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卷 ------------ 001 BANG！ 傍晚，地铁二号线迎来了晚高峰。 樱湖东路站，D入口，李言单跨着背包汇入人流。 这里虽然拥挤，却无人交谈，只有匆匆的脚步声，规律的广播声，以及地铁进出站时“咣嗤咣嗤”的声音。 如同周围随处可见的上班族一样，李言也只是一个随处可见的高中生。 非说的话，他更邋遢一些，衬衫没有塞进裤腰，袖子卷得一长一短，头发虽然干净到能闻到洗发水的香味，但也确实很久没有修整了。 怎么看都是学习不好的那类。 但其实他成绩还不错，邋遢的打扮只是因为舒服，慵懒的神色也是为了放松。 与其时时刻刻打鸡血，一边走一边背单词，不如营造一种随随便便也不差的感觉。 虽然这是高中阶段装酷的想法，但李言自信三十岁时依然会这样。 “列车即将进站，请站在安全线内。” 伴着广播，列车准时入站。 嚓—— 车门左右打开，李言顺着队伍涌入车厢。 像是看不见空座一样，他径直走到了内侧的开门口前，靠着栏杆摸出手机，点开了一个名为“作家助理”的APP，而后随性地扫视周围。 每晚6点10分的8号车厢，总会有很多熟面孔。 几天不见，灰西装老哥的头发又少了一些。 接孩子的胖阿姨昨晚怕是吃火锅了，下巴上长出了新的油痘。 至于不远处穿着夏式制服白衬衫的林珊璞，正紧抿着嘴，恨恨地抓住把手，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月考第一还不满足吗？ 李言之所以知道她的名字，因为他们根本就是同班同学，甚至还是邻居，高一开学一个月来，经常乘坐同一车厢回家。 头几天，他们还是会打招呼的，甚至还尬聊过，不过第二周开始，李言就自觉地躲开了，久而久之便形同陌路。 这纯粹是李言的个人原因，他讨厌跟其他人一样，尤其是面对漂亮女生的时候。 林珊璞就是那种漂亮女生，还不是那种常规的漂亮，是一看就很有灵气的那种，清新狡黠，完全找不到第二个。 如果说人类对美貌的认知是尖脸大眼，那林珊璞就是剑走偏锋，从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冒了出来。 如果世界上存在一个穿越过来的精灵族少女，大概就是她了吧。 但这并不关李言的事情。 学校里，想方设法刷存在感，只为与林珊璞多说一句话的男生已经够多了。 还有死水一潭的班级微信群，每次她一说话，半个班的男生都会像春节抢红包一样热闹。 那些男生应该也知道，这样的行为毫无意义。 大约只是在享受接近漂亮女生的期待感。 反正李言并不追求这种快乐。 他自诩是个现实、清醒的人。 正常的学习，毕业，工作，然后与自己情况差不多的女士结婚，这才是大概率的人生，要紧紧抓住的东西。 其它不切实际的梦想，不计代价的投入，都将成为反噬自身的痛苦，还会狼狈不堪。 不过，必要的娱乐还是要有的。 比如现在，观察周围的人，这就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李言会在脑海中描述他们的过往与未来，勾勒他们此时此刻的心态，甚至为每个人安插独特的癖好。 然后，把这些角色塞进一个存有戏剧冲突的场景…… BANG！ 宇宙大爆炸！ 故事产生了！ 这才是李言真正的乐趣。 也是他真正享受的身份—— 小说作者。 初二开始，李言便以“野犬”为笔名，在网络上发表小说。 至今，已创作了13部作品。 总计字数—— 91万！ 好吧…… 其实仅仅是13个开头罢了，无一完本。 无聊了就太监掉，最长的也只有12万字。 更加令人不耻的是，他竟然没换过笔名！ 13部太监作品，像是羞耻演出一样列在野犬的名下。 毫无疑问，评论区最多出现的词汇就是“太监”。 李言自己倒是无所谓，几乎从来不删帖。 就像打游戏一样，写作只是娱乐消遣，不可能成为主业。 自然而然地，写到没有激情了，无趣了，放下就好了。 写下最棒的故事，哪怕只有几百字。 这就是李言无耻的创作理念。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算是成功了。 如此恶贯满盈的他，竟然拥有了几百位稳定的读者。 确切的说，应该是“很不稳定的稳定读者”。 看着最新太监作品《报恩猫猫说好了变女友，结果变了JoJo》的评论区，李言不禁胯下一紧。 【NMD！为什么！！】 【不是写得好好的吗？】 【每天拉屎的时候就指着看这个了！！】 【旁友们冷静……这次足足写了51933字，已经远超平均期待了。】 【MD，唯独对野犬老师……恨不起来啊！！】 【能坚持这么久不换马甲也是够刚的……】 【拉黑了，一辈子也不看这个人的书了。】 【作者给个地址吧，送你点礼物（笑嘻嘻）。】 李言很感激这些读者，无论嬉笑怒骂，都为他们点了赞。 但是对不起诸位，那种上百万字的大长篇，真的做不到。 谁发明的长篇小说这种东西，几万字的短篇不是更有趣嘛。 咣——哧—— 地铁突然一个急停。 整个车厢站着的人都向前方晃了一下。 还有没人摔…… 嗵！ 一个女生扑倒在李言面前。 还好双手在最后时刻撑住了地面，形成了一个趴跪的姿势。 这是很难得的姿势，作家的观察之眼不可遏制地启动了。 这个衬衫，这个长发，这个黑皮书包，这个白运动鞋和棉袜…… 刹车而已，林珊璞你怎么能扑出这么远？你也是JoJo？ 怀着这样的荒诞妄想，李言连忙俯身去扶。 哐！ 光顾着“观察”，手机掉了…… 而且刚好掉在了林珊璞面前，屏幕朝上。 只见林珊璞后背一躬，跪着就不动了。 李言暗叫不妙，但也不好太慌忙，只好缓缓俯身去捡，尽量不要惊到她，就像要偷猫猫的毛球一样。 突然！ 林珊璞一个机警仰头，四目相对。 “你是野犬？！”她像是精灵抓住了偷林子里香蕉的凶手一样，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喊出了那三个字—— “死太监！！！” 顿时，李言浑身的毛孔都炸开了。 那些扬言要寄刀片的读者，一个个凶狠的ID像走马灯一样浮现。 似乎只有人快死的时候才这样？ 老太监的报应…… 终于来了么…… ------------ 002 不过是个玩笑罢了 生死一线，李言选择了顽强。 “我不是野犬……只是在看他的书……”李言狞着脸，一边试探性摸向手机一边骂道，“野犬这个死太监，偏偏又这么有才，我恨不得干死他。” “你就是！”林珊璞手一抽便抓过手机，使劲划拉起屏幕，逐渐咬牙切齿，“这个软件是作家助理，只有作者才有。” “…………”李言擦了把汗。 妈的，这个女人比体育课跳马的时候还要灵活。 文斗武斗都干不过啊…… 李言只好硬笑着伸手：“都是同学，有话好好说……” 林珊璞却身子一缩，机警地护住了手机。 最初的惊讶过后。 杀气，逐渐浮现。 她眯眼盯着李言，扶着栏杆，缓缓起身， 在这个过程中，整个人的气质和表情都在肉眼可见地变化，好像伴着什么史诗交响乐一样，有种……恶鬼降临的感觉。 而且是终于找到仇人，大仇将报的恶鬼。 李言慌得干吞起口水，喉结起伏之间，不住后退。 直至后背撞上了车厢内门，退无可退。 不好，在现实中被读者抓住了。 怕不是要被干死！ 等等。 李言嘴一张，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写的不是女孩子看的小说啊。 偶尔还有些涩涩的，500字就会开一次车。 就是说…… “林珊璞，你……”李言稳住心态，眯起双眼向前一探，眉色逐渐深邃，“你原来喜欢看这种作品？我记得语文课读你范文的时候，不是号称只看《百年孤独》那样的小说么？” “！”林珊璞一个抽缩，脸呼嚓一下就全红了。 本来抓到了太监作者的她，顿时气势全无。 李言这可就稳了，一探手便抓回了手机。 “井水不犯河水。”李言低下头，用袖口擦着手机道，“你不告诉别人我的笔名，我也不会吐露你的癖好。” “……”林珊璞攥着拳头可恶了起来。 不甘，不爽，却又无能为力。 好想再欺负一下。 李言这才想到，她月考第一都闷闷不乐，大概就是因为刚刚太监的新作吧。 对她来说，我的小说，竟然比考第一还要重要么…… “为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林珊璞侧过头，咬着嘴唇很久才挤出一丝声音，“明明写得很好啊……” 这还是李言第一次获得当面的赞赏。 他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就下意识地狂揉着后脑勺支支吾吾起来：“谢谢……可我是个老太监……” “太监怎么了，还会长出来的。”林珊璞好像突然被注入了勇气一样，猛抓起李言的双肩，一个劲儿地点头，“我从初二开始，最难的日子，都是靠野犬的故事撑过来的！” 李言猛咽了口吐沫：“初二……你是从我第一本书开始看的？” “对，《艾莉的乡村生活》。”林珊璞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很悲伤的事情，逐渐低下头来，“艾莉和小动物们明明那么快乐……喵斯琪眼看就要生下小猫了……为什么要突然终结呢……至少让小猫来到这个世界啊……” 林珊璞说着擦了把眼角：“那天我哭了好久……还把野犬拉黑了，发誓一辈子不看的……” 看着她的样子，李言也不禁一酸，头一次有了实体的愧疚感。 “可一看到有新书……又想也不想就点开了……”林珊璞抬起头，委屈不甘地看着李言，“还是那么有趣，还是那么开心，还是那么短！！！” 李言慌得又狂揉起后脑勺，“灵感就是这样，很快就会消耗掉……” 正说着，车内广播响起。 “冬青街，到了，换乘八号线的乘客，请……” 李言忙随着人流往外挤，也不敢看林珊璞，故意轻松随意地嘟囔道：“到站了到站了，记得保密啊。” 就这么闷头逃出车厢后，他才想起来，林珊璞也该这站下的。 蓦然回头。 林珊璞仍然站在车厢内。 一动不动地拉着把手。 委屈不甘地看着自己。 任车厢门关上，出站驶远。 不知过了多久，李言才从呆愣中抽离。 眼前，只剩下空洞幽黑的隧道了。 让读者难过的感觉…… 原来是这样啊。 …… 冬青街一号作为一个老小区，院子本还算宽敞，但如今停满了轿车，搞得人很难有散步的欲望了。 李言一路走进7号楼三单元的门洞，踏上墨绿色的掉漆老电梯，按下了14。 与大多数同学不同，他是自己租房住的。 并非是家庭破裂，只是他家太远了。 中考的时候，看樱湖高中这个名字很酷，往年高考分数也不差，就随手报了，结果被录取了才发现，每天单程通勤要1个半小时，来回就是三小时。 于是李言向父母保证每天多学习三小时，磨了很久才拥有了独租的特权。 虽然只是一个二十平米朝东的小一居，也总比在公交上浪费生命要强。 下了电梯，走到自家门前，摸钥匙开锁的功夫，他不禁望向了隔壁。 打开那道高档的棕色防盗门，就是林珊璞的家了。 中介介绍过，那是个阳光明媚的大四居。 最初聊天的时候，林珊璞好像说自己也是独居来着。 当时李言就想，如果是租房的话，一个人怎么都用不到这么大。 不过他也没有多问，停留在“认识”就好了，多了都是浪费感情。 想着地铁出站时，车厢内林珊璞那幽怨的表情…… 怕是已经恨死自己了。 唉，反正大家也是路人，恨就恨吧。 李言进屋撞上了门，扔下书包后，顺势扑倒在旧布沙发上。 歪过头，开始发呆。 烦躁的是，眼前空空的电视墙，越看越像地铁车厢的窗户…… 林珊璞那幽怨的眼神再次浮现。 李言只好扭身闭眼。 算了。 封笔吧。 虽然喜欢，虽然很享受，虽然有那么一点点才华。 但总不可能真的成为小说家。 野犬再发表作品，也只是让更多人难受罢了。 林珊璞也是。 只是偶然的成为了同学、邻居和读者。 不可能再怎么样了，连一个表情都是多余的。 李言仰过身，双手拍在肚皮上，仰望着昏暗的天花板，自言自语。 “命运开过最残忍的玩笑就是——” “偶尔让平凡的人，看到触不可及的梦想。” 说到这里，他忽然又窜起身，从茶几下抽出本子匆匆记下了这句话。 想到什么有点意思的东西就记下来，这也是小说作者的习惯了。 写下这句话后，李言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抛弃了这个身份。 站起来，扔掉本子，拍拍脸，深呼吸。 “吃饭，学习！” ------------ 003 今晚的选择！ 说到吃饭，最难的地方莫过于决定吃什么。 尤其是对几乎频繁订外卖的人来说，每晚的选择都是炼狱。 李言选着选着，天就黑了。 拉过了几百家外卖，依然没有找到“就决定是你了！”的那种感觉。 这也是小说作者的强迫症，总想尝试新的东西。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李言才发现自己已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饿了没”点进了“微信”，又从“微信”点进了“天天塔防”。 他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根本还没订外卖。 应该是快递吧。 “放门口，谢谢。”李言点着屏幕上的炮塔喊道。 “咚咚咚……” 对方又敲了一次。 真不懂事。 李言不得不暂停起身，放下手机，开灯开门。 虽然刚打开灯，眯着眼睛，视力不太好…… 但门前……似乎是一位少女啊…… 或者根本不用看，闻都可以闻出来。 李言揉着眼睛，晕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林珊璞？” 的确是林珊璞，不过是猫猫围裙版。 此时的她，双手捧着一个大号的白饭盒，侧着头，暗暗咬唇。 “做多了……吃不吃……” “不用，我订外卖了。”李言咽下了口水， 这完全是下意识作答。 非要反思的话，一方面源于他自己远离漂亮女生的固执。 另一方面，好像有个大黑粉读者说要下毒来着。 林珊璞脑袋又侧了侧，歪着嘴唔唔嘟骂：“天天吃外卖……怪不得太监……” “嗯，我仔细想过了。”李言越说越不敢看她，目光游离着狂揉着后脑勺，“这应该是最后一次太监了。” “？？？”林珊璞一愣，张圆了嘴好久后才惊喜出声，“你……你终于决心写长篇了？！！” “不可能的，没这个实力。”李言呆看着地面憨笑道，“封笔了，今后好好学习，怎么也得上个211。” “………………”林珊璞的脸蛋逐渐扭曲。 “那个……谢谢你，真的很感谢你的欣赏。”李言换了只手揉起额头，目光却依旧定在了地上，“但我……我不配，5万字是野犬的极限了……撑这么久没封笔也是够无耻的。” “你……我……”林珊璞双手一撒，猛地低头捂住了脸。 还好李言接住了饭盒。 没等他站稳…… “唔哇！！！”林珊璞像是被丢掉玩具的小孩子一样大哭起来。 李言整个人都慌了，赶紧把饭盒放在鞋柜上，双手乱晃，也不知该摸一摸还是咋的，“别……不至于这样……不至于……” “从……从……从没有这么伤心过……”林珊璞抽缩着哭道。 此时，远处的电梯门打开了。 一个胖大叔走了出来，老远看到二人就皱起了眉头。 李言勉强抬手打了个招呼，没办法，这位即是邻居，又是房东。 胖大叔却并未回礼，只是盯着二人，越看眉色越紧，五官几乎挤成了一团，最后开着自家门嘟囔道：“好歹进屋说啊，你小子还是个人不？” 李言还没来得及回话，胖大叔便又沧桑抬手：“懂，都懂，姑娘，进屋说，别冻着。” 林珊璞颤颤点了点头，还真就揉着眼睛挤进去了。 “……”李言呆望向胖大叔。 “这个反应，怕是宠物挂掉了，现在是最容易得手的。”大叔单眨着眼轻声道，“小李，叔只能帮到这里了。” 说完，门一撞，深藏功与名。 …… 李言关门回身，才发现林珊璞从抽泣，变成了单纯的抽。 就好像穿过任意门误入侏罗纪一样，完全吓傻了。 满地都是杂物！ 脏衣服、臭袜子、练习册，吃剩外卖的塑料袋。 所有可能在男生房间出现的东西都出现了！ 诡异的是，在这混沌的环境中，正好错落有致的留有一连串干净的圆形区域，像是荷叶一样，供人行走。 在练凌波微步吗？？ 至于气味，反倒没有视觉这么震撼，似乎有股方便面的味道，又也许是臭袜子…… “你……你怎么活下来的……”林珊璞吓得退了半步，“这里是蟑螂巢吗？不不……蟑螂巢都比这里有条理，乱成这样你怎么找得到东西？？” “乱么？很清楚啊。”李言抬手四望，“每个东西我都知道在哪。” “我不信。”林珊璞颤颤问道，“语文课外阅读书？” “嗯……”李言揉着下巴停顿片刻，而后自信地踏过几片“荷叶”，俯下身，从几坨短裤底下抽出了刚发的语文读本，笑着晃了晃，“这就叫伏线千里。” “非要这样么……同样的东西放在相同的地方不好吗？” “收拾房间太麻烦了，自己知道大概在哪里就好了。”李言四望道，“不过外卖包装是该扔一扔了，垃圾分类太麻烦，导致很不想倒垃圾……” 看着李言淡然的样子，林珊璞悲伤地望向了鞋柜上的饭盒：“饭盒送你了……不用还了……” “没事的，刷干净还给你。” “对蟑螂的恐惧是刷不掉的……” “那谢谢了。”李言这便拿起饭盒，熟练地踏过安全区域走向沙发，“坐？” “唔。”林珊璞鼓起勇气点了下头，而后双臂平举，小心地把控着平衡，像是跳梅花桩一样腾挪过来。 李言早已稳稳坐上沙发，看着她晃晃悠悠的样子笑道：“你体育课不是挺灵活的？” “体育课又没有满地的蟑螂屋！！”林珊璞连蹦了两下，终于穿过危险区域，刚擦了把汗要坐，却又看见了油兮兮的布沙发，“这个……里面会有很多吧……” “都说了没有，不知道你怕个啥。”李言笑呵呵的上下逛悠起来，搞得整个沙发都摇摇欲坠。 “别！！还是不要惊动它们了。”林珊璞吓得赶紧按住李言，确定没有成群的生物钻出来后，又下了很大一番决心，才非常非常轻地坐下，“在这种地方，真的会有食欲吗？” “我食欲确实一般，外卖快吃吐了。”李言说着打开了饭盒。 然后就呆了。 其实只是很简单的拌饭罢了。 绿叶菜，红烧肉，萝卜丝什么的守着各自的区域排成了一圈，最中间摊着一个半熟的煎蛋，上面撒着黑芝麻，蛋黄好像随时要流出来一样。 侧面单独放着两块切好的炸猪排，旁边的两小格子里看上去是辣椒酱菜。 对，就是这个！ 今晚要吃这个！ ------------ 004 坏女人 李言喘着粗气抓起桌上的一次性筷子，却又不知从哪里下手，来来回回摆了很久的姿势。 林珊璞小心翼翼打量着李言，攥着拳头，不太自信地问道：“怎么了……不爱吃蔬菜？” “爱吃，从没这么爱吃过。”李言吞着口水道，“太好看了，不忍心吃。” “呵呵。”林珊璞捂嘴一笑，“吃吧，野犬老师，没下毒。” “呜呜呜！！” 李言就这么大口吞了起来。 热乎的，还很软。 口味自然没有外卖刺激，但这舒服踏实的感觉，外加刚出锅的温柔口感，让吃饭升华成了一种情感级的体验，好久没有感受到了。 见到李言这幅闷头傻吃的样子，林珊璞终是顺过了气，轻声叹道。 “野犬老师，创作是你的自由，如果你坚持封笔，身为读者也只能祝福你了……” “只是，给我这个自私的读者几分钟，稍微听我说几句可以吗？” “呜呜……说。”李言猛咽着点头，“骂也可以。” “唉……其实是想骂的。” 林珊璞缓缓低下头，双手揉在了一起。 “明明写的这么有趣，却总是太监，还要封笔……怎么都该骂的。” “只是，看到了野犬老师真实的生活……” “我大概有些理解了。” “写作是一件虚无缥缈、朝不保夕的事情，野犬老师大概想做出一个成熟的选择吧。” 李言闻言一滞：“嗝……多谢理解，你是个好人。” “我还没说‘但是’呢。” “还有‘但是’？” 林珊璞忽然两眼一瞪。 “但是！” “你根本还没好好努力过吧？” “只是单纯的觉得写作好难，玩票几次后就放弃了对吧？” “你有没有看到，你就算是玩票，也超越90%的作者了！” “13本小说，其中8本，才两三章就被编辑看中签约了。” “你知道有多少有志成为小说家的人，努力了一整年连签约的门槛都没摸到吗？” “而你，两年的时间就签约了八本！” 李言抬手轻笑道：“嗝，不止，有好几本我太监得太快了，他们连合同都没来得及做好。” “你还好意思说！！”林珊璞气得要拿饭盒盖拍他，“就算是成名作家也不一定有这个能耐吧？” “成名作家又怎样？”李言淡淡摇头，“你知道有多少成名作家，一年后就会沦落为普通作者，两年后连三四千的月稿费都赚不到了么？” “……” “换做是你，会把人生赌在这种职业上么？”李言凝向林珊璞，眼神逐渐认真起来，“努力了也不一定有回报，积累再多也不一定能爆发，一旦失去灵感或被淘汰，连个普通的工作都找不到，更别提尊重。” “不是这样的！”林珊璞使劲点着头道，“努力了一定会有回报，只是暂时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积累的知识一定会有用上的一天，只是不确定在哪一天；就算写作生涯无以为继回归社会，也有大量需要文笔和才华的工作。至于尊重，管它干什么！” “呼……”李言舒了口气，并没有什么争辩的欲望，舔干净最后一粒米饭后，默默合上了饭盒，“还好你没写小说，不然读者早被你无聊死了。” “…………”林珊璞死盯着李言，莫名其妙地又抽缩了起来，“你……你怎么知道我写过……” “真的写过？” “唔……”林珊璞不甘地低下了头，“写作一年多都没能签约的作者……就是我自己……非说的话，我太监的次数不比你少，只是根本没人发现……” “哇哦。”李言的眼色变得精彩起来。 对，就是现在的表情，好想再欺负一下。 为了克制上去捏一把的冲动，李言嗽了嗽嗓子道：“可你不是那种……做什么事都可以做到最好，一切考试都能拿第一的人么？” “所以才更加受挫。”林珊璞难过低头，“明明做了很多研究学习……最后写出来还是没人看……投稿给编辑也从来没回复过……起航中文网的签约率大约在4%到10%之间浮动，而我中考的排名在前0.42%，本以为只要拿出干劲儿来，怎么也该能签约的……” “唉，创作和学习是两回事啊。”李言吧唧着嘴摊手道，“如果想写出一本好看的小说，才华、时运、努力，缺一不可，现在体会到什么叫‘努力了也不一定有回报’了吧？” “所以，该放弃的是我才对。”林珊璞咬唇抬头，“才华和灵感你明明都有，该努力的是你才对。” “怎么又说回来了。”李言挠头道，“我的才华很有限的，还是用在学习上比较稳妥。” “再试一次，最后一次好不好？”林珊璞非常努力地望向李言，“野犬老师，请至少为自己的写作生涯，留下一部完整的作品。” 她就这么单纯地，炽热地看着李言，好像拼了命的要把所有的期待、遗憾、拼搏、喜爱全部表现出来一样。 李言虽然很想再欺负她一下，但此时此刻，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林珊璞趁他发呆的功夫，抓过空饭盒就蹦起了身：“学习方面的事我可以帮你，哪个科目有问题我来辅导，野犬老师就全力挤出时间构思新作好了。” “别，别这么认真。”李言起身为难道，“写作对我来说是一种消遣，学习之后的娱乐，为我耽误时间，你会失望的。” “呵，反正已经失望过13次了。”林珊璞笑嘻嘻地踏着凌波微步一路蹦跶到门口，回头笑道，“那明天学校见。” “学校见吧。”李言抬起手指正色道，“说好了，不要暴露我的笔名。” “嘿嘿，那可就要看野犬老师表现啦~” 咣！ 林珊璞撞门而去。 李言，恨恨握拳！ 你妈的。 这个女人原来这么欠。 是个坏女人！ 早知道刚才再欺负一下了。 不过…… 李言揉了揉肚子。 这顿饭吃的好舒服啊。 “蹬蹬——” 桌上的手机亮了，是新闻推送。 不过主画面，还是刚刚暂停的天天塔防。 李言下意识地拿起手机，摸向了“开始”按钮。 就在即将触到的那一刻。 “妈的……” 他又把手机丢掉了。 “抓紧时间写作业！” ------------ 005 想跟我抢？ 次日晨，7点13分。 李言打着哈欠开了房门。 昨晚很神奇，学习效率莫名的高，不知不觉就学到了12点多。 好像人生突然有了什么切实的目标，要抓紧时间实现。 虽然感觉还不错，但实在是太不酷了。 可不能被人发现，黑眼圈就说是打游戏打的吧。 李言锁好门后，戴上耳机刚走出两步，隔壁的大门突然开了。 温暖晨光透过房间照到了李言的脸上。 少女红着脸慌张提鞋，假兮兮地惊了一下：“哎呀这么巧。” “……”李言并不想说什么，只是朝屋子里瞥了一眼。 其它什么都没看见，只看到了明亮和通透。 住在阴森森房间里的李言，难免发出了很弱智的感叹。 “你们家真亮……” “哈……”林珊璞红着脸关上门，好像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 二人就这么一路无言地走向地铁站。 并排下台阶，并排排队，并排站在车厢里，并排站了三站，依然没说一句话。 李言全程的局促，肉眼可见。 明明有好多话的，就算不聊学校的事，也可以聊小说。 但为什么……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如果是偶然碰见，应该是能聊上几句的。 但这样好像完全安排好的同路上学…… 就很紧张…… 在即将到达樱湖东路的时候，他终是一咬牙，硬着头皮开口。 “以后通勤……还是尽量避开吧……” “对不起……突然很紧张……”林珊璞也是颤颤发抖，“明明想聊新书的事情……” “是吧。”李言也不敢看林珊璞，只沉声道，“我们作为同学和读者，一起聊天都没问题，唯独现在这种场景……” “唔……别说了……”林珊璞缩着头提了提衬衫领口。 “所以，等下你先出站，我过两分钟再走。”李言咽了口吐沫道，“不要让人误会了，给你添麻烦。” 林珊璞下巴所在领口里，蚊子一样唔唔道：“这个没事的……” “别客气，跟我扯上关系你怕是要被请家长了。”李言僵硬地看着车厢窗外道，“再说，我也不想成为男性公敌，万一被老师撞见我们在一起，恐怕也会记恨我。” “怎么会呢……” “会的，他们会认为我这种人耽误了你的学习，导致学校有可能失去一位未来的名校生。”李言说着低下了头，“况且，现在的情况只是偶然，野犬很快会让你失望的。” “你还真是现实啊……”林珊璞终是轻轻点了点头，“明白了，为了不给你添麻烦，在校期间就保持以前的状态吧。” “谢谢。” 就这样，列车到达樱湖东路后，李言在站台上走了一个来回，方才出站。 即便发生了一系列偶然事件，他依然清楚，这不过是个命运的玩笑，只是隔了个夜。 无论是邻屋的光亮，小说家的妄想，还是别的什么。 不要给人家添麻烦，也不要给自己希望。 这样就不会被命运捉弄了。 …… 这天上午，无惊无险。 坐在前桌，一臂之遥的林珊璞，履约没有多说。 很好，至少这个女人嘴很严，并没有更多人识破野犬的身份。 不过每次传作业的时候，林珊璞却总是有意无意地歪回个头，似乎还送来了神秘的眼神。 李言，当然通通都避开了！ 这个坏女人，要用这个威胁自己开新书不太监吗？ 一直到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她与同桌手拉手去了食堂，李言才终于松弛下来，拿出水壶静静抿了一口。 突然！ 大腿根内侧一疼，被人狠狠抓了一把。 “！！！”李言怒而转头喷向同桌的眼镜男，“给老子滚！” 眼镜男却只是呆呆地盯着教室门口，面色潮红，声音发颤：“李言……李言你看到了吧？” 这个人是刘渐彪，班长兼学习委员。 从名字上来看，应是个“彪度”呈指数增长的狠人。 但实际上，他却是个精致的学霸，甚至有些帅。 短分头每周都要理一次。 校服每天都洗得很干净，偶尔还会用漂白剂。 每个科目的学习过程中，都会画思维导图，整理出个人笔记。 就连上厕所尿尿，都要身怀纸巾，完事后小心翼翼的扒开擦干净。 月考全校排名第二，一千五百米也是前五。 怎么看，这个人都应该是与李言完全相反的那类。 然而他们只认识七分钟就成了死党。 李言自己也没想到，长成这样的人，竟然与自己喜欢同样的小说、电影、漫画和游戏。 刘渐彪也是除林珊璞外，唯一洞悉野犬老师真身的男人。 没办法，谁让他们是无话不谈的朋友呢。 “你看到了吧？”刘渐彪突然一个猛汉转头，“一个上午，至少有7次，不不，8次！” “8次什么？” “回头看我！！”刘渐彪抓着李言的肩膀，哈喇子都渗出来了，“林珊璞她偷偷看我！” “………………” 李言陷入了漫长的僵直。 “果然，我的努力她感受到了。”刘渐彪机关枪一样点着头道，“她在给我下战书！比拼学习，共同进步，我来劲了！” “……”李言狞着脸道，“醒醒，女生不会无聊到比拼学习的。” “不不不，林珊璞，她不是一般的女生。”刘渐彪虎瞪着双眼，“怎么看她从小到大一定都没输过，你是写小说的你知道，这种女人一定在等待征服她的男人出现。” “嘘……”李言赶紧把他按了下去。 还好班里人都跑去食堂抢座了。 “果然啊，学习的男人才是最性感的。”刘渐彪双掌一击，拥着李言道，“抱歉了，这个月我戒小说戒视频戒游戏，期中拿了第一再重聚峡谷。” 李言仔细想了想。 学习总不是坏事。 林珊璞碰巧是自己读者这种事，说了只会让局面变得混乱。 反正很快就会回归无事发生的状态。 “正好。”李言赶忙收拾起文具，“最近我可能也要少玩了。” “哦？想跟我抢？”刘渐彪非常机敏地抬了抬眼镜，“说老实话，你班级第五确实有点东西，但与我这种榜眼的强者比，还是有境界差距的，更别提林珊璞了。” ------------ 006 明明如此努力地隐藏实力 “无聊。”李言摇着头道，“只是想试试充分的利用时间，学习的时候好好学习，创作消遣的时候也尽情投入。” “还写？这都第多少本了？10？” “该14了。” “你妈的，你怎么还没死。”刘渐彪恨恨望向李言，“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女友变JoJo》太监的事还没找你算账呢。” “你不是说不看我的书了么？” “没忍住又点开了，你妈的！”刘渐彪双目圆瞪，想也不想一招猴子摘桃抓了过来，“喜欢太监是吧，看我把你变成真太监！！” “别这样。”李言死捂防守，破口大骂，“已经是高中生了！！！” “多大的太监都没有人权，我掏掏掏掏掏掏！” “你妈的……别逼我反击。” 焦灼之中，敲门的声音响起。 一个编着清爽长发的女老师探进身来：“那个……打扰一下……” 刘渐彪大惊，瞬间坐正，慌摆着双手解释道：“陈老师……我平常不这样……不这样……” “没事……男生么……闹一闹挺好的，注意安全就是了。”陈老师尽量维持着礼貌的笑容，冲李言挥了挥手，“李言，有时间么？” “啊。”李言一怔，“作文的事么……” “你还知道啊。”陈老师歪嘴笑道，“没时间的话，我打电话跟你父母解决也可以。” “有，有，来了！”李言不敢耽误，拍桌就跑。 刘渐彪一脸幸灾乐祸地喊道：“我等你吃饭。” “不用了。”李言应道。 “等吧，很快的。”陈老师一笑，顺手带上了教室门。 …… 语文老师，陈瑜。 三十岁之前就当上了班主任，很明显是一个不简单的女人。 尤其善于掌握与学生之间的距离，在严师与益友之间，找到了最合适的那个点。 不过李言最好奇的，还是她的头发。 不知道是怎么编出来的，前方永远保持着与众不同的刘海，后方又总能花样整活。 甚至办公室里背身倒水的功夫，李言都盯着她的后脑勺仔细构思着编法。 “坐吧。”陈瑜摆好杯子，拉来了旁边的办公椅。 李言快速上前，闷怂落座，就此展开检讨：“以后作文不瞎写了。” “瞎写？我看是故意安排的吧。”陈瑜拉了拉椅子做好，拾来了几张作文卷，“我们这学期写过五次作文，其中两次是考试，三次是平常练习，你面对这两种场景，完全展现了不同的风格。” 她说着将作文卷分成了两沓，依次点了点。 “两次考试中，你都写出了准范文水平的作文，一次55，一次58。” “可一到练习和周末作业，你就开始给我整活，一会儿是村上村树一会儿是史蒂芬金。” 李言难免张大了嘴：“陈老师识货啊。” “我可谢谢你了。”陈瑜无奈一笑，放下卷子道，“以后除了应试大考，你不用写作文了，你水平在我之上，没什么可指导的了。” 李言这可就慌了：“老师我错了，好好写。” “我没说反话，你确实不需要练习写作了，甚至连语文课都不需要上。”陈瑜说着又拿起了一张成绩单，“有这个时间，不如在化学上多下下功夫，其它弱势科目也行，语文课你可以自习别的科目，语文作业也可以不写，但还是要假装交上来，不然别人会有意见。” “！” 陈瑜抬手正色道：“这只暂时的，万一期中语文成绩下降了，还要变回来。” 李言看着她认真的样子，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被盯上了？”他问道。 “嗯？” “就是被您设为重点盯防提升的对象了？” “……”陈瑜反应了一下才放下了成绩单，五味杂陈地看着李言，“对。” 李言赶紧摆手：“我不配陈老师，我就这样了。” “在怀疑我看学生的眼力？” “……”李言暗暗握拳。 妈的，逃不掉了。 对精明的老师而言，太好的学生不需要管，太差的学生管了也白管。 如果想做点什么，通常都会盯上似乎很有潜力，管一管能有提升的学生。 可恶，明明如此努力地隐藏实力，还是被盯上了。 “开学才一个月，你再认真一些，有希望在期末达到刘渐彪的水平。”陈瑜点着成绩道，有些玩味地看着李言，“或者你自己有安排，想考文学，编剧什么的？” 李言忙摇头：“没有，我会报理科，工程师比较好就业。” “从来没想过搞创作么？”陈瑜又端来了作文卷，抿着嘴欣赏起来，“其实第一次以后，我都特意把你‘瞎写’的作文放到最后判，读你文章的时候，会让我暂时忘记工作，有种回到学生时光看小说的感觉，嗯……是一种享受，通常我不会建议学生走偏门，但你可以试试。” “谢谢陈老师。”李言不好意思地挠起了脸，“我也只是普通人里前1%的才华罢了，也就在学校里风光一下。” 陈瑜呆呆地看着他。 想揍。 陈瑜掐着桌角，尽量克制地问道：“前1%……这是在谦虚吗？” “没有的。”李言叹道，“想以文学创作为职业，前1%只是将将摸到门槛罢了，怎么也要0.001%才能苟活的样子。” “……”陈瑜呆看了李言很久后才舒了口气，“你真是……清醒的可怕，这个年龄不该为梦想什么的叛逆吗？” “那是小学的事情。” “……既然这样，我没什么指导的了。”陈瑜话虽这么说，眼神却更加凌厉起来，“既然你想的这么清楚，今后就心无旁骛的学习吧，期中如果到不了年级前20，我一定会跟你家长好好谈谈。” 可恶！ 这也是个坏女人。 如果她乱说什么的话，父母搞不好会收回独居特权。 学习和创作同时被施压…… 女人为什么都这么坏！ 李言只好含恨起身。 “别急。”陈瑜又把他按了下去，“我看家庭住址，你和林珊璞是邻居？” 李言一怔：“是……吗？” 陈瑜追问道：“你住在冬青街？” “嗯。” “那就是了。”陈瑜点头道，“她家庭情况比较特殊，暂时独居，校领导怕她在校外有危险，你们两个可以结伴上下学，万一她在外面有什么……奇怪的朋友……或者有什么人经常来访她家，你要及时汇报给我，我会联系她的家长告知情况。” “这……好吗？” “都是为了安全考虑，人家父母也只能通过学校这个窗口了解她了，而且你们本来就是前后桌，跟学习好的人多接触对你也有帮助。”陈瑜再次眯眼，“不方便开口的话，可以把你们排到同桌。” 李言大惊。 上课催更，这谁顶得住！ 怎么想都是和渐彪在一起比较舒适。 “不用了，我开口！” ------------ 007 演出开场 “什么？！！” 食堂内，刘渐彪虎目圆瞪。 “官方钦点你护镖？？？” “没办法，都是老师的任务。”李言无力地搅动着餐盘里的土豆烧牛肉，“本来也顺路，不会有什么变化的。” “你妈的，风水全被你给占了。”刘渐彪抱头道，“为什么我家住在校门口，你妈的为什么！” 正说着，一个贱兮兮的女声飘了过来。 “嗨呀嗨呀~” 一个梳着马尾，里面套着粉色运动衫，满眼咪咪笑的小脸女生，拉着林珊璞一阵小碎步凑了过来。 “阿彪你又怎么了？控制不住彪之力了？” 这也是一个可怕的女人，咪咪笑的人都很可怕。 夏泮，刘渐彪的前桌，林珊璞的同桌，兴趣是侵犯林珊璞，以及调戏刘渐彪。 “要你管！”刘渐彪闷头吃饭。 “我这里有好喝的要不要啊？”夏泮笑嘻嘻地晃起手中的盒装酸奶。 “滚滚滚，我不会再中计了。”刘渐彪烦躁摆手，“上礼拜一块巧克力酥逗了我三天，狗都不带这么玩的。” “嗨呀，这次是有求于你嘛~”夏泮把酸奶摆到刘渐彪面前，“今天不是周五吗，晚上跟其他班的人约了剧本杀，还有两个坑，要不要来？” 刘渐彪本来要拒，但一个转念，又瞥了眼后面手足无措的林珊璞后，非常机警地问道：“都谁？” “就三班的几个人。” “咱们班都谁？” “我和珊璞啊~” “哦……”刘渐彪托腮正色道，“没办法，身为班长，虽然有私人恩怨，但还是要保护你们的安全。” “那家店就在校门口好吗。”夏泮转而望向李言，“阿彪都去了，你也？” 李言微笑婉拒：“不会玩，不添乱了。” “很简单的，狼人杀玩过吗？” “玩过几把。” “那就简单了。”夏泮比划着说道，“跟狼人杀差不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份和剧本，要在一场凶杀案里一起找出真凶，也是比口才和逻辑。” “凶杀案，侦探小说那种？”李言思索道，“每个人都有动机和嫌疑，通过调查和对话找出真凶？” “Yes！” “那受害者呢？受害者是已经死了么？有可能避免惨剧么？” “哎呀，都凶杀案了，肯定已经凉透了啊~” “那就是普通的侦探小说了……”李言抿嘴道，“没什么操作空间，不太好玩的样子。” 夏泮连忙抓着李言的胳膊摇晃起来，“先来一次试试嘛，有很多剧本可以选的。” 李言想了想又问道：“有没有可以拯救受害者的剧本？” “怎么可能有这种……又不是灵异游戏……” “我的意思是……”李言使劲比划道，“游戏开始在发生凶杀之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份和目标，有杀手，侦探和帮凶，我们抽到这些身份，用各自的人设代入……” 说至此，他突然瞪目哑口。 Bang！ 猝不及防地。 灵感炸裂！ 颅内一片惊涛！ 好有趣…… 这场游戏好有趣！ “我吃好了。” 李言扔下餐盘便闷头起身就走，同时嘴里还嘟囔着什么，好像突然疯了一样。 “别理他。”刘渐彪熟练地把李言的剩菜拨到自己盘里，“他会突然想到一些事，然后开始思考，不要打扰他。” “别人等着我回话呢，他这样是答应了吧？”夏泮说着便要追过去。 一直默默无言的林珊璞把她拽住了。 “还是不要打扰他了吧……”林珊璞妙不可言地看着远处若有所思的背影，傻兮兮地嘟囔道，“我跟三班的人也不太熟，还是下次吧。” “哈？” “先走啦~”林珊璞捂脸就跑。 “等等啊，你这不负责任的坏女人！！” “~~~” “这样的话……”刘渐彪也是瞬间变脸，起身收拾起餐盘，“你这种人也没什么可保护的了。” “？？？” …… 教室内，李言一手抓着头，一手在本子上用力地写着什么。 灵感一旦出现，他都会不可避免地陷入失控。 必须停下一切事，只专注于推演。 对于故事，每个创作者都有自己的演绎方式。 有些作者会尊重套路，围绕着固定的节点制造起伏，像是顺着固定的模板织毛衣。 有些作者会机关算尽，像个精巧的工程师，在动笔之前将每个细节落实在大纲上。 有些作者会把一时的想法记下来，凑够几个来劲的剧情后，像俄罗斯烤串一样将其串在一起。 演绎的方式千差万别，无高下之分。 有趣的是，作者通常无法主观决定自己的创作法。 只会像上天注定一样，自然而然地使用一套方法。 这一切都是自然成长出来的，人为干涉只会令作品扭曲。 也许若干年后，他又会不知不觉地转向另一种方法，谁知道呢。 而李言的创作，始终都只有一条脉络—— 角色推演。 每一次，他只需要把喜欢的角色，放到灵感送给他的舞台上。 大戏自然开场！ 每个角色都有自己的思想和行动，故事将在他们的对撞中爆发。 而李言自己，唯一的工作，就是记录这一切。 此时在他脑中搭建的舞台，是一部名为《剧本杀》的悬疑剧。 在一个学校里，五个角色被不明的力量赋予身份，被迫展开了一场杀人游戏。 林珊璞：受害者。 李言：护卫。 夏泮：侦探。 X：杀手。 Y：帮凶。 这场游戏中，护卫和侦探是好人阵营，杀手和帮凶是坏人阵营，但他们并不知道对方是谁，只知道自己的任务和刺杀目标。 游戏持续一周，胜利的一方将获得足以享用一生的奖金。 其中，受害者林珊璞，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更不知道这场游戏的存在。 其他人不能告诉她，也不能将游戏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否则会被逐出局，并失去记忆。 杀手固然可以握着匕首直接行凶，但那样将必然被绳之以法，再多的奖金也就没有意义了。 因此他必须暗中观察、并策划一套暗杀计划。 帮凶的任务是暗中配合杀手，制造行凶环境，混淆视听。 侦探的任务是找出杀手。 护卫的任务是保护受害者。 同时，他们各自拥有特定的技能，是关键时刻的必杀牌。 结束游戏的方式有三。 1：一周过后，林珊璞存活，好人赢。 2：林珊璞在一周内死亡，坏人赢。 3：护卫或侦探在一周内成功“指认”杀手，好人赢。 基础设定就这些。 好。 那么…… 3。 2。 1！ 大幕拉开！ 演出开场！ ------------ 008 耿直的微笑 “天要黑了……” “喂……天已经黑了……” “保安催了好几次了……” “要不要我出去帮你买一套床具……” “野犬老师！！” “Rua！！” 不知被这声音打扰了多少次后，李言才恍然抬头。 桌前放着盒装酸奶和水壶。 前面的林珊璞正回身担忧地看着自己。 教室内早没了其他人，教室外倒是有一个保安，很不耐烦的样子。 窗外昏黑，原来这么久以来的光源都是头顶的白炽灯。 “几点了……”李言哑着嗓子呆问道。 “八点二十。”门口的保安拍了拍门，“再不走真要联系你们班主任了。” “这就走，这就走。”林珊璞忙安抚了一下，然后将灌满的水壶推给了李言，“温水都换过三次了……不敢打扰你。” 李言拿起水壶，咕咚咕咚一饮而尽，瞪着眼睛干巴巴说道，“故事有了，我要回家写下来……” “你先缓缓，我帮你收拾书包。”林珊璞赶紧起身帮呆滞的李言整理起来，嘴里小声嘟囔道，“周末的作业帮你写好了……你回头再补吧……” “啊。” 这个女人是天使吗？？？ 不对，是个坏女人。 她阻止我学习。 …… 一路上，李言都在大谈《剧本杀》的构思，林珊璞只是唔唔点头，不时呼应一下。 直至走到家门口，李言才发现她并没有提什么意见，也没表示是否有兴趣。 “所以……这个挺无聊的？”李言低着头掏出钥匙，不太自信地问道。 “不无聊不无聊，只是我没听太懂。”林珊璞站在自家门前用力比划起来，“你说了好多好多词……好多事情，我不知道它们怎么串在一起的，不知道故事是怎么演绎出来的……是我太笨了没想像力唔唔……” “应该是我表达的问题。”李言拧着锁眼道。 “总之，快写下来吧野犬老师！”林珊璞挥了挥拳头，“我去准备晚饭。” “不用管我，你休息吧，我这一干不知道要几点了。” 李言说着，推门一吼。 “键来！！” …… 人在全情投入一件事的时候，往往会失去对时间的感知。 当李言因为低血糖晕头转向推开键盘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 他瘫坐在电脑前，从手指到脑髓都是一种麻木的状态。 屏幕右下角显示，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还好是周六的凌晨两点，不是周日。 他虚弱无力地操作鼠标，点开字数统计。 5776字。 哇，创造了一口气码字的新纪录。 虽然连晚饭都没吃，说话的力气都要没了…… 但是爽爆了。 李言傻笑着仰靠在椅背上。 人活着最大的享受，就是出于兴趣去做一件事，必须是全情投入，用尽浑身解数刚好完成。 写作也好，画画也好，演奏也好，下棋也好，那啥也好，都是这样的。 当然，这也是他频繁太监的原因。 一旦没兴趣了，无聊了，也就无法全投入了。 一旦用尽浑身解数，依然无法让故事变得更有趣，也就无以为继了。 到那时，写作就只会是枯燥的工作了。 反正都是枯燥，不如把时间投入收益更稳定的学习中去。 不过比起其他娱乐，写作还有一重额外的快乐，那就是收获他人的肯定。 看到作品被他人欣赏的时候，才是写作享受的最高潮。 说得骚气一些，知音难觅。 能在广阔的世界中，遇到一群欣赏自己的人，感受到那些遥远而又相似的灵魂，这样的幸福简直称得上奢侈了。 只是这一次。 李言并不确定要发表。 无论是经验还是直觉都告诉他，这个故事写不长。 精彩的只是第一轮游戏罢了，如果还要编下去，趣味性和激情都会快速衰减。 到时候，第14次太监，怕是又要让更多读者伤心了。 但就让作品这么躺尸在硬盘里，难免又很遗憾。 不如偷偷给林珊璞看看，听听她的意见？ 反正就坑她一个人，坏女人就该欺负欺负嘛。 李言忙扶着椅托起身。 眼看都要走到门口，看到窗外几乎全部关灯睡觉的住宅楼他才想起来，已经夜里两点了。 算了算了，明天再欺负她吧，她也怪不容易的。 “咚咚咚……” 熟悉的敲门声响起。 这个节奏…… 李言咽了口吐沫。 莫名地期待起来。 提了口气，轻轻打开门。 门前，廊灯依旧。 林珊璞还是围着那个猫猫围裙，不过正在侧身回家。 “写完了吗？”林珊璞惊喜回身，“12点以后，我每隔半个小时轻轻敲一次，还怕你睡着了呢。” 与上次不同，这次她用一个餐盘托着两个大碗，一碗是煮好的白面条，一碗是牛肉汤。 李言光闻着肉香就扛不住了，目不转睛地盯向了牛肉汤上漂着的油辣子。 “这么讲究的，还分开装。” “没办法啊，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写完，放在一起就坨了。”林珊璞说着端盘进屋，小心翼翼地跳起梅花桩，跳了两三步才想起来回头嘱咐，“帮我关门。” “哦。”李言走至林家门前，拉起门把手，眼看就要撞上的时候，突然一个抖擞，机警扭头，“带钥匙了？” “带了。”林珊璞不知道为什么，就很生气，“不用你提醒。” “那就好，我这儿地方小。” 李言送上了耿直的微笑。 ------------ 009 到头来还是个坏女人！ 茶几桌前，林珊璞慢慢地将牛肉汤倒进了盛面的碗里。 说是汤，其实至少有七八块连筋的牛肉，或者是牛腩筋什么的，闻起来也莫名开胃，天知道她放了什么香料进去。 倒好汤不算完，林珊璞接着用自家的筷子一点一点扒开有些黏在一起的面条，然后轻轻搅动，让其充分散在汤里入味，一边搅一边说道：“这双筷子就放你这里，不要用一次性的了。” 李言早已搓手舔唇：“这个放心，三天之内我一定弄丢。” “唉……那我还是每次给你带吧……” “每次？” “偶尔……偶尔好了吧……”林珊璞这便把面推到李言身前，而后自然而然地盯向了不远处书桌上的电脑屏幕，“写了几章？” “两三章吧。”李言迫不及待，端碗狂吹。 “可以看吗？”林珊璞却是馋别的东西，远远盯着屏幕吞口水。 “会太监的，不怕难受就看。” 林珊璞气道：“不是说好了完成一部完整的作品了吗？” 李言夹起面条甩了甩笑道：“态度是这样，但实力不一定允许。” 林珊璞摇头起身，虽然很想揍野犬老师，但看到远处密密麻麻全是字的屏幕，还是满怀期待地卷起衬衫袖管：“就当帮你改错别字吧，这次看小说绝不投入感情，绝不代入。” 这之后，就只有吸面喝汤的声音了。 不得不说，牛肉面是最适合深夜暖肚子的存在。 轻辣浓香，每块肉都有一点点小筋，还包着一点点肥肉，刀功实在是太讲究了，以至于每一口都爽爆。 平常饿这么久肚子，怎么都要暴饮暴食好多的。 但吃过这样一碗面，却莫名其妙地令人彻底满足了。 …… 嘬完了最后一口汤后，李言生无可恋地靠在了沙发上。 扭头看林珊璞，她还在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时不时划一下滚轮翻页。 因为过于舒适，李言产生了一些不该有的错觉。 虽然是个坏女人…… 但似乎是个好老婆。 停！ 李言连忙闭目掐了掐人中。 就算是少女喜欢偶像，也只是暂时的。 将来她至少会去个T9级别的名校，而自己的极限是苟入211。 接着，她会出国，读一个屌炸的硕士，得到某家投行的offer，开始一段起步30万年薪，上不封顶的辉煌人生。 而自己，最好的归宿是成为一名程序员，进大厂希望渺茫，最妥帖的选择是进某国企下属的下属的下属的企业，做一些不疼不痒的外包工程。 到那时，没人会再记得“野犬”这个死太监了吧。 思绪至此，李言打了个现实的嗝。 “嗝……谢谢你的牛肉面。” 嗙！ 林珊璞却是一砸鼠标。 “超级有趣！！”她惊愕回头，“不仅有趣，还很紧张！我不知不觉就代入女主了……好害怕啊，随时要被暗杀还不知道……” 这个很正常，女主根本就是你的模板…… “就有一点，这个护卫男主好闷骚啊。”林珊璞咬牙切齿道，“做什么事都想那么多，瞻前顾后的，明明喜欢女主，直接表白，以恋人身份保护不行吗？” “我还没写到感情线。”李言侧过头，并不想让林珊璞看到自己的神色，“男主的想法是，守护女主不被伤害，拿到奖金后再表白。” “神经病啊，女主怎么看都不是在乎金钱的人啊。” “但男主是。”李言背着身，远远指向屏幕，“他的人设就是瞻前顾后，会想很远的人，只有确定自己配得上对方，有信心守护对方一生的幸福，才会开口。” “啊……”林珊璞一愣，似乎也感受到了那么一丝闷骚粘稠而又现实的浪漫，一时语塞过后，忙又回身漫无目的地拨弄起鼠标，“男主的想法……要是一开始就明说，我就不会有这种误会了。” 李言闷头答道：“开篇要交代最有趣的元素，来不及做情感线的。” “嗯嗯嗯……”林珊璞忙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对不起对不起，身为读者不该干涉作者创作的……我不提意见了……” “没事。”李言舒了口气，这才真正望向林珊璞，“所以还挺好看的？” “超级好看！迫不及待了，我要催更。”林珊璞奋力起身后，忽然又一捂嘴，“啊，忘记改错字了……” “不用的，喜欢就好。”李言笑叹道，“就给你看着玩吧，反正要太监，这次就不不发表了。” 林珊璞面部立刻陷入融化状态，感觉随时要哭：“这个可以写下去的啊……” “不可能写长篇，就算我灵感爆炸……最多也就20万字。” “那不正好。”林珊璞忽一抬眉，蹦跶着跳着梅花桩跑来，“起航中文网正好有短篇小说征文，还有一周结束。” “短篇？”李言歪头道，“这个时代没人看短篇的。” “反正你也不打算让多少人看不是？”林珊璞蹦到李言身前连连点头，“只要完整就好了，十万字都可以，至少留给自己一个纪念吧，野犬老师。” “……” “我天天给你做好吃的，帮你校对。” “跟这个没关系。”李言又侧过头，“你越这样，我越自责……怎么能这么耽误你的时间。” “不会，你以为赚到的是你，其实是我啊。”林珊璞收拾着碗笑道，“我能近距离看到野犬老师创作，还抢在所有人前面提前看到最新的故事，我才是最赚的好不好。” 李言不敢直视，慌张地挠起脸来：“这一点我一直想不明白，有那么多稳定更新的大神名作，你真的这么喜欢野犬？” “真的！”林珊璞满眼放光，“名作也很好，大神也很好，但始终最喜欢野犬的作品，太监了也喜欢。” 看着她跃动的双眼，李言怎么都扛不住了，再一次背叛了太监道。 “那就发表吧。” “好！”林珊璞抓起碗就回身朝门口跳去，“你稍等，我回去拿《野犬的大神之路》。” “哈？？？” “就是创作计划啦。”林珊璞坏笑道，“你这个人，需要一点压力。” “不要压力！不要计划！” “哦？”林珊璞回头挑眉道，“夏泮可是问了我好几次了，她很好奇你一言不发地闷头写的东西哦~” 妈的，到头来还是个坏女人！ ------------ 010 被命运击中的概率 虽然已经凌晨两点多了，吃过牛肉面李言却有了回光返照的充盈感，逐渐安详地瘫在沙发上。 林珊璞则搬来了小白板，将几张大号的手写文案用磁力扣贴了上去，而后一本正经地讲解起来。 “咳！” “这些是我以前立志写书时收集的数据。” “很多内容野犬老师都是知道的，但还是容我总结概括一下。” “一直以来，野犬老师都在起航中文网发表作品。” “作为业界最久远，最具名气的文学网站，起航中文网有着最广泛的兼容性，无论什么类型的作品，只要写的有趣，都有成名的机会。” “业界最头部的作者，也大部分是起航中文网出身。” “缺点是竞争激烈，签约门槛较高，而且需要写到20万字以上才能收费，合同也是以分成为主，非人气作品收入有限，虽然有一个月1500元的低保，但需要保持稳定日更4000字才能拿到，野犬老师怎么看都是做不到的。” “不过你也没有其它选择了，你的作品十分依赖灵感，类型跨度很大，且对读者阅读经验有一定要求，很难在其它平台生存。” “死也要死在起航，这一点有没有异议？” “没。”李言舒了口气，“起航虽然没有十年前的垄断地位了，但依然是所有作家证道的圣地，而且现在其它平台现在都在主打挣快钱，要有很大的更新量做支撑，我做不到。” “好！” 林珊璞神气地翻了个页。 “下面是我用爬虫扒下来的数据，野犬老师你感受一下。” “近一个月，起航中文网共有27856本新书发表。” “其中2674本被编辑看中，成功签约。” “签约率约为9.6%。” “这是作家生涯的第一步，野犬老师第一部作品就轻松迈过了。” “但从未到达过第二步——上架收费。” “上架收费，意味着作品有了足够的长度，稳定的读者，可以恰饭了。” “可惜的是，大多数签约作者，都如野犬老师一样，毕生也没有撑到这一天。” “在全部签约作品中，真正实现上架的，只有37.5%。” “但请注意，到这里也只是第二步。” “多数上架作品，在每天更新4000+字数的前提下，月收入往往只有几百上千。” “想要成为职业作家，需要至少要有3000位读者愿意付费订阅你的作品。” “3000均定，月入破万，才有可能成为职业作家。” “也只有达到这个水准的作品，才能获得网站颁发的【精品之作】勋章。” “在所有上架小说中，只有5.7%达到了这个水平。” “但即便拥有【精品之作】，依然算不上职业作家。” “那些写出过【精品之作】的作家中，下一本书依然能达到这个水准的，只有12%不到。” “假设最后这部分人能称得上职业作家。” “那么经过粗略计算，一位普通创作者，成为职业作家的概率是……” 林珊璞用碳素笔在白板上写下了一个恐怖的数字—— 【0.024%。】 眼见林珊璞如此认真地推断，李言也逐渐正色起来，两肘支在茶几桌上，双掌不觉握在了一起：“接近了，但与我的判断还差一个数量级，所有发表过小说的人里，真正能长期以写作为生的，不过0.001%。” “十万里选一？”林珊璞问道，“你的标准是什么？” “至少能保证年收入二十万以上15年吧。” 林珊璞不禁皱眉鼓嘴：“有必要这么高吗！” “别闹了，你将来起薪都比这个高。”李言这便抬手数落起来，“没有三险一金不说，谁能保证写到退休？40岁失业你能想像么？除了写作技能以外一无是处的中年男人，却无法以写作为生的绝望你能感受么？” 他说着又指向了白板：“这样的数据毫无意义，真正的职业作家，是要以一生为长度展开计算的，就算一个人维持了15年20万以上的收入，他依然随时有被淘汰的风险。这是一场赌博，以一生为赌注，收益期望低得离谱的赌博。” “可……可……”林珊璞急切地说道，“就算不到20万也可以幸福啊。” “幸福？你没调查过那些过气的职业作家么？才华耗尽被市场淘汰后，收入是断崖下跌的，月稿费连两三千都难保。”李言凝视着林珊璞，极缓地摇着头道，“谢谢你的规划，但理智的想，真的值得赌么？” 林珊璞暗自攥拳，呲牙气道：“李言你这个人，真是现实得让人想挠墙。可偏偏野犬这个作者，又优秀得让人想给他做牛肉面……” “啊，哈哈。”李言不禁挠头摆手，“这个，时间不早了……” “不不，还不是时候。”林珊璞忽然眼一眯，“你的这套说辞存在破绽。” “哦？” “赌，不只会输。”林珊璞翻手一扬，终章浮现—— 【大神作者数量：175】 【平均年收入：63万】 【白金作者数量：32】 【平均年收入：510万】 【业内前五作者】 【平均年收入：6700万。】 李言缓缓张大了嘴。 脑仁开始发麻。 嗙！ 林珊璞重重拍在了上面。 “野犬老师，你没想过会赢么？” 磅礴的气势扑面而来，李言愕然坐倒。 “这些数据都哪里来的？” “虽然我连签约都没成功过，但早早就做足了功课的。”林珊璞一把抓起了终章，一步步逼向李言，“这不是赌，赌的话我至少能赌到一次签约，你也不可能次次都被编辑看中，怎么看野犬都是个有全职实力的死太监！就一次，求求你完本一次吧！从这次短篇征文开始，拿了奖就认认真真写个大长篇，拿不到就放弃好不好？” 看着近在咫尺，恨不得瞪死自己的林珊璞。 李言，再次失去了退路。 “几个名额。”他问道。 “五个！”林珊璞跟着依旧是一个霸气仰头，“就这么决定了——参加起航中文网短篇征文，拿了奖就挑战下个目标，失败了就封笔，我以后再也不烦你了，不许反驳！” 不等李言回话，林珊璞就超凶地逼上了去：“敢反驳就把你是野犬的事情广播给全校，还说……还说你家是蟑螂巢，这样连刘渐彪都不跟你玩了。” 被逼到沙发角的李言，面色愈发狰狞， 你妈的。 我不努力，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弱！ “知道了，坏女人。”李言骂道。 “！” 李言推开林珊璞，沉沉坐直。 可恶的坏女人，搞得自己好像也要死一次才会甘心。 为梦想努力这种事，不仅狼狈，还蠢得要死，一点也不酷。 但是…… 李言揉着额头，看着誓不罢休的林珊璞，到底还是被击破了。 “我会全力以赴，让你看到我的上限，也为野犬画下句点。” 他罐子破摔一样仰靠在沙发背上。 “呼……”林珊璞却是一副大仇得报的样子，软乎乎地抱起小白板便朝门口跳去，“那你立刻把文档传给我校对，征文期限就要到了，天亮前就要发表。” “嗯，辛苦了。” “不辛苦，超有趣的。”林珊璞美滋滋一笑，“再说一次，能提前白嫖野犬老师的新作，我才是赚到的那个！” ------------ 011 黑粉头子喵斯琪 李言洗过一个漫长的热水澡后，林珊璞的校对回稿已经躺在了邮箱里。 【改过的错字和病句都标红啦！】 【还有一些地方感觉有问题，但我也不知道怎么改，用蓝色表示。】 【最后，我才不是坏女人！】 【晚安。】 李言摇头笑着点开文档。 妈耶，红蓝交错。 大概每隔三行就会出现红字，五六行出现一次蓝字。 错字率原来这么高的。 除此之外，字里行间还批注着林珊璞的阅读感想—— 【这里开始紧张了！】 【再描述一下女主的身材啊喂！】 【完了，看谁都像杀手！】 这也算是第一手的读者反馈了吧。 不过，全是一股脑的正面回应。 虽然这对写作的帮助有限…… 但提神效果极强！ 李言感觉这么被她夸下去，怕是会自信心爆炸成为一意孤行的妈宝男了。 …… 凌晨三点半，李言一头栽倒在床上。 新书成功发表，之前的太监作品里也放出了新作通知。 大脑，已经麻到一滴想法也榨不出来了。 但他却仿佛看到命运展开了那扇垂涎的大门。 这个逼，总不会连续开玩笑这么久吧。 这次，拿出真本事，也许真的可以。 就这么从短篇大赏中异军突起，继而挺过瓶颈期，创作出真正的长篇作品，然后永无止境的向上攀登，拼命写出更多更多更多有趣的故事。 靠自己最擅长，最喜欢的事，站着把钱赚到！ 如果能在毕业前成为大神级别的作者…… 就算是坏女人，老子也有种娶回家。 妈的。 完全不困了！ …… 一夜朦胧，朦胧到好似没睡。 李言被尿憋醒的时候，感觉眼皮都沾在一起了，要很使劲才能睁开。 脑袋依然是晕乎乎的，看来昨天透支过头了。 好在，窗帘缝外的光还很旺盛，没有一觉睡到天黑。 摸来手机，迷糊一看，下午三点半。 虽然现在尿意十足…… 不过，还不是起床的时候。 对一位作者来说，最紧张的时刻到了。 新作发表，已经过了12个小时。 第一波读者反馈已然到来。 创作这种事，最麻烦的就是众口难调。 林珊璞一个人的意见，完全没有参考性，她觉得有趣，别人完全可能觉得无聊透顶。 要至少获得一大片读者的认同，才称得上是一部佳作。 更何况，这还是李言第一次尝试悬疑题材，心里是完全没底。 大家能接受这场游戏么？ 会像珊噗一样代入么？ 会感到揪心么？ 会期待后面的剧情么？ 李言蜷在被子里，惴惴不安地点开了“作家助理”。 他非常清楚，绝大多数情况下，那些作者以为爽爆了的剧情，对读者来说只是一粒随处可见的泥沙，多看一秒都是在浪费时间。 李言通常都不在乎这件事。 但这一次，他害怕了。 却也期待了。 屏幕一闪，新书的数据豪不商量地显示出来。 【《东京剧本杀》】 【短篇-短篇小说】 【字数：5776】 【新增收藏：79】 【累积收藏：79】 【新增推荐票：106】 【累积推荐票：106】 【本周打赏次数：0】 【本周打赏总额：0】 看着这些，李言干吞了口吐沫，欣喜不可遏制地冒了出来。 半天时间，79位读者认可了这部作品，对大神来说不值一提，但对毫无流量推广的作者来说，已经是值得满意的成绩了，更何况还在鸟不生蛋的短篇频道。 这些数据中，【收藏】与【推荐票】，是一本书潜力最直接的体现。 【收藏】，意味着读者扫了一眼，觉得可以看，先收进书架。 【推荐票】，意味着读者很喜欢这部作品，愿意送出每天有限的票票以作支持。 【打赏】则是真金白银的鼓励，需要与网站签约才能开通。 当然，这些数据也不纯靠自然增长，推荐位才是数据增长的大头。 为此，起航中文网在PC与APP双端，每天都会安排大大小小上百个推荐位，再配上各类榜单和大数据推送，有效保证每位读者看到自己喜爱的作品。 毫无疑问，这些流量资源只会分配给签约作品。 更确切的说，只有被编辑看中，成功签约，作品才有可能被更多的人看到，不然几乎注定会石沉大海。 按照林珊璞收集的数据，91%的作品，会倒在这个最简单的门槛前。 眼下，半日79收藏似乎不错，但其中应有不少野犬的老读者，根本没看内容就收藏了。 这就搞得李言心里又开始没底了。 点开书评区看看吧…… 此时，书评区已经有17条留言了。 李言咬了咬牙，一条条向下翻去。 【哈哈，看看我发现了什么！】 【刚太监两天就发新书？】 【短篇……嗯，作者心里还算有逼数。】 …… 【完了完了，野犬老师脑袋又热了，热的越快切的越快啊！】 【不愧是野犬老师，开篇永远这么惊艳，这次我赌一周内太监。】 【15章挥刀，不能再多了。】 【百万字就打赏黄金大盟！哈哈哈我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追更太痛苦，等太监了再看吧。】 【杀手是星野千美吧？？？】 【爷追了，赶紧给爷更新！！】 【辣鸡死太监，永久拉黑。】 …… 【第一次看作者的书，好像很不错啊，可看了书评区又怂了……还是养一养吧。】 【14部作品？？？您是金庸吗？】 【呵，野犬老师这次也一定太监，一定不能完本，一定不能赢得短篇征文，我也一定不投票！有本事打我脸啊呸呸呸！】 …… 李言揉了揉胸口，情绪逐渐稳定。 虽然有不少人在骂死太监这回事，却并没有人否定故事内容。 并且有5个人明确表示了有趣，其中还有2位新读者。 样本虽少，但也基本证实了这个开头的质量。 还有，最后这个留言…… 怎么看都是林珊璞吧！ ID都是喵斯琪啊！ 更尴尬的是，她喊着不投票，但作家助理已经明明白白的显示出来了，她刚刚投了全部的7张推荐票。 李言也才想起来，这个喵斯琪确实每本书都会出现，虽然很努力地充当黑粉，但其实从头到尾都在做好事帮忙攒人气。 忽然好暖。 嗯，来劲了。 李言一个猛男起身。 “坏女人，黑粉头子！” 接着像进击巨人一样杀向了厕所。 “码字！” ------------ 012 幕后 下午四点整。 冬青街西北方二十二公里外，创读集团总部大厦三层。 刚刚散会的起航中文网编辑们，正快步奔向工位，根本来不及吐槽周末加班的事情。 没办法，忙了一整天，现在才有时间审稿。 这一层，是起航中文网的核心所在，45位责任编辑通通在此办公。 他们将从发表到完本，负责一本小说的生老病死。 任何一部作品，只要成功在网站发表，便会即刻进入他们的交叉审稿库。 他们必须用最快的速度通览小说，并决定是否签下。 每位编辑，每个月的签约名额都是有限的，必须用在刀刃上。 对他们来说，任何一本新书，无论文笔、节奏、卖点，潮流，潜力，影视改编…… 只要有一点足够出色，便可脱颖而出。 基于这个标准完成速览后，摆在他们面前的选择有三。 1：与作者沟通，签下这部作品。 2：放弃这部作品，也许其他编辑会看中。 3：表示鼓励，继续观察。 看上去这个工作并不难。 但实际上，编辑们每天只有1到3个小时能分配给审稿。 而每天分配给他们的新书则在100到300之间。 这也就意味，编辑判断一部小说生死的时间—— 只有不到一分钟。 真相总是如此残忍。 一位作者往往需要呕心沥血几周，甚至几个月，才能写出一个几万字的开篇。 而在这里，判他死刑，只需要几十秒。 但这绝不意味着编辑们都在囫囵吞枣。 相反，历经多年锤炼，目睹过成千上万部作品的他们，的确只需要30秒就足以判断90%作品的未来了。 大浪淘沙，被淘去的沙，总是相似的。 或是文笔稀烂，目标模糊。 或是结构松散，不知所云。 但凡有那么一丝丝的闪光点，他们也一定能看到，然后再给它30秒。 除此之外，交叉审稿的机制也尽最大可能，避免了真金漏网。 十年前，起航的编辑也许真的会漏掉佳作。 但现在，这个概率已无限趋近于零。 此外，精明的管理者还将他们分成了十个大组，相互竞争。 这也就意味着，每位编辑都必须尽可能早，尽可能多地完成审稿工作，不然优秀的作品就都被别的组抢走了。 这也就不难理解，他们为什么不约而同地打开审稿后台了。 当然，编辑部里也是充满人情味的，总不至于真的争分夺秒，头破血流。 虽然都要审稿，该哔哔的还是要哔哔。 “矮油！《神鬼八荒》首日订阅11000？‘爱吃鱼’这次翻身了啊。” “别提首订了，我拼命排推荐给资源的《诅咒再临》首订只有1400，主编脸都青了……” “你慌个毛，手下有《至尊赘婿》和《龙王大陆》，躺着都能完成KPI了！” “这些明年初都要完本的，再不挖出新作我就无了。” 各种闲谈中，一个微胖的中年眼镜男端着刚刚泡上的绿茶，很小心地坐到了工位上。 落座的同时，他不自觉地发出了用力过后放松的声音。 “啊——” 人到中年就是这样，做个蹲起都要费很大力气，不自觉地就要“啊——”一下。 但其实李格非也才不过31岁，只是看上去比较老成罢了。 老成的原因是，他明明肚子很大还要把把白衬衫塞到裤子里，明明脑袋很圆还要梳大背头，明明脸很大还要戴小眼镜。 所以同事叫他“安西教练”，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正好，编辑行走江湖都是用花名的，他于是干脆就叫“安西”了。 如今，安西已经入职5年，从实习编辑做到了责任编辑，成绩不能说斐然，但绝对不会错过佳作，非要排名的话，45位责编中他自信有前5的水平。 只是，编辑的成绩如何，并不只看水平。 碰到佳作这种事，九分缘分，一分执着。 所以李格非通常也不抢时间，都是先泡好茶，边喝边看。 肚子温过后，他才握着鼠标点开了审稿后台。 【待阅新书：257。】 挺大的数字，一点点来吧。 按照惯例，李格非优先选出了“签约作家”的作品。 就像警察碰到案件会先考虑有前科的惯犯一样，编辑也会优先考虑有过签约经历的作者。 如此一筛，还有88本。 接下来，按小说类型排列。 最传统的【玄幻】和【奇幻】类别，新书永远是最多的。 这两类书写作门槛低，也不需要什么储备，每个人都会觉得“我上我也行”，就此导致出佳作的比例很低。 放最后看吧。 【仙侠】这两年持续走高，优先浏览。 【历史】一直很稳健，写作门槛也高，佳作比例可期，第二个看。 【都市】和【科幻】虽然称得上热门，但都已过了巅峰期了，作品质量良莠不齐，第三个看。 【轻小说】才是现在的潮流，但估计同事们都在抢着看，随缘吧。 【游戏】和【悬疑】，两个偶尔会蹦出佳作的门类，随缘随缘。 【武侠】【军事】【体育】……嗯，这是三个随时有可能被合并的频道。 至于【短篇】……因为太过冷门，大多数人想找都找不到这个频道。 对起航而言，短篇小说就像独立电影一样，几乎无法带来任何利润，纯粹是在鼓励和挖掘新人，顺便为“文艺向”作品留一个栖身之地。 即便与市作协联合举办了征文活动，今天发表短篇新书的“签约作家”也只有一位。 李格非纵览全局后，轻抿了口茶，从【仙侠】开始，按照字数排列展开了审稿—— 《聊斋大剑仙》 聊斋修仙可以写，但文笔太烂了，用词一塌糊涂，都聊斋了还一口一个“你大爷”，一口一个“纳尼”，别说读者，编辑看了都想骂人。 27秒，Pass。 《仙子养成攻略》 仙侠世界养闺女的想法称得上有趣，但这本书的写法极其无聊，寡淡得像是念经。 抱歉同学，你不是这块料。 39秒，Pass。 《我有仙侠修改器》 这个人想写小白爽文，但根本不懂什么叫铺垫，更别提节奏了，上来就是一通轻佻无厘头的乱杀。 再多学习学习名作吧。 16秒，Pass。 《封神榜从签到开始》 嗯……虽然是人人喊打的“签到就变强”爽文，但文风很成熟，第一章末尾就塑造了不错的期待感，穿越成哮天犬虽然有些不稳，但也是趣味所在，值得试试。 2分05秒，决定签约。 李格非刚刚点下“发送签约邀请”，一个讨厌的提示就弹了出来。 【邀请失败】 【已有至少两位编辑向该作品发出签约邀请。】 “唉……” 李格非叹了口气。 老子都避开轻小说了，何苦呢。 这年头签个书都内卷起来了。 烦死了，今天干脆就从最冷门的开始看吧。 于是，在他反向排列书库后，一本名为《东京剧本杀》的作品瞬间排到了第一位。 ------------ 013 放肆之人 “嗯？” 李格非光是看到书名，就不禁抬了抬眼镜，胖胖的身体往前挤了挤。 把“剧本杀”引入现实？ 可以！ 很有趣，很新颖。 等等……为什么是短篇？ 轻小说，都市，悬疑，哪个容不下你？ 对对对……征文，现在短篇有征文。 不管了，趁着别人没发现，赶紧看。 李格非就像地沟里淘到了金子一样，闷着头不声不响地点开了作品。 只看了15秒，他就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不错，开头很精炼，300字内就交待了背景和人物，引出了“剧本杀”游戏。 因为牵扯到凶杀和警察，作者非常聪明地把故事背景设定在东京。 反正是东京，什么恐怖的事情都可以发生，就算警视厅全是弱智，高中生全部无敌也是理所应当的。 李格非逐渐放慢了阅读速度，这样才能做到更精致的了解。 嗯…… 嗯嗯…… 是个老手啊……气氛渲染和人物描绘都很到位…… 文笔和节奏还有些许缺陷，不过灵气足以弥补。 心理描写有些重复和过度，但还在接受范围内。 5分27秒过后，李格非竟然一字不落的看完了。 “可以。”他不禁说出了声，同时点下了“邀请签约”。 听到这个声音，旁边花名为“飞猿”的瘦高寸头男同事，仰起椅子偷窥过来：“怎么，看到了不得的作品了？” “谈不上谈不上。”李格非点头道，“潜力是有的，想鼓励他写个几十万字试试。” “新作者么？”飞猿眯眼望向屏幕。 “老作者了，笔名是野犬。” 李格非说着点开了作家资料页。 唰！ 【野犬：Lv.1】 【作品数量：14。】 【《艾莉的乡村生活》：48723字】 【《我被数字化成了Vtuber》：27433字】 【《将苏维埃红旗插遍异世界》：121287字（已屏蔽）】 …… 【《报恩猫猫说好了变女友，结果变了JoJo》：51933字】 【《东京剧本杀》：5776字】 李格非，他纵是一个阅文无数的老编辑。 看到这一长串作品名录，也是坏掉了。 “……14部？？？” 李格非滚着鼠标狞目扫视。 并且不得不承认。 好想看苏维埃的红旗插遍异世界！ “哈哈哈哈！！”飞猿拍着肚子仰面大笑，“我当是谁呢！野犬这逼我签过，刚给他排好推荐就太监了。” 隔着一个工位的女同事听到这个，也来劲地拉来了椅子：“说谁呢？野犬？还有人敢签他？” 对面的矮个小眼镜跟着起身，张圆了嘴贱兮兮望向李格非：“不会吧不会吧，不会还有编辑没把野犬拉进黑名单吧？” 李格非咽了口吐沫，茫然四望道：“都谁签过野犬？” 顿时，四五个同事站了起来。 “我。” “我我我。” “我他妈签过两次！” “我做合同的过程中他太监了。” 李格非呆呆问道：“这么有名？就我不认识？是不是你们签太快了我根本没机会审到？” 一提这个，老编辑们可就来劲了，通通摩拳擦掌围了过来。 “这个逼前3000字很吸引人，看到就会忍不住签下来。” “我都怀疑他知道我们的审稿标准。” “格非你弃了吧，野犬10000%会太监的。” “他人倒是不坏，太监的时候会打个招呼，不让我们浪费推荐位。” 一堆人就这么叽叽喳喳数落起来，直到主编从办公室出来，才意犹未尽坐了回去。 当李格非摆正办公椅，再度面对电脑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可惜已经来不及取消了。 飞猿仰着身吧唧着嘴劝道：“你就跟野犬说，再观察观察，签约名额就那么多，别浪费了。” “落子无悔，我会签的。”李格非揉着下巴，看着屏幕上野犬的作品目录呢喃起来，“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太监作品对野犬来说，全部都是负资产，他早该换个笔名重新发书的。” “嗨，他就是玩票。”飞猿哼笑道，“这种人明显不指着写书谋生，别耽误时间了。” “或许吧。”李格非舒了口气，稳稳握起茶杯，“我会问清楚这件事的。” 瘦高男摇了摇头，指向屏幕右下角QQ的信息提示：“那么多作者信息你都没回呢，还想不想下班了？” 正说着，桌上的耳机里传来了“咳咳”的提示音，应该是野犬来申请好友了。 李格非笑着推开飞猿，戴上耳机。 “随你吧……”飞猿也只是摇了摇头，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大家可都审稿呢，你现在浪费时间跟他聊，今天怕是捞不到什么好稿子了。” “无所谓了。”李格非拉着椅子凑回桌前，“九分缘分，一分执着，今天就不是我的审稿日。” 话罢，他点开了QQ。 编辑在发出签约邀请后，作者后台会收到编辑的QQ号，从而建立联系进一步详聊。 但在95%的情况，编辑都不会进行任何内容指导。 毕竟，他们每个人要对接成百上千位作者，连追读的功夫都没有，更别提指导了。 因此，所谓“签约后的详聊”，通常只是说一句“不错”，最多再提几点意见，而后就把作者交给合同部门起草文件了。 但今天，李格非选择了缘分与执着。 那就换一个开场白吧。 【安西：你好，我是十组责编安西，准备签下你的作品，但开始前我要先问一句。】 【安西：这次可以不太监么？】 【野犬：……】 【野犬：好。】 【安西：这也太敷衍了吧……】 【野犬：好，这次一定不太监。（说过这句话的人80%都太监掉了）】 【安西：算了，你还是正常说话吧。】 【安西：再多问一句，你真的想成为作家么？还是说这次也是瞎玩？】 【野犬：这次是认真的。】 【安西：好。】 【安西：方不方便透露一下你的职业。】 【野犬：高中生。】 【安西：嗯，很强的职业……今年高几？】 【野犬：高一刚开学。】 【安西：……稍等。】 5分钟后。 【安西：《艾莉的乡村生活》是你初二写的？？？】 【野犬：嗯。】 【安西：14岁？？？】 【野犬：应该是吧。】 【安西：那能写4万字已经很不错了。】 【野犬：谢谢教练。】 【野犬：教练，我还要码字，能把我交给做合同的人了吗？】 “卧槽？！” 李格非叫了出来。 每个作者都知道编辑的时间有多紧，更知道编辑手握推荐位和流量资源，可以决定他们的生死。 因此作者们恨不得能多说就多说，能套近乎就套近乎。 还有嫌编辑废话多浪费时间的？ 我安西入行六年，什么大神白金没聊过。 还从未见过如此放肆之人！ ------------ 014 知道了 “又咋了。”飞猿仰身摘下耳机问道。 “没事，没事。”安西只默默撸起了袖管，抬了抬眼镜。 不知不觉就认真起来了，连打字都更用力了一些。 【安西：那我长话短说。】 【1，你这部作品是有商业潜力的，建议调整到悬疑、轻小说或都市频道，进行长篇创作。】 【2，写出有趣的故事是天赋，驾驭长篇是能力，天赋无法选择，但能力是可以锻炼的，只要你有决心。】 【3，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助你换新的笔名重开这部作品，以免读者被你的过往吓跑。】 李格非一口气打出了这些，自己都怀疑是不是用力过猛了。 编辑通常不应表示过度的关注和鼓励，那会成为作者的包袱。 一旦作品没能达到预期，作者反而会记恨这件事，甚至怀疑编辑的专业水准。 因此，除非是面对人气作者和大神作家，“少说话”、“只说必要的”，一直都是编辑部的金科玉律。 尤其是对野犬这种不太成熟的低龄作者而言，说多了很可能会造成反效果。 果然，李格非刚发出去就有些后悔了。 16岁的小屁孩而已，自己都是他两倍的年龄了，怎么就上头了呢…… 懊恼之中，回信传来。 【野犬：承蒙厚爱。】 【1：这个题材写不长，这次只想写一部完整的作品。】 【2：这部作品就是在锻炼长篇能力。】 【3：我永远只用一个笔名。】 李格非立刻回话。 【安西：都决定改过自新了，不该换个笔名么？】 【野犬：那样喜欢我的人就找不到家了。】 【安西：……】 【安西：虽然你有过很多签约作品，但读过你作品的，充其量只有几百人，其中大多数还是讨厌你的。】 【而你面对的，是一个亿万级的市场。】 【假设这些过往劣迹会导致你未来损失30%的潜在读者，那么你失去的读者数量很可能是数以万计的。】 【这值得吗？】 【野犬：不值，但我固执。】 【安西：……】 【野犬：可以把我交给签约编辑做合同了么？码完字还要补作业呢。】 李格非面皮一抽，手指僵在了键盘上。 上一个敢跟他这么说话的，还是白金大神“白马啸西风”。 说起来，那个逼也是个总管级的老太监了…… 好……很好。 野犬你个狗逼，再敢太监我打电话骂死你！ 李格非虽然很气，但还是把《东京剧本杀》推送给了合同部的同事。 谁让他选择了执着呢。 【安西：好吧，签约编辑很快会联系你。】 【既然你这么固执，那么卡文了，写不下去了，也要自己克服。】 【短篇征文一周后截止，之后展开两周的评选。】 【执意参赛的话，15天内，至少要写到5万字，这是短篇小说开通付费阅读的最低字数，达到这个标准才有资格参与评选。】 【我会根据你当时的数据和质量，决定是否批准上架。】 【加油吧。】 【野犬：知道了。】 关上对话框后，李格非揉着眼睛靠在椅背上，比签之前还要烦。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野犬说“知道了”，竟然勾起他学生时代与女神网聊的回忆。 那是一段充满了“嗯”的故事…… “哈！”飞猿侧头笑道，“终于还是弃了？” “没办法，他不想换频道，这本书基本是放弃了。”李格非叹了口气，摘下眼镜无奈地擦拭起来，“写短篇，注定不会有什么成绩，但如果这次能完本，我愿意继续投资他。” “短篇？”飞猿嘟囔道，“冲着征文去的吧？跟市作协联合搞的那个短篇征文？” “嗯，参赛作品数量不多，成熟的作家多半看不上这点奖励。” “怎么，你觉得有戏？” 李格非戴上眼镜，重重点了点头。 “有。” “哈哈！”飞猿挑眉笑道，“下下周可就开始评选了，就他？能写到上架字数？” “那是他的事情，我只负责下达我的判断。”李格非哼笑道，“只要一个人还想写书，我安西就愿意给他一次机会。” “嗨呦，神气起来啦。”飞猿当即振臂高呼道，“诸位，格非把野犬签了，目标短篇征文大奖，恭喜他！” “你妈的……”李格非重重捶了过去。 为时已晚，幸灾乐祸的笑声已然响起。 “哇，那你可要好好栽培啊！” “不愧是安西教练，网文的光。” “短篇评奖我记得是一人一票吧？野犬在编辑部里的仇人可太多了……” “你们这帮人啊……”李格非苦笑着起身四望，“有人知道野犬的年龄么？” 无人响应。 这个很正常，除了偶尔执着的安西，没人会有时间跟新人作者唠家常。 “16岁。”李格非抿着嘴抬了抬眼镜，“他第一篇签约作品是14岁写出来的，够破纪录了吧？” “！！” “苏维埃红旗那本是14岁的人写的？” “真的假的？女友变JoJo那个笔锋，怎么看都是老肥宅吧？” “你被骗了，不可能这么小的。” 李格非也不理他们，就此坐回工位。 野犬啊。 教练我，赌上自己的职业尊严，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接下来，靠自己吧。 ------------ 015 想掌控我的学习？ “签约了？这么快？” 林珊璞戴着大手套捧着砂锅惊喜进屋。 “还好吧，最快记录是2000多字。”李言克制着激动，故意很随意地关上了门。 “好气哦……”林珊璞一路咬牙切齿地蹦向茶几桌，“我前前后后写过小100万字……连个水花都没有……” “说到这个，我一直都很奇怪，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网文？” “喜欢就喜欢，需要理由嘛？” “不需要么？” 嗙！ 林珊璞把砂锅放在了茶几桌上。 而后舔着嘴唇掀开了盖子。 腾腾！ 蒸汽卷着浓香呼了出来！ 是鸡汤的味道！ 颜色莫名清澈，上面还漂着枸杞。 奇怪的是，砂锅正中，立着一根空心管。 李言抽缩着鼻子，已然搓手落座。 “这管子干吗用的？” “笨蛋，是汽锅鸡。” 林珊璞擦了擦鼻子，戴着大白手套绘声绘色比划起来。 “不是熬的，是蒸的。” “蒸汽沿着管道进锅，最后变成水滴入锅内。” “因为是蒸出来的，鸡肉可以保留味道，汤也不会太油~” 李言重重咽了口吐沫：“你该写美食小说的……” “所以~”林珊璞又笑嘻嘻地盖上了锅盖，“喜欢就喜欢，需要理由嘛？” “不！需！要！” “嘿嘿，吃吧，我回去给你盛米饭~” …… 汽锅鸡一滴不落地下肚后，李言再次仰靠在沙发上，进入了生无可恋的状态。 身处地狱，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去天堂过了两天，然后又被打回地狱。 妈的。 李言不禁恨恨望向了书桌前的林珊璞。 这个坏女人，成功地把我拉到坑里了。 “哇，合同原来长这个样子啊……”林珊璞呆望着屏幕上的文档道，“我怎么就得不到呢……” “你就写美食，保证能拿到。” “嗯！”林珊璞似乎也被鼓励到了，“等寒假的，看我喵……看我再征起航！” “就知道，你果然是喵斯琪！” “不是！”林珊璞赶紧关上文档，打开了短篇征文主页，脸一板，强行扭转话题。 “趁着你吃饱了犯懒的功夫，我抓紧时间跟你说一下征文要求。” “【新星杯短篇征文大赛】” “指导单位：蓟京市作家协会。” “征文主题：讲好新时代的故事，创作出雅俗共赏的佳作。” “参赛范围：10月20日前，发表在起航中文网的短篇小说作品。” “且11月评奖时，字数不少于5万字。” “征文奖项：” “一等奖一名，将获品牌作家协议+千字100元的定制合同。” “优秀奖四名，将获得后续有作品开发机会+千字50元的定制合同。” 林珊璞说着，回头超凶地逼问道：“11月前，不许断更，写到5万字，有没有问题？” “没。”李言木木点头。 “？”林珊璞反倒慌了起来，“这次怎么不说‘尽力而为’什么的了？” 李言挠头笑道：“5万还是有信心的，10万真就尽力而为了。” “呸呸呸，野犬改不了太监！”林珊璞说着又嘟起嘴来，“蒸饭的时候我调查过了，因为大家都对短篇没想法，这次参赛作品只有1017部，其中签约的只有92部，这次希望很大。” “嗯。”李言也跟着一跃而起，使劲拍了拍脸，“码字码字，九点前写出明天的更新，然后补作业。” “作业……我不是帮你写了吗？” “学习也不能落下的。”李言沉了口气，“陈瑜已经盯上我了，成绩一旦下滑，这个出租屋可就保不住了。” “……”林珊璞紧张起身，犹豫了很久后才颤颤伸手，“把你的月考卷给我看看……” “哦？想偷窥我的作文？” 林珊璞咬牙侧头：“帮你制定学习计划啊，笨蛋……” 李言一呆。 坏女人，似乎也很不想见我搬走。 可是前前后后，已经有太多事情耽误她学习了。 投喂牛肉面和汽锅鸡就很不好意思了，怎么好再接受好意。 “不用，我自己可以。”李言神气点头，“不过是把看动画和打游戏的时间用来码字罢了，倒是你，不仅帮忙校对，还天天做这么多饭……” 林珊璞脸一紧。 “就是……顺手做多了而已……” 然后就抓着猫猫围裙逃跑了。 “哼，坏女人。”李言哼笑着走向书桌。 掌控我的胃也就罢了，还想掌控我的学习？ …… 这个周末，注定火力全开。 李言不仅把除了语文以外的作业通通补了一遍，新书的字数也达到了1.4万字。 《东京剧本杀》渐入佳境，在暗中观察了半天过后，男主角已经首先锁定了同班的星野千美，只因这个往日活泼的坏女人，突然变得紧张沉重起来，并且不时望向女主角，欲言又止。 但护卫的“指认”技能只能使用一次，一旦失败，便会被逐出游戏，因此男主角决定进行大胆的试探—— 向星野千美表白！ 周一晨间的连载，就这样在樱花树下戛然而止。 去往学校的地铁上，李言和林珊璞并排而坐，同时一脸傻笑地看着评论区。 【你妈的，断在哪里不行！】 【旁友们稳住，野犬的书，开头越来劲，切的越快。】 【这个发展很稳，距离太监还有3天。】 【如果真的是千美，用这件事威胁她搞一些Play岂不是很爽？】 【楼上发现了剧本杀的真正玩法。】 当然，其中少不了头号黑粉喵斯琪的发言—— 【大家务必多寄刀片给野犬老师啊，这样他下刀时候的选择比较多~】 与此同时，收藏数也突破了200，推荐票直逼500。 骂太监的人逐渐少了起来，好了伤疤忘了疼啊哈哈哈。 李言想到这里赶紧捂嘴。 不不，不能笑出来，而且伤口明明在我自己身上来着。 况且这次本来也是很可能再次挥刀的…… 李言不禁望向了旁边呆笑着给各种评论点赞的林珊璞。 如果真的太监了，这个女人怕是真的要下毒了。 林珊璞一边狂点一边嘿嘿笑道：“恭喜野犬老师，才发书三天，成绩就在短篇小说类别名列前茅了~” “没什么用，厉害的作者不会发短篇的。” “可拿奖的机会很大哦~” “这谁知道。”李言话虽这么说，两只手却也期待地搓到了一起。 身为老太监，他当然能感觉到，这次征文的竞争并不激烈。 毕竟是短篇小说，不要说头部作者，臀部作者都看不上。 不管怎样，既然已经决定了，就拼下去，拼到底。 面对命运之门，输也要输得不留遗憾。 ------------ 016 “兄弟义气” 李言正想的来劲，林珊璞的脑袋忽然贴了过来，五味杂陈地盯向李言的领口。 “吸吸。”林珊璞吸了吸鼻子。 “？？？” “吸吸。” “……” “臭。”林珊璞跟着笑呵呵缩头捂嘴，“犬宝儿连洗衣服都不会吗？” 李言不爽侧头：“刚洗过的，你鼻子有毛病。” “嗯……那就是蟑螂巢除不去的味道了……”林珊璞说着点开了手机购物软件，“再添两瓶清香型柔顺剂……” 李言瞪目道：“买那败家玩意儿干吗？” “起开起开……” “不是说好了，不许在吃饭以外的地方再搞我的。” “哎呀到站啦，先走一步！” “……” 李言随着人流走出车厢，看着那个蹦跶上台阶的身影，愈发紧张。 妈妈粉的感觉也越来越浓烈了…… …… 上午的课，再次无惊无险。 只是林珊璞回头嘿笑的次数更多了。 这刘渐彪可就来劲了。 上午最后一节下课的时候，刘渐彪闷头开始准备传纸条了，一边写一边嘀咕个不停。 “李言啊，你好歹写过小说，我与她的开场白怎么写比较好？” “【女人，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如何？” “或者这样——【别看现在笑的欢，期中请看成绩单】。” “还有这个——【期中一战，你我剑下谁都不必留情。好学之人，能死在高手的剑下，方才了无遗憾。】” “果然，还是最后这个最能彰显我的气质。” “你说我什么时候传给她比较合适？” 李言早已无奈地揉起了额头。 算了，告诉他吧。 “渐彪啊。”李言歪着头叹道，“她也许是在冲我笑呢。” “？？？哈哈哈！”刘渐彪不禁大笑，“你才第五，第一的人怎么会冲第五的笑？自作多情啊你小子！” “不是的，我不是在写小说么……” 李言刚说到这里，熟悉的敲门声再次出现了。 陈瑜探进头来：“有时间？” “啊。”李言提了个肛。 糟糕，唯独语文作业没有补，还是林珊璞帮忙写的。 妈的，被识破了。 “不是你。”陈瑜冲刘渐彪挑了挑眉，“渐彪？” “啊。”这次换刘渐彪提肛了。 糟糕。 早恋的事，被陈老师发现了！ 我俩确实眉来眼去来着…… 但我们是学习侠侣啊陈老师…… 陈瑜只冲他勾了勾手，便回身而去。 “唉……”刘渐彪苦痛起身，跟了出去。 李言长舒一口气，幸灾乐祸道：“等你吃饭哦。” “可恶……” 等着也是等着，李言趁机打开了手机，偷偷点进作家助理。 合同已经寄到创读集团总部，【A级签约】四个大字如期出现在了《东京剧本杀》的书目上。 不仅如此，短短几个小时已经有两个人打赏，一个1块一个10块。 数目虽小，鼓励事大，感谢你们还愿意给老太监机会。 等等……那个10块是喵斯琪打赏的？ 你妈的……什么时候…… 怪不得上课老回头坏笑，原来是在提醒我。 唯独被她打赏，超级不爽。 老子顶天立地，还缺你这十块钱了。 经济，毫无疑问是决定地位的基础。 地位啊，这可是地位啊，男人怎能没有地位。 料理，学习，柔顺剂，她已经用出很多卑劣的手段了。 现在居然赤裸裸到用真金白银来巧取豪夺！ 妈的，要上架，要暴更，赚更多钱。 全部糊她脸上，让她俯首称臣，知道什么叫地位。 李言正擦着哈喇子，刘渐彪已然哭丧着脸回来了。 “这么快？”李言忙收起手机，“这才三分钟，你行不行啊。” “对不住了……”刘渐彪一路走来，在李言肩头沉沉一拍，“兄弟我，没顶住……” “？？？” “陈老师问你的事情来着……我一慌……就全给招了……” “……”李言一个瞪眼，“写小说的事情？” “嗯……”刘渐彪沉重点头。 李言哑然无措。 初中的时候，父母知道自己写过小说，但一直都以为只是假期瞎写着玩儿的。 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己独居的时候，每天都要用三四个小时写上两章…… 干。 不想因为这个太监啊…… “对不住……真的对不住……”刘渐彪也是低着头，沉沉捶了下桌子，“她周末联系你父母来着……已经知道你以前写过小说的事情了……如果我不说实话，她有办法进一步调查。” “这样啊……”李言逐渐稳定下来。 这就没办法了，耿直成这样的家伙，怎么可能斗得过那样的女人。 李言就此叹了口气，拍着刘渐彪道：“没事，我应付得来。” “嗯，陈老师办公室等你呢。” “唉……最终目标果然还是我……” “兄弟，这次真的对不住了，晚上请你吃拉面，加肉，带10根肉筋的。”刘渐彪动情地抓住了李言的双肩，“你可千万别把我跟林珊璞早恋的事给招了！！” “……” 看着这张红润的脸，李言改主意了。 我就不告诉你！ 让你丫不讲义气！ …… 语文办公室，陈瑜正坐在桌前，单支着下巴看着屏幕，根本没发现李言已经进了屋，关了门，拉来椅子坐好了。 李言自然也毫无意外地瞥向了屏幕上的字—— 【杀手是星野千美？】 【不一定，但她一定有身份。】 【杀手，帮凶，还是侦探？】 【如果是侦探的话，规则是允许我们联手的，那样成功守护小凛的概率会高很多。】 【但如果是杀手或是帮凶，我贸然试探，也就暴露了护卫的身份，考虑到我有关键时刻守护小凛的技能，很可能会被优先除掉。】 【那么有没有一种方法，能够非常自然，且非常明确地展开试探呢……】 【同班男女生之间，随时有可能发生的，不得不展开深入交流的偶然事件……】 【表白！】 在老师的屏幕上看到了这些羞耻的文字…… 李言整个人都不好了。 刘渐彪个逼，怎么连笔名都招出来了！ 老子宁可被看裸照，被翻硬盘也不想被看小说啊。 虽然作文也写过小说，但那都是模仿知名作家的玩票之作。 然而这个，可是中二至极，各种羞耻演出的本命之书…… “刘渐彪，我艹你大爷……” 李言终是忍不住骂了出来。 ------------ 017 被盯上了 “！”陈瑜一哆嗦，这才发现李言已经坐过来了，而后很快调整好情绪，露出了一副老富婆欣赏小奶狗的神色，“呦~~~” 可恶！ 李言恨恨低头握拳。 完蛋了，这次完蛋了。 这个特别坏的女人，不仅可以把自己现在写小说的事通知给父母。 还很可能告诉其他老师……其他同学…… 还是把我凌迟处死算了！ 转学吧，我已经死了。 陈瑜却只是玩味地看着他，美滋滋地吧唧起嘴，学着李言的样子说了起来。 “呜呜呜~我也只是普通人里前1%的才华罢了~~也就在学校里风光一下~~才不会立志当作家什么的呢~~” 李言狞目挣扎：“没有后面这句。” “这不是在模仿你的写作风格么。”陈瑜掩面笑道。 李言只恨恨瞪向地面，等待发落。 “所以……”陈瑜划拉着鼠标滚轮笑道，“星野千美的身份应该是侦探吧？” “？”李言一惊，“你怎么知道？” “当我没看过侦探小说么。”陈瑜笑着起身为李言接起热水，“太早与真凶对峙就没意思了，杀手应该是一个站在很明显的地方，却始终被忽略的人物，就像房间里的大象。” “！”李言不禁肃然起敬，“能写出这样的人物，是悬疑作家的最高境界了。” “你还差得远呢。”陈瑜抿着嘴把纸杯放在桌上，扭过办公椅来，翘起二郎腿，回归了超级坏女人的姿势，“父母知道么？” “还没找到机会说。”李言沉沉点头，“我想证明这件事不会耽误学习后再告诉他们。” “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陈瑜咧嘴一笑，“他们知道儿子16岁就写出了这么有趣的小说么？” “？” “我已经收藏了。”陈瑜拿起纸杯轻抿一口，眯着眼沉声道，“想好太监的代价。” 李言瑟瑟发抖。 太监，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光天化日之下，坏女人们眼睁睁地看着你成为太监。 这学校，我野犬不待也罢…… 陈瑜接着又望向了屏幕：“你说的也对，父母确实很难理解这些，先证明自己学习跟得上，再告知也不迟。” “！”李言张大了嘴。 “好了，接下来是我的建议。”陈瑜放下纸杯，轻轻点了点桌子，“如果真的想写作，那就定下明确的目标和时间节点，尽全力去做，不留遗憾地去做，没做到就回来好好学习，做到了就跟家里摊牌，这样可以么？” “嗯！”李言狠狠点头，“这次就是冲着征文拿奖去的，下个月就会有结果，拿不到就回来学习。” “既然这样……”陈瑜打量着李言，思索片刻后才说道，“再宽限你一段时间，期中就算了，期末考试再给我进前20名。” “好！” “另外，林珊璞那边怎么样了？”陈瑜面色一转，立刻又坏了起来，“周末出门了么？有没有什么人来访？” “陈老师……我只是跟她上下学顺路罢了，又不是跟踪狂。” “唉……”陈瑜无奈地翻来了作业，“她周末作业有点糊弄，以前都很认真的，不知道在搞什么……你的作业反而莫名其妙地认真，连字都变工整了。” “……” “不得不怀疑她在校外有男朋友啊。”陈瑜说着又皱起眉来，“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但独居的话，总觉得很危险。” “……” “总之，如果发现她在课外时间跟什么人在一起，务必通知我。” “好……” “行了，跟渐彪吃饭去吧，等你明天的更新。” “……” 出了办公室，李言依然惊魂未定。 虽然学习的事暂时逃过一劫，但总感觉在更多的方面被盯上了。 教室内，刘渐彪更是惊魂未定，李言一回来就扑了上去。 “没跟老师说我跟林珊璞的事吧？” 这个人怎么还不死！ …… 下午一点，起航中文网编辑部。 李格非泡好了下午茶，“啊——”地一声坐到了工位前。 还没来得及点开后台，旁边便传来了飞猿的骂声。 “妈的……上个月签的书，一半都太监了……” “正常。”李格非握着茶杯扭身笑道，“有四分之一能挺到上架就不错。” “上架了也不顶用啊，全是吃低保的。”飞猿生无可恋地躺在了椅背上，“爆款啊，我一个季度没出爆款了……全是低保人……” 李格非当然也清楚，飞猿嘴里的低保人，才是起航中文网大多数作者的境况。 除去少部分天才外，绝大多数作者往往需要几年的时间，上百万字的历练，才能真正靠写小说谋生。 为了鼓励这部分作者，起航中文网在十几年前便放出了“低保福利”。 只要保证稳定的更新，坚持写下去，每个达到上架字数的签约作者，都可以申请每月1500元的保底收入。 这些作者的读者往往只有个位数，订阅收入也只有几十块，甚至几块，但他们的数量并不少，虽然其中大部分最终会放弃写作，但总也有那么几个厚积薄发，成长为人气作家。 就像天使投资一样，这笔支出既是买卖，也是梦想。 但从编辑自身的角度而言，手下这样的作者太多，难免会拖累业绩。 这种时候，只有爆款作品才能拯救他们的KPI。 但这个东西往往不是努力就能出来的。 正如李格非所说，九分缘分，一分执着。 “好啦。”李格非笑着劝道，“精耕细作，好书总会来的，每个太监的下一本书，都可能是爆款。” “借你吉言吧。”飞猿老老实实地贴回桌前，摆弄着鼠标问道，“你们家野犬太监了没？” “我瞅瞅。”李格非也饶有兴致地点开了编辑后台，“234收藏，53追读，不错哦。” 飞猿惊道：“追读率这么高的？那些读者不怕他又太监么？” “不如反过来想，他都太监13次了，依然有人追着看，这不正说明他的书很有趣么。”李格非美滋滋抿了口茶，“你们也都给我好好看看啊，评奖投票的时候给我公正起来，对书不对人。” “呵，他能坚持到上架那天再说吧~” 李格非也不理他，径自打开了QQ，向野犬留言—— 【安西：半个编辑部都等着你太监呢，好自为之。】 ------------ 018 再主动跟他说一句话我就是狗！ 放出话后，李格非便握着茶杯靠在了椅背上，静候回话。 通常，编辑都没心情也没时间跟作者唠家常。 突然给野犬来这么一句，这小子一定受宠若惊，半分钟内就会回信，跟他安西爸爸发誓一定不太监。 然后，10分钟就过去了。 你妈的…… 李格非不爽地凑回桌前。 一定是学校不让带手机。 晚上再说，晚上再说。 正当他要关Q工作的时候，野犬的头像突然弹了出来。 【野犬：知道了。】 “呃……” 李格非攥着鼠标。 这个逼，真当自己是白马啸西风么…… 不理他了！ 再主动跟他说一句话我就是狗！ …… 学习，码字，被喂养。 一旦全情投入，日子总是过得飞快。 时间头一次成为了最紧迫的资源，李言竟然每节课都从头听到尾了。 语文除外，全部的语文课都用来写其它科目的作业了。 好在陈瑜是个守信的女人，即便李言每天交上来的作业都是白本，从头到尾也都没有为难他。 至于校园中的课外时间，李言完全克制不住自己去构思剧情，总是待着待着就停下来，然后闷头回到座位涂涂写写。 好在刘渐彪并不在意好友总是突然下线这种事，他反而很喜欢这样的时光，可以毫不羞耻地探讨自己与林珊璞的“恋情进展”，反正对方也听不到。 时间飞驰而过，像是奇迹降临一样，野犬保持了12天的稳定更新，《东京剧本杀》的字数已直逼五万大关，且自然增长的收藏已然破千。 更神奇的是，拼力码字的同时，除了语文外，李言没有迟交过任何一次作业。 虽然那句话有些肉麻，但他还是忍不住写进了周记—— 是梦想，让人生变得可以忍受！ 唉妈……还是划掉吧…… …… 周四，下午一时。 李格非与三位同组编辑一同走进了主编办公室。 十组编辑，每组都有一位入行六年以上的主编。 主编通常只负责极少数成名作者，更多的时间都用来安排推荐和常务管理。 每个责编都有看好的作品，但每个组得到的流量资源是有限的。 如何分配，总要有个人来一锤定音。 随着四位编辑在办公室内坐定，第十组的主编夏娜也放下了手头的表单。 通常，女生频道绝不会有男编辑。 但男生频道一定会有女编辑。 正如起航中文网的读者性别分布一样，无论风潮如何变化，男生频道始终会有20%左右的女读者。 主编夏娜正属此列，相比于更多女生热衷的言情，她更喜欢耿直刺激的男生向小说，入行一来一直如鱼得水，不仅运气好，还总被猛男作者们幻想成黑丝长腿女编辑，继而争相投稿。 没办法，男人就是这么无聊，尤其是用键的男人…… 倘若，此时，这些投稿猛男进了这间办公室，目睹了夏娜的真容…… 怕是只会集体高喊“好耶！” 夏娜确实长了一张很可爱的娃娃脸，甚至真的是一个黑丝长腿…… 这谁想得到啊。 但她说起话来，可就没那么客气了。 “飞猿。”夏娜点着表单冷冷说道，“都市强推下周只能排给你一个，《重生之我真不是渣男》和《致命快递》，撤一个。” 飞猿紧张地咽了口吐沫，“两本都很好啊，娜姐……” “那就撤《致命快递》了。”夏娜说着在表单上划了一下，“虽然两本初始数据差不多，但《致命快递》数据一直在走低，渣男相反。” “好吧……” “另外。”夏娜说着转向了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微胖眼镜妹，“蔷薇你怎么不给《SCP地下城》申请大推荐？” “啊……”眼镜妹吓得一个哆嗦，“这本数据确实不错，但我看推荐标准，好像还没到给大推荐的水平吧？” “不要管标准，每周都要把手上最看好的书报上来。”夏娜点着头讲解道，“你没到那个标准，别人也不一定到，但大推荐每天都会有，谁抢到就是谁的，我来决定抢不抢。” “好……”眼镜妹赶紧拿出本子记了下来。 夏娜接着扫向三位男编辑：“你们几个也是，多带带新人，团队业绩是一致的，有时间跟作者插科打诨不如帮蔷薇看看推荐申请表。” 几人忙点头应了。 夏娜这才再次扫视表单：“安西这边没什么问题，就是有个很奇怪的申请，你要给一部短篇作品排首页推荐？” “嗯。”李格非抬了抬眼镜道，“《东京剧本杀》是一部有潜力的作品，两周以来仅靠自然流量就收获了不错的数据，至少是今年前五的短篇，我已经为他申请下周一上架了，希望能搭配一个过得去的推荐。” “你可以把短篇频道最大的推荐给他，首页推荐很紧俏的，你确定要投资给一部短篇作品？” “没办法，短篇子频道的流量基本等于没有，排了推荐跟没排一样。”李格非稳稳点头，“从订阅收益的角度来说，确实不该投资短篇，但这个作者值得培养，故事本身也能兼容其他频道，我想尽量多鼓励他，押他下本能写出不错的长篇。” “《东京剧本杀》对吧。”夏娜说着扭身操作起鼠标，“稍等一分钟，我看一下。” 并不需要1分钟，仅仅5秒钟后…… 嗙！ 夏娜一砸鼠标，怒目圆瞪。 “野犬？？！” “……”安西沉默了。 完了…… 娜总也签过…… 旁边的飞猿已经开始拼命憋笑了。 诡异的气氛中，夏娜根本没看正文就放下了鼠标，烦得揉起了脸：“安西啊，我还是责编的时候，也曾像你一样相信过他……” 李格非干咽了口吐沫。 “唉……”夏娜叹了口气，呆视了李格非几秒后才双臂一摊，“算了，给他一个首页最小的推荐试试吧……虽然不相信野犬，但我相信你。” “娜总！”李格非燃了，“对的！不要相信他，相信相信着他的我！” “不用这样，表现不好你要负责的。”夏娜说着再次点开了系统，“下周一上架我也一起批准了，嗯……快五万字了……他应该已经到极限了。” “……” “总之，做好他无法上架的准备吧，另外，作品在上架收费后断更，对作者和网站的负面影响也会更大，这些事希望你都想好了。” “日料。”李格非狠狠点头，“他再太监我请全组吃日料。” “别这样，你也不富裕……”夏娜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不是还要生二胎呢么，败家也不带这么败的。” 旁边的飞猿却已经掏出手机算计起来。 “诶，新开了一家店，最高档588一位，咱们五个人，也就3000块。” “………………”李格非一拍脑门。 妈的，脑子一热……把儿子的奶粉钱扬出去了…… 不行！ 狗子！你崩着尿也要给我写下去！ 李格非虽然把自己逼到了私房破产的边缘，但却并未与野犬多说，只是通知了他周一零点上架，没有提推荐，更没有说有关太监的事情。 他很清楚，这种时候不该给作者额外的压力。 当然，结果也如预料一样—— 【野犬：知道了。】 “……” 工位上，李格非看着这三个字，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设定。 他甚至笑了出来，就像当年问女神睡没睡的时候一样。 妈的，突然感觉自己好变态。 ------------ 019 传说中的蚊子腿 随着《东京剧本杀》愈发接近五万字的太监线，野犬也迎来了上架前最后的周末。 周五回程的地铁上，李言和林珊璞如以往一样，站好位置便贴在一起，行云流水般点开了作家助手。 不知从何时起，地铁已经成为了他们偷窥评论专用场所。 早一次，晚一次，怡情不伤身。 如今上架在即，评论的焦点却都在另外一件事上。 【哦呼！就要达到太监字数了！】 【有种预感，撑不过这个周末……】 【男女主就不能说句话么，一个哑巴一个弱智？受不了了，弃书再见。】 —【我觉得挺好。】 —【就烦这种，不看了还得吼一嗓字。】 —【慢走不送。】 【有一说一，这本是野犬老师除了《苏维埃红旗》以外读起来最顺的了，但还是隐隐感觉要出事……或许是PTSD吧。】 【盖楼！1楼100币，上不封顶，狗作者写到十万字兑现打赏！】 —【哈哈，那这钱你是保住了。】 —【虽然希望不大，还是挺你。】 —【不愧是喵斯琪，黑的深沉。】 “不是说不许再打赏了么……”李言一边看一边埋怨道。 “什么嘛，我才不是喵斯琪呢。”林珊璞看着屏幕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这帮家伙……就不能稍微鼓励你一下么……都这么努力了……” “努力这种事，不需要被人看到。”李言关上屏幕，紧握着手机道，“只要作品有趣，到时候他们自然会闭嘴。” “哇哇哇！！”林珊璞捂嘴惊道，“野犬老师被黑粉刺激到啦？不会是喵斯琪吧？不会吧不会吧……” “你闹够了没有……”李言只低着头，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用不耐烦掩饰着什么。 过去的13部作品中，有11部都是在5万字左右太监的， 评论区的读者虽然并无恶意，却也结结实实击中了他的软肋。 最近卡文的确越来越频繁了。 灵感应该还没有耗尽，就是写起来越来越没有感觉…… 林珊璞看着李言低头不语的样子，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那个……大家是不是太过分了……”她小心地试探道，“要不要我扭转一下评论氛围？” 李言扭过头强笑道：“好了，不关喵斯琪的事。” “哈，就知道你很在意喵斯琪。”林珊璞傻笑道，“那可得赶快上架爆更，凭本事薅秃喵斯琪。” “我薅我自己？” “都说了我不是！” 正说着，手机一亮，作家助理弹出了新消息。 【您好，您的作品《东京剧本杀》将在本周日14：00获得起航网站-首页-新书轮转推荐，非完结作品请务必保持更新。如遇紧急情况请及时联系您的责任编辑，谢谢合作！】 “！！！”林珊璞直接抢过手机跳了起来，“首页？！第一次！首页！】 李言也是满脸惊喜。 安西可以啊！ 这狗编辑留言的时候可没提这个。 不过，现在似乎不是大声庆祝的时候。 刚刚林珊璞那一下子，引得车厢里的人又看过来了。 尤其是对面呆张着嘴的西装大叔。 是首页也不是首夜啊！ 唉，下周换个车厢吧…… 林珊璞却好像完全看不到这些惊异的目光，美滋滋晃悠着手机问道：“下馆子下馆子！” “不了，今晚要把周末作业赶完。”李言舒了口气，“周末火力全开，上架怎么也该爆上几更。” “好哇，爆更好哇！”林珊璞也跟着攥拳起劲儿，“那晚上想吃什么？什么都可以哦！” “无所谓，吃饱就行。” “蒸汽海鲜怎么样？汽锅昨天已经寄到了。” “你怎么又瞎买东西。” “~~~~” 看着这对嬉笑的男女，刚刚还很惊愕的大叔，缓缓低下了头。 突然就…… 完全不在意头顶的地中海被中学女生看到了。 …… 周日下午两点，林珊璞早早守在了电脑前。 5分钟的时间，都只在做一件事。 F5F5F5F5F5F5…… 刷新刷新刷新刷新…… 终于，2点06分，首页变样了！ 然后找啊找啊找啊…… 往下滚了三页，才终于在左下犄角的书页滚屏上发现了《东京剧本杀》的封面。 不仅边缘，还是三本书滚屏轮换…… 这个所谓的【首页新书推荐】也太惨了。 她接着又点开了名为【扑街联盟】的民间网站， 因为商业利益的关系，但起航并不会公布各个推荐位上的数据增量。 好在高手在民间，万物皆可爬虫，对有志写作的程序员大佬来说，抓取这些数据并非难事。 扑街联盟便是这样一个数据统计网站，上面清晰地列举了每个推荐位，每本书的【收藏】增幅，虽然并不精准，但很有参考性。 林珊璞很快阅览了过去一个月的数据。 很可惜，这个推荐位的平均日收藏增长150上下，比自然流量高不了多少。 没办法，这是一个移动端的时代，相对于起航读书APP，PC网页的浏览量已经连蚊子腿都算不上了。 更多的时候，纯粹的网站推荐只是一块试验田，把一些不痛不痒的资源分给一些书，从中择优选取后，再送上APP大力推荐。 不过…… 蚊子腿也是肉啊！ 再说野犬老师这次的目标是写出完整的作品，拿下短篇征文大奖。 只要不太监，就是胜利。 林珊璞也不再多想，拿起布袋便提鞋出门准备超市采购。 走在楼道，不禁回头瞥了一眼李言的房门。 话说，今天李言一句话都没多说。 说要爆更，但昨天只交了不到3000字的稿子。 毕竟…… 已经5.8万字了…… ------------ 020 破 晚，九点四十。 李言满眼血丝地瞪着屏幕，敲下了两行字，而后一咬牙，又按死了退格键删了回去…… 这样的反复，已经持续了5个小时。 他不敢说。 不敢跟安西说，更不敢跟林珊璞说。 就是这样…… 每次都是这样。 像是中了什么诅咒一样， 一旦字数突破五万…… 那种感觉就会像魔鬼一样到来…… 好像有一股如沥青般粘稠的东西搅进了脑子…… 无论如何推进，都找不到一丝感觉。 健笔如飞般的快感不知不觉褪去…… 思如嚼蜡的挣扎逐渐占据上风。 明明已经想好了剧情，但如何推演，却只有僵硬与无趣。 那些本是充满灵气的角色们，好像瞬间化为了尬剧的垃圾演员，生硬地读着并不熟练的台本，投不进一丝情绪。 李言瞪着干涸的双眼，绝望地瘫靠在椅背上。 他妈的。 老天都在帮忙，唯独自己不争气…… 午夜就要上架了……今天却只写出了200个字…… 该去找林珊璞聊聊情节么…… 不行的，她已经做得够多了，而且她根本没有作者思维…… 更何况……这种时候自己根本没脸见她…… 问问安西？ 这个时间，被野犬这样的作者打扰，编辑只会烦躁吧…… 更何况非工作时间编辑根本不会开QQ。 停更一天？ 上架的当天停更？ 就连李言自己也坚信，野犬一旦停更，就不可能再捡起来了。 茫然之间，他拿起手机，点开了作家助理。 虽然希望很小，但也许读者能刚好提供一些思路…… 【突然没有开头的兴奋感了，养一段再看吧。】 【太监的味道越来越浓烈了……】 【别犹豫了野犬老师，钝刀子更疼。】 【这都几天了还在过家家……杀手是弱智吧？】 【你们有病吧？剧情进展的好好的一天到晚喊这个？！】 不……不不不…… 李言慌张地关掉了手机，满眼空洞。 这样的煎熬，他已经经历过太多次。 那个念头，不可遏制地，一而再再而三地冒了出来…… 太监吧…… 太监了就放松了。 再也不需要每天绞尽脑汁了。 反正写下去也只会是枯燥的故事，不仅你痛苦，读者也会跟着你痛苦的。 李言抱着双腿，在椅子上颤颤地缩成了一团。 不行啊…… 唯独这次，不行啊。 那个声音却并未放过他。 太监吧…… 不太监又能怎样呢？ 这本书完结了又如何呢？ 只要还在这条路上挣扎…… 现在的痛苦就会一次次往复。 也许能承受一次。 但能承受一生么？ 学习才是更简单的事情…… 你只配走向这条既定的道路。 太监吧…… 像你这样没有才华的人，越努力，只会越痛苦。 梦该醒了，野犬。 当李言意识过来的时候，泪水已经滑过眼角。 他瞪着空白的屏幕，瞪着上面闪烁的光标，几近崩溃地捂住了嘴。 “咚咚咚——” 那个熟悉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但这次，李言只有害怕。 他拼命压住哽咽，尽量低沉着说道。 “已经睡了。” “咚咚咚——” 李言咬牙应道：“真的已经睡了。” “咚咚咚——” “别敲了，明天再说。” “咚咚咚——” “你妈的……”李言起身奔向卫生间，打开水龙头使劲冲了一把脸，对着镜子确认自己没有崩溃的痕迹后，才小跑到门口打开了门。 这次，林珊璞手里并没有拿什么东西。 只是单纯而又担忧地看着他。 看着一只狼狈的野犬，像是被一群野兽撕咬过后，狗血淋头的野犬。 林珊璞只看到他这幅样子，眼眶就红了。 “一直没收到校对稿……”她低下头，好似自己也感受到了一切，“果然…………” “我没事。” “我……对不起……”林珊璞抽缩着低下了头，“晚饭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五万字了……一定很难熬吧……” 李言眼眶一酸，咬着牙侧过头去：“没……我只是睡一下，起来再写……明早再校对吧……” “是我太自私了……”林珊璞双手抓着睡裤一字一句说道，“停更休息一天吧……没关系的。” “那就赶不上评奖了。” 林珊璞脸一僵，终是哭了出来：“那就不评了，没关系的。” “有关系。”李言死死地抓着门框，“还有事么？” “……”林珊璞抽缩着吸溜着鼻涕，擦着眼角道，“只是……只是告诉你……没关系的。” “好，我知道了。” “明天见……” “明天见。” 门关上的瞬间，李言已崩溃式地瘫坐在地。 缩着身子，胳膊死死捂住了脸。 坏女人…… 你这样会把我惯成废物的…… 不行…… 不行。 不行！ 不是现在！ 硬着头皮也要写，写出的全是垃圾也要写！ 去你妈的读者评论…… 我是野犬，我是疯狗。 硬推，剧情给我硬推！ 他含着泪，挣扎着坐回了书桌前。 此时才发现，右下角QQ图标的位置上，正闪着一张戴眼镜的肥脸。 【安西：星野千美与主角正式交往了？】 【安西：不能这么写啊老弟，剧情这么走就把路堵死了。】 【安西：你想想看，他俩好了，那不就直接Happyend了么？他俩还有理由为守护女主角以身涉险么？？】 【安西：在？】 【安西：汪？】 看到这些，泪水顿时止住。 狗编辑一直在追自己的书？？？ 一直在追一部注定没有利益，极有可能太监的短篇？ 来不及多想这件事，李言的脑筋紧跟着就是一抽。 这狗编辑说的对！ 为了不引人注目，主角与千美伪装成情侣结伴作战的过程中，自然而然地就产生了感情，自然而然地就从假情侣变成了真恋爱。 以“角色演绎法”为主导写作的野犬，根本无法阻止这件事发生，这是角色基于性格自然发生的行为。 然而这样的行为，却不知不觉将故事带入了死路。 已经恋爱的二人，已经丧失了继续战斗的理由。 故事的发动机，也就自然而然地失去了向前的动力。 ！！！ 不止是《东京剧本杀》，以前也是……很多次都是这样。 写不下去的原因是失控！ 角色失控导致剧情失控！ 解决方案…… 李言眉色一扬，只一瞬便想到了。 这个方案很不好，很不完美，很烂俗，很不符合野犬的作风。 但为了整个故事，为了牛肉面和汽锅鸡。 为了一切的一切。 必须妥协！ 李言使劲抹了把眼睛，近乎疯狂地打字回话。 但其实也只有三个字而已…… 【野犬：知道了。】 【安西：…………】 【安西：那你知道该怎么做么？】 【野犬：说的就是这个，知道了。】 【安西：我可是大晚上没睡，特意在指导你……】 【野犬：知道了，我去码字了。】 【安西：干……再指导你一次！我就是……烦死了，两个小时后开通上架，记得发VIP新章节。】 【野犬：知，道，了。】 李言毫不犹豫地关上了QQ，切换为Word。 嚓！ 作者意志化为屠刀，猛然斩下。 这个切口虽然不漂亮，但剧情和灵感却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 像是切掉了坏疽的残肢一样，感觉回来了！ 而且比之前更加浓烈。 可以的，保持现在的感觉，今晚可以干一万字。 …… 十几公里外的公寓中，李格非摇晃着婴儿床，很气地收起了手机。 但嘴角，却莫名轻扬。 他并不知道野犬是否真的知道了。 但如果是真的。 这小子很可以。 九分缘分，一分执着。 野犬，你之前碰到的所有编辑。 差的就是这一分而已。 “笑啥呢？”躺在旁边大床上玩手机的媳妇满脸恶心地问道。 “嗨，你不懂。” 李格非一笑，手轻轻撒开，摇篮床里即将满周岁的儿子吧唧着嘴，睡得很美的样子。 “睡了？那来吧。”媳妇长舒了一口气，放下了手机，双腿摊开躺平。 “…………”李格非立刻狰狞起来，“之前不是说，我当上主编再生二胎的么……” “那是生，这是怀。”媳妇不屑道，“就你？还想一标命中？” “好你个妖精……开始捉妖！看我大威天龙！” 李格非还没喊完。 “呜哇！！”儿子醒了。 李格非忙又把衣服穿了回去：“哎呀哎呀，今天算了，哄孩子哄孩子。” “你成心的吧！”媳妇骂道。 “换尿布换尿布……” 这又是一个有关地位的故事了。 ------------ 021 点击，发表！ 凌晨两点。 李言再破连续码字记录，一口气干了近8000字。 人生头一次上架，自己也可以风光爆更一次了。 我野犬也有今天！ 不得不承认，安西教练有点东西。 以后给他点面子吧。 李言这便习惯性地将写好的稿子发向了林珊璞的邮箱。 瞬间便迎来了回信—— 【收到！！恭喜野犬老师突破自我！呜呜呜呜……】 “坏女人……”李言同样进入了呜呜呜的状态。 思来想去，竟是凑进厨房拎出了刚入住时老妈送来的大米。 然后用仅有的实力，开锅烧水。 …… 四十分钟后， 叮叮！ 李言手机弹出了收到邮件的提示。 【野犬老师给我死！！太狠了！！给我死！！】 虽然林珊璞话这么说，但校对完毕的附件还是老老实实地躺在了邮件里。 他也不急着看，而是端着锅开门，按下了林珊璞家的门铃。 咚咚咚…… 一阵努力地快跑过后，门一开，林珊璞就傻掉了。 “其它的不会，只有米粥和榨菜了……”李言向自家努了努嘴，“来？” “嗯！！” 这一次，换李言招待了。 虽然很不娴熟，还是勉强盛出了两碗白粥。 然后撕开袋装榨菜撒上去。 竟然还有点香。 两个人坐在一起，吸溜吸溜喝了起来。 “果然还是太稠了……”李言一边吸溜一边叹道。 “我喜欢喝稠的。”林珊璞好像为了证明这个观点一样，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然后就被烫到啦。 赶紧又张开嘴呼扇起来。 李言瞥着她，本来想笑。 却突然浑身一抖。 怎么舌头都这么可爱……舌苔都没有的么…… 脸一红，赶紧随手抄起杂志帮忙呼扇起来。 一边扇一边说道：“现在已经上架了，第一个VIP章节你来发吧，多少也体会一下作者的感觉。” “！！！”林珊璞惊得舌头都要掉了，“可以么，野犬老师？” “发吧。” 林珊璞赶紧放下舌头……哦不，放下筷子蹦到了电脑跟前。 然后很快就委屈起来：“我不会……” “怎么一到这方面就这么笨。”李言无奈起身，走到她身后，环抱着椅子，握起她的手按在了鼠标上。 ！！！ 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完成的，李言毛都没有多想，可能是太困了吧。 但林珊璞已经完全傻掉了。 从感受到温度的瞬间，就完全失去了感官功能。 脸蛋烙铁，脑顶冒烟。 很快，李言也觉得不对了。 因为他闻到了头发的香味……以及逐渐传来的热潮。 他才意识到自己好正弯腰抱着对方…… 僵持，陷入了僵持。 顶住……现在必须顶住…… 如果退缩的话，气氛会变得很诡异，坏女人今后也会利用这一点。 就这样，当成自然而然的事情，一路洒脱地完成吧…… 李言就这么握着林珊璞的手，一起从Word里复制文档，粘贴到作者后台，输入章节名，选择VIP。 这个过程中，他能感觉到林珊璞从手到脑袋都在快速升温。 自己的手汗也一直在流。 但是…… 但是。 林珊璞如果觉得不妥……明明可以往前凑一凑避开的…… 她却这么忍受着，一动不动任自己发烫。 这样的话，好像就这么抱上去……也没什么问题…… 李言用余光偷窥着林珊璞洁白的脖颈……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是个坏男人。 现在这样……就算轻轻抱上去…… 不行！ 不能得意忘形。 李言狠狠闭眼。 只是个刚刚上架的辣鸡作者而已…… 还差得远。 至少等获奖…… 至少要稍微有一点点能进入坏女人生活的把握…… 李言不再多想，扣着林珊璞的手指向下一按。 【VIP章节发表成功】 呼…… 他这才松开了手，直起身子，小心地向后退了半步，故作随意地笑道：“会了吧，很简单的。” “……嗯……唔……” 林珊璞过了很久才支吾两声，然后使劲抓了抓头发，确认头发完全挡住脸才敢起身。 “那……明天见……” “明天见。” …… 不知为何，人生头一次上架，本该狂刷后台看订阅数据的时候，李言却全然无心再管电脑，洗漱过后便倒在了床上。 虽然心情和肉体现在都很复杂…… 但至少证明了一件事—— 我不是个坏男人！ 剧本杀的读者们，野犬做的对吗？ …… 经过这一夜的奋战，周一清晨的地铁上，李言和林珊璞都成功顶上了黑眼圈。 然而眼睛本体却容光焕发，或者说是回光返照。 两个人并排坐在一起，盯着李言手机上“作家助理”的图标，同时开始冒汗。 凌晨三点发表VIP章节到现在，已经过了四个多小时了。 毫无疑问，第一批正版读者已然付费订阅。 将现在首章累积的订阅数乘以3到6，大约就能推测出24小时的首订数据了。 李言和林珊璞，一个老太监，一个老扑街，自然知道这个数字代表了什么。 如果将【收藏】、【推荐】这些数据定义为小测、月考，那么首日首章的订阅数据，无疑就是期末考试，乃至高考。 说是一锤定音，毫不为过。 新书上架，如果【首订】突破一万，那么恭喜，一部爆款产生了。 过去一年来，平均每月到达这个水平的书只有1.9本。 这也是李言心中职业作家的标准。 首日订阅5000+，意味着这是一部人气作品，在保持剧情质量和稳定更新的前提下，日子可以过的很滋润。 这样的书，一个月也只出两本。 首日订阅3000+，相当于出道即精品，今后的收入基本可以支撑作者成为全职作家，但没人知道下一本书还能不能续上。 平均每个月有11.7本这样的书出现。 在很多人看来，写出这样3000+首订的作品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但他们并不知道。 每个月会有约1000部作品上架。 以上这些成绩拿得出手的书，通通加起来，只占上架作品总数的1.6%。 80%的上架作品，只有几十上百人在追读。 30%的上架作品，正版读者只有个位数。 17%的上架作品，订阅数为0。 这个区间，才是《东京剧本杀》必定的归宿。 原因无它，作为一部注定得不到什么推广资源的短篇作品，《东京剧本杀》截止昨晚，也只有1200不到的收藏。 考虑到野犬是个老太监，这些收藏的读者中，能有1/4追读就是奇迹了。 其中又会有多少人愿意付费订阅呢？ 即便不考虑野犬过去的劣迹，放眼整个起航，收藏读者的平均订阅率也只有10%上下。 乐观一些，按照这个概率走…… 那么《东京剧本杀》预计能拿到110的首日订阅。 再乐观一些，假设这深夜四个小时的订阅数，是首日订阅的1/5。 “22。”李言看着手机，默默点了点头，“现在为止，能有22个订阅我就知足了。” ------------ 022 以毒攻毒 “太惨了……”林珊璞的嘴巴已不觉陷入了悲伤的颤抖，“不过……毕竟是着急上架的短篇，也是没办法的事……” 她说着轻轻揉了揉李言的肩膀：“突然觉得你低预期的性格挺好的……” “低预期……”李言淡笑摇头，“这可是最乐观的预估了。” “那……20就算过关了吧？” “嗯，就20吧。” 李言说着点开了作家助手，手指抵在了“订阅统计”按钮前。 “那来了？” 林珊璞使劲龇起了牙：“来了！” 李言不作多言，呆呆一点。 此时，他的大脑已经完全放空了。 林珊璞更是吓得死死闭眼，呜呜呜地躲到了李言的肩膀后面。 这个坏女人，之前搞的很起劲，真到见胜负的时候比谁都胆小啊…… 不就是订阅么，有啥可怕的嘛。 你看，233个首订，我不也没说啥…… 啥？？？ 李言的嘴巴不可遏制地张了开来。 【第28章，订阅人数：233】 【第29章，订阅人数：229】 【第30章，订阅人数：228】 【累计订阅：690】 就这么呆滞了七八秒，林珊璞依然不敢睁眼，但又想知道，忍不住推了推李言。 “你快说话啊……我害怕……” “我不确定……后台好像出故障了……”李言呆呆回话。 “零吗？？？”林珊璞满脸一酸，“竟然是零吗………………” 李言能感觉到，两秒钟后她就要痛哭出来了。 “不是，200多。”李言赶紧侧身摇了摇林珊璞，“这不合理啊。” “啊！！！”林珊璞顿时亮眼猛睁，朝着屏幕死瞪过去，原地惊愕数秒后颤声道，“只是前4个小时的？？” “嗯……” “就是说……24小时首订有可能破千…………”林珊璞愈发颤抖起来。 “似乎是。” “啊啊啊啊啊！！！”林珊璞到底还是哭了，抓着李言的肩膀如崩雨般失声爆哭，“就说……就说野犬老师可以成为职业作家的……太强了……实在是太强了…………” 毫无疑问，车厢里的人已经看傻了。 即便是李言，这次也完全没有理会他人的目光。 只默默地捂着嘴，颤然无声。 谢谢…… 谢谢读者，谢谢编辑，谢谢珊噗，谢谢所有人。 可惜，他的情绪很快被打断。 林珊璞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抓了过来。 “呜呜呜……妈妈没被白疼你……” “？？？”李言瞬间又狰狞起来。 妈妈粉？ 以后要叫你坏妈妈不成？！ “对不起对不起……完全不知道说什么了……”林珊璞过了好久才抽身拭泪，擦着眼睛冲手机努了努嘴，“刷一下，快刷一下。” “……”李言无奈摇了摇头，划着屏幕刷新了一下数据。 【第28章，订阅人数：236】 妈耶，还真涨了3个…… “再刷！！”林珊璞来劲了。 “别这么无聊……” “再刷一下嘛！！” “……” 再次刷新，还是236. “再刷！！” “你是按键投食的小白鼠么？！” 李言懒得理他，退回主界面，点开了《东京剧本杀》的基础数据。 刚看到第一行他就愣住了。 【新增收藏：1566】 【累积收藏，2682】 “突然翻倍？！”李言惊道，“那个推荐这么顶的？” “不对啊……”林珊璞怀疑起来，“下午两点你上推荐以后，我每个小时都刷新数据的，一直到晚上八点收藏也没到1200……” “那就是发生意外了，比如本来要上APP封面的书，运营工程师给搞错了，把我弄上去了？” 李言寻思着点开书评区。 立刻就被刷屏了。 【小兄弟你没了。】 【中了吃鱼大哥的毒奶，不知道这本书还能活多久。】 【《神鬼八荒》推荐过来的，果然还不错。】 【吃鱼单章推，太监马上催！】 【《神鬼》那边的读者不要慌，这位野犬老师本就是100%太监的体质，这次有吃鱼大哥奶，负负得正。】 【上架了？？我的天，野犬老师竟然上架了？？？】 【人生第三次破六万字了！】 【狗作者竟然把千美写死了！】 【千美最后留下的这个信息……杀手是老师！！】 【感觉又回来了，野犬老师这次可以的。】 【加油作者，首订支持了。】 【MD，本来不想给野犬订阅的，但反正是个短篇，爷不差这几毛钱，给爷更新！】 如此的情况，便是林珊璞也看懂了。 “有大佬推荐你的书？” “‘爱吃鱼’，是个大神来着……”李言自己更是慌得要端不住手机了，“应该是他在自己的小说里给我发了单章推荐……” “这么好的人，你认识？！” “完全……不认识……”李言目瞪口呆，“但今天开始……他就是我吃鱼大哥了！” “等等！！”林珊璞忽然想到了什么，慌忙掏出手机操作起来。 很快，出现了一条新的帖子—— 【喵斯琪：求求吃鱼大大那边的读者不要帮我盖楼了……一晚上二百多楼，我饭费都被薅没啦！（爆哭）】 ------------ 023 一起吐气 八点五十，李格非叼着鸡蛋灌饼，不等落座便打开了电脑。 旁边的飞猿则把灌饼扔到了桌上，打着哈欠落座道：“哈啊——你急个啥，今天的首订这才几个小时，好歹中午再看吧。” “今天我有五本书上架的。”李格非盯着开机画面，这才坐稳啃起早餐。 “谁没个四五本。”飞猿随性地按下了开机键，“火书都尽量卡着月初上架的，这会儿上架的反正都是鸡肋，好了差了也就那样。” “话是这么说，可还是有所期待啊。”李格非两三口便吞下了灌饼，匆匆擦了擦手便点开了编辑后台。 然后很快就消沉了下来了。 “完了。”李格非身子向后颓然一瘫，手也拍在了头顶上，“《新宋风流》这会才400多订阅……” “平南王的那本？”飞猿饶有兴致地凑了上来，倚着工位隔断扫向屏幕，“我去，还是正向排列，你这期也太惨了，最好的书才这德性……首日能有2000就不错了。” “明明四万多收藏的……追读也不低。” “刷的吧。”飞猿摇头叹道，“为了骗我们手上这几个推荐位，有的作者已经疯了，不仅刷收藏，追读都搞……” 飞猿正抱怨着，却听见李格非突然“呀！！”地一声叫了出来。 “第二是《东京剧本杀》？！！”李格非猛地凑回屏幕前，使劲抬了抬眼镜，“已经327了？！” “哈？？？”飞猿也惊得俯身探向屏幕，“收藏2704，上架前最后一章的追读……1400？？？？？” 啪！！ 李格非双掌一拍，像个大宝宝一样跳了起来。 “疼不？？？”李格非眉飞色舞地狂拍起飞猿的小脸蛋，“疼不？？？” “艹……”飞猿茫然地挠起头来，“有点晕……到底发生甚么事了……” “啊哈哈！！”李格非双手一摊，大笑道，“我也不知道。” 却不料，身后一双娇手拍在了二人肩上。 “怎么了格非，出万订了？”主编夏娜笑嘻嘻地出现了。 “娜总早……” “娜姐坐。” “不坐了，准备准备九点半开晨会了。”夏娜从二人之间俯身探向了屏幕，“《新宋风流》扑了？唉……推了那么久……嗯？《东京剧本杀》什么鬼？” 夏娜左右推开二人，拉来椅子便坐，确认数据没错后，忙又调出了《东京剧本杀》两周来的数据曲线图。 她这才舒了口气。 “虽然没怎么给推荐资源，但追读率一直很高，至于昨晚十点左右突然猛增……”夏娜想也不想点开了书评区，“果然，有人给章推了，野犬还认识‘爱吃鱼’呢？” “没听他说过。”李格非嘟嘟摇头，“这段时间接触下来，感觉这个人不该有什么朋友的样子。” “那应该是仗义推荐吧，‘爱吃鱼’似乎经常提携新人。”夏娜看着曲线也不禁抿嘴，“不过这个追读率依然可以，《神鬼》那边过来的读者，很多都一口气看到底，订阅率也很夸张，这么发展下去……搞不好能到1/3。” “嘿嘿。”李格非傻笑起来。 “嘿嘿什么嘿嘿，精品短篇确实有可能达到这个订阅比。”夏娜起身轻笑道，“不过我也懂你的感觉，有的时候看到独特的新人起来，比出万订还要高兴。” “不至于娜总，还是万订高兴哈哈！” “你这话我怎么接……” “您接，您随便接哈哈！”李格非已是一副傻娃娃的样子了。 “总之，这次真心希望野犬能写下去。”夏娜拍了拍李格非，转身朝办公室走去，“跟他确定一下字数，有把握超过三十万的话，记得帮他申请APP推荐。” “！！！收到！” 李格非这才笑呵呵坐回了工位上，刚才那么一激灵，嗝也不打了，气也顺了。 飞猿坐回工位，也是不自觉地就点开了后台，“可以，有点东西，我也瞅瞅。” “瞅完了记得投票。”李格非侧身提醒道，“短篇征文，每个人都得投三本书，赶紧投！” “还有10天呢，着啥急……”飞猿看着屏幕，拿起鸡蛋灌饼，可很快又放下了，“啊……我这边最好的作品现在为止只有200多订阅……” “唉，鸡肋么~” “你这个人烦死了！” …… 李言整个上午，可谓是扬眉吐气。 虽然顶着黑眼圈，虽然别人完全不知道他在吐什么气，但就是吐。 课间还不时偷偷开手机刷新数据，然后在林珊璞回头的时候打手势给她，一起吐气。 随着订阅数字的节节攀升与吃鱼大哥那边读者的纷沓而至，李言也逐渐意识到了安西教练的用心。 的确，按照《东京剧本杀》现在表现出的潜力，如果放在都市、悬疑或是轻小说频道，以长篇形式连载，搭配上一系列网站和APP推荐，几万收藏上架都是有可能的。 那样的话……也许上架首日，就有机会爬进【精品之作】的门槛。 当然，这一切只是幻想。 如果按照长篇架构，故事的设定必然要改，剧情密度也必然会降低，写起来也必然要有所保留，刀角色的时候也必然会怂…… 总之，这些因素对野犬来说，通通都是负面影响。 相对而言，还是短篇最能淋漓尽致。 再者说，长篇频道，小30万字才将将上架，野犬实在不太可能撑到那里。 但如果，《东京剧本杀》能撑到完本，成功获奖…… 那么挑战长篇，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下一个目标了。 好了，现在不用想那么远。 想好后面的剧情，晚上好好感谢一下吃鱼大哥。 还有安西…… 还有林珊璞…… 还有陈瑜…… 真麻烦，只感谢吃鱼大哥就好了。 …… 午间。 为了打食堂排队的时间差，剩饭兄弟再次留在了教室。 “怎么办……”刘渐彪眉头紧锁，狞目低头，“林珊璞……越来越热烈了……我是不是不该回应她？” “？？？” “她今天每次回头……我都回了个歪嘴一笑，像这样。”刘渐彪说着就是歪嘴一笑，“然后她就很开心地扭回去了。” “……” “你没注意么？” “没……” “也对，她又不是在看你。”刘渐彪摇了摇头，苦叹道，“不得不承认，在这样的攻势下，我有些乱了……一上午，一节课都没听进去……始终在等她回头……” ------------ 024 是出轨的表情！ 李言只觉得，这个人的眼镜真不是白戴的。 “要不，暂时先拒绝她……”刘渐彪一拳恨恨砸在桌上，“仔细想想，她虽然学习成绩配得上我，但其实并不是我喜欢的那一型，就是总抛媚眼勾引我，有点顶不住。” “吃饭去吧，我听不下去了……” “嗯……我还是喜欢更有肉感一些的……她实在太平坦了……”刘渐彪更恨地砸起桌来，“该死，夏泮和她交换身体就好了。” “…………”李言实在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无奈抓出手机，点开了作家助理，“对了，我上架了，订阅刚刚破500了。” “哦？”刘渐彪瞪目道，“最近专心学习都没来得及看《剧本杀》，这样下去一个月有多少钱？” “嗯……一两千吧。”李言抿嘴道，“基本可以不要生活费了。” “那岂不是能跟父母摊牌了？” “还早。”李言收起手机，舒了口气，“想要至少能同时负担房租的时候再说。” “目标是？” “5000吧。”李言精神地点了点头，“能达到这个收入，即使父母不同意，我也有自信孤军奋战一段时间了。” “嗯……”刘渐彪虎目一转，突然贴了过去，拥着李言挑眉道，“可以的野犬，我看好你。” “滚开，恶心。” “我是在想啊……”刘渐彪拥着李言比划道，“5000，你一个人还是有困难的，不如我也拿点钱，咱们合租，同寝同食，一同护卫林珊璞上下学，岂不妙哉？” “滚！” 不可能的刘渐彪。 那样你只会死的更惨。 “不试试怎么知道？”刘渐彪挑眉凑了上去，“人家会暖床哦~” “呕！！” “怎样，能感觉到哥哥的暖吗？” “救命！！” 每当这种时候。 “呦~~~” 陈瑜都会好奇地张望进来。 “又在玩耍？” “！！！”刘渐彪再次火速抽身，“我平常不这样，陈老师……” “能理解。”陈瑜这次也不叫办公室了，而是自己走进来，倚着讲台朝李言问道，“成绩如何？” “勉强吧……刚刚500。” “那很不错了。”陈瑜点了点头，忽然又话锋一转，“不过你把千美写死了，我很生气。” “哦。” “倒不是不能死，只是你可以写得更好。”陈瑜比划道，“让她与主角产生更多的感情，展现出她更复杂的一面，然后再安排她在最危急的情况下，最绚烂的死亡，而不是现在这样突然暴毙。” 李言思索着答道：“我的确处理得有些急，但突然暴毙也是一种风格，可以在剧情趋于平淡的时候瞬间激醒读者。相对而言，您说的那些需要更多的铺垫，虽然看似更宏大，却也考验读者的耐心。” “这么一说，我的意见确实有点烂大街。”陈瑜抿嘴摇头，“也只是一个普通读者的见解罢了，很高兴你能坚持自己的风格。” “谢谢老师。” 陈瑜转而望向刘渐彪：“渐彪你能听懂我们在说什么吗？” 刘渐彪可爱摇头：“就听到谁死了，好像在纠结死快点还是死慢点。” “嗯……也算是高度凝练的总结吧，不过阅读理解可不能这么写。”陈瑜眯着眼笑道，“顺便提醒你一下，最近上课走神越来越严重了，心里是不是有事？” “啊。”刘渐彪顿时猛汉脸红，“我……老师……我……是她先……” “好了好了，没有批评的意思，人都有这个阶段，自己快点顺过来就好了。”陈瑜憋着笑，掩面朝外走去，“下下周就期中考了，希望你俩到时候都调整好状态。” 陈瑜走后，刘渐彪抓着李言的胳膊，依然惊魂未定。 “陈老师的眼力……太可怕了。” 李言却冷笑起身：“不，她并没有识破最核心的秘密。” “啥？” “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 …… 食堂，夏泮和林珊璞坐在长桌前吃了好久也没吃完。 主要是林珊璞总打瞌睡。 吃着吃着就头一低开始打盹儿。 反复了几轮后，夏泮终于忍不住戳向了林珊璞的腰间。 “咻！”林珊璞吃痛一激灵，“又侵犯我！” “不对，我感觉很不对。”夏泮眉头紧锁着打量起来，“你，是不是搞婚外情了？” “？？？” “昨晚干了什么，给我老实交代。” “看……看小说来着……”林珊璞抱着餐盘就要跑。 “老实坐好！”夏泮一把将她按住，“又是那个野犬？” “嗯……”林珊璞脸一红，“这次还没太监……上架成绩也不错。” “喂喂喂，你不会真幻想着接近作者吧……”夏泮的眉色愈发深沉，“我承认我也跟着你看过一两本，确实有点意思……但这些作者怎么看都是二三十岁的油腻老男人吧，不要再幻想了啊！” “咳……” “还有，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李言也这么困？” “我怎么知道……” “呵，你们不是邻居么？”夏泮机警挑眉，“上课还眉来眼去的，一节课回三次头，总不可能是和刘渐彪那个憨批吧？” “刘渐彪……确实有点憨……” “那就只能是李言了。” 林珊璞被说的低下了头，抓着盘子，似笑非笑，满脸甜腻。 “！”夏泮牙根一酸，伸手便朝林珊璞撸了过去，“是出轨的表情！” “啊啊啊啊……这么多人呢……撒开撒开……” “说实话才撒手。” “好好我说……说……” 林珊璞情知瞒不住了，外加确实有那么一点小激动想与人分享，这才凑到夏泮耳边：“李言就是野犬……” “？！？！？！？” 夏泮的脸上，当场蒙上了一层绿意。 “我……我被NTR啦？” “什么啊……”林珊璞赶紧捂住夏泮，“昨天是为了帮他校对才熬到这么晚……” “校对是什么？摸金校尉？” “就是查错字啊，笨蛋。” “两个人贴在一起，一个字一个字检查吗？” “不跟你解释了……” “哈哈，那我好好说。”夏泮拥着林珊璞，一起低下头低声道，“除了校对，还做别的什么了没有？” 林珊璞也不回话，就这么呆茫茫低着头，双手抓着裤子不撒手。 “可恶…………”夏泮已是一脸凶杀状，“可千万做好安全措施啊……” “嗯，很小心的。”林珊璞点了点头。 每次操作灶台和高压锅都是绝对规范的，熬汤也会提前定好闹钟。 “可……可可恶……”夏泮的脸色已经化为了油菜，“那……那……舒服么？” “这个……关键是对象吧……”林珊璞想了想，终是捂着脸点了点头，“他的话……嗯……很舒服，很满足。” 夏泮已经像死人一样瘫在了椅子上。 毁灭吧，世界！ ------------ 025 这该死的温柔 下午的课，变得奇怪了起来。 不仅是林珊璞，夏泮也开始频繁回头了。 李言则表现得淡然，很普通，好像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不了的事一样。 这种态度，在夏泮眼里只预示着一件事—— 经验丰富！ 夏泮怎么都想不到，此子竟恐怖如斯。 更恐怖的，是刘渐彪。 并排上厕所的时间，他都处于极度的煎熬之中。 “糟糕……”刘渐彪低头精心擦拭着说道，“两个女生……同时看上我了，她们偏偏还是好朋友……李言，我该怎么办……” “死。”李言抖了抖便提上了裤子。 “确实也是一条路……”刘渐彪若有所思，“以死明志，我都爱。” “现在就给爷死！” …… 回程的地铁上，李言帮林珊璞抢到了座位，自己则站在她身前，苍默地望向窗外。 “多少订阅了？”林珊璞迫不及待问道。 “快600了。” “果然，涨得越来越慢了啊……”林珊璞低头纠结一番后，摇了摇嘴唇，双掌合十突然开始请罪，“对不起……我没憋住告诉泮泮了。” “我知道。” “我跟她说了，让她别老回头看，她还是回头……” “唉。”李言叹道，“可怕的不是夏泮，是刘渐彪。” “渐彪怎么了？他……他跟夏泮一样，也喜欢侵犯同桌吗？” “喜欢，但这不重要。”李言的神色愈发沧桑，“渐彪其实也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还是那个人……现在开始，务必谨记一句话——老大姐在注视着你。” “老大姐？” “陈瑜。” “……陈老师总在后门偷看吗？” “她不用偷看，她有天眼。”李言沉声道，“她已经察觉到什么了，接下来马上期中考试，你如果成绩下滑，她一定会通知家长。” “…………”林珊璞也是一抖。 “到时候，独居的特权就岌岌可危了。”李言点头道，“所以，我们在学校还是低调一些。” “好……”林珊璞不敢吱声。 “总之，你一定要保住年级第一的排名，不能让老大姐抓到破绽，更不能输给刘渐彪那个逼。”李言攥着车厢拉手，痛下决心说道，“这段时间晚饭和校对，我自己来吧。” 林珊璞连连摇头：“没事的，这两件事不怎么耽误时间，再说我回家本来也不学习，作业都是在学校做完的。” “？？？”李言狞目无语。 这他妈的就是天才吧…… 除了不会写小说，全方位无敌的存在。 对了，还有身材，如果未来不产生质变的话，可能奶孩子会吃亏。 打住。 不能堕落成刘渐彪那种水平的人。 李言忙侧头凛然说道：“那不妨也在课外时间学习一下，搞不好就菁华蓟大了。” “嗯……”没想到林珊璞就这么点头应了。 等等啊坏女人……不该再推辞一下吗？ “确实要努力一点……”林珊璞自顾自努着拳头道，“考个好学校对冲一下风险，这样将来即使起航倒闭了……” 说到这里她忙又捂嘴低头。 李言则是头一缩。 盼着起航倒闭？ 这样就可以用几百块钱买断潦倒作家为你写定制作品了？ 好你个坏女人！ “那个……校对很快的，就算不校对我也会追更。”林珊璞重又扬头道，“至于做饭，一个人也是做，两个人无非就是添把米，顺手的事。相对而言，我倒是更担心野犬老师因为我而耽误创作。” “咳……这个还好吧……”李言扭过头嘟囔道，“不过白吃白喝确实太不舒服，这样，一个月给你1000伙食费如何？” “？？？” “哼，最近手头宽裕了。” “这才几百订阅啊野犬老师，不要，我不要。” “必须要，不然不吃。”李言正色道，“要明确我们的关系，继续这样白吃白喝会有一种妈妈的感觉，很可怕。” “唉……”林珊璞叹了口气，“那帮你存着吧。” “……” 日。 更像妈妈了！ …… 一路到家已是六点出头，趁着林珊璞备膳的功夫，李言点开电脑处理起常务。 不过系统启动后的第一时间，还是下意识点开了作家后台。 此时，收藏已达到3000，订阅也超过了600。 虽然增长有所放缓，但速度依然比自然状态强了几十倍。 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裂变”吧。 就像看电影一样，无论一部电影的发行方做多少铺天盖地的广告，你可能也很难因此掏腰包。 但如果是朋友推荐的电影，即便你没看过一张海报，也有很大的动力走进电影院。 小说传阅也是如此，只要一本书足够有趣，总会有读者互相推荐，越推越多越推越多…… 但并不是说只要是好小说，就算网站零推广也必然大火。 总要有一个聚集初始读者的契机，至少让几千人能看到它，才有裂变的可能。 否则，还没来得及传阅就完本了。 现在，‘爱吃鱼’大哥就送给了野犬这样一个契机，横竖都要先感谢一下。 然而李言在打开QQ后，最先闪出的永远是安西那张大脸。 【09：15】 【安西：成绩不错，虽然无法和长篇作品比，但在今年的短篇里已经名列前茅了。怎么样，感觉能写多少字？】 【13：37】 【安西：课间有时间回一下……】 【18：01】 【安西：我已经下班了，留言吧，明天回你。】 李言“知道了”三个字已经打出来，才想起他在问问题，不得不删掉重来。 【野犬：15—20万。】 【安西：有没有可能到30万？那样的话可以安排进一步推广。】 【野犬：绝无可能。】 等等，不是说好了明天回么？ 【安西：……我可是下班时间，趁着超市买尿不湿的功夫在跟你沟通，考虑考虑嘛，万一来感觉了呢？】 【野犬：绝不可能。】 【安西：你知道我有多想拉黑你么！】 【野犬：我要做作业了。】 【安西：……快完本的时候记得通知我。】 【野犬：征文？】 【安西：哦对了，征文评审已经展开了，细节不能透露，11月初会有结果吧。】 【野犬：知道了。】 【安西：突然感觉“知道了”才是最温柔的回答……】 【安西：没事，不用回了……】 【野犬：对了，谢谢。】 【安西：嗯？发生什么了？！】 【野犬：换频道、换笔名这些事都是极其正确的安排，只是我个人原因无法配合，所以谢一下。】 【安西：知道就好！（感激流泪）】 【野犬：我不是一直都说“知道了”么。】 【安西：不理你了，写作业去！】 十几公里外的超市内，李格非收起了手机。 竟然，有一丝感动…… 明明是那么酷冷的野犬，突然就温柔了一下子。 这该死的温柔…… ------------ 026 作者的终极形态 房间内，李言已然混进了《神鬼八荒》的读者群，点开与“爱吃鱼”的临时对话。 【野犬：我是野犬，多谢吃鱼大哥，无以为报，只能这样感谢了。】 李言说完便关了头像框，爱吃鱼身为大神作者，总不可能像安西这样上赶着回话，人家可能只是随手推荐，回不回都不一定。 没办法，无论级别和实力都差太远了。 大约就是实习忍者与火影级强者的差距吧。 李言顺手便点开了《神鬼八荒》的书封。 【《神鬼八荒》】 【爱吃鱼著】 【字数：382734】 【总推荐票：32.8万】 【月票：6563】 【排名：27】 收藏与订阅是不显示的，但从作品下面的“荣誉墙”上能看到一些端倪。 《神鬼》虽然才刚上架半个多月，荣誉墙却早已功勋满满。 【首订过万】：24小时内，作品首个VIP章节订阅数达到10000。 【荣耀一星】：达到起航名作堂一星作品标准。 【精品频道】：平均订阅达到3000。】 …… 毫无疑问，李言被糊了一脸。 爱吃鱼虽然称不上绝对的顶级作者，却也一定不愧“大神”称号了。 反观《东京剧本杀》。 【字数：61823】 【总推荐票：3734】 【月票：54】 【排名：999+】 下面的荣誉墙自然也是一片空白。 不过能一天能收到54张【月票】，李言自己都有些惊异。 作为VIP作品的专属鼓励，【月票】是除真金白银外，读者手中含金量最高的支持，即便是长期付费的正版读者，每个月往往也只有三五张。 从这个角度说，1个爱吃鱼≈121个野犬。 嗯，突然感觉自己变强了。 再打开爱吃鱼的作家资料页，同样功勋卓著。 七部作品，总计字数959万。 第一本书是在六年前发表的，那时李言还在读小学。 不过…… 吃鱼大哥笔下竟也有三部太监作品。 这李言可就来劲了。 他就喜欢看太监。 尤其是大佬的太监。 与普通作者不同，大佬多半会深耕自己已有的领域，一个模子的书写个三五本的，大有人在。 反而是太监作，往往是尝试突破转型的作品，其间可以体味到更浓烈更新潮的东西。 细细点开，才发现即便强如吃鱼大哥，太监之作的数据也不过寥寥，有一本甚至不如《东京剧本杀》。 有趣的是，三本太监作通通都是“科幻”分类，吃鱼大哥似乎对硬科幻情有独钟，却又一次次折戟。 好在，终究是在老本行仙侠抬头了。 看得出来，他也是一路摸爬滚打，经历过各种苦难才撑到今天的。 是个了不起的男人。 叮叮叮叮…… QQ一闪，吃鱼大哥竟然回话了。 【爱吃鱼：野犬兄弟？订阅如何？】 李言赶紧打字。 【野犬：将将600，没有大哥推荐估计200都到不了。】 【爱吃鱼：不会的，书好自己能起飞，时间问题。】 【爱吃鱼：这本我确实很喜欢，我都喜欢了，读者也一定喜欢，推荐一下对大家都是好事哈哈。】 【爱吃鱼：不过，这么有卖点的脑洞选短篇分类……你头也是够铁的。】 【野犬：不瞒大哥，我是个老太监了，只求完成一部完整的作品。】 【爱吃鱼：可以的，我看书封上显示你参加短篇征文了，信我，起飞。】 【野犬：不好说不好说，大哥别奶了。】 【爱吃鱼：你慌什么？没人比我更懂推书，短篇基本没什么能看的，你这本的强度属于鹤立鸡群，下个月必拿大奖！】 【爱吃鱼：对了，我有个作者群，拉你进来。】 爱吃鱼也不打招呼，这便将李言拉近了一个名为【老扑街鱼塘】的QQ群。 里面总共群员也只有二三十位，但李言粗粗一扫，便认出了三位大神，其余不少也都是眼熟的笔名。 这就是…… 传说中的…… 上流社会？ 自称为扑街群，也是够凡尔赛的。 不仅如此，群里的氛围也很热烈。 【油炸芋头：吃鱼你这又要祸害谁家孩子？】 【梁非凡凡：朋友快跑！进了这个群码字效率-70%！】 【老旱烟：群地位-1】 【殉道的恶鬼：群地位-1】 【爱吃鱼：这位是野犬老弟，自己人。】 【好麻烦喵：是《剧本杀》的作者野犬老师吗？】 【一更超人：这本我也看了，很不错。。】 【殉道的恶鬼：很不错+1】 看着这些欢迎，李言受宠若惊。 但又不想水群。 脑中不得不寻找起高情商的措辞。 就在他思索的功夫，《剧本杀》成为了讨论的焦点。 【梁非凡凡：《剧本杀》如果不是短篇，可能已经起飞了。】 【殉道的恶鬼：起飞+1】 【油炸芋头：刚刚扫了眼开头，确实不错。】 【玖木：那只是开头，4万字左右剧情就开始混乱了，作者没有驾驭长篇的能力。】 【老旱烟：玖木老师……《剧本杀》的作者刚刚进群……不必这么严格。】 【玖木：哦，那不说了。】 看到这里，李言的手指僵在了键盘上。 本来准备跟大家问个好然后溜走的。 突然就被打击到了。 不爽的感觉接踵而至。 李言立刻打开起航网站，在搜索框输入了“玖木”这个作者名。 干…… 是个Lv.5。 起航中文网的作者等级与收入完全对等，是一个非常现实的指标。 像野犬这样的Lv.1作者，签约就可以达到了。 晋升Lv.2，需要过去一年的收入达到1万。 Lv.3，2万。 Lv.4，5万。 Lv.5，15万。 再之后的【大神】和【白金】合约，只会提供给每年最出色的几位作家。 像李言这样，正等着喂饭，水着群，突然就被Lv.5喷了，不爽当然是不爽。 但强者的意见也无疑也更有参考性。 进一步点开玖木的作家资料，可以看到他正在连载的新作——《我成了恐怖故事里的猫》。 故事讲的是男主穿越进了恐怖故事世界，却成了一只黑猫，本来的任务只是扮演最不起眼的黑猫吓人，却一路发挥“编织故事”“指挥吓人”的特长，一边收小弟一边积累业绩，逐渐成为恐怖世界的猫老大。 不得不承认，很有趣的故事。 打开章节，只粗扫一眼，李言便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清爽，这种含有轻松搞笑元素的“恐怖小说”这几年一直很吃香，不过很少有人能将其融合的很好。 成绩必然也很不错，早早就成为了【精品之作】，眼看就要到百万字了，未来很有可能会达到【一万均订】的水准。 李言作为一个现实主义的唯成绩论者，卖座程度就是一位作者实力的唯一指标。 这下，不得不服了。 不满的心情渐渐收敛，继而展开反思。 【老扑街鱼塘】中，眼见局面陷入尴尬，吃鱼大哥也适时地跳了出来。 【爱吃鱼：@玖木。有意见就说呗，我觉得没关系，对我的情节有意见也欢迎说，不然只知道互吹，还不都吹成废物了。】 【玖木：还是不公开说了，不然你们又说我情商低。】 【梁非凡凡：局面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野犬兄弟都给吓跑了。】 李言这才想起来自己光顾着偷窥，还没打招呼，连忙打字问好。 【野犬：大哥大姐们好，妈妈正叫我吃饭，我先去了。】 【梁非凡凡：哇，是小正太啊？吃鱼就好这口。】 【殉道的恶鬼：吃鱼喜欢小正太+1。】 【爱吃鱼：滚，老子码字去了。】 【周周：@爱吃鱼，今天码多少字了？】 【爱吃鱼：850……】 【梁非凡凡：辣鸡。】 【老旱烟：辣鸡。】 【玖木：那个……《剧本杀》也没那么差，加油吧。】 【疯语者：玖木老师你还是闭嘴吧……】 【一更超人：玖木老师你还是闭嘴吧……。】 【殉道的恶鬼：闭嘴+1。】 【爱吃鱼：呀！《狼婿》更新啦！】 【周周：你不是要码字么……】 眼见他们开始聊别的了，李言才放心地关了群，顺手设置成“接收消息但不提醒”。 他当然很感谢吃鱼大哥将他拉进上流社会。 只是自己实力还差很多，聊下去也只能当个毕恭毕敬的小捧哏，很无聊而且浪费时间。 还是等自己达到一定水平了，再跟大佬们谈笑风生吧。 但唯有一件事，他始终放心不下。 想了很久，他还是点开了与玖木的临时对话框。 正如吃鱼大哥所说，如果只听得进褒扬，那就无法进步了。 不过这个玖木似乎情商很低的样子…… 先做好心理建设，不要被过度打击。 沉吸了一口气后，李言才发出消息。 【野犬：打扰了玖木老师，非常迫切地想听听您的意见。】 【（自动回复）：在码字，九点以后回复，或不回复。】 干！ 白准备了这么久。 正在李言要关QQ的时候，弹窗上却突然跳出了玖木最近发的空间说说。 这当然不是对方主动发的，也不是李言主动点的，该死的QQ就是会把对方空间图推送到你脸上—— 【帮朋友店做模特，被迫发动态，不要赞。】 标题下面，是一系列有关衬衫格子裙自拍图…… 虽然脸部有贴贴纸，但从腿型和皮肤来看，毫无疑问是个小身的女生…… ？？ 玖木是个传说中的……女作者？ JK作者？起航作家的终极形态？ 咚咚咚—— 熟悉的敲门声响起。 李言提肛一紧，下意识地关上了显示器，连滚带爬跑去开门。 此时林珊璞已经在扭身回屋了。 当然，餐盘已经如约摆在李言门前，今天是一盆酸菜鱼和一大碗米饭。 林珊璞见李言出来，赶紧点了点头：“说好了，不打扰，以后就放门口了！” “嗯……”李言喘着粗气端起了餐盘，喷香的鱼汤夹着诱人的酸爽，立刻让他颤抖起来。 也许颤抖的太过厉害，外加大喘气，林珊璞忽然两眼一眯，一个蹿跳杀了回来，毫无意外地瞄向了房间内的电脑屏幕。 “黑屏？”林珊璞玩味地问道。 “刚刚在拉屎，没用电脑。” “那主机为什么亮着？” “进屋时顺手开的吧……” “唉……”林珊璞舒了口气，“以后不要存在D盘的“学习资料”里了，我上次校对的时候已经看到了。” “啥？”李言瞪目道，“那个目录真的是学习资料啊。” “反正我也没点进去，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林珊璞这便笑嘻嘻地捂嘴回屋了。 李言只好捧起酸菜鱼摇头关门。 罢了。 被误会看学习资料，总比看JK网友强。 ------------ 027 玖木老师的情商债 当晚九点半，写作完毕的第一时间，李言便将稿件发给了林珊璞，能节约一分钟是一分钟。 他自己拖到很晚没关系，但他知道，只要自己没发原稿，林珊璞就一定不会睡觉。 果然，林珊璞同样第一时间回了“收到”。 看到这两个字，李言才敢去洗澡。 伴着哗哗的水声，他脑中剧情的脉络也逐渐通顺。 为了剧情的发展而献祭女配“星野千美”，这便是传说中的剧情杀。 不过多数成熟的作者或是编剧，在献祭之前都会有一些铺垫，正如陈瑜所说，展现人物的复杂性，构建浓烈的情感云云…… 因此老书虫老剧迷们，基本在第一时间就能闻到剧情杀的味道。 像野犬这样，明明是剧情崩了没得选，突然就给你弄死的是少数。 就是那种你看得好好的，一翻页，大活人就给扬成灰了。 这反而收获了不错的效果。 毕竟人人都知道这是短篇，对莫名其妙的展开早有准备。 李言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将故事拉回正轨，重构出男女主之间的关系。 实际上，整个故事，男女主之间没有说过一句话。 受害者对一切茫然无知，只有隐形护卫在默默守护。 一切关系的建立，都只通过观察和眼神。 就这么不说一句话，只通过暗中观察让女主立起来，这也是李言认为整个故事最酷的地方。 但从反馈来看，不少读者都对此有意见，也许是憋得慌，也许是无法忍受男主默默付出，导致这个李言最自豪的点，也成为了负面反馈最多的点。 不然，安排女主从镜子里发现男主的窥探，让他们互动一下？ 李言裹上毛巾走出浴室，后面的剧情已浮现而出。 只是他不确定有趣。 从前的野犬绝不会考虑读者意见，但经过安西的提点，尝试过“修正剧情”的甜头后，他不知不觉地开始重视这件事了。 为了留住读者，适当改进写法，怎么看都是成为职业作家的必经之路。 等林珊璞回稿的功夫，不如试着再写一写。 李言连忙擦净玉体坐回电脑前，打开屏幕，才发现玖木刚刚回话了。 【玖木：既然你问，我就直说了。】 【20章左右，你把主角写成了一个渣男。】 【的确，主角表白千美是为了保护女主，假恋爱是可以的。】 【但故事在后续发展中，你将千美塑造得过于优秀，女主却无甚笔墨，这就已经写偏了。】 【但你毫不察觉，把偏路当成了主线，竟然真的让主角和千美在一起了。】 【这就叫崩。】 【我看到你用剧情杀解决了这个错误，强行把主角推回了主线。】 【但在此之前，你已经失去了不堪忍受渣男的读者，也失去了受不了目标模糊主线不清的读者。】 【就这样，我去睡了，不必回。】 李言认真地品读着每一个字。 这段批评自然是在理的，与安西的见解完全相同。 只不过玖木是从作者角度还原的这个错误，且更加鞭辟入里。 同时，李言也感受到了一种与自己完全不同的创作思路。 玖木，也许就是那种通篇计算，完全掌控剧情的作者吧。 本来以为《我成了恐怖故事里的猫》应该是灵感流才对，反差好大。 进一步细读品透后，李言打字回谢。 【野犬：感谢指导，非常对，后面我也打算加强女主的塑造，安排互动。】 他本以为玖木已经睡了，谁知道她瞬间回话。 【玖木：互动？我有说他们需要互动么？为什么不坚持用侧面描写塑造人物？】 【野犬：我只是在想要不要安排一些简单的对话，很多读者吐槽女主连话都没说过。】 【玖木：很好，照他们说的做，把最后喜欢女主的读者也劝退吧。】 【野犬：（满头冒汗）】 【玖木：……上面那句是不是很冒犯？】 【野犬：还好（擦汗）】 岂止是冒犯。 如果不是早有准备，怕是早就拍键盘了。 【玖木：他们老说我情商低……真麻烦。】 【冒犯就冒犯吧，反正《剧本杀》我已经弃书了。】 【再说最后一点，你自己决定是否采纳。】 【读者意见，只是他们瞬时的情绪表达。】 【具体到女主不说话，男女主缺乏直接互动这件事。】 【男主是一位隐形守护者，通过一系列遥远而又浪漫的行为了解并保护女主。】 【女主的形象，则纯粹通过表情、动作、行为来塑造。】 【这种不落俗套，又有些神秘的感觉，正是我喜欢《东京剧本杀》的核心原因。】 【而且我能感觉到，你在女主身上藏了东西，却又偶尔暴露一些线索，这也是我期待感的一大来源。】 【那些吐槽的读者，反对的并不是“女主不说话”，而是着急心切，迫不及待想看真相大白，想让男主的付出获得回报。】 【但这部作品成立的基调，必须是延迟满足。】 【听从那些情绪化意见，只会让故事和人物瞬间褪色。】 【至于那些“意见被满足”的读者，很快自己也会看得索然无味，默默弃书。】 【与吐槽的时候不同，弃书的时候他们一个字都不会说。】 【这就是第二种崩，被读者带崩。】 【以上就算是我两次冒犯的补偿吧。】 【野犬：是三次。】 【玖木：嗯？】 【野犬：你刚刚说已经弃书了，这个比之前的加起来还要冒犯。】 【玖木：……】 【玖木：那有新书的话，我帮你看一看吧……多补偿一次。】 哦？ 那岂不是又要被冒犯好几次？ 不愧是情商老师，债只会越来越多。 结束了与玖木的对话后，李言从头到尾又品了一遍。 品到最后，脑筋一凉，竟有种“开悟”的感觉。 试想一下，如果很多读者无法容忍这种“不依赖对话塑造关系”这个核心设定，那现在作品的成绩又是怎么来的呢？ 他们一定是急得牙痒痒才忍不住吐槽。 对作者来说，这恰恰是写对了的反馈。 听从这些反馈而强行扭转，落于俗套，只会让作品失去本身的大看点。 至于之后感觉无聊而弃书的读者，多数只是单纯的感觉故事变枯燥了，没理由也没心情指出这个错误。 最后留给作者的，只有数据下滑的结果罢了。 嗯…… 寡言的女主本来就是牵扯到最终谜底的核心设定。 也只能用遥远的观察去接近他。 这一点，要继续相信自己。 更要相信那些默默看书的读者。 他们的阅读，已是对这个设定最好的肯定。 至于玖木，看得出来，她也是吃过很多次亏，用了很长的时间才总结出了这一点。 实在是大方过头了。 如果有一天，自己也强到能分享写作经验就好了。 到时候，一定要用更具指导性的意见回馈情商大姐和吃鱼大哥。 有可能的话，也要像他们一样，与喜欢的新人作者分享。 好！ 距离评奖结果还有两周，距离完本也不过三周。 坚持自我，加大马力，剧情冲起来！ ------------ 028 和计划有些偏差 如安西所说，确定20万字内完本后，《东京剧本杀》只拿到了短篇子分类下面的推荐，对成绩的提升连1%的作用也没有，连聊胜于无都算不上。 但对志在长篇，磨练笔力的野犬来说，这倒也是无所谓的事情。 保持故事有趣，守住现有读者直到完本，这才是他唯一要做的。 对了，还有期中考试…… 虽然陈瑜又宽限了半个学期，但如果太过拉胯，不用她说，家里就会先有意见的。 林珊璞似乎也产生了类似的危机感，帮自己和李言各自采购了练习册，除去同路上下学和料理外，更多的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 拼命咬牙，时光飞逝。 随着11月的来临，大家都换上了秋冬校服。 《东京剧本杀》的字数突破十万，平均订阅也稳定在了1000上下。 在这个过程中，喵斯琪或为唯一输家，现在为止已经盖了300多楼了。 无论如何，对新人作者而言，这算是一个不错的开局。 不过李言来不及管这件事，甚至连稿费都没有时间看，码字之外的全部时间都放在了学习上。 甚至，上厕所的时候都在背单词。 人就是这样。 不知不觉，就活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 …… 《东京剧本杀》渐入佳境的同时，期中考试也如期降临了。 还好，总是先考语文。 这大概是最玄学的科目了。 李言即便一个月没做语文作业，答起题来竟也是轻松异常，信马由缰。 甚至提前20多分钟交卷，偷偷去厕所蹲做了一道物理大题。 妈的，自己的样子，真是越来越讨厌了…… 待收卷的铃声响起，他方才起身，装作十分通畅的样子回到了教室。 教室内，已是一片乌烟瘴气。 “阅读这都什么啊……” “作文都没写完。” “比月考难了好多。” 在这沆瀣之中，唯有刘渐彪如出水芙蓉一般，淡雅而又从容地收拾着书包。 看到李言回来，刘渐彪甚至摇头笑了：“是不是憋不住要拉屎才提前交卷的？” “好眼力。”李言落坐点头。 “唉，毕竟我才将将写完。”刘渐彪说着挎上背包道，“下午两点才考，中午去我家？” 李言已经取出了练习册，卑微地摇了摇头：“不了，在学校复习就好了。” “哎呀你就别装了，何苦呢。”刘渐彪催促道，“去我家不是一样复习？” “毛……复习十分钟就开始踢实况了，月考你都忘了？” “劳逸结合嘛。” “鬼个劳逸结合，你家就是深渊。” 前排的夏泮突然回过头来。 “嗯嗯？要去阿彪家一起复习？算我一个。” 刘渐彪脸一拧：“我们兄弟两个复习，关你……” “珊璞也去哦。”夏泮抢先点头道。 刘渐彪脸一松：“嗯，共同进步倒也不错……” 然而，李言已经提笔开始做题了：“我不去。” 林珊璞也拿出了巨大的猫猫抱枕扑在了桌上，一副准备大睡特睡的样子。 可惜的是，他们在武力上都不如同桌。 “到老子家做题去！” “别抢我笔啊，我要学习！！” “侵犯式之三·肚脐钻头！！” “呀唔呀……” …… 20分钟后，四个人踏入了刘氏宅邸的大门。 屋子虽老，却也宽敞，整体上很符合刘渐彪精致的内核。 刚一进去，夏泮便拉着林珊璞奔进了厨房：“珊璞老婆，给我做一次饭好不好啊~~” 林珊璞断然拒绝：“不给！” “就当帮我忙啦……”夏泮拥着林珊璞挑眼道，“你拉着李言一起做饭，这样我才方便下手~~” “啊，这个啊……”林珊璞一乐，回头瞥向厨房外正在摆游戏机插手柄的二人，“渐彪那么憨……真不知道你想啥呢。” “哈，还说我！”夏泮压着嗓子道，“你才是个连太监都不放过的女人啊。” “起开起开……”林珊璞推着夏泮道，“只是鼓励野犬老师写作罢了。” “总之，你就这样……然后这样……” 客厅，李言和刘渐彪已经很自然地在沙发上拿着手柄就位了。 “就踢一把啊。”李言咬牙道，“打死就一把。” “你个憨批，真就冲着打游戏来的啊。”刘渐彪憋着嗓子，窥向厨房里叽叽喳喳的二人，“等等，你帮兄弟创造个机会……你这样……” 话没说完，夏泮已经笑嘻嘻背着手走了过来：“李言，珊璞叫你帮她打下手。” “不帮。” “不可以哦~”夏泮上去一把就拎起了李言。 这就是体育特长生的恐怖之处了。 把李言塞进厨房后，她非常自然地坐回沙发，拿起了本属于李言的手柄：“有柔道游戏吗？那个我擅长。” “…………”刘渐彪面色僵硬，“只有足球……” “那凑合来吧。” “我……我突然想学习……” 厨房内，李言不得不接受了这一切。 简单搜索过资源后，林珊璞决定做最万能的料理——炸酱面。 只要有面粉和黄酱就能完成。 幸运的是厨房里还有黄瓜和里脊肉，这样就可以完成升级版——肉酱黄瓜丝炸酱面了。 于是李言负责起和面的工作，林珊璞则围起围裙开始切肉丁。 李言难免偷窥过去。 林珊璞一脸认真投入的样子，刀法不快，但很细，脸上似乎还带着享受的笑容。 明明是很美的画面，李言却不禁联想起自己太监的后果。 好可怕…… 林珊璞也瞥了李言一眼，发现他在暗中观察后又火速回头，手上也难免有些慌乱起来。 “别看……”她咬着唇说道。 “哦……”李言慌张回头，“刚刚收到了喵斯琪三百多块的打赏……太惨了。” “哈哈……喵斯琪活该。”林珊璞傻笑道。 “总之，这个月伙食费多给你300吧。” “我不是喵斯琪，我不是！”林珊璞连连否认过后问道，“征文结果这几天就该出了吧？” “嗯，最迟下周。”李言点头道，“到时候也快完本了……这次应该能不留遗憾了吧。” 嗙！ 林珊璞一刀剁在了案板上，接着恶狠狠地瞪向李言。 “什么叫不留遗憾？说好的，能获奖就代表你实力足够，实力足够就要去准备新书！” 看着嵌入案板的刀刃，李言浑身一紧。 果然，是个恐怖的坏女人。 “等名单出来再说吧……”李言咽了口吐沫，赶紧和面，“再说，期中成绩如果太拉胯，可能家里就要阻止我了。” “这个倒是……”林珊璞一咬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然后一溜烟冲到客厅拿起小皮书包，又一溜烟跑了回来。 砰！ 重重关上门后，她才取出了两个本子：“抓紧时间，偷偷做会这几道题。” “嗯？”李峥揉面的手顿了下来。 “别揉了别揉了！”林珊璞当即推着李言奔到洗手池前，“物理最简单了，几道大题就可以涵盖半个学期的知识点，要你做你就做！” “……” 客厅内。 刘渐彪呆呆地看着紧闭的厨房门。 呆呆地听着里面发出了“别揉了别揉了~”的声音。 这他娘的…… 和计划有些偏差啊…… 而身旁。 武术特长生夏泮拿着初中级别的题贴了过来。 “阿彪，这道题人家不会~~” ------------ 029 “小鸟游六花如是喊道！” 下午1点55分，物理考试即将开场，刘渐彪已是一脸肃穆。 中午吃的明明是香喷喷的炸酱面，可现在口中却只有酸苦。 “李言。”他重重地拍了下李言的大腿，“我懂了，学习决胜吧。” “？？？”李言收着练习册一脸懵逼，“谁要跟你决胜？” “看得出来，你对我的她有觊觎之心，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刘渐彪扭过头，淡然一点，“我接受你的挑战，考场见！” “？？？我们已经在考场了！” “兄弟，我也是为了你好，你们是不可能的，别再烦恼了。”刘渐彪叹道，“当然，即便你输了，我们的友谊也不受影响，只希望你快些放下非分之想，第一，是不可能看上第五的。” 李言这才听懂了他在说什么。 彪哥想的有多点啊。 “唉。”李言摇头道，“最近写的太凶，这次我连第五都悬了……” 刘渐彪凛然道：“那就更该看清自己，不是么？” 看着他的样子，李言已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 这一晚，李言终究败给了坏女人。 只因她不止是饭香。 题更香。 香到李言不惜停笔两日，耗尽存稿，也要专注学习。 更可怕的是，坏女人似乎早就算透了这一点，一股脑拿出了成套的精选习题，各种窍门与精髓知识点更是层出不穷。 完蛋了。 不止馋饭，还馋题…… 这下子真的被彻底掌控了。 …… 随着期中考的落幕，11月的第一个周末来临。 野犬，也到了放手一搏的时候。 《东京剧本杀》，展开了最后的冲刺。 故事中，主角通过一系列调查，发现了杀害星野千美的真凶正是老师。 老师的人设自然是源于陈瑜的，这个尤其坏的女人非常适合扮演反派。 不过谜底仍未揭开。 老师虽然实施了杀人行为，但身份是杀手还是帮凶犹未可知。 强行指认的话有50%的概率直接获胜，50%的概率被逐出游戏。 那样一来，女主南宫凛也就失去了保护，在掌握特殊技能的杀手面前，如同待宰的羔羊。 于是，为了保护小凛，为了替星野千美报仇，主角主动站到了老师面前，拿出了她谋杀的罪证，并以此威胁，逼迫她协助自己设立勾出另一位反派的陷阱。 因为主角从没提过游戏和身份的事情，这自然不算是违规，他在第三方视角里，不过是个阴暗的少年侦探罢了。 毫无疑问，这一步棋也预示着巨大的危险。 但亲眼目睹星野千美死状过后，为了避免更多的不幸，主角已决心放手一搏。 《东京剧本杀》的最终高潮来临。 李言的人生也是头一次生出了一种自信。 100%能完本的自信。 …… 【《东京剧本杀》】 【（新星杯短篇征文作品）】 【连载状态：连载中】 【字数：13.1万】 【收藏：5376】 【推荐票：6017】 【月票：298】 【昨日新增订阅：1617】 【平均订阅：1054】 【讨论区：】 【唉唉唉？好怪，为什么感觉野犬老师越写越好了？】 【不愧是吃鱼，硬是把万年太监奶出了新芽。】 【可以，有硬派推理小说的味道了。】 【太虐了，看不下去了，拜拜。】 【——这是推理小说啊喂！】 【——不会吧不会吧，真有人拿野犬的书当爽文看？】 【原来野犬老师的本命是短篇！】 【有没有书友群啊？】 【喵斯琪：又开新楼啦，一楼10币，正常完本就兑现打赏，有种再薅我一次啊，喵！】 【——喵大佬，你怎么不长教训啊……】 【——啊怎么改10币了，你怂了你怂了！】 【——硬起来野犬老师，把喵喵薅成盟主！！】 【——这么下去，这次怕不是真的能完本了，不过烂尾概率拉满。】 周一清晨的地铁上，李言低头看着这些数据，面色泰然地收起了手机。 薅，可劲儿地薅。 反正这肥水，也流不到外人的田。 再看旁边的喵斯琪本尊，却紧握着拉手暗中呲牙：“所以老师到底是杀手还是帮凶啊！” “你真想知道？”李言挑眉笑道，“那我告诉你，杀手是……” “不不不不！！！”林珊璞慌忙捂住耳朵，闭着眼呼扇道，“剧透是狗！” “哈哈，那你问啥嘛。”李言转而一叹，“唉，不过，喵斯琪还是有赢的希望的。” “嗯？我……”林珊璞赶紧扇了扇手改口道，“喵斯琪这种时候赌你没法完本，这不是找薅呢吗！” “你忘了么……”李言沉声道，“今天公布期中成绩。” “……” “……” 场面瞬间冷了。 “陈老师不是说期末再看你成绩，之前帮你保密么……” “可我爹妈也不是傻子啊。”李言难免愁容满面地摇了摇头，“月考我是年级49名，如果期中一下子跌到100多……怕是明天就要收拾东西回家住了。” “啊。”林珊璞呆看着李言，不自觉地哆嗦了起来，“我我我……我倒是……无无无所谓……回回回到家……也要坚持创作啊……野野野犬老师……” “不可能的……”李言紧咬着牙道，“现在的时间管理已经是极限了，每天通勤多花两三个小时，就是生产队的驴也干不动了。” “可可可……可你是犬啊……坚坚坚持啊野犬老师！！” “嗯……”李言粗喘着气道，“大不了……公交车上用语音码字……” “！！我明白了，就是要在公交车上大声念出台词对吧——”林珊璞浑身一震，当场双臂交叉，摆出了放大招的姿势，“‘破碎吧，现实！崩裂吧，精神！放逐整个世界！’小鸟游六花如是喊道！” “你够了，别人已经在看你了……” “可以的野犬老师，一点也不羞耻，来一个嘛。” “啊啊啊啊……” ------------ 030 大意了啊！ 人生，难免起落落落落。 欢乐时光多短暂，该来的总会来。 随着陈瑜拿着一张表单走进了教室。 不止是李言，全班的神色都凝重了起来。 前排，林珊璞的两只手也不自觉地抓紧了座椅边。 夏泮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半趴在桌上等待宰割。 唯有刘渐彪，雄赳赳气昂扬。 “知道我等这一刻等多久了么。”刘渐彪挺着胸，稳稳抬了抬眼镜，“是时候终结我们之间的事了。” 李言根本已经懒得理他了，只是不住低头念叨起来：“保80争70……保80争70……” “没志气。”刘渐彪不屑摇头，“事已至此，你也该清楚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既然你没太监，学习自然就没了……就好像如果我接受了林珊璞，夏泮自然就没了一样。” “闭嘴……陈老师正在看这边……” “呵，她当然要看第一名。” 讲台前，陈瑜双臂撑在桌上，看着成绩单顿了很久后，方才开口。 “期中考试，大家的成绩变化挺大。” “这是很正常的事。” “之前月考时知识点很少，题型分布也不如期中这么均匀严谨，偶然因素比较大。” “期中考才更接近真实水平。” “没事刘渐彪，你不用这么拼命点头……” 陈瑜说着拿起了成绩单。 “照例，表扬一下班里的前五名。” “第五名，赵美琪，年级51……” 前排的一个女生当即欣喜攥拳，就差叫出来了。 李言却是心下一沉。 妈的，班级第五，这是我原来的位置啊…… 果然还是没保住…… 刘渐彪则是叹了口气，稳稳拍了拍他。 “保持一点幻想，没准是第四呢。” “滚滚滚……” 很快，幻想就碎了。 “第四名，黄子睿，年级39……” “我？”靠窗的高个子男生惊讶喊出了声。 周围人都鄙夷地看了过去。 这个逼考完以后四处宣扬自己全不会来着。 “变化是挺大啊。”刘渐彪也是跟着点头，而后又拍了拍李言，“加大幻想，也许是第三呢。” “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呵，就这么点志气，拿什么和我抢？” 台前，陈瑜嗽了嗽嗓子。 “第三。”陈瑜突如其来地盯向了教室后排的那对宿命同桌，“刘渐彪，年级11。” 刘渐彪浑身一抽，非常单纯地“啊”了一声。 然后就僵住不动了。 “这个其实我有预料。”陈瑜抿着嘴摇了摇头，“不能再分心了啊。” 然而刘渐彪的世界，已经没有了声音。 直到陈瑜公布下一个名次。 “第二名，李言，年级第9。”陈瑜再次望向剩饭兄弟，“这个我是真没想到……” 那些集中在石化刘渐彪身上的眼神，转而投向了李言。 李言自己也是目瞪口呆。 等等…… 难道，我是个…… 天才？！ 这么一想，虽然学习的时间与之前没太大变化，但密度足足加了几倍，外加林珊璞的精选习题…… 我已经这么强了么？ 再看旁边。 刘渐彪像是锈掉的机器人一样，一点，一点，一点地扭了过来。 “你……你个逼……不是说好了心思都用在连载小说上了么……” 李言也只好无奈摊手：“唉，我以为我很弱，谁知道你们更弱。” “你妈的…………”刘渐变的脸已扭成了一坨，“下课……干死你……这次真的干死你……” 台前，陈瑜再次开口。 “最后，第一还是林珊璞，年级第一也是。”她一边说，一边带头鼓起掌来，“而且这次与第二名拉开了21分，重点表扬。” 掌声中，林珊璞也才松了口气。 接着又是回头一瞥，送上坏笑。 李言第一反应也是回以“得逞”的笑容。 但很快发觉不对，连忙收回神色，机警地望向陈瑜。 陈瑜此时已眯起了双眼，若有所思。 哎呀！ 林珊璞你大意了啊！ …… 邻近午时，起航中文网编辑部。 主编夏娜夹着本子走出办公室。 始终在等待这一刻的李格非立刻起身快步追了上去。 “娜总，去开征文的会？” 夏娜回头瞅了眼他，边走边笑：“还没见过你这么关心征文。” “唉，我倒无所谓，关键野犬特别在意这个。” “他特别需要保底合同么？” “似乎也没有，大概只是年轻人的某种坚持吧……” “好吧，有消息了我第一时间告诉你。”夏娜说着晃了晃手机，“不过你要避嫌的，别急着告诉野犬，等正式公布。” “这个自然，我这么多年也不是白干的。” 交待完后，李格非才忧心忡忡坐回工位。 “好了好了。”飞猿笑道，“野犬自己都不一定这么焦虑，作者不急编辑急什么？” “你不懂，我能感觉到他对拿奖的渴望。”李格非指着屏幕道，“他从不主动联系我，每次都只回‘知道了’，唯独征文的事情，问过我三次……话说你小子票投他了没？” “投了投了早投了。”飞猿摊手道，“倒不是《东京剧本杀》有多好，主要是没一个能打的，奖励也就那么回事，您二位何苦呢？听我的。别想了，稳的。” “但愿吧……” …… 午间，剩饭兄弟一动不动。 李言虽想调戏一下刘渐彪，但见他生无可恋的僵硬神情，也不忍开口了。 对不住了渐彪，兄弟我……实在太他妈聪明了…… 只用码字之外的时间随便学学，就到这种水平了。 现在无论说什么，都只会更刺激人吧。 毫无意外地，那个特别坏的女人也准时地出现了。 没看到两个人打闹，竟然还有些失望。 她缓步走到讲台前，靠着桌角冲刘渐彪努了努嘴：“怎么样，现在能踏实下来了么？” “踏实了，陈老师。”刘渐彪面如磐石，僵僵答道，“彻底踏实了。” “嗯，期末看你表现，牵扯到文理分班，别再掉链子了。”陈瑜继而转向李言，似笑非笑问道，“没看出来啊~野犬~” “别，别叫这个……”李言羞耻四望，生怕被人听到。 “刚刚跟林珊璞也谈过了。”陈瑜吧唧着嘴笑道，“各种意义的没看出来。” 李言恨恨低头。 这种事，果然还是瞒不过班主任级别的坏女人。 唯有刘渐彪呆呆道：“您俩说啥呢？” “唉，没事，就这样吧。”陈瑜冲李言挑眉道，“期末也看好你，注意身体。” “嗯……” 陈瑜前脚刚出教室，刘渐彪便是一个猛男摆头。 “你俩说啥呢，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你憨呗……” “老子才不憨！我告诉你，不要赢我一次就嘤嘤狂吠……” 正说着，李言手机响起。 【林珊璞：紧急事态！秘密地点见！】 李言舒了口气，这便收起手机起身道：“我去拉个屎，你先去吃吧。” “干，拉和吃不要一起说！”刘渐彪骂完之后转念一想问道，“课间不是刚一起拉过？” “当时没酝酿出来。”李言这便小跑着出了教室。 “不该啊。”刘渐彪挠头道，“那么多崩屁难道都是假的……” 他正迷迷糊糊准备去吃饭，却见夏泮已然揉着肚子回班。 “诶？今天剩饭兄弟没一起行动？” “别说了。”刘渐彪沉然低头，“先是不一起吃饭，又是不一起拉屎，我们兄弟已经在决裂的边缘了。” “呲……真恶心。”夏泮捏着鼻子凑来，“是因为考试成绩被超越了吗？” “毛，我才不在乎这个……”刘渐彪倔强扭头。 “是啊，你看我398名，我在乎过什么啊。”夏泮说着，乐呵呵地坐在了李言的位置上。 刘渐彪一脸猛男样子地往旁边挪了挪：“你长的好看，不需要学习好的，即便是个笨蛋也没关系。” “呸呸呸！我情商可比你个憨批高多了。” “那你告诉我……”刘渐彪盯着空洞洞的教室门口咬牙道，“每次拉屎都结伴的挚友，为什么刚刚一个人去了厕所？” “啊……他跟你说去厕所么？” “不然呢？” “……” “干嘛，怎么一脸看弱智的表情。” “哎……受不你个憨批了……”夏泮摇了摇头，起身勾手道，“跟我走吧。” “走？去哪？”刘渐彪想着想着，突然虎躯一震，“我我……感谢你约我一起的好意……但我不能去女厕所……树林里也不行……至少不应该……” “你脑子里就没点别的吗？”夏泮叉腰骂道，“少废话，跟我走，是时候看看你的好兄弟是怎么绿我们的了。” 刘渐彪呆滞片刻，忽然一个瞪眼拍案而起。 “他偷偷约别人拉屎？？？” “啊………………” ------------ 031 隐秘之地 任何学校，都会有相对隐秘的位置。 而位置一旦隐秘，则必然会出现情侣。 于樱湖中学而言，这个时间最隐秘的位置，无异于实验楼，这是一个只有上实验课才会有人出没的地方。 这栋楼顶层走廊的最里面，也就是林珊璞所说的秘密地点了。 她与李言早有约定，如果发生什么紧急状况，为了躲避他人视线，便约在此见面。 李言气喘吁吁赶到的时候，林珊璞已是满面焦虑。 “怎么了？” 李言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才发觉有些不对。 这场面……怎么像是辣鸡青春偶像剧里的…… 难道说，难道说…… “嗯。”林珊璞点了点头。 什么啊就嗯！！ “陈老师发现了……”林珊璞继而又侧过了头，“我跟她解释只是读者和作者的关系，但她怎么都不信……” “吓死我了，我当是什么呢。”李言擦了把汗笑道，“陈瑜是个很物质的女人，只要把成绩拍在她脸上，做什么都可以。” “她不会通知你家里么……” “醒醒，我是男生，家里人恨不得当场放鞭炮。” “呼……那就好……”林珊璞这才舒了口气。 “倒是你，不怕通知家长么？”李言问道。 “我这边更没事了。”林珊璞说着话锋一转，“啊对了，恭喜你拿第二。” “哈哈，恭喜你拿第一。” “嗯！现在就差拿短篇大奖了。”林珊璞喜道，“最近的大高潮也超有趣，除了更新慢以外读者反馈都很好。” 李言神气笑道：“哼，唯独这次，是真的有自信写完整。” 他们并不知道，不远处的楼梯转角。 两个人正在暗中观察。 “呼……”夏泮拉回了刘渐彪问道，“这下子懂了吧？” 刘渐彪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而后默默地看向了自己的双手。 “所以，一开始林珊璞回头……就是在看李言么？” “这不是很明显嘛。”夏泮冲那个方向努了努嘴，“虽然听不到，但看他们的反应……我已经猜到在说什么了……” “什么？” “咳……”夏泮搜了搜嗓子，自问自答比划起来。 “李言问，怎么了？” “珊璞答，嗯。” “嗯什么嗯……” “我……就是那个啦……” “等等，难道是那个……” “嗯……” “我明明有……” “可你看，医院都拍出来了……” “哇，是个男孩子啊。” “嘿嘿，很像你呢……” 刘渐彪仓惶怒吼：“你够了！！” 这个声音，毫无意外也惊动了李言和林珊璞。 “啊，哈哈……”夏泮只好领着刘渐彪出现了，“这么巧啊~” “夏泮！！”林珊璞脸一红，扭脸便从另一侧的楼道跑了下去。 夏泮也赶紧下楼去追。 顿时，楼道里只剩下了两个男人。 刘渐彪满脸杀气，一步步逼了上去：“死前，还有什么话想说么？” “还不是你先卖了我？！”李言狞着脸边退边说道，“我俩也确实没什么，平常眉来眼去都是有关小说的互动。” “她也知道你在写小说？”刘渐彪一蹿便扑了过去，三两下将李言逼到了墙根，“林珊璞好这口？！” “嗯，初中就在看我的书了。”李言侧头承认，满脸红晕。 “你妈的脸红个什么劲，好恶心！”刘渐彪瞪眼追问道，“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我们经常一起讨论情节。” “还有么？” “每天晚上她都给我做饭，周末做三顿，偶尔还有夜宵。” “……” “期中还挑选了一些精品题给我做来着。” “好了……好了……别说了……”刘渐彪腿一软，茫然地退了几步。 “对了，今晚说好了吃排骨。” “够了……别说了……” “你看，我最近都被她喂胖了。” “你妈的……有完没完！” “哈哈，好了。”李言笑着拥了过去，“吃饭去？” “妈的……”刘渐彪咬牙道，“出去***品拉面！你请客！” “知道了，走吧。” 二人这才顺着楼梯向下走去。 恨意过后，男人的好奇心不自觉地浮了上来。 “那个，我问一下……”刘渐彪小声道，“女孩子的手，是不是软软的啊……一摸到就想亲上去那种感觉？” “都说了是读者和作者的关系，我又没摸过。” “哈哈，那我就放心了。”刘渐彪长舒了一口气，终于平衡过来一些。 “等等……”李言突然眉头一皱，“好像摸过……基本上也算抱过了……” “你妈的！！你必死！！！” 操场上，熟悉的打闹出现了。 陈瑜顺着办公室的窗户，看着二人追跑着冲出学校，这才舒心一笑。 …… 傍晚的地铁上，李言与林珊璞并排坐在一起，小心地交谈起来。 “现在情况很不妙，陈瑜和刘渐彪都知道我们的事了，再加上夏泮……妈的，范围不能再扩大了。”李言沉沉点着头道，“守好现在的生活。” “唔，守好。”林珊璞答应过后才思索起来，“不过……其实也无所谓的吧，陈老师也不反对这些事。” “不是这个问题。”李言咬牙道，“打死我也不想暴露作者身份……” “为什么呢？”林珊璞故作天真地点起下巴，“现在不是不太监了吗？” “那也很羞耻……”李言使劲比划道，“想想看，身边的人知道后都会偷偷搜索我的笔名，看我的小说，看剧情和思想也就罢了，还会看到开过的车，不小心暴露的XP……啊……光是想想就想死！” “也还好吧，你的XP不是天下皆知呵呵……”林珊璞捂嘴笑道，“往好了想，大家也会觉得你很厉害吧？还挂着短篇征文获奖作品的徽章，这不是很香？” “别乱奶，还没评出来呢。” “五个名额呢，横竖都该有你。”林珊璞说着点开手机，“我看看…………呀！！！” 李言一个激灵凑了过去。 起航APP开机闪屏赫然出现—— 【新星杯短篇征文大赛获奖作品展示】！ 林珊璞想也不想便点了进去：“好激动好激动！！” 李言的大脑则已瞬间放空。 太快了，根本来不及酝酿。 他没有任何想法，甚至连呼吸都忘记了，唯有死盯屏幕。 ------------ 032 野犬 【历经6个月的筹备、征集、评选】 【我们很高兴能在此时此刻】 【正式向各位宣布】 【新星杯短篇小说征文大赛】 【圆满落幕！】 …… 【经过对数以万计作品的层层筛选后】 【评审团终于艰难地确定了这份最终得奖名单】 【优秀的作品不在篇幅】 【有请大家共同鉴赏！】 【获奖名单：】 【一等奖作品】 【《寻波》】 【退休的公务员张富春，偶然在自家鱼塘里……】 …… 【优秀奖作品】 【《罪证永不磨灭》】 【这是一部歌颂公安干事……】 【优秀奖作品】 【《也许只是尘埃》】 【作品讲述了特殊群体在当代社会……】 【优秀奖作品】 【《石器时代的程序员》】 【离开了编码，程序员依然能……】 【优秀奖作品】 【《晴天的伞》】 【现代社会，充斥着“晴天送伞，雨天收伞”的荒谬，但……】 …… 【那么，以上就是本期征文的获奖作品啦。】 【在此，我们再次感谢所有参与征文的作者。】 【只要相信自己，你就一定能发光！】 林珊璞疯狂地划着手指，还想往下拉。 但确实已经到底了。 暗哑无声。 好像整个车厢都驶入了真空。 “我……我再看一遍……”林珊璞努力维持着神态，手指颤颤地向上划去。 李言却什么都没听到。 耳畔，唯有嗡嗡的嘶鸣。 越来越响，越来越响。 无限循环着。 眼睛好像也蒙上了花影。 太快了，来得太快了。 这一个月的每分每秒，每次煎熬，每次突破都还在回荡呢。 摧毁它。 就这么简单么。 李言听不到什么，看不到什么，也想不到什么。 坐在这里。 能直接死掉就好了。 …… 列车犹如时轮，转过一圈又一圈。 乘客进进出出，早已不是那些熟悉的面孔。 李言似乎感觉到林珊璞哭了，捂着嘴颤颤地哭了，哭了好几次。 但他自己却没有半点悲伤。 只是失去了所有的活力。 获奖，发表长篇，迈入职业作者的门槛，毕业前成为大神。 然后堂堂正正，大大方方地主动牵起坏女人的手。 他妈的，越想越荒唐…… 做梦做得太久了，都忘记真实世界的样子了。 艹你妈。 明明抓住了。 感觉抓住了啊…… 第一次这么拼。 第一次这么败。 第一次…… 这么不甘。 不甘…… 不甘不甘不甘！ 艹你妈的不甘！！ 当他睁开眼的时候，车厢内只剩了零零散散的人。 鬼知道几点了。 林珊璞仍然坐在旁边，能清楚地看到她的眼睛有多红。 “对不起。”李言说。 林珊璞并没有什么惊讶，只呆呆摇了摇头，干哑着开口：“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打扰野犬老师了……” 李言缓缓转头：“对不起，我要食言了。” “……”林珊璞好像没听清，茫然地转过头来。 “不甘心。”李言咬着唇，满眼血色地瞪着双眼，“不甘不甘心不甘心！！唔汪！！” 林珊璞呆张着嘴，看到了一个与以往完全不同的野犬，一个倔强而又邪恶的李言。 一个真的像野狗一样……吠叫出来的野犬。 吼出这一声后，李言才似顺过了气，擦了擦嘴角：“小时候就这样，情绪激动的时候会学狗叫……不许跟别人说……” “所以……笔名才叫野犬？”林珊璞捂着脸破涕为笑，“好可爱……再叫一声。” 李言扭过头，凶巴巴张开大嘴：“唔汪！！” “哈哈！” “哈哈……” 相视一笑，很多东西仿佛也都随之变轻了。 “刚刚真是吓死我了……没关系没关系，叫出来就好了……”林珊璞擦了擦眼角，脸一扭，转而超凶起来，“这个评审明显有问题，要不问问编辑？” “不必，写出有趣的作品就好了。”李言握着拳头低头笑道，“读者的认可，才是支撑作者存在的唯一力量。” “所以……”林珊璞小心翼翼地缩着头问道，“会继续写下去的，对吧？” 李言点着头，像是描述一副画那样努力地比划起来。 “虽然有的时候很挣扎，很痛苦……但到底还是喜欢写书。” “熬过最艰难的时刻后，会有种翻山越岭突然看到大海的感觉。” “能感觉到自己每天都在变强，脑海一天比一天开阔。” “创造一个世界，把喜欢的角色塞进去，没想到我真的可以靠这个挣钱。” “嗯……我会写下去……” 李言说至此，好像突然点开了什么，如拨云见日般，猛一转头，眼睛似是要放出光来—— “不，我要写下去！” 林珊璞目瞪口呆看着李言，憋了几个小时的哭，终于“rua！”地一声出现了。 一股脑趴在李言的肩头，呜呜呜呜地就不起来了。 “噔噔噔——” 李言手机突然亮起，是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这种氛围下，他当然直接就给挂了。 可很快，这个号码再次打来。 骚扰广告不会干这种事，李言只好拿起接通。 通话刚一开始，里面就传来了一个老男人的咆哮。 “野犬？？？” “是我……您是？” “我安西啊！！！” “知道了。” “知道你妈！！！” 电话里的男人连珠火炮一样喷了过来。 “不行了！！我忍不住了！！！” “主编不让我透露消息的，但这话不说我给孩子喂奶都不痛快！！” “野犬，你是第一！” “全体责任编辑内部投票的第一！” “票数比第二第三名加起来还要多！！” “还有，那五部所谓获奖作品，数据加在一起乘以10都不如你多！！” “没获奖纯属他妈的……” “他妈的这个我真不能说了……” “总之，你就当拿了第一。” “不过是个千字100的合同，随便一本精品都比这个管用。” “写下去。” “一定要写下去！” “风风光光完本，新书直接投我。” “明白了么，说话！！！” “说啊！！！” “知道了。”李言闭着眼睛笑着回话。 “……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你小子这种性格，不要说女朋友，连朋友都莫得了……” “哦。” “好了，滚去码字吧，我的这些话不要告诉别人，不然我就没了。” “知道了。” “多说一个字会死么？！挂了！！” 二十三公里外，创读总部大厦三层的楼道里，李格非这才挂断了电话。 气呼呼地转过身，正撞见了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 男人的身材比他还要壮，一张国字脸，怎么看都是一个莽夫，此时正似笑非笑地盯着李格非。 李格非怯怯一抖，慌张地颔首问好：“总编……” “不怕他传出去？”男人淡笑着走来，从兜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支叼在嘴里，一边点火一边说道，“虽然短篇征文这种事没多少人在意，但外面人听说‘起航评审不公’，还是很乐意搞个热搜出来的。” “…………”李格非顿时满头冒汗。 妈的……怎么就这么寸…… 在他面前吞云吐雾的，正是起航中文网男频总编，泰山。 他从网站成立的第一天就站在这里，一直站到了现在。 好不夸张的说，现在10个组的主编，有一半都是他带出来的。 “泰山”这个二十多年前就存在的花名，也一直沿用到了今天。 他，大概是这个星球上唯一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人了—— 没人比我更懂网文。 李格非纵使再资深，在泰山面前也自动缩成了小鸡子。 “对不起总编……我还是不成熟……” “算了，别想了。”泰山拍着李格非的肩膀眨了眨眼，“其实我觉得吧，你既然已经说了评审有问题，干嘛不说全了，这样人家反而会乱猜。” “……我怕他听到以后过于激愤。” “也对啊。”泰山掐着香烟长舒了一口，“谁能忍受编辑部内投第一，各方面数据都碾压的作品，被一个作协专家一票否决呢。” “艹。”李格非咬牙道，“评语还是‘狗屁不通的网络鸦片’。” “他妈的，我都来气！”泰山叼着烟直接开骂，“我们出钱，我们评审，好吃好喝伺候着，给我来这个！！” “唉……这帮完全没跟上时代的老家伙，也就这点威风了吧。” “别这么说，作协大多数老师都很开放的，而且越有本事的越开放。”泰山摇头弹着灰说道，“就那一个人，就樊清峰一个人，没作品没本事，仗着他爹的遗风身居高位……你说说，文豪级的人物，怎么就能把儿子教得这么傻哔呢？” “不止是傻哔，还变态。”李格非一边骂一边从泰山手里要了支烟，点过之后，干叼在嘴里接着茬骂道，“樊清峰这种人都不是孤芳自赏了，是他妈自己拉屎自己闻，如今看到市场和读者都在咱们这边，这可就坐不住了，拎上屎盆子就他妈摇旗呐喊起来了。” 一支烟的功夫，就变成李格非安慰起泰山了。 “烦呐……我当时都差点拍桌子。”泰山摇头苦叹道，“不过与主流文学加强交流是集团的战略，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推。” “要我说，座谈可以，他们都想挣开会的钱，评审就算了。”李格非心痒难耐，虽知泰山必然有更高层级的想法，但还是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见解，“再说了，就算是严肃文学向的征文，咱们的编辑审起来也完全没问题，谁不是读经典佳作长大的？可让那帮人审网文，太荒谬了。” “唉，反正这次是真给我惹生气了。其它老师无所谓，唯独这个樊清峰，集团再敢请他来，我就敢把他恶心走。”泰山这便掐了烟，拥着李格非朝办公区走去，“对了，你手里还有买断名额没有？” “没了……”安西眼睛忽然一亮，丢烟问道，“你准备特批给野犬买断合同？？” “嘘嘘嘘……”泰山忙做出收声的手势，“资源宝贵，偷偷用，偷偷用。” “无论如何……我代野犬谢谢总编了！”安西一个劲儿地激动点头，“总编放心，他新书我一定盯好了，绝对不枉器重。” “没这么严重，只是不想因为我们这边的失控，让作者寒了心。”泰山继而笑道，“顺便告诉你，五组主编长江要移民了。” “哦？说移就移？” “也没那么快，刚开始做资本调查之类的流程。”泰山眯着眼笑道，“最近业绩做漂亮点，其它的不用我多说了吧？” “！！！”李格非这才听懂，瞪着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提一个个人建议啊。”泰山拍着李格非抿嘴道，“最好别在一个作者身上消耗太多精力，我们的作者基数太大了，有时间精耕细作，不如多撒几把种子出去，概率学，全是概率学。” “是是是……” 当着泰山的面，李格非可断然不敢说什么“九分缘分一分执着”了，只得暗自摇头。 总编，确实没人比你更懂网文。 但是今不比夕啊。 粗犷播种的时代已经过去，精耕细作的内卷已然来临。 10个组，40多只编辑，我泡壶茶的功夫他们就把新人抢光了啊！ 最后，就剩一堆老太监、老鸽子给我。 妈的，我安西的苦又有谁人知！ ------------ 033 “《剧本杀》斩尽短篇一切敌！” 这一晚到家，已临近九点。 林珊璞路上独自赶去超市，怎么都不肯让李言陪着，只吩咐他十二点前必须码完字，不然不许吃饭。 上架第一天，也的确不是懈怠的时候。 李言就此洗了把脸坐到电脑前，没立刻打开文档，而是先扫了眼书评区。 虽然读者有限，但李言依然很怕他们闹起来。 安西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怎么都不该再给他添麻烦了。 还好，只有一个人提起了落选的事情，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澜。 不过在另一个地方，野犬已经被“@”很多次了。 【梁非凡凡：（引用聊天记录）——】 【“吃鱼：《剧本杀》斩尽短篇一切敌！”】 【老旱烟：妈的！人家写的好好的，就硬给奶没了，吃鱼你自裁吧。】 【一更超人：@野犬，罪魁祸首在这里，快来宰鱼！】 【殉道的恶鬼：宰鱼+1。】 【好麻烦喵：吃鱼你再看好也不用一天说三次吧！】 【爱吃鱼：我无责任。】 【爱吃鱼：我只推书，书不好看我负责，没评上是评委的问题，我无责任。】 【油炸芋头：“斩尽短篇一切敌”也是推书？】 【老旱烟：“斩尽短篇一切敌”也是推书？】 【殉道的恶鬼：“斩尽短篇一切敌”也是推书？】 【爱吃鱼：哎呀，一个破奖而已，野犬老弟不在乎的。】 【玖木：呵，男人。】 【玖木：问过编辑了，他说不知道。】 【玖木：@爱吃鱼，你直接跟主编对接，不如你问，必要的话我们可以集体单章声讨。】 李言看到这里，连忙抽出键盘狂飙。 【野犬：多谢大家关心，没事的，编辑联系过我了。】 【野犬：破奖而已，多谢大家的挂念了。】 【爱吃鱼：野犬老弟！】 【爱吃鱼：这事虽然我无责任，但你发新书，我一定会单章支持的。】 【油炸芋头：吃鱼个狗哔，坑人家一本还不够？？】 【玖木：怂，吃鱼，怂。】 【爱吃鱼：……】 【一更超人：玖木老师，这个话过分了，你这里情商低过头了……】 【殉道的恶鬼：低过头+1。】 【玖木：哦，那不说了。】 【爱吃鱼：没事，玖木说得对。】 【爱吃鱼：早10年，我可能真的会拿起电话就打给编辑开骂了。】 【爱吃鱼：但我现在真的怂。】 【爱吃鱼：@野犬，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问问，但没法发声。】 【野犬：没事的，都说清楚了，多谢吃鱼大哥。】 【野犬：也谢谢玖木老师，我踏实写书就好，不想挑起什么风波。】 【玖木：随你吧，反正我早弃了。】 【野犬：冒犯+1……】 【玖木：……啊。】 【野犬：哈哈，我码字去了，完本后再感谢。】 正当李言要闭群的时候…… 【殉道的恶鬼：@野犬，我得到消息了，是一个作协评委，一票否决了你的作品。】 ？？？ 李言顿时就上头了。 果然是这样！ 我的作品没问题。 只是一个傻哔恰恰拥有话语权罢了。 管他？？！ 【野犬：多谢恶鬼大哥，这件事就到这里吧！】 【殉道的恶鬼：嗯，你的书没问题，加油吧。】 【爱吃鱼：加油兄弟！新书记得找我来评，我稳的。】 【梁非凡凡：？？？】 【梁非凡凡：野犬千万别找他，不要再和这个人有任何交集了。】 【好麻烦喵：求求吃鱼放过野犬老师吧！】 【殉道的恶鬼：求放过+1。】 【爱吃鱼：我无责任。】 眼见【老扑街鱼塘】又回归了正常氛围，李言这才重新屏蔽。 想不到，表面上只会复读的恶鬼大哥，才是全群最狠的人。 无论如何。 征文，到此为止。 为了投食。 不不……为了完本。 码字！ …… 【“喂……河里的尸体，来的路上看到了么？”】 【“我绕开走的……”】 【“那身衣服，应该是藤本老师没错了。”】 【“…………”】 【“警官说像是自杀……”】 【这么一说，藤本老师这段时间确实怪怪的……】 【……】 【在全班讨论“老师自杀”的氛围中，羽生清安故作无视地走向自己的座位。】 【最像杀手的人死了，游戏却仍在继续。】 【真的是自杀？】 【藤本惠可是为了胜利不择手段的家伙，活生生将千美的喉咙割成三段的混账。】 【这种死不足惜的人渣，即便迫于我的威胁陷入绝望，解决方案也不该是自杀，而是来杀我。】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藤本是帮凶，死于杀手之手。】 【难以理解……】 【完全无法理解杀手在做什么……】 【他的游戏目标明明是暗杀南宫凛，而藤本惠既是帮凶又是老师，是最适合帮他创造暗杀契机的。】 【沉静的喘息之间，羽生像以往一样慵懒地取出文具，一件件摆到桌上。】 【看着那些齐齐整整的文具，一个可怕的想法逐渐浮现。】 【杀手的目标并不是简单的胜利。】 【而是除掉一切参与游戏的人。】 【或许是个变态，或许是为了除掉一切知情者。】 【总之，下个目标……】 【只能是我了。】 “呼……” 敲下这段文字后，李言十分确定，三天后《东京剧本杀》将迎来完结。 好消息是，至今还没有读者猜中真凶。 比较慌的是，最终的谜底有些玄，怕是要被骂烂尾了。 “咚咚咚——” 李言抬眼一看，刚好午夜。 投食还真是掐着点儿来啊。 李言搓着手打开门，今晚林珊璞并没有把饭放在门口，而是笑嘻嘻捧着两人份的餐食。 “码完了？”林珊璞眯着眼问道。 “没有。”李言故意说道，“卡文了，写不出。” “不。”林珊璞眼睛眯得更厉害了一些，“这不是卡文的状态，你码完了。” “……”李言只好狞着脸让开过道。 好烦…… 这个坏女人已经把我看透了。 “呵~还调皮起来了~”林珊璞自是非常不见外地进了屋，“唉~野犬老师刚刚都被气到狗叫了，今晚陪你一起吃宵夜吧~~” “你这么一说……”李言一边关门一边嘀咕道，“每天把剩饭放到门口投食，这个行为确实好像是在喂狗啊……” “哈哈哈！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林珊璞乐呵呵地往桌子的方向跳去，“那我就勉强当个主子吧~~” ------------ 034 似乎很享受？ 李言摇着头跟了上去。 果然，这一切都是坏女人的阴谋。 通过长时间的喂养，让自己无法忍受外卖，继而达成俘获的目的。 虽然明知如此，但坐在沙发上的李言还是忍不住喊了出来—— “真香！” 在他面前，是一大一小两碗排骨拉面。 热气腾腾的拉面躺在酱白色的浓汤中，左侧摆着两大块排骨和半只蒸蛋，另一边是叉烧肉，可以看到汤里还有虾仁。 最后，撒上一点葱花，摆上一只大木勺。 怪不得做了两个小时。 看着李言干流口水的样子，林珊璞连忙美滋滋地拍了拍他的脑袋：“嗯，乖，可以吃啦。” 李言想也不想，抓起木勺便吸了口汤。 明明是浓稠的酱汤，喝进嘴里却没有任何油腥的味道，只有骨味的鲜香……太神奇了。 李言顶着烫，三两口喝光了一勺汤后，才发现了不对。 “什么叫‘乖，可以吃了。’！” “嘻嘻……”林珊璞也甜笑着端起了自己的碗，“别难过别难过，今后主人陪你吃，总是门口投食也太可怜了。” 李言虽然很气。 但没办法。 她的面实在太香了…… 有的时候自己都很难分辨，每天码字的动力到底是为了什么目标，还是单纯的想在透彻的努力过后吃上这么一碗面。 李言也不再多想，抓起筷子便狂吸起来。 见李言吃的这么来劲，林珊璞也才确定他从打击中彻底恢复了。 那么接下来…… “评奖的事越想越生气……”林珊璞一边小心地吃着面，一边问道，“书评区也有人提这件事了，要不要搞点事情？” “你别挑事就好了。”李言端着碗，怕林珊璞知道了真相生气，只随口道，“多半是作协那边对这个题材有意见，像这样在RB进行的莫名其妙的游戏，大概已经完全超出他们的审美理解了。” “这么有趣他们感受不到吗！！”林珊璞气汹汹骂道。 “感受不到的。”李言轻轻点了点脑门，“大多数人的审美，会在30岁之前固化，之后就很难接受新东西了，所以你会发现大叔大姨们现在也总是在听十几二十年前的歌曲，作协的老师们大约也不会理解现在的网络小说吧。” 说话的同时，李言顺手点开了手机。 安西的大胖脑袋毫无意外地跳了出来，就很烦。 【安西：狗子啊，这次你可走运了。】 【偷偷透露给你一个消息，不要对任何人说。】 【总编刚刚同意给你买断合同了。】 【完结后立刻着手新书，把完备的设定和大纲给我，明白了么？】 李言单手按屏，直接点选了最惯用的回话。 【知道了。】 对面立刻勃然大怒。 【安西：你知道个鸡儿！】 【买断合同可是连Lv.5作者都很难得到的！】 【说得再明白一些，无论小说的成绩如何，收入都有100%的保障，写一个字就有一份钱。】 【不过具体的定价，还是要看书的品质。】 【总之，如果能拿出不亚于《东京剧本杀》的长篇作品，我有信心给你争取千字100元的合同。】 “哇哦。”林珊璞瞪着屏幕，满眼都是金钱的味道，“一天4000字就是400，一个月一万二！大富豪野犬！！” 瞪到最后，她都自我感动起来了，揉着李言的脑袋陷入哽咽。 “可算是把狗子带大了，呜呜呜……” 李言自己却是一副反响平平的样子，她揉任她揉，她呜任她呜。 至于他自己，只负责慵懒地眯着眼睛打字回话。 【野犬：那么代价呢？】 【安西：如果成绩极其爆炸的话，收入可能不如分成多。】 【安西：不过你想清楚，千字100元大约相当于4000均定的水准了，就算是做梦，你的首部长篇作品也很难达到这个高度的。】 【安西：你就不要多想了，可以不被成绩桎梏，安心地完成一部佳作，这是所有作者梦寐以求的。】 【野犬：那么别的代价呢？】 【安西：……】 【安西：何时完本的权力要交给我，每月更新字数必须保证在一个区间内，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 【野犬：有必要搞得这么复杂？】 【安西：（叹气）《校花保镖》你知道么？】 【野犬：这本……我刚识字的时候就在连载了吧，还没完结？】 【安西：当时签的比较急，合同没限制作品长度。】 【安西：现在已经快两千万字了，都他妈踏破虚空干碎七个宇宙了，我怀疑他要写到起航破产。】 【野犬：好吧……我理解了。】 【野犬：不过相对地，我想完本的时候，你也可以拿出合同逼我再写100万字？】 【安西：理论上是这样的……但我们是一个战壕的，一切都可以商量着来。】 【野犬：嗯……感谢教练的器重，不过这种合同还是算了吧。】 【安西：？？？？】 【野犬：去写作业了，再联系。】 【安西：…………】 【安西：很奇怪……对你这个决定……我竟然丝毫不觉得意外……】 【安西：既然你的目标更高，那下本书的审稿也容我按千字100的标准来要求了。】 【（眼神发亮地竖起大拇指）】 【安西：这个机会我先替你保留。】 【安西：最终签约的时候你再决定。】 【野犬：知道了。】 【安西：（啵啵亲）】 “噫！”林珊璞狞着脸道，“你的编辑怎么贱兮兮的……” “是哦，好奇怪。” “那么好的买断合同，真的就不要了吗？” 李言哼哼一笑，端起碗将酱汤一饮而尽。 “野犬就是野犬，不需要被同情。” “哈，不是野犬了哦~”林珊璞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脑袋，“现在是家养的了。” 李言靠在沙发上，也懒得动弹，也懒得再动脑子，就任她拍了。 越拍越舒服，越拍越困。 不知不觉，突然有些后怕。 完了…… 似乎很享受这样…… ------------ 035 恭喜，辛苦。 熬过了“吃鱼劫”，放下了短篇奖，接下来的一周，野犬彻底燃烧了自己。 不得不说。 短就是爽啊！ 不用管什么长期布局，不用理什么装哔打脸。 脑子里觉得最棒的情节，一股劲干出来就对了。 周日晚，李言的房间中已充满了欢快飞扬的敲击声。 【刀，静静地没入了小凛的胸膛。】 【短暂的茫然过后，她像一片羽毛般落在了羽生的怀里。】 【她抬起手，试着去触摸刺杀者的脸，眼中也说不清是遗憾还是解脱。】 【羽生不敢去看她，只将手中的短刀更深地刺入。】 【“指认杀手，南宫凛。”】 【“发动护卫技能，为受害者南宫凛减免一次致命伤害。”】 【游戏提示如雨点般接踵而至——】 【护卫成功指认出杀手。】 【护卫成功发动最后一次技能，受害者存活。】 【游戏结束：好人胜利。】 【下面进行结算。】 【受害者（南宫凛）：存活。】 【杀手（南宫凛）：死亡。】 【帮凶（藤本惠）：死亡。】 【侦探（星野千美）：死亡。】 【护卫（羽生清安）：存活。】 【100000000円，将即刻计入护卫的账户。】 …… 写下了“全书完”三个大字后，李言倒在椅背上，长舒一口气。 所谓“房间里的大象”，便是女主南宫凛的第二人格，杀手人格。 在男主的暗中观察中，已对这个形象有过多次描述。 由于她的目标是刺杀第一人格，这就导致行凶需要在精神分裂的大脑中进行，南宫凛时常表现出的挣扎正源于此，直至杀手人格失控，选择屠杀全部游戏玩家。 男主最终对杀手人格完成反杀，同时用护卫技能避免了第一人格的死亡，从而达成最终的双重拯救。 虽然这个结局怕是要被骂…… 虽然只有16万字…… 但总算完完整整地写完一部作品了。 这个瞬间，淋漓的解脱感遍彻全身。 那是一个月以来的痛苦、煎熬和疲惫。 更是一个月以来的兴奋、期待和满足。 痛，并快乐着。 爽，也煎熬着。 哪怕被痛苦压得穿喘不过气，也要在煎熬中拼尽全力…… 最终，变强。 是的。 这就是我要的。 李言看着屏幕上的那个ID。 第一次，对着野犬笑着点头。 “恭喜完本，辛苦了。” 不过对于这个结局……他还是慌得要死。 连交给林珊璞校对的勇气都没有，直接自查了错字完成发表。 接着，一身轻松地躺在了沙发上，一次次刷新起作家助理。 【我杀我自己！！！致命ID？！】 【神经兮兮自言自语，时常莫名发怒，原来是因为这个！】 【呃，到头来还是人格分裂梗……算了，写完了就好吧……】 【这谜底可以！！飞了！！】 【完本撒花！！】 【妈耶！！野犬老师连更30多天，完本了！！】 【还可以写的啊，不是说还有第二轮游戏么！！】 【结局有些牵强，但考虑到是网络小说，已属悬疑佳作了。】 【还是第一次看这么硬核的推理，感谢作者带来的阅读体验。】 【卧艹，我一直在养，看这个评论，似乎是正统完结？】 【MD，不要留白啊混蛋，最后到底有没有和南宫凛修成正果啊？】 【狗作者，新书啥时候出，还是悬疑么？！】 【坐等喵斯琪破产。】 李言看到这些，心头最后的大石终也放下了。 感谢大家的宽容。 虽然对于结局的吐槽也不少，但好在多数读者看书的时候，也并没有期待这是一部神作，这样一个反转和烧脑程度刚好消化。 不过…… “咣咣咣——” 凶狠的砸门声传来。 完了完了，坏女人看炸了，喵斯琪破产啦。 李言乐呵呵地爬起来开了门，才见林珊璞正撅着嘴，一副不知是要哭还是要杀人的的样子。 “好可怜呜呜呜……小凛好可怜……” “原来她每天都是在精神折磨中度过的……” “你要不要这么狠！！” “简介上不是写着‘这是一部治愈的恋爱故事’吗……” “最后到底怎么了嘛！！” 不愧是喵斯琪，每一次都投入得如此彻底。 “嗯……那个……”李言手足无措地挠着头道，“虽然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但还是……谢谢你，没有你就不可能有这部作品……从某种角度来说，喵斯琪才是护卫，是她实现了对野犬太监人格刺杀，最终完成拯救……总之，谢谢你。” “吓！”林珊璞惊退了一步，“怎么突然……等等，我什么时候承认我是喵斯琪了。” “然后……”李言鼓着劲儿伸出右手，极其羞耻地直视过去，“下本书，下一次写作，也要麻烦林珊璞和喵斯琪了！” 虽然很肉麻，很奇怪。 但李言脸上闷骚而又振奋的笑容，还是令林珊璞不由自主地伸出右手。 “那……我就先替喵斯琪答应你吧。” 四目相对，双手相握。 看到林珊璞明明被欺负了却还很有干劲的样子，李言突然有了一种拉过来一顿狂亲的冲动。 顿时，收手扭身。 还早呢……要对付这种坏女人……至少等成为大神…… 缓过神来的时候，林珊璞也燥热地逃回了自家，只在门框外露出半个脑袋偷看。 “咳……今晚吃什么？”李言问道。 “刀死了这么多角色……洗脚水好了。” 李言不禁眼儿一瞪，瞪向了她的运动鞋和小棉袜。 “…………” “不是吧！！野犬老师！！” “…………” …… 【《东京剧本杀》】 【作者：野犬Lv.1】 【字数：16.8万】 【收藏：6716】 【推荐票：8225】 【月票：493】 【总打赏次数：51】 【平均订阅：1152】 【总收入：2087元】 （其中803元来自喵斯琪的打赏） 【荣誉墙】 【更上一层楼：连续30天每天更新字数大于3000字】 最后…… 【连载状态】 【已完结】 深夜躺在床上的李言，默默截图并关掉了手机。 好了。 没什么可迟疑的了。 下一站。 长篇精品。 薅秃喵斯琪，震惊安西！ ------------ 036 人为什么可以这么爽 次日走进学校的时候，李言已是无罪一身轻，整个人都好像在飘。 啊…… 好爽…… 再也不用每分每秒都想情节了…… 只需要静静的学习就可以了。 天呐，人为什么可以这么爽。 一直到进教室坐到座位上，李言都笑眯眯的，像个人生圆满的退休大爷。 “咳！”刘渐彪却是满面郑重地点了点他的桌面。 “什么事啊，彪彪~”李言甜笑着转过头。 “日……好恶心……” 即便是猛男刘渐彪，也不禁汗然：“发生甚么事了？” “完本了~~”李言软绵绵地享受着椅子的支撑，“是自由。彪彪，我自由了。” “嗯？？？”刘渐彪瞪眼道，“没太监，完本了？？” “有点烂尾。”李言飘忽忽地揉着脸道，“但没太监，完本了。” “MD……怪不得……”刘渐彪一掌拍在李言的桌子上，面色愈发狰狞，“你课桌里有东西……” “嗯？”李言弯身一看。 很明显，里面躺着一个粉色的信封。 嗷！ 李言的嘴巴立刻就张圆了。 “TMD……不开眼的妹子……哦不……学姐。”刘渐彪更加恨恨咬牙，“突然叫住我，让我把这个给野犬。” “？？？” 听到这里，李言的嘴巴立刻就紧闭了。 暴露了？！ 前排的林珊璞都是一颤，歪过身子向后凑了凑，暗中偷听。 李言慌张地拆开了信封，将桃粉色的信纸颤颤展开—— 【李言同学~】 【非常喜欢《东京剧本杀》，恭喜完本！】 【一开始，只是听说高一有人写小说，没怎么在意。】 【直到有一次去语文教研组送作业，刚好看到陈瑜老师在追更，聊完之后这才好奇了起来。】 【结果当晚回家就看到半夜>.<！】 【之前的作品也翻了很多，最喜欢的是《魔女薇薇安》，可惜至今仍是见习魔女。】 【这之后，也不由自主地在现实里观察起你来。】 【能看到你的时候，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呢。】 【还有，头发是不是该剪了！】 【咳……有一次，我鼓起勇气上前打招呼……结果你依然低着头在想什么，完全没有注意到。（哭死）】 【这之后就完全没勇气啦。】 【直到昨晚，看到了野犬老师的完本感言——】 【“这本书是以羽生清安的视角进行创作的。”】 【“但写到最后我才发现，南宫凛才更像是我自己。”】 【“我的人生从未拥有过羽生清安的勇敢，更多的时候只会陷入南宫凛那样的挣扎。”】 【“但愿这次的完本，能将‘太监人格’一举刺杀掉吧。”】 【“诸位，野犬都能在自我怀疑与不被看好中‘勇敢’完本了。”】 【“也请大家勇敢地走向明天！”】 【嗯！】 【看到这段话我就勇敢起来了。】 【今天中午十二点半，我在肯特基等你。】 【戴白色鸭舌帽的就是我了。】 【啊嘿，不要有压力。】 【如果最终没能等到你，今后也就默默看书，不再打扰啦。】 【就当一个人吃原味鸡了吧~】 【——某不敢透露姓名的迷姐】 看完之后，李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刘渐彪就骂了出来。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啊……”刘渐彪扒着桌角道，“难道潮流变了……女孩子不喜欢学习好的了？” “从没喜欢过！” “可恶……” “而且就算比学习你也输了，忘了？懂？” “别说了……你妈的，要哭了……” 李言三两下把信折回收好后，揉起额头便骂了起来：“陈瑜……果然是她……完了，语文教研组已经沦陷了……” 刘渐彪也不管这个，只瞄着信封问道，“那你怎么打算？” 前排的林珊璞跟着一个哆嗦，耳朵更加非常明显地歪了过来，十分警惕。 “无视。”李言摆着文具摇头道。 “这也太无情了……你知道高中男生收到情书的比例有多低么？！”刘渐彪抬头一吼，“你们，都谁收到过女生的情书？？？” 七八个男生呆呆抬手。 “你妈的！这样本有问题。”刘渐彪顿时更加咬牙切齿，抓着李言的课桌道，“好歹见一面啊，对人家说句谢谢欣赏也好吧。” “那样只会给她多余的希望，不该见的就不要见，不该开始的故事就不要开始。”李言长舒一口气，展开了喷香的书本，“女人，只会影响我码字的速度。” “似乎……有点道理。”刘渐彪捶桌道，“但我更想打你了，怎么办？” “你可以和夏泮对打。” “嗯嗯嗯？”前排半趴着打瞌睡的夏泮突然一个仰身，悍然回首，“今天中午还去渐彪家玩吗？” “没有的事。”刘渐彪仓惶后撤，毫不迟疑地供出了兄弟，“李言收到女生的情书了，约他中午见面。” “？！？！”夏泮虎躯一震，下意识地撸起袖管，“哪里的女人，胆敢扒我老婆的情人！” 虽然关系很复杂，但林珊璞还是听懂了，红着脸毫不犹豫地奋力将夏泮扑飞。 “起开！！” …… 临近十点，李格非续好了茶回到工位，按惯例打开了邮箱，准备审内投稿件。 然而…… 【夏娜：回复：《作家营申报作者名单》】 【你选的几个人都不满足免费培训的标准，上面不会通过的。】 “唉，果然。”李格非摇着头，晃了晃手中的绿茶，“5000多的培训费，还没起步的作者怎么可能付得起……” “作家训练营的事？”飞猿咧笑转头，“我这边有7个作者都付了哦~~” “这有啥，我这里也有5个作者报名付款了。”李格非叹道，“我的意思是，上面对免费培训的名额把得太严了，我这里看好的四个新人都很拮据，这么大笔钱根本没法跟他们开口。” “又是野犬？” “嗯，其他三位也都很有风格。”李格非打开表单，看着那一列作者名努嘴道，“如果能给他们系统性辅导的话，有希望节省半年的磨练时间。” “那就辅导呗~”飞猿摊手道，“你觉得训练营的讲师比你专业？” “啊，这个……” “唉，承认吧。”飞猿挑眉笑道，“就像每个作者都认定自己是最牛逼的作者一样，每个编辑也自信自己是最牛逼的编辑。如果真的看好他们，自己讲课不香吗？” 李格非听得茶杯一颤：“有道理啊。” 话罢，他便点开资料库，查询起这四位作者的居住地。 “嗯，两个在蓟京，另外两个高铁过来也就两三个小时，感谢国家。” “这个真得感谢国家……”飞猿见李格非如此认真，自己反倒慌张起来，“不过集团应该是禁止私下组织培训的……还是先跟娜姐打个招呼吧。” “我这就去。”李格非茶杯一拍，抓起本子便起身朝主编的办公室走去，路过飞猿的时候不忘狠狠抱了一下，“猿宝儿真棒！” “滚！” ------------ 037 是女人，扰乱了我们 十组主编办公室。 夏娜再次陷入了为难的境地。 “以责编身份组织个人培训……你这样我很难办啊……” “本来也有很多话想对他们说的。”李格非使劲点头道，“而且这四位都是我们组未来可期的作者，认识一下，凝结在一起没什么不好。” 夏娜叹了口气，转过椅子抓起鼠标：“你再说一下作者名，野犬我记得，另外三个人，一个一个说。” “指尖电光。” “稍等。”夏娜随即点开了这个笔名，“三本作品，68万字……嗯，日轻的感觉很浓烈，或者说是……过于浓烈……不行了，这味儿太冲了……” “娜总说的非常到位。”李格非抬了抬眼镜道，“但我认为只要他找到合适的风格力度，是很有希望在轻小说领域大展拳脚的，而且据我所知，【次元文库】已经挖过他很多次了，如果他再不实现突破，将很可能转投外站。” “道理倒是没错，不过这个年龄……34岁……”夏娜吧唧着嘴道，“想不到这岁数的人还有这活儿……” “嗯，是个老二次元了。”安西接着说道，“下面一位是酱爆，娜总请。” 夏娜转而点开了另一位作者，很快就遭受了更大的打击：“四本，总共80万字……” “听我解释娜总，这个作者太急了，总是迫不及待地写大高潮，导致缺乏铺垫，读者无法产生共情，骂他是神经病。但在我看来，他的脑洞和描写是凤毛麟角的水平。” 夏娜只摇了摇头：“最后呢？” “小糕多多喜。” 即便这次夏娜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但身子还是又僵了一下：“3本，都是8万字……” “这个是最可惜的。”李格非咬牙道，“小糕很明显是一位细腻的慢热型作者，但总是TMD有一群从来不付费的人，上来就喷人家，教人家写网文，导致她每次要么被这帮心怀不轨的人带偏，要么自信心崩溃陷入抑郁。” “你都哪里找到的这些人？”夏娜支着额头瞥向李格非，“他们未来可不可期不好说，我唯一能确定的是……你对太监真是情有独钟啊。” “没办法啊，娜总，我手慢，抢不到一眼就能爆火的那种书。”李格非自己也是恨恨一叹，肉肉的拳头越攥越紧，“再者说，那些靠自己就能写出爆款的作者，根本不需要什么指点。