,“最后―次,它去哪了?”管家看着陆宇微笑的凤眼感到了一股无形的压迫力,无奈的开口,“被二少爷带出去了,二少爷说,带着他好防身……” 陆宇皱眉:“防身?你就不怕他被少天卖了?!” “应该不会吧!”管家思索,当然最后一句管家没敢说出口,他想说:二少爷是不要命了才敢把小白卖掉! 小白是只两岁大的雪狼,是陆宇一年前上山捡到的,那时小白不过一岁,父母被利剑刺死,它躲在草从中不敢出来,后来被陆宇发现并带回了府,取名小白。 小白起初很是排斥人类,但经过陆宇的悉心照料后开始依赖陆宇,慢慢接受陆府的人,可对外界的人小白一直有着戒心,只要没有熟悉的人在身边,看到陌生人就会嚎叫,并且撕咬陌生人,对于小白这一特性陆少天毫不犹豫的带了小白出去耍威风去了。 陆宇听后无奈的抚眉:这少天最近是怎么了,昨夜居然彻夜未归。 正在陆宇思怵间,小丫匆匆来报:“不……不好了,少……少爷千金坊的老板带了十几个打手,打伤了下人,闯进来,来要赌债了!” “别急,我就去。”陆宇看着因急跑而满脸潮红的丫鬟,平淡的开口,迈着从容的步子向前厅踱去,还未进前厅就听到有人嚷嚷,“叫姓陆的给我出来,否则休怪我砸东西了。” 当陆宇走进前厅前时,才发现这声音的主人是个年近四十中年人,虎背雄腰、双目有神倒拿着陆少天所欠下的字据,还看的一本正经。 陆宇轻咳一声,那中年男子瞥了陆宇一眼,傲慢道:“老子要见的是陆少天,你又算什么东西?” 陆宇淡默不语,品着下人送来的茶,一脸悠然自得,”怎么称呼?”陆宇平淡的开口。 “我叫方刚,别和老子扯这些没用的,快把陆少天叫出来!”方刚又戳着字据叫道:“白纸黑字写着,共三千两!”可方刚的手却戳在了‘今欠下’这三字上。 陆宇再笑,“没有!” “啪”方刚大手一拍,在上好的红木桌上留下了偌大的手印,茶水也被这一掌震得四溢。“没有?!那我就砍了陆少天他左手!” “好啊,不过我劝你最好两只手都砍下来,免得他又去你那赌,再欠下一屁股债,你还得为他擦屁股。” 方刚皱眉,看着陆宇十四上下的嫩脸,心里忍不住犯嘀咕:这小子真的只有十四五岁么?为什么处事的手段比之经商十几年的商人还要高明? 方刚虽十七为寇,但脑子并不傻,再加上经营赌坊己近十五年,自然去了不少草莽的直拗劲,见陆宇硬的不吃,他又换了一副笑眼,露出满口黄牙,用最柔和的声音道:“小兄弟,你看做生意不易啊!不要你就先替陆少天还了吧……” “没有。”陆宇又用平淡的口吻直接回绝了方刚,继而又补充道:“陆少天欠下的,自他本人还与我何干!” “啊呸,小子你的意思就是不给了?!” 陆宇轻笑点头,方刚吐了口痰骂道:“你娘的别软硬不吃,再问一遍,给还是不给,不给我就搜!”说罢方刚一挥手,一干人直往里闯。 陆宇懒散道:“慢!” 方刚回头讥笑,“怎么你怕了?” 陆宇挑眉,“怕?让您贱笑了,我是问你要样东西。” 方刚疑惑,“什么?” 陆宇伸手,“把公文给我!” “屁!什么公文,老子没有。” 陆宇咋舌,“没有?那你凭什么搜我陆府,怎么,方老板何时有了官员的职权,可以直接搜查啊,你私闯民宅、蒙敝官府该当何罪?”陆宇的声音由一开始的平淡转向了咄咄逼人,方刚也因陆宇的转变而吃了一惊,挥手制止了打手的下一步动作,赔笑道:“小哥,我还未开始搜应该不算蒙敝官府吧?” 陆宇扬眉,左手摇晃,“我想方老板理解错了,我并不是指的这件事。” 方刚松了口气,还好,等等……不是这事?还有别的?于是方刚才微微放松的神经又紧崩了起来,立马辩解道:“小子你别胡说,老子自开千金坊以来,就没做过得罪官府的事,你想唬我,再长几年吧!” 陆宇呷了口茶问道:“方老板做哪些人的生意?” “自然是广招天下客!”陆宇大手往桌上一拍,吓了方刚一跳,她一本正经道:“天野王朝法令中有明文规定:各大赌坊不得接待未及束发之年的男子以及未及笄的女子,否则……”陆宇突然没了声音,方刚脱口问出,“否则什么?” 陆宇云淡风轻道:“噢,也没什么,就是查封赌坊外加充军而以,重则凌迟处死罢了。” “扣”方刚重重地瘫软在椅子上,半晌才回神揪着陆宇的衣领道:“小子你以为老子会信么?” 陆宇锐利的凤眼迸发出危险的信号,拍落方刚的手讥讽道:“如若不信,走!咱见官去,不过我还是劝方老板,不要为了一个陆少天而放弃了整个千金坊。” 说罢陆宇理了理衣领、袖口,无视堵在门外的打手悠闲的走出去。 “慢着!”方刚追上去又将陆宇拽了回来,陆宇甩开方刚的手道:“干吗动手动脚,两个男人成何体统!” 方刚大汗忙解释道:“误会……误会……” “误会什么?”陆宇挠耳,皱着川字眉不解。 方刚笑脸迎上,“爷爷嗳,你是我爷,别介呀!” 陆宇推开笑得十分抱歉的方刚,调侃道:“这少天欠的三千两银子咱还是要还的,不然说出去,别家以为我陆府拿不出三千两,日后怎敢和我陆家做生意?” 方刚眼珠骨碌一转,赔笑道:“呵呵……什么三千两?屁,今天我就是来找老弟谈谈感情的。” 陆宇轻咳几声忍住笑意,一本正经道:“原来谈感情要拍桌子啊?啧啧……我这上好的梨木桌啊!” 方刚看着一脸痛心疾首的陆宇他也痛,三千两啊! 不过他仍赔笑,“我赔!” 陆宇背过身,嘴角向右翘起,再转身又变了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他道:“这怎么行呢?这梨木桌最多就值个百两,哪值三千两?!不然方老板再看看我陆府哪样合你心,您就多砸些,我啊……心里也好过些,您看如何?” 方刚连连摆手,还砸?!老子不要命了?于是抱拳又道:“不不……不砸坏的东西,理应我赔。” “哦?”陆宇点头,挑过额前的刘海无辜的问道:“那杯子呢?” “我赔!” “那踢坏的门呢?” “我修!” “那打伤下人的医费呢?” “我付!” “那少天的字据呢?” “我撕!”陆宇微笑点头,“快撕!”然后又换了副凶悍的表情吼道:“管家算下我府损失了多少?”陆宇这一嗓子刚吼完就有下人在陆宇耳边回报,陆宇一听可乐了,心中喑赞:七皇子果然做事有效率! 于是陆宇瞄了眼仍在撕字据的方刚,大步迎了出去,见陆宇出去,方刚才松了口气抹了把汗,手下又突然蹭了过来问道:“大哥咱活这么大岁数还没听说过有这条法律,莫不是那小子匡咱?” 方刚朝着那手下就是一耳光,“你懂个屁,大字不识一个!” “可大哥不正常啊!” “你他妈少放屁,你杀人了官府会对你干吗?” “额……”手下蒙了吱唔半天没出声于是又迎来了一巴掌,“要砍头,笨!我告诉你别把这事说出去,要官府知道了,咱都得喝西北风、继续抡斧子抢劫。” 手下捂着脸,点头无奈道:“大哥做强盗时咱怕官府,老躲着没想到脚盆洗手不干了,开赌坊了,咱还得躲官府,苦逼啊!” 方刚一听也捶胸顿足,正在二人感时伤秋时,陆宇领了一老头进了大厅,那老头一看方刚,乐了,双眼眯成一条缝笑道:“老方也在这?” 方刚抬眼一看来人,立马把老头拉到一边小声问道:“我问你件事……” 于是方刚又将那条法令又给问了个遍,只见那老头左手顺着那一小撮的八字胡,一边道:“当然有了,怎么你犯了?” 方刚立马摇头,“没有……”他差开话题道:“你一个七皇府的管家来这干吗?” 那老头道:“嘿!七皇子与陆小子是结拜兄弟,今天我来就是奉七皇子之命来下订单的。” “订单?”方刚疑惑,正欲再问就被陆宇的咳嗽声打断。 陆宇道:“既然俩位认识不如一道去账房把事办了吧!” 陆宇看向四周再次吼道:“管家!人老耳朵也坏了么?再不出来月饷扣半……” ------------ 第二十九章 姜还是老的辣 于是只见屏风后走出来一个步伐匆匆的老者,领着方刚、老头就去了账房,陆宇转身就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陆天豪,陆宇拍胸打趣道:“爷爷,人吓人,吓死人啊!” 陆天豪坐下,跷着二郎腿道:“我也没见你吓死啊。” 陆宇撇嘴,那是因为你不是人。 不过陆宇可没说出口,没趣的坐下,陆天豪问:“那个……天野真有那条法令?” “假的。”陆宇修着指甲,心不在焉道。 “什么?!”陆天豪拍案而起,“你胆子倒大。” 陆宇喝茶,“怕什么?方刚又不知。” 陆天豪冷笑,“你怎知他不知?” “爷爷不是也不知嘛,若是我说有,爷爷不照样也信,还一本正经的问我,哈哈……呵……”陆宇再看到陆天豪的鞋底脸时,爽朗的笑声渐变成了尴尬的笑声,于是陆宇再次认真道:“当我看到方刚把少天签下的字据拿反,并把字的位置指错时,我就断定他不识字,试问一个不识字的人,怎么会知道有没有这条法令,还有这个方刚,年少为寇最怕的就是官府,所以啊,他一听我扯出官府,就慌神了哪会顾得上细想。” 陆天豪暗赞:观察入微、从容不迫、知己知彼,再等个几年,他该能挑起陆府的重担了。 “你没想过,若是他问其他人么?”陆宇失笑,“自然想过,可七皇府的管家不是来了么?倒帮了我个大忙!” 陆天豪温和道:“其实给他又如何呢?” “呵!”陆宇调侃道:“什么时候爷爷变这么大方了?” 陆天豪道:“你还是年青了些,若我就做个顺水人情,将这银子送了,借机与他交好,将两家的赌坊合开,毕章我陆家的赌坊才起步,很容易被对家吞并,不如找个大树靠靠!” 陆宇一听眼晴顿时一亮,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于是陆宇又有一计现于心头。 “啪”正在陆宇量间。陆天豪朝刚进屋的管家道:“把陆少天找回来。别人不废他双手我废!” “碰”瓷杯从王惜明的手中滑落,陆宇转过身正对上了王惜明惊恐的双眼,王惜明看着脸色铁青的陆天豪一时间所有的话全噎在了喉口,蓦地跪下,陆宇快步扶起王惜明,朝陆天豪道:“爷爷,少天虽有错,但也无需用这种手段来教育他吧!” 陆天豪冷哼一声,“你问问你婶婶,那小子平日都和他那些狐朋狗友干些什么?整日无所事事,流连青楼,沉溺赌坊,再不教训可就晚了,宇儿今日的事你无须多管!” 王惜明紧紧拽住陆宇的手,眼里蓄满了泪珠,陆宇正欲再劝时,唐老太太嗤笑一声,“老爷,这少天是要好好罚,哼!可不能再让少天嚣张下去了,还……啊!” 唐老太太还欲再说下去的话卡在了喉口,肥胖的身躯居然被身材显瘦的王惜明大力一推跌坐在了陆天豪的脚边,陆天豪本能反应就是退后,笑话这么重一人万一砸坐在自己脚面上,他下半辈子还能走路么?可这陆天豪虽退开了随之而来却是尴尬,因为唐老太太也十分尴尬的坐在地上,自己爬起来多没面子,被人扶起来谁扶? 陆天豪朝陆宇眨眼,陆宇点微笑慢慢走向唐老太太,伸出修长的手,陆天豪满意的笑了,唐老太太眼中透露出愉悦得逞的表情,将油腻的右手勾起、腾空等待着陆宇将她拉起。 可就在这一瞬间所有人的下巴都快掉了,两只手在空中向对方靠近,可却又在空中错开,陆宇的手握上了茶杯,继而朝错谔的陆天豪微笑,转身将屁股对向了唐老太太,悠闲的走向左侧的椅上,捧着杯,翘着腿,品着茶,后一本正经道:“茶凉了!” 陆天豪胡子都快被自己呼出的气吹起了:怎么还要我帮你添茶么? 反观陆宇睁着无辜的大眼:“都看我干吗?继续啊!” “啊哟喂……啊!”唐老太太手捶着胸脯,一副快要阳寿殆尽的哀弱状,沉重的吐气,“你们都欺负我这个糟老婆了!” 王惜明拧着眉,打断唐老太太的哭诉,“不要总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你来我陆府,呜呜……少天被爹怪了多少回?承宗因为你多少天不愿回?呜呜……”王惜明竟如小女儿家嘤嘤的哭了起来。 唐老太太此时尖锐的声音盖过了王惜明细弱的泣嚅声,“自个儿不争气也好意思说出来,相公宁可与千人骑万人跨的妓女媾合,也不愿和你呆一晚,这是不是说明你比妓女还脏?” “你!”王惜明原本强忍泪水的双眼,此刻确如决堤的洪水,泪水在脸上肆意的泛滥,“今天我呜……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王惜明如发了疯似的,向还坐在地上的唐老太太扑去,陆宇起身间二人早以扭打成一团,陆天豪发青的脸上写满失望,薄而苍白嘴唇紧抿,他是个局外人么?他还是个家主么? 陆天豪呆愣当场,漠然的看着厮扯在一起的两个女人,直至陆宇压迫性的声音以及拍打桌面发出的一记闷响,“你们闹够了么?” 也许真的是陆宇的声音有够严肃,亦或是手掌拍击桌面的声音恰到好处,总之俩个人停止了厮打,一时间偌大的前厅里如死一般的寂静。 “啊!”当唐诗从外回来看头发蓬乱衣衫不整的唐老太太慌了神,忙扶起唐老太太起身,突然唐老太太嚎啕大哭,拍着唐诗的手道:“诗儿啊!看来这陆家容不下我们啊!” 唐诗不懂什么,只听得奶奶说陆家不要她们了,唐诗的泪立刻就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滴往下掉,这陆宇头彻底大了:这都什么和什么啊,我说爷爷哇你怵在那做什么啊,这还不是你招来的事? 看着唐诗拼命抖动的双肩,拼命掉下的泪珠子,以及拼命压制在喉口的抽噎,陆宇无奈放柔声音道:“诗儿,陆家永远是你的家,你的血液里流淌的是陆氏一族的血脉,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让你离开,我不能,爷爷也不能,所以不要哭,忘了我和你说过什么了么?做好你的陆府大小姐就足够了,你明白么?” 唐诗渐渐停止了哭泣,似懂非懂得望着陆宇。 “那么擦干泪!安静地看事情发展,不管是好是坏,都只是平静不惧不惊,一直微笑能做到么?”陆宇递手帕给唐诗,唐诗看着陆宇写满刚毅认真与关怀的俊脸时,脸莫明其妙得红了起来,缓缓接过了手帕擦净未干的泪痕,露出初晨般的微笑,清纯不沾任何做作。 陆宇点头依旧平淡道:“至于你……”她目光紧锁唐老夫人一字一句道:“元月十五前,你只是外人,你有什么权利,管我陆家的事,十五之后爱管什么随你。” 唐老太太原本燃烧的烈焰,立刻被陆宇冰冷的话语扑灭,陆宇又转向身对陆天豪道:“作为家主的您,倒底怎么处理陆少天?” 陆宇这一问,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陆天豪的脸上,陆天豪艰难的咽了咽干涩的喉头,用沙哑的声音道:“我给他机会,十二时辰内回来既往不咎,十二时辰后,废左手!” “好!”陆宇轻道,双手负后离开,今天她对于陆府的失望绝不会比爷爷少半分。 大厅里的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散了吧,是呢,该散了! 陆天豪看着陆宇离开的方向出神,也许是该把陆家交给她了,是否等到一年之后的陆族大会就太晚了呢?但愿不会…… ------------ 第三十章 他最疼你 西园内,陆宇品着茶,手捧着古书正看的精精有味时,门被王惜明推开,对于王惜明没有敲门就闯了进来,陆宇虽有不满,但也不表现出来淡扫了王惜明一眼,继续埋头看书,王惜明一把抢过陆宇的书烦燥道:“少天是你弟弟,嗳……你怎么一点不着急?” 陆宇抬眼,漆黑如墨的双眼泛出点点星光,他道:“急?!他就会回来么?” 王惜明一时语塞,忧怨的看着陆宇半响才有了声息,“若少天未在十二时辰内回,是否当真让你爷爷废他左手?” “呵!”陆宇轻晒,云淡风轻道:“这是爷爷的决定,有我说话的份么?” “可你爷爷最疼你!” 陆宇挑眉:是么?疼我?!让我背负整个家的重担?呵……疼我?!让我冒着欺君的罪名去天瑞?疼我?!让我稀里糊涂的渗和进了王室之争? 疼的我快疼疯了,陆宇看了王惜明一眼,动作优雅得为王惜明添茶,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这一糸列的动作让王惜明坐不住了,皱着脸努力的抑制着内心的焦灼,尽可能的使自己的声音平静,“难道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少天没了手?” 陆宇耸肩,清澈的瞳孔倒映出王惜明风韵犹存的脸,忽然陆宇起身,背对着王惜明用近乎冷淡的声音道:“婶婶,少天这样不也是你害的么?” 王惜明听得陆宇此话,刚送到唇边的水,不觉间就洒了,茶水顺着拇指向下滑,流入了宽大的袖口,温润的茶水渐渐在肌肤上冷却,“你这话何意?”王惜明不动生色的从怀中掏出锦帕,轻轻擦拭着纤细的手臂。 “也没什么,只最近古玉坊的账簿有些奇怪啊!”此时陆牢手中多了本泛黄的账簿,王惜明失笑,“怎么?!你怀疑是我动了手脚,这古玉坊的生意可一直是你叔叔打理的。” “这个我自然知道。”陆宇拿着账簿重新坐下,质地较好的纸张在陆宇的指尖上下翻动,发出纸张特有的声音,王惜明抿唇,一脸凝重的盯着陆宇手中的账簿,直到陆宇将账簿放下才松了口气,悬着的心才渐渐放下。 陆宇纤细的手指在账簿上轻点,忽而问道:“婶婶的赌坊筹办的怎样了?” 王惜明一惊,急忙否认道:“什么赌坊?!你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陆宇挑眉,凤眼透露出讥讽之色,“少天迷上赌术也不是无原无故的,你是否曾让少天进过赌坊,教他多学些开赌坊的经验,然,少天自制力实在太差,不仅沉迷赌场还输了你从古玉坊中调出来筹办赌坊银子,我说的可对?” 王惜明不禁为陆宇恐怖的推断能力而惊恐,于是掩示惊恐最好的方法便是愤怒,王惜明愤然起身,宽大的袖袍将杯盏甩落到地面,发出尖锐的破碎声,“陆宇,你凭什么这么说,有证据么?我告诉你,少了银子找账房,还有少天是你陆家的种,他怎样与我何干?!” 王惜明猛得推开门,又“哐”的一声重响将陆宇的房门大力合上,看着被王惜明撒气的门以及杯盏的残渣,陆宇笑了:证据?!只要你开了赌坊,就是证据!陆家绝不允许私自开任何产业…… “扣扣……”管家看着一脸不快离去的王惜明,有些纳闷,在陆宇的门前站了许久,才敲门进去,放下手中厚重的账簿,垂下头谦卑道:“少爷,古坊绸庄、赌坊、玉坊、当铺等的账簿都在这儿了,要通知账房来核实么?” 陆宇摆手,看了眼堆在桌上的账簿道:“先在这放着,你帮我去备马,再准备两坛三十年以上的西凤酒,我马上要出门,对了,若少天十二个时辰内未归,你就让他先在外住着,等我回来再做打算,爷爷那里少提少天,行了我走了……”说话间陆宇披了件白色的裘衣,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京城郊外,藏龙山上还残有着未干的雪水,陆宇只得弃马徒步爬山,这次要是老头再框我,我非把酒坛砸他头上,陆宇一边爬着上一边暗自嘀咕。 终于陆宇好不容易爬上了山,她推开木栅栏,敲门,居然没人应,于是她毫不犹豫的一脚踹开门,屋内,倒也算干净,只是奇特的是酒坛被整齐的堆在了墙角,少说也有百十来坛,陆宇摇头,看来这老头这月又去她陆府的酒庄佘了不少酒,这次她要让那老头知道,陆家的酒不是想喝就喝的,得有代价。 陆宇随手解下裘衣,扔在软榻上,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等待着这屋子真正的主人,邪神――青冥! ------------ 第三十一章 踏访藏龙山 不久门口就有一头发蓬乱,身穿粗布麻衣的老头,从门口探出头来,小而有神的眼睛里闪烁着与生俱来的邪气,他猛吸一口气,似陶醉一般他贪婪得汲取着空中弥漫的酒香味,好酒!这一定是三十年以上的西凤酒。 陆宇看着门口的老头,嘴角轻挑,这老头哪像个邪神,分明就是嗜酒的糟老头么。 看到陆宇唇边划开的一抹笑意,我们的邪神青冥居然感到了一丝阴冷:这天还真冷! 青冥慢慢踱着步子,迈向木椅,邪气的双眼不时偷瞄几眼桌上的两坛酒,他见陆宇无甚动作,便将枯木般但却有力的手伸向了酒坛,陆宇似早有预防,先一步将自己修长的指压在了封盖上,青冥讪笑,尴尬的收回手,拽了拽陆宇的衣袖。 陆宇一晒,狭长妖异的凤眼里充斥着挑衅,她慢慢将酒坛的封盖掀去,此时酒浓烈的醇香更加肆意的在空气中发酵,而青冥口中的唾液也在随着空气中不断散发的酒香分泌,罪过呀!有酒不能品,悲哀呀!何等的悲哀呀…… 青冥咽了咽口水,许久方才开口道:“你有事直说吧。” 陆宇抿唇后,又轻松的笑道:“听说医神赤殊来京城了?” 青冥的眼睛仍专注于酒坛,随口应道:“是啊。” 陆宇看了眼青冥心不在焉的样子,威胁道:“老头再和我打马 虎眼,我非把酒坛砸了不可!” 陆宇想起这寻赤殊的事就让人气愤,这事还得从她十二岁那年说起,一日她忽从那老头口中得知,这老头居然还有大师兄,而且还是顶顶有名的医神。 这个医神赤殊,就没有冶不好的病,当然也包括男子无后之类的症状,这可把她高兴坏了,若寻得赤殊并且拜他为师,那舅舅一家不就有人可继承香火了么? 于是陆宇立马问了老头这赤殊喜欢什么东西,捉摸着挑个好日子拜师去。 可不曾想这邪神一听可不高兴了,内心打着小九九算计道:老子又不是傻鸟,我不说含辛菇苦,那也得说我诲人不倦的教授你功夫、奇淫巧术,整整五年,五年嗳!是块木头也该感动了,可这家伙愣是一声师父没叫过,整天老头长、老头短没大没小的叫着。这也就罢了。可她居然……居然和自己说,要去拜别人为师,那他这张老脸往哪搁?! 想当年多少好少年,前扑后继、死而后己、死乞白赖、义无反顾、奋勇向前、踩过他人尸体的要拜自己为师,可偏偏自己就瞎了眼,众里寻他千百度的寻个难搞定的小屁孩,这叫作的什么孽哟? 得!先不说这自己教了五年的徒弟,怎么可能白白送给别人?就算大师兄也不行,那他这不成了为他人做嫁衣了么?而且临了自己一点好处没捞着,白被这厮叫这多么年的老头了?! 这种甩自己耳光的事,他一代邪神会做么?再说,这陆宇你丫的,叫声师父会死啊! 所以这青冥也不是吃素的,行啊,你想见赤殊没问题!先学会劈空掌、凌云腿、御风行、青夕拳再去见他吧!咦?!学会啦?那就告诉你好了,咦?!没找到他,怎么会?呃……我弄错了,他两天前就离开了,你去晚了呀……要不你再去那找找……哦?!也找了,又没找!着那为师也没办法嘞,嘿嘿……看来你和赤殊无缘嗳!不如好好伺侯你师父老人家吧!哦呵呵…… 于是乎,陆宇被邪神耍了整整两年,还真就是没见着过赤殊一面,于是陆宇决定爆发了:你丫的再不告诉我赤殊再哪,我就用这两坛酒砸你头上,非拍死你,拍不死你我气死你,气不死你我和你拼命,大不了同归于尽,我就不信了,现在就算人类灭亡也阻止不了我要见赤殊的决心! 思及此处,陆宇的脸愈发阴郁了,小手“啪”的这么往桌上一拍,起身右脚踏在椅上,昂首挺胸,这等气拨山河的姿式还真是唬住青冥了,咋的?!想欺师灭祖啊! 只见,陆宇像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掏出一个嵌金的袖珍形的小算盘来,青冥不禁感叹:这家伙还真是个土地主,算盘还镶金,浪费……继而又感叹道:这小兔崽子忒不正常了,你想啊正常人谁带着算盘满世界转悠,也只有她! 青冥正在思怵间,那边陆宇的算盘就拨得飞快,“噼哩啪啦”一阵狂拨之后,口中振振有词道:“五年,每年十二月,每月六十坛酒,坛坛都是三十年以上的珍品,每坛少说二十两,我再算算你这五年里一共喝了我多少坛酒,哦……对了还有你自个儿下山赊的酒,都是五十年以上的珍品,那成,我这就下山给你取账簿去,咱俩好好算算。” 说罢,陆宇抬腿欲走,青冥原本迷惘的小眼睛立刻瞪得滚圆,“你、你……你给我站住!” 陆宇收回迈出的脚,复又重新迈回桌椅旁,用袖子擦了擦被踏脏的椅子,一脸贼笑道:“您就告诉我嘛,您说我怎么会问你要酒钱呢?再说了,您连一坛酒的银子都拿不出,我再问您要银子,还不是逼您么?这事我不干!” 青冥听陆宇这么说心里稍稍好受了,些起伏的胸口也平稳了些,又见陆宇嘟着嘴,凤眼中闪烁着狡猾的光芒,她道:“您是怕我拜赤殊为师吧?” 青冥被说及心事,许久才开口道:“臭丫头,五年嗳!一声师父都没叫过我,教了你五年,我傻呀,眼睁睁看着你去拜别人为师?” 陆宇不禁失笑,“就这事,早说啊!” 于是她走到青冥面前,推了推老头乖巧道:“您早说啊,不就是一声师父么?我心里早就把你当成我师父了,想当年多少人要教授我东西,可我为什么偏偏就只和您一人学呢?” 青冥回想:好像是诶!埋怨道:“你说我这么大年纪了,好说也在江湖上有点名声了,追着一个小娃娃要她叫师父,多丢人啊,要叫我两个师兄知道了,还指不定怎么笑我呢!” 陆宇调皮道:“您不说,我怎么知道?” 老头彻底怒了,“这是常识……常识……好伐?!还有,我当初就是看你聪明才收你为徒的,你咋就这么笨咧!” 陆宇翻白眼,“你说你这人忒不直爽了,想什么就说什么呗!” 青冥怒,“都跟你似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含蓄、含蓄……你懂么?算了,说了你也不懂,你那玩意早让你给卖了!” 陆宇思量了好半天,看看屋顶又看看老头,迷惘的凤眼透出无辜的光芒,她慢条斯理道:“有卖掉么?我怎么不知道,被您买去了吧?啧啧……多少银子一斤,怪不得您、如此、这般、含蓄……” 青冥无语,脸憋得通红,陆宇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为青冥倒了碗酒,同时又道:“告诉我赤殊在哪?” 青冥呷了口酒道:“答应我件事!” “你说。” “叫我声师父吧!”青冥憋了许久,忽然仰天长叹,正支着下巴的陆宇,“扑通”手一抖,下巴磕在了桌面上,她揉了揉下巴,腹诽道:这老头刚还说含蓄来着,怎么变这么快? 青冥看到正在冥思的陆宇心道:叫声师父这么难么?于是又狠狠呷了口酒,“师父!” “噗” 青冥没成想这丫头真会叫自己师父,一时不适应,将酒喷了满桌,陆宇委屈,“看吧、看吧……我叫你,你就是这么对我的,我以后再也不叫了。” 陆宇皱起了嫩脸,这可把青冥急坏了,忙用衣袖擦了擦老脸,涨红了脸解释道:“别、别……我这是兴奋、兴奋……你再多叫几声……” 陆宇“噗嗤”一笑,两边的酒窝适时的显了出来,明亮的凤眼眯成了月芽形,她忽地起身,跪在了冰凉的地面,“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青冥忽然受到如此大礼,一时倒显的有些局促,一张皱脸皱成了一朵花,咧着嘴“呵呵”傻笑,还未等到陆宇的头磕到冰冷的地面上,就急忙扶起了陆宇,满面的红光,陆宇顺势问道:“那师父现在可以告诉我赤殊在哪了么?” 青冥高兴喝了一大口酒,直点头,告诉、告诉我啥都告诉你…… 于是,青冥很是愉快得说出了陆宇最想听到的答案! 陆宇听后,举目问苍天:难道这世上真有风水轮流转这一说?现在她真想撞墙了,端起面前的一碗酒猛灌了下去,呛得她眼泪直流,直到第二天清晨,头还有些昏,她起身,伸了个懒腰,复又蹲下,戳了戳还在桌底下躺着的老头,而回应她的却是老头绵长的酣声…… 陆宇无奈,使出吃奶的劲,将老头扶到了软榻之上后,披上白色裘衣推门离去,迎面而来的是呼啸冷冽的寒风,白茫茫的雪地,在晨曦微光的照射下,折射出刺眼的亮光,灼得她眼睛生疼,昨儿个又下了一整夜的雪! 她一袭白色裘衣,似与满山的雪融为一体,又渐行渐远,漫无目地…… ------------ 第三十二章 只是很想见到你 陆宇刚回府,还未来得及脱下裘衣,管家就送来了一封信,陆宇接过信顺势问道:“少天回了么?” 管家摇头,陆宇叹了口气看向信封,心里硌噔一下,越怕什么偏偏就越来什么呀! 只见信封上赫然龙飞凤舞得写着“尹霁”二字。 陆宇拆开信大致看了眼后,管家明显感觉陆宇的脸色很差劲,小心翼翼的问道:“少爷信上说什么?” 陆宇咬牙切齿的将信递给管家,管家看了一遍又一遍:没什么问题啊,信上大概的内容,就是说二少爷昨晚上去了尹府坐客,连带着还有只小雪狼也在,如果陆宇想见他们的话,麻烦陆宇亲自去尹府走一趟。 管家看着一脸阴郁的陆宇又问道:“少爷,这信上也没什么呀。” 陆宇冷笑一声,“没什么?!你再仔细看看,昨夜贵弟携狼夜访我府,不甚欣喜,念四弟多日未见其弟,心中挂念,还望四弟亲自光临我府探看!我问你,少天与尹府从无来往,好端端的怎会夜访尹府,再来这尹霁若真有心挂念我多日未见少天,就应催少天回来,为何要我去领人?” 管家错愕,复又呢喃道:“您是说二少爷被扣在了尹府?!不对呀,尹公子我也曾听人说道过,倒也是个正人君子,怎会无故的扣留二少爷?” 陆宇一哂:这就要问少天干了些什么了,而尹霁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的心计远远不止这些呢。 陆宇说这话时,管家从她的凤眼中看到了生冷的寒意以及无尽的阴霾,她的这种眼神管家以前从未见过。 “那少爷准备怎么办?”陆宇忽然笑了,深遂的凤眼满是戏谑,她说:“让尹霁养少天一辈子如何?!我只要小白。” “额”管家怔住了,这是什么状况?!还未等管家明白过来,陆宇早已翻身上马。 好啊!尹霁,要玩咱就玩大的,和我斗我让你哭得很有节奏…… 而此时的尹霁正不慌不忙得品着香茶,读着小诗,冬日正午的暖光照在他 慵懒的脸上,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肆意悠闲。 他将书放在一旁,眯起双眼,直长的睫毛将眼脸覆住,在阳光的照射下,暖光在他纯净的近乎苍白的脸上投下了浓厚的阴影,忽然他嘴角有了一丝弧度,来了。 果然前院吵吵嚷嚷的一大堆人拥着一个白衣公子朝尹霁所在的院子涌了过来,声音由远及近,尹霁似乎可以清晰的听到陆宇清爽略带怒意的声音。 “我说公子……” “您容我禀报……” “不能呀……” “让开,尹霁呢,叫他滚出来!” …… 护院跟着陆宇一路小跑,来到了园子里,一脸无奈的看着尹霁,尹霁摆手,护院看到尹霁打的手势后,退了下去,陆宇走向前,看着尹霁冷道:“少天呢?” 尹霁依旧没有睁开眼,用温润的声音回道:“在客房睡着。” 陆宇听到尹霁这般云淡风轻的回答,原本酝酿的满腔怒意忽的就没处撒了,该死的,每次他都是这种荣辱不惊的表情,难道他就没有一点的喜怒哀乐么? 陆宇走到尹霁身旁,问道:“你想怎么样?” 尹霁勾起嘴角,睁开眼,从躺椅上坐直,凝视着陆宇,“你说我想怎样?” 陆宇看着突然逼近的尹霁退后,看着尹霁桃花眼里漆黑如墨的眼珠忽然定格了,许久,陆宇才叹了口气道:“尹霁,十四年前……我知道不仅仅是发生了这么多,你……”陆宇咬着下唇,没有将下面的话继续说下去,她认真看着尹霁,不想错过尹霁脸上的任意一个表情,可是她错了,尹霁至始至终仍然保持着一个局外人该有淡漠以及不真实的微笑…… 阳光一点一点的冷下来,陆宇感觉自己手里的温度也一点一点消散,直到自己的手心里再没有一点温度的时候,尹霁的桃花眼忽闪了几下,冲着陆宇笑道:“你知道陆少天为什么在这么?” 陆宇看着忽然笑的灿若星辰的尹霁,微微失神,继而又道:“他……偷了什么?” 尹霁抬眼,“你确实很聪明,陆宇如果有一天我们站在了对立的一面,你一定会是我最大的对手!” 陆宇打了个冷颤,她歪着头问:“你是在夸我么?” 尹霁点头,“夸你也是夸我。” “呵!”陆宇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拿起被尹霁置于一旁的书,问道:“你有多恨我?或是多恨陆家?” 陆宇低着头,半响都没有听到尹霁的声音,抬起头时她撞见了尹霁眼中的一丝慌乱,继而陆宇又摇头,怎么会呢,他那样的人…… “你知道吗,陆宇,我恨不得你们陆家永劫不复!”尹霁在陆宇的耳边轻道,陆宇别过头,不去看尹霁,他即使在说这种话时,语气、表情也如在说一件根本不需要被记住的事一样。 陆宇深吸了一口气,轻松的笑道:“真好,你这个愿望永远不会实现,看着你有仇不能报的样子,这样真好!” 尹霁挑眉,将下巴压在陆宇的肩上,忽然无比懊恼的说:“真可惜,如果陆家没了,我就没有恨了,然后,我就连这点仅存的感觉都没了,是不是我会更加的麻木不仁啊?” 陆宇推开尹霁压在自己肩上的头,起身道:“我猜应该会变面瘫!” “扑哧”尹霁笑了,桃花眼中盛满了盈盈的笑意,“我让人带你去找陆少天。” 陆宇皱眉纳闷,“你不是要拿少天这件事威胁么?” 尹霁勾着陆宇的肩道:“威胁你?!你浑身上下有哪点值得我威胁你?威胁你嫁给我,除非我是傻子;威胁你恢复女子身,让陆家戴着欺君的头衔?!不行,因为这些远远不够,我要让陆家的每一个人都生不如死!” 陆宇扬手,她想给尹霁一个巴掌,他想打醒给他,让他不要再痴心妄想了,陆家永远不可能灭,因为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陆家便还是这天野王朝最大的商中龙头。 可惜她的手还未触及到尹霁的脸,就被尹霁的手拦在了半空中,尹霁忽然将陆宇揽入怀中,道:“其实,让陆少天留在这,我就是想让你来,因为……”尹霁的声音突然轻柔了下来,向陆宇的脸再次靠近,陆宇看着尹霁突然凑近的脸,一怔,想要后退,却忘了自己还在尹霁的怀中,她似乎能感觉到尹霁温润的气息在她的脸上游走,陆宇紧闭起双眼,尹霁看到陆宇这种表情忽然笑了,继而说道:“只是很想见到你。” ------------ 第三十三章 寻仇的好地方 放开陆宇后,陆宇居然还闭着眼睛,尹霁忽然觉得陆宇这个家伙还真是好玩,平日里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像是铁打的似得,今天不过是刚靠近了她一点点,至于这样么,也对,再怎么样也还是个女人么…… 陆宇偷偷的先睁开左眼,朦胧中看到尹霁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她别过脸去咬紧下唇,心中暗骂道:陆醉月你这个笨蛋! 尹霁看着陆宇,眼里闪烁着不一样的神采,他道:“你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陆宇深吸一口气,理了理衣服,恢复了平日里闲散不羁的模样,“你哪只狗眼看到了?” 尹霁听到陆宇不善的口气没再说什么,可这话却的的确确的被刚来的紫衣听到了,快步走到陆宇面前,就差没打陆宇一个巴掌了,怒道:“放肆?” 陆宇挑眉,无视紫衣的怒意,一哂:“我就是放肆,如何?!紫姑娘?” 紫衣的神色间一冷,皱起眉,纳闷道:他怎知我姓紫?紫衣似乎在努力回想自己何时见过陆宇,任是她想遍了所有见过的人,记忆中也没有陆宇这个人,于是带着质问的口气道:“你是谁?” 陆宇拱了拱手道:“看来紫姑娘,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当年紫姑娘可是飞扬跋扈的很啊!”陆宇特别将“飞扬跋扈”这四个字咬的特别重,语气里是怎么也掩不住的嘲讽,尹霁摇头,不好,这两个家伙凑在一起不打架才怪呢,自己还是先撤吧! 这边尹霁正打着小算盘呢,陆宇就好死不赖的朝他开口道:“喂,告诉他我是谁!” 尹霁正想对紫衣作答时,却又被紫衣一阵抢白,只听她不满道:“我问的是你又不是他,喂,你到底是谁,你又凭什么和我师兄这么说话?!” 陆宇瞪了眼尹霁,好你个混蛋,到处是美女为你撑腰是吧,还师兄,干脆让人家叫你相公得了,尹霁明显感觉到了陆宇眼中的寒意,可他偏偏还是一副笑脸,如微风拂面…… “你还记得陆家么?”陆宇看着紫衣分外水灵的大眼睛问道。 紫衣心中默念陆府……渐渐记忆浮上脑海。 去年夏,紫衣带着四个护卫来到了陆府,想邀陆天豪在紫陌巷中发展更多的生意,本陆天豪都快松口了,可偏偏又冒出了个少年,只对陆天豪说了一句话,陆天豪立马脸色变了几变,皱着脸反悔了,只对她道了歉,就转身离开了,把紫衣干愣在大厅,当然那个少年没有走,只见他耸肩,一脸抱歉的看着自己,可眼里分明有挑衅的光芒! 紫衣作为紫陌巷主唯一的女儿,自然从小是受尽了宠爱,什么东西只要她要就没有得不到的,再加上她从小就聪明无比,紫巷主更是对她千依百顺,可以说她、紫衣,长这么大,从没有任何人敢忤逆她的意思。 到了她十三岁那年,开始接管巷中的任务,她的任务就是说服,各大商铺去紫陌巷发展,紫衣凭着她聪明的头脑,以及过人口才,立刻说服了几个原本犹豫不决的老商人,得到了巷中各大长老的认可,可偏偏她的三哥嫉妒她的才能,不屑道:“这有什么,你若能说服京城最大的商家陆家,那才是真的有本事。” 紫衣自信的应了下来,她要证明,男人能做的,她照样能做! 可而今,这少年居然破坏了她的计划,叫她怎么能不生气,于是紫衣的千金脾气就爆发了,指着那少年的鼻尖道:“臭小子,让你陆府去紫陌巷是看的起你陆府,别不识好歹!” 只听那少年云淡风轻道:“我又没让你看的起。” 紫衣看着少年眼中的不屑以及厌恶,心中如烈火焚烧,带有压制性的说道:“你算个什么东西?!陆家?又算什么!你信不信紫陌巷只要动一动,改变一下经营手法,你陆家立刻就会垮掉!” 少年不说话,紫衣以为他被自己吓到了,于是得意的在那少年面前晃来晃去,少年看的心烦伸腿,紫衣没注意脚下,一个重心不稳,“碰”的一声重响朝大地母亲来了一个深情的拥抱,半响没能爬起来,随身跟来的护卫见自家小姐栽了下去,慌忙去扶,紫衣一把推开护卫,跺着脚,指着少年吼道:“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把他带过来。” 护卫又朝着少年的方向走去,少年连连后退,摆着手道:“别呀……” 可护卫哪里又会听少年的呢,于是少年只能围着大圆桌跑,可毕竟桌子是圆的,而且还是四个人追着跑,少年躲闪不过,只能摊手,“好……好,我认输还不行么,紫小姐,对不起,可以么。”少年突然给紫衣深深的鞠了一躬,可巧得的是,护卫为了捉住少年,粗壮的胳膊朝少年的头砸去,正好少年避开了,他暗自松了口气,又听“哐当”一声脆响,后面的护卫也没来得及收手,两护卫一前一后撞在了一块,把桌上的杯盏一个不剩的全砸了。 少年此时表情很是痛心啊,那“哐当”一声可是让他万分的揪心啊。于是少年满眼怒火的看着那四个护卫,吼道:“白玉杯诶,白玉杯嗳……五百两一个诶……就这么砸了?!你赔!”少年将目光锁定在了紫衣的身上,紫衣微愣,缓过神来又冲护卫吼道:“看什么,抓住他!” 可这次紫衣又想错了,少年之所以刚才不出手,只是因为怕砸坏东西,可现在,东西都碎了一地了,也没什么顾忌了,于是,该出手时就出手,少年,撸起袖子主动朝四个护卫迎了过去,而大厅外的下人则面无表情的继续打扫卫生,下人们一致的如是想到:找我们少爷打架,明显这四个不够用啊! 果然,让紫衣泪奔的事发生了,四个护卫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被少年打的鼻青脸肿的退了下来,少年面带微笑,一步一步向紫衣靠近,紫衣强忍着怒意道:“你想怎样?” 少年清冷的眸子,散发出颇有威严的光芒,他道:“回去告诉,姓紫的老头,若不想拼得两败俱伤,就少打我陆府的主意,否则,陆府亡,紫陌巷的死期也不远了!”说罢少年离去,背影桀骜。 紫衣望着仍躺在地上的护卫,愤然甩袖离去,回到紫陌巷后,紫巷主把事情的经过弄了个清楚,他平静道:“去给陆府重新赔上一套新的白玉杯盏,至于那四个废物么,护主不周,废脚筋手筋!” 紫衣不解,紫巷主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只道:现在,陆府动不得,以后不要去陆府了! …… 紫衣的眼睛渐渐变得清明,再看站在自己面前的陆宇,褪去了那年的青涩,早已长成了现在的翩翩公子,但若仔细观看,在与记忆中的少年一对比,果然、果然是他,好个冤家路窄啊,这口怨气,整整在她心口憋了一年了,为了报仇,她还特地拜了杀神橙斯为师,目的就是为了他日再见那个少年,她要好好的一洗当日满面羞! 陆宇看到紫衣眼中不断变化的神采,突然笑了,“诶,我说,你不会还记着那天的事吧!” “啊”紫衣抬起一脚朝陆宇踢去,陆宇不想多与紫衣纠缠,就顺势往尹霁身后躲去,紫衣见自己要踢到的人是尹霁,一慌,收不住动作,朝后倒去,还是尹霁手快,拽着紫衣的手,将紫衣拽了回来,紫衣顺势倒在了尹霁的怀中,满脸的羞红,不过师兄的怀抱真的很温暖呢,她真不想起来…… 陆宇看着抱作一团的两人久久不肯松开,瞥了瞥嘴,别过脸去,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该死的,尹霁不知道非礼勿抱么? 尹霁有些尴尬,推开紫衣,看了眼陆宇,见他眼神四下游散,也无趣的看向别处,一时间,气氛有些怪异,而恰恰正是这个时候,陆少天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向花园了走了过来,看到陆宇也在,眼里立刻迸发出激动的光芒,朝陆宇狂奔过去,“哥”他这满腔的一吼,打破了这个沉寂的气氛,尹霁心中暗自感谢陆少天,来的及时。 陆宇正是有气没地方撒呢,看到一下子就窜到自己面前的陆少天,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臭骂:“你这个混蛋,你知道现在家里都闹成怎么样了么,爷爷就差没剁你双手了,我告诉你,陆少天……” 于是清静的院子就只剩下了陆宇训陆少天的声音了,是那样的抑扬顿挫、慷慨激昂…… “谁啊,一大早就这么吵!”锦言眯着朦胧的睡眼,一脸不耐烦道。 陆宇不满的转过头去,又是哪个混蛋打断自己训陆少天?!于是,陆宇转头间,锦言错愕,她她她……居然是她,这下完了! 陆宇与锦言四目相对,陆宇那一段“救人”的记忆,又浮上心头,好哇,尹府果然是自己寻仇的好地方,有过过节的人全遇上了! 陆宇和锦言就这么对视着,不出一丝声音,尹霁也感觉到了一丝异常,收起了淡淡的笑容,一脸凝重。 倒是少天没了陆宇的唠叨,眼睛又开始贼转了起来,当他的目光转到紫衣脸上时突然定格不动了:乖乖!好……好美! “不好了……不好了……”丫鬟疾步向后院奔来,她大口的喘着气,向还处于对视中的锦言道:“锦言少爷,您师傅来了,您……” 锦言一听这话,立刻所有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全身的肌肉收紧,跑!这是他脑中最直接的反映,于是他也这么做了,收回看陆宇的视线,转身撒腿就跑,陆宇急了,这家伙,今天不把他废了,都对不起自己,于是陆宇大喝一声:“淫贼!”朝着锦言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这会儿,锦言、陆宇刚离开,杀神就杀气腾腾的冲了进来,暴躁道:“那臭小子呢?” 杀神将目光投向了自己另一个徒儿,只见紫衣还未从陆宇那一声“淫贼”回过神来,就随意的指了个方向给杀神,待反应过来,杀神早已走远,紫衣只好又朝杀神追了过去…… 于是院子又恢复了原有的安静,只是没有了原来的暖光,天已经变得有些昏暗了…… 只见,少天一手牵着小白,一手拽了拽尹霁的袖子,特别无辜而又真诚道:“那个……我,可以回家了么?” 尹霁看着一脸迷惘的陆少天,久久不语,他也迷惘,今天,这叫什么事啊,最后,尹霁又平淡的开口:“为了你左手的安全,我劝你还是在这老实的呆着吧!说罢,双手负后,离去,背影潇洒…… 陆少天看着自己白嫩的左手,没由来的突然打了个寒颤…… ------------ 第三十四章 莫名其妙 云,压得很低,四周是扑面而来的寒风,这天又快下雪了吧。 陆宇看了看空荡荡的巷子,叹了口气,还是让他跑了…… 躲在角落的锦言看到渐渐离去的陆宇,嘴角有一丝得意,想追上他,门都没有! 锦言拍了拍身上粘着的灰尘,转身准备向小巷的尽头走去,可当他转过头时,他的嘴角抽搐了,陆宇正双手环肩,一脸戏谑的看着他。 “你……你,不是走了么?”锦言看着陆宇的笑容突然打了一个哆嗦。 陆宇朝锦言逼近,点头,一本正经道:“没错,我是离开了,可也没规定我不能回来啊,锦言,是吧,你很好……”陆宇清秀的眉毛扬起,凤眼中有一种叫势在必得的自信。 锦言退后,摆手,“有话好说么……” 陆宇微笑,好说?!她皱眉,语气里满是寒意:“你到陆府的目的是什么?” 锦言挠着后脑勺,一脸的疑惑,“什么,目的?!” 陆宇一哂,装的还挺像,她提高声音,质问道:“不要装傻,堂堂的黄金杀手锦言,会差点淹死在陆府小小的池子里么,你的目的是什么,或者,你的雇主是谁?” “咳!”锦言随意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不以为然道:“我晕水。” 陆宇点头,似恍然大悟,“哦?晕水?!这么巧,赫赫有名的杀手会栽倒在我陆府的池子里,还这么巧的被我拾了回来……” 锦言委屈的低下头,呢喃道:“可是,真是这样啊!”他的眼睛里写满无辜,还泛着点点晶光,换做任何一个人,看到锦言这副欲言又止,梨花带雨,柔情满面……的样子都会立刻相信他所说的每一句话的,可陆宇毕竟是陆宇,她可不是吃素的,别以为自己长得有几分姿色,就可以胡编乱造,漂亮男人的话若是能相信,母猪都可以上树了! “你都知道些什么?”陆宇的目光紧紧锁着锦言的眼睛,一个人如果说谎,瞳孔会剧烈的收缩,只要他的眼睛有任何一点小小的变化,她都能立刻捕捉到,这是她多年来在商场中练就的本领。 可不曾想,锦言居然缓缓的闭上了双眼,满脸的陶醉,充满诱惑的声音道:“我知道,你的身材真的很好诶……”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完全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里。 陆宇咬牙,他都在想些什么…… 不过她仍旧不动声色,因为好戏还在后头,一金发老头,慢慢靠近锦言,锦言突然感到了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这感觉……不太好! 于是锦言缓缓的睁开眼,一张杀气凛冽突然放大几倍的老脸惊悚的出现在了他眼前,就这样,一老一少,面面相觑,许久,锦言爆发出一声惊叫:“鬼啊!”撒腿就跑,可是双肩却被金发老头钳住,动弹不得…… 锦言看着老头的脸都快哭了,他哭丧着脸道:“师傅……” 显然这金发老头就是锦言的师傅,所谓的杀神橙斯,橙斯冷笑一声,“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师傅么?” 锦言还以笑脸,拼命的点头,“有……有有,自然有!” 橙斯松开锦言的衣领,“哼,我看不是吧,这次居然连我养老的银子都顺手带走了,你,小子行啊,说吧,用了还余多少?!” 锦言咽了咽口水,偷偷瞄了眼橙斯阴郁的脸,摇了摇头:一个子都没剩下,否则,他怎么会住在尹霁这个狐狸窝里呢? 橙斯看着锦言这副表情,心里一沉完了,肯定一个子都不留,脸色变了几番,戳着锦言就训道:“十万两诶……一点不剩,你怎么花的?你个败家玩意,诶,收徒不慎啊,那可是我的棺材本嗳……”老头一边说一边跺脚,手指不断戳着锦言,外人看来这老头是胡乱点一通的,应该不会有多大疼痛的,可这其中的苦只有锦言知道,这一指一指处处点在他的穴道上,如毒虫在嗜咬着他的每一寸肌肤。 陆宇偷笑,被锦言看到,锦言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大吼一声,“住手!” 橙斯还真是被唬住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锦言,锦言“高傲”的仰起头,道:“你这么说话就不对了吧!当初你可是承诺我的,每年只要我做完你给我的任务就给我一万两,我今天十七,我好歹在你身边呆了十二年了,照理说你还得再给我两万两,每次问你要到银子你总说等我娶媳妇了再给我,可拜托,没银子怎么找媳妇啊?” 橙斯沉默了,好像是诶,不过,不久橙斯又笑了,“那你现在有银子了,媳妇呢?” 锦言一愣,额,眼珠在眼眶中乱转,余光正好撇向了一旁的陆宇,心里来了思量,媳妇这不就来了嘛! 锦言猛地拽过陆宇,揽着陆宇的肩特别自豪道:“就是她!” 陆宇还没反映过来,就稀里糊涂的被锦言圈到了怀里,紧接着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麝香味,直径钻入她的鼻子里,她的脸被锦言紧紧压在了胸口,陆宇想挣扎,可锦言似乎就是存心的,左手绕在她的腰上,令她动弹不得,她埋在锦言胸口的脸憋得通红,当然这不是害羞,而是:锦言,你妹的,我快闷死了…… 而一边的橙斯彻底石化了,他……这……可是男人诶! 陆宇不管了,现在她要的是新鲜空气,于是陆宇朱唇轻起,可爱的小虎牙熠熠生辉,毫不犹豫的朝锦言的胸口咬下…… 陆宇这一突入起来的动作是锦言始料未及的,胸口传来的撕痛,使他低呼一声,一个激灵,甩开陆宇,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的陆宇,顾不得与锦言多计较, 大口的呼着气,起伏的胸口,诉说着对空气的渴望! 现在,橙斯终于有反应了,拍着大腿痛心疾首道:“十万两?!找了个男人就把我打发了?” “他真是我媳妇,我对他……”锦言不怕死的又补充了一句,橙斯继续愣,锦言趁着老头失神的那一瞬间,用生平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了一介杀神面前! 橙斯看着陆宇大口喘气的样子出了神,陆宇感觉到一丝“暧昧”,头慢慢的抬起,正对上橙斯满是探寻的眼神…… 看着陆宇满是“红晕”的脸,迷离的凤眼,红的快要滴出血来的嫩唇,橙斯再一次动摇了,这个男人真是太妖了,比女人还要美上三分,我徒儿不会真的……“嘶”橙斯倒吸一口冷气,抖动着双肩,不敢再想象下去! 陆宇翻白眼,师徒两个一对“痴货”,鄙视完这老头一番后,她转身离开,谁知橙斯又快步跟了上来,陆宇加快脚步,橙斯也加快脚步,陆宇放慢脚步,橙斯也照样放慢脚步…… 陆宇皱眉,上下打量着老头一番问道:“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橙斯一脸“天降大任于斯人也”的凝重表情,回道:“我必须一天十二个时辰跟着你,我不能让你们一错再错了……” 陆宇听得橙斯这一番话,整个身形立刻在风中凌乱了,她……还能再说些什么?! 于是一路上,陆宇和橙斯一前一后,保持着相当的距离,慢慢消失在小巷的尽头,陆宇低着头,看着地面上两个人拉长的影子,腹诽道:我勒个去,少天没带回来,却带回来一个神智不清的老头,今天怎么尽是些莫名其妙的事啊,她这辈子到底做的是什么孽啊…… 雪、终于下了下来,纷纷扬扬的从空中飘落……这场雪会是今年最后的一场雪吧,只是这场雪会持续多久呢? ------------ 笫三十五章 斗赌、赢得秘密 元月五,陆宇走进大厅时,正巧看到爷爷正与杀神橙斯下着棋,不时传来阵阵笑意,陆宇无奈的摇头:这个橙斯当真那日之后就在陆府住下了,除了陆宇去茅房,要么一直呆在房间里,否则只要有陆宇出现的地方一定会有一金色发丝的老头尾随其后,看到正下棋下得不亦乐乎的两个老头,她舒了一口气,蹑手蹑脚的离开了府中,朝千金坊慢步踱了过去。 近日雪一直未停,路面白雪己有三尺,陆宇脚一深一浅得踏着雪,来到了千金坊的大门口,门口放有一对石雕刻的貔貅。 貔貅,在古书上记载它是一种没有翅膀、没有屁股,只入不出的上古神兽,赌坊常会在门两边放它这种神兽,据说这样可以用来吸过路人或出入赌场人的气,人一但不聚气就不能聚财,所以人常说:十赌有九输,输就输在貔貅上。 陆宇一笑置之,对于这种奇怪的言论,陆宇是一向不于理会的,凡事都讲究计巧,赌也不例外,输了只能怨自己计术不佳,与外界无关。 陆宇踏上石阶时,后背被人轻拍了一下,她转过头时正遇上了笑得灿烂的大皇子,当赫连麟在看到陆宇脸被阳光渡上了一层金晕散发出柔和的微光时,他的心跳忽然乱了节奏,这世界上恐怕再没有比他更美的脸了吧!可惜了他是个男子…… 陆宇看到赫连麟失神,纳闷的摸摸脸问道:“我很奇怪么?” “哦。”赫连麟慌忙应道,回了神与陆宇一同进入了赌坊。 “唉,买定离手了……” “啊……哈,大,快付钱!”人群或兴奋,或哀嚎的声音一潮接着一潮,一浪接着一浪全部涌入陆宇的耳朵,可一人却引起了他的注意,只见那人一袭宝蓝色衣袍,正安静的坐在一角,手掌心里轻握着茶杯,脸上挂着与世无争的清爽笑容,显得与这里的一切人和物格格不入,待那人看到陆宇的到来时,清辙的眼中忽然有了光采,似流光转动脸上的笑意也多了几分真实,没错,此人就是尹霁! 也只有他才能做到在此鱼龙混杂之地,仍保持着自身原本的清明,他向陆宇走去,并朝赫连麟拱手平淡道:“大皇子想玩什么?” 陆宇听到尹霁的话后,方才打量起这赌坊的布局,千金坊分上下两层,内外大厅,内厅用于“六博”,又称“博彩”。 有四种工具,分别是:棋局、棋子、“投子”又称“投箸”还有一个便是计算输赢的筹码。 外厅,占地两亩,用于斗鸡、斗狗、赛马、赛狗、斗蟋蟀,店中的伙计端送茶水,迎着笑脸奉上茶水,来往于赌徒之间。 陈宇不禁感叹:这方刚果然有些手段,光说这布局就机乎将所有与赌字沾边的花样都囊括了进来,以满足不同人的需求,再加上二亩有余的外厅,更显得千金坊的别具一格,也难怪别的赌坊生意难做,客源全都被千金坊所吸纳了过来,近年来更是成为了赌界的代表,只要说到赌,那么所有人想到的必然都是千金坊。 “咱们先掷骰子吧,先热个身后去外厅赛马去!”大皇向陆宇尹霁投去寻求的目光,陆宇点头,尹霁耸肩,反正没他的事。 陆宇兴冲冲的选了个好地方,拉着大皇子就往那跑,忽然陆宇发现不太对劲,向门口看了眼问道:“大哥怎么没来?” 赫连麟平淡道:“哦,七弟啊,去了龙府,听父皇的意思是要让他娶龙丫头了!” “什么!”陆宇一惊,脱口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 大皇子看着陆宇惊讶的表情,有些疑惑反问:“怎么,你不知这事,都将近一个月了,今儿个一早龙家那老太君就将七弟请去了,他没和你说么?这事尹霁西风瑾也知道啊!” 陆宇看了眼一旁的尹霁,眼里明显有了怒意:好你个尹霁,原来早就知道皇帝那日宣七皇子进宫谈些什么了,怪不得一直闭口不谈那日赌约之事,原是怕承诺我一件事啊!如果七皇子娶了龙月公主,那么,是必与龙府结好,虽龙府十几年前失了顶梁柱,飞龙将军! 但他却留下了两个儿子,皆年少为将,自打响了南方水战后,立刻成为了官场的新宠,更是朝中员老心目中的标准女婿,不知道是多少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姑娘的争抢对象。 当然最值得一谈的还是龙月公主,虽亡将之女,但却被封公主,还是龙老太君这个一品护国夫人最疼的宝贝孙女,而这个龙老太君,“一品护国夫人”的称号又是先皇封的,因赏识她早年随夫征战沙场,气概不输男儿,故当今圣上也要对龙老太君敬重三分,现在如果七皇子娶了龙月公主无疑是为自己增添一个有利的大靠山。 看来皇帝还是向着七皇子的,暗中拉了一把七皇子,对于七皇子本人来说,也是个双赢,不仅有了个过硬的靠山也怀抱美人而归了,如此想来尹霁确是彻彻底底的输了! 该死的尹霁,这么输不起啊!那我这次我可要好好的折磨你呢! 思及此处,陆宇的眼中忽闪着小邪火,尹霁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他突然凑近陆宇露出八颗整齐而又亮白的齿贝轻道:“如你所言事情还未到最后,现在就下结论是否高兴的太早了?” 陆宇抿唇深思:难道事情会有变故,不然他怎么还能笑出来? “喂,你们还来不来玩?”正玩得不意乐乎的大皇子,朝着两人大叫后又小声道:“还是西风瑾对我味口。” “唉!”陆宇翻白眼,当然他对你味口,一对草包么,难道俩人厮混在一起能做出什么惊天大事?! 不过思及西风瑾,陆宇又纳闷了,“这西风瑾这么爱热闹的人怎么今天也没来?” 大皇子正玩得兴起,听陆宇问道漫不经心的说:“一大早就去沐府了,今儿个沐雨情她老爹生辰,这小子也怪,人家又没请他去,瞎凑什么热闹……”忽然大皇子的声音低了下去,瞳孔蓦地收紧专注于桌面上,双手紧压着桌面,似乎将全身的力量都压在了上面。 随着一声“开!”大皇子将头渐渐够向了圆桌的中心,又随着一声“小”脸色又垮了下来,低声咒骂道:“靠,又输了。”然后又眼巴巴的看着面前大把的筹码被拿走,却无能为力。 陆宇看着大皇子的表情不禁觉得好笑,赌也是一门计术,你以为钱好赚么?这么轻易地就被你赢来了,那赌坊还要做生意么? 大皇子看着陆宇和尹霁淡定的表情不满道:“我说二位,一起吧,别傻站着了。” 尹霁挠了挠头,有些为难,“我不会嗳!” 陆宇看着尹霁心生一计,她道:“大皇子我们不如来场比试如何?” 大皇子来了兴趣,快步凑到陆宇跟前期待着她的下文,而尹霁似乎早就知道陆宇的诡计,此时也不挑破,陆宇浅笑,“我们每人各分五十两,一个时辰内集合,看谁赢得最多,胜者可以有权利知道其余两人在心中隐藏的最深的秘密!” 陆宇的话倒也有趣大皇子立刻来了兴致,立马应了下来,推着尹霁就兵分两路各奔东西去了…… 走过的 路过的 请留下你们对此文的看法 或者做一下上方的选择题 谢谢合作! ------------ 第三十六章 欲擒故纵 陆宇的话倒也有趣,大皇子立刻来了兴致,立马应了下来,推着尹霁就兵分两路各奔东西去了…… 陆宇直径朝前去,不料一人歪歪扭扭的撞上了她,可偏那人还骂道:“该死的畜生,不长眼啊……”再等那人抬起头时,眼里闪烁了几下异样的光彩,只听他轻蔑道:“哟……我道是谁,原是陆家的大少啊,怎么平时看你正儿八经的样子,怎也来这乌烟瘴气的地儿?” 陆宇冷哼一声没说什么,向左一拐,想直接离去,那人一看她要离开又挡在了她的面前,她歪着头,一脸好笑的看着面前这个蠢蛋的幼稚行为。 那人感觉到了她眼中的不屑,觉得受了屈辱,厉声叫道:“有胆上这来,就有胆赌,怎么咱来赌一场吧。” 陆宇的双眼蒙上一层薄雾,似拒人于千里之外,那人从她的眼中看到了陌生,遂又试探性的问道:“你还记得我么?” 陆宇一晒,她当然记得,王玉石么……王家绸庄的少当家,王家曾千方百计的阻挠过陆府开绸庄,不惜费大量财力压低物价,使得陆府大量丝绸囤积,幸亏她及时想到办法补救,这才免了亏本,反而打响了陆家绸庄的名声,自此,陆家与王家水火不容…… 而陆宇更讨厌这个王玉石,靠着父亲的手段欺压其他商人,自以为是,还不自知,其眼里早已蒙上了一鄙夷的神色,这种人再和他多呆一息,也是罪过! 于是她选择离开,可正当这样想时,眼角的余光瞥到了王玉石腰间佩戴的玉佩,眼中闪过一丝讶色,“你这玉……” 王玉石顺着陆宇的目光朝自己腰间看去,更是得意道:“你不提倒也罢了,这一说我就想笑,诶……你说你弟陆少天就这么点本事,也敢出来赌……”接下来的话陆宇没听,反正也不是什么好话,只听她清朗的声音打断王玉石谍谍不休的碎碎念,用不容质疑的口吻道:“一场定输赢,就赌你身上这玉……” 王玉石想也没想就应了下来,轻浮道:“玩什么花样,挑一个吧,本大爷样样精通!” 陆宇无所谓的耸肩,“随你。”后又漫不经心道:“反正我什么也不会……” 这话说得王玉石一愣,随及又哈哈大笑,原以为陆少天已经够傻了,没成想这陆宇还要傻,而且是傻的这么彻彻底底,王玉石眼睛四下转了一圈,驽定道:“那选个简单的,就掷骰子吧……” 陆宇随口一应,就随着王玉石来到了空桌,重新开了一个赌局,不少人看到有两个人要单独比试,都如苍蝇一般凑了过去。 陆宇手里拿着摇骰子的木制圆筒,迷感的问道:“怎么玩?” 众人哗然,连这是怎么用都不知道,你也敢和人开单桌比试?!估计又是哪家的富公子,钱多的没处花,来这消遣了…… 王玉石面上更是得意了,豪不犹豫的拿起竹筒就夸张而又卖力的摇了起来,宽大的袖袍也随看手臂上下舞动,晃了陆宇的眼,“扣”竹筒倒扣在了平整的桌面上,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等待着答案揭哓,提开竹筒众人叫好,王玉石随之也松了口气,两个六点、一个五点,只要陆宇不是豹子,那么他赢定了! 陆宇试摇了几次骰子,都从竹筒中滚下来,“轱碌”几下滚至地面,人群中不断发出唏嘘声。 王玉石扬着一张被笑容挤作一团的脸,跷着腿轻挑道:“快点,不行就认输吧。” 陆宇也急了挠着头又抹了把额上细密的汗敷衍道:“行行行……就开始。” 她深吸了一口气,双眼一闭也开始大力的摇着骰子,“扣”还好这次骰子没落地,她慢慢将竹筒掀开,自己却不敢睁眼去看,然四周一片寂静,忽地王玉石起身,满脸的不可置信,居……居然是豹子。 听到四周无动静,陆宇微微睁开双眼,待看到点数时,蓦地睁大双眼,嘿、赢了…… 在场的人也无不惊感叹道:果然有句话咋说来着,傻人有傻福啊!一个连骰子都不会摇的人,都能把豹子给摇出来了,果然好手气! 王玉石摆手,“我们再来,刚才只是你远气好而已。” 陆宇皱着眉想了一会,有些不自信道:“好啊,不过你先把玉佩还我……” 王玉石一把将腰间的玉佩扯下,扔向陆宇,陆宇伸手接过,用袖子擦了又擦,小心的放入怀中,王玉石皱眉道:“有完没完啊,这玉是比平常玉好些,但也就值个百两,还不够爷输上几盘呢……” 陆宇听着王玉石的口气,朝他翻了个白眼不屑道:“你懂什么?还来不来……”说着陆宇就自个拿着竹筒摇了起来,还一面说道:“先说好啊,一盘五十两,多了爷可没有。” 王玉石看着陆宇一直摇晃的手,不耐烦道:“好好好……快开吧。” 陆宇一开众人释然,原来运气不是每次都这么好的!桌面上赫然是一个一点、一个二点、一个四点,显然、毫无疑问的一次性的输了五十两。 王玉石总算找回面子了,叫嚣道:“再来!” “我没银子。” “没银子用玉佩抵,这次赌一百两。” …… 随后几次陆宇虽有输,但总归赢得多,不一会面前就堆满了白花花的银子,再观王玉石早已急红了双眼,这是他身上仅剩的五百两了……按照每盘叠加五十两的规矩,这盘五百两他必须全部压上,算了、拼了! 结果可想而知,五百两又入了陆宇的荷包,陆宇看着面前小山似的银子,拿了十两出来递给跑腿的道:“帮我把这些,换成银票!” 拿到赏钱的小厮跑得飞快,不一会儿又带着一千五百两银票向陆宇狂奔而来,她接过银票满足的收入袖中,从椅中起身,迎着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欲转身离去。 “慢着!”王玉石嘶吼一声,陆宇回转过来,温柔的不带一点杀伤力的笑,“怎么你还能输得起什么?” “啪!”王玉石将身上镶有红玉玛瑙的佩剑往桌上一甩,“就压这个!” 陆宇微笑看着玉玉石近乎滴血的双眼,复又安然坐了下来。 “这次比谁小,去掉一个子,用两个子摇,最小点一点,你若输了,就给我三千两!” 陆宇支着下巴悠闲道:“你不觉得不公平么,我完全可以不玩!”王玉石一听陆宇说不玩,立刻就急了,不过陆宇摆手制止了他的话,她淡道:“不过我接受,你先吧。” 王玉石大口吸气,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握紧竹筒,开始疯狂的摇掷骰子,豆大的汗珠流入发红的眼眶,让他的眼睛有些酸涩,还有的汗珠顺着脸颊没入绸衣领口中,后背被汗渍透湿的绸衣黏在了肌肤上,他觉得身上莫明的有些奇痒……这一切都使他坐立不安,直到点数揭开后,他才绵长的舒了口气,两个一点!这回他是赢定了,除非陆宇摇出一点,还有一个骰子必需要被摇成粉沫状……可是这种绝计只有淫浸赌场几十年的老手才做的出来,想来陆宇这个初入赌场的小子是不可能了…… 陆宇起身,一抹骄傲的笑意,自唇边向整个嫩白的脸上迅速扩散……再揭开时,是点数为一的骰子,以及被风吹散的白色粉沫,这一刻四周俱寂,随及爆发出惊呼声,不断有人向陆宇所在的位置迎了过来,只为看到那一点桌面上残留下来的白色粉沫…… 陆宇坦然,拿起那佩剑拨开人群离去,直至瘫软在扶椅中的王玉石质问道:“你一开始就是装的吧,你狠……陆宇你记着,总有一天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陆宇即便是在听这种话时,面上依旧是夏日般的灿烂笑容,妖冶的凤眼里有睿智的光芒,是了跟邪神混了这么多年,若什么都没学到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人群中有一须发皆白的老者,但他看起来却不邋遢,每根发丝长须都梳理的异常柔顺,他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终于找到对手了,似乎这娃娃还有趣的很呢!好一出欲擒故纵啊!连他都有些佩服这小娃娃了,于是他拦住了陆宇笑道:“不若我们来玩一场吧!” 陆宇好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来这寻求刺激么?于是她故作羞涩的问道:“请问您能输给我些什么?” 老头一听她这般问道,突然迸发出笑声,花白的胡须随着一张一合的嘴唇上下抖动,满含笑意又带有些许赞意的说道:“好个狂傲的小子,嗯……不错对我味口,颇有我当年的风范哪。” 陆宇浑身抖了个哆嗦,鸡皮疙瘩掉了满地:不带这样恶心人的,你丫的还能再无耻一点么? 老头看到陆宇这副受不了后表情后,知趣的收起了自恋的情怀,知趣而又死皮赖脸道:“就一局、一局嘛!” 陆宇拗不过老头只好答应,不过她仍就强调道:“输了可要有代价的哦。” 她本想说:还是给银子比较实际的! 可看这老头穿着青色的粗布麻衣后,她也不指望这老头能拿出什么高档货了,就权当做点好事,陪老人玩玩喽! 而那老头一听陆宇答应了,立刻点头:只要玩一局给什么都行! 二人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原本见识过陆宇精湛赌术的人都跟了过来,老头见陆宇一脸怠慢的样子道:“你输了又能给我什么?” 陆宇似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狂傲的反问道:“哈?!我会输么?” 老头看着陆宇脸上得意而又张扬的笑容,没再说什么,竹筒一甩,将六颗骰子尽收其中,这一敏捷而又帅气的动作引来围观者的阵阵惊呼,陆宇则嗤之以鼻:花哩胡哨!没看点啊、没看点…… 竹筒里的骰子,不时发出骰子互相撞击,又与竹筒相碰的沉闷声,许久揭开竹筒,众人惊愕,这……这……骰子被完美的一分为二,一颗骰子居然有两个点数:五点与六点;六颗骰子居然摇出的点数和为六十六。 在场的人都以为自己的眼睛出错了,擦了擦双眼,再看向桌面时共6颗骰子被分为12个,六点与五点错开,依旧平整安然的摆在桌面上…… 陆宇嘴角高挑,就这样么?她手掌朝榆木桌上一拍,六颗骰子被从桌面上震离,她左手执筒,将六颗骰子一同收入筒中,竹筒骰子发出“沙沙”的声响,众人的眼都随着她的手而专注的凝视着,眼珠上下左右晃动…… “扣”然骰子被摇出时,并没有什么异样,唯一不同的便是点数,从一点排向六点,众人哔然:切!还以为有什么特别之处呢,搞得这么高调,果然少年人爱吹牛…… 可那老头的脸却霎时间白了,怎么…… ------------ 第三十七章 传奇晏子殊 只见那六颗骰子从表面开始剥落,表面有点数的面平整的落下,一个骰子六面,竟然每个面都如被刀削般宁静的围着中间一个六面皆白的骰子躺在桌面上,此后每一个骰子都是如此,一个骰子六个面,总和共二十一点,六个骰子则一百二十六点。 人群中瞬间寂静,这个少年真当是深不可测啊! 老头看着陆宇面前切割平整的骰子叹了口气后,又如负释重道:“输了你让我想起一人,那人也曾这样做过,我终究是赢不了他了!”老头满是苍桑的眼里有着对往昔的留恋,就连眼角的皱纹都布上了浓重的念想。 陆宇摊手很无奈道:“很不幸的告诉您,那人是我师父!” “哦?”老头来了兴致,身子向前倾,眼里泛起奇异的光芒,似乎陆宇的这句话更加勾起了他对往日的记忆,陆宇撇嘴没将老头欲要往下问的话接下,挑眉问道:“你拿什么输给我?” “一条命!”老头眼里有着驽定以及不容质疑。 陆宇咬唇,皱眉深思复又笑道:“你的命?还是我的命!” 老头摇头微笑,一脸的和蔼可亲,可这样的笑容却令她想到了四个字:老--奸--巨--滑! 又听老头答非所问道:“我叫晏子殊,有事可去西陌街,晏府找我,那时定当还你一个你想要的赌债!”说罢老头抚须离去,削弱的背脊却挺的笔直,无比刚毅,随着老头的离去,人群开始大声而又激动的议论起方才精采的赌局,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了,因为陆宇的脑中不断回旋的只有三个字:晏子殊、晏子殊,天野王朝第一位皇帝瑞乾帝的老师,天野王朝已经屹立九十年,历经四代皇帝而晏子殊本身确如一个奇迹,神奇般的存在着,陪伴着天野王朝从一路杀戮走至今日的繁盛,共走过了九十余年的春秋! 天野王朝最负盛名的帝师,晏子殊! 瑞景帝死后,另立特旨,圣旨中道:晏子殊终身为天野帝师,可掌天野皇权,若下任新帝荒淫无道,可废之,令立新帝,特赐十二免死金牌,可保死罪之人! 陆宇脑中不断将不老头的脸与名字相结合起来,可却怎么也不敢相信! 晏子殊,能武,十四为帅,随瑞乾帝打下锦锈江山;又能文,十七为帝相,决策各种法令,从此天野强盛;有权,二十为御用帝师,成为皇室继承人的最终敲定者;其间辅佐过三朝皇帝,废其一,终立现在的瑞景帝继承大统,新帝刚立不久,他却退出了朝堂,过起了闲云野鹤的生活,那年他八十有二。 可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一点苍老,他也早己成为天野王朝千万子民心中不可逾越的神!所以陆宇想来,便更不敢相信了,这么一个传奇的人物怎会是一个穿着粗布麻衣,在赌场中玩些下三滥赌术的老头,这老头真是在天野史中有着传奇一笔的晏子殊?! 陆宇恍惚了,后又自嘲道:自己铁定是被骗了,晏子殊现应在他晏府花园中品着清泉泡的香茶,周身尽是美人葱白如玉的纤手为他按摩着肩骨,然他披着轻裘在冬日暧光肆意的时候,眯上双眼享受的听着梨园女子动听的戏文才对吧!哪会是一个,在这鱼龙混杂之地出现的市井老头?! 想到这,陆宇也就释然了,也罢就算那老头真是晏子殊那又怎样?她需要他帮自己做什么吗?她可对皇位没兴趣,若有兴趣也是她陪七皇子去要赌债去! 她摇了摇混沌的脑袋,眼珠四下转,道:得!赢得也差不多了,看看尹霁在做些什么吧! 可当她真的看到尹霁时,她愕然了,尹霁面前居然排着两队人马,他两只手分别搭在两队人马排头的两个人的脉膊上,闭着眼睛然后又睁开双眼,左右两手开动,“刷、刷”在泛黄的纸上愤笔疾书,然后又将纸分别递给那二人,拿到纸张的人显得异常兴奋,丢下大把的银子就满心欢喜地跑开了;而排在后面的人越发焦急了起来…… 我嘞个去!这家伙居然在赌坊开起了医馆! 陆宇这下算是真服了尹霁了,这种馊主意也就只有他干得出,还馊得这么自然……其实尹霁也不想这样,他又不会赌术,硬去赌不是摆明了送银子给别人么? 得!还是玩保守一点的吧,赌棋。 这下棋可对于他一点没难度呢,可为什么每盘只能赚五两银子,这也就罢了,可偏偏赌棋的人计术太烂,走一步想一刻,这不浪费时间么?! 于是,在此等环境之下,尹霁瞄上了一个双眼无神、面色苍白、跨下虚浮的人并且一语中地的找出男子的病因,立马给了药方,此事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开了,于是许多人蜂拥而至,大多是一些富家子弟,过惯了纸醉金迷的的生活,日夜笙歌骄纵过度,而导致的腹下不举等状况,一听这尹霁有令人雄起的方子立马涌了过来,甘愿掏出大把的银子买下这方子,唯恐居于人后。 陆宇抿唇深思,她这次一定要赢,因为她所不知道的还有太多。 一个时辰后,三人在赌坊一处偏僻的角落里集中,大皇子空着手一脸疲倦神色懊恼道:“爷今儿个点背,全输了你们怎样?” 尹霁忘了将银子换成银票,只能用衣袍裹着,直接将银子从袍中抖了出来,共二千七百三十两。 白晃晃的银子堆了满桌,晃了大皇子的眼,大皇子一脸震惊,上下打量看着尹霁许久才感慨道:“好你个道貌岸然的尹霁,原以为你只是个文弱书生,可没想到你竟是个赌棍,出乎意料哇。” 言罢大皇子十分友好的朝尹霁胸口飞去一拳,尹霁捂着胸口干咳几声,后又一脸受伤的理了理衣服,无论何时、何地保持形象依旧很重要。 陆宇一脸趣味盎然的听着大皇子编排尹霁,后又认真严肃的补充道:“大皇子纠正你一个词法错误,‘道貌岸然’是不对的,因为这词已不足形容他的人性,他的人性真象,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衣--冠--禽--兽!” “嗤”尹霁瞧着陆宇时而认真时而咬牙切齿的模样,忍俊不惊,左手打开折扇,在空中一上一下的轻舞着,仿佛是他在提醒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 大皇子拍着尹霁的肩,用眼神与尹霁交流,其眼里最深层的表达意思为:你小子,倒底对陆宇这个小东西做什么惨无人道的事了,他这般怨恨你? 尹霁耸肩:他可什么也没做! 大皇子又将目光投向了陆宇,直接就开口问她输了多少?! 陆宇郁闷:合着她从头到脚看起来就像是个赌场失意的主么? 于是,她骄傲而又自信的扬了扬手中的银票,以证明自己可是个赌中高手,“看好了这可是二千五百两!” 大皇子挑眉,“你还是没尹霁利害啊!” 陆宇也不争辩,奇迹般地又从身后拿出一把剑来,在大皇子与尹霁面前晃了又晃,挑衅道:“如果再加上这个呢?” 大皇子有些不可思议的盯着她看了半晌,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来,他道:“原来你才是最道貌岸然的啊!” “呃!”陆宇的思维因大皇子的一句话而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后又紧跟着反驳道:“深藏不露!我这叫深藏不露,好伐?!”她极力的解释。 “不还是道貌岸然?!”尹霁冷不丁又来了一句,陆宇第一次发现尹霁除了是只骚狐狸之外,还是一只毒舌的乌鸦,一开口准没好话,他丫的就是个禽兽! 陆宇不打算再纠结于‘道貌岸然’这词上,换了个话题,好奇道:“大皇子,把你的秘密说来听听呗。” 原本笑的春光灿烂的大皇子,听了这话脸色就阴沉了下去,闷声道:“你真要知道?” 陆宇看着眼前不笑的大皇子,突然感到了陌生,她想,她是不是把人都想简单了,或是再简单的人也有让人捉摸不透的一面? 她正欲开口,却被大皇子府中匆匆赶来的待卫打断了,侍卫一脸惶恐,见到角落处的大皇子时才松了一口气,如同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大皇子,快走提督大人正生气呢,要你立马回去,有要事相商!” 大皇子一怔,脸色也愈加的阴郁,看向一旁的陆宇,陆宇点头,与尹霁一齐将他送出了赌坊。 赌坊外的雪依旧下着,尹霁看着大皇子踏雪而去的背影,有意无意道:“秦廉这个老东西终于耐不住了。” 陆宇一晒,“哼,他现在再做什么也晚了,七皇子与龙月公主的亲是结定了。” 尹霁看向她,慢条斯理道:“怕是没那么容易呢。” 陆宇有些不解,但她没有继续深究下去,这毕竟不是她自己的事,管这么多做什么? 只见她单手插腰,一脸的锐气,问道:“快说,你埋得最深的秘密是什么?” 尹霁看着陆宇一脸急切的表情,忽而呢喃道:“为什么要知道对方的秘密呢?世界上最黑暗的地方――是一个人的心底!” 陆宇听着他的这句话 若有所思,正在思怵间,尹霁修长的手指,温柔的为她拂去发丝以及肩上的雪花道:“还下着雪,早些回去吧,莫要着凉了。” 陆宇觉得心底有股暧意在慢慢滋生,有些疑惑道:“你为什么要帮我瞒着身份?你为什么要关心我?你为什么对我好?你……恨我不是吗?” 尹霁看着鼻头有些发红的陆宇,心底蓦明有个地方软了下来,再看着陆宇满是戒备的双眼时,忽而有些不快,他道:“恨是恨;好归好;我对你好,你安然接受便是,罗嗦什么?” 陆宇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不容拒绝的霸道,似乎还带着一种孩子气的委屈,陆宇抬眼注视着尹霁,一字一顿地问道:“如果……我---不---接---受呢?” 尹霁懒散地翻动了几下双眼,似有些倦意,“随你。”他的声音似也蒙上了一层厚重的疲倦,从他的声音里,她没能所出任何感情,陆宇觉得自己再次迷惘了,他的脸会一直保持微笑,可他说的每句话都毫无感情可言,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件不容怀疑的真理一般,丝毫不给人以反转的余地,这样的他,倒底怎样才是真实的呢? 每次她总以为快要走进他的世界时,他又再次绝决而又不着痕迹的走远了,你永远也不可能触及到他心府最深处-----世界上最阴暗的地方! 尹霁深看了一眼陆宇,转身离开,一袭宝蓝色的长衫与静谧的雪天相互辉映,又相互融合,他越走越远,雪愈下愈大,于是脚步便越陷越深,一步一步在雪中蹒跚…… ------------ 第三十八章 断袖之癖 陆宇原想叫住尹霁的,可是思前想后很多遍,还是未叫住他,似乎问他要那药方不妥呢? 嗯!十分的不妥,那该死的尹霁一定会眯起双眼,懒散的皱眉调笑道:你一个男人要这做什么?莫不是……又或者;他会更过分,先上下打量你一番,后轻摇折扇不冷不淡的说:陆姑娘一个清白的女子,要这做甚?真当是令人遐想啊…… 陆宇越思量越觉得不能说,于是她决定打道回府好好休息一下,至于那个陆少天么?!她是不想再管了,因为那块玉佩,也因为他的无知以及他母亲的放肆。 转身间,她瞥到了巷角边的龙景月,她一身红色裘衣在遍地白雪覆盖的雪地里显得孤傲与张扬,可显然,现在她的姿式与行为并不高傲,到像是一只去了利爪的野猫楚楚可怜。 她正双手环膝,蹲在雪地里,头深深的埋在双臂中,陆宇吃惊,倒底是谁能让这习蛮公主这般伤心? 她慢步踱到龙景月跟前,龙景月听到有人靠近的脚步声,惊恐的抬起头,神情凄迷,双颊上还残留着琥珀般透明晶莹的泪珠,她一看来人是陆宇立刻擦干泪痕,满眼敌意的注视着陆宇的一举一动。 陆宇继而也蹲下,将下巴支在手臂上好奇的歪头问道:“你……怎么了?” 龙景月看着陆宇清澈空明的眼睛稍稍淡去了些许敌意,但仍语气不善道:“用不着你管!”说罢起身,可在起身的一瞬间,她感觉到一丝炫晕,险些摔倒,幸亏陆宇在旁,及时扶住了她,她推开陆宇厌恶道:“别拿你的脏手碰我!” 说完这话她就快步离开了陆宇的视线,她那大步迈动的双腿以及那双精致的红色小蛮靴,刺痛了陆宇迷离的双眼,陆宇复又慢慢蹲了下去,用修长的手指在蓬松平整的雪面上,戳出一个又一个的小孔,并小声呢喃道:“讨厌、我也想像龙景月那样任性呢;讨厌、我也想像她一样爱憎分明呢;讨厌、我想像她一样自由快乐呢;讨厌、我也想像她那样自然的穿上一抹红装呢;讨厌、我还想……可是不能呢!” 于是,雪地上每伴随着陆宇一声讨厌,就多出一个又小又深的小洞,她的手指已经被冰雪冻的通红,可她似乎感觉不到一丝寒冷,依旧卖力的在雪面上“造孔” “你讨厌什么?”比冰雪更冷的声音,出现在了她的身后,本专注于戳孔的陆宇吓了一跳,一个机灵,身子就往后仰,跌坐在了雪地里。 她朝后望去,正看到一张千年冰封的俊脸,正是七皇子赫连奕,陆宇手拍着胸口不满道:“吓死我了,你走路怎么没声音?” 说罢,她想要站起,可双腿却有一股刺麻感,自脚心涌上小腿,愣是没站起来,赫连奕见她还不起身有些疑惑:“怎还不起来?” 陆宇皱着眉头,扣咬下唇,可怜兮兮得指着自己的脚道:“蹲麻了,暂起不来,我再多坐会……” 赫连奕挑眉,看了眼坐在雪地上的陆宇,言简意赅道:“那你便坐着吧!” “喂!”陆宇发出抗意,拽着赫连奕的大腿就委屈道:“不带你这样的。” 赫连奕忽地蹲下身,用疑惑而又生冷的口气问道:“那我该怎样?” 陆宇看着忽然凑近的赫连奕,咽了咽口水,他今天不太对劲啊? “拉我一把!”她将手伸给赫连奕后,又摸了摸冻红的鼻子,诚恳而又无奈的感叹道:“屁股好冷哦!” 赫连奕本是冷若冰霜的脸,也因她这句话而稍稍有了几分人气,不再是一副所谓的“人神共愤”的表情了,他拉起地上的陆宇,在触碰到她冰冷的手时皱了眉头,“手怎这般凉?” 陆宇傻笑,将双手塞在了颈脖处,一阵灼热的温度传向双手,赫连奕叹了口气,将她埋在颈间的手拉下,又将她的双手握在了他温暖的手掌心中,陆宇的第一反应就是将手从他手中抽出,无奈手被赫连弈握的很紧,阵阵暖意传向了她的指尖、指腹、手背、掌心…… 陆宇低下头扭捏道:“别这样,影响不好!” 赫连奕看着她那副故作小女儿家的姿态,忽然心底某个地方被触动开来,他眼里充满戏谑,装作不解道:“什么影响?” 陆宇恨不得一巴掌拍飞赫连奕,跟她装傻?!好你个赫连奕啊?明知故问,你当我傻啊! 于是,她脱口而出道:“我是清白的,相信我……我没有断袖之癖!” 赫连奕听得这话,差点栽倒,脸色慢慢转黑,甩开陆宇己经被他焐热的手,陆宇自知失言,讪笑道:“呵呵……我主要是为七皇子的形象考虑,莫要落人口舌。” 赫连奕板着个脸也不答话,顿时有种尴尬的气氛在二人之间游走,最终陆宇打破沉默,问道:“今日与龙月公主的婚事可曾定下来?” 赫连奕深看她一眼平淡道:“我推掉了。” 什么陆宇一脸不可置信,忽然朝着心不在焉的赫连奕吼道:“你疯啦!”陆宇抚额,她感觉浑身燥热,口中似有一团火将要喷发而出! 赫连奕凝眉,“注意你说话的口气。” “注你妹啊!”陆宇立马回道,她觉得他一定是疯了,若不是他疯了,便是她疯了! 她不顾已经满脸寒意的赫连奕,又朝他吼道:“疯了、疯了,权衡利弊,你不知道这门亲对你有多重要么?只要有了这门亲,权力、地位、美人,都有了,你……” “可我只要自由随意!”赫连奕打断陆宇的话,神情傲据,陆宇一怔,小声呢喃道:“哈……自由随意,哈……” 她猛吸一口气,满目哀伤,声音陡然提高,“赫连奕当初你是怎么说的,你说你要阅尽天下颜色,你说你要夺回所有属于你的东西,可你现在居然和我说,你只要自由随心?那你为何还要拉拢我,让我卷入这场皇族之争,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的一言一行,须谨慎、谨慎、再谨慎;你又知道……” 陆宇抑制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她想说:她越靠近皇室,她的身份便更难隐瞒;越靠近皇室,她的危险就多一分,家族的存亡也皆系于此! 可她终究是忍住了,赫连奕听着她狂怒质问的声音戛然而止,继而道:“说啊,你怎么不继续说下去,嗯?”他眯起锐利的双眼,用阴冷的声音补充道:“你是怕你与尹霁的赌约输掉吧?” 听到他这样的质问,陆宇又好笑又好气,“这是两码事嗳!” “你觉得拿我作赌引很好玩,是么?你觉得,耍我很得意,是么?”他在她耳边轻叹,可陆宇却感到了刺骨的寒意,比冰雪更冷…… “不是你想的那般!”看到这样反常的赫连奕她忽然慌了,极力想要解释,可赫连奕却不想听! 他锐利的双眼紧锁陆宇用阴冷而又霸道的语气道:“陆宇,你记着本皇从不怕任何人的闲言碎语,因为他们不敢!”他顿了半晌复又在陆宇耳畔,用最柔和而不失阴寒的口吻强调道:“你是男人又如何?只要本皇想,照样也能把你要了!” 陆宇的脸瞬间变得苍白,身形一怔,踉跄退后,双眼中写满愤怒,“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她语毕仓惶而跑,在雪中乱了步伐,如受惊的飞鸟,赫连奕看着慌忙而逃的陆宇,眼里渐渐蒙上了一层寒意,周身散发着王者之气,这天下没有他不能要的东西,同样……陆宇也不例外! ------------ 第三十九章 黄昏偏屋密谋 陆宇从赌坊回到府中时,满身疲惫、浑身灼热,头有些昏沉,“哥哥……”唐诗正迎上了从门外回来的陆宇,弱弱的叫了声,双眼仍不敢直视,面前那个只与她相差数月的少年,和他站在一起,她总有种无法形容的自卑感。 陆宇轻应了声,费力的抬起沉重的双眼,看着脸上带着醉人红晕的唐诗,用略显沙哑的声音问道:“十五那日,都淮备齐全了吗?” 唐诗立马答道:“除去些细碎的琐事,基本上齐了。” 她看到陆宇平淡的俊脸,有些羞涩道:“谢谢,哥哥能放心将筹办婚礼这事,交给我。” 陆宇的头愈发昏胀,全身有股灼人的热度,她断断续续能分辨出唐诗在说些什么,强撑着不适道:“不必谢我,你本就是陆家的大小姐,主持这些也是应该的,记住拿出你该有的风范来。“ 唐诗郑重点头,屈膝下礼道:“诗儿省得,定当竭尽全力!” 陆宇点头,从唐诗身旁从容离开,她在任何人面前都不曾错乱、软弱分毫,即使她身上痛楚万分。这便是陆宇,固执!固执的坚守着自己最坚不可摧的防线…… 唐诗目送陆宇离去,思绪飘飞正,凝神间胳膊就被拉紧,一股力将她拽进了偏屋,她刚想惊叫,嘴却又被一双冰凉而又软弱无骨的手紧紧捂住,而她原本想发出的惊心动魄的尖叫声,也被适时的堵在了喉间,只能发出几声细微而又可怜的呜咽声。 偏屋的光线很暗,也未掌灯,此时,日正偏西,只有些许的光透过窗格细碎的照进屋子,忽明忽暗,反到显得格外恐怖,唐诗想挣脱开那人的挟制,费力得扭动着腰枝,双手乱抓,并且努力睁大双眼,想要看清那人。 可人没看清,手臂却又在慌忙间猛地撞上了木桌,直痛得她倒吸冷气,却又发不出声,见挣脱不开泪也不由自主的溢满了整个眼眶,“是我,别乱叫!”那人原本就尖厉的声音,此刻又故意压低,更显的怪异。 但对于唐诗来说,却如一颗定心丸,原是二婶啊! 她停止了挥舞的手脚,借着细碎的微光,再次确认了对方确是二婶,王惜明不错! 王惜明见她不再挣扎,将手上的力道放轻又渐渐松开,唐诗长吁了一口气,看着有半边脸陷入黑暗中的王惜明,小声问道:“二婶这是做什么,吓死我了!” 王惜明“嗤”笑,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口气不善道:“没出息,这就把你吓到了?” 唐诗揄捏着衣角,低下头泣嚅道:“刚……刚真是吓……吓到我了!” “好了,别哭了!”王惜明在黑暗中的眼晴透露出不耐与厌恶,但又从怀中掏出锦帕,塞到唐诗手中故作温柔道:“是二婶错了,吓到诗儿了,快将眼泪擦擦……” 唐诗接过手帕,有些不安道:“会把二婶的锦帕弄脏的。” 王惜明拍了拍唐诗的头道:“无妨。” 唐诗这才放下心来,小心翼翼地擦拭面颊,忽就听到王惜明似叹息道:“多好的姑娘,可惜心上人却要被抢走了,却不自知……”唐诗停下手中的动作,不解道:“二婶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惜明又叹了口气问道:“你喜欢宇儿吧?” 唐诗一听此言,手一紧将锦帕捏成一团,脸上也愈发的红了起来,小声低喃道:“二婶,莫要胡说……” 王惜明一晒,“你这丫头……以为二婶看不出吗,你的眼里现在……怕只容得下宇儿吧?” 唐诗手中绞着锦帕,瓮声瓮气道:“可哥哥……怕是看不上我呢,从未和我多说过几句话……”说着她的头越发的低沉了,似要埋到了胸口。 王惜明眼中的不屑一扫而过,假意劝说道:“怎么会呢,你长得这般怜人,宇儿怎会不喜欢你!” “真的?!”唐诗因王惜明的话而激动了起来,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王惜明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装着一脸惋惜道:“只是……” “只是什么?”唐诗急了脱口问道,但又觉得太过唐突,头又再次低垂了下去,王惜明不紧不慢道:“只是蓝夕颜快回来了,怕是又要死缠着宇儿了。” “蓝夕颜……是谁?”唐诗鼓足勇气问道,王惜明啐了一口道:“陆家在扶离国也开有妓院,而她是那的管事,往难听了说就是老鸨,生来就一股子媚气,才比你大个一二岁,就做了妓院管事的,可还不是个狐媚的东西……”王惜明眼里有些不快,又抱怨道:“原在那做好好的,偏要回来,本你爷爷是不允的,可后又听人说,宇儿求情,竟将自己的贴身丫鬟叶然调去了扶离,只为换那个妖精回来,若是那蓝夕颜回来……诶、我是没什么,到是你……” 王惜明看着畏懦的唐诗,同情道:“她回来定缠着宇儿,宇儿年轻气盛,自是会被那妖精勾了魂,就算你宇哥哥心里有你,也会被那姓蓝的迷个神魂颠倒,哪还记得有你这小丫头。” 唐诗听罢,急了,眼泪又止不住流下来,木讷道:“二婶,您说怎么办?” 王惜明眼珠转了几圈,嫌弃道:“就知道哭,有用么?你呀,拿着这个……”王惜明将一包东西交给唐诗,又小声在她耳边道:“这是媚药,小心收着,找个机会让宇儿服了……” “啊、别……别说了,羞死人了。”唐诗满面羞红,分外诱人。“你这个死丫头,乱叫什么?”王惜明点着唐诗的额头,又一副恨铁不成纲的样子道:“你也不想想对手是谁!你这么清纯,比得个人家天生狐媚的种么?若不来点手段怎么和她争?!宇儿也是读书人,名节看得重,只要生米煮成熟饭,保管他负责。” “这、这……”唐诗仍是举棋不定,王惜明继续鼓动她,“你怕什么?你不是真想把你宇哥哥让给那女人吧?” “我、我……”唐诗眼里闪烁着忽明忽暗的光泽,仍是难下决心,王惜明将药包又从唐诗手中夺走,只听她道:“算了就当我没找过你,我走了,不过等宇儿与那女儿成双成对时,你可别哭鼻子。”于是她转身欲走,却又被唐诗拉住。 唐诗睁着水灵的大眼睛问道:“哥哥会生气么?” 王惜明嘴角都笑弯了,又将药包重新塞给唐诗满口应道:“不会、不会,他欢喜还来不及呢!” 唐诗似狠下心,做了决定,手里紧攒着药包道了个谢就飞也似地跑开了…… 此时偏屋里只剩下王惜明,她眼里划出阴狠、丰满的鲜唇邪恶的挑起:陆宇我要让你的身份人尽皆知;我要让你背负欺君;我要让你身败名裂;我要让你永离陆家,因为整个陆家都是我的!王惜明的心底在笑,她想再过不久之后她便可以看陆宇落魄而肆无忌惮的笑了…… ------------ 第四十章 永远有多远 此时陆宇全然不知一场阴谋即将在她身上上演,她整个身子都埋在了柔软的锦被里,额头上覆满了细密的汗珠,双颊被捂得通红,身上却忽冷忽热,她蜷缩着身子,双手紧紧压按着头两边的太阳穴,头撕痛欲裂…… 怕是又被尹霁说中,她铁定是受风寒了,自从藏龙山下来后就一直觉得不适,这回遇了尹霁便又更加的不适,再见了七皇子,果真、是彻底的倒下了! 现在想来,那尹霁与赫连奕定是她的灾星,但凡只要与他们能扯一块的事,准没好事,灾星啊、灾星……如此陆宇便一边伴着阵阵头痛,一边咒骂起那二人。 可渐渐地她愈发觉得不对劲,被子似被人拉扯着朝下滑去,陆宇烦闷以为又是哪个丫鬟在和她玩闹,没好气的说:“别动呀,再烦扣光你月饷。” “嗤!”立在她床边的锦言忽然笑了,继续扯着陆宇的锦被,这下陆宇是真火了,将蒙在头上的被子一把扯开,还没睁开眼就哑着嗓子道:“我说你是真不要月饷了,是吧?”她眼睛随及睁开,朦胧中就见了一张笑魇如花却又痞里痞气的脸,正睁着双好奇的双眼上下打量着她,她脑中顿时清明,往上拉了拉领口,皱着眉就破口大骂道:“淫贼!”其愤慨溢于言表,就差没立即起身踹锦言两脚,直接把他踹到他师父那个死老头的面前。 “呦,别反应这么大呀!”大锦言歪着头看着陆宇被锦被焐得红扑扑的脸,又后诈舌感叹道:“啧、啧……这种情况,再配上你这红透的脸,我还真想当回淫贼。” 陆宇胸口气血翻腾,脸更加的憋屈,手指指着房门道:“滚、滚、滚……” 锦言握住陆宇的手指娇情道:“不嘛……人家还打算和你永远呆一块呢!” 陆宇一听锦言这话,气得发抖浑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这个锦言一定是上天派来磨炼她耐心的,别说“永远”,就是一息她也不想和他多呆,和他呼吸着同种空气都是种磨难。 于是,陆宇甩开锦言牢牢握在她食指上的手吼道:“永远?!你知道永远有多远吗?那好,就麻烦你小子给我滚多远,你给我滚,马不停蹄的滚、滚……” 陆宇特别将这个“滚”字咬的极其标准、清晰,还带着点怒发冲冠的意味,到是锦言像个无事人一般,丝毫没有感受到陆宇语气里的愤懑,反而在听完她的话后拍手叫好,并发自内心由衷的赞叹道:“不愧是文化人,这话押韵的、这成语用的、这……” “咳、咳……”陆宇被锦言这种不要脸的态度气得直咳嗽,脸愈发涨得通红,锦言见她这般激动,更是随意,竟坐到了陆宇的床沿,拍着陆宇的后背,他温润的手掌透过陆宇的衣服感觉到了她肌肤的灼热,以及被汗水浸湿有些黏绸的外衣。 陆宇一把拍开锦言的手,往床后缩了缩,使出丹田之气叫道:“橙斯,橙斯,咳……死老头,咳咳……” 陆宇感觉自己肺都要咳出来了,却还不见那老头屁颠屁颠地跑过来,若换作前几日,只稍稍有些动静,这老头就会闻风赶来,而今天这是怎么了,陆宇不解、十分地不解呐。 再观锦言,翘着二郎腿,挖了挖被陆宇声音震得发痒的耳朵,风很轻云很淡的说:“别嚎了!那老头和你爷爷去西铺要债去了。” “呃!”陆宇错愕:一个杀手陪着我爷爷去要债?!不会弄出人命吧……正在思怵间,锦言的手又不规矩的覆上了她的额头,“你?!啊……”陆宇张嘴的瞬间,锦言迅速得朝陆宇口中扔了个黑乎乎的、貌似药丸的东西。 “这是什?”陆宇还没反应过来,药丸就顺着喉口滑进胸腔,锦言撇嘴,无所谓道:“你当毒药好了!” 锦言本以为会看到陆宇惊慌失措的脸的,没想到陆宇平静的向他伸出手,掌心朝上,淡定道:“给我解药。” 锦言秀气的脸忽然垮掉了,捶足顿胸哀嚎道:“这是清心丸,专冶你这种‘头疼发热’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你居然当真,我说我要娶你,怎没见你这般认真?” “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你?”陆宇挑眉打断了锦言的谍谍不休,听得此话锦言顿时眉开眼笑,完全把陆宇这话当成了陈述句,甩着没被发冠束起的乌木色发,就拍着胸膊豪情万分道:“咱俩什么关系?!这是我应该做的,不用谢。”说罢锦言摆手又故作严肃道:“不要谢、千万不要谢、你要谢我,跟你急嗷……” 看着锦言故作认真而又神采飞扬的脸,还那神气的剑眉正随着一双明媚的眼夸张的挑动,陆宇忽然笑了,那笑容璀粲,如多日的阴云密布忽然散去,随及射来的是最耀眼的晨光,她的心情也大好,向锦言勾着手指意示他过来,锦言向陆宇抛了个媚眼一脸,感动的说:“你终于要接受我了么?”说罢,不顾陆宇满脸的嫌弃就凑了过去。 陆宇一脸温柔且温和道:“我谢谢你,谢你娘,谢你爹,谢你全家……”忽而她的口气又随着脸极速的转变,由原本的和煦春风变成了暴雨倾盆,冲着锦言的耳朵就吼道:“谢你祖宗十八代!” 锦言“嘶”了一声,被陆宇尖细的声音一震,偏过头去,陆宁偷笑亮白的小虎牙也透着得意的光芒。 锦言揉耳,许久又真诚的赞道:“读书人就是读书人,考虑问题就是周到,连我祖宗都想到了,若他们泉下有知,定也十分惦念你,恐怕巴不得要与你见上一面呢!” 陆宇倒吸气:鬼才要见他们呢! 锦言看着安静下来的陆宇,伸手将她垂在眼前的长发顺到耳后,在她的耳边诱惑道:“趁着大家都高兴,我再说件喜事,恭喜你成为银级杀手的刺杀目标!” 成为别人要杀的对象,说出来,本是件极让人害怕的事,可锦言偏有本事把这事说的如此暧昧,再观二人彼此靠的很近,陆宇的脸很红,虽然这是因为发烧造成的;锦言看起来很羞涩,虽然这是装的。但在外人看来,却像是一对正在耳鬓厮磨的小恋人,谁又能想到这二人之间传递的信息,竟会是‘你要被人刺杀了’这等荒唐而又恐怖的事呢! 陆宇稍稍挪动了下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式,靠在床柱上,眯起晶亮的凤眼,懒散的应道:“哦?那又怎样!” 锦言现在真是服了眼前这个女人了,说她中毒了,她淡定;说她要被人刺杀了,她不惊。难道她的脑子里塞的是稻草,没反应过来?还是他说的话就这么不可信,她到现在还以为自己说的是假话,是在骗她? 不过陆宇下面的一句话,打消了锦言的所有念头,不得不承认这女人――太自信! 只见她右手朝锦被上一拍,一脸怒气,愤慨道:“太过分了,只派银级杀手来对付我,太看不起我了。”说着她的手掌成拳,朝锦言胸口猛砸,又满脸不平,一板一眼的质问道:“哎……你说过不过分?”锦言面对忽然砸来的一拳没了反应,许久才呐呐道:“是有点……过分哦……”继而又捂着胸口,一脸受伤的翘起兰花指阴阳怪气道:“讨厌,你弄疼人家了!” 陆宇哆嗦,甩了甩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没好气的转过头道:“没事你就别处逛去吧,别在我面前晃悠,我晕!” 出乎陆宇意料的是,锦言这次居然十分听话的起身,看了眼陆宇有些不放心道:“银级杀手也是百里挑一高手,你自己多加小心吧!” 陆宇点头:这才像句人话诶! 谁知那锦言忽又嬉皮笑脸道:“对了,刚给你吃的清心丸,是我师父配的,他配的药十有九次是不成功的,我也不敢服用,若这次这药有效果,记得知会我一声,以后用这药我就放心了!” 陆宇气得直咬牙,许久才憋出一个字,“滚!” 与此同时,锦言翻窗离去,动作敏捷、无半点声息,一如他来时那样,竟未被陆宇所察觉,看着锦言翻窗离去,陆宇嗤之以鼻:有门不走,非翻窗,贼就是贼,贼性难改啊! ------------ 第四十一章 把你的爪子松开 “大……大少爷!”丫鬟直径推开陆宇的房门,慌张着就冲到了陆宇的面前,她懒散的翻动双眼,平静的问道:“又出什么事了?” 丫鬟稍稍顺了口气道:“刚……刚家主一回府,就带了把刀又冲出去了……” 陆宇挠了挠后脑勺没能理解丫鬟的意思,什么叫爷爷刚回府,就又拿了把刀冲了出去了?! 丫鬟好半天不见陆宇有什么反应,又摇了摇少爷的手臂,陆宇回神问道:“爷爷拿刀做什么?” 丫鬟皱着眉似有些不确定,“我也不清楚,下午家主回来时就气色不好,又和那天和你一道回来的老头刚说几句话,就黑着脸冲进厨房,拿了把菜刀就出去了……” 陆宇盯着那丫鬟看了半晌,直看得人丫鬟满脸臊红,大气不敢出一声,许久才抬起乎闪乎闪的双眼小声唤道:“少爷。” 陆宇咳嗽几声,哑着声又问道:“爷爷走之前可曾交待或说些什么?” 丫鬓拧着眉头想了会,不肯定道:“家主走前,口中骂骂咧咧、含乎不清不过好像有提到尹府。” 陆宇心中咯噔一下,第一反应就是:陆少天完了! 随及就从床上跃起,随意拢了把长发,在丫鬟还未反应过来时,就飞身冲了出去,待丫鬟回神时,丫鬟也随及冲了出去,向着陆宇的背影扯着嗓子吼道:“少爷,你的鞋!” 于是,西园中便出现了这样一番景象:陆宇赤着脚站在雪地里迷惘得朝自己双脚看去,接着就立马跳了起来,直呼:好冷、好冷啊! 刺骨的寒意肆意的向她的脚心侵袭,使得她奔跑时的样子十分滑稽,一跑一跃,边朝丫鬟招手,丫鬟视意,提着鞋就快步朝陆宇飞奔而去,等到她“乍乍乎乎”冲到尹府时,尹府的大门却又紧闭,不管怎么扣门,就是没动静。 陆宇抓头摸耳,在尹府外走了几个来回,也亏得是白天,不然她躬着个背,双手拢在袖子里的猥琐样,也真会让路人心生怀疑呢! 忽然陆宇一跺脚、一咬牙,踏着侧墙的面借力凌空翻进了尹府,“娘,快看灰(飞)人!”一正啃着热腾腾大肉包子的肥嘟嘟的孩童,右手紧拽着娘亲的手,左手指着尹府的墙头,左手中热乎乎的包子也随之掉落,那孩子的娘顺着孩子手指的方向望去,哪有什么飞人?!连个人影子也没有,再看着掉落在雪地里,仍散发着热气的包子,就朝那孩子额头上飞去一个爆粟,尖锐的声音划破原有的宁静,“作死啊你,五文钱个包子,就扔了哇……”然后就是孩子惊心动魄、扣人心弦的啼哭声…… 再说陆宇的运气也没好到哪去,尹府的下人也不知是太懒了、还是主子太有情趣了,他妹的!居然在墙角处留了这么大一块已经结冻、变硬的雪渍,她刚翻下去,好不容易找到个落脚的地方,脚下居然打滑,身子就开始往前倾,她紧闭双眼就准备承受大地的洗礼,可她又仿佛觉得好像在倒之前,她的双手拽到了某种“东西”,或者说某种“东西”拉住了她…… “嘭”可不管是谁拽谁,陆宇终究还是将温暧的怀抱献给了大地,而一开始拉着她的“东西”也轰然倒下,随后那“东西”又顽强的爬了起来,背对着陆宇站着,接着陆宇爬起,不曾想,脚下再次打滑,双手又顺理成章的抓住了她前方的“物体”,紧接着刚艰难万分、颤颤危危爬起来的“物体”又被拽倒,而陆宇的双手仍挂在那“东西”身上,再听那“东西”闷哼一声,有些气急的吼道:“陆宇!”然后又听那人吐了口雪渣,沉声道:“把你的爪子松开。” 陆宇一个激灵这才反应过来自已一直拽的并不是“东西”而是个活生生的人,再细听声音分明是尹霁那厮,赶忙把手挪开,顺着墙角一步一步爬起,又坦然的看着尹霁慢慢站起,再看着他的脸近乎扭曲成“爪子”脸,陆宇小声嘀咕:“至于么!” 尹霁没好气,白了陆宇一眼,“我都爬起来了诶,你倒好又把我拽下去,你这女人,遇到你真没好事,好心扶你起来,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到头来还问我‘至于么’你说我至于么?” 陆宇委屈,她才倒霉,好噻?!大白天的过来爬墙,一个不巧还摔了,爬了两次才爬起来,你说她这是做的什么孽?! 随后,陆宇又看着尹霁略显暴躁的脸,低着头纳闷:这家伙平日里不温不火的,今天怎么这么不淡定,反而有些气急败坏?! 但陆宇再抬起头时惊呼一声,闭着眼指着尹霁就急道:“你……你干什么?” 尹霁看着陆宇一脸害臊的表情,不慌不忙的系着腰带,无辜的说:“拜托,你好死不赖的拽着我腰带摔下去,我腰带差点没掉下去,怎么你还不让我整理一下?! 陆宇自知理亏,干笑了几声,没出息的睁开了眼,好奇的问道:“你怎么不在屋里呆着跑墙角来做什么?” “你还说,我算是服了你姓陆的一家了,麻烦你赶紧的把那爷孙两带走,我尹府供不起那两樽大神!”尹霁神情懊恼,当初他怎么就犯浑了呢,把陆少天这货‘扣’在了尹府,这会子,那陆天豪又‘杀’了过来,闹得尹府‘鸡犬不宁’,自家老头、陆天豪、二师伯,这三老头混到了一起,现正吵得不可开交呢,一大院子的丫鬟、仆人围着看热闹,巴不得三老头动手打起来,后院乱的一塌糊涂,拿着菜刀的拿着菜刀,拿扫把的那扫把,袖手旁观的袖手旁观,话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老头,拿着扫把乱舞呢! 陆宇忽然一拍脑袋,对哦!这一摔都快把正紧事给忘了,还有陆少天这个“祸害”没解决呢! 于是,陆宇拉着尹霁的衣袖就道:“快走,带我去……” 尹霁甩开陆宇的手,“带你去可以,不过你先走,我可不想在被你拖累……” 陆宇看着尹霁一脸的戒备,回想起自己刚才的行为,人家好不容易爬起来,又被她拽倒,还差点把他裤子拔了……确实……有点、缺德哦!不过确实很好笑嗳,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气急败坏抱怨的尹霁呢! 尹霁看着在一旁笑的快要“撒手人寰”的陆宇,不耐烦的催促道:“你还走不走?!” 陆宇将最后一丝笑意压制住,应道:“就走、就走!”于是一小步一小步的迈着步子,小心翼翼的向后院走去,尹霁走在陆宇后头,神情清冷,不知在想些什么…… ------------ 第四十二章 安宁很难 “你躲开!”陆天豪右手执着菜刀,脸色涨的通红,菜刀在尹子诺的眼前晃晃悠悠,尹子诺双手执着埽帚上下挥舞“摆手弄姿”,埽帚上的稻草所剩无几,身后的陆少天紧拽着尹子诺的后衣,不敢直视陆天豪的目光,不时闪躲着将双手缩入袖子里,说有多落魄就有多落魄。 还有那惟恐天下不乱的橙斯,耍着手中的宝剑朝着满院家丁叫嚣着:“谁都不许插手,谁插手,我剁了谁的手!”他满脸皆是闪着兴奋的红光,将宝剑舞得虎虎生风,陆宇依稀记得,这宝剑仿佛是自己从王玉石身上赢来的,怎转眼间就去了那老头手中?! 她拨开众人皱着眉头挡在了尹子诺身前,尹子诺一见来人,顿时老泪纵横:“你个小兔崽子可算是来了!” 陆少天也瞬间松了口气:有救了…… 陆天豪看着陆宇的举动,有些愠怒质问道:“宇儿你干什么?让开!”陆宇抬头看着被陆天豪高举过头顶的菜刀,在阳光的折射下泛出森森寒意,打了个寒颤,咽了咽口水道:“能先把刀先放下吗?万一您老手一哆嗦……”陆宇的声音渐小下去,眼中带着些许恳求的目光。 陆天豪将刀放下,红着眼又朝着陆少天怒道:“陆少天跟我回去。” 陆少天从尹子诺的左肩后探出脑袋,头直摇咕哝道:“我不要跟你回去,你肯定要剁了我的手。” 陆天豪本因陆宇的到来,而稍稍平息下来的怒气,又因为陆少天的这句话而怒火中烧,又将手中的菜刀提起,一把推开陆宇,朝尹子诺身后挥去,尹子诺继续用手的几近成棍的埽帚,抵挡着陆天豪的飞来菜刀。 陆宇在一旁看的心中焦急,到是橙斯与尹霁,因为有陆宇的介入使整件事更加有趣了起来,都饶有趣味的支着下巴当起了旁观者。 陆宇看着,院中丝毫没有形象可言的两个老头大打出手,还有那个缩头缩脑的陆少天,再加上尹霁那冷漠充满不屑的双眼时,心中更是有股无名之火燃起,为什么每次在自己最落魄、最难堪的时候,他总在呢?为什么他总是用一种冷漠、嘲讽而又怜悯的眼神看着她呢? “都给我住手!”陆宇攒紧在袖中的手震慑性的声音从喉中歇斯底里的吼出。 为什么每个人、每件事都不能让她安宁呢?从小时男装示人;从开始经商;从入学天瑞;从认识七皇子、卷入皇族斗争;从再见尹霁;从初显睨端的家族暗斗,哪件事她安宁过?!她只想做个平凡的女子呢,可是这些事又有谁知道呢,又有谁在乎呢? 他们只看到她的聪睿,她的坚强,不断给她制造着麻烦,以为她是铁打的神么?其实她只不过是个打铁的!辛苦而又举手艰难,满身疲惫,汗如雨下却无人可知! 陆天豪被陆宇那声一震,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解的看向她,今天宇儿是怎么了? 陆宇深吸了口气挑眉冷笑:“你们不觉得事有蹊巧么?陆少天为什么会来尹府?”她并没有将陆少天偷东西说出口,但陆天豪却是知道的,冲着尹子诺就道:“是我管教无方,我今日定会给你个交待。” 陆宇皱眉,“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我是想说为什么少天偏选了到尹府来,尹相官职虽大,但清廉,只拿些朝奉,尹府说不得是大富之家,若我是少天便不会选则到尹府中来,定是有谁教唆了少天,或是有什么原因使少天这般做的。”陆宇忽又轻飘飘但不乏肯定的说:“对方一定是不想让两家结亲。” 她的目光扫过尹霁,尹霁一脸无谓,脸上的表情不曾起丝毫波澜,可陆天豪的心却猛得一跳,原来她早就知道了!她没有赶唐老夫人离开,没有为难唐诗,是早就知道唐诗是将要代替她嫁入尹府的牺牲品,她竟这般沉得住气?! 一时间陆天豪举刀的手颓然落下,垂头默不作声,到是尹子诺听得陆宇的分析直点头,赞道:“你小子挺能分析啊,我们乱作一团,你却仍能静心思考。” 陆宇一哂,怕是你儿子更厉害吧,早就知道对方的意图了,他之所以没有把这事弄大,是因为不想让对方得逞,那么,尹霁你……承认这门婚事了么?你会娶唐诗吧?一年后……还是更早? “对、对、对……”陆少天看陆天豪似消去了怒气,又嚷嚷道:“是王玉石和个自称叫黑猫的人对我说‘尹府有个让人逢赌就赢的宝贝’,所以我才来的。” 陆宇歪头,笑问:“黑?!百家姓里有这个姓?” 陆天豪暗啐一口:“今儿个,就是那姓王的家伙告诉我,陆少天被扣在尹府的,他娘的,怕我和尹家结了亲断他财路啊,也不想想这亲是皇上御定的!” 这边橙斯也随陆天豪愤慨了起来,骂道:“人渣!老子,帮你削他去,老弟你别气哈!” 说罢,转身就要杀上王家去,“回来!”陆宇无奈的抚额,叫住橙斯没好气的说:“求您师徙俩消停会吧,别再让我不得安宁了!”陆宇这话虽是对橙斯说的,可在场的当事人却有种陆宇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感觉,一时间都沉默了,只陆少天不知好坏的东西道:“所以这样……可以证明我是无辜的了吗?” 陆天豪压在心中的对陆宇的歉意,以及不快又被陆少天勾起,重新举起菜刀挥的“风生水起”。 陆少天又只好拽着尹子诺,作挡刀牌,上下左右乱蹿,后院顿时又起波澜,陆宇无语:合着她说这么多刚解释这么多,都是废话么? 她刚想制止,随及脑中一片空白,一阵眩晕袭来,踉跄几步向前倒去,朦胧间她看到了爷爷惊恐的表情,然后又似乎被人拉住,落入了一个结实的怀抱,扑面而来的是一股药香,有双温暖的手覆上了她的额头…… 陆天豪快步走去,怒道:“放手,你对我孙子动手动脚干吗?” “他在发烧!”尹霁的口气有些气急与不安,不等陆无豪再说什么,就横抱起宇,小心翼翼……如同怀中的人是他的珍宝一般,陆宇似乎还听到些爷爷同样紧张的有些发颤的声音,可又怎样呢,现在她只想好好休息,什么都不去管! ------------ 第四十三章 陪你数月亮 夕阳如血,浸透血色,染红天际,尹霁负手独立于门框边,仰头看着天际,他叹:这雪也该停了吧! 屋内有陆宇含乎不清的呓语声,尹霁皱了皱好看的眉,向床边踱去,坐在床沿看着她的眉头紧拧,细碎的刘海将长长的睫毛覆住,方桌上的烛火映着她的脸忽明忽暗,顿时使她苍白的脸显得生动起来,尹霁叹了口气,轻柔的将她覆在额上的碎发拢到耳际,她的手攒紧锦被,皱着小巧而又秀气的鼻子,又听到她细碎而又轻如蚊蝇的声音,“爷爷,我恨你;赫连奕,我恨你;尹霁……”她的声音渐小,停顿了会又似叹息,“我讨厌你,可不恨你呢……陆少天,看我不拨了你的皮!” 尹霁轻笑,将被角替她拉好,看着她的睡颜他忽然觉得很满足,修长的手指划过陆宇的双眼,在她长而密的睫毛上轻轻描绘着轮廓,她的睫毛轻颤,尹霁快速将手收回,若无其事的端坐在床沿,陆宇睁开眼,凤眼中闪着烛火的微光,亮起点点星光……墨色的瞳仁异常夺目。 她看到坐在床沿的尹霁并没有惊呼,双手撑着床面坐起,摇了摇混沌的脑袋,许久才开口道:“我怎么在这,我爷爷和少天呢?” “走了。”尹霁揉了揉自己的鼻梁,似有些倦意,连声音也蒙上了一层懒散,陆宇听后,大惊、急道:“万一爷爷真要了少天的手怎办?!不行、我得回去……” 她一把掀开被子就要爬起来,尹霁皱眉,脸忽地就沉了下去,双手压着她的双肩,目光直视着她,口气有些愠怒道:“疯女人!你又想怎样,不知道自己正发着烧么?那天还在雪里站那么久,怎么,为了和七皇子说上几句话连身体也顾不上么……” 陆宇看着忽然凑近的尹霁想往后挪,但双肩却被他挟住动弹不得,忽又听他提起那日在千金坊门口的事,猛得一惊,抬起低垂的头,四目相对,她的凤眼中闪过讶色,“那天你没离开、一直在?”问完这话陆宇就笑了,带着点得意,些许惊喜,靠近尹霁歪着头反问:“你不放心我?” 尹霁握在她肩上的手忽然收紧,又不动生色的松开手掌,别过脸淡道:“你爷爷承诺不会要了少天的手,你放心在这里休息一晚吧。” 他理了理衣服刚要起身,又被陆宇拉住,她微眯起凤眼似有些嘲弄,“喂、这是你的房间嗳,你让我怎么放心?” 尹霁转头,邪气而又懒散的笑问:“怎么……陆小姐不放心,那可要我陪你睡一晚?” 说罢他修长的手指顺着陆宇的眉眼向下滑去,直至唇角,又轻柔地在她的唇上摩娑,陆宇推开尹霁的手,没好气道:“谁要你……呃、陪……额、睡……” 蓦地她的脸就红了,尹霁挑眉又重新坐下,看着她垂下的眼眸在泛红的脸上投下浓厚的阴影,如蝶翼轻盈而又脆弱…… 她重新抬起头,眼神可怜兮兮拽着尹霁的衣袖,摇晃道:“喂、陪我说些话吧。”她又竖起一根手指,补充道:“就一会,好不好?”她的目光里隐约透着狡绽。 尹霁看着她孩子气的举动又不失灵动的双眼,一时找不出任何拒绝的理由,只得勾起嘴角,无奈道:“你想说什么便说,我听着!” 陆宇满意的点头,将身子往后靠,尹霁为她将枕垫高,动作自然,似曾练习过千遍,谁又会想到这两人会是对一见面就抬扛、互相嘲讽、挖苦的冤家呢? 她咬着下唇,眼里迸发出自信的光芒,“与陆家为难的不仅仅是王家,还有其它!” 尹霁应了声以证明自己正在听,等待着陆宇近一步的推测,“我想是紫陌巷,因为,那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愿意看到陆家与尹家结亲!” “你说紫衣?”尹霁声音平淡,在安静的屋内显得平和而不突兀,陆宇摇头,“我是说所有紫陌巷的人。”后又幽幽道:“你想歪了……” 尹霁一哂,没说什么,到是陆宇有些不满,皱着脸就抗意道:“喂、你这是什么表情,从刚开始到现在,你都没在认真听!”她鼓着腮邦气鼓鼓的样子把尹霁逗笑了,立马反驳道:“我怎么没在听了?” 她摆手,又瓮声瓮气的问道:“你真的会真娶唐诗么?” 陆宇这话一问,连她自己都后悔了,自己干嘛好死不赖的问这话?!再观尹霁一脸的麻木不仁,许久才“嗯”了声,听不出任何感情,不知他是喜、是怒,陆宇瞪大双眼,疑惑了,这算什么回答?!不过也对!他只讨厌陆姓之人,唐诗姓唐,他自然是不会拒绝的,白拣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谁不要谁傻…… 思及此处,她的心就一点一点开始下沉,此刻屋内很安静,她感觉这气氛有些尴尬,为了打破沉静,她又换了个话题,“我很好奇少天要偷你们家什么‘逢赌必赢’的宝贝?” 她坐正身子,等待着尹霁的回答,只听尹霁云淡风清道:“我娘的牌位……” “啊?”陆宇的脸瞬间僵化,吃惊的张大嘴巴,半响才反应过来,悠然开口道:“我可以想象你爹当时的表情,一定很精采。怒发冲冠?!还是……” 尹霁摇头叹了口气,慢条斯理道:“我爹没有生气,只是将我娘的牌位擦了又擦,放回原处,跟平常一样。” 只是这样吗?陆宇眨眼,有些难以置信,传闻中尹相很爱很爱他的亡妻,直至现在都未再娶,少天冒犯了他亡妻的牌位,尹相竟会不生气?陆宇不解,难道传闻有误,还是…… 一时间屋内没有了声响,陆宇的唇嚅动了几下,始终没没有开口,将脸偏向一旁的窗口,月光透过窗隙在地下洒下细碎柔和的光,她深吸一口气,笑容在她脸上夺目绽放,她口气轻松,“喂、月光很好,星辰很少。” 尹霁挑眉,“所以呢?” “所以陪我数星星吧,趁着星星少,我们把它们数清,若数不清,我们便数月亮,定能数清,可好?”她仰起恢复了些血色的脸,眼睛里似有清水一般,纯净而又透澈。 “幼稚!”尹霁低垂着眼皮,轻吐出这词,却又转身从衣柜中取出轻裘扔向陆宇,那裘衣甩在她身上将她的头蒙住,后又听尹霁闷声道:“出来时披上。” 接着是门被打开又被合上而发出的‘吱呀’声,陆宇一把扯开盖在她脑袋上的裘衣,表情愤恨,刚想对着门破口大骂时,自己却又忍不住笑了。她想,尹霁一面说着自己‘幼稚’又一面拿裘衣给自己时的表情,一定很纠结吧,或许还有些憋屈……想到这她心情前所未有的好,从床上起身,理齐衣服,再披上轻裘…… 推开门时,尹霁单手负在身后,立于庭院之中,脊背刚毅笔直,一袭月白色长衫衬得脑后的乌木长发更加黑亮,肩后的发丝在冷洌的风中扬起,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后,尹霁回头耸了耸肩手,指指着夜空无奈又似惋惜道:“看来只能陪你这家伙数月亮了!” 陆宇抬头,一勾弦月独挂高空,偌大的夜空中居然真就找不到一颗星星,她揉了揉微凉的鼻尖,嘟着嘴,“怎么会一颗都没有呢?” ------------ 第四十四章 无花、无酒、锄作田 陆宇正嘀咕间,腰间一紧,脚底蓦地失了重,她刚想惊呼,却撞见了尹霁满是绵密笑意的眼,忽然就不想打散他眼中盛满的浅笑,眼神交错间,她能看到他眼中凌碎而柔和的光,令她安心,闭起双眼耳边是冷冽的寒风呜咽着擦过她冰冷的脸颊,有股难言的剌痛、彻骨之寒! 她可以感觉到自己在风中不断上升,悬浮于半空,心、却茫然四顾,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已立于屋檐之上,“小心滑,摔下去,我不管!”尹霁故作一脸‘见死不救’的表情,又漫不禁心的用衣袖将屋檐上的雪拂去,清出块空地坐了下来,陆宇嘟嘴,她才不相信他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摔下去而不出手呢…… 她轻笑一声,找了处靠近尹霁的地方坐下,仰头看着弦月,转头又看向尹霁问:“你知道唐寅的《桃花庵歌》么?”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陆宇的声音清朗,在寂静的夜空中不显喧闹,反到让人更加安心,尹霁看着陆宇的侧脸,神色怅惘,而后又接口道: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 车尘马足显者事,酒盏花枝隐士缘。 若将花酒比车马,彼何碌碌我何闲。” 陆宇安静的听着尹霁清朗的声音,在风中消散,她再接: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忍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无花、无酒、锄作田……无花、无酒……”陆宇的声音渐小,眼神变得迷离,不知所措,接着脸上一片冰凉,她确是哭了,鼻子里不时有抽咽之声,冻红的鼻头也有一下没一下的皱动着,她想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做自己呢;什么时候才能毫不在意任何人呢;什么时候才可以不强颜欢笑呢;什么时候才能痛痛快快的大醉一场呢;可以不用担心酒后失言呢;什么时候才能嫁出去,然后生一堆娃娃,一起住在满是桃花的桃花庵里呢? 陆宇不禁想为自己这些荒唐的想法而讥笑,可笑到嘴边却又换来了苦涩的泪,她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会哭,是因为病了吗,没有力气再维持原本的伪装了吗,又或许在他面前所有的伪装,都会被他洞悉万物的眼所看穿,那么也就无需伪装…… 于是她的泪便又细密落下、悄无声息,只感觉到泪水滑过脸颊时所带来的温润,以及丝丝酥意,转瞬又变得生冷,尹霁眯起眼似嘲讽道:“这诗再怎么好,我呤诵的再怎么有感情,你也不用哭成这样吧,真没出息,啧啧……” 陆宇顾不得擦拭眼泪,也顾不得与之争辩,就慌忙将身子别向一边,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她把头仰起,想使眼泪倒流回去,在泪水模糊间又一面笑叹,掩示着自己的哀伤,她叹:“你看有好多月亮哦!” 她扯着尹霁的手意示他也看,并抬起手指数了起来,“一、二、三、呜……”可不经意间泪又自眼眶顺着眼角滑向耳垂,闪烁、然后坠落,黯淡…… 尹霁看着她这傻乎乎又惹人怜的样子,无奈的挠了挠后脑勺,将她身子扳正直接将白色的袖子覆在了她的脸上,胡乱擦了起来,从袖中不时传来陆宇从鼻中发出的几声可怜的呜咽,而尹霁仍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还一面没好气道:“那是你看到的叠影,笨蛋!”然后将袖子移开了她的脸,陆宇抬头盯着尹霁看了半响,又自觉的扯起尹霁的袖子闻着淡淡的药香,又使劲在自己脸上蹭,将眼泪鼻涕全部揩到了尹霁袖上、肩上,尹霁将身子挪后,又快速抽回手,朝着她就翻了个白眼,又满脸嫌弃道:“你擦够了没,你的脸厚,擦不破,我没意见,可我衣服会破诶。” 陆宇扑哧一笑,含糊不清的辩了句,“哪有!” 尹霁叹了口气看着袖子,凝神又认真道:“我天野第一才子的衣服,是谁也不许弄脏半点的!”此话被他说的意正词严,可他的脸又瞬间垮了,在陆宇面前甩着袖子就痛心道:“可怜,今天就在你身上破例了……” 陆宇撇嘴,扬眉看着尹霁就骂道:“有病。”后偏过头去不看他,自己却又忍不住笑了,寒风吹在她泪渍未干的脸上,她觉得没有原先那般寒冷彻骨了,反有丝丝暖意自心底滑过,又荡漾开来…… 夜寂无语,俩人就这么并肩坐着,享受着此刻的安宁、怡然,怕是以后便再也不会有这份安宁了吧;怕是再也不能像今夜这样与他一起共赏弦月了吧;怕是…… 陆宇的眼渐渐迷离,头有些昏沉,她微微将头向尹霁肩头靠了靠,尹霁忽然感觉肩上一沉,回头时却发现她已神色安然的在他肩头睡去,他淡笑,眼底滑过一缕暖人心肺的笑意,他也眯了眼,听着陆宇绵密的呼吸声‘假寐’。 他当然不敢真睡,万一睡翻下去谁负责?! 自己铁定是要给这疯女人当肉垫的,思及此处,尹霁摇头苦叹:自己怎么会有为她当肉垫的想法?他凭什么就得当肉垫啊,尹霁啊,尹霁,你可得把持住啊,这疯女人可不是个小家碧玉啊,而是虎狼胆、狸猫心啊! 破晓,晨曦的第一缕微光升起。在陆宇的右脸颊上投下了暧意。她渐渐睁开双眼,不动声色的将头从尹霁肩上移开。 抬头时正见尹霁冲着她浅笑,但那笑容仿佛隔了层薄雾,令人捉摸不透,二人相视十息之间,又双双将目光从彼此脸上移开同看,暖阳以一种绝美的姿式上升,所照之处在冰雪的映衬下五光十色。 陆宇原本凝视散发出柔光芒的朝阳的眼,也受不了朝阳高升后的灼目之光,闭了眼,低下头深吸一口气,半晌朝尹霁一字一句道:“昨天的我,已不是今天的我。” “呵。”尹霁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忽然笑了挑起剑眉,漫不禁心道:“所以呢?” 陆宇接口,“所以你是你,我是我,你恨你的,我做我的,昨天只不过是大夫与病人的谈话而己……”说着她又将手掌心朝着尹霁,笑道:“击掌为约,昨日之事,如雪消融。” 尹霁牵起嘴角,温暖的手覆上了她的手,一种柔腻之感不断在他掌中扩散,他神情淡漠,声音不急不缓道:“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不一直都这样么?”他松开陆宇的手“嗤”笑一声,“何需击掌,笑话!” 随着尹霁将自己的手放开,陆宇的心也一空,手掌无力的垂下,原来,现在、以前,你所想的都是:你我陌路,相识却不相干,那么,以后也是吧! 尹霁看着她忽然黯淡下来的眼眸,嘻笑道:“你不开心?” 陆宇摇头,不作声,解下裘衣,动作敏捷如一只优雅而灵巧的猫,纵身跳下屋檐,背对着尹霁扬起手,以示离开,身后的发丝被风吹起,互相缠绕,剪不断理还乱,然、心乱如麻…… ------------ 第四十五章 宾客云集 尹霁坐在屋檐看着她离开,悠悠叹了口气,继续在屋檐上静坐,直到尹子诺一声吼,“臭小子,一大早在屋顶发什么神经,今日十五,陆府迎亲,随我贺喜去。”又朝尹霁挥着胳膊,贼笑道:“顺便可见见你未过门的娘子。“ 尹霁看着屋下满脸喜气的老爹,忽然觉得自己一点也不高兴,更不想去陆府,但他还是乖乖的跳下了屋檐,顺带着将陆宇脱下的裘衣也一并带了下来,上面还留着她的温度,以及残留的淡淡女儿香…… 彼时,陆宇正漫无目的走在人行稀少的大街上,耳边依旧回响着尹霁神情冷漠是所说的话,他说:我们一直都是这样,一直、都是、这样…… 再当她抬头时,就见自家门口挂起了大红门联、灯笼,府内张灯结彩,一片喜庆,她一拍脑门方才想起,今日是十五了。 当她跨进陆府时,就见丫鬟、婆子、小厮忙做一团,可是他们脸上没有喜事应有的兴奋与喜庆,只自顾自的做着自己分内的事,这让陆宇凭空想到了一个词――麻木不仁! 府中忙碌的下人见陆宇回来,停下手中的动作恭敬的问好,又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她,一个仅十四五岁的孩子,却又在陆家有着绝对权力的少年。 这些家丁大都是陆天豪新换的一批,陆宇对他们并不是太熟悉,见大伙都看着自己,突然就觉得浑身不自在,直接就陪着一大堆人大眼瞪小眼。 就在众人凝视间,突然一个半人高的白色毛茸茸的蹦跳间就向陆宇冲去,陆宇被它撞了个满怀,但神色间却无半点责怪的样子,反而亲昵的半蹲下身子,将五指插入它的白色毛发中,唤道:“小白。” 那雪狼似通人性一般,在她怀中“嗷、嗷”几声,探出可爱的舌头在她的手背上轻舔,一丝温热又带着点粗糙,使陆宇感觉有些痒,弯起眉眼就笑了起来,众人展颜,虽年少老成,久经商场,但终究是个孩子啊! “哥。”陆少天拐着脚迈进了屋,见陆宇蹲在雪狼旁也朝她旁边一蹲,拱了拱陆宇的肩,陆宇眯着眼,不紧不慢的问道:“昨儿个跪了多久?” 陆少天脸一红,“嘿嘿”傻笑几声,呐呐道:“一晚上,刚从祖宗牌位前起来。”半响他又将手搭在陆宇肩上,恍然大悟道:“诶,哥,你还别说,没你赔跪的时候,时间过得真长……” 陆宇起身一把将陆少天拽起,扯着他的耳朵就骂道:“你个没出息的东西,拿人家老娘的牌位,你说,你拿那做什么,当自己的娘供着么,臭小子……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于是陆府的大厅前立马上演了一幕少儿不宜的血腥场面,陆宇将陆少天一路打到了大门口,直到尹霁和尹子诺呆若木鸡的站在大门口,陆宇一愣话锋一转后又朝陆少天骂道:“还有我娘的玉佩怎会在你身上,你居然敢当掉,你有出息了啊……” 陆少天见陆宇手中摇晃的玉佩顿觉阴风阵阵,抱着尹子诺的胳膊就蹭到了尹霁与尹子诺的身后,一脸戒备的看着陆宇。 陆宇停下手中的动作,立在门口,身子斜靠在门栏边,眯着眼,散漫道:“什么风把您尹相吹来了?”随后眼神又打量着尹霁身后的随从,随从手中捧着用红绸包起的贺礼,陆宇心中已然明了。定是尹相借着这次陆府的喜事来谈看未来的儿媳,贺喜是假,看人是真啊! 但陆宇面上仍装着不知,斜靠着门栏,左手撑着右门栏。在大门口站定,谁也不让进。 尹相揪着一撮山羊胡,眯着小眼笑滋滋道:“今儿个吹得可是东南风,陆小子挡在门口,是想让我喝西北风么?” 陆宇心中暗骂一声,这尹相话中有话啊,好你个老狐狸,既然你要进,那小爷就让你进,思罢,陆宇将左手从门框上移开,做了个“请”的手势,尹相满面笑意,步履轻快就朝大厅中迎过去,尹霁跟在尹相后面,未曾抬头,不发一语,直接随着尹相步入厅堂,从陆宇身边错开,只留下一股药香,陆宇挑唇:尹霁,你好、你很好,说到做到,从此便形如陌路。 陆少天耸拉着耳朵看到自家老姐的表情有些纳闷,她不会又想到什么了吧,于是陆少天便想趁此迅速撤离,可刚迈开一小步,陆宇的声音便在陆少天的耳后“阴森森”的响起,“关于你做的事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哼,你懂的!”陆宇在胸前扬了扬拳头。 说罢,陆宇转身离去,而小白也十分乖巧的朝陆少天摇了摇雪白的尾巴,屁颠屁颠的跟着陆宇…… 陆宇刚跨出一步,便又听门口报道:“七皇子来贺,玉麒麟一对,绸缎十二匹,西风府少主贺,玉生肖十二对……” 陆宇只好回身,看着走来的两人,西风瑾一袭黑衣,满面笑容的首先跨进了门槛,再来赫连奕身着绣着金边的白色上好绸衣,发用金色发冠束住,有些细碎的发垂落在眼角眉梢上,更显狂野之气,让人一眼看去的印象便是:身份显赫,王气天成! 西风瑾四下打量了一番,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陆宇身上,朝着陆宇便一路小跑过去,雪狼看到来人也有些躁动不安,迎着西风瑾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冲着西风瑾嚎叫,直叫的人心慌,那西风瑾仿佛见了新鲜事物,止步,等待着雪狼的靠近,后又一把扯住雪狼的前爪,那雪狼虽从小随着陆宇生活,但身体里仍留着狼的血液,所以仍有狼的血性,暴虐的一面! 而西风瑾长年驻守在战场,身上有着一股血煞之气,这种血煞之气也早已融入了血液之中,是怎么也洗不去的,但狼的嗅觉是何等的灵敏,西风瑾一来,雪狼便感到了这股血煞之气,同时也激发了自己与生俱来的狼性,嗜血、凶残…… 走过的 路过的 请留下你们对此文的看法 或者做一下上方的选择题 谢谢合作! ------------ 第四十六章 赫连奕之变 陆宇看着小白的举动,心中大概猜到了几分,知道是自己将小白的狼性制约的太久了,既然西风瑾来了不如让他陪着小白戏耍戏耍,所以当下也不阻止雪狼的举动,只朝赫连奕淡道:“七皇子,造访寒舍不胜欣喜啊!” 赫连奕眼神闪烁,嘴角牵动了几下,听着陆宇恭敬的言辞,却从她脸上看不出半点恭敬的样子,于是赫连奕低头看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陆宇道:“怎么,还在生气?” 陆宇没好气道:“生气?!怎敢,赫赫有名的七皇子,草民惹不起,您的那份厚礼贱民也不敢收受,还请带回去罢!” 陆宇的语气里俨然带着点怨气,嘴角向左边微扯,很是勉强的做出恭敬的样子,赫连奕见她这般口是心非的样子,也不恼火,似调笑道:“你一口一个草民、贱民、不敢……可我也没见你有恭敬之意啊!四弟,这难道是你表现尊敬的独特方式?” “你……难不成见着你就要三跪九拜,把你当活佛供着,这才是尊敬,抱歉,这样,我不会!”陆宇想到那日的事便怒从心起,语气也变得更加恶劣了起来。那天对于她来说就是个屈辱,什么叫她算计了他,什么叫就算她是男的,他也照样能把她要了,他,简直就是混蛋!还有关系到自己家族兴亡的大权都压在了他的身上,岂是他随口就能说放弃的,岂是用一句自由随心就能推脱的?当她好欺负么,你不就是一皇子么,你有本事就立刻将我斩立决啊,反正活得这么累,早点投胎未尝不是好事呢! 赫连奕见陆宇终于露出了“利爪”心才一宽,能生气、能发火就证明她还未气到深处,如此便还能补救,他突然换了语气一改以往的咄咄逼人,柔声问道:“我答应你,江山我仍争,必定竭尽全力,可否?” 陆宇猛得抬头,目光正对上赫连奕那双带笑的眸子,忽然愣住了齿贝扣着下唇,不确定的问道:“七皇子,你没受什么刺激吧,跟我说这做什么,草民只是个商人!”其实她还想告诉赫连奕,他忽然变得这般温柔,这般好说话让她无所适从了。 “嗤!”赫连奕还真是不习惯陆宇这一本正经、毕恭毕敬的样子,忍不住便笑出了声,复又解释道:“那日之后,我想了许多,我说我想自由随心,不说人约束实在是可笑,若想做自己想做的事,便只有掌握强大的权力,成为万人景仰的王才可!”此时,赫连奕周身的王者之气越聚越强,全身上下几乎都被金光所包围着,那一瞬间,狂野与王者之气完美结合,陆宇忽然觉得赫连奕似变了个人一般,不再是那个意气用事、做事冷绝而暴虐的皇子了,他正一步一步朝着帝王之路迈进。 看着赫连奕的这一变化,陆宇突然呆愣住了,再次不确定道:眼前这人真是赫连奕么,若他真的有此决心,那么自己的计划可否实施呢? 赫连奕见陆宇不答话便又问道:“你可愿意助我?” 陆宇的思绪被打断,但目光中却透露出坚定,似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一字一句道:“如此,便帮!”也罢,她就再赌上一赌! 赫连奕听到陆宇的回答,顿觉多日来憋闷的一口浊气已然消失,嘴角便不自觉的扬起,不紧不慢道:“能让我这般耐心对待,不计对我敬重与否的,也只有你。” 陆宇一愣,只有我?怎么自己竟这般特别,尹霁说敢弄脏他衣服只有她一人,这七皇子怎么也说只有她一人敢对他无礼?我陆宇竟能有这般本事?再抬头事又见赫连奕仍带着温柔的笑,不禁有些疑惑,这七皇子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几日不见,性格转变这么大,“七皇子你别这样,你这笑还真让我不适应!”陆宇心中暗怪:本就生得极其俊逸的男子,原整天不笑板着个脸,还能让些女子避其锋芒,只能远远望着,可现在居然笑得这般温柔,七皇子你让那些女子情何以堪啊!难道,与尹霁呆得太久连尹霁的笑也学了个七分?! “哦?”赫连奕听得陆宇的话摸了摸自己的脸,纳闷道:“笑得奇怪么?”其迷惘表情又让陆宇一愣继而摇头答道:“只是有些不适应!” 赫连奕如恍然大悟一般纯黑的瞳孔中闪过一丝精光,在陆宇耳边轻道:“那么便从现在开始适应吧,以后的日子还长得很。” 陆宇一个激灵,耳朵被赫连奕哈出的温气而弄得有些微痒,左手挠了挠耳朵,嘟着嘴就嘀咕道:“最近神经病出现频繁,一个尹霁从原本的对她满面笑意,先不管是真笑还是假笑,但总归是整天笑着的,怎么,今日一见连个招呼也不打,半点笑意也未曾从他脸上找到,还有赫连奕往日里,一副冰冷的样子,连半点笑意也找不到,整个一冻豆腐,可偏偏今日笑容如此之多,还这般灿烂,这太阳似没从西边出来吧。” “你在嘀咕‘神’什么?”赫连奕刚打算进入厅堂,却又听她含糊不清的说了句话,又折回来继续笑问,陆宇一惊,胡诌道:“没什么,说你神...采飞...扬。”她吐了吐舌头,好险,差点将“神采飞扬”说成“神志不清”…… 赫连奕不再深究陆宇到底说了些什么,正欲朝厅堂走去,却又传来西风瑾的吼声,以及雪狼饱含激情的嚎叫,不一会,这些声音便由远及近渐渐向陆宇传来,西风瑾毫无形象的挥舞着衣袍,雪狼一蹦一跳追着西风瑾乱窜,一人一狼,一黑一白,倒也构成了极其独特的风景,却又听得西风瑾朝陆宇急吼道:“四弟,快将这臭狗拖走……”说罢,又捂着屁股乱转不时“哇哇”几声怪叫,而雪狼却更显兴奋,吐着红色的舌头就追着西风瑾瞎转,却不下口,似乎在耍完着什么新鲜事物,直至,陆宇的一声唤,才恋恋不舍的放弃了追逐西风瑾,在离开时,还可爱的抬起前爪朝西风瑾摇晃了几下,转身离开时,高傲的翘起白色尾巴,上下舞动着,张显着它的得意,并迈着轻巧的“狼步”向陆宇走去,陆宇微笑,蹲下身子宠溺的撸着雪狼的毛发,雪狼似是享受,眯起眼,抬起圆圆的头颅,任由陆宇的触碰。 ------------ 第四十七章 一枝牡丹 见雪狼安静下来,西风瑾才小心翼翼地靠近陆宇,“四……四弟,这狗……”西风瑾感受到了陆宇与雪狼的目光,忽然感觉心里发毛,急忙改口,“狼,狼,你从哪得来的,我也寻只!” 陆宇一哂,侧着脸,抚着雪狼,阳光照在她的脸上,使她的白肤更加透亮、白皙,从白如玉的指尖没入雪狼纯白的毛发,雪狼用头颅在她的脸上轻蹭,不由让她“咯咯”直笑,半晌,她抬起脸,眼里蒙着一层薄雾,笑道:“知道又能怎样,小白只是小白,你不会再找到第二只这样的它!”言罢,她将自己的脸又埋入雪狼的白毛之中,赫连奕看着她孩子气的举动,不由舒心一笑,这样看着她,很好,真的很好…… 及近正午,陆府的宾客越聚越多,厅堂、侧厅、后院也早已将酒席准备俱全,一张一张陌生的脸,熟悉的脸都蒙着刻意的笑,可这些却令陆宇感到了虚伪,尤其是众商贾见到丞相、各大官吏、七皇子、西风瑾来之后,便不时前来敬酒,一个个献媚,奉谀的表情都让她不舒服,虽以往见过多次,可偏偏她这次就是看着不舒服,于是她径直甩下碗筷,不顾周围怪异的目光,人群中也多了几分不满的议论…… “那小子是陆家大少?” “真是没礼貌,中道离席,还不打个招呼!” “就是,那陆府家主,都这岁数了还娶,呵呵,还真是不服老!” …… 周围的人听得这话都会心一笑,彼此心领神会,笑得心照不宣。唯独尹霁一直保持着温润的表情,举箸,停箸,再举箸。人群的议论没有让他乱了动作,陆宇的离席也未曾让他乱来动作,可七皇子不同,他的性格与尹霁决然不同,尹霁温润,赫连冷毅,尹霁往好听了说是含蓄,不与人多争口舌之快,其实就是懒得开口,和一些不知所谓的人对话,浪费时间,即便是为了自己在一的人他也不愿多说什么!赫连奕在这点上与尹霁有着某种相似点,不愿与人多费口舌,但不同的是赫连奕是个及其护短的人,他所看重的人,决不允许任何人诋毁半点,于是,赫连奕当下就翻了脸,沉声喝道:“闭嘴!” 原本正在热烈讨论的人群,被一道声音打断,正欲朝着说话之人大骂,但抬头时却各个没了火气,七皇子,你敢得罪? 于是,一个个想要说的话都憋在了喉口,闷着头,半声不吭,只吃菜,一时间七皇子这一席间一片寂静,有一股寒气在人群中涌动起伏…… 尹霁摇头:七皇子,现在你居然把她看的如此之重,想当初,这七皇子还嫌人家是个文弱的小白脸呢,这回居然因为这等小事而生气,呵,陆宇,看来我有低估你了,你让我的惊奇是否还远远不止这些呢? 此刻,仍有源源不断的人来往于陆府,南宫彩与一大帮子的人忙的焦头烂额,而王惜明却闲的很,嘴里磕着瓜子,眼神不时朝唐诗扫去,唐诗不敢直视王惜明的眼睛,低着头,脸上臊红一片,原本她只想偷偷将药下了,生米煮成熟饭即可,可偏偏婶婶说,必须要等到今日才能下药,一来,可使陆宇借着酒意,二来,今日宾客云集,就算陆宇不想负责,面对众人,也百口莫辩,只有乖乖负责了。 可唐诗生性胆小,怎么也下不了决心,脸上却又越发的燥热,屋内的炭火烧的越来越旺,她的额上、后背也渗出了不少细密的汗。 也许是屋内的气氛太过闷热,有些压抑使她受不了,随意就找了个理由就逃出了屋,她记得在离开前又听得王惜明似有意无意的说道:机不可失啊! 屋外的寒风让她昏胀的脑袋也清醒了不少,身上的燥热也去了大半,可刚清醒没多时,就听远处传来争执的声音,她便顺着声音寻了过去,声音的发源地正是陆府的门口。 依稀水蓝色长裙的女子背上背着包袱,双手插在腰间,正同看门的小厮争辩着什么,灵气的大眼睛不时朝门内瞥来,似乎在寻什么人。 那小厮片拦着不让进,“诶,我说姑娘,您有请帖么,没有的话,就快走吧!” 小厮面色微怒,显然有些不耐烦了,口气也多了几分烦躁,蓝衣女子也不示弱,扯着嗓子就道:“我怎么不能进了,得得得,不进就不进,你让你们家少爷出来这总行吧!” 小厮似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朝着那女子就翻了个白眼,道:“我们家的少爷岂是你想见就见的?”后又循循善诱道:“姑娘,我知道我家少爷长得俊美,外面肯定少不了追求者,可谁也不像你这般,追到人家门口来了啊……诶,女孩子的名节也是很重要的啊!” 蓝衣女子听得这话,秀眉一拧,就冲着小厮道:“啊呸,我会是陆宇外面的小花小草,我怎么也得算一只牡丹吧,嘿,我跟你说什么,你快叫陆宇出来,问问他,我蓝夕颜会是那些个残花败柳么?” 说罢,女子的目光又转向了一旁的唐诗,指着唐诗道:“嗳,喂……就你,过来……” 唐诗一惊,但还是朝那女子走了过去,因为她听到了‘蓝夕颜’这三个字,这一天还是来了…… 小厮一转头就见唐诗站在自己的身后,立刻恭敬的站到一旁,又朝着蓝夕颜吼道:“这是我家大小姐你放尊重点!” 蓝夕颜把玩这胸前的秀发,眯着眼满不在乎道:“看来我不在的时候又发生什么大事了,怎么陆家凭空又多了个大小姐?” 小厮也是刚来陆府没多久,听蓝夕颜用这种语气说话,不免心里泛起了嘀咕:难道,少爷真的和这位姑娘的关系不浅?!这可糟了,万一她真是少爷的朋友可怎么办? 唐诗没有在意蓝夕颜的话,只在心里揣测这蓝夕颜:这便是婶婶提到的蓝夕颜么?果然美艳不可方物,少了份天然去雕饰,却多了份明艳动人,少了份安静温婉,却多了份灵动活泼,虽不似小家碧玉,但又隐隐透着大家风范。 ------------ 第四十八章 府外调情 蓝夕颜歪着头,脸上泛着不耐之色,直径催促道:“喂,我说小妹妹,快带我进去。”口气还是一贯的“恶劣”。 门口的小厮又看不下去了,指责道:“你这是什么口气,说了不让进就是不让进,你要我说几遍啊,你这丫头怎不知好歹啊!” 蓝夕颜抚鼻,灵动的眸子四下转到,伸长纤细的脖子,眯着眼复又问道:“你真的不让我进?!” 小厮点头,神色坚定:绝不! “好!”蓝夕颜一甩肩上的包袱,扭着腰,一边有意无意道:“那我就翻墙进,哼!”言罢,皱着小巧的鼻头,朝小厮挑衅的挥了挥手,小厮气急,正欲发作时,却传来清朗的声音,“蓝姑娘好大的脾气。” 蓝夕颜一听这声音,立马回转身子,满眼的惊喜之色,上下打量着陆宇,一年不见,这陆宇愈发的俊朗清逸了,褪去了青涩,眼神多了几分犀利,举止更加的从容。 眼前的男子有女子也不及的美,美的淡定心惊,这般男子不为女子真是可惜了,蓝夕颜先是一阵惋惜,后又学着陆宇的口气向陆宇回敬道:“陆大少,好大的架子。” “呵呵。”陆宇干笑几声,走进蓝夕颜,用手指勾起她的下颚凑近蓝夕颜,温润的气息在两人间游走…… 陆宇勾起唇角,眯起凤眼,似笑非笑,这等妖异的面容让蓝夕颜一呆,果然,一年前就美的非凡的他,一年后更加的妖治,“妖”也是唯一一个能形容他容貌的字眼。 可陆宇只说了一句话就立刻打破了蓝夕颜对于他容貌的赞赏,此时陆宇松开她的下颚,漫不经心又似调笑道:“女人,怎么又黑了?” 蓝夕颜的五官可以算得上是无一不精,可偏偏皮肤不一般的女子略黑了那么一点,也就那么一点,可这也是她时常叹息的地方,虽在外人看来只略黑,但仍不减她的颜色,相反比之其他女子更多了几分野性,可那陆宇偏就爱拿她的皮肤大做文章,不时就在自己面前晃着自己的小白脸,一面刺激着她,真当是可恨啊…… 蓝夕颜光顾着赞美着陆宇的容貌了,却忘了,陆宇的毒舌,这家伙嘴下从不积德,蓝夕颜一直深信,像陆宇这种人,下了地府,一定是要被先割舌头的! 显然,蓝夕颜被陆宇气得不轻,“哇哇”乱叫起来,一把掐住陆宇的腰,本想捏住他腰间的赘肉的,可根本恰不起来,只好作罢,但嘴上却不留情,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违心话,“一年不见,陆宇你的腰可是越来越粗了!” 她一面说一面用手比划着,两只手包成一个圈,夸张的比试着陆宇的腰,包袱却又不听话的从肩上滑落,蓝夕颜觉得包袱实在是太累赘了,直径拽了下来,扔给了陆宇,陆宇嫌弃,又转手,将包袱甩向了一旁看的呆滞的小厮,勾着蓝夕颜的脖子就道:“死女人,这么脏的包袱,你也敢往我身上扔?” “咳咳……”唐诗站在一旁,轻咳了几声,眼里有着不可置信的光芒,在她眼里,她认为,陆宇与蓝夕颜就是天设的一对,男子俊逸,女子绝美,虽斗嘴互相取乐,但却能从二人的眉眼中读出他们重逢后的喜悦以及动作的亲密自然,也许,他的心里不会在容下任何一个女子了吧,她的眼又瞬间暗淡了下来…… 蓝夕颜这才停止了打闹,她居然忘了还有其他人的存在了,于是她迈着灵巧的步子向唐诗走去,捏着自己的下巴,评论道:“嗯……样貌不错,双眼有神,鼻骨高挺、红唇酥胸,腰间一束,臀挺腿直,是个美人胚子!” “噗!”