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闻 心病 雨淅沥地下着,窗外黑漆漆的,此时俨然已是深夜。 屋子里装设得十分的古典,有点像十六世纪的欧式贵族家庭,穿着白衬衫白领制服打扮的女人坐着窗边的椅子上,面容清瘦,黑眼圈很重,虽然很憔悴但仍看得出是一个难得的美人,手里捧着一杯咖啡,不时向窗外眺望,看上去有些踌躇不安。 这时一个穿着灰色卫衣的高个子男孩从里屋走了出来,手里拿着咖啡和书,他随意地走到女人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将书放在面前的茶几上翻开,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 “霂小姐,感觉好点了吗?” 女人回头看了看他,张了下嘴,欲言又止。 唉,看来今天也没结果了。男孩抿了一口咖啡,心中叹气。 男孩叫张浩,是个心理医生,从事这个行业时间并不算太久,却已经治好了很多有着严重心理疾病的人,在市里也小有名气,经常会有人找他看病,眼前的女人便是其中之一,当然,将女病人带回家进行治疗这种事是非常严重的,处理不好甚至会导致男孩失去行医资格,但是面前这个女人却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在医院接受治疗。 “不,不能在这里说!会被听到的...这里,这里不干净,我们去别处说好么?求你帮帮我...” 这是两人第一次会面时女人的原话,那梨花带雨的凄美容颜让张浩觉得如果开口拒绝都是一种罪恶。 但规定就是规定,不应该因为患者哀求就打破它,更何况他的患者都是些精神不正常的人,不过没有必要立刻就回绝,这会让患者本来就不稳定的情绪更加崩溃。 “能坐下来吗,我们随便聊聊就好了,如果你不想说的都可以不说,好吗?”张浩小心翼翼地询问,女人犹豫了一会,还是坐了下来,张浩询问了一些女人最近的事,女人回答了一部分,但是看上去更加焦虑了。 都是一些很正常的经历啊,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吗...张浩心想,翻看了一下女人的病历,忽然他愣住了,资料显示女人以前就已经接受过心理治疗了,她的主治医师是省医一个高资历的老医生,叫张焕林。 张浩认识那个人,而且知晓那个医生已经于半年前因心肌梗塞去世了,一个很有资历的老医师辞世自然让不少人哀叹不已,但这并不是张浩吃惊的原因。 有一天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他曾听闻有人谈到张焕林的死亡,老医师并非正常死亡,死亡时脸上凝固的表情非常骇人,老人在离世前一个月,和家人大吵了一架,并且独自从家中搬了出来,而警察在他的新居所里发现了很多巨大的鱼缸,里面养着稀奇古怪的鱼,令人疑惑的是,那些鱼缸里的鱼很多都被撕碎了,猩红的血水里漂浮着许多鱼类的残肢,看上去很诡异,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老人身体里的血消失了三分之二,而警察在房间最里面的浴缸里发现了部分残留的血迹。 看上去并不像自杀,但现场没有第二个人的存在痕迹,一个不存在的东西吸走了老人的血,并且老人在死前看到了它。 张浩听说老人是一个很慈祥的人,从不与人发生争执,这样的人竟然会和家人大吵一架并离家出走,张浩虽然不是警察,但也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同寻常。 “听说,张老医师还在医院工作的时候,经常午休时在办公室发出渗人的惨叫,还说什么别进来别进来的,真是吓人啊。” 张浩听别人这样说,他不信神佛,觉得这是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夸大事实后的茶资,所以并没往心里去,直到他接到了女人的求助。 霂子柒,听上去有些虚无缥缈的名字,两年前办理了心理治疗,治疗一年后张焕林就离世了,听上去两者毫无关联。 张浩抬起头仔细打量了一下霂子柒,直到这时他才觉得这个女人真是美得不可方物,身材自不必说,凹凸有致,绰约多姿,脸蛋更加精致,皓齿青蛾,闭月羞花,绝美的脸上带着丝丝病态,让张浩都产生了一分悸动,刹那间失了神。 “咳。”张浩抬起手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他深吸一口气,快速扫过霂子柒的病历,上面写着病人的主要原因是焦虑,伴有严重的臆想症,轻微的狂躁症,抑郁症等,看上去病得还有些严重。 “嗯,近来工作如何啊?顺利吗?”张浩决定从工作问起,抽丝剥茧,慢慢找原因,但霂子柒摇了摇头。 “我已经辞职很久了。” 张浩有些意外,他注意到霂子柒经常习惯性地看手表,代表她是一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而且衣着十分整洁干练,头发也是一丝不苟地盘在头上,说话时眼睛都会直视对方,坐姿也很笔直,看上去很正派,张浩觉得霂子柒应该是公司的主管一类,这样的人一般很独立且强势,把焦虑都压在心里,没有人倾诉,加上如果睡眠不好,时间一长就容易出现心里疾病。 “是因为工作上出了状况吗?” 霂子柒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的眼里忽然就出现了恐惧,双手不由自主地握紧,并且开始向四周张望,似乎在找什么。 严重的臆想症吗。张浩心想。 霂子柒仔细打量了一遍张浩的办公室,然后又起身看了看窗外,又打开门看了看走廊,此时外面看病的人很多,打开门后人声鼎沸。 霂子柒这时才回到原来的位置,她峨眉紧促,看上去很焦虑,并且有些迟疑。 “医生,这听起来,可能有些迷信,但是...但是...” “没关系。”张浩温柔地笑了起来。“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你。” 霂子柒闭上眼,似乎下了一番决心,将她心中埋藏已久的秘密娓娓道来。 三年前,霂子柒因为工作出色,被本部派到了A市分公司任命为公司行政主管,年纪轻轻却又位高权重,自然承受了很大的舆论压力,而她解压的方式就是看恐怖片,看多了,渐渐也对一些灵异新闻产生了兴趣。 直到有一天,她看到了一则消息,尽管是些并不正规的平台发布的,但她一下就被吸引了,因为信息内容所说的地点正是她所在的A市。 A市的市中央,商业的黄金地段,本该是车水马龙,呈现一片繁华之像,但却存在一座无人居住的孤楼,这座大厦曾经也有很多居民,底下是一个很豪华的商场,总是人山人海,欣欣向荣,但是后来忽然就有人坠楼而亡,听说是倾家荡产的赌徒,很快就有相关部门出面解决了此事,本来居民们以为这场风波就到此为止了,然而更可怕的事发生了,一个女人死在了换衣间中,被人发现时,她被自己准备购买的新衣服吊死在了更衣室,更离谱的是,房间中用女人的血写满了满墙的放我出去,还有许多的血手印,看上去十分渗人。 这件事的影响自然非常恶劣,警方将其定性为凶杀案,认为凶手非常残暴,异于常人,且十分危险,便暂时关闭了商场查找线索,然而事与愿违,警察并没有在现场找到第二个人的痕迹,一切就仿佛是死者自己完成的,诡异且可怕。 警方查找了半个多月,仍毫无头绪,正在此时,更加恐怖的事情发生了,医院传来消息,已经亡故的死者消失了,遗体不翼而飞,警察调取了所有监控,并没有发现可疑的嫌犯,正一筹莫展,第二个噩耗从大厦传来。 亡故多时的死者回到了大厦,在已经关闭半个月的商场中发现了她,她正安静地坐在一个育婴店里,她旁边的摇篮车里躺着新的受害者,那是一个成年人,但是已经被残忍地削成了人彘。 发现他俩的是商店雇佣的清洁工,当时就被吓得失禁了,手忙脚乱地报了警。 警方预料这件事如果公布,影响会十分恶劣,因此只是对外公布了死者人数,并未说明原因,即便如此后来还是走漏了风声。 警察高层对此十分震惊,开展了更高强度的调查,可好巧不巧的是,案发那天夜里,老鼠咬断了一层商场的电缆,一楼没电,监控什么用都没起到。 又一桩无头悬案。 此时整座大楼已经人心惶惶,一周后,流言四起,有人说在楼底的地下车库看到了纸扎的人,面色粉白得像真人;有人说在坐电梯的时候,听到了女人的哀嚎;有人说家中已故的老人回来敲门了,一时间可怕的消息不断传出。 尽管警方极力辟谣,但是已经稳不住惶恐的人心了,两个月后,整座大厦人去楼空,只剩下有些年迈的保安与少量的清洁人员。 后来再没有发生什么血光之事,但仍有人传在那里看到了只剩下半截身子穿着红衣的女人上吊的身影,半夜听到宛如老人咳嗽的风声等等诸如此类的流言。后来发展到即便白天街道上流动的车再多,也没有人敢去那里停车,而夜晚,不时就有所谓的民间试胆组织,结伴到大厦探险。 在人们心里,那里已经成为了不祥之地。 这听上去就像是一件普通的都市灵异故事,但第一次有挨得如此近的灵异传闻,这让霂子柒有些兴奋,就像一个干涸许久的人忽然喝到了甘露一般。 霂子柒迅速点开了详细信息,这是一个民间的组织,想集结人去进行探险,探险的地点正是之前死过人的育婴店及服装店,时间是下周日凌晨1点。 霂子柒有些犹豫,为了保证每天工作能用良好的精神状态和清晰的思路,一直以来她都保持着早睡早起的好习惯,已经很久没有熬过夜了,但是现在无论是恐怖片还是惊悚悬疑电影都很难给她带来新的刺激了,鬼使神差的,她用鼠标点进了报名页面。 ------------ 第二闻 鬼影 光阴似箭,眨眼就过去了一周,时间来到了探险的日子。 霂子柒怀着激动的心情再次整理了一遍活动需要的必备道具,一只手电,一串桃木珠子的手环,五根蜡烛,一个防风火机,两个铃铛,一团红线。举办活动的人还要求携带一只金丝熊,但奇怪的是霂子柒跑遍了市里的所有宠物店,都没有买到金丝熊,听老板说前几天有人来买光了店里的金丝熊,现在属于完全无货的状态,新的金丝熊要到货最快也得一周以后。 霂子柒是个极具生活仪式感的人,对没买金丝熊这件事自然是非常遗憾,不过她联系了主办方,对方说实在买不到就算了,他那有几只,晚上准时到就行了。 万事俱备,接下来就是等待夜幕降临了。 周六24时许,霂子柒开车来到了那座诡异大厦的地下停车场,主办方约好了大家都在停车场集合,然后顺着步梯爬到一楼的商场去。 当霂子柒驾车进入停车场时,一股寒意就爬上了她的背脊,尽管现在已接近凌晨,外面的路上仍有很多的车辆在穿行,人行道上尽是熙来攘往的人潮,街道上霓虹刺目,店里的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但进入地下车库后则是截然不同的感觉,偌大的停车场,仅停着几辆车,非常的空旷且安静,轿车行驶在塑料车道上摩擦的声音格外刺耳。 霂子柒将车驶进车库的中心,发现不远处站着很多人,大概有一二十号人,男生居多,应该都是参与探险的成员。看到这么多人霂子柒提起的心稍稍平静了一点,她将车停好,一个年轻男子迎了上来。 “你好,我叫董歌,是这次活动的发起人,小姐怎么称呼?”男子说话时彬彬有礼,脸上带着诚恳温柔的笑容,看上去像个知书达理的书生,这有点出乎霂子柒的意料,她原先以为发起人应该是个热血澎湃的年轻人,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斯斯文文的男人。 “我叫霂子柒,叫我小霂就好了。” “哦,你就是霂子柒啊,我看到了你报名的资料,快来吧,活动要开始了,我先和你们说下注意事项。” 男子说着做了个请的姿势,霂子柒稍稍额首礼貌回应便走向人群。 探险活动在凌晨1点准时开始,因为大楼已经没有居民了,所有只有停车库还有电,除此之外上面的任何楼层的电力设备都关闭了,电梯虽然还在运作,但是按照活动规则不能坐电梯,而且董歌特意强调不要坐电梯,因为他也不知道这个电梯现在是否还有维护,贸然去坐怕有危险。 活动的行走路径是从楼梯往上爬,通过悬梯先到一楼商场的二层,对第一处案发现场进行探险,然后绕过商场,从一楼三层的大楼外应急楼梯进入二楼,再通过二楼厕所的天花板上的洞进入三楼,而那间传出可怕新闻的育婴店正在三楼里面,最后原路返回。并不是他们故意挑选难走的路,而是大楼此时已经是封闭状态,很多地方的门阀已经放下,正常渠道根本进不去,董歌再次强调本次探险活动一定不能乱跑,要走他说过的路线,很多地方已经封闭,只有这一条路能够进出,乱走的话可能困到天明都不一定能走出去;在走楼外的应急通道时,一次只能走一个人,因为那个铁楼梯常年失修,谁也不敢对它的安全质量打包票。 在交代了一些安全措施后,这场紧张刺激的探险之旅即将开始。 霂子柒说到这里,她有些恐慌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又起身走到窗边看了看,此时窗外正在下雨,办公室窗户的玻璃上全是绽放的雨花,她似乎在寻找什么,张浩起身重新泡了两杯红茶,霂子柒的故事显然马上要进入正题了,或许能够从中知晓女人心病产生的原因,张浩自然是很高兴,不过除了高兴以外,对于霂子柒的遭遇其实他还是挺感兴趣的,他自读书到工作,一直都是一个本本分分兢兢业业的人,这些听上去有些迷信的行为他从来没有参与过,感觉还挺新鲜。 霂子柒搜索了一遍周围,又坐回座位上,她看了一眼手表,接过张浩递过来的红茶,轻轻抿了一口。 “接下来呢?你们进入大厦了?”张浩问。 霂子柒浑身一颤,她盯着杯子中自己的倒映,半晌才开口。 “如果时间能倒流就好了,那真是我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回忆...” 周日凌晨1时22分,八九号人一齐进入了一楼商场,因为参与活动的人数太多了,为了节省通过大楼外应急楼梯的时间,董歌把人群分成了两拨人,第一拨直奔三楼去看育婴室,然后折返回来看服装店;第二拨先去一楼二层最里面探索服装店,然后才去育婴店,分好人后,第一拨,大概十来号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临走时大家还互相恐吓了一番,或许是人多的缘故,霂子柒并没有任何害怕的感觉,反而充满了期待,她分在了第二拨人中,先探索服装店,此时跟随大部队进入了一楼的商场。 午夜的商场十分的宁静,或许是因为走到了商场中心地区,连外面的行车的喇叭声都听不见了,人们小声地交流,跟着董歌缓慢前行,商场中央是空心天井,一层到四层都能看见,一二层可以通过悬梯来回,而上三四层唯有电梯和商场里面的应急通道,那四个电梯显然早已停用,因此人群只能走应急通道上去。 霂子柒打着手电四处打量,这里虽然没有什么残破的痕迹,但是店里已经全部搬空了,天花板上有些蜘蛛网,令人意外的是地上很干净,应该是有清洁员一直在做卫生。 “霂姐,你害怕不?”一个小丫头蹑手蹑脚地跟在霂子柒身边,她叫林子,才十七岁,是个学生,放假期间独自一人来参与这个探险,因为她看霂子柒也是一个人,所以就主动和霂子柒打招呼,希望两人结伴而行。霂子柒自然不会拒绝,自从进入这个大楼后她就有些不舒服了,并不是生理,而是心理上,她感觉有些压抑,此时有个年轻好动的女孩跟着能一定程度上缓解她的焦虑。 “有点,不过人那么多也还好吧。”霂子柒小声回应。 “霂姐是一个人住吗?有男朋友吗?”忽然冒出来的问题让霂子柒一怔,作为一个企业职工她无疑是成功人士,但是作为一个女人就有些遗憾了,这些年她忙于读书、事业一直没有时间谈情说爱,公司里的帅气的男孩不少,但是因为她从未没有考虑过私人问题,因此直到二十七了还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感情经历这一块纯洁得像张白纸。 “没有呀,我一个人住。”霂子柒苦笑。 “今天干完这票霂姐还敢一个人住啊?要不来我家吧,我也是一个人住哦~”小丫头说话的口气像个土匪似的,霂子柒闻言不由得笑出声。 “谢谢,我已经习惯一个人住啦,以后有机会再到你家拜访吧。”霂子柒掩嘴轻笑。 小丫头却有些神秘地凑近了一点。 “霂姐,说起来你别害怕啊,我刚刚好像看到四层的扶梯那里有个人诶,但是我打电筒过去他就跑了。” 不知道林子是出于何意说的这话,或许是想吓吓她,霂子柒摆了摆手,骂了声“讨厌”,笑着锤了林子一下,但她原本放下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作为一个成年人自然不可能被轻易吓到,但是霂子柒刚刚真的在四层看到了一个似乎像人的黑影,静静待在四层的扶手边缘,开始她以为是个塑料模特,没怎么上心,过了一会她发现那个黑影竟然消失了,霂子柒以为是自己花眼了,可听林子这样一说霂子柒心理没底了。 不会是主办发安排来负责吓人的吧?霂子柒心想。 “怎么了?霂姐?你不会被吓到了吧?”林子笑嘻嘻地说,霂子柒思考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说出来,免得吓到林子,霂子柒笑着摇了摇头,正准备说话,前方忽然有人发出骇人的惨叫,把整只队伍都吓停住了。 “怎么了怎么了?见鬼了吗?”一个男生叫着从队伍最后面冲上前,然后被惊在原地倒吸了一口凉气,霂子柒皱起眉头,她并不是很想上去,甚至萌生了退意,这里离出口不算远,走出去只需要十分钟左右,但是林子拉起她嚷嚷着想上去看看,霂子柒呦不过她,被拉着走上前去。 “鬼鬼,这什么情况?”林子震撼地呢喃。 前方地上躺着一条狗,它嘴里叼着一只四肢残破的黑猫,狗已经被开膛破肚,肠肝肚肺全部流到了地上,两只动物死去有些时间了,血液凝固成暗红色的血块。 队伍中有女生发出了干呕的声音,显然对眼前的画面有些不适。 “怎么搞的,这里不是清洁员吗?咋这么一大条死狗都不处理?”有男人开口抱怨。 霂子柒心中的终于涌现一丝恐惧,她感觉到一股不祥,就在这时她感觉到不远处的分叉路口的角落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她连忙抬起手电照了过去。 那里竟然有一只金丝熊,被人拴在角落,正在地上努力地爬着。 “哇,好可爱!”林子显然也发现了那只金丝熊,几步就跑了过去,将金丝熊的绳子解开,捧在手心,霂子柒不得不感叹这个女生是真的胆大,这种情况下还敢一个人乱跑。 霂子柒赶紧走到林子的身边,牵起林子就想往回走,就在这时,霂子柒听到了一声非常渗人的嘶吼,像是女人生孩子时的惨叫,自林子身后的走廊里传了出来。 霂子柒有些僵硬地抬起手电,走廊尽头,地上放着一床很宽厚的被子,似乎在轻微的蠕动,有一些类似头发的黑丝从里面溢了出来。 ------------ 第三闻 手 霂子柒脑中一片空白,眼前发生的一切让她短暂地丧失了思考能力,她呆呆地看着前方,那片不断蠕动的被子,似乎有什么要从里面冒出来。 “霂姐?霂姐?”林子用手在霂子柒面前轻轻晃动,将霂子柒的思绪带回了现实,霂子柒震惊地看着林子,有些害怕,又很迷惑,她奇怪为什么林子不害怕里面那床正在蠕动的被子。 “霂姐,怎么了?你的脸色不太好哦,贫血了吗?”林子困惑地看着霂子柒。 霂子柒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用有些发颤的声音问到。 “你看不到吗?里面那个东西。” 林子当时就被吓得回头往走廊里面拿着手电四处照射打量,半晌她才转过身,脸上带着有些搞怪的笑容看着霂子柒。 “真是讨厌啦,霂姐你别吓我啊!好渗人的!” 霂子柒惊呆了,但很快她便镇定了下来,不知道眼前发生的一切究竟是整蛊,还是什么,霂子柒决定退出这个活动,而那床被子也开始向后慢慢爬去。 “走吧,林小姐,霂小姐,过完前面我们就可以通过应急通道上二层了。”董歌带着大部队从后面走了过来,还没等霂子柒说话,董歌有些吃惊地看着林子手上的金丝熊。 “林小姐,我记得你好像没买到金丝熊吧。” 林子有些疑惑地点头。 “是啊,这是我捡到的,就在这儿。” 董歌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李兵真是粗心,这应该是他搞掉的,今天来的人谁都没买到金丝熊,只有我和李兵各带了一只。” 李兵是组织活动的另一个人,霂子柒知晓这个李兵已经带着另一队人去往大楼的三楼了。 “既然林小姐捡到,就送给你吧,两位,我们出发。”董歌笑着说。 霂子柒轻轻摇了摇头,艰难地挤出了一个笑容。 “不好意思啊,董哥,我不太舒服,可能要先回去了,你们去吧。” 董歌愣了一下,还是礼貌地点了点头,有些关切地说到。 “这样啊,我送你出去吧。” “那怎么好意思,这里离出口不远,我自己走就行了,谢谢。” “诶,霂姐,你真的不玩了吗?”林子有些不舍地牵起霂子柒的手,霂子柒苦笑着摇了摇头,用食指轻轻刮了刮林子的琼鼻。 “等明天你再说给我听吧,今天我确实不太舒服,改天再一起玩吧。” “好吧。”林子不舍地放开了霂子柒,“那我们下次再约,霂姐回去开车慢点。” “嗯”霂子柒点了点头,又向大伙挥了挥手,道别了一声便独自离去了。 “嗯,看不出你胆子还挺大的。”张浩笑着摸了摸下巴,很难想象那种情况下霂子柒居然敢一个人回去,正常人就算害怕估计也只能陪着大部队玩完再出来。 霂子柒苦笑了一声。 “我也不想的,但那个时候我感觉如果我再跟着往前走会发生很恐怖的事,我的直觉一直很准,而且我也习惯独来独往了。” 张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向霂子柒轻轻额首,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很快,霂子柒就独身一人来到了下停车库的楼梯前,这一路有惊无险,尽管听到三层或四层了一些有些可怕的响动,但好歹再也没有见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了。 站在楼梯安全门前面,霂子柒松了一口气,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到前面的走廊有应急灯,虽然看上去绿油油的,但总比漆黑一片的好。 霂子柒抬起手准备去拧门把手,但她猛地僵住了,玻璃小窗后刚刚还绿油油一片的走廊不知何时变成了一片乳白色,还有许多的皱褶,似乎被什么贴住了。 有什么东西站在门外,并且正贴在安全门上,一瞬间霂子柒觉得空气像灌了铅一样,连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 大滴大滴的汗水顺着霂子柒的额头流下来,她紧紧地盯着门上的小窗子,四面一片死寂,她只听到自己的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是整蛊吗?还是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那里?霂子柒不断大口地吸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心念百转,种种可能在她心里划过。 “你们再这样乱搞我可要生气了哦,董先生。”霂子柒故作镇定地开口,但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仍然一片死寂,小窗上那片乳白的东西轻轻蠕动。 正在霂子柒犹豫着要不要先报警的时候,门把手发出了咔的一声,霂子柒的目光一下就被吸引了过去。 安全门的门把手轻轻动了一下,然后开始慢慢的,轻轻地向下扭动。 霂子柒觉得自己头皮仿佛针扎一般,背脊像是被冰冻住了,全身被冷得忍不住哆嗦起来。 “咔咔咔...” “吱——” 安全门缓缓的打开一条缝,然后继续扩大,门的那边一片漆黑,仿佛藏着一头择人而噬的怪物。 一只苍白枯瘦的手从门缝下面伸了进来,那只手非常的长,而且很细,乍一看上去像一条白蛇一般。 如果没有前段那无根细长的手指,或许霂子柒还能欺骗自己,把那看成一条蛇。 那只手顺着地面,几根手指不断蠕动,一点一点向霂子柒爬来。 霂子柒觉得自己就像看见了毒蛇的小白鼠,全身都失去了力量,此刻她满心恐惧,内心不断告诉自己要赶紧逃走,但是身体的力量却仿佛全被抽走了一样,她呆如木鸡,静静地看着爬过来的手臂。 很快,手臂就伸到了霂子柒的脚下,然后缓缓摸到了她的腿,此时正是炎炎夏日,霂子柒今天就穿着一条蓝白的长裙,那双手碰到她的瞬间,刺骨的冰冷触感顺着肌肤反馈到了她的大脑中,但是她已经无法反应了,她是脑中一片空白,只是干看着那只手顺着她的腿往上爬。 我要死在这里了吗?霂子柒心里闪过这个念头,自己的一生,拼搏的事业,年迈的父母,大学的誓言,过往的一切在脑海中不断回放。 就在这时,门又打开了一点,霂子柒顺着声响望去,看到了她这一生都忘不了的画面,那是一张很大脸,从门后浮现了一半,它包裹在一层乳白色,像被子的东西里面,那张脸非常平,像是被压扁了一样,脸上有两只巨大了眼睛,里面没有瞳孔,如墨一般漆黑,也没有鼻子,有一张嘴巴,露出诡异的笑容,那真的是非常令人恐惧的笑容,嘴巴紧闭弯曲,嘴角一直延伸到颧骨的位置。 霂子柒此时已经麻木,她甚至希望自己能晕过去,起码能少点折磨。 手已经延伸到霂子柒的胸部,那只手像蛇一般爬了上来,很快就要摸到她的脖颈处。 就在这时,霂子感觉到腰间有些炽热,似乎有什么滚烫的东西在那里,在一刹那,手、脸等等可怕的东西全部消失了,霂子柒独自一人站在门边,她瞪着双眼看着安全门,那里也没有什么玻璃窗。 空气就像忽然开始流动了一样,大片的空气涌入霂子柒的肺里,她大口地呼吸,瘫倒在地上,现在她全身瘫软,一点力气也没有,她坐在地上喘息了很久,才恢复了一点力气,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 扶着墙又休息了一会,霂子柒打开了挎包,似乎刚刚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发热,正是这一点热量,让她清醒了起来。 翻了一会,她从里面找出了一串佛珠,还有另一串之前买的桃木手链已经不知何时裂开了,而佛珠此时上面还有阵阵余温,这是霂子柒的爷爷留给她的遗物,是很小的一串佛珠。 霂子柒定了定神,将佛教套在了手腕上,然后呼出一口气,抬起手搭在门把手上。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霂子柒意识到自己应该是逃过一劫,现在她什么也不想想,只想赶紧离开。 霂子柒拧动门把手,用力一推,然而门并没有动,然后她又用力一拉,门轻轻动了一下,但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无法打开。 有人拿东西在外面卡住了门把手! 霂子柒不敢相信地使劲摇了摇门把手,安全门纹丝未动。 “有人吗?有人吗!” 霂子柒彻底慌了,她用力敲打着门,并高声呼喊,但是没有人回应她。 就在霂子柒绝望之际,她听到轻微的响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拍门的时候悄然无息地移动到了她的身后,然后什么东西轻轻攀上她的肩膀,霂子柒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猛地一黑。 ------------ 第四闻 呼唤 不知过去多久,似乎有谁一直叫着霂子柒的名字,让她悠悠转醒。 映入眼帘的是林子那张关切的脸。 “啊!你终于醒了!霂姐!”林子激动的欢呼,霂子柒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头枕在林子的腿上,她虚弱地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那里还在突突的跳着,林子也安静地呆着不敢说话,轻轻地捏着霂子柒的肩膀,过了一会霂子柒觉得好一些才睁开眼睛。 两人仍在安全门的旁边,并没有走远。 “林子,你不是跟着董歌他们去探险了吗?怎么又回来了?”霂子柒轻声问到。 “对不起!霂姐!我不知道你胆子这么小,下次我再也不吓你了,原谅我吧!”林子有些惶恐不安的小声说道,听她这样说霂子柒大概知道刚刚是怎么回事了,她摇了摇头,挣扎着从地上起来,后脑勺有点疼,应该是晕倒的时候撞到了什么,林子也连忙扶住她。 霂子柒有点贫血,但平时很少出现特殊症状,应该是今天受到了太多的刺激所以才会晕厥。 等霂子柒站稳以后,林子走到门边用力拉了拉门,又用力踢了一脚,然后用手抱着头哀嚎。 “啊,完蛋了,这门锁住了,这里是唯一的出路啊,我们要怎么出去啊!” 霂子柒摇了摇头,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朋友的电话,但是电话并没有接通,霂子柒又拨打了第二次,这时电话传出了欠费提示,霂子柒有些吃惊,自己从来没有交过话费,都是公司统一划拨的,她自工作以来从来没有遭遇过欠费停机的状况,这实在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你也停机了啊,霂姐。”林子走到霂子柒旁边,霂子柒不由得扶住额头,听这话的意思林子应该也是停机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霂子柒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但很快她便振作了起来。 