身为编辑，难道不该关注这几位明明有才华，却走了偏路迷途不知的傻孩子么。” “喂喂，我们在工作，不要突然搞出少年漫的感觉……” “不好意思……一激动就这样了。”李格非连忙顺过了气，郑重点头道，“给个机会，娜总，我就利用周末时间指导一天，如果他们半年内没起来，今后我保证不会再搞这种事了。” “……” “这几位在我的判断里，可都是万订可期的人物。” “……” “野犬都完结了，连他野犬都完结了，交给我准没错的。” “……” “再不拉他们一把，他们要么封笔要么可就被外站挖走了。” “……” “不相信他们，就相信相信着他们的我啊！” “够了够了……”夏娜往椅背上一靠，无力地望向了李格非，“这种活动要报备的，你自己起草申请，我帮你在训练营的酒店要一个小会议室，你利用个人时间在营地指导手下的作者，这样上面总不会说什么了。” “！！！”李格非拍腿而起，“给我三年，他们就是十组四大天王！” “行了行了……”夏娜苦笑着压了压手，“别说你，泰山老贼亲自上阵都没这种把握。” “呀哈~”安西挠了挠头，“那我去写申请了？” “嗯，我尽量帮你们要到午餐和晚餐。”夏娜摇着头转回屏幕前，“住宿没戏啊，别以个人身份拉着他们过夜。” “一定！” 几分钟后，李格非拉好了群，输入一串字符后，极具仪式感地按下了回车—— 【安西组】！ …… 铃铃铃—— 午休铃声响起的同时，夏泮猛然回头。 “喂喂喂，真的没人去肯特基吗？” （刘渐彪：“我想去啊。”） “去你个头。”李言呼扇着手道，“你俩赶紧食堂抢座去吧，不要打扰我们剩饭兄弟。” （刘渐彪：“哎，那算了。”） “爱去不去，我跟珊璞去。”夏泮这便拉起林珊璞，“走，原配拉着你去教训小四儿！” （刘渐彪：“这不比博人传燃？”） “教训个锤锤，去食堂！”林珊璞脸一红，见招拆招，翻手一阵折腾，反是将夏泮擒拿按压到了桌上，“这种信……我……我也收过不少……还要每个都去决斗了？” （刘渐彪：“也对啊。”） “阿彪！”夏泮挣扎着骂道，“主见呢？这种时候不该一起去教训那个女人吗？” （刘渐彪：“嗨~~”） 夏泮就这么被林珊璞挣扎着拉走了。 刘渐彪随之神色一提，瞬间从捧哏化作主角。 “行了，兄弟。”他赶紧拍了拍李言，“她俩走了，你快去。” “？” “呵，兄弟什么不懂，早上的话，都是说给林珊璞听的是不是？”刘渐彪单眨着眼道，“我从学姐手里接信的时候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是个大美女哦~” “没兴趣。”李言叹了口气拿出了作家笔记本，“没得聊我就看看以前的废案了，狗编辑是个急性子，新书不能让他等太久。” “你是没听清楚么？”刘渐彪重重说道，“大美女！” 李言哼笑摇头，轻描淡写说道：“不存在的，这个学校，不……这个城市不存在比林珊璞更漂亮的女人。” “……” “……”李言一怔，看着刘渐彪恶心的神色，才发现自己过于平淡地说出了真实想法。 “咳……不用脸红，这是事实。”刘渐彪干咳了两声后，更用力地比划起来，“最后再说一次，是大！美女。” 刘渐彪一边说，一边疯狂在心口画圆。 你妈的这是母猩猩吧？ “这么想去你就去吧……替我表达谢意和歉意就好。”李言这便展开了本子，随手翻阅起不经意间记录的脑洞。 “那还是算了，反正她也没夏泮大。”刘渐彪了无情趣地摆了摆手。 “你的思路为何总是如此清奇……”李言摇着头又翻了一页。 “哎呀，别看了，不差这一会儿。”刘渐彪纵身一拍，硬是合上了李言的本子，“你不能把时间都给事业和女人啊，这都完本了，陪会儿我不行么？” “上操的时候不是跟你一起拉屎了？” “不提这个，聊点正经的。”刘渐彪拥着李言挑眉道，“听到林珊璞刚刚说的话了么？直到现在，她还是会收到情书的，这点我也有体会，昨天七班的狗贼还找我要她的联系方式呢。” “关我吊事。” “你们不是明确关系了么？” “没有。” “唉呀！这是矜持的时候么？”刘渐彪双掌一拍怒道，“不管你拉不拉屎，都要先把坑占上啊！！你就蹲那儿了，别人还能怎么地？” “你妈的……”李言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个比喻明明如此恶心……竟又如此贴切……” “道理啊，这都是道理啊。”刘渐彪更进一步讲解道，“好的坑，谁不想占，你犹犹豫豫的时候，外人可都跟门口排着队呢。” “是啊，你快点接受夏泮吧。” “？？？”刘渐彪瞪目道，“她？谁敢碰这么恐怖的女人，将来还不被骑到头上拉屎。” “你的比喻就不能多元一些么……” “唉，大道至简。”刘渐彪说着说着，忽又深沉起来，“你的想法我倒也理解，毕竟是从天而降的至尊马桶，必须要确保自己能拉出来，拉得持久，拉得通透，才有决心坐上去，随随便便的话，只会玷污这尊马桶……以至于现在，就算看到了旁边更丰满的马桶，你也不为所动。” “……我可以替全体女性揍你么？”李言顶着羞耻低声道，“没这么复杂，只是……想努力到配得上，至少不要让她将来受委屈才行……” “哇哦哇哦哇哦~~”刘渐彪这可就来劲了，“怎么，高中生就想月入破万么？” “远远不够。”李言紧紧地盯着本子道，“毕业前，要成为大神。” “……”刘渐彪吓得咽了口吐沫，“兄弟，你也太瞧不起这帮码字的了吧。” “没办法，这一行要做就必须做到顶尖，就算没能签大神合约，至少也要比肩大神的成绩……总之就是抓紧每一天变强，越强越好，永无止境。”李言说到最后，自己也觉得很不好意思，头一歪骂道，“这个目标只对你说过，谁都不许告诉。” “哈，我的嘴你放心，比三楼厕所的隔断门还严。” “那真是挺严的……” “行了，你自己心里有逼数就行。”刘渐彪拍着李言起身道，“走！” “走。” 李言：“吃饭！” 刘渐彪：“拉屎！” 剩饭兄弟相视一顾。 完了，不默契了。 一定是女人，扰乱了我们的步调。 ------------ 038 安西组！ 12点30。 肯特基。 一个戴着白色鸭舌帽的女孩低着头，默默地喝下了最后一口可乐。 人来人往，只是没有他。 “以为野犬爱吃骨头呢……” 女孩展开了两人份的原味鸡，一口一口使劲啃了起来。 “果然……还是会难受啊……” “可明明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呢……只看了那么几行字……” “也许是不喜欢我的文风。” “对，一定是不喜欢我的文风！” “啊呜啊呜……” …… “呀。” 回程的地铁上，李言才发现被拉进了一个名为【安西组】的奇怪聊天群。 他能怎么办，当然选择点进去了。 “狗编辑又在搞啥……”李言默默嘟囔道。 林珊璞也凑过头偷瞄过去：“瞅瞅，瞅瞅。” 【安西组】 【公告：】 【本周六，我将以个人身份对四位展开培训。】 【时间、地点和说明在群组文件里。】 【酱爆、指尖电光、野犬和小糕多多喜，你们四位都有浓烈的个人风格，且作品都拥有独属于自己的卖点，在我的判断中，都是只差一口气。】 【另外，你们也都是老太监了，都在准备新书。】 【毕竟你们90%的写作生涯都在准备新书。】 【但这次不一样，我来把关。】 【同时，你们也要相互提议，一起揪出每个人最致命的软肋，并为之附上武装。】 【就问你们，感动不感动？】 【确定能来的吼一声。】 “编辑的小灶？”林珊璞一跃喜道，“好啊，这个好啊！” “嗯，狗编辑确实有点东西。”李言点开群文件，确定地址是在蓟京后，这便送上了标准回答。 【野犬：知道了。】 而后，很自然地点下了【首条未读消息】的标签。 没办法，偷窥群聊实在是太有趣了。 李言自己都很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强者，才配与野犬相提并论？ 【10：58】 【安西：111】 【安西：都要来啊，@酱爆，@指尖电光，高铁很快的，仨小时，地点和主训练营一致，可以偷窥的。】 【11：08】 【安西：说句话啊！】 【11：58】 【指尖电光：呐呐呐，在工作呢米娜桑，晚些看。】 【13：24】 【安西：@酱爆】 【酱爆：不去，屏蔽了。】 【安西：你给老子来！！就你必须来！！】 【小糕多多喜：果然……我的水平还是不够，我才是多余的那个……还是不给安西教练添麻烦了，请放下心好好指导其他几位老师吧。】 【安西：@小糕多多喜！别别别！！小糕你比酱爆强多了！就是他妈的酱爆这个人，我尤其想当面教训！！】 【指尖电光：呜呜呜，那就是瞧不起我们二次元了，可恶。】 【安西：啊啊啊啊！！】 【指尖电光：哈哈哈，开玩笑的，刚刚跟领导请示过了，我可以来。】 【安西：（大拇指）（大拇指）】 【安西：@小糕多多喜，一定来啊！】 【小糕多多喜：那……我就旁听好了，我这样的扑街不配耽误大家的时间……】 【安西：别别别，野犬才不配，你跟电光都是好样的！】 看到这里。 不说别的。 李峥立刻撤回了“知道了”三个字。 换成了“我不配”。 这才继续扫聊天记录。 【14：24】 【安西：给酱爆打过电话了，他会来。（擦汗）】 【安西：@野犬，就差你了啊，放学了赶紧吱个声。】 【指尖电光：中学生？】 【安西：嗯，才高一，很厉害吧？】 【指尖电光：呐呐呐！岂止是厉害，安西桑，我也想当高中生。】 【小糕多多喜：野犬老师这么早就出名了，果然我好弱……】 【酱爆：高中生的书是什么，我瞅瞅。】 【安西：《东京剧本杀》】 【酱爆：辣鸡，不看了。】 【安西：你踏马看了么！】 【酱爆：东京辣鸡，剧本杀辣鸡，辣鸡²。】 【安西：还有，我让你看的《神鬼八荒》好好学学布局，你看了么？】 【酱爆：辣鸡。】 【小糕多多喜：（委屈哭）酱爆老师好可怕，教练，千万别把我的书发出来……】 【指尖电光：二次元无所畏惧！】 【酱爆：对不起，是我没说清楚。】 【酱爆：我的意思是，除了我的书和极少数书，全是辣鸡，众生平等的辣鸡。】 【酱爆：其实每个作者都是这么想的，只是狗逼一样瞎客气。】 【酱爆：你们每次扫排行榜的时候，也都是满脑子“辣***？】 【酱爆：都是酱爆组的，自己人，来点真话吧。】 【安西：？？？】 【指尖电光：既然组长这么直率，我也不瞎客气了，这个……扫榜的时候的确有这种感觉，明明我的书才更有趣，不懂他们凭什么火。】 【小糕多多喜：确实很多卖座的作品都看不太懂……不过应该是我水平不够。】 【酱爆：跟水平有个吊的关系。】 【酱爆：辣鸡就是辣鸡，辣鸡的大神也是辣鸡，有趣的扑街就是有趣。】 【酱爆：起航我最喜欢的作品，60万字，500订阅都不到，我把我的稿费全打赏给他了，宁可我饿死也要让他写下去。】 【酱爆：哦对了，你们也可以说我辣鸡，我们每个人都可以是辣鸡。】 【酱爆：@小糕多多喜，尤其是你，虽然没看你写的辣鸡，但你这个气势，写什么都只能写出辣鸡。】 【小糕多多喜：（大哭）（猫猫含泪上吊）】 【酱爆：等会再上吊，没说完呢。】 【酱爆：只要自己认为自己不是辣鸡就够了，喜欢什么就往死里干，没火起来只是程度还不够，只需要继续干，玩儿命钻……妈的来劲了，我滚去码字了！】 【指尖电光：酱爆兄，我也燃起来了！】 【指尖电光：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 【酱爆：对，就是要这个气势！】 【酱爆：酱爆组！！给老子抡起键盘！干起来！！】 【指尖电光：干起来！！】 【系统消息：酱爆已被管理员禁言30天。】 【安西：妈的这是我培训的群！】 【指尖电光：可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啊。】 【小糕多多喜：真心佩服酱爆老师的自信……】 【安西：自信当然好，但你一本书不可能方方面面都做对，排行榜第一的书也有数不清的瑕疵。】 【安西：要在该自信的地方自信，该改进的地方改进，这才是我准备教你们的。】 【指尖电光：哦。】 【指尖电光：呐呐呐，电光要去实现正义了米娜桑，你们聊~】 【小糕多多喜：呃……这节是解剖课……我关手机了……】 …… 【18：11】 【野犬撤回了一条消息，并保持了高贵的沉默。】 【野犬：我不配。】 【安西：我看到了！！你都说知道了！！】 【安西：我太难了，给个面子好不好！】 【安西：狗子，快说，快说“知道了”！】 “好卑微哦……”林珊璞捂着嘴憋笑道，“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就更想欺负他了……” “再欺负一下？”李言问道。 “算啦算啦，快答应吧。” 【野犬：知道了。】 【安西：谢谢，谢谢。（飙泪）】 【安西：@全体成员】 【周六的时间很宝贵，请大家做一些提前准备。】 【我马上发一个文档，请务必按我的要求准备，提前完成思考，这样我们一撞就可以出火花了。】 【四位，周六见！】 紧跟着，一个名为《绝密·安西神功》的文档出现在了群里。 文档最上面是一份书单，大约有40本，涵盖各种类型的当红作品。 对这部分的要求是，凭借喜好阅读2—4本，并拉出前50章的大纲。 下面是一份问卷，要求在周六之前完成，并打印携带至培训现场。 【1、请用一句话描述你想写出的作品】 【2、请分别列举出你最喜欢的主流文学作品和网络文学作品。】 【3、请阅读安西组其他三位的作品，并指出该作品的卖点、优点和缺点。】 【4、请用同样的标准，审视自己的一部作品，并指出以上三点。】 【5、有可能的话，带着新书的想法来。】 【6、最后喊一句，安西组必胜！】 “嗤——”林珊璞看到最后又笑了出来，“好可爱的编辑。” “这么用心，他也不容易。”李言向上拉了拉，扫视着书单嘟囔道，“看得出来，这些书是每种类型的天花板了……不过拉50章大纲，好烦……” 林珊璞连连点头道：“有好几本我看过，可以帮你拉。” “嗯？不是不怎么看别人的书么？” “啊啊啊……” “到底看过多少本？” “七八……九十……十五六本吧……”林珊璞擦起汗来，“但一定还是最喜欢犬宝儿的。” “不用……这些书确实好……”李言咬唇摆头。 “！”林珊璞看着他的样子，越看越乐呵，“不会是……吃醋了吧？” “毛。” “哈哈哈！”林珊璞这可就乐得停不下来了，“因为我看别人的书，犬宝儿生气啦~~” “滚滚滚……”李言已是满面通红。 就连旁边的西装地中海大叔都是满面通红。 现在的中学生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叔叔我当年，最多也只能兄妹相称。 都是认个哥哥妹妹没什么的，再伺机发展。 啊，中学真好啊…… 想当年，叔叔我啊…… 我…… 也并没有妹妹。 呜呜呜…… ------------ 039教练的套路 傍晚到家，李言坐在电脑前。 竟然…… 竟然空虚了…… 作业在下午的生物课已经搞定了。 书也完本了。 不需要再为任何事挣扎。 只需要静静的等待投食就可以了。 脑子里唯一想的，就是今晚能吃到怎样的美味。 这是多么单纯，而又无忧无虑的生活。 “……”李言握着鼠标，低下了头。 承认吧，野犬。 狗，比人快乐。 虽然这个判断很可能是对的，但李言也很清楚，这应当只是暂时的感受。 在上满了发条狂奔了一个多月之后，谁又不想做几天狗呢。 只是，人与狗的不同就在于。 人不满足于现状。 不做点什么，不努力一下，这样的生活几天就会腻的。 一天被喂食一天爽，天天被喂食…… ……天天爽。 好吧，的确可能一辈子也不腻…… 但那也不是肆意松懈的理由。 高中只有34个月，已经过去了1/10。 接下来，每分每秒都在接近与坏女人分道扬镳的那一天。 妈的……不能放过这个坏女人。 在那之前。 不许休息。 李峥舒了口气，在电脑上打开了安西的特训书单。 安西在这里列出的不只有书名，同时标注了阅读重点。 《厄运复苏》：主要看设定和叙事手法。 《狼赘》：感受文笔带来的舒适感。 《俗人的重生》：代入感，人设。 《碎跃星空》：节奏，节奏，节奏。 《石灰武神》：利索的描写，以及浓烈的氛围。 …… 看着这些，李言难免也回想起自己还是个读者的日子。 那时候看书极其狂热，经常躲在被窝里偷偷看到深夜。 初一那年的暑假，家里人没怎么管，结果就天天看，早起看睡觉看，吃饭看拉屎看，恨不得一两天就看完一本两百万字的大作。 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大瘾，但凡一本过得去的书就能沉迷其中。 直到那一天来临。 相信每个读者都经历过那样一天。 就是看着看着，突然诞生了一个想法—— 就这？我上我也行！ 然后就上了。 上的时候，尤其瞧不上排行榜头部的几个作品。 于是就对标起来了。 玄幻仙侠起手，干死他们！ 然后…… 就没然后了。 一般情况，文思都会止步于三五千字，然后说一句“失敬失敬”，就滚回去看书了。 意志力强大一些的，能干到两三万，这种时候差不多该写吐了。 更坚决一些的，会硬撑着等签约短信，等到十万字左右再滚回去看书。 李言其实也是这个流程。 只是他比较狗。 写下作品的开头后，并没有直接发书，而是在各大论坛搜索编辑的邮箱，暗中投稿。 之后，很自然地得到了一些诸如加油、努力、要坚强之类的回复。 他的头三篇玄幻大作，就这么无了。 面对如此的反复受挫，他当场放弃了写小说这件事，还是当读者更快乐一些。 直到初二，一次旅游去了一个山里的农庄，有猫有狗有菜园，感觉住在这里很不错，回来之后这才有感而发，写下了《艾莉的乡村生活》。 这时的他，早已不指望当作家了，也没指望签约，就以野犬为名直接发表了。 谁知，放下了之前的包袱后，写出来的内容竟然有趣很多，几千字就被编辑相中。 太监十三郎的生涯就此展开。 对那时的李言来说，写作本身就是一种快乐。 但同时，也有一个副作用。 自从开始写书，就很难看进别人的书了，除非非常非常有特色。 那些曾经令他手不释卷的小说，逐渐成为了教科书一样可怕的东西，每次翻开，都会不由自主地分析卖点和写法，只想着学点什么，再无快乐可言。 至于安西列出的这些名作，李言多半也是翻过的，只是抱着审视的心态，很难坚持看下去。 现在，是时候克服这一点了。 遗憾的是，书单上并没有李言尤其感兴趣的那几本书，多是些没那么惊艳的老套路，但成绩就是硬强的作品。 反复拉拽着书单，李言突然一扬眉，感觉到了什么。 是教练的套路，教练特意这么选的。 这里面没有一本创意脑洞文！ 爆款作品中，当然有很大一部分是脑洞十分优秀的，仅仅靠一个充满创意的开头就能收获大批读者。 但安西没有选这类书，选的都是传统题材，靠硬功夫出头的作品。 这就像是独孤九剑和少林长拳的差别。 前者固然牛逼，但只有极少数人能赶上。 后者登峰造极，照样打什么拳都手到擒来。 基本功，教练在引导我们学习基本功！ 想通这一点后，李言很快选定了《碎跃星空》、《俗人的重生》和《我成了恋爱游戏的男主》。 这三部分别是打斗类、都市类和轻小说的头部作品。 几乎涵盖了起航最强大的节奏、最强大的代入感，以及最强大的XP。 说到XP，这可就来劲了。 对于《我成了恋爱游戏的男主》，安西强调的就是人设和XP。 所以总结一下，就是XP。 于很多书而言，XP戳到位了，读者甚至会只为了一个角色追读下去。 最极端的狂热读者，甚至会挑着看剧情，只看某角色出场的部分。 把书写成这样或许是不健康的，但谁不想塑造一个人见人爱的角色呢。 于是李言首先便点开了《我成了恋爱游戏的男主》，并拿出本子开始记录。 “咚咚咚——” 哈，刚写完书名投食就到位了。 李言这便拿着本子流着哈喇子跑了过去。 门一开，浓烈的肉香扑面而来。 林珊璞端着两盘炙子烤肉出现了！ 李言这可就不错眼珠了。 这次的两盘菜他懂。 肥牛与肥羊，都只用最传统粗犷的方式腌制，然后搅上洋葱丝，浇油爆烤，最后撒上香菜、孜然和辣椒面。 “饭，饭饭饭。”李言匆匆接过餐盘，使劲冲林珊璞家努起嘴。 “野犬老师真是越来越释放天性了。”林珊璞掩面不禁，这便回屋取饭，“蛋花汤要吗？” “要，要要要。” ------------ 040 不小心又暴露了什么 几分钟后，吃起来李言才知道，原来肥牛是用烤箱烤的，肥羊则是用电饼铛。 倒不是为了节约时间，林珊璞只是想实践确认一下不同烹饪工具的效果。 原来，不只是野犬，喵斯琪竟也在磨练技艺。 无限进步，不能停下来啊。 至于这顿饭的主题，自然是安西的书单了。 “这三本确实都是大火的作品了。”林珊璞一边帮李言扒拉出肥羊一边嘟囔道，“我都看过，不过《恋爱游戏》不太喜欢。” “那是极致男性向的，你不喜欢也正常。”李言只管大口吃肉，“另外两本都看到最新了么？” “嘿~”林珊璞非常坏地眨起了眼睛，“犬宝儿在吃醋吗？” “呃……”李言狞着脸，嘴里的肉都不那么香了，“要听实话？” “嗯！” “确实在吃醋………………” “哈哈哈哈哈！！” “妈的。”李言硬吞下肥羊狠狠骂道，“你看喜欢的书实在是太正常了……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会不爽……” “我懂我懂。”林珊璞忙又安抚起来，揉着李言的脑袋道，“自己的主人偷偷看外面的狗狗，一定很难过吧。” “滚滚滚。”李言一把甩开，“我只是告诉你实话罢了，别被我影响。” “不想的话我可以不看。”林珊璞捂嘴笑道，“至少可以躲着看。” “不用。”李言抬手干了一碗汤，擦着嘴道，“你看你的，如果看过之后还能告诉我卖点，这是很大的帮助。” “早说啊。”林珊璞连忙放下了筷子，“不过我说的不专业啊。” “没事，请。”李言洗耳恭听。 林珊璞就此数落起来。 “《碎跃星空》看了百来章，虽然是热血男文，但女生也会不自觉地投入进去了，不过出了地球以后突然就没意思了，没往下看。” “《俗人的重生》，明明是重生当渣男，却能莫名其妙的看下去，有种看社会老油条欺负小朋友的爽感，而且双女主我竟然不烦……只能说那角色塑造得太优秀了，渣男的心路历程也很自然。不过后面感情纠葛没完没了，到头来也没追下去。” “《恋爱游戏》只看了三五章，讨厌东京，讨厌那种轻小说的味道，看不下去。” 李言咽了口吐沫：“《东京剧本杀》不也是东京……” “野犬老师的作品不一样，写什么都会很好看。” 李言这可就振奋起来了。 “这是实话？不会是修复吃醋的事情吧……” “就是实话，野犬老师的作品，就算是我最讨厌的题材和背景也能看得津津有味。”林珊璞鼓着劲使劲点了点头，“嗯！野犬是独一无二的，看其它作品的时候都是追书，只有野犬老师的作品，是在追人。” 这个眼神，怎么都不可能是假话了。 “！”李言顿时就上头了，猛一起身，“你别动，今天我刷碗。” “没事没事，你快拉大纲吧。” “说我刷就我刷！”李言虎目圆瞪，浑身上下都是男人的风骨，“坐着，不许动！” “周末就要见编辑了，你还是抓紧吧，碗筷我拿走，我拿走。” “唔汪！别动！” “啊……又陷入激动不可控制的叫了吗？”林珊璞捂脸道，“原来激动的点在这里啊，野犬老师。” “……”李言狠狠咬牙，低头刷碗。 可恶。 不小心又暴露了什么。 ………… 拉大纲。 一项最基础的写作训练。 并不是说把故事吃进去，再拉出来。 而是…… 等等，好像就是这样。 如果上过电影方面的课程，一定听说过“拉片子”这种行为。 老师会让大家看一部电影，并记录每个场景，每个人物动作与台词，基本相当于还原一部电影的剧本。 在这样一次次的复写中，学生们将自然而然地理解影片的结构。 但这个行为本身，非常痛苦。 因为无论作家还是编剧，本身都是一种充满创造性的工作，但拉片子拉大纲却是枯燥乏味的，需要不断的按下暂停，记录领会后再继续。 这一周的李言，就在承受这样的痛苦。 好在，安西选的书好。 比如《碎跃星空》，虽然是一部很老的热血爽文，但至今读起来依旧明快。 而且李言只拉了十几章，便分明感受到了一种节奏感。 将这个节奏套路总结后，再拉十几章，发现果然又是一次重复。 这是一个神奇的过程，看网文竟然看出了学习的快感。 至于《俗人的重生》，那又是另一种感受了。 它打破了大多数节奏的定式，并没有用节奏的起伏勾着你看，而是娓娓道来，不紧不慢地叙述，完全不知道后面要做什么…… 如果说学习《碎跃星空》就像是学数学，那《俗人的重生》很可能就是哲学…… 即便拉了七八章大纲，也没感受到什么明确的东西，像是流水账日记一样。 这当然不是人家写的不好。 相反，没用太多套路式技巧就得到了读者的青睐，这恰恰证明写的好，只是这种好藏得深一些，没有热血爽文那么直接。 还好，教练早早点明了这一点—— 【代入感，人设。】 这两点才是核心。 顺着这个思路，李言也更换了拉大纲的思路。 从剧情大纲换成了人物大纲，每个角色单拉一条线，记录每次出场的对话、行为和表情。 这么一搞，无数亮点瞬间浮现。 原来不是哲学，是物理。 教练，我喜欢物理！ 最后，最难的，《我成了恋爱游戏的男主》。 这个就更加复杂了，拉起来也更加诡异。 对于这本书，李言感觉到，100个人拉，能总结出100套东西…… 至于其中哪些更接近核心，恐怕安西也难以判断了吧。 不过XP总是对的。 谁又没几个明明很羞耻，却又期待着暴露出来的XP呢。 好，顺着XP拉大纲！ 正如安西教练所说，掌控了XP的人，也就掌握了读者。 野犬流·式之一·XP纲！ ------------ 041一路顺风！（感谢盟主zjlbingo） 周六晨，伴着明媚的阳光…… 林珊璞端来了刚出炉的蛋挞…… 是的，是蛋挞，已经强到早起烤蛋挞的程度了。 李言坐在茶几前，嘎吱嘎吱啃着脆甜的蛋挞，心里却满是急迫。 他以为自己超额完成安西的作业，已经很努力了。 但和坏女人比还是差得远啊…… 看着他便秘的神色，林珊璞也跟着焦虑起来，紧张地抓起围裙。 “不好吃么……” “好吃过头了啊。”李言的神色愈发焦灼，“再这样下去，你都米其林了，我还是扑街……” “做得太好吃反而会让野犬老师焦虑么？” “嗯，恳请你下次糊弄一点。” “哈哈，尽量吧~”林珊璞这才放心起身，“你先吃啊，下一炉要到时间了~~” “还有？”李言看着面前堆得整整齐齐的三层蛋挞咽了口吐沫，“别这样……我想尽量晚些成为肥宅……” “又不是给你的~”林珊璞哼哼着小曲向外跳去，“不是要跟编辑和同行讨论一整天么，带着甜点去是基本礼仪。” “这个礼仪……也太高端了。” 最终，吃下了12个蛋挞的李言，像是肯特基送餐员一样，拎着一大堆东西出了家门。 “太过分了。”他站在门口低着头道。 “啊哈，不小心做得多过头了。”林珊璞站在自家门前轻轻挥手，“加油吧，野犬老师，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嗯，无论如何都辛苦了。”李言点了点头，在旭日晨辉中迈向前路，“我走了。” “一路顺风！” 听到这个，想像着身后的笑容，李言的表情突然狰狞起来。 似乎…… 似乎当个上班族也不错。 不然以基金经理为备选人生目标吧？ 妈的…… 这女人又对我使坏了。 …… 9点40分，李言提前二十分钟达到了约定中的斯来登酒店。 大堂内，早已摆好了【起航中文网欢迎作家入营】的架子。 旁边的长桌上坐着两位礼仪人员，正在为入营的作家签到。 至于那些排队的作家，大约都是二三十岁的样子，互相好像也都不太认识，都很羞涩。 这个氛围，改成【程序员培训大会】也毫不违和。 李言正观望着，身后忽然传来了若干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就很油腻。 回头望去，五六个西装男正簇拥着着一个夹克男走进大堂。 夹克男50岁上下，夹克也不是那种时髦的夹克，而是老干部款式的，里面是白衬衫，下面是西裤皮鞋，整个人的着装都很自洽。 唯独头发，虽然稀疏，竟也不短，应该是废了很大一番力气合纵连横，才终于覆盖了尽量多的头皮。 他一路负手而行，始终放眼四望。 这威风，好像是领导视察。 可领导的发型似乎不该长成这个样子吧？ “樊老师，您看，那边就是这期的入营学员了。” “这一期有200人，算是大营了。” “相信有您的指导，我们的作者会更快地成长。” “不敢当。”夹克男抬手笑道，“互相交流，互相交流，在这个领域，我也只是个新人啊。” “哈哈，樊老师首次在网络平台发表作品，我们才是新平台好不好。” 李言正满脸懵逼地看着，大堂经理已忍不住走了过来。 “先生……” “啊？”李言忙一转头。 “抱歉，我们这里送餐只能到大堂……”经理闻着喷香的味道抽了抽鼻子，“我们规定前台不能代收，麻烦你通知客人下来取吧。” “啊。”李言硬着头皮解释道，“我是去15C会议室的，路上买了甜点，开会用。” “哦哦，不好意思……电梯在那边。”经理慌忙向里指去，“15C……一位女士已经先到了。” 李言一愣。 又是一个终极形态？ …… 乘电梯上到15层后，李言第一时间便看到了起航的指示牌。 这一层有很多小会议室，好像是给作者们分组讨论用的，现在还没什么人。 不得不说，对于这种浓郁的社交氛围…… 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还有楼下那个樊老师，尤其的不喜欢。 看样子是个知名作家，但如果值得被如此多的人簇拥，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呢？ 快想想，樊，哪个大佬作家姓樊…… 想着想着，李言便推开了15C的门。 会议室内立刻传来了一个慌张的女声。 “唔……” 定睛看去，是一位穿着小风衣的长发大姐姐，正抓起手包紧张起身，无辜的脸上充满了猫猫见到生人的惶恐。 “您是……小糕老师对吧？”李言挠着头进了屋。 大姐姐一抖，又向后缩了缩，暴露了下身的小裙子和黑色的连裤袜。 虽然相貌打扮有些色气，但李言看着她，却只感觉在看一只橘猫…… 于是…… “那个……”李言咽了口吐沫，抬起手中的袋子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吃蛋挞吗……” “我……我……”大姐姐眼见李言越走越近，突然一个卑微躬身，头也不敢抬地说道，“对不起酱爆老师……我写的就是很烂……求求你去评别的书吧……” “哈？”李言放下袋子道，“我是野犬啊。” “！！”大姐姐一个仰头瞪眼，看了李言好久后才舒了口气，“吓死我了……以为是酱爆老师呢……太可怕了……” “他怎么你了？”李言拿出一盒蛋挞推了过去，“压压惊，压压惊。” “呼……”大姐姐揉着心口，点头行礼过后才涩涩落座，“酱爆老师太严格了……按照安西教练的指示通读了我的作品后……一定要反馈给我……我都把他拉黑了……” “好事啊。”李言探身帮她展开了蛋挞盒，“对不对的单说，多听听意见总是好的。” “！！”大姐姐完全没理这句话，只是单纯地盯着蛋挞，“这个包装，是自己做的吗？好香。” “啊，哈，住在一起的人做的……”李言挠头傻笑，“还有些温度，小糕老师快吃。” “住在一起……”大姐姐捂着嘴转向李峥。 一开始是惊。 但很快，变成了浓浓的色气。 “高中就同居了……”小糕就连呼吸都粗重起来，“呀！突然，突然有新书的灵感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过审……” “邻居，是邻居。”李言面色紧绷地看着她。 小糕老师，你很不对。 你真的是起航的作者么？不是在什么奇怪网站写奇怪小说的么？ ------------ 042 呐，呐呐呐？ “哈哈，不打探啦。”小糕这便拾起一块蛋挞咬了一大口，随后连连点头，“跟肯特基一个味，你同居……你邻居好厉害。” “嗯。”李峥勉强点头，“那个人，在料理上的进步已远超我的写作进步了，今天必须得搞点东西出来。” 正说着，大门处探进了一个寸头猛男的脑袋。 “呐？呐呐呐？” 声音也是100%的猛男。 二人循声望去。 这一次，小糕并没有紧张起身，反是松了口气。 “您一定是指尖电光老师吧？”她坏笑着缩头招手道，“快来吃野犬老师同居……邻居做的蛋挞。” “正好没吃早点。”猛男这便笑着推门而入。 李言和小糕这才发现…… 真的是个猛男！ 一米八几的个子，透着衣服都能感觉到一身肌肉。 外加一张棱角分明，浓眉大眼的国字脸。 现在二次元都这么牛逼的？ 不仅是相貌，电光走起路来都是雷厉风行的感觉，三两步走过来拉出椅子，抓起一个蛋挞就啃了起来。 一边啃一边傻笑道：“香啊，这邻居可以。” 李言和小糕陷入了僵默的对视。 搞错了吧…… “哈哈。”电光又狼吞虎咽了一个蛋挞后，拍着手笑道，“你们眼光是对的，我之前是刑警。” 二人同时“哇”了一声，张大了嘴肃然起敬。 电光又拍了拍腿笑道：“后来受伤了不方便，就转去机关了，时间多了不少，终于能干点喜欢的事情了。” “强大……”小糕已经听呆了。 李言却不自觉地展开了现实的联想：“那不是……更适合写兵王或者警察文？” “那些太无聊了。”电光只摇了摇头，利索起身走向饮水机，“反正也是兼职，不如写一些自己真正喜欢，生活中不敢说的东西。” 小糕连连点头：“怪不得电光老师这么放得开。” “这么说的话……”李言揉着下巴道，“可以写二次元侦探刑警题材？” “刑警可二不起来，知道每次出警的时候最烦的是什么吗？”电光接着热水叹道，“不让带手机。” “所以？”李言问道。 “所以手游的进度……会落下……妈的，我每次都是最着急逮捕嫌疑人的那个，只想快点收工回去肝。”电光回过身，悲伤地抿起水来，“公主连结打公会战的时候，会长找不到我都哭了……那次是紧急任务，收到任务的同时就要没收手机……他妈的……因为我一个人，公会跌了2000名……我对不起他们……对不起优衣……” 李言和小糕再次陷入对视。 情况太复杂，到底该不该感动一下？ “至少……电光大哥没有辜负国家和人民。”李言硬着头皮道。 “是吧，这也算是忠义两难全了吧。”电光喝过水后，摇着头坐回桌前笑道，“你俩不用这样，我生活中很正常的，喜欢的东西都已经写进书里了。” “嗯！”小糕眉飞色舞比划起来，“非常喜欢电光老师的《学园都市怪谈》。” “谢谢，《我的巨龙女友》也很棒。”电光说着伸出了拳头。 拳头带风，劲力十足。 小糕吓得完全不敢动弹。 “是撞拳……我只想跟你撞个拳……” 尴尬之间，一个平淡到完全没有抑扬顿挫的男声出现了。 “这里是酱爆组么？” 顿时。 小糕一缩，电光一挺，野犬一瞪。 来了，那个男人他终于来了！ 三人同时盯向了会议室门口。 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 看上去好普通啊。 那个男人看到他们的神色，也是心领神会一般，非常普通地走了进来。 普通的身材，普通的运动服，普通的脸。 走起路来还木木的，很呆。 似乎关节不太好，每个动作都很生硬。 直到坐下，酱爆才忍不住望向三人，非常平淡地摊开双手。 “你们几个不用这样，我不是神经病，只是说话不加掩饰罢了，在现实中还是有礼貌的。” 三人同时松了口气。 还好，酱爆只是个单纯的键盘侠。 大家头一次觉得普通是如此的美好。 然而…… 那个男人突然一跃而起，整张脸随之瞬间爆炸。 “哈哈！！骗你们的！！” “你们的书我都看了，一个比一个辣鸡！！” “尤其是小糕，可算抓到你了。” “你给我听好了，你是最辣鸡的。” “开头那么好，后头怎么就开始瞎写了呢？” “辣鸡！！” “电光其次辣鸡！！” “不过你可能不是辣鸡。” “因为我完全看不懂。” “全是辣鸡梗我怎么看嘛。” “最后是野犬，你个狗辣鸡！” “太偏重市场了，字里行间全是铜臭味。” “满脑子都是钱，辣鸡野犬！” “就这？？？酱爆组就这？？” 连珠火炮一样喷得三人狗血淋头后，酱爆才满足地抓起一个蛋挞。 “嗯，我爽了，现在换你们喷我。” 三个人没有任何变化，还处于精神扭曲之中。 就是这样，这个人的书也是这样…… 总是莫名其妙就燃起来了。 然后莫名其妙就死了。 就有种大脑被强奸的感觉。 “好吃啊。”酱爆嚼着蛋挞拿起包装道，“小糕厨艺不错，顶爆。” “不不不不敢……”小糕这才反应过来，疯狂摇头道，“这这这是……野犬老师的同居……邻居做的……” 李言忍无可忍转头：“直接说邻居有那么难么？你不至于每次都说错吧。” “啊，被发现啦。”小糕敲了下脑袋笑道，“只是想偷偷强调一下野犬老师是有女朋友的人……” “我没有。”李言僵着脸道，“至少……现在没有。” “嗯。”酱爆转眼已吃掉了两个蛋挞，拍着李言的肩膀笑道，“你老婆真棒！” 李言脸一转：“妈的早想打你了！！” “哈哈哈！”酱爆擦手大笑，“狗子你都急着这样了，还说没有？” “……” 终于。 一位只瞥上一眼，就知道他一定是安西的男人出现了。 “气氛很热烈啊。”李格非夹着一沓材料进屋，笑盈盈地关上了门。 “安西老师。” “教练。” “安西老兄。” “好，酱爆组人齐了。” 局面，再次陷入了混乱。 ------------ 043 白了少年头啊！ 与此同时，斯莱登酒店二层。 作家营主会场的进程也已展开。 这次的训练营由泰山亲自主持，一番简短的吹捧起航后，很快引出了第一位授课嘉宾。 “下面，有请市作协副主席，文联副主席，樊清峰老师！” 掌声中，坐在第一排正中的夹克男稳稳起身，一路挥着手登上高台。 接过麦克风，站在讲台前，他抬手捋了把略显凌乱，而又明显稀疏的头发后，满眼神情地望向了满场年轻的作者们。 顿时，骚意上头，不禁慷慨高呼：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啊！” 全场，鸦雀无声。 还好，已经坐到台下的泰山及时反应过来，迅猛鼓掌。 全场这才勉强鼓了一波，暂时缓解了尴尬。 樊清峰嗽了嗽嗓子，这可就来劲了。 “网络文学，当然是文学的一部分。” “是接地气的文学，是老百姓都能看懂的文学，是人民的文学。” “但通俗易懂，不等于粗制滥造。” “下里巴人，不等于一味媚俗。” “我们总说一句话——文以载道。” “而作为网络文学，其承载的历史意义，便是用下里巴人的方式，讲阳春白雪的故事，便是用通俗易懂的小说，弘扬正确高尚的思想。” “再进一步，引导老百姓的审美，提高老百姓的觉悟。” “这才是网络文学的‘道’。” “那么首先。” “我先谈谈有关媚俗的问题……” “第二点，什么是正确的思想？……” “第三点……” “第三点……” “第五点……” “接下来，我们回到最本源的地方。” “什么，是文学？” “我认为呢，首先……” 就这样，半个多小时过去了。 下面的作者们，已经完全听傻了。 就真的目瞪口呆，呆若木鸡。 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现在逃跑还来得及吗？ 即便是台下集团和起航的大佬们，脸色也是逐渐下沉。 虽然对樊老师的水平没有太高的期待。 但这个表现，还是远远超出了预估。 泰山越听脸越僵，中间实在是忍不住了，硬把集团的副总拉了出去。 一路拉到酒店门前，泰山才点上烟指着二层道：“我就直说了啊，作协那么多好作家，必须得是他么？” “就是走个形式。”副总夹着烟叹道，“你也知道，我们一直寻找让主流认可的契机，樊清峰算是这几年走得近的了，愿意做这件事，很不容易了。” “那我就这么说吧。”泰山数落着说道，“起航是个论坛的时候我就在了，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寻求主流认可了。我就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向一个我们不需要的团体，寻求一个我们不需要的认可。” “之前是不需要，但现在为了更广阔的发展，该有的格局还是要有的。”副总拥着泰山，凑近了一些轻声道，“无论怎么说，文艺评论权还是在人家手里，真正的高层，想知道网络文学到底是什么，还是要问他们的。得到了他们的支持，不要说起航，甚至也不要说集团，对整个网络文学界都是重大利好。” 泰山猛摇着头掐了烟：“就非得樊清峰么？” “暂时而言，他是最有影响力的。”副总跟着掐烟，拍了拍泰山道，“辛苦了辛苦了，将来有了更合适的合作对象，自然慢慢淡化他。” “那可求你们快点找了。”泰山烦躁地推开了酒店侧门。 二人一路进了大堂，副总才又忽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他都赏脸在起航发表作品了，你选好编辑没有？” “这有啥可选的。”泰山哼哼道，“要水平高的，还是漂亮妹子？” “这个，很明显吧。”副总抿着嘴道。 “太油腻了。”泰山摇着头掏出手机，“逗你玩的，水平高的，漂亮妹子，一个人，你他娘的可真油……” “好你个泰山！” “哈哈，德性！” …… 15层。 小会议室里的老太监们，还并不知道主会场的惨剧。 他们只是单纯的混乱着，一直持续到了11点。 如果是普通的培训，大约已经进行40分钟了。 但酱爆……但安西组的情况过于复杂。 太监相认，难免交流起下刀的经验。 什么时候切，怎么切，快刀还是慢刀，切完了怎么处理，这些事没人比他们更懂。 之后，是进一步的自我介绍。 电光老大哥，年龄是李言的两倍，曾经的刑警，现在的机关公务员，只喜欢写轻小说，非常讨厌兵王之类的东西，上班的时候经常摸鱼码字。 小糕大姐姐，医大本科在读，擅长恋爱文，但并不是女频的那种情感纠葛，而是单纯的日常狗粮，在她的世界里，万物皆可CP。 同时，她还很擅长开车，是章节审核被打回去重写最多的。 酱爆老兄，曾是一位大厂程序员，但在入职第三天喊了句“学了十几年就这？”，然后就砸了键盘，从此开始了无业游民的生涯。 毫无疑问，他只擅长精神病文学。 硬夸的话，他具备很强的脑洞和氛围营造感，打斗简短有劲，但帅不过三秒，一定会犯病。 最后是安西。 一个见字如面，哦不，见面如字的男人。 胖得可爱，在现实生活中应该也很好打交道。 “蛋挞真不错啊。”安西说着就抓起了第9个蛋挞，“这么有礼数，一定是小糕带的吧。” “哈。”小糕捂脸笑道，“是野犬老师的同居……邻居带的。” 李言已经懒得理她了，就知道又会“说漏”一次。 然而这件事却令安西震惊了。 嘴里的蛋挞都没那么甜了。 “就你？不可能的。”安西上上下下瞪了野犬一圈，“怕不是跟《剧本杀》一样，分裂出了一个老婆人格，假装烤蛋挞给大家吃。” “对对对，分裂了分裂了。”李言摇着头从包里取出本子道，“进正题吧，教练。” “哈，先聊一会儿，后面才放得开么。”安西笑着擦了擦手，这便起身拉来白板，“那开始吧，从大家拉的大纲开始说。” ------------ 044务必不要留情 安西翻手一抬眼镜，严肃认真瞬间取代了嘻嘻哈哈，整个人的气势都起来了。 “相信你们对拉大纲的作用已经有一定了解了。” “无论是大神还是新人，空闲期都应该做这样的训练，必然会有所领悟。” “就像编程语言一样，网文的写法潮流，也在不断地推陈出新，即便是白金作家，也在不断地学习吸收最新的东西。” “具体到这次。” “野犬、电光和小糕拉的都很不错，相信你们也都对网文有了新的理解。” “至于酱爆。” “拉大纲是为了让你总结别人书的优点，你不能只说缺点……” “啊？”酱爆茫然道，“那些书还有优点呢？” “唉……”安西揉着头道，“其他编辑也会这么问我——‘酱爆的书还有优点呢？’” 酱爆挥手笑道：“那是他们辣鸡~” “算了，你就凑合听吧，能理解多少理解多少。” 安西叹了口气，转而拿起一纸资料。 “这些是你们互评的内容。” “你们四个都有自己的风格，会不自觉地从自己的角度展开评价，这些角度是我没有的。” “所以我在这里公布这些，请你们从更多元的角度感受一下自己的书。” “首先是……” 酱爆突然举手道：“不用说我，我不想听别人的评论。” 安西又叹了口气，这下子真有点后悔请酱爆来了。 “要有干劲啊，教练。”酱爆反笑道，“就这？要不换我来讲？” “……” 噔！ 李言突然抬手在桌上一点。 一直随性的面色，不知何时已蒙上了一层阴沉。 “再打断安西，就滚出去。” 本来和谐的氛围忽然就静止了，好似突然陷入耳鸣。 酱爆本人也是一呆，几次想开口，却又都被李言随时都要砍人的神色压力回来。 只听李言一字一字说道： “如果你在起航发书，就证明你想卖座。” “如果想，就认认真真的听。” “如果不想，就滚。” “去天涯，去贴吧，有的是让你自嗨的地方。” “懂？” 僵视了李言几秒后。 酱爆呆呆点了点头。 其余三人同时颤了一下。 果然……高中生才是最狠的职阶…… 李言也不再理会酱爆，只冲安西递了个神色：“继续。” 啊。 安西心头一酥，脸上也莫名浮出了一层少女般的红晕。 狗子，我的好狗子！ 爷一定把你带出来！ 他一撸袖管。 气势再次涌动。 “首先来说《我的巨龙女友》，8万字，942收藏，停更21天。” “包括我在内，在场的所有人都认为卖点在‘独特的狗粮’。” “野犬提的优点是‘与巨龙谈恋爱十分清奇’，电光认为‘用医学专业知识照料巨龙非常有趣’、我的意见是‘现代人类在巨龙社会中成长很有爽点’，酱爆不用管他。” “缺点则统一集中在两点，一是‘缺乏明确的目标’，二是‘巨龙人型化后顿时兴趣全无’。” 安西说着放下材料，望向小糕。 “这些意见都是正确的。” “但缺乏明确目标，并不致命，这本来就是日常文，只要继续用医学知识解构巨龙女友，穿插狗粮就会很有趣。” “巨龙人型化才是崩溃的原因。” “下面请小糕自己来说说，为什么在5万字左右突然让巨龙女友变成人类。” “啊……”小糕攥着手低头道，“很多读者说……巨龙好恶心……要看妹子……还有说我是变态的……” 安西点了点头，冲其他三位道：“自由发言，你们可以跟小糕聊聊这件事。” 酱爆身子一探，蓄势待发。 然而很快又是一缩，向李言递去了请示的眼神。 待李言点头后，他才尽量克制着展开发言。 “小糕，你知道这年头写出独特的东西有多难么？”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谈恋爱的小说，这每一分钟就有3篇诞生。” “而人和龙，和真正的龙，指环王里面的那种龙谈恋爱的有多少？历史上能有5篇叫得出名字的么？” “那些一定要看妹子的读者，只是单纯且无趣的辣鸡，根本不配看你这本书。” “为了迎合这些辣鸡，割掉了最核心的个人特色，你实在是不自信过头了。” “自信起来，不要看评论，就这么简单。” 酱爆说完后，又冲李言递去了询问的眼神：“狗子哥，我说的可以吧？” “很好。”李言也不知道为什么，很自然地就接受了大哥这个设定，点过头后也朝小糕望去，“书有没有写对，应以第一个推荐的效果来判定，而不是少数读者的反馈。” “是啊，小糕。”电光跟着说道，“而且那些评论里，其实存在很多心术不正的人，喷子就不说了，有很多长时间都没能签约的作者也在里面，他们看你签约难免心生嫉妒，然后故意打击你，影响你，带偏你，这群人专挑新人下手，每天都在发生的。” “谢谢，谢谢大家……”小糕抽着鼻子道，“早遇到你们就好了……” “你就说吧！”安西摇头笑道，“这些话我哪句没跟你说过？就非得他们说你才信，我安西就是不值一提对吧？” “嘿嘿……” “总之，这也是我的意见。”安西转而抬了抬眼镜，“这本书不要切，改一改，从头再来，坚持风格先攒着写10万字，然后逐步发表，等第一个推荐的效果出来，再决定是否写下去，这样可以么？” “嗯！”小糕使劲点了点头，“攒着写我可以……不过这样没法吸收意见……” 李言摇头道：“你现在需要的不是意见，是信心，酱爆的信心能给你1%就好了。” “给，都给。”酱爆面色一转，开始对着屋子里的所有人比心。 “妈的好恶心……你还是闭嘴吧……” 接下来，轮到电光的作品了。 “《学园都市怪谈》，是以《魔法禁书目录》为背景展开的同人文。” “魔禁虽然是个大IP，但在网文圈的影响有限，远不及火影海贼柯南。” “所以36万字，也只有1500收藏。” “大家对这本书的意见很统一。” “卖点——蹭魔禁。” “优点——二次元劲儿大。” “缺点——二次元劲儿太大。” “来，电光你听听其他几位的意见吧。” 酱爆请示过后，又是当先开口。 “看不懂，应该有很复杂的背景设定，但没怎么交代。” “当然，那么复杂，真要交代，估计我早就弃书了。” 李言随即说道：“电光大哥的文笔是一流的，但口癖太多，‘呐’之类的就不提了，句尾用的‘呢’实在太多了，比如‘是的呢’，‘还真是个好天气呢’，‘吃过了呢’，完全没必要这样。” “我倒是看进去了，其实很不错哦。”小糕点头道，“就是门槛有点多，要了解魔禁，了解各种梗，还要扛得住比较浓烈的二次元风格。” “谢谢大家啊。”电光挠头道，“本来也是瞎玩写的，就图自己爽，当时就没考虑这些。” “这样的话，我没意见了。”李言抬手道，“不想卖座的话，当然自己怎么爽怎么来。” “关于这点……刚刚野犬老弟说的话，其实也触动到我了。”电光憨笑着摇头道，“都发表了，谁不想多几个读者，多赚点奶粉钱呢。太监三本，我自嗨的能量其实也抒发的差不多了，还是挺想写一本好书的。” 安西顿时又感动了。 狗子，我的好狗子，你又替爷捞回来了一个！ 你这哪是野犬，是他娘的警犬啊！ 还是专逮太监的老警犬！ 赶紧给我混到LV.5，下次营地请你讲课！ 安西当即借火添柴，冲着电光努嘴道：“那我帮你总结一下新书的要点，1：选材要大众。2：尽力克制二次元文风。” 电光为难道：“可是教练，我的专长就是二次元轻小说，抛弃这一点的话……” “这个你放心。”安西抬手道，“你再怎么克制，写出来的东西都很二次元，我甚至怀疑你写论文都是宅味儿。” “啊这……我就当好话听了。”电光吧唧着嘴，极其刚猛地点了点头，“现在开始，我再说一个‘呐’，你们就没人揍我一拳。” 听到这个，其余四个人自然都很愉快地接受了这个处刑。 下一本，重头戏，酱爆。 拿起这一张纸，安西就连语气都变得沉重起来。 “《撕裂地平线》。” “这本书讲的是一个地底文明，诞生于地心附近高密度土壤的‘真空泡’之中。” “文明的个体，只能在真空中存活，周围的岩层对他们来说，就是宇宙的边际。” “他们从来没见识过水和空气，还并不知道这对他们来说是无法存活的致命物质。” “但文明中有一群疯子，就是要向外探索，冲出这个宇宙。” “然而他们拥有的“真空泡”空间是有限的，想要探索的话，需要夺走一部分真空，像是从大气泡里生出一个小气泡一样，人藏在里面，浮向地表。” “这样的探索多半有去无回，文明的生存空间只会越来越狭小。” “于是，这群疯子和秩序维护者展开了战斗。” “这篇故事是有的写的，甚至有希望写出真正的热血科幻。” “酱爆本来也是理科出身，用‘真空文明’的设定本应推演出十分有趣的剧情。” “不过这个难度，确实非常大。” “所以16万字，上过两个小推荐，也只有不到2000的收藏。” “对于这本书，所有人总结的卖点都是脑洞。” “优点分别是‘打斗’、‘氛围营造’和‘对真空文明未来的好奇’。” “缺点是毫无铺垫，神经病。” 说至此，安西只一摊手： “请吧诸位，喷酱爆，务必不要留情。” ------------ 045《野犬传》 喷酱爆。 这可是大家等候已久的事情了。 酱爆自己也是头一撇，辣鸡的辣字已经到嘴边了，但看见李言的皱眉后，又立刻缩了回去。 “组长，请。”酱爆服服帖帖地抬起了右手。 “浪费。”李言只摇了摇头，“你的写法是对这个脑洞肆无忌惮的浪费，我要是安西早就把这个交给别人写了。” 酱爆惊望安西：“还能这么玩？” “不不不……”安西紧张摇头，“起航编辑不可能做这种事的……但现在不重要了，你的这个脑洞已经暴露了，只是写作难度太高，暂时还没人取用。” 酱爆一笑，十分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无碍，他们抄不到酱爆的精髓。” “说到精髓。”小糕鼓起勇气举手道，“酱爆老师的打斗真的很不错，虽然完全没有前因后果，竟然也能燃起来一点点。” “确实。”电光跟着点头道，“我认为酱爆是我们四个人中最独特的，他的故事没有人能模仿，但如果要让读者看懂并代入，必须要提前布好局，像这样没头没脑的硬燃，写得再好，读者也只会感受到尴尬。” “听到了么？”安西冲酱爆努了努嘴。 在李言扭头阴沉的威压下，酱爆终于勉强点了个头。 “我……我试试吧……”酱爆不爽地侧过了头，“搞得像项目规划一样，好烦……不过野犬组长说得对，再不赚钱我就饿死了。” 看着酱爆卑微的样子，安西一口气也提了上来。 在他的判断中，酱爆是四大太监里最接近“天才”二字的。 当然，也是最接近疯子的。 若不是依稀看到了什么，谁又会把这种人拉来培训呢。 “那酱爆，《撕裂地平线》也回炉重造，没问题吧？”安西抬了抬眼镜问道。 “要改成像《碎跃星空》那样的辣鸡文么？” “至少铺垫和节奏上要学习。” “……试试吧。” 安西挑眉笑道：“燃起了啊，酱爆，你不是总能燃起来的么？” “妈的，一想《碎跃星空》就完全燃不起来了……” 最后，《东京剧本杀》被拎上了台面。 与前三本书纠结的情况不同，安西对这部作品从一开始就不吝褒扬。 “这本书很好读，相信大家都看完了，我就不做介绍了。” “17万字，不到6000的收藏，均定1100。” “最关键的是。” “这是一部……” “完！本！作！品！” 听到这里，另外三个人都不得不向李言投去了崇敬的目光。 “要不野犬是组长呢。”安西像老班主任一样数落道，“看看你们几个，太监太不过人家，完本也完不过人家。” 这次就连酱爆都心服口服地点了点头。 “两年太监13本，不愧是组长，挥刀都不带疼的。” “不到2个月一本哦……”小糕瑟瑟发抖，“突然觉得……安西老师才是压力最大的那个……” 电光也投来了猛男的敬重：“野犬老弟确实可以，我怕是这辈子也写不出13本。” “哎，都是过去的事了。”李言也只是云淡风轻地挥了挥手，“你们几个，加起来，跟我也差不多了嘛。” “不不不，加起来也没有组长多。” “野犬老师不仅多，而且14岁就入宫了呢……” “如果当年没有考上警校，或许还能与老弟争锋吧。” “好了好了！”安西狞目骂道，“怎么每次一聊太监都这么兴奋，有没有点出息！” “继续说。” “《东京剧本杀》的卖点大家总结为悬疑脑洞。” “优点包括故事密度大，节奏快，紧张刺激等等。” “缺点……并没有人提出什么缺点，酱爆的意见可以忽略。” “哦？”李言皱眉道，“教练，我已经没有提升空间了么？” “当然不是。”安西摇头道，“只能说你的缺点藏得很深，并不像其他几位这么直观，暂时就以‘增加长篇耐力’为努力方向吧。” “知道了。” “好，那点评就到这里吧，你们回去再私下交流。”安西说着拿起碳素笔，“下面进入正题。” 正题…… 原来还没进正题？ 安西自己也是看了眼表。 “算了，还是先去餐厅吧，边吃边说。” …… 酒店一层的自助餐厅，早已人头攒动。 大多数应该都是作家营地的学员，因为人多，取餐也自然排成了队伍，食客像是回转寿司一样，一道菜一道菜的转圈圈。 不过很奇怪的是，他们明明是沐浴了一上午最精髓的网文知识，此时的神色却都像吔了屎一样，不仅死气沉沉，互相还都商量着“退钱”、“应该只是意外”、“还好下午是白马啸西风讲课”，之类的话。 安西领着酱爆排在前面，此时才有机会私下聊两句。 “想不到啊，你竟然也有服的人。” “组长么？”酱爆瞥了眼李言抿嘴道，“没办法，野犬的决心在我之上。” “啥玩意儿？” “说不清。”酱爆沉声道，“我以为我辞职写小说已经够拼的了……但野犬，刚刚骂我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他赌的比我大。” “呀……”安西眼儿一瞪，瞥向后面的李言，“怕不是辍学了？” 身为一位什么狗血书都看过的老编辑，《野犬传》在他的脑海里应用而生。 高中生，女友怀孕，辍学同居，写书养家。 怪不得……有如此强烈的觉悟，连酱爆这种怪物都能压制住。 思绪至此，安西看着故作轻松，独自扛下所有的李言，难免心潮涌动。 不仅心潮涌动，还感同身受。 怪不得偌大的起航，你我惺惺相惜。 原来，我们是一样的真男人。 那可就更得带出来了。 狗子，不要停下来啊狗子，千字一百还不是你的极限！ 后方，李言三人也是聊得正欢。 “小糕姐，看过玖木的书么？很多地方与你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她的受众明显要大很多。” “《恐怖猫》么？看过哇，笔触很温柔很有趣啊。” “对对对，女作者就是不一样，行文看上去很舒服。” “玖木老师也是女的？” “应该是吧，看过照片。” “确定么？”后方电光挑眉道，“又或许是个女装大佬呢？起航号称是JK的作者，可都是三十多岁的抠脚大汉呐！就比如那个夏……” 噹！ 小糕突然回身敲了电光脑门一下。 “说呐啦，罚！”小糕挥着拳头笑道，“这里有个二次元，大家快来打！” 电光瞪目一呆，看着少女的小拳头，想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然后。 “呐呐呐呐呐呐呐呐呐……” “？” ------------ 046特别大的坏女人 安西组五个人，一路打打闹闹聊着网文盛了菜，接着在角落找了张没人坐的大长桌，一边吃，一边听起安西的授课。 网文，有很多种分类形式。 按照题材背景，可以玄幻、仙侠、都市这么分。 按照故事风格，可以爽文、日常、惊悚这么分。 按照主题要素，可以系统、写实、明星这么分。 不过在这里，安西提出了新的分法—— 按写法分。 在他的眼里，一些都市文娱文的写法，与玄幻爽文是完全一致的。 都是铺垫→冲突→装哔→震惊。 然后升个级，再来一圈。 只不过一个是打架，一个是拍电影。 这样一来，从写法上，网文也就分成了【螺旋升级】、【人物攻略】、【悬念探索】等等。 如《东京剧本杀》，大约就是70%的【悬念探索】+30%的【人物攻略】，完全不用理会套路和节奏。 《我的巨龙女友》则与《剧本杀》相反，70%的人物塑造+30%的“巨龙护理技巧”。 《爆破地平线》，则是【螺旋升级】和【悬念探索】各占一半，需要将节奏和悬念平衡的非常好。 《学园都市怪谈》，这个…… 味儿太窜了，安西也没看下去，就没有聊。 总之，按照教练的指导，如果要开新书的话，至少要找一两部写法相似的爆款作品，尽量多吸收一些再下笔。 真正的天才当然不用这样，拿起笔干就对了，怎么写怎么有。 但在坐的都是老太监了，随心所欲的结果，唯有挥刀自宫。 必须踏实下来学一学，方才有成长的希望。 这边聊得正酣，一个长腿娃娃脸，特别大的姐姐，不知何时已经端着盘子凑了过来，猝不及防拍了李格非一个。 李格非当场就噎着了。 “娜总！” 夏娜点了点头，似笑非笑地瞥向了这一桌老太监：“能见到你们一起用膳，我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李格非连忙起身介绍道，“这位是咱们组的主编夏娜，会场和这顿饭都是娜总帮忙争取的。” 四人同时胯下一紧，齐齐整整起身。 距离最近的电光大哥先迎了上去。 “我是指尖电光，久仰主编大名……” 夏娜握着手点头道：“太监了三次对吧。” 电光虎躯一震，擦汗点头：“下次绝不，绝不……” “嗯，这位呢？”夏娜歪了个头，色眯眯地窥向了躲在后面的小个子女生。 小糕能怎么办，也只好瑟瑟发抖地接了上去。 “我是……小糕多多喜……主编好。” “你的书都不错，应该坚持的。”夏娜握着手柔声道，“审美、风格和文笔都是对的，别被带偏了，自信点。” “！”小糕受宠若惊，竟真的被鼓励到了，“我回去就会改文，这次一定坚持！！” “压力别太大，我会关注的。” 紧接着，那个男人猛冲了上去。 “你好。”酱爆紧紧地握住了夏娜的右手，“我是酱爆，给我一个大封推，我带中华科幻起飞！” “嗯嗯，加油。”夏娜随手就给他扔了。 只因她的眼神，早已投向了最后的那个男人。 野犬·十三切。 从一组坑到十组，雨露均沾。 从玄幻切到科幻，人人喊打。 想不到，这野犬的真身，竟只是一个闷骚少年。 不过有一点没错。 看到就想打！ 本来准备上前握手的李言，看着夏娜两眼带刀的样子，也是原地怂住不动了。 怕也是个……坏女人？ 这个世界太凶险了，到处都是坏女人。 就连安西也不知道，野犬其实坑了夏娜足足两次。 当第二次夏娜问他“是不是太监了”的时候，他干脆就没有回…… 那时候还不到15岁，没有考虑这么长远。 谁能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呢？ “野——犬——？”夏娜眯着眼勾了勾手，“怕什么，来啊。” “……”李言硬着头皮挺了上去，恭恭敬敬地伸出右手，“给您……添麻烦了……” 夏娜也不说话，只眯眯笑着握了上去。 李言分明感觉到，她用指甲刺了自己手心一下。 脸上的笑容有多阴冷那就不用说了。 李格非看见两个人握手的时间尤其的长，只道是关系好，顺势介绍道：“野犬啊，你是不知道，《剧本杀》本来是不够格上首页的，都是娜总力排众议……” “……” “行了，别吹了。”夏娜一笑，撒了手拍向了安西，“我主张不要在你身上浪费资源，全是安西，喊着什么‘相信相信着他的我’，硬给你要来的推荐。” 李言一怔。 当时的首页推荐，安西连通知都没有，只是一个后台消息罢了。 教练原来这么拼的？ 是个好男人！ 可惜，在坏女人手下…… 现实总是如此，好男人总是被坏女人凌霸。 “哎哎哎！”安西反倒很不好意思起来，四面吆喝着压起手来，“都坐吧都坐吧，赶紧吃完继续下午的议程。” 落座开吃后，李格非才扭过头低声问道：“娜总，我记得讲课名单没有你啊。” “别的事。”夏娜叹了口气道，百无聊赖地搅和起盘中的美食，“也不知道上面怎么聊的，那个作协的要来我们这里发书，泰山老贼，让我带那本书…………” 她说着，一叉子狠狠刺入牛排。 “这老贼！”李格非两眼一瞪，慌忙改口，“这总编……不是给我们找事儿呢么……” 夏娜也叉起牛排连连摇头：“大概是觉得女编辑比较有排面。” 李格非小鸡子一样狂点头道：“这就说得通了，没人比娜总更有排面……” 说到一半，李格非忽然感觉夏娜眼神不对，忙改口道：“不不不，我觉得不是排面，是专业，没人比娜总更专业！” 正说着，浑厚的男中音飘然而至。 “哎！你来了怎么不说一声呢。” 听到这个声音，夏娜和李格非都条件反射一般瞬间起立，搞得四位老太监也不得不跟着起身。 循声望去，一个彪形大汉正引着李言清早见到过的夹克男走来，两人都端着餐盘，似乎也在找桌子。 夏娜和李格非想也不想便迎了上去。 “总编。” “总编。” 泰山点着头走至近前，这便热情地介绍起来。 “这位就是樊清峰老师，之前见过的。” “樊老师。”夏娜客客气气上前握手。 樊清峰忙捋了把稀疏的头发上前握手，看到夏娜，比刚刚授课还要热情得多：“哎呀，这么优秀的女编辑，一下子就让我想起当年第一次在杂志发表作品的时候了。” “嗨！”泰山硬着头皮道，“夏娜也只是提供一些流程上的帮助，论内容，是您指导我们。” “别这么说，在网文这条路上，我也只是个新人。” “您谦虚了。”泰山说着冲夏娜挥手道，“走走走，咱们那边找张桌子，边吃边聊。” “没事，就坐这里吧。”樊清峰抬手望向李言等人，“和年轻的作者在一起，有活力。” 顿时，鸦雀无声。 氛围变得诡异了起来。 李言似乎看到，夏娜和泰山在短短的几秒钟之内，交换了七八个眼神。 考虑到夏娜是个又大又坏的女人，总编是个老贼…… 李言不禁再次望向了樊清峰。 不对，很不对…… ------------ 047 那，我可就说了 几轮眼神交流过后，泰山哈哈一笑。 “既然樊老师不计较，那就坐吧，来来来……” 他这便拥着樊清峰走向长桌。 随着这两位落座，原本热热闹闹的一桌人，立刻就没话说了。 其中，最紧张的莫过李格非。 他的旁边，是干死了野犬的评委。 他的对面，是野犬本人。 更可怕的是，野犬的旁边，是一坨名为酱爆的地雷。 赶快吃，吃完跑…… 这是安西的唯一想法。 另一侧，夏娜作为牌面担当，硬着头皮问道：“樊老师，您的新作大概是什么方向的？” “嗯……是一本时间穿越类的作品。”樊清峰有模有样地比划道，“一个人在亲历了无数王朝覆灭的事件后，立足今朝，展望未来。” “哦！”夏娜煞有介事地努力点着头道，“很……很符合网文的潮流，樊老师的感觉真的很敏锐。” “哪里哪里，对于网络文学，我也只是在之前短篇评审的时候，粗读了几本罢了。”樊清峰吧唧着嘴冲左右笑道，“不过写作的直觉，我确实还是有一些的，老百姓不是喜欢看各种穿越么，我就用我的方式穿越一下，让他们感受到历史的厚重，从而更加珍惜今昔与未来。” 后面的话，李言基本没听。 他整个人的思绪都停在了“短篇评审”四个字上。 是他？ 李言不觉已停下了筷子，静静默视。 默视这个侃侃而谈，狗屁不通的家伙。 是他。 只能是他。 很好。 这样很好。 如果是被这么傻哔的人否定了。 那自己也就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咳……”李格非见李言的样子不对，忙探身轻声道，“先吃……回头跟你解释。” “没事。”李言只一笑，便继续低头吃饭，“不会给教练添麻烦的。” 对面的樊清峰，却是越聊越起劲。 “说到短篇征文，那些个获奖作品，其实也是水平有限啊……” “文采都马马虎虎，就只能比立意了。” “对了，东京那个什么杀还在写么？” 这话一出口，全场夹菜的手，都停顿了一下。 唯有泰山，一副啥都不懂的样子转望李格非：“野犬怎么样，完本了么？” “完本了。”李格非头不敢抬，唯有低头猛吃。 “完的好啊！”樊清峰笑道，“这种作品，就不该写。” 他并不知道，对面的李言早已咬紧牙关。 忍…… 我只是个Lv.1，不要给编辑组添麻烦…… 然而…… “什么情况？”酱爆呆呆地看了看李言，又看了看樊清峰，“野犬就坐在这里呢，你丫谁啊。” 这次不仅是停顿了，小糕的手里的筷子直接掉在了地上。 甘妮娘的酱爆，就你知道！ 李言没时间多想，当即擦嘴起身：“吃好了，老师们聊。” 眼见他要走，樊清峰却是一抬手，眉飞色舞道：“那个什么东京杀是你写的？” ？？？ 李言神色一僵，接着又是一狠。 没完了？ “唉！”泰山憨笑着挥手道，“这不就巧了吗，来来来野犬，坐坐坐，也听听樊老师的意见嘛。” 眼见泰山如此反应，李格非已经完全傻掉了。 情商呢？老贼你的情商呢？ 李格非也来不及管，赶紧冲夏娜递眼色求救。 娜总快解围！ 夏娜却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竟也笑着冲李言压了压手：“坐吧，樊老师指点，机会难得。” 娜总？？？ 李格非欲哭无泪，全天下就我一个明白人呢嘛？ 然而在李言的听来，夏娜这话里却满是坏透了的味道。 他沉思再三，终是坐了回来。 樊清峰见后生回头，自然很满意，这便手一扬，大方指导开来。 “你那本书呢，我看了，文笔其实还是过关的。” “但立意，描写和剧情，很不对啊。” “就有种看RB动画片的感觉。” “那些都是很变态的东西。” “如果实在喜欢RB文化，学一学江户川乱步，黑泽明那样的通俗作品也未尝不可。” “至于游戏，更是现代精神鸦片。” “把这些东西结合在一起，确实能吸引一些审美不那么高的底层民众。” “但这是歪路啊，小朋友。” “不仅你自己的思想会走歪，还会把读者，尤其是年轻的读者带歪。” “文以载道，要载正道。” “嗯。” “我这些话就放在这里。” “你回去好好品一品，一定会有所进步。” “……” 李言强压着颤抖，本想硬点个头，说句“知道了”。 但这次，头却僵在原处，怎么也低下不来了。 作为一个现实主义者，理应顺从权势，不要让编辑为难。 但他妈的。 就算是狗，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夏娜见野犬如此挣扎，与泰山对了个神色后，忙说道：“没事的野犬，艺术品鉴是很主观的东西，你对樊老师的指导有什么意见，也可以反馈一下。” 李言面皮一抖。 真的？ 夏娜点了点头。 真的。 李言头一扬。 那，我可就说了。 夏娜歪嘴一龇，虎牙尽显。 咬他。 如同高压锅扒了气阀一般，李言这一口气蹭地就蹿了上来。 “樊老师。”李言蓦然一转，看着樊清峰，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对于前辈的指正，我应该表示认可的，只是不知您能否海涵，容我讲几句真实的想法。” “讲。”樊清峰连连点头，“但讲无妨。” “好。” 李言提了口气，挥臂四顾。 “您知道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 “来搏命的。” “我和他们一样，每天都要与几十万同行拼杀，直至证明自己是活下来的几百个之一。” “为了写出被读者喜爱的作品，我们这些人每天都经历着成长，挣扎，绞尽脑汁和头破血流。” “每天都有人风光入场，每天都有人落寞离去。” “凭本事来，没本事走。” “我们就是您眼里的底层民众，不搏命就没得活。” “你呢？” “你来干什么的？” “沽名？钓誉？启发民智？？” “你的智慧又是从哪里来的？” “你承受过一天这样的生活么？” “你跟我们不一样。” “你不需要本事，就能领津贴。” “你有个漂亮头衔，就请你开会。” “一个平生没尝过输赢，没直面过读者，在赞美中俯视众生的人。” “怎么可能理解我们写出的东西？” “你说是文以载道？” “我听是何不食肉糜！” “我就算真写得一塌糊涂被读者骂，我站好挨着。” “唯独你，不配。” “之前不论，现在开始。” “你再评我一个字，我骂你一宗族谱。” “最后，谦虚从不是用嘴说的。” “是要放下身段，去包容，去理解，去感受那些自己瞧不上的作品。” “而你在做的，是高高在上，是批判，是定义，是去启发自己完全瞧不上的民智。” “放过我们，让我们傻下去行不行？” “嗯。” “我这些话就放在这里。” “你回去好好品一品，一定会有所进步。” 话罢，起身。 谁也不看。 喷之道的精髓就在于，喷完就跑，不可恋战。 李言本应就这么走了。 但对面的泰山却突然吆喝着站了起来。 此时泰山的表情，已说不清是怒是喜了。 嗨呀！ 骂得好啊！ 好好让这老孙子照照镜子，趁早给我滚蛋！ 当然，表面上，还是要批评一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年轻的。 “哎哎哎！”泰山板着脸，明明要骂，却反倒是一脸要笑的样子呵斥道，“野犬啊，怎么能这么不尊重樊老师呢！~” “哈……哈哈……”樊清峰却硬绷着脸强笑道，“没事……搞文学的人嘛……都有个性……” 看着他强行隐忍的样子，安西组的人都惊呆了。 本以为该隐忍的是野犬。 谁知这老哔更能忍？ 不过想想也对，樊先生的地位摆在这里，总不好真的跟一个小年轻对喷吧？ 思绪至此…… 嘭！ 酱爆盘子一拍，当即撸起双袖。 “好！既然这样，我也有七八十句话，不知当讲不当……” “不当讲！”李格非上去就是一个爆扑：“你吃饱了！” 泰山此时才终于压住了笑意，硬板着脸道：“安西你回去好好教育一下啊！这怎么行呢？” 小糕和电光这才敢如释重负，起身告退。 眼见几个小年轻要走，樊清峰却是满脸吃了一嘴屎的感觉。 这满满的一大口，已经在嘴里了。 咽了，难受。 吐了，很丑。 总不能真跟小年轻吹须瞪眼。 但不说点什么，浑身难受。 品着这嘴里的味道…… 忍一时越想越气。 退一步越气越想。 他终是没绷住，扭身冲李言道。 “你新作哪天发表，到时候我一定拜读。” 已走远的李言，很难不止步。 他歪回了半个身，侧目反问：“您哪天发表？” “1月1日。”樊清峰道。 “1月1日。”李言点了个头。 “……”樊清峰脸一绷。 成心？ 李言眼儿一瞪。 成心。 而后，断然离场。 一眼也不多看。 到此为止，不可恋战。 然事与愿违。 “哈哈哈，你还真敢发书？”酱爆被安西推着，隔着老远嚷嚷道，“这行可是读者说得算的，你成绩但凡能到狗子哥的五分之一……不，能到他的十分之一，他当场……不，我当场封笔。” ？？？ 李言一个猛男转头。 甘妮娘酱爆！ 耍了这么多年键盘，不知道不可恋战的道理？！ 等等…… 你封？ 那没事了。 封吧，赶紧的。 ------------ 048 关门！放野犬！ 桌前，眼见安西组一行远去，樊清峰才终于压了口气，恨恨摇头。 “要知道起航还有这样一批执迷不悟的年轻作者，我早该在这里发表作品了。” “现在倒也不迟，到那一天，希望能让他们感悟到文字的力量。” “你说说……你说说这几个人……” “你们起航作者都这样吗？” “我好好的指点，怎么就……怎么就……” 一开始，他说得还算道貌岸然，只是后面好像越来越控制不住，大喘着气，眼睛都憋红了。 泰山和夏娜赶紧安慰起来。 “哎哎哎，不至于樊老师，不至于~。” “那几个孩子太不懂事了，樊老师别跟他们一般见识，来来，继续说您的新作。” 被泰山和夏娜这么架着，樊清峰本来酝酿的气话也说不出了。 没办法。 这屎，只能咽了。 “我……没事……没生气……”樊清峰拿起杯子，闷头一灌后，方才擦着嘴硬笑道，“年轻气盛而已……我没当回事……” 本来，事情应该就这么过去了。 可惜。 “真的么？我不信。” 一道峭瘦的身影，突然不打招呼地坐了过来。 循声望去，是一个扎着小辫的白面青年，脸上稚气未脱，有种古风的精致。 同样是白衬衫黑夹克，在他身上却穿出了一番超脱的味道。 看着这样一个人…… 夏娜当场磕巴起来。 “白……白白白……” 青年却只一抬手，瞅了樊清峰一眼，接着又摇了摇头，夹起了碗里的清水面。 “他都不怕，你又在怕什么。” “‘道’不是在你那边么？” “上午顺着你，你传道，逆着你，你就不敢了？” “就当是胡言乱语吧，我也只是想看看，你这样的人，真动气了该怎么骂人。” “？？？”樊清峰僵着脸道，“年轻人，你可……” “嘘，想好再说。”青年吹着面道，“我写过你十倍的字，捞过你百倍的财，二十多年活出了你的几辈子的风光，你能教我什么？盘头发？” “！？！？” 对樊清峰来说，如果刚刚只是强被塞屎。 那现在，就是粪海糊脸。 他急着扭头瞪向泰山，指着青年狂抖起来。 快！告诉他我是谁！ 快教训他，你快教训教训他！ 果然，泰山猛一起身，手一扬。 “樊老师！我们……我们换张桌子！” “？？？” 待泰山硬把樊清峰哄走，夏娜这一口气才喘了过来。 她又气又怂地望向了对面正在扒拉着面条的青年。 面对这个人，不要说泰山老贼…… 就算集团老总来……也只能换桌子了。 只因他是白金之中的白金，天才之中的天才—— 白马啸西风。 16岁出道，17岁成名，18岁大神，19岁白金。 这还都是四五年前的事情…… 至今，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 夏娜原地闷了一整杯果汁，才提了口气，勉强说出话来：“白马……这都完事儿了……你又拱啥火儿呢……” “好玩。”白马只一笑，“刚才在后面听着，觉得不过瘾，这场面要我写，可以更过瘾的，于是就想来添把火，把这老家伙再往上推一推，谁知道，薪柴说走就走。” “您跟这儿取材呢？？” “这情节撞都撞到了，总该做些尝试。”白马夹着油菜回身问道，“对了，刚刚那个骂老家伙的是谁？” “老家伙……”夏娜捂着额头道，“你不会不知道你刚才在喷谁吧？” “不知道。” “那就说写过人家十倍的字，赚了人家百倍的钱？” “怕什么，我这么说任何人都错不了。”白马哈哈一笑，“倒也有几个压不住的，但我正好都认识，你说巧不巧？” “……” “所以，那个骂老家伙的是谁？”白马吸了口汤问道，“下午的课，我想提问他。” “他不参加培训，是安西单独拉过来讲课的新人。” “那一定有过人之处？” “过人之处……倒也……有吧……”夏娜摊手道，“16岁，已经太监过13次了，而且每一本都超过了签约的水平。” “？！”白马手一僵，嘴里的面条，顿时就不顺滑了，“我才11次？他凭什么比我多？” “……咱……咱能不比这个吗！” “你且说一下，他叫什么？” “野犬。” “稍等……”白马霎时间神威不在，掏手机的时候都险些脱手，“唯独‘大内总管’的名号，不甘让于他人。” 只片刻后，他却又放下了手机，淡淡地吸回了面条。 “很无聊，我想多了。” 夏娜皱眉问道：“我觉得野犬的书还可以啊，设定和写法都很有趣。” “不过是为了有趣而有趣罢了。”白马抬手一摆，“我不想聊天了，你去那边吧。” 夏娜狰狞了一下，虽然气，但还是不得不起身：“……你虽然是白金，但该有的礼貌也是要有的。” 白马只耸了耸肩，一副懒得搭理人的样子。 “我这样都不能随心所欲，那人活着还有什么可奋斗的？” “……好吧，你赢了。”夏娜也只好摇头离去。 …… 当夏娜找到泰山和樊清峰的时候，樊清峰正在聊他的父亲，洪江，洪老爷子。 笔名，洪江是笔名。 因为说真名恐怕很多人不知道，所以座谈的时候，樊清峰习惯用笔名来称呼父亲，久而久之，什么场合也都叫笔名了。 这会儿，大约就是在说洪老爷子生前是如何如何低调，如何如何谦忍，与现在的年轻作家完全是两幅样子，世风日下道德沦丧什么的。 夏娜落座后，跟着“对”、“是”、“不愧是文化名门”这样哄了好久后，才找到一个契机发问。 “对了樊老师，您确定1月1号发书？我们这边一般情况，每天最少是要更新4000字的。” “4000？？？” 樊清峰刚刚顺过一些气，肚子里的屎就又泛了上来。 “哎呀，这个也没办法。”泰山挠头道，“这是网文读者对更新速度最基础的要求了，您放眼望去，这里每个人都能做到这个更新量的，比较努力的能到两三万。” “三万？那写出来的东西能看？” “确实难免有些粗糙。”泰山憨笑道，“不过4000这个水准，一般质量是比较有保障的，像刚刚野犬那样的作者，基本就是卡着这条线。” 夏娜也点头道：“当然，樊老师的作品一定是字斟句酌的，不必勉强达到这个更新量，只是更新太慢的作品，基本不会有太多读者买账……所以看上去成绩会比较……比较一般，读者也不会太多，这样一来……恐怕，恐怕人民会比较难感受到您文字里面的力量……” 泰山一惊。 过分了！ 夏娜你这就过分了啊！ 这他妈已经不是暗讽了…… 然而…… 樊清峰却一脸正色地思索起来。 “这么一说，我也的确应该适当做一些取舍。”他说着又分别望向两位编辑，“为了能纠正某些歪风邪气，我会牺牲一些质量。” 泰山的嘴这可就合不拢了。 这么明显的阴阳怪气您都没听出来？ 敢情您这半个世纪真活在蜜罐子里的？ 不过别的不说，瞅他的样子……好像还真拿野犬当个对手了！ 这火儿可真没白拱啊！ “不然这样。”泰山忙一抬手，“樊老师，您再多准备几个月，等基本快写完的时候再发表。” “不必。”樊清峰确实硬着头皮手一扬，“就1月1日，新年树新风。” “好，我们起航期待您的大作！” 泰山哈哈一笑。 你非要来。 那就来。 让你也知道知道，我们的作家每天都在承受怎样烈度的竞争！ 让大家也看一看，没了洪江你还剩下什么！ 关门！ 放野犬！ ------------ 049 等风来 15层，小会议室，李言给安西讲了很久他才反应过来。 “你的意思是……泰山和夏娜成心让你喷的？”安西反反复复揉着自己的大脑袋问道。 “还不够明显么教练。”李言掐着额头道，“他们想让樊清峰早点滚蛋，但不方便开口，我一介野犬乱咬就对了。” “你们也这么觉得？”安西转望其他三人。 三人同时点头。 电光：“凭我在体制内摸爬滚打12年掌握的‘眼神学’，不会错了。” 酱爆：“别说了，你赶紧让狗子哥当组长吧。” 小糕：“虽然能感觉到总编和主编的暗示，但没想到野犬老师真的敢说……” 正说着，一个方脸莽夫突然探进头来，冲几个人努了努嘴。 “你们几个，别往外说啊。” 眼见泰山驾到，几人慌张点头。 “还有。” 泰山冲着李言哼笑一声。 “不许太监，不许输！” 留下这句话，他便门一关，拂手而去。 安西眼见如此。 定睛一吸，眼镜重重一抬，抬头纹也随之深陷。 本就不年轻的他。 瞬间又老了十岁。 “本来一上来不想说那么深的东西的。” “没办法。” “拿出绝活吧。” …… 晚八点，野犬组散会的时候，每个人都已精疲力尽。 却又蓄势待发。 一天的时间，安西强行注入了太多的精髓，简直要被撑爆了。 但李言很清楚，这些教学的作用是极其有限的，即便听的时候连连点头觉得是那么回事，真正写起来也会瞬间忘掉。 更何况，规律和市场每时每刻都在变化，根本不存在什么亘古不变的爆款公式。 对于这些教学，应是一个吸收、运用、忘记的过程。 先听懂，然后试着使用，直至融会贯通，随势而行。 酒店门前，酱爆死死抱住了野犬。 “狗子哥，要找到自己的魂，不要停下来啊！” “干！你撒手！” “哈哈哈。”酱爆随即与安西握手，“道理我都懂，不就是多站在读者角度，确保小说他们看得懂么，下周就给稿。” “下下周也可以。”安西握着手叹道，“唯有你，我并不要求速度。” 旁边，电光抬起手机迎向一辆驶来的轿车：“车来了，再晚赶不上高铁了。” “那走了啊。”酱爆背着身走向车子，攥着拳头吼道，“野犬组，1月1号集体发书，雄霸起航新书榜！！” 呃。 太羞耻了。 再说，大家的能耐摆在这里。 就算真能霸榜…… 怕是也雄不了几天。 眼见酱爆远离，小糕才抓紧时间上前点头。 “谢谢安西老师的指导，也谢谢野犬老师的鼓励，这次先写到十万字再发。” “不急，稳住啊。”安西挥拳道。 “你是最没问题的。”李言笑着挥手。 “那我去搭他们的车啦~”小糕刚转过身，又回头眨了个眼，“锁死你俩的CP哦~~突然很想写《弱气编辑被恶魔作者盯上啦》~” “？？？” “？？？” 三人这便上了车。 最后，电光不忘探出头来。 “呐！” “呐你妈！” 车内同时传来了骂声。 “我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呐两下怎么了？呐呐呐！” “都呐他妈一天了，不是说呐一次揍一次的么？” “就让我痛快一点吧，总不能在单位呐吧，领导找我我呐他？” 闹声越来越远，怕是要吵一会儿了。 李言与李格非相视一笑，默契地朝着地铁站的方向走去。 李言没话找话问道：“以为你会开车来的。” “唉，今天限行。” “今天是……周六吧？” “……” “对不起，烧了一天脑子人烧傻了……”李言忙转换话题道，“那个问卷上的内容，你好像没讲啊？” “那个我知道就好了，你们暂时不需要知道。”安西随口问道，“今天的东西掌握了多少？” “2%吧。”李言拍了拍双肩背，“感觉更多的东西，需要一边写一边悟。” “很对，写和读才是最重要的，这些只是辅助性总结。”安西叹道，“我本来不该说那么多技巧的，太早的看到这些窍门，反而可能耽误成长，但泰山都搞到这份上了，只能硬上。” “那我尽量抽象理解，不僵化使用。” “可以，隔半年复习一下就好。” 或许是因为这一天话说的太多了，二人并排走着走着就没话了。 倒也没谁硬找话题，现在或许正是需要反思的时候。 这样默契的沉默持续了很久，直至走进地铁站，发现要乘坐不同的路线，眼见就要分道扬镳的时候，李言才终于忍不住了。 “教练。” “嗯？” “刚刚人多，不方便开口。”李言低着头道，极其羞耻地挤出了自己一直想说的话，“三年之内，有可能成大神么？” “……”安西眉头一皱，“理论上的可能性，还是你个人的可能性？” “都问。” “理论上当然可以。”安西点头道，“三年之内，连续出两本150万字以上，三万均定以上的作品就可以了。” “我有机会么？” “你说呢？” “……” 安西看着沉默的野犬，想着他家中的高中生娇妻，和嗷嗷待哺的娃娃，感同身受。 也正因感同身受，他有责任对面前这位与自己一样的一家之主，吐露事实。 “野犬，你要清楚。”安西沉着脸，硬挺着说道，“你不是那种爆火型作者，必须一步一个脚印地提高。” 李言的头，愈发低垂。 直觉告诉他，教练的判断是对的。 但本能不接受。 李言咬着唇挣扎着说道：“为什么我不可能爆火，之前的都是太监……不算数的……” “跟太监无关，你之前的作品我都看过了，相信我，不要说大神，你离万订都还有很远的距离。” “……天赋不够？” “不是天赋。”安西点了点额头，“是审美。” “审美太烂？姓樊的说对了？” “不，他说反了。” 安西抬了抬眼镜比划道。 “你的审美，有些超前的偏移，导致你的读者基数有限。” “每本小说都有他的质感，这是作者的审美先天决定的。” “签到神豪虽然像塑料一样简陋，却被太多人所喜欢。” “硬核科幻虽然像艺术品一样精美，却注定只有少数人旁观。” “对于Lv.5作者来说，只需要用有趣的故事聚拢三五千付费读者就够了。” “但想成为大神，你必须征服非常大比例的读者。” “你的审美必须与最多数的读者一致。” “可以超越或者偏移一点点，但绝不能多。” “无论是《东京剧本杀》、《JOJO》还是《红旗》，你的审美都决定你站在了少数派的立场上。” “正如你所说，网络文学，读者就是一切。” “审美决定你的上限。” “技术决定你的下限。” “天赋决定你的成长。” “大约就是这样。” “当然，极少数的人能打破这个规律。” “酱爆有微弱的可能是其中一个，但你不是。” “这就是我的判断。” 李言心下一寒。 却又辩无可辩。 上限就到这里了么，野犬…… 安西当然也能看出他的失望。 但如果野犬继续怀着一举成为大神的目标奋斗，只会摔得更伤。 安西就此拍向了野犬的肩膀， “但这只是三年之内。” “即便是再资深的编辑，也无法预测读者审美的变化。” “这便是风潮，迎风便可弄潮。” “技巧纯熟的大神，随风熄。” “莫名其妙的新人，伴风起。” “而你，狗子，做好力所能及的部分。” “等风来。” ！！ 不知为何，最后三个字。 燃起来了！ 教练，安西教练。 你的眼镜都在发光啊！ 这种时候，野犬还能说什么？ 他满眼湿润地瞪向安西，用生命的力量说出了那三个字—— “知道了！” “艹。” ------------ 【绝密·安西组问卷】大公开！ ——【酱爆】—— 【1、请用一句话描述你想写出的作品】 【未知的，突如其来的，如拳头一样狠砸在读者脸上的小说。】 【2、请分别列举出你最喜欢的主流文学作品和网络文学作品。】 【《三体·黑暗森林》】 【《撕裂地平线》】 【3、请阅读安西组其他三位的作品，并指出该作品的卖点、优点和缺点。】 【《我的巨龙女友》】 【卖点：艹龙。】 【优点：可以艹龙。】 【缺点：没有艹龙。】 【《学园都市怪谈》】 【卖点：那什么美琴？】 【优点：看三行我就死了，饶了我吧。】 【缺点：每个字，包括标点。】 【《东京剧本杀》】 【卖点：悬疑？】 【优点：写的凑合吧。】 【缺点：没有魂，单纯的在计算如何讨好读者，辣鸡。】 【4、请用同样的标准，审视自己笔下的一部作品，并指出以上三点。】 【《撕裂地平线》】 【卖点：仰望我就可以了。】 【优点：不仅好看，还可以提升世界观和智商。】 【缺点：辣鸡会看不懂。】 【5、有可能的话，带着新书的想法来。】 【《火星异种》那样的有的搞么教练？】 ……………… ——【指尖电光】—— 【1、请用一句话描述你想写出的作品】 【纯粹极致的作品。】 【2、请分别列举出你最喜欢的主流文学作品和网络文学作品。】 【《追忆似水年华》】 【《魔法禁书目录》】 【3、请阅读安西组其他三位的作品，并指出该作品的卖点、优点和缺点。】 【《我的巨龙女友》】 【卖点：和龙谈恋爱。】 【优点：细腻写实，车速极快，看龙竟给我看硬了……不知道是我的问题，还是她的问题……总之，这也算是规避审核的神奇手段吧。】 【缺点：日常节奏过于平缓，但其实很多人喜欢这样，也算不上缺点。】 【《撕裂地平线》】 【卖点：奇特的设定。】 【优点：奇特的写法，对上脑电波或许很爽吧。】 【缺点：对不上脑电波就是神经病。】 【《东京剧本杀》】 【卖点：悬疑】 【优点：通顺，节奏紧。】 【缺点：少了种冲动的感觉，大约是与酱爆完全相反的形式，就感觉像是个电视剧或者动漫，这其实也算不上缺点。】 【4、请用同样的标准，审视自己笔下的一部作品，并指出以上三点。】 【《学园都市怪谈》】 【卖点：IP同好。】 【优点：爱！】 【缺点：太自嗨了吧，一兴奋就会打十几个叹号。】 【5、有可能的话，带着新书的想法来。】 【想认真的写一部轻松日常向的作品，还在想。】 ……………… ——【小糕多多喜】—— 【1、请用一句话描述你想写出的作品】 【躺在被窝里偷看，会唔唔唔地扭成一团的作品~~】 【2、请分别列举出你最喜欢的主流文学作品和网络文学作品。】 【《红楼梦》】 【《微酸学园ABC》~~也是个太监呜呜呜~~】 【3、请阅读安西组其他三位的作品，并指出该作品的卖点、优点和缺点。】 【《学园都市怪谈》】 【卖点：同人爱好者。】 【优点：二次元浓度！】 【缺点：二次元浓度！】 【《撕裂地平线》】 【卖点：真空文明的开拓者！冲鸭！】 【优点：我，我没看懂……不过感觉好厉害。】 【缺点：不……不敢说。】 【《东京剧本杀》】 【卖点：悬疑】 【优点：可以一口气读完的佳作！】 【缺点：感觉野犬老师匠气过于足了，有时可以用尖利的东西偷偷刺一下读者哦~】 【4、请用同样的标准，审视自己笔下的一部作品，并指出以上三点。】 【《我的巨龙女友》】 【卖点：龙儿我老婆！】 【优点：啊，哈哈……】 【缺点：太多了，对龙受伤后鳞片下面的描写会让读者恶心，龙的社会结构经不起推敲，过于平淡读者看不下去，书名烂俗……呜呜呜……】 【5、有可能的话，带着新书的想法来。】 【不敢让安西老师太期待……我就偷偷的写好吗……】 ……………… ——【野犬】—— 【1、请用一句话描述你想写出的作品】 【叫好又叫座。】 【2、请分别列举出你最喜欢的主流文学作品和网络文学作品。】 【《狂人日记》】 【《将苏维埃红旗插遍异世界》】 【3、请阅读安西组其他三位的作品，并指出该作品的卖点、优点和缺点。】 【《学园都市怪谈》】 【卖点：与《魔禁》里的人气角色互动。】 【优点：梗多管饱。】 【缺点：圈地自萌，选材和写法封死了吸引更多读者的可能性。】 【《撕裂地平线》】 【卖点：震撼宏大的设定。】 【优点：氛围塑造。其中的个别台词和打斗，也许是网文里最优秀的。】 【缺点：只写自己爽的部分，其它地方连一带而过都没有，继而导致了走进精神病院的观感。另外，动不动就是三行感叹号，像这样——】 【真空！！！！！！！！！！】 【究极！！！！！！！！！！】 【膜化！！！！！！！！！！】 【酱爆一定很废键盘吧……】 【《我的巨龙女友》】 【卖点：龙粮】 【优点：作者就是为了写狗粮而生的】 【缺点：听信每个读者的意见】 【4、请用同样的标准，审视自己笔下的一部作品，并指出以上三点。】 【《将苏维埃红旗插遍异世界》】 【卖点：】 【无论你是精灵族，矮人族，还是牛头人。】 【唱出我们的红色战歌。】 【我们就是那牢不可破的联盟！】 【осударственныйгимн！】 【优点：用荒诞的方式解构了严肃的革命进程。】 【缺点：404，精苏落泪。】 【受众注定很少，一不小心就用力过猛。】 【5、有可能的话，带着新书的想法来。】 【想试着写一本轻松向仙侠。】 【总感觉这一套写熟了可以用一辈子。】 （结果忘记说这件事了！） ------------ 050 蓄谋已久 月黑风高，野犬赶路。 地铁上的李言，虽然想停止思考，稍事休息，但大脑却好像有股惯性。 安西的音容笑貌，说过的知识点，总会不断地翻滚出来。 李言干脆也便拿出笔记，认认真真翻读起来。 果然，一旦摆好架势要学习。 立刻就困了…… 困…… …… 一路小寐，直到快十点，李言才终于踏上了自家单元的电梯。 看着楼层的数字一层层攀升，不知为什么，一种莫名且羞耻的期待感，突然荡上了心头。 清晨，那声“一路顺风！”似乎还在耳畔。 倘若等等门一开，能再听到“你回来啦”…… 即便李言算半个猛男，此时也难免羞涩捂脸。 9…… 10…… 11…… 离14层越来越近了…… 搞不好……真的会…… 叮。 门开了。 楼道空空如也，啥都没有。 想来也对，这样才是最正常的。 但毕竟事在人为嘛。 于是李言走出电梯后，脚步难免放慢了一些，也重了一些。 走到林珊璞家门口的时候，基本已经在跺了。 喂喂喂，我回来了。 夜宵，夜宵快拿来！ 然而并没有任何响应。 李言也只好开门回屋了。 撞上门，难免有些失望。 过分了过分了。 不能这么贪。 人家凭什么大晚上不睡觉给你准备夜宵？ 就算真是老婆也不太可能做到这份上。 妈妈倒是有可能。 叹了口气，李言终是开了灯。 ！ 嗯？ 走错门了？ 房间内，脏衣服臭袜子都已无影无踪，老地砖都重获新生般璀璨了起来。 而原来堆在地上的杂物、书籍，却原原本本都躺在原来的位置。 好像把它们都拿起来，做了一遍抛光级清洁然后又都依次放了回去。 更可怕的是床，原来的大牡丹被罩、大粉杜鹃床单和枕套都不在了，只剩下一套素雅白净的卧具。 这样突如其来的大扫除…… 难道是…… 妈妈来过了？ 直至走到桌前，看到一整套保温餐盒和淡棕色的信纸，李言才意识到…… 是坏女人！ 拿起信纸，字字戳心。 【野犬老师，你忘锁门了。】 【本来只想回头帮你撞上，但看着这个房间……】 【唉，好不容易有机会，就当为我们7号楼除蟑吧。】 【你家洗衣机太老，都拿到我那边洗了，暂时先挂我家阳台。】 【其它的物品都在原位，新睡衣在沙发上。】 【对了……】 【被褥上有很多奇怪的斑点……】 【想了想，还是扔掉了。】 ？？？ 李言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套卧具是房东留下的，不关我事啊。 【三件套、睡衣外加清洁费用，总计285元，已从伙食基金内扣除。】 【总之……我还是低估了野犬老师的邋遢程度……】 【本来还打算一起吃夜宵，但已经干得走不动路了……】 【明早再分享培训体验吧。】 【无论如何，新书新气象！】 【犬宝儿冲鸭！】 【噗噗】 【21：08】 放下字条，李言再次扫视焕然一新的房间。 坏女人曾经网购的柔顺剂，消毒水，浓硫酸和防毒面具都还历历在目。 这根本不是临时起意。 是蓄谋已久。 再看沙发上。 是一套叠好的黑白斑点睡衣，上面还摆着三角裤和棉袜。 明显是买来后洗过一次的…… 这可…… 可实在是…… 坏透了。 李言咽了口吐沫，拿起了那只灰色的三角裤。 有些小，但弹力十足。 似乎是紧身款的。 真的有男人会穿这玩意儿？ …… “哎嘛，还挺舒服……” 洗过澡换上新短裤的李言对着镜子蹦了蹦。 轮廓分明，凹凸有致，确实比四角大裤衩勾人很多。 这怕是坏女人的XP吧哈哈。 无论如何，这仇我记下了。 早晚会还给你一套。 哼哼…… 坏女人的话，必须是白丝…… 嗨呀！这可就来劲了。 …… 这一夜，李言睡得很香。 次日晨，醒得也很早。 毕竟连枕头都换过了，再没有那种咯吱咯吱的声音，只剩下乳胶单纯的柔软。 起了床，换完睡衣刷完牙。 就突然有些着急了。 怎么饭还不来？ 成何体统！ 虽然很想去催，但李言终是稳住了。 一来，不太合适。 二来，虽然他没养过狗，但总感觉狗狗也会这样。 等着也是等着，不如开了电脑等。 电脑开也是开，不如打开吧里吧里，取取材吧。 李言坐在电脑前，还没来得及取材，【野犬组】的消息先是跳了出来。 忘屏蔽了。 算了，毕竟已经是自己的组了，看一看吧。 他这才知道，原来昨晚大家基本都通宵了。 【23：17】 【安西：回来之后，突然想起了很多忘了说的事情，趁着脑子还热赶紧说一下。】 【安西：@小糕多多喜，@酱爆。】 【安西：你们两个是改老书，风格和写法都已经固定了，所以暂时不用真的动笔，先写成简略的大纲发给我，修整完善了再开始写，有疑问随时交流。】 【安西：@野犬，@指尖电光。】 【安西：你们两个是构思新书，也不用具体动笔，先把想法拟出来，发个文档给我。】 【安西：文档中，要自己想明白卖点、风格、剧情布局、主要角色等要素。】 【安西：这些都确定了，我会给你们推荐适合学习的书，最后再起草大纲。】 【安西：所谓1月1号集体发书这种事，不用在乎，晚了早了都可以。忘记樊清峰，他不配当你们的对手。】 【酱爆：我不！】 【酱爆：野犬组，说1号出击，就1号出击！】 【安西：你随便，我只是强调我的态度。】 【酱爆：好，反正狗子哥说的算，狗子哥不说我酱爆说的算。】 【小糕多多喜：安西老师，突然就……就真的很想写《弱气编辑被恶魔作者盯上啦》。】 【安西：这个……也不是不能写……想想还挺有意思的其实……】 【安西：男频恋爱文的话，可以写弱气男编辑+强势女作者，这样好写一些，是这个设定吧？】 【小糕多多喜：你再猜（脸红）】 【安西：弱气女编辑+强势男作者？霸道作者爱上我？这是女频文了。】 【小糕多多喜：还不对，再猜（捂脸）】 【安西：……】 ------------ 051 勉强同步 【安西：不可以的，小糕，那样是不可以的……】 【小糕多多喜：（捂脸）（捂脸）】 【指尖电光：拼刺♂刀吗？锦江文学网好像可以。】 【小糕多多喜：哈哈，开玩笑的，一定还是写巨龙。】 【安西：其实没事……】 【安西：工作归工作，如果真的有更适合你们的平台，我也拦不住不是。】 【安西：只是希望，你们能踏下心，在我这里，切实的完成一部长篇，不然到哪儿都写不长。】 【酱爆：你妈的好酸。】 【酱爆：有病吧，说这种**话。】 【酱爆：你在起航一天我就跟你一天，别哔哔了。】 【指尖电光：教练脑门跃动的油光，是我此生不变的信仰。】 【指尖电光：安西，起航的光，次元文库给爷爬。】 【小糕多多喜：对不起对不起……不该开这种玩笑……我再也不说了……我也绝对不会走的教练，要努力做稳定的全职！！】 【安西：你们这帮混蛋……】 【安西：我可是在老婆排卵期的时候，脑子里都在想你们的事，偷偷躲到卫生间跟你们说的，差点气死我……】 【安西：卧艹，老婆又催了……妈的……我这岁数还来第二次……要命啊……】 【安西：@野犬，你看好最上面的指】 到这里，就是安西留下的最后半句话了。 感觉明明已经趴到在地，却又用最后的力量抬起左手，在用生命指向前方。 李言不免又拉了回去。 教练的指示很明确： 卖点、风格、剧情布局、主要角色。 落笔之前先要确定这些。 O**K。 闹归闹，业务上99%信任教练。 之所以是99%，只因教练自己也承认—— 潮流无法预估。 那句“等风来”，的确很燃，但有破绽。 属于我的风，要是一直没来呢？ 教练的鼓励固然铭记在心。 只是，野犬等不了那么久。 与其守株待兔…… 不如当个……追风少年？ 好奇怪，为什么提到追风少年就有种靠不住的感觉。 “咚咚咚。” ！ 李言一个激灵起身。 太慢了，怠惰！ 擦着口水，三两步跑过去打开门，才发现今晨的她格外僵硬。 “酸……浑身酸……”林珊璞端着两盘炒河粉，一步一挨地走进屋子，走了两步才突然想起了什么，上下打量起李言，立刻又笑了起来，“哈哈哈，睡衣好配哦~~” 李言低头一看。 白底黑斑…… 再回头看看兜帽。 一双黑色的耳朵…… 斑点狗？ 妈的坏女人！ 从内到外都占我的便宜！ …… 炒河粉，一道简单的小吃。 便是林珊璞，也没有做出花来。 那当然也是比S县小吃要香的。 关键是用油少，下肉多，能量充足，舒适养胃。 时不时，还能惊喜地淘到一块大白虾仁。 以及嚼的时候，才突然嘎吱一下，汁液爆裂的酸笋…… 艹。 不简单。 是酸笋虾仁炒河粉！ 软软的河粉和脆脆的酸笋相映生辉。 克制的鲜香与适度的酸辣同时爆炸。 创意：满分。 做法：满分。 节奏：满分。 妈的！ 这么普通的小吃都搞到这种程度了？！ 坏女人的半只脚，已经踏入中华小当家的领域了啊…… 而我野犬，新书都还没写一个字。 “可唔！”李言狞着脸，越吃越香。 “不至于不至于。”林珊璞忙放下筷子帮忙拍起后辈，“今天起晚了，饿坏了吧犬宝儿。” “不饿，就是单纯的好吃。”李言含泪点头道，“之前都是骗人的吧，钻研能力明明这么强，用在网文上早该万订了。” “我也这么想。”林珊璞自己也来劲了，鼓着拳头道，“都是编辑不识货。” “绝对不识货，干死狗安西。” “哈哈，不一定是他啦。” 李言忍无可忍道：“你把文稿拿来，我帮你看看。” “我不。”林珊璞脸一甩，抱起自己的盘子吃了起来，“等假期时间宽裕了再说，现在野犬老师要全力备战新书。” “说的也是。”李言恨恨嚼起河粉，“对了，短篇征文落马的真凶找到了，被一个叫樊清峰的哔一票否决了。” “樊清峰？”林珊璞眉色一扬，“不是洪江的儿子么？” “洪江？”李言一怔，“课本上的那个？” “对啊。” “他是……文豪的儿子？”李言愈发惊愕，“这他妈怎么教出来的……他有什么作品么？” “有啊。”林珊璞一边吃一边数落起来，“《我的父亲洪江》、《论洪江的文学艺术》、《洪江全著作解析》……好像还是个大学文学院的名誉院长呢。” “好，那就是没作品了。”李言舒了口气，“我和他都会在1月1号发书，考虑到他上次险些让我放弃了写作生涯，算上精神损失，嗯……就让他加倍奉还吧。” “等等……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了？” 李言这才将餐桌偶遇樊清峰的事情讲了。 林珊璞瞪着眼睛道：“要领先10倍？不然封笔？” 李言赶紧解释：“是酱爆封笔，让他爬。” “还好还好……”林珊璞舒了口气，然后眼睛就是一转，不知不觉就坏起来了，“但是，这句话樊清峰听到了对吧？” “嗯。” “就是说，如果你的成绩真的压了他十倍……”林珊璞说着说着，已经坏得捂起嘴来，“那他不封笔就说不过去了吧~” “这是什么逻辑？” “是脸面。”林珊璞揪了揪自己的脸蛋道，“他好歹是名家，非常注重颜面的，你可以随便乱喷，随便不要脸，随便耍赖，但他不行。就算是非正式的约定，但看到自己的作品被自己否定的九流作者十倍碾压，再不要脸的人也该耻辱封笔了，酱爆大约是算到这一点了吧。” “不要抬举酱爆，让他爬。”李言也不禁正色托腮，“虽然樊清峰封不封笔也都是一坨屎，但把它排进下水道倒也是极好的。” “唔……”林珊璞皱眉捂鼻道，“你跟刘渐彪待多了吧……厕所兄弟！” “是剩饭兄弟。”李言将最后的炒粉一舔而净，盘子一拍，正色道，“好了，今天开始正式准备新书。” 眼见李言要来劲，林珊璞也连忙加快了扒拉筷子的速度，唔唔加急吃了起来。 “这次，不能再依赖灵感了。”李言擦着嘴角，抬头纹也像安西一样展露出来，“听狗编辑的，算好了再落笔。” “唔？”林珊璞一急，嘴里的一大口米粉都吞了下去，拍了好几下胸口顺过气后才说道，“野犬老师这次要当计算型作者了么？” “只是发书之前多考虑一些因素罢了。” “这个我很行的，需要帮忙吗？” “又要爬数据？”李言忙摇头道，“不用那么麻烦，我自己可以判断的。” “可其实，星期四的时候就已经爬下来做好了……”林珊璞不好意思地挠着脸道，“只是因为野犬老师是灵感型，怕擅自给出市场报告会影响你的创作。” “市……市场报告……”李言愕然道，“我确实也正要考察一个指标……我们在关注的，好像是同一个东西……” “！！！”林珊璞瞪眼道，“三二一一起说！” “哦……” “三……二……一……” “风潮。” “流行！” “……” “……” “差不多……” “算是勉强同步了吧……” ------------ 052 这就是风潮 李言清洁完餐具的同时，林珊璞也拿着报告和小白板出现了。 李言始终觉得，这个人应该去起航做战略发展工作才对。 待李言坐好，林珊璞有模有样地咳了一声后，便转身在白板上张贴起报告。 这本该是一次很严肃的报告。 然而观感，却全部被她的猫猫睡衣毁了。 背身张贴的林珊璞，像是一只蹦跳且扁平的橘猫，搞得人很难认真起来。 而且好想冲上去撸一撸。 妈的，做报告就做报告，不要穿这么奇怪的睡衣啊。 “那个……”李言举手道，“这身衣服影响情绪，我们换成校服再来吧。” “哈？”林珊璞回过头，两眼一眯，“那需不需要我换成老师的衣服？” “也……不是不行……”李言侧过了头。 林珊璞一听这个，眼睛可就眯得更厉害了。 “像《剧本杀》里藤本惠老师那样的衣服？” “嗯？”李峥眉色一扬，“那种你都有？” “哼。”林珊璞回过身哼笑道，“书里对女主的外貌描写，只有几十个字，却用457个字描写女教师的V字领和连裤袜，野犬老师，私货太多了吧。” “……” 就是这样…… 被人发现在写小说就是会这样。 一切的一切都暴露了啊！ 而且最可怕的还不是被林珊璞看到…… 而是被陈瑜看到！ 稳住，稳住。 野犬，你不能被这么轻易看破。 “……都是为了读者观感考虑。”李言硬挺着探过身，双臂支着下巴沉声道，“穿丝袜的女角色，人气是裸腿角色的257%。” “哎呀呀，野犬老师真是专业呐~” “理所应当的事情罢了。”李言极其严肃地点了点头，“开始讲课吧，林老师。” “嗯！” 关于网文的风潮，安西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时刻都在变化，且无法能预判。 人能做的，唯有观测。 李言并不知道，早在《剧本杀》完本的那一刻，林珊璞便已将近半年来起航的上架作品，纳入了观测范围，只是怕影响野犬的创作方向，才保留至今。 什么是风潮。 这就是风潮。 首先，以大类型来分。 全部得以上架收费的作品中—— 【轻小说】拔得头筹，占作品总数的21.6%。 【都市】位居其次，18.4%。 之后依次是【玄幻】15%。 【科幻】9.8%。 【仙侠】9.2%。 【历史】5.4%。 【奇幻】…… 李言一行行数据看下来，基本与感受相同。 末尾更是毫无悬念，【现实】与【短篇】加起来也没到0.1%，体育倒是勉强达到了0.6%。 所以，顺应潮流写轻小说就对了？ 还早。 与小说类型相必，写法风格才是更核心的要素。 在所有上架作品中，带有【轻松】元素的小说以极大的优势碾压众生。 此后依次是【爽文】、【系统】、【日系】、【日常】、【搞笑】等等。 可见，【轻松】【爽文】是当下绝对的潮流。 《东京剧本杀》虽然贴合了【日系】与【系统】两大热门标签，但在本质上，他属于【悬疑】【智斗】，属于很难出成绩的类型。 综合而言，这也算是半本逆潮流小说了，且叠加了【短篇】Debuff，能取得如今1200均定的成绩实属难得。 接下来再细化，还能找出更多有意思的东西。 比如【轻小说】，虽然上架数量最多，但其中能达到500+首订的，只有18.8%。 反观【历史】小说，27.6%都达到了这个成绩。 又比如最卖座的20部小说里，只有3部是没有超凡打斗元素的。 传统的【都市】重生题材中，创业商战已基本在排行榜上消声灭迹，成吨的重生渣男正滚滚而来。 【体育】分类中，篮球已经完全碾压了足球。 【悬疑】虽少，但爆款率出奇的高。 【系统】文常被读者诟病，却是长期成绩最稳健，最不容写崩的。 【玄幻】是大神的基本盘，也是新人的坟场。 【武侠】小说中最卖座的作品，成绩比2-10名的总和还要多，但却是一个更新非常不稳定，且一点都不武侠的老贼。 …… 在这样的数据洗礼之中，李言对于潮流的感受也愈发明朗。 这种感觉很难用语言明说。 大约就是……只要脑子里想到一个题材，就能判断出它的上下限了。 比如《撕裂地平线》，不轻松也不爽，强行硬科幻+热血，就算换一个正经人来写，火起来的几率也基本为零。 《巨龙女友》是日常恋爱，且具备很强的个人特色，有希望小火一把。 《学园都市怪谈》……如果换成《木叶村闹鬼啦》或许还有机会。 至于《我成了恐怖故事里的猫》。 这简直就是一个精确计算的产物。 轻松快乐是主基调，偶尔把人吓得屁滚尿流是爽点，最后又选了爆款率惊人的悬疑分类。 玖木老师，果然是一个计算型作者。 …… 近两个小时的讨论过后，李言对于新书题材的想法并没有什么改变，反而敲得更扎实了一些。 “基本和我想的一样。”李言盯着白板上最靠前的标签道，“轻松与爽是必备的，唯一要考虑的，只是选择哪个分类。” “别急。”林珊璞连忙翻页，抓紧时间讲起了最后的内容。 “这是野犬老师至今为止的14部作品。” “其中轻松与搞笑确实占据多数，但基本没和爽沾边，成绩最好的《剧本杀》更是智斗悬疑。” “几部没有签约的作品，都是玄幻、奇幻和仙侠。” 李言忙抬手道：“那几个是太监得太快了。” “冷静啊野犬老师，‘太监得快’也是数据的一环。”林珊璞点着黑板道，“为什么其他书好歹能写个三五万字，战斗题材却难过两万呢？”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李言没再去看白板，只直视着前方道，“战斗写的不好可以练，审美不符合主流也可以主动纠正，不必这么介意这些。” “可……” 未等林珊璞说出来，李言便起身伸了个懒腰：“轻松仙侠吧，怎么看都是轻松仙侠了。” “仙侠……这是你最不懂的了吧？” “还好，看过几本远古作品。” “轻小说不香吗？” “轻小说确实容易到达中游，但太依赖创意灵感了，平均完本字数也是最少的，即便获得了不错的成绩，下本书一旦想不出好点子，一样完蛋。” 李言说至此，已望向窗外。 离毕业还有30个月。 即便自己再无太监，永不断更。 满打满算，也只够写500万字。 最晚，第三部也要达到大神的成绩。 而且要有保持下去的把握。 轻小说和悬疑，过于依赖创意。 玄幻与奇幻留下来的都是十年老大神，不可动摇。 都市除了渣男重生和不温不火的文娱，已无题材可写。 而仙侠，上限极高，只要把那一套吃透了，就是常青树。 只要再摸准潮流，保证轻松爽快就够了。 满足轻松搞笑的书，自己已经太监了很多本，做起来很有把握。 接下来，无非就是训练爽点捕捉与叙事节奏。 用500万字的时间，把这一套整顺了。 这就是最有可能接近大神的路了。 眼见李言完全没有商量的意思，林珊璞当然也只能…… 原地好耶了！ “轻松仙侠！野犬老师写的！期待~~” “嗯！”李言盯着白板也起劲儿了，“顺应潮流，目标长篇精品！” “啊……调低一些，长篇千订好不好哇？” “《剧本杀》不是已经千订了。” “那是短篇啊……完本也才不到20万字。”林珊璞收拾着白板纠结道，“别急啊野犬老师，一步一步来……我怕你……” 李言笑着上前，帮忙把白板搬了起来：“怕我没达到预期就太监？” 林珊璞眼珠立刻转到了另一边，咯咯坏笑起来：“反正你要敢再太监，就一个月不给你饭吃~” 李言一怔。 妈的，果然！ 欲擒故纵，引蛇出洞。 那些美食到头来不还是为了这个？ 坏女人！ ------------ 053 捕鸽人·安西 接下来的日子，李言几乎全天候的浸在了阅读与思考之中。 不再是书迷那种废寝忘食的阅读，而是停停想想的记录。 为今的仙侠头部作品，无非《儒道仙官》和《小师弟，你还说你不会仙术？》。 前者更像是历史文，将一个存有仙术的朝代刻画得淋漓尽致，涵盖了网文存在以来的一切爽点。 剧情环环相扣，爽感节节攀升。 即便是高潮过后的铺垫期，也尽是好笑的情节与狂飙的车速。 这一部，可以说是网文的集大成者了。 《小师弟》则刻画了一个表面吉祥物，实则深不可测的主角，通篇布满暗爽和搞笑。 每次在偷偷搞了无数事情后，师姐们开始怀疑小师弟的时候，都会有种“猫猫能有什么坏心眼呢？”的感觉。 很明显，两本书都超水平地满足了轻松和爽。 无非是一正一邪，前者是王道的爽，后者是闷骚的爽。 同时，二者在主要角色的刻画上，都十分令人舒适，完全满足了“最主流的审美”。 两本佳作在各方面都已经做到这种地步，影响力早早便突破了仙侠分类的屏障。 即便放眼整个起航，整个网文圈，它们也是最头部的两部作品。 可惜的是，在阅读这两部作品的过程中，李言已经不可能体验到阅读的乐趣了。 只有学习的乐趣。 学习故事节奏，感受它们对剧情绝对的掌控感，以及…… 整理仙侠基础知识。 对老仙侠作者来说，宗门、法宝、等级这些东西自然信手拈来。 但野犬，真的得学一段时间了。 还有什么渡劫、炼丹、飞升之类的流程…… 似乎比化学还要难一些…… …… 周三，午后。 吃饱喝足的李格非，照例泡好了绿茶，“啊——”着坐回桌前。 只是今天的眼神，很不轻松。 周三了啊…… 终于，又到了这一天。 须知。 起航，不仅盛产太监。 还有很多鸽子。 鸽子，有时是比太监还要恼人的存在。 太监，他好歹来了个痛快，说割就割了，大家该散也就散了。 但鸽子，他似乎也许只是暂时飞走了。 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更不知，他还回不回来。 你去问他。 他只会点着头说—— 快了快了。 有些鸽子，鸽得久了，便也成了太监。 有些鸽子，完本半年，竟偷换了马甲。 很遗憾，李格非作为一个手慢的人，麾下不仅太监多，鸽子更多。 与太监不同，太监可以骂。 但对鸽子，也只能哄、骗、催。 用威逼利诱，催鸽子更新。 以恩威并施，求鸽子码字。 周三这个时间，便是李格非的“捕鸽日”。 一口热茶暖过胃后，李格非点开了QQ，点开了那个多达147个好友的，名为【鸽精】的分组，长长地叹了口气。 又是一场持久战了。 照例，从大至小，从老到新排列。 每当此时，那个名为【三天晒网】的鸽神，都会毫无悬念地虎踞榜首。 捕鸽之前，李格非先是扫了眼他的书。 《兄弟我这次遭重了》。 上次更新，21天前。 封面上，还有一张大哥微笑的脸，仿佛是在嘲笑李格非—— “你来抓我啊~~抓我啊~~” 他妈的。 李格非心里已经在骂了。 快两万均定的作品，武侠频道的扛把子，稍微稳定更新一些，很有机会成为TOP30的。 可他就鸽，就鸽！ 李格非怒意满满地点开了聊天记录。 13天前的对话，还历历在目—— 【安西：？？？不是说这周更新的么。】 【三天晒网：你别慌，稳的，我稳的。】 【三天晒网：主角不是快到蜀中一带了么，为了更好地描述当地风情，我就带老婆来程都取材了。】 【三天晒网，没办法啊，很多东西必须切身体会，亲口去吃，才能写出味道啊。】 【三天晒网：不必催，下周一定更新。】 不知不觉，13天就过去了。 李格非忍无可忍，再次发去了一个“？”。 虽然这个人一直在鸽，但回消息总是莫名的快。 【三天晒网：稳的，现在真的稳，你信我。】 【三天晒网：出门取材不易，程都都来了，不如再顺路去滇南看一看，后面书里也会写到，一次取材两次用，稳的。】 【三天晒网：下周一定更新，铁定。】 【安西：你在滇南？】 【三天晒网：是啊。】 【三天晒网：哎呀，先不聊了，我能感觉到新的剧情已经发芽了，来了来了，是灵感。】 【安西：嗯……】 安西关上了聊天框，却又感觉不太对。 他顺手便点开了浏览器，打开了吧里吧里直播。 【您关注的UP主三天晒网，正在直播中……】 点进去。 这逼正在直播打游戏。 “没事没事，刚刚跟编辑讨论了一下剧情。” “更新？会更的会更的，我这不是取材呢么。” “咱们继续，别管他。” “这个洞……我不太敢进啊……” “要不要莽一波？” “不不，不是莽，是富贵险中求。” “冲冲冲！” 甘妮娘！ 去的是游戏里的滇南？！ “唉！”李格非也不能怎样，唯有长叹一声。 虽然识破了，但也不好点破。 都是成年人，也只能每周一催了。 接下来，还要催146只。 …… 【安西：？？？新书呢？】 【流浪技师：写了，真的写了。】 【流浪技师：就是开头写出来，感觉不太对。】 【流浪技师：我精益求精的风格您也清楚，完美，我期待一部完美的作品。】 【流浪技师：下个月一定。】 【流浪技师：提前祝您新年快乐。】 …… 【安西：这个月就更新了8天？？】 【好麻烦喵：呜呜呜，南方人，没暖气，手好冷，写得慢。】 【好麻烦喵：已经网购电暖气了，后天就送到。】 【好麻烦喵：下星期（过了冬）一定稳定更新！】 …… 【安西：新书！！！】 【南川北海：没有灵感……想要美少女……】 【安西：？？？】 【南川北海：安西大大，你可以女装吗？】 【安西：？？？】 【南川北海：如果是被美少女编辑催稿的话，我也一定会有干劲的吧！】 【南川北海：三组的编辑为了让作者爆更，都女装四次了，求求了。】 【安西：…………】 …… 【安西：干你哦，上架头三天，每天就更新2000字？】 【爆更王：这不是挺多的么。】 【安西：看看你的ID！】 【爆更王：讲道理，4000字是人类极限了，我平日发挥就是一半的极限水平，可以了吧。】 …… 【安西：？？？】 【杜停杯：咕咕咕？】 …… 两个小时过去了。 147只鸽子，抓回来了6只。 然后扫了一圈手下作者的更新情况。 又添了9只进去。 甘妮娘！越养越多！ 他们在看不见的地方偷偷繁殖的么？ “妈的……”安西无力地瘫靠在了椅子上，“这些人都不用养家的吗。” “哦？又在捕鸽了？” 握着咖啡杯路过的飞猿，难免驻足观望：“我早就散养了，有功夫跟老鸽子较劲不如多签几个新人。” 只是，看到屏幕上的数字，飞猿也不禁手一颤。 “你也太拼了老哥……抓十几只大鸽子就好了，千订不到的你也管？” “唉！”李格非指着屏幕道，“很多千订作者，只要正常更新，我就能给他排好的推荐位，有了推荐订阅就上去了，订阅上去就有动力更新了，这样良性保持下去，早晚能进精品。” “呵。”飞猿轻饮着咖啡笑了起来，“照你这么说，全起航都是精品了。” “至少我列的这150个很有希望，不过……”李格非说着，又恨恨地指向了一个ID，“就这个，这个杜停杯，自己不更新也就罢了，还老去水其他作者群，带了七八个人都请假。” “拉胯条么？”飞猿惊道。 “对对对，请假条就请假条，美其名曰拉胯条，拉的比正文还长。” “他妈的！”飞猿一拍大腿，“我手下也有三个人开始发这玩意儿了，源头原来在你这里。” 正说着，QQ图标一闪。 一个原版卡通狗的头像冒了出来。 李格非眉头一提。 狗子？ 好狗子！ 争气！ ------------ 【彩蛋】转载一张拉胯条 ——以下内容转载于《空想之拳》—— ——仅供批判—— 【关于繁荣发展拉胯文学的拉胯条（杜狗发〔2021〕1号）】 各位好，我是杜停杯，你■天一更的忠实朋友。 本原计划于今日23点59分更新正文，但因为word账户无法登录导致心态爆炸，与客服沟通对线消耗了大量时间，这是我非常伤心和私密的事情，就不在大家面前多说了。 回过神来，天色已晚，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够写一章质量在55分左右的正文了。 回过神来，想起一生中拉胯的事情，我的心渐渐下沉，但是突然有一个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 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既然人生只有一次，为什么不开心过好每一天呢？ 我恍然大悟，举一反三： 更新正文是更新，更新拉胯条也是更新，既然时间不够，为什么不更新拉胯条呢！ 仔细想想，我已经很久没有履行建设拉胯文学的职责了。 诚然，拉胯文学已经进入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阶段，拉胯条随处可见，拉胯人如山如海，但当前也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些乱象，出现了一些主旋律里的小杂音。 除了将“拉胯”写成“拉跨”的常见笔误之外，还有千条一律、一条多拉、拉而不起，一拉再拉等问题。 我正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 在此，我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拉胯人，向涉足拉胯文学的诸君提一点小小的倡议。 不揣谫陋，略抒管见，望能抛砖引玉，做一点微小的工作。 以下是我的一些倡议： 细心的朋友已经注意到了，今天这张拉胯条的标题既不是常见的“拉胯条”，也不是承接上条的“拉胯条[02]”，而是“关于繁荣发展拉胯文学的拉胯条（杜狗发〔2021〕1号）”。 这个标题清楚明白，并附有正式编号，不但有利于自己整理归档，还可以与其它拉胯人的拉胯条区分开来，方便读者阅览。 同时，拉胯条编号起到了统计次数的作用，可以让作者对自身的拉胯频率有清醒的认识。 正如我的师兄太公冲所说，拉胯的尽头不是拉胯，而是不拉。 如果不知道自己拉过多少次，如果把每个昨天过得像幻觉一样，那么，拉胯人永远是拉胯人。 也许有朋友认为这样比较麻烦，记录来记录去，弄得像日记一样，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但是我认为，即使是拉胯的生活，也有记录的必要。 虽然现在很多人的生活过得像单曲循环一样，重复度高达99.6%，平心而论，实在没什么好记录的。 但是，我们要一直过这种甚至不值得记录的生活吗？ 不值得记录的生活又是否值得循环下去呢？ 我想，哪怕只剩下0.4%的个人时间，也可以去创造一些值得记录的瞬间。 虽然这是一个缺少童话的世界，虽然这是一个生活在童话世界里的迪〇尼员工都活得很累的世界，但是每个人都可以创造这样的瞬间。 就像……[此处是一系列精彩动人的排比句，描述了一个个平凡又温暖的瞬间，笑与泪织成的剪影交替闪过，宛如夜色里的洁白花朵，让人觉得在生活尽头等待的不是迷宫，而是一束源于自己心底的光芒……以上文字描述的正文使用了特殊的写作手法，只有心灵纯洁的人可以看到。请将你看到的部分写在这一句的本章说里，以众筹形式促进拉胯文学的繁荣发展，知名不具。] …… 就像一个日更万字、全年无休的，钢浇铁铸一般的网文作者，也可以在努力无果之后写一张拉胯条，在“请斩杜停杯”的欢声笑语中睡一个好觉，然后第二天起身再来，把自己的故事继续下去。 这样不也挺好吗？ 谢谢大家，明天见。 杜停杯 2021年1月20日 ------------ 054 你看啥都有趣 面对野犬的临幸，李格非当即探身点开。 【野犬：构思和开头。】 接着，一个文档传了过来。 李格非忙抬了抬眼镜，打字回话。 【安西：今天不上课？】 【野犬：体育课自由活动，偷偷发的。】 【安西：做好隐避，我这就看！】 李格非想也不想便打开了文档。 正要看，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回过了头：“你站这儿干啥？” 飞猿淡淡地饮了口咖啡：“就瞅瞅呗，看看你的培训效果。” “那就椅子拉过来，认真瞅。”李格非勾着手道，“我们两个的眼光加在一起，一定不会漏过佳作了。” “正好。”飞猿这便笑着放好了咖啡杯，侧身拉来椅子，“看看千字100的稿子啥样。” “嘘，别跟别人说。” 就此，二人坐定，聚精会神地瞄向了野犬的投稿。 【《修仙从种子开始》】 【主要内容：】 【主角穿越到了一棵灵树的种子身上，在土壤中挣扎着成长，吸收灵气。】 【这棵灵树正处于一个大宗门的后院，附近经常发生一些秘密的事情，从偷情到秘密仙术修炼，主角被迫吸取了无数灵妙的信息和宗门八卦。】 【就这么生长了三千年，主角已经在心中演练过无数次仙法修炼，已经目睹了太多的飞升，就连掌门都换了好几代。】 【终于有一天，他吸够了灵气，幻化成人，并取代了在这里被暗杀的一位普通弟子。】 【因为精通所有秘密功法，同时了解所有祖宗八卦。】 【一段轻松爽快的修仙生涯就此展开。】 接下来是正文。 与以往不同，野犬这次并没有立刻引出矛盾，而是娓娓道来，详细描述了主角在土壤中的挣扎、思考，与成长。 接下来穿插了几段诸如“后院偷情”、“掌门偷偷把功法交给某弟子练”等等情节。 最后是一段“平凡弟子”因受到师姐关爱，导致被“宗门天才”嫉妒暗杀的情节。 主角的灵力强行破树而出，获得了平凡弟子的躯体，并稍微塑造了一些对于未来的期待感。 正文就写到了这里。 李格非和飞猿几乎同时看到了最后。 然后陷入对视。 “……” “……” “还……还可以吧。” 飞猿认真地评点起来。 “用认知差可以营造很多爽点。” “宗门历史上的冤假错案，营营苟苟也都暴露在主角面前，大有可书。” “另外他是一个心中模拟修行了三千年，掌握了全部宗门秘法的老阴哔，就有种老祖出山的感觉。” “能看出他后面要走《小师弟》那种装萌的路子，应该还可以。” “是吧？” 李格非却只是皱着眉头抿了抿嘴：“狗子不听我话。” “嗯？” “我跟他说先把构思给我，等我点头再动笔写，但他直接发正文了，虽然也就万来字……” “这不挺省事的？” “省事是省事，但他没听我的话……直接写正文，似乎是不想听我的意见。”李格非沉声道，“至少可以说明，他写仙侠的决心很强烈，不想被驳回。” 飞猿当即问道：“你觉得野犬不适合仙侠？” “嗯。”李格非蹙眉点头，“他的强势点在于人物互动，其次是相对有灵气的故事展开，像这样塑造一套体系化的超凡打斗，循规蹈矩的堆砌爽点，并不是他的强项。” 李格非说着摘下了眼镜，揉着鼻梁道。 “换句话说……” “这本书，很不野犬。” …… 樱湖中学，正是下午的体育课时间。 两个班的男生根据实力自动分成了几组，占满了操场的篮筐。 女生则是从排球到踢毽，干什么的都有。 一男一女两位体育老师，也早已凑在一起眉来眼去地聊起天来。 没人知道，操场边那棵大杨树背面，正藏着一只野犬。 只是，他现在的表情并不妙。 他一次次地刷新着QQ，焦急地等待回信。 狗安西看完了吧…… 早就应该看完了…… 淦，赶紧的，痛快点…… 这个开头，李言自信是够签约标准的。 但依然很焦虑。 的确，他没听安西的话。 生怕只发过去一个构思后，安西因“你不擅长仙侠”而否定。 因此才将一万字正文一并发了过去。 这么久没有回音……会不会是因为前期铺垫太长了？ 或者仙侠新书太多，签约标准水涨船高？ 好烦…… 狗安西你倒是快点啊。 “唔。” 旁边忽然传来了一个低沉而又严肃的女声，像是在对暗号。 李言一慌，探头绕树望去。 是林珊璞！ 还贼眉鼠眼的。 李言忙躲回树后。 “快走……我一个人藏的很好。” “体育课偷用手机，长本事啦~~” “只是抓紧时间改了一下开头，刚给编辑发过去。” “！！回了吗？” “在等。” “来来，一起等。”林珊璞说着就要探身绕过来。 “不行！”李言惊得赶紧挥手，“你快走，其他男生的目光会被你吸引过来的，搞不好体育老师都在看这边。” “那我帮你放哨吧……”林珊璞只好又靠在了杨树侧面，低头踹着石头笑道，“哪有这么夸张……” “你不懂，被发现体育课我们两个躲在这里……我他妈会被群殴的……你看这帮人怎么打球的一会儿就怎么打我。”李言狞目道，“而且一旦成为焦点，野犬的事也会败露，你快走，快走。” “哈哈~~~”林珊璞捂嘴笑道，“那野犬老师加油哦，编辑有消息了立刻告诉我。” “嗯……” “自信点犬宝儿，这本也超有趣的。” 留下一句话后，林珊璞便蹦跶着奔向排球组了。 李言摇头一叹。 “只要是野犬，你看啥都有趣……” …… 起航编辑部，李格非和飞猿已经争了好一会儿了。 飞猿此时正指着屏幕道：“格非，你摸着良心说，这本到没到签约标准？” “到是一定到了，但野犬真的不适合走这条路啊……” “试试看呗。” “我怕他顶不住再太监……”李格非说着又摇了摇头，“不不，再太监不可怕，可怕的是明明很痛苦，每天都像便秘一样，也拼了命一定要写完。” “？？？”飞猿却是一脸兴奋，“这不好么？我恨不得拿鞭子抽着他们这样！” ------------ 055 编辑的眼光 “至少对野犬不好。”李格非瞪着屏幕咬牙道，“一个作者一定要写自己认可，自己喜欢，自己觉得有趣的东西才行……这家伙给自己的压力很大，硬撑着写这类作品，会飞速磨灭他的写作热情，甚至让写作成为他最恨的事情……” “喂喂喂，你管得太宽了吧。”飞猿摊手笑道，“这个题材，就算他不适合，写个百万字练练也没什么大问题吧？” “唉，怎么跟你说呢……反正你就是不懂野犬。”安西烦躁地摆了摆手。 “我不懂你才是真的。”飞猿也是头一撇，懒得再聊的样子。 正说着，一道清亮的女声顺风飘来。 “你俩抽什么风呢？吵架啦？” 二人同时一抖起身。 “娜总。” “娜姐。” “唉。”夏娜也只是叹了口气，压了压手让二人坐下，“本来想找你们商量事儿，结果你俩吵起来了，哪本书啊？” “野犬的投稿。”李格非赶紧一让，请夏娜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我认为这本不适合他，路线错误，越努力越反动，飞猿觉得还不错。” “也不是还不错……”飞猿忙呼扇着手道，“就是觉得还可以试试。” “收声。”夏娜只一抬手，便盯着屏幕拉了拉椅子，握起鼠标，“让我安静两分钟。” “……” “……” 两分钟后。 夏娜撒掉了鼠标，靠在椅背上，扭过椅子抱着胸扫视二人。 “我的意见和飞猿一致。” “……”李格非脸一僵，欲言又止。 “哈！”飞猿这可就蹦跶起来了，直接围着李格非跳起了Disco，“Yoo~~谁是娜姐的心头肉~~YooYoo~~” “你老实呆着。”夏娜先给了飞猿一拳，才冲李格非说道，“仙侠玄幻毕竟是最头部的市场，绝大多数作者都会试着挑战一下，这种事拦不住的，你硬拦只会触发逆反心理。” “嗯……”李格非低着头，无法反驳。 “具体到这本书。”夏娜又瞥了瞥屏幕，“肯定是远高于签约标准了，前面的‘种子生涯’虽然有些长，但都是有趣的铺垫，用憋着的爽营造了不错的期待感，至于之后写的好不好，能不能火起来，不要说你和飞猿，连我都无法判断，只能投向市场，让读者来判断。” “是这样的。”李格非低着头道。 “嗯……这些你应该都知道，我也只是在废话。”夏娜摊手道，“换了其他作者，你的判断应该是与我一致的，这次这么严格，纯粹因为是野犬吧？” “差不多……”李格非抿嘴道，“我能感觉到，他经不起失败了，尤其不想让他失败。” “失败是相对的，你们的目标是？” “精品。” “精品的话，这本是有机会的。”夏娜揉着下巴道，“不过确实能感觉到，野犬好像在硬掰着自己要走向一条路啊……” “对，就是无法接受这件事。”李格非连连点头，“他为什么要丢下自己最核心的风格，去学习烂大街全世界都在做的东西呢？” 飞猿听得瞪眼大笑：“因为能赚钱啊。” “啊……”李格非使劲挠着头道，“最赚钱的地方，竞争也一定是最激烈的，你倒是告诉我，野犬凭什么能做得比那些老仙侠作者强？” “天赋。”飞猿挑眉，“感觉这小子学得挺快的，这本书你看着简单，其实仙侠爆款的要素基本齐备了。” “审美比天赋重要的。”安西满脸有劲使不出的感觉，“或者审美才是最重要的天赋，如果一个人的审美天然契合主流读者，怎么写怎么有。” “那要是不符合呢？” “那就去写自己认可的，有趣的故事，等待新潮流的到来。” “别闹了，这得等到猴年马月……” “至少也要写自己认可的故事，才能写得好，不然就是没有感情的套路机器。” “套路机器很赚钱哦~~” “我知道，但套路爽文是为主流读者服务的，用套路赚钱的前提是，你自己喜欢的故事就是套路爽文，你的审美要符合主流。” “那要不符合呢~~” “你大爷！！” “哈哈哈！！”飞猿捂着肚子笑得不轻，“急了急了，不至于格非，咱不至于……” “……”李格非也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忙又摆了摆手低下头，“总之就是不希望野犬这样。” “我大概理解了。”夏娜摇着头起身，拍了拍李格非的肩膀，“野犬是你的人，你自己决定吧，反正我和飞猿都已经提供意见了。” “嗯……”李格非终是仰起头抬了抬眼镜，“娜总，你刚刚说有事商量？” “唉……”这次换夏娜苦恼了，“情况跟你们差不太多……有篇稿子，我不知道怎么下手……” “哦？”飞猿饶有兴致地凑了上去，“竟然有文能把娜姐难住？” “！”李格非也搓手上前，“好期待。” “确定要看？”夏娜眯眼问道，“看了可是要负责提出意见的。” “必须看！” “快，快！” “好，我现在就回办公室发给你们，等着看邮箱吧。”夏娜冲李格非挑眉道，“你先把野犬搞定了再忙这个。” 李格非这才一拍脑门。 “哈呀，差点把狗子给忘了！！” ------------ 056 快乐……重合在一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临近下课，李言的手机终于震起来了。 激得他猛一提肛，瞪眼扫了过去。 【安西：看过了，明显高于签约标准，】 【安西：这段时间没少研究市场吧……】 【野犬：还好。】 李言终是靠在树上松了口气。 还怕仙侠的味道不够呢。 但这样的放松，也不过一瞬而已。 对想要靠写作吃饭的人而言，高于签约标准，可算不上什么夸奖。 安西只是在铺垫，他肯定还要说什么。 一时之间，李言再次陷入了忐忑。 【安西：感觉你特意在向潮流靠齐。】 【野犬：这个还好，我还没上最时髦的题材呢。】 【安西：最时髦的？来一个。】 【野犬：《重生之我真是也不是渣男之神豪签到从东京修仙开始的恋爱系统》】 【安西：我……】 【安西：我踏马要吐了！】 【安西：我的眼睛……】 【安西：为什么，明明都是流行的元素，重合在一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安西：你到底研究了多少市场？】 【野犬：恰好有个朋友是市场研究爱好者。】 【安西：算了，我明白，这个朋友就是你自己对吧。】 【安西：嗯……】 【野犬：直说，我时间紧。】 【安西：凎。】 【安西：嗯……想了很久，还是这样吧。】 【安西：你如果坚持要写，我会签。】 【安西：但我保留我的个人意见，我的意见不一定是对的，也不太好听，你如果很坚决的话，我就不说了，咱们走正常流程。】 【野犬：说。】 【安西：好。】 【安西：作品向流行趋势靠拢，是可以的。】 【安西：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满足每种小说类型的写作。】 【安西：比如你这本《种子修仙》，明显是朝着《小师弟》路子去的。】 【安西：但你知道去年一年，有多少本书试着复制《小师弟》的神话么？】 【安西：光我审过的，不下500本。】 【安西：至于《小师弟》的作者，也是前前后后写过五六年修仙，很早就确立了这种轻松爽文的风格，全程都是自然而然地朝着轻松修仙成长的。】 【安西：这种小说，就是他喜欢的小说，他就能写下去，写到最好。】 【安西：他以前的书也都是相同的风格，成绩尚可，但离大爆还远。】 【安西：为什么今年爆了？】 【安西：潮流来了。】 【安西：而他，恰恰是最符合这个潮流的人，在正确的时间想出了正确的设定，《小师弟》终于修成正果。】 【安西：试想一下，假设在三年前，《小师弟》的作者觉得都市重生创业火，然后转型过去，现在又会是什么样子？】 【安西：跟风当然是可以的，但风只属于已好准备好，站在了风口的人。】 【安西：具体到轻松仙侠这个类型，我认为你的审美、你的故事和特色，相比于成千上万的跟风者，并没有决定性优势。】 【安西：外加你自己说过，想在三年之内，尽量爬到更高的位置。】 【安西：所以我并不支持发表这部作品，认为这是在浪费时间和才华。】 【安西：当然，《种子修仙》爆火也是有可能的，我的意见不一定对。】 【安西：所以，你自己来决定吧。】 李言僵着脸，看着安西的发言沉思许久。 教练虽然认可了，但并不喜欢。 但毫无疑问，每个编辑也有自己的偏好，也存在判断偏差，因此他并没有说这本书一定不行。 “轻松修仙……轻松修仙……” 李言不断地嘀咕着这几个字。 自己确实没怎么碰过仙侠，但对轻松文风是有信心的，《种子修仙》的故事设定虽称不上绝对精妙，但也确实蕴含了很多卖点。 将自己擅长的东西融入修仙，有的搞的。 再者，写什么题材都是赌。 一旦修仙这条路赌成了，收益会十分长远。 思来想去后，李言终于打字回话。 【野犬：如果以买断标准来看，价格如何？】 【安西：那需要你至少写到五万字，有50万字的大纲才能判断。】 【安西：硬来的话，以我的眼光，大概在千字40的边缘吧。】 【安西：等等……】 【安西：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安西：这样，你开个马甲，用马甲发这部作品。】 【安西：如果成绩满意，灵感充沛，就把这本书合并到野犬名下，到时候你的读者还是能找到你的。】 【安西：如果确实不行，就当无事发生。】 【安西：这样你既不用怕伤害读者，也可以在仙侠试水。】 【安西：就问你妙不妙？】 【野犬：不好。】 【安西：考虑一下嘛！】 【安西：判断书行不行的绝对标准，只能是读者数据。我们编辑的工作，只是选出所有“可能行”的作品。】 【安西：《种子修仙》确实属于此类，我个人也确实不看好。】 【安西：这个方案，是唯一一个，让你我都不留遗憾的做法。】 【安西：另外，泰山也在盯着你。】 【安西：派出来干死樊清峰的作品，光速太监不合适吧？】 【安西：所以，就当是命令吧，我要求你这么做。】 【野犬：不从。】 【安西：坚持不从的话，我就把你交给我的同事飞猿，他比我更懂仙侠，而且他个人也更喜欢《种子修仙》，可以更投入地指导。】 【安西：相反，我去指导我不认可的作品，很难做到最好。】 【安西：就像你写一本你不认可的书一样。】 【野犬：……】 李言能感觉到，安西少见地坚决起来了。 【安西：说“知道了”。】 【野犬：知道了。】 【安西：哈哈哈哈哈！爽！！！】 【野犬：但还是不同意。】 【野犬：打铃下课了，回头聊。】 【安西：？？？】 【安西：那我最后问一句。】 【安西：你真的喜欢这本书么？你写的时候是全情投入的那种感觉么？】 李言看着这最后的问题。 关掉了手机。 妈的狗安西，问到软肋上了。 就当没看见吧。 ------------ 057 强的恐怖（感谢盟主庚辰丁亥！） “这狗子，不回我了。” 李格非靠在椅背上摇着头道。 “怎么，野犬生气了？”飞猿抿着咖啡摇头道，“作者都这样的，不撞南墙不回头。再说了，不试试你怎么知道真不行？” “是吧……”李格非扭头道，“话说，他要是坚持用野犬的笔名发这本书，转给你来带怎么样？” “哦？”飞猿当即挑眉道，“好不容易才养出芽，就这么送我？” “没办法，仙侠你更懂行，带得比我好。”李格非将茶杯握在手里，幽然叹道，“更何况，我也没法顶着心里的矛盾上……” “要我说真没什么矛盾，是你投入太多了。”飞猿起身拍了拍老哥的肩膀道，“我可以带，万一带出来，他将来继续仙侠，那算我的。如果没带出来，我还给你。” “……” 李格非也不知道为什么，越听越生气。 就好像要把自己闺女送到别人家养两年一样…… “妈的，果然还是接受不了这件事。”李格非狞脸抬头，“我才不把狗子给你，逗你玩儿呢，呸呸呸！” “……你大爷的！这么大人了无聊不无聊啊！”飞猿抱头痛骂道，“我都在想他大纲应该怎么写了。” “哈哈哈哈。”李格非这才舒服过来，“你可以告诉我嘛，我转达给野犬。” “滚！！” 正说着，夏娜再次突然刷新。 “你们两个怎么又开始了。”夏娜叹了口气按住了二人的肩膀，“不要管野犬了，现在开始帮我。” “好！”李格非这便抬了抬眼镜，把椅子往前拉了拉，“让娜总为难的稿子，我倒是要看一看。” 飞猿也火速坐回工位：“好久没这么期待过了。” 很快，一本神奇的小说，刷新在了他们的脸前。 【《陨落与新生》】 【樊清峰著】 【序章·无题】 【风萧萧兮易水寒。】 【壮士一去兮。】 【能复还。】 【这是我走进时间机器前最后说的话。】 【作为一名大学教授，我很早就响应了征召，参与进了“时间穿越历史考察组”之中。】 【历经了几年的训练，这是我的第一次时间旅行。】 【当我穿过了那不可名状的时间隧道后，已身处1912年的紫禁城之中。】 【正所谓——琉璃瓦上天无路，金水河中鱼有声。】 【这虽是我的一小步，却是人类的一大步……】 【……】 【这时，一个太监匆匆跑过。】 【我远远与他挥了挥手，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 【“这位公公，发生什么事了？”】 【“嗨，瞧您这话儿说的。”】 【公公擦了把汗，挥着拂尘指向宫外的烟火。】 【“您瞅瞅，这不辛亥革命了吗，袁世凯正嚷嚷着要进宫呢。”】 【“哦，那可是大事。”我定了定睛问道，“溥仪呢？”】 【“您说皇上啊，我这不正要禀报呢吗。”】 【“正好，我随你同去。”】 【“好嘞，咱走着。”】 【……】 【袁世凯问我：“此番民主大业，先生以为如何。”】 【我笑了笑，没有理他。】 【他腰中的洋枪，我自然是不怕的。】 【只是此等匹夫，配不得我开口。】 【袁世凯见我如此，也自惭形秽地低下了头。】 【……】 【这一天，是伟大的一天。】 【我见到了王朝的覆灭，见到了国家的新生。】 【但这很不彻底。】 【小资产阶级和军阀……】 【……】 【时代在等待，等待着……】 【正如史上最具思想深度的作家之一，洪江所言——……】 【……】 【当我回到试验室的时候，高层领导等候已久。】 【领导握着我的手说：“樊老师，您可算回来了！”】 【……】 【我当场召开了会议，在全世界的直播中，全程脱稿演讲，还原了这段历史的原貌……】 【各国的学者全体起立，掌声久久不息……】 【……】 【我的论文被五大洲七大洋的各国人民传阅，风头远超了最当红的通俗小说……】 【……】 【直到有一天，领导再次找到了我。】 【“樊老师，各国学者都希望您能亲自考察一下滑铁卢战役……”】 【“这是个极其危险的任务，您可以拒绝。”】 【“哈哈哈。”我笑了。】 【在国家与学术的未来面前，我个人的生死不过鹅毛。】 【在领导肃穆且尊敬的眼神中，在学生饱含泪水的注视中，我迈着大步……】 【……】 【滑铁卢的天，是阴沉的天，是布满血气……】 …… 一万八千字。 这是李格非与飞猿审过最神奇的一万八千字。 你说它枯燥无聊吗？ 它并没有。 它反而有种莫名的趣味。 你说它妙吗？ Ummmmm…… 当一个人，做得恰到好处的时候，你根本分不清他是在幽默还是在认真。 或者说是，行为艺术？ 夏娜看着身陷沉思的二人，乐呵呵问道：“意见？” “不敢有。”飞猿当即疯狂摇头，“樊清峰，是只有娜姐才能驾驭的作者。” 李格非也是干咽了口吐沫，擦了把汗：“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这书……要火……” 夏娜闻言脸色也是沉了下来。 “同感……” 飞猿一个哆嗦：“你们这么一说……我也开始这么觉得了。” “所以，娜总……”李格非颤颤回头道，“要不就让他解放天性吧……这种级别的作品，不是我们编辑能指导的了。” “可是很多地方……比如这里……”夏娜指着屏幕道，“‘袁世凯自惭形秽地低下了头’，袁世凯就这？形象差太远了吧！” “娜总，妙就妙在这里。”李格非起身压着手道，“就樊清峰笔下的人物，他这个下笔的自信，刚刚好，多一分就扭曲了，少一分就不够味道了，此等杰作，实在不是我们能干涉的了。” “嗯……”夏娜纠结地揉着下巴，确实也想不出这种小说还有什么改动空间，“那……我再跟泰山碰一碰吧……” “麻烦娜总给总编带个话。”李格非满脸严肃地抬了抬眼镜，“这部小说，搞不好是我们起航的破圈之作，比多少个影视剧都能引流。” “太夸张了……不至于不至于……” 夏娜走后，李格非的神情依旧严肃。 坐在桌前，点开了与野犬的对话框，迟疑不决。 飞猿这就又看不懂了。 “我们刚才都是开玩笑的吧……樊清峰这本狗屁不通的书，别说野犬，随便拎个作者都比他强吧，你还真紧张起来了？” “真的紧张。”李格非的额头已经在冒汗了，“樊清峰，他也是一种天才，虽然是阴差阳错，但正好非常符合网络流行文化的需求……” 他说着，终是拉来键盘，颤抖着发出了消息。 【安西：樊清峰的新书我看过了。】 【安西：强的恐怖。】 【安西：古今中外，没有任何人能复制。】 【安西：不要有太大压力，输了也不会怪你。】 【安西：总之，做好一切心理准备吧。】 ------------ 058 多喝水 回程的地铁上。 李言看到安西留言的时候，脸都绿了。 骗人的吧？？？？ 他不是只写过研究他父亲的文集么？ 文笔十分普通，只会写八股文式的颂歌。 难道自己……走眼了？？ 李言颤颤回信。 【野犬：有……多强？】 【安西：真火起来的话，单日点击量足以比肩《儒道仙官》和《小师弟》。】 【野犬：认真的？？】 【安西：以我的专业尊严发誓。】 【野犬：……知道了。】 【安西：所以啊狗子，没时间耽搁了。】 【安西：明天就换马甲发《种子修仙》，最迟12月25日决定是否合并。】 【安西：大概35天的时间，足够安排一两个小推荐试水了。】 【安西：不过可想好了，当时说的是1月1日发新书。】 【安西：万一到时候仙侠写不下去，你就只有不到一周的时间准备新书了。】 【野犬：我有备胎方案。】 【安西：！！告诉我！】 【野犬：《重生之我真是也不是渣男之神豪签到从东京修仙开始的恋爱系统》】 【安西：妈的……】 【安西：好！有种你给老子写出来！】 【野犬：……】 【野犬：不开玩笑了，备胎暂时保留，换马甲的事，我再想想。】 【安西：（愤怒）】 【野犬：地铁没信号，我挂了。】 【安西：？？？地铁有！】 【安西：……】 【安西：算了……】 【安西：注意身体，多喝水，这段时间千万别生病。】 【安西：备胎创意随时可以跟我说。】 【安西：随时啊……备胎……创意……】 【安西：你妈的……我不说了……】 林珊璞偷瞅着这一系列聊天记录。 瑟瑟发抖…… 槽点太多，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啦。 “麻烦了……”李言更是颤抖着收起了手机，“樊清峰……莫不是扮猪吃虎？” “扮猪吃狗啦，吃狗啦。”林珊璞敲了下李言的脑袋道，“好啦，不要管他，写好自己的书就是了。” “可总编希望我干死他来着。” “那不是更要写好自己的书了！”林珊璞忽然往前一凑，眯眼吹着李言的耳朵悄咪咪说道，“要换马甲试水吗？野犬老师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啊。” “可恶。”李言耳根一阵燥热，赶紧往旁边挪了挪，“我是想用野犬发的，但狗编辑不想这样，大概是怕我成绩不好，信心崩溃吧。” “嗯……”林珊璞点着下巴嘟囔道，“从合理性上来说，安西的安排怎么都是对的，很多大神为了避免压力都要换马甲的，野犬老师不用这么在意。” “可我不想再太监了，换马甲发书的话，会有一种可以随时太监跑路的感觉。”李言沉声道，“但如果用野犬发表作品，我会逼自己，硬扛着，爬着也要写完。” “……”林珊璞想要说什么，却又收住了声。 或许，这才是安西最不愿看到的吧。 思索片刻后，林珊璞忽又眉色一扬。 “你看这样好不好。”她使劲比划起来，“就先换马甲写，万一啊，我是说万一啊，《种子修仙》万一要是写不下去了，压力也不要太大，把大纲甩给我，我帮你收尾给读者一个交代。” “？？？” “这样你就没包袱了吧？感不感动~~”林珊璞鼓起拳头点头道，“全力以赴吧野犬老师，不要想别的。” 李言红着脸，侧过了头。 这个坏女人，不仅扫清前方的障碍，还保证退守的空间。 实在是越来越坏了。 就差说…… “犬宝儿放心飞，妈妈永相随~~~”林珊璞熟练地拍着李言的脑袋安慰起来。 凎！！ …… 当晚，李言对《修仙从种子开始》进行了最后的梳理，并将大纲延伸到了20万字左右。 野犬讨厌大纲。 但没办法…… 节奏是爽文的命脉，必须事先安排好，确保情绪的起伏如公式一般精准。 这就需要提前设计好起承转合，确保被打脸的人出现在该出现的时候，说出该说的台词。 毫无疑问，这完全不属于李言喜欢的“角色演绎法”。 每个人物的自由度几乎都被压平了，功能性远超个性。 但或许，这就是职业作家的必经之路吧。 谁让自己不是那种信马由缰就能广受欢迎的天才呢。 最后一遍通览过全文后，李言正式注册了新笔名与书籍。 只是，计算过太多，修改过太多的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本书是否有趣了。 他唯一清楚的是。 轻松，爽，超凡打斗。 这是一条最接近长久成功的路线。 不尝试一下怎么都不甘心。 现在的情况是，林珊璞和编辑飞猿认为有趣，安西认为一般。 似乎是值得尝试一下的，安西提出的换马甲的方案也非常合理。 如果再多些评价就好了。 自然而然地，李言点开了被放入冷宫已久的【老扑街鱼塘】。 明明已经这么晚了，一群人还在水，好像24小时都不用码字，水着水着就什么都有了一样。 发这里让大佬们评评？ 算了，不合适…… 还是单独麻烦一下吃鱼大哥吧，他之前说要评新书来着。 【野犬：大哥，我想写仙侠。】 【爱吃鱼：哦？】 【野犬：开头和设定有了。】 【爱吃鱼：发。】 【野犬：多谢！】 【爱吃鱼：虽然我很懂推书，但也是有盲点的，你要不介意暴露创意的话，我从鱼塘里拉几个信得过的作者一起看？】 【野犬：好！】 【爱吃鱼：OK，最后确定一下，我拉恶鬼、梁非凡、好麻烦喵和玖木……玖木算了，她的话，你怕是顶不住。】 【野犬：顶得住，就玖木！】 【爱吃鱼：有志气！】 很快，一个名为【毒舌】的讨论组应运而生。 得知此事后，几位大佬也很帮忙，当即点开文档审阅起来。 李言也是接了一杯热水握在手里。 然而手抖却愈发明显。 他原以为这是冷的，这才发现，是慌的。 甚至比交给安西的时候还要慌。 正如安西所说，编辑的工作，是挑选出所有“可能行”的作品，这个标准并不一定很高。 但眼前即将送上书评的，都是万里挑一，已经明确写出过“非常行”作品的大佬。 他们对题材的敏锐度，对读者观感的判断，很可能在编辑之上。 吃鱼刚刚已经明确说“实事求是地评价，不要夸夸”了。 所以接下来，很可能会出现一个卍解的玖木…… ------------ 059 女粉才是咱们值得写下去的动力呐！ 7分钟后，非凡哥第一个说了话。 【梁非凡凡：我觉得可以。】 【梁非凡凡：不过太短了啊，还没展开呢，所以也只是期待感和设定没问题，至于打斗和装哔打脸写的怎样，那就纯看野犬老弟自己了。】 【殉道的恶鬼：可以+1】 【好麻烦喵：我说实话了啊，野犬老师。】 【野犬：请。】 【好麻烦喵：我个人不喜欢仙侠，那两本最火的也就看了个开头，所以只能拿它们进行参照……嗯，只能说，那两本都没吸引我看下去，野犬老师这本更不可能了。】 【好麻烦喵：能感觉到你很用力的描述，但那两本更加举重若轻，更加自然，毕竟都是几百万字的老作者了。】 【好麻烦喵：我更喜欢《东京剧本杀》，就是这样。】 【野犬：谢谢，我会仔细想一想“举重若轻”的感觉。】 【爱吃鱼：我也看完了。】 【爱吃鱼：作为老仙侠，我的意见跟非凡哥一致。】 【爱吃鱼：关键是你在展开的过程中，能不能自然合理地让读者爽起来。】 【爱吃鱼：比如我这本《神鬼八荒》，属于走了个捷径，借鉴了流行游戏的设定，读者很自然就可以代入，产生期待。】 【爱吃鱼：但你这个难度就大很多了，只能说到现在没问题，如果写到五万字我可以再看一次。】 【野犬：谢谢！】 【玖木：我可以发表评论吗？】 【梁非凡凡：……感觉在蓄力。】 【殉道的恶鬼：蓄力+1】 【爱吃鱼：直接说吧，不用想着如何温柔表达了，你做不到的，玖木。】 【好麻烦喵：呜呜呜，野犬老师要挺住啊。】 【玖木：那我说了。】 【玖木：野犬。】 【玖木：你这辈子。】 【玖木：不要碰仙侠。】 【玖木：最好也不要碰超凡，不要碰打斗。】 【玖木：就这样，over。】 【好麻烦喵：……果然还是低估了玖木老师。】 【野犬：我还挺得住……（吐血）】 【梁非凡凡：玖木大姐啊，排行榜前面的可基本都是超凡打斗啊，其中也有不少是半路转过来的，都可以练的嘛。】 【爱吃鱼：打斗差一些，只要其它剧情做好，《种子修仙》这个底子，也是能成长起来的，玖木你不用说这么绝。】 【玖木：哦，那我不说了。】 【玖木：你们就很怪，叫我来，又不让我说。】 【野犬：没事……说吧，玖木老师，为什么不能碰超凡打斗？让我死个明白。】 【玖木：就不对，哪里都不对。】 【玖木：审美不对，描写不对，节奏不对，文笔不对。】 【玖木：《种子修仙》这本书，可以说把你所有优秀的地方都抹平了，又把所有短板都暴露了。】 【玖木：感觉就像是让一个程序员去打铁。】 【玖木：当然，吃鱼他们说的也对，程序员只要练几年，兴许也能打好铁。】 【玖木：但永远永远，别想比铁匠打的好。】 【玖木：有的钱，天生就不是你赚的，别眼红了。】 【爱吃鱼：哎呀呀，时间不早了，大家散了吧！】 【梁非凡凡：散了散了，好困哦。】 【殉道的恶鬼：困+1】 【好麻烦喵：野犬老师加油，我去睡啦。】 【玖木：……我也没说得很重吧？】 【系统消息：爱吃鱼解散了讨论组】 李言呆视着电脑，嘴巴依然处于半张的状态。 不得不承认，这次有点被玖木喷傻了。 有那么差么？ 明明都还没展开…… 我可是硬拉了好久大纲的，就连做梦都在学习节奏和写法，已经进入半修仙状态了。 玖木，坏。 闷骚的坏，坏JK。 李言尽量舒了口气，重又握住了鼠标。 综合更多的意见，吃鱼、恶鬼、非凡哥都是偏看好。 好麻烦喵偏看衰，玖木直接上刀子砍了…… 总之，更加扑朔迷离了。 这也就更充沛地预示着，只有读者才能给出最终的判断。 甘妮娘的玖木！ 老子这次要打你的脸！ 到时候，让你叫我一句狗子哥！好哥哥野犬！ 看你敢不叫！ 李言就此点开作家后台，将第一章复制其中。 第一章，发…… 发…… 发…… 妈的。 李言硬是没有点下去。 不行，还是该与安西商量的。 上头了上头了。 或许是真的被玖木喷到点子上，才会这么气？ 犹豫之时，一个古风头像在屏幕右下角闪烁起来。 【爱吃鱼：是我大意了，低估了玖木。】 【爱吃鱼：不过这也是意见之一吧。】 【野犬：辛苦大哥了，我没事。】 【爱吃鱼：别太往心里去，我写科幻的时候，群里人都很看好，结果扑的一塌糊涂。】 【爱吃鱼：写书就是这样，没人知道你的决定是否正确，没人知道你是否应该坚持，又是否要转型。】 【爱吃鱼：有人坚持了1000万字还是Lv.1，有人连续太监10本一书封神。】 【爱吃鱼：别信那些鸡汤里极个别的例子，事实就是没人知道该怎么选。】 【爱吃鱼：包括我，每一次开书也都是漫长的挣扎。】 【爱吃鱼：唯一明确的是，只有你自己能为这个选择负责。】 【爱吃鱼：自己的书，自己决定。】 【爱吃鱼：到五万字喊我，我喜欢的话再推你一次，非凡和恶鬼的意见也是五万字见分晓。】 【野犬：！！！】 【野犬：那我先不发表，五万字再交给大哥品。】 【爱吃鱼：那也好。】 【爱吃鱼：不过还是那句话，没人能给出绝对正确的预测……】 【爱吃鱼：假如那时我们不看好，你真的能按住不发么？】 【野犬：我不确定，但至少，那时大家的评价会更接近事实结果。】 【爱吃鱼：好，你能有这个觉悟就好。】 【爱吃鱼：最后说一个我的个人经验吧。】 【爱吃鱼：现在你的，写一本书，只要成绩高于预期，就算书的架构再差，你也总能写下去，总能想到怎么写。】 【爱吃鱼：相反，如果成绩很烂，你做了再多准备，后续有再多展开，你写每个字也都会像慢速自杀一样痛苦。】 【爱吃鱼：你会开始变得患得患失，优柔寡断。】 【爱吃鱼，当你选择将爱好变成职业的那一刻，这样的改变就已经发生。】 【爱吃鱼：我建议你先稳一稳，不去想太远的事情，把故事本身做好。】 【爱吃鱼：写够五万字，我会和群里人帮你把关，确保一个底线。】 【爱吃鱼：玖木太严格了，你别鸟她。】 【爱吃鱼：但她有一句话是对的。】 【爱吃鱼：有的钱，天生就不是你赚的。】 【爱吃鱼：至于你能不能赚，我们五万字见分晓如何？】 【野犬：吃鱼大哥！（泪目）】 【野犬：大哥你怎么也是千字四五百的大神了，这一晚上就跟我浪费了几千字，无以为报！】 【爱吃鱼：？】 【爱吃鱼：那能一样吗，水群多开心呐！】 【爱吃鱼：我每天水7个群，撩十几个女粉，QQ打字万字起，你慌什么。】 【野犬：大哥还有女粉呢……】 【爱吃鱼：哈哈，嫉妒了吧，没办法啊，文风太骚了。】 【爱吃鱼：你也要加油，虽然很羞耻，但女粉才是咱们值得写下去的动力呐！】 【野犬：不愧是吃鱼大哥，人生导师！】 【野犬：总之，等我攒五万字再见！】 【爱吃鱼：好！五万野犬！斩尽仙侠一切敌！】 【野犬：可以了大哥……不要连自己也斩了……】 关掉了电脑，李言纠结的内心，才终于自洽了一些。 正如吃鱼大哥所说，今天实在是患得患失得过头了。 与其纠结，不如先存够五万字。 一来，确定自己能写下去，不会像以前那样失去灵感就太监。 二来，让大家的判断更精准一些。 三来，让玖木叫好哥哥野犬。 对，就这样。 像最开始写作一样，只去想有趣的故事。 斩尽仙侠一切敌！ ------------ 060 沉迷修仙 接下来的三周，是沉迷修仙的三周。 不仅情节一再打磨，就连对节奏的计算都精确到了“100”字。 大体来说，这类爽文是4222的结构。 一整个事件中，用40%的篇幅铺垫，引出派系和角色，展开情节。 20%刻画矛盾。 20%装逼打脸。 最后20%事后震惊。 接着展开下个循环。 在很多走纯粹“短平快”路子的爽文平台，甚至一万字就要来这么一套。 但起航的读者更偏爱有趣一些，宏大一些，创新一些的情节，为此可以接受更长更深的铺垫。 所以起航的爽文循环，1—5万字皆可。 偶有一些足够自信的大神而言，甚至敢铺10万字。 对野犬来说，当然不敢玩的这么狠。 五万字的长度，除了初期大约一万字的种子生涯，其余篇幅刚好安排了两个事件。 当然，其间埋下了后续事件的伏笔，还要考虑很多展开。 不得不说。 这么写书，真的是累…… 比解化学难题还累。 职业作家也太难了。 不过往好处想，这也应当是个熟能生巧的过程，真这么一环套一环的干它个百八十万字，大概也就能信手拈来了吧。 安西对野犬坚持写5万字再考虑发表的决定，倒是毫不意外，甚至十分欣赏。 但这同时也意味着，1月1日之前，换马甲试水的机会不再有了。 要么下决心写到百万字，要么一个字也不要发。 这是野犬的最后选择。 …… 临近12月底，冬至已至。 李言的稿子终也在午休的时候落定。 只是发给安西和吃鱼的时候，忐忑如初。 甚至是更加忐忑了。 林珊璞却还不知道这件事，一直到回程的地铁上，脑子里都只在想一件事—— “冬至。”林珊璞兴致勃勃道，“包饺子！” 旁边的李言，本准备开手机的手，又缩了回去。 安西和吃鱼的反馈应该已经到了。 不过，还是回去再看吧。 不想被坏女人看到自己的反应…… “速冻的就好了吧。”李言强笑道。 “嗞！饺子！速冻？速冻的叫饺子？”林珊璞不屑抬手，“那写小说也不如直接抄好了。” “你对料理还真是够有坚持的……” “对了。”林珊璞忽然转头道，“昨晚的稿子已经是完成品了吧，给编辑发过去了么？” “没……想再打磨一下……”李言晃晃悠悠说道。 “唔……”林珊璞两眼一眯，一副猫猫早已看透了一切的表情。 但还是口气一松，转而问道：“虾仁三鲜，想吃吗？” “可。” “牛肉酸笋呢~~~” “还有这种馅？！想吃！！！” “哈哈哈！”林珊璞亮出手机道，“材料都已经送到家门口啦~盲猜你喜欢吃牛肉酸笋和猪肉香菜~~” 条件反射一般，李言吞起了口水。 林珊璞继而捂嘴一笑：“呼呼……” 妈的！ 李言擦着嘴角，面目逐渐狰狞。 我……我原来喜欢吃这个！ 我妈妈，不，我自己都没把自己看得这么透。 不行，为了胃部主权。 以后得给坏女人一些错误反馈。 就说不好吃。 今天这饺子多爱吃，就说不好吃！ …… 回到家，趁着林珊璞哼哼着包饺子的功夫，李言锁好了门，洗了把脸，孤高地坐在了电脑前。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今天，必须做一个了结。 打开电脑，QQ信息瞬间弹出。 吃鱼大哥一小时前重组了【毒舌】群，恐怖的书评早已躺在了聊天记录里。 李言沉吸一口气，拍了拍脸后，一个瞪眼便将其打开。 【爱吃鱼：都看完了吧？】 【爱吃鱼：这次大家负责一些，务必给出真实的想法。】 【爱吃鱼：也请在评价的同时，给出首订和完本均定的预期。】 【爱吃鱼：考虑到上次的情况，这次我们换个顺序。】 【爱吃鱼：@玖木，你先来。】 【玖木：……】 【玖木：我感觉，要说出情商很低的话了。】 【玖木：还是不要说了。】 【梁非凡凡：……玖木都感觉情商低的话，可怕。】 【殉道的恶鬼：可怕+1】 【好麻烦喵：呜呜呜，我想退群……】 【爱吃鱼：玖木，说！】 【玖木：唉。】 【玖木：我硬着头皮，也只看到了16000字。】 【玖木：让我忍这么久的，完全不是吃鱼的面子，是我欠野犬的人情。】 【玖木：本来，前一万字，描述种子生涯，还有一丁点有趣。】 【玖木：然而后面的套路，我只看200个字就开始作呕，像闻到了炸猪油渣的味道一样。】 【玖木：上次有这种观感，还是看外站工作室流水线套路文的时候。】 【玖木：《种子修仙》，不仅无趣，而且非常，非常，非常不体面。】 【玖木：想搞套路爽文，不如去工作室当枪好了，提升还快一些。】 【玖木：首订，300。（个人希望是0）】 【玖木：完本均定，1000。（个人希望这种书越快太监越好）】 【玖木：@野犬，抱歉，夸夸的话我说不出口。】 【玖木：算我又欠你……5次吧，你可以再找我来评。】 【玖木：不过，不要这样的文。】 【玖木：我要看野犬。】 【系统消息：玖木退出了讨论组。】 接下来，是漫长的沉默，就连爱吃鱼也不知道如何缓和了。 李言更是僵坐在电脑前。 就算是玖木老师。 也……太过分了吧…… 工作室和枪，可并不是什么好听的词汇。 既然存在潮流，那就一定可以跟风。 既然有爽文的公式，那就一定可以量产。 工作室就是这样一条量产跟风套路文的流水线。 几个老手负责大纲和指导，若干枪手执笔落实。 任何题材，一旦有火的趋势，工作室都会瞬间跟进。 最夸张的时候，某网站一天就发表了500本赘婿文，其中至少300本是工作室的手笔。 在玖木的眼里。 野犬已经是这种形状了？ ------------ 061 人怎么可以这么坏！ 不要说野犬，群里的其它人也用了很久才缓过来。 【爱吃鱼：日……】 【爱吃鱼：这个太狠了，我都没缓过来。】 【爱吃鱼：早知道让她最后说了……】 【殉道的恶鬼：那我来吧，我的意见温和一些。】 【殉道的恶鬼：套路没什么不好，野犬老弟的灵气也在，能感觉到他在套路之上，融入了自己的思考和创新，《种子修仙》根本不是工作室能写出来的。】 【殉道的恶鬼：赚钱嘛，不寒碜。】 【殉道的恶鬼：虽然现在，野犬老弟对套路的使用还略显生硬，但这个是可以练出来的，我们也都是从模仿开始的。】 【殉道的恶鬼：所谓新人，便是从无套路到有套路。】 【殉道的恶鬼：所谓大神，便是从有套路到无套路。】 【殉道的恶鬼：首订预期：800】 【殉道的恶鬼：均定预期：精品可期。】 【梁非凡凡：我的意见和判断跟恶鬼完全一致。】 【梁非凡凡：恶鬼+1】 【梁非凡凡：复读机竟是我自己？】 【好麻烦喵：那我来了……】 【好麻烦喵：喜欢野犬老师的搞怪，喜欢野犬老师的脑洞，喜欢野犬老师的幽默，喜欢野犬老师的反转，喜欢野犬老师的女主。】 【好麻烦喵：讨厌野犬老师的套路。】 【好麻烦喵：作者为了生存下去，顺应市场……当然也是必要的啦。】 【好麻烦喵：但……但我讨厌野犬老师这样。】 【好麻烦喵：这是私心，我想看到野犬的作品，不想看卖座爽文。】 【好麻烦喵：首订：1000】 【好麻烦喵：完本均定：2000—4000】 【爱吃鱼：好。】 【爱吃鱼：那我来了。】 【爱吃鱼：狗子老弟啊。】 【爱吃鱼：换马甲发吧。】 【爱吃鱼：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 【爱吃鱼：我理解你，不试试，不甘心。】 【爱吃鱼：试，又怕。】 【爱吃鱼：所以，换马甲吧。你可能不知道，《神鬼八荒》我一开始就是用马甲发的，我自己都不知道会怎么样。】 【爱吃鱼：后来成绩好才合并到了“爱吃鱼”的名下。】 【爱吃鱼：就这么一部心里没底，做好了太监准备的作品，现在均定已经快两万了。】 【爱吃鱼：就得这样，把压力卸下去，平常心。】 【爱吃鱼：大不了就太监么。】 【爱吃鱼：知道起航书库的太监率是多少么？】 【爱吃鱼：98%往上。】 【爱吃鱼：49本太监，才有1个完本。你才太监十几次，路还远着呢。】 【爱吃鱼：那些太监，每个人都在练，每个人都在试，都不知道结果。】 【爱吃鱼：下面是我的判断。】 【爱吃鱼：首订：1500】 【爱吃鱼：完本均定：3500】 【爱吃鱼：就到这里吧，大家该说的都说了。】 【爱吃鱼：狗子老弟，自己的路，自己定。】 【系统消息：爱吃鱼解散了讨论组】 相对于玖木，其他人的评价似乎更负责一些。 完本预期都在精品上下，这也是李言这本书的目标。 只是，他还没从玖木的打击中缓过来。 得靠在椅背上，再发会儿呆。 …… 起航编辑部，同事们正一个个离线下班。 然而李格非，却是硬把飞猿按回了椅子上。 “给我看！” “知道了知道了……”飞猿不得不放下背包叹了口气，“娜姐都没你这么狠……” 飞猿说着拖拽起文档，一边看一边评点起来。 “开头部分精修过了，字斟句酌，不过效果没有大的改变，我其实更喜欢粗糙一些的原版。” “嗯……第一个事件，还可以，四平八稳吧……” “第二个……稍微有趣了一些，读者应该会喜欢的。” “这小子学得挺快，你不说我都不知道是他写的了。” “要搁我这里，我反正会签，而且愿意相对早地给试水推荐。” “大火难，但保持水平，精品还是没有大问题的。” “我可以下班了吗？” “不可以！”李格非咬牙骂道，“你这说了跟没说一样啊。” “那不然呢？”飞猿摊手道，“我们大多数作品不就是这样，你真指望野犬一上来就给你万订啊？！” “万订是不太可能，但至少不要这么套路。” “套路怎么了？最赚钱的哪个没套路？你不能因为你的喜好就断了作者赚大钱的念想啊。” “不是我的喜好问题。”李格非憋红了脸道，“你不懂野犬！” “又来……”飞猿无奈一靠，抱着后脑勺仰头道，“野犬自己犹豫也就罢了，你身为编辑可不能这样。别骗自己了，这篇文，拿给任何一个编辑，包括你自己，意见都会和我一致的。一个最高均定1000出头的作者，拿出了一篇精品可期的小说，你还要怎样？？” “……”李格非憋着一口气瞪了飞猿半天，才终于拉来椅子坐下，“对有些人，精品可期就很好了，但对野犬，如果以精品为目标，这个上限对他来说太低了，根本就是扼杀了他的活力。” “预期太高了吧老哥~” “不是预期。”李格非抓着键盘道，“是梦想！” …… 这一次，李言并不需要欺骗。 这饺子，味道应当真的很好。 但他确实吃的一点也不香。 甚至与计划的相反，他刻意想表现得香一些，却做不到。 明明感觉能吃三四十个的，却只吃了一盘子饺子，就怎么都咽不下去了。 “胃突然不舒服……”李言放下了筷子，硬着头皮笑道，“剩下的冻起来，明晚煎着吃？我喜欢煎饺。” 林珊璞却只是紧蹙着眉头，又夹了一口饺子吃掉后，自己也放下了筷子：“不可能，我的感觉不会错的，野犬老师一定超爱吃牛肉酸笋饺子。” “爱吃，这不是胃不舒服么……” “胃？”林珊璞眼一眯，机警扭头，“你的胃长在脑子里的吗。” “？” “一起吃饭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吃的不香的，地铁上也是，回来的路上也是……”林珊璞嘴一歪问道，“是不是狗编辑说不好看？” 李言头一垂，叹了口气。 果然，她这么坏，怎么可能瞒得过。 “安西还没反馈，吃鱼那边倒是评过了。”李言说着，面无表情地转过了头，“大体上是精品可期，除了一个很坏的人，她盼我太监。” “！”林珊璞瞪眼道，“人怎么可以这么坏！” “是啊，至少不应该啊。” “反正先去掉一个最低分。”林珊璞揉着下巴道，“精品可期，不是很好的评价了吗？写出这样一部长篇作品算是梦幻开局了吧。” “是吧。”李言向后一靠，瘫在沙发上仰起头来，“大概只是被那个人打击到了。” “唔……”林珊璞上下打量着李言沉吟起来，“不是的，我想不是的，你最近就像个大臭屁气球，只是刚好被他刺破了。” “？？？我最近脸一直很臭？” “臭，臭！” “……” 正说着，手机一震。 李言整个人也随之一震。 只能是安西了。 他也顾不得林珊璞在场，连忙掏出来拉开了消息。 【安西：可以发，可以用野犬发。】 【安西：但你必须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安西：也是最后的问题——】 【安西：你，喜欢这个故事么？】 ------------ 062 你，喜欢吗？ 我喜欢这个故事么？ 面对安西最后的问题。 李言僵住了。 这重要么？ 重要的是读者吧，让他们喜欢才对…… 他思索的同时，耳畔忽然传来了一声清澈的叫嚷。 “哦！！！” 林珊璞使劲指着李言，来回指了好久才终于说出口。 “我明白了！” “不要发。” “这本书。” “不要发！！” 李言吓得呆张开嘴：“你不是一直都说很有趣么？今天早上还说过。” “当然，我真的觉得很有趣，野犬老师写出来的故事一定很有趣。”林珊璞抓起李言的胳膊道，“但如果野犬老师自己感觉无趣的话，那我瞬间就感觉无趣了……真的，我现在一点也不期待后续发展了……” 林珊璞说着，挥臂一斩，一脸严肃地质问道：“野犬老师，这次不许撒谎，告诉我，写这本书的时候，你会开心吗？哪怕写一个小时开心一秒钟也好，有吗？” “这重要么？” “这是唯一重要的事了！” 沉默之中，李言缓缓抬手，抓在了头上：“一开始的种子阶段很开心，之后就……像解化学题一样了……” “是跟以前一样，没灵感了想太监吗？” “不是。”李言呆呆摇着头道，“我知道该写什么的，也知道怎么写，只是像解化学题一样，解题而已，这有什么可开心的……” “！”林珊璞瞳色一闪，大臂又是一挥，“那就忘记这本书，去写让自己开心，读者也能开心的作品，不发表就不算太监！” 开始了，坏女人的娇生惯养，又开始了。 这样只会把人变成废物啊。 “不能这样。”李言沉声道，“想靠这个吃饭，必须克服枯燥，就算是解化学题，就算要解一年，也要解下去。” “可是……”林珊璞不解地呆视着李言，“如果不开心的话……为什么要当作家？” “因为……” 李言几次张口，却又几次收声。 他才发现。 面对这个问题，自己早已丧失了立场。 林珊璞的眼睛，却像是深夜中的探照灯一样，不打招呼地照了过来。 “如果只是工作，只图赚钱，只想活下去……” “那就去做工程师，去做公务员，去做随便什么职业啊……” “为什么还要当作家呢？” “你早说要付出朝不保夕的代价了。” “那你又想得到什么呢？” 李言傻张着嘴，完全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倒是想要发问。 做那些也能娶到坏女人吗？ 不不不…… 不是这个问题。 与其它一概无关，这是作家的根源之问。 是最初，也是最终的问题—— 为何而写作。 ！ 这一刻，如清风拂过脑海，似浪潮褪去沙硕。 愁思散去。 他只是一只野犬。 一只死盯着山顶，只顾着披荆斩棘，想要劈开一条上山路的野犬。 他的眼神出奇地坚定。 只是忘记了为何而出发。 “你在干吗啊？” 听到这声质问，野犬止住了爪，回过了头。 我在干吗啊…… 要去哪里来着…… 这个瞬间，他被突然击回了原点。 放眼四望。 无限的未来，在此刻展开。 这万花般璀璨的世界中，处处都是他曾念念不忘的山顶。 接下来…… 要去哪里？ 去未知。 路在何方？ 在脚下。 回来了。 感觉回来了，力气回来了，神采回来了。 都回来了。 “我喜欢写书。”李言看着前方，眼睛像是被点燃了一样，“写我喜欢的书，写给喜欢我的人。” “是的呀！！！”林珊璞使劲抿着嘴，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哭出来了，“什么精品可期，什么梦幻开局，不喜欢的话，连最后一点点、一点点的期盼都抹掉了啊！这么写下去，对精品什么的，根本就没有期待了，精品只会是个棺材，想着快些躺进去休息。” 李言瞳中一彻，微微张开嘴，呆巴巴连点了几个头。 然后抓起手机，点开了那个胖胖的头像。 【野犬：知道了。】 【野犬：上备胎。】 二十几公里外。 “吼啊！！哈哈哈哈！” “不愧是我，可算把他给拉回来了！！” 安西撒开键盘仰天长笑。 老子卧薪尝胆这么久，备胎可算是启动啦。 “干，吓死我了。”旁边刚背上背包的飞猿扭脸就骂了过来。 接着，后方办公室的门轰轰拉开。 “李格非你神经病呐！” 李格非一个抽抽，回身挠头道：“太兴奋了，娜总，就是兴奋……” “还是野犬？” “嗯。”李格非笑哈哈说道，“这小子一看就没什么朋友，容易一条路走到黑，还好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关心引导，可算是给拉回来了。” “唉……”夏娜叹了口气，“问题是，你怎么知道你是对的呢？也许这本会火呢？” “对野犬这种作者而言，如果自己不喜欢，那写出的东西又有谁会喜欢呢？”李格非说着，用力地抬了抬眼镜，“唯独对这个判断，我有绝对的自信。” “那你加油吧，我是没心情管这些了。”夏娜揉着额头道，“刚刚樊清峰来了个电话，好像是写嗨了，明天要来找我谈后续发展……不行，我一个人挺不住……你俩得来一个。” “……” “……” 李格非火速转身：“我要盯野犬新书。” 飞猿闻风丧胆：“我下班啦。” “飞猿你给我回来！”夏娜勾着手道，“男子汉，猜拳定胜负。” “MD……”飞猿恨恨回身甩下了背包，一路走到李格非身前撸起袖管，“来！” “没办法了……”李格非也是沉吸了一口气，“要认真起来了……” “剪刀！” “石头！” “布！” 李格非看着飞猿的巨掌，肉拳一颤。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玩这个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出拳头，像哆啦a梦一样。 “哈哈哈哈，果然只会出拳头。”飞猿扭动着身体，围着李格非再次跳起了Disco。 夏娜也是一脸决然地走了过来：“辛苦了，格非，我马上把樊清峰的稿子发给你。” “真烦……好不容易有点高兴的事儿。”李格非苦兮兮地望向屏幕，这才发现野犬已经发来了一个文档。 “嗯？！备胎早就写好了吗？” 李格非想也不想点击开来。 自然而然地，夏娜和飞猿也凑了过来，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那个刺眼的标题。 【《拔旗吧，反派恶少！》】 【备选书名：（我成了恋爱游戏的男配）】 ------------ 063 狗子大啦，长本事啦！ 飞猿眉色一扬：“呦呵？” 夏娜面皮一紧：“玩的够大的……” 李格非浑身一颤：“有感觉了，看到书名就有感觉了，这才是野犬！虽然可能依然跟风，但这是野犬擅长的风。” 紧接着，三个人充满好奇地扫向了文档。 【创作初衷：】 【《我成了恋爱游戏的男主》是一部非常优秀且火爆的作品，阅读的时候不自觉地设想自己拿到这个题材怎么写，于是就想到，如果主角并非穿越到游戏男主身上，而是反派阔少身上，故事会怎样呢？】 【然后一系列设定就在脑中展开了。】 【本来不想思考太多，但在读书学习的时候，潜意识却自觉完成了设定。】 【之所以是备胎，因有跟风之嫌，且比较羞耻。】 【不过故事完全是另一个样子。】 【主要内容：】 【男主A，骨折在家静养，手边只有一套名为《秋色回忆》的恋爱养成游戏，无聊的他只好一遍一遍地玩。】 【游戏中，他操作男主展开为期三年的高中生涯，并与12位女生展开互动，最终迈向80个结局中的一个。】 【无事可做的A，没有依靠攻略就打通了全部结局，并不自觉地记下了游戏中每个人物的特征。】 【然后他就穿越了。】 【不过是穿越到了游戏里的反派阔少身上。】 【这个阔少不仅具备反派的一切要素，还是一个究极渣男。】 【在他的11个人物结局中，有8次遭受柴刀，2次沦为真太监，最好的结局是成为乞丐。】 【在每个结局里，他的家族都在故事中期破产。】 【于是，A为了苟活下去，尽全力远离情感纠葛，并且依靠养成系统努力学习，立志在家族破产后，成为一个自力更生，对社会有用的男人。】 【然而由于恶少役的缺失，整个故事都变得奇怪了起来。】 三位编辑几乎同时看到了这里，同时转头互相对视。 连眼神都出奇地一致—— 很有趣！ “你们家狗子果然有点东西啊……”飞猿抽了口气道，“这个设定，基于信息差构造的爽点一瞬间就可以想到好多了。” “借了《恋爱游戏》的风，却又完全是另一种故事。”安西已不禁开始舔唇，“就算偶尔卡文，不知道哪里还有矛盾，也可以搬出《秋色回忆》的情节，想怎么编就怎么编。” “你们两个也不要太乐观。”夏娜虽然也是满脸的有趣，但还是强忍着泼起冷水，“这种反套路故事，初期的新鲜感过了很容易疲劳，需要作者长线布局，保持灵感。” “呵？！我安西是吃素的？”李格非怒抬眼睛道，“中长期的故事走向，我跟他一起定！” “那你可要抓紧了。”夏娜抓出手机扫了一眼，“距离1月1日，还有10天，泰山可等着小牛犊撞走老大师呢。” “没问题！”李格非抬臂一挥，“就这本了！用樊清峰最恶心的作品类型干死樊清峰！” 然而牛逼不过三秒。 QQ一闪，震屏出现。 【老婆：快回家！】 【老婆：排了，排了！】 【老婆：我妈马上来接走孩子，我现在去洗澡，等等穿你最喜欢的那套，今晚怎么搞都可以，务必搞三次！】 【（图片：）】 【（床上的体操服，以及白色的长筒袜）】 【老婆：都三个月了，你再不行就给我检查去！】 “……” “……” “……” 这大概就是，晴天霹雳了吧。 而且是三个大霹雳。 李格非悲伤地抬起头，想解释什么。 夏娜却只是拍了拍他：“算了，樊清峰的事，明天让飞猿来吧。” 飞猿：“我来吧，老哥你太难了……话说你怎么好这口……JK裙黑棉袜不香么？” 李格非黯然低头，拳头，默默软了下去。 没办法了，野犬。 教练我，也有教练的责任。 男人，就是要不停地干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无论还有没有明天。 所以，你将来…… 【安西：可一定要写自己喜欢的故事啊！】 【安西：来不及了，我长话短说。】 【安西：只有写自己喜欢的，才有对明天的期待，对情节的激情，对写作的热爱！】 【安西：我一直忍着没说，你自己感受到了最好！】 【安西：今晚把大纲整出来，明天我们一起敲！】 【安西：OK？】 片刻后，李格非得到了他期待的答案。 【野犬：知道了。】 …… “这次回话好短……” 房间内，林珊璞看着屏幕道：“编辑不会不喜欢吧？” 李言默默收起了手机，淡然一笑。 “不，他喜欢。”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喜欢。” “呃啊……”林珊璞瞬间抓头，“好……好诡异的感觉……” “嗯？”李言双眼一眯，如黑暗降临一般问道，“喵斯琪，不会是吃醋了吧？” “………………”林珊璞抓头的手，掐得更深了一些。 反客为主？！ 狗子大啦，长本事啦！ …… 这一晚。 回来了。 愉悦，回来了。 野犬回来了，大家都回来了。 什么计算，什么节奏。 有趣就对了！ 把各异的角色，置入有趣的舞台，他们自己就会动起来。 倘若我还想把这一切写出来。 那就一定很有趣。 更加有趣的是。 此时的李言，在记录故事的同时，心下好像多了一台闹钟。 当亢奋的对话与高烈度的情节持续太久，那个闹钟会自动报警，告诉他该慢下来了。 当平淡的铺垫到达一定时候，那个闹钟会加快转速，告诉他该提速了。 当一个角色恣意妄为，几乎要跳出故事边缘的时候，闹钟会将时间暂停，提醒他这里有一位即将偏离跑道的选手。 李言这才恍然意识到，虽然《种子修仙》已沦为废案，但这一个月的挣扎并非无用。 那些拉过的大纲，练过的节奏，都以一种不可名状的形式，融入了他的写作感之中。 就像打过的篮球，游过的泳一样，即便放下了，忘记了，却已默默留下了一段感悟，只待有一天被激活。 这大约就是从无套路到有套路，最后再忘记套路吧。 虽然现在的境界还很低。 但是教练，我好像悟了！ ------------ 064 他们为什么这么熟练 次日，寒流加剧。 整座城市都刮起了像滚刀片一样的凛风。 李言和林珊璞并肩走向地铁站的途中，路人都耸肩缩背，被这股寒流搞得不轻。 他俩倒是一副阳光明媚的样子。 李言是因为出门前吃了几个煎饺子。 牛肉酸笋馅儿的。 这就一点也不冷了。 林珊璞则是聪明地用白围巾包住了小半张脸，头上也蒙上了羽绒服的兜帽，搞得整个人都鼓鼓囊囊的，重心很不稳的样子。 走着走着，林珊璞突然一个小跳步拦在李言身前，弯腰眨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才灿烂一笑：“嘻嘻~这样感觉才对嘛~犬宝儿的病可算好啦~” “我好的很。”李言挥着手道，“别挡路，我在构思。” “~~~”林珊璞乐呵呵地让开，贴着李言蹦跶着问道，“我看这次的设定里，有12个女角色？野犬老师好色哦~” “不错。”李言的脸色逐渐肃穆起来，“所以，需要12套XP。” “哇哦！”林珊璞张大了嘴，“黄金十二宫？圣斗士星矢吗？” “凎……你这么一说，突然完全没灵感了。” “哈哈哈，会有的，追这么久书了，唯独对野犬老师的XP，我很有信心。”林珊璞终是舒心一笑，“好起来了，这本必火！” “不要说这种话……” “对对对。”林珊璞赶紧自罚敲了下脑袋，“反正写自己开心的书就对了，可不敢再碰修仙啦~” “其实《种子修仙》对我的帮助很大，写作过程中，莫名其妙地恶补了一些基础。”李言攥着拳头冷笑道，“简而言之，哼，我变强了。” 林珊璞一听这个，不禁又跳到了李言面前，非常认真地往上瞄了瞄。 “啊呀，一说这个，野犬老师最近头发好像掉了不少哇。” “啊，有么？”李言吓得赶紧抓了一把，“没有吧……我这个岁数……掉的多长的也多……” “发际线都往后了呢。” “骗人！” “不信你去问渐彪和泮泮吧……”林珊璞叹了口气，背着手向前走着说道，脸上满是大叔一样的决然，“既然目标是职业作家，有些东西，是不得不舍弃的。” “不可能……”李言抓出手机照着镜子仔细研究起发际线，“我看起航训练营的人，头发都很好的。” “那都是菜鸟作家诶。”林珊璞扭过身一本正经道，“真正的职业作家，三四十岁的，你见过哪个？” “……樊……樊清峰？” “他头发怎么样？” “就剩一撮了……围着头皮盘了几十圈……” “噗……”林珊璞捂嘴道，“不然，还是假发吧……” “啊啊啊啊！！大清早本来挺开心的。” “犬宝儿不哭，不嫌弃你~~” …… 这一天，整个上午，李言逢人便问两个问题。 一：“你看我头发有什么不一样么？” 二：“请问你的XP是什么。” 好消息是，大家并没有认为李言的头发变少了。 那么问题就只能出在林珊璞身上了。 很明显，坏女人昨晚吃醋了，想找回场子，便用令男性第二焦虑的难题施压。 可笑可笑。 坏女人的套路，不过如此。 我已经摸透了，只待反将一军。 另一方面，坏消息是，XP提问只有刘渐彪认真回答了，但只有一个字—— 大！ 再细问性格，大抵就是温柔贤惠一类的词了。 这基本完全违背了他实际的选择…… XP这个东西，果然很难搞懂。 …… 12点整，樱湖的铃声准时响起。 老师刚宣布下课，夏泮便拉起林珊璞要冲出去。 然而林珊璞却是手一甩，低着头道。 “今天……有点事……” “？？？” 后方。 刘渐彪刚伸了个懒腰，想问问李言有没有便意。 李言却反倒先起身了。 “今天，有点事。” 接着，李言和林珊璞，默不作响地随着人流混出了教室。 几十秒后，只剩夏泮和刘渐彪了。 二人对视了几秒，同时侧过了头。 “越来越过分了……”夏泮掰着桌角道，“谈恋爱就谈恋爱，也不用不理我啊……什么时候打视频什么时候都在做饭……” “李言也是。”刘渐彪黯然低头，“我好不容易冲上王者了，想带他一把，却发现，他已经40天没上线了。” 太悲伤了。 这个故事，真的太悲伤了。 …… 现在的李言和林珊璞，已十分熟练。 出了教室后，熟练地走向不同的路，像是特工一样，悄无声响地会师于实验楼顶层最里面。 李言展开取出了大铺盖，林珊璞取出了装着煎饺的饭盒。 李言摸出了手机，林珊璞摆好了装在小瓶子里的醋汁和蒜泥。 默契无声地，一场隐秘的野餐开始了。 倒不是特意要一起吃饭，主要是时间紧急，今天中午要和安西商量大纲的。 要是只李言自己，出校随便找个地方坐着也就聊了，但林珊璞执意要当书记员，就只好偷偷来这里搞了。 …… 起航编辑部，李格非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眼袋飞起，双瞳黯淡。 即便抱着他最喜欢的钵钵鸡外卖，也只是干瞪着屏幕，无力地吃着。 旁边的飞猿，倒是啃得很起劲儿。 “格非，昨晚伤得不轻啊……” “三次，整整三次。”李格非呆茫茫转过头，“你告诉我，就算是你年轻的时候，能连整三次么？” “哈，三次而已，我……”飞猿说着说着，突然神色一滞，“我……我一次都没整过……” “啊……”李格非惊道，“你也……快30了吧……” “别说了……”飞猿低下了头。 嘴里的鸡，它顿时就不香了。 这又是另一种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了。 好在，悲伤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太久。 随着野犬的狗头一闪，李格非立刻就放下了餐盒，将键盘抱到身前。 飞猿也好像看到了什么铲除阴霾的救星一样凑了过来。 ------------ 065 心脏爆炸 【野犬：我就位了，边吃边说，回话可能慢一点。】 【安西：好！我说你听。】 【安西：今早发过来的大纲我已经看过了，总体走向没问题。】 【安西：接下来要思考的点有三个。】 【安西：重中之重就是人设，女角色的人设。】 【安西：只要前三个女角色的人设立住，你这本书就成了80%。】 【安西：这方面建议多学习一下《我成了恋爱游戏的男主》。】 【野犬：不行的，题材已经很接近了，人设不能抄了。】 【安西：这个……人设上，大家互相抄简直太正常了，抄着抄着自然会悟出自己的东西。】 【野犬：我还是自己想吧，这样取巧借鉴，只会越来越弱。】 【安西：时间紧迫，我只是指出最容易的道路。】 【安西：走难的路，确实会有成长，只是后果要自己承担。】 【安西：好，那第二点——目标。】 【安西：简而言之，强调大目标，树立小目标。】 【安西：男主的大目标很明确，好好学习苟下去，不要被柴刀。】 【安西：小目标就要动动脑子设置了，考试、社团什么的这些都可以。】 【安西：这些可以靠养成系统的发布任务搞定，但也不要太依赖系统，尽可能安排一些自然而然的目标。】 【安西：你还在吧？】 【野犬：在，书记员都记下了。】 【安西：我们不是有聊天记录么？】 【野犬：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你继续。】 【安西：那最后一点，剧情上，宁可无聊，不要虐。】 【安西：很多作者，写着写着就不知道写什么了。】 【安西：于是开始搞什么NTR啊，家庭爆炸啊，主角能力全失啊，恨不得再失个忆啥的。】 【安西：这些都是最烂俗，最无聊的情节，除了填充字数没有任何正面效果。】 【安西：很多读者称其为文青，或曰喂屎。】 【安西：但其实不是的。】 【安西：写这些，是作者能力不足，又想硬水字数恰烂钱的体现。】 【安西：书可以水，钱可以赚，但不能赚恶心读者的钱。】 【安西：宁可硬着头皮水日常，也不要为了有的写，硬给读者喂屎。】 【安西：这是死忌，这是死忌，这是死忌。】 【安西：而且只要人设立得住，即便是日常也会很有趣。】 【安西：你还在啊？】 【野犬：在吃饺子，你继续。】 【安西：什么馅？】 【野犬：牛肉酸笋。】 【安西：还有这种馅？？妈的听起来就好想吃，哪里订的？】 【野犬：邻居包的。（狗头）】 【安西：MD……我结婚6年了，老婆连一次灶台都没碰过，凭什么……你妈的凭什么……】 【野犬：也不是很好吃，就图个顺口。（狗头）（狗头）】 【安西：艹……】 【安西：总之，周五前立下三大女主的人设，写出前20万字的细纲。】 【安然，然后周六上午，安西组最后一轮新书研讨。】 【安西：OK？】 【野犬：不用周五，周三给你。】 【安西：别着急，前期设计将决定书的上限。】 【安西：不要图快，要准，要尽量拉高。】 【安西：我的意见就是这样，还有什么需要我的？】 【野犬：嗯……有没有一些具体情节上的建议？比如如何偶遇，系统发布怎样的任务之类的。】 【安西：这个不要问我，就算我有想法也不会说。】 【安西：编辑的才能，无非“判断”二字。】 【安西：拿我个人来说，我虽审过千万部作品，积累的却也无非是一些经验性的总结，靠这些来判断一本书成功的概率。】 【安西：这个能力，足以让我轻松地写出签约作品，写出中规中矩，不犯错误的剧情。】 【安西：但永远不可能写出爆款。】 【安西：就好像一个再顶级的影评人，也不可能拍出优秀的电影一样。】 【安西：别的编辑不敢说，至少我个人，对情节的想像力，永远都是滞后于时代的。】 【安西：而作者的才能，是创造。】 【安西：作者要在无数种未来中不断的探索，取舍，试错，直至创造出能征服编辑的故事。】 【安西：顺便解释一下，我上面说不让你犯死忌，但没有不让你犯错，没有限制你尝试激进的写法。】 【安西：在我眼里，这也正是《种子修仙》我最讨厌的地方。】 【安西：算无遗策，不犯错，永远不等于有趣。】 【安西：所以，狗子。】 【安西：故事情节，不是我来告诉你，而是你来征服我。】 【安西：要让我看到你故事的时候，喊出——“卧艹还能这么写！”】 【安西：就是这样，情节自己想，想好了交给我来判断。】 【安西：OK？】 【野犬：知道了。】 【野犬：邻居夸你真棒，要冻几个饺子给你寄过去。】 【野犬：寄到起航还是你家？】 【安西：！】 【安西：起航起航！寄我家我就死了！】 【安西：牛肉酸笋啊，多来点儿。】 【野犬：知道了。】 …… “呼……” 李格非终于撒了键盘。 想着牛肉酸笋馅的水饺，就连嘴里的钵钵鸡都香了一些。 尤其是每次看到野犬说“知道了”时，就像看到女神说“我睡了”一样，心情很踏实，感觉这一天完整了。 然而…… “樊清峰二十分钟后到。”夏娜站在办公室门前远远喊道，“你俩到底谁来？” “……” “……” 李格非与飞猿陷入了对视。 “算了，都来吧。”夏娜摇了摇头，“不关我事，要骂就骂泰山。” …… 实验楼顶层，李言默默收拾着餐具，林珊璞则在一旁整理笔记。 “安西，真的好厉害……”她看着本子不断摇着头道，“这三点可以说是核心中的核心了……原来我很多书看不下去，是因为他们没做好这些……” “很多书？”李言眯眼扭头，“你到底背着我偷偷看了多少书？” 林珊璞咯咯一笑：“醋还有剩，要不要来一口啊~” “……”李言狞目道，“还有，为什么喵斯琪隐藏了动态，想看她订阅了哪些书都看不到！” “~~~我又不是喵斯琪~~~” 林珊璞咯贱咯贱地扭动起来。 妈的，好想欺负一下。 李言左右一望。 反正这里也没人…… 敲一下脑袋总是可以的吧。 然而这邪念刚一动，旁边的楼道就传来了脚步声。 二人同时一个定睛，火速拎起了东西奔向另一侧的楼道。 刚要下去，却又见到这边底下也有个人正往上走。 两头堵？？？ 李言大惊，拉着林珊璞便奔向楼上。 上面是天台，没有开放，但紧锁的门前，刚好有一个很小的角度可以隐藏。 只是楼道很窄，只够一个人贴门站着的样子。 李言站在门前，手足无措。 倒是林珊璞，直接背身贴到了门前。 而后头一侧，紧闭双眼，红着脸点了点头。 咚咚！ 李言心脏爆炸。 贴……贴贴？ 对啊，只要贴在一起…… 就能完成隐蔽了！ ------------ 066 牢不可破的联盟 林珊璞的后背紧贴在门上，只顾着闭眼，呼吸愈发急促，脖子上都渗出了汗珠。 半天没感觉到李言的反应，只好再次点了点头。 李言真男人，早已刚在原地。 他本想再撑几秒，能不贴就不贴。 然而楼下的人，却莫名地多疑了起来。 “怎么有股饺子味……是不是有人啊？” 妈的，明明是醋酸味。 这样下去……他们怕是要往上看了。 李言再也没有选择。 身子一挺，眼睛一闭，终是贴了上去。 啊…… 热乎乎的…… 这一刻，猛男的心化了。 与普通的贴不同。 此时情况紧急，李言不仅要面对面贴，还要贴得特别近，不然会被看到自己翘挺的臀部。 但另一方面，这样贴得过于紧，又会顶到林珊璞的肚子。 啊啊啊啊啊…… 李言四肢像个大叉子一样顶住墙壁，却又不得不尽量向前贴。 整张脸都异常的挣扎……同时似乎又在享受。 林珊璞也不好受，使劲闭着眼闭着嘴缩着身子，还在抖。 即便李言尽量歪过头，但基本上也是脸贴脸的状态。 虽然两个人的头完全扭向相反的方向。 却又都完完全全感受到了对方的湿热。 这……这大概也算是欺负了吧。 李言一介正人君子，难免心中有愧，忙转过头，想对着林珊璞的耳朵悄声解释一下。 然而一转头，就又愣住了。 耳根子都红了啊！ 还有眼见着渗出来的汗珠，娇弱而又努力克制着的喘息。 不好！ 李言浑身一震。 这种紧贴着的情况…… 如果没控制住，是会很明显的顶到她的。 这不得……被坏女人取笑一辈子？ 不及多想，他立刻在脑中重放起《牢不可破的联盟》。 同时，紧闭着眼睛，用小奶猫一样的气声对着林珊璞的耳朵吹道：“失敬了……绝没有非分之想……” 然而这一吹。 “唔……”林珊璞颤唔着发起抖来，使劲摇了摇头，“别说话……别说话……” 李言当然不会再说话，毕竟下面两个人也会师了，而且就在他们的正下方，自己稍微动一下他们都可以看见。 好在，局面暂时稳住了。 李言却又不知为何，心中泛起了一个疑惑。 都这么贴贴了…… 为什么……完全没有……感觉到那个传说中至软的存在…… 好像……与跟刘渐彪拥抱也没啥不一样。 来不及多想，下面又传来了一个男声。 “刚才好像有人吃东西来着，应该走了吧？” 伴着脚步声，男声逐渐荡漾了起来：“放心吧，没人，抓紧时间……” “你再看看……”女声欲拒还迎。 “唉……那我看看上面楼道。” 李言和林珊璞同时一颤。 妈的。 这龟娃子，好想一个奥特曼飞踢下去啊。 非说的话，李言和林珊璞之前的贴贴，还是有一点点保留的。 比如林珊璞特意含了那么一点点胸，李言特意撅了那么一点点臀。 倒不是有意为之，纯粹是本能的羞耻。 但事已至此…… “嗯……”林珊璞死闭着眼，用命点了点头。 同时放弃了最后的含胸底线。 彻底地，展平了自己。 “呃……”李言也是眼儿一闭。 得罪了。 就这么死贴了七八秒。 下面终于传来了男生的声音。 “没人，有人也早走了~” “那……那就一下啊……就一下……” “这可就不是你说的算了~” 之后，下面就只有一些细弱而又莫名的声音了。 可怕的是，偏偏就是这些声音，会令人浮想联翩。 而且李言真正的感受到了。 有的，林珊璞是有的。 虽然张力有限，但总觉得可可爱爱的。 停！ 放战歌，快放战歌…… 我们是坚不可摧的联盟！ 伟大的苏维埃永久团结！ 万岁，人民的意志！ 万岁！！ 妈的。 不行啊…… 这联盟到最后不还是不攻自破…… 我野犬，今日怕不是也…… 突然。 “噔噔噔！” 李言的手机响了。 下方立刻传来一声惊叫。 然后“咚咚咚咚咚”，两个人就跑了。 ？？？ 李言这才想到。 光天化日之下偷来这里，大家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有什么可怕的嘛。 他忙退步撒开，一口气终于喘了上来。 林珊璞更是直接坐倒在地上，短暂地解脱过后，满眼委屈地保住了双腿：“你冲我耳朵吹气干嘛……” 李言咽了口吐沫：“不是在递话么……” “那你戳我肚子，挠我痒痒干嘛……”林珊璞委屈骂道，“你欺负人……趁机欺负人！” “我没有啊。” “你有！” “我真的没有啊。”李言瞪着眼睛比划道，“我四肢跟个大叉子似的在那儿撑着呢，拿什么顶……” 说至此，李言突然猛男落汗。 狂落。 “我有。”他硬是一转脸，甩着汗僵硬点头，“我用手戳你肚子，想逗你笑，我是个变态。” “…………” “…………” 一阵死一样的沉默后。 “噗……”林珊璞捂着脸，只从手指头缝里露出一点点眼睛，“犬宝儿啊，你也太没出息了吧~~” “……”李言一屁股坐倒在台阶上。 坏女人这个反应…… 看透了还是没看透？ 纯情少男和lsp…… 到底哪个更羞耻？ 算了，不重要了。 都不重要了。 已经够坏女人取笑一辈子了。 这辈子，无了。 看着李言绝望的神情，林珊璞这可就“咯咯”笑个不停了。 妈的。 李言狠狠咬牙。 这坏女人……明明这么尴尬的事情，竟然这么快就没事了。 搞不好比我还色。 比我还…… 等等！ 李言突然眼儿一瞪。 人设出来了。 谁不想有个色色的女同桌呢？ 就是这个！ 色色的女同桌，一天到晚挑逗我们纯情的恶少男主，喜欢看他红脸憋屈的样子。 直到有一天，被反将一军，见识到了我们真男人的厉害。 好想看她那时的反应。 李言着了魔一般，不自觉地露出了一抹邪笑。 “唔！”林珊璞一缩，惊恐捂身，好像奶猫大摇大摆地走着走着，突然见到了比自己还肥的耗子。 对！ 就是这个表情！ 李言想也不想忙捡起本子记录起来。 林珊璞也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接着就是心头一喜。 这种中邪一样的状态？ 野犬老师来灵感了！ ------------ 067 男子汉的抉择 林珊璞赶紧挪了挪，凑到旁边。 “瞅瞅，瞅瞅。” 然后就看到了很多人设词条。 【表面纯情，其实内心色色的JK】 【表面上扮演主动的一方，其实渴望被按在地上欺负。】 【耳朵很敏感，被吹会有很大的反应】 【【【平】】】 ！！！ 林珊璞两眼发直。 “这是我？？？？” 李言一边快速记录一边哼笑道：“谁说是你了？” “我才不色！” “都说了不是你。” “那为什么给平加这么多符号？” “~~~” “啊啊啊啊！” 林珊璞恨过之后，又很快安慰起自己。 “就算全是无厘头的联想，好歹帮野犬老师创造一个人设了……” “嗯，还有11个。”李言转头道，“辛苦了。” “起开！” “起就起。” 李言收好了本子，才想起抓出了手机，瞅起了刚刚收到的信息。 【安西：正在与樊清峰谈话……】 【安西：他让我给你带个话——】 【安西：封笔就算了，年轻人，回头是岸。】 “他哪来的自信！”林珊璞贴在旁边骂道，“而且不是说好了酱爆封笔的吗？” “大概是写着写着，膨胀到记忆错乱了吧。”李言沉吸了一口气走下楼梯，“总之，安西也承认他的书很强，不能拿他当弱智对手了，《拔旗恶少》必须万无一失。” “万无一失！” “好，那你能不能再帮我一把。” “怎么帮？” “就是刚刚的心理活动，分享一下，我写进色JK的人设里。” “起开！！” …… 语文教研组，窗台前。 陈瑜看着那一男一女，先后鬼鬼祟祟地走出实验楼，轻抿了一口红茶。 “这才几天……已经进展到这个地步了……” “亏我还让他护着女同学回家……监守自盗啊。” 她说着，转回了身。 “是吧，渐彪。” “…………” 办公室中央的刘渐彪，早已猛男狂颤。 陈瑜又是摇了摇头，走到办公桌前坐定问道：“他们回家以后在一起的么？” “不不不……不知道啊，陈老师。”刘渐彪狂擦了把汗，“我我……我一个第三，怎么能知道第一、第二的事情。” “渐彪，现在可不是讲义气的时候。” 陈瑜说着抓来了一沓表单，一张一张扫视着寻找起来。 刘渐彪看得清楚。 那是家长联络表…… “陈……陈老师……”他忙硬着头皮凑上前道，“他俩就是探讨小说的事情，喜欢在没人的安静地方聊……再说就算是真谈恋爱，咱们年级不也有十几对呢……他俩好歹偷偷摸摸的，无伤大雅。” “普通的恋爱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罢了……”陈瑜单拎出一张表单，瞄着上面的一行叹道，“但他们是邻居，又都是独居，就好像把汽油摆在火堆旁边，实在太容易出问题了。” 刘渐彪定睛一看，上面正是一个叫林什么的家长，慌得他连牙齿都开始打颤了。 “陈老师您息怒啊，他俩可都是好学生啊……这么联系家长，搞不好激起叛逆心理更麻烦。” “就因为是好学生，才更要谨慎。”陈瑜拍下单子，扭过椅子说道，“渐彪，你是知道我的，我平常真的不管这些，你看看，你跟夏泮那么好，我有说过什么吗？” “？？？？” “可这个情况不同啊。”陈瑜说着又叹了口气，揉着额头道，“身边没有家长，独居的男女学生，太容易出事了，身为班主任，我既然知道了，是不是必须把这个情况告知家长？” “……” “唉，你走吧，老师的责任摆在这里，没得选。” “……”刘渐彪扭过身，越往外走，拳头就越硬。 默默回头，眼见陈瑜都拿起电话了，终是忍不住喊了出来。 “且慢！” “嗯？” 刘渐彪心一横，冲回陈瑜面前，死命地鞠下了一躬。 “李言和林珊璞，真的是我见过最好最好的学生了。” “绝对，绝对不可能出现您担忧的事情。” “他们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也喜欢过林珊璞，但怎么看她……” “怎么看她都是和李言在一起的时候笑得最开心。” “李言也是，他就是个丧逼，从没见他这么拼命做过一件事，王者荣耀都四十几天没上线了。” “如果他们……他们被拆散了……” “我……我就……” “我就再也没法相信爱情了！！” “呜呜呜。” “陈老师，不要啊陈老师！！” 刘渐彪再抬头。 已是猛男泪流如泉。 陈瑜拿着手机的手，也是僵得不动了。 倒也不是没法动，是不敢动。 虽然刘渐彪的泪水和表达都很恶心…… 但这浓浓的，男子汉之间的友情。 到底还是感化了陈瑜，感化了这位老锦江读者的内心。 李言啊李言。 渐彪多好啊，你怎么就这样了呢？ 苦思片刻后，陈瑜扭头正色道。 “将学生的特殊情况告知家长，是老师的责任。” “如果你不想我尽这个责任，你就要尽。” “现在开始，盯好他们两个的情况，一旦有做出非分之举的苗头，立刻通知我。” “这样可以么？” “没问题！！”刘渐彪擦着大鼻涕点头道，“班长就该干这个嘛。” “此外……”陈瑜说着又拿起表单，“我要联系家长，也不是要拆散他们，而是安排家长见面，也都了解一下对方孩子的情况，都同意的话我就可以不管了。” “？？？” 还他妈的有这种操作？ 刘渐彪以为陈瑜在第一层，自己在第二层，李言在第三层。 原来老师在大气层！ 陈瑜看着刘渐彪的呆样子笑道：“你跟夏泮我也可以安排哦。” “不不不不不。”刘渐彪使劲摇头道，“那个没文化的，理她？” “好吧。”陈瑜这便挥了挥手，“你回去吧，叫李言来。” “啊？不是交给我监督了么，还要他来？” “别的事。” “哦……” 刘渐彪领命朝外走去。 “对了。”陈瑜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问道，“李言40多天没跟你打游戏了？” “是啊……”刘渐彪苦兮兮点了点头，“总该能抽时间打一把的，晚上写书忙，也不该这么忙，总该放松一下的。” “他也许有别的放松呢？”陈瑜挑眉问道。 “不可能！”刘渐彪抬手道，“李言那么宅，晚上一个人在家，除了打游戏还能玩……还能玩……还能……还……” 刘渐彪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要不。 还是给丫李言卖了吧？ ------------ 068 高风亮节，不图名利 起航编辑部，洽谈室。 樊清峰坐在椅子上，接过了李格非递来的茶水。 虽然说了句谢谢，但其实内心很失望。 他本来是灵感爆棚，来找夏娜分享的。 却不想，一胖一瘦两个家伙拦在了中间。 尤其是那个胖的，非常殷勤，几乎搞得夏娜都没什么话说，一个人在那里喝起了茶。 殷勤，李格非当然要殷勤。 他的任务就是解救夏娜，让夏娜一个字都不用说。 顺便让樊清峰感到很无聊，无聊得再也不想来。 “樊老师，《陨落与新生》是具备大火潜力的。”李格非抬着眼镜道，“您的这种历史解读，在文学史上都是前无古人，我个人非常崇拜。” 有的时候，就是很奇怪。 李格非这些话，明明都是真诚的，比夏娜之前说的每个字都要真诚。 但樊清峰却反而听出了讥讽的味道。 毕竟“前无古人”，“非常崇拜”这种话，确实过头了。 樊清峰默默抿了口茶，而后握着茶杯道：“你是那位年轻作者野犬的编辑对吧？” “是是，刚刚已经把您的话转达给他了。” “他如何回复？” “他说知道了。” “……” 知道了。 这种话就没法让人接下去。 便是樊清峰也不知道怎么说了，思索片刻后才又开口。 “我能感觉到，你对我有意见。” “没啊！”安西吓得瞪眼。 樊老师，我可是整个编辑部唯一看好你的了。 您的书，前无古人，这可是肺腑之言啊！ 眼见安西乱了方寸，飞猿连忙补位。 他有模有样拿着文稿说道：“樊老师……第三章这里，拿破仑向您请教……” 樊清峰手一抬：“不是我，是故事里的主角。” “对对对……拿破仑向主角请教，为什么滑铁卢会战败，然后主角说——‘失道者寡助’。”飞猿说着长长地啧了一声，“啧……当时应该是用法语交流的吧？” “我……哦不，主角在之前已经学透了法语。” “原来如此，樊老师果然惜字如金。”飞猿送上了个大大的赞。 这话，倒是说得樊清峰很舒服。 “哪里哪里，我也确实太珍惜篇幅，没有交待清楚。”樊清峰说着在本子上装模作样地记了一下，“语言的事，我会适当铺垫一下。” “全凭您！”飞猿连连点头，“您的创作观必须自由的，千万别因为我们粗浅的意见而落于俗套。” “好的，我会权衡。”樊清峰满意一笑，指着飞猿冲夏娜道，“这位编辑就说得很好嘛，一看就是骨干。” “骨干，都是骨干。”夏娜强笑道，“那个，说实话，对于您的书，我们也都是鸡蛋里挑骨头，我是没觉得有什么大问题，不然……1月1日发表，就这么定了？” “定了。”樊清峰靠在椅背上笑道，“你们起航真可以啊，逼得我都存了七八万字，我在文坛闯荡了三十多年，像这样闷头写，一文钱不图，这还是第一次。” “是您文思如泉涌。”夏娜说话的同时，冲飞猿递了个眼色。 飞猿这便摸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协议。 “樊老师，说到稿费，这里有一份协议。” “诶！”樊清峰忙一抬手，“那个小年轻，说我沽名钓誉，我就是要告诉他，我樊清峰不图名不图利，稿费我不要了。” “不不不，这个必须有。”飞猿连忙说道，“千字200，这是总编定下的……” 千字200？ 瞧不起谁呢？ 樊清峰手一挥道：“说不要就不要。” “这……”飞猿也不知他是客套还是什么，迷迷糊糊地朝夏娜望去。 夏娜也不禁嘴一泯，大约也看出樊清峰瞧不上这点钱。 但实际上，泰山给到200，已经非常非常客气了。 这已经是起航6000均定的待遇了，能到这个数的哪个没点真东西。 不想签？ 我还求求你不要签了。 虽然心里嘀咕着这些，夏娜脸上却依旧满面春风。 “我明白的，樊老师心系文学，高风亮节，不图名利。” “但就算您坚持义务创作，也拦不住读者热情打赏的。” “确实，我也不喜欢明码标价的合同，全是铜臭味。” “不如这样樊老师，咱们勉强签一个分成协议。” “钱财事小，不辜负读者的热情事大。” “到时候读者看了您的书，喜欢得不行，就一定要让您获得回报，我们也不好拦着是不是？” “算是您支持我们的工作了，不然我也没法和总编交代。” 樊清峰听到一半，就难以控制地点起了头。 这话可说得太舒服了。 主编就是主编，水平就是高。 人也好看。 “哈哈。”樊清峰环视着左右笑道，“小夏都说成这样了，我还能怎么样？恭敬不如从命了吧。” 好！ 三个编辑都是一阵窃喜。 谢谢您给我们省钱了。 分成，一定要分成！ 看你一个月能分到几块。 我们可是真的很期待您的订阅数啊。 …… 樱湖中学，高一四班。 李言非常隐秘地走进了教室，就像一阵空气一样。 林珊璞先一步回来，此时早已趴睡过去。 完美行动，Perfect。 然而他刚要走向座位，就突然被一只手拍下来了。 “李言……” 回过身去，是淋漓不堪，好像刚刚经历了惨烈凌辱过的刘渐彪。 “陈老师，有请……”刘渐彪沉痛地低下了头。 “？？？”李言惊道，“你丫又卖我？” “卖？”刘渐彪这可就冤死了，血瞪着李言抓着他的肩膀道，“你根本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亏我还帮你说话，我好冤啊言言，我冤啊！” “啊……没卖么？”李言咽了口吐沫问道，“那你怎么搞成这样，好像被刑讯过一样。” “的确是刑讯，但我咬死了牙。”刘渐彪擦了把鼻子道，“陈老师看见你俩从实验楼出来了，你先去找她……其它的回来再说。信我就对了，你一定要信我啊。” “信，一定信。”李言拍了拍刘渐彪，便茫然地朝办公室走去。 语文教研组办公室。 李言进去之后，如以往一样第一时间低头认错。 “我可以解释的，陈老师。” ------------ 069 “只有处男才能写好恋爱” “嗯？”陈瑜饶有兴致地翘起了二郎腿，“请请请，好想听听你怎么解释，正好等新书等的没得看，赶紧编。” “怎么能叫编呢？”李言赶紧拉来椅子，比划着说道，“是这样的，我新书的题材……唉，跟您也没什么好羞耻的了，新书的题材有很重的恋爱元素，这就牵扯到女角色的塑造，我这才不得已，约林珊璞去个没人的地方，做一些采访和取材，了解一下漂亮女生的内心。” “哎呦呦！”陈瑜瞪眼捂嘴道，“这个解释也太不羞耻了吧。” “真的，陈老师。”李言拍了拍胸口，从脸到胸都只有坦荡，“多亏有这次取材，我的一个核心角色已经出来了，我若是有半句虚假，我就……我下本书就太监！” “你这么发誓……不是逼我一个字都不相信么。”陈瑜摇着头笑道，“错了啊，路子走错了啊，想写恋爱文和女角色，不是靠这样取材的。” “嗯？”李言忙又拉了拉椅子，“愿听陈老师高见。” “皇帝的金扁担，这个梗你听说过吧？”陈瑜问道。 “当然。”李言快速描述道，“农夫受限于自己的生活经验，幻想皇帝生活的时候，也只会觉得他用的是金子做的扁担，挑起水来十分风光。” “恋爱同理。” 陈瑜猛一抬手，满眼都是“没人比我更懂”的自信。 “你可以想像一下，假如有个农夫作家，他去幻想皇帝的生活，去幻想那个金扁担。” “那一定是细致入微，金光璀璨的。” “那扁担挑起来有多重，上面雕着的龙纹有多活灵活现，挑起这个扁担众人的目光有多羡慕，那一定能写的津津有味，惟妙惟肖。” “反过来，你让皇帝写自己的生活呢？” “他只会觉得龙椅很硬，大臣很无聊，琐事很烦，皇后更烦。” “最后只能搞出一篇流水账一样的枯燥之作。” “恋爱同理。” “只有连女生手都没摸过的小处男，才能写出最甜美的恋爱！” “他会想像女生害羞的样子，心脏如何扑通扑通跳，小手如何冰凉发抖，就连接吻的时候，女生舌头的味道……不行……我是老师。” 陈瑜说着忙擦了把嘴角。 “总之，只有像小处男那样，充满对未知的幻想，才能写出最细腻，最甜的恋爱文，才能描述出那颗触不可及的朱砂痣。” “相反，你找一个结婚10年的老男人，让他写。” “他吃过见过，什么都知道，老夫老妻的，不就是一个被窝放屁么。” “蚊子血，在他眼里全是蚊子血。” “明白了么？” “未知，神秘，这才是你的法宝。” “一旦距离女生太近，一旦真正了解了，你就再也写不出恋爱文了。” “陈老师！！”李言早已听得气血上头，“我悟了！！” “这就悟了？我还怕你不接受呢。” “不不，陈老师说的非常对！”李言使劲点着头道，“我也确实有体会，一旦真的贴上了……才发现也不过是空空如……没，我的意思是，只有保持幻想和神秘，才能写出优秀的作品。” “很好。”陈瑜又是舒了口气。 看样子，李言和林珊璞确实还没做过分的事情。 只是，这个套路，也不知能撑多久。 撑一天是一天吧。 “陈老师真的好厉害啊。”李言越想越惊，“这是很深的感悟了，我以为只有作者和编辑才能想到这一层。” “啊，还好吧。”陈瑜摸着头发道，“这其实是我爱人的理论，他喜欢看起航，我喜欢看锦江。” “务必代我好好谢谢师父……哦不师娘……算了师父吧。” “行了，别臭贫了。”陈瑜话锋一转，脸色一翻说道，“找你来，不是这件事。” “哦？” 陈瑜摊臂道：“所有主科老师都跟我反映，你上课走神越来越严重了，作业也很潦草。” “……” “书倒是越写越好。”陈瑜舒了口气，正色问道，“你到底怎么想的？要不要当职业作家？” “要。”李言默默点了点头。 “没问题，你确定的话我可以不管你的学习。”陈瑜叹道，“不过家长必须知情，我知道你算是很成熟的了，但你毕竟还未满18岁，这种事需要监护人同意。” “是的……只是……晚点再说可以么？” “……”陈瑜皱着眉头吹了口气，“多晚？” 李言盘算一番后说道：“3月1日之后。” “就是下半学期开学是吧。”陈瑜不解问道，“为什么是这个时候。” “那时，新书应该上架了。”李言握着拳头定睛道，“想在至少具有反抗实力的前提下，再亮底牌，那样他们更容易妥协。” “原来是个战略啊……”陈瑜思索片刻后，勉强点了点头，“好吧，如果你期末成绩下滑，父母问我的话，我会把责任归咎于早恋，暂时不吐露写书的事情。” 李言这可就稳了。 告状？就这？ 这根本就是喜讯啊。 “不过你必须知道，下学期开学，是我能接受的最后时限了，在此之前你必须对家里坦白。”陈瑜说着又沉下了脸，“这是你自己的抉择，不要让我说，答应我，自己说。” “嗯。”李言用力点头，“陈老师仁至义尽，我收到了。” 出了办公室，李言舒了口气，微微仰头。 学业与写书之间的权衡，无论是对老师，对家人，对坏女人，还是对自己。 都不能再拖了。 如果只闷头喊着“我要写下去”，就此不顾一切。 那也只是一个不负责任的梦想家罢了。 倘若想做个有担待的人，那就必须证明自己。 向老师证明，向家人证明，向坏女人证明，向自己证明。 10天后发表新书，两个月后上架。 这本书没什么文学性，也没什么思想性，更别提艺术性。 它只需要证明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我，能靠这个活下去。 或者是…… 我们？ 咻！ 猛男捂脸。 这个确实有点没羞没臊了。 ------------ 070 Banishiment……this……world ! 冬日的傍晚，天空格外昏暗。 人也是昏昏沉沉的，就连路边的小摊都更清冷一些。 那个男孩蜷着身子，走到了每天都要光顾的小门脸前。 很走运，是那个女孩当班。 那个年轻的小姑娘跟自己一样，不是本地人。 男孩只瞥了女孩一眼，却也不敢多看，只像往日一样说道：“一份烤冷面，加肠。” 女孩也没看他，直接起锅忙活起来。 男人见她低头做工，这才直视过去。 她并不多好看，甚至有些土气，双颊都被冻出了高原红。 但却有种很单纯的水灵，只一心专注地烤冷面，与这个过于复杂的世界划清了界限。 女孩很快卷好了冷面，再一抬头，正好迎上了那个男孩痴呆的目光。 男孩一怔，忙问道：“多少钱。” “8块。”女孩一笑，“天天吃还不知道啊？” “哦……呵呵……”男人傻笑着摸出手机。 开心！ 开心死了…… 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扫码付款后，他伸手去接塑料袋。。 见女孩还在笑，男孩觉得该借机说两句…… 却又耻于开口。 只好就这么僵僵接过了餐食。 “你不上班么？”女孩擦着手问道。 “啊？我……”男孩躲着女孩的目光，犹犹豫豫说道，“我……我是编程的……最近远程办公……” “好厉害啊。”女孩笑着点了个头，便低头切起了凉皮。 男孩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向小区。 为什么要骗她…… 为什么， 是程序员？ 一路回到出租屋，合租的男室友正好要出门。 “正好。”室友提着鞋抬头道，“最近电费多了好多，你是不是不上班了？” “在家办公……”男孩若无其事地换了鞋，“多的电费算我的，微信转你。” “好。”室友穿好了鞋披上衣服笑道，“啥工作这么舒服，介绍介绍呗。” “嗨，瞎干。”男孩摆了摆手，快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撞上门，拉来床桌坐在了床上，展开笔记本，想要一边看小说一边吃饭。 但只看了半分钟，便是一阵头皮发麻，烦躁地将网页关掉了。 他已经试着看了几十次了。 依然停在了第一章。 他闷着头解决了一盒烤冷面后，很快擦了擦手，又拍了拍脸。 而后拉来小桌，握着鼠标，将光标移向了桌面上的一个文档。 《撕裂地平线—V.2.152》。 这个瞬间，光出现在了他的眼里。 “冲冲冲！你妈的冲！！！” …… 另一个城市，另一张桌子前，另一个女人夹起了另一盘菜。 “这次评正科该轮到你了吧？” “这个……领导决定吧。”另一个男人夹了块肉，递到了女儿碗里。 “谢谢爸爸！”女孩笑哈哈地点了点头。 “说正事儿呢。”女人抓了抓男人的胳膊道，“彤彤明年就上小学了，家庭成员资料里是要填级别的，好歹是个科长老师才会照顾啊。” “那我努努力……最近表现好一点……” “不是表现的事情啊，都什么时候了，还不抓紧给赵处送点东西……”女人埋怨道，“他们暗地里使了多少劲你知道么？” “嗨……就正常来呗……”男人强笑着起身，堆好了自己的碗筷后，俯身亲了亲女儿的额头，“彤彤好好吃饭，爸爸去写文件了。” “彤彤好好吃饭，爸爸也好好写文件。”小女孩挥着拳头道。 女人也随之叹了口气。 “写文件写文件，一天到晚就是写文件。” 男人没再说什么，一路走进了自己的小书房。 关门，开灯。 落座，仰靠。 点烟，闭眼。 叹气。 叹气。 叹气…… 一支烟过后，他方才抓了抓头，打开电脑，点开了那个文档。 《东京都市怪谈·指尖电光》 这个瞬间，光出现在了他的眼里。 “Banishiment……this……world !” …… 大学宿舍。 三个女生正各自坐在书桌前嬉笑着化妆。 “快点快点，7点得到KTV~~” “急什么啊，今天不得好好化漂亮点。” “那也要守时啊，那帮临床的男生很在意这个的。” “就是，好不容易搞一次联谊，咱们宿舍可不能迟到。” “瞧你们这上赶着白给，要我说，嫁临床不如嫁口腔。” “唉，反正我们护理就是惨啊……” “人家上大学是来学习的，我们唯一的出路就是和将来的科室主任搞对象……” “别这么说，只是我们三个这样~” “是啊，也有人准备考正经临床的研呢~” “快点化妆，别打扰她了~~” 三个人笑嘻嘻地止住了声，赶快补好妆便走了。 她们并没有发现，坐在角落的那个女生，正微微抽抽着。 女生不敢出太大声，只默默吸着鼻子，低着头，抓出纸不时擦一擦。 噔噔噔噔噔—— 微信视频响了。 她连忙揉了揉脸，使劲嗽了嗽嗓子，把视频转成了语音。 “妈~~” 她满是元气地说道。 “挺好的，都挺好的~~” “嗯，同学也都很好。” “我们正商量着一起考研呢。” “不累不累。” “没哭没哭。” “之前都哭够了，我现在就好好学护理了。” “不缺钱！！” “嗯嗯嗯。” “挂了啊，你也注意身体。” 电话挂断的瞬间。 女孩终于不可遏制地哭了出来。 趴在桌子上。 任泪水打湿整个袖口。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抬起了头。 使劲抹了把眼泪。 咬着牙晃了晃鼠标，打开了那个文档。 《我的巨龙女友（打死不改版！）》 这个瞬间，光出现在了她的眼里。 “小糕！这次谁的话都不听！” ------------ 071 万事万物，文好可破 这一天的起航编辑部，李格非依然是留到最后的。 毫无疑问，他的好兄弟飞猿也在。 倒不是特意陪李格非，主要是做樊清峰的合同。 “完事儿了么？”李格非抱着头靠在椅背上笑问道。 “早着呢，你先走吧。”飞猿烦躁地修改着文档，“这老哔太拿自己当个东西了，提了一堆要注明的事项，什么国际版权，子女继承权，后面几百年都算到了……妈的四大名著都没这么玩。” “哈哈哈。”李格非笑道，“老是你等我，我也等你一次吧。闲着也是闲着，捕几只老鸽子去。” “别了，这活儿今天做不完，明天请泰山来吧。”飞猿关了电脑，看着手上的合同草稿道，“这都没几天了，你们安西组不是要集体出击么，咋样了？” “顺，也不顺。”李格非抬了抬眼镜道，“两个人我感觉很不错，一个人看不准，一个人……很拉胯，或许是我走眼了。” “你最爱的狗子没拉胯吧？”飞猿说着，扔了罐气泡水过去。 “他是‘很不错’的两个之一，算是阶段性找到真我了吧。”李格非拉开饮料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而后握着饮料抿嘴道，“话说，像我这样点四个老太监出来，把他们全部都拉起来，成功率是多少……” “呵。”飞猿自己也拉开了饮料，“能拉起来一个就不错，拉起来两个是大赚，三个你就是神，四个，不存在的，绝不可能。” “唉……多想再打你脸一次。”李格非仰头叹道，“心底下……真的希望四个都成啊……我看人不止看才华的，性格和生活也很重要，他们都有各自的理由……” “这你就太矫情了。”飞猿很快喝完了饮料，投篮扔进了纸篓，“上百万作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 “是吧。”李格非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小妇人》盖在了半罐气泡水上，“你或许难以理解，但我能感觉到，野犬，酱爆，电光和小糕，他们有格外的力量，不然我也不会选中他们。” “又来了。”飞猿背上包拍了拍李格非，“梦想？噫……我说这两个字的时候都打寒颤……” “我才没要说这个……”李格非不服气地起了身，“我是突然想起了白马啸西风说的话，有感而发。” “妈的，好凡尔赛。”飞猿捂着头骂道，“教练，我也想带白金……” “带白金有啥好的，还得哄着。”李格非拥着飞猿向外走去，“不过能干到白金，确实有他人所不能及的地方。” “所以白马到底说了什么？” “我不告诉你~~” “你妈的！”飞猿上去就捏起了李格非的双……双那啥。 “哈哈哈，我说。” 李格非赶紧捂着胸跑开两步，舒了口气才说道。 “有一次，我跟白马谈到让一个白金作家去做其它工作，能不能也做到顶尖。” “他的回答是绝无可能。” “大概意思是……” “一个选择写书的人。” “必然是个恨透了现实的人。” “无法容忍生活中的营营苟苟，逢迎谄媚。” “并不是说这个人低能，低情商。” “而是他天生就恨这个，在那个氛围里，每秒钟都如坐针毡。” “这其实是每个人都无法逃避的现实。” “但他们有笔。” “他们可以创造一个更美好的世界。” “一个协调的，美的，有秩序的世界。” “更关键的是。” “网络小说的斗技场。” “是这个世界上，极少数相对公正的地方了。” “万事万物，文好可破！” “所以啊……”飞猿拍着李格非道，“这里也必然是这个世界上，竞争最惨烈的地方之一了。” 安西点了点头。 