陆宇顿时笑喷了,灿烂的笑立刻在嫩白的脸上划开,合着这女人拿看青楼女子的眼光来评论唐诗啦,老鸨的时间做长了吧,怎么这般评价人姑娘的? 那边的唐诗见陆宇大笑更显窘迫,脸如充了血一般,绯红一片,使劲得跺着脚,只断断续续发出几个“你”字,陆宇见唐诗实在是窘迫,随即止住了笑意,正色道:“诗儿,这是蓝夕颜,以后怕是要在陆府长住了,她长我两岁,你叫他姐姐便是,至于其他么,你就多担待些,她这里有问题!”陆宇指了指自己的脑门,这一举动到让唐诗笑了,先前的窘迫也少了几分,颔首低应了声,蓝夕颜撇嘴,对于陆宇的毒舌她五年前就领教过了,当下也不计较,反正,生他的气,犯不着! 蓝夕颜又拽着陆宇的袖子道:“你得通知下人,告诉他们本姑娘的喜好,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吃什么样的菜系、习惯什么样的床,用什么样的胭脂,喂……喂,我说的你记下了没,你别走啊,我还没交代完……” 蓝夕颜快步追上悄悄离去的陆宇仍喋喋不休道:“你站住,还有告诉他们,本姑娘每天晚上都要有一碗燕窝,据说美肤……” 于是不久便传来陆宇的吼声,“死女人,你再补也白不了,你注定黑一辈子!”其声音愤慨,抑扬顿挫还夹杂着些许的挑衅。 “啊!”后院传来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不行,我就要燕窝,我还就要定了血燕窝!你给不给,不给我就……”蓝夕颜一把扑向陆宇,陆宇身子一闪,骂道:“死女人,起开,再和爷烦,爷让你每天啃包子!” 而前院的唐诗齿贝扣着下唇,眼中蒙上了一层雾气,紧拽着自己的衣袖,袖中有王惜明那日在偏屋里给的媚药…… 此时,又听厅中依稀传来“一拜天地”、“二拜……”的声音。 …… 蓝夕颜看过拜堂就随着陆宇来到了书房,将扶离国的生意交代了一番,陆宇听完蓝夕颜的描述,长吁了口气后又咬牙道:“死女人,你听着,若那边的生意 叶然接手的不顺利,你给我收拾包袱继续回你的清风阁,省得我心烦!” 蓝夕颜吹着刚修完的指甲,敷衍道:“行、行、行,放心吧,陆大少放心,我不会让你的宝贝然儿受半点委屈的,诶,对了,刚和你爷爷拜堂得女人就是陆伯伯新娶的夫人么?什么时候你爷爷喜欢丰腴的女人了?” “噗!”陆宇正喝着水,就听蓝夕颜这般问道,差点将口中的水喷在蓝夕颜脸上,忙用锦帕抹了抹唇反问道:“你也看到了,你有见到我爷爷拜堂时很开心么,你觉得这会是怎样的?” ------------ 第四十九章 奸情未遂,同赴 夜宴 蓝夕颜皱着眉头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只得闹着让陆宇继续讲下去,陆宇耸肩,将近日的事大概讲了个遍,并叮嘱蓝夕颜,以后不要去招惹唐老夫人,免得惹的一身骚。 听罢蓝夕颜惊奇的睁大双眼,嘴型也开始张大,半天合不拢嘴,许久才感叹道:“好一个‘强抢民女’啊!” 陆宇一哂:“怕是陆府以后真的要不得安宁了呢,也罢,自己反正去天瑞念书,眼不见心不烦,也挨不着自己什么事,只可怜了她爷爷啊…… 蓝夕颜又听的陆宇与七皇子、西风瑾、尹霁结拜又是一惊,咂舌道:“陆宇你真是一朵奇葩啊,连皇室的人也敢结交,就不怕永劫不复,商一旦犯官,必断其路,不是你说的么?” 陆宇瘪嘴,没说什么,怕?!她当然怕,所以他要快点行动才行啊! “不过,那三个家伙长得还真不错,尤其是尹霁与赫连奕,真是……啧啧,没得说,姐姐我自诩是见过无数美男,可像他们长的这般极品的还真是不多,不,就是没有,诶,你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呗。”蓝夕颜推了推陆宇的肩,一张艳丽的脸就凑了过去,陆宇不服,“靠,小爷我这么优秀的男子在你面前,你居然无视我,无视就算了,还在我面前说别的男子极品,你对得起我么?” 蓝夕颜看着陆宇气鼓鼓的脸笑道:“怎么对不起了?再说了,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能有什么韵味,再说说咱两的关系,五年前就认识了,要真有那事、嗯、那‘奸情’还不早生米煮成熟饭了,那还有今天吓人不让我进府之事?” 陆宇叹气,这个女人书没念好么,都用的什么词。奸情?!他们顶多算的上奸情未遂,好伐?!呵,她到爱记仇,今日之事还没忘却?! “行了,还记得啊,随我去前厅用餐吧,这夜宴也估摸着才不多该准备好了,我带你去认识几个人,以后我们可都要靠着他们发财呢,这几日你先去我娘的绸庄打打下手,不过你记着不许穿着薄纱衣服,抹着浓妆,用着丝帕招呼客人,别坏了陆家绸庄的名声。”说罢,陆宇推开门,正欲离去,就觉得背后一阵凉意,只见那蓝夕颜双眼中迸发着小火苗,咬牙道:“陆大呆,你……混蛋!” 骂完又将书桌上的书一扫而空,全部向陆宇砸去,陆宇“彭”的一声将门合上,人敏捷的跳出门槛,门后传来书本砸门的“框框”声,陆宇潇洒的抚过额前的刘海,得意的笑…… 此时,陆府灯火通明,红色的灯笼高挂,映红月色,陆宇携着蓝夕颜入了人声鼎沸的厅堂,众人眼前一亮,好一对才子佳人啊! 陆宇脸上堆着笑意向宾客拱手道:“诸位,请了!”入座后,又向所有人介绍道:“这位是蓝夕颜。日后也将成为我陆府旗下烟花阁的管事,还请各位多给我几分薄面,不要为难她才好啊。” 众人惊呼,这个女子年纪不过十六七八,怎可担此大任,众所周知,烟花阁与盛世阁乃陆府旗下的两大妓院,一处盛世不避紫陌巷的锋芒,开于巷外三里之内,与紫陌巷内的品香楼不分上下,平分秋色,而烟花阁开于京城最繁华的街坊之中与最大的红妆阁开着对门生意,而且隐隐压制着红妆阁,这女子能将烟花阁治理的更上一层楼么? 但众人看着陆宇自信的表情,心里的疑惑便去了七八分,陆宇年纪不过十五,却能将绸庄、茶坊、钱庄治理的仅仅有条,这般伶俐的人,会看错人,说出去谁信啊,这个蓝夕颜必定有特殊的能力。 蓝夕颜秀眉一挑,妖媚的双眼注视着每个人,娇笑道:“夕颜承蒙各位金主照料了。”那声音又令在场的男子酥到了心里,刚从外面赶回来的陆承宗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蓝夕颜,眼中已然有了淫邪之色。 方刚起身赞道:“小兄弟,好胆量敢用这般年轻的小妞做管事,我佩服,敬你一杯。” 方刚其实是不想来的,可无奈收到了陆府的邀请,自己又有把柄抓在陆宇的手里,所以只能硬着头皮来了,可怜的方刚啊。到现在还不知被陆宇这个神棍给骗了。 陆宇脸上有藏不住的笑意,拱手道:“方老板才是好胆识,小弟佩服您才是,而且到时我还想再宴请方老板一回,方老板可曾赏脸?”陆宇心中暗笑:我打赌,他绝对不会当着王孙贵族的面拒绝我。 果然,方刚点头答应,他虽知陆宇宴请他不会有什么好事,但碍于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意思推脱,只好干笑道:“能得到小兄弟你的宴请不甚荣幸啊!” “好!”陆宇拍手,眼中多了几分光彩,“今日十五,我府娶亲,那么十六的午时,我就在聚贤阁的二楼雅座宴请你,如何?” “一切由你做主!”方刚咬牙,猛押了一口酒,内心愤懑…… 可在场的人却不知,只羡慕方刚可以得到陆宇的宴请。 酒过三巡,席间的气氛也渐入高潮,不少人嚷嚷着再添几坛酒,并要蓝夕颜亲自为他们斟酒,蓝夕颜毫不推脱盈盈起身,腰身轻扭,为众人添酒助兴,使得陆承宗更是心动不已,目光不时朝蓝夕颜的胸口瞥去 。 蓝夕颜早就感受到了陆承宗的猥琐目光,心下气恼,但仍不动声色,安静的坐回了陆宇身边。 此时,唐诗迈着细碎的莲步,托着酒盘缓缓向席间走来,众人眼前不由一亮,好个清丽脱俗如水一般的女子,陆宇皱眉小声道:“你怎么来了,这端茶送酒的事不会有下人去做么?” 陆宇的目光又扫向尹霁,她想看一看此时尹霁的表情,是不是也惊叹于她的美呢? 可让陆宇不解的是,尹霁并没有抬起头,只一杯酒接着一杯酒的喝,神色如常,仿佛他喝的是清水一般,陆宇不由有些纳闷:尹霁不应该好奇一下自己的未婚妻长什么样么? 唐诗目光中闪着点点星光,柔婉道:“爷爷说这是珍藏三十年的美酒,让我代奶奶敬你!”说罢就将酒杯递与陆宇…… ------------ 第五十章 美酒混媚药,游园惊梦 陆宇接过酒杯,刚想将杯中的酒饮尽,却被陆承宗抢先一步,夺过陆宇手中的杯子,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咂舌道:“好酒,诗儿好不懂礼貌,酒应从叔叔先敬起啊……” “啊……不”唐诗刚想阻止,却又见陆承宗将杯中的酒喝的一滴不剩,顿时惊呼道,脸上的焦虑之色更加突显,陆宇更觉得唐诗有些问题,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吩咐下人多添了副碗筷,让唐诗在她身边坐定也好有个照应。 陆承宗却不这么想,直径问道:“诗儿,你刚瞎嚷嚷什么?” 此时唐诗早已急得满头大汗,但仍应对道:“没、没什么,想到刚才没有先敬二叔,顿觉不该,诗儿……” 陆承宗摆手,一副大度的样子,“没什么,再说了这酒我不也喝到了么?” 陆承宗说完这话就觉得体内有股热流再涌动,疑惑道:“嗯?这酒还真烈,这么快后劲就上来了!”说罢,将外套去了,继续与客人饮酒,眼神也更加的放肆的在蓝夕颜身上打量…… 而唐诗却越发的焦急,菜也咽不下口,注视着陆承宗的反映,心中祈求这药最好失灵,或者陆承宗直接醉倒! 酒席间的气氛越来越活跃,而陆承宗的眼神也越来越炙热,体内更是燥热不堪,蓝夕颜感受到了陆承宗的眼神,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让她浑身不舒服,于是就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就离开了…… 陆承宗见蓝夕颜离席,自己再也坐不住了,随口编了个尿急的理由就朝蓝夕颜离开的方向追去,这事陆宇倒也没放心上,继续与各大商业上的龙头周旋着,倒是唐诗多留了个心眼,见陆承宗是朝着蓝夕颜的方向消失的,心里不免有些害怕,双手绞着衣服紧咬红唇,脑中一片混沌,是说还是不说呢? 蓝夕颜独自离开酒席,便信步去了后园赏月,走了会就随意坐在了河边的栏边,眼神有些迷离,悠悠叹了口气:这次回来,到底是对是错呢? 也许是太沉于思考,却没有发现有个人影正一步一步的向她靠近,突然间就被人一把捂住了嘴,一股猛力拽着他向后退,她想惊呼却又发不出声,几欲挣扎都没有逃脱,三年前不详的感觉又再次冲击着她的大脑,一段记忆又袭上她的心头…… 前厅依旧是嘈杂不堪,唐诗请来的戏班正“咿咿呀呀”的唱着令人神往的戏文,台上有上生的沧桑,旦的明艳,净的俊逸,丑的夸张,将唱念做打有机的集合在一起,让席下的宾客阵阵喝彩,而唐诗却无心观看,坐立不安,时不时用余光瞥向陆宇,又见陆宇眯着眼似享受一般,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把头转向另一方,双眼空洞! “你若有事直说吧!”其实,陆宇一早就发现了唐诗的不对劲,只是唐诗不说自己也不好多问,可毕竟人总是有好奇心的,而且唐诗还时不时的看着自己,这事一定与自己有关,所以她还是决定自己开口先问。 唐诗身形一顿,身子僵硬的转向陆宇,眼里渐渐蓄满了泪,她咬着下唇,仍是一声不吭,陆宇皱眉,递去锦帕,又道:“哭什么,有事便说!” 唐诗抽咽了几声,最终还是准备说出来,她拉着陆宇的袖子,断断续续道:“二叔,酒里有……药,蓝姐姐……她恐怕……”她又抹了把泪,急着解释道:“我……也不想的,是……”她还未说完,陆宇就立刻跑了出去,聪明如她,她怎会不知道唐诗磕磕绊绊想表达的是什么呢,但愿,她只但愿三年前的事不要再发生,否则她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嗯!”蓝夕颜被推到在地,膝盖处撞到了桌腿,一阵剧痛,她借着柴扉窗口处透出的月光,她看到了一张她最不想见到的脸,陆承宗就是她的一个噩梦,三年前,也就是在这里,他差点玷污了她,这事如影随形的整整折磨了她三年,如今,这张令她憎恶的脸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他的手不规矩还在她的身上乱摸着…… 蓝夕颜可以感觉到陆承宗手心中的炙热,还有黏滋滋的汗液,一股带着浓烈酒味的气息在她的颈间游走,她想张口叫,嘴就被陆承宗一张满是恶臭味的嘴堵住,舌头在她的口腔里胡乱搅动,让她窒息,她的头胡乱的摆动着,手硬撑着陆承宗的胸口,不让他靠近。 陆承宗本来就喝了酒又误服了媚药,身上更是燥热难忍,哪还顾得上怜香惜玉,只大力的将蓝夕颜扯入怀中,“嘶”锦帛的破裂声在寂静的夜空显得无比的凄凉孤寂…… 蓝夕颜突然暴露在空中的肌肤在月光的照射下仿佛抹了一层蜜,闪着诱人的光芒,让陆承宗悸动不已,由你的手直径就覆上她暴露在外的香肩,腾出一只手又向她的双腿之间探去,蓝夕颜紧夹双腿,忍着异样的感觉,张开嘴就朝陆承宗的肩上咬去,一丝血腥喂在她的口腔中蔓延开来,让她的胃一阵做恶。 “啊!”陆承宗感到 肩上一阵撕痛,停下手中的动作,用手捂着肩,皱着眉看着已经衣裳不整的蓝夕颜,挥手间就是一个巴掌,骂道:“小贱人,你反抗什么,你不就是个妓女么,乖乖的从了我,我也好温柔些。” 说罢,陆承宗又扑向蓝夕颜,一把扯开她胸前的袭衣,双手按压着她胸前的浑圆,手上的力度渐大,蓝夕颜咬着牙,没有让自己叫出声来,带着哭腔骂道:“陆承宗,你不得好死!”她尖利的指甲划向了陆承宗的颈脖,陆承宗一个激灵,反映过来,又是一个巴掌向蓝夕颜挥过去,扯着蓝夕颜的头发就把她的头往墙上撞去,血在蓝夕颜的额上绽放开来,一点一滴顺着脸颊滑落,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浓重惨烈…… 陆承宗仍旧骂骂咧咧道:“你骂啊……怎么不骂了?”怒斥间又是一个巴掌,“我今天就要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哈哈……” 陆承宗再次撕扯着蓝夕颜的裙摆,一只手褪下自己的衣服,双腿将蓝夕颜的身子紧紧压制在了他的下身,任蓝夕颜怎么挣脱也无济于事,她的头愈加的昏沉,手脚也渐渐失去了力气…… 于是,她终于放弃了挣扎,一滴混着血的泪从眼角滑向耳垂,这一瞬间她想到了死,可惜她还没有见到他,他也还不知道他和她一样爱着桃花,爱桃花,殷红的桃花瓣…… 她的眼渐渐阖上,整个人也如失去了意识一般,昏睡了过去…… ------------ 第五十一章 见死不救、酒入愁肠 “啪!”门被人一脚踹开。 “啊……你?”陆承宗慌忙往自己身上套着衣服,来人正是陆宇,陆宇的额上还有未干的汗珠,胸口因剧烈的奔跑而上下起起伏着,她的双拳紧握,低垂着头,散落下的刘海将一双充诉着怒意的赤红的凤眼遮住,看不出她眼里的任何情感。她整个人背着月光,被掩映在黑暗中,辨不出真切,最终她只硬生生的吐出一个字,“滚!” 陆承宗,舒了一口气,有些惋惜的看了眼倒在地上衣不附体的蓝夕颜,毫无悔意道:“不就是个妓女吗,大不了做我的小妾,反正陆家之主的位置我也不想要!” 陆宇听得这话,眉头皱得更深,拳也握得更紧,但始终隐忍着没有发作,咬着牙道:“我再说一遍,滚!”说罢,一脚踢开了脚边的木椅,霎时木椅四分五裂,陆承宗顿觉后背有些发凉,手心中也出了一层冷汗,咽了咽口水,弓着背偷偷从屋中逃了出去。 陆宇舒了口气,还好没有酿成大祸,她解下裘衣,盖在了蓝夕颜身上,正欲抱起她,蓝夕颜就悠悠睁了眼,虚弱的挤出一点点笑意,“三年前,是你救了我,三年后,又是你……” 陆宇将她散乱在脸上的碎发理好,抚着她的额小声安抚道:“我知道,以后不会再发生了,绝对!” “你保证?”蓝夕颜小孩子气的皱了皱鼻子,后又自嘲道:“我竟要一个比自己小的孩子救自己?!” 陆宇没有理会蓝夕颜的自嘲,双手横抱起她,在她耳边坚定的说:“我保证!” 说罢,推门离开了柴屋。出了柴屋便低声道:“你看够了吗?”其语气里蒙上了厚重的阴霾。 “哦呀!”锦言一个纵身跳下屋顶,赞道:“真厉害,一下子就知道我在这了!”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近陆宇。 陆宇没有理会锦言脸上的赞意,她的脸上的表情辨不真切,声音阴郁沙哑道:“你早就在这了,为什么不救她?” “我为什么要救她!”锦言双手环胸,看着陆宇怀中的人又补充道:“我只杀人,从不救人!再说了救她,我又能得到什么,我从不做多余之事。” 陆宇没了声音,哼,多余?她懒得再去理会锦言这个冷血无情的家伙,直径从他身边离去。 当陆宇经过他身边时,他听到了陆宇的一声叹息,锦言垂下眼帘压低声音道:“你恨我,没救她?” “不,我……会恨我自己。”陆宇没有回头,继续走自己的路,声音在呼啸的风中渐渐消逝…… 锦言一愣,手摸着光滑的下巴,看着陆宇抱着蓝夕颜,脚步蹒跚……他歪着头,脑中忽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如果……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他、铁定救! 一轮月色将锦言的面庞勾镂的俊逸非凡,其表情也是斩钉截铁。 可他这想法,若是被陆宇知道了非得一脚踹死他不可,你丫的,存心找抽呢,等她和蓝夕颜保证了不再让她受到伤害了也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了,你小子却在祈求这事再次发生,等着他去英雄救美么,这不是存心拆她的台么? 陆宇将蓝夕颜安置在了厢房,为她细心盖好锦被,看着蓝夕颜紧闭的双眼,陆宇叹气,她知道蓝夕颜并没有睡着,只是不愿意开口,当下陆宇也不多说什么,现在说那些安慰的话还有用么?不如早点离开,让她自己一个人静一会儿…… 陆宇重新回到了酒席间,宾客大多离了席,要么烂醉如泥,瘫软在桌下,陆宇将桌上的一壶酒端起,猛灌了口酒,酒入愁肠,一股热流暖入心肺,只可惜酒化心凉,她仰头,又大口的门了口酒,抬头间,眼角的余光看到赫连弈正朝着她走来…… 连奕将陆宇手中的酒杯夺去,看着她微红的脸颊,半眯的醉眼,叹了口气,道:“怎一去就变了个样?”他的声音清冷,目光紧锁着陆宇,见她的身形微微晃动,似乎已经站立不稳,但她还高举着手,固执的想要夺回酒壶,口中嘟哝着:“醉月,醉月,我只是醉月!”忽然,脚下一个踉跄,就栽倒在赫连奕的怀中,赫连奕本想推开她,但胳膊处却触到了陆宇的胸前,有丝异样而又柔软的感觉划过他的手臂,这一感觉使得赫连奕一愣,将陆宇埋在他胸口的脸抬起,借着月光更加细致的观察着她的脸,狭长的眼线,睫毛长而密,紧密的覆何在眼线之下,长却不卷,高挺的鼻梁,小巧而灵气,丰润的红唇似乎能滴出血来,她小巧的舌头探出轻添了一下唇角,唇边还留有一些酒的醇香味,令她满意的笑了…… 赫连奕瞬间明白了,陆宇就是个女人,男人怎会有这样摄人心魂的美,但他还是不够肯定,轻轻将陆宇颈间的领口掀开,她的领项处光滑白皙并没有突起的喉结,她果真是个女子!一丝惊喜以及释怀立刻涌上心头,嘴角自然的牵起一抹弧度…… 他一点一点将陆宇圈入怀中,小心而又轻翼,却又听到陆宇的妮喃:“赫连奕,你必为王!” 赫连奕身子一僵,一抹明亮的笑意挂在唇边,他在陆宇的耳边轻声道:“我若为王,你必为后!”只可惜回应他的只是她绵长而又均匀的呼吸声,月光下她脸上的酡红更加显得醉人,但他却没有发现陆宇的脸红并不是酒喝多了,而是在毫无防备之下听到了他的这番话,说实话,她还真是心动了! 是了,她就是再赌,赌她在赫连弈心目中的位置,她再赌被赫连弈知道她是女子身后,赫连弈是否会揭穿她,还是已经爱上她了至少一那么一点喜欢,可一旦揭穿,整个家族便是欺君,这个赌局很重,连整个家族都押了上去,但陆宇便是陆宇,她敢,也有这个自信。 显然,她赌赢了,只要、只要让赫连弈更加的爱她,在乎她,甚至彻底的爱上她,那么赫连弈一旦登基称帝,她不求为后,但求家族无恙,平淡一生…… ------------ 第五十二章 今夜无人好眠 “七皇子!”南宫彩皱了皱眉头,看着倒在他怀中的陆宇,唤了声七皇子,并欠了个身。 赫连弈有些局促的应了声,臂中仍圈着陆宇,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南宫彩一愣,走上前去,拍了拍陆宇的背唤道:“宇儿,宇儿……” 赫连弈怀中的人没有回应,南宫彩叹了口气,转向赫连弈道:“宇儿大概是累了,我扶他回去。”说罢,不由赫连弈应答就将陆宇拉入自己的怀中。赫连弈怀中一空,心中便有一道失落之感油然而生。 南宫彩接过陆宇后,深看了一眼赫连弈,颔首便欲离去,却听赫连弈低声道:“陆醉月,我要定了!” 南宫彩的脚步一顿,眼角处略显疲惫,她会头看向赫连弈,一字一顿道:“那在此之前,你最有足够的能力保她,否则别跟我扯什么要定她了。”此话说的不卑不亢,眼神沉着冷静,也许陆宇的那份淡定便是从她的身上得来的。 赫连弈鹰眼凌厉,薄唇上挑,张合间便作了应诺:“我必为王,她定为后!” 南宫彩一笑,没有再说什么,只扶着陆宇慢步离去,陆宇在母亲的怀中微微睁开眼,好奇的想看看此时的赫连弈是何表情,目光却在不经意间看到在赫连弈身后不远处的尹霁,他一袭白衣,执扇轻摇,脸上依旧是那沫浅笑,万年不变,只那双洞察万物的双眼微微蒙了一层雾,似黯淡些许…… 西园房中,南宫彩抚着陆宇的秀发,柔声道:“好了,别装了,快起来。”她推了推陆宇的肩,可陆宇仍是紧紧地抱着自己母亲的腰,瓮声瓮气道:“娘,叫我醉月,好不好?” 南宫彩扶在陆宇肩头的手一顿,眼睛有些发胀,哽咽道:“醉月,月儿,你……要好好的。” 陆宇将脸埋在南宫彩的双腿上,没有多说什么,半响才抬起头望着母亲轻笑:“我会好好的……” 南宫彩抿唇,秀眉紧拧,许久才道:“我觉得七皇子不错,若他真能办到,娘倒是希望……” “娘!”陆宇已经知晓南宫彩会说些什么了,仰起脸就打断她的话,“我自知晓分寸。” 南宫彩蠕动了几下唇终究是没再说什么,只将陆宇扶到床前,看她躺上床,合上眼,才轻手轻脚地推门离去。 陆宇听到门合上的声音,才将眼睁开,侧了个身,叹了口气,陷入了沉思,赫连弈,我必须让你爱上我,我不能再等了,一旦身份揭晓,陆家必定会负上欺君之罪,我只能靠你,也只有你能保整个陆家,只要你登基称帝,我才能无忧无虑的恢复身份做个平凡的女人。 我……不想骗任何人,只是……身不由己,只是,只是,我……也是个自私的人…… 陆宇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无法入睡,只一闭眼,眼前便是赫连弈认真而又坚定的眼神令她无法入眠,她一把掀开锦被,索性坐了起来,穿上靴子推开门走了出去,圆月独挂,只显孤寂,凉风拂面,心如寒潭,今夜注定无人好眠! 陆宇踏着碎步,慢慢晃悠,却又见一身红色喜服的人坐在台阶上,嘴角勾起一抹贼笑,悄悄向那人靠近,可还未近那人 ,那人便开了口,“宇儿,陪我说会儿话。”他似乎早就知道陆宇的到来一般。 ------------ 第五十三章 醉月、未醉 陆宇收敛住脸上的坏笑,撇了撇嘴,有些不情愿的坐在台阶上,歪着头又眯起凤眼,腻歪的笑道:“怎么,爷爷不洞房花烛么,此刻可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啊,您不是爱千金么?”陆宇摇头晃脑夸张的挖苦着陆天豪。 月光直泻而下,照着陆天豪的侧脸,将他脸上的皱纹刻画的更加清晰,陆宇垂下眼帘,忽然发现,他真的老了很多,不忍再用调笑的口吻回话,叹着气摆弄着指甲,沉默不语。 陆天豪听得陆宇叹气,好笑道:“年纪轻轻,你叹个什么气?” 陆宇不服,戳着陆天豪的肩不满道:“天野法令有规定年纪轻轻不能叹气么,再说了,我这又不是为了自己叹的!”陆宇抖了抖肩头,鼻子中发出不满的呼气声。 “不为自己,难道为了我?”陆天豪揪着胡须复又摇头苦笑,“你会有这么好心?!” 陆宇嘟着嘴,眼中似盛满了委屈,嚷嚷道:“我怎么没这么好啦,我可是大大的好人,上天入地,您能找到比我对您还好的人?”她比划着手,又挤眉弄眼的朝着陆天豪看,拍着大腿补充问道:“你再想想没有人比我对你更好了吧?”陆宇循循善“诱”。 此时,因陆宇这等无赖的话语以及动作,刚二人间的“愁苦”气氛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轻松以及参杂其中的丝丝温情。 陆天豪咧开嘴笑道:“是、是、是,对我最好的人是你,最会骗我的也是你,你说什么事少得了你?” “洞房花烛你也用的着我,这不能吧,不合适……”陆宇眨眼,调皮一笑,眼睛骨碌一转,用肩推了推陆天豪示意道:“若我是你,早就回房了,哪怕去了房间倒头就睡,也好过在这里逃避,日后终究是要碰面的,你到底在怕些什么啊?” 陆天豪一愣,被说及心事,面色有些发红,胡须也略微抖了抖,咳嗽几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却又听陆宇咋咋呼呼的指着他的脸又拍手称赞道:“对、对、对,就保持这脸色,啧啧,红的多明显,一定喝了很多酒吧,一定很困吧,一定看到床就想倒下去吧?” 陆宇勾着唇,凤眼中闪烁着狡點的光芒,陆天豪自然明白她口中的意思。 陆宇是想让他装醉,回房,一推门就往床上这么一倒,任是谁叫也不醒,就这么先将就一晚,到了明日宾客散尽,再去书房收拾一番,置出个一番天地来,往后就搬到书房去,也用不着这般闪躲了,真是的,这法子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陆宇这话还真是给他提了个醒! 陆天豪本想表扬陆宇几句,可见她一副邪乎的笑意,不免有些窝火,轻拍陆宇的头,假怒道:“就你鬼主意多,多花点心思用在学问上,学好了,陆家的生意还指着你呢,别一天到晚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整日里在我眼前晃荡,晃的我心烦……” 陆宇看着陆天豪一张一合的嘴,咽了咽口水,悄悄起身,再不走还不知道这老头要说到何时呢,待陆天豪发现陆宇要逃的迹象的时候,又扯着嗓子叫道:“诶,说你呢,给个话!” 陆宇顿了顿将要站起来的身躯,当时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她挖了挖耳朵,微眯起左眼,满脸纠结,又抚着肚子,弓着腰急躁道:“我……我肚子疼,诶呦,疼得厉害……”话还未说完,她就奔了出去,根本看不出是个肚子疼得厉害的主,只是在离开时,她似乎听到陆天豪沧桑的声音在说:丫头,我……对不起你…… 话渐渐消失在风中,她的耳边也只有风的呜咽声,这一刻她不想停下奔跑,因为她想:呼啸而至的冷冽寒风一定能够冻结她所有的心事,所有的烦恼,只要不停的奔跑就能将冰封的心事、烦恼甩开、遗弃…… 醉月未醉,可此刻,她却希望她是真的醉了! ------------ 第五十四章 催命银镖 “砰”、“乒”一大早,陆宇便从书房听到了厢房传来的刺耳的瓷器碎裂声,以及丫鬟的劝阻声,陆宇咬牙,愣是屁股不离椅子,心一横,满脸愤恨的想到:蓝夕颜,你有本事可劲的砸,到时候全部的损失就算在你的工酬上,哼、谁怕谁啊! 这陆宇的如意算盘打的正响,房门就被敲响了,外头是丫鬟急躁的声音:“少爷,您快劝劝蓝姑娘吧,她……她一边哭一边砸东西,还一边笑,把我们都吓坏了……” 无奈,房中就是没有半点声响,丫头一跺脚,对着门外做了个鬼脸就跑了,这个少爷真是,窝囊! 倘若陆宇知道自己,一大早就被骂“窝囊”会做何感想呢,总之不管是何感想,她对于今天的事是躲定了,那蓝夕颜的疯劲岂是她能应对的?! 于是她更加心安理得的翻看着书籍,真正做到了心无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正沉醉于书中的陆宇完全忽略了正向她逼近的危险…… “啪”书房门被蓝夕颜一脚踹开,“陆大……”蓝夕颜的“呆”字还未说出口,就被陆宇飞快的身影一把抱住,向墙上撞去,陆宇左手扬起间,指缝中就多了一枚飞镖,蓝夕颜刚想破口大骂,眼睛就瞥到了陆宇手中的飞镖,这是一枚可以算得上做工精细的镖,六菱形的银镖正散发出特有的银光,冷气森森,银镖又用描金的砂勾镂着古老而诡异的纹路…… 蓝夕颜先是倒吸一口气,后又瞪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陆宇,陆宇撇嘴,“看什么?” 蓝夕颜耸肩,仔细端详着陆宇手中的银镖,感叹道:“人品还真不是一般的烂啊,一大早就有人想要你的命!”其话语里满是戏谑,丝毫不为陆宇的人身安全而担忧。 陆宇听得蓝夕颜的话,夹着银镖的手抖了抖,继而试探性的的问道:“你怎么就知道这镖是冲着我来的,而不是你?!因为你在外留下的情债,嗳,我又救了你一次,你怎么报答我?”陆宇捏着下巴,故作深沉。 蓝夕颜扬起手就想往陆宇脑袋上拍,并嘀咕道:“你扯,你就瞎扯吧。” 陆宇早有预感,先一步退开了,蓝夕颜的手落空,悻悻的收回手,骂道:“报你个头,我告诉你,昨儿个我受到了伤害,今天我铁定不陪你去聚贤阁,我要休息,带薪休息……” 她朝着陆宇的耳朵就一通抗议,陆宇摸了摸鼻梁,明白事理的“哦”了一声,又凑近蓝夕颜小声而又暧昧的在她耳边慢条斯理道:“你想都别想!”其表情悠哉。 蓝夕颜气急,可她就是拿陆宇这个混蛋没办法,你说打吧,十个蓝夕颜也不够他热身;骂吧,再骂能比得上他的毒舌;罚吧,最后铁定是自己倒霉,能让陆宇举手投降的人她可从未见过。 陆宇理了理衣服就对蓝夕颜笑道:“美人你就陪小爷我走一趟吧,到时候赚到的银子咱五五分。”她比划着手指进一步诱惑着蓝夕颜。 “哼!”蓝夕颜鼻子中发出不屑之声,脸转向一边,根本没把陆宇的五五分当一回事,双手叉着腰就滔滔不绝的念叨,“你当我蠢啊,那方刚啊……是在做什么的?!开赌坊的,陆家的赌坊刚起步,不被千金坊吞并,能维持不亏就不错了,还盈利,你在做梦么?快醒醒吧……”蓝夕颜眯着眼,咋舌又道:“盈利?!哼,你是想赌坊亏的银子咱们五五摊么,告诉你本姑娘不傻!” 陆宇歪着头,露出洁白的齿贝就冲蓝夕颜笑道:“原来你的见识也就这么浅薄啊,我可以保证,赌坊只会只赚不亏,只要能搞定方刚,不仅陆家的赌坊能起步,就连烟花阁也能受利,每年至少净赚十万两!”这话从陆宇的口中平淡的说出,但仍可以从陆宇的脸上看出自信,连眉角都洋溢着骄傲,神采奕奕…… 蓝夕颜听陆宇这般自信的说,脑袋里立刻充斥了白银相互撞击,发出的清脆好听的“哗啦”声,五万两诶,五万两啊,她脑中已经联想到了她枕着一堆银子睡觉的前景了,但她心里人就有些不放心,可对于她这个视财如命的人来说,五万两,每年五万两的诱惑是致命的。 最后一次,蓝夕颜眨着亮晶晶的双眼半信半疑道:“真的?” 陆宇点头,“比真金还真!” 蓝夕颜最后悬着的心最终因陆宇自信的神情而放下,语气坚定又一副悲天悯人的慈悲道:“既然这样,本小姐就再帮你一次吧!” “你真是好人诶!”陆宇满眼的感激,看着蓝夕颜骄傲抬起的下颚,悄悄背过身去,感叹:真的好好骗哦,如果我告诉她,这赚到的银子先是一九分成,九成分给陆家的盛世阁,一成在和她五五分,她会不会一把掐死她呢? 想到这她就乐了,想要掐死她,还是下辈子吧,像她这种比蓝夕颜还要视财如命的主,会做亏本的买卖么? 蓝夕颜看着陆宇勾起的唇角,忽然就觉得不对劲了,自己是不是又被陆宇算计了,不对啊,自己好像也没说漏什么啊,他怎么可能钻到自己的空子? 蓝夕颜正欲再询问陆宇一些事,陆宇就推脱自己还有事,让自己在马车上等他一同去聚贤阁,陆宇交代完这些就离开了…… 蓝夕颜还再耿耿于怀刚才的事:刚才好像看陆宇的表情真不太对劲呢,可、到底哪不对劲呢? 屋外,依旧寒风冷冽,比前几日下雪的天气还要冷上三分,是啊,雪开始慢慢化了…… 陆宇将双手塞入袖中,手里还有刚才的那枚银镖,现在那枚银镖已被陆宇手心的温度焐热,她拿出银镖又仔细端详了起来,刚才在书房她没有告诉蓝夕颜,怕她担心,其实这是催命镖,接到镖的人,十天之内必有人上门亲自取你性命,这也是银级杀手专有的催命信号…… 陆宇不怕,甚至不屑,只是她好奇,到底银级杀手背后的主人是谁,他为什么又和自己过不去? 她摇了摇头,将银镖收人袖中,这镖她算是接下了…… 呵!这日子过的可越发的精彩了,她挑眉邪笑,面容冷厉,完全没了往日那副没心没肺、玩世不恭的笑意,更多的是一种猎人玩弄猎物的表情! 只是她不知道,这只猎物的主人远远要比她想的要难对付的多! ------------ 第五十五章 当头棒喝 王惜明送回找她来哭诉的唐诗后,就踌躇不安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这个唐诗也不知怎么办事的,当初就不该拿药给她,她正在专心想着以后的对策时,陆宇在门外的敲门声就响了起来,王惜明脚步一顿,在檀木椅上坐定,故作平静的问道:“是谁?” “我!”陆宇在门外淡应了声,停下敲门的动作。 原本王惜明假装平静的脸又起波澜,好半天才起身慢步向门口走去,不情愿的为陆宇开门。 陆宇也不含糊,直径进了房间,随意找了个位置做了下来,自顾自的为自己添茶,王惜明眉头一皱,看着陆宇不满道:“你来这到底想做什么?” 陆宇送到唇边的茶杯顿了顿,有意无意道:“呀,我忘了,这茶水里怕不会有药吧?” 说罢她又将茶杯平稳的放在桌上,杯子嗑在桌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响声,但这一声却如一记响雷在王惜明的耳中炸开,但王惜明依旧镇定自若道:“你说什么到叫婶婶听不明白了!” “呵!”陆宇的凤眼半眯,“这不像你,若是你没有做那件事,以你性格早就闹起来了,何必在我面前装不知道,我敬重你是我婶婶才没有将这事弄大,我也希望以后这事不要在发生了,这些无意义的事一点也不好玩,唐诗年幼无知,你这个做姨娘的就是这么教她的么,好在她的心性不算太坏,没有酿成大祸,若昨日蓝夕颜真被,额……你也难逃干系!”陆宇的声音低沉了几分。 王惜明紧闭双眼,许久才睁开眼,缓缓道:“既然你敬重我是你婶婶,你便不该用这种对手下警告的语气和我说话,你……这是在质问我?”王惜明的目光紧锁着陆宇,丝毫不将陆宇的话放在心里。 陆宇冷哼,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一字一顿道:“你最好安分点,不要再挖空心思想要下人或是府外其他的人知道我是女儿身,你不会不知道我是用什么样的身份进入天瑞的吧,我是女子这事若是被任何一个想要陆家灭亡的人知道,便是欺君,是要灭九族的,你不会不知道吧,到时不会是我死这么简单了,而是与我有关的人都得死,包括你!” 陆宇的话饱含深意,一来,告知王惜明她已经知晓她下药的目的;二来,警告她以后若不想活了,大可以将此事宣扬出去,反正下场是大家都得死,她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一点也不介意何时与陆家的所有人共赴黄泉,相反,她很乐意黄泉路上有她陪伴! 陆宇将这话说的漫不经心,可在王惜明听来确如当头棒喝,这次自己确实太过草率了,光顾着让陆宇身败名裂,却忘了陆宇是当今圣上钦点去天瑞的,还以男子的身份入学,这若是被窥视陆家产业的人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陆家不仅会满门抄斩,怕连自己的娘家也要受到牵连吧,好在事情还未发生,否则这会子她还能安稳的坐在这喝茶么? 王惜明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庆幸,于是扬起秀眉,柔笑道:“宇儿,婶婶知道错了还不行么,我也是看唐诗爱你至深,不想让她越陷越深才出此下策的,谁知这丫头居然昨天宾客云集的日子下药,这不是添乱么!” 王惜明故意拍了拍桌子,将责任全部推给了唐诗,陆宇看着王惜明虚伪的面容,低下头轻笑,玩转着手中的杯子,心下明了:这简直是荒唐,若唐诗没有你的教唆,她敢在众人面前下药?连慌都不会编,还耍弄着低下的手段,真是可笑! 但陆宇没有挑明,只淡道:“哦?让她明白需要我用身体来证明么,婶婶……你的计策还真是特别呀!” 王惜明自然听得出陆宇口中的意思,但又自觉理亏,当下又不好发作,只好细声细语道:“宇儿,你看你小时候,婶婶也待你不错吧,你爹娘生意繁忙,都是我带着你,犯了错误,我只怪罪少天,我从未说过你什么,这次你便睁只眼闭只眼,这事就算过去了吧!” 陆宇看着王惜明算得上精致的脸,叹了口气,女人啊 ,真是可怜,她直接把话挑明:“这事可以算了,但有一点还请你管好二叔,昨天的事我不希望再发生,这事三年前有过,而今又再次重演,我不希望这事再有第三次,我知道三年前二叔就有将蓝夕颜收入房的想法,你自然是对蓝夕颜恨之入骨的,但我可以保证,蓝夕颜绝不是那种狐媚下作的女子!” 陆宇看着王惜明眼角处淡淡的细纹又道:“别总将心思放在算计和赚钱上,偶尔也关心一下二叔吧,他为什么老去烟花之地,你……也是有原因的!” 王惜明一听这话立刻如被踩了尾巴一般,朝陆宇厉声叫道:“连你也要教训我么?你算什么,我告诉你,陆承宗他要有能耐就娶了蓝夕颜,有能耐就一直留在烟花之地,一辈子也别回来,我在乎么,我会在乎么?还有,陆醉月,你、不就是个不男不女的东西么,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比起你整日里和一大堆的男人搅在一起,我不知好上多少,真觉得你脏,就你这样有资格说我么?”王惜明有朝陆宇的方向“啐”了口,又骂道:“陆家,没一个好东西!” 她削瘦的脸涨的通红,额上有着淡淡的青筋若隐若现,陆宇看着王惜明忽然暴怒以及过激的言辞,只淡淡回了句:不可理喻! 陆宇不想再说什么,也不想反驳她什么,其实她说的又何尝不对呢,自己真是脏,她也讨厌她自己呢! 陆宇叹了口气,拂袖欲离去,却又被王惜明扯着衣服,她死死的拽住陆宇的袖子,“贱丫头,不许走,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我今天就是和你耗上了……” 陆宇皱眉,瞥了眼王惜明,她满眼充斥折防备与凄凉还有恨意,陆宇用力将手臂从王惜明手中抽出,只道:“可怜!”便推门出去,其实陆宇也不知道“可怜”是对王惜明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王惜明紧捏双拳,哼!可怜?不、她才不可怜呢,不就是得不到自己男人的心么,可怜么,再说了,陆承宗算得了什么,等她掌控了整个陆家,她还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谁都要看着她的脸色行事? 王惜明的脸上有两行清泪,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忽然就往自己的脸上打了一个巴掌,颓坐在冰凉的地面,“你哭什么,早在十四年前,陆承宗就不算个东西了,你还为他哭什么?!记住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得到整个陆家!”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站了起来,唇角勾起一抹异样的弧度…… 走过的 路过的 请留下你们对此文的看法 或者做一下上方的选择题 谢谢合作! ------------ 第五十六章 聚贤阁约 府外,马车已然准备好,蓝夕颜耐不住外头的寒风,先一步上了马车,车内的座椅上都裹了一层锦裘,窗口也用华贵的镶着金丝的绸布挡住,与外面的严寒形成鲜明的对比,不久陆宇也踏上了马车,脸色阴沉,见到蓝夕颜在车内后,只吩咐车夫可以赶路了,便眯了眼,身子靠在软枕上休憩,蓝夕颜几次想开口都最终没有出声,她知道,陆宇沉思时,不喜欢被任何人打扰。 直到二人在聚贤阁二楼的雅座坐定,蓝夕颜才最终耐不住好奇道:“你去找王惜明了?”话音已落,却无人回答。 陆宇拧眉,眼神向蓝夕颜身后瞥去,随即一抹笑意在她脸上划开,蓝夕颜顺着陆宇的目光向后望去,方刚正迈着豪迈的八字步向陆宇大大咧咧的走近,脸上同样堆满了笑意,陆宇携蓝夕颜起身,施礼,后又不失儒雅的将椅子为方刚挪开,请方刚入座,方刚也不客气,直径坐了下来,朝小二叫道:“一壶酒二两牛肉。” 蓝夕颜朝方刚欠身道:“方老板,好个有血性的人。” 方刚抱拳一笑,当下算作默认蓝夕颜的话。 酒已上桌,方刚自顾自的斟酒,一边又与陆宇打着马虎眼,“陆兄弟,我是个老粗,你想要宴请我一定是有事,你不妨直说,这话若不挑明,怕这菜也没有味道吧。” 陆宇文雅一笑,“好,我就欣赏你的直爽,那我就不藏着掖着了,咱们开门见山,紫陌巷是不是找过你,希望你与他们合作,你是怎么回答的?” 方刚夹了块牛肉放入口中细嚼,后又抬起头,半眯起眼,问道:“你的消息还真是灵通!知道这又怎样?”复又浅尝一口酒,再道:“我没同意。” “好!”陆宇猛地一拍桌子,杯中的酒摇晃了几下,有些许液体洒在桌上,方刚皱着眉头,“但这与你有关么,你高兴什么?” 方刚为人也还算得上耿直,有什么不好听的话也不会藏在心中,见陆宇在一旁乐得高兴,又将自己杯中的酒震洒,不免有些不快,倒是蓝夕颜有眼力,见方刚面色不好,立马为他添酒。 陆宇当下也不介意方刚是何心情。大方的将自己想要与方刚合作的想法具体的说了遍,方刚狠狠的押了口酒,又道:“我这人目光短浅,不想赚大钱,我只希望我和我的兄弟能吃饱喝足,至于其他……我还不曾多想!” 陆宇抿唇一笑,“你这是在拒绝我?!” 方刚没有说话,沉默算是最好的回答,一旁的蓝夕颜心里却在偷着乐,以往都只见陆宇一副伶牙俐齿的样子,可今儿个遇见像方刚这样直接就把话挑明、直接拒绝的人,可还是少见呢,这下可有的陆宇好看了,她就不信陆宇能忽悠住方刚! 只见陆宇毫不介意方刚的拒绝,反而碎碎念道:“可惜喽,本来每年可净赚十万两的,啧啧,现在只能等着被紫陌巷抢光生意喽,到时候,你的那些兄弟靠什么吃饭哟,诶、可怜啊!”陆宇摇头,饮酒,目光也不看向方刚,随意的四处打量楼下的风景…… 方刚本想离开的,却又被陆宇的话勾住了心,又重新在椅子上坐定,直接问道:“陆兄弟,此话何解?”他目光诚恳,看的出,他是真心请教的。 陆宇也不卖关子,分析道:“你拒绝了紫陌巷的邀请,你以为紫陌巷会善罢甘休么,他们一定会想出各种各样的手段对付你的赌坊……”陆宇见方刚似要解释什么,又赶快接话,再道:“不瞒你说,我陆府也想涉入赌场,与方老板在京城中争个一席之地,到时候方老板可是腹面受敌啊,我呢,欣赏方老板的为人,不像那紫巷主鬼里鬼气,我十分不喜欢,所以才提出要与您合作的,既然方老板不同意,我也没办法了,但这赌坊,陆家是开定了!” 方刚身形一顿,这个陆家居然又想涉足赌坊,陆家旗下有茶坊、酒楼、绸庄、当铺、妓院……又与南宫一族结亲,南宫一族涉足药业、粮业、畜业,这两家几乎包揽了全国所有的商业项目,现在再来涉足赌坊,那自己的赌坊还要不要开了,这个陆家欺人太甚,当下,他就拍案而起,朝陆宇吼道:“你在威胁我,老子不吃这套!” 陆宇丝毫不在意方刚的怒气,只淡道:“是又怎样,我只是在说事实,你若觉得吃亏,大可以再与紫陌巷交好,我想那紫巷主一定乐于见到你的加入,只是……我想方老板不会这么蠢,将自己的经商手段与账簿交给一个大不相干的人审查吧!” 陆宇的云淡风清更让方刚大为光火,他还是第一次见人,威胁别人还这么理直气壮、心平气和的,这小子简直就是无赖啊! 方刚虽为一介草莽,但该有的心计还是有的,静心一想:陆宇的话虽不好听,但说的却是事实,自己除了选择与陆家合作就是孤军奋战,那倒不如选个可靠的人合作,与紫陌巷合作,风险、代价都太高,走错一步,便是全局皆殇,而陆家不同,与南宫一族互补形成了固定的商业主流,自己如果加入陆家,填补了陆家赌业的这一空缺,正好也借助陆家的实力垄断所有赌业,包括紫陌巷。同时,陆家也会因自己的加入而大增实力,与紫陌巷抗衡的资本就多一分,毕竟,众人皆知,陆府与紫陌巷向来不和,加入陆家似乎对自己有百利而无一害呢。 于是方刚因陆宇方才的那一番话而定下了决心,与陆府合作,共斗紫陌! 陆宇一直保持着微笑,她心中早有十成的把握,方刚一定会答应,她之所以提出与方刚合作,一来,是为了弥补家族赌业的空缺;二来,是提升自身的实力;三来,是方刚这个人,大智若愚,才不外露,虽目不识丁,但心思缜密,当断则断,能成大事,最重要的是方刚生处江湖,有江湖人的豪气、义薄云天,与之结交,大可不必担心会被出卖! ------------ 第五十七章 金三角 陆宇见方刚的脸色由一开始的迷惑转向坚定,便知方刚心里已经坐下了决定,直径问道:“你、考虑的怎样?” 方刚没有正面回答陆宇,只道:“你想如何合作?” 陆宇一听方刚这话,便已知晓方刚心中的答案,当此时,就举杯与方刚碰杯,又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陆宇的举动潇洒不羁,同时也让方刚这等不拘小节的人心中看的舒服,连带着看陆宇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赞赏,也举杯,将杯中的酒喝的一滴不剩。 “我想将妓院(烟花阁),钱庄、赌坊连成一个金三角。”陆宇蘸酒在桌面上画了个三角,方刚盯着那图形,思量一番道:“说的具体些!” “但凡去赌坊的人都必须持有陆字号的银票才能入赌,并且任何一枚千金坊的筹码都能兑换陆家的银票,至于妓院不定时向赌坊提供节目,或者为赌坊提供美人,这些你可以日后与蓝夕颜多交流,我不多做解释。”陆宇再饮一杯酒并示意蓝夕颜向方刚敬酒。 方刚是个聪明人,一点即通,立刻明白了陆宇的意思好个“金三角”啊,这样等于垄断了其他赌业,声色业,金业的生意,这小子的计策果真够精、够狠! 嘿嘿,不过他喜欢,但他心里还有一丝疑惑,索性问了出来,“你有这样好的计策,为何不用再自己要开的赌场上,何必要找我?” 陆宇挑眉一笑:“很简单,千金坊的名气够大,我开的赌场正好粘粘你的光,表面上这赌坊是你开的,可是先说清楚,我开的赌场得由我来管理,也就是说,这赌坊就是你千金坊的分号,与陆家无关,这样陆家的对头也就不会拿陆家又新涉其他产业来大作文章,故意借题发挥。” 方刚心中顿时明了,好聪明的小子,现在不过十五六七,便有此番风采,若经年之后,谁与争锋? 蓝夕颜支着下巴,好奇的问道:“那新赌坊开在哪?” “考场对面。”陆宇漫不经心的回答,可这话又给蓝夕颜带来不少的震撼。 考场对面?!这……想法也太离奇了吧,考场是个清雅之地,每年不知有多少学子来此科考,而考场的左边是国子监,右侧是衙门,多是些文人、大官,这些人多有些自视清高,若开在考场对面不是自寻死路么? 方刚拧眉想了会,拍手直赞:“好,好个考场对面,陆兄弟可真是见地不犯啊,考场中多为连续三日的科考学子,那考场中的学子一切吃喝拉撒,都只能在两平米左右的号房内解决,一旦天气炎热,号房内屎尿肆流,臭气熏天,在这种环境下答题做卷,没有惊人的毅力是很难完成的,因而考场三天,对于学子们来说,不啻于蹲三天地狱,而一到放榜之日,他们便可如释重负,如获重生,到赌坊、青楼便会成为他们不二的选择,哼,至于官府那些人,有哪个不是爱财之人,到时候,打发他们一些银子,也就解决了,蓝姑娘,未免把官府那些当官的想太好了!” 陆宇点头,方刚果然是个有头脑的人,一点即通,她又接下来补充道:“所以我想一楼赌坊,二楼澡堂,三楼诗阁、青楼并开,先让学子们大赌特赌放松心情,再来沐浴,然后就是温柔乡,若有闲情逸致的可怀抱美人吟诗作对,最重要的是,有些落榜但家底殷实的考生,一定会寻些青楼女子一叹心中的不得志,诉说心中的郁郁不平,这种人的银子岂不是更加好赚,你以为如何?” “好!”方刚现在不得不佩服陆宇的智慧,这些新颖又有可行性的法子也只有陆宇这个奇才能想的出,“那新开的赌坊叫什么名字?” “错,这不是赌坊,只不过是记在你赌坊名下之下的产业而已,而它就叫逍遥楼。”陆宇一字一顿道。 方刚点头,“啧啧,逍遥楼,好名字,这个逍遥楼一定比千金坊更胜,咱可说好了,建逍遥楼的银子咱们各出一半,倒是年底分成也各一半,怎样?”方刚现在可是心花怒放,巴不得赶快建成逍遥楼。 陆宇歪着头不说话,这倒是把方刚吓坏了,生怕陆宇反悔。开玩笑,别说一年这逍遥楼净赚十万两,就是三十万两也赚到啊,这等赚钱的上上策岂能错过,当下催促道:“行不行给个话!” “不行。”陆宇摇头干脆的一口拒绝,方刚一听这话心里就凉了半截,想要争辩,却被陆宇打断,“银子咱们各出一半,而年底的分成三七分,你三,我七,没的商量,股份也是我七,你三,毕竟这主意是我想的,这诗阁的对子,青楼的女人都是由我提供的。” 方刚心里那个气啊,你个小王八蛋,精到家了,但就算三成的利润也是巨大的吧,当下就咬牙拍桌道:“成交,明日我就派人去你府中将协议写清楚,不……不不,我得亲自去……” “不必了。”陆宇淡眯了口酒,笑道:“这是我自己的产业,与陆家无关。” “什么,你不是说这是陆家开的么?”方刚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陆宇点头,“对呀,我是陆家的大少啊,我当然是陆家的喽,只是这逍遥楼是我以自己的名义经营而已,可与我爷爷无半点关系,就连我爷爷也不知道,我要开逍遥楼这事……诶,你也不许说哦,记住,你是明里的老板,实则我才是最大的老板,有什么重大的决策还是得听我的。”陆宇强调道。 方刚咬牙,“这么说,你爷爷压根就不会资助你,而且这逍遥楼与陆家的产业一点无关,赚到的银子都不用上交你爷爷喽,好……你个臭小子,我就不信,没你爷爷的资助,你会有开逍遥楼足够的银子?”方刚看着仍一脸悠哉的陆宇,气不打一处来。 反倒是陆宇无所谓,耸肩,很无辜道:“你刚才不是答应资助我一半了么,剩下那一半我相信我还是拿得出来的,再说了,我没有,蓝夕颜还有啊,我和她凑凑总还是有的……” “你……陆大呆,花女人的钱你好意思么?”蓝夕颜立马站了起来,双手乱舞以示抗议。 陆宇挠了挠后脑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女人的钱就不是钱么?给我照样花的心安理得……” 蓝夕颜彻底泄气了,她就说么,陆宇像是会吃亏的主么? 陆宇一脸淡定的从怀中掏出几张纸,平铺在桌上,指着纸对方刚道:“要不要、合作,你看着办,现在后悔还来的及!” 方刚看到陆宇拿出的协议,现在才明白,自己一早就被陆宇算计了,这小子一定早就想好怎么给自己下套了,连协议都带来了,他就这么有自信么? 陆宇晃了晃手中的协议,“要不要,不要我收起来了……”说罢,陆宇真的就要将协议拢入袖中,方刚又给一把夺了过来,叹了口气,愤恨道:“我签,谁叫你的逍遥楼这么诱人呢,陆宇,你厉害,……咦,你没带印泥么?” 陆宇将食指放入口中,随即手中传来血腥味,她又将食指按在了协议上,平淡道:“我是真心想与方老板合作的,以血为约,就此结盟!” 方刚一愣,他从未想过像陆宇这样书生气的人居然有如此让人热血的一面,随即,自己也咬破食指,将手印按了上去。 二人各自拿着协议,看了看妖艳的手印,相视间放声大笑…… 陆宇高声对小二说:“将招牌菜统统送上来,好酒两坛……”后陆宇有对方刚笑道:“今日,不醉不归!” 说罢又与方刚碰杯,二人一同饮尽杯中清酒…… 蓝夕颜还是第一次,见识到陆宇如此豪放不羁的一面,但一点也不觉得惊讶,因为,陆宇骨子里天生便有一股子的狂傲之气,只是为遇上能使他有共鸣、让他赞赏的人吧,看来他是真的对方刚很满意了…… 原来,昔日里总爱装少年老成的少年终是一步一步走向成熟了,从他的身上已经看不出半点青涩,取而代之的是从容睿智! ------------ 第五十八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酒菜上桌,方刚与陆宇相谈甚欢,酒过三巡,方刚也有些醉意,而观陆宇仍是面色如常,他不禁再次对陆宇刮目相看,这小子眼光独到,也就算了;思维敏捷也就算了;出身富贵,也就算了;样貌俊逸,也就算了;可怎么酒量也这么大?! 这人啊,还真是不经比,果真,人比人气死人,这陆宇就是个天生气人的主,无赖不说他还无耻……可这样的人才算的上是,天生经商的料吧,果真是人中龙凤! “陆宇,这次你可跑不了了!”陆宇正在与方刚细谈逍遥楼的事,就被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谈话,不免有些不快,抬起头,看到来人正是紫衣,还有被紫衣挽着手的尹霁,二人看起来很是亲密…… 陆宇没有起身亦没有打招呼,继续与方刚谈事,完全忽略紫衣与尹霁的存在,倒是方刚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听着陆宇讲话,却不回话。 陆宇装作不知道,有意无意的朝方刚道:“与方老板合作的事便这么定下了,人手我自会找齐的,到时还麻烦方老板多上心。” 紫衣眉头一皱,就朝方刚质问道:“方刚,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紫陌巷好酒好菜的招呼你,你却不承情,反倒与陆宇这个无赖结盟,你这是对紫陌巷的挑衅么?” 方刚听到紫衣的语气,以及不屑,心里已然有气,但碍于人家是个小姑娘,当下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干咳几声,略显尴尬的看着陆宇,哪知,陆宇此时正盯着尹霁看,丝毫没有在意到方刚的求救眼神。 一旁的蓝夕颜见二人都不吭声,本也不打算说什么,可她偏就是看不惯这紫衣盛气凌人的样子,重重的放下酒杯,学着紫衣不屑的语气说:“这只能说明你紫陌巷没有我们家大少厉害,而你、永远不及陆大少的三分!”说罢,还朝着紫衣飞去一记白眼。 “砰”紫衣纤手朝桌上一拍,脸色忽然变得十分难看,并骂道:“一个贱婢子,也敢插话,这儿,没你说话的份!”扬手间就想给蓝夕颜一个巴掌。 蓝夕颜不会武功,自然出手没有紫衣快,眼看这一巴掌就要打到她脸上了,条件反射性的蓝夕颜就就闭上了眼…… 但半响脸上仍没有传来刺痛火辣的感觉,周围的空气似被凝结了一般,忽然没了动静…… 她睁开眼就见陆宇的左手捏着紫衣的手腕,将紫衣在空中的手制住,而陆宇的脸上看不出一点表情,只开口冷漠道:“我的人,还轮不到你教训!”其声音带着压迫力。 大家都把目光聚到了紫衣被陆宇制住的手上…… 紫衣使劲甩开被陆宇制住的手,神情厌恶道:“脏死了!” 于是,紫衣又当着众人的面拿出锦帕反复拭擦着手腕,仿佛,陆宇的身上有多么可怕的传染病。 蓝夕颜看不惯紫衣的蛮横样,将袖中的锦帕优雅的拿出,无比娇柔的冲陆宇道:“擦一擦吧,也不知道这女人身上有多少病,回头别传染了!” 陆宇没有接过蓝夕颜的锦帕,也忽视了紫衣在一旁的谩骂声,朝尹霁淡道:“管好你的女人!” 陆宇的这句话再次将气氛陷入了僵局,方刚看着他们四人之间的诡异气氛,慢慢挪动了屁股,朝楼下跑去,直到出了聚贤阁才常吁了一口气:年轻人的事,还真是麻烦! 楼上,紫衣因为陆宇的话而红了脸,眼神柔媚的向尹霁看去,尹霁依旧是一脸的平静,只朝陆宇一字一句道:“四弟,好自为之……” 陆宇,脸色一沉,咬牙,没再说什么,拉着蓝夕颜离开了聚贤阁,好像自己怎样都与他无关吧,他凭什么管她,以为他是谁啊! 正经过紫衣身旁时,陆宇没有注意到紫衣悄悄伸出来的脚,脚下一绊,直径向楼下倒去,尹霁皱眉,一把扶住陆宇,又是一股子的药味扑向她的鼻尖…… 陆宇抬眼,对上了尹霁略显关怀的眼,微动几下唇,向后退去,扬手就想赏紫衣一个巴掌,手却又被尹霁制住,他的手握着陆宇的手举在半空之中,陆宇感到了尹霁手心中微微沁出的汗,她从尹霁手中抽出手时听到他叹了口气,声音很轻,但却无比沉重的落在了陆宇的心里。 最终,陆宇还是拉着蓝夕颜离去,蓝夕颜却还不忘再瞪紫衣一眼,这个女人还真是可恶呢! 紫衣看着陆宇离开的背影,手又重新圈上尹霁的胳膊,扬起脸朝尹霁笑道:“师哥,你刚才怎么没有解释,我不是你的女人?是不是……你心里已经把我当成……” “你想多了……”尹霁打断紫衣的话,将紫衣圈在他胳膊上的手拂开,“你不是说你爹有事要找我么,他怎么还未到?” 紫衣撅起嘴,不满道:“怎么,如果是我请你,你就不来了么,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紫衣再次将手放在了尹霁胳膊上。 尹霁淡扫了一眼紫衣的手,没有再次将紫衣的手推开,只道:“本就没有的事,何必解释。” 紫衣的手慢慢从尹霁的胳膊上滑落,抬起不可置信的双眼,摇头苦叹道:“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一提?” 尹霁没有多说什么,避开紫衣的问题,眼睛向楼下瞥去,正看到陆宇与蓝夕颜打打闹闹不由一笑,朝紫衣道:“你爹根本就不会来吧!” 紫衣身形一顿,抬起脸愤懑道:“是又怎么样?!” 尹霁淡笑,“不怎么样,但是我还有事,师妹若是好兴致大可点一桌子的菜,自己品尝,我就先走了!”说罢,不留一点回转的余地给紫衣,就朝陆宇的所在之处跑去…… 紫衣看着消失在楼角的尹霁,跺了跺脚,随手就拿起桌上的酒壶砸下去,小二听闻杯盘碎裂的声音匆匆赶来,大声吼道:“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啊!” “啪!”紫衣正在气急中,挥手就朝小儿脸上甩去一个巴掌,小二叫的更响了,“你怎么还打人了……” “打人又怎么了,本姑娘乐意,我还砸东西呢……”紫衣将桌上的杯盘全部扫到了地上,顿时“哗啦”声不绝于耳,人群迅速的向紫衣围拢,对着紫衣指指点点,紫衣双手插着腰,高傲的抬起头,“看什么看……滚!” 人群中渐渐有了议论,“这是谁啊?” “这是紫陌巷主的宝贝女儿,谁敢惹她啊,快走吧!” “啧啧,紫巷主这么儒雅的人,女儿怎如泼妇一般?” “谁知道呢……” …… ------------ 第五十九章 意外不断 陆宇停下脚步,停在一卖折扇的摊前,目光随意扫过几把做工精细的折扇,蓝夕颜看了看声旁的陆宇,撇嘴,“怎么,你想买?” “没有、只是看看。”陆宇转身朝前走,复又转头向蓝夕颜问道:“如果有人,大冷天还拿着把扇子扇来扇去,你说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蓝夕颜皱着眉头,思量一会,郑重其事道:“有病!” “嗯、我也这么觉得……”陆宇点头,准备再与蓝夕颜交代一些烟花阁的事,就发现蓝夕颜如失了神一般,眼神定格在了一处,陆宇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见一袭黑衣的男子也正朝着她们的方向看来…… 半响,那男子转身离去,蓝夕颜身形一顿,没等陆宇反应过来,就追朝那男子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陆宇刚想叫住她,肩头就一重,被一只胳膊勾住了脖子,她转头望去,就见尹霁一脸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又听他懒散道:“随我去个地方。” 陆宇朝尹霁露出“友好”的微笑,又出其不意的拿胳膊肘顶向尹霁的腹部,左脚跟踩在了尹霁的右脚尖上,而且还是狠狠地踩,并蛮横道:“你说去就去啊,你当小爷我是什么?” 尹霁右脚吃痛,松开勾住陆宇肩头的手,跳着脚,用折扇指着陆宇埋怨道:“咱两有什么深仇大恨,你非得这么对我?”其表情哀怨,可媲美深闺怨妇。 陆宇拍了拍肩膀,不理会尹霁的大呼小叫,甩下句:有病。就如无事人一般向前走去,不久尹霁又追了上去,拽着陆宇的手将她往另一个方向拉去,陆宇挣扎,飞起一脚就往尹霁后背踹,尹霁身子一闪,咬牙道:“你就不能安分些么?” 陆宇一听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举起手就朝尹霁头上挥去,尹霁一看情况不妙,撒腿就跑。 此时陆宇哪里肯放过他,将尹霁从大街一路打到小巷,不时还传来尹霁几声故意装出来的哀嚎声,以及路人的停步围观,种种议论:看看……两个男人拉拉扯扯,打打闹闹,成何体统,如今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陆宇听到这些无知路人的议论更是五心烦躁,脚下追赶尹霁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口中咒骂道:“让你那天无视我,让你管我,让你装风雅,让你挥扇子,让你帮着紫疯子,让你……” 骂着、跑着、追着陆宇就感觉又热又累,停下脚步,双手撑着双腿,面朝大地,背朝天,大口的吸着气…… 尹霁感觉到陆宇不再追了,松了口气,又挑衅的往陆宇更前走进几步,用戏虐的口吻道:“这就跑不动啦,我这还没活动开呢……” 无疑,这话算得上火上加油,雪上加霜,陆宇直接就脱了靴子朝尹霁砸去,尹霁没料到陆宇还有这手,脑袋就被陆宇的学子砸了个正着。 陆宇惊鄂,真的砸中了?! 后又看着尹霁一手提着靴子,一脸呆滞而又憋屈的表情,捧着肚子就笑起来了,她一边笑又一边朝尹霁做着鬼脸,“哈……哈、你也有今天,哈哈……” 陆宇感觉自己的脸都要笑抽了,尹霁还依旧提着自己的表情,只是一开始的呆滞表情转变成了顽昧,一双透彻的眼睛饶有兴趣的看着陆宇的脚,他勾起好看的唇,云淡风轻道:“你不要鞋子了?” “呃……”陆宇这才有了觉悟,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自己拿什么砸尹霁不好便那自己的靴子,再看看自己的右脚白色的长袜暴露在空气中,一股冷气直钻脚心…… 陆宇懊恼的叹了口气,硬着脖子,挑起凤眼,用命令的口吻道:“把靴子还我!” 尹霁摇头,不还!除非你随我去个地方…… 陆宇挑过眼前的刘海无所谓道:“那算了。”说罢,就光着一只脚向前走去,任何人都不能命令她做任何事! 尹霁看着陆宇离去的表情,叹了一口气,朝陆宇追了过去,这个女人就不会学着温柔一些么或者不要这么好强?!呵,也许,这就不是她了呢…… “呀!”陆宇惊叫,“你干什么?” 陆宇看着忽然蹲在自己面前的尹霁后退一步,后又幽幽道:“道歉也用不着下跪啊,你不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么?” 尹霁差点被陆宇的言论雷倒,闷声反问道:“你配么?” 陆宇气急,抬起脚就朝尹霁踹去,尹霁一把抓住陆宇的脚,使得陆宇差点栽倒,她使劲扯着脚,气急败坏道:“尹霁,你个死人,色狼,淫贼,放手……” 可当她看到尹霁的举动时她忽然就叫不出了,因为尹霁正为她往脚上套着靴子,她的脸顿时就红了,凤眼里漆黑的眼珠子四下转着,就是不敢往尹霁身上看,后又听尹霁道:“脚明明就很小,干嘛穿这么大的靴子?”说罢,还用手在陆宇靴子前端捏了捏,陆宇咬牙,弯下腰,就朝刚要起身的尹霁身上挥起了拳头…… 可是谁也不曾想到,尹霁刚站起来时脚下打滑,一个没站稳,拽着陆宇的袖子就朝后倒去…… “呜……“陆宇还来不急惊呼一声,就朝已经倒在地上的尹霁身上倒去,她闭起眼,不敢想象后果…… 她的唇点在了尹霁的鼻尖上,而尹霁的唇正好贴在她的下巴上,她慢慢睁开眼,就见尹霁一脸的邪笑,陆宇慌忙间想要起身,去又被尹霁圈住腰住,他的身子一滚,就将陆宇压在了身下,脸渐渐靠近陆宇,陆宇可以感觉到尹霁呼出的温润气息,以及他身上的药香味…… 两人的脸越来越近,陆宇的呼吸也愈来愈急促,就在尹霁的唇快要贴在她的唇上时,陆宇突然别过了脸,然后就听到尹霁一声轻笑,“你居然会害羞,呦,脸红了诶……” 陆宇转过脸,面朝尹霁,眼里有隐忍的泪,“哈,好笑吧,看到我这样,你很开心?!尹霁,不要让我再见到你!”陆宇用力推开尹霁压在自己身上的胸口,却不想,尹霁这时也刚想起身,手上的力反而驱使她整个人向尹霁的身上扑去…… 唇与唇相碰,四目相对,泪、无声,从陆宇眼眶里滑落,流向两人紧贴的唇间,苦涩的味道在两人唇间散开…… ------------ 第六十章 水性杨花 寒风在巷中回旋,时间在此刻停止,空气中弥漫着颓靡,夕阳下、万物黯,只有最后一点余光,赖着不走,将所有的光茫都集中到了两人身上,四周一片寂静…… 温热的气息在二人的鼻尖游走,这一刻,一息间仿佛永远,直到满是鄙夷的声音在二人的上空盘旋. “伤风败俗!”这声将陆宇唤回了现实,她慌忙推开尹霁,唇上还留有着尹霁唇间的味道…… 陆宇起身,目光冰冷的可怕,一字一句道:“你再说一遍试试!” 那人一身青布长衫,约莫四五十岁,从他的整个装束可以猜测出他是个读书人,再看他不苟言笑的脸,陆宇心中更是不快,眼神更冷三分。 那文人似没有查觉到陆宇的神色一般,铁青着脸既而不屑道:“龙阳之癖,好男风,简直就是人伦道德的沦丧,吾不屑与之对话。” “那便闭起你的嘴,滚!”陆宇语气冷戾,显然她的忍耐己经到达了极限,一触及发…… “但我仍不愿看到二位一再错,再者二人在一起也不会有结果的,若是二位的父母知道了会是何等的伤心呢,正所谓……”文人丝亳没有将陆宇放在心上,仍摇头晃脑说个没完。 陆宇烦燥一把将束发的锦带扯掉,三千青丝直泄而下,黑如檀木,亮如最华贵的绸锻,魅惑众生的凤眼中泛着幽冷而锐利的寒光,风挑起她额前的流海,碎发下的细眉微扬,红润饱满的唇向左勾起,邪气而又张扬,清朗的声音打断那文人的喋喋不休,“如此,怎样?” 那文人看着前一秒还是个俊逸男子的陆宇,后一秒就变成了一个绝美而孤傲的女子,顿时惊愕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是……”眼前的这个女子真当是有令天下万花而尽失颜色的美…… 在一旁的尹霁也是一怔,三年前的她青涩如莲,三年后的她褪下青涩,妖饶如牡丹,从容而精致。 陆宇凤眼轻挑,眼中有丝寒意,这一刻空气凝结,她犹如一个幽独的美人,轻叹了一口气,随后又用清冷的语气道:“现在你可以滚了吧?”虽为寻问的语气,但却有着不可违背与抗拒的力量。 那文人从陆宇冷漠的话中回过神,当即又变了副脸色,涨红脸又喝斥道:“一个女子不洁身自好,与男子公然在朗朗乾坤下私情拉扯,这种女人要么是风尘女子,要么就是红颜祸水,早晚是会……啊!”那文人忽然捂住了嘴,瞳孔蓦地收缩,眼神由一开始的嚣张变成了惊恐。 陆宇纳闷:他怎么了?于是,她快步走向那文人,一把扯开他捂住嘴的手,当看到那文人的嘴时,陆宇着实吓了一跳,本来的薄唇已经肿得很高了,肿起的地方泛着乌紫,那文人一见陆宇的靠近立刻跳开了,眼神恐惧,口中艰难道:“妖……女,啊……呜……”那文人的嚎叫声渐渐被他的呜咽声所取代…… 陆宇皱眉,正想要上前再次查看就被尹霁拉住,尹霁牵着陆宇的手腕向前走,陆宇甩脱几次都未甩开,直到在一处凉亭处才将陆宇的手松开,陆宇甩了甩被尹霁捏痛的手,吼道:“你到底要怎样……你!” 陆宇忽然又被尹霁拽入怀中,尹霁将陆宇禁锢在自己身前,扯过陆宇手中的锦带,为陆宇将散落的长发小心系好,放开陆宇语气平淡道:“你太任信了。” 陆宇沉默,低垂着眼,尹霁再叹:“你就这么想要让别人知道你是女子,你想让我娶你?” “没有这么简单呢……”陆宇抬头,看着尹霁幽幽道:“如果被知道了女子身,不是嫁给你,而是嫁给阎罗呢!” 尹霁皱眉,不知为何他听到陆宇用很平常的语气说出这话时,心里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仿佛自己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即将离自己远去…… 尹霁没由来的一阵的烦躁,他摇了摇手中的折扇,想要以此挥去他心里的烦闷,沉声道:“所以要懂得保护自己,今天、喂,你是不想活了么?” 陆宇吁了口气,眨了眨眼,轻如蝶翼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她又忽然笑了,目光澄澈,“你不想我死,你是、在乎我的是不是?!” 尹霁看着她仰起的脸,一哂:“少自做多情了,我尹霁再不济也不会去在乎一个随意就投入别的男人怀抱里的女人……” 陆宇的笑一瞬间就僵在了脸上,半响才配合着尴尬的笑起来,“哈,呵、也是哦,你一直讨厌我呢。” “不是你……”尹霁淡漠的声音解释道,陆宇心中一喜,随及尹霁的一句话又令她的心跌落谷底,他说:我恨的是整个陆家! “你既然决定让赫连奕保你了,就不要再与其它男子太过亲密,他最不喜欢的便是水性杨花的女子。”尹霁背过身,决定不再看陆宇勉强的笑意。 陆宇牵动唇嘴,划开一丝苦笑:原来你不仅恨我,而且在你的心里我还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原来在你心里我竟是如此不堪…… “你对那文人做了什么?”陆宇甩开心中的阴霾,走向尹霁,注视着尹霁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尹霁摇扇的手一顿,温润的眼眸里却是平静一片,他道:“没什么,只不过让他失去说话的权利而已,听着他的声音还真是烦躁……” 陆宇听着尹霁漫不经心的言语,第一次觉得尹霁才是最可怕的,言语间可以让人深陷泥藻,现在就在这一息间,他也可以轻摇羽扇,不动声色间就剥夺了你说话的权利,尹霁啊,尹霁,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你的记忆里,你的过去,到底背负了些什么? 陆宇摇了摇头,“你是不是因为怕他认识我,会说出我是女子的身份,而这样做的?” 尹霁挑眉,“你说呢?”他的脸上有对陆宇所要表达的意思的狐疑,陆宇一笑,回道:“也对哦,你才不会帮我呢!”后陆宇的凤眼又扬起,她故作轻松道:“喂,你不是要我和你去个地方么,你先随我去个地方,我就和你一同去,怎样?” 尹霁轻笑,左手做“请”的姿势,让陆宇先走,当下算作默认。 ------------ 第二卷 暗潮汹涌 凤凰涅槃 ------------ 第六十一章 你风流、我把风 夕阳的余光将两人的身影拉长,陆宇在前,尹霁在后,各自都不曾先开口说话,彼此都不愿打破这份宁静,只有他们在青石板上投下的阴影互相重叠、晃动…… 陆宇在大红色添金的门前站定,尹霁抬头,见门匾上书:南宫山庄。 陆宇敲门,一管家模样的老头从朱红的大门后探出满是白发的头颅,看到门口站的是陆宇后,立马笑脸相迎,自己退到了一旁为陆宇与尹霁打开大门,恭敬的叫了声:“陆少爷。” 陆宇颔首,笑道:“陈伯,多日不见,你倒是和我客气起来了……” 陈伯看了眼陆宇身后的尹霁,恭敬道:“陆少爷,说笑了。” 陆宇自然知道,陈伯是故意不愿在尹霁面前露出马脚的,可是那尹霁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呢…… 当下,陆宇没再多说什么,只问道:“我舅舅可曾在府?” 管家摇头,将陆宇与尹霁迎进了前厅,“少爷去了马场,最近有不少军营里的头目要订购大量的马,近日里,不曾回过府,老夫人和老爷都去李员外家看戏去了,少爷您晚上在这住着吧,老夫人回来见了你,一定高兴坏了。” 陆宇叹了口气,摇头,怕是不行呢…… “呦,宇儿……”一道好听的声音传入陆宇的耳中,陆宇转头,咧开嘴笑了,上前就挽住了那妇人的手臂,叫道:“舅母。”这个妇人便是南宫家的少奶奶南宫氏。 南宫氏抿唇笑道:“我刚到前院的时候,就听管家叫你陆少爷,还以为是我听错了,我过来一看果真是你,诶……你怎么就想着要见你舅舅,怎么舅母和你不亲么?” 陆宇看着南宫氏有些生气的俏脸,好笑道:“有吃你侄儿醋的舅母么,也对你也比我大不了几岁,果真是我舅舅太惯着你了,稚气未脱啊……” “你……”南宫氏脸一红,后又愤愤道:“去、去……吃你的醋,我还不如吃南宫胜那群小妾的醋呢,你当我对你有特殊嗜好么?”南宫氏一点也没有给陆宇面子,反到数落起了陆宇。 一旁的尹霁听得开心,但又不好笑出来,只好打开折扇,遮住半个脸,憋屈的不行。 南宫氏看着尹霁,忽然就红了脸,悄悄拉过陆宇,勾着陆宇的脖子小声问道:“死丫头,从哪勾搭了个这么俊的小子?” 陆宇看着正勾着自己脖子,目光却在尹霁脸上徘徊的南宫氏,咽了咽口水,不动声色的退了退身子,反搂住南宫氏的肩,阴阳怪气道:“你可不能对不起我舅舅哦……” 南宫氏瞪大双眼,五指中的三指毫不犹豫的朝陆宇的腰间掐去,“啊……呜!”腰间一阵酥,又酸又痒使陆宇忍不住叫了起来,南宫氏立马捂住陆宇的嘴,使得陆宇的呜声堵在了她的手掌间,陆宇一把扯开南宫氏的手,朝南宫氏不满道:“干什么,快把我闷死了……” “死了才好!”南宫氏不依,陆宇撇嘴,“懒的和你争,这小子是来送儿子给你的……” “啊……这、这,不合适吧!”南宫氏突然支支吾吾起来。 “有什么不合适的……”陆宇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看着南宫氏脸上莫名的潮红,以及快要埋入胸口的脸,纳闷了,于是又拽了拽南宫氏的手臂,小声道:“你怎么了?” 南宫氏扭捏的别过脸小声道:“死丫头,还说不许我对不起你舅舅,那你现在是怎样?!居然要我和这个男人生孩子!” 南宫氏跺了跺脚,其娇羞的模样有让陆宇震到,随后两人通通将目光移向尹霁。 尹霁却不自知,看着二人向自己投来不一样的神色时,忽然有一种他已经被陆宇低价卖出的感觉,他轻咳了一声,陆宇才收回上下算计尹霁的眼神,忽地心里就有了作弄尹霁的想法。 只见她收起满眼的精光,换了副平静如水的温润外表,一本正经的问道:“二哥觉得我舅母的姿色如何?!” 尹霁感觉自己的牙齿“噶崩”了下,手里的扇子显些脱手,但仍就十分淡定的回道:“可数上上层。” 陆宇听到尹霁的回答背过脸,紧泯双唇,又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迫使自己不要笑喷,后又平常的转过身,总结道:“既然双方都看对眼了,那就开始吧,你风流,我把风!” 尹霁没能明白陆宇的意思,清淡而又迷离的眼神扫过陆宇嘴角那隐藏不住的贼笑,愈发觉得,跟着陆宇来到南宫山庄就是个错误! 果断,南宫氏的一句话,让尹霁有了想杀人的冲动,南宫氏毫无顾忌的说:你要为我生孩子?! “噗!” “咯嗒……” 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同时发出,陆宇再也忍不住满怀的笑意,抽着鼻头,勾着莫名莫妙的南宫氏,就将满腔的笑意毫不做作,不加修饰的表露出来,让南宫氏更加摸不着头脑,只一脸疑惑的看着近乎抽风的陆宇迷惘了…… 而尹霁手中的扇子终究是没能握稳,就在南宫氏一声“你要为我生孩子”声中,他那万年暖如春风的脸彻底垮了,伴随的还有嘴角那有规律性的神经抽…… 他这是被调戏了,还是被调戏了?!啊呸,只有他调戏别人的份,哪轮的上别人调戏他?那他这是被黑了么?可也只能是他黑人家啊,他再看看陆宇那道貌岸然的脸,他明白了,他这是被黑吃黑了…… 他尹霁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沦落”到生孩子的地步了么?该死的陆宇,尹霁咬牙,冷静、冷静,好男不和女斗! 其实这次陆宇带他来南宫府的目的他是知道的,聪明如斯的他怎会不知呢? 他早就耳闻南宫胜娶了大大小小十几个老婆,可却一直无子,这个陆宇一定是留心前几日在千金坊自己授药方的事了,她就这么自信,他会帮她么?也好,既然她这么认为了,那自己就将错就错好了,顺带黑吃黑,黑回来…… 这时他又想起了,那日他在诗韵阁,因被陆宇下药而做出的决定:她要是个女的,定要把她、吃干抹净! 随后,尹霁嘴角划过一丝笑意…… ------------ 第六十二章 少爷的春天 陆宇看着尹霁嘴角噙着的一抹笑,忽然止住了笑容,暗自心惊: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了?若真让尹霁这厮恼羞成怒,那谁来帮舅舅治疗呢?! 于是,陆宇那善变的嘴脸又迅速的转变,再定眼看去时,你面前站着的分明是个白面白衫的俊雅小生,先前那满脸的浮夸之气去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端庄儒雅,再听她轻咳一声,拉了拉,南宫氏的袖子,轻在她耳边道:“这是尹霁,他师父是赫赫有名的神医赤殊,当然他这个当徒弟的也不会差到哪去,陆宇又推了推南宫氏,驽嘴,“能不能抱上孩子,可不是得靠尹霁,接下来,你懂得……” 陆宇勾着南宫氏的肩,眯着凤眼,眼神不断向尹霁瞥去,暗自提点着南宫氏。 陆宇心里清楚的很,这种事她自然不能向尹霁亲自开口,若自己开口,还不知那小子怎么责难自己呢,她只能作个引路人,将尹霁为南宫氏带到,余下的只能看她这个舅母如何处理了。 好在南宫氏也不是个迂腐之人,一点即通,听到尹霁真有本事让自己得子,当下,眼中就泛出希望之光,向尹霁步步逼近…… 尹霁不明所以,只觉脑中一空:这架势,不会来真的吧,可怜他一世英名,俊逸非凡的大好少年啊……此时,感慨万千的尹霁正想着如何“临阵落跑”的计策,却不曾想南宫氏直接跪倒在他的跟前,到让他有些措手不及,连连后退,心里那叫一个郁闷加气啊,在没认识陆宇之前他何时像今日这般狼狈过? 遇上陆宇算他倒八辈子的霉,时至今日他终于明白一个真理:珍爱生命,远离陆宇! 可眼前这南宫氏还跪在自己跟前啊,又不能将她直接扶起,毕竟男女授受不亲,陆宇可以不顾,他不可以不管啊…… 陆宇此时若知道尹霁的想法必定要破口大骂:你姥姥的,你当初抱我的时候,怎不见你顾忌男女授受不亲呢,现在装什么假正经?! 在此等情况之下尹霁略显尴尬,干咳几声,“南宫夫人,快请起,有事您直说,我定当竭尽全力。”陆宇嗤笑,这下可有尹霁好看了。 南宫氏低头,闷声不吭,但就是不起,尹霁朝陆宇看去,陆宇漂亮的凤眼中流露出的信息就是:爱莫能助! 尹霁咬牙,折扇阖起,往手心一敲,似下定决心一般,“您这是要折我的寿么,看来这南宫山庄我不该来,在下这就告辞。” 说罢,不顾南宫氏错愕的表情,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这下,陆宇也傻眼了,这个尹霁一点人情世故也不懂么,他不该继续劝慰着舅母吗?他怎么可以不管不顾,说离开就离开呢、他怎么可以不按常理出牌呢?果然自己还是算不准他啊…… 陆宇追着尹霁跑出了南宫山庄,一把拉住尹霁的袖子,扬起秀眉,凤眼中透露出愠色,“喂,你这人怎么可以说走就走,你知不知你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你…呜!” 尹霁看着陆宇一张一合的粉唇,喉结微动,也不知怎么的就将陆宇的身子一搂,将陆宇压在墙上,唇直径就对着她谍谍不休的唇深深的吻了过去,陆宇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正对着尹霁那双带笑的桃花眼…… “嗡”陆宇立刻觉得脑袋要炸开了,他、他、他这是在做什么,唇上的湿润,眼前放大的俊脸,厚重的男子味,扑鼻的药香,让她的脸不断升温,渐渐这种灼热扩散到了全身,她感觉自己的双腿开始软了起来,只得倚着尹霁,她觉得似乎自己快要融在尹霁满身的药香里,她这是怎么了,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尹霁强吻了,可为什么这次她竟不想推开他呢,她渐渐阖上双眼,开始回应起尹霁的吻…… 尹霁感觉到陆宇慢慢攀附到他腰间的手臂,身子一颤,他这是在玩火! 可是他竟不想停下来,感受着陆宇唇齿间的芳香以及唇上的柔软,恩,这种感觉他出奇的喜欢,“嘶”他感觉到了唇上一阵撕痛,血腥味蔓延整个口腔,这个女人是属狗的么,不过他还是不想放开她呢,尹霁的桃花眼里有透露出笑意…… “啊”陆宇一把推开尹霁,“你……咬我…”尹霁看着陆宇迷离的凤眼,又止不住在陆宇的唇上偷琢一口,继而又在她的耳边轻道:“你欠我的!”其语气轻佻,苍白的脸上隐约透着点红晕,在陆宇还未回神之际,快步离开,可是他的脚下却有丝慌乱。 第一次,尹霁觉得自己在此情此景此事下乱了脚步,乱了心神……陆宇咬着下唇,唇上还有着一点腥甜,却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他的。 陆宇将自己不安跳动的心渐渐平复下来,敲着自己的脑袋,随脚就踢开身前的石头大声吼道:“尹霁你不得好死,死狐狸、臭狐狸、色狐狸……混蛋,我欠你什么了?!” 此时乱了脚步的尹霁忽然就打了个喷嚏,身子往前一仰,险些就要被脚下的门槛绊倒,他打开摺扇,手臂带动着摺扇上下挥舞着,提醒着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 可恍惚间脑中就浮现出那日陆宇扬着秀眉,凤眼微眯,挑衅徐子青的神情,她到好意思说:因为太热了所以冷静不了… 思及此处,他又笑了起来,可惜陆宇不曾看到,因为这笑不再是空洞毫无感情的笑,这笑里已然容纳了太多意味,只怕尹霁本人也不能说出这笑里到底有着哪些东西吧。 不过,尹霁却知道,今儿个他很开心,看到陆宇那面如桃花飞来红的脸,他便开心,异常的开心!以至于他边走边哼起了小调,这一状态一直保持到了尹府。 下人们倒是对尹霁的反应迸发出不少惊奇的目光,好奇的眼神一直追随着尹霁,直至他轻哼歌,慢摇扇进入书房,下人们的目光才就此打住,很快便又聚集到一起,开始了新的八卦…… “今天少爷可大有不同啊,以往他决计是不会笑的这般舒心,真实的,他总是似笑非笑!” “对、对、对,还有他走路是绝对不会哼歌的……” “是呢,不寻常,莫不是中邪了?!” “去、去、去,你懂个屁,少爷那笑分明就是春天来了!” “啊?” “嗄!” “喔?!”…… 下人面面相觑,四顾无言,少爷的春天?!这不扯淡么?少爷的春天还少么,今朝紫衣,明天雨齐,后日花魁,可任是哪日也没有今日的神情盎然吧?! ------------ 第六十三章 龅牙顶呱呱 陆宇拖着慢吞吞的步子,敲着晕乎乎的脑袋准备回府,嘴里还不时碎骂几声,脚下踢着石子,一个接着一个的踢,很显然,她将脚下的石子当成了某人。 黑夜如幕,寂静落下,此时黝黑的瓦片上却有人不安的躁动着,他左手中的暗器散发出冷艳的幽光,破空而出,顿时,夜间的雾珠四散,而暗器对准的方向便是陆宇的所在之地。 匍匐于屋顶的黑衣人见陆宇毫无反应,依旧踢踏着地面向前行走,那夜行布下的唇扯开了一抹毒笑:这桩生意太好做了,那暗器上淬有剧毒,只需触到对方的一点皮肉,对方一个时辰之内不定毒发身亡,眼下这小子毫无动静,想来,这笔银子他是稳拿了。 “嗯?”黑衣人纵身一跃,避开朝他砸来的石子,跳下屋檐,再朝前张望时,早已不见了陆宇的踪影,他暗骂一声,又继续伸头勾望,寻找着陆宇的身影,他可不相信,煮熟的鸭子能飞了。 “你、在找我?!”一道充满玩眛的声音冷不丁的在黑衣人身后响起,黑衣人的脖子明显一僵,又快速的回转过身子,右手中的大刀直径向陆宇砍去。 陆宇一脚轻点刀尖,凌空跃起,又将手中的石子尽数向黑衣人掷去,黑衣人衣袖一挥又将石子悉数弹开,抽出大刀再欲向陆宇砍去,却不想陆宇一个错身,早一步拉近了二人的距离,快速的扯开黑衣人的面巾。 当陆宇看到黑衣人的尊容时,居然翻了个白眼,歪着头又躲过了一记快刀,而后愤愤不平道:“长这么丑也敢要小爷的命?!” “呃……”黑衣人的动作明显一顿,大刀也适时的停在了半空中,好像丑和取人小命没什么关系吧,可转念又一想,不对哇,他、他、他这小子分明在说自己长得丑呀! 于是,这黑衣人又继续舞起大刀并破口大骂道:“靠,小子你长得才丑!” 陆宇再躲,并还口接道:“再丑也没你丑!” 陆宇灵活的身子在大刀挥舞的间隙间游刃有余的来回穿梭着,嘴里依旧毒舌着,反问黑衣人,“你说,龅牙丑不丑?” 黑衣人一听陆宇这话,愈加的愤怒了,他从小便因龅牙一直被笑到了今日,哦不,应该是被笑到了两年前,因为在此之前,所有笑话他龅牙的人都死在了他的鬼刀之下。 而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居然又提及了他的死穴,他的痛处,怎叫他不恨啊,所以今日便是陆宇的死期! 陆宇咧着嘴没心没肺的笑了,她也感受到了黑衣人愈发浓重的杀气,刀锋也越加的凌厉,大有直取陆宇小命的趋势,可她陆宇是谁啊,她就算是到了生命的最后关头她那张嘴也决计是不饶人得,正如蓝夕颜所说:陆宇下了地府,阎王首先是要拔了她的舌头,否则阎王一定被陆宇气活! 更何况,这种小角色也压根对陆宇构不成威胁,所以她又在黑衣人的大刀阔斧之下开始了她的三寸不烂之舌,“虽然你是、龅牙,哦呀!”陆宇身子一闪,避开黑衣人的一记泰山斩,有继续胡诌道:“但你也别自卑,龅牙很好!” 陆宇的声音再一顿,凌空踢飞一记暗器又换一副激情昂扬的姿态再道:“龅牙可以刨地瓜,下雨可以遮下巴,喝茶可以隔茶渣……呃,还有,哇咧!”陆宇惊呼一声,飞身跃起,十几道银针破空而出,向陆宇袭来,她白袍一甩将银针旋开,在地面站定,很是潇洒的拂过额前的刘海,凤眼一眯,红唇轻勾,冲黑衣人神秘一笑,用兴奋异常的声音吼道:“你说龅牙是不是顶呱呱呀?!” 错愕、错愕,绝对是错愕,黑衣人被陆宇的姿态彻底击垮了,一时间没了动静,空气在此时忽然凝固了起来,安静的不像话。 忽然一声嗤笑透过凝固的空气传入陆宇的耳中,陆宇神色一冷,难道,还有同伙?!那他是何时来的? 思怵间,陆宇快速的将黑衣人放倒,点了黑衣人的昏穴,人、她从未想杀过! 黑衣人不可置信的看着陆宇,直至他倒下那一刻他才明白,眼前这个看似无赖的少年是有多么的恐怖,他的速度在这个少年面前更本不值一提,若少年早有杀心,他绝对在这个少年手下走不了一招,甚至是半招! 陆宇的凤眼中透露出危险的信号,目光四处流转凝神摒气道:“阁下请现身一叙!” 夜寂无声,无人回应,风声在此刻停息,时间就此凝结…… 陆宇勾唇不怒反笑,随意的拍拍身上的尘土,踢踢脚下的黑衣人,蹲下身,毫无戒备的打量着黑衣人。 黑衣人大约四五十岁,黝黑的皮肤衬着那暴露在外的龅牙,使得那突兀在外的龅牙格外的亮白,陆宇再叹:“真他妹的丑!” 于是,陆宇转念之间又瞄上了黑衣人掉落在一旁的大刀,她故作一副悲天悯人的慈悲样,抚鼻再打响指兴奋道:“也罢,我就帮帮你!” 当下,陆宇用内力将大刀震断,取了一小块自认为最锐利的部分开始帮那黑衣人锯牙, 可无奈,那陆宇天生又是个怕麻烦的主,她可不想再这么无聊的锯下去了,可又锯一半了,说放弃就放弃又不是她的作风,诶…… 不如干脆就统统拔了,省的看着心烦,嘿,不管了,姑且这样吧! 所以结果是,陆宇趁着黑衣人在昏睡中又用内力震断了他所有的牙,陆宇看着黑衣人忽然干瘪下来的唇,得意的笑了。 她很满意自己的杰作,拍拍手站了起来,伸个懒腰,再踹踹睡得和死猪一样的黑衣人,无耻道:“不必谢我。” “卑鄙!”又听一声低呵,此时,陆宇总算是找寻出那人得所在地了,左侧死巷。 虽方才,陆宇多有玩闹的成分在内,但不曾放松任何戒备,反而更加的小心起来,可寻到死巷时,陆宇才知道他错了,对方不是他,而是他们! ------------ 第六十四章 冰雪之王 在陆宇面前的是三人,两男一女,在前端站着一男一女,二人都是银色长衫,而在二人身后的男子却是一袭黑色长衫,似与黑夜融为一体,可衣服边镶嵌的金丝又在月光下透着一股贵气。 夜幕下,陆宇不能看出男子的具体容貌,只能从那双凌厉的眼神中读出比冰雪更为寒冷的东西,他那月色下隐约可见的脸比今晚的夜色更加黑暗…… 陆宇的目光毫不避讳的打量着他,使得那女子有些怒意,冷哼一声,“大胆!” 陆宇将“坦诚”的目光又转向了那女子,忽而笑了,她现在终于可以肯定那句“无耻”是出自这女子之口。 陆宇淡然一笑,丝毫不在意那女子的不善,如自来熟一般凑了过去,哪知那女子是个暴脾气,见到陆宇的靠近,忽然就一把抽出剑,架在她与陆宇之间。 陆宇倒吸一口气,乖乖后退,潇洒的顺了顺头发,拱手道:“姑娘,何故说在下无耻,认识在下的朋友可都说在下是个正人君子呢!” 女子皱眉,就你正人君子?!正经小人差不多,呵,怕你那些说你正人君子的朋友也好不到哪去吧! 女子对于陆宇的话丝毫不给以反应,那双美目中流露出深深的不屑,陆宇见状又立刻解释道:“怎么不信,爷的作风是全国百姓的楷模!”这话陆宇说的肯定。 那女子听得,握剑的手明显紧了紧,指节间“咯咯”作响,这人果真无耻,但那女子面上仍是平淡如秋水,淡漠道:“以强凌弱绝非君子作风,你明明就比那黑衣大汉厉害,为何还要这般羞辱他,下此狠手?!” 听着那女子的这番话,陆宇沉默了,听起来好像是自己做的过分了诶,她、好羞愧哦!啊呸,陆宇转念间又反应了过来,对方一心想要至她于死地诶,她只不过是正当防卫而已啊,怎么就下狠手了,至于拔牙,她是在做好事诶,喂、怎么就没人理解她呢?! 思及至此,陆宇惊奇的瞪着凤眼,仰天长叹,“天啊,爷可从不以强凌弱!”陆宇将这话说的正气凛然,斩钉截铁,在配上一副气宇轩昂的气质,不知内情的人定然会暗赞一声:好个少年!可那女子并不买帐,可惜了陆宇那故意表现出来的表象。 “我欺负他之前真不知道他比我弱!”陆宇厚着脸,眯着眼又再次补充道:“真的!” “噗。”那女子见陆宇那故作真诚的脸居然笑了,而在女子一旁的银衫男子脸上也有了隐忍的笑意,可二人身后的黑衣男子却没什么反应,仍是没有任何动静,安静的不像是与陆宇一个世界的人,他的脸上除去冷冽还是冷冽,别无其他。 陆宇灵秀的凤眼再次迅速打量着此人,突然用手指着那人,“喂,那个木头……” “刷”利剑出鞘,两柄散着幽暗之光的剑齐齐向陆宇刺去,“放肆!”那女子低声呵斥,眉目中已然泛有杀意,银牙紧咬,仿佛刚说的话是从肺腑中吼出。 陆宇退后,心下泛起了嘀咕:果真女人心海底针,这妞脾气变的还真快!果断、陆宇忘了自己也是个妞,竟数落起她人的不是来了。 不过陆宇嘀咕归嘀咕,面上却还是一脸无畏,嘻笑道:“喂,你们刚还说我不是君子作风,那、你们,现在算什么,不但以强凌弱,还、还倚仗人多势众欺负我这个老实人么?”陆宇那委屈的双眼似能滴出水来,让人不得不再次感叹:欺负这么一个柔弱少年简直就是罪过呀! 顿时,那提剑的二人被陆宇的眼神看的有些发怵,但剑尖仍旧指着陆宇,丝毫没有要收手的意思,三人就这么彼此僵持着。 “魑、魅,退下”末端的黑衣男子忽然淡漠开口,此话虽有让步的意味,但在陆宇听来,不亚于置身在冰川之中,他的声音可使空中雾气全部凝结,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他来自冰雪之城,他踏出冰雪之城,然后,城外、暖阳,黯然,空气,冷冽…… “倏”剑回鞘,二人恭敬退下,为黑衣男子让出道路,黑衣男子的目光停留在陆宇的脸上,陆宇似乎可以感觉到下一秒他的眼中就可以迸发出寒冰。 陆宇避其锋芒,低下头,忽然就瞥到了黑衣男子腰间佩带的玉雕,上面分明刻有三个大字,并用金渡了一遍那三字:赫连楚!天野王朝的二皇子。 陆宇愕然,这个二皇子不是三月文武大赛才会回来么,怎么提前回了?! 据说这个二皇子是个脾气性格都冷戾的人,嗜血残暴,戾气太重,这些性格估计是常年厮杀战场才会有的吧。 嘿,自己怎么这么背,遇上这么个主,得,惹不起还躲不起么,三十六技走为上策,我看啊,自己还是现先跑吧,免得真惹的他动了杀心,自己可就真的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说实话,陆宇是真怕,这个赫连楚与赫连奕完全不同,赫连奕是雪,虽冷,但遇到温暖的阳光总会融化,可赫连楚不同,他就是一块千年寒冰,化不了,就连阳光都奈何不了他,反倒是他会让阳光,再冷、再冷、再冷,变的黯然失色,直至暖阳的余热被他消磨殆尽!这种人你用任何办法都无法驾驭他,可怕而又可畏! 陆宇感觉到了黑衣男子扫过她脸上的冷戾神色,那双黑色的眼眸像滩浓的化不开的墨,黑不见底! 陆宇咽了咽干涩的喉头,笑道:“夜已深,在下不便打扰三位赏月的兴致了,这就离开!” 说罢脚下生风,不等对方再说什么,立马离去,这皇子她可是招惹的太多了,她可不想再惹上什么麻烦! 看着陆宇离开的背影,黑衣男子若有所思,倒是那女子有些疑惑,问道:”爷,就这么让他走了么?” “罗嗦!”赫连楚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戾气,便直径离去。 魑、就是那银衫男子,拉过那女子小声示意道:“你想让爷出手么?就凭我们的能力怕不能留下方才那人,你没有注意到他和黑衣人打斗时的速度么,你太过鲁莽了。”魑的眼神淡扫了眼那女子,又道:“爷不喜亲自动手!” 那女子听得魑的解释心里不由一紧,她跟在赫连楚身边才不过一月,只是这次回京,王妃亲自将她调到二皇子身边的,因为自己是个女子自然是要比男子细心一些,所以这次她才会与二皇子同行的,现在她这般鲁莽,不顾对方的实力就要挑衅,这不是给二皇子找麻烦么,思及此处,女子握剑的手不由渗出了丝细密的汗…… “魅,还不跟上!”魑沉声催促道。 此夜,寂、无星辰,月偏西,属阴、大寒。 ------------ 第六十五章 小事化大,大事化巴掌 陆宇回府时,已经是一更天了,可陆府居然还是满堂的光明,从厅内不时传来几声女人的咒骂声以及含糊不清的哭声,与劝架声混合在一起,好不热闹。 陆宇摇头叹气,“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在外摇了半天头的陆宇最终还是步入了厅内。 满屋子的人围在一起,可唯独少了陆天豪与陆承光,陆宇再叹,他们倒是会躲,自家老爹直接去了江西做生意,懒的管这摊烂事,把大权交在自己手里,得了个清闲;这也就罢了,凭什么,爷爷这个老头也躲的这么快?这躺地上撒泼打混的老妖婆是谁的娘子啊?! 都躲的快快,当她陆宇好说话啊,切,小爷我才懒的管,睡觉去!陆宇当下就准备绕道回房。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就算老天放过了陆宇,可明显有人不打算放过陆宇。 坐在地面的唐老夫人一见陆宇回来立刻两眼放光,抹了一把浑浊的双眼,一边哭一边喊着,“宇儿呦,你可算是回来了……”又一面向陆宇扑去,可还未跑近陆宇,就被陆承宗一把拉住,左手掐在了她粗大的脖子上。 顿时,唐老夫人的脸变得通红,喉头发出“咯咯”的声音,眼珠明显的向外突出。 陆宇皱眉,得、这下算是逃不了了!她快步向前,一把拍开陆承宗卡在唐老夫人颈间的手,唐老夫人感觉颈间一松,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身子却不受控制瘫软在地,一口气未接上,眼一翻,一黑间,竟又背过气,昏死过去! 蓝夕颜和南宫彩顿觉事态严重,赶忙使出全身的力气将唐老夫人扶起,让唐老夫人坐在太师椅上。 而一旁的王惜明却不为所动,翘着二郎腿,磕着瓜子,见那老不死的昏死过去,将嘴里的瓜子壳吐出,暗啐一声,“该死!”又起身拍拍身上的瓜子屑,走到正哭哭啼啼的唐诗面前,甩了个白眼,又道:“哭、哭,就知道哭,死爹,还是死娘了?!” 被王惜明这么一训,唐诗立刻止住了哭声,只是泪珠子不断。 南宫彩看着唐诗那可怜的模样,心立马就软了,挡在唐诗面前,“惜明,动手的是唐老夫人,你没有必要为难诗儿吧。” “诶呦,嫂嫂说的哪里的话,我为难她?!”王惜明反问,话中多有不屑,又装模作样的问道:“诗儿,你说二婶有为难你吗?”王惜明眼中散过的凌厉的光芒直视唐诗,话中多有威慑。唐诗不敢直视,身子又往南宫彩身后缩了缩。 “你这丫头怎不说话?!难不成我真欺了你?”王惜明伸手便要捉住唐诗,南宫彩身子向前一挺,握住了王惜明伸出的手,淡笑,“这是做什么,惜明,诗儿是个内向的孩子,不擅言辞,不要再难为她了。” 王惜明抽出被南宫彩握住的手,没好气道:“你怎么就认定我为难这丫头了?嫂嫂,是在责怪我喽……” 南宫彩淡笑,一贯的平静,“妹妹,还是收敛一下脾气为好。” 王惜明皱眉,“嫂嫂,话里有话呀,感情今儿个被那毒妇掴巴掌的不是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哼。” “我只知道,今日的事也有你的不是。”南宫彩不打算再说什么,拉着唐诗欲离开。 “南宫彩,你以为你了不起么,你凭什么管我?哈,长嫂为母,狗屁,自以为陆家就都是你的了,我告诉你陆家也有我的一半……” “这怕不是你说的算吧。”陆宇清冷的声音适时的打断了王惜明尖酸的话,令王惜明一下就没了声音。 确实不是她说了算,陆家绝不会分家,历来只一个家主。 陆宇看了眼幽幽转醒的唐老夫人,对一旁的唐诗与丫鬟吩咐道:“扶唐老夫人回房。” “诶,不许走!”陆承宗快步拦去三人的路,“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陆宇挑眉,“依叔叔之意该如何?叔叔是男人不会这点肚量都没有吧,我依稀还记得叔叔还和我说过做人需大度呢!”陆宇将话说的慢条斯理不露痕迹。 陆承宗顿时哑口无言,僵在原地,陆宇眼神示意,二人扶着唐老夫人快步离开。 “站住。”王惜明仍是不想就此作罢,陆宇挡在她面前,沉声道:“就这点小事,婶婶也要闹大么?” 陆宇瞥了眼面带倦色的南宫彩又道:“夕颜,扶我娘回房休息。” 南宫彩有些不放心,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陆宇制止,陆宇小声在南宫彩耳边道:“娘,事情的经过夕颜已经和我说了,只是小事,我可以处理,放心吧。” 南宫彩看着自己的女儿平静的面容,放下心来,由着蓝夕颜扶她离开。陆宇说的不假,确实是小事,小到不能再小。 只是陆宇不明白,这唐老太太和王惜明天生就水火不容么,还是八字相克?! 今日的事是这样的:王惜明午后与唐老夫人在花园的木桥上遇到,二人都不是个好说话的主,都不想屈于对方,必须自己先过,互不相让,这不就打起来了,王惜明瘦小自不是唐老夫人的对手,如若不是有丫鬟在,估摸着唐老夫人会把王惜明扔河里去。 不仅如此,那唐老太还以陆家女主人的身份压制着王惜明,连续赏了几个巴掌给王惜明,王惜明自知不是唐老太太的对手,捂着脸回去了,等到陆承宗一回来,立刻又哭又闹,陆承宗被王惜明闹得火气也上来了,想想最近吃的窝囊气心中更是不快,直接就踹开唐老太太的房门,拉着唐老太太就要让她收拾东西滚蛋,唐老夫人哪里肯依,这就一直闹到了大厅。 陆宇顿觉好笑,还真是,小事化大,大事化巴掌,巴掌变滚蛋啊! 一旁的王惜明见满屋的人都被陆宇遣走了,心里一阵落空,就像是自己亲手导演的戏忽然没了观众,那么,只有她一人叫嚣还有什么意思?! 陆承宗见人都离开了,也觉无意,拉着王惜明的手,想带她回房。王惜明又哪里肯依,甩开陆承宗的手,厉声道:“没出息,你还是不是男人,老婆被人欺负了,你也不作声,要走你走,我不走,我到要看看,陆家这个未来的家主能把我怎样!” 陆承宗被王惜明骂的脸上无光,气不打一处来,愤然甩袖离去。此时,大厅内就剩下陆宇与王惜明二人,厅堂一片寂静。 ------------ 第六十六章 巴掌换来的宁静 陆宇看了眼,脸上还留有五指的王惜明,叹了口气道:“我让丫鬟去为你拿点消肿膏,你……” “不用你假好心!”王惜明直接打断陆宇的话,手指直指着陆宇的鼻尖,“真不知你是唐老妖婆的孙女还是我的侄女,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陆宇皱眉,忍着没有发怒,压着声音道:“唐老夫人已和爷爷完婚,辈分比你高,今日的事不论谁有理,你都该让着她。” “啪!”王惜明听陆宇这般平静,心里窝着的火,忽然就蹭了出来,一扬手,脆响一声,巴掌已经挥到了陆宇的脸上。 王惜明的手顿在空中,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你……”她断然没有想到陆宇会结结实实的挨自己一巴掌,她有些慌张,踉跄后退几步,一回头,就看见陆少天站在了门口,他的眼里写满不可置信。 陆宇倒是没什么,舔了舔唇角,定眼向王惜明看去,目光里除了平静还有冷漠,“闹够了?!”她的声音清冷,似是询问,见王惜明不回话,她又道:“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气消了么,若没消,继续打!” 她指指自己的脸,从小到大,自己第一次被扇耳光,也是,她活该,她、他妈就不该出生,不该出生在这种家族,她早该消失,这样于陆家、尹家都再好不过! 王惜明一愣,陆宇表现的太过平静了,让她忽然就没了对策,看着陆宇波澜不惊的脸,呼吸渐渐变的急促。 “啊!”王惜明忽然又如发了疯一般尖叫起来,歇斯底里的又冲陆宇吼道:“是你自己犯贱,你明明可以躲的,你以为你让我打你一个巴掌我就可以消气么?” 王惜明发红的双目注视着陆宇,又再次冷笑,“你算什么东西,不干不净,今儿个又和哪个男人出去谈生意了?你是男、是女?!”王惜明凑近陆宇,双手按着她的肩,秀眉一挑,语气不屑,在她耳畔轻道:“你脏、哈哈!” 王惜明松开陆宇,看着陆宇仍旧无表情的脸张扬的笑了,盛气凌人。 “还有什么话一并说了吧。”陆宇剔透的双眼依旧平静如水,声音依旧平和。 王惜明看着陆宇丝毫不恼的脸更是不快,手指着陆宇再欲发难时,陆少天适时的制止了。 他劝道:“娘不要为难姐了,她做错什么了,你要这么说她?” 王惜明一愣,她做错什么了?!错就错在她不该出生,如果没有她,那么陆家就会是少天的,是她儿子的;错就错在她是个女子,这也罢了,她为什么这么聪敏,早点嫁出去不行么,她凭什么和自己争、和她的儿子争财产;错就错在陆天豪倚重她,所有事都放手让她去做。我算什么,少天又算什么?! 王惜明越想越气愤越发觉的这陆宇不该存在,她眼里的愤恨早已烧毁了心中的所有理智,只要陆宇消失,一切都好…… 她从头上拔下银簪,发了疯似的向陆宇刺去。 陆少天一惊,快步向前,一把夺过王惜明手中的簪子,扔向一旁,簪子飞出,砸落了厅内唯一的牌位。 牌位歪斜的倒地,上方挂着的画像,似动了动,画中雍容华贵的妇人端庄的坐在太师椅上,她笑的祥和,可陆宇却觉的她的嘴角有怎么也抹不去的嘲讽…… 陆宇上前,捡起牌位,上刻有遒劲有力的字,隶体字书:爱妻陆氏朱美美。 陆宇抚过这几字又将牌位放正,心叹:奶奶,你知道爷爷续弦了么?你知道家族不合么?你知道我不快乐么? 陆宇仰头看着依旧笑的祥和、与世无争的画中妇人,她也笑了,她似乎从那妇人眼中看到了怜悯,可她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狗屁怜悯! “娘、别再闹了!”陆少天的声音让陆宇回过神,同时也让王惜明失了神。 王惜明有些不可置信,面前这个对自己怒目而视的少年是她的儿子么,那他为什么会对自己这般无理呢,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呀!他那是什么眼神,他居然会为了陆醉月这个贱丫头而对自己发火?! “呵呵。”王惜明凄凉一笑,藏在袖中的手,不由又紧了紧,转身离去,原来所有人说的都对,相公烦她,儿子厌她…… “你不该这般和她说话。”陆宇看着王惜明的背影,淡漠开口,狭长的凤眼忽然黯淡下来,长密的睫毛微动,映着烛光在白皙的脸上投下厚重的阴影,她的声音在寂静而又偌大的厅堂里显的清冷。 陆少天转头浅笑,眼里闪着清澈的亮光,解释道:“可你是陪我一起玩闹、陪我罚跪、陪我挨骂、陪我打架的人,任谁都不能欺负,辱骂你。” 陆宇唇角钩起一抹淡淡的弧度,看着已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陆少天,目光中多了几分柔和,她半开玩笑道:“这话还真是动听。” 陆少天歪着头,大量着陆宇,也似玩笑道:“喂,我忽然发现,你仗着比我大那么一天,不、甚至是几个时辰,居然让我叫了你那么多年姐,我很吃亏诶!”陆少天坏笑,忽然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光,他低声唤:“醉月。” 陆宇的动作一僵,“你刚叫我什么?” “没什么,我看看,你的脸没事吧,不会毁容吧?!”陆少天略微有些慌张,迅速转移话题,所幸陆宇也未多想,随口答道:“一个巴掌而已,哪会毁容。”其语气里皆是满不在乎。 陆少天笑的有些尴尬,勾过陆宇的肩,又道:“我这不是担心么,你想啊,若你这么一张赏心悦目的脸被毁了岂不可惜,那可真是罪过。” 陆宇翻白眼,“我这张脸比红妆阁的若惜,清水阁的碧落,紫陌巷的紫衣还美?”陆宇说的本是玩笑话,可没想到,陆少天居然毫不犹豫的说:“美,自然是美,她们远不及你一笑。” “哇,那我有多美啊,天哪,镜子在哪,快让我瞧瞧,听你这么说,我都快爱上我自己了。”陆宇顾作夸张的摸着自己的嫩脸,还不时向陆少天飞去几个媚眼。 陆少天干咳一声,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还有丝红晕,我的亲娘诶,难道她不知道她的眼睛有多…… 本就极奇妖魅的凤眼,此时故意作足了媚态,更是妖艳至极,魅惑众生这词用她身上一点也不差。 看着陆宇,陆少天温吞道:“我回去休息了。”说罢便要离开。 “站住!”陆宇适时的叫住了陆少天,眯起凤眼恍然大悟道:“哦?!我说你小子怎么专挑好话说,我差点被你蒙过去了,说、为什么拿人尹霁老娘的牌位?!” ------------ 第六十七章 降龙之患,凤凰涅槃 陆少天无奈的转身,无辜的双眼看着陆宇,瘪着嘴道:“你不觉得现在说这话,很煞风景么?” 陆宇咬着下唇,眼神中多了几分凌厉,一手揪着陆宇的耳朵,吼道:“你说还是不说,你不要逼我做出更煞风景的事来。”她配合着她那妩媚的凤眼威胁道。 陆少天护着耳朵,跳着脚,终于妥协了,“我说、我说,你……你先放手!”陆少天呲牙咧嘴,“你也知道我赌钱老输,于是我那几个哥们就给我出主意,他们说,有一种逢赌必赢的宝贝……” “尹霁他娘的牌位就是你逢赌必赢的宝贝?!”陆宇毫不客气的打断陆少天的话,继而又再道:“你带着别家老娘的牌位去赌也不觉得晦气!”陆宇没好气,这陆少天还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居然做出这些烂事。 逢赌必赢?!哼,他倒想的美,那以后去赌坊的人都带着牌位在身边好了,还开什么赌坊啊,直接开棺材铺好了,没常识。 陆少天连连摆手,凑近陆宇,神秘兮兮道:“不是牌位的问题,而是做牌位的木头,那可是降龙木,我兄弟说那木可以给人带来好运!” 陆宇的心咯噔一下,反手又朝陆少天脑袋上挥去,“好运?!你知道那木的来历么,好运,亏你说的出来!” 陆少天被陆宇这一通打揍蒙了,护着脑袋,只露出骨碌的双眼,“那不、不就是木头么,还来历,难不成那木头还有老子……” “我呸!”陆宇再次暴走,什么粗口通通出来了,“对、那木头没老子……哈,看老子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你这木头!”说罢,陆宇又是飞去一脚朝陆少天屁股上踹去。 “干嘛呀,你老打我,那木头什么来历,你倒是说呀!”陆少天一边躲着,一边嚎着,幽怨的眼神不时看着陆宇,他也急了,那木到底哪有问题,老姐这么生气?! “那木……”陆宇看着陆少天疑惑的双眼忽然愣住了,原来少天不知,那、算了,他少知道一点就少一点危险。 陆宇把快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收回手,平淡道:“以后不要再说这木了,提都不要提!” 陆少天看着陆宇忽然变得严肃的脸有些担忧,小声问道:“姐,你没事吧?” 陆宇叹了口气,摇头,挤出一丝笑意,“没什么,你回去休息吧,此事多说无益。” 陆少天还想再多问些,可是陆宇没有再给陆少天这个机会,任陆少天在她身后怎么叫,她就是不回头,直接往书房去了。 降龙木,产于红月帝国,在天野属于禁木,天野王朝的预言师曾说过降龙木会是天野王朝最大的隐患,所以天野王朝在攻克红月帝国后,一场大火肆意,烧了所有的降龙木,本以为这木已经绝了,尹相怎么会有这木,而且夫人的牌位还是用降龙木所制? 忽然陆宇又想:有人要对付尹府! 陆宇不能肯定那牌位是否真的用降龙木所制,但他肯定尹府已成为有心人的眼中钉了,借着降龙木这个幌子要除去尹府。 一旦私藏降龙木的罪名成立,尹相在劫难逃,尹府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必定一夜之间全部人头落地,这降龙木便是天野的禁忌,触碰不得! 想来这个瑞景帝也可笑,一种香木而已,有必要弄得满城皆兵,人心惶惶么,而降龙木又真的会如预言师所说的那样颠覆一个王朝么? 奇怪,看少天的反应塔应该不知降龙木的来历,那他怎么会被扯进这场阴谋里呢,若要找也要找身手好的呀,一偷就能成功,这样就能找出证据置尹府于死地了,怎么找陆少天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主? 难道,对方想把陆府也扯进去?! 陆宇忽然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了,私藏降龙木乃谋反之罪,尹子诺为相,有权;陆天豪为商,有钱,权钱相结,不管降龙木是真是假,光是这层关系,再加上降龙木本就是个敏感的话题,就算降龙木是假,两家也难逃干系。 这事,尹府知道么? 嗯,这事、这父子两一定也早就意识到了,不然为何不直接将陆少天送衙门,反倒暗自修书与我,他们定是想给我提个醒,让我也可以早作打算,可恶,那对父子还真是深藏不露呢! 该死的,我这都自身难保了,居然又给我找来这么个破事,到底是谁在策划这事,若是被她知道了定让他好看,陆宇咬牙,烛火映着她的脸,忽明忽暗…… “啪”烛火渐渐燃尽了最后一滴蜡,在熄灭前留下了最后一点声息,陆宇埋在双臂间的头微微摇晃,她竟然睡着了,手臂上传来阵阵酸麻…… 她撑起头,按了按太阳穴,身上传来一股寒意,透心凉。 屋内的炭火已经烧尽了,她刚想叫丫鬟再添些炭,却又瞥见窗外,天、还是灰蒙一片,如同被笼上一层暗纱。 她摇头:也罢,现在丫鬟一定都还睡着。她可不想一大早就扰人清梦,还是自己起来多活动活动吧。 于是,陆宇披了件寒衣,推开房门走了出去,想到昨日陆少天说的“降龙木可以带来好运”不由苦笑起来:好运?!不惹来灭门之灾以是万幸,还奢求什么好运。 陆宇啊,陆宇,杀手不能取你的命,这次莫要把命丧在这降龙木上啊。 陆宇悄悄出了府,一个人在冷清的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行走着,周身一片宁静,静的就连自己的呼吸、心跳也能听见。 可这世间真会有这般宁静么,而不是暗潮汹涌,这一刻的宁静化作下一刻的骤雨倾盆,这一息的繁华化作下一息的覆灭?! 陆宇甩了甩混沌的脑袋,忽然发了疯似的狂奔了起来…… 她才不到十六,她也还是个孩子,她更是个女子,她不喜朝堂之争,她不爱商场之谋,她犹为讨厌心计,可她现在做的正是工于心计,争于朝堂。 风、呼啸而过,擦过耳际,吹起青丝,却带不走烦扰…… 压抑了太久终须释放,既然对方都把自己逼到这个份上了,自己不如就放开一些,要玩就玩绝的,要赌咱就用命赌! 她早就说过:是花总要绽放一回,是树总要挺拔一回,是水总要泛滥一回,是海总要海啸一回,是山总要山体滑坡一回,是风总要抽风一回,是雷总要炸响一回,是男人总要潇洒狂傲一回,是女人就要男人一回! 也是时候该做做自己了,命、她只有一条,但、她从来不是个畏缩怕死之人。 第一缕晨光将灰蒙的天空照亮,驱逐了最后一点阴霾,陆宇心中的阴霾也随着阳光的一点点扩散而渐次散开、逐渐消失,那双本就妖治明媚的凤眼愈发的明亮晴朗起来。 凤凰涅槃,便是此时! ------------ 第六十八章 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 “大人。”厅下一中年男子半躬着背,眼角的余光微微向上方瞥去,卧榻上端正坐着俩人,左侧之人估摸着五十来岁,一身华贵的白色狐裘,指节分明的指端夹着一枚黑棋。 “磕”棋落。 右侧男子眼中闪过一丝讶色,这局竟又输了。 “麟儿,你心不在此。”这男子眉头微微皱起,赫然就是大皇子赫连麟,只是此时的他衣冠楚楚,端坐文雅,实在是不能想象他平日里竟是个游手好闲的浪荡公子。 赫连麟拱手,恭敬道:“爷爷,麟儿甘拜下风。”原来左侧端坐的居然是一品提督秦廉,当今贵妃秦仙儿的父亲,现下的国舅。 秦廉摸着光滑的下巴,看着下手站着的管家,开口道:“事情办的如何?” 管家头埋的更低,声音更低一分,“似乎不太顺利。” 秦廉摩娑着光洁的下巴的手忽然停顿了下,眼里快速闪过一丝愠色,但很开他又不动声色的品茶,漫不经心道:“他现在在哪里?” “鬼刀在门外侯着。”管家的头愈发低了。 秦廉放下杯子,“让他进来。”声音中听不出任何倪端,他又朝赫连麟道:“麟儿再下一盘罢。” 秦廉落子之际,鬼刀一瘸一拐的进入了厅堂,秦廉不作声,仍就是把玩着手中的暖玉棋子,一旁的鬼刀低着头,冷汗直下,这种气氛太过压抑。 赫连麟抬头饮茶,正好瞥见抬头向秦廉看去的鬼刀,“噗”,忽然一口水就朝地上喷去。 一旁的侍女赶忙为赫连麟送来香帕,为赫连麟轻柔擦拭着唇,赫连麟在此时忽然就想起了陆宇,似乎,陆宇身上总有那么一股味道,很淡,却又让他很难忘…… 这香帕比起陆宇身上的味道可真是难闻多了,他不耐烦的推开侍女,有些愠怒,“谁让你们来伺候了,都下去。” 侍女惊若寒蝉,跪倒在地,倒是,秦廉眼中闪过一丝讶色,这小子怎么换了性格了,以往这种情况他都会对侍女轻薄一番的,怎么浪荡公子变柳下惠了? 秦廉面无表情的看着跪在一旁的侍女,挥手,“都下去吧。” 赫连麟打量着鬼刀,“怎么,老鬼,多日不见清减了许多呀,这面部的肉可是鳖了不少呀!” 鬼刀咬牙,哦不,他现在没牙,所有的牙都让陆宇那小子拔光了,好在陆宇没有取他的小命。 “房(皇)子,区肖(取笑)了。”鬼刀也不想这样说话的,可嘴巴实在是漏风呀。 “哈哈哈……”赫连麟见鬼刀说话的模样不由笑的更加开怀,可是,一旁的清廉面上却是越来越冷,他将手头的杯子直接向鬼刀砸去,大手朝檀木桌上一拍,惊的棋盘上的棋子,乱跳起来。 鬼刀看到碎裂在自己脚下的瓷器碎片,吓得赶忙跪下,一旁的丫鬟侍女纷纷跪下。 秦廉看着一屋子跪着的人,心中更是烦闷,起身,走到鬼刀的面前,抬脚就朝鬼刀脸上踹去,“狗奴才,这点事也办不好!” 鬼刀的身子一倾,歪倒在地,地上的碎片深深的扎在侧着的胳膊里,鬼刀失声叫出,换来的又是秦廉的一脚,这一脚却是狠狠的踏在了鬼刀的脸上,狠狠的在鬼刀的脸上撵踏着,鬼刀根本就叫不出声,只是变形的脸上上诉说着无尽的痛苦。 赫连麟懒散的卧在软塌上,眼里没有任何怜悯,他、只是一个看客! 赫连麟手掌中握着暖玉白子,他又渐渐把手掌松开,白子从他修长白皙的指缝间落下,落入瓷盘,迸发出极其清脆的声响,只是此时却无人欣赏。 秦廉抬起脚,狠狠的踹在鬼刀的小腹上,“你连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都对付不了,我要你还有何用?!” 秦廉幽深的如潭死水的眸里闪过一丝杀机,他从鬼刀身上把脚移开,“来人……” “不要呀,大人,属下错了,大人饶命要……”鬼刀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一只胳膊支撑着身体爬起,“大人,小人愿做狗做猪,只求大人放过我呀……”鬼刀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他是一个男儿,可在生死关头,他、还是怕了。 “放过你?!”秦廉语气里满是不屑,又一脚踹开了抱着他小腿的鬼刀,再次喝到,“来人,把他带下去!” 话落,两名带刀侍卫已然到了前厅,托起地上打滚的鬼刀,鬼刀再次吼道:“大人,饶命呀…!”只是他的声音里只剩下了绝望,可他不想这么死呀,他挣扎着,他吼:“陆宇,只是那陆宇实在厉害呀……” 话音未落,人、已被侍卫带走。 “哗”赫连麟手掌中的暖玉棋子全部掉落在地,棋子滚落到地面,与碎裂的杯子混合在一起。 秦廉皱眉,看着一脸惊讶的赫连麟道:“为何这般失态?” 失态?!师太你妹呀!赫连麟差点就要破口大骂了,他深邃的眼眸扫向秦廉,“爷爷,为何要刺杀陆宇?” “怎么你很惊讶?”秦廉挑眉,挥手示意丫鬟将地面收拾干净。 他优雅坐下,看着赫连麟,又道:“不要以为你是大皇子就没有人和你争皇位,撇开二皇子不说,就连四皇子也野心勃勃,眼下这个七皇子也不安份,先是结交尹霁,又是结交西风瑾,居然自降身份又去结交陆宇,陆宇是什么人,是商人,又是个有真才的人,不说陆府是富可敌国,但也算的上是富甲一方,商界龙头了,这人若被七皇子笼络,可是会对你的皇子之位威胁不小呀。” 秦廉押了口茶,又道:“西风瑾是将军府的,尹霁是丞相府的,我动不了,但陆宇这个小小的商人我还是可以除去的,少一个对手,我们的胜算就大一分。” “不,陆宇你不许动。”赫连麟起身,来回的踱着步子,脚下慌乱。 秦廉面色不善,麟儿何时敢对他这般放肆,果然是翅膀硬了么? “你懂什么,陆宇必除,麟儿,你只要安心的在我的庇护下做天子吧!”秦廉的语气中已然含有了压迫之意。 赫连麟脚步一顿,忽然放声大笑,“在你的庇护下?!做一个傀儡皇帝么?” “你!”秦廉气急,“你给我跪下!” 赫连麟看着已经丝毫没有了人前儒雅模样的爷爷,笑了,强硬道:“做梦,我是皇子,你只是个一品提督而已,你凭……” “啪!”秦廉的巴掌毫不犹豫的朝赫连麟脸上挥去,“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这点你记住!” 赫连麟冷笑,目光中难掩坚定,“那你也记住,没有我母亲你也什么都不是,陆宇你不能动,记住我说的话……” 赫连麟挑眉,“敢动陆宇,你会后悔。”他甩袖离去。 厅内,死寂,秦廉沉默:陆宇不得不除! ------------ 第六十九章 身不由己,你非你,我非我 赫连麟不知为什么自己会如此气愤,他以前不是从来就不在乎任何人的生死的么,这个陆宇,对于他来说到底算什么,在他的心中到底占了怎样的地位? 他自己也不明白,他只和陆宇接触过几回,陆宇的无耻、厚颜、大胆都很是让他欣赏,只是他为什么就这么在意陆宇呢,仅仅是陆宇对他的胃口?! 他低着头,慌乱着脚步,“嘭”撞上了埋头狂跑的陆宇,差点摔倒的赫连麟还未看清撞他的人,就先开口训了起来:“不长眼……”忽然他的声音顿住了,是他。 陆宇抬头,她也没想到,此人会是赫连麟,微微愣神,就咧开嘴冲赫连麟笑了,凤眼在阳光下剔透如玉,“大皇子,你、没事吧?” 陆宇一下子就蹦到了赫连麟面前,赫连麟看着笑的灿烂的陆宇定住了,许久才从陆宇的脸上收回目光,眼睛看向别处,“陆宇,你怎么在这?” 陆宇挠了挠头,“想些事情,心烦,就出来走走,没想到会碰见您老人家。”陆宇看着赫连麟阴沉的脸,试探的问道:“大皇子心情不好?!” “我。”赫连麟欲言又止,压住了想说的话,突然勾着陆宇的肩,“不说了,陪我喝酒去!” 陆宇的肩头一重,脸上的表情一僵,还没来的及回答就被赫连麟拖往了酒馆,她是真傻了,怎么随便一跑就遇上个皇子呢,昨日也是,随便一出门就遇上个二皇子,难道,天野的皇子太过泛滥了么? 她不解,总之不管她解不解,她是直接被赫连麟拉扯进了酒馆。 酒馆内的摆设清雅,陆宇很是喜欢,本赫连麟是要拉着陆宇进香馆的,可陆宇却选择了做在了靠窗口的位置,她解释:馆内太沉闷,喝酒只会越喝越愁,而外面不同,二楼窗边可以看到各色各样不同的人,看尽人生百态,她喜欢。 赫连麟不懂陆宇所说的含义,但他还是跟着陆宇坐到了窗边,只要陆宇喜欢、便好。 很快,酒菜上齐,二人碰杯,一口尽饮杯中酒。 酒喝多了,话自然也就多了。 赫连麟玩转着手中的酒杯,似有意无意道:“那日我赌输了,似乎我还欠你一个秘密吧。” “呵呵,我那日说笑来着,大皇子不要计较。”陆宇傻笑,后又快速补充道:“不过像大皇子这么英明的人应是不会违约的,那我又不好意思拒绝,大皇子说说也无妨,所以……” “所以、你还是想知道,那还扯出这么多废话出来做什么!”赫连麟直截了当,陆宇挠头,厚颜的笑了,什么时候赫连麟变这么聪明了? 赫连麟看着陆宇带笑的脸,原本沉闷不快的内心也稍稍有些轻松,他轻松的笑道:“告诉你也无妨。” 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最后似下了重大决定一般,一字一句道:“我从不想成王。” “咳、咳……”陆宇被一口酒呛住,赫连麟怎么和她说起这?他…… “怎么,被吓到了?”赫连麟看着陆宇略显狼狈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 陆宇用袖子抹去嘴角的酒水,凤眼里满是不可思议,许久才开口回道:“不是吓,我只是惊讶。” 赫连麟再次蒙头喝酒,也许是酒发挥了功效,赫连麟的脸开始发红,舌头也有点微卷,话也说不太清。 但陆宇却还能依稀辨出,他说:我讨厌什么四书五经,什么治国,那就是个狗屁,诗是什么,词又是什么,我不会,不照样还是要多少女人就有多少女人么,你说是不是,哈!想我堂堂天野大皇子,却还要看秦廉的脸色,那我他妈算什么;天子?! 你说当皇帝真有这么好?我可不想害人,我是平日里胡作非为,可只会害少些人。我若作了天子,要么是傀儡,秦廉的傀儡,要么我是昏君,那到时不是死几个人这么简单,而是几百个,上千个、或是万人,我不敢想象,我不想天野毁在我手里呀,不想……我只想作个安乐王爷呀,怎么就这么难呢?! 你说,陆宇、你说我该如何?!陆宇看着已经软软伏在桌面的赫连麟,苦笑,问她该如何去做么?!如果她知道该如何去做,她又何苦陪着他喝闷酒呢?你说平凡怎么就这么难呢?! 赫连麟皱着眉头,“陆宇,你怎么不说话?” 他不安份的变换着睡姿,袖袍将歪倒在一旁的杯盏扫落,“啪”一声脆响,惊动了昏睡的赫连麟,他睁开迷离的双眼,看到陆宇饱满的红唇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你醉了。 赫连麟双臂撑着桌面,身子向前倾,直视着陆宇,“你要是个女人该多好!” “噗。”陆宇送入口中的酒全部喷出,正好喷在赫连麟脸上。 陆宇大惊,忙找寻锦帕为他擦脸,可赫连麟却眨了眨眼,胡乱摸了把脸,又“砰”地坐下,嘀咕道:“怎么下雨了?” 陆宇错愕,转瞬又笑了,这大皇子撇去平日里的模样不说,就是现在的样子到也不惹人讨厌。 陆宇叹气:身不由已,你非你,我亦非我呀! 她扶起赫连麟想送他回府,赫连麟倒也不客气,胳膊直接挂在陆宇肩头,头微歪,眯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陆宇傻笑,迷迷糊糊道:“放心,有我在,秦廉不会对你怎样!” 说完,他的头直接压在陆宇肩头……陆宇被突然的重力猛的一压,双腿骨盖一曲,同时她心里也是一惊:难道,杀手背后的主人是秦廉?! 只是陆宇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惹上了秦廉,秦廉又为何要置她于死地,难道她的人缘就这般差,连不认识的人也想除去她?! 陆宇拉着赫连麟好不容易站直,抬头时却看到了一身白色华服的赫连奕,他的表情似乎不是太好,目光紧锁着陆宇与靠在陆宇身上的赫连麟。 陆宇表情尴尬,讪笑几声,赫连弈对身后的小厮使了个眼色,那小厮赶忙从陆宇肩头,扶过赫连麟。 四人一起走到了酒馆门口,赫连弈吩咐小厮将大皇子送回府,小厮似有些不放心赫连弈一人,犹豫的看了眼陆宇,但仍是照做了。 ------------ 第七十章 细雨蒙,暗潮涌 此时,寂静、昏暗的空中飘起了细雨,今日二月四日,算来已是立春,这是今年春的第一场雨。 陆宇和赫连弈就这么面对面的站着,谁都没有先开口,陆宇看着赫连弈直视自己的目光,显得有些不自在,转过头,看着屋檐上留下的水滴,清澈、透明…… 最后,还是赫连弈首先打破沉默,他平淡道:“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陆宇转头,一笑,却有丝无奈,“偶遇,纯属偶然,和他喝了一上午的酒,头还晕着呢……”陆宇揉了揉额头。 “外面凉,进来坐。”赫连弈先进了酒馆,陆宇无语,她才出酒馆诶,又进去,这是怎么了,不会这皇子也想让她陪酒吧,这下好了,上午遇了一皇子,下午又遇一皇子,不会晚上再遇一皇子吧?! 显然陆宇的预感十分的灵验,现在还未及黄昏,果真又一黑色裘衣的男子出现在了酒馆外。 那男子身旁只站着一银色锦衣女子,那女子为男子执着一把黄色油纸伞,那男子的脸隐在伞下,看不清那男子的神色,只看的的清他光洁冷峻的下巴,在领口的黑色毛领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白皙。 锦衣女子看了一眼陆宇,表情清冷,低声询问男子,“爷,要进去么?” 男子不语,跨进酒馆,女子将纸伞收起,此时,那男子冰冷的面容暴露在空气中,连带着本就寒冷的小酒馆愈加的冷冽。 “怎么还不跟上?”赫连弈回头问答,然后、表情在一瞬间定格,他的目光与黑衣男子的目光互相交错,彼此的眼中都透出惊讶以及危险的信号。 赫连弈收回停留在那裘衣男子面上的目光,慢道:“二皇兄。” 锦衣女子微微颔首,淡道:“见过七皇子。”语气不卑不亢,不惊。 倒是陆宇惊了,天啊,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天野的皇子什么时候这么多了? 陆宇低头,期望那二皇子不要注意到她,她可真的不想惹麻烦,她侥幸的想:那夜大皇子只是对她淡瞥了几眼,而且那夜,光线也很暗,他应该不会认出自己吧,而且那女子见到她时,也没有太大的反映,他们,应该是忘了她了,于是,陆宇将头又低了几分。 赫连楚已经注意到了陆宇的小动作,但他又将目光移开了,淡问:“父皇,可好?” 赫连弈锐利的鹰眼闪过意思锐气,“既已回来,为何不亲自去?” “不想。”赫连楚直接了断,错过赫连弈直接上了楼,那女子微微朝赫连弈行礼,也随着赫连楚上楼。 赫连弈咬牙,既然不想知道,为何又要问他? 赫连弈示意陆宇随他上楼,陆宇心里纵有百般的不愿,可她还是跟了上去。 二楼,赫连楚已经入座,魅在一旁伺候着,赫连弈的到来并没有使她过分惊讶,还是静静地为赫连楚添酒,这二人似乎就是踏雪从另一个国度而来,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一起?!”赫连楚没有转过声,语气里有着淡淡的询问之意,但又让人分不清真切。 赫连弈走近他,优雅的坐下,意示陆宇也坐下,陆宇看了眼赫连楚没有什么反映,只顾着饮酒,才悠然坐下,魅为二人添上已经温好的酒。 “你不知我不喜与女人同桌?”赫连楚没有抬头,只是眼微微上挑,光洁饱满的额头露出好看的美人尖。 陆宇端着酒杯的手一顿,眉头一皱,看着仍漫不经心饮酒的赫连楚,再看赫连弈,赫连弈也只顾着饮酒,丝毫没有在意赫连楚的话。 陆宇心下一沉:既然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右这么拘谨做什么呢,她打着马虎眼笑道:“只是不喜并不代表不能。” “牙尖嘴利。”赫连楚冷戾的一个词立刻让陆宇不知如何接了下去,他不似任何人,他从不与人争口舌之快,但、他的一句话总能让人无法还击。 陆宇淡笑,清明的凤眼越是大胆的打量起了赫连楚,她不怕死的问道:“你怎么就认定我是个女子?” 赫连楚没有回答陆宇的话,只慢条斯理道:军营里对细作逼供曾有一法,对于嘴硬的细作常会一小刀一小刀的从肩开始割,不论男女,直至他们招供为止,如若不招,则继续割,期间绝不让他们断气,直到三百六十刀以后,就可以得到一副完好的骨架。 赫连楚的声音似乎有一种魔力,能将人吸进去,他说这话没有加任何感情语调,可就是让人心惊胆颤。 陆宇倒吸一口气,艰难的将口中的菜咽下,她明亮的凤眼看向赫连楚,赫连楚仍是那副死样,只顾吃着他的食物,可在陆宇看来,陆宇觉得坐在她面前的不是人,而是一副完美的骨架。 陆宇收回目光,她那叫一个气呀,你直接说你“深知人体的骨骼结构,不论男女一看便知”不行么? 他妹的,整出出一大堆废话做什么,真当她是一般的小家碧玉,就这么容易被唬住? 陆宇心道:这人还真是暗贱。看着冷冰冰,人模人样的,可居然说的话这般令人发指,比起尹霁的明骚来,显然她还是比较欣赏尹霁,正所谓明骚易躲,暗贱难防啊! 陆宇忽然脑中又闪过一个念头:这个家伙不会把所有人都看作是骷髅吧,若是用这种方法看男子还好,若用这种方法看女人,岂不大倒胃口?! 陆宇想着想着就乐了,冲着赫连楚傻笑。 如果陆宇知道她在赫连楚眼中也是一架人体骨骼,也是个倒味口的东西,还能像现在这般笑出来的话,那、陆宇是真的够厚颜,够无敌了…… 赫连楚感受到某人冲着他傻笑的眼神,有点厌恶的抬头,映入眼前的是咧嘴笑的正欢的陆宇,可爱的小虎牙忽隐忽现。 赫连楚眯着眼波澜不惊、淡定道:“你牙上有菜。” 陆宇咧着的嘴一僵,嘴角抽搐,然后毫不犹豫的回敬道:“你要我抠下来给你。” 寂静、绝对是寂静,许久,赫连弈眯在嘴里的酒全部喷出,魅握着剑的手紧了又紧,似乎可以听到她的指节“咯咯”作响。 陆宇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怎样混帐的话,完了,自己绝对是脑抽了,可是、能损到这个大冰山,嗯、感觉还是挺爽的嘛。 看吧,她就是这么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 陆宇微微抬头,吐着舌头看着面色比夜色还要阴暗,却有着可以媲美任何神人的脸…… 空气再一次冻结,陆宇尴尬的只能再次埋头吃饭,与白花花的米作斗争。 “啪”赫连麟甩筷,陆宇扒饭的动作一顿,犹豫了一下又继续扒饭。 赫连楚深看了一眼陆宇,起身、直接向楼口走去,魅瞪了一眼陆宇又快步跟上赫连楚,为赫连楚撑起油纸伞,二人背影一黑一银渐行渐远,消失在细雨朦胧中,只在风中留下这样的对话:“爷,要让人杀了她么?” “呵,她到是个有趣的事物呢。” …… 嗯、写到这里就加v了,对不起大家……如果喜欢我写的文 请留下些评论 或者做一下简介下的选择题,让我知道你们对于这文的想法 而不是我光看着点击上升 而评论区一片安宁 我再次谢谢看到这一章的所有读者 谢谢 ! 对于加v 我很抱歉 嗯 我想说的就这些。 ------------ 第七十一章 江山为聘 陆宇斜着眼,直到看见赫连楚消失在楼道的尽头,才把埋在白饭里的脸抬起,长长呼了一口气,刚才的气氛还真是压抑呢! 陆宇转过脸看着正瞧着自己的赫连弈,咬了咬下唇,“我……对不起!” “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够了么?”赫连弈阴沉着脸,靠近陆宇。 陆宇的身子往后倾,再也受不了赫连弈的“审视”,她站起身,低着头看着赫连弈,再道:“那陆宇便无话可说。” 赫连弈起身一步步向陆宇逼近,“这不是我想听到的,陆醉月。”赫连弈的瞳孔中映射出陆宇不惊的脸,赫连弈挑眉,“你以为我不知你那日是故意让我知道你是个女人?” 陆宇一惊,那日她以为她做的很好,她以为一切都会像她计划的那样发展,原来赫连弈只不过是配合他演了一场戏,倒是她,自以为天衣无缝,原来,她才是最傻的,被被人当猴耍了还不自知。 陆宇凤眼中露出少有的强硬,声音也冷静的可怕,“那你为什么不揭穿我?” 赫连弈淡笑,鹰眼锐利紧锁陆宇,“我为什么要拆穿,我很乐意见到你是个女子。”赫连弈勾起陆宇的脸,食指摩挲着陆宇的脸庞。 陆宇慌张的退后,背过脸,“赫连弈这样很有趣么?”她质问,声音里多了些愤怒。 赫连弈冷哼,越来越靠近陆宇,陆宇退后,直到无路可退,冰冷的墙壁将冰冷的温度透过外衣传向陆宇。 “有趣?!”赫连弈重复这话,语气里多有不屑,“那么你骗我又很有趣么?” “我,不……呜”赫连弈直接朝陆宇的唇压了过去,陆宇双手使劲推开赫连弈,甩手就是一个巴掌,她的声音里除了愤怒还是愤怒,“你这是对我所做事的羞辱么?” 赫连弈没有管脸上传来的火热的温度,左臂勾过陆宇,把她往怀中一带,他呼吸渐渐变得急促,温热的气息喷在陆宇白皙的颈间,陆宇转头,不想与他直视,“那日你不是很愿意么,投入我的怀抱。”赫连弈再次摆正陆宇的脸,迫使她与自己对视,他有用蛊惑人心的声音道:“那些话,你不喜欢听到么?” 陆宇再次使出全身的力气将赫连弈推开,她嘶吼:“够了。”她慢慢靠着墙无力的蹲下身子,她双臂环着瘦小的身躯,在角落里显得无助,她漆黑的眼珠犹如一汪深潭,毫无焦距…… 赫连弈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陆宇,她忽然静的如水一般,这样的她还是当日初见时爱闹的她么? 赫连弈向陆宇靠近,他想把陆宇扶起,可陆宇却睁着空洞的凤眼道:“别过来。”她用力的吸了口气道:“我不想骗任何人,可是如果我的身份被揭穿我周围的人都会因为我而受到伤害,我已经欺君了,事已成定局,更无法改变,可是我自己犯下的错,我不想任何人帮我承担,不想……” “是我错了,我不该利用你,我也不该期望你能登基称帝,然后借着你的威名想着侥幸逃脱,是我自私。”陆宇抬眼,后又轻松的笑了,“现在你知道我是个怎样的人了吧,是不是想杀了我,堂堂的七皇子不是最讨厌被人愚弄么,哈,看我何德何能竟然做到了。” 赫连弈握紧双拳,似下了决定一般,“如果我说没有生你的气呢?” 陆宇将埋在胸前的头抬起,有些自嘲道:“怎会,你说过你这一生最恨欺骗,尤其是女人。” 赫连弈轻笑,拉起陆宇,“这你到记得清楚,那你为何还要瞒我?” “我……”陆宇急于想解释,赫连弈却摆手,“我以为我会气,可是当我确定你是女子后,我居然是高兴的,惊喜多过震怒。” 赫连弈突然说的话令陆宇促不急防,她不可思议的看向赫连弈,结巴的问道:“那、那,那你那日说的……”陆宇的声音越来越轻,最终还是没能问下去。 倒是赫连弈越发坦然,直接肯定道:“我说我若为王,你必为后,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不会变。” 赫连弈难得软下口气,冷俊的面容在此刻变得柔和起来,陆宇怔怔地望着赫连弈认真的表情,不惊脱口问道:“为什么会是我?” 赫连弈依旧笑的温和,语气不再生硬,显然在陆宇面前他不再是冬雪,而是春日的暖阳。 他随手将陆宇散在额头的刘海捋到耳后,陆宇拘谨的后退,赫连弈一哂叹了口气道:“也许像尹霁所说,感觉,我看着你顺眼,我就是不想你离开,就是不喜欢你对其他人笑,我就是想要把你留在身边一辈子,那么、你可愿意?” 赫连弈的语气了包含了期待,如一个想要急切得到答案的孩子。陆宇没有因赫连弈的话而愣神,却因被提及的尹霁而失神了,她的脑海闪过尹霁或笑或邪或生气的脸,想着他不屑说自己水性杨花,想着他昨日那缠绵的吻…… “对不起,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这些事,我只是单纯的把你当作大哥,以前是我自私,想要利用你,但现在一切你都已经明了,我没有理由再继续装下去。” 陆宇低眉,不敢注视赫连弈眼中的光芒,随后又幽幽道:“再装下去,我怕我连自己都不认识,我怕我会越来越讨厌我自己。” 陆宇闭起双眼,长密的睫毛轻颤,她真的怕,她怕再伤害一个无辜的人。 赫连弈想要去触摸她那张苍白而又坚毅的脸,可半响手臂还停在半空中,他叹气,“我知道,所以我要你试着抛开过去,从现在开始你的眼里只许有我!” 赫连弈的语气霸道不等陆宇再说什么,他又似肯定道:“我愿以江山为聘。” 陆宇皱眉,“我不能,我……” “你能,你现在只需接受我的好。”赫连弈不容陆宇再多说什么,最后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陆宇看着赫连弈离去的背影颓废的坐下,她、要的并不是这些,为什么安宁、平凡就这么难得到呢? 陆宇摇头,不管了,自己的身份既然在他们面前已不是个秘密,那以后自己也不必再伪装的如此辛苦了。 陆宇看了看窗外,此时已是日幕西下,陆宇也起身离开,一抹白衣渐渐消失在烟雨朦胧中…… 酒馆越发的寂静,突然一黑色身影从酒馆的梁上跃下,嘴角扯开一抹毒笑,很快也消失在细雨中。 今夜注定是个不平常的夜,今夜的雨、不停。 ------------ 第七十二章 断崖间约 天渐暗,陆宇顶着迷蒙的细雨匆匆回府,刚回府不到半刻,管家就朝陆宇急步跑来,急促道:“少爷,尹少爷早些时候来过,可你不在,他留下口信说他会在断崖等地,一直等到你出现。” 陆宇微愣,他找我?! 想到尹霁,她又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个绵密的吻,脸又火烧似的热了起来。 管家看着陆宇突然泛起红晕的脸有些不解,好好的他又是怎么了,但管家不管,仍就纠结于让陆宇去找尹霁的问题,催促道:“少爷你还是去看看吧,说不准尹少爷真的还在,这外头还下着雨呢。” 陆宇摸了摸发红的耳根,嘟着嘴道:“等就等呗,淋场雨又不会死,要是真能淋死他倒也痛快,我回房换衣服了。” 陆宇摆手制止了管家的发言,抱着肩哆嗦道:“衣服湿了,还真冷。” 管家看着步履匆忙的陆宇,无语了,这小子还真冷血! 陆宇在房间里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后,走到书桌边坐下,拿起一旁的书佯装看的入迷。 蓝夕颜叩门而入,手里端着茶盘,放置陆宇的跟前,又见陆宇毫无反应,不惊大为奇怪,这个家伙到底在看什么书,竟这般入迷,连个大活人进来也不知道。 蓝夕颜探过头,这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陆宇这看的是书么? 她错愕,直接对着陆宇的耳朵嚷嚷道:“陆宇,你这看的哪门子的书,都拿反了,你看得懂么?” 陆宇一个激灵,快速的回了神,迷离的凤眼逐渐有了神采,只见她淡定的把书摆正又淡定道:“我说我怎么看不懂这些字,原来拿反了呀。” 蓝夕颜再次无语,这家伙总是这样,什么错事只要在他嘴里一转再吐出来,必定合情合理,不给人任何吐槽的机会。 蓝夕颜自然不会无趣到与陆宇争口舌之快,她伤不起呀! 蓝夕颜找了个位置坐下,静静的看着窗外,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一时间屋内又突然安静了下来,她又幽幽的叹了口气,“算算时日已是立春了吧,怎么还这么冷。” 陆宇皱着眉将埋在书间的头抬起,回应道:“晤,还再下雨?”她到底该不该去呢,尹霁这人如狐狸一般,他一定不会傻到连下雨还在等她吧,她可不信! “是呢,这天已经够冷了,竟又下起了雨。”蓝夕颜自言自语,“诶,今年还真是冷……” “啪!”陆宇没有再把蓝夕颜的碎碎念听下去,直接将手中的书往桌上一扔,似下了决定一般,快步离开房间,朝外吩咐道:“管家,备马!” “喂,陆宇,你去哪,裘衣披上,天寒,莫……”蓝夕颜的话还未说完,陆宇就已消失在回廊深处,蓝夕颜手中还捧着裘衣,盯着回廊看了半响,郁闷道:“他这又是发的哪门子的疯,天这么冷就穿一件单棉衣就出去了,回头得了风寒看他怎么办!” 对、她陆宇就是疯了! 陆宇骑在马上,不断挥舞着手中的马鞭,风无孔不入,毫不客气的钻入陆宇单薄的衣服里,脸迎着风,被刮的生疼。 她一手持着马鞭,一手拉着缰绳,双手已经被冻得通红,逐渐麻木。 此时天已经全部暗了下来,今日无月,远山外的几户人家的灯火在迷蒙的细雨下显得凄暗,零星的几盏灯火发出的微光不断在空中、雨中弥散…… 好在陆宇内功不错,已经可以达到夜视的能力,否则她还真会迷路,她咬牙,她今天倒真想知道那只死狐狸会和她说些什么。 当陆宇策马行至断崖间时,那里那还有什么人影,陆宇的心一沉,她早就知道,她早就该知道,尹霁是她的谁啊,她之于尹霁又算什么呀,那只狐狸有什么理由冒着成为一只落汤狐狸的危险,在雨中等她?!对于那死狐狸来说保持‘明骚’的形象比生命还重要! 枯黄的竹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几片叶子打着旋儿落下,风混着细雨飘打在陆宇脸上,也浸透在陆宇的心间,她很冷、身冷、心更冷。 她望着断崖峰冷笑,是她太傻或是她太过自信,她以为尹霁是真的、真的会在这里等她、直到她出现。 她握紧双手,毫不犹豫的转身,就在她跨上马背时,一道带着三分顽昧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我等了你这么久,你、就连一刻也不愿多等我么?” 陆宇的动作一僵,随即背着尹霁的脸有了一抹笑意,嘴角由心底勾起的弧度足以令寒风退去,温暖人心…… 原来,他真的还在。 