眼下只有两个方案了,一个是寻找第二个出口,再一个就是寻找董歌他们,而报警则直接被霂子柒跳过了,自己才刚来A市工作,她可不想给新同事们带来坏印象,那不利于以后开展工作;至于找第二条出路,霂子柒觉得林子应该也没有来过这个地方,靠她找路显然不太靠谱,她想起刚刚发生的事,那究竟是幻觉还是真实存在还两说,不过两个女孩在这无人的商场里乱走确实挺危险的,万一有流浪的大型犬就危险了。 “走吧,我们去三楼育婴室看看能不能遇到董歌或者李兵他们,找到他们应该就能出去了。”霂子柒无奈地说,眼下似乎也只有这条出路了。 “好啊,走吧霂姐!”林子看上去似乎还挺雀跃的,这时霂子柒有些疑惑地看着她问道。 “对了,你的金丝熊呢?” 林子有些俏皮的吐了下舌头,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 “嘿嘿,刚刚我把它放在兜里,追你的时候跑快了,好像不小心跑丢了...” 霂子柒真是拿她没招了,摇了摇头转身向来的方向走去。 “啊,对了!霂姐,这里好像除了我们还有别人诶。” 霂子柒惊愕地回头,林子认真地看着她。 “刚刚我来的时候,发现有的房间里面点着的蜡烛,还有一些门上贴着奇怪的画,有的地方还绑着铃铛,不过我看了,那些铃铛只有铃,没有里面的铛,不知道绑着那玩意儿干嘛,又不会响,唔...” 霂子柒有些吃惊,顿时思绪万千。难道是先行的李兵一行人做的吗?还是说这里面本来就住着人?情况似乎愈发复杂了,看来只能先找到董歌他们,人多力量大,总能想到出去的办法。 “走吧。”霂子柒向林子招招手,两人顺着来时的路走了出去。 午夜2时15分,两个女孩在商场里兜兜转转大半天也没找到上三层的应急通道,霂子柒额头已经逐渐渗出汗水,不过林子看起来似乎一点也不急,她一路上叽叽喳喳,对着周围空无一人的商铺指指点点,也正是多亏了她,霂子柒才没有被恐惧压垮。 刚刚林子带她去看了那个有蜡烛的房间,奇怪的是蜡烛并没有烧完,却已经被吹灭了,临走时霂子柒将门边那个没有铛的铃收了起来,用红线系在了自己的挎包上,铃上刻画着一条很精美的蛇型绘图,霂子柒觉得挺好看的,便收来当个纪念,当然这是她对林子的说辞,刚刚的遭遇霂子柒还历历在目,她感觉这个东西可能会起到大用,鬼使神差地便将铃收了起来,并向林子撒了个谎。 霂子柒的直觉一直很准,也正是因此,她在尔虞我诈的职场工作经常能够趋吉避凶。 “啊!都走半个多小时了,走得脚好痛哦。”林子找了张塑料桌子,擦掉上面的灰尘坐下,然后将帆布鞋脱了下来,轻轻地揉着脚。 霂子柒看了她一眼,也找了个地方坐下。 这个商场实在是大得离谱,而且也确实如董歌所言,很多地方的门阀已经放了下来,她俩在商场的走廊里遭遇了好几次死胡同了,好在并没有发生什么可怕的事,这让霂子柒稍稍安心。 “诶~霂姐,要不我们就回到安全门那吧,董歌他们肯定要回来的。”林子有些委屈地恳求,这一路确实不太好走,很多地方需要翻越堆积的杂物,而霂子柒穿着裙子不太方便爬,都是林子先上去然后拉着霂子柒上去,确实是挺辛苦的。 霂子柒无声的苦笑,没想到第一步就走得这么不顺利,看来也只能回到原点呆着了,希望董歌他们不要在上面耗得太久。 “好吧,看来也只能...” “叮铃铃,有电话,快来接电话...叮铃铃,有电话,快来接电话...” 一个电话铃声打断了霂子柒的话,两人惊奇地抬起头循声望去,电话铃声是从不远处的长廊里传出来的。 “喔!有电话!这有人!我们能出去啦!”林子惊喜地还没穿鞋就从桌子上蹦了起来,两人赶紧跑向走廊,但是刚走到走廊路口时铃声就消失了,走廊里的门很多,也有很多商铺,有些开着,有些关着,但是并没有人接电话,四周再次陷入死寂。 “咦?怎么没声音了?有人嘛?说话!听得到吗!”林子大大咧咧地走进长廊。 霂子柒看着那些开着的门,之前的那些恐怖的回忆一下闪过脑海,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但是现在不能露怯,如果影响到林子那接下来的路只会更难走。 霂子柒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恐惧,大步跟着林子走了进去。 两人在走廊上吆喝了一会,却没有任何回应,林子有些丧气地靠在墙上休息。 “诶,怎么搞的嘛,明明有声音啊,我X!是谁在整我吗?出去别让我逮着,狗腿都给你打折!”林子的这番莽夫发言冲淡了霂子柒心中的害怕,她不由得笑出声。 “算了,林子,我们回出口等吧。” 林子无奈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那个铃声再次响起,而且挨得很近。 “可算逮到你了!狗东西!” 林子触电般跳了起来,然后像一阵旋风狂奔了出去,霂子柒刚反应过来跑了几步,林子就消失了走廊尽头,没一会脚步声就消失了。 “林子?林子!”霂子柒连忙跟了过去,但是当她走到林子消失的路口时不由得愣在原地,前面有两条岔路,而且都很安静,霂子柒根本不知道林子究竟是从哪条走廊跑掉的。 “林子!”霂子柒再次大声呼唤了一声,但是没有人回应,再次孤身一人,恐惧一下就揪住了霂子柒的心,她用手电来回扫射了一下,前后空无一人,但是在她附近很多门都是打开的,里面漆黑一片,霂子柒看着那些房门,汗水从她的脸庞滑落。 该怎么办?回到原点吗?还是在这等林子?霂子柒陷入了两难,正在她犹豫的时候,她身后的一扇门,“吱——”的一声轻轻地打开了,随着这一声响动,霂子柒觉得自己全身汗毛都立了起来,她僵硬地回过头,缓缓举起手电照了过去,一团黑影从门边无声无息地跑进了房间,霂子柒并没有看清那是什么,但是她感觉那像个小孩。 “妈妈...” 一声稚嫩的呼唤在走廊里面响起,这声音那么轻柔,就像刚刚学会说话的孩子,但在霂子柒听起来却像惊雷一般炸响。 风声吗?还是幻觉?霂子柒咬着牙不断在心里告诫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就在这时,一根很细的黑丝垂落到了她的肩上,霂子柒的身体像触电一样瞬间就绷直了,她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头上,但是她鼓不起勇气抬头。 “妈妈...” 呼唤的声音再次出现,而这次就在霂子柒的脚边响起,霂子柒只觉得浑身僵硬,她吞了下口水,一点一点艰难地低下头。 在她的脚边放着婴儿的包袱,包得很好,但是是反着放的,霂子柒看不到里面包着什么,更多的头发垂落到霂子柒的肩上,似乎有一张脸从天花板落了下来,现在正悬浮在霂子柒的右肩上,和霂子柒的脸挨得很近,只要霂子柒转动一下眼球就能看见那是什么,但是霂子柒做不到,她只是安静地看着脚边的包袱,而她的心脏此时正剧烈地跳动着,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妈妈...” 第三次呼唤不再是稚嫩的童音,反而像是从常年失修的音响里放出来的那样,混着很多的杂音,而且听上去非常扭曲,于此同时霂子柒脚下的包袱忽然疯狂挣动了起来,并传出了婴儿的啼哭声。 我要死在这儿了吗?霂子柒心中闪过这个念头。 “妈妈...”霂子柒闭上眼低声啜泣。 ------------ 第五闻 假面 霂子柒感觉自己已经无法呼吸,头沉得仿佛要压断脖子,她看着脚下不断挣动的包袱感觉每一份每一秒都是煎熬。 或许死亡才是解脱,霂子柒觉得自己的精神已经无法承受,快要崩溃了。 “叮铃” 一声清脆的风铃声仿佛晨曦照破黑暗,将霂子柒从无底的绝望深渊中带出,她猛地回神,自己独身一人站在长廊中间,而长廊两边的门全部都是关上的。 是幻觉还是真实?自己是活在梦中还是现实?霂子柒觉得已经难以分辨。 霂子柒感觉身体一阵发软,不由得向前走了两步,用手扶在墙上勉强支撑住身体,此刻冷汗已经浸湿了她的连衣裙,她喘息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拎起挎包仔细端详上面的风铃,她很确定刚刚就是这个铃铛发出的声音。 然而铃铛还是那个样子,与先前并没有什么变化。 霂子柒珍而又重地将风铃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她的预感果然没有错,这个风铃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或许自己能够离开这里的希望,都要寄托在挂这个风铃的主人上了。 这时林子骂骂咧咧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霂子柒循声望去,面前两条走廊中左边那条长廊不远处的一个商铺里面有手电的光芒在一闪一闪的,显然林子就在那里。 没走太远真是太好了。霂子柒看到这道光也是松了一口气。 “真是的,为啥就一个破电话啊,人呢?我去!耍我是吧!” 还没走到房间就听到了林子的碎碎念,霂子柒走进商铺,发现这里竟然是一个服装店,房间里放满了各种各样的塑料模特,有的还被白色的布料笼罩着。 平时霂子柒不会觉得有什么,可是此刻她看着这些人偶只觉得格外的阴森。 林子站在最里面的房间里面正在破口大骂,手里拿着一个手机,霂子柒走到她的身边轻声问道。 “没发现什么吗?” 林子看到霂子柒叹了一口气。 “就一破电话,不知道谁扔这儿的,诶,再不出去都要天亮了!” 霂子柒接过林子手中的手机,是一部苹果手机,上面显示的信息全部都是加密的,什么都看不到,尝试解锁了一下发现有密码,霂子柒皱起了眉头,没有密码那就只能被动的等这个电话响了,不过刚刚有人打了两次这个电话,那应该很快会再次打过来吧。 “霂姐,我刚看了下里面有个厕所,你在这等我下,我去上个厕所马上来。”林子说着自顾自地走向了房间最里面。 霂子柒真是打心眼佩服眼前这个女孩,胆子真的太大了,但是她有些害怕一个人待在这诡异的商铺中,本来想跟着林子一起进去,然而还没等到她开口林子已经走到房子里面去了,霂子柒犹豫了一会,走出了商铺,决定在外面等她。 站在商铺门口,霂子柒又尝试拨打了一下电话,和之前一样,电话那头一直保持着安静,不知道是信号太差了还是什么原因,这时霂子柒有点犹豫要不要报警,刚刚发生的一切实在是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要再来一次她的心脏恐怕就承受不住了。 就在这时她的电话居然响了,吓得霂子柒捂住心口,她觉得胸腔里一阵绞痛,然后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的号码,但不管是谁,只要能联系得上别人来救援她们就行!霂子柒手忙脚乱地按下接听键,她从来没有如此迫切地想要听到别人的声音。 “喂!喂!请问听得到吗?”霂子柒焦急地呼唤,但手机的信号显然不大好,电话那头的声音断断续续,过了一小会儿才有清晰的声音传出。 “喂?听得到吗?霂小姐?喂?” 是李兵的声音!刚刚所有人碰头的时候霂子柒和他说过话,所以记得这个声音,她无比激动地双手托住电话。 “是李兵先生吗?” “啊!是我!霂小姐你回家了吗?” 回家?霂子柒觉得自己差点哭出来,她捂住嘴巴,努力压抑着想要哭泣的冲动。 “没有,李先生你们在哪里啊,我还在大厦一层这里,你们能来接我吗?” “啥?”李兵的声音充满了震惊,显然没预料到霂子柒仍待在大楼里。 “你在那等我一会,我在去医院的路上,我处理好这边马上过来接你!” 医院?霂子柒愣住了。 “李先生你受伤了吗?” “那倒没有,刚刚你走以后,林子小姐跑回去追你,不知道怎么搞的从楼上摔下去了,我们回来的时候发现她摔在一层而且已经昏迷了,现在在送她去医院的路上。我和董歌一会过来接你,你待在那别动!” 霂子柒呆若木鸡,这个消息对她而言如同晴天霹雳。 林子摔伤了?怎么可能,林子如果摔伤了那和她在一起的又是谁? 霂子柒忽然觉得毛骨悚然,她拿起手电往回照去,林子还没有从最里面的厕所里出来。 手机此时只剩下“嘟嘟”声,李兵已经挂掉了电话,霂子柒拿起手机想要打回去,然而手机发出了欠费提示。 最里面传出了开门的声音,显然林子要出来了,可是霂子柒却越来越恐惧,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相信李兵,可想起这一路走来林子鞍前马后,基本都是带着她走,如果林子不是活人,那她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 难度说林子其实也是幻觉?一个可怕的念头从霂子柒脑海里浮现出来,她不禁害怕地退了一步。 “啊,我好像把纸弄丢了,霂姐你那有纸吗?你要是没纸的话帮我从外面拿块布进来好嘛!”林子的声音从屋子里面传来,还是一样的俏皮,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霂子柒再度回退了一步,她不知道该不该回应林子,李兵的话在她脑海中回响,恐惧一点一点揪住了她的心。 “霂姐?霂姐你还在吗?喂!”林子大声嚷嚷。 “不是吧,居然自己走掉了?这也太不靠谱了,靠!算了,我自己出来拿。” 房间的最里面射出了手电的光芒,并且越来越亮,显然林子已经自己走了出来。 要不要跑?这个念头闪电般划过霂子柒的心头。 “霂姐?”林子出现在最里面的房间,她有些诧异地看着铺面外地霂子柒。 “你站那干嘛啊,刚没听到我说话吗?”林子有些不悦,霂子柒呆呆的看着她,不,应该说看着她身后的怪物。 林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而她的身后站着一只和人一般高大的暗红色巨雕,这只雕的头上挂着一张巨大的白色人脸面具,如同恶鬼一般狰狞可怖。 如此怪异的生物瞬间击溃了霂子柒的理智,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然后转身夺路而逃,林子在服装店里在大声呼喊着什么,但霂子柒什么都没听到,她满心恐惧,一路狂奔。 不知道跑了多久,霂子柒觉得自己已经浑身虚脱了才停下来,自己那双黑色的圆头皮鞋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掉了,此时脚上阵阵刺痛,小腿的肌肉也在抽搐,霂子柒扶着墙缓缓坐到地上,想要哭泣,可是一咬牙又将泪水憋在了眼眶里。 休息了一会霂子柒才从地上站了起来,此时四面都是通道,她正站在一个十字路口。 这是哪里?霂子柒害怕地四处打量,这个地方刚刚并没有来过,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霂子柒将两台手机都拿了出来,但是上面没有任何提示,显然董歌还没有过来。 是走还是坐在这等?霂子柒有些茫然,她觉得自己像是走在一座悬崖上,前后都是万丈深渊,她此时进退两难。 就在这时,悦耳的风铃声再次亮起,霂子柒惊诧地抬头,一条走廊的尽头站着一个像小孩的身影,看着那个黑影霂子柒觉得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想撒开腿跑路,但是她已经很久没有剧烈运动了,刚刚一路狂奔似乎拉伤了腿部肌肉,现在每动一下都是钻心的痛。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霂子柒绝望的看着那道孩子般的黑影,低声呢喃。 “你是谁?为何出现在这里?我明明已经命人封锁大楼,这里应该没有外人了才对......哼,原来如此,是小偷吗?” 出乎霂子柒的预料,对方居然率先发出了质问,并且是孩童般稚嫩的声音。 一道青光亮起,走廊的尽头点亮了一盏青色的灯笼,那里站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提着灯笼,里面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衫,外罩一件浅蓝色的羽衣,看上去像是从古代穿越而来的人一样。 “看你的样子,吓得不清吧,哼哼,下次还敢来这里偷东西吗?”男孩轻蔑地笑着走到了霂子柒跟前,霂子柒惊愕地看着他,眼前的男孩皮肤非常白皙,五官精致得如同瓷娃娃一样,似乎没有到发育期,孩子身上并没有明显的男女特征,但是霂子柒下意识觉得他应该是个男孩,看上去虽然年纪不大,霂子柒却觉得他有些老气横秋。 “罢了,虽然是个小偷,但是罪不至死,把我的东西还给我,然后滚吧,以后不要再踏足这里。”男孩面无表情地说道。 ------------ 第六闻 离去 “你的东西?我并没有拿你什么东西啊?”霂子柒有些疑惑,两人明明第一次见面,霂子柒怎么可能会偷他的东西。 小男孩冷哼了一声,双手背负身后转身看向别处。 “事已至此难道还要我点破吗?你可真是厚颜无耻。” “可是我真的没拿你的东西啊!”霂子柒有些着急,她一直都是一个很要强的人,被一个如此年幼的孩子骂自己是个小偷,她实在难以接受。 “蠢货,你敢说你身上的东西都是你的吗?”男孩不耐烦地说,霂子柒还想辩解,但是她忽然想到了那个铃铛,从挎包里小心翼翼地将其拿出,有些紧张地问道。 “是,这个吗?” 小男孩冷哼一声,伸出一只白皙的小手,霂子柒有些犹豫,这个铃铛救过她,此时要将这个铃铛交出去,她心里有些没底。 “怎么,还要一错再错吗?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小男孩的声音变得有些冷漠。 霂子柒咬紧牙关,内心挣扎了一会,轻声开口。 “铃铛我能给你,但是能拜托你送我出去吗?”拜托一个看上去还十分年幼的孩子,让霂子柒有些无地自容,她低着头,脸颊烧得通红。 “哼!你当我是货郎?可以讨价还价?”小男孩似乎非常不快,他一把就从霂子柒怀里拿走了铃铛,霂子柒只是觉得眼前一花,铃铛就被夺走了。 “小偷就要有小偷的样子,我不追究你已然是非常大度了,你还要我送你出门?还不速速退去!”小男孩低声呵斥,如同一只年幼的狮子,不怒自威。霂子柒一愣,她觉得自己有些委屈,眼泪在眼眶中不断打转。 “我...真的不是小偷...也不是要故意偷你的东西,我...我只是想回家而已啊...”霂子柒低头看着自己赤裸的双脚,上面很多皮肤都已经磨破了,泪珠一滴接一滴的落下,她已经很久很没有哭过了,但此时害怕、委屈、难过压垮了她的理智与尊严。 “我只是想要回家啊...”霂子柒弯下腰双手抱住膝盖,将头埋进膝盖间低声哭泣。 半晌,小男孩长叹了一口气,没好气地转身走到霂子柒面前。 “行了,从现在起你向南而行,会遇到三个十字路口,一直向前走,第四个插口左转,然后第五个插口右转,然后一直直行就能出去了,我送你一程行了吧!真是的,多大的人了,有什么可哭的。”男孩脸上黑黑的。 霂子柒缓缓抬起头,她哭得梨花带雨,脸上满是泪痕,双目通红地看着小男孩。 “啧。”小男孩有些不快地啐了一声,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青色的手帕为霂子柒拭去泪水。 “真的吗?”霂子柒仿佛像抓到了救星,眼前明明只是一个小孩子,可是霂子柒却不由自主的想要相信他。 “萧某一向说到做到,快起来,别浪费我的时间。”小男孩将手帕交到霂子柒手中,然后走到了一旁,皱着眉头看向别处。 霂子柒有些艰难地扶着墙站了起来,看着小男孩的背影,问道。 “那个,南边是哪边?” “你!”小男孩双眉直立,看了霂子柒一眼,然后有些不快地指向一个走廊。 “你会跟着我吗?” “会会会,赶紧走!”小男孩的声音已经非常不快了,霂子柒有些艰难地挪动身子向那个走廊走去,但才刚走两步,一阵冷风从另一个走廊刮来,将小男孩灯笼里的光吹得忽明忽暗,随即一连串的的风铃声在远处响起,小男孩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该死,还有人?你们是群体行窃?”小男孩有些吃惊地看着手中的灯笼,然后有些愤怒地看向霂子柒。 “啊?我不知道啊,我刚刚电话他们,他们说他们已经离开这里了啊?” “住口!有人动了我的阵法!该死的,要出大事了!”男孩原本就十分苍白的脸此刻有些发青,看上去非常骇人,他说着转身就要离开,霂子柒猛地扑过去拉住了他的一只手。 “等等!你说过要送我出去的!”霂子柒恐惧地看着小男孩,没有铃铛,此刻的她实在害怕自己再次落单。 “啧!该死的,撒手,你在这等我,我处理完自会来找你。” 霂子柒怎么敢松手,可以小男孩却非常灵活,他一下就把手抽了回来,然后将灯笼放在地上,从怀里抽出了一只很粗的毛笔,又从腰上解下了一个竹筒。 “我萧某人说话一言九鼎,说了会送你出去,就一定会送你出去,你听好了,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待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记好了!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你都不能离开这里!懂吗!”男孩面容严肃的嘱咐霂子柒,霂子柒虽然很害怕,但也知道此刻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不然小男孩不会这么着急。 “我明白了,我会在这里等你的。”霂子柒低着头轻声说。 小男孩后退了一步,小心翼翼地揭开了竹筒一头的盖子,用毛笔伸进去蘸了蘸,然后猛地开始在墙上作画,霂子柒惊异地瞪大双眼,这个看上去年纪很小的孩子,绘画的风格却像有名的国画大师一般,笔走龙蛇,每一次挥笔都苍劲有力,刹那间,一只凶神恶煞的白虎被绘制在了墙上,虽说是黑白的,可霂子柒却感到了肃然的杀意扑面而来,墙上的白虎仿佛随时都会复活,扑杀出来。 “好了,待在这里,什么也别做,等我回来。”男孩沉声说,看到霂子柒点头,他迅速收起竹筒和毛笔,然后熄灭灯笼,顺着另一条走廊跑了出去。 看着小男孩离去的方向,霂子柒站了一会,便静静地坐下,她靠在墙上,看着墙上的白虎,霂子柒不知为何感到莫名的安心,强烈的虚弱感与睡意袭来,霂子柒坚持了一会便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霂子柒缓缓睁开了眼,面前的走廊仍然漆黑一片,手中的电筒孤独地照着前方,现在应该还是夜晚,霂子柒将手机拿了出来想看看时间,然后她吃惊发现上面竟然有好几个未接来电,打开一看正是李兵还有几个陌生的号码! 霂子柒惊呆了,为什么手机会没有响?于是赶紧拨号打回去,但是电话里的欠费提示差点让她崩溃。 “刚刚应该先让李兵给我交点话费的。”霂子柒欲哭无泪,就在这时,远处一道手电的光芒从一条走廊的最里面划过,随即说话的声音传了过来。 是谁?林子吗?还是董歌他们?还是那个男孩?霂子柒有些激动地想要站起来,但是她感到脚腕一阵剧痛,低下头,发现脚腕处已经肿胀了一圈,应该是扭伤了。 霂子柒艰难地扶着墙站了起来,前面的光越来越强,随即三个人出现在了走廊的尽头,正是李兵、董歌,还有一个探险队的男人,霂子柒见过他,但没有问他姓名,此时李兵不知为何却背着董歌,另一个男人一边打着手电一边小心地从旁扶着董歌。 “董歌?李兵!我在这里!”霂子柒激动地呼喊,三人转头看向霂子柒,也十分的高兴,董歌艰难地挥了挥手,苦笑着说道。 “可算是找着你了啊,霂小姐。” 霂子柒扶着墙一步一步地挪了过去,三人也缓缓迎了上来,走近霂子柒才发现董歌身上有点点血迹,衣服上也满是灰尘。 “你受伤了吗?怎么弄成这样啦。”霂子柒关切地问道。 董歌闻言再次苦笑。 “一言难尽啊,刚刚进来的路上,我发现有的地方被人搬动了,要进来就得翻过货架,没想到那么大个货架却一点也不牢固,一碰就倒了,差点压死我,我侥幸逃过一命,但手和脚好像骨折了,打你的电话又没人接,实在是没办法,我才让李兵背着我找你,如果再找不到你,我们也只能撤啦。” “对不起啊!实在不好意思,我刚刚睡着了。”霂子柒有些羞愧地低下头。 李兵摇了摇头。 “不用道歉啦,霂小姐,没有考虑到你的人身安危,让你一个人回去最后导致你在这个大厦迷路,我们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走吧!” 霂子柒正要答应下来,忽然想起之前和小男孩的约定,顿时迟疑了起来。 “怎么了,霂小姐有什么东西遗漏在...啊!霂小姐你的鞋呢?怎么脚上都是都是血!”李兵惊叫起来。 “我的鞋跑掉了...”霂子柒苦笑一声。“我,和人有约...他让我在这等他来。” “有约?”李兵疑惑地看着霂子柒。“可是大厦里来探险的人都撤出去了啊,现在应该只有我们四个了。” 霂子柒思考着要不要把小男孩的事说给三人听,正在她犹豫的时候,董歌似乎有些扛不住了,他苦笑道。 “霂小姐应该是和别人一起来的吧,那我们就先走了,我想我得先上医院去看看了,我的胸口现在一直很痛,不知道是不是骨折了,霂小姐一会回家以后请一定要打我们两兄弟的电话啊。” 霂子柒闻言更加纠结,她实在是不想再在这个鬼地方待下去了。 对不住啦,霂子柒在心里向那个小男孩真诚道歉。 “走吧!” “真的好吗?霂小姐不是和别人约定了什么吗?” “没关系,我想他一定会理解我的,我们先送董先生上医院吧!” 李兵和董歌点了点头,李兵本来想让另一个男人背起霂子柒,但是被霂子柒红着脸拒绝了,于是那个男人只是轻轻扶着她,四人缓缓地向来时的方向走去,霂子柒这时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墙上的白虎竟然已经消失了! ------------ 第七闻 谎言 霂子柒、李兵等四人缓缓在大厦一层行走,并不是霂子柒不想赶紧出去,她现在每走一步,就像脚上就像针扎一般,痛得她满头汗水,但仍然一声不吭。 “对了,李先生,林子的情况怎么样啊?” 自从四人从那个十字路口出来以后气氛就有些沉闷,大家都很有默契地保持着沉默,霂子柒感觉有些压抑,开口打破了这份沉寂。然而李兵并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是董歌才接过话头。 “有些严重啊,我们在二层集合之后准备回去,结果发现一楼有手电的光,我们下去一看发现了林子小姐,她头上都是血,应该是从楼上摔下来了,这地方信号实在太差了,连个急救电话都打不了,我和李兵只好抬着林子小姐出去了,希望没有给她造成二次伤害。” 说着董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霂子柒皱紧了眉头,林子是在她和大部队分手后半小时找到她的,而且一路上未曾有过任何可疑的行为,反而对她十分关照,连最后霂子柒离开时两人也没有发生任何异常的事。 究竟怎么回事?如果林子真如李兵所说,已经昏迷住院,那为什么作为幻觉的林子却没有让自己有任何恐惧的感觉?但如果林子不是幻觉...霂子柒想到这,忽然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中闪过,几乎让她停止呼吸。 如果林子不是幻觉,那董歌他们就在撒谎,两者必然有一方欺骗了霂子柒。 四人仍然在慢慢地前行,霂子柒小心地看了看扶着她的男子,此时由于男子打着手电,他的脸隐藏在强光的阴影中,霂子柒完全看不到他的脸,然后霂子柒又小心地扭着头看了看李兵和董歌,董歌此时趴在李兵背上,而李兵也是微微弯腰,垂着身子,霂子柒同样看不到他们的脸。 霂子柒感觉心跳不受控制地开始加快了,但是她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装着很随意地看了看四周。 “回去的路感觉好长啊,呵呵,我们应该没有走错吧。” 霂子柒故作轻松地问。 “啊,你发现了啊,哈哈,并不是路变长啦,我们进来的路被那些倒塌的货柜挡住了,还好我进来的时候让李兵把客梯的电通了,我们现在坐客梯去二楼,走后门出去,大概再走个十来分钟左右就到了。”董歌笑了笑。 “这样啊..”霂子柒点点头,但她的心在董歌说话的时候一点一点地冷了下来,因为她发现董歌在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抬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伤口太痛了导致他一直蜷缩在李兵的背上,即使在说话时,他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任由李兵背着他。 希望是我太敏感了,拜托了,命运啊,不要再和我开玩笑了...霂子柒在心中默默祈祷。 四人再度陷入沉默,走了一会,霂子柒渐渐发现,一直有个“滴答滴答”的水声尾随着她们,原先霂子柒还以为是因为商场的水管因常年失修导致漏水,因此没有太在意,然而四人走了好一会,这水声竟一直没有减弱的意思,霂子柒发现他们走到哪,这滴水声就跟到了那里。 霂子柒猛地就站住了,扶着她的男子愣在原地,但是并没有说话。 “怎么了?霂小姐?”董歌有些疑惑地说,然而此时他还是没有抬头,而李兵也没有说话。 霂子柒不答,她亮起了手中的手电向身后照去,想看看是什么东西在滴水,然后她吸了一口凉气。 并不是管道漏水,在她们四人走过的路上,一摊又一摊的血迹触目惊心,霂子柒的目光顺着血迹慢慢移动,然后将目光停留在了李兵身上。 一滴又一滴的鲜血从李兵背着董歌的双手上滴落了下来,但他似乎浑然不知,安静地站在那里。 “董歌...你真的不要紧吗?”霂子柒感觉自己在说话声音都在微微发颤。 “我感觉还好啊,不是太痛,我们快走吧,电梯就在前面了。”董歌轻笑着说,他的声音还是那般温文尔雅,但是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抬头,静静地趴在李兵背上。 霂子柒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她看着董歌,感觉指尖一寸一寸凉了下来。 “快走吧,别让大家等得太久了。”扶着霂子柒的男人忽然开口说话了,但是他的声音非常的沉闷和嘶哑。 “谁?谁在等我们?”霂子柒呆呆地问。 “你去了就知道了。”董歌说到。 “不...我不去...你们是谁?”霂子柒已经感觉不妙,并开始猛烈地挣动,但是扶着她的男子此时双手变得像钳子一样,狠狠地握住了她的小臂,力量大得仿佛要捏断她的骨头,霂子柒吃痛哼了一声,然后惊恐地看向了董歌。 “董歌,董大哥,是你吗?我们无冤无仇你放我走吧!”霂子柒有些崩溃地呐喊,她想起了之前男孩对她说过的话,现在心里满是后悔。 董歌并没有说话,片刻之后李兵董歌以及那个男子忽然发出了阴冷的笑声。 “走吧,很快就到了。”董歌的声音听上去仍然很温柔,但是霂子柒惊恐的发现虽然董歌在说话,但他的笑声并没有停下来。 四个声音?霂子柒惊恐万分,但是还没来得多想,握住她的男人忽然一把抓住了她的长发,大力拖着她向前走去,霂子柒嘶声力竭地呼喊救命,满商场都回荡着女人失控的尖叫,但是除了回声没有任何回应。 这次四人前进的速度很快,霂子柒很快就被拖行到了一个电梯前面,然后男子拉着霂子柒的头发将她猛地向前一扯,霂子柒重重地摔在电梯前面,霂子柒战战巍巍地抬起头,此时电梯的门开着,里面一片漆黑,甚至让人无法分辨电梯是否停在那里。 “进去吧,霂小姐。”董歌轻声说。 “不,不!”霂子柒转身就往外爬,但是那个陌生的男人一步就挡在了她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我们不是要一起出去吗?现在我们就一起出去吧,你说,好不好啊,霂小姐。” “董歌,李兵,你们不要和我开玩笑了好吗?求求你们,放过我吧...”霂子柒无助地趴在地上哭泣,她多么希望眼前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李兵忽然毫无征兆地放开了手,董歌一下子就从他的背上落了下来,重重摔在地面,霂子柒感到点点冰凉的液体飞溅到了她的脸上。 “嘿嘿嘿...嘿嘿嘿...”董歌低声笑着,然后脸贴着地面,用一种诡异的姿势缓缓地爬到了霂子柒的面前,霂子柒惊恐地看着他,董歌笑了一会,然后抬起头,这时候接着手电的光芒霂子柒看到董歌半张脸都是血肉模糊的,他的胸膛上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 “霂小姐,你看,大家都站在那等我们呢,走吧,走吧。”董歌的声音近乎梦呓,但他满脸是血,头几乎裂开,怎么看都不像一个活人,一旁陌生的男人忽然抬起手,他手中的手电光一下就照亮了电梯里面。 霂子柒一点一点地回过头,当她看到电梯中的一切时,她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都停止了跳动。 电梯里站着十多个人,霂子柒一眼就看出了这些人是和她一起前来探险的人,所有人都站在电梯里面,背对着他们四个,仿佛在进行某种邪教仪式,看上去无比阴森可怖。 “走吧。”董歌再次开口催促,霂子柒此时已经完全绝望,贫血的症状再次出现,她只觉得眼前一阵一阵黑,感觉马上就要失去意识。 就在此时一声惊天动地的虎啸自霂子柒身上传了出来,这声音是如此震撼人心,如雷霆一般将霂子柒惊醒,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只巨大的虎掌猛地从霂子柒上方按了下来,将董歌按在了地上,一阵令人牙酸的骨骼断裂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电光火石间,又一只巨掌从黑暗中打出,将李兵和陌生的男子猛地扫飞了出去,足足飞了四五米才落地,两人又滚出去数十米,留下满地的鲜血。 一头白虎从霂子柒的身后缓缓走了出来,挡在霂子柒身前,这头猛虎足足有两米多高,四五米长,看上去压迫感十足。 霂子柒简直不敢相信她的眼睛,这商场中竟然会存在这种庞然大物!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了,因为借着手电的光芒,她看到了白虎背上的花斑如水中的波纹一般轻轻震颤。 是那个男孩所画的白虎!不可思议,它竟然真的活了过来! 然而电梯里原本一动不动的人忽然都像上了发条一样,十分僵硬地开始转身,他们回过头,每个人都直愣愣地看向了趴在地上的霂子柒。 “走吧,走吧...我们走吧...”没有人做出开口说话的动作,霂子柒却听到地电梯里传出很多个呼唤的声音。 “不要,不要...你们别过来!”霂子柒惊恐地挣扎着后退,想要远离电梯,白虎发出了震天的怒吼,就要向前扑出去,就在这时黑暗中竟又冲了一头巨大的麋鹿,它猛地撞到了白虎身上,将白虎撞退了好几米,还没等白虎站稳,又从上层的楼层飞出了一只巨大的黑色仙鹤,它如鹰一般飞扑而下,在白虎的背上猛啄了两口,白虎发出愤怒的咆哮,回头猛拍了两爪,然而仙鹤的速度非常快,一击得手立刻就再次隐入黑暗之中! ------------ 第八闻 背叛 一切就发生在刹那,白虎咆哮连连,霂子柒战栗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简直如同梦境一般让人难以相信,但它又真切地发生在了眼前。 仙鹤已经彻底失去了声响,白虎将目光扫向了一旁的麋鹿,霂子柒这时发现白虎刚刚被仙鹤啄过的地方竟然已经变成了如同流入水中的墨水那样,上面的花纹不断扩散,然后渐渐变淡! 这时,电梯里的人群都全部转过了身,霂子柒看到他们浑身上下都是鲜血,很多人的身体甚至一片血肉模糊,好像遭遇了重大的车祸那样,忽然所有的人都抬起了双手,然后就如疯了一样猛地从电梯里冲了出来,奔向霂子柒,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霂子柒发出惊恐的尖叫,白虎猛地向前一掌,将前几个人拍飞了出去,巨大的力量惯性下这几人将他们身后的十几个人如同天女散花般全部撞飞,一旁的麋鹿打了一个响鼻,然后再次撞了过来,白虎一下人立而起,一掌重重按在麋鹿背上,将麋鹿按翻在地,一旁的黑暗中仙鹤再出扑杀而出,白虎发出一声怒吼,舍弃了麋鹿猛地高高跃起,一口将仙鹤咬在嘴中,然后落地之后再度一掌将麋鹿按在了地上。 没想到白虎居然如此之猛,瞬间就将形势逆转,让霂子柒觉得逃生有望,然而惊变忽现,不远处的走廊里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霂子柒还没来得及抬头,一道黑影就从里面冲了出来撞在了白虎身上,黑影冲撞的力道非常大,轰隆一声,连带着白虎、仙鹤、麋鹿都被撞到很远的黑暗之中! “不!”霂子柒发出惊叫,白虎被撞出去的方向,一路上满地的墨水,黑暗中猛虎咆哮连连,但是很快就没有了声音。 “不...不要...不要丢下我...”霂子柒惊恐地双手握住手电,她现在浑身颤抖。 “嘿嘿嘿嘿...”阴冷的笑声在她耳边响起,让霂子柒如堕冰窖,她颤颤巍巍地回头,看到身体已经断成两截的董歌不知何时已经爬到了她的身边,董歌满身是血,他的脸也完全被按碎,一颗眼球从眼眶中落了出来,被神经吊在脸上,此时他看着霂子柒,血肉模糊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然后伸出一只手抓住了霂子柒的肩膀。 “走吧...霂小姐...”董歌笑着,但是他的声带似乎出了问题,发出的声音非常嘶哑。 霂子柒已经害怕得说不出话来了,她只是看着董歌呆呆地摇头,不远处发出了急促的脚步声,霂子柒扭头看到了那些原本被白虎扫飞了的人群,此刻又发疯一般地向这里跑了过来。 霂子柒只觉得浑身血液上涌,胸腔里仿佛如同针刺一样剧痛,眼前的画面开始不断的摇晃、闪烁,她努力抬起头,看到很多手向她疯狂地抓来。 “不要...不要...”霂子柒轻声呢喃,此时她浑身酸软,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要没有了。 “霂姐!”一声怒吼从黑暗中响起,随即一根钢管飞了过来,将霂子柒身边的一人打倒在地。 霂子柒此刻几乎已经被人群包围,她艰难地抬头,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影从不远处冲了过来。 是林子!霂子柒瞪大了双眼! “你们这帮狗东西给我滚开!”林子手里拿着一根钢管,一棍猛地挥出,瞬间就击倒了旁边的一人,她如同一个威风凛凛的战神,几下就扫清了面前的人群,然后她冲到霂子柒面前,一把将她托住。 “霂姐!快起来!快点!”林子焦急的大喊,然后奋力一挥再次将扑上来的人击退。 霂子柒何尝不想赶紧起来,但是她现在双脚发软,使了好几次劲儿都没能站起。 “快点!”林子再次大吼,刚刚她的钢管被人抓住,几乎要被夺走,好在她力气很大,一脚将那人踢倒,再次将钢管抢了回来,但很明显,她的力量在快速衰减,毕竟只是一个女孩,终究是有极限的。 “快!” 霂子柒一咬牙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但是脚裸传来的剧痛让她直冒冷汗,林子再次一棍撂倒一人后拉起霂子柒就向外狂奔,霂子柒感觉自己的腿像是要断掉一样,疼得她几乎昏厥。 “再快一点!霂姐!他们追过来了!”林子大喊,霂子柒咬牙再次加快了步伐,就在这时,前面黑暗中猛地扑过来一个影子,林子来不及反应,一头撞进了对方的怀里! 是李兵!霂子柒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此刻的李兵已经被打得全身多处扭曲,脸上的骨头似乎也被打裂了,脸狰狞的歪着,看上去格外的恐怖。 “霂姐!帮我揍他!快!”林子大喊,将手里的钢棍扔在地上,或许是刚刚用力过猛,此时她被李兵一把抱住,竟然挣脱不开! 霂子柒忍着痛将地上的钢棍捡起,闭上眼猛地击打在李兵的头上,但是李兵竟然纹丝未动,仍然用力地抱着林子。 “快啊!霂姐!他们马上就到了!”林子绝望地大喊,霂子柒咬着牙再次猛击李兵,这一次她用力极大,打得自己虎口一阵剧痛,李兵的头也被这一棍彻底打裂,大量的鲜血喷涌而出,溅到了林子脸上,但李兵的双手仍牢牢地抱着林子。 “完了。”林子看着霂子柒身后惨笑,霂子柒也听到了身后的风声,她向前猛地一扑,没有被身后的人抓到,霂子柒转身,看到身后正是之前被白虎打飞的另一个陌生的男人,男人看没有抓到霂子柒,便扑向了林子,远方无数的人正向这里跑来,而林子则发出了绝望的惨叫。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霂子柒彻底慌了阵脚,她眼睛直愣愣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觉得自己仿佛案板上的鱼肉,可以任人宰割。 很快林子就被人群包围,而少部分人则冲向了霂子柒,霂子柒露出绝望的神情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次,真的结束了,霂子柒惨笑。 然而黑暗中忽然出现一条极长极大的生物,它一下就冲到了霂子柒面前,叼住霂子柒的衣服就拖着她跑,霂子柒发出惊恐的尖叫,黑暗中她被叼着飞速移动,根本无力反抗,但是很快这个生物就停了下来,并且放开了她,霂子柒不顾伤势,艰难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抬起手电向前照去,然而当她看到眼前的庞然大物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眼前竟然是一条白色的巨蟒!巨蟒此时昂着头足足有三米之高,而身上也有一两米宽,看上去非常恐怖,而不知为何,巨蟒现在只是安静地看着霂子柒,仿佛死去了一样。 难道它是想吃了我吗?霂子柒惊恐地看着巨蟒。 被死人抓走,被巨蟒吞掉,这两个结局似乎说不上谁好谁坏。 巨蟒看了霂子柒一会,忽然低下头来,霂子柒发出惊叫,以为自己即将被巨蟒吞掉,然后巨蟒从血盆大口里伸出了一条很细的舌头,一下就卷走了霂子柒手腕上的佛珠,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去了,蟒蛇的身子极长,即便它转身,也足足转了几十秒钟才从霂子柒眼前消失。 惊魂未定的霂子柒靠着墙站了一会才回过神来,她拿起手电向四面打量,发现自己竟然正站在地下车库的入口前,而那扇之前被锁上的大门此时也被人打开了。 霂子柒一瘸一拐地走进地下停车场,这里灯火通明,但霂子柒并没有关上她的手电筒,她如同行尸走肉般走到自己的轿车前面,上车,点火,然后猛地将车开出了这栋大厦,霂子柒将油门踩到底一路狂奔,冲到了地方派出所报案,她此刻心里想的全是林子,但是她的思维完全是混乱的,根本说不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好在派出所的执勤民警还是听懂了个大概,立刻组织人手出了警,看着高声鸣笛的警车快速驶去,霂子柒只觉得心中一块石头落地,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 第九闻 追寻 “嗯,所以,只有你离开了大厦吗?警察没找到其他人吗?”张浩低下头翻看着霂子柒的病历,霂子柒的故事着实让他难以相信,这根本不能说得上经历,感觉完全是霂子柒臆想出来的。 霂子柒低下头,她脸上闪过恐惧的表情,显然那段回忆给她留下非常可怕的深刻回忆,她双手握紧了红茶的杯子,过了许久她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是的,只有我离开,后来等我出院以后,警察告诉我,和我一起去探险的那些人有一个人失踪了,其余人全部都坐电梯出了事故,只有我活了下来...” “警察没找你的麻烦吗?难道没有怀疑你是凶手吗?”张浩小心的问,如果霂子柒回答“是”,那他就大概猜到霂子柒的病因了。 然而霂子柒摇了摇头,她抬起头张开嘴。 但是霂子柒没有出声,张浩有些疑惑地抬头,他看到霂子柒此时眼睛瞪得非常大,惊恐地看着他的身后,女人的瞳孔缩得很细,他在女人的眸子的倒映中模模糊糊看到在他的身后似乎站着什么。 张浩猛地回头,然而身后什么也没有。 “怎么了,霂女士?您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霂子柒大力地摆手,她大口大口地喘气,脸色缓缓变得惨白。 哮喘病?张浩连忙将霂子柒扶到一旁的病床上,然后快速给她接上了一条氧气管,过了两三分钟霂子柒才缓过来。 “好点了吗?霂女士?”张浩关切地问到,霂子柒轻轻点了下头,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恢复正常,从病床上爬起就想往外走。 “霂女士您要去哪?您的病因还没查到呢!”张浩连忙从旁扶住她。 霂子柒回过头,此刻她的眼中满是惊恐的神色。 “不,我不能再说下去了!我不能在这里说...她又来了,她又来了!” 说着霂子柒挣脱了张浩的手,有些癫狂地跑了出去,张浩追了两步就缓缓停了下来。 患者的病情看起来相当严重,光是那近乎神经质的臆想就足以转精神科而不是靠他这个心理医生来治疗。 张浩回过头看向他之前坐的那把椅子,作为心理医生,他的侧写能力非常强,刚刚他确实在霂子柒的眼睛里看到某种东西,而且那绝不是什么幻觉,张浩对自己的目力非常有自信。 张焕林...A市的鬼楼...不明的黑影...女人所说的究竟是谎言还是真实经历... 张浩轻轻摸了摸下巴,然后再度回到办公室坐下翻看资料,发现女人的病历上有她的联系电话及住址。 晚些再去拜访吧,张浩心想,然后找到霂子柒的治疗历史,粗略地看了看,但是他逐渐皱起了眉头。 张焕林老医师并没有给霂子柒开治疗精神的药物,反而是开了一些安神养身的药,大部分药都是略带一点安眠作用的那种。 难道张焕林认为霂子柒并没有精神疾病吗?他究竟是发现了什么? 张浩合上了资料,他向来不信鬼神之事,是典型的无神论者,但是想到霂子柒所说的事与他刚刚看到的东西,让他观念有些动摇,思考了一会,他拿出了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电话铃声响了一会儿,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 “哟,张大医生,今个儿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啊?” “罗斌,你能帮我查个人吗?这个人曾经和A市的一起命案有关,你能帮我看看以前的资料吗?” 电话那头一阵稀里哗啦的乱响,过了一会才发出声音。 “命案?你小子搞啥呢?你说要我帮你找个人还行,命案那玩意你个医生管它做啥啊,想转行当法医啦?” “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或许关系到我一个朋友的生死,麻烦你帮我看看,知道个大概就行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天,然后叹了口气。 “跨市查案可是我们这行的大忌啊,还好A市那边我认识的人多,行,我帮你问问,但能不能有结果就不好说了,你想查谁?” “一个女人,一会我把她的身份证号传给你,你只需要查查她是否真的和命案有关就行了。” “行吧,我说张大医生啊,你快半年没给我打电话了,这忽然找来就给我出这种难题,是不是得有点表示啊。” “行,过几天我休班,到时候我俩好好喝一杯。” “说好了啊,这次可别放我鸽子了,老地方见,我等着你!” 电话里传出“嘟嘟”的忙音,张浩将手机放在桌上,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两个孩子互相勾着对方的肩膀冲着镜头大笑的样子,张浩看着照片轻轻皱起了眉头,用手小心地摸了摸照片中一个孩子的脸,然后轻声叹了一口气。 晚上8点10分,张浩驾车来到霂子柒的住所,这里是一处高档小区,张浩停好车顺着指引找到了霂子柒家,张浩站在门口,整理了一下仪容,然后揉揉脸,露出一个非常阳光的笑容,伸手按了下门铃,然而过去了好几分钟也没有人来开门。 还没回家吗?张浩又拨打了霂子柒的电话,但仍然没有人接,但是张浩贴着门隐隐约约听到里面有电话的铃声。 在睡觉吗?张浩按响了门铃然后又大力拍了拍门。 “霂小姐?霂小姐?霂女士?您在家吗?霂小姐?” “哐”的一声,门猛地打开了,不过是对面邻居家的门。 “大晚上的有完没完啊,不在家就算了,按门铃不行吗?你敲什么门啊真是!”隔壁房间一个中年男人探出头来有些生气的呵斥。 “啊,不好意思打扰到您了,我是霂子柒的主治医生,来做一下回访,我叫张浩,这是我的名片。” “张浩?哦!是你啊,你以前来我们单位做过心理培训,我记得你,张医生快请进!来来来,来我家坐坐!”男人非常热情地迎了出来。 “这怎么好麻烦您呢?”张浩连忙推辞。 “不麻烦不麻烦,您不是来找霂子柒吗?我大概知道一点,您进来坐坐,喝杯茶,我们慢慢聊!” “这!那就,叨扰您了。” 男人的房间非常大,装修也很豪华,看上去应该是某个单位的领导,心理医生这个行业在大城市越来越火,随着工作压力的增大,很多公司都邀请市里有名的心理医生去做员工的心理指导和咨询。 几番客套之后,男子也开始讲述他所知道的事情。 霂子柒应该是一年前搬来这里的,她来时孤身一人,再加上是个美女,作为邻居,且又正好是单身的男子自然是热情地协助她搬家。 在接下来的相处中男子得知霂子柒早已离职了,来这里是为了接受治疗,一个美人身患重疾自然让男子唏嘘不已,因此经常都会主动来嘘寒问暖,刚开始两人相处得还好,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让男子逐渐疏远了霂子柒。 “我记得是她的主治医师出事了,从那以后她家那里就经常发出怪响,开始我以为是她家在装修,直到有一天我路过她家,看到里面居然满地的死鸡死鸭,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小动物,臭的要命!吓死我了,我才知道她有精神病,而且好像还很厉害!张医生你给她治疗的时候还是要小心点啊,这精神病人发起疯来,捅你两刀你都找不到地儿说理!说起来怎么没被关起来,不过长得那么漂亮,关起来倒是挺可惜的。” 男人有些喋喋不休的说着,张浩将这些情况都记在了笔记本上。 “对了,还有一件比较奇怪的事,嘶,但是...”男人看上去有些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张浩作出了倾听的姿势。 “这是前段时间的事,听起来可能有点怪,有天晚上10点,还是11点的时候,我就一直听到隔壁有人在敲门,敲了很久,然后我顺着猫眼看,她家门口有个人站着,当时我以为是她亲戚就没管,然后!我晚上起来喝水的时候,听到了咚咚咚的声音,我以为有人在敲我家的门,当时我还很疑惑,因为那会已经是晚上3,4点钟了,我去看了看猫眼,借着应急灯的光发现那个人居然还站在那,我着实是比较惊讶,因为那段时间霂子柒经常都不在家,于是我准备提醒下那个人,所以我开了门...” 男子说到这摸了摸头。 “您看到了什么?”张浩小心地问。 “门外什么都没有,那个人不见了,哈哈,听起来有点玄乎,我也在想是不是当时我睡糊涂了。” 张浩摸了摸下巴,男人说的真实性存疑,但还不算太离谱,这种情况还是在他的预算中。 “之后呢?那个人还来过吗?” “没有了,我再也没见过其他人了,啊!虽然没有人来,但经常有只黑猫会在她家门口蹲着,你知道的,像我们这种小区是不允许流浪动物进来的,然而那只猫经常都在,怎么赶都赶不走,且一待就是一整天,不知道是不是霂子柒养的宠物。” 猫?又一个意料之外的信息呢。张浩将其记录了下来。 “还有其他什么发现吗?” “应该就没了,我在家的时间也不是很长,如果想看白天的事情,我觉得您可以去找下物业,让他给你看看监控。” “噢,这样啊,真是太感谢您的帮助了,真的。”张浩站起来由衷地说,男人连忙摆手。 “您言重了,我和霂子柒是邻居,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张医生您这是要走了吗?吃饭再走吧?” “不了,谢谢,我已经吃过了,现在我还得回去拿药,改天我一定登门拜谢。” “哈哈,您客气了。” 两人客套一番,张浩从男人家出来,他看了看时间,此时已经接近晚上12点,他再次尝试敲了敲霂子柒家的门,大门仍然紧闭着。 看来今天应该是没机会见面了,张浩叹了一口气。 离开霂子柒所在的大楼,张浩看看手机,他给霂子柒打了四五个电话,然而一直无人接听,张浩摇摇头,准备回家,站在小区门口,他回过头看了一眼霂子柒家所在的楼层,然后愣在原地。 霂子柒家住在小区A楼的7层,外面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而张浩在霂子柒家的那扇落地窗那看到了一个人,一动不动笔直地站在那儿。 该死,不会是...上吊了吧?张浩心中闪过可怕的念头,转身猛地冲向大楼! ------------ 第十闻 猫 张浩冲进大楼,连电梯都没看,直接一口气冲上了7楼,他的眼睛非常好,刚才那一幕绝无可能看错,那里确实站了一个人! 仅仅几分钟张浩就冲到了霂子柒家门口,他用力地敲了几下门,同时狂按门铃,但是什么用也没有。 “可恶!”张浩一拳重重击打在门上,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一只黑猫安静地坐在一旁,并且发现猫的脖子上竟然挂着一把钥匙! 不会是...张浩一阵激动,然后他缓了两口气,放松下来,轻盈地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向猫伸出手。 “乖~猫儿听话,让我,摸摸~”张浩说着,一点一点将手伸向猫咪,在此过程中,猫一直安静看着张浩的脸,具体点说是一直看着张浩的眼睛,这简直是像人一样的行为,这让张浩心理有点发毛。 就在即将摸到钥匙的瞬间,张浩猛地发力向前一挥,然而猫竟向后摇晃了一下身子,躲开了张浩的手,随即黑猫一跃而起在张浩脸上踩了一下,借力转身向楼上跑去。 “等等!”张浩大喊一声,赶紧追了上去,一人一猫追逐了二十几层楼,张浩实在有些跑不动了,不由得停下来歇气,神奇的是那只黑猫也停了下来,坐在不远处安静地看着张浩。 张浩擦了把汗,在身上搜索了一下,并没有什么食物,估计只能接着追了,他咬牙站了起来,猫也跟着站了起来,张浩迈开腿再次开始追。 这次又追了几层楼,但是张浩逐渐感到不对劲,不知道是从几层开始,走廊上的感应灯就不再亮了,整条求生通道走廊只剩下应急灯那幽幽的绿光,张浩抬起头,看到坐在楼梯最上面的黑猫,咬了咬牙,准备开始迈步。 “啪嚓。”下层的走廊传来了迈步的声音,张浩有些吃惊,这里应该已经是三十几楼了,竟然也有人选择走楼梯吗?他疑惑地探出头看了下面。 “啪嚓。”迈步的声音再次传来。 怎么回事?难道自己现在正在遭遇所谓的灵异事件吗?张浩紧紧地盯着下层楼梯的拐角处。 “啪嚓。”迈步声第三次传来,这次的速度明显比前一次快多了,同时下层楼梯拐角处的应急灯竟然熄灭了! 张浩有些不敢相信,然后第四声迈步声已经响起,随即又有一盏应急灯熄灭! 张浩连忙回身去拉了拉楼层出口的大门,但是大门竟然是紧闭的!无论他如何使劲大门都纹丝不动,就在这时,那个脚步声一连串地响起,动静非常大,似乎什么庞然大物正狂奔上来,张浩抬头,那只黑猫已经不见了,他没有选择逃窜,而是待在原地,想看看那究竟是什么。 灯光已经熄灭到了张浩身边,他离黑暗只有一盏应急灯了,他站在楼梯拐角的这头,紧紧地盯着楼梯的拐角处。 “啪嚓。”脚步声响起,最后一盏应急灯熄灭,张浩几乎被黑暗吞没,他下意识退了一步,向身后的应急灯靠去。 风声响起,黑暗中什么东西一把勾向张浩,肾上腺素急速分泌,张浩瞬间暴起,猛地向后一跃,跳到了楼梯上,与黑暗中的东西擦肩而过,而后他头也不回地向楼上狂奔而去。 张浩虽然是个医生,但是他在空闲之余一直积极锻炼身体,而且练过散打,拿到过市级比赛的奖,远比常人能打,本来他刚刚想看看是不是有人在恶作剧,如果真是恶作剧,那他可不会手下留情,绝对会给对方一个难忘的教训。 刚才风声响起的瞬间,张浩借着应急灯的光芒,看到了一只长满黑毛的巨大肢体向他抓来,那绝不是人类的手,而且从出现的位置来看,黑暗中的东西最起码也有三米以上! 张浩转身就跑,毫不犹豫,面对那种速度,那种破空声,对面绝对拥有巨大的力量,如果不是此时张浩处于大楼中,他甚至会以为对面是一只银背大猩猩! 这次张浩一口气狂奔了七八层了,他感到很疲惫,但是不敢多作停留,人类如果在野外遇上大猩猩这种大型灵长类动物,只有被虐杀的命,更不用提对面是一只可能身高超过三米的巨大灵长类!然而当他再上一层时不由得愣在原地。 再往上的楼层里一片漆黑,没有一盏应急灯亮着。 张浩再次拉了拉旁边的门,仍然是锁死的,就在这时,楼下再次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张浩没有犹豫,直接打开手机手电,借着灯光就往楼上跑去。 “吱——”楼上楼层出口的门缓缓打开,张浩被惊在原地,他看着大门裂开的那道缝,大颗大颗的汗水从脸庞滑落。 一直惨白枯瘦的手从门下面伸了进来,张浩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只手,而后仿佛像电影快进那般,一个瘦小的身影瞬间就从门里爬了出来,并且贴着楼梯向着楼下张浩的方向爬了好几个阶梯! 张浩惊得差点跳起来!他用力地抓着楼梯的扶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究竟是什么怪物...张浩感觉冷汗已经浸湿了他的寸衫,后背一阵冰凉。 “啪嚓。”脚步声已经来到了他身后的楼梯拐角处,张浩缓缓咬紧牙关,思考要不要拼死突围,这时走廊里响起一个女孩幽怨的呼唤声。 “霂姐...你还在吗...” 这声呼唤将张浩惊得瞪大眼睛,他心念百转,有些吃惊地张开嘴。 “林...林子?” 刹那,地上那个趴着的身影一下就站了起来,而且几乎在瞬间它就出现到了张浩面前,它的脸几乎贴到张浩脸上,浓浓的恶臭将张浩彻底笼罩,作为医生,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正是腐烂的气味。 张浩现在只觉得头仿佛要裂开一般,似乎空气中有什么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逐渐有了窒息的感觉。 这是一张几乎被撕烂的脸,已经看不出人类的轮廓了,除了眼睛的地方有两个黑漆漆的洞窟,其他位置已经腐烂裂开。 这绝不是一个活着的人,张浩的心脏跳动的速度简直快到快要爆炸了,他只觉得血液疯狂上涌,头上的血管“突突”的跳着。 