不自觉地，拳头硬了。 加油啊，安西组。 他妈的。 可都要给我活下来啊！ …… 李言并未将陈瑜的最后通牒告知林珊璞。 多余的包袱，再也不想要了。 万事万物，文好可破。 他只想把现在的一切投入到唯一的事情上—— 写出有趣的小说。 如果高考是人类第一公正的战场，那网文就是第二。 与学习不同的是。 写书，永远没有正确答案。 正如安西所说，无数的作家们，在无数种可能的未来中探索，取舍，试错。 野犬奔向了一种未来，酱爆也是，电光是，小糕也是。 甚至连樊清峰都是。 至于未来究竟何种模样。 读者将用他们的订阅来决定。 …… 12月26日，周六，晨。 发书前最后的周末，安西组再次线上集结。 为了更充分的交流，安西坚持采用了视频会议的形式。 李言进入群视频的时候，安西已经坐在咖啡馆了，正要抬手续杯。 “在外面么？”李言正了正手机问道。 “嗨，家里有孩子，怕分心。”李格非硬笑道。 很快，小糕出现了，竟也在咖啡馆。 “啊呀，安西老师也在喝咖啡啊。”小糕捂嘴惊道。 “是啊好巧……你也要躲……你也正好在外面么？” “啊哈哈，我，我这边是宿舍太吵，太吵……” 接着，视频一亮，寸头猛男电光出现了…… 还是在咖啡馆。 “嗯？”电光眉色一扬。 “嗯。”安西低头。 “嗯。”小糕神伤。 最后是酱爆。 咖啡馆。 与前面三人不同的是，他的桌子上并没有咖啡，似乎是干坐的。 “？？？”酱爆看着屏幕开脸就骂，“你们怎么学我？” 安西：“别说了。” 电光：“谁又没一些苦楚呢。” 小糕：“就野犬老师在家，好羡慕呜呜呜……” 李言也是完全搞不懂他们，只摇了摇头，便拿起了一块三角乳酪蛋糕。 “你们那里好乱哦。” 即便是在视频里，也能看到乳酪蛋糕上微微腾起的热气。 似乎是刚刚出锅的，咬上一口恨不得要化掉。 “妈的。”安西吞着口水干巴巴骂道，“你怎么吃的比我们在咖啡馆的人还好？” 李言拿起白色的红茶杯，轻轻吹了吹。 脸上，满是空虚和不耐。 “我都说了不用，邻居还非要准备。” “不就是开个会嘛，一定要给我做早茶，我也很烦。” 一段僵直的沉默过后。 “教练，我们把他踢了吧？” “我有纸片人老婆……都不敢说你这种话……” “踢野犬老师！再不踢就破防啦，快！” 【系统提示：您已被请出会议室】 【系统提示：安西邀请您加入视频聊天。】 【野犬：不去了，码字去了。】 【安西：开玩笑的，快来。】 【安西：哎呀我以后不开玩笑了。】 【安西：好不容易骗老婆说换刹车片才出来的。】 【安西：求求了！】 ------------ 072 谁又不想当个码字快乐机呢？ 李言本想晾安西半个小时，但考虑到其它人也在等，终是摇了摇头，再次打开了视频。 安西也赶忙揉了揉脸，正色起来。 “老规矩，集思广益，兼听则明。” “编辑的视角，更多的是在纠正错误，将作品推向稳定的轨道。” “或者说是在保底线，很难争上限。” “而你们四位，都有各自的风格和优势，我们的意见加在一起，这上限还是可以拔一拔的。” “今后就算我不管你们了，也希望你们之间多多交流。” “好，这次从野犬的作品先开始。” “《拔旗吧，反派恶少！》。” “虽然正文还只有一万字，但风格，卖点，趣味和期待，都已经铺出来了，在我这里是第一流的开头。” “文笔和手法还需要打磨，但这是需要自己练出来的，我也给不出太多建议。” “第一女主，色色同桌的人设，在我这里过关，但我个人并不十分看好。” “女主过于主动，读者会很快失去兴趣。” “最好的女主，是那种吊着你喜欢她，却又惜字如金，很少上赶着互动的。” 说到这里，视频中的酱爆已经在疯狂举手了，像个炸裂的小学生。 安西也只好给他话语权。 “教练你什么意思，男读者都是舔狗？？” “本质上，是的。” 安西说着，双手支在桌上，下巴倚着交织的掌背，眼镜都变得阴暗了一些。 “男性享受博得好感的过程，只是要注意度。” “《我成了恋爱游戏男主》中第一女主的尺度就刚刚好。” “就是要那种，对你有兴趣，却又不愿让你发现的感觉。” “与之相对地，如果女主对男主过于殷勤，读者只会觉得廉价无趣。” “如果过于爱答不理，男主却又主动献殷勤，就会有舔狗感。” “这一次野犬的第一女主，就有些主动过头了。” “不过考虑到是那种色色的主动，我这里还是过关的。” “毕竟，起航读者的色批率是100%。” 酱爆听到这里，表情就像是个举手问了一个数学问题，却发现这是健康课的小学生。 “好烦啊，教练……” “谈个恋爱都要算计这么多？” “喜欢的见一眼就会用命守护。” “不喜欢怎么都不喜欢。” “感情戏难道不是这样的么？” 安西叹了口气。 “完全不是。” “不过你比较特殊，我不要求你掌握这些技巧。” “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情绪走，只要把铺垫做到位，能让人类看懂就可以了。” “那么最后，我对野犬的建议是。” “保持有趣，保持男主有目标。” “仅此而已。” “你们可以说了，酱爆开始。” 酱爆一笑：“组长，我实话实说可以么？” “不可以。”李言挥了挥手，“下面请电光大哥发言。” “？？？” 酱爆不觉间，又化身成明明准备好回答问题，都与老师对视了，结果老师最后叫了别人的小学生。 瞧把孩子憋的。 “算了，酱爆你说吧。”李言不忍地点了点头。 “好嘞！”酱爆顿时眼睛一亮，“狗子哥这本有戏！” 听到这个，屏幕上的四个人同时仰头惊了。 “原因很简单。”酱爆认真点头道，“《拔旗恶少》给我的观感，和轻小说畅销榜上的辣鸡基本一致，这就很有可能卖座了。非要说缺点的话，那就是不够辣鸡，字里行间还留有一些余韵想表达什么，就好像炸鸡腿里面添了巧克力球，属于混合辣鸡。” 电光闻言，相见恨晚般点了点头。 “非说的话，我也有类似的观感。” “《拔旗恶少》自然很有趣，也有野犬的风格。” “但总感觉商业性上不够纯粹，随时一副……要文青的样子……” “或许是太介意之前我们的点评了吧。” “我觉得很好啊。”小糕摇头道，“你们说的大概是男主的家族事业线剧情吧？设定里，男主本身是财阀世家，将在故事中途破产，男主思考如何破局是很合理的，顺便普及一些RB财政界的知识，很有趣啊。” “还是我来吧。” 安西撸了撸袖子笑道。 “你们的这个观感，总结一下，就是违和。” “明明是幻想恋爱故事，但时不时来一根现实的刺扎你一下，很难受对不对？” 三人同时点了点头。 安西接着说道。 “我对这一点的看法是，不要过于发扬，也不要刻意压制。” “太发扬，就容易出现文青的跪在现实。” “太压制，野犬的风格探索也就止步了。” “我们网文虽然娱乐产品的属性很重。” “但毕竟是文字，再如何克制，也必然包含思想和输出。” “你们谁也不想变成一台‘码字快乐机’，对吧？” “所以，适当地，在不过于影响成绩的前提下，延伸未来的可能。” “这也是我对你们所有人的建议。” 听过这些，四个人莫名肃然起敬。 就连像个留级10年小学生的酱爆，都是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 安西的货，比想像中的要多得多。 每次都只露出冰山的一个角。 教练，你好骚啊。 但有一点，教练搞错了。 谁又不想当个码字快乐机呢？ …… 接下来电光大哥，他将《学园都市怪谈》，变成了《东京都市怪谈》。 故事从男主发现女邻居拉回了一袋尸体讲起。 当男主瑟瑟发抖的时候，才发现。 墙上，有一个洞。 一只眼睛，正看着…… 不得不说，抛弃了同人与看似大火，其实没啥人买账的信仰后…… 电光大哥解开了封印。 惊悚+日常+恋爱+单元剧。 将这些元素组合在一起，竟然发生了奇妙的反应。 每一段都市怪谈都由一位女主引出，男主总是瑟瑟发抖地谈着恋爱，默默地把事儿给平了，就很难，又很可爱的样子。 按照电光大哥自己的话说，这本书他的写法过于写实，根本已经不配发表在轻小说频道了。 但大家统一认为，味儿还是应该削一削。 总之，大哥自己也是挺难的。 再之后，《我的巨龙女友》。 小糕已经默默地攒到了惊人的15万字。 这次没有管任何意见，就闷头硬来。 全篇基本保持了统一的风格与慢节奏。 谈谈恋爱，混混龙圈，偶尔打打架的样子。 相比于之前两部新作，自然是平平淡淡，没什么惊艳的感觉。 包括安西在内，都没有特别好评，当然也没有差评。 做到这里，小糕已经算是完成任务了。 保持自己，写成长篇。 接下来，就交给读者决定吧。 虽然龙类XP的读者并不多。 但也许，小糕的故事足以把很多人掰过来呢？ ------------ 073 全军出击！ 最后。 酱爆。 说出《撕裂地平线》五个字的同时。 安西不自觉地沉了下脸。 “酱爆，我能感觉到你在文中，插入了一些说明和解释。” “但铺垫和节奏……似乎没什么变化。” “观感提升有限啊……” 其余三人也频频点头。 李言胆子比较大，就先开口了。 “酱爆，我也实话实说。” “我感觉，不如不改。” “你此前的，再怎么看不懂，还可以叫行为艺术，意识流什么的。” “现在反而经常中断节奏，硬做一些补充。” “如果说原来看的时候，感觉脑子莫名就被刀子狂插。” “那现在，这刀子最后的刃口被磨平了。” “说真的……我觉得可能是我们的错……” “不该按照通俗的标准来提建议。” 电光跟着抬手道。 “你们说会不会是这样。” “酱爆的作品前期，充满了叹号和省略号，让人摸不清头脑。” “于是开始产生问号。” “但只要有耐心，带着问号读下去，体验会越来越妙。” “最后在撕裂地表的时候，不用酱爆说。” “读者自己就会打出成吨的叹号。” “能理解我的意思么？” 小糕点了点头，却又低下了头。 “可……很难看到撕裂地表的那一天哦……” “前面酱爆老师并没有说这是真空文明，我们都是看设定才知道的。” “所以看起来，就是一帮子地底下的人，一定要往上钻。” “就跟无脑热血文一样，有点像动画片《天元突破》的感觉。” “却又不可能做出《天元突破》那样的感染力。” “因为这是小说啊，酱爆老师！” “小说啊！” “没有声音没有画面，怎么可能只靠燃就燃起来……” “而且就算是《天元突破》……在吧里吧里也只有700万的播放量，随便哪个新番都是他的十倍……” “我能想像到，酱爆老师希望在故事中后期，一点一点的让‘真空泡’设定浮出水面，最后再撕裂地平线的那一刻爆炸。” “这一刻给人的阅读体验，一定会毕生难忘。” “但这真的好难……” “读者看到前期那些‘膜’啊，‘泡’啊设定，只会像我一样，一头雾水。” “大家都很累了，实在不可能去深思‘会不会是这个世界有问题’。” “只会觉得故事里的人都好傻……好神经……这故事好虐……” “或许，我是说或许……” “这个题材……” “本就不应作为网文而存在吧。” 小糕说到最后，才敢抬起头，望向屏幕上不知老实了多久的酱爆。 这一刻，她分明看到了…… 那个就要哭的自己。 小糕慌得要死，连忙摆手。 “不不不……不是说酱爆老师不行……” “是太行了，酱爆老师太行了，怕读者跟不上。” “呀呀呀……都怪我，我太笨了读不懂……” “别这样酱爆老师……你这样……我也要这样了……” 却见酱爆嘴角一咧。 “说什么呢。” “神经病啊？” “你们的批评我会鸟？” “读不懂是你们辣鸡！” “不过还是《碎跃星空》最辣鸡。” “我宁可吃屎也不读那个。” “这个就是最终版。” “前面已经磨砺到极致了。” “看吧，百万字起飞。” “到时候记得给个封推，带中华科幻一起起飞！” 酱爆说这些的时候，全程没有看镜头。 就像是一个明明拼尽全力，考试还是没有及格，却又硬要说自己没复习的小学生。 即便是安西，也不愿再说什么了。 他只抬了抬眼镜。 “我懂了，酱爆。” “按照自己的意志写下去，写出你认为最精彩的东西。” “倘若真的能到百万字，真的能撕裂地平线，真的能让我都感觉到震撼。” “我会用命给你搏一个大封推。” 酱爆突然伸手歪过了手机，让镜头对向了咖啡馆的白墙。 “嘁，小意思。”他咧笑着答道。 …… 接下来，一番热情而又诡异的讨论后，安西的表情愈发不安起来。 “那，今天就到这里吧……” “你们私下也多交流，不要闭门造车，酱爆除外。” “这个……我老婆开始打电话了……” “刹车片怎么也不该换这么久。” “最后还有一件事。” “野犬和电光就不说了，小糕和酱爆的书我会安排重新发表。” “然后呢……我其实不建议你们都在1月1日发表。” “同期的书，是要抢推荐位的。” “就像PK一样，成绩更好的书晋级下一轮推荐。” “这一点起航是一视同仁的，我们再熟，推荐位上也不可能给你们特殊照顾。” “酱爆那种‘极慢热’，需要人工推荐的特殊情况单说。” “总之，每个月只有70本书能走满推荐。” “你们几个不如分一分……至少互相错开一周……” “我不行。”李言抬手道，“你懂的。” “是……泰山都等着呢……” 酱爆撸袖管：“这我得帮组长叫阵啊，是不是？” “你开心就好……” 电光也为难起来：“嗯……我这边，挺急着出成绩的其实……已经压了一个月了。” “那就发……” 最后的小糕也哭腔道：“安西老师，我都攒15万了……” “发发发，都可以发。” 安西最后唯有肉拳一挥。 “管他娘的！” “全军出击！” 酱爆：“野犬组燃起来！” 电光：“燃，都可以燃。” 小糕：“小糕也要一书封神！” 李言：“知道了。” …… 城北的咖啡馆中。 李格非与以往一样，听到“知道了”三字，立刻有了一种尘埃落定，可以休息了的感觉。 关了视频，舒了口气，给老婆回了个消息，便准备起身回家。 但站都快站起来了，却又想到了什么事，身子又被一股力量压了回去。 “唉……” 他叹了口气，又抬手续了杯咖啡。 野犬好说，这次脉象是对的，只要别整花活，差也差不到哪儿去。 电光和小糕有些剑走偏锋，路更难走一些，太监的风险还是存在的。 但他们各自的卖点终究掌握的很好，只要才华足够支撑，未来可期。 唯独酱爆。 现在这样…… 撑不下去的。 不可能撑下去的。 写到上架能有几百订阅就烧高香了。 他又是辞职写作，没多少底子…… 即便他真的省吃俭用撑到了百万字。 真的撕裂了地平线…… 又有几个人能看到。 李格非使劲闷头想着，想帮帮他，却又无从下手。 事实已经证明，酱爆注定看不上常规的网文，不可能去学那些，再掰只会让他越来越怪。 又或者说，这个人根本没有毅力沉下心，去学自己不喜欢的内容。 无论是哪种…… 李格非都已经束手无策了。 他本指望野犬、小糕他们，能从作者的视角给出一些改进意见。 但现在看来，他们的想像力也不足以支撑《撕裂地平线》…… 对不住了酱爆。 我只是个编辑，实力就到这里了…… 噔噔噔—— 微信响了。 李格非忙补了口咖啡拿起手机，以为是老婆又在催。 然而竟是…… 【白马啸西风：我似乎得痔疮了。】 艹。 关我毛事啊？？？ 安西怒而回话。 【安西：去医院啊！】 【白马啸西风：帮我挂号。】 【安西：？？？】 【白马啸西风：合同有约在先，起航会提供全方位的支持。】 【安西：你可够了……唉……有多严重？】 【白马啸西风：时而痒，时而痛。】 【白马啸西风：虽坐立难安，但倘若去触，却又会掀起一丝激爽。】 【安西：……】 【白马啸西风：不错，像极了爱情。】 【安西：什么他妈都像爱情！】 【安西：你怎么生个痔疮都这么骚？】 【安西：你有这功夫多更两章啊！】 【白马啸西风：不好，现在写出的字，都是焦灼的。】 【白马啸西风：挂号。】 【安西：好吧，就当是为了协助白金更新吧……】 【安西：你这还激爽呢，应该不严重，弄点药就好了。】 【白马啸西风：送过来。】 【安西：……受不了你，等我叫个外卖啊。】 【白马啸西风：这个病，你得过么？】 【安西：得过吧。】 【白马啸西风：内，外，还是双？】 【安西：这谁知道！你怎么这么闲啊？！】 【白马啸西风：罢了，你不懂痔疮。】 【白马啸西风：本以为没人比你更懂的。】 【白马啸西风：我还是去问夏娜吧，再不然问泰山，再不然问马……】 【安西：打住！！我这就过去指导你用药。】 【白马啸西风：叫专车，我给你报路费。】 【安西：我堂堂起航差这点钱？】 【白马啸西风：我只是太有钱了，想装个逼。】 【白马啸西风：满足我。】 【安西：MD……那我可叫最贵的车了啊？】 【白马啸西风：直升机最好。】 放下电话。 安西还真就来劲了。 舔着嘴唇点开了叫车软件。 干他妈的白马，老子叫辆法拉利宰死你！ ------------ 074 原来这也能取材？ 房间中，李言放下了红茶，心中亦已有了自己的判断。 在他看来，《东京都市怪谈》是第一等的作品，很有希望。 不过“怪谈主题”对作者的文笔和灵感要求很高，写一段时间很可能会鸽。 《巨龙女友》四平八稳，不会太好也不会太差。 至于《撕裂地平线》…… 这一波，教练属于硬给酱爆打气了。 顺从意见而主动改变自己，既是优点，也是缺点。 换句话说，于网文作者而言，自信不一定就是对的。 不够自信的人，会经常审视自己的不足，可以磨平棱角，填补缺陷。 但这样会失去锐意，沦为平庸。 过于自信的人，不会听从任何劝告，一条路走到黑，撞了南墙也不回头，要么撞穿要么撞死。 但真正牛逼到爆的作品，恰恰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写出来。 可惜的是，这样的作品，这样的作者，可能十几二十年才能出一个。 至于现在的酱爆，现在的《撕裂地平线》…… 还差得远。 叮叮叮—— QQ响起。 是小糕的肥脸萝莉头像。 【小糕多多喜：野犬老师……我好像犯错了……】 【小糕多多喜：感觉酱爆老师被打击到了……】 【小糕多多喜：因为不想看酱爆老师失败……才没忍住说出来的，呜呜呜……】 李言摇了摇头。 果然，大家都在想这件事啊。 【野犬：酱爆满嘴喷粪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不过是弹了颗鼻屎，慌什么？】 【小糕多多喜：！】 【小糕多多喜：野犬老师好擅长这样的比喻哦！】 李言一愣。 是啊，为什么就用这种比喻了？ 不知不觉，已经变成了刘渐彪的形状？ 【野犬：总之，咱们的建议都给了，作品是酱爆的，怎么写，他自己决定，别再想了。】 【小糕多多喜：嗯……但其实总感觉，酱爆老师生活中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野犬：这我可看不出来……小糕你才是温柔的人吧。】 【小糕多多喜：嘿嘿~我很胆小啦，总是怕说错话，谁都不敢得罪，舍友都默认我是死宅了呜呜呜……】 【野犬：谁又不是个内向死宅呢？】 敲出这些的同时，电脑前的李言神色一震。 这不来了嘛？ 人设这不就来了嘛。 【野犬：小糕老师，麻烦再多介绍一下自己。】 【小糕多多喜：？？？野犬老师怎么突然这么变态？】 【野犬：《拔旗恶少》需要各式各样的女角色，但我本身经验有限，感觉小糕老师很有萌点，想取材。】 【小糕多多喜：哈哈哈！好啊好啊，安西老师也让我们多交流呢。】 【小糕多多喜：正好，写巨龙的时候，总感觉自己塑造男主的心情不太对……野犬老师有没有那种羞羞的恋爱经历，明明很喜欢却又耻于开口的那种？】 【野犬：嗯……啊……勉强能给你一些参考吧。】 【小糕多多喜：是同居……是邻居吗？】 【野犬：算是吧……】 【小糕多多喜：（惊讶张嘴）明白了！既然野犬老师这么大方，我也会分享恋爱心情的。】 【野犬：好！另外还有一点，真心想请教小糕老师。】 【小糕多多喜：（神气）说！】 【野犬：小糕老师是怎么做到这么涩的，明明是龙，却又比人还涩？】 【小糕多多喜：哈哈哈！因为我是女孩子啊，女孩子喜欢的涩，是婉约一点的调情，是氛围，不像男生那样，满脑子全是柰子！】 【野犬：我不是，我没有。】 【小糕多多喜：没有？那就是屁股呗。】 【野犬：不是。】 【小糕多多喜：腿？难不成是Jio？】 【野犬：我们好好交流开车经验行不行？】 【小糕多多喜：好啦好啦，不过打字说不清，有好多氛围、微表情和动作需要讲，开视频？】 【野犬：冲！】 …… 城北，中央别墅区。 李格非站在一幢三层的别墅前，很不自信地按下了门铃。 嘎嘣，门就开了。 应该是电子门锁，远远按下一个按钮就直接开了。 李格非忐忑地探进门去。 与想像的不同，这里的大厅很空旷，只有白墙，地板，沙发。 连电视也没有，沙发直对着整整一面墙的落地窗，好像是冥想用的。 恍惚之时，手机再次响起。 【白马啸西风：我在三层。】 妈的！ 都进你家了还发微信。 李格非这便关上门，开始寻找拖鞋。 【白马啸西风：不用换。】 这个人好烦。 李格非一路乘电梯上了三层。 门一开，便见到了瘫坐在三层大厅地垫上，拉着大胯，披头散发的白马。 与一层不同，三层的大厅里，三面墙全是顶到了天花板的大书架。 李格非抬了抬眼镜，扫视着书架走上前去：“你自己住这里不害怕吗？” 白马歪过头，有气无力地笑道：“皇帝挑金扁担，不觉得压肩么？” “妈的……”李格非一咬牙，“住在这种房子里一定爽死了……” “药。”白马抬手道，“快不行了。” 李格非骂骂咧咧地走上前去：“你说你都这样了，还不看个电影什么的转移注意力，干坐着不是更疼么……” “疼归疼，但总不是白疼。” 白马摇头叹道。 “体会这疼，捕捉那激爽，脑海中自然会化为文字与功法，今后的辞藻不觉又充沛了一些。” “比如我刚刚疼着疼着，便想出了一套‘寻痛蛊’。” “这是一种极其狠毒的阴门恶蛊。” “中蛊者，第一日瘙痒，第二日发疼，第三日如皮开肉绽般的疼，与日俱增。” “但这时，他若是真的被人打了，被刀扎了，反会寻得片刻激爽，忘了那疼。” “就好比你生了痔疮，虽然疼，但你若是用手去抠，去挤，却又莫名……” “够了！！”李格非吓得猛退了半步，“你别碰我，我把药扔过去。” 妈的…… 原来这也能取材？ 李格非虽然恶心，却又肃然起敬。 白马这个人，虽然很贱。 但也算是用生命在创作了。 他这便将全套的药投递过去。 “这个是外涂的，这个是塞进去的，这个是内服的，你别搞错。” “妥。”白马拾起药，一边开包装一边说道，“你帮了大忙，我也许你一个大忙，今后有什么半小时内能完成的事，你可以找我。” “你别再搞我就行了。”李格非摇了摇头便要回身，“没事儿我就撤了啊。” “随你。”白马这便起身解下了裤腰带，“地下室有台球、街机、投篮之类的游戏，玩两下再走也可以。” “不了不了，急着回家。”李格非赶紧转身走向电梯，“上午刚跟几个作者开会来着，可惜啊……” “还是上次餐厅的那几个？”白马拿起了一个白色的栓塞问道。 “嗯，那四个人里，三个都算是进正轨了。”李格非按下电梯按钮叹道，“唯独一个人，脑洞、文笔和风格都很极致，但怎么写都不对路子，连我都没办法了……” 他说至此，突然眉色一扬，回过头道。 “要不你给看看？” 这一回头，却正撞见白马正蹲在地上，用手指往里塞栓剂。 头微微上扬，嘴巴轻轻张开，一脸陶醉地呻吟着。 “妈的……我的眼睛……”李格非回身死敲起电梯按钮。 白马却闭目沉醉道：“原来是这样……我又懂了。” “再……再会……”李格非赶紧踏上了电梯。 “别急，我懂的是你。”白马这便提裤起身，朝着电梯里的李格非笑道，“我们都生了病，只是我长在了身上，而你生在了心里。” “！”李格非一个瞪眼，忙挡住了电梯门，“好像是这样的……我干什么都不踏实……心里难受。” “不会错了。”白马勾着手道，“是心痔，安西你生了心痔。” “突然……就不想再和你聊天了……” “哦。”白马点了下头挥手作别。 “别哦啊！”李格非却就喜欢这套，小跑着又出了电梯，“那你帮忙看看？” “来。”白马点头道，“我倒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痔，能让你躁成这样。” “好！”安西兴奋上前。 但很快又是一缩。 “要不，先洗个手？” ------------ 075 成了！ 房间里的电脑屏幕上，小糕正色气满满地手舞足蹈。 “所以，涩涩的情节就是这样啦。” “和动漫电影不同，文字并没法直观地表现出涩涩的画面。” “而是要用文字勾引出读者的想像。” “比如我现场给你写一段……你看哦……” 【邻居女友抬起穿着黑色长筒袜的脚，轻轻点在了野犬的鼻尖上。】 【羞红着脸，一喘一喘地说道。】 【“我倒也……不讨厌这个……”】 【“喜欢的话……就帮我脱掉吧……”】” 【“别……别碰脚心……讨厌……脚趾也不行……”】 【“你在摸哪里啊……啊……唔……你在偷偷舔吗野犬……”】 李言早已猛男抱头。 “够了！！！” “你踏马也太涩了！！” “我才不喜欢这个！！” “你根本就是起航之癌！！” “哈哈哈。”小糕大笑道，“就是这个意思啦，不过要小心，不能做更多的肢体描写了，必须想想怎么侧面渲染哦~” “嗯……” 李言面不改色地存好了小糕的的文字。 顺便将“黑色长筒袜”改成了白色。 这才点了点头说道。 “男生的恋爱心理你也记清楚。” “首先是种马型，他们不放过一切有名字的女人。拿玄幻类比的话，大约就是无敌爽文的感觉，小糕老师的风格摆在这里，千万不要走这个路子。” “然后是细腻型，一点一滴地相处，每个阶段，都确保自己有把握，才会做出更进一步的举动。这种更像是稳扎稳打的仙侠文，《凡者修仙》的那种感觉。” “接着是渣男型，用自己过人的社会经验，频繁地挑逗和试探对方。此类的观感类似于快节奏的系统爽文，开挂一样碾压众生。” “最后是钢铁直男型，女人只会影响他拔剑的速度。这样写会更搞笑，但同时也淡化了恋爱的酸爽感。” “咳……我个人就是最后一种，女人在我眼里，只是交流起来更麻烦的男人而已。” “总之，小糕老师走细腻型路线，一定是没问题的。” “嗯嗯嗯，都记下了。”小糕多多喜捂着嘴嘻嘻笑道，“真的吗？野犬老师是钢铁直男吗？” “千真万确。” “所以刚刚那段情节，换成野犬老师来写，就会变成……‘你有病啊？臭脚挪开。’” “是这样的。” “嗨呀嗨呀，《剧本杀》里可不是这样的哦~” “时间不早了，邻居催我吃饭了。” “啊哈哈，那就不打扰啦。”小糕一面摸向手机，一面摆着手笑道，“野犬老师有需求的话，可以找我定制和邻居涩涩的情节哦~~” “不需要！你倒是该找我定制钢铁直男的对白。” “哈哈，那就这样~期待下次交流，拜拜~~” “拜拜。” 关上视频后，李言伸了个大懒腰。 顺便又把小糕的描述拿出来学习了一下。 嗯…… 有点东西。 各种涩涩的情节信手拈来…… 这得看了多少本子？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李言一个激灵。 总感觉今天这门敲得格外有杀气。 他赶紧关了Q，小跑去开门。 好在，刚刚那是错觉。 林珊璞像以往一样围着猫猫围裙歪头问道。 “饭饭？” “饭饭！” …… 城北的三层别墅中，白马正躺在地垫上，高抬着双腿看Pad上的小说。 李格非则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欣赏着园景，默默品着阿姨泡好的茶。 不知过了多久，白马的双腿终于放了下来。 “看完了么？”李格非问道。 “没。”白马默默翻页，“只是确保液化的栓剂都流进去了。” “……” 又不知过了多久，白马扔下了Pad，捂着额头呆望向天花板。 片刻后，白马突然一跃而起，在房中溜着边儿暴走起来。 不时还低沉地自言自语，像是伏地魔念咒一样，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本就披头散发衣冠不整的他，现在看起来已经是个彻彻底底的神经病了。 李格非也不敢说话，不敢动，就这么傻喝着茶干看。 突然！ 嘭！ 白马一掌拍在窗面玻璃上，亮眼转头。 “成了！” 李格非心头一震，颤颤起身：“请说！” 白马抓了抓头，像个小孩子讲童话一样比划起来。 “修真！” “改成修真就齐活了。” 李格非却是一头雾水：“此话怎讲？” 白马只抬手在李格非脑门上一点。 “笨。” “科幻科幻。” “科是骨，幻是肉。” “用科学做设定，用幻想写故事。” “先做出一个科学的骨架，再生出故事的血肉。” “酱爆的麻烦在哪里？” “骨肉不相合。” “他的写法，文笔，是最硬派的热血战斗。” “他的设定，科幻，却又是阅读门槛极高的科学。” “就像把牙膏和米饭拌在一起吃，鬼才咽的下去。” “怎么做？” “把牙膏换成辣酱。” “把里面的科学概念，一一对应地换成修真。” “泡世界，就是他们的天地。” “真空空间，就是他们的灵气。” “突破真空，向外世界探索，便是飞升。” “外面坚硬的地层，便是那虚空，唯有强者才能踏破的虚空。” “能杀死真空生命的水与空气，便是天劫，天道，那域外的猛敌。” “酱爆说，地底世界的掌控者，为了文明的延续，不让夺取空间，不许向外探索。” “要我改，就是那些掌握了修仙之道的大宗门，只求护住灵脉，严禁凡人修仙。” “酱爆的核，是‘给岁月以文明，而不是给文明以岁月’。” “我改的核，是‘若无求道心，苍生尽可灭。’” “两句话是相同的意思，但后面这个，好写1000倍。” “主角的故事也顺了1000倍。” “他要做的，无非是在这威压中挣扎成长，直至踏破虚空。” “而当他真正踏破虚空，破茧而出之时。” “妙的来了——” “他看到的是地平线！” “一个星球，美不胜收的地平线。” “在那之外是山，海，是漫天星辰，是浩渺苍空。” “文明的真相，宇宙的大幕，这才徐徐展开。” “如何？” 如何？ 李格非只听到那句“突破真空，便是飞升”，就已经傻掉了。 之后一直都呆张着嘴，像是见到神仙一样傻瞪着白马。 他妈的……绝了…… 当这么多年编辑，头一次感受到了这么绝…… “白马……你……”李格非呆张着嘴，浑身发颤，“你有点牛逼啊……” “有点？”白马不太满意。 “特别……特别牛逼……” “特别？” “……” “最，说最。” “……妈的……”李格非抓着大腿道，“确实……你应该是……最牛逼的了……” “哈哈哈。”白马大笑三声，手一挥，“医痔之恩，我已还清，你走吧。” “等等……还有一些细节请教……” “让他自己想去，又不是我的书。”白马一路走向书桌，“他倒也没占我便宜，想通了这些，《刀》后面情节的基调也有了。” 李格非一抖。 这逼要码字了？ 那可不敢打扰。 “最后再问一句。”安西拿起包，一面退一面问道，“酱爆如果不愿这么改，你有兴趣捡起这个故事么？” “无。”白马落座，背着身指向后方，“走。” “好吧，再见……” 就在电梯门即将闭合的那一刻。 李格非分明看到白马面前的显示器上…… 闪出了【炉石传说】四个大字。 甘妮娘的白马，搞这么帅还以为你要码字，竟然是打炉石？！ ------------ 076 这也能是我自己？ 房间中，李言和林珊璞正享用着午餐。 相敬如宾。 今天的菜式是手撕鸽，以及鸽汤。 相比于鸡肉，鸽肉更鲜，也更嫩。 几乎不用怎么调鲜，稍微撒点盐就很可口了。 眼前的这盘蒸制而成的鸽肉，早已被林珊璞撕成了一口一条的大小，并撒上了稍许香菜，将汤汁抓拌均匀。 夹起一块，仿佛还在流汁。 接着在香辣蘸料上轻轻一点，趁热入口。 哦呼…… 完全没想到，鸽肉在鲜香之外……竟又能蒸制得如此多汁…… 这一刻，说不清的鲜香，裹着道不尽的弹软，加上一点刚刚好的油辣，占据了李言的一切。 他闭目仰头，身形微颤。 是真的。 小当家是真的，药王也是真的。 我踏马要不行了…… 手撕鸡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烤乳鸽在这一刻无地自容。 李言不及多想，连忙恰了口米饭，稍稍中和一下这过度的鲜美。 米饭咽了下去，又不禁拿起那鸽汤，轻泯一口。 不好！ 是更高……更浓的鲜美。 本以为鸽肉已是巅峰，却不料精华都藏在这不起眼的鸽汤之中。 这一切，都将他推向了更高的高潮。 “太……太过分了……”李言放下碗，很勉强才说出话来，“你已经强到去早市抢鸽子了么？” “哪有，都是成品。”林珊璞咯咯一笑，自己也拿起鸽汤轻轻舔了一下。 结果，竟然连她自己都是一副中了药的样子，难以克制地闭目呻吟：“鸽子……竟然这么香……” 这才是真正的药王，连自己都不放过。 李言也不敢多看，忙低头吃了起来：“让安西见到，他怕是要吃爆了。” “嗯？”林珊璞擦着嘴角问道，“要不要给他也做一只？” “不给，都是我的。” “野犬老师，不用这么小气嘛。”林珊璞挑眉道，“美食贿赂，推荐多多！” “别。”李言手一抬，语气不觉间重了起来，“书好自然有推荐，编辑最恨的就是不好好写书，一心套推荐的作者。” “可是……樊清峰一定会有好推荐的吧？” “那是他们的事，我只管写书。” “好吧……”林珊璞闷闷吃了两口才问道，“刚刚开会的时候，大家喜欢《拔旗恶少》吗？” “还不错，连酱爆都说了好话。”李言狂嚼着鸽肉点头道，“之后还展开了交流……嗯……组内交流，悟到了不少东西。” “那好啊。”林珊璞开开心心地夹了条鸽肉，颇为感怀地叹道，“还怕犬宝儿不合群呢，是我想多了，多多交流，今后可得多多交流。” “嗯……” 看着她由内而外为自己开心的样子，李言突然产生了一种负罪感。 虽然与小糕交流开车经验，完全是出于工作目的。 但总是与异性视频聊这些，总觉得有些对不起这碗饭。 反过来，如果林珊璞进了学生会，总是与某些特定的高年级男生交流工作，却又不告诉自己，自己也一定很不爽吧？ 然后就会造成一些误会和扭曲…… 妈的，这不是只有狗血言情剧才会产出的情节吗。 不行，不能那样。 就算只是一丝的可能，也要提早扑灭。 就像《拔旗恶少》男主做的那样。 李言这便放下了筷子，沉了口气说道。 “我们虽然……那个……但还是想坦诚相待。” “其实上午的大多数时间，我都在和小糕多多喜交流开车经验和恋爱心态。” “虽然内容不堪入目，但我们心态都很纯粹，完全是两个作者之间的技巧交流。” “只不过是用视频形式进行的。” “你介意的话，我可以减少这样的交流。” “另外……除了那天，我其实还收到过一封情书……” “是班里的一个人，我没有理她。” “今后再有类似的事也会告诉你。” “呃……突然说这些，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让你知道更好一些。” 李言只顾闷着头说，始终也没敢去看林珊璞。 就这么干等了很久，也没听到反应。 只好僵僵转头。 他本以为，林珊璞会因为自己隐瞒情书和视频开车的事情而气恼。 却见林珊璞，竟侧低着头，好像自己犯了什么大错一样，想认错却又不敢开口的样子。 ？？？ 李言眉色一紧：“你这是什么表情？” “我我我……” 林珊璞一副快哭的样子。 “看到野犬老师这么坦诚……突然觉得自己好对不起野犬老师……” “好多事……都没和你说过……”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你等等，我这就坦白！” 话罢，林珊璞起身便捂着脸跑了出去。 只留李言一个人僵坐原地。 ？？？ 牛头人竟是我自己？ ------------ 077 这个才是我自己 片刻后…… 林珊璞拖着一个行李箱回来了。 老老实实地在李言身前放平后，不声不响，委委屈屈地拉开了拉锁。 看到里面的东西，李言当场就是一垮。 三捆情书，不知多少盒巧克力。 还有毛绒玩具，八音盒，围巾什么的，各种各样的小礼物。 竟然还他妈有一个高达模型你敢信？ “这些都是我收到过的……”林珊璞垂着头，可怜兮兮地蹲在旁边，“还有不少在储物室里……扔掉总觉得太过于残忍……留着又不想用……就都存下来了……” “……” “对不起，野犬老师……一直没有坦白这些事，纯粹是不知道怎么解决才留下来的。” “啊这……”李言吞了口吐沫，拿起了那个精心拼装的PG能天使。 机身蓝白相间，每个细节都毫无瑕疵。 没有成吨的爱，又怎么能拼出这么完美的作品呢？ “这个活儿，确实不能扔啊。”李言抚摸着机体叹道，“不过……送女孩子这个，现在的胶佬都这么彪的么？” “另外……”林珊璞接着双手送上了手机，“这里是微信和QQ的好友申请记录……开学以来大概有130多个……班里人我都通过了……外班的和不认识的都忽略了……” “可以了，可以了……”李言连忙摆手，“这个不用坦白……快把手机收了。” “好……反正我也没理他们。” 林珊璞这才收好手机勉强坐了回来，抓着围裙悄悄问道。 “所以，野犬老师不在意这些？” “这个你又控制不了。”李言摆弄着能天使道，“这活是真不错，能给我么？” “当然能，只是……”林珊璞低着头嘟囔起来，“我怕这样，会不尊重送礼物的人……” “不会的，这个放你那里只会发霉烂掉，不如在我这里发光发热。”李言说着便把能天使放在了桌上，“再者说，礼物送你的那一刻，就是属于你的了，你把它们当成是自己的东西，就是最大的尊重，千万别给自己压力。” “那好吧。” “巧克力也是，我写到一半经常会缺能量，不如也给我。” “嗯……” “这围巾也挺好的，可以给我妈戴。” “这……” “等等……这是什么？丝袜？一整套未开封的丝袜？？？” “唔…… “哪个变态送这种东西！！！” “不知道，突然有一天就在书桌里了……” “妈的！败类！黑的烧了，白的……白的先留一留。” “？？？” 就这样，整理（搜刮）礼物的过程中，李言产生了一种奇特的感觉。 那些兄弟们，精心挑选，饱含深情的…… 最后都是我的了…… 这么一想…… 黄毛竟是我自己？ 想到此，李言的神色逐渐凝重。 不可以的。 和林珊璞的关系千万不能暴露。 这一刻，他代入了。 原来，这才是反派恶少的心情。 闷骚窃喜，忍辱负重。 好处全收，担惊受怕。 对的！ 主角的这个心态对了。 再配上小糕老师的画龙点睛的车技。 码之力，二段，喷薄而出！ …… 与野犬的快乐不同，辣个男人正在承受煎熬。 小区花园里，安西正坐在木椅上，握着手机疯狂打字。 【安西：以上便是白马啸西风的大意。】 【安西：我是不知道怎样的脑回路才能想到这条路。】 【安西：改成修真，有两大收益，和一处风险。】 【安西：最大的收益是，理解门槛几乎降到了0。】 【安西：修真的设定刚好能与“真空文明”相对应。】 【安西：将那些晦涩难懂的概念“修真化”后，刚好可以作为矛盾、悬念和伏笔。】 【安西：第二大益处，当撕裂地平线，看到星空的那一刻，反转将更加震撼。】 【安西：风险在于，把科幻和修真糅杂在一起，会有割裂感，喜欢修真的读者可能不喜欢科幻，反之亦然。】 【安西：但至少在前期，可以完全按照修真来写，你埋好悬念，搞好热血，就算不揭开真相，也有一定的可读性。】 【安西：不过初期很长一段时间内，看起来会和普通修真文没什么差别，逼格什么的就不用想了。】 【安西：这个路子走下去，前面会很难熬，只待百万字见分晓。】 【安西：喂喂喂，回个话？】 打完了这些字，座椅上的李格非才有空闲擦一把汗。 即便是冬日，他却也出了这么多汗。 白马的改法在他眼里是顶级绝妙的，属于轻轻一动，便将这本书的商业性拔了起来，只要能写到撕裂地平线的那一天，科幻性也可以分毫不差地展现出来。 只是…… 别人都好说，唯独酱爆……他是个很难改变自我的人。 如果是自己提的改法还好，但偏偏是白马提的。 凶多吉少啊。 李格非紧盯着手机屏，心下亦已做好了决断。 如果酱爆不改，那我安西也算仁至义尽了。 不可能再在你身上投入更多了。 “噔噔噔！” 回信传来。 【酱爆：我……试试看吧……】 李格非一惊，忙抬了抬眼镜。 【安西：不会太勉强吗？？？】 【酱爆：实话说，老爹，我房租都快付不起了。】 【酱爆：我虽然对这个设定100000%有信心。】 【酱爆：但白马是对的……他才是天才……】 【酱爆：怎么有这种人……强过头了吧……】 【酱爆：他妈的……】 【酱爆：大丈夫能屈能伸，隐忍！！！】 【酱爆：待我酱日天屠神证道，登上白金那日，再与白马小儿道一声谢！】 【酱爆：干他娘的，又燃起来了！】 【酱爆：撕裂地平线！灭尽修真狗！】 【酱爆：关Q了，等我稿子！】 李格非终是长舒了一口气。 阴了小半天的脸，终于笑了出来。 再看那艳阳当空，几只鸽子飞过…… 鸽子…… 妈的，不开心。 酱爆个逼，现在叫的欢，怕是说鸽就鸽。 噔噔噔—— 手机又响了。 【野犬：今天吃的鸽肉，发给你瞅瞅。】 下面是十几张图片。 “好啊！” 安西狂喜！ 刚要说点什么，电话就又响了。 “师父，麻烦您支付一下刚刚的车费……” “啊。”李格非呆站在院子里。 这个上午，明明感觉做了很多事来着。 但为什么……就自己好像是亏了？ ------------ 078 （拉）跨年 （感谢白银盟主qiz，木木三！） 这一年，留给野犬的时间不多了。 从《东京剧本杀》枯树回春，到《种子修仙》挣扎求生，再到《拔旗恶少》临阵上马，野犬始终在追赶着时间。 再一转眼，年关已至。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感觉城市的跨年夜，一年比一年清冷。 热烈，或许只存在于各大卫视的晚会中吧。 又或是一个个王者峡谷，一间间情侣酒店。 而野犬，从来不看晚会，早已放下了峡谷，更不需要什么酒店。 码字，他只管码字，即便是这一夜也在码字—— 【……】 【此时的他，才终于搞清楚情况。】 【眼前的教室，正是《秋色回忆》中的那个。】 【男主角新海望，正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歪看着窗外，好像在等待桃花的来临。】 【而自己……似乎是……伊藤诚？！】 【就是那个财阀家族的反派恶少，无论故事如何发展，都必将死于柴刀的渣男。】 【玩家们经常流传一句话。】 【妹子可以无，诚哥必须死。】 【麻烦了，麻烦了……】 【伊藤诚不禁咬起了手指关节。】 【妈的，为什么这么自然就接受了成为伊藤诚这件事！】 【苦痛之间，他突然听见了细弱的、瑟瑟的声音。】 【“嘶嘶嘶……”】 【同时，小腿有些痒……】 【他低头看去。】 【一只细巧灵活，穿着黑色女生长袜的脚，正伸过来偷偷蹭自己。】 【伊藤诚下意识顺着长筒袜朝上望去。】 【当看到袜腿边缘，微微绷紧地方的时候……】 【他骤然一个瞪眼，强行止住了目光。】 【不行！】 【老子是踏马伊藤诚啊！】 【就算这腿再漂亮，也不能再多看一眼。】 【至少在这个故事里，至少在我伊藤诚面前……】 【每个女人的背后，都藏着一把柴刀。】 【身为玩穿了《秋色回忆》十几次的男人，他自然清楚，现在正在偷偷伸腿挑逗自己的，正是自己的同桌，一个尤其色批的女人……樱井薰。】 【她每天都会换不同的长袜，因为她很涩。】 【但实际上，她是个孤独自卑的女人，因为母亲曾被渣男欺骗，继而十分厌恶男性，因此才会在这个班里选一个看上去最渣的男生，用暗示和挑逗戏弄对方，已达成报复的目的。】 【倘若此时上钩，与她对话，便会展开她的攻略线……】 【不！】 【绝不能展开！】 【如果自己是主角新海望，或许还有进一步的可能。】 【但身为伊藤诚……】 【半点因果也不能沾！】 【坚定。】 【伊藤诚的眼中，此时唯有坚定。】 【“老师！”】 【他突然扶案起身，指向同桌的少女：】 【“樱井上课脱鞋，拿臭脚熏我，影响我学习。”】 最后改过一次终稿后，李言终是靠在椅背上，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无法确定读者觉得有趣，但至少落笔的时候感觉是对的。 这正是自己喜欢的故事，可以一口气写出来的那种。 现在想想，像《种子修仙》那样精打细算，时不时停下来推敲，还真是痛苦…… 这样的故事，虽然这与“文以载道”毫无关联。 可自己也确实没什么好说的“道”啊。 再者说，不会真的有人想从高中生笔下领悟什么思想吧？ 有趣就对了。 即便还有很多瑕疵，但这就是能让野犬全身心投入创作，并且发自内心觉得有趣的作品了。 不要去管什么捷径与主流审美了。 走下去，闷头走。 一边走，一边等。 等着喜欢它的读者，遇到它。 这可就是狗安西的工作了，可别掉链子。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哈！ 夜宵来得刚刚好。 李言小跑开门，正看见了一大盘红红火火的炒年糕。 话说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开门的时候就会自动地瞄向盘子的位置，而不是端盘子的人…… “野犬老师新年快乐！”林珊璞举起盘子笑道，“蟹肉鱿鱼辣炒年糕，吃不吃？” “快乐快乐！吃吃吃！”李言忙侧过身，“正好，马上12点就要发书了。” “嗯，趁最后五分钟赶紧吃。” “好。” 蟹肉鱿鱼辣炒年糕。 鬼才。 这坏女人是个鬼才。 不仅甜辣火热，还非常的壮士气。 就是刚出锅有些太烫了，导致李言只能先含在嘴里吹着降温。 “你这都……哪里学的……”李言呼扇着嘴，呜呜隆隆问道。 林珊璞夹起一条年糕，一边吹一边笑道：“哈，其实蟹肉跟鱿鱼不是很搭，就是突然很想做~” “搭，什么都搭。” “呵，你还说我？说我不会评论野犬的作品，写成什么样都只会说有趣。”林珊璞呵呵地眯眼笑道，“你自己不是一样，只要是我做的，什么都好吃。” “我……我这说的是事实啊。” “我也是啊~~” “呃……”李言被辣得脸有些红，侧过头说道，“我的书拿给别人看，不一定觉得有趣的。” “这个是没办法的事吧。”林珊璞吸着年糕唔唔说道，“大家的身体和味觉都是近似的，精神和思想却是千差万别，写出受欢迎的小说，可比做出好吃的菜难多喽。” “是吧……”李言挠头道，“突然觉得自己好幸运。” “我才是！”林珊璞使劲点着头道。 二人对着嘿嘿一笑，突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好在，手机突然亮了。 【酱爆：还有三分钟。】 【酱爆：野犬组，准备好了么？！】 【指尖电光：All In！！！】 【小糕多多喜：18万字存稿的小糕，是无敌的！】 李言毕竟是组长，此时也只好拿起手机。 【野犬：@安西。】 【野犬：教练，我们要上场了。】 【野犬：感谢指导。】 【小糕多多喜：呜呜呜……谢谢安西老师，谢谢大家，谢谢，真的谢谢！！】 【指尖电光：妈的……突然觉得我们好不容易……安西更不容易……】 【酱爆：在说什么辣鸡话！】 【酱爆：野犬组，雄霸起航新书榜！】 【安西：！】 【安西：好狗子，好糕子，好二次元，好辣鸡酱爆！】 【安西：妈的……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安西：未来一段时间，我也不可能一直盯着你们了。】 【安西：要靠自己走下去，实在扛不住了就找我想办法。】 【安西：加油啊！除非万不得已……不要太监！】 【安西：祝你们通通精品！】 【野犬：也祝教练早日二胎。】 【安西：你妈的，你就这么对我？！】 嘻嘻哈哈过后，李言放下了手机，快吃了几口炒年糕，这便起身。 “嗯，该发书了。” “好耶！” “老规矩。”李言直视着白墙，紧张地捏着手指道，“我们……一起吧。” “……”林珊璞一颤，慌张地侧过头去。 捏着拳头，点了点头。 外面，不知有多少人在拥吻。 远处，应有烟花正盛放。 而这里，悄无声息。 林珊璞坐在了电脑前。 李言贴在身后，执起了她的手。 笨拙，颤抖。 却又坚决。 身体贴在一起的时候，不知为何，不再有最初的青涩。 那些悸动与慌乱也都通通褪去了。 彼此的呼吸逐渐相融。 颤抖悄悄同步。 脉搏交织在一起。 那两双发光的眼睛，单纯的望向了一个地方。 《拔旗吧，反派恶少！》 点击。 发表！ …… 【起航中文网】 【最近更新——】 【00：02】【《撕裂地平线》：第一章牲畜】 【00：02】【《我的巨龙女友》：第一章老婆，快出来看龙哇！】 【00：04】【《拔旗吧，反派恶少！》：001 这破游戏我再玩一次就是狗。】 【00：05】【《东京都市怪谈》：episode1 我可没有杀人哦。】 【00：08】【《陨落与新生》：前言：我与网络文学之缘】 【00：09】【《空想之拳》：拉跨年条（超长夜用型）】 ------------ 079 欠债+2 新年第一天，李言其实早早就醒了。 但就是不想起…… 不仅不想起，而且连眼睛都不想睁。 就单纯的在被窝里捂着，不时朦胧一下，但很快又会被尿憋醒。 如此强行赖床，也只能是因为新书了。 晚一点起，就能晚些看数据和评论。 晚一点看，就更多更好看一些。 虽然说要闷头写，有趣就对了。 但现在的野犬，确实也不可能像写《剧本杀》时那样无欲无求，只图完本了。 想要成绩，想要精品…… 想要在下学期之前证明实力，至少给家里一个交代。 还想要饭饭。 干！ 李言蜷在被窝里抓了抓头。 一到这个时间，脑子里就全是“饭饭”，坏女人又踏马得逞了。 不过，今天都这个时间了，竟然还没来敲门。 莫非…… 坏女人也和自己一样，正在床上打滚？ 昨晚，发表完新书后，气氛就彻底怪了。 一直到吃完炒年糕回家，都没再说话。 所以。 饭到底什么时候来？ 干！ 现在无论想什么最后都会落实到吃上！ 李言硬拔了口气，踹开被子便跳下了床，而后抄起手机，一路奔向厕所。 坐在马桶上，点开手机，再次提了口气，抬手便要按向作家助理。 现在是9点40分。 虽然昨晚有在《剧本杀》里发新书通知，但估计很多读者也没还没有发现。 不如……再等等…… 怂如野犬，最后食指一挪，点开了旁边“起航读书”的红色图标。 搜索……《我的巨龙女友》。 瞅瞅，随便瞅瞅先。 嗯，发了4300字，暂时还只有80张推荐票。 徽章墙和里程碑，自然还空无一物。 要求最低的荣誉显示，也要300收藏的。 书评倒是有十几个了—— 【重发了？好耶！】 【作者大大，这次千万不要人型化了啊！】 【喜欢淡淡的日常，再给你一次机会。】 【呵呵，太监作者新姿势，删书重发。】 【恶心人的东西，赶紧切了吧，还恶心两遍？】 【作者是编辑亲戚吧，还给你重发的？】 【小糕多多喜？这死太监我不是早就永久拉黑了么？】 ！ 你妈的！ 李言拳头硬了。 小糕这才太监几次，怎么被骂得比我野犬还凶？ 他越来越觉得，是有些暗地里的垃圾盯上她了。 小糕也是，这么明摆着来骂的，也不删个帖。 哦对了，她说20万字之前不要看书评区来着…… 那也好烦。 李言忍不住要亲自上阵。 但。 又能说什么呢？ “你知道她有多努力吗”？ “不看滚”？ “不要欺负她了好不好”？ 李言的手终究是落下了。 没必要，也没意义。 读者只是来看故事的。 如果拿场外的因素来对线，来博取好感。 那不如去当偶像算了。 选择起航，不就是因为大家拼的是实力，而不是这些杂七杂八的苟且么？ 最终，李言只默默的加了收藏，投了票。 然后就点开了《东京都市怪谈》。 推荐票只有60，同样没有任何荣誉记录。 但书评区……和想像的十分不同。 【呐呐呐！电光桑，怎么不是学园都市了？】 【回去写学园都市吧，秋梨膏！】 【要先写同人聚拢人气啊，作者大大！】 【学园都市不完结，这本不收藏。】 【味儿不对了，非常不看好，10万字内必太监。】 【本来没报什么希望，谁知道意外的好看。已收藏，电光加油！】 唉…… 宫宫有本难磨的刀啊。 电光大哥前作的包袱似乎更重了一些。 虽然人少，但喜欢学园都市和炮姐的读者还是很忠贞的。 见到喜欢的同人作者，转风写常规作品，怕是要遭受激烈的反抗了。 呐呐呐，要挺住啊大哥。 收藏、投票过后，下一个偷窥对象自然是酱爆了。 推荐票更少一些，只有17。 【修仙？修仙你摆科幻干嘛？】 —【作者回复：老子开心要你管？】 【不够神经病了啊。】 —【作者回复：有病去医院，辣鸡。】 【神经病院长改写小白爽文了，散了吧。】 —【作者回复：辣鸡看什么都是辣鸡。】 —【回复作者：你TM才辣鸡，你全家辣鸡。】 —【作者回复：呵，昨儿爷去你家祖坟撒了泡尿，祖宗显灵，撒出了辣鸡两个字。】 —【回复作者：*******你妈***】 —【作者回复：不行啊，就这？我教你缩写吧，WCNMLGB，懂？】 然后就无了。 不愧是酱爆。 每条评论都亲自对线。 突然觉得这书评区比书好看啊。 今后可要多多光顾。 就很神奇。 这里明明都是垃圾话，但看过之后，却莫名舒适了不少。 唯独对酱爆，丝毫不担心他被读者评论伤害到。 反而要替读者担心了哈哈哈。 照理说，这会儿该点开《拔旗恶少》了。 但李言神念一动，顺手搜起了樊清峰。 《陨落与新生》？历史文？ 点进去，才看到各方面数据都是零。 再看正文，还只有个前言—— 《我与网络文学之缘》？ 粗扫一圈…… 嗯……校刊水平吧。 比开会发言稿可差远了。 就这？ 干哦，狗安西吓唬人。 回头他发消息，多晒他几个小时。 绕过一圈，李言终是退无可退，点开了作家助理。 对于新书，他心里其实始终有个疙瘩。 那就是日系背景。 总觉得，还是应该写自己所在地方的故事，那样路更宽一些。 但这个题材，确实也很难本土化。 恋爱游戏首先就是那边的特产，主角的身份还必须是财阀之子，非常危险。 再考虑到蹭风潮，最终还是确定了日系。 但愿大家能接受吧…… 【《拔旗吧，反派恶少！》】 【轻小说-恋爱日常】 【字数：4192】 【今日新增收藏：413】 【新增推荐票：152】 李言终于舒了口气。 有《剧本杀》打底，一上来的数据好看了不少。 书评也已经有十几个了—— 【嚯，看我发现了什么！】 【第15本书，出现了。】 【你妈的，狗子的书开头永远是这么艹！】 【这是……反套路版的《我成了恋爱游戏男主》？】 【有点像乙女游戏的男版哈哈。】 【真就伊藤诚啊？这活下来太难了。】 【诚哥……那我先来一刀吧。】 【咋不写推理了大大？】 【求别乱开新坑了，老老实实写侦探好不好！】 【玖木：虽然我不喜欢，不会收藏，但无法否定这本书的有趣。（完成书评，欠债-1）】 玖木？ 特意不敢找你评的。 为什么这么主动？ 总之，不愧是你。 欠债+2。 ------------ 080 好，很有动能！ 继续看…… 【喵斯琪：盖楼盖楼！最讨厌的作者野犬又发新书啦，一楼10币，十万字结账。这次真的一定不可能完本了！】 —【来了来了，喵大他又来了。】 —【每次看到喵斯琪这样，总感觉这本稳了。】 —【10币？喵大你变了。】 啊…… 李言整个人都顺畅了。 人品，果然是要攒的。 正常完本一次，拿太监说事的立刻少了很多。 评价也不错，有的搞。 今天是元旦假期，后面还有两天周末，稿子务必要存一些。 接下来就是稳定更新，等试水推荐。 对了，还有…… 不要太监！ …… 新年第一天…… 野犬足足码了6231个字。 再次突破自我。 也为新的一年开了个好头。 同时，他又悟了。 不过并不是在码字的时候。 而是在码字完毕，对付着写物理作业的时候悟的。 这部分作业，主题是势能与动能。 放在故事里，这两股能量同样存在，且至关重要。 如《碎跃星空》之中，总有一股庞大的动力推着主角前行，他必须不断变强才能解决麻烦，实现目标。 这便是故事的势能，进展的源动力。 这个动力做足了，怎么写都偏不了。 反例，则是古早的经典《许仙志异》。 这是一部李言曾挑灯夜读的佳作。 故事中，许仙一直在寻找白素贞，看得人心头发痒，手不释卷。 然而在找到白素贞的那一刻，整个故事又都变得索然无味了。 这便是势能归零的代价。 至于动能，眼前最好的体现莫过于《我成了恋爱游戏的男主》。 作者在势能有限的情况下，用自己的才华为故事加了把劲儿，将每个角色都刻画得出奇鲜明，每个场景也都极其有趣，将动能做到了最大化。 反例则是铺天盖地，千篇一律的套路文。 那些作者（工作室）对于制造势能往往很娴熟，但具体到每一段情节，却又通篇脸谱，毫无创新，很快就会令人乏味。 至于野犬。 明显是个动能型创作者。 过去的多篇作品中，经常完全没有考虑长期的原动力，只是尽情地展开有趣的情节和人物罢了。 如《女友变JOJO》，有趣的地方是在现实里出现了一个同居JOJO，他并不想做女友，只是想帮主角变强，于是一起训练一起上学。 这确实能制造很多笑料，但总不是无限的，个人的才思非常容易耗尽，然后太监。 不过这样玩也有成功的案例，那就是起航唯一的一本纯粹的长篇搞笑网文，《史上最大混乱》。 只能说这位大神太有才华了，100多万字都没能消耗掉。 如此神游一圈，将领悟与现实参照过后，李言再下笔时，也从容了几分。 保持势能，发挥动能，方为长久之道。 所以，今天的女主角。 穿白丝袜。 好！ 很有动能！ …… 1月4日，晨。 很烦，又要上学了。 李言像以往一样打着哈欠出门的时候，才看见林珊璞正将两个大袋子递给快递员。 “这啥？”李言揉着眼睛问道。 “饺子。”林珊璞点头扫码支付过后，不忘嘱咐道，“师傅，送到以后麻烦提醒对方要冷冻啊。” 快递师傅提起两袋东西，领命而去。 看得出来，真的很沉。 “还真给狗安西啊？”李言回身锁着门说道。 “那可不。”林珊璞也赶紧套上大白羽绒服，围好围巾，提起小皮书包出了门，“马上就要排推荐了，必要的礼数必须做到。” “都说了不用……编辑不吃这套的。” “好了，不说了。”林珊璞一板一眼抬手道，“这些是大人的事情，犬宝儿就不要操心了。” “……”李言不舍地看着快递员进了电梯，“挺好的东西……给他干嘛……” “哈~”林珊璞撞上门，一跃笑道，“今天又想吃饺子啦？” “主要是……上次没吃舒服……” “那到底是想不想嘛？” “……想。” “大点声~~” “喂，过分了啊。” “哈哈哈！”林珊璞乐呵呵地推了把李言，“好好好，给你做，今天吃复刻版牛肉酸笋~” “嗯，有劲儿了！” 随后的地铁上，两个人照例贴在了一起，期待而又不安地点开了作家助理。 【昨日新增收藏：89】 【总收藏：701】 【昨日新增推荐票：62】 很显然，数据正在进入自然增长期，老书的读者该来的已经来了，后续没有推荐的话，每日收藏增加大约会稳定在50左右吧。 至于评论，除了太监之类的，也逐渐变少了，这三天总共也只有30条。 这样的数据，虽然已经比纯新人要好得多，但还是熬人啊…… 明明最有趣的设定都在前几章，却反馈寥寥，这就很难受了。 然而林珊璞却是一脸羡慕。 “好厉害！”她使劲拍着李言道，“我，我发书的时候，每天都只有零到两个收藏啊，偶尔还会变少，为什么野犬老师这么厉害？” “厉害个屁。”李言握着手机向下划去，“大神刚发书，一天就好几千的。” “你又没那么多读者，这每天收藏的百来个人，纯粹是因为有趣才来的吧？” “大多数也是之前的读者吧。”李言看着手机，扫着扫着，手突然一僵，原地惊叫出来，“啊？？？” 林珊璞虽然不明所以，但也“啊啊啊？”地贴过去再次望向屏幕。 【作品打赏】 【大丸子哦打赏《拔旗吧，反派恶少！》】 【100000起航币】 “啊？？？？”林珊璞也跟着惊叫出来。 两个人接着同时捂头，陷入对视。 “一百币一块……应该是一千块……” “盟盟盟……盟主？” “啊，我有盟主了……” “好耶！！！” 林珊璞一把抓住了李言的胳膊：“野犬老师，这次真的要起飞了！” “！”李言也完全控制不住抓住了林珊璞的小臂，“这还有什么说的，中午出去下馆子！” “啊……不怕被人看见吗……”林珊璞忽又侧过了头。 “那……我们去远一些的馆子……”李言也撒开了手。 “不如借夏泮的自行车？” “那我借渐彪的。” “~~” “~~” 这一惊一乍，这眉来眼去，这偷鸡摸狗…… 周围的乘客们，倒也见怪不怪了。 只是想把他俩扔出去而已。 ------------ 081 野犬级进食体验 起航中文网，编辑部。 11点30分，李格非抱着一口电磁炉，迫不及待地敲开了主编办公室的大门。 “娜总，中午吃饺子不？” “？”夏娜头一歪。 飞猿很快补了上来，拎起两个大袋子笑道：“狗子女朋友包的，格非厚脸皮要来的。” “野犬送的？”夏娜眼儿一眯，“我们不能收作者的任何礼品和红包，这你是知道的吧？” “啊……”李格非脸一僵，“那……那我……给他寄回去……” “嗯。”夏娜点了点头，重新望向了屏幕，“正是新书期要排推荐呢，你别给自己找事儿。” “娜总说的对……”李格非低着头，顿时如一只性冷淡的大熊猫一样颓了下来。 飞猿也是一叹：“可惜了，牛肉酸笋，我怎么都想尝尝的……” “牛肉酸笋？！”夏娜登时眼儿一瞪扭过身来，“还有这种神奇的组合？！” “是啊，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安西回身叹道，“狗子媳妇做菜可有一套的，不然狗子这么拼干嘛？” “嗯……呐……这个……狗子媳妇也看起航的吧？” “那当然。” “嗯……那这个饺子……是不是可以理解成，是起航的热情读者送的？” “妙啊！” “那就……在我这里煮吧。”夏娜擦了擦嘴角，招着手道，“别声张。” “好！” 李格非和飞猿这便进了办公室，回身狠狠锁上了门。 放好电磁炉后，安西才突然想到了什么。 “要不把蔷薇也叫来？” “都行。”飞猿无所谓地说道。 “唉，你不说我都忘了她了……”夏娜却是叹了口气，“叫吧，别显得冷落了人家。” “那我去。”李格非赶紧回身，顺手拍了拍飞猿，“你赶紧接水插电，我顺便找点餐具过来。” 待李格非出去后，飞猿才一边接着纯净水一边问道：“娜姐，蔷薇这实习编辑还要做多久？” “不好说。”夏娜整理着桌子叹道，“这孩子呀，也够可以的，完美综合了你跟格非的缺点。” “啥？我还有缺点呢？” 夏娜只一笑。 “你是性子太急，太看重数据，不太能耐心看慢热的书进行判断。” “格非呢，太有耐心了，经常会在一本书上耽误过多的时间，失去很多其它的机会。” “然而蔷薇，对喜欢的书，比格非还能钻牛角尖，对不喜欢的，又完全没有耐心。” “娜姐这么一说，是有一点……”飞猿挠着下巴道，“没跟她说过这一点么？” “暗示过很多次了，效果有限。”夏娜摆着电磁炉道，“所以我说你们很多次了，你俩有功夫多教教她，她现在这样是不能转正的，就这么拖下去，我只能再要个人了。” “成，那我找机会跟她好好说说……” 不多时，十组的人便已聚在了办公室，煮起了饺子。 很快，他们体会到了野犬的日常。 第一口嚼下去，酸辣的笋丁在口中爆炸。 第二口，竟又是牛肉粒的弹爽与油香。 根本无须蘸醋，一个饺子就是一盘菜！ 咽下了第一口饺子的同时，夏娜已爆出粗口。 “卧艹……” 飞猿紧跟其后：“你们也是？里面有个大牛肉粒？” “有，有有有。”李格非使劲点头，“狗子媳妇刷新了我对饺子……哦不，对料理的认知。” 就连寡言的蔷薇也呜呜隆隆地献上评价：“确实很好吃啊……总感觉只有那种特别好的餐厅才会这么做吧？” “我再品品……”夏娜说着又夹起一个饺子，咀嚼到一半，突然倒抽了口凉气，“不……不止如此，这个牛肉粒的口感……似乎是炸过的……” “？？？”李格非大惊，“就是说，狗子媳妇先给牛肉粒过油，然后再包进每个饺子？” “只能是这样了……”夏娜侧目望向了那两个大袋子，“这也……太认真了吧……认真的让人觉得可爱的不行……我甚至都脑补出她在厨房小心翼翼的样子了……” 听着夏娜的话，李格非嘴里的肉突然就没那么香了，笋却反而更加酸涩。 “妈的……狗子天天都在吃这些……这他妈这是什么生活……” “嗯……”夏娜沉沉点了点头，“想娶她……不管她什么样子……吃到这个……只想娶她……” “娜总不要这样啊，冷静啊，娜总！” 用了好一会儿，大家才勉强适应了野犬级进食体验。 现实总是如此残酷。 你眼中的梦幻，往往只是某只狗的日常。 随着李格非的肚子逐渐填满，野犬往日最爱发的狗头表情包，不可遏制地出现了。 就好像一大圈狗头在围着自己转…… 那些狗头一边汪汪叫，一边说“好吃吗好吃吗？”“我天天吃哦。” 原来，没人疼的狗子。 竟是我自己…… 同样消沉的表情，也出现在了另外几个人的脸上。 好消息是，饺子还剩了大半包。 坏消息是，夏娜把它偷偷藏到了办公桌底下。 怕是要拿回家私吞了。 夏娜不声不响地完成藏匿后，才擦了擦手道。 “好了，也替我谢谢野犬的朋友吧。” “不过说清楚，这个就算是你对培训的回礼。” “今后不要再送了。” “都提提神儿，半小时后汇报手下的重点新书。” “很多的推荐位我要提前申请的。” “另外。” “这顿饭……我们记在心里就好了。” “不许给野犬特权。” 李格非听着这话，却又觉得不太对。 怕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吧？ 本来想等《拔旗恶少》5万字再安排的。 既然娜总把饺子都带回家了…… 明白了，这就给野犬排推荐！ ------------ 082 又到了这个季节 樱湖中学，高一四班。 午休铃声响起的瞬间。 夏泮和刘渐彪同时盯向了他们的同桌。 中午到底是一起吃饭，还是重色轻友去搞奸情，将由他们同桌这一刻的眼神决定。 此刻。 林珊璞羞答答低下了头：“今天有特别的事情要庆祝……” 李言雄赳赳扭了扭腰：“自行车借我。” 干。 又是奸情日。 “要自行车干嘛？”刘渐彪想着想着，眉色一紧，“去去……去小旅馆吗？” “滚。”李言抬了抬手，“只是找个远点的地方下馆子。” “哦哦哦，避人耳目啊。”刘渐彪抿嘴道，“我还说呢，你俩要去小旅馆，不如去我家，安全隐蔽还不要钱。” 哪里想李言闻言神色一震。 “怎么早没想到？”他赶紧抓了抓刘渐彪，“钥匙钥匙，以后去你家活动了。” 刘渐彪脸一拧。 你妈的，不对啊…… 老子都这么惨了，还给你提供场地？ 还来不及干李言，夏泮就是一个悍妇回头。 “阿彪家好啊，好久没去了呢。” 就连林珊璞也点着下巴道：“确实，渐彪家格外踏实。” “？？？” 刘渐彪只感觉全天下都背叛了自己。 放眼四望，举目无亲。 他又能怎么样呢…… 十几分钟后。 四人各自提着一份校外买的凉皮，进了那个熟悉的小屋。 心照不宣地，李言和林珊璞进厨房吃。 夏泮则按着刘渐彪坐在了客厅。 厨房门再次关紧的那一刻。 刘渐彪，竟然…… 有些开心。 还好他俩不是去我卧室。 刚换的床单呢。 厨房里，李言和林珊璞也是抓紧时间搬来椅子，一边吃一边打开了手机。 这次没有先看评论什么的。 而是直接点开了起航的【签约新书榜】。 根据榜单算法，打赏是权重最高的，阅读量其次，推荐和收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李言本来完全不指望这个，但谁知道一开始真就跳出了一个盟主。 这就导致《拔旗恶少》…… “新书榜第八！！”林珊璞不顾嘴里甩着的凉皮，抓着李言的胳膊使劲摇晃起来，“野犬老师冲冲冲！唔汪！！” “别这样……没有后续打赏和追读很快会跌下来的……”李言却并没有太过欣喜，“而且我……算了，先不管了……” 话罢，他接着下拉榜单，寻找起其它几本格外关注的作品。 …… 【87：《我的巨龙女友》】 …… 【144：《东京都市怪谈》】 …… 【207：《撕裂地平线》】 …… 看到300名的时候，李言凉皮已经吃完了，眼睛也花了。 太遗憾了，没有看到樊老师的作品。 “别管这个了，收藏，快看收藏。”林珊璞在旁催促道。 “这不是拖延一会儿就多一些么。”李言这才不太情愿地点开作家助理。 【总收藏：845】 “呜哇，半天就涨了150！”林珊璞喜道，“这样第一个推荐前就能有1000多收藏了，比我所有写过的书加在一起还多……多……多……” 她说着……又委委屈屈低下了头。 “凭什么呀……可恶……” “这个增量其实很一般了。”李言摇着头叹道，“其实并没有多少读者在新书榜找书，毕竟打赏权重太大了，前十至少有一半，都是作者自己打赏刷上来的，质量非常不可期。” “啊？原来是这个规则吗？”林珊璞这便擦了擦手抓起手机，脸上不觉荡出了狂热，“那再来一个盟主不就是第一了……唔……” “停！”李言当场把她按了回去，“这是最可怕的事，你千万不要做。今后也是，千万不要给我刷成绩，被我知道了只会加倍恶心。” “可，可……编辑不是会根据这个排推荐的吗？”林珊璞放下手问道，“大家都刷的话，野犬老师岂不是被欺负了？” “不会的，这是新人最常见的误区。”李言划拉着手机道，“起航还有很多隐藏的数据，那些才是供编辑参考的。之所以隐藏，一半是商业考量，一半是防范工作室。” “工作室……”林珊璞沉吟道，“就是那些给书刷数据，欺骗编辑和读者的家伙？” “嗯，所以追读之类的数据一旦公开，工作室很轻易就可以找出规律开始狂刷了。”李言说着点开了推荐票的榜单，“另一方面，起航现在已经完全放弃推荐票榜单了，甚至连APP上根本都不显示推荐票了……我瞅瞅……” “嗯。”他很快点了点头，“放弃的很对，前20名只有两本不是刷的，《儒道仙官》这种级别的书才将将是第21名。” “这么说……这个推荐榜……岂不是耻辱柱了？” “大约还是会有不明真相的人点进去吧。” 李言呵呵一笑，继续向下扫去。 “不过也有莫名其妙的好处。” “来，我教你怎么淘新书……” “因为很少人会看这个榜，所以刷子也不会很多，多半就是刷到前十，前二十的样子。” “所以只要在《儒道仙官》后面的，多半就都是真的了。” “然后再在上面选好你喜欢的类别，参考字数，淘到好书的概率其实是很高的。” 林珊璞呼扇着手道：“那快淘淘看，《拔旗恶少》在哪里？” “我看看啊……呃……轻小说的第133名……总榜前面怕是找不到了……” “别急嘛，这才几章。”林珊璞拉来李言的餐盒一起整理起来，“再说现在正在新书榜上，一定会涨的。” “这就是我担心的……”李言提了口气，硬着头皮点开了书评区，“我根本不够格上新书榜，看起来实在像是个大刷子……怕是要被骂。” 然而。 【哈哈哈，看一章就开始笑了！】 【快更新快更新快更新】 【本来看得挺开心，一看作者过往作品……妈耶，这是牛子再生怪吗？】 李言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新增的评论不多，但也都是类似的好评。 “等等，这是盟主？”林珊璞忽然按住了屏幕。 李言定睛一看，真的是他。 【大丸子哦（盟主）：很喜欢这本书，作者能加个好友给个龙套吗？Q号在个人简介里，谢谢啦！】 点开他的粉毛丸子头萌妹头像，进了主页才发现，这位竟然是三本精品书的运营官，同时还是六本书的盟主。 李言和林珊璞没见过什么世面，当场瑟瑟发抖。 林珊璞：“是大佬来着……” 李言：“不太敢聊……” “那怎么行，人家都给盟主了。”林珊璞强给李言打着气道，“好歹加好友说一句谢谢吧。” “我再看看……”李言顺着他的主页向下划去。 哦？ 有配音记录？ 他这才注意到，在“大丸子哦”ID后面，还有【人气CV】这个称号。 点开过往配音，第一条就是《拔旗恶少》中的女主樱井薰。 “我才没有脱鞋！” “而且……怎么可能臭呢……（吸鼻子的声音）” 女声？ 一个清脆而又娇气的女声。 瞬间炸裂。 李言浑身一颤，手心开始冒汗。 林珊璞反是一缩，手脚突然冰凉。 气氛，顿时变得诡异了起来。 ------------ 083 什么叫做得意忘形 起航编辑部。 主编办公室内，飞猿和蔷薇已经完成了汇报，李格非也到了收尾阶段。 “最后是我个人比较着重关注的四位作者。” “《撕裂地平线》，酱爆，重新发表后，开篇改写为修真，但坚持放在科幻分类，暂时表现水土不服，追读不足100，收藏297，计划下下周积累到一定字数后，再根据情况安排试水推。” “《东京都市怪谈》，指尖电光，收藏576，追读破百，这样悬疑+恋爱的轻小说较为稀少，且第一章就进入主题，我认为下周就可以排试水了。” “《我的巨龙女友》，小糕多多喜，这是一部慢节奏作品，暂时不温不火，但奇幻分类的推荐位较为充足，也是计划下周安排。” “《拔旗吧，反派恶少！》，延续了野犬作品一上来就很上头的风格，收藏900，追读254，照理说这周就可以安排了，但轻小说推荐位太过紧俏，也是计划下周。” “在这四部重点关注的新书中，《东京都市怪谈》和《拔旗恶少》我认为在各方面都明显优于同期作品水平线，可以适当提前安排APP推荐，以便收集更多反馈，巩固作者的信心。” 这一次，夏娜并没有任何质疑。 “嗯，《怪谈》和《恶少》明显更快地进入节奏，推荐安排可以适当提前。” “《巨龙女友》也可以早一点，奇幻推荐位太富裕了。” “《撕裂地平线》……怎么就又修真了？” “啊这个……是白马提出的建议。”李格非有些为难地解释道，“很难一口气说清楚，但大概的意思就是，前期用燃系降低阅读门槛，同时为后期的大反转积蓄能量。” 夏娜当即问道：“你觉得推荐充足的话，精品和万订的可能性有多大？” 李格非提了口气，强挺着点了点头：“百万字前，近乎为零。百万字后，两万订可期，甚至可以期待破圈。” “呃……”飞猿不禁抬手道，“打断一下……酱爆笔下的作品，加起来也没有百万吧？” “是。”李格非抬了抬眼镜道，“对于酱爆，我从不否认，从一开始就是赌。这是我根据个人的眼光对未来下的注，这样的注我每个季度最多下一次。” 旁边的蔷薇，见他的样子，突然勇气上头，跟着也举起手来。 “我我我……我同意安西老师的意见。”蔷薇使劲点着头道，“如果只需要用数据决定一切的话，我们根本就不用当编辑了，全去当客服就对了。并不是所有小说都能一下子吃开市场的，适当的倾注一些资源给那些慢热，需要反转的作品，我觉得非常必要。” 她只顾着说，完全没注意到飞猿疯狂递来的眼神。 直到她说完才发现，夏娜的脸比刚刚沉了许多。 飞猿也只得一叹。 夏娜是谁，用你教？ 适当地投资慢热作品当然是对的。 问题在于眼光啊，蔷薇小姐！ 你别看安西憨得一批，手下作品的成绩，可是编辑部常年前五的存在。 他的眼光，才叫眼光啊。 果然，这次夏娜也没再准备暗示，干脆将意见挑明。 “蔷薇，我理解你对作品的偏好，也理解你对网络文学未来的责任心。” “但你争取这一切成立的前提，是你自身的功夫够硬。” “你能像安西那样，一分钟看透卖点么？” “能像飞猿一样，妥帖的为每个作者安排推荐么？” “我知道，你很欣赏安西的作风。” “但他是把所有任务、指标通通完成以后，才谈的理想。” “这样的编辑，不要说我，就算是泰山，也会给他发挥的空间，允许他适当提拔一些数据没达标的作品。” “当然我也不是给你压力，作为新人，手下的优秀作者非常有限。” “所以这个阶段最应该做的，是多审书，多看书，多学习，多分析，一点点提升，一点点积累。” “这些话不是我编的，是我入行时的师父泰山教我的。” “我也是从实习编辑过来的，也曾抱怨过资源都在老编辑手里。 “这会儿很容易自暴自弃，或者乱赌。” “有困难多找安西和飞猿聊聊，找我也可以。” “这样可以么？” “可……可以。”蔷薇揪着裤子，低着头有些哽咽地答道，“对不起……我……” 安西和飞猿也是啥都不敢说。 被夏娜这么喷……确实很可怜。 但这也是一个必要的过程。 起航的编辑，熬到今天，哪个不是被窝里哭过的…… “没事，都是新人过来的。”夏娜也忙摆手笑了笑，转而冲李格非道，“那这样格非，《巨龙》、《怪谈》和《恶少》下周试水，根据成绩决定是否给APP。至于《撕裂地平线》，二级以下的推荐，按照你自己的判断来，一级和二级推荐，可以降低50%的数据要求安排。” “好！”李格非应声点头，“降30%吧，我也不想赌那么大，那样对其他作者太不公平了。” “可以，那……”夏娜刚要说散会，却见蔷薇的眼泪已经滴到裤子上了。 她也只好神色一缓，拿起了纸巾：“你俩先走吧，我再跟蔷薇聊两句。” 飞猿这便起身，拍着蔷薇笑道。 “哎呀，这算啥？当年娜姐喷我的时候，整栋楼都震三震。” “是啊，蔷薇。”安西也劝道，“谈理想之前，首先要做好工作，哪里都是这样的。” “嗯……”蔷薇擦着眼泪使劲点头道，“谢谢格非哥……谢谢飞猿哥……谢谢娜姐……都是我不好……我就是个胆小鬼……” “哈哈哈！”飞猿大笑道，“当年娜姐怕也是个爱哭鬼吧？” 安西一慌：“飞猿你不要飘啊……” “好！飞猿很好！”夏娜沉着脸笑道，“这么关爱蔷薇，不如分几个精品作者给她吧。” “？？？”飞猿猛一瞪眼，“娜姐……我日子也不好过啊……要分也该格非分不是？” “？？？”李格非跟着猛一瞪眼，“说好的情比金坚，一句话就卷起来？” “唉！”夏娜拍着飞猿道，“你也不是白给，我这边匀个大神给你怎么样？” “！”飞猿一口气瞬间咽了回去，“这……倒也不是不行……” “那好。”夏娜当即点开手机，“樊清峰说跟你挺聊得来的，今后就……” “娜姐我爬！我这就爬！！” 这一天，飞猿知道了，什么叫做得意忘形。 ------------ 084 我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 小厨房中，诡异的氛围愈发浓郁。 两个人都侧朝着外面坐着，微低着头，谁也不看谁。 诡了很久，林珊璞终是一咬牙，唔唔开口。 “快加盟主好友吧……别让她久等。” 李言狞目思索片刻，最终还是头一甩。 “还是不要了。” 拉锯战就此展开。 林珊璞：“她是很多书的运营官，可以帮忙推广的。” 李言：“并不需要。” 林珊璞：“别被我影响。” 李言：“别自作多情。” 林珊璞：“这可是盟主啊，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李言：“哈？倒要看看。” 他们并不知道，另一对狗男女正贴在厨房门上偷听。 “吵架啦吵架啦~~”夏泮兴奋地点着头，“想看珊璞生气的样子。” “嘘……”刘渐彪也是脸红心跳，“李言急了……好可爱……” “你是不是有问题啊？” “凭什么就许你们女生有问题？” 厨房内，几段升级后，林珊璞终于忍无可忍。 “！”她一个龇牙转头，暴躁起来，“都说了没关系，妈妈允许你有女粉！” “？”李言瞪目，想回喷，却不知道从哪里喷起。 嗨呀，好气啊！ 这话怎么反驳啊。 我就不听妈妈话？ 眼见李言怂了，林珊璞当场就凶了起来。 “想像一下，你很喜欢一本书，打赏了作者一个盟主，只想加个好友要个龙套，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林珊璞直接把手机拍在了李言面前，“不要辜负人家，快加！” “……”李言脖子一缩，摸着手机试探性问道，“真加？” “加！”林珊璞拿起剩饭盒起身道，“有可能的话，最好请她做运营官，这样就能与其它作品展开联动了。” 话虽是这么说，但表情却是要砍人的样子，连塑料饭盒都要捏碎了。 “还是算了……”李言再次缩身。 “野犬老师！”林珊璞狠狠扭头，认认真真道，“如果我成为你前进的阻碍了，那我就主动撤掉自己！” “……” “饭饭，没有！” ？？？饭饭怎么能没有？ “！”李言一咬牙，极其屈辱地点开了手机，“我加还不行么。” 林珊璞这才歪头一笑，朝外走去。 李言却是一个回身，抓住了她的胳膊，也不看她，只自顾自地沉声说道。 “说清楚，我不会跟她多聊的，她非要聊，我也会当男的聊。” 林珊璞顿时陷入慌乱。 胳膊明明被紧紧地攥住了，却又没觉得疼。 “嗯……”她小声应道。 李言虽然早已羞耻难当，但还是硬着头皮，像蚊子一样说了下去。 “如果我……只能拥有一个读者……那永远都是……喵斯琪，记住这个就对了……” 林珊璞脸一烧，下意识想使劲甩掉李言，却又怎么都使不出力， “你……你快撒手吧……要受不了了……” “哦……” 林珊璞捂着脸闷头开门，却正撞见刘渐彪和夏泮。 只见刘渐彪脸一软，冲夏泮求道：“璞璞，饭饭！” 夏泮当即会意，大臂一挥，双手叉腰道：“饭饭，没有！” “呜呜呜，我要饭饭~~”刘渐彪摇着身子哀求道。 “那今后只许给我一个人写书！” “一直都只给你一个人写的~~” “起开！！！”林珊璞破音而逃。 “哈哈哈。”夏泮大笑道，“他俩的小日子还挺有情趣的嘛。” “是啊，真是恬不知耻。”刘渐彪粗喘着气，红着脸转望李言，“你看，珊璞都羞耻的跑了，你怎么不跑？” 实际上，李言一点儿也不羞耻。 始终在看着刘渐彪沉思。 僵了片刻后，才呆呆问道：“渐彪，刚刚那段，你是本色出演吧？” “？” “求夏泮给饭的时候，你脸都红了。”李言沉声道，“原来你喜欢扮演弱势的一方。” “有……有么？” “哇哦。”夏泮也才是发现这点，凑过去仔细端详起来，“彪彪你好怪哦。” “我不是，我没有！！” 刘渐彪也破音而逃。 “厉害，又给彪彪开发出新功能了。”夏泮咯咯笑着拉起门，冲李言努了努嘴，“好啦，你好好跟盟主聊吧，珊璞那边我去说。” “那多谢了。”李言这便紧张地摸起手机。 眼见门关到只剩一丝的时候，缝隙里的眼神却忽然一肃。 “但是！”夏泮恶狠狠一瞪，“敢对不起珊璞，老娘就……就把渐彪剁了！” “想欺负渐彪就直接上吧，不要用我当理由。” “也对哦……” 门一关，李言才终于划开手机。 虽然订阅才是作者的根基，但有解囊相助的盟主，怎么也是该千恩万谢的。 错就错在。 她是个女人。 来个大老爷们儿多好。 晚上我野犬陪大哥吃顿火锅都是可以的。 但偏偏是个少女。 这我什么都不能做啊。 连聊天都要谨言慎行，得保护好自己的清白。 烦，少女盟主真的烦。 虽然烦，但李言还是按照“大丸子哦”自我介绍中的号码，添加了QQ。 手机一震，瞬间通过。 【大丸子哦：……】 【大丸子哦：咱没有红包，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嗯？ 李言愣住了。 【野犬：不是你要龙套的么……】 【大丸子哦：等等……】 【大丸子哦：你是真的野犬？】 【野犬：？？？我这种人也值得被冒充？】 【大丸子哦：！！！】 【大丸子哦：对不起对不起，刚刚三四个人自称是野犬，加咱好友，加上了就要红包……】 【大丸子哦：咱被骗了200，呜呜呜……】 【野犬：？？？】 【野犬：我的错，上午上课，来晚了。】 【野犬：稍等。】 【野犬：（转账200元）】 【大丸子哦：？？？】 【大丸子哦：瞧不起咱？】 【大丸子哦：（转账500元）】 【野犬：（擦汗）】 【野犬：大佬不要这样，盟主已经够多的了，可不敢再收了。】 【野犬：（转账500元）】 【大丸子哦：咱生气了！】 【大丸子哦：（转账1000元）】 到这里，李言已是满头大汗。 这踏马是什么套路，社会也太复杂了，咱一个高中生看不懂啊。 他要再转回去，却发现QQ钱包已经被禁用了，似乎被风险管控判定成了奇怪的交易。 【大丸子哦：不许再转了！打赏就是喜欢你，支持你写下去，还回来就是不给面子，瞧不起咱！】 【野犬：好。】 【野犬：我看你也有一本书，等等打赏给你。】 【野犬：还回来就是不给面子。】 【大丸子哦：哈哈，那本连签约都没签约，可打赏不了~】 【大丸子哦：如果野犬老师坚持要还，那有时间帮忙看看咱的书，指点指点就好啦。】 【野犬：谈不上指点，交流，交流就好了。】 【大丸子哦：你可太装啦！】 【大丸子哦：凭咱混迹起航四年的经验来看，《拔旗恶少》必火。】 【大丸子哦：提前要个龙套吼不吼啊~】 【野犬：没问题，有什么要求，请说。】 【大丸子哦：丸子头发型的暗恋者，开朗体贴，各方面都很适合作为恋人，但就是……少了点个性特色吧。】 【野犬：嗯……很好的人设，我要反过来谢谢你了。】 【野犬：不过，丸子老师的偏好已经很有特色了。】 【大丸子哦：（怒）就没有一个败犬胜出的剧本吗？】 【野犬：胜出了就不是败犬了，丸子老师。】 【野犬：那我回去设计一下，敲定了再与你商量？】 【大丸子哦：不用不用，野犬老师怎么写咱不管，是丸子头就好啦~】 【野犬：那名字呢？XX丸子？】 【大丸子哦：不要，咱满脑子都是樱桃小丸子。】 【大丸子哦：我想想……】 【大丸子哦：带个“织”字好不好？我名字里也有“织”~】 【野犬：没问题。】 【野犬：我快上课了，回头聊。】 【大丸子哦：加油加油，看好你！】 放下手机，李言舒了口气。 与配音里那种娇羞的声音完全不同。 真聊起来，感觉是个大大咧咧，挺好的人。 至于她的书《谁敢再说我是败犬！》，讲的是女主穿越进各种动漫作品，无一例外都穿到了败犬身上，而后自立自强，追求幸福的故事。 竟然感觉也挺有意思的。 不过并没有签约，而且断更半个多月了。 似乎也是个太监？ 这就好了，一定聊得来。 …… 回校的路上，李言将手机递向了林珊璞。 “跟盟主聊完了，记录在这里。” “不用不用……”林珊璞低着头，抬了抬白围巾，“她答应当运营官了吗？” “没提。” “嗯……再等机会吧……”林珊璞更深地缩了缩头问道，“我听她配音挺可爱的，要不……我也给你新书配音？” “不行！” “这样不是能提升人气吗？” “说不行就不行，别人的书也不许配！” “~” 在他们前面，刘渐彪一直在想一件事。 “夏泮啊……”他有些憧憬地问道，“你会做饭么？” “不会。”夏泮哼哼着反问道，“你呢？” “会。” “那不得了？” “……也是。” 刘渐彪，低下了头。 此时，他恨的并不是身后的李言。 而是连反抗勇气都没有，就这么接受了设定的自己。 阿彪，我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 ------------ 085 一眼看尽 这一周，李言与数理化渐行渐远，与恶少灵魂和一。 似乎是有些堕落了。 又或许这些汗水脑汁注定是徒劳。 但路线既已确定。 尽管错，也要错到死。 《拔旗恶少》，一部完全发挥自己的才能，直触有趣上限的作品。 以上架为限，如果这本都不行。 那就将野犬埋葬。 做回李言吧。 …… 【……】 【就这样，伊藤诚又度过了努力学习，并且没有与女孩子对话的一天。】 【就有一小会儿没控制住，偷瞟七八十眼樱井薰的大腿。】 【绝不是好色，只是学习累了，提个神。】 【学校门口，伊藤家的长款轿车等候已久。】 【伊藤诚像以往一样将书包扔了进去，而后拜别了司机，开始原地压腿热身。】 【为了在家族破产后，依然能拥有健康幸福的人生，他现在每天都会跑五公里回家。】 【路线也是精心设计过的，专跑人烟稀少的小路，将偶遇女生的几率降到最低。】 【尤其是跑过岔路的时候，一定要减速，观察好了再过路口，避免撞到只知道傻跑，不看路的少女。】 【……】 【今天也是一样，头两个路口无惊无险，直到第三个路口……】 【“新海啊，不是天天都在打工么，身上就这么几块钱？”】 【！！！伊藤诚惊愕地止住了脚步，躲在了墙边。】 【不好！】 【是隔壁学校的不良学生，正在欺负《秋色回忆》的正牌男主，新海望。】 【妈的……就当看不见吧……】 【正当伊藤诚要闷头跑过去的时候，突然“咣”的一声，不良头子的棒球棍狠狠地砸在墙上，凶吼道：】 【“混蛋，你这是什么眼神？不知道你们学校的伊藤少爷是我大哥吗？！”】 【甘妮娘的不良！】 【不要把我搞进去啊！】 【等等……】 【不要慌。】 【这里是千本花火的剧情线。】 【只要新海望继续被欺负，千本流空手道的传人，千本花火就会立刻出现，打败不良，然后展开一段姐姐保护弟弟的恋爱……】 【很好，那是新海望的事情，我伊藤少爷就这么跑过去好了……】 【然而他刚一抬头。】 【一个身着道服的短发大姐头突然一个漂移急刹车，定在了他的跟前。】 【“晦气。”千本花火甩了把利落的短发，当场调转了车头，“我换一条路走了。”】 【她就这样毫无责任感地骑向了远方。】 【“……”】 【发呆的功夫，巷子里传来了新海望被揍的声音，不良一边揍还一边骂。】 【“这是替我伊藤大哥打的，让你看他的女人！”】 【妈的……】 【新海望被揍倒是无所谓，但这么强调本少爷，怕是会被扯进去啊。】 【伊藤诚忍无可忍冲进巷子，远远咳了一声。】 【几个不良登时恶鬼回头，但一看是这邪气凛然的恶少，瞬间转脸，送上谄笑。】 【“哎呀，是伊藤大哥啊。”】 【“少爷，我们帮你教训辣鸡呢。”】 【“今天少爷换女朋友了么？”】 【伊藤诚只一言不发地将手伸进口袋，随便摸了几张钞票出来甩在了地上。】 【“这些钱拿去喝酒。”】 【“今后，不要再碰我们学校的人。”】 【话罢，他转身就走。】 【谁都不要看，绝对不能留下因果，连新海望的好感都不能沾……】 【然而。】 【那个女人，不知何时竟又骑回来了。】 【千本花火此时正呆呆地看着这边，脸上荡出了一抹异样的羞涩。】 【“你……你以为做这种事……就算好人了吗？”】 【她红着脸骂过一句后，便又踏上了自行车，扭过头道。】 【“想变强的话……伊藤君可以随时来道馆这边找我……”】 【？？？】 【等等，没看到我的钞能力吗？】 【需要变强的是那个人啊！】 周日下午，李言嗤笑着码完了这段剧情。 自从放下《种子修仙》，全力创作《拔旗恶少》后，字码起来是越来越顺了，而且经常写着写着自己就会笑起来。 时间也经常一晃就是两三个小时。 果然，还是100%投入到有趣的故事中才是最爽的。 这样的故事，成绩不一定是最好的，也不一定是最搞笑，最好看的。 但绝对是独一无二，只属于野犬的。 李言接着看了眼时间，下午2点30分。 今天连构思带码字，不知不觉已经干了四个多小时了。 那么……字数统计…… 4002字。 比想像中的少啊…… 不过……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毕竟是精华荟萃，一点也不水的4002字。 歇会儿吧，歇会儿。 他不自觉地点开了作家后台。 看到信息提示，才突然想起来。 今天上推荐！ 起航网站，轻小说频道的【原创轻小说】推荐。 基本是最普通的试水推荐了，在频道下方，20多本书一起上。 这个位置的流量非常有限，很多书一周下来，也就增加百来个收藏。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就像高考，其核心目的并非是“掌握知识”一样。 试水推的核心目的，也并非推广小说。 而是选拔。 眼前的第一轮试水，至少要拿到前十名，才有获得进一步推荐的可能。 而剩下的书，无缘推广……多半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太监掉。 这么一层层下来，最后的起航也就像大内一样，十之八九都是太监了。 作为野犬，虽然净身房就像自己家一样熟悉。 但承受这一层关乎成绩的太监压力，还是第一次。 他也没敢直接点后台，先是打开了起航网站，在轻小说频道找到了《拔旗恶少》的小封面。 一个非常不起眼的位置，被归在了【搞笑吐槽】子分类里面。 他于是又看了眼时间。 上推荐已经半个小时了。 不知道涨了多少收藏…… 但无论涨了多少，这个数字乘以20大概就是日收藏增长了。 再乘以6就是周收藏增长。 李言突然意识到，这一切竟是如此惊人的残忍。 表面上，一本书有很多推荐要走，也许能连载好几年。 但实际上……这短短的半个小时…… 已然看尽了它的未来。 如果一本书没能在这里证明自己，那更多的机会也不会有了。 挣扎许久后，李言终究是点开了后台数据。 【总收藏：1672】 没记错的话，早起就已经1640+了。 周一的时候，因为有新书榜的加持，一天能有400左右的收藏增长。 但当晚就被氪金大佬和真大佬反超，现在已经掉到新书榜20名了，日收藏增量也回到了50上下。 就看这个推荐了！ ------------ 086 拉胯与晋级（感谢盟主就爱吃蜜汁鸡！……等等，这个ID并不简单） 于是，李言在记事本里下下了现在的数据。 【14：33】 【收藏：1672】 嗯，继续码字，一个小时后再看。 5分钟后。 再看一眼吧…… 1675. 艹。 5分钟后。 搞不好是网站有缓存，大家的页面都还没刷新，看不到呢？ 现在看应该会多一点了嗯嗯！ 1675. 妈的不是吧…… 5分钟后。 现在总该增加了。 点！ 1674. 掉……掉了一个…… 5分钟后。 1676. 一个小时过去。 1672变成了1683. 此时的李言，浑身上下，只剩下了焦虑。 这个成绩，似乎很拉胯？ 完了完了，这种状态不可能写出字来了。 他忙又点开了计算器。 下午的一小时增长11，假设这就是每小时的平均增速，那么除去深夜和清晨外…… 一天大概是150上下。 反观无推荐裸奔，一天大概是50. 这样推荐的效果，大概是日均100…… 好……好拉胯。 李言茫然地放下手机，靠在椅背上。 难道只有我觉得有趣么…… 酱爆竟是我自己？ “咚咚咚——” 细弱的敲门声像是救星一样传来。 林珊璞隔着门悄声道：“野犬老师……在写吗？” 饭饭？ 这么早？ 不管了。 “没。”李言应了一声，忙跑去打开了门。 走廊里，林珊璞正抱着一台投影仪，见李言的样子，心领神会地叹了口气。 “一定是在狂刷成绩吧……” “嗯……”李言却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紧盯着投影仪，甚至有些想吃了它。 “唉，把神器借给你吧。”林珊璞这便踏进屋来，一边寻找插座一边说道，“这是我之前观测《剧本杀》数据用的，放你这里吧。” 很快，林珊璞接好了电，将投影画面打在了墙上。 确切的说，是实时数据表格。 【1月10日】 【15：39】 【《拔旗吧，反派恶少！》】 【字数：4.1万】 【收藏：1683】【今日增量：45】 【推荐票：791】【今日增量：27】 【评论数：42】【今日增量：1】 【平均本章说：7】 【距离上次更新：8小时。】 你妈的，好像是证交所的大屏啊。 这根本就是焦虑放大器！ 哆啦珊梦口袋里都是些什么…… 片刻后，屏幕刷新了一下。 收藏变成了1685，推荐票变成了792。 李言这才稍微舒服了一些。 林珊璞拍了拍投影仪起身道：“有了这个，你就不要总动手刷了，需要的时候歪头看一眼就好。” 李言吞着口水道：“要不，还是饭饭吧……” “不需要么？那我撤走了……” “先留两天。”李言舒了口气，一屁股坐倒在沙发上，“话说……我这样能晋级么？” 一说这个，看似稳重的林珊璞立刻哭丧了回来。 “我也心里没底啊……数据不够……” 她说着，也坐到了李言身旁。 “过去这个推荐位，平均日收藏增长是137.” “晋级指标大约在200以上。” “今天《拔旗恶少》到现在为止……” “增长了46……” “呜呜呜……” “够了！”李言猛一抬手，“机器拿走！现在开始，我要当酱爆！” 话罢，他抓起手机，点开安西组。 【野犬：@酱爆，我现在很慌，给我力量。】 【小糕多多喜：呜呜呜，我也是，上推荐了，数据好像没啥变化啊！】 【指尖电光：我也是，我就在野犬上面，刷两个小时了，根本码不出来字……】 【小糕多多喜：呜呜呜，都这样，我就涨8个，呜呜呜，扑了……】 【指尖电光：你是奇幻，还好了。我是热门频道，也才涨了十几个……】 【小糕多多喜：酱爆，快出现！】 【指尖电光：快，让我们燃起来。】 【酱爆：干你哦组长，我连推荐都没有，就500多收藏，拿毛力量给你啊。】 【酱爆：等等……】 【酱爆：？？？】 【酱爆：你们都有推荐？？？】 【酱爆：就老子没有？？】 【酱爆：……】 【酱爆：辣鸡……竟是我自己？】 不好。 最该无脑冲的酱爆都破防了…… 【野犬：@酱爆，努努力，帮我燃一下。】 【酱爆：稍等……我酝酿一下……】 【酱爆：不行……】 【酱爆：完全燃不起来……】 【酱爆：这他妈不能违背事实啊。】 【酱爆：我字数最多，收藏最低，还没推荐……】 【酱爆：要不野犬组长，去看看《博人传》吧……】 【安西：？？？】 【安西：这才俩小时，下午这个时间基本没流量的，你们急个啥？】 【安西：晚6—12点才是大头，现在这个时间涨个屁啊。】 【安西：滚回去写书，什么都别看，有没有后续推荐我会在周三告诉你们。】 【小糕多多喜：谢谢安西老师……不过这样看的话，今天晚上12点之前，大概已经能出结果了吧？】 【安西：会有偏差，不过大差不差……】 【指尖电光：那如果是好消息的话……能不能吼一声……】 【安西：我这休息日的，累不累啊！】 【安西：就这一次啊，下不为例！】 【安西：晚上等我通知吧，追读增长排在同期前五的话，我会发在这里。】 【安西：还有酱爆，你的推荐我打算9万字左后再安排，你不要有成绩压力，还是那句话，能到百万字撕裂地平线，我用命也给你要来大封推。】 【安西：现在，通通给我滚去写书！】 【系统消息：管理员开启了全员禁言。】 “啊……”林珊璞看着闭群消息揉着心口道，“这种时候，安西真是莫名其妙的令人安心……” “毕竟是个稳重的中年人了。”李言点头起身道，“不过现在这种状态，我也确实码不出字了，今晚我们一起做饭吧。” “不行。”林珊璞一脸强横地问道，“今天码多少字了？” “4000。” “嗯，那挺不容易的了……”林珊璞这才拍了拍李言道，“做饭就不用了，今天下午是体能恢复时间，自己出去跑跑吧~” “？” “最近胖了哦~”林珊璞捂着嘴，坏嘻嘻地戳了李言肚皮一下，“肉肉的，肉肉的。” “……真的吗？”李言掀起睡衣。 卧艹！ 腰间出现了赘的趋势。 要形成小肚腩了！ “噗……”林珊璞咯笑道，“关于这个，我也有责任啦。快去跑吧，好歹下周体育考试要过关。” “的确。”李言早已惊恐万分，跑去衣柜找衣服了。 但就算这样，还是不忘问道：“晚上吃啥？” “烙肉饼和玉米粥。” “什么肉？” “驴肉。” “不愧是你！”李言这可就来劲了，“我去跑了。” “那顺路帮我带点蒜回来~” “好，要几头？” “看你能吃几头了！” 待李言换好衣服出门的时候，已是气势满满。 忘掉成绩，忘掉推荐位。 记得买菜回家！ ------------ 087 4000字是人类极限 长期不运动，只偶尔提肛，身体上果然是吃亏的。 李言在院子里，只跑了八百米就不得劲了。 如果只练提肛，硬体力跟不上，那这下肢再猛，又有何用？ 不行，为了今后的……身体健康，不太早的犯作家病，今后周末必须下来跑一跑。 一番透彻的运动后，李言满心神圣地跑进了便民小超市。 这里也不是什么正规的连锁店，老板也是位老街坊，没事就爱臭贫。 结账的时候，老板眼见李言是个生脸，便随口聊道：“帮家里买菜啊，真懂事。” 李言本来懒得解释，但恰好感觉到了，心下突然莫名一骚。 “顺路瞎买，老婆做饭用。”他淡笑着扫了码。 “？？？” “谢了啊。” 李言晃了晃蒜，这就跑走了。 奔跑的步伐也愈发清爽，愈发骚贱。 不得不承认…… 这样无责任的装逼。 装完了就跑。 好爽啊哈哈哈。 …… 然而回到家，一开门，就一点也不清爽了。 林珊璞并没有撤投影仪。 一切数据，依然明明白白的打在了墙上，不想看也会看过去。 妈的本来都忘了这事了。 此时—— 【16：27】 【收藏：1721】【今日增量：83】 走之前增量还50的。 这个小时突然涨了30多？？？ 15点和16点的差距这么大么？ 未及关门，隔壁突然伸出一只穿着小棉拖鞋的脚，扒开门走了出来。 “起开起开，烫！” 李言连忙让身，同时目不转睛地盯向了饭饭—— 冒着热气的大肉饼。 光是看上去就十分酥脆。 肉馅的汁液正慢慢地往外溢。 驴肉也有这么多汁么？ 每次都是这样…… 根本无法抵抗！ 很快，一锅糯香玉米粥也端了过来。 与其说是粥，其实更像是羹。 糯米的粘，配合玉米的甜，再打上稍许蛋花…… 完美。 若是在肉饼与粥之间，再啃上一口蒜…… 啊。 “你是怎么做到的？怎么什么都可以配在一起。”李言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哈，野犬老师连自己写过的书都忘了？”林珊璞自己也啃着肉饼笑道，“每天有一半的时间都用在烹饪上，这不就是艾莉的农场生活么？” “啊，还真的是……”李言愣道，“但那本书，只是……一种幻想的生活啊。”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不能活成真的呢？”林珊璞拿起汤勺，㧟了一勺玉米粥轻轻吹了吹，“这个玉米粥，就是艾莉的菜式，之前吃过的炒年糕也是。” “……神厨竟是我自己？”李言瞪目道，“那本书里的菜，你不会都试过吧？” “啊，哈……”林珊璞喝了口粥傻笑道，“基本都试过了，连紫薯章鱼萝卜汤都试过……除了青蛙刺身……” “我还写过那玩意儿？” “嗤！”林珊璞突然一个龇牙，“要不是你太监了，我还有更多菜式可以发挥的，死太监！” 李言哼笑道：“好奇怪，唯独被你骂死太监，每次都很爽怎么办？” “唉。”林珊璞苦笑着搅和起玉米粥，“妈妈太疼你了，都没威慑力了。” “滚！”李言扭头望向了墙板上的数据。 【17：18】 【收藏：1740】【今日增量：102】 “收藏增量到100了啊……突然变快了？” “好像是的啊。” “总算踏实了一点。”李言揉了揉脸起身道，“这玩意儿你还是拿走吧，影响我的定力。” “嗯。”林珊璞傻盯着墙板收拾起桌面，“评论也多了两条，好起来了。” “好起来了！洗个澡，码字！” …… 虽然对于推荐成绩仍有挂念，但洗过澡后的李言，却也终于能码出字了。 倒不是他看开了数据，主要是这次的大纲比较完备。 大纲的好处就在于，你提前想好了情节，可以拿起键盘就干。 大纲越细，干起来也就越顺。 不过对很多作者来说，想大纲其实是比具体写作还要困难，还要漫长的过程。 就好比制造一台火箭，图纸设计阶段耗费的时间和脑力，往往是大于实际制造阶段的。 所以之前的野犬，从不写大纲…… 这次能有大纲，很大程度上是利用了在校时间，没事就想一想，拼拼凑凑终也支撑起了情节。 眼下，这一口气提起来，慢慢进入状态，也便忘记了收藏数据的事情，一口气干到了九点来钟。 随着一段小冲突的收尾，他也自觉停了笔。 统计一番，又是3000多字。 这一天加起来，足足有7000！ 天啊，我是神吗？ 他赶紧把文档发给了林珊璞。 这下可得够她震惊的了。 不过理论上说，他若是想继续写，是可以硬写的。 只是那样会写的很烂。 虽然情节是同样的情节，但笔触、措辞、对话，都会随着大脑的疲惫而愈发粗糙。 就像是一台凭借惯性横冲直撞的卡车，完全没有了精致与优雅。 继而，有了人类极限是每天4000字的说法。 所以很多作者更新少，并非是他们不努力，而是因为他们的故事风格本就浓烈而又独特，每段情节、每个对话都想着如何与众不同，这样的脑力强度是与套路流水线完全不同的。 放眼起航，比如《狼婿》啊，《刀》啊，《兄弟我这次遭重了》啊，大抵就属此类。 等等，《兄弟》这本不算。 作者只是喜欢直播打游戏罢了。 李言伸个懒腰的功夫，林珊璞的QQ消息已然传来。 【噗噗：7003？好多字！】 呵。 我就是这么强悍的男人。 李言笑着回话。 【野犬：字太多了，睡觉吧，明天再看。】 【噗噗：开心还来不及呢，越多越喜欢！】 【噗噗：你先睡，我要连夜追更！】 这个坏女人，真是没办法了。 李言关了消息框，顺手打开了作家后台。 四个多小时过去了，不知涨了多少收藏……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是1740…… 1800吧。 现在有1800就算过关。 想好目标后，他几乎是闭着眼睛点开的《拔旗恶少》。 挣扎一番后，才勉强开了条眼缝。 【收藏：1958】 ！！！ 李言直接跳了起来。 200多？这几个小时涨了200多？ 这可比《剧本杀》的首页推狠多了！ 轻小说频道这么牛逼的？ 或者说…… 这本……真的很可以？ 惊喜之时，安西组的消息也弹了出来。 【安西：嗯，我刚看过了……】 【安西：虽然用来评估的正式的数据，要周三才统计，但现在的情况也应当偏差不大了。】 【安西：有谁想听自己在同推荐位上的排名？】 【小糕多多喜：我！】 【野犬：我！】 【指尖电光：呐！】 【酱爆：……】 【安西：好……那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 088 明知不可而冲之 没人说话，都在等。 李言的手心也开始冒汗。 起航写书的残酷之处就在于……胜利永远是相对的。 无论你自认为写得多好，摆在你面前的都是一群写得更好的人。 十本书摆在这里，永远有九本要输。 【安西：先说小糕吧。】 【安西：奇幻，人气连载推荐。】 【安西：今日追读人数增长。】 【安西：同期第二。】 【安西：下周80%能上“奇幻新书”推荐。】 几十公里外，大学寝室的被窝里。 不等读者看，那个女生自己先是扭成了蛆。 【小糕多多喜：啊啊啊啊啊！】 【小糕多多喜：谢谢安西老师，谢谢大家！！！】 【小糕多多喜：呜呜呜呜……那我可以看书评了吧……】 【安西：先别看。】 【安西：你也别太高兴，这期……哦不，每一期奇幻的竞争都不大，推荐位上一共九本，第一和第九差距都不大。】 【安西：如果真的是爆款，第一的成绩早就超过二到九的总和了。】 【安西：你这本必须细水长流，保持状态，上架前都不要看评论，有问题找我，OK？】 【小糕多多喜：嗯嗯嗯！！！】 【安西：然后是轻小说频道了。】 【安西：原创轻小说推荐，一共24部作品。】 【安西：电光，野犬，你们有一位很出色，是同期第二。】 【安西：野犬。】 【野犬：！！】 【安西：到底是不是你，还是电光呢？】 【野犬：……】 【野犬：要生气了。】 【安西：哈哈哈，不闹了，第二是《东京都市怪谈》，领先了第三50%，后续的“新书到货”稳了，“分类强推”问题也不大。】 顿时。 那个县城居民楼小书房里的男人，死攥起双拳，狠狠一挥。 他使劲憋着嗓子，也不敢叫出声，只好对着空气舞拳。 三十多岁的男人，高兴得都快哭了。 上一次这样或许还是几岁的时候…… 【指尖电光：！】 【指尖电光：我……】 【指尖电光：我很高兴……不过……对不住了野犬……确实很高兴。】 【野犬：哈哈，恭喜恭喜！】 【野犬：我没事，高兴就高兴，应该的。】 【野犬：这不底下还有酱爆呢么。】 【酱爆：？？？】 【酱爆：妈的，我他妈为什么要在这里看推荐狗聊天……】 【安西：唉，野犬说是这么说，其实已经蜷着身子在哭了吧？】 【野犬：怎么可能……】 【安西：毕竟，准备了那么久……谁知道……哎……】 看到这个，哭不至于，不过李言的身子确实蜷起来了。 电光赢，他当然高兴。 但如果输的是自己…… 妈的…… 【安西：那我说了，你做好心理准备。】 【野犬：毁灭吧，赶紧的。】 【安西：好！】 【安西：野犬，你是……】 【安西：倒数第……】 李言的鼻头突然一阵酸楚。 【安西：倒数第24！】 ？？？ 李言眼儿一瞪，向上猛翻。 一共不就24本么？ 倒数第24不就是…… 这一刻，连眼睛也酸了。 李言捂着脸，难抑地抽泣起来。 安西！！！ 我鲨了你！！ 【野犬：好玩么？】 【安西：哈哈哈，这不是增加点情趣嘛。】 【安西：装得很冷静，其实捂着脸哭呢吧？】 【野犬：祝你早生贵子，三胞胎，全是男孩。】 【安西：……可不敢拿这个开玩笑！】 【指尖电光：！！！我还怕我太兴奋让野犬不好受，原来你个狗哔是第一！】 【指尖电光：呐呐呐！嘤嘤嘤！】 【小糕多多喜：呜呜呜……大家都上岸了……上岸就好……开心死了！】 【酱爆：糕子姐……我也是个人啊。】 【小糕多多喜：大家下周也要加油啊！呜呜呜……】 【酱爆：怎么不理我？屏蔽我了？】 【小糕多多喜：野犬，电光，小糕，冲冲冲！】 【酱爆：啊啊啊啊！！】 【安西：不闹了，好好说啊，好好说。】 【安西：《拔旗恶少》同期第一是没错，但也基本不比《东京都市怪谈》高多少，你俩应该算是并列。】 【安西：而且毕竟只有半天，难免有偶然因素，周三排下周推荐的时候，可能还会有变化，别太乐观。】 【安西：不过，咱们一起整了这么久，这会儿跟我说句谢谢不过分吧？】 【小糕多多喜：（语音）：谢谢安西老师……我在被窝里，只能小声说啦~】 【指尖电光：（语音）：呐，谢谢安西桑，孩子睡了，我也小声说呢……呐呐……】 【野犬：（语音）：谢谢（中气十足地说）。】 【酱爆：……】 【安西：野犬你够牛逼的啊，不怕吵到家人么？】 【野犬：？？？我是一家之主。】 【安西：呵。】 【安西：那今天就到这里，下周等推荐吧。】 【酱爆：……四个人都屏蔽我了？】 【安西：睡觉睡觉。】 【小糕多多喜：睡啦~】 【指尖电光：睡！】 【野犬：酱爆晚安。】 【酱爆：（爆哭）组长……晚安！】 另一个城市的出租间内，男孩关上了聊天窗口。 虽然手上，一直在打嬉皮笑脸的对白。 但脸上，却没有一丝光亮。 他再次点开了作者后台。 【字数：5.2万】 【收藏：575】 好像还不如上次…… 叮叮叮—— 消息亮了起来。 【安西：你的推荐，我不方便跟他们说。】 【安西：每个编辑的权限是不同的，对于着重看好，但暂时很难出成绩的书，我是可以破格安排的，你能上科幻的“人气连载”，只要别太差，我会安排后续。】 【安西：这对其他作者来说，难免有些不公平，所以不方便当众说，你自己知道就好了。】 【安西：我只是告诉你。】 【安西：《撕裂地平线》，只要你不太监，我会守。】 【安西：但是酱爆，这次真的是最后的机会了。】 【安西：别放弃，我等你撕裂地平线。】 男孩捂着眼，终是遏制不住了。 猛擦了一把后，才按在了键盘上。 打出的字还是那么辣鸡。 【酱爆：用你说？】 【酱爆：等我百万成神，干死那帮辣鸡书就对了。】 【安西：好！】 【安西：对了，我这边收到了很多读者举报……什么辱骂啊，情节血腥什么的……你是不是又跟读者对喷了？】 【酱爆：嘴臭的辣鸡，这能惯着？】 【安西：你先照照镜子……】 【酱爆：照了，帅的一批。】 【安西：算了……你注意情节吧，负责审核的是另一批人，这么老被举报，他们会很麻烦。】 【酱爆：那我就骂到娘，不往上走了。】 【安西：……】 卧室内，李格非终是关上了手机，翻了个身。 孩子也睡了，老婆也睡了，作者们也睡了。 他终于也可以睡了。 概率上，这四个太监，确实能起来一个就不错了。 但，还有我。 冲吧！ 冲到哪里是哪里。 李格非有些激动，难免晃了晃身子。 旁边，老婆突然翻了个身瞪了过来。 “干嘛呢？自己偷偷来？还有余粮？？” “啊？没啊……我，我看动画片呢。” “那你可攒好喽。” “全攒着呢……蓄势待发……” 李格非含泪扭了个身。 就像我的小蝌蚪一样， 明知不可而冲之。 冲，都给我冲！ …… 《拔旗吧，反派恶少！》 轻小说频道，原创轻小说首日推荐成绩： 【收藏+351】 【推荐票+112】 【月票+5】 【评论+3】—— 【点进来之前：呵，辣鸡作者，抄的恋爱游戏+乙女恶役。点进来之后：卧艹逗死我了哈哈哈！】 【意外的有趣，现在开始天天投票！】 【Air9527：从《艾莉》一路看过来的，十五本了你敢信？倒不是真的有多想追书，只是觉得沉浸在这个狗哔的文字里很舒适。感觉这本能走更远，别太监了，给我个稳定的厕所读物吧。】 ------------ 089 网络上的年轻人还有一点点真诚没有？ 一位网络小说作者，每个阶段都有每个阶段的苦。 赚不到钱的苦，成绩下滑的苦，被读者喷的苦，江郎才尽的苦。 但所有苦，都不如无人问津的苦。 那是一种每个新人都经历过的，毫无声息的苦。 没有人夸奖，没有人谩骂。 没有人拿起，没有人放下。 作品就像一块石头一样躺在那里，连虫子都不屑于爬。 书房里，樊清峰一次次刷新着页面，越刷越躁。 【《陨落与新生》】 【字数：2.8万】 【收藏：8】 【推荐票：0】 【评论：3】 【讨论区：】 【文笔优秀，代入感十足，《大崇风流记》投票收藏啦，记得回访互踩哦。】 【男人都喜欢的网站：*******，你懂的。】 【好书更要推广，速加斗音推书*****，万订大神不是梦！】 互踩是什么？ ****是什么？ 斗音又是什么？？ 那个夸我的，我一开始还挺高兴。 但你说你投票了，为什么我的推荐票还是0？ 网络上的年轻人还有一点点真诚没有？ 樊清峰紧握着鼠标，非常不甘心地，点开了收藏夹里野犬的作品。 《拔旗吧，反派恶少！》 这他娘的是什么？！ 讲军棋的小说么？ 反正不管讲什么，都不可能点进去就对了。 更令樊清峰深恶痛绝的是数据。 【推荐票：854】 【评论：44】 【本来不喜欢东京流的，但这个有点意思。】 【今天的更新很好看，诚哥牛批，好耶！】 【原男主：《路人竟是我自己》。】 这都什么跟什么什么…… 品味何在？ 现在的年轻人是该救一救了！ 樊清峰怒不可遏地关掉页面，拉来键盘。 愤怒，他感受到了对这个时代的愤怒。 保持愤怒，无畏批判。 这才是作家的魂。 在他那并不熟练的挥指之间，一篇名为《我对你们感到很失望》的作家感言应运而生。 【……】 【年轻人，为什么会被那些低俗恶心的东西吸引？】 【是我这类文学家做得不够好么？】 【我看未必。】 【在这个快餐化的时代，你们的心灵早已被驯惑。】 【坐下来，静下心，感受一部真正的佳作，已渐渐沦为空谈。】 【我对你们很失望。】 【同时，对于某些文学网站，只顾盈利，而不顾弘扬辩证的思想，发扬正确价值观的行为，深表遗憾。】 【樊清峰】 【1月10日，于书房。】 …… 深夜。 “噔噔噔噔——” 床上的泰山被电话吵醒，眯着眼见是夏娜的来电，连忙接通。 “怎么了？” “有点麻烦……”夏娜的声音非常纠结，“明天下午两点，不是给樊清峰安排了一个APP推荐么……但他在正文中……说了些不太好的话，你看一下最新的感言章节。” “稍等……”泰山心中亦惴，忙坐起身，点开了樊清峰的小说。 然后就看到了这篇先怒喷全体年轻人，又明讽起航，丝毫不阴阳不怪气的批评。 这血压可就上来了。 “啊……”泰山痛苦地揉起了太阳穴，“这个人……总在给我们惊喜……” 夏娜跟着叹道：“是，我就是怕这个，所以有特别关注，他发的每个字我都会立刻看。” “麻烦啊……”泰山抽着气道，“照理说，应该跟他意思意思的，我倒也不至于吝惜一个推荐位……但哪有骂衣食父母的么……这种话发出去，放在APP上推荐……他樊清峰被骂无所谓，我们编辑部都要连带着遭殃啊……” “唉，别想了，就两个方案。”夏娜思路清晰，“一，你联系他删除这段。二，撤了他所有的推荐，让这本书尽快凉掉，没人理他，过几天也就太监了。” 泰山忙咳了一声：“那个……你联系他删掉成不？美女好说话。” “绝不！你非让我来，我就直接后台给他删了！” “那不是拱火么……我想想啊……那算了，这书没法推，我回头跟集团的人解释。”泰山终是叹了口气，“APP推荐撤了吧，走紧急流程。” “好，那我把申请发给你，你批一下。”夏娜一边操作手机一边问道，“这期排在备选的作品有五部，樊清峰的推荐位换给谁？” “你看着办吧。”泰山这便要挂电话。 “哎呀，我怎么办呀？”夏娜哼哼着说道，“五部都不是我们十组的，这我怎么好拿捏嘛~~” “行行行……换你们组的，换你们组的……” “那……最新的数据不错的……啊哈，竟然是野犬的《拔旗恶少》。” “……你不说我都忘了。”泰山也是跟着一乐，“不过……我们就这么把樊清峰的推荐位给野犬，会不会太过阴损了啊？” “《拔旗恶少》数据确实可以，从公正的角度来说，更应该给他，硬推樊清峰才是阴损。” “成吧，反正是樊清峰自己作的，我这边仁至义尽了。”泰山最后说道，“不过说清楚，野犬如果在推荐上表现不好，下周你们十组要让一个推荐给其它组。” “知道了知道了，抠死你算！明天见。” “明天见。” …… 次日，李言难得好好听了一天课。 没办法，要期末考试了…… 虽然成绩下滑是注定的，但总不能挂得太惨。 这样的挣扎持续了一天。 直到和林珊璞一起在地铁上抢到了座，才勉强松了口气。 “快瞅瞅，快瞅瞅。”林珊璞像以往一样凑过来催促道。 “有啥可瞅的。”李言故意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随手点开了作家助手，“早上是2080收藏，白天涨得比较慢，现在大概是……2160左右吧。” “那2150就算赢。”林珊璞凑着手道，“快点快点。” 李言一指点了下去。 【收藏：2586】。 白天涨了500多？ “？？？” “？？？” 二人愕然对视。 类似的场面似曾相识。 吃鱼又章推了？ 李言连忙打开书评区。 多了几条评论，但没提到吃鱼。 又去了《神鬼八荒》，吃鱼已经一个月没推过书了。 “哈？”李言挠了挠头，“难道APP后台程序员搞错了？” “真的，真搞错了！”林珊璞突然猛掐起李言的胳膊，把手机递了过来，“名家新作！起航APP免费页的名家新作！犬宝儿你是名家了，知名老太监犬公公哈哈哈。” 李言惊愕瞪眼，列在“名家新作”下面的三部作品中，《拔旗恶少》当当真真排在了第二。 “我问问安西……”他忙又低头点开QQ。 “别！”林珊璞立刻拽住了他，“别让编辑部知道，闷声发大财不好吗？” ------------ 090 没人能阻止我写书 然而不等李言说，安西的消息已经弹了出来。 【安西：娜总牛逼！】 【安西：樊清峰作死，推荐给撤了，夏娜顺手从泰山老贼眼皮底下毛了个推荐位。】 【安西：别跟别人说啊，闷声发大财！】 好么……全都要闷声发大财…… 野犬快速送上标准回答后，才发现白天吃鱼大哥也有留言。 【爱吃鱼：可以啊，名家新作！】 【爱吃鱼：妈的，你小子发书也不说一声，我还是从推荐上看到的。】 【爱吃鱼：不过这本……我不太喜欢啊，是不是太宅了一些？】 【爱吃鱼：所以我这周给你章推，还是下周？】 李言一慌，仓惶回话。 【野犬：不用章推了，不用了。】 【野犬：大哥不是说过，只有喜欢的书才会推给读者的么？】 【爱吃鱼：正因如此，如果不喜欢的书，也要及早提醒读者避雷。】 【爱吃鱼：我看好的书叫“喜欢推”，我不喜欢的书叫“避雷推”，双轨并行，稳的。】 【爱吃鱼：不过时间久了，大家反而总会去看我要避雷的书……这也算是一种推广吧。】 【爱吃鱼：话说最近没什么好书啊，我都一个月没推了，浑身难受，光发个“避雷推”不得劲啊，你有什么潜力新书推荐没有？】 【野犬：有啊，《陨落与新生》，斩尽历史一切敌。】 【爱吃鱼：哦？新作者？】 【野犬：算是吧。】 【爱吃鱼：好！我就喜欢奶新人，等明天的章推吧。】 【野犬：提前谢谢大哥的不喜欢！】 “喂喂喂！”林珊璞想拦已经来不及了，“你这不是帮樊清峰呢吗？” “嗨，开玩笑的，那破书吃鱼不可能推。”李言收起手机，冲林珊璞点了点头，“好起来了，连吃鱼大哥都不看好了，感觉这次真的好起来了。” “嗯，好起来了！” 之后，他们也都一直在聊开心的事情。 但李言自己心下很清楚，一天的高强度学习过后，现在的脑力已经完全跟不上了，恐怕要拧巴很久才能挤出一丝过得去的情节…… 写作这种事，没了饱满的精神，无论是质量还是数量都会急剧下降。 更何况没了白天思考情节的过程，晚上的码字也是举步维艰。 在期末成绩和更新质量之间，必须要做出抉择了。 即便不论人生规划，只看眼前。 只要保持成绩，下学期继续租房的问题就不大，这样至少还能做邻居。 搏命更新的话，《拔旗恶少》的上限必定会有所提高，上架成绩总能好一些…… 但，就算是成绩很好…… 家里就能接受了么？ 倘若赢了首订，输了邻居。 这网文不写也…… 不行啊。 妈的还是得写啊！ 转眼已走到了家门口。 就在二人各自开门的时候，林珊璞忽然一顿。 “犬宝儿。”她沉着脸，酷酷地说道，“犹豫，就会败北。” “？？？”李言回头道，“你又看出啥了？” “今天一路，你都没聊后面要写的情节。”林珊璞哼了一声，也跟着歪回头来，“怕期末考不好么？” 李言纠结片刻，终是低下了头：“嗯……可能会失去租房独居权。” “可是我有啊。”林珊璞完全没过脑子就答了回来，“我去你家旁边租不就……” 说到这里，脸忽然猛烧起来。 咣！ 冲进屋就把门砸上了。 李言则呆站原地，嘴巴越张越大。 妙啊！ 坏女人妙啊！ 好！ 这下最后的疑虑也扫除了。 没人能阻止我写书。 没人能阻止坏女人烹饪。 伊藤诚，随我冲！ 只要稿费超过父母的工资。 我就是家庭之王。 …… 深夜，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熟睡翻滚的李言并不知道，打着猫呼噜踹被子的林珊璞也不知道，焦虑失眠的樊清峰更不知道。 爱吃鱼的章推，卷土重来。 【《神鬼八荒》】 【感言章节】 【《久违了，喜欢推+避雷推二合一》】 【好久没有推书了，大家很饥渴，我也很憋闷。】 【诸位都很清楚，我爱吃鱼是个有责任感的人，从不整烂活，推荐的书如果不好看，你是可以骂我的。】 【太监就不要骂我了，我无责任。】 【今晚，就在我想要继续鸽下去的时候……】 【终于！】 【我等待的作品终于出现了！】 【话不多说，先上避雷推。】 【《拔旗吧，反派恶少！》，野犬老弟的新作。】 【是个反套路故事，恋爱养成游戏的骨灰玩家，穿越到了游戏里，成为了反派渣男财阀少爷，一心想着避开女人好好学习。】 【很多人觉得很好笑，我反正是吃不到这些笑点。】 【场景也过于动漫化，有点上头，大概是我这个岁数吃不消吧。】 【而且这种脑洞文，灵感很快会耗尽，怕是……】 【哎呀，总之就是不太妙，能保持有趣到二三十万字就算成功吧。】 【这本书，大家若是看到了，尽量躲开。】 【然后是喜欢推。】 【这里，我爱吃鱼，摸着心口，掏着良心说——】 【我这辈子，真的头一次见到这种小说。】 【我本来不怎么看历史文的。】 【但这本，实在是太他妈的好看了……】 【但凡更新，我一定第一时间，捧起来，一个字一个字小心的读完。】 【头一次觉得，能读到一本书，是我的荣幸。】 【《陨落与新生》，强烈推荐给每个人。】 【如果你坚持不看。】 【那你错过的不是一本书，而是一段历史。】 【补充：后来一查才发现，这本书的作者樊清峰老师，竟然是洪江先生的后人！】 所谓历史，究竟是巧合还是必然？ 是玄学还是因果？ 没人知道。 总之，干死爱吃鱼就对了。 ------------ 091 我无责任 樊清峰这一夜睡得很不好. 清晨六点不到，便翻身而起。 焦虑隔夜，掉发满枕。 他呆坐床头，难免苦叹一息。 不得不承认。 这网文，有些写不下去了。 昨晚，突然才思泉涌，发布了那篇满腔愤慨的檄文后，他就一直在刷新，一直在等。 等一个胆敢与自己论战的人物出现。 就这么焦躁地等到夜里一点。 没有任何留言。 收藏倒是少了一个。 现在的年轻人，审美有问题也便罢了，难道连血性都没了吗？ 起了床，颇为悲愤地喝过一大杯凉白开后，他也没心情吃早饭，而是直直地坐在了电脑前。 虽然没什么期待，但他还是习惯性地点开了作家后台。 那个数字就这么突如其来的出现了。 【收藏：1725】 樊清峰整个人都木了一下子。 先是皱眉，再是骚喜。 最后迫不及待地点开了评论区。 100多条评论？！ 一夜之间？ 这一刻，樊清峰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好似旱了几百年的沙漠突然迎来暴雨。 他如饥似渴地阅读起书评区。 【史诗文学！巨著！！】 【樊老师开创了全新的文学形式，不辱家名！】 —【岂止是不辱家名，根本就是青出于蓝了吧！（滑稽）】 【起航十年老书虫，倾力推荐，这本书绝对前无古人！（狗头）】 【樊老师让我重新见识到了文学。】 【快更新啊，求更新，项羽到底有没有把虞姬托付给樊老师啊？】 【书评咋回事儿？？？？？这不就是弱智快穿文么？】 —【文学家震怒！】 —【弱智？你层数太低了，是你不懂樊老师！】 【你那个喷人的章节是神经病吧？看书就图个放松，想要正确思想我会看马列去啊。】 【吃鱼倾情推荐，果然是神书！】 …… 樊清峰看着这一条条热烈的书评，恨不得头发都要飘起来了。 五成……哦不…… 七成！ 七成的起航读者还是很有品味的嘛。 不过有一点他始终不太明白。 发表看法就发表看法，为什么每个人的看法后面，都要加个“狗头”或者“黄脸斜眼笑”的图标？ 大约是年轻人的网络用语吧。 不过除了这七成有水平的读者以外，到底还是有两成人读不懂，只知道将《陨落与新生》与那些过去的俗作比较，只会粗浅的批评。 但这也怪不上他们，毕竟文化程度有高低，自己的文章，不能奢求所有人都读懂。 至于那一成对“批评章节”有意见的…… 樊清峰早已撸起了袖管，蓄势待发。 我这便与他们论战！ …… 清晨的地铁上，李言早已轻车熟路。 他与林珊璞拉着把手站稳后，便掏出手机淡然问道：“昨晚收藏是多少来着？” “11点睡觉之前是2987！”林珊璞搓着手道，“晚上12点以后，流量会变少，但这次是APP名家新作+轻小说频道推荐，一夜下来，搞不好能到3100哦。” “3100？”李言哼笑道，“保守，太保守了，我猜4000。” “？？？哪来的自信啊？” 李言嘴一咧：“不然赌一手？” 通常，他是不会赌的。 但这次有场外信息。 那就是吃鱼大哥的避雷推。 有了这一层加持，突破4000不是梦。 看着李言的嘴脸，林珊璞瞬间产生了警觉：“你是不是偷偷看过了？说好了每天早晚地铁上一起看的！” 李言连忙抬手：“没看，绝对没看，看了是狗。” “换一个，你已经是了。” “滚滚滚。”李言摇着头点开了作家助理，“不赌算了。” “赌！”林珊璞趁着数据刷新前的最后一刻喊道，“那我赌4001！输的把自家的钥匙配给对方。” 李言还没来得及回嘴，数据已然显现。 【收藏：4130。】 “……” “~~~” “你这样好坏啊……”李言低着头道。 “哈哈。”林珊璞捂嘴咯笑道，“吃鱼那么帮你，我当然有追《神鬼八荒》啦~” “卑鄙。”李言一扭脸，便要说赌注没商量确认过，不算数。 但转念一想…… 这个赌注好奇怪啊。 林珊璞要是输了，就给我李言配一副钥匙。 那岂不是…… 若我李言输了，给她一副钥匙。 似乎也很妙啊。 嗨呀。 坏女人想要偷偷进我家就直说嘛。 想到这里，李言的拳头硬了。 “可恶！不就是钥匙么，放学给你配一副。” “~~”林珊璞这才扒了扒李言，“瞅瞅书评，瞅瞅。” 李言就此点开评论区。 新增的评论，毫不意外。 【是避雷推，许久未见的避雷推！兄弟你要火了！】 【不愧是吃鱼看不进去的作品，简直太合胃口了。】 【狗子这本可以，可别再搞《剧本杀》那套了。】 【来了来了，书后面再看，先顶一楼喵斯琪。】 【这本有趣是有趣，不过跟“喜欢推”相比，还是有境界上的差距的。】 —【没办法，这期喜欢推是真的亮。（狗头）】 …… “喜欢推？”李言看着看着就开始纳闷了，“吃鱼还真推了一本？” “唉……”林珊璞一把拍在李言肩上，“还不是你自己造的孽……” 李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真推樊清峰了？？？” “是了。”林珊璞叹道，“那本书有什么意思嘛，前言写的还不如会议报告，谁会看下去。” 李言的面色却逐渐沉重：“不对……很不对……但凡有‘狗头’的地方，一定有事情。” 话罢，他想也不想便点开了收藏架上的《陨落与新生》。 【字数：3万】 【推荐票：372】 【评论：126】 李言的头皮瞬间就麻了。 什么情况？！ 昨天推荐还是0呢。 评论也只有3条广告。 这种连居委会会议纪要水平都不到的家伙，吃鱼能给奶活？ 李言忙点开评论，随即便又看到了成吨的狗头。 狗头越多，事情越大。 他不得不，再次点开了正文。 然后就看到了紫禁城，路过的公公，顺路找溥仪，顺便大骂袁世凯什么的。 这一串看下来，不仅是评论数，就连本章说的数量都被碾压了。 比如这句。 【我定了定睛问道：“溥仪呢？”】 —【他等着您教诲呢，樊老师。】 —【不称帝号，直呼其名，樊老师打响了文化解放的第一枪。】 —【叫溥仪有些冒犯吧？这里建议您叫“爱新觉罗余孽”呢。】 不知不觉…… 李言竟然看进去了。 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的追书体验了。 如果不是地铁到站，这十几章加上本章说，够他看上半个上午的。 还好林珊璞听到报站，及时把他推出了车厢。 站台上，李言用了好一会儿才稳下来。 擦了把汗，慌得一批。 “这个有点强啊……” 就连林珊璞也被震惊到了，颤着音问道：“内内内个……说要封笔的是酱爆对吧？” “对对对，成绩碾压十倍什么的。”李言连连点头，“我无责任。” “那就……酱爆……加油？”林珊璞抬起拳头，哆哆嗦嗦地试着燃了一下。 “加油，酱爆加油！”李言也唯有闷头硬燃了。 对了，还有。 干死爱吃鱼！ ------------ 092 深不可测 起航编辑部，每个周一都格外忙碌。 其中最忙的事，莫过于处理积攒了一个周末的作者留言。 毕竟一个编辑对着几百个作者，每条消息都秒回，这辈子也回不过来。 即便是李格非这样的，周末也只顾得上几个格外看中的家伙，繁琐的事情还是要周一处理。 这会儿，他如以往一样啃着灌饼打开电脑，逐条阅读起来。 【安西大佬，我的VIP章节被屏蔽了，我修改提交了，两天了都没解封（大哭）。】 【安西：又开车了？】 【呜呜呜，就一点点……】 【安西：我看看……】 【安西：“他轻轻褪下了她的长袜，脸不受控制地就贴了上去，感受着少女的体温，以及那淡淡的……”】 【安西：你这哪是车，是TM坦克啊，删掉重新改。】 【安西：这是最后一次，再开我一定不管了，你慢慢跟审核组的人着急去吧。】 【谢谢教练，谢谢！】 …… 【安西巨，我这已经十几万字了，什么时候能上“文河”大推荐啊？】 【安西：这本暂时没法安排后续推荐了，想上架的话，保持更新写到30万，我试着给你争取一个安慰推上架。】 【不是，我看他们一万多收藏的都上文河推了，我两万凭什么上不去？】 【安西：我们有我们的标准。】 （翻译：两万收藏怎么来的心里没点逼数吗？） …… 【安西哥，什么时候有推荐啊？】 【大佬，《碎跃星海》求多关注。】 【安总，两周没推荐了。】 【大大，求给个推荐，求求了。】 【（红包200元）】 …… 扫完了这些消息，李格非终是一叹，鸡蛋饼都吃的不香了。 他理解作者急切的心情。 但资源是有限的。 他安西唯一能保证的，就是至少给每一部签下的作品，安排一次试水推荐。 至于后续的资源…… 70%会给表现更优异的书。 25%给长期坚持的作者。 5%投资酱爆这类特殊的作者。 所以，想要推荐位，那就至少要成为这三者之一。 成绩不够，勤奋来凑，也只能这样了。 求来求去，只会增加编辑的负担，没有任何好处的。 不过，偶尔也有例外。 确实也存在一种极端情况，作者无论再努力，也得不到推荐位，甚至连试水的机会都没有。 想到这里，李格非不禁望向了办公区角落的一位同事，满心满眼都是赤裸裸的瞧不上。 哪里，都会有恶人。 比如那位编辑，手上只有几十个试水推荐位，却超额签下了一二百个作者，只为提前把尽可能多的作者捞到手，不给其它编辑机会。 可谓是将“撒大网炼蛊”做到了极致。 被这位编辑签下，裸奔追读低的话，怕是连试水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给炼死了。 如果只单纯追求个人业绩，这也确实是一种狡猾的策略。 但如此竭泽而渔，败坏名誉，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还好我安西，反其道而行之。 他捕他的鱼，我养我的鸽。 想到此，李格非又忽然有些期待。 猜猜看，这周会不会有老鸽子飞回来？ “叮叮叮叮。” 刚刚清空的QQ消息，它又响了。 李格非定睛一看。 呼呦，是鸽祖！ 他竟然主动联系我了？ 【杜停杯：教练，我想通了，下个月开始要拿全勤。】 呵。 安西哼笑一声，把最后的灌饼塞进了嘴里。 别的鸽子都好说，唯独这只鸽祖，是决计拿不到全勤的。 而且，距离下个月还有三个星期呢，他就放弃了这个月。 这根本就是起飞之前的振翅！ 李哥就此回了个“加油”。 鸽祖却很失望。 【杜停杯：教练，这种时候，不该有更深刻的鼓励吗？】 【安西：稍等我看一下……】 【安西：嗯……你之前一年，总共更新了30万字，已经失去拿全勤的资格了。】 【安西：不仅是全勤，一切额外的奖励都无了。】 【杜停杯：……】 【杜停杯：教练，全勤是男子汉的意志，心有全勤，便有全勤。】 【安西：你先保持更新两个星期再跟我说话。】 【杜停杯：好，男子汉的约定！】 【杜停杯：对了，今天我所在的27个书友群里，有5个都传了这幅图。】 【杜停杯：（图片）】 【杜停杯：代我向樊清峰老师致敬。】 李格非点开图一看。 是个公众号文章。 内容好像是…… 《陨落与新生》？ 标题是《洪江儿子的神书，乐得我大半夜睡不着觉》。 李格非一看到这个，可就精神了。 他忙又点开编辑后台。 好家伙。 收藏2760。 最新章追读1300。 这追读率是要创造历史啊？ 想到此，他有忽然“啊”地一叫。 那个…… 那个谁…… 酱爆啊。 你可不要停下来啊…… …… 任风暴如何酝酿，李言却还是要上学的。 无论是樊清峰还是别的什么事情，都只是身外的嘈杂罢了。 除了饭饭敲门的声音，其它杂音，休想扰乱他的心性。 他强任他强，我行我的路。 这一天，李言做出了他的抉择，也收获了全新的体验。 那体验便是—— 完全不学习的校园生活！ 期末考试在即，新书也正在连载。 半个多月以来，他始终都处于哪边都不想耽误的状态。 但这也导致做每件事的时候心都很重，充满了压力。 继而精力透支，哪边都没做好。 现在，新世界的大门正向他展开。 一旦决定战略性放弃期末成绩，上课也就毫无负担了，体验非常舒适。 具体状态大概就是这样…… ‘诶，这道题我听得懂，好好听。’ 然后听着听着…… 突然就不知道老师在说什么啦！ 此前，每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李言都会很焦虑。 脑子里也会蹦出很多不健康的想法： ‘我会不会跟不上？’ ‘我是不是弱智啊？’ ‘赶紧拼命想想……’ 但现在，他再也没有这样的烦恼了。 听不懂？ 便不懂。 不如放飞自我，在脑子里给今天的连载打草稿~ 只要面露微笑，时不时点个头就好了。 就这样，由于状态太好，微笑过于充足，上午最后一节化学课下课的时候，一向很摆架子的俞老师甚至点了名。 “今天额外表扬一下李言啊，听讲非常认真。” “每个重点都会心一笑，让我讲的都很踏实。” “你们瞅瞅，要不人家李言提高快呢。” “我们就这点高中知识，上课的时候100%投入，作业认真完成就够了。” “别瞎买什么练习册、课外班什么的，知识都在课堂上，在书本里。” “林珊璞除外啊，你是可以拔高参加一下竞赛的。” “下课下课~” 俞老师就这么蹦跶走了，好像在唱《你笑起来真好看》。 多数人赶忙冲去食堂抢座，几个觊觎班级第二的，倒是多看了李言几眼。 却见李言仍然面露佛性的微笑，好似早已看破了有机物的生死。 如此境界……有点可怕啊。 李言，这个随随便便拿到榜眼的家伙…… 愈发深不可测了。 ------------ 093 冲冠一怒，重任在肩！ 面对如此深不可测的李言。 刘渐彪，无疑是最有危机感的那个。 待班里只剩下他们剩饭兄弟的时候，他才忍不住问道：“你这家伙……不会天天晚上和林珊璞一起……一起学习吧？！” “嗯？”李言一个晃神才扭过头来，“下课了？什么时候？” “？？？”刘渐彪惊道，“什么情况？刚刚俞老师还表扬你来着。” “有么？”李言抓了抓头，稳稳一笑，“刚听到第一题第二步的时候，我就听不懂了，然后保持微笑，放灵魂去了二次元。” “可……俞老师说每次讲到重点的时候，你都对她会心一笑。” “是植物神经反应，她音量一提，我就会笑。” “那你知道这节课讲了什么吗？” “应当是化学吧。” “倒……也没错。”刘渐彪看着李言舒适的神色，纠结起来，“你今天状态确实好了很多……但我不确定这样对啊。” 李言挑眉一笑。 “阿彪，我悟了。” “老师讲课，其实很像手游里的策划。” “要保证大部队跟得上，同时给大佬一些额外的挑战目标，刺激他们更用功。” “普通人如果追逐那些目标，就会活得很累。” “这种时候，只要躺平吃低保，做基础题。” “那上课就是一件简单愉悦的事情了。” 刘渐彪皱眉苦思了很久。 “道理上，确实无懈可击。”刘渐彪有些担忧地望向李言，“但问题是，手游是享受玩的过程，学习是为了证明自己，是为了结果啊。” “确实，我这种思想是错误的。”李言木然点头，“但问题是，我的实力和精力，真的无法同时撑起两件事了。” “我懂……从前你写书只是好玩，说太监就太监，现在当成正经事来做了。”刘渐彪叹道，“我也不知道你这样对不对……有才华的狗哔，或许更应当走你这条路吧。” “不确定的，渐彪。”李言靠在椅背上仰着头道，“我现在感觉，拿学历的目的，是为了尽量提高人生的确定性。写书正相反，是在无数的未知中，探索少数成功的可能。” “你可滚吧。”刘渐彪咧嘴一笑，“你他娘的就是馋林珊璞，装什么大尾巴狼。” “这并不矛盾。” “反正我就知道陈老师盯着你呢。”刘渐彪原地纠结片刻后，终是一咬牙，“为了对付这个期末……不行我就……给你传答案。” “！” “就这一次……下不为例……”刘渐彪咬着指甲僵硬地说道，“我跟各科老师的关系都不错，即便作弊被发现……应该也不会给大处分……” “阿彪……”李言莫名泪目，“我都没去王者峡谷，你又何苦舍命相陪。” “你妈的，就这一次。”刘渐彪不禁猛男侧目，“既然已经决定赌这一本了，期末你记得捡纸团就是了。” “可是，我并不需要作弊啊。” “别嘴硬了！”刘渐彪扭头骂道，“就你这两个月的状态，留级都有可能，好不容易混熟，我可不想换同桌了。” “确实，我现在知识点一塌糊涂，”李言认真地拍了拍刘渐彪，“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好兄弟，一辈子。可我真的不需要你的答案。” “除了老子，还有别人给你答案不成？” “……”李言背过了头，“你猜对了。” “？？？” “那么，会是谁呢？”李言反问道。 “……” 刘渐彪的头，再次垂了下去。 林珊璞……不仅违背了剑客的约定。 还360°无死角抢走了我的挚友。 气氛，逐渐变质。 林珊璞，我与你不共戴天！ “好了，吃饭去。”李言起身伸了个懒腰，顺手拉了刘渐彪一把，“开玩笑的，谁的答案我都不要。就这么个小教室，作弊是必然会被发现的，只是老师愿不愿意抓的问题，我与陈瑜有君子之约，不必再耍这些伎俩。” 刘渐彪抹了把脸，跟着起身道：“那你……可别留级啊。” “阿彪啊……我们现在是第一学期，你要我留回初三么？” “好像……是的啊。”刘渐彪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抓住李言，“不留级就好，可劲儿地写吧，冲冲冲！” “冲！”李峥刚说完，就捂向了肚子，“看到你这个表情，突然想……” 刘渐彪惊喜道：“巧了，我也想了！” 太不容易了。 剩饭兄弟，终于再次同频。 …… 这个上午，樊清峰的感受只有两个字—— 痛快！ 甚至可以说，活这么多年头一次如此痛快。 驰骋文坛几十年，虽有文采，受尊重，但这样直面读者和年轻人，还是第一次。 早知道，10年前就来起航发书了。 这里几十个真挚的好评，可比文刊上的书评要直爽太多了。 起航写书，痛快！ 怀着如此酣畅的心情与人论战，可谓一鼓作气，永无衰竭。 当然，偶尔有些不讲道理，毫无文人涵养的低劣对手，直接删帖了事就可以了。 另一方面，他也与有品位的，喜欢他小说的人展开了交流，顺便鼓励了年轻的作者。 眼见有这么多优秀的年轻人，他也难免感到前面那篇批评略有偏颇。 更何况，很多的年轻人用正能量回馈了批评。 【樊老师批评的对！】 【恨不能早十年读到樊老师的作品！】 【如果樊老师早来，起航也不至于堕落于此啊。】 【艹你***了个老***，滚回你***】 【你不会真以为大家喜欢你吧……】 最后两条删掉。 神经病。 看到年轻人如此知书达理，樊清峰本应删了这篇批评文章的，但思来想去，这样有违文德，于是干脆又挥笔加了一篇—— 《我对你们感到很欣慰》 【……】 【此前略有失言，但话既出口，对的错的，都应承受。】 【感谢诸位年轻读者的抬爱，这也让我认清了一个事实，纠正了曾经的错误认知。】 【上一篇中，我曾提到，是读者的品味导致文学媚俗，并非是文学家做得不够好。】 【在这里，我承认这个观点是错误的。】 【读者的品味没问题。】 【就是我们这些文学家没有做好！】 【岂止是没做好，根本是没有做！】 【我倡议，更多的文学家进驻到起航，将更多优质的，有思想内涵的作品送到年轻读者的眼前。】 【高下立辩。】 …… 【我对你们感到很欣慰。】 【同时，对于起航开放的环境，兼容并包的风格，深表赞赏。】 【言尽于此。】 【且看书归正传。】 【樊清峰】 【1月11日，于书房。】 写下此篇后，樊清峰并没有立即发表，而是来回掂量是否又有失言。 毕竟，与昨晚的情况不一样了。 那时根本没有读者，一腔不怎么严谨的愤言，出也就出了。 但现在不同，这个火爆的速度……怕是离起航最顶尖的作者，已经不远了。 即便在网文圈，自己也是一号人物了。 再有失言，怕是要贻笑大方。 本着严谨的态度，樊清峰再次点开了评论区，想看看发言是否有所遗漏。 谁想到就这么一会儿，十几条评论又跳了出来。 “好啊……”樊清峰顿时满面红润。 想当年，在文刊发表作品的时候，总在盼着读者来信。 往往一个月都盼不来两封。 起航真是好啊，几个小时就到位了。 更神奇的是…… 起航的女读者真的是太多了。 十个喜欢自己的读者里，八个都顶着可爱少女的头像。 虽不知真假，但总该有那么一两个是真的年轻女孩吧。 想着如今的少女，竟也如昔日般爱好文学。 樊清峰愈发欣慰地看向了新评论。 与他想的大差不差，多半是为才华倾倒的。 只是，其中有两条，突然提醒了他一件事。 【你们认真的？吃鱼推的两本书里，这本明显是恶搞啊，野犬那本才真的有趣！】 【樊老师的著作和野犬的新书都收藏了，吃鱼牛批！信吃鱼，不书荒！】 看到这里，他才想起，还有个人叫野犬。 毕竟一下子站的太高了，有些忘记底下的事情。 那句“何不食肉糜”，至今想起，仍然浑身发颤，尴尬得恨不得死，憋闷得恨不得穿越回去赏那小儿一耳刮子。 呵呵。 野犬小儿，你可想得到有今日？ 正根儿文学不说，便是起航网文，你就能强得过我了？ 谁不配，谁在批判，谁又是傻子？ 顺着这条脉络，樊清峰也不急着看野犬，先是根据读者们的说辞，点开了《神鬼八荒》。 粗粗一扫，文笔是可以的，有些通俗武侠小说的味道。 可惜，立意还是流俗了。 小说中，主角只顾自己憋着练功，不问苍生死活，可谓毫无道骨。 出山后也只是打打杀杀，情情爱爱，尽是些自私的勾当，没一点强者的担当。 看了三四章，也未有人物剖析，不见思想内核。 《神鬼八荒》，算得上是粗浅快餐的典范了。 但不得不说，这个叫爱吃鱼的作者，很有眼光，很会推书。 对自己的赞美倒也是发自肺腑的。 对野犬文字的批评，看得出很克制，但好歹三观是对的。 罢了，这位“爱吃鱼”，在网文作者中已属上乘，就不批评了。 至于野犬…… 樊清峰冷笑着点开了《拔旗吧，反派恶少！》 首先，这个题目就他妈神经病…… 再看内容，还是日系的，他不恶心么？ 正文还充满了“柴刀”“苟住”“诚哥必须死”之类莫名其妙的叙述，比上一本都差了好多。 至于其中通篇的女性描写…… 下贱！ 看到樱井熏伸腿挑逗这里，樊清峰已怒不可遏。 一个多月的时间，野犬非但没有反思，反而越走越偏。 那帮本章说里留言的读者，也一副走火入魔的样子，跟着他喊什么“诚哥牛批”“这腿我拿走了”之类的下流口号。 他妈的文学，就是被你这类人带臭的！ 樊清峰一口恶气冲上喉头。 振兴文坛的重任更是压在了肩头！ 这野犬，不能留了。 传统文坛上，我不与你争执，怕被诟病倚老卖老，仗势欺人。 但在这起航，我可是比你还新的新人。 就按你的路子走—— 凭本事说话！ 樊清峰就此点开文档，第一手便改了标题—— 《我对你们感到很欣慰，除了某个人》 ------------ 上架感言 大家好，我是蘑日天，你忠实的厕所读物提供商。 每天6：55，一口气更新。 本来只是想赶个早，方便大家自由、稳定的选择阅读时间。 谁知道会发展到这一步呢。 晚上便便党，何时才能站起来！ 哈呀。（挠头） 闹归闹，无论如何，还是到这一刻了。 中午十二点半左右，就要上架啦！ 想过很多次感言该怎么写，灵感无数。 但我忍着，我溜达。 想把这些灵感攒到上架前夜，揉在一起，写个鸿篇巨制！ 结果…… 真到这会儿，却又都觉得没劲了。 不然这一次，就耽搁你几分钟。 听我聊聊天吧。 那个那个…… 从啥时候开始聊呢…… 就从上上本书完本的时候说起吧！ 那时，写下了一段我自己特别喜欢的话： “我总是这样，贪婪而又狂妄。” “弱小、平庸，而又不知何时退守。” 这是个精准的评价，绝不是谦虚。 当时真的是贪婪狂妄，野心四放。 内心大概是这样的： 我蘑日天就是能无限突破！ 天有多高，我的钻头就瞄向多高！ 怀着如此的野心，我发表了《特工连这个也要做吗》。 那时的我，想写一篇会动起来，自带表情，拿起来就能变成漫画的小说。 用极致的趣味，塞满我的缺陷。 无视一切，逆天而行！ 好，燃起来了！ 一周后…… 好，太监了！ 提笔前：哼，我要对标辉夜大小姐。 太监后：失敬失敬，对不起博人传，没你燃没你燃。 于是，我又又又一次。 为自己的不知何时退守，付出了代价。 又一次回到了弱小平庸的本态。 这种时候，也只能退守了。 怎么也要写一个稳健的故事了。 虽然无法突破，但至少能活下去。 这样的题材其实很好想。 两三天就能想出了好几个。 比如《我有诚实系统》： 男主穿越到偶像身上，获得了必须“真话”才能获取积分的系统。 于是在见面会上，他把自己的脑残粉臭骂了一顿，继而大火。 接着就是各种装哔打脸的故事，还有复仇什么的。 以“诚实”为卖点，说各种大实话，应该会很有趣吧？ 还有《社畜系统》： 讲的是一个人越996越强，带着全公司内卷，最后当上了大老板。 这个还是算了，太招人恨了。 还有几个是什么来着……我已经忘了…… 总之都是那种能写下去，不会太好看也不会太无聊的故事。 然而这些故事，一本也没有跟编辑说，一本也没有下笔。 那几天，总是在房间里踱步。 一次次问自己。 他妈的。 你就到这里了吗！！！ 十年前，找个金手指开始装逼！ 十年后，你他妈还在干这个吗！ 这里并没有指责“找个金手指装逼”这种写作方式。 用这种方式创作出来的佳作，不计其数。 只是“诚实系统”这类点子，这个写法，到头来还是退守了。 退守回了五年前的样子。 好歹来个“学魔养成系统”那样有趣的点子啊！ 于是我删掉了那些，继续想。 我的脑子告诉我，不要再乱搞了，老老实实写《诚实系统》，先活下去吧。 但身体却拒绝了这个信号。 它就是不提笔，就是逼着脑子去想。 想，继续想。 《东京剧本杀》就是这期间诞生的想法之一。 然后就被编辑虎牙毙掉了！ 当时很不服气。 你个编辑懂个屁的网文！ 但现在想想…… 毙的好！ 越是这种时候，越该毙掉那些不靠谱，无法维持的创意。 就这么过了一周，持续被毙了三四篇。 最后赌气一样，说出了《前桌黑粉》。 “好” 这一次，虎牙就说了这么一个字。 妈的，我天都亮了。 这个坏女人！ 她真的特别坏，罄竹难书的那种。 没事就给你来个奥特曼搞假面超人的涩图。 最近还迷上了猛男的泪水。 疯狂安利催泪番，然后趁你不注意，再刀你。 比如先让作者去看赛马娘2，等作者选好老婆后，突然告诉你—— “她后来骨折了，当场安乐死。” 可恶！ 我看的还慢，一周三集，整整被刀了一个月。 总之，有志成为作者的朋友们，请千万避开她。 她的邮箱是1434964981@。 千万不要向这里投稿！ 看到我举得牌子了吗——快跑！ 咳…… 喝口水喝口水。 不好意思，一生气就扯远了…… 来来来，拉回来。 总之，确定了《前桌黑粉》后，抡起键盘就开始写了。 当时写出来什么样子，现在看到就是什么样子，基本没改过。 我很清楚，它到底还是有一些另类，一点也不稳健。 也并不确定大家会喜欢。 但就是决定这样写下去了。 并且越写越确信要这样写下去。 果然，真动起手来，什么“求个稳”、“活下去”之类的想法，瞬间就都丢掉了。 等把开头丢给虎牙的时候，我已经彻底喜欢上了这本书。 我很清楚，这个故事缺陷无数，风险爆棚。 但无论她说什么，我都会这样写。 我不确定这样是对的。 我只知道，它是未知的。 而未知。 充满希望。 对我这种狗哔来说。 希望，太重要了。 哪怕最终通向绝望、太监，通向断头台。 我也会着了魔一般，一步步踏上台阶，冲向那一刻。 遗憾的是…… 这一次，虎牙很识相。 “主角家里太脏了吧？” 大概只提了类似这样的意见。 后来证明，这个意见似乎很对…… 但我就是不改。 哈哈哈哈，这就是报复！ 让她发奥特曼涩图，让她刀我！ 朋友们，我做的对吗？ 咳，咳。 春天老咳嗽。 喝口水喝口水。 好啦。 发书至今，还有很多想唠叨的。 但听到了吗。 我的小闹钟已经响了。 我一个人自说自话，聊了这么多。 你应该已经想走了吧。 没事，想听也没关系。 让我偷个懒。 把更多的故事，留给野犬、酱爆、小糕、电光和樊老师吧。 这里，还麻烦你再纵容我一下。 配合我做一件羞耻的事情。 因为很有趣，所以忍不住想做，给我蘑日天一个面子哈。 我能看到，很多作者朋友也在追这本书，这是我的荣幸。 如果你不怕羞耻的话。 作者朋友们，麻烦在这一行，说出自己想写出什么样的作品！ 读者朋友，也请在这一行，喊出自己最喜欢的书！ 无论作者读者，都务必在这一行，痛骂自己最恨的那个死太监！ （骂“给您添蘑菇啦”会被删掉哦） 好啦好啦，谢谢你听我说，陪我玩。 最后。 再一次，感谢你对我的欣赏与支持。 无论未来如何，你是否还喜欢。 每个清晨，我都会在你触手可及的地方。 那就……中午见？ 然后明天也见？ 还是天天都见吧！ ------------ 094 这合法吗？ 傍晚，趁着天黑前的最后一刻，李言和林珊璞赶进了院门口的便民小超市。 林珊璞直奔蔬菜区，李言则是摸出钥匙，默默地凑到了超市小老板跟前。 他身后的墙上分明贴着“配钥匙”三个字。 早上的赌局，其实完全可以不成立的。 但配钥匙这种事，怎么想都不会亏。 甚至输了比赢了还要赚。 仔细想想，如果自己赢得了林珊璞家的钥匙。 那有什么用吗？ 真敢去？ 但是相反。 如果主动权在林珊璞手里。 那我野犬，大可守株待兔。 怎么输？ 李言站在柜台前，就此掰下了自家的钥匙，递上前去。 “配钥匙。” “嗯？我都忘了还有这业务了。”老板抬头抬手接过了钥匙，回身便打开了机器，中间看了李言好几眼后才眯眼一笑，“呦，是你啊，今天不帮老婆买蒜了？” 李言头皮一紧。 不好。 装完逼就跑的报应来了。 “蒜够了……”他忙咳了一声，“配钥匙多少钱？” “15。”老板笑着把钥匙摆好，又问道，“给老婆配啊？” “唉唉……别说了别说了……”李言赶紧掏出手机扫码，“开个玩笑，大哥你别认真。” “嗨，谁认真了。”老板笑呵呵地忙活起来，“我懂，纸片人是吧？二次元对吧？” “呐。” 老板正要问“你呐什么呐？”，却听到一阵脆爽的女生。 “老板，称重。” 这声音…… 不会错了！ 咱院儿的小仙女儿又来买菜了。 他忙摆弄了一下头发，尽量稳重帅气扭过头去。 虽然他孩子都快上小学了，自己的体重也早已超过了110kg。 但身为男人，永远都无法抛下在美女面前的偶像包袱。 “同学，稍等一会儿啊，”老板送上了极其温和的微笑。 “嗯。”林珊璞点头应了，而后自然而然地转望李言，“今晚喝菠菜粉丝汤？” “喝，什么都喝……”李言小声嘀咕道。 “什么都喝么？章鱼青蛙汤怎么样？” “不要再搞艾莉的黑暗料理了啊……” “哈哈，谁让你写的！” “小点声，小点声……” 李言多虑了。 从始至终，老板都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只看到了一对交头接耳，穿着同款校服的狗男女。 啊这…… 这个狗逼小子…… 竟然真的…… 还是小仙女儿…… 支撑我继续开超市的小仙女儿…… 这……这这…… 老板脑子里只冒出了一个问题—— 这合法吗？ 片刻后，他配好了钥匙。 没等李言接，林珊璞直接抢走了，还在李言身前笑嘻嘻地摇晃起来。 雪上加霜！ “你们走吧。”老板无力地坐下，摆了摆手。 “还没称重呢。”林珊璞扭头说道。 “不必了，送你。” “那谢谢叔叔啦，我们以后尽量多来光顾。” “走！快走！” 直到出了店，林珊璞依然不断回头。 “老板今天好怪哦。” “是吧，哈哈。”李言却是如释重负。 还好没穿帮说出老婆的事情，不然被坏女人知道，自己可就陷于被动了。 不过，老板那样的反应…… 大概是我们在一起太自然了，已经没有挣扎的必要了吧。 今后再来买东西，怕是要被加价了。 一路回到家门口，林珊璞坚持用自己的钥匙开了李言的门。 “哈哈！”林珊璞一把推开大门，不禁张狂大笑，“这下你可完了！” “呵，你还能怎地？”李言难免屑笑。 “欺负你！”林珊璞抓起双手，一副凶狠的样子。 “比如？” “比如……”林珊璞想着想着，突然一龇牙，“偷偷潜入你家看存稿！” “好可怕。” “还有……连夜给地板打蜡，滑你一个大跟头！” “还有这种操作……” “或者趁你不注意，把衣服通通拿走去洗，让你没得穿！” “这可……太坏了……”李言挠了挠头，不知如何应答。 “……”林珊璞想着想着，自己也是低下了头，“想不出更坏的招式了……怎么都有种肉包子打狗的感觉。” 因为肉包子是你自己啊！ 或者说是……家务小精灵？ 会趁你睡觉的时候偷偷打扫房间的那种。 李言当然没有说出来，只是憋着笑开机坐到了电脑前：“今天状态不错，趁吃饭前多码点。” “好……”林珊璞叹气回身，“那今天做要熬久一些的羊肉汤好了。” 她刚要出去，突然听到李言“哦？”了一声。 于是立刻忘记之前的事情，娴熟地踏着凌波微步赶到电脑前。 屏幕上，是吃鱼的留言。 【爱吃鱼：对不住了老弟……我只是瞎玩而已，没想到有这么多事……】 看到这个，两个人同时叫了出来。 “樊清峰？” 李言想也不想便点开了《陨落与新生》的最新章—— 【《我对你们感到很欣慰，除了某个人》】 很明显，只是一篇挽回之前批评的文章。 樊清峰的态度，似乎产生了180°的大转变。 从对读者极端的狂喷，便成了极端的狂舔。 这个人，不会真以为大家很喜欢他这本吧？ 等等……从某种角度来说，大家确实真的很喜欢。 但一定不是他想像中的那种喜欢。 同时，这篇“褒扬”文章的字里行间，无不透露出他爆棚的自信心和优越感。 似乎……自我感觉非常良好…… 上一个敢这么狂的还是白马啸西风。 终于，文章2/3的地方，野犬两个字出现了。 【我对你们感到很欣慰。】 【同时，对于起航开放的环境，兼容并包的风格，深表赞赏。】 【但唯有一件事，如芒刺背。】 【了解我的朋友都知道，对于网络文学中普遍存在的媚俗现象，我始终持批判态度。】 【当然，这我也有责任，广大文学作家也有责任。】 【是我来晚了，我们来晚了，没有为网络读者创作出真正的优秀文学作品，才导致的这种现象的猖獗。】 【但万事有度，我不说话，不等于任由毒瘤滋生。】 【此前，我曾受邀担任过“新星杯”短篇评选，对其中一本作品的印象尤为深刻。】 【那部作品，可以说是五毒俱全。】 【低俗、媚俗、恶俗。】 【思想导向错误，写作手法下流。】 【身为主要评委，我当然有责任直抒己见，这是对评奖负责，也是对网络文学负责。】 【之后“有幸”见到作者本人，作为一个表里如一的人，我并没有当人一面背后一面，面对这位年轻的作者，我友善地提出了批评与指导。】 【然而他本人，却用最恶毒的语言和狂妄的态度展开了回击。】 【我当然不会因此记恨他，作为提出批评的人，我早已做好了横眉冷对的准备。】 【他曾说过，网络文学作者都是有真本事的人，千军万马里杀出来的人，我这样的人不配评论与指导。】 【得知我要在起航发表作品后，甚至提出对弈，以封笔为注，比拼谁更受读者欢迎。】 【我，笑了。】 【这位年轻人，可能并没有听过一句话——】 【金子，在哪里都是会发光的。】 【这简单的一幕，我当然也不会怀恨在心，过眼云烟而已。】 【但今日，不巧看到了这位年轻人的新书。】 【呜呼哀哉！】 【与我提出对弈后，他堕落得更加彻底了，行文也更加不择手段了。】 【对此，我感到悲愤和沉痛。】 【他的堕落，我也有责任。】 【如果当时没有横眉冷对，而是循循善诱，或许他还有机会向好的方向去。】 【事已至此，我也有必要为自己的过错负责。】 【野犬小朋友。】 【你这条五毒俱全的歪路，怎么又加上了软色情呢？】 【与其继续写这本充满了恶趣味和三俗的《拔旗吧，反派恶少！》】 【不如先将错误的思想旗帜拔掉。】 【我看不如叫《回头吧，迷途野犬！》】 【最后，我送你一句话——】 【浪子回头，金不换。】 【不要再写这些害人害己的东西了。】 【如果你一定要坚持。】 【那我愿与你对弈，了结此事。】 【我简单了解了一下，按照这里的规矩，最能评判高下的无非是订阅数量。】 【我愿以此为证，遵当日之约，冒封笔之险，只求你改邪归正，洗心革面，换个名号，重新提笔。】 【言尽于此。】 【且看书归正传。】 【樊清峰】 【1月11日，于书房。】 看过全文后，李言和林珊璞都呆滞了很久。 正如看樊清峰的一样…… 看他的檄文，同样有种……说不清的玄妙。 他的每句话总是出奇地恰到好处。 以至于你根本分不清他是在发泄怨恨，还是在真的挽救走了邪路的青年…… 又或者……根本就是一次大规模推书？ 【气抖冷！野犬是谁？怎么能对樊老师恶言相向呢？】 【感谢樊老师推书，咱就好这一口，很好看！】 【书荒了，求求樊老师再批判几部作品吧。】 【厉害了，原来“喜欢推”和“避雷推”之间还有这样的故事。】 【一切都在吃鱼的掌控之中！】 【为了读樊老师的巨著，刚刚下载注册了起航，看到“软色情”三个字，第一个就去展开批判了。批判一次还不够，要放在书架上天天批判！】 【短篇奖是你评的？怪不得，呕！】 这最后一条。 看到一半。 想点赞。 突然就没了。 怕是秒删。 读书吧中文网 ------------ 095 送你 为了找一个中立的环境做对比，李言继而打开了自己的书籍后台。 哦呼！ 5134！ 收藏已经破五千了？！ 看到这个数字，李言惊喜过后，第一反应是浪费。 轻频道推荐、app名家新作、吃鱼避雷推，本就已经叠在一起了。 现在又多了个樊老师批判。 实在是太浪费资源了。 再看书评区。 【五毒俱全的软色情？好耶！】 【作者可千万要坚持邪路，不要被樊老师感化啊！】 【好难受啊，看了樊老师的推荐过来，挺喜欢这本书的，但也很喜欢樊老师的书，你们都是我的翅膀，哪个都不要封笔啊！】 【书一个字没看，上架全订，只求快点让那个神经病封笔。】 【你们这帮一天到晚搞事哔哔的，审丑好玩么？】 【md这能忍？犬宝儿给妈妈干回去！】 【墨笑旋：樊宝儿傲娇毒舌，犬宝儿冷艳强攻，这cp我磕了。】 ？？？ 前面都还好，最后这个是什么？ 这个叫墨笑璇的，太踏马怪了，删了丫的！ 刨去这个磕cp的，这边的言论总算正常了一些，什么样的都有。 樊清峰那边，却只剩一边倒的歌颂。 那家伙怕是把不合心意的都删了。 他是……真没看懂那些狗头，还是在自我催眠？ 太怪了，樊清峰可太怪了。 虽然檄文通篇都是恶毒的批判。 但昨晚先是保送了一个名家新作…… 今天又来了个大流量推书…… 樊老师，嘴上像秃鹫一样啄，真做起来却又如佛祖一样大慈大悲。 这他妈想恨他……也恨不起来啊。 更关键的是…… “要封笔的是酱爆啊，关我野犬什么事？！” 李言不甘捶桌。 “樊清峰怕是……已经膨胀到失忆了。”林珊璞捏着下巴，满脸认真，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从流量原理上来说，野犬老师应该立刻回击，然后展开骂战，最终达成双赢。” “我是写书的……这又不是饭圈。” “文坛才是最盛产骂战的好不好！”林珊璞眼冒金光地比划起来，“前有鲁迅对喷梁实秋，后有韩晗大战小松！” “那都是什么时代的事情了，这十几年不记得有什么文坛骂战啊？” “应该是有的，骂战一定是有的，或许是……文坛没了？” “……” 这话一出，可就悲伤了。 大佬们都小心翼翼地爱惜着羽毛，生怕表错了什么观点遭到批判。 反倒是只有酱爆那样的青年更放得开手脚。 这也导致网络上的真知灼见愈发稀少，情绪化宣言和饭圈的狂热占据了一切。 从这个角度来说，樊清峰反倒是个真诚的人了。 即便顶着父亲的包袱，却也没有畏首畏尾，真的屈尊来网络平台发表作品，用真诚的文字试图改变这个世界。 因为他始终没接触过人世间的疾苦，自然也没有被任何东西磨平棱角。 现在的他，明明头发已经如此稀疏，辈分如此尊贵…… 却赤诚如少年！ 李言一旦代入这样一个樊清峰。 莫名地…… 燃起来了！ 樊老师，我悟了。 此刻，最后的一丝愤恨也荡然无存。 键来！ 【《我对你们感到很感激，尤其某个人》】 【感激大家的喜欢，感激吃鱼大哥的避雷，更感激樊清峰老师！】 【起初，我以为樊老师只是高高在上，将自己的价值观强赋他人的老顽固。】 【但现在，我意识到，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无论是他的，还是他的批评，都是在贯彻自己的“道”。】 【对普通人来说，道不同，不相与谋便是。】 【但对战士而言。】 【道不同，须有一战。】 【这就是樊老师，他从不逢迎大神，同样也不会忽视野犬。】 【这就是樊老师，为了文学的未来，表里如一地拼搏着。】 【虽然我完全不认可樊老师的道，但我完全认可了他的灵魂。】 【一个战士的灵魂。】 【面对这样一位战士，便是莽间野犬，又怎能望风而逃？】 【樊老师。】 【你要战，那便战！】 【首日订阅论输赢。】 【胜者是道，败者为妖。】 【如果赢的是我，我依然会像现在一样尊重您。】 【如果赢的是您，我也一定好好安慰酱爆。】 【对了，有件事您记错了。】 【提出对弈的是一个叫酱爆的作者，就是那个披头散发的。】 【按照当日之约，我输了他封笔。】 【但这不重要，您理解成他是我的替身就对了。】 【以上便是我对樊老师批评的全部态度。】 【再有任何言论和纷争，我都不会再发表看法。】 【人微言轻，只想认真写书，业精于勤。】 【论战和热点流量，不要了。】 【野犬】 林珊璞一路瞪直了眼睛看着这些字打出来，直至发表。 一开始她以为要整活，但很快发现不对，李言似乎真的认可了这个对手。 然后看到“你要战那便战”，刚要阻止，却又看到了酱爆的大名。 这一刻，又莫名有些同情。 但转念一想。 冤有头，债有主。 酱爆也该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了。 更何况…… “！”林珊璞眼睛一亮，“我看懂了，野犬老师你暗抬了一手《撕裂地平线》！” “哈。”李言笑呵呵地推回键盘，“酱爆一直愁没有推荐呢，反正也是他挖的坑，还给他。” 话罢，他又搓了搓手，揉了把脸。 “状态很好，今天码完字再吃饭！” “那可不行，血糖过低是会影响脑力的。”林珊璞气呼呼起身，抓着钥匙道，“饭做好之前，只好用‘烤肠突袭’这招了。” 李言当场好耶！ 谁又不爱吃烤肠呢？ 这女人这么坏。 不要说钥匙。 存折都可以给你！ 家务小精灵都有了，一定也有储蓄小精灵的吧？ …… 一小时后，樊清峰吃过了晚餐，很快在搞事读者的扇呼下点开了野犬的回击。 只看了几行，他便愣住了。 这个……这只臭不可闻的野犬…… 竟然如此了解我？！ 如此了解为了文学的未来，表里如一地拼搏着的我。 越往下看，樊清峰越是动容。 当看到“胜者是道，败者为妖”之时，他竟也莫名沸腾。 年过五旬的他，头一次体会到了这快意恩仇的决然。 野犬小朋友。 我也错了。 你虽堕入邪路，但依然值得尊重！ 眼见我已如此风生水起，比肩起航的顶流，你却依然有胆应战。 光这一点，便值得尊重了。 好！ 胜者为道，败者是妖。 待你封笔之时…… 等等…… 酱爆是谁？ 原地瞪了很久之后。 樊清峰才一拍脑袋。 “妈的！原来是那小子！！” 现在回想起来，吵吵着要封笔的，确实是另一个聒噪的青年才对。 完了完了，这个是真记错了…… 但事已至此，总不能再纠缠了。 谁封笔，已不再重要。 风骨硬，文思涌！ 樊清峰翻手便抓来了键盘。 日更四千字。 不过我心中文海之一粟！ 这一次，他也没再长篇大论。 只敲下了一行字—— 【木已成舟，不必留情】。 …… 当书房中的李言，嚼着突然被塞进嘴里的烤肠，看到这行字的时候。 就好像同时看到了一个铿锵咬牙的男人。 樊清峰，若不是位赤子，又岂能做到这一步？ 思绪至此，李言戳下烤肠签，丢掉快乐水。 沉提一吸，十指扣在了键盘上。 樊老师，你来了不该来的地方。 他们都在哄你，骗你，笑你，逗你。 那么。 就由我来送你吧。 读书吧中文网 ------------ 096 安西组，合体！ 这样一轮快刀对撞，看热闹的人自然也是很兴奋的。 【野犬你可小心啊，樊老师这本搞不好是要爆的。】 【好，君子和而不同！我认真的，没有狗头。】 【可恶，两本都很喜欢啊，恶少苟住，樊老师也不要停下来啊。】 【墨笑旋：就说他俩是cp吧！锁了锁了！】（已被删除） 在这一片兴奋之中，却也有一些疑问。 那只能是…… 酱爆是谁？ …… 起航编辑部，总编办公室。 泰山赶了一天的会，此时才看到夏娜转发的“封笔之战”单章。 这血压当场就上来了。 樊清峰啊，每次以为你“都这样了还能怎样”的时候。 你却总能送上更进一步的惊喜，让人喊出“还他妈能这样？” 泰山随即拉开后台数据，只见《陨落与新生》在线阅读数正肉眼可见地增长。 这样恐怖的暴增曲线，只出现过在顶尖大神发新书的时候。 更神奇的是，这些读者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刚刚注册的起航账号。 真就要破圈？？？ 一时之间，泰山也感受到了白马口中的那种“疼又激爽”的感觉。 不及多想，他第一时间召来了夏娜。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夏娜进了办公室就举起了双手，“樊清峰跟个大宝宝似的，想起一出是一出，根本没法控制。” “我懂，我懂。” 泰山压了压手让夏娜落座后，才点了支烟，紧锁着眉头嘟囔起来：“现在看来，这事虽然很扯，但也确实带来了新用户，你说我们是让他搞起来好，还是灭下去好？” “个人感觉，这是毒流量。”夏娜吧唧着嘴道，“樊清峰毕竟是洪江的儿子，身上还挂着文坛的职位，闹太大了，不好收场，真破圈了，鬼知道又会扯出什么节奏。” “会有什么节奏呢……” 夏娜没有说话，只一副思索的样子。 “你在想什么？”泰山问道。 “我在想蕾皇和《无职》。” 泰山神色一绷。 吧里吧里的破圈事件，顿时浮现而出。 曾名噪一时的二次元皇帝，突然有一天，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对年度头牌大作发表了一番爆论。 最初只是被圈内集体声讨，总体可控。 但很快，这件事破圈了，也失控了。 随即而来的，并非是用户猛增，而是圈外各种各样的人，拿起放大镜，对焦点作品展开的批判，进而发展到对整个二次元的批判，对全部番剧的批判。 就在圈子矛盾即将发展至群体举报的那一刻。 吧里吧里挥泪斩皇，下架大作。 这才勉强熬过了这一劫。 现在想来，樊清峰流量虽不比蕾皇，但爆论绝对不输于人。 且洪老先生就摆在那里，樊清峰的惊世之作也就在那里。 这么发展下去，真的有可能引发大破圈。 到那时，事情如何发展，可就没人能控制了。 蕾皇尸骨未寒，吧里吧里新伤未愈。 泰山只一个哆嗦，燃了半截的烟灰都掉了一桌。 “压下去。”他颤颤点了点头，“立刻联系野犬，不要回应，不要把事情搞大了。” “可野犬已经回应了啊。” “？！？！”泰山立刻扔了烟蒂，扭身点开了《拔旗恶少》的最新章节。 一通看下来，泰山才终于擦了把汗。 “狗子可以啊……樊清峰都说出那样的话了，他硬能给掰回来……有点东西……” “关键樊清峰还买账了。”夏娜也跟着舒了口气，“从口气上看，樊清峰也没什么发言立场了，只想着勤更新，写好上架。” “很好，很好。”泰山忙又点了一支定心烟，“回头年会请野犬来，我当面感谢一下。” “年会就免了，给狗子一个推荐位吧~” “不是刚给完，你也太贪心了。”泰山靠在椅背上，思索片刻后又说道，“但我们还是要小心，第一，不要再给樊清峰推广了，他也不需要。第二，最近神豪和渣男太多了，价值观导向不太对，暂时降低推荐权重……书名也要改一下。” “改成什么？” “嗯……男神怎么样？” “好么，这工作量可大了。” “没办法，不可不防啊。”泰山这便打开微信，起草起主编群的公告。 夏娜也便起身告退。 “对了。”泰山突然又冒出一个问题—— “酱爆是谁？” …… 毫无疑问，当晚的【安西组】，再次活跃了起来。 【21：17】 【指尖电光：樊清峰的书上微博热搜了，我看荣誉墙，收藏已经破5000了……太狠了吧。】 【小糕多多喜：主要是因为洪江的光环吧，换个人来发到死都没几个人看的。】 【指尖电光：就很奇怪，他都成网络笑谈了……自己好像还挺高兴的。】 【小糕多多喜：岂止是高兴，你没看他跟野犬的战斗吗？？】 【指尖电光：嗯？稍等我去看看……】 【21：33】 【指尖电光：你妈的，这也能燃？？？】 【小糕多多喜：本来以为是打脸爽文，突然就变成热血战斗番了呢。】 【指尖电光：道理我都懂，他们的情绪我也能理解，只是……】 【指尖电光：@酱爆，兄弟，你还在吗。】 【酱爆：……】 【酱爆：七点钟开始，突然多了一堆评论，让老子坚强……】 【指尖电光：口嗨的代价哈哈哈。】 【酱爆：你妈的，这谁想得到啊！】 【指尖电光：呐，多少收藏啦？】 【酱爆：组长搞事情之前只有300多，现在快1000了……】 【酱爆：不过真看书的好像没几个，都是顺手收藏等我封笔的。】 【指尖电光：要坚强，我这边收藏也破千了哦。】 【小糕多多喜：要坚强，我也快破千了。】 【野犬：我踏马6000了你敢信……】 【酱爆：组长！老子干死你！】 【野犬：哈哈，活逼该！】 【野犬：再说过去了那么多人，总有几个会真看书的，好好写吧，别喷了。】 【酱爆：没力气喷了。】 【酱爆：到头来我才是辣鸡的中的辣鸡……】 【酱爆：累了，毁灭吧。】 【野犬：不闹了不闹了。】 【野犬：写书吧，别管别的了。】 【野犬：一阵风而已，刮不死你，也带不飞你，根扎下去，底子硬了才是王道。】 【小糕多多喜：呜呜呜，野犬老师明明是年纪最小的，怎么总感觉像爸爸一样……是不是和邻居真的……】 【野犬：滚，我是心疼我酱爆儿子。】 【酱爆：辣鸡连辈分都要跌的么？】 【酱爆：唉，靠这种方法才吸引来一批读者……好难受啊。】 【野犬：我看你喷读者喷的很爽啊。】 【酱爆：拉屎的时候没事做，只好反复追自己的书，顺便喷人了。】 【小糕多多喜：哈呀，没想到，真连载起来，最拉胯的竟然是酱爆老师！】 【指尖电光：爆桑，我们难免都患得患失，但这一次，真的别相信自己，相信安西吧。至少我这边，到现在为止，安西的每个判断都是对的。】 【野犬：我这边也是，教练牛逼。】 【小糕多多喜。我也是。安西老师摸摸！】 【野犬：所以酱爆，安西怎么跟你说的？】 【酱爆：他不太看好前期，重点在后发制人，大约就是百万字见分晓吧。】 【野犬：那就不要多想了。】 【野犬：现在开始除了自己的书，什么都不要想。】 【野犬：你们的情况我不知道。】 【野犬：对我来说，樊清峰连根毛都不算，回应他也只是想了结此事罢了。】 【野犬：这本书，如果输了，我就要滚回去高考，女……女邻居什么的也都没了……】 【野犬：从前，没拥有过这些，觉得那么活着没什么。】 【野犬：现在，他妈的打死我也不想撒手了。】 【小糕多多喜：呜呜呜！我也是，输了就只好去当护士了……然后想方设法嫁给医生……】 【指尖电光：诸君，人生，无非是尊严之战罢了。】 【指尖电光：爆桑，献出你的元气，与我们合为一体！】 【野犬：我来组成头部！】 【指尖电光：我来组成臀部！】 【小糕多多喜：我……我组成连裤袜！】 【野犬：脑袋下面是连裤袜屁股？这什么xp啊小糕？】 【指尖电光：形态不重要。】 【指尖电光：不管我们变成什么形状，都会义无反顾地杀向尽头。】 【指尖电光：爆桑，我们就要起航了。】 【指尖电光：君愿同往？】 【酱爆：！！！】 【酱爆：去他妈的樊清峰！】 【酱爆：合体！我来组成……组成牛子！！】 【野犬：妈的这合体更怪了啊……】 【酱爆：有牛子就够了。冲冲冲！！】 【酱爆：你们先上岸，等老子最后来个大的。】 【酱爆：火山爆发！！熔岩爆裂！！】 【酱爆：酱爆组，给我18岁少年清晨牛子的力量！】 【野犬：好吧……拿去吧……这个我真的有。】 【小糕多多喜：rua！口头支持！】 【指尖电光：牛子连裤袜，我也有力量了！给你，通通都给你！】 强行合体的他们，并不知道，安西正缩在被窝里窥着屏。 他本想鼓励一下酱宝儿，却发现其他宝儿已经完成了这件事。 虽然不至于抹眼泪，虽然牛子连裤袜过于猎奇。 但总感觉，养作者比养孩子欣慰啊。 感怀之间，旁边躺着的媳妇突然一个翻身。 “又跟作者扯皮呢？” “啊……没……”李格非忙关掉了手机，“看斗音呢。” “唉……”媳妇一叹，双手抵在了额头上，“又没怀上啊……” “我很努力了！” “可能是我的问题吧。”媳妇扭过身，抬手抚在了李格非的脸蛋上，“要不算了，拿钱给你买辆车吧。” 透过窗帘缝里透出的月光，李格非看到了一副清晰的笑容。 他心头一喜，但又不敢表现出来，反而板着脸道。 “诶！孩子重要，再努努。” “算了，一个够了。”媳妇笑道，“起航的主编里，就你没车了吧？” “这个是……不过我还只是个责编。” “那就买吧，看在你这么努力的份儿上，30万预算，给你一次买你喜欢车子的权力。” “！！！”李格非狂喜起身。 再也不用骗别人自己的车限行了！ 但很快又一滞，呆呆问道：“可是咱没号啊。” “我爸摇到了。”媳妇轻轻踹了李格非一脚，“这大概就是天意吧，老天看你太辛苦了，让车牌号抢在二胎之前来了。” “！”李格非近乎喜极而泣。 二胎换成了车车？！ 人生还有这种大漂移？ 狂喜之下，他一把扑了上去：“爱爱！” 媳妇却一改往日的主动，只匆匆扭身。 “……今天太累了，改天吧。” “？？？你不是之前还要一天三次呢么？” “那是……这个……” 李格非看着媳妇冷淡的脸，一时之间，怅然若失。 “难道……你一点也不享受这个过程吗？” “享受，享受……” 正说着，孩子的哭声响起。 媳妇赶紧起身。 “换尿布换尿布……” 安西一个人呆坐在床上。 这感觉不对啊…… 我不是金灿灿的粮食吗？ 为什么突然感觉…… 我好像是卸了磨的驴子啊？ 读书吧中文网 ------------ 097 文人相酸 周三，李言佛性微笑着进行期末复习的时候，李格非已经在排下一周的推荐了。 因为樊清峰的关系，《拔旗恶少》的追读已形成绝对领先优势，雄踞了同期推荐的榜首。 追读数固然权威，但这并非编辑唯一在意的数据。 “推荐位点击留存率”也是一个很重要的指标。 那些真正通过推荐位点进书籍的读者中，大约有45%进行了收藏。 相对于《东京都市怪谈》的43%，并没有绝对优势。 其它也有多本书在30%—40%上下。 希望野犬不要被突如其来的流量冲昏了头脑吧。 但无论如何，这两本也已经达到晋级标准了。 野犬，电光。 下一周，你们两个继续在“轻新书到货”上相爱相杀吧。 另一方面，《巨龙女友》的表现，从同期第二掉到了第三。 这其实也在李格非的预料之中，甚至能拿前五就不错了。 老奇幻读者可并不吃狗粮这一套，《巨龙女友》必须要突破频道才有可能发力。 但现在还没有突破频道的资格。 “奇幻分类封面”走起。 最后，《撕裂地平线》。 借助野犬的阴招，追读增长了五倍。 从30，变成了150…… 但这终究是进步了。 大改之前，这本写到30多万字，两个试水推下来，追读也才200不到。 现在这样，虽然没了逼格，但总算能让一部分人读进去了。 不过要想真正的逆转翻身，至少要让1000人读下去。 李格非长吐了一口气，挽起了袖子。 对不起了，广大努力的作者。 这本书，我要用自己金牌编辑的特权，硬给他拔1000个追读。 科幻分类强推，走起！ …… 这个中午，李言十分少见地将刘渐彪拉到了实验楼顶层，偷偷推了一本书。 刘渐彪拿着禁绝的手机，非常认真地展开了阅读—— 【“亚父！”】 【项羽紧握着我的双臂，满眼血红。】 【“虞姬就交给你了，快带她走吧！”】 【此时，我的双手，又何尝能不抓在项羽臂上呢？】 【见过太多的王朝陨落的我，这一次，动了真情。】 【这，大概就是英雄惜英雄吧。】 【我短暂地失去了理智，不惜违背联合国穿越公约，用极小的声音说道：】 【“羽儿，我有办法带你走……”】 【“别说了，亚父，我已无颜见江东父老。”】 【项羽狠狠推开了我，凝视帐外。】 【“我的罪，我自己背。”】 【话罢，他又不忍地扫了一眼正在我身后掩面啼哭的美人。】 【“虞儿，恕我无能，无法让你母仪天下。”】 【“今后好好随亚父学习，以亚父之雄才伟略，称霸中华，也是有可能的。】 【“最后，若遇见相投之人……汝……可再嫁。”】 【撂下这句话后，项羽提刀便冲向了帐外。】 【“夫君！”虞姬挥着泪想要追上去。】 【“没用的。”我轻轻一抬手，拦住了虞姬，含着两行热泪沉声道，“生为人杰，死做鬼雄，这是霸王的尊严，由他去吧。”】 【“樊老师……”虞姬哭着说道，“夫君既死，妾又岂能苟活？”】 【“不必苟活。”我抹着眼泪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 【“樊老师！”】 【联合国调查员，斯派克先生重重地拍了下桌子。】 【“绝对不能将历史人物带回现代，这是原则！”】 【身着囚服的我负手而立，并未有任何动容，只淡然道：】 【“不错，我违背了原则。”】 【“唯独对项羽的遗孀，我不忍见她自刎而去。”】 【“诸位不必为难，请按公约治罪。”】 【“公约……”斯派克先生痛苦地揉了揉脑门，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翻转过来，亮给我看。】 【屏幕上，正有无数的人挤在联合国大厦前，举着各种各样支持我的牌子。】 【各个肤色的朋友们，用各种语言喊着相同的话。】 【“樊老师无罪！”】 【我，动容了。】 【眼泪，不争气地滑过了眼角。】 “哈哈哈哈哈！！你妈的！！”刘渐彪实在扛不住了，当场拍地打滚儿，“他妈的这是碳基生物写出来的吗！！你怎么不早推给我！！” “果然……真的很好笑……”李言却是一脸凝重，“妈的，酱爆要凉了。” “不是普通的好笑……哈哈哈哈！让我再笑一会……哈哈！” 打了好久滚之后，刘渐彪才擦着眼泪，勉强坐好。 “自己人，我直说啊……” “你的书我也看了，很有趣。” “但搞笑的地方，有些刻意了……会有种硬来的感觉。” “当然你已经很厉害了，比春晚小品不知道高明到哪里去了。” “不过他，就这个樊清峰。” “干他娘的，浑然天成！” “就怎么看怎么好笑。” “他也没设计笑点，也没啥巧合什么的，就是想笑！” “哈哈哈哈哈哈！” 刘渐彪说着再次打起了滚。 这傻哔是河马吗？ 虽然这么想着，但李言确实也更加凝重了。 渐彪虽然是外行，但他说的很对。 喜剧是最难写的，自然而然的搞笑更是老天爷赏饭吃。 嗯……搞笑上，不能再硬来了，很多读者已经反馈尴尬了。 接下来要主推情节，自然而然能加入笑点的地方再说。 再看樊清峰。 妈的。 好气啊。 他根本就不用考虑这些…… 只需要描述出自己的所见所想，就他妈爆好笑了。 虽然有些荒唐，但这大概就是普通人与天才之间的差别了吧。 更可怕的是，《拔旗恶少》初期的亮眼设定过后，已经进入到了疲软阶段，也就是自己最有可能太监的5—10万字。 而樊清峰，渐入佳境！ 好似上帝执手一般，写出来的东西越来越顺了。 乍看之下，只是傻哔一般的文字，但如若细细推敲，故事的起承转合，惊喜与反转，哪个都不少。 想到这里，李言竟然有些酸了。 正所谓文人相酸，在看到自己无论怎样都无法超越的文字时，不酸是不可能的。 “算了吧算了吧。”刘渐彪终于擦着哈喇子起身，把手机递还给李言，“这种怪物，你不可能赢的。别跟他斗了，先写完一本精品跟家里谈判是真。” “嗯。”李言接过手机，沉沉点头，“怎么看我都会输，但还是要全力以赴……” “你认真的吗，真跟那个傻哔认真了？” “认真的。”李言凝向窗外，“虽然很扯，但我能感觉到，樊清峰在用真情实感，写出自己最想写的东西，这已经好过99%的人了，甚至比我还要真挚，是我错看他了。” 刘渐彪一个哆嗦。 完了，兄弟他入了。 但回想起来，自己所浸淫的学习领域，又何尝没有一个宿敌呢。 面对林珊璞，纵是一生无法超越，那又怎样？ “哼，原来如此，我懂了。”刘渐彪抖了抖校服，飒爽一笑，“如果是注定无法超越的对手，那就用一生去追赶吧，只要你不停下来，他就永远在你眼前。” “……倒也，不至于。”李言赶紧往后躲了躲。 “妈的！我都帮你燃起来了！” “你搞错了，我只是欣赏樊清峰的写作热情，至于写作水平，他也就是个中学生作文级别。”李言比划道，“就好比林珊璞也很敬佩你的为人，但说到学习，你也就是个小学班委的级别。” “………………” “………………” “我……我特别认真的想鼓励你的……”刘渐彪含泪攥拳。 “对不起……要不我们……上个厕所去？” “你就没点新鲜的！” “那我……看你打一把王者吧，让我看看钻石强者的实力。” 刘渐彪眼睛一亮，当场撸起袖管：“好！” 李言这才擦了把汗，与刘渐彪一起坐回了楼道角落。 不得不说。 男人，实在是太好哄了。 读书吧中文网 ------------ 098 后主，你相父来了 书房中。 写下最新一章的樊清峰，已是泪流满面。 历史的抉择与个人的命运交织在一起。 故事中的“我”，并不完美，这一次做出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但这，又何尝不是一个光辉的选择呢？ 拔高了。 不知不觉，我的故事又活活拔高了一个境界。 拭去泪水，回过头来，樊清峰又不自觉地点开了野犬的。 头一次，试着认真地读了下去。 虽然依然读不懂，依然充满了神经质。 但这一次，他似乎也看到了什么。 《拔旗恶少》的主角，虽然投身到了一个腐朽的资本世家，家族中充满了低俗角色，但伊藤诚本人，却出淤泥而不染，在这沆瀣的环境中，如劳动人民一般勤恳好学，恪守本分。 这一刻，樊清峰感受到了。 感受到了野犬的灵魂。 他正如这个时代的每个年轻人一样，成长于三俗的网络环境之中。 虽然早已与世界同流合污，但那灵魂中，却还保留着那一丝向善之心。 他的故事也同样，表面上都是些不堪入目的东西，但本质上，主角是在与这一切对抗！ 是我看错了。 看错野犬了。 抱歉，此前并没有耐心读下去，没有看到那藏在荒诞之下的精神内核。 灵感，在这一刻喷涌而出。 是拯救，野犬在等待着我的拯救！ 那么历史上有没有相似的模型…… 像野犬一样，无法选择自己所处的时代，几乎被沆瀣同化，但仍有一丝向上之心的角色…… ！ 刘禅！ 下一卷的主题有了。 后主，你相父来了。 野犬，你也要走下去啊，不要让我失望！ …… 起航编辑部，第一会议室。 十个组的主编，有说有笑地坐在一起。 往日，他们在等待泰山出场的时候，会互相夸奖一下对方手上优秀的作品，再悲叹自己这边工作要揭不开锅了。 但这一次，焦点全部集中在了夏娜身上。 “夏娜啊，这樊清峰真有两下子啊。” “能上微博热搜的网文可不多……” “怕是要影视化。” “我问一下，樊老师到底是在反讽网文，还是在认真写？” “娜娜，帮我要个樊老师签名。” “你们组那个野犬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所以酱爆到底是谁？” 面对这些，夏娜也只好有气无力地一一应付。 樊清峰，就好像一个扭曲时空的混沌体。 你根本不知道下一秒是福是祸。 要不是野犬用莫名其妙的方法暂时把他扣住了，这几天怕是觉都睡不好了。 正聊着，泰山握着保温杯，夹着文件笑呵呵地踏入了会场。 “都挺高兴的啊。” 主编们连忙收声，回以体面的微笑。 欢乐的气氛瞬间褪去。 杀机尽显！ 来了。 每周一撕的推荐会，来了。 作者们在相互竞争，编辑们当然也是如此。 在现在的大数据算法下，好书几乎是必然能起来的。 就好像长线看，基金一定会涨一样。 那么问题是—— 这线到底有多长？ 作者撑得到那时候么？ 推荐位的作用，便是像催化剂一样，将一本书短时间内进行大范围曝光，从而将崛起所用的时间尽量缩短。 面对如此有限的资源，不要说作者，编辑们自然也是磨刀霍霍。 但请注意，推荐资源从不是十个组平均分的。 而是综合往期的推荐效果，表现更好的组，将获得更多的资源，反之亦然。 如果某个组在推荐安排上徇私，将资源分配给更相熟的作者，而不是更优秀的作者，那之后必将面临竭泽而渔的窘境，然后被泰山干死。 另一方面，组内书籍的销售额，也与kpi直接挂钩，编辑的利益与作者的利益完全正相关，这也在另一方面保证了推荐的公正与效率。 具体到夏娜所率的十组，现在的实力排名是第二，与第一差距不大，只是大神相对少了一些，主要靠腰部作者撑出的成绩。 但是，大神没有永恒的。 无数太监正虎视眈眈。 夏娜，看着她对面偏分略长，不修边幅的眼镜男，同样虎视眈眈。 三组主编，小岛。 尖脸猴腮，胡茬稀疏，不像个好人。 明明是快四十的人了，乍一看却怎么都觉得是二十出头的小年轻。 不仅如此，他还是个很混日子的家伙，然而他的组却总能赶上新崛起的大神，有种莫名其妙的气运。 更气人的是，这个男人总是下班最早的，上班也在摸鱼，明明是主编，却把活儿都交给了手下，就这样偏偏还是业绩最好的。 该死的小眼镜老贼。 运气不会永远站在你那边的！ 终于，泰山坐定，拿起了推荐申请表。 “老规矩，从一级推荐开始说，由大到小。” “先说下周的app闪屏。” “14次闪屏，一共有32个申请。” “其中6个是之前批准了，但位置不够往后排的，这6个先上。” “余下8个位置……嗯，3个要给角色卡运营活动。” “还有5个……” “两个白金上架一定要给。” “成绩最好，异军突起的《盖棺人》也要给。” 泰山在表单上勾勾画画一阵后，方才抬头问道： “这样还有2个位置，20个申请。” “按追读排列，先把排在后面的10本去掉，可以么？” 一位主编连忙抬手。 “是这样，泰总，风流刀也是一位老大神了。” “他的书虽然主站表现一般，但在无线和新媒体上很有作为，不太好以主站追读为唯一指标。” “他个人也跟我提了几次了，想要争取更多的资源。” “泰总往后翻一下，他之前几本书的渠道销售记录我有提上来。” “稍等。”泰山这便翻到了附录。 片刻后，还是摇了摇头。 “他的渠道成绩也在走下坡的。” “新书我看过，没有任何创新，还是在吃老本。” “我们的确可以抛下眼前的成绩，破格投资一部分书。” “但那必须是投资多样性，投资未来，而不是投资传统套路。” “早些给风流刀大封推安抚一下吧，闪屏轮不上他了。” 主编也只好点头应了。 “好吧……” 泰山接着说道。 “那么留下的10部作品中，成绩最优秀的是《神鬼八荒》和《我真不是渣男》……哦不，改名了，是《我真不是男神》。” “都是上架书籍，50万字上下，成绩也差不多。” “二选一吧，一个这周上，另一个下周上。” “夏娜、小岛，你们两个自己决定一下。” 听到这里。 所有主编都吸了口气，脖子一挺。 开始了！ 撕起来！ 夏娜当仁不让，嗽了嗽嗓子道：“《我真不是男神》这本书表现一直很优异，但给的资源始终都差强人意，作者更新也很勤，现在正值剧情疲乏期，很需要一波大推荐拉一拉。” 面对如此的气势，对面的小眼镜却只是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慢条斯理道： “娜总，你没看泰山的通知么？” “什么神豪啊、渣男啊、签到啊，这类作品我们是要降低推荐权重了。” “潮流当然可以有，但我们起航从不会被潮流淹没。” “其原因就是我们并不只依赖算法，会人为地降温，人为地做多样性。” “无论什么类型、什么风格的书，起航都有其容身之处，这才是我们的根本。” “相对而言，《神鬼八荒》这样的硬派仙侠已经很少了。” “轻松欢快的大潮中，我们正需要用《神鬼八荒》调剂一下潮流，保持我们起航的味道。” 夏娜却只一摆手。 “你是真的没有看最新的周报么？” “轻松欢快的潮流已经在变了，《斩妖三十年》和《盖棺人》才是现在的潮流，读者已经在偏向硬派、诡异类的作品了，这类作品中，《盖棺人》已经占据一个闪屏了，再上《神鬼八荒》属于雷同推荐。” “喂喂喂，你不要混淆概念。”小岛晃着椅子笑道，“《神鬼八荒》是传统硬派仙侠，那两本是诡异猎奇，两回事。” 夏娜：“内核是一样的，放在同一周闪屏，属于同质化推荐。” 小岛：“那《我真不是男神》呢？这种名字的精品书，我现在能给你找出来一百个。” 夏娜：“？？？你找！你现在就找，找不出100个怎么说？” 小岛：“你别急啊……” 夏娜：“谁急了，你才急！” “咳！”泰山终于忍不住咳道，“这周《男神》，下周《神鬼》，ok？” 小岛苦笑：“o啦，老大。” 夏娜抱胸：“哼！” 泰山擦了把汗：“好，那最后的一个……哎呀……怎么又是三组和十组的……” 推荐会议，就在这样的一次次撕哔中稳固推进。 好在，一般只是前面撕得比较厉害。 毕竟一级推荐只有三类。 闪屏、每日导读和大封推。 其对应的平均收藏日增量，分别是30000，12000，和5000。 其中大封推的效果，其实已经不如一些二级推荐了，但这毕竟是网页时代最高荣誉的象征，编辑部还是给了它一个面子。 二级推荐位总量要多一些，但种类依然只有三个。 app新书强推、畅销精品，限时免费。 这也都是单日5000收藏起步的推荐。 再之后是三级推荐。 文河、首页强推等等…… 周收藏增量在5000—12000上下。 然后是四级。 各分类频道的强推，以及名家新作等。 日收藏增量在1000上下。 最后是五级推荐。 大约就是大量只在网页上显示，与app无缘的推荐。 这里，才是大多数一生的终点…… 一般安排到这里，大家也都没力气聊了，只会按照各组之前的成绩权重，按量分配，具体给谁，主编你爱咋来咋来。 不过这一次，小岛好像特意要调戏夏娜，格外认真起来。 拿起表单往前翻了翻，很快发现了不对。 “《撕裂地平线》这个数据，直接上分强，娜总你认真的么？” “不是我。”夏娜向后一靠，也是满脸无奈，“是安西，要我来怎么也轮不上这本的。” “格非安排的么……”小岛这便抿了抿嘴，放下了表单，“那没事了，他的眼光我是信的，破格一定有破格的理由。” “？？？”夏娜立刻又瞪了回去，“那如果不是安西，是我安排的呢？” 小岛一笑：“哈哈，那可就要好好论一论了。” “你针对我！” “彼此彼此。” “你俩歇会儿吧。”泰山揉着头叹道，“《撕裂地平线》这个数据确实太普通了，这期如果表现不好，后面就不要再给四级以上推荐了。” 夏娜忙扭头道：“可这是安西格外看中要硬拉的。” “我懂，格非的眼光我当然也信任。”泰山拿起表格晃了晃说道，“但凡《撕裂地平线》能有《拔旗恶少》一半的成绩，我也不会说这种话。” “……” 泰山提了口气说道。 “关键在于公信力，其他作者的看法。” “现在的作者，都有办法去看别人数据的。” “《撕裂地平线》如果真的是明显的另类作品也就罢了。” “问题是现在看起来，也就是普通之作而已。” “这本，等vip字数超过30万再考虑吧。” 夏娜当然也没有再争的立场，只好点头应了。 …… 散会后，夏娜将李格非叫到了办公室。 一番交代后，难免叹然。 “就是这样……泰山的意思很明显了，不要再给酱爆做过量的争取了。”夏娜点着头道，“这也是我的意思，这次争到分强已经很吃力了。” “好吧。”李格非也只好点头接受，继而问道，“其他人呢？主编们有没有说什么。” “净顾着说樊清峰了。”夏娜苦笑道，“放心吧，你们家狗子稳稳的，还被当正面典型表扬了。” “哈。”李格非也是挠了挠头，说不清该哭该笑，“果然啊……四个老太监，不可能全救回来的。” “你也该替自己考虑了。”夏娜看了眼门，确定关好后才探身道，“你距离主编就差一口气了，现在不是做长线投资的时候，赶紧拉几本精品出来啊，我看着你都着急！” “啊，娜总……”李格非愣了。 如果自己升职了，那十组，岂不是西凉军中无吕布？ “行了，你不可能在我手下干一辈子的。”夏娜起身拍了拍李格非，“要我说，最该起来的不是酱爆，也不是野犬，是你啊，所以接下来……” 夏娜说着，挥了挥拳：“安西，相信相信着自己的自己吧！” “娜总！”李格非瞳色一爆，这便要燃。 “走走走，好恶心。” “好！”李格非转身便走。 “对了。”夏娜又忽然一招手，“那个……野犬邻居……不，热心读者要是送吃的，不要拒绝啊。” 李格非抬镜点头：“懂了，这就去讨。” “不是这个意思！” 读书吧中文网 ------------ 099 教练的人生才是最难的 没有人想到，樊清峰竟能日更四千，持续两周，不见倦怠。 一个50岁的人都能这样，野犬又怎么能停？ 李言自己都没料到，这一次的“太监倦怠劫”，他度得尤为稳健，没有一丝迟疑与停留。 周日晚，已过8万字大劫。 不仅如此，后面10万字的剧情他都胸有成竹。 头一次，这么稳，比《剧本杀》还稳。 很大程度上，这也是《种子修仙》的训练成果。 即便不可以计算，他也隐约掌握了一些节奏上的张弛，不至于一口气把力泄空。 这也是写作神奇的地方。 你之前的每个字，都会成为将来的财富。 就像职场经营人际关系和资源一样。 只是若能当当正正地凭本事吃饭，谁又愿意将人生浪费在赔笑上呢？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这个时间……是多码了1000字的夜宵奖励？ 李言立刻赔上了一脸的笑冲去开门。 哗！ 是一碗粉！ 酱浓的白汤，圆润的细粉。 撒有肉丝、蒜油和葱花，汤面上还漂着小贝壳，里面还藏着海鲜？ “快快快。”李言当即让了个身位，“这又是什么粉？” “抱罗粉，以前在海楠吃到的，一直想做。”林珊璞站在门口咯笑道，“这次是我自己吃的，给你闻闻~” “？？？”李言惊怒，“我今天写了5000多字呢！” “这不是周末嘛，比平常写的多是应该的~”林珊璞自己凑到碗边吸了吸鼻子，“好香啊，这么香的粉，还是奖励给能写6000字的人吧。” “6000？一天写6000？！”李言瞪目道，“那不是人！”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林珊璞端着碗，自己抿了一口，然后嘴巴就合不上了，闭目沉吟起来，“还没撒胡椒就这么好吃了……下一碗一定爆炸。” “还有下一碗？” “嗯，这碗只是测试版。”林珊璞贴着碗边又是吸了一大口才沉醉地说道，“我会根据感受进行微调，后面才是最终版。” “！” “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出锅吧。”林珊璞就此扭身，“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哪位老师，能日更6000字了。” “我更还不行么。”李言扭脸回身。 “半小时哦，加油犬宝儿！” “坏！” 坐在电脑前，李言满鼻子都是刚刚的鲜味。 开始了，坏女人开始了。 先俘获，然后再暴露本质。 啊啊啊…… 就把那碗粉的感觉写出来好了。 ！ 拉面女主！ 是的，可以有一位女主是开拉面店的，志向是成为料理大师，就像食戟之灵里的药王一样。 好，继涩涩型林珊璞和暴力型林珊璞后，料理型林珊璞也可以分裂出来了。 虽然很坏，但这本书就靠你了！ …… 10点来钟。 李言终于等到了这一碗粉。 抱罗粉，神奇的粉。 不同于贵林米粉的酸辣，也不似泗川酸辣粉那么刺激。 没有湘南牛肉粉那么浓郁，也不必下滇南米线那么多料。 它只是单纯的鲜香，单纯的滑嫩。 用一点点贝肉点缀，撒一丝丝胡椒提味。 温暖，踏实，好吃。 这大概就是美食的本源吧。 “还有干拌版的哦~”林珊璞收着碗筷挑眉道，“8000字的超人作者才能食用。” “呵。”李言靠在沙发上揉着肚皮道，“我现在已经满足100%了，打死我也不会再码一个字。” “干拌抱罗粉，是甜辣味的。” “甜辣么……”李言的口水，又莫名地溢了出来，“像炒年糕那样的？” “比那个淡一些，里面还有小肉末。” “唔……” “很适合当下个周末的早饭。” “那么……代价呢……”李言颤声问道。 “嗯……”林珊璞点着下巴道，“下周是期末考试，也不难为你，周一到周五，五天时间，码个25000字吧。” 李言一怔。 一天5000？ 这拿人不当人啊！ 纵观起航，也没几百个怪物能做到这件事。 “我尽力吧……”李言咬着牙道，“毕竟还要期末考试，怎么说也要拼一下……” 林珊璞有些不忍，小心翼翼地松了口：“那……两万字吧？” “两万，我可以的，我一定可以的。”李言攥着拳头道，“就算未来两天要通宵复习，我也一定要做到……” 林珊璞顿时一阵鼻酸：“一万五吧……犬宝儿你太难了……” “够了……不要放松要求，我野犬，必须要把自己逼到非人的境界……” “看到你的决心了，看到了。”林珊璞捂着鼻子道，“一万就好了，不要勉强自己啊野犬老师。” “不勉强就不会有未来，我就算睡觉的时候也会抱着键盘的。” “好啦！！”林珊璞唔唔着抱碗起身，“我现在就给你去干拌。” 看着林珊璞冲出房间，李言冷冷一笑。 想不到，卖惨这招竟然这么好用。 妈妈粉……呸，黑粉不过如此。 李言就此躺在沙发上划了划手机，准备追《陨落与新生》的“蜀地沦陷”篇。 然而qq还是先弹了出来。 【指尖电光：到时间了，你不来吗？】 【小糕多多喜：快快快！安西老师要公布成绩了。】 李言这才想起来，今天下午上了“新书到货”推荐。 因为这星期巧合的推广太多，正牌推荐反而快被忘记了。 他这便点开了安西组聊天，才发现下午的时候，小糕和电光就已经在活跃了，安西最后也没办法，约在晚上十点给成绩。 此时，安西刚好出现。 【安西：真受不了你们……】 【安西：大概看了一眼，不太想说了，写你们的吧。】 【小糕多多喜：最后再说一次，求求安西老师了！】 【安西：唉……】 【安西：《巨龙女友》暂列同期第四。】 【小糕多多喜：……】 【小糕多多喜：这次的分类封面推荐，一共也只有五本书吧？】 【安西：是……所以你不要再问了，先稳住。】 【安西：保持更新，不要受影响，就算推荐位暂时断了也不要管，可能晚些上架，你只要保持自己的水平写下去就可以了。】 【小糕多多喜：嗯……】 【安西：我也检讨，不应该这么快反馈追读的，这样其实很不好，真的。】 【安西：还有人想知道么？这是最后一次了。】 【指尖电光：我还是想知道……】 【安西：你是同期第五。】 【指尖电光：果然……越往后竞争越强啊……】 【指尖电光：野犬呢？】 【安西：他想知道他问，你别管。】 【野犬：我想知道。】 【安西：好吧，你又是第一……】 【安西：好气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好气！】 【野犬：……毕竟有樊清峰的倾情推荐。】 【安西：跟那个没关系，即便只看通过推荐位点进去的读者，你的书也让更多的人留下来了。】 【酱爆：老爹，我呢？】 【安西：私聊。】 【酱爆：……真就……垫底啊？】 【安西：没，比想像中的好。】 【安西：倒数第二。】 【酱爆：妈的……】 【安西：所以我后悔反馈给你们了。】 【安西：按照我说的节奏写就对了，我既然看中，一定有理由。】 【安西：求求你们了，不要相信自己，相信相信着你们的我好不好？】 【小糕多多喜：好……我不看成绩了，继续写就对了。】 【指尖电光：安西兄，如果没晋级下一轮的话，还劳烦通知我一下，这边牵扯到精力投资的问题。】 【酱爆：不要给我反馈了，百万字见！】 这一晚的群聊，就这么不欢而散。 果然，不可能那么顺利的…… 哪个作者不是在搏命？ 有输有赢，在所难免。 越后面，竞争只会越激烈。 唯一能确定的是。 不能停下来，停下来就什么都没了。 这种时候要给大家加油打气么？ 还是算了。 自己的劫，自己渡。 正当李言要去追书的时候，安西却又忍不住展开了私聊。 【安西：其实我不想说的原因还有一个……你比他们领先太多了。】 【野犬：是因为樊清峰吧……】 【安西：正常走也会领先，你下期铁定分类强推，电光还在边缘徘徊，小糕可能要等两周了，酱爆……只能一路裸奔上架了。】 【安西：唉……指导的时候，我都是心无旁骛的，唯独到排推荐的时候，会感觉，不应该与作者走这么近……】 【野犬：教练，你不要想这么多。】 【野犬：指导的时候当我们是亲儿子，排推荐的时候当我们是陌生人就好了。】 【野犬：没人会怪你的。】 【安西：呜呜呜……狗子你好懂事……】 【野犬：不如这样，今后咱们交流，也不要提推荐的事情了，只谈内容。】 【安西：好狗子！】 【野犬：你稍等……】 李言就此扔掉安西，重又捡起了【安西组】。 【野犬：@全体成员。】 【野犬：诸位，教练也有他的难处，他不仅要照顾我们，同时手下还有几百个作者。】 【野犬：咱们在这里讨论推荐的事情，教练看到会为难。】 【野犬：写下去就对了，相信教练，如果教练认为真的不行，他会告诉我们。】 【野犬：今后咱们在这里只谈内容，ok？】 【小糕多多喜：赞成！】 【指尖电光：的确，在这里聊推荐，感觉就像是跟好兄弟谈借钱一样尴尬……】 【酱爆：辣鸡！老子这功夫都码300字了，辣鸡还在水群。】 【野犬：那就这样。】 【野犬：不管成绩熊成什么样，教练不说停，就要坚持跑下去。】 【小糕多多喜：呜呜呜！向前冲！】 【指尖电光：妈的……对不起安西，我刚刚给你压力了……这本书就算裸奔也要写到百万完本，就当是网文生涯的墓碑吧！】 【酱爆：辣鸡们，老子已经400字了！】 …… 床上，李格非已经抱着手机扭成一团。 狗子，咱家狗子实在是太懂事了。 多年来，李格非已经见过了太多的作者因断推荐而太监。 确实，70%的书，第一个推荐的效果，便已能看到一生。 但至少还有20%，不是一上来就那么上头的，只要撑下去，不用撑太久就能等到更好的推荐。 这次的书里，《巨龙》就明显是这样的作品。 它会一点点地变好，积累喜欢的读者，均匀地成长，急不得的。 《东京都市怪谈》因为风格过于独特，作为单元剧，起手是不错，但后面的几个故事能不能写好，还有待观察。 《拔旗恶少》正相反，爆点都集中在了前面，中后期反而容易走下坡。 至于《撕裂地平线》，只求酱爆能顶住……顶住啊……就算吃土，也要给我顶住…… 毫无疑问，5—20万字这个区间，正是一本书最难熬的时刻。 激情褪去，剧情疲乏，推荐时有时无，收入几乎没有。 大多数人都会在这里倒下。 但就像长跑一样，只要熬过初期最困难的那一段，会慢慢好起来的。 激情会再出现的，剧情也可以突破的，推荐会有的，饭能吃上的。 真的……都是真的…… 教练怎么会骗你们呢…… 熬过去吧，不要再太监了。 “你在追言情文么……”老婆忽然一个翻身拍了拍安西。 “在……在看动漫，赛马娘……”安西揉着眼睛道，“东海帝皇一定要跑下去啊！” “不是骨折了么？二次骨折，她废了。” “？？？！？！后面又骨折了？？”李格非说着，整张脸都开始融化了。 “等等……别……” “……呜哇！！” “别这么大声啊！邻居以为我家暴你呢。” “为什么要这么对帝皇，呜哇……为什么……” 所以，搞不好。 教练的人生才是最难的。 …… 房间中，放下手机的李言，却一直没有打开自己钟爱的《陨落与新生》。 直到林珊璞端来干拌粉的时候，他依然在握着手机沉思。 “咻！”林珊璞一个哆嗦，忙放下拌粉犹犹豫豫问道，“推荐效果不好么……” “很好，应该是同期霸王的水平了。” “！！”林珊璞这才拍胸松了口气，但接着又恼怒起来，“那你干嘛摆臭脸啊，吓死妈妈了。” “小糕和酱爆状态不太好。”李言盯着手机嘟囔道，“在考虑要不要说点什么……但我的情况摆在这里，再多说好像很凡尔赛的样子。” 林珊璞也是这才想到。 安西组的成员，可都是大内的人啊。 如果真有过人毅力的话，又怎么会太监那么多回呢。 反倒是面前的野犬，过于坚决，坚决得都有些梦幻了。 “大家都很累吧……”林珊璞放好了碗，轻轻在李言头上点了点，“其实你也很累吧。” “我有你。” “……？！” 林珊璞麻得说不出话，当场哆嗦起来。 “啊……”李言眼儿一瞪。 不好。 一直在想别的事情，完全没过脑子…… 说漏嘴了！ 你妈的，怎么能这么肉麻！ “……的饭。”他连忙补充道，“我有你的饭补充能量。” 林珊璞这才缓和了一些，歪过头，抹了把嘴角强笑道：“既然这样，也给他们做一些吧。” “可以么？” “顺手的，给安西的饺子反馈不就很好么？”林珊璞这便鼓起拳头，“有的时候，嘴上说着‘坚持下去’，其实一点用都没有，不如一晚热汤。” “深有体会。” 李言瞳色一亮，不禁想到了第一晚的猪排饭。 那是最简单，最真诚，最有力量的鼓励。 只是…… 我的饭饭，凭什么给你们吃？ “非亲非故的，还是不要让他们占便宜了。”李言犹豫着说道。 “哎呀，都是野犬组的自己人啦，将来搞不好就是大神俱乐部呢。”林珊璞抓着他的胳膊摇晃起来，“难得有合得来的作者朋友，小小菜品不成敬意，也算为安西分忧了。” “那……就这一次。”李言咬着牙拿起了手机，“以后可不许给别人吃了。” “~~~” 于是，李言问起组员们喜欢的菜品。 大家当然都使劲拒绝，但听到林珊璞发的语音后，又都像是被奴役一样的遵从了。 “糕子姐~我是邻居~给你做一份‘永不断羹’好不好嘛~” “呐~电光大哥~我是邻居~来一份手握寿司怎么样？记得加更。” “酱爆，手撕辣鸡吃不吃？敢太监就手撕你！” 听到这些，他们都只有一个反应。 求求了！ 就是这样。 坏女人的力量就是如此恐怖。 怕是要用料理支配世界了。 读书吧中文网 ------------ 【发书17天，珊噗的秘密日记！】 1月17日。 重点作品成绩汇总。 【《拔旗吧，反派恶少！》】 【字数：8.1万】 【收藏：8767】 【推荐票：1992】 【评论数：209】 【打赏总额：119400起航币】 【高热度评论】 【喵斯琪：盖楼盖楼！最讨厌的作者野犬又发新书啦，一楼10币，十万字结账。这次真的一定不可能完本了！（好了好了，大家慢点……樊老师的书迷不算，都爬！）】 【100点赞，219回复】 【噗噗总结：】 【嗯……虽然都很好，但貌似又到太监期了……】 【可得想一些补身体的食材。】 【生蚝还是人参呢……】 …… 【《我的巨龙女友》】 【字数：9.6万】 【收藏：1744】 【推荐票：1098】 【评论数：54】 【打赏总额：8800起航币】 【噗噗总结：】 【并没有觉得太有意思，但因为是野犬老师的挚友，所以还是一直追读了。】 【故事就像白开水一样，很舒服但没什么起伏，但放下就懒得捡起来。】 【不过总有人喜欢的吧，糕子姐加油！】 …… 【《东京都市怪谈》】 【字数：7.4万】 【收藏：3018】 【推荐票：1558】 【评论数：91】 【打赏总额：25800起航币】 【噗噗总结：】 【哼！】 【这个才是野犬老师的真正对手！】 【可恶！】 【写的炒鸡有趣啊！】 【就算不是野犬组的成员，也会不自觉地看下去。】 【希望电光和野犬老师一起上文河，一起上强推！】 …… 【《撕裂地平线》】 【字数：10.8万】 【收藏：2579】 【推荐票：720】 【评论数：188】 【打赏总额：3000起航币】 【高热度评论】 【喷书狂魔：MD，听说作者比老子还能喷？来来来，我先日你个…………】 【—作者回复：那我就日你个…………】 【—……】 【—喷书狂魔：怕了怕了……有点东西，收藏了大哥，以后天天投票。】 【—作者回复：兄弟你也可以的，交个朋友。】 【噗噗总结】 【酱爆爆这次写的……】 【很有力量！】 【比原来的可读多了！】 【唯一的问题是，这种血腥压抑的故事风格，是完完全全的逆潮流。】 【酱爆爆，为了那些喷你的读者，你也要喷下去啊！】 …… 【《陨落与新生》】 【字数：6.9万】 【收藏：19828】 【推荐票：172】 【评论数：853】 【打赏总额：5800起航币】 【高热度评论】 【超级大萝莉：在下是蓟京大学文学系的，辅修古汉语，下面我从严肃文学批评的角度，展开分析一下樊老师的作品……】 【……】 【上一个达到这种水平的，是《唐吉坷德》，至于思想内核，《陨落与新生》则领先太多了。】 【……】 【这种荒谬的自我安慰，很难不让人想到《阿Q正传》。】 【那么……】 【725点赞，98回复】 （已被管理员删除） 【噗噗总结：】 【一点没觉得有意思！】 【只是网络时代的大家太无聊了吧。】 【很快就会被下个热点盖过去的。】 【但野犬老师却莫名其妙的认真……】 【难道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 100 坏男人？？（二合一了，进入二合一的时代了） 这段时间，李言在学习上，毫无疑问摸了鱼。 考试时，可万不敢再划水了。 面对试卷，他不择手段地用出了一切捞分的方法，不管会不会都写满。 便是看都没看懂的数学题，都硬给怼上去了一堆计算过程，一副要算尽圆周率的气势。 李言的期末卷面，通篇，就两个字。 诚意。 求求了，求求多给我一两分吧。 就连老师们也没想到，这位曾经的潇洒潜力生，竟摇身一变，化身成苦大仇深的老黄牛。 但，这并没有用。 周四，成绩统计完毕。 陈瑜当场指挥班长下发了成绩单。 李言接过来的时候，赫然看到了一系列刺眼的排名。 除了语文保持水准，在一篇作业都没做的前提下，依然保住了年级前十外，其它科目，全线崩塌。 物理随便听了听课，用底子守住了80名。 英语因为听了也白听，题做了也白做，继而守住了100名。 化学367名。 生物310名。 最后，综合下来。 全校高一427名学生中。 位列211。 看到这个，就连旁边手握全班第二，年级第三名次的刘渐彪，都不那么香了。 曾经的对手，已经无视了学习，我这第二又有什么意义呢？ 直至课后，他方才拍了拍李言。 “211名，就你这瞎混的成绩，可以了。”刘渐彪轻轻叹了口气，“家里算是能怼过去了吧？” “很危险，在想话术。”李言咬着关节道。 正说着，前面的夏泮忽然仰过身，神气地亮出了成绩单：“彪彪快看，我进步了。” 是300，整300。 “唉，你也快到极限了吧……”刘渐彪继而扭头道，“还是珊璞稳……” “我也很麻烦的……”林珊璞收了成绩单，也是满面愁云，“数理化老师都在约谈我……” 刘渐彪惊道：“你都是第一还有什么可谈的？” “就……竞赛什么的……”林珊璞委屈地握着笔袋，“完全提不起劲啊……为什么没有中学生厨艺奥林匹克……” “啊……数理化都跟你谈竞赛？”刘渐彪忽又一寒，“我求了陶老师好久……想搞物竞的……她却只让我打好基础……” “这么惨么？”李言都跟着扭过头来，“陶老师都跟我谈过，让我好好学物理，搞不好能打竞赛。” “？？？” “唉，看清现实吧，彪彪。”夏泮认真地点了点头，“咱俩才是一路人呐。” “妈的你一个300名的，也敢妄言榜眼！” “哈哈哈~我这不进步了嘛，都是彪彪教导有方~”夏泮跟着回身道，“要不，寒假我们也一起学习？” “跟你学习只会变弱。” “那璞璞呢？”夏泮扭头道。 “我听讲写作业就好了，不需要特意学习。”林珊璞诚实地说道。 “……李言？” “假期要上架的，要码字。”李言低头叹道，“期末成绩还不知道怎么跟家里交代，外加寒假，搞不好……要回家住一段时间了。” 与此同时，林珊璞更紧地攥起了笔袋。 现在正是一本书最难熬的时间，后面还有上架…… 最要劲的时候，帮不上忙了么…… 看着两个人同时低头酸楚，刘渐彪已是怒不可遏。 “你们两个差不多得了！都贴贴一个学期了，回家陪陪父母不对么？！” “唔……” “呃……” 正说着，女班长站在门口喊道。 “李言，陈老师有请~” 李言闻言，沉痛起身。 该来的总会来。 渡了一个坏女人，总还有下一个。 …… 李言敲门进办公室的时候，陈瑜还在看手机。 她也没抬头，直接招手请李言近前。 “期末成绩同步推送给家长了。” “这是你母亲发来的信息，你感受一下。” 李言赶忙弯腰看了过去。 【陈老师，李言退步这么大啊。】 【期中还好好的，本来以为期末能保持，独居的事情我们也就没过问。】 【晚上打电话，他也挺不耐烦的。】 【一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沉迷游戏了。】 【他爸有偷偷加过他的游戏好友，结果一看，都快两个月没上线了。】 【他还说寒假也想自己住。】 【该不会又在写了吧？】 【您知道情况么？】 李言浑身一颤。 老李，你竟敢偷偷在王者峡谷监视我？ 逆父，我看错你了！ “毕竟是母亲，直觉还是很准的。”陈瑜收了手机摊手道，“外加你这个成绩摆在这里，我这边要兜不住了，你还是自己承认吧。” 李言只一抬手，紧张地捏起下巴。 “容我三思……” 很显然，现在已经处在暴露的边缘了。 期末成绩如此下滑，爸爸还好说，妈妈明显不会放过自己。 接下来的事，不难预估。 寒假要么安排一大堆补习班，要么就会被按在家里疯狂做题。 然而现在正是最要劲儿的时候，必须熬到上架才有摊牌的资本。 不行，明明已经破釜沉舟，献祭了期末成绩以命相搏了。 绝对不能再被老妈干扰。 既然事已至此…… “只能以毒攻毒，将计就计了。” 李言面色一沉，向陈瑜悄咪咪地献上了自己的毒策。 陈瑜听过之后，脸色阴晴不定，满眼都是说不出的纠结。 “这么坚决的？”陈瑜难免向李言投去了敬重的目光，“为了这本书上架，你真的是把命都赌进去了……” “只能用这招了。”李言悲痛点头，“陈老师助我渡过此劫，上架后我必与家里交代。” “我再想想……”陈瑜为难地翘起二郎腿，托腮苦思道，“我倒是也没说谎，只是没有告知全部情况罢了。我一个普通老师，倒也不可能全面地了解每个学生，我也只能观察到课上的事，学生课外在做什么，这谁知道啊？” “这谁知道啊！”李言跟着附和。 “嗯……”陈瑜终叹了口气，抬手拍在李言肩上，“这真是最后一次了。” “谢过陈老师！” 正说着，敲门声传来。 陈瑜应过之后，一个偏分小眼镜青年探进身来。 “是陈老师么？”他笑着问道。 他这一笑，脸上现出鱼尾纹，才暴露了真实年龄。 外加不修边幅的长分头，不怎么刮的胡子，以及皮夹克。 这小鼻子小眼儿的，怎么看都不像正派人啊。 不过李言的第一反应，却是羡慕。 能活成这样的成年人，也他娘的太酷了。 “您是……”陈瑜忙起身相迎，“林珊璞的家长？？” “是，我是林岛夫。”男人大方地走进办公室，与陈瑜握着手笑道，“陈老师吧？几次家长会都没来，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您这边情况比较特殊。”陈瑜连忙拉来椅子，“您先坐，这次不是我，是数、理、化老师都想跟您谈谈，稍等啊，我去叫他们。” 男人都坐下了，却又吓得站了起来。 “这么严肃？我好怕啊。” “哈哈，您坐，没事，不是批评。” 李言也是看傻了。 林叔叔…… 看起来很不错啊。 好想问问他做什么工作的。 不行……现在还不是跳的时候。 隐忍。 李言忙起身跟上了陈瑜：“陈老师，那我也先走了。” “好。”陈瑜拉开门点着头道，“李言你这边，我晚点再跟你母亲联系。” “嗯。” 眼见就要走出门去。 办公室里的林岛夫却又突然站了起来。 “这位就是李言同学？” 李言一肃。 先是瞪向了陈瑜。 晚点联系就晚点联系。 刚刚有必要说我的名字吗？ 却见陈瑜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大张开嘴，对着空气狂笑的样子。 妈的，头目级坏女人果然是成心的。 陈瑜狂笑过后才押着李言一起回过身：“对的对的，就是他每天护送林珊璞上下学，是个好学生，您放心。” “那，放不方便，坐下聊聊？”林岛夫顺手便拉来了椅子。 “好啊。”陈瑜憋笑道，“那你们先聊着，我反正找其他老师也得等一会儿呢。” 话罢，门“咣当”一关，就这么心怀鬼胎地跑了。 干哦。 李言虽然慌得要死，林岛夫却是一脸兴趣，直接拉着两把椅子送到李言跟前，自己坐好后，又拍了拍旁边的。 “坐坐坐，别有压力。” “谢谢叔叔……” 李言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这么怂，吐字都不清楚了。 “咱俩发型还挺像的，哈哈。” “是吧……哈哈……” 林岛夫也不觉得尴尬，探了探身硬问道：“听陈老师说，你在写网文？” 李言心里恨恨的，陈老师可真行，还逮谁跟谁说。 “只是……尝试一下……”李言更怂地点了点头，“写不好的话，就回过来学习，高考。” “书叫什么名字，我能读读看么？” “这个算了……” “说嘛，怕什么。”林岛夫大笑道，“我平常也看的，最近就在追《神鬼八荒》。” “？！”李言神色一震，“您也看？巧了，《神鬼八荒》的作者是我的好大哥啊。” “这么厉害的，爱吃鱼可是大神啊。”林岛夫也立刻来了兴趣，抬了抬眼镜道，“那家伙喜欢毒奶推书的，那他一定推过你的书了？” “啊……” “让我想想……他最近推过谁的书……” “别……”李言此时的样子，已经怂出了天际。 然而为时已晚。 林岛夫两眼一眯，整个人都坏了起来。 “野——犬——？”他慢悠悠地说出了那两个字。 “……” 李言哆嗦着低下了头。 这他娘的…… 这还是人么？ 怪物！ 姓林的全他妈是怪物！ 林岛夫反倒搓着手抓出了手机，似乎很享受挑逗李言的过程。 “这本我也只是听说过，稍等啊，这就看。” “别！叔叔别！”李言羞红着脸直怵起身，“这本……不行的……” “怎么不行？”林岛夫抬眉问道，“不是凝聚心血的作品么？” “是……但是现在还不行的。”李言死攥着拳头低头道，“再等我两年，两年后再看我的作品……” “为什么？” “不为什么，现在就是不行。”李言扭过身，狠狠抓了抓头，满脸绝望。 干…… 表现得像一坨屎一样…… 可这种情景，谁他妈想得到啊。 “好了好了，不看就是了。”林岛夫也赶紧起身，压着手劝道，“聊聊珊璞吧，我也好久没见她了。” 李言后脊一凉。 这又该怎么回答？ 是基础题，还是送命题？ 李言思来想去，还是选择稳妥。 只背着身，硬憋着说道：“我跟她……也不是经常见……” “她现在是个快乐的孩子吧？”林岛夫轻声问道。 “快乐，非常快乐，没法更快乐了……” “哈，那我就放心了。”林岛夫笑着走上前，亲手打开了门，“抱歉吓到你了，谢谢你一直照顾珊璞，有机会再见。” 李言脖子一缩，小心翼翼朝外走去，看也不敢看他。 “谢谢叔叔，再见……” “嗯，也谢谢野犬。” “……” 甘妮娘。 这个坏男人，最后还得激老子一个寒颤出来。 办公室里，男人关上了门，一脸的坏笑也是绷不住了，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划拉起来。 【小岛：来学校见侄女的老师，猜我遇到谁了？】 【安西：审稿呢，不理你。】 【小岛：哈哈，看到你家狗子了。】 【小岛：好可爱，好想按住欺负啊。】 【安西：？？？】 【安西：给爷死！我这就让狗子离你远点。】 【小岛：别别别！那就不好玩了。】 【小岛：容我再跟他斗几个回合。】 【安西：你他娘的可不许欺负狗子，他才16岁啊，还要养同居女友和孩子呢！】 【小岛：？？？？？】 【小岛：孩子都有了？！？！】 【小岛：你慢点说……我血压上来了……】 【安西：哈哈，开玩笑的。】 【安西：一开始觉得他过于拼命了，怀疑他有故事，后来才知道没有，只是有个女邻居。】 【安西：野犬在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她才坚持走下去的。】 【小岛：哇哦！】 【小岛：我明白了。】 【小岛：两年后……写出能证明自己的作品，才让我看。】 【小岛：好可爱，想欺负哈哈哈！】 【安西：小岛老贼！我这就替狗子鲨了你！】 【小岛：不闹了……我听到外面有一大堆老师的声音……来了来了，都来了。】 【小岛：太他妈可怕了，侄女这是造了什么孽。】 办公室中，林岛夫收起手机的同时，陈瑜领着数、理、化老师一起出现了。 几人坐定后，数理化三位老师，同时展唇。 数学朱老师：“林先生，珊璞真的是竞赛的苗子。” 物理陶老师：“她现在这样是暴殄天物啊。” 化学俞老师：“我们樱湖上一个这种水平的女生，已经保送蓟大了。” 物理陶老师：“是以全国物竞第二的成绩保送蓟大的。真的林先生，强烈建议珊璞这个假期准备一下物竞，我这边可以义务辅导。” 化学俞老师：“化竞更有优势一些，我先生是化学燃料方面的院士，现在航空产业飞速发展，正是提拔年轻学者的时候。” 物理陶老师：“我先生是菁华物院的教授，亲身负责招生这一块。” 数学朱老师：“你俩这就没意思了啊。我虽然……还没有老婆……但是林先生，数学奥林匹克才是竞赛的皇冠啊！” 林岛夫已经听晕了，不住后挪着向陈瑜投去了求救的眼神。 陈瑜也只一摊手。 没办法…… 你根本不知道，这三个人，等一个能打竞赛的学生等了多久。 读书吧中文网 ------------ 101 快乐总是守恒的（感谢盟主风起金陵！） 走回教室的路上，李言的内心愈发焦灼。 林这个姓氏，看来一脉相传，都坏得很。 不过这位林叔叔虽然搞得自己很慌，却也讨厌不起来。 这样随性恣意，不修边幅的家伙，反倒是自己最憧憬的那类大人， 好想了解他。 了解他的工作，了解他如何与成年人的世界相处。 但不是现在…… 现在我野犬屌都不是。 只是个lv.1。 即便《拔旗恶少》跟以往自己的作品比已称得上是得意之作，但还差得太远…… 虽然情报很有限，但至少知道林叔叔是追《神鬼八荒》的。 至少要写出那种级别的作品，糊在林叔叔脸上，彻底的征服他，让他难以自控地追更。 然后他便握着野犬的手，满眼哀求地说： 野犬大大，快把我女儿领走吧，求求了！ 啊哈…… 李言捂着脸进了教室，直到坐回座位，都是在笑的。 “什么情况？”刘渐彪十分担忧地问道，“被陈老师调教傻了？” “没事没事，还是成绩的问题。”李言揉着心口顺过了气才说道，“我与陈老师合谋，智取我妈，稳的。” 前排的林珊璞身子一抽，而后歪过半个头，似是很随意地问道：“寒假不用回家住了吗？” “还不好说，独居机会很大。”李言跟着挑眉道，“林岛夫，呵，有趣的男人。” “？！？！” 噌！ 林珊璞炸毛一样直戳戳拔身回头：“他来干嘛？！” “我哪儿知道，又不是我爸爸……” 林珊璞又是一个哆嗦，身体也跟着软了一些：“他……没跟你说什么吧？” “瞎聊，瞎聊。”李言呵呵一笑，“对了，好像是数理化老师都要找他。” “！”林珊璞再次瞪眼炸毛，“不好！” 话罢，她矮身一蹿，漂滑着步子冲出了教室。 “好快……”刘渐彪呆叹道，“像疾风剑豪亚索一样。” “就这？我不比她慢啊。”夏泮回身冷笑道，“没见过姐百米冲刺？” “见过。”刘渐彪当即点头，“像荒漠屠夫鳄鱼一样，带二段扑的。” “？？？虽然听不懂，但感觉你在骂我。” “哪有，都是很强的英雄。”刘渐彪赶紧扭头抓向李言，“期末考试都完了，总能玩一天了吧？” “不行，要码字。”李言冷俊一笑，“等完本的，一定好好玩一天。” “完本？”刘渐彪小嘴一咧，“以你的根性，不就是这几天的事儿了么？” “……”李言思索片刻后，活动着手指点了点头，“我懂了，你在求虐。” 话罢，他一个转身便反擒了刘渐彪的双臂，顺势将其狠狠缚在桌上。 接着，冲夏泮点了点头：“我按住了，你上吧，随便玩，别客气。” 夏泮两眼一亮：“那我可就真不客气啦！” 还好，生物老师及时走进了教室，阻止了夏泮的暴行。 伴着铃声，生物讲卷子课开始了。 刘渐彪没了束缚，得以自由起身。 脸上，却又挂满了难言的遗憾。 李言也只有摇头了：“已经能想到你们的婚后玩法了……” “滚滚滚。”刘渐彪赶紧摘下眼镜，揉了揉潮红脸，“话说，你真跟林爸爸聊天了？” “嗯，对峙了几轮。”