陆宇没有转身回看尹霁,“有什么话就快说罢。”可她的声音里却有一丝难掩的愉悦。 尹霁慢慢走近陆宇,当看到陆宇只一声单薄的衣服时,皱着眉头就开口训道:“你是白痴么,天这么冷就穿这么点,你是不要命了?!”尹霁脱下自己的御风衣披在陆宇的身上,又道:“我在山洞生了火,走吧。” 陆宇感受着尹霁风衣下的温度,一丝暖流划过心尖,但陆宇仍嘴硬道:“谁要随你去,喂,你有什么话快说,爷还准备回去呢……诶、诶、喂!”陆宇的声音戛然而止,身子被尹霁一把抱起,一瞬间的腾空令陆宇惊呼起来。 尹霁冲着怀中的陆宇笑的明媚,他道:“一个女人总想作爷干什么?” 陆宇气急,在尹霁怀中挣扎,胡乱拍打着尹霁,尹霁像没有直觉一般,直接抱着陆宇向山洞走去。 到了山洞,他一把将陆宇扔在铺好暖裘的石床上,言不由心道:“你重死了,猪哇你!” “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猪――”陆宇拉长声音毫不客气的回敬道,随后打量起这个山洞,这个山洞里竟与一般的居室无甚区别,有桌有椅有火有床。 床?!现在陆宇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床上,看向一旁冲着自己狐狸笑的尹霁,她像床后退去,脸色开始变的通红,舌头打卷道:“你、你,想干什么?” 尹霁歪头,坏笑,慢慢向陆宇靠近,双臂将陆宇禁锢在石床上,那双泛着星光的桃花眼愈发的明亮,邪气道:“你说这荒山野岭,干柴烈火、孤男寡女……”尹霁的声音一顿,俯身在陆宇耳边轻问:“陆姑娘,你说我要干什么呢?” ------------ 第七十三章 断涯小石洞 “啊……”一声嚎叫打破了寂静的雨夜,使得凄迷清冷的断涯间忽然就有了人气,陆宇抬起一脚就直接往尹霁下部踹去,尹霁捂着小腹,怨妇似的看着陆宇。 尹霁咬牙,“你想让我断子绝孙啊!” 这一脚陆宇几乎用了全部的力,还好是踢偏了,否则他可没那个自信自己还能是个男人。 陆宇从床上跳起,神采飞扬的脸上哪还有什么惊恐,他妹的就连一点羞涩都没有,尹霁看着陆宇笑眯眯凑过来的脸,忽然觉得自己太失败了。 陆宇拍了拍手,眉梢处却有一丝掩不住的得意,笑话,她这么多年的功夫是白学的么?! 她嘲讽道:“不能做男人也挺好,看你这模样也不赖,诶。”陆宇推了推尹霁的肩膀又道:“我可以考虑在烟花阁里留个花魁的位置给你,怎样?!” 陆宇看着嘴角抽搐的尹霁毫无形象的哈哈大笑。 “呀!”陆宇被尹霁紧紧的压在石壁上,尹霁眯着他那双桃花眼,性感的薄唇勾起,“我还是不是男人,你试试不就知道了?”他的声音充满诱惑又似邀请,陆宇的脸再次升温。 “谁爱试谁试,我可没空。”说罢,手向尹霁脸袭去,脚微移,抬高,再次向尹霁的腹下踢去。 尹霁微笑,微笑中又带着嘲弄,“同样的招数你不觉得腻味么?” 尹霁的双手将陆宇的双手牢牢的固定在石壁上,自己的前胸紧贴着陆宇的身躯,他的左腿又将陆宇的两腿隔开,这俩人此时的姿势要说有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彼此的呼吸在鼻尖游走,空气中弥散着颓靡的味道。 尹霁感受着胸前的异样,不由心神荡漾,腹下一热,他看着面前用眼神死瞪着自己的陆宇真的有一种把陆宇吃干抹尽的冲动,该死的,她不知道她那“怨念”的眼睛有多漂亮、有多勾魂么?! 尹霁的喉结滚动几下,别过眼,再这么看下去,他非得犯错误! 陆宇歪头,看着脸色微红的尹霁她乐了,那本就妖治的越发的勾魂,她故意凑近尹霁,在他耳边道:“你、害羞!” 这下陆宇的心里越发的痛快。 他也有今天,以前总是这死狐狸拿这话寻自己开心,现在他也有这下场,她很满意。 尹霁干咳几声,松开陆宇,“啪”的打开摺扇,冷静、冷静,再冷静…… “你神经啊,大冬天的瞎扇什么?”陆宇在尹霁的面前晃悠,毫不客气的批评道。 而后陆宇很是随意的坐在石凳上,翘着二郎腿,白色的靴子一上一下的晃啊晃。尹霁也不在乎陆宇的嘲讽,也随即坐下。 陆宇偷偷看了眼尹霁,试探的问道:“你知道我今天见到谁了么?” 尹霁为陆宇添茶,不语。 陆宇见尹霁不答话,就直接说道:“赫连楚回来了。” 尹霁拿杯子的手一顿,“你一定得罪他了吧。” 这话尹霁说的肯定,陆宇不禁感叹,怎么他都知道,今天赫连楚可是被自己的一句话呛得差点杀人,现在,陆宇对尹霁的脑部结构更是大为好奇,上下打量着尹霁,盯着尹霁看了好半响才问道:“你怎么知道?” “就你这个性,能不得罪人?!”尹霁说的直接坦然。 而回应尹霁的确是陆宇的一翻白眼,“我还以为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呢,没劲!”陆宇撑着下巴。 “哇,这么恶心的东西会是我么?”尹霁撇嘴,“就你这破嘴谁喜欢。” 陆宇咬牙,“不带这么损人的。” “损人?!算了吧,你这张嘴比你的心都毒!” “死狐狸你再说一遍试试,你那一副明骚样才可恨吧!” “我明骚?!哈,你闷骚!” “啊呸,你个色狼,活着就是女人的灾难!” “你吃醋?!” “吃你妹啊!” …… 这两个家伙原本说着正儿八紧的话的,可谁能想到,居然斗起了嘴。 “懒的理你,爷困了!”说罢,陆宇毫不扭捏的爬向了床,被子一蒙,睡大觉! 尹霁郁闷,天底下有这种女人么,她倒好有床有被,睡了,那自己呢?! 尹霁之所以是狐狸这就证明他不是个吃亏的主,这种被人霸占巢穴的事他是怎么也不能容忍的。 于是乎,尹霁也就顺理成章的躺在了陆宇旁边,陆宇出其不备,飞去一脚,直接将尹霁连人带枕的踹了下去,她陆宇睡觉从不用枕。 尹霁抱着枕头怨念了,“我又不碰你,就让我睡床上会死啊!” 陆宇吐槽,“你睡地上会死啊!” 好吧,他尹霁认了,这个女人简直、完全就是个土匪!谁遇到她谁倒大霉,想不倒霉,那得等到祖坟上冒青烟。 尹霁抱着枕头,看着已经呼吸均匀的陆宇,悄悄走到陆宇身边,看着陆宇安逸的睡脸,嘴角划开了一丝温暖的笑意,这样看着她、也很好。 尹霁轻轻将枕头放在石床上,走出了山洞。 洞外,雨已经停了,只是依旧是冷,尹霁走至断崖边,盘腿坐下,细细思考着陆宇所告诉他的事,赫连楚已回,那么她也会跟着回来罢。 尹霁闭眼,既然赫连楚已经见过陆宇了,那么陆宇是女子的身份赫连楚一定也是知道的,那么依赫连楚的性格,若知道赫连弈对陆宇的心意是一定不会放过陆宇的。 该死的,那个女人还真是个惹祸精,到哪都有大麻烦,她就不会安稳一点么? 此时,陆宇若是知道尹霁的想法,她一定会破口大骂:死狐狸,说的轻巧,早知会这样,宰了我也不会和你们扯在一块的,到底是谁害谁啊? 尹霁的脑海中又出现了陆宇那张绝美的脸,还有那双妖治却带无奈的凤眼…… 尹霁回头看了眼山洞,心中忽然做了一个决定,虽然这个决定于他来说太难。 尹霁抚摸着腰间悬挂的玉笛,呜呜咽咽的吹了起来,山洞内的陆宇,慢慢从石床上坐起,洞外的笛声不断,尹霁、你的心事,我能知道么? 你说世界上最幽暗之物乃是人心,其实我想告诉你,没有人心又怎么会有人的七情六欲,欢笑泪滴,又怎么会有这个世界呢? ------------ 第七十四章 日升心落 晨曦的微光射进石洞内,陆宇揉了揉双眼,从床上爬起,昨夜听着尹霁的笛声,自己也不知道是何时睡着的,只觉得听着尹霁的笛声就知道他还在,陆宇就觉得很安心。 陆宇稍加整理,走出了山洞,尹霁背对着她坐在悬崖边,背影孤寂单薄,陆宇一愣:这家伙一夜就坐在这么? 尹霁听到身后有响动,知道是陆宇醒了,但身子确没有动,只淡道:“醒了。” 陆宇回神,走近尹霁在他旁边坐下,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一夜都在这儿?” “不然怎样,看着你睡,除非我不是男人。”尹霁漫不经心的回道,陆宇自然听得出尹霁话中的意思,脸一红,但又不好反驳什么。 陆宇就这么宇尹霁静坐着,共同看着红日东升…… “你说我们看的可是同一轮红日?”尹霁忽然开口问道,语气淡薄。 陆宇没想到尹霁会突然问她这种奇怪的问题,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转头看向尹霁,阳光在他俊逸非凡的脸上附着一层柔和的金光,五官明晰动人。 陆宇看着尹霁仿若神人的脸忽然愣住,在自己面前的真的是尹霁么?为什么昨日那种真切的感觉又消失了呢,现在的尹霁给她的感觉就仿佛是他们两第一次见面,陌生! “你怎么了?”陆宇有些不太适应,明明他昨天还那般邪气的冲她笑啊,怎么今天又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泊神情呢,她、可一点也不喜欢! 尹霁依旧保持着他那一脸温润的笑意,葱白如玉的手指指了指悬崖,淡漠道:“就在这里。”他深吸一口气,“就在这里,我娘从崖上跳下。” 陆宇的心因为尹霁的话猛地一跳,可当他再看尹霁时,尹霁的脸上根本没有什么表情,就连声音里也没有应有的悲哀,仿佛从这跳下去的是一个于他而言,毫不相干的人。 “你娘为什么要这样?”陆宇轻轻开口询问。 尹霁深看了陆宇一样,有一瞬间他想把真相告诉陆宇,可是他又改变了,他暗自告诫自己:昨日不是早就决定了么? 他转过脸去,“你不会愿意知道的。” “是你不愿告诉我吧。”陆宇的声音沉闷又似懒散,去他的,你不说,老娘还不愿意听呢,陆宇暗想。 尹霁一怔,淡笑,果然陆宇看的清楚,继续开口道:“所以我在这里建了一个石室,我想陪着她。” 陆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着崖底的云雾缭绕思绪纷飞,她道:“忘记该忘记的吧。” 尹霁摇头,“有些东西一辈子也不会、也不能忘记。” “这才是你要我来这里的原因吧。”陆宇凝视着尹霁清澈的双眼,又道:“比如你对陆家的恨,永远不会忘。” 尹霁避开陆宇的双眼,“有些话无需说的太过明白。” 陆宇听到尹霁这般云淡风轻的回答,不知为何就有一股无名之火,她转头不去看尹霁,声音也有些生气,“我喜欢直爽的人,话要么就说的明白些,要么就干脆不要说,你这样算什么?” “我不是你喜欢的那种人,更不会因为你的喜欢而改变。”尹霁丝毫不在意陆宇此刻的情绪,慢条斯理的回应着陆宇的话。 陆宇一哂,是,她还能说什么,自己对于人家又算什么,就像自己对尹霁说的那样‘你凭什么管我’,那自己又凭什么管尹霁呢? 陆宇咬了咬嘴唇,肯定道:“你娘的死与陆府有关。” 尹霁没有回答,但足以让陆宇肯定了长久以来在她心中的想法。 突然的寂静,让陆宇无所适从,同时,陆宇也没有注意到,尹霁袖中紧攥的手。 尹霁的语气中透着不耐,“你不需要知道。” “那你让我来这做什么,你不就是想告诉我这些么?”陆宇听得尹霁的话急了,恨不得用一把剑指着尹霁的胸口,逼他把话说清楚,若他不肯说,她就劈开他的脑袋看看,看看这死狐狸的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狗屎东西,这么难以启齿。 尹霁无视陆宇的气愤,悠然开口,“我是想告诉你,关于前日、昨日的事都忘了吧,你舅舅的病我会治好。” 陆宇的脑中忽然一片空白,许久才道:“尹霁你当我是什么?是个不干不净、水性杨花的女人,甚至比妓院的女人还有肮脏?” 尹霁没有说话,攥在袖中的手又紧了紧。 陆宇忽然打了一个寒颤,嘴角勾出一抹笑意,嘲讽道:“当年一百两买我一个吻,现在一副药方又要买我什么,我的吻、我的身体、我的命、还是我的心?!” 陆宇冷笑,制止住内心的汹涌,心一点一点下落,她看着面无表情的尹霁,似恍然大悟,“哦!我的心,你尹霁才不稀罕要呢。” 尹霁看着陆宇,不动声色道:“ 那你说你要什么,你们商人不是说什么互相利用,等价交换么?” “哈哈……你真可笑。”陆宇一把抓住尹霁的衣领,凤眼危险的眯起,“我说的价,你也出不起。” “果然是商人,看吧,你什么都可以出卖,你不妨说说你要什么,也许我有。”尹霁神色浮夸,语气轻浮。 “你混蛋!”陆宇低吼,惊散了林间的飞鸟,她扬起手,可手又止在了半空中,“我没有资格打你,是我太自信,自信到我以为我可以让你放弃恨陆家,我以为我可以看清你!” 陆宇冷漠道:“尹霁,陆家永远不会倒,所以……”陆宇将身上的尹霁为她披上的御风衣狠狠扔扔还给尹霁,“你去死吧!”说罢,陆宇驾马,扬鞭而去。 尹霁看着绝尘而去的陆宇,慢慢蹲下身,捡起脚下的御风衣,他喃喃自语:你不是太自信,而是还不够自信,你不知道你自己到底有多重要,至少对于我来说。 我唯一能做的、能不让你受伤害的事就是:远离你,一直、永远…… 陆宇骑在马背上,眼中一直隐忍的泪,在此刻决堤落下,就在尹霁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她的所思所想,所盼所望轰然倒塌。 尹霁你今天所说的话,最好永远不要后悔! ------------ 第七十五章 这个世界太疯狂 陆宇气呼呼的回府了,她的怒气每个人都看在眼里,所以下人们很是知趣的退后,远离陆宇三尺之外,坚决不去触陆宇的楣头。 可是仍有人不懂得以退求进,自保为主,偏偏在陆宇最气的时候不合时宜的找上来,显然问错了话也问错了人。 而管家就是这么一个悲催且看不清形势的人,很不讨喜的凑向陆宇,笑眯眯的问道:“少爷,可曾遇到尹公子?” 无疑这话彻底撼动了陆宇的忍耐底线,陆宇紧紧地盯着管家,嘴角邪气的扬起,管家看着陆宇的这副表情不由感到一股寒气,果然陆宇冲着管家大声吼道:“他死了、死了……” 管家倒吸冷气,捂着耳朵,用妥协的眼神看着陆宇:爷,小老儿求您了,别嚎了,再嚎满山的母狼都被你招来了! 可惜陆宇没有接受到管家的信号,依旧鬼嚎着,许久,陆宇长舒了一口气,全身仿佛轻松了许多,怎一个爽字了得,看来,释放自己是对的,去他的尹霁,去他的赫连楚,去他的赫连奕,通通去见鬼吧,老子天不怕地不怕,有本事来取我小命呀。 管家同时也舒了口气,刚才的那嚎声要命呀! “少爷!” “啊…”陆宇嚎。 “您不…” “啊…”陆宇再嚎。 “那个…” “啊…”陆宇持续不断的嚎。 管家终于识趣的离开了,他终于明白一个真理,陆宇的声音是要命的。 “哥哥……” “啊…哦?!”陆宇的嚎声戛然而止,看着面前呆若木鸡的唐诗,陆宇吐舌,带着她那少有的愧疚感迅速撤离作案现场。 陆宇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天,这一天,陆宇好好的睡了个昏天地暗,而在这一天,府中的下人们流传着这么一件事:自家的大少爷因追求神秘女子未遂而失心疯似的嚎叫一上午,把自己关在房内一下午,弹琴吹箫一晚上。 以此往复三天,整整三天,陆府陷入了空前的噪声危机。更好笑的是连鸡也不打鸣了…… 陆天豪去看过陆宇,捂着耳朵飞奔出来;南宫采也去看过陆宇,摇头苦叹;陆少天更是去看过陆宇,捂着头,马不停蹄的跑远了;王惜明很聪明的选择回娘家,蓝夕颜借口逍遥楼繁忙,夜不归宿…… 总之,陆府这几日用鸡飞狗跳来形容绝不过分。 直到三日之后,陆宇再次神清气爽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她笑的和煦,可看在陆府所有人眼里便成了恶魔,大有见陆宇就跑的趋势,直到真的确定陆宇不会再对他们造成任何威胁后,陆府的一级戒备才算彻底解除。 而此时京城里面也流出这么个传言:陆家大少,为神秘女子痛心三天,终于走出阴影。 这一传言令无数京城女子为陆宇的行为感动,想着法的托人送各种点心、刺绣……给陆宇,暗中表示,自己愿意嫁给陆宇这种痴情郎,一时间,媒婆踏破了陆家的门槛。 陆宇知道此事以后,脸都绿了,揪着满园子的下人就问:你们从哪看出她求爱未遂,伤心断魂了啊? 一园子的下人翻白眼:从哪都能看出你求爱未遂、伤心断魂,好伐! 陆宇暴怒,“啊”又是一嚎,撼动陆府,而陆府的下人直接选择无视,继续个干个的事。 陆宇自讨没趣,终于准备出去找找乐趣,散散心了…… 看到陆宇三天以来第一次出府,陆府的所有人都长长的吁了口气,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陆宇独自走在大街上接受着四面八方的瞩目,以及议论,还不时被大胆的姑娘用鲜花砸中……她头都要大了,这个世界未免太疯狂! 陆宇心道:看来不能再这么招摇过市了,还是找个茶馆坐坐,听听小曲,静静心吧。 走到茶馆,馆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陆宇身上,陆宇讪笑,她本想在一楼听曲的,现在看来,只能去二楼雅间了,陆宇抚额,诶,头痛啊头痛! 自己只不过是把内心的不快、压力都放空一下而已,有必要就这么小题大作么? 此想法若是被陆府的所有人知道,他们一定会共同鄙视陆宇:您那是放空一下么,整整三天诶!您那娇小的身躯到底支撑了多少压力呀,估计这压力也能堆座山了。 陆宇在雅座坐定,要了杯老君眉,不多时,就有一女子手托成窑五彩小托旁向她缓缓走来,步步带笑,那女子将茶盘中的海棠花式雕漆填金云龙献寿的小茶碗端近陆宇面前,然后那女子就不走了。 陆宇也不理会那女子,自顾自的细细品茶。 女子见陆宇连正眼都不给一个,微微有些恼火,嗔怒道:”陆公子。” 陆宇抬眼,淡道:“嗯?你还没离开啊。” 女子面上一暗,随后有笑的风情万种,靠近陆宇媚笑道:“公子,奴家想陪陪你嘛,奴家知道公子是个痴情的人,可是奴家想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偶尔也看看身边的花呐。” 陆宇看着近在眼前的女人,抖了抖满身的鸡皮疙瘩,无奈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非在身边找,何况质量也不好。” “你!”那女子彻底怒了,指着陆宇半响没憋出一个字,居然有人说她丑,她……陆宇果然狂的很! 女子深看陆宇一眼,愤然离去。 陆宇耸肩,她可什么也没做哦! 于是陆宇继续淡然品茶,直到隔壁雅座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怒斥,“王思,放你个狗屁,那秦廉算什么东西,他也想和咱的爷争王位?!” 陆宇将手中的茶碗轻轻放下,王思正四品中郎将。 接着隔壁雅座又传来一声怒吼,“李先,你个狗娘养的东西忘了以前爷是怎么对你的了么,秦廉到底怎么收买你的?” 陆宇再愣,李先、正二品总督。 陆宇纳闷,是谁敢这么大胆的辱骂军官,随后陆宇无奈的笑了,敢这样骂军长的人,背后的主子也一定有分量,那么就只能是他了。 ------------ 第七十六章 隔墙有我耳 隔屋的声音渐小,接下来的对话陆宇听不太清,于是陆宇很不光明的慢慢移至墙边,耳根子贴着梨木墙,正所谓:隔墙有我耳,不听白不听。 忽然,陆宇这间雅座的门被推开,还是原来那端茶送水投怀送抱的小妞,那小妞见陆宇趴在墙上的举动,不禁大为好奇,直接开口询问道:“公子,你爬墙上做什么?”这声音不大不小,但陆宇可以肯定,对面只要有习武之人或是耳朵灵敏者一定可以将这女子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同时,陆宇也没想到原来被自己气走的小妞又会半路折回来,当陆宇想要阻止那女子别出声时,早已为时晚矣。 陆宇摇头苦笑,晃晃悠悠站正,可就当陆宇走向那女子时,“砰”一声响使陆宇发觉了异样,转头间,一只官窑脱胎填白盖碗向从梨木墙后破木而出。 陆宇快速掠至那女子的身前,身形一闪接住了那险些砸到那女子的白盖碗,上好梨木做的墙就在此刻开始慢慢有了裂缝,最终裂成一个可容一人通过的缺口,而从那缺口中又走出一个虎背熊腰的男子,一双有神的虎目正杀气腾腾的看着陆宇。 陆宇挠头,一脸献媚的笑,“这墙也忒不结实了。”随后又继续品茶,丝毫没有一点偷听人墙角的负罪感以及大祸临头的觉悟。 那大汉走至陆宇面前,大手往桌上一拍,将杯中的水溅出,陆宇不动声色,继续添茶,大汉也不屑与陆宇多费口舌,伸手想直接将陆宇拎起,把她扔到主子面前。 可显然,大汉忽略了陆宇的真正实力,虽陆宇看似弱不禁风,看着就像吃软饭的小白脸。 但这陆宇确确实实算得上是一流高手,因为从小就随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邪神习武,再加上自身刻苦,骨骼清络,天生就是练舞的材料,自然武艺不俗,试问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是个挨打的主呢?! 要说她平时是爱玩扮猪吃老虎,当然她也乐得这样,可真要让她绝不还手任你欺负,哼,做梦! 所以陆宇只单手一挡,运用柔劲将大汉手中的力道悉数化解,大汉也是一惊,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羸弱少年居然是个练家子,竟能如此轻松的将自己的力道撤去。 但那大汉是铁了心的想要陆宇的小命了,当下又朝陆宇挥去一拳,这一拳威力不同小觑,陆宇没有硬接,只运用自己灵巧的身法躲过了这一拳,靠近那已经呆若木鸡的女子,在那女子耳边提醒道:“还不快走!” 站在一旁傻眼一动不动的女子在陆宇的提醒下这才回了神,没了魂似地逃命去了。 陆宇知道虽那大汉打出的每一拳都势如破竹,但却空有一身蛮力,没有任何招数,破绽很多,很快陆宇就得了个空,一掌击至大汉的胸口,大汉连连后退,“磕”一声脆响,梨木墙完全裂开,对面雅座的情形,全部展现在陆宇的眼中。 一屋子,总共七个人,只一人懒散的横卧在软塌上,身上披着一黑色的貂领裘衣,散落的发丝遮住半眯的双眼,虽这般懒散,但仍可以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寒意,此人是赫连楚无疑! 他身旁站着的魑魅二人惊讶的看着陆宇,心中倶是想到:怎么又是这个灾星! 陆宇耸肩,她真的什么也没做,所以她可以离开了么? 说走咱就走呀,果真,陆宇这厮毫不犹豫的离开,直到那道冷冽的声音出现,“不妨喝杯茶。”陆宇脚步一顿,但回神后依旧是选择离开。 “嗤”又是杯子破空而出的声音,陆宇身子回旋,右手衣袖一带,解去杯子上覆着的内力,接过杯子,细细打量着杯子,随后拿着杯子漫步走近赫连楚。 陆宇将杯子重重的放在桌面上,举止大方的为自己添茶,然后慢慢品着杯中的茶水。 嗯,这是六安茶,入口清醇,香味悠远,确实是好茶。 陆宇放下杯子,笑道:“茶也喝了,我可以离开了么?” “是你!”角落里一人惊呼出声,不可置信的盯着陆宇,陆宇凤眼扫过那书生装扮的人,淡笑,嘴角有一抹讥讽,“你还能说话。” “妖……呃!”那书生还未反应过来就被陆宇点了哑穴。 “我讨厌听到那个词,所以闭嘴!”陆宇扬眉,邪气这词此刻在她的脸上得到了完美的诠释。 出在场的人皆倒吸了一口气:好快的身法。只一瞬间这陆宇就这么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点了神算子的穴道,不得不赞,好俊的功夫。 赫连楚用冷戾的双眼扫过陆宇,仍旧用冷冰冰的语气说:“不妨坐下多喝几杯。” 陆宇玩转着手中的杯子,看向赫连楚,平淡不惊道:“你竟是个大俗人!” “放肆!”魑拔剑,指向陆宇。 赫连楚眼中闪过杀机,但面上却仍是平静,他摆手:退下。 陆宇凤眼微眯冷笑,“你是个大俗人一点不假,品茶需细品,不在于多喝,慢喝一杯叫细品,喝第二杯叫解渴,而第三杯确叫牛饮了,很难想象这么好的泉水,这么润喉的六安茶居然被你这俗人浪费了。”陆宇丝毫不在意再坐所有人的杀人目光,慢腾腾的起身。 陆宇见赫连楚毫无表情,而自己也不打算说什么,于是准备离开,在场的人想把陆宇留下,却被赫连楚制止了。 陆宇行至门口时,忽然又折了回来,双眼透出睿智的光芒,她面色含笑,用清朗的声音道:“秦廉动不得,秦廉一动,天野必定要有一次大血洗,你们也许无谓,但苦的是百姓。” 陆宇的话想在每个人的心里都重重的打了一拳,看着陆宇悠然离开的背影愣在原地,一时间,屋内的气氛骤然降低。 赫连楚微笑,看着陆宇消失的方向微笑,只是这微笑中带着杀意,他薄唇轻起:这个人、杀! 屋内的温度更冷,降至零点。 赫连楚起身,他也该离开了…… “爷这两个人如何处置?!”魑开口问道。 赫连楚凌厉的双眼扫过脚下跪着的两人,眼神不变,语气一贯的冷戾“一个不留。” 是了,背叛他的只有死! 在场的人都感受到了他散发出的寒意,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身处于地狱之中,犹如被刺骨寒意的冰川包围着,最后被它吞噬,永无宁日…… ------------ 第七十七章 男人也善变 黄昏的街道肃穆萧索,行人的身影在夕阳下被拉长,锦言东看看,西顾顾,左转转,右绕绕,脚步只快不慢,跟在他身后的魅在心里大骂道:这小子连路都不会好好走么,有干路不走偏走湿路,有石路不走偏走泥路…… 锦言早就知道魅跟在他身后,当下就起了戏耍之心,他就这么故意七绕八拐的围着京城转,从荒山转到野岭,从野岭转到城镇,他悄悄注视着身后的魅,心里可是乐开了怀:今儿个,累也要把她累个半死! 魅跟着锦言就这么围着京城转圈,渐渐她感觉到自己的内力在一点一点流失,气息也越加的厚重,反观,锦言越走愈快,算了,她找了快干净的地方歇脚,她反正是不打算跟了,跟了也白跟。 谁知魅刚坐下来没一会,锦言就折了回来,一脸的笑意,他顽皮的靠近魅,嘲讽道:“这样就不行啦,诶,你可真没劲!” 锦言觉得,还是和陆宇捉迷藏比较好玩,那个女人真是对他胃口,既然他的大师兄——尹霁,对陆家大小姐一点也不感兴趣,那么不如让给他,他现在可是对陆宇好奇的不得了,不论陆宇做什么、说什么都能成功的吸引他的眼球。 魅看着锦言靠近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她也懒得抬头看锦言,心里却后悔的要死:早知道锦言这家伙会主动找上自己,她那绕京城的最后一圈是决计不会傻兮兮的跟在他身后屁颠屁颠的乱跑的,现在自己累的半条命都快没了。 锦言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石头上休息的魅,问道:“说吧,你主子又有什么吩咐?喂,我可先说清楚哦,我帮他做完最后一件事,我就和他两清咯!” 魅调息完气息,站起,没好气的瞪了锦言一眼,慢慢将此次的目的说与锦言听,锦言越听越是皱眉,最后他冷淡道:“我不做!” 锦言潇洒的转身,准备走人。 魅没有想到锦言会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他不是一直想还爷人情么? 魅没有理会锦言的拒绝,冷言:“这次又是什么理由,那陆宇并非你神月门人,不算违背你那门规吧,你有什么理由拒绝?” “没有理由,但就算这样,也无需你多管!”锦言同样冷眼相向,随后他又朝魅狡點的笑道:“只要她是不就可以了,哈哈,我真他娘的聪明。” 锦言为自己暗自所作出的决定而喝彩,魅鄙视的看了眼锦言:他的智商为零么?神月门是谁都可以进的么?不可理喻! 但魅还是想给锦言头上浇点冷水,漫不经心道:“你不做,其他人未必不做,是,你功夫好,别人难以匹敌,对,我也承认陆宇的功夫也好,一般高手难以近身,但、你不要忘了,双拳难敌四手!如果是十多个银级杀手同时对陆宇感兴趣呢?恐怕陆宇……”魅欲言又止。 “随你便。”锦言冷冷抛下这句话就甩袖离去,可在路上,他不禁为刚才说‘陆宇真是有趣’这句话而感到后悔,以后谁他妈敢再和他说陆宇有趣,他就和谁急,这丫的整个一箭靶子呀。 前几日银级杀手要她的命也就算了,毕竟人在江湖哪能没几个仇家,可现在那赫连楚也要陆宇的小命,他就真的怀疑了,是不是有些人天生就不招人待见啊?! 想她以前还嫌弃银级杀手不够格呢,现在堂堂一个皇子要取她的小命了,总算够格了吧,也不知道那陆宇知道自己成了赫连楚杀之而后快的目标又会是怎样的表情。 诶呦喂,想想都好玩,不行,这么有趣的陆宇。他怎么舍得让她去死呢,还死的这么莫名其妙! 所以……锦言的嘴角流露出一抹贼笑,得、这家伙刚还说‘谁说陆宇有趣就和谁急’的话呢,这下又觉得陆宇有趣了。 谁说女人善变了,男人也很善变好不好,尤其像锦言这种从不按常理出牌的男人更善变。 此时,陆宇忽然打了个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她又得风寒了么,怎么觉得这么冷啊? 陆宇走近厅堂,就见自家的爷爷正和橙斯一块下棋呢,二人有说有笑,连正眼都懒得瞧瞧陆宇。 陆宇郁闷,这死老头自从成亲以后就很少回府,若在府中也一定是与橙斯在一块下棋喝酒,说来这两老头也算是老来有伴了,就两人现在这,关系而言,可以相接近于同穿一条裤子。 现在橙斯倒也不找陆宇麻烦了,整天只顾着跟在陆天豪身后瞎转悠,当然,这种情况陆宇也乐于见到。 陆家在商场中本就树敌太多,虽然平日出门,爷爷身边总有护卫跟着,但也难保有心人雇佣杀手,不惜血本除掉陆天豪这个眼中钉啊。 现在有了橙斯这么个杀手祖宗跟在爷爷身边,倒也让陆宇安心不少。 陆宇没有再打扰二人下棋,直径回房,推开门,却见锦言一脸痞气的翘着二郎腿,大大咧咧的坐在太师椅上,见到陆宇回来,嬉笑着站起向陆宇靠近。 陆宇走向圆桌,自顾自的品茶,最后,放下杯子,云淡风轻道:“又是翻窗进的?” 锦言眼中闪过一丝愉悦,摸着高挺的鼻子,笑道:“还是你最了解我。”随后也跟着陆宇坐下。 “说吧,你找我又有什么事?”陆宇闭起双眼,她有些乏了。 锦言看着陆宇没了昔日与他嬉笑的模样,忽然有些不习惯,语气微微变得柔和了些,小声问道:“很累?” “嗯。”陆宇轻应了声,用拇指与食指按压着太阳穴,这两天发生的事太多了,她需要一个人好好静静,接下来该做些什么也得好好的思量一番。 虽然自己决定放手一搏,但最起码的准备还是要有的。 锦言看到陆宇这般,心里没由来的也变得沉闷,他问自己,她的开心与否已经能直接影响到他的心情了么? 陆宇感觉身边的人忽然安静下来了,微微纳闷:这家伙平时话不是挺多的么,斗起嘴、耍起无赖还和自己有的一拼呢,现在又是怎么了? 陆宇睁开双眼,目光澄澈看向锦言,“你有什么话就说吧,你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 ------------ 第七十八章 不叫师傅叫师兄也行呀 锦言在心中打着腹稿,看着陆宇认真道:“陆宇你看我这人还不错吧,你发烧时我送你清心丸,银级杀手要刺杀你时又是我给你报的信,冒着被我师傅抓回去受罚的危险,我还时不时的来看你,你说做朋友能做到这个份上的也不多了,也挺不容易了是吧……”锦言满眼皆透露着期待,他期待着陆宇会感动的一塌糊涂。 陆宇皱眉,她没听错吧,锦言当真有这么好,那她怎么就没发现呢,她唯一能发现的就是锦言的脸皮是真的比自己厚多了。 “所以呢,拜托你说重点!”陆宇淡定饮茶,不惊开口。 锦言挠头,“所以,你拜我为师吧,这样你就算是我的徒弟了,也就是神月门的弟子,若以后谁敢欺负你,我必然帮你报仇!”锦言循循善诱,把入神月门的好处细数数给陆宇听。 陆宇淡然,知道锦言再也数不出好处时,锦言才闭口,看着陆宇脸上的表情。 谁知陆宇居然不屑一顾,“你在做梦么?”陆宇不咸不淡的开口,无异于在锦言脸上洒冷水。 锦言现在真的很想把陆宇拍死,他老人家难得好心好意、掏心挖肺、一本正经的和人说这么多话,可陆宇倒好,把他的话当什么,当笑话听么? 再说了,自己好歹是个正儿八经的黄金级杀手,你当我徒弟算委屈你么,不算吧?! 锦言这还没腹诽完呢,这边陆宇就不耐烦了,她直接拉起锦言,推着锦言的后背,就不客气的把锦言往门外赶,“快走快走,做你的徒弟?算了吧,我还想多活几年。” “喂,你不做我徒弟才活不了多久好伐!”锦言反击。 陆宇嗤之以鼻,“亏你想的出这种事,走走,小爷我不想和你闹,爷困了。”说罢,陆宇继续将锦言往门外推。 一将锦言送出门,陆宇就迅速的将门窗关好,不管锦言怎么敲门就是铁了心的不开! 锦言这家伙吃了陆宇的闭门羹倒也不气恼,仍锲而不舍的冲着房内的陆宇叫道:“不做你师父也行,你拜我师父为师,我做你师兄也行呀!“ 房内无人回应,锦言又道:“你不说话就是答应咯,我这就去找那老头去,你等着。“语毕,锦言迅速消失在门外。 陆宇听脚步声愈来愈远才松了口气,没好气道:“白痴!“ 其实,陆宇聪明如斯,又怎么会不知道锦言这般做的目的呢! 她早就知道锦言曾对赫连楚有亏欠,这事她也是听橙斯无意间提起的,只是具体的事情她并不怎么清楚,只知道锦言承诺要为赫连楚做三件事,现已办成两件,那么赫连楚最后要锦言做的事一定是:取陆宇首级。 早在陆宇离开茶馆时,她就从赫连楚的眼中看到了浓烈的杀意,她也早就知道,赫连楚不会轻易放过她,只是她没想到,赫连楚派出的杀手竟会是锦言。 至于锦言想要陆宇拜在神月门下,就更好理解了,神月门有一条门规,就是:同门人不得互相残杀! 只要陆宇是神月门人,锦言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保护她,而不是与她站在对立的一面。 想来,锦言一定是,没有接受赫连楚提出的要求,陆宇轻笑,没想到,到头来居然是锦言对她最好。 生病时是他送药;不快乐是时是他逗她开怀,有难时是他想尽办法护她周全。原来自己最不用用心去防备的竟是他。 他对自己的好,陆宇明白,只是、锦言这样不值得呢,她是个灾星,身边危险不断,在她周围对她好的人都会被她牵连,甚至她的出身就给家族带来了不幸,家族就因为她撒了一个弥天大谎,所以她注定是个灾星。 她不想把锦言也扯进这场荒繆的谎言中,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拒绝,让锦言死心,让他知道她陆醉月不值得锦言对她这么好…… 陆宇嘴角划过一丝苦笑,她真不明白,她做人真的有这么失败么,为什么所有人都恨她,巴不得要她死? 随后陆宇又坦然的笑了,原来被人关心的感觉这般好,傻瓜锦言,谢谢你呢! 可是,你若知道我是邪神青冥的徒弟,也就是神月门三掌门的唯一弟子,你又会是怎样的表情呢?一定很精彩! 呵,再说了,就算她不是神月门人,她陆醉月的命也不是这么好取的,那些所谓的杀手想要她的命还还差的远呢。 前厅内,陆天豪与橙斯正在“拼死拼活”的在棋盘上争着一席之地。 许九,陆天豪得意的笑了,他自信的将黑子放下,抚须笑道:“老橙你可又输了。” “不算不算。”橙斯连连摆手,晃动着满头白发的脑袋,懊恼道:“我们再来过!” 陆天豪听橙斯还要再下,脸立刻就黑了,叫苦道:“还来啊……这都陪你下十盘了,你好歹赢个一两盘啊,不成,现在我一点也没有下棋的欲望了!”陆天豪起身,说什么他也不想再下棋了。 橙斯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被陆天豪拖起,“走走走,咱喝酒去,前天我刚得了一批西域美酒,我请你喝,不醉不休。” 橙斯留恋的看了眼棋盘,他最爱的棋啊,喝酒?!他可不爱,那是老三青冥的喜好呀! 屏风后的锦言,一看两老头要走了,不由急了,立马追了出去,挡住了两老头的去路,他笑的灿烂而又献媚。 橙斯看到突然蹭到自己面前的锦言,顿时就觉得锦言那笑真是太碍眼了,再想到棋盘上连输十局,更觉得窝火,有火就得驱火呀,于是锦言可算是遭罪了。 只见那橙斯毫不客气的揪着锦言耳朵,怒骂道:“死小子,那眼里还有我这个师父么,有本事你别来找我啊……” “痛痛痛!”锦言呲牙咧嘴,皱着眉叫道:“您轻点!” 橙斯松开锦言,对着锦言的屁股又是一脚,“我烦的很,你走远点。” 锦言揉着耳朵,讪讪道:“师父,徒儿知错了,我保证再也不乱花您银子了!”然后锦言就蹭向橙斯,好一副美男撒娇图! 橙斯冷哼一口气,“银子?!不都让你花完了么,你觉得我身边还会有银子么,臭小子你说你到底有什么事,若没事求我你会来找我?”橙斯看着锦言又道:“你小子从小就跟着我,你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你小子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放的什么屁!” 锦言无语,师父您就不能文明点么,像大师伯一样温文尔雅…… “师父,你还想不想再找个徒弟?”锦言笑,笑的灿烂! ------------ 第七十九章 挖墙脚 橙斯看着笑的贼兮兮的锦言也跟着也笑了,随后他扬着手中的宝剑,吹着胡子就朝锦言砍去,锦言惊叫一声,逃开了,“师父,你就算不同意也别动手呀,刀剑无眼呀!” 橙斯追着锦言就砍,“就是刀剑太有眼了,我当初才没砍死你!” 锦言窜上房顶,橙斯跟着上,陆天豪傻眼…… 而后,又听两人的声音从房顶上传下来。“一个你,一个紫丫头已经要了我老命了,再来一个我还要不要活了,你小子欠收拾了吧!” 锦言踩着屋上上的瓦片,愤懑道:“我怎么了,紫衣又怎么了,我……我们可没做什么欺师灭祖的事。”锦言看着对面放上站着的橙斯,又道:“你看你那是什么表情,有我这么聪明的徒弟你该知足了。”锦言摸着自己引以为傲的俊脸,忽然又错过身子,避开了向他飞来的瓦片。 “诶,师父……停、停……”锦言在房顶上大吼大跳。 橙斯听着锦言的七扯八扯,气不打一处来,干脆直接把屋上的瓦片全掀了,这下可好,锦言没砸到,房顶被拆了。 陆天豪看着叫一个肉痛哇,急的在屋下哇哇乱叫。 “小心。”正从书房走出来的陆宇一把拉开陆天豪,踢开向陆天豪头上袭来的瓦片。 陆宇看着在自家屋顶上飞舞的两人,大吼一声,“要打外面打去!” 可是那屋上的两人充耳不闻,十息间又交手了几十招。 陆宇气愤,你们当这是比武馆么,这是她的家诶! 于是,陆宇纵身上屋顶,挡在橙斯与锦言之间,可是不幸的事又发生了,三个人,居然从两人的对招发展成了三个人的打斗。 “师父,你住手!”锦言躲开橙斯的霹雳掌。 “死小子,你帮谁,陆宇你快停。”橙斯向陆宇砸瓦片。 “臭老头,你不许扔瓦片!”陆宇怒吼,再次踢开瓦片。 …… 就这么三个人一直打了将近一个时辰,在房顶下张望的人群由一开始的暴多,到现在的空无一人:真是的,这么长时间还没分出胜负,脖子都看酸了…… 陆天豪叹了口气,喝酒去! “不打了,不打了!”橙斯首先跳出战斗圈,随后锦言也跳出,只是陆宇好像意犹未尽,一掌向橙斯拍去,一拳袭向锦言。 见二人都不还手,陆宇才无奈的收回双手,她的脸微微泛红 ,疑惑道:“怎么不打了,继续呀,快,快,我还没玩够呢……”陆宇眼睛里泛着精光,比划着双手兴奋道:“老头你刚那一掌叫什么,挺厉害的!” 橙斯与锦言师徒俩面面相觑,这陆宇到底是不是正常人啊…… 橙斯看着陆宇兴奋的笑脸,他也开始回味着刚才陆宇的招式,时而刚硬,时而邪气,时而正气,风格诡异多变,防不甚防,而且步伐轻盈,就算再三人打斗最混乱的时候,她的步伐都没有乱过,而且脚步变换的速度越来越快。 这个陆宇看着年纪不大,内力倒是充足,是个好苗子!还有他的武功套路倒像老三,只是老三说过他不想收徒,否则真以为这小子是老三的徒弟了。 “喂,小娃娃,我看你资质不错,有没有兴趣做我徒弟呀,如果你愿意,不仅是刚才的那掌,其他的比那掌还要厉害的武功我都交给你。”橙斯越回味刚才陆宇的招数、身法,对陆宇的赞赏就更胜一分。 锦言在一旁直点头,这话说道点子上了,于是也就附和道:“是呀,陆宇我不介意做你的大师兄哦!”他甩过额前的碎发,随后又凑近橙斯道:“师父,我刚想说的就是,让你收她做徒弟!” 橙斯锤了锦言一下,心里也稍稍平了怒气:算你小子有眼光! 这不,刚才还在恶斗的师徒二人居然又站在同一阵线了。 陆宇朝那不正经的师徒二人翻了个白眼,“我没兴趣。”说罢,纵身跳下屋顶。 随后,那师徒二人也跟着跳下,橙斯跟在陆宇后面,直接厚着脸皮道:“乖徒儿,为师现在就教你那套霹雳掌。” 陆宇一个踉跄,乖徒儿?!为师?!你可真无耻,果然有什么师父就有什么徒弟,陆宇正准备开口奚落那橙斯几句,谁知就有人替陆宇开口了。 那人一袭青色长衫,从远处飞来,几个纵身跳至陆宇的方位,人未到声先到,“老二好不要脸,你专门有抢别人徒弟的嗜好么,你这是挖墙脚,懂么,还是挖自己人的墙角,你缺德不?” 橙斯一听这声音,心里一喜,是老三! “你才不要脸,这陆宇是你徒弟?!”橙斯反问,五年前见到橙斯时,他可没见到这老三身边有徒弟呀。 谁知令橙斯大跌眼镜的事发生了,陆宇居然跑到青冥面前亲昵的抱着青冥的胳膊,朗声叫道:“师父。” 青冥满意的笑了,挑衅的看向橙斯,得意道:“看来我的徒弟很得你喜欢啊,怎么对自己的徒弟不满意?!” 橙斯咬牙,这是挑衅,**裸的挑衅,可是橙斯就是没有理由解释,本来嘛,是自己不要脸在先,随便开口就叫人乖徒儿。 于是橙斯被青冥说的哑口无言,只能用杀人且带怨气的眼神扫向锦言。 可锦言完全没有已经被橙斯怨念的觉悟,咧嘴舒心的笑了,原来她是三师伯的徒弟,那她也就是神月门人咯,太好了,这下他就有充足的理由拒绝赫连楚了。 许久,锦言才注意到自家师父向他射来的杀人眼神,他快速的做好戒备,就在橙斯一声,“死小子,我和你没完”这声怒吼中,他再一次脚底抹油溜了。 橙斯看着锦言逃跑的方向,懊恼的拍着大腿,骂骂咧咧道:“他个小混蛋,收徒不慎啊……” 青冥邪气的小眼睛里满是戏谑的笑意,橙斯撇嘴,“收起你那斜(邪)眼!” 青冥毫不在意橙斯的冷嘲热讽,勾着橙斯的肩道:“咱有四年多没见了吧?” “是啊,五年多了,没想到一直不收徒弟的你,也居然破戒了!”很明显橙斯对于徒弟这一事件上还是耿耿于怀。 青冥一笑置之,“想当初收陆宇为徒时,还费了不少心思呢,怎样我徒弟不错吧?”青冥回首当初,诶,不堪回首呀,一声‘师父’整整等了五年! 橙斯看着青冥得意的笑脸,腹诽道:当然不错,把我徒弟的魂都勾去了,能错的了么? “不说了,喝酒去,陆宇告诉我她爷爷购进了好多坛西域酒,尝尝去,今天高兴,咱三了来个一醉方休!”青冥面带笑意,豪气的笑道。 于是,青冥与橙斯勾肩搭背,走远了。 陆宇见两老头都回屋了,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果然酒对师父的魅力是无穷的,只要师父常住在陆府,再加上一个杀神,那么,陆府的实力就大大增加,她看谁还敢来打陆府的主意。 这样她五日之后回天瑞就无需担心会有人找她寻仇而伤害她的家人了…… ------------ 第八十章 毒剑谪仙殊白衣 二月六,已是早春时节,天气虽还有些寒意,但比之前几日的季冬时节要暖上些许。 陆宇将厚重的棉衣换下,身着一袭银灰色习武长衫,双手负在身后,从背影可以看出她的骨骼清奇匀称,不愧是青冥口中的练武奇才,再加上她本就资质不凡,才会让一直不愿收徒的青冥也动了收徒的心。 此时,陆宇立在池边,双目紧闭,神色平和,暖阳为她平静的脸上渡上了一抹光环,更显的她气质脱俗。 阳光直泄而下,园中的花草也在阳光在有了生机,池中碧水也仿佛一面闪着碧波华宝的凌镜,同时也将站在池边的陆宇的轮廓大至勾镂出来。 陆宇渐渐睁开双眼,眼中清明了许多。 她慢慢练起了太祖长拳,一招一式,举手抬足,每个动作都近乎完美,招招大气非凡,气势连绵不断。 当整套太祖长拳打完后,陆宇调整了一下气息,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一团白气从她口中舒出,渐次在空中散开…… 这是陆宇每天必修的拳法,虽不是什么特别高深的武功,但却是万般拳法的基础,只有具有稳固的根基才能为更高级的武功作铺垫,陆宇知道她只有变强、越来越强,才有能力自保和保护自己的家人…… 早在一旁观看陆宇打拳的橙斯、青冥眼中都流露出赞许:这拳打的正中平和,证明陆宇此时的心境淡泊,拳风连绵不绝,证明此拳以练过不下千遍,只有这样才能做到如此的熟练,收发自如,最重要的是这需要练习者的坚定,也是习武者最不可少的东西;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令橙斯惊讶的是陆宇在如此普通拳法中的拳意。 这个整套拳的灵魂,大气磅礴中又潇洒随意,爽朗不羁,陆宇无不用自己的身体表现了出来。 橙斯由衷赞道:“好个小子,不想五年间竟真的被你找出这么个练武的奇才,她的资质不在你我之下呀,或许犹胜于你我,若是我也有这么个徒弟就好了……” 青冥不满的瞪了眼橙斯:你想都不要想,这是他五年来悉心培养的结果,岂是你说想要就有的,拜托,挖墙角也要看看对象是谁吧! 青冥虽是这般想,但眉宇间更多的是不溢于言表的自豪:毕竟夸的是自己的徒弟呀! 青冥看了眼仍对想收陆宇为徒不死心的橙斯警告道:“不许打陆宇主意。” 橙斯白了青冥一眼,忧怨道:“知道。”后又抚须诡异的笑言,“但这陆宇总归是我神月门弟子呀,也算是我的师侄,所以某种意义上说来她也算我的徒弟。” 青冥听橙斯这么不要脸的解释,脸都绿了,“老东西,有个黄金杀手的徒儿,和一个如花似玉、家财万贯、聪明伶俐的紫丫头还不满足么?” “如果你喜欢的话,我那两个徒弟换你这一个!”橙斯说的诚恳。 “你放屁!”青冥很不雅的爆粗口,看样子,还是想和他抢徒弟呀。 橙斯毫不在意青冥的反应,继续道:“锦言虽然资质绝佳,但心性顽劣,少了点稳重,还和个大孩子一样,他要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还要磨练呀,至于紫衣,这丫头刁蛮任性,聪明又能怎样,真是难成大器,若不是她一心拜我为师,我有与紫陌巷有些渊源我才不会收这徒弟呢。” 橙斯又道:“倒是陆宇,心思缜密,心性洒脱淡泊,善恶分明,敢憎敢恨,严肃活泼,而且他意志坚定,你信不信,像陆宇这种人就算进了魔窟,也不会被迷了心智,因为他有自己的处事原则,什么东西都无法改变他的本性以及所做的决定!” 青冥听了橙斯的话若有所思,点头:“你说的不错,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他的?” “有段时日了,我从陆老兄那也听说过他的一些事,他三岁识字,五岁赋诗,八岁幕后操纵商铺,十岁靠自己自创商铺,十二便被人称天野狂生,不过最令我欣赏的却是他在尹府的表现,他的分析透彻,思维敏捷,还有一份惊人的淡定,所以我当初见到他时就有了再收一徒的想法,只是可惜,被你提早了几步!” 几步?!何止是几步,是整整五年,好吧?!而且那厮前年才开始叫他师父,青冥感慨万分,拍了拍橙斯的背悠悠道:“你就死心吧,陆宇再好也不是你的,您啊,另觅奇才吧!” “奇才?!哈,哪是那么容易找到的,大师兄的徒弟知道么,我想能与陆宇相媲美的就是他的徒弟尹霁了。”橙斯悠然道。 青冥叹气,“自神月门危机解除后我一直没回神月门,在至比武大会上见过一次面,我和你们也有五年未见了吧,现在连大师兄那个与世无争的人也收徒了么?” “早就收了,你还记得十年前的神月门危机吧,那个一直跟在大师兄身后的小娃娃,那时独战玄明、玄月两大魔头的小子么,当时他还不到十岁吧!一手毒、一柄剑用的出神入化,让人无法相信那只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此后江湖就有人称他为毒剑谪仙的白衣公子殊白衣。”橙斯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对过往的缅怀。 青冥似乎也想起了,他依稀记得很久以前大师兄的身后跟着一个白衣孩童,那孩子神情清冷,所以、当时的殊白衣其实就是现在的尹相之子尹霁么? 太不可思议了,如果说当年七大门派围攻神月门是他一生中最不能忘的记忆,那么这个殊白衣就是他最大的震惊。 门派混战时,无人顾及年少的殊白衣,就当玄明、玄月发现只默默站在一旁观战的殊白衣后,想擒住殊白衣为人质威胁大师兄时,令所有人吃惊的事发生了。 那孩子在百招之内击毙二人,在战斗的过程中,那个孩子手中的剑没有华丽的招式,只有一个字:快!也只有一个目的:杀!在场的人无不惊叹以及恐惧,只大师兄淡笑,仿佛一切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随后那个叫殊白衣的孩子又默默的回到大师兄身后,似乎当时他叫大师兄为大叔,怎么一晃他们就成师徒了? ------------ 第八十一章 一入江湖深似海 可自那之后,殊白衣便消矢了,而白衣公子、毒剑谪仙之类的名号也渐渐淡出江湖,偶尔有人提及惊讶之余便一笑而过了,但却也算做是神月门的传奇一笔了。 看到青冥愈加清明的双眼,橙斯悠悠开口,“想起来了?那个殊白衣是不是天赋强的恐怖,那时不到十岁而已。”橙斯似有些感慨,怎么这么些年来自己就遇不到像殊白衣之类的奇才呢,好徒弟都被大师兄、三师弟寻去了,他郁闷! 青冥显得有些不可置信,思怵道:“我以为那个孩子已经不在人世了,那年观他战玄明、玄月我就发现他体内有极大的且源源不断的内力,可那只是一个孩子,那么瘦小的身躯怎么可能贮存着这么强大的内力呢,他又怎么可以受得了每次内力涌动时的冲力呢,我当时并不认为他可以继续活下去,最坏的结果是他爆体而亡,最好的结果是终身残废,现在我知道我错了。” “这也是大师兄会把他带在身边的原因吧,像殊白衣这种天生筋络就比被人宽一倍有余,丹田又有极强先天真气的孩子怎么不会让嗜医如命的大师兄不好奇呢,再加上这孩子本就天赋极高,大师兄不收他为徒,才是真傻呢!”橙斯顿了顿又道:“大师兄常年用他独制的秘方让殊白衣泡澡以再次拓宽那孩子的筋脉,不仅让那孩子百毒不侵也能让那孩子在一次又一次的境界突破的强大冲击下活了下来,这简直是个奇迹。” 橙斯叹了口气又有些欣慰道:“上次见到他是竟看不出他的深浅,想必他已经达到了真气内敛的境地了吧,接下来便是返璞归真,想来,这孩子日后的成就不在你我之下呀!神月门后继有人,甚幸……” 青冥点头,“殊白衣这种人在江湖中百年难得一见,可遇而不可求!” “切,算了吧,说什么风凉话,陆宇不也是可遇而不可求么,你这是在刺激我,死老头!”橙斯气的直咬牙,什么时候他也能收的那么一个天赋异禀的徒弟,他睡着也能笑醒了。 青冥听橙斯这么说,面上有些自豪,但更多的却是慎重,“老二,我有件事说出来你可不能到处宣扬哦,而且你也不能太过吃惊。” 橙斯收起了玩闹不正经的表情,缓缓道:“你说吧,我不是那种守不住秘密且不淡定的人!”如果锦言此时听到橙斯的话,他一定会吐槽:啊呸,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自恋了,原来我是您老给染指了! 青冥得到橙斯的保证后道:“陆宇是个女子。” 青冥见橙斯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但面上却无表示,才满意的再次开口,“陆宇与尹霁,哦,也就是殊白衣是同一种人,殊白衣虽是后天百毒不侵,但陆宇却真真实实的先天过目不忘,过耳不忘,过鼻不忘,过嘴不忘,她的体内没有殊白衣的强劲内力,却有特别的先天真气,她体内的这种真气可以模拟各家不同的内功以及运功路线,运用之后所使出的招式比原招式还要强大三分,最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在我没有教她内功心法之前,她仅看书就练出了三级内力,诶,也不知这种过人的天赋对她是好是坏,幸好她生于商家,若身在江湖不免是个劫难啊!” 橙斯听完青冥的讲述后,也长叹一口气,“江湖中人若是有人知道殊白衣与陆宇这种过人的天赋怕是要杀之而后快了,这也许就是大师兄让殊白衣渐渐淡出江湖的原因吧,他们的存在绝对是黑白两道最大的威胁,毕竟只要他们想闹,江湖必定血雨腥风,好在陆宇殊白衣二人心性不坏,否则江湖危矣。” 青冥赞同的点了点头,抬头望向远方,江湖永远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永远充满危险而又充满诱惑。 人在江湖,谁能全身而退?恐怕没谁能保证,谁都无法逃出曾经背负在身上的血债,江湖存在于每个人的血脉之中。 飞鸟急速掠过天际,却没有在空中留下任何痕迹,天空依旧是那个澄澈的天空,它不因一丝一毫而改变,正如处于江湖中的习武者一样,所有习武者都想在江湖中留下传奇一笔,甚至妄想改变江湖,成为江湖的主宰,可几百年过去了,江湖依然还是那个江湖,江湖没有因为谁的生而改变,也没有因为谁的死而终结…… 江湖永远是冰川下的火山,在平静中暗潮汹涌,总有天会发出滔天巨浪,然后再次平静,继续着力量等待着下一次的爆发! 也许再过个几年,当尹霁、陆宇、锦言之类的少年涉足于江湖时,武林中原来的霸主是不是该易主了呢,神月门会再次在江湖上大放异彩么,还有那时的江湖还会如这般平静么,青冥不知、橙斯不知,所有人都不知道,只有等待…… 一入江湖深似海,十年弹指一挥间。 皇图霸业心凌云,多少英才出我辈。 在说这边的陆宇,她自然不知道在她打拳时,青冥与橙斯心中的感慨,于是打完拳,就回房了,换了身青色长衫步履匆匆向陆府门口走去,那儿,蓝夕颜正在等着她。 蓝夕颜看着向自己快步走来的陆宇,一袭青色书生装,使陆宇整个人看起来温润如玉,好个翩翩公子。 但蓝夕颜就是蓝夕颜,对于陆宇她嘴下从不留情,收回看向陆宇的目光,不满道:“每次都是我等你,不觉得内疚么,还有你还是习武之人呢,走路速度这么慢,真丢习武人的脸,哼!”显然,蓝夕颜就是故意想与陆宇斗嘴的。 陆宇耸肩,丝毫不在意蓝夕颜的话,她也懒的动嘴,一把勾住蓝夕颜的肩,故作亲昵道:“走,爷请你吃饭去。” 蓝夕颜没好气的瞪了陆宇一眼,推开陆宇,自顾自的理起了衣服,她低头皱眉,疑惑道:“吃饭?!你怎么无缘无故的想请我吃饭,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蓝夕颜毫不留颜面给陆宇,想起陆宇前几日的表现以及制造出的噪声污染,蓝夕颜越发觉得陆宇不太对劲,到底是哪不对劲,她却一时也说不上来。 ------------ 第八十二章 龙凤楼 陆宇看着阴晴不定的蓝夕颜,哑然失笑,难道她自己真是个无赖么? 她摇头不再理会蓝夕颜的质疑,首先向前迈去,随后一道充满诱惑的声音在蓝夕颜耳边响起,“请你吃燕窝,极品血燕窝,来不来随你!” 暖风拂面,蓝夕颜因陆宇的那句“极品血燕窝”恍惚了,快步跟上陆宇,笑滋滋的打量着陆宇,看着陆宇那双凤眼以及一脸的儒雅之气,她灵动的双眼里反而有了一丝担忧,“最近总觉得你很怪,若说你以前无赖吧,但总会让人觉得真切,我可以接受,但现在看着秀雅,行为也愈是端庄儒雅,到真让我不适应。” 陆宇翻白眼,合着她就是那种无赖的人么,无赖到他人居然可以坦然的接受她的无赖,那她做人也未免太失败了吧? 陆宇没精打采的附和道:“是是是,蓝姑娘慧眼如炬,竟然把小爷我的优点看的这么透彻,没错,我就是无赖、无耻、我流氓!” 蓝夕颜一愣,看着陆宇一副“我是流氓我怕谁”的表情,“嗤”笑一声,反驳道:“就你,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你还流氓?你倒是流给我瞧瞧呀!” 陆宇再笑,食指挑起额前的刘海,自命不凡且无限风情道:“英雄不问出处,流氓不看岁数,蓝姑娘不懂?” 蓝夕颜看着陆宇这副纨绔子弟的模样,直呼受不了,流氓不可怕,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虽然蓝夕颜和陆宇有一茬没一茬的边走边斗嘴,但蓝夕颜还是有些不放心,因为她知道:陆宇喜欢什么事都自己扛着,会给别人带来麻烦的事,她宁可自己承担,也不要关心她的人知道、为她担忧半点,这种人往好听了说是烂好人,往难听了说就是受虐狂,自己找罪受,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不行么,总要一个人承担,太要强终究也不好呀。 蓝夕颜收起玩闹的表情,“只是现在觉得你有什么心事,最近、或者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周围发生了什么事,总之、你变了许多,你少了以前的那份童趣了,你才不过十五呀……” 陆宇身形一顿,背显得有些僵硬,果然,蓝夕颜还是最了解自己的,她竟看的出,那么这么多年的朋友倒是没有白做。 陆宇避开蓝夕颜的目光,细声道:“什么变不变的,我不是一直都是我么,只是你没看清我而已。”陆宇此刻的声音有些飘忽不定。 童趣?!那是我不该有的东西,她该有的应是从容,处理每一件事的淡定。 蓝夕颜若有所思,“那么你之前的无赖只不过是表像喽,陆宇,这么多年,你还是这样,甚至越来越让人看不懂。” 陆宇轻笑,“你想太多了,我就是我,不管我表面上怎样,心里又是怎样,这些都是属于我的一部分啊,这些都是我,你只是没看清全部的我而已。”陆宇拍了拍蓝夕颜的肩又再次不正经道:“不说了,我觉的我刚说的那些话就像是佛理一般,我可不是那些个秃驴,也不想断红尘。” “嘿嘿。”陆宇猥琐的笑,手又勾搭到蓝夕颜身上,“蓝小妞,跟爷走着。” “去死吧。”蓝夕颜手一旋,在陆宇腰间掐了一把,愤恨的骂道:“流氓!” 陆宇吃痛,一窜就跑到前面去了,一脸幽怨的看着蓝夕颜,可那双凤眼里却闪动着睿智顽昧的光芒。 蓝夕颜看着陆宇似笑非笑的俊秀容颜有一丝的恍惚,也有担忧,但她还是将心里的隐忧强压下去,快步跟上陆宇的脚步。 不管陆宇变得如何,今后又会怎样,她也不管自己看不看得懂陆宇,但她就是认定了,陆宇就是她这一辈子的朋友,自从陆宇当初把她从人贩手中赎出,对着她用明亮的凤眼笑时,她就认定,陆宇是她这一辈子最要保护、最珍惜的朋友。 就像陆宇和她所说的那样,她们是莫逆之交! 那么,一辈子有这么一个莫逆之交也就足够了吧! 此时,陆宇与蓝夕颜就站在这龙凤楼的门口,龙凤楼,京城最大的酒楼,由宫内皇子、公主所共同建造经营,故称龙凤楼,它的名气遍布整个天野王朝,甚至是海外,而且各国每十年一次向天野王朝进贡的使者都将在这被接待,可以说这里汇集了八方宾客。 龙凤楼内装扮自然是豪华无比,还隐隐透着点皇家风范,内部结构共分三层,三层的中间全部被打通,最高处悬挂着龙和凤的巨大金雕,显得奢华而又威严。 陆宇一笑,虽然这酒楼装的如斯豪华,却极大的浪费了原有的资源,中间明明可以不用打通,采用阁楼式的建筑方式,可以显得既淡雅又大气,空间的利用从一定程度上得到提高,招纳的宾客也自然多一点,这样岂不是更好么,这些个皇家子弟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简直就是浪费! 其实,陆宇说的也不无道理,但两者的思路以及出发点并不一样,所得的结果也就不一样。 陆宇是最大限度上利用所有可利用的资源,从最少程度上压缩所花费用来谋取最大的利润,这显然是从一个商人的角度去考虑的,这想法与陆宇的身份倒也符合。 而皇家子弟则更多考虑的是皇家的威严以及实力,相比较谋取巨大的利益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然,不得不说,所有有身份地位的人都愿意来这龙凤楼,一来彰显自己的身份,二来这里的菜色、装潢也确实有它本身的特色,而这几点也是陆宇今天来龙凤楼的目的。 二人步入龙凤楼,小二便满脸笑意的迎了出来,那小二精明的眼神迅速的打量着陆宇,而小儿精明的眼神也未逃得过比他更为精明的陆宇的眼,陆宇一笑,赞道:这皇家的人到还挺会选择店小二!但陆宇这一想法是真心的赞叹还是嘲讽就不得而知了。 当小二看到陆宇清明的凤眼,以及穿着佩戴的饰物时,心中立刻坐下了决定:此人绝非俗流,非富即贵!同时小二心中也做好了安排陆宇入座何处的打算。 小二引进陆宇二人,将他带到了靠窗的雅座,窗口还用上好的沙曼装饰了一番,看的倒也雅致舒心。 不多时,就有跑堂的为陆宇送来了上好的龙井茶,立在陆宇身旁,开始细数龙凤楼的特色菜。 ------------ 第八十三章 龙凤楼巧遇 小二引进陆宇二人,将他带到了靠窗的雅座,窗口还用上好的沙曼装饰了一番,看的倒也雅致舒心。 不多时,就有跑堂的为陆宇送来了上好的龙井茶,立在陆宇身旁,开始细数龙凤楼的特色菜。 陆宇挥手打断了正报菜名的小二,“先来俩份血燕窝,所有特色菜上一桌,竹叶青一壶,唔,先这么多吧,不够我再点。” 小二一愣,他知道陆宇很多金,但银子也不是这样花的吧,上来就是两蛊极品血燕窝,这也就算了,他知道我们酒楼的特色菜有多少么,还每样来一份,这也太夸张了吧…… 于是小二又试探性的问道:“二位可还请了什么贵客?” 陆宇品茶,悠然道:“没有。” 这次小二更是惊讶了,没有?! “本楼特色精品菜共三十二盘,恐怕二位吃不完吧。”小二好心提醒道。 “无妨,你照上吧。”陆宇不再不理会小二的吃惊,仍旧平淡道。 小二听陆宇这般说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又多看了陆宇几眼,匆匆离去。 此时蓝夕颜脸上也满是疑惑:一向惜金如命的他,怎么今天这么大方,这么多菜明显就太多了,她们两个根本吃不下这么多,余下的不是浪费么? 陆宇看出了蓝夕颜的疑惑,淡然一笑,“不用你全部吃完,每盘菜你只要保证吃一口就好,余下的交给我。” 蓝夕颜看着笑的神秘的陆宇没再多说什么,陆宇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要说这龙凤楼还真是有效率,不一会菜就上齐,整整三十二盘菜摆了一桌,随后就是用上好青花瓷蛊盛放好的极品血燕窝。 蓝夕颜看着满桌子的菜也不急于动手,盯着陆宇看了半晌愣是没从陆宇眼中看出什么情绪波动,但蓝夕颜就是觉得这不是一顿饭的问题,陆宇这小子一定还有其他目的。 “吃呀。”陆宇笑的和煦,蓝夕颜不在多想,开始品尝起来,而陆宇的心思却不在菜上,眼神向窗外看去。 透过窗纱陆宇的目光在喧闹的集市中定格,看着集市中脚步或匆忙或悠然的行人,她忽然想到了一句话:小隐隐于野,z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 那些小的隐士心性不稳只能隐居于山野之中寻求那份淡泊,而那些中隐士则心性淡然悠闲,以致于喧闹的集市也无法影响到这些隐士的心性,再来大隐却是真的能在暗潮汹涌的朝堂上也能心如止水了。 看着这些人,陆宇在想,到底谁才是大隐呢? 也许晏子殊算一个,想到晏子殊,陆宇觉得有必要去找一找他了。 陆宇的目光最后定格在一群乞丐身上,随即她的嘴角有一抹笑意绽放,她对正仔细品尝着每一道菜的蓝夕颜道:“你先吃,我去去就来。” 说罢离位而去。这样的行为令蓝夕颜一度以为陆宇是准备吃霸王餐,留她在这自己脱身了去了,蓝夕眼灵动的双眼骨碌一转,双腿已经做好了离席的准备,可当她转身的一霎那,她又快速的转回了饭桌,心里也猛地一惊:是他?!龙景阳。 龙凤楼外进来三人,一男子穿淡蓝色锦服,腰间佩挂一把上好的古剑,此人就是龙景阳,而另一男子则一袭黑色锦裘,身后跟着一银衣女子,约双十年华。这二人显然就是赫连楚与他的随侍魅。 龙景阳锐利的双眼淡扫了龙凤楼一眼,眼神定格在蓝夕颜身上,冷漠的眼中有了一丝情绪的波动,随后又归于平静。 龙景阳和赫连楚一起走到了大堂的中央,小二自觉的为二人拉开座椅,接着就是直接上菜,仿佛在这之前二人已经预定好要吃什么菜了,在观小二一脸恭敬的站在二人身后,直到魅挥手让他退下,那小二才如负释重的离去,此时小二的后背湿了一大片,仿佛经历了什么恐怖的事一般。 龙景阳挑眉,看了眼站着的魅,调笑道:“二皇子倒是有雅兴,出门还带个女子,啧啧,长得还真是不赖。” 赫连楚淡笑,可这笑分明带着寒意,“你若喜欢,她就是你的。” 魅握着剑的手已经,龙景阳继续笑,直接拉过魅,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身边,笑道:“那感情好。”可从他的声音里却听不出半点欣喜。 “啪。”蓝夕颜手中的筷子折断,但蓝夕颜没有转头,她咬紧下唇,默不作声,换了双筷子继续吃菜,随后又灌了一大口酒。 “咳咳。”蓝夕颜没料到这竹叶青也会这般呛人,猛地咳嗽起来。 龙景阳带笑的脸一僵:这个女人连酒也不会喝么? 陆宇悠悠从对面回来了,当她跨进龙凤楼的时候,她的脚步忽然停住了,赫连楚?!这个死人怎么在这? 同时赫连楚已注意到了在门口的陆宇,别有深意的看了眼陆宇,又转头继续与龙景阳碰杯。 就在陆宇与赫连楚对视的过程中,她从赫连楚眼中读到了深冷阴毒的寒意,不由使陆宇再次愣神。 倒是蓝夕颜见到陆宇进来,神情一松,向陆宇袅袅走来,顾盼生姿,她勾着陆宇的手臂,媚笑道:“你怎么才来,人家等你好久。”说罢,又朝陆宇甩去一个媚眼。 这下陆宇算是彻底回神了,眉头一皱:这个女人怎么了,笑的这么……呃,饥渴! 但陆宇也是个爱玩闹的人,右手轻轻往蓝夕颜腰间一勾,嬉笑道:“怎么,美人想小爷我了?” 蓝夕颜身子一僵,低头,余光瞥向龙景阳,只见那龙景阳一手搂着魅,一手端着酒杯,神色淡然,跟着,蓝夕颜的心也就暗了下来…… 倒是赫连楚冰冷的脸上有些讥讽的笑意:这个女人倒也像个小白脸! 陆宇随着蓝夕颜走到原本吃饭的位置上,陆宇喝了口茶,淡问:“这些菜味道怎样?” 蓝夕颜咬着筷子头,脸色不怎么好,随口敷衍却又口气愠怒道:“难吃死了!” 陆宇表情一僵,不会吧,难吃?白花花银子买来的菜,招牌菜,难吃?!这丫的到底是什么品味啊? ------------ 第八十四章 龙凤楼外寻逍遥 陆宇蒙头吃饭,她不打算去理蓝夕颜这个神经质的女人了,于是,陆宇执箸开始吃菜,她就觉得很好吃嘛! 蓝夕颜看陆宇一副饿死鬼样,皱着小巧的鼻子问道:“诶,刚干什么去了?” 陆宇一边吃饭一边含糊不清的说:“一会你就知道了,保证有好戏!” 蓝夕颜冲陆宇翻白眼,就知道卖关子! 这边陆宇正吃着呢,门外就喧闹了起来,就听店小二的声音陡然提高,在外面扯着嗓子道:“快滚,这儿可是龙凤楼,你知道什么地么?就敢来,一群臭乞丐,不要妨碍我们做生意……” “你说什么,凭什么我们不能进?!” “就是,乞丐怎么了?” “我告诉你我们可是丐帮的!” …… 外面一大群乞丐闹哄哄的与小二吵开了,陆宇默默吃着菜,不动声色,倒是蓝夕颜不时向门外投去好奇的目光,听到那些乞丐说自己是丐帮的不由笑了,这群乞丐也太没常识了吧,丐帮从不上门乞讨! 陆宇看着蓝夕颜笑道:“我们请他们进来如何?” 蓝夕颜看着陆宇睿智的凤眼,忽然觉得这群乞丐必定与陆宇有关,而他到底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呢,蓝夕颜凑近陆宇,神秘道:“不会又请我吃饭又请我看戏吧。” 陆宇不动声色的饮茶,“那就请你看好了。” 远观二人神色亲昵,像是一对小夫妻,龙景阳看向陆宇的眼神有些怒意,他咬牙:死女人。 而赫连楚不同,他饶有兴趣的看着陆宇,冰冷如墨的眼眸里有洞悉万物的光芒:他敢保证这些乞丐与陆宇有关。 门外乞丐仍旧叫嚷着,“你们龙凤楼有什么了不起?我告诉你们马上千金坊方老板的逍遥楼建成,哪有你龙凤楼的生意。” 小二鼻子中哼出不屑之意,“逍遥楼?!没听说过,走走,就算建成了,能赶得上我们龙凤楼么,我们这可有四方八面的名厨!” 另一个乞丐不顾小二的讥讽之意,自信的问道:“逍遥逍遥你知道什么叫逍遥么?” “滚。”小二明显火了,直接伸手去推乞丐,乞丐们见小二这样,纷纷把聚集成一个圆把小二围在中间,你推我挤的,但也不对小二做特别过分的事。 小二被一群乞丐围在中间也有些害怕,但还是不松口,反正就是不让你们这群乞丐进,直至陆宇清朗的声音出现,“何为逍遥,我还真想知道,小二放他们进来,他们的饭菜我请了。” 小二听到陆宇的声音一愣,朝陆宇看去,满脸的难色,“这……恐怕不……” 陆宇看小二说的吞吞吐吐,直接从袖中摸出两锭银子,在手中玩转着,小二的脸立马就如绽放的花一般灿烂,立刻放了行,让一群乞丐进来了。 乞丐朝着陆宇走来,不拘一格的坐下,陆宇毫不介意,举起酒杯,笑问,“何为逍遥?” 乞丐爽朗一笑,“你我都是男人都懂得,男人什么时候最快活逍遥?”众乞丐互看了几眼,彼此笑的心照不宣。 然后一个乞丐又猥琐的笑道:“自然是在床上快活逍遥了,哈哈……” “对对,想当年我家还没败落之前,我是夜夜笙歌,天天换不同的女子,换不同的姿势,那可是逍遥欲仙,流连忘返啊,可惜现在不行喽,那个姑娘看的上我哦……”乞丐们竞相讲着自己以往的放浪生活,各自嗟吁不已。 龙凤楼中多为男子,大多数都是贵族公子或商贾,听到乞丐们毫无顾忌的谈论这些敏感而又市井的话,只觉得刺激过瘾,自然是竖起了耳朵来听,毕竟没几个男的不好色,不爱听这些晕段子。 陆宇保持着淡笑,见龙凤楼中大部分人的吸引里都被这群乞丐给吸引了,眼中的笑意更深,她问:“那么你们刚才说的逍遥楼可是妓院?” 乞丐摆手,“那档次可低了,那逍遥楼不是妓院胜似妓院……” “咳咳……不该说的别说,方刚该不高兴了,毕竟这逍遥楼还没开张前还是个商业机密。”一旁的乞丐小声提醒道,可是这声音却又能令在场的所有人听见。 于是在座的所有人耳朵都竖直了,毕竟人啊,都有好奇心,更何况这可是商业机密。 陆宇为乞丐夹了菜,好奇的问道:“到底是什么呀,反正逍遥楼听你说也快开张了,你就先说说吧……”陆宇又拿出一定碎银递给乞丐,蓝夕颜发现陆宇这笑真他妈太市侩了,平时觉得他笑的文雅干净,或者作弄人时笑的无耻而又无辜,而现在他这笑是她从未看过的。 乞丐掂量着陆宇给的银子,笑道:“算了就说给你听吧,反正我与方刚是之交,说出去,他也不会怪我的!” 这话一说,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目光注视着乞丐,可乞丐只慢吞吞的吃了口菜,可刚还没吃几口,就吐了出来,嚷嚷道:“这什么菜,这么难吃,酸不酸,甜不甜的,呸呸……” 乞丐叭喳着嘴,将口中的菜全吐了,叫道:“方刚给我试吃过逍遥楼的菜,这龙凤楼的菜和逍遥的菜比起来差远了。” “你胡说什么?”小二急了,他们这些乞丐算什么东西,“我龙凤楼的菜是京城最好的!” “切,是不是最好吃的等逍遥楼两天之后开张就是了,到时候大家去捧场哦,方老板说了,前三天去捧场的,可以免费体验。”乞丐的声音洪亮。 乞丐又冲小二问道:“你身边坐着个美女陪你喝酒吃菜的,你就算吃屎也觉得美味无比吧,哈哈……“乞丐再次猥琐的笑,跟着在场的所有客人都彼此笑的心领神会,开始起哄,只有小二涨红了脸。 确实,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待到乞丐的这番话之后,众人更是好奇了,这逍遥楼难道是酒楼?嗯‘又像是妓院,不对呀,方刚是开赌坊的,若是他开妓院也是可以理解的,可酒楼不是方刚这种大老粗会开的吧?算了,到了两天之后去瞧瞧呗,反正免费,不去白不去。 乞丐见所有人都是好奇的模样,扬声再道:“反正逍遥楼总的来说就是――”乞丐拉长声音,“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包你乐不思蜀,哈哈!”乞丐吃完桌上最后一盆菜,挺着圆滚滚的肚子满意的离去。 从人哗然,吃喝嫖赌?!如果这四样能同时进行的话那么真是逍遥欲仙了。 蓝夕颜现在才明白陆宇的目的,原来是陆宇借着龙凤楼来宣传逍遥楼呀,他可真做的出来,不过经过这样,逍遥楼的名声应该会大震吧,现在她还真是期待逍遥楼的开张了,不知陆宇还会给她带来哪些惊喜。 陆宇凑近蓝夕颜,凤眼扬起,笑的妖治,“怎样这出戏好看么?” 蓝夕颜刚想奚落陆宇几句,让他不要得意忘形,可手腕就被人紧握住,蓝夕颜转头,居然是……龙景阳! ------------ 第八十五章 情况混乱 二男争女 陆宇凑近蓝夕颜,凤眼扬起,笑的妖治,“怎样这出戏好看么?” 蓝夕颜刚想奚落陆宇几句,让他不要得意忘形,可手腕就被人紧握住,蓝夕颜转头,居然是……龙景阳! “跟我走。”龙景阳紧握住蓝夕颜的手,声音低沉的可怕,蓝夕颜皱眉,用力甩开龙景阳的手,眼神中带着怒意但更多的却是委屈。 蓝夕颜起身,“龙景阳,你忘了你之前和我说过怎样绝情的话了么?”蓝夕颜注视着一脸阴郁的龙景阳,嘲讽道:“跟你走?!去哪,你是我什么人啊。” 龙景阳再次捏紧蓝夕颜的手腕,“我说跟我走。”他的语气里已经带着丝不耐,以及隐忍的怒意。 蓝夕颜还是继续挣扎,可是,龙景阳没有给她任何机会,强拉起蓝夕颜就要离去。 坐在一旁的陆宇,神色不变,淡然开口,“带她走,有经过我的同意么?” 龙景阳锐利的双眼扫过陆宇,显然有着警告的意味,陆宇抬头,一双凤眼迎着龙景阳危险的双眸,继续淡笑,缓缓起身,步至蓝夕颜的身旁。 蓝夕颜知道这是陆宇濒临爆发的边缘,他愈是笑的人畜无害,他的生气指度就越高。 龙景阳丝毫没有将陆宇放在眼中,轻哂,“怕是你拦不了吧?” 陆宇同样讥讽道:“那就要看蓝姑娘的意思了,她若不愿意,我就算拼了性命也不会让你把她带走。” 龙景阳淡扫了一眼蓝夕颜,蓝夕颜没好气的瞪了眼他,“看什么看,我不会和你走的。你放手!” “嘶……”蓝夕颜的手腕传来一阵痛楚,她咬牙,“龙景阳你找死啊,痛死了。” 龙景阳没有理会蓝夕颜的乱叫,朝陆宇一字一句道:“她、是我的。” 陆宇歪着头,脸上的笑意愈发浓烈,连带着那双凤眼也越发妖治起来,她语气轻佻,“关我什么事,我只知道她不愿和你走。” 龙景阳剑眉一挑,神色悠然,直接转身将背影留给了陆宇,他朝赫连楚嬉笑道:“他交给你了。” 赫连楚点头,龙景阳不在理会蓝夕颜的吵闹,就这么被龙景阳拖走。 蓝夕颜朝陆宇看去,委屈的双眼无辜而又可怜的求助着陆宇,陆宇快步追去,却被魅拦下,一把剑横在陆宇身前。 陆宇一指摊开架在她颈脖处的剑,语气似调笑道:“怎么,自己的情郎带着别的女人走了你不生气?” “无需你管。”魅冷言相向。 陆宇没趣的看了眼魅,一个女人整天跟个冰块似得,好玩么,陆宇再看向一旁的赫连楚,她明白了,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手下呀! 赫连楚阴冷的双眸看向陆宇,突然出其不意的说,“陆姑娘,原来喜欢女人。” “啊?!”陆宇一脸错愕,她喜欢女人?! 陆宇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在看了看一旁依旧是冰冷无比的赫连楚,她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这像是赫连楚这种人会说的话么? 赫连楚嗤笑一声,没再多说什么,倒是陆宇脸色难看到了极致,“喂,想损人也不用这么损吧,赫连楚,是吧,我到现在为止还不知哪得罪过你呢,你为什么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取我的命呢?” 陆宇玩转着腰间的玉佩,凤眼注视着赫连楚的一举一动,赫连楚神情冷漠,“不为什么,你的命我想要自然就可以要,需要理由么?” 赫连楚的话令陆宇更是气愤,她咬牙,后又轻松的笑道:“那我便等着你来取我的命,你的动作最好快点,不然我不保证其他人会先取了我的命。” 赫连楚忽然笑了,只是那笑令人不寒而颤,本是长的极其好看的男子,却让人有种他是地狱修罗的感觉,再听他的声音,更是冰冷,仿佛他说话的同时也附带着吐出一口寒冰,让听者有如在冰川的感觉。 陆宇脸上的表情一僵,可赫连楚明明只在她耳边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从此你的命就是我的”这句话呀。 陆宇觉得有必要好好的和赫连楚谈一谈了,命是她自己的,难道赫连楚连这点觉悟也没有么? “喂,你未免太自信了吧,还有,你想要我的命先问过我手中的剑同不同意。”说罢,陆宇直接从腰间抽出一把青色古剑,速度之快,直接冲赫连楚的胸前刺去,赫连楚也惊讶于陆宇的速度,他避其锋芒,修长的手指托起一旁的杯盏,向陆宇的剑打去…… 酒楼内的人一看打起来,都乱作一团,唯恐伤到自己,大伙都混做一堆,向门口跑去,没命似地逃出了这是非之地。 小二看着这混乱的场面也不由慌了神,倒是掌柜一看不对劲,向一旁跑堂的小厮吩咐道:“快去请六爷来。”许久小厮才反映过来,向龙凤楼外狂奔而去。 魅一脸吃惊,这是青龙软剑,是一把失传很久的名剑了,由铸剑山庄的第一任庄主亲自打造,威力自然不可小觑,而且平时可以作为腰带系在腰间,根本不会引人注意,再加上陆宇又是身穿青衣书生装,更是无人发现。 这陆宇的速度也是快的很,魅根本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见陆宇与自家的主子打了起来。 魅不惊吓出了一层冷汗,魑说爷不喜与人动手,现在却与陆宇交上了手,现在她是失职了么,那么,回去之后的惩罚一定很恐怖吧,于是,魅看向陆宇的眼神也就带着怨恨了。 魅出其不意的抽出剑,向陆宇背后刺去,陆宇感觉身后有异,但她的身子已经前倾,剑也再难收回了,于是陆宇咬牙,姿势不变,剑尖仍是刺向赫连楚,她这条命换个皇子还是很值的。 该死的她怎么会忘了还有魅这么个危险的女人呢,陆宇只得使用错骨功,将身体重要的部分微微挪开,但肯定少不了被刺上一剑然后放点血了,哼,赫连楚不是个好东西,连手下也不是好东西,居然暗算,卑鄙! 此时,陆宇已经做好了等那冰冷的剑刺入肉中的准备了,而魅的嘴角也渐渐有了得逞的笑意…… ------------ 第八十六章 我命由我不由天 “嗯。”陆宇感觉到背后一阵撕痛,以及剑本身的冰冷温度,但她手中的剑仍旧不变换方向,剑尖仍是直取赫连楚的心脏,而赫连楚却什么也不做,只一双冷漠的双眼,注视着陆宇。 魅见陆宇丝毫不受影响,仍旧以刺杀赫连楚为目的,心里不由着急万分,于是魅手中的剑又更加用力的刺入陆宇的左肩处,原本已经刺入陆宇肌肤的剑又更深了些。 就在陆宇的剑要刺入赫连楚的心脏是,随着一声惊呼,陆宇的剑却从赫连楚的心脏的位置偏了些,剑赫连楚垂在胸前的发丝削断,乌黑的发丝慢慢散落在地面。 陆宇收剑,此刻,魅刺入陆宇体内的剑也同时抽了出来。 陆宇刚站稳的身子又差点栽倒,血顺着左肩缓缓在青色的衣服上蔓延开来,血、无声滴落,在冰冷的地面绽放出妖艳的血色红梅。 陆宇的凤眼一改往日的妖治,冷冽的幽光从她的凤眼中迸发而出,她静默无声,就这么注视着赫连楚。 许久,一丝明媚的笑容在她脸上划开又些微带着嘲讽,她朱唇轻启:“你记住,我命由我不由天,连天都奈何不了我,你、能胜天么?” 陆宇扬眉,从她的脸上可以看出自信,她不再去理会赫连楚,也无心去关注赫连楚此时此刻的表情,慢慢转身,肩膀上又隐隐传来阵阵撕痛,青衣上鲜红的血渍又慢慢向原本干爽的部位蔓延开来。 陆宇咬紧牙关,使自己不会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惊叫出声,于是唇上泛起了妖艳如血的颜色。 她右手持剑,看向魅的眼神波澜不惊,仿佛再看一个陌生人,但她的衣摆却动了,可此时无风。 魅恍惚间觉得陆宇动了,可是陆宇仍旧是站在离她两米处的位置呀。 但,魅很快就知道陆宇真真实实的是动了,因为她的左肩处传来疼痛,以及在银色衣服上弥散开来的血,这些都以此证明了陆宇在那一瞬间以魅对她同样的方式回敬了魅。 “啊!”半晌,魅才感觉到肩上的隐隐作痛,随后疼痛又开始逐渐扩大,以至于魅不禁惊叫起来。 陆宇的剑、刺入,魅无反应,剑、抽出,她亦无反映,直至一息之后,肩膀才感觉到痛,现在魅终于知道陆宇的真实动作有多快了,快到她根本就无法感觉到痛。 如果陆宇想取她的命,也只不过是一眨眼之间的事吧,甚至她依旧不会感觉到疼痛,思及此处,魅看陆宇的眼神多了三分惧意但更多的还是怨毒。 陆宇无视魅的眼神,缓缓道:“你刺我一剑,我便也让你尝尝这种被剑刺的滋味,若以后你再敢偷袭,我便十倍百倍的奉还,要知道取你的命,易如反掌。” 陆宇语气轻松,仿佛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在听来却不亚于洪钟大吕,轻松柔和的语调也能激起她心中的千层浪。 最后陆宇淡看了赫连楚,挺直了背,一步一步向赫连楚走去,又从赫连楚身边错开,赫连楚闻到一股淡雅致极的幽香又混合着一丝血腥味…… 陆宇脚步有些虚软,就在她跨出门槛时,差点站不稳,那一剑刺的很深,若不是她早有准备,提前将骨头错了位,那么、那一剑将会直接贯穿心脏! “小心。”门外一袭月白色长衫的男子急忙伸手扶住身形不稳的陆宇,从那男子的语气中可以听出一丝关切,他的手心中也向陆宇手腕处传来一股暖意。 陆宇没有抬头,只道声“谢谢”,声音淡的如太阳刚升起时的薄雾,她的手不动声色的从那男子手中抽出,步履蹒跚向远处的街道走去…… 月白色长衫男子看着背影坚挺的陆宇傲然离去,微微楞神,在心里赞道:好个风华绝代的女子! 原来当他扶陆宇时,手正好放在了陆宇手腕的脉搏处,自然便知道了陆宇是个女子。 月白色长衫男子漫步进龙凤楼,看了眼赫连楚,神色有些懊恼,“你把我的客人都吓跑了,这笔帐怎么算?” “六皇子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市侩了?”赫连楚不咸不淡的开口嘲讽,但语气中有了与平时不同的情绪。 六皇子、赫连复! 赫连复潇洒一笑,“市侩怎么了,我可巴不得整天枕着金山银山睡大觉呢。”赫连复这话说的实在,后又一脸好奇道:“二哥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 赫连楚挑眉,语气中多有玩笑的成分,“通知你?!让你来看我的笑话么?” 如果平常与赫连楚接触的人看到现在的赫连楚一定会很吃惊,因为在那些人的映象之中赫连楚从来不会这般和气的说话,更不要说是开玩笑了,他、在所有人眼中只是一块千年寒冰,遇上他、连阳光也会黯然失色。 赫连复坦然一笑,勾住赫连楚的肩,丝毫不顾忌赫连楚是个阴冷残酷的冰块,眼中略带顽昧,赞叹道:“刚才那女人还真够味!” 赫连楚扫了他一眼,淡道:“你最好忘了这件事,包括她是个女人。”赫连楚虽语气淡淡,但却说的很认真,在看他若有所思的脸,他似乎在决定着什么。 赫连复轻笑,眼中闪过探究的光芒,随后就高深莫测的注视着赫连楚,现在他真的很好奇那个女子呢。 那女子对赫连楚说话的口气,他好奇;那女子还击魅的动作,他好奇;那女子走出龙凤楼时眼里的孤傲,他好奇,不得不说,那女人已经成功的勾起了他的兴趣! 赫连楚看了眼略带兴奋的赫连复,淡道:“你最好不要对她太过好奇,她很危险。” 赫连复呢喃道:“危险么?我倒觉得很有趣呢!” 赫连楚没再说什么,他之所以没有躲避陆宇刺向他的那一剑,是因为他肯定陆宇不会这么做,因为陆宇是个聪明的人她不会因为自己一个人而令整个陆家为她所做的事而付出代价。 而陆宇之所以会用剑刺他,随后又改变主意是因为陆宇想证明,同时也是对赫连楚的警告:想要杀她,他赫连楚也会付出代价,以命换命! 显然这在这剑刺出的短短一瞬间,竟是一场智慧的博弈。 那么,以后会和她斗得不死不休吧?!赫连楚心中划过这种想法,随后他的嘴角也有一丝笑意,只是这抹笑意幽冷至极。 现在,他已经开始期待下一次和陆宇的交锋了,一定很精彩吧。 ------------ 第八十七章 绝世而独立 赫连复看了眼肩膀还在流着血的魅,叹了口气,“魅,你也跟来了?” 魅低头,恭敬道:“六皇子,王妃很想念你呢!” 赫连复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后又轻松的笑了,“你先下去止住伤口吧。” 魅眼中闪过一丝狠绝的光芒,咬牙道:“以后我见到她,一定将她碎尸万段,她居然敢偷袭……” “放肆。”赫连楚声音里蒙上了一层阴霾,沉声喝到,“我说过,陆宇的命只有我能取。” 魅的身子一哆嗦,直接跪下,“属下无能,没有及时阻止那个陆宇。” 赫连楚表情阴冷,只是这样么?他很讨厌,自己出手的同时,那些不知所谓的人横插一手。 赫连楚的目光至始至终都没有看跪在地上的魅一眼,可魅依旧是觉得胆颤,后又听赫连楚悠悠道:“魅,你回南荒吧。” 魅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眼里满是惊恐,随后哀求道:“不要啊,我知道错了……,我不回去,如果……”显然魅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但从她的眼中可以看到比之刚才更深的恐惧。 魅将求助的目光看向赫连复,向赫连复跪着爬过去,抱着赫连复的小腿,声音里也有诸多的恐惧,“六皇子,如果我回去了,王妃一定不会放过我的,求求你,不要让我回去,求求你……”在魅的语气里,仿佛回南荒是件恐怖的事。 说罢,魅不顾手上的伤势,不断给赫连复磕起头来,赫连复有些为难,看向赫连楚时,只发现赫连楚的眼里只有深深的厌恶。 赫连复连连摇头,扶起一直磕着头的魅,向赫连楚开口道:“留下她吧。” 赫连楚扫了一眼魅,微微皱起眉头,但还是轻点了一下头,算作默许。 魅松了一口气,连忙跪在赫连楚脚下,磕头拜谢。 赫连楚神色间多了些不耐,声音多有厌烦,“回去领五十军杖,思过一月。” 魅再次叩首,只要不回南荒,不管什么惩罚都可以!魅起身,离开了龙凤楼。 赫连复看着魅匆匆离去的背影,笑道:“额娘还是那样,让人生畏啊,看把那丫头吓得。”赫连复脸颊上的酒窝透着那么点无奈,但更多的还是嘲讽。 赫连楚眼中快速闪过一抹深思,这几年小六变了很多,只是因为什么,还在因为当年的事么? “你也该回去看看她。”赫连楚楚有意无意道,但得到的却是赫连复脸上更深的嘲讽。 “回去?!”赫连复再次摇头,“不想。” 的确,赫连楚与赫连复乃是同一妃子所生,他们的母妃便是当年与傅妃在后宫同争圣恩的明妃。 当年的事太过复杂,年少的赫连复看不懂,但在他的脑中却一直浮现着自己母妃置人于死地时的决绝,为了达到目的时的不择手段,这些都在他年少的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甚至他从未感受过一丝母爱。 倒是那个与自己母妃斗得厉害的傅妃对他很好,嗯、不应该说是斗,因为那个傅妃从没有想争过什么,她一直是整个后宫最淡泊宁静的女人,她不争,可父皇依旧比谁都爱她,最可笑的是自己的母妃,什么都要争,却最后什么都没有得到。 若不是二哥在南荒屡建奇功,向父皇恳求带母妃回南荒,那么母妃一辈子都应在冷宫了度过了吧;也许母妃是恨他的吧,当年没有和她一起随二哥回南荒,一直躲在傅妃身后的那个懦弱的孩子。 可是他不后悔,因为他讨厌争斗,争得你死我活,最后却什么都得不到,反而失去了原本不会失去的东西。 赫连楚看着赫连复眉间萦绕的忧伤,叹了口气,“当年,不要想太多,谁都不会怪你。” 赫连复朝赫连楚看去,他长舒一口气,随后笑的坦然,“我知道,二哥,你还会向当年一样,不论谁欺负我都紧紧把我护在身后吗,如果,可以,我希望那时,谁都不要长大,你还在那个冰冷的皇宫中陪着我。” 赫连楚原本冰冷的脸上渐渐有了些暖意,他拍了拍赫连复的肩,没有说什么,也无需多说什么,就这么安静的站在赫连复身旁。 赫连复嘴角划过一丝苦笑,这个动作很熟悉,小时候,自从母妃被打入冷宫,自己被其他皇子欺负躲在角落哭时,赫连楚总会拍着他的肩却什么也不说,就像今天一样,陪着他一直站着…… 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飘起了雨,丝丝寒意也随着风飘进了龙凤楼,赫连复首先打破宁静,他笑,“我们兄弟两很久没有在一起喝过酒了吧,让我看看血战沙场的二哥酒量到底有多大。” 赫连楚淡笑,但这个笑却是极为温暖的,他、赫连楚并不是不会笑,只是他对自己看重的人这样真心的笑。 赫连楚与赫连复就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举杯、碰杯、一杯接着一杯,无语…… 赫连复无奈的笑了,这个二哥还是不喜欢说话呀,真不知他是通过什么指挥将领、士兵战斗的。 “也不知那女人怎样了,现在还下着雨,也不知会不会感染,那么白净的人,身上留下伤口多可惜。”赫连复摇晃着杯中的酒,微微叹气。 “你话很多。”赫连楚依旧一杯接一杯的喝酒,脸上却没有一丝喝过酒的痕迹,仿佛他的只是清水。 赫连复淡笑,“不知为什么就是对她很好奇,她离开时的眼神可真令人难忘,那是一种,唔……”赫连复微微思考了下,肯定的说道:“绝世而独立。” 赫连楚嗤笑,不作回应,但鼻尖似乎又飘过一丝,混合着血腥味的幽香,很淡,却很难忘。 赫连复脸上已经有了些醉意,他趴在桌上,嘴里喃喃道:“对不起、额娘……” 外面的雨越加大了,可以清楚的听到雨打楼台的淅沥声,温着酒的火炉滋滋作响,炉中的火光映着赫连楚冷峻绝世的面庞,让赫连楚的脸显得忽明忽暗,看不真切。 赫连楚看着趴在桌上的赫连复,听着赫连复的呢喃自语,皱眉,扬手间,又饮尽一杯酒。 借酒消愁愁更愁,愁醉人啊…… ------------ 第八十八章 雨中、白衣青衫 雨、渐大,行人,脚步匆忙。 雨打湿陆宇的肩头,慢慢化作淡红的水顺着她的青衣滑落地面,可她却毫无知觉,慢步行走在雨中,与路上行人匆忙的脚步显得格格不入。 若不是肩头隐隐传来的阵痛提醒着她曾受过伤,那么,她现在会以为自己是在雨中慢步,好不惬意。 街道上突然窜出一匹不受控制的马,马蹄踏过积水的地面,溅起水花…… “快闪开。”马夫惊喝,陆宇回神,眼里渐渐清明。 “啊”行人惊叫,纷纷向两边退开。 “哇……”小孩惊哭,下一刻孩子将会被马蹄践踏。 陆宇眉头一皱,身子跃起,左脚将马上的马夫踢下马,靠近马的左手扯住僵绳,身子跨上马背,双脚夹住马腹。 “嘶”“吁”“呜啊……” 陆宇左肩的伤口又是一阵猛烈的撕痛,她不由惊呼出声,随着她的惊呼,马也停了下来,可靠近马蹄下不足半米的孩子却是放声大哭了起来。 陆宇跳下马背,忍着肩上的疼痛,将孩子抱起。 “谢谢,公子,真是太谢谢了……”一个年约四十的贵妇人从陆宇手中接过孩子,语气中还有着些惊魂未定。 陆宇递过孩子,微微笑道:“没事,以后不要让孩子一个人就好。” 那贵妇连连点头,忽然又惊恐道:“公子你的肩?!” 陆宇毫不在意,右手捂住左肩的伤口,淡道:“哦,小伤而已,你快带孩子回去吧,下着雨呢。” 贵妇人不放心的看了眼陆宇,又安抚了下怀中的孩子,朝陆宇道:“公子的大恩,若有机会一定相报。” 陆宇淡笑,“不必了。” 贵妇再次颔首相谢,从陆宇身边走过,陆宇目送她离开,可目光在不经意间就看到了对面的尹霁,以及和他同撑一把伞的紫衣。 紫衣看着尹霁,却是没有注意到陆宇,而尹霁的目光至始至终都在陆宇身上。 “师兄,刚才若不是你拉着我,那马……”紫衣面带娇羞。 陆宇淡扫了眼尹霁与紫衣,垂下眼帘,继续低头走她的路。 尹霁在陆宇转身的一瞬间,看到了陆宇后肩触目的血渍,他温润的面庞闪过一丝担忧,耳中再听不到紫衣的喋喋不休。 尹霁将伞直接塞给紫衣,打断紫衣的话,声音急切道:“你自己回去。” 说罢,尹霁就朝陆宇追去…… 紫衣一把扔掉手中的伞,咬牙:陆宇、又是陆宇。 马夫从地上爬起,走到紫衣身边献媚道:“小姐,那马还要么?” 紫衣愤懑道:“你怎么不让那马撞死我呀,也好过……” 马夫急忙打断紫衣的话,惊恐道:“这小的可不敢,小的只是照小姐的意思,让马受点惊,哪敢真的让马伤到您呀!” “混蛋。”紫衣一脚踢开马夫,简直就是个废物,如果马真的撞上了她,师兄就一定就会抱她回去了。 雨,有愈下愈大的趋势。 尹霁将陆宇拦住,目光扫过陆宇的左肩,沉声问道:“谁伤的你?”他的声音第一次有了寒意以及隐约可闻的杀意。 陆宇淡漠,绕过尹霁,继续走她自己的路,二人错身瞬间,尹霁左手紧扣住陆宇右腕,在陆宇耳旁冷静道:“要怎么才能保护好自己?” 陆宇转头,安静的看向尹霁,尹霁的脸上平淡一片,陆宇再次笑了,用同样的语气回敬道:“要怎样才能看清你?” “我送你回去。”尹霁没有回答陆宇的问话,反而牵起陆宇的手,陆宇甩开尹霁的手,连带着左肩的伤口又是一阵痛。 陆宇腹诽:死女人,剑刺的这么深,差点就真的要被刺成一个窟窿了,那就真的通过前面可以看到后面了,是不是这就是所谓的孔中窥人啊? 呵,也真难为陆宇了,这种时候还能拿自己取笑。 尹霁眉头皱的更深了,一双桃花眼此时也闪着与平常不一样的光芒,他快速用手指点住陆宇的肩头,先将陆宇的血止住,他刚才才注意到,伤口居然还留着血。 该死的,她不是练武之人么,怎么连最简单的止血也不会?!这个疯女人在寻死么? “我带你回去。”尹霁再次开口。 “我不回去。”陆宇咬牙,声音也变得极轻,几乎不可闻,她的凤眼愈发的暗淡,脸色苍白的恐怖。 尹霁现在真的很想将陆宇拍晕过去,直接将陆宇扛回去,但考虑到陆宇是个伤残人士,所以他还是忍住了这么做的冲动。 可是他虽没这么做,陆宇却真的这么做了,她直挺挺的向前倒去,尹霁搂过陆宇,陆宇感觉一股药香扑面而来,真是的,雨水冲不淡他身上的药味么? “不要回去,他们会担心。”这是陆宇在晕过去之前对尹霁说的话,尹霁看着怀中脸色比白纸还要苍白的陆宇,喉口微动,他感到了一丝莫名的心痛,为什么她就连受伤也不想让别人担心呢?为什么她不能学着自私一点呢? 尹霁叹了口气,将心底那丝莫名的心疼压制心底,横抱起陆宇,这是他第二次抱她,他还记得上次他说她重的和猪一样,其实,她很轻、很轻…… 尹霁看着怀中不省人事的陆宇,加快了脚步…… 尹霁一袭白衣,怀中之人一袭青色长衫还带着点鲜红,但二者却不会给人以颜色的反差,不突兀,看起来很自然,仿佛,白衣就该配青衫。 尹霁抱着陆宇,在雨中渐行渐远,身影在迷蒙中渐渐淡去,只有一抹白,一点青,晃晃悠悠、朦朦胧胧…… 不回去么?尹霁看着怀中的人眉头上又再次染上了担忧。 还是那个山洞,尹霁将陆宇面朝下,轻轻的放在床上,陆宇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部都湿了,连带着血也在青衣上晕开一大片,显得无比鲜艳、妖治。 尹霁修长的手指慢慢褪下陆宇的青衫,眼中没有丝毫的杂色,陆宇染血的小半个肩头暴露在空气中,尹霁再想往下褪时,却又发现伤口和衣服黏在一起了。 无奈尹霁只能手指按住陆宇的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另一只手慢慢拉开黏在伤口上的衣服。 一条深深的伤口完全暴露在尹霁眼前,尹霁倒吸一口气,触目惊心已不足以表达尹霁此刻的感受。她还真是能忍,这么深的伤口,居然又踢人、拽马,还救小孩,居然到现在为止还一声不吭。 他是该佩服她的勇气和坚毅呢,还是该骂她疯了呢? ------------ 第八十九章 尴尬的洞中疗伤 山洞外,雨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丝毫没有要停息的意味,炭火也在慢慢燃烧着,石桌上的烛火映着尹霁的侧脸,尹霁配着手中的药,他回头看了看炭火上正烧着的水。 水一沸腾,他起身,将热水兑好冷水后,快步走到陆宇床边。 他手上白色的锦布在陆宇的伤口附近轻轻擦拭着,渐渐陆宇吹之可破、白皙细腻的肌肤完全暴露在尹霁的面前。 而左肩上的伤口在那白皙的肌肤的反衬下显得无比刺目,尹霁微微皱了皱眉头,若再不及时上药,日后怕就要留下伤口了。 尹霁修长的手指抚过陆宇左肩的伤口,将抹在她伤口的药膏渐渐抹匀,陆宇的肌肤在药物的刺激下有些刺痛火辣的感觉。 “唔、嘶……”陆宇迷糊中还是忍不住叫出了声。 “痛?!”尹霁更加放慢了手上的动作,明知道陆宇现在根本听不到他在问什么,更不可能回答他什么,他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随后又摇头,无奈的笑了:现在知道痛了,当初死撑什么,疯女人! 尹霁为陆宇上药后又用药带将陆宇的伤口细细的包扎,温润的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了陆宇的后背,一阵细腻柔滑的感觉在他手间扩散…… 尹霁摇头,走至一旁拿起干爽的衣服,又走向石桌前将烛火吹灭,凭着敏锐的神识再次走近昏睡中的陆宇。 他的脸上有着丝隐约可见的红晕,只是在黑暗中没有谁会发现,他咬牙,闭着眼,有些变扭道:“喂,我知道你现在听不到,但是我先说好了,我是看你全身都湿透了,才会帮你换衣服的,你要醒来不许发疯。” 尹霁拍了拍脑门,该死的,自己在担心什么呀,这疯女人正晕乎着呢,能听到么,自己还解释什么呀,尹霁呀尹霁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迂腐了? 可是、当他在黑暗中闭着眼慢慢将陆宇黏在身上的湿衣服慢慢褪去时,他的心还是不规则的跳动了起来,原本有力的手还是微微颤抖了起来,毕竟他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说不习惯那是假的。 你想想一个活生生,无比诱人的女人就这么躺在你面前你会不那么悸动一下么,除非你不是男人,可是尹霁还是压下了那份悸动,小心翼翼的为陆宇换去衣服,尽量不去碰她的肌肤。 因为在黑暗中,尹霁同时又闭着眼,且本身就对陆宇的身体不熟悉,所以手还是不可避免的触及到了某些不该触及的地方,尹霁每次一碰到不该触及的地方,手都如触电一般弹开,呼吸也愈发的沉重起来了,这个女人他真不该救,怎么就连她的肌肤都这么诱人…… 好不容易尹霁才将陆宇的湿衣服换下,又重新替她换了身自己不常用的衣服,最后替她盖好棉被。 尹霁才长长的舒了口气,这么一番折腾,他感觉比被四大高手围攻还累,毕竟他也是男人啊! 尹霁做完这些之后又重新点起烛火,向洞口走去,就这么安静的坐在洞口,现在只有不时飘进洞口的雨点才能解解他现在的燥热吧。 尹霁看着天上打落的雨点,嘴角有了丝苦笑:好像自己自从遇上陆宇愈来愈不冷静了吧,或者说需要冷静的时候越来越多了吧,而且苦笑、无奈的笑也越来愈多了,在没遇到陆宇之前是决计不会有这种现象的。 “嗯,热……”陆宇含糊不清的开口,尹霁的背再次一僵,走到陆宇的身边,手指探过陆宇的后颈,炙热的温度传向他的指腹。 尹霁的脸色更加不好了,她还真会挑时候,居然发烧了,现在又不能将她翻过来,肩上虽然为她上了最好的药膏但还是需要整整一晚上才能结痂的。 尹霁叹气,转身再次煎药,她再这么烧下去,早晚疯女人变成傻女人。 一股浓烈的药味充斥着整个山洞,尹霁把冒着热气的药倒在碗内,放在唇间吹了又吹,才用一只手将陆宇翻过来,左臂勾着陆宇的后颈,慢慢将陆宇托起,动作轻柔。 尹霁右手托着碗将碗凑到陆宇的唇边,缓缓将药往陆宇嘴里送。 可尹霁似乎把问题想简单了,因为此时泛着淡墨色的药根本就没有如愿的送进陆宇的口中,反而顺着陆宇的嘴角流向下颚,又流至颈间…… 尹霁看着依旧不省人事的陆宇,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喂,张嘴吃药。” 实则他真的要暴走了,这叫什么事呀,没错、他是精通医术,而且可以做到药到病除,那也得病人配合吧,陆宇这样算什么?尴尬、太尴尬了,其实、尹霁还没有想好,等陆宇醒来后怎么和她解释关于衣服的问题呢。 “喂,你再不喝药别怪我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哦……”尹霁看着怀中依旧保持沉默的陆宇,他认了,但还是再次强调道:“醒来不许揍人!” 其实,尹霁知道陆宇根本听不见,也许他只是想给自己找点底气吧,或许他认为,陆宇不回答就是默认了,所以他现在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被陆宇允许的。 嗯、等陆宇醒来质问他的时候,就这么回答,不说话就是默认,反正在做每一件事的时候他都问过陆宇,他心安理得! 若是陆宇此时醒来知道尹霁的想法一定会被气的吐血,然后再次晕死过去。 尹霁看着手中药碗,似下了决定,反正陆宇的唇他又不是没碰过,他仰头喝药,又慢慢将口中的药渡到陆宇的口中,一口一口,烛火一盏一闪…… 尹霁为陆宇喂完药后,左臂就这么托着陆宇的后颈,使陆宇的后肩腾空,避免陆宇的伤口触碰到其他地方,但尹霁又担心陆宇这样被他托着伤口会不舒服,就索性将陆宇圈入自己的怀中,让陆宇的头枕着自己的胸膛,这样她应该会睡的舒服一点吧。 尹霁看着在自己怀中睡的安逸的陆宇再次苦笑,怕是她醒了,发现她在他怀中会更加没法解释了。 如果自己是女人,就算那人是出于好心救治自己的,自己也会恼羞成怒吧,更何况这个疯女人,他似乎已经可以预想到明天那女人醒来后生龙活虎的样子了,毕竟他还是对他一手配置的药很自信的。 ------------ 第九十章 梦魇、醒来 雪、纯白色的雪漫天飞舞,陆宇置身于这片纯白色的世界之中,一步一蹒跚,漫无目的的在这冰雪中前行,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在风中还有尖锐的嘲弄声:“陆醉月、你真脏。”王惜明的脸逐渐清晰又被吹来的风打散。 龙璟月不屑而又蛮横的声音,“你真让我恶心,小人。” 紫衣厉声喝到:“别拿你的脏手碰我。”紫衣眼里满是恨意,一把拍开陆宇的手,随后紫衣的身形飞又快的倒退,也和前面几个人一样,消失在茫茫大雪之中。 陆宇摇晃着脑袋,不、她不脏。 瞬间雪地开始慢慢变得灰蒙,然后这点灰又开始慢慢变深,纯白的雪开始变得黑暗肮脏。 空中再次传来讥讽的声音,“你看你多脏,多讨厌,这么纯净的雪都洗不了你的脏…… “不、不是……“陆宇朝前快速的奔跑,她感觉自己的腿软绵绵的,没有任何力气,可是眼前的景色却在她的眼中不停的倒退、变换。 “醉月要好好的、要快乐。”海棠花下一华丽的妇人冲着陆宇笑,一直笑到消失不见,陆宇还来不及伸手攥住那妇人的衣袖,她想叫“娘”,可怎么也开不了口。 西园古老的祠堂里,昏暗的光线使得跪在祠堂中央的老者看起来更加苍老,他转过身,看着倚在门外的陆宇,老者苍老的面容有了一丝笑意,脸上的皱纹都皱到了一起,可他还是笑着,他冲陆宇招手意识陆宇过去。 陆宇慢慢朝老者走去,老者忽然换了一副狰狞的表情,紧紧掐住陆宇的脖子,声音生冷道:“都是你,陆家才会颓败的,都是你这灾星,你去死吧!” “爷爷”陆宇张着嘴,唇动,却无声,她感到窒息。 老者用力将陆宇甩出了祠堂外,陆宇感觉不到痛,可是眼前的景色又开始变换。 凉亭内,中年男子一杯酒接着一杯酒的喝,看到陆宇到来之后,他温柔的笑了,“醉月,来陪爹喝一杯,爹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你了,想不想爹?” 陆宇点头,兴冲冲的跑向凉亭,可是就在这一瞬间,男子的杯子摔落到了大理石的地面上,碎片随着杯中的就四散,男子也随之倒下,七窍开始流血,他就这么张着眼不甘的看着陆宇。 陆宇身子一怔,停下向凉亭跑去的脚步,这刻世界忽然无声,又是雪无声的落下。 一柄伞出现在她的头顶上方,陆宇转身,赫连弈温柔的注视着他,而赫连弈身后的不远处,尹霁正摇着一把扇。冷静的注视着她与赫连弈,渐渐的、尹霁的轮廓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天空血红色一片,正是夕阳落下之时,“受死吧!”一把剑毫无声息的刺入陆宇的胸腔,血如注,散落在雪地,开出朵朵妖艳的桃花,映照着残阳如血的夕阳,此刻无比肃杀、悲凉…… 陆宇顺着胸口的剑,抬头,看到魅嘴角的冷笑,以及她身后的赫连楚,她缓缓倒下,看着赫连楚那双带着金边的黑色靴子向她靠近。 赫连楚阴冷的眼眸里有着刺骨的寒意以及一丝嗜血的快意,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陆宇,薄唇一张一合道:“你终于死了!” 可是尹霁却又从赫连楚的身后出现,嘴角是一抹温柔的笑意,他蹲下身子,慢慢帮陆宇理着凌乱的青丝,他修长的手指握着插在她胸口的剑,冲着陆宇微笑,手上动作不变,剑一点一点更深的刺入了陆宇的胸口,尹霁依旧温柔的笑,轻叹:“你该死!” “啊……”陆宇压抑在心中的恐惧终于从肺腑中吼出,这一声惊醒了刚刚开始打盹的尹霁。 尹霁看着怀中陆宇满头的冷汗,以及脸上惊恐的表情眉头一皱,轻轻拍打着陆宇的脸颊,低声唤道:“陆宇、陆宇……” 陆宇渐渐睁开疲惫的双眼,首先看到的是尹霁担忧的神情,她干裂的唇微微开启,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水,喝水。” 尹霁快步走向石桌,为陆宇倒水,陆宇撑起身子,抬起右臂,手掌揉了揉额头,梦、好真实的梦…… 一杯冒着白气的水出现在陆宇的眼前,陆宇伸手伸出左手去接,忽然左手臂一阵撕痛,她拿在手中的杯子向杯子上落去,尹霁手快,一把接住杯子,叹了口气,无奈道:“我来吧。” 尹霁坐在陆宇旁边,将水杯凑到陆宇的唇边,陆宇贪婪的吸收着杯中的水,因为动作太急,有些水顺着嘴角向颈脖出流去,划入领口…… 尹霁的余光瞥到了陆宇的胸前,因为帮陆宇换了自己的衣服,所以衣服穿在陆宇身上有些宽大,所以、胸前隐约间泄露一片春光,当然、毫无疑问的尹霁脸开始泛红,喉结上下微微滑动。 喝完水的陆宇感觉到了尹霁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向自己的胸前看去,顿时陆宇脸上燥红一片,她双手攥紧胸前的衣服,朝尹霁怒吼道:“死狐狸、色狐狸,你对我做什么了?”此刻的陆宇更像是一只暴怒的小兽。 尹霁回神,迅速的退后,手中的杯子险些打翻,他摸了摸鼻子,甩开腰间的折扇,慢慢摇着,“我、帮你包扎伤口而已。” “我问的是我原来的衣服呢?”陆宇濒临暴走,凤眼中蒙上了暴虐。 “脱了。”尹霁诚实的回答。 陆宇咬牙,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轰然倒塌,她不顾手上的伤口就爬起来,向尹霁飞去一脚,尹霁闪躲,叫道:“你伤口才结痂,不要乱动。” 可陆宇哪还听得到尹霁的话,不断的向尹霁进攻着,尹霁挥扇,这样她的伤口迟早会再次裂开的,尹霁咬牙,阖起手中的折扇,扇头向陆宇的由肩点去,正向尹霁跑去的陆宇身形一顿,她、居然被点穴了,陆宇凤眼中向尹霁射去杀人的目光。 尹霁舒了口气,横抱起一动不动的陆宇,再次把陆宇放在了床上。 泪、无声滑出陆宇的眼眶,细微的呜咽声从陆宇的鼻子中哼出,尹霁看到平躺在床上的陆宇这般可怜而又委屈的模样,顿时慌了手脚,平时温润冷静的样子全然不见,手忙脚乱的为陆宇擦着眼泪。 可是,泪却越擦越多,尹霁的心也越来越乱,他道:“别、别哭呀,又没把你怎样。”就连尹霁原本淡泊不到丝毫感情的声音也染上了几分慌乱…… ------------ 第九十一章 越解释越乱 泪、还未来得及再次落下,双眼就被一只温润的带着药香的手掌心覆住,尹霁解释道:“我现在帮你解开穴道,你不可以再攻击我,否则……”尹霁将手从陆宇眼睛上拿开,一张邪气的脸出现在陆宇的面前。 记忆中,陆宇是第二次看到尹霁这种邪气而又张扬的表情,这与他在所有人面前表现出的温润模样全然不同,此时的尹霁是邪气的但却真真实实的,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陆宇每次见尹霁的这种表情,自己都会很吃亏! 陆宇用唯一可以动的眼珠子蔑视尹霁,倒是尹霁坦然无比,笑的风情万种,好不风骚的摇着折扇,如清水般纯净的声音道:“同意就左右动下眼珠子。” 陆宇丹田升腾起一股无名火,但她还是故意好脾气的动了动眼珠子,她在内心深处宽慰自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尹霁看到安静下来的陆宇,满意的笑了,快速解开陆宇的穴道。陆宇同时也向尹霁飞去一脚,当然也有这么一句话叫作:看准时机,报仇趁早! 尹霁早就知道像陆宇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一定不会乖乖认命,她不反抗才奇怪呢,所以他早有准备,身子敏捷的跳开,随后又迅速的用手臂勾住退后的陆宇。 尹霁邪气的桃花眼中闪烁着飘忽不定的神色,他泛红的双唇忽然就吻上陆宇的朱唇,动作一瞬即止,如蜻蜓点水,在平静的湖面一点而过,而湖面却泛起涟漪…… 就像现在的陆宇,她此刻的心中涟漪不断,她面对尹霁的任意而为,措手不及,只睁着讶异的凤眼愣愣的看着尹霁。 尹霁特狐狸的笑道:“这是惩罚,你是要惩罚呢还是安心听我解释?” 陆宇脸上的表情翻了几番,看向尹霁笑的狡點的脸,忽然发觉,尹霁的头上如果按上两只三角耳,那么他就是狐狸,一只成了狐狸精的人渣…… 尹霁发现陆宇脸上不断变换的神情,言简意赅道:“我当时帮你换衣服时把蜡烛熄了,所以我真的什么也没看见。” “所以说你当时什么都看不到了?”陆宇挑眉,脸色出乎尹霁意料的开始变得越来越坏,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尹霁,周身开始散发出滚滚寒意。 尹霁看着陆宇心里纳闷,在听陆宇那一字一句从嘴里挤出来的字眼,突然觉得大事不好。 陆宇说,很淡定的说,“所以你在我身上乱摸了多久?”注意,她是说,而不是问,因为她肯定,尹霁在黑暗中为她换衣服一定会手忙脚乱,也不知道在她身上乱摸了多少遍。 尹霁老脸一红,这个女人的反应也太快了吧,她为什么不想想他的坐怀不乱,明明可以借为她疗伤而光明正大的欣赏她的身姿,而他却很正人君子的把烛火熄了这些令人感动的事呢,为什么这女人偏偏想的却是,他尹霁到底在黑暗中乱摸了她多少遍,他恨呀,他尹霁是这种人么? “你倒是解释呀,怎么不解释了。”陆宇挑眉,脸色不变,可尹霁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温度瞬间降至到了零点。 陆宇眯着凤眼,下一刻她就想将尹霁踹在脚下狠狠的揉虐。 尹霁看着陆宇咄咄逼人的目光忽然觉得很憋屈,他一个男人居然被一个女人逼到如此地步,这像话么,简直太不像话了…… 于是尹霁俊脸上有了一抹坏笑,他理直气壮道:“你知足吧,如果我没把烛火熄灭了,那你不是更吃亏,不仅被我看光还要被我碰,现在我只不过是不小心多模了几下,什么都没看到,你到生气了。”尹霁再次愤愤不平道:“难道陆姑娘希望又被我看光又被我摸尽?” “你找死!”陆宇凤眼死死等着尹霁,向尹霁扑去。 尹霁拉住陆宇,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他拍了拍胸膛,一脸无谓道:“不就是碰了你么,大不了让你摸回来啊。” 尹霁张开双臂,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骚包道:“你动作快点哦,摸完我回去睡觉了,一夜守着你我都没睡好,黑眼圈都出来了。”尹霁叹息道,摸了摸双眼,其实哪有什么黑眼圈,除了鲜艳欲滴的唇,浓的像滩墨的眼珠与剑眉,其他地方比个娘们都白。 许久尹霁都不见动作,不耐的叫道:“诶,我说你动作倒是快点啊,摸不摸?不要说我没给你机会哦……” 陆宇现在终于知道了,原来自己一点也不算无耻,在尹霁这个极品无赖加无耻面前,她算什么,锦言又算什么? 谁能告诉她,到底那个才是尹霁,温润如他,冷漠是他,现在无赖又是他,尹霁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啊! 尹霁看着突然安静下来的陆宇,满意的笑了,“不摸啊,那我可就走了。”尹霁理了理衣服,潇洒的向洞口迈步。 “慢着!”陆宇凤眼中闪过一丝嘲弄,颇具威严的声音叫住了尹霁,她休闲的走到尹霁身边,上下打量着尹霁,双手慢慢覆上了尹霁的胸口,她道:“我才不会吃亏,我自然要摸回来。”陆宇将声音故意变的娇媚,她在尹霁耳边轻道:“闭上眼睛。”一时间,山洞里、旖旎一片。 尹霁呼吸一滞,听话的闭上双眼,他感觉有一双柔若无骨的手在他身上游走着,他握紧双拳,这疯女人真的不把他当男人么,怎么什么都敢做,她不知道玩火很危险么? 忽然,尹霁觉得身上有些凉意,他无限风情道:“喂,你过点手瘾,随便揩点油就行了,不带脱衣服的啊……” 无人回应他的话,他睁开双眼,他看到了一脸笑意的陆宇正双手环肩的欣赏着自己,似乎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凤眼里有满意、有自豪,但更多的确是得逞。 然后,尹霁顺着陆宇得逞的目光向自己身上看去,他的脸黑了…… 他再次悠悠抬起头,他笑、笑的妖治,一双带水的桃花眼充满了野性与邪异,他用耐人寻味的声音道:“陆宇是你逼我的。”说罢,尹霁快手将陆宇拉至自己的胸前…… ------------ 第九十二章 不说话就是默认 陆宇身子快速的逃离开尹霁的胸前,尹霁苦笑看着身上的衣服,不、现在根本不能叫做衣服,因为上面破了一个又一个洞,这个陆宇居然就是这么摸他的?那陆宇的手也真够粗糙的了,既然已经不能算衣服那还穿它做什么。 尹霁慢慢一件一件把衣服脱下来,陆宇眯眼,看不出尹霁这个外表看起来羸弱的少年,骨骼居然这么匀称,线条居然流畅…… 啊呸、陆宇啊陆宇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呀。 陆宇迅速的把眼睛闭上,一口一口咽着口水,她急了,“喂、快把衣服穿起来,你这算什么?” 尹霁就是打算把流氓耍到底了,不就是耍流氓么,你陆宇能做,他尹霁同样能做,尹霁歪着头走近陆宇,一股浓烈的药香混着男性的气息向陆宇的鼻尖钻去。 陆宇感觉口干舌燥,脸上更是火辣一片,她微微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尹霁那白的几乎透明的肌肤,陆宇暗骂:死狐狸、白的像个娘们。 陆宇不再管尹霁的坦诚相见,走向石桌自顾自的喝茶。 尹霁郁闷,这女人自制力也太好了吧,他现在这么一副秀色可餐的样子她居然还能这么巍然不动,难道自己的风采已不如当年?! 尹霁不信,他就这么在陆宇面前晃来晃去,他还真就不信,他现在就等着陆宇如饥渴的狼向他迎面扑来…… “你不冷?”陆宇吹着冒着热气的茶,气定神闲的问道,随后她又打量了一番尹霁,摸了摸鼻子,“似乎还少了点什么?” “少什么?”尹霁的一双桃花眼眯起有些疑惑,他忽然感觉自己在陆宇的目光下有种赤 裸裸的威胁,喂、你本来就、现在就是赤 裸裸的、好伐! 陆宇右手支着下巴,“若是再配上把扇子是不是更好呢?” 尹霁再次陷入了无边的郁闷中,请想象一下,一个赤 裸着上身的男子,拿出一把扇子故作风流潇洒的样子,尹霁忽然打了个哆嗦,这种画面,连他都要吐了。 尹霁坐下,端起热茶喝了口,“喂,喝我的茶有经过我同意么?” “你……”陆宇点头,原来尹霁还是个小心眼的人,陆宇毫不客气的回敬道:“你脱我衣服的时候有经过我同意么?” “当然有。”尹霁回答的干脆,他早就料到了。 陆宇重重的放下杯子,“你放屁。” 尹霁皱眉,“粗鲁!” 陆宇刚平息下去的气再次腾腾升起,“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在帮你换衣服的时候,我就问你了,你没回答,不说话不就是默认么?”尹霁一脸的君子坦荡荡,至于陆宇是不是小人常戚戚,这就不好说了…… 陆宇咬牙,这也算是默认?如果陆宇知道,尹霁在帮她喂药时,也是这样问的,那么陆宇又会是怎样一番表情呢? 尹霁摇头晃脑,“所谓原则上是不可以的,但其实就是可以的意思,像你这种特殊情况就必须要特殊对待。”这是张厉害的嘴,连歪理都可以被他说成真理,还这般的冠冕堂皇,陆宇现在终于见识到尹霁的这张嘴了。 尹霁发现陆宇脸上闪过的不快,宽慰道:“不要这么小肚鸡肠嘛,你要愿意,我可以勉为其难的对你负责哦!”尹霁朝陆宇甩去勾魂的桃花眼…… 陆宇觉得今天真的是被尹霁这反常的举措气的不轻,又或许,这才是真是的尹霁吧。 “我,小肚鸡肠?”陆宇咬唇,食指指向自己,向尹霁翻白眼,毫不客气的回敬道:“你才是小鸡肚肠,切,懒得和你废话,浪费生命,我需要你对我负责么,本姑娘不稀罕,管好你的紫衣就是。” 陆宇起身,嗯、她也该离开了…… “喂。”尹霁叫住陆宇,向陆宇扔去一个药瓶,“这是凝肤膏,一日三次,你身上的疤痕就能完全消除了。” 陆宇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接过尹霁扔来的药瓶,再次背过身,嘴角却有了一抹显而易见的弧度,她含糊不清的道了声谢,也不知尹霁听见没。 但不管怎样,陆宇还是挺感谢谢尹霁的,如果不是他,自己一定会晕死在大街上,到时候,要么人情薄凉,那么她就死在大街上,要么她被其他人给救了,然后她是女子的身份将彻底被所有人知晓! 陆宇觉得尹霁其实――嗯、还好啦!可是接下来尹霁的一句话打破了陆宇之前所有认为尹霁还不错的的想法。 他说:“喂,以后不要用布缠着胸了,胸本来就不大,你就不怕越缠越平,没人娶你!” 昨晚他帮陆宇换衣服时,才知道为什么陆宇虽是女子但平时看起来胸部却平平,他现在知道了,本来就瘦弱的陆宇,胸前再缠着紧紧的布条,胸部能不平么?! 而且,他帮陆宇换衣服的时候也无从下手,最后只好用内力将那布条震碎,才得以顺利的为陆宇换衣。 “你……”陆宇气急,你不说话会死啊,她不想再继续和尹霁这个千年毒舌吵下去了,她和尹霁斗嘴无疑就是自己找气受,她陆宇好没到自虐这一步,她低声骂了句,“臭狐狸。”就离开了山洞。 现在山洞内就只剩下了尹霁一人,尹霁看着陆宇离去的背阴嘴角划开弧度,见她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想来一定恢复的不错,那自己也就无需担心了。 尹霁觉得和陆宇在一起斗斗嘴,耍耍无赖真的蛮好玩的,让他整个人都轻松起来了,只是这种时光对于他们来说还剩多少呢? 尹霁摇头,自己又在想些什么呀,他习惯的拍拍肩头,想要理衣服,可是他却发现了一件严重的问题,自己的衣服一件被陆宇弄坏了,一件陆宇穿在身上,还没还他…… 尹霁苦笑着看着一旁已经被烘干的、属于陆宇的青色长衫,再次无奈的感慨,穿还是不穿,这是个问题! 最后,尹霁咬牙,穿! 穿好陆宇衣服的尹霁显得格外的拘谨,陆宇的衣服太小了,还好平时陆宇为了掩饰自己的胸部通常穿宽大的衣服,否则尹霁还真不可能穿上。 尹霁身形修长,平时又是一生白衣,所以很容易给人一种羸弱的感觉,实则,这只一种假象。 再看尹霁穿着陆宇的衣服虽然有些小,但却将他的身形完美的勾镂了出来,从背影看去刚毅又不失飘逸,如果要用一句话来形容的话就是:真像大一号的陆宇! ------------ 第九十三章 天下第一青楼 陆宇离开山洞后就准备回府,昨天一夜未归也不知他们会不会担心。不知为什么,陆宇忽然又想起了昨夜的梦,梦里的事情会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么? 陆宇甩了甩脑袋不再去想那个梦,毕竟她不生活在梦里,那么想这么多做什么呢。 陆宇悄悄回了房,重新换了身衣服,她看着手中的白衣,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化,从一开始的愤怒到呆笑再到严肃,最后在她脸上剩下的却是深思以及无奈…… “啪”房门忽然被推开,一肤色微黑的脸庞探进了房间,那面旁上一双灵动的双眼看到陆宇后闪过一丝庆幸。 “进来吧。”陆宇将手中的白衣叠好,放进衣橱,见蓝夕颜一副想进而又不敢进的样子无奈的开口。 蓝夕颜听陆宇这么说,才放下心来,跳进了陆宇的房间,她不好意思的笑道:“昨天还好吧,你一夜未归,我以为你被二皇子扣住了,吓死我了,我差点以为……”蓝夕颜忽然不说话了,一大早说这些不吉利。 “差点以为我被那死皇子弄残了,还是弄死了啊?”陆宇咬牙切齿 ,随后陆宇又冲蓝夕颜阴柔的笑,“蓝姑娘你的情债还真是多啊,这回又是哪朵桃花?” 蓝夕颜原本灿烂的脸色忽然阴冷了起来,她皱眉,用警告的语气道:“不许再提他,我恨他!” 陆宇沉默,女人啊,你脑子里到底塞的是什么?! “他,哪个他、他是谁?!”说实话陆宇真的挺好奇的,蓝夕颜才回来没多久,她是如何认识二皇子身边的人的,而且看样子那人与赫连楚关系并不一般。 蓝夕颜沉思了良久才幽幽道:“他是龙景阳,我和他很久以前就认识了。” 蓝夕颜本是个活泼的人,可现在话音里满身落寞,让陆宇也有些不习惯,但陆宇更多的是惊讶,龙景阳,飞龙将军的儿子,龙景月的哥哥,这关系还真是微妙啊,她和龙景月闹了不愉快,而她最好的知己居然和龙景月的哥哥又同时闹翻了,还真是有意思啊。 陆宇看着一脸黯然的蓝夕颜决定不再纠缠于这个话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她不想提自己又何必勉强她呢。陆宇为蓝夕颜倒了杯茶,淡问:“烟花阁那你有准备接手了么?” 蓝夕颜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认真的答道:“我已经将烟花阁的账簿整理了一遍,老实说陆宇你真的很厉害,烟花阁在你幕后的操纵下稳压红妆阁,我想我接手后怕是难超越你啊……” “我要的不是稳压红妆阁而是将它彻底压垮,垄断声色这一行业,我想你应该不会让我失望吧。”陆宇冲蓝夕颜笑道。 可蓝夕颜却把陆宇这笑当成了挑衅,她瞥嘴,回道:“你放心好了,我能将清风阁做成扶离国的第一青楼就一定能把本就实力不俗的烟花阁做成天下第一青楼。” “好。”陆宇拍手,凤眼中露出欣赏的神色,她果然没看错人。 蓝夕颜扬眉:这是当然。 陆宇一笑,“凤舞准备的怎样了,能做到逍遥楼开张时,她一舞能让所有人都难以忘记么?” 夕颜听陆宇提到凤舞,眼里满是叹服的神色,“一定能让在场的人终身难忘,你不放心我还不相信凤舞的实力么,她会是烟花阁与逍遥楼最大的王牌。” 凤舞曾以一支凤凰游名动天下,顾得名凤舞,世间各种女子的千娇百媚在凤舞舞出的凤凰游面前也不过是骚首弄姿,丑不忍睹。 当蓝夕颜第一次看到凤舞穿着一袭绣金丝的火红舞衣,舞出凤凰游时,她作为一个女人都被凤舞给迷住了,不得不自惭形愧。 想到凤舞她就更加不得不佩服陆宇择人的眼光,像凤舞这种绝色佳人也能被陆宇收为己用。 “既然是王牌就尽量让她少出现,才会显的珍贵有价值,切忌为了赚一点银子就随便让她出来跳舞。”陆宇强调道,“若不是逍遥楼开张我是舍不得让她出现的。” 蓝夕颜委屈,水汪汪的眼睛忧怨的看着陆宇用娇滴滴的声音道:“好哇你,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你舍不得她,那你就舍得我?” 陆宇没理会蓝夕颜的精彩表演,只专注于地面,目光不断在地面上来回巡视着。 蓝夕颜好奇的看着陆宇的举动,凑近陆宇不解的问道:“你在找什么?” 陆宇冲着蓝夕颜温柔的笑了,然后用更加温柔的口吻道:“我在找被你恶心掉的鸡皮疙瘩,你要帮我找么?” 蓝夕颜先是一愣后咬牙,深呼吸,啊!世界多么美好,怎能和流氓一般见识。 陆宇看到蓝夕颜已经知趣的不再和自己比嘴上功夫满意的笑了,随后又想到了些什么,一脸严肃的说道:“凤舞练舞时,一定要留心安全,绝不能在最后的结骨眼上出问题,恩、上次凤舞和我说同要添些新动作,你让她先别添了,那些动作难度太大一时半会练不好的,只要把以前的凤凰游正常发挥就好,其他的不作考虑,这次逍遥楼的名气一定要打响。” 蓝夕颜点头,确实有些动作她看着都危险,还是不做为好。 “没事的话我就去忙了。”蓝夕颜打算离开去烟花阁找凤舞。 陆宇颔首,但随后又叫住了走到门口的蓝夕颜交代道:“王牌不能只有一个,而且经常用,是人都会厌烦,很快这所谓的王牌就和木头没什么区别了,再加上凤舞也快近双十年华了吧,不能再让她一直跳下去耽搁了她一个女人最美好的时光,告诉她如果她找到了她中意的人,我立马放她离开,嫁妆我来准备,毕竟烟花阁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她功不可没。” 陆宇顿了顿再道:“所以从现在开始培养新的王牌吧,让凤舞多留心些资质好的姑娘,然后专门训练,这样凤舞离开以后烟花阁不至于损失太大。” 蓝夕颜一愣,原来他早就想好了每一步,或者说每一步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大到烟花阁的今后,小至个人的幸福,这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蓝夕颜深看了眼陆宇,她不得不佩服在她面前的这个仅十五岁的少年。 陆宇迎上蓝夕颜探究的目光,笑问:“你也想嫁了么?”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蓝夕颜撒气似的摔门声,陆宇摇头轻笑,夕颜如果遇到你的良人,我同样会放你离开。 陆宇所想的就只是希望关心她的人能快乐、幸福,而不要像她一样做一个连身份都不能被恢复的灾星,害人又害己! 诶,也罢,命该如此,成败天定,风华自知,管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她可从来不是个感时伤秋的人! ------------ 第九十四章 人心造舆论 “喂,你们动作快点!”方刚看着有些偷懒的人叫道,“这逍遥楼两天之后要开张了,若今天还没完工,你们别想要银子。” “呦、方老板这可是压榨贫苦百姓哦。”懒散的声音出现在方刚耳后。方刚不看也知道,逍遥楼的正主来了,方刚冷嘲道:“陆小子,老子一以为你直到逍遥楼开张都不会出现呢,只让蓝丫头与我沟通,你还是逍遥楼的老板么?” 陆宇讪笑,“方老板能者多劳呀!” “少和我扯淡。”方刚摆手,“你看看这设计都是按照你的意思来办的。” 陆宇环顾了一下四周,点头,“不错,对了除了内部的人还有人知道逍遥楼的格局么?” “放心吧,都是关着门设计的,这些兄弟都是和我出生入死的,绝对守口如瓶,不过为什么要这么做啊?”方刚现在是越来越看不透陆宇这个小东西了,满脑子稀奇古怪的法子,看似离经判道却又合情合理。 陆宇挑眉,轻笑,“好奇心。” 方刚皱眉,“好奇心?!你这样避门装潢怎么让别人知道有新的逍遥楼要开张呢?” 陆宇不温不火解释道:“本来这个逍遥楼就是把天香酒楼买下来进行改造的,原本的天香楼生意也算好,很多人也都知道天香楼的格局,如果我们不在改变天香楼格局上下功夫根本不会让人映象深刻,又怎么能做到让人过目不忘呢?” 方刚点头,陆宇再道:“至于这避门造车嘛,则是利用人的好奇心,除了我们没人知道天香楼已经被我们盘下了,试问天香楼忽然避门不作生意了,你会不会好奇。不作生意也就罢了,但每天还有人进进出出,可又是关着门什么动静也没有,你会不会好奇,会不会特别想要知道这里面到底在作些什么?” 随后陆宇又肯定道:“我想这几日一定有不少人在门外徘徊不定吧,我来之前还曾听人说起天香楼这些天在干些什么或天香楼是不是闹鬼了之类的话呢,这样方老板还担心逍遥楼开张没有人来光顾么,人的好奇心和所谓的谣言通常都是最好的活招牌。” 陆宇满眼的笑意,她有这个自信逍遥的开张一定轰动整个京城。 方刚原本迷惑的内心在得到陆宇的解释之后豁然开朗,原来如此,竟是如此,他不得不佩服陆宇的眼见,他已经不再是局限于常规的经营策略与手段了,而是将人的心理与经营理念完全的融合,这样自己并不需要花大量的人力去宣传逍遥楼,这样作反而让更多人帮逍遥楼作了宣传,自己一文不花反而作享其成,高、实在是高! 逍遥楼的老板陆宇当之无愧,他方刚佩服。 陆宇问道:“方老板可有信心逍遥楼会成为比之紫陌巷还要有名的地方?” 方刚一愣,有些为难道:“这不太好说,毕竟紫陌巷有着传奇的过去,很多人都只是冲着那些去的。” “哦?”陆宇眼睛里闪动着异样的神采,“过去终究是过去,不算什么,至于传奇,恩、可以考虑,方老板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哦,我们逍遥楼同样有传奇,还是个活传奇,连紫陌巷都无法岂及的传奇。” 方刚疑惑,“难道你还有惊喜,除了设计风格上的变化,舆论的制造,你还有高招?” 方刚已经是破不及待的想知道了,可陆宇却不温不火道:“远远不止这些,方老板到时就知道了。” 当然不止这些,要想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就必须要用意想不到的方法去做,她所想的才不是压过紫陌而是让逍遥楼扬名天下! 方刚见陆宇满眼的自信,微微一愣,但仍是接口道:“那我便拭目以待喽!” 方刚现在越来越好奇陆宇会给他带来怎样的惊喜了,随后方刚又道:“陆小子以后不必叫我什么方老板了,你这个兄弟老方我实在佩服,你要不嫌弃叫我声方大哥,从此以后我们就是兄弟,甘苦与共。”若说以前方刚确实不屑与陆宇除生意之外有什么交集,认为陆宇长得太过娘们,但今天他对陆宇完全改观了,陆宇有勇有谋,值得一交。 陆宇爽朗一笑,“这句话、方大哥可让小子我好等呀。”陆宇心中一松:终于被认可了。 “哈哈。”方刚豪迈一笑,拍拍陆宇的肩,“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说。” 随后方刚又冲手下的人吩咐道:“从今天起,他、陆宇就是我的兄弟,同时也是千金坊的二当家,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们明白么?” “明白。”陆宇看着几十人同道,心里流过一丝暖流,方刚这个朋友交的值,若以往把他看作合作伙伴的话,那么现在方刚在她心里就是真正的朋友了。 陆宇与方刚相视一笑,轻道:“相视莫逆。”语气虽轻但坚定异常。 陆宇与方刚再次大笑,击掌为盟。 “方大哥,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但有怕你生气。”陆宇有些犹豫。 “但说无妨。” “上次你去陆府要赌债,我说的那条法令是瞎编的。”陆宇咬唇,用满是歉意的眼神看向方刚,又见方刚的脸色越来越差,陆宇急了,解释道:“当初不是、诶,怎么说呢、只是没想到你我日后会有交集,只想着把你忽悠过去。” 她招,什么都招。 “哈哈。”方刚听陆宇好不做作,最真实的解释后突然开怀大笑,“刚才你若是一心为自己辩解我或许不会原谅你,但现在我完全原谅你了,陆宇你是个可以交心的兄弟。” 陆宇听方刚这么说,终于松了口气,抱拳道:“方大哥,谢谢。” 陆宇说的真诚,方刚点头,同样抱拳。 “等逍遥楼开张那天,我与方大哥痛饮三百杯不醉不归。”陆宇保证道。 方刚将陆宇送至门口,“我很期待那天。” 陆宇一笑,“两天之后再见。” 嗯、离开了逍遥楼,她也应该再去那走走了,她的最后一张王牌。 ------------ 第九十五章 梨园春意 陆宇出了逍遥楼后,第一次觉得是如此的轻松,阳光照在她宛若初雪的面颊上,使得她 更加的神清气爽。 让她轻松的原因有三:其一,身份已经被周围熟知她的亦或是对她有威胁的人知道了,自己再也不用费尽心思的去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如果这期间再出了什么变故,那只能说明天要灭她;其二,逍遥楼开张在即,一旦成功,陆家的实力将会大大提升,紫陌巷再怎么视陆宇为眼中盯、千方百计的想要撼动陆家在天野的实力也只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其三,真真正正的交了方刚这么一个有血性的朋友,以往的误会一并说清。这些又怎么不会让陆宇的心情大好呢。 陆宇想:如果现在她最讨厌的尹霁站在她面前,她也一定会好脾气的赞扬尹霁一句:好俊俏的狐狸! 嗯、既然心情这么好,那就去看看戏、听听小曲好了,自从天瑞回来后,一直都没怎么休息过。 那次爷爷娶亲,本是可以看戏听曲的,没成想却出了件令她很不愉快的事,所以,现在也是她该放松放松的时候了。 陆宇向戏院走去,这个戏院名为梨园春意,里面陈设的设计朴素、带有着浓烈的古风,在陆宇还未去天瑞时,常来这里听戏,想来以有一年未来过这里了吧,也不知这里的老板可还记得她? “公子。”陆宇刚跨进门槛就被面前的一位妇人叫住,那妇人年约三十,一身装扮雍容华贵。 妇人踏着小碎步缓缓向陆宇走去,妇人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红衣女子,而那女子分明就是――龙景月。 看到龙景月时,陆宇错愕,此时、她内心的想法就是:这双腿太贱了,去什么地方不好,偏来这梨园,这会子又免不了又与龙景月有口舌之争了。从某种程度上说来,陆宇也是个怕麻烦的人,她更不喜与人有口舌之争。 而龙景月也很惊讶,但她的惊讶消纵即逝,脸上的表情淡淡。 陆宇再看着面含笑意疾步向她走来的妇人,心里泛起了嘀咕:这女人认识她?好像自己还没达到尹霁那种可以令成年美妇对自己心悸不已的地步吧。 那妇人见陆宇满眼的陌生,试探性的问道:“公子不记得我了么?” 陆宇诚实的摇头,她还真没有记人的习惯呢,嗯、这样不好、得改! 妇人见陆宇已经将自己忘了,并不介意,反而屈膝向陆宇盈盈施了一礼,缓缓开口道:“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啊,那你可还记得那日您在马上救的孩童?”随后那妇人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满脸关切的问道:“哦,那天公子还受着伤,现在可好些了?” 听到妇人的解释陆宇才释然,笑道:“已经痊愈了。”至于那天,她、当然记得,那天似乎是她人生中最糟糕、最狼狈不堪的一天了吧,被人刺杀、受伤、淋雨、被尹霁看光摸尽…… 陆宇淡笑,看着面前的妇人,确实是她。 那妇人再次谢道:“那日雨太大,担心孩子着凉,所以未来得及多谢公子,今日见到公子,定要好好道谢,一报公子的大恩。” “不必客气。”陆宇摇头,心不在焉的答道,目光却在龙景月脸上徘徊,但龙景月并没有看向陆宇,表情一如往常那般平淡,仿佛没有什么事是值得她上心的。 妇人看陆宇有些心不在焉,便自我介绍道:“我姓龙,名小婉,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唤我龙姨。” 陆宇凤眼闪过一丝迷惑,随后便是错愕,龙姨?!她还真是和姓龙的有着不解之缘啊。 “哦,对了,这是我侄女龙景月。”龙小婉一开始就发现陆宇的目光不离龙景月,笑着介绍道。 陆宇忽然觉得很尴尬,她是该装作不知道有龙景月的存在呢,还是现在就和龙景月打声招呼呢,嗯、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可令陆宇没想到的事发生了,她万万没想到这般厌恶自己的龙景月会主动开口和她说话,而且龙景月居然低眉顺眼的和自己说,“谢谢。” 这也就罢了,她、她居然还貌似很关心的问道:“陆宇你的伤好些了么?”陆宇不可置信的看向龙景月,在自己眼前的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龙月公主么?在龙景月的心里,自己不一直是个爱挑拨离间的真小人、伪君子么? 当然,惊讶的不仅仅是陆宇,还有龙小婉,她捂住嘴巴,双眼突然睁大,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们认识,原来公子叫陆宇呀……”龙小婉感觉这名字有些耳熟,随后她忽然叫了起来,“你、你就是天野狂生?” 陆宇无奈的点头,默认了她就是那个倒霉催的天野狂生。 “我与陆宇是同窗。”龙景月淡淡的解释,但目光却在陆宇脸上定格,随后幽幽道:“陆宇、我们出去聊聊吧。”虽是征询陆宇的意见,但她的语气里却是一贯的命令。 陆宇心里纳闷,她和龙景月之间有什么好说的?但最终陆宇还是答应了龙景月的要求,随龙景月向梨园外走去。 只留下一脸深思的龙小婉,龙小婉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感慨道:年轻真好。 “龙姨你在想什么?”龙景阳从外面进来,正看到一脸诡异的龙小婉,他四处环视了一遍,问道:“小月呢?” 龙小婉回神,神秘的笑道:“刚刚离去,我觉得小月有可能从七皇子的阴影中走出来哦。” 龙景阳一哂,“龙姨,你在说什么?小月是个喜欢上就不会放弃的人,她会忘记赫连弈,那便不是她了。”龙景阳说的肯定,他们龙家的人什么都好,唯独就是喜欢钻牛角尖,不撞南墙终不悔,宁可拚的你死我活、遍体鳞伤认准的就一辈子也不会变,所以、他的妹妹龙景月会喜欢其他人,呵、他打死也不信! “龙姨,小月到底哪去了,我找她去。”龙景阳虽然是个大男人,但却有着严重的恋妹情节,这点就连龙小婉都鄙视他,你说你一大男人整天围着妹妹转算什么? 龙小婉白了龙景阳一眼,无奈道:“你给我乖乖在这听戏,不许去找小月,听明白了?” 龙景阳犹豫,但看到龙小婉向他投来的“善意”的微笑时,他、龙景阳认命的坐下了…… 仍谁看到龙景阳这副样子都一定会大吃一惊的,这还是他们所认识的叱咤沙场的龙景阳么,其实、其中缘由只有龙景阳自己知道吧,六岁那年失去了父亲,母亲得知父亲战死沙场那一刻,竟从阁楼上跳下追随父亲而去…… 所以,正是因为这样,才会造成龙景阳对亲情与爱情的看重吧,只要是自己的亲人、自己在乎的人,他一定会想尽方法的对他们好、永远保护他们、永远! ------------ 第九十六章 冰释前嫌 小石湖畔,绿柳轻拂,一青衣少年随意的坐在湖畔的圆石上,而一红衣女子安静的低头站在青衣少年的身后,远远看去,青衣少年俊美绝伦,红衣女子面容姣好,虽不是倾国但也倾城,二人如画中绝美的人物一般,让人不忍将目光从二人身上移开,不得不赞:好一对才子佳人! 可惜陆宇确无法平静下来,她现在十分的被动与尴尬啊! 陆宇坐着,龙景月站着,陆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龙景月则缄默不语,陆宇叹息:那龙景月到底想和她说什么呀,叫她出来,自己偏又不说话。 陆宇等了许久之后,龙景月身子微动,看似随意的坐在了陆宇的身旁,“也许、以前是我错了。”龙景月这话说的有些僵硬、不自然。 陆宇听得糊涂,但更多的是莫名其妙,不解的转头看向一直低头的龙景月,而且,很不巧的她发现龙景月脸红了…… 陆宇挠头,不是很配合的“啊?”了声,才稍稍有些缓和的气氛又僵硬了起来。 龙景月略微将头抬起,叹了口气,“你上次说得对,我只不过是借着我父亲的光环而已,除去这些,我什么都不是。” 陆宇微微怵眉,凤眼中有丝诧异,但她还是很客套的回道:“那日我说的话严重了,您不要往心里去。”陆宇偷瞄了龙景月一眼,见龙景月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才放下心来,真担心这个龙景月又会对她蛮横无理。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害怕得罪人了呢?陆宇在心底暗自问自己,无奈的摇头。 春风拂过,吹起龙景月散落在耳边的青丝,她的眼中有迷离的神色,对陆宇淡然一笑,“我知道,你一定挺讨厌我的吧,可是我还是要为我以前的行为向你道歉。” 龙景月是个性格刚烈且不服输的女子,很难想像在说这番话之前,她的内心有多纠结。 陆宇听龙景月这番话,显得有些局促,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正儿八经的向她道歉呢,但转念间她越发觉得奇怪了,颇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龙月公主,若有什么事你便直说吧。” 龙景月摇头,一抹苦涩的笑意在她的唇边划开,她没有理会陆宇的问话,而是自顾自道:“第一次对你有映象是你在课堂上即兴作诗,我当时就想,这个人真是厉害呢,可接下来你对我的嘲讽,你说我是个故作姿态的女子,这些都让我很生气,再加上你是个商人,我便更加的看不起你,随后我又误会你在凉亭里偷听我与雨情的对话,出口重伤于你,还有你当时还击我的话语、行为更加是我认为你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卑劣,粗俗。” “呵,原来我是这样的人啊,难为你把我分析的这么透彻。”陆宇似笑非笑,丝毫不在意龙景月对她的评价,反而更期待龙景月接下来的话,如果龙景月只是想说这些的话,根本没有必要单独和她出来说。 龙景月莞尔,继续道:“再到后来,赫连弈为你向傅忆兰解释,也不惜与我翻脸,我就开始恨你,还记得在千金坊门口么,那时我蹲在雪地里,你明知道走过去与我说话,我必定会把脾气撒到你身上,可你还是走过去安慰我,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知道么,你当时的眼神真的、嗯、是我见过的最纯净的眼神,眼里没有丝毫的杂念、俗气。” 龙景月偏过头再次将目光定格在陆宇的凤眼上,语气里带着点暖意,“我忽然在想一个商人、小人怎么会有这种干净的眼睛呢,我开始怀疑我之前的判断,甚至我认为你可以、值得我相信,但不论怎样你还是个商人,我厌恶你、非常的讨厌你……”龙景月神色间闪过一丝戾气,眉不自觉的皱起。 陆宇对于龙景月的话无动于衷,不痛不痒道:“晤,你对商人的憎恶还真是执着啊!”