它凝视了张浩一会,又转过了身。 “霂姐...霂姐...你在哪儿啊...” 女孩幽怨的声音在楼道中回荡,张浩面前的身影一下就往楼上走去,它的速度非常看,张浩只看到黑影闪过,它便消失在了楼梯拐角处。 看着似乎是林子的人影消失,张浩感觉自己仿佛是死里逃生一般,他弯下腰,大口大口的喘气,然而还没等他放下心,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这个脚步声就停在了张浩的身边,张浩惊得浑身一颤,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僵住了。 “咯咯咯咯...”奇异的声音出现在张浩的耳边,这声音非常近,张浩感到身边有什么东西已经弯下腰,几乎要亲到他的脸上了。 一滴又一滴的汗水坠落地面,张浩弯着腰拿着手机,一动也不敢动。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轻轻地舔舐了一下张浩的脸,惊得张浩几乎跳起,然后毛茸茸的东西擦过张浩的手臂,接着张浩听到了“咕咕咕咕”的声音,这声音就像是猫科动物放松时发出的呼噜声。 张浩僵硬地一点一点扭过头,借着手机的灯光,看到在他的脸旁,有一张毛茸茸的脸,那应该是人类的脸,却长满了黑色的绒毛,这张脸此时正带着诡异、满足的笑容看着张浩,让张浩毛骨悚然。 “喵——”那张脸发出一声猫叫,还没等张浩反应,它忽然裂开半张脸,露出里面两排锋利的牙齿,一口就咬了过来,张浩猛地后仰,同时抬起手臂阻挡。 温热的液体溅射到张浩的脸上,张浩惊恐地瞪大眼睛,他的左手竟然被那张人脸一口就咬掉了! ------------ 第十一闻 过去 看着自己光秃秃的手腕,大量的鲜血从断裂处涌出洒落地面,张浩发出惊恐的大叫,用右手握住左手手腕处跌坐到在楼梯上。 “咯咯咯咯...”黑暗之中发出尖锐的异响,听上去似乎有些兴奋,同时风声响起,什么东西猛地击打向张浩的头部,张浩用肩膀大力顶了一下墙壁,借着反作用力向另一边躲闪,巨大的黑色毛手与他的头擦过,而后张浩用右手在地上猛地一撑,几乎是从地面弹射起来,向楼层上方跑去。 这一次张浩一刻也不敢停留,拼命地向上奔跑。 不知道是奔跑了多少层楼,张浩感觉到筋疲力尽,他用尽全力又向上走了两步,感觉此时眼前的楼梯都在晃动,地面似乎变得凹凸不平,不时伴随着金星闪烁,张浩扶着楼梯扶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该怎么办?张浩从兜里拿出一块手帕,靠嘴和右手将手腕上方用手帕栓紧,失血过多,张浩感到阵阵睡意袭来,他用力给了自己几个耳光,强行清醒过来。 刚才那个究竟是什么怪物?自己这是见鬼了吗?张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联系起来,一切是如此荒诞,简直像个恐怖故事一样。 张浩休息了一会,那要命的脚步声一直没有响起,看来这一次跑得足够远,应该快跑到楼顶了,张浩坐了一会,扶着扶手站了起来,他用力拉了拉应急出口的门,门如预想般锁死,张浩用力踢了一脚,然后虚弱地靠到墙上。 此时,那宛若梦魇版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就在楼下不远处。 这就是温水煮青蛙吗?张浩苦笑,他起身一摇一晃地再次向楼上走去。 果然如张浩预料的那样,很快他就抵达了楼顶,上完最后一介楼梯,面前只剩下一扇大门,通往天台的大门。 张浩用力拉了拉门把手,大门依然是紧闭的,张浩惨笑着打了两下墙壁。 没想到自己居然要死在这里,张浩从未想过自己的死亡,对于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来说这个词语太过残忍。 “啪嚓。”令人绝望的脚步声自楼下响起,张浩面无表情地看着楼下楼梯的拐角处,不断大口呼吸,调整着自己的状态。 就算要死,至少也要看清楚是什么东西杀死了自己,张浩心中发狠。 一直以来张浩给人的印象都是个文质彬彬的医生,但其实并不是,从小学到高中,他一直都是个混混似的人物,好勇斗狠,而且手段残忍,是学校里令不少老师头疼的问题人物,如果不是他成绩够好,恐怕早就被学校劝退了。 对于张浩而言,死亡并不可怕,在他小时候父母就离异了,并且早已组成了新的家庭,张浩虽然跟了母亲,但自从母亲再婚后,他就彻底离开了那个家,一直待在学校,即便是假期也一个人在外面生活,并不是继父对他不好,而是张浩放不下过去,他忘不掉小时候虽然贫穷,但幸福的那段回忆。 而今变成这样一个很多人喜欢且欣赏的好好先生,是因为高三那年发生的一件事,一件足以改变他的一生的大事。 脚步声逐渐逼近,面前的应急灯一盏接着一盏的熄灭,张浩关闭了手机的手电,安静而坦然地看着面前,似乎已经接受了即将死亡的命运。 “真是可惜啊,没能等到再见一面,阿南。”张浩轻声说。 脚步声响起,最后一盏应急灯也熄灭了,张浩整个人都被黑暗吞噬,他呼出一口气,缓缓挺直腰板。 “咕咕咕咕...”呼吸声几乎是在张浩耳边响起,张浩用右手点亮了手机,面前是一张已经裂开了的大嘴,两排锋利的牙齿在手机的灯光下闪烁着森森寒芒。 张浩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去你X的!”张浩一声大吼,握紧拳头抬起右手猛烈打出,这一拳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黑暗中响起“砰”的沉重声响,张浩表情轻微扭曲,这一拳好似打在了石头上,拳头上传来了钻心的疼痛。 “哈哈哈哈哈....”黑暗中发出了分不清男女的癫狂笑声,狂风暴雨般将张浩笼罩,这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让张浩根本分不清那个东西藏到了哪里,接着刹那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四下一片死寂。 “呜呜呜呜...”一个年幼的哭泣声从楼梯下方传来,张浩惊得浑身绷紧,抬起手机向楼梯下方照去。 借着手机的光芒,张浩看到楼梯下方拐角处的角落,一个小男孩蹲在那里小声的哭泣着。 怎么会有一个孩子在这里?张浩大口呼吸,努力让激动的情绪平静下来,他将断掉的左手藏到身后,小心翼翼地走向男孩。 “呜呜呜呜...”小男孩哭得十分伤心,张浩看着他,感觉像看到了年幼的自己,他轻轻走到男孩身边,将手机放在地上,用右手摸了摸男孩的头。 “小朋友,你怎么在这里?和家人走散了吗?” “呜呜呜呜...妈妈不在了,妈妈不见了。”小男孩哭得更大声了。 “不怕不怕,有哥哥在,哥哥带你去找妈妈?你家在哪儿?”张浩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温柔。 “呜呜呜呜,妈妈不在了,妈妈被爸爸带走了。”小男孩继续说。 爸爸?张浩皱起了眉头。 “那爸爸呢?”张浩问道。 “爸爸?爸爸回来了啊!”小男孩说着站起身,然后回过头来,那绝对不是活人能扭出来的动作,小男孩的头向后180度地旋转,张浩看到男孩的脸上裂开了个可怖的伤口,里面的器官清晰可见。 尽管张浩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还是被吓得退了一步。 “咯咯咯咯...”奇异的声音在张浩身后响起,张浩感到什么东西几乎贴到他的后脑勺上,一股淡淡的恶臭将他包裹。 张浩缓缓回头,借着手机的光线,他看到一张硕大的嘴,几乎有两米多长,里面长满了锋利的牙齿。 到此为止了...张浩用力闭上了眼睛。 但是过去了很久,疼痛感并没有如预料般传来,周围十分的安静,张浩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 有些刺目的阳光照射在张浩的身上,但张浩并没有温暖的感觉,相反,他觉得浑身都有些发冷,张浩眯起眼睛抬起手遮挡阳光,但随即他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左手神奇地恢复了,他吃惊地上下打量自己的左手,手臂完好如初。 张浩抬起头向四面打量,这里是条干涸许久的河道,两边长满了杂草,呈现一片破败的迹象,空气中弥漫着腐败、发霉的味道,张浩举目四望,不远处有座石拱桥,桥下漆黑一片,桥的对面站着一个人,背对着张浩。 张浩眯着眼睛看着他,然后缓缓走了过去,他离石桥并不远,很快就走到了桥洞边,桥洞里漆黑一片,张浩什么都看不见,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沟壑之类的渠道。 “你好,请问您知道这是哪里吗?”张浩轻声呼唤。 对面的人抬起了手,指向他的前方。 张浩不明所以,他抬起头使劲张望,忽然,一个人影映入眼帘,张浩感觉自己的心脏都仿佛停止跳动了一般,尽管那个人站得很远,但是张浩一眼就认出了他。 “阿南?”张浩轻声呢喃,然后他猛地扯起嗓子大吼。 “阿南!” 远处的人似乎并没有听到,反而像远方迈出了步子。 “阿南!阿南!”张浩大吼,然后他发疯般冲进了桥洞中,想要追上前面的人。 强烈的光芒从桥洞中绽放,将他刺得张不开眼,他抬起手,眯起眼睛向前面不断挥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阿南!” “先生?先生你冷静一点!”一个女孩的声音自光芒中传来,张浩眯着眼睛,逐渐适应了眼前的强光。 空气中迷茫着浓烈的药水味,一个女护士紧张地坐在旁边看着他,而张浩此时正躺在一张应急担架上,手上吊着点滴,两边的小窗外景色飞速掠过。 “这是哪里?”张浩捂住头,此时他觉得头痛欲裂,用手按住不断跳动的太阳穴。 “我们在去XXX第三市人民医院的路上,你自己报的警啊,你不记得了吗?”女护士小心地帮张浩擦掉头上的汗水。 张浩当然记得,他在冲进大楼的那会就报了警,因为他觉得靠自己应该是打不开霂子柒家大门的。 “那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张浩有些虚弱地躺会了床上,疑惑地问。 “你在楼层里晕倒了,警察同志找到了你,但是怎么也叫不醒你,所以通知我们过来接你,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我晕倒了?”张浩有些吃惊,但是浑身上下都传来阵阵剧痛,让他不由得呻吟了一声。 “好了好了,你不要说话了,我们马上就到,你再睡会吧。”女护士递过来一杯水,张浩接过喝下,感觉舒服了很多,他长出一口气,浑身放松,看了一眼窗外,然后沉沉的睡去。 ------------ 第十二闻 疑案 “是张浩吗?豁!还真是你!” 张浩正躺在病床上看着自己的左手出神,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张浩侧头看去,门边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美女医生正斜靠在墙上看着他,脸上带着静谧的微笑,手里拿着一个文件板。 “我还以为是同名呢。”女孩笑着说 “谁让你这么难约呢,我只好自己找个机会来看看美女啦。” “都住院了嘴还这么贫,你呀。” 女医生走到床边,将文件板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坐到床边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张浩。 “怎么?看上我了?”张浩有些坏坏的笑了笑。 “嗯,我只是比较好奇,身体这么好的人居然会晕厥然后被人抬回来...你不会是和人打架了吧?” “怎么可能,要是打架那被抬回来的绝对不是我。” 女医生摇了摇头,站了身。 “行啦,你还是多休息一下吧。” “你是不是忘了说啥呀?茹雪,你呀,太好懂了,读书的时候就这样,藏不住事儿,嘿嘿。”张浩贱兮兮地笑着说。 苏茹雪怔住,然后闭上眼睛完颜一笑。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抖机灵。” 张浩笑得更贱了,等着苏茹雪的下文,苏茹雪酝酿了一会,她歪着头,目光落向别处,用食指轻轻挽起长发。 “凌薇要结婚了,你知道吗?” 张浩一愣,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秒,再次露出灿烂的笑容。 “噢,恭喜她啊,找到了喜欢的人。” 苏茹雪看着张浩,表情有些复杂,最后她笑着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放下吗?” 张浩没有说话,他将目光转向窗外,沉默不语。 ...... “哗啦。” 窗帘被人大力拉开,阳光瞬间铺满了整个房间,张浩抬起手挡在眼前,眯着眼睛看向窗边的身影。 “张大帅哥,居然睡到了下午,这不符合你的作风啊。” 窗边的人懒洋洋地开口。 “罗斌?你怎么来了?”张浩有些喜出望外,两人从小就是死党,而且罗斌一直都很照顾他,特别是读初中的时候,张浩到处惹事,罗斌作为他的兄弟,经常帮他收拾烂摊子,后来两人的关系简直好到如同亲兄弟一般,可惜后来发生了那件事,导致两人渐渐疏远,即便如此,罗斌还是张浩最信任的人。 “还不是听我同事说你住院了,好家伙,早上才问我命案的事,晚上就进医院了,你说我还能呆得住?说!你是不是想找个借口翘班啊?” 张浩苦笑,这可真不是他想休息。 “行吧,看到你无碍就好,对了,你让我查的那事有结果了。” 听了罗斌的话,张浩一下来了精神,他从病床上坐了起来,认真地看着罗斌。 “是的,那个叫霂子柒的女人和一起命案有关,A市有名的电梯坠毁案,当时死了4个人,失踪1人,其他人现在还在医院接受治疗,听说后来在治疗期间又死了几个...除此之外,我还查到了些有趣的消息,听上去有些迷信,要听吗?” 张浩从枕头下面摸出了手机,然后打开记事本的功能安静地看着罗斌,罗斌笑了笑,从兜里拿出一支烟准备点上,忽然反应过来这里是病房,边又把烟收了起来。 “那是电梯案之后的事了,霂子柒后来似乎精神出了问题,她请了长假,然后去看了心理医生,接受治疗,但似乎效果并不理想,她接连换了好几个医生,直到后来有人向她推荐了本市一个有名的医生。” “张焕林?” 罗斌点了点头。 “很厉害的一个医生,听说疗效很显著,然而一年后...” “他死了,死于心肌梗死。”张浩接着说。 罗斌点了点头,张浩则摇了摇头。 “你说的这些我都有所耳闻,同在一个城市,又是同行里的领军人物,而且还接到了同一个病人,多多少少也打听了一些。” “你知道他死于心肌梗塞,那你知道警方在他家里搜出了什么吗?” 张浩一愣。 “他不是离家出走了吗?” “对,在他的新居所里面发现的东西,这件事警方一直没有对外宣布,因为大家觉得都有点离谱,所以这事被封锁了。” 浩表情严肃地看着罗斌,等着他的下文,而罗斌将目光转向窗外,过了一会才笑了着说。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是本日记,记录着张焕林对霂子柒的治疗过程,还有些比较特殊的玩意儿。” “有多特殊?” 罗斌转过身,表情有些严肃。 “死者的遗物。” “张焕林的遗物?” “不,是A市那起电梯坠毁案中,死者们的遗物,一个都没拉下,十九个人的遗物,还有一个虽然至今失联,不过我估计也凶多吉少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其他命案中死者的遗物。我数了数,起码有超过四十人的量,不过都是些不起眼的东西,有些是衣服的碎片,还有手机、发卡、眼镜等等。” 张浩摸了摸下巴,感觉事情似乎变得不简单了。 “你怎么看?”张浩问道。 “还能咋看,两只眼睛看呗” 张浩白了罗斌一眼。 “我觉得嘛,你想治愈患者,这个初衷是好的,你我都是生长在国旗下的优秀青年,本来这话我作为一个警察是不该说的,但是。” 罗斌说着停顿了下。 “有的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你觉得这些都是鬼神之事?” 罗斌耸耸肩膀。 “我也不想这样觉得,但是我查了查与那些死者有关的命案,好家伙,没一个善终的。” “你想说什么?” 罗斌认真地看着张浩,他踌躇半天,缓缓开口。 “我觉得吧,这事要不就此打住,给那个叫霂子柒的妹子开点安神补脑的药,然后转给其他人治疗。” 张浩忽然笑出声。 “诶,大斌哥,我觉得你变了啊,以前的你可是敢与天斗,怎么现在变得这么畏手畏脚的了?” “那是因为我不想你出事,你刚接手这个病人就出这档子事,我也不是迷信的人,但是这命啊,真不好说。不是有人说过吗?七分天注定,三分靠打拼。有的东西,早就命中注定了,你呀,就是个普通医生,别管了,这市里有名的医生又不是只有你一个,等我给她介绍一个更有资历,你看咋样。” 张浩收起了笑容,他看着地面,房间里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一会张浩才开口。 “你还记得那个事吗?” 罗斌沉默了一会。 “你说高三那会,南诗茵的事?” 张浩点了点头,他目光笔直地看着罗斌的眼睛,表情认真而严肃。 “直到现在,你还觉得那只是个普通的事故吗?” 罗斌没搭腔,他避开了张浩的目光,过了好一会才说话。 “我不知道,不过失联那么久的人,应该...唉...张浩我该怎么说呢,我知道你一直放不下她,可是,啧...” “我见到她了。” 罗斌眼珠子瞪得仿佛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啥?一个失踪了七八年的人...你!他人在哪?” “怎么说呢,那似乎是梦,但是...”张浩话还没说完,罗斌就脸黑黑地走了过来,伸出两只手使劲揉着张浩的脸。 “我的张大医生,您清醒一点啊,是还没睡醒吗?得!今天枕头垫高点,说不定还能见着她呢!” 张浩不由得苦笑,他觉得即便把自己的遭遇从头到尾给罗斌说了,他应该也不会相信。 “对了我听说你小子是被人抬回来的?怎么,被人给打了啊?” 张浩摇了摇头,他组织了一下语言,问道。 “说来话长,我也分不清那究竟是梦还是什么,你就当个故事听我说说吧。” 接下来,张浩将他在大楼里发生的经历给罗斌说了一遍,听得罗斌直嘬牙花子。 “你说你这,还不算撞邪?都这么邪门了!这事你听我一句劝,放手吧!那丫头你碰不得!” 张浩苦笑着叹了口气。 “我也知道危险,但是我感觉这是个契机...” “打住!否管他契机不契机了,命最重要啊!” 张浩无奈地摇头,罗斌也是一直叹气,这时,病房的大门打开,苏茹雪从外面走了进来,用纤细的手指在门上敲了敲。 “罗大喇叭,探病的时间到点了哦,刚让病人休息了。” “噢噢!是苏美女啊,得令!我马上走!张浩,你可要好好考虑下我说的话啊,那我先走了。苏美女这不送送帅气的老同学?” 苏茹雪作势预打,罗斌坏笑着跑出了门,临末还说了句。 “不要打我家张浩的主意啊!诶~不过你要真想嫁他,我这个做大哥也勉强同意!” “滚!”苏茹雪气得毫无形象地大骂,引得护士站的小护士们一阵嗤笑。 “真是的,这么多年了这罗大喇叭还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一如既往的爱说烂话!”苏茹雪气愤地握着小拳头向罗斌用力挥了两下,然后走进房间。 苏茹雪将文件板放下,然后开始给张浩量血压,看着眼前忙碌的美人,张浩嗅到了淡淡的兰花香味。 “谢谢。”张浩忽然轻声说。 “没什么,只是我觉得你和凌薇挺可惜。” 张浩躺在病床上,将目光望向天花板。 “她明年年初结婚,这话我本来不该说,不过,算我是个烂好人吧,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她说她等你。” 张浩心中猛的一震,一个女孩的样子在心中浮现,他眼帘低垂,轻轻道了声谢。 “谢什么,只不过希望你过得好一点。行了,血压正常,没问题的话明天可以出院了,你也是医生,饮食这些不用我交代了吧?” 看到张浩点头,苏茹雪拿起文件板就走出了门。 躺在床上,张浩轻声叹了口气,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门外,苏茹雪安静地倚在门上,她抬起手,手腕上有一根用红线绑着的很小的双鱼玉佩手环。 “我真是个笨蛋呐。” 苏茹雪轻声说。 ------------ 第十三闻 噩耗 “我送你离开去,千里之外,你无声黑白...”张浩被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吵醒,他瞟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此时已是晚上7点过了,然后有些迷糊地拿起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张浩如遭雷击一般瞬间清醒,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将电话接通。 “喂?是霂小姐吗?” “是我,不好意思啊张医生,这么晚了还打您的电话,但是我...我...”霂子柒的声音微微发颤,张浩能感觉到这个女孩此时的恐惧。 “放轻松,放轻松,霂小姐,我现在在家呢,您看我是现在去你家吗?” “不!不!别来我家,我去你家吧,可以吗?”霂子柒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惊慌失措。 “当然可以,我来接你?” “不用了,您把您家的地址告诉我就行了!谢谢您,这么晚了还打搅您,我真是...”霂子柒声音有些哽咽,张浩赶紧安慰她,然后将自己的住址告诉她,接着再安抚一阵后,霂子柒挂断了电话。 张浩快速从床上爬了起来,把东西收好,拿起外套就冲出了大门,护士站的小护士有些惊异地看着他。 “张先生?你好像还没得出院通知吧?” “我出去走走!很快就会回来!”张浩大声回应,而后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叮咚”张浩回家才得一会,门铃就被人按响了,张浩赶紧把衣服换好。 打开门,有些憔悴的霂子柒安静地站在门外,她脸色苍白,黑眼圈有些重。 “打扰了,张医生。” “快请进,霂小姐。”张浩拉开门,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的走着,霂子柒捧着张浩给她泡的红茶,看起来有些惶恐,张浩则安静地看着书,似乎一点也不着急。 过了很久,霂子柒终于冷静了一些,她将有些冰凉的红茶放在了桌上,然后看向张浩。 “张医生,您还记得之前我和你说过的事吗?” 张浩点了点头,霂子柒的表情有些痛苦,她闭上眼睛,半晌才缓缓开口。 探险之后,霂子柒在医院住了相当长的时间,她的身体并没有多少问题,但精神上却承担了极大的负担,在那个月中,霂子柒整夜整夜地失眠,几乎一闭上眼就想到了染血的画面,残缺的四肢,霂子柒几近崩溃,她换了好几个医生依然没有缓解当前的症状,每一个医生都诊断为过度焦虑、抑郁、臆想,开的药都大同小异,但是一个月来见效甚微,霂子柒已经逐渐出现严重的神经衰弱。 正在霂子柒绝望之际,最后一个医生向她推荐了一位奇人,B市的张焕林,听说治好了许多精神病上的疑难杂症,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医师。 霂子柒抱着半信半疑的心态联系了这个医师,张焕林在听说了她的经历和病症后非常感兴趣,并要求霂子柒离开A市,来B市接收治疗,停止服用之前使用的药物,并特别强调在治疗期间绝对不能回A市。 霂子柒已经是病急乱求医的状态了,她感觉张焕林似乎有办法,便请了长假离开了A市,直奔B市而来。 来到B市后两人很快就见面了,张焕林不像其他医生那样,让霂子柒去检查一大堆身体的指标,他只是要求霂子柒详细地述说她的经历,张焕林的表现和之前的医生完全不一样,之前的医生都将霂子柒的经历理解为霂子柒在极度恐惧中产生的幻觉,大都劝她放宽心,安心接受治疗,而张焕林反而对霂子柒的遭遇发生了浓厚的兴趣,除了要求霂子柒详说外,很多地方他都反复询问细节。 “张医生,我...我的精神有问题吗?”霂子柒担忧地问到。 “不,恰恰相反,你的精神没有问题,只是没睡好导致了神经衰弱。”老医生慈祥地说。 “那我该怎么办?” 张焕林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奇怪的面具,有些狰狞,又仿佛像个老人。 “这是?”霂子柒接过面具,有些好奇地看着张焕林。 “这个叫做般若面具,具有消灾免难的作用,还有这个。” 说着来人又拿出了一把雕刻着奇怪花纹的匕首,这把匕首并不长,刀鞘上满是玉石装饰,霂子柒将匕首拔出,刀身上刻满梵文。 “那这又是?” “你阳气不足,这把刀曾是西藏那边一个活佛的随身之物,正好可以和你阴阳调剂,你带在身边,应该会对你有所帮助。” 霂子柒接过匕首,神情怪怪地看着张焕林,张焕林则摆了摆手,笑着说。 “不用那样看着我,我不是神棍,更不是什么道士和尚之流,这个,你可以理解为心理治疗的一种手段,你的心理暗示太过严重了,需要一些特殊手段进行矫正。” 接着张焕林又开了几副中药方让霂子柒去按方抓药,并在他的指导下服用这些药物,开始霂子柒对此半信半疑,但是没想到疗效却十分显著,她回到住所里,第一天休息就没有做梦,一觉睡到天明,这份普通人的日常生活让霂子柒感动无比的幸福,她已经接连一个多月没有睡过安稳觉了,第二天的精神就恢复了许多,这也让她对张焕林信任倍增。 接下来张焕林的治疗手段与普通医生更是有着非常大的出入,他并不怎么关心霂子柒的身体健康指标,开的药也是一天比一天怪,而且他并不以吃药为主要的治疗手段,相反,他经常会交给霂子柒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并且让霂子柒夜夜朗诵经文,尽管霂子柒无法理解张焕林的要求,但还是一一照做,结果也是显著的,虽然霂子柒还是偶尔失眠,但已经没有再做过一次噩梦,她的生活几乎回归正常,连张焕林都很高兴,他告诉霂子柒如果这种状况能再持续一个月,那霂子柒应该就能恢复正常生活了。 霂子柒自然是非常高兴,然而当天夜里变故发生了。 晚上8时许,霂子柒如往常一样诵读经文,门突然被敲响,霂子柒在A市认识的人屈指可数,对于这个时间点还有人来找她感到非常诧异,但她并未多想,直接去开了门,打开门后发现是一个异常美丽的女子,女人穿着一身黑色的旗袍,面容姣好,精致得如同画中走出来的人似的,在交流时霂子柒注意到她的裙摆上用红线描绘了一只血色蝴蝶,看上去有些诡异。 女子看到霂子柒后说自己是这个房子的前任租客,有东西拉在这儿了,希望能进去找一找。而这个房子确实是霂子柒租的,而且除了卧室、厕所和厨房外,其他房间基本没用过,听到女子这样说,再加上女子看起来十分柔弱,且说话时的一举一动都很有气质,感觉并不像骗子,霂子柒就同意女子进房间寻找的丢失的物件。 女子动作很快,不到五分钟就找到了丢失的东西,在向霂子柒表达了谢意后便快速离去了,霂子柒也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 到了凌晨后半夜,霂子柒被口渴干醒,想要去厨房喝水,出了卧室后她听到大门发出了轻微碰撞声,好像有人在外面用手轻轻敲门一样,霂子柒听了一阵,以为是风声便没有放在心上,径直到厨房里喝水,然而当她喝完水准备离开厨房时,她站在厨房里,借着月光,看到一个黑影轻飘飘地走进了她的卧室! 霂子柒当时几乎就被惊得魂飞魄散,原本已经忘记了的恐怖回忆瞬间如泉涌一般在她的脑海中回放,过了一会她才反应过来,然后躲到了厨房的桌子后面,此时,她的房间里传出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来回走动,霂子柒被吓得满身冷汗,万幸的是她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将手机作为照明带了出来,她悄悄地拨打了张焕林的电话,就在这时,霂子柒听到客厅传来轻微的踱步声,显然卧室里的人已经走了出来。 听着电话铃声一遍一遍的响,霂子柒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听着忽近忽远的脚步声,她觉得自己压抑得几乎快要窒息。 在拨打了四五次电话后,张焕林的电话终于接通,然而在电话里传出张焕林“喂”的一声时,霂子柒发现客厅里的脚步声也同时消失了,她感觉四面一片死寂,只听得到自己那快到几乎爆表的心跳,电话里张焕林正焦急地问话,霂子柒听着张焕林的声音几乎哭出声,她将电话放到耳边准备说话,然后她的面容一下就僵住了。 厨房桌子的另一头,一张脸贴着地面伸了进来,正是林子的脸,她的脸颊非常枯瘦,面色惨白,最恐怖的是她的眼睛里并没有眼白,整个眼眶中都是一片漆黑,看上去非常渗人。 霂子柒注视着林子,她脑中一片空白,林子也看着霂子柒,她的脸上逐渐露出了诡异的微笑,然后林子的头缓缓向霂子柒伸了过来了,她的身子被没有出现,在林子头部后面是一条很细很长的脖子,它推动着林子的头,一点一点向霂子柒靠近。 