李言咳了一声才说道，“我反正……没吃亏。” “懂了。”刘渐彪擦着眼镜笑道，“怕是被林爸吊起来打了。” “妈的，我有什么办法……”李言低头骂道，“早了，见的太早了……现在要隐忍，两年之期一到，他必恭迎我入府。” “入府？府里缺总管了？这是入宫吧。” “妈的，你就是欠干！” “来啊，干我啊~~” 终于，讲台前的生物老师忍不住了。 抬起头，微微弱弱地说道：“后排打闹的同学，麻烦小点声，不要影响前排的同学听讲。” 李言和刘渐彪也连忙收了手，只聊不打。 卑微。 生物老师，永远都是这么卑微。 甚至连与数理化老师，一起去抢林珊璞的斗志都未曾有过。 只能在这里看着同学们睡觉了。 …… 这一天放学，李言是一个人乘的地铁。 毕竟林叔叔来了，喵斯琪有车坐了。 走出校门口的时候，林叔叔其实有摇下车窗招手，请自己一同去坐车的。 旁边的林珊璞却只是狠命打他。 见她如此，李言便也没有回应，装作没看见走开了。 偶尔，给他们父女一些空间吧。 我还真是个开明的人呐。 只是…… 一个人回家好无聊。 地铁车厢内，李言独自拉着扶手，看着收藏的数字，看着新出现的评论，完全没有了往日贴在一起的期待感。 且，人间的快乐，总是守恒的。 与李言形成鲜明对比的，便是他身前座位上的地中海大叔。 大叔表面上在看手机，实际上正在偷瞥李言。 眼见他形单影只，如此消沉，大叔脸上的肉比以往都松弛了一些。 好啊！ 你俩可终于玩完了。 分，都给爷分！ 正暗自兴奋着，李言的电话响了。 大叔眉色一紧，耳朵一抽，拼尽了全力偷听起来。 李言自己的神色也是很紧张，提了一大口气才敢接通。 “妈……” “是，期末没考好。” “我检讨，寒假回家学习。” “网课也可以，报班也可以，全部时间都用来学习……” “什么？” “不让我回去？” “妈您不能这样啊，我想死你了，我想回家吃您的饭啊。” “你说什么？” “女……女朋友……” “我哪有……” “可恶……” “陈老师连这个都知道了？？” “那……” “没办法，只能承认了……” “对，是我们班同学……还是邻居……” “是……漂亮，学习好……天天给我做饭……” “陈老师也是好心，让我顺路送她回家，谁知道……” “唉……我大意了……没有控制住……” “什么？人之常情？” “妈您不要这么说，早恋耽误学习，怎么都是我不对。” “不要再为我开脱了！” “我今天就和她分手，明天就回家学习！” “啊？不许我回家？” “让她寒假给我补课？” “妈您太过分了！” “嗯……她当然是会帮我补的……营养三餐也不会少倒是……” “但是……相比于一时的情爱，学习才是更重要的事情吧。” “您说什么？” “恋爱重要？” “动物园里都打不到猎，还指望野外森林里能打到？” “妈您不能这么说，婚恋怎么能是打猎呢。” “嗯嗯……” “要珍惜确实是对的……” “那……假期我就不回去了？” “好……在她的监督下好好学习。” “下学期重振雄风！” “好！” “……她不在旁边，今天陪她爸爸。” “我也不能管的太紧不是。” “嗯嗯，挂了啊。” “呼！！” 李言一挂上电话，嘴巴紧跟着就咧起来了。 完美。 我妈懂我，我难道就不懂我妈么？ 虽然这个毒计的代价还不得而知。 但无论如何，这个假期总算是怼过去了。 寒假，码力全开！ 生死战，上架见！ 李言，他终于又快乐了。 但，人间的快乐，总是守恒的。 兜兜转转一圈过后，大叔终是抱着公文包，低下了头。 动物园里都打不到猎，还指望野外原始森林里能打到？ 为什么，当年为什么没有妈妈告诉我这个道理！ 不过好像…… 告诉了…… 也没用…… 呜呜呜呜。 读书吧中文网 ------------ 102 星星 环路上，林岛夫单手扶着方向盘，满脸坏笑着一次次瞥向林珊璞。 “嘿嘿。” “嘿什么嘿，开车！”林珊璞撇头嚷道。 “哎呀，我到底是个监护人，给个面子嘛。”林岛夫挑眉道，“我也是没想到啊，高中第一学期就这么多故事，璞璞你可厉害了。” “可恶……”林珊璞攥着拳头道，“没什么故事的，都是陈老师没话找话。” “人家可是个负责的班主任。”林岛夫轻抿着嘴道，“那小子笔名是啥？” “不知道！” “哦……是不是带个‘野’字啊？” “！”林珊璞扭身瞪眼道，“他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那可不！”林岛夫脖子一紧，认认真真说道，“这小子可有干劲儿了，见到我就开始表决心，什么两年之期之类的，我哪儿见过这阵仗。” “他……他真这么说的？” “我林岛夫何时骗过人？” “唔……”林珊璞仓惶捂脸，羞声咒骂道，“他也太愣了……” “哈哈，年轻人嘛，可以的。”林岛夫紧跟着问道，“你没跟他说过你叔叔是起航的主编吧？” “没……” “可以照顾一下的哦。”林岛夫轻点着方向盘，漫不经心地说道。 “不要！谁照顾都可以，就不要你照顾！” “啊呦，这就是叛逆期么？”林岛夫打轮笑道，“我又不是你爸，你这个火儿不要往我身上……” 说到一半，他连忙吞了口吐沫。 “太放松了……不好意思……” “没关系。”林珊璞却只轻摇着头笑道，“早就走出来啦。” “嗯，我感觉你这学期状态也不错。” “虽然你很坏，但这件事还是要感谢你的。”林珊璞靠在椅背上叹道，“要不是那个时候，你把起航偷偷下载到我的手机上，不知道还要再哭多久……不过……你给我弄的那个‘治愈’书单，书实在是太少了，没两天就没得看了。” “然后就看到野犬了？” “……” “这有啥害羞的，说呗。”林岛夫挑眉笑道。 “就不说！”林珊璞再次扭过了头。 “哈哈，好了好了，你俩自己有分寸就行。那小子我也见过了，也跟安西打听了，是个好孩子。”林岛夫说着将车掰进辅路，神色也跟着郑重起来，“但是璞璞，你也要考虑自己的事情啊。” “……” 林岛夫抓了抓头，思索一番后才再度开口。 “我很讨厌被教育，更讨厌教育别人。” “但就是我这种人，莫名其妙成了监护人……” “放你独居已经很过分了，如果再不稍微说几句，你爸妈怕是饶不过我了。” “以下纯粹是监护人立场的建议，你听不听都好，但我必须说。” “老师们都跟我谈了。” “你虽然总考第一，但其实根本没用全力学习。” “没办法，这大概就是……我林家的基因吧，哈哈哈。” “总之，他们都认为你稍稍努力一下，是可以在学科竞赛方面有所建树的。” “我个人是不吃这套的，更愿意把精力，挥霍到更能体现自我价值的事情上。” “你当然也可以这样……” “问题是，你现在有想做的事情么？” “该不会真的是烹饪吧？” 面对叔叔的质问，林珊璞恨恨握爪：“烹饪什么时候能站起来……” 林岛夫也是一慌。 “啊……” “那你要是真的喜欢烹饪，朝这方面努力当然也可以。” “只是……如果还有一丝不确定。” “还不知道将来到底要做什么。” “那就不如，给自己一个机会吧。” “数理化，随便选一门试试看。” “不一定要当工程师，科学家什么的。” “只是在对目标还不那么确定的时候，给未来的自己，创造更多的选择机会。” “好了，我就说到这里，不哔哔了。” 沉默之间，车子停在了冬青街小区的门口。 眼见林珊璞依然坐定不动，林岛夫只好问道：“要不一起吃个饭？” “叔叔。”林珊璞突然抬头问道，“男生，都会讨厌很强的女人吧？” “嗯？”林岛夫一愣，脑中下意识浮现出了夏娜的身影，跟着就笑了起来，“不会的，强的女人才可爱，强的男人才无趣呢。” “噫？”林珊璞鄙夷地看了过去，“你怎么跟刘渐彪似的。” “刘渐彪又是谁？” “一个贱骨头坯子。” “那是和我挺像的。”林岛夫笑着挑眉道，“那就这样，竞赛的事，你回去再想想？” “嗯。”林珊璞说着开门下车，关门之前又喃喃问道，“是不是竞赛拿了奖，高中往后就都不用学习了？” “这个你得问老师。”林岛夫探着身子提醒道，“物理陶老师、化学俞老师和数学朱老师，选好了直接去办公室找就行了，都等着你翻牌呢。” 林珊璞听到这些，又俯身探回车内，两眼一眯：“你看谁顺眼？” “嗯……陶老师吧。” “那就她了。” “等等……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慎重一些啊！” “某人不是号称直觉很准么~” “那倒是。”林岛夫嘿嘿一笑，“成吧，代我跟野犬问个好。” “！”林珊璞突然一慌，又坐回了车内，“忘记准备晚餐食材了，调头调头，去超市。” “……你……每天都给他做晚饭？” “要你管！” “妈的……”林岛夫狂打着方向盘，狠狠踩死了油门，“我到底在帮怎样的狗东西……” …… 李言本以为，女人，只会影响他码字的速度。 独自回家，孤高码字，应该会更顺的。 然而事与愿违。 坐在电脑前的他，脑子里根本没有情节，也没有人物，就连骚话都没了。 满脑子，都只剩一个问题。 今晚，有饭么？ 怕不是见了爸爸忘了野犬，跟那个坏男人吃饭去了吧？ 伴着这个问题，他开始猜想坏女人在跟坏男人聊什么。 继而又思索起数理化老师请坏男人来的用意。 莫非……是竞赛？ 不。 只能是竞赛…… 那三个如饿狼一样的老师，已经觊觎林珊璞很久了。 毫无疑问，坏女人的实力，早已超脱了学校考试的范畴。 只有竞赛，才能逼她拿出真本事。 我樱湖，虽不是什么名校，却也曾出过竞赛大神，保送蓟大菁华。 老师们，也确实游说过林珊璞几轮了。 怕是见她自己没兴趣，才强行请来的家长。 作为李言，天天傻吃闷睡，的确是挺香的。 但此时，他已不禁站在了林珊璞的立场上思考问题。 现在为止，她的才能几乎全部用在了烹饪上…… 这当然好…… 但也只是，对野犬好罢了。 如果说野犬，是因写作而存在。 那林珊璞又是为何呢？ 为料理而存在？ 为……为野犬而存在？ 这个想法，虽然很暗爽，很羞耻…… 但不太对啊。 她总也该有些自己想追求的事情，令自己完整的价值。 以前从没想过这种事，只想着天天有饭饭，一直都有饭饭就好了…… 自私！ 野犬，你太自私了。 单方面接受帮助，实现自己的理想…… 却从没想过对方想要做什么。 到这里。 今天这字，是别想码了。 李言沉吟再三，终是拨通了陈瑜的电话。 陈瑜倒也不意外，接起便开口。 “我无责任。” “我按你的意思，跟你妈说了早恋的事，其它的一概没聊。” “你妈没如果听懂，是我的事。” “你妈揍你，我无责任。” “……”李言一阵狞脸，“这语气，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啥？” “没事……”李言赶紧提了口气问道，“今天那些老师找林叔叔，是竞赛的事么？” “这个……别的学生的事，我不应该说的，不过你俩的关系……”陈瑜终是一叹，“是的，老师们希望她利用这个寒假，至少准备一科竞赛。” “……她是不是，能随便拿奖？” “倒也不至于，只是她现在太随性了，几乎都没怎么用功，老师们也不知道她的天花板在哪里。”陈瑜转而问道，“怎么，你也想劝她？” “我不知道。”李言茫然地揉着额头，“我该劝么？” “你问我干嘛……”陈瑜那边更加无奈，“过分了啊，当众早恋就不说了，还拿班主任当情感咨询师？我欠你俩的啊！” “哈，不好意思。”李言忙笑道，“实际上也并没有早恋，是您观测出来的早恋，实际上并不存在的早恋。” “随你吧……”陈瑜叹道，“就这个假期了啊，你的事，珊璞的事，该决断的都要做决断。” “嗯！所以林叔叔是做什么工作的？” “？？？你这转的也太突然了。” “自由职业者？” “不要得寸进尺，码你的字去！” “是是是。” 放下电话，李言轻了一些，也重了一些。 陈瑜终究罩得住，是个很好的老坏女人。 但对林珊璞，更难抉择了。 对她竞赛的事，就当不知道？ 还是劝一劝？ 完全想不通啊…… 就这样，反反复复快两个小时。 李言也只码出800个字。 速度只有平常的一半，非常可惜。 正在他头疼的时候。 “咚咚咚——” 唰！ 他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有的。 有饭饭！ 开了门，只见林珊璞正抱着一口大锅。 红汤浇着麻酱，各种食材乱煮在了一起。 “麻辣烫？” “嘿~久等啦~” 等候已久，坐定开吃，自然是狼吞虎咽。 只是，今晚这麻辣烫，好吃是好吃，却并没有以往的惊艳。 从前，不管是任何普通的菜肴，她总会加一些喵斯琪特色进去的。 今天的林珊璞，却似乎没了灵感。 不仅如此，吃饭的时候，也不知不觉还原了那种相敬如宾的氛围。 聊的也只是一些心不在焉的话题，刘渐彪什么的，完全不重要的事情。 李言又何尝不是如此。 我该不该知道她的困扰？ 又该不该点破？ 于是，心存疑虑的他，也只好一起聊起了刘渐彪。 “渐彪似乎是个抖M。” “渐彪有点憨。” “渐彪吃青椒炒肉的时候，总会把肉留到最后吃。” “渐彪会舔酸奶盖。” “渐彪什么都舔。” 这场诡异的晚餐，也就在对刘渐彪的探讨中，临近结束。 李言思索再三，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再次利用了刘渐彪。 “渐彪……想参加竞赛来着。” “是吗。”林珊璞略显凌乱地放下了碗筷，擦着嘴道，“他化学好像还行。” “嗯，但俞老师不收他。”李言硬着头皮问道，“你呢，你有没有喜欢的科目？” “不知道……” “那烹饪以外，喜欢的事情呢？” “吧……” “就没有很想做的，很有创造性的事情么？” “不知道。” “呃。”李言抓了抓头，“总该有的吧，哪怕想成为偶像也是个事儿啊。” “可……就是想不到啊……”林珊璞低着头，自己也跟着懊恼起来。 “那个词虽然恶心，但是……”李言眼儿一闭，忍着尴尬说道，“总会有理想的吧，没有理想也太奇怪了……” “我……我真的想不到哇……”林珊璞愈发委屈地低下头，“对不起野犬老师……我连理想都没有……我好弱啊……” “！！”李言吓得当场捶胸，自己揍起了自己，“我的错我的错！不是强逼着你怎样，就是……就是……” 他说着，又使劲抓了抓头。 “你帮了我这么久，什么都做。” “如果我不能帮你做点什么。” “总觉得好难受啊。” 林珊璞不解问道：“野犬老师在努力写书了啊。” “两回事，两回事。”李言掐着头皮，心一横说道，“我打心里，是想让你参加竞赛，看到你更好的，但我又怕你不喜欢那些，这样就会有一种强人所难的感觉……嗨呀好气啊！完全不知道怎么说了……一旦牵扯到自己，完全不会写对白了……” 看着李言焦躁抓头的样子，林珊璞“噗”地笑了出来。 “早说嘛，野犬老师！”林珊璞呼扇着手道，“刚刚氛围那么奇怪，我以为你在因为我家长烦恼呢，还怕他欺负你呢。” “就他？”李言哼笑道，“我跟他聊，不会吃亏的，你放心。” “那可厉害了。”林珊璞咯咯笑道，“两年之期，有没有这回事啊？” “！”李言双颊一烧，忙又侧过头去，“这个坏男人，怎么什么都说。” “哈哈哈。”林珊璞这也才舒心地靠在沙发上，“我以为，如果我太厉害了，野犬老师会……会觉得……我们……我……” 她说着自己也抓起了头。 “嗨呀……我才不会写对白……” “我大概懂了。”李言傻笑着揉起了后脑勺，“你以为，如果你太厉害了，我会感觉我们之间的距离变得更遥远，是这样吧。” “……”林珊璞微微一痴，黯默点头，“野犬，还说你不会写对白……” “没事的，真的没事的。”李言也舒心地靠在了沙发背上，双掌围在了脑后，“因为，一开始就很遥远啊。” “……是这种感觉么。”林珊璞低着头道。 李言歪过头笑道。 “是的啊。” “所以都不敢和你一起进学校，” “不敢让人知道我们是邻居。” “连说话都要小心翼翼。” “但是啊……” 李言说着，微笑着高抬起右手。 “如果星星很遥远。” “那就努力飞起来，拼命追上去呗。” “难道要把星星从天上拽下来么？” 这时的李言，就像是个追星星的孩子。 明明说着最奇怪的话。 满眼却又出奇地单纯。 林珊璞早已捂着脸，半个字也说不出了。 李言却好似没看到她一样，依然傻呆呆笑着，看着高高的手掌。 “如果星星不想挂在天上，那是星星自己的事。” “如果只是怕太高了，地上的人追不上，那可不行。” “星星放心飞。” “地上的野犬也会变强的，每天都在变强。” “会变成火箭犬，宇宙犬。” “不管多高，都会追上来的。” “嗯，这就是我想表达的。” “我他妈果然是个天才！” 李言说到最后，竟然连自己都感动了。 对，这就是我想对她说的对白。 这绝对是野犬TOP1的对白。 可……可别是自嗨啊…… 他模糊着双眼，慌乱地转过头去。 却正撞上林珊璞扑了过来。 “野犬老师！！！” 林珊璞一把扑在他肩上，一边捶一边哭道。 “还说你不会写对白！！！” “打死！打死野犬老师！” “欺负人呜呜呜！！” “哈，哈，哈。”李言抹着眼睛大笑。 自嗨又如何。 别的不好说。 反正喵斯琪一定会看的！ ------------ 103 白瞎了这么有潜力的姓氏（感谢盟主特质家！） 次日，高一上学期的最后一天。 只有半天的课，中午开始就算放假了。 却又有很多人因各种各样的事而不着急离校。 比如李言，就在等林珊璞一起进行四人小聚餐。 怎么都是个等，干脆便与夏泮一起靠坐在了操场旁边的树下，拿出本子涂改大纲。 夏泮则只是单纯的看刘渐彪打篮球。 渐彪虽憨，却也是个控卫高手，篮球场上算个人物。 只是很奇怪，竟然从没收到过情书。 大约是因为…… “彪彪！！跑起来啊！就这？不许松懈！” 夏泮阔着嘴巴猛喊道。 对，就是因为这个。 夏泮的气场太足了。 就像猛虎划定了自己的领地一样，小兽根本不敢接近。 场上的刘渐彪，又何尝不脸红心跳呢。 “妈的，好丢人……” 此时的他，还并没有意识到。 其实他并非没有桃花。 只是，被同一只猛虎，全部驱走了！ “受不了了。”李言叹气起身，“我去那边那棵树了。” “哎哎哎，我小点声就是了。”夏泮赶紧把他按了下来，“坐这里多好，没事还可以看彪彪打球。” “并不想看。” “哎呀就当陪我吧，一个人在这里看球太尴尬了。” “那就回家。”李言还要起来。 “等等，我告诉你珊璞的小秘密。” “不感兴趣。” “笨蛋野犬！”夏泮咬牙骂道，“她快过生日了哦。” “……” “哈，给姐坐好！” “……你可不许骗我。” …… 与此同时，物理教研组。 林珊璞很不自信地推开大门。 但因为过于蹑手蹑脚，却并没有被发现。 只听到了里面物理老师陶菲菲的声音。 “几位在学校里都是物理尖子，这是没错的。” “但竞赛真的不一样。” “我不是打击你们，依你们现在的程度，在竞赛上努力，95%都是在浪费精力，得不偿失。” “你们几个，依然坚持么？” “嗯！”一个男生坚决回话，“陶老师，咱们学校以前不是有个天赋并不出众的学长么，勤能补拙，最后还拿了冠军的！” 陶菲菲当即叹道：“你搞错了，那个人天赋爆炸……他能为想一个概念在厕所蹲一天，他能一晚上做穿《俄罗斯500妖题》，他能通宵泡在实验室反复做同一个实验，只为提高几秒钟的速度，你能么？” “我会尽力！” “唉……”陶菲菲唯有叹息。 另一个弱气男声紧接着传来。 “陶老师，我就是喜欢物理，不管我能走到哪里……我都一样喜欢，考试题太简单了，我只想挑战更难一些的目标，不为拿奖……” “你这个心态……倒是有些像那个人了……”陶菲菲短暂一怔，语气也跟着舒缓下来，“好吧，至少这个假期，我会带你们进入更有趣的物理世界。” 话罢，她的语气重又严苛起来。 “但不要对拿奖有任何执念，省三大约是你们的极限了。” “也是我的极限么？”一个清爽的女声突然出现。 “你……不好说……”陶菲菲竟然犹豫了起来，“你与他们不同，我不赞成的原因是，你已经高二了，现在下手有些晚……怕是要耽误高考。” “就一个假期。”女生说道，“没到进省队的实力我就退出。” “这可是个很高的目标啊……” “嗯，就是单纯地想给自己一个这样的目标。”女生满怀憧憬地说道，“一切都太容易了，搞得我也很普通的样子，想试试拼尽全力追求的感觉，那样我也会变的吧。” “虽然难以理解这个思维回路，但我竟然能感受到你的情绪。”陶菲菲颇为认可地说道，“好，那么今年，就由你们三个……唉……本来希望有四个的……” “唔……” 旁边突然传来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 陶菲菲瞪目一望。 才发现林珊璞不知何时已经偷偷凑进来了。 这娇羞的神色，这失语的对白。 她来了。 她终于来了。 爷的青春也回来了！ “唔唔！！！”陶菲菲要哭了一样抓了过去，“感谢你选择了物理！！” “陶老师轻点，轻点……” “啊哈哈。”陶菲菲一乐，扭身便打开了抽屉，抽出了一沓试卷，“5道竞赛题，知识范围在高一上半学期之内，一个半小时，你们试着尽量多做出一些，如果一道都做不出，建议放弃。” 接着，陶菲菲让四人在其他老师的办公桌前坐好，亲手分发起试卷。 林珊璞这才有机会观察起队友。 首先，是那个一开始说话，气势满满的寸头男，看上去又嫩又愣，接到卷子就埋头狂写了起来。 而后是那个弱气一点的男生，小分头，不太爱说话的样子，放在动漫里搞不好能当主角。 接着…… 呼！ 最后的那位大姐姐突然贴到了林珊璞脸前。 头发半长，整个人清爽利落，有投来很舒服的笑容，整个人的气质也很舒服。 “你是，林珊璞对吧？”大姐姐笑嘻嘻地咧起了嘴，伸出右手，“高二一班，方秋织。” “学姐好……”林珊璞颤颤伸手，握了上去。 却不想，方秋织一抓上，可就不撒手了。 不仅不撒手，还把另一只手也握了上去。 “好凉啊。”方秋织搓着林珊璞的小手笑道，“做题要先热手哦~” “啊啊啊……”林珊璞抽也抽不掉，只好嘀咕道，“倒是你，手好热啊……” “是吧。”方秋织突然又一抬手捂在了林珊璞脸上，“脸蛋也好凉啊，你是冷血动物吗？” “噗……”林珊璞呵笑道，“你这么烫，你才是鸟类吧。” 在她们身后。 陶菲菲忍不住了。 “咳！！”她使劲咳了咳，将卷子拍在了二人身前，“做完题再搞关系。” 二人各自一吐舌，忙拉开笔袋忙活起来。 陶菲菲却是原地抱胸，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这届，咋就没个提得起来的男生呢？ 本来四班的李言，刚入学时做精品题也是有点意思的。 可惜，出道即巅峰，一天比一天拉胯。 跟他班主任聊，得到的回应也是志不在此，并没有往回捞的意思。 真是的，白瞎了这么有潜力的姓氏。 ------------ 104 你们都是我的翅膀！ 操场边，李言一个瞪眼。 “她生日是2月26号？这么寸的？” “怎么了？”夏泮不解道。 “按计划，应该是那天上架。”李言咬着指关节道，“没精力准备什么了，只能送礼物了。” “呵！”夏泮哼笑道，“那你想准备什么？” “就生日惊喜啥的呗。” “不是送一套白丝袜？” “？？？” “哦呼呼呼！”夏泮拍嘴狂笑，“《拔旗恶少》，我也有追哦伊藤诚怎么说的来着……‘如果没有白丝，这女高中生不要也罢’。” “嘘嘘嘘嘘！！！”李言拼命扇手，“别这样，留一命留一命！” “哈哈哈。”夏泮随即挑眉道，“想不想知道珊璞的小癖好啊~” 李言一挺。 “倒……倒也不是不行。” “呸！这能便宜你？”夏泮点着下巴笑道，“不过倒是能帮你选选礼物~” “这就不必了。”李言揉了揉脸，重新又拿起了大纲本，“还是用自己的真诚选择礼物更好一些。” “不怕选她不喜欢的吗？” “真诚就好，无问对错。” “嗨呀，好可爱啊~”夏泮凑过去搓着手道，“我明天生日，你先帮我选一套好不？” “渐彪的全是汗渍的小背心要不要？” “呕！！！找揍！！” “不要打扰我码字啊，女人！” 场上驰骋的刘渐彪，此时才意识到，夏泮很久没有呐喊助威了。 顿足望去，才发现她正与李言扭打在一起。 你妈的。 拳头，硬了。 等等…… 为什么会硬？ 难道，潜意识已经认定，夏泮是…… 直到李言起身逃遁，换了棵树，刘渐彪的头皮才终于舒缓下来。 只是，想到如此心路历程的自己。 精神，却又无比沉重。 …… 物理教研室内。 陶菲菲早已放弃了两个男生。 只在方秋织与林珊璞之间来回踱步。 很强。 两个人，都很强。 速度和思路也不分伯仲。 但方秋织毕竟高了一个年级，所以到头来还是林珊璞更强一些。 哼，阴盛阳衰。 樱湖的老传统了。 正当刚好一个小时的时候，方秋织与林珊璞几乎同时放下了笔。 “搞定。” “可算完了……” 两个人话刚说完，又不禁相视一笑。 却并不知道，身后的两个男生，同时产生了一种想哭的冲动。 陶菲菲也是看不下去了，赶忙拿起卷子挥了挥手：“你们两个去那边，小点声……等等一起说。” 两个人赶紧小心翼翼起身，凑到了办公室另一边的窗前。 方秋织看着操场上打球的男生，伸了个大懒腰，顺手打了个哈欠，而后反身靠在窗前，看着痴呆的林珊璞笑道：“看谁打球呢？” “啊？没没没。”林珊璞赶紧摇了摇头，也跟着背依在窗台前傻笑道，“这题好难哦。” “也……不至于特别难。”方秋织努嘴笑道，“不过真没想到，你也会来。” “啊？我们之前认识吗？” “你太出名了好不好。” “还好吧……”林珊璞捂嘴笑道，“感觉你这么开朗，才应该更出名的。” “不是的。”方秋织点着林珊璞的鼻头道，“你这样比较神秘的，才更出名。” “就，就自闭而已嘛。”林珊璞偷偷瞥了眼操场上的李言后，也转身靠在窗台边，“我刚刚在外面听到你说，‘只要竞赛能赢，其它事情也都不怕了吧！’，哈哈……有点奇怪哦。” 方秋织脸一红，侧过头去：“只是心里想来着，不小心就说出来了……可恶……” “哈，不过我也很奇怪！”林珊璞颇有气势地点了点头，“因为不知道想做什么，所以就找一个很合理的目标去努力就对了，万一赢了还可以保送，那样就不用学习啦！” “啊？不是因为喜欢物理吗？” “不是哦！你呢？” “我也一点也不喜欢物理，只是觉得陶老师比较可爱。” “哈哈哈哈，我是抽签抽中陶老师的！” 远处，两个男生听着这些，手上的题，是越来越做不下去了。 就连陶菲菲自己，都有些判不动卷子了。 二位几个意思，拿我当波SS刷呢？ 窗边的两个人，却越聊越欢。 “对了，你是四班的对吧？”方秋织突然问道，“听说你们班有一个人在写？” 林珊璞顿时暴乱起来。 “啊啊啊？我……我不知道……谁啊？” 方秋织竟也紧跟着暴乱。 “就就就，我也不知道，就听说的。” “哈……真的有这种人吗？”林珊璞脱线游离起来。 “是啊，在瞎写吧。”方秋织也干巴巴仰着头硬笑起来，“每个班都应该有，哈哈。” “网络什么的，狗才看呢。” “真是的，完全不懂有什么意思。” 操场上的李言，突然就流鼻涕了，想打喷嚏了。 感觉很怪。 他抬起头，顶着午时的阳光眯眼望向办公楼。 你考没考完啊，我都饿了！ …… 终于，办公室里的两个男生，提前交上了半白的卷面。 “陶老师……我还是回去好好准备高考吧。” “突然就，不那么喜欢物理了……” 看着他们黯然离场，陶菲菲也是松了口气。 竞赛，真的只是给极少数人拔高用的。 而那极少数人。 正是办公室窗前的那两位。 陶菲菲抬了抬眼镜，顺着她们的咯笑声望去。 两个人已经在动手动脚了？ 这么融洽的？ 不妙啊。 你们需要竞争，要成为宿敌才对呀。 “咳！” 陶菲菲再次咳了一声，召二人过来，一字一句吩咐起来。 “你们两个水平基本非常一致了。” “下周开始，周一、三、五，上午半天来学校培训，有没有问题？” “等等我算算……”林珊璞蹙眉嘟囔道，“早上8点一顿……中午十二点一顿……陶老师！培训时间定在8点半到11点半可以吗？” “我没问题。”陶菲菲转望方秋织。 “没问题，跟着珊璞的时间走吧。”方秋织答过之后，忽然两眼一眯，“给谁做饭啊？” “给……爷爷奶奶！” “哦？父母不管，要你管吗” “秋织！”陶菲菲突然脸一沉，“别管别人的事。” “……” “没事啦没事啦。”林珊璞这便揉了下学姐的小蛮腰笑道，“那我先走啦，下周见。” “好，下周见。” 待林珊璞背着书包急匆匆跑走，方秋织也才收拾好东西。 “陶老师，林珊璞的父母……是不是……”她有些怀疑地问道。 “别问。”陶菲菲只板着脸道，“关系到了，她自会说的。” “好。”方秋织也便背好了书包，吹了口刘海，“陶老师，如果什么时候我跟不上林珊璞了，请直接告诉我。” “嗯？你不比她差的。” “没事的陶老师，我能感觉到。”方秋织摇着头傻笑道，“她心思根本不在学习上，我还比她高了一个年级，这样也就勉强平手……” 陶菲菲眉色一扬，这可就兴奋起来了。 这就是女生之间的友谊！ 表面上再怎么闺蜜，暗地里也一定会较劲的。 林珊璞已经给方秋织制造压力了。 接下来，该换方秋织打回去了。 卷起来，都给我卷起来！ 陶菲菲就此冷艳地抬了抬眼镜：“如果你真这么想的话，咱们不如……今天下午就开始？” “偷跑？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方秋织慌忙拉了拉背包带，“我是怕我学得慢，耽误了她的节奏，跟不上她的话，我就早点退出，自学参赛吧……” “？？？秋织你不可以这么想啊！” “没事的陶老师。”方秋织整好了书包，这便朝外走去，“无论再想做什么，也不能给别人添麻烦。” 未等陶菲菲再说什么，她便躬身告退。 陶菲菲也只有原地一叹了。 很可惜，没卷起来。 不过并非没有收获。 虽然只是一场短短的考试，她却也头一次了解（偷听）到了两位优等生的内心世界。 她自己也没想到，看上去自闭、失语的林珊璞，却比谁都自信。 表面很开朗、懂事的方秋织，反倒藏着自卑。 算了算了，别卷了，老师心疼。 林珊璞，方秋织，你们都是老师的翅膀！ …… 清冷的冬日寒风中， 李言，不知道擦了多少把鼻子。 终于听到了那声呼唤。 “饭饭！” 不过是手机语音，并非实体。 李言忙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影正走出教学楼，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神奇的是。 每个打篮球的男生。 都是这么想的： “她在看我？” “这个球谁要也不传。” “哼，要认真起来了。” 本来疲惫的球场，对抗突然又激烈了起来。 唯有刘渐彪。 众人皆醉我独醒。 他看着队友和对手们猛烈地相撞。 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好，拼得好！ 就现在这个进展，用不了多久，只消寒假过后。 便要让这世界，都感受到我的痛苦！ …… “假期快乐！” 拉面馆里，四瓶汽水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其他三个人都只抿了一口，唯有夏泮一饮而尽。 “哈嗝儿”她放过一大口气后，拥着林珊璞像是醉酒一样大笑起来，“解放啦解放啦！约一周出去玩吧。” “哈……”林珊璞扒开夏泮的手，往大碗拉面里滴起了辣油，“下周开始要来学校做竞赛培训呢。” “靠！” 刘渐彪撒着醋说道：“我报了理科拔高班，明天就开始上课。” “？” 李言则在紧张剥蒜：“毫无疑问，我要码字。” “你们怎么都这样！”夏泮抱头怒道，“是不是高中生啊？” “怪的是你吧。”刘渐彪依然撒着醋说道，“难得有这么大段的自由时间，学习也好，兴趣也好，王者上钻石都好，总有事情去干的吧？” “呃……”夏泮捏着下巴苦恼道，“要不我……考个黑带？” “还……还是不要了。”刘渐彪晃了晃空空的醋罐，转而冲林珊璞道，“物竞的事，陶老师咋说？” “就，随便试试呗。”林珊璞搅着拉面道，“还好有个聊得来的作伴，应该不会太无聊。” “聊得来的？”夏泮神色一肃，机警问道，“男生女生？” 林珊璞撅过脸骂道：“这对你来说，有什么不一样吗？” “是哦……全是出轨就对了……”夏泮想了想，还真的是无所谓，这便抄起筷子狂吸起来。 然而李言，这手里剥着的蒜，已经辣到了眼睛。 虽然异常想问，但是…… 忍住！ 就像野犬与小糕一样，只要参与进活动，与异性聊得来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换位思考，如果林珊璞过于关注自己与小糕的交流，自己也会不舒服吧。 旁边的刘渐彪，见李言苦大仇深剥蒜的样子，难免叹了口气，抬头问道：“所以珊璞，到底是男的女的啊？” “女的女的~”林珊璞夹起面条，虽是回答刘渐彪，眼里看的却是李言，“彪彪还真是体贴啊” 李言也难免老脸一红，忙把剥好的蒜推了过去：“辣死你！” 林珊璞拿起蒜就咬了一大口，而后又笑嘻嘻地喝了口面汤：“老蒜不辣。” 不知道为什么。 旁边的刘渐彪和夏泮，突然就有些吃不下去了。 但夏泮是个从不吃亏的人。 当即一抬腿，在桌下敲了刘渐彪一脚。 “赶紧的！” “啥啊？” “给我剥蒜。” “你不是不吃蒜吗？！” “吃的，少废话！” “剥剥剥，喊什么啊，好好说就是了，我剥还不行么……” 嘻嘻哈哈之间，“期末拉面时光”过得飞快。 拉面、烤串、汽水，十几分钟便消灭一空。 李言喝下最后一口面汤后，才发现另外三个人早就吃完了。 四人相视，忽又一阵僵默。 明明只是第一学期期末，不知为何有种散场般的遗憾。 “还想假期出去游玩呢……结果，你们都要各做各的事情去了呀。”夏泮晃着最后的汽水笑道，“都加油吧，下学期见……” “嗯，那个……。”李言忽然微微探身问道，“夏泮你会画画对吧？” “很早之前学的了，怎么？” “我想请人画个封面。”李言认认真真点起了头，“预算不多，只有200块，这活儿你接不？” “这我哪儿行啊！”夏泮连连摆手。 林珊璞一眼便看穿了李言的眼色，当即用肩膀顶了顶夏泮：“试试呗，闲着也是闲着。” “就是。”刘渐彪啥也没看穿，只是单纯地猛力点头，“你书包上的线绘不就是自己画的么，非常好看啊。” “对。”李言紧跟着附和道，“就是天天看书包上的画才有的这个想法。” “你们……认真的？”夏泮瞪大眼睛，“我那些可都是瞎画的啊……” “认真的。” “泮泮你画画好厉害的。” “女画师的作品才是真的涩。” 一听到这个，夏泮可就来劲了。 “想要涩的？早说啊。”她搓着手道，“这个我在行，就瞎试试吧……不过说好了，行不行的都不要钱。等你完本后，请我们一起出去玩儿就好了，最少两晚三天。” “一言为定。”李言当即举杯，“上架时的封面就拜托你了，夏泮老师。” “哈！”夏泮也举起了汽水，“首订精品，可不许拉胯野犬大佬。” “拼尽全力！” “那个，珊璞……”刘渐彪也死死地掐起了杯子，“物理竞赛，陶老师连个机会都不给我……你此去征战……可至少，要拿个省一回来，不然我是不会饶了你的。” “唔，收到了。”林珊璞竟也眼睛一亮，一把扬起了快乐水，“彪彪你也是，下学期考试，麻烦给我一点点压力哦！！” “妈的！”刘渐彪像是要捏爆一样举起了杯子，“我必拿第一！” 李言拍桌举杯：“我必首订精品！！” 林珊璞猛摇快乐水：“我必保送，必不学习！” 夏泮抓着汽水跟着瞪眼：“我必……我……我必出色图！！” 到最后，也说不出是杯子撞在一起，还是拳头撞在一起了。 ------------ 105 比一比，比一比 与野犬的多人联欢不同。 樊清峰，正在享受孤独。 此时的他，正端坐于电脑前，心中反复推敲着教导刘禅的措辞。 在网文圈，自己多少也是位名家了。 那么多青少年，文艺女青年都在阅读自己的作品。 历史观和思想导向，万不能出问题。 具体到眼前的情节，三国末期“蜀地陷落”这一事件。 从宏观历史角度来看，刘禅立刻投降，实际上是加速了中华的统一。 他若再负隅顽抗几十年，反而会阻碍历史的进步。 但从思想三观的角度来看，他却又毫无进取精神，只知附庸强者，苟且偷生。 与溥仪、袁世凯、拿破仑那种“剖析历史人物”的情况不同。 刘禅的身上，承载了更加深刻的现实意义。 樊清峰越来越明确地意识到，他要教导的并非是刘禅。 而是广大的年轻读者。 拔高了。 不知不觉，文章的境界又拔高了。 正当樊清峰灵感涌动，抓来键盘的时候，电话却恼人地响了。 眼见来电者是文联的秘书，他底还是接通了。 “樊主席，今天下午的座谈会，很多领导都希望见到您……” “不是说过不去了么？”樊清峰有些烦躁地说道，“一切公务应酬，节后再谈。” “可……都是合作单位，还有上级的领导……您不出席，我们这边实在显得不周。” “一个文人，因创作而回避应酬，他们会理解的。” “那……未来两周还有很多春节前的团拜、慰问活动……您能不能抽出时间，至少出席两个比较重要的……” “不能！” “樊主席，文艺创作固然重要，但……您这本书……怎么说呢……是不是也可以走出来，听听其他老师们的意见？” “小邓啊，这一点正是我唯一想对其他人说的。” 樊清峰认认真真地提了口气。 “为什么，我们的影响力越来越衰弱？” “反而是那些不堪入目的网络文学越来越强势？” “是圈子，我们人为划定了一个圈子。” “我们规定，只有某些我们认可的人，才算得上是文艺创作者。” “而网络文学所做的，恰恰相反。” “他们打破了一切圈子。” “任何一个人，只要拿得起笔，便是同志。” “你看，你给我计划安排了一堆活动，都是什么内部座谈、单位访问。” “这里面，有一个是去探访读者，深入群众的么？” “所以啊，小邓，要走出来的不是我。” “是你。” “是我们整个协会，整个联合会。” “而我，恰恰是第一个真正走出来，直面读者，直面群众，直面网络的。” “你非要我去开会，我也只会说这些，我会号召广大文艺创作者，迈出自己的小圈子，一起投向文学的新阵地，用真正的好作品，重新赢得我们失去的群众！” 秘书一听，这可就来劲了。 “好啊，您开会正好可以以这个为主题发言嘛，主题就叫……《放下成见，拥抱网络文学》如何？” “嗯……嗯……” 樊清峰颇为欣赏地点了点头。 “小邓你就是有水平，这个想法很可以，我今后当然要展开这样的演讲。” “但还不是现在。” “等我真正在网络文学领域扎根立足，点燃了火把，插上了旗帜，占领了阵地……” “再向同志们招手！” 秘书闻言，喘息竟也粗重起来。 “樊主席！” “虽然《陨落与新生》……我还……我还看不太清。” “但您的决心，您的热忱，我完完全全感受到了。” “是我低估了您的决心。” “这段时间，我会帮您挡下全部应酬。” “请您务必心无旁骛地投入创作。” “我们等您回来宣讲！” 樊清峰欣慰一笑。 “呵呵，宣讲是方法，走出去才是目的。” “对，走出去！”秘书亢奋地说道，“等您带我们走出去！” “好！工作上的事，就辛苦你了。” “不辛苦，樊老师加油！” “共勉。” 放下电话。 樊清峰看着“蜀地”二字。 神色突然一抖。 蜀地再是边陲一隅，与我传统文学界相比，疆域也是大得多了。 放眼当今的文化世界，网络文学，新媒体，短视频，哪个不是比魏晋还要生猛的怪物。 难道我们就该束手就擒了么？ 当然不。 我们有我们的道。 我们必须走出去！ 刘禅，我想到了。 我想到要对你说的话了。 野犬小朋友，但愿你也能看到。 …… 1月底，寒假正式来临。 没了上下学的封印，野犬当场卍解。 妙计平母在先，随后虎踞键盘。 衣来不必伸手，饭饭不来也张口。 进，可日更四千。 退，能活的像狗。 什么，他妈的，才叫作家生活。 为了进一步体验全职的人生，李言甚至列出了第一天的日程—— 8：00，起床。 8：20，饭饭来。 8：40，饭饭走。 8：40—9：40：追书。 9：40—11：00：在吧里吧里上获取新鲜资讯。 11：00—12：00：火力全开，码1000字。 12：00，饭饭来。 12：30，饭饭走。 12：30—13：00：偷窥各个聊天群取材。 13：00—16：00：码2000到4000字。 16：00—17：40：等待饭饭。 17：40：饭饭来。 19：00：饭饭走。 19：00—22：00：追书、看番、取材，思考情节。 22：00—23：00：修整校对回稿，设置定时发布。 所以说4000字是人类的极限，这个安排已经非常满了。 至于林珊璞，也莫名地提前体验了某种生活。 就是那种主内主外两手抓，饭饭培训两不误的生活。 一天下来，本来是有些累的。 可晚上，坐在书桌前白嫖那精华荟萃4000字的时候，却又总能趴桌狂笑。 总感觉，有了这段故事的一天，才是真正圆满的一天。 而对李言来说…… 叮叮叮—— 【您收到新邮件了——】 【21：58】 【《1月23日校对回稿》】 像这样，迎来回稿，方才是一天的结束。 这个日程，果然很完美。 就是感觉……珊璞是不是太赶了？ 看看邮件吧，她如果有抱怨的话，饭饭就…… 就减一顿。 点看邮件，今天林珊璞的留言尤其多。 【今日意见：】 【野犬老师，越来越有趣了！】 【就算是新章节，也能保持20+个本章说啦。】 【大丸子盟主的配音也很受欢迎。】 【果然只要是野犬老师，写出什么都爱看。】 【不过，我这边陶老师给了好多任务，烹饪时间只好压缩一下了。】 【明天开始……会有重复的菜品出现。】 【总之你的情节不要重复啊！】 【不对，有趣就好，重复也没关系。】 【期待明天的反转打脸！】 【噗噗】 叮叮叮—— 【您收到新邮件了——】 【22：18】 【《回复：1月23日校对回稿》】 【坏女人，说好了不许夸我，尽量挑问题批评的。】 【今天只是调整状态，适应假期的节奏。】 【明天争取4500字！】 【还有。】 【就像你不想影响我一样。】 【如果因为饭饭耽误竞赛。】 【那我也宁可回家住了。】 【要不明天试着早晚两餐，省去午饭吧？】 【野犬。】 叮叮叮—— 【您收到新邮件了——】 【22：20】 【不行，一日必须三餐！】 【我又不是给你做的，是我自己吃，做多了！】 【不许回了，睡觉！】 【噗噗】 叮叮叮—— 【您收到新邮件了——】 【22：21】 【你先睡，我还在想伊藤诚如何帮千本花火拯救道馆。】 【野犬。】 叮叮叮—— 【您收到新邮件了——】 【22：22】 【你先睡，我还在想明早烧麦用什么馅。】 【噗噗】 叮叮叮—— 【牛肉酸笋啊！】 叮叮叮—— 【笨笨，烧麦是蒸的，不好下酸笋，果然还是三鲜虾仁合适一些。】 叮叮叮—— 【确实合适，但喵斯琪的话……大概会选择一种更加“爆汁”的食材……】 叮叮叮—— 叮叮叮—— …… 于是，这寒假的第一天，深夜两点多才睡。 第二天的日程直接崩盘，林珊璞都十点才起。 所以，不要搞日程计划。 只要有更新、学习和饭饭。 其它的快乐就对了！ …… 快乐守恒原则，如引力势能一样，跨越空间也依旧是存在的。 这个清晨，樊清峰醒来第一件事，便是摸来手机，点开起航，满怀期待地点开《陨落与新生》。 昨晚发表的新章节，是真正的得意之作。 其思想性，距离振聋发聩大约只差一点点。 年轻的读者们，就算只能领略十之一二，也必将有所收获。 樊清峰就此点开了最新章节。 一看评论数—— 48。 这么少啊…… 他志得意满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整张脸都跟着垂了下来。 此前，随随便便写一章，评论数都是动辄两三百的。 而这一章，明明是付诸真情，燃尽笔力写出来的。 反馈却冷淡了许多。 “唉……” 一声叹息过后，樊清峰才耷拉着脸，勉强起身。 坐在床侧，却怎么也没力气站起来了。 他当然能感觉到，这样的下滑，已经持续几周了。 的确，读者数量不可能一直猛增。 但总也不该跌得这么快吧？ 短短两周的时间，单章的评论从300到200，再到100，现在只有不到50了。 收藏破了四万后，收藏也便不见增长了。 推荐票多的时候，一天能有七八百张，现在却只剩下一二百了。 莫非是……我的写法出问题了？ 他不禁再次拿起手机，欣赏起自己的最新章节—— 【……】 【传令兵飞速冲进大殿，半跪在地。】 【“报——邓艾已兵临城下！”】 【话音刚落，刘禅便膝盖一软，坐倒在了龙椅上。】 【顿时，朝堂之上，武将求战，文官请降。】 【在这乱局之中，刘禅最终，还是转向了我。】 【“相父？是战是降。”他颤声问道。】 【我，本该笑的。】 【但看着他那迷茫如初生羊羔一样的双眼。】 【心下却不禁生出了怜悯。】 【说到底，他也只是个活在温室中的年轻人罢了。】 【如此之大的抉择，怎是他能负责的？】 【我想到了文学界的某位小朋友，总是凭借奇技淫巧，写些邪门歪道。】 【责任真的在他么？】 【或许，只是这个浮躁的社会，赋予他的本能罢了，他又能怎么做呢？】 【很多事情，往往不是人的问题，而是社会的问题，是发展阶段的问题。】 【在我所处的时代……】 【奸商戏伎大行其道……】 【社会学家首当其冲，文学家难辞其咎……】 【因此，错的并非这些误入歧途的孩子……】 【是我们，我们应当走出自己的圈子……】 【……】 【“你们，先下去吧。”我冲文武忠臣挥了挥手。】 【待他们走后，我才轻轻地扶起了刘禅。】 【“话说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阿斗啊，我理解你，你并没有错，你只是你。”】 【“今日的败亡，并非是你不英勇，不善战……” 【“这一切，早在五丈原，便注定了……”】 【……】（省略1500字） 【此时的刘禅，早已泣不成声。】 【“相父！”他抱着我的长臂道：】 【“是我错了，我错了，早该听相父的，不该安于一隅。”】 【“不谋中原，无非是等待亡国罢了！】 【我，欣慰地笑了。】 樊清峰看着这些意义非凡的文字。 非常感动。 我的写法出问题了？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这恰恰是文以载道，借古喻今。 对刘禅的教育与感化，难道现在的年轻人感受不到么？ 顺便，连对野犬的态度也藏进去了。 如此之妙，岂有不对之理？ 唉。 可惜，曲高和寡。 不知这几十个评论，有几个读懂了。 樊清峰这便哼了一声，颇有些不屑地点开了最新的本章说。 【樊老师……求求你少说教……】 【最近私货越来越多了，都跳着看的。】 【快进到情节吧！】 【故事，我要看故事！】 【越来越乏味了，果然是看个乐就得了，不能认真追。】 【虞姬到底收不收？】 【虞姬要跟手下的研究生好？送女？】 这都什么？什么跟什么什么？？？ 樊清峰脑袋一阵发胀，当场拇指狂点。 【快进情节吧！】 —【作者回复：文以载道，这就是情节。】 【虞姬到底收不收？】 —【作者回复：人就只能有卑劣的想法么？】 【送女？】（删除？） 搞到最后，樊清峰怒得扔掉了手机。 这都什么水平！ 如此煞费苦心鞭辟入里，就换来一句“不要说教”？ 这不是情节么？还是说与虞姬卿卿我我才算情节？ 这种水平，还是不要看我的书了。 气到浓时，他又不禁再次拿起了手机，翻出了那本《拔旗吧，反派恶少！》。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虽然拿野犬小朋友当个对手尊重。 但水平终究摆在这里。 怎么也该比他强些的。 比一比，比一比。 樊清峰急不可耐，甚是期待地点进了书籍页。 ------------ 106 这是网文的一部分 樊清峰深知，武无第二，文无第一。 但只要水平差距够大，还是能比出来的。 比，就要全方位的比。 来来来，先比封面。 他是个卡通少女，穿着异国的校服，腐朽堕落，风气极坏。 我是泛黄的底，黑色的毛笔字，大气彰显，气韵深沉。 二者摆在一起，高下立辩。 封面，一定是我强的。 再比字数。 《拔旗恶少》，11.2万字。 《陨落与新生》，9.1万字。 嗯…… 不相上下吧。 他那点字数，我用质量弥补是绰绰有余了。 字数，平局。 然后是评论数。 我，1985。 他，203。 哈哈。 成绩刚好差了十倍。 至于收藏，看不到具体的数量，只能看到里程碑记录上，《拔旗恶少》在三天前才将将破万。 这也差了快五倍。 不行啊，小朋友还是不行啊。 这么比较一番过后，樊清峰的内心，终于自洽了一些。 他这便又心平气和地点开了《拔旗恶少》的最新章节。 这次，他已经做足了心理建设。 无论野犬想表达什么，是好是坏是正是邪，文中都必会充斥着暧昧不清的软色情。 倒要感受一下，他的读者是如何误入歧途的。 点开章节，果然不出所料！ 【……】 【学校的走廊中，伊藤诚眉头紧锁。】 【这是浅草花子第三次表示想去他家过夜了。】 【浅草同学，作为一个公认的美女，男生对她的最大印象，却是骚气。】 【她是那种很少有的，身体的每个部位都堪称尤物的女生。】 【由于可以满足一切，她也是不少男生的幻想对象，或者说全体男生或多或少都进行过各种类型的幻想。】 【此时的浅草花子正羞红着脸，背身拉开了书包，偷偷亮出了一条缝隙给伊藤诚。】 【伊藤诚清楚地看到，里面是各色的长袜，甚至还有麻绳和皮鞭……】 “呕呀！！！”樊清峰满眼冒光地叫了出来，一掌拍在自己头上。 野犬小朋友，你这可有两下子啊。 虽然是铁打的邪路，但这也算登峰造极了吧。 他迫不及待地向下划去。 【浅草花子确定伊藤诚用余光看到一切后，才扭捏着身体，一点点向他贴近。】 【“伊藤君，今晚……我家里没人，真的好害怕……如果能去伊藤府上借宿的话……为了报答少爷的收留之恩……”】 【浅草说着，轻轻揪住了自己的裙角，一点，一点地向上掀起……】 【就在那黑色的边缘即将露出的时候……】 【“浅草同学！！请你自重！！”】 【少年正直的怒吼，响彻了整栋教学楼。】 【伊藤诚瞪着浅草花子，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伊藤诚，之所以来学校，是想接受教育，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 【“你能不能不要打扰我学习了？”】 【“浅草同学也是，如果一心想做这种事赚外快的话，不如立刻退学去风俗店打工。”】 【“现在的你，不仅在浪费教育省的经费，浪费民众的税收，还在毒害全体同学！”】 【“男生因你而无心学习，女生因你而三观尽毁！”】 【“害群之马，给我滚出樱兰高中！！”】 咚。 樊清峰的手机，掉落在地。 他已经完全呆住了。 或者说，被镇住了。 这个角色……这席话…… 很……很……很…… 很他妈的有力量…… 简直就是振聋发聩！ 连我都没反应过来。 当时，思绪还沉浸在后面的幻想中。 突然，就是当头一棒！ 很有教育意义，连我都着了道儿。 不得不承认，刚刚阅读的过程中，自己的心态有所堕落…… 但野犬的文字，就是趁你迷幻的时候，突然拍在了你的脸上。 等等…… 原来如此…… 是先抑后扬！极限反转！ 先用低俗的情节吸引读者，再来个大反转式的批判。 有点东西。 野犬小朋友有点东西。 樊清峰放下手机的同时，眼中金光一闪。 悟了。 原来如此。 直挺挺的说教，欠缺起承转合，读者看起来会觉得生硬，难以投入情绪。 如果没有情绪，那即便如自己这般金子一样的智慧，他们又怎么能听得进去呢？ 深入浅出，先上一段勾人堕落的情节，眼见便要坠入邪路之时…… 突如其来地注入思想灵魂。 好！ 樊清峰连早饭都顾不上吃，就此快步奔到了书桌前。 下一章，有了！ 其实本来，樊清峰是不该有这样的顿悟的。 哪怕只往下再看两行，也不至于悟出这种东西—— 【看着哭泣跑走的浅草，看着她滚圆舞动的……那个。】 【伊藤诚的心，滴下了血。】 【妈的，谁不想？】 【全属性尤物，全类型扮演，全玩法选项。】 【这谁不想？】 【别说一个晚上，但凡浅草敢来伊藤家，本少爷有本事让你一年下不来床！】 【妈的，不然把浅草追回来吧……大不了吃几个柴刀。】 【现在这样，总感觉失去了更多的人生啊……】 【我要这肉身有何用？】 【犹豫与悔恨之中，后方突然传来了一声少女的惊呼。】 【“伊藤君……”】 【樱井薰不可思议地捂住了嘴。】 【泪水，在她的眼里打转。】 【“我以为你是在捉弄我……原来你是这样的伊藤君……”】 【“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重新……”】 【重新个鸡儿！】 【此时的伊藤，已心如死灰，压着嗓子一字一字说道。】 【“不要，打扰我，学习。”】 【“这句话，对所有女生，有效。”】 【他并没有回头，就这样一步步向图书馆走去。】 【累了。】 【少爷我这次，真的累了。】 【就这样吧。】 【封鸡儿葬爱吧。】 …… 十点来钟，林珊璞才终于端来了周日的早餐。 怠惰？ 不。 只是昨晚折腾到太晚了。 李言开门的时候，自己也是满眼的眵目糊。 “饭饭？”林珊璞抬了抬托盘。 “饭……饭……”李言揉着眼睛走向了卫生间。 但走着走着，他忽然鼻子一抽，闻到了一股大海的味道。 “抱罗粉？？”李言含着口水回过头来，“不是说烧麦么？” “到底是想不出做什么馅的，只好做以前的好评菜品了。”林珊璞摆着碗筷道，“没产能做新内容了，只能上复刻池啦。” “复刻的好，复刻的好啊！”李言眼皮猛力一睁，瞬间荡尽了眼屎，冲进卫生间便狂洗起来，一边洗一边问道，“里面还有蛤喇吗？” “忘记买的，用的冻扇贝。” “扇贝好啊，扇贝好啊！” “哈哈。”林珊璞摇着头笑道，“犬宝儿还真容易满足，随便煮一煮就流口水了。” “你才容易满足吧，随便写一写就白给做饭了。” “不……不是白给，是做多了。”林珊璞拍着筷子嗔怒道，“说多少次了！” 李言只一笑，并没有再斗嘴。 哎，人家一个坏女人，也是要面子的。 他就此拿起毛巾擦着脸道：“今天下午该分类强推了，是个狠推荐啊。” “嗯！”林珊璞也跟着拿起手机，“已经有10900收藏了，后面差点也没关系。” “可不敢这么想。”李言慌忙搭上了毛巾，“追读永远是动态的，写的不好就会掉，竞争也是相对的，每上一级推荐都会碰到更强的对手，只看着收藏数字而沾沾自喜，是必死的。” “！”林珊璞气道，“我这不……这不都是为了提前降低野犬老师的期望吗，这样分强表现不好也不至于太气馁，表现好还可以有惊喜。” “你这……我又不是小宝宝……自己看得明白的。”李言挠着头走向茶几。 “这不是心疼你嘛，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犬宝儿啊。” “滚滚滚……”李言呼扇着手落座，“倒是你，又要做饭又要竞赛……该心疼的是你吧。” 很奇怪，林珊璞没有回话。 李言拿起筷子转头的时候，只迎上了一脸欣慰的笑容。 好像在说。 长大了呀，都懂事儿了。 “我警告你，不许再这么笑！”李言抱起碗便吃了起来。 林珊璞则一边看手机一边嗦粉，一边嗦粉一边像大舌头新闻女主播一样报道实况。 “电光没沾上樊清峰，也有6000多收藏了……好强……” “你俩二次元双雄，怕是要相爱相杀到上架啦。” “你才是二次元！”李言咬着扇贝骂道。 “哈呀，野犬老师就别装了，书都写成这样了，还说你不是二次元？” 林珊璞一笑，左手转着碗边嗦着汤，右手握着手机点开了下一本，不仅播报，甚至还自问自答起来。 “糕子姐……有点难啊，两个推荐下来也才勉强3000。” “奇幻频道的推荐位该上的都上了，也不知能不能突出重围……” “哇！《撕裂地平线》收藏都5000了。” “嗯，应该是科幻频道的分类强推过于强大了，毕竟是热门频道。” “我看看其它科幻分强的书……” “哦？酱爆竟然是倒数第三？” “比想像中的要好点儿啊。” “最后……好久没看《陨落与新生》了。” “把虞姬带回现代后，突然就没那么有意思了，后面的数度陷落篇也没前面那么逗了……” “不过……收藏5万多已经是实打实的了。” “再看看本章说。” “哈哈哈！” “他最新章的本章说还没你多。” “最近推荐票掉的也很厉害。” “追读怕是就剩下几百了吧？” 听到这个消息。 李言竟然，一点也不高兴。 甚至有些恨铁不成钢。 “唉。” 他嗦了口汤，缓缓放下了碗。 “我也有一周没追樊老师的书了。” “初期那个劲儿一过，有些审美疲劳了。” “而且‘蜀都陷落’篇，我感觉他动了真情，很用力地在写。” “用情写书，用力地写书，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作者很容易就一腔热忱地燃起来，长篇大论。” “这样写出来的东西，观感十分尴尬。” “如果能掰回来，保持他最初的风格，当成‘历史公路文’去写，只写见闻和人物，不要动情，也不要说教，应当还能挽回。” “？？？”林珊璞听得一脸懵，“你怕不是真盼着樊清峰好呢？” “是啊，好怪。”李言凝视着抱罗粉叹道，“本想漂漂亮亮地送走他……现在看来，他很可能撑不到上架的那一天了。” “那岂不是很好？” “是吧。”李言重又抱起了碗，没再说什么。 不知何时起，竟然真的拿樊清峰当成了新人作者。 看着这样一个人，义无反顾地踩向那些自己踩过的坑，犯下自己犯过的错。 真的好想上去拉一把，提醒一句。 唉，罢了。 随着润美的汤粉入腹，李言的心态也沉了下来。 提醒他，他也不会听的。 正如当年的自己一样。 纠结吧，挣扎吧，愤怒吧。 抬起那满是伤口的手，插进泥土里，扒着坑沿，一把一把地爬上来吧，樊老师。 这是网文的一部分。 …… 然而李言根本就不知道…… 樊清峰现在快乐的一批！ 蜀都陷落篇的收尾，还都要拜野犬的文字所赐。 邻近午时，樊清峰审视着今天的文字，自己都开始享受起来。 抑扬顿挫，有堕落的内容，有正义的反转。 妙，非常妙。 他本就要点击发表了。 却又凝了一下。 手指搭在鼠标上，迟迟没有点下去。 天下文章一大抄，自己今日所施的技巧学自野犬，野犬也不知学的谁。 照理来说，这种程度的学习，不过是稀松平常的事。 但就这么一言不发的，闷头发表这么精彩的情节。 他樊清峰也做不出。 思来想去，他还是附了一小段话在章末。 【时至今日，对于野犬小朋友的作品，我的态度已有所改观。】 【但他的文章毕竟过于曲折离奇，仍需观察。】 【在这里，我也有必要承认，在观察野犬作品的过程中，我的确也学习到了一些写作上的技巧。】 【虽然在争输赢，但自古文无第一，各有所长。】 【三人行必有我师，野犬的心术是否正，还犹未可知。】 【但至少在编故事方面，我也愿称其一句老师。】 【言尽于此。】 【且看书归正传。】 写下这一段，樊清峰的心底才终于清澈了。 大大方方点击了发表。 舒了口气，伸了个懒腰。 正要起身走向餐桌的时候。 作家后台突然亮出了一个大红1： 【系统消息】 【作者您好，您的作品《陨落与新生》章节“廉耻尽失，色诱劝降”】 【已被屏蔽。】 【原因：作品内容违规，请全文检查修改违规内容后，自主申请人工审核解封。】 ？？？？ 樊清峰当场双目圆瞪，血压爆炸。 封我？ 有人敢封我？ 违规？ 色情？ 他野犬写得。 我樊清峰写不得？ 不把那□□描绘得惟妙惟肖，不把那□□勾勒得妖艳动人。 怎能体现出英雄本色？！ 谁封的，谁？？？ 没读过真正的文学？ 没读过洪江？！ 樊清峰盛怒之下，当场抄起手机，按下了一张名片。 读书吧中文网 ------------ 107 以战养战？ ??周末，总是美好的。 ??夏娜难得清闲，正盘腿靠着抱枕，吃着薯片，喝着快乐水，追着狗粮番，笑得像狗一样。 ??突然，这电话就追过来了。 ??樊清峰三个大字，毫无预兆地拍在了她的手机屏上。 ??“啊啊啊啊……”她烦躁地暂停了狗粮，使劲抓了抓头，整理好情绪，才用尽量热情的声音接通了电话。 ??“樊老师，周末好啊。” ??“夏娜女士，我现在很不好！” ??樊清峰当场劈头盖脸地骂了起来。 ??“我不知道所谓审核，是什么人负责的。” ??“但我有责任提出我的意见。” ??“□□，□□，和□□，这些词，从某些人嘴里出来是下流，是色情。” ??“但在文学中，从无色情二字！” ??“□□是艺术，□□是探索，□□是升华！！” ??“我不知道您读过洪江的书没有。” ??“他的作品被翻译成了十几种文字，远销全球。” ??“□□在他的作品里……” ??“……” ??“所以，您能理解我的意思么，夏娜女士？” ??“听我说这些□□和□□，您有感受到一丁点色情么？” ??夏娜，呆坐原地。 ??手中的薯片，都要呆碎了。 ??虽然是主编，虽然她理应很强。 ??但社会身份依然是未婚女青年啊…… ??吃着薯片追着番，突然就来一个50多岁的男人，跟你喷了十分钟□□、□□和□□。 ??错愕之间，她直接就把电话给挂掉了。 ??眼里似是有泪水在打转。 ??审过那么多车，带过那么多老色批。 ??想不到，败在了这里…… ??夏娜慌忙地拿起了手机，想拨回去。 ??但手却僵在了按钮前…… ??不好，已经有心理阴影了。 ??…… ??书房中，樊清峰被挂了电话，方才意识到自己有些鲁莽。 ??对于一个深谙文学的女青年来说，刚刚那些话都是很正常，很正直的。 ??但如果夏娜对文学的理解没那么深，短时间内听到了太多的□□和□□，怕是…… ??“哎呀……”樊清峰有些懊恼地拍了拍头。 ??正当他不知如何解决的时候，电话突然响起，是个陌生的号码。 ??是夏娜的另一个手机号？ ??樊清峰连忙揉了揉额头，尽量冷静下来后，才接通了电话。 ??未曾想到，电话里的男人比自己还要激动。 ??“樊清峰？” ??这语气怎么听都是要打架的样子。 ??“是我。”樊清峰僵僵应道。 ??“我是起航三组主编小岛，现在开始，我与你对接。”电话里的男声逐渐冷静下来，“你刚刚的措辞已经对夏娜构成了精神伤害，我是主张终止合作走法律途径的，但夏娜坚持要原谅你。” ??樊清峰当场愣住，心下更是懊恼至极。 ??冲动了，确实是冲动了。 ??辛辛苦苦，灵感爆发写出的文字，被“审核”二字通篇毙掉。 ??一时之间气火攻心，没有考虑到女编辑的艺术承受能力。 ??“是我不对。”樊清峰捶着胸叹气道，“是我太激动了，没考虑那么多，代我向夏娜致歉。如果有可能的话，麻烦替我解释一下，我绝无半分恶意，那些失礼的措辞，都在我的原稿里。” ??“夏娜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矛盾才没有更进一步。”电话里的男人，此时的语态才稍微客气了一切，“无论如何，今后见到夏娜，请你自觉回避。” ??“好的，非常抱歉。” ??男人这便又嗽了嗽嗓子，亮出了公事公办的语气。 ??“我会转达你的歉意，下面开始说审核的事情。” ??“樊老师，起航有起航的标准。” ??“我们也是贯彻上级精神。” ??“您的作品是文学，是艺术，措辞当然可以不限内容。” ??“但大多数作品都很肤浅，任由他们使用敏感词汇的话，我们网站今天就得关门。” ??“技术上，我们可以为您网开一面，允许您使用一些敏感词汇。” ??“但无数的作者、读者，无数双眼睛都盯着您的作品的。” ??“您确定想搞这样的差异化，高人一等么？” ??这一席话，外加刚刚的事情，顿时噎得樊清峰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樊清峰僵默片刻，终也没找到突破点，只得问道，“那如果我不愿放弃艺术表达，这书是不是就写不下去了？” ??“倒也不是。”小岛舒了口气道，“洪江全集我个人也是通读多遍的，如果你接受的话，新章节可以像洪江先生一样，用□□和□□，以及‘此处略去XX字来表现’。” ??“……”樊清峰老脸一绷，“这些删改不是我父亲做的，是他的编辑做的。” ??“没问题，我就是编辑。”小岛似是有些戏谑地笑道，“不然，我们重映一下前辈的光辉？” ??樊清峰一愣。 ??接着，整个人都亮了起来。 ??满面的愁云，当即化为了春风。 ??“倒也是一笔佳谈啊。”他开怀笑道。 ??小岛也颇有兴致地答道：“好，既然你确定了，我现在就去删改。” ??“辛苦了！”樊清峰会心点头道，“小岛老师对吧？今后烦请您多指教了。” ??“啊……哪里哪里……”小岛想着之前的态度，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樊老师您这么平易近人的么？” ??“唉，不要说你，野犬在某些方面都是强于我的，网文方面我也只是个学生，理应不耻下问。” ??“不耻下问……好吧，没毛病。”小岛勉强一笑，“今后也烦请您多指导了。” ??“互相学习！” ??半小时后。 ??《廉耻尽失，色诱劝降》全新出炉！ ??【……】 ??【我应了邓艾之约，出城进了军帐之中。】 ??【谁知，账内不见邓艾，唯有一张足够五人躺下的席床。】 ??【三个身着薄纱的美女，正以各色姿势浮于床上。】 ??【我当场回身。】 ??【嚓！】 ??【顿时，两柄大刀相撞，拦住了出路，引我来的兵士慢悠悠说道：】 ??【“邓将军说了，这是送您的礼物。”】 ??【“阿斗只听您的话。”】 ??【“您收了礼物，劝他好自为之便是。”】 ??【我未及反驳，后背却突然一阵温软。】 ??【一个西域美女不知何时起身，竟一丝不挂地，将□□贴在了我的背上。】 ??【“樊丞相……”】 ??【“人家等你等得……□□都□□了……”】 ??【我刚要骂，另一位水灵灵的姑娘也散了纱裙，拉起了我的手。】 ??【一晃之间，她竟将我的手……】 ??【（此处省略326字）】 ??【“丞相……我……”】 ??【水灵灵少女脱力一般瘫倒在地上。】 ??【我正要去扶，却见那席床上的高挑美女，正高撅着□□，像是渴求一样，晃动……】 ??【此处省略1285字。】 ??【紧接着，最初的西域美女突然推倒了我，劈开两条修长的□□……】 ??【此处省略1733字。】 ??【……】 ??【“无耻！！！”我放声一吼，推开了她。】 ??【“汝等助纣为虐……”】 ??【……】 ??【我毅然挺出了军帐，一掌劈开了那两柄长刀，中气十足地高吼道：】 ??【“要杀便杀！”】 ??【“休要辱我！”】 ??【眼见我如此刚正不阿，宁为玉碎的神色。】 ??【两位军士，当场丢掉了长刀，半跪在地。】 ??【与此同时。】 ??【“好！”】 ??【一长须壮年将军，拍着手缓步走来。】 ??【“久闻樊丞相为人正直，心系天下，果然名不虚传！”】 ??【旁边的数千军士，也皆齐声鼓掌，向我投来了从未有过的敬意。】 ??【我，并没有笑。】 ??【只瞪着邓艾道：“我当你请我来有何高论，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话罢，我拂袖便走。】 ??【“丞相休怒……”】 ??【邓艾陪着笑脸拉住了我。】 ??【“此番请丞相来，末将的确心术不正，想用这一出美人计，收买您。”】 ??【“但末将深知，这计策成功的机会，微乎其微。”】 ??【“所以实际上，请您来，是想向您学习。”】 ??【“听听您对这天下大势的见解。”】 ??【“若您能说服末将，我愿现场退兵洛阳。”】 ??【“哦？”我横眉回应道，“那你又该如何向你主公交代？”】 ??【“樊丞相的见解，便是末将的交待。” ??【我，这才难得的笑了。】 ??…… ??下午四点，李言正激爽码着字…… ??突然！ ??一块暖呼呼的东西强行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与此同时，身侧传来了一个叫嚣的声音。 ??“咸蛋黄小蛋糕突袭！” ??李言一个瞪眼。 ??下午茶大作战？ ??他刚要回头骂坏女人。 ??嘴上却也不禁嚼了下去。 ??啊…… ??那刚炸出锅的咸蛋黄，顿时化作一个个小颗粒，在他的舌尖融化。 ??伴着外面新鲜烘烤出来的甜糕…… ??啊…… ??李言彻底失去了反抗的力量。 ??他当场丢盔弃甲，抓向了盘子里更大块的蛋糕。 ??下午茶大作战，全线败北，杯盘狼藉。 ??林珊璞只捂着嘴笑道：“不愧是野犬老师，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 ??李言啃下了一大口，看着蛋糕的断面，就好像看到了复杂的地层，那些咸蛋黄就像矿脉一样，分布延伸在这蛋糕的体内。 ??他不禁赞叹起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太过分了……怎么有这种东西……” ??“哼哼，稍稍油炸一下打进去的。”林珊璞神气抱胸，“就是蛋清有点浪费，等等去问问楼下的清洁阿姨要不要。” ??“留一点明早喝粥用。”李言狼吞虎咽间问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完全没发现啊。” ??“我都看了你五分钟了。”林珊璞比划着说道，“啪嗒啪嗒打字，一会儿笑一会儿皱眉头，时不时停一下或者删两行重新写，超级燃！” ??“我码字的时候这么多戏呢？” ??“哈哈，下次给你录下来。”林珊璞说着，抱起盘子挥了挥手，“闪击战结束，我先走啦~” ??“急啥，歇会儿吧。”李言拍了拍手，回身点向了字数统计，“冥冥之中，我的本能告诉我，今天的优质灵感已经用尽了。” ??他话音未落，屏幕上边显现出了【4192字】。 ??“果然。”他这便伸了个懒腰，继而点开作者后台。 ??【收藏：11314】 ??“这次分强，是不是比之前涨的多？”他转头问道。 ??林珊璞也正好拉着椅子坐了过来，亮出手机上的表单道：“比以前的推荐多了50%，分类强推明显效果好一点。” ??“就是不知道在同期作品中表现如何。”李言说完便摇了摇头，“算了，不要再想了，也不要打扰安西。” ??“不怕，我会做统计的。”林珊璞点了点鼻梁冷笑道，“明早去学校前，会把同期作品的日报发给野犬老师。” ??“等等，你不是准备竞赛呢么！” ??“顺手的顺手的，做早点的时候就整理好了。”林珊璞抓着李言的肩膀便将他扭回了屏幕前，“樊清峰发新章节了，还不快看。” ??“已经没有追下去的动力了。” ??“不不不，他进化了。” ??“哦？？” ??李言这可就来劲了，操起键鼠就点开了《陨落与新生》。 ??【最新章：《廉耻尽失，色诱劝降》】 ??哦？ ??这可就更来劲了。 ??点进去一看。 ??卧艹！ ??通篇□□与省略。 ??颇有些洪江先生当年的神采了。 ??细读进去。 ??竟然…… ??竟然真有那么点涩？！ ??虽然与小糕老师相去甚远，但确实也会顺着他的描写想入非非。 ??短短几小时内，100多个章说更是说明问题。 ??【这章省略了三四千字？我差这点钱？】 ??【可恶，□□到底是什么！】 ??【舍友绝症卧床，临死前想知道□□是什么，樊老师求求了。】 ??【樊老师有群吗？求无删减版！】 ??【味道又回来了，樊老师雄起！】 ??【一人血书，求樊老师穿越到三国初期的洛阳，这次去拯救吕布吧，或者好好批判一下曹操也是可以的！】 ??—【确定不是拯救貂蝉么？】 ??—【樊老师魂穿董卓？妙啊！】 ??—【血书加我一个，三国梦想有人看过吗？求樊老师快出本子！】 ??—【樊老师，铜雀台和大小乔也要临幸啊！】 ??这些慷慨激昂的反馈，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樊清峰……越级突破了？！ ??但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在李言眼里，这一章虽然被删了几千字，但起承转合，惊讶反转，噱头刺激，意淫震惊，其实一个都不少。 ??在这些丰富内容的基础上，最后来一段樊老师的正义呼唤…… ??回来了。 ??樊老师回来了。 ??不仅回来了，还进化了。 ??从剧情到文风，都好像浇了一把热油，火辣辣地冒出了喷香。 ??剧情突然就顺了，就舒服了，就刺激了。 ??“他在学习。”李言看到最后，已是瞠目结舌，“而且学得好快……穷则思变，樊清峰……比之前还要可怕……妈的他是沙鲁吗？” ??林珊璞一口水险些喷出来：“你认真的？！” ??“真的，突然这么有趣，一定是看了别的网文。”李言掐着下巴道，“启发这么大，也不知看了哪本书……” ??林珊璞面皮一僵，指着屏幕道，“下面感言不是写了么……” ??“哦？”李言这便将光标拖到了章末。 ??别的无所谓，就这一句 ??【在观察野犬作品的过程中，我的确也学习到了一些写作上的技巧。】？？？ ??这……这他妈又是哪一出？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妈的，竟然学的是我……”李言惊得一捂胸口，当场骂道，“这老匹夫以战养战？？？” ??“他就那么一说吧……”林珊璞赶紧把桌边的蜂蜜茶推了过去，“哪有你想的那么夸张，不过是找回一开始的感觉罢了。” ??“不一样的，他都学会转折了。”李言紧张地拿起蜂蜜茶，瞪着屏幕道，“他之前只是凭心情瞎转折，但现在，他已经能自主地扭转剧情了。” ??“？？？这不是最基本的元素吗？” ??“确实是最基本的……但他学的好快。”李言沉沉关掉了网页，“现在的他，已经有能力写出通顺的作品了，少说……少说也是lv.2的水准……” ??“等等……有必要搞的这么紧张吗？” ??“你要知道，他之前的水平，连签约都没戏，这个进步速度已经非常恐怖了。”李言摆了摆手，火速点开了自己的文档，“不行了，我这样原地踏步的4000字是不行的，必须更有趣，更有节奏才可以……” ??林珊璞还没来得及说话，李言便删掉了三五行，按着键盘苦思起来。 ??她也只好拿起杯盘起身了。 ??待她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的键盘再次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 ??她回过身，拉着门，想问问晚上想吃什么。 ??却只看到了一只疯狂敲击键盘的野犬。 ??舒适也好，饭饭也罢。 ??野犬，终究是要往外跑的啊！ ??瞧给他急的，才安逸了一天，就又这么迫不及待地开冲了。 ??只是，这次的对手也太奇怪了吧？ ??爱不起来爱不起来。 ??可别让墨笑旋知道这个！ ??林珊璞没再说什么，只悄悄地关上了门。 ??而后下意识地拿出手机，想水一水评论区。 ??但身后却又传来了一阵猛烈的敲击声。 ??她像是被刺了一下，手指僵在了屏幕前。 ??神色也跟着严肃起来，认真思考着。 ??这样下去，会落后的，会被野犬瞧不上的。 ??我也不能输！ ??她手指一划，便点开了购物网站。 ??买书，做题！ ------------ 108 我必有所顿悟！ ??当晚，李言九点来钟才给林珊璞发出了多达6293字的文稿。 ??整个人也是精疲力竭。 ??甚至连晚饭吃的什么都忘了。 ??他靠在椅背上，感觉好累，好累。 ??比昨天累得多。 ??也踏实得多。 ??总感觉自己又变强了。 ??就算没变强，字数的增长也是事实。 ??选择了这一行，不就是要这样么？ ??全职写作确实更自由一些，但总要有代价。 ??没有人，也没有任何组织会给你兜底。 ??必须要永无止境地变强。 ??所有人都是这样拼过来的，甚至连樊清峰都在拼。 ??偶尔像昨天那样休息一下，当然可以。 ??但像今天这样，拼尽全力，燃烧掉最后一点精力，写到最后。 ??比谁都疲惫，却又比谁都澎湃。 ??这才是作家的日常。 ??不好……又要燃起来…… ??已经没有脑力了……快调剂一下！ ??李言赶紧换了个舒缓的歌单，顺手点了开书评区。 ??与最初不同，现在的书评，他是舍不得看的。 ??就像一个勤奋的老农舍不得摘果子一样。 ??攒多些，攒熟些，挑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静静地欣赏。 ??【惊！十万字不见疲态，野犬这次真的要勃……哦不，崛起了！】 ??【提个建议，虽然角色都很有趣，但全员白给会审美疲劳的。】 ??【樱井薰天下第一，黑棉袜JK是唯一的正道！】 ??—【黑丝老师天下第一，棉袜爬！】 ??—【只求在道场与千本花火硬核摔跤，揍死美少女。】 ??—【可以变成任何形状的浅草不香吗？】 ??—【墨笑旋：没人买新海望股吗？被冷落的纯情男主，与耀眼的邪恶阔少，可以磕的吧？】 ??—【墨姨爬。】 ??—【爬。】 ??哈哈哈。 ??每次看这些都可以笑半天。 ??有了这些好评打底，像是“百章之内必太监”、“看不懂，太乱了”、“看到日系自动弃书”之类的评论，也就不会构成什么伤害了。 ??毕竟，审美这种东西，是过往人生的总和。 ??每个人都有喜好与厌恶。 ??能赢得这么多喜欢，已经很幸福了。 ??更何况还有盟主！ ??哦？盟主又有留言了。 ??【大丸子哦：最近要忙起来了呜呜呜，配音也没时间了，要攒到上架的时候一起看了。野犬老师加油，我还会回来哒！】 ??【—没有丸子小姐姐配音，天塌了。】 ??【—早点回来啊，等你配完音再看！】 ??李言也是这才想起来，之前好像答应她龙套，还有指点写书来着。 ??结果全忘了！ ??败犬龙套确实还没想好，不过指点写书总是可以的。 ??于是趁着等回稿的功夫，李言也便点开她名下的作品。 ??顺手也打开了记事本，准备总结一些反馈意见。 ??《谁敢再说我是败犬！》，这本书之前已经扫过了。 ??3万多字，没有签约，断更一个月。 ??作为一部动漫无限流快穿作品，最大的问题，已经写在书名上了 ??没有受众定位。 ??在男频写女主文，本来就已经很偏了。 ??还是专门写败犬的，写动漫作品中恋爱失败者如何自立自强，赢得男主的真爱或尊重…… ??这尼玛到底是给谁看的嘛！ ??就算发在女频也很奇怪，因为她选择穿越的作品，都是男性向的动漫。 ??再深入一些，写法和文笔，也十分放飞自我，字里行间，能感觉到她是个开朗善良的女孩，但写出的思想和情节，却总是奇奇怪怪的，很跳脱，很个人。 ??【我也想成为你的女主啊……但这些好像早就决定了吧？】 ??【“不要看我，你们结婚吧，快结婚吧！”她捂着脸哀求道，“不要管我，我谁也不喜欢，再这样我就要变成坏人了啊……”】 ??【跑跑跑，她拼命跑了出去，一圈又一圈的，直到下雨依然在跑，跑到精疲力竭，跌进水坑里，才翻过身，张开嘴大笑个不停。】 ??李言翻到最后，心情已是异常复杂。 ??通篇也没几条评论…… ??自己或许是唯一读完的人。 ??要总结缺点，可以说罄竹难书了。 ??不知不觉就记录了十几条。 ??叙事混乱，内心独白过多，主角人格不讨喜，没有目标，没有期待…… ??但这些，重要么？ ??李言轻轻关掉了记事本。 ??是否保存？ ??否。 ??接着，他提了口气，在QQ上点开了“大丸子哦”的“粉毛丸子头”。 ??【野犬：抱歉之前太忙，可算考完试了，刚刚才看过你的作品。】 ??李言本来准备一行行打过去，对面却瞬间回话。 ??【大丸子哦：野犬老师！】 ??【大丸子哦：不要管咱，加油码字啊，不要输给樊清峰！】 ??【野犬：啊……哈，偶尔聊天的时间还是有的，那到底要不要听反馈？】 ??【大丸子哦：呜呜呜，咱听！！】 ??【野犬：好。】 ??【野犬：看了你的书，我……很羡慕你。】 ??【大丸子哦：？？？这话，是在欺负咱？】 ??【野犬：绝对没有，一切都是真情实感。】 ??【野犬：一开始，我总结了一万个毛病。】 ??【野犬：但看着看着才发现……我给自己预设了一个立场。】 ??【野犬：卖座。】 ??【野犬：不知不觉，我看任何书，都会下意识地从卖座的角度出发，去总结什么期待感、爽点、节奏之类的东西了。】 ??【野犬：不对的，这一套评价不适合你的作品。】 ??【野犬：你只是迫不及待地，想把内心里的故事写出来。】 ??【野犬：不管多么拧巴，多么荒唐，多么不可理喻，都一口气大大方方地写出来。】 ??【野犬：如果你写的时候笑了，或是哭了。】 ??【野犬：那这便是对的。】 ??【野犬：抱歉了，丸子老师。】 ??【野犬：我无权评价你的作品。】 ??【野犬：因为这个故事，只属于你自己。】 ??发出这些信息后，对面很久都没有回答。 ??正当李言生怕自己说错话的时候。 ??一串感叹号出现了。 ??【大丸子哦：野犬老师！！！！】 ??【大丸子哦：你稍等……】 ??片刻后，作家助理弹了出来。 ??【大丸子哦打赏《拔旗吧，反派恶少》】 ??【10000起航币】 ??这李言可就不乐意了。 ??【野犬：？？？怎么又来？？】 ??【野犬：我感同身受说出自己的想法，你竟敢用金钱玷污！】 ??【大丸子哦：可……咱也没别的能支持的了……】 ??【大丸子哦：这本书也给同学看过……她们也只夸写的好……其实根本就没看下去……】 ??【大丸子哦：怕是只有野犬老师认认真真读完了。】 ??【大丸子哦：这是咱听到过的最幸福的评价了，呜呜呜……】 ??【野犬：大概是因为他们没当过作者吧，这本书也帮我回忆起了最初写作时的感觉，我还要谢谢你才对。】 ??【野犬：是哦，稍等……】 ??【野犬：干，你没签约，没法打赏……】 ??【大丸子哦：什么意思，挑衅咱？？？】 ??10秒后，作家助理再次弹了出来。 ??【大丸子哦打赏《拔旗吧，反派恶少》】 ??【10000起航币】 ??【大丸子哦：服了吗？】 ??【野犬：……】 ??【大丸子哦：好啦，时间不早了。】 ??【大丸子哦：咱会永远记住野犬老师的评价的！咱可不是太监，那本书后面还会写下去的！】 ??【大丸子哦：不过最近，咱难得遇到了起劲的目标，碰到了起劲的对手。】 ??【大丸子哦：咱也要努力一次了！】 ??【野犬：好！丸子老师燃起来了，不管对手是谁，干死他！】 ??【大丸子哦：干死她！！】 ??【大丸子哦：那咱等上架再回来了。】 ??【大丸子哦：野犬老师也务必干死樊清峰！】 ??【野犬：好！那我们上架见，都要赢啊！】 ??【大丸子哦：赢赢赢！咱要是输了……大不了就跑。】 ??【野犬：……顿时没气势了。】 ??【大丸子哦：哈哈哈，不好意思，那咱再打赏一下。】 ??【野犬：再这样我就删好友了。】 ??【大丸子哦：好啦，那咱等上架了，明天就要第一天奋斗了，今天要早睡，晚安野犬老师。】 ??【野犬：晚安丸子老师。】 ??关掉聊天窗口，林珊璞的回稿也到位了。 ??【《1月24日校对回稿》】 ??【哈哈，想不到还有这样的转折！】 ??【野犬老师真是煞费苦心了。】 ??【刚刚抓取了一下分类强推的数据，野犬老师依然与电光大哥不分上下。】 ??【不仅是樊清峰，电光大哥也越写越好了！】 ??【明天的情节，也不许松懈！】 ??【提醒一下，明天开始我要去学校搞竞赛了，早饭会放在门口，午饭可能会晚一些。】 ??【嗯，我也要加油了！】 ??【噗噗】 ??真好啊。 ??看到这样斗志满满的林珊璞，李言整个人也都加倍好了起来。 ??此刻，好像感受到了林珊璞每天精心做饭时的心情。 ??只要对方好起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回复：《1月24日校对回稿》】 ??【饭饭什么的，晚点也没关系，没有也没关系。】 ??【码字也是，学习也是，干什么都是。】 ??【只要还有更想做的事情，就去做，不要停下来！】 ??【变强，然后，明天见。】 ??【不许回复，睡觉！】 ??【野犬】 ??接下来，李言如往日一样，敲定终稿，定时发表次日章节后，便爬上了床。 ??这一夜，异常踏实，瞬间入梦。 ??…… ??一场完美的睡眠过后，新的一周来临。 ??对李言而言，睁眼，即开始了战斗。 ??当然，战斗之前的第一件事，是饭饭。 ??这一次，没有“咚咚咚”，他主动打开了门。 ??果然，饭饭就在门口，还扣上了保温盖。 ??盖底塞着表情包字条 ??【饭饭，然后，变强！】 ??【噗噗】 ??李言哈哈一笑，俯身端起餐盘，笑纳了一切。 ??新的一天，从饭饭开始了。 ??写作不能停，提升更不能停。 ??樊清峰都学会更多的写法了，野犬怎能止步不前？ ??凡人，永无舒适区。 ??李言毫不迟疑地，便推翻了之前的“日更4000作息计划”。 ??上午学习优秀书籍，下午和晚上码字。 ??只要还有力量，就不能停。 ??这就是唯一的计划。 ??…… ??与愈挫愈勇的野犬不同。 ??书房中，樊清峰正坐在椅子上，仰头发呆。 ??正所谓，吾日三省吾身。 ??批评，不仅要针对敌人，更要施向自己。 ??那段“色诱劝降”，的确拉回了一些人气。 ??但随着新章节的发表，很快又跌了回去。 ??奇技淫巧就是奇技淫巧。 ??偶尔调剂，可以略施此等小计，但终究是撑不起一本作品的。 ??确实，也有书友提议，去拯救拯救吕布，跟貂蝉来一段奇技淫巧。 ??甚至有个别人提议去曹营，好好批判批判曹操罄竹难书的丑行。 ??哼。 ??我不屑于此。 ??如此喧宾夺主，以淫巧为卖点，岂不是与野犬沦为同路货色了？ ??但现实的麻烦依然存在。 ??那段色诱过后，一旦停用奇技淫巧，成绩又开始肉眼可见地回落了。 ??这就是网文啊…… ??太直接，太残忍了。 ??樊清峰的脑子里，不自觉地回想起了野犬说过的话 ??“我们这些人，每天都经历着成长、挣扎，绞尽脑汁并头破血流。” ??“每天都有人风光入场，每天都有人落寞离去。” ??“不搏命，就没得活。” ??此时的樊清峰，倒也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这些。 ??他甚至有些理解了。 ??理解了像野犬这样的作者，为什么如此不择手段地采用奇技淫巧，永无休止地堕落。 ??大约，只是为了活下去吧。 ??这样的堕落，一次两次还好。 ??时间久了。 ??谁还记得…… ??最初要写什么？ ??在这悲悯与沉痛中。 ??樊清峰感觉，自己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一些。 ??从前，只是传道授业解惑，是面向读者的。 ??而现在，他脑子里最大的信念。 ??是拯救。 ??将这些如野犬一样，可怜的作者，从堕落的泥潭中拯救出来。 ??拯救的方式，只有一途。 ??用文以载道，战胜奇技淫巧！ ??樊清峰顿时眼睛一亮。 ??恍然大悟！ ??胜者是道，败者为妖。 ??原来是这一层意思。 ??野犬小朋友。 ??我懂了。 ??你渴望赢，更渴望被拯救。 ??渴望见识到真正的文以载道，将那邪魔歪道撕到体无完肤。 ??想至此，樊清峰猛地拉来键盘。 ??十指一扣！ ??再扣！ ??再再扣…… ??妈的。 ??虽然情绪到了，但没内容啊！ ??文以载道，这道我自然是充盈的。 ??但这文到底该写什么呢？ ??通过之前“说教刘禅”的败笔，樊清峰其实冥冥之间也悟到了一些。 ??简而言之，你说教得再好，你的道再正。 ??读者听不进去，那也便一文不值了。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便是“色诱劝降”那一段。 ??勾着读者看下去，那道，也就润物无声地传达了。 ??只是，不能再用那一招了。 ??嗯…… ??继续学习吧。 ??野犬之外，再翻翻其它书，必有所顿悟！ ------------ 109 子非狗，安知狗之乐？ 这个上午，面对拼命吸取网文精髓的樊清峰，李言固然不能止步不前。 但进步，又谈何容易。 如果只是抱着决心就能变强的话，写书未免也太简单了。 在作家这条路上，更多的时候，守住自己仅有的一亩三分地都已经很吃力了。 《恶少》连载至今，12.5万字，那熟悉的感觉似乎还是来了。 李言这才发现，这次的写作并非没有“疲乏期”。 只是之前想得多了一些，疲乏也便来得晚了一些。 眼下，虽然情节没出问题，大纲也没有偏。 但是自然而又有趣的故事，已近乎写尽…… 肚子里剩下的货，也很难维持开篇的趣味了。 现在按照大纲推进情节，经常会有味同嚼蜡的感觉，偶尔还会很像流水账。 这么写下去，读者也会很快感觉到枯燥，继而慢性死亡。 太监自然是不可能太监的，但想保持有趣，真的好难啊…… 要不要设计一个引爆点，强行拉一波情节？ 比如……被敌对财阀的杀手盯上了？ 或者家族安排订婚？ 接着可转向退婚或者赘婿情节…… 虽然烂俗，但却是最容易代入的。 继续这么校园日常，要顶不住了啊。 苦恼踌躇了小半天，李言终是点开了QQ。 他知道安西很忙，平常并不想打扰，但真遇到困境的话。 教练，是唯一能信任的那个人了。 …… 然而，李言并不知道，教练其实也很失落。 办公桌前，他正盯着电脑屏幕，闷闷不乐地吃着盖饭。 叮叮叮—— QQ响了。 他迫不及待放下了筷子，望向了闪烁的图标。 是一只白熊。 看清这个后，他便又拿起了筷子，权当没看见。 看着如此焦躁的李格非，飞猿自然端着盖饭，滑着办公椅凑了过来。 “不是不要二胎了么，怎么还这么焦虑？” “别的事……”安西耷拉着脸道，“狗子，两个礼拜没跟我说话了。” “？？？”飞猿整张脸都恶心了起来，“你神经病啊……那么多作者呢，你还嫌不够忙？” “不一样的。”李格非冲屏幕努了努嘴，“大多数作者都是聊天打屁，要么就问推荐，有效对话没多少，但跟狗子说话，每次都能有言传身教的提高。” “别扯了，天下鸽子一般飞，这不正好有作者跟你说话呢么，我瞅瞅。” 飞猿这便放下了餐盒，握着鼠标点开了闪烁的白熊头像—— 【杜停杯：教练，我想通了。】 【杜停杯：坚持更新了12天的我，并不快乐。】 【杜停杯：如果不快乐，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杜停杯：全勤的意义，应当是维持作者创作的快乐。】 【杜停杯：但我发现，全勤其实是一种枷锁。】 【杜停杯：是谁，规定了网文作者一天要写4000字？】 【杜停杯：没有人规定，是枷锁，是我们主动为自己拷上的，名为全勤的枷锁。】 【杜停杯：所以教练，我其实并不需要全勤。】 【杜停杯：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艹！鸽子骑脸拉屎？？？”飞猿像是看到了精神污染一样关掉了对话框，“怎么还没封杀他？！” “来不及了，已经来不及了。”李格非叹道，“这只鸽，就随他飞吧，只求勤奋努力的作者还记得联系我就好……” “行了行了，别念叨了。”飞猿说着点开网页，“吃饭的时候看点开心的，今天有炉石黄金赛来着……我瞅瞅……啊，正在打16进8，好耶！” 他这便将比赛直播点成全屏，拿起餐盒津津有味边吃边看了起来。 李格非倒也来了兴趣，抬了抬眼镜，重新拿起了筷子： “炉石啊？好几年没玩了，也不知道现在都是啥卡组了。” “我也不知道，瞎看呗，看个开心。” 游戏果然是个好东西，比赛直播画面一亮起，俗世的烦恼便都烟消云散。 炉石传说的LOGO过后，镜头由远至近推到了比赛现场，两名选手一左一右，正紧张地握着鼠标热手。 很快，画面切到了右边的眼镜寸头选手身上。 解说也跟着介绍起来。 “这谁啊？都不认识啊。”李格非打量着选手说道。 “嗨，瞎看呗。”飞猿乐呵呵说道。 “瞎看瞎看……” 很快，画面又切到了左边的选手。 这位选手静如处子，长发飘逸。 此时，这个精致的古风美男，正在聚精会神地扎马尾，好似要迎接一场死战。 李格非和飞猿同时手一抖，吃饭的嘴，也彻底定格了。 两个解说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位是人气很高的黑马选手，白马啸西风！” “哈哈哈，明明叫白马，却是黑马。” “等等？你不认识他吗？他是著名的网文大神啊！” “嗯？是真人么？我当然知道白马啸西风，《刀》我也看过，但这个是冒名的吧？” “不是的，我查证过了，是本尊！” “卧去！！！” 伴着他们的解说，镜头给了个大特写。 画面中的白马啸西风，已经扎好了小辫。 他的脸上，充满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认真。 豆大的汗珠就在他的额头上，清晰可见。 办公区，同时响起了安西的咆哮。 “你妈的！打炉石比码字还拼命？！” “冷静，格非你冷静啊……” “怪不得这个月才更新了十万字。混蛋，这是要去打职业么？！” “或许是另一种推广呢……” “推个毛！关了，你快给我关了！” “好好好……” 即便关了网页，李格非也依旧揉着心口，血压一时间是下不去了。 飞猿在旁揉着他的香肩劝道：“白马也是太屌了……随便打个炉石都16强……” “气煞我也，气煞我也！”李格非痛骂道，“那么多作者恨不能一小时掰成两小时用，这个逼竟然打职业联赛……可恶！” “没办法啊……这就是天才吧。”飞猿也是无力一叹，“也挺好，这样不正给普通人超越他的机会了嘛。” 话音刚落，QQ再次闪烁起来。 李格非心口又是一疼。 “关了，QQ也关了，把杜停杯给我删了！” “这个好，我帮你！”飞猿说着便点了过去，“等等……这是野犬啊。” “！！！狗子？狗子理我了？？” 血压，顿时就不重要了。 李格非一把拍开了飞猿的手，抢过鼠标点开了对话，而后又拉着椅子凑回桌前，定睛一瞧便乐了：“啊哈哈哈，可算遇到困扰啦。” 话罢，他便痴笑着敲起了键盘。 飞猿看着他，终是叹了口气。 安西……怕是憋了好久了吧…… 要不要劝一劝？ 算了，谁让他那么开心呢…… 子非狗，安知狗之乐？ …… 对李言来说，写作遇到瓶颈的时候，情节面临抉择的关键，麻烦一下编辑是很正常的事情。 然而对樊清峰来说，不耻下问，其实是有些难的。 想想看，一个文联的副主席，向一个小网站的编辑请教写作技巧，这不是闹笑话呢么？ 但，这只是从前的想法。 现在的樊清峰，已逐渐将自己当一个网文新人看待了。 发文初期，自己固有的文采，的确惊艳了无数读者。 但随着内容的深入，读者们渐渐地，已经无法承受这思想的重量了。 想要继续文以载道，就必须化繁为简，用网络读者喜爱的叙事手法，引发他们的思考。 在这方面，樊清峰的确只是个新人。 痛下了一番决心后，樊清峰终是拨通了小岛的号码。 小岛那边有些嘈杂，大约是在餐厅。 不过他接到电话倒是很兴奋。 “樊老师，又需要修整章节么？”小岛颇为期待地问道，“昨天那一章一口气拉了不少追读回来呢，又有新的可千万先给我看啊。” 听到这个，樊清峰有些失望。 这家伙把自己也当成那种无底线的创作者了。 这可得说清楚，划清界限。 樊清峰连忙解释起来： “那只是试验性创作，如若喧宾夺主，难免贻笑大方。” “这次，是想向你请教叙事多元性的事情。” “你知道，《陨落与新生》虽然看似是长篇，但其实是由很多中短篇串联起来的。” “这也就给了我很好的机会，可以在不同的篇章中，尝试不同的风格。” “这一点，说来惭愧。” “我个人的文风与叙事方式，这些年已经有些僵化了。” “所以想问问你的意见。” 小岛听得也是一愣一愣的，反应了半天才问道。 “樊老师，您是认真的么？” 樊清峰有些嗔怒：“这什么话？我在网文领域本就是个新人，说了不耻下问，就是不耻下问。” “那您……等等，我换个地方……” 几十秒后，小岛似乎是进了楼道，声音也跟着沉稳了下来。 “既然您诚心询问，我也认真作答。” “姑且就拿您当新人应对了。” “通常来说，我是建议网文作者尽快形成自己的风格的，也就是您说的僵化。” “包括传统作家，每个人也有自己独特的文风，不至于千变万化。” “具体到网文，这里还牵扯到了阅读感割裂的问题。” “比如一本书的前几章，是轻快爽朗的，如果你笔锋一转，突然压抑沉重了，那样只会赶跑读者。” “反之同理，如果一本书是沉重的主题，写着写着突然轻佻起来，也会让读者很失望。” “所以对于您，我个人建议您保持最初的风格，不要太着意‘多元化’。” 樊清峰咀嚼着这些话，大体上是认可的。 只是…… 小了。 格局小了。 他这便说道： “小岛先生，你的这些建议，对普通作者来说的确是真知灼见。” “但我，一不图名，二不图利。” “我只想写出有明确意义和思想的作品。” “并且尽可能保证作品的可读性，尽量不落俗套。” “拿《陨落与新生》来说，不同的历史时代，不同的人物，理应对应不同的叙事风格。” “这正巧是一个进行多元尝试的机会，我也正好深入挖掘一下自己。” “这便是我的态度了。” 对面的小岛，再次陷入愣愣的状态。 不愧是樊老师…… 明明都是很有志气的话，却又令人总想笑…… 短暂的沉吟过后，小岛还是决定认真对待。 这样的樊老师，又有谁能拒绝呢？ “我理解了，樊老师。” “既然如此，我建议您阅读更多的网文作品。” “起航是业内接纳性最强的阅读网站，您几乎可以找到任何风格，任何主题的作品。” “如果想学习卖座的典范，那顺着畅销榜看就可以了。” “如果不在乎是否叫座，更注重多元，那我可以把起航金牌编辑的私人书单发给您。” “要的就是这个！”樊清峰当即应道，“不瞒你说，卖座的那些我的确有些瞧不上，像什么《神鬼八荒》，与其看它，不如回去看金庸。” 小岛忙答道。 “哈哈，那毕竟是最通俗的作品，可能确实入不了您的法眼。” “不过金牌编辑的书单您放心。” “一定都是非常独特的野心之作。” “只是有些小众或生不逢时，水平一定都不差的。” 樊清峰越听越来劲：“好！倒要看看网络文学中的沧海遗珠有多亮堂。” “那我这就去要，您稍安勿躁。” “多谢了，小岛先生！” “客气了，樊老师，很荣幸能指导您这样敢于突破的创作者。” …… 餐厅楼道中，小岛挂了电话，微微震颤地转向了旁边的夏娜。 “太诡异了……有种刚入行……指导热血新人的感觉。” “你……你也疯了？”夏娜呆瞪着他，有些恶心，“你也是，野犬也是，李格非也是，怎么一跟樊清峰扯上关系，都会变得这么不正常？你们都犯的什么病啊？” “我想，是中二病吧。”小岛沉沉点了点头，收起了电话，整个人的神情也跟着严肃了起来，“你不懂的，这是只有男人才会犯的病。” “……” “走，拿书单去。”小岛就这么酷酷地插兜走向电梯间。 夏娜忙追了上去：“等等，金牌编辑是格非？” “不然呢？”小岛笑道。 “不行！不给！你这是资敌！”夏娜一把拽住了他。 小岛回过头，小眼儿一眯：“搞清楚，樊老师现在是我们三组的人。” “你也搞清楚，格非是我们十组的人。” “哎哎哎，分这么清楚干什么……” “别人无所谓，跟你必须分清楚。” “呦呦呦，谁啊，大周末的，哭哭啼啼的求我接盘樊清峰？” “不是说好了不许再提的么！” “好，把安西书单给我就不提。” “我生气了，找泰山告状去。” “我跟泰山喝的酒比你喝的水还多，告我？” “嗤！！” 一物降一物，夏娜最后还是选择了武力。 ------------ 110 这踏马就是男人么？（感谢盟主九十八号元素！） 房间中，李言正揉着下巴，反复品味着安西的话。 【安西：放轻松，狗子，你不可能永远保持开篇那么有趣的。】 【安西：你的感觉是对的，这种时候，必须靠剧情来拉。】 【安西：这也是灵感型作者天生吃亏的地方。】 【安西：你们这样的作者，太依赖小场景发挥了，一旦无法让一段故事足够好笑，就会暴露疲态。】 【安西：套路型作者则不然，只需要保持螺旋上升的期待感，故事的动力就永远不会衰竭。】 【安西：这也是为什么，即便是卖座的轻，也很难超过150万字，玄幻都市却总能随随便便三四百万。】 【安西：现在的你，需要暂时放弃叙事手法和花活。】 【安西：回到故事本身。】 【安西：好好设计一段，即便不需要你的灵感爆棚，也能足够有趣，足够吸引人的故事。】 不得不说，安西的这段讲解，与李言自己的“动能势能”理论不谋而合。 现在的野犬，已经透支了太多“抖机灵”的花活。 唯有构造一股强大的势能，方能继续保持阅读的动力。 技巧玩不动了。 要拉内功了。 【野犬：敌对势力暗杀，或者家族联姻，进哪一段比较合适？】 【安西：你说呢？】 【野犬：好吧……】 【安西：这是一段大情节，设计的时候，要注重空间感。】 【安西：一方面，要给剧情延展的空间，这样如果读者买账的话，可以写成长线。】 【安西：另一方面，也要留下迂回的可能，那样万一有崩的趋势，还可以圆回来。】 【野犬：空间感……妙啊教练！】 【安西：哼，我货还多着呢，咱们一点点来。】 【安西：这是这本书的第一道坎，硬着头皮也要迈过去！】 【野犬：那我去改大纲了。】 【安西：好！顺便提醒你一下，樊清峰不归娜总管了，过继给别的组了，那个组长有点东西，追读似乎已经拉回来不少了。】 【安西：所料不错的话，昨天的那些□□，正是那位主编的杰作。】 【野犬：果然……我还说他怎么突然这么强了……】 【野犬：教练，樊清峰很强，非说的话，他就像是樱木花道，一身好筋骨，只是没练过篮球。】 【安西：倒也……不至于……就算他是樱木花道，那不也还得有个赤木晴子给他动力呢么？】 【安西：等等……这么一说……樊清峰的晴子竟是……】 【野犬：你……你踏马闭嘴。】 【安西：总之……你也尽快找到感觉，搭起新的戏台吧。】 【野犬：知道了。】 【安西：啊，好久没看到这三个字了。】 【安西：踏实了踏实了。】 “呼……”李格非满面红晕，终于心满意足地放下了键盘。 他这才注意到，盖饭都已经凉了。 旁边，飞猿听到他舒气才说道：“白马输了，止步16强。” “哈哈！”安西放声大笑，“输得好，活该！” 正所谓乐极生悲。 他还没笑完，身后便传来了奸诈的声音。 “格非，大中午的这么高兴啊。” 李格非回头一看，小岛正插着兜笑嘻嘻地走来，旁边是很不开心的夏娜。 未及起身，小岛便又将他按了下去。 “你那个，小众书单，来一份呗。” “哦？”李格非一抬眼镜，“那可是私用的，都是不怎么卖座的作品，还有大量半年更新一次的。” “没事，不是我看，樊老师想学习。” “？？？”李格非一惊，下意识转望夏娜。 “嘁。”夏娜抱胸侧头，骂骂咧咧说道，“就这一次，给他看吧，之后就两不相欠了。” “既然娜总都这么说了……”李格非这便拿出手机，小心翼翼分享起书单，“不过岛兄，你认真的？樊老师认真的？” “格非啊，他已经平均3000字，20多天了。”小岛拍着他的肩膀道，“哪个传统作家能这么认真？” 这一刻，李格非好似看到了一个拼命练习运球的樱木花道。 更可怕的是，小岛似乎也真的决定认真培养了。 想着这些，安西的脸，也不觉一沉，变得冷冽起来。 “喂。”他微微抬头，蹙眉望向小岛，“岛兄，咱们也认识很多年了，你知道帮助樊清峰意味着什么吧？” 小岛见状，自然双眼一眯，坏得流油。 “某人封笔么？我不在乎。”他轻笑着拿出手机，点开书单，“一个真心学习的作者就在面前，如果因为你我私交而敷衍的话，我还当什么主编。” “很好。”李格非重重提了提眼镜，拉着椅子贴回桌前，“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木已成舟，不必留情。” 小岛亦已回过身，晃着手机远去。 夏娜，已不忍再看。 这踏马就是男人么…… KPI都不要了？ 很快…… 【安西：狗子，新大纲写完立刻发给我。】 【安西：现在开始，教练7X24小时待命。】 【安西：赌上金牌编辑的尊严，绝对，绝对，绝对不能输！】 【野犬：……】 【野犬：知！道！了！】 …… 与野犬这边的气势汹汹不同。 喵斯琪，她轻松愉悦。 半天的课，很顺地听了下来。 练习题虽然没做完，但也并不是很重要，回家再做也不迟。 办公室里，林珊璞快速收拾着书包哼哼起来。 “时间到啦，那我回去做饭啦~” 办公桌前的陶菲菲闻言一挺：“啊，不做完这道题么……” “等饭的人会饿的。” “那好吧……作业晚些发给你。” 林珊璞接着又望向了旁边埋头做题，并没有发现自己要走的方秋织。 本来想打个招呼说声再见的，但见她如此专注，林珊璞赶紧对陶菲菲“嘘”了一下，而后抓起书包，蹑手蹑脚地溜出了办公室。 几分钟后，方秋织才长舒一口气直起了身，紧跟着望向了旁边的座位。 “咦？已经走了？” “刚走。”陶菲菲忙起身凑了过去，拿起卷子便叹道，“都写完了？最后一题想让你们回家做的……” “哈。”方秋织挠着头道，“本来也是那么想的，但随便扫了眼题面，觉得不难，干脆就一口气做下来了。” “嗯……”陶菲菲快速扫了一遍解题，又拿起林珊璞的卷子对照一番后，神色忽然变得妙了起来，一股坏笑也荡了出来，“秋织，老师的判断没错的话，你应该是比她强的。” “？？？” “或许是我们都太高估神秘的人，忽视了踏实的人吧。”陶菲菲拍了拍方秋织道，“继续努力，不要再想拖后腿什么的事了，这样下去，要拖也是林珊璞拖你。” “怎么可能……我……”方秋织有些慌乱地收拾起书包，“我只是准备得比较充分了点儿。” “怎么，周末都在做题么？” “没……都在和聊天……”方秋织傻呵呵地挎上书包笑道，“想趁着学习之前好好放纵两天。” “哈哈哈。”陶菲菲笑道，“尽力即可，不要想太多了，周三见！” “嗯，周三见！”方秋织赶忙关门离去。 即便门关了，陶菲菲却依旧能听到她在楼道里哼小曲儿的声音。 她也摇了摇头，回到桌前落座。 刚刚对方秋织说的话，并非鼓励，而是她真正的想法。 林珊璞当然是出类拔萃的，在神秘感光环的加持下，难免让人有过多的期待。 方秋织正相反，是个认认真真的好学生，恨不得天天都要见面，让人很容易感觉“把她摸透了”，自然没太多期待。 但这两天摸底一比才发现…… 方秋织反而爆发出了更强的灵气，专注感更是领先一大截。 但愿，只是错觉吧…… ------------ 111 文学是什么？ 午饭后，樊清峰靠在窗边的藤椅上，握着茶杯，闭目安神。 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 学而不思，则罔。 有必要梳理一下自己的创作观了。 那么首先…… 文学是什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定义。 即便没有定义，也会有一些模模糊糊的感觉。 于樊清峰而言，文学是一个由故事定义的区间。 这个区间的下限，是能泛起人心中的波澜，哪怕一丝。 上限，则是震撼了人的心灵，哪怕一刻。 这二者之间的，便是文学。 至于低于下限的文字，是段子，是小品，是痴人呓语。 至于高于上限的文字，是情绪，是宗教，是意识形态。 而对樊清峰来说，从他出生的那一天…… 他就在下限之上了。 所能追寻的，唯上限尔。 但就在这不到一个月的网文历程中，他才突然发现了一件事。 原来自己毕生都在仰望上限，却从没低头看过下限。 即便强如鲁迅，往往也是从一个很通俗，很勾人的角度切入的故事，在深得共鸣，引人期待的故事中，突然勾出惊鸿一笔，一路直升云霄，震撼人心！ 无论是阿Q，闰土，还是孔乙己。 他似乎就是你生活中的某个人。 甚至就是你自己。 这些本已存在了一个世纪的角色，放在今时今日，非但没有丝毫过时，反而愈发刺眼。 樊清峰，不禁反观起自己。 在惊鸿一笔这个方面，虽不比世纪名家，但与当代作家相较，也算是出类拔萃了。 差，就差在通俗、勾人这些方面。 也就是文学的下限上。 清峰，你要多向下看看了。 先做到下里巴人，再谈什么低俗媚俗。 想通此节后，樊清峰如老祖出山般，猛一睁眼，抬手便将手中的淡茶饮尽。 随后，毫不迟疑地展开了小岛送来的书单。 这一次，先扫书名： 《降魔专家》 《道与碳基猴子饲养手册》 《余烬之铳》 《宇宙嘉年华》 《撕裂地平线》 《……》 樊清峰单是看到这些书名，就感觉到了一种不协调。 与网络文学的不协调。 如果说大多数网文的书名，就是要让读者一眼看穿故事和风格。 那这些书，好似就是成心让你看不穿一样。 然而樊清峰看着这些，反是瞳色一亮。 犹抱琵琶半遮面，未成曲调先有情！ 头一次，樊清峰对网络文学当真有了些兴趣。 正当他细细扫去，准备挑一本试试的时候。 却又感觉到一本书格外刺眼。 确切的说，是作者的名字格外刺眼。 《撕裂地平线》·酱爆著。 是他？ 是他。 时至今日，那个年轻人叫嚣的样子，樊清峰已记不太清了。 但想到，这样一个人，就要因自己而封笔，心下的滋味还是有些复杂的。 如果是野犬的路子，那封也便封了。 但既然出现在这份书单里，总该有点东西。 看看吧，比一比。 樊清峰就此点进了《撕裂地平线》。 照例，先看封面。 嗯……很怪。 是一张科幻摄影，像是月球，但地平线上却又闪烁着一股蓝色的光芒，又或许是冥王星？ 那宇宙与地平线相接的地方，便是“撕裂地平线”五个极具碎裂感的大字。 有那么一点点意思，但与我相比，还是欠缺了美感和韵味。 算是平手吧。 再看字数。 13.1万。 多了三万啊…… 算他赢了半分。 然后是评论数。 呵呵，只有90多个。 最后是收藏，昨天才将将过了五千的样子。 怎么说呢…… 我与野犬之间，大约差了好几个酱爆吧。 想到此，樊清峰竟有些同情起这位小朋友了。 与野犬不同，他是真的清冷。 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但樊清峰早已忘记了那些恨。 此时的他，心下已有定夺。 倘若酱爆文字尚可。 那封笔的事，不提也罢。 他就此一提神。 开卷，阅书！ …… 【第一章牲畜】 【下尽城，客栈底厨。】 【陈年的油臭和腥味夹杂在一起，七八捆烂菜上爬满了苍蝇。】 【上面的人声呜呜隆隆，不时还会传来一声叫嚷。】 【楚无佑却一动不动地坐在这里。】 【十几岁的脸上，只有麻木与逼仄。】 【他左手掐着鸡的脖子，右手拿起渍黑的菜刀，借着天窗外的那一点点光亮，均匀地割了下去。】 【血一点一点地，顺着鸡脖子流下来，流过了他的手，顺着肘滴落在地。】 【他却只目不转睛地看着鸡的眼睛。】 【它并没怎么挣扎，眼皮正在一点点耷拉下来。】 【好像明知道会有这一刻一样。】 【那又为什么不逃呢？】 【给你撒把米就当这里是家了？】 【楚无佑的手劲不觉大了一些，掐得本欲死去的鸡双眼激凸。】 【“畜生。”】 【“记得跑啊。”】 【“下辈子，记得跑啊。”】 【……】 【楚无佑端着鸡，自底厨向上踏去。】 【只二三步，忽然一抽。】 【腥甜，他闻到了一股腥甜。】 【与畜生不同，人血里夹着一股甜，对闻惯了畜生血的人来说，像根刺一样。】 【与此同时，一股暗稠的液体顺着台阶淌了下来。】 【……】 【那个男人，拖着半残的肢体，用空无一指的手掌，像只虫子一样，顺着台阶往下爬去。】 【在他拖出的血路上，飘着一个女人。】 【手上的轻剑滴血未沾，身上的白袍一尘不染。】 【这个妙龄少女的脸上，只有麻木与逼仄。】 【“还有谁？”】 【她毫无感情地问道。】 【本是清脆悦耳的声音，却令人发寒。】 【男人没有说话，只继续向下爬，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往下跌。】 【“哪里得到的？”】 【她又问道。】 【男人依旧没有回答。】 【……】 【女人俯在男人的身前，目不转睛地看着男人的眼睛。】 【男人的血要流干了，眼皮正在一点点耷拉下来。】 【“你再不说，我只能把这里的人全杀了。”】 【男人好像被触动了，挺着最后的力气，拼着扬起了头，凸起了眼，接着纵力一探，喷出一口恶血。】 【这血在空中便化了。】 【女人，依然一尘不染。】 【男人却依旧狠狠瞪着她，似是要用眼神羞辱她。】 【她却并不恨，只如最初般说道。】 【“我讨厌杀人。”】 【“你一个六等人，本能安稳一世的，何苦私炼功法，祸殃九族。”】 【“你死后，我还要去杀你父母妻儿，兄弟姐妹。”】 【“如果其中有人展现出哪怕一丝功力，我还要去杀他的父母妻儿和兄弟姐妹。”】 【“所以，我讨厌杀人。”】 【男人的嘴唇早已如死人一般，却又像恶鬼一样咧笑了出来。】 【“我这样……很好……”】 【“比你好……”】 【“便是九等人，知道了自己要做什么，殉命而死，也依旧是人。”】 【“你这样的二等人，再怎么从命而活，心无所向，也不过是畜生。”】 【他并不知道，他只说到第三个字的时候，女人就已经走了。】 【他早已什么都看不见，还以为自己在对着谁说着什么。】 【楚无佑爬出了烂菜堆。】 【他深知那个女人可能并没有走远，可能会发现还有活口。】 【但他还是爬出来了，一直爬到男人的残躯跟前，紧紧握起他的断臂。】 【双眼尽是模糊不清的血泪，声音却不见一丝颤抖。】 【“先生，我是九等人，我不是畜生。”】 【“我父母兄妹都在上面，想是已被那个女人杀了。”】 【“像是被我杀的鸡一样，被杀了。”】 【“先生，我们不是畜生，她才是。”】 【男人早已神志不清，也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人在说话。】 【但他已管不了这么多了。】 【“你听好……修炼的功法……在我的……肚子里……”】 【“嘿……嘿嘿……她那样的畜生，见不得下水的……一定不会剖开我的肚子……也一定不会在底厨久留……”】 【“所以……我要死在……这里啊……”】 【话罢，他的头彻底垂了下去。】 …… 樊清峰一连看了七八章，不觉已是半个小时过去。 直到看到楚无佑彻底遁入山野，潜心修炼，方才扬起了头。 压抑，苦闷，血腥。 看过之后，他甚至都忘了自己之前想要干什么…… 只记得酱爆的世界是多么阴暗无光。 只记得楚无佑心中压抑的力量是何等的恐怖。 樊清峰良久无言。 他仿佛感觉到了。 是道。 酱爆的文字中，载着道。 他把道藏在了悲愤之中，只待鸿起冲天之时。 如此底蕴，可断然不是什么奇技淫巧了。 悟到了。 不知不觉，又悟到了。 只是…… 如此的压抑，如此的厚重，恐读者不喜啊…… 怪不得酱爆明明更高明，成绩却差了野犬几截。 不然，还是规避一下这样的写法吧…… 正想着，电话响起。 樊清峰见是小岛，连忙接通。 小岛也是一副很急的样子。 “不好意思，樊老师。” “我核对了一下那个书单，有本书搞错了，是金牌编辑不小心加进去的。” “《撕裂地平线》您还没看呢吧？赶紧删掉，那本不行的。” ------------ 112 只有一个人受伤的世界（感谢盟主木乙山乞！） 《撕裂地平线》，不行？ 樊清峰当即一个皱眉。 这他可就得评评理了。 “小岛先生，这一点樊某不敢苟同。” “恰恰相反，我觉得《撕裂地平线》水平很高。” “我理解，在起航，成绩的确是重要的标准，但绝非唯一标准。” 对面的小岛，顿时就僵住了。 血压突然上来他经常遇到。 莫名其妙地下去，这还是头一次。 就在昨天，自己接手樊清峰后，泰山老贼第一时间就送来了祝福，并且着重提点： 樊清峰这个人，每当你以为他最多就这样的时候，他却总能带给你新的惊喜。 是的，就是这么快。 酱爆的书反倒成了佳作？ 真踏马是日新月异啊！ 小岛缓了好久，血压方才平稳了一些，咳了一声说道。 “……樊老师，《撕裂地平线》倒也不是不行。” “只是字数还少，暂时无法判断。” “况且这本书的氛围太压抑了，自嗨的感觉太浓。” “写法上，也是只顾着表达，不考虑技巧和读者接受度。” “称得上是‘绝对不要学习’的典范了。” 这话一出，樊清峰当场就气了。 “小岛先生，这点我不敢苟同。” “身为作家，理应心外无物地充分表达。” “欢快的作品是作品，压抑的作品也是作品。” “以风格论高下，未免有些太狭隘了。” “我看《撕裂地平线》，可谓气韵十足，思想深刻。” “能让人看得压抑，恰恰也证明了他的笔力。” “这是本好书，完全可以学习。” 小岛，又一次僵默了。 继而，有些后悔帮夏娜出头。 更加后悔应了李格非的编辑之战。 左思右想之下，才勉强凑了一套说辞。 “樊老师，您说的当然也对。” “只是《撕裂地平线》的故事周期太长了。” “阅读的时候读者很清楚，压抑要持续非常久，主角要很后面才能翻身。” “而网文，是很需要期待感的。” “您如果坚持学习这本，那我建议您加快节奏。” “压抑的情节不要过夜，当天压抑，当天翻身。” “但我还是建议您干脆不要压抑，有百害而无一利。” 樊清峰本来都听进去了。 但最后一句话却又激得他一拍大腿。 “好个‘有百害而无一利’！” “我倒要看看，作家尽心尽力的表达到底有没有‘利’！” 小岛闻言，终是一叹。 算了。 毁灭吧，赶紧的。 您开心就好。 所以，有问题的还是李格非。 特意把这本放进去，是不是就是为了坑樊老师的？！ 妈的，你个浓眉大眼的，还有这招。 这场对话不欢而散。 樊清峰却反被激起了创作欲望。 小朋友们。 随我去那五代十国。 去感受那个真正的地狱末世。 要让你们明白，这盛世是多么的来之不易！ …… 李言是在晚上饭饭的时候看到这一切的。 因为对樊老师的作品太过期待，所以他与林珊璞谁都不忍先读。 就像追超级喜欢的大剧一样，必须凑在一起共同欣赏才够味。 但踏马的，今天这章节，味儿不对啊。 他跟林珊璞正涮着火锅喝着快乐水，突然就看到了什么“率兽食人”，什么“水旱蝗汤”。 甘妮娘的起航，这玩意儿你不□□？ 该□的不□，不该□的乱□！ 不要说嘴里的肉肉香不香，能不吐出来都很难了。 林珊璞更是喊了出来。 “关掉哇……！！” 李言这才想起关掉电视投屏。 然后这筷子就放下了。 两个人都低下了头，像是大脑被强奸了一样，满面只剩呆然。 “下架屏蔽一个月，过了五代十国再看……”林珊璞委委屈屈拿起了手机，“这又是跟谁学的……” “我还真不知道起航哪个作者这么屌……” “他章节感言会写的吧？像上次一样。” “或许吧……” “那你看看是谁，我连他一块屏蔽了。” “你看。” “你看。” 猜拳过后，李言被迫再次拿起手机。 不敢多看，直接拉到了章节末尾。 【作家感言：】 【大家一定感觉，这一章，刻画得极其写实，且韵味十足。】 【我也不隐瞒，这段情节正是因为最近的阅读有感而发的。】 【这里，给大家推荐一本书。】 【酱爆小朋友的《撕裂地平线》。】 【在我所有读过的网文中，算是第一等的作品了。】 李言嘴巴一张。 完了。 全完了。 下面的8条本章说，无疑也印证了他的想法。 【樊老师……求求您别写这个了。】 【不要在不该写实的地方写实啊。】 【CNM，吃饭时候看的，吐了，拉黑。】 【樊老师厉害了，为了封笔之约，选择与酱爆同归于尽。】 【《撕裂地平线》也不敢看了。】 林珊璞看着李言扫评论，也不敢凑前，只好老远问道：“到底学的谁？快快快。” “酱爆。” “啊……”林珊璞脸一拧，心一横，直接就把《撕裂地平线》也下架了，“酱爆，自己坚强吧。” …… 晚九点。 樊清峰散完步，洗过澡，头发都没擦干净，便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机。 几个小时过去了，小朋友们应该已经感受到文字的力量了吧。 先看看收藏和推荐票。 好么。 收藏掉了500多。 推荐票只有80。 不……不至于吧？ 这点力量都无法承载么？ 往常的他，第一反应该是愤怒，因读者品味的低下而愤怒。 但现在的他，第一反应竟是后悔。 小岛提醒的，果然不错。 这一口气丢这么多读者…… 难受，难受。 不行了，现在是特殊情况。 赶紧整点奇技淫巧拉回来！ …… 这世上有一种人。 那就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最后受伤的总是他。 《撕裂地平线》评论区： 【这本书里全是无下限的残忍血腥情节，大家千万别看！】 【MD，就是你把樊老师教坏的？】 【还给我们，把清纯的樊老师还给我们！】 【有没有不推荐票啊，好想投！】 【再也不敢看樊老师了，怎么想都是你的错！】 然后…… 收藏还掉了300。 酱爆：？？？ ？？？ ？？？？？ 这尼玛喷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啊。 …… 这个晚上，可以说是多方惨败了。 但唯有一个男人，他蜷在床上滚成了一团。 “桀桀桀桀……” 李格非捂着嘴狂颤。 这份书单，本来只是粮草搀毒，下一步闲棋罢了…… 谁知道樊清峰这么容易上钩！ 下一本可得赶紧推给他…… 那么，有没有一本书，一本能让作家看过之后丧失斗志，产能归零的毒瘤之作？ 瞬间。 一个白熊头像，占据了他的全部思维。 “桀桀桀桀……”李格非笑得更厉害了一些。 立刻用没有任何人知道的小号送上留言。 【lovejolin：樊老师，有空读一下杜停杯老师的作品啊，很能激发灵感的。】 ------------ 113 我的回合！ 无论如何，这个晚上，樊清峰终于失手了。 李言本该幸灾乐祸一番，却怎样都高兴不起来。 面对他人的失败。 弱者嘲笑。 强者沉思。 李言深知，写书不可能一直都顺的。 第一次，你或许运气不错，误打误撞踏上了一条赢得读者的道路，并沿着这条路写了下去。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路边的风景开始重复，路上的人物逐渐雷同，读者难免会转投它处。 为了活下去，有些作者会另辟蹊径。 但机遇与风险并存。 谁知那条路是对是错？ 有人畏惧尝新的风险，在一条路上一走就是十年，或开宗立派，或慢性死亡。 也有人不改变就会死，即便头破血流也要爬起来再闯出一条路，或浴火重生，或粉身碎骨。 樊清峰并不是第一个跌倒的，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此时此刻，无数的作者们依旧前赴后继，生死未卜。 这便是他们的宿命。 感受到了么，樊老师。 这，也是网文的一部分。 “呼……” 键盘前的李言，痛定思痛，提神一振。 那么接下来。 是我的回合了！ 这一晚，要站在樊老师满目创伤的身躯上，重整大纲。 首先要明确一点，《拔旗恶少》这类点子早就有人想出来过。 自发书那一天起，也不断有读者推荐过类似的，李言自己也有去阅读学习。 他很快发现，这类书籍初期的乐趣其实有些大同小异，中期的疲乏也都异曲同工。 每个故事中，“恶人”都在用反差和巧合赢得好感。 每赢得一次好感，故事的期待感也便降下了一节。 灵气更强的作者，可以依靠过人的脑回路，尽量提升每一段情节的趣味性。 但这是无源之水，作者才华的进步，永远赶不上日更4000的流失。 因此这类书，多半会死在30万字以内，即便能撑下去，也会愈发枯燥。 故事越写越窄，瓶颈已近在眼前。 从前因乐趣而写作的野犬，往往会在这里结束。 但现在的他…… 要突破。 这次必须要突破！ 故事的能量要一口气拉满。 三章内便要积攒足够的能量，像火箭一样冲破狭窄束缚，拥抱更广阔的的空间。 这个火箭必须是一段极强的情节，一段有趣、长久又不至于失控的强情节。 在原有的设计中，此时的伊藤诚，应是在想办法另起炉灶，确保家族破产后仍然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这个设想很完满，但实施起来却举步维艰。 只因经营与商战，越来越难写得有趣了。 更何况这种主题，本身就非常不适合校园轻。 如果《拔旗恶少》在学校之外，单拉出一条线做生意，怎么写都不会对味的，只会让读者跳过去。 很多作者也都做过类似的尝试，最后往往只会得到这样的评论—— 【别写事业了，好好写日常吧。】 于是作者不得不再拉回日常，硬着头皮续下去。 就像是围着瓶颈打转的蚂蚁，不要说冲出去，能不掉下去都已经很吃力了。 另一方面，有关经营商战的故事，已经被无数重生文写烂了。 起航就是这样的地方，万亿公司满地走，千亿首富不如狗。 不行的，不能硬写…… 这种时候伊藤诚抽身出去搞个互联网什么的，想想都尴尬。 但如果不能写这个，还能写什么？ 商业之外，还有什么能支撑起伊藤诚的人生主线？ 嗯…… 政治？？？ 竞选议员，成为首相？ 一想到这个，李言整个人都站了起来，恨不得天灵盖都要开了！ 无数灵感喷薄而出，连竞选口号都抄好了—— “我要立法禁止全部文艺作品中的马赛克”。 “诸君，随我一同去往那没有‘码’的世界吧”！ 嗯，非常非常有趣！ 而且很有空间感，现有角色都可以安排进去。 李言瞬间进入了作家timing，抓着头在房间中手舞足蹈，走来走去。 但他刚迈出几步，刚想到了杀进政坛的第一次竞选…… 心头就突然一凉。 妈的。 现在的自己，完全承受不起404的代价了。 不可能再肆意地写出《苏维埃红旗》那样的作品了…… 此刻，好似真的有一盆冷水浇了下来，将他淋了个透。 他如同一个小孩子一样，失落地，堵着气一样，坐倒在椅子上。 唉…… 《首相之路》，可惜了。 再想想，再想想…… 他双肘支在桌上，重又狠命地抓起了头。 野犬你可以的…… 你一定可以想到更好的情节…… 你……必须可以想到！ …… 某年，某月，某日，深夜。 红砖筒子楼，三层的公共厨房内。 一个看上去庸凡、潦倒的中年人，正坐在小马扎上，伏在案板旁，借着公用的灯光，盯着眼前的纸张沉思，一动不动。 嘴里的烟早已燃尽，只留下了一柱长长的干灰，很久都没落下来。 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迷迷糊糊地路过这里，闻到烟味便停了下来，揉着眼睛望了进去，只看到那个身影的轮廓便开了口：“爸爸……还在写么……” 男人依旧一动不动，应是没听到。 手却不自觉地抓向烟盒，毫无知觉地摸出一根向嘴里塞去。 一张嘴，之前的烟方才掉了，掉在了腿上。 他忙叼上新烟，低头拍了拍腿。 这才看到了门口的小孩。 “清峰，怎么还不睡觉？” “爸爸怎么还不睡觉？” “爸爸在工作。”男人挥了挥手，点上了烟。 “那爸爸白天去上班在干什么？” “也是工作。” “为什么只有我爸爸要做两份工作？” “……”男人沉默片刻后，竟是笑了，“清峰，你纠正的很对，是爸爸说错了，现在的爸爸不是在工作。” “那爸爸现在做什么？” “活着。” 小男孩露出了古怪的表情，还完全无法体会到这两个字的厚重，只僵僵问道：“可是你看上去好痛苦，现在不该去睡觉么？” 男人深吸一口眼，头一扬，淡淡叹道。 “活着，大多数时间的确是痛苦的。” “但极偶尔地，会突然感觉自己飘了起来……” “即便这样的时间不足1%，却足够抵消其它的一切了。” “就像我去游乐场一样？”小男孩问道。 “对。”男人笑得整个人都颤了起来。 “就像你去游乐场一样。” …… 闭目仰躺的樊清峰，本欲好好睡个觉，调整一天。 脑海中却突然钻出了这样的回忆。 不觉间，他已泪水拭面。 一直以来，他记忆中都是父亲成名后的风光，幼年的琐事只有这些支离破碎的记忆片段。 他几乎忘了，父亲在大半个创作生涯中，也是充满了苦痛与挣扎的。 而自己，生而继承了父亲的才华，一路都顺风顺水，在涉足网文前还从未体会过何为痛苦。 却也没体会过父亲的幸福。 现在想来，那时的父亲，大约与现在的自己一样，正在为情节而苦恼吧。 又或者说，自己头一次因情节而苦恼，方才勾出了那时的父亲。 他想告诉父亲，他第一次体会到了被人真情实意喜欢的感觉。 那感觉与协会的座谈是完全不同的。 在那些高高在上的会场里，即便是长篇大论的歌颂，他却也只会听得发困。 但在这下里巴人的网络上，只单单一句“好看！”，却足够他振奋非凡。 那一声声樊老师，一句句催更，仿佛还在耳畔，在脑海里。 他听着这些，想着这些，默默擦了把眼睛。 而后顿然而起！ 日更4000。 说到做到！ 书房的灯重又亮起。 十分钟不到，他便泡上了浓茶，坐到了书桌前。 盯着空空如也的文档陷入了沉思。 空端着茶杯，一动不动。 …… 次日晨。 林珊璞放好了饭饭，轻轻敲了下门，便准备回屋学习。 因为李言的起床时间不定，现在早饭基本已经不在一起吃了，敲门也只是提醒一下，这会儿李言多半还没起。 却不料…… 哐！ 门瞬间就开了。 李言顶着大眼袋呆望过来。 “饭……饭……” “？！”林珊璞一缩，好像看到了丧尸一样，“野犬老师？？通宵了？？？” “嗯……”李言茫然一叹，这便弯腰取饭。 “那怕是……码了一万字？？？”林珊璞赶紧帮忙端起餐盘，“你吃过之后赶紧睡吧，稿子发来我抽空看。” “并没有稿子……”李言的脸立刻耷了下去，好像玩具被胖虎抢走的大雄一样，“一晚上……一个字都没有……有空间感的强情节……想不出来……怎么都想不出来……” 直到林珊璞把餐盘放上茶几，李言还是呆站在门口，一边说想不出来，一边想要揍自己一顿的样子。 林珊璞忙又跑了回去，一通手足无措过后，心一横，轻轻拥着李言的胳膊揉了起来。 “犬宝儿不哭……” “卡文嘛，不丢人，” “不是还有三天存稿呢么。” “存稿……存稿少了……好不容易攒的三天……”李言抽了抽鼻子，完全没过脑子便拿开了林珊璞安抚的手，呆茫茫说道，“谢谢饭饭，我吃了先睡，起来再想，别耽误你的事。” 然后，便又像丧尸一样坐到了茶几前，抱起碗筷，便将炒米线往嘴里塞，全程目视前方，好像完全没有尝到任何味道。 林珊璞一慌。 连爱抚都没用了，连看到饭饭都没流口水…… 犬宝儿，这次怕是真的伤到了…… 但她可不敢有丝毫负面情绪，当即挥着拳头道：“嗯！没有什么是睡一天不能解决的，不行就睡两天。” “嗯。”李言只应了一声，便继续进食了。 林珊璞也只好悄悄地关门离去。 回到自己家，坐在书桌前，打开了《中学奥林匹克竞赛物理教程:电磁学篇》，方才叹了口气。 她自己也写过近百万字了，里面的痛苦多少也了解一些。 李言到现在才表露出痛苦，其实已经很不容易了。 背地里怕是不知道这样多少次了。 自己就这么擅自把他推进去…… 会不会有些自私呢？ 固然想看野犬老师的作品，说什么都想看…… 可如果在那些有趣的故事背后，是这样一个承受煎熬的李言…… 林珊璞使劲抓了抓头。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 这个早上，李格非照例抓着鸡蛋灌饼，却并未坐在工位前。 而是一路溜达到三组主编的办公室门前，偷瞄进去。 哦？小岛也在吃灌饼。 李格非这便一屁股拱开门，笑呵呵地凑了进去。 “哈，原来你也吃灌饼？” 林岛夫只瞥了他一眼，便继续望向屏幕，屑笑道：“哈，原来你也看《撕裂地平线》？” “哎呀，那不是搞错了嘛。”李格非忙笑嘻嘻地凑上前去，“不会吧不会吧，樊老师不会真的看了那部作品吧？” “呵呵，耍贱是吧，谁手下没个一两员大将？”林岛夫咧嘴一笑，“成，我这就派爱吃鱼奶你们家野犬一口。” “别别别！！”李格非忙抬手道，“君子过招，点到为止，现在我们只管盯自己的作者，不要再出这些招式了。” “唉。”林岛夫叹道，“你倒也不算什么阴招，毕竟是樊老师，就算不看酱爆，搞不好也会看什么更可怕的东西……” “更可怕的东西么……”李格非暗自一笑，“我猜，樊老师拉胯了，没有更新，你信不信？” “你他妈的，不会又用什么阴招了吧？”林岛夫赶紧抓起鼠标点开书架。 李格非也跟着瞄向屏幕。 【《陨落与新生》】 【最近更新：《城头变幻大王旗》】 【03：32】 李格非一惊，险些丢掉了手里的鸡蛋灌饼。 “凌晨三点？？？樊老师这么拼的？？” “我也没想到……”小岛同样惊讶地点进了章节，“我以为他是个情绪型选手，被打击后应该写不出文字的……” 小岛阅览新章节的时候，李格非的脑中已经充满了问号。 妈的，我这边明明已经祭出最强毒瘤杜停杯了…… 怎么反而激发了樊清峰的斗志？ 《空想之拳》莫不是很燃？ 问题是，真有人看正文么？ 不该跳过正文直接看拉胯条，然后心安理得的写一张拉胯条睡觉么？ 其他作者都是这样的啊！ 怎么樊清峰反倒刚猛起来了？ 50岁的人了，您老注意身体啊！ 与此同时，李格非的手机一震。 是qq特别关注特有的震动。 他抓出手机一看。 【野犬：对不起教练，我没能突破……】 【野犬：存稿还有两天，在那之前一定想好后面的过程，打死不拉胯……】 【野犬：扛不住了，醒了再说。】 “啊呀！”李格非一拍脑袋。 报应来的这么快么？ 顺便还有别的信息。 【酱爆：md樊清峰辣鸡，为什么掉我酱爆收藏？？】 【酱爆：算了……忍……】 【酱爆：我不敢给野犬组长压力，不过教练……】 【酱爆：他可千万不能输啊……辛苦教练了。】 “啊呀！”李格非又是一拍脑袋。 不好！ 野犬、酱爆、樊老师。 已经是他妈的命运共同体了！ 一个人状态改变，会立刻影响另外两个人。 就像三体问题一样，永远纠缠，根本无法预测。 妈的，后悔了…… 这个系统已经如此复杂了，偏偏还引入了杜停杯这个变量…… 旁边，小岛已快速扫完了樊清峰的新章节。 这便轻叹一声，放下了灌饼，点开了后台编辑。。 “不好，这章他是硬写的，压抑没什么改变不说，就连文风和措辞也下降了一些，竟然还有错别字……我帮他改吧……” “？？？”李格非惊道，“大主编还帮作者改错别字的？” “还有病句，以及我认为明显不足的地方。”小岛啪嗒啪嗒敲着键盘，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我跟樊清峰说好了，重映前辈光辉，对他，我就是出版社编辑，什么都管。” “小岛老贼！”李格非当即骂道，“亲自下场改文，你这是作弊啊！” “至少我当面作弊。”小岛摇头笑道，“lovejolin，别以为我不知道是谁。” “……什么，你在说什么？” “弱智，你惹。” “………………打扰了。” 李格非抱头鼠窜。 就在他一只腿迈出去的时候，林岛夫又突然一敲桌子。 “对了，我确认一下，我们不是在玩，是认真的吧？” “哼。”李格非回眸定睛，“当然。” “好，那我可就拿真本事拉樊清峰了。” 李格非只冷冷一抬眼镜。 “木已成舟，不必留情。” 读书吧中文网 ------------ 114 任尔东西南北风！ 午时。 樊清峰朦胧醒来，只觉浑身酸痛，大脑发沉。 就连十指的关节都不太给劲。 扶床起身，喝了一大口凉白开，也没有缓过来。 但还是抓起了手机，疲惫的脸上硬是绽出了一丝光彩。 虽然昨晚没想出破局之道，但写作手法还是缓和了一些，上的也都是情节，暂缓了说教，又适当采用了一小点奇技淫巧，总该回暖一些的…… 他就此点开了作家助理。 一行信息不打招呼地跳了出来。 【昨日收藏增幅：-687】 樊清峰的双眼微微一睁。 而后又渐渐耷了下来。 没什么感觉，只是恍惚。 恍惚占据了一切。 在这恍惚之中，他打开了最新章。 本章说：8个。 【樊老师，快过了这段情节吧。】 【没看正文，一人血书五代十国篇快点结束。】 【越写越没樊老师内味儿了，请代笔了吧？】 【有一说一，写这种压抑爆发的情节，人家酱爆写的比你好太多了，樊老师你还是得谐啊！】 【……】 樊清峰松下了手机，扶着床颤颤起身，一步步走向卫生间。 与此前不同，即便是神经病言论，他也没有去删。 …… 李言是在下午醒来的，外面满是孩子们的叫嚷声。 他的第一件事，也是下意识抓出手机，点开作家助理。 还好……成绩依然处于分类强推的增长曲线之中。 评论也还属正常，前几天码出的情节还顶得住。 当然，这些也并没使他轻松下来。 今天，必须把那个瓶口冲爆。 取了门口温乎的盖饭吃过后，他便给林珊璞发去了信息。 【李言：今天起晚了，不用准备晚饭了，我继续硬刚。】 【林珊璞：那夜宵宵？】 【李言：不要叠字。】 【林珊璞：犬宝宝，讨厌厌！】 【李言：坏女女！】 【林珊璞：呕……】 【林珊璞：那正好，我也多做点题了。】 【林珊璞：晚上十点再看吧。】 【李言：别管我，你吃你的。】 【林珊璞：你也是……不要这么大压力，大不了请个假！】 【李言：嗯。】 对话就到这里结束了。 自家厨房里，正要煲汤下料的林珊璞，撅着嘴，低下了头。 按照酱爆的话说。 是逼仄…… 她感到很逼仄。 最初，她想打死老太监，绑也要绑着野犬码字…… 但现在，她只想让李言好好休息一下，暂时忘记码字…… 自私的自责中，林珊璞突然一怔。 一个问题紧跟着冒了出来。 他到底是野犬。 还是李言？ …… 樊清峰洗漱过后，坐在书桌前，依旧头重脚轻，脑袋发懵。 到年纪了，果然熬不得夜，也不知父亲当年是怎么挺过来的。 他舒了口气，再次打开评论区，期待能有一些正面的鼓励。 然而却还是那些批评。 不得不承认，他很怀念。 怀念那些热热闹闹的网评。 再看野犬的书，不见衰减，依旧热闹。 从最新章的评论数来说，《陨落与新生》已经被超了三倍了。 不行了，必须拉回来…… 樊清峰对五代十国的构想，本意从百姓切入，经帝王引申，以天下收尾。 计划中是个壮阔的大篇章，单是民不聊生的部分，都准备写个七八天的。 但现在看来，一天也要不得了。 在这种时候，他唯一能依赖的，也只有前几天仅有的经验了。 来一段北齐高洋的荒淫生活，在奇技淫巧的同时，更深地挖掘主题。 此时的樊清峰，即便脑袋晕晕沉沉，却依旧抓来了键盘，硬着头皮书写起高洋醉酒后的暴行。 一行…… 两行…… 两行…… 两行…… 半个小时的时间，他写了又删，删了又写，却始终没有写到过第三行。 “不对。” 他垂下了手，满是血丝的眼睛瞪向屏幕，沉吸着气道。 “不对。”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为了刺激而刺激的故事。 完全不愿写。 也完全写不出。 这几行字。 连野犬都不如，连丧家之犬都不是。 樊清峰推开了键盘，捂着额头。 疲惫与失望逐渐占据了一切。 他开始讨厌这样的自己。 樊清峰，你真的至于么？ 为了那么几声千里之外陌生人的叫好，真的至于沦落至此么？ 一个50岁的人，真的要用尽浑身解数，去讨好20岁的人么？ 或许，真的是不适合吧。 时代已不是那样的时代，读者也并非那样的读者。 文学。 或已降至下限以下。 那就是在我的能力之外了。 悲怆之中，秘书发来了短信。 【樊老师，春节团拜会我帮您挡下去了，但大家还是希望您能发一句祝词。】 【加油创作啊，我们等您回来！】 看着这些，樊清峰的脑中立刻浮现出了协会的同志们。 他们大约正在筹备晚会吧。 高高兴兴地联欢一场，朗诵几首诗，静候春节假期。 我是不是…… 还是去一下比较好？ 同志们大抵还是喜欢我的，别的不说，至少也会称赞我的勇气和创新。 他们都是有品位的人，多半也不屑于恶俗的网文，自然也都理解我的艰难。 想到这些，樊清峰死灰般的脸上，终于荡出了一丝生机。 这便书写起短信。 【创作又不是水龙头，偶尔还是要出去走走的。】 【写书的事先放一放，你把团拜会的时间告诉我一下，我尽量出席。】 正当他要发出信息的时候。 新的来信却又跳了出来。 【小岛：看到樊老师深夜发文，十分敬佩，但还是要注意身体啊。】 【有任何烦恼或是不解的地方，欢迎随时来电。】 樊清峰一呆。 本欲按下“发送”的手指，也悬在了那里。 虽然他有一万条理由可以安慰自己。 但这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 他在逃。 他当然知道，逃的结局很可能是封笔。 但与眼前的痛苦来说，封笔简直就是一种解脱。 著作和论文都不少了，还有什么要贪的呢？ 恍然之间，樊清峰已经迷迷糊糊拿起了电话，拨通了小岛的号码。 他还来不及考虑措辞，小岛的问候已经传来。 “樊老师，看到您为了不断更，坚持到了那么晚，我是真真切切地被激励到了。” “我这里不是客套，您随时有问题，都可以来电。” 听到这些，樊清峰难免有些惶恐。 “小岛老师，叫我清峰吧，不要再叫樊老师了。” “你说的对，我不该这么写的。” “伤痕文学，已经是上个年代的事了。” 小岛有些惊讶，顿了顿才说道。 “那我就叫您……清峰了。” “其实我很喜欢你这段，一字不落读完的。” “有种当年看《温故一九四二》的感觉。” “哦？”樊清峰干叹道，“差得很远，小岛老师谬赞了。” 小岛当即一笑。 “总之，我是很佩服你能写出这些的。” “我们起航最顶尖的历史作者，都不太敢碰五代十国的。” “原因无它，黑暗，压抑，混乱，且读者了解度比较低。” “穿越到这个历史阶段，唯一能做的就是‘救世者’。” “但现在的读者多半对这种苦大仇深，悬壶济世的情节并不感兴趣。” “再者说，这种情节也很难出新意，同样是苦大仇深，清末造反写起来就利索多了。” 樊清峰也随之一叹。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本书啊。” “不过我的出发点是见证历史，并不改变历史。” “造反、济世之类的，还是留给别人写吧。” “突然打扰您，其实……” “小岛老师，我可能要调整一段时间了……” 对面的小岛，又又又一次沉默了。 他刚以为要进入正轨的时候，樊老师又又又一次脱轨而出。 “就是……要断更休息一段么？”小岛尽量不表露出失望的情绪，硬着头皮问道。 “嗯。”樊清峰也尽量克制着消沉答道。 “大概多久？”小岛又问道。 “无限期。” “……” “抱歉了。” “不用对我抱歉，要道歉也是向读者道歉。”小岛一刻不停地说道，“这样的话，您恐怕无法上架了，那个赌约虽然不太严肃，但是……” “愿赌服输。” “……” 这一刻，小岛突然有些鼻酸。 只要你写下去，永不上架……你就永远不会输的啊。 樊老师，实在得令人心疼。 樊清峰却似怕改变主意一般，紧接着说道。 “我晚些会宣布这个消息，并公开致歉。” “今后我也不会再对网文发表任何评论。” “小岛老师，让您费心了。” “这些都好说……”小岛缓过一阵后才说道，“樊老师，您让我叫您清峰，就是说拿我当朋友了，如果是朋友的话，能告诉我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么？” 樊清峰一叹，倒也不隐瞒，一五一十说了起来。 “小岛老师。” “我发现，现在的我，创作的时候，已经开始有意无意地讨好读者了。” “您明白我的意思吧，就是用一些奇技淫巧，收获一些虚华的称赞。” “现在我的创作观，好像正在摇摇欲坠，土崩瓦解……” “我的立场一定是‘文以载道’，但真正做起来……却又不由自主地朝‘哗众取宠’去了。” “这种畸形的渴望，正在吞噬我的本心。” “如果樊清峰这三个字，即将变成那样。” “不如就此消亡。” 这一次，小岛很久没有回话。 约莫半分钟的沉默过后，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清峰，你的格局太大了，我降低一点。” “到底是写自己想写的东西，还是读者想看的东西？” “这其实是所有作者的烦恼。” “对幸运的作者来说，他想写的，恰恰就是读者想看的。” “在我们行业，这就是天才俱乐部的入场券。” “所以很遗憾，清峰，你不是天才。” “你如果继续创作，将永远永远，与99.9%的作者一样，因这件事而挣扎。” “仅此而已，这个放弃的理由并不独特，毫无新鲜。” 樊清峰，良久无言。 他感觉一层东西褪了下去。 隐约轻松了一些。 “你也是在劝我放弃么？”他问道。 “我是编辑，编辑偶尔会劝作者放下一本书……” 小岛的声音忽然一提。 “但绝不会劝作者放下笔！” “读者更不会允许你放下笔！” “要放下笔的只有你自己！” 樊清峰一个哆嗦。 眼眶莫名酸楚 “现在的我很痛苦啊……小岛老师。” “每个作者都很痛苦！” “我……感觉……要撑不住了。” “每天都有书太监！” “我不知道还有什么理由撑下去……” “我更不知道。” “小岛老师，你怎么这样……” “清峰，我这里可没有鸡汤，大多数作者都是来挣钱的，他们不会问我‘有什么理由撑下去’，只会考虑自己挣多少钱，所以我不屑于回答这类问题。” 樊清峰红着眼睛颤声骂道：“挣钱？你把我樊某想成什么人了？！” “那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 “你不知道什么理由撑下去，难道也忘了为什么理由而走进来的么？” “我为什么走进来……” 樊清峰忽然头一扬，微微张开嘴，像是应激反应一样说道： “弘扬正风，文以载道！” “就这？！”小岛吼道，“正风就这么不堪一击？道就这么没了？你是要回协会，享受成百上千人虚伪的褒扬，还是在这里征服真正的读者，哪怕只有一个！” “啊啊啊……小岛老师……我……我的能力实在是……” “能力？夏娜并没有告诉你，你的追读峰值是野犬的12倍。” “？？？？” “清峰，你他妈根本不知道你有多强！！” “！！！！” “我实话告诉你，即便陷入现在的窘境，你的追读依然比野犬高！！” “？？？可他的评论数……” “他书里通篇都是梗，读者都是老油条，评论热烈一些很正常。” “原来如此……” “该说原来如此的是我，你原来是因为成绩不如野犬才弃笔的？我瞧不起你，洪江先生更瞧不起你！” “…………别骂了……差不多了……” “哦。” “再问一句，为什么夏娜不告诉我这些？” “编辑没有义务告知作者追读数据，更无权透露其他作者的追读，严格来说，违规的是我。”小岛跟着轻笑道，“不过还有一点，夏娜更喜欢野犬，他们都希望你输。” “……他妈的……这个虚伪的女人。” “清峰，你能信任的只有我。” “岂止是信任，相见恨晚啊小岛老师！” 樊清峰死咬着牙。 血气，重新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是我窄了，视野窄了。” “调整写法，确定读者能接受是对的。” “但为了获得赞赏，一味迎合，还谈何文道！” “小岛老师，我明白了！” “回归初心，慢慢适应，慢慢改良。”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樊清峰说着说着，脑袋突然一嗡。 这种绝处逢生，振奋重生的感觉…… 有了！ 他瞳色一闪，扬眉振臂道：“我知道后面要写什么了！” “好，不愧是你！”小岛同样激动地说道，“野犬的文我也在看，剧情进入疲乏期了，若两章之内不见突破，必沦为凡庸之作。” “嗯，我现在总算理解了，野犬小朋友所说的，每天都有人挣扎离场。”樊清峰咧着嘴冷笑道，“只是我很确定，走的一定不是我！” “当然不是你……是酱爆！” “哦对了，可惜了，酱爆可惜了……” …… 办公室中，小岛放下了电话，擦了把汗。 一抬头，才发现门口夏娜正探身瞪着自己。 “你是不是吃错药了？我那屋都能听见你在喊。” “有这么大声？”小岛长舒了一口气，“樊清峰可真是不好对付……还好我摸到门道了，总之不要拿他当领导，拿他当中学生就对了。” “……”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小岛挑眉笑道，“三骂一夸，先喷得他自我怀疑，再突然提振信心，非常好用。” “？？？一股子渣男味。” “这才叫专业编辑，多学学吧。” “嗤！”夏娜撞门而去。 小岛并不知道，在外面偷听的人里。 还有一个叫李格非的胖子。 哦？ 三骂一夸？ 听起来像是那么回事儿。 李格非暗自记下了这个口诀。 回头找狗子试试。 让他感受感受，什么才叫专业编辑。 ------------ 115 我就是答案！ 晚，十点半。 李言木木盯着空白的屏幕，双手搭在键盘上，两个小时未动分毫。 从下午到现在，他试想了十几条故事线。 有的自然有趣，有的能提振情节，有的能很写很久。 但同时具备这三者的…… 完全想不出。 随着掌控力的提升，自己对情节的要求也水涨船高。 从前不管不顾，想到什么就闷头写，反而更顺畅一些。 不然……先写一段无关紧要的情节扛过这几天？ 开启樱井薰的母亲线？ 或者千本道馆面临闭馆危机？ 像以前那样，搭起一个场景，把角色塞进去，期待他们自然而然地有趣起来，对付一天是一天？ 李言仰靠在椅子上，岔开五指顶住额头，试着幻想起樱井家廉租房的样子，试着勾勒出一个落魄的道馆。 “啊……” 伴着他无能的嚎叫，思绪戛然而止。 不行的。 这样的情节已经堆砌太多了，有趣的灵感也用尽了。 再继续往上堆，完全想不到有新意的互动。 长篇，我在写长篇，这次必须是长篇。 小品式的场景已经太多了，继续下去只会沦为此前太监作品的水平。 倘若是那种挠人痒痒般的生硬搞笑，甚至都不如太监。 情节，情节，情节！ 快想出一条硬朗坚挺，延伸感无敌的情节。 一条突破自我的情节。 伊藤诚不愿成为一个只能闲逛撩妹的少爷。 野犬也不能成为一个只有点子和开头的作者。 恍然之间。 两者的命运交织在了一起。 像陀螺一样旋转着钻向被扼住的咽喉。 战斗…… 对，是战斗！ 伊藤诚，不是混日子的时候了，要战斗。 要战斗。 不。 已经在战斗了。 至少野犬，已经在战斗了。 伊藤少爷，你快点跟上啊…… 要我怎么刺激你，怎么带动你才行？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战斗啊！ 这个瞬间，全部的重量都集中在了命运的突破点。 思绪，情感，激素，神经元，电信号。 一切精神能带动的东西，都混结在一起拼命旋转着。 如同那即将被撕裂的地平线。 感觉到了，就快了，就差一点…… 飞速的盘旋中，李言仿佛看到了一个虚影，伊藤诚与自己同轴自旋的虚影。 他在疑惑…… 对…… 他有理由疑惑。 为什么，为什么要战斗呢？ 这还用想？ 我就是答案！ 证明自己。 守护他人。 对…… 伊藤诚，这也是你的答案！ 你要如何证明，向谁证明？ 你又要守护谁，去击败谁？ ！ 我明白了！ 伊藤诚。 我就是答案！ 这一刻。 地壳崩裂。 外面，不知是光是暗。 但野犬和伊藤诚，都第一次拥有了他们从未拥有过的东西—— 空间。 当李言再度睁眼的时候，自信再度出现在了他的眼睛里。 一种从未有过的自信。 虽然他还没有想出任何具体的情节。 但他已经知道如何落笔了。 顺便…… “多谢了，酱爆。” 话刚说完，突然鼻子一抽。 有海鲜味！ 他立刻就是一个猛男回头。 正见林珊璞端着一碗粥悄咪咪地走过来。 猛男突然回头，林珊璞也是吓得一缩。 “坏女人，你又偷袭？”李言呵呵一笑，已搓起手来。 “可不敢偷袭。”林珊璞却依旧一脸惊恐，“刚刚以为你在跳大神呢……是不是……酱爆附体了？” “嗯，确实有点那个意思……” “不过看你在流口水了，魂魄应该是回来了吧？” “啊？什么时候……”李言赶紧擦了一把嘴角。 “呼……这就没问题了。”林珊璞抬了抬托盘道，“我本来也不想打扰你，但鲫鱼汤摆门口怕召来野猫，这才进来的，然后看你的样子就不敢动了……” “哈，不打扰，来得刚好。”李言抽了抽鼻子起身道，“该想通的都已经想通了，接下来只是填充问题了。” “那就好，补充一下能量再想吧。”林珊璞这才一笑，端着餐盘来到茶几前，“毕竟是宵夜，也没什么配菜，简单的汤泡饭可以吗？” “我喜欢汤泡饭。”李言一蹿便落在了沙发上，抱碗便吹，“大晚上的，准备这么丰盛，怪不好意思的。” “是我自己做题累了，煮多了！”林珊璞一边说一边撅嘴盛饭。 呵。 李言当然已经习惯了这个说辞。 就不点破。 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多久。 林珊璞则小心打量着李言。 看样子，麻烦好像解决了？ 她转而又扭向了电脑屏幕。 可那上面还是空白一片啊。 话说，很多作者卡文的时候，会尝试换换心情，也许回来的时候思维就开阔了。 而野犬老师恰恰相反，他选择绞尽脑汁，坐在电脑前死刚。 哪种方法更好，她一个百万扑街哪里知道！ 思来想去，一碗饭都盛了好久才推过去。 “其实……也不一定非要想到完美的情节吧？”林珊璞小心翼翼地问道，“差不多不行么？” “不行的，现在的剧情选择，将决定后续两个月的走向，这可是决定命运的两个月。”李言轻抿了一口鱼汤，吧唧着嘴长长享受一番后才说道，“主要在考虑伊藤家族的联姻情节，但总感觉这样只是多出来一个人物罢了，很快又会疲乏。想搞个商战之类的长线情节，却又想不出有趣的。” “唔……”林珊璞揉着下巴，苦思冥想足足三秒过后，便痛苦地抓起头来，“对不起野犬老师……还是俄罗斯妖题更简单一些……” “哈哈哈，咱俩脑回路真是完全相反啊。”李言嗦着碗边笑道，“没事，我现在基本已经想好了，只差一个人设。” “可恶……”林珊璞攥拳道，“身为百万字没签约的老扑街，这种时候完全帮不了野犬老师。” “谁说的，你帮我好多次了。”李言说着指了指旁边的速记本，“这里记录的都是你提供的人设。” “不是说这个啊，这些东西，随便一个女生都可以提供。” “不，你太小看自己的功能性了。” “什么叫功能性！”林珊璞一把抢回饭碗，扭过身自己硬往嘴里塞，一边塞一边唔唔着骂道，“饭饭自己盛吧！” “哦？”李言看着她背身不满的样子，似乎又诞生了一些若有若无的灵感。 林珊璞半分钟没听见李言回话，忙又含着一嘴米饭粒回过头来。 一看李言若有所思的样子就急了。 “野犬老师！！又拿我取材！！！” 李言想着想着，眉头一舒，终是叹了口气。 “人设方面，确实不能再薅你了，已经雷同的很厉害了……” “就是就是！”林珊璞吆喝着比划起来，“夏泮不行吗？” “不还是白给型人设？” “是哦……等等，什么叫‘还’？！” “因为跟书里的角色类似啊。”李言冷笑一声，转头道，“不然你以为呢？” “…………”林珊璞脸一沉，默默抓住了鱼烫碗，“饭饭没有了，鱼汤也没有了。” 李言眼见林珊璞争抢鱼汤，岂敢真的用力。 倒不是心疼林珊璞，主要怕汤撒了。 情急之下…… 他赶紧顺着碗边嗦舔了一圈。 这招果然有效。 “？！？！”林珊璞立刻缩回了手，不甘不忿且鄙夷地瞪了过来，“狗都比你有出息。” “还不是你做的太香了。” “这还……差不多……”林珊璞一边骂着，一边把米饭也推给了李言。 “你不吃了？” “我吃过了，跟你抢着玩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 林珊璞托着双颊，看李言闷头狂吃，她自己也好像是鱼一样，忘记了几秒钟前的事情，呵呵一笑，坏坏地问道，“野犬老师，以前就没有喜欢过哪个女生么？” 李言刚要回答，端饭的手却又是一僵。 这个问题，并不简单。 算无遗策的他当即答道：“说清楚，现在也没有。” “谁管你现在啊~~以前到底有没有嘛？” “初中有过……班里的一个……等等，干嘛要告诉你！” “要不，我先告诉你呀~我以前有喜欢的人哦~~” 李言一怔。 妈的。 是哪个逼？ 这一刻，他好像理解了那些送林珊璞情书和礼物的男同学了。 虽然很想知道到底是谁。 但李言深知，男人也要矜持。 “……无聊。”他只摇了摇头，“小学生才玩这个。” “噗噗噗~~随你便好了，反正我没跟人说过呢~~~” “哼……” “~~~” 三秒钟后。 “算了，你说吧。”李言低下了头。 “那我可说了啊？” “嗯。” “你也不许耍赖！” “拿我当什么人了。” “咳！”林珊璞这才重重咳了一声，“尊龙，我喜欢尊龙，只看脸的话。” “………………”李言整个人都不好了，“我现在喜欢林徽因还来得及么？” “哦哦哦？？？”林珊璞疯狂挑着眉笑道，“不许耍赖，你刚刚明明说了哦，初中班里的~~” “妈的，谁让我是个老实人呢。”李言一叹，硬着头皮说道，“是个初中同学，无论我多努力表现，她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呀呀呀，单恋吗？” “嗯……写过情书，说过莫名其妙的话，强行帮她做值日什么的，我越努力，她就越讨厌我……现在想想，给她添了好多麻烦。”李言苦笑道，“不过那个阶段的男生就是这样，我喜欢你我就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满脑子都是‘我都这么喜欢你了，你为什么就不喜欢我？’这样莫名其妙的逻辑。” “哇哦——”林珊璞张圆了嘴，“以前有男生一定要送我回家，我以为是变态呢，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些理解了。” “？？？谁敢送你回家？妈的干死那个变态！” “哈哈哈，现在没啦。”林珊璞咯咯一笑，“不过真的很难想像啊，野犬老师以前竟然是这么炽热的情痴。” “滚滚滚……”李言摆着手道，“不如说，是她教会了我做人吧，被彻底拒绝后，再见到坏女人，就主动躲远了。” “嗷！原来如此，野犬老师身上可以解构的内容又多了，犬学家狂喜。”林珊璞张大了嘴叹道，“一开始在地铁站，明明遇到我了也不讲话，也是因为这个吗？” “差不多吧……” “就是说因为喜欢我，才要特意避开？” “你踏马的偷换概念？！”李言转而骂道，“除了第一次聊了两句，之后坐地铁的时候你不也没理我？” “我不一样，我我……我在想晚上做什么吃。” “我在想晚上码什么字。” “那我在想野犬什么时候太监。” “那我在想抓到喵斯琪该怎么蹂躏。” “饭饭，没了！” “你赢了你赢了……” 命门毕竟在对方手里，这一轮李言只好默默低头，恨恨喝汤。 “妈个鸡，烦死了……这么隐私的事情怎么就说了……” “哈哈哈，不丢人不丢人。”林珊璞挑眉道，“那个初中女生长什么样啊，有照片吗？” “我一个字也不会说了。” “嗨呀，我才不感兴趣。”林珊璞点着下巴道，“我只是在想，要不试试来一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角色？妈妈允许你拿初中暗恋的女生当人设~~” “滚滚滚！”李言骂过之后，却又突然倒抽了一口气。 要是那个女生的话…… 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现在都是火热的人物，来个冰系的降一降温，这感觉似乎是对的。 顺着这个思路走…… 计划中联姻家族的千金如果是这样一个人物…… 再接上商战内容…… ！！！ 李言嘴巴一张。 有了！！ 内核和故事都有了。 骨架和血肉齐全了！ 他紧跟着一扭头，瞪向林珊璞。 恨不得抱上去狂吸一口。 当然，他不敢。 最后也只是使劲拍了拍肩。 “来了，整段故事都来了。” 他说着便起了身，一路痴痴地走到电脑前，在衣服上擦了擦手。 袖子一撸。 键来！ 林珊璞眼见如此，也不敢再多打扰，这便拿起碗，将剩下的汤和饭悄咪咪放进了微波炉里，关盖子都不敢太用力。 临走时，她回过身，想说声再见。 但见野犬狂啪键盘的样子。 她也只捂嘴一笑，轻轻关上了门。 “晚安啦，李言。” 读书吧中文网 ------------ 116 温饱思□□（请结合本文，在□□内填入答案，正确答案见章末感言） 三天后。 《拔旗恶少》，出现了史无前例5000字的超大章节。 【……】 【不知不觉已经是7月了。】 【伊藤诚却还如以往一样，坚持五公里长跑回家。】 【当他接近自家宅邸的时候，管家武田先生端着毛巾和运动饮料，等候已久。】 【“辛苦了，武田叔叔。”】 【伊藤诚抓起饮料便是一通猛喝。】 【武田则一边递毛巾，一边说道。】 【“少爷，有件不太重要的事情，老爷并没有让你参与的意思。”】 【“但老夫还是认为，有必要通知一下。”】 【“请说。”伊藤诚甩了把汗，拿起毛巾问道。】 【“是这样的少爷，你刚刚订婚了。”】 【“哦……？？？？？”伊藤立刻就不热了，“这事不让我参与？？”】 【武田一板一眼答道：“老爷的原话是，你只负责结婚和生育就可以了，神月家的千金非常优秀，一定可以教育出优秀的孩子，除了提供精子以外，少爷并不需要考虑多余的事情。”】 【妈的！】 【伊藤恨恨擦起汗来。】 【只负责提供精子，然后混吃等死……】 【本来也是不错的人生。】 【但问题是，伊藤家的破灭几乎是必然的。】 【家族之间，因利益而联姻，自然也会因利益而离婚。】 【将来很可能被逐出家门，到时候就一无所有了。】 【更何况，自己玩穿了几十次《秋色回忆》，还从未见过姓神月的NPC。】 【危险，异常的危险。】 【伊藤诚走着走着，便停在了庭院的鱼塘前。】 【“武田叔叔，我最近的进步没有反馈给父亲么？我想适当接触家族产业，做一个有用的人，父亲还没有回应我。”】 【“老夫早已将少爷的决心传达了。”武田随着他停在了鱼塘前，“但老爷，似乎并不认为你能改过自新……况且，你的哥哥已经足够优秀了，老爷并不准备分散产业。”】 【伊藤诚瞪着池中的金鱼低吟道：“所以，连问都不问，就拿我当过渡种马了？”】 【武田并没有回话，只是微微低下了头。】 【“婚期？”伊藤又问道。】 【“一年半之后，神月小姐成人之礼之时。”】 【“知道了……”】 【伊藤诚最后的盼头也破灭了。】 【父亲并没有给我机会。】 【那么父亲，我也不会再给你机会了。】 【此时，伊藤的心下已有决断。】 【那就是隐忍。】 【偷偷转移零花钱，去买保险，去投资。】 【然后在婚期前一天宣布断绝关系，脱离家族。】 【没有人能让我接近女人。】 【没有人！】 …… 【“那么，请转学插班生进行自我介绍。”】 【老师话罢，便恭恭敬敬让开了位置，对那位穿着长款黑校服的女生行了个礼。】 【女生看上去有些瘦弱，但回礼时却很有气势，即便只是普通的走向讲台，也有种大人物的仪态。】 【站好位置后，她轻轻梳理了一下头发，双手并在身下，悠悠说道。】 【“我是玖木三千代。”】 【“喜欢有趣的人，或是有才华的人。”】 【“转学的目的是提前与未婚夫培养感情。”】 【“以上。”】 【全班的惊愕中，她微微躬身行了礼，而后转望老师。】 【“老师，可以为我安排伊藤君旁边的位置么？”】 【艹了。】 【伊藤诚满面狰狞。】 【艹了……】 【还带这么骑脸的？？】 【班里人这时齐刷刷地望向了伊藤。】 【果然，能与这种大小姐联姻的，也只能是伊藤家了。】 【平日里，班里的男生还要适当巴结一下伊藤诚。】 【但此时，嫉妒的眼神已毫无掩饰。】 【妈的，这个逼真是生对地方了啊！】 【伊藤诚自然也感受到了这些灼热的眼神……】 【可唯有一个方向，给他的感觉并不是刺烈，而是担忧……】 【那个方向……】 【是新海望？】 【伊藤诚呆滞地抬起头。】 【全班的男生，只有新海望在担忧我的处境……】 【妈的，哥哥对不起你。】 【都给你行不行，这堆女人都送给你了好不好！】 【教室前排，老师还来不及回应神月安排座位的要求，伊藤诚的同桌便已拍案而起。】 【“我不同意！”樱井薰的小脸早已通红，不知是害羞还是愤怒。】 【“哦。”神月只淡淡应了一声，再次理了理头发，像是看路边的小狗一样充满关爱地望向樱井薰，“樱井同学，据我所知，你母亲的杂货店入不敷出，已经拖欠两个月的租金了，巧的是，我刚刚买下了那里的产权。”】 【这简单的一句话，夹着一股看不见的力量，野蛮地将樱井一腔的话都按回了肚子里。】 【樱井薰呆滞在桌前，连发抖的力气也都没有了。】 【班里的所有人，连同老师也都感受到了一股寒意。】 【玖木三千代，恐怖的女人。】 【在踏进这个教室之前，她已经了解并安排了一切。】 【在这恶寒的环境中，唯有伊藤诚，勉强稳住了心态。】 【“樱井，谢谢你的好意，不必为我做到这一步。”伊藤诚沉沉地盯着神月，默默地抬手道，“神月这样的对手，恐怕也只有我伊藤才能应对了。”】 【“伊藤君……”樱井颤颤道，“我不是为了你……我是……”】 【“别说了。”伊藤诚眉色一凛，“我说了，我只想学习。你且让出这个位置，等我将神月击溃后，你再回来。”】 【“所以伊藤……你还是喜欢和我同桌么？”】 【“并不喜欢，只是熟了，可以省去很多废话。”】 【“呜呜呜……”】 【讲台旁，神月默默审视着未婚夫与樱井的暧昧对话。】 【不觉间，那副看小动物的轻蔑眼神，愈发浓重了一些。】 看这一章评论的时候，李言的嘴始终是歪着的。 【天降正宫？？？】 【要乱杀了，我的樱井……呜呜呜……】 【诚哥暴露了，他只想和樱井同桌闻臭脚！】 【太可怕啦，樱井股、千本股，所有股，紧急清仓！！】 【墨笑旋：喂喂喂，你们都没看到重点啊，新海望温柔的眼神才是一切，我磕死不改了，新海望满仓！】 看着这些，李言的嘴是歪得越来越厉害了。 是变奏。 我使用了变奏。 用全新的，与众不同的角色。 触发了出人预料，却又合情合理的战斗。 而且是交响曲般的多线战斗。 不过这一点目前还没有体现出来。 现在，还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很快了，很快了。 另外，还有一条特别的评论，一定要加精置顶。 【玖木：？？？欺负我完本了没法加戏？】 哈哈哈哈！ 李言仰天长啸。 玖木老师，还说你没追？ 对的，这就是报复。 接下来，这位高贵冷艳毒舌的平胸怪，的确可以叫嚣一段时间，很邪不压正，她终将被一点点蹂躏，直至彻底击败。 “咚咚咚咚咚咚——” 听到这急促的敲门声，李言的嘴要歪到天上了。 一开门，只见林珊璞一脸急促。 “呼！比想像中的还好，感觉战斗起来了！” 李言却只关心她怀里的砂锅，忙接过餐盘道：“你不是早审过了。” “是啊，可正文带着本章说看一遍，就又燃起来了。”林珊璞龇牙咧嘴道，“为了守护樱井薰的臭脚……哦不，为了守护她的笑容，大战三千代，好耶！” “呵，这只是第一层。”李言摆着餐具滔滔不绝，“第二层是引出商战主线，第三层是伊藤对家族的报复，第四层是平民新海望的崛起，第五层……我还没有想好，但一定有。” “这就……把剧情盘活了？太强了啪！”林珊璞抓着李言的胳膊转眼就又要哭，“野犬老师，你真的是天才，不是说突破就突破了嘛。” “哪有……主要还是幸运。”李言默默为林珊璞盛上了一碗排骨粉丝汤，“没有你，没有安西，没这么多好事，我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林珊璞端起碗，狠狠点了点头：“一次两次是幸运，如果能一直这么有趣，那就只能是实力了。” “还早呢。” 李言一叹，也便为自己夹起一块排骨。 “这段情节写的再好，也最多能坚持几十万字罢了。” “拔高了读者的口味后，接下来只会越写越难，越来越难以突破。” “作者每写出一段优秀的情节，也便竖起了下一道瓶颈。” “能做的，只有一次次硬着头皮冲碎它。” “但愿我头够铁，能多冲几次。” “冲冲冲！！”林珊璞吸着粉丝唔唔地叫嚷起来，“别老往难的地方想啦，写出这样的情节你不开心吗？” 李言挠头道：“哈哈，我能开心一礼拜。” “别的工作能这么开心吗？” “难哦。” “所以做下去就对了。” “唔！”李言也来劲地吸了一大口，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而问道，“你竞赛准备的咋样了？” “除去做饭和通勤，都在准备的。” “不然就不要做饭了吧……” “再说一次，给自己做的！” …… 这天上午，樊清峰起得很晚，但这并不妨碍他睡得很香。 这一晚，他褪去了一些东西，也拾起了一些东西。 浮华虚荣，随它去吧。 文以载道，只争朝夕。 通悟之中，他题字一副——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挂在了书桌的正上方。 清峰，再怀疑自己的时候。 就看这个。 这一天，当他坐好，准备阅览昨日章节评论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昨天的故事，是赵匡胤陈桥兵变。 一个充满忤逆、野心与新生的事件。 下笔的时候，半点奇技淫巧也没有考虑。 他想的是什么，写的就是什么。 他认为该怎样，那就是怎样。 他当然也清楚，他认为好的，多数人不一定觉得好。 但如果只知道一味迎合他们，那与自己所不耻的奸商戏伎又有何区别？ 说句不中听，无半点礼数的话。 一个时代，倘若全部的文人，全部的才华，都用来谄媚讨好所谓的主流。 那这个时代也便没有文人了。 无非是一群会耍笔杆子的娼妓罢了。 此言差矣？ 那便差矣。 谁让你点进我的故事呢。 好坏良莠文，任君冷嘲热讽。 东南西北风，我自还你坚劲！ 所以。 来吧，小朋友们。 如果不喜欢。 就向我开炮。 樊清峰自恃神思通透，就此提指一点。 章节评论数：41 【卧艹……樊老师这一章，好霸气……】 【回来了，面对袁世凯时的气势回来了！】 【不喜欢五代十国，本来想养几天的，你这一提老赵家我可就不养了。】 【樊老师坚持更新快一个月了，注意身体啊老师！】 【……】 什么嘛…… 樊清峰不觉之间，已泪眼朦胧。 不是要刮东南西北风的么…… 怎么偏偏是春风。 你们这些个坏孩子啊！ …… 小房间内，吃饱喝足的李言和林珊璞，难免痒了起来。 “要不……”李言先是向林珊璞递去了神色，“那啥？” “啥啊……”林珊璞纠结地低下了头。 “试试呗？”李言进一步试探道，“你也忍了很久了吧？” “唔……”林珊璞抓着厚绒绒睡裤嘟囔道，“你也一直在忍么？” “那可不，这玩意儿，谁能说断就断？” “呃……”林珊璞一咬牙，“那就一下……不好就停……” “成，就一下。”李言赶紧点头，“不怕，就一下。” 二人神色一对。 一个拿起了手机。 一个拿起了遥控器。 对的！ 《陨落与新生》投屏！ 除了这个，还有什么能让人魂牵梦绕，心痒难奈呢？ 【《陈桥新生》】 【……】 【赵匡胤醒来时，已黄袍加身。】 【众属下一应跪倒在地。】 【“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匡胤一愣，起身下望，惊得向后一蹿，四巡高呼。】 【“是谁陷我于不忠？！”】 【众将士当即双手抱拳，声泪俱下。】 【“今皇帝幼弱，不能亲政，我等为国效力破敌，有谁知晓？”】 【“不若先拥立赵将军为皇帝，再出军北征！”】 【“百姓疾苦，戎狄滋扰，唯赵将军可救天下！”】 【“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消彼长的呼声之中，胞弟赵匡义，亲信赵普也暗暗向他点头。】 【赵匡胤一吸之间，神色已然转变。】 【他大臂一抬，刚要发令，气却又卡在了那里。】 【似乎是发现，自己还少了点什么。】 【他猛一转头，正对上了我冷眼旁观的双目。】 【……】 【“樊太师……”赵匡胤默默端起茶送上，“为今我大事可成，但我心下难安啊。”】 【我，并没有笑。】 【也并没有接这茶。】 【他知我在等，故而放下茶，左右踱步。】 【“我名不正言不顺，今后少不了刺杀与唾骂。”】 【“但我早已功高盖主，若不篡位，恐更难以善终。”】 【“眼下，匡义已为我做到了这一步，我不该再推脱的。”】 【“但是樊太师，我还是想听听您的意见。”】 【我转过身，双手负于身后，侃侃而谈。】 【“匡胤。”】 【“小了。”】 【“格局小了。”】 【“窄了。”】 【“视野窄了。”】 【赵匡胤忙拱手敬上：“愿闻太师高见。”】 【我顿了顿，说道。】 【“你刚刚一直在纠缠鸡毛蒜皮的小事，那些不过是你眼前的杂碎罢了。”】 【“这也不怪你，战乱如麻，你又有什么时间自省呢？”】 【“匡胤，你要问我什么，不如先问问你自己。”】 【“自我，家族，天下。”】 【“你究竟想要哪个？”】 【“我……”赵匡胤一恍，思索片刻后又猛然抬头，“樊太师，我全都要！”】 【“好！那下个问题，你要得起么？”】 【“我……唯独我要得起！”】 【赵匡胤愤愤点头。】 【“这乱世，纷纷攘攘几十年，大周本有一统之势，奈何世宗柴荣病死。】 【“为今恭帝柴宗训继位，不图天下，反欲废了吾等的兵权，只图一时苟安。”】 【“我受够了，樊太师！”】 【“这乱世，便由我来终结！”】 【我，终于笑了。】 【……】 【回到现世，我连夜写好了论文。】 【《论东西方乱世帝王之不同》】 【其中，我结合亲身感悟，提出了一个观点。】 【东方的乱世英雄，始终都是以“一统天下”为己任，而西方的帝王，格局大多只相当于东方的诸侯罢了。】 【这个观点，很快得到了全球学者和群众的拥护。】 【很多人都称赞，“读万卷书，不如樊老师行万里路啊！”】 【毫无疑问的是，我完全没有被这些称赞冲晕头脑。】 【作为学者，要为自己的观点负责。】 【在一次电视演讲中，我展开了深度自省。】 【通过我的不断思考，很难不发现两个个例。】 【一是拿破仑，二是希□□。】 【他们都几乎完成了欧洲的统一大业。】 【只可惜，两位都受限于狭隘的民族主义，格局其实也并未高明多少。】 【但是。】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拿破仑我是亲自确认过了。】 【希□□虽然饱受世人唾骂，但其真实想法，或许还不得而知。】 【怀着最后确认这一点的心情，我向组织提交了下一次时间旅行申请。】 【柏林·1945。】 ------------ 117 奇迹人生 “我日……” 读到最后的时候，李言已经颤了起来。 “樊老师回来了，我们的樊老师回来了，而且……变燃了？！” “呜呜呜樊老师……”林珊璞捂着嘴道，“明明是对手，但为什么我在替他高兴……” “是啊，好奇怪啊。”李言抓耳挠腮道，“我也好像燃起来了，好想码字拼他妈的……” “那就码起来吧，犬宝儿！” “仔细想想……今天已经写4000了，该休息了。” “狗都比你有出息！”林珊璞一边骂一边划动屏幕，“希特勒就希特勒，为啥连这都要□□，这不是伏地魔才有的待遇吗？” “我猜是编辑改的，他大概觉得改一改比较爽。” “这么一说，他最近语句也顺畅一些了，不会也是编辑改的吧？” “很有可能。”李言正色道，“安西告诉我，樊清峰换了个新编辑，那个逼正在不择手段硬拉他。” “可恶，怎么会有这么坏的编辑！”林珊璞更是恨恨咬牙，“作者不该各凭本事吗。” “区区编辑，也不过就是改改皮毛的本事。”李言哼笑一声，“怎能与传我内力的教练相提并论。” “就是就是！安西是天！野犬老师无限突破！”林珊璞挥着拳头骂道，“现在《恶少》引出了这么大的情节，上架前都不可能疲软的，就算有坏编辑，樊老师也无啦！” “喂，不要插旗啊，要拔旗，像伊藤那样拔旗。” “哎呀哎呀，不用的不用的，差距这么大，怎么可能输嘛。” “我要生气了。” “生气了咋样，绝食？不吃饭饭？” “我……我……我祝福你，你物理竞赛必全国金牌！” “随你便~能保送就好~~” “啊啊啊，可恶！信不信我敲你脑袋？” “敲不到。” “我敲。” “我躲，我反敲。” “疼……你死了……” “哇哈哈~” 正闹着。 忽然。 咣嗤。 门开了。 一个长头发长腿的女人拉着两个大黑行李箱走了进来，放下后才舒了口气，理了把头发。 她一转头。 正看见李言跟林珊璞已经追闹到了床上。 紧跟着就是一惊。 至于床头的李言和林珊璞，大脑已经空了。 就这么对视了几秒后。 女人原地往后退了一步。 见二人没反应，又退了一步。 见二人依旧没反应，这才说道：“言言，我……我落了些东西，10分钟……哦不，半小时后再来哦。” 然后关门就跑了。 听到关门声后，林珊璞才反应过来，脸一点一点胀了起来。 李言毕竟是个猛男，更沉稳一些。 此时他已经冷冽地坐在床边，双掌交织在一起，支着下巴道。 “嗯，刚刚，似乎，是我妈。” “这还用说！！”林珊璞胀红着脸已语无伦次，“长得跟你一模一样啊。” “有么？” “不说了不说了……我赶快回去……” “好……我也赶紧收拾一下屋子。” 结果…… 就真的过了半个小时，妈妈才回来。 不仅如此，还一边敲着门一边问道：“现在方便了吗？” “随时都方便。”李言无奈开门。 妈妈却没直接进，而是鬼头鬼脑地探头打量着悄声道：“走了是吧？” “嗯。”李言这便拿来了拖鞋，“刚刚只是追跑打闹一下，身为中学生，偶尔追跑打闹是合情合理的。” “嗯，合情合理。” 妈妈这才换了鞋走进了屋，而后像是找猫猫一样，开始在屋里四处寻摸，衣柜就不说了，恨不得都要把抽屉打开看一看。 李言也只是一叹。 这就是真正的妈妈，吴欣瑶。 李言自己虽然完全不觉得，但确实有很多人都说他跟妈妈长得像。 照理说这个年龄的妇女都会开始麻木，妈妈的脸上却仍然充满了好奇…… 风韵犹存不敢当。 大约就是…… 童心未泯吧。 就这么搜索过一圈后，吴欣瑶方才拉着李言坐回床头，充满喜气地问道。 “住一起多久了？” “？？？” “哈哈，跟你妈瞒什么瞒啊。” 吴欣瑶当即起身，在光滑的地面上行走起来。 “首先，这个地面的清洁程度，就一定不是你能维持的。” “其次，衣服竟然都叠好放衣柜了，打死我也不信是你干的。” “第三，床具很有品味，你这么糙，不可能选这种，而且你要换床具的话，一定会找我要钱，但你没有。” “第四，厨房竟然有使用过的痕迹。” “第五，……” “您搁这举证呢？”李言抱头说道，“那您倒是说说，真同居的话，为什么柜子里没有一件女孩子的衣服，洗手池为什么只有一套牙具？” “啊这……”吴欣瑶揉着下巴思索起来，“虽然有听说现在的风气很怪，但在儿子的衣柜里发现女装，真的很有必要么？” “您这是什么脑回路，怎么就扯到这里了？” “这不重要，儿子。”吴欣瑶转而又坐回床头，认认真真说道，“刚才我全都看到了，也问过陈老师具体情况，怎么说呢……你还记得小时候，妈妈问你想娶什么样的新娘么？” 李言脸一红：“不要再说下去了。” “哎呀，这有什么可害羞的。”吴欣瑶仰头缅怀着叹道，“你当时说要娶妈妈这样的新娘……我怎么回答的来着？” “够了……” “嗯，我当时回答说不能娶妈妈，但并没有说为什么。”吴欣瑶说着，突然一个转头，神色也跟着严肃起来，“现在你长大了，也该认识到世界的残酷了，妈妈可以跟你说实话了。” “……” “来，问我，为什么不能娶妈妈这样的女人。” “……不问。” “问一次嘛。” “太无聊了……”李言只好跟着童心未泯起来，“为什么不能娶妈妈这样的女人？” 话音未落，吴欣瑶突然就是一个瞪眼。 “因为你配不上妈妈这样的女人！” “？？？” “憋了好多年了，终于舒服了。”吴欣瑶如释重负，“这也是我对你和那位女生的看法。” “你大老远赶过来就这？？？？” “别急，还没说完呢。”吴欣瑶手一扬说道，“但看法和行为完全是可以背道而驰的，比如人人都骂领导，可一有机会又都上赶着当领导，我们的策略也是一样，既要看清事实，更要立场坚定。” “格局太大了，我听不懂了。” “好，那我说人话。”吴欣瑶神色一震，“你配不上那位女生，趁着人家女孩子涉世未深，还只谈感情不论其它的时候，这坑务必先占上。” “？？？” 就是这样，真妈妈的脑回路总是如此的清奇。 不知是大道至简，还是命运使然。 她竟与刘渐彪异曲同工了。 …… 说到底，吴欣瑶小半年没见到儿子，她想吗？ 她不想。 她当然不想，她高兴还来不及呢，手游都肝儿不过来呢。 但现在，情况变了。 李言谎报女友妙计平母，说是妙计，其实更是毒计。 他只是没想到，第一波毒劲儿来得这么快，这么猛。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想想看，你有个上高中的儿子，邋里邋遢的，你有兴趣进他的房间么？ 当然没有。 如果换个情境，是个美少女高中生呢？ 那踏马当然有。 进，天天进，进爆。 就是这样，人类对高中美少女的喜爱，早已超越了性别与种族。 当李言意识到自己在电话里吹过头了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妈妈已经拉着自己半个卧室的东西过来了。 更多的冬装，暖宝，未开封的文具，装逼的文艺……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爸爸没来得及用的东西。 包括但不限于皮带、皮鞋、皮夹克、皮包、钱包…… 李言被迫一个个接过，然后随便找个地方安置。 拿到这个黑皮钱包的时候，他实在有些忍不了了。 “现在谁还用钱包啊？” “孩子，你还不懂，男人掏钱的时候才是最帅的，扫码什么的，一点气势也没有。” “那皮鞋呢？有人上学穿皮鞋？” “周末约会用。” “约会？我周末只……只学习！” “别装了，周末学习能学到200多名？” “……” “还有这个，你爸单位工会发的电影票。” “这个可以有。” 你一言我一语，二十多分钟才算收拾完。 吴欣瑶这才一屁股倒在沙发上，摇晃着说道：“这沙发弹簧不行了，不得劲，要不要换一个？” “不用了，就吃饭的时候坐。”李言三两下整好了行李箱，重又摆到门口，也不说话，就这么默默地看着吴欣瑶。 送客的眼神，可以说是非常明显了。 吴欣瑶却好像没看到一样，自顾自嘟囔道：“本来也想给你带一些消耗品的，但你们的……需求，可能跟我和你爸不一样，毕竟合适的才是最好的，你们自己多选几个牌子试试。” 李言越听越怪。 “我就当牙刷听了。” “哎呀，都说了没什么可害羞的。”吴欣瑶信誓旦旦道，“注意安全总是没错的，但出了事也不要怕事，你放心，妈妈会负责的。” “关你什么事！”李言的手已经搭在门把手上了。 “言言你真是越来越独了，母子之间谈谈心的时间都没有了么？” “你这是谈心吗，是在耍我玩呢吧？” “哈哈哈！” “还笑！” “好了，最后一分钟，容我说一两句认真的话。”吴欣瑶说着起身，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的气质说沉就沉。 李言的手也难免松了下来。 真要母子谈心的话，倒也可以容你多坐一会儿。 却见吴欣瑶又抬手看了眼表：“多说我也没空，今天公会战还没出刀呢。” “？？？” “哈哈哈，不逗你了。”吴欣瑶挎上包，三两步走到李言跟前，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满怀温柔地凝视起他的双眼，“我当然不反对你交女朋友，但学习成绩像现在这样，是不能长久的，女孩子的确会偶尔喜欢坏坏的男生，但长线来看，上进心才是重中之重。” “……” 李言头一歪。 忽然有些惭愧。 要不，说实话吧…… 正当李言要开口的时候。 吴欣瑶的手劲又上来了。 “所以啊儿子，装也要装得有上进心，怎么也得撑到结婚后再暴露出丑态。” “？！？！？！” “不要这种表情，这句是认真的，不是在开玩笑，你爸就是这样得手的。” “你就没有一条正常的建议给我吗？” “不要小看《邪典》，这都是血泪的教训。” “知道了知道了！”李言忙打开门，“明年见！” “谁爱见你似的，臭言言！”吴欣瑶也是扭头就要走。 但她失算了。 门前，正站着一个端着餐盘的少女。 上面洁白的盘子里，满是各式的小蛋糕，还冒着热气。 旁边是两杯红茶。 “做……做多了……”林珊璞已换回了正装，微微歪着头，小心打量着说道，“阿姨尝尝吗？” 吴欣瑶，眼前一亮。 这…… 这谁顶得住啊。 …… 几分钟后。 吴欣瑶复刻了李言的感受。 李言喝着红茶，慢慢地看着妈妈从含蓄端庄，到狂吃失态。 唉…… 好歹说明，过于像狗不是他的个人问题。 至于林珊璞，已经忘了是怎么被拉进门的了。 总之就是惴惴不安地在一旁，被迫看完了试吃全程。 吴欣瑶吃过之后，默默擦了擦嘴。 并没有直接评点，而是拿起了手机。 很快。 李言的微信就响了。 【瑶瑶：不是你的问题，妈妈也不配。】 【李言：当着人家面用微信聊天？！】 【瑶瑶：哦，对了……】 吴欣瑶跟着就是一抬手：“珊璞，加个微信呗？” “啊。”林珊璞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顺从地摸出了手机。 等等，不要啊！ 李言想阻止妈妈扫码，但已经来不及了。 他怕的倒不是别的，主要是…… “平常玩什么游戏吗？”吴欣瑶一边加好友一边舔着嘴唇上的甜味问道。 “偶尔……吧……” “阿姨这边工作需要，经常要组织游戏测试，欢迎你和言言来赚零花钱啊。” “好……” 吴欣瑶收起手机笑道：“游戏都不打，那多无聊啊。” “哈，更喜欢看书。”林珊璞敲着脑袋道。 “哦？我也喜欢看书啊，最近有什么好书么？” “啊啊啊，都是网络，起航上面的。” “起航？”吴欣瑶顿时眉色一扬，拍着李言的脑袋道，“这个言言熟啊，他初中就是签约作者了。” “啊…………”林珊璞傻瞪着眼，拉了很长的音问道，“是……吗——？” “喂，不要说这个。”李言也是一把拍走了妈妈的手。 “都说了别害羞。”吴欣瑶却好似找回了场子一样，有点神气的说道，“这方面的才华他还是有一些的，不过到底还是学业要紧，你喜欢看的话，完全可以记下来好多想法，等将来你们上大学了，让言言给你定制写书。” “啊……哦……” “言言学习上的事，也辛苦你了。” “嗯，嗯。” “那你们继续学习吧，阿姨要去打……要去公司了。” “阿姨慢走……” 终于。 吴欣瑶终于走了。 李言和林珊璞眼看着电梯门关上，却一脸沉重。 不经意间，吴欣瑶已经透露了她对李言写书的态度。 上大学后再说…… 这当然没错，每个负责任的父母都该这样，允许孩子在高中放飞自我反而是一种不负责。 只是…… 李言默默攥着拳头，呼吸逐渐粗重。 野犬的故事。 已经开始了啊。 …… 房间中，林珊璞一边和李言一起整理新到的东西，一边问道。 “所以，阿姨是游戏策划？” “嗯，天天被玩家骂。”李言沉声道，“以前还会哭，现在心比谁都大，因为放飞自我，所以性格会变得奇怪，不好意思。” “哈哈哈，阿姨很可爱啊，没有很怪。” “那只是暂时的表象，她很快会拉你入坑手游的。” “偶尔玩玩也没什么，反正有阿姨带我~” “不可以的，行走社会要保护好自己啊。” “等她拉我了再说呗。”林珊璞说着展开了一盒新皮鞋，“哇哦……你穿上这些，不得人模人样的？” “？？？皮鞋这种东西，我一辈子不会穿的！” “正好皮具也需要护理，先放我那里吧。”林珊璞这便笑呵呵地抱起鞋盒，“留给野犬老师出席起航年会的时候穿。” “毛，如果能出席我一定穿拖鞋去。” “那样安西会很没面子的哦~~” “这倒是……” “所以为了教练，也要人模人样起来啊。” “你就不能换个形容词！” “像个人？” “滚滚滚，做妖题去！” “哦了哦了~~”林珊璞一路蹦跶到门外，回身用脚勾着关门，还剩一条缝的时候，却又用身体挡住了。 随后，轻涩的声音淡淡飘了进来。 “别有压力啊，野犬老师……” 李言已然坐到了键盘前，活动着手指答道。 “没压力不真成狗了。” “我是说……刚刚阿姨说的话……” “我知道，首订出来后我会跟她摊牌的。” “不只是这个……阿姨说让你大学再考虑写作……” “……” “怎么想，都是我太自私了……”林珊璞背倚着外门，微微逛悠着说道，“一心想要看野犬老师的作品，却不管李言怎么想……” 李言顿了顿，便笑了。 他同样背靠在椅子上，没有回身。 “首订摊牌的目的，不是让家人接受。” “而是即便家人不接受，李言也能依旧做他的野犬。” “某人亲手救活的野犬。” “早已回不去了。” “他追着星星跑。” “追不上也没关系。” “他已经很开心了。” 咔吧。 门关了。 坏女人逃走了。 李言则已拉来了键盘。 他已知晓大概率的人生。 也曾亲历小概率的奇迹。 对不起了，老妈。 我要去搏那一个又一个的奇迹。 直至将它们连成100%的人生。 ------------ 118 这笑容，就由我来守护 “啪嗒啪……啪嗒嗒嗒啪啪啪……嗒啪！！” “啊啊啊……干他妈的……干死你……” “哇哈哈哈……” “呜呜呜……妈的……” 能接连不断发出这种声音的只有一个地方—— 酱爆的码字屋！ 这个房间内，不仅音效很特别，视觉效果更加震撼。 码字中的酱爆，无论是手指的震动幅度，还是喜怒哀乐的情绪，起步就是野犬的十倍。 大哭大笑，大悲大喜，大开大合。 不时还砸一下鼠标。 不是20多块钱的双飞燕，真顶不住这个。 以至于，外面敲门的人几乎用踹开的力道他才听到。 抹着眼泪开门一看，来者是个西装革履的家伙，应该是租房时的中介。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小眼镜秃顶。 酱爆看到他们便是一脸烦躁。 西装男看着酱爆脸色也不咋好。 “你不是程序员么，我咋听着像是拍动作片呢？” 话罢，他便拱开酱爆，引着后面的小秃顶进了屋。 “就是这个单间，月底到期，随时入住。” 小秃顶倒是很讲礼貌，冲酱爆笑着点头问好。 “你好你好，同行同行。” 酱爆却是一愣，上前拉住了中介：“我到期了？？” “就到月底啊。” “不是……怎么不通知一下？” “打电话你不接，发短信你不回，app也不看，敲门也不听，你让我怎么办？” “得得得，那我续。”酱爆烦躁地拿起手机。 “抱歉，几个与你合租的人都投诉了，还有人报警说这屋是个神经病，我们也没办法了。” “？？？” “就这样吧。”中介说着冲小秃顶道，“你看看吧，现在有点乱，你来之前我们会做彻底清洁和消毒的。” “够用，够用。”小秃顶扫了眼单间，看到电脑屏幕，手猛地就是一抬，冲酱爆道，“兄弟是码字的？？？” “啊，瞎码……”酱爆气场瞬间丧失，挠头干笑道，“主要还是码代码，偶尔码码字。” “笔名是？” “别提了……你赶紧看你的……” “哎，难免都有困难期么。”小秃顶转而冲中介道，“他要续租我就算了，房源又不是这一处。” “您……那您可真是好人……”中介微微愣了一下，这才冲酱爆道，“兄弟，你这边早就过了续约窗口了，现在这个单间就挂在网上，你要真续租，我就帮你做做邻居工作，再凑合凑合。” “好，多少钱？”酱爆这便握着手机查起余额。 “半年一交，15800。” 酱爆看着屏幕上的2815.33，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收起了手机。 “行，回头去你们店里弄。” 中介却抢过了节奏：“现在跟我这里交就可以，合同都是电子的。” “我再想想……” “那你想吧，这个房源反正一直都挂着呢。”中介说着又转向小秃顶，“朋友，我跟你实话实说，这个是性价比最高的了，别的都没这个抢手，你现在不决定，过几个小时我同事就能带别人来。” “唉……”小秃顶却是一叹，摘下了眼镜，“得了，这兄弟也不容易，咱别演了。” “……”中介脸一狞。 瞪了酱爆一眼后，这便气呼呼地走了出去。 酱爆则是满脸问号。 “兄弟，我是托儿。”小秃顶傻兮兮笑道，“对街那家店的，就是来吓唬你赶紧续租的。” “哈？！”酱爆这才反应过来，狠狠拍了下头，“社会也太他娘的复杂了吧？！” “唉，我们这算什么，这都是最轻的。”小秃顶说着走进了单间，“我能瞅瞅你的书吗？” “嗯……起航上直接搜吧，《撕裂地平线》。” “稍等啊……” 小秃顶就此戴好了眼镜，拿出手机，当场认真翻看起来。 这一看就是十几分钟，外面的同事都忍不住先走了。 直到酱爆提醒，小秃顶才放下了手机，满脸亢奋地点了点头。 “值得写下去，我加收藏了。” “多谢……” “兄弟，这不是客套。” 小秃顶紧盯着酱爆道。 “现的书全他妈写给小孩子看的，给我们老书虫看的不多了。” “我们老书虫虽少，但碰到难得的书，一定看正版的。” “我也只是打工的，盟不起，但只要你保持水平，订阅还是没问题的。” “好多人书不到一定数字也不会看的，你再多写写。” “老子看十年起航了，真的，就你这水平，50万字一定起来！” 酱爆看着小秃顶，虽然有些感动，但还是哭不出来也笑不出来。 “多谢了……那我可以先续一个月房租么？” “这个店里规矩不允许，一般房东也不接受……”小秃顶跟着抓了抓头，抓着抓着，突然抛光一般亮了起来，“对了，我听说有的作者合租的，不仅便宜一些，一起码字还能互相督促，你可以找作者同行问问，就你这本书的质量，缓你一两个月房租等稿费，没毛病！” 酱爆也是跟着提了个神：“有道理啊。” “那你快想办法，我不打扰了。”小秃顶这便笑着朝外走去，“刚刚打赏了你50，就这么点支持了，加油吧！” “我操，没必要啊兄弟。” “嗨，都是缘分。”小秃顶走到门外，拉着门哈哈一笑，“将来成了大神记得提我一嘴。” “十嘴都行！兄弟怎么称呼？” “真名就算了……”小秃顶说着，略显神气地抬了抬眼镜，“书友群里，大家都叫我无名，专推小众书的就是我了。” “无名……无名……”酱爆若有所思片刻，忽然拳掌一击，“……不要称他的名，他便唤作无名！有了！有逼格的无名英雄角色有了！” “牛逼啊大佬！这他妈就有了？” “不说了，我去了，兄弟！” “干起来啊！” …… 另一个城市的小卧室中，一个女孩正对着电脑冥思苦想。 妈妈就靠在她身后的床头，一手一手刷着短视频，嘴里也叨叨个不停。 “你也不出去走走。” “一天到晚就知道对着电脑待着，能待出什么来？” “你在学校不会也这样吧？” “做人最重要的是交际啊，年糕。” “可别跟你爸似的，就知道闷头搞那点技术，啥好事都捞不着。” “妈！”女孩忍无可忍回头道，“你再说我回学校住了。” “哎哎哎。”妈妈赶紧赔礼，“都憋半年了，你这不好不容易回来，念叨念叨你又不吃亏。得得得，家里待着挺好，养身体，你看你现在，多结实。” “结实？？？” “那……丰满？” “妈你出去跳跳舞好不好？！” “行行行，我溜达溜达再回来……”妈妈笑着起身，不经意间扫向了屏幕，“呦，你也？” 女孩赶紧切屏。 “嗨，网络谁不看，我刷视频的时候就老出广告。”妈妈晃着手机道，“你看的不是网页吧，是免费的么？好看也发我一份。” “？？？怎么能看盗版！” “有免费的干嘛不看啊，你不也看？” “啊啊啊啊……”小糕抓了抓头，自暴自弃一样说道，“我这个不是盗版，我在自己写！！” “？？？”妈妈一怔，“我看的也是你写的？” “那是别人写的，我在别的平台。” “那……你那个平台，它免费么？” “…………” “你就告诉妈妈，写这个真能赚到钱的么？” “写得好就能。”女孩义正辞言点头道。 “那你把书名告诉妈妈，妈妈帮你发短视频宣传宣传。” “还是算了……” “唉！你张阿姨他爱人，就那个傻老头子，看这个一不小心花了好几百，我主要转给他看，那傻老头憨得很。” “那也不给。” “哦……”妈妈瞄着屏幕底下的标签道，“我……的……巨龙女友……知道了，这就发。” “啊啊啊啊！！”女孩捂屏幕已经来不及了。 “客气啥，当妈的不得能帮就帮？”妈妈这便飞速地点起手机，“你要干这个能挣到钱，还真别往护理上靠，有编制是好，但累过头了，咱家也不差你那点，健康最重要。再说了，干这个搞不好也能往编剧上靠吧？” 女孩看着老妈，早已目瞪口呆。 嘴确实是碎了点…… 但竟然…… 这么随便的就答应了？ “妈妈！！” “嗯？” “好妈妈！” “你干嘛，不嫁人可以，那也不许啃老啊！轻点你轻点……哎呀你看，推书发错了吧……发‘女人退休一枝花’里了。” “？！？！？” …… 小书房中，丈夫对着屏幕，落指沉稳而又有节奏，嘴里不时念叨着异国的语言。 突然…… 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丈夫神色一凛，将屏幕切到工作汇报后，方才应了敲门声。 妻子打开门，端着一盘小西红柿了进来。 “科长，吃点水果吧。” 丈夫无奈摇了摇头：“不是说不要打断我写报告么……” “可科长不吃，我们群众哪敢下口啊？” “妈妈骗人！”门外立刻传来了小女孩的呼喊，“我都吃好几颗了。” 女人回头怒道：“你再捣乱我带你学英语了啊。” 这招非常管用，小女孩顿时就像不存在一样消声了。 女人这才拿起一颗小番茄送了过去：“来，科长张嘴。” “好了，别埋汰我了。”男人拿过番茄，拍了拍腿道，“还不是因为负过伤，立过功，到岁数自然就提了。” “是么？”女人笑道，“我可跟你们办公室的张慧经常聊天的，她说是你表现一直很稳定，上面领导开会一致认可提拔的。” “嗨，都是官方说辞。” “还有，张慧还告诉我，你从没负责过文书工作。” 丈夫提肛一紧，一整颗小西红柿硬是咽了下去。 “……报告，总是要写的嘛。” 他说着，又是一慌：“你没跟张慧说我老写东西吧？” “这哪能说。”妻子这便放下盘子，挑眉一笑，“公务员可不敢搞副业。”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天到晚跟那儿啪啪啪的，一开始还以为是网聊呢。”妻子捂嘴笑道，“有一次我偷偷拔了网线，过了半个小时你都不知道，还跟那儿啪啪呢。” “嗨……”男人傻傻挠了挠头。 如释重负。 还好是这么被发现的。 点开正文怕是要离婚了。 “科长啊，你说说你。”妻子笑着推了下他的脑袋，“我也没拿你的工资卡，至于这么小心翼翼挣稿费么？” “啥稿费不稿费的。”丈夫抓了把西红柿叹道，“就是喜欢，能给彤彤赚个培训班的钱，咱俩留下来点钱旅游就好了，上次还是三年前呢……” “都这么久了？” “嗨，也不知能不能成。”丈夫这便摆正了椅子，“彤彤第一个暑假，咱们争取玩次大的。” “看你的了，科长！” “都说了别叫这个……” …… 宴会厅的主席台前，樊清峰正唾液横飞。 “抱歉了诸位，今天的时间只够说这么几句。” “网络文学，讲究一个时不我待，我必须要走了。” “新的一年，我也鼓励大家放下过往，能走的都走出去看看。” “越是看不起，就越要了解它。” “越是看不上，就越要改造它。” “提高自我，弘扬正风！” “我的讲话就到这里了。” “同志们吃好喝好，清峰在这里敬大家一杯！” 一屋子人齐齐起身，满面笑意。 樊清峰这便从秘书手里接过杯子，高高举起，慷然高呼。 “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 “江山留胜迹，我辈复登临。” 吟罢，仰首一饮而尽。 “好！” 同志们觥筹交错，喝彩连连。 樊清峰这便与同志们挥手作别，走出了宴会厅。 这一路同志们都在窃窃私语，笑得很灿烂。 大约是感受到了自己传达的精神吧。 旁边的秘书，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一路将樊清峰送到酒店门口，半个字也没吐出来。 “好了小邓，我打好车了，你回去吧。”樊清峰朝一辆出租车挥了挥手道。 小邓忙上前打开车门，眼见樊清峰弯腰迈腿有些吃力，他伸手便要去扶。 “不必。”樊清峰一咬牙，狞起脸“嗯”了一声，便钻进了车子，喘了口气才扭头笑道，“我还年轻呢，你这样我可就不高兴了啊。” “樊老师……”小邓面色一软，握着拳头道，“您真的没感觉到么……刚刚的讲话……其实在他们听来……” “唉，君子和而不同。”樊清峰只笑道，“没经历过我这些创作历程，自然是无法理解我的话的，我只管将自己的领悟分享开来便是了。” “不是这个意思……他们在……”秘书几次努力，却怎么都没说下去。 他们在笑你呢啊！ 真的感受不到么？ “小邓啊，不瞒你说，现在我已经想开了。”樊清峰却依旧一脸自在，“别人的眼光，不重要，保持自我，做下去，做出色，总会有欣赏你的人出现。” “主席……”秘书红着眼睛道，“不论其他人怎么想，您说的每个字我都谨记在心。” “好了，你快去敬酒吧，也代我与同志们多喝几杯。” “一定！主席也一定注意身体啊！” 秘书这才把门关上，目送着车子远去。 双拳逐渐攥紧。 事已至此。 不管了。 樊老师的笑容，就由我来守护！ 读书吧中文网 ------------ 119 睚眦必报！ 每一天，无论发生什么，饭饭都依旧。 今晚的菜式是“喵斯琪魔改毛血旺”。 大幅降低了豆芽之类凑数食材的含量，中幅降低了鸭血含量，小幅增加了毛肚黄喉之类的精品食材，又新添了鱿鱼圈、扇贝等等神秘食材。 性价比可谓是压到了底，就突出了一个不计成本。 白米饭自是不必多说，竟还配了腐竹芹菜和水煮花生清口。 如果还没清干净，自有冰豆奶镇场。 李言坐在桌前，闻着这样的一盆毛血旺，不禁气从中来。 身为一个老宅，吃与看，从来都是不可分割的命运共同体。 此等美食，总要配合劲爆的作品吃得才香。 可如今…… “可恶……早知道把《陨落与新生》留到这会儿看了。” 李言恨恨捶腿。 “不然找个新番看？”林珊璞边分着餐具边问道。 李言这便拿起了遥控器：“找找看吧，先投屏。” 手机投屏，一个优秀的功能，从此再也不用被电视台喂屎了。 但是，偶尔…… 噔噔噔！ 电视屏，QQ消息的横幅闪了出来。 【爱吃鱼：好啊，你个臭弟弟什么时候跟我们的JK玖木勾搭上了？！】 瞬间。 李言浑身一悚。 林珊璞眯眼一凛。 房间内的气温低了两度。 他妈的。 真是时候啊吃鱼！ 静默。 整个房间内，唯有静默。 待这条消息自动浮出后，李言才故作随意地拿起手机。 “呵，吃鱼大哥就是爱开玩笑。” 噔噔噔！ 【爱吃鱼：你小子别装死，玖木是这个群唯一的信仰，玖木是我们所有人的玖木，岂容你来玷污？】 【爱吃鱼：MD你俩书评的时候还装仇人，我还安慰你来着！】 【爱吃鱼：我鲨了你，看刀！】 李言手一僵。 豆大的汗珠渗出了额头。 林珊璞也跟着嘟囔起来：“玖木三千代……原型不是你初中的暗恋对象么？” “是……”李言硬挺着抓住手机，“但总不能用人家的真姓名，正好吃鱼群里，有个作者性格挺贴的，为了好玩就姓玖木了。” 不等林珊璞有反应，他一连串的字就发了过去。 【野犬：只是一个角色龙套罢了，大家不都这么玩的吗？】 【野犬：吃鱼大哥你太敏感了，女读者女作者什么的我野犬才不在乎，只有你这种人才当心头宝，看刀！】 【爱吃鱼：（怒）玖木的龙套，我们群里谁没安过？】 【爱吃鱼：可她理都不理！！除了偶尔被动毒舌，谁的书都没追！】 【野犬：也没追我的啊（吹口哨）。】 【爱吃鱼：MD，你小子还嘴硬？】 【爱吃鱼：她不仅追了，还为了你特意写了个番外！她明明都完本了！你妈的！】 【爱吃鱼：气煞我也，我天天水群就为了等她，你个狗贼，纳命来！！】 李言本来想回，“这不是作者之间很正常的交流嘛？” 但想到吃鱼大哥现在情绪很崩溃，还是放他一放吧。 “嗨，我当是什么。”李言偷瞥了一样旁边的林珊璞，赶紧打开了吧里吧里，“不说了，看番看番看番。” “想看看野犬老师在别人书里的样子。”林珊璞反是拉了拉李言，“瞅瞅，瞅瞅。” “玖木的书？狗都不看。” “那我自己偷偷看了啊。”林珊璞这便要掏手机，“玖木是吧……” 李言思来想去，还是一起看更可控一些。 也就只好硬着头皮点开起航了。 《我成了恐怖故事里的猫》，上次点开还是几个月前。 现在打开，墨绿色的万订徽章第一时间便糊在了李言的脸上。 “妈的，都万订了……” 再往下拉。 130万字，两周前刚刚完本。 哼，玖木的长篇字数也不过如此嘛。 点开章节，直奔番外…… 【《缠人又讨厌的狗狗幽灵！》】 你妈的…… 这味儿不对啊。 “要不还是下次吧……”李言这便要关。 “看！”林珊璞已经拿起筷子，进入吃饭看书的状态了。 没办法，硬来吧…… 【……】 【周翎趴在御用的毛毯上，弓着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而后开始例行舔爪子。】 【舔一口。】 【两口。】 【三口。】 【好的，攒下的惊吓值够买一辆灵车版兰博基尼了。】 【呜……】 【周翎又百无聊赖地趴了回去，双爪对着弯在一起，默默打起呼噜。】 【这段时间，手下都被调教得太好了。】 【每个误入恐怖世界的旅行者都会被吓得屁滚尿流，惊吓值每天都在稳固增长。】 【这反而导致自己十分空虚。】 【身为一只猫，除了舔爪子和打呼噜，就没别的事干了么？】 【想吓人！】 【好久没有吓人了。】 【那种没有任何铺垫，不需要设局，突然就跳出来，哈一声的那种吓人】 【纯粹且不需思考的吓人。】 【嗯……】 【闲着也是闲着，去返璞归真试一试吧……】 【……】 【周翎回到了他最初穿越的凶宅。】 【地上是厚厚的尘土，墙上是油油的污渍。】 【卧室里的结婚照被撕掉了头部，灯也忽闪忽闪的。】 【周翎闭目前爬，高贵，优雅且沉醉。】 【他曾为各式各样的旅行者，设计过无数充满反转的恐怖故事。】 【可到头来，还是这样朴素简洁的场景最令他沉醉。】 【无需思考，就像尘埃一样漂浮着，静静地等候旅行者的来临……】 【突然！】 【周翎胡子一激。】 【穿越感应来了。】 【想不到这么巧，都现在这种时代了还有人穿进这么简单的场景？】 【大概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吧？最大不过10岁。】 【哈！这不得吓晕她？】 【“喵呜！”周翎狂喵一声，滑着步奔向穿越感应最浓烈的卧室。】 【……】 【周翎贴在门框边，伏着身，撅着后腿，蓄势待发。】 【他能听到脚步声，很轻，非常轻，一定是个很小的孩子，或许还光着脚。】 【同时，她的喘息声很重，很急，证明她正处于极度的恐惧中。】 【这种时候……嘿嘿……】 【嗯嗯嗯……】 【来了，她来了……】 【3……】 【2……】 【1……】 【周翎奋力一蹿，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落地后冲着屋子里便用出了他最初的技能。 【超凶版张嘴哈人！】 【“哈！！！！”】 【然而，他却并没有看到人。】 【只有一只黑色长耳朵的瘦狗歪着头看着他。】 【“汪？”】 【“……”】 【沉默之中，黑狗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冲着周翎的屁股就闻了过去。】 【周翎忙一蹿，回身又是弓背一哈！】 【黑狗茫然片刻，而后前爪支着身子，静坐在了原地，傻兮兮地吐出舌头，还摇着尾巴示好。】 【什么嘛，是只狗啊。】 【这年头狗都开始穿越了……】 【周翎无趣至极，扭过身就高傲地走开了。】 【谁知那黑狗又追了上来，就这么跟在了他的身后。】 【“哈！！”周翎又吓唬了黑狗一下。】 【黑狗头一缩，不敢再跟了。】 【可周翎还没来得及拐弯，后面便又传来了黑狗喘气的声音。】 【“哈！不然杀了你！”周翎骂道。】 【“汪！”黑狗一叫，再次摇起尾巴。】 【“我是恐怖世界之王，一根胡子就能戳死你！”】 【“汪汪！”】 【“你很烦诶！”】 【“汪汪汪”】 【……】 【周翎一路走回宫殿，大魔王撒旦正屈尊相迎。】 【当然，他必须近乎趴下，才能与行走状态下25厘米高的周翎对话。】 【“主人，这是新场景的设计图，还有预算。”】 【“喵，你定吧。”周翎无所谓地向宫殿走去。】 【“好。”撒旦接着问道，“您……收养了一只狗么？”】 【“不是，他非跟着我。”】 【“嗯……这狗子看着好蠢，他的存在，会降低我们这里恐怖值的。”】 【撒旦说着，邪恶的笑声渐起。】 【“不不，不能直接杀掉，嘿嘿……做成狗皮挂在墙上，或者找死灵术士变成骷髅狗，也是不错的选择……”】 【周翎没有说话，只一心朝殿内走去。】 【轰轰轰……】 【撒旦起身了。】 【周翎没忍住回了个头。】 【那红色的手掌正伸向黑狗，燃烧的指甲上岩浆崩裂。】 【“呵呵，先试试能不能顶住最初级的地狱烈焰吧……”】 【黑狗却像是什么危险都感觉不到一样，依然吐着舌头，杵在原地，远远看着周翎傻笑。】 【大约是前世的主人经常把他栓在门外吧……】 【笨蛋狗，就是这样你才死的啊！】 【我才懒得管你，继续当恐怖世界的素材吧。】 【周翎不再理他，只身向里走去。】 【“汪！”黑狗好像还要再说什么。】 【烦死了。】 【周翎抬爪一扬。】 【“通灵语言术，赋予这只狗。”】 【临死前，倒要听听他跟自己这么久在汪什么。】 【随着王之力量的赐予，很快，周翎就听到了。】 【“汪！你真漂亮！”】 【“你真漂亮！”】 【“你真漂亮！”】 【“……”】 【撒旦双指一夹，本以为即将看到一只燃烧哀嚎的狗。】 【却发现自己夹在了周翎的前爪尖。】 【而他指甲中爆裂而出的熔岩，好像都顺着这小小的爪尖渗入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是……静止时空……还有次元撕裂……”】 【撒旦慌忙收手，匍匐在地。】 【“主人……请不要发怒……”】 【“我没有。”周翎收回前爪，转回了身，“只是改主意了。”】 【身前的狗，见他回转，再次叫了一声。】 【“汪！你真漂亮！”】 【“哦。”周翎应了一声，回身走向宫殿。】 【走了几步，见狗没有跟上，这才回身摆了摆头。】 【“进来吧。”】 【“可以吗？”黑狗傻兮兮地向前一凑，但又怂乎乎地缩了回去，“以前主人都不让我进的。”】 【“爱进不进。”周翎回身走去。】 【“汪！我来啦！”】 【“哼……”周翎轻吟道，“与我并排吧，不必跟在后面。”】 【“汪！你真好！真漂亮！”】 【“你是个傻子吧……”】 【“哈哈哈！”】 【“你叫什么？”】 【“我叫什么！……忘记了！”】 【“真是个傻缺。”】 【“那你给我起个新名字吧！”】 【“不管，自己想。”】 【“汪！……想不出！”】 【“傻缺狗，自信一点会死么。”周翎感觉狗狗再次怂怂地缩回了他的身后，难免有些生气，便又回过头哈了一声，“都说了别跟在后面，并排走。”】 【“汪！给我起名字，不然我不走。”狗干脆定在了原地。】 【“唉……”周翎只好自己走到狗的面前，“就叫你……野犬吧。”】 【“汪！我是野犬啦！”】 【“嗯。”】 【“那现在，我可以舔你了吗？”】 【“滚！！！”】 …… 茶几前。 李言看着屏幕，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你妈的……有必要报复的这么惨烈么……” “哈哈哈哈哈……”林珊璞却是笑个不停，狂拍着李言道，“那现在，我可以舔你了吗？哈哈哈哈，好传神哦！” “传个毛神，跟我有个屁关系！！”李言气得拿起手机当场开群。 【野犬：@玖木？？？】 【野犬：我好歹给了你个大小姐人设，你就这么搞我？？？】 【梁非凡凡：好啊，你还敢来！知道我们求玖木给个龙套求多久了么？】 【一更超人：妈的，玖木大姐被玷污了！】 【老旱烟：吃鱼，这不禁言？】 【殉道的恶鬼：禁言+1】 【玖木：活该。】 【玖木：是你自己叫野犬的。】 李言拇指扣在手机屏上，想反驳。 但竟然找不到理由…… 【玖木：有债必偿，有仇必报，仅此而已。】 【梁非凡凡：哦？这么说的话，我的书里也加个玖木，主角好好欺负欺负，大姐意下如何？】 【玖木：你是作者么？写的什么书？算了别说了，你这种ID写出的作品，我也懒得看。】 【梁非凡凡：（悲伤低头）】 【梁非凡凡：为什么，我突然想封笔了……】 【爱吃鱼：哦？那我呢？】 【爱吃鱼：正好准备写一位恶毒的女仙子，最后被主角鞭笞而死，取名为玖木如何？】 【玖木：拉黑，退群。】 【爱吃鱼：别别别……不写了还不行么。】 【玖木：今后谁再写我我就拉黑，吃鱼敢写我就退群。】 【玖木：去准备新书了，没事别@我。】 关上群聊，林珊璞依旧笑个不停。 “这个人好有意思哦，我晚上就试试看《恐怖猫》！” “不要被她的故事蒙骗，她其实是个很恶毒的人。”李言沉声道，“之前吃鱼请她一起评过我的书，这才认识的，也只是发新书的时候会交流一下。” 林珊璞推了推毛血旺的大碗道：“你这么紧张干吗？” “也没有……” “好啦，快吃吧，都凉了。” “哦。” “好。”林珊璞夹起一块黄喉递了过去，“野犬，现在你可以舔了哦！” “滚！！！” ------------ 120 人类的极限？ 周五下午，1点50分。 对所有签约作者来说，这都是一个很难踏实的时间。 就像老农等待春雨，饿汉等待食物，少女等待快递时一样。 作者们，在等推荐通知。 尤其是新书期的作者们。 一本成功的新书，上架之前的网页推荐基本是不断的。 这些推荐多半持续一周，每周日下午两点更换。 按照网站规则，作者将提前48小时得到通知。 也就是…… 十分钟后。 李言，自然也是开着后台，反复刷新。 这一周，《拔旗恶少》一直处在推荐效果强劲的“轻分类强推”位置上，平均日收藏增长1000上下，依旧与《东京都市怪谈》共同领跑。 这也是《拔旗恶少》第三周领跑了。 如果说最开始有樊清峰抬了几手的因素在里面，那这周就是真正的实力体现。 现在的收藏数是15388。 个人的巅峰记录。 虽然与爆款相比还有很大的差距，但基本已经是LV.4的水平了。 他也已经在后台默默申请了“文河”推荐。 文河这个推荐位，就很怪。 似乎是起航的历史遗留问题。 相传远古时期，起航有一个专门的“文河编辑组”，独立于常规运营，不看成绩，专门以老辣的眼光挑选书籍。 大约就像从前的奥斯卡奖一样，有一批专门的老辣评委负责评选，不问流量，只看质量。 久而久之，文河便与奥斯卡一样，成为了一个充满了荣誉感与成就感的地方。 不过后来，随着更深入的商业化，文河编辑组也未能免俗，个人眼光逐渐被削弱，成绩不可避免地成为了唯一标准。 文河也自然而然地沦为了一个常规的推荐位。 但为了维持仪式感，文河推荐的流程和框架依旧保留，需要作者自己在后台申请。 文河也依旧是一本书成功的标志。 可以说能上文河，便预示着你能走完新书期全部推荐了。 也就是安西所说的，一个月最强的70本书之一。 按照林珊璞的数据，排除女频，这大概相当于…… 前0.4%的水平了。 所以…… 嗯？ 有红点了，新消息！ 【文河推荐申请】 【很遗憾，您的文河申请未能通过，请继续努力。感谢您对起航的信任与支持！】 干！ 能不能就不要走这个流程了，白白伤害感情！ 烦烦烦，下周再来下周再来。 几乎在李言回退页面的同时，新的红点再次出现。 【系统消息】 【您好，现在通知您的作品《拔旗吧，反派恶少》将在本周日14:00 获得轻频道封推推荐，非完结作品请务必保持更新……】 李言这才舒服了。 频道封推，是带封面的。 虽然效果不如频道强推，但好歹也在APP上，比之前的那些蚊子腿要强得多。 不过……说到封面…… 夏泮的色图还能不能来了？ 正是露脸的时候，泮姐你得给劲啊。 李言顺手开了QQ。 本想问问封面图的事情，好几个群聊却先后跳了出来。 还都是没见过的群。 李言打开看了很久，方才梳理过来。 事情是这样的。 【安西组】，是有五个人的。 但大家说好了，不当着安西的面聊推荐位的事情，于是电光就单拉了一个【没有安西的安西组】，4人小群。 然后小糕怕聊成绩的时候伤害到酱爆，于是又单拉了一个【没有酱爆的安西组】。 电光大哥是个好人，平日喜欢分享色图，怕冒犯到小糕，便又拉了一个【没有小糕的安西组】。 眼下下周推荐通知刚出来的时候，所有的分身安西组都活跃了起来。 首先是【没有酱爆的安西组】 【指尖电光：分封，野犬也是分封吧？】 【野犬：对。】 【指尖电光：哼，不愧是我的宿敌。】 【小糕多多喜：我是首页六频吔。】 【指尖电光：糕子妹可以啊！】 【小糕多多喜，应该是奇幻太少了……我才3000多收呜呜呜。】 再看【没有安西的安西组】。 【酱爆：这都两点零五了，你们收到推荐消息了么？】 这句话是5分钟前发的，至今无人应答…… 反而是【没有小糕的安西组】更活跃一些。 【指尖电光：呐呐呐，周五下午摸鱼。】 【指尖电光：（色图）（色图）（色图）】 【酱爆：电光你收到推荐通知了么？编辑部是不是还在开会商量呢？】 【指尖电光：我只是无情的色图机器。】 【指尖电光：（色图）（色图）（色图）】 李言看没有人理酱爆，难免心生恻隐，忍不住拉开了私聊。 【野犬：我们三个，两点就都收到了。】 【酱爆：日。】 【酱爆：那就告诉我呗，发鸡毛色图啊！】 【野犬：应是电光大哥的苦心，想让你如贤者般看开一切。】 【酱爆：神经病。】 【酱爆：还是组长靠谱。】 【酱爆：反正我最近越写越有感觉了，破推荐爱给不给。】 【野犬：加油，我约了封面，去参考参考电光大哥的色图了。】 【酱爆：等等组长……】 【酱爆：你是在蓟京吧？】 【野犬：我……是吧。】 【酱爆：是一个人住吧？】 【野犬：你直接说，我好怕。】 【酱爆：是这样的组长，我参加了一个合租计划，跟论坛上的几个作者一起，在蓟京市郊的一个地方，3月1号入住。】 【酱爆：问题是我租的房间这几天到期就要退房了，找了好久也找不到能周转一个月的地方。】 【酱爆：所以组长……】 【酱爆：拉弟弟一把！】 【野犬：……】 【酱爆：我会做饭，会收拾屋子，蟑螂蜘蛛我都不怕，我什么都会！】 【酱爆：关键是，在一起码字，白天拼字晚上讨论，这不燃吗？】 【酱爆：就2月这一个月，组长，就一个月。】 【酱爆：我负责伙食开销，如何？】 【野犬：可我也就是三十多平米的小一居啊。】 【酱爆：我住厕所都可以！】 【野犬：我还有邻居……】 【酱爆：我连邻居一起给你伺候了！】 【酱爆：组长，别的不说，下个月就要上架了，我就问问，你有多少存稿了？】 【野犬：两三千吧……】 【酱爆：老子存8万了！】 【野犬：？？？？】 【酱爆：老子一天起步一万字！】 【野犬：你这种文风写法……日更万字？】 【酱爆：哼，组长也不过如此。】 【酱爆：养尊处优的中学生罢了。】 【酱爆：让我猜猜，你的感觉是不是这样……】 【酱爆：身体里好像有一个发条，每天一旦写到4000字，能量好像就用尽了，会立刻停下来，丧失继续创作的能力。】 【野犬：？？？你怎么知道的？】 【野犬：我都是写不动了才看字数统计，但几乎每次都是4000字。】 【酱爆：是瓶颈，组长。】 【酱爆：情节有情节的瓶颈，字数亦有字数的瓶颈。】 【酱爆：从前我也是个4000字的凡夫俗子，一旦突破这个界限，越码越不得劲，好像发动机过热爆缸一样。】 【野犬：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 【野犬：你是怎么突破的？】 【酱爆：哼，想知道么？】 【酱爆：想领会我的爆更气势么？】 【酱爆：想要的话可以全部给你，自己看吧！】 【酱爆：我把所有的气势都展现给你！】 【酱爆：仅限二月。】 【酱爆：所以组长，你是想拥有日更万字的气势，还是永远只当日更4000的辣鸡？】 【野犬：妈的……竟然……动心了……】 【酱爆：相信我组长，世间万物皆可燃，只差我酱爆一把火。】 【酱爆：像你现在这样，天天和邻居泡在一起，只会越来越弱。】 【酱爆：你的未来，将在此刻决定。】 【酱爆：成为爆更者，还是拉胯人？】 【野犬：爆TMD！你等等。】 李言这便起身跑出去，敲响了林珊璞的家门。 林珊璞一开门，见李言气喘吁吁的样子，满眼惊喜：“嗯嗯嗯？上文河了吗？？” “别的事。”李言大喘着气道，“酱爆没地方住，想来我这里过渡一个月……我刚好……想试试突破另一个瓶颈……日更4000的瓶颈……” 林珊璞两眼一瞪，捂嘴惊道：“这个……太难了吧……” “酱爆可是日万的。”李言咬牙道，“虽然他成绩不如我，但论文字的细腻度和层次感都在我之上，我想知道，一个写出如此文章的人，到底是怎样做到日万的。” “还是别……别了吧……”林珊璞歪着头，拉着门把手纠结地说道，“好不容易才把情节拉上正轨……这么快就又要逼自己做不可能的事情么……” “不试试怎么知道！”李言振奋点头，“我以为假期更新量能上去，谁知道还是写到4000就写不动了，应该不是精力的问题，是气势，码字最重要的是气势！！” “啊啊啊啊，怎么酱爆还没来就开始这样啦！！” 李言看着林珊璞抓头烦躁的样子，方才感受到自己的失态。 的确，家里来个陌生的男人，会很不方便。 毕竟她跟自己一样，都有一点点自闭。 李言忙一转口笑道：“嗨，冷静想想，气势也就那么回事，不给你添麻烦了，还是让他滚吧。” “没没没。”林珊璞使劲摇着头道，“我才不怕麻烦，只是不想看野犬老师把自己逼得那么紧。” “紧？紧了好啊，我喜欢紧。”李言反倒使劲点起头来，“现在紧一些，将来才有松的空间，如果现在都松，将来岂不是直接拉胯了？” “倒也……有点道理。”林珊璞嘟囔道，“如果假期能多一些存稿，开学后周旋的空间也会变大的，可以多些时间学习，保住成绩。” 她说至此，突然头一扬，撅起嘴道。 “那伙食费可要翻倍了。” “伙食？还给酱爆伙食？”李言瞪眼道，“不管他，我都不够吃呢，喂狗也不给他！” 林珊璞反是低头摆摆手：“多双筷子，又不费事……” “这是原则问题！”李言抬手晃了晃，一边往回走一边说道，“你做的饭饭，岂能……反正就是不给他吃！” 哐。 门关了。 林珊璞也是一笑关门。 回了家，左思右想一番后，便抓起手机点开了购物网站。 哎！ 当妈妈的，很多事，总要想在前面啊！ …… 起航编辑部。 小岛鬼头鬼脑地推开了总编办公室的大门：“呦，找我有事？” “你还知道来？”泰山没好气地冲旁边的沙发努了努嘴，自己顺手点了支烟。 小岛刚关上门，他便骂了出来。 “我说。” “你跟樊清峰玩够了没有？” “越写越他妈过分了。” “还剖析希特勒？怎么他妈不剖析□□□啊？” 小岛忙陪着笑挺上前去：“泰总泰总，这个可说不得，一个字也说不得。” “你还知道说不得？”泰山弹着烟骂道，“当樊清峰的编辑，核心任务是控制住他，不是帮他煽风点火的，你不想干就别干，拉我也一起下水？” “一切尽在掌控。”小岛搓着手道，“这段我已经和他商量过了，会用特别的写法过渡，是变奏引申，樊老师的故事要进入真正的深度了。” “……”泰山一张屌脸瞪着小岛，烟灰都忘了弹了，“你是……有瘾是吧？” “是探索，泰总。”小岛抬了抬眼镜，眼神紧跟着一肃，莫名地认真起来，“我在尝试用类似《少年JUMP》编辑的工作方法来指导写作，深度嵌入，小心指导，发挥优势，给予空间，如果事实证明可行的话，我会向我们组的编辑推广。” “……你他妈的……在忽悠我吧？” “编辑部发展至今，我们已经太习惯撒大网了。” 小岛愈发认真地说道。 “泰总，不是我说，现在的推荐会越来越无聊了。” “都不用AI，Excel随便排个列，出的结果都跟现在的推荐安排大差不差。” “你一定也承认，一直以来这样的粗放经营，必然已经漏过很多本就有才华，能有所建树的作者。” “不是每个作者都能靠自己度过难关的。” “扶一把那些还站不稳的人。” “引出他们内在的能量。” “这才是我们编辑存在的意义。” “但说归说。” “跟樊清峰合作……” “确实上头，嘿嘿。” “他妈的……”泰山狞着脸道，“只有最后这句才是真的吧？” “怎么可能？认识这么久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人。”小岛笑着上前，从泰山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叼了起来，“我好好说啊，樊清峰是有根骨和潜力的，他只是……起步太晚了，选的题材又太飘了。” 泰山无奈一笑，拿起打火机点了过去：“你还真拿他当个人培养了？” “那可不。”小岛接了火，深吸一口比划起来，“这本书是让他熟悉网文手感的，重点在下一本，我会引导他重新接回地气，由他率领起航，杀向一个从未有人想过的市场。” “啥？” “比如……中老年怀旧市场。” “？？？” “认真的，不忽悠。”小岛点头道。 “放屁！！”泰山当场开喷，“先不说到底存不存在这个市场，就樊清峰这个心态，他甘心写那玩意儿？？？” “呵呵，人的心态和自我定位，总是有起伏的嘛。”小岛淡然挑眉道，“这个交给我，这本书我给他调教……我跟他合作完了，下本书不得指哪儿打哪儿。” “这……我好像懂了。”泰山沉然一叹，“引出作者的内在能量，对吧……” 小岛笑着掐了烟头，这便朝外走去。 “对对对，内在能量。” “你先别溜！”泰山拍了下桌子说道，“《陨落与新生》真的已经触及很多危险的边缘了，我这是最后一次提醒。” “泰总……”小岛眯眼回头，“我每章都帮着修改的，这你都不放心？” “不仅不放心，而且不值得。”泰山的嘴角微微一咧，“我不能容忍手下最优秀的主编，在这种成绩的书上浪费时间。” “那什么成绩才不叫浪费？” “起码是精品吧。” 泰山也跟着眯起了眼。 “岛夫，你玩儿可以，但不能一直玩儿。” “3月底之前，《陨落与新生》如果没能达到精品，我会给樊清峰换一位编辑，拿他当最普通的作者对待。” “不会帮他修改，也没有□□。” “关键字，敏感话题，一切从严。” “怪我就怪我吧。” “没办法的。” “这里是起航，不是你们的游乐场。” 小岛揉着胡子回过头，看着泰山的神色，小眼儿一眯。 “知道了，试试看吧。” ------------ 【发书24天，珊噗的秘密日记！】 【发书24天成绩报告】 【《拔旗吧，反派恶少！》】 【字数：11.3万】 【收藏：15727】 【推荐票：4002】 【评论数：314】 这一周，看到章说减少，其实还挺担忧的…… 还好玖木三千代一出场就给拉回来了。 不过，野犬老师写书真的好难啊，呜呜呜。 我看论坛上的写法攻略，不是搞一套大纲，然后哗啦哗啦就都写出来了吗。 为什么就野犬老师这么累啊，每一次都要突破突破突破的…… 总之，现在开始我也要一起帮野犬老师积累素材了。 在他需要突破的时候，一口气喂上去，Level Up↑嘿咻！ …… 【《我的巨龙女友》】 【字数：12万】 【收藏：4182】 【推荐票：1954】 【评论数：89】 逐渐沦为…… 催眠读物。 小糕姐这么慢条斯理，事无巨细地写，当然也有很多人喜欢，但我个人还是偏爱更刺激的情节。 比如其他女生都爱看的《夏目友人帐》，我一看就发困。 反而JOJO……YOO~~~！ 主要还是看了《JOJO女友》才去看的哈哈哈。 …… 【《东京都市怪谈》】 【字数：10.8万】 【收藏：9717】 【推荐票：2366】 【评论数：185】 完全……完全……完全猜不到是一个大叔写的！ 看的时候超有沉浸感。 回头想想，倒也不是构思多么巧妙，反转多么惊人。 主要是读起来很自洽，无论文笔、人物、对话还是故事，都完完全全是最纯粹轻的味道，随便挑一章都可以很自然的看进去。 如果不是真的喜欢二次元，又怎么可能写到这种地步呢？ 比较令人不安的是，在论坛和第三方书评网站，《东京都市怪谈》被提及的次数已经超过《拔旗恶少》了。 大约是更符合老二次元的口味吧。 从那些反馈来看，《拔旗恶少》却似乎处于“二又不二”的中间态。 但愿能两头讨好，而不是两边吃瘪。 …… 【《撕裂地平线》】 【字数：14.1万】 【收藏：6172】 【推荐票：1515】 【评论数：238】 硬着头皮读到了50章。 这个体验……怎么说呢…… 有种小学时候硬啃名著的感觉…… 但也有书评把这本夸到天上了。 个人理解，这应该是一本非常挑性别的书吧。 就好像《三国演义》和《红楼梦》一样。 …… 【《陨落与新生》】 【字数：9.9万】 【收藏：49727】 【推荐票：2391】 【评论数：1564】 一开始，有些不懂大家为什么这么吹樊老师。 翻来覆去也就是那样嘛，新鲜感过了还有什么？ 但随着莫名其妙的追读越来越深，难免有了新的理解。 从我自己的阅读经历来看，这两年，敢在文中夹杂私货的作者越来越少了。 与其用尖锐的观点筛选读者。 不如用统一的爽点聚集受众。 在这个环境里，单纯不做作的樊老师，反倒成为了主流的反叛者。 其实对我个人而言，只要有趣，私货也是可以加的嘛~ 比如《苏维埃红旗》，从头到尾每个字都是私货哈哈哈。 【特别关注·《我成了恐怖故事里的猫》】 【字数：137万（完本）】 【收藏：150032】 【推荐票：48.9万】 【评论数：3155】 这本书…… 莫名其妙的可爱！ 一眼就能看出是女作者写的男频文。 就是那种有点小脾气，又很善良的男主角。 尤其是在面对女生的时候，行为和对话完全就是从女性视角出发的，只会当成朋友和对手，一切情感和矛盾都很单纯。 当然更重要的是恐怖布局，会有一点点害怕，但你又知道作者一定不会真的吓唬你，只是逗你玩。 总之这本书真的好有趣…… 可野犬老师说玖木是计算型作者。 这么一想就很可怕了…… 我的小心思，小期待，小偏好…… 全部被玖木老师算尽了？？ 好可怕！ 生活里可千万别碰到玖木老师这样的人。 等等，陈瑜是不是就是这种人啊？ ------------ 121 这我真的学不来 书房中，樊清峰握着电话，一脸僵硬。 小岛的腔调却始终未停。 “事情就是这样，根据编辑部的安排，我这边只能负责你到上架为止。” “清峰，作为你的编辑，我当然十分享受这次合作。” “只是……抱歉了，清峰。” “忠义两难全。” 樊清峰顿了很久后，方才皱眉问道：“你我志气相投，合作无间，怎么说散就散？” “官方说辞，应该是工作安排……”小岛呜呜囔囔地说道。 樊清峰当即一个白眼：“不听这个，说真话！” “真话要听么？清峰……很伤人的。” “说！” “那好……”小岛纠结一番后才开口道，“编辑部希望我的精力用到更有商业价值的作者身上。” “……” “抱歉了，清峰，不是你不行……只是现在的成绩……”小岛哀然道，“妈的……还要再拉上来一点，我才有资本跟泰山拍桌子啊。” “果然是泰山！我第一眼见他就满是唯利是图的味道。”樊清峰攥着电话骂道，“你且告诉我，成绩差多少？” “差得……倒也不是很多，只是现在这个路子写下去，恐怕很难再往上拉太多了。”小岛说着，又忙否定了自己，“但绝没有让你改变创作手法的意思，就现在这样保持下去，文以载道才是你！” “文以载道是必然的。”樊清峰捏着下巴道，“但越是能文以载道的作品，趣味性就越不能输。我承认，这一点我做得还不够好，唉……这段柏林1945的处理，的确欠缺了一些故事性。” “不不不，清峰你处理的很好，当你穿越到1945的时候，时空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并没有什么希特勒，元首是另外一个人，而且了解到德军进攻波兰的时点前移了，法国多撑了半个小时才投降，但极端主义和第三帝国的崛起与覆灭并未有什么改变，这很好的坚持了历史唯物主义，起到了非常好的教育意义。” 樊清峰反倒自我审视起来：“但通篇都是审视与反思，确实没那么吸引人，这样写下去是不行的……” “可以的清峰，初心不改就对了。” “不要安慰我了，我必须加强故事性。”樊清峰当即问道，“先问一下，《陨落与新生》现在距离编辑部要求的成绩，还差多少？” “大约……70%吧。” “哈哈哈。”樊清峰不慌反笑，“我还怕是99%呢，不就是要翻番么？我若真心要提高故事性，这个目标也不过如此。” “不要这样啊清峰，不要为了成绩而改变自己啊……” “适者生存与初心不变，并不矛盾。”樊清峰手一扬，“小岛老师，有何指导，大可说来。” “……那……我可就说了？”小岛似乎是在笑，但又强力掩饰没有让人听出他是在笑。 “请说！” 就这么说着说着，一个多小时就过去了。 樊清峰受益匪浅。 “你的意思我理解了，历史文的读者，大多数享受在某个时代种田崛起的乐趣……怪不得我这样反思历史的市场有限。” “是，所以我建议了刚刚的情节，清峰你意下如何？” “有些意思，也的确做到了文以载道……只是……这么写的话，我是不是……太过狂妄了一些？” 哈！ 小岛很努力捂着嘴才没有笑出来。 原来你还知道有“狂妄”这个词啊。 “不会的清峰。”小岛连忙解释道，“只要之前铺垫足够的合理性，读者并不会觉得狂妄，只会认为这是你必须做的事。” “合理性么……” “对，只要这方面铺垫到位了，你怎么放飞自我都没问题，越放飞越好。” “嗯，那我试试吧……还有，这段你的意思是写成连贯的长篇？” “是的，这样有助于维持读者阅读，这个篇章最好持续到上架再大结局。” “那个时代，倒也的确大有可书。”樊清峰继而问道，“如是写下去，你认为达到编辑部认可成绩的机会有多大？” “70%上下。” “哈哈哈。”樊清峰再次大笑，“那就等着看我用捷才补上那30%吧！” “那你可真的要写得非常出色才可以。” “不说了，我自会朝着200%用力。” “明白了清峰，我不敢夸下海口，但一定与你一样，朝着200%用力。” “好，我去构思了。” “清峰，加油！” 办公室内，小岛放下电话，依旧在不住抿嘴。 本来还准备了三套话激他，可惜都没用上。 不过套路归套路，编辑最多也只能是个引火人。 这火到底能不能烧起来，烧多大，可就只能看作者脑子里的燃料了。 小岛正要起身，准备收拾东西下班，余光却看到了门缝外一双肥胖的眼神。 “这你都偷听？”小岛开口便骂。 “哈，大周末的，这不找你一起来撮饭么。”李格非毫无廉耻地撞门而入，反客为主瞪向小岛，“好你个小岛，这么脏的招都用上了，手把手的教，是不是太欺负我们野犬、酱爆了？” “跟他俩没关系。”小岛一叹，“泰山生气了，樊清峰到不了精品就要交给别人。” “那不正好，看谁那么倒霉。” “呵，换你你会把酱爆交给别人么？” “你这话说的，樊清峰能跟酱爆比？” “在其他编辑眼里，酱爆可是比樊清峰还恼人的。” “这倒也是……” “现在理解我了么？” “嗯……”李格非认真点了点头，“你xp好怪哦。” “他妈的。”小岛背好挎包，拥着李格非朝外走去，“编辑部第一个看好樊清峰的不是你么？” “那是当时，就那一波，破圈就有了，没破就无了。”李格非嘟囔道，“现在，新鲜感过去了，换谁都带不出樊清峰的，泰山老贼的判断没错。” “大概是吧……但还是想试试。”小岛摇着头关上了办公室的门，“话说野犬怎么样了？最近都没关心。” “你惦记我家狗子干嘛？” “你都偷听了这么多樊清峰的事了，我随便问一下狗子都不行？” “哼，我就不答，除非你请我吃火锅。” “吃吃吃。” “哈！”李格非这才两眼一眯说道，“狗子找到长篇的感觉了，现在的架构，至少到上架时都可以一往无前，就算再拉胯，樊清峰也没戏的。” “是么……”小岛淡淡一叹，并没有对着飙话，反而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李格非，“那辛苦你用心带了。” 李格非反是一慌，紧抱起自己的玉体：“我家狗子我自然好好带，你算老几？轮不到你说辛苦。” “是这样的，他将来可能会成为我的亲戚……”小岛的神色更凝重了一些。 “……那，咱哥俩关系可又近了。” “得喝一杯。” “喝！” …… 或许，樊清峰真在朝200%用力。 但野犬，自始至终，眼中唯有∞。 这个周末，《拔旗恶少》的大情节线正式展开。 【……】 【伊藤诚始终铭记着一句话——】 【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因此，即便很需要收集玖木的信息，即便已经和她成为同桌，却也不敢在上课的时候偷窥。】 【这一整节课，伊藤诚无论是身体还是眼神，都从未跨过桌子中间的那条线。】 【只凭借听觉和嗅觉暗中观察。】 【所以很自然的。】 【除了体味比樱井薰稍微淡了些，动作比樱井薰少了许多以外，并没有任何收获。】 【直至课间到来，伊藤诚才终于冷冷开了口。】 【“不是要培养感情么，你怎么不出招？”】 【“我？”】 【玖木淡然一笑，整理着笔袋慢条斯理地说道。】 【“伊藤少爷，恐怕你还没搞清楚现状吧？”】 【“依据两家的协议，结婚后，不是我去伊藤家，而是你来玖木家。”】 【“届时，除了‘伊藤’这个姓氏外，你与伊藤家将不再有任何关系。”】 【“明白了么，伊藤少爷。”】 【“丈夫只是对外的宣称。”】 【“你不过是一只硬塞给我的狗罢了。”】 【伊藤诚默默地听着这一切。】 【面不改色心不跳。】 【装得自己好像知道这些细节一样。】 【玖木却翘起了腿，歪身支着侧颊，愈发享受地欣赏起来。】 【“你果然什么都不知道。”】 【“我只好说得更明白一些了。”】 【“从婚礼那一天开始，你的饲主，将由你父亲变成我。”】 【“考虑到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我可不一定像他那么疼爱你。”】 【“但如果你现在开始就乖乖听话，将来零花钱搞不好会多一些哦。”】 【伊藤诚，依然装得很稳的样子，神色郑重地问道：】 【“所以我现在跪下来舔你的鞋就可以了？”】 【玖木掩面轻笑，脚也随之抬得更高了一些。】 【“不妨一试。”】 【伊藤诚鼻子一抽，随后失望地摇了摇头。】 【“没内味儿，舔起来没劲。”】 【“？？？？？”】 【“我当你有什么计划，太无聊了。”】 【伊藤诚这便收拾起课桌。】 【“我很快就会离开伊藤家，去做个勤劳俭朴的普通人。】 【“如果碰到喜欢的女生，或许真的会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但你，抱歉，没人会和你宣誓结婚。”】 【“从性格到脸型，从服装审美到味道。”】 【“都是我最讨厌的那种。”】 【“你这么无聊，养条狗吧，我是说真的狗。”】 【话罢，他便拎起书包走到了樱井薰同桌的旁边，敲了敲桌子。】 【“换个座位。”】 【……】 【玖木看着有说有笑的伊藤诚和樱井薰，神色已愈发阴冷。】 【不可能输在这里的。】 【绝不可能。】 【……】 【伊藤诚走进了办公室，默默行礼落坐。】 【“父亲。”】 【伊藤雄一郎正背对着他，审视着后墙上拿破仑策马扬鞭的油画。】 【“这幅画的构图中，拿破仑与他的战马各占一半。”】 【“但没一个人会注意到那匹马。”】 【“它不过是一匹马罢了，只因恰好被伟大的人骑在背上才会画下来。”】 【“如果它离开了伟人，独自奔赴荒野，恐怕不是饿死就是被吃掉。”】 【“你觉得呢？”】 【伊藤诚当然知道，他在暗指自己与伊藤家族的关系。】 【对此，他当然早有准备。】 【原计划是多攒一些钱再脱离家族的，但因为玖木的突然出现，这个进程不得不提前。】 【与其和玖木三千代陷入复杂而又危险的关系，不如早走早超生。】 【伊藤诚就此沉声道：“无论您听到了什么，那就是我的决定。”】 【“嗯。”】 【伊藤雄一郎并没有觉得多么意外。】 【反是转回身，满脸苍老的褶皱间，露出了一抹笑意。】 【“这是你一生中最错误的决定。”】 【“却也是唯一一次男人的决定。”】 【“我早已对我的儿子失望透顶，但我愿意给一个男人一次机会。”】 【“我会和玖木家商定一场比试。”】 【“如果你能赢那个小姑娘，那她就要心甘情愿嫁入你的房间，任你差遣。”】 【“如果你输了，协议不变。”】 【“我讨厌比试，也不需要您给我任何机会。”伊藤诚低着头道。】 【“是么，那可惜了。”】 【伊藤雄一郎再次背过了身。】 【“玖木家的小姑娘，已经在倾泻你悔婚的怒火了。”】 【“试着下跪求她吧。”】 【伊藤诚未及反应，手机响起，是樱井薰。】 【刚一接通，便传来上气不接下气的痛哭声。】 【“伊藤，我好害怕啊……刚刚外面……有好多人……”】 【“他们要进来把店都砸了……让我们滚出去……”】 【“妈妈说……我们没有家了……”】 【“呜呜呜……我好害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有你……”】 【伊藤诚铁青着脸，放下了电话。】 【“弱小的人，连活着都是罪么？”】 【“不，有罪的只是你。”】 【伊藤雄一郎猛一抬手，放声大笑。】 【“是你错拿了强者的剧本。”】 【“没事的，甩手走人吧。”】 【“这才是我家的小儿子伊藤诚，哈哈哈！”】 【这一刻，伊藤诚的眼神变了。】 【他头一次看到了这个故事的本质。】 【所有的人物线都出奇的美好，宛如童话。】 【只有伊藤诚，面对的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的深渊。】 【如果这注定是个悲剧的话。】 【那由我一个人来承受好了。】 【“我知道了。”】 【伊藤诚肃然起身。】 【“我会遵从两家的安排，与玖木三千代展开主权竞争。”】 【“输了我会遵从家族的一切安排。”】 【“但如果赢了，请允许我终止这个婚约。”】 【“哦？”伊藤雄一郎笑道，“那作为毁约方的我们，应当如何补偿玖木家？”】 【“送她一只狗好了。”】 【“哈哈哈哈……”】 …… 李言写到这里，剧情铺开，野心也随之膨胀。 玖木的出现不过是催化剂。 现在的伊藤诚，才终于不再闪躲，正视命运。 接下来，他将对抗被赋予的命运，推翻被写死的宿命。 这才是《恶少》的魂！ 从前只是围着有趣的演绎在创作罢了，一旦失去趣味就会举步维艰。 现在的李言，才第一次感受到了魂的存在。 有了魂的书，写起来也便有劲了。 仔细想想，《恶少》的魂，不也正是我野犬的魂么？ 升华了，有力量了。 大了。 格局大了。 等等…… 难道这便是文以载道？ 樊老师，你早已在这个境界了？ 我好像更理解你一些了。 我的魂，你的道。 虽航路不同，却殊途同归。 只是…… 樊老师。 你太弱小了，没有力量。 再这么走下去，回馈你的只有屈辱。 在你变脏之前。 就由我给你一个漂亮的终结吧。 李言不觉间，重又郑重地抓稳了键盘。 正是要燃的时候…… 脑子却突一空。 该写什么了来着？ 就突然没心情思考了。 字数统计一点。 果然。 4008字！ 太他妈精准了。 再看看时间。 下午三点…… 明明离饭饭还有好几个小时的。 只是，今天的码之力已然在精粹的文字中用尽。 没办法了，这吹响反击号角的情节，明天再来享受吧。 李言正要点开吧里吧里。 “咚咚咚！” 敲门声比以往来得更粗重一些。 嗯？ 特供下午茶么？ 李言瞬间放松了下来，蹦跶着跑到门口。 门一开。 哇！ 是个大酱爆。 许久未见，这个逼头发更长了一些，衣服也更旧了一些，大冬天的却只套了件很薄的运动服，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个大编织袋拎在手上，一边哆嗦一边硬燃。 “你妈的。”酱爆见面便骂道，“帝都这么狠的？我踏马一路乘公共交通过来都花了十几块。” “等等，你慢点……”李言恍然向后退了几步，“我缓缓……” “缓个屁！时不我待！”酱爆放下双肩背，脱了鞋便冲向卫生间，“老子上个厕所就开始码字，组长你好好学学。” 接下来，李言还没来得及好好说话，酱爆在眼花缭乱的一通操作过后，便已坐在茶几旁边的地上，摆好了电脑，“呸”了两下手，插上键盘就是干。 李言则是小心翼翼地，像是看外星动物一样踱步到了他的身后。 竟然真的是在码字……不是乱敲。 偶尔会停顿一下，删几个字，但很快又会加倍奉还。 有些磕磕绊绊，但字数总体还是在增加的。 只是……速度算下来，也并不比自己高明多少啊。 李言就这么看了20分钟。 突然！ 酱爆抓了抓头，握起鼠标，将刚刚写的千八百字…… 全部都括起来删掉了！ “卧艹！”李言大惊道，“怎么就删了……好不容易写出来的。” “感觉不对，是辣鸡。”酱爆盘着腿，抱胸点头道，“不好意思组长，这段是错误示范……再给我5分钟……” 话罢，他便像一休一样闭目沉思。 只两分钟过后，突然一睁眼，再次抓来了键盘。 “你妈的原来可以这么写！！” “啊呜啊呜！” “嚯！这才牛逼嘛！” “森罗万象大断灭斩！” 各种诡异的音效中，酱爆屏幕上的字符，像是中了病毒一样疯狂增生着…… 是的，只有增生这种词才能描述此刻的状态。 又是20分钟过后。 酱爆方才收手。 字数统计一看。 1800字？？？？ 李言直接吓坐在了地上。 发生了什么？ 我在哪儿？ 他是谁？ “渴了，来点水……”酱爆揉着额头喘着粗气道，“好久不喝水就会头疼。” “稍等……” 李言很快送上了自己的茶水，顺带抓起了笔记本。 “爆兄，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酱爆哈哈一笑，自然也不隐瞒。 “码字与写代码，其实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其中最明确的一点就是。” “底子不好，都是越写越难。” “比如我刚才写的第一段，就是错误示范。” “我就想当然的，按照来时路上想的，去写一段很套路的情节。” “可写起来磕磕绊绊的，怎么都难受。” “这种时候明显是剧情设计出了问题，不要硬挺。” “要坚决地删掉这一段，从头设计。” “就好像是垃圾代码，与其修修补补，不如推倒重来。” “颇有些道理。”李言点头道，“问题是，你怎么能那么快就想出新情节的呢？” “就……就……”酱爆双掌一拍，“一想不就出来了吗！” “……” “你难道想情节要琢磨一晚上的？” “……” “不至于吧，我就没卡过5分钟以上。” “艹。”李言扔掉了笔记本，“你还是走吧。” “啊？？？” “三分钟就想好一天的情节，这我学个鸡儿啊？” “别慌组长，这只是皮毛，还有第二招……” “哦？”李言便又抓起了笔记本，“再信你一次。” “那你可看好了。”酱爆认真地舒活着手指道，“这一招，叫‘不要停下来啊’，指的是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无论剧情跨过多少个‘可以停下来’的节点，都强行不让思维停下来，接着往下推进，你看啊……” 一小时后…… “啪啪嗒啪……啪嗒嗒……啪啪啪……” “出场，帅爆！！” “乌拉！” 酱爆的确演示了，什么叫“不要停下来”。 中间李言骂他，让他拎包滚，他都完全没有听到。 甚至当面跳屁屁舞他都无动于衷。 李言横看竖看，跳着看趴下看，终于不得不承认。 仅从气势上来讲。 酱爆他不是在打字。 是在艹键盘。 爆老师。 这个。 我学不来啊…… 读书吧中文网 ------------ 122 是雨柔仙子！ ??无论发生什么事，唯有饭饭永不迟。 ??六点整，敲门声准时响起。 ??当李言打开门的时候，端着餐盘的林珊璞，面对这样的一个酱爆，也都看傻了。 ??“这已经不是怪的问题了吧……”林珊璞吞着吐沫问道，“这个生命体……他是碳基的吗？” ??“不理他，我们吃我们的。”李言接过餐盘便摆到了桌上。 ??林珊璞却还不敢靠近，进了屋子也只远远问道：“饿了吗？” ??未曾想到。 ??雷打不动的酱爆，在听到这三个字的同时。 ??突然浑身一颤。 ??手瞬间就僵了。 ??呆呆扭过头。 ??然后张大了嘴，瞪了好久才抓向了李言说道。 ??“野犬组长……就是现在，我第二次进入化神境了！” ??“啥玩意儿？” ??“就是极度投入创作的情况下，突然有那么一瞬，能看到笔下的角色。”酱爆抱着李言，还不时瞅一眼林珊璞，“太强了，上一次只有恍惚一瞬，这次已经持续20秒了……这个雨柔仙子……跟他妈真人似的！” ??“不是雨柔……是邻居。”李言沉沉叹了口气，“你继续码字吧，我俩吃饭了。” ??“哈？？？”酱爆一颤，看着林珊璞再次陷入了呆视。 ??“那个，你好……”林珊璞紧张兮兮地坐在李言身旁，“饿了……就一起吃吧……” ??“没他的！”李言立刻抢来餐具，一下子就把卤肉浇到了白米饭上。 ??酱爆过了很久才回归正常。 ??立刻就变得羞涩起来。 ??“哦哦……那个……你好啊……” ??怂怂地缩回了电脑前，蜗牛一样强行打字。 ??林珊璞反倒放松下来：“没关系，想吃就吃吧。” ??“不不不……不用了，伙食我……自己搞定……” ??酱爆双眼使劲一闭，这便闷头码字。 ??然而，欢声笑语已然在他耳畔。 ??“今天的卤肉饭也好好吃。” ??“少吃点，给酱爆留点。” ??“都说了，不许别人吃我的饭。” ??“犬宝儿还真是小气啊” ??“这是原则。” ??“那今天码了多少字呢？” ??“4008！” ??“棒棒哦，给你一个卤蛋~” ??“哼，我要两个。” ??“你瞧你，打嗝了吧，快喝汤。” ??“咕咚咕咚……舒服了，紫菜蛋汤，永恒的经典。” ??酱爆越听，打出的字味道就越不对。 ??你妈的。 ??明明要写一段燃爆的情节。 ??怎么突然就变成酸酸的对白了。 ??吃就吃吧。 ??两个人吃饱了，还打开电视追。 ??《陨落与新生》？ ??干哦，那辣鸡书…… ??“哇，柏林1945竟然是这么写的。” ??“神奇，这又是新写法了，但又完全是樊清峰味儿的写法。” ??“所以新编辑很厉害？” ??“的确有点东西，不过这么写虽然深度上去了一些，却并不讨喜……” ??“好啦，樊老师到底是在尝试突破，很难得啦。” ??“我不也在突破？” ??“你也棒棒，奖励你明天早饭自选。” ??“自选么？我要抱罗粉！” ??“就知道，海鲜已经提前买好啦” ??“可恶，坏女人！” ??啪！ ??酱爆忍无可忍合上了电脑。 ??忍着泪，抿着嘴向外走去。 ??“我去……吃东西。” ??出了门，他已不觉奔跑起来，连电梯都不坐，顺着楼道一路向下。 ??组长…… ??你他妈活该码不出字！ ??都这样了，谁还码字？？？ ??码字的意义又是什么？ ??我酱爆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好想吃……热乎乎的饭…… ??釜底抽薪一般。 ??酱爆开始想妈妈了。 ??待酱爆怯生生回到房间的时候，林珊璞和饭饭早已走了。 ??李言开门后，只不屑地冲茶几努了努嘴：“剩了一碗，想吃就热热。” ??“没事，我外面吃的挺好……”酱爆哆嗦着进屋，四下寻摸一番后才问道，“我是不是……挺打扰你俩的？” ??“也没吧，我们也就吃饭的时候在一起。” ??“那以后吃饭我都回避一下？” ??“都说了没事。”李言大方地笑道，“我俩不觉得你碍事。” ??“可我他妈自己受不了啊！” ??“那随你便吧。” ??酱爆这才摇着头坐回茶几前，本来要开电脑继续码字。 ??但眼睛却怎么都离不开那一碗卤肉饭了。 ??卤和肉依然是分开盛放的，上面扣着一个透明的盖子，内壁上还挂着水汽，空气里也满是浓浓的饭香。 ??酱爆虽然吃过了，但吃的十分保守。 ??刚刚一个小时，他大多数时间都在兜兜转转，整个人都好像迷失在了森林里。 ??还是个昂贵的森林。 ??他妈的蓟京，一碗没什么肉的拉面都要20多块？！ ??路边连个麻辣烫小摊都没有。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烤冷面推车，10块钱一份？ ??妈的蓟京的面粉是学区房里种出来的么？ ??最终，他也只是在小超市里，狠心买了盒泡面，借了热水，在老板的鄙夷中吃完的。 ??而现在，就现在。 ??一晚香香软软的，冒着热气的，由雨柔仙子亲手烹制的卤肉饭，就在他眼前。 ??旁边还有一小碗素泡菜。 ??明明只是普通的泡菜而已，明明最讨厌吃胡萝卜了。 ??但口水，就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你妈的…… ??好想吃…… ??面子什么的…… ??去他妈的。 ??“组长……”酱爆死瞪着卤肉饭，攥紧拳头道，“那我可就吃了。” ??“吃呗，我给你热热。”李言说着便要去端。 ??“不必！”酱爆一蹿，掀开盖便将卤肉浇了上去，顺手抓起泡菜盘，像是喝水一样仰进了嘴里。 ??李言回头拿筷子的功夫，酱爆已经把卤肉饭吃成了手抓饭。 ??一边吃一边呜呜。 ??“香啊……组长……” ??“太他妈香了……” ??“组长……呜呜呜……” ??“我想回家了……” ??“我自己的家……” ??酱爆一边狼吞虎咽，一边流鼻涕，一边打嗝，就算是饭从鼻孔喷出来都不意外。 ??李言虽然早有准备，但也没想到酱爆反应这么大。 ??怕是中华小当家，与一点就燃的究极饿汉产生了化学反应。 ??李言也只好送上一杯水，说了句“别噎着”，便打开衣柜，抽了一卷被子枕头出来，抱到了酱爆旁边。 ??“这个是原来我用的，不嫌弃就凑合用吧。” ??“组长！”吃干舔净的酱爆紧盯着李言，憋了很久才叫了出来，“正道的光！” ??“神经病。”李言催促道，“赶紧洗洗手，我要继续学习爆更了。” ??“可是组长……你没法学了……”酱爆茫然摇了摇头，“你早已丧失了爆更的理由……有这样的女邻居，就算是我，日更4000也是极限了。” ??“不，恰恰相反。”李言神色一凛，“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女邻居，我才需要爆更。” ??“我不懂……组长，我不懂。” ??“爆兄，你在打天下。”李言拿起碗走向水池，“而我，在守天下。” ??“！” ??“懂？” ??“懂了！”酱爆起身抢上前来，抢过碗说道，“固然要有极强的实力才能得到雨柔仙子，但要守护她，唯有举世无敌！” ??话罢，他一边开龙头刷碗一边骂人一样嘟囔起来。 ??“原来如此……” ??“男孩到男人的成长线，原来如此！” ??“前半生为自由而燃烧，后半生为守护而立命！” ??“如果只知道空喊自由，那也无非是遵从本能的傀儡罢了。” ??“来劲了组长，快，快看我码字！” ??酱爆这便啪下了碗，在自己衣服上狂擦了一番手后便蹿到了电脑前，拿起键盘就是干。 ??李言也是惊了，我就胡逼一说，你怎么悟了这么多？ ??之后的时间，他一边看酱爆轰轰烈烈地码字，一边重新打开了《撕裂地平线》。 ??上次还只是组内开会的时候读的，怕被污染思维，没敢往后看。 ??现在稍微往深里看了十几章…… ??有点意思了。 ??“压抑”可以说是网文的大忌，但酱爆已登峰造极。 ??他的文字就像是误入石缝的小种子一样，无时无刻不在痛苦的挤压之中。 ??然而那挤压来的越狠，小种子绽放的生命力也便越强。 ??读着读着，李言甚至忘记了“泡空间”的设定，即便单看这个“暗黑仙侠”，滋味也是够了。 ??只是……有几个读者会看得下这样的故事呢？ ??与符合潮流的轻松爽文相比，这样的书往往要付出10倍的努力，才能获得一分成绩。 ??樊清峰那样的人物，没成绩也便罢了，他该怎么活还怎么活。 ??而酱爆，看上去并没有多少退路的样子。 ??李言不禁放下手机，看着旁边一把鼻涕一把泪疯狂码字的男人。 ??那个男人好像正在一台燃烧的战车上，踩满了油门杀向深渊。 ??要给他加把劲，更加燃起来么？ ??或是浇盆水，让他停下来…… ??不知道啊。 ??我连自己都不知道呢。 ??李言想着想着，再次拿起了手机。 ??开始录视频。 ??别的不说，这个艹键盘的气势，还是很有视觉效果的。 ??有必要让历史铭记这一刻。 ??顺便分享一下。 ??朋友圈什么的不经同意好像有些冒犯，内部分享吧。 ??他这便把视频发进了【安西组】。 ??水群最激烈的小糕第一个就来劲了。 ??【小糕多多喜：酱爆这是失恋了吗？】 ??【野犬：常规操作，今天已经三个小时了。】 ??【小糕多多喜：等等……酱爆在野犬组长这里？】 ??【野犬：嗯，二月来我这里住一个月。】 ??【小糕多多喜：我想想我磕不磕……】 ??【小糕多多喜：还是算了，酱爆这个造型怎么都磕不起来。】 ??【指尖电光：你俩都在一起了，没点夜生活啥的？】 ??【野犬：有啊，码字就是我们的夜生活！】 ??【小糕多多喜：呜呜呜，正道的光。】 ??聊着聊着，安西的私聊弹了出来。 ??【安西：你可小心点，别被这家伙带偏了。】 ??【野犬：稳的，我在学习爆更。】 ??【安西：别扯了……话说酱爆来你这里，是因为没钱了么？】 ??【野犬：很明显是的。】 ??【安西：唉……只能赌上架了。】 ??【安西：他大概也知道订阅不会太高……想活下去，只能靠爆更来凑了。】 ??【安西：这段视频我收下了，让鸽子们好好学学。】 ??【野犬：等等，酱爆还没允许公开……】 ??【安西：晚了，我已经发空间了。】 ??李言还没来得及再说，酱爆已然撒开键盘。 ??“怎么样组长，一个小时又是2800字！” ??“厉害了。”李言慌忙收起了手机，“从你来到现在，已经六七千字了？” ??“嗯。”酱爆点着鼠标道，“今天还是耽误了，明天要码两万补回来。” ??“我操……顶我一个星期了……” ??“没办法啊组长，我上了一周科幻强推，最后也就几千收藏。” ??酱爆手一摊苦笑道。 ??“上架订阅，估计也就几百吧，最多是你的五分之一。” ??“我酱爆岂能当拖后腿的辣鸡？” ??“只要五倍更新，我就和组长一样了。” ??李言想说，这或许不是更新量的问题…… ??但还是忍住了，只问道：“我看你一天也就更新六千，这么说攒了不少了？” ??“嗯，已经攒11万了。” ??“唔艹……”李言吓傻了。 ??“但还不够，我上架那天要百更。”酱爆咧着嘴，狠狠一笑，“如果必须要熬到百万字，三个月总比一年好熬，死我也要死痛快点！” ??李言想说“不会死的，我相信你。”。 ??但依旧忍住了。 ??他真的不知道该鼓励还是浇冷水。 ??他只知道…… ??自己被浇热油了！ ??“妈的，住在一起果然会被感染。”李言猛男一样点了个头，“那我也狠一点，明天不写一万不吃晚饭。” ??“干你哦组长，就这点气势？”酱爆狞着脸竖起了两根手指，“两万！” ??“不可能！” ??“那这样……咱俩谁先写到一万谁吃晚饭。” ??“滚你妈的！” ??“那我写到两万才算赢，你一万就算赢，让你一倍，如何？” ??“？？？”李言怒道，“太他妈瞧不起人了吧！” ??“怎么，这都不敢？”酱爆屑笑道，“那多让你两千，你写八千就算赢。” ??“混蛋！”李言拍案而起，“就一万！我去洗澡了，明天见！” ??“好，那我马上睡觉。” ??“澡都不洗，这半个小时你都抢？” ??“妈的，为了仙子的饭我一天不拉屎都可以！” ??“……” ??李言暗叫不妙。 ??不好，他的觉悟在我之上。 ------------ 123 羞耻度，一点点的，也就没有了 为了第二天拼字，这一晚九点来钟就关灯了。 所以，根本就睡不着。 李言辗转反侧，沙发上的酱爆也是翻来翻去。 因为沙发那边的音效过于丰富，李言不禁咳了一声。 “不要在我沙发上做奇怪的事，有需求去厕所。” “？？？我跟这儿预想明天章节的招式呢。” “妈的……这个解释我是真的没想到。” “哈哈哈。” “话说……”李言仰面躺着问道，“你准备上架爆更，能写到撕裂地平线的情节么？” “还早。”酱爆舒了口气，“我首先要将那个修真世界写透，现在算上存稿30万字，才只是冰山一角……这么下去，可能两百万字都写不到破壳而出。” “那可不好撑了。” “是啊……”酱爆翻过身，声音也跟着软了一些，“其实刚刚吃饭的时候，我真的想回老家了……” “老家哪里？” “小县城罢了，不值一提。”酱爆枕着手掌，淡淡地说道，“不过那里真的很踏实，很舒服，不会这么暴躁，我毕竟有点技能，找个月薪五六千的工作应该不难。” “……”李言不知道该说什么。 正因他自己历经过一系列命运的抉择。 他才更清楚，旁人无权左右。 一句随口的鼓励固然轻松。 但代价又由谁来背负呢？ 酱爆忽然话锋一转问道：“组长，老樊的书到底咋样啊？” “他老人家千变万化的，很难说。” “是吧……”酱爆呵呵一笑，“有的时候想，如果他赢了，我正好封笔，也算是一种解脱吧。” “最好不要这么解脱……” “那也不能就这么一直撑下去吧？”酱爆挠着头傻笑道，“你们几个，说是患难与共，结果根本不当着我聊成绩和推荐，他妈的，我超不爽啊，组长。” “……” “被骂被瞧不起什么的，都无所谓……但我超不爽明明最近的人，却拿我当个小娘们儿一样小心翼翼的……我老妈也是……现在都不敢给我打电话，还老问我钱够不够用……她明明不知道我离职的……” “妈妈都有直觉的，只听声音就能感觉到你的状态。” “是啊……我还真想她了……咳……她身体也不是很好……”酱爆说着连咳了几下，干笑道，“我想好了，上架百更，均订拉不到1000就回家算了。” “……保守一些，高订1000如何？” “那也太辣鸡了。” “嗯……你要是真回老家的话，会继续写的吧？” “谁知道呢，随便了。” “爆兄……” 李言咬着牙挣扎道。 “有一说一，我不看好你现在的风格。” “但是选择你的人不是我，是教练。” “不要相信自己，也不要相信我，甚至也可以不相信读者。” “去相信教练吧。” “无论成绩怎么样，无论还有几个人看，无论多少人说你辣鸡。” “只要教练不喊停。” “你他妈可不许停下来啊！” “你这样的人都停下来了……” “我这么弱……” “我还怎么撑下去……” “混蛋，给我上架200更！！” 李言一通乱喷过后，并没有立刻得到回应。 只听到了一阵闷在被窝里的抽泣声。 过了很久，才传来了酱爆怪怪的声音。 “妈的……那你也要100更啊，组长……” “100就100，舍命陪辣鸡，尽力而为！”李言狞脸挥拳。 “好！”酱爆紧跟着骂道：“那我也不管你跟樊清峰咋样了，愿赌不服输！” “漂亮！我们年轻人就要欺负老同志，输了就耍赖！” “对！这才是野犬组的作风！” “睡觉，明天三万字！” “五万字！” “八万！” “老子直接百万！” “你妈的……睡不着了！” “要不，起来码字？” “当真？” “走起？” 唰！ 呼！ 二人被子一扬，大灯一开。 gtmd！ …… 次日晨。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林珊璞敲了5分钟也无人应答。 明明一不小心，做了三人份的抱罗粉…… 只好动用特权了。 她这便掏出了钥匙，摸进房间。 紧接着“呜啊”一声，差点哭出来。 酱爆正趴在茶几上，电脑依然亮着，好像是手指卡住了键盘，导致屏幕上依然在频繁输入同一个字母。 李言稍好一些，正半趴在床上，一半身体随时可能掉下来的样子。 听到林珊璞的惊呼，李言一个哆嗦，直接滚到了地上，然后揉了揉眼睛，恍惚四望。 “嗯……啊……饭饭？” “饭……饭……”林珊璞惊恐问道，“昨晚你们……难道在通宵码字？” “是拼字。”李言扶着床勉强站了起来，“我最后写了多少……一万一……还是多少……” “？！？！”林珊璞整个人都震惊了，“太……太恐怖了吧……近酱者爆？那酱爆呢？他写了多少？” “我神智尚在的时候，最后的记忆似乎是一万九。”李言瘫坐在床上，抓了抓头，痛苦地嚎道，“不行的……这么玩儿会死的……脑袋要炸了……” “你们白天拼啊，大晚上的拼什么拼！”林珊璞一边骂一边端来早餐摆在桌前，“快来碗抱罗粉！” “嗯嗯嗯，补一补。”李言连滚带爬地凑到沙发前，拿起粉便要狂吞，但往下咽的时候，肚子里却似乎有股气在往上顶。 搞得他险些吐了出来。 这林珊璞可就慌了：“不是吧……饭饭都吃不下了？听说狗狗快死的时候才会这样的……” “滚滚滚。”李言忙擦了擦嘴，“只是码字太多了……生理反应，一看到酱爆屏幕上的光标就想吐。” 话罢，他伸腿踹了踹酱爆。 “起来吃饭。” 酱爆依旧趴着不动，只无力地挥了挥手。 “滚蛋……我……再睡会……” “哼，辣鸡。”李言也便不再管他，慢慢吃了起来。 还好“码字恐惧症”并不严重，很快就顺了下来。 毕竟是饭饭啊。 待他们都吃完了，李言才擦着嘴再次踹了踹酱爆。 “好了，回沙发上睡吧。” 然而这一脚，直接给酱爆踹倒了。 酱爆当场歪倒在地上继续睡。 “太没出息了……”李言晃了晃头，也准备回床补觉。 “等等……”林珊璞却感觉到了不对劲，“你摸摸他的头。” 李言也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一摸。 “好像是有点烫啊……” “那你等等，我去拿体温计。” “嗯……” 七八分钟后，李言对着光线，旋转着体温计，清晰地看到了一个刻度。 38.3。 他立刻就不困了。 大冬天穿单衣，通宵码字…… 再年轻也禁不住这么造啊。 这会儿，酱爆也已醒来一些，迷迷糊糊问道：“没事吧？我睡会就好了。” “没个屌事……”李言沉重地放下了手，“准备医保卡吧。” “啊？？？”酱爆一愣，“过38度了？” “嗯。”李言叹了口气，冲旁边呆呆的林珊璞道，“你去忙吧，我陪他去医院。” “一起吧，你也神志不清的样子。” “不行，你要去学校竞赛培训。” “请个假……” “不行！” “哦哦……”林珊璞感觉好像被爸爸骂了一样，只好一缩头，接着冲酱爆道，“赶快去医院哦，别耽搁，还等着你跟野犬老师拼字呢。” “没事没事……”酱爆扶着桌子要起身，却又一阵恍惚，坐了回去，紧跟着，满脸哭丧起来，“妈的……组长我……我……我拉胯了……” “没事，我们昨晚已经刚出了三天的存稿了。” “可……说好了要上架一千更的啊！” “你丫的直接完本算了！” “那这样……你帮忙买点退烧药，我先躺上一天……” “不行，我怕你死在我家。”李言骂道，“要么现在跟我去医院，要么我叫你妈来接你，选吧。” “……” …… 一到医院。 李言就哭了。 这逼竟然真的断社保了。 而且银行账户里就剩下几百块钱了，其它的都去交作者公寓的定金了。 酱爆晕晕乎乎的，让李言用他的花呗挂号。 但李言怎能眼见队友奔赴深渊。 只好动用攒下来的稿费了。 写书一个学期，虽然只有一部短篇上架，没赚到多少，并且多数交给林珊璞当伙食费了。 但他还有大丸子！ 没想到她的打赏竟解了燃眉之急。 等她忙完了手头的事情复网后，可要好好感谢一下。 这一天遇到的医生也算仁义，见就医者是个外地同志，没有本地医保，并没有安排太多检查，开的药也都是最基础最有效的。 最后不忘嘱咐道。 “应该没大事，就是风寒发热。” “这俩药，先吃三天。” “过了38.5，就吃这个。” “三天不退烧，再来。” “多谢。”李言忙收了底方，扶起酱爆，“走了，回家。” 酱爆迷迷糊糊起身，冲医生说了句谢谢。 医生却好奇起来：“你两位什么关系啊？看不懂。” “是队友，大夫。”酱爆虽神志不清，但燃的机会总不会放过，“我们是一起冲向命运终点，星海彼岸的队友！！” 李言整个人都不好了。 医生却嘴一张，跟着来劲起来：“运动员么？不像啊。” 酱爆虽然气力微弱，但依旧两眼一瞪，绽放出了生命的光彩。 “我们是家，顶天立地的家！！” 李言只想给他踹出去。 “你妈的你够了……烧糊涂了……” 医生十分感兴趣地起身，拱火一样问道：“哦？我也看《大医凛然》的，敢问二位的笔名？” 你妈的，哪里的医生这么没谱？！ 李言还没踹酱爆，这逼手已经扬起来了：“这位是拳打樊清峰，16岁的天才家，二次元教父，野犬！” 死了吧。 李言已经没有力量了。 让我死吧。 “啊……是么……好厉害……”医生难免刮目相看，后又问道，“你呢？” “小小扑街，不足挂齿。”酱爆摆手轻笑道。 他妈的，这会儿反倒谦虚了？？？ 医生却一个挑眉：“该不会是……酱爆吧？” “？？？” “？？？” 这一问，李言和酱爆同时都呆了。 “我……我这么出名的么？”酱爆瞪眼摊臂道。 “哎呀，还真是你！”医生双掌一拍，拿出手机便喜上前来，“酱爆大大，咱合个影，来合个影。” “好说……” 酱爆本来神智就很飘忽，现在面对突如其来的书迷，更是飘到了云霄之上。 飘到了不合理的程度。 “组长……我在做梦？”他一边合影一边呆问道。 “我甚至怀疑，我也在做梦。”李言自己，也都不那么自信了。 “书看了，有些压抑，但文字是真的好。”医生合完影，拉着酱爆的手道，“那也要注意身体啊，你那是用生命在码字，要劳逸结合啊，酱爆大大！” “谢谢，谢谢……”酱爆飘飘忽忽地与他握了手，满脸释然。 是不是昨天拼的太狠……升上码字天堂了？ 这里所有人都是我的铁粉…… 走到哪里都会遇到书迷。 无论是梦是真…… 都好喜欢这一刻啊…… 旁边的李言，自然更理智一些。 从医生的赞美中，他好像感觉到了什么。 “大夫……”他轻轻问道，“您难道……是看到什么视频了？” “对啊，不是他自己拍的么？你没看过？”医生这便打开一个充满魔性的短视频软件，“你说巧不巧，就三万多赞，还就推到我这里了，大概知道我看过《大医凛然》吧。” 李言朝着屏幕定睛望去。 啊。 这不我家么？ 这不就是那段酱爆艹键盘的码字视频么？ 只是配上了奇怪的音乐和文字。 【什么才叫用生命写作？】 【鲁迅看到都会哭！】 【大家快帮帮酱爆吧！】 “哎呦，一晚上就七万赞了……”医生扬眉道，“这合影值了，我发书友群不介意吧？” “可以。”酱爆忽然冷静了回来，“无论如何都谢谢您了啊。” “客气，都是缘分。” …… 出了诊室，酱爆的步伐好像稳了一些，不用人扶了，气色竟也好了一些。 怕不是…… 回光返照？ “你还好吧？”李言挠头道，“这顺手拍给安西看的，谁知道会演变成这样……” “没事，我现在特别好，感觉这么一激，完全好了。”酱爆咧嘴笑道，“他妈的，老子明明是写最硬核的故事，每次出名，却都是这些狗逼路子……” 他说着，猛然转头笑骂。 “不甘心啊，组长！” “唯独不想用这种方式出名啊。” “他妈的，刚刚那个大夫，如果是真的喜欢我的故事该多好。” “他若握着我的手说喜欢我，我就真的爽爆了！” “辣鸡！”李言跟着骂道，“这次让你占便宜了，我嫉妒你！碰到铁粉的怎么不是我。” “哈哈哈！”酱爆拥着李言，在医院大厅内四望着说道，“馋到我了就别想让我停。不管了，老子就是要放狠话，三年后我们再来这里，喊出我是酱爆的时候，至少要有三个人拉着我合影！” “妈的，那时我野犬至少有四个铁粉！” “好！三年之后，我们再聚此地！”酱爆一拍胸脯，冲着一个大厅的人吼道，“我是酱爆！！！” 人们都愣了。 照理说，李言本该带好口罩低头猛走的。 但不知为何，他竟也猛一抬头。 “我是野犬！！！” 就是这样。 和酱爆在一起的时候。 羞耻度，一点点的，也就没有了。 回程的车子上，酱爆依然在臭牛逼。 “呵呵，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在现实中遇到粉丝了，组长你不行啊……” “我也有遇到的。” “真的么，我不信。” “是邻居，酱爆，我的头号黑粉是邻居。” “？？？” “还是同学，就坐在我前桌。” “……” 酱爆重又低下了头。 病情又回来了。 似乎还更严重了。 读书吧中文网 ------------ 124 任务，永不解密 【……】 【柏林归来后，我埋案三天，以最快的速度发表了全新的论文——】 【《论历史唯物主义的正确性》。】 【毫无疑问，这再次引爆了全球的学术圈。】 【与此前的广泛认可不同，这一次充满争议。】 【即便我已阴差阳错地证明了，即便□□□考上了美术学院，没有成为元首，历史的轨迹仍然不会改变。】 【但那些虚无主义者却坚称这只是个巧合，要求我进行更多的实验，并拿出证据。】 【我，笑不出来。】 …… 【当我进入局长办公室的时候，他正焦头烂额。】 【“樊老师，情况突然发生了变化。”】 【“从前我们的理论认为，我们的时间旅行并不会干扰我们所在的时间线。”】 【“一直以来，我们都以为时间旅行是一个副本，一个模拟器，一个实验环境。”】 【“但我们的首席科学家刚刚送上了观测结果。”】 【“我们所在的世界的历史，已处于扰乱崩溃阈值。”】 【“第一个崩溃点会发生在春秋战国时期，因混沌效应的存在，后续历史的扭曲将被无限放大！”】 【“甚至连你我所处的时代都存在不确定性。”】 【“当下，我们已发布紧急国际禁令，禁止我局授权以外的一切时间旅行。”】 【“但危机的种子已然埋下。”】 【“漏洞，必须有人弥补。”】 【“几分钟前，组织刚刚紧急通过了‘补天计划’。”】 【“我们需要一个绝对全能的时间特工，去弥补历史的漏洞，守住今世的成果。”】 【我，笑了笑。】 【这次是紧张的笑。】 【局长，顿时肃然起敬。】 【“不愧是樊老师……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但这次的任务……很可能有去无回。”】 【“对于特工的人选，我们至今无法达成统一意见。”】 【我再次笑道：“舍我其谁？”】 【“的确，没人比您更适合这个任务，但是……”】 【局长意味深长地拉起我的手。】 【“樊老师，您对人类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 【“我们不忍将您送向时间的坟墓。”】 【“很多人相信，您留在我们的时代，必然能对人类做出更大的贡献。”】 【我只一摆手。】 【“若无今日之盛世，我之生死亦如何？”】 【“局长，樊某此生本无憾。”】 【“你是要陷我于遗憾之中么？”】 【“樊老师！”局长顿时热泪盈眶，“我明白了，补天计划的人选，舍您其谁！”】 【“不必说那些代号。”我怅然一笑，“只需要告诉我，时间，地点，任务。”】 【“好！”】 【局长大喝一声，但脸色反却沉了下来，犹如烈火降入沉冰。】 【“时间：公元前540年前后。”】 【“地点：鲁国，陬邑。”】 【“任务：成为孔子。”】 【我……】 【我……】 【我……这次……】 【完全不敢笑出来了。】 【……】 【深夜，我独自站在孔子像之前。】 【满心忧虑。】 【频繁的时空穿越，令我们所在世界的历史产生了裂痕。】 【为了守护今日的文明成果，组织决定令我回到过去，成为孔丘，弘扬儒道。】 【此前的任务，临行前我不敢说百分之百的自信，百分之八九十总是有的。】 【要说这次……其实也是十拿九稳。】 【唯一的问题是，我有这个资格么？】 【我凝视着孔子的雕像。】 【突然感觉……】 【他的眼睛与我有些像。】 【额头也如我一般饱满。】 【还有深邃的气质……】 【我不禁一个哆嗦，为自己这个大不敬的想法低下了头。】 【但或许，这次史无前例前去挽救历史的我，的确已经完成了任务。】 【……】 【一夜未眠。】 【次日，我头一次向组织提出了要求。】 【“局长，这个任务樊某可以完成。”】 【“但我希望，这次的行动——”】 【“永不解密。”】 …… 这格局，这高度。 樊清峰坐在书房中，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翻这一章了。 故事性、思想性、人物矛盾、网络文学的属性，一应俱全。 不愧是我，简单的几千字，字字精品。 当然，小岛的建设性意见，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好！ 就这么写下去！ 堵死贼人泰山的嘴！ 更加令樊清峰兴奋的是，这一次自己的表达，与读者的喜爱完全同步了。 【呜呜呜，樊老师太伟大了！！】 【闭嘴，你叫错了，叫孔老师！】 【孔子竟是我自己？？】 【不好……我的教科书已经开始模糊了……孔子好像正在变成……樊子……】 【住口！樊老师坚持唯物主义历史观，已经说过永不解密了，孔子永远都是孔子！】 【只求孔老师在春秋时期少说两句，让我少背几句文言文吧，求求了。】 【催更催更催更！！】 看着这些，樊清峰轻抚胡茬，笑而不语。 小朋友们，这刚哪儿到哪儿，这就忍不住了？ 大戏才刚刚开始。 从周游列国到诸子百家。 这次樊老师带你们好好领略一下什么叫风骚！ 他刚要放下手机继续开写。 手机屏上却砸下来一个大宝箱。 【起航猎马人打赏《陨落与新生》100万点，成为本作品的白银大盟。】 樊清峰先是眉头一皱。 猎马者？马有什么好猎的？ 换成什么不比这个有气势？ 但他转而又是一喜。 100万么？ 虽然不是为了钱写作…… 但突然有了100万。 才华还是管用啊！ 他这便转去书评区翻找，在一通【大佬牛逼】【土豪糊涂啊】了的呼声下，终于翻到了猎马者的留言。 【樊老师，能不能和您聊几句，请教请教，这是我的电话……】 “哦。”樊清峰很是赏识。 原来是求知青年，不惜花费百万只求与我通个电话。 这个要求说什么也得满足。 那个什么巴菲特。 一顿饭不也几百万么？ 樊清峰这便用纸笔记下了号码，小心翼翼地拨了过去。 对面瞬间接通。 “喂？谁啊？” 这是个类似于张飞的声音，不怎么客气。 但求知不分贵贱，樊清峰没管他糙不糙，不卑不亢说道。 “你好，猎马者，我是樊清峰。” “哦哦哦，樊老师啊！！”对面立刻激动起来，“我可喜欢你的书啦，写的漂亮，爽！” “过奖，稍有一些文采罢了。”樊清峰舒缓一笑，能感觉到对方文化有限，给他讲太深的东西他也理解不了，这便问道，“猎马兄弟，请问你想谈哪方面的内容呢？你只管说，我都可以的。” “嗨，也没别的事，我就想谈谈酱爆。” “嗯？” “是这样的樊老师，我跟酱爆有点矛盾，那天跟他对喷了一宿……实在是给我喷气了，后来有人告诉我你和他对赌的事情，这他妈我不干死他？” “我……没太听懂。” “这有啥不懂的。”猎马者气势汹汹说道，“你们不是比首订么，低的封笔？那好，我给你砸首订，先他妈砸一万，封他妈酱爆十辈子！” “什么叫砸首订？” “哎呀你是真不懂啊？这玩意儿可以刷的，花钱就行。”猎马者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就是给你打个招呼，你啥都不用管，只管码字，上架那天记得发vip章节，哪怕发一堆省略号我都给你整到一万，懂了不？” 樊清峰越听越惊，到最后已是一后背的冷汗。 “这不是……欺骗？？？” “都这么搞，就当是热心读者搞的，跟您没关系。到时候有人问起来，就说是我猎马者小号多，就他妈要酱爆在起航混不下去！” “朋友，不能这样啊朋友。”樊清峰擦了把汗劝道，“你们有什么矛盾我樊某不管，我跟酱爆和野犬的事，一码归一码，你不要介入。” “唉……真烦，我就非要介入你也没辙不是？就是打个电话通知你一下，你就当不知道好了。” “说不行，就不行！”樊清峰眼睛一瞪，血压当场就上来了，“你如果这么搞，我现在就宣布对弈作废。” “你神经病啊……” “你……你……”樊清峰狞目便要骂回去，但又想不出什么骂人的话，憋了很久才勉强说道，“你无耻！我不屑与你交谈。” 他这便砸挂下电话。 但马上又拿起电话，拨给小岛。 小岛立刻笑声相迎。 “清峰，新章节反馈不错啊，追读有拉起来的趋势……” 他说着说着，突然一顿。 “等等……为什么收藏10万了？” “白银盟？” “我的天啊！真他妈有人好这口？！” “不不不……是知音啊，清峰，这位起航猎马……这个人是你的知音啊……” “什么知音，是无耻之徒！”樊清峰破口大骂道，“那一百万退回去，我不要了！” “啊？？？” “他说要给我买成绩，只为让酱爆封笔，厚颜无耻，卑鄙下流！”樊清峰不觉已用上了最恶毒的词汇，“小岛，那钱给我退回去！” 小岛也难免陷入了沉吟。 片刻后才答道。 “清峰，那个人是先打赏的，还是先跟你沟通的？” “先打赏的。” “那就是他自愿的，活该，你不必退。” “小岛！！”樊清峰已骂红了眼，“这是不义之财，你要让我名节尽失么？！” “冷静，清峰……关键是退回去，别人也不知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大家只当有个极其喜欢你的读者，无论你做什么都是这样。” “那也退，我自己求个心里清静！” “嗯……但是……那个白银盟宝箱您看到了吧？他打赏的钱会分一部分给其他读者抢的，该抢的都已经抢走了，大约已经折损10%了。” “那我赔！” “不是这个意思，清峰……唉算了，既然你这么坚决，我跟技术运营沟通吧。”小岛无奈道，“也麻烦你发个短信跟他声明立场，不要再搞什么幺蛾子出来了。” “那是一定的。” 樊清峰放下电话，这才勉强顺过了气。 刚才那句“那我赔”，只是一时上头罢了。 现在想想，那可是100万，10%也有10万的。 写书不赚版税就罢了，还倒赔十万，这可有点亏…… 还好人家小岛帮忙给遮过去了。 这么一大笔钱，回头可得好好谢谢他。 樊清峰转念一想。 唉，100万啊。 遗憾，难免有一些。 但说到底，一定是自豪更多。 可不能跟家人说。 不然就她们那点格局，怕是要骂我的。 刚舒服这一会儿，电话又追了过来，还是那个张飞。 “樊老师，刚才起航客服联系我退款了，不用啊！不行就不行，不用退的！” 樊清峰只冷冷道：“不义之财，我不收。” “您这真是……高风亮节……”猎马者暗自嘟囔着，自己的戾气也下去了几分，“罢了，这事儿我也不整了。这样，我换大号，打赏您一个小盟主吧。” “不必。”樊清峰的愤怒也随之消去，“猎马者老弟，你好自为之便是，樊某纵是寒酸，也不至于缺这几个钱。” “唉，真的是尊敬您，希望您越写越好！换大号了啊，您再退我就生气了。” 对面也不征得同意，便挂了电话。 当樊清峰再次打开手机的时候，新的提示已经蹦了出来。 【子曰打赏《陨落与新生》100000起航币。】 “呦……” 还是给了十万。 这怎么好意思。 唉，罢了，也算化解了一桩怨事吧。 …… 这一天的午间饭饭，来得异常沉重。 从开门时林珊璞的脸色就可以看出来。 “怎么了？”李言一边接餐盘一边问道。 “樊老师，有白银盟了……” “？？？？” 这一下，就连卧床的酱爆都惊而坐起。 “哦，对了。”林珊璞这才问道，“酱爆没事吧？” “啊。” 酱爆平生第一次被适龄女性关注。 这一下，又慌得躺了回去。 拉起被子把自己整个人都藏到了被窝里。 林珊璞不解道：“呀，是对我有意见么？” “没……没有……”酱爆嘟嘟囔囔道，“偶感风寒而已，不劳雨柔仙子费心……” “雨柔仙子？” “别管他。”李言恶心地摇了摇头，而后望向了今日的饭饭，“嗯？大中午的怎么喝粥？” “这不是酱爆生病了嘛。” “管他？” “好啦好啦，你的那碗里加了海鲜。”林珊璞推着李言道，“还有两笼烧麦在蒸呢。” “哼，这还差不多。”李言这才勉强放下餐盘，先拿起纯素的那碗走到床前，“赶紧喝，喝完再死。” 酱爆已然躲在被窝里，羞答答说道：“不……不劳雨柔仙子费心了……” “她去看烧麦了，是我，野犬。” “哦。”酱爆这才翻出被窝，接过粥痴笑道，“怕被雨柔仙子看到我颓废的样子。” “妈的，你再说雨柔仙子我把你扔出去！” “组长你不会的。”酱爆挖着粥狠狠点头道，“你和雨柔仙子救了我一命，日后必加倍奉还。” “这种时候该说‘涌泉相报’吧。” “你不懂，这是锐利的文风。” “……” 接下来，随着烧麦到位，午饭时间也上演了正戏。 即便李言已经沐浴在樊清峰的文采下很久了。 但这一招“孔子竟是我自己”，到底还是让他再次震惊了。 “他……他竟然也……突破了自己的风格……” 李言死抓着头，就连藏着卤肉丁的烧麦都吃不下去了。 “与之前模仿其他人的风格不同……” “这是对自己写法的再突破。” “就像我刚刚突破了恶少的故事瓶颈一样……” “妈的……孔子都下得了手……” “竟然还这么合情合理……永不解密。” 即便是床头看戏的酱爆，此时也难免咋舌。 “虽然仍然是一坨辣鸡。” “但感觉……是可燃的。” “没事的，没事。” “只是技术调整。” “组长是不可能输的。” “之前是，但现在情况变了。”林珊璞双手托着下巴，脸色早已冷得吓人，“白银盟主，直接拉了五万收藏……这就证明有人是真心诚意喜欢这篇的……而且刚刚还多了一位普通盟主，那个子曰很有名的，盟的都是好书……” “等等，子曰……”酱爆眉头一蹙，感觉似曾相识，“这辣鸡名字，好像有点印象……” 林珊璞当即答道：“很正常，他很喜欢中年油腻的文风，基本所有35岁以上作者都盟了，可以说养活了半个起航的中年男作者，樊清峰也不例外。” “是吧，但就是感觉他是个辣鸡。”酱爆本就有些晕，便也没心情多想，继续喝粥了。 旁边，李言已经推算起未来。 “不一样，这次很不一样。” “这段春秋战国，不仅开篇完美，而且可以写得很长很精彩。”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像樊老师面对诸子百家的造型了……” “再怎么说，这精彩也能维持写到上架的……” “现在就连盟主也比我多了，干。” “得想办法更精彩……必须在樊清峰上面一层……要维持战略压制……” 林珊璞越看越不踏实，忙上前双掌一击。 啪！ “野犬老师，冷静！！” “这段与玖木的竞赛已经足够精彩了。” “与其拼命死钻眼前的情节，不如早点设想后面的故事。” “不要忘了，我们打的是长线，一百万，两百万字的大长篇。” “先想出不亚于‘退婚玖木’的情节吧，然后偷偷铺垫，与玖木篇无缝衔接，直至百万字！” “嗯……”野犬被这一激也才冷静下来，“有道理，眼前的情节再死抠就容易用力过猛了，想好未来规划才是正事……但是，这次跟樊清峰比的是首订……就这一拨啊。” “输就输呗，反正也是酱爆封笔不是？” “对啊！”李言猛地点头，“而且酱爆会耍赖的，我们欺负老同志，无所谓的。” “啊？”林珊璞笑着捂嘴瞅向酱爆，“已经商量好耍赖了吗，哈哈哈！” 酱爆一僵。 男人的尊严，这就上头了。 “没……怎么可能。”酱爆扭着脸道，“真男人，说到做到。” “啊？”李言惊道，“昨晚不是说好要耍赖了么？” “你记错了。”酱爆酷酷望来，“组长你放心去战，酱爆的命运就交给你了！” “嗯，我知道了。”李言点头应了。 此时此刻，他心下也已经想好。 全力以赴是必然的。 但万一输了。 自己低头去向樊清峰认错，求他放过酱爆就是了。 就像伊藤诚一样。 我展开的故事，应由我一人承担。 读书吧中文网 ------------ 125 李氏男儿 这一整个下午，酱爆都在卧床养病。 卧在李言的床上。 李言自己，则已转战沙发，这一天多数时间都在补觉。 昨晚拼字，虽效果斐然。 但也是元气大伤，导致今天一个字也没写出来。 4000字，果然是人类的极限。 再多写，也不过是透支未来罢了。 好在，晚上的饭饭，及时救活了他。 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今晚的菜式是醋溜木须+塌糊子。 难得的传统本地菜。 醋溜木须主打醋酸，将芡汁浇上肉片和蛋花一同翻炒，吃起来有一种奇妙的刺激感，刚好能激醒困倦伤神的李言。 塌糊子，则是将面粉和鸡蛋搅在一起烙出的糯软小饼，是一种口感温和清淡的主食，营养充足，充满了妈妈的味道，对病患而言，这简直就是心灵与肉体的双重治愈。 这两样饭饭，加在一起，本应是双倍的快乐。 但李言吃起来，却依旧愁眉不展。 且不时瞥一眼床上的酱爆，叹息一声。 “到底还是被影响了吧？”林珊璞手握塌糊子，像松鼠一样“啊呜啊呜”转着边儿啃着，“今天审的稿件也很奇怪，字数虽多，但两行就会有一个错字，动辄就是千字的长对话，而且叹号是平常的几倍……” “糙了，得改。”李言默叹道，“酱爆的引力太强了，和他在一起，码字的风格都会被扭曲，体力和灵感也会透支。爆更道，果然不是我能走的路。” “可他都这么可怜了，总不能撵走吧？” “是啊，好歹答应他住一个月了。”李言捶着头道，“果然还是独惯了，就当是为了习惯将来的大学生活，慢慢适应吧。” 林珊璞一边听，一边转圈吃饼，这会儿已经吃到只有手掌那么大了。 “可是野犬老师，现在这么关键的节点，不是培养适应力的时候啊。” “那能怎么办……”李言苦恼道。 林珊璞将最后的饼叠在一起，啊呜吃下。 “或许……可以换一个……清静些的环境？” 李言摇头叹道：“哪有这种好地方。” “呃。”林珊璞打了个嗝，“我家空房……还是有两三间的。” 李言一挺。 是啊，大四居来着。 通通朝阳。 还有大落地窗。 连马桶都是洁白纯净的。 那么大的房子，卫生间应有很多。 或许，还藏着一个从未被使用过的马桶。 妈的，好想去。 只是。 我堂堂李氏男儿。 岂能入住林家？ “这怎么行！”李言横眉冷语道，“我得到的是清静，你失去的是清白，林叔叔的眼神历历在目，陈老师的告诫声声在耳，我李言做不出这种事！” “嗝……这么古板的……” “是原则，男人的原则。”李言夹起一大块木须肉扔进了嘴里，“我与林叔叔有约在先，两年之内，得到他的认可前，绝不越雷池一步！” “咯咯……”林珊璞捂嘴笑道，“原来你们俩还说了这个，好羞耻……” “啊，是么……”李言这才意识到这些话有多羞耻，忙又低头抓起了塌糊子，“妈的，和酱爆待一起，整个人都是酱味儿了。” “唉，既然你这么认真，那我跟他打个招呼吧。”林珊璞这便拿出了电话，拨通了叔叔的手机。 未等李言阻拦，她已开口。 “野犬的朋友要来他家住一个月，他没地方了，我要让一个房间给他。” “嗯，就一个月。” “好，我给他。” 她说着，便将手机递给了李言。 李言愣愣地接了过来。 林岛夫的声音这便娓娓传来。 “野犬，不是说好两年的么？你这招我确实没想到。” “？？？不关我的事啊，叔叔。” “好了，我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你们毕竟每天都在一起，也没人监督，能通知我已经算不错了。” 林岛夫的声音逐渐和缓起来。 “但我还是要约法三章，防君子不防小人。” “第一，说一个月，就一个月。” “第二，晚上睡觉你们都锁好门。” “第三，书房你可以用，书架上的书都可以看，但不要开抽屉，不要乱动其它东西。” “不用的。”李言忙说道，“我不会去您家的，就在自己家。” “那是你的事，反正我允许了。”林岛夫接着问道，“谁啊，大过节的投靠你？” “一个作者朋友。” “不会是……酱爆吧？” “这您都知道？” “咳，叔叔我大小也是个网文爱好者。”林岛夫寻思一番才说道，“那个作者风格确实比较独特，和他在一起，你难免会受影响。眼见樊清峰状态越来越好，你的情况可不妙了啊。” “您连樊老师都知道？” “哈哈哈！”林岛夫大笑道，“都说了，叔叔是资深爱好者，我看网文的时候你还玩泥巴呢，叔叔写百万字长篇的时候，你还不识字呢。” “是前辈？失敬失敬。” “唉，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林岛夫继而问道，“樊清峰新章看了么，感觉如何？” “他这个展开异常强悍，空间感和戏剧张力都远超以往。”李言正色道，“我猜他背后必有高人指点，应该是换的新编辑了。” “哦？”林岛夫整个人的声音都兴奋起来，“听说你的编辑也不错吧，十组的是谁来着？” “是安西教练，眼光很准，非常专业。” “那你觉得，安西与樊清峰背后的编辑，谁更强一些？” “嗯……”李言寻思道，“专业水平应当不相上下，但考虑到樊清峰的特殊性，能将他调教到这种程度，那位编辑的手段怎么也比安西更多一些了。” “是啊，怕是费了不少心。”林岛夫喜道，“行了，你放心到珊璞那里住吧，叔叔相信你的为人，叔叔可等着你成大神啊。” “那……既然……”李言感觉林叔叔都把骨头塞进自己嘴里了，再往外吐怎么都难受，干脆也心一横应了，“我必秋毫无犯！” “不是，李言啊，咱们说人话，别这么一惊一乍的成不？” “抱歉抱歉，跟酱爆待多了……缓两天就好了。” 放下电话，李言才冲林珊璞笑道。 “可以，林叔叔有点东西，还挺开明。” “他敢不开明，他什么都得听我的！”林珊璞收着手机哼哼道，“你不是说你跟他说话不吃亏的么？” “我吃亏了么？我刚刚吃亏了？” “呵呵！” …… 晚八点来钟，酱爆朦朦醒来。 房间内一片漆黑，空气中弥漫着醋溜木须的酸味儿。 “组长……” 酱爆呼唤着。 “还有……剩饭么？” “一口就行……” “组长？” “狗子哥？” 唤了几声都没人应，他也只好自己爬起来开了灯。 接着眯揉着眼朝茶几望去。 晚饭正扣在盖子里，还好还好。 但沙发上却空去一人。 他忙跑进厕所。 马桶里也没有找到组长。 再回到茶几前，方才发现一张字条。 【爆兄。】 【燃之道，必须阳气极盛之壮男才可驾驭。】 【我野犬，火候未到，硬求日万，反被噬了元气。】 【故去隔壁修养，静心码字。】 【明日起，若有剩饭，自会置于门前，汝可自取。】 【安心养病，有事联系。】 【野犬。】 酱爆拿起字条，先是一喜。 这么大的房间，是我一个人的了？？ 我酱爆活这么大还没住过这么大的屋子！ 但转念又是一愣。 等等…… 组长去隔壁了……也就是…… 直接搬进雨柔仙子家了？ 大大的，粉嫩的软床…… 走到哪里都是女孩子的体香。 张嘴就是第一手刚出锅的饭饭。 你妈的。 组长。 你他妈的背叛了野犬组！ 酱爆的拳头逐渐硬了。 但随着饭盖子被揭开，他又逐渐冷静下来，多想了一层。 雨柔仙子香香的洞府。 组长，本可以早去的。 但偏偏现在才去。 也就是说…… 我酱爆的到来。 正是组长入赘的理由。 甚至是他们名正言顺苟且的借口！ 过分了组长。 酱爆含着泪抓起了筷子，大口吞噬，面目狰狞。 好。 组长你既然执意去那温柔乡。 铁了心背叛我们码字道。 那我酱爆也不客气了。 待上架之日，爆更者必将拉胯人斩于马下！ 要让所有人看到，这个组，他叫酱爆！ 妈的燃起来了。 补上今天的字！ …… 一墙之隔。 李言如惊弓之鸟，乱跳之鹿。 客卧中，林珊璞正在安排他。 “床垫是新买的厚乳胶款，枕头也是适合你原来高度的。” “柜子什么的都清理过了，可以随意使用。” “卫生间是单独的，马桶有冲洗功能。” “这是冲牙器，记得充电。” “牙线在这里，三餐后用，刚好一百个。” “饮用水要去客厅，冰箱一般有充足的饮料。” “需要咖啡的话明早教你用咖啡机。” “茶具在厨台上很显眼的位置。” “以上这些都打印好了，我给你放在床头柜上。” “还有什么特别需求么？” “……” 李言呆站在原地，抱着笔记本电脑，就像个大傻子。 这里是码字天堂吧？ 是不是昨晚日万，已经日死过去了？ 还有，连《入住须知》都排版打印好了。 这明显是早有预谋吧？ “唉，没办法。”林珊璞也是叹了口气，“突然和陌生人住在一起总是有矛盾的，这些事，总要想在你前面啊。” 不不不。 我妈从没帮我想过这些！ 李言看着这一切。 闻着莫名香喷喷的味道。 猛吸了一把鼻涕。 “不说了，这么好的环境，我不日万都对不起你。” “质量最重要。”林珊璞抬着手叫嚣起来，“可不许再给我昨晚那样的稿子了，我修改的时间比你写的还要长。” “一定，我必高质量日万。” “好啦，赶紧去去酱爆味儿吧。”林珊璞呼扇着手指向卫生间，“热水烧好了，正在给浴缸放水，浴盐和浴泡摆在台子上，需要的话自己弄吧。” 李言仿佛听到了一系列异世界的词汇。 此时只有一个感想。 酱爆。 组长我，怕是回不去了。 你自强吧。 我不走啦！ …… 次日。 李言，头一次知道了，什么TMD叫自然醒。 就是那种，毫无倦意的醒来。 没有被任何东西吵闹，没有任何不舒服。 不口渴，也不想尿尿。 他翻身而起，拉开了窗帘，然后就捂住了眼。 啊。 是光。 太明亮了。 在这晨曦中，为加湿器加了些水后，他才去厕所。 那洁白的马桶，如少女般纯净，正等待着他的临幸。 握着手机，品着书评，通畅非凡。 但这还不够极致。 真正的享受，是在点下“冲洗”按钮后的事情。 强劲度刚刚好的水流，激入那不堪之处，用纯净的自己，洗刷着一切，带走了那最后一丝陈年的蓄积。 站起来的时候，已是一身清爽，好似一跃便可登天。 这时，拿起冲牙器，洗去那牙缝中难去的肉屑，再用盐味的牙膏与电动牙刷，来一次彻底的大保洁。 最后再来一口薄荷味的漱口水。 人，怎么可以这么爽？ 换好衣服，打开门。 客厅里，阳光普照。 李言快步跑到落地窗前，俯视着下面的街心公园，整个人都浸入了一种佛性的状态。 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猛然回头，瞪向了空空的餐桌。 没有饭饭！ 对，少了饭饭的味道。 他这便跑向了林珊璞的房间。 房门紧闭。 昨天怕是累到了，今天就睡了大懒觉。 怠……惰……？ 不不不，她该睡个大懒觉了。 李言走到门前，不怀好意地望向了上面挂着的照片。 照片里是个正在吹泡泡的幼儿园版林珊璞。 是个鼓鼓的大圆脸，不过眼睛和鼻子还是今天的轮廓。 照片里的她笑得比现在还要灿烂，仿佛泡泡就是最美好的景象了。 李言看够之后，便溜达到了厨房。 原来早餐的食材早已准备好了，都分好盘子摆在了厨台上，算是半成品。 旁边挂着一个便签本，上面正写着今天的菜谱和烹饪步骤。 好认真啊…… 还是说，每一天的菜式，也都是现学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 你喵斯琪做得。 我野犬也做得！ ------------ 126 什么是触媒？ 少女的睡姿是如何的呢？ 其实该多难看就多难看。 比如林珊璞，就是攒被趴睡。 上身大棉衫下面大裙裤， 左边的手脚夹着被子，右边的手脚像大闸蟹一样扑腾。 噔噔噔…… 噔噔噔…… 电话就这么响了很久，她才朦胧睁眼。 眯眼一看，是陶老师。 再看窗帘缝，天已大亮？ 不好！ 林珊璞忙接通电话，虽然明明还迷迷糊糊的，却强行摆出了精神机智的语调。 “陶老师，什么事？” “那个……还没起呢？”陶菲菲干巴巴问道。 可恶。 每次睡懒觉都是这样，明明很努力地让声音精神起来，却总会被识破。 “啊啊，啊。”林珊璞恍恍惚惚道，“今天好像没听见闹钟……是周二吧？不用去学校的呀。” “这个……周三我不是有事么，改到周二了，你忘了？” “！！！”林珊璞这才终于醒了，“我这就去！” “不急不急。” 放下电话，林珊璞没顾着套衣服便起了身，开门便往卫生间奔去。 然而刚跑一步，客厅中就突然跳出了一只大野犬。 “Suprise！！”李言一跃而出，身着喵喵围裙指向餐桌，“猜猜是什么饭饭？” 林珊璞一呆，整个人都陷入了空白的状态。 啊……忘了……忘了李言也住在这里…… 李言倒是……还好。 在他眼里，林珊璞只是穿得比较清凉罢了。 不过从林珊璞的反应来看，这家伙怕是忘了我住在这里了吧？ “哼，坏女人火力真壮啊。”李言一个转身走向餐桌，“赶紧收拾收拾，吃饭了。” 林珊璞的尖叫本来已经到了嗓子眼，却被李言的沉稳硬给按了回去。 “啊，呃，唔唔……” 她一路支支吾吾地逃回房间。 门一关，便扑到床上拿枕头捂住了脑袋。 忘了忘了忘了！！ 想死想死想死！！ 这么原地打滚好几圈后，她才又红着脸羞涩起身，对着镜子照了起来。 大棉衫和居家白边裙裤…… 好像……也还好吧。 怪不得李言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样，非常自然地转向餐桌。 机会这么难得，竟然一眼都不多看。 林珊璞忽然又有些生气了。 或者说是不服。 就这么普通，这么没有诱惑力？ 她情不自禁地摆起各种姿势，吐吐舌头勾勾手，对着镜子做了很多羞耻的造型。 紧跟着捂脸嗤笑起来。 在想什么嘛。 对付野犬哪用这么复杂。 换上白丝袜不瞬间通吃？ 唔唔唔，噗噗你好色哦！ …… 林珊璞再出房间的时候，已经换好了正装，为了避免尴尬，故作随意地理着头发走向餐桌。 李言拉开椅子道：“今天也要出门？” “嗯……”林珊璞怯怯落座，“陶老师有事，明天的课提前到今天了。” “那就快点吃吧。” “嗯……”林珊璞看着眼前的锅贴和小米粥，突然感觉到一阵惭愧，低下头道，“本来上好了闹钟，要七点起床做的……怎么……怎么能这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看着她娇羞认错的样子。 李言，心花怒放。 哈哈哈。 赢麻了。 这个早晨简直是赢麻了。 “唉，没事的。”李言非常大方地挥手道，“偶尔也让我做一次嘛，没什么好道歉的。原谅你，原谅你还不行么？” “不是，我在向锅贴道歉。”林珊璞夹起半熟的锅贴，皱着眉道，“外不酥里不嫩，本来是该整排煎出锅的，硬是被你炸成了一堆散乱的条状物。” “？？？” 林珊璞说着便把一个条状物塞进了嘴里。 接着便傻笑起来。 “也不难吃就是了。” “好啊耍我。”李言怒道，“你看吧，再主动做一次饭我就是狗！” “~~~好啦好啦。”林珊璞笑着夹起一根锅贴递了过去，“犬宝儿棒棒，表扬你还不行吗。” “……你要干嘛？” “张嘴，‘啊——’”林珊璞笑盈盈地贴了过去。 “我……我……”李言紧绷着脸。 坚持了200毫秒后。 “啊——”他张开了嘴。 “等等……”林珊璞却突然收回了筷子，打量着锅贴道，“这根夹生的太厉害了，吃了会闹肚子的，留给酱爆吧。” “好啊，你又耍我！！” “哈哈哈！”林珊璞捂嘴笑道，“野犬老师住过来以后，怎么突然就变可爱了，感觉总在求贴贴求喂食。” “我哪有！”李言低头狠狠喝起了粥。 他此时才意识到。 我…… 我确实有。 环境虽然安心舒适了。 但我的心，乱了。 确实在期待一些不该有的东西。 故意表现出了缠人的一面。 不能这样。 这样只会变弱。 要像伊藤诚一样…… 等等…… 新的剧情又有了！ 伊藤诚为了积累商战经验，从玖木手里夺回商业街。 于是短期入住在樱井薰家，观察小商铺中客人的需求。 继而突破了臭脚的诱惑，成为了更强的男人。 李言就此进入了一边傻吃一边想情节的状态。 对这个状态，林珊璞算是非常熟悉了，当然也没有再打扰。 只是默默将夹生的锅贴单挑出来，好确保李言能吃到熟的。 林珊璞看着李言专注的样子，色色的想法也逐渐消散。 唉，是我多心了吧？ 明明是个会准备爱心早餐的阳光大男孩来着。 除了码字就是傻吃闷睡。 怎么能那么想人家呢。 但其实，李言在想情节的过程中，思路已经歪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MD，早晚得搞套白丝女仆装给她…… …… 白须长老回过身，默默地凝视着那个男人。 “酱爆。”他淡然道，“你可知，何为触媒？” “触媒？”酱爆呆呆道，“这是修仙词汇么？” “不要把话题带歪。”白须长老只一挥手，一幅过往的场景便展现在了蜃楼之中。 那是雨柔仙子和犬道人，各自被锁在了自己的洞府之中。 白须长老指着二人，娓娓道来。 “他们，本天各一方，中间隔着一道厚厚的业障。” “但你出现了。” 长老话音刚落，一个酱爆扑到了犬道人那边，硬是用双掌在业障上扒开了一条通道，转过头喜气洋洋冲犬道人喊道：“啊呀，快看，是雨柔仙子吔！” 犬道人闻言一挺，这便凑到通道跟前，一扑便扑到了雨柔仙子那边。 而后雨柔仙子又随手一翻，那洞府便不见了，只剩下酱爆一个人留在了虚空之中。 长老抿着嘴道。 “明白了么，酱爆。” “A与B本无法发生反应，但因为C的出现，将他们连在了一起。” “反应完成后，A与B成功结合，创造出了新的存在。” “C，却还是C，没有任何变化。” “这C，便是触媒了。” “对的，触媒就是你自己。” “你的宿命。” “你的人生。” “一个无论发生什么，只有你受伤的世界。” “啊啊啊啊啊！！！”酱爆如僵尸复活一样从床上猛然坐起。 抓着头喘了好久气才清醒过来。 干他妈的，怎么连做梦都在坑我？！ 犬道人……雨柔仙子…… 我酱爆不是触媒…… 是主角！！ 紧接着，他如血压爆头般冲进卫生间疯狂洗漱。 完全不记得昨天发烧这回事了。 洗脸刷牙片刻完结，顺手给头发糊了一把水，对着镜子确保自己足够性感后，他才小跳着朝门口走去。 犬道人和雨柔仙子是狗男女没错。 但该蹭的饭还是要蹭的。 组长的话，并未说绝。 字条上说的很清楚。 【若有剩饭，自会置于门前，汝可自取。】 组长这个人，刀子嘴，豆腐心。 连对樊清峰都如此仁爱，又怎会真的欺负我酱爆呢？ 有的，饭一定有的。 唰！ 他满怀期待地打开了门。 却正见野犬身着围裙，挥手送别雨柔仙子，很踏马恶心的样子。 “一路顺风，早去早回。” “好啦好啦，回去吧~~”林珊璞呼扇着手一路小跑进了电梯，藏到里面后，顺着逐渐关闭的门沿一点点歪露出头来，“午饭前多码字哦。” “哼，知道了，坏女人。” 待电梯门关上后，李言才回过身瞪向酱爆。 “你瞅啥？” “我就……我就……我他妈也不想瞅啊！”酱爆低下头，狰狞地望向地面，而后又抬起头望向李言，“饭？” “自己做去。”李言摇着头走回了新的住所，“这么大人还等人投食？辣鸡。” 咣！ 在这空空的楼道里，只剩下了浓浓的绝望。 酱爆的拳头，已硬如钢。 悲愤，逐渐化为情节。 雨柔仙子的身边，必须要有一个反派。 她的未婚夫，一个邪恶而又绝情的强者—— 犬道人。 犬道人在下一盘大棋，假意双修，实为噬魂。 多年来，被他吞噬的女仙子已不计其数。 为了雨柔的自由，主角要积蓄力量，同雨柔仙子里应外合，两面包夹！ 好，这剧情够顺！ 酱爆刚一来劲，要回屋码字。 隔壁的门却又开了。 门缝里伸出一只手，递来一个盘子。 “做多了，赶紧吃，记得吃药。” 看到这一盘还冒着热气的锅贴。 酱爆如磐石的内心，又瞬间软了下来。 “呜呜呜……组长！！！” 咣！ 回到房间，含泪吃着夹生锅贴的酱爆，脑海中已孕育出了更大的格局。 犬道人，是个绝对邪恶的存在。 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魅力。 他与主角相同，一心求道，只为踏碎虚空，去冲破那未知。 只是在他的眼里，世间的一切都只为这个目的服务。 没有人伦，没有真爱。 为了去探索，去触及被列为死忌的外部世界。 犬道人，纵身跃入深渊，自愿成为了怪物， 那一个个被他吞噬的仙子，都成为了他的一部分，成为了世界的一部分，成为了未来的一部分。 这样一个极端邪恶的犬道人。 既是主角恨之入骨的劲敌，亦是此生无二的知己。 他妈的！ 燃起来了！ 这次是真真儿的燃起来了！ 至于雨柔仙子…… 妈的，一个女人而已，到底还是犬道人有力量。 等等…… 头上的烧刚退…… 为什么肚子又疼起来了？ …… 隔壁，宽敞的大四居内。 李言已端着茶走进了林家的书房，摆好了电脑。 在充满阳光的房间里安安静静码字，这还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书桌收拾得很干净，一尘不染，有几个照片框也都被扣下去了。 再看书架，除了无数藏书外，也摆着一些照片，但现在也被通通扣住。 李言当然可以随手拿起看看。 但既然这么安排，就是不想让人看吧？ 毕竟和林叔叔有约法三章，说不翻，就不翻。 码字码字码字。 李言喝了口淡茶，便打开了文档。 冬日的阳光刚好照射到他的脸上，他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光标，不知不觉……就开始犯困了。 不好，这里太舒服了。 情节明明已经在脑子里了，很轻松就可以写出来。 但情绪却没有到位……已经沉下去了。 完全想不出有趣的描述和对白。 不行，起来走走，酝酿酝酿。 李言忙又起身，一路溜达到了客厅。 片刻过后。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沙发上晒起太阳了。 不时还挠挠屁股。 就他妈像是一只猫一样…… 眯着眼睛，完全不想动弹了。 不对啊，怎么越酝酿越没劲了？ 不行不行…… 他强行起身，奔去了卫生间。 坐在马桶上，试着酝酿感觉。 但眼皮，却不争气地，再次缓缓垂落。 “噗……噗……” 两声气响吵醒了他。 是卫生间里的智能熏香机。 每隔几分钟会喷出香味。 妈的，最令人焦灼的卫生间都这么舒服，这么大的房间，就没个能让人燃起来的地方了么？ 李言再次起身，凉水冲了把脸后，终又回到书房。 硬着头皮，敲了大几百字。 但全是……优雅的景物描写…… 还原了日本的乡村风貌，平静如水。 虽然他很努力想燃起来，掀起与玖木的战斗…… 但…… 但是…… 身处此境的他，早已忘记了热血的味道。 非但不热血，书房里竟也藏着熏香精油，根本不知道林珊璞什么时候放好的。 这种氛围，完全找不到感觉啊。 李言不禁抓头反思。 从前的每一天，好像都是在拧抹布一样，拼了命地要从大脑里榨出几滴汁。 痛苦是痛苦，但那几滴汁至少足够精彩。 然而现在，只有淡然与平和，脑袋就像个松松垮垮的海绵，完全动不起来了。 不行的……现在这样是不行的。 小黑屋才是王道。 逼仄才有干劲，贪婪才有动力。 “啊……” 李言痛苦地呻吟着，怒下了一番决心后，终是合上了电脑。 他不得不做出一个抉择。 这里……不是…… 野犬的家。 ------------ 127 两千字还想当大神？（感谢盟主超人UALTMAN！） “呀？”酱爆开门的时候，见李言抱着电脑，顿时惊喜万分，“要归队了么，组长？！” “妈的，果然还是要燃起来。”李言沉痛低头，“爆兄，我悟了，能杀死我的不是烈焰与苦痛，是温柔。” “！！！”酱爆大喜，当场抓住了李言的肩膀。“组长！我们想到一起去了，这句话能送给我吗？我知道这段该怎么写了。” “拿去！”李言大臂一挥，“你有好对白也记得告诉我。” “这才对嘛，拼起来！我今天已经写3000了。” “妈的，这就3000了？” “不说了，今日必三万，把昨天的补回来。” “好，那我也干他个一万！” 李言就此进门。 酱爆却突然转身冲进了卫生间。 接着，是接连不断地爆发。 虽然听起来十分不堪。 但是…… 回来了。 情绪，逼仄，燃。 节奏，叙事，激情。 一切又都回来了。 在这熟悉的氛围中，李言再次坐回了书桌。 他才发现，即便自己走了，酱爆也依旧在茶几上码字，好像在等自己回来。 妈的，什么才叫兄弟情！ “呃……组长……”酱爆挣扎的声音传来，“这早饭感觉不太对啊……” “是么……好怪哦，，我给你找药。”李言很惭愧地起了身。 “不要药，给老子拿电脑来。”酱爆吼道，“拉肚子而已，今天的字，我就在马桶上码了！” “卧艹……”李言虎躯一震。 到底，还是酱爆有力量！ …… 午间，当林珊璞回来的时候，还没开自家的门，便听见了隔壁李言和酱爆咿咿呀呀百鬼乱舞的声音。 “组长你多少字了？” “两千……” “声音小小，听不见。” “两千。” “没有劲，重来！” “……” “怎么，你没听见吗？！” “两千！！！” “两千？半天时间写两千字还想当大神？” “……那你多少了？” “一万！” “……坐马桶上都一万……你腿不酸么？” “哼，早就没知觉了。倒是你组长，就这点觉悟么？” “我们写的东西不一样的。” “好，你质量高对吧？那这样，今晚12点前，我们交换今天的情节，良心互评，论质不论量，你可敢？” “有何不敢？！” “好！（噗通）” “妈的你说话就说话，别喷啊。” …… 林珊璞贴在门前，越听越怪。 她也只好无奈一笑，推门回了自家。 “笨狗狗……没了，全没了！” 她一边笑骂，一边把新买的过膝白丝袜，短白丝袜，吊带白丝袜，连裤白丝袜，一股脑儿地塞进了衣柜。 每个选择的背后，都藏着不可预知的代价。 此时的李言还并不知道，他为了码字，都失去了什么。 …… 对待樊清峰，每个编辑都有自己的态度。 于夏娜而言，招惹此人，锅大于利，早甩早脱身。 她看待现在的小岛与樊清峰，只会觉得是两个神经病。 或曰童心未泯。 但对小岛来说，这却是一次有趣的探索，即便没什么KPI。 他始终愿保留思想的一部分，不沦为业绩的奴隶，生产的工具。 或曰初心不改。 正因如此，不知何时起，他已经形成与樊清峰每晚通电话的习惯。 樊清峰也很喜欢这样，甚至不惜改变了晚餐的时间，也一定要把晚上七点留给小岛。 噔噔噔！ 电话响起。 樊清峰秒接。 “清峰，《春秋篇》开篇非常成功啊，已经拉到目标成绩的50%了。” “嗯？”樊清峰有些小小的欣喜，但还是压着性子说道，“怎么才这么点？情节上我还有什么提升的空间么？” “情节非常好了，你保持就可以了。” “可还是有人反应对圣人不敬，我已经尽量铺垫得合理了。” “唉，没问题的，谁来，都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喜欢。” “是。”樊清峰叹道，“可依然只到编辑部要求的50%啊……” 小岛忙安慰道：“已经很可以了，再往上拉就不是情节的问题了，你尽力即可。” “不是情节的问题，那是什么？” “哎呀，清峰你已经非常优秀了，不要再压榨自己了。” “小岛老师你直说，不然我要生气了。” “这个……”小岛这才很为难地说道，“其实就是你的这个更新量，以网文标准来看，还是有些差强人意。当然这不是你的问题，毕竟是这么优质的内容，以字数来评价太粗暴了，有问题的是网文读者，对每天连载的期待太大了，如果日更剧情有限的话，往往很难有追读的动力，只会先收藏养肥。” “怪不得我收藏那么高，追读却不能达到标准……” “你已经很优秀了，再多写身体会出问题的，听我的清峰，保持这个更新吧。” “可我看野犬的书，上面都已经标着日更六千了……”樊清峰咬牙道，“我又岂能随遇而安？” “书和书质量不一样的清峰，千万别再强求了。” “你不必多说，明天开始，一日两章！” “不要啊，清峰，你的年龄摆在这里……” “老夫聊发少年狂，我意已决。” 火锅店里，林岛夫抿着嘴放下电话，这便探身在咕噜咕噜的锅里翻找起来。 对面，李格非面色凝重，且充满鄙夷。 “你这已经是PUA了吧？”李格非狠狠嚼着鸭血，“妈的，有你这么欺负樊老师的么？我都要看不过去了。” “话不要乱说啊，格非。”林岛夫夹起一片辣牛肉，占着香油料笑道，“PUA是通过打击对方自信，晒着不理之类的行为达成精神控制，我从头到尾，可都是在鼓励清峰的。” 李格非皱着眉拿起手机，看着空空的QQ呢喃道：“这么一说……狗子自从有了酱爆以后，好久没理我了……” “啊，这……你这张脸怎么跟舔而不得一样。”林岛夫吹着辣牛肉摇头道，“格非，你还真是编辑界的耻辱啊。” “妈的，你不觉得傲娇的年轻作者很可爱么？” “如果是野犬的话……”林岛夫揉着下巴上的胡子道，“的确是有点可爱。” “是吧。”李格非一边往锅里下肉一边说道，“不过野犬不找我也好，对老太监而言，没有坏消息就是好消息。” “格非啊，你偶尔也想想自己的事吧。”林岛夫帮他一起搅着火锅道，“五组主编基本确认要离职了，最近关注一点内部招聘啊。” “嗨，责编就挺好，主编太麻烦了，一天到晚开会，还要跑版权什么的，就烦跟那帮整IP的哔哔。”李格非摆摆手，夹起一根小酥肉骂道，“要先有爱才能搞出好作品啊。成天就他妈知道IPIP的喊，满脑子都是炒版权赚钱，到头来出过几部能看的剧？不是我说，咱们的作品，随便找100个粉丝拍出来，都比这帮IP人拍出来的好看。” “嘘嘘嘘，这边吃饭的人一般都是搞IP的……” “骂的就是他们，我安西怕过谁！” “好啦，这些事我也烦，可这就是商业啊。” “我是编辑，又不是经理人。”李格非傻笑举杯，“得了，我也就瞎骂，什么都改变不了，喝吧。” “嗨，要不然咱俩是一路人呢。”林岛夫也跟着举杯，“敬编辑安西！” “敬编辑小岛！” ------------ 128 他为了码字，都失去了些什么 这天晚上，野犬和酱爆一起吃了摆在门口的嗟来之食，全程都没有看到雨柔仙子。 似乎是闹脾气了？毕竟李言是不辞而别。 但仔细想想，真生气也就没有饭饭了。 大体上还是认可的吧。 唉，可惜了。 如果在家穿的是白丝袜，那打死也不走了。 毕竟码字才是长远之道。 不亏，一点也不亏。 十点来钟，李言今日的字数告罄，定在了7500。 酱爆则在卫生间码出了23000。 只是一个姿势坐了太久，是半爬着出来的。 一路爬上了沙发，趴在上面，说什么也不翻身了。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交换稿件。 李言点开了酱爆的来稿，感觉读取时间都比自己的稿子要长一秒。 威压，从现在就开始了么…… “说好了，论质不论量。”李言咳了一声说道。 “那是一定。”酱爆趴在沙发上，晾着屁股狞笑道，“做好被征服的准备吧，组长。” “哼，我倒要看看。” 李言不作多言，当即瞪目开阅。 【……】 【冥灯节，祭祀死人的日子。】 【人们会把对已故亲人、爱人、敌人所说的话，写在白灯笼上，放飞天际。】 【可谁都知道，死了就是死了，写下的话多半会被无关的人捡到。】 【但他们还是会写。】 【毕竟，遗憾是怎么都补不上的，身心俱焚都无法逃脱。】 【入夜，楚无佑也提着灯笼混入人群。】 【他的灯笼上并没有人名，也没有画像，只有两行短字——】 【星星之火，生生不息。】 【这话送给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妹妹，还有那位只有一面之缘，死在炊房，随着大火一同灰飞烟灭的师父。】 【夜幕之上，楚无佑的灯笼缓缓飞升，很快便与成百上千的灯搅在了一起。】 【他的眼睛却始终锁着自己的那盏。】 【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妹妹、师父。】 【你们早就死了。】 【我也会死。】 【在这天枢门的阴影下，我这具九等人的躯体，几乎必定毫无作为地遗憾惨死。】 【是这个样的，每个人也都会死。】 【但总有星星之火。】 【永远生生不息。】 【“起火了！”】 【伴着伶官的声音，七炎阵阵眼一鸣。】 【那无数的白灯，顿时化作一阵火海。】 【燃烧吧，天空。】 【……】 【祭祀结束，楚无佑正要随人群散去的时候，耳畔突然传来一席男人的洪声——】 【“天枢门彻查私修者。”】 【“一等、二等人，随明火指引，亮明身份退场。”】 【“三等人以下，原地待查。”】 【“无论男女老幼。”】 【“擅动者一律诛杀。”】 【传声遍及每个角落。】 【四散的人群好似瞬间被冰封，连喘气都拼死了往里收。】 【父母紧紧地按住了孩子，孩子牢牢地抓住了父母。】 【从熙熙攘攘到雅雀无声，不过只用了三次呼吸的时间。】 【偌大的原野上，只有此前的回声仍在游荡。】 【没人敢有半句怨言，唯有原地颤抖。】 【黑幕之下，七炎阵再次亮起。】 【上百个天枢门白袍者，已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 【数十个一、二等人，优雅地朝其靠拢，验明身份后，却也不舍得离去，而是在外围静候，好似等着看表演一般。】 【待上等人退去后，传声再次响起。】 【“余下人等，脱去上身全部衣物，由白袍者纠察道果。”】 【“违令者格杀勿论。”】 【顿时，齐刷刷地。】 【无论男女老幼，都争分夺秒地脱下了衣服。】 【偶有不要命的男人左顾右盼，但更多的只是瑟瑟发抖。】 【楚无佑也在发抖，但他是牙咬得发抖。】 【天枢门已经疯了，连冥灯节的平民都要彻查……】 【此前，雨柔仙子已助我种下道果，这样下去，当场损命事小，拉回去严刑拷打供出同谋才是恐怖的事情。】 【自出门后，几次死里逃生才找到了私修者的组织，识得了不愿为畜的人。】 【这样一来，雨柔仙子，那些朋友，那些火。】 【都会灭。】 【不觉间，楚无佑已面色如铁，瞳里藏刀。】 【罢了。】 【待白袍人近身的时候……】 【一命抵一命。】 【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妹妹、师父。】 【星星之火，生生不息。】 【无佑来了。】 …… “我日你妈的……”李言死抓着脑袋，脑仁发麻，“我屌个前因后果都不知道……为什么就燃起来了……” 趴在沙发上的酱爆，突然一个猛狗抬头：“这么快？已经看到犬道人那里了？” “什么犬道人？”李言不解道，“我刚看到冥灯节的纠察。” “那刚哪儿到哪儿。”酱爆不屑道，“那连开局都不算，接下来的雨柔仙子和犬道人才是重头戏。犬道人这段是我最喜欢的，因为太喜欢，就算是我的速度，也要写个十天八天才能把这个人物写漂亮。” “不是，卧艹……”李言猛抓着头道，“你这书可以的……要炸，赌上我野犬看五年网文的尊严。” 酱爆反倒慌了：“我……我第一天就这么觉得啊……只是头一次听到从别人嘴里说出来……” “就是一开头过于压抑，我感觉读者可能会不喜欢，但至少到这里，已经随随便便就能带动情绪了，有股不讲道理的生命力。”李言猛地点头道，“他妈的，教练又对了，你他娘的是个天才。” “别……别这么说啊……”酱爆脸一红，歪过头揉着屁股道，“就这一段吧……成绩到底还是很辣鸡的……” “是慢热，是铺垫，我现在理解了。”李言攥拳道，“没有那样的开头，后面这些情节又怎么能有这么强的力量呢？爆兄，你就是小白文的反面，我虽然不确定能大火，但这个质量一定足够你当个人，不要停下来啊，酱爆！” “你妈的……”酱爆一头栽进枕头里，“别他妈说了……我……头一次……他妈的，辣鸡……你快往后看吧。” “不看了。”李言长舒了一口气，“只看这几百字我就确定，你的质量远在我之上。” “那是一定的，哈哈。” “？？？” “可你不想往后看下去么？僵在这里不难受么？” “难受，但是……”李言不得不低下了头，“正是因为太好看了，从半截看简直都是暴殄天物，所以我要挑个时间，从头到尾一口气细细品味。” “感谢组长的喜欢！！” “所以你告诉我，楚无佑这段怎么混过去的？” “哈，我就不告诉你，反正这段可一点也不燃，犬道人才燃。” “妈的，犬道人我总觉得有所指啊。” “不要纠结这些细节。”酱爆擦了把脸，指着屏幕道，“组长这段情节，我也有一些小想法，但不太好听。” “说！” “嗯……”酱爆嘟囔道，“可以看出这一段伊藤诚是要战斗了，和新海望、樱井薰组团，大战玖木三千代，只是……感觉像过家家一样，组长的写法似乎是有趣的，但这样的战斗完全燃不起来。” “哦……”李言寻思道，“确实没法跟你比，不过我这个题材，硬燃也不太好啊。” “但也不能什么都差一点吧。”酱爆也揉起了下巴，“反派可恨度差了一点，主角团队觉悟差了一点，战斗手段也差了一点，加在一起可就差得多了。” “如果纯当搞笑轻看呢？” “那不如不要这种硬来的战斗。”酱爆反问道，“《银魂》看过吧？搞笑就是搞笑，燃就是燃，如果是半吊子的搞笑战斗，只会是一场幼稚的闹剧，就像现在这样。” “可恶……”李言浑身一抖，“想不到，我有一天会被你伤到。” “不然我停下来？” “不要，不要停下来，继续！” “那我可就说了？” “请。” 酱爆重咳了一声，仰着头道。 “组长，伊藤诚有他的抉择，你也是。” “战斗就是战斗，没有退路的战斗。” “搞笑轻就是轻，放松的日常。” “我能感觉到，你好像找到了魂，想要抓住。” “却又瞻前顾后，生怕写出来不那么‘轻’。” “哪条路是对的，我也不知道。” “甚至也许，你现在这么写才是对的。” “我唯一知道的是，无论你怎么选，朝哪个方向走。” “都将成为完全不同的自己。” “就像我，做不了日复一日的工作，也写不出千篇一律的爽文。” “按照自己的意志写下去，写出自己能触及到最极限的文字。” “就算败了，我也愿了。” “所以。” “是要抓住能让自己燃烧起来的魂，还是尽全力满足读者。” “你想写出什么，你想成为什么。” “自己决定吧，组长。” 李言泰然仰面，良久无语。 他才发现，自己与酱爆的最大差距在哪里。 酱爆，是一个可以拼上一切的人，完全甩脱了读者的包袱，虽成绩暂时拉胯，但写出的文字表里如一，一发入魂。 而自己，既想着战斗，想着抓住魂，却又仔细设计着情节，生怕玖木令人讨厌，生怕伊藤诚太过压抑，生怕今天的读者看完剧情的反应是憋屈，而非舒爽。 原来是这样。 那么，解决方案是…… “明白了。” 李言信服点头。 “我选择按照现在的写法写下去。” “纵然无法做到极致，也不能擅自扭曲风格，给读者添堵。” “教练说过，前后不一是大忌。” “我现在能做的，只有在保持轻快阅读的基础上，将情节尽量设计得更有张力。” “至于像你那么燃，我怕是一辈子也到不了。” “混蛋，就不该跟你比。” “哈哈哈哈，组长有决断就好。”酱爆大笑道，“没事，我们明天再接着比。” “不比了不比了。”李言冲屏幕努了努嘴，“这段冥灯节情节，大约在什么时候出现？” “差不多是上架吧。” “就是说，上架百更的话，能让读者一口气看完犬道人的情节？” “一口气看不完，两口气也看完了。” “可以的，爆兄。”李言振奋挥拳，“100%可以，不要有任何疑虑，莽出地平线！” “你妈的，这都几点了，你怎么又来……”酱爆一个狞脸翻身而起，抓起电脑，拉着胯朝卫生间踱去，“没办法了，既然情绪到了，再干他一万字！” “别了吧……你身体受得了，屁股也不一定扛得住啊……” “怕屁股疼我码什么字？！我反正干了，你干不干？” “干！” 门外，穿着白色过膝丝袜的林珊璞，端着热乎乎的宵夜，陷入了犹豫。 本来晾了野犬一天，晚上想补偿一下的。 算了，摆门口吧。 但愿野犬永远不要知道。 他为了码字，都失去了些什么。 …… 随着与酱爆生活节奏的同步，李言的时间被强行塞满。 拼字，讨论情节，饭饭，追书看番。 就好像身边有一个无时无刻不在学习的学霸一样，与酱爆在一起，平均日码字量竟真的提升了两千有余。 不到两周的时间，还真就攒下了一万多字的存稿。 酱爆本人的存稿更是直逼二十万字。 只是，字与字的含金量一向是不同的。 随着春节临近，1月初发表的新书，即将迎来最终的审判。 假期前倒数第三天，十组编辑齐聚夏娜办公室。 因为春节假期的关系，这次讨论将直接定下未来半个月的推荐安排。 谁能走满推荐，谁又将裸奔到死，都将在这个下午决定。 安西、飞猿、蔷薇先后落座。 夏娜如以往一样，初审过他们的申请，便要开口。 但李格非忽然一抬手，从身后拿出了三个大口袋，依次发向三人。 “哎呀，这不要过春节了么。” “起航某热心读者就非要送饺子。” “都冻好了啊，假期慢慢吃。” 接过饺子，夏娜一馋，飞猿一瞪，蔷薇一羞。 野犬的邻居，竟然还有这招？ 可……谁又能拒绝牛肉酸笋呢？ 于是，大家快速收好了饺子，都当无事发生。 夏娜就此展开了点评。 “先说飞猿吧，你这都什么书啊，你就硬申请强推上架？” “娜姐，快春节了没新书啊。”飞猿叹着气抱怨道，“你不是说了，就算没有符合条件的也得把名额占上。” “那你推的这些也不行，追读1000的书实在不好上强推的，这个组内都过不了。”夏娜拉着表格寻思一番道，“还有，这书名怎么越来越难受了，什么《修仙：憋了百万年才出山》，《西游：我有无敌炼妖炉》，《隐忍狂婿：三年之后必摊牌》……你签的这些书也太棒了吧……” “没办法啊，娜姐，这就是现在流行的风格。”飞猿低着头，叹息更沉重了一些，“恨不得把书里所有的元素都直白的甩出来，这样更能吸引目标受众吧。” “就没有稍微有点内涵的书了么？” “有啊，但成绩跟这些没法比。”飞猿努着嘴道，“你还别说，用这些书名的恰恰都是老鸟，套路写的一个比一个溜。” “这……这风气变化也太快了。” “似乎跟最近提升福利有关吧。”安西抬了抬眼镜道，“我这边也收到了不少外站日产两万的套路型作者投稿，起航这边相对慢节奏一些，他们突然成批杀进来，简直就是生态入侵。” “话也不能这么说吧。”飞猿扭头道，“这行就是凭成绩说话，谁读者多谁上呗。” “那样还要我们编辑干嘛，excel一拉不就完事儿了？”安西哼哼着摇头道，“从我的经验来看，给这类文的推荐不应超过30%，划定一个界限让他们竞争，不然只比初期成绩，这些书一个节奏比一个快，把生存空间全部挤占了，慢节奏的文根本没有出头的那一天。” “现在的人就喜欢快的，有啥办法嘛~” “快是快，起得快崩得也快，这帮人就是挣快钱的，三四十万字一崩，太监的也一个比一个快。” “呦呦呦，你家狗子也两万字太监你就不说了？” “你妈的，提狗子干嘛，这是一回事儿吗！” 争吵之中，夏娜该咋排咋排。 “矬子里拔将军，《修仙百万年》上吧，其它书算了。” 飞猿这可就吵不动了，僵僵问道：“那其它七八本……” “没有后续推荐了，想上架的话让他们申请吧。” “娜姐，他们可都是老手，发现没推荐会立刻太监的。” “我有什么办法？”夏娜摊手道，“写这种书不就是跟风赌个爆款？你看他们都是lv.1，其实哪个太监的也不比野犬少。” 李格非撸起袖管道：“唉，怎么又提狗子，别老拿他们跟狗子比好不好！” “急了急了，你又急了。”夏娜一笑，接着扫视起蔷薇的申请，“嗯……蔷薇这边只提了一本强推上架，咒术回战的同人，追读虽然不错，但同人默认订阅会低一些……拔个强推吧，文河算了。” “谢谢娜姐。”蔷薇连连点头，舒着胸口道，“可算带出一本强推上架了……” “慢慢来，这行就是一个守。” 夏娜这才搓了搓手，点开了安西的申请，顺着表单念了下去。 “《拔旗恶少》，未来两周文河接强推上架，没问题。” “《东京都市怪谈》，文河接强推上架，没问题。” “《撕裂地平线》，文河上架……” 夏娜眉头一皱转过头来。 “我记得泰山说过……《撕裂地平线》这本书，不能再破格了。” “没有破格。”李格非自信地点了点头，“娜总仔细看一下，他完美满足了文河的要求。” “哦？”夏娜一盯之下，很快发现了数据的诡异之处，“好怪啊这本书……好怪……” “是的，我认为《撕裂地平线》在文河上的成绩足够达到平均水准，但强推恐怕会拉胯。” “知道了，我提上去试试吧。” 旁边的飞猿忽然说道：“啊呀，这么一看，安西组全员上岸？” “并没有。”安西说着又是一叹，“算了，谁知道呢。” 读书吧中文网 ------------ 129 我去隔壁吃饺子，用偷偷的？ 除夕当天，下午两点。 李言突然一个暴跳。 “来了！” “文河！” 茶几前，酱爆也是浑身一颤瞪了过去。 “哈？牛逼啊组长！文河+强推上架，这不爆炸？！” “可算杀出来了……”李言一屁股又坐了回去，揉着胸口，不觉便膨胀起来，“哼，起航也不过如此么。” “你妈的，我好恨啊！”酱爆不甘捶桌。 “哦哦抱歉……”李言这才意识到失言，忙抬手安抚道，“会有的，上架百更后，一切都会有的。” “唉……”酱爆刚一叹气，却又抓起手机，“等等……我好像……也要上文河？” “嗯？！” “真的！”酱爆猛一瞪眼，“组长，老子跟上你们了！！！” “好！” 李言大喜，这便开了聊天群，紧接着说道：“电光也是文河！” “牛逼啊，野犬组，糕子呢？” “小糕……并没有说话。” “她不是最爱水群的么？” “是哦……”李言嘟囔道，“之前我们每周都要探讨一下开车经验的，最近她好像也没兴趣了……不然我问问她吧？” “还是别了。”酱爆沉声道，“没推荐的扑街被有推荐的狗哔安慰，没人比我更懂这里面的苦痛。” “嗯……那晚些再说吧。”李言这便起身关了电脑，“我准备准备，要去家庭聚会了，你一个人在家别捣蛋啊。” “我是狗么！！” …… 年三十晚上的家庭聚餐。 对谁来说，应该都是一个无聊的活动。 年轻人组队打王者荣耀，长辈喝酒唠嗑。 于李言而言，虽面对一桌子的美味佳肴，但满脑子都是“这也叫饭饭？”，“啥时候才能走”，“伊藤诚到底怎么赢”之类的事情，完全心不在焉。 八点来钟晚餐一结束，便火速告退钻入地铁，像是刚逃出宠物医院的大金毛一样呼叫起林珊璞。 【李言：好像没吃饱。】 【林珊璞：我吃饱了~~】 【李言：……】 【林珊璞：骗你的哈，饺子都包好了，就等你下锅呢。】 【林珊璞：再看看这是什么——】 屏幕一闪，一大罐子腊八醋“唰”地出现了。 看着那饱满翠绿的蒜瓣，李言脑子里已经弹出了“咯吱”咬碎的酸爽。 再后面是辣油，用上次做水煮鱼的辣椒炸的。 蒜泥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你妈的，这还能说什么。 【李言：唔汪！】 【林珊璞：哈哈，要不要叫酱爆一起？】 【李言：让他滚！】 【李言：对了……过春节你都不去父母那儿的么？】 【林珊璞：不用啊~有去的时候~】 【李言：叔叔阿姨可真开明。】 【林珊璞：那你路上小心，我放下手机了，再多包几个。】 【李言：好！】 李言顺手便又打开qq，想与书友们问好。 但好像书友只有一个大丸子。 那也问候一下吧。 【野犬：春节快乐，等你书更新。】 这次并没有立刻回复，李言向上扫了一眼才发现，大丸子的状态是【咱要努力了，4月之前戒网不上q】。 这么想来她也的确一直没出现在书评区。 应该也是在为什么事情努力吧，加油。 李言正要放下手机。 【安西：狗子，祝我春节快乐。】 “呵呵。” 就不理你。 【安西：你文河没了。】 【野犬：教练春节快乐！我永远喜欢教练。】 【安西：呵呵，行了，玩去吧。文河+强推，预计26号上架，好好写啊。】 【野犬：遵命！】 唉，既然连教练都祝了，【野犬组】也哔哔两句吧。 【野犬：春节快乐！月底一起上架！】 【指尖电光：yooo！安西组雄起！】 【酱爆：辣鸡吃年夜饭的功夫，我已经码了8000字了。】 【指尖电光：@小糕多多喜，呐呐呐，过节了，露个面呗。】 【指尖电光：@安西，安西桑，发红包啦。】 【指尖电光：没人发我发！】 【指尖电光：（拼手气红包）】 【指尖电光领取了红包：8.92元。】 【安西领取了红包：6.37元。】 【野犬领取了红包：15.44元】 【酱爆领取了红包：0.01元】 【酱爆：？？？】 【安西：大家春节快乐啊！更新都别落下。】 【指尖电光：教练也发个红包啊。】 【安西：我老婆叫我，回头聊。】 【野犬：好怪，连红包都没把小糕炸出来。】 【指尖电光：这种时候她不该在20个群里抢红包么？】 【酱爆：0.01……】 李言暂时放下了群，想着白天的推荐，心里怎么都静不下来，这便点开了小糕的私聊。 【野犬：糕子姐，有红包。】 【小糕多多喜：……】 【野犬：这不是在吗，快去抢。】 【小糕多多喜：野犬老师……】 【野犬：嗯？】 【小糕多多喜：我……看评论了……】 【野犬：哈？】 【小糕多多喜：我可能……】 【小糕多多喜：对不起，是我太弱了……】 【小糕多多喜：帮我跟教练道歉吧……我没脸见他……】 【小糕多多喜：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野犬：？？？】 对面没回话，一个晃神过后，再发信息，已然失败。 被删了？ 与此同时，【安西组】也爆炸了。 【安西：小糕咋退了？】 【指尖电光：我拉的小群她也退了……】 【酱爆：啥小群？】 【野犬：@安西，是不是她断推了？】 【安西：嗯。】 【野犬：有多差？】 【安西：你冷静一下，我不能什么都说的。】 【指尖电光：其实，《巨龙》已经断更两天了，我没敢问也没敢说……】 【指尖电光：小糕也许只是想静静吧……】 【野犬：不。】 【野犬：她想太监了。】 【指尖电光：……】 【安西：……】 【酱爆：辣鸡……妈的……】 【酱爆：她把我黑名单了……谁帮我骂骂她。】 【酱爆：我打这里你们给我转过去！】 【酱爆：妈的不痛快，教练你把她电话给我！】 【安西：别闹，管好你自己。】 【酱爆：……教练，把我们拉到一起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酱爆：你要我们互相揪出最致命的软肋，并附上武装。】 【酱爆：你要我们喊“安西组必胜”……】 【酱爆：怎么现在就变成“管好自己”了？】 【酱爆：糕子正是最欠骂的时候，你倒是把她电话给我啊！】 【……】 李言并没有再看大家说什么，而是点开了《我的巨龙女友》评论区。 评论并不多，喜忧参半，只是有些言论格外刺眼。 【流水账一样，弃了。】 【这次多久太监？】 【这巨龙社会也太蠢了，小学生写的都比这强吧。】 【还不如改之前。】 【黄金三章，一章就给我看睡着了，可以。】 【作者是女的么？有群么？】 《巨龙》至少开头部分，李言也是看过的，除了题材小众外，没任何问题。 而且小糕是那种温柔有爱的文风，能看下去的读者，就算节奏慢也不至于喷到这份上。 李言微皱着眉头，依次点开了这些批评者的头像。 于李言自己而言，如果有令他不适的言论出现，他首先会看这个人的信息。 倘若是正版读者，只要喷得不太难听，他都会保留。 但若有人故意拿小号来喷人，他也绝不姑息。 至于小糕书评区里的这些人。 80%都隐藏了个人状态。 这就很怪了。 再看正文的本章说。 除了前几章外，几乎每章的评论都在10个以内。 的确不太乐观。 李言这便又点开安西的私聊。 【野犬：教练，《巨龙》的具体数据能告诉我一下？】 【安西：不可以，我只能说，很一般。】 【安西：是我的责任，给你们每个人都太高的期待了……】 【安西：你别管了，不可能事事都顺，人人都赢的，好好过年吧狗子。】 【野犬：好吧……她让我对你说声对不起。】 【安西：知道了。】 头一次，李言自己被“知道了”。 就很不爽。 接下来在地铁车厢里，他又试着加了几次小糕的好友，没有回应。 顺便又细读了《巨龙》，发现后面确实存在一些节奏上的问题。 最终，李言也只好仰靠一叹。 是啊，不可能事事都顺，人人都赢的。 安西已经见过太多的小糕了吧…… 酱爆，别闹了。 人家的生活，跟我们没关系。 …… 九点来钟，李言敲响了林珊璞的家门。 林珊璞一喜开门，紧跟着抬手“嘘”了一声。 “小点声……可别让酱爆听到啦~~” “嗯。” 李言换好鞋后，便与林珊璞一起进了厨房，一起下饺子，一起准备碗筷，中间还从醋罐里偷了两瓣蒜啃。 总之就是尽量表现出高兴的样子，努力忘掉之前的事情。 但在坏女人面前，这又怎么可能呢？ “好啦别装啦……”林珊璞捞着饺子，歪过头坏笑道，“跟家里人生气了？” “没……”李言也知自己撑不了多久，只叹息道，“小糕没走到最后，怕是要太监了。” “是么……”林珊璞盛好饺子沉叹道，“《巨龙》是你们四个人里，收藏唯一没破万的了，能有这么多推荐安西已经很给力了……” 李言扭头道：“照理说，有赢有输，每个人都该是自己为自己负责，她怎样轮不到我来说的吧？” “是的哦。” “嗯……咱吃咱的……”李言拿起盘子低头嘟囔道，“她非要耍性子丧下去……跟我又没什么关系……” 林珊璞看着六神无主的李言，终是叹了口气，关上了火。 “就你这个臭脸，吃屁哦吃。”她双手一摊，撑着厨台正色道，“野犬老师，你能想像小糕现在的状态么？” “……她是个特别脆弱的人，说好了不看评论的，结果还是没憋住，现在应该已经快死了吧。”李言掐着盘边咬牙道，“可是她把我们都删了……应该只是想自己一个人哭死算。” “她再也不会理你们了么？” “应该是的。” “再也不会写了么。” “可能是的。” “你愿意接受么？” “……不。”李言低下了头，“虽然谈不上多熟……但就这么没了……她甘心我也不甘心的……最差的结果也就是太监而已，有他妈什么可怕的嘛……女生真麻烦，这么点屁事就要死要活……真想过去揍她一顿。” “唉！”林珊璞转身一笑，使劲拍了拍李言的肩膀，“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剩下的饺子等你回来再下锅。” “啊？” “好啦。”林珊璞抓着李言的肩膀，推着他朝外走去，“去吧！如果是朋友的话，不要想那些多余的事情，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那我……那你……你可得等我回来再吃饺子。” “知道啦，多晚都等。” “！” 李言换好鞋，刚冲出门。 隔壁门也突然开了，酱爆也已换上了正装，正在提鞋。 “嗯？”酱爆抽了抽鼻子，瞪目道，“好啊，你偷偷回来去隔壁吃饺子！” 李言瞪目道：“我去隔壁吃饺子，用偷偷的？” “……你妈的。” 李言反问道：“你又是去干什么？” “我……”酱爆硬着头皮道，“我溜达。” “妈的别装了，嘴上喊着辣鸡，其实一直在想小糕的事情吧。” “靠，你也是？” “没办法，谁让我是组长呢。”李言沉沉点头道，“野犬组，不能倒在这里。” “燃起来了，组长……我酱爆，这次真的要爆了……” “憋着，到小糕那里再爆。” “好！”酱爆就此砸上了门，拥着李言道，“速战速决，咱们回来再吃饺子。” “这个是两码事。”李言非常有原则性地推开了酱爆，“饺子，回来也没你的。” “……” …… 普通的居民楼中，一个阿姨正靠在卧室门前说个不停。 “哎呀，这大过节的……” “年糕……别哭了，出来看看小品吧……” “不就是一本书嘛，咱练练笔，回头再写不行么？” 可无论她怎么说，门都紧闭着，只能听到若有若无的更咽。 “唉……” 阿姨叹息之间，忽然传来了快而轻的敲门声，忙赶去大门前。 之前编辑已经打来电话，有两个作者朋友要来探望。 时间是有些晚，得知是适龄男性后，阿姨当然也没有拒绝。 虽然情境不太合适，但总得见见他们圈内人，把把关嘛不是。 阿姨这一开门，便见到了一个俊秀的少年和一个其貌不扬的青年。 见到这两个人，阿姨的面色也是喜忧参半。 那青年就不说了，长得磕碜人也油酸，就算大街上碰到也不会多看。 这少年……倒还不错，富贵相。 不过是不是太年轻了一些…… 阿姨当然也喜欢年轻的，但是…… “阿姨好。”李言非常礼貌地点头问好。 声音还有些稚气，但这却更让阿姨兴奋了。 算了，没什么“但是”的。 年轻就是好啊！ “哎呀，可算来了。”阿姨忙请二人进屋，一面往里引一面皱眉道，“从下午就开始了，什么话都不说，也不吃饭，锁上门就哭……唉……” “嗯。”李言接茬道，“我们打电话她也不接，只好打扰了。” “不不不，不打扰，是年糕耽误你们过年了啊。”阿姨忙回过头招呼道，“吃饭了么？家里还有饺子的。” “吃过了，谢谢阿姨。”李言只担忧地望向卧室门。 酱爆却头一扬：“哦？有饺子么？” “哎哎哎……好像是吃完了……”阿姨忙一扭脸，敲了敲门道，“年糕啊，写书的朋友来找你了。” 里面更咽的声音突然窒息了。 阿姨又敲了几下门，却也没有任何回答。 她也只好叹了口气：“要不你们说说？” 李言这便贴在门前：“糕子姐，有几句话，想当面说。” “对不起对不起……”小糕这才终于言了声，“你们走吧……求求你们快走吧……真的对不起……” “好歹开个门吧。” “呜呜呜……对不起……” 李言只好转望酱爆，摇了摇头，退后一步：“交给你了。” “就该直接让我来。” 酱爆一撸袖子凑上前去。 “糕子，我可是带着大喇叭来的。” “给你30秒时间啊，不开门我就在楼下广播了。” “内容是——” “小糕多多喜，我想你。” “你写的好色哦。” “《我的巨龙女友》超级好看的。” “作者就住在三单元401，是个女大学……” 酱爆还没说完。 “不要哇！！！” 门“哐”一下子就开了。 身着胖熊睡衣的小糕只一闪，便又扑到床上蒙进被子里去了。 呜呜隆隆的声音紧接着传来。 “酱爆不许进来……野犬老师可以……” “哈？老子憋了一路了，这你说的算？”酱爆闷头就要冲。 突然，一个壮硕的臂膀抓了过来，只一把便将瘦肉的酱爆捞了回来。 然后又把李言推了进去。 紧接着门一关，生死两隔。 里面，李言闻着女生房间特有的味道，使劲提了口气震神。 外面，阿姨捏着酱爆的肩膀道：“一个一个说么，给小糕点时间，你说对不对？” “对……对吧……”酱爆动也不敢动，头都不敢回。 是触媒。 他再次理解了什么才叫触媒。 读书吧中文网 ------------ 130 撒个谎，跑个路，做个不负责任的坏女人 跨年夜，樊清峰赶在春晚无聊歌舞节目的间隙，独自去了阳台，摸出手机，熟练点开了起航。 春节致辞已经发了两个小时了，他迫不及待想看看大家的反馈。 毕竟这一次，每个字都是发自肺腑的。 【……】 【我知万人高捧的滋味，也曾体会千夫所指的苦楚。】 【与名家坐而论道是我，与诸位玩笑调侃也是我。】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一个多月，是樊某人生中最为充实的一个多月】 【谢谢你们，让我痛定思痛，领略了全新的文学。】 【谢谢你们，让我锐意进取，开辟了全新的天地。】 【谢谢你们，让我破茧成蝶，成就了全新的自我。】 【我开始理解每一位年轻的作者。】 【在起航，无论你才华高低，思想深浅，只要你愿拿起键盘，书写故事。】 【那你就是战士。】 【为自己坚持的道路而战，为自己想要的未来而战！】 【为自己理想的文学而战！】 【每位作者，无论读者多寡，成绩高低。】 【你们都值得被称赞！】 【哪怕你一个读者都没有。】 【那你就做自己唯一的读者！】 【在这个辞旧迎新的日子里，樊某向每一位作者致上敬意。】 【向每一位读者送上祝福。】 【特别点名几位朋友。】 【他们是，与我战斗的野犬，予我帮助的小岛，激我灵感的酱爆，赠我重金的子曰，给我赞赏的爱吃鱼……】 【……】 【言尽于此。】 【且看书归正传。】 扫视着自己的祝词，樊清峰亦是满面红光。 短短两个小时，评论数便已过百了。 【樊老师春节快乐！】 【感谢樊老师带给我们的作品。】 【春秋篇很有趣，写细一点，不要草草收尾啊。】 【墨笑旋：哈哈哈，感谢名单第一个就是野犬呢，比编辑还靠前~~】 看着这些喷涌而出的评论，别的不好说，至少大家都不怎么喜欢春晚。 与年轻人审美终于一致了，哈哈。 不容易啊，好不容易。 樊清峰正开心着，突然就蹦出了一个刺眼的昵称。 【野犬：樊老师，值此新春佳节，不妨放下干戈，在下有一事相求。】 “哦？”樊清峰眉色当即一扬。 好小子！ 想进作协么？ 哈！ 那我不弄死你？ …… 女生的闺房是什么样的？ 多数情况下，其实…… 比男生还要乱！ 李言杵在原地，不可自制地审视着小糕的房间。 首先他承认，自己也不是啥好鸟，东西都是乱扔的。 小糕这里吧，东西虽然没自己乱。 可东西多啊！ 男生再乱，他也就吃喝拉撒那么点东西。 但女生，你根本不知道她能变出什么来。 首先是梳妆台上的化妆区，这里的瓶瓶罐罐大大小小就得有近百，高矮胖瘦七彩斑斓，从扁圆型到柱状物尽有尽有。 女人是怎么区分出来这些口红有啥不一样的？ 此外还有堆衣服区，毛绒玩具区，拆开了的快递区，等待退货的快递区，你根本看不懂的东西区，你根本不敢看的东西区…… 李言本来，对袜子，尤其是连裤袜，也算是小有研究。 但看这里一坨坨扔在筐里，突然也就没那么喜欢了。 再看小糕本人。 趴在床上，上半身蒙在被子里，下半身肥肥……的睡裤露在外面。 那个涩涩的小糕老师已荡然无存。 这一面，果然不该被人看到啊。 李言也不说话，也不看她，只轻轻放下手里的东西，拉过椅子坐了下来。 过了很久，小糕才一阵摇晃，蒙在被窝里唔唔说道：“你……怎么不说话……” “在等你说。”李言轻笑道。 “我……我说对不起了……” “不是这句。” “那你要听什么？” “听你想说的话。” “我……只想说对不起啊……” “是么，你再想想吧。”李言拿起鼠标，“我时间多，先看看你d盘有啥。” “不可以！！！”小糕要了命一样翻身而起，像个大弹力球一样杀了过来，瞬间就把电源给拔了，动作之机敏完全不似一个肥肥。 “呼……呼……呼……”她劫后余生般站在原地，委屈地瞪向李言，“野犬老师你怎么也这样！” “哈。”李言仰头傻笑道，“我们一起开车的时候很顺啊，怎么看d盘就不行了呢？” “那能一样嘛？”小糕气呼呼坐回床头，刚要说什么，头却又垂了下来，捂着身子道，“真的对不起……耽误野犬老师和邻居过年了……不用来的，真的不用来的，就……就让我烂下去好了……” “是这样的，我要不来，酱爆就会自己来，那后果你能想像么？” 小糕顿时抱胸瑟瑟发抖。 好似听到了楼下有人拿着大喇叭呼喊她的名字。 “好了，我来都来了。”李言这便拉着椅子来到小糕身前，“少数能与你感同身受的人，就在面前。难过的事情，都告诉我吧。” “野，野犬老师……我明明该被骂的，为我这种人耽误时间……”小糕的脸顿时又扭成了一坨，擦着眼角道，“你太温柔了……太温柔了啪……” 转眼间，她又捂着脸哭成了一团。 最后干脆拉来被子又蒙住了自己，像个大帐篷怪，呜呜隆隆地说道。 “对不起，野犬老师……” “我现在……写每个字……都好难受……” “我大概是不配做这个……” “不仅是那些评论……” “安西老师告诉我……现在的追读只有430……” “你知道的吧，订阅最多也就这样了……” “明明每个字都在抠的……每段情节都要想好久好久……” “我喜欢龙儿，喜欢那个世界，喜欢每个角色……” “可……” “这样子真的写不下去了啊……” “你们加油，真的，你们一定要加油啊！” “我……我就到这里了吧……”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才是辣鸡……” 说到最后，小糕已经有些语无伦次。 一遍一遍地说着对不起，一阵泣不成声过后，再一遍一遍地骂自己。 就这样过了五六分钟，她才干巴巴地陷入更咽。 李言这便拿起了早已准备好的东西，溜着大被子底下的边缝悄悄塞了进去。 小糕顿时一涩：“你……野犬老师你……” 接着又伸手一摸。 热乎乎的，非常大……的筒。 “好了，喝杯茶先。”李言笑着把奶茶往里推了推，“特意绕路买的，酱爆想喝我都不给。” “呜……”小糕颤颤摸着奶茶接了过来，送到嘴边才发现已经插好吸管了。 轻轻吸了一口。 甜甜的乳香，暖暖的奶味，一股脑地都送进了肚子。 “野犬老师……比爸爸还要温柔……呜呜呜……”小糕猛吸着奶茶，哭腔却愈发厉害了，“人怎么能这么温柔……” “因为你经历过的这些，我也都经历过啊。” 李言舒了口气，轻声道。 “其实，我过来，真正想说的是——” “别再想这本书了。” “太监吧，小糕。” “一本书而已，不要就不要了。” “撒个谎，跑个路。” “做个不负责任的坏女人。” “把奶茶喝了，然后去泡个热水澡，睡个好觉。” “明天早上起来，满脑子都是新的灵感了。” “个个都比巨龙好。” “答应我，好不好？” “呜……呜呜呜…………” 像是小耗子一样的哭声，一点一点地透了出来。 伴着奶茶见底，空吸着珍珠的“噗噗”响声。 “帐篷怪”使劲地点了点头。 “野犬老师……你你你……你真的太温柔了……怎么会有你这种人……邻居太幸福了……太太太幸福了……呜呜呜……” 李言反倒不好意思地扭过了头：“哪这么多话，只是想什么就说什么罢了。我留言你也不看，只好跑过来说了。” “野犬老师……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啊？” “想知道……想记住……那样将来就算不再写书了，也会认得野犬老师。” “好，我叫李言。” “呜呜呜好温柔的名字……” “你有完没完？” “我，我叫许高高。” “嗯，记住了，而且小名是年糕对吧？” “哈……” “啵”地一声后，最后的珍珠也被吸走。 小糕也终于掀起了被子，抹了把眼睛冲李言傻笑起来。 “还有脸笑！”李言也跟着笑道，“果然，就是等个人来告诉你，你可以太监了。” “嘿嘿哈……太监确实解千愁……”小糕挠着头道，“奶茶当然也好喝……” “太监可只能解眼前的愁。”李言正色道，“我们都没有时间无限尝试的，后面还会有许多的愁，才有机会写出更有趣……更色的书。” “嗯！”小糕跟着使劲点头道，“我也只能写到大三结束……只剩一年多了……” “我也只有两年了。”李言定睛道，“不，可能只有几周了，这本书如果成绩不达标，我家人都会阻止我。” “对了，野犬老师竟然还是高中生……”小糕捂嘴道，“可好像养过孩子一样温柔，好怪哦。” “不要总特意引导话题！”李言说着又掏出手机，对着聊天记录说道，“另外，我拜托邻居进行了一些数据调查，‘露露sama’、‘一块大馒头’、‘艾琳薇’这三个id，只在你的书评区发过书评，很可能是别有用心的。” “露露sama……露露sama……”小糕突然一仰头，“想起来了，好像是……一个舍友打游戏的id……” “嘁。”李言歪嘴一哼，“女人。” “难道……她们一起……偷偷的……”小糕说着说着，渐渐从委屈转为阴冷，抬手在眼前一擦，“我生气了！” “好了，不要理她们，更不要让她们成功。”李言点了点床面道，“下面开始总结失败原因。” “嗯！” “嗯？” 小糕呆看了李言片刻才说道：“野犬老师你倒是说啊。” “不是我说，你自己说。” “啊？” “快说，不假思索地说。”李言点头道，“至少说最严重的五条，不然我就让酱爆下楼喊。” “啊啊啊我说我说。” 小糕赶紧抬手数落起来。 “节奏太慢……描写太细……奇幻元素与狗粮文并不契合……缺乏主线和冲突……开龙车太奇怪了……世界观看起来很幻想但其实一些都很老套平淡……呼……几条了？” “够了。”李言一挥臂道，“然后是改进方案，给你15秒。” “啊啊啊……加快节奏……笔墨分清主次，不要一股脑地抒情……撒狗粮要转战都市轻……想出一条够硬的主线，系统都可以……认真开jk车，百合车！主题要更有一些与众不同有趣的地方！” 李言双掌一拍：“就这样，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吧，还有一年半。” “呜哇！”小糕振奋抱头，“野犬老师……你的实力……搞不好已经在安西老师之上……” “是你自己的实力，我什么都没说。” 李言笑着起身，理了理衣服道：“好了，该走了，邻居等我下饺子呢。” “哎！那……那我可不敢留。”小糕忙也起身，四下使劲寻摸了一圈，焦头烂额道，“也不知道怎么感谢野犬老师，你看这里有啥喜欢的就拿吧。” “不必不必。” “确实也不合适……”小糕又挠了挠头道，“那以后野犬老师有任何开车上的疑问，随时找我，再私密的话题都可以。” “哦？”李言神色一动，“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随时恭候。” “好。”李言笑着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回头道，“好了，差不多了，去看书评区吧。” “啊？” “看就是了。”李言一摆手，开了个门缝便溜了。 小糕呆呆回到床头，抓起了手机。 这才看到了一排排崭新的留言。 【指尖电光：太监了，会被骂。放下笔，会死！（太监过七次的二次元公务员电光）】 【野犬：是我让小糕太监的，不爽的都来骂我吧。点名‘露露sama’、‘一块大馒头’、‘艾琳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谁。（太监过十三次的男高中生野犬）。】 【lovejolin：太监当然会被痛骂，无趣却会被遗忘。小糕，你就是让我爱得死去活来的那个死太监，我不想忘记你，让我再骂你一次吧。（太监过六次的某不愿透露姓名的教练）】 【酱爆：如果自知写出来的都是辣鸡，就他娘的赶紧太监！对了，老子说的就是《龙王大陆》，还有《龙王大陆23456……》《龙王外传》《重生龙王》，全是辣鸡！一个比一个辣鸡！对，我说的，我酱爆说的！来啊，来干我啊！反正名字里带龙的都是辣鸡！你丫的小糕，赶紧太监了，给老子写点好看的，不然老子天天来骂！（太监过四次的中华科幻修真之神酱爆）】 看到这些，已不知流过多少的泪水。 再次淌过了小糕脸蛋。 或许是因为奶茶的关系。 竟然是甜的…… 真是的，真是的…… 我这样的人…… 怎么配认识你们这些坏家伙啊！ 等等…… 这里还有个不认识的。 【樊清峰：】 【恰逢除夕，樊某承人之托前来品评。】 【年轻人啊，你别怪我说话重。】 【这书我一点儿都不喜欢，莫名其妙狗屁不通，只看了半页便关了。】 【但我誓死捍卫你坚持自我的追求。】 【说来惭愧，在这创作之路上，樊某也曾有过迷茫。】 【樊某也曾想过，撂下笔，一了百了，好不轻松！】 【我作为一个久经考验的老同志，尚且会有此悲怆，更何况未经多少风雨的年轻人了。】 【樊某依然记得，当时有位很好的朋友，对我说的一些话。】 【在这里，我便将那些话交给你了——】 【“我偶尔会劝人放下一本书。”】 【“但绝不允许你放下笔。”】 【“要放下笔的只有你自己。”】 【“每个作者都很痛苦。“】 【“每天都有书结束。”】 【“为什么撑下去的理由。”】 【“只有你自己知道。”】 【“小糕多多喜，你到底是谁？”】 【“你有何坚持？”】 【“又为何而来？”】 【年轻人，试着回答吧。】 【你也许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强。】 【——樊清峰】 【——除夕夜，于自宅阳台】 “呜呜呜……樊老师……” 小糕的眼泪算是停不下来了。 连樊老师……都这么温柔……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 寒风中，环路辅路的街边，少年与青年正蜷在一起取暖。 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少年手里的手机。 手机屏映着他们的脸，映着他们单纯美好的微笑，好像卖火柴的双胞胎一样。 “樊清峰……他妈的……不冷了！”酱爆咯吱着牙道，“老匹夫都如此之燃，那我酱爆就是核弹！” “gtmd樊清峰，我欠他一次。”李言也猛烈点头道，“这么好的文案实在不像他写的，那个送他话的朋友到底是谁？” “夏娜？” “她太坏了，不像能说出这种人话的样子。”李言吧唧着嘴道，“应该是后来的新编辑，此人造化不在安西之下，好想认识一下。” “嚯？这就想跳槽啦？” “只是认识一下，我与教练情比金坚！” “谁又不是呢。”酱爆搓着手左顾右盼，搜寻着出租车骂道，“妈的，糕子也太过分了，大老远的跑过来一趟……结果面都没见到……” “临走的时候，阿姨不是说欢迎我们经常去的么。” “她是冲着你说的，全程都没卵我！” “嗯……话说，小糕的房间好色哦。”李言搓着手道。 “哦？哪里色了？” “d盘里全是……算了，不说了。” “你妈的！我就这点追求了，看不让看，听听都不行？”酱爆跺脚骂道，“看我以后再给你们操心的！” “哈哈，好了，她已经记在心里了。”李言挑眉笑道，“将来有一天，你需要帮助的时候，小糕一定也会来的。” “不用将来，我现在就需要帮助。” “帮啥？” “想吃饺子！” “哦，滚吧。” “？？？” 读书吧中文网 ------------ 131 因你而启程 除夕夜，虽然有些奔忙，但李言终究还是回到了该回的地方。 “所以你们跑过去是劝小糕太监的？” 林珊璞端着饺子一路走来。 “嗯，如果目标是成为职业作者的话，那这本就没有写下去的必要了。”李言码着餐具道，“成绩太差的话，写每个字都只会充满痛苦，甚至会彻底厌恶写作，吃鱼和教练都说过类似的话。” “可……总觉得，你们几个公然留言让她太监，还是不太好吧……”林珊璞放好盘子甩了甩手道，“还是偷偷说比较好，没考虑《巨龙》读者的感受么……” “确实，我只站在作者的立场上思考，过于自私了。”李言舒了口气道，“但为了让小糕写下去，写得更有趣，更接近目标，就容我做个自私的人吧。” “不是这个啦。”林珊璞一路小跑着取来饮料道，“是怕你被小糕的读者骂，笨蛋野犬老师！” “唉，我野犬太监13次，谁骂得动我？”李言笑着拿起手机道，“倒是酱爆，发言的时候没控制好力度，莫名其妙惹来了很多《龙王大陆》的读者，帮我们把火力全都吸引过去了。” “呼……还好有酱爆在。”林珊璞连忙放下饮料凑了过去，“瞅瞅，瞅瞅。” 两个人这便像坐地铁的时候一样贴在一起，偷窥起书评区。 【酱爆骂得好！推荐票投了！】 【GTMD龙王大陆！】 【喷之勇者酱爆，有敌人我们帮你顶！】 【是短视频里那个喷着大鼻涕码字的作者吗？爱了爱了。】 【话说这书不错啊，对老书虫而言，《龙王大陆》的读者算了。】 【你妈的我就问一句，凭什么带“龙”的都辣鸡，《苍穹龙骑》招你了？】 【《武侠风流：从拜师小龙女开始》，不知酱爆看没看过（狗头）】 【—想看。】 【—兄弟这本书哪里的？搜不到啊。】 “哈？” “哈？” 时代变化太快，李言和林珊璞都看不懂了。 李言僵着脸道：“话说这是第几次了……酱爆通过奇怪的方式实现了推广……” “难道，这就是气运么？” “要不我们还是供好酱爆吧？” “分点饺子摆门口？” “可以么？” “嗯嗯嗯，我这就挑几个破皮的……” 两个人偷偷摆好饺子敲了敲门，才溜回了屋。 贴着门听到外面“哇！”的一声，又关了门后，才放心回桌。 再看时间，已临近午夜。 “真不好意思啊，拖这么晚。”李言说着，呲溜一提，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两杯大奶茶，“这是补偿。” “哼！”林珊璞接过奶茶，故意绷着脸道，“就当维护超时送的水晶了吧。” “你怎么这么懂，是不是跟我妈打手游去了？” “就偶尔玩玩~~” “那可是深渊啊！” “吃饺子吃饺子吃饺子~~” 李言无奈地摇了摇头，拿起筷子道：“可不许乱花钱。” “不花不花~~我是老白嫖怪了~~” 二人这便有说有笑地吃起了年夜饭。 除了饺子外，还有麻酱拉皮、拍黄瓜、煮花生之类的爽口凉菜，李言吃起来就两个字— 顺口！ 另外虽然没人看电视，但林珊璞还是让电视里放着春晚。 这玩意儿虽然很无聊，但当年夜饭的背景音效还是极好的。 外加可以一边吃一边和坏女人斗嘴，偶尔还特意抢一下饺子招她生气。 哈哈哈，果然还是在这里舒服啊。 吃到120%饱的时候，电视里传来了标准化的新年倒计时动静。 李言和林珊璞也不禁侧目望去。 “野犬老师，说出新年愿望吧。” “太幼稚了……” “那我先说……”林珊璞鼓着劲儿道，“新的一年要保送好学校，然后就不学习啦！” “有志气……”李言也难免一上头，“新的一年，要靠稿费养活自己，顺便交伙食费，顺便给你零花钱氪手游！” “啊啊啊啊，这个你给不起的。” “好啊，你还真氪？” “那可是阿姨的项目……”林珊璞头一低，冒着汗揉起手道，“那当然要支持啊……就……就只氪了首充而已……” “首充也不行，不许乱花钱！” “哦……”林珊璞委屈巴巴道，“我平常也没什么爱好……就有阿姨陪我玩，怎么也不想太拖后腿的……” “……”李言见这样子，也不忍再多管了，只挠着头道，“衣服啊，盲盒啊，漫画啊什么的，这些花钱的爱好都没有么？” “最多也就是……买食材和家居用品吧，很喜欢收集有趣的摆设。” 林珊璞低头说着，难得露出了一丝享受。 “这个……”李言无奈抓了抓头，“算了，你氪吧……我争取多交点伙食费。” “不用的，我很有钱的。”林珊璞信誓旦旦道，“野犬老师不要管我，先要为自己的新年目标负责，新的一年，自己养活自己！” “嗯！”李言举起奶茶道，“2月26日上架，是时候让世人看看天才高中生，轻教父的诞生了。” “2月……26号么？”林珊璞微微一顿。 “对啊，怎么了？” “没，没事。”林珊璞也跟着举杯道，“野犬老师加油，噗噗也加油！” “加油！” “对了，新年好！” “新年好！” 杯子刚刚一碰。 李言的手机也跟着“噔噔”一响。 拿起一看，是起航的留言回复。 【樊清峰：除夕已过，小糕是小糕，你我莫等闲。最后两周，不要让我失望。】 李言嘴一咧。 【野犬：新年开启，封笔归封笔，良莠有人评。上架在即，请您拿出真本事。】 噔噔—— 【樊清峰：好个野犬，我承了你的好对！】 【野犬：客气了樊老师，我应了你的佳词！】 【樊清峰：新年快乐！】 【野犬：身体健康！】 “唔唔唔……”林珊璞在旁直摇头，“好恶心……互捧的好恶心，不喜欢野犬老师了。” “哈哈哈，恶心就恶心吧。”李言收了手机笑道，“我自己也没想到，决定写书这半年来，认识的有趣的人，比以前加起来还多。” “可恶，我不够有趣吗？”林珊璞当即数落起来。 “笨蛋。”李言笑着抓住了林珊璞的肩膀，“这条路，正是因你而开启的啊。” “！” “……” 两个人的脸，顿时齐齐烧了起来。 “我……我走了……”李言缓过神，狂挠着头往外走去，“今晚的饭真好吃……哈哈……” 却没想到。 衣服突然被揪住了。 接着，如游丝般的羞声飘来。 “浴缸里……已经弄好热水了……” “…………”李言整张脸都拧结在一起。 这他妈的……有点顶不住啊。 “珊噗……我……我……” 李言紧闭着眼，低头咬牙道。 “我这样，会瞧不起自己的……” “住在你这里，真的特别好，特别想……” “但我还不能成为那样的人，不配成为那样的人。” “能不能……等等我……” “等到我有自信，自信到能永远住在这里，自信到能支撑起眼前触手可及，却又脆弱不堪的一切。” “等我到那时好吗？” “虽然很奇怪，但如果我做不到这一点，就走进来……” “我会瞧不起自己的。” 他每说一句，身后的手便松了一些。 直到最后，彻底放开。 游丝的声音却再次传了过来。 “嗯。” “我也会努力成为更强的人。” “只要更强，就不会被这个世界的残忍击败了。” “你很奇怪，但我其实也很奇怪……” “我想保护李言，保护野犬老师。” “不要像小糕那样患得患失，也不要像酱爆那样精疲力竭。” “我想告诉野犬老师。” “哪怕有一天，你只有喵斯琪一个读者。” “那也足够了。” 李言背着身，点了点头，终是硬撑着离开了房间。 门一关，便一屁股坐在楼道里。 混蛋。 坏女人。 说过多少次了。 这样会把我惯成废物的！ 咣！ 隔壁的门突然开了。 酱爆眼见李言如丧家犬一样的样子，当场起飞叫好。 “哈哈哈，辣鸡，被轰出来了吧！” “你妈的……” “唉，女人靠不住的。”酱爆一伸手便拉起了李言，“来，真男人已经开启新一年的拼字之旅了。” 李言吃力抬手：“别别别，今天真累了，睡吧睡吧……” “那你今天码了多少字？” “两三千吧。” “两三千，你有脸睡么？你睡得着么？你配睡么？” “……” “我也不多要求，好歹写个五千，这才对得起这一天，对得起存下的稿。” “妈的……那来吧……” “好，天亮之前必两万！” “怎么又两万了？” 酱爆，就像个黑洞。 只要接近他…… 无论什么夜，都能变成拼字夜。 ------------ 【除夕夜·珊璞的秘密日记。】 【除夕夜成绩报告】 【《拔旗吧，反派恶少！》】 【字数：18.7万】 【收藏：24662】 【推荐票：7963】 【评论数：409】 呼！ 松了一口气。 无论是情节还是成绩，都进入了稳定坚挺的状态。 如果说之前需要的是突破突破突破的…… 那现在需要的就是稳健了。 保持状态，保持有趣，磨练对情节的掌控力，这或许才是职业作家的重中之重呢！（神气抬眼镜） 这段时间野犬老师和酱爆住在一起，码字效率上确实有所提升。 但审稿的时候……却总感觉，野犬的文字混入了一丝酱爆的味道。 讨厌的味道。 野犬老师自己，似乎也在面临一些抉择。 精神内核的力量，和阅读感的轻快，似乎总要进行一定的取舍。 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似乎将这个决断往后推了。 保持现有风格，下本书再说，这很对头。 解竞赛题的时候我也是这种思路，哈哈哈！ …… 【《我的巨龙女友》】 【字数：19.3万】 【收藏：7378】 【推荐票：3011】 【评论数：144】 断更两天，现在看来，应当是太监了。 可怕的是，似乎有几个人在书评区故意打击小糕老师的自信，更可怕的是，这种情况不知持续多久了。 然而即便没有这件事，《巨龙》的成绩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这本书的目标读者，确实比较小众…… 同样的恋爱日常，同样的风格和写作手法，如果放在都市男女之间，或许我能看的津津有味吧。 职业作者这种自由职业，最大的成本就是时间。 如果一本书开头的元素和方向都是错的，那付出越多的时间，损失只会越大。 每天都在硬着头皮写没人看的书，对玩票作者来说或许无所谓，但对有志以此为生的人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但也有人说，这样能磨练技艺，积攒人品，毕竟也有一些事例可以支撑。 或许是这样，或许不是。 从我收集的数据角度来看，一本书的成绩与它的字数之间，具有极其紧密正相关性。 换个视角来看。 即便是一本众人唾弃的烂作，只要其成绩过关，依旧可以随随便便几百万字。 一本被奉为精品的佳作，倘若成绩平平，那多半也是年更、太监了。 对绝大多数作品而言，方向的选择，比文笔故事上的雕琢要重要太多倍了。 总之，我替野犬老师向《巨龙》的读者道歉啦…… 期待小糕老师的重生。 用更有趣……更……更色的作品回馈读者。 …… 【《东京都市怪谈》】 【字数：18.4万】 【收藏：20033】 【推荐票：5975】 【评论数：301】 剧情渐入佳境，人物反转也异常有趣。 这大概才是轻教父吧。 不过因为题材的关系，这本书的构思需要非常精巧，燃烧的脑力和才华比所有书都要大。 反过来想，现在写的越好看，读者的期待和兴奋点也就越高，将来写出能满足他们的情节也就越难。 电光老师必须不断地更有趣，更有趣，更有趣……才能留住读者。 呜呜呜，有的选的话，谁又不想写套路升级呢。 哈，话说我自己也偷偷想出一本《本王子就喜欢做菜》，等成型一些再给野犬老师看~~ …… 【《撕裂地平线》】 【字数：23.5万】 【收藏：13825】 【推荐票：4837】 【评论数：376】 在野犬老师的推荐下，强行看到最新章。 还是喜欢不起来。 但从评论上来看，老书虫正在向这里集中。 或许，这就是那种注定“叫好不叫座”的作品了？ 虽然我自己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但还是祝福酱爆，能用那股不讲道理的生命力…… 撕裂起航的地平线！！！ 哇，我也燃起来啦！ …… 【《陨落与新生》】 【字数：16.3万】 【收藏：50582】 【推荐票：3249】 【评论数：1605】 相比于最初的神经质，《春秋篇》的观感竟然有一些网文的味道了。 感觉，樊老师逐渐活成了他最讨厌的形状，哈哈哈哈。 但有一说一，虽然阅读的门槛降低了，但竟然真的……有一些知识浓度。 百家争鸣，诸子论辩。 各种各样的思想像是寒武纪大爆发一样绽放，它们各显神通想方设法要活下来，想要发扬光大……就像生物进化一样，这一切是到底注定的，还是偶然的？ 樊老师的观点当然是注定的，因此他才要扮演“孔子”，维系我们注定的历史。 只是我感觉……个人感觉哦…… 这似乎是在违逆读者的意愿。 与其看一个人，修修补补，只求让历史维持原貌。 为什么不看一场大演化呢？ 如果赢的是墨子，一切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我们会不会从一个尊崇礼法，内敛的民族，提前变成一个尊重客观规律与唯物主义的外乡民族呢？ 但这又与我们坚持的唯物史观有所矛盾，好像本身就是个悖论…… 唔唔唔，脑子不够用啦！ 总之，《春秋篇》虽然开篇惊艳，但总感觉每走一步都是如履薄冰。 更关键的是，作为读者，我并不期待主角努力去做的事…… 也就是，没代入感。 等等，樊老师的书，真的有过代入感吗？ 这都能代入的，只有那个子曰了吧？ ------------ 132 谁在乎？ 当《拔旗恶少》真正登上文河大推荐，本该激动的时候，李言反倒没什么感觉了。 也许是跟酱爆待久了，兴奋点逐渐变得奇怪。 又或者是已经有了水到渠成的大佬心态。 总之，上了文河的这一整个下午，他与酱爆都没有想这件事，也没有去看后台，只单纯地构思拼字。 到了这个阶段，定力与意志力逐渐成为了最关键的素质。 无论如何，作家也是个孤独自闭的工作，即便李言与酱爆同在一个房间，多数时候也都是自己想自己的，活在自己的思维中。 经常一屁股坐下去，就会四五个小时不动窝。 要当开篇最猛烈的灵感过去，一切进入平稳轨道的时候。 依旧可以几年如一日地坐下来，沉进去，写得有趣。 要不管喜怒哀乐，都能写出轻松愉悦的剧情。 要不论风吹雨打，都能一以贯之地稳定产出。 这才叫职业作者。 李言为了保持文字的统一性，情绪的欢快，通常每一天都要做很久的酝酿，又要做很久的构思，方才有底气提笔。 酱爆看起来就他妈的很气。 即便突然憋不住去卫生间，都可以抱着电脑干出个500字。 可以说，除了饭饭，没有任何事能阻止他码字了。 所以。 李言决定去隔壁吃饭。 酱爆这个人码字力太强了，总得在其它方面伤害一下。 …… 初八，一个恐怖的日子。 上工日。 值得庆幸的是，这一天的起航编辑部，还并没有上班的氛围。 毕竟还有很多人在连休年假。 而且节前已经排好了后面两周的推荐，这几天理论上啥都不干都可以。 趁着这个难得的摸鱼机会，李格非绕着办公区呼朋引伴。 “大过年的，做卵工啊做，买杯奶茶去？” “嗨呀，当然是开车去！” “当然是开我的cooper啦！” “嗨，瞎买，代个步，代步。” 然而，大家都在审春节积压的稿件，并没有人理他。 直到混进小岛的办公室，李格非才终于被按住。 即便林岛夫已经在紧张兮兮地关门了，李格非依旧不忘晃荡手里的车钥匙：“哎呀，不去兜个风吗？” 林岛夫眯眼一看：“cooper？憋这么久就这？这车型不是少妇专享？” “稳重的男人也可以开的啊。” “你不知道cooper车友会么？” “什么车友会？” “就是少妇扎堆的地方啊。”林岛夫哼笑着拉椅落座，“我以为你是因为这个才选的cooper，就像飞猿因为女生多才玩的剑网一样。” “啊，没考虑这么多啊，这个车是我老婆选的……”李格非忽然神色一肃，“现在进车友会什么流程？” 林岛夫上下打量着李格非叹道：“你这个情况，少妇们怕是很难批准你入会啊，不然把机会让给我吧。” “这便宜你都占，滚滚滚！” “哈，不闹了。”林岛夫拉过一把椅子，请李格非坐下后，点开电脑问道，“野犬追读多少了？” “我干嘛告诉你？” “喂，我是主编，我自己也有权限看的。” “那就自己看。” “真是的。”林岛夫就此点开后台，很快吧唧起嘴来，“可以啊，这期文河已经涨6000多收了……不过追读，没我想像的好……” “已经很可以了，你再看《撕裂地平线》。”李格非抓着小岛的手摇晃道。 “我懒得看。” “看嘛，看嘛。” “呃……看看看。”林岛夫顺手一点，随即眼镜一震，“8000收了？同期第一？？？丫的是不是又发什么斗音了？” “没有哦，纯粹是文河的流量。”李格非神气抱胸道，“《撕裂地平线》的后劲儿非常恐怖，它的曲线和大多数书相反，靠的并不是开篇的噱头，而是刚猛，个性化的写法。不得不说，白马指的这条路，完全给酱爆开辟了新的空间。” 林岛夫抬了抬眼镜，瞪着屏幕道：“而且追读增长也很明显……只要读过前三章的人，基本就不会放下……也就是说酱爆的状态是越写越好，越写越好，这的确与大多数书是相反的……” “哼，老子的眼光，你怕不怕？” “的确可以，《东京都市怪谈》也很稳……这种风格的轻能做到这么稳太难得了。” “别夸了别夸了，哈哈哈哈。” “你那个组还有一个叫啥来着？” “……” “对对，《我的巨龙女友》。” 这次林岛夫一搜一看，自己的脸也是耷拉了下来。 “这么点儿追读，倒也的确可以太监了……”林岛夫揉着李格非的肩膀道，“毕竟是奇幻，能不碰还是别碰了……” “唉，这事也怪我。”李格非叹了口气，捶了捶大粗腿，“《巨龙》的卖点明显小了，练笔瞎玩可以，支撑不了全职野心的，我也是铤而走险，想赌一手稀缺的奇幻龙粮，唉！” “那她还打算写么？” “本来不打算了，但狗子硬给拽回来了。”李格非头一扬笑道，“一开始拉这个群，只是觉得好玩，谁知道他们真的相处不错，找机会我再塞两个人进去，让他们自己动起来。” “那你可想好喽，人一多多半是会吵架的。”林岛夫舒了口气，靠在椅背上叹道，“樊老师这里不乐观了啊……” “他乐观过？” “开玩笑，我亲自执手，《春秋篇》开篇拉回了不少追读的。”林岛夫说着，又漫无目的地拉起屏幕，“只是后续发展没有我预期的好……怎么说呢……操……我开始慌了。” “慌个啥，你不会真以为樊清峰能首订精品吧？” “啊，是另一种慌，感觉对历史的阐述朝着一个危险的方向去了，可主角明明是唯物史观的维护者……你知道，当你把一个正义的人塑造得非常可笑的时候，就会很讽刺……”林岛夫揉着脑门道，“泰山怕是要干我……” “笨蛋。”李格非摇头道，“谁让你把樊清峰揽过去的，夏娜可高兴坏了。” “总之，我很苦恼啊……” “小岛，当断则断。”李格非拍着林岛夫，抬手一斩，“探索就到此为止吧，这是条死路，樊清峰这匹野马，没人能驾驭，跟他这么搞下去，只会被他拖着不知道跑到哪里。你跟泰山确实关系好，但他身上肩负着起航全部的责任，忍耐也是有限的。” “连你也这么说么。” “不仅如此，你知道泰山今天去哪里了么？” “不是外出开会么？” “去哪儿开会？” “他一天五个会，鬼知道。” “是社科院。” “怎么了，很新鲜？” “和集团的副总一起去的。” “所以？” “大笨蛋小岛！”李格非不得不抬了抬眼镜，神色一凛，“根据我有限的推测……集团已经准备放弃与作协的合作了，你看都这么久了，这帮人除了吃饭座谈也整不出个啥……你再看社科院，他们可以用数据进行分析研究，然后从经济、意识形态、国际文化影响力这些方面，为网络文学正名，这不比作协管用多了？” “！”林岛夫猛一仰头，“这么说，樊清峰……” “是的。”李格非脸一沉，抬手在鼻头一擦，“樊清峰会像擦鼻涕纸一样，被扔掉。” “可他明明在亲力亲为为网络文学正名呢。” “谁在乎？” 李格非说着，冲屏幕努了努嘴，“这些追读的人么？连《盖棺人》3%数量都不到的追读者？即便他们在乎，他们在乎的到底是文以载道还是跳梁小丑？” “……”林岛夫的身体，已不觉凉了大半，靠在椅背上良久，才脱力笑道，“安西，你的视野已经在主编之上了……” “走啦。”李格非拉着小岛起身道，“载你喝杯靓靓的茶！” “唉，满足你装逼吧。” 片刻后。 地下停车场。 林岛夫看着可爱的粉色cooper，抱拳打扰。 “格非，我这个人底线已经很低了，但还是接受不了两个男人坐这个去买奶茶……” “粉色怎么了，没见过帅哥穿粉衬衫么？” “不一样，还是不一样。” “我也不想选粉色啊……她要粉的我怎么办嘛……我……我……” “别难过别难过……”林岛夫赶紧又揉起安西的肩膀，把自己的车钥匙递了上去，“开我的保时捷吧，你来开。” “啊，你让我开了？” “就这一次啊。”林岛夫顺手便把钥匙扔了过去。 李格非一个抱接，顿时满脸神圣。 片刻后。 李格非站在一辆黑色的大卡宴车前。 拿钥匙的手都在抖。 “为什么，同样是编辑……你能开这种车……” “因为我没孩子。” “我没孩子的时候也开不起啊。” “我还没老婆。” “你妈的……”李格非脸一狞，按下开关，开门上车。 “走！饮茶！” …… 天使，偶尔也会摸鱼。 对李言来说，春节的结束，意味着一段可怕日子的开始。 万恶的陶菲菲…… 安排林珊璞…… 去参加物竞集训班了…… 蓟京大学的什么屌营地…… 要一周。 整整一周。 未来一周的昏暗，他已经无法想像了。 唯一稍微聊以慰藉的是。 林珊璞为了确保李言不被饿死，走之前忙活了两天，留下了很多东西。 十斤手工冻饺子，十斤手擀面，一大罐炸酱，20份冷冻的各种盖饭浇汁…… 但可怕的是…… “下面了啊！酱爆下的面！” “超级燃面！” “厨房给我燃起来！” “火，更大一些！” “掀翻这个屋顶！” “fire！！” 厨房传来了厨娘酱爆咋咋呼呼恐怖的声音。 白吃白喝这么久的他，遇到这种机会，说什么也要亲自下厨。 如果真的存在黑暗料理界，那酱爆必须是先锋。 搞不好，真的可以杀人的。 还是自杀。 读书吧中文网 ------------ 133 我……先上了！（感谢盟主安培侠！） 不多时，酱爆滑着步冲出厨房。 紧接着。 嗙！ 一晚爆着红汁的面，重重一砸。 酱爆解着围裙冷笑道：“偶尔感受一下男妈妈的料理吧，辣鸡组长。” “嗯？”李言看到一大碗面就是一愣。 为什么这碗炸酱面，它的酱是红色的？ 为什么这碗炸酱面，它的菜码是辣条？ 为什么这碗炸酱面，它上面摆满了洋葱？ 为什么为什么…… 啊啊啊啊。 珊璞你快回来啊！ 不要男妈妈！！ “不要慌，我酱爆的料理，就像我的书一样，不要看卖相。”酱爆狞笑着将碗向前推了推，“你品，你细品。” “不要……我去叫外卖了……” “就来一口，信我一次。”酱爆硬是把筷子塞进了李言手里，“就算不信我，也不该糟蹋雨柔仙子的食材不是？” “你妈的……” 李言硬着头皮夹了一根面，稍稍沾了一些未知的红酱，卷着辣条和洋葱送进了嘴里。 一嚼一品，眼睛一亮。 三种味道。 酸甜辣。 齐齐在口中爆炸。 未及反应。 洋葱的脆辣先发后至。 接着是辣条的绵软柔长。 最后，这些味道卷集在一起，与雨柔仙子亲手揉切的滚烫面条一同入腹。 瞬间，李言爆裂升天，升入了地狱天。 新世界的大门向李言展开。 在这里，云霄之上的不是天堂，而是烈火地狱！ 这里通通是爽，是燃，是拿着鞭子抽你的魅魔。 你来到这里就想喷火。 “啊啊啊。”李言张着嘴瞠目结舌，“这这……这他娘的还挺好吃？！” “哼，招待不周。”酱爆摸了摸鼻子，拿起一罐胡椒，向自己的碗里现磨起来，“酱爆燃面，放入过量的黑胡椒才有灵魂，但我怕你第一次顶不住。” “先别提胡椒。”李言夹着秘制红酱里的小肉丁道，“这明明是珊璞的炸酱，你是怎么把它变成这样的？” “是老干妈。”酱爆冷笑道，“我加了老干妈。” “哇哦。” “关键是不能加太多，多了会挤占原有的味道，但辣条可以过量，让辣条的甜辣与原有炸酱的鲜咸展开战斗，必须要控制到谁都无法压倒对方的比例，保证他们旗鼓相当，在你的舌头上展开一场宿敌的战斗，才是酱爆燃面的灵魂！” “等等，灵魂不是黑胡椒么？” “灵魂……灵魂可以有很多。” “你就是现场瞎比做的吧？” “这是实力，组长，我有料理天赋。” “妈的，凑合吃吧……” “呀……加了胡椒好难吃，组长我们换吧。” “滚！” 对酱爆来说，吃饭是他难得的休息时间，可以抽空看后台成绩。 拿起手机一翻。 眼睛一瞪。 火烧一样的燃面。 瞬间从酱爆的鼻孔里喷了出来。 “组长，组长我收藏快两万二了！” 李言慌忙躲闪：“你小心啊，鼻子在喷面啊。” “是啊我操，好辣！”酱爆捂着鼻子，满脸都是辣出的鼻涕和眼泪，但根本就停不下来，“这样的话，我搞不好能上强推了，明明还没写到最燃的地方。” “这个是……”李言一边把抹布扔给酱爆一边说道，“每次我看你文觉得燃的时候，你总说‘这也叫燃？’，我是真的不敢想像你最后能有多燃了……” “啊啊啊，我也着急啊，组长。”酱爆拿抹布狂擦着脸道，“我比谁都想直接跳跃到最燃的情节……但为了更燃，为了更好看，为了成为职业作者……我必须忍，我只能加快码字速度。可码得越多，中间可以燃的地方就越多，离我最终的燃爆就越远，越写越多越写越没完没了，我好急啊，组长！” “你妈的……你这也太爽了吧……”李言惊叹道，“你悠着点，不要把一辈子的激情在一本书用光。” “不会的，组长，老子是要超越白马啸西风的男人。” “嗯？关他毛事？” “你不知道么？”酱爆放下抹布，咧着嘴冷笑道，“把《撕裂地平线》改成修真，可是白马的点子啊……” “啊，我以为是你自己开窍了。” “混蛋……我也想，但白马那个逼，真的好强。”酱爆狂舔着嘴唇，一副反派大哥的样子，“改成修真，一切立刻就都顺了……老子头一次……完全没法拒绝别人的提议，我好不爽啊……我要超越他……干死他……然后给他提点子，提出那种他都无法拒绝的绝世点子，甩在他脸上还给他！” “妈的……等我面吃完了再燃好不好……”李言同样像反派一样死瞪向酱爆，“你已经在拿白马当对手了？你妈的你不要太狂，我野犬这关你过了么？” “哼。”酱爆仰头一吸，像喝酒一样将面通通吞了下去，这才留着鼻涕扭过头来，“正好，先杀只野犬祭刀。” “好！那我就败给樊清峰让你封笔！” “别这样……你这就没意思了。” “哈哈哈。”李言大笑着拿起手机，点开作家助理一扫，“嗯，我收藏也三万了，但增量不如你多啊。” “呵，明白了么组长，这样下去你会输的。” “是啊。”李言放下碗，活动着手指道，“下周这个时间，我们就该上架了吧，别的做不到了，只能多爆更几章干死你了。” “什么，我没听错吧？”酱爆扩着耳朵狂笑，“爆门弄更？” “你不要小看我！” “攒多少了？” “三万字！” “可以，快到我零头了。” “……” “组长，你必输。” “混蛋，我……” 挣扎之间，手机一响。 【系统消息】 【您好，现在通知您的作品《拔旗吧，反派恶少》将在本周日 14:00:00获得起航客户端-精选页-新书强推栏目推荐！】 等等，还是双黄蛋！ 【系统消息】 【您好，现在通知您的作品《拔旗吧，反派恶少》将在本周日14:00:00获得起航网站-首页强推推荐！】 “稳！”李言振臂一呼。 彻底杀出来了，全部新书推荐走全了。 只差冲出云霄！ 斩尽一切敌！ 就在七天后。 下周五。 2月26日！ 李言爽的同时，酱爆正盯着他的屏幕发颤，中间还不断刷新自己的作家后台。 “这……这不对吧……教练不给力啊……我咋啥都没有……” 李言也是一愣：“教练没给你强推？” “似乎是……” “这……你文河成绩这么好，应该够的吧……” “是啊……怕不是春节前都排好了？” “估计是……” 正说着，酱爆手机响了。 【安西来电】 酱爆想也不想就接了。 还没等他说话，安西的骂声率先出来。 “你干蛋呢！今天中午十二点上架，这都两点了怎么还没发？！” “哈？？？”酱爆瞪眼道，“咱们野犬组，不是2月26一起上吗？” “一起个屁，你后面没强推，文河的周五直接上！我昨晚还提醒你的。” “啊，好像是啊……我当时码了三万字，脑子麻了，以为是做梦呢……” “别哔哔了，赶紧发vip章节！！”安西一边骂一边吸溜吸溜的，“气得我饮茶都噎着了！” “好好好，我这就上……” “嗯，对了，酱爆。”安西声音一振，“你绝无问题！放心的写，干死他们！我下午就给你做补强推的申请。” “收到！” 酱爆电话一扔，什么面不面的通通不管，红着眼睛便抓向了电脑。 “组长，酱爆我……先上了！” “冲！”李言亦已头皮生烟，“百更证道！今天的更新，他妈的不要停下来啊！” “不停！更新到天黑！！” “啊啊啊！我去码字了！！” “燃爆了，组长，这间屋子要没了！” “没吧，无所谓了！” 此时的林珊璞，还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好比你只留下食物，放两只狗在家一样。 你根本不知道回来的时候。 家是否还安在。 读书吧中文网 ------------ 134 追赶（感谢盟主血*炽天使！） 李言曾经想像过酱爆上架时的样子。 无论是哪种环境，一定都会燃爆的。 但实际上，这一整个下午，房间的氛围都处于冰点。 “啪啪……啪啪啪……” 酱爆敲键盘的声音，比以往都要轻了一些。 那些咋咋呼呼的叫嚷也没有了。 李言不时偷窥，他也只是一脸凝重与认真地盯着屏幕。 再悄悄点开《撕裂地平线》的书籍页。 VIP章节与字数正在肉眼可见地增加。 大概每一两分钟就会多一章，这也正是酱爆分章排版的时间。 或许是因为太过突然的关系吧……精力全部放在这上面了，没机会说辣鸡话了。 一个小时过去，两个小时过去了…… VIP章节已经延伸到了68章，上架的字数也达到了17万。 但这一切仍未结束。 茶几那边，酱爆依旧一声不响地整理着文档。 这个一向乱搞的逼，此时就像个全情投入的孩子，在堆砌自己唯一的沙堡。 现在应该已经有些首订了，但看样子酱爆并不打算看。 李言同样也不敢问。 这种紧张与惴惴不安，感同身受。 《撕裂地平线》之于酱爆，正如《拔旗恶少》之于野犬。 都是将自己的特点，发挥到淋漓尽致，赌上了一切的作品。 如果最擅长，最能投入的题材都不行的话…… 那就真的，只能走了。 妈的。 可一定要支棱起来啊！ …… 起航编辑部，临近下班的时间，飞猿紧张地扫视过屏幕后，揉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虽然这期大多都扑了，但有一本应该能到5000订……有他在，这个月应该能顶过去了……” 他说着，很习惯地便转向了旁边的李格非。 “你咋样？” 李格非却只一脸凝重地审着稿道：“我……我不看。” “不至于吧？”飞猿笑道，“追读基本都跟订阅挂钩的，看不看你也早知道大概了不是？” “是……但还是想晚点看。” “神经病，那我看了。”飞猿这便打开了组内的上架申请表，“你手下，今天中午上架的……哇！原来是《撕裂地平线》啊，怪不得怪不得，我瞅瞅哦……” “不许看！”安西慌忙阻止，“酱爆会爆更的……说不定能拉上来一点，我要尽量晚点儿再看。” “追读就那么多，晚点儿能顶多少用~~” 正说着，一个下班路过的年轻男编辑，眼见二人有肢体冲突，当即参与进来。 “咋啦安总？这么晚还在审稿？” 李格非回头一瞧，正是他最瞧不上的那位“养蛊编辑”冰狼。 “瞎审，瞎审。”李格非也懒得理他，只瞪着飞猿道，“我认真的，你可不许看啊！” “不看不看，真是的。” 冰狼却上赶着硬凑进了二人之间：“哪本啊，让我们头牌大编辑这么认真？” “什么头牌啊，尽瞎扯。”李格非忙摆了摆手，“下班下班。” 谁知对面的女编辑忽然探了个头笑道：“还能是啥，《撕裂地平线》呗，酱爆中午上的架，这可是安西的亲儿子。” 李格非挠头道：“瞎说什么你……” 飞猿也帮着打趣道：“亲儿子还得是野犬，酱爆往后排。” “原来是酱爆啊，这可不一样了。” 冰狼一副刚搞懂情况的样子，扶着安西和飞猿的肩膀嘟囔起来。 “野犬太监归太监，至少这本有成绩支撑，怎么排推荐都没问题。” “酱爆这从头到尾，可是都是安西硬给拔上来的，最后逼着夏娜去跟泰山吵架才上的文河，搞得我这边的书都得往后推。” “论亲儿子，还得是酱爆。” “唉唉唉！”飞猿仰着头笑骂道，“冰狼你阴阳是吧？” “这可是安西大编辑的特权，咱可不敢阴阳。”冰狼哈哈一笑，冲屏幕努了努嘴，“所以《撕裂地平线》首订到底多少了啊？这都一下午了，差不多了吧。” 飞猿摆着手道：“你自己看呗。” “这书又不是我们组的，我没权限啊。”冰狼说着四望呼喊道，“哪位大佬有权限，帮忙瞅一眼啊。” 本来还处在下班氛围的编辑部，气氛忽然沉了一下。 其实这里每个人都知道，《撕裂地平线》无论是硬拔分强还是上文河，都刚好压走了冰狼手下的一本科幻。 为什么每个人都知道？ 因为冰狼逢人便抱怨。 但安西的资历摆在这里，他也没法子。 等这一刻，冰狼大约憋了很久了吧。 好在，安西的人缘比冰狼要好得太多了。 这会儿倒也没人理冰狼，大家都跟着打起趣来。 “过两天《上架周报》出来不就知道了。” “人家安西的书，你着什么急？” “下班下班~~” “不是啊。”冰狼干巴巴笑道，“《撕裂地平线》这么受器重，不来个两三千首订怎么都说不过去吧？我也替安总着急啊，谁有权限帮忙看下呗~” 气氛再次一僵。 一个油腻的男声紧跟着传来。 “想看首订？好啊，我有权限啊。” 冰狼回头一看，正是笑呵呵走过来的小岛。 他连忙低了个头打招呼：“岛总……” “小同志啊。”小岛不急不缓走来，拍着冰狼的肩膀道，“这么期待安西走眼，我帮你看看？” “不……不用了岛总……” “别客气，跟你岛哥哥客气啥。”小岛说着拥起了冰狼，踢了踢安西的椅子，“格非，给他看。” 李格非浑身一振。 这自信的出脚。 难道…… 难道…… 在他身后，小岛拥着冰狼，硬压着冰狼的身子向下探去。 “冰狼啊，你相信奇迹么？” “……什么？” “我知道你不相信。” 小岛笑得越发灿烂起来。 “因为只有相信奇迹的人，才能拥有奇迹啊。” 顺着小岛的话，还在的编辑们不觉间都魔性起身，凑到了李格非身后。 李格非自己，早已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都有谁。 只握着鼠标，一点点移向实时订阅的后台。 奇迹…… 奇迹…… 我他妈安西。 可是比谁都信这个的！ …… 房间内，酱爆脱力地坐着，时不时想去点鼠标，但又立刻抽手回来使劲挠头。 这样的情况不知持续多久了。 直到…… “喝热水。” 李言端着一杯水过来，坐到了他旁边的地上。 “嗯……”酱爆接过杯子，小抿一口，全程却依旧紧盯着屏幕上作家后台的【数据中心】图标。 “100章都发完了？”李言问道。 “嗯，只允许发100章。”酱爆放下杯子，右手再次向鼠标探去，却再次悬在了半空，跟着又使劲闭眼骂道，“他妈的……老子竟然会怂……” “这谁能不怂……”李言叹道，“你跟这儿拖着……搞得我一下午都没码出字……” “啊，对不住啊，组长。” “没关系，提前感受一下也好。”李言说着又亮出了手机上的记事薄，“我计算过了，现在你发上架章节有三小时左右，首章订阅的数字的两倍，大约就是24小时首订了，你因为爆更的关系，后劲儿可能会大一些，我们就算三倍吧。” “三倍的话……”酱爆沉声道，“现在的首订有350，我就知足了。” “嗯？平常那么燃，这会儿这么保守的？” “没办法……我收藏本来就不多，还很虚，过来看的很多都是莫名其妙的人。”酱爆咬着食指关节道，“教练和我都同意百万字才会崛起……首订1000就是很好的成绩了。” “那好，目标就是350。”李言收起手机，抓起酱爆的胳膊硬是拍在了鼠标上，“只要那个数字到350，后面不管多苦多难多累，都要撑下去对吧。” “对！” “那就来吧。” “来！” “来！” “……妈的还是不敢点啊组长。”酱爆瞪着屏幕，瞪得眼球都要爆出来了，“组长，你相信奇迹么……” “不相信。” “我也不相信。”酱爆掐着鼠标强颤着说道，“但如果……能到500，现在的首章订阅能到500，我今后就会相信奇迹了。” “好，能到500，我也相信！”李言一掌扣在了酱爆的手上，“他妈的怂逼，一起点！” “一起点！” 吧，嗒。 …… 起航编辑部。 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呆滞地看着安西屏幕上的数字。 【撕裂地平线】 【VIP章节】 【第108章冥灯节】 【订阅次数】 【1968】 李格非早已吓得丢掉了鼠标，呆捂着嘴。 “这怎么可能……追读也才这个数……” 在他身后，小岛压着冰狼，一点点地，一点点地向下压去。 “冰狼，无法理解对吧？” “遗憾的是，你无法理解的这部分。” “才是编辑最重要的那部分。” …… 房间中。 李言和酱爆看到那个数字的同时。 一个猛男对视。 而后瞬间哭抱在了一起。 “啊！！！” “啊！！！！” “组长……这他妈太扯了吧？！” “是奇迹！！是3倍！不，4倍的奇迹！！” “我他妈的……我他妈的！！” 酱爆突然一个跳起，甩掉李言冲到窗前。 推开窗户一声嘶吼。 “啊！！！” “老子不是触媒！！” “是主角！！！” “是中华科幻大神！” “酱爆！！！” “啊！！！” “啊你妈！”李言一个飞扑过来按倒酱爆，拼命关死了窗户，“这他妈是我家！我还做不做人了！” “不做人了！”酱爆被李言按着，鼻涕眼泪一起涌了出来，狂拍着地道，“不做人了！老子不做人了，要做神！哈哈哈哈。” “辣鸡！”李言也撒开了手，躺倒在酱爆的身旁，喘着粗气道，“妈的，本以为你是要苦行最久的，结果你是起飞最快的。” “爆更道，诚不负我啊哈哈哈！”酱爆吼道，“辣鸡白马，看到了吗，老子的实力！” 李言想跟着骂，却也…… 也有些跟不上这节奏了。 酱爆这个屌人…… 平常一口一个组长的叫。 这会儿才暴露出来。 原来一直以起航扛把子为目标在干…… 这么下去，我野犬连做他对手的资格都没了。 混蛋。 “组长，我哭我的，你跟着哭啥？” “我在替你高兴……” “但怎么感觉你真的在哭啊？” “滚滚滚……”李言侧过了身。 混蛋。 天才这种东西。 真是混蛋。 …… 起航编辑部。 冰狼已经被撵到很后面了。 《撕裂地平线》的现有成绩固然不是最出色的。 但能在这种环境中，依托仅有的资源做到这一步。 这绝对是值得研究学习的。 未等安西说话，编辑们便已展开讨论。 “首订精品应该稳了。” “这个订阅比，1：6……不，搞不好能1：5……难以理解……” “没什么难以理解的，这本书没有竞品。” “对，这种风格这种深度的书，只此一家，即便平常看盗版的读者，也会为了留住他选择付费。” “小众并不是一条思路啊……没想到轻松爽文的反面也能走通。” “百更也很重要，我在‘轩辕论坛’上看到，下午三点开始，有至少5个帖子吹爆这本书了，上架内容应该写的非常非常好。” “5个帖子？两万收藏的书，一下午5个帖子狂推？” “而且有两个都上热门了，《撕裂地平线》会是今晚整个论坛的唯一热点。” “可轩辕论坛的流量是非常有限的。” “是的，100%的老书虫，换言之，如果能得到那里一位老读者的真正欣赏，就会直接得到一个订阅，吹爆的帖子有1000个人看到，很可能直接涨500个订阅。” “而且看到上架百更，本来没打算订阅的养书读者，也会不自觉地支持一下吧。” “我刚刚看了上架前几章的评论，基本都吹爆了。” “他妈的，安西眼光也太毒了，不服不行。” “赶紧找夏娜补个强推吧。” 与这些编辑的焦灼讨论不同。 此时的安西，唯有安详。 他随便翻着上架的情节，看到“犬道人”三个字的时候，难免会心一笑。 安西组。 你与我，我与你，我们彼此信任。 我走进了你的故事，你成全了我的故事。 泰山，你没有错。 互联网时代，撒大网，博流量。 你没有错。 泰山，我也没有错。 走近每个作者，成全每段故事。 用最真诚的期盼，去相信一切。 我也没有错。 叮铃铃。 安西的电话突然响起。 后面的编辑也停止了议论。 他们本以为是酱爆来电。 然而屏幕上却清晰地写着“白马”二字。 安西一笑，接通电话。 “怎么，病好了？” “很好。”白马的声音与以往有些不同，似乎隐藏着某种不安，“我是说《撕裂地平线》，改的很好，比我想像的要好……或者说……我也很难在这个方向上做到这么好……他的问题和瑕疵简直太多了，但那种生命力，我做不到，大概是我已经忘记为生存挣扎的滋味了。” “这么高的评价……” “维护好酱爆这个作者，必要的话给他买断合同。” “靠，用得着你建议？” “我只是一个读者，希望能继续看到他的书罢了。” “那我可告诉你，按照你的意思改，他一直很不爽的，说要把你踩在脚底下，加倍奉还指导你改文。” “有趣。”白马大笑道，“告诉他，我不会等他，我不会等任何人，我会继续朝前去，我会让所有人都看不到我的背影，准备好，感受这种绝望吧。” 通话在白马张狂的笑声中结束。 不仅是安西。 就连后面的编辑们也…… 竟然有些燃起来了。 “唯独这个逼，狂起来没办法啊……” “虽然不太可能，但好想看到有人出来治治他……” “周更都能稳定在畅销榜第三，这个逼太讨厌了……” 至于李格非，他早已放下了白马。 白马还太远了，甚至是不可能的。 现在要追赶的，并非白马。 野犬、电光，小糕。 去追赶吧。 追赶那勇往直前不知疲惫的酱爆吧。 ------------ 135 错在酱爆 【……】 【百余白袍人沿着人群外围拢去，几息之间，已各自驻于阵眼。】 【如将阵眼相连，所画出的图形，刚好将人群囊括。】 【“试针！”】 【传音一声令下。】 【百余白袍人齐刷刷取出笋针。】 【他们手中那根细长又闪着银光的东西，既像笋筒，又如银针，继而被人们称为笋针。】 【也许它在天枢门里有别的名字，只是凡人已无缘活着了知。】 【人们只知道，白袍人的出现，永远伴着笋针。】 【一旦他们怀疑某个人，便会将笋针直刺入那人胸口。】 【倘若从筒中缓缓滴血出来，便是凡人。】 【往创口上塞张“封脉符”，任其自行离场，自生自灭。】 【倘若血喷如注，便是被破了道种的私修者。】 【白袍人有办法保这位私修者不死，拖回去慢慢拷问。】 【这便是试针，最粗暴的稽查。】 【也是最迅速、最有效的。】 【民间有小曲唱道：】 【笋针儿，笋针儿。】 【一针儿哇哇叫，两针儿鬼上身。】 【三针儿命还在？四针儿草上坟！】 【无论是几等人，是不是私修者。】 【一针下去，十个人里，总有一两个是活不过当晚的。】 【如果上一次试针未愈，便撞到了下一次，那八成活不到拔针的时候了。】 【因而，针不上二等。】 【至于下面的人。】 【无非是会说话的畜生罢了。】 【……】 【“求求你，他有肺痨，求求你！”】 【母亲拦在孩子身前，不顾胸口即将崩裂的封脉符，拼命地磕头，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 【似乎只要自己流的血够多，白袍人就会心慈手软。】 【“让开！”男白袍人空悬着针道，“我只说一次。”】 【“求求你了……他不可能顶得过试针的……试我两次好不好？三次……怎么都可以……他会当场咳血而死的……求求你……求求你……”】 【当母亲再抬头的时候，白袍人已闪到了她的身后。】 【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小男孩的头顶。】 【“谢谢你母亲吧，她让你舒服了。”】 【话罢，他便悬针走向了下一人。】 【“大人……大人？”母亲茫然地看着白袍人的身影，抬起身子，瞪大了眼睛回身望去，“儿啊？大人开恩了……还不快谢谢……”】 【然而孩子却一动不动，只呆滞地看着前方。】 【随后，一点点，一点点，向前倒去。】 【僵僵地砸在地上。】 【……】 【白袍人由外至内，像是拆线团一样，一圈圈向中心卷去。】 【无声，精致，迅捷。】 【千锤百炼。】 【一个都不会漏过。】 【楚无佑定在原地，凝视着七八个人外的那个女白袍人。】 【她很快会刺向我。】 【而我将撕咬她的喉咙。】 【我只有牙了。】 【还有六个人……】 【楚无佑咬紧两颌。】 【五个人……】 【搓牙。】 【四个人……】 【凿齿。】 【三个……】 【开颌。】 【两个……】 【御气。】 【一个……】 【来了。】 【不，是要走了……】 【女白袍人轻悬着笋针，无声走来。】 【她根本没看楚无佑的脸，她没看任何一个人的脸。】 【她只盯着人的胸口，她要刺的地方。】 【然而这一次。】 【“嗯？”】 【她疑了一声。】 【与此同时，楚无佑绷得像拉满了弦一样的牙根，顿时一软。】 【雨柔仙子？】 【传我道种的……最精锐的私修者……】 【雨柔仙子？】 【她是天枢门的人？】 【是易容么？】 【现在是真容，还是那晚才是真容？】 【又或是……】 【与楚无佑不同。】 【雨柔的惊疑仅有那一瞬。】 【楚无佑恍然之间，她已挥手一置针。】 【伴着胸口一阵微凉的刺痒。】 【楚无佑只微张着嘴，再也不想有半分思考了。】 【……】 【当他再次清醒的时候，雨柔已在三人之外。】 【低下头，只见胸口封了一张符，此外再无半分感觉。】 【他茫然地套上衣服，偷瞥向雨柔的背影。】 【刚刚那微凉的刺痒……应当是雨柔的手吧。】 【她是打入天枢门的精锐？】 【一定是的……一定是的……必须是的……】 【……】 【两个私修者，道种爆裂，七窍流血，却封着一身的符印，并未死去。】 【他们被扔到了垫子上，一路拖至台前。】 【长老并未看他们，只手一扬，向全场拖着创口准备离去的人们传音道：】 【“诸位百姓，今日之苦，全在这两个逆贼。”】 【“天地均衡，方存世间。”】 【“私修则乱道，乱道则万物崩离。”】 【“如有记恨，请助天枢门尽剿私修者。”】 【“诸位方得此生安宁，子孙安康。”】 【“放你娘的屁！！！”】 【躺在垫子上，七窍冒血的私修者喷着血沫吼道。】 【“天生万物！万物自可争取！”】 【“天枢门……算你娘的……”】 【他话未说完，便有一符封在了他的嘴上。】 【另一人紧跟着吼道：“除了封还会什么！封了我也骂，用眼睛骂！老子留着命不自裁，留着舌头不吞，便是骂你们的！无论你们怎么……”】 【他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但没有符。】 【他只呆呆向上看着，看着一个黑袍道人，轻拍着双掌从天而降。】 【这道人戴着一副笑面犬的面具，身着厚重的道袍、长靴。】 【从头到脚，没有展露一丝肌肤。】 【只知他是白发。】 【“很好，你很好，你们两个都很好。”】 【道人似是在真诚赞扬着二人，声音虽然平淡无韵，却又让人相信这是兴奋之语。】 【便是天枢门的长老，也躬身行礼。】 【“犬道长……君子远庖厨……我随你去那边……”】 【“不必，我这就走。”】 【犬道人并没有看长老，只轻飘飘地越下高台，朝押解二人的白袍人道。】 【“符都去掉。”】 【之前还极尽冷艳的白袍人，登时陷入了为难的对视。】 【长老忙跟下台道：“犬道长……为今私修渐有猖獗之势，我天枢门难得缉拿这二人，要带回去审的。”】 【犬道人缓缓蹲在二人跟前，伸手用洁白的手套轻触过血水后，又缓缓地抬到面具的鼻前，沉吟片刻后，方才问道：“那么，是你给我，还是我取走？”】 【“……”长老一阵扼腕，但也不敢怠慢，只冲旁边的白袍人点了点头，“撤符。”】 【顿时，二人全身的符尽数散去。】 【二人却不逃也不吼，只干巴巴地蹬着地，像是在屠夫面前受伤的畜生一样，拼力做着无谓的挣扎。】 【“长老……我说……带我走……我全都说……”】 【“别……别把我给这个人……别把我给这个东西……”】 【看着他们的样子，此前一直冷冰冰的长老反而露出了一丝笑意。】 【“六道轮回之外，永世凌熬之中，倒也是你们的好去处。”】 【犬道人却有些失望地起了身，冲长老道：“来个人把他们裹住，随我走。”】 【“唉……”长老一叹，目光扫视着白袍人，很快定在一处，“哦……雨柔也在……那就让她随你去吧。”】 【犬道人问道：“雨柔是谁？”】 【“犬道长……”长老沉着嗓子道，“雨柔是我们天枢门百年一遇的女修士……是大长老许给你的道侣……”】 【“……嗯，我记起来了，叫雨柔么？”犬道人这便转望白袍人，目光很快定在了她的身上。】 【雨柔倾身而出，微微颔首。】 【“道长，是我。”】 【即便周围的白袍人或愤怒不甘，或担惊受怕，多少都有些失态。】 【但雨柔还是那样。】 【像雨一样，没什么感情，却又是柔的。】 【……】 “干他妈的！” 读了四个多小时《撕裂地平线》的李言，终于看到了上架的地方。 这能不急？ 他当场按倒了酱爆。 “我有这么坏？你怎么能这么污我！！” “不是的。”酱爆虽然是被按住的那个，却目光如炬，“犬道人是我最喜欢的人物，简直太他妈的燃了，读到后面你就知道了。” “知道个毛！这明明就是个变态大魔王啊！”李言撒下酱爆，往沙发上一坐，非常气愤地拿起了小小酥开吃。 是这样的…… 林珊璞不在，男人们自己下厨这件事。 只坚持了一个中午。 晚饭已经改回外卖了。 至于现在，是午夜高热量零食时间。 李言一边吃一边寻思道：“怪了，明明这么虐，首订竟然起来了，神奇。” “虐？”酱爆摇着头，盘腿起身，撕着狗牙锅巴道，“怎么来劲怎么写，管这个干吗？” “这是核心啊，谁上一天班还要看文找虐的！” “不懂。”酱爆嘎吱嘎吱嚼了起来，“是要征服读者的，要有力量，谁管你虐不虐，哄小孩呢？” “妈的，路数完全不一样，不屌你了。”李言一面狂吃一面骂道，“12个小时不到，首订眼看就要三千了，还有两个盟主，不管怎么说，你也算是一朵起航的奇葩之花了。就这么写下去，真撕裂地平线的时候，搞不好直接万订了……” “谁管它，反正老子已经写爽。”酱爆大笑着仰过身，“说真的，一开始我只想千订就够了……只要够养活自己了，然后怎么爽怎么写，这不就是我们想要的生活么？” “千订……就满足了？” “只论物质生活的话，都用不了千订，我天天日万，五百订就够了。”酱爆躺在地上挠着屁股道，“组长，在酱爆的哲学里，追求物质只会通向空虚，写自己想写的东西，得到欣赏自己的读者，订阅钱够活，还想怎么样？多十倍的钱你能开心多少？” “嗯，应该会开心很多吧……” “辣鸡组长！” “骂得好，这一点我确实辣鸡。”李言恬不知耻笑道，“如果我只是一个人的话，搞不好会和你一样吧。” “一个人？你现在还不是一……一……一……” 酱爆说着说着。 又怒了起来。 当场抓来了电脑。 “犬道人……你快点死吧……我要加快码字速度。” “你妈的，不是说最喜欢犬道人的吗？” “啊，等等。”酱爆忽然一抬手，“又多了个盟主……啊！” “mb！”李言火速跳了过来。 当他看到屏幕的时候，上面只有五个字。 白马啸西风。 【白马啸西风：很久没读到有所启发的文了，感谢。】 下面还有各路书友的评论。 —【凎！所以这就是你突然请假的理由？】 —【取材一个月就因为这本？】 —【是去打炉石集训吧！】 “这下……爽了吧？”李言猛摇着酱爆道。 “特别不爽，跟老子这儿高高在上的。妈的，稿费下来就赏回去。”酱爆说着点开了白马的作家页。 《刀》的最新章，果然是一张拉胯条。 【下个月见】 【最近深受《撕裂地平线》的启发，准备外出取材一个月。】 【顺的话，回来后会一口气爆发到完本。】 【倘若不顺，那也无法。】 【说来道去，我若是写《刀2》《刀3》《刀王大陆》和《重生刀王》，挣几个小目标倒也不是问题。】 【为了不变成那样。】 【等我一个月。】 【如果一定要骂谁。】 【错在酱爆。】 …… 酱爆看着，只死死握拳。 “妈的……莫名其妙的引流……还来。” 李言也是懒得说他了。 甚至。 他必须承认。 有些嫉妒了…… 倒不是嫉妒酱爆得到了白马盟主，推书什么的。 只因酱爆得到了他的注视。 那冲在最前面的人，偶然回首，匆匆一瞥。 芸芸众生之中，只看到了酱爆。 混蛋…… 虽然书的类型不同，读者群和审美偏好也都不同。 但就是不服啊。 我野犬就在他旁边啊！ …… 深夜，待酱爆睡去，李言才偷偷缩缩摸出手机。 【李言：睡了？】 【噗噗：zzz……】 【李言：下午发消息也不回！】 【噗噗：一直在做测试，再说酱爆的首订关我什么事！】 【噗噗：有好好做饭饭？】 【李言：还可以吧……】 【噗噗：可恶！你们一定懒得做，叫的外卖！】 【李言：嘻嘻。】 【噗噗：饼都给你挂在脖子上了，也不知道转一转，狗都比你勤快！】 【李言：是哦。】 【李言：算了，你还是睡吧，回头再聊。】 【噗噗：这个感觉……是被酱爆的首订打击到了？】 【李言：有这个因素，但主要是，感觉到了一件事。】 【李言：我好像……不是天才。】 【李言：我需要反复地计算爽点，尝试写法，触摸潮流……最后写出来的东西不过如此罢了，应该永远也无法做到酱爆那样，把最天然的东西写出来就能很好看。】 【噗噗：嗯……】 【噗噗：写作方面，专业到野犬老师这个程度，我已经完全不懂了……】 【噗噗：不过关于“认识到自己不过如此”这一点，倒是感同身受！】 【李言：你随便学学都是第一的，凡尔赛？】 【噗噗：你还不是随便写写就签约？】 【噗噗：是环境，野犬老师，我们都不小心进入了……会让自己挣扎的环境。】 【噗噗：今天上的物竞课……我……我完全没听懂！】 【噗噗：还有下午的测试，一半都是空的。】 【噗噗：周围人都哗啦啦写满了，呜呜呜……】 【噗噗：你不知道那些人有多可怕，一个个好像都把“万里挑一的聪明”写在了脸上。】 【噗噗：我现在明白了，陶菲菲是个坏人，她就要把我逼到这种环境里。】 【噗噗：所以野犬老师，我们现在是该掉头就跑，还是低头死撑？】 【李言：这……咱俩情况不一样的，那帮人根本就是名校竞赛班的，上幼儿园的时候就在做物理题了。】 【噗噗：可野犬老师的对手，也都是写了不知道多少年书的老油条啊。】 【噗噗：16岁就取得今天的成绩，或许在他们眼里，野犬老师才是最可恶的天才呢！】 【李言：我只是精心计算，再加一点点抖机灵罢了。】 【噗噗：我也是哦，野犬老师。】 【噗噗：所以，我们一起放弃好不好？】 【噗噗：不是天才还有什么努力的必要吗？好无聊。】 【李言：……你成心激我？】 【噗噗：没有啊。】 【噗噗：是真实想法。】 【噗噗：好累，和这样一群人在一起……真的好累。】 【噗噗：野犬老师也不想那么累对吧。】 【噗噗：就像我随便学习一样。】 【噗噗：野犬老师有灵感的时候，随便写出来的书，就已经很有趣啦！】 【噗噗：要不我现在……逃回去做夜宵？】 【李言：不行！】 【李言：你是不是天才，不是现在的你定义的，是努力过后的你定义的。】 【李言：不要看这一天的成绩，要看结营那一天的成绩。】 【李言：你必斩尽一切竞赛卷王！】 【噗噗：！！！】 【噗噗：虽然燃起来了……】 【噗噗：但为什么全部都是酱爆的味道！】 【噗噗：那我也还给你，野犬老师。】 【噗噗：你是不是天才，不是由今天的你定义的，而是由未来的读者定义的。】 【噗噗：至少在我眼里你就是最最最最天才的！当然我一个人说不算数……但至少，安西教练值得相信吧，这个问题你问过他么？】 【李言：啊……】 李言思绪一恍。 仿佛看到了那副在地铁站里闪耀的镜片。 “狗子。” “做好力所能及的部分。” “等风来。” 原来教练他。 早就说过了啊。 【李言：是我矫情了……】 【李言：因为嫉妒酱爆而乱了定力。】 【李言：主要还是这个逼被白马啸西风盯上了。】 【李言：辣鸡白马，我管他喜欢什么！】 【李言：收心！】 【噗噗：这么一说……】 【噗噗：我这么想逃跑，好像也是因为一起来营地的学姐……表现比我好很多……】 【噗噗：我悟了野犬老师，是嫉妒！】 【噗噗：主要还是学姐被老师表扬了。】 【噗噗：收心！】 【李言：对的，要否定自己是天才，至少要做到不亚于天才的努力再说！】 【噗噗：唔！至少这七天，要认真起来了！】 【李言：晚安！祝君斩尽卷王！】 【噗噗：晚安！祝君……祝君……我不会说啊，打死酱爆？】 【李言：可以的，说的很好，快睡！】 【噗噗：你也是！】 【李言：快睡！】 【噗噗：你倒是睡啊！】 【李言：你先睡！】 【噗噗：你先！】 【李言：好，我已经睡了，不要回了。】 【噗噗：111，真睡了？】 【李言：zzz……】 【噗噗：哈哈。】 【噗噗：zzz……】 其实都是骗人的。 这谁睡得着啊！ 读书吧中文网 ------------ 136 不想你！ 次日，归来的泰山，安排了一整个下午的会议。 全体主编与责编，要在一周内整理书单，将手下具备社会影响力、文化输出力、艺术突破力等元素的书籍筛选出来，交由社科院作为样本研究。 同时，也尽量抓一些“写作改变人生”、“小山村的大作家”、“互联网创业”之类的典型例子，从各个角度论证网络文学的先进性。 与之前跟作协的合作不同，这一次泰山本人也很有动力，看来昨天去社科院聊得很不错。 作为主编，小岛在公理上当然也支持，这些有量化标准的分析研究，自然比一帮文人座谈靠谱。 只是私心上，他越听越不对劲。 毫无意外地，散场的时候，泰山把小岛留下了。 请他坐到旁边后，泰山静静地推上了几纸文书。 “这些是审核编辑的意见。” “嗯，我都看过。”林岛夫拿起文书道，“樊老师不是虚无主义，基于维护历史而展开的情节，这个尺度是可以的。” “岛夫啊。”泰山摇着头上了香烟，“扮演孔子，这是尺度的问题么？” “……” “差不多得了。”泰山将烟缸推向了小岛，“让他停吧。” “……改可以么？”小岛僵僵抬头，“换成……韩非子一类的？” 泰山皱着眉头，良久后才开口：“岛夫，把你换成任何人，我早就开骂了，为了这样一部作品承担这样的责任，利益与风险完全不对等，你是在拉我们整个编辑部下水。” “……”林岛夫硬着头皮咬牙道，“所以，如果利益够了，风险也就值了对吧？” 泰山叹了口气。 摇着头拿起本子起身道。 “好了，这件事我不想再跟你废话了。” “首订3000。” “能达到的话就试着改改。” “达不到当天屏蔽，退还全部读者的订阅付费。” “你满意了？” “谢谢。”小岛忙起身相送。 但这次没跟出去，也没勾肩搭背，只是原地目送。 泰山走到门口的时候，方才又叹了口气。 背着身说道：“我是变了，但在我这个位置，不变不行。” “说什么呢。”林岛夫笑骂道，“晚上喝酒？” “今天有局，明天？” “明天！” …… 林岛夫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樊清峰刚好打来电话。 与他的消沉不同，樊清峰激情满满。 “小岛老师，我这边有读者喊《撕裂地平线》上架了，成绩如何？” “啊……还不错吧。” “哈哈，那就好。我说什么来着，这是不是本好书？” “是，那必须是。” “好书不可埋没啊！这要是摆在书店，不知要落多久灰才能被看到了。起航还是有起航的先进性，等这段忙完了，我在报告会上好好说一说。” “唉，你费心了。” “怎么情绪不高啊，有什么事么？” “啊……嗯……”林岛夫挠头沉吟道，“被领导骂了，哈哈。” “唉！我当是什么呢，领导只骂器重的人，你可好好吸取意见，别闹情绪。” “是，对……清峰你也注意身体，下周五中午12点上架哈。” “嗯，近来状态不错，《春秋篇》大有可书，连续熬几个半宿也撑得住了。” “不用这么拼的，注意身体啊，清峰！” “唉，人生能有几回搏！虽不知还能上架几次，但至少第一次，总不能寒酸。” “这个……两三章就可以了，不用那么多。” “我尽力而为就对了，只是……我看最近评论稍微少了些，不知追读如何？” “这个不能说的，一定在向目标前进就对了。” “有这话就够了，帮我恭喜酱爆啊。” “好。” 放下电话。 林岛夫做了一把长长的干洗脸。 妈的。 我都做了些什么。 …… 电话的另一端。 樊清峰放下电话，脸色几经流转，也觉察到了一些不对。 被领导骂了。 那就是被泰山骂了。 一个坏人骂一个好人。 妈的，想想就气。 我得编一段进去，好好讽刺一下。 他坐至桌前，侧头忽然一阵恍惚。 最近大概熬夜确实太多了。 休息片刻，提提神。 他就便仰靠在椅子上，拿出手机扫起了评论。 因为不多，所以看得很快。 他也很自然地被一条关键的回复所吸引。 是他在《巨龙》书评区留下的新年祝词。 因为断更的关系，那个评论区很冷清，几乎没什么人，所以后来与野犬的交流都是在这个帖子底下默默发生的。 几分钟前，野犬又有了新回复。 【野犬：】 【樊老师。】 【思来想去，我也算不得什么君子。】 【因好友酱爆新书成绩尚可，愈发坚定了我做小人的决心。】 【此前的对弈，可否略做修正。】 【如果您赢，我登门道歉，聆听教诲，并公开发表不少于2000字的感悟。】 【如果我赢，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静候佳音。】 【即便没有回复，这小人我也是当定了的。】 “哈哈哈哈。”樊清峰看着看着就笑了出来。 为朋友两肋插刀，这恰恰是君子之风啊，野犬小朋友。 他当即回书。 【樊清峰：】 【野犬小朋友。】 【《撕裂地平线》也摆在我的书架上，当之无愧乃起航不可多得的佳作。】 【因我之故，令其腰斩，这种担忧大可不必。】 【当时你我皆意气，无非是偏见与傲慢。】 【历经这两个月的磨砺，这些误解早已荡然无存。】 【我评奖负你，你出言辱我，各有过错，刚好相抵。】 【将封笔之约，改为感言，我也正有此意。】 【如此一来，最后的包袱也都没了。】 【你我更可放手一搏，再不必留情。】 …… 房间内。 收到了回讯的李言，忐忑的心情终于松了下来。 跟着，不自觉地扭身望向酱爆。 “咿……” “呜呜，犬道人太可恶了……” “呀呀呀，干死你！” “雨柔……啊啊啊……” 李言又无奈地转了回来。 即便上架了，即便成绩不错，酱爆样子也一点都没变。 大约真的是给他一间屋子，一台电脑，只要有千订的物质生活支撑，永远都能这么写下去吧。 李言不免闭眼抬手做出了瑜伽静气的动作。 放低……放低…… 如果满脑子都是赚钱，成功。 那只会越来越偏执，越来越病态。 要瞄准的，是做好一件事。 是写好一本书。 如果能强到《撕裂地平线》那样。 成功终究是不会放过你的。 再睁眼，李言已心如止水。 抓来键盘。 他已大脑放空。 他妈的不行啊…… 唯独码字的时候，心态不能佛性。 李言忙一转头喊道。 “吼！没情绪了，帮我燃一下！！” “哦？”酱爆火速探头，“提前剧透犬道人的情节可以么？” “随便！” “好……”酱爆脸一狞。 “犬道人修真路线，早已放弃了道德、人伦这些东西。”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 “他将众生视为通向终点的工具。” “同样，他也没有放过自己。” “千年来，犬道人抓走的那些人。” “他那些不知去向的双修道侣……” “通通只为一件事……” “用人的力量，用活生生的肉体、精神、道种，硬生生填出一条踏破虚空的通道！！” “那些沦为了通道的人，在虚空之中，不死不生，永劫无间。” “犬道人称其为。” “六道之外，生骸之路！” “唔艹……”李言浑身都颤了起来。 酱爆沉着脸道。 “雨柔，便是这条路上的下一道信标。” “而犬道人自己，将成为最终的信标，化为那道出口的光！” “用无数的生骸，为余下的存者，指向域外！” “燃起来了吗？” “燃你妈……操了……”李言抓着头道，“我现在整个人都不好了……” “嗯？这样的角色不精彩么？” “太精彩了……我他妈应该追更，这剧透太混蛋了！” “辣鸡，你自己选的。” “啊啊……”李言一头砸在桌子上，“为什么要听这个……为什么为什么……” 叮叮叮。 QQ一闪。 酱爆又发来一个文档，随即说道。 “这是今天晚些更新的，这段应该能帮你恢复一下。” “你可不要骗我……”李言颤颤点开。 “看吧，稳的。” “嗯……” 【……】 【“雨柔，既然你是我们这边的……”楚无佑干瞪向洞府出口，“两年后，你真的要随犬道人走么？”】 【“是。”】 【“可……也许，到时候是可以反抗的。”】 【“你么？”】 【雨柔蓦然道。】 【“我么？还是天枢门？”】 【“千年前，圣帝曾倾举国之力与犬道人一战。”】 【“那之后，犬道人还是犬道人。”】 【“国号却变了。”】 【“若有人能违逆他，早已弹指间覆灭天枢门了。”】 【“可那是千年前的事情了……”楚无佑挺身上前，“都说犬道人已经老了……实力大不如前，他正需要一个年轻的道侣……攫取她的……”】 【“无佑。”雨柔忽然转身，极有兴趣地朝楚无佑打量过来，“你喜欢我？”】 【“……”楚无佑僵僵点头。】 【“什么是喜欢，喜欢是什么感觉？”雨柔忽然像个孩子一样，荡出了一抹疑惑，“讲给我听。”】 【对啊。】 【楚无佑这才想起来，雨柔仙子是个没有感情的人。】 【天枢门的人，都会从小修炼薄情寡欲，只有这样才能滥杀无辜，而不会疯掉。】 【在这条修炼之路上，百年一遇的仙子。】 【便是百年一遇的薄情，百年一遇的寡欲。】 【“说不出来么？”雨柔再次问道，“不必太准确，最源头的感觉，能讲给我听么？”】 【“最源头的感觉……喜欢就是……就是……”楚无佑死抓了抓脸，闭着眼睛猛地一声嘶吼】 【“我想日你！”】 【雨柔并无任何惊讶，只思索着说道。】 【“于是，女人的喜欢，便是想被一个男人日？”】 【“……”楚无佑浑身一抖，“我……我不知道……我不是女人……但女人似乎不该这么说话。”】 【雨柔却似没听到一般，再次上下打量起楚无佑。】 【好似在寻找那种感觉。】 【……】 李言越看越妙，已不禁扬起了眉，迫不及待地划下鼠标滚轮。 越划越快，越划越急。 可就在最妙的时候。 下面空了。 无了！ “后面呢？！”他拍着鼠标破口大骂，“你发到这里什么意思？” “后面可不能公开发表了。”酱爆歪探出头道，“是一段私享的番外内容，就咱们哥俩自己看。” “好啊，发过来！” “呵？”酱爆冷笑道，“没码出一万字还想看小皇叔？” “啊？”李言痛骂道，“不是说好了帮我燃的么？” “硬燃不可取。” 酱爆抬手勾了勾道。 “我只告诉你，后面有八千字的动作戏。” “这一晚，楚无佑教雨柔仙子，感受到了七情六欲，非常深入，深入到不可自拔。” “具体而言……” “白纱轻衣，白裹胸，衬裙被中间撕开了，大腿上卷着丝带扣，” “一双白袜，有一只被扯掉。” “想看后面，码到一万字就给你。” “你妈的……”李言抓回键盘，“我才不想看……码字码字码字……” “一万字哦。” “知道了！！！” …… 当晚，李言躺上床的时候，已彻底精疲力竭。 但还有一口气在。 他抬着手，冲酱爆发出了最后微弱的声音：“发过来……那八千字……” “组长，从来没有过什么八千字。”酱爆躺在沙发上，看着，挠着屁股答道。 “？？？”李言颤声道，“你怎么这样，我一万字都码出来了……” “你看，你不是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 “啊……可是……” “星辰于我而言，并非一颗冒火的恒星，而是无尽的征途。”酱爆翻着页道，“正如你在向皇叔努力的过程中，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一切。” “他妈的我只想要打你啊！！” “你让我帮你燃的。真想看，自己写呗，写出来记得给兄弟也看一眼。” “滚吧，一个字也不给你！”李言咒骂着翻了个身，“订阅多少了？” “我瞅瞅。”酱爆在沙发上划拉着手机道，“首订4500，均定3300。他妈的，白马那一章，直接给我爆了一万多收藏……不知道拉了多少订阅。” “稳了啊。”李言枕着双掌叹道，“这个月稿费爆炸。” “嗯，等稿费下来，我就回趟家。”酱爆也跟着叹道，“春节都没脸回去，争取赶上正月底回去吧，租辆车，载着一百斤年货，风风光光回去。” 他说着又扭过了身。 “那个，还是要再谢谢组长啊……” “给你和邻居添这么多乱……” “邻居这都被我气跑了……对不住对不住……” 李言忙解释道：“你误会了，是老师安排她去集训。” “原来如此……不过女人不在也有不在的好……要不要放松一下，打一把游戏？” “好久没打了啊。” “就一把，然后睡觉？” “好！”李言一个“好”字刚说完，手机便是一闪。 【林珊璞：今天进步了8名，表扬我！】 李言顿时一个扭身，朝向了内侧。 “不打游戏了，你自己待着吧。” “啊啊？那聊聊天吧，像男生宿舍那样。” “我聊QQ了。” “你妈的……怎么跟上学的时候一样……一个宿舍全他娘的有女朋友……” 这一边，李言当然不会放过伤害酱爆的机会，当即一个字也不说，只一心一意跟林珊璞交流起来。 【李言：这么强？】 【林珊璞：嗯，每天都有小测，老师好像不仅在关注绝对实力，也看相对进步。】 【李言：好！那你还不赶紧睡，明天再进步个几十名。】 【林珊璞：你呐？你今天码了多少？】 【李言：哼，一万而已，轻松。】 【林珊璞：发过来，我校对啊。】 【李言：这几天算了，等回来吧。】 【林珊璞：我要26号晚上回来，赶不及上架的。】 【李言：没事，我自己改。】 【林珊璞：那个，26号中午上架对吧……】 【李言：嗯。】 【林珊璞：那到时候，记得通知我……】 【李言：等你回来一起看。】 【林珊璞：我要很晚的……】 【李言：多晚都等。】 【李言：万一扑了。】 【李言：我哭也要去你家哭，不能被酱爆看到。】 【林珊璞：呜呜呜，犬宝儿，我突然期待你扑街了怎么办？】 【李言：坏女人，我期待你垫底。】 【林珊璞：哈哈，在被窝里笑，又睡不着啦。】 【李言：不行，咱们不能这样了。】 【李言：26号你回来之前，你我各自专注眼前的事情，不许聊天了。】 【林珊璞：这么坚强的吗？】 【李言：嗯，这一周对我们来说，可能都是有生以来最重要的一周。】 【李言：暂时忘记对方吧！】 【林珊璞：那我可真的一周不追更新了！】 【李言：我也努力，一周不想你！】 （火速撤回） 【李言：打，打错字了……】 【林珊璞：已经截图了。（图片）】 【李言：……】 【林珊璞：~】 【林珊璞：现在是秒，还有最后半分钟。】 【林珊璞：说好了，见面之前谁也不理谁！】 【李言：嗯，拼拼拼！！】 【林珊璞：最后10秒，晚安！】 【李言：晚安！】 【林珊璞：那我也……一周不想你！】 （火速撤回） 李言一个哆嗦。 太快了，没截到屏！ 想要回骂过去。 但已经是第二天了。 可恶！ 酱爆也耍我，珊噗也耍我。 妈的。 26号赶快给我到。 老子要上架！ 斩尽一切敌！ ：。： ------------ 137 交织起伏的梦 2月26日，晨。 距离上架3小时。 李言已坐至桌前，整理起今天的上架章节。 与酱爆在一起，虽然有些伤身体，但能存下稿却是不争的事实。 即便《拔旗恶少》写作难度如此之大，这几周竟然也存下了5万来字。 考虑到即将开学，寒假作业还冇动，又要与家里摊牌等等情况。 爆他个4万字15章吧！ 这15章可要精密断章，反复检查。 这一分章，就是两个多小时。 后续的故事中，伊藤诚从父亲那里拿到了等同于玖木的资产，买断了商业街东侧店铺的契约，与玖木分而治之，一决雌雄。 这个过程中，那些曾经的“孽缘”，千本花火、浅草花子等人也依次登场，剧情如草蛇灰线般铺展开来。 最后，断在了所有伊藤诚帮助过的人，一同出现在樱井薰家的新杂货铺，狂怼玖木的小高潮。 完美。 再看时间，11：50。 嗯，最后10分钟了。 这半年的意义。 将由下一刻赋予。 …… 起航编辑部。 外。 夏娜、飞猿、林岛夫和李格非正凑在一起吃拉面。 但很明显，林岛夫和李格非都不在进食状态，总是拿出手机看时间，惶惶不安的节奏异常同步。 夏娜吃得也很没有味道，放下筷子叹了口气。 “格非紧张就罢了，林岛夫你慌个啥？” “你还不知道……”林岛夫收起手机，沉重地拿起了筷子，“清峰成绩不够，是会直接404的。” “这不很正常，《陨落》能撑到今天已经是奇迹了吧？”飞猿吸了一大口面抬头道，“而且泰山不是一直不爽樊清峰的么，已经确定跟社科院深入合作了，留着这个炸弹，等着被上级约谈？” “哼。”李格非一伸手，在桌子中间隔了一条线，“这就是理想主义者和现实主义者的差别了，我与岛夫虽然也不是啥好东西，但总想为了生存之外的事情做点什么。” “唉，你俩也老大不小的了。”夏娜夹起一根黄瓜条，冲李格非努嘴道，“对了，有个要上强推的书太监了，我跟泰山说把《撕裂地平线》补上去了啊。” “不重要了，酱爆已经不需要担心了。”安西吹了吹面道，“野犬和电光，他俩的心气已经提起来了，如果达不到预期会很伤……” “好啦！”飞猿搂了搂李格非的大肉肩，“你精耕细作这么久，成一个酱爆就已经赢麻了，余下的都是赚。” “猿目寸光！”李格非扭头便骂，“与作者之间的羁绊才是编辑存在的意义，不然我们也不要做书了，把短视频算法抄过来，只管把开头勾人的书往读者脸上怼好了。” “有些平台本来就是这样啊。”飞猿晃着汽水道，“搞不好，我们早晚也会那样。” “那就更要与作者一起成长。”李格非怒而捶桌，“编辑，绝不能输给算法！” “格非咱换个思路，打不过就加入呗~” “妈的，我好想揍你啊！” “哈哈，又急了又急了~~” “叮。”林岛夫忽一抬手，“12点到。” “我不听，下班再看。”李格非却闷头吃起了面，“飞猿气死我了，面都气坨了！” “那我也下班看吧……”林岛夫收起手机，吹了口气，“到时候来我办公室，咱俩偷偷看，不理他们。” “好！” 飞猿当即举起汽水：“不行，加我一个，就喜欢看格非动情。” “我也去。”夏娜也乐呵呵地碰了个杯，“唯独想看林岛夫痛苦的样子。” “” …… 蓟京大学，东门食堂。 林珊璞和方秋织端着餐盘一起找到了位置，一起落座后，一起掏出了手机，一起乱点一通，又一起收起了手机，这才低头吃饭。 “哈，最近真是学吐了。”方秋织搅着饭菜道，“再撑最后半天，晚上回去堕落。” “嗯，堕落好耶！”林珊璞跟着点头问道，“下午是最后一测了吧？大概几点能走？” “表现不好就能早走吧。” “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方秋织挖起拌饭道，“这个营有签约名额的。” “哈？不是比赛结束按成绩签约么？” “啊，你还真是不关心呐。”方秋织揉着额头笑道，“这个营地不仅是拔尖教学，还是蓟大组织的提前选拔，如果这里的老师看好你，是会提前签约的，签约标准也会优惠一些，只要将来竞赛拿到指定成绩，就降多少分之类的。陶老师为了安排咱俩进来，走了不少私人关系的。” “啊……原来陶老师没那么坏……”林珊璞惊道，“等等，这就来真的啦？那我怕是无了。” “老师的眼光可不好说。”方秋织笑着伸手勾了下林珊璞的鼻头，“也许看你可爱，就直接降到一本线了呢。” “阿秋。”林珊璞痒得打了个大喷嚏，捂着鼻子骂道，“都说了别老弄我鼻子！” “哈哈哈，谁让你打喷嚏那么可爱~~好想把你娶回家当老婆~~” “眼光很对哦。”林珊璞神气笑道，“没人比我更懂饭饭。” 方秋织当即挑眉：“那回头去你家尝尝？” 林珊璞当场一缩：“啊，这个，不方便吧……” “可恶……”方秋织低头道，“又被拒绝了……” “哈？？？”林珊璞眨起眼来，“有人会拒绝你？” “你不刚拒绝过，坏女人！” “不是不是，我是说男生。” “唉……不提了，最近封网不想这些，专心搞竞赛。”方秋织说着猛一抬头，伸手又勾了林珊璞鼻头一下，“失忆术！全部脑力放在下午的测试上！” “阿秋！” “哈哈哈哈~” “哼，我生气了。”林珊璞使劲拍了下餐盘，“下午要认真了！” “放马来吧！” …… 单位食堂。 “科长？” “呐……哦，哦哦哦。”电光在女同事的提醒下收起了手机，夹着菜道，“你继续说。” “我说完了……就是早晚幼儿园安保执勤的事情，人力实在不够了。” “行，我下午跟处长反映一下。” “辛苦您了，那边等着回话呢。” “那两点前吧，给你准话。”电光闷头吃了几口又问道，“下午是不是还有两个会？” “三个……科长。” “瞧我这记性。”电光苦笑着拨弄起饭菜来。 “啊，小赵他们正好来了，我去问问消防的事情。” “去吧。” 同事走后，电光赶紧又掏出手机。 【第四卷vip章节，episode5 不安的夏夜】 【发表时间，2-26，12：01：11】 【订阅次数：96】 10分钟96个订阅…… 也不知是多是少。 唯一能确定的是。 更新一章明显是少了…… 电光无奈叹了口气。 恁娘的。 还是摸鱼爽。 …… 书房，桌前。 樊清峰按下了8次发表后，一口挺了两个月的气终于泻了出来。 8章，《陨落与新生》，一口气更新了8章。 他虽疲惫不堪，却也难抑地笑了。 虽然比不上酱爆那种小伙子。 但这一口气两万字。 也算是没给我们“文以载道”丢人！ 关上电脑后，他便扶椅起身，一路笑着走进卧室，小心地挨上了床。 好好睡一觉吧，起来再看。 让时间证明一切。 …… 12点10分，李言已完成了15章vip的发表。 酱爆也把全部都煮破皮的饺子端上了桌，给李言倒上了腊八醋叹道。 “煮饺子……果然不能太燃啊……” “你还是不要糟蹋食材了。”李言起身走来，抄起筷子看着这一盆浆糊样的东西，摇了摇头，“就当是面片汤吧。” “有的吃就不错了。”酱爆说着点开了起航，“妈的电光就更了一章？这么丢脸的家伙，野犬组留他何用！” “大概是工作忙吧。”李言吸着饺子皮随口说道，“现在你成绩是最牛逼的，别提什么野犬组了，改酱爆组吧，组长交给你了。” “毛哦。”酱爆咧嘴一笑，“你应该记得，我第一天就说过，成绩是个屎。” “混蛋，均定4000+的狗逼跟我来这个？” “少来了，我就算均定四万，你也是组长。”酱爆吹着饺子皮道，“书的核心是魂，不是订阅。组长的核心是觉悟，不是成绩。初次见面我就确定了，你虽然写书不合我胃口，但觉悟在我之上。” “你怎么总能恬不知耻的说怪话……” “是觉悟，组长，觉悟。”酱爆点着脑门道，“拥有觉悟的人，才能创造未来，否则只是为嘈杂的书库添上几本辣鸡的白文罢了，阅后即扔。” “我可没有你说的这种觉悟。”李言喝了口饺子馅道，“写出自己和读者都喜欢的故事，尽量不留遗憾地表达出来，这就够了。” “唉唉唉，大差不差。”酱爆探身道，“我那天不敢看首订，还是你带我看的，今天要不要我帮你看？” “不必。”李言蓦然道，“我等她，说好的。” “妈的……我多个鸟嘴……” 酱爆狞着脸低下了头， 这饺子…… 我明明还没蘸醋呢。 …… 下午，4：55。 蓟京大学物理学院教学楼，三层大教室。 结营式已至尾声。 台上的男老师说过一系列套话结语后，拿起了一张名单。 “那么，今年的冬令营地就到这里结束了。” “以下我念到名字的同学，麻烦在座位上暂时不要动。”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整个教室的人，都同时提了下身子。 留人签约。 这里才是重点。 越早签约，优惠力度越大。 这相当于考生与学校的双向保险。 后排。 方秋织不觉抓住了林珊璞的小手背，搞得林珊璞也紧张起来。 台上的老师，却只是司空见惯地读出那一个个名字。 “赵楠，师大二附。” “周子睿，市一中学。” “林想叶，仁大附。” “……” 他每说出一个名字，肉眼可见地，教室中就会有一个人驿动起来。 或是暗暗挥拳，或是长吁抚胸。 第八个名字过后，老师将名单翻到了背面。 “啊……好久不见这个学校……” 老师下意识嘟囔了一声后，抬起了头，似是很好奇地扫向坐席。 “方秋织，樱湖中学。” 后排的方秋织一个哆嗦，抓着林珊璞的手也紧了一下。 林珊璞短暂一个失神后，连忙也抓住了方秋织的手。 “恭喜啊，恭喜！” “啊……我……”方秋织欣喜之中透出一丝茫然，双手握着林珊璞道，“怎么这样……” “挺好的呀。” 与此同时，台上的老师也放下了名单。 “那么，没念到名字的同学，也祝你们考出好成绩！” “可以离场了，再会。” 林珊璞赶忙起身，提起了比以往鼓重了很多的双肩背，拍着方秋织的手道：“哈哈，我先回去堕落啦~~” “老师走眼了……一定是老师走眼了。”方秋织帮林珊璞拉着书包带道，“那我……等等有什么情况立刻通知你。” “哎呀，你先通知陶老师吧。”林珊璞最后拉了把书包带道，“新学期见！” “嗯……新学期见。” 出了教室，林珊璞一路小跑着跑下楼梯。 没什么的，没什么的…… 不是天才而已嘛，没什么的。 解放啦，解放啦！ 有好多章，正好在地铁上一口气看完。 有错别字可得赶紧挑出来！ …… 晚六点。 “咚咚咚！” 来了，久违的敲门声终于来了。 早已沐浴更衣，换上了黑牛仔和白衬衫的李言立即关上电脑，理着领子走向门前，同时冲酱爆递了个男人的眼神。 “明白的，绝不再打扰你们。”酱爆当即抱着电脑遁向卫生间，同时也向李言回了一个深沉的眼神，“记住男人的约定，今天，必须，打直球。” 李言整好衣服，舒了口气，才满脸灿烂地打开了门。 本来准备说“欢迎回来”什么的。 但林珊璞却气呼呼地亮出手机，劈头盖脸一通吼。 “十几个错别字！还有病句，每章都有！快改！” “啊。”李言呆看着裹得严严实实的林珊璞，“酱爆有好好校对啊。” “他自己的错别字比你还多！”林珊璞说着便开了自家的门，提起地上的超市袋子，冲着李言凶狠一瞪，“都圈出来发给你了，不改完没有饭饭！” 李言低头道：“太，太凶了吧……” “生气！” 林珊璞一股脑把袋子扔进了自家屋里，原地一个劲儿地跺脚抓头。 “好不容易上架，怎么能在错别字上拉胯……” “都怪我，我就不应该去那个营地……” “那样至少能帮野犬老师校对……” “现在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了啦……” “都是我的错……” “我是大傻子……” “呜呜呜……” 她越骂声音越低，身形越矮。 到最后已经坐倒在门边，抱着双膝泣不成声。 李言则默默地背身关上了门。 一屁股坐到了林珊璞的身旁。 “你起开！”林珊璞用小腿使劲顶了顶李言，“是我太凶了，我是大傻子，你起开起开！” 李言却只背倚着墙壁，仰头傻笑道。 “看样子……咱们两个，都不是天才啊。” “呜呜呜……”林珊璞上气不接下气地擦着眼睛道，“对不起……明明是上架的时候……都……都还没有看成绩……我却这样了……对不起野犬老师……” “你个大傻子。”李言扭头笑道，“是不是回来的路上只看vip章节，没有看专门送你的礼物？” “哈？”林珊璞抽缩着抬起头。 “上架很重要，但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李言递去手机，突然贴到了林珊璞的耳边，坏坏地吹起她的耳朵，“喵斯琪，生日快乐！” “！” 林珊璞原地一激。 面前的手机屏上，显示的竟然是…… 《艾莉的乡村生活》？！ 最新章。 【番外：献给喵斯琪一个人的生日礼物】 林珊璞的脸色和声音同时融化了。 “怎么……怎么可以这样……” “明明是上架的时候……” “欺负人……” “你作弊……李言你作弊……” “看不看嘛？”李言晃着手机道。 “看！”林珊璞一把抢过手机，抹着眼睛抽缩着读了起来。 她才发现，李言竟然将自己以前的遗憾和吐槽都记住了。 还不知用什么方法，降回了最初愣呼呼的文笔水平。 几千字之间，将喵斯琪的料理，喵斯琪的喵生，喵斯琪与汪斯基的恩怨，通通补完了。 林珊璞几转哭笑之间，那些曾经耿耿于怀的残缺，已悄然疗愈。 至于最后，依然是标准结尾。 【汪斯基：“喵斯琪，跑吧，这次我一定追上你，汪！”】 【喵斯琪高高昂起了头：“哼！（一声）”】 林珊璞读到这里，自己也高高昂起了头：“哼！” 李言傻笑挠头道：“我承认，可读性确实一般……” “谁说的，很好看啊。”林珊璞擦了把眼睛，扭头眯眼道，“还说我坏，生日礼物大突击，你才坏！” “好啦。”李言笑着起身，躬身伸出右手，“我能扶你起来吗，喵斯琪小姐？” 这一下，林珊璞才发现，李言今天有穿……看似很帅气的衣服！ 突然。 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嗯……”她勉强拉着李言的手起身，也不敢多看便进了屋，低头换拖鞋。 李言却还傻兮兮站在门外。 林珊璞气得一跺脚。 “我都没关门……还我要拉你进来啊！” “没……”李言僵僵道，“过完生日了，现在轮到我慌了。” “不慌！”林珊璞气鼓鼓抬拳道，“我竞赛已经拉胯了，野犬老师再怎么拉也不会比我拉。” 话罢，她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把将李言拉了进来。 撞上门后，双掌直戳戳拍在李言左右的墙头，振振有词道。 “李言。” “现在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怕！” “我已经把自己的遗憾都倾诉给你了。” “你也不许耍赖！” “成绩好我们一起吃饭饭。” “成绩不好我们一起呜呜。” “我想通了野犬老师。” “我讨厌酱爆在这里。” “我自私！” “我想成为和你一起哭，一起笑的那个人！” “唯一的那个！” 看着火气满满，毫不退缩的林珊璞。 李言同样火冒三丈。 这个女人，今天怎么比我还有气势。 妈的…… 不等了。 倘若首订精品。 我就…… 我就…… 我就……抱她一下！ 使劲抱，往死里抱，抱得她喘不过气来！ 啊！ 我好怂啊！ 读书吧中文网 ------------ 138 我们作弊吧！ 晚，6：30。 林家的大沙发上。 李言和林珊璞忐忑不安地坐在一起。 时至此刻，已再没有拖延的理由。 李言尽量平静地拿起手机，缓慢开口。 “这本书的目标是写出精品，证明我可以靠写书活下去。” “根据吃鱼他们经验。” “保持现有风格，在后续情节不拉大胯的前提下。” “想要在完本前达成精品目标。” “《拔旗恶少》的首订需要超过1800。” “根据以往数据分析，现在首章的VIP订阅数据，大概相当于24小时首订的2/3。” “所以，目标是……” “1200。” “嗯！”林珊璞吧唧吧唧使劲点头道，“1200。” 但实际上，李言心里念的数字是2000。 2000，意味着大概率首订精品，差也不会差太多。 那样的话，自己有信心在完本前写到5000以上的均定。 也许还到不了行业前0.024%。 但0.5%总该有了。 就这样…… 2000。 到这个数字，我就A上去！ 怀着满脑子跃动的“2000”，李言与林珊璞对视着伸出右手。 林珊璞伸出了左手。 指尖相点。 再无退缩。 一起触下！ 这一次，读取滚动条的延伸，莫名的长。 长到足够李言去想很多事。 第一次注册作家，第一次在地铁相遇。 第一次有了一定要做的。 第一次有了说什么也不想放下的。 第一次挣扎苦痛，第一次燃烧，第一突破…… 2000。 我只要2000！ 奇迹？ 我不需要奇迹。 我做的已经足够了！！ 伴着这声呐喊，屏前一闪—— 【拔旗吧，反派恶少】 【VIP章节】 【098 商业街的尽头】 【订阅次数】 【1998】 “啊！！！啊！！！啊！！！！” 林珊璞疯了一样尖叫，一声接着一声。 发泄式的，不管不顾，恨不得把半年来所有的心情都叫出来。 叫着叫着就又扑在了李言肩头。 “我……我刚好……怎么又哭了……” “你没拉……太强了……” “太不容易了野犬老师……呜呜呜……” 李言却是一副古怪的表情。 这个数字…… 耍我是吧…… 你妈的…… 我不服！ 给我逆天！ 他伸手便将屏幕向下一划。 数据瞬间刷新。 【098 商业街的尽头】 【订阅次数】 【2001】 好！ 他一把扔掉手机，转身抓住了林珊璞的双肩，满眼都是要冲上去咬一口的感觉。 林珊璞一呆，但又很快紧抿起嘴，眼睛也不知看哪里。 李言急火攻心，几次要开口，却又结巴回去。 要怎么说来着…… 你妈的……好难…… 林珊璞也不断地偷瞄过来，好像在加油一样。 这能忍？ “啊！” 李言使劲晃了晃头，再次直视过去。 “珊璞，我……我们……” “我们作弊吧……” “就作弊5分钟。” “未来的我不知道行不行。” “但这5分钟我有信心，我是无敌的。” “林珊璞！” “允许我喜欢你五分钟。” “做5分钟我的女朋友。” 林珊璞捂脸一羞。 紧接着又猛地仰头。 满眼都是两个字。 就这？ 李言也是很怂地歪过了头。 “我……我还不敢许诺太久啊……” “后面有可能扑街，拉胯，有可能太监的……” “就算顺利完本，还有下一本，下下本。” “我也想一下子就成大神……” “可我又不是什么天才。” “五分钟太长的话……” “要不四分……” 他话未说完，林珊璞已抬手轻轻地抵在了他的唇上。 “一人五分钟，我先。” 话罢，她赌气似的搂过李言的胳膊，侧身便靠在了他的肩上。 接着闭上眼睛，满脸甜笑着在李言的肩头蹭了蹭，轻酥酥吟道。 “老公，哄我睡觉。” 李言当场一个火山级的哆嗦。 哄个毛哄。 我……我要不行了…… 哆嗦之中，他的手又被不打招呼地抓了起来，轻轻搭在了林珊璞自己的头发上。 李言也不敢乱动。 只顺势轻轻地拨揉起她的发丝。 另一只手，也很自觉地环抱起林珊璞的肩膀。 嘴里干巴巴说道。 “珊……珊璞……睡觉觉……” 林珊璞闭眼靠在他肩上一阵晃扭。 “叫老婆！” “老老老……老婆……睡觉觉……” “嗯，睡觉觉……”林珊璞这才绵绵地软了下来。 有些事，男人好像从不用学习。 到时候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件事就是哄女生睡觉。 最初的慌张过后，李言逐渐驾轻就熟。 慢慢地摇晃，轻轻地拍。 竟然还敢贴到林珊璞头上，悄悄地闻一下。 他能感觉到林珊璞烫烫的，软软的，呼呼的…… 也能看到她一点点笑着，一点点放松。 她勾着嘴，不时还抿一下。 这一抹香抿。 直接让李言冲上了云霄。 你妈的，这笑容老子必须守护！ 与此同时。 他也在思索起，自己的那五分钟应当如何利用。 林珊璞选择了靠睡。 我也不占他便宜。 我也靠睡。 是这样的，他一直有个小小的幻想。 就是躺在白丝JK的大腿上。 让她给自己。 挖耳朵。 这应当是人类所能幻想的极致了。 嗯，一会儿试试提这个要求。 …… 一小时后。 李言默默抬手。 帮林珊璞擦了把哈喇子。 看着她熟睡吧唧嘴的样子。 想哭。 这才是耍赖吧…… 好吧，坏女人。 是你赢了。 唉…… 这几天林珊璞在营地，怕是也不好过。 她跟她家里人的关系似乎很奇怪，也不敢聊，也不敢问。 总之，好像一直是一个人走过来的。 好不容易有了肩膀。 睡个大香觉吧！ 李言这便小心地抽回右臂，抓起手机。 【安西组】竟然雅雀无声…… 吃鱼群倒是【99+】了，每天都这样。 私聊也有几个。 【爱吃鱼：多少了，给个话啊！】 对吃鱼大哥，怎么也要感谢不杀之恩。 李言又扫了眼数据方才回话。 【野犬：2133。】 【爱吃鱼：妈的，怎么这么高，这么下去就首订精品了啊，我好烦啊。】 【野犬：？？？】 【爱吃鱼：我跟玖木对赌，你首订精品我就叫她一个月妈妈，没精品她就叫我一个月哥哥。】 【野犬：过分了！而且这样你不是很亏？】 【爱吃鱼：不，我怎么都不亏。】 【野犬：……中年男作家的心灵还真是扭曲啊。】 【爱吃鱼：不管怎么说，你这个相当于黄金起步了，我入行5年才写出第一本首订精品。】 【爱吃鱼：尽量长久地保持有趣吧，怎么也要百万字。】 【爱吃鱼：等等有空了别忘了群里发红包，6点半的时候我吼了一嗓子，好多兄弟都顺手支持了一个首订！】 【野犬：！！！最关键的订阅，是群里的大家？！】 【野犬：吃鱼大哥先忙，回完消息我就去发红包。】 划掉吃鱼，下条消息是电光。 【指尖电光：憋不住了，我先发吧，7点整的时候我是1476。】 【野犬：7点整，我大概2050吧。】 【指尖电光：果然，我拉了！怕是2000都过不去了……】 【野犬：还，好吧？】 【指尖电光：本来还好，上架前这一段工作突然忙了，更新也不给力，唉。】 【指尖电光：对了，恭喜啊！】 【指尖电光：我也算勉强上岸了，野犬组只差小糕。】 【野犬：嗯，新书我们都帮她看看。】 与电光说完，李言便打开了吃鱼群。 【野犬：（红包：谢谢群里的大家！帮大忙了！）】 【30份拼手气，瞬间一空。】 运气王是玖木，7.72元！ 抢红包倒挺快。 【梁非凡凡：首订有我一份，谢谢老板！】 【殉道的恶鬼：谢谢老板+1】 【好麻烦喵：野犬老师好强，瞬间秒杀群里一半扑街（包括我）！】 【老汉烟：那是你太拉了。】 【殉道的恶鬼：喵太拉了+1】 【玖木：嗯，我新书基本确定了。】 【玖木：野犬这个成绩，给你一个复仇的机会吧。】 【玖木：明晚拉个书评群，有仇报仇。】 【一更超人：玖木老师，我能来吗？】 【玖木：首订3000以上才有资格。】 【一更超人：这样的话……这个群里就三五个人有机会吧？】 【玖木：怪我喽？】 【玖木：去忙了。】 【玖木：明晚8点拉群，有时间的可以来复仇。】 【玖木：（冷笑辉夜）】 好。 李言的脸上泛出了同样的冷笑。 唯独你，玖木。 新仇旧账一起算。 绝不留情。 …… “叮铃铃……叮铃铃……” 连续不断的电话声吵醒了樊清峰。 他睁眼才发现，天早已黑了。 拿起电话，是二叔家的座机。 樊清峰忙揉了揉头，直坐起来，咳了两声才敢接通。 “二叔？” “你……你……你……”电话里苍老的声音上气不接下气，“你还嫌不够丢人？！” “什么？” “我这边的朋友都知道你的事了！你干什么呢？还嫌不丢人？！” “我……怎么了，二叔？” “书！书！书！咳……”二叔连咳着骂道，“你爸临走的时候就说，你不是这块料就别往圈里扎……我就说不是，你妈……你妈就硬给你推进去的……咳……都在笑话你你不知道？！” “……确实……会有一些非议。”樊清峰像是被敲了一闷棍一样，恍惚着揉起额头，“但多数读者还是爱看的吧……” “狗屁不通！”