陆宇算是听明白了,龙景月并不讨厌自己,她讨厌的只是自己这个商人的身份而已。 龙景月舒了一口气,点头,她还真担心自己不会说话,怕陆宇听不出自己话里的意思,好在陆宇是个聪明人。 “嗯、我恨商人!“龙景月笃定道,但又冲陆宇温和的笑,补充道:“但、于你又不同。” “不同?”陆宇来了兴趣,一改之前的懒散,伸了个懒腰,眯着凤眼笑问,“如何不同?” 龙景月看着陆宇毫不做作的举动,轻笑,慢道:“就在刚才,姑姑认出了你,我对你的想法也就在那时改变的,我觉得能在千钧一发之刻,不顾自己受伤的身体,毅然救孩子的人,再坏也不会坏到哪去吧。”龙景月露出如孩童般纯真的微笑。 “那天,姑姑回来告诉我有人在马下救了我弟弟凡儿的性命,而且那人还受着伤,可当时雨太大,她一心想着反而大意之下却忘记问你的姓名了,所以啊,她要我每天陪她在大街上闲逛,就是为了寻你,她一边寻人一边和我说你当时是多么英勇无畏,动作是多么的潇洒泰然,道德是多么的无私崇高……”嗯、这话陆宇听的舒服。 忽然龙景月的声音一顿,调皮一笑,挑衅的问道:“喂,你是这样的人么?” 陆宇听着龙小婉对自己的赞词,心中感叹道:这龙小婉还真是会用词造句,英勇、洒脱、高大?!拜托这些词根本就和她搭不上边啊…… 但陆宇还是厚着脸无赖道:“原来我有这么多的优点啊,嗯、龙姨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 “扑哧。”龙景月的脸微微有些泛红,洋溢着微笑,直接道:“你还是这样,有着商人的无耻。” “你为什么讨厌商人?”陆宇不理会龙景月话中的暗讽,同样直截了当道。 龙景月听陆宇突然就把这个一直压在她心中的事情问了出来,脸色微变,一字一句道:“因为,当年就是因为商人,害得我爹尸骨无存!”龙景月的眼里充斥着冷冽,眼眸的最深处是不可抑止的悲伤,不想落下的泪,开始渐渐蓄满眼眶…… ------------ 第九十七章 飞龙将军之死 暖风忽然变得阴冷了起来,细柳开始毫无章法的乱舞起来,此刻,陆宇的心也是猛地一震,果然,以前她在了解过飞龙将军的事件后就觉得飞龙将军之死必定有蹊跷,原来她所想的并不错,此事果真有隐情。 陆宇拿出锦帕递给龙景月,龙景月感激的看了眼陆宇,默默的接过锦帕,不再多说什么。 “我能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陆宇的语气忽然变得慎重,眼里也透着严肃。 龙景月轻拭面颊,开始缓缓为陆宇讲述道:“当年我爹率领大军攻打红月帝国时,曾有一批冒充被红月帝国作为人质的商人混进了我爹的军营,恳求我爹带他们会天野。”说到商人,龙景月不可抑止的恨意又浓浓升起,双手紧紧攥紧裙摆。 稳定了情绪后,龙景月继续道:“起初,他们为我爹提供了不少关于红月帝国的军机要事,使我爹连胜几场,我爹开始信任他们。” 说到这,龙景月咬牙,“可谁想到,刚刚胜利不久就产生了异变,那些商人在我爹与红月帝国的生死战前夕,告诉我爹一条假的消息,他们说在西南部,红月帝国要活埋我天野被掳的三千百姓,我爹相信了,决战前夕亲自率领五千骑兵去营救那些百姓,可到头来那只不过是个陷阱。”龙景月的声音开始变得哽咽。 “十万大军在那埋伏,只为了捉住我爹,我爹一直战斗到最后,直到头颅被斩于长刀之下,与我爹一起战死的还有那五千骑兵,他们的头颅被全部割下,悬挂在红月帝国的城门上数月。”龙景月的身子止不住的颤动,显然回忆那时的事件对于她是一种痛苦的煎熬。 龙景月稍稍隐藏了自己有些过激的情绪,总结道:“至此,我开始恨商人,我巴不得某一天商人通通去死!”看来龙景月还是无法忘怀早已过去十多年的事。 同样,陆宇的心里也不平静,当年的事她只从以往的资料上了解过飞龙将军的死因,但她从不相信资料上所记载的信息,因为飞龙将绝不是这么简简单单就会战败的,这其中必有隐情。 如果真如龙景月所说,那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就很清楚明了了,这是一个早就设计好的圈套,就等着飞龙将军往里跳的圈套。 陆宇一直以来的迷惑瞬间明了,冷静的问道:“那些商人后来怎样了?” “走了。”龙景月咬牙,眉头皱起,“他们偷偷潜回了天野,之后音讯全无。” “可恶!”陆宇低声咒骂,随即眼里又有了点明了,她看向龙景月直接到:“龙月公主明人不说暗话,你告诉我这些的目的是什么,你不仅仅是找我吐吐苦水的吧。” 龙景月一愣,陆宇果然是个玲珑剔透之人,龙景月毫不扭捏道:“我希望你帮我查出这些商人,我要为我爹还有那五千将士报仇。”龙景月的声音压得很低,听上去很压抑。 陆宇其实在心里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了,苦笑道:“为什么会找我?仅仅是因为我也是个商人么,可以便于帮你打听那些商人的下落?!” 龙景月不说话,表示默认,陆宇再道:“要知道以前的那伙商人也许早就不做商人了,或许他们全部都被灭口了,再然后他们背后的指使人给了他们一辈子也用不完的财富,他们根本不需要再为生活而犯愁,这些你想过没有,你让我怎么查?”陆宇摇头,自嘲道:“龙月公主你太高看陆某了。怕是我帮不了你呢。” 龙景月听明白陆宇话中的意思后,显然着急了,声音里带着些恳求,她直截了当的告诉陆宇,“可是我就是相信你,相信你的为人,相信你的心智,相信你超乎寻常的处事手段。”龙景月满眼的期待之色,而后她由小心的添了一句,“我相信七皇子看重的人一定很厉害。” 陆宇听龙景月最后有些扭捏的一句话,无奈的笑了,怕之前的都是这丫头瞎掰的,最后一个理由才是她真正相信自己的原因吧。 想来那个赫连弈还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人小姑娘对他多痴情,多体贴啊,这个木头一点都不感动么,居然还当着人家的面将婚事退了,实在是可恨至极! 陆宇看着龙景月满汉期待的神情,她妥协了,好吧,她自认倒霉,这活她接下了,怪只怪自己心太软、太善良……陆宇忽然觉得自己好伟大! 好在龙景月现在不知道陆宇的想法,否则她一定会大大的鄙视陆宇一番。 嗯、事情既然答应人家了,就还需把一些事情的细节弄清楚,也好便于下手。 陆宇清了清嗓子将第一个疑点提出,“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要知道你父亲是在你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而且要找出那些商人你完全可以动用将军府以及军机处的势力。” 龙景月神色黯然,叹了口气无奈道:“这些是我从奶奶与姑姑的谈话中无意听到的,而且我确实曾我想过动用那些势力,可是奶奶知道后,很生气,也是她唯一一次因为一件事对我打发雷霆,呵斥我不许再查那件事,她说所有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即使没有那次的事件,我爹依然免不了一死。” 龙景月忽然想起了奶奶当时又气愤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忽然觉得奶奶才是最痛苦的,白发人送黑发人,一夜之间龙府少了一个顶梁柱,这些年一直是奶奶支撑着整个龙府,从没有抱怨过什么,奶奶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哥哥和自己。 而与龙景月的伤感不同的是,陆宇此时的大脑正在飞快的运转着,而且还有一个可怕的念头盘踞在脑海,陆宇克制自己不要往那方面去想,但她还是不可遏止的朝那个方向更深的想了下去…。 所有的事情都不是表面那么简单,越是平常的事,就越隐藏着惊天的秘密,人们永远不愿回想过去,以及永远不想事情的真相浮出水面,掩埋的事情就让它这么掩埋下去吧,永远…… ------------ 第九十一章 自掘坟墓 寰羽缩了缩颈脖,只觉得越来越冷。关于这件事,龙老太君一定知道的更多,甚至龙老太君根本就是知道谁是杀害她儿子的凶手,只是这个凶手绝不一般,龙老太君估计整个龙家只能忍气吞声,换句话而言,就算拼了整个龙家也无法撼动那个凶手的地位。 那么,寰羽想自己是不是又给自己挖了个坟墓呢?自己现在的处境本就不乐观,刚松下一口气,自己又接了个活,诶、自己天生就是个劳碌命啊,净干些自掘坟墓的蠢事,或者可以说,自己命犯太岁,嗯、她觉得她有必要吃斋念佛几日了…… 龙景月看着寰羽阴晴不定的脸,担忧的问道:“你是不是后悔啦?” “没有。”寰羽毫不犹豫的回答,“我答应的事,决不后悔,况且我也很想知道,那些商人背后的指使人到底是谁,诶、你和我说了这么多我所想知道的,我也该为你做点什么了,你信我,我也自然不会让你失望。” 寰羽用清明的凤眼注视着湖面,纵然有狂风吹起千层浪,那她翻腾一回,不能将这浪压下去,那她就把这水搅浑,她想她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也罢也罢,人活着没有一点起伏,动荡那还叫人生么? “谢谢。”龙景月认真道,眼中多了份真实的感情,她随意的将散落在肩上的青丝拢到耳后,毫无征兆的问道:“其实、你喜欢雨情吧?” 寰羽还没从飞龙将军的事件中回过神来,冷不丁被龙景月这么一问,整个身子差点栽湖里去。 龙景月看寰羽这样子,摇头轻声,好心提醒道:“喜欢便去争取吧,去晚了,可不要后悔莫及哦。”龙景月的语气少有的轻松,随后又补充道:“看的书。雨情是喜欢你的。”龙景月冲寰羽眨眼,丝毫没有发现寰羽眼中闪烁不定的光芒以及深深的错愕。 寰羽暗自思量:这个龙景月变化也太大了吧,以前是谁死活不让雨情和自己在一起的? 寰羽神色古怪的看向龙景月,她觉得自己太冤了,她是女人诶,追沐雨情?!她有病啊…… 而此刻的龙景月没有一点觉悟,仍旧做着寰羽的思想工作,苦口婆心道:“你只管去争取好了,雨情老爹那我帮你解决,你们一定可以在一起的。” 龙景月这话说的明白,从怂恿寰羽放开了胆子去追沐雨情直接升级到陆、沐二人已经成双成对共同面对着家族的压力与责难了,且据此,龙景月还打算横插一脚,以示对寰羽的支持。 寰羽汗颜,无语问苍天:这次是不是为自己挖的坟墓有点深啊,坟墓的周围是不是还种了些烂桃花啊? 寰羽见龙景月完全沉浸在做媒人的欣喜中时,干咳几声,开始了她的强项,转移话题,把龙景月从她和沐雨情之间的儿女情长又扯回了龙景月的国仇家恨这类的问题上来了。 日上栏杆,已近正午,寰羽起身,同时拉起龙景月,一脸严肃道:“龙月公主,你父亲的事颇为重大,我需要时间。” 龙景月淡然一笑,显得毫不在乎,直言道:“等了十四年了,还在乎这点时间么,你只要在我有生之年能让我找到仇人就够了。其他的我自会解决。” 寰羽吐血,有生之年?!龙景月耗得起,她寰羽可耗不起,一年查不出,她可以继续查;可若是十年、二十年呢,那她寰羽还要不要自由了,这个龙景月倒是不见外啊,感情这丫头把自己当她的私人侦探了么? 寰羽觉得自己太亏了,脑袋一热,怎么什么都答应呢,之前就应该和龙景月定个期限,比如说,三年之内她查不出,那就请龙景月高抬贵手、另请高明吧,该死的,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呢? “景月。”正在寰羽暗自懊恼时,一道沉稳而又耳熟的声音使寰羽从‘悔恨’中回神。 湖岸不远处一袭灰色长衫的男子朝龙景月的方向走来,当那男子见到寰羽时,眼神不断变化,但更多的是敌意。‘ 寰羽笑的苦涩,她是无辜的好吧?!蓝夕颜你把我害惨了,你的小桃花似乎很生气哦…… 龙景月嫣然一笑,跳着跑向龙景阳,亲昵的挽住龙景阳的胳膊,朝寰羽介绍道:“这是我哥哥,叫龙景阳,样貌和你比起来也丝毫不差吧,我想你们一定谈的来。”龙景月自豪的向寰羽介绍,虽然她明白寰羽长得似乎比自己的哥哥要那么清秀俊逸一点。 “哼。”龙景阳嗤之以鼻,不屑的冷哼一声,一脸不满的打量着寰羽,就寰羽这小胳膊细腿的小白脸能和他比么。而且还长得这么含蓄,有点男子的阳刚之气么? 寰羽感受到了龙景阳眼中的嘲讽,同时心中也给龙景阳下了个定义: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同时寰羽对龙景月的那句“你们一定谈得来”在内心做了回答,她只想说一个字,那就是——屁! 龙景月是个聪明人,自然看的出寰羽与龙景阳之间有种叫“不屑”的东西,试探性的问道:“你们认识?” 这句话一问出,气氛再次尴尬。 寰羽双手附后,脸转向一边,完全无视龙景阳,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她选择保持沉默。 龙景阳咬牙,一字一句道:“一面之缘,映象深刻。”这些话几乎是龙景阳从牙缝中好不容易挤出来似的,有点意味深长,又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感觉。 寰羽在暗处偷偷翻了个大白眼:你当然映象深刻啊,我当着你的面公然和你的女人卿卿我我,搂搂抱抱,不三不四,你能不映象深刻么? “嗯、印象深刻。”寰羽简明扼要的再次总结了一下。 就是龙景阳没事找事做,将蓝夕颜带走,撂下个赫连楚这个大死人给她应付,才有了魅的突然暗算,肩上被刺伤不说,还被尹霁占了大便宜,想想她就来气! 寰羽想她对龙景阳何止是印象深刻啊,简直就是“刻骨铭心”啊。他龙景阳烧成灰,她都能认识! ------------ 第九十一章 分外有趣 龙景阳拉过龙景月,赌气道:“你怎么和这种人在一起啊。快走吧,姑姑都等急了。”说罢,由不得龙景月和寰羽道个别就要拉龙景月离开。 “喂。”寰羽叫住二人,口气嚣张但面带笑意的问道:“你倒是说说我是哪种人啊?” “花心。”龙景阳止住脚步,简单明了的为寰羽这一生做了总结性的标签“花心”。 寰羽真的是无语了,龙家人的思维确实和常人不一样啊,更直接的说就是脑子都有问题! 她、花心?!有没有搞错啊,她可是一向洁身自好诶,好吧,虽然她时常也以调戏女人为乐,也时常发出“爷空有一身泡妞的本事,可惜爷是个妞”这样的感慨,但、花心真的不适合形容她吧? 龙景阳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寰羽后,他也不得不承认寰羽确实有着令女子心动的资本,俊美绝伦的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妖治异常。 外表看起来好像放荡不羁,但眼里流露出来的精光让人不容小觑,一双秀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凤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可恨的是这个寰羽还一脸无谓的淡笑着,高挺的鼻子,薄厚适中的红唇荡漾着令人目眩的笑容,龙景阳看着寰羽近乎妖孽的脸,更是气愤,一个男人长这么娘,对得起自己的父母么? 其实龙景阳自己知道,他更在乎的是蓝夕颜的想法,蓝夕颜好像天生对生的好看的男子特别的执着啊,尤其是长得白净的男子,真是可气的很! 龙景阳握紧拳头,忽然有了种想把寰羽的脸划花的冲动。 而寰羽面对龙景阳的打量表现出了不耐,“看什么看,小爷我又不是蓝夕颜。”语气是极其的恶劣。 龙景阳锐利的双眼扫向寰羽,倒是寰羽很坦然的接受了,随后她就说了句令龙景阳意外而惊喜的话,她说:“好好对待蓝夕颜,她脆弱得很。” 龙景阳对寰羽的改变以及话锋的一转有些惊奇,竟然不知该怎么回答,只疑惑的再次认真的打量寰羽。 寰羽耸肩,解释道:“我没有喜欢比自己大的女人的癖好,而她也没有喜欢一个白面幼齿书生的嗜好,所以、你放心了么?”寰羽凤眼中划过一丝笑意,蓝夕颜看中的人倒是不错么。 嗯、他俩的事、她恩准了! 寰羽转身,用爽朗的声音道:“后会有期。”背影洒脱,她可不打算与龙景阳干耗在这里,还有好多事等着她去完成呢。 三月比试之后,她得去趟江南,因为龙景月刚才提供的线索中,寰羽得知那伙商人是江南人士,从江南开始查起应该不会错吧,况且江南是个好地方,她也有意在江南开一家逍遥楼的分店。 龙景月看着寰羽离去的背影纳闷,蓝夕颜是谁?! 她偏头向龙景阳看去,却发现平时不苟言笑的哥哥高深莫测的笑了,还带着点春意盎然,后又听哥哥淡道:寰羽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呢。 寰羽如果在此时听到龙景阳的话,一定又要吐槽了:呸,有意思的人,如果我和你抢蓝夕颜,你还会说我是个有意思的人么,而不是你确定我不会变成一个有意思的死人?! 庭院深深,曲境通幽,一曲凤求凰从庭院的最深处蔓延出来,一女子身着红色镶金丝的华丽纱裙随乐曲缓缓起舞,举手扬眉间媚态天成,一双琉璃眼中荡漾着一波春水。 在那女子的眼角处用描金的笔钩镂出一只拇指大小的凤凰,随着那女子的翩跹起舞,那凤凰似有了生命一般,泛着盈盈亮光,闪烁不定,即将振翅飞翔! 蓝夕颜看着那女子曼妙的舞姿一时间惊呆了,天下的万千妖娆女子在凤舞面前也不过是个白面骷髅吧。 当然不只蓝夕颜一人赞叹,其他的人也同样惊讶,虽然平时也见过不少次凤舞练舞,但次次都给她们不同的震撼,这辈子若想超越凤舞怕是不可能了吧…… 就在众人叹服时,异变突起,凤舞甩长袖转身跃起,这只不过是平日里一个平常的动作而已,可就是这么一个看似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动作,却忽然起了转变…… 在凤舞双脚落地的一瞬间,她重重的倒地,“喀磕”脚踝处一声脆响,凤舞皱眉惊呼。 “铿!”琴声也在此刻戛然而止,一时间寂静无声,谁都不会想到一个如此简单的动作竟然会出现意外,而且这意外还出现在练舞多年的凤舞身上。 蓝夕颜是第一个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她快速的向凤舞跑去,冲叫呆愣着的丫鬟叫道:“都愣着做什么,快找大夫去呀。” 蓝夕颜这一提醒众人才从错愕中回神,手忙脚乱的将凤舞抬起,又把凤舞送回了房。 蓝夕颜在门外来回踱着步,怎么突然会这样,不该呀。 “吱呀”凤舞紧闭的房门被打开,里面走出一眉发皆白的老者,蓝夕颜快步迎了上去,神色紧张道:“大夫,情况怎么样?” 大夫摇头,“伤到了筋骨,怕要休息几个月了,这几个月里最好不要做太多大动作,否则会落下病根,以后再难痊愈了。” 蓝夕颜的心一沉,向大夫施了一礼,吩咐身旁的丫鬟,“送大夫去领诊金。”随后蓝夕颜又朝另一个丫鬟交代道:“去陆府找陆大少过来,告诉他凤姑娘受伤了。” 丫鬟低应一声,快速的跑开了,蓝夕颜叹气,推开凤舞的房门,走了进去,半躺在绣床上的凤舞面色苍白,并没有因为蓝夕颜的进入而有所反应,一动不动的盯着锦被上绣着的凤凰…… 蓝夕颜安慰道:“小舞你别多想。” 凤舞摇头,无力道:“寰羽他会失望吧。”对于凤舞来说,寰羽是这个世上唯一真心对她的人。 ------------ 第九十二章 一切照旧 屋内的气氛很沉闷,蓝夕颜平时利索的嘴皮子此刻反倒不利索了,叹了口气,不变说辞的安慰着凤舞,“没事的,不要多想。”不知该说些什么,如果寰羽知道了,应该会失望吧,他这么用心的策划了那么久…… 屋内,只有香炉正悠哉悠哉的散发着袅袅白烟,徐徐的清香飘进人的肺腑,而周围却是一片寂静。 凤舞蓦地抬头,眼里写满坚定,她向蓝夕颜恳求道:“我没事的,你不要把这事告诉寰羽,我想我可以。” “不能。”寰羽推门而入,打断了凤舞的话,冷静的看向满脸惊讶的凤舞,她朝凤舞淡笑,“我都知道了。” 寰羽俯下身子,关切的问道:“还疼么?”语气里没有丝毫的怪罪之意。 凤舞摇头,她清软的声音喃喃道:“对不起,逍遥楼对你来说这么重要,我……” 寰羽打断凤舞的话,认真道:“没事的,其实我还舍不得让你去抛头露面呢,这下好啦。”寰羽显得毫不在意,而后又嬉皮笑脸道:”不过,等你的腿好了之后一定要更加用心的教授其他姑娘舞艺。” 寰羽为凤舞揄捏好锦被,温和的笑道:“好好休息。”凤舞低头,身子渐渐往被褥里探,平躺下去,闭上了疲惫的双眼,单薄的身子背对着寰羽。 寰羽双手负后,离开房间,蓝夕颜随后也悄悄出了门。 “今天怎么了?”寰羽淡淡的问道。 蓝夕颜抱歉道:“是我没有做好安全措施,你扣我银钱吧。” 蓝夕颜将话说的绝决,好似赴杀场的勇士。 寰羽看蓝夕颜这副模样,苦笑不得,半开玩笑道:“你赔的起这损失么,把你卖给龙景阳都不够赔!”寰羽这时候居然不正经的开起了蓝夕颜的玩笑。 蓝夕颜皱眉,不满道:“喂、喂,您能口下积德么?” 蓝夕颜算是看透寰羽了,自己虚心认错,好心的不去落井下石两天之后的逍遥楼开张一事。 寰羽倒好,他居然一脸的无事,反倒兴趣盎然的拿自己开玩笑,这摆明就是得寸进尺啊! 寰羽差开话题,有意无意道:“凤舞还是在老地方练舞么,哪些人在旁看着?”果然蓝夕颜觉得永远都跟不上寰羽的思维,前一刻他可以和人嬉皮笑脸,而下一秒就变成了现在的一本正经。 蓝夕颜皱眉想了会道:“和往常一样啊,没什么特别,要说特别就是你婶婶来过,不过只与姑娘们说了些话、送了点东西就走了,根本就没有来看小舞练舞。” 蓝夕颜觉得有些奇怪,追问道:“问这做什么?” 寰羽听蓝夕颜说王惜明来过,眉头不自然的皱起,她面相蓝夕颜认真的问道:“你相信这不仅仅是个意外么?”眼里有着丝令人看不懂的光芒 蓝夕颜愈发觉得寰羽话中的奇怪,反问道:“不是意外么?”蓝夕颜疑惑的看向寰羽,而寰羽却把目光移向别处,玩世不恭道:“我开玩笑呢。”可在她的语气中根本听不出丝毫玩笑的意味。 蓝夕颜撇嘴,有病、这种时候还开玩笑。 寰羽抬头看了看天色,开始对蓝夕颜做最后的交代,“不早了我还有事要处理,明天的计划一切照旧,包括那凤凰舞,古琴照样在那时开始弹奏,自会有人来跳。”寰羽说的坦然,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说罢,寰羽快步离开。蓝夕颜看着寰羽的背影出神:刚才寰羽的玩笑之言真的就只是嘻笑之语,以寰羽的性格他说这话就绝对不是空穴来风,这其中必定有猫腻。 不过很快,她又纳闷了起来,天底下还有哪个女子的舞资能比肩凤舞呢,他怎么就这么有自信能找到代替凤舞的人呢? 蓝夕颜摇头,算了,不想了,寰羽的想法不是她想猜就能猜出的,一切等到两天之后的逍遥楼开张,不就什么都知道了么,何必浪费时间揣摩寰羽这个非正常人的思维呢?! 寰羽离开烟花阁之后,百无聊赖的走在大街上,第一次觉得无事可做,空虚啊空虚,转了半天什么新鲜事也没发现,寰羽也就无趣的回去了。 回府之后,就见三个老头醉成一团,满地的空酒坛,三个老头满脸的通红,浑身的酒气,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什么,互相对着话,可却完全听不出头绪,根本就是在相互鸡同鸭讲。 “好酒,我想起了以前……晤,那酒,那酿酒的女子……”邪神举起酒坛再次豪饮。 杀神橙斯,点着头,似赞同着邪神青冥的话,可他说出的话却让寰羽苦笑不已,他迷迷糊糊的说,“晤,那女子手里的银子可真亮,闪啊闪,还有那金子,真多……” 陆天豪只顾着饮酒,丝毫不发表任何意见,看来三人之中陆天豪的酒品是最好的。 寰羽低声笑了,这三个老头还真是、可爱呢。走回房间,打开衣柜,取出用淡粉色碎花布包好的包袱,寰羽修长的手指缓缓抚上包袱,她叹了口气,眼眸低垂,这本来是想给凤舞的舞衣,可现在…… ------------ 第三卷 争于朝堂 驰骋江湖 ------------ 旖旎之夜 三更天,一黑影敏捷的跃过陆府的高墙,那黑影身背一包裹,行为小心翼翼甚至有些猥琐,生怕惊醒了陆府的护卫,鬼鬼祟祟的来到了外墙,他在次跃起,飞身出墙,终于毫无风险的离开了陆府,随后,这黑影又在空荡的大街上七拐八拐的来到了逍遥楼下,没错、此人就是寰羽。 寰羽看着逍遥楼紧锁的红色梨木门,嘴角上扬,食指划过额前的刘海,脚下一跃直接从三楼虚掩的窗口处进入了逍遥楼。 而三楼恰恰是逍遥楼姑娘用来待客的地方,寰羽脚下不停,直奔西厢,那里是女子的闺阁,但现在却空无一人,那些姑娘最早也要到明日正午才会出现吧。 寰羽随便找了间闺房,随手推开房门,闪身进入,又将门关的严严实实,将肩上的包袱摔在桌上,摸索着将蜡烛点上,再脱下一身夜行衣,里面露出了原本简单清爽的青色长衫。~ 寰羽感叹:来自家的逍遥楼,还要这般鬼鬼祟祟,我这老板做的也真够失败的了。寰羽摇头,一脸的苦笑,却全然没有发现门外的异样。 寰羽换下衣服才开始细细打量着房间的布局,倒也令她满意,大方而又古朴的设计,楠木制的床、桌、梳妆台配成一套,简约而又赏心悦目,墙上一副美人像使得这房间看起来多了几分女性的柔和,而一旁的长桌上摆放的古琴以及仿先秦时期的香炉又使整个房间的格调变得高雅起来。 寰羽将桌上的包袱,打开,里面还有一用粉色碎花布包成的包裹,她取出包裹,走向梳妆台,打开了包裹。 包裹里面的一袭红裳晃了她的眼,她的眼里忽然流露出一丝怀念以及犹豫:有多久没有穿过女装了,一年?还是两年?嗯、已经记不清了,她只记得当日金陵诗阁之后便再没有穿过女装,现在就要再次穿上这身红装了么。 她觉得有些兴奋还有些迷惘,为了这次逍遥楼真的值得么? 寰羽难起手中的红色舞裙摸了又摸,看了又看,也罢,豁出去了,寰羽咬牙,一把扯落头上的青色发带,三千青丝直泻而下,柔顺的紧贴着她白皙的面庞,铜镜中映出一张倾国倾城的绝美容颜。 寰羽扯开朱唇,轻笑,有多久没有见到这样的自己了呢,镜中的女子凤眼微眨,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有些许光从直长的睫毛空隙中倾泻而出,妖治与清丽这两个本该是两个极端对立的词,此时却在她的脸上得到了完美的结合与诠释,睁开眼,一双凤眼邪魅妖艳,闭眼间,却又是一张清丽不染风尘的面容。 这么些年的努力,这么些年的委屈,这么些年的苦,这么些年……怕只有闭着眼的时候才是自己最放松的时刻吧,也只有闭着眼的时候自己是最干净最安静的时刻吧…… 寰羽深吸一口气,微微睁开眼,起身走到屏风后,褪下青色长衫,白净如雪的肌肤在微弱的烛光下泛着诱人的光芒,尹霁果然没有骗她,那药膏确实很管用,疤痕已经渐渐淡去了,如果不仔细看是不会发现的,只是那伤口之处却还是隐隐泛着痛,那应该是心里的痛吧。 她缓慢的穿上舞衣,小心翼翼的打理着身上的每一个细节,丝质的舞衣触及到寰羽的肌肤,温润,让她感觉很舒服,衣服不大不小,紧致的勾镂出了她完美且曲线玲珑的身段。 半刻之后,屏风后走出一天人之姿的红衣女子,她步履悠闲,一步一摇曳,红衣上的玉环互相碰撞,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叮叮”悦耳的脆响。 红衣精致华美,上用金丝细致的绣了一朵金莲,在微弱的烛火下闪耀着盈盈亮光,仿佛是佛祖坐下的金莲,贵气逼人,禅意盎然,但又不失本身的妖艳,下身是百褶的红色添丝罗裙,每走一步裙摆都如水一般轻盈流动,外层是一层淡红色泛着些银光的纺纱,而纺纱上却又用金丝绣着大片的莲花,纹在罗裙上若隐若现,再配上火红的腰带收腰,显得腰间一束,柔软但不脆弱。 腰间的佩挂着绿色中带红的翡翠玉环与那些金莲相互辉映,真当是美艳绝伦,再看那女子的容颜,不得不赞:所谓神人不过如此吧。 她脸上虽无表情略显冷漠,但却给人以最惊心动魄的美,这种美直击人的胸房,因为她太美、太华丽、太惊艳,这便是所谓的任是无情也动人吧。 寰羽走向梳妆台,裙摆随之摆动,既展现出了她绰约的身姿又使她看起来飘飘逸逸,宛若走在极其柔软而富有弹性的地面,步子如行云流水,灵动非常,腰间玉环琳琅作响…… 她缓缓坐下,背脊挺直,看起来单薄却又刚毅,她拿起木梳开始打理起了一头青丝,奈何太久没有梳过发髻了,动作显得有些生疏,那温着凤凰的金钗怎么也盘不住一把青丝,有几次盘上了,耳侧却又有因松动而掉落的碎发,寰羽感觉自己举着的手开始变得酸涩,可就在这时,她仿佛听到了一声轻微的略带嘲弄的笑声,这声笑很是突兀的在安静的空间下响起。 寰羽神色一摒,凤眼中露出一丝讶异,但更多的是冷意,她食指与中指夹住金钗直接朝着门外掷出,金钗破空而出,捅破门上那一层油纸,继续飞向前方,向目标决然射去…… 可许久之后,门外没有丝毫动静,既没有人哀嚎或一动脚步的声音,也没有金钗落地的声音。寰羽皱眉,冷静的异乎寻常,她呵斥道:“滚出来!” “好个旖旎的红衣佳人。”懒散的声音似赞扬道,但寰羽却听出了些许的戏谑。 寰羽走向房门,打开门,眼前是一袭白衣,他笑的和煦,嘴角还钩挂着点懒散,不用说,有着这般懒散之气的定是尹霁无疑了。 寰羽看了尹霁一眼,没说话,眼里没有任何波澜,安静的回到梳妆台前,盘弄着恼人的青丝,随即向尹霁使唤道:“喂,把,金钗给我!” ------------ 心起涟漪 尹霁双手环胸,一脸顽昧的打量着此时的寰羽,一身红妆的寰羽与平日里穿青色长衫时的气质全然不同,若说以前是超然出凡,但此刻就是妖艳如火,明媚动人,再配着烛火的微光下瞧着她,更是别有一番风味,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灯下看美人比白日更美三分? 寰羽不理会尹霁是否出于善意的打量,很是自然的重新坐回椅上,从知道门外是尹霁那刻开始,她的心就放下来了。 尹霁看着背脊挺直端坐的寰羽,平淡的问道:“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会找到这来?”他眼里闪动着别样的光彩,似乎很希望看到寰羽用满是疑惑的凤眼求知的望着他。 可惜,寰羽丝毫不给面子,仍旧盘弄着她的头发,毫不犹豫的反问,“我为什么要问?”随后,她摇了摇头,不对,这头发好像不是这么盘的。 寰羽松开握着发丝的手,三千青丝笔直的垂落,映着那张巴掌大小精致白皙的脸,她微微勾起唇,向尹霁看去,眼中一片清明,复又用舒缓的口吻道:“就算我不问,你不照样还是要说的。”寰羽冲尹霁眨眼,神色间有了些俏皮。 尹霁看着寰羽的神态,微微有些失神,今天、她似乎有些不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他却说不上来,什么时候,他尹霁也有》无>错》 m.看不透的人了? 不过,寰羽确实说的明白,她倒是牙尖嘴利,看的明白。 尹霁走向寰羽歪着头,一脸的懒散随意,用近乎慵懒的声音道:“我刚从城外回来就见一身穿黑衣的小毛贼背着包袱翻进了这楼。” 寰羽咬牙:毛贼?!你才毛贼、你全家都是毛贼! 尹霁话音一顿,见寰羽脸上有着不易察觉的愤恨,显得更加愉快,他摇开折扇,动作潇洒,故作无奈的摇头叹气道:“你知道的,我一向是个极有正义感的人,我是绝不能容忍有小毛贼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犯事的。” 看着寰羽的脸色越来越差,那尹霁越是不要脸的凑近寰羽,淡定的问道:“你说、是不是呀?陆姑娘。” 此时、尹霁与寰羽间的距离很近,寰羽似乎能感觉到尹霁呼出的温润的气息,有些温热,连带着她的耳朵、面庞都开始热了起来…… 寰羽不动声色的挪开身子,远离尹霁,再看着尹霁一副骚狐狸的样子,她没好气的撇嘴,心里越发的鄙视尹霁,正义?!他这种人也能算的上是个正义的人么? 寰羽瞪了尹霁一眼,了然道:“怕是你刚从城外回来,一路上没了莺歌燕舞,显得寂寞无聊,好不容易逮着个玩物,你这样的人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呢?” 寰羽想:若在平时,尹霁根本不会管这种事,他这么懒散的人才懒得理会什么毛贼不毛贼呢,他心里想的永远是,怎样才能减少更多不必要的烦心事。该死的,这个尹霁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踪自己的,她怎么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呢? 她头一回穿着夜行衣满大街的乱转还被尹霁、这个平时与她水火不容的人逮了个正着,还真是有够憋屈的。 尹霁看着寰羽不断变化的表情,轻哂:“还是你了解我,今天的玩物还真是有趣呢。”语气里不只是含有找到知音的快意呢,还是讥讽的笑意,反正寰羽是听不出来,也不想听出来,只淡淡的回了一句,强调道:“我不是任何一个人的玩物。” 她表情恹恹,再次催促尹霁将金钗还给她。 尹霁缓步走向寰羽,寰羽透过铜镜似乎可以清楚的看见他嘴角的那抹暖人的笑容,连带着他那双桃花眼也闪着晶莹闪烁的光芒,明亮而又深邃…… 尹霁修长有力的手握着一支雕刻精美的凤凰金钗,他自然的将寰羽手中握着的一束发接过,动作轻柔的为她将头发盘起,再将那金钗插进盘起的发髻中,金钗上的珠坠晃动。 寰羽愣愣的看着尹霁的动作,不做声、不反抗,一切都是显得这么顺理成章。 “真好看。”尹霁的声音里含着笑意,那双桃花眼眯起,笑起来弯弯的,里面盛满的水波,泛着琉璃色清澈的光芒。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拨弄着寰羽头上的珠坠,眼睛凝视着铜镜中的寰羽。 寰羽的心也跟着珠坠晃啊晃,脸开始泛起了绯红,含糊不清而又自信道:“本姑娘自然是漂亮,还用你说。”虽语气蛮横,张狂,但仍掩不住眉间的喜色。 尹霁的桃花眼闪动着异样的光彩,他先是似了然的点点头,后又认真且无辜道:“我想你误会了,我只是说这金钗好看,一定价格不菲吧。”说罢,尹霁又啧啧赞叹道。 尹霁原本温润的神情此时却被嘴角噙着的笑意出卖,更显得他是个狡猾的狐狸。 于是,铜镜中又出现了一张虽绝美但一脸怒气的女子的脸,寰羽不再理会尹霁,自顾自地描起了眉,这只狐狸什么时候说过令她舒心的话。 尹霁看着寰羽的神情,不禁失笑,那双妖孽的桃花眼愈发的明媚勾魂,静静的看着寰羽描眉,观察了许久,才皱着自己那对浓墨似得剑眉,口无遮拦的点评道:“你还是女人么,画个眉也不会。” 寰羽依旧是不理会尹霁,她画眉…… “诶,我说你手抖什么呀……”尹霁继续提醒。 寰羽画眉,忽视尹霁。 “歪了,丑死了。”尹霁摇着折扇一脸悠哉,而寰羽的肩开始微微抖动,太过分了,死狐狸! 寰羽转身,背向尹霁,继续画她的眉,现在他把尹霁说的话当屁,能放就放,她的时间可是紧迫的很呢。 尹霁叹气,一把夺过寰羽手中的描眉笔,他将寰羽的身子掰正,面向自己,俯下身,轻柔的用湿帕擦去原本描过的地方,眉笔在寰羽的柳眉上淡描,“你的眉本就好看,深浅也正好,何必再描那么深。”温润的气息拂过寰羽的面颊。 “诶,算了我来帮你画吧。”尹霁叹气,眼神更专注于寰羽的脸。 寰羽看着尹霁专注的表情,还有那双桃花眼如一汪潭水清澈,却深不见底,那是、幽深,寰羽看着看着,自己的目光就变的闪躲,最后只好将目光收回,头不自然的低下,睫毛轻颤。 “抬头。”温润的气息再次拂过寰羽的额头,她抬头,动作有些僵硬,闻着尹霁身上散发出来的药香,心里泛起了点点涟漪…… ------------ 额点金凤 尹霁身上的药香总有一种让人心境而安心的感觉,这种香不似男子常用的麝香,对于麝香,寰羽是十分不喜欢的,尹霁这香,淡,但却很难忘! “完美。”尹霁将眉笔放好,注视着寰羽,淡淡的开口,满意的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寰羽看着铜镜中那一对微微上扬的秀眉,她也很满意,眉色不浅不深,恰到好处,微微上扬的眉带着点孤傲却又不失柔软,嗯、寰羽不得不承认,这眉画的却是比自己好,尹霁的画眉手法让身为女子的她,情何以堪啊,她汗颜,实在是汗颜。 寰羽看着、看着就有些酸溜溜的开口,“老实说吧,为多少个红粉佳人画过眉,看你这么娴熟的手法,应该不止十个吧。” “十个?”尹霁皱着鼻子,有些委屈,“你也太小看我了吧!”他伸出一只手,在寰羽眼前晃了晃,“不止三十个,晤,似乎还不止……”说罢,低着头,喃喃自语,“我来给你算算。” “哼。”寰羽看着尹霁这副风流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拿起一旁的湿巾就要往脸上抹,尹霁眼快,手更快,拉住寰羽的手腕,有些生气的问道:“你做什么?”那样子,倒像是个个因得不到心爱玩具的孩童。 寰羽用力甩开尹霁的手,“我才不稀罕你为我画的眉呢,你爱帮谁画帮谁画去,本姑娘受不起。”寰羽这话说的直白,比之尹霁更像是个索求不满的淘气孩童。 喂、你们是在比谁更像个孩子么,一个比一个幼稚! 尹霁先是面色一滞,随后就是暖人心脾的笑意,他咧开绯色的唇,柔声且略带轻浮的问道:“你、生气了?因为我不止为你一人……”他的声音里似乎还带着些不明所以的愉悦。 “你放屁!”寰羽粗鲁的打断尹霁的话,“谁、谁要你……”寰羽原本伶牙俐齿的嘴皮子忽然变得结巴,许久才吼道,“死狐狸,有多远滚多远,爷懒得和你烦,诶、烦死了……“确实、每次见到尹霁,她原本淡泊、静溢的心总会被尹霁的一句话、一调笑、一抹笑弄乱、弄浑…… 此刻、房里的烛火忽暗忽明,满屋子里都充斥着一种叫“暧昧”的东西。 尹霁一哂,听话的远离的寰羽,走向那张摆放着古琴的长桌前,乱拨了几根弦,发出了几声清脆的声响,接下来便是寂静一片,二人间的气氛变得越来越诡异、僵持,寰羽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她想打破这一僵局。 寰羽支着下巴,眼巴巴的望着尹霁,问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穿这身衣服么?” 尹霁展颜一笑,携着摺扇拱手,“愿闻其详。”声音平和清举,面色一本正经,尹霁这样的表现到令寰羽笑了,现在的尹霁倒像是一个迂腐的书生。 有时真觉得看不透尹霁,他能狂妄怪癖,也能庄重严肃,能轻松玩笑,也能正中庄严,能笑如暖玉,也能言如寒冰。 寰羽回神,缓缓道:“明日逍遥楼开张,原本跳那只舞的姑娘出了点意外,不能跳了,没办法、一是找不到人,只能自己上啦!”她语气轻松,而尹霁却皱了眉头,“疯女人,你还真会给自己找麻烦。” “怎么,你担心我啊?”寰羽推了推尹霁,问的随意。 尹霁动作一僵,许久才挤出两个字,却让寰羽的心再次乱了节奏,他说:有点。 寰羽深看了一眼尹霁,还记得自己好几次问了他相同的问题,他都避而不答,怎么如今却…… 尹霁没有看向寰羽,只顾着把玩着手中的摺扇,寰羽看着尹霁平淡的样子,玩笑道:“担心我就帮我跳这只舞啊。” “啪。”尹霁手中转动的摺扇直接嗑在了长桌上,寰羽得意的笑,两颗小虎牙随着两边的梨涡显现出来,纯真而又可爱。 可尹霁没有注意到她那对极美的梨涡也没有注意那两颗张扬的虎牙,反倒看着寰羽光洁的额头,深深的皱起了眉头,开始沉思,然后一把拉起寰羽,又再次令寰羽坐回了梳妆台。 只见尹霁拿了细笔,蘸了金色的水粉,提笔就往寰羽脸上画去,寰羽身子往后一缩,戒备的看着尹霁手中的笔,瞪大凤眼茫然的问道:“你想干什么,好不容易弄好的妆,可不能让你毁了。” “啰嗦。”尹霁直接就将寰羽的整个肩圈到了自己的怀中,提笔在寰羽的额上细心的描绘着什么。 可现在寰羽无心去管这只死狐狸到底在她脸上做些什么,她现在只感觉到萦绕在她周围的药味很香,然、她也很安心。 肩被松开,尹霁放下手中的笔,打开摺扇,桃花眼里满是笑意,似满足。 寰羽急忙拿起铜镜,看着镜中的自己,惊愕万分。 不是太过难看,而是太过惊艳了,此时她的额头上赫然是尹霁用蘸金细笔勾绘出的凤凰以及一朵妖艳盛开的莲花,与红衣上的金莲映衬,在她光洁白皙的额上散发出高贵耀人的金光,盈盈闪闪,似要脱离她额头的禁锢,展翅欲飞! 现在的寰羽与之前的妖艳看起来完全不同,现在的寰羽看起来高贵孤傲,与凤凰一般,仿佛她只属于九天,而非凡间,而非凡尘俗世根本禁锢不了她,这样的她孤高冷艳。 寰羽越看越是欢喜,“没想到你还有有这手。” “那是。”尹霁笑的灿烂,一时间春风拂面,“我学了十年的丹青,描了春秋末期西施、东汉末年貂蝉、唐朝贵妃、汉代昭君、金陵十二钗的眉,这些可不是白画的。”尹霁剑眉一挑,浮夸道:“就你这点妆还是难不了本公子的。” 寰羽看着尹霁明骚的样子顿时翻起了白眼,但心里却泛起了喜意,一点、一点,直至心窝…… 尹霁不说,自己倒真还忘了,尹霁的另一个身份不就是名满天野的第一才子么?相传他一手丹青出神入化,时至今日,寰羽是真信了,再有原来会为画上的美人添眉,就也能为活人画眉了么?那她以后可要好好的练一练丹青了! ------------ 此恨不散 尹霁看着寰羽光洁白皙的面庞,以及额上闪动的金凤,这些都散发着迷人的光泽,无疑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这样就不会有人认出你了吧。”尹霁嘴角划过笑意,低声呢喃。 寰羽拿着水粉的手一顿,原来是这样,他是担心自己会被周围熟知的人认出么,所以他才会想到在自己的额上画上凤凰,想到这,寰羽嘴角开上向上弯起,有着一抹好看的弧度。 其实用不着这样呢,平日里额上有着细碎的刘海遮掩着和现在刘海全部梳起的样子已经大不一样了,再加上脸上上有浓妆,最后脸上还会带着面纱,哪是会让人这么轻易的就认出来呢,就算是有一双引人注意的凤阳颇有些张扬,但绝不会有人把她现在的样子与平时那个清爽脱俗的寰羽联系起来的,现在她、就只是陆醉月。 月、高悬,栏窗的缝隙中透进月光,四周静,寰羽恍然发现繁花似锦的京城,到了夜里还是难掩空虚。 寰羽起身,走向长桌,修长的手指撩拨着琴弦,弦摁商调,一曲沧海无际,是冲淡静默的调子,她低着头,只是着手上的动作,有咿咿呀呀的小调从她口中哼出:沧海无际,归来无期,潮来潮往,卷走多少红尘记忆,玉人笛箫,卷情未了,号令天下都变成千古笑声,谁断肠花前月下,恋恋风情弄箫声远,回首盼、此生未了,只想换得半世逍遥欲仙…… 尹霁听着曲子,眉头紧锁,看着此时的寰羽失了神。 弦摁正宫,音止、流动的空气再次凝结,屋里再次寂静。 尹霁回神,轻叹,“何必要这么坚强呢?”随后轻哂:“都说女子是水,可也没见你哭过几回,那日即使受了伤,也愣是不吭一声,你是石头做的么?”话虽说的似嘲讽,但寰羽却俨然听出了尹霁语气中的无奈与叹息。 寰羽抬眼,沉默许久,才平淡道:“小时候,不会走路,摔疼的是腿,嚎啕大哭,长大了,会走路了,摔疼的是心,忍着不哭。”她声音一顿,再次补充道:“也没什么好哭的,哭出来就会不痛么,既然不能,何必费那个力气。”话、说的满不在乎。 忽然,寰羽像是想起了什么,愣愣的看着尹霁,眼里写满坚定,她说:也许、我选择的路与所有人都不同,但我不希望与任何人为敌,尤其是不希望与你为敌。 这话说的干脆,声音是非比寻常的笃定。 尹霁抬头看着寰羽深邃的凤眼,面上一片平静,但心里却起了波澜,他、不该有这种感觉的。 “与我何干?”尹霁自淡然一笑,声音陌生。 寰羽看着尹霁陌生的神情,也淡淡一笑,“这些真的与你无关么,你也是不想与我为敌的吧,所以总是帮我,帮我隐瞒身份,帮我疗伤,陪我看月亮、数星星,借我肩膀靠……” “我和你,之间只有一个结果、不死不休!”尹霁打断寰羽的话,声音冷漠。 寰羽倒吸一口气,到底是什么事让尹霁这么恨陆家。 尹霁看着寰羽落寞的神情,平和的问道:“怎么吓到了?”他走近窗户,打开窗,夜间的风,吹进屋内,将尹霁的发丝吹起,白衣翩跹,如遗世谪仙。 寰羽闭起双眼,缓缓道:“你知道么,恨一个人,是无能的表现。” 寰羽明显看到尹霁的肩头一僵,可尹霁却什么也没说,寰羽再道:“在我眼里,尹霁不是个无能的人,你有谋略,冷静,平和,温润……”寰羽开始细数着尹霁的好。 “够了。”尹霁回头,脸上闪过未曾有过的戾气,他慢慢逼近寰羽,桃花眼里满是嘲讽,“你以为你了解我、你以为你看的懂我、你以为你了不起?!” 寰羽步步退后,但凤眼仍是紧盯着尹霁,眼前这个尹霁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他让寰羽有些害怕了。 尹霁扬起绯色的唇,看着寰羽有些惧意的眼,挑眉问道:“没见过这样的我?!”他嘲弄,“所以再没有看清楚一个人之前,请不要往下定论。” “那就让我看清你啊!”寰羽低吼,窗外透进的月光照在她脸上,在她脸上镀上了一层银光,散发出幽冷。 她推开尹霁,愣愣的看着尹霁,有些惊鄂,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显然,尹霁也被寰羽的话吓到了,站在原地,随后轻飘飘的说:“这是妄想。”语气平淡,没有任何感情。 寰羽轻点头,“是、妄想,以后不会再这样想了。”声音肯定,这话不仅是对尹霁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尹霁听寰羽这么说,感觉内心的某个地方好像被抽空了一般,手不经意间握的紧紧的,看了眼静默的寰羽,“那天的事,如果要我负责,我可以。” “不用。”寰羽先是一怔,随后快速的否定,抬眼向尹霁看去,“我在你眼里就是那种因为被你看了几眼、摸了几下就要死乞白赖,闹着要你负责的人么?”寰羽眼里满是不屑,“我告诉你尹霁,我不在乎。” “还有以后,我就算死在你的面前,也请你不要救我。”寰羽认真的说,没有任何赌气的意味,“陆家如果真的毁在你的手里,我不会恨你,因为陆家在被毁,我也不会独活,死人永远不会恨,更不会在意你在恨些什么。” 尹霁依旧不语,那淡淡的笑意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寰羽捏紧拳头,一拳直接就往尹霁脸上挥去,“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这样笑,这样真讨人厌!”寰羽冲着尹霁吼:“你说的对、我看不懂你,但我却知道这样笑的不是你、尹霁。” 又是一拳,寰羽警告,“不想笑就不要笑,这样真假,你在伪装什么?” 尹霁不动,又是一拳落在尹霁胸口,“想生气就生气,这才是个人,你以为你是圣人么?” 尹霁不动,又是一拳,“恨就是恨,你说出来啊!” 尹霁不动,眼里却有了波澜,又是一拳落在左肩,“喜欢就是喜欢,你什么都不说,谁会知道你到底要什么啊?”拳似雨点落在尹霁胸口,他耳旁是寰羽的低吼,“有什么你说啊,想破口大骂你就骂啊,你就是你啊,你为什么不做自己?笑、笑、笑,一直笑,你不会痛么,你……” 尹霁一把抓住,还在他胸口乱舞的手,闷声道:“你打够了没有?” “没有。”寰羽挣扎,凤眼中闪着坚毅,“我要打到你醒为止,我要让你做真的自己,我不知道你为什恨陆家,但、不要因为这个恨而忘了怎么做自己,那么就算报了仇,你也不会快乐,你要带着这面具去赴黄泉么,我不希望你、会有遗憾。” 尹霁握着寰羽的手渐渐没了力度,他怔怔的看着寰羽,寰羽也被尹霁直愣愣的眼神吓到了,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她、刚才,是不是有点失态啊? “我明白了,恨就是恨!”尹霁突然吐出了这么一句话,寰羽愣神,她好像不是想要尹霁明白什么是恨这个问题啊。 “唔。”尹霁忽然在寰羽唇上轻啄了一口,寰羽大脑一片空白,尹霁不会是被自己打傻了吧?! 尹霁看着半痴呆的寰羽,邪气的笑道:“你不是希望我做自己么,那你就看清了,这就是我!” 寰羽再次呆愣,尹霁看着寰羽迷茫的样子,仰头大笑,笑声肆意、张狂,桃花眼里闪烁不定,随后、他从窗口敏捷跳下,白衣飞舞,恍若神人…… “你的话我记住了。”这句话在空中弥漫,寰羽还是呆愣,她、刚都和尹霁说什么来着,她、怎么都忘了? 寰羽看着窗下已经消失的尹霁的身影,唇边散开笑意,可这笑,却有七分苦涩,看来、尹霁这只狐狸,她还是看不懂啊。 月、退下,窗外弥漫的是黎明前的薄雾,时间过的还真快,还有一个时辰逍遥楼就正式开张了吧,嗯、她也要开始做最后的准备了。 ------------ 凤凰一舞 辰时,待红日徐徐升起,京城湖畔的画廊酒楼热闹喧哗,而处于中心的逍遥楼更是热闹非凡,十二绿衣女子整齐的飘然起舞,翘底尖头鞋上悬着明珠,轻快的随着舞腰飞旋,琴声悠然,飘进每个人的心中,一时间,江面上的朦胧艳光,喧嚣笙歌,统统度败下阵来。 人在紧闭的逍遥楼前徘徊,有专注的看着红幕台上的表演,有好奇地打量着逍遥楼到底是个经营什么的行业。 而爱凑热闹的西风瑾自然是少不了的,与他同来的还有大皇子赫连麟,平日里就爱玩闹的两人,早就对逍遥楼有所耳闻,今日等到逍遥楼开张便迫不及待的寻来了,前来一看,不禁对逍遥楼选择的地点大为叹服,西临湖畔,是一片旖旎风光,正临府衙是一派肃静,不得不说选择这地理位置的人还真是别具一番心意。 人群中有一袭黑衣男子,表情清冷,而他身旁是一袭银衫的男子,神情平淡,但在人群中却显得高贵非凡,与大批的平民百姓格格不入,二人显然便是二皇子赫连楚与随侍魑。 台上十二女子舞的妖娆,待到众人尽兴的时,台下一片沸腾,留恋的看着这些女子退下。 方刚上台,今日方刚穿的一身宝蓝色绸衣,刚毅不失亲近,他目光扫过台下,朗声道:“今日逍遥楼开张,只是图个吉利与人气,所以免费三天试营,大家有什么不满尽管提……” 方刚的话还未说完,台下便是一声高过一声的欢呼声,方刚只得扯着嗓子吼:“逍遥楼里寻逍遥,凤凰台上凤凰游,下面的节目你们可看仔细了。”嗯、这句诗是寰羽交代一定要说的,好在自己没说错,否则寰羽这小子非得和他拼命,咦?!寰羽这小子怎么还不出现,今天是什么日子,他居然敢不来,还说要给他惊喜、还要和他不醉不归,哼、连个人影都没有! 方刚愤恨,一把扯下红台上的金色锦布,一面金色的大鼓出现在众人面前。 红台的左侧白衣女子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随意拨弄,弦按正宫,一曲凤凰游倾琴而出,台下的喧闹之声顿时被这优雅轻快的音调压下,白衣女子轻薄的白色罗纱轻轻扬起,长袖边上镶着的花骨朵便一枝一枝随风荡漾起来,轻盈欲飞,美轮美奂…… 琴音高昂之处,半空中忽的跃下一袭红衣金边女子,那女子双手附后傲然站立在红台中央,众人看的痴迷,痴迷过后便是高呼,她便是寰羽,而、今日她就只是陆寰羽。 她安静,与台下的人声鼎沸截然不同,那双迤逦的凤眼,就像两把点着九天的烈火,燃烧着一种炽烈的感情。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到寰羽的身上,再也无心去关心那琴发出的悠扬古调,时间便在陆寰羽出现的这一刻悄然静止。 赫连楚在台下,也因寰羽的出现而微微失神,随后,嘴角露出一抹讥笑:这女人还真是大胆呢。 而方刚已是痴迷,他想,这姑娘就是寰羽那所说的王牌么,精致玲珑的身段,炙烈如火的眼眸,就只要这么平淡的站着便能吸引说有人的眼球,说她是王牌也未尝不可! 呵、此时的方刚竟也没有认出台上的女子就是寰羽,否则真要大跌眼镜,直呼不可思议了吧…… 琴音之调骤变,清脆空灵,百转回肠,如金石相碰,又慷慨激昂,寰羽披的是红色薄纱,暖风拂面,凤凰坠摇晃,衣决翩飞,舞腰轻旋,脚尖轻踏,步伐轻快,罗裙快速张开,裙摆处大片的金莲旋转,飘然若仙,动作行云流水。 她舞姿狂野而奔放,犹如一个草原上追逐猎物的泼辣少女,在树梢间飞跃穿梭,赤金流光,耀花了观舞人的眼。 突然,那一缕火红的身影跃起,平缓灵巧的落在台心的金色大鼓上,脚尖踏着逍遥步的步伐,飘逸,鼓声雄浑、悠远,似从远古传来的声音。 清风再次拂面,裙摆摇曳,身姿柔软,裙底处的大片莲花在空中掠过一闪即逝,此时的陆寰羽,恍若欲火腾飞的凤凰,要将这俗世凡间燃成灰烬,那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赫连麟的目光至始至终都没有在寰羽的眼上移开视线,那双凤眼,和他真的很像,赫连麟的眼前忽然出现了寰羽的音容相貌…… 伴奏之乐由一开始的热烈奔放开始变得安逸舒缓,台下的人似乎也感觉到了,面上皆是一片平和,寰羽的舞步减慢,如闲庭散步,随手堪花,慵懒不羁…… 渐渐的琴音乍变,从琴音的深处隐隐传来强大的爆发力,随着寰羽愈来愈快的脚步悄然渗出。 寰羽舞腰飞旋,急劲火辣,舞姿霸道而妩媚,轻盈无骨的身躯似飞天之姿,舞的台下的人眼花缭乱。 寰羽的舞步开始变得急躁不安,额上点金的凤凰在和煦的阳光下泛着耀眼的金光,神圣而不可侵犯! 高扬的琴音开始变得轻细,柔和、冲散一切烦扰。 “看、下花雨了……”人群中有人惊奇的高呼。 漫天的粉色花瓣,迷了所有人的眼,那抹火红烂漫的声音在花中旋绕、翩飞…… 风起、花散、凌乱一片青天,琴起,声散,舞动一轮红日。 寰羽看着台下如痴如醉的人群,面纱下的朱唇勾起,凤眼微微上扬,轻盈的身子跃起,如一朵金色的昙花般,在无数被风吹散的花朵间渐渐消失在众人实现之中,她去了哪,无从得知…… 赫连楚收回目光,低声道:“回去吧。” “不看完么,还没开张呢?”魑有些迷惑,目光仍没有从台上转移回来。 赫连楚淡道:“最精彩的已经结束了。”声音意味深长。魑不解但还是随着赫连楚安然离开。 而台下的人却人没有从刚才的舞中回过神来,痴痴的等待着,等待着那抹火红的身影再次出现。 可、台上只有白衣女子行影孤单的演奏着不知名却万分好听的调子,哪还有那红衣女子的身影,方才那只是一场梦吧,一场永世不会忘记的繁华一梦,观今日一舞,以后所有女子的舞姿怕再难入眼了吧…… ------------ 七杀冥令 (女生文学 ) 逍遥楼三楼。陆宇一面拆着头上的珠钗。一面急急换下红色舞衣。三千青丝也随着发钗的拔去而齐齐散落肩头。白皙的肌肤在乌木色发丝的掩映下显得愈加明艳动人。她转身。她将脸埋入装满清水的铜盆中。半响不见动静…… “呼”半刻之后。陆宇将头从水中抬起。拿起一旁的布。仔细的将脸擦拭干净。注视着铜镜中再次变得清丽的容颜。绯色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她拍了拍身上有些褶皱的青衫。打开后窗。凤眼微眯。深吸一口气、跳。 足尖轻点。姿势堪称完美。可就是地点选择的不太好。陆宇皱鼻子。“好臭”。这逍遥楼后面怎么是茅坑。嗯、这个茅坑得拆。多杀风景呀。 陆宇甩袖正准备离开。突然一道愠怒的声音就在陆宇耳后响起。“臭小子。女生文学你给我站住。” 陆宇一个激灵。迅速面朝后。看见來人后。她笑了。轻描淡写的说:“哟、这不是晏子殊。晏大帝师嘛。您这么日理万机的人还有时间亲自上茅房啊。”陆宇这话说的天真烂漫。面色如常。 晏子殊一身灰色粗布麻衣。下巴处的胡须因陆宇的话而开始不规则的抖动着。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这叫什么话。亲自上茅房。。不亲自來。上什么茅坑。这小子就不能好好尊敬尊敬他这个老人家么。 陆宇凑近晏子殊。故意问道:“老头。不是说不來的么。”陆宇记得去找晏子殊时。晏子殊板着脸。掰着手指。一本正紧的告诉她说:凡尘之事老夫已不再过问。更不要说帮你做活招牌了…… 陆宇吐槽。这老头是要做和尚了吗。。已经在开始寻求六根清净了么。 晏子殊抚须。瞪着迷茫的小眼睛含糊不清的说:“我有这么说么。” 其实。此时的晏子殊只想说:若不是你小子命人送信告诉我会亲自再和我赌一场。打死他。他也是决计不会來的。 陆宇撇嘴。毫不在意晏子殊的倚老卖老。直接勾着晏子殊的肩。微笑道:“既然來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就随我进逍遥楼呗……” 晏子殊看着陆宇笑颜如花的脸。急忙摇头。“不行、若被人认出來怎么办。” 陆宇失笑。故意嘲讽道:“切。你以为你风流倜傥。人见人爱么。还认出你。”陆宇不屑。再次和晏子殊杠上了。“一个糟老头。二十几年不露面了谁还会记得你。”后她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陆宇的凤眼里满是得意。就不信你不上钩。 晏子殊气急。跺着脚就嚷嚷道:“臭小子。走、前厅去。我今天非赢了你。一雪前耻。”果真。晏子殊这条大鱼上钩了。 其实。人常说。老來成精。但像晏子殊这种九十多岁的老头大概已经成妖了吧。陆宇这点小伎俩怎么会入得了他的眼。。 可晏子殊发现陆宇是个很对自己口味的小子。。所以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顺利成章得顺着陆宇的‘激将法’往下跳了。这就是所谓的“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吧。 陆宇扬眉。侧开身子。“走就走。谁怕谁啊。”说罢。昂首挺胸。大手阔步的往前走。 晏子殊淡淡一笑。跟了上去。 。他们不安的躁动着。脸上有着好奇与不耐的神情。而方刚更是急的一把汗。这个陆宇怎么还不來。。就等着他來开门呢…… 忽然方刚的眼睛一亮。这不。从远处走來一袭青衫少年。步履一贯的潇洒。他身旁还有一灰色衣袍的、额、看起來倒像是个道士。这小子请个道士來做什么。 “喂。快点。死小子怎么走路比个娘们还慢。女生文学”方刚看着陆宇仍不温不火的步子。冲着人群之后的陆宇大叫。陆宇咬牙。老娘本來就是个娘们好吧。。真是粗鲁。非逼着她说粗话。 但陆宇还是加快了脚步。快步向方刚走去。正要挤开人群的时候。又被一道好听的声音叫住。陆宇回头张望。脸上有了得逞的笑意。好戏正式开场。晏子殊你这下可逃不了了。女生文学 只见一红衣女子与一鹅黄色衣着的妇人共同掺扶着一老态龙钟却精神奕奕的老太太正向陆宇走來。 晏子殊一看來人。心中大叫不好。这陆小子怎么沒告诉他。请了龙老太君來呢。 他本以为在场除了陆宇认识自己。就沒人知道他了。可现在居然來了个曾与他同朝为官的龙老太君。于是他快速的转身。可是已经來不及了…… 龙老太君显然眼神很好。一下子就注意到了晏子殊。一脸的激动。竟不要龙景月与龙小婉的搀扶。疾步向晏子殊走去。只留下龙景月与龙小婉面面相觑。不知道龙老太君看到了什么。竟如此失态? “龙诰命参见帝师。”龙老太君直接朝晏子殊跪拜了下去。众人在龙老太君的话中愣神。帝师。。一个神明般的存在。 气氛开始安静的可怕。随后。是大批的人齐齐跪下。高呼。“帝师万岁。” 在所有百姓的心中。帝师是个比皇帝还要圣明、伟大的存在。因为他的手上的“七杀冥令”掌握着一支秘密的军队。这只军队连当今的圣上也无法得知。他的一句话可以使天野易主。甚至改朝换代…… 晏子殊无奈的笑了。向着唯独沒有跪拜下去的陆宇投去幽怨的目光。仿佛在说:臭小子。这又是你干的好事吧。 陆宇耸肩。迷茫的凤眼看着晏子殊。以表示她的无辜。 可是、谁信啊。一个比猫还要狡點的人。 沒错。说服龙老太君來到逍遥楼就是陆宇拜托龙景月所做的事。这坑她挖的正正好。就是等着晏子殊來跳。接着把他埋起來…… 晏子殊看着满地跪着的人。皱着眉压低声音无奈道:“都起來吧。我早已不是那个帝师了。”声音悠远。似乎在缅怀着什么。随后补充道:“而且。我也早已不问朝事。” 龙老太君在龙景月与龙小婉的搀扶下。缓缓起身。有些不满的看着陆宇。有些刻薄道:“哪來的狂妄小子。见到帝师竟敢不拜。” ------------ 庐山面目 寰羽看了眼龙老太君,没有说话,反而退到了晏子殊的身后,晏子殊再次苦笑,解释道:“老太君,今日是逍遥楼开张,我也是受寰羽之邀而来的,今日一切的礼仪就不必这么重视了吧。” 龙老太君低头允诺,但眼角的余光还是向寰羽投去不善与轻蔑。 在场的每个人都将晏子殊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与其说晏子殊是受邀前来,还不如说晏子殊就是来为逍遥楼站场子的,看来这个逍遥楼的来头真的很大,得罪不得。 方刚向寰羽走来,先朝晏子殊恭敬的低头,后又凶神恶煞的冲寰羽吼道:“臭小子,你还知道来?逍遥楼还开不开张了?!” 寰羽吐舌,挠着后脑勺,微微有些歉意道:“开、开,当然开……”随后,寰羽就冲晏子殊献媚道:“帝师哈,既然都来了,您应该不会介意为逍遥楼开个门喽?”她笑的狡點。 晏子殊早就料到这个结果了,得、反正他也很好奇,寰羽极力推荐的逍遥楼到底是个什么样呢。 于是,晏子殊迈着大步向逍遥楼的大红梨木门走去,就在推开门的一霎那,他就被里面的设计给震住了。 寰羽与方刚上前,共同推开那八扇梨木门,于是逍遥楼的内景毫无保留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众人屏住呼吸,脑海中不断闪过:华丽、古老、大气、奢侈……这些词。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用上好的玉石打造的神兽台,台面平整,可容二十人同时站立围观,台边雕刻着美轮美奂的上古神兽以及奇花异草,彰显着古老与神秘。 逍遥楼占地两亩,可同时站下百余人,门外的人群一拥而进,开始细细的打量着逍遥楼的结构,逍遥楼分三层,楼梯是木制旋转式的,在楼梯的外围用白色透明的薄纱垂挂在楼道的顶端,一阵风透过落地式的红木窗吹进逍遥楼,纱曼、流苏不停摆动,似梦似幻,给人以仙境的感觉…… 就在众人痴迷于眼前的景色时,一群身姿窈窕,风情万种的女子互相嬉笑打闹着进入逍遥楼,所有的男人皆感觉到,香风拂面,不禁心神荡漾。 那些女子发出银铃的笑声,推推嚷嚷的顺着楼梯直上三楼。 有些心急的男子立即跟着上了楼,二楼便西处,鹅黄色的曼纱帘后,一鹅黄色纱衣的女子的身姿若隐若现,此时她正拨弄着琴弦,姿态柔美泰然,琴音玩转柔情…… 二楼的格局很是别致,一重又一重竹帘深重,似将十大红尘全部隔绝在帘外,却又将深山秋韵全部深深的藏在帘幕之内,而帘幕之内这是大片方格的温池,温池的旁边有长桌,长桌上供着香炉,正发出醉人的香气。 此时,水散发着白色的雾气,还有水流动的声音,每一格竹帘内都有一方这样的池子,不得不说给人的感觉就像身处于瑶池之中…… 有些大胆随性的人早就褪了衣物,钻入帘中的温池中去了,嗯、闻着香味,伴着琴音,仿佛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内心也有了少有的平和。 而有些人的目的可不是泡澡,而是女人,所以他们直奔三楼,那才是他们的温柔乡…… 刚上三楼便见奇花盆景,排列两旁,朱漆描金,万字栏杆,东西四扇大门,直通阳台,从上可看到整个京城最美的景色。 厅堂内是清一色的古木制的圆桌,这木是盘龙木,本身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极其隐晦…… 堂上悬挂着三字匾额,高挂珠灯,最前方一架添金描绘的围屏,围屏后还有一番天地,那是姑娘么用来与恩客赏画对诗的地方,排下八张太师椅,两旁木制镂空的墙壁上挂着落款丹青名画,最正中的后墙上是用一副笔力遒劲的对联,正是寰羽手书:文章奂以粲烂兮,美纷纭以从风。 那对子的两旁还有用红布蒙着的地方,一粉衣女子与蓝衣女子,走近那红布,同时扯下,红布下依然是对子,只是就只有上联。 粉衣女子盈盈施礼,面带笑意道:“这联是我们少爷出的,只要有谁能对出其中一对,就可免费在逍遥楼中玩乐一天,任何姑娘随叫随到。” 众人心中一喜,要哪个姑娘陪就有哪个姑娘陪,嗯、这个好,可是当他们看到对联是,笑容僵在了脸上,这、还是人对的对子么? 第一联:乾八卦,坤八卦,八八六十四卦,卦卦乾坤已定。 第二联: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 看到这对子,那些平日里自认为的才高八斗的才子们立刻没了声息,感情这么多年的书白读了,一个也对不出来…… 而此时,逍遥楼的底楼,一开始越来越沸腾,一大皇子与西风谨为首的人群们已经开始大赌特赌起来,气氛越见**,还有女子来回穿梭端茶送水的身影,娇媚的笑声,满屋的春光。 晏子殊与寰羽、方刚、龙老太君一干人等站在一旁却是什么也不做,最后,还是龙老太君忍受不了这样的气氛了,掷了掷手中的拐杖,不屑道:“一派靡靡之气,荒唐!”可是,龙老太君却没有发现她身旁的两个丫头,龙景月、龙小婉眼中正散发出好奇与兴奋的光芒,是那样的浓烈。 寰羽淡淡一笑,“老太君,您可以去三楼的雅阁,那是对诗赏画的地方。” “哼。”龙老太君还在因为寰羽没有对晏子殊行跪拜之礼的事而生气,任由着龙家两个丫头搀扶她去三楼。 寰羽目送龙老太君离开后,长舒一口气,对着晏子殊苦笑,这个老太太的脾气还真是大呀,是不是龙家的人都有这种坏脾气啊? 晏子殊毫不在意寰羽的苦笑,直接拉着寰羽往赌桌跑去,一面道:“走走走,咱再赌几盘,这次我一定能赢你小子。” 寰羽贼笑,嘲讽道:“就你?赢本少爷,拉到吧你……”寰羽的凤眼微眯,她现在的赌术估计连青冥都不是她的对手了吧。 “先说好,输了可是要答应对方一个要求的哦。”寰羽最后强调道。 晏子殊不耐烦的点头,“知道,快点啊……”他拽着寰羽就走,寰羽嚷嚷,“方大哥,快来做仲裁,万一这老头赖皮怎么办……” 方刚看着二人没大没小的样子,无奈的抚额,堂堂帝师嗜赌如命,翩翩少年无赖市侩,诶,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不过,今日这小子给他的惊喜还真是不少啊,先是令人痴狂的凤凰舞,后又带来一个如神明般存在的帝师,这逍遥楼的牌子一定是打响了吧,明日以后逍遥楼一定会成为百姓茶饭后最乐于讨论的话题,那么使逍遥楼拥有‘天下第一楼’的称号也会唾手可得了吧…… 这个寰羽真当是,当世商中之奇才也! ------------ 尴尬误会 “不行、不行,重来!”逍遥楼内,一眉发皆白的老者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他拨弄着手中的骰子,“吧嗒吧嗒”的摇动着…… 寰羽抖了抖削瘦的身躯,她向方刚投去无奈的目光:谁能将这老头拖出去?! 方刚看着寰羽不时向他投来的幽怨的目光表示爱莫能助,宣判一代帝师输了,他可没有这个胆量。 “不来了,臭老头,你赖皮。”寰羽看着晏子殊还有继续赌的欲望,立马进入了戒备的状态,死死的盯着晏子殊,“输了就是输了,你就承认嘛!” 晏子殊仰着他那张极厚的脸皮,强调道:“我还没输,我刚只是热身,现在我们正式开始!” 寰羽吐血,凤眼中扫过凌厉的光芒:热身?!你这老头还真好意思说啊,一共来了二十局,你局局热身么,你好歹赢个一局啊…… 寰羽甩落手中的骰子,起身,凑近方刚,“大哥,咱们楼上喝一杯去?” 方刚一听有酒喝,立刻来了精神,他就等着这么一刻呢! 晏子殊,看着寰羽离开,急了,拽着寰羽“撒娇”道:“再玩一局,就一局,真的!”寰羽看着晏子殊那副故作“羞涩”的样子,她忽然觉得好冷啊…… 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很不给一代帝师面子,拉着方刚就往三楼跑去,晏子殊无奈,只好跟着寰羽一块上去。 三楼,莺歌燕舞好不热闹,寰羽领着晏子殊走近了屏风之后,此时龙老太君杵着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而龙景月一见寰羽来了,立刻如见了救星一般,拉着寰羽走到龙老太君更前。小声解释道:“奶奶在思考那对子,你快看看,能对出来不?” 而在屏风外的一些文人,见到寰羽上来了,都纷纷往里挤,在这些书生的心目中,似乎没什么对子可以难得住寰羽——天野狂生!如果寰羽不行,不是还有一代帝师么,今日这两对一定能被对出。 寰羽耸肩,心中暗自腹诽:他自己出的对子当然对的出喽! 龙老太君在寰羽走近她的时候,才注意到寰羽与晏子殊的到来,立马起身迎接晏子殊,直接忽略了离她更近的寰羽。 “龙太君在思考什么,这般认真?”晏子殊收起在寰羽面前才有的无赖,一本正经的询问道。 龙老太君谦卑的回道:“老妇不才,思量了许久都对不出墙上挂着的对子。”说罢,龙老太君指引晏子殊朝墙上看过去。 当晏子殊看到那墙上的对子时,顿时连赞了几个好字,“这字,落笔潇洒有力,雄浑中又带着秀气,难得的一副好字啊。”晏子殊不住的点头,再次呢喃道:“嗯、对子也是好对子。” 思量许久,晏子殊击掌,“拿笔来!” 不一会,就有女子端着笔墨纸砚进来,为晏子殊磨墨,晏子殊皱着眉,低念叨:乾八卦,坤八卦,八八六十四卦,卦卦乾坤已定,那么他落笔书:鸾九声,凤九声,九九八十一声,声声鸾凤和鸣。 一手的狂草,气势磅礴,一气呵成,晏子殊看着纸上的下联,满意的笑了,招来寰羽,抖动着花白的胡子问道:“怎么样,和你出的上联可配?” 寰羽一愣,随即吐舌笑道:“你怎么知道这对子是我出的?” 二人的一问一答,使再坐的人都震惊了,原来这字、这对子,都是寰羽一手策划的,就连原本对寰羽不屑的龙老太君也开始重新打量起了寰羽,这小子倒是个有才之人啊,一笔字可是好的很啊。 晏子殊看着右侧的一对,沉吟了许久,摇头叹道:“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晤,这该怎么对?” 寰羽偷笑,打量着晏子殊刚写好的下联,心生一计,她坦然而又直白道:“如果我将这对子的下联告诉你,你就答应把你刚写的下联覆上你的印章送给我怎么样?” 晏子殊眯眼,看着寰羽笑嘻嘻的脸,沉默许久,最终还是答应了。 寰羽往前走了几步,推开梨木窗,他指了指楼下的碧湖,一阵风拂过,湖面被吹起一斛波纹,寰羽举止泰然,用清朗的声音对道:“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 龙老太君呢喃: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对的好啊,读之,令人唇齿生香。 晏子殊抚须,点头,从袖中拿出印章在那幅字上盖了自己的名讳,随即晏子殊抬头毫不避讳的赞许道:“果真厉害,老夫心服口服。” “哈哈……”晏子殊突然大笑了起来,天野终是有才能之士的。 寰羽纳闷,看着晏子殊莫名其妙的笑抖了抖肩,宝贝似的收起刻有晏子殊名讳的手稿,吩咐一旁的丫鬟将这字裱好。 而周围的书生眼中倶露出渴望与嫉妒,那可是晏子殊、一代帝师的笔墨诶,帝师的笔墨从不外赠,就连当今圣上也未必会有晏子殊的笔墨,可这寰羽居然这般好运得到了晏子殊的珍贵手稿,这如何不令视晏子殊为神的书生们的眼红。 “痛快,许久没有这么痛快的笑过了,走喝酒去。”晏子殊深深打量着寰羽,眼中有种炽热,一个大胆的决策已经在他的心中滋生。 寰羽没有注意到晏子殊眼中充斥的奇怪光芒,只拉着方刚凑过去,豪迈道:“这是三十年以上的女儿红,今儿个咱不醉不归,在场的每个人都有份。” 寰羽此话一说完,全场爆发出热烈的高呼声,将今日的气氛推向最**。 龙老太君这次真的是对寰羽刮目相看了,她低低对龙景月问道:“月儿和她是同窗?” “嗯。”龙景月点头,笑道:“奶奶,寰羽是不是特别厉害啊,这冲着他的才华,让他做个宰相都不为过。” 龙老太君看着龙景月笑靥如花的脸,她也高兴,在心中算计道:或许,寰羽比之赫连弈也不差,看月儿的表情似乎对寰羽也挺有感觉,不如就…… 此时的龙景月只顾着与龙小婉玩闹,哪里会注意到龙老太君一脸意味深长的笑意,而一场尴尬的误会即将产生…… ------------ 阴阳调和 苍龙山顶,一片萧索,虽如今已是立春后的十来天,可此处依旧白雪霭霭,风惨雪烈。 而尹霁一袭白衫就这么在山顶傲然站立,烈烈风中,衣袍翩跹,侧脸的轮廓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却又不失柔美,是令人心动的,一身白衣胜雪更加衬托出他身材的挺拔,因是多年习武的原因,虽身子看起来单薄但不脆弱。 他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手中的青锋宝剑,可桃花眼中却一片迷离,似蒙着一曾淡淡的薄雾,他的思绪早已不知飘飞到哪里去了,她应该跳玩那只舞了吧。一定迷了不少人的眼了吧,可惜他看不到…… “乖徒儿。”一粗布白衣的老头出现在了山顶,尹霁回头,眼中恢复了清明,“你来晚了。”语气淡淡,话语中没有徒弟见师傅该有的尊敬,平淡的听不出一点情绪波动,如一汪秋水,清风也吹不起半点涟漪。 老头对于尹霁不温不火的态度也不以为意,他这个宝贝徒弟不一直这副死样么,从小就对谁都这么平淡,往好听了说是温润儒雅,往难听了说就是麻木不仁! 尹霁拨出宝剑,神色平常,“开始吧。” 是了,每月末,他都会来此与赤殊比试剑术、医术、身法……赤殊也是借此考量他的进度,以便授以新的东西&无&错& {m}.{qule}du.{com}。 赤殊摇头,“乖徒儿啊,今天咱不比划了……”赤殊满眼慈爱的看着自已的爱徒将剑收回鞘中,可接下来,他的爱徒的行为让他迷茫了,尹霁直接负了剑,准备下山了,他的时间可宝贵的很呢…… “回来,谁让你下山了。”赤殊快步追向尹霁,尹霁抚额,明亮的桃花眼里有着无辜,“你不是说今天不比试了么,那我当然要回去了,我可没有面对老男人的癖好。”他的嘴角勾起,有着玩世不恭的意味。 赤殊看着爱徒那双妖孽的眼,他无言以对,他都快忘了,他这宝贝徒弟在那温良的外表下还有着一条毒舌,他可以说话前不动声色,说完话后云淡风清,但听者绝对也可以被气的不轻。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赤殊围着尹霁像个顽童似的跳脚,以发泄自己心中的不快,可偏偏尹霁喜欢火上浇油,再次开了尊口,自然的吐出,“幼稚”这两个字。 赤殊停止了呱噪,直接改用动手,我说不过你,我改用动手还不行么。于是赤殊凌空一掌劈向尹霁,尹霁不闪不躲直接应下了那一掌…… “哈哈……”赤殊收掌,酣然大笑,“不错、乖徒儿,从一开始的被我揍,到可以躲开我的掌,再到今天的与我硬碰硬也能做到收发自如,果然可以出师了呀,我这一生的本事你也都学去了、诶……” 说到兴起时,赤殊突然叹气,“我现在没什么可教你的了,你还愿意叫我师傅么?”赤殊这话说的有些黯然,当初尹霁是个孩童容易拐骗来做自己的徒弟,现在他没什么东西教尹霁了,这小子还会甘愿做自己这个糟老头的徒弟么? 思及此处,赤殊越发的伤感,谁知尹霁却一副宜然自得的表情,许久才拍着赤殊的肩淡定道:“最起码你这装可怜的招数我还没学会。” “我……”赤殊无语,他装的这么像居然被臭小子发现了,“真是的你就不能笨一点么?从小就一副什么都明白的样子,一点也不可爱……”他低语,但还是被尹霁一字不漏的听到了。 尹霁无奈,可爱?!他又不是小猫小狗,为了博得主人的喜爱而故作可爱。他懒散的打量着赤殊,看着天色,散漫道:“有什么事就快交代吧。” 赤殊忽然神秘的笑了,尹霁看着自家师傅不安好心的笑忽然打了个寒蝉,果然尹霁的判断是对的,只听赤殊直接的问道:“乖徒儿,你还是童男子吧?” 赤殊神色暧昧,尹霁嘴角抽搐,再也无法维持脸上的淡笑,故意咳嗽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赤殊一看尹霁这表情已然明了,佩服而又稀奇的打量着尹霁,随后语重心常的教导道:“乖徒儿,咱们练的功夫属阳,一开始要保持自己是个童男这样练出的内力才会精纯,但这种纯阳的内力也有限度,世间万物讲究阴阳调和,显然你这种纯阳以达到巅峰,再难进步啊……” 赤殊叹气,这小子平时一副风流温润的样子,怎么年及十八了还守身如玉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尹玑怵眉,摇着折扇,现在的他需要冷静、再冷静…… 赤殊搓着手,笑的猥琐,“所以、乖徒儿讨个媳妇吧……” “然后呢?”尹霁挑眉不动声色的问。 赤殊收敛笑容,“你以为我在开玩笑么,我是认真的,医道你也懂,讲究阴阳协调,武术一道你更是清楚,讲究物极必反,现在你的修为不在我之下,但如果还是以你现在的童男之身练习内力以提升修为已是不可能的了。” 赤殊再道:“我这么说不是让你接近女色,纵情生色,凡事都讲个适度,我想你清楚的,就一直没提,可你……” 赤殊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不顾形象的冲尹霁吼道:“你个傻小子,怎么还是个童子身,你要气死我啊,你的功夫还要不要再进一步啦,当初是哪个小子和我说要练成天下第一的,还有、锦言那小兔崽子成天混在花楼里,你就不会向他学习学习么,你个木头啊!” 尹霁表情僵硬,他、能说些什么?他只是不想与那些他根本不喜欢的女子有太多的接触啊,这也有错么? 赤殊看着尹霁心不在焉的样子,再次提高声音道:“你爹不是给你定下亲了么,好像是什么陆家大小姐,找个日子娶回去吧,此事若不成你就娶紫衣,那丫头对你……” 赤殊发现了此时尹霁的失神,提醒道:“在不在听啊,诶,你自己看着办吧,武功想不想提高是你的事……” 赤殊叹气,这小子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脸上一点都没有表现,“对了,我要回神月门处理一些事,大概要近一年的时间,八月十五中秋我们南冥山庄争盟主的比武大赛上见面,我希望你到时候有所突破……” 尹霁仍是不说话,一双桃花眼看向远方,赤殊摇头,临下山时又再次补充道:“乖徒儿,好自为之吧。” 此时的苍龙山,夕阳斜挂,一片萧索,山风呼啸,尹霁苦笑,女人;这东西还真是麻烦呢…… 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反正还有一年的时间呢,什么女人没有啊,自己何必着急! ------------ 酣然畅饮 月上柳梢,逍遥楼一片流光溢彩,丝竹之声不断,门前挂着的泛着绯红之色的灯笼,散发出无限的旖旎之色,逍遥楼三楼,寰羽一干人等送走了龙老太君后就开始了拼酒…… “呃……”方刚面色通红,使劲的甩了甩头,断断续续道:“小子、呃……我、就不信灌不倒你!” 方刚感觉自己的头晕乎乎的,四周的景物都在他眼前晃悠,他举杯朝嘴里送酒,可是酒却洒在了衣服上,他怒道:“寰羽,你瞎晃什么,你看、就都洒了!” 寰羽张口欲辩,拜托她可是一直安静的喝酒而已啊,谁知刚想反击,就听“噗东”一声,晏子殊直接摔桌子底下去了,方刚大笑,随即也钻到桌子底下,整着晏子殊的肚子,舒坦的闭上了双眼,呢喃道:“嗯、真软,这床舒服……” “噗。”寰羽直接将口中的酒喷了出来,醉傻了吧,跟她比拼酒简直是不要命,也不看看她是干什么的,她从小就经营的酒庄的生意,可以说是泡在酒缸里长大的、这点酒算什么?! 寰羽起身,嗯?怎么头有些晕呢,咦?怎么脚下软软的呢…… 寰羽不再理会桌下的二人,只身一人离开了逍遥楼,楼外,湖面吹来的冷风令寰羽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不少,她转身[无^错^][m].[quledu].[com],准备寻一处客栈睡一晚上。 可当她转身时,就惊讶的发现背后居然还站着一人,白衣黑发,眼带笑意,在清辉下闪烁着不同寻常的光芒…… 尹霁看着晃晃悠悠走近自己的寰羽好心的伸出手扶了她一把,凑近寰羽时他闻到了寰羽身上浓烈的酒味,他好看的剑眉开始皱了起来,“你喝了多少酒?” 寰羽醉眼朦胧,看着尹霁有些担忧的脸反而痴痴笑了起来,伸出修长的食指在尹霁的眉间轻点,呢喃道:“我讨厌你皱眉,这样不好看……”她不安分的舞动着手臂。 尹霁制住寰羽张扬舞爪的手,“你醉了……” “你才醉了。”寰羽的反应极快,她、予以反击,“我告诉你,刚和我喝酒的人现在还在桌底睡着呢……嘿嘿,我厉害吧。”寰羽摇晃着尹霁的手臂,一脸的自豪,扬着一张清丽的脸,似乎在等待着尹霁的夸奖。 尹霁看着她无力的笑了,“我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寰羽用力甩开尹霁的手,“府中、不好,乌烟瘴气、娘会担心……”她在湖边随意找了个个地方坦然的坐了下去,头痛,脚站不稳,自己真的醉了么? 尹霁看着寰羽一副神神叨叨的样子,顿觉头痛,一把拉起坐在湖边石头上的寰羽,闷声道:“地上凉,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你猜啊……”寰羽扬着凤眼,一把勾住尹霁的脖子,软软道:“送我去客栈。” 尹霁看着突然勾住他颈脖的寰羽,微微一愣,一股混合着女子体香与甘醇的酒香直往他的鼻尖钻,不由心神一荡,该死的,寰羽还不知道这个动作有多暧昧么,看着寰羽近在咫尺的酡红的脸,尹霁吸气,他、需要冷静…… 尹霁把寰羽挂在他脖子上的手扯了下来,迫使她站好,可此时寰羽却是真的醉了,脸上火热,头也涨的难受,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只不断的强调着:“去客栈、客栈……”她的手又开始重新勾上了尹霁的脖子,半眯的凤眼注视着尹霁,忽然痴痴的笑了,“你别乱晃,我眼睛都花了……” 寰羽朝着尹霁璀璨一笑之后,忽然动作敏捷的跳上了尹霁的背,双手紧紧搂着尹霁的脖子,在尹霁耳边轻道:“这样、就不会晃了……” “咳咳……”尹霁被寰羽这一突然的举动吓到了,忽然颈脖处一紧,使他有了一点窒息感,双手托起寰羽的腰,寰羽圈在他脖子上的手才松了松。 “你给我下来!”尹霁有些气急败坏,这疯女人的酒品也太差劲了吧。 寰羽迷迷糊糊的就听见有人在她耳边怒吼的声音,她微微皱了眉,咕哝道:“真吵。”脸换向另一边,继续趴在尹霁后背不动了。 尹霁无奈,只得掰开寰羽勾在她颈脖处的手,使得寰羽的身体有些歪斜的挂在他的身上。 尹霁左手拖住寰羽的腰,将她横抱在胸前:这女人的手劲还真不小,脖子被他累着还真难受,现在可好多了,尹霁勾起唇角,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胸前的寰羽。 此时的寰羽很安静,如一只慵懒乖巧的猫窝在尹霁的胸口,长而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如蝶翼,轻盈而又脆弱,在月光的照射下脸显得有些、嗯、迷人。 嗯、还有、那如滴了血的唇瓣,尹霁的目光在寰羽的唇上逗留的许久,忽然就低头“咬”了上去…… “呜……”一声含糊不清的呜咽被埋在了唇齿间,寰羽痛苦的皱了皱眉头,手敲打着尹霁的胸口,尹霁回神,该死的、他、今天又没有喝酒!怎么会…… 寰羽舔了舔唇瓣,有些无力道:“要吐……放开我……”她在尹霁怀中挣扎。 尹霁一惊,刚快松开寰羽,双手扶着寰羽,而寰羽直接不顾形象“哇“的一声、吐了,尹霁轻柔拍着寰羽的后背,似有些委屈道:“不就亲了口么,有这么让你恶心到吐么?” 寰羽在一旁吐的稀里哗啦,根本就没把尹霁的抱怨当一回事,而且还特无赖的拽过尹霁的袖子,直接往自己的脸上揩去,动作自然,毫不犹豫…… 尹霁顿时黑了脸,或者说“花容失色”,他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寰羽把他干净的袖子荼毒了,而且这种荼毒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难道寰羽就没有一点愧疚么? 尹霁望月长叹:女人我见过不少,无赖的女人我也见过不少,但像她这种漂亮中带着狂傲,狂傲中带着无耻,无耻中带着害羞,害羞中带着无赖的泼妇他还真是——没见过! ------------ 他耍酒疯 晚风轻拂,杨柳摇曳,寰羽狂吐,尹霁旁观…… “喂,木头啊你,过来扶我一把。”寰羽真的是已经吐的两眼昏花,双腿发软了,可尹霁这只死狐狸居然只象征性的轻拍了拍她的背,就站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她大吐特吐没了动静。 “哦。”尹霁淡应了声,继续拍打着寰羽的背,除了这些他真想不出该做些什么,他可从没有照顾醉酒疯女人的经历。 寰羽揉了揉晕乎的脑袋,从怀中拿出锦帕递给尹霁,毫不客气的说道:“帮我湿点水。”她笑的邪气,有一瞬间尹霁觉得寰羽会趁他湿水时而一脚把他踹湖里去…… “你不去啊。”寰羽笑的温良和善,继而又摆手,“那我自己去。”语气平常。 说罢摇摇晃晃就朝湖边走去,那锦帕也随着她的一摇一晃跟着舞动起来,尹霁一把拉住寰羽,将她摁座在石头上,扯出她手里的锦帕,无奈的嘱咐道:“坐在这别乱跑。” 尹霁摇头,还是自己去吧,万一这疯女人栽湖里去了,自己不还是要救她?! 不一会,尹霁就拎了蘸了水的锦帕回来了,可是原先在石头上安静坐着的寰羽不见了,尹霁咬牙:这个疯女人,不是让她不要乱跑了么? 没办法,找人要紧啊! 于是尹霁开始四处寻找着寰羽的身影,而此刻的寰羽确饶有兴趣的坐在树干上,眯着凤眼看着树下的尹霁乱转而偷笑着,她折了根树枝朝尹霁砸去:叫你老是欺负我,让你毒舌,该砸! 被树枝砸中的尹霁终是感觉到了头顶的异样,他抬头正看到笑的一脸得逞的寰羽。 “死女人,你下来。”他忍,克制着自己的怒气,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 “偏不。”寰羽摇头,露出的两颗虎牙此时正跟着它们的主人耀武扬威。 尹霁展开扇子,冷静、冷静、啊呸、冷个什么静啊,尹霁阖起折扇,直接冲树上那死女人吼道:“你给本大爷下来!” “有本事你上来啊。”寰羽凤眼弯弯,友好的冲树下的尹霁笑了。 不过令寰羽惊愕的是尹霁也忽然笑了,他那双桃花眼里有着狐狸的狡黠,他笑意昂然,满面春风道:“既然你喜欢上面,那就老实呆着吧。” 言必,他食指轻弹,似将手中的什么弹了出去,后他又冲树上的寰羽挥手,神秘的笑了,“咱们、后会有期。”他、昂首挺胸大步离开。 “死狐狸你给我回来。”寰羽大吼,该死的,他敢点她的穴,“死狐狸你不得好死。” 树下的人越走越远,寰羽扯着嗓子喊,“尹霁,你回来,咱好好谈谈……” 尹霁的身形一顿,嘴角扯开比之刚才还要邪气的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呢! 于是、尹霁足尖轻点,毫无声息的坐在了寰羽声旁,潇洒清举,他挑起好看的眉,漫不经心道:“说吧,谈什么?” 寰羽仔细的瞧了瞧尹霁,似乎要把他记牢,他以后就算化成骨灰她也要把他认出来,然后将他错骨扬灰,不过现在的寰羽却堆出满脸的笑意,献媚道:”帮我解穴吧……” 尹霁轻摇折扇,神色泰然,眼神邪治,“可以,眼含泪水,饱含深情的叫我声爷。”他语气轻佻,桃花眼中皆是戏谑。 “你!”寰羽气急,她多想一脚将尹霁踹下去啊,可惜、她不能,所以她‘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快速且不着痕迹的叫了声“爷”。 “什么?”尹霁忍住笑意,挖着耳朵懒散道:“姑娘说什么,在下听不到。” 寰羽深呼吸,“爷!”她忍。 “恩?”尹霁锁眉,不咸不淡道:“没诚意,重叫。” 寰羽咬牙切齿的微笑,“爷……”她再忍。 “眼含泪水呢?”尹霁明显的得寸进尺,看着寰羽无可奈何的样子他就觉得心情舒畅。 他眯着眼开始等待着寰羽的下一声“爷”可许久都没有动静,他奇怪的向一旁瞥去。 就见寰羽鼻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抽动着,眼里蓄满了泪,可愣是不出声,倔强的不让眼泪流出来,显得楚楚可怜。 尹霁内心某个坚硬的角落仿佛被她的表情而触动,忽然变得柔软起来,他妥协道:“不叫就不叫嘛,你别哭呀!” 他这话一说完,寰羽顿觉的特别委屈,原来还能忍住的泪水一时间全部涌了出来,尹霁苦笑:自己玩的太过火了。 他手忙脚乱的用衣袖为寰羽擦眼泪,寰羽吸着鼻子,断断续续道:“你就会欺负我、你说你恨我、你说厌恶我、你说我们是陌路人,你说你从来都不在乎我……” 尹霁听着寰羽的话,动作越发的轻柔起来,小心翼翼,语气温软,好脾气的哄骗道:“我错了,还不行么,求你别哭了……”尹霁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一见寰羽哭就乱了分寸,心也开始烦躁起来。 寰羽依旧在哭,并语气固执道:“可是、可是,你明明就对我很好啊……” 尹霁为寰羽擦泪的动作一僵,看着泪眼朦胧的她,在内心轻叹:寰羽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他解开寰羽的穴道,抱着她从树上落下。 “嘶…”寰羽低忽了声,尹霁神色一紧,急问:“怎么了?” 寰羽小声道:“刚在树上时腿麻了,又突然下来,崴着了……”寰羽的声音愈来愈小。 “啊!”一瞬间的腾空令寰羽惊慌失措,抬眼就见尹霁笑的妖娆,暗自嘀咕道:“妖孽。” “你怎么知道我是妖孽?!”尹霁看着怀中不安分的女人笑的灿烂。 寰羽勾住尹霁的脖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漫不经心道:“老娘法眼一开就知道你是个妖孽。” “呵。”尹霁失笑,配合着寰羽的口气称赞道:“哟、那您还真了不起!” …… 素月清辉,青石板上的叠影晃动,俩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调侃着彼此,但气氛却是异常的温馨…… ------------ 酒后无德 尹霁终于将寰羽抱到了客栈,客栈小二用奇异的眼眼神打量着二人,在小二意味深长的目光中,尹霁显得一副淡然,倒是寰羽有些尴尬,推了推尹霁的胸膛,小声道:“放我下来。” 尹霁故意装作没听到,直接忽视寰羽,朝小二吩咐道:“要一间上好的房,烧一桶热水送来。” 于是,尹霁抱着寰羽就这么在小二的注视中有条不紊的走了上了二楼,尹霁用脚踹开房门,将寰羽扔在了柔软的床上,忽然就闷笑了起来,桃花眼里闪动着不知名的笑意。 寰羽红了脸,咬牙质问道:“你故意的,你让我怎么见人?我现在还是男子的身份,你到了客栈就应该将我放下啊,你、你还……你是有意要看我难堪的吧,死狐狸!”寰羽气愤难当,噼里啪啦就说出一大堆话来掩饰自己的窘迫。 尹霁揉了揉耳朵,懒散不羁道:“你吵死了。”随后,那双桃花眼眯了起来,性感的绯色红唇,调笑道:“对、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怎么样?”他现在的样子无赖到了极致,就算是寰羽这么无赖的人也不敢恭维,其实这才是真的尹霁吧…… 寰羽冲着尹霁一笑,无比娇憨与往日精明的形象大为不符,她勾着指头,笑的纯真,“你、就不怕我酒后乱性么?”寰羽《无〈错《m.妖治的凤眼突然发出了“虎狼”般的目光。 气氛陡然变得诡异了起来,尹霁低头:寰羽的想法不是他这种人所能理解的! 当然尹霁的想法也不是寰羽所能理解的,接下了尹霁的表现也是她始料未及的。 只见,尹霁如一朵娇羞的花,低头摆弄着衣角,他故作羞涩的抬起嫩脸,一副小媳妇模样,软声细语道:“诶呦,死相……”寰羽感觉自己的身子僵硬了,嘴角开始连抽带抖,眼皮子也开始跳起了来,这、这、真她妹的,太欠揍了! 尹霁丝毫没有理会寰羽此刻的表情与心情,张开双臂,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无比豪爽道:“来吧。” 额、寰羽错愕,傻眼了,这尹霁也太开放了吧,他以前不这样的、真的…… “咦?”尹霁看着寰羽毫无动作上的表示纳闷,他开始行动了,他慢慢悠悠的走近寰羽,寰羽看着尹霁挂在嘴角的邪笑,忽然感觉到了寒意,她开始往床尾缩…… “你、你别乱来啊……”寰羽看着眼中泛着幽光的尹霁忽然开始结巴了起来,尹霁揉了揉鼻子,略显委屈,“不是你说,你会酒后乱性么,那就来吧。”尹霁说的爽快。 尹霁继续靠近寰羽,饱含深情道:“你知道么,我一向是守身如玉的,不过为了你……”他咬牙,一副铁了心的样子,他道:“我愿意!”说罢,向寰羽扑过去…… “哇……”寰羽惊叫一身,拿着枕头向尹霁砸去,“死狐狸、不许过来!”她义正言辞,绝不就范! 尹霁躲过枕头,身子一扑就将寰羽压在了身下,一股厚重的男子气息混着药香萦绕在寰羽的周围,寰羽看着近在咫尺的尹霁,吓得闭了眼,睫毛不安的颤动着,红唇紧咬,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脑中一片空白:他要做什么? 尹霁看着自己身下的寰羽的奇怪表情忽然笑了,食指轻弹寰羽的额头,温润的声音含了点调笑的意味,“喂、你怕什么,明明是你引诱我的啊,现在是怎样连看都不敢看我了么,对自己说过的话要负责哦!” “谁、唔。”寰羽蓦地睁开眼,她想反驳,可就在这时尹霁的唇就压了上去,四目相视,彼此的眼睛里都有对方的影像。【那么我是否在你心里呢?】寰羽渐渐阖上了眼帘…… “公子,水烧好了……”小二不合时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扰乱了屋内的旖旎,寰羽一把推开尹霁,擦了擦红唇,“虎视眈眈”的紧盯着尹霁。 尹霁坦然耸肩:没办法,你都这么说了,自己也不能不表现表现吧…… 寰羽看了看门外,眼神示意:色狐狸,开门去。 尹霁理了理衣服,走向门口,寰羽看准时机,拿起床上的另一个枕头就朝尹霁后脑勺砸去,“嘭”正中,寰羽内心小小的窃喜了一下,尹霁身子一顿,挠了挠后脑勺,微笑着指指自己的唇,眼神“淫邪”,他表示:他不介意再多咬几口。 看到尹霁的动作,刚才的窃喜全部不见,她翻了个身,面朝里,蒙着被子没了动静。 “放进来吧。”尹霁吩咐小二将热水倒进木盆中,随后他站在门外,对着蒙头睡觉的寰羽道:“我回去了,你洗个澡就好好休息吧。” 然后,寰羽就听到门被合上的声音,她翻身下床,脸上潮红一片,嘴里嘟嘟囔囔的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表情倒是极其的可爱。 她走向木盆,慢慢褪了衣物,猛地将脸埋进了水中,抑制自己冷静下来,可、眼前却又浮现出了尹霁那俊逸绝美的脸,还有那双满是邪气笑意的桃花眼,她感觉尹霁离开越来越近,他的唇就快要触及到她的脸,思想又开始混乱起来…… 寰羽从水中猛然探出头,左手突然用力的拍打着水面,水花四溅,在不停晃动的水声中,就听寰羽专注的盯着水面,低低呢喃:陆醉月、你不能这样呢。水中倒映着一张绝世倾城的容颜…… 尹霁出了客栈后,走着走着就“噗哧”笑了,想到那疯女人害羞脸红的样子他的心情还真是舒畅呢,似乎自己很久没有这么笑过了,嗯、有三年了吧,自她离开之后,自己便没有再这般笑过吧。 尹霁晃着手中的折扇,漫不经心的往府中走去,却在转角处停住了脚步,平静如水的眼中闪过一丝涟漪,脚步也在此刻停了下来,脸上恢复了原先的默然,唇角依旧是上扬的,可是在他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笑意。 【她终究是回来了】尹霁收拢起手中的折扇,平静道:“映雪公主。”声音清冷,但那双桃花眼里却有了变化,带着一丝伤痛,但这点伤痛却被他平静的声音掩饰的很好。 ------------ 故人来访 【1】 月光下,那被尹霁唤做‘映雪公主’的女子一袭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 她慢慢向尹霁靠近,尹霁眉头轻怵,一动不动,等待着映雪的走近。 映雪的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她用轻软的声音唤道:“霁哥哥。” 尹霁身子一怔,以往的记忆又浮现在心头:那温婉的女子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用柔软甜腻的声音叫他‘霁哥哥’,他回眸看到的是一个笑颜如花的女子,那瞬间心里所有的阴霾全部被她暖风似的笑容融化…… 映雪听着尹霁淡漠的语气叫她“公主”,身子一颤,柔软的眸中闪过一丝忧伤,她牵动嘴角,苦笑道:“霁哥哥还在怨恨我当年……” 尹霁淡然一笑,打断映雪的话,“当年是映雪公主成全了我茕然一身,我感谢还来不及呢,何来怨恨?”尹霁低垂眼帘,不去看映雪脸上落寞的神情。 【映雪、你不该回来】尹霁向前走去从映雪身旁错开,映雪一把拉住尹霁,眼里的清泪豁然落下,在月色下显得楚楚可怜,“霁哥哥,这次回来我只是想要和你在一起、我们回到以前好不好,我……” 尹霁不动生色的从映雪手中抽出手臂,依旧温润道:“公主自重。”尹霁不去理会映雪,漠然离去。 映雪看着尹霁的背影开始低声泣嚅,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尹霁的背变得僵硬,又重新走了回来,有些急切的问道:“你的身子、还是没有好么?” 映雪摇了摇头,用锦帕轻拭朱唇,“大概是受寒了吧,我只是想到你曾经在这里救过我,我便来走走……” “在这多久?”尹霁脱下身上的外衣为映雪披上,映雪看着尹霁温柔的动作,以及披在她身上的外衣,嘴角有了抹笑意,这笑如昙花…… 映雪紧握尹霁的手,软软道:“霁哥哥,这次我不会离开你啦!” 尹霁的手一僵,眼前不知为何莫名就浮现出了寰羽生气的面容,他苦笑,推开映雪的手,“公主还是回去吧,赫连楚知道你出来么?” 映雪看着尹霁将自己推开有些不可置信,以前霁哥哥从不会推开她的手,她低头,“哥哥不知道。” “所以,回去吧。”尹霁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他这次是真的离开了】赫连映雪望着尹霁孤傲的背影低声呢喃,随后,她握紧双手,原本温软的眼中闪过丝狠绝:尹霁你只能是我的…… 【2】 寰羽从床上爬起,望了望窗外,柔和的阳光使得她心情大好,她一番梳洗后便离开了客栈,回到了陆府,自己也该准备准备了,大概还有两天就要回到天瑞了吧,想到要回天瑞她就一肚子的气…… “宇儿。”南宫彩挽着唐诗叫住了正往后院跑去的寰羽,寰羽停下脚步,脸上扬起笑容,明媚如春,让南宫彩身旁的唐诗红了脸: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子。 寰羽走近南宫彩,亲昵的挽起南宫彩的手臂,软声细语道:“娘、你们这是去哪?” 南宫彩满脸慈祥的笑意,“我带诗儿,出去走走。”南宫彩忽然又问道:“你有事要作么?” “没有……” 南宫彩笑的灿烂,“那正好,陪我们一起走走吧,我可很久没和你培养培养感情了。”她意味深长的笑。 寰羽挠头,“我好像忘了些事没做。” “借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提到逛街就头疼,不行说什么你也得和我一起去。”南宫彩紧紧拉着寰羽,她今天是一定要来寰羽陪了。 寰羽执拗不过,只好答应,听到寰羽应允之后,南宫彩满意的笑了,而唐诗却红了脸,不时朝寰羽偷偷看去,动作却是十分隐秘,不曾被人所察觉。 二月天,多阴雨,原本一片明朗的天空渐渐变得晦涩起来。 寰羽在陪南宫采与唐诗从第七个店铺出来后终于无店可逛,最终南宫采打着与寰羽亲近的幌子拉着寰羽去自家的店铺瞎逛,一个时辰后才打算打道回府。 刚出门却又赶上了这连绵的细雨,她又只得和南宫采二人重新坐回绸布庄的大厅里喝茶,望着门外变得迷蒙的大街与楼台。 而唐诗透过杯中冒着白烟的雾气,偷偷观察着寰羽,表哥无论在何时都是天子骄子吧,自己、自己又如何配得上他呢,思及此处唐诗又觉得有些怅然若失,与才华横溢的天野狂生同住一个屋檐下是令多少女子都羡慕的啊,可是住在同一屋檐下又怎样,表哥从未关注过我吧…… 绸庄的掌柜让跑堂的早早将店铺关了,拿起帐薄递给南宫彩并坐下为自己添了茶水,低声咒骂道:“这鬼天气,老是下雨,最近来的客人明显少了,感觉绸布都潮湿湿的,唉……” 南宫采静静地翻着账簿并向寰羽看去淡问:“寰羽,这簿子你也看看吧。” “不用了。”寰羽推开面前的茶杯,起身走向窗旁,推开窗子,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窗外的树影挟疏,鸟虫躲在树丛里不时地鸣叫几声,带着凉意的风穿过窗户,吹起寰羽肩上的青丝,这样平常的姿势在唐诗的眼里却成了一幅画。 掌柜见寰羽不看账簿有些刻意恭维道:“陆大少是做大生意的,哪里会看我们小店铺的账簿呢?” 南宫采始终保持着淡笑,五指随意翻看簿子又自然的差开话题问道:“最近有个叫逍遥楼铺子好象很受欢迎啊,不论我逛街还是吃饭都听到有人谈论它呢,个个是赞不绝口。” 掌柜放下手中的茶杯,笑道:“确是这么回事,逍遥楼如其名是个让人逍遥快活的地方,几乎京城的人都知道有这个逍遥楼了,其实逍遥楼开张那天我未曾去,是后来是许多人跟我赞叹逍遥楼开张的一切经过,真是让我惊叹不已啊!” ------------ 巧遇孽缘 “哦?”南宫彩看了眼还立在窗边的寰羽有些好奇地问道:“那掌柜就说与我听听吧。” 掌柜点头,开始讲起了那逍遥楼的开张,不时惊叹那跳凤凰舞的女子与天野帝师还有那逍遥楼的格局,南宫采与唐诗都听得入迷了! 寰羽觉得那掌柜的口才真是不错,没有亲临现场,还能将当日的情况讲得头头是道,只是似乎在讲诉中忽略了她这个天野狂生,也许是自己和绝色女子,传奇帝师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吧。 寰羽的眼睛盯着竹子看,显然没有注意到对面二楼窗口处向她投来的目光。 “子诺,那小子不是寰羽吗?”窗口处那淡黄衣着的中年男子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寰羽。 不用说皇帝又跑出来瞎转悠了,而且每次出来都能遇见寰羽,不得不叹,孽缘啊! 尹小诺伸头勾望,抚须点头,“嗯,是那小子,他怎么跑绸庄去了,前几日他还得了帝师的一份墨宝呢,可羡煞旁人了。” 景帝帝轻啜了一口茶,半眯着眼打趣道:“老狐狸也有羡慕别人的时候,嗯,帝师,有十四年没有听到关于他的事了,当初帝师扶我登上皇位的事,仿佛就像昨日发生的呢。” 他景帝帝语气里有着不寻常的恭敬(无)(错) m.,后又自言自语道:“那小子是怎么认识帝师的,他倒是有能耐呀。”随后,景帝帝摆手招过小二,低声吩咐了几句,那小二便拿着伞往对面跑去了。 景帝帝畅然一笑,“那会没能与寰羽说上话,这回怎么着也得让那小子过来,自己一定要好好为难他一番,也好报当日被忽略之仇。” 景帝帝语气轻松,虽然是玩笑之言,但尹子诺耳中却不是个滋味。 虽尹子偌也跟着傻呵呵的笑,但心里却忍不住想到:皇帝都是小心眼的主,这点事也能记到现在,嗯,以后自己可千万不要因为小事而得罪皇帝,说话被皇帝怨念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唉,陆小子,你自求多福吧! “咚咚。”绸布庄的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跑堂的纳闷,这正下着雨还有谁会来,但还是去开了门,门外正是对面茶馆的小二…… “蹬、蹬、蹬……”拿着帆布旗帜的长须中年男子走上了二楼,他的声音清和,冲着小二道:“小二,温一壶酒,再配几个小菜。”倘若不看此人手中拿着写有“神算”的旗帜,单看此人倒颇有番仙风道骨的味道。 景帝帝一时对此人来了兴趣,细细打量着来人,开口唤:“这位先生可否为我算上一算?” 长须男子一愣,随即朝景帝帝走来,弯腰施礼,缓缓道:“请老爷写一字。”景帝帝用指尖蘸酒,在桌上写了个“龙”字,字体飞扬,王气天成,长须男子面色一变,立马跪下,低头惊道:“小人不知圣上亲临,更不敢妄自揣摩圣意。” 景帝帝顿觉无趣,朝堂上群臣对他拍马奉承,怎么到了民间也是如此,他挥手,“起来吧,你倒是眼光犀利,等会有一个小子会来,你暗中观察他一番。” “是。”长须男子舒了口气,慢慢退到一旁的位置上。 这时寰羽也来到了二楼,拍了拍身上有些潮湿的地方,面含笑意朝尹子偌走去,一脸平淡,随意打了声招呼就大大咧咧地坐下。 尹子偌很不满,用桌底下的脚踹了踹寰羽的椅子,寰羽皱眉,瞅了尹子偌好一阵子又继续喝着面前的茶,不温不火地问道:“叫我来干甚么?” “你就不能对老人尊敬些么,真不知你念的什么书,尊老你不懂吗?”尹子偌捋着胡须一脸的无奈。 “尊老的下一句是爱幼,你有做到么?让我一个商人去那天瑞读书,亏你做得出,还好意思和我谈尊老?”寰羽看着有外人在场也没好意思再多说,但言语里还是对尹相安排去天瑞的事耿耿于怀。 “咳咳”景帝帝干咳几声,其实主谋是他,尹子诺看了眼景帝帝苦笑连连,皇帝你做的好事啊!有道是,皇帝一人做错事,千百群臣同背锅,背的就是皇帝的黑锅。 寰羽目光转向景帝帝,盯着景帝帝端详了许久才问问道:“你是尹相的朋友?” “朋友?”景帝帝失笑,点点头算是默认,品了口茶道:“今日请你来就是想听听你对我朝的看法,尹兄可是将你以往在天瑞的言论告诉我了,我倒是对你很是好奇呢。”景帝帝直言不讳将心中的想法毫无保留地说出。 寰羽狭长的凤眼扫过景帝帝与一脸意味深长的尹子诺,淡然开口道:“也就那样啊。” “哪样?”景帝帝抚额,这小子说话就不能说得明白些吗,说不明白也就算了,和长辈说话最起码也要谦卑一些吧。 “你自己不会看啊。”寰羽朝景帝帝翻白眼,指尖敲着木桌,“看百姓生活是否安居乐业,看百姓是否有钱吃饭,有药治病,看百姓是否流落街头,看百姓是否有冤可诉。” 景帝帝神情严肃的盯着寰羽,而寰羽的这番话也使尹子诺惊出了一身冷汗:这小子怎么敢这么评价景帝帝管制下的天野,他刚要开口打圆场,就被景帝帝制止了,景帝帝笑道:“我自认为天野应是不错的,天野百姓应该都是生活富裕的吧,我看到的也是、官府在努力的为百姓做事。” “哼。”寰羽冷哼一声,表示对景帝帝所言的不屑,但也不多说什么,只安心的喝茶。 景帝帝没有料到寰羽会对自己的话嗤之以鼻,心中多有不快,但介于寰羽并不知自己的身份也不好多做责难,只得压着满腔的怒意继续好脾气的问道:“你这是何意?” “磕。”寰羽重重的放下手中的杯子,凤眼中流露出些许嘲讽,“天野的每一寸土地你都游历过么,你又怎么知道百姓的疾苦,你又凭什么断定官府一定是为百姓做事的,而不是弃善扬恶,借着天子的淫威而作威作福?!” ------------ 圣怒不减 寰羽挑眉,字字珠玑,一字一句直击景帝帝的心脏,景帝帝应答不上,许久才憋出一句话,“他们敢!”他愤然拍桌,尹子诺因景帝帝的突然暴怒,差点被喝入口中的茶水呛到。 倒是陆宇一脸无所畏惧,他玩着手中的白瓷杯,云淡风轻道:“大叔不要这么气愤嘛,毕竟那景帝帝也是做了些好事的。”陆宇仿佛是个阅尽沧桑的老人,居然以一老者的口吻评论起了景帝帝。 景帝帝倒是毫不介意,反而显得有些高兴,扬着笑脸问道:“那你倒是说说这景帝帝是做了哪些好事?”他现在急需有人赞扬他一番,而不是如刚才那般听到陆宇讲着自己的疏忽。 陆宇有些惊讶于景帝帝的表现及表情的变化,凤眼中闪过一些精光,他打量着面前这个四五十岁的男子,渐渐眼中有了复杂的神色,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此人便是当今圣上。 陆宇虽为自己的猜测而震惊,但他面上却没有任何变化,依旧从容而淡定。 她冺唇:“至少他大义灭亲,当年权倾朝野的傅丞相不是被他废了么,就连平时嚣张跋扈的地方官也收敛不少么,废的好啊,一时间朝中人人自危,生怕触了这景帝帝楣头。” 陆宇话中有话,景帝帝自然是听得出来,其表情开始变得阴冷,而尹子诺更是被吓出一身冷汗:我的小祖宗唉,你说什么不好偏说这,你…… 尹子诺一脚就往陆宇小腿上踹去,陆宇呲牙,朝尹子偌瞪去,“你踢我做什么,我还没说完呢。” 陆宇委屈,她招谁惹谁了呀,她说的都是实话啊。 “尹子偌,让这小子说下去。”景帝帝的脸色愈发的阴沉连声音也蒙上了一层寒霜,令人不寒而栗。 而陆宇依旧笑如春风,不急不缓道:“傅相被废,与傅相平日要好的人受牵连被罢,朝中一时出现了诸多空缺,使得其他官员不得一人做三人的事,不能各司其职,效力大大降低,案子多有屯压,得不到解决,比如三年的饥荒,水灾,官府并没有及时开仓放粮,做出应对的措施,这些事也许对官员、皇室、天子,没有太大的影响,可是对百姓来说这些都是至关要命的事。” 陆宇表情忽然变得高深起来,语气更加的不屑,“难道景帝帝就没有想过这些吗,他当然想过,可是没办法,傅相当时的权利真的太大了,几乎渗透进朝中的每个角落。” 陆宇不去理会景帝帝此时的表情,继续直言不讳道:“这点身为天子的景帝帝自然是看不下去的,而傅相还有个令人讨厌的身份就是他乃七皇子的外公,一旦他扶上七皇子登基,那么七皇子就是他的傀儡,天野的大壁江山就尽在傅相手中了,所以景帝帝不能忍。” 陆宇深看了景帝帝一眼,了然道:“圣上已经再也容不下傅相了,他甚至等不及安插自己的人手,也来不及暗中选拔人才,他宁可使百姓手受三年的饥荒之苦也容不下傅相多一息的猖狂,这就是当今的天子,不是吗?”。 陆宇凤眼紧盯眼前的景帝帝,嘲讽深深地刻在她的面颊之上。 “放肆!”景帝帝大怒,手重重往梨木桌上拍去,震得杯中的水四溅,有些许液体洒落桌面。 陆宇内心一震,但面上毫无变化没有丝毫惧意,但她还是稍稍收敛了眼里的嘲讽与不屑,她起身、傲然挺立,朝景帝帝看去,沉声问道:“我说的难道不对么?” 景帝帝眯起锐利的鹰眼打量着陆宇:这个陆宇确实将当年的事分析的有条不紊,当年他确实太过年轻了…… 年轻气盛的君王眼里是揉不得沙子的,他又怎么会容忍气焰一时的权臣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造次呢? 忽然景帝帝又觉得陆宇很像一个人,他的态度与直言不讳让他想起了傅燕曦,那个唯一个敢无视他、从来不会取悦奉承他的女人,这个陆宇真的和她很像呢…… 陆宇发觉景帝帝在注视自己,她也用犀利的目光打量着景帝帝,一时间,气氛骤然巨变,尹子诺皱眉看着陆宇倔强不屈的样子,握紧了已经沁出汗的双手,担忧的看着陆宇:这小子应该已经知道她眼前的人就是景帝帝了吧,那他怎么还敢出言冒犯,果真是出身牛犊不怕虎啊,自己是老了么…… “哈哈、有趣……”景帝帝击掌,以一种悠闲的姿势靠在椅背上,眼神恢复了以往的和煦,让陆宇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景帝帝指了指陆宇原先坐着的位置,玩弄着指上的玉扳指,云淡风轻又不失威严道:“坐下!” 陆宇闻言,安静的坐下,用余光偷偷观察着景帝帝的脸色,见景帝帝面色平常才暗自松了口气,张开手掌时,手心里已有了一层细密粘稠的冷汗。 其实、陆宇她也是怕的,毕竟和皇帝讲道理是需要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的,虽然此时面前这个看似平常的中年男子并没有向自己表露身份。 景帝帝忽然朝陆宇一笑,“是啊、以前废相的事,圣上确实做的草率了。” 这回不仅是陆宇吃惊了,连尹子诺都吃惊了,他先看看景帝帝,发现景帝帝并无刻意做作后,又一脸震惊的看着陆宇:这小子居然能让不可一世的君王甘愿承认自己的过失,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陆宇略微牵动嘴角,低头恭敬道:“在下狂妄之语,还请见谅。” 景帝帝一笑置之,他着重声音道:“但现在的圣上不同了,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百姓服务的……” “哼!当今天子是不是你说的那样,你去城西的五里亭看看不就知道了,还有我提醒你,这是京城,如果在京城都有那种事情发生,那么远离京城的地方呢?”陆宇冷笑,打断景帝帝的话,她、陆宇最讨厌不可一世却又不可自知的人! 她起身,冷冷的朝景帝帝抛下一句话,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临走时她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从她来到茶馆就一直打量着她的算命先生,陆宇的这一眼神竟让算命先生背后出了冷汗:那眼神……怎么能这么冷冽、暴虐! 景帝帝沉思随后,唤过一直注视着陆宇的算命先生,算命先生这才回神,恭敬的跪下:此人深不可测,我竟看不透他,我唯一能算透的就是那凤眼,此乃凤凰的标志,顾此人乃天降瑞星,他可保天野安定! 景帝帝抚额,挥手让算命的离去,随后悠悠道:“算命先生不可留。”尹子诺应诺,随后又听景帝帝悠悠道:“随朕去城西五里亭,我倒要看看朕治下的江山在那小子眼里为何如此不堪!” ------------ 意外不断 连日的阴雨终是散去,阳光照在人身上也是暖洋洋的,寰羽左手执书懒散的坐在一株晚梅树下的藤椅上看着泛黄的古书,暖风吹拂,暗香轻浮,梅花发出阵阵隐秘的幽香。 寰羽一袭青衣衬着红梅,竟有说不出的安逸和谐,藤椅旁的藤竹小桌上摆放着一杯正冒着白雾的清茶,她白皙修长的手指端起白玉瓷杯正要饮茶时,管家手中就拿了一份拜帖来了。 寰羽接过管家手中的拜帖,眉头微微皱起,放下手中的瓷杯,懒散的伸了个懒腰,嘟哝道:“真不让人安分。” 管家探过头去问道:“少爷要出去么?” 寰羽苦笑,“皇子有约,我怎敢不去?”说罢将手中的书递给管家,潇洒离去:这个赫连麟才安分了几天怎么又想到请自己吃饭了,地点还好死不死的定在龙凤楼,开什么玩笑,这龙凤楼可是个令她恨不得一把火烧了的地方! 当寰羽慢慢悠悠的赶到龙凤楼时,她才发现龙凤楼里的都是熟面孔,先不说尹霁、西风谨二人一脸悠闲的坐在窗边,看见寰羽出来也不知打个招呼,两人不知再谈些什么,就连赫连楚与赫连弈这两个不对盘的家伙也来了,赫连弈看着寰羽淡笑,眼中含着暖意,而赫连楚正以一种探索的眼神看着寰羽。 赫连麟一看寰羽到了,原本兴趣索然的脸立刻就生活了起来,热情的拉过寰羽,让寰羽坐在靠近自己的位置,后又看了看门外,有些急躁道:“那三个丫头怎么还不来?” 寰羽好奇,问道:“大皇子今天找我来做什么?”当然,她也在心里做好了提前离开的准备,她总觉得今天的气氛有些奇怪。 赫连麟眼神看向门外,心不在焉道:“明日就要去天瑞了,所以今天请了所有的人来好好乐一乐,不醉不归!” 赫连麟收回看向门外的目光再次解释道:“嘿嘿,这么多人聚在一起还是第一次呢……” 接下来的话,寰羽没有认真听,低着头想着自己的事,为什么低头?!还不是因为赫连弈不时看向她的目光,还有自己另一旁坐着的赫连楚,这饭能吃的下么? “嘿,你们可算是来了。”随着赫连麟咋呼的声音,寰羽朝门外看去,三个女子挽手同时踏入龙凤楼中,一时间龙凤楼变得流光异彩。 就连寰羽的眼神都中流露出些许惊艳,不是因为龙景月那一袭红衣如霞,烂漫活泼,也不是因为沐雨情向她投来的炙热的光芒,而是二女中间的白衣女子。 门外的阳光如碎玉一般,溅落在她精致的脸庞上,在她白皙的精致的面容上投了一层浅浅的暗影,却怎么掩不住她的白净、清秀,一双眼睛好似宁静深远的湖水,那水中透出的是不同于俗世的淡泊。 一丝醉人的浅风轻佻起她墨玉般的青丝,雪白的肌肤与素白色纱衣完美交融,裙幅褶褶如雪,光华动轻泻于地,仿佛一个不识烟火的白衣仙子,在她的周围一切都好似黯然失色,就连龙景月那身热烈的红也不能染指那女子的淡雅、肃静,就连空气也流动着白色安逸的气息。 就连西风谨、赫连弈眼中都有着难以言表的惊艳,这女子实在是太美了…… 寰羽慢慢从那女子身上收回目光,继续低头不语,她早就耳闻天野有一绝色公主名唤“映雪公主”,看来这就是与赫连楚同胞的妹妹了,果然美艳不可方物。 赫连映雪朝在场的每个人缓缓施了一礼,不温不火道:“映雪见过各位皇兄。”这声音犹如黄莺出谷、清脆婉转。随后不顾众人的目光直接坐在了尹霁的身旁,用糯软的声音朝尹霁唤道:“霁哥哥。” 尹霁颔首,身子往西风谨身边靠了靠,赫连映雪冲西风谨淡笑,“西风将军,多谢你一直替我陪在霁哥哥身边。”一语惊人,寰羽微微皱眉。 西风谨一脸“暧昧”的看着尹霁,暗中推了推尹霁,示意:你终于有归宿了。 寰羽听得这一声“霁哥哥”,还有映雪那句莫名其妙的话心中一动,再观周围的人没有什么惊讶的神情,心中慢慢明了:赫连映雪与尹霁是旧交了,而且…… 寰羽慢慢抬头向尹霁看去,正好见到尹霁看向自己的目光,那个目光里含了些无奈,寰羽看的出,可她却装作无事人一般,扬起唇角冲尹霁淡淡一笑。 坐在寰羽正对面的映雪抬头间正好瞥见寰羽脸上的淡淡笑容,微微愣神,这世上竟还有这么美的男子,一双凤眼,万种风情。 沐雨情注意到映雪看寰羽的眼神,不满的轻咳一声,“映雪姐姐,这是寰羽。”她冲着寰羽笑,并且直接搬了个椅子坐在的赫连麟与寰羽中间,龙景月淡淡一笑:这个雨情还真是个大胆的女子呢。 龙景月看着赫连弈身旁空着的位置,瓮声瓮气的问道:“七皇子、我可以坐在你旁边么?”说罢,红色的衣裙映着的如花似的脸更红了,说不出的娇媚。 赫连弈不做声,默默点了点头,表示默认,目光重新回到寰羽的脸上,寰羽有些不自在,转过脸朝沐雨情笑,小声问道:“这次大假都不见你呢,去哪玩去了?” 寰羽抚额,她知道她现在说的是废话,可是总比被人盯着一句话不说好吧。 沐雨情此刻完全不知道寰羽的想法,以为寰羽是变着法子和自己说话呢,顿时娇羞了容颜,有些吞吐道:“嗯,我爹大寿一直在府中忙着,后来又随我娘去了娘家……” “都到啦!”温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那人一袭绿色锦衣,踏着碎步随意的走了进来,他的目光最后定格在了寰羽的身上,眼里的惊讶一闪而逝:是她! 直接向寰羽走去,一只修长有力的手随意的搭在了寰羽的肩上,他转头向赫连楚笑道:“二哥和你换个位置可好?”他的目光再次转回到寰羽,笑的越发亲切,“我和这位小兄弟一见如故呢。” 寰羽不动声色的移开肩膀,笑的一脸纯真,可声音却冷漠不羁:“我又不认识你。” “我叫赫连复。”赫连复挑唇,在寰羽耳旁轻道:“你可曾记住了?”语气轻浮,看二人的姿势倒像是一对恩爱情侣。 ------------ 桌上麻烦 龙凤楼的气氛顿时变得晦涩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寰羽与赫连复的身上,最后终是赫连映雪打破了僵局,温婉道:“六哥又在玩闹了,你这爱玩的性子倒是该改改了。”她的声音清和,毫不做作。 说罢,映雪清灵的双眼示意赫连复不要再为难寰羽了,寰羽颔首,朝赫连映雪报以一笑。 倒是一旁的沐雨情有些吃味,在桌下拉了拉寰羽,朝赫连映雪道:“雪姐姐,你已经有了尹霁了,不许打寰羽的主意了。”沐雨情现在已经将赫连映雪视为头号竞争对手了,如果沐雨情知道今天她争得只是一个女人,她会作何感想呢? 寰羽有些吃惊的望向沐雨情,她惊讶于沐雨情话中的惊世骇俗,而在座的人却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仿佛他们早就料到。 倒是赫连弈的表情有些难看,炙热的目光扫向寰羽,暗自思量:~这个陆醉月还真是个会沾花惹草的主,以后一定要看严一点。 赫连映雪丝毫不在意沐雨情语气中的火药味,掩唇一笑,目光柔和的向尹霁看去,眼中一片浓浓温情,声音柔雅道:“我只要霁哥哥呀。”表情甜蜜,尹霁依旧淡笑,似乎赫连映雪的话,他并没有听到。 赫连映雪那双大而明亮的双眼朝寰羽好奇的打量,后又俏皮道:“雨情的眼光真是不错呢。” “那还用说。”沐雨情骄傲的抬起下巴,仿佛赫连映雪夸得是自己一般。 赫连映雪淡笑,有意无意的观察着在一旁静默的尹霁,她总觉得尹霁看寰羽的目光有些不一般,他看寰羽的眼神比看别人时多了些东西,至于多了什么她却说不上来,不过这让她很不舒服,她不再说话,将温软的笑意一直挂在脸上,明媚而又不失清纯。 可是宇却不喜欢这样的笑,她甚至也不喜欢赫连映雪,她总觉得赫连映雪那双看似清丽的眼中还有别东西。 她十岁便在商场中周旋,不敢说识人无数,但她可以肯定的说:没有几个人是她看不透的,而她现在接触的人都是些变态,比如说死狐狸尹霁、还有姓赫连的一家,她一个都看不透! 而这个赫连映雪也绝对不想她的外表看起来高贵雅致这么简单,她的背后一定有些什么,或者说生于皇室的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就连那个草包赫连麟也有寰羽看不透的时候。 于是寰羽懂得了收敛,在自己没有把握看透眼前之人时,她选择沉默,可偏偏有些人生来就是拆寰羽台的,就比如说赫连复。 这个赫连复居然还再纠结于与寰羽坐在一起的问题,他满脸洋溢着笑容,手又重新勾到了寰羽肩上,晃着俊逸的脸道:“二哥,咱们就换一下嘛。”其表情哀怨,后又冲寰羽问道:“我们真的没见过么?” 寰羽转头,凤眼微眯,平静道:“没有。” 赫连复摸着光滑的下巴,故作沉思,许久才道:“可是,那天你明明就在这里受了……嘶。”他的声音忽然被右手的痛楚所代替,不经令他倒吸了一口气,不解的看着罪魁祸首赫连楚,而赫连楚如无事人一般,松开卡在赫连复右手的两指,波澜不惊道:“坐下。” 赫连复看了看寰羽欲言又止,乖乖的坐到了赫连弈的身旁。 此时,寰羽也微微松了口气,他还真担心这个口无遮拦的赫连复会把那天的事说出来呢,好在有赫连楚。 咦?!赫连楚为什么要帮她隐瞒那天的事啊……寰羽后知后觉,但她还是朝赫连楚微微点头,报以一笑,可是赫连楚居然很拽的扬着一张臭脸,无视她的友好,独自喝着酒,周身依旧是“寒风冷冽”,让人望而怯步。 可这寰羽刚解决一个麻烦,却又来一个麻烦,本来她只是准备安安稳稳的吃完这顿饭,安安静静的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粒米饭离开的,可是这个草包赫连麟居然也不让她太平。 赫连麟居然向她敬酒,喂、你注意一下,好吧,你一个皇子,出身高贵,有你这么个向平民布丁敬酒的皇子么? 赫连麟唯恐天下不乱,敬完酒后又和寰羽瞎聊起来,他调笑道:“今日,你倒是安静,怎么不多说些话?” 寰羽神色怪异,多说些话?!难道,你不知道说多错多么,几个皇子还不够她得罪么,现在又来个公主,老天要不要这么折磨她啊…… 寰羽眼神瞥过尹霁,这个死狐狸正心安理得的吃着赫连映雪为他夹的菜,二人还不时互相交谈几句,举止亲妮! 寰羽不知道自已为什么控制不住要去看尹霁,她只知道她很不喜欢看到他和别的姑娘嘻笑。 “寰羽尝尝这醉虾。”沐雨情羞红了脸。 “四弟。”赫连奕举箸。 “小兄弟,尝尝这鱼。”赫连复伸手。 “恩,这菜好,你尝尝。”赫连麟转头向寰羽。 四道不同的声音在寰羽的头顶上空盘旋,寰羽的心彻底沉了,你妹,你们一定是商量好的,一定是的! 不然怎么可能在同一时间,这么默契的响起四种不同的声音,四双夹着不同菜色的筷子又在同一时间动作一致的指向她的碗?! 寰羽看着四面向她涌来的筷子,她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抬头惊愕的看着众人,什么时候她的人缘这么好了?! 那四人相互对望,目光中皆有一种叫“势在必得”的东西,他们僵持不动,手中的筷子就这么将举着,筷子间的食物在寰羽的碗上盘旋不下。 当然,所有人都很惊讶,西风瑾左右看看,见气氛不对劲,就光顾着埋头扒饭了。 尹霁的桃花眼里闪烁着不明的光芒,随后,舒适的靠在椅背上饶有兴趣的等待着寰羽的下一步动作。 赫连楚板着一张冰脸,继续饮酒,仿佛他手中的只是清水一杯,但唇角隐隐透着点顽昧:确实很有趣呢…… 而赫连映雪干净的眸子微眯,眼中闪过一丝与她清丽外表不符的阴冷:自己这些年不在京城,他们竟都变了这么多么,这个叫寰羽的人到底是准,他已经远远盖住了自己的光芒,成为众人的焦点。 但、这是一直身为众人焦点的赫连映雪所不想看到的,所以,寰羽必须、除! 赫连映雪掩饰好眼底的阴霾,笑的淡然,对寰羽轻声细语道:“大家都为陆公子夹菜还真是令雪儿好生羡艳呢!” ------------ 多事之人 寰羽听赫连映雪这么说,顿时抽了抽嘴角,羡艳?!你试着四双筷子齐刷刷出现在你碗口看看,你说先接谁的菜,一个个都是不能得罪的主啊。 寰羽环顾四周,忽然扬起了最灿烂的笑容,慢条斯理道:“我最近随着我娘拜佛,所以戒荤,那个……” 寰羽故作为难,“所以……”寰羽扭捏的缴袖子,然后她打量着那四人,片刻之后,她满意的看着眼前的筷子退去。 可是赫复明显就是不想让寰羽安稳,抚眉,疑惑道“拜佛?!是可以喝酒的么?” “咳咳……”寰羽听赫连复冷不叮的这么一问,正喝着酒呢,就被呛着了。 “寰羽你没事吧?”沐雨情立刻紧张起来,温柔的为寰羽拍背,向赫连复嗔怒道:“六皇子你可不可以不要老为难寰羽啊。” 寰羽对一脸‘怨恨’的沐雨情摇头,又冲赫连复笑道:“我只说戒荤,有说戒酒么,再说了酒乃五谷杂粮酿之,我为何喝不得?!” 说罢,寰羽左手添酒,右手执杯,仰头,一口饮尽,举止不羁。 赫连复失笑不再言语,这个寰羽果真对他的胃口。 赫连麟用闪着精光的眼睛向寰羽看去,“好,荤沾不得,那我就陪你饮酒,咱们不醉不归!” 寰羽朝门外看了看,算算时辰也差不多了,再一会她就可以脱离苦海了,她嘴角有一抹微不可见的弧度,她朝赫连麟爽快一笑,回敬一杯酒。 “最近几天,父皇脸色一直不好,也不知谁得罪他了,好在明日就要去天瑞了,不用担心父皇找我的麻烦了。”赫连麟就是一喝酒话就多的人,这不又开始犯起了牢骚。 赫连映雪掩嘴一笑,打趣道:“大皇兄还不是你常惹父皇生气,不过我前日进宫看望父皇,他的心情确实不好,都没有和我说几句话,到底怎么了,二哥知道么?” 赫连楚停下手中的动作,冷淡道:“那老头心情不好与我何关?” 赫连映雪听到赫连楚冰冷的回答有些委屈,“二哥,他必竟是父皇呀,你怎么……” “我不想多说。”赫连复无视映雪委屈的神情,直接打断她的话,表情阴冷:既然当初那那老头狠心、绝情的将母后打入冷宫,他就应该要有准备面对他的冷漠。 赫连映雪被赫连楚打断言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但她依旧笑着,她朝着尹霁眨眼,用软甜的声音笑问:“霁哥哥你知道么,你一向聪明呢,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寰羽听着映雪温柔的声音心里越来越不舒服,她又饮了一口酒,仰头时,余光正瞥见尹霁向她投来的意味深长的目光,又听他用温润的声音有条不紊道:“听我家那老头回来说,圣上不知听谁说去了城西五里亭视察,回来后就大发雷霆。” 尹霁慵懒的靠在椅背上,桃花眼中满是戏谑,他似有意无意的向寰羽问道:“这事四弟知道么?” “咳咳……”寰羽再次被酒呛到了,她胡乱的抹了把嘴,朝尹霁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皇家的事我怎么会知道?” “哦。”尹霁略带失望的点了点头,“我以为四弟是知道的。” 寰羽听尹霁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揭过这件事,气的牙只痒痒,又不好发作,只在心里咒骂道:知道你妹,你个死狐狸,你明明就是故意的,我就不信你家那头老狐狸没跟你把瑞景帝那事,好好说道说道…… “啪。”赫连麟满脸通红,手重重的往桌上一拍,很明显,他离醉的边缘不远了,“他妈的,那个混蛋让父皇去城西的,谁不知道城西、呃、那破地方是难民、乞丐扎堆的地方、呃,谁他妈活得不耐烦了,皇帝一不高兴,最先拿来开刀的还不是本皇子……呃、那人真是多事,呃、你说是不是呀,寰羽……”赫连麟朝寰羽和煦的笑,等待着寰羽的肯定。 “呃……”寰羽低头,她能说什么,她能说那个多事的人就是自己么,她能说自己就是赫连麟口中的混蛋么,她能说自己就是活得不耐烦了才去触瑞景帝的楣头的么? 正在大家都把目光放在寰羽尴尬的脸上时,门外响起了寰羽期盼已久的声音,一家仆模样的人恭敬的站在门外,朝寰羽道:“少爷,快随我回去吧,府中出事了……” 寰羽豁然起身,神情紧张道:“出什么事了,我立马回去!”说罢,寰羽朝所有人躬身一礼,快步离去,众人面面相觑…… 出了龙凤楼后,寰羽松了口气,心情大好,管家还真是会办事,这么准时的就派下人来催她回去了,否则这顿饭还指吃到什么时候呢,她对身旁的小厮嘱咐道:“你回去吧,我再逛逛。对了让管家把马喂饱了,我明天就会去天瑞了。” 此时,龙凤楼内的气氛由于寰羽的离开而变得沉闷起来,赫连麟彻底醉了,赫连复吩咐小二将赫连麟送回府中。 而一旁的沐雨情也是兴趣索然,她今天就是冲着寰羽来的,现在寰羽离开了她也没有必要再呆下去了吧,于是起身告退。 西风谨见沐雨情要离开,也急了,追了出去,挠着后脑勺笑的腼腆,对沐雨情吞吞吐吐道:“我、我送你回去……” 沐雨情也没多想,直接答应了,可一旁的龙景月急了,她可是撮合寰羽和沐雨情在一起的媒人,怎么可能让这个西风谨有机会单独和雨情相处在一起?! 所以她忍着不能和赫连弈近距离接触的诱惑,而选择了和沐雨情一道离开。 随着他们的离开,酒桌上的人立刻少了大半,赫连楚起身离开,朝赫连复冷淡的甩出一句话:回去后来书房找我。 赫连弈看了看四周,唯独只剩下了尹霁与赫连映雪,他淡笑,拂袖起身,平淡道:“你们继续。” 赫连映雪羞红了脸,目送着赫连弈离去,后朝尹霁的胸口慢慢靠近,柔声道:“霁哥哥、不要再生雪儿的气了,可好?” 尹霁身子一僵,他没有想到赫连映雪会直接靠在他的怀里,慌忙推开她,但脸上还是那副淡笑的表情,语气依旧是温润的,他轻道:“请、自重。” 说罢,摇扇离去,可远远的他就听见赫连映雪带着哭腔的声音,“霁哥哥,我不会放弃你的,你说过的要永远陪着雪儿的……” 尹霁皱眉,脚步加快,【映雪、我们不可能再回到当初了】,尹霁终于消失在赫连映雪的眼眸中。 赫连映雪握紧双手,一改眼中的伤痛,决绝道:尹霁你是我的,你不可以喜欢其他女人…… ------------ 不伦之恋 月迷似雾,黑暗中,一点绿在暗月下摇摇晃晃,二皇子府的管家老远就看到了赫连复的到来,立马迎了出去,恭敬道:“六皇子,二爷正在书房等你。” 赫连复微微皱眉,“二哥还没有休息么?” “不曾。”管家借着月色观察着赫连复,微微叹了口气,这个六皇子又喝了这么多酒,想来二爷又该生气了,这个六皇子是皇子中实力最差的,现在连个正经的府邸也没有,一直住在二爷的府中,诶…… 赫连复颔首,挥手道:“你下去吧。” 赫连复理了理衣服在书房门外站定,但许久都没有进去,笔直的站在门外,皱着眉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六弟,还想站多久?”屋内传来赫连楚冷漠的声音。 赫连复摇头苦笑,随即推门进去,坐在书桌前的赫连楚慢慢从书本中抬起那张冰冷却+.++又诱人的脸,但当他看到满脸通红的赫连复时,皱了眉,额头上露出好看的美人尖。 赫连楚的声音不再冷漠,“怎么又喝酒了?” 赫连复找了个位置,慵懒的坐下,他修长的手指揉了揉太阳穴,含糊道:“和琼玉楼的老板喝酒的。” 赫连楚一把将手中的书合上,神色严肃,“你是皇子,不是商人,你最好记住你的身份。” “哈?”赫连复忽然失笑,唇角处满是讥讽,他反问赫连楚,“你看我像是个皇子么,你见过我这样窝囊的皇子么?” “六弟!”赫连楚的声音骤然提高,语气里有隐忍的怒意,“你这样只会更窝囊。” 赫连复的手掌紧握,“是啊,窝囊,到现在我连个正儿八经的府邸也没有,父皇不看好我,就连朝中的大臣也视我为平民,完全没有尊卑,你说我算什么……”赫连复的眼神开始变得涣散,他用沙哑的声音开始控诉。 赫连楚额上的美人尖越发的深,他甩手一杯茶直接脱离了手中,杯中的茶水直接泼在赫连复的脸上。 “唔……”脸上的温热与潮湿使赫连复开始变得清醒,他抹了把脸,重新坐回椅上。 赫连楚眯起刀锋似的双眼,用毫无感情的声音道:“这些东西不是别人给你的,是自己争取的,你知道么,现在和我说这些,嗯?”他眯眼,浑身的冰冷之气,“你不觉得你很没用么,商人做久了,连自己是皇子都忘了么?” 赫连复听到赫连楚近乎嘲讽和不屑的语气,忽然朝赫连楚吼道:“是啊,你什么都有了,所以你有资格说我,我是算什么商人,我就连个掌柜都不算,那龙凤楼是我的么,哈哈……”赫连复的笑声凄厉,赫然起身,俯视着赫连楚。 “坐下!”赫连楚压低声音,“等你酒醒了再和我说话。” 赫连复感觉自己的脑子嗡嗡直响,涨的难受,他现在在做些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现在正借着酒精控诉着一切,他开始变得狂躁起来,与往日温润的外表全然不符,“凭什么别的皇子可以去天瑞我不行?” “凭什么别的皇子可以每日早朝我不行?” “凭什么我只能做个掌柜?” “凭什么别人的母妃都可以得宠?” …… 赫连楚安静的听着赫连复的控诉,直至接下来赫连复的一句话,直接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赫连复满脸的鄙夷,他厉声质问道:“凭什么自己的母妃是那样残暴不堪的人?” “嘭”赫连楚直接一掌打在了赫连复的胸口,赫连复应声倒下,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他开始小声的泣嚅。 赫连楚冺唇,喉结滚动,沉声道:“看来你还没醒。” 赫连复从地上挣扎的爬起,他看着赫连楚阴冷的表情忽然笑了,他抹了一把唇上的血迹,“二哥,你变了,你以前再怎么生气都不会对我发火,更不要说对我动手。” 赫连楚身子一僵,背过身去,双手附后,“你不该说她的。”他的语气开始变软了下来,毕竟赫连复是他唯一同母的弟弟啊,只要他有、他要,他自然会给。 “你想去天瑞?”赫连楚重新坐回书桌前。 赫连复愣神,他看不懂眼前刚还是暴怒的狮子,怎么现在立刻就能变得这般冷漠的男子,即使他是他的哥哥。 “你想要有自己的府邸?”赫连楚再问。 赫连复依旧不语。 赫连楚玩转着手中的杯盏,“这些我都能给你,所以、你给我坚强一点,得罪你的人、杀,想要的东西、夺,我不希望我赫连楚的弟弟这般无能!”他将手中的杯子砸碎,杯盏的破裂声将赫连复惊醒。 赫连复此时的酒也醒了大半,看着碎了一地的杯盏出了神。 长时间的寂静,这一刻的时间仿佛被冰冻,许久,赫连复微弱的声音打破了这骇人的寂静,他缓缓道:“我想与寰羽同在一书斋。” “啪。”赫连楚重新握在手中的杯盏再次碎裂,他张开手,碎片落下,宣告着杯盏生命的结束,“赫连复你就这点出息么?” “是!”赫连复的眼神开始变得坚毅,“从我第一眼见到她时,我就觉得她像一个人,而那个人我得不到,所以……” “所以你想从寰羽身上得到满足、慰藉?”赫连楚直接打断赫连复的话,他问的随意,但眼眸里却有不可抑止的愤怒,他挑眉,故作轻松道:“那人是傅燕曦?!” 赫连复脸上闪过一丝恐惧,但只仅仅是一闪而逝,他回答的肯定,“对、就是傅燕曦,我从没有把她当作父皇的妃子,我就是迷恋她,可我得不到她。”他表情凄楚,似陷入了什么痛苦的回忆中,许久,他缓缓道:“而寰羽真的和她很想,和她一样美,性子一样的淡泊,和她一样聪明睿智,能把所有是事情都看的通透,寰羽和她真的太像了……” “混账。”赫连楚发现自己很久都没有这么生气了,他一把将书桌掀开,“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是因为赫连复违背伦理的感情么,还是因为寰羽、那个不知死活的女人? 赫连复摇头,“我知道你一定觉得我疯了,对我就是疯了,寰羽、这个女人我一定要得到她。” 汹涌的屋内再次变得沉闷,“谁?”忽然赫连楚右手一扬,掌风呼啸而出,梨木门应声打开,门外站着的赫然就是一脸惊愕的赫连映雪。 赫连映雪惊讶的捂住红唇,一脸的不可置信,“寰羽是个女子……怎么,她、不会的……”她忽然想到了尹霁看向寰羽的神情,原来尹霁看向寰羽的那种眼神叫宠溺、叫爱。 “你们都回去吧。”赫连楚微微叹了口气,他觉得累了,十六年了,从母妃被废开始已经十六年了,他从未觉得这般累过。 赫连映雪身子一动,跪倒在地,红唇紧咬,几乎咬牙说出,“请哥哥让我与六哥同去天瑞。”她要阻止,她不要尹霁心里有任何一个除她以外的女人,尹霁是她的,永远、永远…… ------------ 不安之夜 夜间的寒雾深重,空气中似乎都隐隐透着点潮湿,陆府后院的竹屋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酒气,屋外的风透过木栏窗,吹起叠堆在桌上的泛黄纸张,纸张发出低哑的声音,在寂静的竹屋内显得脆弱。 一老头倚在窗边,仰着头,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坛中的美酒。风吹乱他额前的苍白发丝,露出脸上因苍老而纵横的皱纹,他脸上每一道皱纹都携刻着一点回忆带着一点寂寞。 每当风起时,他便觉得寂寞太浓,回忆太重,原本古井不波的心也开始乱了起来,他偶尔抬起头来饮酒,面带着不可言说的微笑,刻满了尘世沧桑的经历,那个面容在微弱烛火的笼罩下慢慢开始一点点消融起来,变得模糊与柔化了…… “吱呀”一声,竹屋的门被推开,一青衣少年踏入屋内,忽然她捂住鼻子不满地抗议道:“臭老头,你到底喝了多少酒,屋里都是酒味。”这个少年赫然就是寰羽,也只有她才这么没大没小。 老者将手中的酒坛放下,冲寰羽假怒道:“臭丫头,和你说了多少遍了,叫师父,师父……”而这老者就是邪神青冥,也只有他才会追着寰羽要她叫师父。 寰羽随意地坐下,倒了杯清茶递于青冥,在青冥面前摇晃着快笑成花的脸,敷衍地叫了几*无*错*小*说 m.声师父,后又不解地问道:“师父,你叫我来做什么?” 青冥叹了口气,理了理粗布灰衣起身,双手附后淡淡道:“你随我出来。” 寰羽心中愈发的不解,这老头今日一脸严肃的样子还真让她有些不适应呢,同时心里也开始有些不安起来,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青冥找了块空地,没有理会寰羽脸上迷茫的表情,反而自顾自地在月下舞起了拳,拳风凌厉,时而潇洒不羁,时而洒脱随意,时而杀气腾腾,拳风经过之处花谢草折…… “你可看仔细了。”青冥忽然提点道:“这一招闲云卷月,起势野马风鬃。”他快速转变拳风,再道:“这一招闲庭信步,起势左右搂膝拗步,手挥琵琶。” 青冥纵身一跃,拳直击寰羽面门,寰羽凤眼微眯,身形丝毫不动,目光仍专注于青冥的下一步举动,只见青冥一个左揽雀尾,左脚向后一蹬,退离寰羽三步之外,“这是左云手。” 他左手翻转,臂在身体前侧左右穿梭,一招“海底针”势如闪电。 在一招“双峰贯耳”后青冥停下所有的动作,如青松一般傲然挺立,衣袍无风自动,他双目赫然睁开,两道精光迸发而出,随后神色收敛,又恢复了平常灰布老者的身份,没了绝世高手的样子。 青冥看着一旁缄默不语的寰羽无比郑重道:“这些都是逍遥拳的招式,今日我便悉数传授与你,你日后记得多家练习,不要丢了我青冥邪神的脸。” 寰羽心下一动,怎么感觉这老头在交代后事啊,她的心里开始变得越发不安起来,她迟疑开口,“师父,你这……” “听我讲完。”青冥直接打断寰羽的话,继续严肃道:“这是逍遥心经第九、十层的心法,以前怕你内力不够强行修炼会有损筋脉,现在你的内力深厚了,让你修炼,我也就放心了,索性全部给你吧,你要好好保管,不可外传。” 青冥将从怀中掏出的蓝布包裹递于寰羽,而寰羽却没有看那蓝布包裹一眼,她凤眼中流露出冷冽的神情,沉声道:“什么时候离开?” 青冥身形一怔,依旧沉默,有些事还是不说的好,免得让人多余的担心。 寰羽微微点头,眼神似嘲讽,“师父,连你也不要寰羽了么?好、很好。”她低垂眼眸,眼中的光芒一下子就暗淡了许多。 青冥叹气,“丫头,师父不想你背负的太多,开心的做自己就好。” “哈?”寰羽失笑,“师父,觉得我还能做自己么?到了这个地步,要么是死要么是苟延残喘,浮萍一生。” 她深吸一口气,朝青冥一笑,“师父,所有人都不愿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你说我为什么要女扮男,我为什么要入学天瑞,他们说我不知道这些是好的,可是真的是这样么,你说我聪慧,事情看的透彻,可是我真的很傻,在所有人中我才是最迷糊的一个,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我怕有一天我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寰羽声音平缓,但人能听出些哀伤。 青冥朝寰羽慈祥的笑,“怎么会呢,我看重的徒儿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死去了呢,只是、我离开后要做的事真的与你无关,我也不想把你牵扯进去。这对你没有好处。” 寰羽抬头望月,忽然问道:“你是我师父么?” 青冥胡须一抖,“怎么?!你想翻脸不认师?我告诉你,你叫过我一声师父,一辈子就都是我青冥邪神的徒弟。”他那双小眼睛忽然就有了神采,因为寰羽的这句话而变得亢奋。 寰羽狡點一笑,“没有,既然你说我是你徒儿,那你的事就与我有关,所以我有权利知道你这次离开是要做什么。” 青冥抚须,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最后,长舒一口气才缓缓道:“我这次是要回神月门等一个人。” “等人?”寰羽皱眉,“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 “不。”