看着越来越近的林子,霂子柒只觉得呼吸逐渐变得困难,她脑子里一片混乱,浑身绷紧,僵硬得什么也做不了。 林子的脸很快就伸到了霂子柒面前,然后像蛇头一样抬了起来,立在空中,她的脸似乎是因为兴奋不断扭曲,脸上的表情一时高兴,一时哀怨,然后一点一点向霂子柒的脸贴了过来。 就在林子和霂子柒即将要碰到一起的那刻,张焕林似乎发现了异常,电话里传出一声大喝,然后念出了一系列晦涩难明的语言,林子的脸瞬间如同触电一般疯狂chou搐,黑暗中发出了分不清男女的癫狂笑声,将霂子柒惊得浑身战栗,林子的头在空中抖动了一阵后猛地缩回了客厅,紧接着那阵笑声也消失不见,而电话那头,张焕林足足念了半个小时才停下来,他喘了一口气,接着让霂子柒赶紧离开房间,他立刻就赶过来,然而霂子柒却什么都没做,她缓缓瘫坐在地上,用手捂住脸,大颗大颗的泪珠透过指缝跌落地面。 她最害怕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 第十四闻 亡故 听闻霂子柒的遭遇,张浩居然感觉并不算太离谱。 难道这就是潜移默化么?张浩暗道,林子的变化还在他的预料中,甚至说理应如此,因为他已经在霂子柒所住的大楼里遭遇过林子了,不过他并不打算把这个消息告诉霂子柒,如果霂子柒知道林子现在还在大楼里晃荡,估计心态要彻底崩溃,但是张焕林的表现就真的出乎他的预料了,虽然张焕林称自己并不是道士和尚,这治疗手段张浩却是闻所未闻,而且那个忽然出现的女人也非常可疑,听霂子柒的说法,如果当时不是她正好出来喝水,可能已经凶多吉少。 “后来呢?” 霂子柒娥眉微蹙,她的表情有些困惑、又有些恐惧。 “之后,我在家里整理了一下,准备去和张老先生会和,然而...” 在厨房的诡异现象都消失后,霂子柒感到浑身都有些虚脱,在原地休息了好一会才恢复了点力气,她回到房间准备将匕首带出去,然而却在房间里发现了一根干瘦的手指,这是一根非常细,且像是女人的的手指,被许多红线缠着,一种不安的感觉涌上霂子柒心头,她有些怀疑这是林子的手指,如果真是林子的手指,再结合刚刚发生的一切,霂子柒产生了不祥的预感... 霂子柒不敢再想下去,她将般若面具和匕首找了出来,然后她惊奇地发现般若面具竟然被人划了一刀,整个面具从中裂开,霂子柒马上就联想到了刚刚那个女人,她浑身一阵发冷,不敢多作停留,拿上两个东西就下了楼。 楼下,张焕林在门外等待已久,两人一汇合,老人便带着霂子柒奔赴了医院。 坐在医院的办公室里,霂子柒心神稍稍稳定,可张焕林却坐不住了,老医生听了霂子柒的遭遇后,气得吹胡子瞪眼,嘴里一直叨念着“造孽啊,这么做不怕天打雷劈吗!”,老人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最后还是长叹一声。 “罢了,罢了!终究已成定数。” “张医生?”霂子柒不解地看着张焕林,张焕林走到窗边,此时天蒙蒙亮,老人看着屋外的景色,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话。 “霂女士,你说你的年纪今年才二十出头对吗?” “是啊,怎么了医生?” 张焕林朗声长笑,然后走到了办公桌里面坐了下来,他虽然年纪有些大了,可是坐的笔直,两眼炯炯有神,如同雄狮一般威风凛凛。 “你的病,有人从中作梗,眼下我们只有一个治疗方案可行了。第一,从今天起,你不要回你的住所了,但是也不要退租,你一直要租着走,不要让任何人进去过夜;第二,你以后就到我给你介绍的地方居住,但是记住了,任何人问你的住址,你都要说以前那个地方;第三,你不能回A市,这点最为重要,记住了,绝不能回去,无论发生任何事。诶,不过即便如此,我也只有五成的把握治好你啊...” 霂子柒有些吃惊。 “那,要是治不好呢?我是不是会...” 张焕林如怒狮般摇头,他一掌用力地拍在桌上。 “不会!即便治不好你也绝不会出事!有我在!我绝不可能让那种事发生!” 老医生说得斩钉截铁,咬牙切齿。 接下来,霂子柒在老人的引导下住到了城市郊区的老城区里,这里地形繁杂,即便自己开车也要绕到很远的地方停下,然后步行穿过数条老城区的巷子才能回家,霂子柒在这里住下后除了购买一些食物与日常生活必需品外,便很少外出了。 接下来张焕林的治疗方法变化并不大,霂子柒仍然是喝中药,夜夜朗诵经文,生活如常人般正常作息,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样,霂子柒就这样度过了近一年的时光,期间她的公司打来电话,要求她回去上班,然而霂子柒显然这时是不可能回到A市工作的,她果断地拒绝了公司的要求,然后辞去了这份工作。 尽管一切似乎风平浪静,但霂子柒却觉得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因为不知何时开始,张焕林与她的联系越来越少,而且这个老医生的气色变得越来越差,说话也不像过去那样中气十足,每次见面为霂子柒把脉的时候,说话都气若游丝,且不断咳嗽,仿佛患有重病,霂子柒听着都觉得心惊肉跳。 噩耗终于在一天夜里传来,凌晨3点许,睡梦中的霂子柒被电话惊醒,拿过电话一看正是张焕林打来的,霂子柒看着手机屏幕,心中涌起了强烈的不安感,但最终还是接通了电话,此时张焕林说话的声音然而不再是病弱的样子,可也与以前完全不同,老医师的声音变得漠然,仿佛没有感情。 “是霂子柒吗?” “是的,张老医生,您还好吗?”霂子柒小心翼翼地问道,然而电话那头什么声响也没有,听得霂子柒心中有些发毛,过了好一会张焕林才再次说话。 “今日之后,我无法再帮助你了,今天是我最后一次为你治疗,你拿纸笔来,将我说的话牢牢记住,按我说的去做,一步都不能错,切记,切记...” “我明白了,您请说!”霂子柒赶紧回答。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老人才缓缓开口。 “第一,你接下来,至少半年内不要乱跑,就在那里住着,没有重要的事别外出;第二,我教你做的那些事全部都要接着做下去,一次也不能中断;第三,半年后,如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那你应该也就暂时没事了,可以离开B市,但仍不能反回A市居住,最后...” 老医师说到这里忽然沉默了,霂子柒感觉心一下就被提了起来,她有些惴惴不安地问道。 “最后您还要我做什么?张医生?” 老人隔了很久,长叹了一口气,直到这时霂子柒才觉得电话那头像个活人。 “最后,每年的7月17日,烧上一些纸钱,记住了,你要连续烧上三年...还有...如果你在接下来的半年内,某天看到了我...就另寻高就吧...记住了,一旦看到我,你就要赶紧离开这里,千万不要再回来...”这番话似乎耗尽了老人全部的力气,电话那头一下就沉寂了下去。 霂子柒感到一阵心惊,她不明白张焕林再说什么,但她感觉到了老人仿佛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 “张医生?张医生?”霂子柒焦急地呼唤,然而电话那头很快就被挂断了,霂子柒再拨打过去就彻底关机了。 霂子柒不明所以,但无论怎么拨打电话都无法联系上张焕林,日子一天一天过,霂子柒不知道张焕林究竟发生了什么,直到后来有一天,她外出买菜,听到有人讨论张焕林,那时她才知道,这个慈祥的老人已经辞世好几个月了。 霂子柒如同行尸走肉般回到住所,她沉寂了很久,仍不相信那个张焕林已经亡故了,当她想起张焕林最后所说的话时,才觉得毛骨悚然。 “如果你在接下来的半年内,某天看到了我...就另寻高就吧...记住了,一旦看到我,你就要赶紧离开这里,千万不要再回来...” 霂子柒只觉得周身发冷,老人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死去之后他还能到处活动吗?霂子柒想到此处几乎窒息,现在的她已经没有任何依仗了,原本霂子柒想联系父母,但她害怕牵连到他们,而且两位老人年事已高,霂子柒更怕吓到他们。 接下来日子,霂子柒再次开始失眠,并不是因为做了噩梦,而是因为焦虑,她每天晚上几乎都要在床上躺上一两个小时才能睡去,而早上5,6点钟就会醒来,霂子柒觉得每一天都是煎熬,活得无比的压抑,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时间足足过去了三四个月,期间什么怪事都没有发生,霂子柒才渐渐从恐惧中走出来,正当她以为一切都过去了,生活将要好起来的时候,张焕林所说的事,终于发生了。 那天夜里,霂子柒像平常那样,虔诚地跪在瑜伽垫上朗诵经文,朗诵了三个小时后,霂子柒打算洗漱休息,就在她刚刚从瑜伽垫上起来的时候,灯光闪烁了一下,崩出一阵火花,然后熄灭了。 霂子柒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这个老城区的电力并不稳定,停电时有发生,灯灭之后,霂子柒打开门到房子另一侧检查刀闸,发现刀闸并没有跳闸,便以为又是郊区故障停电,但是当她返回时心中有些发冷,刚刚出去时,她明明将大门关上了,此时大门却大大地敞开,在风中轻轻摇摆。 “进贼了吗?”霂子柒有些害怕的想到,然后掏出电话准备报警,正在这时,屋子里忽然传出剧烈的咳嗽声,霂子柒听到这个声音后浑身一片冰冷。 这咳嗽声,和张焕林咳嗽时的声音,一模一样! ------------ 第十五闻 汇合 听着屋子里老人的咳嗽声,霂子柒浑身僵硬,愣在原地,紧紧盯着房间的大门。 老人所说成真了,他真的回来了!四下因为停电一片黑暗,而老城区本身人就比较少,附近除了老人的咳嗽声,就只剩下风声了,忽然房间里传出老人说话的声音。 “柳夏啊,我回来了,今天做点素菜吧,医院那伙食我都吃腻了。” “张磊那小子,你就别管他,都读大学了,年轻人有年轻人自己的活法,我们俩老年人就不要去干涉了。” “听说张磊在学校里交女朋友了,这小子终于开窍了。” “今天我接到一个病人,她的情况不太好,但是我一定可以治好她的。” “唉,那个病人的情况有些严重了,她只是个二十岁的孩子,和张磊差不多大就一个人在外打拼啦,真是太辛苦了,希望我能帮上她。” “现实,真是残酷啊,人年纪大了,看不得这些离合,真是的...” “柳夏啊,我身体不太舒服,要是以后我住院了,你一个人生活可要记得关好门啊。” ....... 老人似乎像是在和谁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柳夏...我走啦,你一个人要好好保重身子呀...” “嚓”,有人在房间里迈出了步子,然后一步接一步地走了出来,此时天空乌云密布,月亮时隐时现,霂子柒隐约看到黑暗中有个影子从房间走了出来,然后走向巷子,渐行渐远,脚步声逐渐在黑暗中消失。 霂子柒看着那个身影消失的方向,站了很久,才摇摇晃晃地走回房间,关上门,打开手机的电筒,然后坐到床上,霂子柒坐了一会,泪水忽然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她用手捂住脸,努力抑制住哭泣的声音,大颗大颗的泪水跌落地面。 霂子柒怎么会不明白刚才那些话的意思呢,老人显然有自己的家庭,有爱人、有孩子,即便如此,老人还是义无反顾地对她施以援手,即便可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为什么吗...为什么吗...这值得吗...” 霂子柒第一次感觉到如此愧疚,为了她,已经有两个无辜的人丧命了,为什么世界要这么残酷,受伤的总是善良的人? 霂子柒在坐在屋子里如同孩子般失声痛哭。 第二天早上霂子柒将行李收拾好,对着屋子里张焕林的照片深深鞠了一躬便离开了。 她必须要活下去,要不对不起死去的老人,以及拼死拯救她的林子。 再往后,霂子柒又找了几个医生,然而什么用都没有,渐渐的,霂子柒发现诡异和不详又出现在她的生活里,有时恍惚间她就感到有个似乎有个女人在悄悄跟着她,有时一开门就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影,又或是夜晚半醒半醒间发现房间的角落站着人诸如此类的幻觉,一开始只是偶尔会看到,到后来越来越严重,有时候霂子柒正做着事,忽然会看到有干瘦苍白的手、脚或是人脸从一些匪夷所思的地方出现,而且越来越频繁。 “接下来你就找到了我,对吗?”张浩问道,霂子柒点点头,她双目通红,显然对于老人的逝去还是无法释怀。 张浩轻轻叹了一口,如果霂子柒所言非虚,那即便找到他也没用啊,他虽然是个小有名气的医生,但是也仅仅是个医生,他没有张焕林那套降妖除魔的手段,对于霂子柒的情况他也素手无策。 “张老医生还有过什么交代吗?”张浩眉头紧凑,有些用力地捏了捏下巴。 霂子柒摇摇头,她的表情有些崩溃,用手扶住额头。 “我也不知道现在怎么办,我已经找了很多人,他们都说我是压力太大出现了幻觉,都让我住院治疗,但是在医院里我看到更多那个东西,我真的受不了张大哥,求你帮帮我。” 张浩何尝不想帮她,医者父母心,但张浩根本无从下手,这种事光是听上去就觉得很荒谬,如果不是之前他亲身体验了一次,他甚至会觉得霂子柒是在开玩笑。 只能等明天问一问罗斌了,他是经验丰富的警察,处理过很多命案,见多识广,或许会认识一些类似张焕林这样的奇人。 张浩看了看手表,此时已经是凌晨1点过了,他将书放到书架上,对霂子柒说。 “现在我没有什么办法,这样吧,你今天先找个酒店休息,我明天带你去见一个朋友,他可能会有办法。” 霂子柒却猛地摇头,她紧张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不!我不想一个人待着!张医生,我在你家这住好吗?我住客厅就行了,不,住哪都行,请不要赶我走!我可以付房租的!这段时间我一直是一个人...已经受不了了...” 霂子柒低下头,她的肩膀微微颤抖,张浩感觉得到她的恐惧。 张浩挠了挠头,苦笑了一下,倒不是他不想让霂子柒住,而是霂子柒是个单身女人,长得年轻漂亮,又是他的病人,他怕影响到霂子柒的名声,但是考虑到霂子柒现在又确实是处于比较危险的状态,他叹了一口气。 “好吧,霂小姐,这样吧,你住客房,我睡客厅,客房还在装修,暂时住不了人。”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没事,霂小姐,你的状况我也大致了解了,你就在这安心休息吧,你的事明天我们再想办法。” 霂子柒点点头,随后张浩带她去了楼上的卧室。这个房子是张浩的新居,是个复式楼,张浩也是刚刚才住进来,很多地方他不是很满意,所以又请人重新装修,因此家里很多房间现在门都是锁上的。 在与霂子柒道过晚安后,张浩衣服也没脱就躺在沙发上,他将霂子柒所说的事和自己遭遇的事都回忆了一遍,但无论如何他怎么想都想不到好对策,想着想着张浩就沉沉的睡去。 ...... “啊!”一声女人的尖叫将张浩从梦中惊醒,他从沙发上鱼跃而起,连滚带爬地向楼上冲去,然而当他跑到楼梯间的时候猛地怔住,楼梯间并没有灯光,从楼梯间到二楼都是一片漆黑,但是张浩记得他并没有关灯,因为他怕霂子柒害怕,因此将家里的小灯全都开着。 张浩走向楼梯边上,用手轻轻按了下开关。 “啪。”楼梯的灯光亮起,并没有什么变化,张浩小心翼翼地走上二楼,如法炮制又打开了二楼的灯光,然而等他走上二楼张浩心中猛的一震。 二楼有好几个原本锁上的房门现在竟然已经打开了,张浩很清楚这绝不是霂子柒所为,因为家里的钥匙只有他有。 张浩警惕地看着几个房间的房门,然后走到卧室的门边上,伸手去拉了拉把手,但是卧室的门锁着。 “霂小姐?”张浩敲了敲卧室的门,没有任何回应,张浩加大力度又敲了几下。 “霂小姐!” 然而房间里还是一片死寂,张浩将钥匙摸了出来,然后准备开门,就在这时,张浩听到身后发出衣服摩擦的声音。 不会是小偷吧?张浩头上冒出冷汗,然后他猛地转身向身后看去,一股寒意缓缓爬上了他的脊梁。 在二楼走廊的不远处,那里的小灯并没有亮,但是张浩还是看到黑暗中有什么东西从旁边的房门里爬了出来,然后停在那边的黑暗中。 一滴一滴的汗水从张浩的头上滑落,他紧紧盯着远处的黑影,同时动作轻盈地将钥匙插进了卧室的门锁里,然而还没等张浩转动钥匙,卧室的门“吱吖”一声打开了。 张浩轻轻扭头,发现霂子柒就站在门边,但是她的身子都隐藏在黑暗中,唯有脸漏了出来,而且此时霂子柒脸上面无表情,仿佛死人一样看着天花板。 “霂小姐?”张浩有些紧张地喊了一声,霂子柒的瞳孔僵硬地下移,缓缓将目光移动到了张浩身上,同时远处的黑影也一点一点顺着地面爬了过来。 该死,怎么回事?要不要把霂子柒扛起来跑路?张浩此时身上的衣衫已经完全被冷汗浸湿,他握紧双手吗,正准备行动,楼下发出“啪”的一声,整个房间一下陷入了黑暗之中。 ------------ 第十六闻 对话 黑暗中,张浩仅仅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与呼吸声,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滑落,他怎么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眼下显然又出现了不详之事。 张浩将手机灯光打开,走廊上什么都没有,但是原本锁上的房间眼下全部打开了,张浩将灯光射向卧室里面,房间里并没有人,只有一部手机扔在地上,张浩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将手机拿了起来,这时楼下发出了几声异响,张浩循声走到了走廊上向楼下张望,此时楼下的电视机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了,正播放着电视,但是客厅里空无一人,张浩将霂子柒的手机灯光打开,然后使用自己的手机拨打了罗斌的电话,很幸运,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我擦,张大医生你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是想我了吗?我怎么平时没觉得你有这么爱我啊?”罗斌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生气。 “罗斌!听着,我现在...” 张浩的话戛然而止,“咯咯咯咯”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张浩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忘掉这个声音,他只觉得背后一阵发凉。 “咕咕咕咕”,熟悉的猫科动物的呼噜声在他的脚下响起,张浩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猛地就要一拳打出,但是他一下愣住了。 在他的身后,霂子柒的头飘在空中,在她的头部下面是一根很细的脖子在勉强支撑着,看上去摇摇欲坠,此时霂子柒正歪着头看他,脸上毫无血色。 “霂小姐?”张浩吞了一口口水,然后他抬起手机,顺着霂子柒的脖子脖子的来源看去,这根很细的脖子一直延伸到房间的最里面,那扇门半开着,里面漆黑一片。 正在张浩凝神看向那个房间的时候,霂子柒的头忽然猛地撞了过来,张浩一下没反应过来,撞击的力度非常大,一下就将他撞翻出了扶手,张浩只觉得天旋地转,然后重重摔在了一楼,这下摔得够呛,一楼和二楼有三米多,虽然地上铺着毛毯,但张浩还是被摔得头晕眼花,差点背过气,他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眼前有点点金星闪烁,他轻轻扭动了下身子,想要伸手扶墙,左臂传来剧烈的疼痛,而且整只左手都使不上力气。 该死,是断了吗。张浩咬着牙,用右手撑在地上,然后用左肩靠着墙壁勉强站了起来。 “嚓”楼梯上方传来衣服摩擦地毯的声音,张浩抬起头,那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张浩这才发现他虽然摔了下来,但是手机落在二楼了。 “咔咔咔...”木质的楼梯发出吱吖声,似乎有什么从上面走了下来,但是张浩什么都看不见,他向后退了一步,猛地发现此时客厅的电视开着,尽管也很黑,但好歹还勉强能看得清屋里的样子。 张浩盯着楼梯,然后一步一步退向客厅。 客厅里很整洁,东西都摆放得整整齐齐,因为张浩一直都有物归原处的强迫症,每一样东西在使用过后,他都会仔仔细细将它们挨个放回去。张浩缓慢地退到了沙发旁边,他仍然注视着楼梯的出口。 “喵~”一声猫叫从漆黑的楼梯里响起,张浩惊得差点跳起来,他清楚的记得,之前在霂子柒大楼里,就是听到这声猫叫,随后就被袭击了,他精神高度集中,死死看着前方。 “啪嗒...啪嗒...啪嗒...”张浩瞪大了眼,一个女孩子外型的人偶从楼梯间里走了出来,她并不高,仅有半米左右,就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人,四肢僵硬,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客厅中,然后转过头看向张浩,而张浩也紧盯着她,过了一会儿,客厅中忽然想起一个女人的声音。 “这是第一次...医生...” 第一次?什么第一次?张浩不明所以。 “有人从我的手里逃走...真是...有趣呢...能告诉我你是怎么逃脱的吗?谁教你的呢?” “你是谁?”张浩怒视着眼前的人偶,他在猜测眼前这个人偶是不是某种高科技产物,有人正遥控着她远处发音。 “不要...用问题回答问题...我的..耐心...很...有限...”女人的声音忽然变得像是从破旧的音响里放出来的那样,有些僵硬,发音也变得扭曲。 “这是你...唯一...活下去的机会...是不是一个老男人教你的...” “我不认识什么老男人,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张浩面无表情地看着人偶,他说的是实话,他确实不知道对方想知道什么。 人偶忽然就失去了动力,然后软倒在了地上,房间里忽然变得十分安静,唯有电视机在不断的闪烁着,屏幕上满是雪花。 张浩缓缓扭头扫视着周围,此时客厅里什么异常都没有,张浩扫视了一周什么都没有发现。 难道...走掉了吗?张浩一点一点走向客厅中央的人偶,想捡起来看个究竟,然而这时,一滴液体打在他的肩膀上,张浩有些疑惑地站住,抬起手,又一滴液体打在了他的手上,张浩用手握了一下,感觉是非常粘的液体,张浩缓缓抬头,霂子柒的头正悬在天花板上,一根很长的脖子从二楼里面伸了出来连接着她,而她的嘴张得非常大,几乎占了半张脸,粘稠的液体从她的嘴里流出来,她的眼睛里此时露出了诡异、兴奋的神色。 癫狂而刺耳的的笑声在张浩家中响起,随即霂子柒的头猛地向张浩的脖子冲了过来,张浩弯下腰就大步向前冲,他感到头上一阵狂风掠过,点点液体溅到了他的脖子上。 张浩并没又停下来,他直接冲向了大门,一把抓住了大门的门把手,然后用力一扭,大门被猛地打开。 门外一片敞亮,但是张浩却愣住了。 门外并不是他家大楼的走廊,而是霂子柒家的大楼!张浩明明是家里冲了出来,但是现在他站在霂子柒家的门外! 张浩在原地愣了一会,他回头向身后看去,屋子里漆黑一片,张浩抬手敲了敲霂子柒家对面邻居的大门,但是很久也没有什么动静,张浩又敲了敲另外几家的门,仍然是一样的结果。 “对不起了,霂子柒,我晚点来接你。”张浩叹了一口气,转身冲向了电梯,然后猛按电梯的下行键,电梯一层一层地缓缓升了上来,张浩目不转睛地看着层楼的指示数,但是电梯上升得很慢,每一层都待了很久,张浩第一次觉得等电梯是如此煎熬的事。 “叮。”电梯终于到达了7楼,然后缓缓打开,然而电梯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张浩愣住了,他不知道是否要进去。 “吱——咣”霂子柒家的房门仿佛是用人在里面拉动一样,然后轻轻关上,张浩看了一眼霂子柒家的大门,又看向电梯里面,正在他犹豫的时候,电梯里的灯光忽然亮了,里面什么都没有,看起来很正常。 张浩有些迟疑要不要坐电梯下去,这时,紧急通道的门发出一声轻响,然后缓缓打开了一道缝,张浩循声望去,看着那道裂缝,里面黑黑的,什么都看不到。 是走应急通道,还是坐电梯?张浩心中没底,就在这时,霂子柒家的大门再次打开了。 “啪!”一只黑漆漆的毛手从霂子柒家的大门里面伸了出来重重拍在地面上,那只手的手指非常长,而手也很大,很难想象里面是何种巨大的生物。 “啪!”另一只手也重重地拍了出来,随着一阵衣服摩擦的声音,黑色的头发从霂子柒家的门里涌了出来,而且越来越多。 “咯咯咯咯....”怪异的声音从霂子柒家里传了出来。 这恐怖的声音简直刻进了张浩的DNA里,张浩看着霂子柒家的大门,感觉一阵头皮发麻。 “啪!”黑色的大手又向前拍了一掌,门内再次响起“咯咯咯咯”的声音,然而一个硕大的黑色球体从霂子柒家里伸了出来,看上去似乎是个头,张浩看得目瞪口呆。 这就是鬼吗?张浩觉得自己的认知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虽然之前也遭遇了可怕的事,但张浩还是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看到所谓的鬼怪。 “咯咯咯咯”,伴随着可怕的声音,那个头向前伸出来一大截。 巨大的头被黑色的长发包裹,接着巨大的头一点一点地扭过来,一张大脸一点一点呈现在张浩面前。 那是一张女人的脸,长满了黑色的毛,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张浩,然后脸上慢慢呈现出诡异的笑容。 “咔!”女人的脸从裂开,缓缓裂成两半,两排锋利的牙齿漏了出来。 张浩此时终于明白之前袭击他的是什么东西了。 “喵!”女人发出了尖锐的嚎叫,一下就冲了过来,她的四肢力量非常大,每拍在地上一次就会发出巨大的声响。 张浩只觉得肾上腺素飙升,他转身就打算向电梯里冲去。 ------------ 第十七闻 来电 “咚咚咚!”“咚咚咚!” 猛烈的敲门声不知从何处响起,张浩原本想冲进电梯,但听到这个声音后怔在原地。 这是...我家的敲门声?为什么会在这里听到? “我X你大爷,张浩你神经病啊,快开门!我淦!听到你罗爸爸的说话没!” 罗斌的怒吼从不远处传来。 张浩瞬间回过神来,他正站在阳台上,用手扶着阳台的墙壁,此刻他的一只脚已经抬了起来,罗斌晚一秒敲门,他就将万劫不复。 远处的城市霓虹闪烁,阵阵冷风轻轻吹拂在张浩的脸上,张浩吐出一口气,慢慢从阳台上下来,然后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他满脸汗水,与死亡擦肩而过,绝处逢生的不真切感觉让他觉得自己正身处梦境之间。 “张浩你开不开门?再不开我可要拆门了啊!”罗斌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听得出来他是真急了,张浩扶着墙勉强站了起来,此刻他身心俱疲,仿佛刚刚跑过一场漫长的马拉松。 “咔。”房门打开,罗斌一下就冲了进来,差点把张浩撞到。 “你抓嫌疑犯呢,这么猛,看着点啊。”张浩有些虚弱地笑笑,然后瘫坐到一旁的沙发上,罗斌上下仔细地大量了一遍张浩,然后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使劲儿锤了张浩一拳,也瘫坐到了沙发的另一边上。 “我靠,你大半夜给我打电话,结果电话打到一半就挂了,我还以为你仇家找上门了呢!我TM先跑了你住医院,又跑你上班的医院,最后又跑你家,这大晚上的,我容易吗我!” 罗斌愤怒地一叠声抱怨,张浩不由得苦笑。 “我可真不是想挂电话啊,实在是情非得已啊。”张浩无奈地说。 “行了,你不说我也看出来了,怎么,有医患闹上门了啊?你别说你在玩真心话大冒险什么的,那我真的会掐死你的。” 张浩笑了笑,有些犹豫要不要向自己的好兄弟说出他的遭遇,最后他还是决定向罗斌坦白。 “斌哥,这事说来话长了,今天晚上我算是见...” “啊!”楼上传来一声女人惊恐的尖叫。 张浩和罗斌同时一愣,罗斌裂开嘴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哦!金屋藏娇,怪不得我说这人儿还没到出院时间呢就迫不及待地跑家里来,原来是有小情人啦,嘎嘎嘎嘎!谁啊?我认识吗?” 张浩看着罗斌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但是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起身就赶紧冲向了二楼。 走上二楼,张浩看着掉落在地上的手机愣了一下,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将手机捡了起来,此时手机的屏幕还是亮着的。 “怎么了?”罗斌看他这副样子有些不解,张浩对他做出了禁声的手势,然后轻轻敲了敲卧室的门。 “霂小姐?霂小姐你醒了吗?是发生了什么吗?” 