二叔骂得却更加厉害了，“从文法到历史常识错误，你把你爸的脸都丢尽了！快删掉！！快！！咳……” 樊清峰手一垂。 也没挂电话，就这么垂了下去。 他还能听到二叔的声音，但已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了。 此时，那些最初被删掉的评论却一个接一个冒了出来。 还有会场上同志们诡异的笑容。 小邓的难堪…… 狗头。 樊清峰脑筋儿一麻。 此时好像突然悟到了狗头的含义。 他扶着床起身，挪到客厅，勉强接了杯水。 咕咚咕咚喝了半口却又呕了上来。 “……” 他扶着书柜干呕片刻后，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二叔的电话已经挂了。 但微信上的链接却早已发来很多。 【虎父无犬子？洪江之子让人大跌眼镜！】 【洪江儿子的大作，网友总结，前三章历史谬误与常识错误57处。】 【作家余震：不要拿樊清峰来亵渎文学。】 【写出这种文字的人，竟在作协、文联、高校挂职，谈谈现在的文二代。】 【……】 樊清峰并没有点进去，只一划关了微信。 闭目缓了片刻。 接着疯了一样用力地点开了作家后台。 【陨落与新生】 【VIP章节】 【第八十七章纵横捭阖】 【订阅次数】 【366】 嗡！ 未缓过神，电话便再次响起。 是小岛。 樊清峰接了电话，只虚叹一声。 “诶……” “清峰……你……还好吧？” “诶……” “是不是不舒服？” “没……你……你说……” “我……操……”小岛似是有些哽咽，“你在家呢吧，我去找你吧。” “不……不用……”樊清峰要去拿杯子，手一抖，却碰碎在地，他也不管，只问道，“野犬……如何……” “我去找你，见面说。” “我问你……”樊清峰干吼着说道，“野犬，如何！” “……”小岛顿了很久，才低声答道，“现在是2200。” “哈……”樊清峰反倒笑了，“代我……恭喜他……不日……我请他来……指导我……” “没必要没必要。”小岛急促道，“那我现在过去了啊……” “我说了不必！”樊清峰再次干吼一声，气力却是很快不支，“什么事……说……” 小岛硬提了一口气，再开口，却也没有分毫气势。 “……清峰，这本书，恐怕，还是牵扯到了一些历史虚无主义的问题……” “是我的错……我不该引导你那么写……” “总之你先好好休息一段……” “《陨落与新生》暂时屏蔽……” “这不是完结，只是暂时休整……” “清峰……你在么清峰？？？” “清峰？！！” …… 樊清峰再次醒来。 已是病床上了。 灯半开着。 旁边是吊瓶架。 还有两个男人谈话的声音。 樊清峰半梦半醒地听着，一个是小岛……另一个……应该是小邓…… “林编辑……你们太过分了。”小邓的声音很不甘，“有必要把樊老师折腾成这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小岛一个劲地道歉，“责任全在我……” “你这……抱歉，我这情绪也激动了……拼成这样，应该是樊老师自己的意思……”小邓好像坐了回去。 “我至少有一半责任。”小岛也随之叹了口气。 “那另一半就是我了……”小邓颓丧地说着，“这边大家议论樊老师很久了……我早该反应给他……但每次看他……那么认真，努力……我的错……林编辑……是我的错……” “你们……你们……”樊清峰努力地抬起手，瞥向那两个人影尽力说道，“你们……都是……好样的……没错，都没错……” “樊老师！” 两人连忙来到床边，将樊清峰的手扶了回去。 小邓满眼泛红，小心翼翼说道：“大夫检查过了，就是血压问题，外加过于疲惫，脏器有些顶不住，养养就好，没大事……” “没……没通知我母亲吧？”樊清峰抓着小邓的手，瞪着眼睛颤颤问道。 “暂时还没有……” “别告诉她……” “一定，一定……”小邓说着向旁边一让，“这位是起航的林岛夫主编，是他拨打了120，同时第一个冲到您家里……” “辛苦了，小岛。”樊清峰颤颤向小岛的手摸去，“一路走来，辛苦了，我不是个好作家，但你一定是个好编辑。” 林岛夫咬着牙将樊清峰的手掌轻叩在自己手背：“说什么呢樊老师，您好好养身体，咱们有的是时间。” 正说着，敲门声传来。 “小邓，樊主席醒了？” “你等等……”小邓忙探身道，“是协会和文联的同志……都很关心您……” 樊清峰的呼吸顿时粗重起来。 “走……都……全都走！” “别动气樊老师。”小邓忙让林岛夫将樊清峰扶住，自己跑到门口道，“樊老师现在不方便，明天吧，等我通知。” 外面的人群呜呜隆隆起来。 也听不清说什么，总之那声音慢慢淡了。 影子也都没了。 不。 还留有一个。 “我也不行么。” 一个年轻的声音问道。 …… 樊清峰眉色焕然一抬。 林岛夫连忙俯身道：“是安西通知的野犬，我也是刚刚才知情。” 小邓也向樊清峰投来询问的目光。 樊清峰点了点头，冲林岛夫道：“帮我把床摇高一些。” 当李言踏进门的时候。 肉眼可见，樊清峰老了许多。 褪去了最初的油腻。 现在似乎只是个…… 糟老头子罢了。 林岛夫拍了拍有些局促的李言后，便同着小邓走出了病房。 “野犬小朋友。”樊清峰挥了挥手，勉力一笑，“坐。” 李言行至床前，也不知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樊老师，医生说您没事，外面的人也都很关心您。” “呵呵。”樊清峰干笑道，“你在外面，听得清楚，背地里没少笑话我吧？” 李言低头不语。 “对了，还要恭喜你啊。”樊清峰眉色一扬，“我之前查过了，你这个成绩，已经称得上是作家了，加油啊，虽然我到现在也不喜欢你的文字。” “我也一样。”李言笑了笑。 “哈哈。”樊清峰也难抑地笑了，看着李言一字一句说道。 “他们都捧我的时候，只有你骂我。” “他们都笑我的时候，只有你正视我。” “现在想来。” “从始至终，大约只有你把我当成了一位作家。” “谢谢你，我很感激。” “但也要提醒你。” “做人这样是不行的。” “今后，藏着点真实的想法。” “跟大家一样，糊弄糊弄，就过去了。” “何必呢。” “不必啊。” “抱歉樊老师，就算是这种小观点，我也站在您的反面。”李言点头道，“有资本特立独行，是作家少有的福利了，我要好好享受。” “哈哈哈……”樊清峰笑得不行，“总之……谢谢你来看我……等我稍微好一些，自会公布封笔。” “赌约不是改了么？” “好了，不说了，这是我自己的意思。”樊清峰摇着头苦笑道，“现在想来，我也许第一天就知道自己的水平了……只是我自己不愿相信，不愿意放下被读者真心喜欢的感觉……现在想想，那些喜欢大概也是欺骗吧。” “不全是，有人真心喜欢的。”李言比划道，“子曰啊，墨笑旋啊，什么的。” “好了，我已经这样了，够了。”樊清峰挤着笑道，“野犬，你赢了，樊某心服口服。” “不，我没有。”李言定睛道，“《陨落与新生》已经被屏蔽了，所以它永远无法度过它的首日，首日订阅更无从谈起，我永远没法赢您了，樊老师。” “……没必要如此安慰，真的，没必要。” “那我问您。”李言迎上半步，“把未来交给我，交给我这样的作者，我这样的书，您甘心么？” “……” “不管怎样，您依然不喜欢我的书，依然厌恶现在的网络文学，您承认么？” “……是的。” “所以，就都交给我们了？可以么？” 李言抬起双臂，狠狠地瞪向樊清峰。 “不仅是您樊老师，我也超级不爽很多书……” “不，不是很多，是80%……不，90%的书……” “为什么偏偏有那么多人看那些辣鸡……” “我不甘心，我不愿意，我不服。” “一定是我写的不够好，一定是该好的书写的不够好。” “虽然这话有些大……” “但我相信，我写的每个字，都在改变未来。” “要赢过更多我讨厌的人，击败更多我讨厌的书……” “我要未来变成我喜欢的样子。” “我知道我还不配说这种程度的话……” “我还只有挣扎在温饱线的资格……” “所以没对任何人说过，任何人。” “我知道您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我只敢对您说。” “就是这样，樊老师。” “不爽我，不爽起航。” “那就来干死我，来改变起航。” “倘若您痊愈后还有心力。” “我随时恭候新书。” “言尽于此。” “静候书归正传。” 此时的樊清峰，早已闭目仰靠，热泪滑下。 他只虚弱地点着头，不停地点着头。 直到李言开门离去，依然在点头。 小邓进屋见状可就慌了。 “樊老师……那小子怎么你了？！” “我想，应当是……救了我。” 樊清峰枕在床头，流着泪，笑了。 ------------ 139 灰小子该走了！（感谢盟主“暂时空缺”！） 病房楼门口。 李言和林珊璞手拉着手，溜溜达达向外走着。 不仅手拉手，还打着悠。 林珊璞睡醒后，他们默契地决定将情侣时间延续到午夜12点。 就在饭饭尾声，李言准备尝试性提出“白丝采耳”计划的时候，安西的电话就追过来了。 “没跟樊清峰说什么怪话吧？”林珊璞侧过头，打量着依然有些锐气的李言问道。 “哈，这个……”李言挠脸笑道，“本来准备安慰安慰的，但真面对面的时候，还是没忍住说了怪话。” 话罢，李言掏出手机道，“时间不早了，今天你占了大便宜，我是不是也能提出一些小要求？” “知道了知道了。”林珊璞两眼一眯，“就野犬老师这点小心思，画风我都猜到了……” “哈，哈哈。”李言咽着吐沫抬眉道，“那你家有挖耳勺吧？” “？？？” “没关系，我有。”李言当即划开手机，“抓紧时间，叫车叫车。” 刚低下头。 一条短信冒了出来。 陌生的号码。 【回头，看三楼】 李言一愣，回过身去。 林叔叔的轮廓，正在窗前向他友善地招手。 李言吓得赶紧撒开了林珊璞的手。 林珊璞也跟着惊疑回头，那轮廓却已经溜走了。 紧接着，李言收到了下一条短信。 【说好的两年，有点志气。】 李言牙关一紧。 果然……还是太早了…… 作为一个父亲，确实也很难认可女儿和这样一个不靠谱的网文作者在一起。 林叔叔能如此宽容，已经非常难得了。 就到这里吧。 白丝JK。 两年之内必采我耳！ 林叔叔，你等着…… 等等……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嗯？！”李言骤然一停，瞪望林珊璞，“为什么林叔叔会在樊清峰的病房里？？？” “啊？他也在？”林珊璞此前一直在楼下等，也是现在才知道林岛夫在现场。 “他到底是干嘛的？” 事到如今，林珊璞也只好翻着白眼摊臂道：“起航的三组主编……” “？？？……就是说，樊清峰背后的编辑是他？！” “应该是吧，懒得问。” “等等，有林叔叔在，你写一百万字没签约？” “我没告诉他呗谁理他” “你们关系可真……融洽。”李言说着，又不禁回头望了一眼。 虽然窗前早已空空如也。 但那个男人的影子，却再也挥之不去了。 搞错了，不是好叔叔。 是老贼！ 这下子。 我野犬的一举一动，一得一失。 可都是在老贼的眼皮底下了。 能不能成为职业作家，能不能担负起一切。 他自会看得比谁都清楚。 倒也正好。 换做别的父亲，怕还不知道网络作者是干嘛的，更难掂量几斤几两。 唯有这样的老贼，才有看透我野犬的眼力。 好！ 作者，是一定要超越编辑的。 两年内。 写出征服老贼的作品！ 当着他的面…… 采耳！！ …… 回家的路上，是打电话时间。 李言和林珊璞坐在轿车后排，各踞一隅，一个打给刘渐彪，一个打给夏泮。 刘渐彪太细的也听不懂，只问道。 “你直接跟我说一个月多少钱？” “正常更新的话，破万应该是可以了。” “卧艹！一个学期，真就做到这种程度了？！” “离真正的职业还早着呢。” “早不早的，我就问你爽不爽？” “爽啊。”李言扭过头，望向了和林珊璞十指紧扣的手，“对了，我可以回答你以前的一个问题了。” “哪个问题？” “当时咱们跟陈辉一起吃饭，他说网上看到，女孩子的肚子很软，你说你哥说，嘴唇最软，我说手应该很软……” “等等……我不想听了……”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都，很，软。” “可恶！！！混蛋！！！” “哈哈哈。” “妈的……你牛逼是吧……你寒假作业写了么？” “啊！！！” 另一端。 基本是林珊璞一个人在说。 “嗯嗯嗯，这个成绩已经是顶尖的职业作家了。” “嘿嘿！” “才没有……” “他……他见过我家长了倒是……” “我好像见过他的……” “意外，都是意外！” “你色图到底画好没啊？” “什么色图？你不是很有气势的答应了吗！” 其实整整一路，刘渐彪和夏泮倒是还好，毕竟早有准备。 司机大哥才是真正难熬的那个。 最后连好评都不敢要了。 …… 小书房里。 女儿刚刚睡着，男人便把妻子也拉了进来。 面对面坐着，手拉着手，一字一句说道。 “想了很久，有件事，我们一起做决定吧。” “我现在的写作收入，大约能与工作收入持平。” “但前提是，我得做回科员，那样才有时间码字。” “现在还没正式提职，我跟领导说，还来得及。” “这样的话，工资收入大约会降25%，但能保证写作收入。” “总收入相当于原来工资的175%。” “另一条路。” “写作完全作为业余爱好，精力放在工作上。” “那样也许在工作上更有前景，但写作之路基本不可能有发展了。” “我还不确定要怎么选。” “这毕竟是整个家庭的事情。” “我们一起决定吧。” 妻子听着听着便笑了。 “你这个人呐。” “明明也可以当个混日子的科长吧，一边写作一边混，又不是多大的官。” “该说你是责任心强，还是脑子轴呢……” “哈。”男人挠着头道，“做什么就该好好做，以前办公室没什么事，写也就写了，真当了领导，再一心二用，对不起组织也对不起读者，不过反过来说……” 男人说着又是气色一沉。 “为了一边，总要对不起另一边的。” 妻子掩面笑道：“好啊，组织重要，读者也重要，就咱们家不重要了？” “啊？没没没……家是选择的主体，不是选择的对象……这不跟你商量呢……” “好了，你这么大人了，自己定吧。”妻子说着起身，突如其来一个弯腰，眯眼一笑，“呐？” 男人大骇：“你……” “呐呐呐，电光老师，为了家庭，做出不留遗憾的选择吧~” “！！！” …… 夜晚的14层楼道…… 隆隆…… 电梯门开了…… 里面走出了一对…… 拉着手的男女！ 贴在一起说着悄悄话，朝他们的家走去。 可以说是非常可恶了。 “呀？” 林珊璞突然一个机警探头。 “你家门口有东西！” 她随后又是一缩，缩到了李言身后，无耻地贴在了他的后肩。 “别怕，有我。” 李言完完全全代入了环境，护着林珊璞定睛望去。 门前…… 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焦烂不堪…… 已很难推测出它原本的样子…… 但李言早已与它共度了太久太久…… 此时此刻，非常清楚。 这坨看不清形状的东西…… 正是酱爆…… 的键盘！ 呼…… 虚惊一场。 很明显。 他们是故意的。 林珊璞是故意缩在李言身后被保护的。 李言也是故意渲染出恐怖氛围的。 他护着林珊璞，抓着手，一步一步行至门前。 定睛一看。 果然…… 是键盘！ 下面还有一张字条。 字写的歪歪扭扭，基本是小学生水平了。 不，不如小学生，至少小学生会一笔一划认真一些，不会这么强行连笔张狂。 二人这便蹲身望去。 【组长：】 【爆已看尽未来。】 【“恶少”必精品，樊狗必死，野犬必得邻居。】 【爆也没有脸皮再打扰了。】 【当面离别太拖节奏，不如直接爆杀转场。】 【房间已做打扫，饺子拎走一袋。】 【键盘充房租，十年后拍卖，必赚百万。】 【最后再多留一句话。】 【攀山者，看的不是穹顶。】 【是脚下。】 【来日方长。】 【酱爆去也！】 【酱爆】 “呀……”林珊璞捂嘴惊道，“该不是听到我说讨厌他了？” “这个逼，临走还脏我一袋饺子。”李言摇着头笑骂道，“马上月底了，这两天也不知道他会住哪儿。” “早知道刚才给他放点剩饭了……怪可怜的。”林珊璞起身朝楼下望去，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时间锁定的是垃圾桶之类的地方。 “好了，他下个月稿费稳的，大不了先借用一点儿呗。”李言也跟着起身。 本想再谈白色JK采耳的事情。 但脑子里紧跟着就闪出了林叔叔的音容笑貌。 完了。 有心理阴影了。 旁边，林珊璞开着门轻吟道：“还有……最后一个小时……你刚刚说……要挖耳朵？” “算了。”李言傻笑道，“饿了，想吃面了。” “你……可别后悔！” “怎么会，今天已经很充实了。”李言笑着撸起了袖管，跟进了屋，“我记得客厅有两盏射灯不亮了，还有灯泡么？” “怎么突然说这个？”林珊璞开了灯问道。 “你就说有没有灯泡吧。” “有的，就是我自己拧不下来。” “那正好，我来。”李言这就换了拖鞋四望道，“有一个水龙头也不好使了，我给你清一下滤网，还有浴室的花洒，堵得不行，帮我拿个钳子……” 林珊璞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此时李言脸上踏实的味道…… 完全无法拒绝。 “好。” 接下来的四十多分钟，李言用蛮力解决了林珊璞平日自己搞不定的事情。 费了好大力气搞定花洒，鼻头一抽，排骨面的味道也来了。 林珊璞的声音接踵而至。 “吃饭。” “来了。” …… 午夜12点整。 李言揉着暖暖的肚子，长舒一口气，开门迈出。 魔法结束。 灰小子该走了！ 看着李言抬手作别的背影。 林珊璞忽然一抽。 “我……明白了。” “什么？”李言站在门外，背着身问道。 “两年，成为职业作者，5分钟情侣……”林珊璞原地点着头道，“我明白了，野犬老师是个小气鬼，害怕失去，所以要全部得到！” 她说着抢上一步：“只有一点我不同意。” “嗯？” “不许你一个人逞英雄，不许你一个人全都做！”林珊璞振声道，“既然你跟我家长说了奇怪的话，你马上就要跟家里摊牌，我也要一起去。” “啊……” “我要亲口告诉叔叔阿姨，野犬到底有多厉害。” “这样……太怪了吧？” “有你跟我家长怪吗？！” “倒也是。”李言侧过半个脸点头笑道，“好，起航扑街与竞赛落榜生，汪斯基与喵斯琪，我们联合。” “联合！” “那明天见。” “晚安。” …… 受欢迎的男人，也是很麻烦的。 这个夜晚，李言洗完澡本来准备随便看一眼手机就睡觉，但某人满是怨念的留言，却又搞得李言像个渣男。 【安西：快2700了！】 【安西：问了樊清峰的医院你就跑了，也不谢谢我。】 【安西：好嘛，我还不如樊清峰。】 【安西：你主编力荐没了。】 唉…… 要说教练在起航，好歹也算一号人物。 为什么总要这么殷勤的？ 既然他一定这样。 那就满足一下吧。 【野犬：教练，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野犬：我野犬，生是安西门生，切是安西阉党。】 【野犬：如果非要一句感谢的话。】 【野犬：今后也辛苦了！教练！】 【安西：呼……】 【安西：缓过来了，缓过来了。】 【安西：说正经的，你上架后，我的精力就要转移到新书和新作者了。】 【安西：如何维持剧情的有趣，长线延展，这些都是磨出来的硬功夫了。】 【安西：就像长跑一样，姿势、技巧、心态，都已经教给你了。】 【安西：此后，唯“坚持”二字。】 【野犬：收到！】 【安西：行了，你看一眼群吧，真的气到我了。】 哈？ 酱爆逆天改命，野犬精品在即，小糕磨刀霍霍，还有谁能气到教练？ 好吧……还有电光大哥。 李言忙打开了安西组。 这才看到了几分钟前的一系列留言。 【指尖电光：呐……诸君，我已经跟教练谈过了，但还是在这里也说一下比较好。】 【指尖电光：我要拉胯了。】 【指尖电光：因为个人工作变动，《东京都市怪谈》将进入月更节奏。】 【指尖电光：为了向读者致歉，后面的章节将全部以免费形式发表。】 【指尖电光：当然，欠安西的那部分，我永远也还不上了。】 【指尖电光：对不起了，米娜桑……】 【指尖电光：如果早几年，没有结婚，没有孩子，没有组织的器重，我一定会什么也不想写下去的。】 【指尖电光：谁又不曾是个酱爆呢。】 【指尖电光：年轻的大家，可千万不要停下来啊！】 【安西：没关系的，尊重你的选择。】 【安西：再慢也要写下去，给你十年时间够了吧？慢慢写完，搞不好能改编漫画的。】 【指尖电光：呜呜呜呜……教练……】 【小糕多多喜：电光老师……就算月更，也要记得水群啊！】 【指尖电光：有时间就水，谢谢小糕！】 【酱爆：辣鸡电光，辣鸡辣鸡辣鸡辣鸡辣鸡辣鸡】 【指尖电光：骂我吧酱爆……使劲骂……】 【酱爆：如果最后做出这种选择。】 【酱爆：那为什么要开始？】 【酱爆：你永远什么都不是。】 【酱爆：屏蔽了。】 【小糕多多喜：酱爆老师，不至于不至于……】 【指尖电光：没关系的，我欣赏酱爆。】 【指尖电光：人生有梦，祝各位精彩。】 【指尖电光：我已不配在这里，请到色图群找我。】 【系统消息：指尖电光退出了安西组】 【小糕多多喜：呜呜呜呜……酱爆你好过分……】 【小糕多多喜：等等，色图群？？？】 很快，色图群又多了一个小糕。 【酱爆：你怎么来这里？】 【小糕多多喜：好啊！开车不叫我？】 【指尖电光：酱爆？呐呐呐？看得见吗？】 【指尖电光：（色图）（色图）（色图）】 【酱爆：看见了，多来点。】 【小糕多多喜：哈哈哈。】 【酱爆：我只屏蔽了作者电光，并没有屏蔽车神电光。】 【小糕多多喜：色批就是色批！装什么！】 【酱爆：妈的……老子现在住在40块一晚的集体大宿舍里……蓟京，40块一晚……你能想像这是怎样克苏鲁的空间么……我他妈这么重口味都要受不了了。】 【小糕多多喜：咦？你不是和野犬老师在一起？】 【酱爆：你妈的，野犬今天要强推邻居了，我哪儿还有脸多待！】 【小糕多多喜：嗯嗯嗯？怎么强推的？】 【酱爆：我哪儿知道，我跟屋里坐着码字的，就听到邻居说讨厌我……想要独占野犬……这我敢继续待？！】 【小糕多多喜：呜呜呜，酱爆老师好惨哦。】 【酱爆：所以小糕，是只有邻居讨厌我，还是女生都讨厌我？我不至于吧？】 【小糕多多喜：啊这……】 【酱爆：……】 【小糕多多喜：其实也没那么那么那么讨厌啦……】 【酱爆：……@指尖电光，来电色图吧，老哥。】 【野犬：稳住，酱爆，你还有那个街边女孩！】 【酱爆：组长，你成了么？】 【野犬：个人隐私，坚决不说。】 【野犬：你只需要记住，对那个女孩不要打直球，一定要迂回，先要微信。】 【小糕多多喜：如果是现实中酱爆的话……不管怎样都会被当成猥琐变态的吧？】 【酱爆：这……就是女生眼里的我？？？】 【小糕多多喜：嗨呀，说漏嘴啦！】 【指尖电光：（色图）X50】 至少，安西组以色图的形式重聚了。 就是酱爆的这个伤势…… 似乎万订也救不回来的样子。 ------------ 两天级未来型拉胯条 给您添蘑菇啦 2021/5/17 14:39:15 但是我其实 杜停杯 2021/5/17 14:39:19 其实？ 给您添蘑菇啦 2021/5/17 14:39:21 好想休息 给您添蘑菇啦 2021/5/17 14:39:23 无忧无虑的 给您添蘑菇啦 2021/5/17 14:39:25 去有用 给您添蘑菇啦 2021/5/17 14:39:27 游泳 给您添蘑菇啦 2021/5/17 14:39:29 去喝茶 给您添蘑菇啦 2021/5/17 14:39:31 和女儿爬爬山 给您添蘑菇啦 2021/5/17 14:39:35 杜停杯 2021/5/17 14:39:36 那就去呀 杜停杯 2021/5/17 14:39:42 一个月三张请假条 给您添蘑菇啦 2021/5/17 14:39:43 我不敢 给您添蘑菇啦 2021/5/17 14:39:44 我不自由 杜停杯 2021/5/17 14:39:45 用就好了 杜停杯 2021/5/17 14:39:58 怕泄了真气吗 杜停杯 2021/5/17 14:40:04 惯性消失 给您添蘑菇啦 2021/5/17 14:40:12 这个无所谓 给您添蘑菇啦 2021/5/17 14:40:21 是啊有鸡毛好怕的 给您添蘑菇啦 2021/5/17 14:40:27 杜公我悟了 给您添蘑菇啦 2021/5/17 14:40:29 谢谢 杜停杯 2021/5/17 14:40:29 不要怕！ 给您添蘑菇啦 2021/5/17 14:40:33 好！ 杜停杯 2021/5/17 14:40:34 大不了发张拉胯条 给您添蘑菇啦 2021/5/17 14:40:42 拉胯条就用这段聊天记录了 杜停杯 2021/5/17 14:40:43 把锅给我就好 给您添蘑菇啦 2021/5/17 14:40:44 谢谢杜公！ 杜停杯 2021/5/17 14:40:45 好！ 给您添蘑菇啦 2021/5/17 14:41:09 杜公我的战友 给您添蘑菇啦 2021/5/17 14:41:11 两肋插刀 ………………………… 其实是10天前的聊天记录。 对不起大家。 我需要休息两天，过一次周末。 本周日，5月30日恢复更新。 再次致歉。 ------------ 140 起跑，过弯！ 上架次日，晨。 李言睁眼在先，随后摸手机如龙。 要看首订！ 作品一旦上架，整个人的心态也就变了。 在起航连载，无疑是一场马拉松。 新书发表是鸣枪，试水推荐是起跑。 选手们，在一次次后续推荐中拼杀争夺，只求突出重围。 而上架，便是那第一个弯道。 此弯过后，势头开始明朗。 有人当先领跑，有人垫底拉胯。 但更多人的，还是集中到几个梯队之中。 每个人都只盯着前方。 在这场不知道要跑多久的比赛中。 随时准备超车。 在这场比赛中，选手每一章发挥的好坏，都将直接体现在订阅数字上。 那便是他们唯一的生命线。 他们既要咬住牙，保持节奏与趣味，争取更进一步。 又要如履薄冰，规避毒点与谬误，以免一蹶不振。 乱军厮杀过后，真正的挣扎开始了。 有人一往无前，有人心疲力竭。 有人匀速前进，有人摔到崩血。 不知道，李言不知道自己会是哪个。 他唯一清楚的是。 现在的排名，一定不是最终的结果。 接下来。 每一天，每一步，每一章，每一字。 唯有全力以赴。 当然，在这之前…… 还是要先看订阅数字！ 李言顶着粘结的眼皮强行一瞪，打开起航后台。 【098 商业街的尽头】 【订阅次数】 【2954】 不得不说，经验这种东西还真是准啊。 距离12点还有3个小时，虽然增速已经非常慢了，但破3000应当不成问题。 此外，从现在开始，【首订】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 【均订】【追订】与【新增】才是上架作者更要关心的。 【均订】代表平均每一章的订阅数，是最能展现出一本书综合实力的数据。 【追订】代表最新一章的订阅数，是体现一本书现在状态的数据，几乎相当于追读。 【新增】则是过去一天增加的总订阅数，一定程度上预示着未来的走向。 此时此刻，《拔旗吧，反派恶少》。 【均定】：2588 【追订】：2237 【新增】：33555 基本是一个比较健康的数据。 于未来而言。 【追订】只要能继续保持，不要大跌，便是一本不错的书了。 至于【均订】，无论涨得多慢，只要它在涨，一本书就有写下去的动力。 【新增】的涨幅则多半源于后续的推荐，个人很难把控，只要保证新增能拉着均定涨就可以了。 换言之。 一本书无论起步多高，只要有一天【追订】开始掉了，那便预示故事内容出现了问题。 掉的越多，掉的越久，作者的心态也便越偏向于崩溃。 相反。 一本书无论首订多烂，只要【追订】保持增长，那便预示着他没犯错误。 涨得越多，涨的越久，作者的自信也便愈发坚固。 这样对故事质量的即时反馈，是网文最美妙的地方，也是最残忍的地方。 每个作者，每一天，都将得到一份全部由自己负责的业绩报告。 这是一份永不休止的kpi。 每天醒来，无论是否睁眼，它都已悬在你的头上。 所以几乎每个作者，在完本感言的时候都会有类似这样的描述—— “终于松了口气……” 而现在的李言，他最需要的是。 铆足一口气。 翻身起床！ 拼耐力的持久战已经开始了。 如果终点是职业作家。 那这场战斗的期限将是40年。 思绪至此，刷着牙的李言与镜中的自己点了点头。 你好，第一天。 叮铃铃—— 放在洗手池旁边的电话突然响了。 定睛一看…… 是陈瑜。 是哦，已经是寒假的倒数第二天了。 这个可恶的老坏女人怕是已经憋不住了。 李言忙漱了个口，接通电话。 与预料的不同，陈老师的态度竟然十分阳光。 “恭喜啊，首订不错，我订了第一章，现在粉丝排名2700多。” “啊，首订也有您一份啊。”李言赶紧谢道，“太谢谢了，帮大忙了。” 陈瑜却忽然话锋一转：“怎么样，有这种成绩，已经跟家里说了吧？” 李言苦恼挠头道：“啊……计划下午回家说。” “下午么？下午我准备去家访的。” “啥？” “学校的任务，要至少家访5个同学，我就随便抽了个签，哎呀，谁知道你这么幸运。正好，你写的事情也需要跟父母谈谈。” 隔着电话，李言仿佛已经看到了陈瑜卑鄙的笑容。 他也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家访要不……改明天？” “已经跟你母亲约好了啊，她说你下午正好要回家。” “啊……是这样的，陈老师，今天下午林珊璞可能跟我一起回去……” “哦？！”陈瑜喜道，“那正好，一口气家访两个同学，完成两个任务。” “？？？还带这么算的？” “这么算不妙么？” “妙……妙啊……可还是很尴尬……” “反正我已经跟你母亲约好了，四点去，你看着办吧。” “可恶……” 李言放下电话，压力登时就上了头。 那就只好两三点回家摊牌了。 倘若是好的结果，陈瑜正好和瑶瑶交流一番，将我野犬彻底放生。 倘若不好…… 那就去当真正的野犬吧。 定下大计的同时，敲门声亦已响起。 口水，顿时充沛了起来。 冲去开门，林珊璞同样战意满满。 “野犬老师！”林珊璞递上了餐盘。 “珊璞！”李言接过。 “今天快吃！”林珊璞原地攥拳。 “好，上午结束码字，午饭后出征！”李言狠狠点头，“虽然要有必胜的信心，但我亦已做好失败的觉悟了。” “不会失败的。” “不好说。”李言沉声道，“别看我妈嘻嘻哈哈的，真遇到决定人生的原则性问题，不会轻易妥协的。” “加上我也不行吗？” “不好说……” “那如果……失败了呢？” 李言回身四望。 “那我就得离开这里了。” “啊……没收住处，你被迫离家出走？” “算是吧。” “正好来我家，省钱了。” “不可，这样收留未成年人是要入刑的，原则上你家是林叔叔的房产，你要看他铁窗泪么？” “好像还……挺想看的呢……” “确实……”李言说着又忙摇了摇头，“总之不能给你和林叔叔添麻烦，真的被迫离家出走的话，办法我已经想好了。” 他说着咧嘴一笑。 “我会用酱爆的名义租下这间房子，然后一切如旧。” “好耶！”林珊璞还没来得及高兴，却又眉色一紧，“可那样不就变成酱爆收留未成年人了？” “唉，完美的世界是不存在的，咱也考虑不了那么多了。” “总之，希望不要到那一步吧。”林珊璞转身道，“我要去写应对阿姨的稿子了，顺便认真打扮一下。” “不用这么认真……” “野犬老师，我竞赛已经输了，这里绝不能输！” “好！那我速吃码字！” “加油！” “加油！” …… 9点30分，李言已然坐到了电脑前。 还没来得及点开文档，qq先是一闪。 他刚要关，却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丸子头少女头像。 再怎么忙，盟主的信息还是要回一下。 点开来才发现，这是昨晚的留言，只是一直没看到。 【大丸子哦：哈！】 【大丸子哦：咱还是没忍住，暂停闭网一天，把野犬老师的书追完了，看得好开心啊哈哈哈！】 【大丸子哦：10张月票，加油！】 【大丸子哦：咱这边也算得到了一些努力的成果，不过还没到庆祝的时候。】 【大丸子哦：现在追完书，又要闭网啦。】 【大丸子哦：然后就是……有个任性的小请求。】 【大丸子哦：咱如果这次努力成功了，今后时间就多了。】 【大丸子哦：能不能让咱当野犬老师的运营官和书友群管理啊！】 【大丸子哦：不必立刻回答，不同意也没关系，咱只是突发奇想哈哈。】 【大丸子哦：无论如何，野犬老师加油！咱关wifi了。】 李言看她这么来劲，高兴的同时，又很恨。 可恶，这么好的盟主…… 为什么不是个男人！ 如果是男人当场就答应了。 女人的话，常规交流当然也没问题。 但总怕她产生好感…… 或者说，已经感觉到一些好感了…… 好麻烦。 像玖木那样敌对关系倒也行。 如此热情反倒很难相处。 不想了，就正常回答一下吧，以后她再提了再说。 【野犬：多谢丸子姐，你也加油，你必成！】 …… 下午，13：30。 李言和林珊璞齐齐踏出了家门。 然后李言一扭头就傻掉了。 林珊璞往日披散着的长发，今天精心地盘了起来。 顺便化了一手很淡的妆，唇色暖了很多。 装扮也从大羽绒服和运动鞋，换成了长风衣、长围巾和棉布鞋。 每个点的变化其实并不多。 但这些组合在一起，好似突然从女孩变成了女神。 或者说是……精致温柔而又沉稳的…… 少妇？ 明明才16岁…… 为什么有种想一把扑到她怀里的倾诉感觉…… 李言还在呆滞之中，林珊璞便已将一件大黑风衣递了过来，而后又回身送来了一双皮鞋。 随后捋了把头发轻声道：“你也换上吧。” 李言颤颤道：“等等……你是林珊璞的姐姐吗……” 看着他的样子，林珊璞瞬间破功，着急忙慌比划起来。 “是外形包装啦，野犬老师！” “这种时候，不能再暴露中学生的气质。” “要用一切细节进行暗示，我们是可以对自己负责的成年人。” “即便是成熟的父母，也会在不自觉的情况下被这些暗示影响。” “好强……”李言呆叹着换衣换鞋。 “补了一些心理学知识而已。”林珊璞舒了口气，锁着门道，“到时候你见我眼色行事。” “去我家，不是你辅助我么？” “笨蛋，阿姨一定自信100%了解你的，你说得天花乱坠，作用也十分有限。”林珊璞两眼一眯，满脸都是不简单，“这场战斗实质上双方是我和阿姨，我要成为她可以信任，值得托付的人。” 李言的面色逐渐纠结：“听起来好有道理……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没什么不对的。”林珊璞神气转头，“就好像你在我家长面前，主要看你的表现一样。” “好吧……” 李言这便关了门，随她走向电梯。 就在电梯门开的那一刻，李言眉色一抖。 想到了，想到了不对头的地方。 这不是摊牌。 这是…… 妈之战？ …… 两军相峙，在装备和经验旗鼓相当的情况下，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士气。 也就是气势。 只要气势到位了，无脑a上去，便可将敌军击溃。 林珊璞这一路上，都在努力提振气势。 一刻不停地看着混剪的动漫视频。 这些视频也的确是个好东西，将高燃的剧情集中在一起，配合雄壮的音乐，很容易让人热血沸腾。 踏上居民楼，到达李言家门口的时候，林珊璞抬手阻止了即将按到门铃的李言。 “我再看最后一段。”她决然说道。 “……你开心就好。”李言无奈叹气。 林珊璞就此点向了吓一跳高燃混剪推送。 音乐响起的同时，只见屏幕上糊出了三个大字—— 《博人传》！ “唔！”林珊璞一声短促的尖叫。 来不及关掉手机，一张作画崩坏的博人脸便已经贴了上来。 与此同时，门也突然开了。 身着黑色正装的吴欣瑶微笑着出现了。 “刚才就看见你俩进楼了，来来来，快进屋，别客气。” 林珊璞手一软，脸一抖。 想也不想便缩到了李言身后，低着头颤声叫了声“阿姨好”。 完了。 全他妈完了。 说好了打“妈之战”。 结果一见面就沦为了受气小媳妇。 李言也是无奈地望向老妈。 之前已经打过招呼，珊璞也会来，且有事情商量。 这无疑给了瑶瑶准备的时间。 很明显，她这一身也是有备而来。 完全就是项目主策划开会喷人时的气势了。 就连香水的味道都那么有压迫感。 当然，也可能只是为了应对后面的陈瑜，误伤到林珊璞。 总之，中学生靠气势，让大人觉得自己不简单这种事，本就只有微乎其微的成功概率。 偏偏，还撞到了具有绝对统治力的《博人传》。 没办法了。 李言的手，似有意，似无意地搭在林珊璞腰间，轻轻拥着她踏进了家门。 且全程都目视着老妈，眼神只能说霸气外露。 大将，果然还是我自己。 读书吧中文网 ------------ 141 你可知我是谁？ 很怪。 明明是回自己家，但李言的感觉很怪。 手抹过鞋柜，没有一丝灰尘。 眼扫过地板，干净得发光。 茶几上除了一个装饰花瓶没有任何杂物。 就连空气中都漂浮着异域熏香。 当吴欣瑶端着一套从未使用过的镶金茶具走来的时候。 李言的眉色，逐渐沉重。 过头了。 装过头了。 不过是想展现一个有教养的家庭罢了。 包装到这一步未免有些做作。 随性一些，拿两瓶气泡水过来，那样林珊璞也许会更放松的。 然而现在…… 李言转头望去。 旁边坐着的林珊璞早已瑟瑟发抖。 茶几对面，吴欣瑶则将倒好的红茶杯向前一推。 “珊噗喝茶。” 林珊璞一怵，紧张摆手道：“啊……您喝……不用管我……” “唉，在这里客气什么。” “没客气，没客气……” 李言实在看不过去了，探身抢过茶壶，一面为老妈倒茶，一面瞥着里屋问道：“我爸呢？” “单位有事。”吴欣瑶不动声色道。 面对如此敷衍的回答，李言面色纹丝不动，心下却已有定夺。 老爸周末从不加班，明显是被故意支走的。 珊璞做客+班主任家访，这种特殊的日子，老爸理应排除万难出现在这里的。 为什么故意离开？ 答案其实很明显。 任何家庭，如果看起来是由女人拿主意的，听起来是女人拿主意的，感觉上是女人拿主意的。 那一定就是女人拿主意的。 在这样的家庭里，即便爸爸坐在这里，也只是一个捧哏吉祥物，并没有任何实际作用。 相反，他不在，反而能有所发挥。 面对任何麻烦、突然的问题。 老妈只需要用“这个爸爸说的算的”、“回头跟他爸商量吧”、“他爸怕是不允许这样的”这些说辞，便可一键甩锅。 璞高一尺，妈高一丈。 成年人的世界太危险了。 但事已至此。 便是万丈深渊。 我野犬也要迈过去。 既然你算无遗策。 那我就只有莽路一条了。 轻抿一口红茶后，李言没做任何铺垫，凝视着吴欣瑶，直接开口。 “妈，我准备成为全职作者。” 吴欣瑶可见地一愣，端茶的杯子都跟着晃了一下。 第一反应不是否定或者询问，而是望向了林珊璞。 林珊璞一个哆嗦，紧跟着两眼一闭，使劲点头道：“嗯……李言已经是全职作者了……我……我很支持……” 吴欣瑶缓缓放下茶杯，难以理解地扫过二人：“我以为……你们是要来说服我同意，然后让我开口，请陈老师今后不再管你们……” “这是第二件事。”李言深沉地点了点头。 “好，第二件事我同意。” 吴欣瑶话罢便闭眼揉起额头，缓了片刻才睁开眼。 此时的眼神，已不再是最初的那种自信。 而是担忧。 满满的，母亲的担忧。 她喝了口茶才算定了下来，抬手说道：“全职作者的事，你详细说一下，我有点反应不过来。” “好。” 李言等这一刻等很久了。 事到临头，反而平心静气，娓娓道来。 几分钟的时间，上个学期的情况，两本书的成绩，一五一十和盘托出。 唯一回避的是陈瑜知情的事情，那女人虽然坏，但也不能就这么卖了。 说到最后，李言已不再有任何隐瞒。 “事情就是这样，后半学期我基本放下了学习，寒假也都在连载。” “现在上架成绩已经揭晓，今后每月稿费的底线是一万元，只要我不突然雪崩，成绩和收入都会稳固增长。” “这是我喜欢的职业，是我有自信做好的事情，事实也基本证明了我有这个资格。” “学习上，我会保证考入本科。” “其余的时间，我会用于写作。” “希望您能支持。” 话罢，李言高抬的头重重一点，凝视着母亲，等待回话。 吴欣瑶却并没有太多的表情，顿了片刻后只冲林珊璞道：“珊璞，麻烦你进屋坐坐。” “阿姨……”林珊璞死攥着满是手汗的拳头道，“李言写的书真的好好看……现在已经是首屈一指的网文作者了，大家都叫他野犬老师！而且从编辑到读者，都坚信野犬老师今后会越写越好……至于学习什么的……我，我会好好学习的……顶尖九校不好说，985总能保证……将来……” “我知道的，别紧张。”吴欣瑶起身上前，轻轻地扶起了林珊璞，“进屋坐一会儿吧，我跟言言谈谈。” “阿姨……”林珊璞早已处在吓哭的边缘，但还是强撑着说道，“而且……这是我的决定，是我的错，是我非要李言这样的……后果我会负责的……我……我很有钱的阿姨，我还有大房子……” “噗……”吴欣瑶被搞得噗嗤一笑，“你还真是善良得可爱……先进屋吧，让我们母子说几句悄悄话好不好？” “哦，那……”林珊璞回眸望向李言。 李言稳稳起身。 “谢谢你珊璞，你已经做到最好了，接下来交给我吧。” 林珊璞终也抿嘴一点，就此遁入了李言的卧室。 关了门，吴欣瑶重又坐了回来。 自家母子，她也不再搞什么高雅的姿势，二郎腿一翘便眯眼瞪了过去。 “够有主意的啊，瞒了我这么久。” 李言挠头傻笑道：“主要是想写出一些成绩再摊牌。” “我要是见到成绩也不同意呢？” “那我恐怕要……”李言闷着头，搅动着手指小声说道，“恐怕要自立一段时间了……” 吴欣瑶哑然一笑：“怎么自立，自己租房？” “不排除这种可能。” “太天真了。”吴欣瑶摇着头道，“如果闹到这一步，我可以直接联系起航，让他们禁止你发表作品，另外任何收留你的人也都将负法律责任，你要把周围对你好的人都拖累死么？” 李言咬着唇道：“你不会这么过分的……” “当然不会。” 吴欣瑶声音一柔，转而挪到了李言身旁，拉着他的手，轻声道来。 “言言，你这次应该是准备充分了，决心也很足。” “而且你确实也证明了自己能靠这个活下去。” “我很欣赏你能做到这一步，真的。” “相信在这个过程中，珊璞也给了你很大的鼓励。” “但你也要承认，网文作者这条路。” “一定是越走越窄的。” “接下来，你会失去一个又一个人生的机会，你将很难得到任何积累性的资源。” “随着年龄的增长，当同龄人都出人头地，拥有稳固的社会地位，不需要太拼命就可以挣到钱，且受人尊重的时候。” “你仍只是一个随时可能失业的码字工。” “不出意外的话。” “珊璞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那样的人，自我价值很高，同时周围皆是与她同样优秀，以及更优秀的男女。” “当她从那样的环境中回到家，看到一个坐在电脑前，阴沉、颓废、焦虑、不健康的男人的时候。” “她还会像今天这么有耐心，这么温柔，这么善良么？” 面对如此的质问，李言并没有任何松动，只抬手道。 “妈，这个问题我已经想过很多次了。” “我知道有可能发生这样的事。” “所以我们到现在为止，仍然没有交往。” “我要确定自己不会成为你说的那样不健康的人。” “我要写出更多，更顺，更好的书。” “这是我与珊璞的故事。” “足够自信，才会落笔。总有一天，我会成为一个令人尊敬的作家。” “好。”吴欣瑶只轻声道，“那如果没能等到那一天呢？” “……” “如果你没能成为那种能持久当红的作者呢？” “……” “没想过失败么？” “不愿想……”李言沉沉低下了头。 “但我必须想，我是你妈妈。” 吴欣瑶轻抚着儿子的头发，缓柔地说着。 “你会发现你浪费了高中的三年。” “多半会一蹶不振。” “也可能会苟延残喘，继续写，并且更加阴沉、颓废和焦虑。” “最好的结果是洗心革面，放弃这条路，重新学习，在一个非常普通的大学里读个专科，付出他人几倍的努力，只为得到一份本就属于自己的工作。” “但这其实已经算是很好的结局了。” “知道给我们公司投文案策划简历的人里，有多少人到中年被淘汰的网文作者么？” “他们都是被直接pass掉的。” “原因很简单，也很残忍。” “如果他能写出被受众认可的当红作品，那就没必要投简历。” “反过来说，我们为什么要招收被市场淘汰的写手？” “我相信大多优质的文案类岗位，也会遵循这个逻辑。” “言言，妈妈现在根本不在乎什么林珊璞了。” “她当然是个善良的好女孩。” “但你们太年轻了，根本还没有判断未来的能力。” “别管她，别管写书。” “自己走自己的路好不好？” “退一步说，你们已经有感情基础了。” “正常的高考、上学、工作难道就不行了么？” “难道只有写书才能在一起么？” 吴欣瑶慢条斯理的一席话，顿时将李言的热情浇去了大半。 他一次次想反驳，却发现很多立场根本就站不住。 “不怪你，不怪你。” 吴欣瑶更加轻声地说道。 “年轻人最优秀也是最可怜的特质，就是会将所有的目光和热情都投向一个点。” “人生并不只有写作，也并不只有珊璞。” “没关系的，放下写作，你不仅什么都不会失去，还会重新拥有写作之外的一切。” “你和珊璞一起好好学习，上大学，然后工作。” “同样也是在证明自己，也是要做配得上她的人，做家庭的顶梁柱。” “只是换了个方向，得到了更多的机会，也拥有了更多的退路。” “这是好事，对所有人都更好。” 李言只捂着头，默默地听了好久，才苦笑一声。 “瑶瑶，你认真起来，口才还是这么无敌……” “是你自己聪明，听得进去，绕得出来。”吴欣瑶笑道，“梦想这种东西，用现实随便一浇就灭了，我只是把事实说出来，没有任何口才在里面的。” 话罢，她又贴在李言耳畔道。 “你不用立刻回答，先进屋跟珊璞商量商量。” “把写作换成学习，今后一起努力。” “如果她真的对你好，一定会同意。” “如果她不同意。” “那就只能证明一件事。” “她喜欢的是野犬。” “不是李言。” 涑…… 李言心头一悸。 假的么？ 这一切都是假的么？ 当李言不再是野犬。 这一切还存在么？ “去聊聊吧。”吴欣瑶拍着李言道，“我相信你们自己能走出来。” “不对……我总觉得……哪里不对……”李言却只是慌张抬头，掐着额头道，“你把我绕进去了……我得想想……” “怎么会？珊璞也知道哪种选择更好的。”吴欣瑶揉着儿子的后背，以极低的声音说道，“退一步说，当你知道她只是想和喜欢的作者在一起，如果你不是作者也就失去了魅力，不也能更清醒地面对这段关系？” “不是这么想的，不该这么想的。”李言使劲抓着头，“你这个思路毒得很……不能这样……” 叮铃铃—— 电话响起。 这种时候本不该接的，但李言只想拖延一下，便立即抓出手机来。 是个陌生的号码。 不管了，就算电话销售也要拖几分钟。 “喂。”李言火急火燎接通了电话。 “那个……”一个有些犹豫，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请问是野犬小朋友么？” “樊老师？”李言张大了嘴说道，“您现在怎么样了？” “哈哈，我没事了，出院了。”樊清峰这才舒服地笑了，“昨晚你走得太急，连声再见都没道，有些话也没来得及说。现在想想，怎么都憋得难受，这才找小岛要来了你的电话，不打扰吧？” “不打扰！”李言嘴上说着不打扰，心里却是打扰的好！ “行，我长话短说，两件事。” “一，我准备发展你进作协，这也是文学界交流的一部分，虽然我已经这样了，但你思路清晰，也有成绩，我很期待你与同志们的交流。” “二，我要亲自感谢你。” “所有人都在消解我的意义。” “而你为我赋予了意义。” “一个人陨落了，一个人新生了。” “谢谢你，我还有半生的时间享受这次生命。” “新书在筹备了，这次稳扎稳打，避免一切谬误。” “到时候无论嬉笑怒骂，任君评说。” 李言本想说，没了那些“谬误”，那还是樊老师么？ 很快，他想通了。 “我很期待。”李言微笑着答道，“期待看到一个最樊老师的樊老师。” “哈哈哈！”樊清峰大笑道，“也愿你早日放下奇技淫巧，成为最野犬的野犬！” “说到底还是看不上我现在的书？” “永远看不上。” “彼此彼此。” “那，新书见？” “新书见！” “对了，作协的事……” “才疏学浅精力有限资历不足，新书见新书见。” “好吧，新书见！” 李言放下电话的时候，手已经稳了。 他看着一脸不解的吴欣瑶点了点头。 “妈，你到底还是把我绕进去了。” “林珊璞是林珊璞，李言是李言。” “我试着剥开了喵斯琪，看到了最野犬的野犬。” “野犬要写下去。” “李言要写下去。” “阴沉、颓废、焦虑。” “那恰恰是我成为真正野犬之前的人生。” “我承认，如果我不是野犬的话，根本没有机会走进林珊璞的人生。” “但我更加确定，即便失去了林珊璞，我依然是野犬。” “无论将来做什么，阴沉、颓废、焦虑，都不可阻挡我成为野犬。” “我宁愿在最自信，最热爱的道路上迎接困难。” “因为我清楚，我能挺过去。” 李言说着，抬臂拍在了吴欣瑶的肩上。 “不仅如此，我曾经挺过去了，妈妈。” “那之后是成长、兴奋和沸腾。” “请恕我无法用语言分享。” “我怕那感觉你从未体会过。” 看着重新回归有力的儿子，吴欣瑶向后一靠，长舒了口气。 “既然这样，你先住回来，等你爸回来再商量吧。” “？？？”李言狞着脸道，“不要用这招，明明是你全权决定的。” 吴欣瑶哼笑道：“乱说，你爸才是一家之主。” “天天坐着尿尿，这会儿成一家之主了？！” 正说着。 叮咚—— 门铃响起。 “呀，陈老师来了。”吴欣瑶忙起身去迎，“把珊璞也叫出来吧。” 李言气势一沉，跑去开了卧室门。 只见林珊璞正站在书桌前，偷拍着李言小时候的照片。 听到开门声才一吓缩回了手。 “嗯嗯嗯？说完了么？” “你在干嘛……”李言眯眼问道。 “没……没有照相……” “嗯？那就是视频了？” “噗……”林珊璞捂嘴笑道，“谁知道你小时候就一张臭皮脸，好可爱……” “随你便吧。”李言摇头道，“以为你在贴门偷听呢。” “母子之间的悄悄话，我还是不听的好。”林珊璞快速走来，“怎么样？说服阿姨了么？” “她非常难对付……倒是我险些被说服。”李言攥着拳头苦恼道，“瑶瑶太过老辣，一下子把我的气势浇灭了，得想办法硬燃一下……” “不然跟酱爆视个频，让他来作说客？” “别别别，他会拉低全体网文作者的形象的……” “唔唔唔，好烦啊……”林珊璞挠头一狠，“不然……我让我家长过来说？” “不行的，林叔叔如果是个负责的编辑，应该更偏向于我妈那种态度……” “啊啊啊！不然我让他拉个大神过来挺你？” “大神可真闲！” 正说着，外面传来了吴欣瑶的呼喊。 “李言，珊璞，陈老师来了。” 二人忙理了理衣服，并肩出屋。 来到客厅，正见陈瑜笑脸相望。 怪的是。 他旁边还有一个中年壮汉，利索的短发，满脸的胡茬，浑身都是不好惹的感觉。 但见到李言和林珊璞，却突然一脸馋笑，好像看到了崭新的拳击沙袋一样。 即便林珊璞也知道，这样的身材和气势，一定不是李言的爸爸…… 就在二人的错愕之中。 陈瑜笑着向旁边介绍。 “哦对，李言，就跟你母亲说了，忘了告诉你。” “这位是我爱人，因为职业与你的事情相关，就一起来了。” “他的笔名是……” 男人一抬手，没让陈瑜继续说。 自己则揉着拳头，恶笑着走至李言跟前，一掌狠狠拍在他肩上。 “野犬。” “你可知我是谁？” 李言张大了嘴，感受着老哥厚重的手劲儿。 原地努了很久，最后像闷爆米花一样瞬间爆炸。 “吃鱼大哥？！” 读书吧中文网 ------------ 142 外面的女人，好坏啊 谁能想到，吃鱼大哥的本体，比文字还要霸道呢。 “哈哈哈！” 听到李言叫出了名字，吃鱼上去就是狠狠一搂，冲着吴欣瑶说道：“姐啊，我们有不少全职作者都在追您儿子的书的，他的读者还有作协大佬什么的。是学是写咱们单论，您儿子的才华，我们作者和编辑都一致认可，绝对是一顶一的。” 虽然氛围稍有诡异，但吃鱼怎么都是真心诚意的赞赏李言，这吴欣瑶听起来自然喜笑颜开，当即便端起茶具：“言言哪有这么优秀，陈老师，吃鱼老师，快坐，我先去泡茶啊。” 待吴欣瑶进了厨房，吃鱼才冲李言挤了个眼儿：“老哥稳的。” 陈瑜却在后面补了一脚：“叫你来陈述事实的，你瞎吹什么，老实坐着。” “这就是事实啊。”爱吃鱼笑道，“我们作者群里，那多少万订的，非凡啊，恶鬼啊，玖木什么的，那都是追野犬的啊。” 哎呦呦。 李言不禁张大了嘴。 吃鱼大哥，你不是为了年轻女读者才写作的吗？ 还敢在陈老师面前提玖木？ 作死是不是很爽啊？ 这么玩是不是特别刺激啊？ “玖木？”林珊璞点着下巴嘟囔道，“不是一个……” 吃鱼顿时两眼一瞪吼道：“呼！坐坐坐，大家快坐。” “咔~”林珊璞也便吐了吐舌头，与李言一同坐到了陈瑜和吃鱼对面的沙发上。 不多时，吴欣瑶换好了茶，一并端了过来。 主角也莫名其妙地从李言变成了爱吃鱼。 大哥绘声绘色地讲起了另一段有关网文的故事。 首先是他自己，大学时发表了第一部作品，笔名是爱陈瑜。 一开始也只是瞎写，乱太监，直到面临找工作压力的时候，他才认真地写出了第一部精品。 那个年代与现在不同，起航总共的精品也就几百本，他自然也算是个仙侠小神了。 吃鱼也是这时才意识到笔名的羞耻，就此将爱陈瑜改为爱吃鱼，开启了全职之路。 现在是他全职的第七年了。 中间也有过起起落落，甚至最低谷的时候还去一个公司干过几天。 但最终，他还是站在了这里。 几个月前，他听到陈瑜说班里有个学生在写网文，便问到了笔名想嘲笑一下。 结果就“哎呦不错”了。 正好吃鱼推书栏目需要祭品，便顺手推了一把。 看到了丈夫这样专业人士的肯定，陈瑜也不禁认真了一些，小心翼翼地展开引导，一方面给予空间，另一方面又不敢让李言跑太偏。 这才根据李言的上架时间立下了最后期限。 顺手把吃鱼拉来一起家访。 李言一个人说服母亲，自然会有情绪化的因素在里面，吴欣瑶也不可能完全相信他的话。 正所谓兼听则明，有吃鱼这个专业人士在，正好回答吴欣瑶的一些质疑。 最后如何抉择是他们母子的事情，陈瑜夫妇这边，把需要的信息都提供出来就对了。 这一整段历程，本来也没什么大的起伏，但从吃鱼嘴里说出来可就有意思多了，抑扬顿挫起承转合，外加适度的幽默与肌肉男大叔的气场，哄得吴欣瑶一乐一乐的，紧张的氛围很自然地舒缓了下来。 吃鱼也伺机开吹。 “至于现在这本《拔旗恶少》，发挥相当稳。” “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月底之前能拉到5000订上下。” “一天五千字，一个月差不多两万。” “相当于我入行四年的水平了。” “这可不是瞎吹啊，陈瑜都知道的。” 陈瑜勉力笑道：“吃鱼刚入行的时候还没那么多正版阅读，这几年才好起来的，不容易。” “真是辛苦您二位了，为言言费这么多心。”吴欣瑶忙冲儿子道，“还不快谢谢。” “是是是，谢谢陈老师，谢谢吃鱼大哥。”李言挠头道，“原来《东京剧本杀》的时候，是陈老师推过去的，我还以为是你淘到的呢。” “呵，谁没事儿淘短篇呀。” 吃鱼抬手喝了口茶道。 “那个……陈瑜来之前跟我说得很清楚。” “不让我发表观点和情绪，只提供咨询。” “所以大姐，您是野犬的母亲，您怎么着跟儿子商量，我们不多话。” “如果您对这个行业有疑问，我可以充分回答。” “我就是标准答案，一切以我为准。” 是自信。 吃鱼由内而外透露着自信。 吴欣瑶见状，也只是放下杯子叹了口气。 “我也没想到……” “李言这个事情，从林珊璞到班主任，再到您这样的名家都这么上心。” “反而就我这个当妈的一概不知……” “这点我有责任。”陈瑜轻轻俯身道，“正常早该通知家长的，但我个人也试过写文，也看过很多，总觉得该给李言多一些空间尝试。” “没关系没关系，绝对没有怪罪您的意思。” 吴欣瑶在一圈人围观下，又盯着李言想了想，方才再次开口。 “那吃鱼老师，有几个问题，我就直接问了，我相信您的专业水平。” “来！”吃鱼大臂一挥，“我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那第一个问题。”吴欣瑶当即问道，“您这行的5年淘汰率是多少？” “80%。”吃鱼瞬时作答，“这是经验感觉，没有详细的调查数据，但你让起航作报告估计也差不多是这个数字。” “嗯。”吴欣瑶再次问道，“您感觉李言有多大机会不被淘汰？” “100%。”吃鱼再次秒答，“我是写文的，看得更深一些，野犬在出道的时候便已有了自己的风格，并且肉眼可见的成长，这样的作者，只要他主观在努力，就不会被淘汰的，无非是一个月5000元还是50000元的问题。” 陈瑜的脸色可见地差了一些：“不是让你客观回答么……” “可这就是主观判断题啊……”吃鱼摊手道，“我一个老专家不考虑亲疏，用经验给出答案，只能这样了。” “没问题的，我相信吃鱼老师。”吴欣瑶接着问道，“我注意到，您和李言的话里都几次提到了‘精品’，也就是3000订阅，这算是职业作者的最低标准对吧？” “嗯，能做到基本保证五位数的收入。”吃鱼比划道，“偶尔也有额外的版权收益，这个比较难判断，所以我这里只计算最基础的稿费。” “那请问，有没有作者曾经写出过精品，但再怎么努力都无法写出第二本？” “有，而且非常多，或者说这才是最普遍的情况。” 吃鱼认真点头道。 “很多作者，只是偶然想到了一个对的点子，或者赶上了一波潮流，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误打误撞写出了一本火书。” “再开第二本的时候，立刻就扑街了。” “然后就是发书、太监、发书、太监。” “只有少数人能在这种循环中重新崛起。” “多数人大概重复个两三次，就再也不见踪影了。” “依照我的判断，野犬不属此类。” “但他下一本书扑街的概率仍然很高。” 吴欣瑶顿了顿问道：“那你认为怎样才算真正证明，他可以长久的吃这碗饭呢？” “三本精品吧，最好每一本都能到百万字。”吃鱼比划着说道，“能达到这种程度的作者，可以说他不再依赖潮流和点子了，只要有想写的故事，怎么写都能吃饱饭。” “斗胆问一下，您……” “四部精品，其中一本三万均定，一本两万。” “您这样的，在业内……” “谦虚的说是前一百人，嚣张一点前五十。” “那您有多大自信一直保持这个成绩呢？” “嗯……”吃鱼这次犹豫了，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捏着下巴思索起来，良久后方才答道，“靠写书活下去的自信是100%，保住这个位置的自信是15%，再有突破的自信是5%。” 这样的判断，即便是李言听来也暗暗心惊。 强如吃鱼，自信也才到这里么？ “这个竞争烈度，跟我们行业也差不多。”吴欣瑶点头道，“再次感谢您的坦诚，最后一个问题……如果再有一次选择，您还会成为全职作者么？” “姐……您可真会问。”吃鱼苦笑一声，拍着腿叹道，“我当年是学计算机的，再来一次我肯定做手游去了，就那种抽卡小人对撞的，带着现在的经验去支撑过去的抉择，这件事根本不成立吧？” 正当吴欣瑶要再度发问的时候，吃鱼忽又一抬手。 “但是。” “做手游是为了财富自由，在那之后，我100%还会选择写书。” “只不过不会为了赚钱写书，只管写我自己喜欢的东西。” “就是这样，如果我做了其它选择。” “那仅仅是为了扫除写作的障碍。” “写作是世界上最爽的事。” “不同于其它所有事，它能提升的快乐是无限的。” “对于写作的探索，没有任何客观条件能限制。” “我可以去火星，去半人马座，去过去，去未来。” “我可以成为一个快意恩仇的侠客，拥有一段至死不渝的爱情。” “也可以成为星际舰队的领袖，搞一场横跨半个银河的战争。” “只要我还有想像力和表达欲，我就永远可以冲向更深或更远的地方。” “我相信所有有这个才能的人都会这么认为。” 吴欣瑶看着爱吃鱼眉飞色舞的样子，又看了看儿子，再次轻声一叹。 “对我们做游戏的人来说，这个过程就叫心流了。” “刚才李言也说了类似的话……” “创造性的工作，确实是心流最足的，问题全在收益率上。” “大概就是这样了，您的总结非常理性。”吃鱼这便问道，“那我……出去抽支烟，你们聊？” “我也没什么特别要说的了。”陈瑜跟着说道，“李言妈妈，您只需要告诉我您到底同不同意，同意到什么程度，我这边好做教学安排。” “这个……我回头跟他爸……” “咳！”李言重重咳了一声。 “……你好了！”吴欣瑶猛一转头，情绪有些失控地转向李言，“我也是第一次当妈妈，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对……对不起。” 李言忙低下了头。 确实啊。 之前总感觉老妈无敌强势的全能型人才，一个拥有家庭事务一切决策权的强人。 以至于现在，这么多人一起来到这里，把她放在火上烤，却又怨她不近人情。 表面上是做客，是家访。 实际上，每个人都在用相反的立场逼她妥协…… 对面，陈瑜见状，忙拉着爱吃鱼起身。 “那个……李言妈妈，您这边家里慢慢商量，回头有结果通知我就好，我就不打扰了。” “没事，不用回避。”吴欣瑶强挺着抬手道，“陈老师和吃鱼老师在，我也好综合更多的信息……这是个调研过程，从一无所知开始，现在还是有些不够……” 她说着，忽一转头。 “李言，我要和你的编辑对话。” “现在？”李言惊道。 “嗯！”吴欣瑶使劲点了点头，“当着陈老师和吃鱼老师的面。” “我……试试看吧……” 李言慌忙掏出手机。 【李言：在？】 【安西：不要问这种蠢问题，有事说事。】 【李言：家里一直都不知道我写作的事情，现在摊牌了，要在认真高考和写之间抉择，我妈想问问你的意见。】 【安西：？？？】 【安西：艹这么大事？】 【安西：你怎么不早说！】 【安西：是不是完全没考虑到我这个人？满脑子都是邻居！】 【李言：啊……差不多吧。】 【安西：混蛋！】 【安西：视频还是语音？】 【李言：视频吧。】 【安西：好，我整理一下，3分钟内打给你。】 【李言：知道了。】 …… 两分钟后。 视频接通。 安西的脸上充满了从未有过的沉重。 吴欣瑶也是。 二人直面着对方，简单的介绍过后，吴欣瑶直接抛出最后的问题。 “情况就是这样，李言认真学习的话，有机会进入985院校。” “如果将精力继续用在上，最多只能维持本科线。” “安西老师，如果他是您的孩子，您会如何考虑？” 屏幕中的安西，思索几秒后，缓缓抬了抬眼镜。 “我会让他高考后再从事写作。” 随着这句话的出现，整个客厅都像是冰窖一样冷了下来。 连一点儿风都没有。 李言猝不及防地看着屏幕，好像在等着什么。 快说“但是”啊…… 教练，快说“但是”啊！ 后面才是关键的内容吧！ 他就这么眼巴巴地等着，一秒，两秒，十秒，半分钟。 安西的脸静静地凝在那里。 这一次。 没有“但是”。 在这凝滞的氛围中，所有人也都默默凝视着李言。 李言只感觉整个后身都是凉的。 最坚实的战友，最尊重的安西。 他背叛了篮球。 僵默的氛围中，吃鱼率先挠了挠头，尽量轻松地冲李言道：“野犬老弟啊，刚刚那个问题我也想了，不是我占你便宜哈，如果你是我儿子，我应该也会做和安西一样的抉择。” “我也是。”陈瑜点头道，“作为老师，我希望每个学生有机会发挥出特长，拥有与众不同的人生。但作为母亲，我只希望他过健康、殷实、有尊严的生活，哪怕要牺牲梦想。” 听到这些，林珊璞终于忍不住了，捂着脸原地呜呜起来。 “那个……”屏幕中的安西忽然动了动，“野犬母亲，能不能麻烦转一下，我跟他说两句话。” “好的。”吴欣瑶就此将手机转向了李言。 安西看着他的样子，眼神下意识地回避到了一旁。 “狗子……” “你已经……非常优秀了。” “你没做错任何事。” “你或许不是我带过最优秀的作者。” “但一定是令我最有成就感的作者。” “我到现在都会说跟人说。” “看到那个首日精品的野犬了吗？” “太监13次，你们都不敢碰。” “爷牛不牛逼？” “哈哈……” “总之，咱俩之间不用多费话啦。” “但再怎么样，我也是个外人。” “听妈妈的吧。” “书我给你改成【暂停连载】状态。” “高考完了再来找我，继续写。” “我保证给你排个大大的推荐。” “首页大封推，天才高中生野犬回归起航！” “好不好？” “你说句话啊……” “你……哎呀你哭什么……” “我见不得这个……我……我……” 安西的声音戛然而止。 视频画面上，只剩下了两个垂泪的男人。 虽然很恶心。 但林珊璞哭得更厉害了。 李言任由眼泪和鼻涕滑下，只一丝不移地看着屏幕。 “教练，是你让我相信你的。” “我也一直这么告诉其他人，告诉小糕，告诉酱爆。” “现在，我也只信你。” “如果想让我停下来。” “那就看着我，对我说。” “我没能耐，不配靠写作活出体面的样子。” “如果你能说出这句话，我就停。” “教练，看着我，说吧。” “狗子……”屏幕中的安西捂着眼睛哽咽道，“你别逼我……” “说啊！！！”李言突如其来吼道，“你要我停下来！又为什么要开始！！你倒是说啊！！！” “狗子……成熟点……”安西死咬着牙道。 “我知道什么是成熟！也知道我想要什么！” 李言崩溃般地吼着。 “第一次有了真正想做的事情！” “真正喜欢的人！” “志同道合的朋友！” “比我自己还懂自己的编辑！” “我明明已经证明了，证明了！” “我有实力和喜欢的人一起做想做的事情！” “为什么，他妈的，所有人都要我停？！” “我总想着奇迹，但我从不相信奇迹的，教练！” “我相信你，相信我喜欢的人，相信喜欢我的读者，相信我自己的努力，相信我每一次绞尽脑汁后的突破，相信我每一天能感受到的提高！” “这些全都是扯淡么教练？” “高考，然后成为他妈的程序员！” “这他妈的就是我来到这个他妈的世界的他妈的理由吗！！！” “对！” “这就是，至少我前16年都是这么想的。” “但自从那天以后……” “我变了，教练……” “我感受到了……还有另外一种力量……” “一种比……逼迫着你活下去……逼迫着你赢得周围人赞赏的目光之外……” “更真实，更珍贵，更……更能让我感觉到活着的力量……” “那一天开始。” “野犬见识到了旷野。” “他再也做不回那个懂事的孩子了……” “但如果你坚持，教练。” “你可以再亲手杀死他。” “现在，告诉我，我不配靠写作活出体面的样子。” “告诉我。” 屏幕中的安西死死闭着眼睛。 突然放生一吼。 “啊……” “我他妈不做人了！” “去他妈的！” “不要停下来！！！” “两年之后你很可能会与潮流脱节，丧失创作活力……” “但这都不是关键。” “我不要看到你本该最旺盛的两年，成为最压抑的两年！” “教练我只是个教练，无法像你父母那样为你的人生负责。” “但只要我还在起航一天。” “就为你的每个字负责！” “野犬妈妈，你听得到么？” “把他交给我吧，你也一起相信我吧！” “我永远不可能让他停下来的，永远！” “呜哇！”林珊璞捂着脸冲进了卫生间。 陈瑜也是看傻了。 爱吃鱼猛男捂眼。 吴欣瑶惊愕无声。 或许只有刚刚那几分钟。 他才看到了儿子真实的一面。 唉。 孩子大了。 孩子野了。 管不住了。 她顺势望向了卫生间里抽泣的影子。 唉。 外面的女人。 好坏啊。 ------------ 143 真正的兄弟情 放下了与安西的通话后，吴欣瑶一个字也没有多说，一个人也没有多看，只独身握着电话走进卧室。 哐…… 大门颇重地关上了。 似乎有生气的成分…… 但更明确的是。 这次，她没有勇气一个人决定了。 李言使劲擦了擦脸起身道：“不好意思，陈老师，吃鱼哥，失态了……” “还……好吧。”陈瑜也不太敢直视，只侧过头道，“作家果然很有能量。” “妈的，我嫉妒你。”吃鱼手握茶杯，整条胳膊都硬了，“为什么你和编辑有这么深的羁绊……” “啊，哈……”李言挠着头道，“我去看看珊璞，你俩聊……” 话罢，他一路小跑进了虚掩着的卫生间。 眼见林珊璞正扶着池台抽泣，李言回身就把门给关了。 未等他开口，林珊璞先是冲着镜子点了点头，盯着其中的李言一字一句哽咽开口。 “我明白了。” “无论野犬老师还是李言。” “无论要去哪里我都支持。” “成为阿姨的敌人也无所谓。” “成为最不懂事的人也无所谓。” “每个人都在阻止你。” “只因那路未知。” “你执意要去。” “亦因那路未知。” “我也想去的……只是我连走出第一步都会摔跟头……” 林珊璞擦了把眼睛，猛然转头。 “笨蛋！” “还说什么不相信奇迹。” “刚刚换成任何别的编辑，有可能说出安西那样的话么？” “你的才华，你的，你遇见的每个人。” “所有的所有……” “你已经处在奇迹之中了！” 李言如触电般一颤。 满腔的情绪被再次激发。 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最后只好—— “啊！” 林珊璞却反倒冷静得多，眼神也逐渐凶狠。 “既然已经决定，为了一鼓作气的写作生涯而放弃冲击名校。” “那现在开始，就不许再有任何后悔和疑虑。” “卡文、掉订阅、扑街、太监……” “怎么样都不许回头！” “你和安西既然都说了奇怪的话，那我也说！” “只要不断前进，道路就会在延伸！” “这条路上，别的不敢保证，饭饭一定不少！” “如果错，就错到死吧，野犬老师和李言！” “啊！！！”李言抓头吼道，“我原本是要来安慰你的，这感觉怎么又来了……” “不要光顾喊，现在的感觉，用在伊藤诚身上！”林珊璞红着眼睛骂道。 “伊藤诚……用资本对抗资本？” “对，用魔法击败魔法！” …… 客厅里，陈瑜夫妇，被成功地分裂了。 吃鱼给老婆揉着肩，贱兮兮劝道：“你帮着劝劝他妈妈呗，就让野犬写下去嘛。” “不可以的，这种事情越界了。”陈瑜补着妆骂道，“做到这步还不够过分？你一句话也不要多说了。” 吃鱼赶忙换了手法，捶起了背：“你瞧瞧人家安西，他都不做人了，那是什么觉悟。” “你闭嘴吧。”陈瑜回头瞪了一眼，“不是你写不下去找工作的时候了？不是你找我要零花钱的时候了？自己都还半半拉拉的，给人家填什么乱？” “唉，大丈夫能屈能伸。” “那就屈！” “哦……” …… 卧室内，吴欣瑶用了好久才交待清楚了今天的事情。 最后放弃治疗一般倒在床上。 “我已经傻了，你定吧。” “抗压能力不行啊，小吴。”一个勾人的成熟男声飘了出来。 吴欣瑶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笑骂道。 “你是不知道，他小女友，他们班主任夫妇，还有一个胖子编辑……跟这儿十八路诸侯讨董卓呢……” “言言真是下定决心了啊。” 男人叹了口气说道。 “我最近越来越感觉。” “人生好像有一股势能。” “他会推着你往一个地方去。” “你偶尔偏航，错路，也依旧会被推过来。” “有些人明明在一个人人羡慕的好单位，但也依然会离职，去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虽然多数都没有什么结果。” “但李言现在的成绩，已经称得上是有结果了吧？” “让他回去好好学习，他还踏得下心么？” “咱们也都是这个岁数过来的，理想这种东西，你越压它反而越反弹。” “只有时间和现实才能杀死它。” “再给言言点时间吧，也给你自己点时间。” “言言是个懂事的孩子，如果被击垮了，他会回来。” “如果没被击垮。” “那他就是生活的胜利者。” “比我们都要强。” “胜利个屁。”吴欣瑶扭了个身，捂着眼睛：“你这……现在是灌鸡汤的时候吗？” “那不然，你给我讲讲那个小女友？” “她可不简单！看着是小白兔，做的都是狐狸精的事。” “哦？仔细讲讲，这我可就不困了！” …… 待吴欣瑶走出房间的时候。 李言和林珊璞已经归位坐好。 吴欣瑶看得清楚，他们俩强行贴在一起，用身体挡住了身后拉着的手。 唉。 这儿子算是白养了…… 她一路僵着脸，走至二人跟前，方才冷艳开口。 “按照吃鱼老师的标准走。” “你要写出三本长篇精品才够格。” “现在是第一本。” “高三之前要写出第二本。” “高考结束后，暑假结束前，要写出第三本。” “否则去复读。” “此外，必须学理科，无论如何都要保证成绩在本科线以上。” “如果考不上计算机相关的本科专业，同样要回去复读。” “谁都不要多说什么了。” “只有我有资格为李言负责。” 随着她话音的落下，整个客厅都陷入了沉默。 并非是不满或是惊愕。 而是在计算。 每个人都在心下计算。 以月更15万字计算，一本百万字的长篇需要7个月。 三本总共需要21个月，减去《拔旗恶少》眼下的30万字，那也需要19个月。 现在李言距离毕业还有30个月。 总体时间是够的。 但前提是三连百万字精品。 整个起点……不知有几个人做到过。 好在并不是必须三连，中间有大概11个月的调整时间。 可是准备新书，本身也需要时间，同时又不能完全荒废学业，至少要保证过本科线。 这样的话…… 只许失败一次。 李言和吃鱼几乎是同时算到了这一步。 吃鱼一抬头，下意识地冲李言摇了摇。 李言身后，林珊璞的手却悄悄攥了攥。 李言只一咬牙。 “好！” “但请允许我继续租房。” “房费和生活费我都自己负责。” 旁边，林珊璞情知没有自己说话的份儿。 但还是忍不住一股脑跟着表态。 “我也会继续负责文稿校对和营养健康。” 眼见她这样，陈瑜和吃鱼同时一缩。 “啊啊啊……我是班主任……见不得这样……” “我好气啊，野犬……真的好气啊……” “那就一言为定，吃鱼老师你监督，如果他有耍花样刷成绩的嫌疑，约定立刻作废。”吴欣瑶顺势冲陈瑜道，“也辛苦陈老师了，如果他成绩掉到本科线以下，我就立刻联系起航，叫停他写书的事情，顺便投诉那个胖编辑。” “这个您放心，该做到的我一定做到。”陈瑜忙冲李言瞪眼道，“听清楚了吧？老师可不会袒护你的。” “嗯。” “那好。”陈瑜就此起身，“家访就到这里？” “留下来吃饭呗？”吴欣瑶礼貌性客气道。 “不用了，不用了，后面还要家访其他同学。” “啊，那就不好留了。” 李言母子连同林珊璞赶紧起身相送。 就是林珊璞的情况比较尴尬，她也搞不清楚自己的立场到底是主人、客人还是路人什么的。 陈瑜倒也没忘了她，出了楼道门后拉着她的手道：“要是学校有调查，就说我也家访你了啊，可别说漏嘴。” “啊，这也算吗？” “不然不算，我再单找你叔叔唠唠？” “别别别，算，算，肯定算！” 另一边，吃鱼也搂紧了小老弟，贴着耳朵言传身教。 “野犬老弟啊。” “你这气势和觉悟一定是够了。” “就是……身子骨差点意思啊。” “干我们这行，本来体力就差一些。” “这样自暴自弃下去……夫妻生活容易出毛病的。” “听哥一句，有氧无氧都得做。” “咱书差点，钱少点，都是阶段性的，没问题。” “关键时刻，可得支棱起来啊！” “只要够支棱，把她弄得服服帖帖了，别的什么事儿都不是事儿。” “你看哥哥，最困难的时候，一个月稿费就一千出头。” “那在家里，也依然是帝王之姿。” “只要你够支棱，地位稳固，自然可以软饭硬吃，风风光光。” “总之，路还长呢，支棱最重要。” “你可有所顿悟？” 李言忙拱手相谢：“多谢吃鱼大哥指教……顿悟了，顿悟了。” “好。”吃鱼最后挑眉道，“别忘了啊，晚上八点。” “啥？” “玖木评书。”吃鱼说着大臂一挥，“哥哥给你撑腰，今晚必斩玖木，弄哭她！” “哈！我必斩玖木，弄哭她！” “好，你斩玖木，弄哭她，然后我安慰她，稳的！” “？？？”李言忙瞥了一眼正跟林珊璞说悄悄话的陈瑜，“大哥，这样合适么……” “嘘……和女书友聊天，我就这点乐趣了……可别告诉你老师。” “吃鱼大哥，中年作者都这样吗？” 吃鱼深沉一叹。 “对的，都这样。” “……” “……” 沉默中，他拍了拍野犬，再次强调了任重道远，这才跟上了陈瑜。 远处很快传来了质问声。 “玖木是谁？” “啊……她是……是李言在网文圈的小女友。” “咦。” 陈瑜老远回头一看，满眼子渣味儿。 李言的拳头，硬了。 一口一个弟弟。 关键时刻就这？ “今天吃鱼说了好几次玖木……”林珊璞也警惕凑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啊……玖木啊，吃鱼大哥总想偷偷网恋追求人家，你可别告诉别人。” “咦。”林珊璞老远瞅了一眼吃鱼，满眼子渣味儿。 这一刻，李言真的有所顿悟了。 表面塑料，实则背地扛刀。 这才是真正的兄弟情！ 来不及多做感怀，吴欣瑶已在后面挥了挥手。 “好了，你俩也回去吧。” “嗯？”李言眨着大眼睛道，“不留我吃晚饭么？” “还没气够我？” 林珊璞也跟着揉脸傻笑道：“不然，我给叔叔阿姨做晚饭？” “别了，吃不下，改天吧。”吴欣瑶转而扶着儿子的肩膀道，“记清楚了，高三之前要写出第二本精品，毕业前写出第三本，同时成绩要保持在本科线以上。” 她说着又是一叹。 “我承认这个标准确实很高，但既然你一定要坚持写作，我也只能更加严苛了。” “十分理解。” “行了，好好珍惜吧。”吴欣瑶推了把李言道，“珍惜你的机会，还有这么多帮你的人。” “嗯！”李言回身道，“那我走了？” “走吧……” 林珊璞跟着挥手到：“阿姨再见！” “再见……吧。” 看着李言与林珊璞并肩离去的背影。 吴欣瑶突然想嘱托点什么。 当心坏女人。 小心被骗之类的。 但思来想去…… 实在是找不到儿子吃亏的点。 唉。 应当也不是坏女人。 只是个傻丫头罢了。 …… 回程的地铁上，林珊璞过于紧张之后终于得以放松，刚坐半站便后仰睡着了。 李言便也拿出手机，点开了安西。 【野犬：教练牛逼！（破音）】 【安西：啊……我刚刚好像说了很多不理智的话……这还没缓过来呢……咋样了？】 【野犬：要在高中毕业前写出三本长篇精品，不然滚回去复读。】 【安西：怎么能这么过分？？？】 【野犬：还……好吧……我第一本不就做到了么。】 【安西：第一本？】 【安西：你好好数数，这是第15本！】 【野犬：前面瞎玩的。】 【安西：事情不是这么算的啊……】 【安西：连续三本精品……我甚至不确定有100个人能做到……】 【野犬：Lv.5不是随随便便么？】 【安西：你搞错了，完全错了。】 【安西：你是不是这么想的……】 【安西：既然有能耐写出第一本精品，后面只要延续这个题材，质量不差，外加有积累的读者，怎么也可以再次精品的。】 【野犬：倒也没这么简单……不过大差不差吧。】 【安西：我告诉你这个思路错在哪里。】 【安西：当你写完第一本精品的时候，潮流已经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了。】 【安西：同类型的书，放到这个时候，很可能是另一种成绩。】 【安西：能不能商量一下，毕业前两本精品把握还大一些。】 【野犬：我算过时间了，可以犯一次错。】 【安西：笨蛋，怎么可能只犯一次错……】 【安西：吃鱼你熟吧，他都不知道犯过多少次错的……我了解的马甲就有三个。】 【安西：再者说，你中间如果出了万订怎么说？也要强行百万完本么？】 【野犬：是的，偶尔走红没有说服力，要接连不断的成功。】 【安西：神经病，我好烦啊……】 【野犬：唉，如果中间真的爆炸，自然也有商量余地的。】 【野犬：事已至此，教练只管Carry。】 【安西：你妈的，我压力好大。】 【安西：总之先把这本写完整吧，完本后的休书期咱们再下功夫。】 【野犬：好！我永远相信教练！】 【安西：混蛋，滚去码字！】 【野犬：知道了。】 儿童乐园内，李格非远远看了眼孩子，这才放下电话。 他长吸了一口气，默默地告诉自己。 安西。 唯独你，没有他人可以相信。 你是终点了。 一旦说出了“相信我”。 那么无论做得到，做不到，有没有把握。 都只有100%相信自己。 我就是希望。 我就是执着。 我就是勇气！ 在李格非运气的同时。 儿童乐园中的家长们，都看到了一个好似浑身荡出了气势的胖哥哥。 只可惜，不是修真。 ------------ 144 你们，可以报仇了 【……】 【商业街的中央，寒风掠过。】 【玖木一步步走向前，红色发带随风而起。】 【伊藤早已伫立于此，健美的身型岿然不动。】 【玖木身后，是西装革履的经理人、一丝不苟的咨询顾问和很多带着墨镜的帮派成员。】 【伊藤身后，是中年店主、带着头巾的厨师和许多漫画店的常客。】 【但伊藤与玖木的眼中，只有对方。】 【玖木失望地看着伊藤，轻捋着有些散乱的头发笑道。】 【“我以为会有什么了不得的创意。”】 【“这些人连乌合之众都算不上。”】 【“落后的生产力，落后的模式，落后的布局。”】 【“击败他们根本不需要商业团队，一点点时间就够了。”】 【“你确定要这么浪费伊藤家的资产么？”】 【“现在停止，我可以从这边的收益分一些给你当零花钱。”】 【看着她嚣张的嘴脸，伊藤身后的人们无不咬牙切齿。】 【“我只爱吃大叔家的章鱼烧……”】 【“漫画店都要取缔，算什么商业街？”】 【“混蛋财阀，滚出去！”】 【“冷静点，伊藤不是更大的财阀么？”】 【玖木身后的精英们则正相反。】 【对面的人已经弱到了不仅可怜，甚至很可爱的程度。】 【“竟然叫我们来这种估值的地方，真是浪费时间。”】 【“这可不是估值那么简单，对玖木大小姐来说，她有必要彻底征服未婚夫，铲平未来的一切障碍。”】 【“我只是觉得这个对手太弱了。”】 【“可怜的伊藤小少爷，非要站在历史废墟的一边，他如果赶走这帮废物找几家连锁店来，或许我们还会麻烦一些。”】 【在这些呜呜隆隆的声音中。】 【伊藤诚蓦然开口。】 【“玖木，你认为资本与财阀，是这个世界的最终归宿么？】 【“说，人，话。”玖木不屑地望向一旁。】 【“你不知道答案，我也不知道。”】 【伊藤诚缓缓抬起手，五指紧握。】 【“答案是未来的我们创造的。”】 【“你我的不同之处在于。”】 【“你依顺它。”】 【“我反抗它。”】 【“你就算成为了商业帝国的女王。”】 【“也依旧是个傀儡。”】 【“我就算只赢得了这半条街的信任。”】 【“也始终是个战士。”】 【“我非常清楚，经营一个商业帝国，我不可能赢过你。”】 【“但在这条街。”】 【“只在这条街。”】 【“我会让你见识到你从未领略过的力量。”】 【“那便是未来的另一种可能。”】 【伊藤诚伸出了右手。】 【“开始吧，我这边没一个人会低头。”】 【玖木却只轻笑一声，看也不看，直接回身。】 【“不愧是伊藤少爷，让我回想起了幼稚园的童话。】 【“带着你的木偶军团，等着被现实击碎吧。”】 【伊藤收手笑道：“《胡桃夹子》？我记得里面率领木偶军团拯救世界的，应该是小女孩梦中的王子吧？”】 【玖木脚下一滞，气恼地侧回过头。】 【“你……我一点零花钱也不会给你了。”】 …… “好！” 李言敲下最后一个字，已是晚上六点半多。 燃之力果然非同凡响，写出的字都不一样了。 妈的，怪不得酱爆总是那样。 那个逼一天到晚都在燃，怪不得能写出那种东西。 “咚咚咚——” 其实根本不用敲三次。 第一声响起的时候，李言便已搓手而起，奔了过去。 门一开。 戴着大厚手套的林珊璞便抱着砂锅直闯进来。 “筋头巴脑盖饭！” “好！”李言忙与她坐到了茶几前。 砂锅盖一掀。 一阵呼脸的香气过后，闷黄的牛筋牛腩牛杂，伴着土豆块和腐竹同时亮相。 甚至还在咕嘟着，应该是刚出锅。 李言瞪眼的功夫，林珊璞已端来了一大盆香米饭。 “就猜你爱吃这个。” “哈哈哈。”李言拿起饭铲儿，不忘先给林珊璞盛上一碗，“今天可真是辛苦了！” “野犬老师也辛苦！”林珊璞接过米饭老远看着屏幕道，“回来以后又写了几千字吧？” “哼，小意思。”李言拾起大木勺，这便了筋头巴脑浇到了林珊璞的饭饭上，“今天开始，心无旁骛火力全开，争取提前完成目标。” 林珊璞嘟囔道：“如果每本都要100万字的话，《拔旗恶少》大概还需要……四五个月？” “尽量控制在四个月内。”李言认真地为自己浇起汁来，“差不多就是这个学期结束前完本吧，最好能留两周期末复习。” “上课的时候反正不能码字，也要认真学啊！”林珊璞夹着筷子咿咿呀呀指点起来，“只许在语文课和体育课构思。” “英语听了也没啥用吧？” “好像是的……英语我帮你弄学习计划吧。” “生物是不是也？” “不要得寸进尺！”林珊璞点桌怒道，“怎么也要保持本科线的，那可是阿姨的底线。” “知道了……喊什么……”李言抓起碗叹道，“话说，如果你有了孩子，也会这么要求吧？” “啊，这……”林珊璞不觉间放下了碗，极其认真地思索起来，过了好久才揉着下巴道，“我自己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但就是不想让孩子以身试险……可另一方面，如果他生下来的意义就是卷赢其她人……太麻烦了……我不要有孩子……” “同感。”李言拿起筷子点头道，“我们可真自私……” “是啊，好自私啊……现在想想父母好伟大……好有勇气……” “嗯，我等等再打个电话好好感谢瑶瑶！” “我也！算了……我就不打了，快吃！” “吃！” …… 同样的时间。 吴欣瑶犹豫良久，方才拨通了一个号码。 刚刚找陈瑜要来的号码。 拨出后，只响了一声便接通了。 “喂？” 电话里传来了一个似乎很有文化的男声。 吴欣瑶忙提了口气问道：“请问是林珊璞的家长么？” “是我，林岛夫，您是？” “我是李言的家长。” “哦？……哦哦哦！”林岛夫立刻认真起来，“这咱可有的聊了，应该我打给您的。” “哪里哪里……您知道李言的事情吧？” “知道的，在写书，成绩很不错，同年龄段历史成绩也应是前三。” “今天的事情呢？” “啊……这个不清楚。” 吴欣瑶这便舒了口气，几分钟的时间，将下午状况说了个尽。 林岛夫听过之后，只像个磨磨唧唧拉车的老驴一样：“啊，这个……确实不太合适啊……” 吴欣瑶再次提了口气道：“无论如何，我都感觉林珊璞在这个决定中，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啊……是吧……这孩子……我也管不住她……” “唉……我也管不住了。” “不过我应该能管住李言。”林岛夫话锋一转说道，“您知道我的职业吧？” “嗯，陈老师提了，我还很奇怪呢，为什么跟李言交流的一直是那个胖子。” “胖子？哦哦，安西啊，他是我们最强的编辑了。” “您刚刚说您能管住李言？” “嗯，严格来说，我可以以‘未成年’为理由，拒绝他继续写书。”林岛夫吧唧着嘴道，“您强烈要求的话，我可以这么做，但业界毕竟还有很多其他网站……” “不不不，再怎么样也不会闹到这一步的。” “那我就换个方式管。”林岛夫不紧不慢道，“我一直很关注野犬的成绩，现在的决定确实有些上头，但他也的确有资格这么选，我保证今后更加关注一些，倘若我认为他机会与风险的比例失衡，我会做林珊璞的思想工作，让她劝李言放弃写作。” “那就太……辛苦您了。”吴欣瑶惊道，“可林珊璞，我感觉比李言还要倔。” “嗨，我有办法，必要的时候，我也会让安西进行劝服。”林岛夫笑道，“您这边放心，他写作的情况我会随时跟您交流，林珊璞和他之间的事情我也在观察，目前来说还是很有信心的，但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感情与野犬的成绩息息相关。” “反过来说，李言的成绩也与他们的感情息息相关……” “是这样了。” “真是的，怎么不是学习成绩，学习竞争不好嘛！” “这个……是不是差的有点多？” “哦对……” “哈哈，我知道您担忧，但也请对您儿子有点信心，他很可能选了一条最适合自己的赛道呢？” “但愿如此。” “退一步说，还有时间，他如果真的不行，挫折很快就会来了，能撑两年的作者可不多。” “嗨，我也想通了，大不了浪费两年青春，至少将来不会再走糊涂路了。” 与林岛夫谈过之后，吴欣瑶也算舒服了一些。 实在不行就复读，只是把社会磨练和学习的时间段稍微对调了一下罢了。 她刚要躺下歇会儿，微信就又冒了出来。 【李言：瑶瑶，今天我非常不好……】 【李言：仔细想想，如果对调立场，我是父母，一定会做出和你一样的事情。】 【李言：我或许是错的，但你一定是对的。】 【李言：另外，和安西吼的那些话不是针对你，是针对这个世界。】 【李言：程序员也依旧是最合理的职业选择。】 【李言：这里我就不再赘言写书的感觉有多好了。】 【李言：接下来还是用事实证明吧！】 【李言：总之……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李言：林珊璞也让我代她说对不起。】 【李言：永远爱你！瑶瑶！——你的言言】 看着这一溜话，吴欣瑶不禁又笑又骂。 【瑶瑶：跟你妈贫什么贫，码字去！】 【李言：今天码完了哈哈，吃的筋头巴脑盖饭，那可太香了。】 【瑶瑶：好！有饭就是娘是吧？】 【瑶瑶：野犬是吧？我这就看，然后发朋友圈推广。】 【李言：？？？NOOOOO！！！】 【瑶瑶：行了，我就告诉你爸、你大姨小姨和你姥姥姥爷，告诉他们咱们家出作家了。】 【李言：那也不行！】 【瑶瑶：看书了拜拜。】 …… 房间，李言狠狠拍下手机。 可恶！ 怒不可遏的同时，又难免心惊胆战。 但愿瑶瑶只是一说，不要真的认真看。 至少不要看到对伊藤诚母亲描写的那段…… 担心之时。 叮铃铃—— 闹钟响起。 八点了！ 李言忙一撸袖管，晃着鼠标激活了电脑。 是解决个人恩怨的时候了。 吃鱼大哥的恩，一定要报。 玖木的仇，也一样要报。 玖木的时间也很精准，几乎在李言点开QQ的同时，新的小群就已经拉好。 粗粗一扫，还是那些老面孔。 野犬、吃鱼、玖木、梁非凡凡和殉道的恶鬼。 好。 那就更不必怕被人说刻薄了。 很快，群里“叮叮”一响，玖木已经分享了文档。 【玖木：读完后直接说。】 【玖木：读不下去也可以直接说。】 【玖木：我会理智采纳意见，不会产生任何情绪。】 【玖木：你们，可以报仇了。】 没人发言。 全都第一时间点开了文档。 电脑前的李言自然不客气，虽然是用眼睛看，却已摩拳擦掌，随时重拳出击。 先看书名： 【《大良扎妖人》】 嗯……这个……似乎是个有大火卖相的书名？ 再看题材和元素： 【硬派、诡异、打斗，妖。】 好么，这不正是最近异军突起的方向么。 【跟风作品：《斩妖三十年》《盖棺人》《镇妖塔》】 “……” 玖木还真是直接啊，干脆就写上自己跟风的书名了。 但这也的确是个科学的选择。 话说起航大势，怂久必莽，莽久必怂。 乍听之下似乎有些道理。 实际上，非常有道理。 安西很早就说过，潮流与读者的品味是动态变化的。 它之所以不可预测。 恰恰是因为之前的潮流，会影响后面的潮流。 就像个混沌系统，各种因子纠缠在一起，作者们不断改变着读者的口味，读者们也逐渐调校着作者的风格。 或许正是因为此前轻的风气太过浓烈，《斩妖》《盖棺》这类诡异硬派作品方才如野笋一样突然成批崛起。 玖木对快乐灵异的风格没有信心了？ 或者是计算出了最新的成功密码？ 抑或两者都有。 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每种风格，每个类型都有自己的壁垒，需要不同的笔触、质感和构架。 又如安西所说。 风潮，只属于能驾驭它的人。 倒要看看，玖木有几分能耐了。 ------------ 145 成功密码？ 这本《大良扎妖人》，三万字的开头，李言足足看了半个小时。 其间心情没什么太大的波动，总体感觉只有一个字 稳。 先说书名。 架空朝代+灵异职业，的确是异军突起的成功密码。 朝代上，名为架空，实际上的模板无非唐宋明清，文中也会经常暗示这是某个朝代。 这样安排的意义在于，避免了幻想故事中背景设定的繁冗复杂，几十个字便能塑造出历史代入感，接地气的同时，也保留了幻想元素发挥的空间。 当然也完全规避了“历史虚无主义”的风险。 至于灵异职业，则始终是一个稳固的故事元素，从盗墓到赶尸，从捉鬼到降头，总之大家始终很喜欢这些。 两者一结合，再套入仙侠体系，便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个吸引人的宏大世界。 李言个人对这个方向所知甚少，按照安西的话说便是审美不合，因此也没做过太深的研究。 不过之前准备修仙作品的时候，倒也读过一两部类似的书，对于新晋爆款《斩妖三十年》与《盖棺人》也略知一二，倒也能莽评一番。 具体到《大良扎妖人》，故事背景上无甚突破，职业上倒是做了一些微创新。 所谓扎妖人，大约就是将被消灭的妖，重新缝合在一起，以供阴阳师御使。 与阴阳师相比，扎妖人自然是一个卑贱的职业，饱受歧视。 穿越过去的主角当然除外，他能在缝制的过程中获得经验、能力，甚至是妖怪的记忆。 从设定上看，后期如果能满足大妖的遗愿，便可重新召回魂魄，以供己用。 总之，这一整套脉络都非常的稳。 至于文风，与《恐怖猫》相比，也向“黑暗”偏移了许多，可以说是很满足“莽久必怂，怂久必莽”的规律了。 令李言难以接受的是，无论横看竖看，掰开了看揉碎了看，都看不出半点玖木的影子。 不要说是写出《恐怖猫》的玖木，就连是个女作者都看不出来…… 李言不禁点开起航，扫向了玖木的旧作。 《恐怖猫》之前只有一本《别哔哔，我只是一只躺平的丧尸》，最近才拿到精品徽章，完本时的均定怎么也在2000以上。 如果是处女作的话，算是非常强了。 粗看之下，虽然这本是末世丧尸的背景，但依然能感受到玖木固有的风格。 就是那种表面高冷，实际上贱娇贱娇的感觉…… 《扎妖人》却完全变了，除了“稳”字拉满之外，李言很难再总结出什么别的东西。 犹豫之间，QQ一闪。 吃鱼的贱脑袋弹了出来。 【爱吃鱼：看完了？】 【野犬：嗯。】 【爱吃鱼：嗯……不好评啊。】 【野犬：是啊……】 【爱吃鱼：算了，你也不要刻意报仇了。】 【爱吃鱼：咱都说真实想法吧，多找几个人，不就是多吸收几类意见么。】 【爱吃鱼：哥先上了！】 很快，沉寂的评书群冒出了新消息。 【爱吃鱼：已阅。】 【爱吃鱼：底线极高，上限未知。】 【爱吃鱼：精品稳的。】 【爱吃鱼：本来想说你不适合写这种风格，但挑来挑去也没找到毛病。】 【爱吃鱼：不过老实说，我不喜欢。】 【爱吃鱼：起航不比外面的那些平台，读者审美疲劳很快，跟风没那么大收益。】 【爱吃鱼：尤其是《斩妖三十年》和《盖棺人》的作者，都是本身喜欢这些……这些“传统异能”的老男人，跟在他们后面，你再像也没用。】 【爱吃鱼：完毕。】 【玖木：收到，预料之中。】 【玖木：这本我希望能掌握调换风格的能力，完本5000均订就算达标，当然心里希望能至少持平《恐怖猫》。】 【玖木：复仇？就这？】 【玖木：还有谁？】 【梁非凡凡：末将非凡请战！】 【梁非凡凡：玖木！这书！】 【梁非凡凡：这书好哇！】 【梁非凡凡：我已经看进去了，会订阅的。扎妖这个职业，爽点和延伸性都比前面的书要强，甚至可以吸取很多《鬼灭之刃》和《咒术回战》的元素。】 【梁非凡凡：我看五千订起步，两万订可期。】 【梁非凡凡：总之，大神约稳矣！】 【梁非凡凡：我说完了大姐。】 【玖木：知道了。】 【玖木：还有谁？】 【殉道的恶鬼：我站吃鱼。】 【殉道的恶鬼：挑不出毛病的，并不是好作品，恰恰是庸作。】 【殉道的恶鬼：网文并不符合木桶效应，你的短板达标即可，关键看长板的高度。】 【殉道的恶鬼：《大良扎妖人》的设定有创新，根基扎实，故事的骨架可以说非常优秀，我可以想到几个人，顺着这个路子写，可以写到非常好。】 【殉道的恶鬼：但里面不包括你，玖木。】 【殉道的恶鬼：文风、叙述、主角的反应、对白，你的表现都很空洞。】 【殉道的恶鬼：恰恰是这些细节的堆砌，才造就一本书的质感。】 【殉道的恶鬼：《大良扎妖人》现在就像一只丧尸，没有呼吸脉搏、没有血液流动，空有其形，动作僵硬。】 【殉道的恶鬼：作为一部平稳的庸作，精品希望很大，突破绝无可能。】 【殉道的恶鬼：我认为最高有2000首订，4000均订封顶。】 【殉道的恶鬼：Over。】 【玖木：……】 【玖木：恶鬼的力度，还是可以的。】 【玖木：为了些这本书，我确实连续几周，不停的反复去读同类作品，强行洗成了自己的文风。】 【玖木：再给我点时间酝酿，应该能写得更有味道。】 【殉道的恶鬼：玖木，你没理解我的话。】 【殉道的恶鬼：你再怎样修正，都只是针对包装和卖相。】 【玖木：那就够了。】 【玖木：反正也没人是来看思想觉悟的。】 【殉道的恶鬼：……】 【殉道的恶鬼：随你吧，我也只是现阶段的个人理解。】 【殉道的恶鬼：或许唯有千变万化，强行改变文风，才是这一行的生存之道，谁知道呢。】 【玖木：这就是我的认知。】 【玖木：@野犬，最后的一个，不要让我失望。】 【野犬：】 【那我来了。】 【我能想到的正、反面意见都被说尽了。】 【这里我就抖私货了，只说内心想法，非常不具有参考性。】 【下面我情商归零，爱听听不听滚。】 【首先说读者视角。】 【我个人虽然不喜这个题材，但看《盖棺人》啥的还是能看出些东西的。】 【至于《大良扎妖人》，恕我直言。】 【感觉在看教科书。】 【出于尊重才强行看完。】 【我一个只看了5章《盖棺人》的读者都感觉到了乏味，更何况读过很多类似作品的老读者。】 【获得记忆碎片我不知是不是首创，但我的理解是类似《鬼灭》那样，甚至是《夏目友人帐》那样，去了解、去感受每个妖怪生命的设计。】 【这些情节的感觉是温柔的，我不确定是否符合本书的风格和读者口味。】 【毕竟你要的是黑暗硬派。】 【倘若一开始就走“在残忍的世界中带有一丝温馨”的感觉，或许还好一些。】 【于是这个微创新在我看来，反而成了累赘。】 【接下来是作者视角。】 【你犯了与我一样的错误。】 【放下了自己最本真的东西，去跟不属于自己的风。】 【不仅无趣，而且不体面。】 【唯一觉得有趣的，反而是沉浸妖怪回忆时，那一丝违和的温馨感。】 【你最优秀的特质，反倒成了阻碍这本书的东西。】 【就像在火里看到了水。】 【订阅推测，我与恶鬼一致。】 【最后，把安西问我的话转述给你。】 【玖木。】 【你，喜欢这个故事么？】 李言打出最后一个“？”后。 群立刻就凉了。 吃鱼却急了。 一系列私聊炮轰过来。 【爱吃鱼：你妈的，你小子！】 【爱吃鱼：不是要放下情商，用粗暴的攻击把她弄哭么！】 【爱吃鱼：这他妈的……放下情商怎么更温柔了？】 【爱吃鱼：可恶，玖木都不说话了！！你把她招哭了混蛋！！！】 【野犬：？？？】 【野犬：没说必须用粗暴的攻击吧？弄哭不就得了。】 【野犬：而且鳄鱼是没有眼泪的，她一定在思考措词回击。】 【爱吃鱼：你妈的，我认识她一年多了，你比我了解她？】 爱吃鱼一行字刚发过来。 群里立刻刷出了一长段。 玖木果然在打字回击。 【玖木：】 【以读者角度而言，你既然不是目标读者，那你个人观感的意义就是零。】 【以作者角度而言，在任何潮流下，都可以写出任何风格，任何类型的，才是职业作者的终极形态。】 【特质无非是娴熟到一定程度的技巧。】 【所谓喜不喜欢，更是童话一样可笑的东西。】 【起航能有今天，吃鱼能写到今天，靠的从来不是喜欢。】 【是金钱，是稿费，是才能。】 【是百万稿费的收入证明。】 【我个人也不是因为喜欢才写书的。】 【只是讨厌现实社交，喜欢一个自由的工作。】 【综合考量过后，写书的性价比最高，也最符合我的才能，社交需求可以降到零，仅此而已。】 【总有作者爱说漂亮话自我感动，说作品就像自己的孩子。】 【实际上，作品不过是你手下的一个项目。】 【扫榜就是市场调研。】 【构思新书就是立项。】 【写大纲就是项目规划。】 【连载就是项目执行。】 【而后根据订阅决定何时结束项目。】 【仅此而已。】 【最后你问我，喜不喜欢。】 【我当然喜欢，能赚钱的我都喜欢。】 【反之厌恶。】 【希望有朝一日，倘若你成绩不好陷入太监挣扎的时候。】 【能靠“喜欢”撑下去。】 【评书结束，辛苦大家。】 【系统消息：玖木已经退出群聊。】 此刻，群已经不是冷了，是僵。 电脑前的李言更是疯狂挠头。 你妈的，这不对吧？ 明明是我在伤害她，怎么感觉最后受伤的还是我？？ 说好的吸取意见呢？！ 这个时候，吃鱼再次弹了出来。 【爱吃鱼：干得漂亮！】 【爱吃鱼：玖木失态了！你真的激怒她了！】 【爱吃鱼：表面是在勇猛回击，其实是在红着眼睛敲键盘呢。】 【爱吃鱼：呜呜呜，玖木，可怜的小玖木。】 【爱吃鱼：我去安慰了！】 唉。 李言不禁又陷入了另一重悲悯。 吃鱼，这么多年，大概除了陈老师，就没见过别的女人了吧…… 并不是他一定要搞什么大事情。 只是对男性而言，偶尔能看到女生对自己微笑，这样心里才能更健康一些。 否则就只能像电光一样，传播二次元色图度日了。 不过吃鱼大哥……至少还有陈老师。 而非凡哥，恶鬼哥…… 算了不想了，不能多想。 这会儿，群里也终于有人敢说话了。 【殉道的恶鬼：玖木的点好奇怪，我觉得野犬说的还好吧，甚至有点感同身受。】 【梁非凡凡：呵，女人只爱听恭维话的，一看就是没碰过女人。】 【殉道的恶鬼：操，你碰过？】 【梁非凡凡：我妈！怎么地？我知道我得夸我妈年轻，你咋地？！】 【殉道的恶鬼：操。】 【爱吃鱼：唉，大家别想这件事了，玖木这个人，平时总是零情商恶语相向，结果野犬老弟偶尔说几句真心的批评，就受不了了，是双标，她双标。】 【爱吃鱼：听我的，别惯着她，咱谁都别理她！】 【爱吃鱼：女人么，就得晾着她。】 【梁非凡凡：好！不愧是结了婚的吃鱼大哥，硬气！】 【殉道的恶鬼：硬气+1】 【野犬：几位大哥……我觉得，我们还是拿玖木当作者吧，别总想她是个女的这件事了。】 【野犬：这本书给我，参考几部过往作品，无论作者是谁，我都会这么评的。】 【梁非凡凡：妈的，你小子站着说话不腰疼。】 【梁非凡凡：你他妈知道一个妹子作者，有多少人抢吗？！】 【梁非凡凡：刚刚听到没，她说她是社恐，喜欢宅家码字！】 【梁非凡凡：你小子不馋这样的码字女神？】 【野犬：不馋啊，我就馋饭，有人做饭就啥都不馋了。】 【梁非凡凡：哈哈哈哈！你一个高中小儿，还有老婆天天给你做饭不成？你就吹牛逼吧！】 【殉道的恶鬼：吹牛逼+1】 【爱吃鱼：呃。】 【爱吃鱼：这是真的……我见过野犬的小女友……】 【爱吃鱼：怎么说呢……】 【爱吃鱼：那个人，那段关系，你都不敢这么写。】 【梁非凡凡：我……我他妈不信……】 【殉道的恶鬼：不信+1（流泪）】 【爱吃鱼：爱信不信，话说你们谁知道玖木多大了？】 【梁非凡凡：不知，只看过JK图，脸还遮住了。】 【殉道的恶鬼：你也看了？说是帮朋友店拍的吧，应该是社会女青年？】 【梁非凡凡：搞不好是女大学生。】 【爱吃鱼：又或许真的是女高中生呢？】 【野犬：你们中年男作者都这样么……】 【梁非凡凡：野犬爬。】 【爱吃鱼：爬。】 【殉道的恶鬼：爬+1】 李言散了群，也是舒了口气。 算是……报仇了吧？ 只是没想到，玖木【计算型作者】的程度，比想像中高得多得多得多。 回想她的前作《恐怖猫》，虽然有计算的痕迹，但那种表面冷酷内核温馨的感觉，一定是本性使然，到了时候自然而然发挥出来的，无法计算。 跟风，堆砌流行元素谁都会。 正是那一丝真实的温馨，才是走红的原因啊。 等等…… 自己不过是个将将精品的弟弟罢了。 倒也不配做如此的定义。 李言刚要关电脑。 玖木的灰原哀头像突然弹了出来。 嗯？ 不是吃鱼大哥在安慰么。 关我野犬什么事？ 【玖木：你是错的，我一个字也不会听，等着被打脸吧。】 【野犬：怎么打我的脸无所谓，你自己想好就是了。】 【玖木：我早就想好了。】 【玖木：此外，《反派恶少》最新章无法理解，过于童话，已弃。】 【野犬：……】 【玖木：舒服了。】 【野犬：你要坚信自己是对的，那就写吧。】 【野犬：我也只是按照你的要求表达真实想法，恕我不道歉。】 【玖木：我也一样，彼此比道歉，这次的债扯平。】 【野犬：成吧，我等你打脸。】 【玖木：好，到时候让吃鱼组织线下聚会，我亲手打。】 【野犬：没必要吧……】 【玖木：你赢了也可以打我。】 【野犬：没……必要吧……】 【玖木：伊藤诚尚有热血与玖木三千代决战商业街。】 【玖木：到头来你也只是个耍鸡汤的，自己屁都不敢。】 李言头皮一紧。 干他妈的，反正我怎么都不亏。 【野犬：好，我应！】 【野犬：不过我对打你脸没兴趣，如果我赢，你只需要交出压箱底的三大写作技巧即可。】 【野犬：你可敢？】 【玖木：知了。】 【玖木：3000首订为基准，高则我赢，低则你赢。】 【玖木：你赢了按你说的，我会交出最核心的三点技巧。】 【玖木：我赢了，打你脸。】 【野犬：一言为定！】 【玖木：嗯，我去做力量训练了。】 【玖木：上架见。】 【玖木：对了，吃鱼有在说你的坏话讨好我。】 【玖木：我已屏蔽，你也小心此人。】 【野犬：……】 不得不说，玖木的职业选择或许是对的。 这种情商，的确很难在大千世界生存。 当然，吃鱼也并不高明。 【爱吃鱼：玖木咋不理我……】 【爱吃鱼：你帮我问问，她是不是在哭啊？】 【野犬：（聊天记录）】 【爱吃鱼：……………………】 【爱吃鱼：帮我求求她解封……】 【野犬：我懒得理她。】 【爱吃鱼：你妈的，为什么！！！】 【野犬：去问陈老师吧。】 【爱吃鱼：你别闹……等等，我看聊天记录里有说线下聚会？！】 【野犬：嗯。】 【爱吃鱼：燃起来了！】 【野犬：不然你多到我们学校接陈老师下班吧，可以看到很多女生的，你现在这样很不健康。】 【爱吃鱼：看什么？看你和小女友手拉手出来？爬！】 【野犬：我们在学校不拉手的。】 【爱吃鱼：爬！！！】 ------------ 146 我讨厌着，也讨厌着我的三次元（感谢盟主乐三爷、木木三！） 一个仅有床，书桌和小衣柜的卧室中。 长发女孩单肘支在桌上，按着额头，点开了购物网站。 在搜索框输入了“立式拳击沙袋”后，随便找了一个顺眼的便塞进了购物车。 与此同时，轻柔的敲门声响起。 “怎么？”她输着支付密码问道。 “怎么又给我打了两万块钱……”门外的妈妈问道。 “多余的稿费。”女孩敲了确定，冷冷答道。 “你……自己存着呗……” “未成年人没法买高收益的金融产品，还是给你吧。” “那我给你买保险了？” “随你。” “那别太累了，早点睡吧……”妈妈隔着门叹道，“我跟你爸都理解你的选择，也都支持你，怕你压力太大，新学期也配合你，给换了个环境，没必要这么拼命。” “嗯。” “那早点睡啊。” “这就睡。” 待脚步声离去后，女孩便站起身做了一套简单的伸展动作。 正要关上电脑的时候，QQ再次弹起。 “不是屏蔽了么。”她嘟囔着扫了过去。 哦，发消息的是个狼头，不是鱼头。 她忙俯身点开。 【冰狼：咋样，新书啥时候发？】 【玖木：还要再准备一下，作者群里的朋友并不看好。】 【冰狼：他们懂什么！】 【冰狼：最新的风向数据都在我这里。】 【冰狼：这个题材，早一天发就早占一天先机。】 【玖木：再给我一周时间，还想改改。】 【冰狼：什么情况？】 【冰狼：你开头三章细节已经做到位了，后面只看产量和节奏。】 【玖木：是，我在思考要不要保留“冷酷之中的小温馨”这种风格。】 【玖木：或许我就算藏也藏不住。】 【冰狼：这是谁给你的意见？在害你吧？】 【冰狼：爆款模板我都给你了，做这么大的风格变化，是嫌路太平一定得崴个脚么？】 【冰狼：你不会还在犹豫吧？】 【冰狼：是你自己不想再走恐怖温馨风的，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玖木：那个题材我已经没什么可写的了，最后追订也掉得厉害。】 【玖木：成为可以驾驭任何题材的职业作者，这个决心不会动摇。】 【冰狼：】 【既然决心已定，就不要多想了。】 【你的水平摆在这里，按照我说的做，包稳。】 【不管干什么，到最后都是个买卖，买卖当然是哪里赚钱往哪里去。】 【你只要短时间内反复读1000万字的同类作品，写出的自然就是那个味儿了，闭着眼睛就能拉出大纲。】 【做响应最快，产量最大，质量最高的跟风者。】 【这才是常年吃这碗饭的最佳路径。】 【否则永远只能是赌博。】 【建议把那些作者群退了，别被那些一天到晚逼逼赖赖的扑街影响。】 【你是万订作者，配得上给你提意见的没几个。】 【信我就对了。】 【玖木：嗯，虽然很多作者讨厌你，说你养蛊什么的，但我们的看法始终是一致的。】 【冰狼：这句情商有点低……】 【玖木：啊？我以为是在表达信任和欣赏。】 【冰狼：好吧……】 【冰狼：总之别理那帮扑街，他们无非是不想承认自己的书辣鸡，把责任推给编辑自我安慰罢了，这种Loser到处都是，跟他们混你就完了。】 【冰狼：现在正好是推荐空窗期，下个月15号开始，好几个大神都要发新书的，尽量错开。】 【冰狼：三天内发书行不行？】 【玖木：好。】 【冰狼：OKAY，我提前去排了，一个推荐不会短你的。】 【玖木：谢谢。】 女孩随即关掉了QQ，顺势摸向桌上的速溶咖啡包。 晾咖啡的过程中，她点开了桌面上的写作日记。 【2.27】 【多数言论只是情绪作祟，真理总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身为作者，若无法改变，注定只是慢性死亡。】 【在接下来的故事里。】 【冷酷之中的小温馨。】 【必须被清除。】 【为了远离我讨厌，也讨厌着我的三次元。】 【去掌握新的类型技巧吧，玖木。】 …… 3月1日晨，樱湖中学。 又爱又恨的时候到了—— 返校开学日！ 作为一个假期没有见面的同学。 看到对方，永远只会有一个反应。 爆笑！ “哈哈哈！”刘渐彪狂奔向走进教室的李言，抓着他的头发就不撒手了，“你这发型好像个大几把啊，哈哈哈哈！！” “你妈的松手……”李言虽然被抓，但也是大笑着挣扎道，“你就是满脑子大几把，看啥都是大几把！” 拉着林珊璞，握着水壶路过的夏泮当场就踹了刘渐彪一脚。 “恶不恶心啊你俩，你说他是那个你还揪着不放，你不更那个？” “是哦……”刘渐彪连忙抽手，还使劲擦了擦，同时上下打量着李言笑道，“你怎么突然变精致了？不仅是头发，衬衣和袜子都讲究多了。” “是成长。”李言捋着头发向座位走去。 他当然不会承认，昨天被林珊璞拉着去了美发连锁店，蹭了她的会员卡和发型师，被迫成为了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顺便，被迫接受了“准职业作者新人大礼包”，从内裤到外衣总计25件衣服。 好可恶啊，这个坏女人。 只能用一生来还了。 李言想着想着就呵呵笑了起来。 “你他妈……笑起来真恶心……”回到座位的刘渐彪不忍直视，只掐了下李言的大腿道，“进展不错？” “马马虎虎吧。”李言挠头呵笑。 “我是说跟家里承认写的事情。” “哦哦这个啊。”李言长舒了口气，一本本摸出寒假作业道，“这是一段长跑了，要在指定的时间内通过指定的路标点，跑不下来就滚回复读。” “就是说你妈提了条件，然后才接受的？” “嗯。” “很可以了。”刘渐彪拍着李言道，“在校时间好好利用，成绩差也差不到哪里去的，多跟班里人聊天也会有灵感的。” “是吧。” “总之，学习上你连10%都到不了，但写，已经是0.1%了！”刘渐彪深沉点头道，“称你为当代第一写作高中生也不过为。” “哪里哪里。”李言忙谦道，“白马啸西风之流，还是在我之上的。” “那就当代第二！” “前三吧，前三，保守一点。”李言顺手要把寒假作业交给路过的课代表。 “嗯？你竟然有时间写作业？”刘渐彪一瞪眼，便从桌子上抓来了一本，狂翻着惊道，“全写了？” “是吧。”李言摊手道，“本来想借珊璞的抄，结果她已经帮我抄好了……” “你妈的！”刘渐彪死掐着练习册骂道，“人家不是要物竞的吗！你还是个人？” “嘘……” 然而为时已晚。 林珊璞已然气呼呼扭回了头。 “要你管！” 夏泮也回身骂道：“你懂个屁啊。” “……啊……” 李言借机朝夏泮问道：“色图呢？” “啊，哈，这个，哈哈哈。”夏泮挠着后脖子笑道，“朝着专业水平努力到底是不太适合我，明明学习就已经很吃力了呢~” 正说着，小眼镜课代表问道。 “夏泮的作业？” 夏泮扭脸便骂：“没写！反正老师也不判作业。” “哦……对不起……”课代表哭丧着脸道，“要不借给你一份，好歹抄一下，不然怕老师不高兴……” “那你抄好了，我懒得抄。” “哦……” 课代表捂着脸就跑了。 这……这倒也是条路。 谈笑之间，铃声响起，陈瑜极具气势地踏入教室，淡然开口。 “上课。” “起立！”刘渐彪像是听到了敲门声的李峥一样，条件反射喊着起身。 “老师好！” “坐。” 这一个简单的流程，立刻将所有人的心情拉回了在校状态。 陈瑜双手撑在讲台上，扫视着全班说道。 “下半学期了，面临文理分班。” “班里大概有一半同学已经有了明确的意向。” “剩下的同学最好也在期中前确定。” “有问题随时可以找我谈，父母也可以随时找我。” “另一个事情是竞赛。” “有志竞赛的同学，这个学期是最后的学习窗口。” “高二刚刚有一位同学与蓟大签约，校长让我们班主任以此鼓励大家。” “但理智的说，想要参赛，最好还是先得到科任教师的认可。” “对，说的就是你刘渐彪。” “一定要搞化竞的话，中午找俞老师谈谈去，别自己闷头整。” “还有就是，周欣欣转去了国际学校，事出突然，没来得及道别，她让我在这里与大家说句再见。” 呜呜隆隆的声音响起。 大家都望向了与林珊璞一个过道之隔的空位。 “说走就走啊……” “国际学校是不是不用高考，直接出国？” “万恶的资本匪帮……等我们入关吧。” 议论之间，教导主任敲了敲门探进头来：“现在可以么，陈老师？” “啊，已经来了？”陈瑜忙迎上前去，“正好正好，来吧。” 话罢，门一开。 主任领着一位穿着淡色风衣的高个子女生走进了教室。 女生留着齐长发，衣服、鞋子、书包都是素色。 身上没有任何装扮的赘饰，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眼睛也没去看任何人，只是保持正常的平视。 谈不上趾高气昂，也并非是瞧不起谁。 只是对周遭的一切都兴趣有限罢了。 在班里人“呜哇呜哇”的浅声惊叹中，女生一路走至讲台旁，看了眼陈瑜，便扫向了空缺的座位。 陈瑜忙上前冲班里同学介绍道：“这位是新转来咱们学校的王夕沐同学，大家掌声欢迎。” 啪嗒啪嗒的掌声过后，陈瑜拥着女生道：“自我介绍一下？” 女生点了点头，而后转身平视教室后墙。 “王夕沐” “夕阳的夕，三点水的木。” “很……” “很高兴，加入高……高一……” “四班。”陈瑜在旁轻声提醒。 “嗯，很高兴加入高一四班。” 话罢，她与陈瑜微微点了个头，接着又再次看了眼空缺的座位。 “好吧，慢慢来。”陈瑜无奈指向空座，“你请坐吧。” 女生应了一声，这边瞄着空位一路走去。 放好书包，脱下风衣，小心地叠整齐放进课桌后，这才拉椅子坐了下去。 平稳坐好后，右腿便搭翘在左腿上，单臂支着侧脸，歪望向了一个空白的方向。 就此一动不动。 另一边，陈瑜送走了教导主任，回到讲台后，不忘努着嘴嘱咐道。 “等等下课后，夏泮、珊璞，你们带夕沐熟悉熟悉。” “好！”夏泮乐呵呵应了，“又有新老婆啦。” 稀疏的笑声响起，不少人都借机望向了王夕沐。 她却好似在另一个世界一般，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依然抵着脸，歪着头，若有所思。 陈瑜也不管这些，只拍着手道： “好，那正式上课，请打开第二册《语文》。” 取课本的功夫，刘渐彪一直在偷瞟这位新来的女生。 顺道用胳膊蹭了蹭李言。 “这个……有点好看了……” “而且好高啊……感觉现在就可以去当模特了……” “如果林珊璞是市级的，她好歹是区级的了吧？” “就是有点冷……” “哼，不知我的热情能否融化她。” “野犬老师你意下如何？” 却见李言依旧呆傻地瞪着黑板。 “好啊！”刘渐彪当场瞪眼，怒压着嗓子道，“你个逼，这就一见钟情了？看傻了？” “是。” “？？？” 李言僵僵转过头。 “傻在三年前了。” …… 起航编辑部。 李格非坐在屏幕前，灌饼还未吃完，便惊喜地挥起手来。 “呀，小糕的新投稿！来来来啊猿，一起看！” 飞猿睡眼惺忪地喝着奶茶：“小糕谁啊？我懒得看……” “是安西组的遗珠。” “你可得了吧，野犬、酱爆都起来了，你还想怎样？” “那不越多越好。” “爬爬爬……”飞猿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凑了过来，神秘兮兮问道，“阿西，你上个月绩效多少啊？” “这个数……”李格非仔细打量过周围后，摆了个手势。 “我操……是我的三倍……” “这有啥，我还比你早来三年呢。” “真不是这个问题……”飞猿咬牙道，“你这个业绩，已经不正常了……” “那还不快学习我！” “确实值得学习，但我听说……”飞猿说着，凑得更近了一些，看了一眼远处单眼皮瘦兮兮的男编辑，低声道，“冰狼那个逼也不差你太多……他可才来了一年多……” “你妈的……”李格非回头一瞪，当场拳头硬了，“就他？” “哦？你也会嫉妒？” “毛个嫉妒……”李格非闷声骂道，“用那种养蛊法混成这样……这给新人做的什么表率？” “可事实上就是好用啊……”飞猿咬牙道，“这样下去，我怕是也要遁入养蛊道了。” 李格非掐脖骂道：“妈的，精耕道的我不就在你旁边，你学什么养蛊。” “精耕道学不会啊……”飞猿一手反抓回去，“再说你付出的努力是他的好几倍吧？一天到晚都在跟作者爆肝。” “哪有，我自己也很高兴啊。” “就是这点才奇怪，为什么你会这么高兴？” “你才奇怪，不高兴做什么编辑？” 扭打对掐之间，身后传来了熟悉的老板音效。 “呵，男人。” 二人连忙松手问好。 “娜姐。” “娜总。” 夏娜本是叉着腰的，见他们的样子，却又叹了口气，手也耷了下来。 “你俩还是……再掐会儿吧。” “格非掐完以后，去趟泰山办公室。” “哦？”李格非胯下一紧，忙抬了抬眼镜，“我摊上事儿了？” “嗯。”夏娜脸一沉，“长江离职了。” “……”李格非顿时哑然。 飞猿却一脸惊喜：“就是说……决定让格非当主编？” 夏娜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恭喜啊！”飞猿当场抱住了李格非，“哈哈哈，你的作者都是我的了。” 李格非却一语不发，默默推开了飞猿。 沉沉落座，把椅子向前拉了拉。 握起鼠标，点开文档。 “格非？”飞猿探身道，“先找泰山去吧……他等等又要开会去了。” 夏娜却抬手挡在了飞猿身前。 “让他审完最后的稿子吧……” “……”飞猿呆呆地看了过去。 他看到李格非打开了小糕的文档，一丝不苟地拖着滚动条，一行行向下扫视。 缓慢而又沉稳，像一只下沉的鲸鱼。 ------------ 147 你给我爬！ 铃声响起，课间到来。 女生们毫无例外地起身，一股脑凑向了王夕沐的座位。 这种时候，自然没人抢得过夏泮。 她起身便是一个半圆走位兜过教室后排，接着纵身一趴，抢在所有人之前按在了王夕沐桌前，满眼盈热，开口就聊。 “嗨呀，夕沐你以前哪个学校的啊？” 王夕沐本是右手支脸向左歪头，眼见夏泮出现，瞬间换成了左手支脸，向右歪头，同时双腿也换位，左腿熟练地搭在右腿上。 “师大附。”她这才答道。 “哇，好学校啊。”夏泮一拍手问道，“那你认不认识那个谁……胡子睿。” “不。”王夕沐干脆答道。 对，天儿就是这么聊死的。 此时，另一个女生从右侧杀了上来，直对着王夕沐问道：“师大附比樱湖强吧，为什么转过来啊？” 王夕沐再次向左一转。 毫无恶意，非常自然、流利且轻柔地答道：“不关你事。” 女生一个哆嗦，呆张着嘴，可怜兮兮地缩了回去。 眼见这个风格，周围一半多的人紧跟着散去。 眼中难免荡出了敌意与不屑。 “神经病。” “真当自己是个啥呢。” “以前仁大附转过来的也没她这么傲啊。” 好在，夏泮没这么容易被击败。 “嗨呀，果然还没熟到交换秘密的地步呢~”夏泮这便拉了拉王夕沐的肩膀道，“走走走，我带你熟悉一下楼层，还有隐藏的冷门厕所。” “……”王夕沐不得不放下手，抬起头认真地望向夏泮，“你能不能不要理我。” 声音依旧是那么人畜无害。 “……”夏泮当场瞪目呆住。 “其他人也是。”王夕沐很普通地扫向周围，“我们尽量互不打扰吧，谢谢了。” 错愕之中，一个莽一些的女生挺身发问：“你这么牛批，那你干嘛还来学校？” “高中教育有出勤要求。”王夕沐认认真真作答。 “太……太怪了。”女生扭身便走。 最后几个人也当场四散。 唯有夏泮，她依然杵在这里。 “呃……我懂了。”她俯下身，狂挑着双眉道，“你一定是三观比较怪，不太敢与人聊天对不对？我兼容性很强的，聊什么我都不怕。” “可我们没有任何共同话题啊。”王夕沐勉强笑道，“谢谢你的好意，真的不需要。” “我需要！班里每个女生都是我的后宫。”夏泮见她笑了，便干脆趁机坐到了她的课桌上，晃着腿酷酷眨眼，“说什么都没用了，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王夕沐看着课桌，似乎是因为找不到落肘支脑袋的地方而皱起眉来。 最后也只好不太高兴地望向夏泮。 “你再不走，我就要说伤人的话了。” “我不怕，我是无敌的。”夏泮拍胸大笑，“说，想说便说。” 王夕沐面色一沉，背过头，低声开口。 “我讨厌你这种无脑的女人。” “你喜欢哼哼唧唧，搔首弄姿。” “不过为了男性社会的需求主动物化自己，并将其他女性卷入施展魅力的竞争。” “每次看到你这样的人，我都会因为人类本质的兽性而悲哀。” “当然，这不是你的错，甚至不是你主观的选择。” “你只是遵循了自然的安排，而这恰恰是我讨厌的。” “我无法违背、或是改变这样的安排。” “只想尽量躲远一些。” “无论如何，还是谢谢你的好意。” “现在，能不能不要理我了？” “………………”夏泮阿巴阿巴呆晃着嘴，一晃就是半分钟。 接着像是流体一样瘫下课桌，捂起脸便疯跑回座位，颤着脸拉起了林珊璞的双手。 “呜哇……我听不懂……” “但就是很难受……”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噗噗……我为什么感觉自己是非洲大草原上的斑马？” “啊这……”林珊璞也有些害怕地看向了过道对面，“你你你……我们不打扰你了……” “嗯。”王夕沐也侧目点头，可一见林珊璞便愣了，“你……你……你怎么这么漂亮？” “哈？”林珊璞更愣了。 王夕沐慌忙向右支头：“这句是赞赏，可以说的吧……” 林珊璞捂脸笑道：“似乎……场合上……不太合适……” “那打扰了……” “没关系没关系。”林珊璞放下了手，小心试探着笑道，“我猜你性格上有点不同，学术词汇叫障碍吧，我无所谓的，反而觉得很可爱。” “……不要用‘可爱’。”王夕沐不自觉地加大了身体右转的幅度。 “那……独特？” “嗯……” “等等，有什么不对！”夏泮猛抓向林珊璞的肩膀，“是我的后宫，都是我的后宫，你在做什么啊噗噗！” “哈哈。”林珊璞根本没搭理她，只冲王夕沐道，“刚刚我仔细想了想，大概的感悟是……人类没那么容易面对现实的，是需要谎言才能活下去的物种，所以我们爱看故事对吧？” 王夕沐突然灿烂回眸，满眼都是此女不凡。 “完全同意。”她用力点了点头。 林珊璞顺势歪探过身子：“所以夕沐可以试着不那么一针见血，稍加修饰地说话哦~” “我不喜欢。”王夕沐说着，重又回复了原本的姿势，向右转去。 “啊……那你开心就好。” 眼见她们两人竟然他娘的聊了起来，夏泮插也插不进去，只好猛一回身：“李言，这你都不管的？！” 听到“李言”二字，王夕沐的标准姿势瞬间像陷入了地震一样。 挣扎了许久，才偷偷歪回头，偷瞄向了自己的左后方。 李言只好尴尬抬手。 王夕沐却吓得立刻缩了回去，直接瞪向了教室大门。 好像在找逃生路线。 在这怪怪的气氛中，李言努了很久才挤出一丝强笑。 “好久不见，王夕沐。” “……” 冷了。 场面顿时冷了。 足足几次呼吸过后，夏泮才叫了出来。 “啊……是初中的那个？！” 李言一慌：“你怎么知道的？” “我……我不知道！珊璞没告诉我你初中暗恋过一个女生。” 林珊璞紧跟着疯狂晃手：“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那还能有谁？”李言抓头骂道。 “还有我！”刘渐彪镇定地抬了抬眼镜，“是我告诉夏泮的，你杀了我吧。” “！！！领死！！”李言当场掐了过去。 场面一片混乱，林珊璞更是呆傻当场。 看看右边，看看后边。 再看看右边，再看看后边。 这就是那个人设的来源了么…… 小野犬的品味还真是有趣…… 这恐怖的乱局之中，李言忽然手一扬。 “停，听我说，以我为准。” 一声令罢，他首先冲林珊璞点了点头，这才望向正犹豫要不要逃跑的王夕沐。 “好久不见，我首先要道歉。” “那个年龄的男生，碰到喜欢的女生，难免会犯弱智。” “恨不得把心掏出来，拼了命地刷存在感。” “以为只要自己拼命的表达喜欢，对方总有同意的时候。” “那是一场盲目且幼稚的失控。” “当时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和困扰。” “对不起。” “我不恳请你的原谅，也不会再滋扰你。” “你需要的话，这可以是我对你说的最后一句话。” 李言这便点了点头，并不是对王夕沐点头，而是对林珊璞。 “现在的我，已经遇到十分确切，永远喜欢的人了。” 啪！ 林珊璞瞬间扭脸趴桌，一趴不起。 刘渐彪眼见李言如此决绝，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但还是有一些疑问。 为什么，李言总能眼皮不眨，挺胸抬头地说出如此羞耻的话？ 其实即便对李言来说，这次也是在羞耻的临界点了。 如果说现在的他，对初中暗恋的女生还有最后一丝牵绊的话。 便是这句“对不起”了。 虽然很羞耻。 但总算解脱了。 原谅与否，无关紧要。 毕竟，已经遇到真正重要的人了。 王夕沐看过坚决的李言，又看了看趴桌的林珊璞，脸上的紧张终也逐渐褪去。 这才再次坐稳，回眸点头。 算是为这段故事画上句号了。 李言的脸色却沉了下来，一字一句说道。 “是的，王夕沐与李言的事早就结束了，但是……” “今天发生的一切，有种故事里似曾相识的诡异……” “我能想到唯一的解释就是，你也在做那件事。” “王夕，沐，拼在一起的话……” “虽然难以置信，但是……” 李言脸色沉得越深。 终以极其怀疑的音调轻声道。 “玖……木？” 本已回归标准姿势的王夕沐顿时一颤。 呆巴巴张开嘴，像发条人一样一点一点扭回了头。 “野……犬？” “……” “……” 僵持之间，李言慌忙抬手。 “嘘……” 王夕沐却突然想到了什么，瞬间横眉怒目。 “不嘘，你给我爬！” 乱了。 此时此刻，彻底的乱了。 …… 起航编辑部，总编办公室。 泰山坐在桌前，点着烟笑咪咪地展开工作安排。 “格非啊，五组的这个位置让你来坐，本来某些人还有些怨言。” “私下里找我说这说那的，尤其是说你风格过于传统，对于作者过于执着，提携太监作者浪费资源什么的。” “全是放屁！” “《撕裂地平线》和《拔旗恶少》一出来，这不全闭嘴了？” “所以啊，格非你踏踏实实的上任。” “你的眼光就是最准的，你的判断就是最对的。” “你也知道，没人愿意放走你这样的责编。” “不过夏娜也算讲人情，你付出这么多年，必须该提上来了。” “至于五组，因为长江一直心不在焉，这一年成绩暂时垫底。” “不过这个不要成为你的压力，我这边也不给你下什么指标。” “先缓半年，一点点来。” “你这个月先熟悉一下人员和工作。” “回头有什么要求也尽管提。” 办公桌对面的李格非，咽了口吐沫强抬起头说道。 “泰总……我现在就有个要求……我能带几个作者过去么？” “这个……作者都是跟组的，我们的规定都是编辑流动，作者不动。”泰山深吸了一口烟叹道：“再说，你们组长可是夏娜啊，谁敢从夏娜嘴里拔牙？” “……确实，娜总可从不吃亏。”李格非低头道，“各行各业都这样，都得几年一动。不然编辑带作者带太久，感情太深，突然跳槽的话，公司会有风险的。” “谢谢你能站在这个立场考虑，其实对你个人而言，风险已经很大了，都是夏娜硬顶着才没有调去其他组。”泰山掐了烟头说道，“再者说，今后当了主编，作者关系维护方面，只需要掐尖就够了，无论是酱爆还是野犬，都还没到值得让主编负责的情况，你可别学小岛。” “是。” “当然，我这边也知道你的难处。”泰山跟着点头道，“你放心，你带出来的那些书，业绩依然算在你身上，他们下一本才会正式与你脱钩，未来一年，你绩效是稳的，可以好好地重整五组工作。” “嗯……” “唉，该放的就放下吧，人往高处走嘛，作者成了大神他也不分你稿费不是？”泰山往后一仰，双手交织在腹前叹道，“你都带出这么多作者了，接下来，轮到你成长了，格非。” “……”李格非呆低着头，一脸颓丧，就是不说话。 “这是……生气啦？”泰山扬眉道。 “没有。”李格非连忙侧头。 “难过啦？” “没有。”李格非撅着嘴闷闷答道。 却见泰山一笑，扭脸便拿起电话：“快进来，机会难得。” 咣！ 办公室大门一开，夏娜、小岛和飞猿饿虎扑食一般冲了进来。 直奔李格非身前，转着圈看小动物一样哈哈大笑。 “哎呀，要哭啦！” “这么挂相，好可爱。” “急了急了，格非你又急了，哈哈哈！” “你们……他妈的……”李格非猛一捂脸，摘了眼睛骂道，“有意思么？！” “哈哈哈哈，这可太有意思了！”林岛夫拍肚仰身，“安总管难舍阉党，泪洒泰贼办公室！” “不是，你就不能说句人话？”泰山磕出了烟骂道，“我可都是因为樊清峰的事才答应陪你们玩的。” 飞猿跟着乐呵呵地抓向李格非的双肩：“是不是我那句‘你的作者都是我的了’吓到你了？‘汝妻子，吾养之！’，啊哈哈！” “行了，你们别欺负格非了。”夏娜一把推开飞猿，拍着李格非笑道，“你们家狗子、酱爆什么的，这几个卧龙凤雏心肝大宝贝儿，东厂西厂大内全占了，我可不敢收。” “那你们早说嘛！！！”李格非扭过身，一手拿眼镜，一手揉着眼睛痛骂道，“知道我受不了这个，还这么搞我！” “搞的就是你哈哈！”林岛夫蹲在李格非身前笑道，“话说，正常的升主编换组，真的是不能带作者的，这次算是法外开恩了。” “也不是无限度开恩。”夏娜推了推椅子道，“以作者最近连载作品的均定为基准，我最多准你带走总计30000订的作者。” “也就是……”李格非忙一抬头，重新戴好眼镜，“10个精品？或者3个万订？” “差不多吧，总均订阅不超过30000就好。” 泰山点着烟努嘴道：“还不赶紧谢谢夏娜，这个事儿还是她主动跟我提的，我都觉得不可思议。” “啊，娜总……”李格非忙一起身，满脸娇羞地凝向夏娜。 夏娜却是抱胸一扭脸：“恶心死了，下午三点之前要给我名单，你还不赶紧的？” “啊！”李格非一叫，与泰山点头后，这便奔出了办公室。 随后小岛和飞猿也跟着离去，只留泰山与夏娜安排后事。 关上了门，泰山才叼着烟摇头笑道：“格非真是一点都没成长啊……” “我也担心这个。”夏娜叹声落坐，“他太善良了，狠不起来，不管对手下的编辑还是作者。” “嗨，谁又不是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呢。”泰山掐烟落座，对着空墙叹道，“接下来，你多帮帮格非吧，五组可不好整。” “瞧你说的，我跟他可是竞争关系啊。” “你看看格非那张脸，你忍心竞争么？” “别说了，今后开会我都不忍心跟他抢推荐了……” 办公区，工位前。 李格非已经火速点开了后台。 接着打开表单，手一扬，挥斥方遒！ 野犬均定：3972 ------------ 148 称霸全国！ ??樱湖中学，高一四班，午时已到。 ??不过这一天，本属于剩饭兄弟的教室，却变成了剩饭五人组。 ??冷冽的氛围中，王夕沐捂着额头低吟道：“又要转校了，就不该承认的。” ??别的不提，李言先是一个哆嗦。 ??身份暴露后，不惜转校么？ ??看样子是真的会社死啊…… ??“哈，我们保密不会说的。”林珊璞侧探过身笑道，“看到王夕沐这个名字的时候，有一瞬间我倒也怀疑来着，倒是你……怎么就猜到李言是野犬了？” ??听到这个问题，王夕沐手一滑，抵在鼻头，自己也陷入了迷惑。 ??侧后方，李言揉着手里的大纲本子道。 ??“是故事映射。” ??“作者如果用现实中的人物取材，当事人看到的话很容易察觉。” ??“比如我看《恐怖猫》番外的时候，里面那只死追野犬……从感觉到行动和台词……” ??“你用的就是初中生李言的人设对吧？” ??“啊。”王夕沐瞳色一闪，原地打了个响指，“怪不得玖木三千代一出场我就被吸引了，果然不是因为你写的好，只是因为用了我的人设。” ??话罢，她十分舒爽地深呼吸。 ??“这样就自洽了。” ??“我就说，我怎么可能看得上将将过精品线的嘛。” ??“还是那种九流鸡汤作者。” ??李言只一哼。 ??“我承认，《恐怖猫》确实可以，《躺平僵尸》也很不错。” ??“但《扎妖人》一定没戏。” ??“将将过精品线的？” ??“你下一本做到再说。” ??“呵，立式拳击沙袋，明天到货。”王夕沐一回头，眯着眼笑道，“准备好迎接校园暴力了？” ??“倒是你，抓紧整理压箱底的写作干货吧。”李言就此起身，冲林珊璞递了个眼色，“秘密地点见。” ??话罢，径自离场。 ??“啊！”刘渐彪这才土拨鼠一叫，“我以为我在等李言吃饭呢，不然我有什么理由坐在这里？” ??“好啦。”夏泮伸着懒腰起身道，“咱俩吃吧。” ??“唉，只能将就了。”刘渐彪收好桌面，起身望向了侧前方，“那个，在成为李言好友之前，我首先是班长，王夕沐你知道食堂在哪里吧？第一天我可以带你去。” ??“谢谢了，午饭我自己带。”王夕沐不知何时已从书包里抓出了保温饭盒。 ??刚要往桌上放，却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不怎么高兴的看了眼夏泮后…… ??又抓出了三包湿纸巾，猛抽出一张。 ??奋力开擦。 ??“哈！我真的不理你了！”夏泮拎起刘渐彪便气呼呼走了。 ??待他们出去，林珊璞方才咽了口吐沫说道。 ??“李言初中的时候，给你添麻烦了……” ??王夕沐眉色一紧：“不用这样，你又不是他妈妈。” ??“哈哈，其实主要是好奇……”林珊璞歪着头问道，“能不能给我讲讲当时他的恶劣行径？” ??“恶劣？倒也谈不上。”王夕沐认真地俯下头，光速狂擦着桌面道，“就是总塞一些奇怪的信纸，送东西什么的，还会抢着帮我做值日，导致我看到他就害怕。” ??“呃，不该问的……”林珊璞一脸吃了酸梅干的样子。 ??王夕沐慌慌抬头：“我又说错什么了？” ??“没没没，都怪我好奇哈。”林珊璞点着下巴微扬起头，“那样的李言，怎么就变成这样的李言了呢？” ??“都会成熟的吧。”王夕沐又撕开了新的一包纸巾，“初三他就不那样了，开始独来独往，走向了另一个极端。我本来还以为是我话说重了，还有一丝内疚，现在想来，应该是开始写书了，哦不，成为太监了。” ??“哈……” ??王夕沐吹了吹桌面。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好了。” ??“我绝对不可能与李言构成任何关系。” ??“或者说我尽量不与任何人构成任何关系。” ??“与野犬是前仇，只是要证明写作并没有那么神圣。” ??“理想形态的职业作者，不应有任何偏好和私货。” ??“为了我们今后的职业生涯。” ??“有必要了结这件事。” ??“啊……”林珊璞听着这些，脑子紧跟着狂转起来，一边转一边问道，“可《恐怖猫》我有追完，我感觉里面最舒服的地方，恰恰是一些小温馨，那不是偏好和私货么？” ??“是。” ??王夕沐摆好了饭盒轻声道。 ??“但我越到后期就越依赖它，直至追订掉破三千。” ??“这些内容就像是肥皂一样，随着情节的进展被一层层消耗。” ??“只写两三本书的话，可以最大化利用自己的偏好。” ??“但如果要靠写书活到最后。” ??“必须放下这些，投身热点题材。” ??“直至磨练出可以适应任何潮流的写作能力。” ??“等等……”林珊璞缓缓抬手抵在嘴前，认认真真说道： ??“即便按照你的市场化思路走，我也很难同意这个观点。” ??“不断的改变自我去跟风，相当于永远在用自己不擅长的题材，去挑战本就喜欢这个题材的作者。” ??“以己之短，博人之长，且永远落后半拍。” ??“深化风格，挖掘特质，成长为独树一帜的作家。” ??“这才是生存之道吧。” ??玖木侧目一眯：“你很懂啊。” ??“稍……稍有研究。” ??“所以野犬的思维，就是你灌输的么？”王夕沐冷不丁地抛出了一个问题。 ??“啊？” ??王夕沐不做停留地追问道： ??“你有影响过他的创作观么？你有鼓励他专精某种类型么？” ??“你有用那几个顶尖大神的小概率示例给他打鸡血么？” ??“你有将他捏成你喜欢的样子么？” ??“……”林珊璞哑口无言，委委屈屈低下了头，“可能……有一点吧……” ??王夕沐看到她的样子，自己也有些慌乱。 ??“你……你别这样……好像我在骂一个溺爱孩子的妈妈……” ??“没事没事。”林珊璞连忙使劲摇头，“所以为什么……我这样的看法就是错的呢？” ??“并非是错，只是正确范围太窄。” ??王夕沐小心地看着林珊璞，不敢太用力地说道。 ??“于顶尖大神而言，深化自我风格的确是稳固收益的不二之选。” ??“但对多数作者而言，每种题材、每个类型的生态位是有限的。” ??“如果坚持一条路走到黑，那么结局多半是在该类型的低谷就被淘汰。” ??“这已是多数作者的宿命。” ??“风潮一波又一波，读者也在不断更新换代。” ??“的确，每种题材，每种风格，都养育出几棵常青树大神。” ??“但在这些树下面，不过是一堆蹭到养分的杂草罢了，他们注定无法成为大树。” ??“想要活下去，他们必须追逐养分，挤向当前最受读者偏爱的风潮。” ??“而这些人，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职业作者’。” ??“那些能在一个风格扎下根，长成树的。” ??“不过是屈指可数的奇迹罢了。” ??“我已经尽量采取浪漫风格的文风了……这次没伤到你吧？” ??“啊……这已经算浪漫了么？”林珊璞僵僵问道，“可……我也读你的书……认为你在恐怖灵异赛道上，是有成神资格的啊……” ??“《恐怖猫》已经是我的最佳发挥了，即便借了风潮，完本均定也不过一万一。”王夕沐说着，取出了包着纸巾的筷子，“继续在这条路写下去，或许能稳健支撑三五年，但对于立志毕生写作的作家而言，无异于慢性死亡。” ??“差不多……已经快被你说服了……”林珊璞脑子这可就转不动了，只呆呼呼问道：“这些都是你自己想到的吗？” ??“80%是。”王夕沐轻轻地扒开了饭盒盖道，“后20%是和编辑一起完善的。” ??“你的编辑也好厉害。” ??“也同样不招人喜欢。”玖木捏着筷子与林珊璞点了点头。 ??林珊璞就此起身，向外走到一半，却又突然止步，紧揪着裤面道。 ??“那个……说句题外话，只要对野犬老师写作有正向作用的关系，我通通支持！” ??“王夕沐和李言的事情早就过去了，玖木和野犬只是两个作者而已。” ??“虽然你说话充满敌意，但我依然感觉你们是相互鼓励，相互学习的关系。” ??“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 ??“辛苦现在的玖木老师，关照未来的野犬了！” ??“……”玖木夹起的排骨悬在半空，看着林珊璞呆呆叹道，“更像妈妈了……” ??“哈！走啦走啦~”林珊璞一路蹦到门口，“对啦，最后还有一点好奇，女生的话写女频更有优势吧？” ??“男频钱多。”王夕沐瞬间作答。 ??“啊？这……锦江那边的女频文，版权不一样很好卖么？” ??“写不出。”王夕沐长舒了一口气，“男人的思维和爽点很容易计算，女人……简直无法理解。” ??“好……吧……” ??…… ??起航编辑部，十组主编办公室。 ??李格非与夏娜快速吃过外卖盖饭，争分夺秒安排起来。 ??夏娜擦着嘴点开后台，扫着表单道。 ??“现在你名下，半年内有过更新的签约作者。” ??“837位。” ??“其中558个正处于连载中。” ??“201个上架连载中。” ??“159本千订。” ??“58本精品。” ??“6本均定过万。” ??“除了你带走的，我打算将其中70%左右比较稳健的交给蔷薇，她经验浅，自信有限，只需要正常维护慢慢积累就好了。” ??“另外30%偏跳脱的交给飞猿，他压得住这帮放飞自我的。” ??“最后挑2—5个掐尖，我亲自带。” ??“这样可以？” ??“可以，很稳。”李格非凑在后面点头道，“我等等就按照你的思路做分类，下班前应该够了。” ??“好，你要带走的名单做好了么？” ??“嗯，已经发给你了。” ??“哈！”夏娜这便打开邮箱，颇为期待地吧唧着嘴道：“其实我都猜得到，看我准不准了。” ??“请。” ??表单一出，夏娜便掐着下巴扫了过去。 ??此名单共计7位作者。 ??有情理之中。 ??也有预料之外。 ??当然最合理的地方是。 ??他们的总均定是29985。 ??夏娜当场一拍鼠标：“你个浓眉大眼的，真跟我算计啊！” ??“哼，颇费了一番心力。”李格非抬着眼睛道，“你赶紧点头，不然过俩小时该超了。” ??“可恶，我竟然只猜对了5个……”夏娜托着下巴道，“预料之外的两个人里，上面的那位我能理解，下面这个我怎么没印象？” ??“呵呵，那可是我秘密挖掘的新人。”李格非神气撅嘴，“我不告诉你他有什么特点，不然你该不让我带了。” ??“好。”夏娜当场点头，“这个人不许带走。” ??“哎哎哎，别这样啊……” ??“不然这样。”夏娜冲屏幕努了努嘴，“这份名单，把酱爆换成杜停杯我就点头。” ??“？？？五组都这么拉了，你这是要我死啊！” ??“哈哈，不逗你了，就这样吧。”夏娜调笑道，“那杜停杯你觉得给谁好？” ??“必须是飞猿。”李格非使劲点头，“我要让他们互相感受到痛苦。” ??“嗯，同感。感觉要是蔷薇带他，会被拉胯拉到哭的。” ??“哈，那我接着整名单去了？”李格非这便要走。 ??“别急，再坐一会儿。”夏娜却拉来椅子，颇为感怀地拍了拍，“你留下了这么多，我也分享点主编经验吧。” ??“哦？娜总今天好大方啊。” ??李格非连忙坐了回去，悉心恭听。 ??夏娜不急着说什么，只笑问道：“精耕细作这么久，结果田地要给别人了，气不气？” ??“工作么，没办法，能带走几个已经心满意足了。”李格非一拍大腿骂道，“妈的，我这中原沃土耕得好好的，泰山老贼突然就派我去垦荒了。” ??“但你也要承认，他给了你更大的施展空间。” ??夏娜抬手比划道。 ??“10个组并不是单纯的流量竞争。” ??“同时也是风格竞争，立场竞争，甚至是道路竞争。” ??“如果你坚持自己的工作路线，那就用自己的方法要求属下，培养出自己的队伍。” ??“如果你发现自己的路子不好走，也要及时调整风格，否则只会被淘汰。” ??“我知道你主观上更喜欢担当责编。” ??“但你的能力已经远超责编水平了。” ??“这一次，你必须成长了。” ??“五组现在处于半荒废状态，恰好长江离职，泰山本可取消这个组别。” ??“但他选择交给你，尝试一条新的道路。” ??“从五组的简介开始，重整旗鼓，走出自己的风格！” ??“开不开心？有没有一点点燃起来？” ??李格非当场怒拍大腿。 ??“好！” ??“五组今天就改名湘北组。” ??“我们的目标是称霸全国！” ??“下午我们就把这个写上去，新作者看到称霸全国一定会燃起来直接选我们的。” ??“你这是中二组吧……”夏娜揉着额头笑骂道，“随便了，反正这是我最后一次以领导身份指导你。” ??话罢，她起身郑重伸出右手。 ??“再见面，就是对手了，安西主编。” ??李格非握手笑道：“哈哈，哪有这么夸张嘛。” ??夏娜歪嘴一笑：“我抢推荐从不手软，而且专挑软柿子欺负，五组向来都是最软的。” ??“纠正你一下，五组已经不存在了。”李格非瞳色一闪，“在你面前的，是必将称霸全国的湘北组，安西！” ??“……这……过分了。”夏娜手一软，抬手拒绝，“我果然燃不起来……” ??“啊……我以为你想来这个呢。” ??“差不多就好了。” ??“哦……那我走了……” ??“嗯……” ??李格非忙朝外逃去，正当他开门要闪的时候。 ??却突然听到身后一声软闷的叫声。 ??“可得……称……称霸全国啊……！” ??一回头。 ??正见夏娜羞耻地捂着脸挥拳。 ??“嚯！”李格非满脸一抽，“收到！” ??“关门！” ??“好！” ??：。： ------------ 149 为了更美好的世界 ??实验楼顶层，秘密地点。 ??李言站在窗边，负手而立。 ??他虽也是宫里的人。 ??但眼前的乱象，还是始料未及的。 ??很难处理。 ??更令他痛苦的是。 ??竟然…… ??被同龄人击败了。 ??还是那个人。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一定没错。 ??但这岂不是变相说明。 ??我野犬至今依然不如她？ ??就好像是被她甩在身后，瞧不上，扔掉的家伙。 ??又被林珊璞捡起来了一样。 ??此时的李言，眉头紧皱，已不禁脑补起教室里的景象 ??“咚！” ??玖木三千代一掌抵在壁上，将樱井薰牢牢定在了墙边，轻抚着樱井薰的小脸蛋笑道。 ??“樱井，你不过是捡了我瞧不上的男人罢了，无论你还是他，都是二手的替代，弱者之间的互舔伤口而已。” ??不善言辞的樱井薰满面憋红，闭着眼睛呻吟道。 ??“你……你欺负人！” ??“事实不就是如此么？” ??玖木更加炽热地贴了上去。 ??“他学习不如我，经商不如我，做什么都不如我。” ??“这样的弱者，我根本瞧不上。” ??“你也不过是他情知得不到我之后的替代品罢了。” ??“呜呜呜……”樱井的泪水夺眶而出，“不要再说了……” ??玖木却愈发张狂地侵犯上去。 ??“哭吧，你哭破喉咙也不会……” ??可恶！ ??硬了，拳头硬了。 ??我野犬受辱便罢了。 ??喵斯琪却怎能暗咽此等恶气？ ??不行的。 ??野犬爬也要爬到玖木上面。 ??要让喵斯琪扬眉吐气！ ??沉吟之间，身后传来了一声微弱的咳嗽。 ??“咳……” ??“来得正好。”李言一个猛男转身，“你听我说，这件事……” ??他的话刚说一半便哑了。 ??林珊璞正红着眼睛低着头，整个人都唔唔唔的。 ??“？！”李言大怒，“她欺负你了？” ??“野犬老师……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林珊璞哇哇抬头道，“感觉王夕沐说的好有道理啊，职业作者好像不是咱们这个思路来着……” ??“啥？” ??李言忙扶着林珊璞一起坐到了拐角。 ??几分钟的时间，林珊璞将王夕沐的恐怖思想说了个大概。 ??然而李言听过后，却不慌反笑。 ??“哈哈哈。” ??“我当她有何高论。” ??“不过是没摔过跟头罢了。” ??“她与她的编辑有一套说法。” ??“我与安西便是笑话了么？” ??李言越说越精神，此时已经不禁横刀立马。 ??“那13本书，真当我白切的么？！” ??林珊璞努力想燃起来，但还是忍不住骂道：“这里不应该这么神气吧！” ??李言也觉得不太好，连忙收拢情绪悉心比划起来。 ??“呃，你听我细细道来。” ??“一个作者的笔锋、叙述、对白，都可以强行更改。” ??“唯独审美，是他过往人生的总和，无法扭转。” ??“这样的审美会贯穿的每个细节，每个人物的每个反应，每句对白。” ??“所以很多时候，你喜欢作者的某一本书，即便故事偶尔并不精彩，你却又能读得津津有味，这便是审美的作用了。” ??“相反，即便这个作者技术上再厉害，你让他去写不符合自己审美的作品，最后出来的作品也只会充满矛盾和刻意。” ??“这就是我对玖木新书的看法。” ??“这也是安西教给我的，最重要的东西。” ??“喜欢，并不一定能写好。” ??“但不喜欢，一定写不好。” ??“啊啊啊！！”林珊璞振拳嚷道，“反水反水，站回你和安西这边！” ??李言斜着眼问道：“你今天怎么这么摇摆，平常不都是很坚定的么？” ??林珊璞闻言，缓缓低下头，搓起了手。 ??“因为王夕沐的话让我想起了以前的事……” ??“拿大神说事的时候。” ??“无脑力挺你写书的时候。” ??“尤其是你和家里摊牌的时候。” ??“如果这些都是受我影响……” ??“那万一今后……结局并不那么好……” ??“我怕是……怕是……” ??噹！ ??李言抬手便给了林珊璞一个脑壳猛击。 ??“还什么如果？” ??他瞪目骂道。 ??“这些100%都是受你的影响。” ??“把我搞成这样还想跑？” ??“晚了，我吃定你了！” ??“你若饭饭不停。” ??“我便码字不止！” ??林珊璞瞪着李峥，呆张开嘴。 ??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双手…… ??然后一把捂住了脑壳，哭着脸挤出泪花。 ??“饭饭就饭饭……也不用这么使劲啊……” ??“啊……没控制好力道……” ??林珊璞手指围着一个小点，转着圈边揉边哭道：“都起包了……” ??“是么，我瞅瞅。” ??“你起开！”林珊璞一推便背过了身，捂脸窃笑。 ??但从李言的角度看，还是哭哭啼啼的。 ??怒从心起，他只攥拳骂道：“都是玖木的错，我必斩她。” ??“她……她也还好吧。”林珊璞赶紧顺了顺情绪说道，“我倒也不讨厌她。” ??“不必矜持，我懂你的感受。”李言一个猛男点头，“《恶少》先冲5000均定，再笑《扎妖》小小扑街，我必让你扬眉吐气！” ??“等等，关我什么事？！” ??“唉，总之到时候你尽可肆意嘲讽她，不必留情。”李言猛一抬右手，沉稳一攥，“安西的码字道，喵斯琪的排面，我全都要。” ??“啊……”林珊璞呆道，“虽然不太理解，但如果能让你加油码字的话，就还是支持吧。” ??“好，抓紧时间吃午饭。” ??“一起去食堂？” ??“还是……分头吧……” ??“呲！还以为你厉害了呢。” ??“你懂什么，我是给陈瑜一个面子。” ??…… ??起航编辑部。 ??回到工位的李格非，第一件事就是发表了QQ说说。 ??工作调整，即将调任主编之职。 ??十组老作者后台会很快收到新责编的通知。 ??感谢大家多年来对我工作的支持。 ??再好的书，也有完结的时候。 ??教练我啊，也要扬帆起航了！ ??写下这段话，他便关掉了QQ，打开后台，按照夏娜的意思将作者分组。 ??刚搞了没二十分钟，飞猿便贱兮兮地拎着两杯奶茶围了过来。 ??“安西哥，喝茶喝茶。” ??“哼？”李格非眼一眯，见是自己最喜爱的茶冻芒果味，便抢了过来，一面插着吸管一面抬手道，“作者怎么分娜总定，你做我工作是没意义的。” ??“嗨呀。”飞猿拉来椅子便坐下，“娜总她一天到晚开会，懂个屁的作者，论到托孤还得找我不是？” ??“这么一说……”李格非鼓着脸吸了一大口奶茶，神色也逐渐正经起来，一圈一圈揉着杯子道，“确实有个作者，我点名要娜总拨给你来着。” ??“我就说嘛！”飞猿一拍大腿，“万订还是得我带，蔷薇差点火候。” ??“万订么……他暂时还没到，不过是有机会的。” ??“潜力股么？”飞猿搓手道，“有酱爆那么潜力？” ??“大差不差。”李格非哼笑道，“只是量，差得稍微多了一些。” ??“……”飞猿一抖，“操……你等等……” ??“呵。”李格非拍着飞猿道，“他的名字呢，第一个字是杜，杜鹃鸟的杜，就是会把蛋下在别的鸟窝里，然后自己去摸鱼的那种杜鹃鸟的杜。” ??“……” ??“你猜第二个字是什么？” ??“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 ??“是停，停更的停，那第三个字呢？” ??“你妈的！还我奶茶！” ??“呸呸呸，吐吐沫！” ??“你幼稚不幼稚！” ??正闹着，一个眼镜妹突然钻了出来。 ??“安西哥，飞猿哥。” ??听到蔷薇的声音后，二人连忙住手，人模人样的坐稳。 ??“哈……不用不用。”蔷薇不太好意思地笑道，“我刚听说安西哥去五组的事情，恭喜恭喜！” ??“多谢。”安西笑着摆手道，“瞎干，都是瞎干。” ??“那个，我来是想说一下作者的事。”蔷薇低头道，“太厉害的作者我也不太敢带……安西哥就放心的交给飞猿哥和娜姐吧，不要太考虑我，我能有的带就好啦。” ??“诶！”安西忙一抬手，“这些是娜总安排的，你跟她谈，我就负责把作者交出去。” ??“是是是，但安西哥好歹有一些权限吧？”蔷薇使劲点头道，“我对历史、武侠和奇幻部分掌控力有一点点自信，这方面的作者，如果成绩暂时不太出众的话，一定交给我，有什么嘱托我也一定记下。” ??“瞧瞧！”李格非当场瞥向飞猿，“瞧瞧人家蔷薇的态度。” ??“自愧不如自愧不如。”飞猿赔笑抬头道，“我看武侠和奇幻，全部交给蔷薇好了，我带确实也不得劲。” ??“可以吗？”蔷薇闪着大眼睛望向李格非。 ??“还是那句话，娜总安排。”李格非只抬了抬眼镜道，“等娜总安排定了，下班没事的话，我好好给你讲一讲每个人。” ??“谢谢安西哥！” ??看着蔷薇兴奋离去，李格非才又不屑地瞥向了飞猿：“费力不讨好的都扔给蔷薇是吧？你还是个人？” ??“她喜欢嘛，这是成全。” ??“你怕是忘了……”李格非又是咧嘴一笑，“三天晒网是武侠作者哦~” ??“啊？他算武侠？？？” ??“哈哈，晚了！” ??“再商量一下，除了他都给蔷薇可以么？” ??“好，除了杜停杯都给蔷薇。” ??“你带走！你把杜停杯带走好不好！” ??…… ??因为分开去食堂的关系，林珊璞比李言先回了教室。 ??与以往不同，她第一时间就瞄向了王夕沐的方向。 ??她依然右腿搭在左腿上，歪支着头，不过这次是在低头看书。 ??除了被迫与她同桌的小眼镜课代表外，周围已不再有人敢近身。 ??而夏泮和刘渐彪，则依旧在远远观望讨论。 ??林珊璞刚回座位，便被夏泮拉进了讨论组。 ??“噗噗，我不服，被她那样定义我是不服的。”夏泮摩拳擦掌道，“这个人一定有弱点，我不信她是个莫得感情的机器。” ??“别了。”后排的刘渐彪劝道，“放过她吧，也放过自己。” ??“我不管，我就要试试。”夏泮歪侧过身，与刘渐彪小声道，“你照我说的，如此……如此如此……” ??刘渐彪听过之后，竟真的来了些兴趣。 ??“还可以这么玩的？” ??“都说了，不要小看我的智慧。”夏泮这便拍了拍他，“你去吧。” ??“好，我……”刘渐彪一个起身。 ??眼见王夕沐端坐无惧的样子。 ??便又坐了回去。 ??“我不敢。”他低下了头，“生活不易，何苦呢……” ??“你赶紧的！” ??“要去你去……” ??“我去过了。”夏泮抓着桌子道，“勇敢一点，勇敢地迈出这一步，我就买一台Ps5！” ??“你买关我什么事？” ??“我可以联网和你踢实况啊，笨蛋！” ??“啊？你愿意和我踢球？终于又有人和我踢球了。” ??“愿意愿意，快去吧。” ??“好！”刘渐彪硬是一个抖擞起身，做足了思想建设后，一路大步走到了王夕沐的身侧，“象征着真理的玖木老师啊，我有一事想问，” ??王夕沐微微一顿，而后将手里的书翻了个页。 ??“去问百度。” ??“可野犬老师可以回答我的一切问题的。” ??“关我什么事？” ??“语言表达能力同样是作者实力的一环，你承认输给野犬老师了么？” ??“……”王夕沐缓缓合上了书页，凝向了刘渐彪，“你们真的好无聊，但我确实生气了。问吧，我不会留情。” ??刘渐彪惴惴擦了把汗：“那个……野犬老师可是强到，每个问题都不经思考瞬间作答，简洁而且确切。” ??“知道了，问。”王夕沐拍了书勾手道。 ??“好……那请问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加快宇宙熵增。”王夕沐瞬间作答。 ??“……这……这么快的？” ??“还有么？” ??“有……你听好。”刘渐彪提了口气道，“如果夏泮是你说的那样的人，我又是个怎样的人？” ??“被老婆奴役的社畜。” ??“……你……你对未来的世界局势怎么看？” ??“局部热战广泛冷战直至新技术出现。” ??“你对起航的未来怎么看？” ??“会被免费制下沉流量市场击败。” ??“喜欢的颜色。” ??“灰” ??“理想伴侣？” ??“安静好看。” ??“……” ??王夕沐本还在等刘渐彪发问，顿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你诈我！” ??“哈哈哈。”刘渐彪大笑三声，“搞得那么高深，到头来也不过食色性也嘛。” ??王夕沐闷闷地攥起书角，翻回来问道：“那野犬怎么答的？” ??“哈哈，他并没有答过。”刘渐彪挑眉笑道，“不过鬼都知道他会怎么答。” ??话罢他猛一转身，深情凝向了林珊璞，抑扬顿挫，嗲声嗲气道。 ??“啊~我的理想伴侣不就在我面前~” ??话未说完便迎来了一记飞踢。 ??“滚！！！” ??刘渐彪吃疼一抬头，见是李言回来了，忙捂头回桌。 ??“不关我事……” ??李言喘着粗气坐回座位闷声道：“井水不犯河水，不要瞎搞。” ??本来这事已算是过去。 ??林珊璞却忽然转头道：“那野犬能成为大神么？” ??“呵。”玖木只笑着一翻书，“15本书的字数都比不过大神一本，能百万字完本就是人生的胜利了。” ??“……”李言脸一狞冲林珊璞道，“都说了井水不犯河水。” ??“不要害怕，是策略。”林珊璞抬手一抵嘴，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除了刘渐彪那一题，我的所有判断都与王夕沐相反，可以说我的思维就是与她相反的，这样的话，刚好可以用野犬老师这一题决胜。” ??“嗯？”李言一脸懵逼。 ??“妙啊！”刘渐彪一拍李言大腿。 ??“全部相反？”王夕沐也难抑地侧过头来，“生命的意义？” ??“逆转无限制的熵增。” ??“世界格局？” ??“乱局之后，长久和平。” ??“起航未来？” ??“世界第一书库，一切作品应有尽有。” ??“喜欢的颜色？” ??“灰之外。” ??“理想伴侣？” ??“激情有才。” ??“你故意的！”王夕沐瞬间换腿换手扭向右侧，“不可理喻。” ??“所以才要用对野犬老师的判断决胜。”林珊璞振臂挥拳道，“如果你的判断错了，就要承认每个判断都有可能错，重新审视包括创作观在内的自我。” ??“《拔旗恶少》做不到百万字精品的。”王夕沐摇着头翻页道，“不如说50万字就会山穷水尽，没有强力推荐的话，订阅下跌很快就会来临。” ??李言瞳色一冷：“就这么擅自下定义？” ??“你不也是？” ??“好了，一句话不想多说了。”李言翻开了书包，“祝玖木新书大火。” ??“祝野犬追订攀升。” ??二人各自背过身，好像眼睛看到对方都会恶心一样。 ??唯有林珊璞，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趁着王夕沐出去打水的功夫，悄然回身道。 ??“这样就好了，只要野犬老师保持成绩，安西的码字道赢定了！” ??“……” ??“干嘛一张臭脸，你不是全都要吗？” ??李言却呆呆仰头，满脸苦涩。 ??“因为追订……真的在掉啊。” ??“？？？” ??“不过掉的倒是不多。”李言沉吸了一口气，将下午上课的教材一一摆上桌面，“应该只是正常浮动，我保持水准等推荐便好。” ??“是啊，自信点。”林珊璞鼓拳道，“我可是赌上了自己的世界观的，王夕沐一定是错的！” ??“嗯，一定是错的！”李言点头过后，才突然想起了什么，“你刚刚说除了对渐彪的判断以外，每个答案都与玖木相反，所以你对渐彪的判断到底是什么？” ??“啊这……” ??与此同时，一只手掌，重重地抓在李言肩上。 ??“别问了，兄弟……”刘渐彪沉沉低头，“我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别问了。” ??李言看着刘渐彪，就好像看到了一只少年酱爆。 ??或许，为了更美好的世界。 ??总要有人牺牲。 ------------ 150 开笼，飞他妈的！ 下午四点。 李格非闷头整理完毕。 点开邮箱，上传附件—— 《作者列表（含特点）》。 点击发…… 发…… 屏幕中，鼠标悬在【发送】按钮前。 屏幕下，食指悬在鼠标上。 李格非凝望屏幕，片刻失神。 起航六年，十组三年。 全在这张表里了。 表是冷的，KPI是冷的，所谓“金牌编辑”的履历也是冷的。 他不记得哪个月完成了多少KPI，也早已忘记手下诞生过多少精品。 但他却仿佛能看到那些鸽子的轮廓。 能听到远方键盘的敲击声。 三天晒网看似无忧无虑，但他也应有屏幕后隐藏的悲伤。 杜停杯表面潇洒鸽王，实际上该是个细腻的男人。 新签的大学生，应该还在宿舍抠着脚码字呢吧。 那坚持写改革风云变幻的中年老哥，每晚一定都痛并快乐着。 资本、集团、网站。 他们再冰冷。 也要记得一个事实。 组成他们的每个人，都是炽热的。 倘若有一天。 起航亦沦为纯粹的流量算法。 那我安西。 便是最后的薪火！ 鸽子们。 开笼。 飞他妈的！ 左键点下。 安西起航。 李格非不做多想，也不敢多想，当即便点开了QQ。 企鹅图标刚一出现，电脑屏幕就定住了。 李格非连点了好几次，却都没有任何响应。 正当他准备重启的时候。 叮叮叮叮叮叮……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叮叮叮叮叮…… 提示音疯了一样叠加在一起。 刚刚的那些点击一股脑地炸了出来。 【教练……教练你不要走啊……】 【我更新了，教练，我今天明明更新了！】 【咕咕咕，五组还有笼子吗？】 【恭祝安西荣升主编！知遇之恩没齿难忘！】 【教练永远是唯一的，最棒最棒最棒的！】 【巨佬，新书还投你！管他几组！】 【呜呼！五组的目标——称霸全国！！】 【杜停杯：教练，你我的情深至此，必带我走的对吧。】 【……】 “操……”李格非暗骂一声，这便摘了眼睛，陷入了揉眼状态。 旁边飞猿见状，本想逗个贫，但挪出的椅子，到底还是拉了回去。 擦痛快眼睛后，李格非重又戴好眼镜，拉来键盘一个一个回复。 【工作安排哈哈，将来跟着飞猿好好混，他抢推荐比我猛的。】 【现在才更新？晚了！一年不断更再召唤我吧。】 【好好在十组写，蔷薇的指导比我细腻。】 【江湖路漫漫，有缘再会！】 【你也是唯一的，最棒最棒最棒的！】 【新书什么新书，先把这本写到两百万，今后负责你的是飞猿，别跟我套了，好好和他相处。】 【称霸全国！】 …… 【三天晒网：怎么突然就走了？？？】 【安西：工作调动，你又不是第一次换编辑了。】 【三天晒网：那我今后是谁的？】 【安西：不出意外是夏娜吧，大主编单独负责你。】 【三天晒网：女的？】 【安西：是啊，咋了？】 【三天晒网：换个男的。】 【安西：啊哈？知名大神性别歧视？】 【三天晒网：是我老婆不让……】 【安西：？？？】 【三天晒网：她连我跟女书友聊天都不让，何况女编辑。】 【安西：女书友都不让聊？是不是太残忍了？】 【三天晒网：谁让她就是我的第一个女书友呢（脸红）】 【安西：……】 【安西：我会将你的情况反映给夏娜。】 【安西：如果她同意的话，会有一个叫飞猿的逼与你沟通。】 【安西：别屌他，你怎么开心怎么写。】 【三天晒网：说得好像我屌过你一样。】 【安西：妈的……】 【三天晒网：不说了，打游戏打游……码字码字码字。】 【安西：唉，我都走了，今天你就大大方方打游戏吧，】 【三天晒网：不是……我这游戏打的也难受，直播平台说我没达到小时数不给我钱……必须两天内直播35个小时才行……我都要打吐了，估计还是来不及。】 【安西：就像你在起航拿不到全勤一样？】 【三天晒网：……就像我在起航拿不到全勤一样。】 …… 【杜停杯：教练，你在避开我，你在害怕什么？】 【杜停杯：是心魔，教练，只有说出来，才能击败自己的心魔。】 【安西：阿杜啊，你可听过一首歌？】 【杜停杯：什么歌？】 【安西：最后的疼爱是手放开。】 【杜停杯：教练，你以为这样就能甩掉我？】 【杜停杯：看我乾坤挪移，后台改组。】 【安西：已发表的书是不能修改编辑组的。】 【安西：新书才可以主动选组。】 【安西：你上个月就更新了5章，这个速度，距离完本还有……五年？】 【杜停杯：教练，我悟了。】 【杜停杯：人最重要的，是放下。】 【杜停杯：放下执念，放下过往，方得永恒。】 【安西：你自己看着办吧。】 【杜停杯：爱过。】 【安西：滚，去爱飞猿吧。】 …… 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李格非才处理完这些消息。 就好像集中完结了几百本书一样，感怀一个接一个。 正当他准备续杯奶茶的时候。 一个彪悍的男性头像弹了出来。 【李云奉先：安西老贼！】 【李云奉先：你他娘的耍老子！】 【李云奉先：说好了跟你混，有美少女作者。】 【李云奉先：连个屌都没有，你就这么溜了？】 【安西：奉先，冷静。】 【李云奉先：我冷静个鬼！】 【李云奉先：天天宅家码字，我与美少女最近的距离就是看楼下中学生跳广播体操了。】 【安西：冷静，不要挑战法律！】 【李云奉先：啊啊啊啊！！】 【李云奉先：果然还是不该码字！】 【李云奉先：早知道不辞职了……啊啊啊！】 【李云奉先：你害了我安西，害了我就跑？！】 【安西：都说了冷静。】 【安西：你是少数的精锐，精锐之中的精锐，天才之中的天才。】 【李云奉先：啊……我么？】 【李云奉先：你……你就算再夸我，我也不写了！】 【李云奉先：还有，我看着楼下的中学生跳了10分钟才发现……】 【李云奉先：是他妈男校！！！】 【李云奉先：打篮球跳得比我都高！】 【李云奉先：不写了，不写了不写了！再写一个字我跟你姓！】 【安西：都说了冷静。】 【安西：你是不一样的，奉先。】 【安西：你，随我走。】 【安西：你不知道，我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主编才愿放走你。】 【李云奉先：嗯嗯嗯？我身价很高？】 【安西：非常高，是我带走的人里最有潜力的，所谓人中龙凤便是你了。】 【李云奉先：这……这么高的评价？】 【安西：就是这么高，像你的笔名一样高。】 【安西：我总共带走7个人，其他6个人主编当场点头。】 【安西：只有你，主编跟我拍桌对撕了一个中午。】 【安西：大奉先！你就是为网文而生的。】 【李云奉先：你……你就算说好话我也不会回心转意的。】 【李云奉先：骗子安西！跟我说起航有20%都是女作者，还都年轻可爱。】 【李云奉先：还说锦江那边全是老阿姨，人均奶两个娃。】 【李云奉先：你他娘的骗人！我找了七八个作者群了。】 【李云奉先：还什么美少女，起航作者全他妈是顶着二次元美少女头像的抠脚大汉！】 【李云奉先：就是写文也不在起航写了，锦江我的家！我的母婴室！】 【安西：有的奉先，美少女作者有的，就在起航，就在我手下。】 【安西：我只是在观察你们是否般配，你先随我走，合适的时候自然……】 【李云奉先：我信你个鬼！】 【李云奉先：想办法去混锦江作者群了。】 “哎呀，这个逼……”李格非苦不堪言，像个地铁里看手机的老头儿，“这个逼样，我哪敢真的介绍美少女作者……” 此时，身后传来了一阵吸管吸饮料见底的声音。 “噜噜噜……” 李格非一仰头。 正是林岛夫。 “你累不累啊。”林岛夫晃着杯子哼笑道，“搞个自动回复就得了，还真就一个一个道别啊？” “道别已经差不多了。”李格非叹道，“就是这个要带走的家伙，当时为了让他不太监，开玩笑承诺了一些事情……谁知道他竟然真当成写作支撑了……” “哦？还有这么二的人？” 林岛夫一个俯身，放下杯子便握着鼠标翻起聊天记录，一边翻一边不住赞叹。 “哇哦……” “现代社会，这么二的人已经很少见了。” “男校这段有点惨。” “你手下就没个女作者介绍给他？” “没有女作者，介绍个QQ资料性别是女的男作者也可以啊。” “这样的变态一拎不就一把？” “唉，咱不做那种事儿。”安西摆手道，“我是真的在帮他物色，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单身女作者，但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码字憋的，最近越来越怪，我根本不敢介绍。” “你也太老实了吧。”林岛夫歪嘴一笑，“就算真找到，你给他介绍了，以后还有你什么事？” “我？我管书就好啊。” “唉，就你这手段还当主编呢。”林岛夫当即推开安西，拉来了椅子，撸起袖管，一屁股坐了下去，“看你岛哥哥的！” ------------ 151 大 奉 先！（感谢清晨坐在马桶上的你！）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非常舒适的体育课。 没有压力，无忧无虑，非常适合摸鱼。 “自由活动！” 当男体育老师说出这几个字的瞬间。 主流男生们像狗一样汹涌扑向篮球大框。 非主流男生们则三五人结伴慵懒四散。 而真正才华横溢的男生，已经摸着私藏的手机走向角落的大树了。 那棵树的后方，正是李言体育课摸鱼的专用位。 无人打扰，可以水群，可以看书，也可以用手机码字。 偶尔还有珊璞巡逻，她会假惺惺地失手把球扔过来，然后表面捡球，其实是来互相看一眼对方。 偷偷的，不仅很快乐，还刺激。 哈哈。 不知道今天她要失误几次。 李言就这样满面笑意地绕到了树后。 然后就撞到王夕沐了。 “……” “嗯？”王夕沐靠在树背后鼓捣着手机抬起头来，“有事？” “……”李言大怒，“我的，这里是我的。” 王夕沐一怔，而后扭过头，努力地向侧后方的树坑望去。 “有尿过？” “？？？” “没尿过，那就按照人类的规矩走，先到先得。”她这便又靠在了树上，低头玩弄着手机道，“野犬，下次记得提前尿好标注。” “好。”李言怒而抓头回身，“你扑街的时候没人会安慰你，我必落井下石。” “吼吼，这就是准精品作者么？”王夕沐划着手机笑道，“单单均定3000可是拿不到徽章的，要VIP字数满20万才有，这可顶你四本书的长度了。” “很好，我万订再喷你。” “那时我已是白金了。” “呵，飘得越高摔得越狠。” “嘘，犬儿越小吠得越凶。” “跟你没话说。” “记得尿尿标注就好了。” 李言愤而远走到……下一棵树。 这人初中的时候也没这么贱啊。 怕是社交障碍一个人待病了。 吃鱼糊涂！ 扑扑扑，扑死你。 老子爬也要爬出一本万订。 李言这才摸出手机。 刚刚已经嗡嗡嗡震了好久了。 这种连续不断的频度，只能是安西了。 掏出来一看，果然如此。 不过是安西组。 【安西：诸位，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安西：工作调动，我即将奔赴五组。】 【安西：人生有梦，各自精彩。】 【小糕多多喜：？？？】 【小糕多多喜：教练，我的教练！！】 【酱爆：说尼玛呢，那就一起走呗。】 【安西：不可以的。】 【安西：编辑调动，作者不动，这是规定。】 【安西：今后和新编辑也要好好的。】 【小糕多多喜：……这太突然了吧……】 【小糕多多喜：好难过……】 【安西：@小糕多多喜，难过就录一段痛哭的音频给我吧。】 【小糕多多喜：倒也……没那么难过……】 【安西：？？？我连一滴眼泪都不值么？】 【酱爆：（音频）】 【文字翻译：那我给你唱首歌吧，咳……#￥……#@……%&】 【安西：耳朵……我的耳朵……你们就这么送别么？】 【安西：@野犬，狗子，你最后有什么要说的？】 【安西：@野犬，我可真走了啊。】 【安西：@野犬，狗子给我唱首《送别》好不好？】 【酱爆：《送别》？我也会啊。】 【酱爆：（音频）】 【文字翻译：长亭外古道边，芳草草草逼逼逼逼连天……】 【系统消息：酱爆已被管理员禁言30天。】 【安西：@野犬，唉，那就只有无声的离别了。】 【系统消息：管理员已解除酱爆的禁言。】 李言刚要发言，却听旁边传来一声咯笑。 “好假哦。” 他惊而一跳，才发现是抱着球的林珊璞。 李言忙又躲回树后：“你看多久了？” “哈哈，你刚翻手机就在了。” “你快回去，别被人看到。” “那5分钟后再巡查~~” “好~~” 待林珊璞走了，李言才将手机凑到嘴边。 很快。 【野犬：（语音）】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别逼一个最爱你的人即兴表演）】 【安西：！！】 【安西：卧艹还挺好听。】 【小糕多多喜：哇！野犬老师就是靠这招钓到邻居的么？】 【酱爆：有我三分风采。】 【野犬：教练到底什么情况？】 【野犬：我在体育课偷用手机呢，有话快说。】 【安西：我真的换组了啊，你们怎么都不难过的？】 【小糕多多喜：哈哈，因为知道教练是不可能丢下我们的！】 【酱爆：辣鸡教练，你甩不掉老子的。】 【野犬：就算暂时被甩掉，早晚也会缠上去的。】 【安西：混蛋……就我是老实人……】 【安西：你们晚些会收到后台消息，现在连载的会调整为五组作品。】 【安西：我依然亲手负责。】 【野犬：所以……教练现在是主编了？】 【安西：嗯。】 【小糕多多喜：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野犬：教练牛逼！】 【酱爆：升的正好！安西组一统起航，改变世界！给我燃起来了！】 【安西：好了好了……五组现在的情况很拉的，指着你们几个多加油呢。】 【安西：这件事别跟其他作者说，不然显得我厚此薄彼，只带你们走。】 【安西：那就先这样吧。】 【安西：等等！】 【安西：关键的事情差点忘了说了。】 【安西：等等我起来一下……】 【安西：好，我是安西，我又坐回来了。】 【安西：@小糕多多喜，稍后你配合一下，有个人不太好搞，稍微给他一点甜头，就当是帮我了。】 【小糕多多喜：啥？】 【系统消息：管理员邀请“李云奉先”加入了群聊。】 【安西：很好，我们安西组又有四大天王了。】 【李云奉先：全是王？！】 【安西：说错了，三王一后。】 【安西：@李云奉先，其他两位你不必管，小糕乃我起航当之无愧的美少女作者，文风涩情，身材丰满，我安西从不唬人。】 【小糕多多喜：……教练你怎么突然变奇怪了？】 【李云奉先：是啊，安西，你这么描述女作者，我奉先看不过去。】 【李云奉先：在起航这样的男频，有才华的女作者本就难得，我们更应欣赏她的文笔，而非姿色。】 【李云奉先：安西，我看不起你。】 【小糕多多喜：啊，是大奉先老师？写《自由城33号》的大奉先老师？！】 【李云奉先：哦？小糕老师读过我的书？荣幸之至。】 【小糕多多喜：啊啊啊，我的群地位又减一了！】 【李云奉先：什么话，同是安西麾下，我才是甘为牛马。】 【小糕多多喜：想不到奉先老师这么绅士。】 【酱爆：什么奉先？辣鸡玩意儿。】 【系统消息：酱爆已被管理员禁言30天。】 【安西：@李云奉先，三天内给我新书，不然就把你踢掉。】 【小糕多多喜：……】 【小糕多多喜：教练你好怪，先是对我说怪话，又总是针对奉先老师。】 【李云奉先：无碍，教练也不过是在鞭策我。】 【李云奉先：教练你且去吧，我会和群友好好讨论新书。】 【小糕多多喜：要有新书了吗？《自由城》结尾不是说赚到钱先爽两年再说嘛？】 【李云奉先：那是开玩笑的。】 【李云奉先：真男人，总要未雨绸缪，积累财富。】 【小糕多多喜：好强！不愧是大奉先老师！】 【安西：@李云奉先，对了，你想看小糕的爆照么？】 【小糕多多喜：？？？】 【李云奉先：不想，我只在乎她的文字。】 【安西：最后一次，想不想。】 【李云奉先：想。】 【小糕多多喜：？？？】 【安西：好，想看爆照等上架吧。马上禁言你30天，不许水群，不许私聊小糕，只许码字。】 【李云奉先：上架？？？这他娘的也太遥远了吧？】 【安西：那这样，我们分阶段，分批次爆照。】 【安西：先是手，然后是腿，再是脚，最后是头，一步步拼起全身照。】 【李云奉先：就像那种拼版图的小游戏一样？】 【安西：不错。】 【小糕多多喜：？？？】 僵持之间，【电光的色图群】闪了起来。 【安西：@小糕多多喜，帮帮忙。】 【安西：不用你爆照，手、脚什么的，拿酱爆的照片对付一下就好了。】 【酱爆：唉，没办法了。】 【酱爆：既然是教练的嘱托，我酱爆牺牲一点又何妨？】 【酱爆：这么一说，我的肢体确实很美型。】 【小糕多多喜：……这么卑鄙不好吧，教练。】 【安西：奇人奇招，他要骚扰你你别搭理他，就说“不喜欢没有长性的男人”，这也不算骗人对不对？】 【小糕多多喜：……】 切回【安西组】，教练继续整活。 【安西：小糕，一步步爆照如何？】 【小糕多多喜：哦……】 【安西：那对新认识的作者李云奉先，你有什么感想么？】 【小糕多多喜：嗯……我……我不喜欢没有长性的男人。】 【安西：哎呀，那可惜了，奉先没一本书过50万字的。@李云奉先，不然你主动退群吧。】 【李云奉先：呵呵。】 【李云奉先：天下之事，从未有过我不能，只分想与不想罢了。】 【李云奉先：200万字大长篇，于我而言如探囊取物。】 【安西：口说无凭。】 【安西：@野犬@酱爆，你们都多少字了？】 【野犬：30多万吧。】 【酱爆：快60万了。】 【安西：那小糕，你觉得谁更有魅力？】 【小糕多多喜：字……字数多的有魅力。】 【安西：看到了么奉先，可惜了，人生就是如此现实。】 【李云奉先：哦？才发现是酱爆大佬。】 【李云奉先：《撕裂地平线》非常优秀，自动全订了，不过打算完本一起看。】 【系统消息：管理员解除了酱爆的禁言】 【酱爆：好兄弟，这么有品位的。】 【李云奉先：原来野犬也在，我的读者经常在评论区提到你。】 【野犬：我有这么出名？】 【李云奉先：没，他们怀疑我的马甲是你的小号，又要太监了。】 【野犬：（怒）】 【安西：最后2分钟，马上禁你言，直到新书发表再解禁。】 【李云奉先：你妈的，安西老贼！】 【安西：1分30秒。】 【李云奉先：没时间了，没时间了。】 【李云奉先：这里有人见过小糕老师么？】 【酱爆：见过的。】 【野犬：美女大学生，车神大姐姐。】 【小糕多多喜：美女就算了（脸红），论车技确实不会输（吐气）。】 【李云奉先：好！！！】 【安西：打住。】 【安西：不能再透露小糕的隐私了，只有上架作者才配知道。】 【安西：最后10秒，说遗言吧，奉先。】 【李云奉先：！！！】 【李云奉先：爆照先上脚！】 【李云奉先：脚！脚脚脚！】 【系统消息：李云奉先被管理员禁言30天。】 【小糕多多喜：奉先老师……好可爱。】 【安西：可爱？竟然不觉得恶心反感么？】 【小糕多多喜：因为看过《自由城》，大概知道奉先老师的风格哈哈。】 【酱爆：可爱不好说，很有品位就对了，我尤其欣赏他对感叹号的用法。】 【野犬：无论如何，我们安西组又四个人了。】 【野犬：今后是五组了，安西是主编，说什么是什么对吧？】 【安西：嗯。】 【野犬：那还用想？】 【野犬：称霸全国！！】 【酱爆：称霸宇宙！！】 【小糕多多喜：小糕！小糕没看过灌篮高手。】 【小糕多多喜：那……撑爆连裤袜？】 【安西：小糕冷静，不要暴露自己的服装癖好。】 【小糕多多喜：！】 【酱爆：连裤……袜么……这他娘的压力有点大啊。】 ------------ 152 就是想看这个对吧！ 起航编辑部，某编辑的工位前。 “这不是很简单？”林岛夫将李云奉先禁言后，撂下键盘头一仰，“等着收稿吧。” “行云流水，千锤百炼，不愧是你……”李格非干挠着头道，“你到底干过多少这样的事？” “还好吧，倒是你，从茫茫书海中捞出这几个卧龙凤雏也不易。”林岛夫拿起杯子起身道，“你那个带走的名单我也看了，感觉并不是利益最大化啊，比如这个小糕，其实完全不用带。” “小了，岛夫你格局小了。” 李格非抬着眼镜哼笑道。 “我选的人，都是别人很难带好，跟着我更有胜算的作者。” “于我个人而言，利益的确没有最大化。” “但从整个起航的格局来看，这才是唯一正解。” “呵，格局小的是你。”林岛夫摇着头拍了拍李格非，“主编是管理岗了，你这么亲力亲为，就算24小时连轴转能照顾多少？与其在作者上下功夫，不如在责编上下功夫，管好他们，他们自然会照顾好作者。” “责编当然也管，双管齐下，不影响的。” “得了，你慢慢悟吧。”林岛夫推了把李格非道，“忘了说了，泰山有请，应该是去见属下。” “这么快？” “得快啊，你不立刻接班，下面的某人可就该上蹿下跳代理你的位置了。”林岛夫抬眉一笑，“恭喜，你已晋升到职场PVP黄金段位。” …… 几分钟后，李格非随着泰山走进了第三洽谈室。 门一开，里面的三位年轻编辑便齐齐起身。 熟不熟的，李格非当然也都认识。 左边的矮胖男编辑是南极，年龄比自己还要大一些，从长相到性格都很低调，工作上也是得过且过。 这家伙拔尖是不可能拔尖的，但也不至于垫底。 就属于那种典型的，靠年头积累够作者资源了，从而进入躺平状态。 从打工人的立场而言，南极这样的工作态度，其实是一种高性价比的策略。 安西虽然谈不上喜欢这类，但也不至于讨厌，此前一直是各当各的路人。 但随着角色变化，一旦进入主编的立场。 实在就很难喜欢起来了…… 南极旁边，是一位短发大眼的实习女编辑。 见到自己进来便喜不自胜，满眼憧憬。 好，很有精神！ 不过，因为个子似乎没到一米六，外加穿着长款白粉色连衣裙。 好像个从幼儿园大班逃出来的小朋友啊…… 安西记不得她的花名了，只记得是去年下半年校招来的，在校时好像有作者经历。 总之是个值得栽培的年轻人。 就是千万不能让作者知道她的相貌和身高。 不然责编的威严必荡然无存，一天到晚只会被欺负了。 至于最右边的，略有些阴沉，黑眼袋尤其严重的眼镜分头男编辑。 老朋友了。 “恭喜，安西主编。”老朋友第一个迎上前来，送上了友善的问候，“这下我们五组的好日子来了。” “不敢当不敢当，慢慢来。”李格非一脸强笑，送上了和蔼的握手，“今后还要辛苦你了，冰狼。” “也要辛苦安西主编多指导了。”冰狼双手握着李格非，热情点头。 后面两位编辑也忙迎来握手。 南极腼腆一笑：“山不转水转，又成一个组的同事了啊。” “辛苦辛苦。”安西更加腼腆。 正当二人陷入尴尬客套的时候。 “久仰安西老师了！” 一个童声迅速打破了职场的虚伪，带来了别样的元气。 大班小朋友一窜上前，想要握手却又不好意思，只一个人干比划起来。 “教练，零差评，妙手回春，太监重构者，职业捕鸽人，签约必有推荐，起航滴神！” “哈哈。”泰山在旁大笑道：“你这都从哪儿听来的啊？” “论坛上的，大家都这么说。”大班小朋友瞪着李格非点头道。 李格非傻笑着揉起后脖子。 呀哈？ 带了那么多作者出来。 我安西也有铁粉了？！ 泰山却抬手调笑道：“好啊你，不多审稿签几个作者，还有时间逛论坛？你这不饱和啊。” “啊勒！”大班小朋友一愣，这才想起总编也在场，忙一低头缩了回去。 “哈哈。”泰山这才与李格非介绍道，“这位是小仓，去年下半年才来的，将将入门，安西你多费心了。” “互相学习，互相学习。” “行了，那你们聊吧，别忘了推荐会啊。”泰山转身便走，人都出去了，却又翻了回来，冲几个编辑道，“之前长江可能不太上心，导致五组氛围有些散漫，现在安西来了，作为咱们的金牌编辑，五组全部工作他都有最终决定权，他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懂我的意思？” 三位责编连连点头。 泰山这才拍了拍李格非，点头离去。 眼见泰山走了，安西没来得及准备什么，只好请三人先坐下，自己则坐在小圆桌的另一边，尽量轻松地谈了起来。 “大家放松哈，我也是第一天当主编。” “事发突然，我对五组的了解有限，也来不及安排什么。” “要不你们三位简单介绍一下各自的工作情况？” 他话音刚落，冰狼便点头开口。 “我这边半年内更新过的签约作者1482位。” “431位正处于连载中。” “上架138。” “其中131本千定。” “精品42本。” “均定过万2本。” “还有一位万订作者在准备新书。” 快速说完后，气氛陷入了短暂的凝滞。 过了片刻，李格非方才开口。 “嗯……能在长江的这个……这个态度下取得这个成绩，十分不易。”他说着又微皱起眉来，“上架138本，其中千定131本，这个优秀率是怎么做到的？” “应该是把关比较严吧。”冰狼干笑道。 旁边二位的神情可见地松了一下，尤其是南极，颇为不屑地笑向了另一边。 冰狼也不理会这些，直接起身：“那主编，今天的稿还没审完，我先去了？” “哦……去吧……”李格非傻呆呆应了。 看着冰狼离去，那种不屑的笑容再次出现在了南极的脸上。 他这便拿起手机，照着说道。 “连载中350。” “上架213。” “精品37。” “5000以上9。” “没有均定过万，最高9300。” 李格非缓慢地消化起这个数据。 如果将所有责编排名的话，这样的成绩大概在80%—90%左右的位置。 而且保持很多年了。 “嗯……精品率还可以再拉一拉。”李格非勉强说道。 “一定。”南极说着也半起了身，“那我也……” “忙去吧。”李格非挥了挥手。 于是洽谈室里只剩下两个人了。 李格非看着依旧满脸元气的大班小朋友，一瞬间没崩住，泄了口气。 “让你看笑话了……” “哈？”小仓呆眨着眼道，“哪有，他俩一直都这样的，不是说完自己的事就走吗？” “不是的。”李格非苦笑道，“一般要等主编说散会才能走。” “是吗？以前都是长江赶我走的。” “哈哈。”李格非抬手一笑，“说说你的情况吧。” 小仓当即一挺，铆足了力气，却又并没什么气势的开了口。 “安西老师……跟冰狼哥和南极哥比，我这边有点拉。” “我这个人除了态度，一无是处。” “您……您做好心理准备。” “哈哈哈。”李格非大笑道，“新人么，慢慢来，说吧。” “好。”小仓硬着头皮，几乎是闭上眼睛一股脑说道。 “从业以来，只签过不到500位作者。” “大多数都不见啦。” “现在还有71位正在连载中。” “有12位上架。” “其中3本千订。” “就……就没了！” “不过这些连载作者中，有很多是有潜力的。” “千订作者也在逐渐找到手感。” “下本一定会更好！” 小仓说完后，强狞着脸看着安西，随时准备承受批评。 李格非却只一笑。 “可以了，比我入职半年的时候强多了，新人蛰伏期而已，熬过去就会井喷。” “谢谢，谢谢安西老师！”小仓紧绷的脸这才舒顺了下来，“一定多审稿，把自己有限的资源用到极致！” “有限的资源？”李格非略微一紧，问道，“你现在有多少权限？” “大约一个月能签50位作者吧……” “推荐位呢？” “这个……主要看冰狼哥和南极哥那边的需求……他们相对需要的推荐资源少的话，我就能捞到一些。” 李格非听着难免蹙眉：“这些资源的安排，不是主编决定的么？” “这就是主编的决定啊。”小仓傻乎乎问道，“难道十组那边，不是根据编辑实力和需求分配推荐位的么？” “嗯……”李格非揉了揉下巴问道，“你们以前内部推荐会是什么流程？” “并没有推荐会……”小仓瞪眼道，“内部还要开推荐会的么？” “那你们怎么安排啊？” “把自己需要推荐的书发给冰狼哥，他整理一下发给长江。”小仓问道，“十组那边，也是统一由安西老师整理，再交给夏娜主编拍板的吧？” “……”李格非只默默摇了摇头，“现在开始，你要申报推荐的书，只发给我。” “那可太多了……！” “没事，拿不准也没事，先发给我。”李格非比划道，“今后每次会议的交流中，你会逐渐找到感觉和尺度，不要怕犯错。” “好！” 李格非起身点头道，“编辑不比作者，眼光是可以磨练的，只要保持工作态度，多看多学多实践，谁都可以成为金牌编辑。” “全部都记下来了！” “行，你也去忙吧。” “好！随时待命，听候安西老师指导。” 送走了小仓，李格非才拖着步子走向自己办公室。 你妈的，好难啊。 这阵容称霸全国？ 还不如给我换三只狗子来！ …… 回家的地铁上，林珊璞抓着李言的手机，一路顺着地铁的颠簸咯笑不止。 “哈哈哈。” “哈哈！” “这个人好二！” “回去就翻翻大奉先老师的书。” “野犬老师看过《自由城33号》吗？” “嗯嗯嗯？” 林珊璞又蹭了蹭，李言才反应过来她在问话。 “啥？” “看过大奉先老师的书没？” “听说过。”李言点头道，“感觉是一部完全不网文的作品，没什么学习意义，就没细看。” “哦……”林珊璞眯眼靠近了一些，“那么，今天少年李言的烦恼是？” “我能有什么烦恼。” “说多少次了，摆臭脸是不好的哦~” “……” “谁的情绪都有起伏的时候吧。”李言往旁边挪了挪，直视着窗外道，“现在想想，把一切都押在写作上，任何风吹草动难免都是一场惊涛骇浪。” “呜啦啦，啪嗒啪嗒！”林珊璞学着海浪的样子又蹭了过去，“那么今天的惊涛骇浪是？” “不说了，显得我很事儿逼。” “摆臭脸更让人讨厌哦~~”林珊璞咯笑道，“小孩子生气才会这样吧？” “你可够了。”李言舒了口气，点了点林珊璞手里的手机，“你点开后台看订阅吧。” “还是追订的事情？”林珊璞这便划拉起手机。 虽然上架还不满一周，但《拔旗恶少》好歹搞过爆更，这会儿已经有了20多个VIP章节。 林珊璞由先至后拉了下来。 【章节】【订阅次数】 【098 商业街的尽头】【4316】 【099 ……】【4120】 【100……】【4051】 …… 【108……】【3328】 …… 【113 ……】【2952】 …… 【118……】【2070】 …… 【121 我的回合！】【1485】 最后显示。 【章节平均订阅】【3506】 林珊璞就此扭头问道：“均订不是在往上走的吗？” “但追订一直在下降。”李言长叹道，“新章节发表后24小时的订阅数，才能代表一本书现在的状态。第一天大概是3100，之后每一天我都在看，昨天只有2000了，今天12个小时还没到1500。” “读者首订支持一下，然后就养书了呗。” “是会这样，我一开始也觉得还好，只要均定在往上爬就OK。”李言紧攥着拉手道，“今天玖木一说我才紧张起来，我们好像把百万字精品想得太轻松了，通常完本均定都会比首订高不少，但越写越拉的情况也十分普遍，尤其是容易审美疲劳的轻。” “可大战玖木这段情节很稳健啊。” “是，但追订依旧在慢慢掉。”李言皱眉道，“最新章的本章说也只有不到四十条了，三天前还能七八十呢……我倒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但不犯错，并不意味着能变好。” “放心好了。”林珊璞拍着李言道，“这段情节很有趣的，而且可以写好久，至少未来一两个月是稳的，有很多时间可以想新情节，总不至于要天天都突破吧？” “是吧……商战这块，我确实也调研了很多日本的资料，还有实例和数据支撑。” “对啊，都有读者问你家里是不是做生意的呢。” 正说着，列车到站。 林珊璞推着李言朝外走去。 “弃书、养书的天天有，不要想太多。” “给书找茬谁不会啊~都不用玖木，我都可以找到茬。” “哦？”李言出了车厢回头道，“最近的情节，你随便找几个茬。” “我想想啊……”林珊璞点着下巴朝前走去，刚走两步，便两手一扬，“哎呀，想不到想不到，完全想不到呢！打脸啦！《拔旗恶少》太好看了，完全想不到任何毛病呢！” 李言难抑一笑：“不愧是你。” “哈哈！”林珊璞也跟着笑道，“那我去买吃的了，你回去抓紧整理思绪。” “好，今天想吃辣的。” “那就麻辣香锅呗~”林珊璞紧跟着夸张地比划起来，“是重辣、超级辣、还是变态辣？” “就……微辣就好。” “没有微辣，李先生，您是要重辣、超级辣、还是变态辣？” “最不辣的那个！” “李先生您说清楚，我们这里只有重辣、超级辣、还是变态辣……” “好吧我懂了。”李言猛一瞪眼，抬手就往自己脸上一扇，“就是想看这个对吧！” “哈哈哈哈哈哈！别这样野老师……别这样……” 闹着闹着就出了地铁站。 与上一次踏出这里不同，天竟还亮着，想是初春已到。 “嗨，真是。”李言微仰着头笑道，“扇两下，心情还真好了一些。” “是啊，别想玖木说的话了。”林珊璞鼓着拳头道，“各自为战，成绩好的便是对的！” “论成绩，她是万订吧？” “那都是过去，你不是自己喊着要扬眉吐气的么！” “是。”李言便也鼓起拳头跟着一挥，“你必扬眉吐气！我回去整剧情了。” “超级辣是吧，我去了~~” “有种你就超级辣，看谁先爆炸！” ------------ 153 小拉不算拉 对于码字这件事，总有人认为，只要勤奋就可以出活儿。 不是的，灵感并不是水龙头。 而是膀胱。 最初想到一个有趣故事的时候，它总是不可抑制地崩涌而出。 然后持续一段时间高输出。 接着越来越少，越来越稀…… 最后，能有哩哩啦啦那么几滴就不错了。 这种时候，才是真正考验一个作者“职业水平”的时候。 想到这里，李言不禁有些后悔。 《拔旗恶少》一开始的尿崩阶段……太用力了。 应该控制住，一点点出。 故事资源就在那里。 何时松、何时紧。 怎样控制流速，怎样提升压强。 这都是该提早规划的。 再优秀的作者，膀胱也不可能取之不尽。 细水长流，方得始终啊！ 当晚，李言将这样的感悟都记了下来。 继【势能动能论】之后，【膀胱论】也应运而出。 这些最为精粹形象的理论，可要好好压在箱底，不可随便公之于众，有良机再托与珍视之人。 只是就现在而言，【膀胱论】来得有些晚了。 李言能做的，也只有尽量写好与玖木的决战。 为此，他下载了多篇论文，甚至去日本的政府网站采集数据，从政策法规到财阀游戏都至少做到了能糊弄外行的程度。 从玖木团队运筹帷幄，到伊藤诚屡出奇兵，他尽全力做到了合情合理，通融自洽。 直至码完了这一天的字，深夜上床。 他终于又悟了。 这次是【膀胱论】的辅论。 不错，人的膀胱是有限的。 但我可以拼命喝水，拼命学习，拼命取材。 只要喝的比撒的快，学的比用的快，取的比花得快。 那我便是膀胱永动机！ 通过这些知识，将《拔旗恶少》上升为日本众生相，还怕故事枯竭么？ 怀着如此的领悟，李言这一天终于自洽了。 …… 一夜无尿。 次日晨，李言醒来第一件事便是看昨天的追订。 距离昨天这个时候发表的章节，刚好24小时。 那么昨天的追订是…… 2033. 又跌了几十。 “唉……”李言叹了口气方才起身。 如果马拉松是在蹂躏选手的肌肉和关节。 那码字就是蹂躏大脑和心态了。 他一路走进卫生间，对着镜里的自己默吟三声。 “耐操，耐操，耐操！” 接下来，往马桶上一坐，随手点开QQ，本想随便翻翻，却看见了大佬的留言。 【夏娜：起床了？】 李言立刻就不困了。 【野犬：娜姐，起了。】 【夏娜：我还没起。】 李言脸色一紧。 我该说什么？ 【夏娜：没起就给你发信息，为了不耽误你上学，我可真敬业。】 【野犬：是吧……】 【夏娜：缘分一场，你竟不与我道个别？】 【野犬：山不转水转，鬼知道什么时候又栽……又会荣归娜姐麾下。】 【夏娜：】 【好，很会说话。】 【我就是以个人身份嘱咐你几件事。】 【安西不方便说，我说，反正也是老坏人了。】 【第一，安西能带走的作者很有限，不要辜负他。】 【第二，他今后是主编了，不太可能事无巨细地照顾你，你自己掌握好分寸。】 【第三，主编的确有更高的权限，但不要以为你们关系近，推荐资源就会有什么倾斜，起航是个残忍的地方，只认书不认人。】 【当然对万订作者和大神约还是会网开一面的，你还远没到那个程度。】 【非说的话，你根本也还没到主编亲自带的程度。】 【总之，成绩第一，不要太监。】 【就算追订掉成一坨屎，也要硬写百万不许崩。】 【懂？】 【野犬：完全接受，谢谢提醒。】 【野犬：娜姐能看到我追订掉了？】 【夏娜：当然看到了，不然我才不把你放给安西。】 【野犬：……您也真会说话啊。】 【夏娜：别慌，你的“长篇连载经验”摆在这里，又是这种题材和写法，掉追订是必然的。】 【夏娜：为什么总说新人先来个百万字再说？】 【夏娜：只有真正完本一次长篇，你才知道什么是长篇，什么是结构和节奏。】 【夏娜：没什么可灰心的，完本不崩就是胜利，下一本你自然知道该如何驾驭长篇了。】 【野犬：多谢指点！】 【夏娜：上学去吧，山不转水转，别栽我手里。】 【野犬：（捂脸笑）】 与夏娜一席道别，李言自然也通畅了。 再起来洗脸的时候，对着镜子已经换了口号。 “持久，持久，持久！” …… 上午十点，起航编辑部。 趁着早饭后的力气，飞猿和小岛一起帮忙，终于在半小时内完成了李格非的搬家大业。 新的主编办公室虽不大，但朝向不错，这会儿已经足够亮堂。 “行了。”飞猿擦了把汗，冲李格非展开双臂，“来个分别的拥抱吧。” “可别来这个。”李格非拍开了飞猿的手，抬了抬眼镜道，“再见面，可就是对手了。” “别，你跟娜姐是对手，看她怎么干你的。” “……” “哈哈。”飞猿与李格非拍了个手，又与林岛夫点了个头，这便知趣撤离，把办公室留给了两位主编。 林岛夫这便拉来椅子请李格非落坐：“感觉咋样？” 李格非也不客气，一屁股便坐了上去，随之叹道：“好难啊……长江把五组搞废了。” “不还有冰狼呢么~”林岛夫站在后面晃悠着靠背，满脸都是幸灾乐祸，“业绩也靠他，毒瘤也是他，这大宝贝你想好咋整了么？” “好烦……”李格非当场抓头，“虽然有资源优势，但他确实也干到编辑部第二责编了……” “是哦，大家看到他的成绩，认为养蛊道也越来越有影响力了。”林岛夫抿着嘴道，“我手下的小年轻都嚷嚷着要养蛊呢。” “所以咋整啊？” “我也不确定哦。”林岛夫贱兮兮低下头，“我他妈又不是先知……鬼知道未来啥样，或许咱们也要搞免费制玩下沉了，到时候，很可能冰狼那套才是唯一正解，一天内砸100本龙王赘婿出去才是王道，咱俩都是大废物。” “好烦……免费制，下沉……”李格非揉着下巴叹道，“互联网出现以来，这两个词好像没输过吧……” “似乎是吧。”林岛夫说着，探身弹了下办公桌上“起航娘”的手办，“咱们也算是文化领域付费制最后的根据地了吧，从电视剧到歌曲，全是走量卖广告的了，没有卖作品的了。” 李格非听到浓处，本就不年轻的脸上，更是平添了几抹皱纹。 “……好烦啊，以前从不会想这些，就带好书就得了。”他颓着脸摇头道。 “谁让你升上黄金段位了呢。”林岛夫吧唧着嘴笑道，“不过其实啊，我们黄金段位不必讲道理，就是干，把不听话的干服，把听话的盘活，就这么点事儿。” “这不符合我的风格啊……”李格非苦皱着眉，“当责编的时候，讨厌冰狼也就讨厌了，可一旦当上主编，更宏观的看问题……或许真的冰狼那样才是未来，咱们坚持的东西才是要被淘汰掉的，谁知道呢。” “哇哦。”林岛夫扬眉道，“你不昨天还喊着称霸全国呢么？” “那就是个气势……”李格非更加烦恼地挠了挠头，“再者说，一个组，应该像一家人一样，互相帮助，患难与共才对。” “那是你们十组。”林岛夫揉了揉李格非的大脑袋，这便朝外走去，“你想着以德服人，他脑子里可是以力制人，权柄反正在你手里，怎么搞，你自己选吧。” 李格非仰靠在椅背上，嘴一吐，嘟噜嘟噜长叹起来。 好怀念当教练的日子啊，只教大家打球就好了。 现在要为全组负责，为起航负责，为未来负责。 不知道啊…… 再好的教练，也不知道这些啊。 …… 樱湖中学，高一四班。 这一天风平浪静。 王夕沐只是歪头翘腿搞她的，其他人等除了夏泮，都自觉避远。 但夏泮一个人也够她受的。 每个课间，都会出现类似的一幕。 夏泮猛虎扑食拍上桌。 “玖木啊玖木，象征着真理的万能玖木啊~” “房价会涨还是跌呢？” “……”王夕沐换方向歪头。 夏泮绕到另一边再拍。 玖木再歪回来。 再绕再歪。 几个回合后，王夕沐终于拍下了书。 “到底怎么样才能让你走？” “嗨呀，告诉我答案就好了，后面40分钟不烦你~” “问题是什么来着？” “房价。” “局部涨普遍跌。” “好耶~” 下个课间。 “玖木啊玖木，万能的玖木啊~~我该学文还是学理？” “文。” “为什么？” “回答完毕。” “可恶！” …… “玖木啊玖木~~~为什么我要学文啊？” “因为我学理。” “好耶，那我也学理！” …… “玖木啊玖木~~你有没有朋友啊？” “有。” …… “玖木啊玖木~你的朋友是谁啊？” “编辑。” 就这样，一个上午的时间，夏泮已经收集了相当的信息，并且准备照着这个脉络深挖下去。 这大概就是滴水穿石了吧。 可惜了，这劲头用在学习上多好。 画涩图也行啊。 这样的单元剧一直延伸到午休，为了抢食堂座位夏泮才没有继续问。 随后的闲暇，本该是剩饭兄弟打闹的时间。 却因为旁边杵着个王夕沐，有些放不开手脚。 最后只好交头接耳说悄悄话。 刘渐彪先贴到李言耳边：“兄弟你今天情绪不高啊，课间厕所都没去。” 李言反贴：“早上拉多了，没留给你。” 刘渐彪贴：“拉多一定有缘由，是和珊璞吵架了么？” 李言贴：“是因为追订在掉……很烦。” 刘渐彪贴：“这不简单？” 话罢，他猛一扭头。 “玖木啊玖木，万能的玖木啊。” “请问怎样能挽救野犬追订下滑的颓势？” 李言大怒：“你妈的！！！” 王夕沐则异常舒适，摆弄着头发轻笑道：“早弃了，不关心，不在乎，没想法。” “好。”李言当即哼笑道，“那我也问，玖木啊玖木，请问你如何面对新书即将扑街的事实呢？” “荒谬假设，不构成命题。”王夕沐说着合上了书朝外走去，“找棵树练出拳了，下午见。” “她说要练啥？”刘渐彪不解道。 “管她。”李言闷头便开了手机，“瞅瞅她新书发了没有……” 刘渐彪则行至窗前，用眼神锁定了操场上所有的树，倒要看看她会不会言出必践。 李言这边并没有看到新书，很失望。 这便又点开作家助理，瞄向最新章的订阅。 【123 税务专员樱井薰！】【1107】 虽然是早上发表的，才过了5个小时，但总感觉还是低了。 再看评论和章说，倒也没什么明确意见，只是单纯的少。 不知是上架后的正常现象，还是内容真的没之前有趣了。 李言舒了口气，下意识地点开QQ，移向了安西的大脑袋。 但就在他想输入什么的时候，响起了夏娜清晨的告诫。 是啊，安西是大主编了，LV.1作者剧情上屁大点儿的事，确实不该占用他的时间。 不然问问吃鱼他们？ 也不好，人家也没追自己的书，硬问不太合适。 那么，有没有关系近到，就算麻烦对方也不必有压力的作者朋友？ 哈！ 【安西组色图群】 【野犬：@小糕多多喜，@酱爆，@指尖电光】 【野犬：《拔旗恶少》最近追订越来越拉。】 【野犬：高中生的智慧要见底了，求助。】 【野犬：没追就不必强行看了，顺便的意见欢迎提。】 李言本来打算关了手机，等晚上再看，不想大家瞬间回复。 【酱爆：组长叫声好哥哥的话，我可以捏着鼻子看，但你确定要听我的评论么？】 【野犬：不必了，你忙。】 【酱爆：那只叫声好哥哥也可以。】 【野犬：滚！】 【小糕多多喜：我有追的啊，没问题啊，追订拉了？】 【野犬：小拉，小拉。】 【小糕多多喜：小拉不算拉~保持写下去就对啦~真觉得不太对的话我会随时反馈的~】 【指尖电光：@野犬，在吃午饭，下午还有三个会。】 【指尖电光：真没时间看了，连色图都没时间看。】 【指尖电光：盲目提一点解决方案。】 【指尖电光：上新人物，抄个高人气的日漫角色。】 【野犬：多谢老哥，老哥快忙去。】 放下群聊，李言也只好自顾摇头。 长线连载上的困难，果然还是只能靠自己解决。 本打算商业街之战后，再衔接一些升级的商战剧情，现在看来必须要砍掉了。 那又该写什么呢…… 茫然之时。 那个大胖脑袋头像突然自己动了！ 【安西：别慌，稳着写，我刚刚扫了一眼，这段情节没问题。】 【安西：月底之前，给你安排个畅销精品推荐，一口气拉飞。】 【安西：倒是该早点想好下一段，穿插伏笔进去，以免到时候有割裂感。】 【野犬：！！！】 【野犬：教练！我的教练！】 【安西：啊？怎么不说“知道了”？】 【野犬：我错了，我再也不说知道了！】 【安西：哈哈，你也有今天！】 【不过你也别太指着我，就算看中一本书，我也最多有时间看前10万字，不可能帮你一起想剧情。】 【上架后到完本，看似是毫无激情的耐力赛，其实真正的成长正是在这个阶段。】 【你以前写爽了就写，不爽就切，所锻炼的仅仅是在开头激情罢了，对于长篇你还一无所知。】 【自己挺，自己想，自己看，自己学。】 【教练能帮你的，也只有安排推荐了。】 【毕竟教练我，也有教练的战斗啊。】 【野犬：收到！】 【野犬：教练的战斗需要帮忙么？】 【安西：呵，你不太监就是帮忙了。】 【安西：多扑也别太监，就算只有一个订阅，这次也要百万字，懂？】 【野犬：一定！】 【安西：好了，赶快午休吧。】 【安西：我去忙别的了……】 【野犬：是省略号。】 【野犬：教练收尾用的是省略号。】 【野犬：这不是你的风格。】 【野犬：你在怀疑自己。】 【安西：瞎分析什么，高中生该干嘛干嘛去……】 【野犬：教练，职场上的事我当然无权发言。】 【野犬：但倘若你的战斗与书有关。】 【野犬：我愿赌上15本书的尊严无条件地挺你。】 【野犬：你就是全世界最好最强的编辑，你做什么都一定是对的！】 【野犬：就这一次，教练。】 【野犬：不要相信自己，去相信相信着你的我们！】 【野犬：魔鬼教练安西！斩尽起航一切敌！】 【安西：你瞎鸡儿燃什么，捣乱。】 【野犬：我不管，每次我燃不起来的时候，都是教练给我续的火。】 【野犬：我并没有燃，只是将教练的薪火传回去罢了。】 【野犬：安西组，火焰永不枯竭！】 【安西：……瞎搞。】 【安西：知道了。】 “靠。”李言傻笑着收回了手机。 想不到竟有主次颠倒的一天。 “呀！”窗边的刘渐彪突然一吼，“王夕沐她……真的在树后面练起拳了！” “不至于吧……”李言忙也凑到窗前。 隔得很远，依然能看到一个不合群的身影立在树后。 淡然蓄力…… 瞪目出拳！ 深吸收腹。 再来一拳！ 这些动作与她的造型很不和谐，却又异常认真。 “你俩到底多大仇？”刘渐彪问道。 “仇倒不大，只是她心胸太窄了吧……” “这么一说，好像是个女版的樊老师。” “啊！！你他妈的不要做这种比喻！！” ------------ 154 不可置疑的明日！ 起航编辑部，下午两点。 李格非在自己的办公室召开了第一次组内会议。 小办公室里开会，本就松散一些，外加是困意十足的时间，南极和冰狼的坐姿自然有些慵懒。 小仓却很精神，认认真真展开本子，满眼都是期待沐浴知识的大班同学模样。 李格非也是第一次主持会议，参考样本有限，这便像夏娜一样扫着屏幕上的数据淡然开口。 “我先宏观说一下情况。” “近半年来，咱们组在起航十个编辑组里，一直位列第十。” “最好的时候，与第九大概有20%的差距。” “现在的差距是40%。” “这个情况只与长江的工作态度有关，不怪你们。” 话罢，李格非扭过椅子面向三人。 “但现在开始，工作由我主持了。” “希望大家能认可我，并配合我一路走下去。” “按我的路子走，倘若依然没有好转，一切责任我担。” “在这个过程中，如果对我的工作方针有意见，执行起来有困难，我们随时可以交流。” 李格非说话的同时，双手不自觉地缠在了办公桌下，两根大拇指一边打架，一边冲三人点了点头。 “有什么问题现在就可以提。” 南极微微摇头，小仓更大的瞪眼等待沐浴知识。 冰狼笑侃道：“主编您先说方针，说了我们才能提问题不是？” 南极听罢跟着笑了一下。 小仓也不知道该说啥，低头使劲记笔记就就对了。 李格非被这话说得也是心下一颤，桌子下的手掌都渗出汗来。 努力了好久才憋出这一段。 管理工作……果然不适合我啊。 他忙咳了一声，重又面向电脑，学着夏娜的样子有模有样地审视起来。 “责编工作……在我这里分为三大块。” “一是标准。” “签约标准和推荐标准。” “二是资源。” “签约名额和推荐位分配。” “三是服务。” “随时服务老作者及其作品，同时启发和引导新作者，给他们创造机会。” “对这三大块工作的态度，我与长江必然有所不同。” “今后以我为准。” “接下来我们逐一梳理。” 李格非就此展开了自己的选书标准。 “首先签约这一块，对五万字以内的书，完全不需要看追读。” “要相信并磨练自己的眼光。” “网文每天都在发展，作者们不断蜕变。” “身为编辑，如果只知道依赖数据，停止学习与思考，你早晚有一天会被算法取代。” …… 全程，南极和冰狼倒也算好好听着。 至于小仓，拼了命也记不过来，干脆开了手机录音，双管齐下。 十几分钟的时间，李格非将自己选书的标准说了个大概。 从业多年，像这样授人以渔还是第一次，他也逐渐浸入了这种感觉，收尾的时候已不禁抬手比划。 “最后，我主张‘人大于书’。” “一本书或许没那么好，但倘若你相信作者的潜力，依旧可以签下。” “就像运动员一样，他不一定每场比赛都能打好。” “重要的是，你能发现他身上的闪光点。” “以上就是我对选书的要求了。” “我并不强求你们100%落实这套标准。” “可以留下20%左右的空间个性发挥，自由探索。” “我也会随你们一起学习，不断完善签约标准。” “这部分就是这样，有问题现在就可以提。” 南极这便抬手一晃：“没问题。” 小仓一边挥笔狂书，一边使劲点头：“一定领会主编精神。” 冰狼却手里转着笔，低头看着自己的本子，欲言又止的样子。 “冰狼，有疑问就现在提。”李格非当即说道。 “啊，这个……主编……”冰狼揉着下巴思索道，“您说要将跟风作品控制在签约量的30%以内，我感觉这个要求太保守了，跟风的书相当于送到嘴边的熟肉，咱们不吃别人也会吃，无论为了追求利益，还是降低风险，我都认为不该做这个限制。” “我很理解你的想法。”李格非平心静气道，“‘签到’、‘首富’、‘渣男’之类的风潮，我大大小小也经历过几十次了，历来都是一拨跟风作品成批出现，能留下来的少之又少，与其鼓励这种创作，不如把机会留给多样化，30%已经是很宽的限制了，纯粹以我个人来看，5%都嫌多。” “就是说……”冰狼也没看李格非，只揉着额头道，“送到嘴边的业绩不要了？” “冰狼，一本书的周期是很长的，一位作者的创作生涯更长。”李格非悉心抬手道，“我们今天的选择，决定的是半年后的未来，你还记得三个月前的样子吧？再看现在，还有签到么？就像农民种地一样，如果因为现在苹果值钱就全种苹果，未来是要遭殃的。盲目跟风只是眼前的蝇头小利，我们更要看中未来半年，一年，甚至是三五年的多样性健康。” “可这并不影响签到在这几个月赚到很多钱的事实吧？”冰狼晃着本子道，“苹果价格高的现实摆在这里，只要比别的果农提前出手就好了，总比种樱桃、橘子什么的保险。” “所以我才给了30%的空间种苹果。”李格非重重点了点头。 “嗯……”冰狼抿了抿嘴，转而望向了南极和小仓。 眼见一个低头发呆，一个拼命做笔记。 他也只好摇了摇头：“好吧……您继续说。” 李格非这才舒了口气，好歹让这家伙接受一个安排了。 接下来又是十几分钟，他将推荐标准交代了一番。 这一次不待他提问，冰狼就急了。 “每本签下的书都至少要给一个四级推荐？”他放下了摆模样的本子当场摊手，“这活儿还怎么干啊，主编？” “你先稳住，倒是我很疑惑。”李格非蹙眉望向冰狼，“连四级推荐都不舍得给，又为什么要签呢？” “为了抢在别人前面啊。”冰狼一脸理所应当地陈述道，“很多书根本不用给推荐的，单看自然流量的留存率就知道好坏。” “那你也该知道，对新作者的新作品而言，自然流量极其稀少，经常只有几十个乃至几个读者的曝光率。”李格非难以理解地抬臂道，“用这个偶然性极强的样本，判一本饱含心血的书死刑，良心何在？” “……” “……” 办公室顿时陷入一阵静默。 南极挠着下巴望向窗外。 小仓吓得低头不语。 冰狼自己也是愣住了。 李格非也才意识到，不小心激动了，说出了真心话。 在这样一个环境中，作为领导似乎不该质疑属下良心的。 “咳……”他忙又咳了一声，手抵在嘴前解释道，“即便只论业绩，这种判断也是不负责的，很大概率会流失潜力书，至少应当给一个四级推荐的流量才能放弃。” 冰狼听过之后，垂目沉思许久，方才抬头望向李格非。 “主编，我很欣赏您的人格。” “不过我们这里是业绩说话的吧？” “我一开始也相信自己的眼光，会着重培养一些看中的作者，不吝资源，一字一句的辅导。” “但回应我的，是一次次太监。” “一次次‘我都按你说的做了，为什么还不火？’” “之后我选择冰冷一些，将我的利益最大化，将组内利益最大化，我相信这也是起航利益的最大化。” “您是要打破这些，将理想与良知最大化么？” 这一席话，听得李格非头顶生烟，皮肉渐绷。 简直每个字都是错的！ 克制…… 克制…… 他不断地告诫自己，只使劲比划着说道：“理想和良知当然要最大化……但这并没有牺牲业绩……你看我的业绩不就……” “您当然是第一责编，可您在这里做了6年啊，积累的东西太多了。”冰狼高抬着双手道，“而我才两年，做到第二责编，难道不能说明问题么？” 李格非心脏狂跳，脑人发懵，只想把桌上的东西甩过去。 然而却只压了压说道：“冰狼，你先冷静……” “OK主编，我现在很冷静，但这点我依然没法妥协。” “那……我们回头再商量……”李格非硬生生转回屏幕，“我们继续说下一点……” 办公室的气氛再次沉了下来。 突然！ “稍等。” 一个童声刺破了压抑的沉寂。 “主编，我想发言。”小仓抓起本子，呼呼呼地站起了身。 “你说。”安西当然点头。 话音未落，小仓一个扭脸便转向了冰狼，低头翻着自己的本子道。 “主编刚才的话意思很明确。” “自然流量不足以判断新书的潜力，需要至少给一个四级推荐的流量。” “你的回答是什么？” “诉苦，说自己的真心都被太监吃了。” “然后质问良心的意义。” “最后说自己不接受。” “所以不接受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因为过去不走运被太监作者坑过么？” “冰狼哥，如果反对‘签约就必给四级推荐’这件事。” “说清楚，为什么反对，利益上为什么不合理？” “别讲苦情故事。” “OK？” 话罢，小仓本子一撂，静候冰狼来攻。 满眼都是不好惹！ “……”冰狼瞠目结舌。 他刚说了啥他自己都几把忘了。 这大班的咋记得这么清楚？ 就连南极也不困了，扒着眼儿看了过来。 冰狼干巴巴扭过头，见李格非也在等他回答，只好硬提了口气，抬了抬眼镜道，“我的意思是，我的业绩已经证明了我的选择，主编的业绩是多年资源的加持，很多经验不具备参考性。” “对嘛，这才叫正面回答。”小仓这便坐了回去。 她重又拿起本子，看着李格非，紧抿着嘴点了点头。 虽然没说话。 但李格非已经读到了。 “交给主编了，加油！” 幼稚园大班的小仓同学是这么说的。 这个瞬间，李格非陷入了短暂的凝滞。 要干了么…… 这就要干了么？ 或许冰狼是对的呢…… 或许他才是五组存活的唯一稻草呢？ 或许未来真就是那样养蛊，那样跟风与下沉呢？ 此时的李格非才发现。 困扰自己的，并非什么工作风格或口舌之辩。 是怀疑。 怀疑自己这套老方法是否还适应今天。 而眼前的冰狼却无比坚定。 他相信自己是对的。 我安西却没有这个自信。 或许是因为太久了，我始终都是相信的终点。 当我开始怀疑，再没人能帮…… 不。 有的。 李格非看到了小仓那坚定无比的眼神。 还有野犬、酱爆、小糕、电光、大奉先、杜停杯、好麻烦喵…… 他们每个人面对未来都曾感到过困惑。 是我的相信，铸就了今天的他们。 而今天的他们，也正用相信铸就着我。 我不是终点，相信没有终点。 相信是无限的传递，是二次方的二次方的二次方的二次方！ 明日就是我想的那明日。 不可置疑！ 他妈的。 还犹豫什么？！ 李格非重一亮眼，默然喘息。 整个人已如石佛般镇定。 他平静地转向冰狼。 转向了那个1000000%确信的未来。 再开口，沉稳如水。 “冰狼，有些窗户纸我不想戳破。” “既然你坚持，我也不留情面了。” “我不知道你是真的忘记了，还是有意忽略。” “你的业绩根本不配与我比较。” “全起航每位编辑，平均每月签约220本书。” “我是150本，你是530本。” “全起航每位编辑，平均每月获得17个推荐位。” “我是23个，你是59个。” “在这种前提下，我的成绩是你的1.2倍。” “我签的每一本书成绩都是你的三倍。” “我排的每个推荐效果都是你的两倍。” “你不该感到耻辱么？” “不该为自己耽误的那些作者耻辱么？” “不该为从南极和小仓手里抢夺的资源而耻辱么？” “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你如此的自信究竟从何而来？” 李格非凝视着他不解摇头。 “你是恬不知耻，还是脑子不够用？” “如果是恬不知耻，我相信我现在给你讲明白了，你该知道自己的斤两了。” “如果是脑子不够，没关系，我教你做，从头来，一步步教，教到你会。” “还有什么要反驳的。” “说！” 随着这个“说”字落地。 办公室的气压已彻底拉满。 现在的安西早已不是安西。 甚至连魔鬼教练都不够用了。 是捉妖法海！ 南极和小仓本来是听傻的了。 但很快，脑子里就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解气！ 再看冰狼，已满头冒汗，结结巴巴。 “主编……你这个数据……” 李格非当即一转屏幕：“昨晚查的，要看计算过程么？” 冰狼僵僵抬了抬眼镜，眼见屏幕上真的列满了算式，忙一侧头，便欲起身，“不用了……我先……回工位……” “还早呢，坐好。”李格非抬手一压，便掰回了屏幕，“之后要说签约名额和推荐位分配，通通都与你有关。” “……”冰狼擦了把汗，定在椅子上。 李格非却憨憨一笑。 “别怕，只是让资源回归每个编辑该有的水平罢了。” “怎样用这些有限的资源发挥最大的价值。” “我会慢慢教你的。” “别急，咱哥俩慢慢来。” …… 对于五组成员来说，这个下午很可怕。 四点多才散会。 小仓的本子都不够记了。 南极竟也没打瞌睡全程听完。 冰狼自然在散会的第一时间就抓本溜走。 办公室中，南极反手便关上了门，瞪着眼睛冲李格非道。 “格非你可以呀……认识这么多年了，这气势我是没想到的……” “老实人而已，老实人而已。”李格非抬手一叹，“搞成这样，我已经做好咱们组成绩腰斩的准备了。” “不至于！”南极忙一抬手，兴奋地拉着椅子坐至李格非跟前，“我跟小仓这边，拿回我们应有的签约名额和推荐位，一定给你长脸！” “啊啊啊！”小仓三声大叫，才反应过来散会了，“刚刚说我有那么多签约名额和推荐位？我我我……我配吗？啊！” “多的不敢说，这个月每天3个小时，我陪你一起审稿。”李格非抬着眼镜笑道，“一本一本来，瞎眼编辑我也给你带到火眼金睛。” “啊啊啊！”小仓当场捂脸，“教练，起航滴神！！！” “好！”南极也是一拍桌子，“格非是干大事的人！” “还好吧。”李格非扭头问道，“那个……恕我冒犯啊，我记得你属于不太怎么上心的那种？” “还不是被冰狼和长江搞的。”南极双掌一拍，“那俩绑一块儿，一个当撒手掌柜，一个监守自盗，我干个毛啊干，当然小仓更不易……” “呜呜呜……我太难了……”小仓痛哭捶腿，“我可太难了，主编……一个月就三五十个签约名额，那不得每本都细细的看啊……不知道多少次，刚看三五章……它……它就没啦。” “这点我也经常碰到。”李格非深以为然，“手慢的人，被迫成为金牌编辑。” “嗨！”南极跟着应声道，“反正把冰狼弄了，今后我跟小仓也会好好干的。” “不至于，不要背后孤立人家。”李格非忙劝道，“到底是一个组的同事，低头不见抬头见，今天只是用激烈的方式让他认识到问题，今后一切正常来，慢慢回归正常关系。” “这全看冰狼的态度了。”南极这便抿嘴起身，“那我审稿去了？” “去吧。” “我也……”小仓跟着起身。 “你别，你坐过来。”李格非勾了勾手，“现在就开始，我带你审。” “！！！” …… 冰狼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才回办公区。 坐在桌前，两只眼睛来回来去反反复复地一次次瞄向了总编办公室。 他几次都起身要去敲泰山的门了，只是因为想不出太多说辞才坐了回去。 外加泰山昨天临走那句“他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都是些仗势欺人的老家伙…… 现在这样……只能先趁着资源彻底调整之前，用数量再捞一波了。 他咬牙抬了抬眼镜，抓来键盘，扫向了十几位过了内部投稿，即将发书的作者。 写好一段文案后，一一复制发送。 【主编很看好你的书，好好写，快发书，多更新，这本很有戏。】 很快，作者们一一回应。 没办法，毕竟是作者，见到编辑发话，就算在滚床单也会第一时间停下来。 【啊！受宠若惊！！一定好好写！】 【爆更爆更！！】 【呜呜呜，感激涕零……冰狼巨知遇之恩，没齿难忘！】 大多数都是这样的回答。 只有一个人，比较奇怪。 【玖木：真的么？】 【冰狼：刚刚开会说的，明天能发书么？】 【玖木：最好周末。】 【冰狼：那就跟一堆大神撞上了。】 【冰狼：听我的，明天发，立刻发，多更新。】 【冰狼：下周立刻上分强。】 【玖木：好，但更新我没法强来。】 【冰狼：那也要强来，跟风作品必须更新量上去，不然拿什么出头？】 【玖木：你一开始没说这一点。】 【冰狼：我说了，你不记得。】 【玖木：……尽力而为吧。】 【冰狼：总之，对自己狠一点，竞争就是这么惨烈。】 【玖木：你今天好怪，是不是受刺激了？】 冰狼没有回话，而是一把推开了键盘。 “自作聪明，傻哔自闭症。” 他咬牙嘟囔着。 ------------ 155 可得争口气！ 不知从何时开始，每天清晨醒来的瞬间，已经成为了李言的摧心时刻。 上架之前，不管怎么样，每天都是在涨的。 上架之后，无论怎么努，追订却都是在跌的。 但又不能不看。 而每天起床的时间，恰恰是上一章发表满24小时，追订出炉的时间。 就好像每次醒来，都要被刀子刮一片肉下去一样…… 痛苦。 不过即便如此摧心，依然可以期待奇迹。 李言抓起手机翻了个身，闭着眼酝酿起来。 上一章的追订是2033。 或许这一章写的更好，就变多了呢？ 算了，还是不要了…… 有2000就算过关。 期待做得足够低之后，他方才有勇气点开作家助理，顶着黏在一起的眼皮强行睁开了一条缝： 123 税务专员樱井薰！1977 “……” 手机一扔，他仰躺在床上，又把眼睛闭上了。 长篇真他娘的难啊。 本欲冲击万订，今却难守精。 无论是安西组的人，还是吃鱼群的大佬，都只是在新书开篇互相讨论，集思广益。 真正到上架后的长篇阶段，就不再讨论了。 点子一起完善，长篇全靠自己。 这应该是作者圈内不成的习惯了。 没人有时间有理由通读你的作。 大家都是自己挺过来的。 就算安西给排了大推荐，数据暂时提升，新来的读者也会在这一段逐渐弃书。 或者养书。 所谓养书，多半也是养着养着就弃了，到头来还是弃书。 不行的，不能停下来，不能慢性死亡。 职业生涯才刚刚开始。 就算《拔旗恶少》的结局是死守精。 心态也应是冲击万订。 李言重又睁开眼，一跃而起。 等不得了。 要么改善写法，要么想出后面的情节。 就在今天！ …… 隔壁，林珊璞呲呲呲刷牙的时候，拨通了一个并不想拨的号码。 一个贱兮兮的中年男声很快传了出来 “哦？竟然主动打给叔叔我？” “呲呲呲！”林珊璞用刷牙声反驳过后，支支吾吾说道，“野犬追订在掉……你给……你给想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给他来个aPP开屏大封推？” “好呀好呀！”