青冥摇头,蠕动了几下唇,沉重道:“等一个取我命的人,或许,早就在六年前我的命就该是他的了。” 寰羽心中一动,忽然拉着青冥的袖子,紧张道:“你是说回去送死?”随后,寰羽的眼中又闪动着睿智的光芒,她肯定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个人就是鬼谋,神月门最大的敌人!” 青冥神色一愣,“你怎么会知道?”这鬼谋早就隐瞒身份多年了,这丫头怎么会知道,看来,他是低估他这个徒儿的本事了。 寰羽嗤笑,“师父,你也太小看我了吧,神月门十年前的危机,其实就是鬼谋造成的吧,那时候他仅派出了玄明、玄月两大魔头与五鬼就将江湖搅了个天翻地覆,神月门也在那次的磨难中损失惨重,嗯、可以说一蹶不振。” ------------ 离别在即 青冥听寰羽这么清晰的说出十年前的往事有些惊讶,瞪大了一双小眼睛,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倒是寰羽轻松的拿手在青冥眼前摇晃着,“别惊讶,这些事我是在以往的神月门史中看到的。” “我以为你对神月门没兴趣呢。”青冥打趣道:“我曾将那书给你看过,可你就瞎翻了几页就给扔了。” 寰羽无奈的摊手,“没办法,随意翻了几页,正好就看到了这段,你也知道我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诶,想忘记都难啊。”寰羽随意的挑过额前的刘海,表情拽到不行。 忽然青冥就朝寰羽头上赏去一个爆栗,无视寰羽的龇牙咧嘴,双手叉腰俨然一副严师的样子,他道:“就算有好的天赋,像你这么自大也终究会浪费的。” 他的语气又开始变得严肃,他再次叮嘱道:“寰羽,为师这次离开后,你要好好练功,能不涉足江湖就不要涉及江湖,如果真的被卷入了江湖之争中,你一定不能心慈手软,江湖、是个吃人的地方啊……” 青冥目光悠远,月色在他的脸上镀了一层华光,把他脸上的皱纹刻画的愈加深刻起来。 寰羽摇头,“师父,你这次去不会有事的,不是还有大师伯和二师伯么,你们武功都是极高的,当年你们不是成功的击退了鬼谋的人么,这次你们一定也会平安的。”寰羽说的认真,但她的心里却没有底。 青冥拍了拍寰羽的肩,“傻丫头,当年鬼谋的二十四护卫还没有出动,就已经将江湖搅成一团散沙了,他在十年前曾与神月门打赌失败而甘愿休战十年,退居阴山,他临走前曾放下话来,下阴山,先除神月,后灭江湖。”青冥的声音开始变得愤怒。 “而现在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了,他将带着二十四护卫亲自下阴山,现在他的实力势必又增加了许多,江湖危矣,神月将灭啊,神月是我师父还有我们三个师兄所有的心血啊,神月若灭,就算鬼谋不杀我们,我们也无颜面活在这世上了呀。”青冥长长舒了口气,事情说出来心里也舒服多了,可是却让这丫头白白担心了。 寰羽怵眉,沉思,她缓缓道:“让江湖灭亡也不是这么容易的,江湖中的能人异士颇多,就连朝廷都不能做到一统江湖,那鬼谋的本事比之朝廷还要厉害么?”她开始客观的分析,不参杂任何感性的情绪。 青冥苦叹,“他要的是江湖灭亡,他想看到的是血流成河,他的目标不在一统江湖,自江湖中的盟主慕容燕去世以后,江湖开始变成一团烂泥,门派暗斗,虽多有豪杰,但多为游侠,难以号令呀。” “那么就再找个新盟主呗。”寰羽说的随意,“总不能什么都不做等着被杀吧,鬼谋血洗江湖朝廷是不会管的,毕竟侠以武犯禁,朝廷只会袖手旁观。” 青冥点头,他这个徒儿却是聪明,“大师兄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在八月十五的中秋之际,分五天在南冥山庄争盟主之位,届时选出盟主,也好在一定程度上将散乱的江湖整顿一下。” 寰羽点头,“师父会去南冥山庄么?” 青冥目光深远,但可以看出他眼中的隐约倦意,“我不会去,我要守在神月,你大师伯和二师伯会去组织,丫头我一直希望你不要跻身于江湖,所以这次的事你便不要参与了,而且你只是拜我为师,并为加入神月,所以……” “师父你可以保护我多久?”寰羽打断青冥的话,“一辈子?!我既然认你作师父,那么我就是神月门人,这次盟主争夺我会参与,说不准还能混个盟主当当呢。” 她说者无意,听者却有意,青冥眼中闪过一丝炙热,“丫头,你真的想作盟主,只要你想,为师可以帮你。” 寰羽瞪大双眼,她无奈的挠着后脑勺,“师父你不会是来真的吧,我闹着玩的……” “丫头,你听我说,你是个聪慧的人,心思缜密,完全可以一试。”青冥满眼的期待之色,虽然他不愿意寰羽受到伤害,但使她成为盟主,或许也是一条出路,正如这丫头所问的,自己可以保她一辈子么,等到他归天以后,他能保证这丫头不会被卷入江湖的纷争中么,既然不能保证,他为何不放手让她历练一番呢…… 青冥最后作出了决策,“丫头,我今晚就动身回神月了,你记得八月十五去南冥,我给你的逍遥心经你好生练习,争取在那天之前有所突破。” 寰羽苦笑点头,“徒儿明白。”忽然她直挺挺的跪下,她神色认真,“师父保重。” 青冥没有扶起寰羽背过身去,两行清泪从浑浊的眼中潸然落下,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听这丫头叫自己师父了,他再次嘱咐道:“丫头,一切以自己为重,什么大局为重都是狗屁,自己都死了,还管什么大局,记住、你是我邪神的徒弟,一切皆由自己的心性而为,什么世俗恩怨都可不顾,只要做到自己心安理得即可,记住这些,为师走了……” 寰羽起身,看青冥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师父,您希望我做的,我定会竭力完成,以报师父您的五年授艺之恩。 夜寂静、无语,寰羽转身回房,在屋里简易的收拾了几件常用物品后就灭了烛火,爬向床休息去了。 她回想起以往的事,叹了口气,墨黑的眼眸在黑夜里显得明亮有神,逍遥楼总算可以告一段落了,现在的逍遥楼正按着她的设想而发展着,可是她现在似乎又进入了一个万难的境地,先是答应龙景月暗查飞龙将军之死,今日又答应了师父参加盟主之争,三月中旬还有文武比试,诶,麻烦事一件接着一件啊……不管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想着么多干什么,睡觉! 寰羽没心没肺的阖上眼帘,渐入梦境…… ------------ 桃花杀气 四月一、宜:塞穴整手足甲解除捕捉畋猎结网 馀事勿取诸事不宜 凶神宜忌:月害天刑 忌:远行嫁娶作灶掘井安葬 寰羽一袭青衫,左手牵马,目光向远处瞥去,完全忽视了一旁絮絮叨叨的南宫彩,但凡她话语中有一丝一毫的停顿,寰羽便趁着这空档点头,以表自己认真的再听母亲的教诲。 南宫彩说了大半,早就觉得寰羽只是敷衍,一脸的心不在焉也就适时的收了叮咛,轻柔的为寰羽打理额前的刘海,再拍拍她的肩头,最后理顺她的青衫,可自己却渐渐红了眼圈…… 见自己的娘红了眼圈,寰羽自己的心里也不好受,她咽了咽干涩的喉头,背过脸,许久才幽幽道:“娘、保重。”说罢,翻身上马,马蹄踏在青石板面上的“咯噔”声渐渐远去,南宫彩隐忍的泪也潸然落下。 “姨娘。”唐诗柔柔的唤了声发愣的南宫彩,挽着南宫彩的手臂低声道:“时候还早,晨露重,回屋吧。” 南宫彩收回目送寰羽离去时的目光,叹了口气:“福伯先行去了天瑞整理一些杂事,宇儿一个人在路上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呀,也不知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说到这里,南宫彩又皱起眉头,连“呸”了几声,嘀咕道:“一大早尽说些不吉利的话。” 唐诗淡笑,安慰道:“哥哥他吉人自有天象,定不会有事的。”诶,真是的,哥哥离开时,她怎么能一直低着头呢,她怎么能连最起码的道别都不说呢,怎么能…… “但愿吧……”南宫彩声音疲惫,她对女儿的牵挂与担忧,旁人又岂会懂得,而寰羽的苦,寰羽的委屈,寰羽的危险,旁人又岂能了解,她的女儿啊,她还会不知道,这个丫头一向不愿意让任何人看到她软弱无能的样子,就连在她这个做娘的面前,她也未曾表现出脆弱的样子,总是笑着告诉她:娘、寰羽无事。 诶、可是女子太强终究是不好的呀…… 离开了陆府,寰羽扬鞭,加快马速,不知为何,从出了府,她的心里就觉得有哪不对劲,或者说现在的气氛,弥漫着的空气都让她觉得不安。 “寰羽!”一声娇喝,远处的马蹄声渐近,马背上的粉衣女子面如芙蓉,清丽不俗,又隐隐透着点任性,不必说此女便是沐雨情,而她的身后还跟着一身玄色锦衣的西风谨。 寰羽微微皱眉,但神色间却无讶异之色,她面前的桃林是去天瑞的必经之路,所以能在此遇到这二人并不奇怪,她牵制缰绳,减缓马速,待二人追上时,三人便一同进入了桃林。 寰羽还记得,上次去天瑞,经过这里时,已是大冬,四处都是枯枝黄叶,而现在的桃花正开的灿烂,在寰羽的记忆里还从未见过如此眼里妖娆的桃花,艳红如血,一大片一大片,热烈的如同天边野火,仿佛正灼烧着天地万物,烂漫激情。 透过这片正肆意开放的桃花林,寰羽隐隐感受到了在这妖艳桃花后的杀气,在桃花的芬芳中还隐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血腥,也许危险正在一步步的逼近。 生与死果真是天定的么? 寰羽低垂眼帘,专心赶路,可是胯下的马,却是对外界危险感受最为强烈的,渐渐开始不安的躁动起来…… 忽然起的暖风,吹散寰羽肩头的三千青丝,桃花瓣毫无章法的乱舞,霎那间、乱花飞、迷人眼,黑发掩桃花落青衫,这一如画般的画面忽然晃了沐雨情的眼,让她不由想起了这么一句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只是这艳的难舍难收的是桃花还是那艳比桃花的少年呢?这又岂止是一句人面桃花相映红可以形容的呢? “嗖。”一支箭带着破风一声响,直向寰羽射去,马再次受惊,前蹄高抬,马身高仰,寰羽匍匐马背,避开箭,而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多的羽箭…… 马长嘶,沐雨情惊呼一声,脸色惨白,一时间呆愣原地,寰羽抽出腰间青龙软剑,右手为沐雨情挡开羽箭,随即剑鞘又重重的打在沐雨情的马背上,朝西风谨吼道:“快带她离开!” 话音未落,羽箭已落,顿如雨下,箭身黑到了极致与箭尾纯白色的翎毛形成鲜明的对比,肃杀而又诡异。 西风谨快速牵过沐雨情的缰绳,双腿加紧马腹,回头看向箭雨中的寰羽,急切的问道:“那你怎么办?” 寰羽无暇顾及西风谨的担忧,冺唇直接调转马头,随后远处桃花林中就传来寰羽冷静的声音:别管我,这些人的目标是我,你们快离开! “寰羽……”沐雨情一听寰羽要独自面对,顿时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惊呼一声,可是早已消失在桃花林深处的寰羽却是不能听到了。 “嗯!”沐雨情感觉眼前一黑,随即身形不稳,欲要脱离马背,西风谨眼疾手快,伸手一捞,将沐雨情拽上自己的马背。 果然如寰羽所料,这些箭都是冲着寰羽的,寰羽刚一调转马头离开,他这面的压力就骤然减少,西风谨朝桃花林深处猛看了一眼,马鞭一挥,咬牙向天瑞赶去:寰羽、但愿你无事。 “快追”一道冰冷的声音弥散在烈烈风中,散落的桃花瓣舞的愈发的狂乱,这里注定要有一场血的祭祀,然后、用这比血还要艳的桃花掩盖这里曾留下的鲜血。 寰羽咬牙,侧身挂在马腹的左侧,马由于受到惊吓,发了疯似的跑,不断颠簸,差点将寰羽甩出去,箭只多不少,越来越密集…… 【真的走不出这林子了么】寰羽凤眼微眯,打量着四周,齿贝紧扣下唇,唇被咬的几乎渗出血来【也罢、葬身于桃花中倒也不错】 “停!”马背上的黑衣人左手扬起,箭雨立刻挺直,他冷漠一笑,“都给我跟牢了,这小子可是有人出十万两黄金要的人,能活捉就给我捉活的,实在不行,死的也成,这是得留个全尸,省的那人翻脸不认账,那咱不亏大了。” “是。”十二匹骏马同一齐出动,向寰羽的方向追去…… ------------ 青龙软剑 渐渐的箭雨开始停息下来,寰羽疑惑,同时心中也确定这伙人的目标:他们想要活口或是自己的全尸。 不过,寰羽不管这些,既然对手这么有自己会活捉自己,那么她也不能让人家太失望啊,所以,只一瞬间,寰羽从马腹旁再次翻身上马,扬鞭重重挥在马背上,向桃花林的深处疾行,风中混着她急促的呼吸声以及越来越近的马蹄声…… 寰羽转头看着离自己不到两尺的马队,凤眼邪气一眯,手中软件扫地,掠起地上的石子,直径打出,惊呼声响起,两人应声滚落马背。 “有趣。”为首的黑衣人勾起性感的薄唇,向身后的侍从道:“拿弓箭来!”说罢,随即弯弓搭箭,白羽箭再次破空而出,直射马腿,马悲鸣,后退颓然跪地,直接将寰羽甩了出去,使得她的膝盖硬生生的嗑在满是碎石的小道上,但她还未来得及叫痛就又沿着那斜坡向桃林的尽头的灌木丛滚了过去。 灌木丛中多是擦草,边角尖锐,寰羽在灌木中滚了几滚,身上的青衫就被杂草割破,露出细腻的肌肤,渐渐有血色渗出青衫…… 她的脸上也是,被尖锐的杂草割破,细条纹般的划口有血珠顺着纹路向唇角流去,而寰羽顾不得身上的割痛,使着手中的软剑为自己在灌木;无;错; m.丛中斩开一条道路来,她在心中不断给自己安慰:只要、只要穿过这灌木丛就好。 她跌跌撞撞在灌木丛中乱闯,跌倒了再爬起,青衫的破口逐渐变多,青衫上的血色也愈加的浓重,灌木丛中始终弥散着风吹不散的血味…… 看到寰羽的消失,为首的黑衣人有些懊恼,随即就向随来的人发起了脾气,破口大骂道:“都他妈干什么吃的,废物,到手的东西也能跟丢?”他墨色的瞳孔蓦地收紧,扬手,“你还有你,下马,去那……”那黑衣人手指所指之处赫然就是寰羽的栖身之处。“其他人随我绕过这灌木丛。”黑衣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灌木丛前。 寰羽在灌木林中停下脚步,她已经感觉到有人的到来了,那些人的脚步声在她的耳中听来是如此的诡异与危险,她安静的蹲在原地,借着灌木的掩映,握紧手中的青龙软剑,低眉,目光复杂的看着手中已经在江湖中消失数百年的第一名剑青龙,呢喃道:青龙啊青龙,你有多久没有尝过血的滋味了?十年、二十年还是更久,跟了我这样的主人你一定很寂寞吧…… 来人越来越近了,脚下的枯枝被他们踩的咯吱作响,他们的佩刀不时向寰羽所避之处扫来。 寰羽闭眼,心静,一剑挥出,青光稍纵即逝,一剑无声,青龙出鞘,无血不归,一剑收回,喉破,温热的血液喷洒而出,溅落在青葱的灌木杂草上,点点深红,夺人心魄,还有那掉落头颅上未曾来得及闭上的双眼,那双眼死死瞪着隐藏寰羽的灌木,却到死都没有看清寰羽的模样以及那凌厉干净的一剑。 余下一人看着同伴在一息之内毙命微微愣神,随即疯喊一声,没有目标的朝着灌木丛劈去,寰羽神色冷清,依旧是闭目,但身形端正,挥剑平指,软剑就准确的直击那人的心口,一寸一寸的进入,再一寸一寸的拔出,雪顺着剑滴落地面、无声,在黑色的泥地中扩散又被吸收,如一朵朵开在地面的艳色桃花…… 青龙剑上的血迹慢慢消失,这就是这柄剑的神奇之处,它可以吸收生灵之血以增强自己的剑气与血气,这柄剑是邪神在迟暮之年得到的,那时邪神的武功已经达到了自行幻化剑气,不再依靠兵器,便把这江湖中人人梦寐以求的宝剑赠与了寰羽,可惜这把剑随了寰羽后一直未曾嗜血,可、今日却…… “呕……”寰羽缓缓睁开双眼,满地的血色,以及不断在她鼻尖萦绕的血腥味,让她觉得有些晕眩,剑回鞘,她左手按住胸口竟然干呕起来与之前满身皆是杀气的她决然不同。 她的身子颓然倒地,借着剑支起半跪的身子,嘴角划过凄厉的笑意,自嘲道:“陆寰羽,你越来越脏了,你以为闭着眼杀人良心就会好过么,你不还是杀人了么,你现在身上也染满鲜血了,真脏,哈哈! 笑声悲凉,穿梭于灌木丛中…… “呕。”她的肩头再次剧烈的颤动起来,心口的翻腾让她喘不过气来,血的腥臭味不断的充斥着她的嗅觉,晶莹的泪滴落在古朴的青龙剑身上,很快又被剑身吸收,可是这剑鞘里的血债又岂是几滴泪可以洗净的? 寰羽抹干脸上的泪,扬手间狠狠朝着自己的脸煽去一个巴掌,“你哭什么,没用的东西,你不杀人,人就会杀你!” 她再次咬紧泛紫的唇,尽量不去看地上的尸体,还有那两双到死也不瞑目的眼,那充血的瞳孔仿佛在诉说着他们的不甘…… 寰羽起身,步履蹒跚,脚底还粘黏这未干的血迹,一步一血印,看着身后的血迹,她不由拽紧了手中的软剑,目光清冷,默然自语道:“第一次杀人,就做到了一剑毙一命,杀人不眨眼,果然,陆寰羽你骨子里流着的血液是残暴无情的……” 邪神一直不让寰羽进入江湖的原因就是寰羽排斥杀人,寰羽认为她没有任何权利去决定别人的生死,即使自己有过人的能力、即使能轻而易举的取人首级,她也不愿意,邪神说她心太慈,不可入江湖却是不错。 可惜,今日青龙剑已经浅尝了血的滋味,那么青龙剑从今尔后又是否能继续干净下去呢? 当寰羽走出灌木林时,她笑了,什么“天无绝人之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车到山前必有路”……他妈的都是狗屁,看着横阻在自己面前的悬崖,而且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寰羽有种想挖,说这些狗屁诗词的人坟墓的冲动!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悬崖深处云雾缭绕的样子,自嘲道:“杀人偿命,从这摔下去,应该会万劫不复吧,那死在我剑下的亡魂也会瞑目了吧,也许这倒是个解脱呢,只是、对不起爹娘,还有那个面此心善却不苟言笑的爷爷,再有那个邪气的师父,哈、师父,看来徒弟比你去得更早呢…… ------------ 万劫不复 马蹄声渐近,为首的黑衣人冷冽一笑,眸中的幽光越加的幽深,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已经满脸血污的寰羽,马鞭向寰羽挥去,高傲道:“寰羽?!” 寰羽急急闪身,避开凌厉的一鞭,脸上更显倦色,但她依旧改不了狂傲的本性,冲着黑衣人白眼一翻,不屑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你管得着么?”在此情此景下,她依然能横起来,算她狠! 黑衣男子丝毫不把寰羽的不屑放在眼里,不以为意道:“你的脾气我倒是喜欢,可惜啊,有人愿出十万黄金买你的性命,你说这么好的事,我怎么会放过呢,所以、只有委屈小兄弟你了……” “呸!”寰羽打断了黑衣人故作的不舍样,毫不客气道,“真恶心。” 黑衣人仍是好脾气的解释道:“嗯、这脾气对我胃口,真是的,若早遇到你,咱两定能做对兄弟,可惜、真当是可惜……”黑衣人再次摇头苦叹,一脸的无可奈何。 “不必了。”寰羽撇嘴,手中的青龙软剑微微转了个方向,她纵身一跃,喝到:“看暗器!”右手轻弹。 黑衣人神色一紧,策马后退,但许久不见动静,才知道上了寰羽的当,微微有些懊恼,但更多的是顽昧。 可就在这一瞬间,寰羽**无**错** m.持剑欺身上马,剑尖直刺黑衣人,黑衣人长鞭一甩,绕上寰羽的剑身,寰羽皱眉,剑快速的抽离长鞭的桎梏,随即甩出剑花,剑剑绵密,无懈可击。 忽然,肩头一痛,似有冰凉的兵器进入后背,后背一麻,随即便是撕裂般的疼痛,这暗器有毒。 寰羽手中的剑一顿,被黑衣人寻了个机会,手中的长鞭奋力一甩,直钩寰羽的咽喉,寰羽敛眉,顾不得后背的疼痛,身子一仰,可惜还是没有长鞭的速度快,发髻被打乱,簪子不知被甩向了何处。 霎那间,青丝散落,直泻而下衬着那张带着伤痕惨白的几乎透明的脸,显得无力但不脆弱。 “嘶……”寰羽转头看着一枚闪着寒光的银镖陷入皮肉之中,她咬唇,用力将银镖拔出,倒钩似的银镖带着皮肉拔出时,血也随即喷薄而出,温热、痛楚顿时一起朝寰羽涌去,一瞬间寰羽感受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她咽了口唾液,但仍旧一声不吭,而后按住肩头,急急的点穴止住伤口,以免毒素的扩散。 黑衣人不动,安静的看着寰羽的一举一动,他笑了,但眼里有着敬佩之色,他可以感受到倒钩似的银镖拔出时的痛楚,但这个小子……额、应该是女人,她居然一声不吭。 寰羽抬起头,眼神清明干净,但额上渗出的冷汗却渐渐流进了眼中,使得她的眼里没了焦距,一把长发洒于古朴的青龙剑上,头颅高傲的抬起,紧紧的注视着黑衣人,苍白的唇固执的紧抿:偷袭、又是背后偷袭,他妹的,下次她能申请换个有创意的受伤方式么? “女人?!”黑衣人试探的叫了一声,随后击掌赞道:“有趣、实在是有趣。”后表情又迅速的转变,似有些后悔,他抚额,叹道:“诶、早知道你是个女子,就不该只收对方十万黄金,哈哈,像你这般有着天人之姿的女子,就是二十万两黄金我也不换呀……” “哼!”寰羽一声嗤笑打断了黑衣人的自怨自艾,眸中凶光毕露,忽而又柔声道:“谢谢你如此高看,可惜、老娘我从不是个令人如愿的人,你想要我的全尸?想从我身上赚银子?呵呵……”她放声大笑:“你做梦!”说罢,凤眼决绝,霍地站起,风起,青丝、青衣翩跹,朝崖间纵身跳去…… “想死?”黑衣人脸色一变,阴柔道:“没这么容易呢!:忽的手中长鞭神出鬼没的绕道寰羽的后背,紧紧的缠着寰羽,使得寰羽欲坠的身子挂在崖间,寰羽一哂,凤眼微扬,手中的青龙软剑出其不意,狠狠的站在长鞭上,深看了一眼黑衣人,随后闭眼,瞬间消失在崖间的云雾缭绕中,无声无息…… 黑衣人背脊一僵,那是什么眼神,不是仇恨,不是不甘,不是怨毒,而是释然,是轻松,还有解脱。 黑衣人原本拉着寰羽的手忽然一松,身形急速后退,他看着断掉的长鞭出了神,断了,她居然斩断了长鞭,宁可死无葬身之地也不愿屈于人下,苟延残喘么,一开始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么? 他再次看向那万丈深渊,已经没了那抹青衣带血的身影。 【怎么会觉得失落呢?】第一次,作为什么都得到过的天下第一个暗音阁的阁主,有了从所未有的失落感,他摇头,翻身上马,可是脑海中却怎么也挥不去那双固执、决绝、释然的、带血的凤眼…… “阁主,接下来怎么办?” “回去拿报酬。”话音干脆。 “可是,不是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么,若对方不认账怎么办?” “他们敢!”霸道的声音渐渐弥散在风中,天开始变得灰蒙,这次他暗音阁死了两个弟兄,已经是不小的损失了,若不让对方在原来的十万两黄金上在再加点损失费,他就不是萧无凉,若对方不肯,那他就闹他个鸡飞狗跳,血流成河! 萧无凉策马飞奔,目的地:暗音阁。 暗音阁外的护卫见阁主回来,立马端正身形,恭敬道:“阁主、魅姑娘在大厅等候多时了。” “嗯。”萧无凉淡应一声,快步向大厅走去,入眼便见魅一身翠绿罗裙,与第一次见面时身着银衣的她大不相同。 魅见萧无凉的到来,柔媚一笑,袅袅踏步走向萧无凉,手臂自然而然的挽上他的臂膀,萧无凉顺势勾起魅水滴似得下巴,问道:“银子都带来了?” “当然。”魅击掌,下人立刻抬上红木箱子,一打开,箱子里整齐排放的黄金使得昏暗的大厅内一下子亮堂了起来。 魅阖上箱子,“我主子要的人呢?” 萧无凉挑眉,一把搂住魅的纤腰,在魅的耳旁略带诱惑性的问道:“你的、主子、赫连楚?” ------------ 恨意妒意 “是。”魅的脸在萧无凉的挑逗下开始泛起了潮红,但眼中却有着闪躲的光芒,“嗯?”感觉到那双在她身上不断探索的手,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酥软,眼里也蒙上了一层情、欲,因为这笔生意,她甘愿奉上自己的身体,因为她实在是恨透了寰羽,那个女人该死! 呵、她本无情,可是为和在与萧无凉的那夜后,她就开始不可救药的迷上了萧无凉的身体了呢,她甚至知道萧无脸并非真心,但她仍旧甘愿沦陷在他的身下,哪怕是萧无凉一个随意的挑弄,她的的身体都会不可遏止的产生情、欲。 她阖上眼帘,双手攀附上萧无凉强健的臂膀,在他怀中不断扭动着诱人的身姿。 萧无脸看着在他怀中情、欲强盛的女人,黑色瞳孔中的嘲讽之意愈发的明显,他摩挲着魅的后背,轻轻啃咬着魅的耳坠,使得怀中的魅身子不断的颤抖、升温,忽而,萧无脸悠悠道:“魅,女人都爱说谎么?” 魅在萧无凉怀中的扭动开始渐渐停下,抬起头,疑惑的看向萧无凉,萧无凉一哂,“你的主子赫连楚会蠢到花十万两黄金买一个女人的性命么,再说了他每年花着一万黄金养着黄金杀手锦言是吃白饭的么,据我所知,那个家伙还没无聊到这种程度吧?” “锦言不愿出手。”魅冺唇,继续半倚在萧无凉的怀中,而萧无凉却松开了魅,理好衣物端坐在太师椅上,魅顿觉无趣,随即也在萧无凉旁边的椅子上坐定。 萧无凉勾唇,眼中有丝诧异,“哦?!那个家伙也有不想杀的人,呵呵,那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魅重重放下青花杯盏,不屑道:“贱人。” “呵。”萧无脸失笑,走向魅,俯下身。在魅的耳边淡道:“那、有没有人告诉你,那个贱人比你强百倍,诱人百倍呢?” “你!”魅赫然起身,皱眉厉声质问道:“你没杀她?!” “对!”萧无凉无视魅的愤怒,笑的云淡风轻,肯定道:“我未曾杀她。” “她在哪?”魅抑制住心口那蓬勃欲出的怒火。 萧无凉再笑,那绯色的唇愈加的勾魂,那唇一张一合,一字一句道:“身中剧毒,坠崖而死。” 魅听到萧无凉的回答,舒了口气,面容一松,勾起萧无凉的手臂,媚笑道:“就知道你从不会失手。” “要杀她的不是赫连楚吧,嗯,让我猜猜,到底是谁呢?”萧无凉挑起魅颈间的长发,细吻着魅的香肩。 魅终于沉沦在萧无凉的挑逗下,低声呢喃道:你就当是我要她死好了! 青丝散、恨不散,罗裙落,春色露…… 天瑞学院,不少学子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诶,听说映雪公主要来天瑞了?”学子甲。 “真的么,我曾听说公主长的可是国色天香呀!”学子乙。 “哼,肤浅。”学子丙。 …… 天瑞学子开始热烈的讨论起来,却不知映雪随尹霁早早来到了天瑞,此时二人正惬意的坐在观望阁,赫连映雪看着坐在离自己不远处的少年满足的笑了。 只要天天和他在一起,他迟早有一天会回到自己身边的,寰羽是个女人又怎样,她有自己的身份高贵么,她有自己了解尹霁么,她有自己貌美么,她只不过一个卑微无赖的商人而已,哼,和她争,不自量力。 思及此处赫连映雪微微笑了起来,看向一旁沉思的尹霁温婉道:“霁哥哥在想什么?” “没什么。”尹霁低垂眼帘,声音清冷,今天怎么总觉得哪不对劲呢,已经过了酉时了,日也偏西了,那家伙怎么还未到,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想到这,尹霁不由失笑,尹霁啊,尹霁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也开始牵挂起别人来了,呵、居然还是个女人,真没出息…… 可就在尹霁自嘲之时,西风谨急冲冲的跑进了观望阁来,顾不得喘息就急促的问道:“四弟,到了么?” 西风谨原以为寰羽会有足够的把握会成功脱险,他那样聪敏的人,怎么会把自己置身于险地呢,就算是在险地他也一定会有办法脱险的! 看吧,寰羽就是这么个让人放心的人,她给人的感觉就是,她、永远也不需要人保护、牵挂,她自己能处理好每一件事。 可是这次西风谨错了,彻底的错了,就在他安顿好受惊过度的沐雨情随及去找寰羽时,他才发现寰羽还未到达天瑞,这才真的意识到大事不妙,开始在天瑞找起了寰羽。 但他对寰羽的那份自信仍使得他抱有一丝希望,寰羽是个爱闹的人,他会不会找其他人玩去了。 可是为什么他找遍了整个天瑞都看不到寰羽呢,会不会四弟和尹霁在一起,他们总爱互相嘲讽的,可当他找到了尹霁时,尹霁的回答让他彻底蒙了,没有回来么,没有么? 想他西风谨竟是个弃兄不顾,贪生怕死的人么。 此时,尹霁看着西风谨失魂落魄的表情,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浓烈起来,但他的声音依旧冷静,“四弟、有和你同来么?” 西风谨回神,“我和四弟在桃花林中遇到埋伏,四弟说那些人是冲着他来的,让我带着雨情先走,他自己就冲进了桃林深处,我以为他早到了,可……”西风谨的话音还未落,就感觉面前人影一闪,身旁的的尹霁早已不见了踪影。 只听得赫连映雪似柔非柔的声音道:“西风大哥,可知寰羽是个女子呢?” “什么?!”西风谨黑白分明的瞳孔中写满不可置信,“怎么会,四弟他……” “霁哥哥从未和你说过么,我劝西风大哥以后还是少接触寰羽,若以后出了什么事,也好明哲保身。”赫连映雪原本柔软的声音开始变的阴冷。 霁哥哥宁愿欺君也不愿说出寰羽是个女人么?可惜、她可不想让寰羽好过呢,她要每一个受到尹霁瞩目的女子都身败名裂,霁哥哥的目光永远只该放在她一个人的身上! ------------ 恨不能成 黑马白衣,男子的衣袍在空中飞舞,神色冰冷一片。 ‘往桃花深处去了’天知道桃花深处是万丈悬崖啊,西风谨啊,西风谨你未免也太好骗了吧,或是你对四弟太有信心?! 尹霁咬牙,扬手一鞭狠狠地抽在马背上,马再次纵蹄飞奔,寰羽、不要令我失望,你不是说过要保护陆家么,你不是说只要有你在我就休想伤害陆家一分么,如果、如果你敢就这么轻易的消失,我就把你一心维护的陆府毁灭,所以、不要有事…… 离桃花林越来越近了,可是现在的桃花林却是一片宁静,谁又会想到这里曾有一场厮杀呢? 尹霁看着安静的不像话的桃花林以及随风扩散开来的血腥味,心中的不详之感愈加的浓烈。 “血。”尹霁低声呢喃,顺着血迹,果然血迹的尽头是悬崖,而就在离悬崖边缘不远处的地方正`.``有一枝素净古朴的碧玉发簪安静的躺着,似乎在诉说着曾经在这发生了什么。 尹霁慢慢靠近那簪子,下马,捡起它,注视良久,将簪子小心收入怀中,忽然就放声大笑,可笑着笑着却有冰凉的液体划出眼眶,“哈哈,寰羽、寰羽,你给老子出来……你不是说好要看着我如何报复陆家的么,你再不出现我就血洗陆府,让你作鬼都不安心……” 可惜没有人回应尹霁,他走近悬崖,看着那深渊出了神,当年娘就是受到屈辱悲愤跳崖而死的,而罪魁祸首就是陆家,呵,这是不是报应呢,陆家唯一的继承人今日居然也…… 他的嘴角挑开了一抹弧度,他应该开心的,他应该庆贺的,可是泪为什么会不受控制的落下,为什么会、心痛,为什么会希望那个女人会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哪怕、恨他也好…… 他为什么会这么想?尹霁这样问自己,最终他确定了长久以来自己最不敢面对的事实,自己对寰羽的感情一直都不是恨,是舍不得,一但她失去,他所做的便全部没有意义。 舍不得、舍不得她离开,舍不得她受伤,舍不得她她独自一人,舍不得她太过坚强,舍不得她被人欺负,舍不得她失望,这么多的舍不得在一起是爱么,尹霁你终于肯承认了么? 尹霁颓然半跪在悬崖边,“哈哈,真好笑,现在才明白自己的心么……” 尹霁大笑,那桃花眼里闪烁着与这笑意不符的悲伤。 “不想笑就不要笑,真让人讨厌。”她扬眉,一脸的厌恶。 “想说什么你就说啊,你不说旁人怎么会知道?”她眯起凤眼,语气焦急。 “想骂就骂啊!”她的声音清朗但无比愤慨。 “恨一个人是无能的表现。”她冷静。 “恨就是恨,你说啊!”她不耐。 “作你自己。”她说的认真。 “尹霁,这一生我最不想与你为敌。”她垂下眼眸,声音黯淡。 “那就让我看懂你啊,什么都不说!”她…… …… 忽而,他的耳边有寰羽或欢欣或落寞或气愤的声音,让尹霁不可遏制的想起了那晚的每一个细节,他记得她穿着红舞衣,笑的妖娆妩媚,额上的凤凰隐隐欲飞,他记得她气急时拳头搭打在他身上的力度,他记得她说不需自己负责时的冷漠…… 【不想笑就不要笑么】尹霁咽了咽干涩的喉头,眼眶微微有些发涨,脸上的笑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伤心是泪。 【想骂就骂么】起身,他吼:寰羽,你个胆小鬼,这样就解脱了么,你以为可以逃避么、你以为这样我就不会恨你了么,你给老子出来,我不信你就这么死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偏不信……” 可是吼到最后,叫到最后却变成了呢喃低语:“可是,我舍不得你啊,舍不得、恨不能,只要、你出现,我们之前的仇恨就一笔勾销怎么样,你说好不好……” 依旧无人回应,他再次颓废的坐下,漠然、平淡,不语,累了,不想再这样下去了,讨厌这样的自己,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他尹霁不该有这样的反应…… 日落,这个下午,阳光和悲哀一起从天而降,尹霁坐在断崖边,如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不言不语,目光清明冷漠,他开始明白变化与消失是任何人也改变不了的事实,是无可奈何,是无能为力…… 直到赫连弈急急赶来,他起身朝赫连弈淡漠道:“她、从这里、跳下去。”语气里没有任何波澜,一字一顿、清晰无比。 他可以独自一人伤心、落寞、不甘、咒骂,但他的孤傲绝不允许他在别人面前有半点的懦弱、欢喜、悲哀…… 赫连奕听到尹霁的话时,忽然觉得脑中一片空白,许久一滴泪从他的脸颊悄然滑落,尹霁微微动了动唇,但始终没说什么,寰羽你没想到会有人为你流泪吧,你还真是厉害呢,呵,你若真的厉害就立刻出现啊…… “她、永远都不会出现了么?”赫连弈低声道,他体内的鲜血开始沸腾,虽然脸上没有丝毫的显露,一股热气,一腔仇恨从胸口涌起,无可抑制的怒气,他捏紧双拳,咬牙,一字一句道:“醉月,即使血染皇城我也一定会找出凶手替你报仇!” 尹霁眯起那双洞悉万物的桃花眼,毫无感情可言道:“在没有、见到她的尸体之前,她就还活着,我从不认为她这么容易就死了。” 赫连弈一怔,许久开口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她是个女人的?”目光里冰冷一片。 “很早、很早。”尹霁的声音很轻但很有力度,他不是在对赫连弈说,而是在对自己说,提醒着自己,原来寰羽已经在他心里、记忆里存在很久很久了,久到他习以为常,久到她一旦失去,他就会舍不得…… “呼。”赫连弈一拳直接挥向尹霁,他愤怒的质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有丝血迹从尹霁的嘴角渗出,尹霁舔了舔带血的唇,冷漠笑道:“告诉你,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了么,你真的可以保护她么?” 赫连弈整个身子一松,是啊,什么江山为聘,什么我若为王、你必为后,这些有什么意思呢,他不还是保护不了她么?他颓然坐下…… “原本以为,你可以,所以、我放手,可是我错了……”空气再次凝结,两人沉默许久之后,只听尹霁悠悠道:“既然保护不了她,就由我来。” ------------ 惊变前奏 此时天地间异常的安静,只有风在二人中徘徊,似乎想挽留些什么,赫连弈冷笑:“你以为从这里摔下去,还会有活路么?”表情虽为笑意,但眼眸里却是一片空洞,再无感情可言。 尹霁背过身不再去看那万丈悬崖,也不回答赫连弈的问话。 直到龙景月策马,一脸慌张的朝这奔来,她还来不及下马,就冲赫连弈与尹霁吼道:“不好了,陆府出事了,一大群的官兵围着陆府,说什么欺君。”龙景月语气急促,随后又突然急切的问道:“寰羽呢,寰羽找到了么?” 尹霁眉头微微皱起,翻身上马,干脆道:“还没找到,我们先回去,保住陆家要紧。”尹霁这话是说给还在一旁发愣的赫连弈听的,赫连弈顿时回神,是啊,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为寰羽保住陆家。 皇城内,各种不同的势力正在悄悄的发生着不易察觉的变化…… 而此时的御书房内是一片沸腾,因为秦廉的一句话,而使一向安静庄严的书房乱了起来。 景帝眯着眼,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最后似不可思议的问道:“秦廉,寰羽乃女子当真属实?” “是。”秦廉屈膝而跪,恭敬道:“臣不敢谎报,此乃寰羽的婶婶王惜明承认的,现在王氏就在殿外等待。”一丝得意的笑从他的眼中流露出来。 “哦?”景帝端正身形,似来了兴趣,“他婶婶?!哈,想知道他是否是女子直接宣寰羽来便是,何必多此一举?” 秦廉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皇上有所不知,那寰羽今日并未到天瑞。而、臣已经包围了陆家,仍未找到寰羽,所以只能将寰羽的婶婶带来作证。” 一旁的尹子诺虽震惊于这一消息,但他还是保持了原有的冷静,不动声色道:“秦大人,为何不上报皇上就私自调用军队呢?” 秦廉不温不火道:“事关欺君,顾不得许多,还请皇上赐罪。”随后,秦廉的话锋一转直接将矛头指向了尹子诺,“尹大人,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寰羽是个女子呢?你一直不说,是不是还想维护你那个未过门的儿媳呢?”秦廉看向尹子诺,目光咄咄逼人。 “你!”一向好脾气的尹子诺听到秦廉的挑衅也不由红了脸,但却不知开口说些什么,倒是一旁的西风烈看不下去了,冲着秦廉吼道:“秦廉你个老匹夫,寰羽是女人怎么了,诶、我就弄不明白了,人闺女碍着你什么事了,你居然直接发兵陆府?”西风烈粗着嗓子吼道,他妈的文人就是麻烦,不就是个女人么,有什么文章可做的,有些男人啊,未必比得上娘们。 秦廉一时语塞,是啊,该怎么解释呢,他总不能解释是因为寰羽太过聪明了,三月的比试一定能独占鳌头,而她又是七皇子身边的人,对大皇子有着极大的威胁吧;他也不能说,陆府富可敌国,寰羽又是陆家选定的继承者,为了防止寰羽帮助七皇子筹资兵马、财力而必须除去么,连带着将陆府一并除去。 “西风将军这么说就不对了,现在我们讨论的是欺君这事,秦大人可是一心为皇上考虑的,万一陆寰羽真的有什么图谋呢,秦大人先斩后奏是可以谅解的。”秦廉的心腹石龙对上西风烈满是怒意的双眼。 “好了。”景帝听着几个老家伙吵得不可开交,顿时五心烦躁,摆手下令道:“宣王惜明觐见。” 王惜明被太监引进了御书房内,王惜明眼神与秦廉对视的那一瞬间,嘴角有了一抹笑意,她有想起了前几日与秦廉的约定,秦廉向她保证,只要她上堂作证,那么他自有办法将整个陆府都属于她。 这等买卖岂有不做的道理,况且,她早就恨透那个寰羽,恨不得她死无全尸,当然她现在还不知道,寰羽已经坠落悬崖,死无全尸了。否则,她一定会拍手庆贺的,甚至她会高兴的忘乎所以,没错,她就是这么恨寰羽,恨不能嗜其血…… 王惜明跪于御书房冰冷的地面,低头不敢正视前方的天子,以及天子身侧尹子诺那意味深长的目光。 许久,景帝问道:“王氏,你说寰羽是女子,那你可知只要寰羽的罪名成立,你陆家的每一个人都逃不了干系,一样是欺君,你不怕?” 王惜明头埋得更低了,心中早已演练千遍的说辞终于熟练的说了出来,只是声音悲切,“罪妇知道,这件事已经埋在我心中许久了,我为了陆府的将来一直未将这个秘密说出,可是近来,有一件事彻底改变了我的想法。” “那天,我同往日一般在园中品茶,可是去瞥见从外头鬼鬼祟祟回来的寰羽,东看西看却不知在做些什么,后来又见她不知抱回了什么东西回到书房,我心下好奇,偷偷跟了进去,便见到,我公公也在书房,似乎早就在等待她,然后我就看到了那包裹里的东西……”说着王惜明眼里有着不可抑止的惊恐,突然止住不说话了。 “哪里面是什么?”景帝淡问,仿佛结果他早已料到。 王惜明抬头,一字一句,“是降龙木。” “啪。”景帝手中的杯盏碎裂,吓的一旁的太监手忙脚乱的开始收拾一片狼藉的桌面,御书房内的气氛一下子就凝结了起来,随后景帝恢复了一贯的悠然,“所以呢?” 王惜明见景帝这副表情,心里顿时没了底,颤抖着说道:“所以、所以……我知道那降龙木是天野的禁木,我想我公公与寰羽是不是在想……” “想什么?”景帝挑眉,“谋权篡位么?” 王惜明顿时煞白了脸色,不住的磕头,“皇上饶命呀,我虽未一介女流,但也感知于皇恩,所以我才冒着这些罪名冒死觐见的啊……” 景帝饮着杯中新添的水,平淡道:“嗯、这个朕自然知道,你的忠心让朕甚感欣慰啊,朕可以免你死罪,并且赐你金银,甚至你可以得到整个陆府。” 景帝勾唇,话锋一转,“只是你的话还需核实,我这样便无缘无故的定了陆天豪的罪,只怕难以服众啊。” 随即,景帝面色一变,喝到:“来人,传旨,搜查陆府,带陆天豪、陆寰羽觐见!” ------------ 为时已晚 陆府的院里院外被官兵围的水泄不通,陆天豪正坐大厅,这天终究是来了……他默默的想,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橙斯坐在屋顶上,注视着下方的一举一动,任谁也不让靠近陆天豪一步,他答应过寰羽好好照看她的爷爷。 “都给我滚开。”陆府的门口一阵沸腾,赫连弈一脚踹开在门口的侍卫,“是谁给你们这个胆子私自出兵的?” 侍卫从地上爬起,颤抖道:“七皇子,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呀,请不要为难小人了,你们真的不能进呀!” “混账!”赫连弈呵斥,想要再次出手时,却被尹霁拦了下来,“算了,他们只是包围陆府,你现在回宫,去找皇上,想必、皇上已经知道寰羽是个女子了,你无需避开这个话题,坦白承认,直接告诉皇上寰羽在去天瑞的路上遭人暗算,坠落悬崖……” “什么?!”尹霁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匆忙赶回来的南宫采听到,不由惊叫出声,身子倾倒,还好蓝夕颜反应够快,及时扶住了南宫采。 怎么会这样,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她才知道原来寰羽竟是个女子,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了陆家么,那个孩子,呵、和她相处久了,她的稳重、坚韧、睿智都让她忽略了寰羽的年龄,她才不到十六呀,她还只是个孩子呀,怎么就忍心让她背负这么多呢? 而唐诗也是一脸惊愕,但不是因为寰羽的坠落悬崖,而是因为‘寰羽是女子’这几个字,这话如一把刀子一般,把她长久以来的梦全部割碎。 赫连弈看着一脸痛苦的南宫采心里也不好过,他曾经和南宫采信誓旦旦的承诺过会保护寰羽一辈子,可是…… “为什么会这样,她……”南宫采早已是泣不成声,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就算是欺君她也不会让寰羽离开自己身边的,这些都是她的错,她也许、当初得知肚子里怀的是女儿的时候就不该不顾家人的反对将她生下,将她带到这世上让她平白受这么多的苦,是她的错,一切都是她的错…… “夫人、夫人……”蓝夕颜看着渐渐瘫软下来的南宫采焦急的唤道,不管寰羽是男是女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寰羽是唯一在她人生最阴暗的时候给了自己温暖、希望;重要的是,这辈子她就认准了寰羽这么个朋友啊;重要的是,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重要的是以后怕是再也没有人能和她口无遮拦的互相调侃了;可是明明不久前寰羽还对她那样邪气的笑啊,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泪、还是从她眼里滑了出来…… “圣旨到,皇上命陆天豪、寰羽即刻觐见。”太监尖细的嗓音宣旨,陆天豪一脸坦然的走出大厅,却被橙斯拦住,“不许去,我现在就带你离开,我可以保证任何人都找不到你,我答应过寰羽,在她没回来之前,你的命归我保管……” “橙兄。”陆天豪忽然深深向橙斯行了一礼,打断橙斯的话,平静道:“十五年了,我、早该给寰羽一个交代的,怨我自私,如果她回来替我告诉她,爷爷对不起她,还有求她无论如何都要保住陆家的产业,这是我陆家祖祖辈辈,还有他奶奶的心血呀,我舍不得、也不能看着陆家没有呀。” 陆天豪一时老泪纵横,寰羽,欠了你这么多,瞒了你这么多,我居然还有脸求你保住陆家,哈、陆天豪你早该料到做这些是要有报应的! 橙斯皱眉,一把拉住陆天豪,固执道:“我不管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寰羽的事,我只知道寰羽一直敬重你,让我保你安全,所以、你不能去,还有你刚才的话,等寰羽回来自己和她说去。” 橙斯挡在陆天豪面前,说什么也不让他离开。“算我求你了!”陆天豪突然向橙斯跪下,“这些年早该有个了断了,只要我承担下所有的责任我就可以暂时保住陆家,保住寰羽,我欠她的实在太多,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了。” 橙斯看到陆天豪毫无征兆的向自己跪下,身子一震,将陆天豪扶起,背过身子,当作了默许陆天豪离开,陆天豪朝着橙斯点头,轻道:“谢谢。” 说罢,毅然离去,这一去怕是再也不能回了吧,那就让他再好好看看这个他苦心经营可五十余载的陆家吧! “快点,等急了惹的皇上生气了,你担的起么?”太监尖细的声音刻薄的催促着陆天豪离开,陆天豪收起看陆府的的目光,走到南宫采面前,用满是疲惫的声音道:“爹、对不起你,愿寰羽回来不会怨我才好啊……”说罢,随着太监快步离去。 “爹……”南宫采再次泪如雨下,我如何告诉你寰羽根本不会怨你、恨你了呢,我如何告诉你她已经不在了呢,我又如何忍心让你白发人送黑发人呢,我又如何忍心让你带着不安离开人世呢,我不能…… 是了,当南宫采看到陆天豪走出来决绝的眼神时,她就知道,平时那个不苟言笑的爹已经决定为陆家为寰羽用生命承担下所有的错了,可是晚了、太晚了…… 南宫采紧闭双眼,任由泪水在脸上泛滥、肆意…… “扶南宫夫人回去吧。”尹霁朝蓝夕颜淡道,寰羽、所有人都认为你不在了呢,可是我偏不信,你那样的人啊,怎么会令自己陷入绝境呢,好、就算你死了,我也要找到你的尸首! 看着南宫彩在蓝夕颜的搀扶下苍凉的背影,尹霁忽然想,如果自己的娘还在的话,知道自己坠入悬崖怕是也会伤心欲绝吧,可是、自己的娘早就被陆家逼死了,那他怎么还要想着如何帮助陆家呢…… 甚至他原本想告诉南宫彩不要放弃希望,寰羽一定还活着,可是他又犹豫了,他怕给了南宫彩希望却又让她失望,他不想让寰羽在乎的人再次伤心,果然啊,尹霁、寰羽就是你的克星,一步一步提防着寰羽的攻陷、可最后呢、还是不由自主的陷了进去、生不由己、情不自禁、无法自拔…… ------------ 不堪回首 当陆天豪随着太监到达御书房时,他笑了,他还记得他曾今来过这里,他在这里曾今许诺过一个人:一生一世一双人。殿外,太监低首恭敬的唤道:“陆天豪觐见。” 殿内的王惜明,身子不由的颤了颤,额上微微渗出了细密的汗,她就这么直直的站着,看着陆天豪一步一步的走近大殿,然后看着陆天豪走向自己,再然后一声脆响,一个巴掌毫无征兆的落在了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刺痛,她可以想象这是陆天豪用尽全力的一个巴掌,不过,她不生气,因为、陆家,很快就会属于她了…… “放肆。”太监尖着嗓子呵斥道:“大殿之上岂有你等放肆。” 王惜明捂着脸,从冰冷的地面挣扎着爬起来,一副柔弱的样子,含着泪问道:“爹,为何打我?” “闭嘴,你没有资格叫我。”陆天豪厉声吼道:“当初是我瞎了.+du.眼,为陆承宗找了你这个女儿,好啊,哈哈,果然是报应!” 景帝端正身形,对于这等事他是抱着看戏的心态去欣赏的,毕竟,事不关己,他操个什么心,他想确定的只是寰羽到底为什么要隐瞒身份,陆家到底有没有降龙木。 “陆天豪,朕问你,寰羽可是女子?”景帝沉着脸,看样子很是不悦,可天知道这个景帝真正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陆天豪一震,缓缓道:“是,是我让她这么做的,从出身开始到现在,与任何人无关。” “你不用现在就急着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身上。”景帝修长的手指轻叩案台,“等寰羽到了在说也不迟。” 景帝的话音刚落,殿外便传来太监的通报声:七皇子求见。 赫连弈被允许进入殿后,直径跪下,“儿臣向父皇认罪。” “哦?”景帝挑眉,今天还真是有趣啊,这小子平日里连句话都不愿与自己多说,现在竟然向自己来认错,好、好、好,他倒是小看了寰羽了,为了寰羽,老七居然不惜向自己来认罪,也许、寰羽未尝不可留呢…… 赫连弈仍旧跪在冰冷的地面,一字一句陈述道:“儿臣早就知道寰羽是个女子,但、我还是帮她隐瞒了,因为儿臣觉得寰羽不管是男是女,她都是有才能之人,我只想收为己用而已,父皇不是说,不论地位的高低只要有才便可大胆的重用么?” “哼、你倒是聪明,你以为这样,便可以让朕不定寰羽的欺君知罪么?”景帝虽面上责怪,但心里却不介意寰羽是个女子,相当年,他与傅燕曦相遇时,她似乎也是一身男装…… 不过、他们在这说了这么久,为什么,寰羽这个当事人还是没有到场呢。于是,景帝挑眉问道:“寰羽现在何处?” 赫连弈喉结微动,看了看一旁苍老的陆天豪,有些为难,但还是将要说的话一字一句说了出来:“她遭人暗算,坠崖而死。” “什么?”陆天豪脑中一片空白,只有‘坠崖而死、坠崖而死……’不断在脑中徘徊,“咳咳。”陆天豪开始剧烈的咳嗽,一丝腥甜涌向喉口,渗出嘴角…… 景帝也是震惊不已,随即喝到:“谁做的?”他还记得那天和他侃侃而谈的少年,他原想在寰羽学成时,赐他官职的…… “秦大人出兵陆府,现在又跑来揭穿寰羽的身份,不得不怀疑秦大人对陆府的居心啊!”赫连弈没有正面回答景帝的问话,而是直接将矛头指向了秦廉。 秦廉不怒反笑,不阴不阳的问道:”七皇子何出此言?” “哼。”赫连弈冷笑,“我怀疑就是你要置寰羽于死地!”赫连弈厉声呵道,一双锐利的鹰眼中有着灼人的狠意。 可毕竟姜还是老的辣,秦廉仍旧是一脸儒雅的笑意,不动声色道:“七皇子以为如果这事是我做的,我还敢站在此处么?” “不敢?!”赫反问,步步紧逼,“你连私自发兵都敢,你还有什么不敢?” “七皇子。”秦廉面色一沉,原本的温润已然不见,每个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老臣,说过了这些都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赫连弈起身,饶有兴趣的看着秦廉,似挑衅一般,“那、是不是谋权篡位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呢?” “你、如此……”秦廉刚想再辩。却被景帝的呵斥声打断了,“放肆,你们以为这是菜市口么,都给朕出去!陆天豪、尹子诺留下。” 片刻之后,大殿再次恢复了原有的宁静,甚至是死寂…… “起来吧。”景帝轻描淡写道,语气没了原先的戾气。“当年你有先帝赐的免罪金牌,现在你又有什么来让我不要毁了你的陆家呢?” 陆天豪嗤笑,“当年我不该将免罪金牌用在陆承宗那个畜生身上,皇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至于陆家,呵,若没了醉月,迟早是要败的,早晚都一样。” 陆天豪说的坦然,陆家在商场上树敌太多,若不是南宫一族与陆家相交甚好,恐怕早就被紫陌压垮了,现在醉月不在了,南宫一族必定袖手旁观,最后的结果就是,紫陌成为商界第一龙头。 陆天豪看了眼一旁静默的尹子诺,忽然跪下,“当年我唯一对不起的就是尹相,我那儿子,不、那个畜生居然对令夫人做出那等丧心病狂的事,我居然还救他,哈哈……报应啊报应!我不求你的原谅,但求你不要怨恨我的大儿子与大儿媳,毕竟他们是无辜的,也请皇上开恩,放过他们吧,我这条命……”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尹霁,我的夫人只是尹霁他娘身边的丫鬟而已,我夫人临终的遗愿是希望我将他小姐的骨肉抚养长大,所以,你不必觉得对不起我。”尹子诺缓缓道,当年的事早就过去了,他不愿意再提,往事一旦被提出一角,其他的往事就会翩然而至,由不得你思考,当年的事太过血腥、残酷,他不愿意再提,过去的便过去吧,可是自己放下了,霁儿会放下么,皇上会放下么,紫陌巷肯罢休么,当年的事错中复杂,岂是这三言两语解释的清的呢…… “你回去吧,陆家的人我一个也不会动,但你知道回去以后该怎么做。”景帝幽深的眼眸中闪过一抹精光。 陆天豪身形一顿,干裂的唇扯开一抹笑意,“谢皇上的大度,还肯让我回去……”陆天豪佝偻着背向殿外走去,一步一步,异常沉重。 “哦,对了,伤害寰羽的凶手朕会帮你查出的,你可以安心去了。”景帝在陆天豪背后默默提醒,知道陆天豪消失在书房之外时,在开口向尹子诺道:“不想知道,陆天豪一个商人是怎么得到先帝的免罪金牌的么,不想知道当年我为什么对你夫人的遭遇不管不顾,任由他陆家儿子逍遥法外,不想知道我现在又为什么放了陆家么,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对降龙木这事只字不提么?” 景帝看着尹子诺皱眉忽然笑了,调侃道:“原来老谋深算的老狐狸也会有不明白的时候呀!” ------------ 冰山一角 大殿内悄无声息,尹子诺的眉头紧锁,反观景帝一脸的逍遥自在,他饮茶,不咸不淡道:“要朕告诉你么?” “臣可以选择不知道么?”尹子诺沉默良久后发出了这样的问话,他、不想再记起以前的事了。 景帝没想到会得到尹子诺这般云淡风轻的回答,稍稍愣住,随后酣然大笑,“哈哈、子诺啊子诺,你给我的回答总是这么令人意外。” 景帝沉吟许久,显得有些无赖道:“不想听么,那朕偏要说给你听。” “那臣便洗耳恭听。”尹子诺低垂眼眸,哼、早就知道皇帝是这种人了,自己想找个人吐吐苦水,直说啊,干嘛说的像别人求着他非说不可一样。 景帝瞧着脸恭顺的尹子诺,满意的笑了,刚才的晦涩一扫而空,大袖一挥,似体谅道:“这些说来话长,你坐下听吧,一把年纪了,别累着了。”他不忘再次调侃。 尹子诺言谢,心里却是一阵腹诽:他老了么,他才不过四十多诶,而且平时多有保养,看起来顶多不过三十,他老了,开什么玩笑…… 正在尹相腹诽时,景帝开了腔:“嗯、从哪说起呢,就从免罪金牌说起吧……” “先帝在世时曾喜欢过民间一女子,那女子名朱美~无~错~ m.美,人如其名确实美艳绝伦,那年先帝游江南时正巧遇见了游湖的朱美美,对她一见倾心,便与她相约游湖,正当二人游湖至湖中时,却发现有一男子浮在水面生死未卜,于是先帝命人将他救上来,你猜那人是谁?”景帝卖起了关子,他想试试尹相是不是真的料事如神。 “那人是陆天豪吧。”尹子诺不假思索的回答,声音里还有些无奈,这还需要猜么,你讲的是关于陆天豪的事,自然这件事的主人公便是陆天豪了。 景帝见尹子诺一下就说出了答案顿觉无趣,但还是继续讲到:“那陆天豪在做生意的路上遭人暗算,后又被人推入湖中,正是被先帝所救,而这也就导致了先帝的悲剧,先帝对朱美美一见倾心而朱美美却对陆天豪一见倾心,也难怪,陆天豪被人称作一代儒商,先不说家财万贯,饱读诗书,就他那张脸也足可以让所有女子为之倾心,更不要说当时那个十六的懵懂少女了。” “确实,陆天豪虽然已近六十,但仍可以从他身上看出年轻时的风采。”尹子诺真心评价。 景帝点头,“虽先帝的风采、气势并不下于陆天豪,但他还是输了,输就输在他的气势,朱美美生性自由,受不了拘束,更受不了压抑,而先帝给了她这种感觉,在加上陆美美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些都是先帝给不了的,所以最终陆美美选择了陆天豪。” “怕是先帝不会甘心吧?”尹子诺反问。 景帝眼中闪过一丝暴戾,“帝王要的东西会有得不到的道理么,所以、先帝将朱美美接进了宫中。” 尹子诺挑唇一笑:接进宫中,怕是强抢吧。 “可是朱美美一心在陆天豪身上,宁死不从,而另一方面,先帝忽视了陆家的实力,陆天豪当时年少,血气方刚,直接带着二十四暗卫夜闯皇宫,结果还真让他找到了朱美美,先帝先是恼怒,将陆天豪囚禁起来,施以酷刑,朱美美得知后开始不吃不喝,整天以泪洗面,先帝实在不忍,放了陆天豪与她,并次她们免罪金牌,先帝怕自己哪天忍不住了会随便找个理由杀了陆天豪。” 景帝继续道:“在后来,陆天豪感激皇恩,为朝廷出资修驰道、水道、提供兵器、兵粮……总之为天野做了不少好事,先帝也乐得如此,以往的事也就忘了,只是心里还有些介怀吧,提起商人总会莫名的气愤。这也是先帝厌商最重要的原因。” 景帝忽然想,谁说无情最是帝王家的?帝王不是无情,只是他们没有遇到那个使自己动情的人,没有遇到生命里的那个劫。 哈、也真是可笑,他与傅燕曦是相见于陌路,而陆天豪与朱美美是天人永隔,果真,老天是爱作弄人的…… “可是先帝还是忍住没有杀了陆天豪,而那块免罪金牌也无用武之地,但当陆承宗必须为自己奸污我夫人的小姐所付出代价时,陆天豪最终拿出了这块金牌。”尹子诺平淡道,难怪当初陆承宗说放就放了。 景帝看出了尹子诺眼中的嘲讽,“你怨恨陆天豪?” 尹子诺摇头,“没有,该怨他的是尹霁,我与他的娘并无接触,我所爱的、所关心的至始至终只有烟雨一人,所以她临终前让我带大她小姐的骨肉,我答应她,我待尹霁如自己骨肉,只要他想要的,我有的,可以给的,我会全部给他。” “那如果,朕说,在知道陆承宗奸污尹霁他娘之后,我还将陆承宗的侄女许配给尹霁,你会不会怨朕呢?”景帝沉下声音。 “我早就知道了,可是我以为尹霁永远不会知道他娘的死因的,所以我当时并不反对,而且还可以为皇上牵制住陆家,我何乐而不为呢?”尹子诺笑的如狐狸一般,可是那又怎样呢,他还是算错了一步,他算错了那个从小就沉默寡言的尹霁,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知道他娘的死因就愈发的沉默了,导致演变成现在的麻木不仁。 尹子诺忽然击掌,一脸的恍然大悟,“为什么寰羽要隐瞒身份,我终于明白了,陆天豪是爱煞了他那个宝贝孙女了,他不想看到寰羽嫁给那个对陆家有着杀母之恨的人,他宁可寰羽一辈子孤独也不愿寰羽生活在愧疚与不安中,哈哈、好个陆天豪啊……为了寰羽不惜欺君。” 景帝经尹子诺那么一提醒顿时明了,随后叹道:“可惜了寰羽这么个妙人啊……” “知道我为什么不提降龙木么?”景帝忽然问道,后又自问自答道:“因为陆家还不能垮,他必须与紫陌巷保持势均力敌的形式,否则一方过于强盛,无人压制,坏了的还是天野的根基。” “怕是皇上想的还不止这些吧?”尹子诺捋了捋胡须,笑问。 景帝同样笑的温润,但他的话却冷如冰霜:可是现在我不想这样了呢,陆家没了寰羽,只有一个陆天豪已经不会成什么气候了,根本不足以应对紫陌,所以我还不如弃了陆天豪,让陆家在王惜明手里败了,而我从她手里将陆家的实力一点一点夺过了…… 尹子诺的笑意在脸上一点一点凝固,原来陆天豪还是逃不了一死的命运,只是幸运的是他可以死在生活了近六十年的府中…… 看来、帝王心果真不可揣测,不能揣测啊! ------------ 亡命天涯 雨还在潇潇地下着,风仍在萧萧地吹着,黄昏已渐渐散尽,夜幕正一丝丝降临,陆天豪独自走在冷清的街道上,仍无归意,两行浊泪从他眼帘潸然而下:醉月、爷爷对不起你,陆家怕是再也无法强盛了,甚至等待的只是灭亡…… “爹、你回来了?!”南宫采满脸的泪痕,她想问些什么,但始终说不出口,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陆天豪疲惫的抬起双眼,看着空荡荡的大厅,缓缓问道:“承光回了么?”南宫采悄悄抹了把泪,小声道:“他还在往回赶的陆上,估计最快也要一天一夜,爹、你去……” “好了,我累了。”陆天豪打断南宫采的问话,转身回房,在离开前背对着南宫采道:“现在陆家只有靠你们了,记住,不要将陆家的大权分散,多小心王惜明那个女人,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南宫采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离开了,她想去醉月的房间看看…… 陆天豪也没有回房,他去了祖宗的祠堂,看着陆家祖辈的牌位三叩首,“陆家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陆天豪罪孽深重,今以死谢罪。” 陆天豪起身,走向阁楼的顶端,阁楼高处,露重风寒,而陆天豪一身素衣在风中飞扬,站在高处,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他仿佛看见他的爱妻朱美美正朝着他微笑,他张开双臂,紧闭双眼感受着烈烈寒风,直到他听到陆承宗在阁楼下惊慌失措的大喊:“爹、你快下来。” 陆天豪睁开双眼,他笑了,“承宗,你犯下的罪孽为父一并帮你还了。” 说罢,纵身跳下,坠、坠、坠…… 陆承宗不动,眼睁睁的看着陆天豪从他面前坠落,就那么一瞬间,定住不动了,愣住了…… 其实,他只要伸出手臂他就可以接住陆天豪的,毕竟那只是三层的阁楼、毕竟陆天豪那么瘦弱,只要他稍稍一伸手,他便可以接住他的,可是他没有,与其说是被吓的惊慌失措,不如说在心底的最深处他根本就不想出手相救。 他恨他的父亲为什么他不允许自己参与家族的商议,他为什么把所有事都交给大哥,交给大哥也就算了,陆家凭什么要由一个乳嗅未干的丫头来管理,凭什么自己要听一个丫头的命令,凭什么自己的儿子得不到这样的待遇,原来你根本就不在乎我这个儿子,那么你就去死吧,你这样死了,我就可以提出分家,得到属于我的一切…… 陆承宗看着躺在血泼一动不动的陆天豪笑了,“你连死也不瞑目么,你不愿看到我争家产么,果然你到死都还在偏袒大哥。” “哈哈……”陆承宗仰天长笑,最后这笑声变成了凄厉的痛哭声,“来人、来人啊……” 最先赶到的是橙斯,他看着倒在血中的陆天豪,看着满身满脸是血的陆承宗,握紧双拳,随后一个巴掌挥向陆承宗,“畜生,这巴掌是我替他打的,你知道你自己做了什么。” 橙斯看着陆天豪的尸体冷笑,老陆啊,你到死也不会想到你养了怎样的畜生吧…… 橙斯蹲下身,手掌覆上陆天豪的双眼,漠然道:“是啊,老家伙该歇歇了……” 当他将手掌撤回时,他皱眉:到底你还带着怎样的遗憾呢,你为什么还要睁眼看这炎凉的世态呢? 罢、罢,罢,我不该管你陆家的事,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寰羽不在了,陆府再没有羁绊我留下的理由。 橙斯离去后,陆府内一片混乱,陆府在一天之内少了两个人,哭声在陆府内不断,哀嚎声萦绕整个陆府…… 第二日、陆府满院飞白,生者同素缟,曾经那个辉煌的陆家已经不复存在! 重重叠叠的群峰,郁郁葱葱的松树,远处松涛阵阵漫卷,近处、瀑布隆隆震响,还有一条山溪汩汩浅唱,伴着水流声有稚童的歌声,给人一个闹中有静,静中有闹、似闹似静的境地。 忽然孩童的歌声停了,换成了爽朗的笑声,只见林中跑出一个穿黄衫的少女,她的头发被用红线系成两团发髻,在看她的面貌不过还是个十多岁的孩子,她一边跑一边叫:“姑姑,快来看,那桃花谭旁的桃花全开了!” 那孩子挥着手臂,一派天真,可惜美中不足的是右腿微跛,跳起来,瘦弱的肩头一高一低,让人不免有些叹息:造化弄人啊! “你慢点。”竹屋处的卷帘窗内探出一张脸,那女子容貌清雅,云鬓微斜,余下的发丝用一根木簪盘起,想来应是个妇人。 她一脸的宠溺,随后走出了屋子,向女孩走去,拍拍女孩红润的脸蛋,嗔道:“阿酒,又不乖了,姑姑不是让你不要瞎跑么!” 阿酒低下圆圆的脑袋,小声委曲道:“可是、阿酒想去看桃花嘛,可好看了,姑姑一起去麽。”阿酒拉着那妇人的手央求道。 那妇人用葱玉般的手指点了点阿酒的琼鼻,笑道:“好、都依阿酒的!”说罢,牵着阿酒的手向桃花谭走去。 此时满眼的桃花将那一谭深水包围了起来,如世外桃源一般,阿酒踮起脚,勾手折下一枝桃花,递给那妇人笑道:“姑姑戴,好看。” 那妇人噗哧笑了,似埋怨道:“姑姑都近五十岁了,都是个老太婆了,再戴花会让人笑话的,姑姑为阿酒戴上。” 说罢,接过阿酒手上的桃花别在了阿酒的发髻上,阿酒兴奋的拍起手,向桃花谭跑去,蹲在谭边,看着水中的倒影,忽然她的目光瞥到了远处,眼里写满了惊恐,不由失声大叫,那妇人心中一慌向阿酒跑去。 只见那水潭上漂浮着一具“尸体”。那妇人足尖轻点,直接将那“尸体”带上岸来。 只见那妇人衣裳未沾半点水珠,身形轻盈,不管怎样都不能让人相信她是一个将近五十的老妇。 而一旁的阿酒也由一开始的惊恐变成了好奇,她看着这具“尸体”赞叹道:“姑姑、这姐姐长的真好看,她的脸真白!” 那妇人的肩抖了抖:白?!哼,真亏她想的出来,那是苍白,是被水泡的、好吧,诶。不过瞥去这些不谈,确实长得十分貌美。 ------------ 透骨生香 阿酒蹲下身子,仔细的瞧着那‘尸体’,手支着下巴,天真道:“姑姑、她是睡着了么?那她什么时候醒呢?” 那妇人看了眼‘尸体’,摇头平淡道:“中毒太深,如果再不将毒逼出的话,估计会一辈子也醒不了了。” “啊?!”阿酒倒吸一口气,幽幽问道:“像爹爹一样一直不醒么?” 妇人牵动嘴角,终是什么也没说,拍拍阿酒的小脑袋道:“阿酒我们回去吧。” 可是阿酒却没有丝毫反应,仍旧看着那‘尸体’,拉着妇人的手恳求道:“姑姑救救这姐姐吧,她看起来不过比阿酒大那么几岁,她……” “阿酒!”妇人的声音开始变得严厉:“不该看的莫看,不该管的莫管,不该救的莫救,这些江湖中人啊,都是咎由自取,哼!”那妇人在言语间都表现出了对江湖中人的鄙夷不屑。 “可是……”阿酒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到妇人开始变得严肃的眼神后乖乖的闭上了嘴,可怜兮兮的盯着地上的尸体看,很不甘心的被妇人牵着手离开。 “咳咳……”地上的‘尸体’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她身子右侧,青衫的破裂处,露出了触目惊心的伤痕,那伤口已经被水泡的发白了,还连带着些翻卷出来的淡粉色的里肉。 阿酒听到那尸体的咳嗽声,挣脱了妇人的手,跑到尸体面前再次蹲下,兴奋的叫道:“她醒了。” 妇人嗤笑:醒了,哪是这么容易的?!身中剧毒,伤口感染,低烧不退,若不救治熬不过今晚。 突然那妇人看‘尸体’的眼神一滞,目光瞥到了‘尸体’的腰间,不、确切的说应是‘尸体’腰间的一本泛黄的小册子,依稀可以辩出上面写着‘逍遥’二字。 那妇人微微皱起眉头,思索片刻,就将那‘尸体’带起,朝阿酒道:“阿酒,我们快些回去,再晚些就真的连神仙也救不了她了。” 阿酒一听妇人要救人,立刻拍起了小手,一跳一蹦的向竹屋跑去,“傻丫头,慢点,别摔了。” 诶,自己学医多年,虽多用毒,但也十分精通医理,毕竟用毒是建立在医理的基础上的,可惜却治不好阿酒生来便有的腿疾,枉她当年被称谓毒手仙姑啊。 妇人将‘尸体’带到竹屋内扔在床上后便不再管她了,而是迫不及待的将那小册子放在火炉上细心的烘干,还好这册子的纸是防水的,虽然在水中泡了许久,也只是外面的字迹有些模糊,里面的内容却是完好的。 “姑姑。”一旁的阿酒无奈的叫了声妇人,“您到底是救书还是救人啊?” 直到阿酒的提醒,妇人这才想起自己不仅带回了一本对她而言很有意义的册子,连带着还背回了个‘包袱’。 她轻咳以掩饰自己的尴尬,一本正经道:“阿酒和姑姑学了这么久的药理,连先怎样处理伤口也不会么,人、可是阿酒提出要救的哦。” “哼,借口。”阿酒似赌气的一哼,噘起嘴走近那‘尸体’。 可惜虽声音不大,但那妇人功力深厚自是听到了,可妇人并不生气,还偏偏好心的指点道:“因为她中了毒,所以在清理伤口的时候要记得加上一味马钱子,可以抑制毒性的发作,也可以治疗感染的伤口。” 说完这些,妇人又开始烘书,阿酒叹了口气,朝尸体默默道:姐姐,这是我第一次替人治疗,如果我不小心把你医死了,你作鬼不要来找我哦,要找你就找姑姑,是她让我医治你的,你晚上千万不要找阿酒……在心中默念完毕的阿酒开始了她人生中的第一次救人的旅程。 如果此时这所谓的‘尸体’知道阿酒心中的想法的话一定会吐血的,虽然她已经失血过多了,她也一定会仰天长叹:她寰羽什么时候这般无力了,被人当作了用药的小白鼠,任人宰割…… 没错,这‘尸体’就是被除尹霁外所有人都认为已经死掉的寰羽。 当日,她中毒又坠入悬崖时,她本想放弃自己,可是当她想起陆家,想起爹娘时,她还是犹豫了,原来她还是放不下啊,那么就拼死一搏吧。 她调动体内的所有真气到了右手,将真气注入青龙剑中,用剑深深的刺在崖壁上,她想使自己停止下降,可是真气开始大量缺乏,而她的头脑也变的越来越混沌,手臂只是本能的握着剑,剑刺在崖身里。 可后来,剑就开始沿着崖壁下滑,在崖身上划出深深的痕迹…… 也许老天还是有些仁慈之心的,她放弃了夺走寰羽的生命,她使寰羽跌进潭水里,然后现在又被人救了起来,安安稳稳的躺在了舒适的竹床上,等待着被毫无治病疗伤经验的小孩医治…… 夜幕降临,竹屋内掌起了灯,一个灯花炸起在烛顶上,寰羽缓缓的睁开了疲惫的凤眼,她感觉火光在她的眼中跳了一下,随后就听到一个孩子的欢呼声:“太好了,姐姐醒了,我配的药果然没错!姑姑、姑姑,你快来呀,姐姐醒了。” 接着寰羽就听见一个妇人的声音在她头顶上空响起,“知道啦。有什么好得意的,不过就是救了个人而已,至于这般开心么?” 寰羽慢慢坐起来,也终于看清了那妇人的面貌,但伤口的撕痛还是让她皱了眉头。 “看来恢复的不错呀。还能坐起来。”妇人自言自语,随后递给阿酒一个瓷瓶道:“为她涂上,一个女孩子,身体上有疤可不好。” 阿酒歪着头看了眼妇人有些疑惑,她明明就在药里加了去疤的药物啊,姑姑也是知道的,为什么还要给她重新再上这药呢,而且这药叫做,一旦这药涂上伤口不出一个时辰伤口必定完好如初。 只是药力也十分的巨大,这药只要粘在伤口上就会让人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痛,许多人即使知道这种药有如此强大的修复力也不敢轻易尝试,因为那过程实在是太痛苦了。 但只要熬过去那么受伤的肌肤必然与刚出生的婴儿一般嫩滑,还会带着一股深入骨髓的香气,故名。而且这药是极为难配置的,十年也不见得能配出一瓶,为什么要为姐姐上这种药,姑姑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妇人在一旁有些不耐,催促道:“等什么,快点上药。” 阿酒缓缓的拔开瓶塞,慢步走向寰羽,但仍不忍心为寰羽上药,朝妇人再次强调道:“姑姑,我真的已经为她上过去疤的药了。” 寰羽看了眼还在犹豫的阿酒,用沙哑的嗓音道:“么,老太婆倒是舍得,小姑娘你为我上药吧,无碍。” 寰羽阖上眼帘,身体的痛再痛又能痛到什么地步呢,能比得过心痛么,她连死都不怕还会怕这痛?! ------------ 师娘师伯 一阵刺痛,如万蚁在伤口上细细的啃咬,那种深入骨髓的痛无法用语言表达,犹如一根根细小的针在你的骨头上刻着字,这个字叫做:死。 寰羽额上冒出了细密的的冷汗,棉质的白色中衣紧紧的贴在身上,慢慢潮湿,除此以外她没有任何特别的反映,以至于连那妇人都开始纳闷:这药是失灵了么。 但、两个时辰之后,伤口已经奇迹般地愈合了,甚至已经看不出那肩骨处曾受过伤,那里曾经盘锢着一条几乎腐烂的伤口。 寰羽缓缓睁开双眼,额上流落的汗水浸湿了眼眶,双眼中一片血红,她费力的抬起手臂抹了一把汗,刚才的疼痛已经让她筋疲力尽…… “呀、你的手……”阿酒一声惊呼,寰羽这才发现手心里鲜红的血液,原是、当时捏紧拳时,指甲陷阱肉中去了,这种痛、她以后就算死也不敢尝试了,因为生不如死! “哼、臭丫头,我问你,这册子是从何而来?”妇人扬起手中的小册子,向寰羽开口问道,虽然她语气不善,但在那妇人的心里还是很佩服寰羽的,在用药的过程中,整整两个时辰,她愣是一声不吭,真不知这丫头是用什么做的,就算是铁打的也经不起这折腾啊。 寰羽连眼都懒得抬一下,只轻哼|无|错| m.[qul][edu].com了声,就翻身躺下,她、可一点也不想理那个老妖婆,虽说现在自己躺在人家的床上,用着人家给的药,但寰羽就是不喜欢那老太婆的口气,不屑、鄙夷、嘲讽,还有看着自己上药时,玩弄的表情,仿佛是把自己当作猴子一样看…… “你!”妇人看到寰羽直接忽视自己的问话不由一阵气愤,手指着寰羽,愣是将下面数落寰羽的话压在了喉间,然后转身,用力带上竹屋的门离开了,只留下阿酒还在照看着寰羽。 “姐姐,姑姑为什么会生气啊?”阿酒眨巴着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脸的迷茫。 寰羽轻哂,“更年期吧,要不就是那个来了,女人总有那么几天的,谁晓得呢。” 此时的寰羽如一只慵懒无比的猫,斜靠在床栏上,一脸的惬意,身上也缓过劲来了,估计明天就可以下地活动了,这种躺在床上,病怏怏的感觉真不舒服。 寰羽拍了拍阿酒的脑袋,歪着头问道:“你从小就在这长大么?” 阿酒点头,爬上寰羽躺着的竹床,抱着寰羽的手臂好奇的问道:“姐姐,这山的外头好玩么?你是江湖中人么,那你杀过人么,姑姑说江湖人手上都是染满鲜血的,不干净。” 阿酒一股脑的将心中的疑问全部说了出来,丝毫没有在意到寰羽神色间的变化,许久寰羽才小声应了声,并没有做任何回答。 “不过,我想姐姐应该不会杀人。”阿酒似肯定道,像猫一样的大眼睛里有着深深的笃定。 寰羽挑眉,笑问:“为什么?” “因为,你武功一定烂死了,只有被人伤的份,哪有杀人的份?所以你一定很弱,不然怎么会半死不活的飘在潭中。”阿酒不加思索的回答。 寰羽失笑,并不多做解释,“随你怎么想吧。” 她弱?!寰羽扪心自问,好像有点诶,自己已经是三番五次的弄的这么狼狈了,这么下去可不行,自己得加快练成逍遥心法,那个死老妖婆,居然敢把她的心法带走,太过分了! “姐姐,你叫什么?有家人么?”小孩子的话总是比较多的,尤其是像阿酒这种天生活泼的孩子,见了个陌生人就好奇的不得了,巴不得拉着寰羽说上三天三夜,听寰羽讲讲外面的世界。 寰羽看了眼毫无半点睡意的阿酒叹了口气,“我是陆醉月,但叫寰羽,我有疼我的爹,宠我的娘,护我的师傅,严厉但慈祥的爷爷,还有舅舅、舅母、外婆、外公……” 寰羽一个一个的念叨,她忽然发现值得她在意的人真的很多、很多,他们会不会认为我已经死了呢,他们会伤心吧,还有那狡猾如狐狸一般的尹霁他一定会很开心吧,他一定在庆祝自己的死亡了,他一定和那貌美的映雪公主在风花雪月了,那个风流的狐狸,怎么会为在意自己呢…… 当寰羽回神时,阿酒已经不知何时迷迷乎乎的睡着了,洁白的小脸上有着恬静的微笑,寰羽为阿酒盖好被子,淡淡的笑了,做像阿酒这样的孩子真好,永远没有烦恼、使命、负担、血债…… 寰羽轻手轻脚的起身,刚才的休息已经使她恢复了大半,丹田里也有了充盈的感觉,想来内力也回来了大半,她现在要抓紧时间恢复功力,尽快回去,省的他们担心,她可以想象现在的陆家已经乱成一片了。 推开门月光正好,她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盘膝而坐,修炼起了逍遥心经,好在她已经将册子里的心法都记住了,否则哪有这么快就恢复了内力。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就见那妇人好奇的瞧着她,随后妇人问道:“第九层练成了?” 寰羽起身,点头,这次她算是因祸得福了,摔下悬崖时,激发了自己的所有潜能,同时也硬深深的从丹田深处逼出了平时无法驾驭的真气,这才有今晚能在短时间内突破第九层心法的能力。 “老太婆,你好像很了解这心法,你和邪神是什么关系?”寰羽懒的抬眼,随意的问道,逍遥心法每进一个台阶外部并不会有任何表示,这老妖婆是怎么知道的,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十分了解逍遥心经,而这心经是那老头的宝贝外人绝对是看不到的,那只有一个解释:这老妖婆一定和师傅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 妇人瞪了眼寰羽,“臭丫头,你不会礼貌一点么,好歹我也算的上是你的师……” “师母!”寰羽直接打断妇人的话,半开玩笑的叫道。 可这玩笑却真的让妇人红了脸,娇羞的如同十八的姑娘一般,见到妇人此时的表情寰羽忽然打了个寒颤,紧了紧衣服,无奈道:“麻烦你一五十多的老婆婆不要表现出一副少女般怀春的表情好么,师母?” 寰羽一贯的口不饶人。 那妇人立刻秀眉一拧,朝寰羽吼道:“臭丫头,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她明明就保养的很好啊。 “声音。”寰羽懒的多说一个字,那妇人的声音里已经有了太多的沧桑,一个人的声音也是最骗不了人的。 那妇人顿时了然,“臭丫头,你应叫我师伯。” ------------ 二三情事 寰羽朝着那妇人挤眉弄眼,调笑道:“你难道不希望我叫你师娘?恩、还是你比较喜欢我叫你寒暄姑娘?” 妇人眼中寒光一闪,反问道:“你为何知道我的闺名?” 寰羽见那妇人又开始动怒了,无奈道:“你知不知道,气大伤身啊,尤其是对女人,诶、亏你还是毒手仙姑呢,这都不知。” 寰羽小声的埋怨,不想那妇人更加的生气了,从而造成了寰羽现在无法动弹的局面,那妇人朝寰羽阴阴的笑道:“生气?!好,我不生气,怎么你不是说我是老太婆么,那我就划花你的脸,让你比老婆子还丑!” 寰羽眯着眼看着妇人手中闪着幽光的银刀,内心叹气,诶,果然自己这嘴不招人喜欢,又让这老太婆生气了,那自己还是不要说话的为好,于是寰羽静默了,只有墨色的眼珠在眼眶中灵动的打着转,显的她十分狡黠。 “怎么不说话了?”妇人手中的银刀贴上了寰羽的脸蛋,声音清冷。 “比起我这脸蛋,我还是比较珍惜我的舌头。”寰羽实话实说。 “哦?”妇人挑眉,“也是、你这嘴皮子实在讨厌,不过我还有话要问你,所以得先留着你的舌头。” 寰羽感受着肌肤上银刀传来的寒意,再看看那妇人的脸忽然噗哧笑了。 “死丫头,笑什么?”妇人心中诧异,但更多的却是认为这倒霉姑娘被自己吓傻了,连哭也不会了…… 好不容易等寰羽止住了笑声,就见她扬着凤眼,一脸了然道:“师娘才不舍得刮花我的脸呢!” “死丫头谁舍不得你。”妇人杏目中满是怒火。 寰羽无辜:“没说你舍不得我,我说你不舍得你的透骨生香,划花了我的脸,你还得给我上药,这多不值得。” 妇人听寰羽这般死不要脸的解释冷哼一声:“你到是看看我会不会将透骨生香再给你用。”之前她已经很后悔了,那透骨生香用在她身上,居然没能看到她想要看到的结果,白白浪费了十年一炼的好药。 “诶,我说师娘,麻烦给我解药,这样一动不动真难受。”寰羽笑的可爱,小虎牙在月光下亮晶晶的,妇人没有动作,寰羽继续道:“诶呀,师娘,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知道你的芳名么,告诉你就是了,这么小气做什么?” 妇人看了眼寰羽收回银刀,“还不快说。” “师傅喝酒时,总会念一个女人的名字,寒暄、暄儿,不停的唤,有时酒醒后,他就会和我说,此生他最对不起一个女人,那就是你,他怪自己当初太懦弱了,他说如果还能再见到那女子,他一定……”寰羽忽然止住了声音,那妇人随即紧张的问道:“他会怎样?” 寰羽诶呦一声,“好累哦,呀、我的背后怎么这么痒?” 妇人明知寰羽是装模作样的但还是为寰羽解了毒,“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当然是会娶你喽!”寰羽揉了揉发麻的肩,还没来得及揉揉腿,胳膊就被那妇人紧紧的抓住了,那妇人杏目中闪烁着,额、那是泪么? 寰羽一脸嫌弃的挣脱开妇人的魔爪,“不就有男人会娶你么,至于这么兴奋么……”可感受到妇人射来的寒光后,寰羽硬深深的将那句‘没见过大世面’给吞进了肚子。 寰羽朝妇人嬉笑道:“师父说了,当年你艳惊四座,才艺无双,冰雪聪明,他觉得特别配不上你,而且当时又见武林世家的白大公子追求你,他自觉得只有白公子那样的人才配的上你,所以他想给你幸福,不愿你跟着他四处漂泊,刀光剑影,所以才会说出那样让你离开的绝情之言的,可是当知道你并没有嫁给白家公子而是隐居山林时,他才后悔莫及,只是再也找不到你了,而我师父也终身未娶。” “他、现在在哪里?”妇人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即将要涌出的热泪,缓缓问道。 寰羽低下头忽然不说话了,师父、他现在怎样了、她也不知道呢…… “你倒是说话呀!”妇人急了,不断的催促道。 寰羽有些犹豫,该不该告诉她呢,最后寰羽还是决定将青冥的决定告诉妇人,“师娘,知道师父与鬼谋的十年之约么?” “什么?!”妇人惊呼一声,“他、回神月门去了,那个傻子啊,他怎么……”妇人的声音突然提高,那直勾勾的眼神直看的寰羽浑身发毛,寰羽抱紧双肩,紧张道:“你、你,这样看我作什么?” 妇人收回眼神,严肃道:“他还有和你交代了些什么?” “在师父离开时,和我说了许多往事,分析了江湖的时局,后来我无意开了句‘我想混个武林盟主玩玩’的玩笑,谁知到师父信以为真,他说在回神月门之前会去南冥山庄那为我打点好一切,助我成为盟主,又交代我练成逍遥心经第十层大圆满境界。”寰羽将那天与青冥的谈话如是的告诉了妇人。 因为寰羽想,师父之所以愿意回神月门送死是因为心无牵挂,但现在不同了,如果师父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寒暄依旧还喜欢着他,师父一定会拼死一搏的,有了牵挂,自然就会想好好活下去,至少对于寰羽来说是这样的,当她坠落悬崖想要放弃的时候,就是这种牵挂让她不想这么认命的。 “我想师父现在应该在去南冥的路上吧。”寰羽好心提醒,随后冲着妇人贼笑:“师娘,你会去找师父吧,只要你出现,师父哪还会一心找死啊,一定和你找个僻静的地方隐居起来,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岂不快哉,哦,师父还说你酿的一手好酒,嗯……啊!“寰羽忽然又感觉自己无法说话了,在回神时,自己再次不能动弹了,而且她又看到了那妇人阴柔的笑,妇人道:“要你多话。” 随后那妇人,袅袅转身,只留下寰羽站在清冷的月下吹着凉风,寰羽看着妇人的背影,咬牙:死妖婆、会用毒了不起啊! “我知道你心里在骂我。”妇人平淡的声音再次出现,“不过、没关系,我的好师侄,因为我已经决定把你留下了。” 妇人笑的诡异,忽然又朝寰羽吼道:“你说你丢不丢人,我给你下了两次一样的毒,你都无法发觉,你怎么这么没用,丢你师父的脸,还有你是怎么掉下悬崖的,是中毒吧,那种烂毒也能让你坠下悬崖,你这回不仅丢你师父的脸还丢神月门的脸!” “所以,从明天起和我学医,今晚么,你就在着院子里站着!”妇人冷言冷语,说罢就真的离开了,寰羽这回是真的想哭了:她这遇到的是什么妖怪啊,她想要回去啊,娘一定担心死了,这死妖婆,哼、和那臭老头简直就是一个德行,她有同意要和那老妖婆学医术么? 夜静无声,只有寰羽黯然伤神,对月长叹…… ------------ 学毒解毒 “滚,你给我滚,死丫头,今晚之前你要不能解这毒,你就去死吧……”竹屋内忽然爆发出震破耳膜的怒吼声,吓的在院外扑蝶的啊酒停止了动作,好奇的看向竹屋。 阿酒歪着脑袋,无奈的笑了:自从这个姐姐来到这,姑姑就天天发火,原来那个温柔的姑姑早就不见了,诶,真不知那姐姐是怎么做到让原本脾气温良的姑姑这么生气的。 正当阿酒盯着竹屋出神时,就见寰羽灰头土脸的出来了,手里还拎着药罐,嘴里不知在嘀咕些什么。 寰羽瞧见阿酒朝自己打量的目光冲着阿酒做了鬼脸,就朝林子中跑去了,该死的老妖婆又给我乱下药,还不告诉我到底中的是什么毒,咦、怎么开始腹痛了,还恶心…… 这是中什么毒的症状?寰羽百思不得其解,忽然她瞥到了一旁大片的桃林,寰羽朝那桃林走去,细细观察着那桃花瓣,好像这是夹竹逃,呀、对了,夹竹桃同洋地黄同服会出现恶心、呕吐、腹痛、腹泻,心律紊乱,心跳缓慢,不规则,最后出现室颤、晕厥、抽搐、昏迷,或心动过速,导位心律,最后死于循环衰竭! 哼,这老妖婆下毒还真够狠的,好在她背完了毒经,只要清楚自己中了什么毒就好办。 寰羽直接跑**无**错** m.向建立在半山腰的药庐,口中念念有词:青皮伐木,紫花克金,五灵脂治心腹之血痛,麦冬生脉以清心…… 寰羽将这些药将配好后放入药罐中捣碎,最后倒入锅中用文火慢慢煎熬,一个时辰后,取了药汁服下,终是解了毒,靠在药庐的藤椅上闭目想事:在这山谷中已经呆了将近三日了,也不知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爹娘、爷爷他们怎样了…… 诶,那老妖婆又不肯告诉她出谷的路,居然还云淡风轻般的对她说‘想出去、行啊,有胆子你就自己爬上去吧’,拜托她可不想再摔一次,还有那老妖婆好死不死的还偏要教自己用毒,自己不学就给自己下毒,逼着她看毒经自己解毒,现在好了,不想学用毒也将毒学了个大半。 就也就算了,学东西嘛,反正对她来说也没坏处,可恶的是那老妖婆不仅让她帮她采药、打扫院子,种菜,居然还好意思整天在自己耳边抱怨着:你个死丫头,吃着我的用着我的怎么不干事啊,懒的跟猪一样,看有哪个男的敢娶你! 自己偶尔顶个几句嘴,自豪的扬着嫩脸说:有的是男人要她。可偏偏那老妖婆嗤之以鼻,满脸鄙夷的说:肯要你的男的要么是猪,要么就是想慢性自杀! 反正,几乎就是从头到脚把她数落的一无是处! 自己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数落过?寰羽简直是受够了,现在那老妖婆心里一定得意的不得了吧,不成自己得拿出点骨气来,今儿个不会去了。 “咕咕……”当寰羽才拿出些骨气来的时候,肚子忽然就不争气的叫了起来,她咬唇,看着日落偏西,最终做出了个决定,她要改善伙食,整整三天都是白面馒头,咸菜一碟,都不知肉是何味了。 寰羽纵身进入林深处,不一会就带着一只晕死的兔子出来了,看来她的轻功又进步了…… 而竹屋里的寒暄不时的往外看去,一旁的阿酒偷偷的笑了,抱着寒暄的手臂腻腻道:“姑姑,在担心姐姐么?” “谁担心那死丫头。”寒暄立刻否认。 阿酒吐舌直白道:“那您老是朝外看什么?” 寒暄收回目光瞪了眼阿酒,凶巴巴道:“吃你的饭,和那丫头呆久了,也学得她那般牙尖嘴利了么,吃饱后记得将药决,毒经再背一遍。” “哦。”阿酒低头啃馒头,适时的闭嘴。 用完餐后,寒暄收拾碗筷,又坐在前院等了半个多时辰,可还是不见寰羽回来,这才开始担心:那死丫头不会被自己毒死了吧。 寒暄越想越不对劲,急忙跑到药庐去找人,可药庐哪还有寰羽的影子,这下寒暄是真的急了,满山的乱转,直到她闻到一股烤肉的香味…… 当她寻着那味道找过去时,寰羽已经吃完了最后一口肉,很是享受的打了个饱嗝,见寒暄一脸铁青的站在自己面前,她堆出了满脸的笑容朝寒暄打招呼:“怎么,师娘不放心我,终于想到出来寻我了?” 寒暄仔细的瞧了瞧寰羽,两眼很有心计的眯起,随后很亲昵的上前握住寰羽的手,温良和善的说:“是呢,看到你没死,让老婆子好生开心呀。” “哼。”寰羽凤眼扬起,邪气一笑,身形快速变幻,手指轻点,直接点了寒暄的穴道,拍了拍手,不屑道:“同样的招数对我已经不起作用了。” 随后她摊开自己的手掌,有一层细细的黄色粉沫黏在她手心,她仔细的观察着,轻哂:“金刚石粉么,吸入后会粘在胃壁上,在长期的摩擦中,会让人得胃溃疡,不及时发现并治疗会死于胃出血,是种难以让人提防的慢性毒剂,师娘我说的对不对?”寰羽挑眉,看着一动不动的寒暄得意的笑了,主动权回到自己手上的感觉还真是好呢。 “好、好、好。”寒暄不怒反笑,连赞三声好,“丫头学的倒是不错,毒经都记住了?” “这个自然。”寰羽点头,对于过目不忘的她来说背几本书可不是什么难事。 “那草药也都认识了。”寒暄继续询问。 寰羽点头,“对、认识了。” “想离开了?”寒暄叹了口气。 她这一问立马让寰羽来了精神,立刻凑近寒暄,一双凤眼里皆是渴望,她急切的问道:“肯告诉我了?” “当然。”寒暄笑的妖娆,忽然,手指变幻,快速向寰羽袭去,寰羽脚下一点,迅速退后,讶异道:“你会自行解穴?” 当然此时的寒暄也很惊讶,这丫头好快的速度,也同时问道:“逍遥心经第十曾练成了?” 寰羽轻笑,“真是的,什么都瞒不住师娘的眼睛,是啊,练成了,多亏你时不时的给我吃些要命的毒药,有时解不开毒,就用内力逼,无意中运用了逍遥心法的运功路线,不仅拓宽了经脉还冲到了第十层。我要好好的谢谢师娘您呢。” 寰羽看着寒暄的笑容忽然不解了,自己练成了逍遥心经,怎么她表现的比自己还高兴啊? 寒暄收起笑意,神色寂静道:“急着想回去了,也罢,你本就不属于这里,你看好了,这是青云纵,使用这轻功时,记得在丹田处留有一份余力,每上一层时便运功一次,与此循环,不需借用外物便可保持身形一直上升,你既然练成了逍遥心经这青云纵自然难不倒你,练成后,你便可以离开了……” 说罢,寒暄衣决翩飞,身形不断上升,犹如九天神女,寰羽一时之间竟看的痴了,她终于明白什么叫: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也难怪师父会觉得配不上她,想必师娘年轻时,更是风华绝代吧。 待寒暄立于地面时,寰羽击掌称赞,倒是令寒暄有些不适应了,冷着脸道:“平时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词,今天倒是转了性了?” 寰羽扬眉,笑的温婉可人,两边的小酒窝甜的不能再甜,她挽着寒暄的手臂撒着娇,“师娘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晚辈计较了么,我知道您是看在我师父的面子上才教我的对不对?” 寒暄抽出手臂,那双杏目似洞察万物一般,了然道:“说吧,你还有什么事,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 “诶呦,不要这么说啦,人家是……”寰羽继续发嗲,那声音顿时令寒暄起了冷汗,朝寰羽吼道:“说人话!” 寰羽撇嘴,撤回勾在寒暄手臂上的手,可怜兮兮道:“您能不能顺便把自行解穴的功夫也交给我?” 寒暄失笑,“哼、你到是个会挑的主啊,我这看家的本事你也想学?!” “您看家的本事不是用毒么?”寰羽小声嘟囔,不想还被寒暄听到了,寒暄朝寰羽微瞪,不满道:“我之所以被称为,毒手仙姑,毒手,自然是用毒,那‘仙姑’自然说的就是我的轻功了!” “那你到底教不教嘛?”寰羽拽了拽寒暄的衣袖,她不想学用毒,嘿,这死妖婆偏要教,她想学解穴吧,那老妖婆偏不教,诚心和她杠上了不是?! 寒暄看着寰羽亮晶晶的凤眼,露出了笑意,“你是他徒弟我自然教,不过……” “不过什么?”寰羽仿佛看到了希望,嘿嘿、自己只要学会了点穴,看那尹霁还能耐她何? 寒暄说的干脆:“答应我件事,放心这件事你能做到,等你练成轻功和解穴时,我自然告诉你,现在我先教你自行解穴的方法,你且坐下!” 月色正浓,风吹过,带来树叶的悉嗦声,接着便是少有的安静,怕是从这山谷出去以后,再也感受不到这份的安宁了吧…… ------------ 狐狸咬了 三日之后,寰羽正在院外练着兰花拂穴手时,阿酒就急匆匆的跑来找寰羽了,脸因快速奔跑而微微发红,她还来不及喘口气就拽着寰羽的袖子把寰羽拽回了竹屋内,将竹桌上的信笺递给寰羽看。 寰羽歪头,满脸的疑惑,当她看到信笺上写着:寰羽亲启时,便更加的疑惑了,在阿酒焦急目光的注视下,寰羽拆开了信…… 死丫头,当你拆开这封信时我已经离开了,我想了很久,终于决定去找他,至于你么,练成青云纵和兰花拂穴手便离开吧,还记得我让你答应我一件事么,这件事就是,带阿酒出谷,替我好好照顾阿酒,等大八月中秋时带她来南冥山庄找我,其余的话老婆子就不多说了,你那逍遥心经我带走了,当然我也不会白拿你的东西,后山的药庐里看上什么自行取了便是,江湖险恶、需小心行事,莫要丢神月门的脸,你且好自为之吧。寒暄书。 “姐姐,姑姑写了些什么?”阿酒眼巴巴的看着寰羽手中的信,可无奈这信只能由寰羽亲启。 寰羽回神,朝阿酒淡笑,拍着阿酒的头柔声道:“你姑姑说,她去找你姑父了,但长途跋涉怕你受不了,便自己离开了,让我带着你出谷,然后在八月十五那天带你去见她。” “真的么?”阿酒的眼睛忽然就亮了起来,丝毫没有一点因为亲人的离去而该有的愁苦的表情,反而很是兴奋,随后阿酒就使劲的摇晃着寰羽的袖子,好奇的问道:“出谷,太好了,姐姐听说谷外有很多很多好玩的东西,还有好多人,好多吃的……”显然阿酒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 寰羽叹了口气,“傻丫头,可谷外远没有谷中安宁呀。” “姐姐你说什么?”阿酒仰头一脸迷茫的看着寰羽。 寰羽摇头,“没什么,来咱们现在就收拾一下,离开吧,阿酒如果有什么想带的便带着吧,以后、也许要很久才回来呢。” “嗯。”阿酒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姐姐,姑姑说这药给你,还有你有什么需要的药就自己去后山拿,嗯、对了姑姑告诉我后山有百年的林芝,好像还有根千年的老参,你去看看吧,如果需要便也拿去。” 寰羽接过阿酒手中的瓷瓶,轻嗅,苦笑道:透骨生香,这老妖婆希望我再次受伤么…… 寰羽并没有带任何药材也没有去后山去挖林芝、老参,在这山里的便还让它们留在山里吧,它们应是属于这里的。 待阿酒全部收拾完毕后,寰羽起身,带着阿酒来到了她当初落崖时坠落的桃花潭,她脱下外衣将衣物交给阿酒,知会道:“阿酒,在岸上等我,姐姐下去找点东西,不要担心,乖乖在这等我,不要跑开,我找到后我们就离开。” “嗯。”阿酒听话的点头,将寰羽的衣物收好坐在了一旁的桃树下,寰羽深吸一口气纵身跳下桃花潭,是了,那把青龙软剑在她落进桃花潭时,也同样掉进了潭中…… 寰羽在潭中四处寻找,可是怎么也寻不到那把青龙软剑,难道没有掉在潭中,寰羽开始细细的回想,自己明明就记得坠落悬崖时,青龙软剑也随着他一起掉落潭中的啊,怎么会没有呢…… 于是寰羽再次凝神摒气,朝潭深处游去,可是,依旧没有找到,也罢,青龙软剑上染了太多的血,就让你留在这,用这潭水洗涤你的罪孽吧。 “呼。”一张清丽脱俗的脸浮出水面,在阳光的照射下,脸上的水珠散发着夺目的光彩,阿酒见寰羽浮出水面立刻向寰羽跑了过来,将手中的衣物递给寰羽。 寰羽游上岸,接过衣物,正要穿上时,目光就在一侧的桃花树下定格住了,那树下,是一个极美的男子,长眉若柳,身如玉树,恍若谪仙,一个男子能长成这样,也是天下少有。 那男子一袭纯白的外衣微微有些湿,将他原本绝好的身体,更是突显的玲珑剔透。长长的墨发披在雪白的颈后,与那满目的桃花相互映衬,简直可以用娇艳欲滴来形容,可偏偏这男子笑容邪气,桃花眼中皆是邪气似乎有着些惊喜,显然这个世间少有的男子便是尹霁,也只有他有那一双比之女子还妖艳的桃花眼。 尹霁?!寰羽摇了摇头又揉了揉眼睛,怎么会是尹霁,他是怎么下来的,难道也是跳下来的不成? “喂,想什么呢?”正在寰羽发愣时,尹霁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啊!”寰羽忽然惊呼一身,双手推着尹霁,不让他靠近,一面吼道:“色狐狸,转身,不许看!”她现在身上只披了一件外衣呀,还在滴滴答答的滴着水,该遮的地方此时还暴露在外,在这么让尹霁看下去,自己岂不是亏大了…… 尹霁故意不动,一双桃花眼直勾勾的看着寰羽,仿佛在欣赏着什么稀世珍玩,此时他眼中的寰羽一袭白衣罩体,修长的玉颈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一双颀长水润匀称的秀腿**着,就连秀美的莲足也在无声地妖娆着,发出诱人的邀请。 “不许看!”寰羽燥红了脸,此刻她的装束无疑是极其诱人的,但这份诱人与她的神态相比,似乎逊色了许多。她的凤眼水遮雾绕,如一泓汪洋,小巧的嘴角应发怒而微微翘起,红唇微张,似乎在诉说着她此刻的愤怒。 而在尹霁的眼中那朱唇却成了邀请,欲引人一亲丰泽,这是一个从骨子里散发着妖媚的女人,无时无刻都在牵引着男人的视线,也使他移不开视线。 当然,他也并不想移开实现,于是,尹霁笑了,左手勾住寰羽的细颈,右手直接点了一旁阿酒的昏睡穴,下面他想做的可不适合儿童观赏呢。 “你做什么……唔。”寰羽还未来得急将呵斥的话语直接说出口,就被尹霁吻住了唇,然后大脑中一片空白,她、是不是又再次被呀…… ------------ 春心荡漾 桃花正艳,柳絮纷飞,此般美景,寰羽无暇欣赏,她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在她的唇上为所欲为,她感受的到,初次触碰时的微凉,此时的炙热,唇齿间的缠绵,一腔的苦涩与点点撩人情愫缠绕在一起,不安、悸动、害怕、欢喜……所有的一切都悉数在他温暖的怀抱中消散,鼻尖萦绕的药香,令她安心,使她相信,至少这一刻他是不恨她的,她也不想推开他,她阖上眼帘,她想她真的开始沉沦了…… “嗯。”尹霁离开她冰冷的唇,为她轻拭脸上的水珠,柔声道:“你看你脸上都是水,也不知道擦擦。” 寰羽任由尹霁用袖子在自己的脸上拂拭,小声嘀咕道:“还不都是你!”双颊绯红,艳比桃花。 尹霁看着一脸红晕外加尴尬的寰羽不禁失笑,他转身向前走去,修长的身影背对着寰羽,他可不想让寰羽看到他此时的满脸笑意,还有脸上留着的那么一点可疑的红晕。 而此时的寰羽却一动不动的站在潭边,细细打量着一袭白衣的尹霁,他的袍服雪白,一尘不染,就连日光都不好意思在他的身上留下斑驳的碎影。寰羽承认,她从未见过比尹霁更加优雅入画的男子。 尹霁等了许久也不见寰羽跟上,转头朝她看去,一种光亮至美的气息`无`错``m.从他的面庞滑落,他的脸上并无一点笑意,可是,寰羽却还是发现了他一双清澈桃花眼下埋着的点点笑意,然后便听到尹霁清朗的声音,“还不跟上,不想要你的软剑了么?” 寰羽惊讶的瞪起双眼,“你、剑在你那?” “不然你以为,我衣服为什么会湿?”尹霁挑眉,不在理会寰羽,直接朝前走去。 “诶,阿酒的穴道我怎么解不开?”寰羽蹲下身子反复的在阿酒身上做着试验,无奈怎么试,阿酒都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尹霁停下脚步,桃花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调笑道:“哦?那丫头,根本就是装的。”在他吻上寰羽的那瞬间,他就发现不对劲了,可是管他呢,爱看就看吧,总之,他就是这么做了。 寰羽皱眉,怎么?!天杀的,她怎么会忘了那死妖婆会自行解穴,而作为老妖婆的侄女自然也一定是会的。 寰羽咬牙,这个阿酒居然连她也敢骗,她轻轻挠着着阿酒的肚子,阿酒再也受不了肚子上传来的酥麻,咯咯的笑了起来,一骨碌的爬起,挽着寰羽的胳膊,吐着舌头,弱弱的叫了声:姐姐。她也不想装的啊,可是、点穴根本对她就没有作用啊,那、当初还不如直接将她砸晕呢。 寰羽狠狠瞪了眼阿酒,拉着阿酒慢腾腾的向尹霁靠近,可偏偏这阿酒是极不安分的,好死不死的凑近寰羽的耳边,问了句让寰羽萌生了一种‘恨不得立马杀了尹霁’的冲动,只见阿酒眨着她那双水汪汪,干净透彻的双眼,天真无邪的问道:“姐姐,刚才那个哥哥为什么要咬你啊?” 长久的寂静,然后“噗哧”一声,一贯淡定的尹霁再也忍不住笑抽了,桃花眼中是盈盈笑意,几乎眯成了一条线,他的肩膀不住的抖动着,嗯、那个小娃娃还真是有趣。 寰羽这下是彻底无语了,脸上爬满了红晕,该死的,丢人丢到小孩子面前了,她再看看前面极力忍住笑声,肩却在不断抽搐的尹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于是她恼羞成怒了,直接捡起路上的石子就往尹霁后脑勺砸,“笑、笑、笑,笑死你,死狐狸有本事你别跑啊。” 寰羽朝着尹霁追了过去,一面扔一面吼,让在一旁看好戏的阿酒直乐的拍手。 “好了,别闹了!”尹霁一把环住寰羽,笑道:“赶紧进屋换身衣服,到现在还滴着水珠,也不怕着凉了。”他的语气里有着关怀,让寰羽心口微暖,抿唇,不在多说什么,走进里屋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出来。 半柱香后,尹霁听到身后木门打开的声音,转眼就见寰羽身穿一袭浅绿色衣裙,发丝简单的用竹簪挽了个髻,那些束不住的碎发还有些微湿,安分的贴在白皙的脸颊上,显出了女子特有的柔美与温婉。 寰羽有些别扭的提着裙向尹霁走去,她原本的衣服早就在落下悬崖的时候就破掉了,现在突然穿回女装还有些不习惯呢。 她抬眼,看到了安静躺在桌上的青龙软剑,眉角闪过一丝喜色,她咬了咬下唇,安静的坐在尹霁的对面。 “谢谢。”寰羽唇角向左边微挑,似乎说这句话令她很是为难,连左边脸颊那小而深的酒窝也显的不是那么情愿,只是那声音清软干净,令人听着很舒服。 尹霁挑眉,摸着光滑的下巴故作疑惑道:“怎么换身衣服还能将性格换了不成?!还是陆姑娘见尹某如玉温良,一下子就春心荡漾了?” “哟,怎么脸红了,难不成被我说中了?”尹霁笑的邪气,看着寰羽低埋的脸蛋越来越红。 寰羽紧捏秀拳,脸色渐渐变黑,这只骚狐狸越来越不像话了,怎么不被自己骂几句就浑身不痛快么?! “你够了啊!”寰羽蓦的抬起头,凤眼微眯,冷声道:“死狐狸,要懂得适可而止!” “对嘛。”尹霁击掌,“这才是你呀。” 寰羽看着尹霁认真的表情,一时语塞,随后又嘴硬道:“你又知道,好像多了解我似的。” 尹霁只笑不语。寰羽盯着尹霁修长如白玉般的手指看了半天,许久才问道:“喂,你的扇子呢?” “扔了。”尹霁答的云淡风清,可是却给寰羽带来了不小的讶异,寰羽不确定的再次重复道:“扔了?!” 尹霁点头,面色如常。得到尹霁的再次肯定后,寰羽情急之下不禁脱口问道:“为什么呀,可、你不是一向很宝贝你的扇子么?” “是呢。”尹霁忽然凑近寰羽,在她耳边解释道:“可是为了看看某人是不是死在水里时给弄湿了,烂了自然就不要了。”尹霁说的平淡,随后又变了一副轻浮的样子,食指熟练的勾起寰羽的下鄂,桃花眼中满是戏谑,轻佻的问道:“陆姑娘你说那个人该怎样赔偿我呢?” ------------ 长夜漫漫 一股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寰羽的脸颊上,寰羽咽了咽干涩的喉头,咬紧下唇,再次低下头,不敢直视尹霁的目光,她、这是怎么了,原本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去哪了,怎么尹霁不经意间的挑衅也能让她红了脸、乱了心…… 嗯、这样可不行呢! 寰羽轻哼一声,一把推开尹霁,愤然甩袖,漂亮的凤眼直视着尹霁,冷言冷语道:“你玩够了没有?”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尹霁忽然变了脸,她不相信尹霁会来找她,她不相信他会为了她坠入悬崖,她不相信尹霁此刻对她的温润笑言…… 他明明就恨陆家不是么,那是深入骨髓的恨,即使他是个冷淡不争的人也无法掩藏好这般浓烈的恨,她承认她害怕了,她害怕被欺骗,她害怕自己是自作多情,她害怕自己付出了真心,到头来得到的就只是尹霁桃花眼里的一抹讥笑,她害怕她对尹霁的感觉`.``和她的出生同样是个错误,所以她现在要适可而止,哪怕‘尹霁’这个字眼已经深埋她的心底,再也无法移除…… “如果我说和你在一起,我一辈子我都玩不够呢?”尹霁看着寰羽的背影幽幽开口,寰羽原本已经平静的心再起涟漪,她微怵眉头,随后转身,面色如常,她抬眼,“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她拿过青龙软剑配在腰间,不去看尹霁脸上的表情,尹霁如何又与她有何关系呢,尹霁那样的人啊,从不会让人看懂,她曾以为她看懂过他,可他的一句‘不死不休’让她明白自己的想法不过是奢求。 她不想受伤、痛苦、不甘,所以她只能选择淡漠、止步、忘记…… 尹霁一把拉住寰羽,神色认真,一双桃花眼紧锁着寰羽,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又缓慢道:“如果我说我没有开玩笑呢?” “呵。”寰羽轻笑,她可以相信么,连自己的亲人她都不能相信,尹霁、这个她根本就没有看懂过的人她可以相信么? 寰羽将手臂从尹霁的手中抽出,低垂眼帘,清冷道:“没有如果,走吧,我想我娘了。” “阿酒。”寰羽朝里屋唤道,却没有注意到,尹霁眼中一闪而过的担忧与失落,寰羽,我该怎么告诉你,你不在时所发生的事呢,我如何忍心看你再次痛苦却还在佯装坚强呢? “今天走不了了。”尹霁淡淡的开口。 “你说什么?”寰羽不解,再抬眼时,就见雨点绵密的朝着竹屋砸了下来,寰羽挑起唇角,“你早就知道会下雨?” 尹霁走向竹屋前的回廊,双手附后,解释道:“只是常识罢了,我回来时见竹屋的四壁有水印溢出,我就知道会有场大雨,今晚这雨怕是停不下来了,你回屋休息去吧。”尹霁在回廊的栏杆处坐下,目光看向一旁的竹林,不再言语。 寰羽看到尹霁双眼中有某种东西忽闪而逝,却让人抓不住,又禁不住想窥探,可是不知不觉间人已经被吸引了,她勾起唇角,走向尹霁,在他身旁坐下,头轻轻的倚在了尹霁的肩上,她感受到了尹霁肩处一瞬间的僵硬,她阖上眼帘,叹了口气,“就让我靠一会吧,很累。” 尹霁目光柔和,在她耳边轻道:“好。”她累了,他便陪着她。 “我娘还好么?”寰羽的声音有些低沉。 尹霁看了眼闭目的寰羽,应了声,“嗯、还好、只是很伤心。” 寰羽笑了,什么叫‘还好,只是伤心’,都伤心了还能好么,平时看着尹霁挺会说话的啊,怎么会说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算了不管了,她继续问道:“那我爷爷,他……”寰羽的话还未说完,就感觉尹霁的手臂一紧,寰羽眼皮忽的跳了一下,心里一直不敢确定的答案呼之欲出,“他怎么了?” 尹霁不动,感觉到肩上的人将头深埋于他的颈间,尹霁拍了拍她的肩,违心道:“很好。” “你说谎。”寰羽蓦地从尹霁怀中抬起头,凤眼的周围已经开始泛红,“从我坠入悬崖的那刻起,我就知道那些窥视陆家的人绝不会放过陆家,现在应该所有人都知道我的身份了吧,陆家现在应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了吧,而且以瑞景帝当年废相、废妃的狠劲,他一定不会放过爷爷,甚至不会放过陆家,而爷爷为了保住陆家定会独自承担所有的错误,以死谢罪是他最好的选择。爷爷不在了,对不对?!”寰羽咬唇,那唇似乎要被咬出血来。 尹霁抚上寰羽的唇,叹了口气,“别咬,会疼。” 寰羽低头,眼睛开始变得酸胀,但、泪依旧没有落下,自己早就想到这个结果了,不是么,只是自己一直不敢去面对而已,怕揭开了那层纸,自己会懦弱。 “傻瓜。”尹霁将寰羽发凉的身体圈入怀中,“偷偷哭过多少回了?” 寰羽听着雨声,闻着尹霁身上散发的药香,泪还是落了下了,微微浸湿了尹霁胸前的布料,喉口似有东西堵着,怎么也发不出声。 “你啊,即使哭也不愿让人看到。”尹霁叹了口气,“表面上和任何人都熟络的很,可心里却冷清的很,对什么事都看的淡,不在乎,也不想去在乎,你以为死了没人在乎,就真的自己也不在乎自己了么,你以为你表面上的坚强就真的是你么,其实你在害怕是不是,每天都在害怕……” 尹霁越往下说就越感觉到怀中人的不安,双肩不住的抽搐,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的敲击着他的胸口,刺激着他的耳膜。 寰羽红着双眼,带着泪的嘴角固执的微笑着,她注视着尹霁,缓缓道:“怎么办,你这么了解我,可我一点也不了解你呢……” “你若愿意。”尹霁牵起唇角,拭去寰羽脸上的泪痕,带笑道:“我敞开所有让你来了解。” 寰羽看着尹霁的笑,直视着尹霁的眼,感受着尹霁怀中传来的温度,半息的微愣,毫无预兆的嚎啕大哭,哭声半着淅沥的雨声直击尹霁的心口。 尹霁不语,温暖的手臂紧紧环着寰羽,哭吧、哭出来就好…… 哭着、哭着,寰羽声音哑了,眼睛痛了,累了也乏了,便窝在尹霁的怀中睡了,只是长长的睫毛上还粘着晶莹的泪珠,显得无比的脆弱,现在的她,应该卸下所有的防备了吧…… 雨,还在下着,二人翩飞的发丝在风中纠缠,尹霁守着怀中的人,桃花眼中一片温润。 无情风,雨相和,廊外竹,三两晃,夜长人奈何…… ------------ 别怕有我 一夜的雨,一夜的药香,一夜的温暖,不想醒来,必须醒来,不想面对,必须面对,不想离开,必须离开,人的一生啊,不就是这样么,身不由己。 寰羽留恋的看了眼身后的竹屋还有那大片的竹林,随后对尹霁露出笑颜,修长的手指捂紧阿酒的眼睛,靠近尹霁,“闭眼。”气若馨兰,她踮起脚尖,诽色的唇印了上去,如蜻蜓点水一般,一碰即止…… 尹霁整个身子一颤,睁开眼,满目柔光。 “呀!干嘛蒙我眼睛?!”阿酒不满的抗议着。 寰羽淡笑,松开捂着阿酒双眼的手,“走吧。” “刚刚姐姐和哥哥在做什么?”阿酒好奇的问,目光不时游走于二人中间。 寰羽牵动了几下唇角终是以一句“没什么”打发了阿酒,倒是尹霁在一旁笑的邪气,面上微微泛红,反驳道:“怎么&}.{}没什么,她啊,倒是掌握了主权,也知道回咬了么?”干净的桃花眼细细打量着面色开始变红的寰羽。 寰羽原本是不会脸红的,可听尹霁这般露骨的解释顿时红了脸,朝尹霁咬牙切齿道:“死狐狸,不要教坏小孩。” 尹霁温润一笑,凑近寰羽,桃花眼中盛满笑意,低声问道:“刚才为什么那样做?” 寰羽咬着快要滴血的唇,眯起凤眼,满眼氤氲,但还是认真的对上尹霁的眼,“因为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这句话直白、简单、认真,没有过多的犹豫,完全不加修饰的将心里所有的想法表达出来。 尹霁勾起唇角,笑的和煦,有春风化雨般的宜人,他抬手与寰羽的手十指相扣,“别怕,有我。”从找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决定不会再放手了,他原打算将寰羽交给别人保护的,可惜,他想错了,想来,还是自己看管着这个爱发疯的女人比较安心,什么国仇家恨,什么江湖恩怨,什么争于朝堂,统统见鬼去吧,他要的就只是她! 寰羽冺唇,点头,小声“嗯”了声,只看得一旁的阿酒不断咋舌,摇头大叹:从前和姑姑争吵的你死我活的伶牙俐齿、凶神恶煞的姐姐哪去了? 寰羽从尹霁手中抽出手,推着尹霁道:“你负责带阿酒上去。”说罢,向阿酒飞去一白眼: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阿酒在尹霁背上缩了缩脖子,轻轻在尹霁耳边道:“哥哥,真不懂你喜欢这凶女人哪点?” “阿酒!”寰羽怒吼,双拳捏紧,吓的阿酒将尹霁搂的更紧了,催促尹霁快些出谷,尹霁看了眼身后的寰羽,嘱咐道:“小心。” “嗯。”寰羽红透了耳根,细如蚊吟。 刚才阿酒说他喜欢自己,是真的么,她不敢去相信,即使尹霁来找她,对她忽然变的很好很好,她还是不确定,因为她知道尹霁曾今对陆家有过那样浓烈的恨,但是她不敢开口去问,她怕把一切都说破以后便没有了这份温情,她也不想去问,解不开的,想不明白的,弄不清的,便随他去吧,她已经不想知道了,她只想把这份温情留得越久越好,只要自己不去触碰那些个事,那些个人,便好吧…… 寰羽回来没有任何人知道,尹霁将寰羽送回陆府,在陆府门前为寰羽顺好凌乱的发丝,有些担忧道:“回去后,不要太难过。” 寰羽知道尹霁说的是爷爷去世这件事,呵,尹霁你真的以为我这么脆弱么,哭也哭了,恨也恨了,想也想了,还有什么放不开呢,也许爷爷选择死亡,也是一种解脱吧…… 寰羽抬眼,专注的看着尹霁,“我明白,你回去吧。” “好。”尹霁仍是有些不放心,“明天面圣,别担心。” 是了,早在回来的路上,寰羽就想好了要怎样面对所有人,她怕,但是不能躲避,她想保住爷爷到死都放不下的陆家,所以她必须面对! 寰羽默默注视着尹霁离开,那一抹白早就刻在了她的心中,怕是怎么也抹不掉了吧。 寰羽拉起阿酒的手转身向陆府内走去,却被门口的家丁拦下了,直让阿酒怀疑这是不是寰羽的家,寰羽不禁失笑,直到蓝夕颜的出现她才得以进入陆府。 可还没等她走到大厅,蓝夕颜就一把扑向寰羽,一边砸着寰羽的背,一边哭的惊天动地,蓝夕颜的鬼哭狼嚎立刻将陆府上上下下的所有人招了过来…… 大厅内,寰羽坐在中央,安静片刻,连带着南宫彩也哭了,陆承光背过身偷偷的抹泪,王惜明的脸色分明阴沉的很却始终保持着笑意,陆承宗显得坐立不安,陆少天的嘘寒问暖,唐诗的沉默,唐老太太却是热情过了头,一个劲的拉着寰羽夸寰羽长得水灵,福大命大…… 总之前几天还办着丧事的陆家,从一开始的毫无生气开始变得有了些许人气,府中人的脸上也带了笑意,果然老天还是照顾陆家的,虽然失去了家主,但少主平安回来了不是么? 好不容易所有人的情绪都稳定了下来,寰羽才将今日以前所发生的事大略说了个遍,她将自己身上所受的伤全部都略去了,只一句‘落崖时幸得高人搭救’就将所有的惊险痛楚都揭了过去,既然已经回来了,又何必让他们徒增担忧呢。 当寰羽告知家人,明日她将上朝面圣时,南宫彩与陆承光的心再次揪了起来,南宫彩又是一番抹泪,眼见着女儿毫发无伤的回来了,可明日再出些个三长两短该怎么办啊? 陆承光紧锁眉头,长长的叹了口气,“寰羽,爹娘对不起你呀。” 寰羽淡笑,摇头,“爹娘,是寰羽不孝,让爹娘担心了,放心吧,明日我会同尹相一起面圣,而且陆家是爷爷的心血,我不能让陆家就这么被圣上判了死刑,又或许这也是我能恢复身份的一个转机呢。” “可是……”南宫彩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被寰羽握住了手,寰羽渐渐红了眼圈,“娘,我想去看看爷爷。” 陆承宗握紧寰羽的手,将寰羽拉至陆天豪的灵堂前,忽然哽咽道:“寰羽啊,你爷爷说他对不起你。” 寰羽接过南宫彩递来的香,重重的跪下,三叩首,无言泪落,爷爷从未对不起寰羽,从没有…… 寰羽起身就又见南宫彩在低低的抽泣,她走向南宫彩,“娘,怎么又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回了么……”可说到这时,寰羽却再也说不下去了,喉口有东西堵着,说不出,咽不下…… “嗯、不哭了。”南宫彩抹了把泪,“让娘好好看看,你看你又瘦了,娘这就给你做好吃的,我们一家人好好的在一起吃个饭。” 听到南宫彩的建议,陆承宗立刻点头,脸上有了这几天来的第一抹笑,丧父之痛也因寰羽的归来而放下了不少,刚想要与寰羽多说几句话,就有小厮匆匆来报,江西的生意有变,不少主顾闹着要与陆府解除合作关系。 寰羽皱眉,一定是因为这次的事,陆府一下子群龙无首,又有着欺君之罪,现在的陆府已经成了众矢之的,一定有不少人急着想和陆府划清界限,看来得快些解决了,重拾往日陆府的荣耀。 “爹,你去江西看看吧,先稳住那些人,我想……”寰羽立刻冷静的分析,俨然有了家主的气势,爷爷不在了,便由寰羽替爷爷守着这个家,守着爷爷这一辈子的心血。 ------------ 面见圣上 朝堂、銮殿之上。 尹子诺手执象笏,出列有事起奏。“臣以为分割陆家的势力与财力不妥。” 景帝还未开口,一旁的秦廉就站了出来,“臣不赞同尹相,陆家此次罪犯欺君,本该满门抄斩,但念其以往陆家对我天野多有贡献,并未追究其死罪已是皇上仁慈,但此事就这么过去了,恐怕说不过去吧,那以后再有人犯下欺君又当如何处置。” 秦廉看了眼默不作声的景帝又道:“再者陆家家主突然暴毙,陆家已经没有可以主事之人,如果朝庭不分割陆家,陆家迟早也会被其他家族吞并,所以臣以为朝庭理应收掉陆家的一部分主权。” 尹子诺看了眼嘴角带笑的秦廉冷笑道:“恐怕秦大人不是想收掉陆府一部分的产业吧,而是将陆家所有的权力都没收了吧,您这无异于抄家啊。” 秦廉一哂,不屑道:“是又怎样,陆家本就该为此事付出代价,怎么尹相难道想包庇亲家不成?” 秦廉不顾尹相铁青的脸色故作为难的样子,有意无意道:“哦,这是秦某的不是了,竟忘了你的儿媳妇寰羽已经坠落悬崖,死无全尸了。”秦廉脸上的笑意越发浓烈了,真是天意如此啊…… 尹子诺并没有因秦廉的咄咄相逼而恼{无}错{小}说 m.怒,可与尹子诺长混在一起的西风烈还是忍不住开了口,“秦大人,请问寰羽哪欺君了?” “女扮男装混入天瑞,怎么不算欺君?”秦廉抚须,笑的愈发的自在了。 西风烈似明白的“哦”了声,随后又道:“可我怎么记得是皇上下旨让寰羽入学天瑞的呢?” 秦廉眯起双眼,不阴不阳道:“这么说西风大人是怪皇上喽?” 西风烈听秦廉又将矛头指向了自己,不禁冷笑道:“西风,不敢,但是皇上在宣寰羽入学天瑞时,并没有问寰羽是否为女儿身,何来欺君?” “这……”秦廉面露难色,但随后又随意的撇开了欺君这个话题,重新回到了分割陆家势力的问题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寰羽再怎样也已经死了,而陆天豪也突然暴毙,试问陆家谁还可以主事,没了这二人,商界便不再认可陆家,最近我听说不少商家已经取消了和陆府结盟的关系了,照此看来,陆家已经不具备与紫陌巷对抗的实力了,那么它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 秦廉朝服一摆,朝景帝拱手道:“所以臣请皇上下旨,陆家从此为皇家所用,重新整顿陆府,选有才能的人到陆家的各个商铺接手。” “你!”西风烈握拳,他现在恨不能将秦廉这个老头子狠狠地揍一顿。 尹子诺淡定一笑,“秦大人口口声声说陆家没有人能主事了,那么如果有呢,而且往后陆府能一如既往的对抗紫陌巷呢,是不是皇上就不会吞并陆府了呢?” 秦廉看着尹子诺自信的笑容,心中忽然没了底,尹子诺是公认的老狐狸,老谋深算,他说有就一定有,可是陆家除去陆天豪和寰羽还有谁是能得到商界认可的人,他实在是想不出来,或许这只是尹子诺的缓兵之计呢,这个老东西是要拖延时间么……秦廉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然而沉默许久的景帝忽然开了口,“尹子诺,你说的人是谁?” 尹子诺笑的春风得意,“是陆家的大小姐,寰羽。” 一语出,惊四座,景帝深如水般的双目忽然起了涟漪,而秦廉则是一脸的不可置信,磕磕巴巴道:“不,这不可能,寰羽已经死了,坠崖而死!” “是啊。”尹子诺看了眼脸色骤变的秦廉,慢悠悠道:“寰羽是死了,天野王朝也不会再出现这个人,我所知道的就只是陆家的现任家主——寰羽。” 景帝深沉的眼眸中流出一丝迟疑,原本他早已打算将陆府吞并,可是,这个该死的寰羽居然打破了他的计划,对于寰羽,哦、不现在应是寰羽,他确实是欣赏寰羽,并且相信寰羽的能力,陆家有了她必定会重新活过来,那么对于对抗紫陌巷他就不必再烦心,只是…… 忽然大殿之上一片沉寂,而此刻站在右列的赫连麟和赫连奕在得知寰羽并没有死后,心里顿时泛起了不小的波澜,他们关心的本就是寰羽,醉月不在了,那么陆家归谁所有,又与他们有何关系呢? 现在既然知道了,就定要为寰羽重新夺回陆家,于是赫连麟率先请奏,恢复陆家的所有权利,再来赫连弈请奏,赦免寰羽。 景帝一看自己的倒霉儿子也站出来求情了,顿时就有一种儿大不由爹的苍凉之感,还有他不得不佩服寰羽那个死丫头能让他如此之头痛。 景帝摆手,罢了罢了,寰羽她就是个祸害,俗话说的好‘祸害遗千年’果真一点没错,万丈悬崖诶居然摔不死她丫的…… 景帝现在一想到寰羽就头痛,抚额,有气无力道:“宣寰羽上殿。” 原本候在偏殿的寰羽听闻殿内宣自己入殿,立刻收敛裙摆脚步轻移,一袭素缟的她出现在了大殿门口。白衣素颜,肌肤间少了一点血色,显得苍白异常,只是容貌却还是秀丽至极,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一双凤眼犹如一汪清水,不掩睿智,那双眼在各人的脸上转了几转,令人不敢逼视,说不尽的美丽清雅,高贵绝俗。 青螺眉黛长,弃了珠花流苏,三千青丝仅用一枝白色桃花簪绾起,看她这般装扮便知她府中有白事。 可这身装扮并没有掩了她的颜色,反而使她看起来多了几分清冷,不识人间烟火。立刻吸引了殿上所有人的目光,这女子真当是绝代风华,若为男子到还真是可惜了…… 寰羽的目光直视景帝,不卑不亢,脚步平稳端庄,后俯身,声音清脆圆润:“民女寰羽叩见皇上。”没有胆怯,不是卑微,只是例行公事般的行礼。 景帝细细打量着寰羽,再看看那些个定力不够的臣子们一个个恨不得把眼珠子贴寰羽身上,还有他那个没用的死孩子,赫连麟你给老子把目光收收,没出息的东西…… ------------ 睿智对答 景帝挑眉,“平身吧。”语气不咸不淡,面无表情,看不出景帝此刻在心中对于寰羽是个什么样的想法。 寰羽起身,大胆的打量着景帝,却引来在一旁伺候景帝的老太监的呵斥,“大胆,你敢对吾皇不敬。” 寰羽冺唇,收回目光,低眉敛目,景帝轻押了口清茶,抬眼,“寰羽你可知罪?” 寰羽轻哂,“敢问皇上醉月何罪之有?”目光淡定,沉稳如水。 语出,朝堂之上顿时议论纷纷,有年轻的后生赞叹寰羽的气魄,有迂腐的老头愤慨于寰羽的不敬,而尹子诺则悠闲的笑了,只要寰羽站在这,那么这就是寰羽的主场,完全由她来掌握,自己又瞎操个什么心呢,而西风烈则偷偷的捏了捏尹子诺的腰,鬼鬼祟祟的赞道:“你还别说,你儿媳妇还真行!” 尹子诺没好气的看了眼西风烈,这八字还没一撇呢,谁知道家里那个混小子是怎么想的……诶,可怜的尹子诺啊,估摸着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家的小狐狸已经和那丫头暗渡陈仓,水到渠成了…… “寰羽,你好大的胆子。”景帝目光中迸发出炙热的烈焰。 寰羽看着脸色突变的景帝还未来得及回答,就见赫连麟抢先一步,出列朝景帝请奏道:“父皇息怒。” 景帝现在真的是想走下金銮宝座将赫连麟好好的踹上几脚,方能解了心中的怒气,你个混小子,你还真是应了那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他这生的都是什么孩子啊…… 可再看寰羽倒是一脸的坦然,朝赫连麟淡淡一笑,低头慢道:“想必刚刚西风大人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民女未曾欺君,入学天瑞实在是情非得已,若皇上非要给民女治个罪,那、民女也无话可说。”寰羽抬眼,漂亮的凤眼中满是无辜。 “哼。”景帝轻哼一声,“你倒是会做好人,想让朕以乱按罪名的过错被天下人耻笑么?”景帝已是有心想放过寰羽,语气中也多有了几分轻快的意味。 “民女不敢。”寰羽面上皆是惶恐,可她却在心里小声的补了句,才怪! 景帝抚额,“你可曾想起在哪见过朕?” 寰羽微微皱眉,糟了,这皇帝定是要以那次的事说事了,早就听闻天野的君主是个爱记仇的人,这下可真惹对人了。 寰羽虽然内心很不想承认,但她权衡利弊,她觉得还是不要再次欺君的好,所以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是,民女曾有幸目睹过圣上的龙颜,那可真是天人之姿,人神共……额、仰。”寰羽暗自吐舌,好家伙差点说成‘人神共愤’。 景帝很是享受的听着寰羽看似很庄重且真实的赞叹,果然当皇帝就是好啊,你就算不好,别人也都得说着你的好,“啪”心里暗爽过的景帝忽然变了个脸色,大手朝桌上一拍,呵斥道:“说从什么时候知道朕是天子的?” 寰羽叹气:诶,总不能说从你因为自己的指责,瞬间变了脸,从而判断出你就是那个爱听好话的景帝的吧……可想而知、一向会‘见风使舵’的寰羽再次违心了,她睁着眼睛说着瞎话:“其实,从见到皇上的第一眼起,民女就隐约看到了皇上身上的瑞气以及王者风范,再后来见到皇上您的谈吐举止,便更加坚信了您高贵的身份。”她舒气,哇、不行了,寰羽你说这些违心话真是对不起自己…… 而朝堂之上的大臣们,听着寰羽这么不加修饰的大肆赞扬后,不得不在心里向寰羽竖起了大拇指:您老真他妹的是个人才,您还能在将咱们的天子捧得高点么,您还能再天花乱坠些么…… 景帝勾唇,脸上的笑意更加浓烈了,这话听着舒服,不过、他还是得给寰羽一点教训,谁让她当初让朕颜面扫地了呢。 “那为何还敢在得知朕的身份之后对朕表现的如此失礼,甚至是不敬?”景帝摩挲着光滑的下巴,一脸的严肃,“你还敢说你无罪。” “这……”寰羽凤眼中闪过一丝为难,却被一旁的赫连弈发觉了,赫连弈立马替寰羽解围,恭敬道:“父皇,醉月平日里随意惯了,所以说话有失体面,还请父皇从轻发落。” 景帝听着赫连弈情意绵绵的求情之词,差点咬碎了一口的银牙,好你个小子,不就是一个女人么,居然这般维护,哼,今日朕还就偏不如你的愿。 景帝朝沉默的寰羽问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寰羽沉默…… 景帝笑了,“既然没有,那么,来人啊,将寰羽打入天牢,听后发落。” “皇上圣明。”一旁的秦廉听闻此话,立刻出列,兴奋的满脸通红,可是寰羽怎会是个如人愿的主呢,只见她随意的理了理耳边的碎发,一脸犹豫的表情,朝景帝柔弱道:“民女,真的什么都可以说么?” 景帝看着寰羽故意装出的柔弱,差点将口中的清茶喷出,许久才摆手让已经进入殿内的侍卫退下,闷声道:“说罢。” 于是、秦廉的一脸笑意凝固在了一张保养的很好的老脸上,嘴角上翘着,收不起也合不拢,当他看到寰羽朝他挑衅一笑的小动作时,嘴角更是不规则的抽动了起来。 “那民女可就说了。”寰羽开了腔,轻咳起身,一脸的“忧国忧民外加舍己为人、大公无私”的表情,饱含深情道:“皇上,民女是为了皇上着想啊!” “你放……肆!“景帝咽了咽喉咙,及时的将那个‘屁’字换成了‘肆’字,好险,不然他意识的英明不保啊,这个死丫头倒是有让任何人暴躁的能力。 寰羽目光澄澈的看向景帝,小声的问道:“那日皇上可是微服私访?” “这个自然。” “那可是不想让人知道。” “废话。”微服私访自然是不想让人知道了。 “这不就是了!”寰羽拍手,“皇上不想让人知道您的身份,当时在酒楼里人多眼杂的,民女要是立即说出了您尊贵的身份,才是对您的不敬呢,您说是么?”寰羽笑的神秘,一双凤眼里皆闪动着狡點的光芒。 “额……”好像是哦,景帝无语,她那张伶牙俐齿和那稀奇古怪的脑瓜子果然让人无法应答,有理有据的让人哑口无言。 西风烈难得看到景帝吃瘪,心里想笑可又不敢笑,也不能笑,只得憋红了脸,一个劲的掐着尹子诺的手臂,诶呦不行了,老狐狸呀没想到连你儿媳妇也是个狐儿,这般机灵狡猾…… 尹子诺现在可真是有痛呼不得,你个西北风快给老子松手…… ------------ 念念不忘 夕阳下,皇城外,尹霁一袭白衣安静的站在树下,再抬眼时便见寰宇被众人簇拥着出了皇城,她一身的素衣,显得与这巍峨的皇城格格不入,果然她本就不该属于这里。 看到不远处,尹霁投来的目光,陆寰宇微微抬起下巴,朝尹霁笑了,左边脸的梨涡深深的陷入脸颊,很甜,她踱步向尹霁走过去,两只手、自然的,十指相扣,陆寰宇挑起好看的眉,似乎有些不满道:“你不知道这时候你应该主动些么?” “什么?”尹霁轻笑,看着陆寰宇有些苍白的脸,有些心疼。 陆寰宇嘟唇,嘀咕道:“笨死了,刚才你应该向我走过去,而不是我走过来。” 声音虽低,但尹霁还是将陆寰宇的小声嘀咕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不禁失笑,后看到陆寰宇气鼓鼓的俏脸时,才收敛了笑意,宠溺道:“好好好,是我错了。” “那是自然。”陆寰宇勾唇,得意的笑,“别以为我曾是男子就不会矜持。”她带笑,带着半分的顽昧,尹霁摇头,轻点陆寰宇的鼻尖,“你啊,还真是……” 如此二人便在众人面前,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好不风流。 喜的是西风烈:看来尹家的喜事将近了,自己家那混小子也不必因此而自责&无&错& {m}.{qule}du.{com}了。 惊的是尹子诺:这小子的速度还真是快。 失望的是赫连弈:果然,只有和他在一起你才是快乐的,那么便放手吧,赫连弈。 痛苦的是赫连麟:为什么,当自己认清自己的心时,她却离开了呢? 尹霁牵着陆寰宇的手向尹子诺一干人走去,尹霁还未开口,就见尹子诺一把拉过尹霁,在一旁小声道:“你都考虑清楚了?” 尹霁桃花眼里满是柔情,看着一旁的陆寰宇,笑了,“是啊,想清楚了,过去的便忘了吧,很累,这样很好。” 尹子诺沉思:是啊,既然累了那便忘了吧。尹子诺唤来在一边不时偷瞄自己几眼的陆寰宇,“丫头,你过来。” 陆寰宇坦然的向尹子诺走过去,只是原本苍白的脸上染了几分红晕,尹子诺稀奇的看着陆寰宇红了脸,忍不住调侃道:“你这丫头平日里,胆大包天不说,就光说这脸皮就够厚的了,怎么这会子到红了脸?” “我哪有红脸。”陆寰宇立马反击,管你是不是尹霁他爹,先反了在说。 尹子诺捏着山羊胡,看着陆寰宇凶神恶煞的样子,向尹霁投去幽怨的目光,你看看我未来儿媳就是这么对待我的。 尹霁看着尹子诺那眼神顿时起了鸡皮疙瘩,转头直接忽视尹子诺,尹子诺顿觉无奈:好嘛,感情自己养了十九年的白眼狼…… 陆寰宇看着尹子诺受伤的表情,忽然笑了,那一笑如牡丹绽放,千娇百媚,一下子就晃了尹霁的眼,尹子诺看着尹霁痴痴的望着陆寰宇再次感叹:原来自己居然不过这丫头的翩然一笑,他恨啊! “咳咳……”尹子诺轻咳,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拍着陆寰宇的肩,一脸的慎重,“丫头啊,我家的尹霁从此就交给你了。” 可这话,尹霁听在耳里却顿觉变了味,到底是谁嫁给谁啊,怎么听那老头的口气,倒像是自己在嫁女儿呢,还带着点终于丢了一个累赘的欣慰之情。 好吧,这还不是最气人的,气人的是那个死女人,居然挑起凤眼,不屑的看了自己一眼,淡定的对自己的老爹道:“我才不要呢,跟着我,他能做什么,吃我的喝我的,我多亏呀,不要、不要……”陆寰宇连连摆手,头上的白色桃花簪一晃一晃,分外好看。 尹霁眯起桃花眼,正准备重拾他那伟大的尊严,就听尹子诺说了句让他一世英名扫地的话,“诶,要不这样,我出……”尹子诺伸出五个指头在寰宇眼前晃,“这个数,你就收了这小子吧。” “嗯……”寰宇抬眼,看着一旁被气的不轻的尹霁,露出了可爱的小虎牙,为难道:“晤,我考虑考虑……” “陆寰宇!”尹霁现在真是气疯了,扇子、扇子呢,当初就不该下去找这个死女人。 陆寰宇不以为然,继续与尹子诺闲扯,尹霁实在是忍无可忍,自己是猪肉么,被卖来买去的,开什么玩笑,一千两就想把自己送了,什么,那个死女人居然还嫌少,觉得不合算! 尹霁气急,顾不得什么,直接一把拉过陆寰宇,狠狠的在她唇上一吻,看你这张嘴还能再说些什么,尹子诺适时的退出了,年轻真是好啊…… 看到只有尹子诺一人过来,西风烈好奇道:“那二人呢?” “诶,随他们去吧。”尹子诺笑的灿烂,随后朝一旁的赫连弈与赫连麟道:“寰宇的事有劳皇子费心了,我代寰宇谢过皇子。” 赫连弈淡淡一笑,却有苦涩在唇边漫开,“无妨。”他转身离去,早在尹霁去寻寰宇回来的那一个他就知道,他这辈子是没有机会了,也罢,将手放开,对谁都好…… 赫连麟则不说话,怎么会是这个结果呢,自己难得用了心,却还是看着她随别人离开了,走远了…… 西风烈摇头,诶,那个丫头还真是到处有人为她痴情啊,那尹霁倒是令人羡慕啊,可怜他家的那个笨小子,足足追了那沐雨情整整有大半年了吧,居然还没到手,果真是不如尹霁那个小子呀,要不怎么说尹霁那小子是狐狸呢。 许久,尹霁松开陆寰宇,满眼的邪气,倒是陆寰宇羞红了脸,重重的喘着气,尹霁摩挲着陆寰宇的面庞,声音蛊惑道:“说、要我不要?” “我才不要!”陆寰宇继续嘴硬,可她心里呀,可乐着呢,好像有了他,自己是赚到了诶,嗯、她很满意。 尹霁的桃花眼水气四溢,眉角带笑,再次一口咬了上去,那我就一直咬到你要我为止。 夕阳坠下,此刻暖风拂面,落日下,是两个白衣少年,一个惊艳了时光,一个温柔了岁月…… ------------ 无妄之灾 陆寰宇牵着尹霁的手左右晃动,扬着她那双剔透的凤眼仔细打量着尹霁,这个人怎么这么好看呢,那双桃花眼几乎把她吸进去,尹霁歪着头,笑道:“看什么?” “尹霁,你长的真好看。”陆寰宇拂上尹霁的眉,毫不掩饰对尹霁的赞美。 尹霁轻笑,捉住陆寰宇的手,握在手心,声音里有些担忧,“今日大殿上,说了什么?”他还真是担心,瑞景帝会以什么事来要挟这个女人呢。 “想知道?”陆寰宇挑眉,笑的邪气,“答应我件事。” “说罢。”尹霁抬眼,自然的顺了顺寰宇的发丝,“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寰宇低头,痴痴的笑了,怎么办呢,越来越不想离开他了,可是,像尹霁这样的人啊,真的是自己可以看懂的么,即使他曾说过会让自己走进他,可、自己到现在还是不了解他啊…… =.== 陆寰宇敛正颜色,开始讲述道:“今日大殿上,倒是没什么惊险的事情发生,大皇子和七皇子都在为我求情,倒是皇上的脸色虽不太好,还时不时的为我找些罪名,皇上和我扯了一大通,可是,最后愣还是没话说了,还有那个秦廉,哈哈……”陆寰宇说道一半忽然笑了起来,“你是没看到当时那个老家伙的脸色,诶呦,可真是面如猪肝,还有那嘴啊,都合不拢了,但我肯定,他啊,绝对不会笑的合不拢嘴。”寰宇说的眉飞色舞,尹霁自然也是乐得听寰宇这般跟他说话,总觉得,笑的这般开心的才是陆寰宇,从前的她啊,太过压抑,总觉得她说话的口气,处事的手段都与她的年龄不符。 “可是啊……”寰宇鼓起左边的腮帮,泄气道:“还是被罚了。”神情沮丧,那个瑞景帝明明就是故意的,说什么她陆寰宇太过嚣张,狂妄必须要罚,结果就将城西五里亭的烂摊子交给自己了收拾了。 不仅限她在十天之内将城西的所有难民安顿好,还要保证他们有饭可吃,有病可治,有事可做,哼、那个皇帝以为自己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么? 这也就罢了,可那瑞景帝还说,自己是天瑞学院的学子,犯了错,自然要交给天瑞的院长处置,结果自己很荣幸的被罚思过崖了,那可是整整一个月呀,而且听说思过崖从开创以来就罚过一个人,而那人就是帝师晏子殊,这让她是该笑还是该哭呢,嗯、不过仔细想想她还真是威风的很,能紧紧的步上帝师的后尘,也算是聊以慰籍自己那不满的心绪了。 尹霁听着陆寰宇的抱怨不禁莞尔,“你啊,身在福中不知福,让你去思过崖也没什么不好的,是该让你收收这胆大妄为的性子了,再者,思过崖风景也不错,只是不能下山,一个人面壁会很无聊,只怕你耐不住孤单。”尹霁看了眼身旁的陆寰宇,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是个女子,一个人住在那崖上,总归是不好的。 听尹霁这般说,寰宇表现的更为愤慨了,“要是在思过崖一直呆着就好了,可偏偏不是,那个死苏仁居然让我白日里打扫书院,晚上在思过崖思过,每天还要抄十遍的《女诫》才能睡觉!”说到此处,陆寰宇顿觉人生无味,她还不如一直呆在那山谷中一直不回来,也好过在这活受罪。 “哈、哈……”尹霁忽然大笑起来,让寰宇摸不着头绪,左手掐着尹霁的腰,咬牙切齿,“死狐狸,你敢笑姑奶奶我!” 尹霁收敛笑意,一本正经道:“让你扫地,呵、就不怕你把书院给扫了么?”他可是很相信陆寰宇这个女人的破坏能力的。“嗯、倒是,让你抄写《女诫》的想法不错,你呀,是该学学。” “好啊!”寰宇一把将手从尹霁手中抽出,“我是该学学《女诫》,所以呢,从现在开始不许碰我,男女授受不亲,莫要落了人口舌,我是没关系,莫要让尹公子背负上浪荡子的罪名,小女可是罪过大了。”寰宇看着尹霁,满目凶光,这个死狐狸,一天不教训,皮就痒痒么…… 尹霁凑近陆寰宇,重新将陆寰宇的柔荑握在手中,赔笑道:“娘子不要生气呀,相公错了还不行么。”其表情,无比的娇弱,寰宇直呼:尹霁、你弱爆了! “谁是你娘子。”陆寰宇立刻羞红了脸,“我警告你不要乱叫!” 尹霁向陆寰宇靠的越来越近,几乎凑到了她的面前,声音蛊惑道:“除了你还有谁,你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不许离开。” 寰宇的脸似乎要滴出血来,尹霁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颊上,耳朵里全部充斥着那霸道的声音:你是我的…… “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离开呢?”寰宇的眸子忽然暗淡了下来,不知为什么,这几日让她感觉是飘在空中似的,尹霁给与她的温情让她如在云端漫步,软绵绵的,站不住,而这也是她最怕的啊,她不敢想象从那万丈云端跌落时,她摔得粉身碎骨的样子…… 尹霁目光炯炯,握紧寰宇的手,“那我就去找你,找到我死,也要把你留在我身边。”忽而低语:“寰宇、你是我的。” 寰宇冺唇,别过脸,不去看尹霁那灼热的目光,可尹霁去明显不打算放过她,扬着他那绯色的唇,调笑道:“别动,我咬一口。” “死狐狸,躲开!”寰宇一把推开慢慢向自己靠近的尹霁,然后如惊慌失措的兔子飞也似的跑了,这个尹霁似乎变得越来越无赖了,当初的那股子温润如玉都去哪了,果真,他真的在为自己一点点改变么,那自己真的可以相信他么,她希望是的…… 还记得爷爷曾交给自己的那两份信,其中有封信上便交代了陆家与尹家的恩怨,若换做以往,她必定会毫不犹豫的想知道,可、现在,她不想知道,如果知道,她怕在面对尹霁的时候她会害怕,她怕维持不了与尹霁之间的温情。 可、今晚回去,她还是决定打开那两份信,一封遗书,一份恩怨,该要面对的还是要面对,该要知道的还是要知道,她不想在记忆里对尹霁的某个地方有一个空白。 ------------ 遗书一封 今夜无月,薄雾将陆府笼罩其中,显得阴沉灰暗。 陆寰宇在陆府外停留了许久才叩门,当门童匆匆赶来开门后,看到门外站着的是陆寰宇恭敬的叫了声,“大小姐。”随后神色慌张道:“您快去前厅看看吧,二夫人要赶老夫人离开呢。” 陆寰宇点头,神情冷漠:终于奈不住了么,也好…… 未至前厅已经听到了屋里传来的哭声,还有一大群趴在门口看热闹的下人,“都不用做事么?”陆寰宇声音平和,但听在他人耳里仍是让人心生寒意,那些个丫鬟小厮们离开低着头快速离开了…… “爹不再了,你这死老婆子还在这作什么,还不滚。”屋里传来王惜明盛气凌人的声音,陆寰宇心中冷笑,推门进去,神色清冷,“她该不该离开不是你说的算的吧。” 唐老太太一见陆寰宇回来,立刻如见了救星一般,忽的就大哭起来,陆寰宇听的五心烦躁,立即吩咐站在那只顾流泪的唐诗道:“扶你奶奶回房休息,我来解决。” 唐诗一面抹泪一面看着寰宇,心想着:要是能作一个像她一样的女子就好了,坚强、果断、不流泪…… 此刻大厅里只剩下了寰宇与王惜明二人,寰宇让下人送了壶热茶,独自品了起来,而看着悠闲自在的寰宇,王惜明那双眼里流露出浓浓的恨意。 “恨不得我死吧。”寰宇坐在陆家家主应坐的椅上,神态慵懒。忽而开口,语气平淡。 王惜明一震,随即收敛眼中的恨意,佯装欢喜道:“寰宇你这是说哪里的话,我为什么要恨你?” 没有理会王惜明的话,寰宇自顾自道:“看到我回来很失望?” 王惜明咬牙,“你想怎样?” “很想坐上这个位置?”寰宇修长的手指抚上所坐椅子的扶手,椅子很光滑,但坐着并不舒服…… 王惜明看着寰宇白皙如玉手指下的椅靠,顿时出了神:怎么不想,做梦都想在这坐一坐,可都是因为你。不是么?! “你知道做出对陆家不利的事会有什么惩罚吧,不知道婶婶还记不记得家族三令。”寰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现在的身份是陆家家主,而不是作为一个晚辈,从她开始接手陆家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不该以一个晚辈的身份来处理这些恼人无趣的事了…… 王惜明的眼皮忽然跳了一下,皱眉质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要以家族的条例来惩罚我喽,你倒是说说我犯了什么错,再者,你又有什么资格?”她挑眉,眼里满是不甘。 “要听?!”