门猛地打开,霂子柒一下就冲了出来,然后一把就惊恐地抱住了张浩,淡淡的花香将张浩笼罩,这突如其来的怀抱让他浑身僵硬,但他能感受到女孩浑身都在因恐惧而发抖,一旁的罗斌则震惊地张大嘴,眼睛都瞪直了。 “霂小姐?好点了吗?” 过了一会儿霂子柒才缓过来,她抬起头正要说什么,忽然发现了一旁目瞪口呆的罗斌,她又有些难为情的低下了头。 “啊?啊!我什么都没看见!啊我手机呢?哦我手机在楼下...在楼下...”罗斌说着像个瞎子一样摸索着墙壁下楼了,看着罗斌离去的身影张浩有些无语地摇摇头。 “好些了吗?霂小姐。” 霂子柒点点头,脸红红地放开了张浩。 “你看到了什么吗?” 听到这句话,霂子柒脸色微变,她露出小动物受惊般的目光看向卧室里面。 “在里面?” 霂子柒看着张浩点点头,张浩打开了房间的灯,房间里十分干净整洁,唯有被子被仍在了地上,衣柜、桌子的抽屉等等都是好好地关着的。 张浩在房间里逛了一圈,又看了看床下,衣柜里,然而并没有什么收获,他回头看了看霂子柒,露出自信而阳光的笑容。 “什么都没有哦,霂小姐,可能是你做噩梦了吧。” 虽然张浩自己也遭遇了可怕的事,但是他并不想告诉霂子柒,眼前这个可怜的女孩已经背负了太多了,没必要再加重她的负担。 然而霂子柒并没有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她惊恐地瞪大眼睛,一只手捂住嘴巴,一只手抬起来指向张浩。 张浩看得懂霂子柒此时正指着他的身后,张浩猛地回头,衣柜门是他刚刚打开的,里面摆放着整整齐齐的衣服,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张浩皱紧眉头,将衣柜关上,然后走出了房间。 “我什么也没看到啊,应该是霂小姐你看错了吧。” 张浩故意露出了轻松的笑容,他站在门边,准备抬手将卧室的灯关上。 “咔...”衣柜发出轻响,然后缓缓地打开了一道缝,里面黑漆漆什么都看不到,张浩的笑容僵住了,但是他同时又有些庆幸自己此时正挡在霂子柒前面,想来霂子柒现在应该还什么都没有看到。 “张医生,您看到什么了吗?”霂子柒有些颤栗地问道。 “不,什么都没有,我什么也没看到呢。” 张浩警惕地看着里面的衣柜,然后扭头向霂子柒露出自信的笑容,随后他将灯关上,再将门合上。 “走吧,霂小姐,我们去楼下吧,我看你应该也睡不着了,哦对了,楼下那个是我的好朋友罗斌,他是个警察,不是什么坏人,呵呵。” 张浩将霂子柒带下楼,两人一起走进了客厅。 客厅里,罗斌已经非常懂事的泡好了三杯红茶等候两人,看到霂子柒过来,罗斌露出了非常正派的笑容站起身向霂子柒点头致意。 “你好,我叫罗斌,是张浩的兄弟,不好意思大晚上的打搅你们了,快请坐。” 霂子柒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然后满脸通红地坐在了沙发上,捧起红茶轻轻押了一口。 张浩也在霂子柒对面坐了下来,他也喝了一大口红茶,折腾了一宿也确实是挺渴的。 “霂小姐,你还好吧,刚刚是做噩梦了吗?” 张浩柔声问道,霂子柒将红茶放在了桌子上,她低下头,双手用力地搓揉这衣服,看得出她内心有些纠结。 “如果...不想说那就改天再...” “我...我刚刚又看到了...那个女人...那个浑身长毛的女人...” “谁?”张浩有些惊异。 “就是这几天...我一直看到的女人,我看不清她长什么样子,我只看到她的头发长长的,浑身上下都长满了黑色的毛,我不知道那是梦还是现实,这几天她越来越频繁地出现,我刚刚又在房间里看到她了,她就站在角落里冲我笑...” 霂子柒的声音有些发颤,张浩能感觉到她的无助。 “啥?是有人非法入侵吗?还是有人在跟踪你啊,小...额,霂小姐,如果是有人打你的...”罗斌话还没说完,张浩抬起手就止住了他的话。 “是一个身体很庞大的,长着黑毛的女人吗?” 霂子柒闻言浑身一颤,她惊恐地看向张浩。 “你知道?你看到她了吗?” “啊?”张浩愣了一下,连忙摇头。 “不,没有,我听你的描述猜的,是这样的女人嘛?” 霂子柒有些心悸地点点头,她的表情仿佛一只炸毛的猫一样。 张浩看了罗斌一眼,罗斌则迷茫地看向了他。 “我大致了解了,浑身长毛的女人,好的,明天我们就以这个为切入点调查吧。”张浩用轻快的口气说道。 “不过看来今天就只能我们三在客厅凑合一...” “叮~~~咚~~~”这时霂子柒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霂子柒和罗斌都有些疑惑地看向张浩,因为这个声音正是从他身上发出的。 “啊!不好意思啊,刚刚我在房间里把霂小姐你的手机拿了出来,但是忘了给你说了,不好意思。” 张浩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将手机摸了出来,但是当他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时,他的表情一下就僵住了。 “张浩?你咋啦?这个表情?见鬼了?”罗斌将头探了过来,看向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 “张,焕.......林!”罗斌说完也愣住了,对面的霂子柒则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张浩的额头有汗渗了出来,他不敢相信地看着手机屏幕。 死人打电话过来了?这怎么可能? 他愣了一会然后看向霂子柒,霂子柒此时已经呆若木鸡,什么反应也没有,然后他又看向罗斌,罗斌向他点了点头,做了一个接电话的动作,张浩无声地点头并按下了接听键,接着又按下扩音键。 接通后,电话那头非常安静,什么声音也没有。 “张...老医生,是您吗?”张浩轻声问道。 但是电话那头还是一片死寂,张浩一点一点皱起眉头。 “张,焕林医生?是你吗?” “嘿嘿嘿...” 电话那头忽然发出了诡异的笑声,让罗斌和张浩都有些惊异。 “嘿嘿嘿...原来你们还活着啊,嘿嘿嘿...” ------------ 第十八闻 日记 “嘿嘿嘿...” 张浩听了一会,平静地说道。 “你不是张焕林,你是谁?” 电话那头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才说话。 “问别人姓名前不是应该先自报家门吗?” 张浩看向罗斌,罗斌无声地点了点头。 “我是霂子柒的主治医师,我叫张浩。” “原来是医生啊,嘿嘿嘿,那霂子柒的情况你应该比较清楚吧。” 罗斌皱起眉头,听起来电话那头的人是个老滑头了,重要的信息滴水不漏。 “我觉得应该没有阁下清楚,要不你也不会打电话来,请问有什么事吗?” “嘿嘿嘿嘿,想知道吗?明天凌晨1点到天龙山来,你会得到你想知道的东西。当然你也可以不来,那个叫霂子柒的女孩已经命不久矣了,能活的日子嘛,多则数月,少则数周,来不来,随你们,嘿嘿嘿...” 随后电话就被挂断,张浩再打过去就关机了。 “斌哥,你觉得呢?”张浩问道。 罗斌冷哼了一声,然后重重地坐在一旁,瞪着张浩。 “我觉得?我觉得我像个傻子,张浩你还当我是兄弟吗?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看到罗斌气哼哼的样子,张浩觉得有些惭愧,罗斌说的对,他对自己绝对好得没话说,不是兄弟,胜似兄弟,自己什么都瞒着他确实不够意思。 张浩无奈地苦笑了一声,然后看向霂子柒。 “霂小姐,你介意我说说你的故事吗?” 霂子柒有些担忧地看着张浩,又看看罗斌,思考了一会后点了点头。 张浩回过头笑了一声,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将霂子柒的事全盘告诉了罗斌,当然,他自己的事张浩并没有说出来,倒不是他想隐瞒,只不过是不想说给霂子柒听,怕加重她的负担。 罗斌听完擦了把汗,他的表情有些无言,又有些担心。 “是不是觉得很荒谬?”张浩说。 “这岂止是荒谬啊,简直就是怪谈好吧,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乱神怪力的事啊,要真有,我们国家的科研班组早就发现了。” 张浩苦笑,罗斌说的这话才是正常人的观念,如果他没有遭遇之前的事,或许他也会像罗斌一样,根本不会相信霂子柒的话,只会觉得她在胡言乱语。 “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话吗?”罗斌忽然说,张浩有些意外地看着他,没有搭腔,等着他的下文。 罗斌看了一眼霂子柒,此时霂子柒正紧张地看着他俩,罗斌抿了抿嘴,然后叹了口气。 “我说那话并不是空穴来风,诶,张浩啊,从小到大你一直都是这么倔...好吧,我把这事告诉你,你自行判断吧。” “什么事?霂子柒的事吗?” “还记得我之前说过,我们找到了张焕林的治疗日记,你还记得吗?” 张浩一愣,然后连忙挥挥手。 “这事我们出去说。” “等等!”霂子柒焦急地开口。 “罗大哥,你说你找了张焕林医生的治疗日记,是关于我的吗?” 罗斌看了霂子柒一眼,缓缓点头。 “这事你们不该回避我,我也有权利知道真相!罗大哥...你能详说吗?” 罗斌长叹了一声,从兜里摸出一支烟点上,他看着天花板缓缓陷入了回忆。 “与其说是,治疗日记,不如说是恐怖故事集更准确一些吧。” 6月11日,阴 与患者的初次接触 患者名为霂子柒,轻微的精神躁狂,面露灾厄之像,听她的描述似乎是参与了某种仪式中,但尚无法确定是否为人为导致,先进行常规治疗,观察患者的精神状态再下定论。 6月22日,阴 第二次与患者接触 患者精神状况极不稳定,说话思路较为紊乱,似乎陷入了某种深度的自我催眠中,药物辅助的作用很小,尚未发现秽的痕迹,还不能判断患者的状况,先行尝为患者进行除秽。 8月30日,晴 第五次为患者进行治疗 患者的状况大为好转,已经断定患者沾染了秽,目前已经被祛除了完毕,但奇怪的是普通人怎会沾染如此之多的秽,患者并未前往过秽念之地,疑是被人下了咒念。 9月20日,多云 昨晚与患者电话交流,发现邪念作祟,似乎有咒念侵蚀的痕迹,患者家中发现咒念之物,守念器具被破坏,已经确定患者患病的根源乃是人为,患者应该是遭遇了活祭,依患者的遭遇来看,应该是最后的幸存者,且那名名为林子的女性应该已经被制作为了秽念之具,不曾想今世竟仍有人施此暴虐之行,实在让人发指。 9月22日,阴 尽管已将患者转移到安全的住所,但患者阳寿将被夺尽,如此年轻却遭此大祸实在让人心疼,老夫年事已高,已无牵挂,且为患者续上阴寿,希望能有转机。 11月10日,雨 在患者曾今的居所找到了秽灵,那里似乎已经被恶念缠绕,确定是隐世家族所为,尚不清楚他们的目的,但似乎与A市的大楼有关,有必要需要前往A市探查。 12月1日 在A市大楼已变成了秽念之地,其中缠绕了邪念多达数十条,定然有邪人作祟,此事影响甚大,可竟无人发觉,实乃蹊跷! 12月15日 没想到竟真是隐世世家,可惜老夫未能探清他的路数。 12月17日 邪人竟不止一人,连隐世家族也堕落邪道了吗,恐危及家人,老夫只得孤身一人了,即便如此老夫也要抗争到底。 12月20日 力有未逮,贼人未除,可惜老夫竟被邪念缠身,命数将尽,已拜托仙师在我死后将我残躯埋葬无人山林,希望不会为祸世人。 张焕林绝笔 张浩与霂子柒面面相觑,这哪是什么治疗日记,这里面所记录的东西实在太过于匪夷所思,难道说张焕林在治疗霂子柒期间,一边降妖除魔一边与某个势力周旋吗?这也太离谱了,隐世家族?那是什么? “你们警察相信这份记录?”张浩有些疑惑地问。 罗斌苦笑。 “这些都是老人家亲笔写的,真不真实我那知道,不过这么大把年纪的人了,不过闲着没事就写着玩吧,而且除此以外我们还发现了几个视频和一些诡异的道具,那个视频经专家核查后不是合成视频,里面记录的东西非常的惊世骇俗了,我们组的老大看完决定先把这些作为秘密证据封存起来,以后有了新发现再说。” 张浩眉头紧蹙。 “我能看看那个视频吗?” “当然不可能,连当时参与办案的警员都不准拍照,你怎么可能看得到,诶你就别看我了,这个真没办法,上面下了死命令,这些东西现在全部封死了,谁都不许动,我都不能给你们说,你们只要知道那个视频很诡异就行了。” 张浩叹了一口气,本来以为有线索了,没想到现在这事变得更加复杂。 “看来只能明天前往天龙山一趟了,罗斌你知道那儿的情况吗?” “怎么不知道,那一带我经常去,那有片墓地,还有个殡仪馆,听同事说那地方经常传出耸人听闻的消息,所以平常时间基本很少有人会去那,从治安角度出发,那地方也是很不安全的,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别去。” 张浩摇了摇头,为了心中那个秘密他也必须前往。 张浩有种预感,借此契机,或许他能够了解到高中时遭遇的那件事的真相。 “老顽固啊老顽固,感情我和你说这么多都是白搭了,行!我舍命陪君子!明天我和你去,但是这是最后一次了,张浩,如果这次什么都没有发现,你就必须彻彻底底忘记这件事,好好去过你的下半辈子!这是我最后的警告,你最好放在心上。” 张浩无奈地笑着点了点头。 ------------ 第十九闻 降临 晚上11时10分,轿车行驶在郊区的乡道上。 按照约定,罗斌驾驶车辆带着两人奔赴天龙山,此时他已经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了。 “这附近的房子里,是没有住人吗?” 张浩观察了很久,一路走来,他发现人烟逐渐稀少,但没走上一段路就会在路边发现一些房屋,部分房屋没有门窗,有的则非常破旧,而这些房屋无一例外都是关着灯的,似乎很久都没有人住过了。 “废话,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大晚上要是遭遇抢劫那可真是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哈哈,不开玩笑了,这地方以前很乱的,经常都有事故发生,后来这儿的人都在政府的安排下进行扶贫搬迁了,应该是没有人住了吧,要是有人,那应该是些流浪汉。”罗斌解释道。 “我听说这一片以前都是墓地,是真的吗?”张浩借着月色看着远处的山林问道。 “是,这里是乱葬岗,我听说最早的时候,这里是政府执行死刑的地方,而且附近那些没钱的村民,死了都会葬在这里,时间一长就满山的野坟,现在已经基本都被迁到公墓去了吧。” “有过什么异闻怪谈吗?” “怎么可能,那鬼是随处可见的玩意儿吗?不过倒是经常能看见鬼火,大晚上的看到还是挺瘆人的。” 车辆又向前行驶了一阵,张浩看见道路一旁有人在招手,似乎是一个穿着白色服饰的女孩。 这荒郊野岭的,怎么会有个女孩在这孤身一人呢? 车越来越近,借着车灯的光芒,张浩看清了那个女孩,那是一个皮肤非常苍白的女孩,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外罩一层灰白色的纱衣,看上去不太像常人的着装,感觉有些可疑。 轿车疾驰而过,并没有在女孩身边停留。 张浩和霂子柒都有些困惑地看向罗斌,虽然女孩看上去确实可疑,但也没有必要视因此视而不见吧。 罗斌驾驶着轿车,然后注意到了张浩的表情。 “怎么了?我错过了什么东西吗?怎么这样看着我,天龙山应该还要开一个多小时才到吧。” “你没看见?”张浩有些疑惑。 “啥?看见什么?”罗斌飞快地瞟了一眼反光镜和后视镜。 “什么都没有啊,你..恩?霂子柒你怎么也看着我,你们都看见啦?”罗斌有些震惊,又有些挫败。 “你两不是合起来吓我吧?” “刚刚那里有个女生你没看到吗?就站在路边呢”霂子柒困惑地说道。 “我靠,我真没看到啊,怎么可能,我一直看着前面呢!要回去看看吗?” “不了,径直往前走吧,时间紧迫。”张浩点亮手机屏幕看了一眼时间,接着他扭过头看向后座的霂子柒。 “霂子柒,你看能打通张焕林的电话吗?” 霂子柒摇摇头。 “打不通,一直都是关机的,看来只能等他联系我们了。” “预料之中,看来不是个好相处的人,警惕性很强,没事,现在离1点还远着呢,再等等看吧。” “嗯。”霂子柒轻轻应了一声,但是看上去女孩忧心忡忡。 就在张浩准备开口安慰下霂子柒的时候,张浩发现车速渐渐变慢了。 “怎么了?”张浩以后地看向罗斌,却发现罗斌一脸困惑。 “好像,迷路了?” “你确定?” 罗斌一边开车一边仔细打量着周围的景色。 “这里太暗了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我觉得这地方我好像已经来过了,按照我的记忆,现在就算没到天龙山,也应该到山下的村寨才对啊。” “没关系,我们导航去,那个寨子叫什么?” “你直接搜索刘官村吧。” 按照罗斌的指示,张浩很快就开启了导航。 “已为您规划路线,请沿着当前道路继续行驶17公里。” 有了导航车速很快就恢复了,张浩看了看手机导航,上面显示附近只有这一条道路,没有其他岔道。 “斌哥你放心开吧,没有岔路了,霂子柒,你休息一会吧,现在这路况车开不了太快,估计还得开一个小时左右呢。” 霂子柒在后座轻声应了一声,张浩抬头看向四周,或许是因为这几天经历了太多离谱的事再加上前一天没睡好,张浩只觉得阵阵睡意袭来,他坚持了一会,最终还是沉沉睡去。 ...... “咚——”远远传来钟声,张浩揉揉眼睛,从睡梦中醒来,他迷迷糊糊地坐了一会,然后猛地惊醒。 此时车已经停了下来,远方是一轮明月,这轮月亮大的离谱,比平常张浩看见的月亮大得太多了,仿佛就在眼前。 张浩四下寻找,罗斌和霂子柒已不知去向,他被扔在了车上。 怎么回事?张浩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眼前显然非常不正常,因为他相信无论是任何情况,罗斌都不可能一声不吭就抛下他。 张浩掏出手机准备拨打罗斌的电话,但是手机信号直接是空格的。 “不用折腾了,没用的,这里是你所拥有的梦境,你谁也联系不上。恩,真是清澈啊,好久没有看过这么干净的梦了。” 后座传来懒洋洋的声音,张浩回过头,发现不知何时后座坐着一个男孩,他穿着黑色的布衣,翘着二郎腿,手肘压在车门的扶手上,手背托着腮帮闭目养神,看上去十分惬意。 “你是...”张浩愣住,年轻人抬起手伸出食指轻轻按在嘴上作出了禁声的手势,而张浩注意到他的两只手各都戴着黑白两色的皮手套。 “嘘,让我享受一下这片刻的安宁吧。”男孩的声音充满了疲惫。 张浩很明智地选择了沉默,眼前的人显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既然出现在这里,那肯定是要告诉张浩一些信息。 过去了很久,男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非常享受。 “年轻的教徒啊,夜晚即将降临,擅入此间者必以血偿...但是今天我很开心,因此我格外对你开恩,你将在此死去,忘掉一切,回到现实并重获自由,此生将不受阴影的侵扰。现在你要接受我的怜悯吗?” 男孩向张浩伸出了一只手,他的表情看上去那么认真而又随性,仿佛一位年轻的君王,向他的子民许下承诺。 “意思就是,我如果接受了你的怜悯,我就安全了对吗?” 年轻人并未说话,点了下头。 “但我会忘掉一切...就是说我会忘掉之前所经历的那些怪力乱神的事,对吗?” “自然,且不止这些,所有危险的回忆,我都会为你斩去,你将平安幸福地过完一生。” “包括那个女孩吗?” “是的,她的存在正是黑夜降临的原因,忘掉她,对你,以及你身边的那些朋友而言,这是最好的结果。” “要我忘记她,绝不可能,除非我死。”张浩平淡地说,对他而言,唯有这件事绝无商量的余地。 年轻人点了点头,似乎张浩所说的话也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并没有因此产生任何情绪的波动。 “既然你做好了遭受苦难的准备,那就勇敢地前进吧,切记,勿忘初心。” “啊,您...可以给我一点提示吗?”张浩低下头恭敬而诚恳地向年轻人请教,年轻人轻笑一声,看向窗外的明月如同梦呓般呢喃。 “愚昧之辈太多,世界早已岌岌可危,人们生活在幸福的襁褓中,却不知道双目早已被夺走,光明消逝,无形之王将降临世间。” “什么?”张浩听得云里雾里。 “你该离开了,在梦境待得太久负担可是很重的。”年轻人轻声说。 “等等!我还有事儿...”张浩急忙开口,年轻人抬起手打了一个响指,刹那间月亮被黑云吞噬,黑暗将张浩笼罩。 “我还有事要问你啊,大仙!” “嗷!大哥你睡觉就睡觉吧!咋还带梦游呢!”罗斌一声大吼,张浩猛地睁开眼,他感觉自己的手有些痛,而罗斌的脸红红的,像是被人打过。 “得,下次你要是在车上睡觉那你给我老老实实坐后面去,真是的,睡个觉身体这么不老实,还带打人呢!咋的,有人在你梦里追杀你啊!”罗斌有些气愤地嘟嚷。 张浩没有理他,他缓缓靠在椅子上,回想起刚刚那个梦,那究竟是梦,还是某人给他的提示? 正在他烦恼之时,无意间瞟到此时车上的中控显示器,上面显示现在已经是凌晨2点过了。 “什么情况?怎么凌晨2点了我们还没到天龙山?”张浩一下惊得挺直身子。 ------------ 第二十闻 鬼打墙 “斌哥,不得不说你真是天才,跟着导航都能迷路!” 张浩无言地看着罗斌,罗斌听了这话,气得直翻白眼。 “什么叫跟着导航都能迷路,你把你那破导航开开!你自己听听你导航的是去刘官村的路吗?” 张浩一愣,他将手机打开,看着上面的导航,此时导航正提示车辆掉头,而目的地正是刘官村无误。 “没错啊,是刘关村,斌哥你开过了,现在提示掉头呢。” “掉头,张大医生,你用的是什么缺德导航呢,我按照你的导航在这山里原地打圈,来回绕了好几趟了,你就别提你那破导航了。” “来回绕圈?”张浩有些惊异,他赶紧上下翻动导航地图,看看是不是线路出了问题,但是导航上显示去天龙山的路会是一条直线,按理来说应该没有岔道,然而罗斌却说他们在来回转圈,这是怎么回事? “总之你那导航是错的,等我再往前走一会儿,看看我们能走到哪去。” “这怎么行?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了啊!霂子柒!那个人有打电话过来吗?” 后排很安静,张浩心跳仿佛慢了一拍,他赶紧回头。 霂子柒正安静地蜷缩在后排的座椅上,凌乱的长发散落在坐垫上,看上去好似一只慵懒的小猫。 没出事怎么是太好了,张浩小心翼翼地把掉落在地上的手机捡了起来。 不出所料,上面有好几个未接来电。 “斌哥,你开车的时候有没有听到手机铃声?”张浩问。 “没有,怎么那人打电话来了吗?” 张浩点点头,然后掏出自己的手机拨打了张焕林的电话,电话铃声仅仅响了两秒就被挂断了。 果然是个警惕性很强的人,看来只能用霂子柒的电话打回去他才会接吧。 “霂子柒,醒一醒。” 张浩轻轻拍了拍霂子柒,但是女孩没有苏醒的迹象。 怎么回事?张浩用了摇了摇霂子柒的身子,但还是没有回应。 张浩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他将座位放低,然后向后排探出身子,用手按在霂子柒的额头上,那里如张浩预料那般有些发烫。 “怎么了?出事了?我这车可没停过,她也是一直待在后座,哪也没去。”罗斌疑惑地说。 “她现在有些发烧,我也不清楚怎么了,现在叫不醒她,你又迷路了,导航也指望不上,该死的。”张浩有些乏力的叹了口气。 “我们回去吧,既然去不成天龙山,那至少把霂子柒送去医院。” “我倒是想,可是我连现在我们走到哪都不知道!你敢信我这个号称人形地图的人竟然会迷路,真是太神奇了。” “回不去了?调头不行吗?” 罗斌摇了摇头。 “你刚睡着了不知道,我按你的导航走,走了一段路后它提示我右转,但是我发现右边什么都没有,就是一片空地,那我肯定顺着路走,走了一会就提示我调头,我掉头了,然后到刚刚那个地方又提示我左转,这真是见鬼了。我叫你半天你都没醒,我只好继续沿着路开着走了,但是这越开越偏僻,我回头开了一会也一样,感觉一直在来回打转。” 鬼打墙?张浩心中一惊,这种事他只在小说或者电视剧里见过,没想到现在真遇上了。 “斌哥,那我们现在是在往前走,还是往回走?” “往回啊,前面的路我都不认识,肯定不是通往天龙山的路,等我找到认识的路再走吧。” “也没有别的方法了。”张浩苦笑。 车子又向前行驶了一段路,这时导航再次发出了提示。 “前方,请在道路尽头向左转弯。” “啧,怎么又来了,我走错了吗?”罗斌啐了一声,张浩皱着眉头看着导航,之前他明明看了一遍,路上没有任何岔路,可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岔路呢? “要不斌哥,你把车停下,我出去...” “咚咚咚~”玻璃上传来轻微的敲打声,仿佛是有人在用手指在敲击车窗,张浩抬起头,瞳孔一缩。 车窗外,一直浑身漆黑的鸟用爪子扣在车把手上,然后用喙一下又一下僵硬地啄这车窗。 张浩瞪大了眼。 “斌哥,我记得鸟儿晚上看不到东西,是不能飞行的是吗?” “是啊,怎么了?”罗斌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前方,漫不经心地回答张浩。 “那这是什么?”张浩看着窗外轻声说。 罗斌瞟了一眼车窗,眼角跟着抽搐了一下。 “我什么也没看到,如果你看到了什么东西也要当做没看,现在我们的首要目的就是离开这里懂吗?”罗斌面无表情地说,他的情绪没有太大的波动。 就在这时,张浩隐约听到了振翅声,而且越来越大,他看了一眼窗外,倒吸一口凉气,现在车窗外黑压压一片,不只有多少黑鸟环绕在四周。 很快一些鸟都停落到了车上,奋力用喙在车上猛烈的敲击,就像在下冰雹一样,车厢里尽是“砰砰”的回音。 “该死的,这些鸟疯了吗?”张浩震惊的看着窗外。 “我不是说了吗?不管看到什么都当做没看到!”罗斌大吼,张浩也大声怒吼。 “我知道!” 这时,前方一道黑影急速掠过,张浩下意识抬起手。 “砰!”一声巨响,前挡风玻璃杯撞出了巨大的蛛网般的裂纹,一只黑鸟自杀式地撞在了前车窗玻璃上! “该死!发生了什么?怎么玻璃裂开了?”罗斌不敢相信地看着前方,随后他扭头向张浩大吼。 “去后面护住那丫头!我要提速了!” 张浩应了一声,解开了安全带串到了后座,此时的路况已经非常差了,车里晃动得很厉害,但即便如此霂子柒也没有醒来,张浩用手护住她的头,免得她撞到车门。 轿车的引擎发出了高亢的咆哮,同时张浩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袭来,显然现在的车速已经非常快了。 车窗上的撞击声越来越大,张浩甚至听到了玻璃碎裂的声音。 “罗斌!再快点!” “我已经是玩命在开了!”罗斌愤怒地大喊。 正在这恐怖的敲击声中,忽然张浩听到左面车门传来“咔”的一声,他扭头看去,发现左边的车门竟然打开了! 这车不是开动以后会自动锁门吗?张浩有些吃惊,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然后扑过去准备把门拉关上。 “嘿嘿嘿...”一张老人的脸出现门外,那是一张老的不能再老的脸庞,上面满是皱褶与黑斑,脸上两个眼眶里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到。 张浩被惊在原地,现在这个车速怎么可能会有人能够跟得上?老人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然后他猛地冲进车内撞向张浩的脸。 车内空间非常有限,张浩根本周转不开,老人的头颅从顶上裂开,一直裂到脖颈处,整个头颅变成了一张巨大的鳄嘴向张浩咬去,而张浩被前排座位卡住,根本躲不开,锋利的牙齿已经一左一右伸到了张浩的脸旁,即将咬下,张浩发出一声绝望的怒吼。 “叮~~~铃~~~~叮~~~~铃~~~~”清脆的铃声响起,张浩猛地一颤,他此时正蹲在后排,手里握着霂子柒的手机,手机此时一边响铃一边震动。 是梦吗?可那也太逼真了!想起刚刚那张血盆大口,张浩心有余悸地缓了口气,然后拿起手机,手机上显示着张焕林的名字,张浩赶紧将电话接通。 “喂!是你吗?”张浩大喊。 “不知道你们是愚昧还是艺高人胆大,事情都这么严重了你们还敢放我鸽子,胆儿挺肥啊,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哼哼哼...”电话那头人显然非常不满,发出阵阵冷哼。 “不是我们故意放你鸽子,我们迷路了!导航也没用!你现在在哪!”张浩几乎是对着电话吼出来的,现在整个车子都被敲得“砰砰”直响,但窗外一片漆黑,不知道是鸟撞的还是其他原因造成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才说话。 “你们迷路了?你知道你现在处于什么位置吗?” “我不知道!大师!霂子柒已经昏迷了,你快想办法啊!” “啧,蠢货!你们被人跟踪了!现在你看看天上有没有月亮!有的话是什么颜色!” 张浩偏过身子瞟了一眼,外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到。 “我不知道,外面太黑了,我什么都没看到!” “附近有什么人形生物吗?稻草人之类的也算!” “我说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见!”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也急了,发出一声大吼。 “你把扩音打开!” 张浩将手机扩音打开,电话里有人诵念出一段晦涩难懂的经文,同时张浩的手机里发出无比尖锐刺耳的电流声,张浩听到这声音后仿佛百爪挠心,大脑像是被针扎一般产生了剧痛的感觉。 “啊!!!”张浩听了几十秒后终于忍不住了,发出了惨烈的嚎叫,吓得前排的罗斌惊恐地回头。 “张浩?张浩你怎么了?” 张浩此时痛苦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整个脑子里“嗡嗡”地响着,耳朵里全是尖锐的电流声,他感觉自己的耳膜都要被撕裂了。 “手机!手...机!”张浩艰难地喊了一声,罗斌立刻会意,他一把抓起张浩的手机,然后猛地向窗外扔了出去。 几乎在瞬间,车内就安静了下来。 张浩满头汗水,他瘫坐在后排地毯上,大口大口的呼吸,耳朵里满是嗡鸣,几乎什么都听不到。 “张浩你没事吧?好点了吗?”罗斌看着前方,紧张地问道。 张浩喘息了好久才感觉稍微舒服一点,刚刚他脑子里一片混乱,胃里也是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 他举起手机,手机仍然保持着通讯,但是诵经的声音已经停了 “大师,你还在吗?” 电话那头叹息了一声。 “唉,这梁子算是结下了,算了!你们现在看看导航,应该不会出错了,赶紧到天龙山来,再晚你那个昏迷的朋友估计就没救了。” “斌哥,把你的手机给我,我重新导航!”张浩说。 “不用了...我们...我们貌似已经到刘官村了。”罗斌看着前方有些迟疑地说。 张浩扶着座椅勉强从地毯上爬起来,不远处果然有一个村子,再往前一点就能将汽车开到有路灯的地方了。 “你们已经到刘官村了?接下来穿过刘官村,再往前一点,开到天龙山殡仪馆来,路口有路牌,我在那儿等你们!抓紧时间!” 电话那头说完就挂断了通讯,张浩有些虚弱地摸了摸霂子柒的额头,感觉更烫手了。 “斌哥,再快点,霂子柒烧得更厉害了。” “你拉好扶手!”罗斌应了一声,一脚油门,轿车发出阵阵轰鸣,向天龙山的山腰疾驰而去。 ------------ 第二十一闻 侵入 轿车在一个巨大的牌坊前停了下来,牌坊上有块石碑书写着天龙,牌坊前放置着两尊石狮子,牌坊里面则是成片的小型宫殿式的建筑。 “是这里吗?”张浩打量了一下四周,这个地方非常空旷,道路是宽阔的沥青路,道路两旁则都是枯树,在风的吹动下轻轻摇摆,看上去就像挣扎的鬼影一样,充满了不祥的感觉。 “感觉不太对劲啊,这里是天龙山殡仪馆?也太豪华了点。”罗斌说着轻点油门缓缓将车开了进去。 在进入大门的刹那,张浩忽然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慌,仿佛被什么危险的动物盯上。 “那人在哪啊,好歹到门口来接我们啊,这么多房子我们怎么找呢。”罗斌有些不爽地嘟嚷。 这时霂子柒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张浩赶紧接通电话。 “大师?我们进来了!您在哪?” “我已经知道了,你们把车停在那里,里面没有停车位,然后你们沿着青石大道进到最里面来。” “明白了。”张浩将话转达罗斌后,小心翼翼地背起霂子柒下了车,等罗斌停好车以后两人一起向最里面走去。 一路上张浩仔细打量着两边的建筑,这些建筑和市里的建筑区别很大,每一个宫殿的房檐边角上都雕刻着好几只动物,这里房屋之间的空隙很大,很多地方都摆放着各种造型诡异的飞禽走兽的石像。 两人走了一会,看到最里面的建筑,那并不是宫殿式的建筑,而是一栋复式别墅,可里面一片漆黑,看上去并不像有人的样子。 罗斌和张浩对视了一眼,此时张浩心理也有点犯嘀咕,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走错了。 “啪嗒”“啪嗒”清脆的高跟鞋踩踏地面的声音传来,一个高挑窈窕的身影推着轮椅从屋子的阴影中走到月光下。 看着来人,罗斌不自觉地吹了声口哨。 “嚯,美女。”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材姣好面容精致的女孩,左眼带着黑色的眼罩,琼鼻高挺,冰蓝色的眼眸里透着薄凉的神色,黑色的长发披散到腰间,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背着一柄长刀,看上去知性而又肃杀。 张浩目光下移,轮椅上坐着一个高瘦的年轻人,穿着白衬衣、牛仔裤,长得相当俊朗,但是面容清瘦,脸色苍白,看上去有些憔悴。 “咳咳咳...你们终于来了,我叫鹿歌,我是这所殡仪馆的管理者,这位是我的师妹,书蝶。” “啊,我叫罗斌,是个警察,这是我兄弟!张浩!书蝶妹妹你好啊!这刀属于管制器具,你不能带在身上哦。”罗斌热络地向书蝶打招呼,然而书蝶什么反应都没有,依然面若寒霜,鹿歌无奈地摇摇头。 “抱歉,我师妹性子一向如此,切莫见怪,至于这刀嘛,仅仅是把竹刀,没有开刃,而且平时绝不会带出去,不必担心。张医生,你赶紧进屋,屋子中心有口棺材,你把霂子柒放在那里,接下来可能会需要你帮忙。” 棺材?张浩愣了一下,这时书蝶已经推着鹿歌走进了房子,随即有微弱的烛光亮起,张浩和罗斌赶紧跟了进去。 大厅确实挺大的,房间四面摆放着台架,上面绑着红绳,红绳上挂着许多铃铛,而书蝶正在点燃房间四个角落的蜡烛,墙壁上则贴着一些奇怪生物的画像,房屋中间摆放着一口黑色的棺材,看上去就像某种邪教仪式一样诡异。 “把霂子柒放到棺材里吧。”鹿歌说道。 张浩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了棺材旁边,在书蝶的帮助下轻盈地把霂子柒放在了棺材中,随后张浩看向鹿歌。 “大师,你不是说有事需要我帮忙吗?” 鹿歌沉思了一会,然后认真地看向张浩。 “张医生,你实话告诉我,霂子柒只不过是你的病人而已,你之所以如此尽心尽力地帮她,是不是因为最近已经看到过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张浩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确实是看到了一些不太普通的东西,但这并不是我要帮助她的主要原因,我有我的理由,而且非做不可。” 鹿歌有些欣赏地看向张浩,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这么说,你也不是一个普通人咯,时间还比较充裕,既然如此,你大致和我说说你看到什么不寻常的东西吧。” 张浩沉吟片刻,将他在霂子柒家大楼和在他家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一旁的罗斌听完眼睛都瞪直了。 “张浩,我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这些?” “因为霂子柒在啊,我不想她知道这些,本来想找个时间再单独告诉你的。” 张浩苦笑一声,一旁的鹿歌和书蝶却也露出了吃惊的神色。 “本来在A市这个小地方出现活祭仪式已经让我很吃惊了,没想到还有你这条大鱼,我真是没想到,你才是最特殊的那个人。” 这下轮到张浩吃惊了,他露出不解的神色。 “我吗?我很特殊吗?” “我之前所说的,看到不寻常的东西,只不过是指在房间里听到异响,或者门莫名其妙打开,这些诡异的现象,而你竟然说你已经清楚地看到了那些不净之物,想来,你过去一定接触过秘影中的上位者,啧啧,如果不是我和师妹已经退出宗门,或许已经向你出手了...张浩,你要记住,以后无论谁再问起你,你都要说你只是看到了一些诡异的现象,其余什么你都没见过,明白吗?” “出现这个状况会有危险吗?”罗斌紧张地看着鹿歌,鹿歌摇了摇头。 “这个就不好说了,秘影中上位者,每一个都是无比可怕的存在,不要说像你们这样的普通人,即便是我和师妹,我们这种专业人士遇到,估计也是九死一生,至于张浩为何能活下来,这其中的缘由恐怕只有从源头探查一番才能知晓,不过面对秘影中的上位者,哪怕是探查他们的秘密,也是极度危险的,眼下维持现状是最好的选择。” “我大致明白了,那我要如何帮助你呢?”张浩说道。 鹿歌向书蝶昂了下头,书蝶会意,随即走向里屋,很快便从里面拿着一个瓶子走了出来。 “这瓶水这叫神礼,喝下以后你就会获得进入某个空间的权能,但是一旦踏入过一次那个空间,你的人生就会发生彻底的改变,你做好准备了吗?张浩。” “我正是...为此而来,请把这个神礼给我吧。”张浩毫不犹豫地开口。 “等等!张浩你想清楚了啊!你真要喝这玩意儿?鹿兄弟!这,会不会有危险?”罗斌不安地看向鹿歌,鹿歌面露微笑。 “自然,逆天而为的事,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不过我想你这个朋友他不会拒绝这个机会的。” “抱歉,斌哥,我不想,这一辈子都带着遗憾活着,希望你能理解。” “我...我还要怎么理解你啊!唉,你...好吧,反正我也劝不动你,我只希望你至少要保护好自己,好好活下去,好吗?” 张浩点了点头,然后接过书蝶手中的瓶子,他凝视着瓶子,瓶中装着猩红的液体,似乎是血液。 “只要喝下神礼,你就会立刻进入那个空间,而此行的关键就在其中,你一定要记清楚我说的话,书蝶也会陪着你,但是在那个空间中,你是主力,明白吗?” “明白,请说。” 鹿歌思考了一会,轻轻转动轮椅看向霂子柒的方向。 “如果我猜的没错,你们进入的空间应该是霂子柒的梦境,你们会进入霂子柒的那一段恐怖回忆中,记住,无论现实霂子柒是否经历过那些恐怖的事,在那个空间里她所说过的话就一定会成真,而梦境中的她是没有这些回忆的,她的记忆会回到事件发生以前,所以她不认识你们,你们也不要强行去与她交流,接下来,你们要去寻找破解这段梦境的关键因素。” “我在听。”张浩从兜里拿出了纸笔。 “第一,按霂子柒的说法,在她的梦境中会有一个非常厉害的高人,这个人姓潇,你们一定要找到他,让他协助你们,这会大大提高你们的成功率。第二,你们要做的事,就是找到这段梦境的拥有者,破坏掉、或者带走它,具体操作书蝶会教你。” “等等,霂子柒的梦,那她不应该就是拥有者吗?”张浩疑惑地问 “当然不是,她只是召唤者,真正的拥有者是隐藏在她梦中的恶念,可惜时间太紧,我没法找到更多的线索了,只能靠你们自己找了。” “明白了,还有吗?”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你们绝对不能被梦境里的其他生物杀死,明白吗?你们可以自杀,但是绝不能被杀。” 张浩愣住了,这是什么奇怪的说法。 “什么意思。” “你进入那个空间以后,书蝶会给你一个道具,如果发生你觉得即将会发生导致你死亡的事,你就要立刻使用这个道具,这么做你会在梦境中立即死亡,但是那个空间是非常特殊的,你在梦中自杀而亡,会让你的精神回到现实的肉体中,这不会对你的精神产生太大的损伤,但是如果你被里面的生物杀死,就可能会被传送到其他未知空间,只是非常危险的,严重的话会导致你的精神永远迷失在那个空间里面,明白吗?” “大概...大概明白了。”张浩有些不安地说道。 “没关系,如果真的陷入了极度危险的状况,书蝶会第一个杀死你。” 张浩苦笑着点头,这话真是怎么听怎么别扭。 “最后一件事,如果,书蝶在这段梦境中发现了噩梦空间,不要犹豫,立刻自杀脱离,明白吗?” “噩梦空间?那又是什么?”张浩呆呆地问,今晚听到的新词太多,让他一时有些接受不来。 “如果梦境的拥有者吞噬了太多的念,就会拥有自我意识,会在霂子柒的梦境中创造一段属于它的梦境,而这个噩梦空间极度混乱,里面几乎都是人类潜意识中的负面情绪的体现,非常危险,你们在进入这个噩梦空间的时候,你们会把存在于第一层梦境,也就是霂子柒梦境中你们的身体留在霂子柒的梦境中,就像你们在进入霂子柒的梦境时,会将肉体留在现实里一样,这两者的区别并不大,如果你们进入梦境以后,现实中你们的身体被摧毁,哪怕你们的精神没有迷失在梦境中,从梦境脱离,回到现实后便会立即死亡,而你们进入噩梦以后也一样,你们停放在霂子柒梦境中的身体没有人守护会很危险,而且梦境中变数很大,如果别人在霂子柒的梦境中摧毁了你们的身体,你们从噩梦中自杀折返时,也会立刻迎来死亡,这件事非常重要,行动时一定要三思后行。” “不是很懂,总之就是遇到噩梦就立刻自杀回来对吗?” 鹿歌点点头,面容肃穆地看着张浩。 “记住了,无论发生多么重要的事,优先保全自己。” “明白了,还有...其他事吗?” 鹿歌抬起手,看了看手表。 “没了,时间差不多了,事不宜迟,你们准备一下,然后立刻进入梦境之中吧,其他事情书蝶会在梦境里告诉你。” “你不来吗?鹿先生?” “不了,你们引来了追兵,接下来就由我和罗斌先生来守住你们的身体,行动的时候抓紧时间,拖的时间越久梦境的变数越大,也就越危险,明白吗?” “那,鹿先森!我可以去吗?我这个人比较能打!肯定能帮上忙!”罗斌忽然开口,张浩扭头看向他,并不意外,罗斌虽然看上去五大三粗,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 “很遗憾,罗斌先生,你的精神状况太好了,精神结构非常稳定,即便你喝了神礼也没用,你的精神没法脱离肉体,这也是大多数都存在的问题,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使用神礼,你可以将次看作是一种选拔。” “就是说,我落选了吗?”罗斌有些失落。 “没事的,斌哥,我一定会回来的!小时候我们经理那么多事都一样活得好好的不是?相信我!”张浩坚定地说,罗斌露出无声地苦笑。 “好了,是时候喝下神礼了,张浩,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张浩摇摇头,举起神礼,拧开上面的瓶盖,然后看向一旁的书蝶,发现她也拿着一瓶神礼。 “一定要活着回来。”鹿歌郑重地看向两人,张浩点头致意,然后一仰头一口将神礼喝下。 ------------ 第二十二闻 梦境 “噗噜!”张浩睁大了眼睛,喝下神礼的瞬间他脚下徒然一空,紧接着强烈地失重感传来,还不等他大喊,无尽的浪花将他吞噬。 水?四下一片黑暗,张浩什么也看不到的,只感觉水正在渐渐将他吞没,张浩猛烈地挣扎,他水性很好,但是却无济于事,水面渐渐淹没了张浩的头颅,张浩彻底沉浸在水中,他努力憋着气,但是身体还是在不断下沉,时间逐渐变长,张浩终于忍不住了,吐出了一大团气泡,大量的水呛进张浩的肺里,这是致命的,但是张浩并没有痛苦的感觉,相反他感到了强烈的睡意袭来。 张浩努力挥动了两下手,眼前有点点光亮,水面似乎有光源亮起,但是缺氧导致张浩逐渐失去了思考能力,张浩虚弱地看向水面,缓缓抬起手,意识戛然而止。 大量的空气涌入了张浩的肺里,他猛地抽搐了起来,在地上无意识地疯狂扭动。 “哈!哈!哈...”张浩贪婪地呼吸这新鲜空气,他睁开眼睛,又被强烈的光芒刺得闭上眼睛,过了一会才适应眼前的光线。 眼前是一座地下停车场,非常的空旷,张浩揉了揉眼睛,从地上爬了起来。 “感觉怎样?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女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张浩循声望去,书蝶此时正抄着手依靠在不远处的墙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另一个方向,她背上的长刀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是腰间的两把长短不一的刀。 “还好,呛水的时候有点晕。” “呛水?你是从水里进来的?”书蝶有些诧异地回头看向张浩,冰蓝色的眼睛非常奇异,接近书蝶后张浩发现这个女孩似乎是个混血。 “你不是吗?” “不,每一个人进来的方式都不一样,以后不要告诉别人你是从水里进来的,你就说自己是从一面镜子、或者穿过一扇门里进来的就行了。” 讲究真多,张浩心想,这时书蝶递过来一根项链,上面绑着一个很小的沙漏。 “你把这个沙漏戴在身上,如果遭遇危险可以摔碎这个沙漏,它可以暂时加快你的时间流逝的速度,简单的说,就是除了你以外的东西动作都会变慢,抓住这个机会逃命。这个东西在一个梦境中只能使用一次,使用的时机多斟酌一下。” 听着书蝶的讲解张浩有些吃惊地接过这个小玩意儿,然后拿在手里仔细打量着。 “时间加速吗?这也太神奇了!” “还有更神奇的,接着。”书蝶说着抛过来一颗小玻璃球,张浩手忙脚乱地接过,看上去只是一颗普通的玩具玻璃球,但是里面似乎有液体,张浩晃动它时能看到里面的气泡轻盈地浮动。 “这是?” “遇上无法躲避的死劫就放嘴里咬碎,可以让你瞬间解脱,尽管说自杀对你的精神影响不大,但是会增加你的亡视度数,亡视就和现实的近视意思差不多,度数越深,你在梦境里看到的东西越扭曲,也越危险,因此要尽量避免在短时间内多次死亡,明白吗。” 张浩点了点头,将沙漏和珠子都收了起来。 “我们现在,就在梦境里面了?”张浩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触感和平常没有任何区别,他稍微用力就感到了疼痛。 “不是说梦里感觉得不到疼痛吗?” “在自己的梦里当然感觉不到疼。”书蝶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但是带着几分戏谑。 “但是这可不是我们的梦,而是你那个朋友的梦,我们是入侵者,现在我们已经成为了梦境的一部分,也就是说这梦里的一切对于我们而言相当于现实,所以不要以为是梦境就可以乱来,如果你在这里被人开膛破肚,在彻底死透以前那痛楚可是实打实的,如果你承受不住这种痛楚,就会导致你的精神崩溃,也就是说即便你通过死亡返回了现实,也会变成一个疯子,呵呵,懂了吗。” 张浩心中一凛,这是个很重要的信息,痛感和现实一致,那就得尽量避免受伤了。 “那有没有什么反抗的手段呢?有没有像桃木剑或者符咒一类的东西吗?” “符咒?”书蝶冷笑一声。“你以为我是道士吗?”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道家都是些闲云野鹤,常人根本没机会见到他们,唯有乱世他们才会下山。”书蝶摇了摇头。 原来真有道士,张浩有些意外,他原本也只是随便说说,想从书蝶这里了解更多。 “那我们有没有什么自保的手段吗?不会见到危险就自杀吧。” 书蝶嗤笑了一声,似乎有些轻蔑,她抬起手,将一把匕首举到张浩面前,匕首并不长,只有刀身只有四五厘米。 “用这玩意?我吗?” “你认为在这个世界,刀,或者枪,这些东西会起效果吗?” “不起效果的话,难道举着拳头上去肉搏吗?如果是肉搏的话那还行,我这个人比较能打,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张浩说着握了握拳头,长期的锻炼让他肌肉线条分明,虽然不是很夸张,但看上去非常结实。 看着张浩的样子,书蝶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手上的匕首如蝴蝶一般在手指间穿梭。 “看清楚了。” 书蝶手中的匕首不知何时消失了,她单手虚握,点点鲜血从指间流出。 “你流血了?”张浩有些惊慌。 “血,是咒念的重要媒介。”书蝶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中滴落的鲜血说道,接着“嗔”一声将腰间断刀拔出。 “将力量赋予器具上,再予以命名,这样,咒念之具就此形成,它就是梦境中我们唯一的武器。” “以血为源,神念特化,听令!” 书蝶将流血的手按在刀刃上,然后用力一抹,以书蝶为中心刮起了阵阵寒风。 张浩只觉得一股寒意扑面而来,他将目光一点一点移动到了短刀上,发现刀上竟然出现类似于血管的花纹,轻微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这是?” “以我的血液为媒介,将咒念赋予到刀上,它就成了一个简单的武器,这个算是入门级别的武器吧,想要体现越强大的力量,就需要越强的咒念,也就意味着越多的血液,简单说就是你付出的血越多,力量越强,而力量越强,你就离死亡越近。” “那,我也可以嘛?”张浩看着书蝶手中的断刀,眨巴着眼睛。 书蝶上下打量了一下张浩,冷笑一声。 “你能够用拳头打到咒灵,那你的血液中自然也含有咒念,不过你最好不要轻易尝试,在梦境中将血液消耗殆尽而亡,与使用道具自杀是两个概念,你看到我的师兄了吧,他就是因为之前在梦境中耗尽血液死亡才落成这个样子,想要恢复过来,少则数月,多则数年,如果你的根基太差,甚至会精神死亡。” 张浩一愣。 “那就没有其他的自保手段了吗?” 书蝶昂起头,思索了片刻,然后从腰间抽出了两把匕首。 “这是水银制成的匕首,是较好的通灵媒介,你把自己的血滴落在上面,可以暂时当作武器使用,但是你的精神毕竟还是普通人的层次,适当使用就行了,遇上大个儿的估计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主要还是以逃命为主,出现需要除念的场面我会出手。” “可是!”张浩话还没说完,可是书蝶忽然抬起手打断了他。 “来了,梦境即将开始,打起精神来,菜鸟。” 张浩怔住,随即他就听到了汽车的引擎声,书蝶伸手拉住他的衣领然后将他拎到了一处阴影中。 “主角到位了,我们到里面去等他们,走!” ------------ 第二十三闻 邪念 张浩提着一个简易制作的提灯轻盈地走着,现在他正独自一人探索、熟悉一楼里的路径,为接下来的行动作准备。 为什么会是一个人行动,其实张浩一开始也是拒绝的,然而...... “一大老爷们怕什么,最坏的结果不过就是死罢了。”说这话的时候书蝶的脸上带着戏谑的笑。 “那我也不能一上来就死吧!不是你说要尽量避免死亡吗!”张浩无言地看着眼前的混血美人,在进入梦境以后,他越来越觉得书蝶不好相处,似乎对他有些厌恶,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得罪她的。 “你的行动太慢了,而且反应也很一般,真发生什么只会拖累我,你自己小心点,在一楼找那个大师吧,找到他你的任务就结束了,一楼要产生异变,最起码也是在霂子柒遭遇第一个不祥以后,也就是说起码要在一小时以后你才会有危险...”书蝶漫不经心地说着,她似乎正在思索什么,说话时一直看着远方。 “这!鹿师傅不是让我们一起找这个梦境的拥有者吗?而且我一点头绪也没有啊。”张浩有些无法理解书蝶,两人一起行动无论如何也比一个人行动好的太多了,发生危险起码有个照应。 书蝶却嗤笑一声,她的表情里充满了不屑。 “你也太看得起你了,真遇上梦境的主宰者,你以为你能做什么?师兄之所以让你跟着进来,只不过是因为你曾经与你那个朋友处于同一个梦境中过,因此你有可能会唤醒她的回忆,你的作用仅此而已,真遇上咒灵你什么用都排不上,到时候我还得花心思救你太麻烦了。” 听着书蝶的话,张浩愣住了,感觉似乎对书蝶而言,自己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累赘。 “我明白了,我会在一楼找那个大师,你也小心一点。” “不劳挂心了,不过是个存在咒灵的梦境罢了,即便有邪念师,也不过是些三流小角色,拿好这张只千纸鹤,如果你找到了大师就烧掉它吧,我会来找你。” 书蝶说着递过来一直黑纸折成的千纸鹤,张浩默默接过千纸鹤,话已至此,张浩已经感觉到了书蝶的不耐烦,再继续交流下去也无济于事。 “如果你害怕了,就吃掉灾厄珠离开吧,我自己会搞定这里。”书蝶说着将一个小型道具箱放在地上,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看着书蝶离开的方向,张浩无言地摇了摇头,想来鹿歌应该没有料到会发生这个情况,他弯下腰捡起箱子,在里面找到了一个简易提灯,几只红蜡烛以及一盒火柴,张浩把提灯拿了出来点上,然后就独自上路了。 根据霂子柒的描述,她会在发生一系列不祥的事件后在一个十字路口遇到那个“潇”大师,那眼下似乎只需要一直跟随她就行。 张浩想着走到停车场的入口大门附近的一个房间里席地而坐,准备等霂子柒进来,然而过了好长时间门都没开。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久都没上来。”张浩不耐烦地站了起来,然后走到门边准备开门看看地下室是什么情况,然而他刚试着推了下门就愣住了。 门已经锁上了。 什么情况?人还没进来门就先锁了?还是说已经进来但是被自己错过了?无数个想法划过张浩的脑海。 只能赶紧上二层看看了,张浩心想。 “咯咯咯...大哥哥...来玩呗..” 身后忽然传来小女孩的笑声,张浩只觉得浑身一僵,一股寒意从脚下升起,他缓缓扭头看向身后。 “大哥哥...” “啪...”“啪...” 女孩稚嫩的呼唤与沉重的脚步声形成鲜明的对比,张浩凝重地看向面前的走廊,身后的门被锁死,前方是唯一的出路。 “啪...”一只巨大的毛手从黑暗中探了出来,重重地按在地上,随着悉悉索索的声音,无数的黑发从黑暗中渗出,张浩缓缓将手中的提灯提高,一张硕大的毛脸在走廊尽头被火光照亮。 是霂子柒家里的那个体型巨大的女人!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张浩只觉得心凉半截,那个女人拥有的强大力量他已经领教过了,双方实力悬殊,正面较量张浩只有死路一条,而且眼下张浩也没有任何退路了。 该死,不会上来就要自杀吧!张浩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不断思索着对策。 究竟是使用沙漏还是珠子,对方的力量虽然很大,但是动作不算太灵敏,而这个空间比较狭小,想必对面如果体型庞大,那灵活度就会大打折扣,说不定能被自己找到机会冲出去。 张浩将沙漏握在另一只手上,然后缓缓压低身子,如猎豹一般躬下腰。 “咯咯咯...来玩吧!”女人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她的整个头颅随即裂开,露出了里面如同镰刀般锋利的犬齿,女人的身体没有任何动作,她的头却像导弹一下射出,头颅裂开到最大,猛地咬向张浩。 这个动作出乎了张浩的预料,女人的动作非常快,眨眼血盆大口就伸到了眼前,张浩没有犹豫,立刻就抛出了手中的提灯,提灯与女人的头颅撞到了一起,里面的煤油泼洒了出来,瞬间就将女人的头颅点燃了。 “啊!”女人发出了疯狂的尖叫,但是她的动作并未停止,张浩抛出提灯后猛地往地面一滚,猛烈的风声从他的头顶刮过。 “砰!”身后传来巨响,张浩回头瞟了一眼,身后的大门被撞得极度扭曲,但神奇的是它仍然没有打开的迹象。 女人的头颅发出癫狂的尖叫,疯狂地四下胡乱撞击,她的身子也在走廊的另一头疯狂乱动,巨大的手臂猛烈地挥动,将墙壁打出了好几道裂痕,张浩看到女人身子的脖子此时变得像蛇一样,伸得极长,链接着女人的头颅,此时这根脖子随着头颅的摇摆发疯般地扭动,看得张浩心中一阵发毛,他看着前方不断挣动的身子,看准时间猛地冲了过去。 “你在哪!大哥哥!”身后的头颅发出刺耳的嚎叫,张浩面前的身子猛地向前探出手,张浩如同跨栏般越过,然后冲女人身子的侧面冲过,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大楼了。 “大哥哥!大哥哥!”尖锐的咆哮声从身后的黑暗中传来,张浩一刻不停地向前奔跑,提灯已经没有了,他跑了一会后拿出了一根蜡烛点上,然后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刚刚那究竟是什么,在张浩跑过女人身子的时候,他惊讶的发现女人的下半身竟然是猫的身子,看上去非常扭曲与可怕,但张浩感觉它们是被人缝合在一起的。 张浩坐在原地喘息了一阵,同时竖起耳朵听着,那个半人半猫似乎并没有追来,他从地上站了起来,蜡烛燃得很快,现在仅剩下半只,而未燃烧的蜡烛只有两只了,没有灯光在这几乎没有任何光源的大楼里根本就是寸步难行,眼下只剩下一个选择,就是在蜡烛烧灭前找到霂子柒,然而张浩连她究竟进入这个大楼都不知道。 张浩叹了口气,拿上蜡烛向前走去,就在这时,风中传来清脆的“叮铃”声,张浩一愣,然后一阵心血澎湃。 按照霂子柒的说法,这应该就是那个高人留下的铃铛了!这么说自己很快就能见到那个姓“潇”的大师了,张浩无比激动地向铃铛响起的走廊里跑去,很快,一个商铺就出现在眼前,商铺的门前放着白色的蜡烛,但是已经烧尽,张浩走上前举起蜡烛向店铺里张望,发现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台婴儿车,房间的四个角落则分别摆放着四只蜡烛,其中三只已经熄灭。 张浩探着头四下打量,想看看铃铛在哪,就在这时一阵微风刮过,房间里的最后一只蜡烛瞬间熄灭,而张浩手中的蜡烛也不断闪烁,火光忽明忽暗。 张浩有了不祥的预感,他一步一步后退,忽然“铛”的一声,一个铃铛从门上掉落在地上,张浩看着铃铛愣在原地,随即婴儿的啼哭从已经漆黑一片的屋子里传出。 张浩惊恐地护住蜡烛向后退了一步,这时,几缕黑丝从天花板上垂落了下来,轻轻落在了张浩的肩上,冰冷的触感让张浩一下崩紧了身子。 “妈妈...”孩子稚嫩的呼唤从房间里传了出来,张浩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他缓缓抬头,一个极度瘦弱好似枯竹一样且极度扭曲的生物正攀附在天花板上,她的身子头部的部分完全被黑发包裹,此时像蜘蛛一样向张浩缓缓降落下来,张浩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他猛地转身就想要跑路,当就在他扭头的瞬间,一张苍白枯瘦的脸赫然出现在他的眼前,几乎与他的脸贴到一起。 ------------ 第二十四闻 敌对 看着眼前的干瘦的脸,张浩惊得后仰,但是垂落下来的头发居然缠住了他的脖子,动作稍大,张浩就感到了专心的疼痛,他止住动作用手抚摸脖子,发现那些黑发居然已经深深勒进了他的肉里,奇怪的是并没有血液流出,但随即他就在黑发上摸到了温润的液体,这些黑发居然在吸取他的鲜血! “哈哈哈哈!”天花板上的怪物发出了尖锐的笑声,然后它盘符在天花板上猛地串向远方,张浩被这股力量带倒在地,并被拖行着被迫前行,脖子上传来剧烈的疼痛,同时张浩感到呼吸逐渐开始变得困难,他抬起手用力的缠紧黑发,想要缓解脖子的压力,手上的皮肤被立刻割破,张浩看到他的鲜血从手里流出来后,黑发竟主动缠绕到他的伤口上! 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张浩眼前开始变得模糊,他一只手用力拉住黑发,缓解脖子的压力,另一只手从兜里掏出书蝶交给他的匕首,张浩深深吸了一口,努力让意识保持清醒,然后将仅剩的力量全部集中在手上,一刀戳到自己的大腿上用力一划,大片的鲜血洒落地面,几乎在瞬间,那个疯狂爬行的怪物停了下来,似乎是注意到了张浩身下的鲜血,它转过了身子。 “咳咳咳。”张浩终于得到了喘息的空隙,他躺在地上贪婪地呼吸,然后用刀又在身上划了一刀。 “来啊,你不是要喝血吗!来啊!”张浩放声大吼,天花板上的怪物似乎陷入了犹豫,但是张浩看到了大量的液体从它的头部流了下来。 张浩冷笑一声,他将刀拔了出来,让后猛地掷向天花板上怪物,怪物发出了尖锐的“吱吱”声,然后向一旁躲闪,张浩用力拉住黑发然后用脚踩在墙上用力一蹬,怪物的力量极大,即便如此张浩还是稍微限制了它的动作,匕首猛地插进怪物的身体里。 “啊!!”怪物发出了女人嚎叫的声音,然后将黑色的发丝收了回来,这个力量非常大,张浩根本抓不住他的发丝,抓住黑发的双手和脖子也被立刻划破了一大个口子,大量的鲜血涌了出,而张浩也被带倒在地。 随着悲惨嚎叫的远去,张浩艰难地挪动身子靠在墙上,直到看到那个怪物彻底隐入黑暗中他才稍感安心,虚弱地瘫倒在地上。 眼前一阵又一阵的模糊,疲惫不断侵袭着张浩的意志,他知道这是流血过多的结果。 “该死,难道这就要退场了吗?”张浩无奈地苦笑,书蝶或许没说错,自己如果强行跟着她,真的会变成她的包袱。 张浩从兜里摸出玻璃珠,有些犹豫要不要吃下去。 “叮铃铃~有电话,快来接电话...”不远处的一个商铺里响起了电话的铃声,张浩一愣,他艰难地翻身,想要扶着墙壁起来。 “噢,有电话!霂姐我们过去看看!”一个雀跃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 霂姐?张浩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慢了半拍。 霂子柒就在附近!想到此处张浩感觉血液都要沸腾了,他勉强打起精神从地上爬了起来。 “霂小姐...”张浩开口喊了一声,但是他的嗓子似乎在刚才的争斗中受了伤,刚说话就疼得厉害,让他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 “噢!这里有人诶!霂姐你快来!”不远处有一个手电照了过来,张浩有些欣慰闭上眼的笑了,总算是离成功更进一步。 “噢,你在这儿啊,怎么伤成这个样子了啊!”女孩惊异的声音传来,张浩勉强睁开眼,一个有些瘦弱的女孩站在他的面前,女孩穿着一身宽大的休闲装,脸上带着一个黑框眼镜,不知为何,女孩脸上带着。 “有人受伤了?”另一个女孩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正是霂子柒的声音,张浩有些激动地挪动身子,一个身影很快就跑到了视线内,正是霂子柒。 “怎么回事?你怎么满身是血啊!”霂子柒慌乱地走上前,她从包里摸出纸巾手忙脚乱地给张浩擦血。 “没事,刚刚不小心摔了一跤。”张浩强忍疼痛露出了笑容。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儿?你应该不是和我们一起的吧,我没见过你诶。”一旁的女孩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是这里的安保人员,刚刚听到这里有动静就进来检查一下,没想到会摔得这么惨。”张浩说这话的时候经过太多思索,这是一开始他就想好了的说辞。 霂子柒和女孩恍然大悟,霂子柒露出了有些愧疚的表情。 “不好意思啊,保安大哥,大半夜跑这儿都是怪我们好奇心太重了,给您添麻烦了。” 张浩摆摆手。 “没事,你们没受伤就好。” “我叫霂子柒,她叫林子,大哥怎么称呼?” “我叫张浩。” 霂子柒听完张浩的名字后皱起眉头。 “张浩?张大哥我们是不是见过?我感觉好像在哪...听过你的名字。” “哈哈,叫张浩的人多了,或许你接触过和我名字一样的人吧!”张浩想也没想就答了出来,按理来说现在的霂子柒是不认识他的,他也不想强行让她回忆,以免发生异变。 霂子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张大哥你伤成这样打电话要不要叫救护车啊?”一旁的林子说道,张浩摇了摇头。 “这里的信号太差了,我没能打通电话,我们出去以后再联系救护车吧。” “那张大哥你有下停车场的钥匙吗?我们刚刚才从那边来,门被锁了。” 张浩无言地苦笑。 “没,我刚刚来得急了,都忘记带了...” “好家伙,那你这个保安可真是够尽责的啊,进来检查手电钥匙一个没带!”林子啧啧称奇,一旁的霂子柒露出了责罚的眼神,林子吐出舌头做了个鬼脸。 “那张大哥,你有一起进来的同伴吗?”霂子柒安静地问,张浩露出苦笑的神情,这下连霂子柒都有些无言地抚额。 “得,出去的路没找到还加一伤员,什么时候才能回家睡觉啊。”林子唉声叹气。 没想到遇到霂子柒自己竟然也变成了包袱,这个结果张浩可没想到过,他正准备安慰两人,走廊里再次响起了那个电话铃声。 “咦,还有人?是在那个服装店里面吗?”林子疑惑地说,三人循声望去,发现这个声音是从不远处的服装店里传出来的,林子一马当先率先跑了过去。 张浩正准备行动,但是忽然一个想法划过他的脑海,这个发现几乎让他窒息。 如果按照霂子柒的说法,接下来林子会进入服装店里面,并且会带着一只怪物出来,受惊吓的霂子柒会被吓跑,并且找到那个“潇”大师,而现在自己在事件发生前加入了队伍中,或许导致霂子柒接下来不会被吓跑,从而彻底失去了寻找“潇”大师的线索! 想到此处张浩几乎想给自己一个耳光。 “诶,怎么只有一个电话?我靠,是哪个狗东西戏耍我呢!出去别让我逮着!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店里传来林子愤愤的声音,张浩却觉越来越绝望。 一步错满盘皆输!自己就不该和霂子柒见面的!张浩无比懊恼,同时心中发狠。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行一会就带着霂子柒跑! “能打电话吗?”霂子柒说着向店铺走了过去。 “好像不行诶,这电话锁着的!”林子的声音里充满了失望。 “那就没办法了,只能等别人打这个电话了,唉。”霂子柒叹了一口气。 林子这时已经探索了一番房间,她看了一眼里面的走廊,似乎有些雀跃。 “噢!是个厕所!霂姐我去里面方便一下!你和张大哥在外面等吧!”林子说着就走向房间里面,霂子柒向张浩报以歉意的微笑,张浩面容僵硬地点点头,此时他已经满头大汗,接下来的事件走向,已不在他的掌控中了。 就在张浩思考自己要不要先跑掉,找个地方躲起来的时候,不远处的走廊忽然发出一声巨响,同时震起漫天烟尘,天花板的吊顶装饰都被震落了好几片。 霂子柒和张浩都惊异地扭头,烟尘散去,张浩浑身一震,他看到书蝶正虚弱地躺在走廊的废墟之中,她似乎伤得极重,身子下有大片的血迹,刀不见了一把,另一把也断得只剩一截。 怎么回事?被人伏击了吗?张浩心思有些混乱,这时一声冷哼从书蝶对面的走廊里响起。 “小贼,还不束手就擒。” 声音非常稚嫩,听上去像个孩子在说话。 张浩心说不妙,不会是潇大师吧!书蝶怎么会和潇大师交上手? 他紧紧盯着那个走廊,数秒后,一个孩子提着青色灯笼出现在张浩的视野中。 真的是他!张浩正准备开口呼唤男孩的名字,一个阴冷的声音从孩子身边响起。 “别离先生不必手下留情,此人必然是此次灾祸的源头,别离先生只需将她重创,我等自会让她说出实情!” 一老一少自男孩身后出现,他们穿着一身漆黑的特殊服装,外罩一件黑色纱衣。 怎么回事?还有其他人?张浩惊住了。 “恩?怎么还有人,我不是让你们封锁大楼了吗?”男孩目光一转,扫向张浩与霂子柒,站在男孩身后的老人也愣在原地,显然没有料到会在这里遇上张浩他们,但是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我确实令人封锁了大楼,想来此二人和那个贼女必是一丘之貉,别离先生你在旁稍作休息,姜玉!给我拿下他们!” “得令。”一旁的年轻人面无表情地抬起头,他拿出一个铃铛轻轻晃动,黑暗中响起一声嘶鸣,一头巨大的黑色麋鹿缓缓出现在张浩、霂子柒的面前! ------------ 第二十五闻 死亡 巨大的麋鹿在原地踩了两下地板,然后如同一道雷霆猛地撞向张浩与霂子柒,此时霂子柒已经被彻底惊呆,站在原地什么反应都没有,张浩本来准备躲闪,但是他回头看了一眼霂子柒,抬起手用力将她一掌推开。 “砰!”张浩感觉自己仿佛被一辆疾驰的面包车正面撞上,胸腔里响起了可怕的碎裂声,然后整个世界一片天旋地转,随着一声巨响,眼前只剩下鲜血与碎石,灵魂似乎都被揉碎了,身体出乎意料的什么感觉也没有,张浩想要张嘴说话,然而只有滚烫的液体从嘴里不断涌出洒落地面。 张浩艰难地轻轻挪动了一下头部,看到霂子柒坐在很远的地方惊恐地看着他,他想说话,但是全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呼吸渐渐变得困难,眼前不断有金星闪烁。 这就是...死亡吗?张浩的瞳孔无神地移动,他想看清眼前的画面,但是他的世界正在一点一点模糊。 “张浩!”书蝶发出了一声怒吼,她纤细的脖颈上忽然血管暴起,身体微微膨胀,左眼眼角处出现细密的鳞片,并以那里为中心向脸颊四处流出黑色的纹路,书蝶一把扯下了脸上的眼罩,隐藏在眼罩下的眼眶完全呈现黑色,就像一个黑洞,眼睛则变成了血红色,嘴角轻轻挣动然后轻微裂开。 “锵!”书蝶提起手中的断刃,她握刀的手臂中发出恐怖的肌肉撕裂声,然后从握刀的手中流出猩红的液体,断刃发出嗡鸣,竟然生长出了黑色的鳞片,如同苏醒了一般,黑色的鳞片轻轻张合。 书蝶猛地暴起,将断刃高高举起,而断刃竟也发出了沉闷的低吼,刀口断裂处长出了巨大的黑色蛇形,顺着书蝶劈下的动作,黑蛇张开血盆大口一嘴咬下! 恐怖的轰鸣响起,走廊尽头烟尘四起,从天花板到地面全部被劈碎,碎石乱飞,而霂子柒也被斩击产生的巨大风浪给吹飞了出去。 “哈哈...哈...哈...”书蝶大口喘息,她保持着下劈的姿势,身体轻微颤抖,脸颊上满是血与汗。 “没想到你居然自甘堕落,与咒灵融合,真是滑稽啊。”烟尘中有人咬牙切齿地说话,书蝶瞳孔一缩,她艰难地向后退了一步,举起断刃指向前方,似乎是用力过猛,此时她握住的断刃在不断地颤抖。 “可恼我竟被你这种三流咒术伤到,小贼,我会让你偿还十倍的代价!”烟尘散去,姜玉独自一人站在废墟之中,他的左臂扭曲成了可怕的弧度,上面的血肉全部撕裂,露出了红色的肌腱与森森白骨,姜玉的脸狰狞地扭曲着,尽显暴虐之色,男孩与老人站在不远处的走廊,身上连一片衣角都没有划破。 “三流咒术?如果不是那个什么蠢大师在,你早就化成龙泉的食物了!蛆虫还不自知!”书蝶冷笑一声。 姜玉原本已经极度狰狞的脸轻轻的抽搐,他压下无尽的怒火,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三流就是三流,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才是至高咒术!” 姜玉用另一只手从兜里抽出一支断戈,抛向天空,然后用受伤的手臂用力一甩,大片的鲜血沾到了断戈之上。 “王令听召...将身!” 断戈定在空中,然后弥漫出无尽的黑雾将姜玉笼罩。 “嘿嘿嘿,小贼,今日我格外开恩,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咒术!来吧,你现在可以全力攻过来试试!” 而书蝶却愣在了原地,大颗大颗的汗水从她的额头滑落。 “军神?”书蝶梦呓般呢喃。 她的话似乎对黑雾起了作用,黑雾忽然猛烈地挣动起来,黑雾中的姜玉发出惊恐的怒吼。 “小贼,你做了什么?好!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黑雾蒸腾,部分黑烟忽然形成一只无比强壮的黑色臂膀,带起猛烈的罡风一拳砸向书蝶的脸! “轰!”书蝶身后的墙壁被强大的气场全部冲裂,她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的硕大拳头,只差一指,这拳头就砸到她的脸上了,此时她已是强弩之末,如果被拳头正面命中毫无疑问将粉身碎骨。 一只苍白的小手按在了黑色的拳头上,小男孩不知何时站在了黑雾与书蝶之间,他凝视着书蝶手中长满黑鳞的断刀,缓缓开口。 “古剑龙泉,是谁赐予你这具神形圣骸的?” “你是谁?为什么会知道,圣骸?”书蝶不可思议地看着小男孩,神形圣骸四个字如同一记重锤敲打在书蝶的心脏上。 “你是那场灾变的余孽,还是幸存者的子嗣。”小男孩继续说道,书蝶露出了恐惧的神情。 “那场灾难中没有幸存者!你是人是鬼!”书蝶战栗地看着眼前的男孩,就像在看一个怪物。 这时黑暗中霂子柒忽然发出惊恐的尖叫,所有的人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抓住这个瞬间书蝶将一个东西极快地塞入了口中,小男孩反应过来并一把捏住她的喉咙,但是书蝶的身子化成一股青烟消散在了空气中。 “怎么回事?”姜玉从黑雾中串了出来,惊愕地看着男孩向着空中虚握的小手,小男孩脸上没有震惊,反而有些凝重,他看着自己的小手,轻声说道。 “渡影秘法...隐世千年的门派,终于又出现了。” 复式别墅的大厅中,罗斌站在门前警惕地四下瞭望,大厅里睡在躺椅上的书蝶倏地坐起,然后侧身呕出了一大摊液体。 “师妹?你怎么了?”鹿歌摇着轮椅移动到书蝶身边,轻轻拍打她的背部,书蝶呕吐了好一会才恢复过来,她大口喘息了一阵然后紧张地看向鹿歌。 “师兄!张浩怎么样?他醒过来了吗?” “张浩?”鹿歌将手伸到了一旁的张浩身上,他有些震惊地瞪大了眼,而后竟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伏在张浩的胸膛上听张浩的心跳。 “大师!张浩没事吧!”罗斌紧张地凑到跟前看着鹿歌。 鹿歌听了一阵,缓缓抬头看向两人,他踌躇了一会,看着躺椅上的张浩,眼中露出了无奈而惭愧的神色。 “张浩...死了。” 罗斌瞬间被惊退了几步,他面容呆滞地瘫倒在地上,表情有些迷茫地看向四周,像是傻了一样。 “不可能!师兄!张浩明明只是精神死亡!他应该是会回到现实才对啊!就算他因为被杀,迷失在了梦境中,他的肉体也应该不会死亡!师兄一定是你搞错了!”书蝶艰难地从躺椅上坐了起来,步履阑珊地走到张浩身边,用手按在张浩的人中上,然后双手重叠压在张浩的胸上做起心肺复苏。 “你搞什么!快起来啊!我不是说让你遇到危险就赶紧解脱吗!你到底做了什么?”书蝶不相信张浩竟然就此死亡,她大声呼喊。 此时罗斌如大梦初醒,他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咬牙切齿地看着鹿歌。 “你们,给我听好了,今天,张浩要是醒不来!你们两个都要死!” 他青筋暴起,面目狰狞,眼睛充血使劲瞪着鹿歌,好似要把他活吃了一样。 鹿歌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摇了摇头。 “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按理来说,张浩的身体都不应该死亡,无论他的精神发生怎么的遭遇,也不会影响他现实的状态才对。” “我不想听这些!你赶紧给我把人救醒!” 鹿歌沉吟良久,最后深吸一口气。 “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罗斌和书蝶都抬起头看向他,罗斌的表情满是惊喜,而书蝶的表情则充满了困惑。 “师兄,人死灯灭,我们哪有什么办法救活一个死人?”书蝶不解地看着鹿歌。 “这是最糟糕的办法了,我并不想使用,但是已经别无他法,放着张浩不管,他可能会诞生成为更可怕的咒灵。” “那,师兄你的办法是?” “圣骸布。”鹿歌一字一顿的说。 ------------ 第二十六闻 交易 “圣骸布?师兄,你,你糊涂了吗?”书蝶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神色。 “我们为什么离开师门?师兄你都忘记了?天恒山脉,宗门上上下下七百八十一人,现在都成了不生不死的鬼物,师兄,你要把张浩也弄成那个样子吗?”书蝶大声呵斥,她柳眉倒竖,抬起手一把拽住了鹿歌的衣领,眼中仿佛要喷出火焰。 “等等!等等等等!”罗斌一下插到两人之间,将书蝶的手轻轻拉开,然后他抬起双手搭在鹿歌的肩上,目不转睛地看着鹿歌的眼睛。“大师!你说能救张浩,救回来的他?还是他吗?不要开玩笑,我要听实话!” 鹿歌抬起左手,张开了手掌,罗斌疑惑地看着鹿歌。 “是要和我击掌为誓?” “五成。” “什么五成?” “五成把握,我能将张浩唤醒。” 罗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接着问道。 “那还有五成呢?” “还有五成,会唤醒他的恶念,或是恶形。” “恶念?”罗斌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然后他用力地抓住鹿歌的肩膀,露出了紧张的笑容。 “大师!我和你说,张浩这孩子绝不可能有恶念,他小时候可善良了!虽然有点欠揍,但不是说坏孩子其实最纯真吗!他真的非常的单纯!怎么可能会有恶念!哈哈,大师你一定是弄错了!” “我所说的恶念,并不是人类意识形态中的恶意。”鹿歌表情严肃地看着罗斌。 “而是人在日常生活中不知不觉所沾染上的秽,日积月累而成的念。世态炎凉,世风浮夸,快节奏的社会生活会让人不自觉中积累精神压力,人们想要释放这个压力,就得找到宣泄口,而他们所宣泄的这些精神,就是最常见的秽。秽无形无物,隐藏在人类的意识深海,积压到一定程度,就会转化为念。欲望,杀戮,侵蚀,都是念表示的形态之一,张浩,他是一名心理医生,自然更多的沾染这些秽,他作为医生,会治疗自己的心理,控制自己的心态,因此这些秽都无法积累成念,但是如果他遭遇连他自己都无法接受的事,这些无限的秽,就会转化为极端的念,被人为干涉,他就会成为比林子危害更大的咒灵。” “那,这些又和大师你说的圣骸布有什么关系呢?”罗斌呆呆的问,他听得懂鹿歌的话,但是他的理性却无法接受,总觉得十分荒诞。 “圣骸布,此世的奇迹之一,也是我师门遗世的至宝,它能够将死者苏生,但是会让死而复生的亡者付出几乎无法承受的代价,这个代价可大可小,然而对于当事人来说,往往都是无法接受的。” “会有什么事,比活下去,更重要呢。”罗斌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自语,随即他精神一振,神情认真地看向鹿歌。 “大师,如果复活的是,张浩的恶念,你要怎么办?杀了他吗?” 鹿歌沉默良久,他扭头看向窗外。 “我会拔除他的恶念,但是恶念一除,就意味着张浩将万劫不复。逆天而行,每一个步伐,都可能会让逆行者粉身碎骨,修者要早做觉悟,不然迟早会祸乱世间。” “但是张浩不是什么修者!他只是个医生!一个普通的医生,却要因为拯救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而死!这是什么人间疾苦?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不!鹿大师!我相信你一定还有更稳妥的办法!” “如果不是遇到我,张浩连尝试复活的机会都没有,圣骸布乃是禁忌之物,每一次现世都预示着尸山血海,我并不想使用它,但是我敬佩张浩的为人,因此我愿意一试。” 鹿歌神色恬静地看着罗斌。 “五成的机会,张浩舍己为人,我想上苍一定会怜悯他的。” 罗斌有些无力的放开了鹿歌的肩膀,他从来没有感到如此乏力过,他回过头看了一眼躺在睡椅上的张浩,眼中充满了不舍,而后他缓缓回头,神色坚毅地看着鹿歌,猛地跪在了地上。 “罗斌先生?你这是?”鹿歌和书蝶都有些惊诧地上前扶住罗斌,罗斌却用力地握住了鹿歌的手,他双眼布满了血丝。 “大师,我只是凡人,这些鬼神之事我不懂,我只恳求大师,一定要救醒我的兄弟,为此我愿意付出我的一切!拜托了!大师!” 鹿歌神色一振,他深吸一口气,而后平静而肃穆地看着罗斌。 “我鹿歌,以我的灵魂起誓,我会倾尽一切去拯救张浩。” 罗斌看着鹿歌的眼睛,过了一会他放开紧握的手,然后重重在地上磕了一头。 鹿歌将罗斌扶起,看向一旁的书蝶,轻声说道。 “师妹,准备冲灵幡。” 站在一旁目睹了一切的书蝶此时也冷静了下来,她一声不吭,转身走向了房间的里屋,而后鹿歌又转头看向罗斌。 “罗斌先生,我行动不便,请你把大厅的门窗关上,门窗边上有些小的按钮,可以放下钢制的门闸和窗户栅栏,请你连着那些一道放下来。” “钢制的门闸?大师你怕外面的东西进来吗?”罗斌疑惑的看着鹿歌,鹿歌却摇摇头。 “不,我怕里面的东西冲出去。” ...... 眼前是一片漆黑,但是似乎有什么在呼唤自己,但是此刻张浩感到非常困乏,只想沉睡。 “张浩...张浩...张浩...” 真是的,好累啊,叫魂呢这是,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张浩疲惫地想着,什么东西轻轻拂过他的脸庞,稍微驱赶了一点睡意。 “张浩,你怎么还在睡觉啊?要上课咯!”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诗茵?”张浩说着张开了眼睛。 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张浩向附近摸索了一下,什么也没有发现。 “这是哪啊!我怎么跑这儿来了?” “这是你的心里啊!”不远处有人用清朗的声音回应道。 “我的心里?那为什么会一片漆黑?” “因为你已经死了啊,死人的心里可不就是一片漆黑吗?难不成还色彩斑斓啊!嘿嘿...” 张浩愣住。 “我死了?” “你死了,死得透透的。” “那我为什么还会站在这里?”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某种怨念的产物吧,哈哈哈!” “怨念?什么怨念?” “什么怨念!怎么?你不恨吗?” “恨什么?” “恨将你抛弃的那个叫书蝶的女人!恨那个像木头一样杵在原地害你死亡的霂子柒啊!” 张浩再次愣在原地,回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片刻后他有些呆滞地喃喃自语。 “原来我真的死了...但我并不恨谁...” “不恨?难道你还要原谅她们吗?你本来就只是个普通人,为什么不恨?你又不是圣人,凭什么原谅!如果那个叫霂子柒的女人没有出现,你就该平静地过完一生!娶妻生子!而现在,你躺在棺材里,身体冰凉,终日被虫子啃食,有谁会记得你?到最后不过一抹黄土罢了,那些陷害你的人,就得付出代价,他们,都必须死...” 黑暗中那个清朗的声音忽然变得咬牙切齿,话里行间都充满了极具恶毒的愤怒。 “必须...死?”张浩抬起头,“尽管她们有错,但是...罪不至死!” “不至死?哈哈哈!她们不过只是利用你罢了!利用你的同情心!利用你的能力!她们各怀鬼胎!你又能知晓?人心隔肚皮!不然你怎么会在这里...好好想想吧,嘿嘿嘿...”黑暗中的人阴冷地笑了起来。 “利用?这也说不上谁利用谁...我也有私心...”张浩有些乏力地说,他感到疲惫再次袭来,想要陷入沉睡。 “难道...对你而言死亡不可怕吗...” “死有什么可怕的,像我这种没有价值的人,活着...只会把米吃贵...”张浩有些虚脱的自嘲,此时他的上下眼皮在不断打架,很快就要再次陷入沉睡。 “哈哈哈哈!”黑暗中的人忽然爆出了一阵疯狂的笑声。 “无用之人是吗?太有意思了,曾经的狮子变成了现在的废人,真是有够恶心呢。” “随你,怎么说吧,我困了,不送...”张浩几乎是在梦呓。 “即便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也无所谓吗?嘿嘿嘿...” 如同一道闪电划过张浩的脑海,将他的睡意完全驱赶掉了,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你怎么知道?你见过她?” “嘿嘿嘿,不知道啊...你不是什么都无所谓吗?连生死都置之度外的人,又何必再言其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的一切都不重要,我只想知道她在哪里?”张浩平静地开口。 “你想知道?你凭什么知道?连生死都无法掌控的你,有什么资格接触真相?无用的废物!哈哈哈!” “那为什么,你要和我这个废物说这么多?有一句话说得好啊,物以类聚,你现在不就在证明你也是个废物吗?还是说...你这个比我还要废物的废物,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张浩故意将“帮你”两个字重重咬了下音节 黑暗一下就沉寂了下来。 “怎么,被我说中了吗?如果你没有什么想说的,那我就睡了啊,晚安,废物桑。” “没想到,你没我想象中那么不堪,算是把好刀,能用。” “怎么?不骂我是废物了吗?”张浩戏谑地笑了起来。 “想要什么直说,不要拐弯抹角,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东西,但仅限于我的原则之内。”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你以为你是谁?一只蝼蚁也想和我讨价还价吗...这真是我这千年以来听过最好笑的话了...” “是吗?既然你不想讨价还价,那就再睡个千年吧!”张浩好整以暇的闭上了双眼。 “哼哼哼,你嘛,虽然谈不上喜欢,但也说不上厌恶...没想到这么多年你竟然从来没变过,隐藏得够深啊。” “人嘛,都会变,但本质不会变,本质变了,活着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我不会告诉你真相,那不属于我的服务范畴内,不过我可以给予你追寻真相的力量,这份力量可以一直伴随到你找到真相,而你如果找到了真相,你的一切就将属于我,这是我们的交易,你如果同意,我就允许你复活。” “有趣,还服务呢?你是干海底捞的啊?”张浩笑出声。 “虽然不是干海底捞,确实也是个服务行业...嘿嘿嘿,怎么样,复活这个条件够让你心动吧!我还格外附送你足以掌控生死的力量!不赖吧...” “你的筹码还不够重,真相?这个词可真有意思,什么是真相?你说是真相就是真相了吗?难道你说一句这就是真相!我就要把命给你?这和网络诈骗一样的鬼话现在连小孩子都骗不了。”张浩嗤笑。 黑暗中再度陷入沉默,很久之后,那个人才重新缓缓开口。 “这关系到世界的真实,所以我不会有再多的提示,不过我的契约一直都是最为公平的,既然你害怕,那我就再附赠一条吧。” “直到你找到了你所认为的真相,并且达成你的愿望,你的一切再归于我,如何?” “哟?这么好说话?你不怕我许下一个又一个的愿望吗?”张浩嬉笑着说。 “不会,因为你达成愿望以后,或许就会生不如死,届时你甚至会求我用最残忍的方式杀死你!哈哈哈哈!想想真是好期待啊!” 张浩心中一凛,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陷入了思考中。 “怎样?不敢接受我的交易了吗?”黑暗中的人冷笑着说。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让我生不如死,这个契约,爷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