林珊璞眼睛一弯咯咯点头。 林岛夫的声音却反倒沉了下来。 “这是你自己的想法……” “怎么了？” “小女人才耍赖，野犬可不会这样没骨气的。” “呲呲呲！” “你别闹，这是一件严肃的事情。”林岛夫正腔道，“将来真怎么样了，我可以帮忙推介他的版权，但现在，李言要证明自己能吃这碗饭，含糊不得。” “我知道我知道……”林珊璞看着镜子里迷迷糊糊的自己，闷刷了几下大门牙，“偶尔鼓励一下，不至于太消沉么……就当是运动员中途喝一口能量饮料。” “那是安西负责的事情，他会给每一部作合适的推荐。” “可安西现在是主编了，没时间指导野犬了啊。” “责编也没时间，80%的精力都要放在新作上，上架作都是靠自己的，野犬还没到能单独耗费编辑时间的水平。” “就不帮忙了，是不是！！！” “……”小岛犹豫片刻后才说道，“那你稍等……我扫一眼他最近的情节。” 这一稍等就是十几分钟。 直到林珊璞梳妆接近完毕，小岛才再次冒声。 “嗯，没什么问题……” “应该就是商战接纳度不够。” “毕竟大家的预期是炒股轻，商战的篇幅有点长了。” “这还要你说！”林珊璞抹着擦脸油不服气地说道，“可这段大情节是很努力才想出来的，同时代表着主题的深化，不然主角一直在学校继续邂逅和日常，早就乏味了。” “所以……这就是一个作者成长的地方了。”林岛夫叹道，“在前期卖点逐渐乏味，灵感残缺的时候，如何推进故事保持水准，这是作者自己的事情了，能找出解决之道才叫职业作者。” “哎呀怎么都这么说……安西也这么说，夏娜也这么说。” “是啊，我们三大编辑都这么说，还不够印证的么？”林岛夫笑道，“按统计数据看，十个上架作者中，三年后的留存率只有两个，你凭什么相信李言是其中之一？他必须自己做到才可以，这可比野心和口号重要多了。” “我挂了！” “拜拜，别跟他说我们聊过，他会生你气的。” “呲呲呲！” …… 与林珊璞预料的完全相同，这一天李言的臭脸不可遏制地出现了。 知犬莫若璞，所谓臭脸，是很明显的。 就是无论在哪里，无论做什么，嘴都有一点点撅着。 这证明李言的心态很紧张，并且在不断地强迫自己思考，用力到撅嘴的程度，并且自己毫不自知。 李言自己当然也不想这样，但没办法。 作者的情绪就是每天随追订起伏的。 他的自信心还没强到能对抗统计数据的地步。 即便在煎熬之中，却又不得不思索破局之道。 地铁上，林珊璞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却也不敢打断李言的思绪强行快乐。 快乐只管几秒钟，但订阅数是多少就是多少。 但若放任李言如此，她更放不下心。 心理上的反馈循环，可以成就一个人，也可以摧垮一个人。 追订增长，作者自然会有自信，一自信就会越写越开。 相反，追订下跌，作者自然会怀疑自己，一怀疑就越写越怕。 对李言这样将一切赌在写书上的人，正反馈的压力也必将成倍增加。 林珊璞本想找小岛强行要个推荐，扭转乾坤，却又换来了更现实的现实。 可恶！ 林珊璞跺脚。 为什么每次想到野犬老师的书……就完全提不出任何意见？ 就是很好看啊！ 是我太弱了。 能帮忙想出改进的故事就好了。 可恶！ …… 李言与林珊璞困苦的情景，导致“剩饭五人组”这一整个区域的氛围都很闷。 连平时很精神的刘渐彪都趴睡了，连夏泮都没去找王夕沐询问真理。 但王夕沐却正相反。 她好像很喜欢看到别人消沉一样，今天竟然是朝左歪着的，连翘着的腿都经常性地晃悠起来。 甚至还不时提笔，在本子上记录两下，似乎从他人的痛苦中汲取了灵感。 正当上操的课间，林珊璞气到决定再也不理王夕沐的时候。 王夕沐却貌似不经意地将半个上午写出的东西拍在了林珊璞桌上。 “嗯？”林珊璞感觉事情并不简单。 于是逃了上操，自己在教室里悄咪咪地展开了纸张。 颓丧太监的脸，我打起来也会没有弹性。 去问野犬下面几个问题。 …… 最后提醒他，我已经发书了，记得看数据。 不要被自己的拉胯击败，振奋起来。 这样被我击败的时候才更有痛感。 林珊璞越看，眉色张得越开。 原来玖木老师是在观察？ 哪个自闭症，不是细致入微而又敏感的观察者呢？ 又或许，正是因为这个而自闭的。 …… 起航编辑部，上午十点。 李格非再次召开了办公室小会，倒不是因为他喜欢开会，主要是又要排推荐了。 对于签约名额和推荐位分配，虽然他已经下了重刀，但总不可能立刻平均化，每个人手头现有书籍还是要优先考虑的，冰狼多拿推荐的情况依旧要持续一段时间。 只是他的胃口真的太大了，好像知道这一波潮要退了，拼了命地扑腾要再捞一波，有的没的什么书都提了上来，申请的推荐恨不得比全组的资源总量都要多。 这无疑极大的增加了李格非的工作量。 看着明明是开会，却对着屏幕疯狂操作的李格非，冰狼也难得舒心一笑。 可这笑还没完，李格非便掰过了屏幕。 “调整完了，这些标红的书下期再上。” 三人定睛望去，标红的书怎么都有一半了…… 冰狼狞着脸道：“主编……我知道您要将资源平均化……但这也要一点一点来啊，要等南极和小仓签的书数量上来再过渡啊，你这样直接切我一半的书是不是太粗暴了，这样对作者也不负责啊。” “你先停。”李格非抬手道，“你看清楚，我有认真筛选的，正常而言第一次推荐要在五万字以后，你这几千字的都往上塞，开头都没开干净的，推个啥？” 冰狼干脆起身贴到桌前，当真扫向了屏幕上标红的书籍。 的确，主要是以字数做参考的。 少量是低追读书籍的二次推荐。 “冰狼啊，这可能不是你的错，或许是长江把关太松了。”李格非认认真真指着屏幕上的表格讲解道：“该给机会的新书不给，明明已经不行的书硬排，咱哥俩别玩这套行不？” 冰狼脑门一麻，指着身后二人道：“可他俩也没书啊，这推荐不用白不用。” “谁说的？空出可以让给别的组啊。”李格非摊臂道。 “这不是白便宜他们？” “喂喂喂，不要用自己的心态揣摩主编好不好？”李格非笑道，“主编心里都会算账的，这期你没好书，让着点，下期你书多，他们也会让回来，大家不是零和博弈，没你想的那么刀刀见血。” 冰狼硬盯了李格非片刻，也只好甩着头坐了回去：“之前长江可从不让的……” “所以五组垫底了不是？” “……” “好，跟这个其实关系不大。”李格非抬手笑道，“我就随便一杠，大家杠杠更开心哈哈。” 小仓和南极也跟着轻笑起来。 现在的主编已经完全放松了，举重若轻。 就这么走下去，没问题的。 冰狼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个激灵再度起身走到了桌前，看过屏幕后指着一本书道：“主编，你说过给我们自由空间的，唯独这本书，字数少我也坚持给个分类强推。” “哦？”李格非抬了抬眼镜望向屏幕。 《大良扎妖人》，4633字。 830，追读229。 “玖木……是《恐怖猫》的作者么？”李格非正色问道。 “对，万订作者。”冰狼连声答道。 “那可以给，是我疏忽了，我道歉。”李格非连忙将这个红色去掉，“希望你理解，我不是针对你，只是想尽快让五组工作步入正轨。” “嗯……”冰狼这才松了口气，坐了回去。 李格非却看着屏幕正色思索几秒，随即问道：“我记得她是擅长‘轻灵异’的女作者，很有风格，这本是突然转型黑暗仙侠了么？” “是她写‘轻灵异’没有灵感了，自己要转的，”冰狼点头道。 “她自己要转的‘黑暗仙侠’么？”李格非揉着下巴道，“女作者突然要转型这种极端男作者才能驾驭的题材？怎么想轻和都市都更合适一些。” “是她自己要转的，大约是看见了这拨风向。” “先不说来不来得及……”李格非咬着指关节道，“这种风格……男作者能驾驭的都不多，女作者不要硬来的。” “她不听劝，不过学的不错，我这里是过关的。” “唉……”李格非叹道，“难得一个女作者，一本精一本万订，非要栽个跟头，那也只能由她了。” “不一定的，主编。”冰狼推了推眼镜道，“我很看好她的学习能力，跟风也能跟出水准的。” “是么……那大家稍等我几分钟。” 李格非说着点开了起航。 4000多字的开头，他通常30秒内即可粗览一番，判断个**不离十。 但这次为了谨慎，他足足用了三分钟的时间才细读完毕。 而后摇了摇头。 “味儿不对。” “味儿不对……”小仓一边记录一边问道，“主编，能不能详细讲讲什么叫味儿不对？” “这个挺难总结的，看一万本书自然诞生的感觉……” “一万本么，记住了。” 接下来，是对推荐安排的讨论。 李格非一一讲解了给每一本书推荐的原因，顺道说明了大多数书不给推荐，或者往后推的理由。 几乎是当着三人的面，将他们的申请汇总，用主编的思路排了一遍。 事无巨细，甚至有些冗繁。 但为了让大家尽快理解他的风格，尽快提升判断力，他宁可做饱和式讲解。 李格非最后点着屏幕道。 “所以，这就是我们最后提上去的推荐表了。” “这三本是最有潜力的，着重观望。” “这五本四平八稳，比较套路，按标准正常走，后面该上上该下下。” “其余的根据下一期推荐的表现，再修正判断。” “这次排出的推荐，大概相当于可用份额的80%，今后我们好书增加的时候，我会要回来。” “对哪本书有意见，现在就可以提。” 南极照例第一个抬手晃了晃：“没意见，心服口服。” 小仓拍着本子道：“还在消化，不敢有意见。” 自然而然地，冰狼又低下了头，苦思冥想欲言又止的样子。 “好了，直接说。”李格非笑叹道，“咱哥俩不用这样。” “倒也不是意见……”冰狼唧着嘴抬头望向屏幕，“主要是这本《拔旗，反派恶少》，数据上来说，已经后继乏力了，我感觉他随时会太监的，现在就给畅销精，是不是早了点？”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给作者推荐提振信心的。”李格非当即回话，“而且这本是上架即精，完全配得上这个推荐。” 冰狼反唇问道：“可我记得‘畅销精’这种顶流的二级推荐，怎么也要35万字以上？” 李格非神色一僵。 这个推荐位，的确是有这个要求的。 但在正常操作中，对于上架成绩优秀的书，30万字左右上也并不罕见。 李格非如果是责编，这么排上去，夏娜拍板，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常规操作。 但现在他是主编了，如此安排却有种给自己人让路的感觉。 当然一般人也不会在乎这个，这个推荐精书早晚都会上。 只是冰狼这个逼…… “你说的对，晚一周再上。”李格非就此将《拔旗恶少》划了下去。 冰狼忙抬手道：“不是这个意思，主编，野犬身为您带过来的作者，确实应该稍微优待一下，我只是看他近期追订下滑，怕他一不顺就犯了老毛病，浪费了主编的信任。” “他不会的，我代他谢谢你的关心。”李格非摆手一笑，“这个事你提的对，我确实不该将自己责编时期的优待带到主编岗位上。今后你们有好书，偶尔破格是可以的，我这边严于律己，以身作则。” 冰狼连连点头：“唉，也希望野犬对得起主编的信任。” “你这边也带好玖木。”李格非没管他的语气，只认认真真说道，“题材转型太大，她最近心态上难免会产生问题，如果这个推荐效果不好的话，你提前想好应对策略，尽可能耐心与她交流。” “一定。” “那好，赶紧订饭去。” 推荐会就此散会。 送走了三人，李格非才叹息一声。 对不住了狗子，你再等教练一个礼拜。 然后。 可得给我争口气啊！ ------------ 156 紧急呼叫，秘密地点！ 这个上午，课间操过后，林珊璞回头暗示了很多次。 两眼猛瞪。 信号明确。 紧急呼叫，秘密地点！ 紧急呼叫，秘密地点！ 即便李言点头过很多次了，午休铃声响起的时候她还是又回头发出了一遍信号，才随人流先行出了教室。 夏泮见状，也只好回头冲刘渐彪勾了勾手：“来吧，孤男。” 刘渐彪一叹起身：“知道了，寡女。” 受李言和林珊璞情绪的影响，他们也是一路消沉地走了出去。 这样，教室中，剩饭兄弟秒变剩饭仇敌。 为了与林珊璞错开前往秘密地点，李言趁着这几分钟偷开了手机。 新章的订阅数已经不敢看了，还是看看书评区吧，或许会有什么启发。 因为起航产品设计的缘故，大多数发言都集中在了章说，书评区留言少了很多，《拔旗恶少》连载到30多万字，也只有400多个帖子罢了。 除去热心书友的签到和喵斯琪盖的超级大高楼外。 排在最新的书评还是昨天的那两条。 【最近越看越无聊了啊。】 【打赌50万字太监，我就是大预言家，记住我。】 “……” 李言舒了口气。 这两位从资料上看，倒也是书的正版读者，不会是来捣乱的，只是正常发表感想而已。 自己或许真的没有做好。 但这样也确实挺闹心的。 有时感觉自己已经闯过很多关了。 坚持几万字、签约、获得推荐、突出重围、文河强推、上架…… 但困难从未减少，甚至越来越难。 不知有多少作者倒在了这里。 放下幻想吧，书友又不是天神，不可能启发你该写什么的。 低谷就是低谷，没人能帮你，这种时候被负反馈影响，只会被打到更低的低谷。 李言也不再多看，想着差不多到日子了，便顺手点开了Lv.5的玖木。 一个黑底白字的阴暗封面出现了。 新书《大良扎妖人》已发。 短短一个上午，已有三五十书评。 收藏破千，百元打赏五六个。 再点进正文，似乎没怎么修改，第一章已有了近百章说。 这里大多都是期待和鼓励，并没有明显的不看好。 李言看着看着便笑了。 自己还是个泥太监过江呢，倒是哪里来的自信评价万订玖木呢？ 玖木听见李言的声响，侧目一瞥，便也笑了。 “打脸倒计时，45天。”她翻了个页道，“我的右臂已经比左臂粗了。” “打吧打吧，随便打，野犬已经无所谓了。”李言抿嘴一叹，这便收了手机站起了身，“就一个要求，别当着珊璞的面。” “哈……”王夕沐挡嘴一笑，“知道了，一定趁她在的时候打。” “你还是个人？” “是人，而且没太监过，很完整。” “……”李言摇了摇头，便向外走去。 如此坦荡的落井下石，倒也不易。 山不转水转，可别让我逮着你扑街的时候。 …… 几分钟后，李言探头探脑钻到实验楼顶层的时候，林珊璞正对着空气说着什么。 “嘚！”李言一个猛虎扑……扑空气。 “啊……”林珊璞尖叫抱头，过后才一睁眼，“你！爬！！” “哈哈。”李言乐呵呵走来，“叫我来何事？” “还不是臭脸的事。” “这个……不好克制啊。”李言转向窗外，“必须自己想明白才可以。” “我也有在跟着一起想。” “你能不弃书就好了……” “怎么会？我也是有感想的。”林珊璞脸一板，一副大佬的模样，背着手问道，“野犬老师，我且问你，你还记得《拔旗恶少》最初的卖点么？” “啥？” “回答我就对了！” “卖点……”李言支着下巴思索起来道，“应该是有趣的校园喜剧，很多角色在一起炒股……等等……” 李言说至此，低头愣了片刻才又一仰。 “这么说……最近情节有些重了。” “商战主线虽然深化了主题……” “但跟这个卖点……似乎是矛盾的？” “好。”林珊璞一抬手又问道，“作品前后风格不一，下场是什么？” “扑街……”李言猛一瞪眼，“进入商业线让剧情硬核了起来……而读者是期待校园剧和炒股才来的……” “别急，听我再问。”林珊璞背着手朗然道，“所有主要角色团结一致，对抗一个敌人，这感觉像是故事的哪个阶段？” “结局！” “再来，你构思这本书的时候，自己总结的，最核心的要素是什么？” “是XP！！林老师！”李言呆张着嘴要跪了，“我想起来了，是XP！陷入了商战的我……我都快忘了LSP的初心……” “那请问，商战故事适合凸显和满足XP么？” “会削弱XP！没人喜欢干练的职场女性。” “那么，最后的问题。”林珊璞扭过脸，虽然明明比李言矮个小半头，却好像居高临下俯视一样，“于网文而言，合理性与爽，谁在前。” “是爽，是爽，林老师。”李言两手对着空气狂挥，恨不得扑上去一口把她吸干。 “那后面的情节，你可知该如何写了？” “不知！” “……” “但也知。”李言使劲搓着手嘟囔道，“回归校园剧的节奏，不管是引入新角色还是怎样，让大家的矛盾冲突不那么一致，削弱樱井薰的地位，精心炒股，剧情多考虑为戳XP服务，尽快整点爽的剧情出来，合理性适当让路。” “咳……”林珊璞正经地咳了一声，虽然听懂得有限，但很确信李言已经抓住了什么，脸色也舒缓下来，“我就……不做评价了，加油，野犬老师！” “太强了……”李言则还处于震惊之中，“阿喵！果然只有你才会通读每个字，细心提炼总结，而且这些点都是精准成熟的市场化判断，你这个水准写网文怎么可能不签约！” “呃……”林珊璞脸一红，忸怩片刻，终是掏出一张纸递了过去，“我啥都没想出来……是王夕沐告诉我的……” “？？？” 李言接过纸。 上面工整的正楷字迹，刚刚好就是林珊璞问的那些问题。 还有“颓丧太监的脸，我打起来也会没有弹性”，“这样被我击败的时候才更有痛感”一类的鬼话。 林珊璞只在旁挠了挠头：“玖木老师就是玖木老师，好厉害哦……我就是个笨笨……看完了只觉得高兴，没有任何想法……” “你是读者视角，本就不应该考虑这些事。”李言捏着纸，看着字，苦着脸道：“对不起……非但没让你扬眉吐气……还被她装到了。” “不会啊。”林珊璞使劲点头道，“我说过一百万次了，一切有利于野犬老师写书的事情，我都支持！玖木的意见也好，前女友的帮助也罢，我全部都支持！” “没有前女友……” “啊？樊老师不算前女友吗？” “？？？墨笑旋是你小号？？” “哈哈哈哈！” “妈的，好丢脸……”李言挠头道，“请你出去吃凉皮？” “要加牛筋面的！” “走！” …… 邻近午休结束，操场上大多数人都回归了教室。 高一四班是例外，只因他们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 当多数人还在篮球和遛弯的时候，某人却早已锁定了树后的黄金四角，背倚着大树偷玩起手机。 【冰狼：周日上分强，字数最好堆到五万。】 【玖木：不可能，那样我节奏就乱了。】 【冰狼：你听我说，这次新书期我准备给你压到一个月，字数早上去，早给大推荐早上架。】 【玖木：日更五千，一个字不能多。】 【冰狼：你存稿不都五万了么？】 【玖木：那是我给自己留的迂回空间，方便调整节奏，修饰故事和补充伏笔。】 【玖木：走一步看一步不是我的风格，要提前算到十步以后再落笔。】 【冰狼：你是万订，自信点。】 【冰狼：周日发到五万字，分强直接起飞，下周我就可以给你排首页推荐了，只要你字数跟得上，很快就接文河强推，四月中旬就能上架。】 【玖木：编辑部突然有KPI要求么？为什么这么急？】 【冰狼：……别自作聪明，都是为你好。】 【玖木：我回去考虑一下吧。】 正说着。 “咳！” 王夕沐下意识将手机藏到身后，惊恐抬头。 见了李言，才又不屑地摸出手机：“料到你要来尿，提前占住了。” “别的事。”李言抬手，将折着的纸递了过去，“不白占你便宜，我将压箱底的理论还给你。” “……”王夕沐凝滞片刻，又探头望向了远处正瞥着这边偷笑的林珊璞，随后索然无味地摇了摇头，“真是个笨女人。” 李言则干脆把纸张放在了王夕沐的脚边：“就这样，不过这次我还是欠你的。” “拿走。”王夕沐冷冷地歪向了另一边，“不过是沉溺主题升华而忘记故事卖点的错误罢了，我不说你自己也能想明白。” “啊。”李言一呆，“原来根本原因是这个……” “高估你了。”王夕沐却歪嘴捂头：“我以为你听到那些问题能总结到这一步。” “的确很接近，但之后一直在开心的吃凉皮，没再想……”李言拳头抵着嘴，微低着头思索道，“这些问题你能想这么透，都是瞬间判断么？” “都是之前犯过的错误罢了。”王夕沐舒了口气，“只要把所有错误都犯一遍，剩下的就是正确答案。” 她说着微仰起头。 “小学六年级，发表第一章的时候我就明白。” “我的思维和三观，与主流读者是完全相反的。” “我喜欢的，必定是他们讨厌的。” “我甚至很确定，他们会讨厌生活中的我。” “无所谓的，我也讨厌他们。” “但为了能一个人在房间里也能活下去。” “我必须生产出他们喜欢的作品。” “我所讨厌的作品。” “所以只要把所有错误犯一遍。” “剩下的就是正确答案了。” “还有事么？” “《恐怖猫》也是你讨厌的作品？”李言难以置信地问道。 “是。” “我不信。” “随你。现在可以回去保养好脸蛋准备打脸了么？” 李言摊了摊手，回身离去。 《恐怖猫》是她讨厌的作品？ 绝不可能。 就算只看一章番外也知道绝不可能。 同样，《躺平僵尸》也绝不可能。 但如果是《大良扎妖人》。 非常可能。 虽然文字上像模像样，连分行断句都与同类黑暗仙侠如出一辙。 但却感觉不到一丝情绪与冷暖。 如果这本书真的赢了。 那便是讨厌的胜利了。 而因喜欢而生的《拔旗恶少》，却还在跌落精品的边缘苦苦挣扎。 他妈的，商战剧情今晚收尾。 熬夜码两万字爆更也要结束它。 李言暗暗握拳。 很好。 击碎王夕沐的对白。 便是战争最后的答案。 他并不知道，树后的王夕沐，已经偷偷用脚挑开了野犬压箱底的秘笈，俯身望去。 这可厉害了—— 【膀胱论】 【话说膀胱大势，尿久必绝，绝久必尿。】 【若想持久输出，必须克制地尿，有节奏地尿。】 【因此我们在码字的时候，越是灵感爆棚有千言万语的时候，越要懂得隐忍。】 【憋住！】 【朋友，一定要憋住！】 【让有趣的情节一滴一滴的出现。】 “……” 王夕沐这才想起。 作为犬类，脑子里能想出最好的东西也就是大骨头棒子了吧。 …… 当天深夜，猫都睡了，林珊璞她却依旧在审稿。 【……】 【中午12点整，伊藤与玖木两边，同时将财报交于鹿虚投资的专业会计师团队。】 【历经了三个月的纷争后。】 【玖木三千代坐在了流动的小吃摊前。】 【“要那个，那个，还有那个。”】 【伊藤诚也头一次走进了精品西餐厅。】 【“菜单看不懂，来顿好吃的吧。”】 【……】 【一小时后。】 【“谢谢您的款待。”玖木轻轻地擦着嘴，与摊主鞠躬。】 【“这样的敬语我可受不起……还要谢谢你的照顾啊。”摊主大叔回礼过后，傻笑着擦了把汗，“一开始我们都很讨厌你的，但越到后面越发现，是我们太沉溺安逸的过去了，越是这样越要对自己狠一点，这样才能跟上时代的进步啊！”】 【……】 【伊藤诚放下餐具，与旁边的餐厅经理默默点头。】 【“精致统一的品控，恐怖的上菜速度，怪不得玖木家的店能开遍全国。”】 【“您过奖了。”经理恭敬俯身，“也正是您，让我们在这条商业街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挫败，连价格攻势都没能摧垮本地的消费文化，我们回去会好好消化这个案例。”】 【……】 【下午两点整，商业街的中央。】 【伊藤诚与玖木三千代再次站在了对面。】 【身为裁判的鹿虚家公子手持结果，静候中间。】 【“现在宣布吗？”他咪咪笑着冲左右道。】 【……】 【“退婚？？？”伊藤雄一郎猛地转回了身，“你有这个资格么？”】 【“没有的，父亲。”伊藤诚低着头道。】 【“那你在做什么？”】 【“请接电话，父亲。”】 【“？？？”】 【话音未落，大门呼扇二开。】 【“会长！”秘书长抓着电话一路跑来，“玖木原二……紧急事态，紧急事态……” 【……】 【“哈哈哈哈！”】 【“哈哈哈！”】 【伊藤雄一郎狂笑不止。】 【“我的小儿子，我的小儿子哈哈哈！”】 【“竟然做成了这等忤逆大事！”】 【“和玖木家的小姑娘一起！”】 【“哈哈哈哈哈！”】 【“那么……”伊藤雄一郎猛一拍桌，双目瞪得如恶鬼一般，“既然你无法为这个家做什么，准备好离开了么？”】 【“是的，父亲。”伊藤诚点了点头，“我是来道别的。”】 【“无须道别，滚吧！！！”伊藤雄一郎抬手一扬，“一件东西也不许带走，衣服、鞋子，通通给我脱下来！姓氏也给我改掉！今后如果敢找你母亲要一分钱，我连你母亲一起踢出去！！！”】 【伊藤诚默默听命，脱到只剩一条滑稽的大裤衩。】 【“这是别人送我的。”伊藤诚提了提裤衩道。】 【“……”伊藤雄一郎沉默良久，“你多么愚蠢我都可以接受，我只是不明白，你是怎样说服玖木家的小姑娘一起忤逆家族安排的？”】 【“我会在您的葬礼上，对着您的墓碑说出答案的。”】 【“……哈哈哈哈！！”】 【“滚吧！！”】 【……】 【伊藤诚站在自家宅门下。】 【外面正下着瓢泼大雨，除了哗哗的雨声，听不到任何以外的声音。】 【只有武田管家在他身后。】 【武田捧着衣物，几乎是喊着说道：“少爷……至少穿上雨衣吧。”】 【“没事，我很好！”伊藤诚回过头，满颜欢喜，“我真的很好，武田叔叔！”】 【武田凝滞片刻，终是摇头一笑。】 【“少爷，这是你出生以来，笑得最开心的一次了。”】 【“嗯，真的很好。”伊藤诚张开了双臂，“我走了，武田叔叔，今后再见面，不要叫我少爷了，叫我小诚就可以了。至于姓氏，我还没有想好，我们这边可以姓‘马克思’吗？或者‘无产’什么的。”】 【“哈哈哈哈！”武田跟着大笑不止，“都可以的，什么都可以的，你自由了，少……小诚！”】 【“那我走了，多谢指教。”】 【“多谢指教。”】 【伊藤诚深呼吸过后，闭目仰头，高举双臂，赤膊地步入雨中。】 【从未如此好过。】 【但可惜，还未淋透，雨便戛然而止。】 【他睁开眼才发现，头上正顶着一把伞。】 【转过头去。】 【“可真是什么都没留给你啊。”三千代似笑非笑。】 【“知道了，玖木。”某某诚笑道，“能别打扰我淋雨么？”】 【“我不再是玖木了。”】 【“这样啊……”某某诚笑得更厉害了一些，“我也不再是伊藤了。”】 【“很好，我们又回到一个起跑线了。”】 【“还来？”】 【“不是‘还’。”某某三千代露出了那副惯有的歪头微笑，“胜负未分呢，某某诚。”】 …… 凌晨一点，林珊璞直接砸开了门。 劈头盖脸哭骂道。 “呜呜呜呜！！竟然是这种结果！！！” “两边一起反抗了人生！！” “呜呜呜呜！” “野犬老师永远是世界第一！” “这才刚开始，你慌什么……”李言反骂道，“不是让你先睡觉，明早再审的么？” “这谁等得及啊！”林珊璞急得像大章鱼一样抓着五指比划道，“接下来回归校园了吗？” “嗯，是学习主题了。”李言也跟着像大章鱼一样抓了起来，“刚刚电光大哥给我打了电话，推荐了我一个人设，非常适合接下来的主题，没办法了……偶尔抄个人设吧。” “什么人设？” “从不说话只会唔唔的傲娇学霸少女。” “感觉好可爱！” “另外，离家的主角从此要面对生活压力，这部分也有剧情可以写了。”李言双手狂撸着自己的脑袋道，“家族报复线也埋下了，今后可以写诚和三千代联手狙击财阀的剧情，用爽文模式写，紧密一些，不再这样说爽不爽，说轻不轻半半拉拉的了。” “啊！还有这一层！” “嗯，展开了，解除了主角豪门少爷的身份后，路更宽了。”李言忙挥了挥手，“你赶紧睡觉去吧，抄人设就是爽啊……那个只会唔唔的学霸少女写起来我就没完了。” “写完了发给我！” “不发，不然你又要等我稿子才睡觉了。” “可恶！” “那就可恶吧。” “唔！”林珊璞凶巴巴一瞪。 李言这可就来劲了：“对，那个少女就是这样！” “唔唔唔~~~”林珊璞挑眉。 “你别这样，这样好好的角色，又变成你的分身了。” “唔？”林珊璞张圆了嘴点起下巴。 “爬！” “哈哈哈，那我先回去睡啦。”林珊璞呵呵一笑，“总之，这次真的要好好谢谢玖木老师了吧？” “你别管，我已经谢过了。” “到时候挨打的时候也要立正哦，尽量给她回馈最爽的手感。” “你哪边的？” “唔？”林珊璞瞬间变出了一副幼稚园大班的样子。 “……” 完了完了，现实再度入侵幻想。 天下女主出珊璞。 先有邻居后有天。 逃不了了！ ------------ 157 多少年的神经病才能写出这玩意儿？ 凌晨三点。 简洁的小卧室中，王夕沐叉掉了《拔旗恶少》刚刚更新的商战完结篇。 顺手第N次取消了订阅章节后的自动收藏。 “烂俗，无趣。” 虽然这么说，她却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嘴角的笑容。 不过这笑容很快就散去了。 她打开《大良扎妖人》的文档，长舒一口气。 又点开了与冰狼的聊天记录。 下午的时候他又强调了迅速累积字数的事情，还未回答。 再回看文档，几经思索后，硬着头皮将8000字置入了作者后台。 …… 周四，注定陷入了趴睡的节奏。 李言、林珊璞、王夕沐，一起趴睡。 旁边的刘渐彪，总是欲言又止。 他感觉事情并不简单，但又不敢多问。 至于陈瑜，她已与李言和王夕沐的家长确认过“不抓学习”的事情，小睡便也忍了。 于是她只能一次次提醒林珊璞。 这就很煎熬了。 林珊璞每次要睡着，哈喇子就要滴下来的时候，都会被路过的陈瑜敲一下。 然后“唔！”地起身。 李言听到“唔！”，也会神经反射一样起身。 旁边这么大动作，王夕沐也会跟着起身。 总之，就是反反复复起睡起睡精神恍惚的一天。 …… 但对起航编辑部的安西来说，这却又是快乐的一天。 推荐会上，他的报表得到了一致好评，没有被驳回一个。 这当然与他的谦让有关，但主编们也都心知肚明，开会时已经一个个递上眼神，表示将来兄弟你有需要，哥几个也会让一让的。 此外，泰山还几次表示“格非上手真的快啊”。 虽然只是上级的客套，但也足够让人舒服。 另一方面，“新政”实施以来，冰狼的签约名额回归了正常水准，外加签约必给推荐的硬性指标，他审稿也不得不慎重了一些…… 才怪！ 他两天就用完了半个月的名额。 李格非甚至怀疑他根本不审稿，只是几个数据一筛就批量发签约邀请了。 如此的态度，李格非目前当然也懒得屌他。 或许他根本已经不会认真审稿了。 与其纠正这种顽固分子，不如好好培养新人。 办公室中，小仓展现出了幼稚园大班的认真，看过一篇开头后煞有介事地支起胳膊，抵着嘴巴评点道：“这本《飞扬重生九十年代》……算是很传统的重生文了，文笔尚可，但实在……没有任何特色，慢慢悠悠的，而且后台看到，有三个编辑审过都没有签，我觉得……咱还是算了？” 李格非提了口气，悉心讲解道： “首先，你别管有几个编辑看过，咱们手慢党，干的就是拾沧海遗珠的活。” “其次，他是有特色的，生活化，慢节奏，细腻详实。” “起航相当多数的老读者是喜欢这个的。” “别小看这部分老读者，他们是正版阅读最坚实的力量。” “对这类书而言，下限其实不低，但上限也确实不高。” “算是一部过得去的作品，不可能大火，但可以作为业绩支撑。” “可签。” “哇！”小仓惊道，“原来有这么多优点的？我都看困了……” “人和人不一样，万不可用自己的喜好决定签约。”李格非点了点脑门道，“看到一本书，脑子里就要想到它的对应读者，然后去想这类读者喜欢的作品，思考眼前这本是在平均水准以上还是以下。” “太……太强了吧……我连第一步都想不到呢……” “所以才要多审。” 李格非一边帮小仓点签约邀请，一边说道。 “我刚入行的时候可没人带我，比你还惨，比你还垫底。” “都是靠雷打不动，一天审稿8小时才强行积累的经验。” “就像运动员要做训练一样，我们的大脑也是要训练的，所谓直觉和眼光，便是训练的结果。” “一旦松懈，训练量下去了，即便是我，半年内也会沦落到编辑平均水平以下。” “另外还有。” “那种卖点突出有创意的开头，谁看到都会第一时间签约。” “如何寻找出不确定的卖点，未来的风潮，潜力股，才是见水平的地方。” “收到！”小仓低头狂记点头。 正说着，QQ一咳，刚发送了邀请，作者就出现了。 “正好。”李格非忙让出位置，请小仓来，“我再简单说一下与新作者的沟通问题。” “好。” “首先，要拿得住气场，给作者沉稳的感觉，所以少用感叹……哎呀，你三个感叹号怎么就出去了？” “啊诶？”小仓呆巴巴望向屏幕—— 【小仓：你好快！！！】 “没想就说啦。”小仓忙一捂嘴。 【老周1122：您好您好……您是新人编辑吧？】 “阿巴……”小仓沙雕了。 “唉。”安西抬了抬眼镜叹道，“太冷淡不行，太热情也不行，不能给作者太高的期望，也不能被作者看轻，现在已经这样了，你就……唉，你怎么又自己打字了！” 【小仓：对的，我是新人编辑，其实不太懂传统重生类作品，但你的文笔和风格我认为可以打动喜欢它的读者，所以我愿意试一试。你应该是老作者了，请多指教！】 【老周1122：您过奖了，我也是第一次发文，他们说5万字没人签就可以太监了，但我还想多等等，也许有编辑愿意给我机会呢。】 【老周1122：谢谢您！我们两个新人一起努力！】 【小仓：好！那说实话，我其实没啥要指导的。】 【小仓：新书期我尽量追读，如果你有大纲的话也欢迎发来，这类文怎么算好我说不准，但有明确毒点我会指出，您看着办。】 【老周1122：没问题，能帮忙看看已经很好了。】 【小仓：是我的荣幸！】 看过这一出，安西也是呆呆挠了挠头。 “哈哈！”小仓跟着笑道，“教练，唯独沟通风格，我还是想坚持自我，不然怕是变成冷冰冰的AI机器人了。” “我……你……”安西苦笑道，“或许你是对的，我不要求了。” “那咱们继续审？” “审！” …… 周六，晨。 无论平日还是周末。 无论开学还是假期。 野犬的摧心时刻都按部就班的到来了。 与以往一样，他苦着脸，满眼粘黏地抓来手机。 然后闭着眼开始预判。 昨天早晨，商战剧情完结章的24小时追订是【1958】，比之前小跌了20。 接着，伊藤诚浴火重生，回归校园。 唔唔女学霸新章发表。 自己写起来是感觉没问题的，甚至有些飘。 玖木说的没错，商战这一块，自己太沉溺于“逆反命运”的主题了，忘记了最初的卖点。 新章节，怎么说都找回了很多东西的。 到现在为止，刚好24小时 不管怎么说，现在都算得上是决胜的一刻。 李言也不敢有太高的念想。 唔唔女学霸再厉害，也不可能一口气瞬间拉回追订，总有一定的反馈时间的。 之前是1958，但愿这章能至少保住1950大关吧。 如果……这都不管用…… 完全不敢想…… 完全不知道怎么才能更有趣了。 “唔……” 李言点进作家助理的时候，不觉已喘起粗气。 来吧，1950，1950，1950…… 【章节】【订阅数量】 【127 唔！】【2233】 ！！！ 回来了！ 而且一口气拉回来好多？ 唔唔牛逼！ 电光大哥救了我！ 李言如成龙一般打挺儿而起。 再看前面几章。 【123 税务专员樱井薰！】【2457】 【124 ……】【2445】 【125……】【2568】 【126 姓氏的终结】【2635】 ？？？ 越晚发表的章节，反而订阅数越高？ 也就是说很多读者都跳订了，懒得看大战玖木的过程，直接快进到的结果？ 又或者已经选择盗版的读者，重新认可了故事，回来补订？ 也可能，这一章就是写得牛逼？ 不知道……很神奇。 但就这么发生了。 昨天章节的追订已经瞬间抬回了2233这个级别！ 几乎相当于上架后第二天的追订了。 好！ 找回感觉了！ 别的不说，唔唔怪就是我的神！ 来了……尿…… 不，是灵感来了！ 先趁热炒一波股！ …… 野犬强行转向，玖木亦在强行起风。 在冰狼的催促下，《大良扎妖人》现已更新至四万三千字。 算上周日要更新的八千，玖木已仅剩一万出头的存稿。 但这个周六，在疯狂补字之前，她还是选择先行看统计数据。 因为万订老作者加持的关系，在《恐怖猫》通知新书后，周三一天便拥有了2000+的收藏。 周四增长了1400。 周五860。 没有特殊情况的话，周日上分强的时候应有5000+的收藏。 基本满意。 读者投票也相对乐观，虽然只发书三天，周推荐也已爬到了200多位，月票暂列310名。 只差100票就要超过野犬发表几个月的作品了。 至于本章说，总量不少，跌幅却也明显。 第一章500多，第二章100多，第三章就只有几十了，这个情况一直维持到了最新章。 应是从开头就追的读者较少，大多数都准备养到一个阶段再开杀吧。 此外，这种硬一些的黑暗仙侠，槽点和梗都会少很多，读者的发言欲望并不会像轻那么猛烈。 基本是预料之中的情况。 最后是评论内容。 【看我发现了什么，玖木新书！】 【这次看起来也很恐怖。】 【有点《盖棺人》的感觉啊。】 【投票支持，十万字开宰！】 大多数都是这样的，应是闻讯而来的老读者。 鼓励加油的居多，评点情节的较少。 玖木对此也并不意外。 虽然同样留有灵异元素，但《大良扎妖人》的受众与《恐怖猫》并不完全相同，这个转变过程几乎必定要洗掉很多老读者。 听起来很残忍，但就算再写一篇类似《恐怖猫》的又能如何呢？ 他们同样会因为审美疲劳而抛弃这个名为玖木的作者。 或许其中存在一部分铁粉，一部分希望看玖木写一辈子《恐怖猫》的小可爱。 但他们的数量太少了。 而现在的世界恰恰只看数量。 玖木遍寻着书评区，似乎怀着某种期待，一直拉到最后。 可惜，依然没找到从《躺平僵尸》发书时，就一直活跃的那几个小可爱。 应该也是在转型中被筛掉了吧。 没关系的，我不在乎。 她蓦然点开了最新的文档。 我不喜欢读者。 不喜欢讨厌我的读者。 不喜欢喜欢我的读者。 与谁都是一场交易。 我用文字逢场作戏。 扮你喜欢的模样。 避你讨厌的声响。 你要快乐便快乐，求悲伤便悲伤。 傻子和伪君子才会说喜欢。 伪君子？野犬可不配。 只配当个傻子。 …… “饭饭！” 李言就像个傻子一样捧起了大饭碗。 随着《拔旗恶少》剧情和风格的归回，他整个人好像也回归了最初的气质。 又或者，订阅真的是他的生命线，拉起来了吃什么都香，沉下去了怎么都是苦的。 “瞧给孩子饿的。”林珊璞在旁扒拉着盘子里辣炒鸡关节，“拉回来是好事，经验教训也不要忘啊，野犬老师！” “嗯，已经写成大字设置为电脑桌面了。”李言咯吱咯吱嚼着点头道，“卖点、风格、爽这些事情，每次开电脑都会加深一次印象，每天提笔前都要好好确认一下。” “啊，也不用这么极端吧？”林珊璞浅笑道，“王夕沐那些问题确实把你拉回来了，但你也不要一下子弹那么远才好，太那样功于算计，也不是你了。” “这话对。”李言应声道，“但你放心，我的风格，再怎么朝那套理论努力也会被自有势能拉回来的，多算计对我来说是好事，免得我又抽风。” “抽风，就……就抽风也挺好看的啊。”林珊璞低着头道，“新的唔唔怪学习情节，虽然读者反馈很好，但在我看来也并不比大战玖木好看，难得有一些更厚重的情节，更深层的人物探索，读起来还是很有味道的……” 她说着说着又忙摇了摇头。 “不行不行……” “我不能再抖私货影响你了……” “大家喜欢的才是对的……” “我不提意见啦。” “没……我……”李言有些呆，随即便又笑了，“终于听到你第一次真心的评点了，喵斯琪。” “……我不是喵斯琪！” “其实，我自己也很喜欢这段商战啊。” 李言淡笑着看着手中的饭饭，轻摇着头道。 “我写出了更深的情节，勾出了几个更复杂的灵魂。” “我承认我做的也许不好，不那么有趣。” “很多地方只是自己情绪到了，完全没有感染到读者。” “但只有这样写书，才算是真正的探索，才真正感觉自己在接近什么。” “也正是因为自己过于投入，才会越写越偏吧。” “也正是觉得自己好像做到了什么，在面对相反结果的时候，才会苦逼脸吧。” “唔唔怪女学霸，抄来的人设……确实好用。” “我写的时候也很上头，很上瘾。” “但每天上床的时候，总感觉自己空了，又弱又水。” “没办法，现在的我，也只能这样了，必须要学着像玖木一样思考。” “如果将来有一天……” 李言说着转望林珊璞。 “将来有一天不需要考虑成绩的话。” “我一定要写一本书。” “只给咱们两个人写。” “什么卖相，什么市场，什么爽点，通通滚蛋。” 林珊璞刚要高兴，却又猛一撅嘴。 “那可不行！” “说得好听，成绩不好你又该臭脸了！” “除非……除非是短篇，写两三个月就能完结的那种。” “短篇好啊。”李言兴奋地拍桌，“没人比我更喜欢短篇。” “好！那就等……完成高中三本精品目标后？” “一言为定！” “到时候可一定要放飞自我哦，野犬老师~” “飞，可劲儿的飞！” 就在饭饭尾声，一个大家好像忘记的事情突然冒了出来。 安西组再次扭曲起来。 【安西：@大奉先，三天之后又三天，只好踢你了。】 【安西解除了李云奉先的禁言。】 【李云奉先：刀下留人！】 【李云奉先：周三的时候不是把新书发给你了？】 【安西：？？？你踏马那个叫书？】 【安西：我可以发在这里让大家评评理么？】 【李云奉先：好！就让大家评评理！】 【李云奉先：教练，邪不压正！】 【安西：好！】 【安西：@全体成员。】 【安西：速来围观大奉先周三的新书投稿。】 【安西上传了文件《我成了迦然小姐的狗》.DOCX】 啊，这…… 李言和林珊璞齐齐呆了。 不要说内容，单看书名…… 奉先老师好像就已经没法进天堂了。 但李言还是点开了。 而且是投了屏，和林珊璞一起看的。 故事开端，大约就是一个100%没有异性缘的死宅中年人，穿越进了一个极端凶险血腥的世界，然后没几分钟便陷入了濒死边缘。 这个时候，圣女迦然小姐出现了。 可惜是来收尸做实验的。 于是，男主成为了一只迦门组织的打手丧尸。 只是，迦然小姐失算了。 男主并没有失去自我意识，他是故意唯命是从的。 因为。 他真的好想当迦然小姐的狗！ 接下来的剧情，都是他努力表现得只是一个莫得感情的丧尸，偶尔露陷也要想办法瞒过去的喜剧情节。 而迦然小姐似乎也深藏不露，不知有没有看破。 时而单纯地拿他当丧尸用，把一切都暴露在他面前。 时而又会动情地与他对话，乃至挑逗。 但男主必须波澜不惊，忍住一切，不然就没法继续当迦然小姐的狗了。 之后，在一次次任务的进行中，世界观展开，各路牛鬼蛇神出现。 全是阴谋，各种大事。 但男主不管，他只想完成任务，当好迦然小姐的狗。 这个剧情，这个人设…… 他妈的…… “有病吧！？”李言张着大嘴疯狂抓头，“太踏马怪了……多少年的神经病才能写出这玩意儿！” “这……这就是见不到女生的中年作者……”林珊璞也是一脸呆滞，三观摇摇欲坠，“内心已经扭曲成这样了么……” ------------ 158 奉先老师浑身都是宝！ 其实只论趣味性，大奉先这本《我成了迦然小姐的狗》已经是200%满足的。 但主角人设的观感，却又是-1000%的劝退效果。 这也是网文与传统最大的不同。 在网文中，主角的三观、思想与选择，通常要满足读者的期待。 更细致来说，主角需要成为主流读者群体思想的最大公约数。 只有这样才能获得最大范围的认同，进而代入。 如大奉先老师这样，把主角搞得这么神经病，一切行动都是为了当迦然小姐的狗，那不管后续写的多有趣，多数读者都无法接受这个目标，更扛不住对主角的厌恶感。 当然……这套理论只适用于多数人。 实际情况中，各种各样的人都是有的。 比如…… 【酱爆：！！！】 【酱爆：牛逼！】 【酱爆：看了十年起航，就没见过这么牛逼的书！】 【酱爆：奉先兄大才！我们结义吧！】 【李云奉先：哦？不愧是酱爆贤弟！】 【李云奉先：好，我们结义！】 【酱爆：奉先兄，今日起你我便是逆鳞兄弟。教练他不识货，别鸟他，你发你的，必炸！】 【安西：……酱爆，你丫认真的么？】 【酱爆：千真万确，这本是世界级的牛逼，比我也就差了那么一点点。】 【酱爆：现在的书，他一撅屁股，我就知道后面放什么屁了。】 【酱爆：这本，每件事，我是说每件事……都踏马完全猜不到！】 【酱爆：每个展开，大脑都得麻一下子。】 【酱爆：而且迦然小姐这种邪恶的人设，太带感了……你妈的。】 【小糕多多喜：酱爆老师，你的癖好是这样的么？】 【酱爆：我没有，我不是。】 【酱爆：欣赏，是欣赏，当一部作品足够出色，不需要代入，只需要欣赏。】 【小糕多多喜：好吧……那我从XP角度评论一下。】 【小糕多多喜：感觉真的会有一些读者喜欢……】 【小糕多多喜：总订阅不一定很高，但订阅率会高得恐怖。】 【小糕多多喜：毕竟没有任何同类型竞品，奉先老师也算是……也算是独步天下了。】 【小糕多多喜：但也可以确定，每有一个读者追读，就会有三个读者喷……】 【小糕多多喜：这个男主，太反起航了……不，是反人类。】 【小糕多多喜：为了长远的职业生涯，还是慎重一些吧，奉先老师。】 【李云奉先：哦？】 【李云奉先：小糕妹妹这么关心我的？】 【李云奉先：已经考虑到我们一生的长度了？】 【小糕多多喜：收回评论……你还是下地狱吧。】 【安西：@野犬。】 【安西：别装死！给我喷！】 【野犬：啊，嗯，这个。】 【野犬：这是一部前景完全不明的作品，对于这样一部独特的……的东西，我们没有资格评论，读者的选择是唯一答案。】 【野犬：如果非要发的话，建议换个笔名。】 【野犬：写这么一本书，怕是会被很多读者永远标注为“绝不可能靠近的变态”。】 【野犬：同时，这也是对起航审核尺度的一次挑战。】 【野犬：不，不是挑战，是挑衅。】 【安西：说到点子上了。】 【安西：不要说后面，这书开头都没法过审。】 【安西：再说真当我不知道“迦然”是谁，等着吃官司呢？】 【安西：最后，@小糕多多喜，你能容忍写出这种书的男人么？】 【小糕多多喜：其实也还……】 【安西：嗯？】 【小糕多多喜：太变态了，完全无法接受。】 【野犬：邻居也表示，写出这种作品的作者，大概率不会被女生视为人类，她脑补出奉先老师的样子是一坨打满马赛克的怪东西。】 【安西：看到了么！】 【安西：奉先你敢发表这种作品，女高中生和女大学生都会瞬间判你死刑！】 【安西：剩下的就只有锦江老阿姨了，我们这里没有老阿姨，但我问过老阿姨夏娜了，她也没法接受。】 （管理员很快撤回了上面这一条消息） 【安西：这些女生都没了，最后看的是什么人？】 【安西：酱爆！全踏马是酱爆！】 【李云奉先：不至于吧……真的只有酱爆喜欢么？】 【酱爆：喜欢炸了！】 【李云奉先：好吧，我不写了。】 【李云奉先：已删除！】 【酱爆：……】 【安西：总之，又等你三天了，还没新书是吧，看踢！】 【李云奉先：刀下留人！】 【李云奉先：我也有准备很无聊的作品。】 【李云奉先：教练你太保守了，我也只能搞这种保守的题材了。】 【李云奉先：恰个莫得激情的烂饭吧。】 【李云奉先上传了文件《躺成男神从摸鱼开始》.DOCX】 【安西：？？？这书名就很勾人了！】 【小糕多多喜：虽然是明显的跟风……但竟然感觉更有趣。】 【野犬：卧艹……我要是编辑，看到书名就直接签了。】 【酱爆：辣鸡玩意儿，臭不可闻，还是写《迦然小姐的狗》吧，等我稿费下来，第一时间上盟好不好？】 【酱爆：燃起来啊，奉先兄！不要相信编辑，要相信自己！】 【酱爆：为了自己所期待的未来，为了迦然小姐，对抗教练吧！】 【系统消息：酱爆已被管理员禁言5分钟。】 与之前那本相比，《躺成男神》阅读感当然舒适了太多了。 如果《迦然小姐的狗》是大奉先老师卍解的内心世界，毫无避讳的肆意奔放。 那这本《躺成男神》就是他扭曲内心的某个断面，想一直摸鱼一直爽的那部分。 毫无疑问，这一定是与广大读者有着充分交集的那部分。 故事中，被压榨的社畜男主获得了摸鱼系统，越摸鱼越强。 于是他开始与老板斗智斗勇，想尽一切手段，摸每一秒的鱼。 刺激跳脱搞笑不说，他那种神经病的夸张感，用在“当狗”很难让人接受。 而用在“摸鱼”上…… 只能说妙啊！ 而且系统设定，也并非摸鱼赚钱这么简单。 而是通过摸鱼获得积分，强化自我各项能力，从而…… 进更大的公司摸鱼！ 越是在大公司高职位摸鱼，就能从资本家手里摸出更多的分数，然后变得更强。 最后怕是要摸成企鹅CEO？？？ 想着竟然还有些刺激。 这本虽是跟风作，不过手法和情节都是他自己的那一套东西。 下限与上限都很高，可以说是个人风格与起航需求完美的结合。 安西也火速送上了点评。 【安西：非常好。】 【安西：系统设定再用用心，考虑一下延展性和持久性。】 【安西：以250万字为目标设计吧！】 【李云奉先：？？？这也太多了，50万字不好么？】 【安西：50万字赚不到钱的啊。】 【李云奉先：能赚到的，上本的稿费我现在都没花完呢。】 【李云奉先：歇了吧，教练，没人能阻止我躺平。】 【安西：唉，奉先，你还是不懂啊。】 【安西：一个男人，只知道自给自足，女生可能喜欢么？】 【安西：你约女生出去，一起挤公交，她会怎么想？】 【李云奉先：我可以打车。】 【安西：一看就没约过女生，打车也会被瞧不起的。】 【安西：虽然很肤浅，但你若是能开一辆漂亮的车去接女生，不管是谁，都会喜笑颜开的。】 【安西：奉先，你还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强。】 【安西：你距离和美女大学生贴贴，只差一辆跑车。】 【李云奉先：我承认开跑车会提升吸引力。】 【李云奉先：但我喜欢的女生，如果是因为跑车而喜欢我。】 【李云奉先：这美少女，不贴也罢！】 【酱爆：说得好！不愧是我奉先兄！】 【野犬：奉先大哥UP！】 【小糕多多喜：！！！高大起来了！奉先老师突然变得高大了！】 【李云奉先：真的吗？！】 【李云奉先：贴贴！】 【小糕多多喜：又瞬间变回德国小蠊了……】 【李云奉先：好可爱的比喻（花痴脸）。】 【安西：好吧，那你就写五十万然后躺平吧。】 【安西：最多只能看到脚和手，连脸都看不到的。】 【小糕多多喜：我……我倒戈！】 【小糕多多喜：奉先老师的创作生涯，有权自己决定！】 【李云奉先：！！！】 【安西：好。】 【安西：那小糕我问你，如果是你写了一本火书，你会想办法写成完整的大长篇，还是混到半年的生活费就躺平？】 【小糕多多喜：啊……一定会写完整吧。】 【安西：理由？】 【小糕多多喜：一方面磨练自己，另一方面……谁会嫌钱多呢？】 【安西：赚了钱会考虑买车么？】 【小糕多多喜：……会……吧……】 【安西：如果允许的话，会考虑豪华车型么？】 【小糕多多喜：……二三十万就好啦。】 【安西：奉先，你看到了么。】 【安西：美少女作者对自己尚且如此要求。】 【安西：她怎么可能会真的和躺平的你贴贴呢？】 【安西：浪费自己的才华与时间，你只会被讨厌的。】 【安西：讨厌，讨厌，讨厌……】 【李云奉先：别说了教练！】 【安西：你往好了想，这本写到250万，你后面可以连躺三年，这不妙吗？】 【李云奉先：妙啊，教练！】 【安西：坐拥百万稿费，开车跑，天天去和美少女作者贴贴，这不妙吗？】 【李云奉先：妙啊！】 【酱爆：妙……】 【野犬：不需要百万稿费和跑车也可以贴贴的吧？】 （瞬间被管理员撤回） 【系统消息：野犬已被管理员禁言30天。】 【酱爆：封得好！】 【小糕多多喜：野犬老师爬！】 【安西：就是这样的奉先，你距离百万稿费，躺平三年，每天都贴贴的天堂，只差一本长篇。】 【李云奉先：能……能赚这么多？】 【安西：这本底子足够，只要你好好写，一定能。】 【小糕多多喜：……不要啊，奉先老师，教练变了，不要信他！】 【安西：@小糕多多喜，我且问你，你希不希望奉先写到250万字，赚大钱？】 【小糕多多喜：那自然希望……】 【安西：@李云奉先，人家都表态了，你说句话。】 【李云奉先：！！！】 【李云奉先：我悟了，教练！】 【李云奉先：250万而已，如探囊取物！】 【李云奉先：只是……似乎有个承诺之物……还迟迟未到……】 【安西：你稍等。】 叮叮叮。 涩图群猛响起来。 【安西：谁赶紧拍个脚图给我。】 【野犬：我没剪指甲。】 【小糕多多喜：太过分了，教练……】 【酱爆：（脚图）我这张可以吗？】 【安西：卧艹，脚型还不错！】 【安西：小糕，这一切都是为了奉先好，为了他能成功，帮帮忙。】 接下来短暂沉寂了片刻，应当是安西的私聊。 然后奉先就燃起来了。 【李云奉先：！！！】 【李云奉先：不说了，码字去！】 【李云奉先：说好了，满20万字看手！】 【小糕多多喜：等等……那个图是……是……】 【李云奉先：不必多说了小糕妹妹，我意已决！】 【李云奉先：小糕，从头到脚都完美的美少女作家！】 【李云奉先：今天开始，我就是小糕的单推人！】 【李云奉先：码字去了！】 …… 叮铃铃。 身处儿童乐园的李格非拿起了电话。 一个罪恶的中年声音很快出现。 “搞定了，你可以上Q了。” “没太过分吧？”李格非有些担忧地问道。 “刚刚好。”罪恶男声笑道，“奉先新书有点意思啊，就是脑子有点怪。” “哦？你怎么说服他放弃《当狗》那本的？” “不是我，是酱爆说服的。” “酱爆还有这个口才？” “不只是口才，今天的一切都是酱爆Carry的，他才是安西组的核心福将。”林岛夫说着又问道，“这个……野犬书咋样了？差不多该给推荐了吧？” “本来就要给了，冰狼跟我抬杠，只好延后一周。”李格非说完才问道，“唉？你咋这么关心野犬？” “瞎问瞎问。”林岛夫忙打了个哈哈，“冰狼手下也有几个好作者的，你逼得太紧可要小心闹出什么幺蛾子，有可能的话，亲自联系几个关键作者，建立关系，别让冰狼把他们拿死了。” “这样不好吧，侵略性太强了，坏规矩。”李格非正色道，“以前归以前，只要冰狼现在开始守我的规矩，我也不坏他的规矩，这家伙能力还是有一些的，给他一个改邪归正的机会么。” “但我还是建议留后路。” “知道了……我后续紧密观察。” “行吧，我关手机睡觉了，你看完聊天记录也不要打给我。” “等等……你到底用我的名字做了什么？” “还不是你委托我的？睡觉睡觉！” …… 小房间里，李言颇有气势地刷着碗叹道。 “奉先老师，怎么写怎么有，浑身都是宝啊，怪不得教练不惜用这种阴损的招式。” “哈？”林珊璞擦桌抬头，“《迦然狗》那本也叫有吗？” “非说的话，我个人其实更喜欢那本。”李言正色点头，“不过论成绩，一定是摸鱼系统更好一些。” 林珊璞呼地张圆了嘴：“原来你也……怪不得起名叫野犬！” “不是的。”李言背着身，熟练地捏起百洁丝，默然轻刷，“一本书的剧情和表现力一旦突破某个阈值，那便实现了对网文类型的超越，完全不需要考虑读者的喜恶了，读者也不需要代入，只纯粹的欣赏就会感受到趣味。从创作意义上来说，这才叫作品，而非产品。” “这么说……”林珊璞往桌上喷着洗洁精嘟囔道，“玖木就像个做产品的，奉先老师是个搞创作的？” “是这样，但都没那么纯粹。”李言甩干了餐具，回身端来，“奉先有在下意识地提升趣味性，玖木也很难完全压制自己的主观品味。” “那你呢，野犬老师？”林珊璞擦干了桌子，起身一跃。 “左右横跳吧……” “不考虑成绩呢？” “不考虑成绩？那就写《将苏维埃红旗插遍全员白丝JK的异世界》。” “？？？” “这不妙吗？”李言挑眉道。 “不行，要压制一下你的私货……”林珊璞想了想，点头道，“《将苏维埃红旗插遍全员樊老师的异世界》？” “啊啊！！我的大脑！控制不住去想和各行各业的樊老师联合……还有樊老师大阅兵……啊！！” “好，有精神拉~下午也要加油码字哦！” ------------ 159 优胜劣汰（感谢盟主蹦不出猴子的石！加更稍微晚几天！） 周一，晨。 起航编辑部。 李格非与冰狼几乎在同一时间点开了编辑后台。 从昨天下午到现在，新的一期推荐已经上马18个小时。 虽然时间不长，却也是曝光初夜，流量并不少。 通过这期间的点击率、收藏率和追读率，已经足以判断一本书新书期的势头，误差率不超过5%。 审视这些数据，对李格非来说，不仅仅是工作，更是学习。 他每见到一本书便会产生自己的判断，此时便是将这个判断与实际结果进行对照。 对的加深，错的纠正。 对于快节奏爽点前置的作品，考量其长篇能否维持。 对于偏向后发制人的作品，重点观察，仔细分析，衡量是否值得投入额外资源。 在发展的世界中时刻调整自己的眼光。 在尊重客观事实的基础上，提出假设和实验，并加以验证。 往低了说，安西是个大聪明。 往高了说，这TM才叫唯物主义者。 与李格非这种马克思主义者态度不同。 冰狼面对这些数据的态度，更像是***主义者。 优胜劣汰，把有限的机会留给现在看上去更出色的那个。 这个上午，如以往一样，他首先划出了平均晋级水平线。 高于这条线20%的作品，优胜。 其余，劣汰。 为什么要高于20%？ 因为从收益角度来讲，晋级水平线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成绩，处在这条线上的书，通常连千订的水平都很难达到。 与其将资源交给这些注定平庸的晋级者。 不如早点让给新鲜血液，让更多的书投入生存竞争。 如此划分过后。 他手下的17本上架书中，12本败北。 从过往经验来说，这其实是一个还算不错的数字了。 对于那12本书，冰狼99%的情况不会再主动给予任何处理，如果作者问推荐的话，就如实说没有。 之所以不主动告知，只是因为这些书还存在微弱的，翻身的可能性。 比如获得了某位知名推书人的认可，比如在论坛突然掀起了讨论等等…… 倘若突然发生了这类事，再拉起来也不迟。 当然，这样的情况99%都不会出现。 作者多半坚持一段就会自己太监。 很偶尔的，会有一些坚信“百万字封神”的作者，宁愿吃低保也要写成大长篇。 这种情况是最烦的，不仅耽误精力，还要给予他们补贴。 更麻烦的是，根据起航的精神，必须给予这类作者一些推荐鼓励。 用给新鲜血液和优质作品的资源鼓励他们？ 这是冰狼无法接受的安排。 因此他尽全力不安排这类作品上架。 除非闹得太凶，没有办法，才会勉强破例。 当然多数作者也没工夫闹，大多都会太监，然后转投其他编辑。 这也正合他意，这种货色谁捞到谁倒霉。 精力，当然要留给优质作品。 冰狼就此扫向了胜出的那五本。 遗憾的是，他们都只超出了平均水准25%左右。 真正的爆火书，直接就是300%的往上翻，有时同期书一周都只涨一千不到的收藏，这类却能涨个五六千。 一年前的《恐怖猫》就是这样。 很遗憾，这期没这种作品。 也就是说…… 冰狼沉了口气。 《大良扎妖人》并不乐观。 他再次扫向了胜出作品。 “？” 又扫了一圈。 “？？？” 竟然没有《大良扎妖人》？？？ 几分钟后，他才在败北作品中找到了这本。 刚刚好卡在了平均线。 当然，如果算上从玖木旧书里面点进来的流量，一定会比这个高的。 但这里只统计通过推荐位吸引来的读者。 也就是说，把《大良扎妖人》与其它新作放在同个水平线上，让并不知道玖木也没看过《恐怖猫》的读者来选择，最终结果证明—— 这不过是一本庸作。 冰狼在椅背上一靠，摘下眼镜揉起了额头。 风潮过去的这么快么…… 或者玖木真的不适合写这一类。 明明挑不出什么毛病的。 这帮读者啊…… 闭目两三分钟后，他主意已定。 重又戴上眼镜，点开了与玖木的私聊。 …… 樱湖中学，午时。 待剩饭兄弟也走了，王夕沐方才悄悄掏出手机。 冰狼已经发了十几条信息过来了。 她少见地闭目舒了口气，而后才点开。 【冰狼：不浪费感情，我直说了，《扎妖人》的留存很低。】 【冰狼：应该是这股风已经过去了，或者对于你转换后的文风读者不买账。】 【冰狼：这本基本没机会了。】 【冰狼：我看老读者追读到最新章的也很少。】 【冰狼：不然考虑一下，还是开一本类似《恐怖猫》的作品，先稳住阵脚吧？】 玖木短暂一怵。 而后双目瞬间憋红，疯了一样敲起屏幕。 【玖木：失败我认，太监不可能。】 【玖木：后面的框架都做好了，我有自信写得比他们好。】 【玖木：就当磨练笔力，锻炼不同题材，我也会写下去。】 冰狼很快回话。 【冰狼：我理解……】 【冰狼：但这样下去，精品都难。】 【冰狼：不要浪费自己的时间啊。】 【冰狼：如果实在不想重复《恐怖猫》那样的故事，考虑一下其它有潜力的题材。】 【冰狼：恐怖游戏、恋爱游戏、无敌流、全球流……哪怕写个龙王大陆的同人……】 【冰狼：黑暗修仙，这条路看样子你是走不通了。】 【玖木：走不通我也会走，至少可以进行一系列的试错。】 【冰狼：可这样，先不说你能撑多久，后面的推荐……主编很难批准的啊。】 【玖木：无所谓，给我应得的就可以了。】 【冰狼：你先冷静冷静，这种成绩你写下去也很难保证心态。】 【冰狼：咱们的思维是一致的，都是要寻找最优的策略。】 【冰狼：我一直跟你在一起的，就算这本停了，下一本我一样会前置争取推荐。】 【冰狼：我先发个书单给你，没事可以先看看，搞不好会有新的类型灵感。】 【冰狼：《……》《……》……《拔旗吧，反派恶少》……《……》】 王夕沐刚要拍下手机，却见到了这个刺眼的书名。 【玖木：你在开玩笑么？】 【冰狼：嗯？这些书都是近几个月内首订精品的，成绩不一定特别好，但至少代表潮流。】 【玖木：我只说《反派恶少》这一本，有任何值得学习的地方么？】 【冰狼：成绩摆在这里，总有可以学习的地方吧？】 【玖木：没有。】 【冰狼：那其它的也可以，恋爱游戏同样也是个大风口，很可能更适合你。】 【冰狼：你好好想想吧，如果你一定坚持写这本的话，后续我会试着给你排推荐，不过主编那边应该是很通难过了。】 【玖木：哦。】 【冰狼：别灰心，大不了写回《恐怖猫》，首订精品跑不掉的。】 王夕沐没再回话，只是缓缓地收起手机。 然后趴在桌上，低下了头。 看着地面。 一动不动。 …… 从午休到放学，王夕沐始终都趴在桌上。 生物老师提醒她别睡觉，但见她没有任何反应，便也没有强求。 直至最后一节班主任的课，陈瑜实在觉得太怪了，便走到她旁边蹲下问她是否身体不舒服，她却也只是趴着摇了摇头。 期间，林珊璞几次回头向李言递来问询。 李言也只是懵逼摊臂。 我他娘的知道个毛！ …… 起航编辑部，临近下班，李格非单独叫来了冰狼，甚至买了杯奶茶，亲自送到了他的面前。 工作就是工作，对事不对人，这是李格非的态度。 之前冰狼的作风是长江疏于管理所致，眼下调整过后，只要冰狼好好做，李格非当然也不会再做针对。 这场谈话的目的，便是要冰释前嫌。 “之前有些话说重了，你见谅。”李格非笑盈盈道，“现在这个资源安排确实已经定下了，但其它方面，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大可直接说。” “没有的主编。”冰狼也抬着眼镜笑道，“加大组内竞争，我接受。” 李格非听来难免一阵头疼，这货脑子怎么永远往这方面想。 “不是加大竞争，是资源和人才都最大化利用。” “一个意思，一个意思。”冰狼笑着饮了口茶道，“一点点缓步调整就可以了，毕竟我之前签得多，最近这段时间最好还是多给我一些推荐位，不然对作者也是不负责。” “这个一定，每个人推荐位的数量，暂时还是跟着手下作者的数量走的。”李格非点头道，“但你也要注意调整工作风格，未来一段时间你没有那么多签约名额了，要更加注重精耕细作，对每一位作者都要培养。” “一定，一定。”冰狼笑道。 “那就好。”李格非这才踏实了一些，舒了口气握起鼠标，“你这边的推荐位，咱俩暂时也商量着来，像之前那样你提上来然后被我否，不太合适。” “多谢主编了。” “那咱们试着找找对方的节奏啊。”李格非就此说道，“这一期你上推的作品不错，17本里有9本都满足了晋级条件，这9本你排后续推荐，我是一定没问题的。” “啊，关于这一点……”冰狼抿嘴道，“我个人的标准比平均线高一些，将将卡在晋级线上的作品准备再观望一下，希望把资源优先给新书。” “……”李格非眉色一蹙，揉着下巴审视过去，“那你说一下，这9本里保留哪些。” 冰狼这便一五一十道上了自己的安排。 李格非沉吟再三。 这么玩，他自然是不满意的。 但眼下冰狼已经臣服，再进行激烈的要求似乎有点太不给他面子了。 此外，随着他签约名额的缩减，今后想这么玩也没有空间了，也就这几个月的事儿。 至于这4本原本不该败北的作品…… 我亲自盯着点吧。 “我说了，要给你们个人风格空间。”李格非这才勉强一笑，“我基本没意见。” “谢谢主编。”冰狼也是松了口气，再次拿起奶茶轻抿一口，“主编还有什么吩咐？” “就是有一本啊，我不建议放弃这么早。”李格非这便指向了屏幕，“对玖木来说，《大良扎妖人》的成绩虽然与过往有落差，但仍不失是一本合格之作。一方面，不该让老作者寒了心，另一方面，她的长篇功力是有保证的，怎么想都该继续推。” “啊……是这样的主编……”冰狼放下杯子叹道，“她看到成绩落差后，应该是自己打算收尾了。” “嗯？”李格非脸一颤，“要太监么？” “八九不离十。”冰狼忙一抬手，“我还在劝，但感觉机会不大。” “唉呀……”李格非猛地挠起了脸，“咱们组万订就那么几个……难得一个势头不错的作者，现在太监，元气大伤啊……” “话分两头讲，主编。”冰狼起身悉心说道，“这个数据您也看到了，就算写下去翻身机会也不大，不要说《恐怖猫》，甚至连她以前的《躺平僵尸》都不如，与其这样半半拉拉强行写下去，不如干脆切掉，写回《恐怖猫》的风格，表现怎么也会比现在好。” “她是这个意思么？”李格非问道。 “听起来是这样，但还在犹豫，考虑要不要尝试黑暗仙侠以外的风格。” “黑暗仙侠的确不适合她……”李格非思索过后说道，“无论如何，一定要尊重她的意见。要太监的人劝不住，转型失败，回过头重新雄起的也大有人在，怕就怕心灰意冷丧失自信，这段时间你千万要与她多交流。” “一定的。”冰狼使劲点头道，“刚刚交流完，现在再去交流。” “嗯，你拿不住的话告诉我，我也可以和她谈。” “这个不必，就是一个小姑娘，没什么心术，都是情绪。” “那就好，交给你了啊。” “好。”冰狼说着起身笑道，“另外我也要跟主编道歉，关于野犬的事情，应该是我判断错了，这几天他明显找回感觉了，配合大推荐是对的，我当时还有情绪，您见谅。” “哈哈，都有情绪上头的时候嘛，过去了，都过去了，狗子的推荐我这周就给他。” “我双手支持，主编！” …… 出了主编办公室，冰狼一路面无表情走回工位。 落座的同时，嘴巴也跟着歪了。 傻胖子。 一个只听得进奉承话的傻胖子罢了。 那个自闭症也是，只会打顺风牌的小屁孩。 冰狼这便又抓来键盘，点开私聊。 【冰狼：玖木，你要想清楚。】 【作者最重要的资源，并非读者。】 【而是时间。】 【读者总会来来去去，一批又一批。】 【时间过去就再没有了。】 【现在才发书不到一周，不到一千人通读过罢了。】 【现在止损，相对于整个读者群，这个损失可以忽略不计。】 【相反，硬写下去，怎么也要浪费个大半年。】 【你不要以为这是保人品。】 【这是在慢流失。】 【喜欢你的读者如果不买账，他们只会慢慢遗忘你。】 【不如趁很多人还没发现这本，直接结束。】 【我会帮你做屏蔽处理，到时候新读者也不会知道有这本书。】 【咬牙硬撑，只会浪费动辄一年的精力，在读者的慢慢流失中独自郁闷。】 【断臂重生，进可尝试新的热门题材，退可保住《恐怖猫》的读者群。】 【你是聪明人，这笔账你算得应该比我清楚。】 【最后，我们是一边的，我的数据都会与你共享，你要相信我。】 ------------ 160 教练，生气了 “唔……” 趴睡的王夕沐耳朵一抖，缓缓睁眼。 “唔？” “唔唔唔……” “唔！” 好像是《拔旗恶少》里新角色的声音？ 她小心地歪过头，顺着胳膊缝偷瞥过去。 原来早就放学了，现在的亮光是白炽灯。 教室里除了林珊璞已经没别人了。 此时她正一本正经地蹙眉捧着手机，唔来唔去，不断变换着表情和情绪。 不时还呜噜呜噜摇摇头，划掉重来。 似乎是在……配音？ 王夕沐猛一起身，捉奸一样喊了出来：“喵斯琪？” “唔唔唔？”林珊璞一慌，忙拍下手机，“不是我不是我！” 王夕沐瞪眼道：“骗人，樱井薰和新角色的配音都是你，不会错了！” “啊啊啊啊……”林珊璞抓头之间，忽然神色一闪，歪头斜眼哼笑道，“玖木老师看书看得好仔细哦~~” “……”这王夕沐可就麻了，“顺手点到的，那破书谁看。” 说话的同时，她紧张地收拾起东西。 拿起手机的时候，刚好闪出了冰狼的留言。 她粗粗一扫，强抿着嘴，便将手机收了。 “玖木老师？”林珊璞悄悄挪了挪椅子道，“有事可以跟我说哦！” “没事。”王夕沐快速收好书包，低着头小声嘀咕道，“你负责锁教室门？特意等我？” “哈。”林珊璞这便笑呵呵地抓起一串钥匙，“有人叫你，没叫醒，我就把钥匙要过来，等你睡醒再锁门啦。” “……谢谢了。”王夕沐板着脸摇头道，“怎么有你这种人……难以理解。” “我才不是谁都帮！”林珊璞转着钥匙酷酷点头，“都说过多少次了，一切有利于野犬老师写作的，我都支持！一切帮助过野犬老师的人，都是我和他的朋友。” “别这样……”王夕沐忙又歪回头去，哼哼着说道，“野犬倒是走了个干净。” “我让他先回去码字的，这是我与你的事情，无关李言。”林珊璞又抓起椅子边，偷偷往这边挪了挪，“玖木老师，下午的状态，是因为新书成绩的事么？” “……”玖木歪头一横，抓起书包便要走。 她的胳膊却被一只热乎乎的手掌握住了。 死死握住。 过于坚决的声音接踵而至。 “玖木老师，别的不好说，至少有一点，我有世界级的自信。” “对于如何与成绩不佳的家相处。” “没人比我更专业！” 林珊璞也不撒手，气势汹汹地绕到了王夕沐跟前。 “而且怎么看，你都不是会与父母倾诉的人。” “交给我吧，把麻烦和负能量都交给我吧！” 王夕沐忙又扭向了另一边，挣了几下也没能摆脱，只冷声颤道。 “当时给你的那几个问题，只是嘲笑你们罢了，别以为真的怎么样。” “你松手，我开始讨厌你了。” “那就讨厌吧！”林珊璞却攥得更紧了一些。 “那件事，我仔细想了，不是的。” “玖木老师不是在炫耀或者嘲讽。” “只是怕直接与李言私下对话，让我不开心！” “所以干脆就把好事交给我做了。” “比谁都善良，比谁都细腻。” “玖木老师，这才是你，你根本做不成讨厌鬼。” “我也想知道玖木老师的心情，想知道玖木老师的处境，想像帮助野犬一样帮助玖木。” “如果你能给予人善良，那也接纳一次我的善意好不好，就一次，试一试好不好？” 王夕沐被林珊璞拉着，怎么都逃不掉。 嘭！ 她突然自暴自弃一般将书包砸了出去。 瞪红着眼回身骂道。 “你懂什么？关你什么事！” “像狗一样，你们都像狗一样！” “扔一根骨头就要跟上来了？！” “走开啊！” “不要来梦想励志的那一套！” “现实就是现实，你要说什么？你很棒，你做的不错？！” “我才不需要，傻子才需要！” “输了的人，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去死就好了！！” “你松手，你让我走！” “你松手啊！” “松手啊！！” “松手……” 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哭着趴回了桌上，只剩下了抽缩的力气。 此时，那只手终于松开了。 却又从下面伸了过来。 抓着纸巾，还摇了摇。 王夕沐不理她。 又摇了摇。 还是不理。 “唔？” 听到这个声音她整个人一酥，只好抓来了纸巾。 “好好好，烦死了！” “唔~~~” “能不能别唔了。” “唔？？” “……你就是……就是这么安慰野犬的么？” “唔！” “……” 默默抽泣之间，手机一震，冰狼的留言又来了。 【冰狼：拖一天损失就大一天。】 【冰狼：平仓吧。】 王夕沐狠狠擦了把脸，捏着纸巾直起了身。 想在屏幕上敲些什么。 却又不自觉地转向了林珊璞。 “你是……喵斯琪对吧？” “我……我不是……”林珊璞为难低头过后，又使劲一扬，盯着王夕沐点头道，“但也可以是……暂时是吧。” “为了不让你再烦我……”王夕沐呆视着手机道，“成绩不好，编辑想让我太监，就是这样。” 林珊璞当场瞪眼：“哪个编辑这么过分！！！” “只是利益最大化的策略罢了。”王夕沐淡然道，“很多编辑都会这样，只是我的编辑更直接一些。” “哪个编辑这么过分！！！” “这不重要。” “哪个编辑这么过分！！！” “……你再这么不讲道理我就走了。” “稍等，我……我努力想想道理。”林珊璞一抬手，抓着下巴认认真真思索起来，“这个编辑……你信任他吗？” “嗯。”王夕沐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只有他能理解我，我也只认可他。” “所以你接受太监这个判断，难过的原因，只是作品失败了？” “应当是的。”王夕沐想了想答道。 “喂！自己的感受不知道吗，什么叫应当？” 王夕沐抿着嘴道：“我们一起制定的计划，一切都算好了，最后我负责实施，结果却是一败涂地，我也只能怪自己了。” “或许这个计划就是错的呢？” “既然我认可了，那就是我的错。” “不要把锅都给自己背啊！” “不然呢？编辑脑子有问题，读者没欣赏水平，错的是世界？”王夕沐扭头笑道，“这就是喵斯琪的话术么？” “可恶！”林珊璞使劲抓了抓头，“开始讨厌你了。” 王夕沐哼哼起身捡起书包，拍着尘灰轻声道：“所以啊，麻烦永远都是麻烦，没法靠三言两语解决的，各自管好自己的事情吧。” “你等等……”林珊璞跟着起身追了过去，“那你自己究竟想不想太监呢？” “不过是平仓和死撑的选择罢了，这不重要。”王夕沐挎上书包便向外走去。 “这是唯一重要的事了！”林珊璞急得抓头，“所以你到底喜不喜欢这本啊？” “不喜欢。” “……” 噔噔噔！ 林珊璞手机突然一响。 她紧跟着飞身一扑，拦在门前。 “总算来了！” “玖木老师！” “至少看完这个再走！” 王夕沐迟疑着从林珊璞手里接过了手机。 是一份半分钟前刚出炉的文档。 【下文是以《恐怖猫》风格，对《大良扎妖人》第九章剧情的重新设计。】 “？？？”王夕沐一颤，“神……神经病啊……” “神经病也看一下！”林珊璞喘着粗气道，“是李言逃了一节语文课，拼命赶出去写出来的！” “我不懂……” “看过就懂了！如果喜欢有力量的话，就在这里面了。” …… 主编办公室，李格非虽与冰狼冰释前嫌。 却又忍不住点开《大良扎妖人》，逐字逐句进行了通读。 味儿还是不对。 他接着又打开了编辑后台，调出了玖木的作者资料。 虽然还未与玖木接触过，但这样的状况，李格非早已经历过太多次了。 倘若有一部“订阅预言机”，把扔进去，它就能反馈出将来的订阅数据。 那所有作者都会乐疯的。 失败的作品干脆就不让读者见到，谁还会太监呢？ 可惜，现实中并没有这种魔法。 到头来还是要真刀真枪真见血。 对《大良扎妖人》来说。 五天，仅仅才发了五天。 但这已经决定了太多的未来。 倘若太监，那必然背负永久的骂名。 倘若继续，如果成绩依然没有改善…… 那就相当于一个人，为一个毫无希望的目标，做一件他并不想做的事情，并且每天都要绞尽脑汁付诸全力。 这对谁来说都是一场地狱酷刑了。 这未来漫长的痛苦，都只因这短短的五天，发了这样一本书。 李格非已不自觉地复制了玖木的qq号。 要不要亲自聊？ 他反复问着自己。 如果亲自上场，亲自感受作者的情绪，指导起来会更有把握一些。 但另一方面，好不容易才与冰狼冰释前嫌。 然后就暗地里做出这种越过他，直接联络热门作者的事。 难得的和睦气氛，怕是又要紧张起来。 不好搞啊…… 迟疑之间。 叮叮叮~ 狗头出现。 “哦？”李格非忙抬了抬眼镜抓起键盘。 来得正好，逗逗狗子，缓和一下情绪。 【野犬：教练，我查了一下玖木以前的感言，她是五组的？】 “……”李格非头皮一抻。 紧张的情绪没有任何缓和。 反而瞬间上头。 “啊！” 他紧跟着又是一叫。 这才想起来，《拔旗恶少》里也有个玖木！ 《恐怖猫》最后的番外也是野犬！ 对啊！ 他俩老熟啦！ 我不方便聊，但我有狗子啊！ 妙啊！ 【安西：你跟玖木认识？】 【野犬：算是吧。】 【野犬：她今天情绪崩了，《扎妖人》到底有多差啊？】 【安西：这个……我不能告诉你。】 【安西：倒是我，想问问她情绪到底怎么个崩法。】 【野犬：好像是成绩不好，编辑让她太监……是你的意思么？】 【安西：？？？？？？？？？】 【安西：？？？？？】 【安西：？？？？？？】 【野犬：我他妈就知道不是你的意思！】 李格非的脸，此时已可见地沉了下来。 【安西：狗子。】 【野犬：啥？】 【安西：你100%确认这件事么？】 【野犬：稍等，我再问一下邻居。】 【野犬：嗯，100%确认，玖木亲口说的。】 【野犬：编辑说成绩拉，让她快太监，她好像是要接受了。】 【安西：……】 【野犬：我也不知道怎么是对的。】 【野犬：只是凭直觉做了我能做的事。】 【野犬：所以她成绩到底有多拉啊？】 【安西：并不拉，平均以上。】 【野犬：哈？？？】 【安西：狗子，我的好狗子。】 【安西：这事我不便多说。】 【安西：你先稳住玖木，等我消息。】 【野犬：到底什么情况？】 【安西：情况已经不重要了。】 【安西：我生气了。】 【安西：教练，生气了。】 读书吧中文网 ------------ 161 最玖木的玖木 几乎在李格非关掉聊天窗口的瞬间，敲门声响起。 “进。” 门一开，冰狼探进头来：“主编，临走看您灯还亮着，要不一起吃个饭？” 李格非瞬间一个变脸，投去了灿烂的微笑：“特别想吃，但今天我得去接孩子，不好意思啊。” “那改天吧，我随时可以。”冰狼笑道。 “成成成，咱哥俩可得好好聊聊了。”李格非收拾着桌面，随口问道，“对了，玖木那边怎么样？” “啧啧啧……”冰狼摇着头道：“情绪不太稳定，我劝她再坚持看看，不过希望不大，应该还是准备太监吧……” “可惜了啊。”李格非跨上背包，关切地看着冰狼，“你好好劝，不行我上。” “不至于麻烦您，小姑娘而已。”冰狼笑道。 “那辛苦你了。”李格非也跟着笑了。 水汪汪的大眼睛都跟着一眨一眨起来。 …… 教室中，玖木已经看至尾声。 【……】 【“扎妖的！”】 【“爷给你送活儿来了！”】 【两个衙役将尸袋往地上一投，便使劲拍着手弹着外套，头也不回地返身离去。】 【苏炭去关门的时候，依然能听见他们在街道上骂着碎话。】 【“他娘的死妖怪还这么沉！”】 【“是个娘儿们妖，刚才好像还动了一下呢，怕不是看上爷了。”】 【“碎成那样还能动？想姑娘想疯了吧。”】 【“哈哈哈哈！”】 【在这笑声中，苏炭合紧了门，点上了青灯，取出白香，一一插在了屋子四角的黑坛子上点燃。】 【随后默跪在尸袋前，口中吟道。】 【“妖儿鬼儿，取你命的不是小的。”】 【“冤有头，仇有主。”】 【“如有遗念，与我诉。”】 【“缝你全尸，你莫怨。”】 【这段怂话并不是所有扎妖人都会说，只是苏炭的师父交代，说了保险。】 【万万万一，这妖没死干净，有这句话还能捡半条命。】 【……】 【在动。】 【她的肚子在动。】 【这是第三次了。】 【苏炭手上的针悬住了。】 【他目光重新扫过全尸。】 【早就感觉不对了。】 【这女妖遍体鳞伤，几近支离破碎。】 【却唯独小腹，毫发无损。】 【咚……】 【那里再次短暂地凸起了一下。】 【除妖的人没做干净？】 【这种情况，该去请他们了。】 【无论肚子里是什么，他们都会给彻底做干净。】 【……】 【苏炭闭着眼，流着汗，在女妖的记忆碎片中挣扎着。】 【只有些支离破碎的情绪……】 【但有一点可以确认。】 【她是在怀有了孩子之后，才变成妖的。】 【当苏炭从妖的记忆中抽离出来的时候，她腹部的生机已经愈发微弱。】 【妖不是天生的？】 【这里面的东西，该是人还是妖？】 【……】 【这些天，苏炭总抱着“九条命”在杂院里晒太阳。】 【院子里的人每每此时都会笑他。】 【“呦？捡了个娃娃，还真当是自己孩子养了？”】 【“你这将来还怎么娶媳妇啊？”】 【“本来就是个扎妖的，你少抱会儿这娃娃兴许还能活……”】 【“你们懂啥，这是给自己扎了个鬼娃娃哈哈！”】 【苏炭自然是两耳不闻，只用手指尖逗着娃娃。】 【娃娃咯咯地笑着，睁着大眼睛想要抓到眼前。】 【苏炭让他抓到了，抓了就往嘴里吮。】 【他也随着娃娃笑了起来。】 【咱俩的事，要他们管？】 【……】 【以上便是在故事框架和设定不变的前提下，试着仿写出的“玖木仙侠”。】 【原作中，女妖来的时候，便已胎死腹中，苏炭是个彻底冷酷的人，一并扎了获取奖励。】 【但如果是玖木用真情来写，应当会给希望留个口子吧。】 【会不会用指尖逗娃我就不知道了。】 【拙劣模仿，只是想试着展现出“喜欢的力量”。】 【现在《扎妖人》字数不多，如果通篇重整，放弃黑暗仙侠，一心走向玖木仙侠。】 【我相信还可以出现更多这样的点。】 【我的看法不变。】 【你写不出最黑暗的仙侠，写不出最甜美的恋爱，写不出最风骚的重生。】 【只因你早已是最玖木的玖木了。】 “什么玩意儿……” 王夕沐一把将手机拍回给林珊璞。 “啊……不有趣吗？”林珊璞低头握着手机委屈道。 王夕沐背过身，哼哼唧唧地骂了起来。 “就这水平，还临摹文笔……” “冷酷之下的温馨，他才不会写。” “还什么喜欢的力量，扑街的力量吧。” “真是的，我这套……明明都写不动了……” “明明早就写不动了……” 王夕沐挡着侧脸，抽抽着，似是在笑。 “什么玖木仙侠……” “一下子就成奶爸仙侠了……” “九条命……这名字倒挺好玩的……” “你们两个可真无聊……” “自己的书好不容易成绩才搞回来……” “又浪费时间整这种烂活。” “真是傻到家了。” “嗯嗯嗯？”林珊璞见有戏，赶紧借机贴了上去，拥着王夕沐道，“所以……放弃黑暗仙侠，走玖木仙侠啦！” 王夕沐依然不敢让林珊璞看正脸。 却清楚地点了点头。 “账清了，以后不许这样……” “唔！”林珊璞大喜拍手，“回来了，玖木老师回来了！” “都说了不许这样。”王夕沐这便抓着书包跑了出去。 却正迎面撞上刚从刘渐彪家码字归来的李言。 “哎呦？呦呦呦呦呦？”李言一脸贱样地瞪起眼儿来，“小玖木哭啦？是被野犬优秀的文笔感动了吗？” 王夕沐本来还确实有些感动。 这可就全没了。 她想也不想，一脚狠狠踩去。 还好李言早有预判，机警避开。 王夕沐红着眼睛痛骂道：“你……你等着被打脸吧！” 接着甩头就跑。 “哈哈哈。”李言大笑三声，双掌阔着嘴道，“扑街玖木，落荒而逃！” 楼道尽头的王夕沐恨恨一停，攥着拳头想说什么，却又找不到立场。 原地一跺脚，最后还是逃了。 李言这才美滋滋地踏进教室。 “野犬老师！”林珊璞亮着眼睛鼓起拳头，“太强了！竟然用这种方法帮玖木找回了感觉。” “仿写而已，雕虫小技，小学周记的伎俩。”李言仰面一笑，“这下咱不欠她的了。” “嗯嗯嗯！找回场子了，装回来了！” “扬眉吐气了！”李言挥拳道。 “扬眉了！吐气了！” “那今天包饺子庆祝？” “唔！” “你，你别老唔啊……新角色也快变成你的模样了！” “唔唔唔！！” “完了完了，又成雷同的白给角色了！唔唔学霸也要废了！” “？？？你爬！” 读书吧中文网 ------------ 162 把它变得喜欢吧！ 晚八点。 洗漱完毕的玖木坐在书桌前。 开电脑，上Q。 狗头第一个弹了出来。 【野犬：《重写的第九章》.Docx】 【野犬：想了想还是发给你吧，我宣布放弃这段牛逼改写的版权。】 【野犬：编辑如果怼你，就告诉他，有本书叫《撕裂地平线》，改得妈都认不出来了。】 【野犬：那个作者的口头禅是“辣鸡！”】 “神经病。” 玖木虽然在骂，但还是点开了文档。 十几分钟的时间，又细细看了一遍。 她接着闭上眼，只专注于自己的呼吸。 试着在冥想中清理思绪。 试着放弃了之前学来的文风。 试着忘记那些短时间内填鸭式灌入的黑暗仙侠文。 不知过了多久。 恐怖猫的形象出现了。 还有身后跟着的野犬。 不知道为什么，又多了一只白色短毛猫。 是喵斯琪吧。 他们一起回到了那个恐怖中藏着温馨的世界，又一起看到了那只干干净净躺平的丧尸。 旅程过后，他们来到了一个水天一色的地方。 中间是一扇门。 恐怖猫、野犬、喵斯琪、躺平丧尸。 他们都停在了门前。 不一起进去么？ 她疑惑着。 “笨蛋玖木。” “我们早就在一起了啊。” “九条命在等你呢。” “乌拉！去吧！！” 王夕沐再睁眼时，泪眼朦胧。 烦死了，我怎么也变成这样了…… 新的灵感，却也在不知不觉中生根发芽，破土而出。 这个故事。 我喜欢吗？ 不喜欢。 那就把它变得喜欢吧。 王夕沐此时才真真正正睁开了眼。 点开了那个她一直在逃避的头像。 【玖木：不太监，改一改写下去。】 虽然时间不早了，冰狼却好像一直在等一样，瞬间回话。 【冰狼：怎么改？】 【玖木：黑暗风我不喜欢，改成玖木风，玖木仙侠。】 【冰狼：……你要创造自己的流派？】 【玖木：我一直是自己的流派。】 【冰狼：……】 【冰狼：你想清楚，出问题的应该不是黑暗，而是仙侠。】 【冰狼：是跨了题材读者不买账。】 【冰狼：退一步说，已经发表，并实际印证成绩不行的作品，大改后翻身的成功率是零。】 【玖木：这个有数据支撑么？】 【冰狼：有的，没一本翻身。】 【玖木：以下为转述，不代表我的语言风格，但代表了我的态度。】 【玖木：“有本书叫《撕裂地平线》，改得妈都认不出来了。”】 【冰狼：？？？】 【冰狼：《撕裂地平线》大改过？】 【冰狼：瞎说的，别信。】 【玖木：信。】 【冰狼：这谁说的？他比我还懂？】 【玖木：就到这里吧，我要改文了。】 【冰狼：那就真没有推荐了。】 【冰狼：最后一次，你确定么？】 【玖木：万分确定。】 对话戛然而止。 就在玖木点开大纲准备修整的时候。 冰狼却又不死心一样弹了出来。 【冰狼：我又翻了一下聊天记录。】 【冰狼：你说黑暗风“你不喜欢”，意思是要写自己“喜欢的”？】 【玖木：对。】 【冰狼：……】 【冰狼：安西是不是联系你了？？？】 【玖木：安西是谁？】 【冰狼：他他妈一定联系你了！】 【冰狼：他那套是扯淡，你怎么这么容易就接受了？】 【玖木：与时俱进，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 【玖木：你没上过政治课？】 【冰狼：好好好，我知道了。】 【冰狼：记住现在的选择，你会被以前的自己，和未来的自己嘲笑的。】 【玖木：第九章男尸那段，你认为怎么写比较好？】 【冰狼：什么？】 【玖木：我说第九章的情节，你有何看法？】 【冰狼：嗯……就那么写可以的。】 【玖木：对于男尸的复活，是不是有些突兀了？】 【冰狼：还好吧，不行就前面多铺垫两句。】 【玖木：可第九章根本没有男尸，是女尸，她也没有复活。】 【冰狼：……我审稿的时候刚好看到第八章。】 【玖木：我明白了，我也只是蛊中的一只，随便扫一眼去搏杀就对了。】 【玖木：另外，《撕裂地平线》的作者，有个口头禅。】 【冰狼：又在说什么？】 【玖木：“辣鸡！”】 【冰狼：？？？】 【冰狼：你什么意思？】 【冰狼：玖木？】 【系统消息：您与对方不是好友，可以点击这里进行好友申请。】 “操！！！”冰狼一把扔掉了手机，切齿痛骂，“李格非！！！我草你！！！” …… 次日晨。 冰狼第一时间守在了泰山办公室门前。 九点来钟，泰山才夹包出现，见到冰狼也是一愣。 但紧接着又是一笑。 “来来来，里面说。”他一边开门一边让冰狼进屋。 进了办公室，泰山放下包便去饮水机前泡茶。 “你说你的。”他晃荡着茶罐道。 “打扰了，总编……实在是不好意思。”冰狼赶紧关上门，贴过去要拿茶罐，“我来我来……” “别，你拿不好量。”泰山抬手道，“说你的事儿。” “啊，那我说了……”冰狼诚惶诚恐躬着身道，“总编，李格非他这么搞我，这工作没法开展啊。” “有什么不合理的安排么？”泰山仔细地将茶叶倒进了保温杯。 “那可太多了！” 冰狼右手一抬，食指拍着左手手掌数落起来。 “不问过往安排资源，为了打压我强行平均化。” “对我和南极不管不问，就一天到晚让小仓进他办公室学习。” “门一关就是几个小时，学的什么我也不知道，只看到小仓资源越来越多了。” “还有好多，我就不一一说了，只说最核心的一件事。” 冰狼话说至此，已恨不得磨起牙来。 “我难得培养出一两个万订作者……” “李格非他不打招呼就给揽过去了。” “这样的主编，极其打击责编的积极性。” “合着我们辛辛苦苦干的活儿，苦的累的都自己担，一有好的他就给掐走？” “总编，您是明白人，这工作叫我怎么做？” “哦……”泰山吧唧着嘴，小心地加起热水，“格非不至于吧，会不会是误会？” “总编，这事已经非常明显了，一个万订作者，她连我好友都删了，除非挂上了新编辑，谁会干这事？”冰狼的腰几乎要弯成直角了，瞪着眼睛道，“咱们编辑部是要互利共赢的，他在做什么？打压有潜力的新编辑，大搞平均化，对年轻女编辑……唉，这个我没证据，不说了，至少抢头部作者是板上钉钉的了，这简直……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这简直就是毒瘤啊。” “嗯嗯嗯。”泰山连应了几声，皱着眉拿起保温杯晃了晃，“我看你这意见是挺大的，不如这样，我们当面问格非。” “这个您可以跟他谈，我一个小编辑不敢添乱。”冰狼急道，“总编，我知道您也要一碗水端平，不行就给我换个组，把我带出来的作者让我带走就可以了。” “哎哎哎，这可是大事。”泰山慢慢悠悠走到桌前，拿起座机随手一拨，“格非，来了是吧，叫上你们组的人直接来我办公室吧。” 冰狼听着有些不对，但还没来得及反应，泰山便吹着茶落坐，还压了压手：“别急，你先坐，先坐。” “哦……” 很快，李格非敲门出现。 不只是他，还有南极和小仓。 三人不声不响地拉了椅子落座，好似一场小会。 泰山不紧不慢吹着茶道：“格非，冰狼对你有一些意见，让他说吧，你给好好解释解释。” 李格非当即转过头，冲着冰狼认认真真道：“请说。” “……”冰狼头一低，揉着后脖子道，“总编，这……” “那我说吧，一条条来。”泰山冲李格非努了努嘴，“不问过往安排资源，为了打压冰狼强行平均化，这个情况存在么？” 李格非立刻答道：“推荐位是跟着编辑手上的书走的，冰狼上一期已经独占了组内2/3的推荐位，我不明白哪里有问题。” 泰山扭头道：“是啊，冰狼，这个推荐安排是我最后签的字，哪里有错啊？” “主要是……签约名额的安排。”冰狼硬抬起头道，“我这种成绩的编辑，理应多获得一些名额，但李格非强行规定一个月不能多于200本，这不合理。” “这是你的问题。”泰山手一抬道，“就你那个签约质量，自己心里没点数啊？200已经是个很宽的数字了。” “……” 泰山只一挥手：“还有什么意见，咱一个个掰扯清楚了，来来来，继续。” “……”冰狼硬着头皮道，“对组内女编辑的优待和暧昧关系，我与南极都无法接受。” “哎？？？”蔫坐在原地不敢言语的南极当场眼儿一瞪：“你别拖我啊，不关我事！” 小仓更是惊叹捂嘴：“啥？？？” “没关系，我来说。”李格非抬手压住二人，只冲冰狼叹了口气，“当我还是个实习编辑的时候，是我当时的主编天天抽出时间带我审稿，陪着我撑过来的。如果你觉得这是优待，你也可以来，我一起带，一起教。” 冰狼扭头低哼道：“哼，谁知道你在教什么……” “冰！！！狼！！！”小仓一怒而起，将本子一把甩了过去，“我瞧不起你！你就是……就是个坏人！老娘不干了也要揍你！！！” 南极赶紧起身拦了过去：“别这样……小仓老师别这样……” “气死我了！”小仓使劲抓了抓头冲泰山道，“泰总，我虽然拉胯，但绝对绝对不可能像冰狼说的那样，我和主编全程都是在讨论书和作者，没有半句闲话。” “嘁……”冰狼摇着头道，“一天审三个小时的？没听说过有这么闲的主编。” “咳。”泰山默默放下了杯子，“冰狼啊，当年陪着实习编辑安西审稿的主编，正是我本人，我负责的告诉你，当年5个小时都是有过的。” “……”冰狼当场哑口。 “都坐好，小仓你也坐。”泰山再次拿起保温杯吹了吹，“这几件事都是子虚乌有了，冰狼你还有什么意见？” “至少抢我手下作者的事千真万确。”冰狼强打了口气朝着李格非质问道，“玖木的事怎么说？” 李格非不动声色点了点头：“我的确收回了冰狼对于玖木的权限。” “总编您看！”冰狼当场指着李格非瞪向泰山，“这事儿总没的说了吧！” “你先别急。”泰山又冲李格非努了努嘴，“得有个原因吧？” 李格非抬了抬眼镜，直视着前方道。 “我不怕责编犯错，每个人的判断都不可能100%精准，我也会犯错。” “但冰狼的行为已经是恶意毁人了。” “让正在连载的作者切书，逼有志写文的作者放弃。” “为了自己短暂的业绩提振，断绝了大量作者成长的机会。” “具体到玖木这件事。” “两头下套，一方面以我的名义，劝不愿切书的作者切书，另一方面以作者的名义，假报作者坚持切书的意愿。” “即便不提对整个起航的危害，单看人品和职业道德，我也一定要出手了。” “好！”冰狼振声道，“先不论事实真假，你有自信说这些，至少已经承认私下揽我的作者了，对不对？” 话罢，他冲着南极和小仓道。 “看到了么，这就是我们的主编，你辛辛苦苦带出一个人，他不由分说就抢过去。” 南极只是低头吃瓜。 小仓看也不看他。 李格非倒没什么情绪，只是有些难以理解地望向冰狼。 “是不是在你眼里，人和人之间就只存在那种激烈的竞争关系？” “不是你抢我的，就是我抢你的。” “我李格非，就做不成一个好人了对吧？” “不要说这些，你已经做出背地阴人那种事了。”冰狼猛一起身，扶在桌上冲泰山道，“总编，情况您都看到了，这一周我们组内会议也都是这种情境，从头到尾都是李格非对我个人的打压，从专业资源上到人格尊严上的打压，这样下去我的精神健康都很难保证，我请求立刻换组。” “你先别急，别急。”泰山轻抿了一口烫茶，又吹了吹说道，“我先问问，格非说的那个情况，你两头耍猴的这个情况，成不成立？” 冰狼一咬牙。 想着玖木和李格非已经勾结在一起。 聊天记录也都摆在那里。 只得点头。 “是这样的总编。” “玖木想要跨类型创作，事实上已经失败了。” “对大家最好的方式都是尽快切书回头，重新拿起她擅长的题材。” “但我清楚李格非的风格，他天真地认为每个作者，只要坚持就能成功。” “因此，在一些细节上，我并没有详实说明。” “这是我的工作方式，对公司利益最大化的方式。” “我承认我有错误。” “但李格非身为主编，不打招呼地掐我手下的作者。” “这一定是更严重的错误。” “关于这一点我可以忍，我可以不去宣扬。” “但未来真的无法与这位主编合作了。” “我只请求换组，总编。” 冰狼一席话喷完，办公室内却并没有什么反应。 就连李格非本人也异常平静。 “唉……”泰山摇了摇头，放下茶杯，“就是说，你承认歪曲信息，误导作者和主编了对吧？” “是……但那是对李格非这类人的无奈之举。”冰狼连连躬身道，“他掐我作者的事才是威胁整个编辑部的更严重的问题，总编。” 泰山往椅背上一靠：“好，我就问你，你说他掐你作者，你怎么知道的？” “这不是很明显么！”冰狼双手一拍，“他不掐，他怎么知道我和玖木的事？” “是我告诉他的啊。”泰山憨憨点头。 “？？？”冰狼满脸写满了震惊。 “嗯，我告诉他的。”泰山更加敦实地点了点，“还有问题么？” “……不是……等等……”冰狼脚下有些不稳，颤颤退后，“总编您这样……您这样……” “我联系了玖木，得知了情况，问询的格非。”泰山两手一摊，憨瞪着眼道，“我掐你作者了，你怎么地？还哔哔么？” “………………”冰狼抬手在脑门上猛地一拍，“总编，您要搞我就直接说……” “嗨。”泰山抬手一笑，拾起烟盒磕出了一支香烟，“我们简单一些不好吗？既然你非要听复杂的，格非你说吧。” “冰狼啊……”李格非摇着头叹道，“我负责任地告诉你，到现在为止，我与玖木一个字都没说过，她恐怕都不知道我是谁。” “？？？”冰狼呆张着嘴道，“怎么可能？玖木那样计算型的作者，都说出‘要写喜欢的作品’这种话了，除了你还有谁能把她洗脑成这样？” 李格非诚恳道：“那你可真的高估我了，洗脑方面，你可是我的师父。” “别扯了，你手下一个比一个发神经！” “因为我们本来就神经啊。” 李格非说着，转向了旁边的南极和小仓。 “下面的话，是我决不妥协的执教风格。” “同样说给南极和小仓。” “也说给泰总，希望你能理解我的一些决策。” “我是一个没什么才华的人，自己早年写书扑到了姥姥家了。” “来起航也是跌跌撞撞，蹒跚学步。” “正因我知自己不过如此，指导他人时才格外小心。” “我不敢塑造作者，我也不配。” “我只能做他身前的灯，身后的鞭。” “做天上的雨，做地下的根。” “如果他是马，我不知道他会奔向何方。” “我只管相信他，给他力量。” “在他要栽跟头的时候扶一把。” “在他想跳脱的时候压一下。” “力所能及，仅此而已。” “时至今日，算法已经很大程度取代了编辑的职能。” “但这并不会让我们失去存在的意义。” “算法只是工具，将我们从日常繁杂的列表中解脱出来。” “这样才有时间去做一些事情。” “一些只有人才能做到的事情。” 话罢，李格非起身拍了拍冰狼的肩。 “做个好人吧，世界不是你脑子里那样的。” “你有病……”冰狼吓得侧身一退，“我管你说什么，说什么都不能掐我的作者。” “哦！”泰山突然一转显示器，“来了来了，冰狼你自己看吧。” “？？？”冰狼不解望去。 【大良扎妖人】 【《调整一周》】 【我没写好，但已经想到了写好的办法。】 【感谢以下朋友在这个过程中给与的帮助。】 【喵斯琪、野犬、爱吃鱼……】 【后附野犬对于第九章的重写。】 【我觉得不行。】 【但他抛骨头棒子引玉成功了。】 【我喜欢，才是一个优秀故事成立的先决条件。】 【给我一周的时间，重新打造这个世界。】 【感谢愿意理解、等待的朋友。】 【……】 【对了。】 【编辑冰狼审稿根本不看，刚上推荐几个小时就劝我切书。】 【我已将他屏蔽，今后就算无编辑无推荐也无所谓。】 【也劝同行远离。】 冰狼难以理解地看着这一段话。 所以…… 让她说出“我喜欢”什么的人是…… 野犬？？？ 她不是……最瞧不上野犬的么？ 她他娘的不是…… 自闭症么？ 哪儿来的朋友？！ 未等冰狼有所反应，泰山已扭回了屏幕，对着后台工作系统一通操作。 “好了，你们组的事情说清楚了。” “你要换组的事，我也批准了。” “文河编辑组正好没人了，你去吧。” “文河？”冰狼两眼一瞪。 谁都知道……这是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组。 不带书，且权限为零。 只负责接受编辑部的安排，假装有这么个组，维持历史姿态罢了。 作为这个组的唯一编辑，其意义大约就像是一个纪念馆看门的吧。 被调过去的人，不出意外都在三个月内离职了。 此时的冰狼，再望向泰山与李格非，已面露狠色。 原来如此…… 老东西们早他妈商量好了…… 他不作多言，当即转身离去。 见他走了，南极和小仓也连忙告退。 小仓临走不忘呼呼呼地晃着本子。 “教练……起航的光！” “行了行了……”李格非不好意思地揉了揉头，“快回去做事。” “做！！！” 待他们走了，李格非才拉来椅子坐到泰山跟前。 “无论如何，谢谢泰总的支持了。” “操，这不得支持啊？”泰山叼烟一笑，“大晚上的给我打电话，说你跟冰狼只能留一个。你这老实人都急了，我选个毛啊！” “嗨……确实不合适。”李格非揉头道，“就当老实人发了个飙吧。” “反正我已经支持到极限了。”泰山点着桌子道，“回头再给你拨个人，半年内，你可得把五组拎起来。” “之前不是说一两年么？” “你的水平，半年足矣！” …… 另一边，冰狼不声不响地进了楼道。 确认四下无人后，快速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 “魏总么？” “我冰狼啊……起航的那个。” “对对。” “您上次说的事，我考虑好了。” “当时说的条件不变吧？” “对，一个精品作者5000，一个千订1000。” “行，我争取多带几个。” “人头够多的话，之前说的组长职位……” “好，您等我消息吧，就这两天。” 冰狼收了电话，舒了口气，嘴一歪。 比谁狠？ 紧接着，他快步回到工位。 编辑调动怎么也要折腾几天。 趁着这个窗口期，能拉走一个是一个。 他就此点开了作者后台，点下了属于自己的“作者列表”。 【空】 “？？？” 冰狼眼儿一瞪，又点了一下。 还是【空】？ 他随即又点向本组作者联系方式。 【您没有权限】 这么快？！ 冰狼大惊，忙打开QQ。 很多信息已经弹了出来。 【突然收到后台消息换编辑了，冰大离职了吗？】 【恭祝冰狼高升！】 【小欧豆豆：好了，终于可以说了……冰狼我艹你马！】 冰狼一阵恍惚。 李格非他…… 一晚上都做了什么？ 不是昨天下班临走时还笑得像个傻子一样么？ 冰狼忙又点开了联系人列表，写好文本后，一条条复制发了出去。 【我已入职中文书库，那边资源多，挣钱快，能给到千字50起，写的好还有更多，机会就这两天。】 将千订以上的作者通通发过之后，已有不少人回了信息。 【跳槽就跳槽呗，这也太不体面了。】 【已转告南极，等着吃官司吧。】 【你又群发的吧？我马上都万订了，千字50逗狗呢？】 【不了，我太弱小了，没有力量……还好抽到了新编辑，我永远喜欢小仓！】 【小欧豆豆：？？？没看见我刚艹了你的马么？NMSL？艹不到了？】 冰狼一阵头晕脑胀，找了好久才找到一个有机会的回答。 【大欧尼桑：千字50？我可以吗？】 【冰狼：没问题的，你就照着现在这本写就可以了，立刻写出来发给我，1小时内审完，合格了立刻做合同。】 【大欧尼桑：中文书库是吗？】 【冰狼：对对对。】 【大欧尼桑：那我试试？】 【冰狼：好啊！】 【大欧尼桑：但我有个条件。】 【冰狼：说。】 【大欧尼桑：能不让我……艹你的马啊！】 【大欧尼桑：哈哈哈还是我，我的马甲！】 【大欧尼桑：这么明显都没看出来？】 【大欧尼桑：你他妈坑了我两个号，我就艹你的马！】 【大欧尼桑：群发？就会群发？群发啥呢？艹马邀请函？】 【大欧尼桑：好好好！既然你诚心邀请，我代表，哦不，我带领所有作者艹你的马！】 【大欧尼桑：说话啊！酱爆知道么？跟他喷一宿我都不虚的，来啊！】 “啊啊啊……”冰狼一把扔掉键盘狂砸起来。 哐哐哐哐哐哐！！！ 人事和法务的人本来已经过来了，但见这个样子，不得不…… 又呼叫了安保的人。 待他冷静下来后，法务人员才在安保人员的保护下往前凑了凑。 “那个……” “泰总让我来处理一下……” “你这边触发了不少协议……” “但还没造成严重后果。” “两条路哦……” “立刻辞职并停止严重违约。” “或者我们起诉。” “下面人事的来说吧……” “那个……你别这么看我……” “算了，还是安保的大哥来吧。” 冰狼在众人的注视下，咧着嘴撂下键盘，拎起了外套。 起身后，第一时间瞄向了办公室门前，神色颇为担忧的李格非。 抬手伸了个大拇指。 而后摘了工牌往地上一扔，就此离去。 南极和小仓凑在李格非身旁，也是慌得不轻。 南极眼见着冰狼扔掉工牌出了门，沉声一叹：“唉……我以为你让我们提前给作者打预防针有些多余……谁知道他真能做出这种事……” “这个人……童年一定很不快乐吧……”小仓又赶紧摇了摇头，强行振声道，“教练！起航滴神！” 李格非却并没有笑。 对不起了，孩子。 没能帮到你。 ------------ 163 勇敢一点！ 樱湖中学，高一四班。 这个上午，林珊璞总是时不时扭头傻笑。 搞得王夕沐很不自在。 午时，她终于忍无可忍。 “不要得寸进尺……” “喵斯琪在第一个感谢位哦~~”林珊璞挑眉道。 “承认是你了？” “我不是，我没有，哈哈！”林珊璞借机搬着椅子凑了过去，“别的都好说，直接拉黑编辑，是不是太绝了一点？” “无所谓了。”王夕沐赶紧扭向另一边，“只要写出我自己的味道，之后自然会有新的编辑加我。” “最玖木的玖木哦~~~” “呃……”王夕沐打了个寒颤，抓着桌面道，“能不能别再说这个了，好痛苦。” “为了梦想，拼搏吧！” “你够了……”王夕沐紧闭双眼抬手抵抗。 “哈！”林珊璞一脸兴奋回过头去，“快整点鸡汤。” “哦？”刘渐彪火速开口，“加油，努力，坚强！” “呼……”王夕沐这可就缓过来了，“你们吃饭去吧，无聊。” 林珊璞赶紧冲李言招手：“不行的不行的，你来。” “算了吧。”李言低头翻着书道，“她昨天已经望风而逃了，莫打落水狗。” “呵呵。”王夕沐挡着嘴冷笑道，“还是别难为野犬了，那几句话他不知道憋了多久才想出来，搞不好是从哪里抄的。” “好！”李言书一拍，无需酝酿，张嘴就来，“能看到最玖木的玖木，只因我是最野犬的野犬！” “呃……”王夕沐激得瞬间扭头，“不过如此……” “好，那我继续。” “谁管你。”王夕沐猛一起身朝外走去，“练拳去了，你必死。” “哈，望风而逃X2！” …… 操场的大树后，王夕沐刚挥了几拳便收到了好友申请。 【小仓：玖木老师！！！我是你的粉丝！！！】 玖木点下了拒绝。 很快又来了。 【小仓：呜呜呜！通过啊玖木老师！】 拒绝。 又来了。 【小仓：我是你的新编辑啊！】 这才勉强通过。 【小仓：玖木老师，今后我跟你混！】 【玖木：你是新人吧？】 【小仓：怎么开头都是这句话，呜呜呜……】 【玖木：无所谓了，改文后如果够格的话，记得安排推荐就好了。】 【小仓：本来就够格啊，下周还有推荐的。】 【玖木：不是成绩很拉么？】 【小仓：小拉不算拉，万订作者只要在平均线以上，推荐一定有的。】 【小仓：我这里，也代安西主编向你道歉，冰狼此前过于失职，已被处决！】 【玖木：发生什么了？】 【小仓：哈？你不知道？不是野犬老师找到安西教练，哭着喊着帮玖木老师说情吗？】 【玖木：安西？？？】 【小仓：啊，这……具体的我也所知有限，就大概推断了一下。】 【小仓：小声说，你别往外传哦。】 【小仓：好像是野犬老师得知了你的情况，狗眼一瞪，嗤噔！事情并不简单！】 【小仓：然后他就找到了主编安西教练，要给你讨个说法。】 【小仓：这样一来，冰狼两头骗人，使坏招逼你太监的事情就暴露了。】 【玖木：……又欠他一次了。】 【玖木：多管闲事。】 【小仓：狗……狗拿耗子？】 【玖木：狗嘴吐不出象牙。】 【小仓：狗改不了那啥？】 【玖木：很好，我们聊得来。】 【小仓：哈哈……这个感觉……】 【小仓：玖木老师，你和野犬老师该不会正在……呜呜呜好害羞。】 【玖木：？？？】 【玖木：聊不来，换人。】 【小仓：不敢了，不敢了。】 【小仓：野犬可恶！打死！】 【玖木：嗯。】 【小仓：那玖木老师这边新书改好了，麻烦还是发给我一下下？】 【小仓：虽然我实力有限，但安西主编会帮我一起看的！】 【玖木：知道了。】 【小仓：收尾方式都一样呢（小声哔哔）】 【玖木：你又在说什么？】 【小仓：野犬爬！】 另一边。 正在秘密地点的李言，同样在与安西小声哔哔。 【安西：好了，狗子，处理完了。】 【野犬：啥？】 【安西：玖木那边，我已经委任了值得信任的编辑。】 【野犬：关我毛事？】 【安西：谢谢你相信我，狗子，感觉我也变强了！】 【安西：障碍已经清除，接下来……】 【安西：称霸全国！！！】 【野犬：知道了。】 【安西：舒服了，一切都回来了！】 李言刚要收手机。 却发现在另一端，新的战火已经燃起。 【反抗军基地】（没有安西的安西组） 【酱爆：奉先兄，你说，在这里大胆地说，让兄弟们评评理！】 【李云奉先：这里可以么？没有教练的眼线么？】 【酱爆：绝没有，你说吧。】 【李云奉先：啊，嗯……这几天，《躺成男神》只写了四千字……《迦然狗》写了两万！】 【李云奉先：怎么办……果然还是那本写起来更爽。】 【酱爆：那还用想？反叛吧，奉先兄，叛逆就是你的宿命！】 【野犬：这可麻烦了。】 【小糕多多喜：不知该站哪边……】 【李云奉先：小糕老师，我只问你一句话。】 【李云奉先：虚伪的绅士，还是真诚的变态？】 【小糕多多喜：就……就没一个正常点的吗？】 【李云奉先：做出你的选择。】 【小糕多多喜：这个是很私密的事情吧……奉先老师做出不后悔的选择就好了。】 【李云奉先：不知道，感觉怎么选都会后悔。】 【野犬：既如此，我有上中下三策，奉先公可愿一听？】 【李云奉先：哦？贤弟请！】 【野犬：上策：教练，我们坐下来谈谈。将你的心情感受，故事架构通通倾诉给教练，征求他的理解与指导。】 【李云奉先：否了，下一个。】 【野犬：中策：揭竿而起。王侯教练宁有种乎？硬发。】 【酱爆：这个好！】 【小糕多多喜：燃起来了！】 【李云奉先：那下策呢？】 【野犬：下策：我全都要。双开双发，写《躺成男神》憋得难受，就去《当狗》释放，释放完了再回来摸鱼。】 【李云奉先：！！！贤弟雄才大略！】 【小糕多多喜：胸才大咯！】 【野犬：？？？】 【小糕多多喜：输入法问题……是输入法，我是正经人。】 【酱爆：可奉先兄的性格，这样扛得住么？】 【野犬：怕就怕这个，最后如果精力不支，变成哪本成绩好写哪个，怕是有损阴德。】 【野犬：而且双开风险极大，普通人怕是吃不住。】 【李云奉先：贤弟，看我的ID。】 【李云奉先：听指挥？怎么可能听指挥哈哈哈！！】 【李云奉先：绅士与变态，我全都是！】 【李云奉先：私货和恰饭，我全都要！】 【李云奉先：看我明日一发两本！】 【酱爆：不愧是我奉先大哥！】 【小糕多多喜：李老师注意身体啊……】 【野犬：不关我事了，闪了。】 【李云奉先：回头见，野犬贤弟。】 【酱爆：奉先兄，你能不能别只叫野犬贤弟啊，我也是贤弟。】 【李云奉先：好的酱爆，你也回头见。】 林珊璞一直凑在旁边，看完了李言的全程操作。 她憋着坏挑眉道：“不汇报给教练吗？” “想想还是不了。”李言默然收起手机，负手望向操场，“其实，我也觉得《当狗》更有趣一些，如果就这么死了，不要说奉先公，连我都心存遗憾。” “果然……”林珊璞叹道，“所以之前只是为了帮教练才那么说的吗？” “嗯。”李言点头道，“信当然是信教练，但他也不是神，总有视野盲区的。《当狗》这本，或许已经超越教练的认知了，有资格反抗一下。但同时，《躺成男神》那本也真的很符合市场，就这么扔掉也太可惜了。” “这个人好可恶！”林珊璞在旁咬牙道，“怎么随便想到的点子就都这么有趣。” “嗯？”李言眉色一紧。 “不过还是不如《种子修仙》有趣。”林珊璞顿时改口，“哼，也不过如此，连野犬老师的废案都不如。” “好了好了。”李言望向操场边，冲正对着树挥拳的玖木方向努了努嘴，“只要比她强就可以了，借着她元气大伤改文的时机，一口气发展唔唔怪剧情，完本之前月票都压在她头上！” “好！”林珊璞这便气势汹汹地摸出手机，可很快又蔫了回去，“可我们的月票才200多名啊……” “那就提速！”李言攥拳道，“计划是100万字，现在已经快40万字了，往后四个月每月20万起，力压玖木的同时，这学期完本！” “每月20万字……会不会太辛苦？” “不，你才辛苦。” “我哪有？” 李言喉头一沉，酥声道：“遇到我，辛苦你了。” “……” 瞬间，林珊璞木然狂颤，进入了玖木听到鸡汤时的那种状态，退着步子便要跑。 “你你你……你别说了……闭嘴……” “哦？”李言反倒兴奋起来，搓着手逼上前去，“不要抱怨，抱我。” “啊啊啊啊！！！” “你知道我的缺点是什么吗……”李言神色一软，“缺点是……你……” 林珊璞转身便跑：“我走了！” “等等。”李言抓上前去，“你脸上有点东西。” “哈？”林珊璞摸向了自己的大红脸。 “哦……”李言一笑，“是有点可爱。” “爬！！！” 咚咚咚咚，林珊璞捂着脸彻底跑了。 李言大笑，胜者狂欢。 这招果然奏效。 伊藤诚对付唔唔怪的招式有了！ …… 街道，路边。 一个着装与气质很不搭的男人紧张地走着。 身着皮夹克和黑仔裤，刚做的头发抹满了发蜡，一副成年人模样。 走起路来，却又古古怪怪，努力想走出气势，结果却是一副小脑失衡的样子。 “咳……”他走到了熟悉的摊位前，“烤冷面……” 正忙活着的女孩头也不抬地问道：“加肠吗？” 他低着头，支吾了半天才挤出话来：“……加吧。” 女孩这便取出冷面，开了灶，空举着小铲等待铁板加热。 男人死死咬着牙，眼见铁板已冒出白烟，闭着眼睛开口道：“那个……是我啊……” “嗯？”女孩歪过头望去，过了好久才一张嘴，“你是以前那个，老在下午来的程序员？” 男人心花怒放，猛点着头道：“对对对，是我……你还记得啊！” “好久没来了呢。”女孩笑着把冷面放到了铁板上，挥铲去切。 “嗯，改行了。”男人不敢直视女孩，只看着柜台里的凉皮呆巴巴说道，“现在一个月……怎么也两三万了，拼一点儿能四五万。” “哦……”女孩低着头浇油。 “不是不是，不是炫耀的意思……”男人懊恼地抓着头道，“那个……你有男朋友么……” 女孩动作一僵。 紧跟着就笑了。 手挡在嘴前，看着男人发笑。 “哥，我都结婚一年多了。” “啊。”男人呆张着嘴，当场懵逼。 “烤冷面你也吃了一年多了吧。”女孩打上鸡蛋笑道。 “是吧……”男人捂着额头，依然处在打击之中，“你这样……怎么可能结婚了么……对不起啊……” “没关系，我显小。”女孩拾来了火腿肠，放在冷面上，格外多浇了些汁，这才卷好切段，铲进了小圆杯，套好塑料袋递了过去，“这份算送的吧。” “那哪行！”男人接过袋子，一口气扫码交了一百块过去。 “大哥你这……”女孩为难起来。 “不是钱的问题……”男人紧攥着袋子点头道，“我最苦难的那段时期，你和你的烤冷面，支撑了我的心灵和创作……虽然……嗨，那也谢谢你。我走了，谢谢你！” 未待女孩言语，他便要转身离去。 “等等！”女孩却冲出了摊子，赶在他离去前拍了他一下子。 “啊？”男人僵僵回头。 “下次啊。”女孩甜甜地看着男人笑道，“如果还有下次，还能碰到下个人，记住了，勇敢一点，不要等。” 男人鼻头一酸，使劲点了点头。 “嗯！” “尤其不要说赚了多少钱什么的。” “……” “先从闲聊加微信开始。” “这样啊……” “还有，要在不经意之间透露出自信。” “这个太抽象了吧？” 男人打车走的时候，鼻子已经一点也不酸了。 吃着烤冷面，心下已然通悟。 他娘的，当年在怕个毛。 所有心有所属的人…… 勇敢一点，不能等啊！ ------------ 164 每一次对XX的惩罚，正是他们更加XX的原因 时间，是个很神奇的东西。 倘若你没有任何压力，可以完全自如地挥霍时间。 那怕是会注意力涣散，疯狂拖延，直至拉胯。 但如果你知道一切都很紧张，不争分夺秒就会死，反而效率奇高，每一天都可以被充分利用。 这个学期的李言便是这样，不仅长篇手感逐渐硬朗，时间管理更是炉火纯青。 上课只听讲，回家除了饭饭就是想书、写书。 在这之外，与林珊璞的土味情话，与玖木的鸡汤，与刘渐彪的入厕，竟也一个都没落下，甚至拉屎的时候还能水个群。 当然，最后这个习惯很不好，结果往往是身处卫生间的时间倍增。 在这个过程中，小糕的新书《不许抄我作业》发表。 男主是个不善言辞的内向学霸，女主是除了学习不好各方面都完美的同桌少女。 少女为了每天都抄作业而与学霸展开斗智斗勇，相互调戏。 可以说是纯得毫无杂质的校园狗粮了。 文风、感觉、方向都是对的。 成绩也明显好于《巨龙女友》。 唯一的问题是……这么纯粹的狗粮，小糕能撑多久？ 李言能做的也只有祝福了。 同时，大奉先老师真的双开了。 教练被迫妥协，与他一起将《当狗》改到了能过审的程度。 连书名都变成了《我成了迦玛小姐的玩具》。 这本与《躺成男神》同步连载，二者都即将上推。 未来如何，都将交给读者来决定。 至于玖木，三月中旬的时候已经完成了对《大良扎妖人》的改版，读者们大多是支持看好的，她自己也说找回了《恐怖猫》的感觉。 可惜野犬重写的第九章并没有被保留，但“九条命”这个名字保留了，换成了一个本已死去的儿童女妖，从零开始学习如何伪装成人，奶爸修仙的精神得以继承。 这个角色的人气也第一时间冲到了最高。 看过这个角色后，李言不得不承认，玖木的市场把控力已然在自己之上。 同时他也越来越慌。 这么下去…… 首订精品怕是跑不了了啊…… 我拼了命地帮忙，好让玖木小姐揍我？ 但这一切的阴霾。 都在四月初的一天，暂时云消雾散了。 从清晨踏进教室的那一刻起，李言浑身上下就荡满了气势。 好似一个成功的商业人士。 甚至从书包里掏出了一瓶要十几元的奢侈饮料。 仔细一看，林珊璞竟然也在喝这个。 “噗噗，我也要尝尝~~”夏泮当然抓着林珊璞的胳膊摇晃起来。 “不给！”林珊璞一个甩头。 “我抢！” “呸呸呸，吐口水……” “乌拉！更想要喝了！” “啊啊啊！” 看得隔着一个过道的王夕沐直摇头。 后排，刘渐彪当然也发现了异样，郑重其事地贴向李言。 “你今天不一般……到底发生甚么事情了？” “唉……”李言呼了口气，捂着额头望向窗外，面露忧伤，“渐彪，我好困惑。” “怎么了？饭吃腻了？” “算了，你自己看吧。”李言身子一侧，将手机屏幕的一个小角露了出来。 “哦？”刘渐彪俯身定睛一看。 【3月收入】 【16823.47元】 “？！？！？！”刘渐彪当场抱头，“你他娘的……他娘的……” “嘘。”李言默默收起手机，斜45°角望向窗外，“畅销精品加成明显，我已经是均定4000的大佬了。年纪轻轻就如此成功，我怕我会堕落。” “混蛋！”刘渐彪当场掐住了李言的胳膊，“兄弟陪你拉了这么多年屎，马上过生日了，来台ps5不算过分吧？” “你妈让么？” “……就说是我爸买的。” “那你爸不死了？” “也是啊……” 正说着，侧前方传来了王夕沐的笑声。 她侧捋着耳边的头发斜眼道：“我最多一个月五万，两万都不到的人还有资格装？” “谁理你。”李言手一摆，“反正你马上就扑了，今后只会越来越少。” “不会哦，现在《恐怖猫》一个月还有一万呢。”王夕沐冷笑道，“躺着都比你多的。” 李言咬牙道：“烦死了，就不能让我装一下？” 林珊璞咕咚咕咚喝过超级昂贵的饮料后，小心地拧上了盖子问道：“那夕沐的稿费都怎么用的啊？” “最开始交给家里人。”王夕沐微仰着头说道，“网文这一行长辈很难理解，你费再多唇舌，也不如真金白银有说服力，连续几个月打两万块过去，他们自然就支持了。” “我不！”李言紧抓手机道，“我妈都会拿去氪手游的，这不肉包子打狗呢么。” “你家还真是一脉相传。”王夕沐摇头笑道，“账我也算过，乐观一些，假设能撑到40岁才过气，那需要每月投资4万以上的理财产品，这样大概能保证过气后不被饿死。” “……”李言的头当场垂了下去，“我太弱了，会饿死……” “不会不会！饭总会有的！”林珊璞冲王夕沐呲牙道，“才不是这么算账的！” “你搞搞清楚，不是每个作者都能有你这么一个妈。”王夕沐摇头哼道，“富婆，饿饿，饭饭，能有这个条件，那什么账就都不用算了。” 林珊璞听得很有道理，当场笑嘻嘻点头：“这倒也是。” “……”李言的拳头愈发坚硬。 在这一来一回中，男人的尊严已荡然无存。 富婆，饿饿，饭饭。 男人怎么能这样物化自己？ 然而旁边，刘渐彪的拳头却松了下来。 “啊……富婆饿饿饭饭……真好啊……” 他再看李言，已是满眼嫉妒：“这点破稿费算个啥，饭饭才他娘的是核心。” 李言大骂：“你他娘的背叛了工人阶级！” 前排的夏泮也回头大骂：“就你还要饭饭？赶紧考个985，就指着你挣钱了。” “听到了么？”李言帮腔点头，“这才是男人该做的事情。” “好，言宝儿好样的！” “泮姐，我们联合干死他！” 看着李言和夏泮击掌，刘渐彪才回过味来。 “等等，我的ps5呢？” “月考第一就送你。” “好！” 亢奋之间，陈瑜入场。 拿起手中一沓成绩单，远远地冲刘渐彪晃了晃。 刘渐彪应激起身冲上前去。 本来欢快的氛围，瞬间沉寂。 此时，稿费的幸福已悄然退去。 剩下的只有成绩的压力。 教室里，所有学习上比较拉的人，都低下了头。 唯有夏泮快乐四望，寻找同类。 第一个目标自然近在眼前。 “哈哈，言宝儿你怕啦？” “泮姐你闭嘴。”李言低着头道，“至少我有在认真听讲，就你不配说我。” “哦哦哦~那就看看认真听讲的作用吧~~”夏泮继续四望，很快发现了一个独特的身影。 是王夕沐！ 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侧头发呆。 而是紧张攥拳，咬牙低头。 “哈！”夏泮满脸大聪明的样子，“夕沐看着贼厉害，原来学习不好的吗？” “你闭嘴……”王夕沐压低嗓音侧过了头，“我只是来凑出勤的，成绩无所谓。” “可言宝儿也是哦~~”夏泮捂着脸道，“所以你们都不努力……成绩的高低也就相当于……纯粹的智商之战了！” “你闭嘴！”李言和王夕沐同时骂道。 刚骂完，二人又瞪目对视。 既然对方也这样。 就说明夏泮这个说法，倒也有些道理，至少对方接受了。 李言当场嘴一咧：“虽然没有数据，但女生笨一些，倒也是合情合理的。” “唯独不可能比你笨。”王夕沐挠桌背身。 “哇哦，又开始了。”林珊璞张着嘴来回看着二人，“学习上，明明是菜鸡互啄，这也要比一比吗？” 正说着，刘渐彪走到了这里。 二人拿过成绩单的瞬间，都立刻趴在桌上，低着头偷偷展开，用只有自己能看到的角度偷瞥起来。 接着又瞪向对方。 “你语文多少？”李言问道。 “问别的我兴许还会犹豫。”玖木凛然道，“128。” “可恶……”李言沉声道，“我123……” “呵，你已经输了。” “数学？”李言又问道。 “……”玖木的脸当场僵住，挺了半天才反问道，“你先说你多少？” “94！”李言说出了一个牛逼炸了的数字。 “啊……”玖木当场一怔，“那英语呢？” “休想混过去，数学多少？” “……” “呵，又怕了？” “有什么怕的……”玖木咬着牙，拼尽全力才挤出一个数字，“43……” “哈哈哈哈哈！”李言狂笑拍桌，“智商，是智商，数学才是最体现智商的学科！” “可我都99啊。”夏泮点着下巴道，“言宝儿你好笨哦。” “你不算。”李言再度转向玖木，“我英语98，你多少？” “110。”玖木终于缓和了一些，“物理？” “那我可厉害了，物理是少数听课就可以拿高分的学科。”李言眉色一挑，“83。” “……”玖木再次濒临崩溃，“62……” “取胜无聊。” “化学？” “44！” “44你狂什么？”玖木骂道，“我59！” “哈，那不也没及格？前面已经差那么多了，生物你还能拉回来？” “说吧，你生物多少。” “51！”李言瞪目振声道。 “抱歉，我96。”玖木眯眼一笑。 “？？？”李言大惊，“怎么可能……这是生物啊……” “生物知识与写作密切相关，我格外认真的，史地政也是同等的待遇。”王夕沐双手一摊，“我个人认为，副科对人生的作用远大于主科，尤其是政治，掌控了唯物主义思想也就掌控了一切。” “呵，这就开始装了？拉不回来的，理科那么大差距怎么可能拉回来。”李言紧张地扫了眼成绩单问道，“你总分多少？” “你多少？” “你先说。” “你先说。” “唉……”前面的林珊璞实在听不下去了，捂着额头道，“李言493，王夕沐498……夕沐啄赢了……” “……”李言一滞，“骗人的吧……” 再看王夕沐。 闭目抬手，气沉丹田。 半套太极过后，整个人的气都自洽了。 王夕沐再一睁眼，瞥向李言。 已经像看小动物一样了。 “现在可以爬了么？” “……”李言无力地捶向课桌，“生物……想不到，我纵横一世……竟然栽在了生物上……” “96确实可怕哦……”林珊璞也扫向自己的成绩单，“怕不是年级第一了？” “樱湖也不过如此。”王夕沐淡然一笑，斜眼望向了林珊璞，“狗妈妈，你多少分？” “呼……没考好……”林珊璞撅着嘴放下了成绩单，“665……” “咳……”王夕沐捂胸咳了一声，“不该问的……” “我450。”夏泮呼扇着成绩单道，“可恶，下次一定要加入菜鸡组大战。” 大家都难免冲她点头。 这么有志气的人已经不多了。 李言这边，虽然惜败玖木，但眼见陈瑜老远与自己点了个头，心下终究还是稳了一些。 这个成绩虽然不太可能上好大学，但过本科线是绰绰有余了。 保持这个节奏。 学期内完成第一本精品！ …… 起航编辑部。 五组的工作也已步入正轨。 虽然编制上还少了一个人，但李格非和小仓双重加班，元气翻倍，倒也补上了冰狼的空缺。 南极虽然也用功了一些，但加班到底是不可能加班的。 李格非倒也不强求，本分的工作完成即可，南极不争不抢倒也正好给新人留下空间了。 组内工作越来越和谐，正是运筹帷幄，积蓄力量称霸全国的时候。 后院却他娘的失火了。 【李云奉先：教练，我错了……】 【李云奉先：双开太难了……写不下去了……】 “你妈的！”午饭正吃着牛肉的李格非怒而拍桌。 刚好，一个小鼻子小眼儿的家伙探进头来。 “只是路过，突然听到拍桌，怕是需要我了吧？” “干他娘的奉先！”李格非扒拉着盖饭骂道，“要双开的是他，挺不住的也是他。” “奉先的事儿啊。”林岛夫笑呵呵地搓手而至，“我来我来。” “你快请。”李格非端着饭盒连忙让座。 林岛夫也不急，先是点开后台研究了一番。 “很强啊……”他对着屏幕叹道，“两本书，都不到十万字，都只上了一个分类的小推荐……追读都破了1500……一个轻一个都市，两边都是一骑绝尘，奉先好强啊……” “摸鱼那本情理之中，当狗我是真没想到。”李格非愤怒地拍下饭盒，“错的是世界还是我？到底有多少读者渴望被女生踩在脸上？就那么喜欢闻臭脚吗？” “《当狗》这本有这个情节？” “后面没细看……”安西有些紧张地摇头道，“这变态书谁往后看，反正都是大差不差这类情节……” “对对对，我也没细看。”林岛夫忙摇头道，“太过分了，正常人怎么能看这种书呢？” “就是！看两章我就头皮发麻。” “没错！看两行我都浑身难受。” “谁看呐，真是。” “……” “……” 二人陷入了一阵僵默的对视。 而后李格非快步跑到门前把门锁死。 这才沉着脸走了回来：“都是兄弟，说实话吧。” “嗯……”林岛夫捂着嘴侧向窗外，“其实……挺好看的……” “是啊……好久没这么追文了……”李格非揉着头望向墙边。 “所以说……”林岛夫揉着下巴上的胡茬道，“这本书就是那种……“我在看，但我不好意思让人知道我在看，所以一定要骂他证明自己没在看”的那种书对吧？” “这个描述很精准了。”李格非俯身点开章节道，“比较神奇的是，除了前几章误入这里的读者，越到后面，本章说越肆无忌惮地狂热起来，还很团结……比摸鱼那本热闹多了……打赏更是碾压了摸鱼那本……” “所以我们最初的判断……格局小了啊。” “的确，奉先太猖了。” 林岛夫靠在椅背上皱眉道：“但摸鱼的成绩也很不错啊……完全的迎合了市场需求，追读并不比这本低，万订潜力很明确，舍弃的话太可惜了。” “太气人了……奉先真是太气人了……”李格非咬牙道，“非要弃一本的话……摸鱼这本的设定和风格，奉先以外的作者也能写出来，但当狗这本……应该是只有他能做到的艺术品了。” “你要弃了摸鱼？” “不然呢？他本人已经撑不住了啊……硬写会出事的。” “不，你永远不要小看一个男人。”林岛夫一把抓来键盘，神色一震，“永远不要小看他为了美少女能做出什么。” “还来？”李格非连连摇头，“他与小糕已经私下建立联系了，不管用了啊……” “格非，我且问你……”林岛夫头一扬，“什么，比女大学生更有魅力？” “……”李格非一愣，“等等……你这是要……” “玖木之名，借我一用！” …… 午休的时候。 李言收到了奇怪的消息。 【李云奉先：贤弟！贤弟！】 【李云奉先：玖木老师可是你班上同学？】 【李云奉先：哥哥是老实人，你莫虎哥哥！】 【野犬：……教练又做了什么？】 【李云奉先：回答我，快！】 【野犬：是。】 【李云奉先：美少女作家？！】 【野犬：嗯。】 【李云奉先：瘦瘦高高的，冷艳型？】 【野犬：你够了。】 【野犬：听我一句，不可能的。】 【野犬：她性格烂到家了，虚妄自大，支配狂人，你想被天天踩脸么？】 【野犬：……等等……等等！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云奉先：啊啊啊！燃起来了啊贤弟！我的作家之魂！！】 【野犬：操……】 【李云奉先：两本百万字而已！半年之内做到！】 【李云奉先：贤弟，我只问你一句，她穿什么颜色的袜子？黑的吧，一定是黑的吧？不长不短的那种？】 【野犬：滚！】 李言虽然这么说，但还是下意识朝侧前方望去。 “嗯？”王夕沐也不知哪里来的警惕性，突然一缩腿，眯着眼道，“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人，夏天才不敢穿透气的裙子。” “不是我。”李言为自证清白，当场起身过去，将手机亮给王夕沐。 王夕沐也是没见过世面，当场惊愕捂嘴：“《自由城33号》的作者？” “对。” “太过分了，这就下架。”她说着便拿起了李言的手机，“我把他骂走。” “骂？等等……别！” 晚了。 一切都他娘的晚了。 王夕沐拿起手机便骂了过去。 “变态，恶心，滚！” 骂过之后，她十分自信地将手机递还给李言：“他不会再骚扰你了。” 李言叹了口气，捂着额头低头看去。 【李云奉先：啊啊啊啊！！！】 【李云奉先：贤弟，是生命的意义！】 【李云奉先：我找到生命的意义了！】 【李云奉先：今日起，双开日更两万！】 【李云奉先：替我转告小糕，哥哥不回去了！】 “……” 玖木老师，到底还是经历尚浅。 最过分最过分，也就见过吃鱼那种程度的。 她还太年轻，还不懂每一次对变态的惩罚，其实正是他们更加变态的原因。 读书吧中文网 ------------ 165 来劲了！ 四月，飞驰而过。 虽然李言思索剧情的强度从未下降，但也确实少了些激情。 于是，他又领悟了新的理论。 作者与一本书的相处，正如从情侣到夫妻的过程。 想到一个点子，恰似邂逅一位佳人，激动万分，一见倾心。 书写开头，展开灵感，正如情窦初开的接触，满怀着期待与驿动，精力怎么都用不完。 接着一个个推荐，正如恋爱中的一次次考验，能否接受对方的全部，是否决意奔赴未来？ 上架，那只能是结婚了。 真的生活在一起，方才见到对方毫无掩饰的样子。 如果依然很美，那怕是赢麻了。 这之后，也便迎来了漫长的婚后生活。 老夫老妻，日常之间偶尔有激情，也偶尔有磕绊。 虽然心中努力向好，但事实不尽人意才是常态。 顺利完本，也便是给了这个婚姻一个完满的结局。 休整休整，准备投胎再来一次。 只可惜走完整个流程的并不多，正如90%的书都太监了一样。 从邂逅到考验、从结婚到日常，每个阶段都会有想分手、离婚的冲动。 作者们同样也要与太监的欲念做斗争。 说到欲念。 婚姻中的欲念可并不仅仅是离婚之类的。 该来的，早晚会来…… 比如4月30日晚，吃着爆炒鱿鱼的李言。 他就正在感受“七年之痒”。 《拔旗恶少》60多万字了，均定4100…… 已经……已经…… 快写吐了。 虽然大纲和剧情都还有，推进十分稳定。 但这个故事，这个写法，这些人物，已经很难掀起太大的激情了。 与之相对应的。 “出轨”的欲念逐渐浮出。 这当然少不了外界的不良影响。 比如大奉先老师，不就两头开花么？ 小糕切了《巨龙》写新书，不是写得风风火火么？ 就连《大良扎妖人》也渐入佳境，九条命越来越可爱了。 为什么，为什么这些人都能有新的邂逅。 而我，还要守着恶少，在臭脚薰、臭脸玖木和唔唔怪之间无尽的徘徊。 好想遇见更年轻、更激情、更可爱的故事…… 我有错么？ 身为一个灵感型作者，我有错吗？ 噹！ 李言脑袋被敲了一下。 “在想什么……”林珊璞一边扒碗吃饭，一边警惕地眯看李言，“是家里饭饭不够香了，还是你野犬舌头刁了？” “唉……”李言一声叹息，“心有所想，饕餮也无味啊。” “？？？”林珊璞眉头一蹙，“你偷吃谁家外卖了？” “只是怀念过往罢了。”李言夹着鱿鱼道，“想当年，一个多月就是一本书，那写起来多快活。” “哈！又想太监了？” “不敢，只是瘙痒罢了。” “那就快些写到百万完本，到时候就可以开新书了。” “是这个道理。”李言嚼着米饭叹道，“我这六十万就要吐了，那些动辄三五百万字的大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钱，钱！”林珊璞搓着手指比划道，“你有万订，你也能写三五百万。” “不可能，200万是人类极限了。” “呵，我算明白了，你说的极限就是扯。”林珊璞屑笑道，“你看大奉先老师，两本书，不到两个月，加起来已经快50万字了，设计情节确实烧脑，但有毅力就可以！” 李言瞪着眼道：“毅力？奉先？毅力？” “哼，你根本不懂奉先老师。” “你根本不懂变态。” 李言这才把安西抛玖木为饵的事情说了。 “明白了么，这才是男人。”李言叹了口气，“虽然我无法理解变态，但我理解一个男人搏命的理由。” “就……就这？”林珊璞三两口吃完了饭，低着头原地想了想，才小声嘟囔道，“你要是这学期能百万完本……我穿一天那啥……倒也不是不行……” “！”李言这次是真的瞪眼了，就像男生宿舍里第一次公放小电影时候全屋人的那种瞪眼，“啥？” “嗯，就是那个。”林珊璞攥拳低头，“不过要假期……不出门就在家里……就一天……” 顿时，一股热流上身。 李言感受到了。 是力量！ 大奉先老师的那种力量。 是生命的意义，灵魂的归属。 李言当场食欲大增。 “你可别耍赖！”他抓起碗一边狂扒饭一边说道，“还有采耳！” “采耳爬！” “就拿个毛签子转一转就可以了。” “呃……”林珊璞叹息捂头，“瞧瞧我为了野犬不太监都做了什么……” “好！”李言却更加来劲儿地夹起菜来：“樱井薰为了能让伊藤诚努力学习，刚好也可以来一出白丝采耳，这五千字不就水出来了么？喵斯琪，你又救了我一天！” “唉，习惯了。”林珊璞收拾着餐具，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道，“这么一说，是不是可以新推出一个饭饭人设啊？” “NO。”李言却瞬间抬手，“这个人设绝不能用在这里。” “啊？提供饭饭的角色效果不好么？” “应该是不错。” “那为啥不用？” “因为这个角色……哦，不……”李言坏坏抬头，轻眨了个眼，“因为你一个人就够一本书了。” 唰！ 林珊璞顿时烧红捂脸。 “你！你你……你越来越臭不要脸了！” “好奇怪，就是灵感到了，就很自然地说出来了。”李言低头惊道，“难道是跟奉先公聊多了……不妙啊！” “你……你自己刷碗吧，我走了。”林珊璞扭脸就跑。 “等等，采耳的事情……” “知道了！！！” 哐！ 大门一关。 李言这精神头可就又上来了。 …… “呃呃呃……上帝耶稣释迦摩尼……” “呃呃呃……齐天大圣太上老君……” 小卧室的电脑前，许高高不住地闭眼搓手祈祷。 “天灵灵地灵灵……” “破千就好破千就好……” 祈福之间，身后传来了一个扫兴的声音。 “要收费了？”刷着短视频的妈妈扭头道，“正好，我再帮你转一下子。” “停！停停停！”许高高气愤回头做出了暂停的手势，“我压力已经很大了，别添乱。” “行了，谁指着你挣钱啊。”妈妈咧嘴一笑，“年三十儿晚上来的那个小伙子看着挺正派，就是太年轻了，他到底多大了啊？” “人家还上高中生呢。”小糕抓头骂道，“而且有女朋友。” “高中啊……那确实不合适。”妈妈皱眉算道，“可你也就比他大了三四岁吧，倒也不是不行……” 她说着又往闺女那边凑了凑：“结婚这个事吧，确实不必强求，但碰到合适的，总该努力争取对不对？” “是么？”许高高眯眼道，“我喜欢门外那个，你没放进来的，我想和他结婚。” “嗨呀闺女，结什么婚啊！不幸福，一点都不幸福！”妈妈立刻翻滚回去，“就一个人过，踏踏实实的！” 见老妈狂刷视频啥也不管了，小糕才晃着鼠标点开作者后台。 【《不许抄我作业》】 【收藏：28996】 【月票排名：354】 许高高看着这个数据，默默提了口气。 虽然月票还只是三百名开外。 但这个成绩已经秒杀《巨龙女友》了。 从开始到现在，每一次推荐都卡在及格线上，也算磕磕绊绊的走过来了。 就是偶尔有人反应，剧情太平淡，纯日常看得无聊。 但我也不会写别的啊！ 硬燃起来怪怪的，装哔打脸什么的怎么写都是尴尬…… 我所喜欢的，能写出来的，就只有这些平淡中有些小趣味的日常了。 赌上我的高中生活…… 这本好歹要1000首订啊！ 叮叮叮…… QQ响起，是白胖的大头像。 【安西：零点上架，别忘了发VIP章节。】 【小糕多多喜：收到，教练！】 【安西：哈哈，可算走到这一天了。】 【安西：一开始你写这样的日常我是担忧的，怕主线不硬，后面没的写。】 【安西：没想到你越写越好，那些小情调我都不知道怎么想出来的。】 【安西：对你的篇幅没有要求，有趣地持续到完本即可。】 【安西：偶尔卡文不要怕，看看恋爱向的漫画找灵感。】 【安西：顶不住了就找我。】 【安西：教练永远在你身后！】 【小糕多多喜：呜呜呜，教练，我的教练！】 【小糕多多喜：这次绝不退缩！】 【安西：称霸全国！】 【小糕多多喜：称霸全国！（破音）】 …… 蓟京远郊，一栋月租5000不到的小别墅中。 一个翘臀的男人站在落地窗前，默默饮了口红茶。 虽然是夜晚。 但在玻璃窗的倒影中。 他亦在自己英俊的面庞上，看到了两坨…… 囊肿的眼袋。 “还早呢……”他默默攥着杯把儿，满怀决然地默默吟念道，“玖木老师，你一定是穿黑袜的，一定是……” 正是燃的时候，吧台上的手机一震，打断了他舍生取义的丹心。 男人撅着翘臀一路走至吧台前，拿起便看。 【安西：快零点了，VIP章节整好了？】 “哼。”英俊的男人只一笑，“不解风情的社畜罢了。” 【李云奉先：都弄好了教练，零点准时发！】 【安西：真是神奇，你这两个月意外的靠谱……】 【李云奉先：我身为男人中的男人，这有何意外？】 【安西：好吧，最后嘱咐你几句。】 【安西：《迦玛玩具》这本，随便浪，怎么放飞自我都无所谓。】 【安西：《摸鱼》必须稳住，四平八稳地设计好再动笔，这本都是工作之余看个轻松的读者，不要把迦玛的尺度带进去，他们会被气疯的。】 【李云奉先：这我心里自然有数。】 【李云奉先：我刚刚看了一下，相同的字数，相同的一圈推荐下来，《迦玛》四万七的收藏，《摸鱼》五万一，说到底还是教练赢了。】 【安西：不，是你赢了。】 【安西：《迦玛玩具》的追读率……很狂热。】 【安西：或许是因为读者感觉到了这本的危险，看一章少一章。】 【安西：不过总体上，还是因为没有竞品。】 【安西：奉先你或许会掀起一个流派……】 【李云奉先：哦？奉先流？】 【安西：是变态流。】 【安西：你心里就没点哔数么？】 【李云奉先：只是真诚罢了，谁不想被美少女JK踩脸呢？】 【李云奉先：说好了，双150万字完本就给我拉到有玖木的群里！】 【安西：这个好说……只是没想到你真的……这么投入。】 【安西：你这种人，八成也不会卡文的。】 【安西：就是要注意身体，调整好状态，不要精神分裂或者肝脏分裂就好。】 【安西：如果太累了，身体吃不住，我允许你请假，毕竟双开，读者也会理解的。】 【安西：就是要注意，请假的话两本书一起请，如果厚此薄彼，两边的读者会对喷的，为了争取你的精力，他们会去抹黑另一本书。】 【安西：另外，偶尔多写出来的，不要急着发，存个稿，争取一周休息一天。】 【安西：对你没有任何成绩和更新要求，不管多久，只要两本都到150万字就可以了。】 吧台旁，翘臀男揉着黑眼圈一笑。 就是因为有最后这段话，才跟的你啊。 教练。 …… 简洁的卧室中。 王夕沐正精读着即将发表的章节。 但心情并不怎么好。 她已经知道了…… 喵斯琪是野犬的校对员。 凭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有人甘心当校对？ 还有饭饭？ 这不公平。 喵斯琪那么……怎么就…… 啪！ 鼠标在桌上一砸，没心情看了。 叮叮叮。 一个张着大嘴傻乐呵的幼稚园头像闪动起来。 【小仓：玖木老师，马上就要上架了！！！】 【小仓：Are you ready！！！】 【玖木：不用打三个感叹号我也能看到。】 【小仓：这样更有力量！！！】 【小仓：虽然没帮上什么忙，但改文后的数据明显高于了之前的预期！】 【小仓：玖木老师永远的神！】 【小仓：加油加油加油，第二本万订加油！】 【玖木：不到五万收藏，万订不可期。】 【小仓：就算只有1个收藏也可以万订，只要越写越好就可以了！】 【小仓：下面转达主编安西的交代——】 【小仓：咳咳。（抬眼镜）】 【小仓：玖木，是100%的特色型作者。（认真脸）】 【小仓：计算的目的不是为了扭转特色，（说到这里突然一瞪）】 【小仓：而是为特色寻找最棒的舞台！（放声大喊）】 【小仓：去探索能感动自己的故事吧，玖木！（抬臂高呼）】 【小仓：那样的你，足以感动所有读者！（热泪盈眶）】 【小仓：呜呜呜呜……燃起来了吗，玖木老师？】 【玖木：……】 【玖木：是野犬把安西变成这样的，还是安西把野犬变成这样的？】 【小仓：他俩一直都这样吧？我也这样哦！】 【玖木：好吧，被包围了。】 【玖木：代我感谢安西。】 【小仓：嗯！感谢处理冰狼的事情吗？】 【玖木：不是。】 【小仓：那是？】 【玖木：感谢把我交给你！！！】 【小仓：（惊讶）（惊讶）（惊讶）】 【小仓：（流泪）（流泪）（流泪）】 【小仓：也感谢玖木老师接受我！！！】 【玖木：还早呢，明天见。】 【小仓：明天见！！！】 ------------ 166 好吧，他赢了 五月来临之际，李言截屏留下了四月的最终成绩。 字数65.2万。 推荐票：4.7万 均定：4163 追订：2129 月票排名：194 畅销榜排行：207 轻畅销排行：61 随着网站改版，推荐票的位置已愈发边缘，月票的分量继而加重了很多。 虽然永远无法阻止氪佬刷榜，但月票排名还是基本能反应出位置的。 在起航所有连载作品中，《拔旗恶少》月票大约处在200名左右。 这也大约是职业作家的边缘水平。 考虑到《拔旗恶少》的题材和结构都已经是定式，很难做出什么突破。 因此李言的目标也正是守住200名，成为职业守门人！ 隐忍，不可跳脱。 直至百万字收尾。 将积蓄的能量用于下一本的突破。 话是这么说没错…… 但正如中年已婚人士，不小心看到了一群结伴而出的青春少女一样。 身边的人，那些满是活力的新书同时上架，到底是勾出了他心中的痒。 5月1号夜间，饭罢上床，李言怎么都辗转难眠。 到头来，还是没顶住诱惑，悄悄点开了安西组。 【野犬：咋都没人说话。】 【野犬：@李云奉先，@小糕多多喜，咋样啊？】 【酱爆：糕子姐不是心态不好么……】 【酱爆：我憋一天了没敢问。】 【小糕多多喜：呜呜呜……】 【小糕多多喜：扑了……】 【野犬：多少啊？】 【小糕多多喜：2300嘿嘿嘿~~~~】 【野犬：凡尔赛是吧！】 【酱爆：可以了，我均定也就6000多。】 【野犬：他妈的你也凡？】 【小糕多多喜：酱爆好可恶！】 【李云奉先：累趴。】 【李云奉先：躺下来，手还在颤。】 【李云奉先：但这一切是值得的。】 【李云奉先：生命的意义，灵魂的归宿，最终的梦想。】 【李云奉先：手指断掉我也不会停下来！】 【小糕多多喜：奉先老师好样的！我也燃起来了！】 【野犬：你怕是对意义、归宿和梦想有误解。】 【野犬：所以奉先公，多少？】 【李云奉先：我瞅瞅，没工夫看呢。】 【李云奉先：7100和4200，这算好么？】 【野犬：…………】 【酱爆：…………】 【小糕多多喜：…………】 【野犬：7100的……该不会是《迦玛》？】 【李云奉先：不然呢，肯定这本高啊，本章说是《躺成男神》的四倍。】 【野犬：太恐怖了……收订比……快6：1了吧？】 【李云奉先：差不多吧。】 【李云奉先：很好，我的内心也自洽了！】 【李云奉先：变态的不是我，正常的才是我！】 【李云奉先：如果多数人都是变态，那不是变态的你们才是变态！】 【李云奉先：解放自我吧，起航的作者们！】 【李云奉先：变态的时代来临了！】 【小糕多多喜：好吧……我……我加入！】 【小糕多多喜：今天开始我也是JK臭脚党！】 【李云奉先：这么一说……】 【李云奉先：对不起，小糕，你是个好人。】 【小糕多多喜：？】 【李云奉先：我已心有所属，我们还是保持距离吧。】 【小糕多多喜：？？？】 【李云奉先：同一时间，只献身一位少女。】 【李云奉先：这是我的道。】 【小糕多多喜：想骂人……但又觉得骂人我就输了……】 【小糕多多喜：算了，还是骂吧。】 【野犬：别……】 【小糕多多喜：奉先老师爬！！！】 【李云奉先：爬爬爬！现在就爬下床，还有别的惩罚么？】 【小糕多多喜：…………】 【小糕多多喜：我输了。】 【李云奉先：还好听野犬贤弟的话双开，才没浪费这本佳作。】 【安西：妈的！狗子，你教他双开的？】 【野犬：溜了溜了……】 【野犬：对了，恭喜奉先公，恭喜小糕！】 【酱爆：妈的，这样下去我组内天王的地位恐怕就不保了。】 【酱爆：干死你奉先！老子要认真了！】 【李云奉先：别这样，太认真会写不好的，要随缘乱来。】 【安西：别听奉先的，这个人脑子与常人不一样。】 【安西：另外，我承认对《迦玛》这本判断失误了……】 【安西：我低估了这个世界的变态比重。】 【安西：今后，如果组里有两人以上与我持反对意见，我会重新考虑自己的立场。】 【安西：好消息是，安西组全员上岸。】 【安西：有这个成绩，谁都不许太监了。】 【安西：给我称霸全国！】 【野犬：称霸全国！我五千均定百万完本！】 【酱爆：称霸全世界！我要看着《撕裂地平线》电影上线！】 【小糕多多喜：撑爆连裤袜！我要上精品！！】 【李云奉先：称霸起航XP，我要带领全体黑袜足控获得更主流的影响力！】 关掉了群，李言瑟瑟发抖。 总感觉，奉先老师的理念，是最有可能成功的。 就没个人为了白袜站出来么？ 李言正要去看别的群，手机又震了起来。 【安西：狗子，是不是有点小失落？】 【野犬：没吧。】 【安西：看着自己同期的作者超过去，谁都会失落的。】 【安西：莫得事，有啥不高兴的给我讲，吐槽也可以，绝对不往外说。】 【野犬：怎么说呢……《躺成男神》成绩好我认，《迦玛》成绩这么好，确实有些难堪。】 【野犬：我总是精心设计卖点、角色什么的，就为了与读者审美一致。】 【野犬：看到奉先这么痛快地解放自我，毫不顾忌地落笔，效果还竟然这么好。】 【野犬：就会觉得自己是个傻哔……】 【安西：酱爆不也是么？】 【野犬：对，这种就是天才型了吧？很打击人。】 【野犬：教练，我就是个弟弟。】 【安西：你还是见得少了。】 【这类偏电波向的作者，撞对的时候，会非常顺。】 【但他们很难改变自己，未来的新书也多半会重复老书的路。】 【除去少数几个无可替代的凤毛麟角，以五年十年为周期。】 【真正存活下来的作者，都是以学习和善变见长的。】 【网文的潮流是日新月异的，环境变化剧烈。】 【不断进化、适应，才是长期存活的关键。】 【有些像玖木的那种感觉，但没有那么极端。】 【类似的话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但不妨再说一次。】 【狗子，不断地学习和突破才是你的道路。】 【当然会有更走运，更特别的人超过你。】 【你可以偶尔看看他们的背影，激励自己。】 【你也可以看着被你甩到身后的面庞，安慰自己。】 【这些都不重要，你只需要告诉自己，只要不停下来，就可以跑的更远。】 【现在还没到你发力的时候。】 【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等风来。】 躺在床上的李言挠了挠头皮。 教练就是教练，我什么时候在想什么，什么时候需要什么，全都逃不过啊。 不出意外地，他送上了标准回答。 【野犬：知道了。】 …… 小卧室的屏幕上，清晰地显现出一个数字。 【3657】 王夕沐并无欣喜，也不至于难受。 首订的数字，低于发书前的野心，却又高于改文后的预期。 不过还好，比野犬高。 想到这里，她面无表情的脸上方才露出一丝得意。 她紧跟着盯向了旁边的拳击架。 动了动五指，咯吱作响。 又看了看屏幕，QQ依然是那只静态的企鹅。 都这个点了，野犬就不慌的么？ 她转而点开了吃鱼群。 很多人@自己问首订。 嗯，吃鱼@了十几次。 不是屏蔽这个人了么？特意开小号？ 再往回翻，翻到顶也没见到野犬。 哼。 节日过后，直接戴着拳击手套去学校吧。 正要关电脑。 叮叮叮~ 【噗噗：多少多少，瞅瞅！】 呵。 怪不得放假前特意要了QQ号。 【玖木：心疼孩子了？】 【噗噗：呜呜呜……毕竟捡来好久了。】 【玖木：一直不明白，他一个老太监有啥好的？】 【噗噗：哈~】 【噗噗：在最需要的时候，看到最需要的故事，那种甜美只有当事人自己才知道了吧~~】 【噗噗：而且脑电波这种东西怎么解释呢？】 【噗噗：就算太监，也是想一直追下去的作者。】 【噗噗：玖木老师的《恐怖猫》和《扎妖人》也很好看啦！】 【噗噗：但可能遇见晚了吧，好看归好看，却不会有那种感觉。】 【玖木：好吧，他赢了。】 【噗噗：！！！《扎妖人》首订没到3000吗？】 【玖木：不是……我是说……】 【玖木：算了。】 【玖木：嗯，他赢了。】 【噗噗：啊……哈……这个……】 【噗噗：玖木老师未来必万订！】 【玖木：去和他庆祝吧，压箱底的秘笈晚些会发过去。】 【噗噗：~~~~】 王夕沐关掉了聊天框，转手便点开了野犬。 【式之三：零形容词。】 【任何形容词都是宽泛、贫乏、冗余的。】 【如暖洋洋的太阳、兴奋地跃起，邪魅的一笑。】 【优秀的作家，应只描述状态，用不经修饰的简洁文字，为读者提供精准观感。】 【如赤阳当空，拔地蹿起，嘴角微扬，】 【副词、状语等，同理。】 【这是量变引发质变的过程。】 【用尽量简洁的文字，将每个细节刻画到位，观感便会有质的提升。】 【……】 【式之二：一切皆为卖点服务。】 【情节服务角色，还是角色服务情节？】 【这完全不重要，重要的只有卖点。】 【以最通俗的卖点“爽”为例。】 【优秀的爽文，其每行字都不会离开这个目的。】 【角色、节奏、文笔、对白，通通服务于此。】 【以这个维度而论，检验一段情节最简单最根本的方式，就是重读一次，然后问自己——】 【它为“爽”服务了什么？】 【它服务的“爽”么？】 【《拔旗恶少》中，过于漫长硬核的商战也正是偏离了卖点，以至阅读感不佳。】 【今后构思情节时，不妨多用这个方法来检查。】 【……】 【式之一：不断地寻找审美交集】 【这里的审美并非文风，而是文风以外的一切。】 【假设有一段情节，弱不禁风的男主偶遇三个恶霸欺负一位少女。】 【不同审美的作者会完全写出不同的发展。】 【普遍流行风：喝止，战斗。】 【内敛智谋风：暗中报警，躲在旁边制造响动干扰注意力。】 【冷酷无情风：装没看到。】 【奉先变态风：加入。】 【除价值观之外，这里面还牵扯了作者的叙述风格，表现手法，情节喜好，爽点偏好等等……】 【这一切综合在一起，在一次次选择中推进，便构成了一本书的审美。】 【当流行风的读者，看到一个内敛风的主角，只会觉得憋屈，弱智。】 【当无情风的读者，看到流行风的主角，只会觉得无聊，小白。】 【当奉先风的读者，看到奉先的书，只会觉得好爽。】 【每种审美都必定有喜欢他的读者，成功的作家需要量身定制出符合最多读者审美的作品，即便其结果往往是趋于平庸。】 【这是我以前的看法。】 【经过《扎妖人》的失败后，我不得不承认，审美是一个人人生经验的总和，它不可能被轻易改变，即便强迫自己洗成某种文风，味道也只会不伦不类。】 【还是上面那段恶霸欺负少女的情节，你心中明明是支持暗中报警的，但为了依附主流审美，强行出头，那么其间的尺度、味道、对白你通通都无从把控，完全无法真诚的描述，只能幻想出一个愣头青，猜他如何做。】 【与真实的“愣头青”作者相比，你已经输了。】 【相反，如果进入暗中报警的情节，你一定比谁都清楚该怎么做，从脑袋上的汗珠到喘息的节奏，从心态的变化到神情的挣扎，只有你能把控全局。】 【那么审美小众的作者，就必定输么？】 【不得不承认，在这个流量决定价值的时代，这样的作者，在起手就已经输了大半。】 【但并非100%。】 【人的审美是多元的，你可以试着扭转自己的角度，直至找到与主流读者的交集。】 【玄幻不行，就试试都市，严肃不行，就试试诙谐。】 【总有一个舞台，一个故事，一个人物，他们不可思议地组合在一起，刚好让你与主流审美相交，留下一个奇迹的切点。】 【我曾以为《恐怖猫》是我精心计算的产物。】 【现在看来，它属于奇迹的交集。】 【具体到你，如果满足于《拔旗恶少》的成绩，那尽可沿着这条审美走下去。】 【如果不，那就转动自己，直至找到更大的奇迹点。】 发送过玖木三式后，王夕沐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 如果这段是书中正文的话，她大约会删除1/3的文字。 但反正是喂狗的，谁管他。 正要关电脑。 【野犬：？？？】 【野犬：我订了《扎妖人》一章，粉丝值都排3300多了。】 【野犬：是你赢了吧？】 【玖木：你赢了，少废话。】 【野犬：不是啊，大丈夫愿赌服输，不就吃一拳么，当我野犬挨不起？】 【玖木：我已经读过奉先的《迦玛》了。】 【玖木：虽然无法理解，但有一点可以确认。】 【玖木：你、奉先、吃鱼这样的人，打你们反而是一种赏赐。】 【野犬：怎么就我和奉先？关我毛事？？？】 【野犬：吃鱼倒是没冤枉他。】 【玖木：到此为止，恩怨已清。】 【野犬：那你等等，我也返你三个犬之式。】 【玖木：再废话屏蔽。】 【野犬：那你等着评我新书吧。】 【玖木：谁管你。】 【野犬：《扎妖人》上架章写得好无聊，都睡着了。】 【玖木：……】 【玖木：新书一定发我。】 【玖木：这必打爆你的自信。】 【野犬：好！】 …… 卧床的李言聊归聊，到底还是把玖木三式复制出来，整成了文档。 关于文笔和卖点的两式，除了玖木极端化的老毛病外，自然没什么大问题，说的很妙。 至于有关审美的式之一，李言只盯到了最后一句。 【如果满足于《拔旗恶少》的成绩，那尽可沿着这条审美走下去。】 【如果不，那就转动自己，直至找到更大的奇迹点。】 满足么？ 怎么可能。 李言能感受到，心魔就在这里。 之前看到酱爆超车，它出来过。 现在看到奉先爆炸，它又来了。 它或许也可以代表积极、有志气、上进…… 但同样的，它也是贪婪、无自知之明、嫉妒。 天才往往只遇到好的那面。 有人往往只拥有坏的那面。 而在这两面之间。 便是一个普通人的挣扎了。 知足常乐。 但不是现在。 不能是现在。 教练也好，玖木也罢。 李言无比渴望着一本他们都认可，更多读者都认可的新书。 但现在还不是想它的时候。 克制住。 把力量用在《拔旗恶少》上。 引出最后的大高潮。 然后在最绚烂的时候完本！ ------------ 167 养了一年的书终于可以杀了，我好爽啊 所谓上学，全在一个混字。 一天天混，一周周混，混着混着也就到假期了。 正如码字，一句一句混，一章一章混。 混着混着也就完本了。 李言双混齐下，再清醒已是7月。 暑假的第二天，在这个仲夏之夜，他终于敲下了《拔旗吧，反派恶少》的最后一个字。 【毕业日的深夜。】 【伊藤诚紧盯着沉沉睡去，打着泡泡小呼噜的樱井薰，双眼一眨不眨。】 【如果是《秋色回忆》的话。】 【今天，便是结束的这一天了。】 【告白，选择，存档，ending。】 【在这之后呢？】 【二周目？梦醒一场？】 【或是永久黑屏。】 【伊藤诚从未对任何人说过这件事，也没有去验证过这个世界的真伪。】 【此刻的他，只是轻轻地抱住樱井薰，吻着她的额头。】 【不要忘了啊……这个女人的气味……】 【……】 【朦胧之间，伊藤诚闻到了煎蛋的气味。】 【他睁开眼睛挤了挤，而后突然发疯一样直起身。】 【“熏？！”】 【一阵小跑的碎步声过后，樱井薰探进头来。】 【“干嘛啊？”】 【“是你么？！”伊藤诚蹬地起身，几次险些摔倒才终于蹬到了樱井薰的面前。】 【“哈？”樱井薰感觉事情并不简单，“那你希望是谁？”】 【“希望是你！”伊藤诚使劲抱住了她，深吸一口方才松手，满眼闪起泪花，“这味儿对了！”】 【“你一直靠气味辨别人吗？”】 【“只辨别你！”伊藤诚一头栽在樱井薰肩头，“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樱井薰只摇了摇头，轻抚着他的后背哄道，“原来你也有这么小孩子的一面啊。”】 【伊藤诚听着，脑袋干脆向下埋去。】 【“不是这种小孩子啦！”】 【“你讨厌！”】 【“还在煎蛋呢！”】 【“……好歹……把……煤气先…………”】 【窗外，晴空万里。】 【那个叫伊藤诚的少爷，自从有了妻子，再也没有旗子可以拔了。】 【（全书完）】 放下键盘，邮件发送。 李言也随之瘫靠在椅子上。 7个月，198天来，他头一次享受到了真正的放松。 头一次让大脑彻底停转，放肆地发了几秒钟呆。 这一整本书，说是混下来的，其实更像是撑下来的。 105万字，放在以前实在是一个难以想像的工程。 灵感和兴奋，其实早在第一个月便已褪去。 每天面对的，更多的都是责任与挑战。 这其间必然有醍醐灌顶的爽，拨云见日的悟。 但更多的时候，都是靠职业坚守才没有破防。 虽然依旧无法与动辄几百万字的神仙相比。 但我野犬，至少也敢自称职业了！ 缓过一口气后，李言又翻出了之前的截图。 【5月31日】 【字数：81.2万】 【均定：4351】 【追订：2038】 【月票排名：197】 【畅销榜排行：211】 【轻畅销排行：59】 【6月30日】 【字数：96.7万】 【均定：4535】 【追订：2011】 【月票排名：191】 【畅销榜排行：203】 【轻畅销排行：54】 再看此时此刻。 【字数：105.3万】 【均定：4677】 【追订：2154】 【月票排名：166】 【畅销榜排行：185】 【轻畅销排行：49】 勉强算是没有越写越烂，并在高潮中结束了吧。 6个半月完成了第一本精品的任务。 接下来还有24个月。 好！ 休息结束。 李言这便点开了起航。 刷榜开始！ 没多久，邮件回传。 【噗噗：辛苦了，野犬老师！】 【有始有终……呜呜呜……这犬宝儿是我带大的……】 【好好放松几天吧，新书不急。】 迫不及地发送过终章后，李言才回复邮件。 【野犬：辛苦了，喵斯琪老师！】 【过程很煎熬，但我的确是变强了不少！】 【已经放松过了，7月要搞出新书开头！】 【交了房租和伙食费，刨去生活开销，已经攒了三万多块了。】 【退休理财计划正式启动！】 【今年的目标是十万！】 很快，【安西组】也驿动起来。 【安西：@全体成员，瞧瞧，瞧瞧，野犬都百万完本了！】 【安西：还不快拜！】 【酱爆：呵，我120万字我说啥了？】 【安西：你还有脸跳？】 【安西：自从真的撕裂了地平线后，你不是一天比一天拉胯？】 【安西：这两个月更新还不如野犬多吧？人家可还上着学呢。】 【酱爆：……】 【酱爆：修仙文明大战科技文明，还要把相对论什么的考虑进去，科学严谨一些，不好写嘛。】 【酱爆：不过写的很爽就对了。】 【酱爆：@野犬，组长，你下个故事也务必选个让自己爽起来的。】 【野犬：好！】 【小糕多多喜：完结撒花！看到野犬老师完本我也有信心了。】 【野犬：是啊，我都能完本。】 【小糕多多喜：我也快精品了呢！野犬老师还不表扬我。】 【野犬：小糕，永远的（车）神！】 【小糕多多喜：嘻嘻~~】 【李云奉先：我……我……我也能完本么……】 【李云奉先：这两个月，已经攒了两年的生活费了。】 【李云奉先：像自由城那样50万完本……也可以的吧，教练……】 【安西：可以啊。】 【安西：只是这辈子别想与玖木有交集了。】 【李云奉先：不要啊教练！】 【李云奉先：为了撑下去，从停电、硬盘爆炸到痔疮，所有请假理由都用过了……】 【安西：你已经卡着更新底线了，再请假全勤和其它福利就都没了哦，稿费缩水1/3。】 【李云奉先：啊啊啊！人生为何如此痛苦！】 【李云奉先：为什么编辑只在乎更新？为什么美少女讨厌变态？】 【李云奉先：我究竟，在为了什么码字……】 奉先之问，当真难住了所有人。 教练更是紧急私聊求救。 【安西：狗子快想想办法，奉先要失控了。】 【安西：小岛出差了……我没了智谋啊！】 【野犬：小岛？敢情之前……都是姓林的在幕后操盘？】 【安西：嗨呀说漏了！】 【安西：你先帮我混过去，快快快。】 【野犬：知道了，回头你要补偿我。】 【安西：什么都行，赶紧的！】 回到安西组。 李言提了一口气，朗然敲击。 【野犬：奉先公，美少女讨厌变态这件事，倒也不是绝对的。】 【野犬：身为一名男性，你在玖木那里固然已经死亡了。】 【野犬：但身为一位作者，你还是有的救。】 【野犬：玖木在看书方面，是个思想很不正确的人，只看成绩不论内容三观。】 【野犬：倘若你两本都是两百万字的万订佳作，直升大神，然后以码字技巧之类的事情为饵，她怕是会上钩。】 【野犬：到时候，绕过教练，我约一场码字座谈，我们坐而论道，煮酒论英雄，岂不妙哉？】 【李云奉先：！！！】 【李云奉先：我还有救？】 【野犬：唯码字可救。】 【李云奉先：好！】 【李云奉先：犬兄一席话，如拨云见日，令我茅塞顿开啊！】 【李云奉先：我堂堂大丈夫，岂能为安西所掣？】 【安西：？？？】 【李云奉先：不必说了，我意已决。】 【李云奉先：犬兄，待我双开万订，完本之时，勿忘今日坐而论道，青梅煮酒之约！】 【野犬：我……会帮忙组织，她来不来就看你成绩了。】 【李云奉先：好！】 【李云奉先：这个速度下去，还需要……11个月……】 【李云奉先：我拼了！！！】 【李云奉先：写完这两本这辈子都可以躺平了！然后任玖木大小姐……】 【系统消息：李云奉先已被禁言。】 【安西：行了，都早点睡吧。】 【安西：狗子你先歇两天，开始构思新书之前找我聊。】 关了电脑，洗澡上床。 与以往不同，睡前并未打开起航。 完本了，老子解脱了！ 来个久违的无压力大香觉吧！ …… 次日晨，李言一睁眼便瞬间容光焕发。 没有压力的感觉……单纯的暑假。 好爽！ 头一次，他毫无压力地坐在了马桶上，毫无压力地点开了起航，毫无压力地扫向了书评。 【完结撒花！】 【这算……烂尾吗？好像也不算，但太短了啊！！】 【好了好了，毕竟是野犬老师，百万不崩完本，已经是奇迹发挥了。】 【玖木党倾家荡产，好歹来个番外啊！】 【野犬爸爸，接着写苏维埃红旗吧？求求了。】 【墨笑旋：可恶……我的cp再次全军覆没……我不同意，为什么伊藤诚不能和新海望在一起，为什么野犬不能和樊老师在一起！】 【air9527：等你新书，想好了啊，可别再切了。】 【玖木：完本了？爬。】 【——惊现玖木本尊！】 【——这么说《扎妖人》里的犬妖野之助，也是这个野犬喽？】 【——梦幻联动，双厨狂喜！】 【——李云奉先：玖木老师……让我也爬一下可以吗？】 【——玖木回复李云奉先：滚。】 【——李云奉先：是！玖木老师！等我10个月，十个月后必坐而论道！】 【喵斯琪：撒花！结账！2307楼，一共，一共……呜哇……起航赚麻啦！】 【杜停杯（lv.3）：野犬老师，我也要追赶你的步伐，早日成为lv.4！】 【——你他娘的lv.3有两年了么？】 【——月更是不可能lv.4的，杜公。】 【——野犬好不容易才长出来，你这就要给拉没了？放过孩子吧！】 李言整个人都顺畅了。 好多熟悉的面孔。 感谢大家了！ 就是这个杜停杯……也不知道是干嘛的。 李言随手点看。 很快发现了他名下有一本百来万字的作品。 成绩和口碑都很不错。 精品标签也有。 可为什么还是lv.3呢？ 真是太神奇了。 再看书评区。 【最近追读的三本书都发了拉胯条，好气啊，原来源头在这里？】 【养了两个月没看，攒了三章，杜公，我很欣慰。】 【更新就不敢想了，杜公偶尔来张拉胯条解解馋也可以啊。】 【科普贴：杜停杯，人称杜公，拉胯病毒始祖毒株，起航之瘤，据传他的编辑安西曾说……】 【兄弟们！我上高三了，明天开始戒网！希望回来的时候能赶上完本。】 【——兄弟们！高考结束！养了一年的书终于可以杀了！我好爽啊，你们气不气气不气？？？】 【——你妈的！杜狗！攒一年47分钟就看完了？？我好气啊！！！】 【——请斩杜停杯！】 李言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看了个遍。 在这嬉笑怒骂之中，他只感受到了两个字—— 境界。 成绩上，明明可以随时成为lv.5级别的职业作家。 却矜持而又克制地写作，悠享岁月静好。 超脱了全勤的鞭策，解放了催更的拘束。 怪不得大家都尊称他为杜公。 等等…… 这种境界的男人，很喜欢我的书？ 李言跃跃欲试。 这才是真正值得坐而论道的男人。 正当他想寻求联系方式的时候。 咚咚咚~~~ 哗啦啦~~ 敲门声与马桶冲水的声音同时响起。 可惜了。 下次吧，杜公。 李言这便收了手机小跑出去。 门一开。 挖槽！ 白……白色的…… 出现了…… 梦幻中……禁绝的存在…… 林珊璞只微低着头，提了提袜边。 “再这么看我就走了…………” 李言整个人都沙雕了。 码字是正确的。 人生中唯一正确的事情！ …… 何谓天堂？ 茶足饭饱过后。 闭眼，侧耳。 侧躺在白丝腿枕上。 右脸感受到的，是那柔软，那温度。 鼻子闻到的，是淡淡而又莫名的暖香。 就在这半梦半醒之时。 一根细毛毛耳签轻柔地伸进了左耳。 小心翼翼，摩摩挲挲。 探入那蜿蜒隐秘之地，触到那个难以言喻的，又痒又痛又嗨的点。 唦~~ 轻轻一擦。 “啊~~~~…………” 此即天堂。 就这样吧。 吾生无悔了！ “再往里点……往里点……”李言闭着眼呻吟着，满脸都是恶心的样子。 “唔……”林珊璞红着脸，打着手电往里捅去，“就这么爽吗……” “爽得不能再爽了……” “可恶……”林珊璞好像吃亏了一样，“那你也给我采耳……” “好啊！”李言顿时眼儿一瞪，“一会儿你也躺我腿上，我采飞了你。” “还是算了。”林珊璞重又把李言按了回去，“你……你别老喘气……痒痒……” “这个有点难……” “算了。” 林珊璞舒了口气，换了一只软耳勺：“这个事不许告诉别人，渐彪也不行。” 李言正了正姿势，侧卧躺好：“放心，这段记忆我是要带进棺材的。” 就这么采了一会儿，采痛快了，李言才翻了个身。 “这边可以了，该右边了。” 对他来说，这个举动很自然，左耳完了右耳么，这不是天经地义？ 但由于视线、鼻头和吐息方向的突然改变，林珊璞的呼吸顿时粗重起来。 “知道了，你闭眼！” “哦……” “闭眼，不许看！” “嗯……” 李言闭着眼咽了口吐沫，这才问道：“最近还有做起航的数据分析么？” 林珊璞惊道：“你怎么知道？我昨晚刚做完。” “根据经验……你怕是要做新书市场调研了。”李言侧睁了个眼缝，“还望喵斯琪不吝赐教。” “你先闭眼！” “是是是。” “再敢睁眼我就走了！” 林珊璞稳了好久，确定李言彻底闭眼，才一面采耳，一面展开调研结果。 “最畅销的20本书里，依然只有2本不含打斗。” “玄幻继续势微，排在前面的也只有极少数大神，依旧没有新人出头。” “仙侠进一步崛起，这套体系得到了更广泛的认同。” “在这两大题材中，传统热血风格的作品已经近乎绝迹。” “轻松、创意爽仍是主流，不过黑暗和悬疑的比重在加大，其中又以民间传统文化背景的书最为吃香，基本就是《扎妖人》这类，玖木老师果然是算过的。” “更笼统地说，根植于西方文化背景的书越来越难抬头了。” “即便是以日本为背景的，也在由盛转衰。” “都市方面，渣男风潮算是过去了，畅销的主力是创意系统文，类似《躺成男神从摸鱼开始》这样的。” “此外娱乐文和重生文也依旧有基本盘，只是这类内容太过雷同，最终能登上畅销榜的往往只有写得最好的那一两本。” “与之相反的是轻，百花齐放。” “虽然上限不如仙侠那么高，但撑起了大片的腰部市场。” “轻一来选材自由，多古怪都可以，《迦玛小姐的玩具》就是这类啦。” “二来轻读者虽然总量有限，但正版付费率似乎不错，只要你的书能戳到人，相当多数的读者愿意正版支持。” “三来轻是个人风格最浓的，虽然过于依赖灵感，写成大长篇的不多，但同时也注定了这类书很难被跟风模仿，就连工作室都摆明了不做轻。” “其它分类没有什么太明显的变化。” “另外，有两位顶级白金发书。” “题材比较个性化，喜欢的话可以读，但不建议参考。” “从走势来看，这两本有机会击败《小师弟》，但依然无法动摇《儒道仙官》的地位。” “就这样啦，采完了。” 随着市场报告的深入，李言早已忘了自己正处于天堂之中。 此时也只是颇为凝重地坐起了身。 “就是说，轻依旧是新人的首选项啊……” “是……多少要有些自己的创意和风格，才有机会立足。”林珊璞擦拭着采耳套装，小心地打量着李言，“其它频道，除去创意都市系统文外，多半需要深厚的底蕴和技巧才能畅销，新人在这方面是没法和老作者相比的。” “不过我也不算是新人了吧？”李言自顾自嘟囔道。 “这个吧……我觉得……轻作者，永远都是新人。”林珊璞拉上采耳包拉锁摊手道，“他们永远要写无法复制的故事，还写不长。” 李言笑道：“你这么聊，是怕我再碰仙侠？” “也……没有吧……”林珊璞捂着采耳包低头道，“《种子修仙》什么的，我肯定是爱看……其实还很遗憾没有正式发表，也许就火了呢？但如果野犬老师只是单纯为了成绩而写，过程并不开心的话，那还是不要了。” 李言挑眉道：“那如果我拿起《种子修仙》改成我更喜欢的风格发表呢？” “啊，这……”林珊璞挠了挠头，越挠越重，很快宕机崩溃，扭脸就骂，“我是脑残粉，判断不过来了，去问狗编辑吧！” “好！”李言这便起身，“教练也说让我先跟他聊的。” “那就去聊吧。”林珊璞随之端起餐盘起身。 她行至门前的时候，李言已经摩拳擦掌打开了电脑。 她又低头看了看裹着长袜的双腿，动了动若隐若现的脚趾。 好像有点……不甘心？ 可恶！ 不是说好了生命的意义，灵魂的归宿么？！ 不过再看李言对着屏幕瞪目苦思的样子。 算啦算啦~~ 林珊璞轻轻扣上了门。 新的征途已经起航。 回头再奖励他吧~~~ 读书吧中文网 ------------ 168 你还有分身可以挖掘么，喵老师？ 办公室中，李格非吃过了早点，在一个舒适的时间，迎来了野犬舒适的问好。 他也便舒适地活动一下手指，拉出键盘回话。 【安西：不错，你说的这些情况的确存在。】 【大多数新人都出自轻和都市。】 【玄幻、仙侠，老作者的实力门槛太高了，新人创意发挥的空间有限。】 【但你不用考虑这些，也不用为自己框定类型。】 【先想出有趣的点子，再去想往哪里装。】 【《种子修仙》那样其实也是OK的，只是我认为你写起来，有种玖木一开始写《大良扎妖人》的错位感。】 【你也看到了，即便她写回玖木仙侠，突出了个人特色，成绩依然是不如《恐怖猫》的。】 【野犬：是因为打斗么？】 【安西：主要还是味道。】 【我都用“味道”这种词了，就说明我自己也说不太清楚。】 【只能说从经验上来讲，打斗题材，似乎存在一个明确的天赋门槛。】 【纯天赋，很难训练的那种。】 【几乎每个人都馋打斗这个市场，馋玄幻仙侠，但能真跨过去的，包括成名作家在内，十中无一。】 【相反，起手写打斗，发现不太行，转型到别的题材成功的，倒是大有人在。】 【野犬：这么一说……我个人也是，起手玄幻签约不能，然后就乡村生活去了。】 【安西：你这种情况不要太多。】 【安西：总之，我不建议你碰打斗题材。】 【安西：这个元素可以有，但在故事中必须是辅助，不能打主力。】 【安西：当然你非写我也没办法，或许现在的你突然可以写的很好，那就先写给我看，对味不对味我都会如实反馈，你自己决定。】 【野犬：嗯。】 【野犬：有些钱本来就不是我能赚的，这么想就对了。】 【野犬：等我稿吧，稳的！】 【安西：可别这么说。】 【安西：这么说的人最后全鸽了。】 【野犬：知道了。】 【安西：等等，这里不要用“知道了”收尾啊！】 晚了，野犬已经关Q了。 李格非只能祈祷，祈祷他不是那么容易进入舒适区的男人了。 整理桌面的时候，一个贱兮兮的脑袋探了进来。 “嗨？” “咋就不知道敲门？”李格非哼哼着骂道。 “哈哈，咱俩敲什么门？”林岛夫搓手进屋，回身关了门才满脸坏笑地凑了过来，“好消息，冰狼无了。” “啥？”李格非不解道，“他不早离职了？” “我是说，整个网文圈无了。”林岛夫嘿嘿一笑，“法务部综合部双掌齐下，论坛作者圈人人得而诛之，今后没有网站敢用他了。” “这么绝？”李格非沉叹一声，“只希望他转行前，能好好汲取教训了……” “谁管他！”林岛夫往桌上一坐，拿起桌上的袋装开心果便嗑了起来，随口问道，“我听说狗子完本了？” “我家狗子，你操什么心？”李格非一把将开心果抓了回来，自己开嗑。 “没办法啊，侄女一天到晚哭唧唧的。”林岛夫摇头苦笑道。 “这么一说……野犬邻居对市场资讯的把握好精准。”李格非眉头一蹙，发现事情并不简单，“好你个老贼！你透露商业机密！！” “不至于不至于，只是偶尔聊天，聊到一些模棱两可的事情罢了。”林岛夫赶紧抬手道，“话说精品作者的第二本书……能守住的可不多吧？” “这个倒是。”李格非好似只有三秒的记忆，这便跟着揉脸叹道，“第一本精品，往往只是撞对了，自己也说不清为啥，只有连续出产精品才能算稳住。” 林岛夫当即问道：“所以你这次，是想严格把关，还是放他自由飞一次？” “还没想好。”李格非抿着嘴摇了摇头，“其实到现在为止，我也不敢100%确认《种子修仙》不行，我这边严格把关确实能保障下限，但代价很可能是扼杀上限。再说我也不是万能的，我看好的《巨龙女友》就扑了，我觉得写不长的《别抄我作业》，这狗粮撒得反而越来越香。” 李格非说着，转身扶着桌面，长长叹了口气：“这样的错误……不能再犯在野犬身上了，这家伙回头上不了好大学，责任也有我一份……他不能扑，怎么都不能扑……” “唉，怕什么来什么。”林岛夫这便蹦下了桌子，拍了拍安西道，“其实我根本不在乎野犬，臭小子爱咋样咋样，关照好自己吧，格非。作者们都说，一本书下太重的心，用太猛的力反而会出问题，你当编辑的更不能这样了。放轻松，他真扑了也是他自己的事，不怪你。” 李格非一愣：“我以为你是来替侄女来关照野犬的……” “谁管他。”林岛夫一甩手便向外走去，出得门去才回头坏笑道，“关心则乱。野犬新书拿不准的话，可以求你岛哥哥和娜姐姐帮忙哦~” “我家狗子，才不要你们帮忙！”李格非骂着关上了门。 …… 书如婚姻，这点早已总结在了野犬的《书婚论》中。 那么新书呢？ 那便是找对象的过程。 期待，焦急。 充满幻想，却又被现实打击。 去电影里、动漫中、排行榜尝试邂逅灵感。 结果往往也是四处碰壁。 李言已经不记得这一天洗了多少次脸提神了。 他看着镜子里帅气的青年，手掌狠狠地捶向了洗手池。 可恶！ 为什么就不能献祭一些平凡的英俊，换取天才的灵感呢？ 饭饭反正也有了。 我要这堂堂的相貌还有何用？ 灵感，灵感，来点灵感吧！ 这一天，他去看树，去听风，去代入社畜，去幻想超能力少女。 去地心，去宇宙，去历史上的每个节点每个地方，去二次元的每个名场面。 他什么都看到了，唯独看不到有趣。 不要说起航的畅销榜，就连其它七八个网站也翻遍了，有趣的题材的确不少，但脑中衍生的想法却通通是跟风之上的微调。 跟风这件事，倒也不是不行。 约定俗成的行规大约是这样的—— 设定可以抄，情节不应抄，文字不许抄。 设定多是系统、金手指一类的元素，也包括人设和世界观。 沉浸多年后，业内对这部分的态度是：抄吧，不寒碜。 否则第一个发明系统的大佬就垄断一切了。 放在游戏里，这部分大约就是MOBA，吃鸡、自走棋这类玩法，跟风做确实不太体面，但如若让发明者垄断，整个行业的活力都要对半折。 至于抄情节，则是一个灰色区域。 我退婚了，你也退婚，虽然每句话都不一样，但其实还是退婚。 同理还有，我是赘婿，你也是赘婿，我在老太太寿宴上被抽大嘴巴了，你也被抽了，我隐忍，你也隐忍…… 但我姓苏你姓林，我们每个人每句话都不一样。 甚至于，抄的人经常会比原著写得更好。 这种情况当然更不体面，但一般而言都是抄个经典开头，只要快些进入自己的内容，也就只是趴着赚钱不太体面罢了。 这个区域往往难以界定，就像换皮游戏一样。 于是自然有人越抄越深，直至触碰抄的底线——文字。 大范围的复制粘贴是死线，在任何网站任何读者眼里都是个死。 中译中则是在死线边缘横跳，有些网站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些读者也不会太在乎。 情况和尺度就在这里，每种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有人即便已是顶级白金，依旧以身试险，追求永无止境的创新，为整个行业开拓更广阔的空间。 也有人摸清了路数后，摇身一变成为工作室长老，招揽码字工杀入跟风大潮，以工业化思维构建产能，完成对关注度的收割。 有人是雄狮，有人是秃鹫。 而李言只是一只随处可见，有些消化不良的野犬。 没有强到拥有自己的领地，也咽不下那些不新鲜的腐肉。 对于这场天下文章一大抄的捕猎，他只相信一句话—— 学我者生，似我者死。 最优秀的书，它的一切就摆在那里。 正如人类最精妙的知识，就躺在图书馆里。 即便通篇背诵，一个字一个字抄出来，吞进肚子，又有何用？ 你只需要静静地坐在那里，一页一页慢慢看，哪怕只理解了千分之一，也远超那些只会倒背如流的人了。 想至此，李言神色一震。 他又悟了！ 与其急着撞到什么点子。 不如先潜心学习，去领悟那些好书到底好在哪里。 将这些提炼吃透，就算没有好点子，也该知道什么才叫好故事了。 时不我待。 不要刷榜。 刷书！ …… 晚七点。 林珊璞端着饭饭，门刚一开，就吓得来了个真的一大跳。 “你……你今天一天都在做什么啊？”林珊璞站稳后问道。 “嗯？”李言抬起手，在干巴巴而又阴沉沉的脸上挠了挠，“在看书啊。” “不对吧……”林珊璞小心地凑近了瞧了瞧，“眼睛里都是血丝，脸色也不对……怎么像老丧尸一样？” “有么？”李言拖着虚浮的步伐飘到卫生间镜前。 啊。 脸色果然很差。 这跟连续看了10个小时畅销爽文有关系么？ 好吧…… 不可能是因为别的了。 呆滞之间，耳边传来了林珊璞的惊喊：“白头发！！！” “啊？？？” “你瞅瞅，瞅瞅！”林珊璞揪起了鬓角一撮头发。 李言凑至镜前一看。 果然有两根…… 从根儿起白的，虽然只有下面1/3…… “应该是之前码字的时候愁出来的吧？”李言嘟囔道。 “不是的，我一直有考察你的健康。”林珊璞一只手抵在嘴前，整个人都沉重了起来，“连载期虽然劳累，但睡眠基本充足，营养也均衡，每一天都很有精神，并没有脱毛和白头的迹象，就算是偶尔有几天卡文臭脸，也不至于反应在肤色品相上。” “等等……你在繁育宠物么？” “先不管了，快来吃饭放松一下。” “嗯……” 坐至茶几前，夹起海带丝，品了黑椒羊排，喝过鲫鱼汤，顺了半个小时的功夫，李言的的脸色才逐渐泛暖，显出美少年该有的白润。 眼见李言恢复正常，林珊璞也终于放下了各种医生APP，做出了诊断说明。 “应该是连续劳累过度，结合血糖低导致的。”她说着拍了李言脑袋一下，“忘了樊老师怎么倒下的了？！” “可我就看了一天书啊……”李言抓了把脑袋，再看掌心已是一把碎发，“卧艹……” “啊……”林珊璞赶紧又拿起了医生APP，点进了“脱发”、“男人肾功能不行还有救么”等一系列词条，一边看一边嘟囔道，“好怪……你这个情况好怪，脱发还有急性的？唯一一个靠谱的说法是……某些体质的人，极端情况下，持续的压抑情绪会反作用于身体，造成一些症状……比如肤色暗沉……” 林珊璞说着转瞪向李言。 “啊。”李言应了一声。 “脱发？”林珊璞咽了口吐沫。 “啊。”李言又应了一声。 “还有……恶心，呕吐？” “啊！”李言这下可就瞪眼了，“下午确实干呕了一下，喝点水没事了。” “不要啊，野犬老师！”林珊璞一把扔掉了手机，“你这……明明是完本放松的时候，怎么就压抑起来了？！” “早上还好好的。”李言茫茫然说道，“然后想新书想不出，就去看畅销爽文了……” “那不应该看得很爽？” “完全……没有……”李言突然颤了一下，磕磕巴巴说道，“你知道，我开始写书以后就看不进别人的了……而且原本我也不爱看畅销爽文的……但为了学习……怎么也要看下去，总结提炼……” 林珊璞睁大眼，不寒而栗：“就……就硬给看成这样的？哪本书这么过分！” “没……人家书都挺好的，只是我实在不喜欢……但又要硬看……来来回回看了三四本……”李言说着，突然弯腰一捂嘴。 “啊啊啊，我给你拿塑料袋！” “嗝~~~” “……” “原来是嗝，还好。”李言这才向后一靠，呆靠在沙发上。 “不要这样野犬老师……看书都看吐了就不要看了啊！” “可那些都是好书啊，一定要学习的。”李言沉重地揉了揉脸道，“差不多了，要继续看了。” “打住！”林珊璞立刻按住了他的胳膊，“给我看番看剧看电影！” “不要这样，不要阻止我学习……” “那你这一天学到什么了吗？” 李言摇唇鼓舌，蓄势待发。 可结果却是一滞。 “……” 不要说学到些什么。 看了些什么都快忘了。 说好了提炼总结呢？ 为了表明自己不是个弱智，他只好强行开口：“这个……节奏和文法上……总有提高的。” “我不信！你等等……”林珊璞低头就拨通了一个视频电话。 很快，传来了一个有那么一点点小兴奋的声音。 “喵斯琪？有什么事吗？” 只可惜，这个人是王夕沐。 “玖木老师，我在野犬家。”林珊璞赶紧扭了下镜头。 本来有些小开心的王夕沐，立刻回归了往日的嫌弃脸。 “哦，在窝里啊，有事么？” 李言骂道：“林珊璞打的，你冲我摆什么臭脸！” 王夕沐抬手捂到鼻前：“是你窝里的味道先熏到我的。” “你当这4D全息视频呢？” “优秀的作家触景生味。” “那你家一定是胡椒味的！” “可以！你表现了扑街作家应有的想像力。” “停！”林珊璞赶紧把镜头扭了回来，“玖木老师，万能的玖木老师啊，这次真的有事请教。” “说。” “李言今天看了一天畅销爽文，然后整个人都不好了，你有过这种经验么？” “正常。”王夕沐面不改色心不跳，“之前我按照冰狼的指导，尝试把文风洗成黑暗仙侠流，全程大约用了两周，每天12个小时，逼迫自己全情投入阅读非常厌恶的。第8到20个小时会有恶心、反胃的感觉，头两天脱发也会变多，不过熬过去就好了，第三天会触发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成为没有感情的阅读器。” “……” “……” 李言和林珊璞都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也不知该说什么。 “告诉野犬，这招没用的，我已经用自身实践证明了。” “你……你看……”林珊璞赶紧转头，“玖木老师已经证明没用了。” “没法提炼总结出一些东西么？”李言贴过去问道。 “可以的，但效率不高，损耗极大。”王夕沐微扬着嘴角道，“那之后很久，我看教科书都会想吐，不然为什么上课总对着墙发呆。” “看来真的不能强来啊。”李言揉着下巴道。 王夕沐点头道：“粗犷刷榜，大约看清卖点是可以的，但如果要深入学习，最好还是选择与自己审美近似的作品。” “好吧，我又欠了你一次。”李言摊手道，“等开学了把最新的《书婚论》赠与你。” “你的理论只适用于犬类，呸，狗都不要。”王夕沐骂过后才捋着长鬓问道，“看的哪本书啊？能看吐也不易。” 李言尤其正色道：“当然是《大良扎妖人》！” “好……你很好……”玖木面色一崩，只望向了镜头的另外一侧，“喵斯琪再见。” 嘟。 视频挂断。 林珊璞紧跟着给了李言肩膀一大拳。 “人家夕沐好好的分享经验，你怎么能这样！” “是开玩笑，在帮她提升情商。”李言傻笑道。 “下次拿《龙王大陆》开玩笑行不行，皆大欢喜不好吗！” 李言一怔，突然想起了什么，揉着心口道：“还好……这本不在畅销榜上。” “噗……”林珊璞跟着又追了一拳，“算你活学活用。” “哈哈。”李言嬉笑着收拾起桌子，“那就不强行看了，随缘吧。” “嗯。”林珊璞扒拉着碗筷道，“我这一天也在想，也在总结，你以前缺乏灵感的时候是怎么得救的。” “哦？有何结论？” “大约有两种方式。”林珊璞颇有气势地耍弄起了两根筷子，“第一，闷头硬想。” “你这闷一天了，失败。” “那就只有第二了……”林珊璞沉沉点了点头，却又紧跟着侧过了脸，“以……以我为中心，发散脑洞……” “！”李言整个人都提振了一下，“你还有分身可以挖掘么？喵老师？” “喂喂，不是我挖掘……是你用脑洞挖掘啊！” “对对，我的脑洞……”李言当场落坐抓头，“各种各样的喵斯琪……平行宇宙的喵斯琪……常规性白丝喵斯琪……采耳喵斯琪……” “不要只想XP啊！脑洞脑洞！要设定脑洞！” “那……喵斯琪穿越异世界？” “太普通了。” “重生喵斯琪？” “重生做什么啊？” “你觉得你会做什么？” “我会……”林珊璞垫着下巴陷入苦想，其实只想了一秒，便咽了口吐沫，望向一桌的饭菜。 李言顿时双掌一击。 “喵斯琪重生和野犬谈恋爱？” “你滚，我都重生了就这么点追求啊？” “那你想做什么？” “啊，这……我也不知道，多有几次机会就好了，要把想做的全做一遍。” “！”李言拳掌再击，“喵斯琪被困在了高二第一学期，反复穿越重生！” “啊！这样的剧情动漫或者书里有的吧？” “不用管，有趣就好。”李言托腮低头道，“网文也有男主被困在一个月里反复重生的……那本已经写到极致了，但如果是女主……还从没有过……然后再结合恋爱狗粮……” “所以……”林珊璞也有模有样思索起来，“反复重生就为了和男主谈恋爱？那XP不是一戳一个准儿，随便撩到手？” “是这样的，不过很有喜剧效果……” 李言紧跟着起身，在不大的房间里暴走，嘴里的碎碎念更是一刻不停。 “不行……只靠恋爱互动撑不住……” “需要一条硬朗的主线，女主要扶持男主事业的话……直接买个彩票弄个金融就好了……一点也不有趣。” “有没有一个值得让两个人孤胆英雄一样并肩完成的主线，最好还是彻底改变了未来，让时间线收束的主线……” “啊！”林珊璞当场一叫，以恐怖不已却又令人兴奋的手速啪啪啪啪啪狂排起桌子，“那个啥……那个……就那个！！！” 李言也是一个急停。 四目相对，同时喊道。 李言：“末日！” 林珊璞：“丧尸！” “……” “……” “又差了一点点……” “算是同步了吧。” “不管了，有趣就对了！”李言冲过去使劲点着头道，“卖点，主线都具备，又是我擅长的人物互动，喵斯琪，永远的神！” “嘿嘿~一起想的~只是勉强参与进了创作~”林珊璞腼腆地收拾起餐具，“你去做设定吧，我洗碗。” “好！”李言话虽这么说，人却蹲在原地，学着刚刚林珊璞那样拍起桌子。 “你又犯啥病？”林珊璞问道。 “做不到……”李言很快抬起手，揉着腕子扭头道，“你是怎么这么快的……这个频率……” “？？？” “……” “爬，自己刷碗吧！”林珊璞碗一拍扭头就跑：“可恶……怎么这么快就奉先化了……” 待大门撞死，李言才颓颓起身。 白丝采耳都有了。 却还没熟到开这种玩笑…… 好怪，交往的尺度好怪。 又或者…… 我真的……被奉先老师影响了？ 众所周知，变态这种生物只进不退。 每天都有变态更变态。 但从未听说过其中有一个从良。 不好…… 赶在奉先对我潜移默化之前。 先手屏蔽他！ ------------ 169 永无止境的突破 三天后，临近午时，五组主编办公室。 李格非看着满满当当的推荐申请单，面露宽慰。 放下表单，冲着南极和小仓舒了口气。 “这期不错，感觉在十个组平均水平线以上了。” “这几个月你们辛苦了，两个责编干了三个责编的活儿。” 南极抬手笑道：“我们这边倒还好，不如说你是又当主编又当责编。” “是啊是啊！”小仓傻瞪着眼儿点头道，“都是因为教练带我审的那批书已经开始上架了，与其说是我厉害，不如说……我是教练的替身。” 李格非靠在椅背上笑道：“你也别高兴太早，新人带审福利期就到这里了，今后你要自己努力了。” “啊？这就结束了么？” “嗯，结束了。”李格非点头道，“方法都教给你了，今后要自己提升，相信自己的眼光，你还年轻，早晚是要超过我这种老家伙的。” “怎么可能……”小仓挠头道，“眼光这种事，教练一定是起航第一的。” “这个我也同意。”南极应声道，“主编每次对我手里书的评价都非常准确，甚至能提前预估出推荐效果。” “行了，别吹我了，最多**不离十。”李格非这便拉着椅子凑回电脑前，“那这期就这样，你俩订饭去。” 李格非刚宣布散会，屏幕角落便是一闪。 “哦？”他赶忙抬了抬眼镜。 野犬：三个设想，教练来敲。 “这么快？” 李格非一惊，未及回话，大段的案便在眼前刷新。 设想1：《秋叶原首相之路》 这是上本书的衍生作，当时本来设想走一条政客主线，最后没写，很不尽兴。 具体设定是，男主是一位穿越到岛国的中年二次元社畜，穿越后的身份是某东京议员的助理，因为偷偷去秋叶原参加活动被政敌抓住了破绽，被打成二次元导致社死，同时又被议员开除。 失业失恋又社死的状况下，男主自暴自弃地发表了一段推特“对不起了大家，我暴露了，恐怕无法推进‘番剧禁止打码法案了’。” 一夜过后，他的人气瞬间超越了原先的议员老板。 美少女财阀金主玖木立刻送来了竞选经费。 然后就是一步步的政坛崛起之路了。 李格非正看得入神。 身后突然传来了幼稚园的疑惑。 “这个……不错？”小仓点着下巴道。 “啊，你没走？”安西惊道。 “本来想走的……但看到狗狗头像，没忍住就来偷窥了……” 门前的南极赶紧招手到：“行了小仓，别打扰主编了。” “没事没事。”李格非反倒勾了勾手，把南极也召了过来，“你也来帮忙看看，他的书我有点拿不准。” “啊？”南极是不相信李格非需要自己帮忙的，但还是凑了过来。 毕竟是主编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狗子，关心则乱么。 待二人细看后。 “怎样？”李格非回头问道。 “题材太危险了……”南极揉着下巴摇了摇头，“如果主编你全力庇护的话……屏蔽风险会小一些，但依然是刀尖跳舞，搞不好主编你也要受牵连。” “可是很有趣啊！”小仓老母鸽子咯咯咯狂点起头，“只看到这么简单的设定，我就已经想全订了，而且《拔旗恶少》的读者一定也很喜欢这个，在开拓新题材的同时，完美满足了老粉。” 南极沉着脸叹道：“我当然也能感觉到这本题材的吸引力，但不管怎么说，404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们可以帮助他尽量远离危险！”小仓毫不退让，瞬间化作幼稚园园霸，“如果是这本书的话，值得下重心栽培！” “那你也要考虑现实情况啊……”南极摇头道。 “好了，就到这里。”李格非定睛看着屏幕，“你们两个的判断都正确，但‘审核风险’是超越一切的第一原则，《首相之路》这本，就算拥有火到全宇宙的潜力，也不能发表，就算我同意，我拼命庇护，泰山早晚也会一巴掌拍死。” 小仓咬牙骂道：“可恶……泰山老贼！” “小点声……”南极赶紧跑回去关上了门。 “不怪泰山的。”李格非摇头道，“出了问题，更上面的力量会把泰山直接拍死。” 话罢，他便抓来了键盘。 安西：非常非常有趣，而且没有竞。 安西：但就连异世界题材的《苏维埃红旗》都是那种结果，这本更加不可能了。 安西：我好难受啊，狗子……你最棒的才华偏偏长到了这个方向…… 野犬：没事，我就知道发表不了，只是随便装个哔让你不爽一下。 安西：？？？ 野犬：好了我继续。 设想2：《七个克苏鲁》 男主穿越克苏鲁世界，却像龙珠一样分成了7份，穿越到了7种生物身上。 从低阶魔种到人类武者，从秘术师到邪教徒，7个进程同步进行，共享能力、魔槽和血条。 也就是说，每个分身变强，都会分享给所有分身，整体在会这个过程中，朝着不同方向7倍变强。 但如果其中一个陷入绝境，接近死亡，其它6个分身也会被拖死。 基于这个矛盾，以活下去为初期主线，闷骚憋强，后期则是合体屠神。 看到这些，幼稚园很快忘记了被泰山支配的阴霾，再次欢快起来。 “这个也很有趣啊！”小仓一脑子劲儿原地鼓拳，咿咿呀呀努了半天才终于自暴自弃，“我我我脑子不够，总之就是有趣。” “不是你的问题。”南极皱眉道，“这本的写作难度也是7倍猛增的，全起航能驾驭的不超过10个，基本得拿出《冰与火之歌》的劲儿来写了……但这样多线Pv，多半又不吃香。” 小仓不服道：“我们不该相信野犬的实力，帮他一起整好吗？” “太难了，能帮的太有限了。” “嗯。”安西跟着点了点头，“这次南极是对的，这个题材初看会很有趣，但对作者能力的要求太高了，三年后的野犬或许还能撑到50万字不崩，现在的他不太可能。” “嘿。”南极神气一笑。 “可恶……又输了……”小仓只有原地攥拳了。 李格非也再次拉来了键盘。 安西：这个设定很难驾驭，题材风险也很大。 同时，你对克苏鲁题材的适应力完全未知。 写这种书，算得上是豪赌了。 如果你非要坚持的话，可以改为《诡秘复苏》的同人，使用这套大家已经熟悉的稳定体系，难度会下降非常多。 但估计你不愿意写同人。 所以我的建议是，如果真的喜欢这个，就保留好这个创意，没事的时候可以随便丰润一下，等到有朝一日，有自信驾驭了再出手。 野犬：知道了。 野犬：那来。 野犬发送了件 设想3：《读了三百年高中可以是女神了》.dox 看到这一幕，三个编辑三幅表情。 “！” “？” “！！！” “这家伙！”李格非狂点着接收件骂道，“早就决定写哪本了！” “所以他知道前两本一定被否？”南极眯眼道，“好个野犬，敢跟我们主编装哔？” “这本单看标题就也很有趣！！！”小仓抱头骂道，“我好气啊！明明是天才作者，但我好想打啊，教练！！！” “谁不是呢。”李格非咧着嘴角点开了档，“回头安排你揍他。” “一言为定！” 于是，局面立刻进入了三位编辑同时审稿的状态。 毁灭，赶紧的。 教室中，苏明短暂地放下了数学作业，抬头望向窗外。 他想像着一朵蘑菇云在最远处的大烟囱上升起。 几秒钟后，所有人就都不需要烦恼了。 要么一群人挣扎求生，顺着滚烫岩壁与周围人撕扯攀爬。 或是突然遭受不期而遇，措手不及的死亡。 到底哪个更残忍呢？ “前者。” 前排的夏沫突然说了这么两个字。 “嗯？”周明一怔。 夏沫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只是歪支着头，在本子上涂涂写写，整个人都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正当苏明考虑是否要质疑夏沫有读心术的时候，她却轻飘飘地抬笔一指。 “鸟要撞玻璃了。” “啊？” 咚！ 窗外突然传来了一声闷响。 在班里人短促的惊呼声中，一只棕灰色斑鸠懵懵地倒在了外侧的窗台上。 “作业都做完了？月考都满意了？”苏沫接着说道。 “作业都做完了？月考都满意了？”坐在讲台前的班主任说道。 同学们立刻埋头继续搞起自习。 只有苏明，呆张着嘴，整个人都不好了。 夏沫却歪着头转了过来，嘴角歪得不行，整个人都好起来了。 …… “那我先走了，你擦完地别忘了锁门啊。” “嗯。” 送走了一起值日的副班长，苏明立刻扔掉了墩布，跑去关死了教室门。 而后一步步走向夏沫的课桌。 高中开学一个多月而已，和她根本还没说过几句话。 虽然高中男生在一起不会讨论“你觉得谁最漂亮”这种话题。 但过于向她集中的眼神早已出卖了一切。 人就是这样一群被生理性支配，却又用美名包装自我的家伙。 苏明是不愿意妥协的，所以他从不看夏沫。 只是今天…… 他蹲在了夏沫的课桌旁，看着里面安安静静躺着的本子，咽了口吐沫。 太怪了。 女人，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取出了本子，苏明能听到自己的心脏狂响，甚至能感受到胸腔的共鸣。 只是个本子而已，他却慌得好像手握核弹发射器一样。 不管了，偷看！ …… “这是第100次重生，值得纪念。” “这次还有什么可玩的么……” “艺人？当过三次了。” “科研？诺贝尔时效期太长，抄三年后的论也来不及，而且还要找成名教授背书才能发三大期刊。” “暴富？这个很奇怪，只要盈利超过一个阈值，未来就会改变。彩票头等奖最多一次只中了两注，不然就会是另个号码颗粒无收了，通常还是要靠境外博彩积累，在国内股市玩的话，盈利一过3000万未来走势就彻底改变了。” “运动员？唯独这个怎么努力都不行……” “企业家？最快的方案是抄三年后的汽车蓄电池，IT的话，周期会明显不足，很熬人，不值得。” “先知？……嗯，小有名气的时候会死得不明不白……试过七八次了，在不同的地方以不同的方式，很快就会被不同的势力刺杀，接着又重生回这一天。 “投靠某个势力或许会好一些，但不好玩……” “这么多次，还是翼装飞行最有趣，多险的山头都不怕，成功了就会成为全世界的女超人，失败死掉了反正也可以重生。” “只是上次不走运，出了事故也没有死，在床上躺了两年半才重生……” “总之，这就是我啦。” “你看够了吗。” “苏明同学？” 这个瞬间，声音与字重合了。 “卧艹！！！”小仓直接吓跳，“我被吓到了！呜呜呜呜！” “好诡啊，这本……”南极也跟着说道，“他到底要写个什么故事？” “不知道……”安西揉着油油的额头道，“狗子往常会在开头注明故事走向和卖点的……但这次他没有……他故意的……就是为了……为了……” “装哔！”小仓破口大骂，“打死！野犬打死！” 李格非原地稳住情绪后，立刻回话。 安西：跟我装是？ 野犬：哈哈哈哈哈。 野犬：不是装，是还没想好主线。 野犬：初步设想是，高三毕业的那天会有超新星爆发，导致灭世灾难，夏沫重生。 野犬：接下来就是夏沫与苏明探索和拯救的过程。 安西：这个不好。 野犬：嗯？不需要一条坚固的主线么？ 安西：有主线当然好，但这个不太好，反而不如利用夏沫的认知优势，“两个人一起寻找好玩的事情”，一起搞怪、装哔，一起挥霍青春，度过肆无忌惮的快乐三年。 野犬：！ 野犬：妙啊，教练！ 安西：先别急着妙。 你的风格、法和这个故事设定，不适合沉重的主题，那样你根本耍不开。 想想看，时间只有三年，要拯救世界，就这还顾得上谈情说爱撒狗粮？ 不如放开了耍，最后抱在一起，生死相依，结果发现这次的时空正常了。 当然我也就一说，设定啥的你自己得做清楚。 我说的并不绝对，有更好的想法也可以。 总之，这是个很野犬的故事。 这类设定的书其实有过几本，但走向都是全知全能装哔打脸那种，你这么玩的还是第一个，很有趣。 难点全在如何维持长篇。 做好大纲扔给我，不要再装了。 对了，还有，你这本的故事，网中能参考的书太少了，多在动漫和电影里找灵感，电影去看“时间轮回”主题的，动漫看狗粮单元剧。 这本对能力要求也很高，其实已经是优秀动漫的水平了…… 不过这也是你擅长的方面。 嗯，值得一试，再突破一次狗子！！！ 野犬：知道了！！！ …… 屏幕前，李言兴奋之余，也依旧看得清自己。 既然不是天才型作者。 那就永远没有吃老本的资格。 既然无法驾驭打斗。 那就必须开拓出无可取代的风格。 不管接不接受现实。 野犬，注定永远只是个追逐者。 为了跟上这个世界的节奏…… 突破，突破，必须永无止境的突破。 酱爆、奉先。 组长要开始追了！ ------------ 170 输赢生死都是它 新书，说干就干！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谋略，需要谋略。 《三百年高中》还只是一个点子，甚至连种子都不算。 此前写的每本，设定与卖点基本都是强关联的。 《拔旗恶少》注定是日常炒股，《东京剧本杀》也必然是悬疑。 但《三百年高中》却完全不同，它可以向无数个方向延伸。 最基础的方向，软饭爽吃，苏明跟着三百年经验的夏沫一路装哔打脸。 稍微风格化的方向，就是按教练说的，变成日常狗粮，一起去做前所未有的尝试，一起搞怪，从荒野求生到在现实中复现爽文里“XX归来”的段子，来一场肆无忌惮的人生历险。 更深一些，可以尝试向科幻方向发展，做成《命运石之门》那样的悬疑推理，将夏沫从无限的轮回中拯救出来。 飘一点，也可以加入更多如夏沫一样诡妙的人物，进入“异常人类见闻录”的节奏。 又或者像最初设想的那样，毕业日会有一场大灾难，两个人一起闷头搭建自己的“末世堡垒”。 每个方向都将是完全不同的故事，通向完全不同的未来，成为完全不同的野犬。 读者更喜欢哪个？ 自己又能写好哪个？ 是求稳，写自己最擅长的那个。 还是赌，写最接近破圈的那个？ 如果是最初的野犬，反倒不会有这些烦恼，抡起键盘就是干，让角色们自由地演绎剧情，走到哪儿是哪儿。 但过高的太监率，与“大长篇才能赚到钱”的市场环境，已不知不觉抹杀了这条“角色演绎法”的成长路径。 现在的野犬，必须进行更周全的考虑，更细致的设计。 在无数的道路中，选出最接近成功的那个。 可恶，好烦。 还是奉先公爽啊。 想个毛，当狗就对了。 …… 晚上饭饭的时候，李言沉默许久，终于开了口。 “我……有个小请求。”他淡淡地夹起了葱烧的海参。 “嗯嗯嗯？”林珊璞犹豫着夹起了海参烧的葱，“这个……又需要灵感了吗……” “差不多吧。” “好吧……反正都是为了写书……”林珊璞嚼着葱闭眼点头，“还……还需要我做什么……直说吧！” “哦？”李言不解道，“我只是想请教一下玖木，征求你的允许。” “就这？！”林珊璞立刻从闭眼转换到瞪眼，“你自己找她不就好了？” “还是需要你点一下头的……”李言闷头喝起了海参粥，“这种时候，尤其需要计算型作者的意见。” “呵……”林珊璞又从瞪眼变化为眯眼，“这么点小事都要请示，是该说你惺惺作态，还是该夸你乖巧懂事呢~~” “毛，是说好了不要产生误会！”李言中气十足地夹了块大海参送进了林珊璞碗里，“赶紧的，同不同意？” “好啦，作家之间的交流你问我做什么。”林珊璞机警哼道，“除非你心里有鬼！” “笑话！” “那直接去请教吧。” “好！” 李言这便将眼前纠结的几条故事方向通通道与玖木。 很快换来了一句…… 【玖木：谁管你，我又不是你妈。】 “妈的！”李言愤而捶桌，“我就不该问她！” “哈哈，只是找台阶下吧~”林珊璞却驾轻就熟地拿起手机，“她就是感觉自己随叫随到的话，很不爽。” “哦？喵老师这么懂玖木的？” “呵，交给我。” 很快，野犬的代聊喵斯琪上线了。 【野犬：对不起……不该打扰你的，夕沐姐……】 【野犬：是我太弱小了……我自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玖木是我唯一尊敬认可的老师了……】 【野犬：对不起，不耽误你时间了。】 “你给我打住！”李言这就要抢，“我怎么可能这么说话，妈的下学期我还怎么做人？” 然而…… 【玖木：……】 【玖木：正好在坐车，本来也没什么事做。】 【玖木：叽叽歪歪的烦死了，容我三思。】 “你看，管用吧。”林珊璞神气点头。 “可我……总觉得牺牲了很多东西……” 片刻后，回信传来。 【玖木：若我是你的话，会按照安西说的做，写充满极限运动、猎奇搞怪的恋爱日常，这样最稳。】 【玖木：但如果是我自己，会选择科幻方向，试着朝《命运石之门》那样的作品努力，那样最有可能突破，也最有可能扑得抬不起头。】 【玖木：当然一切以你的成文质量为准。】 【野犬：呜呜呜呜……不愧是玖木老师，想的比我明白好多。】 【野犬：被拯救了！玖木老师永远的神！】 【玖木：知道了，爬吧。】 【野犬：爬爬爬~~~爬走啦~~】 【玖木：果然，男作者最后都会变成吃鱼和奉先那样。】 李言捂着头拿回了手机。 好吧，形象彻底崩溃。 不过玖木说的对。 现在还不是放飞自我挑战高难度题材的时候。 如果不知该去向何方。 那就瞄准教练所指的方向。 欢脱日常走起来！ …… 一周后。 那个反复成立、解散的小组又出现了。 【野犬：吃鱼哥，非凡哥，恶鬼哥，玖木老师，我又来了。】 【野犬上传了《读了三百年高中可以是女神了吧》.docx》】 【爱吃鱼：这才完本两周吧，不趁机浪两个月？】 【野犬：还不是享受的时候。】 【梁非凡凡：好神奇，这已经是第三次评野犬新书了，我一本书都没写完呢。】 【殉道的恶鬼：神奇+1】 【殉道的恶鬼：《剧本杀》还是去年的事呢吧。】 【殉道的恶鬼：野犬老弟，字数越多越赚钱的啊，《拔旗恶少》成绩可以的，如果多写100万字，就能多混一倍的推荐，多一倍的读者，里外里能赚现在4倍的钱……】 【野犬：多谢恶鬼大哥提点，只是相比于赚钱，我这个阶段还是尝试和提升比较重要吧。】 【梁非凡凡：你是不知道什么叫出道即巅峰，对很多人来说，出一本精品巴不得写一辈子……】 【玖木：野犬好歹是个勇于突破的作者，自身也承受了很大的煎熬，别用你们不求进取老男人恰烂饭的思维衡量他了。】 【梁非凡凡：……艹，伤到了。】 【殉道的恶鬼：伤到了+1。】 【爱吃鱼：怎么回事，玖木怎么帮野犬说上话了？？？】 【玖木：就你废话多，评书！】 屏幕前的李言，表情很不好。 玖木的这个态度，好鸡儿难受啊。 怕是上次珊璞把自己的姿态做低，母爱被激发了？？？ 这可太可怕了。 果然还是被骂更舒服一些。 等等……我真的奉先化了？ …… 与此同时，安西拉着小岛混进了夏娜的办公室。 “嘿嘿，娜总~”李格非搓手讪笑。 “Yoo~~~”小岛也行了个礼。 “你们干嘛？”夏娜捂着键盘道，“不就多抢了你们一个推荐位么……你们要干嘛！” “帮帮忙。”李格非搓着手凑了过去，“野犬的新书，一起拿个主意呗？” “……我当是什么事儿呢。”夏娜这便望向了后面的林岛夫，哼哼一笑，“叫你岛哥哥帮忙还不够？” 李格非当即骂道：“就他那两下子，能跟娜总比？” “嗯？”林岛夫立刻止步，“那我走了。” “别别别，你们都比我厉害。”李格非忙又拉着林岛夫一路凑到了夏娜的电脑前。 “稿呢？”夏娜问道。 “发你邮箱了。” “成吧。”夏娜这便转了个身点开网页，摇着头调笑道，“三大主编同步审稿，这可不是啥好事儿啊。” “的确。”林岛夫在后方点头道，“我们的眼光本来就更高一些，这么一起来，就算能签约的也可能给你淘汰了。” “如果真是那样，就淘汰。”李格非重重提了提眼镜—— “狗子这本，不许扑。” …… 另一边，李言始终在揉脸焦虑之中。 如果是新游戏上线的话，一定会掀起几轮测试，邀请很多玩家来抢先体验，根据反馈进行改进。 如果反馈太差，那项目就直接砍掉，省得败人品。 却并没有内测的机会。 一旦发表，结果便几乎注定。 的确也可以找部分读者试读，但因为人与人的阅读品味差距过大，小范围试读的反馈是极其不准确的。 大范围试读则很难组织，同时又有暴露内容被人抢发的风险。 以起航的宏观视角来看，试水推便是这样的内测，表现不佳的书便会被淘汰。 但对每个作者来说，这就是你的最终正式版。 这就是你的全部。 输赢生死都是它。 李言现在能做的，也只有依赖【吃鱼评书群】和教练的眼光了。 他依然记得《种子修仙》被群喷的感受。 希望不要再发生。 叮叮叮—— 脸都快揉烂了，消息才终于出现。 【梁非凡凡：还没看完就忍不住了！】 【梁非凡凡：好有趣啊，有趣的不像个网文了。】 【梁非凡凡：野犬，你他娘的是个天才！】 看到这种回复，李言心下立刻松弛了一些，拿起茶杯喝了个透。 【爱吃鱼：我以前就说过了，我不喜欢这类。】 【爱吃鱼：不过反正也不可能讨所有人喜欢，这本应该能让很多人喜欢了。】 【爱吃鱼：除了“爽”以外，它满足现在市场的一切需求。】 【爱吃鱼：我觉得可以。】 【殉道的恶鬼：可以+1】 【殉道的恶鬼：但话分两头表。】 【殉道的恶鬼：爽，不正是网文存在的原因么。】 【殉道的恶鬼：《拔旗恶少》已经摒弃了很大程度的“爽”了，这本更纯粹。】 【玖木：我倒觉得还好。】 【玖木：看这本书的时候没有任何压力，只有纯粹的期待和快乐。】 【玖木：有种看搞笑泡面番的感觉。】 【玖木：而且100次重生的前置条件在这里，只要想，随时都可以向“爽”靠拢。】 【玖木：我认为成绩会不亚于《拔旗恶少》。】 【玖木：最后声明：以上只是客观评价。】 【玖木：主观的我依然讨厌这本，写得好烂，狗才追读。】 【梁非凡凡：汪汪！】 【玖木：屏蔽列表+1】 【梁非凡凡：等等！别认真啊！】 【野犬：所以这次是少见的全票通过了？】 【爱吃鱼：嗯，在维持基本盘的基础上，尝试突破，可以的。】 【梁非凡凡：开头也很亮。】 【殉道的恶鬼：所以，主线就是……寻求快乐对吧？】 【野犬：差不太多。】 【殉道的恶鬼：这个有点虚……建议想一个更明确的目标。】 【玖木：重生原理建议设计好，必要的时候可以成为主线。】 【玖木：但就算那样我也不会追读的。】 【野犬：收到！谢谢！！】 …… 另一边。 夏娜的办公室中，三位主编看过之后，到底还是夏娜先开了口：“野犬这路子我可太熟了，还是老样子，开头亮眼，2000字就可以拍板签约，然后就不知道了。” 林岛夫扶着桌子扭头问道：“关于主线，野犬没其它想法么？” 李格非抿嘴道：“有一些，但怎么都不适合这个故事。” “那就这样呗，挺好的了。”夏娜关了文档回身道，“怎么写是他自己的事情，我们这儿反正都过关了，李格非你们组那么多书呢，别死捆一本。” “这么一说……之前的《不许抄我作业》，你也有类似的担忧吧。”林岛夫拍着李格非笑道，“看似没什么主线的日常，人家就是能越写越好，这类文为了稳，硬上个强主线也不一定是好事，只是单纯的轻松快乐有趣就够了。” “也对。”李格非挠着下巴点了点头，“说到底，路子是对的，之后就看狗子的发挥了。” “是啊，咱不一直都这样么？”夏娜挥了挥手道，“这么简单的问题还来找我一趟？李格非你这是神经了，这本已经够了，你非要殷勤伺候搞不好越弄越差。” 林岛夫也抓着李格非的肩膀向外推去：“路子没问题的，让狗子跑吧！” “好吧，你们都这么说，我就踏实了。” 李格非憨笑着离开了夏娜办公室。 大概是自己太投入了。 挺明确的事情，挺好的书，有什么不敢拿主意的嘛。 …… 屏幕前的李言，归整了群内意见后，终于迎来了最终指示。 【安西：可以了。】 【安西：发书日期？】 【野犬：明天？】 【安西：不休息一段？】 【野犬：感觉来了，不能停。】 【安西：好，那就明天。】 【安西：有时间与小糕交流一下写日常的经验。】 【安西：硬碰硬拼才华的时候到了。】 【安西：让每个场景有趣起来，对白、行动，期待感的设计，全部都要拉满！】 【安西：不废话了，狗子给我冲！】 李言咧嘴一笑，zdl三个字母顺势一敲。 【野犬：知道了】 …… 7月27日，《读了三百年高中可以是女神了吧》突然上线。 读者也是吓坏了。 【才两个星期，这么快？】 【惊喜！野犬老师加油！】 【开头好有趣！快更新啊啊啊啊！】 【人生头一次从第一天就开始追书，野犬不要让我失望啊！】 【老太监又来了，这第16本了吧？】 【哦，野犬啊，百章之内必太监。】 【翻了翻作者的过往，打扰了。】 【喵斯琪：喵喵摩天大楼开始筑基！10币一层无封顶！】 【杜停杯：野犬老师，我来了！我们相约Lv.4，你要等我啊！】 李言翻着书评，面露浅笑。 虽然依然有喊太监的，但氛围已经比之前好太多了。 百万完本确实攒人品。 就是这个杜停杯。 你个月更狗，你让老子怎么等啊！ 老子非但不等你，还要跑起来。 按照安西说的最新情况，起航正在尝试性缩短新书期。 以前的新书免费期通常需要6—8周，最好走满6个推荐为宜。 但现在如果是老作者的话，可以缩短到4—6周，只要字数尽快跟上，略过最基础的试水推，走上3个大推荐就可以上了。 只要字数到位，下下周就可以直上分强。 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一天6000字更新，有机会赶在9月1日开学时上架。 高二第一学期，第二本精品，我来了！ ------------ 171 每天都会更接近 新书期，永远是最美妙的，也是最焦虑的。 美妙之处在于，你才刚刚邂逅的一位恋人，有太多太多的地方可以探索，可以开发。 焦虑更不必多言，在一切未知的情况下，每次数据的涨跌，每个评论的好恶，都很大程度预示着未来。 而人类的一切焦虑，便是因为对未来怀有期待。 好在，这一次有老书的基础在，发书三天便接近了2000收藏。 月票和打赏也直接超越了大多数新书，在签约新书榜上爬到了五六十名的位置。 至于反馈，大多数也都是熟悉的ID。 【这次好像没用穿越也没有系统？我已经准备好接受最纯粹的狗粮和最邪门的恶搞了（墨镜）。】 【这几章笑死我了，味道很对！】 【不要崩啊野犬老师，比上一本还有趣的！】 【毕竟是野犬，先养一个月看看吧。】 【老子头一次投资10000起航币，犬老师你得支棱起来啊！】 【杜停杯：这样下去，我还没有Lv.4，野犬老师就要Lv.5了。不行，为了男人之间的约定，我要努力，我要全勤！】 【——然后扭脸就去看番了。】 【——杜公你确定不是在打压新人吗？】 【——太不现实了，先做到周更再说吧。】 书桌前的李言，目不转睛地翻过了每条评论和本章说。 几乎没有差评，数据也全面向好。 这个势头，应该已经稳超《拔旗恶少》了。 不仅仅是题材设定的事情，百万字的锤炼后，笔力也得到了可见的进步。 就这样写下去。 靠一点点的学习与进步，绞尽脑汁的苦想一路追上去。 李言这便拍了把脸点开文档。 今天要写去搞第一桶“玩乐金”的情节了。 作为标准重生操作，早已被写烂了。 但我是野犬，只要写起来就可以整出自己的活儿！ 首先是彩票站，不能多买，头奖超过两注就会换号。 这里来点老彩民的嘲笑，但夏沫预判了他们的嘲笑，甚至预判了他们被预判后的反应，然后去足球彩票站，熟练地选出刚好能满500万封顶的策略，同样迎来了老赌棍的嘲笑…… 嗯……再嘲笑不好了，想个新活。 嗯，探讨足球，把老赌棍聊哭吧。 然后去搞好股票账户，等待彩票兑奖。 等的时候写点什么呢？ 看电影被疯狂剧透吧…… 不得劲，写起来不得劲。 预判考试题？ 好像还行。 恶作剧，把考试题贴满全校？ 这样似乎过分了，会招致恶感。 再想想，再想想…… …… 晚六点，当饭饭到来的时候。 李言仍然处于再想想的状态，呆呆摇着头坐倒在沙发上。 林珊璞对于这个状态相当熟悉了，端着饭慢悠悠走过来问道：“卡文了吗？” “纯日常不好写啊。”李言取了筷子叹道，“今天勉强写了6000字了，不过明天不好对付。” “大纲呢？”林珊璞放好了餐盘。 “大纲只写了后面拿到第一桶金的事情，中间要用日常填的，不然情节发展太快了。”李言说着夹了口煮花生米。 林珊璞赶紧拌起了卤肉面：“那相似的情况，《拔旗恶少》怎么处理的？” “就很自然地写出有趣的日常了。”李言往后一仰，揉着脸道，“百万字的时候，也基本把能想到的有趣日常都写过了。” 说至此，他忽然一愣。 “我该不会……把校园日常的灵感都用光了吧……” “那就写校外的事情呗。”林珊璞忙把面推了过去，“野犬老师不要担心，吃完饭饭就有能量啦。” “嗯……”李言不敢多想，连忙拿起碗狂吃起来，“不然就先进后面的情节……花大价钱去做一些荒唐的事情。” “控制好节奏哦~”林珊璞这才拌起自己的面，“现在反馈都很好，保持这个风格就好！” “嗯！” …… 晚十点，李言已反复换了几套日常场景，依旧未寻到他能接受的有趣。 不不不，标准早就降低了，是未寻到他能忍受的有趣。 《拔旗恶少》的时候，搭好一个野犬式的喜剧舞台，把人物塞进去他们没两句就会自觉有趣起来了。 这本书初期也是这样，可现在刚刚5万字，书中人物的表演已陷入重复、生涩与僵硬。 对……就是那种感觉。 回来了…… 它又回来了。 但我应该已经变强了。 顶得住的。 李言顺势点开了教开车的大姐姐。 【野犬：小糕老师，你是怎么写出60万字纯日常的？】 【小糕多多喜：啊？】 【小糕多多喜：就……写出来了呗，都是一点一滴的生活啦，细水长流慢慢来~】 【野犬：这不是跟没说一样！】 【小糕多多喜：呜呜呜……可我就是写出来了啊……他们就自己动起来说话撒狗粮了。】 【野犬：日常难道是一种纯粹的天赋么……】 【小糕多多喜：啊？嗯……偶尔也有些小设计，不过现在想想，多半是基于自己的幻想，大概就是“如果那时候我喜欢的人这样做可甜死啦！”这种感觉。】 【野犬：将自己代入故事求解么？】 【小糕多多喜：对对对！不愧是野犬老师，总结到位！】 【野犬：好，多谢小糕老师，我试试看。】 【小糕多多喜：嗯嗯！不行就慢下来，多看看别人的作品取取材。】 放下键盘，李言重新点开了自己的文档。 假如我是苏明或者夏沫。 从早到晚都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会有什么想法和什么行为？ …… 凌晨两点。 李言的头发已不觉抓掉了一地。 手写的剧情推演本更是杂乱如麻。 不好，越想越乱。 按照小糕的路数，将自己化身为角色进行演绎，不仅没想出有趣的情节，反而否定了不少之前和之后的情节，整本书的基调都乱了。 嘶…… 他干脆一把扯烂了本子。 不行的，小糕的方法不适合现在的自己，也不适合这本书。 天亮前如果想不出有趣的日常，那就只能进发财后的剧情了。 …… 剧情的高密度突飞猛进中，新书期转眼已过10天。 周五临近饭饭的时间，李言码过字后，如往常一般展开后续大纲。 满脸都是血压飙升的反应。 现有大纲预计可以写30万字的，足以撑到上架爆更过后。 但现在，6万字就快干光了。 倒不是他不懂节奏，只是填充剧情趣味点消耗太快。 那些计划中，在剧情缝隙里自然而然生长的有趣日常，这次用尽浑身解数也没能拔出来。 于是为了维持故事的吸引力，只能硬推剧情。 后面的大纲还一片空白，正文已经要追上了。 与此同时，安西的脑袋晃动起来。 【安西：可以，更新很勤，下周直接上分类强推了。】 【安西：10万字过后，可以适当放慢一些，多攒稿多整大纲。】 【野犬：好！】 【安西：咋没说知道了？】 【野犬：态度好还有错了？】 【安西：好怪啊，你是不是有问题？】 【野犬：……】 【野犬：写日常的才华好像没有预想中的强，怎么写都很无聊，只能快进剧情了，大纲要见底。】 【安西：……】 【安西：上本的日常……我记得不错啊。】 【野犬：是，可这本怎么写都不对……很多地方也是在重复上本，都被读者看穿了，说有很强的即视感。】 【安西：与小糕交流过了？】 【野犬：她是自我代入法，我没法用。】 【安西：……确实，你的角色离现实要远一些。】 【安西：稍等，我想想。】 【安西：这样，回到以前的老路。】 【安西：定目标，然后实现的过程中稍微曲折一些，在这个过程中通过人物互动发狗粮。】 【野犬：目标不就是让夏沫好好玩么。】 【安西：具体一些的。】 【期中考第一之类的。】 【不行，这个对她太简单了……不好曲折。】 【妈的，一切都对她太简单了……】 【这些我之前也没太多考虑，因为这本书的风格，就是靠你的个人才华怼上去的，靠人物互动支撑的单元喜剧模式。】 【我刚刚扫了一眼，现在剧情推进确实太快了，再这样下去直接就要上市公司了。】 【放慢，写满每个剧情，实在不行走传统都市装哔打脸……】 【也不行，这本的风格不能那样。】 【还是要靠你的才华怼细节，让每个场景变得有趣。】 安西自顾自地发言，接连刷了几页。 满满的都是作者不急编辑急的感觉。 但每个想法又都被他自己否定了。 【野犬：教练辛苦了，这应该是我自己要突破的地方，别发愁了。】 【安西：没事，这是我的工作，我再想想。】 【野犬：是动能教练。】 【野犬：这本书的势能非常微弱，需要我持续输出动能才能写下去。】 【安西：嗯，我大概能理解这个比喻。】 【安西：当我们决定写轻松恋爱日常的时候，就已经选择了这条道路。】 【安西：好消息是，目标也只是一百万字而已，已经接近1/10了。】 【安西：撑吧，大不了抄日漫。】 【野犬：嗯，我现在每天都在恶补了。】 【安西：不要停下来！】 【野犬：知道了。】 关上聊天框，李言点开了视频播放器。 《势能论》有些麻烦，只能上《膀胱论》了。 …… 周一，晨。 李格非抓着灌饼进了办公室，也不看邮箱，也不看QQ，第一时间开机坐定，点开了编辑后台。 分强一夜，应该能看出端倪了。 当他点开都市分类图表的时候，面色顿时一抽。 他放下灌饼思索片刻后，点进了《高中三百年》的详细信息，逐章扫去。 正当他看到末尾的时候，QQ一震。 【野犬：教练，上班了？】 李格非犹豫几吸后，还是应了。 【安西：嗯，啥事儿？】 【野犬：追读成绩？】 【安西：没看呢，别瞎问，码你的字去。】 【野犬：我……等了一宿……】 【安西：……】 【野犬：说吧，教练。】 【安西：上午开会，下午才有时间，到时候再说。】 【野犬：你骗人。】 【野犬：你这样我更睡不着了，教练。】 【野犬：说吧，我稳的。】 【安西：……中游吧。】 【安西：会有后续，不过没法直接给顶流APP推荐了，先给个普通的稳一手。】 【野犬：知道了。】 【安西：其实头几章的留存率很高的……机会还很大。】 【野犬：就是说后面突然低了？】 【安西：……14章左右的地方吧。】 【野犬：操，就是该进日常有趣的地方……】 【野犬：现在收藏是4300，最新章追读还剩多少？】 【安西：14章的时候有700。】 【野犬：最新章呢，24章。】 【安西：420……】 【野犬：嗯……】 【野犬：没事，我会写好的。】 【野犬：可能那里刚好是个养书的节点吧。】 【安西：嗯对，那里很适合放下养书。】 【野犬：去码字了，我是不会停下来的，教练！】 【安西：不停！】 【野犬：知道了！】 书桌前。 李言不受控制地掀翻了键盘。 一头栽在桌上。 拳头一次次捶向大腿。 “操……” “操操操……” “操！” 他不敢太大声，怕被邻居听到。 最后只敢这么闷闷地憋着，死抠着桌角。 这些事其实根本不用教练说，他从本章说上已经判断出来了。 但还有那么一丝侥幸…… 就因为这个，熬了一夜去盼…… 咚咚咚—— “饮~早~茶~啦~~”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有元气。 李言拼命揉了把脸，捂着胸口，吞了口气说道：“放门口吧，正码得兴起。” “那记得吃哦~~” “嗯！” 听到隔壁的关门声音后，李言偷偷溜到门前。 隔着门镜确定她不在，才偷偷开了条门缝，把红茶和点心盘顺了进来。 接着是冲头，洗脸。 对着镜子瞪眼，攥拳。 无论是吃鱼群还是安西，大家都是对的。 只是我自己拉了。 上本书用了太多力气，同样的校园场景，现在的自己，暂时写不出那种有趣的情节了。 暂时的，只是暂时的。 不管怎样，教练不叫停就不停。 什么都不想，稿费也无所谓。 只要脑子不停，总会接近突破。 擦过脸后，他一路踏着重步坐回桌前。 三两口吞掉了点心，接着灌下红茶，抓来键盘。 写。 写写写。 …… 周三，起航编辑部。 推荐会散会后，林岛夫和夏娜对了个眼神，齐齐跟进了李格非的办公室。 “嗯？”李格非赶紧捂抽屉，“我没零食！” “啥啊。”林岛夫努着嘴凑来，“狗子书这是怎么了，分强起手接分类新书？” 李格非揉着脑袋僵笑道：“就……就正常安排吧……” “正常个鬼啊。”夏娜拉了椅子坐到旁边翘起腿来，“扑了，但没扑透，对吧？” “唉！”林岛夫皱眉骂道，“别说这么直接！” “行了行了。”李格非面皮一耷，再转向二人的时候，只剩下一脸丧劲，“《三百年高中》的收藏增长名列前茅，但追读只是中游，中间掉的很厉害。” “就是说开头很有趣，但立刻后继乏力了。”夏娜支着下巴道，“果然还是需要一条强主线么……” “现在看来是的。”林岛夫抿着嘴道，“我以为野犬可以不依赖这个，纯靠才华怼过去……判断错了，这事我也有责任。” “不关你的事……是狗子……狗子自己……”李格非说着，手已挡在了额头上，“狗子怎么就……我都忘了……他才十六七啊……这么点生活经验……能撑一本《拔旗恶少》已经是奇迹了……怎么就又让他硬怼了呢……” “哎哎！哎！”夏娜连忙探身劝道，“不至于格非，咱不至于。” “狗子太难了……”李格非却只晃了晃头，往旁边一躲，“他还假装在相信我……我搞错了啊，娜姐……这次我他妈搞错了……” 夏娜蹙着眉，也不知该说什么，忙转头冲林岛夫使眼色。 “还有机会的。”林岛夫轻声道，“这样，你下周给他补个带APP的首页推，我和夏娜都站你这边，有人提出异议我们帮你说。” “可以啊。”夏娜忙点头道，“16岁的高潜力作者什么的，我俩帮你站台，泰山也不会说什么。” 李格非只是摇着头。 …… 林珊璞站在门前。 长舒了一口气方才敲门问话。 “还是放门口？” 里面很快传来了兴奋的声音。 “嗯！才思泉涌停不下来，等等再吃！” “唉……” 林珊璞轻叹一声，俯身放下碗，回了房间，趴在了门镜上。 没多久，她看见李言家的门开了个缝，一只手伸出来熟练地把饭饭扒拉进去了。 林珊璞这才回过身，靠着门一点点滑坐在地上。 怎么办嘛……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嘛…… 噔噔噔噔—— 电话响起。 