寰宇起身,一步一步走向王惜明,凤眼中迸发出的气势与冷冽的幽光,不由令王惜明心中多了几分恐惧,这个孩子还是当年那个唇红齿白,稍稍被碰一下就哭的稀里哗啦的幼稚孩童么,现在的她分明就是一个给人以最大威胁与压迫的恶魔啊。 王惜明退后一下子就软坐在了靠椅上,可眼里看寰宇的恨意并没有消散,反而变得愈加浓烈了,她声音陡然提高,指尖指着寰宇的鼻尖,厉声道:“你以为你真是家主么,你凭什么是,你爷爷死时连一封遗书都未曾留下,你凭什么说你就是家主,就凭外界的认可么,你有家族的掌令么,你去过家族大会么,你能得到大会所有人的认可么,你能么,陆寰宇你未免太自信!” “好、好、好!”陆寰宇击掌,凤眼中多有邪魅之色,“你果然还是问出来了,怎么你认为我不配么?” “配、你当然配。”王惜明冷笑,王惜明起身,“你配去做妓女,成天与那些男人,那些妓女混在一起的感觉很好吧?” 陆寰宇脸上没有丝毫的怒意,反倒是笑了,“哦?你对我的事倒是清楚的很呀,那么我想你应该不会忘了凤舞受伤那件事吧,我的好婶婶,你可真是越来越让我佩服了。”语气轻佻,软硬兼施,这般云淡风轻的面容让王惜明没了底气。 “我、我做了什么,你不要血口喷人,那个贱人自己跳舞的技术不佳,怎赖的我?”王惜明眼中多有闪躲。 陆寰宇已经捕捉到了王惜明的慌张,轻哂:“婶婶自然心里明白。” “你!”王惜明抬手,就想向陆寰宇脸上刮去,寰宇眼神冰冷,目不转,手轻起,在王惜明的手快要落在她脸上的时候,她握住了王惜明的手臂。 “你们在干什么?”刚从外面回来的陆承宗正好在大门外遇上了南宫彩便一起同行到了前厅,进门就见寰宇捏着王惜明扬在半空中的手臂,心中也大概猜到了**分。 陆寰宇松开手,淡然一笑,朝陆承宗道:“婶婶说我不配成为家主呢,依叔叔之见呢?” 陆承宗立于门口无言以对,不知为什么在看向陆寰宇时他种有一种心慌的感觉,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怕得到长辈的责罚似得,可寰宇明明是他的晚辈啊 “你怵在那做什么?”王惜明看了眼满脸通红的陆承宗尖声叫道:“你怎么又喝酒了?” “不用你管!”陆承宗酒气上来了,一把拍开王惜明递来的手,朝陆寰宇道:“寰宇,家主这个位置爹临死前并没有明确的交代,这我也不好说……” 听陆承宗这么说,王惜明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平时这么窝囊一个人,原来在面临自己利益的时候也会变得如此精明呀…… “哦?”陆寰宇挑眉,“那么就连叔叔也不相信喽。”寰宇的目光忽然看向南宫彩,笑的甜美,“娘信我么?” 南宫彩朝陆寰宇投去笑意,“娘自然是信你的。” “那如果我说,我有爷爷的遗书呢?”陆寰宇笑的更加明媚了,爷爷你还真是算对了,终会有这么一天的…… “什么?!”王惜明不可置信的尖叫起来,“这不可能,爹死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交代,你当时也不在府中,怎么可能有,而且明明爹死后的房间是我休息的,根本没有遗书,你在说谎。”王惜明瞳孔蓦地收缩,根本不可能…… ------------ 一份恨意 陆寰宇朝王惜明走近,挑眉,声音清朗,“谁说过遗书一定只能在弥留之际写下呢?”寰宇语气愈发的蛊惑人心,那双凤眼啊却透着点纯洁无辜,随后嫣然一笑:“你说是不是呀?”目光投向一旁的陆承宗。 “这怎么可能,你一定在说谎!”王惜明不敢去想象那遗书里到底有着怎样的内容,还有那象征身份的家主掌令又在哪,果真自己这辈子都逃不过被这贱丫头压制的命么,不、她不相信。她做了这么多,牺牲了这么多,她想看到的、听到的可不是这种结果啊! “怎么,还是不信?”陆寰宇背过身,看了眼大厅正墙上的壁画,画中那个雍容华贵的妇人正冲寰宇盈盈笑着,有说不尽慈祥、安宁…… 陆寰宇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那遗书到底是看还是不看,我最后再问一遍,若不看,今天的事我便不会再提,若看了,那遗书上爷爷所有的安排请遵守。” 陆寰宇看向神色犹豫的陆承宗再道:“那遗书我未曾打开过。”她不想打开那份遗书的,但她几乎可以预知那遗书里的内容了,可是她不想做出那些难以做到的事。 王惜明与陆承宗相互看了眼,沉闷许久之后,是王惜明站出,“我要看,我到要看看这遗书上是怎么写的。”声音虽大,但还是听出了她底气的不足。 “诶……”寰宇轻叹一口气,却重重的打在每个人的心尖上,不知她那声叹息是为了谁。 寰宇没有再看屋内的人一眼,步伐淡定的踏出大厅,走向书房,暗阁处摆放了一只古朴的银盒,按动精密的机关,取出了其中的一封信、但她的目光却停留在了银盒里遗留的令一封信上,那上面写下了陆族的所有恩怨。 想知道又怕知道,凝视许久后,寰宇还是将那写着恩怨的信拿了出来,压在了书底,带着那份遗书离开了书房。 大厅内已经重新换上了烛火,所有人都安静的等待着陆寰宇的到来,陆寰宇缓慢的走向王惜明,语气冷清道:“爷爷是左手成书,我想他的字没有谁可以摹仿,婶婶可要看仔细了。”将手中的信递于陆承宗夫妇,寰宇安静的坐下,悠闲的品茶。 南宫采也无心计较信上写了什么,她所想的只是:她的女儿平安无事,那些所谓的权力、钱财又算什么呢? 接下来便是长久的寂静,随着王惜明的一声惊呼,打破了这诡异的沉寂,“这,怎么会这样、不、不可能。”王惜明颤抖着双手,脸色煞白,“哗。”信在她手上被撕成了两半,“嗯?”一声讶异,寰宇指尖轻点,隔空点住了王惜明的穴道,从王惜明手中拿回已经皱起的两半信纸。 寰宇把信在手掌中摊平,陆天豪遒劲的字便跃于眼帘:离家族大会还有一年,但我却在此刻写下了遗书。 近日心中的不安愈发的浓烈,隐约有事将要发生,恐再起变故,先执笔写下遗书。 陆氏分两族,我族在立于西南,占据西南黑白两道势力。一族占据东北势力,每十年选一次大族族长,弱势一方每年交盈利的三成于强势一方。故夺得族长之位十分重要,这也于陆家十分重要。 但此次我却有极强的预感我无法参与此次的大会,所以,当你们启开这封遗书时,陆家已经有了新的家主,陆寰宇。 从此以后陆家上下,不论辈份皆服从于寰宇所决策,不得违抗,若有违抗,轻者处于家族三刑之一,重则驱逐陆家,死后不得葬于陆家祖坟。 寰宇,爷爷只想告诉你,有些事不让你知道是对你的保护,即便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等你看到这些,明白这些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不必伤心,你处事的手段凌厉中却仍有心慈,这不论在商场中还是在江湖中都是你致命的弱点。 至于其他你早已超出于我,大可放手去做,如今我的心愿便是使一直分割的陆族两方势力重新整合,这点,我希望你能替我完成。 家主的掌令一直放你奶奶的画像之后,而钥匙一直都放在你十岁那年,我送于你的银锁之中,你可自行取出。陆族上下皆系于你,务必慎重。 我有二子,承光太过迂腐,不知变通,但为人耿直,可成小事,当终难成大事,而承宗整日流连花街柳巷,纨绔不堪,千万不可放手令他执管一方店铺。最后王惜明此女野心颇大,不得不防,若威胁到陆家,直接逐出陆府,切忌不可心软,话尽与此,自当好生思量。 陆天豪绝笔。 泪,还是落下了,毫无征兆,晕开了那已干的墨渍,爷爷,寰宇不恨你,不怨你,你所想完成的寰宇一件一件为你完成…… “信都看完了,可还有什么要说的。”寰宇将喉口的哽咽压住,平稳了心境悠悠开口,目光里多有凌厉。 王惜明一下子便瘫软在红木椅上,那椅上的鲜红衬的她脸色越发的苍白,而陆承宗则笑了,心中凄厉:果然啊,在爹的心中自己就是歌废物,不得接管陆家任何一处店铺,哈哈,真可笑,是啊、该死,你真该死…… 王惜明不语,原来机关算尽,终还不过是自食恶果,可笑啊,可笑…… “你们回去吧,今天的事我会当没有发生。”寰宇背对着那二人,目光还是看着那妇人的画像,果然啊,自己还是狠不下心来,即使知道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她还是无法狠下心来。 “你?”王惜明皱起眉头,看着陆寰宇纤弱的背影有着满腔的疑惑,但有些话还是未问出口,“哼,你以为我会感激你么,不会,陆寰宇真的好想看看你在一年后家族大会的表现呢,看看那些个陆族执事的老家伙会不会放心将陆家交给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陆寰宇轻哂,“不劳您费心。”转身离去,想看我出丑、落魄么,那么,不好意思,你不会再有机会了…… 今夜,陆家灯火未歇,亦无人好眠。 ------------ 一份恩怨 陆寰宇回到书房时已是子时,但她却毫无睡意,坐到书桌前,启开了那封记录了陆家所有恩怨的信。 陆族在天野开国之初便已经渐渐强盛起来,后因一次江湖的变动,东西南北的局势发生改变,各自有了自己的领导者,西南成一族,东北成一族,而且相互竞争着,双方的领导者都想把对方重新整合,可是双方皆是势均力敌,根本无法完全整和为一体。 但、陆族本就是一体,所以每十年便会开一次家族大会,相互比较这十年间经商的优劣,处于劣势者在十年内都必须听从优者的条件,并交出盈利的三成。 而且每十年也会从两位家主中选出一位族长,决定各类重要的事务,成为族长之位的争夺极为激烈。 曾经陆天豪也因族长之位而被人暗算,受伤后被人推入湖中,幸得微服私访的先帝与同游湖的朱美美相救,——也终成了陆天豪与朱美美的一段姻缘。 但同时多有波折,陆天豪不惜出动家族最高级的暗位夜闯皇城带出了朱美美,朱美美最中也成为了陆家的家母,成为当时的一段佳话,但那次的事件之后,先帝对商人多有顾忌,开始大力打压商人,使得那时的商人不得不小心行事。 而陆天豪也因此受到了家族的惩罚,被罢免了族长之位,直到二十年后才重新夺回了族长之位。 后来,先帝逝世,二王相争,最终赫连天继位,改号瑞景,废丞相,立新相尹子诺。 瑞景帝开始重商,提倡官与商家联姻。而陆家就与当时的丞相府结亲,但在定亲之前曾发生了一件事,很严重的事,但却显有人知,一直到现在为止整整十四年。 十四年前,紫陌巷来了一位女子,那女子虽怀有生孕,但却有倾国之姿,紫陌巷主待那女子如亲女,后嫁于尹子诺,那女子,七月后产下一子,并在一年后开始接手管理春风阁,能力非凡。 陆家二子纨绔,见那女子姿色脱俗,大起色心,买通春风阁人,伺机将那女子侮辱,当被人发现时大错已经铸成,陆家二子被紫陌巷主亲自送入大牢,按律当斩。 陆天豪气愤之于自然是心急不以,而朱美美也因此大病一场,陆天豪连夜面圣,陆家二子陆承宗被放,但在此之后,朱美美没过多久就逝世了,而尹相的妇人也羞愤不已,跳崖而死,又过了许久,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其原因是陆天豪手中有一面免罪金牌,尹相与紫陌巷从此决口不提此事,只是紫陌巷从此以后视陆族成为死敌。 紫陌巷虽称为巷,但却占地千里,是京城的十五分之一,且紫陌巷实力强大,并不受官府的管辖,其原因是当年天野王朝与红月帝国一战,大伤元气,双方僵持不下时,一位紫姓高人协助先帝踏平了红月帝国,先帝为犒赏紫氏族人而赠的。 紫陌巷慢慢成为了天野的商业支柱,与陆府分庭抗礼。 后来,瑞景帝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居然就乱点了鸳鸯谱,替怀着孕的南宫彩把了脉,确定是个女婴后,就将还在南宫彩腹中的孩子指给了当时才三岁大的尹相之子。 可陆天豪不愿意,千方百计的要南宫彩打掉腹中的孩儿,南宫彩一气之下回了娘家,在南宫府产下了寰宇,再后来陆承光顶着陆天豪的压力,宁可离家也要将南宫彩接回。 陆天豪无奈,只得承认了陆寰宇的身份,三天之后,正赶上王惜明怀孕,产下一子,陆天豪心生一记便对外宣称陆家产下的是二子,于是,瑞景帝的赐婚便不了了之了,只交代了一句,如果陆家还能诞下一女,那赐婚依旧作效,久而久之,便成了一纸空文,渐渐的陆家与尹家也不往来了。 寰宇十岁那年,陆天豪发现了她过人的天赋,并将她作为接班人着力培养至今。 现在知道了所有,她是该舒一口气呢,还是该哭,原来陆家有着这样的过去。 陆寰宇叹了口气,动作缓慢的放下了一叠泛黄的宣纸,常久的静默,她仿佛如失了神一般,原本灵气的凤眼也变的空洞无神,一阵风透过窗口,吹起桌上的信纸,缓缓飘落在地面。 “怎么就起风了呢?”低声呢喃,她走向窗口,看着窗外的疏竹,忽然笑了,“尹霁,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你恨陆家,哈哈、该恨,如果我是你啊,我巴不得陆家的所有人都死,陆承宗本该死的,可是……爷爷居然……哈、不该救么,该救,当然要救,那是爷爷的儿子啊,可是尹霁的娘该死么? 尹霁,你说你不恨了么,我可以信么,你说你忘了,我可以信么,你说你不想放开我,我又可以信么,这可是弑母之恨阿,你让我我怎么去相信,你真的可以忘记…… 陆寰宇啊陆寰宇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变得这般犹豫了呢,别人恨你,你不曾在乎,别人骂你,你一笑置之,可是怎么现在却犹豫了呢,果然啊,尹霁就是你的克星,所有与他有关的一切你都会乱了分寸。 陆寰宇你在害怕么,怕尹霁只是假意么,可是,真的好想赌一赌啊,赌你之真心,即使失我之心,我也再所不惜,因为爱上了,怎么放弃,尹霁只要你不提,我便不知,你不说,我便不问,可好? 尹霁,不知道你从什么时候进入到了我的心里,是一年前的京陵诗阁初次相遇时,你轻薄的一笑么,然后你便在我心里扎根了么,还是你跳下悬崖来寻我的那一刻,总之不管何时,你便就是在我心里,无法拔出,无法舍弃。 呵,尹霁连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之于我竟这般重要了…… 陆寰宇深吸一口气,关上窗,轻叹,“这样就不会冷了吧。”陆寰宇从来就不是坚强的、自信的,只是她必须坚强,不能流泪,不可害怕…… ------------ 谁忽悠谁 不管是在何时,消息的流通速度总是极快的,而往往这些流言、消息总是离不开人,对于未知的或是他人的私闻人们总是会显露出他们最大的好奇心,会去探索,会去推测、揣摩,然后编造出一份自己满意的结局,这便就是人。 前几日陆府的事件可是在京城中闹的沸沸洋洋,陆天豪的一夜暴毙,陆家少主坠落悬崖,生死未卜,不过八成是死了,诶,只叹天意弄人,原本作风老练的陆家家主与作风大胆伶俐的少主维持着强盛的陆家,可现在,这两人都不在了,陆家的繁华也该走到尽头了吧。 可是未出三天陆家的少主居然奇迹般的回来了,好吧,这还不是最神奇的,神奇的是为什么,未摔下悬崖前是个玉树临风的公子哥,回来后就变成了一个娇滴滴,如花似玉的美人了呢? 费解、实在是令人费解!于是,带着这么多的可疑点,陆家一时间成了人们饭后,酒楼、茶馆里热于讨论的话题,世面上也流出了各色各样的版本,还有那天桥说书的身价立刻暴涨,这些都因归公于咱们的陆寰宇。 一夜公子变小姐,伤了多少女儿心,绝了多少女儿情…… 这不沐雨情当听到这些消息时,这丫头哭了,一边哭一边砸东西。她是谁啊,她是堂堂正=无=错==m.=quledu=com三品府尹沐肃萧的宝贝女儿,平日里谁敢惹她,而且她真心付出,可结果呢,自己付出真心的对象居然是个女人,老天这玩笑也开太大了吧,想到寰宇是个女人,沐雨情又哇的一声哭了……那个该死陆寰宇,哼、名字倒是好听,像个人名,可是,你说你干的是人事不,混蛋啊浑蛋,这仇一定要找她讨回来,此时的沐雨情仿佛忘记了当初可是她自己死乞白赖的缠着寰宇,在寰宇面前装淑女的模样了…… 这会沐雨情哭累了,气累了,正咬着牙生闷气呢,可偏偏有人不识时务这时候找上门来,找上门来也就算了,可为什么,一句话里可以带两个寰宇,这分明就是在挑衅她的底线嘛,于是,西风谨你个浑蛋,给老娘滚! 沐雨情双手叉腰,虎目生威,凶神恶煞,手一扬,腿轻抬,连打带踹的将西风谨踹出了房间。 这一暴力举动吓坏了等在门外的龙景月,她立刻打消了找雨情谈论寰宇的念头,笑话,她龙景月再怎么蠢,也不会比西风谨更蠢,西风谨这家伙已经蠢到被人踹出来之后还依旧候在门外等着再次被那残暴的女人又一次的荼毒。 龙景月看着西风谨那副耸样,摇头叹气,果断找尹霁叙旧去了。 沐雨情她惹不起,那个温良如玉,举止优雅的尹霁她还能惹不起?! 可是龙景月似乎忽略了尹霁那腹黑的潜质,将寰宇曾经评价尹霁的六字箴言“笑面虎,少招惹”给抛到了脑后,屁癫屁癫去找尹霁受罪去了。 只见,龙景月笑咪咪的凑近尹霁,尹霁也同样以笑咪咪的桃花眼看着龙景月,可他这个笑却忽然让龙景月就萌生了退意,她是不是找错人了呀……尹霁目光慵懒,温闻而雅道:“龙月公主有何事?” “听说,寰宇是个女子?”龙景月问的神秘兮兮,听哥哥上朝回来说,寰宇还是个长的极为漂亮的女子,诶,真想看看本就极其俊美的男子变成女子有何等的貌美。 尹霁挑眉,修长的手指翻开一页纸,平淡的“哦”了声,便不在言语。 “厄。”冷场,绝对是冷场,好吧,龙景月决定转移话题,再次满脸堆笑道:“听说是你把她找回来的,怎么,她对你而言这么重要,竟然继她之后跑去跳悬崖?”龙景月水汪汪的眼睛中透露出兴奋的光芒,果然是个女人就免不了八卦的俗。 “嗯。”尹霁轻应一声,书页再翻,依旧不温不火道:“听谁说的?”龙景月不假思索,“赫连奕。”那天赫连弈和她说了好多话,还叫她月儿,她从未见过那般温柔的他。 “噢。”尹霁白玉似的手指揉了揉额头,合上书,一双桃花眼满是笑意,忽然话锋一转,出奇不意道:“龙月公主和七皇子怎样了?” “啊?!”龙景月毫无征兆的红了脸,支支呜呜道:“就、就那样啊。”一句话说的吞吞吐吐,两人本没什么可被她这么一说就真成有什么了。 尹霁那桃花眼略带疑惑,轻柔而又不失玩昧的继续追问道:“哪样?” “啊……呵,就……”龙景月开始摆弄衣角,脸几乎要埋入胸口。 尹霁看着龙景月这副娇羞的模样,依旧笑的和煦,只有眼底有一抹惊光暴露了他内心的黑暗:哼小样,想套他的话,看他不把你这丫头绕的晕头转向,想从他嘴里套出话来,还是回去再修炼一百年吧。 “龙景月来找尹某到底有什么事?!”尹霁不顾还在无限娇羞中的龙景月,又重新扯回了原先的话题,淡然开口。 “啊?!”龙景月回神,迷茫的开口,“我来找你是要问什么的呢?”完了?这丫头彻底被尹霁忽悠了。 “龙月公主自己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呢?”尹霁一脸淡定,“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龙景月挠头,讪讪笑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 龙景月起身,嘀咕道:“奇怪我明明记得有问题要问你的啊,怎么会忘记呢?” “请便。”尹霁拂袖,继续看书。直到龙景月离开,他才忍不住扑哧笑了。 再说龙景月走道半道,才突然拍头,番然悔悟,好你个尹霁明明就是我来问你和寰宇的事的,怎么到成了你问我了呢,我居然还眼巴巴的往里跳,然后还特没面子的被这家伙忽悠着离开了。 果然,狐狸就是狐狸,不过他遇上个比狐狸还要狡猾无耻的陆寰宇就有他受的了。 她可是很期待看狐狸被拔毛的惨样呢。 ------------ 嗜血快意 斜阳西落,天瑞学院的某个角落里传来几乎微不可闻的求饶声,随后便是一声声凄厉的哀嚎声,似乎那人正在受着极大的痛苦。 满地的残花中一银衣女子瘫软在地痛苦的呻吟着,额上绵密的冷汗顺着眼角滑入暴出细密血管的颈脖。 而另一黑衣女子自始自终都在一旁安静的观看着,眼神,似乎看着别人痛苦是件很享受的事。 她记得第一次见到那些犯了错误的人受到这种毒的折磨时,她害怕,可是,见得多了,第二次、第三次,乃至千次,便不再会害怕了,反而她会感到嗜血的快意,看着别人痛苦是她的享受。 她是暗,她没有情,她不会痛,她没有心,她只忠于主人,没了主人她便是行尸走肉,没错她就是个工具,杀人工具。 “求、求你放了我。”银衣女子的瞳孔中深深的惧意,没`想到离开了南荒还是逃不了这痛苦的折磨,她现在全身都似乎在被万蚁噬咬,她想抽出腰间的剑,给自己痛快的一剑也好过现在的生不如死,可是她现在除了知觉还在之外,她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谈何做个自我了断呢? “放了你?!”暗似乎是听到了一个好笑的事,她牵起嘴角,左脸上那一条难看的伤疤也上上扬起,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她带着金丝手套的手轻轻的抚过她脸上的伤疤,她痛了,她便要让所有人跟着她一起痛。 看着还在地上不断蠕动的银衣女子,暗轻柔道:“魅,你知道任务失败后该得到的惩罚。你以为离开了南荒脱离了老主人的视线跟着公子你就不会再痛苦了么,那你就错了,公子的任务你没有完成,也许公子只会杀了你,给你个痛快,但可惜呀,你没有完成小主下达的命令,要知道小主折磨人的手段可是连老主人也欣赏的很呢。” 她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小主,那个丫头才多大,她本该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白的如一张白纸一般,可是并不是那样,她那绝美的容颜下是世上最毒的心,不过她很愿意跟着这样的小主,因为小主给了她一次又一次的惊喜。 “暗、给我一个痛快吧。”魅苦苦哀求着。暗嗤笑一声,“那怎么可以呢,如果让你就这么轻易的死了,小主一定会不开心的。” 暗再笑,“你死后一定不要怪罪小主哦,你要恨的,要怪的只能是陆寰宇,是她导致你的任务失败的。” 魅那血红的双眼中的痛苦忽然就被恨意取代了,是啊,都是陆寰宇,她早该死的,可为什么她又完好的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呢…… 暗抬头看了看天色,日落,黑暗开始笼罩整个书院,她似失望道:“呀、时间到了呢。” 魅阖上眼,她要解脱了么?痛快淋漓的一剑,结束了魅的生命,暗看这温热的血液在满地的残花中流淌,满意的笑了,从怀中掏出一瓶小瓷罐,打开,倒在了那片血染的残花地上,无声无息,随着一片白雾的消散,那尸体、那血液全部消失,只有那残花依旧在有风吹过的时候,遍地打着旋…… 暗未再多作停留,足尖轻点,离开这个充满着血腥的角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沐浴之后换了干净的衣物,确保身上没有血腥味后才放心的去见她口中所谓的小主了。 也真是的,那么残忍的小主,那么享受别人痛苦的小主怎么会讨厌血腥味呢,呵,身上的血腥味可以洗的尽,闻不到,可是骨子里的血腥可以洗的尽、闻不到么? 暗跪在冰凉的地面上,看着屋内香炉上方白雾缭绕,又渐渐消散。 帘内的女子坐在古琴旁,不时发出些清脆的声音…… 琴声止,女子抬眼,看着恭敬跪在地面的暗,许久才开口问道:“她死了。” “死的很痛苦。”暗例行公事般的回答。 帘中女子冷笑,“她失败了,该死不是么?”暗没有回答,继续跪着。 “起来吧。”恋中女子淡道:“十天之后,我不希望在天瑞看到那个女人,暗、你说我该如何做呢?”女子的手忽然紧了紧。 暗起身,眸中闪过一丝幽冷,“这就要看小主是否狠的下心了。” “哦?!”女子疑惑,“如何狠下心。” 暗勾唇,那条难看恐怖的伤疤也有着诡异的弧度,“皇上要求陆寰宇处理城西难民这件事,那么如果那些难民通通死了呢,恐怕陆寰宇难辞其咎吧。” 女子听道暗的计划眼中有着满意的笑,不错、这确实是个很完美的计划呢。 “你如何动手?杀了他们?!”女子声音平淡,仿佛这个杀字只是个微不足道的鼻音。 暗摇头,“直接刺杀太过引人注意,以陆寰宇的能力很快就会为自己脱身,并且能立即知道是有人蓄意嫁祸,到时候我们反而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暴露了自己的势力,得不偿失。” “直接说如何做。”女子直接了断。 “属下认为,下毒是最好的办法,如果那些难民吃的是陆家救济的粮食而死,那么任陆寰宇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清了吧。”暗缓缓陈述道。 女子沉默许久轻叹,“那便这样做吧。” “属下一有一事不知该不该说。”暗看了一眼帘中女子。 “说吧。” “此次回来主要是配合公子的行动,如果因为一个陆寰宇而暴露的我们的暗处势力实在是不值得,我曾调查过陆寰宇以前处事的手段,她虽然年纪尚幼,但处事手段绝对是高明,属下认为能不招惹她就不必招惹她。” “放肆。”女子忽然厉声呵斥,从帘中走出,抬手便赏了暗一个巴掌,“我做什么要你多嘴,她必须要死,你出去吧。” “是。”暗泯唇,静静的退出房间。 主人要如何做便如何做吧,对于她来说杀得人多人少,并无多大意义,相反她还很喜欢这种感觉呢,当初自己不就是因为这样才选择跟了这个孩子么,从这个孩子身上,她能得到从所未有的满足感,她很乐意为她效劳…… ------------ 还不够累 自知道陆寰宇是个女子后,蓝夕颜来找她的次数便更勤了,来一次便送一次衣物、胭脂、珠钗,力求将陆寰宇打扮的祸国殃民。 可惜,陆寰宇依然不为所动,虽然恢复了女儿身,但还是如以往的风格一般简单素净,只是由原本的男子发髻变成了随意用玉簪绾起的云鬓,一袭青色书生装变成了青色素布裙,让蓝夕颜郁闷不已。 不说为寰宇打扮再说她老是捧着寰宇那张嫩脸,一边赞赏一面叹息,赞赏着她的皮肤怎么如此之嫩白呢,叹息着自己怎么就没有这般嫩白的肌肤呢?! 还有她那深情凝视寰宇的目光实在是令寰宇忍无可忍了,一把拍开蓝夕颜正向她脸袭来的魔爪,冷不防的问道:“烟花阁最近如何?” “啊?!沉迷于陆嘴月那张嫩脸中无法自拔的蓝夕颜猛然回神,一脸迷茫的看着寰宇:真是的,变回女人后还是和以前一个德行,依旧没一点情趣,照样三句话不离账本、盈利、亏损…… 而且自家主去世以后,她的整个性格也变了,没了以往的厚颜无耻,取而代之的是稳重冷静,但这份稳重与她的年龄也愈加的不符了。 陆寰宇看蓝夕颜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微微皱眉,阖上手中的账簿,“啊什么啊?!问你烟花阁最近如何呢,还有为什么你账簿还没有交给我?” 近几日,陆寰宇将陆家经营的所有产业的账簿连夜看完,又重新拟定了目标,对各个产业又做了调整,再加上有不少的商家要闹着离开与陆府终止合作,这些事也让她费了不少心思,才最终留住了那些人。 多日的繁重使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憔悴,脸色苍白的几乎透明,只是眉宇间依旧有着那份自始自终的坚毅,让她显得并不是那么脆弱。 是啊,远离有爷爷撑着整个陆家,她可以厚着脸与那些商场老手肆无忌惮的周旋着,可爷爷去世之后,陆家所有的担子就落在了她的身上,现在她要靠的是自身的稳重与气势去与那些商场老手去竞争,做到与他们平起平坐,甚至要在气势上狠狠的压过他们,才能保证陆家作为商界龙头的地位。 而不再像以往有着爷爷的庇护,靠着自己的小聪明,小无耻,后脸皮就可以解决所有的难题,她需要的是成熟稳重和一个家主该有的气势。 真是可笑呢,没有恢复身份前她不能做真我,需要表现的无赖,现在恢复身份了她还是不能做真我,需要表现的稳重大气,那么她的真我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果真如尹霁所说其实她骨子里就是个清冷的人,无所求无所欲,对什都不在乎,不在乎自己,不在乎悲欢,不在乎得失,连自己为什么而活,为什么而也不清楚,就这么在什么都不明白,看不透的情况下一头扎了进去,再难回头,于是只能伪装自己,果然、她的人生真当是冷清的很啊。 想到尹霁,寰宇的表情有些无奈,爷爷说有些事情我不知道是对我好的果然不假,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现在的她该知道什么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知道了,重要的是她现在该以怎样的心情去面对尹霁呢,还是装作不知道么? “寰宇?!”看到寰宇失神,蓝夕颜小声的唤道并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寰宇这才回神,朝蓝夕颜淡笑:“蓝阁主似乎最近轻闲的很呀,那么可以把烟花阁的账簿先交给我审阅么?” “额。这个……”蓝夕颜沉默,最近先顾着和龙景阳甜蜜蜜的联络感情去了,后又顾着时不时的来陆家串门欣赏寰宇的貌美了,哪还有时间去整理那倒胃口的账簿,这下可完了,这丫头对于生意上的事可是锱铢必计,执着到不能在执着的地步,要事她知道自己什么也没做,非气疯了不可。 寰宇眯起凤眼,似笑非笑的看着满脸踌躇的蓝夕颜,最后用平缓的语调说出了令蓝夕颜吐血的话:限你明日一早就把账簿交给我,否则别说不让你来我府中串门,就连你的小桃花我也给你掐死在摇篮里,至于接下来要如何做,你好自为之吧。 蓝夕颜咬牙,盯着陆寰宇的脸看了半晌,才真正的理解了什么叫做祸国央民,祸害遗千年,那万丈深渊怎么就没把她摔死呢。 她忍着拍桌子踹椅子的冲动,压住了在喉口的那一声气拔山河的一句“你够狠”,满脸堆笑的冲着陆寰宇抛媚眼,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咱爷呢,自己未来多姿多采,金银珠宝的生活还得抱着这位大爷的小腿过活呀,这可是一棵正在茁壮成长的摇钱树啊…… “你够了啊!”寰宇看着蓝夕颜那快要抽搐的眼角,一声吼震住了蓝夕颜,绝情道:“没的商量,明日一早,账簿到人到,账簿不到,你也就可以不用来了,直接找你的小桃花包养你吧。” 蓝夕颜现在真的是恨不能撕烂寰宇的那嘴,真她妹的毒,受不了了…… 可正要将已经酝酿好的满腔情绪爆发一下的时候,偏偏寰宇牛头不对马嘴的问了句:阿酒在南宫府可好?让她已经到达顶峰的气焰又给退了回去,闷声回道“放心吧,你舅舅他们一家子可宠着她呢,比起对你当年的好,有过之而无不及。 “还有你外婆就差没把心掏给那个小祖宗了,就前天那小祖宗吧西街王员外家的孙子欺负了,好家伙她还到有理了,最后啊,人找上门去了,你舅舅他们非但不让那小祖宗道歉,反到数落起王员外的一家……” “阿酒被欺负了?!”寰宇直接打断蓝夕颜的话,语气里满是紧张,阿酒是个惹人怜的孩子,从小就无父无母,这也就是她为什么要将阿酒送到南宫府让舅舅一家照顾的原因。 “没什么啦,小孩子吵嘴正常。”蓝夕颜有些惊讶于寰宇的反应,这个孩子对她来说这么重要么? 寰宇泯唇,“为什么会吵起来。” “听说,你舅舅带阿酒去书院了,王员外的孙子说阿酒是……”蓝夕颜没有继续说下去。 “是跛子么?”寰宇挑眉,继而冷漠道:“取消我府与王家的生意往来,还有那书院是叫翰林书院吧,我记得那是陆家出资建的,从今天起,他的孙子就不必去了……” 寰宇眼神凌厉,别有一番气势。蓝夕颜一震:取消合作,王府近年来一直依赖着陆府才有了今天,现在她不想给王家机会了,那么王家必然撑不了多久,为了一个孩子竟让一个家族衰落,寰宇何时变的这般令人惧怕了。 “怎么,突然发现不认识我了?”寰宇轻哂,“每个人都有底线,很不幸,他惹到我的底线了,让那孩子受到伤害的人,我绝不会就这么轻易的算了。” “为什么?”蓝夕颜真的是越来越看不懂她了。 寰宇淡道:“因为她很像小时候的我,我不能有的,我要让她有、这算是对小时候自己的弥补吧……” 蓝夕颜看着神色落拓的寰宇叹了口气,“你很累吧?” “我是,没有累到一阖眼就能睡着什么都不去想的地步。”寰宇抬头,朝蓝夕颜璀璨一笑,慵懒开口道:“陪我去城西吧,处理完这件事,我就去天瑞。” ------------ 五里亭内 城西、五里亭。 现在本是四月,应是草长莺飞的时节,可这里却是荒芜一片,脚下贫瘠的土地上覆盖着一层干涩的细沙似的黄土,风吹过会带起漫天的尘烟。 蓝夕颜用帕子捂住口鼻,瓮声瓮气道:“寰宇,你不是来这救济那些难民的么,怎么什么也不带?”她好歹的做个样子带几个下人,送几桶米饭来给这些难民填饱肚子吧,现在两人两手空空的来做什么?! 陆寰宇眯着眼,无所谓似的向蓝夕颜翻了个白眼,“救济这些难民的粮食你出银子买啊?!”这话陆寰宇说的理所当然。 蓝夕颜越听越不对劲,立马反驳道,“明明就是皇上让你处理城西这件事的,凭什么我出银子啊?”天杀的,陆寰宇你还能再抠一点么? “可我从不做亏本的买卖。”寰宇说的理所当然,让她自个掏腰包使这些人吃.+du.好喝好,有舒适的房屋可住,以她的一贯做事的风格来说,这绝对不可能! 蓝夕颜开始彻底的鄙视寰宇了,“那你准备怎么办,等着他们饿死,再跑去和皇上说,您老人家晚来了一步,还没等到您的救济,他们就都死光了。”后来蓝夕颜,想明白了,继续补充道:“不过他们要在十天内饿死怕是不可能,我劝你还是下毒好了,这样来的干脆。”蓝夕颜说的干脆。 “噗……“另外的一处矮坡处的黑衣人听到蓝夕颜的话,立马有种吐血的冲动,自己是被派来跟着陆寰宇的,等着寰宇发食物给这些难民时,偷偷在这些饭菜里给难民下毒的,可怎么连当事人也建议下毒呢,那自己来下毒,到底是陷害人家的,还是助人家一臂之力的? 陆寰宇陷入了沉思,许久才一本正经道:“嗯、这是个很不错的主意,但是、毒药的银子还是你出,我可没那个闲钱。”寰宇一脸的坦然,不该花的千万不能花,该花的咱还得省着花。 蹲在土堆那的黑衣人直接扑到,天、这厮比刚才的女人更绝,你说你来救济难民怎么真就半粒米也不带呢,而且连毒药的银子你丫的都舍不得花,抠、抠死你算了,这下完了,主人的任务完成不了了。 “你!”蓝夕颜再次泄气,合着不管怎样,这个银子她出定了么,“真是的,你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拿出来救济救济那些难民会死啊!”蓝夕颜抱怨。 寰宇懒得理她,心里嘀咕:那你干嘛不出?只是脸上是一贯的淡定,继续向前走去,不到半里,几个破旧的茅草屋就出现在了她们的面前。 有几个面黄肌瘦的男子光着膀子,围在一起赌骰子,时不时有咒骂声从他们嘴里说出来,寰宇微微皱眉,嘴角不悦的勾起。 “你不能这样啊!“女人的哀嚎声在这片空旷的土地中响起,寰宇循着声音往前走去,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妇人左手抱着不足一岁的孩子,右手拉着一男子的衣服,哭哭啼啼,她怀中的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母亲的悲切从睡梦中惊醒,随即啼哭起来。 那男子掰开那妇人的手,一把将妇人推到在地,破口大骂道:“臭娘么,你管我,整天哭哭啼啼的,老子的运气都是被你哭没的,你给我滚开。今天我要再去找那些个狗杂种赌,把那些铜子赢回来。”说罢,又在那妇人身上踹了几脚。 蓝夕颜看不过去,刚想要臭骂一顿那男子,就被寰宇拽住了,蓝夕颜不解的看向寰宇,问道:“太过分了,都穷成这样了还想赌,还有欺负女人算什么男人!这种人饿死算了。” 听到蓝夕颜的气愤之词,寰宇淡淡的笑了,“刚谁说要救济他们来着,怎么现在到希望他们饿死了?” 蓝夕颜听出了寰宇的嘲讽,掐了掐寰宇的腰,小声道:“谁知道他们是这些人。” 寰宇失笑,“好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那些男人又不缺胳膊又不少腿的,完全可以出卖自己的体力维持一天简单的生计,可是生性懒惰,不思进取,便成了这样,但还有些人是真的需要我们帮助的,你看……”寰宇手指向一旁低矮的茅屋,茅屋旁还有几个破席子,上面躺着瘦骨嶙峋的老人…… “你想怎么做?”蓝夕颜许久才从那些人身上移回目光,看向寰宇,这个皇帝还真是给她出了个不少的难题呢。 “逍遥楼的人手够么?”寰宇忽然问道。 蓝夕颜先是一愣,后立即反映过来,惊讶道:“你、你不会是想招这些人吧,这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寰宇打断蓝夕颜的话,“你可以施舍一次两次给他们,可是你不能一辈子施舍给他们呀,再说了,我是商人,重利,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就送些东西给他们而不要报酬,我可不吃这些亏。” 蓝夕颜摇头,“不行,你也看到这些人的德行了,会毁了逍遥的名声的。” “所以要有所筛选啊。”寰宇轻叹,“你回去找方刚,就问他能不能帮我训练些人,还有、陆家在东街最偏的地方有个院子,常年无人住,你再找些马车将那些妇人,老弱病残的接过去,有病的治病,让他们换些干净衣服,将会做针线活的妇人挑出来,孩子到了该上学的年龄就送去翰林书院,嗯、至于这些有力气却不干事的男人么,我自有办法。”寰宇看着那些还再赌的人露出了危险的笑意。 蓝夕颜瞪大双眼,“你要把这些人都接走,这可是要花许多开支的,你不是说,不愿花银子么?” 寰宇无语,朝蓝夕颜吼道:“喂,蓝姑娘,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个人么,诶,算了,不和你说了,你就按我说的办,反正我不会亏就是了,到时候谁得利还说不准呢。”寰宇目光狡點。 蓝夕颜无语,好吧,她承认,她真的看不懂这个年纪轻轻的家伙,所以自己还是乖乖做事吧,听她的几时有错过…… ------------ 解除婚约 乾瑞宫观风殿雕梁上盘旋着龙脊,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芒,无一不在宣示着皇家别院的威严,微风拂过泼墨色的白底罗窗帷,殿堂里的摆设或精致,或随意,但都似乎笼罩着淡淡陈旧伤逝的味道…… 在殿堂的软塌旁的不远处有华贵的雕镂着凤凰的案几,案几上摆放着一副箕形砚台和镶金的毛笔,铺开的白纸上是一种龙飞凤舞的书法手笔,上书:国泰民安。 “尹相求见。”太监尖细的声音传入殿内。 瑞景帝放下手中的笔,慵懒的斜靠在座椅上,静静的等着尹相的到来,免了一切虚无的礼仪,直接让尹子诺坐下,甩手将一本奏折扔给他,再次静静的等待尹子诺将奏折看完。 尹子诺将奏折看完,又重新恭敬的将奏折放回瑞景帝的案几上,低头不语。 瑞景帝挑眉,“尹相不好奇城西、五里亭的人怎么一夜之间就消失了这件事么?” 他抚着光滑的下巴,似抱怨道:“这个陆寰宇,朕让她解决五里亭的事,她到好,解决到最后,那连个人影都不见了,还真怀疑这死丫头是不是将那些人给转移到其他地方乞讨去了,毕竟将近五六十个人口呢……” 尹子诺沉吟,许久才道:“那陆寰宇行事的风{无}{错} m.{[quledu}com格我虽然无耻厚颜,但品行不坏,应该不至于为了完成皇上的任务,而做出让难民转移地点的事。”尹子诺似堪破了瑞景帝心中的想法,小心的应答。 “她倒要是敢这么做,朕就废了她陆家!”瑞景帝半开玩笑道,“不过朕还真是好奇,她到底对五里亭那里的难民做了什么安排,居然一个人都没了,连之前的破草屋,也都不见了。” 尹子诺带笑,“皇上舍得废了那丫头么?”语气里有着浓浓的挑衅意味。 瑞景帝一愣,随即大笑起来,“哈哈,老家伙,连你也敢取笑朕了?!”但、瑞景帝沉默许久之后,神色认真道:“你说的不错,那丫头机灵有趣的很,朕倒是真舍不得她废了她呢,诶,可惜呀,便宜都被你儿子讨去了,这么好的儿媳朕也是想要的紧呀。”瑞景帝偷瞄了一眼尹子诺,开始为接下来要说的事做出了铺垫。 尹子诺皱眉,皇上这说的什么话,怎么听起来这般怪异?!心里不由的有了不好的预感。 看到尹子诺的表情,瑞景帝淡淡一笑,“你也知道我那几个皇儿似乎也对她感兴趣的很,有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也总不能因为我之前的一句玩笑就让年轻人没了自由选择的权利吧……”瑞景帝一双鹰目紧锁尹子诺。 “皇上的意思是,以往的指婚不算了?!”尹子诺不动声色道。 瑞景帝现在摸不清尹子诺真实的想法,施施然笑道:“你儿子尹霁朕也是很看好的,映雪那丫头也喜欢他的很,你不妨问问尹霁的意思,毕竟寰宇的家族曾对尹霁的娘做过那种事……” 尹子诺突然打断瑞景帝的话,“皇上刚不是说了么,年轻人应自由发展,所以接下来,谁和谁在一起还请皇上不要干涉。”尹子诺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居然敢以这种口气和当今的圣上说话,看来他这条老命是不想要了…… “哼。”瑞景帝轻哼一声,对于尹子诺突然的打断,神色间有着明显的不悦,但并未发作,生硬道:“既然这样,就让他们自己选择好了,至于那个婚约么,还麻烦你去陆府走一趟,宣布取消。”说罢,瑞景帝起身,向软塌走去。 尹子诺愣在一旁不动了,这让他如何开口?! 瑞景帝眯着眼,有意无意道:“这有这么难说么,只不过是说取消婚约,又不是说退婚,再者,陆寰宇这个丫头天生丽质,喜欢她的人定然不在少数,她应该有自己选择的权利。”瑞景帝说的义正言辞,仿佛一切都是为了陆寰宇而考虑。 尹子诺现在真的想不顾君臣的身份,狠狠的揍瑞景帝一顿:呸、好说,你怎么不自己去说,解除婚约和退婚到底有毛区别,您老倒是给我解释解释,站着说话不腰疼,脸皮真是比陆寰宇还厚,哼、喜欢那丫头的人不在少数,恐怕你是在为自己的儿子考虑吧,不过,这个皇帝千算万算也不会算到,尹霁居然肯为那丫头放弃仇恨了吧。 于是,尹子诺露出了老谋深算的眼神,再一次的问道:“皇上确定让他们自由发展,不做干预?!” “当然。”瑞景帝现在心里已经打好了如意算盘,天底下哪个女人不想飞上枝头变凤凰,若做了他的儿媳,现在是王妃以后就有可能会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这个身份,哪个女人会不动心?!瑞景帝相信是个女人就免不了动心,当然陆寰宇也不会例外,商人么,不就是爱财么…… 尹子诺得到瑞景帝肯定的回答后,内心满意的笑了,但脸上却没有任何表现,仍是一脸的不痛快,额头皱的都可以夹死蚊子了,果然老狐狸就是老狐狸。 “朕累了,你退下吧。”瑞景帝挥手,尹子诺缓步退出。 瑞景帝若有所思的看着尹子诺离去,耳边又响起了那日算命先生说的话:此人深不可测,我竟看不透他,我唯一能算透的就是那凤眼,此乃凤凰之印记,顾此人乃天降瑞星,他可保天野安定。 真的如算命所说的话,那么陆寰宇就只能留在皇室,而与她相伴一生的便就该是他的皇子,就该是天野的下一任帝王……这也就是,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轻易揭过陆寰宇女扮男装的事,因为当陆寰宇女子的身份揭晓时,他早已做了这个决定。 再说了,作为一个父亲,他也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东西的,就算陆寰宇不能成为她的儿媳,那么她也不能嫁与尹霁,因为尹霁可是他那个宝贝公主看上的! 不、陆寰宇必须成为她的儿媳,陆家的财力可敌国,又能牵住紫陌,这么有用的棋子,怎么可以送给别人呢,如果这陆寰宇不从,那么、他宁可毁了陆寰宇! ------------ 萧无凉贱 黄沙弥漫,午后的风吹起细沙使得陆寰宇迷了眼,但她脚下踏着逍遥步快速的行走着,仿佛身后跟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 寰宇不时往身后瞧瞧,看到那家伙还跟在自己身后时,忍不住咒骂出来:混蛋,他妹的就是个混蛋。 寰宇身后赫然就是那天让她坠落悬崖的萧无凉,本来昨日将城西的人全部都安顿好之后,她就有打算在城西这块地方开家茶馆,这里是出京城的必要通道,茶馆开在这里一定赚银子,所以,今日她便来看一看地形的,可是居然遇到了那个害自已坠落悬崖的萧无凉。 这小子倒是不见外,见到陆寰宇就笑的春风灿烂,差点没让寰宇掉一层鸡皮疙瘩,见到仇人,怎么能不分外眼红,直接拿着软剑就向萧无凉砍去,可是这萧无凉不躲不闪,就等着寰宇的剑往他胸口刺…… 这?!算什么,寰宇停止了动作,她这人再怎么无耻,也不会无耻到趁人家不还手的时候就要了人家的命吧,这种小人才做的事她可干不出。 于是,这萧无凉还就蹬鼻子上脸了,冲着寰宇骚骚一笑,“小妞,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寰宇彻底无语了,朝着黄土地面“呸”了声,直接转身走人,可是,这该死的混蛋就这么跟着自己了=无=错= m.,自己快,那混蛋也快,自己慢吧,那混蛋也慢,于是乎寰宇干脆运起了逍遥心法想将那混蛋甩掉,这才有了现在二人你追我赶的情形。 寰宇看着依旧锲而不舍的跟在自己身后的家伙,无奈了,停下脚步,满目凶光,冲着萧无凉吼道:“喂,你有病啊,没事跟着姑奶奶我乱转什么,别惹急了我,管你出不出手,先要了你的狗命再说!”寰宇是真气了,那一双凤眼里流动着愤怒的光芒。 萧无凉故作伤心,凄凉道:“如果那天不是我的手下暗算你的话,你就不会打不过我,如果你打得过我,你就不会摔下悬崖,如果你不摔下悬崖,你就不会……” “停!”寰宇一声怒吼,适时的制止了萧无凉的长篇大论,寰宇叹了口气,幽幽道:“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好啊,你就继续演戏吧,今天非得扒拉下你一层皮来。 “那是自然。”萧无凉不假思索,立即答道,一双漆黑的墨色眼眸笑嘻嘻的盯着寰宇猛看:这小妞长得确实好看,谁说天妒红颜的,全他妈扯蛋,这妞从万丈悬崖上摔下去,依旧能顽强的活下来,她这条红颜命不真不是一般的硬啊,还有她那性格,那凌厉的嘴,还真是有趣呢,他萧无凉决定了,这个陆寰宇必须是他未来的娘子…… 如果此时寰宇知道萧无凉的想法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萧无凉揍成猪头拿去卖的。 “喂,那你就告诉我到底是谁派你刺杀我的。”寰宇抚摸着手中的青龙软剑,似漫不经心道。 萧无凉那漆黑的眼珠骨碌一转,大义凌然道:“咱混黑道也得有个规矩,就是不能透露雇主的信息,像我这么正直的人自然是不会说的。” “不过……”萧无凉欲言又止,打量寰宇的神情越发的肆无忌惮了。 寰宇挑眉,“不过什么?” “你要是能施一点美人计的话,我还是可以考虑偷偷告诉你的。”萧无凉一本正经,但眼角的余光却有着深深的顽昧。 寰宇握着青龙软剑的手紧了紧,但脸上却是一片平静,不动声色道:“在我的剑还未出鞘之前滚。”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萧无凉丝毫不在意寰宇此刻的心情,仍旧像个孩子一般无忧无虑道:“诶呀。”他拍着脑袋,一脸的懊恼,“我怎么忘了自我介绍了呢,我叫萧无凉,芳龄二十有二,至今未娶,每年的银子么,嗯、或多或少,这要取决于杀人的多少来定,嗯……” “刷。”寰宇直接将软剑拔了出来,横在萧无凉胸前,天啊、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这都什么玩意啊,小无良?!这什么破名字啊,干脆叫‘黑心肝,不要脸’算了,芳龄?!他配的上‘芳’这个字眼么,疯龄还差不多!至今未娶?!啊呸,谁要嫁给他,那才有鬼呢…… 萧无凉愣是眼不眨一下,愣着不动,切、这女人怎么可能会动手,他以暗音阁阁主的名誉起誓。 “说吧,想怎么样?”寰宇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萧无脸修长的手指,挑开横在他胸前的剑,笑的绝代风骚,“有没有兴趣做件事?!” 寰宇现在连眼睛都懒得抬一下了,她真的不想理一个无良自恋的混蛋。 “不要这么不解风情嘛。”萧无凉扬着那张俊脸,扭捏道,“做我暗音阁的阁主夫人如何?!” 寰宇抬起头,勾起绯色的唇角,“听起来并不怎么样,所以、不——要!”那笑容透着三分邪气,但更多的是遗世独立的孤傲。 “我可以让你穿金的带银的。”萧无凉诱惑道。 “太重。” “我可以让你尝遍所有珍馐美味。”萧无凉继续诱惑。 “会胖。” “我可以给你一切你所想要的。” “嗯、听起来不错。”寰宇点头,笑的越发的妖娆了,“不过,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呢。” 萧无凉正要做深一步的诱惑,就有人特别不解风情的打断了他的话,只听远处传来,苍老的声音,“这丫头还真是有意思啊,不过可惜今日老夫就要了她的小命。” 寰宇神情一紧,四下无人,但声音浑厚,显然是内功练到极致的人,萧无脸也是神情一紧,眉头紧锁,原来的嬉皮笑脸也换了副认真的表情,他走到寰宇身前,低声道:“此人内力不俗,我拖住他,你找个时机脱身,能走多远走多远。” 寰宇一愣,盯着萧无凉看了半响,满脸的疑惑:这小子脑子是被驴踢了么,他们两什么时候好到这种程度了,她怎么记得前几日,这家伙不还凶神恶煞的要杀自己呢么? 倒是萧无凉开起了玩笑,看着寰宇盯着他看,他羞涩道:“别这么看人家么,人家可是很害羞的,虽然我知道我玉树临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哼,鬼见鬼爱还差不多!”寰宇直接无视萧无凉的自恋倾向,这种人不是脑子有屎就是脑子有屎…… ------------ 柿子捡软 天渐渐的暗了下来,寰宇没有任何动作,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萧无凉淡道:“不关你的事,走。”神情冷漠,不待萧无凉再开口,就将目标锁定在了半里之外的密从里,“滚出来,鬼鬼祟祟算什么?”其口气里满是不屑,装神弄鬼,真以为她是三岁小屁孩么。 寰宇原本一开始听那人的声音还以为是内功深厚之人所发,但后来越想越不对劲,这才想起了有一种功夫叫做千里传音,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那人在千里之外在说话一样,给敌人造成一种假象,从而加大对方心里的压力,这种压力称为精神压力。 传音千里是已经失传的功夫,江湖上会的人寥寥无几,其中鬼谋手下的五鬼之一的离鬼就会这种功夫,难道对方是五鬼之一?!如果真的是五鬼的话,那么鬼谋也快出现了吧,江湖必定要再次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了…… 寰宇等了许久还是没有任何动静,眼神撇到了萧无凉的头顶上,嘴角勾起一抹戏弄的弧度,手快速的拔下萧无凉头上的玉簪,目光如炬,将真气运到左手上,朝那密从中射去。 萧无凉先是感觉到不对劲,后来散乱下来的发丝就真的证明了不对劲,他朝寰宇瞪眼,寰宇直接无视,秀眉一挑,“有本事,来打我啊。”随后,又调笑的看着萧*无*错*小*说 m.无凉,一脸真诚的补充道:“不过好像只有我打你的份哦。” 寰宇说这话丝毫没有夸大的成分,她的逍遥心法已经练到大圆满的境界,现在她所缺的就是对敌的经验,而在此之前,萧无凉就已经不是寰宇的对手了,若不是那日寰宇的体力消耗过大,还被偷袭了,怎么会被萧无凉弄得坠落悬崖这么惨。 萧无凉面色一红,咬牙:这个女人,说话就不会含蓄一些么,多伤人自尊啊。 寰宇依旧无视萧无凉那怨恨的目光,专心看向远处,果然,寰宇射去的玉簪有了作用,那密从中有了动静,随后玉簪又直直的被打了回来,寰宇右手翻飞,卸下玉簪上附着的力道,力道一撤,瞬间、那玉簪就变成了粉末,伴随着黄沙在漫天飞舞。 随即便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哈哈、神月门的人果然不错,女娃娃,你是谁的徒儿?”伴随着这句问话,一黑衣人就出现在了寰宇的面前,他眉发皆白,可是脸看起来确像三四十岁的中年大汉,与他满头的白发完全不配。 寰宇眯起凤眼,上下打量着那黑衣人,不动声色的问道:“阁下是离鬼?” “不错、有见识,没想到十年前我大闹江湖,十年后再回中原,还有人记得我。”那离鬼满脸的笑意,只是那笑意中隐隐透着杀意。 寰宇冷哼,“哼、是也,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东西到现在还没死,不是精怪也是鬼了,还有看看你长的鬼模鬼样的不是鬼又是什么?”牙尖嘴利就是她的特色,一旁的萧无凉真想为寰宇鼓掌,说的真是太好了,只是他现在正整理着他的宝贝头发,无暇为寰宇的话而拍手叫好。 “哼,狂妄小儿。”离鬼显然是被寰宇的话气到了,脸色铁青,沉声喝道:“这次回来,我要你神月门人一个不留。” “哟,口气到不小,是不是人老了脸皮也就厚了?”寰宇不怒反笑,脚在黄土地面上蹬了几脚,“啧啧啧,我站在这儿,都可以踩到你的脸了。” 和寰宇比口才,还不如自行了断比较直接,于是那离鬼很是识时务的不再与寰宇逞口舌之快,一掌直接向寰宇袭来,萧无凉此时也正好顺好头发,继续横在寰宇的身前,腰中长鞭一挥,跃到半空替寰宇与离鬼交起了手。 离鬼冷笑,“小子,这不关你的事,老夫劝你快滚,否则让你死无全尸。” 他这次与其他四鬼先来了中原,就是想先清理掉神月门,阻止他们在南冥山庄开盟主大会,为正在闭关的主人扫除障碍,等到主人的神功大成,那么整个江湖就是他们的,当初就是那个该死的神月门从中坏事,扰乱了他们的计划,使得他们不得不离开中原整整十年。 “怎么和老子没关系?”萧无凉痞痞一笑,“这丫头可是我内定的娘子,敢动我的女人,我就要你命。”萧无凉的眼神里有着狠戾。 寰宇嗤笑,这个小无良在做梦么,他说自己是他的,自己就是么? “找死!”离鬼再次一掌,这次用了七成的力道,他就不信这个小子能受的了他的一掌,萧无凉也是个精明的人,知道不可硬抗,直径躲开,身后一声巨响,暴露在他身后的一颗粗壮的树被拦腰拍断,萧无凉心里咯噔一下:靠、还好老子躲得快。 调整好自己扑通乱跳的心后,萧无凉眼角的余光撇到了蹲在一旁的寰宇,这不看还好,一看差点气背过去,这个女人居然在悠闲的玩着石子,天啊,这小妞到底有没有脑子啊,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玩石子,他冲寰宇吼道:“你疯啦,还不快跑?” “想跑?!没门。”离鬼再次向萧无凉逼近,所有和神月门有关的人都该死,十年前的屈辱现在想起来仍让他觉得憋屈。玄明、玄月二老死在神月门一个不到十岁娃娃的剑下,自己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也是拜那个孩子所赐,那个孩子的名字他永远不会忘记,殊白衣。 不过,他没有那个勇气去找那个十年前就厉害非凡的孩子,谁知道十年后那个小子到底强悍到什么地步,他可没傻到去找殊白衣的麻烦,那个小子自然是要有主人亲自对付的。 柿子要捡软的挑,这寻仇么也是一样,这个女娃娃看起来柔弱的不得了,又与神月门有着极大的关系,所以就先从她下手好了,谁让这丫头是神月门人呢? 如果此刻寰宇知道离鬼的想法一定会把尹霁从上揍到下,他妹的,自己居然为那死狐狸背了黑锅,还有自己真的很弱么? 寰宇勾唇浅笑,一双凤眼千般风情:试试不就知道了…… ------------ 破石头阵 风起、尘土飞扬。 离鬼阴恻的声音再次响起,令萧无凉愈加的不爽,可是又无可奈何,谁叫自己的功夫不如人家呢? 萧无凉牵动嘴角看着一旁仍在摆弄石子的陆寰宇再次感叹:他的大好年华啊、全悔在这死女人的手里了…… 他看着向自己逼近的离鬼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不就是一命呜呼么,反正死在自己手里的人海了去了,他这辈子也算是赚够了人命了吧,果真应了那句、出来混的总要还的…… 可就在萧无凉准备做拼死一搏的时候、他的后背被人一扯,与离鬼的一掌错开了,而离鬼的那一掌分明是向着刚玩弄完石子起身的陆寰宇拍去的。 陆寰宇勾起唇角,轻而易举的就将离鬼的那一掌化解开来,笑话、她堂堂邪神的亲传弟子会是这么好欺负的么? 离鬼急急的彻回手掌,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惊奇:这一掌他运足了八成的力道、可为什么这女娃娃居然这么轻易的就接下了?! 不待离鬼的继续思考,陆寰宇倒是先笑了起来,一双凤眼扬起,邪气而又张狂道:“有没有人告诉你、得罪谁也不要得罪女人呢?” 离鬼显然愣住了,而萧无凉则是咣铛一声倒了,妈妈呀、他真的是明白了、得罪谁也不要得罪女人、尤其是眼前这个看上无害实则是个祸害的女人,明明一身功夫不知道比自己高明多少,居然不显山不露水,偏在一旁看着自己被离鬼打的只有躲的份还就愣是不出手、他就搞不懂了那泥里的石子还就真的比他这个大活人、大美男有吸引力么? 离鬼见自己的招式被拆,阴阳怪气的假意赞扬道:“好、果然神月门人都有出息的很啊!” 这话听在谁的耳朵里都分明是带着刺的,可偏生陆寰宇就把这话当真了,一脸的动容,那看向离鬼的眼神充满热切,一时让离鬼起了鸡皮疙瘩:诶呀妈呀。这丫头怎么一副看自己是知己的表情呢? 于是、就见寰宇颇为不好意思的陈述道:“你知道么、你是第一个夸我有出息的人,我爷爷说我是个不靠谱的人、我师傅说我呢、不学无术,那个死狐狸说我疯疯巅癫、诶,总之在我之前的人生里从没人夸过我有出息……” 陆寰宇说着说着就兴奋了,闪烁着那灵气的凤眼,反显俏皮道:“要不您在夸夸我?!” 离鬼这下子是彻底被陆寰宇的无耻给气到了,不顾一切的向陆寰宇冲了过去、而寰宇巍然不动、甚至连伸手抵御的招式都没做,还有那一脸的笑意也没有因离鬼的突然发难而淡去,反而更是让人觉得高深莫测了。 有那么一瞬间萧无凉觉得,眼前这女人真的是很危险,她不怕死、不惧死,她太强硬、太精明以至于太邪气,在一个不在乎生死、软硬不吃的人面前,所有的威胁、诱惑都是徒劳的,你根本就不会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就比如像现在,他不信陆寰宇这个神奇的女人会不闪不躲的接住离鬼的夺命一击而不还手,她之所以敢这么淡定的不动一定是已经做好了打算,就等着对方上钩、这叫请鬼入瓮吧。 果然接下来的尘土扑面证明了萧无凉的猜测…… 而此时的离鬼却是真的迷茫了,他明明记得自己正威风的向这那女娃娃示威呢,怎么转眼间那女娃娃就不见了,而且这周围的景色也是大大的不对劲呀。 刚刚周围还是晴空万里的、怎么一下子就开始飞沙走石了呢、莫不是中什么邪了?! 这会离鬼正百思不得其解呢,就听寰宇很欠扁的声音传来:“老鬼、你就好好享受本姑奶奶给你准备的石头阵吧,这个阵啊、可是当年诸葛先生的得意之作哦,我还是第一次尝试摆这阵没想到居然成功了,你应该感到非常荣幸呀!” 离鬼这下是全明白了、自己这是被困住了,天哪、中原好危险,第一次来被一十岁的小鬼整的鬼模鬼样,灰不溜鳅的回去了,可是第二次再来到中原准备一雪前耻的他、居然被个丫头临时布置的石头给困住了……他这走的什么鸟运啊,他真的好想回去啊、中原真的好危险! 而此时的萧无凉乐了,现在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白发苍苍老头正不停的围着一块大石头转圈,而他则特愤青的拣起一块石头朝离鬼砸去,只听得那离鬼在阵法里哇哇乱叫,可偏偏无可奈何…… 就在萧无凉还准备再次搬起石头迫害离鬼的时候,他的后衣领被寰宇一把扯起,寰宇一脸鄙夷的看着萧无凉,没好气的说:“你还不快走、等时间一到,阵法的威力消失、你小子就死定了,别怪本姑娘没提醒你、就你这一身的烂武功,等那老鬼一出来十个你都不够他杀。” 萧无凉那双迷人的双眼顿时因寰宇的那句话而花容失色,“什么这阵不能困这死老头一辈子?” 寰宇叹了口气,拍了拍萧无凉的肩,用近乎怜悯的口气缓缓道:“没文化真可怕。” 这阵法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一但过了时辰失了天时,这阵法自然就没用喽。 被寰宇这么一拍,萧无凉居然捂着胸口有些隐忍着咳嗽了几声,脸色也苍白的可怕,寰宇一看不对劲,讪讪的收回拍打萧无凉的肩,立刻撇清道:“小无良,不要和我说我轻拍你几下都会给你造成极大内伤,那、你真是弱暴了。” 萧无凉又猛的咳了一下,苍白的脸泛起了潮红,朝着寰宇骚首弄姿道:“是呢、你可要对人家负责。” 寰宇忍着一拳头将萧无凉砸成肉饼的冲动,修长的手指扣住他的脉搏,试探的问道:“受伤啦、因为我?!晤、那我是应该负责哦。” 萧无凉再次乐了,脸上顿时绽放了无数朵小花,头直点,一副正气凛然道:“你终于知道了,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啊,本来我一个大老爷们要你一娇滴滴的姑娘负责是说不过去的,但既然你这么坚持我也就不矜持了……” 可萧无凉说着说着就觉得他的周围凝结了一层的寒气,他心里咯噔一下,向寰宇看去,就见寰宇用比他那双眼睛还要迷人的姿态温言软语道:“负责给你找块地、把你埋起来。” 萧无凉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埋起来?!等着来年发芽么…… ------------ 山洞偶遇 “轰”天边划过一道闪电,一声惊雷,萧无凉沉默许久,才冲着一旁的寰宇控诉道:“你看看你、天理不容啊、嗷……”萧无凉的头被寰宇狠狠赏了一个巴掌,就听寰宇冷言道:“快下雨了,到时候阵法的威力会大减,我带你疗伤去,你中的是离鬼的五毒掌,要及时驱毒……”寰宇扶着萧无凉离开五里坡。 萧无凉听着寰宇的低语,感受着寰宇手上传来的温度还有她身上那一股不知名的幽香,那种香是深入骨髓的,让人难以忘怀。 有多久没有被人这么关心过了,有多久没有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任由他人扶着他的肩了,有多久自己的心不曾毫无规律的跳动了,有多久?久到连自己也忘了么? 他只知道自己再没有真心的笑过,可、现在的感觉、现在的变化都皆因眼前这个名叫陆寰宇的女子的出现。 原来、有个人陪在自己身边真的很好,曾以为自己孤独了许久已经不再惧怕孤独、没想到当孤独再次来临的时候、自己是多么渴望有个人能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 寰宇转头看着萧无凉若有所思的脸微微皱眉,“小无良,你又在想什么龌龊的事?” 萧无凉回神,朝着寰宇搔搔一笑:“没什么、我亲爱的娘子。”手顺势%无%错%m.搭上了寰宇的腰。 寰宇神色一冷,左手扳着萧无凉的大拇指朝外扭曲,直接将萧无凉狠狠的摔在漆黑的山洞里。 “啊……” “嘶……” 两种不同的哀嚎身同时响起。 萧无凉怎么也没想到陆寰宇这个女人最毒也就算了,居然脸也变的这么快,怎么一点预兆也没有啊?!而且、她可以考虑一下自己好歹也是个伤残人士么,更何况自己的伤也是因寰宇而起啊,她怎么可以就这么无情的把自己扔向那坚硬的大地呢? 咦?不过怎么会一点也不痛呢…… 就在此时,一声怒吼在萧无凉的身下响起:“你大爷的,哪个混蛋敢砸你锦大爷!” 那人刚骂完,山洞就一下亮了起来,寰宇生了火,淡定的看着眼前旖旎的一幕,萧无凉正无比暧昧的趴在锦言的胸口。 随后、寰宇坐在离锦言的不远处,一贯惟恐天下的不乱的她,依旧火上添油道:“你们继续。” 锦言一看来人是寰宇哪还顾得上生气啊,直接一脚踹飞压在自己身上的萧无凉,屁颠屁颠的朝着寰宇跑去,热情的一把抱住寰宇,一把眼泪一把血的往寰宇衣服上蹭,“月、月啊,小月、阿月,你可算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急的我只能去青楼买醉,哪个天杀的敢把你打下悬崖啊……”锦言一面嚎一面乐滋滋的在寰宇身上吃着豆腐。 被锦言一脚踹到一旁的萧无凉欲哭无泪:那个天杀的可不就是自己么?还有、那寰宇是我的女人、诶,你手往哪里放呢,哪来的野小子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抱着我媳妇儿…… 可接下来萧无凉心里就平衡了,锦言和自己的待遇是一模一样啊,也就是那么一瞬间,那小子在寰宇身上乱摸的爪子就被寰宇一把推开、那场面似乎比自己还要惨,还有那叫声更是叫一个惨无人道、惨绝人寰,反正是怎一个惨字了得啊。 锦言抬起埋与地面亲密接触的俊脸,满眼幽怨道:“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人家不活了嘛……” “那你去死吧。”几乎是没有任何的反应,寰宇就对锦言的话做出了此番无情的回答。 锦言咽了咽口水,理了理衣服,一副任重而道远的模样,深沉道:“不过、人家有考虑了一下,我觉得为了你以后的幸福生活,我必须要吃好喝好玩好,顽强而又坚强的活下去。” 寰宇挑眉,一把拎起地上的锦言,上下打量着他,一脸的严肃,“鬼谋的手下来找你了?” 锦言难得认真,那愤懑的表情以及快要咬碎的一口银牙,好不郁闷道:“凭什么二十四个人专打我一人啊,浑身伤、各种痛,还好我跑得快,不然你可真见不到我的遗容了。” 寰宇的眉头皱的愈发的深了:鬼谋手下的二十四卫也来中原了么,那么不久以后鬼谋也就会出现了么? “伤到哪了,严重么?”寰宇难得温柔的开口,锦言听得那叫一个心花怒放、赏心悦目啊,头直摇:“不重、不重一点也不重。” 寰宇点头,“那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吧。”说着来到在一旁偷笑的萧无凉身旁,以同样温柔的语气慰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经过锦言那活生生的例子,萧无凉这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回答和锦言那傻子一样的答案呢,立刻装出一副柔弱到不行的样子,在地上翻滚着,口中不断的痛苦的**着:“我、我不行了、好、好痛……” 寰宇了然,“我看也是呢,既然你这么痛苦,我就帮帮你,要不、我现在就一掌拍死你,助你脱离苦海、早登极乐?” 萧无凉顿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油然而生,立马起身,一脸的讪笑:“不、不、不必了,在你那温柔的抚慰下我感觉我一点也不痛了,真的。”似乎、怕寰宇不相信,萧无凉围着寰宇跑了几圈才停下。此刻的萧无凉真的觉得好心酸哦。 寰宇勾起唇角,凤眼微扬,“很好、既然你们都没事了,那我就走了。” 就在寰宇准备离去的时候,忽然被锦言叫住,她转身,锦言一脸的为难,寰宇轻笑:“你想说什么?” 锦言挠了挠后脑勺:到底该不该说呢? 想了许久锦言最终找了一个蹩脚的理由道:“快下雨了、你现在就走么?”寰宇看了眼天色,昏暗一片,正色道:“嗯、趁着雨还没下之前应该能赶得回去,还有一大堆的事要处理,你们都受了伤,好好疗伤吧,我在石板上留下了玉露丸,对内伤极有疗效。” 说罢,准备走人,“诶、那个……”再次被锦言叫住。 寰宇歪头、一脸的疑惑。 “那个伯父、伯母还行吧?”锦言头上开始冒冷汗。 寰宇不语,一双凤眼戏谑的看着锦言,似洞悉万物一般,悠然道:“有话直说。” ------------ 公然退婚 锦言的动作由挠头变成了挠耳,“我刚从你府中经过。” “嗯。”寰宇轻应一声。 “看到尹霁他老爹也在。”锦言十分仔细的注视着寰宇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说重点。”寰宇言简意赅。 此时、就连一旁的萧无凉都好奇了,到底是什么事,让堂堂的黄金杀手都这般难以启齿? 锦言咬牙,心一横道:“尹霁他老爹到你家去、说、嗯、要退婚,就是取消你和师兄的婚事。”完了、这女人不会发疯吧、毕竟退婚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太残酷,即使这个陆寰宇很不像个女人。 寰宇面无表情,许久,淡然的“哦”了声,再无多一分的情绪波动。 倒是在一边的萧无凉生气了,“你师兄?!那个混蛋,居然敢退婚?!” 退婚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个女子还未过门就被夫家嫌弃了,意味着这个女子的名誉被染上了污点,甚至意味着这个女子会再也嫁不出去……在这个时代、女子的地位永远是卑微的。 萧无凉拍了拍寰宇的肩,慷慨道:“放心、那家伙不要你、我要你。” 寰宇看着萧无凉,笑的无害,“好啊。” 萧无凉此刻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而、锦言急了,朝寰宇焦急道:“虽然你被退婚了,这也许对每个女子的伤害都很大,可你也不能自暴自弃的找这么一棵歪脖子树吊死啊,你得多找几棵,比如说我这棵玉树临风的大树。”锦言冲着寰宇抛媚眼。 “谁歪脖子,你才歪脖子,你全家都歪脖子……”萧无凉生气了。 于是、锦言和萧无凉杠上了,寰宇看着激烈争吵,还有动手趋势的二人无奈的摇头:到底是谁被退婚了啊,自己什么都没说,怎么那两家伙就动起手来了呢? 寰宇撇嘴,没心没肺的悄悄离开了山洞,呵、退婚?!好啊…… 当寰宇回到府中时,那一场蓄势已久的大雨也正好落下,寰宇走近大厅,大厅内灯火通明,几乎陆府所有的人都在大厅等着她,哦、对了、还有尹子诺。 王惜明调整了坐姿,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嗤笑道:“哟、我们的家主可算回来了,可让尹大人好等啊。” 陆少天扯了扯王惜明的衣袖,王惜明冷哼一声,接着就没了动静。 寰宇走至尹子诺的身前,看了眼尹子诺就坐在了家主的位置上,而一旁的南宫彩则有些担忧的看着寰宇,寰宇朝南宫彩微微一笑,把所有的苦涩深埋心底,缓缓开口道:“尹相此番来有何事?” 尹子诺皱眉,这个寰宇什么时候不好回来偏偏现在回来,同样一句话让他怎么好意思说两遍呢? 于是、尹子诺讪讪开口:“要说的老夫已经交代给陆夫人,老夫还有急事就先走一步了。”于是顾不得外面的瓢泼大雨,咬着牙就冲出了陆府,可他还是听到了寰宇冷漠的声音:告诉尹霁、我不稀罕。 “话说的可真硬气呢,可是你怎么不想别人为什么不要你了?”王惜明看着面色平常的寰宇有意刁难,南宫彩紧皱眉头,唇轻微动了几下,欲要发作,可却被寰宇制止了,“娘、我们回房。” 王惜明是个受不了冷落的人,一见寰宇压根就不搭理她,立刻扯着尖细的嗓子叫道:“陆寰宇、你横什么,你不过就是别人不要的贱人而已!” “啪。”南宫彩这回是动了真怒了,在自己的面前辱骂她的孩子,这个王惜明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王惜明的蛮横、为了陆家她可以忍;王惜明的无理、为了陆家她可以忍;王惜明的嚣张,为了陆家她也可以忍;可唯独侮辱她的孩子就是不行。 王惜明被南宫彩狠狠的一个巴掌打蒙了,在场的所有人都蒙了,就连寰宇也傻眼了,一向好脾气,温柔的娘亲怎么会主动出手呢? “你、凭什么、打我?”王惜明捂着火辣辣的脸,双眼里满是浓浓的恨意,紧咬着唇,死盯着南宫彩冷冽道。 南宫彩的手也微微有些酸麻,她知道她这一个巴掌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可是她不悔,她、王惜明该打! 南宫彩挣脱了寰宇挽着她的手,缓缓的靠近王惜明,一字一句道:“王惜明、你记住,第一、我是你的长嫂,长嫂为母,你对我不敬,你该打;第二、寰宇是我的女儿,轮不到你的羞辱,所以、你又该打;第三、没有理由,我就是想打你。” “噗哧。”一旁的唐老太太听到南宫彩的第三个解释忽然笑了,这个南宫丫头倒是个烈性子,平时看不出什么倪端,可要真到了她不想在忍的地步,她就会爆发出别人不敢想象的魄力和力量,怪不得、她在陆家依然掌管着三家以上的商铺,这个女人、能忍,不坏、但有算计,她知道什么能做,什么叫适可而止,可惜、那个王惜明不懂,所以、她注定输。 王惜明将愤怒的目光转向唐老太太,唐诗被王惜明的目光吓了一跳,往唐老太太的身后缩了又缩,“你个老东西,笑什么?” 唐老太太自是不甘吃亏的,迎向王惜明吃人的目光,“谁可笑我笑谁喽。”自陆天豪死后,唐老太太立刻就看清了形式,陆家、永远是陆寰宇在当家作主,而自己想要一辈子衣食无忧,她只能巴结着陆寰宇,而不是王惜明这个傻女人。 对于,陆寰宇被退婚一事,唐老太太并不多说话,她清楚的知道,对这件事不管是替寰宇抱不平还是大骂尹霁无情,都只会引起寰宇的反感,所以她不说话,只静静的看着。 而方才,王惜明辱骂寰宇,南宫彩出手打人,这又是另一回事,所以她立刻站出表明了立场。 对于唐老太太不动声色的表态,寰宇自然是清楚的很,她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唐老太太,心中暗笑:原来、每个人都不简单,就连那看起来只会撒泼耍赖的老妇都这般的有城府。 ------------ 夜深人静 雨还在一直下着,廊外的竹被风吹的四下乱舞,寰宇背着身子,青衣在风下翩飞,耳旁依旧有着女人的争执声,自爷爷死后,这已经是第多少次的争吵了,她没有算过,但在她的记忆中,仿佛一回到府中,便可听到、看到争执,吵、吵、吵,到底是为了些什么呀? 陆少天对于自己的母亲长久以来的性子早就习惯了,屋里的人要吵便由着他们去吧,他从大厅里退了出来,安静的站在寰宇的身边。 寰宇抬眼,朝陆少天微微一笑,“怎么出来了,不去帮着你娘么?”寰宇对于南宫彩为了自己出手打王惜明还是有些歉意的。 陆少天叹了口气,“姐、撇去她是我娘的事实,我觉的姨娘做的并没有错。” 寰宇诧异,凤眼中满是疑惑,许久才开口道:“少天,她是你娘,或许、她、做过什么不好的事,这也改变不了她是你娘的事实。” “可……”陆少天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寰宇去打断了他的话,“好了、既然觉得大厅闷了,你便回房休息去吧。” 陆少天看着目光无神的寰宇只能叹气,这还是从前陪她嬉笑打闹的寰宇么,这还是那个霸道、无赖、蛮横的寰宇么,为什么现在的寰宇这般的冷漠、或许像是失了本我一般。 陆少天低垂着眼,最终选择了离开。 “少天,你今年有十五了吧?”寰宇忽然沉声问道,陆少天转身,“是啊、比你小一天而已。” “唔、可有心仪的姑娘?”寰宇的问话毫无预兆,陆少天的眼皮一跳,深看了一眼寰宇,头再次低下,而这一举动却让寰宇以为陆少天是不好意思了,她嗤笑道:“那就是没有喽,嗯、我觉的陈府的二小姐不错,你……” “我不需要,管好你自己就好,不要干涉我的事。”陆少天忽然变了脸,语气阴沉的可怕,一时、寰宇的笑凝结在了脸上,随后、不语:是啊、自己的婚事糟透了,又有什么资格去操心旁人的事呢? 陆少天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生气,这似乎是自己第一次对着寰宇大声的吼吧。 “对不起。”寰宇低声道,狭长的凤眼里有着少见的惊慌失措。 “应该是我说吧。”陆少天看到寰宇强扯出的微笑,一种心疼弥漫上心尖。 长久的沉默,直至一声惊叫声,使得廊外安静的气氛充斥着凄厉。 寰宇心中咯噔一下,立刻往大厅跑去,入眼,便是唐诗满头是血的躺在桌下,自己的娘亲紧张的环着唐诗。 寰宇快步走向唐诗,替唐诗止住了头上不断涌出的血,一面吼道:“人都死了么,叫大夫啊。” 听到寰宇的命令,所有人才反映了过来,却又乱作一团,七手八脚的将唐诗抬回房间去。 原本吵闹的大厅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南宫彩担心唐诗跟着丫鬟去了,唐老太太与王惜明如入定一般,毫无声息。 “少天、回去。”寰宇冷冷的开口,陆少天看了眼寰宇默默将大厅的门阖上,摇头离去,这样阴沉着脸的她很可怕同时又令人心疼。 寰宇坐上主位,凤眼中透出凌厉,“怎么回事?” 无人回答,死、一般的寂静。 “啪。”寰宇直接将手里的杯盏砸了,杯盏恰到好处的在王惜明与唐老太太的脚边裂开,王惜明的眼皮跳了几跳。 “说、怎么回事,谁做的?”寰宇将声音提到最高,隐隐有着压迫的意味,这个家是该好好的整一整了。 唐老太太立刻将粗短的手指指向王惜明,“是她、她想要动手打我,诗儿为了帮我,被她一下子推倒了。” 王惜明冷哼一声,没有多做辩驳,祖孙两个自己犯贱凑上来的怨谁?! “唐老夫人,麻烦你也出去吧。”寰宇淡漠,待唐老太太离开大厅后,寰宇压低着嗓子问道:“王惜明、你到底想做什么?” 王惜明冷笑,“我想要什么你不是最清楚不过的么?”她要的是权、金钱、整个陆家。 “知道么?”陆寰宇声音充满魅惑,“我已经不想容你了。”寰宇、累了,心、也硬了、不想在对陆家所存在的隐患而多加隐忍了。 王惜明第一次见到这般邪气与无情的寰宇,一时间有些慌了神,“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罢,寰宇推开门,快步走了出去,门大开,风吹进,乱了王惜明的发,最后一次机会?!呵笑话、她王惜明从不要她这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给的机会。 陆家、她势在必得,陆寰宇再聪明、又算的了什么? 回到自己的房间,寰宇觉得无比的沉闷,看着紧闭的窗子,寰宇一笑:想必娘又来她房间了,自己没有关窗子的习惯,而自己的娘亲偏偏就喜欢为自己关窗。 寰宇房间的窗子很特别,雨帘很长,即使是下雨天打开窗子,雨点也不会打进来,这是她自己所要求的,她总觉得自己的生活太沉闷了,不想自己寝居休息的地方也是死气沉沉的。 她缓步走向窗子,打开窗的那一瞬间,她愣住了,为什么是他? 窗外的雨没有停的意思,那个人一袭白衣在雨里一动不动,只是那双桃花眼被雨水打湿,微微带着点血色,头发、衣服湿透了,无论多大的风都已经无法吹起他的衣、他的发,再也没了以往飘逸神朗的感觉。 寰宇低垂眼眸,唇角微动,凤眼有些干涩:连夜从天瑞赶到这来的么,想来解释么,何必要这样呢,尹霁啊尹霁,这样只会让我觉得欠你太多…… 寰宇咽了咽干涩的喉口,转身不再去看尹霁,静静的坐在椅上,开始整理繁多的账本,西街的胭脂铺,这年的盈利不好、东街的米铺需要再添人手…… “别闹。”寰宇轻叹,拍开尹霁抚上她脸的手,尹霁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从窗子进来了? “生气了。”他的声音一贯的清冷,但却好听,可是无情。 “衣服湿了。”寰宇的头依旧埋在账簿中,“那次受伤、穿着你的衣服回来,那衣服还在衣柜里,你换上吧。” 尹霁的唇微微翘起,桃花眼里溢出了笑意。 ------------ 真不该怨 “诶。”寰宇轻轻叹了口气,几乎微不可闻,左手边的账簿堆的高了,可事依旧没有少…… 风透过竹窗吹起泛黄的账簿,也吹过了一阵墨香,随后那股墨香又被一股药香所取代,尹霁已经换了衣物从屏障后走了出来,安静的看着寰宇整理账簿,修长的手指顺势倒了杯温茶递给寰宇。 寰宇轻“嗯”一声,继续看着账簿。 安静的气氛、不显尴尬,一人埋头翻阅、一人笑看佳人,渴了、递杯茶给她,二人之间竟是如此的和谐。 这样的安静一直持续到了一更天,寰宇长舒了一口气,将头从账簿中抬起,正好正视着尹霁那双充斥着绵密笑意的桃花眼,微微愣神,起身离开书桌,走到圆桌前,安静的坐在尹霁的对面。 寰宇不曾开口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和尹霁说些什么,自己欠尹霁太多、陆家欠尹霁的更多,多到、她已经不知该如何偿还。 “累么?”尹霁淡淡的开口、目光紧锁着寰宇,片刻也没有怠慢。 “不累。”寰宇摇头。 “不开心?”尹霁试探。 “没有。”依旧摇头。 “怨我?”挑眉,语气带着点关切。 “不该怨。”寰宇低[无][错] m.头。 “呵。”尹霁轻哂,“那就是怨喽。” 寰宇不说话,是否尹霁是真心、至少面对自己的时候不会再想到那弑母之恨?!尹霁每次见到这样落寞的寰宇,心都会不由自主的疼起来,疼的恨不得把寰宇揉进自己的骨肉之中,那么她痛的时候陪着她一起痛。 他缓缓走近寰宇,将寰宇揽入怀中,“陆寰宇、你听着,我尹霁非你不娶。”掷地有声。 寰宇的身子有些僵硬,随后又恢复了正常、只是环在尹霁腰间的手又紧了紧。 “所以、我不许你说不稀罕。”尹霁的语气里带着恼怒,什么叫“她不稀罕”?!她以为他尹霁的爱是廉价的么? 寰宇诧异,探出埋在尹霁怀中的头,凤眼中满是迷惑的神色,许久才开口问道:“那时你在?!什么时候来的?!” 尹霁打趣道:“本来得到退婚的消息时我还吓了一跳呢,我担心你会想不开,现在我觉得我是白担心了,怎么被退婚一点也不生气?” 寰宇离开尹霁的怀抱反问道:“生气就能改变已经被退婚的事实了么?”犹豫了许久,寰宇才有些别扭道:“而且、我知道这并非你的本意,我又何必生气,和自己过不去呢?” 尹霁的嘴角又开始上翘了,她难得说几句内心的实话,每次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总是又纯净又别扭,有着小孩子气又不乏认真,尹霁承认他最喜欢看到这样的寰宇。 “你在得意什么?”寰宇一语道破尹霁现在的心情。 对、他尹霁就是得意、而且还很得瑟。 “我在得意于我的无限魅力啊,不可一世的陆大小姐也会说出这样的话啊!”尹霁邪气一笑,忽而凑近寰宇,温热的气息喷在寰宇的脸上,“如果、我真的不要你了呢?” 寰宇再次沉默,随后起身直视着尹霁心中做下了一个决定,她满慢靠近尹霁,淡粉色的唇在尹霁耳边一张一合,有着诱人的芳香,“尹霁、无论你对我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恨你。” 尹霁的双眸蒙上了一层炙热,手臂一勾将寰宇卷入怀中,紧紧的、似乎想要把寰宇嵌入他的体内。 鼻尖不断在寰宇的鼻间厮磨着,寰宇阖眼,闭紧双眼,睫毛不安的颤动着,但她的声音魅惑,似猫爪子一般在你心里轻柔的挠着抓着,不痛、很痒、而且酥软。 她说:【哔】 大胆而直白,妩媚不轻浮,诱惑而神秘,妖治不浪荡…… 尹霁的身体【哔】 【哔】 罗带轻分,珠拆坠落,发丝与发丝间的纠缠,白皙的肌肤印着黑色的发丝,琉璃似得目光印着彼此的容颜,深刻而浓烈的爱…… 【哔】,魅惑的声音:“你不后悔?” 寰宇没有回答,这是用最热烈的吻回应着尹霁,她做的决定一辈子都不会后悔。 尹霁觉得头脑不在清晰,【哔】。 看着身下有着绝色容颜的女子,他的桃花眼里蒙上了一层炙热,【哔】…… 【哔】一声柔和的轻叹,“你?” “嗯。”带着厚重的鼻音,慵懒,“尹霁,如果这样你可以忘记弑母之恨的话……”断断续续,似叹息又似无奈。 一句话、如冰冷的水将尹霁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尹霁的动作一下子就停止了,心中一寒,连原本蒙上【哔】,语气开始变得阴冷,他挑起寰宇的下颚,“所以、你是在用你的身体为陆家赎罪么?” 寰宇感受到尹霁话语中的寒冷,慢慢起身,从背后环住尹霁,“你想要的不是么?”语气魅惑,柔软,似邀请。 尹霁勾起唇角,转身,冰凉的唇覆上寰宇温软的唇,“嘶。”寰宇皱眉,唇被咬破,血味在舌尖蔓延…… 尹霁松开寰宇,冰冷的桃花眼是无情的,冰冷唇无感情道:“你不相信我?” “不是。”寰宇抬头,凤眼中有着幽怨的光,“是怕你的恨!” 尹霁紧握双拳,语气里多了几分暴躁,“我说过、我会忘记,为什么,要这样作贱自己?陆寰宇这才是真的你么。” 尹霁冷笑,语气里多了讥讽,“呵,你果然是商人啊,连身体都可以作为交换的筹码。” “是啊。”寰宇的手指深深的陷入手掌,“你终于看清我了,那么、你还想要我么?” “陆寰宇。”尹霁提高声音,有隐忍的怒气,他右手紧扣寰宇下颚,“别让我看不起你。”说罢,转身离去,没有丝毫的留恋. 【哔】我的内心也是哔了狗! ------------ 戏不入戏 默默地看着尹霁离开,唇角固执的紧抿,陆寰宇不许哭。 寰宇将褪至腰间的外衣理好,缓步走向圆桌,左手微微有些颤抖,以至于倒茶的时候,水溢了出来,凑至唇边时,水的温度是冰冷的,就像是尹霁离开时眼中的温度,寒到了心底。 寰宇看着杯中的清水出了神,随后平静的水荡开了涟漪,一滴泪滴落伴随着杯盏的掉落一并消失,寰宇回神,手忙脚乱的收拾着碎片…… “呀。”指尖传来刺痛,腥红的血涌出,落在洁白的碎片上,妖异。 寰宇重重的坐在冰冷的地面,指间上拿着一片碎片,随后她握紧那片碎片,碎片钳入肌肤,空气中的血腥味愈加的浓烈。 她愣愣的看着血从五指缝中流出,呢喃道:“原来、会痛。”张开手心,将碎片狠狠的砸出窗外,“陆寰宇、你真没出息。” 双臂抱着双腿,头深埋双臂之中,肩开始忍不住的颤动起来,冷、真冷,还有痛,手疼、心痛,还好,她还是有感觉的,她没有变得麻木,心、还在…… 竹林微微有些动静,竹林里的人有着一双桃花眼,眼里有着担忧,想过去抱抱那个女人、可是他却拼命克制着:原来看着她痛,自己也是会痛的,陆寰宇你到底要折磨自己多久呢,你怎么才能让我安心呢? 不时有呜咽抽泣的声音进入他耳中,腿开始不由自主的靠近,可刚迈开一步却又硬深深的止住了,握紧的双拳恨不得将骨头揉碎,陪着那个女人一起痛。 寰宇抽噎着哭红的鼻头,慢慢抬起头,泛着血丝的凤眼有着丝丝刺痛,闭上眼,又是豆大的泪珠漫过直长的睫毛再次落下,“尹霁、对不起呢。”低声呢喃,窗外的人没有听到,那声音小到自己也听不到。 退婚、她真的不恨尹霁,她知道这真的不是尹霁的意愿,甚至她清楚的知道这是那高高在上的帝王的旨意。 呵、多聪明的帝王啊,已经开始为自己的子女做准备了么,呵、多么多疑的帝王啊,已经开始防患于尹相的实力了么,甚至会连陆府也不放过么? 如果、自己真的就这么不顾一切的、一心想要跟着尹霁在一起的话,陆家和尹霁都会完蛋吧,无情的帝王眼里怎么会容得下渺小的百姓,他的眼里只有国以及至高无上的权利。 一旦有谁侵犯了帝王的利益,那么帝王一定会斩草除根,一个不留,飞龙将军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 是了、寰宇终于理清了当年飞龙将军的死因,当年、军营的守卫如此严密,怎么会有细作混入,那些商人没有强大的后台又怎敢欺瞒飞龙将军,飞龙将军死后,那些商人又怎么会消失的无隐无踪,以龙老太君当时的实力,她都不敢撼动的人不是当今的天子又是谁? 好个无情的帝王啊,飞龙将军为天子打下了半壁的江山,仍旧逃不过因锋芒太露而被帝王用计除去,尸骨无存的下场,呵、可笑而又可悲。 既然知道了这些,那么、寰宇又怎敢去触碰那根快要绷断的弦,为了、陆家不会成为帝王的隐患、为了尹府不会成为帝王的肉刺,她必须斩断她与尹霁的情。 忘了、早就该忘了,本就不该有这段情,这样对彼此都好,彼此都不会累,彼此都不会有顾忌,陆家还是以往的陆家,天子眼中最安分最有力的商家,尹家还是那个令人敬畏的尹家,还是天子眼中最得力的家族,两家都会安然、会无恙,这样多好。 其实、早在从锦言口中说出退婚这件事时,寰宇心里就已经明白了十分,也早就想好了该怎样处理这事。 而、今天、她所做的一切包括奉献自己的身体都是这场戏里的一个环节,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尹夫人永远是尹霁心里的痛,容不得任何人拿任何东西去衡量、换取那份恨,而她也相信尹霁已经对自己动了情,他容不得他经过多少次挣扎而选择面对的情存在着任何的污点,而陆家与尹霁本就存在着血仇,这两件事合在一块,寰宇清楚的知道,她所做的、所说的一定会触碰到尹霁的底线。 那么、尹霁该对自己死心了吧,刚才的自己是多么下贱,多么不堪,多么放荡,只要尹霁死心,他就会忘了自己和映雪幸福的在一起……想到这,寰宇忽然就笑了,笑着笑着眼泪也流了出来,笑到唇角怎么也无法向上自然的弯起。 她似乎又看到了尹霁离开时,愤怒、嫌弃、厌恶、不屑的眼神,他真的已经死心了吧,那么自己也应该学会放弃、忘记了…… 自己欠尹霁的太多,从尹霁为他隐瞒身份,从生病时尹霁的照料,从落寞时尹霁的宽慰,从害怕时尹霁借给自己的依靠,从流泪时尹霁充满药香的衣袖,再到落下悬崖时尹霁的坚持与不弃…… 尹霁、尹霁、尹霁,所有的一切,自己的心里全部都是尹霁,他一直在付出,所以这次,尹霁、就让我来承担这一切吧,你该由为你付出的人来爱你,而、陆寰宇从来就不配得到你的爱。 陆寰宇很聪明,这场戏演的很成功,她的演技骗了一向精明的尹霁,她的话断了尹霁对她的爱,她的话有够绝情,只是她自己无法入戏,无法像戏里的自己自己一样绝情,否则她又怎么会傻傻的坐在冰冷地面独自哭泣呢? 如果真的入了戏,她就该扬起她的凤眼,睥睨一切道:“你尹霁算什么,还不是为我动了情,伤了心,可我一点也不稀罕。 可惜她无法入戏,只能选择让自己痛,痛到麻木,痛到不会再痛,痛到,痛、成为生命的一部分为止…… 窗外的尹霁咽了咽干涩的喉头,慢慢转身离去:陆寰宇、你很聪明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么,陆寰宇你很有能耐么,你以为你有能耐承担这一切么,那么要男人还有什么用,陆寰宇你真的只是把自己的身体当筹码,对我没有情么,那、为什么你会哭、为什么还坐在冰冷的地面不愿起来? 演戏么?你以为只有你会么,好、既然你要演、我就陪你演,比谁绝情么,那我就陪你比! ------------ 突然失忆 一夜未睡,窗外的雨停了,手上的血渍凝固了,心却还在痛着。 寰宇望着已经放晴的天,努力眨了眨眼睛,撑着麻木的双腿起身,所有的一切从现在重新开始,以后、寰宇就只是一个人。 当丫鬟进来后,手上的铜盆抖了抖,溅出了水,寰宇弯唇一笑,将手背在身后,千万不能让这丫头看到,否则娘又该担心了。 “小姐、这杯子……”丫鬟看着满地的狼藉,洁白的碎片上还染了些血色。 寰宇低笑,丝毫不在意道:“没事,晚上渴了,想喝水却不小心打破了,叫人来收拾一下吧,让人小心别扎了手。” 丫鬟还是把目光停在了那片有血渍的碎片上,随后又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寰宇,寰宇微微挑眉,“看什么,还不快去,把盆放下。” “哦。”丫鬟轻应了声,还是不放心但依旧是照做了。 寰宇将手上的伤口清洗干净,在丫鬟赶回来之前将一盆被水染红的水倒了,仔细的梳理着发丝,铜镜中透出一张憔悴的容颜,但仍不减她的绝代风华,她、已经十五,十五可及笄,只可惜、那次掉落悬崖,错过了及笄之礼。 “不好了,小姐……”寰宇简易的挽了一个发髻,就有丫鬟向她的小院里%无%错%m.急急跑来,那惊慌失措的模样使的寰宇一愣。 丫鬟顾不得喘息,“小姐、唐二小姐……她、失忆了。” 寰宇凤眼微跳,起身向唐诗的房间走去,还未走近唐诗的闺房就听到杂乱的争吵声。 “都是你、要不是你诗儿怎么会这样?”唐老太太恨不得现在打死王惜明,都是这个死女人,从她来到陆府,这个女人就没有让她好过过,既然她不让自己好过,自己也不会放过这个女人,看着吧,以后在陆府谁怕谁还不一定呢。 “死老婆子,你胡说什么,别冤枉人。”王惜明看到寰宇的到来,有些慌乱,避开唐老太太的目光,要说在陆府,她唯一忌惮的恐怕就是寰宇了,尤其是寰宇说出了昨天的那一番话后。 …… 寰宇叹气,摇头,好在明日就要返回天瑞了,在这么听这两女人吵下去,她可不保证会忍不住废了她们的声音。 她走近房间,就见唐诗缩在床头,眼神惊恐的盯着王惜明和唐老太太争吵,只是这次的唐诗没有向以往一样哭泣。 寰宇走向唐诗,轻笑:“不记得我了么?” 唐诗歪着头,一派孩子的天真模样,“姐姐、你是谁,真好看。” 寰宇的笑瞬时凝固了,这不是一般的失忆,怎么听她的语气竟然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寰宇再次试探道:“那、告诉姐姐你有多大了?” “嗯?”唐诗皱眉,伸出一双手仔细的扳弄着,随后又仰着脖子看寰宇,眼里又是迷惑又是可怜,“我不知道、姐姐不要生气。” 寰宇不知道现在她的心里是什么感觉,她只知道原本那么乖巧的女孩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模样,一股怜悯、自责袭向心头,姑姑将孩子丢下,自己没有将她照顾好,是自己的错。 听到,唐诗连自己的年龄都不记得了,唐老太太更是哭的伤心了,扯着王惜明的袖子,哭泣道:“你还我诗儿,她这样我怎么向我儿交代啊,我可怜的诗儿啊……“一时间老泪纵横,寰宇看的出她是真的悲切,毕竟唐诗是她的孙女,有着不能泯灭的亲情。 “你松手、她不是好好的么,有没死……“王惜明的声音尖细,刁蛮。 寰宇咬唇,挤出笑意,摸摸唐诗的头,“诗儿、你看、我是你姐姐,有着相同血液的姐姐,我叫陆寰宇,你叫唐诗,你的名字很好听呢,所以不要再忘记自己叫什么了哦,你已经十四了哦,大概还有半年,我就为你举办很大的及笄之礼……”寰宇背过脸,紧抿唇,左边的梨涡越陷越深。 “嗯。”唐诗听话的点头,懵懵懂懂,低声呢喃,“我叫唐诗、已经十四了,我有姐姐叫陆寰宇。” “呵。”寰宇藏起苦涩,“诗儿真聪明。” 听到寰宇的赞许,唐诗露出笑意,摇着寰宇的手道:“月儿姐姐、那你会不会一直陪着诗儿,带我出去玩?”不知为什么、失忆后的唐诗、在看到寰宇的第一眼起就觉得亲近,不由自主的想要依赖寰宇。 寰宇握着唐诗的手,“当然会,我会一直陪着诗儿,你好好休息,身体养好了我就带你去好多、好玩的地方。”寰宇一副哄小孩子的语气,却忘了自己也只不过是个孩子。 “嗯、诗儿很听话的。”说罢,唐诗安静的躺了下来,阖上眼进入梦香,带着浅浅的笑意,干净、没有半点的杂质。 寰宇为她捏好被角,淡道:“也许、这样也不错、至少没有烦恼,忘记了就可以重新的开始、毫无顾虑的重新开始。” 寰宇瞥了眼还在争执的二人,冷淡道:“都出去。” 王惜明闻言一震,昨日寰宇冷冽邪气的话犹在耳边,她默默的转身退出了房间,寰宇看着眼哭的伤心的唐老妇人,低声安慰,“放心吧、诗儿只是忘记了一些事,身体并无大碍,你好好照看她,她要什么就尽可能的满足她。” 寰宇出门看到了等在门外的王惜明,眼神冷冽,“你还在这做什么?” “我在等你。”王惜明少了昨日嚣张的气焰,眉眼都变得柔和低顺。 寰宇清明的凤眼,一下就看清了王惜明的意图,直接了断道:“直说吧、想要什么?” “宇儿,你听我说。”王惜明笑的献媚,保证道:“只要你给我一个铺子打理,我就安分下来,我……” “不可能。”寰宇直接打断王惜明的话,语气一贯的冷漠。 王惜明恼怒的看着寰宇,威胁道:“那我就闹到陆府鸡犬不宁。” 寰宇冷笑,眼神中多有讥讽,“你有什么能力闹,不要忘了、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婶婶。”她凑近王惜明,凤眼妖娆精明。 说罢、转身离去,背影挺直,孤傲坚强。 ------------ 欠个娃儿 雨后的空气很好,去了满身的燥热疲惫,寰宇牵了马,向南宫府赶去,这次回来后,还未去看过外公外婆,只是叫人将阿酒托人带给外公外婆照料,趁着自己还有些空余的时间是该去看看那个顽皮的孩子了。 南宫府的家仆远远看到寰宇的到来,立刻乐了,一面向大厅跑,一面叫道:“老爷、太太、少爷、少奶奶,小姐来了。” 南宫府的家仆都是服侍过外公的人,这些人中最少也在南宫府呆过十年,可以说他们是看着寰宇从牙牙学语的孩子长到现在的,对于寰宇,他们自是喜欢的不得了。 很快,一大堆的人就围了出来,南宫老夫人扯着寰宇的手就是不肯松,一脸的动容。 南宫少夫人呢则勾着寰宇的脖子,调笑道:“啧啧啧、我家的寰宇就是个美人胚子,怎么看怎么美。” 寰宇莞尔一笑,反勾南宫少夫人,同样调笑道:“你家的,可是我怎么觉得你是我家的呢,小美人儿?” “呀、你当心,别闹来闹去,好不容易怀上别掉了。”南宫胜紧张的看着寰宇与她的夫人打闹。 南宫老夫人也从刚才的兴奋中回过神来,“对对对、进屋去,凝儿啊,娘搀着你,慢慢走……”说罢,完全忽略了寰宇,一小步一小步的走,还不忘嘱咐道:“台阶、台阶。” 凝儿冲着寰宇做鬼脸,寰宇皱了皱可爱的鼻头,扶着南宫老妇人,委屈道:“外婆、不要月儿了么?”眼神可怜巴巴,一下子就软到了南宫老妇人的心里,南宫老夫人怜爱的拉着寰宇,“怎么会,你可是我的心肝呢。”老人家对膝下的子孙总是最为疼爱的,温柔的口气,一下子就让寰宇红了眼,现在的寰宇经过昨天的事竟有些脆弱、嗯、这样可不好呢。 南宫老夫人一看自己的宝贝孙女红了眼,紧张的问道:“谁欺负我的月儿了,婆婆帮你教训她。” 南宫老夫人这一问,南宫府的所有人就都紧张的看着寰宇,寰宇再也忍不住了,伏在南宫老夫人的腿上就哭了起来,哭吧、哭吧、最后再哭一次,以后不会在懦弱、以后的眼泪只往肚子里咽…… 自寰宇十岁以后,南宫老夫人就从未见过寰宇哭,这一下见寰宇哭的如此伤心立刻就慌了神,巴不得立刻就把心给寰宇,那个挨千刀的欺负她的宝贝孙女了。 南宫老爷一向古板,可疼爱寰宇的心却不比任何人少,寰宇这一哭,急的直转圈,“月儿、不哭,告诉外公谁欺负你了,还是……” 寰宇的哭声越来越大,那一副眼泪涟涟的模样,哭红的鼻头,真的让人看的忍不住陪她一起哭,那眼泪巴巴的掉,滴滴掉在人的心坎里。 许久,寰宇才把头抬起,鼻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抽泣着,瓮声瓮气道:“外婆、月儿想爷爷、月儿好累,月儿……”说着眼睛里又泛起了一股酸意。 “诶。”南宫府的所有人都叹了口气,也真难为这个孩子了,那个陆天豪一死,陆府的担子都落在了寰宇的身上, 南宫老夫人轻轻拍打着寰宇的背,“乖乖、不哭,有婆婆在。” 就在南宫府的气氛陷入在一个悲伤的气氛中时,活宝阿酒回来了,看着寰宇红通通的眼睛,立刻就跑到寰宇身边,用衣角擦擦寰宇的脸,“姐姐、你眼睛好红、难看死了。” 寰宇起身,用通红的眼睛瞪着阿酒,“死丫头,你丫**痒了不是?” 阿酒看着寰宇通红着眼还气势汹汹的样子,立刻没了气焰,她依稀记得**上巴掌的火辣,她不就是把小白放了出去咬伤了那么几个人么,她不就是偷喝了几坛酒么,她不就是作弄了几个家丁么,她不就是……可为什么这个凶女人要把她一把按在腿上,啪啪的当着众人的面就毫不留情的打起来呢? 寰宇看着安分下来的阿酒满意的点头:这还差不多。 “姐姐、哥哥没来么?”阿酒可怜兮兮的拉着寰宇的袖子。 寰宇的神情一僵,尹霁么、他以后都不会来了吧。 细心的凝儿发现了寰宇的变化,拉着寰宇走到一旁,揉揉寰宇的头发,“阿酒说的哥哥是上回来的小子吧?” “啊?”寰宇抬起迷茫的眼。 凝儿微恼,“别和我装傻。叫尹霁是么?” “嗯。”寰宇低头,决定忘记、为什么还是会有人去提起呢,尹霁、这个字眼果然还是无法在自己的生活里消失么。 凝儿皱眉,“寰宇、他对你不好、欺负你了?” “没有。”他没有对自己不好、是自己不配、他对自己太好、好到自己一味的接受会觉得自己欠尹霁越来越多,“是自己不好、自己欠他太多,他应该有比我更好的人去爱。” 凝儿忽然就点了下寰宇的眉头,生气道:“你呀你、平时这么精明的人,怎么就这么死脑筋,在爱情面前有什么谁欠谁的,只有心,你的心里是否有他、他心里是否有你、这就足够了,就像你舅舅娶了这么多老婆,你他欠我的海了去了,可我没生气,他啊、心里有我,若不是当初生不出孩子,怎么会娶其他女人?” 忽而凝儿就笑了,“如果照你的意思,你却是欠尹霁那小子挺多的?” 寰宇看着凝儿不怀好意的笑,忽然觉得内心在发毛,只听凝儿拍拍腹部,认真道:“知道么,如果没有尹霁的药,我想现在我肚子里就没有这个孩子。” 寰宇讶异,随后、心又沉了下去:真的呢。欠尹霁好多。 凝儿看着寰宇沉思的脸,诱惑道:“你所你是不是还欠尹霁一个娃呀?” “你!”寰宇忽然红了脸,没想到凝儿会说出这样的话,反映一向极快的寰宇立刻发现了凝儿的有意作弄,淡定的眯着凤眼,“舅母、记住是你欠和我有什么关系,请记住我姓陆,不是南宫氏。” “切、你就是这副死样子、一点也不好玩,这么聪明做什么?”凝儿嘀咕,本想着把寰宇忽悠着卖掉的。 寰宇一下子就看清了凝儿的黑心,邪气而又毒舌道:“不聪明还了得,有你这个毒心肠的舅母,我可得时常提防着被你卖掉或是被你啃的尸骨无存,侄女我可是怕的很呀。” 二人嘀咕了一阵,就被南宫胜唤去用膳了,期间两人的眼神还在不断的电光火石,饭桌上自然又是一番风景,吓得阿酒只敢抱着白米饭就着面前最近的一盘菜委屈的吃着、无比的凄凉。 而其他人都一副见惯不怪的样子、这两个人呀,要能安分下来才起了怪呢,这样、正常! 吃饱饭,闲聊了几句,威胁了下阿酒,寰宇就离开了南宫府,明日去天瑞应回去准备一下,将商铺的事做个交代。 ------------ 你死定了 天瑞的必经之路是那片桃花林,与上回不同的是这次桃花林的桃花都谢了,开始结出了青色的小果实,没了嫣红的桃花,也没了上次桃花林的肃杀气氛。 现在的桃花林是一片祥和安逸,寰宇很享受现在的气氛、可是一想到又要见到一大堆魔王,自己还要每天扛着个扫把整天在天瑞的大道上挥洒着汗水,她顿觉头大,以至于放慢了前进的脚步,然后就引发了上课迟到的状况。 寰宇缩着身子,只在门口探出脑袋,看着甲班里正激情的授课的苏仁又是一阵头痛,天杀的自己压根就没有参加天瑞的比试,本就该被请退了,幸运些她也应该在丙班混呀,怎么偏偏来了这甲班,那她平时的表现该有多好啊,好到和皇子中的翘楚,世族中的精英同在一个班?!哼、她表现好、说出去谁信啊。 寰宇趁着苏仁背过身去,猫着腰看准书斋的唯一+.++一个空着的位置扑了过去,嗯、不错、不错,身手不减当年呀。 由于寰宇的位置在书斋的最后,所以显少有人发现,寰宇得意且得瑟的笑了,她转头开始打量她以后的同桌,这一看不打紧,看了就要命,这、这、这棺材脸不是赫连楚又是谁?! 他妹的、她说怎么偏偏就她选的座位没人坐呢,原来坐了个千年、不、万年棺材,谁脑子进水了谁才会选择坐这死人身边,她二啊她,光顾着看空位置了,怎么就没想到看旁边的人呢?这下可有的受了…… 赫连楚感受到旁边女人的难受,他也难受,自己是有多恐怖啊,自己是有传染病么,为什么旁边的女人位置挪了又挪离他越来越远,她就不怕坐到地上去么? 忽然赫连楚有了作弄人的想法,他朝寰宇灿烂的笑了,寰宇的脑子瞬间短路,笑了、他居然笑了…… 赫连楚有精致的五官,每一个器官都在那棱角分明的脸上得到了最完美的体现,平常不笑他是冰雪之王,幽冷却绝美到不可侵犯,现在笑了又是一种滋味,如百花盛开,美到了极致…… 可在寰宇的眼里却又是另当别论了,因为她分明只看到赫连楚脸上刻了四个大字:。 “啪。”于是、寰宇真的坐到了地面,再于是自作孽不可活,全斋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寰宇身上,寰宇悠悠起身,尴尬的笑,那小虎牙时隐时现,“那个、你们继续哈。” 首先暴怒的是苏仁,“陆寰宇、你给我出去面壁。” 没错、徐子清是个老好人、可是在课堂上打扰他讲课是他唯一不能容忍的。 其实、寰宇来到天瑞的第一天他就非常看好寰宇,以至于这次他以院长的身份力排众议将寰宇一把扯进了甲班亲自教导,他觉得寰宇一定会对他感激涕淋的。 是啊、是啊,现在寰宇真的快涕淋了,她真想涕淋他全家!寰宇哀叹,默默的走出了书斋,她今天走的什么霉运啊,她觉得她的脑门顶上现在一定顶着一个字:背! 书斋又重新恢复了安静,而书斋的学子却是心不在焉了。 三皇子赫连乾打量着灰溜溜出去的寰宇,若有所思:这就是那个陆府的家主么,不过十五六岁,还生的一副好皮囊,若是能一亲芳泽死也甘愿了,想必这陆寰宇的滋味可比傅燕曦那个丫头要好得多。 不仅是三皇子这般想,几乎书斋的男子在看到寰宇的容貌时,第一感觉是惊艳、第二还是惊艳…… 不光男子惊艳女子同样惊艳,龙景月从没有想过有哪个女子可以长的这么美,妖娆妩媚,不失灵气,一双眼清澈,可一眯眼又有着慵懒,笑起来梨涡深陷,清秀动人,而虎牙微露又是一番俏皮可爱。 而沐雨情呢看见寰宇来了,想想以前追着寰宇跑的英勇事迹,脸蛋红了,她怎么能对一个女人动情呢,不过、说恨寰宇吧,也说不上,只是微微有些恼怒,毕竟、上次在桃花林若不是寰宇舍身相救,她还哪有命活到现在?! 坐在尹霁身旁的赫连映雪不动声色的看着尹霁的表情,见到尹霁没有半点表示后,在心底满意的笑了,原来尹霁心里根本就没有陆寰宇,否则又怎么会见到陆寰宇的窘迫而无动于衷呢? 再说寰宇出了书斋后并没有好好的面壁,而是十分懒散的坐在书斋外的台阶上,琢磨着赫连楚怎么会来天瑞学习,后来才弄明白,赫连楚来天瑞学习是假,在暗中笼络人才是真呀。 不过又关自己什么事呢,反正现在自己的身份恢复了,她可不在乎谁登王称帝,就算是谁谋权篡位也和她没有半点关系吧,反正她就是个商人,只会赚银子的商人,什么一腔热血报效国家,她可没这么高的觉悟,她这个人啊可肤浅的很呢! 想着想着,寰宇在阳光的照射下就开始犯了困,枕着自己的双腿就睡了,完全没有注意到此刻正在暗处注视着她的黑衣人…… 假山后的黑衣人神色阴冷,看着阳光蟣uo祭恋腻居罾湫Γ赫饩褪锹藉居蠲矗玫暮堋⒓热蛔约核蜕厦爬矗约涸趺匆惨煤玫亩源健?br /> 想到上次五里坡的事,暗心中就愈发的冷冽,她怎么也没算到寰宇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所有人转移走,她根本没有任何机会下手,这种吃鳖的事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呢。 “出来。”寰宇抬头,目光朝着假山后扫去,笑话,那人是对自己的隐藏实力太过自信了,还是嫌弃自己太弱了,真以为她好欺负么。 暗整个身子一震,她居然发现了自己,不行、在没有主子的吩咐下,她不宜出现,所以陆寰宇、你就等着我们第一次真正面对面的交锋吧,暗抚着脸上的疤痕,勾起唇角,消失在假山后…… 寰宇撇嘴,自己真的有这么可怕么,怎么连个招呼也不打就这么走了呢,真是没礼貌! “陆寰宇。”一身怒吼,寰宇一个激灵,将头从双腿间抬起,逆光之下,徐子清阴着一张老脸,歇斯底里的冲着寰宇吼,“老夫、让你面壁,你就是这么面的,你、你跟我去库房,现在就去,给我扫大门去!” ------------ 阳光灿烂 阳光灿烂,寰宇捶胸长叹: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此刻的寰宇手握扫把,头顶烈日,正在为天瑞的大门做着免费苦力,一面小声的诅咒徐子清出门踩狗屎。 咦?扫把怎么动不了了,为什么眼前会出现一双绣着金丝的靴子,寰宇疑惑的抬头,正好撞见赫连乾向她投来的目光。 寰宇撇嘴,努力要把扫柄从赫连乾手中抽出,一面眯着凤眼打量着赫连乾,赫连乾一双小眼睛不安分的转动着,看着寰宇绝美的面容,越发的心神荡漾,一双手慢慢移上了寰宇的手,“美人儿,你这双手可真不该做这些粗活,哟、真嫩!” 从寰宇手上传来的细腻之感越发的让赫连乾喜欢,这个女人有足够的财力,又足够的貌美,他赫连乾若真的能娶到陆寰宇想必是个两全其美的事儿呢? 寰宇面上带笑,不动声色的抽出手,甩手就给了赫连乾一个巴掌,敢吃她的豆腐,不想活了么? 赫连乾被寰宇的强悍给弄蒙了,又见有人向寰宇这边走来,顿觉面子上过不去,许久才甩袖愤然离去,临走前还不忘狠狠瞪着寰宇道:“死丫头,你等着。” 寰宇朝着赫连乾就翻了个白眼,什么东西啊,就他这种货色怎么会是甲班的学生? {无}错{小}说 m. 赫连弈看着寰宇弓着背还在扫地,一把夺过寰宇手中的扫把,随手扔向了一旁的草地,寰宇错愕:这家伙唱的又是哪出啊? 还未等寰宇开口,赫连弈就先发制人的开口问道:“刚赫连乾找你做什么?” “什么?”寰宇咽口水,许久才懊恼道:“你说、刚才的是三皇子赫连乾?” 赫连弈不明白寰宇为什么会是这副表情,疑惑道:“三皇子怎么了,不过就是个纨绔子弟。” 寰宇哭丧着脸,“你怎么不早说啊。”要早知道,刚才那个巴掌就算打自己脸上也断然不会打在那个三皇子脸上啊,要命了,现在寰宇终于知道了,她不是命犯太岁,而是命犯皇子,你说说从刚到天瑞,她都招惹了多少个皇子了?! “你又没问。”赫连弈拉着寰宇就要离开。 寰宇一把挣脱开赫连弈牵制自己的手,“诶,你做什么,我还要扫地呢?” “这些下人做就好了,你和我走。”赫连弈不顾寰宇的反抗直接带着寰宇离开,“我警告你放手啊,喂、喂,赫连弈!”寰宇愣在原地不动,任凭赫连弈怎么拉就是一步不动。 赫连弈叹了口气,“你到底要怎样?” 寰宇歪头,这话好像应该是自己问他吧,他到底要怎样啊? “我只想扫地。“寰宇一本正经的回答,赫连弈再次叹气:陆寰宇、你丫就这点出息。 寰宇感受到赫连弈无奈的眼神,屁颠屁颠的又跑到草丛中将扫把捡了起来,继续她的扫地大业,“七皇子、我说你就走吧,我呢这是应得的惩罚,你别管我了,要是我不做这些,圣上会这么容易就放过我么?” 赫连弈看了眼寰宇,欲言又止,甩袖翩然离去。 寰宇还未来得及舒一口气,西风谨的一声吼就传进她的耳膜,“四弟,你可算是回来了。”寰宇手中的扫把被西风谨这一吼差点脱手,没好气的向西风谨的方向瞪去。 可不到一息,寰宇就变了神色,要不要这样啊,大皇子你丫又来凑什么热闹?! 赫连麟看到寰宇手上的扫把,做了和赫连弈一模一样的事,不由分说就夺了寰宇手中的扫把,向一旁扔去。 寰宇看着扫把落下的方向,内心不止一次的哀嚎道:扫把啊扫把,你到底是有多遭人嫌弃啊…… “四弟。”西风谨看着完好无损的寰宇兴奋的叫道,随后又似明白了什么,一拍脑门,傻兮兮的笑道:“应是叫四妹了。” 寰宇无语,怪不得这家伙只能混在丙班,还有赫连麟这个草包,你丫能有点出息么,西风谨这个武夫不知四书五经就算了,你丫受着皇家教育的皇子诶,怎么也混到丙班去了? “寰宇。”赫连麟献媚的笑道,看着寰宇的脸咽了咽口水,“今晚你要去思过崖么?” “啊?”寰宇忽然就觉得有了不好的预感,怎么看赫连麟的眼神像是一副期待的样子,寰宇小心的应了声“嗯。” “好。”赫连麟拍手,勾着西风谨的肩就道:“西风谨,咱现在就去收拾东西,陪寰宇上山去。”西风谨点头,想到上次独自留下寰宇一个人在桃花林就觉得过意不去,这次说什么也要跟着寰宇上山,万一山上有个豺狼虎豹的他也好将功补过呀,说罢与赫连麟勾着肩搭着背离开了。 就在寰宇愣神的这会儿,二人早就走远了,待到寰宇回神,一拍大腿,立马朝着那两个家伙追去,“喂、你丫敢和我一起上思过崖,老娘我就和你们拼命。” 好说歹说,寰宇终于把赫连麟想要随自己去思过崖的心扼杀在了摇篮里,重新拾起了扫把开始扫大门。 又是一双绣着梨花纹的绣花鞋挡在了寰宇的面前,寰宇咬牙,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吼道:“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啊,还让不让人扫地啦?” “你?”赫连映雪似有些受伤的看着怒气冲冲的寰宇,眼神里透着些委屈,得、寰宇算是明白了,她合着就是得罪完皇子再得罪公主的主。 寰宇很是勉强的扯出一丝笑意,“民女不知是公主前来,还请恕罪。” 赫连映雪柔声道:“无碍。”说着就扯过寰宇手中的扫把。 诶、怎么又是这一出啊? “月儿,怎可做这种下人做的事。”一身月儿叫的亲热,寰宇抖了抖眉,抓着手中的扫把不放,“公主、这是寰宇该有的惩罚。” 于是、寰宇就这么和赫连映雪拉扯上了,可是、寰宇保证在拉扯的过程中她真的没用力,不过是做个样子而已,为什么此刻的赫连映雪会如此可怜的倒在地上呢? 还有、尹霁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看向自己的又是什么眼神啊? 寰宇发誓、她真的什么也没有做啊! ------------ 作贱自己 午后的阳光照在寰宇的脸上,让寰宇微微眯眼,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肌肤上投上了阴影,如一只蝴蝶匍匐在寰宇的眼睛下,寰宇就这么看着尹霁小心翼翼的将倒在地的赫连映雪扶起,没有开口说话,随即转身离去:赫连映雪、这样有意思么,自己早就决定放手了啊。 一旁伺候着赫连映雪的丫鬟,朝着寰宇的背影不满道:“公主,那个陆寰宇怎么这么恶毒,把公主撞倒了还不道歉,多亏了尹公子。” 赫连映雪柔柔一笑,“蝶儿、不得无理,我想寰宇也不是有意的吧。”随后,赫连映雪一双美眸朝尹霁看去,嫣然一笑,“谢谢霁哥哥。” 尹霁轻应了声,柔声问道:“映雪有没有伤到哪里?” 寰宇捏紧扫把:伤?轻轻一碰就会伤么,看来赫连映雪就是雪做的,一碰就碎。 赫连映雪摇头,一贯的~温柔大度,“无碍,我想寰宇定不是故意的……” 寰宇气的牙痒痒:故意?!我到真希望自己是故意的。 尹霁轻哂:“不用理会她,我送你回去。” 寰宇手里的扫把扭曲了,寰宇凤眼扬起,转身,大步的向尹霁的方向走去,就这么冷冷的看着尹霁,然后、做出了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动作,这孩子真的就小手一挥真正的把赫连映雪推到了。 陆寰宇扬眉,自己从不是个吃亏的主,既然赫连映雪说自己是故意的那自己就故意给她看。 “你,贱丫头。”蝶儿气急破口大骂,看着尹霁将地上脸色苍白的公主扶起,扬手间就想赏寰宇一个巴掌。 寰宇微微侧身,右腿一勾,丫鬟顺势倒地,“赫连映雪看到了没,这才叫真正的故意,你要让我在那死狐狸面前展示我的恶毒、我的刁蛮您直说啊,您是公主,您说的话草民岂敢不从,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寰宇神色邪气,偏又笑得纯洁无辜。 “寰宇,不是这样的。”赫连映雪倒在尹霁的怀中,目光中隐约有着泪光,一副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感觉,可是、至始至终尹霁都未说过一句话。 寰宇拍了拍衣服,倒吸了几口冷气,寰宇、寰宇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咱们很熟么,忙烦叫我陆寰宇。”反正该得罪的皇子自己都得罪完了,也不介意再加个公主,所以、天不怕地不怕,傲气十足的寰宇觉得: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喽。 寰宇看着赫连映雪柔弱的模样笑了:装的还真像,这模样,如果我是男人绝对把持不住,就冲这女人的眼神,她要什么自己就给她什么。 尹霁挡在了赫连映雪的面前,桃花眼中毫无温度,语气一贯的无情,“陆寰宇、闹够了就收手吧。” 原本温润的阳光,一下子就冷了下了,随即冷下来的是寰宇的心,寰宇低笑,满不在乎道:“我的不堪、我的无耻、刁蛮、心狠手辣,你不是一直看在眼里么,怎么现在才说啊?”寰宇随后邪魅一笑,恍然大悟道:“哦、也对,自己和公主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她高贵,我低贱,她优雅,我无耻,她温柔,我刁蛮,呀、我果然是槽糕透了……” “陆寰宇。”尹霁忽然打断了寰宇的自嘲,声音里开始有了隐忍的怒意,“不要。” 寰宇咬唇,她知道每次尹霁和自己生气的时候都会连名带姓的叫自己,可是、现在尹霁生气了又关自己什么事呢,自己和他根本就是两路人,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诶、没办法,泼妇永远不会是公主。”寰宇无所谓的转身,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赫连映雪,带着一脸灿烂的微笑离去,既然重新开始那就该笑对所有灾难,不过很显然她的灾难就是尹霁。 尹霁桃花眼中依旧毫无情绪波动,牵着映雪的手柔声道:“我送你回去。” 赫连映雪点头,倚着尹霁,“霁哥哥、她是不是讨厌雪儿啊?” “怎么会。”尹霁拍拍赫连映雪的头,像是对赫连映雪说又像是对自己说,“她就那样的人啊。” 赫连映雪见尹霁并没有太多的提到陆寰宇,也没有流露出其他什么不该有的情绪,低头满意的笑了:很好、她会一点一点把霁哥哥的心收回的,今天、陆寰宇和自己比起来简直就是泼妇,完全没有和自己比,霁哥哥喜欢的一直都是温柔贤淑的女子呢。 寰宇扫完大门后已是傍晚了,人也累的够呛,慢步走到自己的房间却发现自己的房间正有人等着她呢。 寰宇随意招呼道:“龙月公主、沐小姐近来可好?”一贯的懒散,只是看着沐雨情的眼神有些闪躲。 龙景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一把来过寰宇,点着寰宇的额头蛮横道:“你啊你,真是没出息的东西。” 寰宇一头雾水,她怎么就没出息了? “诶、我不就是扫大门么,怎么就没出息了,劳动是高尚的运动好不好?”寰宇头一歪,给自己到了杯水,大大咧咧道:“你们自便,可累死我了,晚上收拾收拾还要去思过崖抄《女诫》呢。” 寰宇一副不思进取的样子就连一旁的沐雨情也看不下去了,直接朝着寰宇的耳朵吼道:“你丫脑子里就只有扫地么,我问你你就真的决定把尹霁那狐狸送人了?” “噗、咳咳咳……”寰宇着实被呛到了,许久才开口道:“沐姑娘、沐大小姐,姑奶奶,他尹霁什么时候成我的人了?” 沐雨情一**坐在了桌上,戳着寰宇的脑门就道:“陆姑娘,陆大小姐,陆大爷,你不看看朝堂上和尹相处的好的人,谁不知道尹相早就把尹霁许给你了?!”沐雨情一向的惊世骇俗。 寰宇眯眼,十分友善的反问道:“沐姑娘、你不知道我被退婚了么?”语气轻柔,没半点的忧伤。 “嗤。”沐雨情大手朝寰宇面前一拍,“退婚算什么,老娘曾今还喜欢过女人呢,还大言不惭的放出话,非某个女人不嫁呢,现在我才成了所有人的笑柄呢,好不好?!” 沐雨情她真的委屈,都是陆寰宇这个死女人没事装什么男人,还装的这么帅气,可是、明知道寰宇骗了自己,可自己还是对陆寰宇恨不起来,听说、寰宇被退婚,反倒是她在龙景月面前最先忿忿不平。 陆寰宇挠了挠耳朵,看了看时辰,无奈道:“二位姑奶奶,要不咱明天接着聊,你们看天色已晚,我还要趁着天未黑去思过崖呢。”说罢、寰宇以最快的速度席卷所有的衣物一溜烟跑了。 龙景月与沐雨情无奈的互相对视,最后,沐雨情一声吼:“陆寰宇、你平时调戏女人的劲哪去了,怎么连个狐狸也勾引不了,你个没出息的玩意儿啊!” 以寰宇的好耳力自然是听到的,寰宇咬牙,神色古怪:求姑奶奶们消停会,放过小的我吧…… ------------ 思过崖上 上思过崖需经过一个竹林,在竹林之中有一条隐约的山路,从山崖那儿跌落下来,先是一丝狭窄的、深深浅浅的石阶,越往深处变的越宽大,弯弯曲曲的绕过竹林、最后来到了思过崖上。 思过崖上只有苍劲的古树,一片的萧索,在密树的掩埋下寰宇费了好长时间才找到那刻着“思过崖”这三个字的石碑,再往里去便是寰宇今晚,不、是日后的住所了。 日偏西,阳光黯然,四月还带着些微寒的风透过洞口在山洞里肆意穿梭。 寰宇打量着石洞,微微一笑:说实在的她还是挺满意的,洞内有石桌、石椅、石床……只是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宣示这这里鲜有人来,又或许自帝师晏子殊从这思过崖出去之后,自己便是这思过崖的第二位客人吧。 寰宇简单的清扫了下石洞,将包袱内的笔墨纸砚拿出,点上油灯开始抄起《女戒》,《女戒》包括:卑弱、夫妇、敬慎、妇行、专心、曲从和叔妹七章。 “鄙人愚暗,受性不敏,蒙先君之余宠,赖母师之典训母,傅母也。师,女师也。左传鲁襄公三十年曰:宋伯姬卒,待姆也……”心中默念,当寰宇抄完后,以是深夜,夜寒露重,寰宇升了火,加了些木柴。 不一会,熊熊燃(无)(错)()m.烧的木柴发出的火光把昏暗的石洞照的亮堂起来,石洞里也渐渐暖和了,火光照着印着寰宇的容颜,白日里坚强的面容此刻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在火光下分外的柔和,一双凤眼中虽有火光闪动却还是略显黯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耳边传来萧声,寰宇嚅动了下唇瓣起身走了出去,萧声是从山下传来的,是尹霁吹奏的、他、也没有睡么? 不知为什么、寰宇随手折了一片叶,不由自主的就跟着那萧声和了起来,寰宇忽然有了一种尹霁就在自己身边的感觉,可是半刻之后,那边的萧声便停了,寰宇放在唇边的叶飘然落下,眼里有着不知所措:尹霁真的讨厌自己了,觉得和她吹同一只曲子都是对他的侮辱么? 寰宇默默起回到石洞,阖眼:怎么办、尹霁我开始想你了。 尹霁发觉身后之人正向他慢步走来,将手中的萧收入袖中,转身,眸子里印有柔和的月光,只是在桃花眼的最深处是一片冰封…… 赫连映雪走至尹霁的身旁,看着尹霁在月色下柔和的轮廓,还有那双醉人的桃花眼,笑了,原来、她心目中的尹霁一直未改变,还是这般温和如玉。 其实,赫连映雪错了,也许她从未了解过尹霁,一直未曾了解,她看不到尹霁眼底深深的冷漠,可、寰宇可以看到,她看不到尹霁眼底的阴霾,可寰宇可以看到,她看不到尹霁眼中的厌倦、无情,可、寰宇可以看到,她读不懂尹霁的眼睛,可、寰宇却明明白白。 只是、可惜,他们两个啊,都太过聪明,一个坚强,什么都不说,也不会表达,一个冷漠,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行动,默默的对她好,可尹霁愈加的对寰宇好,寰宇就愈加的受不了。 直到现在,寰宇把所有的一切都扛着,她想,她该为尹霁做点什么了…… “霁哥哥。”赫连映雪低声唤道,声音一如以往的甜软,语气里还多加了些少女的羞涩,在朦胧的月色下无比的娇媚艳丽。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休息?”尹霁微微皱眉,在他的心里,他早已明白赫连映雪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天真的女孩了,今天的事他的心里自然是清楚的很,以他对陆寰宇的了解,那个女人啊,随性而至,做了便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她从不屑于说谎。 就像是她当着自己的面对映雪的愤然一推,肆意狂傲,都充分了表明那个女人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像她这样一个睚眦必报,肆意而为的女人怎么会去做那些暗箭伤人,玩弄那些上不了台面的蠢事呢。 只是、令尹霁失望的是赫连映雪,曾今那个天真无邪的孩子,怎会变成如今这般有心计的女子。 赫连映雪冺唇一笑,“映雪睡不着,听到霁哥哥的箫声,才知道霁哥哥竟也和雪儿一样睡不着呢。”赫连映雪看着尹霁若有所思的样子,再道:“好久都不曾听到霁哥哥吹那首曲子给我听了,霁哥哥你在吹一遍给雪儿听行么?” 可是,随后赫连映雪满脸的期冀便在尹霁一句“我已经忘了”这句话中化为乌有,一股淡淡幽怨袭向心间,“霁哥哥、你说谎,你怎么可能会忘,你说过你会吹一辈子给雪儿听的。”语气里已经有着哭腔,她不信尹霁会把她们的过去忘得一干二净。 尹霁没有去看赫连映雪已经含泪的双眼,淡道:“回去休息吧。”说罢,转身离去。 “啊?”赫连映雪一声惊呼,尹霁背影一僵,回身就见赫连映雪可怜兮兮的跌坐在地面。 “霁哥哥,我的脚可能是崴倒了,可能是今天下午……”赫连映雪低头,欲言又止。 尹霁将修长的手指递给赫连映雪,“我扶你回去。”慢慢将赫连映雪拉起,赫连映雪顺势往尹霁怀里一倒,楚楚可怜道:“好痛,霁哥哥背我回去吧,当年霁哥哥也是……” “我忘了。”尹霁打断赫连映雪的话,依旧保持着环着赫连映雪的姿势,可是、赫连映雪感觉不到尹霁的任何温度,一时间又“嘤嘤”的哭了起来。 尹霁没有向面对哭泣的寰宇那般不知所措,只是拿了赫连映雪手上的帕子为赫连映雪擦泪,虽对赫连映雪无情,但在月光下那二人却显得浓情惬意,让一旁树丛中的黑衣人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剑杀了那对狗男女,还一面替寰宇感到不值! 没错、此人就是萧无凉,本来萧无凉只想偷偷去思过崖看看寰宇的,可是路径此地就看到了这一幕,怎么能让他不生气,但是明白自己的武功与尹霁的差距后,萧无凉十分聪明的选择咬牙上山了…… ------------ 紫衣造访 月明星稀,萧无凉在丛林里转了大半天愣是没找到思过崖的所在地,不过他却听到了与远处传来的打斗声,凝神静听不由心神一紧,快步向丛林深处走去。 当萧无凉赶到思过崖时,就发现寰宇正与一紫衣男子打的难舍难分,那紫衣男子面上带着描金的紫色面具,身手不凡,但那男子在寰宇的攻势下也没有站到任何便宜。 而且寰宇依旧是一副平淡不惊的样子,看起来倒是比那自已人要轻松的多,一袭青衫飘逸,还有那偶尔露出邪气笑容的脸都让在一旁的萧无凉欣赏不已,这陆寰宇果然是上天的一件完美艺术品,似乎在她的身上你根本就找不到半点的瑕疵。 紫衣人面具下的眉头紧皱:死老头又骗我,说什么只是一个弱女子,肯定抵不过他的百招,可现在都将近过了百来招了,可这女人怎么一点败下阵来的苗头都没有呢,反而自——己的内力是越来越不济了,哼、死老头,你等着回去非拔了你的胡子。 忽然那紫衣人发现了在一旁毫无防备的萧无凉,面具下的脸阴阴一笑,忽而换转方向向萧无凉拍去,萧无凉内功虽不行,但外功却也是十分不错,尤其是那鞭子使得更是炉火纯青,只是缺了内功却也抵不过紫衣人的追击,不久便落入下风,被紫衣人擒住了。 寰宇一看萧无凉被紫衣人抓住了,顿时就想把萧无凉从上到下揍一顿,他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啊…… “死女人、你还不认输?”紫衣人左手成爪死死制着萧无凉的颈脖。 寰宇眯眼,“小屁孩,我警告你立刻离开,否则到时候你想走都走不了。”寰宇一听紫衣人稚气的声音不屑道,眼神丝毫不向萧无凉看去,仿佛他根本就不认识萧无凉一般。 紫衣人冷笑,左手不由的一紧,只听萧无凉弱弱的发出声音:“娘子、不用管我、我死后记得为我报仇!”其表情是无比的深沉。 “你死去吧。”寰宇虎着脸,这个死无良都死到临头了,居然还敢开自己的玩笑,占自己的便宜,简直就是不可饶恕。 寰宇一甩袖,冲着紫衣人道:“要动手就动手吧,赶紧的,看着就心烦。”语气恹恹,寰宇的态度让紫衣人愣住了,打量着萧无凉,怜悯道:“她是你娘子么?”他、可从没见过这般无情的女子。 只听萧无凉红着脸,千娇百媚道:“她早晚会是俺娘子的。” “噗。”紫衣人的手差点没控制好力度,一把掐死萧无凉,他、从未见过这么无耻的男子。 这边萧无凉被紫衣人掐着脖子可不好受,涨红着脸可怜巴巴的看着寰宇,那双眼似乎在无比幽怨的说:娘子、你不要我了么? “我要过你么?”寰宇咬牙,看着紫衣人道:“喂、臭小子,赶紧放人,姑奶奶保证不和你计较。”最后、寰宇还是决定救下萧无凉,然后、亲手解决他。 “娘子、就知道你是疼我的。”萧无凉抽着鼻头,一脸的动容,紫衣人左手再次收紧,受不了了,这个男人要不要这么娘啊,简直就是丢咱们男人的脸…… 寰宇看到萧无凉痛苦的模样,叹了口气,似妥协道:“好好好、你放了他,我认输行了吧。”说罢、又是一眼瞪向萧无凉,你小子等着…… 紫衣人同情的看了眼萧无凉,点头,“那你把你身上的青龙软剑给我。”语气开始有了少年的情怀的得意,哈,这下回去那老头没话说了吧。 “没问题。”寰宇回答的干脆,“那你放了他。”说罢,寰宇解下腰间的青龙软剑,放在手里把玩着,满不在乎的样子,完全没有把青龙软剑当成一把可遇而不可求的宝剑。 紫衣人微微犹豫,似乎有着小孩子气的语调,“那万一你骗我怎么办?” 寰宇无奈的抚额,冲着那紫衣人吼道:“你丫的怎么混江湖的,江湖人什么最重要?”寰宇捏紧拳头,哪来的死孩子,什么江湖规矩都不懂,还敢出来混? 寰宇这气拔山河般的一吼果然把紫衣人给镇住了,呐呐的问道:“是什么?”怎么,这些那老头从没告诉过他? “诚信。”寰宇食指挑开额间的碎发,凤眼扬起,“你看看我长得这么诚实,怎么会骗你呢,是不是丫?”寰宇笑了,那小虎牙在月光下分外的招摇,还有那深深的梨涡,也给紫衣人营造了一个她很纯良的假象。 现在的她恐怕只有尹霁才能分辨的出寰宇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是、可惜,在没有比那只狐狸更了解寰宇的人了。 于是、紫衣人信了,嘀咕道:“好象是哦。” 连萧无凉也纳闷了,他江湖混了这么多年怎么就没听说过诚信是最重要的呢,他只知道弱肉强食,谁的能力大谁就是老大,诚信、呵、这不扯蛋么,也真亏得劫持自己的小屁孩相信,好、就算是这话可信,那也要看看从谁嘴里说出来,如果是从寰宇这个女人口中说出来,那么真的一定变成假的! “那、好吧。你把剑扔给我。”紫衣人终于上钩了,左手卡在萧无凉颈脖处的力道小了些,渐渐松了手,但手依旧离萧无凉的咽喉处三寸,看来这小孩还是有点防患意识的么,可惜啊,上了寰宇的贼船,再难回头喽。 寰宇保持着纯真的笑意,直接将剑扔给了紫衣人,可惜方向偏了,剑上的流苏挂在了苍劲的古树上,在古树的枝干上摇晃…… “呀、不好意思,扔偏了。”寰宇眨眼,她很无辜的。 紫衣人咬牙,弃了萧无凉,纵身跃上古树,寰宇红唇轻勾,右手翻飞,一粒附着内力的石子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目标紫衣人面具下的眼。 “你。”紫衣人不得不退后几步才躲过了石子,就在这瞬间,寰宇赶在紫衣人之前取下了青龙软剑,使得紫衣人气的牙痒痒,面具下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寰宇,寰宇外头,俏皮一笑,“啊、忘了告诉你小屁孩,我呢不是江湖人,我是商人,你应该有听过一句话叫‘无奸不商’吧?”表情悠哉懒散,丝毫没有欺骗孩子的罪恶感。 ------------ 石床秘密 风吹拂这紫衣人的衣袍,紫衣人忽然感觉到了凉意,再看看寰宇勾唇时的邪气笑意,他有了种‘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的想法,可惜,寰宇会让他如愿么,答案是:绝对不会。 寰宇一个飞身,逍遥游的功法结合着青云纵再一招兰花拂穴手,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制住了紫衣人,毫不犹豫的扒下了紫衣人的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特别稚嫩的小孩子,看起来大概只有十三四岁,寰宇一笑,“小娃娃、这么小就出来混江湖啊?”啧啧啧、还真是不容易呢。 “死女人。”紫衣人咬牙,许久才吐出这三个字出来,“我已经十六了。” “噗。”一旁的萧无凉立刻砰了,惊讶道:“不、不会吧,十六,那怎么一副没长开的样子啊?” “你给老娘死一边去。”寰宇一把拍开萧无凉,“你、哪来回哪去,竟给我添麻烦。” 萧无凉抱着自己脑袋,幽怨的看着寰宇,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你叫什么?”寰宇不去理会萧无凉,转而看向了紫衣人。 紫衣人挑眉,看了眼萧无凉,拽的不得了道:“那你让他离开。”紫衣人挑衅的看着萧无凉,无视萧无凉向他投来的虎狼般的目光。 寰宇打了个响指,“可以。”转身看向萧无凉一脸的笑意,萧无凉叹气:“好吧、我走,哼、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寰宇……” “赶紧的,滚。”寰宇就差没温柔的送萧无凉一脚了。 夜、重新恢复了宁静,寰宇这这么与紫衣人对视着,两人的面容都是一脸的严肃,最后,紫衣人仔细打量了眼寰宇,悠悠道:“我叫宴非。” 寰宇微微点头,随手接了宴非的穴道,转身回山洞,真是、这天,可累死她了。 紫衣人皱眉,跟着寰宇进了山洞,寰宇眯着眼,“喂、怎么还不走?” “我从这儿走。”宴非一副嫌弃的表情,在寰宇讶异的眼神中,在山洞的石床上乱摸一通,最后,石床开了,寰宇怒了,“喂、你赔我的床。” 宴非无奈的看了眼寰宇,“还不过来,有人要见你,真不知道那老头看上你哪点了……”宴非说的愤恨,全然忘了刚才在寰宇一招下的惨样了。 寰宇毫不犹豫的一脚将宴非踹了下去,然后就听宴非一声怒号:“死女人,你敢踹我。” “踹的就是你。”石床后面传来寰宇嚣张的声音。 石床后的一番景象让寰宇一时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狭长的通道,越到后越加的宽大,随着通道的深入,前面也开始亮了起来,若仔细发现可以看到在通道的顶部有着一刻偌大的夜明珠,寰宇歪着头想:若是、拿下来一定可以卖不少银子。 “不要乱动这里的东西,有机关,刚才的路走过一遍,听老头说你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怎么、回去的路应该会记得吧。”宴非的语气里有着挑衅的意味,刚才的暗道里这么暗,他就不信这女人能回去。 寰宇毫不在意宴非的冷嘲热讽,敷衍道:“可以。”现在的寰宇比较好奇,宴非口中的老头到底是谁,其实、她心里已经猜出那人是谁了,只是自己不敢确定而已,和这思过崖有关的人除了那个人还会有谁? “到了。”宴非停下脚步,在石门面前停下,“你自己进去吧,那老头要见你。” 寰宇淡应了一声,慢慢走了进去,石门后有一人背对着寰宇坐在蒲团之上,一头的银发,寰宇皱眉,“晏子殊、真的是你。” “哈哈。”晏子殊转身,“丫头,你越来越不懂礼貌了,坐下吧。”晏子殊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寰宇淡笑,盘腿与晏子殊对面坐下,开始细细的打量着山洞,山洞的上方有七颗夜明珠,正好组成了北斗七星的样子,而石壁上从上倒下刻着慢慢的字符,寰宇悠悠道:“这些、是鬼谷子的兵法和谋略。” “不错。”晏子殊点头,当年他因机缘巧合来到这石室后也是异常的吃惊,后来在这石室中面壁三年,才成就了的今日的他啊。 寰宇收回看石壁上的目光,“你叫我来做什么?”寰宇开始觉得这个晏子殊越来越让人难以捉摸了,还有那个笑容也让寰宇有了种被骗的感觉。 “不想知道为什么,你回来后依旧安然无恙么?”晏子殊闭上了双眼,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寰宇支着下巴,其实她也好奇,以瑞景的性子自然不会轻易的放过陆家,甚至陆寰宇已经做好了陆家从此以后在天野除名的准备了,陆家能到现在依旧安然无恙这一直是她心中的疑团。 她可从来不相信自己在朝堂上的一番话可以打消瑞景除去陆家的决定,这所有的一切都说明,在自己回来之前有人就已经为自己做好了所有的铺垫,自己才能把所有的一切事做的这么顺利。 “你为什么要帮我?”寰宇认真的看着晏子殊,凤眼中有着太多的疑惑。 晏子殊抚须而笑,“我说过我会给你一条命。”目光深远,那个决定在心中滋生的越来越强烈。 “就这么简单?”寰宇挑眉,她总觉得那儿有些不对劲。 晏子殊起身,“陆寰宇、你可愿意作我帝师的传人?”一语惊、寰宇的眉头皱的越发的深了。 帝师的传人多少人梦寐以求啊,可是、她好不容易从朝堂之争中全身而退,若、她成为帝师的传人就代表着她又要再次陷入朝堂的纷争之中,再难退出,不、是不能退出。 “没关系,你可以慢慢的考虑。”晏子殊满意的看着寰宇,他、果然没看错人,这个陆寰宇宠辱不惊、玲珑剔透,确实是自己最好的传人。 “在你回答之前,我还想和你说件小事,不知道说完之后,会不会帮助你做这个决定。”晏子殊忽然又想到了,那日雨天,那个白衣少年,在雨中挺直着背脊,目光坚毅,整整跪了一天一夜…… ------------ 红月遗孤 那天、寰宇坠下悬崖,那夜、下了很大的雨,尹霁就一直陆府的门外静静的站着,任细雨打湿他白色的衣袍,他一双桃花眼静静的看着陆天豪步履蹒跚的出了陆府,又满面愁容的回了陆府。 尹霁站在暗处,看着陆天豪多想一剑解决了陆天豪,为娘报仇,可惜他始终没有下手,他想到了寰宇,若是寰宇还活着,知道自己亲手杀了陆天豪,她、会恨他吧。 于是、尹霁选择离开,白色的靴子踏在水洼中溅起了水花,可他却浑然不觉,当他回到尹府时,却听陆府传来消息:陆天豪坠楼而死。 那一瞬间,他拿着杯子的手抖了抖,杯子冒着热气的水洒在了白玉似的手上,可他依旧没有反映,尹相疑惑的看着尹霁,随后微微叹了口气,摇头回了内屋…… 【陆天豪一死,瑞景帝接下来的目标就是整个陆家了吧】尹霁将手中的杯子放下,【那个女人如果回来了,一定会很伤心吧,所以、自己一定要为她保住陆家,那么,只有他能救陆家了】 尹霁不顾屋外仍旧下着的大雨,冲了出去,就连在门外拿着纸伞等候他的赫连映雪都没有能阻止他停下步伐,尹霁现在唯一想的就是:不能让那女人在受到任何伤害了。 晏府的大门紧闭,尹霁敲门,守门人见尹霁没有拜帖,直接将尹霁拒之门外,然、尹霁也不是迂腐之人,直接飞身进入晏府,只可惜,晏府的暗卫也不是吃素的,堂堂帝师的手下怎会差到哪里去。 只是、今日他们遇到的是江湖上人人谈之色变的毒剑谪仙殊白衣,尹霁桃花眼中被雨水浸湿,微微有些发红,凌乱的发丝黏在脸上,但仍不减他的绝色。 一把银针丝毫无差直直向暗卫的昏睡穴刺去,不消半刻暗卫被制倒一大片,剩下的暗卫见尹霁傲然挺立,神色冰冷,都不敢贸然行动,直至内屋传来晏子殊苍老却浑厚的声音,“退下。” 一声令下,所有安慰全部消失,又听帝师道:“你回去吧,陆府这事我是不会插手的,你可知陆府被查出有降龙木?” 尹霁没有理会晏子殊说的无关紧要的事,直挺挺的跪下,紧抿的唇透露着坚毅:“请帝师救陆府。” 晏子殊端坐在屋内,质问道:“你这小子,我说的话你听不懂么,我不会插手这件事的。” 没有人回答晏子殊的话,尹霁不再开口,只是静静的等待着,他的目的只有一个,他已经表达了很清楚了:救陆家。其余的多说无益,所以、他只需等待,无需开口。 雨、依旧下着,毫无要停的趋势,尹霁跪着,面无表情,右手捂住怀中寰宇遗留下的碧玉簪,嘴角有了一丝柔和:寰宇、要痛我就陪你一起痛。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雨、停了,衣服干了,屋内的人没有动静,跪着的人,依旧挺直着背脊,即使是跪着,也毫不卑微。 其实屋内动静并没有像外表看起来那般平静,宴非在晏子殊面前不断晃着,不耐烦的一**坐上了晏子殊面前的桌上,“老头,那家伙跪了这么长时间了诶,真是个奇怪的人,明明武功这么高,就算是我也不会是他的对手,怎么不直接劫持了你,威胁那老皇帝去,怪人真是怪人!”宴非摇头,如果尹霁有心这般做,那么绝对不出两个时辰,晏府所有的暗卫都不会见到明早的太阳。 “臭小子,你以为每个人都和你一样么,只知道舞刀弄枪的东西,平时叫你多读点书也不读。”他晏子殊英明一世,怎么就有了这么个没出息的孙儿,平日里只喜欢练舞,将本书放在他面前立马就能睡着。 晏子殊一脚将宴非从桌上踹下,“死小子,让他进来吧。” “诶?”宴非惊讶了,食古不化的老东西什么时候有人性了。 门、开了,宴非倚着门框,懒散道:“那老家伙让你进去呢,喂、你还能起来么?”宴非的口气一贯的嚣张。 “不劳费心。”尹霁的语气丝毫没有落下风,慢慢撑起已经麻木的双腿,一步一步走近屋里,面上惨白一片,但仍旧不显脆弱,反而别有一股倔强的意味。 晏子殊眼中流露出赞许的神色,但却被他隐藏的很好,端正身形,面色凝重:“尹霁、红月帝国的遗孤,皇室唯一的血脉。”掷地有声,尹霁的身份他早就知道,如果要说起当年的事,恐怕没有谁会比帝师更清楚,尹霁这个孩子他也一直在暗中关注着,十岁的神月门一战从此扬名江湖,殊白衣的名号从此成为江湖中的一个神话的存在…… 关于尹霁的事太多,关于殊白衣的传闻也太多,但、晏子殊唯一能确定的事是尹霁文韬武略、琴棋书画、五行八卦、排兵布阵,几乎除了生孩子就无所不能,比之当年的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尹霁这样一个人的存在,这样一个身份,绝对是天野的威胁,晏子殊不得不小心着尹霁的每个行动,对尹霁的了解越多,自己对尹霁的欣赏也愈发的浓烈,只可惜、这个孩子的身份实在是太过尴尬,令人不得不防,否则、帝师的传人必定是尹霁。 尹霁牵起嘴角,淡然一笑,“一个亡国的太子,帝师竟也感兴趣么?”丝毫没有应被揭穿身份而慌了神,仍旧不卑不亢,笑谈间平添几分气势。 “为什么要救陆家,要知道你娘死在陆承宗的手里。”晏子殊品着手中的茶,但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尹霁此刻的每一个表情。 “没有为什么,只是为了陆寰宇。”尹霁毫无保留的说出心中的想法。 晏子殊送往唇边的杯子顿了一顿,“为了她可以忘了国仇家恨,只甘于做一个小小的丞相之子,没有任何的权利?” “可以。”没有任何的犹豫,他、尹霁只要做出的决定就绝不会改变,陆寰宇、这辈子都不能逃离他的身边。 晏子殊眯起眼,似享受一般饮尽了杯中的香茶,“陆寰宇可能已经死了。” “你也只说可能不是么?”尹霁桃花眼中满是自信,“只要你帮我解决陆家的危机,我就找回陆寰宇。” 尹霁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他说陆寰宇还活着她就一定还活着。 ------------ 相夫教子 石洞内的寂静,寰宇的眼睛微微有些湿润,这些事尹霁怎么从未和她说过,尹霁那么高傲的人啊,怎么会为自己跪了整整一天一夜,这些、他也未曾说过…… “故事讲完了。”晏子殊看着寰宇失神的眼睛,忽而笑了,原来每个人都逃不开一个‘情’字。 寰宇微微动了动嘴唇,深吸一口,“嗯、这个故事很好听啊。” 原来、尹霁为自己做了这么多,放弃了这么多,自己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总以为尹霁只是和自己玩玩而已,有一天对自己厌倦了,他终究会离开的,自己从不知道,自己对于尹霁可以这么重要,自己从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会这么默默的爱着她,自己从不知道尹霁那一副无情外表下的心思会有这么柔软。 自己欠尹霁的,就算用自己的性命也无法偿还了吧,那就无需去偿还,原来、自己一直都`错了,自己只需勇敢的上前一步,紧紧的握紧他的手,和他说:尹霁、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寰宇是个又坚强又脆弱的孩子,坚强的扛起整个陆家,默默的承受所有的一切,脆弱的面对自己与尹霁之间的感情,不敢相信会怯步会彷徨…… 晏子殊看着寰宇若有所思,“你的决定是怎样?”陆寰宇、不要令我失望。 寰宇眯起凤眼,眼里闪着细碎的星光,挑眉笑道:“帝师打的好算盘。”寰宇这般聪明的人怎么会不明白帝师这么做的意义呢? 帝师、忌惮尹霁的能力会给天野带来威胁,所以,他就利用尹霁对自己的感情牵制住尹霁,一旦自己是帝师的传人身份确定,那么尹霁一定会站在自己的身边,依旧默默的关怀着自己,绝不会有造反之心。 晏子殊捏着胡子,赞许的看着寰宇,“是啊、老人家的心思还是被你看出来了,陆寰宇,撇去牵制尹霁的目的,你本身也是我最初的继承人选,关注尹霁的同时,我也在暗中关注着你的一举一动,包括你是个女子。”帝师意味深长的看着寰宇,好个玲珑剔透之人。 “帝师好谋略。”寰宇笑的愈发的灿烂了,语气里让人听不出她到底是在讽刺晏子殊还是真心赞叹,“寰宇何德何能能入帝师您老人家的法眼?” 晏子殊嗤笑一声,“臭丫头,你是让我变着法的夸你么?夸你三岁识字,五岁赋诗,八岁幕后操纵商铺,十岁靠自己自创商铺,十二便被人称天野狂生么。” 说到,寰宇以往的事迹,晏子殊也是暗赞不已,若是寰宇一心忠于天野,绝对是天野之福,而寰宇若能使尹霁放下一切,同样效忠天野,那么他们二人强强联合,岂不是天野的幸事? 寰宇伸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有些懒散道:“看来,帝师还是很了解我的嘛,既然知道我从小的生活经历,那么帝师就该懂得,寰宇需要什么,或者说寰宇可以得到什么好处?”别看此刻的寰宇显得有些倦意,可那双不时闪着精光的眼睛可贼着呢。 “成为帝师的传人,你还有什么不能得到,权利、金钱,所有你想要的一切,凌驾于皇权之上,有权决定皇家的继承大权,手握天野最神秘的军队。“晏子殊继续诱惑着,可是他没有从寰宇的眼神中看出炙热,甚至他看不到寰宇的任何变化。 寰宇淡然一笑,“权利?!不感兴趣,一个女人么,只想,没这么大的野心,金钱?!帝师,不要忘了,我可是陆家的家主,而陆家早已富可敌国,你说我还需要些什么呢?” 晏子殊花白的胡须抖了抖,怎么会这样,帝师的传人诶,怎么被陆寰宇这个死丫头说的这么一文不值,诶、怎么找个传人也这么难呢? 晏子殊反复咀嚼着刚才陆寰宇的话,忽然笑了,好个‘’,“赐你与尹霁大婚如何?”晏子殊笑了,这也是他所想的。 寰宇忽然俏脸一红,“啪。”小手往桌面上猛的一拍,“死老头,老不正经。” 晏子殊被寰宇这么一弄反而蒙了,不是这小丫头自己说要的么,怎么会这样呢,难道自己会错意了。 寰宇叹了口气,“老头啊,你的算盘打错了,我和尹霁再也不可能了,他不要我了。” 于是、寰宇把那天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晏子殊,包括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听完寰宇的叙述后,晏子殊恨不得拍死,陆寰宇?!不不不、他要拍的绝对不会是陆寰宇,而是那该死的瑞景帝,这个死皇帝,怎么想的?!人家好好的一对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怎么就被这死皇帝给拆了。 晏子殊看了眼黯然的陆寰宇,叹了口气,承诺道:“丫头,你放心,尹霁的身份除了我,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至于那个瑞景帝么,那个老家伙,皇位坐久了,**是疲劳了么,连我选中的继承人的婚事也敢捣乱,丫头、只要你同意成为我的继承人我保证,你与尹霁之间绝对不会存在任何障碍。” “好、这可是你说的。”寰宇挑眉,等的就是晏子殊的这句话。 晏子殊也十分的满意啊,“你先回去吧,今日就到这里,以后每晚都到这石洞里来,给你三个晚上,记住这石壁上的每一字,三日之后还会有其他的长老对你进行考核,一旦通过,你将会是下一任的帝师。” 寰宇微微向晏子殊鞠躬,缓缓道:“谢谢。”哟、怎么感觉小脸有些别扭呢? 就在寰宇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帝师提醒道:“我与你见面的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尹霁,还有一旦通过了考核,就会有帝师的加封典礼,希望你随时做好准备。” 晏子殊忽然贼兮兮的又笑道:“丫头,尹霁可是个好男人哟,赶紧抓回来吧,别让其他女人抢了去,后悔都来不及。” “要你多嘴。”寰宇嗔怪的看了眼晏子殊,那一脸的绯红又惹得晏子殊哈哈大笑。 不过,寰宇的心中的想法也开始变得愈加强烈起来了:尹霁、这次我绝不会再犹豫了。 回到思过崖后,寰宇睡了,这一夜,是她今日来睡的最好的一夜,虽然在最贫瘠的山洞…… ------------ 有意找茬 一夜的好梦,清晨时的书院钟声让寰宇从梦中醒来,随意的打了点清冽的泉水梳洗了一番就沿着小路小跑下山。 不过、与其他学子不一样的是,寰宇肩上依旧扛着那把被嫌弃的扫把,继续开始打扫书斋,此时书斋里的人并不多,反正寰宇也不认识他们,也就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正在寰宇扫地扫的欢的时候,扫把被人踩住了。 为首一个长相一般的男子似挑衅道:“听说你是个商人?”声音尖锐,寰宇皱了皱眉头,使劲将扫把从那人脚下抽出,没好气的轻“嗯”了一声。 可显然对方那几个人并不打算放过寰宇,炙热而放肆的打量着寰宇不加修饰却倾城的容颜,忽然一个人大胆的将手扶到了寰宇的脸上,yin笑道:“一个女人做什么商人,不如跟着爷,包你……啊哦!” 话还未说完,那扶在寰宇脸上的手就被寰宇一把折断,令人头皮发麻的骨头碎裂声伴着嘶声裂肺的哀嚎声。 寰宇神色冰冷,目光向其余的人只那么一扫,那些人就如同置身于冰川之中,那凤眼中迸发出的寒光啊,任谁都不敢直视,肆无忌惮的亵渎。 许久那些人才开始从刚才的气氛中回过神来,将寰宇围在中间,一人嚣张道:“死女人,不要给脸不要脸,爷、看上你是给你面子。” “啪。”毫不犹豫,一声脆响,寰宇神色未变,唇高傲的扬起,轻启朱唇,“如果不是书斋外我刚打扫干净,不想让某些垃圾弄脏,我早就把你们一个一个扔出去了。”语气桀骜不驯,这才是寰宇,狂傲但不自大,桀骜但不无理,你敬我我便敬你三分,你若犯我,我便还你十分。 “你敢?”那被寰宇打了一个巴掌的人,立刻眼冒怒火,吆喝道:“兄弟们都给我上,今天我非要……啊。”依旧是话未结束就被寰宇一脚踹到了门槛边,其余几个人见形式不对劲,一起涌向寰宇,可惜结果与刚才的人无异。 不稍片刻那些人就叠罗汉般的堆在了门槛边,寰宇拍了拍手,扛着扫把走到那罗汉面前,蹲下身子,脸上忽然绽放开最绚丽的笑容,温柔开口:“呀、不好意思呢,把你们当垃圾扫了。” 此时,书斋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而徐子清则是一脸铁青的看着寰宇拿着扫把的痞子模样,摇头苦叹:得、让她《女诫》什么的就是个错误,这厮是越来越猖狂了。 “陆寰宇,你你你、给我出去,以后的课都不用上了,连后院一起扫了吧。”徐子清捏着山羊胡,摆手让围观的人散了。 寰宇在徐子清面前一脸的伤悲,仿佛不能听徐子清授课是人生的一大悲哀,可在徐子清一转身,寰宇立刻就笑了,那凤眼成了闪亮的月牙:不用听课、这日子可是神仙也难求呀。 可寰宇这笑尽收赫连复的眼底,赫连复朝着寰宇温和的笑,寰宇微微扯动嘴角,还以一笑,可这笑在赫连复的眼中却是无比的敷衍,赫连复摇头,转身回到书斋。 寰宇也准备离去,可一转身就对上了尹霁的目光,那双桃花眼依旧没有任何波澜,平静的让人不敢窥视,寰宇、尹霁就这么面对面的看着,谁都没有要打破沉寂的意思。 “借过。”冰冷的声音突兀的响起,赫连楚面如寒霜从寰宇与尹霁二人的间隙中穿插而过,带走一片寒意。 寰宇低头,不在看尹霁的眼睛:尹霁三天之后,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所以、请不要放弃我。 再抬头时,就见赫连映雪左手勾着尹霁的右臂,正冲着寰宇柔和的笑,随后,满目的柔情看向尹霁,用比百灵还要清脆的声音唤道:“霁哥哥。” 有一瞬间,寰宇的表情是凝固住的,有些不自然的冲赫连映雪一笑,扛着扫把走了,现在她的心情十分的不好,最好谁都不要来惹她! 可惜啊,显然寰宇的愿望的不能实现,侯在门外赫连映雪的丫鬟蝶儿,一看寰宇走来,随手将手上的纸扔在了地上,阴阳怪气道:“有些人啊,不知道怎么扫地的,这地上有垃圾怎么也扫不干净呢?” 寰宇眯起凤眼:很好、是你惹我的。 寰宇转身,食指挑起额前的刘海,两边的酒窝深陷,笑的是温柔贤淑,比之赫连映雪丝毫不差,甚至还多了几分纯真,真到你会被她那无辜的眼神一看,不论她说什么你都会义无反顾的去相信。 “你怎么知道这就是垃圾了?”寰宇的口气听起来有些无赖,可你就是找不到她的破绽,是啊、这片纸你怎么证明它就是垃圾呢? 蝶儿一下子愣住了,这、在地上的摆明就是垃圾啊,怎么看怎么样它就是垃圾啊,忽然、蝶儿蹲下身将那片纸捡了起来,得意道:“因为我可以把它捡起来啊。”说罢、蝶儿将手中的纸晃了晃。 寰宇一哂,左眼眯起,一边的酒窝盛满邪气的笑意,她凑近蝶儿,认真道:“你信不信,我也可以把你捡起来,要试试么?” 蝶儿突然就觉得周身的空气凝结住了,这个陆寰宇是个怎样的人啊,她、可邪气可认真,她的思维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的话你找不到破绽,可、你的话在她面前却是漏洞百出的,这样的陆寰宇自己的主子真的是她的对手么。 “滚。”寰宇轻吐出一字,可是令寰宇意料不到的事发生了,只见蝶儿忽然拽住自己的衣袖,朝着自己哀求道:“求求陆小姐饶了我吧,奴婢再也不敢了……”满脸的泪痕,一脸的哀切,仿佛寰宇真的对她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 寰宇想要从蝶儿手中抽出袖子,可无奈这女人的的手就是紧紧不放,而、蝶儿的哭声越来越大了,不一会,书斋的人都被蝶儿的哭声引了出来。 寰宇苦笑,停止了掰开蝶儿手的动作,就这么死猪不拍开水烫的模样等着众人的到来。 ------------ 思念思念 人、越聚越多,指指点点的看着满脸泪痕紧拽着寰宇衣袖不放的蝶儿,听着蝶儿一遍又一遍的哀求:求求陆小姐不要打我了,放过我吧。声音的哀切程度不亚于丧失父母双亲的痛苦,寰宇不动,脸上依旧挂着那抹嘲弄的笑意。 于是、所有的一切都无需去解释,好像所有的一切在蝶儿的哀求声中早已有了最真实的答案,人们往往乐意去相信那些弱者,显然陆寰宇不是个弱者,只见赫连映雪人群走出扶起蝶儿,低声安慰道:“蝶儿不哭了,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情况再次的扭转,赫连映雪这一柔弱女子的话更加让所有人质疑的目光都投向了寰宇。 龙景月与沐雨情有些担忧的看着寰宇,她们相信,寰宇从不屑于做这些欺负弱小的事,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与这小丫头过不去呢?可是、蝶儿是赫连映雪的丫鬟,她们也不好为寰宇说些什么,诶、如果七皇子在就好了,可偏偏今日赫连弈随她的母妃去大理寺了。 寰宇看了眼尹霁,尹霁的眼神中平淡一片,仿佛一切事情的结果是好是坏、是真是假他都不在意,一切本就与他无关、不是么? 寰宇没有多加解释,本就没有的事何须去解释,寰宇正欲甩袖扬长而去,却又被人拦住了去路,此人正是赫连乾。 /无/错/ m. 寰宇缩在衣袖中的手紧攒,几乎、下一刻就要爆发。 “让开。”寰宇没有看向赫连乾,低头低声陈述着她简单而明了的目的,可惜、赫连乾听不懂,依旧拦在寰宇的面前,仿佛只要拦住寰宇、今日他就可以毁了寰宇,令寰宇在天瑞再无立足之地,让寰宇身败名裂。 “怎么打了人就想走,怕没这么容易呢。”赫连乾一双色迷迷的眼仍放肆的打量着寰宇,这个陆寰宇他就不信得不到她。 寰宇退后,避开赫连乾的目光,“那么依您之见我该如何呢?”虽是为询问的语气,但丝毫没有的恭敬的意味,值得寰宇尊敬的人绝不包括那些个不知所谓的皇子们。 赫连乾没有发现寰宇语气里隐藏的不屑,一把握紧寰宇的手腕,淫笑道:“自然要有个说法的。不过、只要你肯好好的伺候我几夜,我保证让这事算了。”赫连乾的手开始在寰宇白皙的手背上游走。 原本眼中一片平静的尹霁,此时眼中也有着再也无法隐藏的怒意:今晚、赫连乾的手、他要了。 寰宇碍于这么多人的面不好对三皇子出手,就只能由赫连乾握着自己的手,挣脱不得,此刻她多希望,尹霁能站在她的面前,对赫连乾说:陆寰宇、是他的。 可惜,尹霁没有,在寰宇的眼中,此刻的尹霁眼里有的只是戏谑的神色,还有那嘴角始终带着的那抹笑意,印在寰宇的眼中怎么也抹不去,尹霁袖手旁观、笑看自己受辱的模样一下子闯入了寰宇的眼中,心、凉了。 再看着周围这么多人指指点点,鄙夷不屑的目光,蝶儿在赫连映雪怀里隐藏的很好的笑,让寰宇忽然觉得很无助。 “松手。”赫连楚捏着赫连复的手,声音寒到每个人的心底,将寰宇的手从赫连复的手中拿出,直接拉着寰宇离开。 尹霁看着二皇子的突然解围微微松了口气,可是看着寰宇和二皇子离去的背影还是捏紧了双拳:陆寰宇、你还真是四处留情啊。 尹霁承认,他恨自己为什么为寰宇解围的为什么不是自己,也恨自己说好永远不会让寰宇受到伤害的那个承诺。 可是、他现在不能,因为、他必须要让寰宇自己认清,他尹霁在她的心里到底占着怎样的地位,他要让寰宇清楚的知道,他尹霁不需要陆寰宇去偿还他什么,只需要她乖乖的站在他的身后由他保护,他要让寰宇知道,她只能选择和自己在一起,没有任何人能阻拦。 只要她愿意,所有的阻拦、困难都由他来承担,他要让寰宇自己清楚的明白这些,所以、他现在还不能出手,只有自己表现的越冷漠,她才会知道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尹霁这个人对于她来说有多重要。 尹霁、这个狐狸一般的人啊,陆寰宇终究是算计不过尹霁喽。 看着渐渐消失在众人眼中的寰宇,所有的人都识相的散去了。 这次、没有人赶去阻拦,笑话,谁敢阻拦一向暴虐的赫连楚,要么、他是不要命了,三皇子又怎样,要说在所有皇子中,随便哪个皇子都可以得罪但一定不要得罪二皇子,因为、他会让你生不如死! 寰宇任由二皇子牵着离去,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现在的脑中只有刚才尹霁冷漠的表情,还有那挂在唇间的万年不变的笑,没有感情、没有温度、让人、心寒。 “陆寰宇、你就这么坚强么?”赫连楚松开寰宇的手,冷冷的抛下这一句话,刚才那个眼神无助的家伙是她么,平日里那个无法无天,邪气桀骜的她去哪了。 赫连楚不问还好,这么一问直接就触及到了寰宇心中最柔软脆弱的地方,寰宇忽然就红了眼,不顾形象的冲赫连楚吼道:“你们都以为我是铁打的么,才不是,我也在乎别人的看法啊,你们都以为我坚强么,你们都错了,我才是最胆小的,怕自己做的不好,怕被人说,你们凭什么就认定不论说我什么,冤枉我什么我都不会有感觉,我都不会痛,我也是人啊,不是石头,不是铁,凭什么都以为我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需要呢……” 寰宇越抱怨越止不住要把心里所有的委屈都说出来,居然越说越愤慨,怎么也止不住、停不下来,弄的一旁的赫连楚苦笑不得,看着寰宇的控诉手足无措,忽然提高语气,冷着脸冲寰宇吼道:“闭嘴。” 一瞬间的安静,赫连楚满意的笑了,可惜,半刻之后,赫连楚的脸就垮了,因为寰宇嘴一瞥,继续控诉道:“连你也凶我。”这次变本加厉,居然还带上了哭腔,眼里含着泪,却一直蓄在眼眶,怎么也掉不下来,可就是这样的模样让赫连楚的心一下子就疼了。 她不需像其他的女子那样故作柔弱的抹眼泪,去装着博得别人的怜惜,她只需整个人往那一站,眼一红,泪还没留下来,你的心就开始软了,什么重话都不忍心再说给她听,只想好好的抱抱她,只能细声细语的告诉她:不要哭、我会一直陪着你。 于是、赫连楚有了一股冲动,一下就把寰宇拥进了怀中,一股不同于尹霁的药香味,那是一股提神的薄荷味混着点青草味,但同样令人安心。 却只听寰宇,悠悠道:“那时若是尹霁站出来带我离开有多好。”赫连楚的背脊一僵,没有松开怀中的寰宇,反而把寰宇抱的更紧了,“陆寰宇,尹霁能给你的我赫连楚也同样能给你,所以、以后让我来照顾你。” 寰宇抬起头,从赫连楚的怀中起身,眼里早没了泪痕,她说:承蒙二皇子错爱,寰宇不配。 随后离去,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只要给寰宇时间,只要一会儿的恢复时间,那么寰宇又是那个被所有人都认为坚强的寰宇,不需任何人的保护、一个人也可以很好、很坚强。 ------------ 衣冠禽兽 回到原来的住所后,寰宇还是有些怅然若失,按理说不该啊,尹霁不就是没有出手为自己解难么,自己有什么好伤心的,再说了、三天之后,管他尹霁耍什么小性子,爷都收了他。 “碰。”门忽然被人推开,又是沐雨情拉着龙景月出现了,这两人,刚一出现就一把将寰宇抱住,“寰宇、让你受委屈了。” 寰宇一时没回过神来就被龙景月揽入怀中,“你你你、先松开小爷我,没气了。” 龙景月听话的松开寰宇,看着满脸通红的寰宇,龙景月皱着眉头打量着寰宇,自己一人嘀咕道:按理说不该啊,寰宇你怎么一点也不生气啊,你平日里不都伶牙俐齿的么,怎么刚才什么都不解释? 寰宇到了杯水,“需要解释么,有些时候越解释越乱,还不如不解释,再说了,清者自清,你们不是相信我么?” 沐雨情将茶杯重重往桌面上一砸,“那个三皇子太过分了,还有那个赫连映雪,哼、不就是个公主么,整天围着尹霁还有没有点公主的样子,这也就算了,凭什么她的丫鬟也敢这么嚣张。”沐雨情一向就是个泼赖的丫头,这会子没了顾忌,将心中的不满如倒豆子一般的全部说了出来,倒是当事人寰宇没什么大的反映。 沐雨&无&错& {m}.{qule}du.{com}情再次气氛不过,又嚷嚷道:“还有呢,那个死狐狸,怎么也不站出来维护自己的娘子?” 寰宇喝着水忽然就呛到了,一脸的疑惑,“那个、沐姑娘,你喝水,消消气,气大伤身。”寰宇又将杯子推到了沐雨情的面前,一副和事佬的模样。 沐雨情看着寰宇这云淡风轻的模样愈加的生气,“陆姑娘,陆姑奶奶,你能正经些么,诶、那赫连映雪整日里缠着尹霁你一点都不气么?” “气?”寰宇微微一笑,“又能如何呢?”现在的她,有什么资格去约束尹霁什么,当初是自己选择了放手不是么。 “你呀、没出息。”得、这沐雨情是骂上瘾了,没回见一次寰宇就骂寰宇一次没出息,也罢也罢,你就真当寰宇没出息好,人家现在可是一点也不愁呢,三天时间,她、陆寰宇可是等的起。 龙景月嗔怪的看了眼沐雨情,体贴道:“寰宇、你真的一点也不在意么?” “她在意,哼、她在意,现在她就不该坐在这听着咱抱怨。”沐雨情直接抢过了沐雨情的话头,看着寰宇的无所谓,就气的很。 寰宇睡眼惺忪,昨晚睡是睡的好,可是就是睡的时间太短了,还想睡,可一听到沐雨情说什么她此刻不该在这儿,她就好奇了,半眯着眼,笑眯眯的问道:“那你说我想在该做什么?” 沐雨情一看寰宇终于有了反应,心下一喜,拉着寰宇的手,就满怀豪情道:“要是我,我就走到尹霁面前,一把抱住尹霁,当着赫连映雪的面说,喂、这是我相公,你算什么东西。”说罢、沐雨情高傲的抬起头,似乎很满意她刚才的表现。 寰宇打了个哈切,左手撑着头,换了方向继续假寐:这么有技术含量的事还是沐姑娘比较适合,做起来也比较自然,抱歉、寰宇我资质驽钝,恐负众望啊。陆寰宇开始咬文嚼字,一副文邹邹的样子,可沐雨情怎么看怎么觉得陆寰宇就是个衣冠禽兽,有胆骗她沐雨情的感情,没胆面对自己的感情,你说这种人气不气人。 龙景月一把拉过沐雨情,努了努嘴,意示沐雨情看寰宇,沐雨情拧着眉头就要把寰宇叫醒,却还是龙景月比较善解人意,摇了摇头轻声道:“让她休息吧,晚上她还需去思过崖,昨晚定未睡好,我们走吧。” 寰宇见那二人都离开了,这才起身,向思过崖赶去,刚到思过崖就见宴非斜靠在洞口,白了寰宇一眼,没好气道:“你怎么这么晚才来,要知道让老人家等是件不礼貌的事。” 寰宇微撇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这个死孩子真是拽的要死,他难道忘了昨天被自己踹下洞里的惨样了么。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女人。”宴非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不过步伐停在了入口处。 “你、太毒了。”寰宇咬牙切齿,你说我话多也就算了,你凭什么说我不像女人了,宴非、你绝对没见过女人,否则,你怎么会说我这么倾国倾城的女人不像女人?! 寰宇看着停在入口处的宴非,忽然笑了,扬着那凤眼,忽而柔声道:“宴非?!” “嗯?”宴非转头,看向笑靥如花的寰宇一时愣神,然后、四目相对,寰宇轻抬腿,然后看着宴非瞪大着双眼又一次的摔落进去,那眼里写满不信与愤恨。 有没有搞错,这是第二次被这死女人踹下洞了,他一个大男人的尊严啊,往哪放,他发誓总有一天他会报仇的。 寰宇随即跳下洞,现在她已经不需要宴非的带领了,自己也能找到昨日的地方,这也令宴非挺佩服的,过目不忘果然是个很拽的本事啊,只是可惜、自己没有,要不、那老头让自己背的书不会一天比一天高,而自己脑子里记到的东西一天比一天少,为什么啊?废话、你记东西不会有个遗忘的过程么。 照例,宴非把寰宇带到了石穴中,自己一个人侯在门外,目送着寰宇进去,再过三天、这个女人就该有着众人都不敢小觑的权利了吧。 宴非却是对这个女人没好感,但是、他却认可这个女人的实力,这个女人的心是玲珑心,看透万物,胆、是虎狼胆,天不怕地不怕。这个女子绝对有成为帝师的潜力和资本。 所以、希望爷爷选中的人、不会令爷爷失望。 寰宇进入了石门,晏子殊依旧安静的坐在那里等她,看到寰宇的到来,那老谋深算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神采,缓缓道:“开始吧。” 寰宇盘膝坐下,开始从鬼谷子的《谋略》篇中的第一篇看起,有时有不懂的就会停下来问坐在一旁喝茶的晏子殊,晏子殊往往会眯着眼细心的解释,举一反三,背书的时候倒也不枯燥。 只是有时候,寰宇还会开几句老头的玩笑,在得知晏子殊的家人出了宴非都已不在后,沉默了许久,又开始专心的看起了石壁上的内容。 ------------ 我放不下 夜寂、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叫声撕裂平静夜,书院里早已进入梦中的人都被这一声叫惊醒,声音的来源是三皇子的寝室。 当所有人到达这里的时候,都被眼前这一幕下了一跳,三皇子的双手就这么躺在血泊之中,嫣红的血映着三皇子通红的眼,这股痛是难以言表的,不止是手上的痛,还是今生永不能灭的痛,失去双手、他就是个废人、失去双手就意味着他与皇位之争再也无缘,他费了多少心思啊,取悦大皇子、结交朝中大臣,在皇帝面前装孙子…… 可、现在这些全部都白费,他的整个人生、完了。 方才、手断的那一瞬间,他没有痛,只感觉有一股温润的血液蒙住了双眼,眼中是一片血的红,鼻尖是血的腥…… 所有人都被吓的不轻,赫连映雪漂亮的眸子中露出深思,但表面依旧是一副柔弱害怕的样子,她往尹霁的怀里缩了缩。 徐子清此时却是记得满头的大汗,这可是皇子啊,皇子在这里受了伤,他可怎么向天子交代啊。 徐子清看着疼的在床上打滚的三皇子,急的团团转,那些御医也是与徐子清一般的神情,他们的医术算得上是天野顶尖的了,可是三皇子的手经脉尽断,如何可医治,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三皇子止住那些不断涌出的鲜血。 尹霁眯着桃花眼,心中冷笑。 一群庸医,自己斩下赫连乾的手时明明是留有余地的,只要救的及时,配以续经草磨成的粉末洒在经脉之处,在粘接起来,手臂外抹上三七、柴胡、香附、当归、老鹳草、牛膝、闹羊花、松子、小茴香、辣桂、自然铜、防风、骨碎补、杏仁、薄荷、枳实、丹皮、木通、地鳖虫、桔梗、凤仙花这十几味药泡制的药膏,一个月之内筋脉必定再生,虽然再也不能在提重物,但仍是有救的,可惜啊、三皇子的手怕是这辈子只能这样了。 徐子清来回的在三皇子房中踱步,等到三皇子清醒一会的时候,徐子清立刻拉长着他那张脸急切的问道:“三皇子、这是何人所为?” 大皇子的眼里一片迷蒙,断断续续道:“不、不知道。”那人的剑太快、他躲不开,那人的脸、当时一片黑暗,他辨不清,只知道剑入手的那一刻,他的全身都散发着寒意与绝望,那样的经历他不想再提起,这令他惊恐,于是、这三皇子竟又晕了过去…… “其余人都散了吧。”徐子清叹了口气,“去询问今夜的暗卫到底都发现了什么,如果那些暗卫什么都不知道的话,那么他们就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尹霁将惊恐过度的赫连映雪送回了房间,没有多说什么就离开,望着三皇子的住处桃花眼中一片冷意。 “是你做的?”赫连楚忽然来到尹霁的身后,看着在月光下丰神俊朗的男子,悠然开口,语气里没有丝毫的愤怒,仿佛那受伤的人根本就不是他的三弟,而是个与他不相干的人。 本来就是嘛,他赫连楚的亲人只有自己的母妃,一个妹妹还有个不争气的六弟,其他人、呵、以后总会刀剑相向的,不如,早些解决来的更干脆。 同父又怎样,为了自己想得到的东西,这个理由根本就算不得什么,无情最是帝王家,说的不就是这些么? 尹霁的唇依旧挂着那抹迷惑众生的笑,丝毫没因被赫连楚揭穿而有一瞬的失神,反而笑的愈发肆无忌惮,还有那双桃花眼里流露出的精光,只听尹霁富有磁性的声音无惧道:“二皇子何必说在下,我只记得,斩断三皇子的是左手,尹某可不记得什么时候三皇子的右手也断了。” 尹霁的目光一下子定格在了二皇子的脸上,忽而挑眉,“二皇子不会想把责任都推给尹某吧?”一时间、狐狸的精明暴露无遗。 二皇子深深打量了眼尹霁,低声笑道:“好啊、旁人都说你尹霁温润如玉,可他们都错了,你手段的凌厉怕是连我都要甘拜下风呢?” “那就承蒙二皇子谬赞了。”尹霁不卑不亢,如鱼似水、滴水不漏的周旋着。 赫连楚冷哼一声,“我只是想告诉你,最好不要把这事牵扯到寰宇。”赫连楚担心万一做的不干净,把那正在受罚的女人又牵扯出来该如何是好。 尹霁一哂,眼眸里却有着不易令人发觉的寒意:寰宇?!叫的倒是很亲热么,早就知道那女人是个沾花惹草的主了,可没想到那女人竟这般了得,连不近女色的二皇子也能收入囊中么,看来、他又该做点什么了。 “同样的话送给你。”尹霁清朗的声音,带笑的桃花眼都彰显着无法言说的气势,纵然千军万马,他依旧能谈笑风生,丝毫不乱,最后灭敌千军。 “既然、这么放不下她,为何当时不出手解围?”赫连楚开始对尹霁有了好奇之心,这个男子看着是一块美玉,温润、没有棱角,但实则却是最锋利的刺刀,只要一不小心,轻轻一碰,就能割破你的喉咙,要你的命。 尹霁如玉似的面庞带笑,“二皇子是不是管的太多了?”呵、放不下她、是啊放不下,可那女人不还是走了么,所以他只能静观其变,或者在暗中做些什么事,等待着那女人回来喽,他这叫放长线掉大鱼,旁人岂会懂得? 二皇子没料到尹霁会用这种语气与自己说话,那些个大臣、甚至是皇子哪个不是惧怕他,甚至连与他对视都不敢,可尹霁去不同,不惧不惊、淡定从容,反复每件事每个细节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我只想知道、对于映雪你怎么处理?”赫连楚眼里的寒意又加了一层,任何人都不可以玩弄他所在乎的人。 尹霁勾唇,“承蒙错爱。” 呵、居然和那女人对自己所说的话一模一样,果然、陆寰宇还是比较适合尹霁么,可那又怎样呢,他赫连楚想要的东西,还从没有失过手呢。 “再告诉你一件事。”准备离开的赫连楚忽然转身,“寰宇、离开时说,她希望当时带她离开的是你。” 尹霁的心猛的抽了一下,果然、只要提到那个女人自己就会乱了分寸,“哦”淡漠的应了声,没有过多的表情。 “所以、你已经伤了她的心,你以为寰宇还会再回到你身边么?”赫连楚冷笑,心里复又添了句:即使她要回到你身边,我也不允。 尹霁低垂的眼眸有些落寞,但语气仍是听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还是那句话、不劳二皇子费心。” 夜色愈深,也静的可怕,今夜、这两人的对话无人知晓,但日后的争斗却是不可避免的了。 ------------ 未偿不可 今夜注定是个不寻常的夜,赫连映雪的房里燃上了熏香,有股淡淡的又似迷幻的味道,暗、踱步走来,恭敬跪下,低垂的脸上有抹狠毒的笑意:看来她的小主子又想到了些新的花样啊。 赫连映雪才沐浴完毕,乌黑的发丝柔顺的垂落在白嫩的肌肤上,有说不出的蛊惑人心,然、一开口便让人寒了三分。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跟那个草包都跟他说好了?”赫连映雪眼里满是不屑,这一次她要好好的、彻底的让她从尹霁的心里消失。 暗仍旧低垂着头颅,“是的、主子。”暗讶异于这样一个看似柔弱的孩子怎么会有这般的计谋和冰冷的心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天明时分,听人说三皇子被皇帝接了回去,天子震怒,下令彻查此事,陆寰宇初听到这事时一片震惊,虽说三皇子轻薄于她,她也恨不得剁了三皇子的手,可是、事情突然这么发生了,寰宇还是有些惋惜的。 要说在皇子中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七皇子是最有能力能登上地位的,而如今缺了双手怕是整个人都毁了,而且、寰宇隐隐觉得这件事并非这么寻常,不知为什么,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在凉亭看着寰宇扫地的沐雨情和龙景月一边磕着瓜子一面满不在乎道:“切、就三皇子那种货色,诶、寰宇你替他惋惜什么呀,那种人要做了皇帝,肯定祸国殃民。”沐雨情一面说一面把桌上的瓜子磕撸到了地上。 寰宇眯眼带笑,咬牙切齿道:“二位姑奶奶能考虑一下我跟在你们身后扫尾的人么?”什么嘛、她们两人到底是来给自己解闷的还是来祸害她的啊…… 沐雨情施施然一笑,忽然抢过寰宇的扫把,“诶、看你每天拿着这扫把爱不释手的,这扫把到底那好啊,能让你对那狐狸都不闻不问了。”沐雨情拿着扫把在手中舞了起来,随后又把扫把递给了龙景月。 龙景月接过扫把真的就仔细的打量了起来,寰宇哭笑不得,一把夺过扫把,“二位、求你们了,别见到我就提狐狸行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狐狸精呢?” 沐雨情忽然变的愤慨起来,“你啊、就是狐狸精,当初老娘不就是被你迷的七荤八素的么?”语气里还有着抱怨,当初、自己到底看上她哪点了,跟鬼迷心窍似的。 听沐雨情这么一说,寰宇反倒不好意思了,干嘛老是拿当初的事来笑她啊,当初她也是被逼无奈啊,你想想,谁好好的愿意变性! 龙景月看寰宇窘迫的笑脸,忽而笑道:“雨情,别光说寰宇啊,说说你家的西风谨呗。” “你!”沐雨情霎时就红了小脸,追着龙景月就打闹了起来,“好你个龙景月,咱们说寰宇呢,你居然倒戈相向了,看我不打死你……寰宇借扫把一用。”二人说着说这竟又玩闹了起来。 许久,龙景月忽然一拍脑袋,“不好,我娘说今日让我早些回去随她礼佛呢。” “哈,礼佛,沐姑娘什么时候学我念斋了?”寰宇一想到那日在龙凤楼的情景忽然就笑了。 这不笑还好,一笑,沐雨情更是恼怒了,若不是她老娘在等她,她非把她们的揍一顿。 龙景月摸了摸沐雨情的嫩脸,“好了、好了,不闹了。”龙景月将笑意藏住,“路上小心。” 寰宇咧嘴一笑,“去吧,去了就别回来了。这里危险。”寰宇继续扫着地,头也不回的回答,终于送走一个祖宗了。 沐雨情走后,寰宇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景月,现在和七皇子怎样了?” 龙景月低头,呐呐道:“也就这样啊。” “你啊,什么都不说。”寰宇现在只想知道她和七皇子到底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可还来的及收手,若不能,寰宇宁可永远死守着这个秘密。 龙景月叹了口气,“近来、能经常见到他,只是,傅燕曦,傅姐姐似乎也……” 寰宇凤眼中闪过讶异,怎么越来越乱了,随后问道:“你还能把你对把赫连弈的爱收回么?” 龙景月忽然安静了下来,随后抬头,目光坚定:“忘不了了,在心里生了根。”是啊、曾经的那些人,曾经的执着,曾经的付出,怎么是说忘记的就能忘记呢。 寰宇叹气,曾今自己也想把尹霁忘了,可惜、自己不能做到,越是想忘记,就越是不能忘记,反而那人在你的记忆力、心里越来越深刻,所以、景月我希望你永远不会知道你爹死的真相,我要你和赫连弈好好的,一直这么下去,没有任何顾虑。 龙景月回神,“怎么突然说起这事来了?”龙景月深吸了一口气,忽而笑了,“寰宇有时我觉得我和你真的很像,对每一件事都特别的执着,即使是头破血流也不肯回头。可是有时又脆弱的不得了,就像昨天,若要依你以往的性子,不让三皇子哑口无言、颜面扫地是绝不可能的,可、你当时却什么也不说。” 龙景月的语气稍稍缓了缓,又道:“其实、你在等尹霁是么、寰宇你已经不由自主的想要依赖尹霁了,所以、寰宇你还决定把尹霁送给别人么?” 寰宇轻笑,凤眼中的神色有些黯然,“我终于明白我娘的一句话了。”寰宇若有所思,“我娘说女子太强终是不好的。” 龙景月握住寰宇的手,低低笑道:“你看你的手,十指修长,白皙如玉,可是摸上去却有些粗糙,手是女子的第二张脸,寰宇你这么拼命是为什么呢?”寰宇这双手是真漂亮、可惜还是有着艰辛的痕迹。 “或许、两个人只要有一个够聪明就够了。”寰宇自言自语,引得龙景月一阵发笑:“你在说自己太聪明了么,那你希望尹霁再聪明些还是自己呢?” 寰宇凤眼中有着认真,一字一句道:“那么、我希望是尹霁。” 寰宇叹了口气:这次的事情一结束后,自己就安静的守在尹霁的身后,也许、放下戒备、任由一个人的保护。 ------------ 考核在即 今日是考核的日子了,寰宇安静的在石室里等待着所谓的长老,没了心思看书,寰宇索性就饶有兴趣的回味着沐雨情与西风谨的趣事,看着沐雨情渐渐与西风谨成双成对,时不时又想到了龙景月,这丫头死心眼,仍是把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了七皇子身上,赫连弈每一次的主动问话都会让龙景月红着一张小脸,乐上一整天。 忽然寰宇眼前又浮现了,这几日尹霁与赫连映雪的浓情惬意,似乎,赫连映雪的一句“霁哥哥”就能把尹霁迷的神浑颠倒,最让寰宇生气的是尹霁从什么时候开始叫赫连映雪为雪儿了,他都没这么亲热的叫过自己呢,真是可恨的狐狸。 一旁的晏非看着一会儿笑、一会儿叹气、一会又咬牙切齿的嘴月,忍不住开口道:“今日就考核了,你准备好了没有?”平日里虽嘴上不说,但毕竟自己和寰宇无怨无仇的,还真不希望看到那女人`.``就此消失在他的面前。 可惜寰宇依旧迷蒙着她那双眼,压根就没有听到晏非的问话,继续一门心思的想要怎能整顿那死狐狸,想着想着自己忽然又噗哧笑了。 “喂、死女人。”晏非感觉自己完全被寰宇忽视了,朝着寰宇的耳朵就大声问道:“诶、我说你到底笑什么呢?”晏非看着寰宇的笑忽然萌生了一股寒意,不知道哪个人又得罪这个小祖宗了,如果谁被这小祖宗惦记上了,一定倒霉,说不准下辈子的幸福都没了,诶、可怜的人啊。 寰宇忽然冲着晏非神秘一笑,挑衅的问道:“小非啊,是不是帝师的话每个人都要听呢?”如果、帝师的权利真的这么大的话,她一定要好好的利用才行,恩、让尹霁做什么呢,寰宇完全没有考虑到帝师的真正权利,一心只想着怎么惩罚尹霁,她难道不知道太大材小用了么,如果晏子殊知道了还指不定气成什么样呢。 “你开什么玩笑,杀人放火的事那能做么?”晏非懒的理寰宇背对着她躺在一旁,看着满壁的文字,疑惑的问道:“你说这石壁上的东西都记住了?”天哪、这石壁上的字有些他还不认识呢,这女人怎么用三个晚上就记住了,果然人比人气死人。 “嗯。”寰宇眯眼,不屑道:“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体现不出我的智商。”嚣张、绝对是嚣张。 晏非咽了咽口水,这死女人怎么可以拽起来这么自然,诶、这种人就是有拽的资本啊。 寰宇看了眼一边的沙漏,打了个哈欠问道:“那老头说来考核,怎么还不来?”真是的,一点也不守时,再不来,她可要回去睡了。 晏非翻了个身,“等着吧,这次考核整整三天,有你好受的。” “三天?!”寰宇瞪大了双眼,“那我三天都不在书院,不会有人怀疑么?” “这点你就放心吧。那些老头没什么其他别的本事,但向徐子清要个人的本事还是有的,估计那老头正忽悠苏仁呢。”晏非表情恹恹,忽然坐直身子,面对着寰宇一脸的认真,“寰宇、你怕么,老头应该和你说过,之前也有人秘密进行过考核……” 是了、之前也有人进行过考核,可是都失败了、而一旦失败就是死,任何一个对帝师实力有了解的人除了内部人员其他的都不可留,所以说一旦寰宇不能通过那几位长老的认可就只能死在思过崖,而且是死无葬身之地。 寰宇忽然笑了,那小虎牙闪啊闪的,“如果连几个老头我都不能搞定,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寰宇的一句反问,忽然就让晏非哑口无言了,这个女人一定要这么自信么,说实话比起之前的几个考核者他还是比较满意寰宇的,这女人天不怕地不怕敢作敢为,什么东西似乎都逃不过她那玲珑的凤眼。 “哈哈、你们可都听到了,这丫头可狂的很呢,想搞定我们呢。”人未到声先至,寰宇起身,一脸的严肃,还是那句话:生死由命富贵由天。 晏子殊看着寰宇少有的严肃,再次问道:“陆寰宇、之前问过你,现在我在问你一遍,你可愿意接受帝师的考核?要知道一旦你没有通过,窥视了帝师的秘密基地,等待你的只有死。” 寰宇看了眼站在自己面前的三个老头,轻松的笑道:“不如你们想好在我通过考核后怎么自保吧,我可不认为我可以大度到不记仇,我会报复你们的!” 寰宇挤眉弄眼,丝毫看不出半点的担忧,那三个老家伙内心是狠狠的一揪,他们绝对相信寰宇一旦通过考核后,向他们迫害的能力与手段,晏子殊还好,人家毕竟还是名义上的帝师,可自己与和另一个长老只能在寰宇成为帝师以后默默的被寰宇迫害了。 所以、他们决定他们一定会狠狠的考核的。 晏子殊抚须,慈祥的笑道:“遗言写完了?” “喂、不要用这种慈祥的眼神看着我,然后问我要遗书,不觉得奇怪么?”寰宇将早就准备好的遗书甩给晏子殊,食指挑过刘海,扭着***首先走出了洞口,那三个老头莫名奇妙,冲着寰宇吼道:“喂、丫头你去哪,进口在这边。”说罢、一个长老启动机关,原来石壁之后又是一个石洞。 寰宇吐舌,脸微微泛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又重新跳了回来,可偏偏又嘴硬的不得了,怪罪道:“怎么不早说,浪费我时间。”那表情是无比的可爱,仿佛一个惹人怜爱的孩子。 “你这丫头、到学会先发制人了。”晏子殊有意调笑。可咱们的寰宇呢脸不红心不跳,居然认真道:“这还是帝师教的好啊。” 寰宇无辜的眼神、纯真的笑容让那三个老家伙俱是会心一笑:希望这是最后一个需要参加考核的孩子,毕竟以往太多优秀的孩子因这考核而死去了。 晏非最后看了一眼寰宇,第一次对寰宇真心笑了,认真的嘱咐道:“活着出来。” 可惜、寰宇留给晏非的只是一个背影,孤傲不羁,笔直坚毅。 ------------ 通关秘籍 到另一个考核场地需穿过狭长阴暗的通道,寰宇忽然觉得眼睛有些酸痛,只微微眨了眨眼,眼睛就愈发的酸涩,再次睁开眼时,通道变得更加黑暗了,而那三个老头居然不见了。 寰宇挑起唇角:考核这就开始了么? 寰宇玩转着手中临时起意带上的长鞭,忽然纵身跃起,一记银光险险擦过耳际,长鞭一甩,“嘶。”对方嘶叫一声,显然这一鞭下去皮开肉绽。 “呵、打哪了,疼么?”寰宇邪气的声音忽然出现在那人的背后,这辈子寰宇最讨厌的就是背后偷袭了,看来、前几次的经历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深刻印象啊。 寰宇忽然皱起了眉头,不对、不止一个人,凝神听着,忽然长鞭再次一甩,化成圆弧,接着便是令人牙酸的吸气声,寰宇得意,看来、鞭子还是很好用的么。 咦?走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出口,可是、那些老头又怎么会消失呢,一定哪儿有机关,寰宇在石壁上摩挲着,可惜仍是没有任何发现。 “喂、出口在哪?”寰宇踢了踢脚边的人,可是只能听到“呜呜呜”的声音,寰宇顿时头大:死老头、算你狠,居然全部是哑巴。 寰宇继续向前走,居然出现了分叉口,往左、还是往右?!寰宇彻底无语了,干脆坐在一石块休息了起来:不对、那些老头没有内力、就算对地形再熟悉也不可能消失的这么快,所以这里每一个方位都能让人立刻消失,那么主要的机关在哪呢?难道是地上?! 寰宇踏了踏地面,实心的、不对! 寰宇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切,真的好想睡一觉哦。 “哈哈。陆寰宇这么精明的丫头还是被咱们甩下了。”一紫衣老头古怪的笑了,这石洞的机关可是他精心设计的,之前有好多人都是因走不出这石洞而活活饿死在了里面,而且现在石洞的机关又再次改良了,机关设置在令任何人都不知道的地方。 晏子殊一哂,“石长老可别高兴的太早。”他并不认为寰宇在第一关就会失败。 “可是、我为那丫头特别加菜了,也是以往的考核所没有的。”一灰袍老头无辜道:“我在石洞了下了迷幻粉还有障眼水,再加上石洞里有暗卫,那丫头一定会用内力,药效一定会发挥开来,现在、她应该想睡了吧。等过了两个时辰她还没出来的话,这场考核就结束了,哦、那药效的时间也恰好是两个时辰呢。” 晏子殊愣住了,忽然拽紧灰袍老头的领口,头上的发丝都竖了起来,什么叫做怒发冲冠,喏、就是晏子殊现在的样子,晏子殊开始冲着灰袍老头吼道:“疯子、你个程疯子,你怎么做这些不和我说一声,我告诉你寰宇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没完。” 晏子殊松开程长老的领口,没好气的盘腿坐下,不在去理会那两个家伙,那丫头可是他故友的徒弟,可宝贝的不得了,要真的出不来了,他那故友非和他拼老命不可。 程长老也盘腿坐下,“老晏啊、我知道你欣赏那丫头,打心眼里的那种,可是我们选得是帝师,不是儿戏,这关考的是心里素质与应变能力,迷幻粉有迷心智的作用,而老石的机关则是考量那丫头的观察力和应变能力,这些对于一个帝师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 晏子殊背过身去懒得理那两老头,“那为什么事先不先和我说一下,添了这么多新的考核内容?”晏子殊那叫一个气啊,他才是帝师啊,那两个老狐狸居然背着他做事。 石长老敷衍且尴尬的笑了,“告诉你?!万一你泄题怎么办?” 晏子殊忍住再次动手的冲动,咬牙道:“我是那种人么?” “难说。”程长老抚须,“我可听说了,寰宇那丫头是你老朋友的徒儿,你还不开开后门,还有,寰宇学习石壁上的谋略时,你可一直在旁边看着呀,那丫头只要有不懂的立马给解释,以往的考核者怎么就没得到你帝师的亲自指导?” 晏子殊不说话了,其实、真不是他不指导以往的考核者,只是、以往那些考核者太形式化主义,求成心太强,管他看不看的懂,先死记硬背了再说。 而寰宇不同,她只要遇到不懂的立马停下,慢慢的自己琢磨,实在不知了,才会请教,有时还会举一反三,提出的问题刁钻古怪,但仔细想想又合情合理,最让人哭笑不得的是,那丫头居然还有心思和你辩论,想到那天和那丫头辩论了整整一个晚上就愈发替那丫头惋惜。 晏子殊自然相信寰宇有能力走出洞来,可是、这回着了程疯子的道,中了迷幻粉一睡就是两时辰啊,时辰一过,这考核也就宣告失败了。 “诶、过了多长时间了?”晏子殊还是不放心,怎么觉得时间过的这么快呢,太阳都落山了,那丫头怎么还不出来? 寰宇啊、你可千万别怨老头我哇,都是这两个混蛋,晏子殊又把怨毒的目光投向了那两个无所事事的老头,你们等着,这次考核结束,我也该好好整顿整顿内部的纪律了,简直无法无天了,敢背着他换题目。 程长老挠了挠头,避开晏子殊凌厉而怨毒的小眼睛,煽着手里的蒲扇,似有些慵懒道:“急什么才过去半个时辰不到,那丫头要出来估计还要很长时间呢,等着吧。” 石长老看出了晏子殊的担忧,他可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老东西,所以他开始火上浇油了,好死不死的说了一句,“说不定,那丫头一辈子都出不来呢。”其实、说实话、他还挺看好寰宇的,只是、他始终不相信一个女人能有能力胜任帝师这个至高无上的地位,毕竟这在天野的历史上也是从所未有的。 聪明又如何,武功高强又如何,终究是个女子不是么,她注定成为帝师的牺牲者。 一句话:虽看好寰宇,但不代表心里认同寰宇成为帝师,所以、他绝不会让寰宇这么轻易的成为万人敬仰的帝师的,后面的考核只会越来越难…… ------------ 暴力砸洞 “嘭。”石头裂开的声音,三个老头把目光齐齐的看向石头松动的地方,那些散落的石头上混着微微有些湿润的泥土,而那个原本一袭青衣的人儿却沾染了满身的泥渍,黑乎乎的小脸,可还偏偏还喜滋滋的笑着,一笑那如琥珀色的眼珠跟着滴溜溜的转,还有那明晃晃的一对小虎牙,立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而那些人的目光都都同时表达着四个字:难以置信。 “你、怎么可能、会出来。”好吧、一向以淡定自诩的程长老在面对寰宇这个“小黑人”的时候,不淡定了,他开始蛋疼了,他精心设计的第一关啊,怎么不到半个时辰就被破了,这也太没成就感了。 与之相比石长老还是比较淡定的可不代表他不蛋疼,他看着石洞破了一个洞那叫一个心痛啊,抱着石头,看向一旁仍旧与晏子殊乐在其中的陆寰宇,开始咆哮:“陆寰宇、你居然敢把石洞顶给我砸喽。” 寰宇那嫩白的肌肤被泥土给遮住了,依旧由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传着神,“不掀开洞我怎么出来?” “哈哈哈、好好好。”晏子殊现在已经是乐得合不拢嘴了,一个劲的拍着寰宇的肩,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 石长老终于可以体会到刚才晏子殊的心疼了,那-无-错-小-说-m.-quledu-com个石洞是他五年来的心血啊,怎么说拆就拆呢,好歹和他商量一下啊。“陆寰宇、你属牛么啊,你怎么不动动脑子啊,那个石洞里有机关啊,你用一下会死啊,你干嘛非从石洞顶上出来?”石长老越说越气,满脸涨的通红。 寰宇也恼火,质问道:“什么破机关设石洞顶上,那设计的人八成脑子被驴踹,找半天没找到,只能砸了。”寰宇撇撇嘴,一脸的理所当然。 石长老看着满脸漆黑的寰宇,忽然觉得寰宇的心比她的脸还要黑,太过分了,砸了他五年的成果不说还变着法的骂他,最重要的是,机关就在石洞顶上啊,小祖宗、你有时间砸石洞顶,你就不会好好找找机关在哪? 寰宇这么聪明的人,她怎么会不知道机关在哪,可她、偏偏就是不乐意。 当初走在通道里的时候,她就感觉脚下的土地是实心的了,更根本没有松过土的痕迹,而按照石壁后面又一石壁的说法,前面根本不可能有两条通道,而且朝两条通道往里看去漆黑一片,可以证明前面已经没有路了。 还有再加上那些暗卫是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自己背后的就跟证明了寰宇的推测,自己进洞时没有暗卫跟随,而暗卫若从下面钻出必定有动静,可是没有动静,那只有一个可能,从上而下,悄然落地、对于轻功了得的人可以做到无声无息。 所以、寰宇一下子就确定了出口点在石洞顶上,当猜到是这个答案的时候,寰宇狠狠的骂了句:变态。 按理说,机关都是在石壁、门、地上的,可这设计的人居然把机关设在了洞顶,寰宇一时被这变态的设计气到了,直接爬上洞顶,找到了机关的所在处,这不摸还好一摸就坏事了,因为、寰宇发现石洞的顶虽然结实但并不厚。 于是寰宇乐了,这一乐都懒得去按机关了,直接拔了腰中的青龙软剑刺破了洞顶,青龙软剑本就削铁如泥,更何况这些只是石头而已,所以、没捅几下就被寰宇戳破了。 当听完寰宇的解释后,三个老头啧啧称奇,好个人儿啊,心思居然如此缜密,本来以为这洞里的一切设计的是万无一失的,可在寰宇眼里全部都是漏洞,而且是十分致命的错误。 石长老忽然不心痛了,看来他的石洞机关还需要改啊,既然东西不完美,那么坏了就坏了呗。 寰宇赫然蹭到了石老头面前,提溜着那双灵气的凤眼贼兮兮道:“老头,我建议你以后把机关埋在土里,这样更好,不管是从前往后、还是从左到右,保证连机关都看不到。” 忽然石长老的眼睛亮了,是啊、这个方法好啊,可他琢磨了半天忽然觉得自己又被寰宇忽悠了,你妹啊、机关埋土里面,那恐怕连他这个设计者都会找不到机关在哪,别没把别人困住、自己倒是被困住了。 石长老正准备训斥寰宇呢,一旁的程长老开口了,“我比较好奇,为什么我下的药没用?” “哦、这就更简单啦,我曾跟人学过用毒,自然对一些气味比较敏感,其实早在进洞之前我就闻道了你们身上带有的特殊气味,所以我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开始戒备了。” 寰宇拍拍身上和头发上的泥土又道:”知道这些后,我在与暗卫打斗的时候就直接选择了用鞭,并没有注入内力,自然迷幻粉对我没有任何的作用,而障眼水却是有刺激的气体,以至于令我的眼睛一直酸涩,可是奇怪的是,眼睛虽然酸涩,但怎么眨眼睛都愣是没有眼泪留下来,所以我立刻就明白了一点,有刺激的气体会溶于水,最后消失,所以嘴里含口水,障眼水自然就奈何不了我了。” 程长老点了点头,眼里已经开始有了赞许的意味,这个女娃娃确实不简单,若真能通过考核,他到也甘心了。 “丫头、你过来。”晏子殊向寰宇招了招手,“下面是第二关,我们可以明确告诉你考的是什么,考的就是你的求生能力和对石壁上所学阵法的运用,要知道在战场上一个阵法可以抵挡的住千军万马,还有,你看着林子里有极强的雾气,还有些猛兽,你进去后务必小心,我们要求你用一天一夜的时间出了这林子并带出山顶上的紫菱草,我们会在林子尽头处等你的。” 寰宇歪着脑袋特实诚的问了句:“有地图么?” “死丫头,有地图还要你找出口做什么?”石长老看来还是对寰宇忽悠他的事耿耿于怀啊。 寰宇瞪了眼石长老,一面向林子里走去一面嘀咕:你等着,我要通过了,第一件事就是拔了你胡子、哼! 待寰宇进入林子后,晏子殊又得意了,“怎么样,不错吧,哦可觉得这丫头很有可能接我的班啊。”看来、这次他可没选错人,自己年纪也大了,也该好好的休息了,七杀冥令真是个令人睡不着觉的东西啊。 “哼。”石长老冷哼一声,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我承认刚才她做的不错,甚至用了不到一半的时间就想到了出人意料的方法成功的出了山洞,可是那林子非比寻常,先不说山路崎岖,就是那猛兽毒蛇也多的很,她一个女流自不比男儿,我可不认为她能活着出来。”石长老还是坚持着自己的立场,要想得到他的认可先过了所有关再说吧。 晏子殊不语、那就看着好了,有些男儿还真不如女子,诶、也不知这石老头怎么回事,重男轻女到如此地步。 而一旁的成老头却抚着胡须笑了,那小眼睛里有了神采,幽幽道:“怎么办,我好像开始认可那个女娃娃了,希望她能活着出来吧。” 此时、日落,天变得昏暗无比,可想而知,那林子里定然更加的黑暗还有极其浓重的大雾,这回、寰宇可真是遇上麻烦了。 ------------ 迷雾森林 这个林子叫迷雾森林,一大片的树莽莽苍苍,有些树在半腰被雷劈断,可树的折断的另一端又重新扎根于土地,再次生长起来,显得凌乱,充满这古怪与危险。 这里的每一颗树都有着几十年以上的历史,树叶散开,阳光根本就透不进来,更显得这片森林阴森,有时有几声鸟叫声和不知名的动物的叫声更让这静谧的可怕的林子愈加的诡异。 还有一大片的浓雾,根本看不清三米以内的东西,而且脚下的地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青苔,寰宇不仅要辨别方向还要注意脚下。 寰宇揉了揉鼻子,一副沉思的样子:这样根本就走不出去,雾散不去,方向也找不到,这样就算到了大白天,有了阳光也看照不进来啊,想要出去,除非是雾散去…… 寰宇忽然笑了,青锋宝剑舞出,青衣翩翩,青丝在风中互相纠缠,一瞬间,林中的树叶翩飞,寰宇仍旧在这片飘零的叶海中不知疲惫的挥舞着手中的青龙软剑。 好久、都不曾练过剑法了,正好今日就练个够,剑、肆意舞出,朵朵剑花令人目不暇接,还有那在纷纷绿叶中游走的寰宇,美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嘶嘶……”几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还伴随着寰宇清脆的声音,“今晚的晚餐可(无)(错) m.是有着落了,定眼看去,就见寰宇的宝剑上挂了几条死透的五彩蛇。 随便找了些干燥的木柴,掏出随身带的打火石,点燃柴火,清理了一下蛇,直接放在树枝上开始烤,不一会香味就溢了出来。 然后有东西眼睛都绿了,当然这不是寰宇的眼睛,而是、寰宇歪着头打量着在自己面前留着口水的一头纯黑的狼! 这狼的毛还真是好啊,寰宇也开始流口水了:啧啧啧、这皮毛在火的映照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要是能把这狼皮剥下来可真赚到了。寰宇喜滋滋的想。 可惜、那匹狼根本没有一种被吃死的危机意识,仍旧闪着绿悠悠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正烤的噼里啪啦响的蛇肉,前爪还特意把柴火往火里推了推,似乎再希望火再大些,能快点把蛇肉烤熟。 寰宇这下真是傻了:这狼不怕火么,动物天生就敬畏火,这只狼倒是奇怪的很啊,不喜欢活生生的人,反倒喜欢烤熟的东西,寰宇看着这狼长而窄的嘴忽然出神了,忽然想到了小白,小白一个人在家很寂寞吧,或许、可以带只小黑回去。 想到这,寰宇忽然冲着小黑狼咧着嘴笑了,可是这只黑狼居然一点面子也不给寰宇,不给就算了、它居然还把屁股转向了寰宇,尾巴直摇,明显是在挑衅寰宇,寰宇一下子就怒了,双手插着腰和狼吵了起来,“死狼、你再怎么看肉、我都不会给你的。”就说、寰宇这丫头是个奇葩吧,和狼也能吵起来,算她狠! 神奇的是、这狼居然听得懂诶,看着蛇肉被寰宇取下树枝,它不停的摇摆尾巴,舌头也伸出口,眼神可怜兮兮的看着寰宇,寰宇嗔笑,扔了条蛇给那黑狼,笑骂道:“你倒是聪明,算准我一定会把肉给你么?”寰宇自然知道刚才那头狼是愉快的表现,这狼倒也伶俐,还知道肉已经熟了。 想到这点,寰宇忽然一拍脑袋,呀、这下她可是捡到宝了,寰宇一把扑向那狼,一把把狼抱在怀中,一看那狼的颈项出系着一根绳子,显然这狼是被人驯养过的,她说呢,这狼怎么像通人性似的,而且狼是群居的动物,今晚根本就没有听到其他狼的嚎叫声,这就证明,这林子里就只有这头狼。 如果这狼真的是被驯养的就太好了,自己还砍什么树叶啊,有它带路不就行了,哈哈哈、真是宝啊。 寰宇抱着这狼亲了又亲,丝毫不怕这狼会攻击自己,相反似乎这狼很喜欢被寰宇轻薄似地,一个劲的往寰宇怀里钻,全身伏低,嘴唇和耳朵向两边拉开,时不时还会主动舔寰宇的手背,惹得寰宇一阵发笑。 小黑、这样的表现和小白愉悦的表现是一样的,嘿、它好像很开心诶,忽然寰宇又萌发了一个想法,把小黑一下子就翻过身来,愣了足有一刻钟,忽然拍着小黑的背脊大声的笑了,这小黑是公的,公的,哈、小白是母的…… “小黑和小爷回去,小爷给你找娘子,哈哈。”寰宇快笑的合不拢嘴了,这有小黑在寰宇怀中歪着脑袋在思考,娘子是个什么东西,能吃么? 寰宇和小黑玩耍了一段时间就睡了,而小黑则安静的半蹲在寰宇的身旁,戒备的看着四周,忽然小黑的耳朵竖立起来,背毛也瞬间竖起,唇卷起,门牙危险的露出,弓着背开始咆哮。 寰宇皱眉,这是狼愤怒时的表现,握紧手中的青龙软剑,脸上写满认真,正在燃烧的火映在凤眼里,显得特别的凌厉。 忽然,小黑扬身低头并放松皮毛,寰宇知道这是狼发起攻击的信号,那密从里忽然有什么东西扫过,寰宇还未做出什么反映,小黑却已经向那个方位扑了过去. 草被小黑跃起时带起的劲风掀起,于是、寰宇看到了令她头皮发麻的一幕:简直太恶心了,全身五彩斑斓的大蛇,身子比寰宇的腰还要粗,说实在的寰宇还真没见过这么大一条蛇。 人、对未知的东西都是有几分恐惧和好奇的,就算是寰宇也不能例外。 小黑的身子根本连蛇的五分之一都不到,可仗着自己身子的轻盈游刃有余的和这条大蛇斗了起来,可那蛇也不是好惹的,有几次都差点把小黑吞进腹中。 寰宇出其不意,青锋宝剑直接往蛇的身上招呼,可、令寰宇没有想到的是,为什么连蛇也会刀枪不入啊? 虽然这蛇是刀枪不入,但不代表它不会痛,这蛇红着双眼,吐着鲜红的信子向寰宇游走过去,寰宇一看蛇把目标转向了自己,暗叫一声不好,立刻转变方向,跃向树顶。 可是、这蛇毕竟活了这么长时间,竟有点老来成精的样子,它开始疯狂的甩尾,不断的攻击寰宇所在的那颗树,双眼还虎视眈眈的死盯着在一旁不动的小黑,倒像有一种大将风度。 寰宇叹气、不会、自己的小命就交代在这里吧、死老头们,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 林中大战 柴火被蛇巨大的尾巴扫灭,夜、又重新陷入了黑夜之中,大蛇盘旋而上离寰宇的距离越来越近,嘴里喷出的气味令人作呕,寰宇眯着眼看着这蛇慢爬向数的顶端。 寰宇握着剑的手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忽然寰宇的眼睛撇到那蛇的腹部,凤眼中精光一闪,当机立断,纵身跃起,剑笔直的从树杆刺入,自上而下,连带着锋利的剑没入了巨蛇柔软的腹部。 “嘶。”随着一声嘶叫声,蛇从树上‘砰’的掉下。蛇的腹部被青龙软剑拉开了一条长长的伤口,鲜血喷了寰宇一身,原本的青衣染上了暗红的血,还有阵阵的腥臭味,让寰宇的胃里好一阵翻腾。 而小黑是狼,天生就对血味特别敏感,一把扑向巨蛇想撕裂巨蛇的皮肉,寰宇还未来的及阻止,巨蛇尾巴上的皮就被小黑撕裂了。 寰宇心痛了,冲着小黑就吼道:“你个败家子啊,这蛇皮你知道多名贵么,刀枪不入诶,现在好了得不了一副完整的皮囊了,你、哼、以后不给你找娘子了。”寰宇随手抹了一把脸,赌气道,而小黑似什么也没听懂,一双黑乎乎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寰宇,流动着一股灵动的光芒。 只见小黑将巨蛇腹部七寸处的软皮用前面两只爪子剥开,小心的挖出蛇胆,讨好似的递给寰宇。 寰宇皱眉,“你让我吃这么恶心的东西?!”寰宇摇头,不干,说罢,将青龙软剑刺入蛇的头部,竟开始从蛇的头部剥皮,嗤、刚才还不知嫌弃这蛇恶心呢,现在去兴致勃勃的做起了比刚才更恶心的事。 小黑看寰宇直接忽视自己,开始撕咬寰宇的衣服,他开始暴躁了,寰宇一挥手,“别闹。” 可小黑不依,开始撒泼,轻轻的开始咬寰宇的手臂,“你弄痛我了。”寰宇手一抖,差点把蛇皮弄破,回头看着小黑无辜水灵的双眼,在看看它爪子里绿色的散发着恶臭的蛇胆,她咽了咽口水:真的要吃么? “哇、水……难吃。”寰宇一边吐着口水一边乱跳,本来准备直接将蛇胆一口咽下去的,可是入口的时候居然咬破了,一股腥味带着苦味,让寰宇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身子抖了抖。 然而不识的感觉并没有消失,反而由腹部升起一团热火,渐渐扩散到周身,又从脚底心贯穿涌向头顶。 寰宇盘腿坐下,心中讶异:这蛇胆竟然有增强内力的作用。 运行着逍遥心法在丹田处运行了一个周天,那股热流并没有散去,反而寰宇的浑身都开始变得滚烫,脸上也开始变得越来越红。 其实、这蛇在这迷雾森林里已经生活了近百年了,在这林中几乎没有天敌,日子倒也过的逍遥自在,有时还会寻些珍贵的灵芝药草之类的巩固自己的元气,这样下去,它本可以活很长时间的,可惜它遇到了寰宇这个煞星,自己以往补得灵芝、草药的东西全部都便宜了寰宇,这就叫一物降一物啊,显然这蛇的天敌就是寰宇,而寰宇又绝对是个走到哪哪就死一大片的主,要么怎么就连当今圣上都说寰宇是个祸害呢,看来祸害就是祸害。 这蛇之前也吞噬过其他人,这次也是这蛇的灵敏的嗅觉害了它,它闻到了新鲜的人肉味,回味着之前人肉的鲜美,于是这条蛇把目光锁定在了寰宇的身上,可它也不想想寰宇是个好惹的主么? “啊,好舒服。”寰宇睁开双眼,目光中一片清明,比之从前,这双凤眼显的越发的玲珑剔透,这是内力大增的表现。 寰宇起身,看着阳光从昨日她整理的树枝中透了进来,驱散了一大片的雾,视线也开始变得清楚了许多,阳光照在那条蛇的身上使这蛇的尸体看起来愈发的恐怖,寰宇也下了一跳。 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淡定的继续剥巨蛇的皮,一面想着:要是再来一条这样的蛇多好啊,皮可以赚钱,蛇胆可以增强功力! 寰宇全然忘了之前自己是怎么吓得魂飞魄散,一溜烟就往树上窜的怂样了,再来一条?!还是算了吧,遇到一条已经算寰宇捡到宝了,这些机遇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其实、这条蛇的功效远远不止这些,这条蛇活了这么多年,吸收了天地的灵气又服用了许多珍贵草药怎会只有这点作用,只是寰宇这丫头还不知晓而已。 收拾好了一切,寰宇带着蛇皮和小黑上路了,凭着小黑对这片林子的熟悉程度,寰宇已经无需再砍那些树枝,只要拽着小黑的尾巴就行了,以后的路倒是轻松了许多,顺利的采到了紫菱草。 然后、一人一狼出现在了三个满脸震惊的老头眼中。 石长老默默的看了眼时辰,这丫头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明明才过去了一晚上和一个上午啊。 最令人讶异的不是寰宇满身的血渍,而是皮毛黝黑的小黑,晏子殊现在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只呐呐道:“破、破雪……”神色古怪,似乎那神色里承载了太多的记忆。 “你叫破雪?”寰宇看了眼身旁的小黑,蹲下身子,歪着头,玩弄着小黑柔软的耳朵,引来了小黑的不满,低低的叫了几声以表抗议,“嗯,管你叫什么,以后跟了爷你就叫小黑。”霸道的语气,丝毫不给狼辩驳的时间,当然小黑不能辩驳,只能默默的接受这个称号。 破雪、多么雅致的名字一听就是个有文化的人取的,而。小黑、诶、寰宇惘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 此时的三个老头也是满脸的黑线,小黑、还真亏寰宇想的出来,人家全身黑就叫小黑么,你这死丫头还全身红呢,难不成叫你小红?! 程长老悠悠对着远方叹了口气,破月、这是冥冥之中你的意思么,你已经认可了这个女孩子了么,所以你才会让破月带着这丫头出来的不是么,如果是你的意思,我一定会帮你完成,这个女子定会成为下一任的帝师。 是了、这破雪是破月早年就驯养的狼,而破月也是长老之一,可惜、八十岁之后便无疾而终了,三个老头就把他葬在了迷雾森林中,希望破月在冥冥中也能陪着他们一同甄选继承人,而破雪忠心也跟随着自己的主人破月进入了迷雾森林,默默的守候着主人的孤冢,直到、寰宇的出现。 看来、真的是天意啊、陆寰宇、希望你不会令破月失望,最后一关之后、你就将会是实至名归、万人敬仰的帝师。 ------------ 最后一搏 紧紧闭起的双眼,唇角固执的紧泯,汗、顺着额头没过高挺的鼻梁、滑进嘴角,微咸。 站在这里已经有五个时辰了,寰宇重新梳洗后换上的青衣又再次被汗水浸湿,她不知道自己还要像这样站多长时间,她知道一开始灼热的阳光已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黄昏后的微风,再然后是扑天盖地的黑暗,晚风还稍有些凉意,但寰宇仍是觉的热,她不动也不能动,一旦倒下她之前所做的努力都将白费。 是了、这就是第三关,考核定力。只需你在这站着不可出了圈子,听起来似乎容易的多,没有杀伐、没有血腥,可是其中的痛苦怕是只有寰宇自己一人知道,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宁可再进一次迷雾森林,现在的她简直是生不如死。 腿已经开始麻木了,稍稍弯曲就会觉得有一股酸软的感觉,汗黏在背后有种异样的酥麻感,风吹起的时候还带着发丝抚着脸,又是一种感觉,现在寰宇全身的器官都变的敏感,仿佛身体上任何一点细微的动作都能让她颤抖最后崩溃。 “这丫头一动不动的站着有六个时辰了吧。”石长老看着寰宇脚边睡着的破雪,语气有些惊讶,这个女娃娃的极限到底是在哪,就样笔直的站六个时辰就算是男儿也不能做到啊,真想看看这丫头的极限在哪。 而程长老经过迷雾森林一事,自己心里的那杆秤完全偏向了寰宇,看着浩月当空有些余心不忍,“要不就到此为止吧,都已经六个时辰了。” 期间这三个老头对寰宇作了各种各样的诱惑,你不是爱银子么,喏、放你面前。寰宇冷哼,巍然不动。哟、肚子叫了,我们这可有烧鸡呢,一阵阵的香气直钻寰宇的鼻尖,就连一门心思跟着嘴月的小黑都叛变了,寰宇咽了咽口水,头歪向一边不予理睬。怎么?!渴了?!咱这有水呢,寰宇实在是受够了,干脆眼一闭管你拿什么,管你说什么她就当你是空气。 “再等等。”晏子殊看着依然挺立的寰宇淡漠的开口、这远远不是寰宇的极限呢,这一关之所以存在的意义就在于激发极限下的爆发力和顽强的坚不可摧的求生意识还有窥探到人最原始的最不经大脑的本能。 天明之后,寰宇,是去、是留,自有分晓。 现在的程长老一副护犊子的样子,强调道:“人家毕竟是姑娘,差不多行了。” 晏子殊饮了杯清茶,淡定道:“帝师的考核中没有男女只有强者。”其表情欠扁的让程长老差点忍不住把滚烫的开水浇在晏子殊的老脸上,当初谁因考题多加了难度而要忍不住杀人的,现在到好,一副比谁都淡定的样子,真是气死个人了。 也罢、陆寰宇就让我看看你真正的极限吧。 破晓、一轮红日东升,黎明的曙光照在寰宇宛若初雪的面颊上,在寰宇苍白的脸上微微投有红光,寰宇费力的睁开眼,已经天明了么,喉口似有一把针似的,只不经意间的一咽就如万针同刺,细细的扎着,那种痛,那种干涩寰宇今生不想再有第二次。嘴里干的没有一点润意,原本饱满的唇也开始有了裂口,只要一开口必定是一阵阵的痛。 “可以了。”晏子殊淡淡的开口,但眼里仍有掩饰不住的欣喜,他看重的人果然没错。 而寰宇裂开干裂的唇笑了:尹霁、我做到了。她做的这一切、所努力的方向动力,就只有这两个字‘尹霁’。 寰宇已经听不见周围老头们在说些什么了,头、难受,脚、麻木,不能弯曲,于是、她只能直挺挺的倒下。一天一夜滴水未进,一天一夜未睡,到底是需要多强的意志才能挺过来啊。 三个老头一看情况不对立刻互相埋怨起来,程长老最是肉痛,“多好一丫头啊,你个死老头,让你早些结束你偏不,现在好了,你把她抬回去啊?” 晏子殊老脸一红,把矛头转向石长老,“我这不是想让石长老满意么?” 果然,程长老将怨毒的目光投向了石长老,石长老古板不善言辞,只用一声冷哼代替自己的不满,往寰宇嘴里小口的灌着水,然后幽幽道:“我哪知道这死丫头这么死心眼,让她不要出那个圈,不要动,她就真的不动,其实她可以选择坐在那个圈里的啊。” 这话说的无辜,可是却直接导致寰宇呛了,寰宇费力的抬起手,紧紧攥着拳,用沙哑的嗓音控诉道:“浑蛋啊、你们完蛋了。”寰宇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形容听到石长老那句‘其实可以坐下来’的心情,惘她自诩聪明啊,今天她居然被这些个死老头给阴了,她恨啊。 三个老头看到寰宇还有力气骂人,顿时都乐了,还好还好、脑子没在倒下的时候磕傻。 晏子殊打了个响指,立刻出现了四名暗卫,“小心照看门主,她要是有三长两短我唯你是问。”声音肃穆。 是了、寰宇通过了测验,自然就是帝师的传人,下任的帝师,而帝师掌管着七杀门,而七杀门又管辖着七杀军,所以、现在寰宇是门主并不奇怪。每任的门主到了适当的时机就会理所当然的成为帝师。 暗卫们暗中打量着这个看似弱不经风的女子,心里思量到:这个女子当真通过了考核。但、疑惑归疑惑,他们还是恭敬的从地上架起寰宇小心的把她放在了软塌之上。 “皇上要立刻见陆寰宇。”宴非看了眼在软塌上休息的寰宇,眼里流露出了诧异,看来、这个女人通过了。 晏子殊皱眉,难道皇帝这么快就知道寰宇成为门主的事了? 寰宇支起身子,眯着凤眼,慵懒的问道:“找我何事?”寰宇纳闷,近来她可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 宴非摇头,他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已经有人开始上山宣旨了,估计已经快到半山腰了。 “送我回思过崖。”寰宇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但那又如何呢,她已经是帝师的继承者了不是么。 晏子殊沉吟道:“我随你一同去。”晏子殊打算把寰宇已经通过考核的事一并告知瑞景帝。 而、寰宇确摇头了,“这事不急。”因为、寰宇最想把这件事先告诉尹霁,她想看看尹霁那一直平淡不惊的脸会不会因为自己而有其他的表情。想到尹霁、寰宇又低低的笑了,虽然,唇角的裂口随着嘴角的牵动而有着密密麻麻的痛。 ------------ 你的承诺 寰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着腿上的刺痛走下山的,她现在只是震惊于她所听到的消息。 什么?!有没有搞错,三皇子昏迷了三天三夜现在才醒,而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陆寰宇是凶手。而瑞景帝龙颜大怒,不问三七二十一直接就让人捉拿陆寰宇认罪。 认罪?!认她妹啊,没罪她认个屁罪啊,还有那个死三皇子居然敢陷害她,早知道这样当初自己还不如在他手没断之前就下手呢,也好过现在被冤枉,自己就作个名副其实的凶手还不吃亏呢。 “陆寰宇、你好大的胆子敢对皇子下手。”捉拿寰宇的官员直接当着天瑞学院所有学子的面审问起了寰宇。 寰宇现在只想好好的躺下来,管他什么凶手不凶手的,好好的睡上一觉,等她养精蓄锐之后她非要闹她个天翻地覆,鸡犬不宁,也对的起她这个七杀门门主的称号啊,所以说啊,现在的寰宇是一点也不怕。 就比如说现在,寰宇无视一大群围观的人,眯着凤眼懒散的问道:“证据呢?” 前来捉拿寰宇的衙役见寰宇一脸无谓的样子,反到先动起了手,一把押着寰宇的手臂就冲着寰宇吼道:“三皇子说的话还有假不成,我劝你还是乖乖认了,随我走一趟刑部啊,早些认了还可少些皮肉之苦。” 衙役这一押可真是害惨了寰宇,寰宇的小脸一下子就煞白了,一咧嘴,刚刚才结的一道薄痂就裂开了,渗出一点血珠出来,本就浑身无力,这下倒好直接倒在地上了,那模样可怜的很。 阳光随着人影的疏密有一下没一下的透在寰宇的脸上,让她有了一种晕眩的感觉,渐渐的眼前的东西都开始变得迷蒙起来,看不真切迷迷糊糊,只闻得到一股好闻的药味,这是寰宇所喜欢的,这是属于尹霁的味道。 窝在尹霁的怀中,手臂轻轻勾着尹霁的颈脖,贪婪的汲取这尹霁身上的味道,那带着血珠的唇又笑了:真好、还能感受到这个怀抱的温暖。 尹霁看着怀里迷糊的人,皱起了好看的眉头,这些天这死女人都去哪了,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脆弱? 尹霁本想再一次的袖手旁观,可是看到面色苍白的寰宇却是真的再也狠不下心了,这样一推就倒的寰宇让他的心都揪起来了,他恨自己怎么就和这疯女人较起真来了呢,明知道这女人疯起来一根筋,自己怎么也就不知所谓的跟着他一块疯了呢,看来自己真的是被这女人气的不轻。 而今看到这女人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怀里,看着她安稳的模样,才觉得自己心里缺失的那一块填上了、完整了,然后一辈子就不想放开了,也好、就这样乖乖的躺在我怀里吧,我宠着你,护着你,任由你的小性子,只是别再什么都不说、独自一人承担了。 “霁哥哥。”赫连映雪挡在了尹霁的身前,目光中早已含着泪光,“你不要雪儿了么?”赫连映雪看着安然躺在尹霁怀中的寰宇眼里有着一股狠绝,但却隐藏的很好:陆寰宇又是陆寰宇,我要你死。 尹霁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嘴角有了抹真实的笑意,“公主,你早就清楚的。”尹霁那双桃花眼没有再多看赫连映雪一眼,不顾压抑的阻拦抱着寰宇翩然离去,因为狐狸般的尹霁啊,知道还有个叫赫连楚的冤大头给自己善后呢。 “我不明白。”赫连映雪冲着尹霁的背影大吼一声,周围的人倶是满脸惊讶的看着赫连映雪,这个平日里和气端庄的公主怎会如此失态? 听到赫连映雪的吼声,尹霁并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他现在只知道他怀里的人啊需要好好休息,她再经不起半点伤,半点痛。 赫连映雪握紧双拳,泪在脸上肆意:陆寰宇今日的羞辱,我赫连映雪都会一点一点的还给你,尹霁是我的,你算什么,半路来的野女人也配在尹霁的怀里么,等着瞧吧,以后有你生不如死的时候。 夜暗了,添了烛火,看着床上翻来覆去的人,尹霁再也忍不住开口了,拧着眉头道:“陆寰宇、醒了就不要装睡了。”尹霁走向寰宇一把夺了寰宇的锦被。 陆寰宇恶狠狠的瞪着尹霁又把被子重新抢了过来,一时有牵动了酸软的手臂,又开始龇牙咧嘴起来,尹霁看着心疼,不忍心再逗弄寰宇,又重新把被子给了寰宇,捧着药碗递给寰宇,不咸不淡道:“喝了。” 寰宇磨磨蹭蹭就是不喝药,然后一双凤眼可怜兮兮的看着尹霁,忽而眼泪就扑哧扑哧的落了下来,让尹霁一下子就慌了神,把药碗放在一旁,用袖子擦着寰宇的脸。 尹霁叹了口气,把寰宇搂在怀中,细细的念叨,“怎么一去思过崖就满身都是伤呢?”尹霁将寰宇的身子换到左臂上,右手端起药碗,柔声的哄着寰宇,“乖、把药喝了。” 寰宇抬眼,泪珠还挂在长长的睫毛上,把脸又在尹霁的胸口蹭了蹭,那模样有猫的慵懒,而尹霁现在的心里就和猫爪子在挠似的。 “你知不知道、那天、我有多恨你。”寰宇的脸埋在尹霁怀里,声音听起来瓮声瓮气,随后又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尹霁的桃花眼,“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你。”说着、泪有流下来了,真是的、怎么一看到尹霁自己就这么脆弱呢,脆弱到想抱怨几句就会流泪。 尹霁紧抿着唇,心开始痛了,早知道她会恨,她会痛,可没想到自己也会跟着痛,跟着放不下。 寰宇凑近尹霁,可爱的齿贝忽然咬向了尹霁的耳垂,声音甜而不腻且诱惑,“尹霁、我要你一辈子都不丢下我。”有些赌气、但更多的是期待。 尹霁忽然笑了,桃花眼认真的看着寰宇,只一个“好”字便胜过了世间万般的承诺。 寰宇的梨涡越发的深了,接过尹霁递来的药碗,一口气就喝了,不苦、真的一点也不苦,很甜、甜到了心坎。 ------------ 是你的人 闻着那人身上好闻的药香,寰宇的心开始安了下来,原来、只要有他在身边便一切都好。 尹霁将下巴抵在寰宇的头顶,本是很融洽的气疯,可偏偏他说了句很煞风景的话,“其实、三皇子的手是我做的。”语气平淡,仿佛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而、寰宇却一骨碌从尹霁怀中爬起,咬牙切齿道:“死狐狸,我居然又为你背黑锅了,你、不是说要保护我么,好的很啊、你就是这么保护我的么?”一拧眉,凶神恶煞的样子,还有那耀武扬威的小虎牙倒还真像是被触了逆毛的小老虎。 鬼谋那件事她可以不计较,毕竟大家都是神月门人,可、三皇子这事她是真冤啊。而一贯淡定的尹霁听着寰宇的冷嘲热讽忽然就红了老脸,一口咬住寰宇的唇,满不在乎道:“我会解决。”有些含糊不清,谁让那赫连乾敢动他的女人。 然后就是个绵密的吻,寰宇原本的抗议也悉数融化在这个炙热的吻中。似乎过了好久,尹霁才放开寰宇,看着满脸绯红软软的趴在自己怀中的寰宇低声的笑了,桃花眼里满是宠溺,这样的她还真是有趣呢。 寰宇没好气的白了尹霁一眼:明明做错事的是他啊,怎么有种还是自己比较吃亏的感觉。尹霁和寰宇啊,这两人都是顶聪明的人,估计是要一直斗智斗勇下去了。 寰宇摸了摸还带有尹霁温度的唇,唇上明明有伤口、可怎么就是不疼呢,酥酥软软的,反倒舒服的很。 “说吧、你准备怎么补偿我?”窝在尹霁怀里的寰宇神情懒散,略带沙哑的嗓音又别有一番旖旎。 尹霁一双带笑的桃花,修长的五指拨弄着寰宇的发丝,说了句让寰宇觉得尹霁特别不要脸的话,他说:“我人都是你的了,你还要什么补偿?会不会太贪心了?!” 寰宇一下子就从床上扑腾了起来,揪着尹霁的耳朵就蛮横道:“死狐狸、你的人是我的么,怕是心早就到赫连映雪那去了吧,你一口一个雪儿的叫,怎么腻不死你。”好吧、寰宇开始和尹霁秋后算账了。 尹霁龇牙咧嘴,苦着脸,握着寰宇的小手,桃花眼里一片氤氲,“别闹。”得、尹霁反倒避重就轻了,一把又把寰宇拽回怀里。 “明日,我想去刑部。”寰宇安静的躺在尹霁的怀中,认真道,“有些事我想弄明白,三皇子的事件绝不是偶然,我想知道他背后的人是谁。” 尹霁没有作声,只是把寰宇搂的更紧了,许久才道:“月儿、不论什么时候我都在。”是承诺、是誓言,第一次、尹霁叫她月儿,却不突兀不做作。 “嗯。”寰宇轻应了一声,安心的闭上了双眼。 尹霁看着寰宇的睡颜,轻柔的将寰宇放平在床上,就在旁安静的的看着寰宇,脸有些苍白、但五官精致,很迷人,但也有些恼人,恼她的什么也不说,独自承担,又有些危险,天不怕地不怕,决定了一件事便一根筋的做到底,不计得失,把所自己看的太轻,太让人心疼。 天明十分,寰宇睁眼看到的就是尹霁倚在床栏上的样子,手指轻轻的描绘着尹霁的轮廓,笑了,然后等待着尹霁的醒来,两人牵着手出了房间,一身白衣的少年,一袭青衫的女子一时惊羡了多少人的眼,又让谁在一旁狠了心肠、红了眼。 “就在这吧,尹霁、今晚你会知道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寰宇松开尹霁的手,看着一旁等候的衙役,“带我去刑部。”身上已经没有多少的伤痛了,人也精神了许多,只是不知是尹霁的药很管用还是尹霁这个人。 赫连映雪眼中闪过一丝凶光:陆寰宇这是你自找的,去了刑部、你还有可能出来么? 但是、谁都没有发现赫连映雪眼中狠毒的神色,反而都感动于正拉着寰宇小手,泪眼婆娑的赫连映雪,只听赫连映雪担忧道:“寰宇、听说刑部会动用私刑,你一个女子,可真让人担心,要不、我去父皇那里为你求求情。” 接着便是蝶儿与赫连映雪一唱一和,蝶儿气鼓鼓道:“公主、这个陆寰宇这么对你,你怎么还帮着她。” 寰宇心中冷笑:听听这对主仆还真是有意思呢,在她面前以德报怨么,那么、对不起,我陆寰宇从不吃这一套。寰宇不动声色的从赫连映雪手中抽出手,低头淡漠道:“不劳公主费心。”不卑不亢,寰宇自有着寰宇的高傲,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 赫连映雪的神情一僵,但随即又换了副柔弱的口气道:“那我便等你回来。” 寰宇没有再去理睬赫连映雪,等她?!你、赫连映雪没有资格。 看着寰宇消失在天瑞学院,一旁送寰宇离开的沐雨情才气鼓鼓的看着尹霁,不满道:“尹霁、你就这么看着你家的寰宇一个人去刑部么?”昨天、不还好好的么,怎么今天、这死狐狸又开始不负责任了。 尹霁他冤啊,他才没有不负责任呢,宠着那女人还来不及呢,怎会让她有危险,只是、尊重寰宇而已。 ‘你家的寰宇’这几个字眼刺痛了赫连映雪的心,在袖中的手紧紧握起,忽然倒在了尹霁的怀中,断断续续道:“霁哥哥、我好冷。” 尹霁的神色一紧,横抱起赫连映雪,“怎么,旧疾还没有好么,我带你回去。” 不待沐雨情的再次开口,尹霁就快步消失在她的眼前,沐雨情嘀咕:什么人嘛,切、什么公主啊,那样子一看就是装的,对吧、景月。 龙景月不语,只皱着眉头看着尹霁离开的方向,为什么会觉得赫连映雪变了这么多,从前的她像一张白纸,柔弱的让人疼惜,可现在虽然依然柔弱,可、怎么却让自己对她有了些厌烦,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女人的眼泪可以这么多?反倒是寰宇越来越对她的胃口,虽有一开始的厌恶,却到后来的越来越喜,原来、一切都是需要用时间去验证的么…… ------------ 刑部大牢 刑部内有些阴暗潮湿,不时还可以听到些哀嚎的声音从狭长的通道尽头传来,寰宇冷冷的看着上首坐着一身官服的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丝毫不避讳道:“石龙?” “大胆刁民敢直呼石大人的名讳。”伺候在石大人身边的小厮立刻斥责道。 寰宇丝毫不与理会,反而一脸平静的找了个位置坐下,双手搭在扶手上,样子竟比那审问的还要有几分气势,“你是秦廉的心腹?” 那日、在朝堂上,似乎就是他一心帮着秦廉说话的,难道这次想要加害于她的是秦廉,不对啊,秦廉一心想要扶大皇子上位,怎么会和三皇子扯在一起。 “啪。”堂木一拍,到让寰宇回了神,不满的看向石龙。 “来啊、把她给我绑起来再审。”石龙可不是什么善类,既然这次陆寰宇落在了他的手上,那就只能怪她命短了。 寰宇看着向自己逼近的衙役,悠然起身,挑眉反问,“石大人就是这么审案的么?”微眯的凤眼里有着压迫的光芒,即使刑部内很是阴暗,但仍可以感觉的道寰宇眼里的神采,睥睨万物。 石大人被寰宇的问话给震住了,反复他面前站着的不是什么二八年华的丫头,而是一个莫敢逼视的神人,那种气势、气度早就不是一个寻常女子可以拥有的了。 石龙心里看着眼前女子淡定从容的凤眼,心里忽而没了底气,一时间刑部又恢复了宁静,似乎还可以听到水滴落的声音。 这次圣上让自己审问陆寰宇到底是什么意思呢,照理说三皇子双手被废,皇帝自然会龙颜大怒,既然三皇子都开了金口说是陆寰宇做的了,以圣上的脾气定然会直接下令将陆寰宇斩首,可、为什么圣上竟然会让刑部来亲审这事,还有、圣上自然知道自己是秦廉的心腹,而秦廉又恨陆寰宇,皇上钦点自己审这案子是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么。 想到这里石龙看寰宇额上开始冒了冷汗,忽然他有想到了秦廉在自己来审案之前的交代了,秦廉说:这次、不管圣上是什么意思,一定要陆寰宇把罪名坐稳,甚至可以动用私刑将陆寰宇秘密处死。 石龙的目光变得深邃而又狠毒起来,朝着衙役吼道:“耳朵都聋了么,还不快她绑起来。” 寰宇冷笑,没有挣扎,任由衙役的行为,感觉到手臂上、腿上传来的束缚感,寰宇反而笑的更欢了,“你会后悔的。” 寰宇不安分的转动着手腕,“石龙、如果每个人都如你这般审案的话,有多少人已经枉死了?”寰宇勾起唇角,目光清澈明亮直勾勾的看着秦廉。 “是不是我也会是其中的一个呢?”寰宇微微偏头,看着身旁的衙役,“你倒是说说,这刑部里死了多少人。” 衙役低着头,不敢注视寰宇的眼睛,这个女人很美,但却危险。 石龙看着一脸傲色的寰宇,眯起眼,脸上的皱纹愈发的深刻起来,“你知道就好,要么现在画了丫,要么、就屈打成招。”毫不避讳,哼、到了刑部就是他的天下,这个女人再怎么有本事也不会有人来救她的。 “不要。”清脆的声音带着些顽昧,“石龙,再送你一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寰宇看着月色透进刑部的木栏中,忽然开口:“你们还想看多久?” 语毕、四个黑衣人冲破木栏直接进入了刑部,尊敬的跪下,“门主。”起身,为寰宇解下身上的五花大绑。 拉来椅子让寰宇舒适的坐下,寰宇满意的笑了。当个门主的待遇还真不错,从昨日自己下思过崖时,自己就知道有暗卫跟在自己身后秘密的保护着她了,只是她不说,尹霁知道但未点破,于是、大家就都不知道。 直到此刻,寰宇的一声令下,暗卫奉命而出。 石龙看着破窗而入的黑人背后出了一层冷汗,“你们是何人?” 话音未落、就听来人报,“尹相到。” 寰宇带笑,坐在椅上没有起身相迎,反而有些嘲弄,现在当今圣上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吧,怎么、想到派尹相来找她了? 看着尹相慢步走来,寰宇凤眼里的颜色越发的深沉,咳咳、怎么着也得有些门主的气势吧。 于是、令所有人诧异的一幕发生了,尹相居然神色端正的向寰宇弯腰鞠躬,“门主、圣上有请。” 石龙现在在彻底的蒙了,‘请’这个字眼深深的印在他的脑海里,身上有请,这个分量有多种他自然是知道的。 寰宇拍了拍手,“不想去。”随后,虎着一张脸看着跪倒在地的石龙,饶有兴趣的玩弄着自己垂落的青丝。 尹相一听这丫头居然摆起了架子,立马不顾形象的拉过寰宇,不顾暗卫们要向自己抽刀的危险,公然和寰宇在角落里密谋了起来。 “陆寰宇、你连我的面子也不给?”尹相有些痛心疾首,他可是把儿子都送出去了哇。 寰宇嗤之以鼻,她可是记仇的很呢,当初是谁风雨无阻的到陆府来退婚的,她可是记得一清二楚啊。 尹子诺继续循循善诱,“你可知道,帝师已经在大殿了。”现在的皇帝被那晏子殊弄得头都大了,一声令下让自己找寰宇来了,拜托现在可是大晚上啊,得到太监传来的密旨时,他都已经好梦正酣了。 “关我何事?”寰宇继续不予理睬,既然那老头去了,那么自己的不在场的嫌疑也就撇清了,自己就更不用去找那瑞景帝了。 尹子诺真是拿寰宇没办法了,现在的寰宇就是块石头,着实的硬气啊,可就在尹子诺自觉无能的时候,寰宇松口了,“也罢、卖你个面子。”寰宇的眼中又是另一种色彩。 尹子诺心中一喜,正欲说些什么,却又听寰宇满不在乎道:“说不准那皇帝还会补偿我些什么呢。”这话、让尹子诺汗颜,天底下敢向皇帝要补偿的寰宇是第一个,但是、他喜欢,这个皇帝是该有人来和他切磋切磋了,他等着看这场好戏。 ------------ 权利巅峰 书房内,晏子殊安静的坐在瑞景帝以往坐过的地方,而瑞景帝呢只能幽怨的立在晏子殊的身旁,完全没有帝王的模样,对、在晏子殊面前,他就是个学生,若要说这皇位啊,还不是晏子殊为自己争取来的。 寰宇走到书房门口并没有进过通报,守在外的太监就直接为寰宇开了门,恭敬的很,时不时的还偷偷打量这寰宇:这似乎是天野历史上最年轻、也是唯一是女子的门主了吧,日后的帝师。默默的关好书房门,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寰宇慢慢走近这个书房,她知道爷爷曾在这里赢得了奶奶的真心,又在这里领回了必须死亡的命令,她、讨厌这个地方。 晏子殊一见寰宇来了,立马起身拉着寰宇就让她坐在软塌上,那慈爱的表情让瑞景帝都诧异万分,这分明是宠溺孙女时的表情嘛,看来这个陆寰宇还真不了得。 瑞景帝一脸笑嘻嘻的打量着寰宇,改了以往威严的语气,反倒似唠家常般的和寰宇聊了起来,“寰宇,刑部的人没为难你吧?” “没有。”寰宇摇头,瑞景帝松了一口气,还好这石龙有分寸,没给他做出什么不可弥补的过错,可刚松一口气的瑞景帝,板凳还没坐热就站了了起来,拍桌大喝:“把石龙给我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因为寰宇只是不咸不淡的说了句,“也就是把我五花大绑,想要屈打成招而已。”接着晏子殊就皱了眉头,指着瑞景帝道:“你知不知道寰宇通过考核后身体有多虚弱么,我告诉你,寰宇可是下任的帝师,要有个三长两短你重新找一个给我送来。”这话说的掷地有声,还饱含着明显的宠溺。 瑞景帝抚额,重新找个继承人给你送去,哪是这么容易的啊,想当初自己送了一批又一批的有为青年去,可是、居然一个都没回来,他、还敢再送么?也只有陆寰宇这个祸害,奇迹般的通过了考核,哼、果然祸害活千年,才祸害完他的儿子,怎么又来祸害他的江山了。 寰宇扭动了几下僵硬的脖子,笑眯眯的看着瑞景帝,然后问道:“皇上、门主都有哪些权利呢?”寰宇、这家伙就是明知故问,瑞景帝就不信了,做了门主,那些个长老没好好解释解释门主的权利。 其实、瑞景帝是真想错了,寰宇已通过考核不就被他一声令下给带回了刑部了么。 门主是下任的帝师,只属帝师的直接管辖,而门主手中统领着七杀门,天野最神秘、最强大的秘密备用军,甚至实力强于御林军,具体的实力怕是连瑞景帝自己也不清楚。 这是连帝王也无法窥视的七杀军的实力,至于七杀之意是,杀天、杀地,杀人、灭神、噬仙、除魔、斩妖。门主可以直接管制二品以下的官员,是杀是寡无需通过帝王的命令,二品以上的官员若找到可以治罪的缘由只需上奏帝师与天子就可以处决。 因着门主的实力太大,所以每朝的帝师继承人的选择都是极其残酷和血腥的,一旦参加考核,要么就是能成为帝师要么就是死,当然,人品是重中之重,要绝对有着对王朝的忠心和对爱民之心,倘若没了这些,那么就连考核的资格都没有。 因为一个帝师才是王朝真正的支柱,一个帝师才是真正的掌权者,一个帝师才是真正的万人之王,帝师才是天子背后的操纵者,只是他们在暗处而已,他们本无心争位而已,他们只想守住天野而已,帝师、就是天野王朝的神。 听完瑞景帝的解释、寰宇差点不淡定的跳起来,之前怎么没人跟他说些这些,她本以为不论是门主还是帝师都只不过是皇帝手中的一枚棋子,没想到皇帝居然是帝师手中的一枚棋子。 想当初自己是最低等的商人,而今却是人人敬畏的门主,这一切仿佛来的太快,来的太不真实,自己似乎在什么都不知道间就得到了一切。 其实、寰宇是太低估了自己,从小的努力、坚毅、聪敏、心正这些是帝师晏子殊看在眼里的,所以她有了参与考核的机会,太多的人情冷暖、人心善恶使得她懂得该如何圆滑处世,长远考虑,这是帝师必备的,而真正夺得门主之位,则是她用生命与鲜血换来的。 她自己不知道,因为她是当事者,可、旁人知道,而晏子殊更是清楚,这些年来寰宇做过的事,吃过的苦,受过的伤,换一个帝师的位置一点不差、当之无愧。 寰宇一下子就觉得自己被束缚住了,紧紧的束缚住了,以后她的命运牵动着天野,而天野就是她的一切,没有任何的欣喜,得到的是更多的烦扰,她已经开始一步一步的背离本心的逍遥自在,她将开始一步一步的走向权利的巅峰,从此再无风花雪月相伴,她将与明争暗斗为伍,她需学会洞悉一切、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寰宇。”晏子殊看着愣神的寰宇轻声唤道。 寰宇回神,紧怵的眉头越来越深,随后似叹息道:“我可以退出么?” 寂静、偌大的书房寂静的可怕,那一瞬间、所有人的心跳似乎都静止了,梦寐以求的皇权、至高无上的地位,哈、她说什么,要退出么?!晚了! “绝无可能。”晏子殊严肃着面孔。 “不怕我会将天野出卖。”寰宇紧锁着晏子殊的眼,神色中带有着凌厉,似乎她会说到做到。 “你不是这般的人。”晏子殊淡然处之,他、晏子殊有着对自己的自信,但更多的是对寰宇的信任,连伤害她、嘲弄她的人,她都会放过又怎么会置天野这些无辜的百姓于死地呢。 “啊!”寰宇嘶吼一声,然后是响彻整个书房的怒吼声:“死老头、你骗我!”真的、原本她就只是想占这门主的位置整整皇子,逗逗尹霁而已啊,可是、结果为何会是这般? 从此、一个最低下商人走向了万人渴求的又会有怎样的不一样呢,寰宇不敢再去想象,她、很累了。 ------------ 三生三世 出了皇宫森严的大门,寰宇忽然觉得有些冷,看着巍峨的皇城,她叹了口气,黯淡的眼眸、低垂的睫毛,不开心的脸让人看着有些不忍。 寰宇转过身的一瞬间,眼睛忽然就被那一袭白衣,背脊挺直的少年刺痛,呆呆傻傻的站在原地不动了。 尹霁桃花眼中还有那晚的宠溺,薄唇轻勾带着点笑意、万种风情,缓步向寰宇靠近,一点一点的拉近彼此的距离,直到眼对着眼,额头抵着额头才算罢休、止步。 “你都知道了,是不是?”寰宇的声音有些可怜巴巴,有点黏人的温软。 “嗯。”尹霁应了声,这女人还真是有作为啊,一不看紧她,她居然就跑去作帝师了,若再不看着她,她就该统一天下了吧。 寰宇蹭蹭尹霁的脸,委屈的嘀咕道:“我是被骗的,原本我以为可以仗着帝师的身份戏弄戏弄你的,可是没想到……”寰宇的声音越来越低。 “呵。”尹霁轻笑,带着药香的温热的气息喷在寰宇的耳根出,似调笑,“可没想到把全天下的人都给戏弄了,然后把自己也给坑了。”那双桃花眼亮亮的灼灼的看着寰宇。 寰宇与尹霁贴着头,一点头就触碰到彼此的鼻尖。 又听寰宇无辜道:“那你会不会不敢要我啊?” 寰宇的直白一直是尹霁最喜欢的,只是可惜那人面对感情却只有少见的直白。 现下的直白到让尹霁笑了,那笑声略微有些低沉但有着让人着迷的磁性,“放心、你、我还要的起。”一句话又让寰宇红了脸含糊不清的应了声,就安静的任由尹霁抱着。 尹霁忽然有了想要作弄寰宇的想法,磨娑着寰宇的耳垂道:“为什么会去参与帝师的考核,为了谁,我么?”一语道破,桃花眼里的得意溢于言表,寰宇本想反驳可却早就失了先机,无从说起、好像自己成为帝是就是冲着晏子殊赐婚的条件去的吧,完了完了,自己怎么当时那么不矜持表现的那么恨嫁呢? 看着寰宇别扭的小脸,尹霁到显得十分坦然,哼、想戏弄他,这不是自找调戏么。 寰宇忽然挣脱尹霁的怀抱,双手背后,咬牙眯眼:切、反正都不矜持了,那就一直不要矜持好了,自己这么拼命的成了门主怎么也该有些回报吧。 于是就听寰宇朗声道:“从现在起本门主命令你不许戏弄我,不许看别的女人,不许对除我以外的人笑,男人也不行,不许……”寰宇扳着手指,踱着步有板有眼的约制起了尹霁。 得、帝师的真正权力还是被寰宇忽视了,她依然是把帝师的yin威用到了尹霁的身上,本来嘛、自己就是冲着整顿尹霁的心去的。 “你说了这么多的不许我哪记得住呢?”尹霁笑弯了一双桃花眼,无辜道:“我又没带笔、记不住呢。”可寰宇分明从尹霁的眼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贼光,带着狐狸的狡猾。 当然寰宇也不甘示弱,眯着凤眼,邪气的在尹霁耳旁道:“无碍、回去咱慢慢用笔记下,现在么、你蹲下。”现在的寰宇啊比之之前的尹霁还要狡猾。 寰宇看着尹霁听话的蹲下,满意的笑了,两边脸的梨窝越陷越深,安心的趴在尹霁的背上,在尹霁耳边道:“现在我要你背我回去。”声音媚惑挠人。 因尹霁背对着自己,寰宇没有看到尹霁眼里的笑意,只听的到尹霁小声的埋怨,“重死了。” 寰宇可不在乎,软软的趴在尹霁的背上,偏还不安稳,拽着尹霁的耳朵,回敬道:“你才重死了,你是猪。”赌气似的声音,但又有着小女儿家的羞涩。 “是啊,正背着媳妇儿呢。”尹霁不咸不淡的回答。 寰宇在尹背上笑的花枝乱颤,戳着尹的脊梁骨,“你说你是猪八戒。”不过笑完之后寰宇才猛然悔悟,尹霁说背着媳妇,那自己岂不是高老庄的高小姐?! 该死的狐狸。 寰宇感觉到尹的身子有些抖动就知道这死狐狸一定又在偷着乐呢,算了、不理他,寰宇阖上眼,今天、很累。 清冷的月、安静的街道,桥下静止的水,过了桥,“刚才那是三生桥,听人说两个相爱的人一起走过这桥,就会缘定三生、不离不弃。好了、现在桥也走过了,你都逃不了了。”有些得意。 尹霁的声音清朗,可惜、寰宇没有听到,“呵。”尹霁轻笑:“也罢,睡吧。”背着寰宇又在桥上多走了几个来回,算什么,他尹霁要的是生生世世。 没想到尹还会有这般迷信的时候,执着的可爱,又带着些傻气。 到了陆府门口尹霁才小心翼翼的将寰宇放下,寰宇揉着眼,显得还是很困。尹霁移开寰宇揉眼的手捏了捏寰宇的鼻子,宠溺道:“高小姐到高老庄啦。” 寰宇拍开尹霁的手,有了半分的清醒,言简意赅的骂道:”猪。”眯着狭长的凤眼,神情慵懒,不得不说眼前这个女人不论是什么表情他都爱煞了。 “大小姐、你可回来了。”陆府的门忽然打开,管家见到寰宇后立刻松了口气,但神色间还带有着惊慌,“老爷的腿在半路上被马车压断现在被送回来了。” 寰宇心里一紧,睡意顿时全无,立刻往府里赶去,却被尹霁一把拉住,“我陪你。”感受到寰宇的手心有些凉,握着寰宇的手便更紧了。 寰宇没有挣脱开尹霁的手,带着他疾步向父亲的房间赶去:怎么会这样,这次去山西的路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被马车压到,是偶然还是有人蓄意为之? 见到寰宇的出现,南宫采立刻握住她的手,但在看到寰宇身旁的尹霁后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寰宇、你快去看看你爹吧,他现在很不好,屋里的东西能砸的都被他砸了,可……”南宫采抹了把泪没在说下去,寰宇点头,走了进去,而尹霁也本想跟着进去看看陆承光的腿能否医治的却被南宫采叫住,“尹公子可否一谈?” 南宫采率先走到了院子里。尹不放心似的看了眼房中刚走进去的寰宇一眼,就跟着南宫采离开了房间。 ------------ 岳父你好 满屋的狼藉,字画、琉璃瓶、药碗碎了一地,而在床上静静坐着的男子一双赤红的双眼,紧抿的双唇,脸上还带着些胡须,很苍老、很无助。 陆承光听到屋里的动静,没有抬头,大声吼道:“说了让你们都出去,都死了么?”那声音里包含了愤怒还有绝望。 “爹。”寰宇轻轻的走近陆承光,陆承光的背脊一僵,随即胡乱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看着寰宇笑了,可这笑却比哭还难看。 寰宇握着陆承光的手,想要掀开锦被,却被陆承光制止住了,“寰宇,爹没事。”这一生陆承光最爱两个女人,一个南宫彩,他与南宫彩是相濡以沫,而另一个是寰宇,他最疼寰宇,不想让寰宇担心,害怕。 锦被下的腿,他自己看着都害怕、都恶心,又怎么会让寰宇看到呢,自己给寰宇的幸福本就太少了,寰宇承受的本就太多了,现在他又怎么忍心让寰宇再为自己落泪操心呢。这就是父亲吧,即使再痛也不会让子女知道半点,即使他对着外人凶悍,也决计不会狠下心来伤害自己的孩子。 寰宇摸摸陆承光的脸,“疼么?”怎么会不疼,她看着陆承光憔悴的样子,眼睛微微有些酸胀,但眼泪没有落下,同样的、她不想让爹担心。 “=无=错= m.不疼。”陆承光的声音沙哑疲惫,闹了一天,痛了一天,现在他真的觉得累了。 “爹。躺下休息一会。”寰宇按着陆承光颈脖的三寸处,渐渐的陆承光的眼皮越来越重,逐渐的阖眼。 寰宇轻柔的将陆承光放平,拉开锦被,然后、泪、毫无征兆的落下,紧咬着下唇,唇色开始犯了白。 “别咬、会疼。”不知什么时候尹霁站到了自己的身后,寰宇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偏着着头不再去看陆承光的腿。 那腿、自大腿以下开始溃烂,泛着黑,看着痛。 尹霁仔细的检查着陆承光的腿,伤口没有得到仔细的处理已经开始溃烂,有了一大片的脓血,脚骨全部碎裂,这样的情况真的非常严重。 尹霁揉揉寰宇的发,柔声道:“让下人收拾下屋子,我先开张药方。”温润的语气,满身的药香,现在这是唯一能让寰宇安心的东西了。 轻应了一声,便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尹霁将陆承光腿上的穴道都按了一遍来让血液流动,随后又用随身携带的金针在火上烧烤,最后又将陆承光腿上的毒血刺出,每刺一针都带有黑色的毒血而出,结束之后又坐在床尾等待陆承光的醒来。 陆承光悠悠转醒,先是迷迷糊糊的看到个白色的人影,随着瞳孔的张大,面色又变得十分难看,支撑想要坐起来,可是脚上却又是一阵阵的痛。 尹霁伸出去的手被陆承光拍落,尹霁的手尴尬的悬在半空之中,然后就听陆承光冲着尹霁嘶吼,“你给我滚。”他知道、这是尹霁,好个尹霁竟然敢退自己女儿的婚,自己这个女儿他宝贝还来不及呢,怎由得旁人糟践,当初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陆承光就立即将手旁的杯盏全部砸了,心中暗暗发誓:从此以后,与尹家势不两立,老死不相往来,呵、现在倒好、这小兔崽子自己送上门来了。 当寰宇回来的时候,就听到了从房里传来自己老爹暴怒的声音,快步向房里走去,就见自家的老爹恨不得把尹霁给吃了,还有那双眼要是利剑的话,寰宇肯定,尹霁已经死透了。 可偏偏尹霁面色不改,站立陆承光的床边,任由陆承光的肆意怒骂,还是不时的点头,一副谦卑的少年模样,陆承光骂累了,尹霁反倒开了腔,他说:“岳父教训的是。” 寰宇的手瞬间抖了抖,陆承光瞬间变了脸色,如果他的腿还是好的话,一定踹死尹霁。 “死小子,你给我滚。”陆承光一挥手,他不想在看到尹霁这个衣冠禽兽。 寰宇走近陆承光的身旁,拉了拉老爹的袖子,“爹、尹霁的医术很好,让他帮您……” “我的腿就算烂了,不、就算我死了也不要这小子管。”陆承光的牛脾气劲上来了,且陆家人都护短,自己的女儿被人抛弃了,他还让人家治疗还有没有一点骨气了,这种事他陆承光可做不出来。 看来、陆天豪生前的话一点也没说错,陆承光太过正直也太过迂腐,恩怨看的太分明,多会走极端。 寰宇看了眼发怒的陆承光,一时还弄不清陆承光到底为什么这么生气,她早就把尹霁退自己婚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寰宇常说自己是个记仇的人,其实、才不是呢,寰宇从不会把这些事放在心里,忘了就忘了吧,从某种程度上寰宇虽然和陆承光一般倔强、护短,但她绝不走死路,也不会一直强硬到底,她一般都是软硬兼施、手到擒来、战无不胜。 “岳父、您可以继续骂、但你的腿我尹霁治定了。”尹霁挑眉,一双桃花眼还是充满笑意,要说不要脸,自己绝对比寰宇要厉害的多,所以、他不是连岳父都叫上了么。 寰宇察觉到自己的老爹又要开始开骂了,立刻递了杯水给陆承光,抚着老爹的背,看着陆承光将水喝完,可、稍不留神尹霁,尹霁又成功的挑起了陆承光的怒火,尹霁说:“岳父、喝完水,咱接着骂。” “你个小兔崽子。”陆承光心口不断的起伏,脸色由白转红,忽然大声的咳嗽起来,一口血喷在了锦被上,血是黑色的。 尹霁立刻按住陆承光的头,金针刺入头顶心,又是一股黑血,看着寰宇诧异的样子解释道:“岳父、体内的淤血太多,再加上路途遥远,天气炎热,又有了热毒的迹象,所以热火攻心,那毒血一直淤积在心口,而现在不宜用药,我只能选择说些话来刺激刺激岳父,使岳父吐出心口的淤血。”好吧、尹霁是真的岳父叫上瘾了。 寰宇咬牙,她又看到自己的老爹红脸了,当然是气的,“尹霁、不许在叫岳父了。”这只死狐狸,医术好又怎样,满口的胡言乱语。 “哦。”尹霁可怜兮兮的闭嘴,随后看着缓过劲来的陆承光又不要脸道:“岳父感觉怎么样了。” “尹霁。”寰宇咬牙切齿,声音寒到了极限、不要脸、不要脸的开山始祖啊,寰宇以往只知道尹霁温润、狡猾、甚至有些腹黑、但她从不知道尹霁这般不要脸,不要脸到让寰宇汗颜、自惭形愧! ------------ 岳母你好 终于忙完了老爹的事,哦、其实是陆承光被尹霁一口一个岳父叫累了,累了也就睡下了。 寰宇晚上还需和尹霁回到天瑞去,所以南宫彩也跟着出了府,拉过寰宇的手?!不对、这次南宫彩可是拉着尹霁的手,唤道:“霁儿。” 寰宇正牵着马呢,差点没摔倒,今儿个是怎么了,尹霁叫老爹叫“岳父”,娘叫尹霁叫“霁儿。”那么…… 果然没错,只听尹霁反握这寰宇娘的手,讨人欢喜的叫“岳母”。而、南宫彩则是喜气洋洋的答应了,喂、娘,注意您的相公还躺在床上呢,您怎么可以表现的这么开心,虽然尹霁说有十成的把握能治好俺家老爹的腿,但也要老爹同意配合治疗啊,所以我的亲娘诶,您还是去说服我爹吧,别再一口一个的“霁儿”叫了,她真心伤不起了。 寰宇娘看了眼十分不稳重的寰宇,又将目光转回到了尹霁的身上,拍拍尹霁的身子说:“霁儿,你看你这么瘦,以后让寰宇做好吃的给你,我家的寰宇可会做菜了,多补补,争取让娘抱个孙子。”天啊、越说越没有底线了,娘啊、她还小啊。 “噗。”寰宇喷了,爹、你在哪里。 尹霁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寰宇,原来、这丫头还会做菜啊,果真是贤妻良母。 “看什么看?”寰宇冲着尹霁呲牙咧嘴,“会做也不会做给你吃的,给猪吃也不会给你吃。” 尹霁笑了,“我可不就是猪么、高小姐?!”尹霁招招制敌,寰宇节节败退,算了、这辈子还有很长,她、陆寰宇就不信治不了尹霁,要真不行,她就撒泼上吊,鬼哭狼嚎,插科打诨,她可什么都做的出。 南宫彩看着寰宇一脸的凶神恶煞,无奈的摇头,对着尹霁温润的脸护短道:“霁儿啊,你别在意,这月儿啊让我给惯的,月儿自小啊就调皮,可我和你岳父就是舍不得打骂,才让她今天这么不知规矩。”寰宇嘟嘴,磨蹭南宫彩的衣袖。 尹霁是个何等聪明的人,自然知道南宫彩话里的意思,南宫彩不就是说:我们都舍不得打骂寰宇,你、尹霁也断不可欺负寰宇。 “放心吧,岳母,我就喜欢这样的寰宇。”说罢一把勾着寰宇的颈脖,笑的灿烂。 南宫彩点头,这般她也就放心了,要说对于尹霁南宫彩有太多的情绪,有喜爱、有歉疚、有疼惜,喜爱尹霁的温润,有对尹霁母亲事件的歉意,有因尹霁自小无母的疼惜,所以、她想在以后加倍的补偿他,一时间竟把对寰宇的爱转移了一大半到尹霁身上。 在回天瑞的路上,寰宇与尹霁共骑一匹马,寰宇在前,尹霁在后把寰宇紧紧的抱在胸前,摩挲着寰宇圆润的耳垂,“看来、岳母很喜欢我呢。”某人得意的卖弄。 在南宫彩面前全无地位,碰了一鼻子灰的寰宇没好气的敷衍道:“是啊、是啊,你英俊潇洒,温润如玉,翩翩公子谁不喜欢啊。”哼、才怪,你尹霁就是个又狡猾、又不要脸的死狐狸,除了那张脸还赏心悦目之外一无是处。 “哦?”尹霁忽然咬了口寰宇的耳垂,诱惑道:“那你呢,喜不喜欢?”寰宇浑身一个激灵,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在心里滋生,对了,狐狸还很会勾引人。 寰宇冷哼一声,桀骜不驯,“不喜欢。”寰宇眯起凤眼,懒散的窝在尹霁的怀中,在心里又偷偷加了句:才有鬼呢。 尹霁低笑,“那就是爱喽。”好吧、尹霁今天是决定把不要脸进行到底了。 “看路。”寰宇没好气的说,她已经懒得搭理尹霁了,对于今天的尹霁不宜与他争口舌之快。 到了天瑞,尹霁坚持着要把寰宇送上思过崖,其理由就是:他要代替寰宇的娘好好照顾寰宇。 送寰宇回到思过崖后,尹霁便离开了,而寰宇却咧着嘴笑了,怎么也止不住、合不拢。 “喂,把嘴阖上。”萧无凉欠扁的声音忽然出现在寰宇的耳旁,含着幽怨,寰宇啊寰宇你怎么可以这么快就原谅那个小子呢,好歹先给自己一个机会再投入那小子的怀抱啊,他好伤心啊,这个地方,他萧无凉不想再来了。 “我乐意。”寰宇背着手,步履轻快的进入了山洞,还哼着小曲,曲子还没哼到一半就又听人吐槽道:“死女人,别哼了,难听死了。” 现在的寰宇是看哪个都顺眼,冲着宴非热情的笑道:“小非非,你在啊。” 宴非看着寰宇灿烂的笑,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随后冷冷道:“随我来,老头们要见你,你……啊。“随着一声惨叫,宴非又被寰宇踹下了洞。 宴非看着大张旗鼓走在自己前面的女人,欲哭无泪:为什么,每次都要踹他**啊,陆寰宇、你太残暴了。 寰宇偷笑,在石室门口整理了衣裳,一脸严肃的进入了石室,此时的石室里已经有三个老头和一头狼在等着寰宇了,小黑一见寰宇进来立刻扑向了寰宇,寰宇一把将小黑搂在怀里,一通乱揉,直让小黑呜咽的求饶。 寰宇随意的朝那三个老头打了个招呼,坐下,等待着三个老头交后事、呸、交代任务。 “寰宇啊。”晏子殊讨好似的开口,希望寰宇对于自己保留帝师的权利不告诉她的事而既往不咎,“我们这几个老头准备离开思过崖了,日后自会让宴非带着你去了解七杀门的将士们的。” 石长老不满的看着晏子殊的怂样,你可是一代帝师啊,居然在小娃娃面前这么没骨气,看我的。 “陆寰宇。”石长老连名带姓的叫,霸气侧漏。 “嗯?”寰宇挑眉眯眼,看向石长老,寓意:咱们该算算老账了哇。 “咳咳,寰宇啊。”石长老立刻变脸,“这次让你来就是希望你带领七杀门的暗卫将紫陌巷秘密除去,你看行么?”得、别说晏子殊了,比起晏子殊来,还是石长老比较没出息。 可、现在寰宇没了整治石长老的心思,眉头随即皱起:灭紫陌!为何这般突然?! “我不同意。”寰宇严肃道,先不说紫陌的人口众多,也不说紫陌是商业中的中流砥柱,就光紫衣是尹霁的师妹,二师伯的徒弟她就不能做出灭紫陌的事来。 ------------ 感觉心痛 一旁看着寰宇沉思的晏非,无奈的叹了口气:怎么、一回来就换了个模样呢,那些老头为难她了。 寰宇咬着下唇,头换了个方向继续思考问题,那三个老头对她说的话可信么:紫陌巷居然是红月帝国的遗留势力,可是当年明明是紫陌巷助天野消灭了红月帝国啊,这、根本不可能嘛。 寰宇紧皱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不管她怎么想,都无法想象紫陌巷里的那些人都是红月帝国的将士。 一阵风吹入洞中,寰宇打了个颤,忽而想到了爷爷留下的两封信,在两家的恩怨的那封信上好像有说到尹霁娘与紫陌的渊源,如果尹霁真如晏子殊所说是红月帝国的唯一太子,那么尹霁的娘就是皇后…… “啪。”寰宇的手忽然往桌上一拍,“我明白了。”寰宇的愤然起身吓了晏非一跳。 她终于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了,关于红月帝国与天野王朝之间的斗争,寰宇在结合爷爷的遗书、尹霁的身份、晏子殊提供的线索,她终于明白了。 红月帝国与天野王朝交战中元气都大伤,但当时天野王朝的七杀军根本就还未出动,而红月帝国当时已经再无后续力量了,如果一味的战斗,只会让红月帝国从此消失在这片神州大陆上,所以为了让红月帝国的遗脉活下去为了以后红月帝国的崛起,红月帝国做出了有效但狠心的决策。 选取了红月帝国最强部队中所有最忠心最强的将士让他们隐瞒身份带着红月帝国帝王的头颅去面见天野王朝的天子,最终红月帝国被天野一统,而红月帝国留下的将士也顺利的得到了京城一处的紫陌巷,在那里开始慢慢的发展起来,以及后来被将士接到紫陌巷的女子,那女子便是怀着尹霁的红月皇后。 寰宇想明白了一切,眉头仍旧没有舒展:好残酷的战争,好狠的帝王,好高明的计谋,好凌厉的一步棋、好危险紫陌巷,忍辱负重至今日,终是按耐不住了么…… 如此看来,近年来紫陌的大肆招兵买马倒是有些居心否侧了,他们真的要开始行动了么,那么、尹霁呢,以尹霁的计谋与紫陌巷积蓄十几年的实力,想要重新夺回他父皇的江山定是不难。 不是紫陌巷富可敌国,而是,尹霁太危险,关于尹霁,晏子殊可是把他调查的清清楚楚,尹霁不仅仅是殊白衣,江湖的神话,还是可以与七杀军一决高下的龙门军统帅,龙门军与七杀军同时存在于暗处,他们嗜血,残忍、不择手段。起初知道尹霁的身份时,寰宇惊讶的半天没缓过神来。怎么可能,那个看起来笑颜温润的翩翩佳公子怎会是如此狠绝的龙门军统帅? 更难以想象的是,龙门军是尹霁一手培养起来的,当初那个十岁的孩子啊,退出了江湖便是做了这些事么,那么、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早就开始准备着、预谋着要夺回曾属于红月帝国的东西了么,只是、现在的他、又是如何想的呢,当真、可以为了自己放下一切,就算他愿意,那、紫陌巷的那些将士同意么? 尹霁、今生我最不想与你为敌,不想与你兵戎相见,不想看着你离我越来越远。 果然、事情的真相知道的越多,自己越不快乐,她不想知道这一切,可所有人,自己的身份逼着她要彻底的知道这一切。 寰宇是天野王朝的人,她虽是女子但依旧会忠于天野,天野王朝篆刻了她陆家的历史,天野王朝各个城镇遍布了陆家的商铺,天野王朝有她太多要保护,去在意的人,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允许天野王朝在她成为帝师后覆灭,绝不可能。 那么、紫陌巷的人该除么?晏子殊说,秘密的除去紫陌巷,不要让尹霁发现,做完这些自己便跟尹霁成亲,从此以后便过所向往的生活,而、尹霁手中的龙门军便不在出世,从此、天野高枕无忧。 那么、自己呢,自己会心安么,尹霁这么爱自己,为自己放弃了太多太多,而自己却在一点一点的伤害他,十四年前陆府伤害了尹霁的娘,十四年后,自己又要伤害与尹霁最后有关的所有人了么,寰宇、你未免太自私,如果、尹霁知道了这一切又会怎样,他会彻彻底底的恨自己吧。甚至他们彼此真的会刀剑相向,而再没有紫陌巷的财力资助,等待尹霁的结果便是、败!军队的战争,败就等于死。 那么、自己可以忍心看着尹霁倒在自己的面前么? 宴非什么时候离开的寰宇不知道,寰宇撑着头迷迷糊糊的想着事就睡着了,她做了很长一个梦,梦里是一片血色,将士的厮杀,尹霁一袭白色的战袍染了血色,最后倒在血泊之中,那双看向自己的桃花眼不再充满宠溺,狡猾,得意,而是深深的怨恨,仿佛在说:陆寰宇、你不得好死。 “啊。”寰宇从梦中惊醒,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尹霁带笑的桃花眼,然后听到他温润的声音,“做噩梦了?” “嗯。”寰宇点头,看着尹霁,忽然问道:“尹霁、我们会在一起吧,我们会在一起很久很久,久到白发苍苍也不分开?” 尹霁轻笑,“做什么噩梦了?”刚才寰宇醒来的时的表情,忽然让尹霁觉得害怕了,害怕有一天寰宇会离自己而去,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尹霁也学会了害怕了呢。 “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你满身是血,倒在我的脚下,你说恨我。”寰宇灼灼的看着尹霁,仿佛在努力寻找尹霁眼里的变化,可是尹霁的眼里仍是那盈盈笑意,然后柔声问道:“那么、你呢,当时是什么表情?” “我……”寰宇紧怵着眉头,似叹息道:“我、记不清了。” “哈哈。”尹霁忽然笑了,笑声清朗,“记不清了,那便不要在想了。”尹霁揉揉寰宇额前的碎发。 寰宇闭着双眼,尹霁没能看到寰宇眼中的疲惫,只听到寰宇轻声说:“可是我了。”尹霁覆在寰宇额头上的手僵住了,许久才道:“下山吧。” ------------ 胜者为王 清晨,山上的空气很清新,尹霁牵着寰宇的手默默不语,而寰宇也想着心事,也不在意脚下,早上的露重再加上有厚实的苔藓,若没尹霁的及时拉住,非像个球一样滚山下去。 尹霁戳戳寰宇的脑门,无奈的问道:“也不知道你这脑袋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有时真想把你脑瓜给橇开,看看里面的构造。”语气里颇有些无可奈何,这女人从早上起就开始心神不宁了。 “别碰我脑袋、会笨的。”寰宇拍开尹霁的手,有些不满,自己还想撬开尹霁的脑瓜看看呢,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东西,是不是处于放空状态,怎么一天到晚都是一个表情,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尹霁的一双桃花眼看着寰宇灵气的凤眼,认真道:“那我到真的希望你笨点,省的我费心。” 寰宇朝尹霁作了个鬼脸,有些赌气道:“是啊,我笨点呢,你就可以随时拿我逗弄,我笨点呢,你就可以继续沾花惹草,我婶婶说的没错、男人没个好东西。” 尹霁依旧保持着他万年不变的温润笑容,接口道:“其实我还不是男人。” 寰宇瞪大了双眼,一脸惊讶的看着尹霁,纳闷着一向注意形象的他怎么会突然自毁形象。 尹霁摸摸鼻头,在寰(无)(错)()m.宇耳旁轻道:“其实、我还是男孩,不过、我愿意因为你变成男人哦。”尹霁的声音性感、诱惑还带着点挑衅。 霎时、寰宇的脸就爆红了,滚烫滚烫的,还有耳边不时吹来的带有药香的暖风更让寰宇全身都酥软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一把就拽住尹霁的耳朵,单手插腰凶神恶煞的吼道:“死狐狸你的胆是越来越肥了么,连姑奶奶我的玩笑也敢开?”真是被这只狐狸气死了。 尹霁虽表面上龇牙咧嘴,可实际上是在眯着眼欣赏寰宇的满面飞红,面若桃李呢,嗯、真心好看,还有那小手摸在耳朵上的感觉真不错,不是特别的光滑但却很温暖柔软。 寰宇松开尹霁的耳朵,用胳膊肘抵了抵尹霁的胸口,忽然开口道:“陪我去趟北方吧。”马上就是家族大会了,爹的脚受了伤不能与她一同去了。 也好、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的游玩一番,至于秘密消灭紫陌巷的事便从南方回来后再做打算,反正那些老头说会给自己一个月的考虑时间的,也不急于一时。 尹霁应了声算作答应,也不问寰宇为什么忽然会想要去北方。 “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去那?”某人终于忍不住先开口问了,死狐狸能不要这么沉的住气么。 于是就听某人理所当然的回答:“你不就为了培养我们之间的感情么?”尹霁拍拍寰宇的头,一副“我明白、你不用解释的”得意样。 寰宇现在已经彻底失去了与尹霁对话的欲望,尹霁在自己面前不要脸的功夫渐长啊。 到达书斋后,尹霁收敛了神色,又是那副温润的样子,而寰宇又是拿着扫把开扫,只是还没扫多长时间,扫把就被徐子清夺了去,就见徐子清凑着他那张满是褶子的脸笑眯眯的看着寰宇。 寰宇手差点一哆嗦,一巴掌拍徐子清脸上,“老师您这是做什么?”寰宇这么问分明就是有意的,早在昨日晏子殊就通知她好好回书斋上课了,可、寰宇是这么好说话的人么,所以、她还是觉得扫地那段日子过的格外的愉快。 徐子清挠着头劝了半天,寰宇才好心答应了,答应就答应呗,偏偏还一副很勉强的样子,徐子清的心都揪起来了:他讲的课到底是有多糟糕啊。若不是被告知寰宇以是帝师的继承人了,他非得好好的治一治这个狂妄的小丫头。 寰宇是帝师继承人的身份,除七杀门的内部成员,现在并无多少人知晓,扳指算来,不过就是瑞景帝,尹霁,尹相,还有少数几个皇子而以,且瑞景帝严令任何人不得泄露寰宇的身份,以防有人对寰宇图谋不轨,到寰宇真正成为帝师的那一刻起,她的身份自然会公之于众。 而现在书斋的人除赫连楚、赫连弈、尹霁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大多数人都只认为寰宇真的很不一般,被刑部带走了,砍了三皇子的双手,皇帝居然没有追究,反而审问寰宇的石龙被撤了官职、听候发落,再说甲班都是些聪明人,从寰宇安然无恙的回到书斋上课就知道这寰宇惹不起,所以在日后的书院生活中倒是没有谁敢为难寰宇。 唯独赫连映雪看着寰宇的目光带着怨毒,坐在尹霁的身边,看着尹霁从不曾在自己身上停留,她对寰宇的怨恨便愈加的深入骨髓。 寰宇看了眼赫连弈与龙景月空空的位置叹了口气,二人的同时消失旁人不知,寰宇却是知晓的,赫连弈被瑞景帝派往去守皇陵,与其说是让他守皇陵不如说是瑞景帝对他的保护。 赫连弈手中无兵权,原本自己是七皇子阵营的,但现在自己成为帝师便不能有明确的表示,所以、赫连弈的势力便愈加单薄了,如此、在皇子之争中必然失败,于是、本就宠爱赫连弈的瑞景帝就随便找了个借口让他守皇陵去了,而、龙景月一心只在赫连弈的身上,自然也就跟着他一块去了。 也好、希望他们能一辈子轻轻松松、不再为那些明争暗斗而伤脑筋、担惊受怕,这样的平静,互相陪伴未尝不是件好事。 晏子殊也曾问过自己,若皇子之争开始,自己会站在哪一阵营,寰宇沉思良久才道:“静观其变、胜者为王。” 这短短的八个字却也让晏子殊称赞不已,寰宇在这件事上完全不加任何的个人感情,从最大程度上为天野做了考虑,却是、自古以来,胜者王万是不变的定律,而、天野王朝的兴盛也需要这样的王者。 那么、毫无悬念、赫连楚是这次的王者,不论、实力、还是个人的军人铁血亦或是决策事情的果断与必要的狠心都是帝王的最佳之选。 寰宇看着坐在身旁静心听课的赫连楚,微微皱起了眉头,希望、赫连楚登基之后不会对所有的皇子以及与那些皇子有关联的人赶尽杀绝,毕竟赫连楚的阴狠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 ------------ 我的男人 “别闹。”寰宇翻了个身,推开拍在她肩上的手掌,转着头继续睡了,赫连楚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女人当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徐子清啊。 徐子清站在寰宇面前满脸黑气的欣赏着寰宇的睡颜,随后全书斋的目光的都聚集到寰宇的身上去了,书斋有那么一瞬间的安静,大家都在等待着寰宇的转醒。 寰宇睁开朦胧的凤眼,迷迷糊糊道:“怎么不讲了,我都睡不着了。”诶、昨晚到后半夜才睡,还做了噩梦,现在难得枕着徐子清正中平和的授课声才睡的着。 全书斋的人满头黑线,徐子清咬牙,可又发作不得,反而刻意的笑道:“小心着凉了,要不您回房睡去?” 全书斋的人倒吸一口气,这像是为人师表说的话么? 尹霁看着寰宇那睡眼惺忪的样子忽然笑了,那桃花眼中一片氤氲,但看着赫连映雪眼中却是无比的刺眼,霁哥哥从未对她这般笑过。 寰宇听到徐子清似有些憋屈的声音,就知道徐子清生气了,但碍于自己的身份他又定然不敢拂逆,寰宇尴尬的笑了几声,略感歉意,吐了吐舌头,恭敬道:“学生错了。”其实、寰宇对徐子清的映象并不差,而且徐子清却是个有真才实学的人。 听得、寰宇这/无/错/ m.般说,徐子清心中才好过了些,继续授课。 寰宇撑着头,好不容易才熬到了下课,看着身旁打算离开的赫连楚,忽然问道:“二皇子,如果有一天你登上王位,你会对自己的兄弟赶尽杀绝么?” 赫连楚没想到寰宇会问的这般直白,稍稍一愣,随后神情傲倨,冷声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拂袖离去。 寰宇看着赫连楚的背影,嘴角勾起了笑意,那就好、那就好。 尹霁收拾好一切正准备随寰宇一同去陆府再次替陆承光施针,不想赫连映雪直接扑到了自己的怀里,当着寰宇的面柔媚道:“霁哥哥,雪儿好怕。”双手死死抱着尹霁,尹霁顾忌赫连映雪的体质顾不敢用太大的力道推开她,只能把眼神看向寰宇,况且、他也很想知道寰宇会是怎样的表情呢。 寰宇不动声色的收拾完桌上所有的东西,才慢步向尹霁走去,每走一步脸上的笑容就多加一分,那笑自信、优美但更多是赫连映雪怎么也模仿不来的妩媚与邪气,那双凤眼啊有着动人的光芒,只需稍稍一动却有了万种风情。 寰宇一点一点的掰开赫连映雪缠在尹霁身上的手,轻言软语道:“公主、请您管好您的春心和大腿和玉臂。”随后又拽着尹霁的耳朵,咬牙切齿道:“这个男人是我的,不好意思。” 说罢,不去在意赫连映雪的表情直接拽着尹霁就离开了,呵、她赫连映雪恨也好、怨也罢,她、陆寰宇就是这么做了,自然也就有了被赫连映雪怨恨的打算,恨寰宇的人多了去了,她赫连映雪算老几? 赫连映雪攥紧双手,衣袖一挥摔了桌上所有的笔墨,陆寰宇、你算什么,你凭什么可以夺走霁哥哥所有的目光,为什么,你还不去死,为什么自己做了那么多陷害的她的事,陆寰宇还是活得好好的,她不信,自己曾亲手毁了多少人的人生啊,怎么可能会败在陆寰宇的手上? 她陆寰宇不就是个低贱的商人么,自己可是贵为公主,霁哥哥若娶了自己,日后必定飞黄腾达,霁哥哥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看上陆寰宇那个低俗的女人,对、霁哥哥是自己的,霁哥哥一定是自己的,所以、陆寰宇你必须要去死,这样霁哥哥就会是我赫连映雪的了。 赫连映雪忽然笑了,笑到眼泪落下还在疯狂的笑着,直到赫连复的出现,赫连复将锦帕递给赫连映雪,安静的坐在一旁等待着赫连映雪恢复平静。 赫连映雪没有接赫连复递给她的锦帕,不屑的看着赫连复,赫连复是她的六哥又怎样,是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又怎样,她就是看不起赫连复那没出息的样子,一个皇子什么实力也没有,只会向二哥不断去索要那些他不能得到的东西,当初从他躲在那个叫傅燕曦的女人身后,不愿与母亲一起回南荒的那一刻起,赫连映雪就看不起赫连复。 在南荒,赫连映雪学会了一切残忍的方式,学会了不择手段,学会了品尝血的腥味,她享受那些人的痛苦**,她享受别人在她脚下俯首称臣的样子,所以、她想要的东西她就必须要得到。 赫连复看着赫连映雪的不屑,只轻笑道:“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话语平常,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是又怎么样,一个皇子一点能力都没有,你怎么让我看的起。”赫连映雪卸去了所有的伪装,语气变得高傲阴毒。 赫连复并不与赫连映雪计较,只慢道:“我帮你夺回尹霁,你把陆寰宇交给我。”语气里毫不掩饰他对陆寰宇的渴求。 赫连映雪皱眉,“为什么,你们男人一个个都宠着陆寰宇,她有哪点好,她不就是长了一张祸水似的脸么……” “这你就不用管了。”赫连复打断赫连映雪的话,接着道:“想要尹霁回到你身边,只需让尹霁对陆寰宇死心便可,而让他死心的方法只有我知道。”赫连复的目光深远,陆寰宇只能是他的。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赫连复与赫连映雪都是同一种人,只要她们看上任何一样东西,他们都会想要占为己有,他们疯狂,几乎到了病态的程度,执念太重,怨恨太深,这种人太危险。 赫连映雪有些动心了,但仍试探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信与不信随你,但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机会只有一次。”赫连复准备离去,赫连映雪忽然叫住他,“说说你的计划吧。”好、不管用什么方法,她都要夺回尹霁。 背对着赫连映雪的赫连复笑了,那笑里有着欲望以及偏狂,他沉声道:“一个月后,你只要照我说的去做,自然可以得到尹霁,不过、你不要忘了,不许动陆寰宇,因为、她只能是我的,要杀了她也该由我动手。” 所有人都变了,赫连楚曾经的冷漠开始因陆寰宇变得柔和,尹霁曾经的仇恨开始因陆寰宇的出现而遗忘,赫连映雪曾经的纯真开始因贪婪、善妒的心开始变得狠毒。 而赫连复也在变,他从曾今那个只会躲在傅燕曦身后的男孩变成了偏狂狠毒的男子,有点病态的偏执,既然得不到傅燕曦,那么就找一个和她很像的代替品吧,玩腻了,他自然会将那个替代品一点一点的毁掉。 ------------ 彼此彼此 回到陆府时,月已高挂,夜幕的下的陆府有些孤寂,小厮低着头为寰宇与尹霁开了门,大气不敢出一声,当寰宇进入大厅时气氛诡异的可怕,可这诡异的气氛里居然没有出现最能闹事的王惜明,这才是令寰宇最担忧的地方,不知为何她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 而南宫采见到寰宇回来也没有表现出开心的神情,眉间还萦绕着一点担忧与气愤。 陆承宗则绿了一张脸,唐老太太的眼中颇有几分快意,寰宇看着屋内的情形就知道王惜明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 “尹霁、你去看看我爹吧。”寰宇淡然开口,她明白尹霁见到陆承宗心里断然不会好受。尹霁明白寰宇的意思陪着南宫采离开了大厅。 寰宇坐下,揉了揉眉头,“发生了什么事?” 陆承宗沉默不语。而唐老太太却接过了口,有些悻灾乐祸的讲述日发生的事,越讲眉间越是不屑、鄙夷、得意。而、陆承宗的脸也是越来越黑。 今日下午,陆承宗难得早回来些,推开房门就见到他这一辈子也不能忘记的画面,床上王惜明赤luo的身子、放荡的笑声,还有她身上的男人。 接着便是王惜明慌张的声音、满面的恐惧,那个陌生的男子也顾不得收拾衣物就从窗子那翻了出去。 寰宇的唇紧抿,但面上仍未有所表示依旧是副平淡的样子,因为她今日的惊讶已经早在在三年前的一个午后与陆少天用完了。 她不会忘记三年前她曾和陆少天捉迷藏时听到从王惜明房里传来的异样的**声,她不会忘记她曾和陆少天趴在门缝边看到的恶心画面,她更不会忘记陆少天跌坐在冰冷的地面、神色间的无助令人怜惜。 是她把陆少天拖回了凉亭,然后看着陆少天哭的不成样子。 那时、她们都只不过是十二几岁的孩子而已,是寰宇抱着陆少天让他不哭、是寰宇告诉陆少天要忘记、要原谅、不论王惜明如何她终究是你的娘。 是寰宇将这件事在陆少天的心中一点一点的淡忘,是寰宇陪着陆少天走过了最无助、失望、羞愤的时光,所以陆少天依赖寰宇,他讨厌看到自己的母亲,更厌恶自己的母亲在寰宇面前不可一事的嚣张模样,这一切都让陆少天有种想揭发王惜明的冲动,这种不要脸的母亲不要也罢,可仍是寰宇告诉他要学会忍耐,那深邃的凤眼、只一句:她是你娘。就打消了陆少天所有疯狂的想法。 寰宇对所有人都留有余地,可是那些人呢,没有一点歉疚么,反而更加的肆无忌惮了么,若早知如此,三年前就该由陆少天说出,也免了今日陆少天的再次失望,她的再次心寒。 原来、有些人是不必给她机会的,因为她们根本就不配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寰宇优雅的端起桌上的茶,淡道:“现在王惜明在哪?” 陆承宗大手往桌上一拍,赤红着双眼吼道:“那贱人还能怎样,我恨不得掐死她。” 寰宇无视陆承宗的破口大骂,“我问你、她在哪。” 陆承宗不知为什么每次看到寰宇都会有种害怕的感觉,在寰宇面前他甚至还不如王惜明,他连和寰宇大声说话、对视的勇气都没有,只听他小声道:“一封休书,让下人将她赶出陆府了。”说完、陆承宗并没有得到他想象中寰宇的生气,寰宇只淡应了一声,就不再言语。 陆承宗想:她一定也恨透了王惜明了吧,这次她也一定在心里偷着乐呢,何不趁着寰宇开心,让她再为自己讨个老婆。可、他的如意算盘还未打响就听寰宇平静道:“你赶她走之前有没有想过你们十几年的夫妻情份,我想你没有,你想的更多的是你作为男人的颜面。” 寰宇的话让陆承宗微愣,他不明白寰宇到底想说什么,寰宇看了眼面色有些暗黄,削瘦的身形,又道:“你可以留宿花街柳巷,为什么她不可以风流放荡,不要说谁背叛谁,你们、。” 寰宇的话立刻就让陆承宗没了声音,不敢在寰宇面前多说一句。寰宇将手中的杯子放下,看向一旁还在看好戏的唐老太太道:“唐老夫人,天色以晚,不去休息么?” 唐老太太心里一惊,陪笑道:“我这就离开。” 寰宇起身走道陆承宗跟前道:“叔叔,寰宇劝你一句、莫要再去那些花街柳巷了,现在你吃的补药可能还有用,但一旦身子垮了、虚了,可当真什么也补不回来。” 寰宇走出了屋子,只留下满脸通红的陆承宗。 寰宇离开的时候带走了一阵风,让他有些凉意,抬头时正对上陆天豪的画像,这是寰宇轻手画的,逼真、似乎从那画上还能看到陆天豪在微微笑着,可却让陆承宗变了脸色,惊叫一声,快步离开了大厅。 心里有鬼么,还是又想起了爷爷死的那天?寰宇看到陆承宗的背影若有所思。 “管家。”寰宇吩咐道:“派几个人出去寻王惜明,找到后就不要向我报告了,为她置办些日用品让她住在西街的宅子里,她若问起什么不要提起我,随便找个理由让她住下吧。” 管家看了眼寰宇有些不解,“大小姐,她做了那种见不得人的事为何还要帮她?”管家真的不懂,那王惜明平日里太过跋扈,面对好脾气的大小姐也敢放肆,可下人们都是敢怒不敢言,现在终于她被扫地出门了,为什么小姐又要帮她呢。 寰宇淡笑,“她嫁来陆家时只有一个母亲,并无家世,现在她母亲也去了,娘家的房子也被收了,她从陆府出来又身无分文,如何能生活,她毕竟曾是我婶婶,小时候也对我多有疼爱,帮她一帮也是应该的。” 管家点头,诶、老家主说的果然没错,大小姐的心软,但凡和她有些关系的人她总狠不下心。 “哦、明日我就要去北方参与家族大会,少天回来后,你替我劝慰些他。”犹豫了许久寰宇又道:“再替我告诉他、不论王惜明做了什么仍是他娘,不气了就去看看他娘吧。” 管家将寰宇的话都记下了,看了眼有些疲倦的寰宇叹了口气踱步离开了。 ------------ 柳暗花明 尘土飞扬,两匹马策马飞奔,一袭青衣,一身白袍在风中翩飞,不时还传来爽朗的笑声。 “尹霁,我这马可是千里马,想追上我,门都没有。”寰宇转头看向身后的尹霁,得意的笑了,而尹霁则不温不火的驾着马,温吞道:“跑着么快做什么,你不还是要等我?” 寰宇差点没从马背上摔下去,没好气的停下马等着尹霁,“这种速度,就算一个月也到不了北亭,你让我怎么赶得上家族大会?” 忽然、尹霁看着寰宇停下了,桃花眼一眯,长鞭往马**一抽,爽朗的笑声还带着得逞:“我可在你前面喽。” 寰宇咬牙、死狐狸、又敢骗老娘。 两人就这么策马扬鞭外加嬉笑逗弄倒也不无聊,又是沿途看看周边的风景却也逍遥自在。 可这逍遥的时光不久就被沐雨情和西风谨打乱了,.+du.连带着还来了赫连映雪,寰宇眨巴着她那双凤眼就知道接下来准没好事。 尹霁无奈的看了眼寰宇,那双桃花眼里立刻就没了刚才的神采,然后他特别头疼的听寰宇气鼓鼓的说:“得意啦,看美女千里来追夫心里特美吧。”寰宇扬鞭,不再去理会尹霁,正准备调转马头,却又听一声马长嘶的声音,然后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就是华丽的马车。 然后,就见大皇子从马车内探出投来,朝着寰宇咧嘴一笑:“寰宇、本去你府里找你来着,没想到你不在,一打听才知道你要去北亭,哈、还好我赶上了。” 众人现在的下巴都快掉下了,看着大皇子华丽丽的马车,心中吐槽:原来、大皇子是千里追妻来了,啧啧啧、瞧瞧这阵势,瞧瞧这金灿灿的马车…… 寰宇叹气,敛起眉目,本想与尹霁安安静静的游玩些时日,现在看来是不成了,抚额道:“既然都来了就一块吧,不过三日之内一定要到达北亭,有些人要受不了可以现在回去。”说罢、目光有意无意的扫向赫连映雪,心中纳闷赫连映雪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行程。 “寰宇、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耽搁你的行程的……”可话还未说完就喘气了气,胸口不断的起伏,身子也快要跌落马背,尹霁眼快扶住赫连映雪。 寰宇不动声色的继续赶路,而沐雨情却大胆的很,冲西风谨道:“西风哥哥你说有些人是不是特别的累赘,不让她跟来非跟来。” 西风谨特别尴尬的挠挠后脑勺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与赫连映雪曾经有过交情,一直把她当作自己的妹妹看待,现在沐雨情的话明摆着就是针对赫连映雪的,这让他怎么说吗,于是、在一个都不能得罪的情况下,西风谨只能陪笑了。 “哼。”沐雨情冷哼,跟上寰宇的马,有意无意的看向并排走在一起的尹霁、赫连映雪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扑哧。”寰宇被沐雨情逗乐了,她这个当事人还没生气呢,沐雨情怎么就先气起来了,其实、寰宇只是有点看不惯赫连映雪的柔弱罢了,她并没有生尹霁的气,因为、她相信尹霁。 可是、寰宇的听觉还是忍不住的要去关注尹霁与赫连映雪在说些什么,尹霁让赫连映雪坐上大皇子的马车,可赫连映雪偏不愿,似娇媚道:“我想与霁哥哥同看看那风景,出来透透气也好。” 寰宇握着马鞭的手微微收紧,忽然就下了马,将缰绳递给沐雨情道:“帮我带着马。”说罢、御起轻功直接跃坐在了赫连映雪的马背上,环着赫连映雪的腰,似邪气的笑道:“公主,既然不愿坐马车,那不如就让寰宇帮你驾马好了,也省的公主亲自动手,再伤及了身体,寰宇可担当不起。” 赫连映雪微微愣神,她怎么也没想到寰宇竟会如此的大胆,想到什么就做什么,“那、映雪多谢寰宇的照顾了。”赫连映雪现在都快把一口的银牙咬碎了,好不容易才有和霁哥哥单独相处的机会,居然就被寰宇破坏了。 寰宇御着赫连映雪的马,离尹霁越来越远,赶上了沐雨情,然后朝坐在马车内的大皇子道:“大皇子、你的马车可坐的下六人?” 大皇子撩开帘子,得意道:“别说六个就十个也坐的下,里面可宽敞的很呢。” “那就好,到了前面的小镇,就有陆府名下的商铺,到时候、大家都把马寄存在那,我们一同坐大皇子的马车,也省的路途颠簸。”寰宇一双凤眼有着睿智的光芒,转而开口问道:“不知公主意下如何呢?” 赫连映雪攥紧双手,面上仍和气道:“全听寰宇做主。”可这面容在沐雨情面前,未免就显得有些做作了,沐雨情轻哼一声不再说什么,默不作声的牵着寰宇的马赶路。 尹霁看着寰宇驾着赫连映雪的马,不禁笑出声来,这女人还真是令人哭笑不得,不高兴就直说呗,还偏偏装作不在乎的样子,扯什么‘怕公主舟车劳顿之苦’来作幌子,这家伙可是越来越不可爱了,现在的尹霁可是越来越少的能听到寰宇的大实话了。 西风谨看着尹霁狐狸似的嘴脸,摇头叹道:“尹霁啊,亏你还笑的出来,往后的路上,这几个女人可是有咱们好受的了。”想到刚才沐雨情扫向他的眼神,西风谨就有些后怕。 反观,尹霁倒是一脸的坦荡,他自泰然处之,还文邹邹的说了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车到山前必有路,又一村。 