林珊璞一看立刻便接了。 “野犬情绪如何？” 就连那个往日贱贱的男声也变得沉重了一些。 “他不让我看……就硬装……”林珊璞委屈地抱着电话，随时要哭的样子，“好可怕……从来没这样过……” “……这个很正常，人生难免起起落落，都是要面对的，就当是积累经验了。” “可是我好怕……”林珊璞紧捂着鼻子道。 “年轻人尝尝失败的苦头，没事的，很好的经历。”林岛夫叹道，“反倒是安西那边……他明明已经是这个岁数的人了，唉……” “还有什么办法吗？”林珊璞使劲问道，“或者我有什么能帮他的？” “只能安慰、鼓励和疏解，成绩就是成绩，现实就是现实，没法扭转。” “可他都不让我进屋！” “那就让他自己扛过去吧。”林岛夫沉着气道，“这次扛过去，就成男人了，叔叔不会骗你的。” “有了！”林珊璞突然说道，“我去给他买成绩……买月票买打赏买订阅……成绩好了他也会好起来的，追读可以买的么？” “……你这是在毁他，你比谁都清楚。” “那怎么办啊！！！” “……不见面的话，远程鼓励一下吧，他还有别的朋友么？” “有的……有同学，还有几个作者。” “让他们试探一下，一起吃个饭什么的。” “好好好……那你告诉我几个人的联系方式。” “啊这……透露这些，我是在商业犯罪啊。” “必须说！” …… 从这天下午开始，李言陆续收到了奇怪的请求。 “嗯？渐彪？” “我没事儿啊。” “都挺好的。” “不吃，滚蛋，码字呢。” …… “夏泮？你色图呢？” “色图都没有聊毛。” “码字呢，不去不去。” …… “吃鱼大哥？” “我很好啊。” “嗨……成绩是有点拉，不过没事，我反正还没全职呢，拉就拉了，后面好好写。” “对，真没事儿。” …… 【玖木：你还活着？】 【野犬：？？？】 【玖木：听说你扑了，我也有责任。】 【野犬：多大点事，我稳的。】 【玖木：你没犯错，只是不走运。】 【玖木：好吧，我不会劝人。】 【玖木：最新追读里，有我一个就对了。】 …… 【酱爆：？？组长听说你挂逼了？】 【野犬：挂你妈。】 【酱爆：哦，这样就是没事了。】 【酱爆：我现在追订天天在跌哈哈，美滋滋！】 【酱爆：写爽了就对了，别想别的，懂？】 【野犬：滚吧，别打扰我码字。】 【酱爆：话说作家公寓住的不爽啊，我准备回去找你住一个月。】 【野犬：绝无可能。】 【酱爆：付房租可以吗？】 【野犬：再废话屏蔽了。】 …… 【指尖电光：去看看《寒蝉》吧，搞不好会有灵感。】 【野犬：多谢电光大哥。】 【指尖电光：我是真的没时间，不然过去看看你，吃个饭了。】 【野犬：我屌事没有，大哥快去为人民服务！】 …… 【小糕多多喜：呜呜呜野犬老师……】 【小糕多多喜：我刚刚经历过，我最懂你。】 【小糕多多喜：给我个地址，我去给你送奶茶！】 【野犬：码你的字……我啥事儿没有的。】 【小糕多多喜：真的吗？可邻居说你要爆炸了……等等，我答应邻居不告诉你的。】 【野犬：鬼都知道是她。】 【野犬：没事的，我稳。】 【小糕多多喜：……真的不想喝奶茶吗？我家旁边有家店超好喝的。】 【野犬：不用，码字去！】 …… 【李云奉先：兄弟听我的，快切！】 【李云奉先：大暑假的不出去玩的？】 【李云奉先：JK黑袜邻居就在旁边，你告诉我你要码字？？？】 【李云奉先：码毛码！去耍啦！】 【李云奉先：哥哥是过来人，听哥一句劝，切了去玩，先爽到大学毕业，你这辈子就已经不亏了。】 【野犬：不是黑袜，是白袜。】 【李云奉先：想用这个和我划清界限？你想多了，章鱼腿我都可以。】 【野犬：不愧是奉先兄……】 【野犬：我好的很，不用担心。】 【李云奉先：哦……】 【李云奉先：是哦，我TM又没JK黑袜邻居，我担心个毛呢。】 【野犬：白袜。】 【李云奉先：拔剑吧，弟弟！！】 …… 李言放下了键盘。 不用想，也知道谁在搞鬼。 他关掉了QQ，点开文档。 当看到那些密密麻麻文字的同时，突然肚子一缩，猛地捂嘴奔向卫生间。 扶着池台，干呕了几口酸水后，便又洗脸漱口。 他擦着脸，看着镜子里这个披头散发，肤色暗沉，双目空洞的家伙。 怎么可能让她看到么。 熬一熬就会好的，很快就能写出感觉的，一次次突破不都那么过来了么。 如果是最坏的情况，怎么也好转不了…… 那就硬着头皮，拖着脑子写下去，不管多无聊多恶心，也要拼尽全力让它尽量有趣，直至达到一个体面完本字数。 已经写了快十万了，每天都会更接近的。 只要不停下来就对了，不停下来。 ------------ 172 最漆黑无光的时候，能看到的就只有火了 一周的分强结束，收藏接近9000，是个不错的成绩。 但最新章追读只有800不到。 接班的也不是首页大推，而是分类新书，一个试水推。 安西似乎也很乱，总试着提出一些剧情走向，但很快又自我否定。 只是他并没有说停下来。 所以野犬便会走下去。 …… 又一个周一的清晨，李格非的灌饼又在桌上放了很久，凉透了也没被拿起来。 对着屏幕凝神苦思之时，林岛夫再次推门而入。 “说多少次了，敲门！”李格非赶紧关掉了浏览器。 “咋了，这么慌？”林岛夫拎着煎饼拉着椅子凑来，“看小电影呢？” “滚……我看……”李格非挣扎一番，最后沉沉一点，“嗯，看小电影呢。” “跟你岛哥哥装啥，谁不知道你在看什么。”林岛夫扒开了煎饼袋，也顺手把桌上的灌饼推给了李格非，“不就扑一次嘛，谁没扑过，该吃吃该喝喝。” “你他妈站着说话不腰疼。”李格非抓起灌饼叹道，“樊清峰倒霉的时候你不也跟个大娘们一样。” “啊，这……这不一样，樊老师还是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李格非摇着头道，“我想不到啊，想不到这本应该怎么改……” “放轻松，你想到的也不一定是对的。”林岛夫嚼着煎饼道，“我就把樊老师坑了不是？” “好了……我也把狗子坑了。”李格非一把扔掉了灌饼，“对他的能力判断太乐观了……不能放弃主线的，网文怎么能放弃主线，小糕只是特殊现象……我是傻哔……” “怕就怕这个。”林岛夫两眼一翻，自己也跟着放下了煎饼。 他扶着李格非的双肩，一字一句说道。 “你是你，他是他。” “你们只是合作关系，各自尽职即可。” “三年三本精品什么的，这是野犬自己定的，与你无关。” “退一步说，这个目标的意义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证明他可以靠写出人头地么。” “成了是好事，败了也是好事。” “他或许真的没这个才能呢？” “或许真的百万字就江郎才尽了呢？” “提前认识到了这件事，回去踏踏实实高考不是更好么？” “这是他的人生，他的选择。” “他才是主角，你最多打个辅助。” “尽职就够了，格非。” “再投入感情，对你们两个都是伤害。” 李格非全程木呆点头。 过了好久才扭头问道：“你跟野犬不是沾亲的吗，这么冷酷？” “就是因为可能沾亲，才更要冷酷。”林岛夫摘下眼镜，擦着叹道，“顺风谁都会打，扛下逆风局还站着的才算男人。他写不写网文我真的无所谓的，倘若他当舍则舍，回去安心读书，那样我只会更尊重他。” 李格非向后一仰，长叹道：“格局比我大啊，岛哥哥。” “所以你就是个打辅助的，送上意见就好了。”林岛夫重又戴上眼镜，“你已经是主编了，该试着与作者回归常态关系了，格非。” “……” …… 12.5万字了。 李言每天都会反复看这个数字，好像多看它就会变多，就能更接近百万完本。 再拼一拼，可以更快的。 一个月20万字，五个月内完本…… 那样大概还有……18个月。 那18个月，就是野犬剩余的血槽。 现在写的越多，越快，那条血槽就越长。 本章说已经降到了个位数。 之前还有些人吵架或者批评，现在只剩下了几句“加油”和“快更新”。 不能辜负屈指可数的他们。 不能再太监了。 教练还没说停。 李言不自知地微微低着头，仰着眼睛干瞪着屏幕，随手拿出一块巧克力塞进嘴里。 多久没吃饭饭了？ 没办法，吃了会吐。 写东西的时候会吐。 就像之前硬刷爽文时看吐的情况一样，现在自己写东西的时候也开始有那种感觉了。 就连闻到饭饭的味道都很恶心，什么都不想吃。 但不吃发晕，脑子转不动。 直接吃糖分就可以了。 将巧克力尽快嚼烂咽下后，他又吞了几口浓茶，方才撸起袖管，将前面的头发紧紧扎成一小撮。 然后开始今天的闷头硬写。 好无聊，好蠢。 东拼西凑，生拉硬堆。 像是一坨奇诡的彩色缝合怪。 但不能停下来。 再也不想被骂太监了。 再也不敢太监了。 呕…… 是茶…… 咽回去。 好，继续。 这样的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直至李言被一阵剧烈的砸门声惊出一身冷汗。 “李言！！听得见么？？李言！！” 是……老妈的声音？ 李言晃了晃头，使劲擦了把汗才回道：“在码字啊，你怎么来了？” “可算说话了，吓死你妈了……”吴欣瑶舒了口气又喊道，“你先开门！” “码字呢……” “再不开我叫消防队了！” “开开开……”李言忙抽出纸巾抹了把脸，而后快步走到门前，透着门镜窥去。 吴欣瑶正堵在门前，林珊璞傻杵在侧后方，正在擦眼睛。 是她通知的瑶瑶？ “咳……”李言隔着门道，“让珊璞先回去。” “哪这么多话！” “她先回去我就开门，现在家里太乱了。” “……”吴欣瑶只好回身点了点头。 林珊璞紧盯着门镜，嘴巴已经撅成了大弧线，但终究没说什么，回屋砸上了门。 李言这才开了锁。 大门敞开，母子相见。 嗙。 吴欣瑶的手包直接掉在了地上。 在她面前，是一个面色灰沉的儿子，头发乱绑一气，眼眶里全是血丝，像是个不知被关了多久禁闭的囚犯。 “你……我……我……”吴欣瑶一把抱上去，哭骂道，“你难受就跟妈说啊……” “啊？”李言却只呆道，“我没事啊。” “什么没事！”吴欣瑶一把正过身，掐着李言的肩膀，一字一句切齿骂道，“现在开始，停止写书，去医院。” “？？？” “现在，立刻！”吴欣瑶血瞪着眼睛，僵僵抬起手指，“别逼我联系起航，艹他妈的资本家！” “……” 李言很快换好了衣服，随着吴欣瑶向外走去。 路过隔壁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用双肩背挡住了脸。 他想多了，林珊璞并没看。 只是靠门抱膝抽泣着，重复着同样的话。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 …… 消化内科诊室。 大夫虽是西医，但单看这位患者的脸色、眼神和体态也知不太妙。 李言短暂汇报过后，他一边记录一边发问。 “呕吐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李言的第一反应是七万字的时候。 然后想到大约是上了分强的三天后。 努力计算一番后才答道。 “10天前。” 大夫皱眉道：“怎么现在才来？” “经验上看……这种呕吐应该是精神状况导致的……” “没听说过。”大夫摇了摇头。 “就是强制自己做一些很痛苦的事情……时间长了导致的。” “那么多人，天天上班的人也没吐啊。”大夫抿嘴道，“运动员或者体力工作倒是偶尔会吐，你有做什么极端剧烈运动么？” “没……” “那你说的强制性的痛苦的事情是？” “写。” “……” “……” 吴欣瑶连忙补充道：“是这样的大夫，他一天要写大几千字，但最近进展不太好，他就想强迫自己快点完工，精神压力还是很大的。我有很多同事也是从事创造性工作的，偶尔长时间加班突击进行剧烈的脑力劳动，确实肠胃会出毛病。” “我明白了……”医生难免又扫了李言一圈，“同学，你这是主动996啊……” 李言却没回话，依旧呆滞低着头。 刚刚的问题还在脑中盘旋。 “强制性的痛苦的事情是什么？” “写。” 怎么变成这样了？ 什么时候？ 一系列的检查及胃镜过后，消化内科暂且确诊为浅表性胃炎伴轻度糜烂。 虽然听起来很可怕，但医生认为程度较轻，患者也比较年轻，吃一段药，调理饮食是可以痊愈的。 吴欣瑶坚持要住院观察，医生几次推脱床位紧张后，才指了条国际部自费住院的路。 一天2000元的单人病房，李言就这么被推了进去。 穿上病号服，吃过药，喝了粥，输上液，才得以踏实下来仰靠在床头。 李言闭着眼睛，这才说出了来医院后与吴欣瑶说的第一句话。 “我会还你。” “你是欠揍！”吴欣瑶坐在旁边摇着头骂道，“你让我跟你爸怎么说？就你这样，怎么还敢让你单独住。” “撑一撑就过去的事。”李言就算睁不开眼睛，也是有力气跟老妈斗嘴的，“有经验的大佬告诉我过，这种情况就是暂时的，熬过去就不会吐了，到时候该吃吃该喝喝。” “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话。”吴欣瑶僵笑道，“所以你想从事的职业，就是这种每天都与呕吐做斗争的自虐之旅？我们公司强度最高的研发也比你健康得多。你站在我的角度想想，怎么能允许你再做下去？” “是意外……” “别嘴硬了，你比谁都知道这可能成为常态。” “……” 吴欣瑶拉着椅子往前凑了凑，柔声道：“你先好好住院，出院直接回家，房子不续租了。” “……别这样。”李言吓得睁眼。 “这也是珊璞的意思。” 李言短暂一滞，便又靠了回去，眼皮又缓缓地落下了。 “哎……”吴欣瑶放下手机叹道，“她是知道你情况不好，自己又无能为力，为你考虑才这么跟我说的。” “我知道。” “行了，我看你也没劲儿闹了。”吴欣瑶抓来儿子的手轻拍着问道，“现在有什么想跟你妈说的？” 李言仰头一叹：“我承认错误，这次是我偏执了，以为能顶过去的。” “唉……这一圈也算没白兜。”吴欣瑶揉着儿子的手背笑道，“所以，这本到底怎么回事，能跟我交个底么？” “写不出了，写不出有趣的故事了。”李言呆瞪着眼道，“明明之前只要把台子搭好，自然而然就可以写出来的，但这本我多用力都写不出，最后只能东拼西凑的硬写，写得很恶心。” 他扭过头，吞着口水干笑道：“我现在想想都要吐，这大概就是江郎才尽了吧。” “谁说的，早呢。”吴欣瑶使劲拍了一下儿子的手，“你才多大？什么都没经历过呢，能写出那么多故事已经是个奇迹了。” “我以为是实力的……”李言微微低下了头，“我以为幻想故事，靠想像力就可以的，我以为长篇，靠磨练笔力就可以的。” “但想像力也不是无源之水啊，都要积累的。”吴欣瑶慢悠悠说道，“你才活了多少年，根本没有储备能写出那么多故事的。我再申明一次，不是不让你写，上了大学也是可以写的，到时候阅历更丰富，思想更成熟，写起来也会顺很多。” 话罢，她探身在儿子的脑门上弹了一下。 “现在也算知道自己的斤两了吧？” “是吧。” “对了，那个谁我也联系了，林珊璞的家长，在起航干主编的那个。”吴欣瑶点了点手机道，“他听说后也很着急，让你立刻停止，不然搞不好会出现社会性新闻，导致起航严查未成年作者，很多人都要遭殃。” “……” “他还说，任何劳动者都值得尊敬，普通的程序员与死撑的作家同样值得尊敬，只是后者更不负责任一些，他见过很多。” “哈……”李言闭着眼睛笑出了声，“林叔叔是这个意思啊。” “行了，别想太多。”吴欣瑶帮李言提了提被子道，“珊璞也是，人家没有非让你写作……人家要求很低的，你活着就成了。你瞅瞅你，连这个都做不到，还要人家叫我过来砸门。” 正说着，楼道里传来了一阵敦实的快跑声。 “1108，1108在哪儿？” “哦哦，谢谢……” 咣！ 大门一开。 是满头大汗满脸爆炸的李格非。 手里还拎着不知道从哪儿买的大红礼盒。 四目相对，他一见李言的样子就绷不住了。 “我……我我……我……” 李格非狠狠地低下了头。 攥着礼盒，咬着牙开了口。 “停吧。” “已经够了，野犬……” “这次，停吧。” 嗡——！ 李言仿佛听到了一声终场哨。 比赛结束了。 观众散去。 灯光熄灭。 他才突然感觉到…… 好累啊。 …… 楼道里。 砸门声咣哐不停。 其间还伴着一个暴躁的男声。 “组长你丫开门啊！” “最近写的什么辣鸡玩意儿！” “老子大老远过来喷你了。” “爷要踹了啊！” “妈的，说踹就踹！” 暴躁青年刚上了两脚，后方的防盗门便开了。 一个胖大叔皱眉探头。 “你谁啊？踹我家门？” “您家啊，不好意思大哥……”青年连忙回身点头哈腰，“这里面住的那个小老弟呢？” “我哪儿知道。”大叔摇头道，“就是刚刚收到他母亲的消息，说是不续租了。” “…………”青年的脸色顿时一沉，而后转向隔壁，想来想去还是按下了门铃，“组嫂在么？组长他咋了？” 很快，一个哭唧唧的声音从门缝里透了出来。 “我……我不能说……” “你他妈的！”酱爆瞪眼道，“组长他……驾崩了？？？” “没没没，是胃炎……” “呼，我操……吓得老子。”酱爆这才揉了揉胸口，“人呢？” “不能说……” “组嫂你犯病是不是？！” “真的不能说……就这样吧……他不是组长了……你们也不要找他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这……这什么啊，磨磨唧唧也太不燃了吧。”酱爆挠着头，原地嘟囔起来，“组长联系不上，你也不说，教练也不回我……” 他说着说着，突然面色一狠，扭头便朝着李言家门口吐了口吐沫。 “呸！娘的，怂逼……” 接着，他又晃了晃头，活动起五指。 “喂，组嫂。” “你已经放弃了对吧？” 没有回话。 “组长也已经放弃了是么？”酱爆低着头静静地摇着。 没有回话。 “连教练都放弃了？” 依然没有声音。 “嘿。”酱爆咧嘴笑出了声。 “没关系的。” “我还在。” “全交给我吧！” “最漆黑无光的时候。” “能看到的就只有火了。” “你等等！”胖大叔突然跑过来，指着门口的吐沫道，“你给我擦干净。” 酱爆一滞，赶紧弯腰俯身：“……对不住大哥……这就擦……” “我算听出来了，你也是个写书的吧？” “嗯嗯嗯。” “写书就写书，别魔怔啊。” “嗯嗯……” 待胖大叔进屋，酱爆才又呸了一声。 “辣鸡……这么帅逼的对白都不懂。” 正当他与要林珊璞道别的时候，却清晰地看到门缝底下探出了一张信纸。 “嗯？”酱爆低头拾起，当场拍腿，“好！” 收好了信纸，他又问道：“组嫂不去么？” “不了……我不方便……而且都是我的错……” “哦。” “对了。” “嗯？” “你有没有想过，现在强行支持野犬，反而是在伤害他？” “没有。” “那我换个问题，你从不怀疑自己是否太过自私么？” “这有什么可怀疑的？”酱爆难以理解地说道，“我他娘的就是自私。” “……那我把这张纸给你，也是自私了？” “千真万确。”酱爆拍了拍兜笑道，“你不仅自私，还胆小，我瞧不起你，组嫂。” “……” “走了！” 酱爆扬长而去。 只留下林珊璞一个人，呆靠在门前。 自私还胆小。 哪有这样的星星啊。 还真是个坏女人了。 ------------ 173 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病房内。 无论李格非怎样，吴欣瑶见到他都不可能高兴。 “您好，安西主编。”她陈着脸迎了过去。 李格非放下礼盒，紧弯着身体，双手握去。 “对不起，这次的事我负全责。” “起因是我判断失误，结果是我犹豫不决和关照不周。” “他是个好孩子，都是我带偏了。” “对不起，一万个对不起。” 说道最后，李格非已鞠躬鞠到了底。 相对于他这个身材也不易了。 吴欣瑶见他如此，终也没说出太难听的话，只摇头叹道：“至少您还有起码的责任心，知道过来叫停。” “是，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李格非看着病床上的李言问道，“我能过去说几句么？” “您请。” “谢谢。” 李格非这便拉了把椅子坐到病床旁。 李言柔和地看着他，缓声道。 “不关你事，是我自己急了。” 李格非却手一扬，看也不看李言，只瞪着旁边的墙面道。 “你别说，听我说。” “狗子，这本书就到这里了，好不好？” 李言笑着点头。 “你别笑，你越笑我越难受……” 李格非更深地低下了头。 “虽然要暂停了，但我还是有必要总结一下。” “能在无强劲主线前提下，写出长篇的作者，极其稀少。” “他需要每个场景，每段故事都超常发挥，在没有明确驱动力的条件下，写出戏剧感和趣味性。” “这对构思能力的要求，基本是成熟编剧和漫画家的水准了。” “小糕在写那本《不许抄我作业》的时候，我就有过这样的疑虑，但她很神奇地成功了，于是我放松了警惕。” “可惜奇迹没有重复发生在你身上。” “是我铤而走险，主观忽视了创作难度，想赌你能超常发挥。” “这件事完全是我的失职，请你不要自责。” 李言轻轻摇着头。 “是我拉了，教练，糕子姐能做到的事，我没做到。” 安西沉了口气，再开口，已更加不敢直视李言。 “不要这么想，每个作者都有自己的特质。” “我也与编辑部包括小岛、夏娜、泰山在内的几位同事商议过了。” “现在考虑全职的事情，确实为时尚早。” “经历有限，思想也尚未成型。” “全职作者一直有一个很大的弊端。” “那就是人生太狭窄了，好像你的一切都是由追读和订阅决定的。” “一旦某一本书拉胯，人生也就完蛋了一样。” “这种压力和风险，都不是现在的你能承受的。” “狗子，时间过得很快的，你看，马上高二了。” “分了文理班，全新的起点，先好好学习，稳住阵脚。” “高考结束，等上了大学再考虑继续投稿吧。” “只要起航在，我就一定在。” “只要我在，就有你的位置。” “好好上学吧，全职的事先放一放。” “这是我的最终意见。” “教练。”李言正了正身体，“至少最后几句，看着我的眼睛说吧。” “我……我已经不吃这套了……”李格非一咬牙，尽力挺起身瞪向李言，“高考结束，等上了大学再考虑投稿吧，狗子。” 李言闭上了眼。 “知道了。” 李格非也随之耷下了脸，垂下了头。 “知道个毛啊！！” 猝不及防。 一个暴躁青年抱着笔记本闯了进来。 李格非大惊而起。 “你捣什么乱，出去！” “探病，码字。”青年吹了口气，把笔记本往桌上一摆，便探向李言身前，掰着他的双颊面向自己，盯着李言茫然失措的双眼咧起了嘴，“组长，你这是什么辣鸡眼神啊。” “你别添乱，我已经……” “不，你没有。”青年撒了手，直坐在床头，默默地展开了笔记本，谁也不看说道，“组长，我要开始码字了，两千字一章，帮我计时。” “……” 李言还未回话，吴欣瑶便厉声道：“不管你是谁，请你出去！” “好了……”李言却抬手道，“当他说他要码字，他就真的只会码字的。” 青年一笑，这便搓了搓手，点开文档。 “看清楚了组长，我开始了。” 随后，只剩下吧嗒吧嗒的声音，和一个聚精会神，10000%投入的男人。 即便是这样的环境下，他依旧两眼冒光，瞬间入戏。 李言也侧过身来，静静地看着他。 渐渐地，酱爆咿咿呀呀的声音响起，他的表情开始阴晴不定。 笑与丧交织在一起，激动时会面爆青筋，难过时会不自觉地撅起嘴。 他逐渐忘记了时间，忘记了所处，忘记了自身的存在。 好像那只野犬啊。 在这诡异的氛围中，吴欣瑶竟也不忍打扰，只与李格非问道：“这人谁啊？” 李格非狂挠起头：“也是一位作者……跟李言关系挺好的，就当他是来探病吧……” “这叫探病？”吴欣瑶这便往外走去，“我去说一声吧，这病房怎么什么人都往里放。” 然而她迎面就撞上了一辆快车。 “呜呜呜！”一个连裤袜大姐姐抱着奶茶冲了进来，“野犬老师，野犬老师是在这里吗？！” “？？？”李言吓得扭回了身，“糕子姐？” “啊，那个……”小糕这才想起还有别人，与李格非和吴欣瑶先后鞠躬后，才跑到李言近前，双手背在后面，“野犬老师，猜我带什么来了？” “……” “噔噔！”小糕一个原地起跳5厘米，同时相当笨拙地亮出了手里的东西，“是奶茶！还热着呢，给你，全部都给你！” 李言无奈接过：“我现在好像不太适合喝这个。” 小糕嘟噜嘟噜狂点着头捂向了心口。 “没关系，不喝也行，真正要给你的东西在这里。” “别再想这本书了。” “太监吧，野犬老师！” “一本书而已，不要就不要了！” “撒个谎，跑个路。” “做个不负责任的帅渣男。” “把奶茶喝了，然后去泡个热水澡，睡个好觉……” “呜呜呜……我自己要先不行了……” “睡个好觉……然后……然后……” “然后明天早上起来……” “满脑子就都是新的灵感了！！！” “个个都比《三百年》好！” “答应我，好不好，呜呜呜……” 李言握着奶茶，看着抹泪的小糕，颤颤捂嘴。 “抄我对白是吧……” “因为写的好啊！”小糕飙泪点头道，“我好几次要来说的……你不让我来……最后你都这样了……不过瘦了好像更帅了，嘿嘿~~” 由于转折过于奇妙，就连旁边酱爆码字的手也顿了一下。 “呀？”小糕一惊，立刻缩了回去，“酱爆也在……” 然后她才回过头，想起教练什么的也在。 这可就羞了大耻了。 她凭空比划着说道：“啊啊啊，我只是……外卖送奶茶的……路过路过……” 吴欣瑶啼笑皆非，冲着李格非道：“这位也是作家？” “您见笑了……” 小糕忙凑上去点头哈腰道：“阿姨您不知道，野犬老师算是业内知名作者了，他帮助过很多很多人，我要放弃的时候，就是他年三十跑过来的，酱爆无家可归的时候也是他收留的。” 吴欣瑶当即瞪向那个狂敲字的男人：“反了，敢让这种人进家住？？？” “啊啊啊……是个好人来着，别在意这些细节。”小糕瞬间肥肥一闪，挡住了她的视线，“我要说的是，您的儿子真的非常非常棒，无论是写书还是做人，这次只是钻了牛角尖而已，已经吸取经验了，会好起来的。” “嗯，谢谢你，还有别的事么？” “还有就是……”小糕紧抿着嘴，做了一番心理动员后才又抬头，“阿姨，一成不变的工作值得尊重，也是大多数人的归宿……但有些人就是生而不同，不管用多大力把他推回所谓的正轨，他都会弹出来的……更何况，野犬这次只是失误，就像考试偶尔出偏题拉胯了一样……再说，野犬老师自己的人生，自己负责不好吗？” 吴欣瑶眯眼摇头道：“他未成年，由我负责。” “啊，这……”小糕缓缓捂住了脑门，“我的文案……大意了……” “还有事么？” “呜呜呜……”小糕无奈地回望李言，“我……我就这么多货了，野犬老师。” “没事，谢谢糕子姐，我好多了。”李言轻抿了一口奶茶，“好喝。” “……” “那麻烦没事的人出去吧。”吴欣瑶侧身开了门，“不出去我就要请保安了。” 话音刚落。 “谢谢开门。” 一阵冷风袭来，身着灰色长裙的那个女人飘了进来。 今天，竟真穿着黑袜。 一路走来，她充分地诠释了什么叫目中无人。 行至病床旁，她才掩嘴屑笑。 “呵，还有一口气啊。” 李言只是冲吴欣瑶摊臂。 真的不关我的事。 吴欣瑶好像也被这股古怪的气场镇住了，再次转向李格非。 “作者？” 李格非抖脸摇头：“这个真不认识……” “安西对吧？我是玖木。”王夕沐头也不回地说道。 “啊！”李格非一拍脑袋，“对了，玖木和野犬线下认识。” “哦？”吴欣瑶却嗅出了另一重味道，“你……也是李言的同学？” 王夕沐却看也不看她：“我来找李言的。” “……” 王夕沐说着微微歪过头，看着李言。 “你已经否认了自己的才华了？” “嗯。”李言笑叹道，“我不如你，你赢了。” “哦。”王夕沐说着又掏出了手机，“我要录下来当彩蛋，你从头到尾说一下——玖木老师，我野犬用尽浑身解术也不如你，最野犬的野犬也不如你，我就是个笨蛋大扑街外加死变态。” “？？？过分了！” “说呀。” “你走开。” “就是说你还没用尽浑身解数了。”王夕沐收了手机道，“到头来也只是个承受不了失败，懦弱卑微的死变态。” “你，我不管你是谁。”吴欣瑶沉着脸凑了上来，“再不走我真的叫保安了。” 王夕沐简单扫了一圈，眼见酱爆和小糕的状态就在这里。 然后非常自然地挑了个舒服的椅子抱着包并膝落座。 “我嘴笨，只能这样非暴力不合作了。” 吴欣瑶绝望捂头：“你这又是为了什么啊？” “还债而已。”王夕沐淡淡地望向窗外。 “……”吴欣瑶欲哭无泪，冲着李格非道，“又来，又是这种情况？上次还是三英战吕布，这次给我玩儿过五关斩六将了？！” 李格非抿嘴点头道：“大姐你真的好懂三国……” “是说这个的时候么？”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 一个骚帅骚帅的长偏分男人，鬼鬼祟祟地探进头来。 “这么多人？我野犬贤弟可在此处？” 吴欣瑶不及关门，他已挺着翘臀噔噔噔走了进来，直冲着李言兴奋走去。 因为把衬衫塞进西裤的关系，格外的翘。 “贤弟受苦了。”男人噔噔噔走到李言跟前，紧点着头道，“为兄先谢过你了，两个月了，终于又有了全新的请假理由！读者非但没有骂我，还都祝平安呢！” “操，不愧是奉先兄……”李言连忙作揖，“怎么连你都来了。” “你我情重如山，岂能不来！”奉先上去便握住了李言的手，借机凑到他耳边轻声颤道，“那个……那个黑袜……是她么？” “……” “弟弟你糊涂啊……大乔小乔已然到手，还争什么天下？” 另一边，吴欣瑶正处于崩溃边缘。 她简单数了一圈。 已经来了4个陌生人了，算上安西5个。 从小到大也没见过李言有这么多朋友啊。 这都哪儿冒出来的？ 他们怎么知道这里？ 想到此，吴欣瑶突然悟到了什么，一个扭头便瞪向了李格非。 李格非继续抖脸狂摇：“不是的不是的……真的不关我的事……” “那你能让他们出去么？”吴欣瑶扫着几人道。 “我试试……”李格非咳了咳挺身上前，瞅了一圈，挑了个看上去比较软的柿子凑了过去，“奉先你别捣乱，赶紧回去码字。” “嗯？”大奉先当即一个挑眉，“女流之辈尚且留此一战，我七尺男儿岂能等闲？” “你他妈就是不想更新！” “那又如何？” “那你倒说说你的立场。” “我的立场……”大奉先四望下盘，眼儿忽然一瞪，“我与黑……我与玖木老师立场相同！” “你就是捣乱！”李格非忙冲王夕沐道，“那个玖木……你与野犬的事再说，至少奉先听你话，你先让他回去好不好？” 王夕沐只一抬手，冲着奉先单指隔空一压：“坐好。” “收到！！！”大奉先兴奋地撅臀一砸，“誓与玖木野犬共存亡！” “啊……”李格非绝望地转望小糕，“那个，你先撤了行不行？” “我我我……”小糕闭眼一挺，生死看淡，“我也共存亡！” 僵持之时。 “呀，这么多人啊……”一个彪悍猛男挠头混了进来。 这是第几个了？ 已经数不清了。 李格非彻底放弃了，只往椅子上一瘫，“我不管了，毁灭吧赶紧的……” 吴欣瑶反倒恭恭敬敬请猛男往里走：“这位是我请来的。” “是，我来跟李言聊聊。”男人却杵在过道前，不太敢往里走，“这些都是……” 李言也早已放弃治疗。 来者都是客。 他忙招呼道：“这位是吃鱼大哥，教练你介绍一下吧……” “啊，爱吃鱼吗？”李格非忙抬镜起身，“我是5组主编安西。” “原来是安西大佬，久仰了！” 于是，病房里莫名其妙进入了盘山头的节奏。 “这位是小糕多多喜。” “看过《不许抄我作业》，很有趣。” “这位是李云奉先。” “呦！大神预备役啊。” “这位是酱爆。” “病房里都在码字，不愧是撕裂地平线的男人。” “这位是玖木。” “？？？？？？” 爱吃鱼好歹算个大神，前面几个都还没有震到他。 但听到玖木这个名字的时候。 吃鱼大哥心脏骤停。 “吃鱼老师？吃鱼老师你还好么？” “我……没事。”爱吃鱼忙回身揉了揉头，“这么多人都是在探病么？” “名义上是探病。”吴欣瑶捂着额头道，“实际上是来鼓励李言继续写下去的。” “哦……”爱吃鱼想了想，凑到了吴欣瑶身旁，“姐，来的都是名家……我震不住啊。” “李言已经基本同意放弃了。”吴欣瑶小声道，“跟他们说清楚利害，大学再写，把他们弄走再跟李言谈。” “哦，那我试试……”爱吃鱼这便回身咳了咳，“这个，大家也都是同行，非常清楚一本书的夭折率有多高，人家野犬家里也不是不同意的，上大学再写嘛，咱们还是别打扰人家了，让野犬好好休息，让家人好好沟通行不行？” “可以。”王夕沐瞬间回话，“但我要听到野犬亲口表态，他如果不表态，我会与他一起和他的家庭作斗争。” 吴欣瑶皱眉质问：“你当你是谁？” “年收入45万，版权即将150万出手的高中作者。” “……” “玖木！”安西怒道，“这里是李言的病房，这位是他母亲，你写书再怎么厉害也要尊重长辈。” 王夕沐淡淡转头。 “长辈并不理解这个时代，却又比谁都有话语权。” “长辈的经验只局限于他们的过往，却又比谁都固执。” “如果一切盲从长辈，我早就对这个世界绝望到自杀了。” “长辈根本不知道写书意味着什么，更不知道我们在想什么。” “他们只是在用同一套安全的普适尺度去规范异彩千般的人生，以缓解自己无能为力的焦虑。” “但这些论述通通无用。” “只有亮出自己亲手挣来的真金白银，才能让长辈放手我们的未来。” “不然呢，要我谈理想么？” 话罢，她盯向李言。 “此外，我每天写书的收入在1500元以上。” “特意耽误一整天来这里，也希望您能认清自己儿子的价值。” “我翻过他的每本书，读过他的每个字。” “而您很可能一无所知。” “对于他价值观、才华与未来的判断，我比您要准确得多。” “……”吴欣瑶茫然地望向安西。 安西小声道：“她确实能说这个话……话说大姐你真没看过儿子的书么……” “……” “好了，到此为止。”李言沉声道，“你走吧，我已经决定了，不要冒犯我家人。” “决定什么？说清楚。” “……” 啪！ 旁边突然键盘一扣。 “多久？”酱爆喘着粗气扭头问道。 “……37分钟。”李言看了眼手机。 “好，你看我眼睛。” 酱爆合上电脑凑上前去，尽量将眼睛睁大。 “码完字的情绪，我平常做不出来的，必须亲自码完才有。” “看着我的眼睛，你还记得么？” “这个眼神。” “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曾经拥有的这个眼神。” 李言静静地看着，酱爆粗粗地喘着。 其实那双眼睛没什么特别的。 甚至还挺丑逼的。 只是睁得火热。 来自心中那个世界的火热。 酱爆一直都是这样。 写过一段爽到的情节，就会这样。 野犬也会这样…… 只是好久没这样了。 好久没见到野犬了。 酱爆死睁着眼点着头道。 “看见我现在有多爽了么？” “我见过最喜欢编程的同学。” “他们真的会沉迷那种逻辑与智慧，写个程序都会两眼冒光。” “像我现在一样。” “我也见过最辣鸡的作者。” “明明不喜欢写书，只是没学历没得选，阴差阳错入的行，每天当枪手，犹如行尸走肉。” “像你现在一样。” “搞错了，你们全搞错了。” “野犬才是正轨中的你，985程序员才是偏了。” “搞清楚，努力也不一定考上985的。” “什么大厂程序员，你们嘴里说得像玩一样，当其他认真学习的人都是废物么？” “写书也一样的，努力也不一定成大神的，真当其他作者就都是傻子么？” “我为这两件事都努力过，我知道所有过程。” “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 “985程序员，起航大神。” “假的，全部都是假的。” “只有这个眼神是真的，我现在的这个眼神。”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是这个眼神。” “组长，你早已拥有最成功的人生了。” “你的每一天会让所有活着的、死了的、上工的、躺平的人都羡慕不来，你不知道么？” “现在说放弃。” “又是在应付谁呢？” “我懂，现在的你怀疑自己，害怕明天。” “反正家人已经下令了，就算把自己的人生活成一个烂样也没责任了对吧？” “组长，我不相信出笼的鸟会飞回去。” “我也根本不相信你会放弃。” “所以这些话，一个字也不是对你说的。” 酱爆说着起身，凝向了吴欣瑶。 “非常抱歉，打扰您了。” “我就是你们最期待的985大厂程序员。” “你们最喜欢最踏实的那个人生标签。” “社会贡献与个人收益最高最稳妥的那块齿轮。” “贷套房子生个孩子继续创造价值的国家中坚。” “相亲市场的硬通货，高人一等的大厂人。” “但我撕了。” “标签下面，才是我的名字。” “我是酱爆，一名作家。” “志在中华科幻之腾飞。” 话罢，他收起了电脑。 “完活，撤。” 这个瞬间，酱爆又变回了那个普通的青年。 漫长的沉默过中，小糕哽咽着望向吴欣瑶，“阿姨，这也是我们想说的话……” “附议。”王夕沐随之起身，“难得生在一个选择多样的时代，活成满足普适要求的标签，明明是别无选择的选择，大家却总认为这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妈的……我明明是来混的……”奉先也不禁翘臀而起，捂着额头陷入了神经病一样的低吟，“工业社会的结果是将人异化为产能工具，而文艺创作则在做相反的事。虽然我自己没什么宏伟的目标，但活成自己的样子本就是最宏伟的目标了……干……突然……就想码字了……酱爆，你他娘的是个魔鬼……” 吴欣瑶只是茫然地摇着头，求助似地望向爱吃鱼。 吃鱼抿着嘴，为难挠头。 “姐，对大多数新人作者，我都会尽量劝退。” “但野犬有能耐吃这碗饭的，他已经证明过了，这次只是不走运栽了一跤。” “就像偶尔考试拉胯了一样，因为一点挫折放弃学习就太可惜了。” “不行了，姐，我装不下去了。”爱吃鱼抓了抓头发，双手一摊，“我摊牌了，我铁站酱爆。” 吴欣瑶扫视着几人道：“你们……你们可都是成功者，幸存者效应下的成功者。” “谁说的，我太监过四次。”酱爆提好包点了点头，“最惨的时候被房东赶出去开过宝箱。” “我也有五次了。”小糕举手道。 “八次！”奉先来劲点头，“不过是八个号哦！” “我都有三次。”吃鱼摇了摇头。 “我不跟你们说了。”吴欣瑶向外一指，“现在可以走了吧？” “走吧。”酱爆扛起笔记本，冲着李言努嘴一笑，“结局已定，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包括安西在内，所有人都与李言道别离去。 吴欣瑶关上门，坐回床边的时候已是满面疲惫。 她还没来得及歇口气。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 “又来？？” 这次就连李言也远远说道。 “谢谢了，今天就这样吧，真的谢谢了，先回去吧。” 外面的人顿了顿。 “我也不行么？” 一个苍沉的声音问道。 ------------ 174 归还 伴着那个苍沉的声音。 那个男人微笑着踏进门来。 不知是时机的关系，还是真的气色好了。 他脸上的那层油腻彻底褪去，当真有了一股老文人的风姿。 李言两眼一颤。 安西扛过去了，小糕扛过去了，酱爆扛过去了，谁都扛过去了。 此时却再怎么也扛不下去了。 樊清峰站在过道，负手望向李言，抬指轻轻一点。 “小同志，心理素质不过硬啊。” 李言已捂着脸，只记得点头。 吴欣瑶也想不到会有这种气场的人物出现。 “您是……” “哦，打扰了。”樊清峰连忙双手送上名片，“野犬的老朋友，樊清峰。” 吴欣瑶看了名片好久才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您是……洪江的……” “嗯。”樊清峰笑道，“给我爹丢人了。” “哪里哪里……”吴欣瑶连忙拉来椅子，慌乱地望向李言，“你还认识樊老师？” 李言只摆了摆手，说不出话。 接下来的时间，莫名进入了养生节奏。 樊清峰与吴欣瑶唠家常一样，将自己与李言的相识、相恨、相交、相救的事情一一道来。 故事从《剧本杀》开始，一路如水般淌到了今时今刻。 吴欣瑶默默地听着。 她才发现，自己错过了那么多。 “李言写这么久……我都从来没听他说过。”吴欣瑶低着头喃吟着。 “所以我才要讲给你啊。”樊清峰叹道，“他们都太急了，我曾经也是，我们这个年龄的人，还是要慢下来慢慢说的。” 吴欣瑶突然有些埋怨地瞪向李言。 “你自己什么都不说，就知道叫这么多人来，连樊老师都请来了，跟你妈玩套路是吧？” “您别乱猜了，不是他。”樊清峰连忙抬手起身，“方不方便我和野犬说两句？” “我需要回避么？” “不用。” 樊清峰行至李言床头，蓦然相视。 犹如半年前的那一天。 他并无李言那样的锐意或是戾气，只一字字缓和地说起。 “我还记得你说，你是来搏命的。” “我还记得你说，有资本特立独行，是作家的少数福利了。” “我还记得你说，你写的每个字，都在改变未来。” “我还记得你说，你讨厌现在90%的书，你不甘心，你不愿意，你不服。” “你要赢过那些讨厌的人，击败那些讨厌的书，让未来变得值得喜欢。” “这些，还算数么？” 李言早已泣不成声。 我他妈说了这么多呢？ 真尼玛话唠！！ “唉……”吴欣瑶一声长叹，“我不管了。” 话罢，抽身出了病房，撞死了门。 李言这才点头。 “算数。” 樊老师，笑了。 “最后，你说《陨落与新生》永远无法度过首日，你永远无法赢我了。” “唯独这句，错得彻底。” “《名著之壁》，9月1日发表。” “我知道我一定会输。” “但并不影响我全力以赴。” “我依然要写出最正统，最美妙的文学。” “野犬。” “我又来了。” “一场最彻底，最迸裂的对弈。” “我就在这里。” “你来不来？” 李言只捂着眼，无声地探出右拳，“樊老师，事已至此……” 樊清峰抬拳一撞，朗然大笑：“你我自不必留情！” “言尽于此……” “你我书归正传！” “哈哈哈……” “哈哈哈哈……” 畅笑之中，樊清峰挥手离去。 病房中空空如也，仿佛他从未来过。 他却已留下了最珍贵的东西。 一个野犬曾留给他的东西。 一个作家最重要的东西—— 魂。 精神的力量有多大？ 大到可以让人陨落，让最喜欢的东西成为最讨厌的东西，直至呕吐。 精神的力量有多大？ 大到可以让人新生，为最残破的身体赋予最强大的力量，一秒沸腾。 精神的力量有多大？ 大到可以撕裂地平线！！！ 回来了。 那个险些死去的魂回来了。 我是野犬，一名作家。 志在改变未来。 …… 病房门前。 樊清峰本该与吴欣瑶作别。 却看到一个过于青春靓丽的女孩正拖着行李箱低着头杵在吴欣瑶面前。 嗯，气氛不太对。 樊老师并没有笑，头一低，便欲插兜猛走。 女孩却看见了他。 “樊老师，谢谢您。”她微微躬了躬身。 “哦？”樊清峰听到这声音，僵僵转头，“是你……” “嗯。” “不必，只是将野犬留给我的，传回给他罢了。” 樊老师这才笑了，与吴欣瑶点头后挥臂离去。 吴欣瑶则靠着墙长叹一吸。 “原来全是你策划的。” “对不起，阿姨……”林珊璞重又呆低下头，“请您来看李言的是我，叫他们来打扰李言的也是我。” 话罢，她默默俯身，将行李箱摊平打开。 “阿姨……” “我知道我们很不对，很不懂事……” “讲再多道理，最后为野犬负责的也只是您。” “所以……” “这是银行卡和明细，我很有钱的。” “这是房本，建筑面积154。” “这个是保险单。” “全部都是我的名字。” “阿姨，一切皆因我的自私而起。” “未来应由我负责。” “所以这些……”林珊璞低着头，将行李箱默默推了过去，“我愿意交给您保管。” “？？？傻孩子！！”吴欣瑶大惊，俯身盖上了行李箱，“你赶紧收了……人来人往的……” “我我……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林珊璞捂着行李箱颤声道，“想来想去，李言就是野犬，野犬才是李言，怎么可能剥离开呢？您就……就把我当成他的保险箱好了，无论是985还是996，我都可以的。” “你……你冷静点……”吴欣瑶慌乱地扶起林珊璞，“你不用这样，我已经……妥协了。” “啊？” “嗯，你来晚了。”吴欣瑶轻抚着林珊璞的头发笑道，“这下真是纯白给了，珊璞。” “啊啊啊啊？” “好了，我们两个坐下聊聊吧。” 吴欣瑶靠着墙面坐在地上 “我现在才反应过来，他只是在努力扮演一个好孩子，满足我期待、让我放心的好孩子。” “实际上，他和那些作家朋友都是一类人。” “刚刚那些人他们说的那些话，包括樊老师说的那些，他一个字都没对我说过。” “还记得我是怎么知道他想要成为作家的？” “是他月入过万，写出精品的时候啊……” “从始至终，他放弃的不是写作，也不是985。” “而是我。” “他根本没指望我能理解他。” “他的故事，心情，理想，在我面前半个字都没说过。” “从头到尾，他只考虑如何用收入得到我的认可，却从未想过我有那么一丝可能理解他。” “我以为和他没代沟，是交心的朋友。” “到头来，他早就亲手挖了条护城河。” “他一早就将我定义成故事里的反派，要克服、要击败的那个。” “正是因为怕输给我……” “才把自己逼到了今天啊。” “太失败了，我真太失败了……” “没有的阿姨，没有的！”林珊璞坐在箱子上抹着眼睛道，“是你给了他自由，前所未有的自由，这样他才能活成现在的样子。” “是好是坏呢……” 林珊璞也不知怎么想的，情急之下使劲拍了拍箱子：“这不好吗！！” “噗……”吴欣瑶直接喷笑出声。 “啊？嗯……”林珊璞红着脸抓了抓头，“反正……反正吃住不愁。” “你……怎么……好像比我还称职？” “……” “好了。”吴欣瑶笑道，“那些人和野犬的故事都听过了，讲讲你的吧。” “啊？” “讲讲你和野犬的故事吧，就当帮我重新认识李言。” “哈……哈……”林珊璞点着下巴道，“这从何说起呢……嗯……大概是我初二的时候吧……叔叔给我下载了一个叫起航读书的app……” 吴欣瑶不再说话，只默默聆听。 她自己也想不到，有一天需要从另一个女人嘴里了解自己的儿子。 看着林珊璞说的那么入神，那么兴奋。 竟……竟有些嫉妒。 近水楼台，暗度陈仓！ 可真是个小坏女人！ …… 医院正门前。 李格非和爱吃鱼先行一步离去。 酱爆、奉先、小糕和玖木又谈了一番野犬的事，才悠悠走了出来。 眼见要散，那个男人是不可能坐以待毙的。 “机会难得啊……”奉先挑着小骚眉冲小糕和玖木道，“我有责任请两位小姐共进晚餐！” 玖木只摇了摇头：“没时间，要回家码字。” 小糕也笑道：“以后有机会吧，等野犬老师好了，叫他一起。” 只有酱爆，他蹦了起来：“我呢我呢？奉先老哥咱吃啥？” 奉先只脸一沉，瞪向酱爆。 还不就是因为你太丑逼她们才不去！！！ “不请就不请呗……”酱爆无奈摇头望向街边。 他本来准备打车，却一眼看到了一辆骚黄色的超跑，正孤零零地停在非机动车道上。 更令人兴奋的是。 上面贴了一张违章停车条。 “哈哈哈哈！！”酱爆大步踏上瞅了过去，“哪个有钱的傻哔乱停车啊！活逼该哈哈哈！” 奉先却脸一沉，一路小翘步快跑过去揭了单据。 酱爆惊道：“我操，奉先老哥比我还脏，都不让这傻哔知道被罚的？” “你懂什么。”奉先却只一笑，掏出了一个看起来就很昂贵的电子钥匙，“有钱人并不在乎这200。” 话罢一按。 小黄车的灯紧跟着亮了。 “唔艹！！！”酱爆惊跳而起，“是大哥你的？？？牛逼啊！！” “呵，稿费太多，留着也是通胀贬值。”奉先抬手一捋长偏分，“今天反正已经请假了，顺便送诸位回家吧。” “好耶！”酱爆鼓着掌便要上副驾。 “等等。”奉先冷笑道，“这辆车，只有两个座位，想来想去还是女士优先吧。” 酱爆指向小糕和玖木道：“可女生也有两位啊。” “哼。”奉先眉色一扬，带电的小眼神就此投向了两位女生，“或许，要竞争上车了。” “不必了，我很近，骑车就好啦。”小糕虽然是这么说，但还是蹦跶过来假装关心了一下，“这种车很贵的吧，奉先老师？” “没多贵，不到七位数。”奉先心下暗暗叫好。 小糕，你是个好人。 玖木小姐，快来！ 他顺势转望王夕沐道：“玖木小姐，副驾正在向你召唤呢。” 王夕沐哼笑道：“五一才上架，三个月稿费顶天也就40万，贷了不少啊？” “…………不是，我是……”奉先立刻擦了把汗，“我是渠道稿费多……” “渠道要等半年才下来的。” “版……版权……” “就你那玩意儿谁敢买？” “……” “呃……”奉先不禁喘起粗气，脸红捶车，“这就是……被玖木小姐支配的感觉么……” “叫到车了，拜拜。”王夕沐只挥了挥手，便踏上了一辆快车。 “我也走啦~~”小糕骑着小蓝车晃晃悠悠挥手离去，“奉先老师加油还债哦！” 最后，留在奉先身旁的，只有酱爆了。 “算了……”奉先叹了口气做了个请的手势，“也算不虚此行了，你上车吧。” “呵，舔狗这招可不好使啊，奉先兄！”酱爆开门便上了车。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奉先也冷笑着撅上了主座，“重要的是过程，酱爆。” “此话怎讲？” “倘若玖木真就这么上车了，你以为我会开心么？” 奉先抓着方向盘，喘息愈发粗重。 “不会的，那样我只会失望……” “只有现在的玖木，穿着黑袜对我爱答不理的玖木，连超跑都不多看一眼的玖木，才是至美的玖木。” “我每一次拙劣的表演，都在给玖木舞台，给她机会，让她粗暴地将我击穿！” “明白了么酱爆？” “我才是主导的一方，我才是真正的支配者，我才是最爽的那个！” “哈哈哈哈！！” 酱爆还是个孩子，他只感觉害怕。 “奉先兄……你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变态了。” 奉先扭头瞪眼道：“是艺术，酱爆，你根本不懂艺术。” “我只是不懂变态……” “你还想不想蹭车了？！” 正说着，一个戴着大墨镜的巨波女敲了敲车窗。 “帅哥，可以搭车吗？” 酱爆的脸登时耷拉下去。 不好，要被踹下去了…… “嘁。”奉先却只无趣地摇了摇头。 一脚油踩满飚走。 在这狂飙的车速中，酱爆感激涕零。 “大哥说的对，是艺术！” …… 病房内。 林珊璞和吴欣瑶气势汹汹地杵在了李言床前。 “？？？” 她俩好像突然变成一头的了？ “可以继续写。”吴欣瑶手一抬说道，“之前三本精品的条件不变，但要增加新的条款。” 李言不及反应之间，吴欣瑶已经亮出了手指。 “第一，永远不许反锁房门，随时接受珊璞的监督检查！” 李言攥着被子道：“这个太丧权辱国了吧！” 吴欣瑶叉腰怒喷：“说得好像你吃亏了一样？！” 林珊璞也跟着点头。 李言倒也……倒也的确没找出来反驳的点，只好咳了一声问道：“然后呢。” “每周至少保证10小时锻炼身体，珊璞监督。” “好。” “一切饮食服从珊璞安排，禁止吃私粮。” “太过分了……” “另外，这本书立刻停更，去写一个你更有把握的故事，就对读者说是你妈不让你写了，或者安西不让你写了，我们负责，我们挨骂。” “不必。”李言点了点头，“这个责任在我，我会站好挨骂。” “随你吧，那么最后……”吴欣瑶面色一软，轻叹道，“今后，不许让自己不高兴。” 李言一滞。 “如果你再把自己逼成现在这样，那就背叛了所有帮助过你的人，还有你自己。”吴欣瑶默默瞅了眼林珊璞，点了点头。 李言刚擦干眼睛，转瞬又有些绷不住了。 他颤颤地抬起双臂。 想要一个妈妈的拥抱。 吴欣瑶和林珊璞却同时望向了对方。 好像谦让了起来？？？ 她俩很快也发现了不对。 吴欣瑶连忙摆手：“算了算了……” 林珊璞则俯身从行李箱里掏出了自己的笔记本。 “太监感言，你说我码。” “……” “行了，我也该走了。”吴欣瑶扭身拎起了包，最后指了指李言，“我不在的时候，珊璞拥有我的一切监护权，你给我老实点！” “老实点！！！”林珊璞跟着呲牙道。 “？？？” 完了完了。 接班人，钦定。 这下再也逃不开了。 读书吧中文网 ------------ 175 没关系啦，狗比 病房中，吴欣瑶刚关门离去，李言瞬间被子一掀，翻身而起，冲林珊璞快速起手：“来来来，我来写。” “不许！”林珊璞立刻紧扣住了椅座，“和阿姨说好了，这三天你好好调理，不许码字！” “太监感言叫码字么？” “……我……我想想。” “不一样的。”李言瞳色一亮，“这是解脱，是放松，是自由，没人比我更懂太监感言。” “为什么一想到太监就燃起来了啊？” “是啊，好怪。” “而且就算要写，好歹等输完液再写啊。” “哦……”李言眼见输液袋已接近见底，便也躺了回去，此时才突然想起了什么，扭头瞪道，“好你个喵斯琪，通风报信！” 林珊璞一缩，颤颤不敢言语。 李言的神情却舒缓下来，枕着手背叹道：“不过这事还是怪我，还是要谢谢你们打醒了我。” “我……我倒也没想那么多。”林珊璞低着头道，“让阿姨来的是我，把作者联系方式给酱爆的是我，请樊老师来的还是我……” “好个喵斯琪，全是你的人！开始玩幕后流了。” “我不知道啊……谁让你这样的。”林珊璞凶巴巴地转瞪过来，“我连房本……你根本不知道我亏了多少！” “？？？” “总之，最后我也想明白了。”林珊璞自顾自地点着头道，“我就是自私，我就是想让李言永远都是野犬，野犬永远都是李言，要付出代价的不是你，不是酱爆他们，更不是阿姨，只有我！” “那如果，我真的江郎才尽了呢？”李言问道。 “那也吃住不愁。” “可我会讨厌自己的。” “……” 李言半仰着头道。 “谢谢瑶瑶，谢谢你，谢谢酱爆，谢谢樊老师，谢谢所有人来帮我。” “可我其实一直在想，如果我真的耗尽了呢，如果再也找不到写故事的感觉了呢？” “你或许不在乎，但我不能不想。” “倘若真到了那一天，即便我搬进你家，天天有饭吃，恐怕也很难尝出香味了吧。” “那时的我，只会苦苦支撑，一本又一本，暗无天日，怀才不遇，愤世嫉俗，在希望和绝望间挣扎。” “那时的你，依旧会无时无刻的帮助我，却又要眼睁睁地看着我堕入深渊。” “如果只是我自己，兴许还能像酱爆说的，成为一个不问明天的快乐作家，用丰沛的精神世界抵消世俗的烦恼。” “但偏偏还有你。” 李言微笑着转过了头。 “正因为有你，有你的大四居，有你的阳光，有你的饭饭，有你的期盼，你的努力你的付出，你永远无条件的喜欢。” “我才不能成为那样的人。” “我接受三年三精品的条件，不只是为了应付我妈。” “我要真正地考验自己，为将来设定一个下限。” “如果我连这个都做不到。” “还凭什么有你？” 林珊璞早已扭回了身，一语不发，独自哽咽。 李言淡笑着继续说。 “所以啊，三年之约，不仅是最终的底线，更是我最后的尊严。” “虽然中间小小作弊了一下，但意识到自己才华有限的我，现在更加坚定了。” “只有做到这个，才敢和你绑在一起。” “你也要遵守约定。” “如果我输了，不许再像今天这样耍赖。” “就像一样，要么一路完本，要么痛快太监。” “拖拖拉拉的最不是个东西。” “记得遵守啊。” “不要让我讨厌自己。” “我……我不知道……”林珊璞背着身，抽缩着说道，“我现在什么道理都不想讲了，什么道理都不想听了，我……我都这样了，你们怎么还这么多道理！！” 李言笑叹着回身躺平。 肚子突然咕噜咕噜响了起来。 “啊……”他茫然转头，“突然……饿了。” “有食欲了吗？”林珊璞不顾大红眼睛惊喜转头。 “嗯，好饿……特别饿……”李言四望道，“感觉……亏了几个月的饭饭了……这里有什么能吃的么？” “当然有啊！”林珊璞惊喜俯身。 再起来的时候，已是左手饺子饭盒，右手腊八醋罐。 李言反反复复擦着口水瞪目问道。 “什么馅？？” “牛肉酸笋！” 回来了。 就连条件反射都回来了。 …… 起航编辑部。 大多数人已经下班了。 李格非却刚回来。 他还拎着包，缓慢且沉重地走在办公区，也不知回办公室要干什么，只是本能地往办公室走。 走着走着，一个背着双肩背的小寸头年轻编辑定在了他身前。 “李主编？” “啊……”李格非恍然道，“哦哦，雪球啊，还没走？” “正要走呢。”雪球关切问道，“野犬的事怎么样了？” “你都知道了？” “是啊……泰总正让我们统计作者年龄呢，就怕发生什么社会事件。” “没事的，没大事。”李格非拍了拍雪球，叹了口气，“只是一个作者封笔罢了……” “……”雪球也跟着垂下头来。 噔噔噔~~ 李格非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也不看便接通。 “是……我是安西。” “嗯？您支持让野犬写下去？” “我这边……” “如果您确定的话，我会努力争取编辑部的允许。” “是是是……” “健康是第一位的，我会尽全力关注保障。” “谢谢您的开明！” “好，下本书的情况我定期向您汇报。” “嗯嗯嗯，随时联系。” 李格非放下电话，猛地抓住了雪球的肩膀摇晃起来。 “活过来了！” “狗子没听我话！” “知道了，知道了，我他妈终于知道他为什么总说“知道了”！” “不是答应，不是不答应，就是知道了，这样就可以不听我话了。” “哈哈哈！” “狗子活过来了！！！” “主编……主编您悠着点……”雪球被摇得声音直颤，“野犬要继续写这本了？” “不不不，会太监，他母亲明确要求这本噩梦之作立刻太监，太监好啊太监！！” “等等……注意你的立场啊主编！” “没事，这书是我让他写的，太监也是我让他太监的，读者都来骂我好了，哈哈哈！” “好吧，不愧是您，起航李鸿章！” …… 病房内，最为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 李言端坐于桌前，双手平缓地抚在了键盘上。 虽然屋里依然充满了饺子醋的味道。 但他整个人，已经进入了化神境。 林珊璞坐在旁边的床侧，看着这样一个举重若轻的李言，不由得咽了口吐沫。 “为什么感觉……你写太监感言的时候，格外有气势。” 李言亮眼一睁。 “把感觉删掉，这就是事实。” “论写书，我或许只是平平无奇。” “但太监感言，无人能出我右。” “你知不知道太监的精义何在？” 林珊璞再次吞了口吐沫：“你说。” 李言道：“在于诚。” 林珊璞道：“诚？” 李言道：“唯有诚心诚意，道尽事实，让读者也感受到你这一路的心酸苦痛，感同身受，方才能被谅解。” 林珊璞的瞳孔突又收缩。 “怪不得我太监的时候都在骂，而你太监的时候还有几个人表示理解……” 李言盯着她道：“是的，你不诚。” 林珊璞沉默了很久，忽然问道：“不对，我也很认真的表达了自己的难处了啊。” “呵呵，单有诚是不够的。”李言说着神气地拍了拍膝盖，“还要跪！” “跪？” “趴跪在地，认错挨骂。” “这个算了……我没签约也没收费，最关键的是……呜哇！！我也没有读者啊我！！” 林珊璞说着说着就破防了。 李言不再说话，话已说尽。 路的尽头是天涯，书的尽头是太监。 一席感言，如流水般在他笔下淌过。 这一路文如泉涌，甚至连一个标点错误都没有。 书写的感觉，这次是真的回来了。 千把个字，道歉并道明原因，承认这个故事自己没有能力驾驭，缺乏准备与责任心。 末尾留下一个新建的群号，尽己所能补偿读者，退还投资和打赏。 最大限度的“诚”，也只有这样了。 至于精神崩溃，患病住院，安西的指示与家人的影响，则只字未提。 野犬不需要同情。 挨骂就好了。 发表完成，李言抬臂收心。 “只能这样了。”他叹道。 “唉。”林珊璞拍了拍李言，“别太难过。” “难过？”李言想要笑，却又觉得不太合适，只好捂着嘴道，“嗯嗯……好难过啊……” “等等……你很开心对不对？！” “没有。” “可恶！”林珊璞的柔掌逐渐化为了碎拳捶了过去，“知不知道每次看到你太监的时候有多气！本来还想安慰你的，你个死太监！” “别安慰，打吧，打的好！” 林珊璞慌忙收手：“真就奉先了？？？” “两码事。”李言却郑重地沉下了脸，“每次太监的时候，我都想到了一件最残忍的事。” “嗯？” 李言叹道。 “一般情况，作者都是因为成绩差太监的。” “但再差，也有几十、几百个读者的。” “无论有多少人不喜欢，至少他们喜欢。” “也只有屈指可数的人喜欢了。” “但偏偏，作者为了更好的成绩，偏偏要背叛这仅有的支持自己的人。” “转而去迎合那些早已弃书，或者看都不看的人。” “就像一个孩子，无视了最关心自己的亲人，去讨好外面的人。” “所以我非常非常非常对不起他们。” “趴跪认骂，在所不辞。” “你还知道啊！”林珊璞努着脸抓出手机，“我现在就看看大家是怎么骂你的。” 可很快，她就“咦”了一声。 “这么快……已经50多个本章说了？” “？？？”李言惊道，“最新章才是个位数的……” 林珊璞看过一番后，又哭又笑地让出手机：“你自己看吧……该死的野犬老师！！！” 李言接过了手机。 那些熟悉的ID像是约好了一样，一条条刷新在他的眼前。 【最喜欢苏维埃红旗、JOJO女友，剧本杀和拔旗恶少，其余的也喜欢，不要怕，一定要自信！】 【前一本太好了，忘掉吧，重新开始。】 【我与大家相反，开头其实觉得在故弄玄虚，今天正好没事才看了十几章，一口气看到了更新，并且在高铁上笑出了声，或许每个人，每个年龄都有自己想看的内容，大可不必寻求所有人的认可。】 【诶嘿，我还没来得及看~~下本加油啊，一定更精彩~~】 【能怎样呢？他是野犬老师诶，还不是选择原谅他。】 【没关系啦，狗比】 【真·野犬出现了！太监没关系，我们早就习惯了，也就是想打你而已。】 【犬宝不哭，男妈妈爱你。】 【没事啦，等你下一部哦！】 【酱爆：这本太辣鸡了，爷拿刀子逼野犬切的，不服冲爷来！】 【指尖电光：是我给野犬指了歪路让他去看《寒蝉》，我的我的。】 【小糕多多喜：都不许骂野犬老师，是我让他切的！想骂他先踩过我的尸体！】 【李云奉先：都别说了，我请假去探病，看到了骨瘦如柴的野犬，是我让他切的！】 【李云奉先：多说一句，这周我可能都要陪护野犬，会在病房努力码字，能更多少是多少。】 【爱吃鱼：是我奶死的，我的我的。】 【杜停杯：呜呜呜……野犬老师为了等我Lv.4，不惜将自己献祭，这罪与罚都由杜某来承担吧！】 【lovejolin：不是他们，我听说是编辑安西让他切的，作者太监全是编辑的锅。】 【樊清峰：野犬是看我一个人落寞，特意来陪我的。】 【玖木：写下去】 你妈的…… 李言低着头，好似听到了他们的声音，看到了他们的样貌。 怎么没一个人在骂。 凭什么。 我凭什么有你们！ 林珊璞都看不下去了，一把抢过手机。 “太过分了，我来骂！” 【喵斯琪：喵斯琪摩天大楼又又又又塌了！野犬老师……野犬老师……加油啊啊！！不要停下来！！！】 “你倒是骂啊！”李言哭笑道。 “没办法啊……大家都这样，我怎么骂得出。”林珊璞呲牙相望，“退无可退了野犬老师，不可能变得更差了。” “嗯！” “还有樊老师，他在等你出招。” “我自不会留情！”李言拎包而起，“走，办出院！” “等等……你身体……” “我都吃25个饺子了！” “是哦，不闭食应该就是健康了，品相也好起来了倒是。” “唔汪！！！” “哈哈哈，彻底好啦野犬老师！” “快回家，我要码字！” “你慢点……搞不好要进精神科病房了。” “唔汪！！！” ------------ 176 喵斯琪 从医院规整完回家后，眼见李言下意识地便要打开电脑，林珊璞第一时间拦了上去。 “动用权限！”她将主机插销一拔，转眼换上了吸尘器的插头，“不许码字，休息三天！” “我水群。”李言争辩道。 “用手机水。” “手机水的不爽。” “我不管。”林珊璞握着吸尘器挺起腰板，神神气气，“现在我就是天，都得听我的，不听话我就告诉阿姨！” 李言在权限狗面前也没什么办法，只好进卫生间冲起墩布，“那我一起收拾屋子吧……” “不行，卧床休息！” “得了，我早没事了。” “休息！”林珊璞行至卫生间门前，恶狠狠指向沙发，“躺平看电视也可以，发呆也可以，充分休息三天是阿姨答应你提前出院的条件。” “可我闲下来就会想新书，运动运动反而更休闲一些。” “啊啊啊啊好烦……”林珊璞抓了抓头道，“不如……出去旅游？” “……”李言脸一绷，“这已经不是作弊了，是直接偷考卷啊，而且我们是未成年人，不能独自在外过夜。” “那就……郊外一日游？” “太麻烦了。” “去樱湖公园划船？” “太无聊了，天天坐教室里就可以看到。” “那可是划船啊！”林珊璞气得一跺脚。 “噗……”李言捂嘴喷笑道，“你不会……这么幼稚吧，大鸭子脚踏船？哈哈哈……” “…………”林珊璞整个人都不好了起来，鼓着气背过身，“好不容易完本了，休息一天，就当陪我不行么？” “啊……这么想去么……” “上次划船还是初一暑假呢……”林珊璞攥着拳头呜呜隆隆说道，“好几次都想去……一个人站在公园门口又觉得好丢人……” “去去去！一早就去！！”李言忙扑了过去，“不瞒你说，我也是个脚踏船爱好者，尤其是白色的鸭子船，那就是我的命。” “……少来！”林珊璞推开李言气呼呼扭向一边，“你就是觉得我很幼稚是不是……” “没有，一点也不幼稚。”李言沉声道，“脚踏船是人类工业智慧最简洁的体现，船身模仿出的白鸭子惟妙惟肖……噗哈哈……我编不下去了……” “你爬！”林珊璞气愤扭身，拿着吸尘器就搞了起来，“不理你了，回头我找夏泮去，明天自己热剩饭吧。” 李言跟进又扑了过去：“我去，为了饭饭也会去。” “真的？”林珊璞暂停了吸尘器，背过脸道，“我可能……要划好久……你别觉得无聊……” “正好啊，我也可以在水面上冥想，放松精神。” “那……饭饭也在船上解决了啊。” “妙啊！” “哼……”林珊璞这才打开吸尘器，哼哼哈哈地念叨起菜式。 李言也是拿起墩布紧随其后。 一直以来，精神状态确实太紧了。 偶尔给大脑放个假吧。 只是离9月1日，樊老师《名著之壁》发表只有两周了，很可能会赶不上。 嗯…… 鸽他。 …… 次日晨。 李言只是随随便便穿了一身运动服出了家门。 林珊璞却少有地换上了长裙，戴上了圆顶草帽，气质上莫名地成熟清新了一些。 虽然邪恶的内心还隐隐期待着白丝JK。 但想想，还是自己看就得了。 与林珊璞装扮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的装备。 一个大号的长方体保温背包。 显然，里面装满了饭饭，一定很沉。 李言当然自觉地拿过来背上了。 只是画风突然一变。 变成了女主人领着外卖员逛公园。 就连樱湖公园的检票员大姐都送上了善意的提醒。 “外卖不许进。” 李言一叹。 当年的起航培训班酒店大堂，好像也有类似的经历。 恍如隔世啊。 “自用，自用。”林珊璞拍着大背包解释道。 最后，李言掏出了学生证才自证清白。 一进公园，林珊璞便双臂一展，闭着眼睛投入了难得的清新。 看着她放松的样子，李言才意识到。 我他娘的真不是个东西。 虽然有三年之约，但也总该抽空陪她一起出去玩玩逛逛，看看电影吃吃饭的。 自己的眼里却只有码字，睁眼便是欠债。 在这一天的字数达标之前，做任何码字以外的事，都会令他反感，且焦虑不安。 认识已经快一年了，这还是第一次一起出来玩。 妈的，我这个混蛋。 李言暗暗攥拳。 三年之约若能如愿达成。 毕业的那个暑假…… 我必带她去马尔代夫划游艇！ “嗯嗯嗯？”林珊璞回头压着草帽问道，“怎么突然深仇大恨的样子？” “没……没事……”李言侧头道，“三本精品过后……我的所有休书期，全部交给你。” “又在说什么奇怪的话……”林珊璞上前牵过了李言的手，“快走吧，要做第一个下水的大白鸭子~~” 虽是大夏天，她的小手却冰冰凉凉的。 李言被她拉着，一路溜溜达达朝租船处走去。 这么自然的就拉上手了…… 真是未曾设想过的展开。 更加未曾设想过的，是在公园的游艺区……林珊璞阿巴阿巴的放缓了脚步。 李言顺着她的眼神转头望去。 是碰碰车，是海盗船，是激流勇进。 还有卖风车的小贩，滚棉花糖的小车，和冰淇淋屋。 李言想了想，再次望向了林珊璞。 她正盯着那些，越走越慢，满眼都是小孩子的期待。 李言又想了想。 “你等等。”他突然一抬手，走到旁边的小治安亭前，恳求一番后终于撤下了外卖背包，接着一路小跑回来。 这次，换他抓起了林珊璞的手。 “趁人少，可劲的玩！” “啊啊啊？？”林珊璞慌乱道，“我……我也没有很想玩……” “我想！” “唉，真拿你没办法！” …… 这个上午，李言手机里林珊璞的照片和视频，从零增长到了398。 海盗船上她闭着眼睛狂喊：“呜啊啊啊啊啊！！” 碰碰车队里她是最狠的那个女司机：“你已经死了！！啊啊啊……” 旋转木马她坐过一圈又一圈：“嘿嘿~~~” 打气球她是空靶王：“可恶！！” 套圈圈她套在了摊主的脸上：“哎呀对不起！！” 小火车为她而悲鸣：“出站啦！！” 即将破产的鬼屋因她而振奋：“啊啊啊啊！！鬼啊！！！” 棉花糖她吃得一脸大花猫，冰淇淋她用舌头留住了片刻即融的芳华。 八爪鱼、转悠千、挖掘机，到处都是她的身影。 甚至连跳跳床都没有放过。 李言也是全程跟拍加傻笑。 把一切项目都玩遍后，二人坐在长椅上整理起照片。 林珊璞这才发现，李言憋了她几百条黑料，她却什么都没有。 只好强迫李言手持风车，装扮成与自己同等水平的存在。 “哇。”林珊璞看着这张傻乎乎的照片张大了嘴笑道，“你好久没这么开心了，果然没白陪你玩！” “哦？” 李言探头望去。 照片上的自己。 笑得就像一只二哈。 他揉了揉脑袋，看着手上七彩的小风车，逐渐…… 开始享受成为二哈这件事。 这一年90%的时间都平平淡淡，甚至痛苦。 但就会有像现在这样的瞬间。 会有突破的瞬间，想到了新灵感的瞬间。 写书这件事有没有后悔过？ 太多、太多的瞬间会恨不得世界立刻毁灭，希望太阳爆炸永远不会到明天。 但当有趣的故事出炉，看到读者的共鸣，吃到香香饭饭的时候。 坐在这里，笑得像个二哈的时候。 这一切就瞬间值得了。 这个瞬间，野犬轻轻地拉起了喵斯琪的手。 “我们，每年都要来啊。” 喵斯琪顿了一下，傻笑道：“嗯！陪你玩。” “嗯，陪我玩。” …… 邻近午时，李言和林珊璞终于登上了大白鸭子脚踏船。 当决定是要并排坐还是对面坐的时候，林珊璞毫不犹豫选择了并排。 “这样就能一起往前使劲啦！” “准备好了吗？” “三。” “二。” “一。” “冲！！” 两个人肆意傻笑着狂蹬踏板，呼呼啦啦地冲向湖心，成功地将脚踏船蹬出动力船的效果。 到达湖心的时候，林珊璞说累了，要停一停。 李言便也撒腿，待她后话。 她却只是托着下巴，呆呆地看着湖面。 突然就不幼稚园了。 “嗯……想到了什么文艺的事情吗？”李言问道。 “还好啦。”林珊璞淡笑道，“我爸妈就住在这里了。” 李言一滞。 滞了很久。 虽然脑子里也有一些“您是水怪血统？”、“亚特兰蒂斯公主？”一类的玩笑，但还好没有真说出来。 林珊璞舒了口气，伸手轻轻拨弄着水面道：“生前聊天的时候，他们说以后骨灰要洒进大海，但大海太远了，我想让他们住在能看到我的地方，就选的这里。结果……好多年都没敢来……” 水声涓涓，李言也依旧沉稳。 林岛夫和林珊璞实在怎么看都不像父女关系，她对家人的情况也始终只字不言，这恐怕是唯一的结果了。 “没事，我们说好了，以后每年都来。”李言郑重地冲湖面点头行礼，“叔叔阿姨好！” 林珊璞短暂一狞，而后捂嘴笑道，“我以为你会觉得瘆得慌……结果你比我还奇怪。” “严肃点，见父母呢。”李言依旧郑重地望着湖面，“我是李言，一个不成器的家，感谢你们培养了这么优秀的女儿，我会尽全力对得起这一切。” “你够了，好恶心！”林珊璞狠捶了一下李言，而后自己却也扭头望向了湖面，“不过……一定请你一起来，还真的是想让他们见见你呢。” “好，以后每年都见。” “唉……”林珊璞忽而一声轻叹，靠在了李言肩头，“如果是真的就好了，他们真的能看到你就好了……” 过去的面纱，随着水波一层层展开。 初二的时候，空难带走了林珊璞的父母，林岛夫成为了她的监护人。 但她不承认，坚决只住在自己家，要等父母回来。 不回来，她就去找。 那段时间，林岛夫搬到了隔壁，请假照顾她，安慰她，却也始终不见好转。 眼见她日渐枯瘦，林岛夫想什么法子都没用，最后只好新买来一台智能手机，装了很多游戏和软件进去。 奇迹就始于那个夜晚。 她点进的是那个红色的起航图标。 默认推荐的热卖作品并没有吸引她。 最终让她微笑的是那本《艾莉的乡村生活》。 艾莉的父母去世了，给她留下了一个庄园。 她并没有颓靡太久，因为庄园里的小动物们都需要她。 做菜、种地、挤牛奶，和喵斯琪一起晒太阳，给汪斯基扔飞盘。 简单普通到，甚至没有一点故事性。 但却让林珊璞短暂的，拥有了一个没有悲伤的世界。 做菜、种地、挤牛奶，和喵斯琪一起晒太阳，给汪斯基扔飞盘。 多好啊…… 爸爸妈妈。 我没事的，你们看我多幸福。 可正当她注册成为了喵斯琪，拿叔叔给自己的零花钱，成为了这本书第一粉丝的时候…… “就太监了！”林珊璞猛地呲牙仰头，“可恶，现在想起来都很生气！！” “呃。”李言惭愧低头，“我好过分……” “从此我就是第一黑粉，我天天骂你死太监！” “哈……哈……” “我还一直以为，野犬老师能写出这么美好的世界，应该是个很遥远，很高大的人……谁知道……”林珊璞说着一跺脚，“可恶，死太监！” 李言也自捶道：“妈的，我这个死太监。” “不过至少还有新书……”林珊璞舒了口气，重新又靠了回去，“太监归太监，但野犬老师也确实一本又一本，一次又一次地感动我，逗笑我……这样的野犬，怎么也都恨不起来了吧。” “是我不配。” “不是的。” 林珊璞突然抓住了李言的大腿。 “野犬老师是不一样的。” “我之后看过很多书，但都没有野犬老师的那种感觉。” “你一定有自己独特的东西，只是你还没意识到。” “或许没有酱爆那么极端，也没有奉先那么搞怪。” “没有小糕那么丝丝入扣，也没有玖木那么稳定。” “但一定有的。” “我一定要自私地抓住它，一定要自私地不许你放弃。” “就算你自己都怀疑自己，就算安西都喊停，就算和阿姨作对。” “也都一定无法否定这件事。” 林珊璞忽然起身，抓着李言的肩膀道。 “你做到过。” “你一定还能做到！” “这一次，只需要信你自己！” “信你的过去，信你的未来。” “野犬最好的书。” “永远是下一本！” “呃啊！！！”李言青筋暴起。 不是来祭奠家人的么。 怎么又要燃起来了！ 而且林珊璞现在的样子。 好想抱上去嗦一口啊！ 船突然一晃。 明明是大热天，却来了一阵凉风。 算了算了……这里不合适。 ------------ 177 卧龙凤雏聚首！（感谢盟主耶雷米亚斯！） 评一本书，就像评股票一样。 倘若火了，大家总能归纳出100条火的原因。 扑了，也能总结出100个扑的理由。 反正事后分析这种事，怎么说怎么有道理。 但这些全部都是外部观测的表象。 比这更重要的，是思考引发这一切的原因。 静养中的李言，多数时候都在坐着发呆。 并非在想新书，而是在剖析自我。 他也逐渐接近了《高中三百年》失败的根本原因—— 野犬写了太多的校园了。 不同于幻想世界，没有超能力的青春校园场景，它的元素十分固定，并没有太多的延展空间。 而所谓日常，则是在一个个普通的场景中，发挥各类人物的特色，让简单的戏台变得有趣精彩。 这就导致自己始终面对这样一种情况—— 场景固定，角色雷同，天天上演，不许重样。 就这么搞个一年半载，怕是莎士比亚也得卡文。 《高中三百年》，便是在校园灵感几乎耗尽的情况下，硬推上马的作品。 于是，自己也只能靠剧情突飞猛进，来维持故事的趣味了。 很快，故事资源也消失殆尽，进入了生拉硬扯的阶段。 明明知道这不有趣，明明想不到好情节，却又拼命要写到体面完本的字数。 结局便是整个人的崩溃。 当然，也有些天赋过人的作者，在某个题材深耕上千万字依然有内容可写，读起来也依旧津津有味。 这种只能说羡慕不来了。 总之对于野犬而言，下本书应尽量避免校园舞台。 同理，恋爱这件事的灵感也处于半枯竭状态，该养一养了。 恐怖的是。 校园与恋爱，正是野犬最擅长的元素。 自己也正是为了求稳，才选择的《高中三百年》。 现在已经付出代价了。 自己再也没有资格求稳了。 安适的深耕，已随着《拔旗恶少》而结束。 野犬必须再次启程。 带着他积累的一切。 想通此节，李言也便定下了战略。 写法风格依旧求稳，延续野犬的道路。 场景舞台开始激进，探索未曾染指的空间。 坏消息是，自己的经历有限，只是一个即将高二的学生，并未经历过社会的毒打。 好消息是，没有读者是来看社会毒打的。 李言既无资格、也没理由去挑战那些阅历丰富的人才能写出的故事。 幻想，优势全在幻想。 放下榜单，放下番剧，放下风潮与压力。 一个有趣的念头，一个全新的舞台，一段标准的野犬式搞怪故事。 应运而生。 …… 8月底的一个上午。 当野犬头像闪动的时候，李格非再次说出了相同的对白。 “这么快？” 惊疑之余，李格非抬了抬眼镜，迅速稳住了心态。 快，当然不一定是好事。 但慢。 一定意味着鸽。 这一次，李格非也不再去询问他人的意见，不再寄希望于他人的评价缓解自己的责任与焦虑。 如果自己不相信自己，那作者还能信谁呢？ 他就此提了口气，点开了聊天框。 【野犬发送了文件：《为了拯救人类，我成了异世界饮茶哥（写作思路）》.Docx】 【野犬：不是很自信，不行就驳回。】 李格非难免沉了口气。 太监过后，野犬的语态里，之前那种知道一定有趣，一定会被采纳的信心没有了。 一路高歌猛进，写一本成一本，那是天子骄子的剧本。 一鼓作气，再而衰，才是普遍的历程。 现在的野犬，毫无疑问正处于“衰”之中，自信跌落谷底，每写一个字都心里没底，任何评价都会极大地影响他的心态和判断。 即便是好的评价，他也会认为是朋友的安慰。 至于坏的评价，随便一个路人来一句“不好看”都够他万劫不复。 此时，为了不被影响，最好什么评论都不要看。 三思而行，行必践，践必果，才是最佳策略。 李格非就此答到。 【安西：狗子，你信我不？】 【野犬：有话快说。】 【安西：这本只听我的。】 【别找任何人评书，玖木吃鱼他们也不必，你现在的情况，他们就算好评你也听不进去，随便几个差评你就炸了。】 【作者心态就是这么一个东西，你成绩好的时候，多少人骂你你都一笑而过，他们屁都不懂。】 【成绩烂的时候，随便几个字就够你起不来床。】 【所以你别看评论，只跟我一个人接头，OK？】 【野犬：哦。】 李格非这才点开了文档。 这次并非是正文，而是构想。 野犬果然已经没有直接起开头的自信了。 【《为了拯救人类，我成了异世界饮茶哥》】 【主要内容：】 【男主穿越到奇幻风异世界，成为了一个即将破产小财团的接班人。】 【他很快发现这边正在大兴土木，高度集权资本家正在调动整个星球的力量构建传送门。】 【根据预言家所言，他们将在三年后侵入一个叫地球的地方，那里资源丰沛，还有现成的大房子住。】 【不过男主有“放工系统”。】 【从高甜度奶茶到二次元分化，从斗地主到氪金游戏，这个系统提供无数产品丰富打工人的娱乐活动。】 【在这个过程中，可以通过收集“快乐值”，以解锁更多功能。】 【降低异世界产能，腐化心智，延缓传送门的竣工，降低各种族战斗力。】 【于是为了拯救地球，男主迈上了成为饮茶哥的道路，成为了打工人的偶像。】 【可以考虑的反套路是，异世界本来没有假期，每天干活12个小时。但随着男主在本领地强制实行8小时工作和双休制，随着打工人精神生活的丰富，产能和科技进步反而越来越高了。】 【风格上，这本更像是《苏维埃红旗》，完全放弃恋爱狗粮路线，拿起荒诞的黑色幽默。】 屏幕前，李格非揉起了下巴。 “嗯…………” 第一印象来说，这个故事不如《高中三百年》亮眼。 甚至可以说有很多名作的影子。 系统的存在也让它的质感显得有些粗糙。 但稍微深想一下，这里可以构建的喜剧内容实在太多了。 虽然主题似乎与《苏维埃红旗》相反，但感觉又有很多一致的地方。 说到《苏维埃红旗》，这是一本早该让野犬成为精品作者的作品。 甚至可以说，这本《饮茶哥》是在用另外一种方式，试图延续曾经错过的道路。 顺便发扬了野犬在校园恋爱之外的核心才华——荒诞讽刺。 主线、爽点、趣味，全部过关。 名作的影子无需在乎。 而略显粗糙的系统，同时也是推进和约束情节的力量。 【可以。】 李格非镇定地打下了这两个字。 他并不知道，十几公里外的李言此时方才扶着心口，如释重负。 这感觉，好像比第一次签约的时候还难。 【野犬：……慌死我了。】 【安西：这本要啥有啥，你慌个毛，说知道了。】 【野犬：知道了。】 【安西：这才对嘛，我就说三点。】 【一，系统设定做细一些，任务啊积分什么的，参考一下手机游戏，尽可能完善，长久可延展，这关系到整本书的脉络和长度。】 【二，大纲可以糙，但必须有，要克制每个阶段，每个情节，不要进展太快，这次你一定能控制好节奏，有足够有趣的内容填充。】 【三，不要看评论，只听我一个人的，我会每天追读，如果有不太对的地方我会当时就找你，我没找你就是一切都没问题。】 【野犬：知道了。】 【野犬：不过这本我想先写几万字，确保自己感觉没问题再发表。】 【安西：稳的。】 【野犬：那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暂定9月1号吧。】 【安西：再晚点也没事。】 【野犬：不，我要赴约。】 【安西：赴什么约？】 【野犬：男人的战斗。】 …… 关掉聊天框的李言，新建了设定文档，心中却依旧惴惴。 燃，决心什么的，重要的时候很重要。 但总不可能靠这个撑下去。 我不需要奇迹，我只想拥有实力。 哪怕未知的区域再危险，也必须放下校园恋爱了。 甚至连角色演绎法也要克制。 这次，要走一条更偏向计算型的道路。 首先搭起完善的设定，而后确立坚固的主线。 只要这个方向是对的。 那有趣的故事便自然应运而生了。 …… 接下来一天的时间，虽然说好了要做设定，但中间设计的时候，一个个场景与故事已不受控地在脑海中浮现。 李言甚至完全控制不住自己，顺手就写了几千字的开头。 没有江郎才尽。 他逐渐确信了这一点。 写《高中三百年》的时候，好像就在挤一管干瘪的牙膏。 现在则是磅礴大雨！ 新生的枝丫到处都是，拔都拔不过来。 太神奇了，《饮茶哥》的故事明明有些烂俗，但写起来却莫名的顺。 就连一直很少握住的“爽点”都开始浮现。 这一切不仅回来了，甚至在接近当年写《苏维埃红旗》时的感觉。 克制，克制！ 李言一次次地告诫自己。 不仅要远离风险，更要克制剧情的进度。 既然脑子里有无数有趣的场景，那这一次就将它们写尽！ 键来！ …… 这天一路狂飚，直至晚上洗澡上床，李言的大脑依然在亢奋中。 这种状态当然是不可能睡着的。 不如水群。 正好吃鱼群也有人爱特自己。 但点开来，首先看到的确是一个熟悉的ID。 【李云奉先：不想码字啊啊啊啊。】 【李云奉先：一整天……都在码字和摸鱼之间挣扎……我好痛苦，我好痛苦啊！】 这逼什么时候混进来的？ 【好麻烦喵：谁又不是呢？】 【梁非凡凡：码字就像交公粮一样，非常频繁而且不情愿，但真的搞起来，硬着头皮动着动着倒也能勉强爽起来。】 【李云奉先：非凡哥，话虽如此，但我每天要码两本。】 【梁非凡凡：双倍的公粮？奉先公帝王之相！】 【李云奉先：干干干！十点半了，一个字没码，也没打游戏没看动画，完全不记得这一天在做什么了，我想死啊！】 【李云奉先：谁，谁来骂醒我！】 李言哼声一笑。 显然，他在钓鱼。 他只想被骂，并不想醒。 然而…… 【杜停杯：哦？】 【杜停杯：奉先老师，我也曾有过你这样的感受。】 【杜停杯：杜某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言整个人都直坐起来。 不好，钓到了深海巨鳄！ 【李云奉先：杜公请。】 【杜停杯：奉先老师，人的苦痛，源于对既定命运的挣扎。】 【每次早上醒来，坐在电脑前，非常不情愿码字的时候。】 【实际上，这一天就注定不可能码出字了。】 【接下来只有两条路。】 【一，是在拉胯的自责中挣扎，看视频，，看猫猫图缓解焦虑，想着再看完最后一段就码字，然后直到晚上睡觉，还是一个字没写出。】 【凌晨的时候发一张拉胯条，在悔恨中辗转难眠。】 【因为睡眠不足的关系，导致第二天也没能码出字。】 【第二条路，是接受今天拉胯的宿命，开开心心地写一张拉胯条。】 【然后，我便自由了。】 【于是这一天，我打开窗，闻到的是自由】 【我进入炉石酒馆，享受的是自由。】 【我在这里水群，水的是自由。】 【旁友们，面对注定的拉胯。】 【苦痛荒度是一天，自由飞翔也是一天。】 【你要怎么选呢，奉先老师？】 【李云奉先：！！！】 【李云奉先：杜公我悟了！我浪费了一整天的自由！】 【杜停杯：没关系，奉先老师，你还有明天。】 【杜停杯：距离自由，你永远只有一张拉胯条的距离。】 【杜停杯：只要你标题是“拉胯条”，读者自然就会把仇恨转移到杜某的头上。】 【杜停杯：拉胯的十字架上不缺这一根钉子，这罪与罚，都由我来承担。】 【李云奉先：杜公！！起航……起航耶和华！！】 【爱吃鱼：妈的，过了过了……】 【梁非凡凡：可是……真的好有道理啊！】 【殉道的恶鬼：有道理+1】 【爱吃鱼：等等，奉先是我拉进来的没错，谁他娘的把杜停杯放进来的？！】 【爱吃鱼：我一个小小的私人群，装不下你们两个卧龙凤雏啊！】 【杜停杯：是我自己来的，我听说野犬老师在这里，期待一场命运的邂逅。】 【爱吃鱼：那你私聊他，不要传播病毒！！】 【杜停杯：我更相信缘，我们会在合适的时候相遇的，也许就是下一秒。】 【野犬：杜公，久仰。】 【爱吃鱼：……】 【殉道的恶鬼：……】 【杜停杯：野犬老师，谢谢你的配合。】 【野犬：不是，我发的那一秒你刚好说话，我反应快点肯定打死也不冒泡。】 【杜停杯：这便是缘了，野犬老师，你躲不过的缘。】 【玖木：躲不过的叫劫吧？】 【李云奉先：玖木小姐！！今天有何吩咐！！】 【玖木：真以为我治不了你？】 【李云奉先：来，治我！】 【玖木：现在，坐下。】 【李云奉先：嗯。】 【玖木：打开Word，码两万字，中间不许做任何其它事。】 【李云奉先：…………】 【李云奉先：我去写拉胯条了。】 【李云奉先：@野犬，辛苦你帮忙装一下，就说我在病房照顾你。】 【野犬：……反正我新书9月份才会上，这之前就当我一直住院吧。】 【杜停杯：好，野犬老师重振雄风，为了Lv.4的约定，我争取这周更新一章！】 【玖木：@野犬，开头已经有了？评一波？】 【野犬：不了，这次闷头来吧。】 【梁非凡凡：完了，我们不被信任了。】 【野犬：不是，只是现在状态比较奇怪，不太敢听书评。】 【爱吃鱼：理解，加油吧。】 【杜停杯：野犬老师这次必雄起！】 【殉道的恶鬼：雄起+1！】 【玖木：这个状态，你这本难了。】 【杜停杯：玖木老师，我实名反对你，一鼓作气发表，这是野犬老师自信的象征！】 【玖木：恰恰相反。】 【玖木：不敢让同行评测，是毫无自信的体现。】 【玖木：罢了，野犬的风格，有主线的都市背景横竖能写好，别整异世界超能就可以了。】 所谓情商，便是这样。 明明是在帮助别人，却实现了精准打击。 李言不敢多看，匆忙结束了聊天。 远离玖木！ 这段时间必须远离玖木！ ------------ 178 贪吃蛇没有烦恼！ 高二开学日，清晨。 “要迟到啦。”林珊璞在门口催促。 “稍等……马上发表。”李言扶在桌前，最后审查了一眼分类和书名。 【轻-原生幻想】 《为了拯救人类，我成了异世界饮茶哥》 虽然心里依旧没底。 但这已经是充分计算后的结果了。 写了小10万字，灵感也依旧充沛，每个场景都能有野犬式的发挥。 最后还要确认一件事。 我喜欢这个故事么？ 喜欢。 计算，灵感，喜欢。 三者俱全。 那就发表吧。 …… 关上电脑锁好门，坐电梯，下楼。 直至走在街上的时候，李言依旧有些不安。 大概几个小时能过审？ 驳回了怎么办？ 开学日这一天会不会流量很低？ 会不会不接受野犬的异世界？ 西幻背景这几年一直在走下坡…… 但每每想到林珊璞就在旁边。 他又不敢想得太深，还是努力做出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未曾想到的是，林珊璞更加极端。 她在李言面前蛇皮走位！ 换上夏装了不起么？ 短白袜确实也不错…… 好吧，了不起。 林珊璞蛇皮之中，突然一个回头，当场捉住了李言的视线。 “是小辫绳！”她停住身子，揪了揪马尾，“今天梳的辫子没看到吗？还有猫猫造型的丝带小辫绳。” “哇哦。” “就是这样啊，每次出门都有很多好玩的新东西。”林珊璞揪了揪书包带，拍着李言的肩膀道，“如果真的很焦虑的话，那也不要假装没事，痛痛快快地摆臭脸，把烦恼的事情都说出来就好了。” “没事没事……”李言摆手前行，“每次发新书都这样。” “那就每次都说出来。”林珊璞紧追上去说道，“今后不许再装没事了，抱怨也好，发牢骚也罢，通通都要说出来，这也是监护人的命令。” “你只是有监护人的权力，并不是监护人。” “呵，说话给我放尊重点。”林珊璞呵笑道，“现在开始摆臭脸吧，不要怕我担心，硬撑着才难受。” “可以么？” “嗯！” “好！”李言这就开始使劲，先从撅嘴开始。 林珊璞却再次展开了蛇皮走位，像是去上幼稚园的那种。 再配合猫猫发卡。 李言的脸怎么都苦不起来了。 “好了，你赢了，别蛇皮了。” “哈哈哈，可是蛇皮好开心啊。” “像弱智一样。” “来，我们联合，组成贪吃蛇。” “不。” “行使监护人权力！” “你不能这么乱用啊。” “这是监护的一部分。” 林珊璞就这么硬拉着李言展开蛇皮走位。 李言刚开始是拒绝的。 但就像游乐场一样。 和林珊璞一起做幼稚的事情，总有种奇怪的魔力。 一旦成为贪吃蛇，还能有什么烦恼呢。 …… 踏进教室。 李言抢在刘渐彪之前削向了他新蓄的蘑菇头。 “哈哈，你脑袋好像个几把啊！” 刘渐彪回削怒道：“妈的明明你更像吧！” “你像！” “好，我们找第三方。” 刘渐彪头一扬，正撞到拎着包冷漠走来的王夕沐。 “整体而言，基于普适尺度，你像。”王夕沐点了点头，扭脸坐回了座位。 “……”刘渐彪愣了愣，然后默默地掏出了镜子和梳子。 对，他就是那种随身携带镜子和梳子的男人。 “真的很像么？” 李言点头道：“嗯，你本来就是长马脸，现在还扣了个蘑菇头。” “我……只是想与众不同。” “你做到了。”李言重重拍了拍他。 “妈的……至少我有。”刘渐彪收镜骂道，“我看到了，你丫的又太监了。” 前排的林珊璞瞬间一个猛虎回瞪。 “唔？！” “啊……嗯……”刘渐彪咽了口吐沫，“只是技术调整，献祭一本，下本必加倍奉还。” “嗯。”林珊璞这才回身掏课本。 “对了……”刘渐彪又探身问道，“物理竞赛，快了吧？” “……好像就是……下周？”林珊璞呆仰起头道，“一直在摸鱼，好久没找陶老师了……” “可恶。”刘渐彪拍桌瞪道，“你可是我们的樱湖之光，淘汰了我才能去参赛的，打起精神来！” “有个学姐比我厉害多了。”林珊璞摇着头道，“想在竞赛中有所发挥，除了努力和天赋外，真的要本人非常非常喜欢的，我这种也就混个重在参与。” “可我就非常喜欢啊，我喜欢物理！” “三个要素呢……”林珊璞低头咳了一声，“你少另一个……” “努力？”刘渐彪双掌一拍，“我也很努力啊！” “你……你再猜？” “……” “不说了，准备上课准备上课……”林珊璞呜呜隆隆忙活起来。 李言顺手拍着刘渐彪道：“没关系，我们剩饭兄弟是一起的，写作上，我也只有努力和喜欢。人菜瘾大还太监，说的就是我了。” “屁！你这还叫没天赋？” “你根本不知道那帮天才有多可怕……”李言说着瞥向王夕沐，偷偷指了指，“还有这种变态，无论什么题材都能写成水准以上的大长篇。” 玖木瞬间耳朵一抽，眯眼侧目。 “拳头，硬了。” “嗨，你也就一说。”李言笑道。 “……”王夕沐一怔，几次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恨恨转了回去，“你们这种人，就不能搭理。” “嘿嘿。”林珊璞来回看着二人笑道，“又回到正常节奏啦。” 刘渐彪则凑到李言旁边小声道：“看样子，这个假期又跟林珊璞进展了不少？” “马马虎虎吧。”李言大方挥手。 “可是我总感觉……”刘渐彪抿嘴喃道，“你的地位越来越不堪了啊。” “笑话！”李言当场翻脸，“我一年就没做过家务。” “卧艹……听起来好牛逼的样子，有什么技巧么？” “懒，要懒。”李言比划道，“家务是什么，就是比谁更懒，更能容忍脏乱差，爱干净你就输了。” 刘渐彪拍着自己时髦的蘑菇头道：“那我岂不是……输的一无所有？” “你到时候可以假装无所谓……不管家里有多乱，就硬拖……拖到对方忍无可忍。” “妙啊！” 前排的夏泮瞬间一个猛虎回瞪。 “嗯？教彪彪什么坏呢？” “……在探讨家务的重要性。” “结果呢？” “家务应该全部由男人承担。” “很好。” 刘渐彪茫然地看着二人。 就像二战时看着英德谈判波兰地区归属的波兰人一样。 好像这一切只与自己无关。 ------------ 179 此债绵绵无绝期 新学期风平浪静，除了七八个同学去了文科班，七八个同学补了进来，一切并没有什么不同。 认真听讲，携手入厕的节奏又回来了。 虽然码字的时间变少了，但感受也随之充实了一些。 或者说，除了码字有了更多的事情，反而更容易脱离出那个偏执的漩涡。 但那漩涡依旧在。 转眼午时已到。 又到了可以偷偷玩手机的时间。 在大多数人冲向食堂的时候，李言和王夕沐几乎同时摸出了手机。 剩饭兄弟和王夕沐共处教室，气氛顿时变得焦灼。 “新书么，我瞅瞅。”刘渐彪凑了过来。 “你滚，自己玩会儿去。”李言歪身一侧。 “我就看！” “滚滚滚！” “哦？这么强硬的？爷就喜欢你反抗。” “妈的没意思了……” 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二人，王夕沐轻哼一声。 “你还是给他点空间吧，他现在脆弱得很。” “嗯？”刘渐彪暂且将李言按在身下，“因为太监的事情？” “对，太监过后的新书如果评价不佳，信心很可能直接崩溃。” “无碍！”李言却一抬臂，“我有存稿十万，就算评价不佳，我缓两天也能挺过去。” “呵呵，原来已经做好拉胯准备了。”王夕沐这便收了手机起身，“去练拳了。” “还在练？” “只是找个理由给你们玩耍的空间罢了。”王夕沐摇了摇头向外走起，“头一次见到情商这么低的……” “……” 待王夕沐走后，李言才开了手机，同时沉吟道。 “真的渐彪，让我自己看吧。” “那……我去看王夕沐练拳好了。”刘渐彪也只好起身，凑到了窗台边，“吃饭的时候记得叫我。” “谢谢。” 李言这才提了口气，点开起航。 从书架上点进《高中三百年》，而后点击野犬。 屏幕一划，新书出现了。 上午九点多就已经成功发表了。 再点进去。 已经有了几十条评论。 “呼……”李言使劲揉了揉脸，点击阅览。 【新书好耶！】 【看我发现了什么！】 【这本好奇怪……】 【30章必太监，我就是预言家。】 【还不如上本。】 【这个题材，我觉得要扑。】 【……】 无声，空白，下沉。 大脑被抽成了真空。 被塞进了海底。 李言依旧机械性地向下扫去。 【系统文，不看了，下本记得叫我。】 【感觉看到了下一个进宫的。】 【总感觉没前两本吸引我了。】 【开盘开盘，老盘口，五万必切。】 【……】 几分钟的时间，就像墨汁一样，一滴一滴的，把一切染成黑色。 与太监感言的时候，好像换了一批人一样。 李言反复地点进那些差评ID的资料。 或许是得罪谁了，或许有人要搞自己，应该是一群小号吧…… 并不是。 都是正常看书的人，还有很多《拔旗恶少》的正版读者。 为什么啊？ 李言颤颤地握着手机。 他被骂过几百上千次死太监，都能心平气和地接受。 但现在，他感觉这些人好恶毒好恶毒。 这当然不是他们的本意，他们只是正常的发表看法而已。 但现在每个字都是最狠的刀子，一刀一刀在割野犬的肉。 我不会五万字切的……我已经写到十万字了…… 一定超过30章的…… 太过分了吧。 李言捂着心口，陷入窒息。 又会很差么…… 《高中三百年》……还要再来一次？ 当然不能这么早下定论。 一切应以第一次推荐效果为准。 可是好怕啊。 如此铺天盖地的差评……这还是人生第一次。 哪怕有一个好评都可以，骗我的都可以。 没有的。 “喂，喂喂……”一只手突然抓了过来，“你他妈要死啊！” 李言转过身，已经是一脸要哭的样子了。 刘渐彪一慌：“真……真就这么脆弱？” “阿彪。”李言颤颤摇着头道，“我可能要完了。” “去他妈的。”刘渐彪抢过手机一看，“才两章，你有病吧！” “我没见过这么多差评，再烂的书也不会有这么多，而且全是正版读者，以前看我书的。” “那你他妈也是神经病。”刘渐彪关了手机，往桌上一拍，“我不知道假期发生了什么，不过你这操行，加上王夕沐说的话，差不多也够判断了。” 话罢，他双手掐在了李言的肩头。 “大概就是我拼了命想打竞赛，测试过很多次后，老师说你没戏的别捣乱了的那种感觉吧。” “差不太多。” “就是上个寒假的事，我不听劝找俞老师想打竞赛，她测试了我好久，给了我这个结果……我当时三天没起来床。”刘渐彪沉着脸道，“现在想想都觉得可怕……好像把心脏放在高压锅里慢慢煮……” “你……也会那样？” “会的，人心都他妈肉长的。”刘渐彪瞪着李言道，“感觉自己就是个傻逼，多努力都不可能靠近目标了，海啸一样的绝望。” “对，对对。”李言猛点着头。 “但我们不同，你还没被否定。” 刘渐彪咧着嘴，流着大鼻涕狠狠骂道。 “只有老师才有资格否定，被同学说是‘刘渐彪这种傻逼还想打竞赛’，我只会艹他妈！” “你知道，我小学开始就想打奥数的。” “但我是个傻逼，第一次拿到奥数卷的时候，连题都看不懂，只拿了个位数的分数。” “但我努力啊，我就要拼，外加老师都喜欢我，就给我机会了。” “那时候我就开始被人笑，被人骂占名额。” “一直到今天，我连个重在参与奖都没拿过。” “我承认，我永远追不上林珊璞那种人。” “但过去这一年的时间……我已经从150分的差距，追到80分了。” “我在变强的，李言，虽然永远赶不上，但只要永远追就可以变强！” “我比那些只会躺着骂人傻逼的傻逼强一万倍。” “我超过他们所有人了，现在我面前只剩下了林珊璞这个不可战胜的对手。” “我这种毫无才华，不被所有老师看好，一点灵气也没有的傻逼都可以追成这样……” “你这种已经被业内大佬安西钦点的天才。” “怎么可能停下来！！” “我知道这种书评打击很大。” “那就歇三天，被窝里哭三天，我常有的。” “哭过之后会变得更强。” “越哭就越不会哭了。” “爷的肩膀今天是你的了。” 刘渐彪说着，将李言生生按在了自己的肩头。 “哭吧少年，没有泪水不是青春！” “……”李言只觉得岔气，狂捶着刘渐彪道，“你妈的，我要被你捂死了。” “别害羞，没别人，彪哥懂你的。” “你放开！” 过了很久，李言才终于挣脱出来。 确实也哭了，但完全是被刘渐彪给憋捂出眼泪的。 一边擤鼻涕一边骂道：“妈的，没人想要你的肩膀，臭的一比。” “呵，泪水已经出卖了你。”刘渐彪自己也擤了把鼻涕，“相信哥哥，哭完就好了，等情绪好了再码字。” “已经好多了……”李言擦着眼睛道，“100首订写到万订的作品也是有的，这本的长线我有自信会越来越有趣，哪怕首订很低也无惧。” “这就对了嘛，安西大佬怎么说的？” “他说稳的，要我不要管评论。” “你瞅瞅，大佬早有预言。” “妈的……”李言嘴一咧，给了刘渐彪一拳，“谢了，我好多了。” “恶心死了你个逼。”刘渐彪回了一拳，自己也擦起了眼睛。 此时，门口传来了真正的作呕。 “不……”王夕沐看着他们，就好像看着一对奉先，“你们都很恶心。” “你不是打拳去了？”刘渐彪背过身道。 “并没有，一直后门偷看。” “操……”刘渐彪惊愕。 “完蛋……”李言捂头。 “我不会说的，虽然确实很恶心。”王夕沐一路走回座位，“开头我看了，大卖潜质，极少数开头才能得到我这样的评价。” “哦？”刘渐彪赶紧摇了摇李言，“听到了没，专业评价。” “可读者评价异常惨烈。”李言道。 “是题材绑架。”王夕沐抬手道，“一个作者如果此前都在写某个题材，那么当他转型的时候，某些读者为了挽回自己的喜好，会进行差评，希望他尽快垮掉，回来重操旧业。最惨的是某些写《红楼》、《聊斋》之类题材的作者，开了别的题材的新书会被骂得怀疑人生，堪称大型集体PUA现场。” 即便是刘渐彪也瞪了眼：“这也……太恶毒了……” “倒也不一定是恶毒，他们也的确真心觉得作者写老题材更好看，只是作用在作者身上，结果是毁灭性的。”王夕沐翻着手机道，“当然，更多的还是受众偏差，因为野犬此前的作品都是校园恋爱，而这次是异世界系统，题材偏差过大，会导致原先的读者不适，刚开书很少有新读者，更多的都是期待着全新校园恋爱的老读者，有这种反馈太正常了。” 虽然很怀疑王夕沐是在强行安慰。 但这两点道理上确实通顺。 但还是不知道啊。 李言一叹。 不知道到底好不好。 这是一本纯粹快乐基调的书。 现在的情绪恐怕很难在场景中发挥了。 不过没事。 哭一哭就好了。 反正胸有成竹，就只当挨了一刀吧。 “谢谢了，现在又变回我欠你的了。”李言挠头笑道。 “你想多了。”王夕沐头一摆，不忘声明立场，“只是随手锻炼一下评论眼光而已，这样俗套的作品我是不会追读的。” 简直就像喵斯琪盖的楼一样。 ------------ 180 铠甲 ??晚上，饭饭过后，李言突然提出要去跑步。 ??反正现在也很难码出字，不如把体力用在更需要的地方。 ??于是，街心公园多了一对跑步的男女。 ??哩哩啦啦四十分钟的时间…… ??也就是被林珊璞套了两圈罢了。 ??当李言汗流浃背坐上长椅的时候，林珊璞已经又完成一个来回，买来了冰镇饮料。 ??“唔！” ??“呃……三圈了。”李言接过饮料笑道，“现在又不用配音了，怎么还当唔唔怪？” ??“是哦，不自觉地就成唔唔怪了。”林珊璞坐在李言旁边，使劲拧起瓶盖，“就是一段时间总跟一个人在一起，自己的说话方式也会不自觉地被影响，会多一些奇怪的口癖。” ??“可《拔旗恶少》都完结好久了。” ??“三刷！”林珊璞借着这个力头又拧了一下，依然不动，只好递向李言，“开瓶器。” ??李言接过饮料，本以为扣得很死，却随手就拧开了。 ??“这……你成心的吧，用拧瓶盖为我建立自信？” ??“是职责，”林珊璞抢回饮料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哈”了一大声后才很正经地说道，“野犬老师是笨蛋，和女生在一起的时候，要主动拧瓶盖！” ??“才不管那么多人，就给你和我妈拧就好了。”李言说着，自己也喝了一大口。 ??“……都说了不要突然说这种话。”林珊璞低下头，握着瓶子道，“跑完步，好些了吧？” ??“并没有。”李言叹道，“事实摆在这里，怎么调整情绪都没用，不如用杜公的方法，反正也没心情码字，干脆锻炼身体积攒能量，等过几天习惯了这个状况，心态更好了再出工。” ??“嗯！”林珊璞歪头看着李言笑道，“看来上本没白太监，健康是第一位的，码不动就调整两天。” ??“三天吧，早就考虑到这种可能了，存稿还多。”李言一仰头，喝掉了剩下的全部饮料，这便起身再热身，“要在体能上先超越你，吃鱼大哥说的对。” ??“什么意思啊？关吃鱼什么事？” ??“你别管了，看谁先跑到公园门口。” ??“呵，让你200米。” ??“你会后悔的。” ??一分钟后。 ??公园门口，李言扶着膝盖粗喘道：“一共就三百米，你拿我当残疾人吗？” ??“哈哈……哈哈哈……”林珊璞气喘吁吁笑道，“当狗狗哦” ??“你跑这么快你才是狗吧！”李言笑骂着直起身，“好了，明天我自己来跑，等我超越你了再决战。” ??“不用啊，我最喜欢套你圈了” ??“快竞赛了对吧？”李言盯着林珊璞道，“好好准备吧，我一个人跑步足够了，不用陪练。” ??“可就是不想准备啊。”林珊璞抱头道，“高考级的难题还能勉强想一想，一想到竞赛难题就想吐，跟你写《三百年》的时候一样。” ??“呵，就这么点觉悟还想当唔唔怪。” ??“唔……”林珊璞低头摆弄着手指道，“我和野犬老师可不一样，一起跑跑步啊，吃吃饭啊，划划船啊，就是最开心的事情了。” ??李言顿了顿，确认林珊璞没再说谎后，才咧嘴一笑。 ??“既然如此……明天去打羽毛球吧。” ??“羽毛球？我没打过啊，很菜的。” ??“呵呵，在下羽毛健将，人称京南小林丹，岂不是要欺负你了？” ??“呜呜呜好可怕哦，求林天王轻虐” ??“哼，我会让着点你的。”李言笑道。 ??二人一路说笑着回了家。 ??然后立刻采购了各自的球拍。 ??…… ??次日，李言醒来的时候身体虽然有些酸痛，但整体却轻快了不少。 ??他下意识地摸来手机，手指移向了作家助理。 ??但就要点上去的片刻，终究还是扔掉了。 ??不管，先不看了。 ??昨晚已经设定了近三天的定时发布。 ??爱怎样怎样吧。 ??好消息是，李言这天晚上就忘记了书评的烦恼。 ??坏消息是，他遭受了更深层的绝望。 ??羽毛球馆，林珊璞高高一跃，挥拍重斩！ ??嗖！ ??李言只感觉耳旁削过了一阵风。 ??嗙！ ??15：0。 ??“我踏马不玩了……”李言当场扔掉了拍子。 ??“啊哈……”林珊璞赶紧跳着专业步伐蹦跶过来，“好久没打了，没刹住……业内规矩都是要让一两个球的……” ??李言委屈抬头：“业内都出来了？” ??林珊璞用拍子揉了揉李言的脑袋：“也就是初中业余组拿了个名次啦那段时间除了野犬老师的，就靠打羽毛球专注忘我了~来来再来一盘，我封印步伐，让着点你” ??“不玩了……羽毛球一点也不好玩。” ??“我用左手。” ??“那也不玩。” ??“我只许用反手回球，外加让你10个球。” ??“？？？”李言狞目一瞪，纵身而起，“这就是你瞧不起我京南小林丹了。” ??“呵，我樱湖谢杏芳说什么了吗？”林珊璞抡拍一甩。 ??“等等……”李言捡起拍子皱眉道，“他们是两口子吧？” ??“……” ??就是这样，林珊璞再一次拉低了白给的底线。 ??最终，这一晚二人打得有来有回。 ??决胜局小林丹3球惜败。 ??…… ??次日。 ??200米游泳。 ??李言再次惜败，只差28秒。 ??…… ??第三天，并排坐在回程的地铁上，林珊璞依然在策划着今晚的项目。 ??“好像一旦牵扯到体力……野犬老师是不可能赢的。” ??“要不试试……保龄球？” ??“或者飞镖？” ??“嗯，飞镖你机会很大。” ??“你说呢？” ??面对林珊璞的安排，李言一脸沉静。 ??“喵老师，我现在圣如佛。” ??“哎呀，这不是在安排你能赢的项目嘛。” ??“不需要了。”李言泰然端坐道，“我已习惯了失败，任何困难都无法击垮我了。” ??“我不信。”林珊璞咯笑道，“再打一场羽毛球？来啊来啊小林丹~” ??“呵，以后有的是机会。”李言说着摸出了手机，“修整完毕，可以了，可以面对真实世界了。” ??“……” ??“网文的一个重要特点，就是作者可以即时获得反馈，调整创作方向。”李言默默划开了手机，“没实质内容的差评固然会影响情绪，但也不能因为这个就放弃评论。” ??“可以……我帮你筛吧？”林珊璞一把攥住李言的手肘，“反正都校对了，不多一个活儿。” ??“没事，我现在已经稳了。”李言拍了拍林珊璞的手背，“看样子，你这几天也没看书评？” ??“连正文都没敢看……怕点进本章说被刺激到，然后被你察觉。”林珊璞缓缓地，从攥变成了握，使劲点着头道，“那好，我们一起看吧，要难过一起难过。” ??“好。” ??点开起航。 ??书评区的评论已经接近了两百条。 ??不做多想，点进去。 ??从最新的开始往回看。 ??【野犬新书很有趣啊！短短两章就很有趣！】 ??【我也觉得很有趣，比之前的有趣多了。】 ??【本来不想发评论的，但这里阴阳人太多了，高V的第一条评论送给你，这本书很好看，别被影响。】 ??【还是那么有趣，还是那么开心！】 ??【系统怎么了，好看得不得了。】 ??【仿佛嗅到了《苏维埃》的味道，犬书记快解放这个异界！】 ??【很有趣的故事，就算这个月太监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 ??这些人，看上去好像是约在一起出现的。 ??但实际上遍历这三天的每时每刻。 ??不知道为什么，和最初完全换了一批人。 ??这些ID稍显陌生，但点进去看的话，他们又确实订阅了《拔旗恶少》。 ??或许是……不甘沉默的大多数？ ??能确定的是，这一条一条评论，就像是一次次心脏起搏打在心头。 ??又像是一滴滴雨露滋润田间。 ??他们并没有改变任何事实，没有改变中的一个标点。 ??他们却又完成了一切。 ??此时的李言，虽然身在地下的车厢里，人却好似飞向了蔚蓝晴空。 ??终于，可以大口呼吸了。 ??无论是真心还是安慰，谢谢。 ??紧随其后的，是一阵后怕。 ??如果没有事先的准备，没有安西的提醒，没有渐彪的鼻涕，没有玖木的分析。 ??没有樱湖谢杏芳。 ??鬼知道这几天会崩成什么样子。 ??“这些人……”李言咽着吐沫哽咽道，“不是你雇来的吧？” ??“什么啊！你在小看我的财力？！”林珊璞捂着嘴道，“我要雇的话你早就黄金盟月票榜第一了。” ??“也对。” ??李言亢奋地握紧了手机。 ??可以的，可以的。 ??这次的路是对的。 ??这些才是真正看过书的人，这个好评率和措辞力度，已经远超以往。 ??虽然仍有“甚至不如上本”，“你这样写不长的”一类的评论出现。 ??但那些真挚的好评，早已为李言披上了一层坚硬的铠甲。 ??不要说伤害，甚至连心理上片刻的驳斥都不屑。 ??有很多人能教野犬写书。 ??但不包括那些太监预言家。 ??片刻之间，这几天无意间想到的场景与对白，都一个个浮上了李言的心头。 ??好像潜意识早已将它们组装在一起。 ??教练，我想码字！ ??“哼！”林珊璞却撅起了嘴，“他们好评才算好评，我说话就不作数了是吧！” ??“是这样的……” ??“！” ??“虽然非常不想举这个例子……但实在没得选……”李言揉着后脖子道，“就像妈妈觉得自己儿子帅一样……来自你的评价确实没什么参考意义……” ??林珊璞纠结了。 ??都这么说了…… ??到底该夸他还是骂他？ ??“呀，对了。”林珊璞忽然抓了抓正起劲儿的李言，“好像忘了一件事。” ??“嗯？” ??“樊老师也发书了。” ??“！！！” ??对不住樊老师。 ??对不住对不住。 ??很快，两个人便瞄向了樊老师的全新大作 ??《名作之壁》。 ??第一印象是，有些凄凉。 ??无论票数还是评论都少得可怜。 ??大家也都如野犬一样，好像已经忘了有这么个人了。 ??“洪江之子诡异搞笑”这些热点过后，樊清峰似乎也脱下了曾经的外套，成为了一位再普通不过的网文新人。 ??但也只是凄凉，并非没有人关注。 ??【樊老师沉淀了！】 ??【永远支持樊老师。】 ??【一直看不下去《老人与海》，樊老师穿越加解读好耶！】 ??【墨笑旋：樊樊！！你又和犬犬同时发书！！是你们逼我接着磕的！】 ??【……】 ??翻开正文，无论是用词还是叙述，樊老师都不如《陨落与新生》时那样用力了，这次他好像并不急着证明什么，得到什么，而是像一位课外阅读课的老语文老师一样，静静地为学生讲述。 ??不过那种反复快穿的力道，仍然还是樊老师没错了。 ??他会教《老人与海》中的老人如何钓鱼。 ??会指导《悲惨世界》中的年轻人闹革命。 ??和《了不起的盖茨比》坐而论道。 ??与《堂吉诃德》组建骑士团。 ??至于为何都是外国作品。 ??理由大约等同于野犬反复穿越东京。 ??“这本没那么冲倒是……”林珊璞揉着下巴品读道，“不过好像有点货了。” ??“嗯，名著这种东西很多人自己都懒得读，听一个有文化的人解读倒也不错。”李言放下手机笑道，“樊式快穿流，续上了。” ??“嗯，樊老师加油！” ??正说着，李言手机突然连震了几下。 ??【爱吃鱼：我艹……】 ??【爱吃鱼：快看新书榜第一……】 ??李言不解地点开起航。 ??发表一个月内，更新正常的书都会在新书榜上。 ??排名依数据决定，其中“打赏”的权重最高。 ??此前，在大丸子的盟主激励下，《拔旗恶少》曾短暂地在前十停留过。 ??现在刚刚太监过的李言，自然是不敢想这个榜的。 ??吃鱼大哥这么着急。 ??难道又上了？ ??大丸子你糊涂啊！ ??李言就这样怀着一种诡异的侥幸期待点开了新书榜，直接瞄向TOP1。 ??【1：《修仙从种子开始》】 ??【封神居胥·著】 ??“……” ??“……” ??【野犬：？？？】 ??【爱吃鱼：我扫新书的时候看到的，其它的一概不知。】 ??【爱吃鱼：刚一万字，开头基本是你的中译中，后面还不知道。】 ??【爱吃鱼：一天几百个人小额打赏，应该是工作室用薅到羊毛的机器人号搞的。】 ??【野犬：不可思议。】 ??【爱吃鱼：你先冷静一下，我已经发了英雄令了，晚上7点开会。】 ??【野犬：没事的吃鱼大哥，别耽误你时间。】 ??【爱吃鱼：毛，我的全责。】 ??【爱吃鱼：当时我搞的书评群，你我、非凡、恶鬼、玖木对吧？】 ??【野犬：还有好麻烦喵。】 ??【爱吃鱼：对了，还有那个逼……】 ??【爱吃鱼：操，都是自己人啊，不可能啊……】 ??【野犬：当然不可能，群里人不会为了这么点钱把我的开头卖给工作室的。】 ??【野犬：应该是谁不小心吧？也可能是我自己，我回去也自查一下。】 ??【爱吃鱼：也跟编辑说一下，问问他都给谁看过，搞不好内鬼在编辑部。】 ??【野犬：这个应该不至于……】 ??【野犬：算了，不要在这种事上浪费精力了。】 ??【爱吃鱼：你可以无所谓，但鬼必须捉出！】 ??这边还没聊完，安西的脑袋也蹦了出来。 ??【安西：你把《种子修仙》的开头卖了？？】 ??【野犬：没。】 ??【野犬：但给几个朋友评过。】 ??【安西：……】 ??【安西：我这边没发给过任何人，只是夏娜和飞猿在我工位上一起看过。】 ??【野犬：好了，不可能怀疑教练那边的。】 ??【安西：我这就去找这本书的责编问问情况。】 ??【安西：他妈的气死我了！】 ??【安西：还他妈刷！】 ??【安西：你别被影响，这本是大刷子，排名肯定在你前面，怎么看都是老手干的。】 ??【安西：一切数据都是假的，写好《饮茶哥》，其它别管！】 ??【野犬：知道了。】 ??李言放下手机的时候，林珊璞已经满怒了。 ??“杀！！”她火速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叔叔上场，给我封杀！” ??李言连忙按了下去：“没事的，别让叔叔难做，安西会处理的。” ??“啊啊啊啊好烦啊！！”林珊璞抓头怒道，“明明是你的作品……他还刷，还在你前面……啊啊啊啊！” ??李言当然知道她在烦什么。 ??比抄袭盗文更可怕的是…… ??被自己的弃案击败。 ??如果当时发表的是《种子修仙》，那一定会走向另一条道路。 ??也许会提早太监，之后换了别的题材。 ??也许会在修仙扎根。 ??谁知道呢。 ??但也不用知道。 ??既然信了教练，既然确认这是一条无悔的道路。 ??那只需要走下去就够了。 ??“我没事的。”李言稳稳拍了拍林珊璞，“他不刷数据，真的火了，兴许对我还有那么一点影响，但当他玩这套的时候，就只是一只无意义乱飞的苍蝇罢了。” ??“那也要杀！”林珊璞咬牙道，“这种人怎么有脸码字！” ??“好了，该下车了。”李言提着林珊璞起身道，“被他激怒的话不是亏更多，屏蔽就对了，其它的交给安西。” ??林珊璞跟着李言一路出了地铁站才问道。 ??“你真不生气？” ??“假的，其实很生气。”李言忽然贱兮兮挑眉道，“怎样，这样举重若轻是不是唬到你了？” ??“……” ??“哼，休想再窥视我的内心。” ??“是……是大将之风？”林珊璞捂嘴道，“野犬老师变稳重了？” ??“还不都是这一年被搞的。”李言随意晃了晃头，“现在开始，没人能搞我心态。” ------------ 181 信我就对了 起航编辑部。 李格非出了办公室，一路健步冲到了办公区的角落，拉过椅子便坐到了一个寸头男编辑的身旁，开口便问道：“雪球，《修仙从种子开始》，你签的？” “是……么？”雪球一愣，打开后台扫了一圈才紧张地点了点头，“是是，是我签的，怎么了？” “他抄了我手下作者的废稿。” “嗯？”雪球惊道，“有发表过么？” “没有，但我审过，夏娜和飞猿也都审过。” “那或许是……作者反正用不上了，就卖掉了？”雪球问道。 “他说没有。” “那我问问这个作者……”雪球连忙点开QQ通讯录，“叫啥来着……哦对，封神居胥。” “好。” 李格非抬了抬眼镜，直盯向屏幕。 【雪球：《修仙从种子开始》，这个是你原创的么？】 【封神居胥：是啊。】 【雪球：有作者反映这是他的废稿。】 【封神居胥：？？？】 【封神居胥：难以理解。】 【封神居胥：是不是看我的书和他有点像，有要火的意思就不爽啊？】 【封神居胥：他发表过么？】 【雪球：没。】 【封神居胥：那不是有病？？？球哥别鸟他，我码字去了。】 【雪球：嗯。】 关掉窗口，雪球双臂一摊：“咋办？” “操，什么人啊。”李格非不忿道，“我比较过原稿了，一定是抄了的。” “那我……”雪球挠了挠头，“我可以打报告处理，但安总要不先跟我们主编确认一下？” “成。”李格非当即起身拍了拍雪球，“总之我负责地告诉你，这人不是个好东西，你防一手。” “行，多谢安总提醒。” 片刻后，李格非赶到了六组主编办公室。 与老主编玄天说明情况后，玄天直接调出了作者资料，打开功放，一个电话拨了过去。 “封神居胥么？” “啊……对，您是？” 一个口音浓重的青年不安地应了。 “我是六组主编玄天。” “大……大佬好。” “长话短说，我们这边调查过了，《修仙从种子开始》确实存在抄袭，准备屏蔽处理，希望你注意一下。” “？？？”青年惊道，“冤枉啊大佬！！我抄的哪本书您告诉我！” “嗯……”玄天冲李格非做了个请。 李格非忙嗽了嗽嗓子，沉声道。 “我不知道你通过什么方式，拿到了其他作者的投稿，但这种情况是起航明令禁止的。” 青年急道：“不是啊，我抄谁的，哪本书，您好歹告诉我啊！”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主编安西，早在半年前我就审过这本书了，我的名字就是最好的担保和理由。” “那您也得讲理啊！”青年怒道，“我辛辛苦苦写书，好不容易要起来了，你们就这么搞我？” “你他妈还装？！”李格非怒而拍案，“不追究你法律责任已经不错了，这稿子怎么来的你心里没点逼数么？打赏哪里买的要我点？？？” “我自己写的啊，打赏是我找朋友们一起帮忙挺我的。” “放你娘的屁！” “好好好！”青年呵道，“就莫名其妙要封我对吧？我反正录音了，论坛见！” “你还有脸了？” “对，我没脸，不仅没脸还没人权，作者不如狗呗？反正签了合同，这书就是起航的了，你们无凭无据，说我抄我就抄，说封了我就封了我，我想去其它网站发也不行了不是？起航牛逼，操。” 嘟嘟嘟…… 对面直接挂了电话。 李格非指着电话骂道：“玄哥，这人就是个混蛋！” “是，我听出来了。”玄天却揉着下巴皱眉道，“但如果真录音了的话……他有可能闹大的，你知道，一直都有很多人迫不及待想看我们倒霉。” “怕他？”李格非拿起手机道，“我这里有当时审稿的邮件记录，还有夏娜和飞猿作证，他要撕我跟他撕。” “不是啊，安西……”玄天连忙起身将李格非扶稳坐好，“现在的网络舆论，他讲道理么？都是大家预设好立场，腥味刚一出来，不问青红皂白就一窝蜂地扎过去了，别说你亲自下场，就算是路人帮忙解释一句，都是要被扣帽子的。” “没事儿，跟你没关系，冲我来！” “……唉，你稍等。” 玄天再度拿起电话，这次直接找到了泰山。 …… 几分钟后，总编办公室内，二人将情况悉数汇报。 泰山顿时一阵头大，当场抬手道。 “玄天，你联系一下那个作者，说这次就算了，让他好自为之，他要给脸不要脸我们再上手段。” “嗯。”玄天与二人点了点头，这便拿着手机出了办公室。 李格非此时的脑子也彻底凉了下来，木木落座。 “格非，你别上头，也别自责。”泰山舒了口气，点上了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碰上这种人，处理成本太高了，你能想像封书以后，他能闹得多恶心吧？没必要沾一身屎，没必要。” “是，我太不成熟了……”李格非茫然擦着汗道，“被落下话柄了。” “再说，也是野犬自己没保护好稿子，这个我们怎么负责？”泰山摇了摇头问道，“原稿有多少字？” “五万。” “嗨。”泰山手一扬，“那他马上就没得写了，然后太监。不管他，一只苍蝇而已，飞过去就飞过去吧，不然咱还追着他进屎坑？” “是……” “唉，我知道你不服。”泰山靠在椅背上叹道，“起航如果还是那个小论坛，我一定第一个干死这种人，但我们现在不是了，随他去吧。” 正说着，玄天再次开门进屋。 “封神居胥那边没事了，但他很怕会被限制资源。” 泰山挥手道：“一切正常来，过了五万字他什么都不是。” …… 小房间内，饭饭的过程中，爱吃鱼拉起了【核心统战群】。 第一步，捉内鬼。 可询问了一圈后，每个人都明确没有泄露过。 李言虽然内心很气，但深知这几个人恰恰是最值得信任的几个人，如果这时互相怀疑，那就输了。 【野犬：到此为止吧，吃鱼大哥，不会是自己人干的。】 【爱吃鱼：我当然知道。】 【爱吃鱼：我在想谁有可能失误，避免今后出现类似的问题。】 【爱吃鱼：非凡，你招了吧！】 【梁非凡凡：？？？为什么是我！】 【殉道的恶鬼：突然想到一种可能。】 【殉道的恶鬼：野犬的稿子，你们都用什么软件看的？】 【殉道的恶鬼：我是Office】 【玖木：Office】 【梁非凡凡：WPS】 【爱吃鱼：WPS】 【野犬：WPS】 【好麻烦喵：……】 【好麻烦喵：无敌码字…………】 【殉道的恶鬼：操。】 【梁非凡凡：那什么鬼东西？】 【好麻烦喵：有好多方便的功能，自动人名啊，景物描写啊，大纲啥的……】 【殉道的恶鬼：有云端功能么？】 【好麻烦喵：有…………】 【殉道的恶鬼：那个软件风评很烂的，怕是被盗稿卖了。】 【好麻烦喵：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野犬老师，我不配审稿……】 【野犬：哈哈，没事。】 【野犬：再说也不一定就是这个软件的问题。】 【野犬：已经发生了，就这样吧，反正就5万字。】 【玖木：安西怎么说？】 【野犬：教练尽力了，就这样吧。】 【殉道的恶鬼：我也大概瞅了一眼，文风和节奏稍有更改，工作室的味道很浓，那样的话，他们手上应该会有很多号，稍有矛盾，很有可能沾一身屎。】 【玖木：起航也有工作室？】 【殉道的恶鬼：偶尔会蹦出来一两个，我也只是体感，没有证据。】 【玖木：正好，我最烦的就是工作室。】 【玖木：今晚集体单章开喷，谁支持，谁反对？】 【野犬：我反对！】 【玖木：PIA。】 【玖木：谁支持，谁反对？】 【爱吃鱼：我……我本来是支持的，但很想反对试试。】 【玖木：别逗贫，说真的呢。】 【爱吃鱼：那我支持，我也可以单章喷。】 【好麻烦喵：我一定喷，我的锅！】 【梁非凡凡：喷他妈的！】 【殉道的恶鬼：诸君，冷静。】 【殉道的恶鬼：理智地想一想。】 【殉道的恶鬼：他知道自己在抄，可为什么连书名都不换？】 【殉道的恶鬼：我只能想到一个解释，他特意的，特意要拉仇恨。】 【殉道的恶鬼：在坐的都是有名有姓的，这么喷过去，反而在为一个毫无底线，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垃圾制造了热度。】 【殉道的恶鬼：况且连安西都无法阻止，我怀疑还有隐情。】 【殉道的恶鬼：建议再观望一下，三思而后行，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殉道的恶鬼：冲动行事，只会正中恶人的下怀。】 【野犬：恶鬼大哥说的非常在理。】 【我们退一步说。】 【很明显，这个人，或者是工作室，根本不在乎脸面，只在乎利益。】 【我们现在集体出击，最多让他停更。】 【对他来说，只是搞砸了一个小项目罢了，没有任何伤害。】 【我看到他在刷数据。】 【不如就让他刷，让他加大投入，几万打底，几十万更好，百万就太棒了。】 【让他觉得稳得要死，加大投入后，来一个釜底抽薪，当场倒闭。】 【爱吃鱼：妙啊！】 【玖木：听起来像杀猪盘，感觉不错。】 【梁非凡凡：野犬老弟，我们只是想出一口气，你是要人命啊……很好，我喜欢！】 【好麻烦喵：呜呜呜，罪人不配有意见，听候组织发令。】 【殉道的恶鬼：强烈建议和安西串通一下。】 【野犬：好，我们暂且按兵不动。】 【野犬：他如果及时收手，不再刷数据，并且五万字后写出了自己的东西，我便当他是买了奸商废稿的普通坏人，给他一个做人的机会。】 【野犬：如果向相反的方向发展。】 【野犬：我虽然写书不咋地，但像大家这样信得过的朋友还是有一些的！】 【野犬：到时候，我们联合！】 【野犬：不说了，大家都去好好写自己的书吧！】 …… 当晚，夜深人静之时。 李格非拨通了泰山的电话，长长久久说了很多。 在阳台足足抽了三支烟后。 泰山重又握起了电话。 “格非啊，你看着是个老实人，怎么思想能这么脏呢？” “嗯……这……” “你跟我说实话，这是不是林岛夫的主意？” “没没，是我自己想的。” “好啊，不愧是当了主编的人，这是该有的格局。”泰山哈哈一笑，“技术部门那边我会安排，就看他自己表现了。” “嗯。”李格非叹道，“如果是个误入歧途的作者，就给他一次机会。” “如果是工作室来我们这里浑水摸鱼。”泰山一把砸掉了烟头，“那就让他看清楚谁才是鱼。” …… 与此同时。 北郊的出租房中，雪球抓着电话狂骂。 “你他妈疯了？！不是说先做一本试试么？谁他妈让你拿野犬的废稿挑事儿的？！” 电话中的声音沉沉一笑：“放心吧，球哥，这本只是试水，野犬他们看到这个书名一定原地起跳，单章开喷，然后就是这本书热度飞升，可以省很多买数据的钱。” “你不懂什么叫低调么？我们说好的闷声发大财呢！”雪球咬牙怒道，“还好有安西的录音，泰山怕出事才给压下来。” “并没有录音。” “？？？” “谁知道安西会亲自下场，当时我让小弟说着玩的。” “操……那你还有点东西……” “放心吧，没人比我更懂起航，话说这礼拜的数据呢？” “已经发给你了。”雪球扭头看了眼电脑，“藏好这些内部资料，不要让第三个人看到，最好粉碎掉。” “好，等你推荐了。” “还推什么荐！”雪球骂道，“你这么搞，我怎么敢给资源？” “嗨，那就算了，反正野犬那帮人会免费送我们流量的。” “你就这么肯定？” “呵呵，信我就对了。” ------------ 182 只是文字的搬运工 周末，林珊璞奔赴考场，李言挥饭相送。 回屋泡好茶，打开电脑，看着近十万字的存稿，心态十分镇定。 打开自己的书评区，同样也是欣欣向荣。 现在来总结的话，初期的差评大约就是玖木说的理由。 选书如点菜，你熟悉的川味厨子忽然端上了鲁菜，难免会期待落空。 外加这厨子本就刚刚太监过，多些怨言也实属正常。 而之后，更多喜欢这个题材的读者被吸引进来，章节也增加了，便也有了好转。 还是那句话。 一切应以第一个推荐的效果为准。 当然，新书榜的作用也是有的。 只是对于非知名作者而言，氪佬太多，想要以质取胜，自然登入TOP10显示在首页，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也正因如此，这个榜单的水分越来越大，老读者越来越不在乎了。 《饮茶哥》这边，虽然也不乏打赏支持，但也只到十三四名就升不上去了。 不过李言很满意，这几乎是普通作者无氪情况下的极限名次了。 总不可能天天都有糊涂的大丸子出现。 至于榜首的，自然就是《种子修仙》了。 今日打赏次数587。 一副最顶级白金大神的气魄。 不过点进去一看，全是打赏一块两块的数字ID。 里外里大概算了一下，这一周少说也氪了七八千了。 不够意思啊，朋友，要加大力度！ 李言也随手点了进去。 这才发现，他从发书第一天开始就表示日更万字，求争新书榜第一。 一周的时间，他也真的做到了。 而且字数已经超过了自己当时的开头。 点进去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稍微加快了节奏，将句式改得更加简单直白。 同时，在WEB端观看的话，一个章节里几乎每一段必定只有一行，达到两行的断落绝不超过三个。 至于三行？三行是不可能三行的。 内容上，虽然超越了原稿的开头，却还在顺着野犬当时的大纲走。 倒要看看他能爆到什么时候。 更让人啼笑皆非的是，他刚刚发表单章，感谢读者们的支持。 并发誓一定要守住新书榜第一，谁来都不怕。 具体措辞是这样的—— 【感谢兄弟们！荣登榜一！！】 【封神承认，确实也有请认识的朋友支持，一起打赏才爬到了第一。】 【但更要感谢每一位支持的兄弟！】 【在这里，封神把话放在这里。】 【这榜一我们坐定了！】 【封神做一天榜一，就万五更新一天！】 【恳请兄弟们大力支持！】 【什么大神白金？】 【我封神居胥，这次就是来屠神的！】 【谁都别想踩在我们的头上！】 【求打赏，求打赏，求打赏。】 其间的本章说，竟也一副群情激奋的样子。 这李言就有些看不懂了。 根据自己写文的经验，这么聊天多半会换来一堆“尴尬”。 是我野犬判断不准了，还是你起航变了？ 不过这么强硬的感言，也确实搞得李言自己都有些心痒。 不然原地给自己打赏一个白银盟，看看他到时候会怎样？ 算了算了，没必要没必要。 但李言并非一个人在战斗，未及关掉窗口，某人就已经跳了。 【噗噗：好气啊！抄袭狗还叫起来了！】 【噗噗：不是就比谁钱多么？】 【噗噗：野犬老师你点个头，我立刻白银砸上去！】 【野犬：别别别，喵氏财团稳一手。】 【噗噗：那就新开个楼一楼万币！千万封顶！】 【野犬：不行。】 【噗噗：来一个嘛，就一个！】 【野犬：怎么，我说话不管用了？】 【噗噗：呜呜呜……】 【野犬：去码字了，敢氪白金我就……绝食！】 【噗噗：……好可怕，再接着就是离家出走了？】 【野犬：对！】 【噗噗：好好好，不氪不氪。】 【噗噗：可恶，就没个更虎的氪佬跟他争锋一下么？】 这种事谁知道呢，全是个缘。 李言刚要关Q码字，那个男人的独特头像却又闪了出来。 【酱爆：我操，白马发新书了！】 【酱爆：快趁着他新书榜还在你后面的时候骂他辣鸡！】 《种子修仙》的事，安西组的人其实一直都不知道，毕竟当年也没审稿。 不过这并不影响酱爆伤害别人。 【酱爆：操，新书榜第一是什么辣鸡？】 【酱爆：这辣鸡书还刷，赔死丫的！】 【野犬：……也，没那么辣**。】 【酱爆：组长喜欢看这种辣鸡书？】 【酱爆：互删吧。】 【野犬：好！我正有此意。】 【酱爆：？？？】 【酱爆：不闹了，我去喷白马了。】 【酱爆：你猜那本辣鸡《修仙》能排第一多久？】 【野犬：感觉氪了七八千了，怎么也得大半天吧。】 【酱爆：你这是瞧不起辣鸡白马？】 【酱爆：白马斩刷逼，20分钟，足矣。】 【野犬：呵呵，我不信。】 【酱爆：……】 【酱爆：操，我保守了。】 【酱爆：你去刷一下。】 李言虎躯一震，忙拿起手机刷了一手。 【1：《剑》·白马啸西风】 【2：《修仙从种子开始》·封神居胥】 【……】 与此同时，三个白银大宝箱从APP顶端飞出。 【书友子曰打赏《剑》100万点】 【书友子曰打赏《剑》100万点】 【书友子曰打赏《剑》100万点】 再点进书目。 半个小时前才发表了五千来字，此时已经出现了上百打赏。 单是盟主就炸了六个，还没算这个糊涂的子曰。 什么他妈的才叫白金？ 李言一个后仰过后，放下手机抓来了键盘。 在不启用喵斯琪财团的情况下，这场战斗已经不是野犬能参与的了。 就连围观都会被剑芒误伤。 你们打你们的。 我码我的。 …… 市郊，一座不起眼小楼的三层，气氛十分凝重。 在这个教室大小的厅内，七八张长桌拼在一起，20台电脑密密麻麻对位摆着，十几个满眼无神的青年坐在桌前机械地敲着键盘，观感很像新闻里出现的那种网游工作室。 但竟然，每个屏幕上都是Word。 或许全国还有很多个这样的工作室。 但具体到这个，如果要拉个横幅的话，应当是—— 他们不生产。 只是文字的搬运工。 在这厅内一角，唯一的一张单人办公桌前。 那个起航弃少正捂着额头，咬牙瞪向屏幕。 【哈哈哈，不是要屠神吗？】 【朋友呢？白马都来了，朋友也得来啊！】 【大哥，快带我们屠神！】 【热门】【酱爆：就这辣鸡书？氪？给你马氪棺材呢？】 “艹你妈，酱爆！”弃少怒抓鼠标，删帖禁言举报一键三连。 长桌最靠边的组长扭头问道：“咋了，冰狼哥？” “就他妈闲着。”弃少砸了鼠标，甩下眼镜揉着脸骂道，“这个人怎么这么闲，哪儿都有他！” 这几个月，弃少冰狼，活得很励志。 离开起航时，不仅一个作者也没能拉走，他更是遭受了业内封杀。 被权贵忌惮压制，忍辱负重，与世界为敌的他，活活成了一个弃少。 但正如名言所述，杀不死他的，只会让他更强大。 虽然败走起航，但他拥有了丰富的经验，有效的人脉以及一套足以唬人的KPI。 通过曾经的同事“雪球”介绍，他很快找到了有意投资工作室的金主。 三人以股权合资的方式开始创业。 凤雏里应，卧龙外合，大聪明金主撒币。 大事何愁不成？ 头两个月也的确顺风顺水，冰狼很快拉起了一支队伍，与合伙人各显神通，很快从各个网站混到了十来本买断文，从千字50到200不等，平均日更两万，一个月便有了几十万的流水。 但除去固定开支、“公关”费用和枪手分成外，最后三个人能分的也只有不到10万了。 三个人，谁都不太满意。 摆在面前的也只有两条路。 一是扩充产能，二是打造精品。 照理说，这是值得商榷的。 但三人无一例外选择了后者。 因为他们是做大事的人。 大聪明金主更是拍胸脯保证，只要能把一本书做热，不管是真热还是假热，他都能找到大老板接盘IP。 于是方向就这么定了。 剩下的就是策略了。 考虑到队伍是新拉起来的，还需要磨合，因此他们决定先试试水。 来一本书，在起航小做一下，试试盈亏。 至于具体哪一本，由冰狼来选。 于是冰狼翻开了老板成批购买来的开头和废稿。 在这些货色中，不知道为什么混进来的《种子修仙》，自然是很突出的，但还不至于那么突出。 还是文档内“野犬”的这个名字比较突出。 此时的冰狼，还只当野犬穷到了卖开头的地步，本还有些犹豫。 他当然很想恶心一下安西和野犬，但就这么上这篇稿子，到底是有风险的。 直到那个下午，雪球将野犬太监，并准备开新书的消息传给了他。 一个太监发新书，然后被自己卖掉的废稿超越。 感谢老天送给了他这个完美的剧本。 于是，冰狼动用了三名骨干枪手，亲自下场指导，顺着这个开头展开了产能突击。 得知这个开头并非是野犬主动卖掉，而是被盗后，他本还有一点点惶恐。 但起航接下来软弱的反应，给了他足够的底气。 期待中野犬、玖木之类莽夫的愤怒，也没有到来。 看来也是被起航压制住了，不敢哔哔。 看样子是只能吃个闷亏，默默被打击，默默太监了。 取胜无聊。 也正因取胜无聊。 他亲自操刀，写出了那篇屠神檄文，以凝聚粉丝力量。 可是，他妈的…… “你不是说这个月没大神发新书么？？？”冰狼对着电话骂道。 “都说了白天别给我打电话。”雪球反骂道，“白马这种逼平常都要休息半年的，谁知道这次隔俩月就发了。再说了，你写这种单章有病吧？？” “你不懂，作者得先拼起来，读者才有凝聚力。” “行了行了，反正是试水。”雪球叹了口气道，“就这样吧，不可能争过白马的，保持更新，慢慢观察。” 正说着，二人屏幕上同时响起了一条群聊。 群名是【成事在人】 发言的是大聪明老板。 【上善若水：今天聊了个搞IP的，正好手上有热钱，年底前急着投出去，你们这本到底行不行啊？】 冰狼忙挂了电话。 【冰狼：这本是试水，真货得明年三、四月份。】 【上善若水：可他必须在年底前投出去，我就不明说了，懂的都懂。】 【雪球：哥，现在这本已经被编辑部盯上了。】 【上善若水：怎么说？】 【冰狼：没大事，就是一个作者说抄袭，其实那个作品根本没发表过，无稽之谈。】 【上善若水：那数据怎么样？】 【雪球：追读倒还不错，毕竟更新量大。】 【上善若水：风险呢？会因为刚刚说的那件事封书么？】 【雪球：这个不会，总编已经定性了，息事宁人。】 【冰狼：那个作者自己也认怂了，应该就是他自己卖了开头，现在看火了心里不干净，想让编辑帮忙。不过没用，没发表过，没在任何平台有版权痕迹，谁说话都不管用。】 【上善若水：那还犹豫什么？】 【上善若水：这一笔，可比过去加起来都多。】 【上善若水：做数据花个几十万都可以，只要在起航做到指定的数据，那边老板就会掏钱包，我们能赚大头。】 【雪球：靠谱么……别我们玩命做出来了，他到时候不收。】 【上善若水：这你放心，是我铁兄弟，那边老板他拿得住。】 【冰狼：那……就这本了？】 【上善若水：还问号？】 【上善若水：老弟，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知道你也是个干大事的人。】 【上善若水：这都不敢还干个屁，给我用叹号！】 【冰狼：就这本了！】 【雪球：就这本吧……】 放下手机，冰狼大臂一挥。 “给我上4个白银！” 整个房间啪嗒啪嗒的键盘声戛然而止。 组长咽了口吐沫。 “狼哥，那是……那是白马啊……最顶尖的三五个人了。” “还就怕他不顶尖。”冰狼哼笑道，“先爆个一万字，我马上追新的单章。老板意思已经定了，给我可劲儿往大了做！” ------------ 183 这么多____粉，你拿什么打？ 半小时后，《种子修仙》重登榜一。 【兄弟们，不要怕。】 【我说屠神就屠神，说坐一个月榜一就坐一个月。】 【谁都甭想踩在我们的头上！】 【求打赏，求打赏，求打赏。】 此章一出，大量乐子人出现了。 还有一些不甘寂寞的盲流，以及一些命运的邂逅。 【C137酱爆：哈哈哈哈，赔得你马都不剩！！】 【子曰：记住你的话，别删。】 【C137酱爆：诶？你这傻屌也在？】 【子曰：操你，我都举报了七八个酱爆了，你到底有多少号啊？？】 【C137酱爆：放轻松，这次不喷你，喷这个辣鸡胥。】 【子曰：好！可劲的喷，喷的爽回敬你一个盟。】 【C137酱爆：？？？老子差你一个辣鸡盟？我干你个￥%#￥%】 【子曰：艹你马的酱爆！！你￥%￥】 …… 精致的别墅中，一朵长发男子，正在打炉石酒馆。 即便他的微信响个不停，也得等到这局操作完才接通。 电话里立刻传来了一个莽夫的声音。 “妈的，有人要屠你！” “哦。”白马一心只盯着匹配标签，呆呆应了一声。 “我不答应！那本破书凭什么排你前面！” “随他。”白马进入了新的对战。 “不行，我要出手！！” “不必了，无趣。”白马选择了英雄。 “跟你没关系，我已经出手了。盟主群几个潜水多年的老哥也看不惯那个逼，你不必下场，我们干死他！” “子曰兄，你怎么又这样……”白马抓了一手差牌。 “钱多碍你屌事，挂了！” 电话挂断，就好像从未来过。 过了好久，白马才一瞪眼。 “和了！” …… 工作室中。 冰狼面色如土。 “那边至少已经七万了……”组长磕磕巴巴说道，“狼哥，还跟么？” “嗯……嗯……”冰狼沉声嘟囔道，“下周吧，这周反正没两天了，等零点换榜的。” “那咱们投进去的可就……” “不用你说。”冰狼咳了咳说道，“榜一这个，也不是很重要，关键的月票已经提上去了，很快也会上畅销榜，那个才是大头，效果达到了。” “对对，达到了达到了……” …… 这天晚上，李言感受到了什么叫挥金如土。 《剑》在下午便拿到了【百盟争霸】的标签，此时光白银盟就有十几个了。 至于封神居胥，其实连一个盟主都没有。 全是用工作室的机器人羊毛号搞的，日打赏人次已经5000多了。 封神居胥和白马谁赢已经不再重要。 反正起航已经赚麻了。 “唔……”林珊璞吸着打卤面道，“还好……喵斯琪财团没有参战……” 李言则淡淡喝起面汤：“我们的钱要守住，就当是退休金一样守。” “可你还没成年啊？” “并不影响我做好40岁退休的觉悟。” “那么急着封笔？” “不是封笔，只是等到市场不需要我了，我好去写一些我需要的东西。”李言放下碗问道，“考得如何？” “糊了，像《高中三百年》一样糊”林珊璞傻呵呵笑道，“你这个面煮夹生了，就做一次饭饭还这么拉！” “爱吃不吃。”李言起身道，“赶紧的，今晚是羽毛球紫禁之巅。” “知道啦。” 正当李言要去准备球拍的时候，【核心统战群】突然一亮。 【爱吃鱼：妈的这破书……这抄袭好书的破书，还真就要火起来，我书友群里都在聊，要不要现在杀？！】 【殉道的恶鬼：建议养肥点。】 【野犬：养肥+1】 【殉道的恶鬼：养肥+1】 【殉道的恶鬼：休想抢我人设。】 【玖木：看样子封神居胥的确以为我们认栽了，这才敢下重金。】 【野犬：所以我们也做好保密，不要私下说他抄袭的事情。】 【玖木：一击毙命。】 李言随之抓起了羽毛球拍，冲着林珊璞超凶一挥。 “一击毙命！” …… 周日深夜，市郊的工作室依旧亮着灯。 距离新书榜换榜已经很近了。 每个周一零点，过去的数据都将被清空，重新计算一周。 也就是说无论《剑》还是《种子修仙》都要从头再来。 “粗算一下，白马的打赏都有十四五万了，恐怖如斯……”组长靠在椅背上叹道，“还好没刚到最后。” “呵，后面就不行了，就那一波。”冰狼敲打着键盘，已经在联系数据工作室了，“马上零点开始做，先来一万占两天试试水。” “一万干不过白马的吧？” “没事，话题度已经出来了，追读增长明显。”冰冷哼道，“我会继续发单章撑下去，输了白马也不丢人。” “好吧……”组长也只是低头一叹。 有钱没处花，你倒是多发点工资啊。 …… 一个清爽的周末过后，不仅迎来了上学日，也迎来了推荐初夜的结果。 与《高中三百年》相同，因为初期追读很快达标，安西直接为野犬安排了轻的分类强推。 只是，无论是醒来的李言还是地铁上的李言，都没急着点开作家助手。 “真不看？”林珊璞抓着扶手问道。 “随缘。”李言反倒点开了《名作之壁》，“有时间不如看看樊老师又整什么新活了。” “我是懒得看~”林珊璞也便抓出了自己的手机，“瞅瞅新书榜又刷了多少吧~” “这还用想？”李言嘟囔道，“封神居胥一定零点开刷，暂登第一，然后白马那边的书友慢慢抬起来，24小时内反超。” 却听林珊璞一叫。 “啊！！！” “嗯？” “第一是《饮茶哥》！！！” “？？？” …… 冰狼睡眼惺忪地走进工作室，开门雷击。 “狼哥，《饮茶哥》那本早上冒了两个白银盟……” “？？！！”冰狼慌忙走至屏幕前，看着恐怖的打赏数字骂道，“野犬他妈的也刷？喷他！” “我看了，是个老读者，以前就是野犬的盟主。”组长忙点开一个丸子头，“你看这个个人信息，确实是书友打赏……” “……”冰狼扫了一圈后，只茫然摇了摇头，“我不明白，这么一个太监怎么会有铁粉……” “所以我们……”组长咽了口吐沫试探道，“差不多就这样吧，也是第二了。” “没事，压上去，偶然现象。” “不是这个问题，狼哥……”组长挠头道，“数据工作室那边打来电话说，他们已经没号了，再这么刷，就只能我们自己上真金白银了……成本得加一倍。” “已经给他们刷空了？” “可不，快十万了……” “……那我和老板商量一下吧。” …… 地铁上，李言才看到大丸子的留言。 【大丸子哦：一直在闭关，才看到《拔旗恶少》完本……还有后面的《三百年》。】 【大丸子哦：对不起，最需要的时候我不在。】 【大丸子哦：加两箱油，继续前进！】 【大丸子哦：我去忙了，顺利的话下个月就能解放！】 【野犬：不必的，太……太夸张了。】 【野犬：总之你已经帮大忙了，我把我能得到的部分退给你吧。】 【野犬：一天上限是1000，我今天开始转。】 转过账后，李言才踏实一些。 地铁也到站了。 林珊璞出了车厢，依然低头看手机：“因为两个白银盟的关系……收藏已经破十万了……” “想不到以这种方式……”李言揉着脸叹道，“丸子明明都没看书，纯粹在支持，受之有愧啊。” “唉！”林珊璞挥手一刷，再次叫了起来，“可恶！！又被反超了！！” 李言惊道：“那狗逼又砸了一万？” “嗯……这次直接是白银盟了，不是那种散号。”林珊璞狞着脸道，“可恶……野犬老师，你就点个头，十万起航币立刻从天而降！” “稳住……稳住，那都是养老金。” “我不管……这次什么都不管了！！” “是食材，都是未来的食材啊。” “我不听！！给我从天而降！！” …… 几分钟后。 “刷一下，这下应该榜一了。”冰狼冲好咖啡走到了组长身后。 组长F5后摇了摇头：“没变。” “不应该啊。”冰狼皱眉道，“我用自己的钱包自己的号，白银宝箱都砸出来了，应该是立竿见影的。” “啊等等……”组长突然一探，点开了《饮茶哥》的页面，“好像……又来了个白银…………” “噗！！” 冰狼一口咖啡喷满了屏幕。 喷在了封面《饮茶哥》的脸上。 “这次一定是在刷吧，一定是刷了吧？不然怎么可能和我们一样快？！” “我瞅瞅……”组长研究一番后，绷着脸转过了头，“这个喵斯琪……是铁粉之中的铁粉……而且我所料不错的话……野犬的这两个白银盟……好像都是……女生……” 听到这个。 不要说冰狼，就连其他枪手敲键盘的手都顿了。 为什么？ 明明都是码字的。 为什么可以这样？ “妈的……最后……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冰狼像丧尸一样掏出了手机。 “那帮粉丝应该也见底了……最后一砸……” “冷静啊，狼哥！”组长忙起身拉住了冰狼，“这是你自己的钱包啊！” “老板会报销的。” “不要信老板啊！” “没事……稳的。” 冰狼颤颤地输入密码后，又一个白银宝箱从天而降。 随后，是一种赌徒全押了的解脱感。 “刷。”冰狼擦了把额头，只一抬手，“再刷。” 组长F5按下。 还是第二。 “有延迟的。”组长也跟着擦了把汗。 “嗯……刷5分钟差不多了。” “好。” 5分钟后。 “再刷……” “可以了狼哥，3秒钟就刷一次的……” 此时，不仅是他俩，其他枪手也凑到了后面，窃窃私语。 “上头了，上头了……” “算了，就当刷月票榜了吧……” “感觉已经不可能回本了。” “老板他们好像在做大事。” “什么？” “别问……” 又刷了两分钟，组长感觉不太对，再次打开了《饮茶哥》。 这次，他好像已经有了什么不祥的预知，直接瞄向了粉丝榜。 不仅是他，冰狼和其他枪手也一起瞄向了粉丝榜。 【1：大丸子哦2000000粉丝值】 【2：喵斯琪1032700粉丝值】 【3：玖木1000000粉丝值】 【……】 “……” “……” 沉默了，所有人都沉默了。 妈妈粉，你拿什么打？ 嘭！ 一声脆响。 冰狼直接砸了咖啡杯，红着眼儿抓出手机。 “我他妈就不信了！还有谁！！！” “狼哥！” “稳住啊！” “咱不至于……” …… 他们并不知道，有个地方叫【没有野犬的绝密统战群】 这里的人数甚至比有野犬的【统战群】人还要多。 【玖木：我已搞完，进学校收手机了。】 【爱吃鱼：好，我是第二棒！随时关注《种子修仙》，他氪金的下一秒我就砸！】 【李云奉先：我是第三棒！好耶！又有了新的请假理由！我要守一天死战！！】 【杜停杯：我是第……我是气氛组！打赏200是我的极限了！】 【爱吃鱼：很可以的杜公，因为漏稿的事我和玖木有责任才搞的这个，这件事自愿参与，捧个人场就好。】 【爱吃鱼：没事的，第四棒还是我。】 【爱吃鱼：需要的话，第五棒也是我。】 【爱吃鱼：我的锅我斗到底。】 【杜停杯：呜呜呜……吃鱼大哥！】 【殉道的恶鬼：第四棒我吧。】 【殉道的恶鬼：无所谓，就是个玩~】 【杜停杯：可恶，何时能向几位老师一样霸气。】 【杜停杯：窝也要努力。】 【杜停杯：不瞒大家，这200是我本周的生活费了。】 【杜停杯：没办法了……山穷水尽……】 【杜停杯：只能更新了……】 【杜停杯：窝，窝要去码字了……】 【杜停杯：旁友们，请带上杜某的份一起走下去！】 …… 九点出头，李格非拎着包子刚踏入办公区，小仓便如仓鼠一样扑了过来。 吓得李格非以为她是来抢包子的，下意识回身护食。 小仓却鼓着双拳道：“打起来啦打起来啦！一早上6个白银宝箱啦！还不快抢！” “哈？”李格非这才拎着包子往里走去，“白马跟封神？” “是野犬和封神！” “啊……”李格非一慌，“狗子疯了？？？就他那点钱……” “不是不是，都是妈妈粉！还有男妈妈！” “？？？什么跟什么……” 二人说着便一起进了李格非的办公室。 开屏一看，李格非也是捂头傻掉。 《饮茶哥》已经出现5个白银了。 大丸子有两个，之后是喵斯琪、玖木和爱吃鱼。 《种子修仙》那边是4个，都来自同一个隐藏个人信息的老账号。 “这也……太狠了……”李格非瞪着眼睛道，“这还真是未曾设想过的展开……” “所以赶快看野犬的追读吧。”小仓催促道，“再这么下去就没有参考性了。” “对了对了……赶紧看。” 李格非连忙点开后台。 但他没立刻点进《饮茶哥》，而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警惕地望向小仓。 “你跟这儿杵着几个意思？” “嘿嘿” “你自己也有权限看吧？” “嘿嘿” “好你个小仓……是想看我感情崩溃么？” “嘿嘿” ------------ 184 结局已定 樱湖中学，午时已到。 李言度过了一个风平浪静的上午，他还什么都不知道。 王夕沐虽然什么都知道，但她就是不说。 而刘渐彪，他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拍着正在缓慢掏手机的李言道。 “第一次推荐的效果该出来了吧？” “嗯。” “不要怕。”刘渐彪啪啪拍着自己的肩，“哥的肩膀就在这里。” “……”李言摇着头打开了手机。 “唉。”刘渐彪叹道，“毕竟之前评价那样，你也是很艰难才挺到现在……表现不好就哭吧，哥哥会疼你的。” 李言也懒得理他，径自打开了QQ。 之前已经与安西通过气，推荐效果无论好坏，都会第一时间通知。 此时，安西的头像后面已经标了一个红红的③。 来了。 李言深吸一口气，点开头像。 【安西：狗子。】 【安西：要坚强……】 【安西：算了，我还是等你开了Q亲口告诉你吧……】 ？？？ 就这？ 李言怒而回话。 【野犬：在了，赶紧的。】 【安西：唉……】 【安西：人算不如天算，编辑的预测能力也是有限的。】 【安西：准备好了么？】 【野犬：嗯。】 【安西：《饮茶哥》的追读增量……】 【安西：是第二名的三倍。】 【安西：狗子。】 【安西：结局已定。】 【安西：我们赢了。】 “……” 李言双目一酸。 他妈的狗安西，就不会好好说话么。 太难了。 太他妈难了。 这一次走到现在，真的太难了。 【安西：绝对追读数也很不错，已经达到文河水准了。】 【安西：赶紧去谢谢那堆盟主吧。】 【安西：难以想像，不要说那个抄逼，白马的铁粉都停手了。】 【野犬：啥玩意儿？】 【安西：你不知道么……已经砸7个白银盟了……】 【野犬：？？？】 点开自己的书，李言才看到了那一长排盟主。 【1：大丸子哦】 【2：喵斯琪】 【3：玖木】 【4：爱吃鱼】 【5：李云奉先】 【6：殉道的恶鬼】 【……】 艹…… 这帮屌人。 “唉……果然。”刘渐彪见状，摇着头伸出右臂，“来哥哥这儿吧。” “滚。”李言一甩头，瞪向王夕沐，“你们背着我搞事？” “是工作室清除计划。”王夕沐侧歪过头，换了只腿轻轻一搭，“看样子，追读也稳了，这下我们两不相欠了。” “什么两不相欠。”李言捶桌骂道，“这次我欠大了……” …… 市郊工作室。 冰狼呆坐原地。 现在只有一个想法。 毁灭吧，赶紧的。 为什么呢，为什么就一定要拼个第一呢？ 为什么就上自己的小金库了呢？ 中间好几次都要算了。 可看书的那帮读者还在疯狂鼓吹。 一没忍住……就又追了一手。 一手复一手。 噔噔噔。 【成事在人】响了。 【上善若水：怎么样了？】 【雪球：@冰狼，你说吧。】 冰狼硬提了口气，点向屏幕。 【冰狼：新书榜碰到怪物了，不过月票榜很稳，稳在前20了。】 【冰狼：我个人垫了六万。】 【上善若水：六万？六万只能做到这里？】 【上善若水：不考虑新书榜，全买月票的话能好一些吧？】 【冰狼：大概能前十吧。】 【上善若水：那不比新书榜管用多了？】 【冰狼：发生了一些意外。】 【上善若水：……把我们能回收的部分也算进去，已经砸进去快十万了吧？】 【冰狼：差不多。】 【上善若水：悠着点，后面还要长期买月票和订阅，数据投入别超40万。】 【冰狼：可以的，没问题，新书榜就这样吧。】 【冰狼：顺手也上月票榜了，还有畅销榜，都很管用的。】 【冰狼：@雪球，我这边只能开始爆更了，每天2.5万字左右。】 【冰狼：最快上架什么时候？】 【雪球：三周吧……】 【冰狼：加快点，下周分强，下下周文河，文河直接上架。】 【雪球：这我得问问主编了。】 【雪球：努努力应该可以吧，毕竟追读很高了。】 【冰狼：@上善若水，最后确定一下。】 【冰狼：上架后，连续两个月月票榜前十，均定破三万，总字数破百万，做到这个就可以了是吧？】 【上善若水：嗯。】 【冰狼：那……这六万……先转给我？】 【上善若水：等月底一起结，方便。】 【冰狼：成吧……】 …… 当晚，李言展开了他的还钱之旅。 朋友们帮忙归帮忙，总不好真收这么多。 每人回敬一个白银，他自己财力也不够。 唯一能做的，只有把自己能拿到的5000分成还回去了。 费劲吧啦还完一圈，饭饭也已接近尾声。 电话响起，一个熟悉但不常见的号码突然袭来。 是瑶瑶。 李言忙抬手让林珊璞先吃，这才接通电话。 “最新章第三段，‘阿米娜决心成为偶像’，写成‘阿米娜决心吃成偶像’了。”吴欣瑶劈头盖脸说道。 李言愣了好久。 瑶瑶开始偷看我了？ 这可太……太尼玛尴尬了。 但想到她这个年龄的人，竟然硬着头皮看到这里，还帮自己找错别字，顿时又有些心暖。 李言当即答道：“这里就是要‘吃成偶像’，阿米娜是靠胃出道的。” “啊……这也可以？”吴欣瑶想了想才理解，接着苦笑道，“我果然还是脱节了……这都绕不出来。” 李言跟着笑道：“有珊璞校对的，一定没问题。” “好啊，完全不稀罕我了是吧？”吴欣瑶骂道。 “这个……你看网文确实好尴尬。” “这有啥，我还发给你两个姨了呢，你爸也告诉你姑了。” “………” “她们回应说文笔不错。” “呃啊……”李言抱头苦道，“文笔不错，是实在没得夸的时候，强行说的好话。” “反正你就当好话听吧。”吴欣瑶舒了口气到，“安西和我联系过了，这本书势头不错。你也别老想着什么百万精品了，不用给自己这么多压力，想写长就长些，想短就短些，自己心里过关就好，不用想着一定要向谁证明什么了。” 李言陷入了短暂的慌神。 随后头重重一点。 “嗯！” “呵，上周运动时间达标了么？” “必须的。” “那你跟珊璞接着吃吧，我不打扰了。” “那个……”李言挠着脸道，“谢谢了。” “恶心。” …… 曾有人总结，网文最重要的无非三件事。 更新，更新，还是更新。 这当然有些简单粗暴，但确实有效。 原因全在阅读体验。 日更四千，通常很难交代一段完整的故事，需要至少三五天完成一段小情节。 那也就意味着情绪流被切成了三五段。 读者在第二天拿起书的时候，往往已经失去了前面的阅读期待。 但如果能做到日更两万，那么每一天的情绪体验就都是完整的了，即便没那么精致也可以忍受。 当然，能做到日更两万的并不多。 所以才有了工作室。 轻车熟路的专家负责想，莫得感情的枪手负责写。 此时的《种子修仙》便走上了这条道路。 野犬文档内40万字左右的大纲早已见底，枪手顺着写固然简单，但后继者很难复刻出野犬的核心，那种“我什么都知道憋着蔫坏”的感觉。 于是在大纲耗尽后，续上的部分很快转为传统的扮猪吃虎和螺旋装哔。 毕竟大家都熟，谁都轻松一些。 只是冰狼不太轻松。 深夜的工作室中，主笔枪手站在冰狼身后，冰狼却只看着屏幕不断摇头。 “你动点脑子啊……” “这些都是几年前写烂的。” “你是不是把以前写过的揉了揉就弄进来了？” “你这么下去这稿子可不能过。” “不是啊，狼哥……”主笔揉着不多的头发苦叹道，“我就是个续笔，千字三十，每天两万字，你觉得我能整出个啥来？” “你稍微动点脑子不就千字五十了么。”冰狼扔了鼠标侧身骂道，“你现在这么糊弄，连好多起航投稿的新人都不如，你知不知道？” “起航混得起来我还干这？”主笔双手一摊，“我就这水平了，不行就结账让我滚蛋。” “啧啧啧……”冰狼狞目道，“我这是帮你进步呢，提升自我，你就想千三十干一辈子了是吧？” 主笔干脆一甩脸：“那你先把字数要求降下来，一万五的话我有时间多想想。” “不行，降不下来的……” “那就换人。” “好了，好了。”冰狼重又烦躁地抓起鼠标，“凑合了吧，反正做完这几个月就好了。” “那我下班了。” 哄走了主笔，冰狼仰靠在椅背上，长长一叹。 忽然有些怀念起航。 态度一个比一个好，创意一个比一个新。 现在天天搞这些套路文，他自己也快吐了。 等做完这笔吧…… 带出个说得过去的副手，拉人跑路，自己当老板。 …… 出租房中，雪球也才刚刚搞定了这一天的表单。 躺在床上，睡意全无。 非常的慌张。 他其实并不想干大事，只想与外部的工作室悄悄合作，赚两边的分成，捞点小钱。 冰狼和老板激进的风格，已经让他有些吃不住了。 等做完这笔吧…… 退股跑路，找个低调的人再合作。 …… 与他们的焦虑相反，李言上床的时候只有“踏实”二字。 其实他这天一个字都没有码，全部都用来构思大纲了。 虽然一堆白银盟让数据变得虚浮，收藏已经20多万了。 但他很清楚自己的斤两，也知道自己要写什么，以怎样的方式写下去。 换了舞台，换了故事，成绩尚可，无数的思绪正在迸发。 这种时候更需要稳，借着状态最好的时候，把更多的大纲整理出来。 喵斯琪在帮我，安西在帮我，朋友们在帮我，老妈在帮我，读者在帮我，老天都在帮我。 根本不需要什么超常发挥，不需要什么奇迹了。 只需要不犯错误。 无论封神居胥多跳，都不要鸟他。 实力，这次只靠实力。 还有……盟主…… 以及饭饭…… 嗯，不管了，睡觉睡觉睡觉。 …… 接下来的日子，李言好似踏进了最健康的码字节奏。 大纲与情节都同步进展，场景发挥也依旧稳定，更新量随着情绪体验而起伏。 每周三次羽毛球，增加了休息时间，码的字反而更多了。 这也莫名其妙和《饮茶哥》的主题不谋而合。 与此同时，因为过多白银盟提早曝光的关系，安西也决定减少新书期时间，只安排了3个重要推荐，准备提前在月底上架。 至于冰狼，他被迫提升了成本管控技能。 为了用更新量争取读者，发书两周的时候，《种子修仙》就已经40万字了。 按照计划，有前面刷的那些流量，外加这个更新速度，怎么也该算是个小爆款了。 即便停止数据投入，也该大差不差，自然增长。 一开始雪球的数据反馈也的确是这样的，《种子修仙》的底子确实有戏，冰狼这才有胆成倍地刷。 但40万关口一过，换枪的瞬间，一场断崖式下跌开始了。 【怎么突然这么弱智……】 【除了宗门瞬间变无脑爽文了。】 【更新慢点吧封神，好好雕琢一下。】 【力气全用在单章上了，正文不忍直视。】 【好么，我一个读者要被看太监了……】 【C211酱爆：换枪了吧？还没上架就换？哦哦不对，是换马了。】 冰狼对不知第多少个酱爆三连过后，痛苦地点开了数据文件。 20万字的时候，就算停刷，一天自然投来的月票也有几百。 但现在，连30都不到。 停几个小时就会跌出前20。 而为了保住前20……一天需要追投几千块。 流动资金早就见底了，一直是自己垫的，要下个月老板才能补账进来。 就连日结的枪手，都要自己转账过去了。 太难了，我他妈太难了。 早知道选一本纯爽文了。 烦躁之间，他又点开了【成事在人】 【冰狼：月底就上架了，我这边垫不上首订的钱了。】 【上善若水：下月5号前我账就进去。】 【冰狼：不是大哥，这边饭都快吃不起了。】 【上善若水：老弟，咱们有一说一。】 【上善若水：第一个月五万够了，可是你说的，我现在也安排不过来啊。】 【上善若水：你再坚持一下，我资金很快到位，一定补上。】 【冰狼：@雪球：你出点吧，我顶不住了。】 【雪球：我钱都给我妈的，手里没有。】 与此同时，起航弹出了新消息。 【您有新的回复】 【C985酱爆：叫声爷爷我就停，考虑一下？】 “艹。”冰狼一把甩掉了手机。 但很快，他又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暖流。 到头来这几个合伙人还没酱爆惦记我？ ------------ 185 酱爆托我给你带个话 9月23日，李言即将迎来人生中最快的上架。 发书23天，仅仅15万字，走过三个推荐。 在文河的第五天便要上架了。 总感觉安西有些急，好像要补回失去的时间。 不过这又怎样，还不是选择相信他。 在这上架前夜，林珊璞也是祭出了蓄谋已久的菜品—— “打边炉·花胶鸡火锅！” 李言看着一锅咕嘟咕嘟的浓汤，完全不理解这是什么。 “再说一遍？” “打边炉·花胶鸡火锅！”林珊璞搅了搅火锅汤，盛了一小碗递给李言，“总之超级好吃超级有营养超级养人就对了，还是广东佬会吃啊。” 李言接过碗晃悠了一下：“好粘稠。” “是胶原蛋白，快趁热尝尝。” “哦……”李言轻嗦了一口，细细品来。 要说味道，其实不比之前的汽锅鸡浓郁。 但这莫名粘稠的口感，喝下去却又有一股莫名的爽感。 还不是那种玉米羹或者鱼羹那种单纯的稠，而是更加紧致，更像是肉皮冻的那种稠。 一口喝下去，感受到的并非是刺激，而是踏实与充盈。 “这叫什么来着？”李言恍恍惚惚问道。 “花胶鸡。” “所以花椒呢？”李言吧唧着嘴问道。 “啊啊啊，你真的什么都不懂！”林珊璞这便将涮菜放进锅中，“是胶原蛋白的胶，指的是鱼肚啦，最近几天都会做这类养生的菜式，这样十一假期你回家的时候气色会更好，阿姨也会放心。” 话罢，她又为两个人的小料撒起葱花香菜。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上架的时候要保持好状态。” “真是让你费心了……”李言挠头道，“话说你也对自己的事儿上点心吧。” “我有啥事儿？” “物理竞赛。” “哦对，成绩下来了。”林珊璞关上了锅盖笑嘻嘻说道，“混了个省二，没进实验复赛~~完美~~” “还真是喵斯琪精神的继承人。”李言擓着辣油笑道。 “哈，你还记得喵斯琪的那句话么？” “完全不记得了。” “咳咳！” 林珊璞正经地咳了两声后，极为中二地大臂一挥， “愚蠢的人类啊！” “造物主早在你们的头脑里埋下了不幸的种子。” “是欲念！只要它存在一天，就永远无法获得幸福。” “不要去焦虑遥远的明天了，看看就在此时的眼前。” “像我这样晒太阳不香吗？” “喵！” “打住，太羞耻了。”李言听得悸动低头，“我还写过这种话？” “这不好吗？”林珊璞使劲点头道，“我巴不得写进课本全文背诵。” “过了，喵老师过了。”李言摇头笑叹，“谁知道，现在的我竟然在做和当年想法相反的事情。” “贪念太多了呦！” “还不是因为……”李言说着忙又一扭，“因为我贪财！” “的确哦，没见过野犬老师这么攒钱的守财奴……”林珊璞说着揭开了锅，“还不拿花胶鸡对冲一下，闻闻，饿饿？” 李言贴上一嗅。 “饿饿！” “男生不许用叠字！！” “唔唔。” “恶心死了……你的你的，你都吃了吧……” “哈哈！” …… 与此同时，工作室中的冰狼也在吃着盒饭。 同时，还在转账。 根据雪球的反馈，首订需要刷7500才能保证破万，得到【首订过万】的耀眼勋章。 而老板要求三万的均定。 这就需要7500至少先刷一个月，看看效果。 同时，日更2.5万字是打底。 这样一来，一个月要消耗在订阅上的投资就高达20多万。 虽然未来的稿费能回收一半。 但那是一个多月后的事了。 现在就要把定金打过去了。 同时还有月票前20的持续投入。 冰狼毕业后全部的积蓄也就这些了。 几年来，省吃俭用，雁过拔毛，无所不用其极。 全都要砸进去了。 盒饭吃罢，他顶着心中的悲痛再次点开了【成事在人】 【冰狼：@上善若水，明天就上架了，做数据的那边要先打10万定金，我实在没有了。】 【上善若水：（图片）】 【上善若水：理财下周就到期，40万立刻填进来。】 【冰狼：我最后就7万了，这些撑不过啊。】 【上善若水：本来不是没计划搞这么大的么，我也没活钱。@雪球，你那边呢？】 【雪球：我手头就3000了。】 【上善若水：先打过去，救救急。】 【雪球：哦……】 【雪球：首订先做好，效果好的话我试试给点更大的推荐。】 【上善若水：多用点策略啊，把读者的积极性调动起来，别硬刷。】 【上善若水：这次打榜不是受挫了么？就把悲痛写出来，被打压什么的，莫欺少年穷，读者不就喜欢这套么？】 【冰狼：只能这样了。】 【雪球：我建议稳一手，我们自己本来就不干净，还是不要跳了。】 【上善若水：嗨，这你就不懂了，别的书和作者也喜欢这个，粉丝一上头，消费力一下就会被榨出来，表面是对骂，里子都是生意，我以前做直播的时候没少玩这套。】 【冰狼：我一开始计划也是这样，谁知道他们不来，都当我们不存在一样。】 【上善若水：那就激烈点儿。】 【雪球：还是别了吧……】 【上善若水：能借力打力就尽量借，数据上的事，省一万咱们就多捞一万。】 【上善若水：你们俩定吧。】 【雪球：冰狼，稳点吧。】 【冰狼：嗯，我有分寸。】 放下手机，冰狼揉了揉脸，决然地点开了作者后台。 一文书罢，他顺势将最后的积蓄转给了数据商。 既然你们那么怂，也别怪我不客气了。 …… 小房间内。 肉已吃光，汤亦饮尽。 李言仰靠在沙发上，只有安详。 大脑空空如也，就单纯享受饱腹后变肥的过程，逐渐喵斯琪化。 旁边的林珊璞，也与他完全相同。 “这样下去，我们会不会变成两只肥肥啊？”她呆巴巴说道。 “没小糕肥就可以了。”李言呆巴巴回道。 “那不会……你没安西肥就可以了。” “那绝不可能。” 探讨“有多肥”之间，【核心统战群】动了。 【爱吃鱼：那逼发单章了（怒）。】 【爱吃鱼：（链接）】 李言的手机本就处于投屏状态，这便顺手点进了《种子修仙》，同林珊璞一起观赏。 【隐忍够了，兄弟们，这次我们战个痛！】 【兄弟们都能看到，封神自从新书榜输了，就没再说过话。】 【即便不是榜一，一天坐在电脑前十几个小时，日更两万五也雷打不动。】 【明天即将上架，封神本也没有脸面再说什么。】 【但我不服。】 【输的不服。】 【白马粉丝多，我拼尽全力，公众期免费写了小50万字，输也便罢了。】 【但野犬为了踩在兄弟们头上，不惜请来七八位大神，联合起来围剿我一个新人。】 【我输的不服！】 【封神承认，自己说话很冲，但从不针对谁。】 【封神来起点就是屠神证道的，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看不上封神的锐意，来战便是。】 【可这样拉上七八个大神的行为，只会让人感觉到无耻！】 【你们围殴我，我忍了。】 【玷污我，我也忍了。】 【但今天，我不忍了。】 【订阅说明一切，所有质疑封神的人，你们都会被打脸。】 【所有打压封神的人，你们都会被唾弃。】 【不会杀死封神的，只会让封神更强。】 【明天午时上架，15连更。】 【兄弟们，管他前方是神是狗。】 【我们一起，战个痛！】 “噗……”林珊璞直接喷了。 确实，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段看起来就会很好笑…… 尬逗尬逗的。 不得不说，这位封神的檄文笔力，与樊老师相比，差了至少50个酱爆。 “好怪……”李言自己也控制不住嗤笑起来，“身为当事人，我怎么也该有一点点生气的……为什么只想笑……哈哈哈哈……” 林珊璞也是笑不停，拿起李言的手机点开了评论。 好家伙，还真就硬来？ 【战！】 【首订必支持！】 【像封神这么认真写书的不多了。】 【野犬是谁？】 【呵，就是个抱团的作者群，看到有忌惮的新人就重拳出击。】 【绝不姑息恶意抹黑，战！！】 “哈？这也能煽风点火？”林珊璞揉了揉眼睛都不太相信，“起航读者审美这么拉了？” “不是的。”李言指着屏幕道，“你看，这里显示有50条留言，但拉出来只有20个，30个声音怕是被删掉了。” “可恶！这20个人也全是他的小号吧？” “谁知道呢，也有人好这口吧。” 此时，【安西组】也弹了出来。 【酱爆：@全体成员，干他妈的封辣鸡，又禁了我5个号，3秒就删，我酱爆喷人二十多年，还从没见过这么拼的。】 【酱爆：组长在干吗？】 【野犬：刚吃完饭，在发呆。】 【酱爆：这能忍？】 【酱爆：组长你得给劲儿啊，干死他啊！！】 【野犬：或许只是个愣头青吧。】 【酱爆：毛，绝逼老刷子了，我都不用看正文，只看标题都是辣鸡枪手公厕的味儿。】 【小糕多多喜：可恶！】 【小糕多多喜：怎么有这么无耻的人！！】 【小糕多多喜：抱枕都要挠破了！】 【李云奉先：我说句公道话。】 【李云奉先：我们确实在联手打压。】 【李云奉先：但是这感觉好爽啊~~~】 【李云奉先：好像一帮人在欺负10年前的爽文主角一样~~~】 【李云奉先：他能不能再生气一些，说的再尴尬一些~~】 【李云奉先：野犬贤弟，你再挑逗一下，不行我来？】 【酱爆：挑逗个鸡儿，干死他！】 【野犬：真想干死他？】 【酱爆：哈。】 【酱爆：我就这么一说。】 【酱爆：他老刷子了，首订三万月票前三都干得出来。】 【酱爆：不可能的，这种刷逼不可能赢的。】 【小糕多多喜：这才是最气的！】 【小糕多多喜：排行榜明明是给读者淘书用的，结果总有这样的东西。】 【小糕多多喜：不仅读者扫榜会看到辣鸡作品，本来凭自己实力，能得到流量的好书也被埋没掉了。】 【小糕多多喜：可恶可恶可恶！】 【李云奉先：不会啊，我啥票都不求也前面挂着呢。】 【小糕多多喜：呜呜呜……更可恶了……奉先老师比刷子还可恶……】 【酱爆：行了，组长认怂吧，个人是干不过组织的。】 【野犬：稍等我5分钟。】 【酱爆：呵，你还能搞啥？】 放下【安西组】，李言转战【统战群】。 这里已经聊的很开了。 【爱吃鱼：我觉得差不多了。】 【玖木：很难更肥了。】 【梁非凡凡：收？】 【好麻烦喵：收！】 【殉道的恶鬼：收+1】 【野犬：本还抱有一丝善念，怀疑他是个误入歧途的愣头青。】 【野犬：是我想多了。】 【野犬：能写出这么恶心文字的人。】 【野犬：就让他死吧。】 …… 晚八点。 冰狼始终没有等到野犬一干人的反馈。 有种一拳打空的感觉。 他也没想到，一个明明被抄了的人，竟可以这样的怂。 什么安西组，什么大神群，终究是要看起航脸色吃饭，凡是干扰赚钱的事，一个屁都不敢放的。 但也无所谓，该煽动的情绪也已经煽动了。 月票也的确迎来了一波增长，老板这招真是屡试不爽呐。 冰狼的心情，难得舒适了一些。 最后审过稿子后，竟起身和蔼地拍了拍主笔。 “有进步，保持20万，可以提到千40了。” “那可就多谢老板了。”主笔感激点头，“都是狼哥指导的好。” “你也辛苦了。”冰狼说着拥着主笔，转向诸位同事，“弟兄们，耽误几分钟，我说两句。” 同事们连忙停下了手上的敲击。 冰狼舒了口气，柔暖地举起了咖啡杯。 “感谢这段时间弟兄们的支持。” “我承认，我这个人脾气不太好。” “有的时候有些口不择言，伤害到大家了。” “但一起提升的急切心情是真的。” “弟兄们私下可以骂我，喷我，应该的。” “但今天你们也该发现，几个月来的提升也是真的。” “我们这个Team，只要做下去，就是最棒的！” 说道最后，他竟有些泪目。 同事们也受宠若惊，纷纷起身。 “不是事儿，狼哥。” “我这水平不都是狼哥骂高的。” “我们很强！” “早晚做成最牛逼的工作室！” “这本做好了请顿饭呗？” “哈哈哈。”冰狼抹着眼睛干笑道，“好说好说，坚持过这一关，咱们吃自助去。” 在这异常温馨的氛围中，组长突然尖声一叫。 “啊！突然出现了好多来骂我们的读者……” “好多，艹……我一刷就多十几个……” “他们好像有反馈了？？” “反馈的好！”冰狼一喜，“这热度和消费欲不就来了么，你当那个傻吊子曰凭什么打赏那么多！” 兴奋之间，他与其余人一起围到了组长的身后。 评论正在肉眼可见地飞速增加。 【抄袭狗怎么还不死？】 【大家别跟他废话，举报就对了。】 【头一次看到抄袭狗还这么跳的。】 【这数据刷的也太狠了吧？疯了？】 【原来野犬老师的废案都这么有趣，可惜被你个傻屌写成屎了。】 【鱼哥要你今天死，你就活不到明天。】 【对不起了，我根本不在乎你抄袭和欺诈，狗奉先说你死了他会加更，这个理由就够了。】 【什么？杜公说要用一个月全勤献祭你？？】 【狗逼工作室滚出起航。】 【酱爆托我给你带个话，***】 【我来杀抄狗刷逼了，不要问，问就是玖木小姐的任务。】 【任务+1】 【做任务的有点多啊，刷逼都不够杀了。】 这些话只能用眼花缭乱来形容了。 评论仍在飞速增长，每一刷就是十几条。 这就是被网曝的感觉吗？ “……”组长咽了口吐沫道，“狼哥，这个反馈，是不是太激烈了一些？” 冰狼也感觉出不太对了，忙抬手道：“先看看野犬他们说了什么。” 组长这便点进了《饮茶哥》。 最新章《上架感言及被抄袭声明》 前面是感谢读者的支持，明天上架啥的，几人自然略过不看，直接跳到了被抄袭声明那里。 【……】 【此外还有一件小事。】 【我在去年12月20日封存的废案被盗稿抄袭了。】 【《修仙从种子开始》，甚至连书名都没有改。】 【现在它正挂在月票榜第17名。】 【很多作者圈的朋友知道这件事，才特意来打赏我，尽量不要让这本废案压在我头上。】 【我们也始终对作者封神居胥抱有一丝善念，认为他或许是错买了盗稿的新人，本不想宣扬此事。】 【但我们观察到，他后续刷榜的程度异常疯狂，频繁试图引战，前后风格极其不一，套路化严重，且又涉嫌抄袭了其它作品。】 【至此，已判定其是有预谋的工作室行为。】 【我已将情况汇总，反馈给主编安西进行处理。】 【同时我也将以个人身份发表声明，免得落下一个“抱团打压新人”的话头。】 【其实前面四个字是对的，我们就是在抱团打压。】 【不过目标可不是新人。】 【是惯用抄袭、刷榜、欺诈行为的工作室。】 【清理垃圾，人人有责。】 【我们将用仅有的号召力，让其彻底滚出起航。】 【以下为若干实锤。】 【《种子从修仙开始》初稿，于去年12月8日下午4点首次发送给主编安西。截图见本章说。】 【主编安西也在个人空间说明了这一点，同时在场审稿的还有主编夏娜和飞猿。截图见本章说。】 【之后，该初稿分别于12月8日晚7点和12月18日晚8点，交于起航作者“爱吃鱼”、“玖木”、“梁非凡凡”和“好麻烦喵”进行交流评点，我们怀疑是在这时由某人的码字软件泄露的。截图见本章说。】 【这一行是抄袭对比调色板。见本章说。】 【这一行是原版的大纲。】 【这一行是40万字后，对若干作品抄袭的对比图。】 【这一行是封神居胥刷榜时，日打赏人次破千的截图。】 【这一行是为他刷票的“粉丝”列表。】 【这一行是……】 “……” “……” 工作室内鸦雀无声。 冰狼后脊早已凉透，连站着的触感都开始虚浮了。 他终于知道野犬这堆人一个月来都在做什么了。 磨刀，磨刀，还是磨刀…… 组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干脆点开了爱吃鱼的《神鬼八荒》。 内容基本与野犬的后半段一致。 只是加了一段。 【给野犬评稿是我的主意，群也是我组织的，漏稿也是我的责任。】 【为了负责，我特此声明。】 其他人也都加了一段自己的话。 【好麻烦喵：现在大概确定是我用的码字软件泄露的……呜呜呜……我要赎罪！】 【玖木：野犬是我非常讨厌的作者，《种子从修仙开始》这稿子也是我毙的，但在抄袭和刷榜面前，但在野犬真诚的恳求下，我特此帮忙发表声明。】 【酱爆：妈的，野犬竟然今天才告诉我事情，忍了一个月，妈的！！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小糕多多喜：我从不发单章的，除非太过分……对，太过分了！！】 【李云奉先：野犬贤弟是我的灯塔，玖木老师是我的彼岸，他们的思想和身体都深深影响着我的创作，我愿加更一天以换公正。】 【杜停杯：在恶势力面前，窝以本月全勤明志。】 【……】 几分钟内，就看到了十余名作者参与声讨。 冰狼短暂地慌神过后，立刻冷静下来。 “抄袭废案”这种事，即便做实，也可以用没有法律依据而混过去。 “刷榜”之类的，还能用“朋友支持”一类的理由搪塞。 毕竟起航那边以为自己这边有“安西过激言论”的录音，自己稍微硬气一些或许还有机会。 但40万字后，大量抄袭其它作品的部分…… 冰狼双目一红，扭身狠狠掐在了主笔的肩头：“？？？你给我解释一下！！” “这个……都是我以前代笔的书……”主笔慌张推开了冰狼的胳膊道，“也不是原封不动，很多时候顺着就写出来了，都是差不多的情节……” “你他妈不要命了？！” “妈的，谁让你逼我一天两三万？”主笔一甩手，今天的稿费也不要了，拎起包当场开溜，“不干了不干了……傻逼玩意儿。” 此时，雪球的电话也追了过来。 刚一接通，便是一阵响彻整个工作室的芬芳。 “艹你马冰狼！！！” “说没说低调！！” “说没说别这么玩！” “现在好了，泰山直接打电话叫我过去了！” “我艹你马！！！” “不浪会死？？？” 冰狼瞬间青筋暴起。 “艹我马？我艹你马！！！” “你他妈管什么了？？？哪个活儿不是我干的？？” “一点资源都他妈弄不来，全他妈靠我一个人！！” “给点后台数据还真拿自己当个人了？？？” “雪球我艹你马！！！” 电话中的声音立刻回道。 “我艹你马！冰狼，你马！” “你怎么起稿不好，你抄人家废案？？？” “惹了安西、泰山和他妈野犬帮。” “你让我拿头给你顶推荐？” 冰狼回骂。 “艹你马，老子说没说试水！” “试水什么意思，就是摸摸起航的底线！” “艹你马听不懂人话？！” 雪球突然一滞。 “等等，咱们先停。” “联系一下老板。” 冰狼也才反应过来，登时挂了电话，拨向老板。 几十秒说明情况后，老板“哦”了一声。 “哦？问题不大，你先稳住。” “我找找朋友，跟起航高管凑个局。” “那辛苦您了。” “没大事的，别怕。” 冰狼挂了电话，刚要放下手机。 叮叮—— 上善若水解散了【成事在人】群聊。 “？？？” 冰狼下意识点开头像三个问号打了过去。 【您不是对方好友……】 嘭—— 冰狼坐倒在地。 再看四周，艹马大战中，几个同事早已提桶跑路。 眼前，只剩下了组长。 他没法跑。 因为他是月结长工。 ------------ 186 只是你从没睁过眼 深夜，起航编辑部，大会议室。 一场早晚要召开的会议，被迫提前。 参会者并不多。 泰山、安西、玄天、雪球，以及两位技术部门的同事。 仅此而已。 赶在技术部门人员到达之前，泰山先是点上烟骂起了安西。 “不是，一定要搞这么大么？” “这个我也没料到……”李格非揉着头道，“应该是那些作者对于抄袭、刷榜和工作室的情绪太大了……” 泰山探身道：“你就告诉我，是不是野犬牵的头？” “不不不，他不敢。”李格非狂抖甩头，“奉先，我觉得是奉先，那个杜停杯也很可疑，账记在他头上总不会亏。” “唉……就一定要搞个措手不及。”泰山猛吸一口烟后，转望玄天和雪球，“这个作者是你们的，你们觉得怎么处理？” 雪球颤颤点头：“听领导的。” 玄天稍微沉思片刻才说道：“废稿和刷数据这两点都很暧昧，我建议连夜去验证40万字后抄袭的部分，如果达到抄袭标准，封书处理。” “如果没达到呢？”泰山问道。 “那最好您拿主意。”玄天低头道，“毕竟，风口浪尖的是我们，对方也是有黑公关水平的团队，手里还有安西那段过激的录音。” “我没事。”李格非抬手一扬，“我自己说的话我自己负责，我不怕脏，来吧。” “格非，你代表的是起航。”玄天压着嗓子道，“你是我们口碑最好，最资深的编辑，当然要除了小岛。” “不是，你最后半句不说不行么！” “没控制住……” 几人都莫名笑了起来。 本来严肃的会议，突然产生了一些喜剧氛围。 技术部的主管和工程师正好也推门进来，见场面还算轻松，也是不紧不慢入座。 “怎么样？”泰山顺手便将烟盒推给技术主管。 这搞得雪球和玄天都是一惊。 不是该技术部先问“什么事”吗？ 然而技术部的人早已胸有成竹。 年轻的工程师当即展开电脑。 “按照编辑部这边的要求，我们对《种子从修仙开始》这本书，进行了为期两周的深度数据检测，现在也还在进行。” “首先从事实上说，这本书100%在疯狂地做数据。” “并且对方非常熟悉我们的风险系统。” “账号、IP、硬件码都在频繁且有节奏的更换，以最大的效率逃避了我们的风控系统。” “同时在一个时期，我能感受到对方正在试图探测我们的‘追读’参数，但并没有太深入。” “目前，累积标记了12万个高度疑似机器人的账号。” “通过调集这些账号近一年的历史数据，锁定了572本作品。” “情理上，这些作品必定是该数据服务商的合作方。” “但从法理上说，无论是这些账号还是作品，我们都很难做出什么行动。” “是否动用《用户使用条例》就不是我们这边进行判断的了。” “个人推测，如果封禁这些账号，数据服务商必定会狗急跳墙，向消费者协会、网信办等机构进行大范围恶意举报，并且很快会有新的账号补充……” “嗯，我们毕竟斗了十几年了，包括盗版网站在内，我们在技术维度是有极限的，而他们在司法和政治维度毫无底线。” “咳。”技术主管尴尬抬手道，“你说数据的事儿就行，别跟泰总这儿放私货。” “没关系没关系。”泰山连连点头，“小伙儿说的挺好，接着来。” 工程师却是一脸羞涩低了头，措辞也跟着收敛。 “另一方面，通过更严格的风控，我们可以为数据服务商造成一些麻烦，给他们造成一些损失，增加他们的成本。” “但那样也将影响普通读者的体验，建议慎重考虑。” “有关《修仙从种子开始》的数据分析，已经发到了您的邮箱，确定异常无疑。” “最后，这次单独监测给我们积累了大量的数据，今后做事会顺利很多。” 会议室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一番思考后，泰山掐了烟，往椅背上一靠：“看起来确实是抄袭和刷数据无疑了，那工作室呢？” “哦，对了，这一点他们疏忽了，或者说，并未在意。”工程师点开了另一个文档道，“封神居胥账号的登陆IP应该是真实的，就在蓟京市郊，是单位注册的地址，大概是没觉得我们会进行这种程度的调查吧。” “就是说，工作室也确定了？”泰山抿了抿嘴，突然瞅向了雪球，“这么长时间，你没觉出什么不对么？” “完全没感觉到……”雪球一头冷汗，“我现在就把和封神居胥的聊天记录呈交上来……” “哦哦，没事。”泰山又望向工程师，“我记得你刚刚说……感觉他们在试探我们的追读参数？” “是的。”工程师点头道。 “追读是我们的核心数据，绝对不容操作。” “因此连PC端都没有计算，仅统计APP。” “因为是保密数据，所以数据服务商基本是放弃的。” “但对《种子修仙》的监测中，我们发现了莫名成批的端口数据包，应该是在试探我们对‘正常阅读’的判断参数。” “但很奇怪，如果他无法获得我们的后台追读结果，这样的试探又有什么意义呢？” “是啊，有什么意义呢……”泰山抿嘴道，“雪球，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雪球擦汗，“我听不明白。” “行吧。”泰山舒了口气道，“把封神居胥的电话给我吧，最后一步我来。” 玄天立刻报上了号码，泰山亲自功放拨通。 “喂？”里面传来了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泰山嗽了嗽嗓子道：“封神居胥，你好，我是起航中文网总编，泰山。” “……”对面瞬间就虚了，“泰……泰巨巨好……” “你不用紧张。”泰山慢条斯理道，“实名信息这个人就是你本人对吧？” “是……” “你身边还有别人么？” “没有……” “好。”泰山冲工程师挥了挥手道，“网警同志，您说的那个公司名称和地点是？” 工程师当即会意，刚正不阿道出了地址。 年轻男人的声音顿时更虚了一些。 “泰巨……这是我单位……我在单位码字的……” “没事，都说了你别紧张，等等会去调查法人的。”泰山特意把打火机放到手机前打着，接着说道，“你这本书呢，我们已经收集到足够数据了，我现在只是通知你要进行屏蔽处理了。另外，司法方面的事你也准备好接受调查。” “……”那人哽咽片刻后，哑着嗓子道，“泰总……账号不是我操作的……只是用的我的身份。” “那当然，我知道。”泰山笑道，“情况我们都大体掌握了，不然我也不会给你打电话。” “泰山巨……我就是个帮老板做事的，现在工作室看样子也散了，我工资都没拿……” “这个我倒没想到。”泰山吐着烟道，“我就直说了，能不走司法流程我也不想走，但我队伍内部的人，我是一定要抓出来的。” “是冰狼。”那人毫不犹豫直接说道，“前段时间从起航离职的那个。” 在场人同时一惊。 泰山却立即抬手让大家稳住。 只沉声道：“还有呢？” “还有……”那人声音一扬，“对了……今天他跟一个叫雪球的人对骂来着，好像就是这本书的责编。” 哒。 泰山直接挂断了电话。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雪球紧闭着眼睛低下头来。 我他妈就想赚点儿小钱来着…… …… 接近午夜，两个统战群合二为一，与安西组成功会师。 【酱爆：我操，没了！！】 【酱爆：哈哈哈，我们真给丫干死了！】 【爱吃鱼：总算赎罪了……踏实了。】 【好麻烦喵：是我赎罪了，呜呜呜。】 【野犬：都辛苦了，单章删了吧，别影响读者阅读。】 【酱爆：删鸡毛，我要再追个单章庆祝！！】 【李云奉先：就这？我计划打十几个来回的……加更草率了……】 【杜停杯：放轻松奉先老师，窝许的是全勤。】 【酱爆：瞅你俩这德性，读者这么给力，多更新不是应该的！】 【玖木：大概计算了一下，工作室的损失没有超过10万，对个人来说这个数字还有一些杀伤力，如果是一个团体的话，就美中不足了。】 【李云奉先：不不不！美！足！】 【爱吃鱼：奉先公，这你也能开起来？！】 【玖木：对了，我屏蔽了这个群的三个人，也麻烦大家不要把消息转发给我。】 【lovejolin：好了，没什么美中不足的。】 【lovejolin：估计明天会发公告，给所有工作室和数据店当头一大棒，这次事件的意义远远超过封一本书。】 【酱爆：你丫谁啊？】 【lovejolin：惹，匿了匿了。】 【野犬：无论如何谢谢大家帮忙了！】 【野犬：吃鱼大哥，目的已经达成。】 【野犬：我们这样的组织，还是不必存在了吧。】 【爱吃鱼：嗯，这个群散了吧。】 【爱吃鱼：倒计时一分钟，要说啥赶紧说。】 【酱爆：组长上架必火！！】 【小糕多多喜：野犬老师上架必火！！】 【爱吃鱼：野犬老弟上架必火！】 【玖木：确实没法扑了，就火吧。】 【杜停杯：窝必与野犬老师相遇Lv.4！】 【李云奉先：小糕是好人，野犬是贤弟，我永远属于玖木老师！】 【小糕多多喜：？？？】 【系统消息：终极联合统战群已被群主爱吃鱼解散】 放下群聊，便是安西的晚安。 【安西：好了，这件事过去了，稳住心态，明天中午别忘了发VIP章节。】 【野犬：知道了。】 卧室中，李格非翻了个身，这才要踏实入睡。 可一个陌生的号码突然震起。 他本能觉得不太对，忙拿起手机奔上阳台。 电话接通后，沉寂了几秒，那个熟悉又阴冷的声音方才传来。 “是你搞的么，还是野犬？” 李格非攥着手机道：“我。” “好。”冰狼干巴巴笑道，“我会公布你的录音。” “去吧。” “你就不怕被人骂么？” “一点不怕。”李格非冷冷道，“我会挡在作者身前，而你躲在他们背后。” “别激动，我倒也可以不公布录音……”冰狼咳了咳说道，“最近手头有点紧。” “没事我就挂了。” “等等……你真想惹麻烦么……我手上还有很多号，论坛的号也有。”冰狼紧张道，“两万，就两万，借我两万救救急，我保证再也不涉足这行了，咱们两清。” “有病……” “五千？那录音里你很丑恶的，我还可以剪辑。” “再见……” “一千！就当给我张车票回家吧，也算相识一场。” “……”李格非一叹，“起终车站和身份证给我，我给你买。” “……直接给钱就行了。” “一分也不会给你。”李格非扶着阳台栅栏道，“但你是在我手下离职的，我没把你拉回来，那就送你走吧。” “……” “不需要就挂了。” “需要……等等我短信发给你……”冰狼忽然一阵哽咽，“我其实根本就没录音……” “嗯。” “他们全走了……没想到最后只有你还愿意拉我一把……” “所以呢？” “谢谢你……主编，你可能是……”电话里的声音逐渐变成嗷嚎大哭，“你可能是我这辈子见过唯一的好人……谢谢……” “有很多的，只是你从没睁过眼。” 李格非挂掉了电话。 有点失望。 他还以为冰狼最后会说“教练，我想当编辑”。 那还真不好回了。 …… 次日上午，起航公告刷屏。 【经过调查，《修仙从种子开始》存在严重的抄袭、刷榜，以及工作室集体写作行为……】 【依据相关法律、协议……】 【为了广大作家与读者的利益……】 【决定对《种子从修仙开始》予以下架处理。】 【起航中文网对于抄袭、刷榜欺诈绝不姑息。】 【同时也全面抵制工作室集体写作行为。】 【起航中文网】 【总编泰山】 在这檄文与胜利的催使下，《饮茶哥》月票和打赏增长了不少。 甚至有不少人指出了更多的嫌疑作品，希望野犬组予以重拳。 李言却不愿再提起这件事了。 以作者身份掀起读者情绪，这本就是下乘的事情，沉迷此道也就与封神之流无异了。 如果读者希望一段情绪体验。 那就来野犬的故事里感受吧。 ------------ 187 命运 周五中午，秘密地点，林珊璞贡献了首订后，李言还未出现，她便一坐，再次校对起上架首章。 【……】 【作为一个烧杀抢掠多年的河盗团队，胡尔加迪还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雇佣部队。】 【本应消极应对，安营扎寨走个过场的他们，在第一时间就发起了冲锋，不能说以命相搏，也算是勇猛无畏了。】 【抢的又不是他们，大家都是出来赚钱的，有这个必要么？】 【“为什么？”】 【被俘虏下跪的胡尔加迪，依旧不太清醒地问道。】 【“是S2赛季。”】 【团长收回了利刃。】 【“斗财团S2赛季，少主加入了炸弹和飞机。”团长难以言喻地抿着嘴道，“真他娘的是个天才……四张相同的牌可以干翻一切，同时排位积分加倍，还有三代二这种高技巧设定，妈的我手已经痒了。”】 【“什么东西？？？”胡尔加迪瞪目道。】 【团长一叹：“你这种人是不会理解斗财团的趣味的。”】 【后方的雇佣兵早已焦急不堪：“团长，再有几个小时就开始了……我的排位赛匹配是第一轮……”】 【“嗯，来不及押送了。”团长大臂一挥，“就地砍了，只带脑袋，全速回城！”】 【“等等！至少告诉我——”】 【嚓！！】 【胡尔加迪并没有嚎完。】 【团长抿着嘴回身上马。】 【“太可悲了，竟然没玩过斗财团。”】 【……】 【海灵顿站在城头，看着自家本弱不禁风的军团，提着匪首如疯狂走地鸡一般回冲自家城堡，整个人都不好了。】 【努力了这么久，把斗财团发展为全民游戏……】 【不就是为了让你们丧失斗志的么！】 【为什么这么拼？】 【此时，助理突然指向空中的蓝月。】 【“少主，是魔女！”】 【“嗯？”海灵顿抖擞抬头，的确看到了两个骑着扫帚的家伙正在加速接近。】 【越来越大，各种意义上的大。】 【海灵顿瞪目怒道：“不是说不要告诉她们S2开赛的么！！！”】 【“不关我事啊！”】 【“快！”海灵顿猛推了一把助理，“警告全城的帅逼，立刻把自己变丑，脸上涂点屎什么的，这些魔女赌输必找男人泄欲，所有帅逼都难逃一劫。”】 【助理连滚带爬跑下城头，人都滚下去了还不忘抬头喊道：“您最要小心啊，少主！！”】 【海灵顿深以为然，看着助理，满是赞许地点了点头。】 【而后立刻展开原地打滚，鼻涕吐沫混着尘土抹了一脸才敢站起来。】 【此时，两位魔女早已骑着扫帚浮在他头顶。】 【“呵。”白毛尹娜微低着头，通过一对身体部位中间的夹缝刚好瞄准了海灵顿，“听说我们错过抽签匹配了，不带我们玩儿是吧？”】 【黑裙玖木冷冷地蹦着词说道：“炸弹，飞机，要玩儿。”】 【海林顿抬起头，以仰视角度看着长裙魔女骑乘式的正下方。】 【比利财团早已东山不在，魔女这种生物，就算混得再拉胯，他们也是惹不起的。】 【但如果让她们参与游戏……一旦她们输了……必将掀起一场全城惨剧，自己这样的俊美青年，几乎必定会损失很多。】 【恐怖的是，魔女的牌运，一向很差。】 【为什么这么菜瘾还大！】 【该不会是特意找茬来制造惨剧的吧？】 【“1分钟之内给我匹配。”白毛尹娜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海灵顿，“嗯嗯。”】 【“厉害，对手，要挑战。”黑裙玖木磕磕巴巴说道。】 【海灵顿直瞪瞪看着上方，看着两位面颊微红，暧昧不清的魔女，脸色愈发严峻了起来。】 【……】 “咳！”李言一咳。 林珊璞当场红着脸收起手机：“车！又开车，就知道开车！一天不黑玖木就一天难受是不是？” “什么车不车的，都是为了剧情。”李言摆手上前，“别看了，首订爱咋地咋地。” “瞅瞅吧。”林珊璞盯着李言的口袋道，“有10分钟了吧？” “不看，发完就关机了。”李言转身扶在了窗台前，“我心如止水。” “真的吗？”林珊璞凑过去用肩膀顶了顶，“真无所谓早就看了，其实是在害怕吧？” “不存在。” “白银盟太多，数据虚高，上架太早，心里没底对吧？” “没有！” “为了拉首订，不惜疯狂开车也是因为这个吧？” “开车需要理由？” “既然你这么怕……”林珊璞笑道，“那就攒着吧，晚上地铁里再看。” “晚点儿，吃饭的时候看吧……”李言挠头道。 “哈哈，所以还是害怕！” “……” “阿姨联系我了哦~~”林珊璞晃着手机道，“她说约定可以修正一下~~” “嗯？” “不一定非要三本，这本你如果写的顺手，大可写长一点，只要订阅和字数达成两本的量就可以了~~” “怎么突然改这种口……” “好像是安西说服她的。”林珊璞也随之扶在窗台前，“他说难得写出一本有潜质的市场化作品，是可以奠定作者品牌的，一定要以百万字的篇幅约束太可惜了。” “别奶。”李言低头攥起手来，“这本有点太过直白了……也缺乏个性，订阅率不会太高的。” “你就说吧。”林珊璞开了窗户，轻理了一把头发，故作随意地说道，“阿姨最后说，如果这本能首订精品，就当考验通过了吧。” “……”李言吞了口吐沫，“就算按照修正案，也该6000订阅200万字。” “那是你自己的要求了。”林珊璞吹着气轻声道，“反正阿姨那里，和我这边已经通过了。” “……” 李言直瞪瞪看着操场，想着身旁面颊微红，暧昧不清的魔女。 脸色愈发严峻了起来。 …… 临下班，林岛夫紧张兮兮混进了李格非的办公室，关了门便问：“如何？” 李格非故作无辜地敲着键盘：“什么如何？” “跟你岛哥哥装什么大尾巴狼？”林岛夫搓手凑上前，“野犬这本可以的，商业化手感很到位，也很大程度保留了个人风格，在我这里算是职业之作了。” “狗子是我的，关你毛事。”李格非甩过了头。 “你少来。”林岛夫拉了椅子坐在李格非身旁，拍着他厚重的肩膀道，“可以啊，为了狗子连冰狼雪球都揪出来干死了，没看出来你这么脏的。” “雕虫小技而已。”李格非这便乐了，“想看首订是吧，是为了侄女来的吧？” “这不废话！” “行吧。”李格非也搓了搓手道，“中午到现在，我也一直忍着呢，想着下班的时候再看。” “好，你现在下班了，看吧。”林岛夫盯着屏幕道，“这么一说，只要野犬这次也成了，你拉过来的‘四大阉党’，就都算安身立命了。” “嗯。”李格非叹道，“电光可惜了……倒也不可惜，那是他自己的人生选择，他后来跟我聊，说很羡慕野犬，可以放手一搏。” “放他娘的手……”林岛夫紧张咬牙道，“你根本不知道我侄女有多少资产……野犬这不叫放手，这他娘的叫投机！” “嗯？”李格非惊抬眼镜，“已经到这一步了？” 林岛夫沉沉点头：“她对我下通牒了，说一旦满十八岁，就要用他们的钱一起买养老保险……封堵野犬母亲最后的疑虑。” “哇哦……等等，那对你下个毛通牒？！” “看着我的脸。”林岛夫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监护人，王牌编辑，掌握最终决策权的存在。” “噫……”李格非摇着头点开后台，“准备好了？” “嗯，来吧。”林岛夫掐着人中道，“如果最终数据不够格，我依然要替我哥把关。” “妈的，狗子还要过你这关，狗子太难了。”李格非沉吸一口气，在【数据中心】的按钮上重重一点。 “安西组！给我元气！” …… 回程的地铁上，李言和林珊璞并排站在熟悉的车厢里，少见地无言了。 他们并没有发现，坐在他们身前熟悉位置的，很巧的又是那个熟悉的大叔。 大叔低头弄着手机，看上去面无表情，实则内心狂喜。 哈哈！ 吵架了吧！ 吵死你们！ 让你们丫早恋！ 李言也和他一样，虽然面色如常，内心却在随着车厢飞速狂奔。 上架5小时了，现在的首章订阅大概是24小时的一半了。 此前最好的首订成绩是《拔旗恶少》的3000出头。 这次能持平，现在能到1500就算过关。 拖一拖，订阅会高一点的。 快下车的时候再看，再过三…… 呲！！ 突然一个急刹车。 像是之前那一天一样，林珊璞永远都站不稳，瞬间失控飞出。 只是这一次，她稳稳地扑在了李言的身上。 她好像也忽然想起了第一天的事情，突然狠狠咬牙：“死太监……” “我招你了……”李言无辜道。 林珊璞一把抓住扶手：“这也不敢那也不敢，就这么拖着，不是死太监是什么！” “噗……”大叔直接喷笑出声。 不由自主抬头瞅了眼李言。 好像真的在看死太监一样。 看不出来啊，年纪轻轻的，这么虚弱的？ 因为这个吵架分手？ 妙啊！ 这搞得李言脸上也是一阵灼热：“你不要逼我！” “唔唔唔，死太监~~~~”林珊璞吐舌道。 “妈的，不就是看么！”李言怒而掏出手机。 “~~~”林珊璞瞬间一个变脸贴了过去，“瞅瞅~~” 大叔的脸色也骤变。 这他娘的是什么展开？ 李言很快开机，点开了作家助理。 手指悬在订阅统计的按钮前。 未等他做好心理建设，林珊璞却突然伸手点了进去。 “1500就好！” “等等，我还……” 来不及反应，数据已糊在了脸上。 【VIP章节】 【077兵强马壮岩河城】 【订阅次数】 【2768】 有时就是这么残忍，有时就是这么纯粹。 一个数字罢了，它只是一个数字。 它又是一切。 它是每个焦头烂额的夜晚，每次绞尽脑汁的突破。 每次收获的美好，每次失败的悲痛。 每次努力的结局，每次与这个世界交织的过往。 语言如此苍白，理智也无法解释。 日日夜夜中的千般万种，爆发时却只剩一个字。 “艹！！！”李言疯跃而起，头皮擦着车顶一拳挥下，“艹艹艹！” 他也不知道在骂谁，骂什么，但就是想骂。 林珊璞并没有惊叫，只是呆哑捂脸。 “喂。”李言猛一转头，按在了她的双肩上，“以后再也不许骂我死太监了。” “为什么？” “因为。” 李言狞目一贴。 嗦！ 嗦她！ 一口气嗦个够！ 嗦…… 然而他却停在了的地方。 林珊璞傻瞪过一下，却又突然闭上双眼。 莫名地踮起了脚尖。 轻轻一贴。 啊呜…… 李言双目圆瞪。 被…… 被嗦了！ 不能！ 嗦回去！ 阵阵悸动在车厢中响起。 座位上的大叔，手机直接掉在了地上。 零距离真实伤害，来的就是这么突然。 提示音响起，地铁刚好到站，李言用仅存的理智斜眼儿一眯，抄起林珊璞的手便冲出了车厢。 他是为了防止被其他人偷拍变成“有伤风化”的短视频才这样的。 但让好几个该下车的人忘了下车是真的。 看着充满真实伤害回旋的车厢驶远，他才撒了手，一舔嘴角冷笑道：“死太监？” “唔……”林珊璞低着头恨恨攥拳，泪花在眼框里打转，“你倒是……你欺负人！” “啊……不是你……” “你欺负人！” “那我……我们……冷静一下吧。”李言低着头道。 “倒也……”林珊璞怎么说都很卑微的样子，最后只好仰脸一骂—— “死太监！！！” …… 当天深夜。 【大丸子哦：？？？】 【大丸子哦：我刚忙完，才看到把钱都转回来了。】 【大丸子哦：看我双倍奉还！】 【野犬：看我黑名单！】 【大丸子哦：……】 【大丸子哦：说正经的，后面有时间了，运营官交给我来做吧！】 【野犬：啊，这个……刚刚委任喵斯琪了。】 【大丸子哦：哈哈，没事。】 【大丸子哦：反正我也不喜欢《饮茶哥》，太商业了，给小孩看的~~】 【野犬：那还打赏？再我给我五天时间，我全退给你。】 【大丸子哦：不用啦~~】 【大丸子哦：对了，喵斯琪，是你妈妈吧？】 【野犬：？？？】 【大丸子哦：怎么看都是你妈妈啊……从第一本书就在支持，到处都是她的影子。】 【野犬：是未婚妻。】 【大丸子哦：（惊呆）（惊呆）（惊呆）】 【野犬：自己人我才说，刚刚定下的，双方家长已经认可了。】 【大丸子哦：可恶！哪个女孩这么倒霉，摊上了你这个死太监！】 【野犬：哈哈哈，确实有够倒霉。】 【野犬：反正我赢麻了就对了。】 【大丸子哦：赢麻了赢麻了。】 【大丸子哦：祝你们幸福吧！】 【大丸子哦：有新书再叫我！】 【野犬：你不再尝试写作了么，之前那本很有趣的。】 【大丸子哦：不啦不啦，能把爱好变成职业的人太少了。】 【大丸子哦：所有人都很嫉妒你哦，野犬老师。】 【大丸子哦：和喵斯琪一起走下去吧！】 【野犬：谢谢！（转账1000元）】 【大丸子哦：拉黑了！】 李言就此放下手机，也关掉了台灯。 躺在床上，微笑着闭上了眼。 命运给过最美的馈赠就是—— 偶尔让平凡的人，看到触不可及的梦想。 ------------ 188 起风了 那天开始，奇迹化为了日常。 《饮茶哥》是在高考前三个月才结束的。 250万字完本，11754均定的成绩，已无需再向任何人证明任何事。 之后全力备战高考，最终以高于提档线20多分的成绩混进了蓟京信息科技大学。 为什么选它？ 因为离蓟京大学比较近。 …… 七月底，房东大叔收到退租消息，来收房了。 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站在那里，看着李言把一个个物件搬出来。 然后直挺挺走进了隔壁。 就这隔壁还在催他。 “吃饭饭啦！” “马上搬完。” 李言三两下抓出最后的日用品，便将钥匙拍给了大叔。 “三年来，多谢了！” “嗯……”大叔干应了一声，而后皱着眉头望向隔壁的客厅，抽着鼻子，满面酸楚地拍了拍李言，“小子，你赢麻了。” “什么赢不赢的，今后都是邻居。”李言也大方地拍了拍他。 “是……还是叫你小李好了。” 正说着，屋里再次传来了呼喊。 “出锅啦！” 大叔闻言一叹，直接把李言推了进去：“剩下的我收拾吧，恭喜乔迁新居。” “那回头见！” “回见。” …… 摆在餐桌上的，是一盆猫跳墙。 这是《艾莉的乡村生活中》原创的菜式。 其实就是很简单的乱炖，毕竟让猫跳墙实在是太容易了。 李言和林珊璞对席而坐，相敬如宾。 静静地吃着，随性地聊着，并没有太多新生活开始的兴奋，更多的还是老日常延续的踏实。 林珊璞盛着汤问道：“泮泮家长也同意她一起去海南玩了，那就订下周的机票了啊？” “好说，我订。”李言捧碗笑答，“钱太多了，没地方花。” “你可省着点吧，要留下来每月交保险的！”林珊璞重重地嘱咐道。 “够用，够用。”李言喝过一口汤，放下碗叹道，“等大一开学了，我们就只能周末回来才能见面了吧？” “平常也可以串校的。” “说到这个我就烦……”李言挠头道，“我一个信息学院的渣渣，去蓟大找你会不会给你丢人啊。” “不会啊，就说你是流浪作家。”林珊璞点头笑道，“蓟大有投喂文艺人士传统的，到时候会有很多新妈妈，还会有男妈妈借你宿舍住。” “就跟妈妈过不去了是吧？” “哈哈哈，我也可以找你~偶尔给你送外卖~~” “不行，很危险。”李言脸一紧，抬手道，“我们学校男女比例9：1，你一出现，其他人怕是要杀了我。” “又来，高二后来我们公开在一起，不是也没人怎么你嘛。” “别提了，自从笔名暴露以后，全世界都知道我的XP了。”李言狠狠捶桌，“书评里还有暴露我隐私的同学，看到我赢麻了，很多逼都喊着要去看盗版。” “理他们干啥。”林珊璞放下碗，托着下巴笑眯眯说道，“等上了大学，可就只有周末才能吃到饭饭了，小心灵感枯竭哦。” 李言一个定睛，探身道：“不然……在我们两所大学的中点附近租房？” “不行！那你还不天天翘课。” “我去蓟大当流浪作家不也是翘课？” “主要是……我们天天在一起……”林珊璞低着头搓手道，“会耽误写作的吧？” “不可能，反而会增加很多车……很多故事素材。”李言话锋一转，掐着下巴试探道，“我无所谓的，就怕耽误你学习。” “我倒也……不耽误……”林珊璞低着头道。 “那就……找找房源？” “找找？” …… 一个满是高达模型的房间，刘渐彪正面红耳赤与电话中的女人展开争论。 刘渐彪怒道：“毕业旅行，男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我跟李言一间，你跟珊璞一间，就这么定了！” 夏泮吼道：“屁！珊璞说了他俩一起住！” “岂……岂有此理！”刘渐彪愈发面红耳赤，“他们家长同意了？” “同意了哦。” “那你家长也不会……” “我满18岁了~~” “不一样啊……”刘渐彪左右踱步道，“你这是要套死我啊……我还想给自己的未来多几分选择余地的……” “哦，那你慢慢选高达吧，拜拜！” “等等别挂！！” “嗯？” “双床房，这是我的底线。”刘渐彪岸然道。 “你就一定要不舒服是吧？”夏泮骂道，“好好好，双床就双床，到时候你休想舒服！” “等等……不然……” “抱着你的高达睡吧！” …… CBD影视园门前的咖啡厅中，一个普通且自信的男人，不喜不悲地走到一张桌前。 桌旁三五个大佬模样的男女纷纷起身。 “酱爆老师！” “来来，请坐。” “约您可真不容易。” 男人木木落座，拿起了咖啡杯。 也不等他开口，旁边的几位就此开始滔滔不绝。 “昨晚刚刚通宵看完《撕裂地平线》，很优秀的故事，不过改编还是有难度啊。” “我们建议，还是当做修仙题材来打造。” “电视剧观众跟网文的受众有所不同，主线是要有一条言情的。” “我们建议背景稍微改一改，给楚无佑和雨柔安排一段幼年相识的情节，然后再增加一名男配和女配，他们纠缠在一起，这样电视剧观众……” “辣鸡。”男人淡淡地放下了咖啡杯，了无生气地扶案而起，“又是一群浪费时间的辣鸡。” 几人当场愣住。 唯有一个和酱爆打过交道的编剧，连忙起身劝道：“酱爆老师……受众决定产品，如果一定朝着科幻修仙的方向去，不仅改编难度极大，而且从市场构成来看，必然会暴死。” “只是你们垃圾罢了。”男人嘴角一咧，轻轻点了点自己的额头。 “看清楚，这是要带中华科幻腾飞的男人。” 话罢，拂袖而去。 正要帅气推门而出的时候。 面前却突然横来一只胳膊。 酱爆茫然甩头。 只看到了一个身着素衣的长发帅逼。 “你就是酱爆？”帅逼问道。 “你是……”酱爆皱眉问道。 “白马啸西风。” “……” “走，出去聊。”帅逼推开了门，回头冲着自己刚刚所坐的那张桌子，“你们玩吧，我不干了。” 另一群人立刻扑了过来。 “等等……” “白马老师……” “《刀》才说到一半！” “嘘。”白马只一抬手，掩在唇前。 “我搞错了，不该让你们主导的。” “现在开始我自己出资，自己决定。” “想为我做事的记得投简历。” 话罢，他与酱爆点头作请，双双走出了咖啡厅。 漫步在街头，沉默良久后，白马突然问道：“《撕裂地平线》，你觉得需要多少投资？” “我还没同意……”酱爆低着头道。 “只需要告诉我多少。” “这么牛逼，怎么也得……也得几千万吧。” “好，那一个亿。”白马侧身伸出右手，“合作愉快。” 酱爆颤颤相握：“你这么有钱的？” “我出500万，剩下的子曰出。”白马说着拿起电话，“稍等，我叫他。” “子曰……这名字耳熟啊……”酱爆挠着耳根，忽然神色一紧，“等等，他……他打架厉害么？” “不清楚，只知道他300斤。” “……” …… 海南东部的一个小镇某处，王夕沐正在粉刷自己的房间。 累的时候就停下来，摘掉手套，拿起红茶杯，坐到阳台上，吹着海风，闭上双眼，任思绪天空海阔。 噔噔噔。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 一看是野犬，当场板脸，但很快又期待起来，不过接通的时候，还是努力板起了脸。 “又要评新书？我是不会客气的。” “早呢。”李言笑道，“我们四个下周去海南玩，去你镇上逛逛？” “回答是——不行。” “就逛逛嘛，一起吃个饭。” “没饭，饿着。” “哦，那就这么定了啊。” “我是不会接待的。” “好，多谢玖木款待！” “野犬爬。” 放下电话，王夕沐板着的脸却又松了。 忙戴好手套回屋继续劳作。 可得赶在客人来之前粉刷好。 …… 随着《名著之壁》的收官，樊清峰重又清闲下来。 这个夏日的午后，他开了窗户，吹着微风，坐在摇椅上，闭眼清想着。 100多万字，1000来订阅并不是个优秀的成绩。 但他自认为已经理解了很多。 有关文学，有关网络，有关这个全新的时代，有关这群全新的人。 开过几场讲座，写过几篇内参，虽然在老同志之间影响有限，甚至得到了一些批评，但参与进来的年轻人却越来越多了。 文学自古也分为“官办”和“民间”，有时分裂，有时合融。 但愿能在有生之年，能为他们打破各自的傲慢与偏见说一句情，为挣脱审核尺度的枷锁尽一份力。 至于创作。 水平或许真的就到这里了。 还是让年轻人…… 噔噔噔！ 电话响起。 当看到“林岛夫”三个字的时候，樊清峰心下莫名一痒。 “小岛老师？”他接通了电话。 “叫错了，樊老师。”小岛哈哈一笑，“是小岛总编。” “啊啊，恭喜啊！”樊清峰起身喜道，“那个泰山我早就瞧他丫的不顺眼了，升的好！” “可得小点声……泰山现在是集团高管了。”小岛好似在捂着嘴，小声轻道，“然后呢，作为总编，我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您定制一篇。” “哦？”樊清峰一喜，但很快又是一颓，“感谢小岛老师的信任，不过樊某的斤两，现在也算暴露无遗了，恐愧不敢当。” “这次的题材可是野犬提供的，不听听么？” 樊清峰一振：“……那就……听听？” …… 郊区的别墅中。 一个电脑桌前的男人正在积攒力量。 “他妈的……” “我终于……终于……” 他猛地甩飞了键盘，顶着满眼血丝吼道。 “完本了！！！” 两本200万字的万订作品。 终于还清了债。 但这不重要。 【李云奉先：玖木老师，我完本了！！】 【玖木：哦。】 【李云奉先：我现在100%的时间都属于你。】 【李云奉先：有什么吩咐么？做什么都可以。】 【玖木：滚。】 1分钟后。 【李云奉先：滚完了，然后呢？】 【玖木：你会瓦工活么？】 【李云奉先：……】 【玖木：木工、电工活也可以。】 【李云奉先：我……我还是去码字吧……】 1分钟后。 【李云奉先：教练，累觉不爱。】 【李云奉先：玖木老师只有在需要工人的时候才会想到我。】 【李云奉先：所谓女人，得到了，才发现也不过如此。】 【李云奉先：算了。】 【李云奉先：她是个好人。】 【安西：那就放下一段时间吧，正好也完本了，好好放松一下。】 【李云奉先：无趣。】 【李云奉先：教练，人生好无趣。】 【安西：可以想想新书。】 【李云奉先：没有动力了。】 【李云奉先：就这样躺平吧，卖掉车子，一个月3000够花了。】 【安西：可惜了，本来有一个新的女大学生作者很崇拜你，想要介绍你们认识的。】 【李云奉先：呵。】 【李云奉先：我不会上套的。】 【安西：这是她空间里的照片。】 【安西：（闪照）】 【李云奉先：……】 【李云奉先：看上去……是个很强势的人……】 【李云奉先：你不会随便找的网照吧？】 【安西：爱信不信，好好休息，新书见。】 【李云奉先：新书……等等，新书突然有灵感了！】 …… 小卧室里，一个肥肥正在疯狂敲键盘。 【小糕多多喜：教练，我的新书！】 【安西：这就看。】 【安西：对了，你毕业了吧？】 【小糕多多喜：嘿嘿，直接家里蹲！】 【安西：有好几个年轻男编辑想认识你……】 【小糕多多喜：帅吗？色吗？】 【安西：不帅，但应该很色吧，不然也不会对你感兴趣。】 【小糕多多喜：不可以哦，必须又帅又色！】 【安西：妈的，突然……感觉奉先符合这个人设。】 【小糕多多喜：奉先老师爬！】 【安西：你稍等，我看稿。】 “呼……”许高高伸了个大懒腰。 后方立刻传来了老母亲的念叨：“你可动弹动弹吧，越坐越胖。” 许高高怒道：“我这个是性感！” “胸围臀围可以说成性感，你这个腰围……” “你出去！！” …… 县城工作楼中，某深藏不露的二次元处长，忙里偷闲，去厕所拉了个屎。 不自觉地，又点开了起航。 虽然上次更新还在4个月前，但他总定期扫一扫曾经战友们的作品。 野犬、酱爆、小糕都还在。 都很好。 “呐~~~”处长舒适一松。 然而旁边的隔断却传来一阵惊愕。 “呐？呐呐？” “…………”处长瞬间一紧。 那人犹犹豫豫问道：“是……是赵处长么？呐？” “你是……”处长神色一震，“小黄？” “呐！” “呐呐呐！” …… 蓟京大学物理系学生会散会后，方秋织拿着新生名单走回了寝室。 看着那个明晃晃的“林珊璞”，不知该哭该笑。 还是考进来了啊。 高三的时候，看到她与李言出双入对，才发现原来她就是喵斯琪。 那还能怎么办！ 就活活被虐了一年。 好不容易进大学缓过来。 这个坏女人就又来了。 不然在学院内将李言列入黑名单好了，休想以流浪作家的名义跑来混吃混喝。 刚刚落座，手机就闪起。 【安西：《败犬，量子，猫》，这本投稿逼格太高了！】 【安西：您是物理专业的么？】 【大丸子哦：算是吧……】 【大丸子哦：自暴自弃，闲着没事，换了一套物理写作法，果然还是太奇怪了。】 【安西：我倒是觉得奇怪的刚刚好，值得一试。】 【大丸子哦：啊？我可以签约了吗？】 【安西：当然可以，远超签约水平，请继续放飞自我。】 【安西：另外，李云奉先这位作者您听说过么？】 【大丸子哦：这么有名肯定知道啊。】 【安西：他很崇拜你。】 【安西：我个人有个小群，是我自己欣赏的独特太监。】 【安西：有没有兴趣加进来？】 【大丸子哦：好耶！】 几秒钟后，在她加入【安西组】的瞬间。 野犬正好在秀猫跳墙。 太残忍了。 她捂向了丸子头。 败犬之旅，才刚刚开始。 …… 起航编辑部。 林岛夫虽然已经是总编了，却依旧喜欢挤进五组主编的办公室。 “格非……商量个事儿。” “哎呀，我忙着呢……”李格非烦躁地鼓弄着鼠标，“书太多了，安排不过来了，要吐了。” “正经事。”林岛夫拉来椅子坐下，“我跟夏娜准备办事儿了。” “？？？”李格非呆滞良久，方才发问，“你们……在交往？” “两年多了，看不出来？” “你妈的……完全没注意！” “很麻烦啊……”林岛夫揉着脸道，“要回避的……我俩得走一个，去集团其它网站……你看，我一个男人，又是总编，怎么也该她走吧？” “她？她不可能走的。” “是啊，我好难啊……”林岛夫苦兮兮说道，“我才当没两天总编，怎么能走嘛……” “晚点办事？” “不行的……年底是死期限了。”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没等李格非答应，夏娜便探进头来，瞪着林岛夫道： “就知道你在这里……” “等等……”李格非慌忙起身，“你们有事找地方聊，别在我这里……” 咣！ 门一关。 由不得李格非了。 …… 办公区，飞猿正翘着二郎腿，与几个女同事吹牛逼。 “都注意了啊，即将升任主编的飞猿老师前来授课了啊。” “嗯……你们别这么细细审书了，太耽误时间。” “大把抓，大把抓才是王道，” “你爬！！！”小仓捂着耳朵道，“我的目标是小仓组称霸全国！” “哦？你也有小仓组？” “嗯，四个人了。” “什么水平？” “平均5本。” “5本精品？” “5本太监。” “……这就别学了吧。” “教练说过，不要放弃任何一个想写书的作者！！！” “该放弃就放弃吧。”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飞猿觉得这个大班的不太好聊，便转向了旁边沉稳的蔷薇，扶着她的椅背道。 “最近稿子多，这么审法没完的。” “没关系，这本我正好喜欢看。”蔷薇稳稳地滚着鼠标，抬了下眼镜，“边摸边审，专情于自己喜欢的故事，这便是我悟出的工作之道。” “你这个语言风格……总感觉似曾相识。” “有嘛？” “是那个谁吧，那个……”飞猿脸忽然一狞，“不好……杜停杯病毒已经入侵编辑部了！！！” …… 与此同时，吃鱼群……哦不，整个网文界发生了一件大事。 【杜停杯：旁友们，窝完本了！】 【爱吃鱼：？】 【李云奉先：？？】 【梁非凡凡：？？？】 【野犬：？？？？】 【殉道的恶鬼：？+∞】 【杜停杯：不知不觉就创作了五年半，窝也是一名合格的Lv.4了。】 【杜停杯：野犬老师背弃了Lv.4的约定，但窝选择原谅他。】 【杜停杯：要努力追上各位老师，成为Lv.5！】 【爱吃鱼：你先等等。】 【爱吃鱼：我刚看到，一共也就160万字。】 【爱吃鱼：五年半，160万字，每天多少字？】 【玖木：800。】 【野犬：可以了，每天一篇高考作文。】 【野犬：杜公，我勤奋的战友。】 【杜停杯：野犬老师，我追逐的背影！】 【野犬：别，不要被这个物质的世界俘获。】 【野犬：起航只有两种作家。】 【殉道的恶鬼：拉胯的和即将拉胯的。】 【野犬：快乐的和不快乐的！】 【野犬：妈的，恶鬼你打破我的气氛。】 【玖木：不该是男的和女的？】 【李云奉先：明明是偏向于支配的和偏向于被支配的。】 【爱吃鱼：是讨好自己的和讨好别人的。】 【杜停杯：！】 【杜停杯：几位老师，我悟了。】 【杜停杯：起航只有两种作家。】 【杜停杯：是“我”与他人！】 【杜停杯：无论是Lv.1还是大神，写出“我”的作品才是最初和最终的目标！】 【爱吃鱼：卧艹……是拉胯哲学？？？】 【玖木：仔细想想，说了跟没说一样。】 【李云奉先：就像杜公的更新，看了像没看一样。】 【野犬：决定了，新书就走“我”之道！】 【杜停杯：好！解放自我的野犬老师，白金指日可待！】 【梁非凡凡：那杜公，你的新书呢？】 【杜停杯：窝预感9月就该来了。】 【殉道的恶鬼：您说的是哪一年？】 【杜停杯：下一年！】 …… 9月10日。 李言和林珊璞回了一趟母校，看过一圈老师后，借着中午的功夫，请陈瑜和吃鱼大哥吃了顿午饭。 看着几个月前还是班里学生的二人，现在已然是一副小伙少妇的感觉，陈瑜感觉很不错。 吃鱼很后悔来。 感谢之余，李言也传达了几位同学的近况。 刘渐彪在航天大学，再次进入了被学霸碾压的境地，新的一轮爆肝学习开始了。 夏泮去了服装学院，周末会去航天大学上自习，但考虑到她并不需要自习，所以主要应该是去上别的。 王夕沐没有参加高考，居住在海边享受孤独与写作，但父母总是偶尔会去一起住一段时间，每次完本期也会回京陪父母。 陈瑜好像对这些兴趣不大，只眯眼问道：“所以你们已经同居了对吧……” 两个人同时挠头傻笑。 吃鱼的拳头已经硬了。 “我和你们陈老师虽然也是高中同学……但好歹是大学毕业才住在一起的……” “不一样的，吃鱼大哥。”李言举杯正色道，“是积累写作素材，住在一起有助于体验生活，增加内涵。” “你脸呢？”爱吃鱼举杯撞了，一饮而尽叹道，“唉，我新书又扑了，勉强精品，市场变化太快，你也要小心了。” “管它呢。”李言放下杯子摇头道，“现在这本是我一直想写的，高一就想写，这次干脆直接就发表了，安西倒也不生气，现在正好在第一个推荐上吧。” “嗯？已经发表了，都不跟我们说一声的？”吃鱼惊道，“什么类型，爽不爽？” “一点也不爽。”李言摊臂道，“还很酸，偶尔还会虐。” “……你小子是在给自己增加困难。” “是吧。”李言笑着应了。 顺应，谁都可以做到。 野犬，志在改变未来。 这些羞耻的话，就让它们留在肚子里吧。 …… 下午，李言和林珊璞顺道去了樱湖公园，租了鸭子船。 一路泛舟，一路撒些鱼食，这便是一年一度的扫墓环节了。 当然，这种时候总少不了羞耻的话。 林珊璞把手伸进水中，努力摸着鱼笑道。 “我现在好幸福啊，看得到吧！” 李言也想说两句，但实在是太羞耻了。 便歪向了另一边轻声道。 “现在谈这个还有些早，不过将来老大姓李，老二姓林，是男是女咱们就当开扭蛋，这个我是可以许诺的。” 林珊璞突然机警起身：“偷偷说什么呢？！” “就聊聊嘛……” “不许偷偷说！” “哦……” “好了，往回划吧。”林珊璞双脚踩在了脚踏板上，“今天上推荐吧，你就一点也不担心？” “零数据都无所谓。”李言笑道。 “怎么可能零数据！”林珊璞扭身瞪向李言，“这个书名，这个人设……可恶，还真就拿我当纪实文学。如果扑了，岂不是因为我不够可爱！” “绝不是这个原因。”李言托腮道，“如果扑了，一定是因为我描述的太过可爱，以至于超脱现实，读者完全无法理解世界上存在这么可爱的女生，继而摧毁了代入感。” “可……唔……”林珊璞低下头揉了起来，“不管了不管了……喵斯琪已经无所谓了。” 噔噔噔。 电话响起，是安西。 李言和林珊璞同时一怔。 这种时候打电话。 感觉不太好。 林珊璞呼吸逐渐粗重：“因为开车被禁了？” “或者不能写起航？”李言挠头道，“我已经改成起点了啊！” “快接吧……” “嗯。” 电话接通。 听筒中传来了一声长长的喘息。 而后。 “狗子。” “嗯？” “起风了！” 微风拂来。 少年缓缓闭目聆听。 少女担忧着顺过长发。 至于这次的故事。 还是从那句“死太监！”开始的。 （全本完） ------------ 完本感言 完本了！ 确实过于短了。 但愿在你心中，它是完整的。 这本书里我犯过许多次错误。 有些是像野犬一样，因能力不足导致的剧情错误。 有些是像玖木一样，因价值观的奇葩而导致的观感碎裂。 有些是像奉先一样，因…… 不，这个没有。 **才是唯一正道。 总之，能一路看到这里，真的谢谢了！ 还是那句话，希望作品能在绚烂中结束。 在大家的捧力支持下，《前桌女生》虽然离火还差了老远，但成绩早已令我满意。 没法写得更长，只因我才华有限，想不出更有趣的故事了。 若一定要延伸，未来可能会有IP改编的情节，会有投靠樊老师进入组织的大杀特杀，甚至可以改变未来。 但那些都超越了本该有的主题，也违背了创作初衷。 抱歉了，就让时间凝固在此刻吧。 下本书依然时间未知，题材未定。 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一件事。 一直想做个人气评选，求满足。 下方将列出《前桌女生》中出现过的作品，如果你喜欢哪本，可以发章说投个票。 （有明确原型的作品就不提啦） 【野犬作品】 《东京剧本杀》 《修仙从种子开始》 《拔旗吧，反派恶少》 《读了三百年高中可以是女神了吧》 《为了拯救人类，我成了异世界饮茶哥》 【酱爆作品】 《撕裂地平线》 【玖木作品】 《别哔哔，我只是一只躺平的丧尸》 《我成了恐怖故事里的猫》 《大良扎妖人》 【李云奉先作品】 《我成了迦玛小姐的玩具》 《躺成男神从摸鱼开始》 【小糕多多喜作品】 《我的巨龙女友》 《不许抄我作业》 【樊清峰作品】 《陨落与新生》 《名著之壁》 （没提到的可以在这行说） 好啦，终点站到啦。 感谢你一路同行！ 如果能原谅。 下本见！ ------------ 新书已发 《太棒了，我逐渐理解一切》！ ------------ 新作已发 和魔女上司一起打造虚拟主播 ------------ 新书已发2022 《百家逐道》 ------------ 新书已发20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