总之、西风谨听不懂,他只知道,这一路上定然会发生些什么,至于是什么就由尹霁来解决吧,反正那狐狸聪明的很,他只要安心的守着沐雨情就好。 经过一个时辰的奔波,终于到了寰宇所说的小镇,沐雨情下马,看着大街上的人来人往,还有小贩的吆喝声,赞道:“没想到出了京城还能看到这么繁华的地方。” 寰宇将赫连映雪从马上扶下,可赫连映雪也不知怎么的就摔倒了,这一摔不要紧,可她也没必要满目含泪吧,好吧、寰宇只能说、如此水做的女子她可伺候不起。 寰宇在尹霁出手之前,就先拉起赫连映雪,将锦帕递给了赫连映雪,直接道:“公主的身子太弱了,又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现在才倒下,实属不易,寰宇佩服。”寰宇这话说的一本正经,可、有点脑子的人都听的出寰宇话里的意思,沐雨情别过头去,偷偷的笑了。 赫连映雪红了脸,低头扣紧下唇:本想借摔倒博取霁哥哥的怜惜的,可、这该死的陆寰宇这么一说反倒让她想好的潜台词都没了作用。 “这家客栈是陆家的产业,今晚就在这留宿吧,你们把东西放好,我再带你们去陆家开的酒楼,那里有有名的药膳,正好让公主补补。”寰宇牵着赫连映雪,五指不动声色的搭在了赫连映雪的脉搏处,唇角漂亮的勾起:内息紊乱,但只是路途的疲乏而已,除此以外身体并无大碍。 于是、寰宇就不明白了,这女人怎么可以这么柔弱,一会儿晕倒、一会儿冷的发抖,又一会儿头晕的,骗谁的同情心呐…… ------------ 我不开心 昨夜,赫连映雪又晕了,尹霁陪在赫连映雪的身边,寰宇淡淡的看了眼尹霁,然后搂着沐雨情睡觉了。 早上起来,寰宇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有精神,只是换下了女装,一袭青色的书生袍,英气的眉宇,邪魅的凤眼不知勾了多少姑娘的魂。 连大皇子都不得不叹,还好寰宇是个女子,否则要伤了多少女儿家的心了,寰宇换回男装,一是考虑行动方便,二是、已经进入城镇了,毕竟女子太过招眼,自己也要参与家族大会,男装确实方便的多。 “还有一天就要到达北亭了。”寰宇跳上马车,看着车内的摆设特潇洒的坐下了,而赫连映雪那淑女的姿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沐雨情倚在窗栏上,叹了口气:好无聊啊。 刚叹完这一声,寰宇就神奇的从包裹里掏出了骰子,闪烁着她的凤眼,贼兮兮道:“都带银子没,来玩骰子啊。”寰宇手里把玩着一定银子,那梨涡盛满了笑意。 接着,全车寂静,全部将目光转移到了寰宇的身上,这丫的赌瘾到底有多大啊,怎么出门还带着骰子,这个陆寰宇还真不是一般人。 “看我做什么。”寰宇收起银子,自顾自道:“不玩算了。”正准备将骰子也收起时,大皇子与西风谨眼尖,双手往骰子上一按,笑的比谁都灿烂,“玩,怎么不玩?” 于是、马车上不时传来兴奋的呼声,一群人围着马车中央的桌子开始了小型的赌局,看看、这一马车的人都被寰宇带坏了,最后、就连赫连映雪也受不了诱惑,开始问东问西,最后也上了赌桌。 可是、他们也不想想和寰宇、这个邪神的徒儿玩骰子,不输才怪,于是不久寰宇的钱袋就鼓鼓囊囊了,最惨的就是赫连映雪还欠了寰宇三百两银子。而稍微好点的就是尹霁了,他还没有把身上带的银子全部输光,其余人,身上可是一个子都没剩下。 得、往后在北亭的日子可都得倚仗陆大爷生活了,可、令她们没想到的是,陆寰宇这个混蛋得了便宜还卖乖,晚上用餐的时候每个人只有一个白面馒头外加一碗清粥,还一本正紧的拍着鼓鼓的钱袋,无奈道:“人家很有压力的,要负责你们所有人的伙食,一个月诶。”说罢、挑过额前的刘海,陆大爷瞬间得瑟了。 寰宇说完这句话,所有人的目光带着幽怨的看着她,陆寰宇、你就抠吧,早晚有一天抠死你,用钱把你埋起来。 寰宇得意的笑,“不用这么感激的看着本大爷,我会忍不住明天减少你们的饭量的。”寰宇又用自己强悍的眼神杀了回去。 好吧、有胆和寰宇赌,自然就要做好输光和被剥削虐待的准备,一桌人啃着白面馒头不再说话。 兜兜转转终是到了陆宅,一大车的人终于都松了口气,寰宇是觉得庆幸,终于自己不在要为那些家伙掏腰包了,而其余人则是感到了欣慰、终于不要再啃白面馒头了。 寰宇一行人被管家引进了大厅,大厅中是一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一脸刻意的笑,寰宇稳重的唤了声,“二伯。” 那中年男子名为陆荣升,是陆天豪的表亲,自然寰宇是唤作二伯的,只是、之前并无接触,以往都是爷爷来参加家族大会的,自己对于这里的人并不是很熟悉。 陆荣升让下人去安排了住宿,除寰宇以外所有人都去收拾东西了,寰宇留了下来,淡然的坐在太师椅上品着茶,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家族令带来了。”陆荣升看了眼似乎有些稚气未脱的寰宇,有些不以为意,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能做什么大事。 寰宇轻笑:“我只带来了账本,其他的么,不好意思,没有。” 陆荣升神色一冷,“丫头片子,我劝你还是将家族令交出来,陆天豪去世,你陆家再无主事之人,你一个小丫头明日参与家族大会不是自取其辱么?” “二伯。”寰宇眯起凤眼,重重放下手中的杯盏,“你记住、我陆府的家主仍有族长的权利,而我就是陆家家主,所以、你现在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怕是不对吧。”寰宇早就知道这陆荣升不是好对付的人,可是、她没有想到他会放肆到这种地步,甚至直接逼着自己交出族长之位。 陆荣升同时也没有想到寰宇会是这般的强势,微微眯了眼,再次威胁道:“陆家是没有人能主事的人了么,居然让个丫头来?” “呵,是啊,能不能主事明天自然就知晓了,不劳二伯费心。”寰宇起身离开,忽然又回过头来再次笑道:“二伯,我那几个朋友与我舟车劳顿,就拖您照顾了,用晚膳的时候可要记得叫上我们哦。”寰宇笑的邪气,仿佛刚才陆荣升的嚣张并没有给寰宇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 看着寰宇的背影,陆荣升笑了,这个丫头倒也有趣,也不枉陆天豪每次在家族大会上的赞赏,就冲她小小年纪就有这份气场也是令他所欣赏的。 “回来了?”尹霁一身白衫倚在门框上,一双带笑的桃花眼看向寰宇。 寰宇向尹霁走了过去,叹了口气,“是啊,明日你们就随意出去转转吧,我估计家族大会这次要彻夜而谈了。” 尹霁忽然一把抱住寰宇,磨蹭着寰宇的颈脖,“生气了么?”尹霁、真的担心因为映雪的关系,寰宇心里会不好受,一路上,寰宇几乎未和自己说过什么话,甚至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意,倒是和大皇子相处的颇为融洽,他尹霁气红了眼又无可奈何,每次想要和寰宇说话,不是寰宇有意避开就是映雪的忽然晕厥。 “没有。”寰宇反抱住尹霁,闻着尹霁身上熟悉的味道,阖上双眼,平淡道:“我一直都相信你啊。” “那为何还故意不理我?”尹霁浅浅的笑了,贪婪的吸着寰宇身上的香味,这种味道深入骨髓,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寰宇抬头,认真的看向尹霁,一字一句道:“因为、了,所以、不想说话。”是啊、她不开心了,不能和尹霁两人一起度过预想中的一个月,不开心尹霁总是很在乎赫连映雪的身子,不开心了、就是不开心了。 “你啊。”尹霁宠溺的笑了,抱着寰宇心安了,然后、一切也就不去计较了。 ------------ 一统陆族 家族大会结束后,寰宇长长的舒了口气,现在已是三更,看着那些老头不断从屋子里出来和自己说些恭维的话,寰宇就愈加觉得疲惫了。 陆荣升走到寰宇身后,笑道:“族长,看来我可是小看你了。”脸上没了昨日的嚣张取而代之的是恭敬。 寰宇勾起唇角,将凤眼中的疲惫掩去,朝陆荣升深深的拜以一礼,“寰宇再次谢过二伯。”今日、面对各个长老的刁难若没有陆荣升帮着衬托的话,家族大会绝不会结束的这么快。 陆荣升移动脚步,错开了寰宇的一礼,摸着自己的胡须笑的慈祥,“族长,老夫万万受之不起啊。”眼前这个稚嫩的孩子在今日给了他一次又一次的惊喜,出彩的账簿,年年的大肆盈利,不断扩充的商铺还有新颖大胆的经营理念,这一切的成果竟然都是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完成的。 陆族的历史中,从未有女子担任过族长之位,而且还是长期的族长之位,陆寰宇确实是应了那句“人不可貌相”这句话,看来、这个丫头已经开始颠覆了他们一直认为女子不如男的理解了。 “今日,若不是二伯大力赞成寰宇将陆族四方的势力统一的话,寰宇料想一定还需再与那些长老纠缠很长时间。”寰宇是真心道谢,当自己将统一陆族的条件提出时顿时遭到了不少老东西的反对,若不是陆荣升的力排众议,寰宇想这件事到了天明都不会有结果。 陆荣升微微一笑,“族长您也说要纠缠很长时间,那就是说族长有能力完成此事,只是时间的长短而已,再者,老夫年事已高,自然需要早些休息了。”说罢,陆荣升抚须而笑,那儒雅的风度让寰宇想起了陆天豪。 “爷爷常和我说起你,他说、在商场上能让他佩服的人不多,而您则排第一位。”寰宇叹了口气,可惜、爷爷不能看到自己。 陆荣升眼神中流露出怀念与一丝伤痛,渭然长叹:“我和他与其说是对手,不如说是朋友,家族内互相竞争了这么久,现在他忽然走了,自己也就觉得没什么动力了,忽然觉得少了些什么。” 寰宇歪头,扬起凤眼,调皮道:“二伯莫要这般说,爷爷去了,自还有寰宇与您在族中一争高下。” “呵、你么,争不过喽,就光你经营的逍遥楼、一处盛世一处烟花就稳压了我经营的所有酒楼、茶馆,自不必说你陆府经营的其他百年老产。”陆荣升想到那逍遥楼就感觉不可思议,这到底是怎样的经营手段啊,需要怎样独特的构思和大胆的实施才能做到今日这种地步啊,逍遥楼作为天野的天下第一楼当之无愧。 寰宇莞尔,“日后也不必再争了什么族长之位了,我们要做的就是将南北东西四处的商业点连成一体,这些还需二伯的帮忙,还有逍遥楼的经营手段和理念我已经整理完毕,二伯可以试着在北亭重开一家逍遥楼的分店。”寰宇将一叠纸递于陆荣升。 陆荣升接过,看着寰宇端正的字体,好半响,脸上有了红晕,眼里皆是赞意,连赞了三声好。 “二伯,既然这里的事解决完了,寰宇也就不再叨扰了,实话与您说,这次寰宇是带着十成的把握来的,并且早就预计好了家族大会结束的时间,所以才和朋友结伴而来,就是想趁着这次的机会好好游玩一番,现下事情解决完了,自然也就告辞了。”寰宇温婉道,现在的她没有与尹霁在一起的邪气魅惑,而是一身的稳重端庄。 陆荣升眼中似有些惋惜,“本还想与你多聊些族中的大事,既然你决定好的事我就不再勉强了,你记得常来看看我这糟老头就是了。” 寰宇失笑,“日后机会自然多的是,况且我还想代替爷爷和您下棋呢。”陆天豪下棋鲜少有对手,寰宇算一个,而陆荣升也算一个,而且再与陆荣升的对弈中陆天豪还是输的居多。 “你这丫头,是想替你爷爷一雪前耻么?”陆荣升开口调笑。 寰宇咧嘴一笑,小虎牙可爱的露出,“那就要看二伯是否给我这个机会了。”说罢、二人倶是大笑。 次日一早,寰宇就与尹霁等人离开了,陆荣升一直送寰宇送到了巷子口才肯离去。 陆荣升在独自回去的路上,买了一壶酒,一边走一边饮酒,今日是他几十年来第一次这般痛快的饮酒,他终于可以在有生之年见到陆族的统一了。 仰头再饮一口酒:陆天豪你这个老东西也该安息了吧,有这么个孙女是陆族之幸啊,诶、看来我也老了,是该放手让年轻人去闯闯了。 马车内,寰宇仍旧把玩着手中的骰子,只是这次已经没人再和寰宇玩了,大皇子打量着他那华丽丽的马车,预想着是不是该把自己的马车当了,才有足够的银子一路上才能好吃好喝,让他每天啃包子他实在受不了了。可是万一真的把马车当了,回去定然被人笑话,他堂堂的大皇子啊何时落魄到要当自己的马车过日子的悲惨地步了。 寰宇收起骰子,眯着凤眼道:“今儿个小爷我心情好,决定加餐。” 寰宇此话一出,全车人的眼睛都亮了,寰宇打了个寒颤,怎么眼神各个堪比爱吃烤肉的小黑,“别这么激动啊,只不过再加一个包子而已,还不至于让你们这些王孙小姐兴奋到如此程度吧。”寰宇的话犹如一盆冷水,哗哗的全浇他们头上了,来了个透心凉。 “你、你就抠死吧。”全车的人全部围攻寰宇一个,寰宇也火了,小手就这么往桌上一拍,义正言辞道:“大皇子、最后一局要不是我手下留情,你的马车早就是我的了。” 大皇子低头,看着自己名贵的靴子,咦,怎么有些脏呢? “沐雨情,沐姑娘,你想刚开始赌的时候我放了多少水给你,可你……”寰宇凤眼微眨,那委屈的模样,立刻让沐雨情败下阵来,“陆寰宇,陆大爷,你赢了。” “西风谨,你小子我就不说你了,啊,连豹子都会看错的人你还敢赌?”寰宇训西风谨就跟训自己孩子似的,顿时、西风谨就知错了,往沐雨情身后缩了缩,他以后再也不赌了,要赌也不和寰宇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赌。 “映雪公主啊。”寰宇叹了口气,“你呢,还欠我三百两银子,现在还吃着我的,你到底还想让我怎样嘛,要知道,我也很不容易的。”寰宇越说越惨。 “我、我,错了嘛。”赫连映雪往尹霁的身边缩了缩,小声嘀咕道:“回去就把银子还你。” 看着在尹霁身边小鸟依人似得赫连映雪,寰宇失去了点评尹霁的欲望,冷哼了一口气,开始闭目养神。 ------------ 我们私奔 二人间的对视,谁的眼里开始有了冷漠,一双凤眼不带任何的情愫,静静的看着面前一袭白衣的男子,“你想说什么,尹公子?”下午的那一幕,仍在寰宇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哼、多么惹人怜的女子啊,若这女子躺在自己的怀中,只稍看她一眼,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吻上去的,更何况尹霁这个真真正正的男子。 尹霁桃花眼中一片平淡,他想要走过去抱抱寰宇,告诉她今日下午自己并没有对赫连映雪做那些事,他也不明白为何自己只是扶了一把快要摔倒的赫连映雪,她怎么会如此大胆的吻上他的唇,一时推脱不开,好不容易推开的时候,就看到了寰宇眼中的失望、冷漠。 尹霁微微动了唇角,看着寰宇清冷的凤眼忽然就什么都说不出口了,寰宇咬紧下唇,看着月下尹霁的脸,开始感觉到了陌生,“没有话说便让开吧。”寰宇移步,想要绕过尹霁,可尹霁跟着寰宇移步,总之就是不让寰宇离开。 “让开。”寰宇冷言冷眼,冰封的眸子弥散着寒气,那苍白的脸上写满倔强,她不是不信尹霁,她只是生气,她只是觉得两个人的事忽然参杂了另一个人进来,她觉得累了,紧咬的下唇,开始充血,变得红润。 “别咬、会疼。”尹霁没有告诉寰宇,她疼了,自己便会疼,现在寰宇的一颦一笑、已经牵动了自己的每一根心弦,他修长的指覆上寰宇的唇,慢慢的摩挲着,忽而似魅惑道:“你不相信我?”这句话说完,桃花眼里也带上了期许。 寰宇没有回答尹霁,忽然一口咬上了尹霁的食指,狠狠的咬,毫不留情,直到尝到了鲜血的味道,血的腥甜充斥着满腔,然后用灵巧的舌头一点一点的在尹霁的指尖吮吸,直到食指上再也没有新的血液流出。 “嘶。”初被咬时,指尖传来的刺痛,背脊都开始有了冷汗,后来的一声不吭,一双桃花眼丝毫不眨的看着寰宇,如果、这样她能好受一点,那这就不算痛了,最后的那一点痛,随着寰宇松口开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点点酥麻的感觉,撩人心神。 “你知不知道我很生气。”拍开尹霁的手,看着尹霁微微泛白还带着齿痕的食指心里微微有些好受,该死的狐狸让她不高兴了,老娘就要让他陪着自己痛、自己不高兴。 尹霁忽而笑了,那桃花眼里充满着盈盈笑意,宠溺的神色似乎要溢出来,紧抿的唇带着绯红,微动,“所以、现在不气了么?”看来、被咬一口还蛮值的。 “哼。”寰宇冷哼,凤眼微挑,小虎牙耀武扬威的出现,“爷气着呢,所以死去吧你。”说罢、就要推开尹霁离开。 只是、尹霁岂能遂了寰宇的愿,一把就在寰宇的背后把寰宇抱住,温润的气息喷吐在寰宇白皙的颈脖,声音充满蛊惑,他说:寰宇、吧。 寰宇敛起的眉目如画,低垂的睫毛轻颤,回身反抱尹霁,“好啊。”轻声一叹,风浮动,吹起的发丝在纠缠。 尹霁松开寰宇,“那还不去准备东西。” “你、是说真的?”寰宇眯起眼,左边的梨涡深陷,好笑的看着尹霁,本想他是闹着玩玩的,可、怎么也没想到那桃花眼是这般的认真,灼灼的看着自己。 “哈、难道一向精打细算、死抠的陆大小姐不想甩了那些个包袱么?”他眼里有着狡點,“对了、也不必为他们留下银子了,大皇子不是还有马车么?”原来、尹霁、你才是最坏的,你、太坑人了。 尹霁自挑眉一笑:谁让那些不识时务的家伙眼巴巴的跟来了,破坏了自己与寰宇的逍遥自在不说,还让自己被眼前这个女人狠狠的咬了一口,不能从寰宇身上讨回来,那、自然就只能对不起他们喽。 寰宇看着嘴角仍是带笑的尹霁,好个温润的公子,啧啧啧、生的一副好皮囊,可偏偏烂了心肠,让人恨的牙痒,不过寰宇喜欢。 “你等着,我马上收拾东西。”得、坏到一块去了。 偷偷牵了马,趁着月色那二人就这么不负责任的走了,快马扬鞭出了北亭,爽朗的笑声惊了月色,吵了宿鸟,掠起孤鸿…… “月儿啊,月啊,我只是说说而已,你可倒好,当真一文钱也未给那一帮子人留下。”尹霁想着就好笑,这女人平日里怎不见她这般听自己的话,可偏偏这次乖的不像话,这下可好了,大皇子的马车不保。 寰宇扬起脸,“还不是你出的馊主意。”若是、回去被大皇子、西风谨他们‘惦记’了,她就把尹霁‘拱手相送’。 “那么、你想去哪?”尹霁收敛笑意,这个女人啊,爱财如命,想必,这不留银子是她早有预谋的,可惜了是自己先说出来。 “南冥山庄。”寰宇挑起秀眉,“咱们去凑凑热闹,打打擂台,闹他一闹,看看那鬼谋到底有多大的本事,敢到中原来嚣张。”寰宇越说越激动,双手比划着,笑靥如花。 尹霁想,一直看着她一辈子就好,往后与她在一起的日子一定会愈加精彩的,他开始期待了。 策马,青衣、白袍,一轮明月,翩飞的少年渐渐消失在尘土飞扬间。 “陆寰宇、混蛋。”一声怒吼,几乎要把客栈的屋顶掀了,沐雨情气红了脸,西风谨默然不语,早就让沐雨情不要来了,可她偏不信,现在好了,怎么回去吧。 大皇子摸索着钱袋,空空如也,再一次的问道:“寰宇真的一点银子也没留下么?”得到所有人的确认后,大皇子锤足顿胸,寰宇你怎么可以这么绝情。 沐雨情将目光停在了门外的马车上,“大皇子、只好牺牲您老人家了。” 大皇子立马会意,犹豫再三还是与西风谨默默的走出了客栈,他这就当马车去,回去之后、陆寰宇、尹霁你丫的完蛋了。 赫连映雪抿唇不语:陆寰宇、你等着,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什么叫痛彻心扉、生不如死。冷冽的恨意、红了眼,深陷在手掌里的之间把手刺痛,可比的上心里的痛么。 自己所有的付出,等待了这么多年,不要颜面的吻了尹霁,无情的被推开,然后那个男人一门心思的跟着别人走了,哈、多讽刺的事啊…… ------------ 南冥山庄 一阵风吹过,竹林中的宿鸟被惊起,鸣叫着划破黄昏下的天际,残阳如血、空气中充满了肃杀之意,隐隐还有血腥味。 寰宇纵身下马,看着安静的,心里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尹霁,你不觉得有些奇怪么?” 尹霁忽然将寰宇拉至自己的身后,“我们恐怕来晚了。” 寰宇顺着尹霁的目光看去,的匾额上沾染了鲜红的血渍。 寰宇随着尹霁推开了山庄的大门,眼前的景象几乎令寰宇作呕。 满院的尸体,满地的血色,有些尸体开始腐烂,散发出阵阵恶臭。 “我师父还在这儿。”寰宇一下子急了,别看青冥这老头平日里邪气洒脱的狠,可实际上心里古板的要死,若他自离开陆府后就来了这儿,必定不会出现现在的状况,而唯一的可能就是青冥也出事了。 尹霁握紧寰宇的手,小声道:“那些人也许还未走。”可、寰宇哪还管的了这么多,直接往大厅里冲了进去。 “小心。”尹霁左手环起寰宇,避开一道银光,放下寰宇,尹霁的桃花眼一冷,白衣只微动,就有黑衣人从屋顶摔落下来…… 此时的寰宇也平复了心情与尹霁背靠着背,凝眉看着已经将他们重重包围的黑衣人。寰宇凤眼危险的挑起,红唇轻勾,“二十四卫。” “今日、你们都要死。”冷漠的声音,二十四卫不再多言,直接摆起了阵法,且、这阵法古怪的很,一时间寰宇与尹霁只有防守的份,好在二人的轻功都属上层,才在阵法中显的不狼狈,可、一旦内力耗尽等待他们的结果就只有一个:死。 “哈,老夫到要看看江湖上人人敬畏的殊白依到底有多大的能耐。”浑厚的声音让寰宇不由一怔,避开一掌,余光中见到了一脸笑意的半百老头,一头的银丝在风中飞扬,身上的衣袍也张显着他的嚣张气势。 鬼谋么? “啪啪。”鬼谋击掌,又是一批黑衣人架着两人出来。 寰宇瞪大了双眼,“师父、老太婆。”看来、那老太婆真的来找自己的师父了,只是怎么那两人这么惨啊,身上满是血迹,似被人点了穴道,动弹不得,但眼中满是不屈。 “陆寰宇认真点。”尹霁为寰宇彻掉了袭向她的一掌,桃花眼中的神色变了几变,忽然开口道:“进他们的乾位,打乱他们的阵法。” 说罢、尹霁纵进坤位。寰宇自然明白,找准时机,入主乾位,于是二十四人的阵法由于寰宇尹霁的加入而变成了二十六人围绕成的圈,阵法一下子就被打乱了。 阵法一乱自然就好应付的多,尹霁的速度渐快,衣袖一挥,银针四散,根根刺中目标,二十四人全部毙命,头上的百汇穴有血汩汩的流出…… 寰宇乍舌,“尹霁,我以后再也不和你打架了。”笑话、万一把这狐狸惹急了,一把银针甩向自己,自己不就成刺猬了么。 寰宇、从不知尹霁的功夫如此了得,现在想来尹霁是江湖中人人敬畏的白衣公子确实不假了。 “哦?”尹霁挑眉,一双桃花眼中满是戏谑,“我可从不知道陆小姐何时这么乖了。”原来、这两个家伙现在还有心在聊天,其实、当寰宇看到青冥只是受了伤并无大碍之后,整个心就放下了,至于、鬼谋么、自、不足为道。 鬼谋看着尹霁,眼里有着深深的戏弄,“当年的小娃娃可是成长起来了,哟、还有了个如花似玉的姑娘。”鬼谋把目光转向寰宇,沉声问道:“你是邪神的徒儿?” 寰宇凤眼带笑,食指挑过额前的刘海,“是啊、所以识相的把那老头乖乖的送回来,姑奶奶可以不和你计较。”寰宇嚣张的态度堪比鬼谋。 鬼谋阴冷的笑道:“女娃娃,我看你长的这般貌美,为何嘴却这么毒,老夫就替你师父先教导教导你。”说罢飞身下来,一掌直击寰宇,寰宇勾唇,左手成圈毫不避锋芒的向鬼谋冲去。 “小心。”尹霁从半空中横抱起寰宇,恼怒道:“疯女人,逞什么强,你知不知道以你的功力还不到不及他的七分,你就敢硬拼?”尹霁现在是真服了寰宇了,这女人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啊。 寰宇搂着尹霁的脖子,看着被鬼谋一掌拍的灰飞烟灭的大石块,心里一阵发毛,这要换成是自己,自己也该灰飞烟灭了吧,寰宇嘀咕道:我也没想到鬼谋这么厉害嘛。 尹霁叹气:什么叫没想到,鬼谋在江湖的中的传闻还不够可怕么。 “尹霁,让我看看你真正的实力吧。”鬼谋看着一袭白衣的尹霁,目光深远,还记得自己来到中原时,见到尹霁出剑时的速度,就大为惊叹,不知十年后的尹霁会是强到何种地步,他在阴山度过了十年,修炼了十年,等的就是一个对手。 尹霁缓缓睁开眼,手中似有黑影闪过,可明明尹霁手里只有剑柄并无剑身啊,“那尹某便奉陪了。”神情不惊,嘴角仍有着温润的笑意,衣决翩飞,却似白衣谪仙。 “龙影剑。”鬼谋眯着眼看着尹霁手中的剑柄,却是一把好剑啊,险险的避开尹霁的攻势,一道黑影在古树上划过,随后黑影消失,无声无息,随后只在一息间,古树被自上而下劈开,而这道黑影出自尹霁手中的龙影剑。 “你确实没有让老夫失望。”鬼谋看着尹霁依旧笑如春风的脸,赞叹道。 尹霁的发丝在风中飞扬,衣袖随风摆动,勾起好看的唇角柔声道:“我会让你瞑目的。”声音很温柔但是却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明明很平淡的语气可偏就有了嚣张的意味。 寰宇没有见过这样的尹霁,他有睥睨天下的气势,谈笑间的轻抬手就会让所有人都乱了分寸,现在他仍是笑着,可看着他的笑,你的心里就会有怯意,你不能从他的脸上、眼里看出任何一丝倪端,而、你在他面前就如蝼蚁一般,他只需轻轻一捏,你就粉身碎骨,这样的尹霁让人琢磨不透。 原来、这才是晏子殊所惧怕的尹霁吧,他、真的很危险。 ------------ 悔不当初 寰宇看了眼被架在高空的青冥与寒暄,纵身跳上屋檐,“放了他们。”青龙软剑一出,必定见血。 一袭青衫、青锋直刺黑衣人,一剑换血,收回剑、青锋一如出鞘时的干净,黑衣人渐渐退后,看着眼前这个双眼迸发出冷漠的女子,心里开始有了寒意,她的剑、很快,她的眼、寒冷,她眉宇间透着干净,鲜血根本不能玷污她、弄脏她。 寰宇扬眉,手中的剑舞出绚烂的剑花,晃花了黑衣人的眼,“放人。”声音透着寒气,剑一点一点的向黑衣人逼去。 “你不要、过来。”两个黑衣人持剑架着青冥与寒暄,不断的退后,眼里有着深深的恐惧,屋上的瓦片“漱漱”往下落,而青冥与寒暄仍是一动不动,仿佛没有任何神识,只是眼里还有着不甘。 “看暗器。”寰宇赫然起身,黑衣人手一抖,急急的想要避开,可惜当`.``他再次回头时,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发生,这才知道上了寰宇的当,再看身旁之人时,青冥与寒暄早就被寰宇带到了自己的身边。 寰宇挑过额前的刘海,冲那黑衣人灿烂一笑,随后,青锋一闪,剑入鞘,血落。 这次、杀人,寰宇没有任何犹豫,不是她心狠,而是、他们该死,南冥山庄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就这么死了,甚至,她还看到了被妇人护在身下的孩子,可、那孩子还是难逃厄运。 “师父。”寰宇晃着青冥,青冥没有任何反应,再晃晃寒暄,依旧是没有任何反应,寰宇挠头,几乎将二人身上的穴道都试了个便,可那二人仍是一动不动。 一旁与尹霁打斗的鬼谋眼神中闪过一丝得意,只要、这两个家伙解决了,那么毁灭江湖将不足为道,轻而易举。 寰宇将青冥带下屋檐,转过身时,准备再上去将寒暄带下时,忽然听到一声哨响,带着令人起鸡皮疙瘩的金属摩擦声,然后就听尹霁朝自己焦急的吼道:“月儿、小心背后。”青冥的眼睛忽然充血,一把带着森然寒气的短匕向寰宇的背后刺去。 只是一瞬间,尹霁就扑向了寰宇,将寰宇锁在胸前,然后就听尹霁一声闷哼,接着是温润的液体划入了她的衣领。 “嘭。”鬼谋的一掌也顺势打在了尹霁的后背,寰宇惊呼一身,转身就见青冥赤红双眼,手里的剑深深的刺入了尹霁的背后,然后鬼谋的一掌也顺势而至。原来、尹霁为她挨了青冥的一剑。 寰宇扶着尹霁慢慢退后,一时就红了眼眶:“尹霁、你怎么样?”紧抿的唇,泪、滴落下来,湿了有些干裂的唇。 尹霁朝寰宇温柔的笑,桃花眼里依旧是宠溺,他费力的抬起虚弱的五指,轻轻擦拭这寰宇的脸,“莫哭。” 寰宇握着尹霁的手,胡乱抹着脸上的泪,“你先休息一会儿。”放下尹霁,陆寰宇冷冷的看着鬼谋,绯色的唇轻启,“我、要、你、命。”腰间的青龙软剑出鞘,原本右手的剑换到了左手。 “左手剑?”鬼谋一下子就对寰宇起了兴趣,没想到这个女娃娃的功夫也如此了得,一身的轻功不在自己之下,只转眼间那屋檐上的几个废物就死在她的剑下,而这左手剑法是江湖中早就失传的功夫,以诡异、灵动为主,招招制敌,诡异多端,由于左手用剑的方法与右剑用剑的方法截然不同,所以更令人防不胜防,所以练左手剑也比用右手难的多。 鬼谋不屑一笑,“左手剑就能想要我的命么,用不经常用的手来使剑,亏你真想的出来。果然是傻了。” “那有没有人告诉你,我是左撇子呢?”寰宇挑眉,凤眼中的精光不容任何人小觑。 剑的速度很缓慢,鬼谋阴冷的笑了,可这个笑意开始凝固,一点一点的垮掉,胸口的刺痛,以及在地面绽放开的血色梅花…… 鬼谋不可置信的看了眼寰宇,怎么会,那剑的速度这般慢怎么可能会避不开。 “你刚才看到的只不过是残影罢了。”寰宇冷哼一声,走到了尹霁的身边,慢慢的扶起尹霁。 寰宇的速度确实很快,但、鬼谋有岂是寰宇能一剑毙命的呢,之前尹霁和鬼谋的打斗过程中已经消耗了很大的体力,而最后袭向尹霁的那一掌又用了十成的力道,所以自然速度就减缓了许多,而、寰宇的剑速有比往常快了几倍,所以才能做到将青龙软剑直刺他的心脏。 寰宇将尹霁的头勾在自己的臂弯中,小声道:“你不要说话,我为你疗伤。”话还为说完,尹霁就瞪大了双眼,鬼谋又从地上爬了起来,缓慢的向寰宇靠近…… “哼。”尹霁一把推开寰宇,双掌齐出,“轰。”强大的内力波动,将寰宇震到了一边,嘴角有了丝血迹,显然受了些轻微的内伤,寰宇顾不得自己,向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尹霁踉踉跄跄的跑去,连带着泪又不自主的流了下来。 鬼谋已死,为青冥与寒暄下的血蛊,自然就解开了,在屋檐上的寒暄眼里也恢复了清明,看着满地的尸骸惊讶的说不出话。 然后、再映入眼帘的就是寰宇抱着尹霁嚎啕大哭,尹霁的白衣染上了污点,嘴角的血渍一点一点在白衣上扩散,寰宇用袖子为尹霁擦拭唇边的血渍,可是怎么也擦不干净,眼睛越来越模糊…… 又听寰宇低声念叨:你看、你现在多脏,你不是最爱干净么,你起来啊…… 风,静静吹过,鼻尖又萦绕着尹霁满身的药香,寰宇摸摸尹霁的脸,指尖覆上他紧闭的眼,呢喃道:你睁开眼和我说说话,好不好,尹霁、你说过要保护我一辈子的,你说、宠我一辈子,要与我找块地方隐居,还要种许多桃花的,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 没有人回应寰宇,尹霁紧闭的双眼,脸色早就苍白的可怕,原本搭在寰宇手臂上的手也无力的垂下,再无声息……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陪我来南冥山庄的,若不是我的任性,你怎么会这样,尹霁、你起来啊。”寰宇狠狠的朝着自己的脸扇了一耳光,脸上的火辣,嘴唇被齿贝咬破,血滴落在尹霁的脸上,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就不该和尹霁在一起,自己远远的看着他和赫连映雪幸福就好,何必要如此执着,害了尹霁,也伤了自己。 原本,远远的看着尹霁,心会痛,那是因为心还是自己的,可是现在抱着尹霁,近近的瞧着尹霁安静的模样,心不痛,因为、心早就没了…… ------------ 爆体而亡 鼻尖的血腥味越来越重,药香一点一点的消散,抱着尹霁从天明坐到天黑,寒暄看着寰宇一动不动的样子,劝慰道:“寰宇、听话、放开他吧。”她曾为尹霁把了脉搏,已经停止跳动。 想从寰宇手里夺过尹霁,寰宇死死的抱着尹霁,任是谁也不让碰,现在她什么都听不见只想好好的守着尹霁。脸上的泪痕干了,是一双赤红的眼,看着寒喧一字一句道:“他没有死,你们都走。” 寒暄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被青冥拉走了,小声道:“月儿是个坚强的孩子,让她静一会,想明白了就好。”寒暄不放心的看了眼寰宇随着青冥进入了山庄。 寰宇默默为尹霁擦拭脸上的血渍,“尹霁他们都说你死了呢,是不是和当初我死时一样呢,所有人都认为我死了,可是我还活着不是么,所以你也活着对不对,你也在等我救你是不是?” 寰宇咬牙将尹霁扶正,“尹霁,我把我的内力都给你,你醒了,我们就一起回去,你若不醒,等到我内力枯竭,我们依旧还能在一起。” 寰宇闭目盘腿,将内力源源不断的输进尹霁的体内,可是、奇怪的是每次输进去的内力都会被反弹回来,而且寰宇感觉反弹回来的内力更加精纯。 其实、尹霁体内不?无?错?m.是内力枯竭也不是五脏俱损,而是内力太过充沛。以至于丹田存不下这么多的内力,可、现在尹霁毫无知觉,无法运行内力,各个穴道也被内力封住无法运行,便给人造成了假死的现象,现在若没有人帮他及时运行丹田处静止不动的内力,那等待他的就是爆体而亡。 也不知是天意,还是寰宇的执着,明知尹霁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可寰宇还是傻兮兮的往尹霁体内送着内力,使得内力循环,帮尹霁将淤积在丹田的内力分散到了四肢百骸,寰宇又正好将内力输进了尹霁的丹田,辅助了尹霁丹田的运行。 而尹霁与寰宇修炼的都是逍遥心法,一个纯阳一个至阴,阴阳间的互补,使得二人的内力都在不断变的精纯,而寰宇却不明白这个道理,只知道尹霁对自己的内力有了回应,他还没有死,这傻丫头啊就一个劲的往尹霁体内输内力…… 渐渐的开始入定,天明时分,寰宇的手指微动,接着又快速的坐起,摸着尹霁的脉搏,依旧是不跳动的,可是脸上的温度却没有变凉,甚至还比常人要热上几分。 “我就不信,救不醒你。”寰宇咬牙再次盘腿而坐又准备往尹霁体内输内力。 可还未开始就听一温润儒雅的声音道:“女娃子若想你与这小子都爆体而亡的话就继续输内力吧。” 寰宇一惊,抬眼望去一袭灰衣的中年文士正站在一旁好奇的打量着自己。 这中年文士有着读书人的文雅,但那双清明的眼睛却流露出沉稳,声音平和让人听着很安心。 当他赶到这里的时候就发现了寰宇正在为尹霁疗伤,二人周身不时传出的内力波动让他大为惊奇,便悄悄的在一旁为他们护法,直到天明寰宇又准备输入内力给尹霁的时候他才制止了。 笑话、尹霁这小子体内到底有多少内力就连他这个当师父的都不知道,而观寰宇面色微红,周身散绕的真气就知道这丫头内力已经到了充盈的地步,若是再强行运功,再将尹霁体内的强劲内力引出来,自身无法吸收不了,一定会走火入魔,爆体而亡,而尹霁现在又没有知觉只是依靠着寰宇,一旦寰宇倒下了,尹霁流散在外的内力无法运行收回,结果也会和寰宇一样。 寰宇皱眉,“你能救他?” “我是他师父自然会救他,不过主要还是要靠你。”赤殊打量着寰宇眼里的神色愈发的古怪,还有些兴奋。 寰宇的眉头立马舒展,正准备开口询问,就被寒暄打断,“师兄?” 赤殊顺着声音望去眼里有了波动,随后宽慰道:“出来就好、就好啊,三师弟可好?” 寒暄咽了咽干涩的喉咙道:“三哥受了内伤,昨晚疗了一夜的伤,现在昏沉的睡去了。” 经寒暄一说,寰宇才想到了青冥似乎昨日也受了不轻的伤,才焦急的询问,得到寒暄的回答后才放下了心。 赤殊看了眼寰宇怀中的尹霁朝寒暄道:“师妹你为我准备木桶,再替我找寻这十味药。”赤殊将药方给了寒暄,寒暄眼里闪过一丝异色,离开时有意无意的看了眼寰宇,让寰宇觉得有了些寒意。 赤殊指着寰宇又道:“你背着尹霁和我来。”寰宇听话的将尹霁背到了一间卧房,而寒暄此刻也将药配好放进了冒着白雾的木桶中,顿时屋里弥漫了一股药味,寒暄又静静退了出去,临走时冲寰宇神秘一笑,还红了脸。 寰宇还没反应过来寒暄的笑到底代表了什么意思就被赤殊叫了过去,“女娃,你把我徒儿衣服先脱了。” 寰宇脸一红,“我还是出去看看师父吧,这有您呢。”寰宇终于明白寒暄的笑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罗嗦什么,让你脱就脱,哪像个江湖儿女。”赤殊有些生气。 寰宇咬牙:老娘本来就不是江湖人,她是商人啊。 看着在一旁摆弄银针的赤殊,寰宇犹豫着还是将尹霁的衣服脱了,看着尹霁光溜溜的身子,寰宇的脸彻底红了,一旁的赤殊忍住笑意,一脸严肃道:“他背后有伤,你将他翻过来,对了你身上带了透骨生香吧,为他抹上。” 寰宇听话的为尹霁翻身,手触及到尹霁的肌肤,脸又似火烧,这死狐狸的皮还真是嫩,又白,比女人的皮肤都好。 为尹霁在伤口上上了药,半个时辰后伤口愈合,赤殊开使为尹霁施针,寰宇坐在一旁安静的等待。 赤殊为尹霁施针完毕后,又吩咐寰宇将尹霁抱到木桶里去。 这次寰宇红着脸说什么也不干,“你自己干吗不抱,他是你徒弟,现在光着身子,我、我一个女人……”话还未说完,赤殊就甩门离去了,还放出话来,“你要让他死就别抱,诶、记得将他放进去之后,为他按摩百汇穴一刻钟,之后出来找我。” 接着、就是“咣当”的关门声,寰宇再次咬牙,将尹霁抱进了木桶,看着尹霁苍白的脸色,心又痛了,轻轻的按摩着尹霁的百汇穴,低语:尹霁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的。 一刻钟后,寰宇起身,唇在尹霁的额头轻点:我马上回来。木桶中安静的尹霁脸上似有笑意,但、当你再定眼看去,他分明什么也没有动啊,依旧没有脉搏、没有呼吸…… ------------ 双修疗伤 “双修?!”寰宇的一声喊足以震慑所有人的心神,她手一把拍在桌面上,“死老头、你救人就救人吧,干嘛非得搭上我,这也就算了,双修?!干嘛不找其他女人?”寰宇可是被赤殊吓的不轻,有没有弄错,尹霁现在那副活死人的样子,他能双修么? 赤殊被寰宇这么一吼,他也火了,“你以为我不想给我徒而找个温柔点、像个女人的媳妇么,你也就长的像个女人,你看看你其他哪点像个女人?” 赤殊看着一脚踹在椅子上的寰宇,叹了口气:“想我那温润如玉的宝贝徒儿啊,都毁在你这女人手里了。” 寰宇瞪眼,“那你就找其他女人啊。”寰宇气鼓鼓的坐下,指间在桌上跳跃。 赤殊回瞪,“你是姓陆不?” “嗯。”寰宇懒散的应了声,这跟姓陆有什么关系。 “那可不就—无—错—是我徒儿的媳妇,从小就定下的亲,想赖了不成?”赤殊看着寰宇的嘴角抽了抽,然后就听寰宇不咸不淡的说:“现在不是了,他退婚了。” “混蛋啊。”赤殊一巴掌拍在了桌上,这死小子啊,让他去找几个女人他不找,那也就算了,你乖乖娶媳妇吧,他怎么还退婚了呢。 “反正老子不管、谁让你当初将自己的内力与他的内力混为一体了,现在我那徒弟体内只认你的内力,你说怎么办吧。”赤殊一脸的蛮横,哪还有半点文人的样子。 寰宇一时间哑口无言,许久才郁闷的开口,“除了双修没其他办法了么?” 赤殊没好气的冷哼一声,“要有其他方法我还要你作什么,我徒弟现在早就活蹦乱跳了,你可别忘了你的命可是我徒弟救下的。” 赤殊的这句话刺中了寰宇心里的一根弦,是啊、死狐狸是为了自己才这样的,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去拒绝呢。 寒暄拉了拉寰宇的衣袖小声道:“丫头、双修只是两人不穿衣物运行内力各自互补罢了,又不是让你作那种床邸之事你急什么?” “老太婆。”寰宇咬牙切齿,皮笑肉不笑道:“你知道就好、可以不用说出来么?” 赤殊直接甩了一本书给寰宇,叮嘱道:“这是双修的运行方法,学会就去吧。” 混蛋。寰宇眯眼,小声嘀咕,眼神可怜兮兮的看着青冥:师父、还是你疼我,什么意见都不发表,也不逼我做。 谁知青冥误会了寰宇的眼神,把寰宇的眼神当成了忧怨,语重心常的劝慰道:“月儿啊,人尹霁毕竟救了你不是,还有师父还刺了他一刀,你一并替为师还了吧。” 你妹。没一个好东西。寰宇叹息。 “丫头、你放心,他醒来我一定让他负责。”赤殊拍着胸脯向寰宇保证,寰宇撇嘴,那死狐狸要是敢不负责,自己非打死他。 翻开书的第一页寰宇的脸就红透了,上面的人怎么都没穿衣服啊,寒暄在一旁看着寰宇的模样“噗哧”笑了。 一个时辰之后,寰宇单枪匹马去喂狐狸去了。 而那三个留在屋里的老家伙立马凑到了一快,寒喧推了推赤殊问道:“师兄你的药有用么?” 赤殊眼一眯,颇有不满,“要不让你三哥试试?” 这回好了,青冥看着寒暄面若桃花的样子自己的老脸也红了,忙差开话题,“诶、我说、要那丫头知道了真相可别把我供出来,那丫头的脾气你们是不知道……” 赤殊看着青冥怕徒弟的样子撇嘴,内心喜滋滋的想着徒儿醒来后的功力大涨:没错、其实、哪需要双修啊,以尹霁现在这个情况在药桶里泡几个时辰就醒了,而鬼谋的一掌并没有伤到尹霁,反而将尹霁全身的筋脉都打通了。 而设计寰宇是因为尹霁的阳气太纯,已经无法再增进功力了,可他偏偏又不近女色,而寰宇呢,正好自己又撞到了枪口上,一身至阴的内力不正好与尹霁形成完美的互补么。 所以、丫头对不起了,我还在那药桶里加了几味药,等我徒儿一醒药效发作,那好事就成了,不仅功力增长而且还会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哈哈、徒儿、你就谢谢为师吧,再说、那女娃确实不错,一张脸绝色倾城,还有那身材前突后俏的,肯定能生个大胖小子…… 想到这赤殊乐的嘴都阖不拢了,看的一旁的寒暄与青冥心惊肉跳,心中不停为寰宇默哀。 再说寰宇红着一张脸,慢慢为尹霁擦干了身子放在了床上。 双手有些抖,心也有些慌,衣物一件一件的褪去,露出让人心动的白玉肌肤,咬牙装作特豪迈的样子安慰着自己:怕什么,反正以前都让死狐狸看光了,多一次不多…… 嗯。寰宇咬牙,上了床,下了帘。闭目与尹霁双掌对立运行起了书上写的运气方法。 一个时辰后,二人的周身有白雾缭绕,还有一点一点的香味溢入鼻间,寰宇的神智也渐有不清,狭长的凤眼微眯,身上的燥热一齐涌向头顶,有汗液浸湿了眼,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然后混浑浑噩噩中似乎看到了一双带笑的桃花眼,那桃花眼里氤氲一片,很是好看,跟着寰宇就笑了,凤眼慵懒的半眯,诱人的声音,“好热。”一片酥软。 迷迷糊糊似忽听到有人唤她:月儿。 寰宇的笑容更甜了,含糊的应了声,身子不断的朝着那人靠近,不安的扭动,她的身上因为燥热似蒙上了一层淡粉色,散发着诱人的光泽,还带着女子的体香。 “月儿。”尹霁看着寰宇勾着自己的脖子,身体也是燥热难耐,神智也随着一点一点变的浓郁的香味而一分一分的消磨。 听到那人的轻唤,寰宇又往他怀中缩了缩,那人的声音真好听、他的身子好凉快。现在寰宇只想抱紧他压**内的灼热。 温润的气息在彼此的鼻尖游走,挥之不去,湿润的吻轻柔的落下,身体的交缠,初时的痛、到最后换成挠人的**,慵懒的像猫,随意的几个摆动都能激起最原始的欲望,酥软魅惑的声音、一次又一次的索取,灯影摇曳,碎了一地的温柔。 ------------ 吃干抹尽 翌日清晨,屋外的阳光透过床帘洒在了好梦正酣的二人身上。 寰宇微微睁开双眼,明媚的阳光刺痛双眼,头昏胀的难受,嗓子口似乎有东西堵着。 支起身子,腰与双腿间的酸痛难忍又让她重新倒在床上,看着身旁躺着的尹霁,昨天的记忆一点一点的浮现心头。 从昨日下午开始疗伤起,她就觉得迷迷糊糊的,她似乎有听到尹霁低声诱人的唤她“月儿”然后就是绵密的吻,该死的狐狸他到底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她还记得当时很热,自己不断的往尹霁身上靠,而尹霁也不断的在自己身上探索着,有些痛,自己发出的几声低微的抗议声都悉数化在尹霁诱人的嗓音中,半推半就中让他占了先机,一遍有一遍的没有止尽的索取。 自己在混沌中睡了去,到了后半夜,不知那人为何又像发了疯似的猛亲,突然而至的热情让寰宇不知所措,本就疲惫的身子经不起他的索要,只能低低的、断断续续的哀求他轻点…… 想到昨夜自己的**声,寰宇的脸又似火烧,怪不得起来时嗓子全哑了,再看着眼前从昨日下午,一直折磨自己到日上三竿的罪魁祸首,寰宇就气不打一出去,掐着尹霁,哑着嗓子道:“死狐狸你给我起来。” ~无~错~小~说~m.~quledu~com 而后半夜一直忙着耕耘的尹霁到了四更天才停下了动作抱着寰宇满意的睡去,此时他已经是很累了,拍开寰宇的手,手臂一勾将自然的将寰宇圈进了怀抱,手还不老实的在寰宇柔嫩细腻的后背摩挲着。 “你给老娘下去。”寰宇不顾双腿间的酸痛,一脚将尹霁踹下了床,尹霁微微睁开眼,就看到了一只白嫩的脚丫,然后就发现自己悲哀的躺在了冰凉的地面,身上春光一片,再抬头,看到寰宇散发着寒气的凤眼,忽然、他有了种“死定了”的感觉。 “你什么时候醒的。”寰宇发现尹霁肆无忌惮的打量自己身体时,恼怒的用被子将暴露在外的肌肤裹了又裹,该死的狐狸,自己怎么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吃干抹尽了呢。 尹霁翻身上床,将寰宇又压在了身下,似戏弄道:“你那样坐着不疼么?”那无辜的桃花眼眨啊眨的。 可、一会儿尹霁就手忙脚乱了,因为这女人红了眼,几乎泪就要出来了,然后就听她沙哑的嗓音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万一你一辈子都不醒了怎么办……” 从尹霁躺在寰宇怀里的没有呼吸的那一刻,寰宇的心就死了,直到后来为他输气,才又放心下来,知道尹霁还没有死,到后来赤殊说如果不进行双修,或是在双修的过程中出了岔子尹霁有可能一辈子就只能做个活死人,当双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寰宇感到了燥热,以为是出了什么问题,又是担心的不得了,可谁想到尹霁早就醒了,不告诉她就算了,昨晚还一次又一次的……他就是个混蛋。 说着、说着,寰宇的声音就含糊不清了,可尹霁却还是听明白了,心疼的将寰宇搂在怀里,不断的说着“对不起”、不断的吻着寰宇的泪珠子。 寰宇推开尹霁,“你说你什么时候醒的。”声音别有一股子的魅惑,有着猫叫般的慵懒,尹霁又回想起寰宇昨夜的叫声,心里泛起了涟漪,身体不幸的又起了反映。 但看到寰宇黑着一张脸的时候,尹霁就知道不能再对这丫头做出什么事来了,诚实而无辜道:“昨日、你抱我入木桶时就醒了。” “那你为什么不说?”寰宇真的是要被尹霁气死了,“还有昨天,你早就预谋好了吧?” 尹霁沉吟,用无辜的桃花眼解释道:“昨日不知为何闻到了特殊的味道,就浑身燥热,然后你身上又凉快,我就……”尹霁乖巧的低下头,好像很是后悔的样子,然、寰宇也想到了昨日自己的感觉是与尹霁一样的也就当真相信了尹霁的话,把所有的责任都怪罪在了赤殊的身上。 看到寰宇不再说话,只还有些生气的小脸,尹霁低垂的桃花眼里有精光闪过,还带着得意,可惜啊寰宇没看见,显然又被尹霁这只狐狸忽悠了。 昨夜是有香味扰乱了他的心神,但对自己的影响真的不大,但看着怀里柔媚的人啊,他就真的情不自禁了,那时春光旖旎,如果自己还是无动于衷的话,岂不是太不解风情了,于是、就只能对不起这个自己送上门来的可口女人喽。 想着想着尹霁的手又不自觉的摸上了寰宇的腰,却被寰宇一把拍开,“滚滚滚。”好吧、他还是先走为妙,这个女人暴躁了。 尹霁起身,穿戴好衣物,精神抖擞的出门去了,而、寰宇呢,还在床上哼哼呢,该死的狐狸不会轻点啊。 “起来,将粥喝了再睡。”尹霁将寰宇叫醒,看着寰宇睡眼惺忪的样子又忍不住亲了上去,直到这女人清醒为止,喂她喝粥,看她喝的高兴的模样,尹霁忽然又开始“调戏”起了寰宇,在寰宇耳边道:“那还痛么?” “噗。”寰宇面对着尹霁,直接将嘴里的粥喷在了尹霁的衣服上,尹霁悲哀的发现: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可、寰宇一吐舌头,却又安心的闷头大睡了,一直睡到晚上,尹霁还想爬向她的床时,身体已经恢复大半的寰宇,毫不留情的将尹霁踹下了床,看着尹霁摔倒在床下的倒霉模样,寰宇躲在被子里偷偷的笑了。 当又一个天明时,寰宇的身体是完全恢复了,而且还惊奇的发现功力又大涨了,尹霁从背后抱住寰宇,在她耳边轻道:“娘子、多多活动可是对身体有好处哦。” “呸。”寰宇翻了个白眼,这个尹霁真是个无赖,就从那一晚开始就自觉的抱着她入睡了,只是、没再做什么特殊的事,否则、寰宇应该现在还躺在床上。 穿戴整齐的寰宇,看着尹霁勾起了唇角,看的尹霁一阵心寒,“你师父、赤殊、是吧、他完蛋了。 尹霁默默的点了点头,目送着寰宇离开房间,然后、心中为赤殊默哀:师父、您老人家保重。 ------------ 有你真好 香气四溢,赤殊使劲的吸了吸鼻头,推了推身旁的尹霁,又往屋内看了看,“诶、乖徒儿,那丫头一大早在厨房里捣鼓什么呢,还有这味道……”赤殊又使劲的吸了吸,一脸陶醉的样子,“还真是香。” 尹霁也好奇的不得了,直勾勾的看着厨房的方向,“岳母说,月儿做菜很美味。”尹霁毫不避讳的说出了与寰宇的关系。 不一会,寰宇就端着菜出来了,此时的香气也越加的浓烈了,“师伯您尝尝这青菜蘑菇,还有着醉鸡,嗯、还有着八宝汤……”寰宇一样一样的介绍。 赤殊笑的嘴都合不拢了,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还惋惜道:“你师父和师娘啊一大早就走了,没了口福哦。”青冥与寒暄知道尹霁醒来之后,就离开了,开玩笑、万一,寰宇醒来冲着他们闹脾气怎么办,所以、他们决定把这烂摊子给赤殊解决,他们二人带着鬼谋的首级去神月门,召开武林会议了。 “是是是,师伯说的极是。”寰宇一脸恭敬的笑意,可尹霁分明从寰宇眼里看到了邪气,满满的邪气。 赤殊拿起了筷子,尝了一口青菜,随即就一脸享受的样子,尹霁也忍不住了,急急的拿起筷子就准备品尝,可菜还未尝到,手就被寰宇拍开了,然后寰宇笑着拉起尹霁,“师伯,我和尹霁还有要事要做,这顿饭呢,就当是践行的,我们这就离开。” 于是、不再等赤殊再说些什么,寰宇就牵马与尹霁离开了,出了南冥山庄,寰宇立刻就大笑了起来,差点马毁人亡,尹霁牵着寰宇的马笑道:“说吧、给那老头的菜里下了什么药。”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罢了。”寰宇勾唇浅笑。 尹霁了然的笑了,怪不得这丫头不让自己吃,原是怕自己再次吃了她啊。 尹霁与寰宇到了一处小城镇,二人兴致勃勃的绕着城镇转了一大圈,到了黄昏时在找了处客栈准备投宿。 当小二问道寰宇要几间房时,寰宇毫不犹豫的说“两间。”而尹霁呢,仔细的打量了眼寰宇,冲着小二神秘的笑,云淡风轻道:“一间。” 寰宇一把揪着尹霁的耳朵,“色狐狸、你别想什么小心思。” 而、店小二也是个聪明人,有些精明道:“不好意思二位,只有一间客房了。”顿时寰宇的脸垮了,背着包裹气呼呼的上楼了。 尹霁带笑,偷偷将一锭银子递给了小二,原来、这两个家伙早就串通好了,可怜的寰宇啊,又再次被尹霁给拿下了。 晚饭期间,寰宇忽然兴冲冲的拉着尹霁的手道:“尹霁,今天来的可是巧的很,今晚正好有个花会呢,我要去看。”尹霁宠溺的点着寰宇鼻子,点头同意。 夜晚的城镇比白日里还多了几分热闹,满城的花使得城镇愈发的迷人,忽然有挎着花篮的女童将两朵淡粉色的花递给尹霁与寰宇,奶声奶气道:“哥哥、姐姐这些花送你们,我们镇里在今晚有个习俗,如果恋人互相交换花的花就可以永远的在一起,而、单身男女若在这天看到了心仪的人,将花送给了那人,就可以得到那人的心。” 那女童又仔细的打量着寰宇,“姐姐、你真好看,今晚你一定会收到许多花的,嗯,哥哥也好看,你们今晚要小心喽。”女童笑的神秘古怪,寰宇还未明白女童的意思,女童就又跳着去送花了。 接下了,寰宇与尹霁就真的理解到那女童是什么意思了,满城的姑娘男子在见到寰宇与尹霁后就不断的朝着二人扔花,看着漫天的花向自己飞来、寰宇傻了。 还是尹霁比较灵活,拉着寰宇就跑,有些大胆的姑娘、小伙子就追着二人跑,一路上倒是热闹的不得了,当然鸡飞狗跳也是少不了的。 暗黑的而狭窄的小巷子,尹霁贴着寰宇,彼此注视着,看着、看着二人就低低的笑了,一个是凤眼,透着灵气,一个是桃花眼,带着笑意,鼻尖游走着彼此的气息…… 尹霁将怀中的粉色花朵,戴在寰宇的青丝上,然后有些无赖道:“喂、把你的花给我。” 寰宇努嘴,嘀咕道:“谁要把花给你啊,我这花是送给心仪的男子的,你算什么?”偷偷的忍住笑意,看着尹霁渐渐变黑的脸,心里有些得意。 “娘子、你不乖,身子都是我的了,你还想着别人。”尹霁一点一点的凑近寰宇,温润的气息不时的拂过寰宇的脸庞。 寰宇想推开尹霁,可无奈,巷子太窄了,不用推开尹霁,因为二人根本就是紧贴着的,“不可一世、聪明绝顶的尹公子居然也相信那种话么?”寰宇挑眉、凤眼里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我不管、我就要。”小孩子气般的尹霁,寰宇还是第一次见到。 “呀、我把花弄丢了。”寰宇低声唤到,看着尹霁的桃花眼一黯,本以为尹霁会就此作罢,可没想到尹霁居然拉着寰宇的手,有些倔强道:“我们回去找。” 拉住立马就要离开巷子的尹霁,寰宇的梨涡加深,急急的叫住他,低头红着脸笑了,从袖中拿出那朵花,轻轻的放在尹霁的衣襟上,然后、踮起脚尖在尹霁的眉间蜻蜓点水般的一吻,轻声道:“尹霁、。” 尹霁双臂撑在墙壁上,怀中锁着寰宇,鼻尖互相磨蹭着,最后是唇齿间的纠缠,身体都渐渐的变得灼热…… 尹霁一把抱起寰宇,带笑的桃花眼闪烁着绯色的神采,他道:“娘子、咱们回家。”寰宇的脸彻底红了,环着尹霁的脖子,脸却埋在了尹霁的怀中,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又似慵懒的猫,安静却又挠人。 尹霁没有从大门进入客房,而是施展轻功悄悄的抱着寰宇通过窗户跃进了客房,此时、正是二人浓情蜜意之时,自又是一番旖旎。 看着怀中静静躺着的人,尹霁修长的手指覆上寰宇的眼,低声道:“月儿、如果不回去该有多好。”怀中的人没有回答他,而是发出了类似猫一般酸软魅人的声音,环在尹霁腰间的手臂又紧了紧。 今夜、是难得的好梦,但愿、往后、好梦不散。 ------------ 真放不下 倚着窗,静静的看着窗外的行人,寰宇抿着唇不说话,出来已近大半个月了,爹的腿也不知能行走没,诶,也是时候该回去了吧,看了眼手中晏子殊秘密让人送来的信,寰宇叹了口气,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 “叹什么气?”尹霁递了杯茶与寰宇,安静的坐在了寰宇的身边。 寰宇淡笑,“没什么,你爹派人送信给你了,我想和晏子殊给我的信是同一个内容。”寰宇眯起凤眼,慵懒的摇晃着手中的信纸,最后又在尹霁面前将信纸烧的一干二净,陆寰宇、行事从不会让任何人找到任何破绽。 尹霁微微皱眉,“老头说,让我回去继他的职位。” “那很好啊。”寰宇品了口茶,“你知道瑞景帝为何突然退位么?”当寰宇看到晏子殊给自己的信时,着实下了一跳,瑞景帝怎会无缘无故的退位,最奇怪的是皇城中几乎没有变故,赫连楚轻而易举的成为了帝王,朝堂中的大臣毫无反对的意思,而百姓中也没有多大的异议,一切都似乎太简单了,简单到不寻常。 尹霁用手支着下巴,桃花眼里一片平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赫连楚在南荒的实力不小,京城之中也盘踞着他的势力,再加上他在军营中也有很大的威望,大皇子不成气,三皇子废了,七皇子没有实力,赫连楚众望所归,成为帝王是迟早的事,至于瑞景帝么,他恐怕是厌烦了吧。”尹霁修长的手指在窗栏上跳跃,看似漫不经心。 寰宇看着尹霁的手指出了神,许久才好奇的问道:“做皇帝还会厌烦么?”瑞景帝是个对权利有着绝对欲望的人,是什么让这个不可一世的帝王放弃了这一切呢。 寰宇锁着眉头,不在京城时,发生了太多事,回去怕又有的忙了,正在思怵间,那尹霁却扬着桃花眼反问寰宇一句,“你做帝师会厌烦么?”顿时、寰宇哑口无言,是啊、帝师并非她所愿。 “好啦。”尹霁揉了揉寰宇的发丝,“若不放心、咱们明日回去就是。”这个女人啊,总是不让人放心,有什么心事总自己想着不愿说出。 寰宇看着尹霁温润的脸,忽而问道:“尹霁、你说我们一直不回去,会成什么样子?”她想、若一直这般与尹霁整日的游山玩水那该有多好。 “你不是这样的人,你放的下你的陆家么,你放的下天野么?”尹霁目光灼灼的看着寰宇,若真的有这么一天,他尹霁可以抛下一切和她一起远走高飞,什么都不会考虑,不计后果。 寰宇的凤眼中有东西闪烁,“果然、你是最了解我的。”是啊、自己放不下,不要说是陆家,只要天野有一个与她有关联的人在,她就不会放下,况且、自己既然成了帝师,那么天野的安危就是她的生命,有时寰宇就是有些迂腐,即使是与她没有关联的人,她都会忍不住的去考虑,更不必说天野一旦出现了危机,最终受苦的是百姓,自己便更不能放下了。 尹霁将外衣褪去,舒服的躺在床上,“是啊,若不了解你,如何拿下你呢?”说的轻巧,又再次恢复了不正经的样子。 “滚蛋。”寰宇一枕头砸尹霁身上,推门出去了。 自离开北亭后,寰宇就不让尹霁碰她了,投宿时必须投宿有空房的客栈,反正就是不给尹霁任何有碰她的机会,寰宇这样的行为倒是让尹霁大为不满,多次抗议无效。 第二天一早,寰宇就与尹霁往京城赶去,路上快马加鞭,三日之后回到了京城,令寰宇没想到的是,赫连楚也不知何时得到的消息,竟然率领群臣在城门外迎接了,这便也就罢了,为什么连带着自己是帝师的身份也被公之于众了呢? 看着身前带笑的赫连楚,寰宇想一巴掌拍死他,再看看满地跪着的百姓,寰宇还想拍死晏子殊,这个死老头为何在信上不告诉自己身份以被所有人知晓。 “你故意的。”寰宇眯着眼看着赫连楚寒冷的脸。 赫连楚挑眉,此时的他已然有了帝王的气势,不紧不慢道:“往后的日子还望帝师多加辅佐喽,哦、还有尹相。”赫连楚有意无意的看了眼寰宇身旁的尹霁。 尹霁淡然一笑,“我并没有答应成为圣上您的丞相啊。”温润如玉的尹霁就连挑衅的语气他都可以说的这么自然。 “大胆,见到天子竟不下跪。”早就有人不满尹霁的语气,现下、新主继位,自己必须表明立场,让圣上看到自己的忠心,而提出尹霁的不敬就是让天子看到自己忠心的一个桥梁。 尹霁淡扫了一眼那仍跪于地面的臣子,脸上仍是淡淡的笑意,仿佛那人的话根本就没有入他的耳,尹霁看着赫连楚声音沉稳如水道:“圣上、我尹某只跪我敬佩的人。”所有的人吸气、好大的口气。 日光下、两个男子傲然挺立,一个温润如玉,但眉宇间的气度以及眼中的精光让人不敢小觑,一个冷若冰霜,王气天成,彼此对望着,没谁敢在二人对视的时候开口。 寰宇眯起凤眼,双手环胸,以看好戏的姿态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哈哈哈。”赫连楚最先打破了沉寂,蔚然而笑,“尹相、朕就许你见天子无需下跪,这般、你可愿为相。” 也许这便是赫连楚的过人之处,他虽给人冰寒之感,但自成为帝王之后,便掩去了这种让人难以亲近的感觉,反而变得有些亲民,他会审时多度,知道以什么样的姿态去适应什么样的身份,然、他也是个惜才之人,他知道以尹霁的才能定然在尹子诺之上,所以、在他的皇位还为坐稳之时,他需要尹霁的帮助。 而尹霁的优点在于不动声色,见好就收,在得到这个许多人都不曾得到的特许之后,尹霁并没有任何特别的表示,眼角、唇边依旧是淡淡笑意,温润的声音不急不缓道:“可以。”两个字、足以表明一切,足以让所有人惊叹,如此温润的人怎会有万人都不敢小觑的气势。 ------------ 万人之上 经过赫连楚的这一出,几乎天野所有的百姓都知道陆家出了个帝师,还是个年不足双十的女娃娃,这一消息的公布,顿时成为所有人饭后茶余的闲谈。 没有任何人看轻这个女娃娃,因为所有人都深知,成为帝师到底要付出些什么,若要你拿命去赌你敢么? 既然不敢、那么就请收起所有的质疑,你需要做的就是服从,认可陆寰宇是个女子、认可陆寰宇是个只有十六的孩子,认可、陆寰宇从此是帝师的身份。 自寰宇成为帝师后,几乎天天都需来七杀门来处理事物,那三个老头到偷的清闲,不知滚哪里去逍遥自在了。 而此时的七杀门的所有人都站在的陆寰宇的面前听候着寰宇的差遣,七杀军有着严明的纪律,那便是绝对的服从。 这到让寰宇省了所有的麻烦,原本还准备要来个下马威才能让所有人服从呢,可没想到晏子殊把七杀军练的这么好,不认人,只认七杀令,谁手里有了七杀令谁就是七杀军的王,他妹、那这七杀军也太好骗了吧,若往后、自己将七杀令丢了那可怎么办啊。 其实、七杀军的人服从寰宇的原因不仅仅是寰宇有了七杀令,而是她以一个女子的身份,单枪匹马的闯过了帝师的测验,这些考验是身为男子的他们都不敢想象的。 还记得从前有多少个资质、能力在他们之上的人都没有闯过那些考验,可想而知、这女子的实力到底有多恐怖,恐怖到不敢想象。 寰宇敛起眉宇间的疲惫,端坐身子,看着面前的七杀军几个重要的头领,严肃道:“我要你们做的是随时关注紫陌巷里的一举一动,有什么情况立马回报,不许有任何人私自行动,否则、死。”朱唇轻启,话语虽轻,但语气中的气势任何人不敢忽视。 “是。”整齐的声音,退下时的毫无声息都让寰宇再次感叹七杀军的实力。 抚眉、自己终究还是选择注意紫陌巷了,一旦有变、立刻杀无赦、紫陌巷人一个不留。 “门主,有变。”暗卫的出现让寰宇手中的茶水抖了抖,心中不安的情绪越来越浓烈。 “紫陌巷的人在我们赶到之时,全部毙命,无一活口。”暗卫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而寰宇的心中却是惊起了千层浪,抬头望着窗外、月已高悬,自己已经三天未回过陆府了,也不知爹娘可好,还有尹霁做上了丞相,他可好,不知为何,思绪就飘远了。 这三天彻夜了解了所有紫陌巷的资料,做好了一切的后续准备,计划着再关注几日紫陌的动向,可、没想到、居然有人先下手了,那么是谁呢? 那些老头既然把七杀令交给了自己,那么他们必然不会背着自己出手,而且没了七杀令的他们,七杀军根本就受他们的调遣。 难道、紫陌巷树大招风、结实的仇家太多?!可就算是这样、谁又拥有这么大的实力呢,能在半晚的时间就毫无声息的杀了紫陌巷的所有人,若此事解决不当,明日一定人心惶惶,满城风雨。 当机立断,寰宇起身,“你和我现在就去紫陌巷。”说罢、披了件寒衣就快步向紫陌巷赶去,路上、寒露很重,心里压着的事更重。 浓重的血腥味,寰宇讨厌这种味道。 “门主、小心。”暗卫离着寰宇很远,但远远的就见寰宇身后原本所有人都认为死透的人,竟然翻身起来,一剑直接向寰宇刺去,紫陌巷的人倒是忠心的很,就算自己只剩下了半条命,也不忘在拉个人陪葬,可惜、他注定死不瞑目。 寰宇没有转身,反手一剑,直刺那人的心口,毫无偏差。 “呃。”一声惊呼,双瞳赫然睁大到最后的没了光彩,直挺挺的像后倒去。 转身时,寰宇看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一幕,尹霁安静的站在远处,眸子里没有了以往的温润,一片幽深,很黯淡、却冰冷。 寰宇收回剑,一时间不知该做何种解释,看着尹霁一步一步的走向自己,眼里的温度冷了又冷,寰宇的心就开始下沉。 “为什么?”尹霁轻声问,可寰宇却听出了尹霁声音中的失落。 “你不信我?”寰宇反问,是啊、自己刚才还当着尹霁的面杀了紫陌巷的人呢,自己让尹霁怎么相信,再说、就算没有了今日之事,紫陌巷的所有人都还活着,可就自己手里所掌握的资料,紫陌巷就必须除,不过是谁下的杀手罢了。 “我还能信你么?”尹霁的瞳孔中一片幽暗。 寰宇握紧袖中的手掌,看着尹霁不带一丝笑意的脸,一字一句道:“如果我说、不是我做的呢?”带着些许的期待,最后终于知道这是奢望。 尹霁的桃花眼微动,然后挑眉,清冷的声音带着嘲弄:“你?呵、与我何干?”好绝情的话、寰宇的心一下子就凉了。 默默的看着尹霁离开,寰宇带着最后一丝希望冲着尹霁吼道:“尹霁、不论你信与不信,这事绝对不是我做的。”期待着尹霁会相信,可是寰宇没有想到会看到这样一个暴躁的尹霁。 他红着眼,冲着自己嘶吼,“陆寰宇、你根本就不懂我到底在在意些什么。让我信你、你配么?”尹霁冷笑,字字似锋利的刀,一点一点的将寰宇的心撕裂。 看着尹霁孤傲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寰宇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压低声音吩咐道:“通知所有人、将这里的尸体清理干净,不许留下任何痕迹。”尹霁、我确实不配,但、我会证明给你看,我、陆寰宇从不会欺骗你,我会证明这件事与自己毫无关联,我会亲手找出凶手。 “明日、让预备的人来到紫陌巷,接手巷中的所有生意。”在此之前,寰宇已经想好了所有的预备方案,她、不会在每一件事上乱了分寸,她从不需要别人的相信。 可是、现在她希望,尹霁会回头,会告诉她:我信你。 ------------ 意外怀孕 看着满地的尸体被训练有素的暗卫一具一具的抬走,看着一桶接着一桶水在浇刷着满地的殷红,接着、满地的血渍消失不见,就连原本萦绕在鼻尖的血腥也都不见。 完成这些后、暗卫们又重新归于黑暗。 寰宇混混噩噩的回了陆府,在静谧的院子里站了好一会才进屋,昏昏沉沉的睡去,梦里、看见了尹霁幽暗的桃花眼,一遍一遍的告诉她:你不配。 还未及天明,就从梦中惊醒,环着双腿倚在床前看着红日慢慢的升起,感受着日光投在脸上的温度。 门被慌张的推开,丫鬟不顾形象的拉着寰宇的手,断断续续道:“不好了、不好了,大小姐。二小姐、她……她……晕倒了、请了大夫、大夫说、二小姐怀孕了……”丫鬟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听不见,头低着不敢去看寰宇那张冰冷的脸。 寰宇心里猛地一惊,为何会这样,这些天不在府中、到底发生了些什么,皱着眉头,吩咐道:“这些消息不许外传。”说罢、急急的向唐诗的住处赶去。 唐诗病恹恹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可怕,唐老夫人偷偷的抹泪,南宫彩一言不发,脸色微微有些纠结,寰宇如斯细心自然是看出来了,看了眼娘后,便走近唐诗,抚着唐诗苍白的脸,看着唐诗不安稳的睡颜,心再次冷却。 南宫彩在看到寰宇打量的眼神时,头不自觉的就低了下去。 “娘、有心事?”寰宇试探的问。 南宫彩一愣,咬着下唇摇头。 寰宇淡淡的看着满屋的下人,“说、怎么回事?”一字一句寒意肆意,一屋子的丫鬟全部低了头,默不作声。 寰宇冷笑,忽然击掌,眼神又凌厉了几分,“好的很啊、所有的人都开始糊弄我了么?”寰宇甩袖离去,离开时甩下一句话,“通知所有人到大厅集合,陆夫人一并来。”寰宇没有唤南宫彩为娘,现在她是以家主的身份来处理这件事。 不稍片刻所有人都来到了大厅,寰宇背着身子,没人能看清她此刻脸上的表情,但光看着她的背影所有人心里便寒了、惧了。 “你们都离开陆家吧。”许久寰宇说出了这样的话,一屋子的人全部惊愕,随即屋内的人全部炸开了锅,就连南宫彩也急了,直直问道:“寰宇、你这是做什么?”语气里似乎有些生气,一向稳重的寰宇如何会做出这般胡闹的举动。 寰宇转身,定眼看向南宫彩,冷漠道:“我是家主。”一句话、南宫彩便不再说话,陆家的规矩她明白、家主的命令便是天。寰宇以不是当年那个孩子了,这点她早该知道。 丫鬟中有不服气的人,气鼓鼓的质问道:“家主、请问我们做错了什么,您要让我们离开?”语气中带着不满,随后、满屋的人又沸腾了。 “啪。”瓷杯碎裂,碎裂在那丫鬟的脚边,于是、一屋子的人再次安静,无人敢迎上寰宇的目光。 “想知道为什么?”寰宇反问,手掌往梨木桌上狠狠一拍,瞬间、梨木桌宣告结束,所有人的瞳孔都蓦地收紧,看着支离破碎的梨木桌,重新认识了这位年仅十六的家主以及最年轻的女帝师,谁、都不敢再造次。 寰宇挑眉,凤眼中的寒意逐渐加深,“说、这一月我不在到底发生了什么?” “回家主……”有些丫鬟不禁吓,直接跪倒在地,准备将答案说出。 “小兰。”南宫彩皱眉,颇为不悦、那丫鬟立刻闭了嘴。 寰宇看向南宫彩,唇轻启,“不说、那你们都离开吧。”她知道南宫彩定然知道内情,而这个人、是谁、寰宇心里已经有了底,她、等待的只是一个确切的结果。 “夫人、求求你了,让我们说吧,我一家老小还指着我在陆府赚的银子养活呢。”家丁忽然朝着南宫彩跪下,这一跪,一屋子的丫鬟家丁便都跪了。 不再隐瞒,“是家主离开的第二天,二爷喝醉了酒,闯进了二小姐的屋子,当所有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求家主不要怪罪,小的们是奴才,不敢管主人家的事啊。”那家丁苦着一张脸,事情一发生,大夫人就交代谁都不许与家主说,可谁知道那二小姐会怀孕呢。 寰宇冷笑,随手又砸了手边的所有杯盏,“让那个陆承宗给我滚回来。”这一吼、足以撼动所有的心,半刻的安静,便有人接着站起,出去寻了陆承宗。 寰宇一步一步的走向南宫彩,点头,表情冷到了极点,“娘、陆夫人、这就是你要瞒着我的事么,你还要维护、包庇他多久,娘、唐诗是他的亲侄女啊,你知道么,唐诗以后的路全毁了。”不断起伏的胸口,泛红的脸,攒紧的双手,额上的青筋,快要撕裂的嗓子,寰宇这一系列的表现,所有人都不曾见过,那样冷若冰霜的少年啊,原来生气气来会让你慌了所有神,恨不得避他十里。 “寰宇、你听娘说……”南宫彩从没有想过,寰宇这般气极的样子,在南宫彩的眼里,寰宇一直是乖巧的,聪慧的,对待自己是温润的,可她今日才知道寰宇生气的样子到底有多可怕,这让她怀疑这还是她的女儿么,慌了神也就语无伦次,现在的南宫彩不知道到底该和寰宇怎么解释那日的事。 “什么都不必说了,当年无人给陆承宗应有的惩罚,我来。”寰宇危险的眯起双眼,“这个恶人我来做。”平淡的语气,仿佛不值一提。 言毕、安静的坐在家主位上,闭目等候着陆承宗的归来,呵、可笑啊可笑、爷爷,十四年你保的人就是这样的畜生么,对不起、少天、这一次你的爹我绝不会放过,希望你不会怨我。 下人恭敬的打扫着满屋的狼藉,重新换了桌子,换了杯子,倒上了新茶,最后安静的退下,谁也不敢去触及寰宇的底线。 南宫彩不再言语,寰宇是真的生气了,甚至是对她的失望,自己也许真的做错了。 ------------ 并非无情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不见陆承宗回来、寰宇心中了然,定是有人给他通风报信去了,可惜啊、我陆寰宇决定的事、绝不会有人能改变。 响指一打,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宴非不知在何时出现了,宴非自寰宇成为帝师的那一刻起,便是寰宇的护卫了。 寰宇轻声叹息,“宴非、刚才的一切你都知道了。”不是询问的语气。 宴非面无表情,刚才的一切他全部看在眼里,他看到寰宇生气的面容时愣是没反映过来那是陆寰宇、那个平日里嬉皮笑脸的陆寰宇。 “知道。”宴非淡扫了屋内的人一眼,缓缓道:“需要我带他回来。” 寰宇不语,挥手间宴非又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南宫彩看着宴非消失,看着寰宇问道:“月儿、是真的不准备放过你叔叔了么?”寰宇淡然饮茶,“娘、对你、我很失望,&}.{}至于、陆承宗他配作我叔叔么?”邪气的脸,语气里却带着令所有人都寒冷的气势。 南宫彩看了眼寰宇,叹气退进了里屋,可不想寰宇却像明白她的心思似的、不咸不淡道:“请我爹出来也不会改变这些结果。” 南宫彩一愣,被寰宇看透的心思,人都说做娘的了解孩子,可是、寰宇却似乎更了解自己,而自己到现在为止都不知寰宇的真是想法是什么,最后的犹豫,南宫彩还是决定告诉陆承光。 宴非的效率就是高,才不过半个时辰,寰宇便看到了五花大绑的陆承宗跪在了自己的面前。刚在花楼喝花酒的陆承宗还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被人给擒住了,在看到自己面前的是陆寰宇后心里就越加的感觉不好,骨碌着双眼,不满的口气道:“月儿、还不给我松绑?” “啪。”寰宇毫不犹豫的闪了陆承宗一个巴掌,响彻了整个大厅,血渍从陆承宗的嘴角流出,下人们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多说一句。 “你!” “啪。”还未说完,便又是一个巴掌,下人们看着、嗯、是、大快人心,平日里陆承宗作威作福、对丫鬟们动手动脚,有个人教训自然是再好不过的,只是、家主、您这手下的也太重了吧,牙都掉了好几颗了。 寰宇俯视着倒在地上**的陆承宗,凤眼中的危险愈发的浓重,“陆承宗,十四年前你侥幸又爷爷护着,那么、今日、我告诉你,你逃不了。” “宴非告诉他,奸污女子按天野律例该如何处置?!”寰宇看了眼宴非,重新在家主之位上坐下。宴非冷眼看待陆承宗,他觉得寰宇刚才打的还不够狠,若要让他动手,他就挑断陆承宗的手筋脚筋,慢慢的折磨他,“按律发配边疆,永世不得回天野。” “那么就这么办吧。”寰宇低语,可在场的每个人都听的一清二楚,这才是真正的家主吧,够果断、够绝情、够狠。 “我看谁敢。”陆承光的声音出现在了大厅,阴沉的脸看着陆寰宇,陆寰宇一双妖孽的凤眼迎上陆承光的眼,陆承宗被寰宇打的无法发出声,见自己的大哥来了,立刻呜咽着扑向陆承光。 陆承光沉声喝道:“还不松绑。” “谁敢动、立刻逐出陆家。”寰宇云淡风轻,没有特别的提高声音,但就是没有人敢动。 “都反了不成?”陆承光大声斥责,可就是没有人敢动,“好好好、陆寰宇、我的好女儿啊。”陆承光冷笑。 “爹、我想问你,今日的事若发生在我身上,你如何处置?我再问你,唐诗以后怎么办,姑姑那你如何交代,唐诗在陆府受了多少苦、你知道么,今日不论说什么,陆承宗都逃不了这罪责。”寰宇是个倔脾气,更何况陆承宗已经触动了她的底线,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唐诗、唐诗的大好年华不该毁于他的手中。 陆承光哑口无言,呐呐开口,语气软了下来,“月儿、他是你叔叔啊,诗儿、陆家可以一直养着她。” “哈哈。”寰宇仿佛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她笑了、笑到眼泪都一并流了出来,手一挥,强硬道:“送官府。”淡然开口。“你、你……”陆承光已经气的说不出话了,“陆寰宇、你要看着陆家的人一点一点离开么,你爷爷去了、你婶婶离开了,现在你想让你叔叔也离开么,你想过陆少天么?” 寰宇眯起双眼,“少天、我会解释,好、既然说到爷爷,我就告诉你。”陆寰宇一脚拽在了陆承宗的胸口,“爷爷就是死在他的手里。” 一语出、惊煞了所有人,又听寰宇平稳的声音,阴柔的问道:“为什么、爷爷跳下的那一瞬间不接住他,你可以的不是么?”寰宇的凤眼扫过倒地的陆承宗,陆承宗惧怕的往后爬了爬。 “宴非、还不动手,我说的话不管用么?”寰宇不再理会陆承光,宴非提起陆承宗,几个纵身后消失在了所有的视线中,连带着陆承光的哀嚎声一并消失。 “逆女。”陆承光砸碎了伸手能碰到了东西,“扶我回去。”陆承光吩咐南宫彩,谁知南宫彩没有扶稳,寰宇一伸手接过陆承光的臂膀,却被陆承光推开,听陆承光冷漠道:“不劳家主大驾。” 寰宇看着南宫彩搀扶着陆承光离去,心口似有东西堵着。 她明白、爹正在气头上,自己的今日确实无情,但这是给唐诗最好的交代,她不悔,至于、爹、日后的日子很长,她会慢慢补偿的,毕竟那是爹的亲弟弟。 “你们都下去吧。”寰宇的声音有些疲倦,看着下人们退下,寰宇朝着陆天豪的画像轻道:“爷爷、你也会怪我么?” 当年、您也曾千方百计的护过陆承宗啊,可惜、他不知珍惜。无人回答寰宇的话,画像中的陆天豪只是笑着,眼里有着慈祥。 “您不会怪我的是么,您说、会支持我的所有决定。”寰宇看着画像喃喃自语,可是到底是对谁说的不得而知。 陆寰宇想:自己做的决定绝对不会后悔。况且、不论是十四年前尹霁的娘,还是今日的唐诗,就冲着这么多受到伤害的人,以陆寰宇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子就绝不会放过陆承宗,不是寰宇绝情,而是陆承宗无人性! ------------ 成婚在即 诶、听说了么,陆府昨儿个出事啦。酒楼里一片热闹、男女老少不是一桌的都凑到了一桌,听人互相讲着陆府的事情。 讲讲呗、我听说啊、陆承宗可是被发配边疆了。 切、那种贱男人死了才好呢。这话一听就是女人说的。 嘿、那陆寰宇可真做的出、自己的亲叔叔诶,她也送官? 呵、人家是帝师、大义灭亲,要我说啊,这觉悟就是比咱高。 …… 喧闹的酒楼,人多嘴杂,自然陆家发生的事就不再是秘密。而是人们的笑谈。 尹霁不动声色的饮茶,现在无论那些人怎么说陆府、说陆寰宇都与他无关。 赫连映雪淡看了一眼那边交谈的人,心里微微有些窃喜,随后白嫩的手搭上了尹霁的手,似羞涩道:“霁哥哥、你说我们成婚那日,我穿什么好呢=.==?”赫连映雪没有想到尹霁会这般轻易的答应娶她,现在想来,赫连映雪也觉好笑:陆寰宇算什么东西,不就长得有几分姿色么,那个低贱的商人配的起霁哥哥么,做了帝师又怎样,仍是个市侩低劣的贱商而已。 尹霁勾着唇角,反握赫连映雪的手,柔声道:“雪儿穿什么都是最好看的。”声音无情,但眉宇间仍是笑意,尹霁又再次成为了那个没有感情麻木不仁的尹霁。 “呵呵。”赫连映雪低声的笑了,她看不出尹霁的无情,她只肤浅的看到尹霁对着她笑了。 “诶、别说了,帝师来了。”有人低声提醒,随后所有人各归各位,原本喧闹的酒楼一下子就安静了,没有半分声响。 寰宇凤眸淡淡一扫,看见了窗边的尹霁,然后视线定格在了赫连映雪与尹霁紧握的双手上,唇紧抿,移开视线,准备上二楼,今日约了方刚议事,审查账簿,接手紫陌。 “帝师、近来可安好?”赫连映雪清脆的声音叫住了陆寰宇,尹霁的眉头微微一皱,继续喝茶。 寰宇身形一顿,“劳烦惦记、一切安好。”尹霁、你还不肯信我么? “哦、那真是好呢,雪儿也有事想要告诉帝师呢?”带着骄傲,“我与霁哥哥在这个月末就成亲了,到时还需帝师来参加哦。”完全的炫耀。 寰宇眼中毫无波澜,静静的看着沉默却带着笑意的尹霁,平淡道:“恭喜。”没有丝毫的惊讶,也没有半点的不甘。 赫连映雪惊讶于寰宇的淡然,2不是很喜欢霁哥哥的么,为何她现在看起来没有丝毫的不开心,赫连映雪一下子就觉得生气了,自己算尽机关不就为了伤害这个女人么,可是、她怎么可以一点都不生气,那、她做的这些不都白费了么? 寰宇在上楼之前,忽然转身冲着赫连映雪一笑,“我会在你成婚的当天,问你去要那三百两银子的。”嘲弄的语气,不屑的凤眼,这一切都让赫连映雪气愤,分明是自己想要陆寰宇难堪的,可、为何这女人依旧能谈笑风生呢。 寰宇不在理会赫连映雪,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上了二楼,举手投足间的气度,无人能及。 上了雅间,寰宇将门紧紧阖上,背着门,低声哭泣,身子一点一点的顺着门往下滑,断断续续的哭声…… 十指紧握,攒着衣角,不在人前的哭泣,换来的是独自的承担,尹霁要与赫连映雪要成婚了?那么、尹霁是真的不要自己了吧。 还记得自己曾说过,无论尹霁对自己做过什么,自己都不会怨他、恨他,因为是自己没有资格,而今、也是,寰宇承认,也许、赫连映雪才是真正适合尹霁的人,至少和赫连映雪在一起,尹霁不必担心受怕,不必面对着弑母之恨,他、那样温润的人,应是赫连映雪那样会柔弱的女子来配才对。 “嘭……”敲门声、寰宇起身抹了一把眼泪,嘴角扯开一抹笑意,从此以后、陆寰宇又是一个人了。 开门后,方刚看到的是一张灿烂无比的笑脸,可是他阅人无数,隐约觉得陆寰宇似有些不对劲,那微红的眼圈是最好的证明。 方刚是个心直口快的人,直接就问道:“丫头,哭过?”刚才、他从楼下上来时,就看到了尹霁与一女子在一起,心中一思量,尹霁那小子不是与寰宇一对么,再听人说,尹霁要与赫连公主成婚了,顿觉头大,他一个大老粗,可不懂什么儿女情长。 再看寰宇红着的眼,立刻就明白了,微微一笑道:“为了尹霁吧。” 寰宇不做声,叹了口气坐下,接过方刚手里的账簿看了起来,方刚虽然长的豪放,但却是个心细的人,开口劝慰道:“丫头,听大哥跟你说,你若是真心喜欢那小子,就去把他绑回来,想当年、我做土匪的时候,你嫂嫂就是我绑回来的,我不照样和她过了十几年?” 寰宇失笑,抬起头,凤眼中带着柔和的光芒,“您以为我是女土匪么?”其实、寰宇想说的是:你以为我不想啊,可是、尹霁是能这么轻易就擒住的么,除非他愿意、心甘情愿的和你走,否则、呵、绑架尹霁、白日做梦吧。 自己当着尹霁的面杀了紫陌巷人,就光这一点,尹霁不杀了她就算对她仁至义尽了。 方刚暗自嘀咕:你可不就是女土匪么,在商场上谁有您老人家的彪悍,想起那被灭的紫陌巷,方刚就不禁咋舌,“丫头、你还真利索、一晚上、紫陌巷的人全部搞定。” 寰宇翻着账簿的手一顿,凤眼中带着失望,“连你也认为是我做的么?” 方刚不假思索道:“不是你,还有谁,普天之下除了你帝师有这么强的实力外,谁还有?” 寰宇不再说话,阖上手中的账簿,连旁人都这般说了,那亲眼所见的尹霁又有什么不信的道理呢? 也罢、她陆寰宇也不是头一次被人误会了,只是这一次,为何会心痛呢? “账簿我看完了,做的不错,紫陌那里你也调些人手过去吧,我走了。”寰宇将账簿交还方刚,静静走了出去。 下楼时再没见到尹霁,心里不知是庆幸还是失落,庆幸的是,不用看着尹霁与其他女子这般亲密,心中也好过些。 失落是、今日有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是了、寰宇决定,等到爹原谅自己后,她就带着爹娘去北亭,这里是个伤心地,她不想再呆了,她想要逃避了。 ------------ 真相大白 黄昏的西街有些静谧,但落日的余晖照在脸上却很温暖,寰宇倚在院外的门框上,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来、婶娘教你们念书好不好?”王惜明怀中抱着一个女娃娃,面容慈祥,早已看不出昔日的嚣张。 她的身旁围着一大群的孩子,安安静静的听着她念书,王惜明微微抬头,正好看到了寰宇带笑的脸。 王惜明轻柔的放下怀中的女娃娃,略显局促的起身,手有些不知所措的捏着衣角,慢慢向寰宇走去,随后、脸上也有了淡淡的笑意,黄昏的光落在了她的脸上,更增添了几分柔和。 她轻轻唤道:“孩子们,叫姐姐、要知道你们现在住的地方都是姐姐给的呢。”孩子们眨着那双天真的眼,甜甜的叫姐姐。 在得到寰宇与王惜明的准许后,散开各自玩去了。 “进屋吧。”王惜明`淡淡的开口,这些日子一来,王惜明身上的戾气散去,整个人也显得容易亲近的多。 寰宇随着王惜明进屋,屋内的摆设很是简单,但看起来很温馨。 “坐下吧。”王惜明为寰宇到了一杯茶,没有茶叶,但入口甘甜。 “伯母有客人来了么?”带着些娇憨的声音,里屋走出了个妙林女子,一袭紫衣,带着些灵性。 “啪。”那女子手中的篮子落地,针线落了一地,呐呐开口道:“陆寰宇?” 寰宇起身,眼里闪过意思惊喜,“紫衣、你怎么会在这?”呵、紫陌巷还有活口留下,是了、那日、尹霁让自己乱了心神,哪还顾得上轻点死亡的人数。 王惜明有些讶异,“你们认识?” 紫衣看到寰宇的到来,眼眶渐渐湿润,寰宇叹了口气,屈膝捡起地上的篮子,起身拍了拍紫衣的肩,没说什么。 紫衣就这么抱着寰宇的肩低低哭泣,王惜明更加的摸不着头脑,这丫头是少天带来的,那天来的时候,也是一脸的泪,身上还有血渍。 哭了好一会紫衣才松开寰宇,寰宇扶着紫衣慢慢坐下,开口询问道:“紫衣、那晚紫陌巷到底发生了什么?”寰宇舒了口气,隐隐觉得真相就要浮出水面。 紫衣抹了把泪,开始向寰宇诉说那晚发生的所有事。 那晚、是紫陌巷一年以来审核账簿的日子,所有的商铺全部关门,到了一更天的时候,忽然出现了厮杀的声音,我三伯满身是血的出现在了门口,让大家快逃。 然后是我爹满身是血的让我躲在密道里不要出现,他告诉我,让我去找师兄还有你。 寰宇沉吟良久才道:“那你为何不来找我?还有尹霁、你以往和我有过过节不来找我实属正常,可为何不找尹霁呢?”寰宇承认他提到尹霁心口还是泛着疼。 紫衣咬唇,犹豫许久才道:“其实、按师父的辈分来你应该算我的师妹,但若按入神月门的时间,你是我师姐,你说我是叫你师妹还是师姐呢?” 哈、啊、哈?! 寰宇实在是很不能理解紫衣的思维,什么师姐、师妹、她肯定是师姐喽。得、寰宇还说不理解紫衣的意思,脑子转的明明就比谁都快好不好、一点亏都不肯吃。 “额、好吧、师姐。”紫衣无奈的抚了抚额头,“我是想找师兄的,可是、师兄和那个死贱人在一起,我不能让她发现我的存在。”紫衣的眼里闪过了杀意。 寰宇聪明如斯,不用紫衣再说下去就知道幕后的黑手是谁了,赫连映雪!很好、陆寰宇还真是小看了那个女人啊。 除了自己是帝师有强大的实力,其实从南荒回来的赫连映雪也有着强大的实力啊,那么一切就都好解释,赫连映雪这招还真是狠啊。 陆寰宇之所以不会怀疑赫连楚,是因为赫连楚没有理由亲自消灭紫陌巷,身为帝王他一定知道消灭紫陌巷是七杀军的任务,赫连楚根本就不必费那个心思去关注紫陌,现在赫连楚的心思都放在了如何整顿朝中有异心的臣子身上呢。 所以、只有赫连映雪,为了设计自己,让尹霁恨自己,赫连映雪不惜牺牲紫陌巷的所有人,这个女人真的比自己狠的多啊。 “紫衣、那你怎么会和少天在一起。”寰宇现在是越发的好奇了,千万不要告诉她、自己的宝贝弟弟和紫衣这个魔女勾搭上了,千万不要。 “除了少天我找不出我还可以依靠谁。”完了、完了,紫衣的话完全印证了寰宇的想法,陆少天这小子下手倒是快的很呐。 “你不是喜欢你那师兄么?”寰宇抚额长叹。 “可是、我也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吧。”紫衣据理力争。 寰宇再叹,“说吧、和少天好了多久了?”其实、寰宇最想问的是,少天何德何能找到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两个月前,少天去紫陌巷的赌场时认识的。”紫衣红了脸。 寰宇也红了脸,气的、好哇、这小子还敢赌! “其实、少天真的是个好人,只是玩心太重,但心肠真的很好,紫陌巷陷入危机后,我去找少天,少天看到一身是血的我,没有半点的嫌弃也没有轻薄于我,还带我到了伯母这躲避危险,我是真心认定少天了。”紫衣的脸越来越红,但还是说出了这番话。 寰宇看着紫衣娇羞的样子,忽然想到了尹霁,自己也曾这么真心的想和他在一起,可惜、最后、尹霁不信她,尹霁跟着赫连映雪离开了,不要她了。 看着寰宇的失神,紫衣摇晃着寰宇的衣角道:“师姐、你就这么看着尹霁娶赫连映雪那个贱人么?” 寰宇淡然一笑,“尹霁、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吧。”她不想再去管了。不知为什么,在答案揭晓的那一刻寰宇忽然觉得心寒了,以往的一切、就这么算了吧,不信自己的男人要他有什么用。 紫衣还想再开口说些什么,但被寰宇制止了,“紫衣、和我回去吧,这里不安全。”寰宇、真的担心、以紫衣的火爆性子会找赫连映雪报仇,到时候、紫陌就一点血脉都没有了。 紫衣默默点头,心里忽然就有了一个计划,陆寰宇、以往是我太过刁蛮,但现在你是少天的姐姐,又是我的师姐,这次就让我来帮你吧。 王惜明将寰宇送出了院子,寰宇沉默许久才向王惜明道:“婶婶、我处理叔叔的事你会怪我么?” 王惜明摇头,“寰宇、你是个好姑娘,而陆承宗我于他在十四年前就没有感情了,他做出那种丧心病狂的事,我无话可说,又怎会怨恨你,只是可怜了唐诗那个丫头,寰宇、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吧,让我照看那个孩子。” 寰宇一愣,然后、深深的向王惜明行了一礼,“我待唐诗谢谢您。” 王惜明微微一笑,“寰宇,回去后好好和爹娘说说,让他们不要生气了,毕竟陆承宗也是你的亲叔叔,你做出这等举动,你爹娘一时是很难接受的。” “寰宇、省得。”寰宇带着紫衣离开,王惜明看着寰宇离去的背影,缓缓的叹了口气:希望那个孩子能幸福。 王惜明真的变了很多,从被陆承宗赶出陆府,寰宇接她来这里后,王惜明就开始变了,她开始学会放下,天天伴着一群孩子,她也渐渐找回了那份童心,现在的她、只想平平淡淡的过一生,什么也不求,这样才是最大的幸福吧。 紫衣随着寰宇回了陆府,见到少天在大厅后直接扑了过去,寰宇咋舌,少天尴尬不已。 “姐。”少天还不容易挣脱了紫衣的怀抱,弱弱的叫了声寰宇。 寰宇看着少天与紫衣浓情惬意黑了脸,随后低低的问道:“少天你会怪我么?” 少天一愣,“姐、你一直是得饶人处且饶人的,我娘这般对你,你依旧不怨她,还帮她,告诉我不要恨我娘,我就知道姐绝不是个狠心的人,至于我爹,呵、只怪他咎由自取吧。”少天有些无奈,他也曾恨过寰宇,可在外的许多天,他想明白了,这个世上、寰宇一直是对他最好的人,小时侯的一起受罚,被人欺负、寰宇的挺身而出,自己哭泣时寰宇的不离不弃。 “好啦,你们别说了,先说说尹霁吧,他要娶赫连映雪,师姐,你真的不管?”紫衣好奇的看着寰宇、这女人太沉的住气。 寰宇正准备说话,就听自家老爹的愤恨的声音响起,“哼、就知道那小兔崽子不可靠。”寰宇一惊,随即特狗腿向陆承光笑道:“爹。” 陆承光冷哼一声,没个好脸色,得、老头仍在生气中、革命仍需努力。 ------------ 不能忘却 安静的气氛中,寰宇依旧向陆承光展示着迷人的微笑,陆承光冷哼一声,没再看寰宇一眼,“那个死小子,老子见一次打一次、哼。”陆承光猛地往桌子上一拍,寰宇心里顿时漏了一排,向紫衣和陆少天做着眼色,紫衣与陆少天识趣的离开。 寰宇慢慢走到陆承光的身前,渐渐的蹲下身子,揉捏着陆承光的腿,仰着头,柔柔叫了声:“爹。” 陆承光叹了口气,心里一下子就软了下来,抚着寰宇的发柔声道:“寰宇、苦了你。”语气中透着无奈,这些他想了许多,真的想了很多,寰宇曾在他屋前跪了整整一夜,他也曾偷偷去看过唐诗,那个丫头可怜的紧,当初是陆家把她带进了这是非之地,而今却又是害了她。 寰宇是个嫉恶如仇的孩子,爱憎分明,揉不得沙子的她怎么可能会袖手旁观,让寰宇放过陆承宗逍遥法外,看着唐诗受苦,这简直就是比杀了寰宇还要让她难受。 “爹、不苦,您不要生气。”寰宇默默起身。 “好啦、爹、不气了,月儿,往后会有更好的人待你,那个尹霁算什么,忘了就忘了吧。”陆承光拍了拍寰宇的肩,慢慢的走进了里屋。 寰宇的笑僵在了脸上,目送着陆承光离开,叹气:爹、如果真的可以这么快就忘记一个人的话,我还是陆寰宇么? 确实、陆寰宇是个放不下的人,她执着,曾今这么执着追求过,不顾性命、不要女子矜持追求过的东西,如何说忘记就能忘记呢? “家主、这是公主府送来的请柬。”管家匆匆走进大厅,手里拿着烫金的请柬,寰宇淡扫了一眼管家手中的请柬,冷淡道:“扔了。” 管家愣神,半空中的手不只是放还是继续将手中的请柬递给寰宇,寰宇皱眉,还未出声,管家手中的请柬就被蓝夕颜夺了过去。 蓝夕颜打开请柬,冷下一声,眼不眨一下,毫不犹豫的撕了去,“寰宇,把尹霁抢回来。”蓝夕颜咬牙,刚刚在龙景阳那得到的消息,气的她恨不得把龙景阳府中的东西全砸了,龙景阳还未顾得及劝慰蓝夕颜,蓝夕颜就朝陆府赶了回来。 “不要。”寰宇淡然开口,“心死了。”确实、一个不信任她的人还死心塌地的爱着他做什么,寰宇从不是个犹犹豫豫的人,她不能忘记尹霁,但她可以让自己学会看淡,她可以独自一人平常孤独的滋味。 “师姐,你怎么可以说放弃就放弃。”在帷幕后偷听的紫衣再也忍不住走了出来,和蓝夕颜打了个照面,好家伙、两人差点没打起来。 “诶、我说,要闹出去闹。”寰宇不痛不痒的说,她就弄不懂了,明明每次都是自己的事,为何自己身边所有的人都像比自己都紧张。 寰宇正欲回房,就接到了圣旨,赫连楚请寰宇去用晚膳。 寰宇抚额,也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那便去吧,交代蓝夕颜照看唐诗,就随着送圣旨来的公公一同去了皇宫。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皇宫了,但、不知为什么,皇宫的气氛就是令寰宇从里到外的不舒服。 恹恹的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下,等着赫连楚的到来,“朕的帝师不耐烦了么?”微微有些挑衅的声音,赫连楚一身轻便的装束,看起来很是高兴,冰冷的脸上带了些少有的笑意。 寰宇忽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赫连楚、您别笑,我不习惯。”寰宇直呼赫连楚的大名,嘿嘿、她可是深知帝师的权利的。 赫连楚也不在意,在寰宇身旁坐下,“真的打算放弃尹霁了?” “为什么每个人都要这么问我?”寰宇真的不懂,没了尹霁她就活不下去了么。 看出了寰宇的恼怒,赫连楚一愣,随后正色道:“陆寰宇有兴趣做后宫之主么?”声音里带着认真和期待。 寰宇微微愣神,随后笑道:“赫连楚,你我不是同一类人。”寰宇说的一点也不假,她与赫连楚是两个世界的人,寰宇的骨子里讨厌被束缚,而赫连楚是个和瑞景帝很像的人,有着绝对的占有欲,寰宇讨厌被人拥在手心的感觉,即便那人对她千般宠溺,她也不要。 “放不下他?”赫连楚明白了寰宇的意思,他是被拒绝了,可笑、他赫连楚还是第一次被女人拒绝,这种感觉还真是不好。 “尹霁他有哪里好?”赫连楚皱了眉头,看着眼前有些不知所措的寰宇,忽然一个冲动就把寰宇锁紧了怀中。 寰宇没有挣扎,只是冷淡而又真实道:“是呢、有些人说不上哪里好,可我就是忘不了啊。”略带沙哑的声音。 “那就把他找回来啊。”赫连楚是个有占有欲的人,可是他也放的下,他希望寰宇能幸福,因为那个拼命忍着不哭泣的女子实在太让人心疼了。 寰宇抬眼,凤眼中带着暗淡的光芒,“不要呢,尹霁不是我的。”她、不想让赫连映雪在因为尹霁做出什么伤害别人的事了,她不是向赫连映雪认输了,而是、累了。 赫连楚松开寰宇,“映雪后天便要与尹霁成婚了,所以、你还有机会的。” 寰宇傻眼了,她就弄不懂了,怎么真就有这么多吃饱了没事做的人呢,总围着她转做什么,还唆使她去抢亲,喂、赫连楚、赫连映雪可是你妹妹诶。 寰宇懒散的拍了拍赫连楚的肩,大无畏道:“你还愁本姑娘嫁不出去么,放心吧,二十岁之前我一定能抱上娃娃。”寰宇看着满桌的菜肴,食指大动,尝尝有自己做的好吃不。 “你啊。”赫连楚摇摇头,为寰宇加菜。 寰宇忽然抬起头,俏皮的问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吃饭的场景么,你说我牙上有菜,我说抠下来给你。”看着赫连楚变了脸色,寰宇偷笑,推了推赫连楚又道:“你做了皇帝还真是不一样啊,不像以往那么冷酷了,话也多了。” 赫连楚淡笑,“因为是和你在一起啊。”赫连楚难得柔下语气,不知为什么和寰宇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在一起,自己就是冷不下来,甚至看到这女人一本正紧的样子,自己就像逗逗她。 “果然、我们还是做朋友比较好。”寰宇饮尽最后一口酒。 “朋友?”赫连楚皱着眉头,反复念叨了几遍,忽然低声笑了,“那我就敬朋友一杯。” 寰宇勾唇轻笑,赫连楚、嗯、有个皇帝做朋友似乎不错。 ------------ 未归有难 寰宇今晚喝的酒有些多,摇摇晃晃的出了皇宫,赫连楚本是要命人送她的,可惜,寰宇不许,她说要一个人走走。 赫连楚知道寰宇的武功高强,也没谁可以伤的了她,便也就放心了,寰宇一人走在清冷的街道上,感受着凉风,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看着漫天的繁星,忽然就想到了那晚与尹霁数星星的情景,只是、那天没有星星,今晚的星星倒是多的很,数不清,寰宇也懒的数。 “陆姑娘。”清冷的声音,带着些柔意。 寰宇回头,便见月下站着的赫连复,对于赫连复,寰宇没什么太多的了解,但、寰宇的直觉告诉他赫连复绝对不是像表面看起来是一个无用的皇子,因为从赫连复的眼中寰宇可以看到比赫连楚还要强的欲望,这种人很危险。 寰宇挑眉,“六皇子,还没回府么?” 赫连复淡笑,在寰宇身旁坐下,“你不也没回府么?”反问的语气,若寰宇稍稍留心便可以看到赫连复眼中的欲望,可惜、寰宇有些醉了,迷迷糊糊中闻到了股幽香,沉沉的睡去了。 赫连复看着渐渐倒在自己怀中的寰宇,笑了,修长的手指描上了寰宇的脸,细细的描摹着,喃喃自语道:“傅燕曦、你是我的了。” `无`错``m.`quledu`com可怕的痴念,浓浓的欲望,这便成就了今日的赫连复,病态且狠心。 抱着寰宇离开了清冷的街道,“傅燕曦、今晚你就是我的。” 旖旎的屋子,妙曼的身姿,赫连复的眼中染上了绯色,“傅燕曦、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要你。”缓缓的褪下寰宇的衣物。 朦朦胧胧中,寰宇似乎看到了个人影,身上的燥热让她难受,又听那人道:“你是我的。”寰宇的眼睛渐渐变得清明,她睁眼便看到了赫连复那张写满欲望的脸,“你做什么?”寰宇想要扭动身子,却发现自己的四肢都被紧紧绑在了床栏上,寰宇感到从所未有的害怕,尹霁、你到底在哪? 原来、最后一刻想到的还是他。 “傅燕曦,你以后只能在我的身边。”赫连复还再寰宇身上不断探索着,褪下自己的衣物。 寰宇挣扎,“赫连复、你疯了,我是陆寰宇。”如果、寰宇,现在能动的话,她发誓一定要把她的手筋脚筋全部挑断,然后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的卸了,敢碰她、真脏。 赫连复忽然狠狠的朝寰宇脸上打了一个巴掌,“我说你是你就是。”赫连复早就分不清了,现在的他就是疯了,一切的执念,满眼的画面都是傅燕曦的笑颜,他不管,陆寰宇就是傅燕曦,傅燕曦就是陆寰宇,他要她。 感受到脸上火辣的疼,寰宇还在拼命的扭动着身子,脑子在飞快的转着,她忽然开口骂道:“是啊、我是傅燕曦,可我就是讨厌你,我就是不喜欢你,赫连复、你是个胆小鬼,你自己只会耍下小手段来得到根本不属于你的东西,你无耻,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法得到我,呵、你错了,你得到我的人又怎么样,我的心也不会在你身上,还有你就是个变态,我是你父皇的妃子,说起来你还算我儿子,呸、你知道这是什么么,**、你听着、我一辈子也不会喜欢你,你去死吧……” 寰宇拼命的骂着,心里的恐惧越来越大,尹霁、你到底在哪里啊,泪、落下。她没有看到赫连复失控的脸,她只是觉得失望和绝望。尹霁、我再也不要信你了。 赫连复涨红着脸,忽然发了疯似的掐着寰宇的脖子,嘶吼道“你说什么,不喜欢我么,那你就去死吧。”死死的掐着,寰宇感到了窒息,脸越来越红,渐渐的自己的意识就模糊了。 感受到自己双手下的人不再挣扎,赫连复停下了动作,愣愣的看着寰宇安静的躺在床上,不声不响。 一阵风吹过,赫连复忽然就感觉到了寒意,一个激灵,赫然就清醒了,探着寰宇的鼻息,又把着寰宇的脉搏,忽然脸色一变,眼里又充斥着浓浓的恨意,头脑再次陷入了混沌之中,“来人,把这贱人给我绑起来,用水泼醒她。”是夜、不平静。 陆府内、蓝夕颜来来回回的走着,紫衣有些不耐烦道:“您能消停会么,走来走去。”这都走了多少个来回了,她不累,自己看着都累。 蓝夕颜冲着喝着茶的自己不满道:“你管我,寰宇怎么还不回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呸呸呸。”紫衣一连串的呸声,“您别咒我师姐成不?只有师姐欺负人的份,还能让人给欺负了,要么那人是不想要命了。”在紫衣的映象中,寰宇一直是强悍的,她是祸害、祸害遗千年没听说过啊? 蓝夕颜气鼓鼓的坐下,“可我就是不放心么,万一……”蓝夕颜还想再说,就被自己打断了,“我说你能不要自己吓自己么?” 紫衣忽然来了兴致,推了推蓝夕颜道:“寰宇有可能是想逃避了,等到我师兄成了婚再出现。” 蓝夕颜一愣,皱着眉,“死尹霁敢欺负寰宇,他想成亲门都没有。” 这话正中紫衣的下怀,紫衣挑眉,“那我们就一起大闹婚礼,为师姐把师兄抢回来。” 得、刚还吵架的两人忽然又站在同一条阵线上去了,秉着烛火,开始了密谋,“诶、等寰宇回来了,我们就这么做……” 尹府内,尹霁忽然觉得今晚有些心烦,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总觉得有事情发生,披了件衣服从床上坐起。 随手翻开手边的一本书,随手翻开的一页,尹霁的动作就愣住了,已经枯萎的花夹在泛黄的书了,轻轻摩挲着花瓣,喃喃自语:陆寰宇、你还是不明白我到底是为了什么,相信你、呵、我一直都相信你啊,可是你呢、曾说过的话又可曾算数? 还有两天、陆寰宇、我还想再赌一次,是否你还如当日在酒楼那样,平淡的说出“恭喜”两个字。 阖上书,尹霁的心里越发的不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自己也说不上了,他忽然很想看看陆寰宇,看看陆寰宇还好不好、哪怕是远远的。 ------------ 意外堕胎 冰冷潮湿的屋子,弥漫着一股发霉的味道,寰宇睁开疲惫的凤眼,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赫连映雪那张倾城的脸,那脸上带着嘲讽还有丝快意。 赫连映雪看着寰宇慢慢转醒,一挥手,便有人朝着寰宇身上泼了一盆凉水,寰宇打了个激灵一下子转醒,她、记得昨日不是被赫连复绑在床上,差点被掐死么,怎么一转醒自己就被绑到了赫连映雪的面前?! “怎么、你很惊讶?”赫连映雪从椅上起身,踱步到寰宇的跟前,狠狠的快意的朝寰宇脸上打去,“贱人、你知道么,我六哥昨日知道你怀有身孕差点杀了你,是我留下了你的命呢。”赫连映雪眼里迸发出深深的寒意,寰宇腹中的孩子已有一月,按日子算来一定是霁哥哥的,呸、就是贱人,还未成婚就怀了孩子,不要脸。 寰宇的凤眼灼灼的看着赫连映雪,仿佛赫连映雪在和她开玩笑,她想要摸摸自己的腹部,可惜双手双脚都被束住,动弹不得,怎会这样?原本打算把尹霁藏在心里,永远不要在去想关于尹霁的任何事,可是、这个孩子,真是笑话啊…… “呃。”赫连映雪一脚踢在了寰宇的腹部,阴冷道:“你很得意是不是?” 腹部传来的痛,让寰宇的脸更显苍白,紧抿的唇忽然咧嘴笑了,凤眼中有着叫倔强的光芒,寰宇忍着痛,似嘲弄的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得意?” 是啊、她有什么好得意的呢,孩子的父亲明日就要与别的女人成亲了,她得意什么,她、他妈后悔还来不及呢,当初就不该救尹霁,两人一起死算了,真是可笑。 赫连映雪扣紧寰宇的脸,不知是否真心赞道:“啧啧啧、这张脸还真是美的让人窒息呢,可惜啊、现在谁敢要你呢,我六哥昨日知道你怀有身孕后连碰都不想碰你了,你多脏啊。”赫连映雪松开寰宇的下巴。 缓缓的坐下,舒心的喝了杯茶,眯着眼看着寰宇身上的水渍一点一点的落下,“陆寰宇、你知道么,我不会让你这么痛快的死去,我要你等着我和霁哥哥成亲,看着我和霁哥哥幸福,我要你一点一点慢慢的痛苦的死去。” 陆寰宇咽了咽干涩的喉口,冷笑,然后吐了口嘴里的血,“赫连映雪,你还是太年轻了,论狠你比不上我……” “啪。”赫连映雪又狠狠的一巴掌打在了寰宇的脸上,“我会毁你的容,挖你的双目,砍断你的手脚……”赫连映雪眼角有着快意,不够狠么,我会让你求生不能就死不得。 寰宇抬起高傲的头颅,那凤眼中的寒意令赫连映雪倒退几步,然后就听寰宇平静道:“如果,你落在了我的手里,我会在你脸上一笔一笔的刻下贱人两个字,把你的指甲一个一个的卸下,指骨一节一节的折断,挑断你的手脚筋,最后剜下你的双目,让你看看你现在的惨样。”寰宇的语调愈发的轻浮,透着森森寒意,还有那洁白的齿贝混着血渍,看起来就像是个从地狱深处来的恶魔,走到哪哪就透着寒冷、冰封一切。 赫连映雪真的被寰宇的这番话吓到了,是啊、比狠自己真的比不上寰宇,那女人刚才所说的折磨人的方式她从未想过。 “哈哈。”寰宇忽然放声笑了起来,“赫连映雪你再怎样,你都比不过我,你记住、不是尹霁不要我,是我不要他,你享用着别人用过的男人,你得意什么,呵、我告诉你尹霁、不过如此,你要就去要好了。”寰宇一脸的平静,现在说出这翻话,心已经不痛了,因为尹霁、陆寰宇真的不要你了。 “啪、啪……”一阵鞭声随着寰宇放肆的笑声充斥着整个昏暗的屋子,寰宇没有发出任何的痛呼声,这些痛算得了什么,她、不在乎。 赫连映雪打累了,看着青衫上透出血渍的寰宇,嗜血的笑了,“把药端上来。”赫连映雪吩咐。 寰宇的眼里闪过一丝痛苦,但她的脸上仍是淡淡的笑意,混着泪,不知呛了多少回将那碗堕胎药喝下…… 一切、都结束了吧,最后一点属于尹霁的东西都不存在了。 “明日、我会和霁哥哥成婚,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的死去。”赫连映雪最后看了一眼寰宇,向一旁的暗交代道:“替我好好照看陆姑娘。她要是死了,我为你试问。”随后,厌恶的看了眼寰宇,毫不犹豫的离开了暗屋,尹霁、我说过的、你是我的,不论谁阻挡在我们的中间,我都会除去。 许久、寰宇没有等到皮鞭落在自己身上的痛楚,缓缓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暗,平静的眼眸、干净的眼眸,沙哑的着声音,“你不继续折磨我么?”声音里已经有了疲惫,但凤眼中仍旧一片坚毅,不论寰宇处于何种境地,她都永远不会屈服、不会害怕。 “陆寰宇、我佩服你。”暗不着痕迹的说,看着这个女人被折磨的时候一声不吭,暗真的佩服寰宇。暗、没有感情,因为她曾被深深的伤害过,记忆中有个男子残暴的玷污了她,毁了她的容,弃了她,所以她恨天下所有的人,她觉得天底下所有的人都是肮脏的,包括自己,可惜、今日、她看到了不一样的寰宇,虽然嘴里说着令人发寒的狠话,可眼里是一片平静,干净的不像话。 “呵。”寰宇眯着双眼,打量着眼前的女子,那深深的一道疤几乎毁了半个脸,“佩服我不要脸的怀了别人的孩子?”寰宇打趣。 “佩服你的干净。”暗、从未见过这般干净的女子,脸上的血渍,嘴角的血渍,满身的血渍,可眼里还是一片的清明,根本就没有任何瑕疵,没有恨,被这么对待她难道不恨么? 寰宇低垂眼眸,“如果、你佩服我就帮我一个忙。”寰宇缓缓开口,“杀了我。”寒冷透骨,屋子里一下子就暗了。 片刻的安静,便是暗平静的声音,“好。” ------------ 天下陪葬 满城的飞花,公主出嫁,皇家的气势显露无疑,赫连映雪坐在花轿上满意的笑了,再等一刻,自己就真正是尹霁的人了。 尹府内,尹霁穿着鲜红的新郎服,这个穿惯白衣的男子啊,没想到,这满身的红也丝毫不减他的颜色,嘴角的那抹淡笑依旧挂在嘴角,陆寰宇、你会出现么? “啪。”门被人一把推开,是龙景阳与西风谨气鼓鼓的脸。 “死狐狸,你真的要娶赫连映雪?”龙经验毫不客气的骂道,都是这个死狐狸,害的自己被蓝夕颜这个女人骂了一晚上。 “尹霁、寰宇怎么办啊?”西风谨虽然也被沐雨情骂过,但他为人憨厚,还是不太会和尹霁说重话。 尹霁笑的骚包,“那还有假。”桃花眼里一片深远,有几天没见到那个女人了,万一今天她没有来,自己该如何收场,那自己就逃婚……可惜、尹霁的想法,所有人都看不懂,也不知道。 “落轿。”门外是礼婆尖细的声音,尹霁一愣,随后淡道:“我的娘子来了,可要一起出去看看?”满腔的嘲讽。 “滚。”最后连好脾气的西风谨都被尹霁惹怒了,转过脸去不在看尹霁,龙景阳差点和尹霁拼命,但考虑到自己的武功,还是算了吧,他还要留 m.着小命回去跪地板呢,想到蓝夕颜那个小女人横眉冷对的样子,心都凉了。 西风谨也好不到哪去,沐雨情一生气,倒霉的必定是自己,两个大男人互相交替着眼神忽然来了深深的一个拥抱,“难兄难弟啊。” “压轿。”礼婆满脸的堆笑,驮着赫连映雪出了骄,领着赫连映雪跨过了火盆,带到了尹霁的身边。 “吉时到。”司礼官高喝,赫连楚皱着眉头,说实话、他真不看好这段姻缘,尹霁桃花眼中溢满笑意,余光却在偷偷打量着四周,没有看到寰宇的身影,心、落了下了。 “不许成婚。”朗声高喝的女子双手叉腰,蓝夕颜不顾所有人诧异的目光走到了尹霁的面前,本来她和紫衣算计好的,等到“夫妻对拜”二人在出现的,可、后来二人思来想去,觉得万一直接是“送入洞房”怎么办,于是、蓝夕颜听到“吉时到”就站了出来,而紫衣是王牌,最后出场才有效。 尹霁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神色,有救了。 赫连楚有微微有些愣神,难道这是寰宇的计谋,嗯、看来今日有好戏看了,不知为何,做了皇帝后,赫连楚开始喜欢上了看戏,眼前这场戏还真是有趣的很呐。 “蓝姑娘为何要破坏尹某的好事?”尹霁若此时手里有扇子,一定会摇起来,只可惜扇子那次为找寰宇掉湖里去了,再未找到称手的。 蓝夕颜恨不能拔了尹霁的皮,冷哼一声,拍了拍手,忽然走近赫连映雪,一把掀开赫连映雪的红盖头,“不知公主可还认识她?”蓝夕颜的手指向一旁的紫衣女子。 赫连映雪的脸一变,随即道:“我怎么会认识?” 紫衣挺身而出,嘲讽道:“是啊,杀了我紫陌巷的所有人,你怎么会认识我呢?” “你胡说。”赫连映雪的眸子里闪过杀意,尹霁微微愣神,随后笑道:“师妹、你在说笑么?” 尹霁的这么一问让赫连映雪安了心,柔弱的扑到在尹霁的怀中,如梨花带雨般道:“霁哥哥,雪儿没有。” “你、师兄。”紫衣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想为自己的爹报仇,可惜,被陆少天抓住,少天在自己耳边道:“不要轻举妄动。” 陆少天走近尹霁,缓缓问道:“尹大哥,我姐姐是否来找过你?她已经两天没有回来了。” 尹霁的眼眸一暗,两天没有回了,这个女人不会想逃避吧,“宴非、可在她身边?” “不在,我姐命令宴非保护紫衣的安全,到现在尹大哥还不信是谁灭了紫陌么?”少天步步紧逼赫连映雪,眼里有着深深的厌恶,这女人和自己的姐姐比起来,实在差了许多,那浓妆艳抹的样子还不如寰宇斜插一只素簪的随意模样。 尹霁淡笑,他从未怀疑过是寰宇灭了紫陌,他只是气寰宇什么都不告诉他,明明寰宇曾答应过他,以后安安静静的躲在自己的身后,有什么心事都会告诉自己,可结果呢,她、还是什么都不说,难道他尹霁就这么不值得被陆寰宇所依赖么,陆寰宇还是没有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而气,所有人都不明白。 在紫陌巷里看到寰宇出现的那一刻,他恨寰宇瞒着她,当寰宇向他解释不是自己灭了紫陌巷的时候,尹霁忽然觉得可笑,陆寰宇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意什么。 而在紫陌巷被灭的第二天,他的龙门军情报就将所有的事查得一清二楚,而和赫连映雪成婚,尹霁就是想逼出陆寰宇,让陆寰宇乖乖的回来,可他怎么也没想到陆寰宇如此倔强,到现在仍不出现,而且,两天都未回府。 呵?不知尹霁知道现在陆寰宇所受的苦时,会是怎样的心情。 尹霁忽然脱下红衣,里面一身白衣,他早就想好了,如果寰宇真的不出现的话,他就去找回陆寰宇,不论陆寰宇在哪里,找到死也要把她找回来。 “霁哥哥你……“赫连映雪满眼的泪。 “赫连映雪你变了。”没有任何的温度,嘴角依旧是翘起的。 “你悔婚。”赫连映雪厉声质问,她不信,她、最后还是得不到尹霁么。 “我们之间就算没有陆寰宇,我依旧不会娶你。”尹霁淡然,赫连映雪你太可怕。 尹霁扔下手中的红色衣袍,转身离去,他想要找回寰宇,这些天,没了寰宇,他真的觉得很不好,很想她。 “尹霁、你敢走,我就让你一辈子都见不到陆寰宇。”赫连映雪扯下头上的凤冠,长发及腰,脸上带着疯狂的笑意,“陆寰宇在我手上,你和我成亲,我就放了她,你若不要,我就杀了她。”满身的戾气。 尹霁淡笑,一步一步的离开,人群自动的为他让出一条路,尹霁转身,桃花眼中没有温度,声音温润,但带着寒气,“赫连映雪何必呢,陆寰宇死、我陪着她。” 步伐毫不犹豫,一个响指,黑影落下,“通知所有龙门暗卫出动,就算把整个天野翻过来也要给我找到陆寰宇。”傲然挺立的白衣男子有着浑然天成的霸气,为了寰宇,他可以放弃所有,同样、没了寰宇,他就让所有人为她陪葬。 ------------ 我真恨你 给你一匹马你能走多远就走多远……暗的话一直在寰宇的脑中回旋,她不知道自己驾着马走了多久,她也不知道暗为什么会放了她,她只记得暗对她说:陆寰宇、替我好好活下去,你代我好好看看这世间的美好。 然后、便是满目的血色,暗手里的剑刺向自己的胸口,她笑了、笑的很解脱,脸上的那刀疤也舒展开来,第一次、她真心的笑了:再不必做个傀儡了,下辈子她要好好的活着。 顷刻间、寰宇眼中的泪毫无征兆的落下,看着满地的血色,紧紧的捂着嘴使自己不要发出声,在泪水模糊中,她仿佛看了暗曾今的倾城颜色,还有她天真烂漫般的笑。 “驾。”寰宇再次挥舞着马鞭,手臂传来的酸痛,让她差点忍不住松了马鞭,“呃?”马腿前驱,轰然倒地,寰宇被狠狠的甩了出去,抬眼,颈脖处已经横着两把剑,剑的温度、冰冷、下一刻就要刺进她的咽喉。 站在一旁的赫连复残忍的笑了,“映雪待你不好么,为什么要逃?”冰冷的语气,苍白的脸,嗜血的眼,赫连复、就是一个疯子、一个魔鬼。 寰宇咬着带血的唇,冷笑道:“好、她待我是极好的,可我陆寰宇受之不起。”幽深的凤眼,满目的嘲讽,死、很容易,可我陆寰宇要死也不会死在赫连映雪的的手中,更不会死在赫连复这个疯子手中,因为、他们不配。 “陆寰宇,你知不知道我很生气?”赫连复俯下身子,目光灼热的看着寰宇,忽然直起身子,衣袍一挥,“把这个贱人带回去。” 陆寰宇踉踉跄跄的被人拖起,一阵眩晕,朦胧中似乎以往的一股药香又回来了,淡淡的、让人舒心。 “你该死。”尹霁抱着怀中的寰宇,一字一句,目光寒冷的可怕,第一次、尹霁的桃花眼不再带笑,而是带着彻骨的杀意,看着寰宇浑身的伤,他恨不能将赫连复碎尸万段。 “姐。”陆少天、紫衣、所有人得到消息后都赶了过来,看着躺在尹霁怀中的寰宇,沉默、没有人再说一句话。 宴非手里握着的剑微动,一个箭步跨到赫连复的身前,“你敢伤害帝师、那么、你完了。”一剑、没有要了赫连复的性命,而是在赫连复的身上刻画着,七杀军对待敌人的手段可是有很多呢,你是皇子又怎样,你做了王爷又如何,今日、我宴非就要让你,生不如死,死不安宁。 赫连楚眸中闪过幽冷,背过身去,他想救赫连复,可是他必须狠下心,赫连复、我早就与你说过,不要碰陆寰宇,她、太危险,而今、你也尝到了苦果了吧,赫连楚不再忍心听到赫连复的哀嚎声,袖中的寒光一闪,赫连复应声倒地:赫连复,朕的六弟,这是为兄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来生、便不要生于帝王家,也莫要如此执着。 赫连麟看着默不作声的尹霁,又看着寰宇不醒人事的样子叹了口气,陆寰宇、曾让自己以为自己是好男风的,当她在朝堂上恢复女子,一身素衣素颜,让他的眼里再也容不下所有的女子,自己也曾执着的去追求过,可惜、现在她依旧躺在尹霁的怀抱中且、眉目安详。 悠悠的转醒,看着醒来后自己面前的第一张脸、尹霁。 寰宇挣扎着起身,尹霁伸手去扶,寰宇冷漠的拍开尹霁的手,力道不重,但却使尹霁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别碰我。”声音比面色更加冷漠。 寰宇在陆少天的掺扶下起身,目光傲倨,“尹霁、我不要在见到你。” 尹霁的心猛的抽了一下,桃花眼里的寒意退去,染上了疼惜,“不要任性。”他希望寰宇、只是任性,可是、看着寰宇的眼睛,他没了底气,这般冷漠的眼睛,只是任性么,是对自己的绝望吧。 “任性?!”寰宇挑眉反问,“尹霁、你知道么,我怀了你的孩子。”泪、忍不住还是落下,无可避免的还是痛了,那个孩子还不到一个月呢。 尹霁谋中闪过喜色,随后就坠入了寒窖,他听她说,“孩子没了,这很好、我和你最后一点联系、没了,所以、尹霁从我的视线里消失,永远不要出现。” 尹霁、我恨你。 寰宇的孤傲,每个人都看在眼里,尹霁的失落每个人也都看在眼里,这两个人啊,别扭的很,谁都不肯先低头,自己觉得苦、觉得累,旁人也觉得累了。 “陆寰宇、你当真希望得到这样的结果?”尹霁的桃花眼里有了痛楚,今日,为了寰宇,眼里第一次有了彻骨杀意,第一次有了痛,第一次会无助…… 没想到、最先说放弃的还是陆寰宇,自己最抓不住、算不准、留不得的还是陆寰宇。 寰宇,没有回答尹霁的话,身上疼,留着血,渗透出青衫,心里疼,跟针扎似的,也疼,流着血,只是、所有人都看不到。 袖口有东西遗落下来,被寰宇的脚踩过,看着寰宇离去,尹霁一动不动,看着看着,忽然笑了起来,“这就是你所说的忘记么?” 缓缓俯下身子,轻轻的捡起遗落在地上的干花,带着那人的血渍,还微微有些黏,“你还说你忘了,那你带着它做什么,这就是你所谓的忘记么,陆寰宇、呵呵……”尹霁的笑声带着凄厉,“你的话还有几分能信?” 将那染着血的干花小心翼翼的放在心口:陆寰宇,不论如何,不要见我也好,恨我也好,骗我也罢,这一次,说什么也不会让你离开了,永远。 所有的人都走了,地上躺着的尸体,仿佛是天大的嘲讽,尹霁安静的看着寰宇离开的方向,地上仍有她滴落的血渍,她一定很疼吧,孩子?!呵、这个孩子是自己毁掉的吧,尹霁、你说过会保护寰宇的,可结果呢,她所受的伤一次比一次重,而自己呢、毫发无伤的站在寰宇的面前看着寰宇满身是伤的样子,尹霁、你算什么东西。 ------------ 最后决定 寰宇是被少天抱着回来的,昏睡了整整一夜,尹霁怕寰宇醒来不愿见他,便写了药方,远远的看着寰宇渐渐的转醒,又看着寰宇黯淡的眸子,自己的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受,他只知道、他会一直守在寰宇的身边,远远的看着她也好。 宴非不得不佩服,尹霁功夫,他隐藏的本事真的事比自己好太多了,宴非在暗处护着寰宇的安危,若没有那天听到尹霁的叹息,他估计自己一定不会知道、在暗处还有个男子,有些落寞安安静静的守着寰宇。 从那日回来,已经是第五天了,寰宇的身子一点一点的好了起来,只是她再没有说过一句话,夜晚、尹霁可以看到、寰宇悄悄的抚着腹部,低低的哭泣,每次、看到寰宇这般,尹霁的眼里就会有痛楚,想去抱她,可是怕让她更伤心,还是、只能远远看着,不知道、彼此到底要互相折磨多久。 这天,宴非买了好几坛酒,和尹霁一起坐在屋檐上喝着酒,宴非缓缓叹了口气,“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想她便去见她好了,何必在这偷偷的看着。”他、真的弄不懂,明明,陆寰宇还是没有忘记尹霁不是么。 “呵?”尹霁淡笑,仰头饮了口酒,“她不愿意见我。”尹霁、知道现在的寰宇谁都不想理,更何况是伤她最深的自|无|错| m.[qul][edu].com己,现在自己去见她不是让她心里难受么,她的伤还没有痊愈,呵、就算她的伤好了,心里的伤又怎么会这么快就痊愈呢? “啪。”尹霁拿着酒坛的手一顿,从寰宇屋里传来的杯盏的碎裂声,还伴着寰宇低声的轻呼,尹霁想也未向将酒坛直接抛给了宴非。 “别碰,会扎手。”尹霁早一步握住寰宇的手,可惜、那人很快的把手抽出,眼中一片安静,或是说如一汪死水,没有半点的波澜,那双眼淡淡的看着尹霁,没有恨、没有怨,平静的像是不相识的两个人。 看着这样的寰宇,尹霁的心又是一阵一阵绵密的痛,他宁可、寰宇狠狠的骂他一顿,哪怕拿着剑狠狠的刺他,他也不要看到有着这样眼神的寰宇。 “知道你不愿见我,我这就走。”尹霁为寰宇收拾好地上的狼藉,“只是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尹霁离开的时候,叹了口气,看着寰宇这个样子他就充满了负罪的感觉。 寰宇没有说话,低垂的眼眸,苍白的脸影藏在黑暗里,看不清她的表情,寰宇缓缓的背过身子,不去看尹霁离开。 不论、尹霁做什么,自己都不会再心动了。 如此、兜兜转转了一个月,尹霁依旧是每日的在暗处默默的看着寰宇,而寰宇知道、可是、谁都不说,他爱怎样就怎样吧、与我有何干。 这个月、寰宇一心扑在账簿上,清冷的脸更显消瘦,便也未见她再笑过,就连跟旁人说话都是冷冷的,果然、陆寰宇拆去了所有的伪装,就如尹霁所说是,是个清冷的女子。 现在、陆家发展的很好,几乎垄断了整个天野的商业,而、寰宇也退至了幕后,自半月前,紫衣与少天成婚后,紫衣一心向着陆少天,而、少天也慢慢成了气候,夫妻二人一同管理着陆家的几个重要商铺,紫衣曾在紫陌就是商中的好手,现在随了陆少天更是卖力的很。 唐诗的肚子一天一天的大了起来,寰宇把王惜明接回了府中,照顾着唐诗,有时自己也会去看看唐诗,只是寰宇并不怎么开口说话,有时会看着唐诗的腹部好长时间,眼睛也会不由的红了…… 回到书房的寰宇忽然又低低的哭了,瘦弱的肩不停的抖动着,这一次、哭了很长时间,仿佛要把自己心里的委屈全部哭出来,这次、尹霁依旧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默默在心里叹息: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 从书房出来后,与蓝夕颜照了个面,蓝夕颜递给寰宇一张红色请柬,“寰宇、我和龙景阳决定成亲了,和沐雨情西风谨他们一块。寰宇、其实、尹霁一直都在等你,有些不好的记忆,能忘的就忘了吧。“蓝夕颜看着寰宇清瘦的脸,有些替寰宇心疼。 “嗯。“寰宇接过蓝夕颜手中的请柬,淡道:“恭喜。”话还是不多,离开时的背影还是让人心疼,可她又偏偏孤傲清冷的很。 夜晚、很凉。 “尹霁、你他妈给我出来。“忽然、寰宇一声嘶吼,惊了陆府的所有人,在屋檐上假寐的尹霁,差点一个踉跄滚落下屋檐。 很快、尹霁就出现在了寰宇的面前,一身白衣,桃花眼里一片温润,柔柔的看着寰宇。 “你够了,你滚啊,不要出现在我的周围,你知不知道和你呼着同一片空气都是折磨,你知不知道啊,你滚啊。“嘶声力竭,她受够了。 尹霁僵在原地不动,愣愣的看着寰宇在月下泪流满面的脸,一下子,万般的滋味齐齐涌上心头。 陆府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寰宇的嘶吼,但、谁都没有点起屋内的烛火,这么长时间的憋屈是该好好发泄发泄了。 “你走啊,尹霁、我恨你,我最需要人相信的时候,你在哪,我被赫连复侮辱的时候你在哪,我被赫连映雪践踏的时候你又在哪,你在做着你的驸马梦呢,你滚、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说保护我,你凭什么在我身边,真是可笑,伤了我这么多,你还想再折磨我多久?”哭着、吼着、骂着,声音渐渐的沙哑,没有力气了…… 听到尹霁淡淡的说:好、我走、只要你好好的。 然后、寰宇看着一抹白摇摇晃晃的消失在自己的眼前。然后、毫无预兆的嚎啕大哭。 夜凉如水,谁在掩面哭泣,无人好眠,叹着气,却无人去抚慰哭泣的寰宇,也许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哭一哭就好了,明日、一切都会好起来吧。 寰宇不哭了,起身回房,红肿的眼在苍白的脸上越发的明显。 这个清冷又让人怜惜的女子啊,你还要这般坚强么,还是不愿接受尹霁么,今日、是最后告诉尹霁,自己最后的决定么,还是、不要和尹霁在一起么…… ------------ 大结局?终 那天之后,尹霁便没有再出现过,只是、在寰宇的耳边天天都可以听到关于尹霁的一切。 年青的丞相,深得百姓的拥护。 温柔的公子,是所有女子心中的理想夫婿。 如果只是这些关于尹霁的消息的话,只要寰宇不想听,那便可以不知道,只是,尹霁不会每天出现在自己的身边了,可他却每日里都送些东西来。 丫鬟说:这是尹公子送来的点心,城里新刚出的,尹公子说送来让小姐尝尝。 家丁说:这是尹大人送来的牡丹,尹大人说这花最配家主。 管家说:这是尹大人送来的西域美酒,还有这夜光杯,配着喝很美味。 可是寰宇无动于衷,最后就连紫衣都看不下去了,成日在寰宇的耳边念叨:姐、我从未见过师兄这般在乎一个人,恨不能把心掏出来,姐,你就不再考虑一下么? 所有的人都在她的面前说尹霁,睁开眼坐在书桌前看帐簿,丫鬟奉茶时也会添一句:尹公子说了,小姐体内属阴,这参茶要趁热喝,可以暖胃。 入睡前,丫鬟会点上香,提醒道:小姐这是尹公子送的香,他说小姐向来浅眠,点上香可以睡的安稳些。 呵,尹霁、尹公子、尹大人,为什么所有人都在我面前说你,我把你从身边赶走了,可仍赶不走关于你的一切。 寰宇把这些都冷冷的看在眼里,尹霁送的东西她都收下了,小玩意、美酒、名贵的夜光杯,她全部让人收在库房,自己却不看一眼,也没有半点要原谅尹霁的意思。 于是、尹霁每日变着花样的送东西,寰宇淡漠的看着,到最后,管家都烦了,尹府送来的东西直接收入库房,反正寰宇也不会看一眼的。 萧无凉也曾回来看过寰宇,他说想带寰宇离开,可以许她一生。 寰宇摇头淡笑,凤眼闪着冷漠。 萧无凉问过寰宇,“既然你决定忘记尹霁、为何不接受我,我可以对你好一辈,尹霁他有哪点好?” 萧无凉得到的结果和赫连楚得到的、结果是一样的。 寰宇清冷的声音说:尹霁不好、可我忘不了。 如此、过了六个月,眼见着到了年关,唐诗临盆的日子也近了,寰宇天天都在那陪着唐诗。 新年的第一个晚上,陆家添了一个胖小子,白白嫩嫩的,只是孩子还小,五官都黏在一起,还看不出那孩子到底像谁,但、宴非到是喜欢的紧,那张娃娃脸上都是笑意,一直说着要给那小子当师傅。 唐诗看着怀中的孩子也痴痴的笑了,倚在寰宇的怀中让寰宇为这孩子取名字,寰宇勾起唇,看着正睡的安祥的孩子,轻唤:非离。 唐诗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握着寰宇的手,“,你就叫陆非离。”怀中的孩子笑了,有着浅浅的酒窝,寰宇又红了眼。 独自一人去了库房,看着尹霁这一年来不断送来的东西,堆了整整一屋子,最显眼的是那个夜光杯,周身泛着幽冷的碧光,看着很冷清就和寰宇一样。 修长的手抚着夜光杯,第一次开了坛尹霁送来的西域美酒,倒在夜光杯里印着杯子的颜色。晃了寰宇的眼。 酒确实如尹霁说的很甘甜,可是到喉头的时候还是被呛到了,泪就出来了,到了深夜、寰宇有了醉意,不小心打碎了酒坛,推翻了烛台…… “不好了、着火了。” “快救火。”陆府中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一片火光。 尹霁本已睡下了,可、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下子就清醒了,顾不得披件寒衣就朝陆府跑去。 陆府里一团乱,唯独不见了寰宇。 “快找家主。” “呀、家主好像在屋里呢。” …… 尹霁顾不得许多,直接往自己的身上倒了一桶水,寒彻透骨,不顾所有人的惊呼冲了进去、可惜、屋里根本没有人。 一下子、尹霁的心就放下了,还好、她不在。 出来的时候,他远远的看到坐在屋檐上举着夜光杯的寰宇,她微眯的凤眼里冷漠的看着所有人乱成一团的样子,包括尹霁刚才的样子。 尹霁突然有了一种被作弄的感觉,心里寒到了谷底,还有身上滴着水,很凉。 可他对着寰宇还是笑了:你没事就好。 寰宇牵动了一下嘴角,最终什么都没说,站在屋檐上,左手微微一松,手中的夜光杯从屋檐坠落到地面,刹那碎裂,在月下闪着微光,还有那在月下那般孤傲的女子…… 尹霁的发散开,全身湿透了,看着寰宇冷漠的样子,心口泛疼。 原以为一年了,寰宇可以忘记一切了,可没想到,她还是没有变,烧了自己一年来所有送她的东西。 呵、陆寰宇我偏不信你会忘记我,东西我照送,我偏要让你每天每时每刻都听到我尹霁的名字,让你想忘也不能忘记。 东西你烧了,我就再送。 而我尹霁绝不会再次放开你。 寰宇纵身跃下,一袭青衣飞扬,落在了尹霁的跟前,冰封的眼、与尹霁错开。 在后半夜、火被扑灭了。 那天下了很大的雪,纷纷扬扬,所有的一切在漫天的大雪中似乎都定格住了。 尹霁就这么在院中站着,仿佛丢失了灵魂。 雪下了一夜,寰宇与紫衣在房中饮茶,难得的安静就听丫鬟来报:尹公子在院里站了整整一晚、身上都是雪。 紫衣一听,立马拉了寰宇去看,从窗口看着满身是雪的尹霁立马就笑了:哈哈,姐、你看师兄那个样子,满头都是雪活像个雪人呢,真是太好笑,师兄还从没有这般有失形象过呢。 紫衣笑的都快喘不过气了,真的、那样子确实太好笑了。 而寰宇却哭了,捂着嘴没有发出声,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落,那人怎么这么傻,一年了还不放弃么,昨天他浑身都湿透了,还下了这么大的雨,不冷么…… 不由自主的寰宇还是为尹霁担心了,打着伞慢慢走近尹霁,青衫随风而动,眉目中少了几分清冷,淡然开口:“你这又是何必呢?” “你又是何必呢?”尹霁反问,现在唯一能然寰宇看清的就是尹霁的那双桃花眼了,其他的地方都是雪,那搞笑的模样,寰宇也想笑了。 “呵。”低声的笑,然后那笑漫上眉稍眼角,一年来、寰宇的第一次笑。 替尹霁拍去身上的雪,令寰宇没有想到的是尹霁朝着自己屈膝跪下,一字一句:我尹霁立誓,今生非陆寰宇不娶,一生一世一双人,从此宠着她、护着她、爱着她。 伞、从手中掉落,落在尹霁身旁的雪地,白色的纸伞、白衣男子,漫天的雪…… 尹霁说过他只跪自己敬重的人,为了救寰宇他曾跪过宴子殊,可他不悔,现在尹霁还跪他最爱的人。 “你起来。”寰宇开口,声音有些沉闷还有些别扭,可尹霁笑了,因为他还听到寰宇低低的说:我信你。 起身、桃花眼里溢满笑意,抱着寰宇就在雪里转起了圈,然后听到了伏在自己肩头的寰宇发出了“咯咯”的笑声。 雪花肆意,雪中的两个少年,一个青衫、一个白衣紧紧的贴在一起,不知疲乏的转着、笑着,发与发在纠缠,从此再不分开。 是年,又是瑞雪飞城,覆盖了所有的一切,不好的、好的,统统被埋在了厚厚的积雪里。 同时,那场雪也宣告着寰宇与尹霁这段故事的结束。 雪中的两个少年十指相叩,一起等待着冰雪的消融,看来年的万紫千红。 ------------ 番外·赫连楚 曾以为,自己想要什么都会得到,因为我是皇子,堂堂我朝王朝的二皇子,赫连楚。 ——记•赫连楚 赫连楚、这个名字在我朝怕是无人不知吧,沙场上,我如地狱走出来的恶魔,赤红的双眼,怕是没有人不会害怕吧。 从关外回来,我凭着绝对的实力从那个冰冷的皇宫中接出了那个要强的女人,我的额娘和我那个看似柔弱的妹妹、赫连映雪,只是、我的那个六弟啊,他、不愿意和我走。他说:我怕那个女人。呵、多可笑的借口啊,怕自己的娘亲么? 在回南荒的路上,那个曾今不可一世的女人哭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哭,是离开了冷宫的喜极而泣么,还是、因为那个惧怕她的孩子。 南荒、那个只属于我的地方,没有京城的奢侈繁华,整日里是尘土漫天,我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淬炼出了属于自己军队,只属于我自己的。因为、我想称王、谁都不可以阻止。我看上的自然就是我的。 再次回到京城的时候已是晚上了,满身的疲惫,可偏偏有人不知好歹的凑了上来,说实话,那个人、还真是有意思呢。 后来的几次相遇,那人的无耻、口不择言、大胆、果断、机智,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我的目光。 从原本想杀了她变成了想得到她的想法,最终、却只希望她幸福,我想我疯了,我赫连楚在乎过什么东西,只一个女人而已,怎么就会让自己乱了心神,变了计划呢? 可、我看的出,她的眼里只有尹霁。 尹霁!不可否认、尹霁很出色,面对所有的事都云淡风轻,谈笑间就让人甘拜下风,可是、他真的爱寰羽么,既然爱她为何还要眼睁睁的看着寰羽受委屈呢,如果这样,我决定向寰羽表明心迹,可没想到她拒绝了,她说:承蒙错爱。 呵、可笑啊,这一生、第一次被拒绝,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但、我还是希望她幸福。 所以、我去找了尹霁,为了那个女人。 没有想到的是,和尹霁的月下长谈却让我更加的了解了尹霁,我想、他能给寰羽想要的幸福,他、配的上我朝唯一一个女帝师。 寰羽与尹霁离开京城的那段日子,我加紧了夺取皇位的脚步,优秀的军队,绝对的势力、以及不想当皇帝的皇帝……这一切都预示着我成为我朝的帝王。 父皇带着傅燕曦离开了,可我看的出父皇笑了,满眼的宠溺与满足,那个女人在父皇怀中小声的泣嚅,但我知道那是喜极而泣,她哭了可和我的额娘的哭是不一样的。 坐上冰冷的皇位,我开始想,也许我不是皇子,我未来的日子会惬意些,至少我不会孤单…… 娘没能来京城,知道我为帝王之后,服毒而亡…… 六弟、是我亲手杀死的…… 赫连映雪、因爱而痴,疯了…… 寰羽、找到了真正的幸福,但那人不是我…… 哈?朕、寡人、果然是孤家寡人啊! 因为寂寞了,而派遣寂寞的方法便是酒、女人、温柔乡…… 在一群舞女柔媚、妖娆的舞中,我又想到了曾在逍遥楼前纵情一舞的陆寰羽,我想我醉了,醉眼朦胧中我牵过一名舞女,笑着对她说:从此你就是我的皇后。 那舞女淡然一笑:我只要皇上的心。 抱着她的手僵住了,瞬间的失神,回神、我吻住了她的唇,滋味不错。 醒来,那舞女不在身边,她在梳妆台前打理着青丝,不知为什么,我会接过她手里的木梳,为她理发,透过铜镜,看到的依旧是她淡淡的笑。 “昨夜、你唤我寰羽。” “哦。” “你喜欢她,却得不到她。” 这样的语气,她本该死,可、我没生气。因为除了寰羽再无人敢对我用“你”这个称位。 “其实、得不到的未必是最好的。” “哦?” “得到的,守住的才是最好的。” “……” “你要一辈子记住我叫清影。” 不知为什么,她嚣张的语气,没有让我生气,反而让我轻松…… 后来、我朝有了一个叫清影的皇后。 “当初为什么,会选我?” “因为眼睛。”是了、她有一双很美的凤眼。 “那么现在呢?” “我想守住你。” ……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番外·尹霁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为了她不顾一切的放弃了所有,曾以为自己不会爱上任何人,可、从见到她的那刻起、仇恨就开始松动了,开始、为了她一点一点的慢慢放弃。 ——记•尹霁 知道,母亲的死因后,我开始有了恨,爹、不知道我是从什么知道母亲的死因的,他只讶异我为何稚气未脱却年少老成,我也没打算告诉他。 爹、是个好人,他是我朝人人敬佩的丞相,他对我好,可我知道他只是在完成那个女子最后留给他的遗言。 那个女子是我娘的丫鬟,她告诉尹相,要照顾好我,不要让我知道之前所有的一切。 我不是尹相的孩子,我是红月帝国的太子。是个亡国太子,是我朝让我家破人亡,我恨这里。 这一切是紫陌巷主告诉我的,那年我九岁,他跪在我的面前,称我为王,告诉我母亲的死因,告诉我紫陌巷的忍辱负重,告诉我那个残酷的计划,九岁的我就开始在那天有了仇恨。 我开始渴望力量,很庆幸我遇到了我的师父,那个一贯温润的男子,他有令我望尘莫及的力量,而我的体内也有他好奇的强大能量,于是二人一拍即合,我叫他老头,可他却叫我乖徒儿。 也许是受他的影响比较深吧,我面对所有人的时候总是温润的笑着,我知道我的一双桃花眼笑起来很好看,可以让所有女子面红心跳,可是她们都不知道,其实,我的眼里一点温度也没有。 笑、只是我的伪装而已,多年后也就成了习惯,不论开心与否,我总是淡淡的笑着,除了笑,我没有别的表情。 第一次杀人、在我十岁,所有人都开始惧怕我了,因为,我杀人的时候脸上仍带着淡淡的笑,仿佛那些人不值一提。 从此,我还有了另一个名字、殊白衣。他们说我是江湖的传奇。 江湖怎么说、怎么记载我不管,我只知道我为仇恨而活,我要颠覆整个我朝,所以,十岁的我开始在江湖销声匿迹,我开始寻找那些年幼,且家破人亡资质上乘的孩子,因为他们有恨也聪明,这正是我所需要的,属于我的龙门军。而最后这只军队有了睥睨七杀军的能力,可惜、她出现了。 她在金陵诗阁的一颦一笑很美,我承认我当时有一瞬间动了心,她比赫连映雪要美。 赫连映雪我一直把她当作妹妹来疼,我觉的那个孩子和我很像,她需要人来疼可是她高傲,他会偷偷的哭泣,所以我想保护她,只是、后来她离开了,我便忘记了记忆中的那个柔弱的女子,知道她回来,给陆寰羽伤害的时候,我才明白那个女子已不是当年的纯真孩子了。 陆寰羽、一双凤眼里含着万千的风情,可妖娆又灵动。 当时轻薄的一吻,没想到她会那样生气,可、我当时只知道,她就连生气的样子都很美。 可惜了,她姓陆,她是我的未婚妻,她是我弑母仇人的侄女,我恨陆家所有的人。 我接近她,我想要伤害她,可是、不知为什么,我不仅没有伤害她反而会不由自己的想帮她,多少次告诉自己不能这样,可、我做不到。我想、我已经不能从她身上移开视线了。 她危险,我知道、可、我不怕,想靠近、停不下脚步。 我记得她或欣喜或落寞的神情,我记得她所说的每一句话,我喜欢她得意的样子,但我更爱她说实话时那柔软的神情。 当我知道她坠落悬崖的那刻起,我哭了,这是我记事以来第二次哭,第一次为了母亲,第二次为了她。 当冰冷的液体在脸上流动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我已经放不开她了,那么我就选择放弃仇恨吧。 我不信那个女疯子会这么轻易的死去,我毫不犹豫的去寻她,然后遗落了那把我从不离手的扇子,我没有告诉她,那把扇子是我母亲的遗物。 母亲的遗物丢了,预示着我同时也丢了仇恨。 从那天起,我决定不顾一切的去爱她。 可惜、她不信我可以放下仇恨,她竟然要用身体来恕罪,呵、多可笑啊,我、尹霁的爱就这么肮脏、卑微么……即便是知道她是为了陆家和尹家的安危那么做,可我还是生气了。 我开始远离她,静静的看着她被人羞辱,我看她伤心,我也疼,可、我要让他明白,陆寰羽需要尹霁。 可、我还是输给了她,看着那日下午她弱不禁风的跌倒在地,我抱起了他,怨恨自己和一个疯子去较什么劲?! 我从不知道一个女子可以爱的这么炽烈,她居然为了我,为了名正言顺的和我在一起,去做了什么倒霉帝师,我忽然觉得这女人真的很麻烦,可我喜欢。 和她最开心的日子是去北亭。 她把一切都交给了我。 只是,我讨厌她的满不在乎,不顾一切,她的默不作声,难道我就这么不被她信任么,紫陌的那一晚,她那么急切的想和我解释所有,可是、我离开了。 可我不知道会给她带来这么大的伤害,我不知道赫连映雪会对寰羽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情,我们第一个孩子、没有了。 我还记得当寰羽推开我的手告诉我,她有了我们的孩子时我高兴的心情,可是随后就是一盆冷水泼下,一下子凉到了心底,脑子一片空白、孩子、没了。 寰羽、满身是伤离开了,我看着她,那一刻我恨不得给自己千刀万剐。 她不愿意再见我了,她甚至不再笑了,那曾今神采飞扬的凤眼一下子变得空洞,看着她摸着腹部不停哭泣的样子,心、不可遏制的痛了。 我不停的送不同的东西给她,叮嘱她府中的所有人,我不要她忘记我。 可、那场火烧了所有我送她的东西,我看着她冷漠的样子,看着在脚边碎裂的夜光杯,我开始意识到,自己也许是真的失去她了。 那晚,下了很大的雪,我浑身湿透,在雪里整整站了一夜,直到她穿着一身的青衣向我走来,告诉我,她信我。 那一刻、我不由自主的抱着她不停的在雪中转,听到她的笑声,我舒了一口气,笑了,幸好、我还没有弄丢她。 【后记】 现在陆寰羽逃不了了,因为…… 尹霁抱着睡在自己身旁的陆寰羽,温柔的笑了,小心的摸着寰羽的腹部,寰羽怀上自己的孩子,他为寰羽把过脉,是龙凤胎,他决定为孩子取名,男孩随他,叫尹思,女孩随她,叫陆念。 思念、他们曾经那未出世的孩子。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敬你是条好汉 能看到结局番外的同志,我敬你们是条好汉,顶着天雷滚滚以及各种玛丽苏成功走到了最后! 此文完结,快去看我新开的文。甩掉玛丽苏,净化心灵。 【锦堂春色】写于2014年,已经完结。相较于三年前的破烂文笔,这篇绝对正统。 简介:全文免费 她以一个女子的身份翩然踏入朝堂,从此锦钥的史卷上多了一笔秀色。 她是锦绣朝堂上的浓墨重彩。 她是战场上的一骑红尘。 文官:从前我只知道文人阴人厉害,但现在我发现,原来女人在阴人方面有与生俱来的天赋。 武官:天下将士当以纳兰飞白为首。 她的到来开启了锦钥王朝的一场锦堂春色。 【绝焰风华】写于2015年,目前正在更新,首次尝试第一人称,欢脱文风。 简介:准备上架 我说:“想起和你在雨中漫步,雨水打湿你头发,我眼里的你面容性感,那你眼里的我?” 霍离沉默许久:“丑的像鬼。” 韩子墨说:“若得一女子以性命相护,此生无憾,真羡慕霍离能得一苏澜。” 我说:“还不是看脸。” —————————————————————————————————— 浪漫修真,甜到发腻,狂虐单身。 男主腹黑,女主厚颜,爆笑上线。 我在新坑处等你们~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