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卷 ------------ 引子 接下来的故事，是发生在我的故乡东北，这个地域广大、历史悠久的黑土地上。 东北有三个省，也就是被称为东北三省，分别是辽宁、吉林和黑龙江。辽宁的省会是沈阳市，吉林的省会是长春市，黑龙江的省会是哈尔滨市。 东北的历史极为悠久，上古之时，舜帝曾将中国分为了十二个州，闾山被封为东北幽州，这个地望就在今天的辽宁省内。 舜筑柳城，东北辽宁曾经是圣人大舜驻足过的地方。 商代最后一个国王纣的叔父箕子，在武王伐纣后，带着商代的礼仪和制度来到了朝鲜半岛北部，被那里的人民推举为国君，并得到了周朝的认可，史称“箕子朝鲜”。 箕子在辽西一带，建立了箕子侯国（就是《易经》中的箕子明夷），为周王所册封。周朝典籍明确记载有“肃慎吾北土也”，表明了东北就是周朝的北土。 后来的大清朝，更是从东北走出去，进而统治了整个的中国。 自古及今，这里都是豪杰倍出，有治世之能臣，也有乱世之奸雄。 辽宁省的省会是沈阳市，在清朝时，满人还没有入主中原时，曾在这里建都，至今还留存有完整的故宫，就在今沈河区。 满清迁都于北京，沈阳就不再是政治文化的中心了，后来又逢上日本入侵东北，更加是没有了当年的气象。 我们下面，就要表一表一位东北的奇人，这是他少年扬名的一个故事，一战封神。 第一章火 第一节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抗日战争才刚刚结束，百废待兴，这一年的夏天，酷热。 农历五月的天气，十分的酷热难当。东北辽宁省这里，冬天虽然会很冷，可是到了夏天却也是很热的，没有一丝风，闷热中...... 沈阳市某地的一间平房，不太大，门前有一棵杏树，一位少年坐在树下的木板凳上乘凉。 少年虽然只是穿着一身薄薄的布衣，可是还是觉得有一些热，他一面摇着纸扇，一面看着手中的书。 五月初五，端午节。 火。 很大的火。 又是一场莫名其妙的失火案件。 继去年的某个家中一场大火之后，这已经是第二次发生这种事情了。 负责这个案件的人是姚影，他长得很秀气，文质彬彬的，戴着一副深度的近视眼镜，厚得像是酒瓶底似的。 此刻，他正愁眉紧锁，已经发生两起类似的案件了，上头让他来负责调查，可是都已经查了两年了，到现在是一点眉目都没有。 这又发生了一起，民间是怨声载道，上头受到了舆论压力，立即就将这个压力转移给了他，限他一个月破案，否则就做停职处理，哪里凉快上哪待着去。 毫无头绪之下，他想起了他的一位朋友，这位朋友不要看年纪不大，可是却博览群书，心思细腻。 他要去请朋友出山，帮忙查案。 警备局中有人一听说要请此人，大摇其头，“这是一个怪人，平日里少言寡语，好像从来不愿意和人多说一句话，几乎是没有什么朋友，请他......” 恰好，姚影就是他的朋友，而且是为数不多的人中之一。 太阳已经西斜，少年还在津津有味的看着那本线装书，这是一本已经发黄的《易经》。 他很少和人交流，因为他认为他们不值得他浪费时间，只好将时间都用在了和书中的圣贤交流。 树上有几只蝉，在叶瓣间不断的发出烦躁的声音，“知了”、“知了”的叫着，也不知道它们究竟知道了些什么？ 此刻，虽然不再是那么的热了，可是还是很闷，少年并没有被那声音所打断，他看得很认真，好像是老僧入定一般的待着。 这是一种境界，在《易传· 系辞》中有：《易》无思也，无为也，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非天下之至神，其孰能与于此。夫《易》，圣人之所以极深而研几也。唯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唯几也，故能成天下之务；唯神也，故不疾而速，不行而至。子曰：“《易》有圣人之道四焉”者，此之谓也。 他很专心，这让他对事物的观察就十分的仔细，很多别人没有留心的细节，都逃不过他的那双慧眼。 可是，还是有一件事打断了他的专心。 本来闷热的天气，忽然变得凉爽起来，平地里刮起了一股风。风卷动了他手中的书，一页页的翻动着，这让他不自觉的停了下来。 这风有点怪！ 头上的杏树叶子被风吹得一阵乱动，竟然有一个枝子断了，“咔擦”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这引起了他的注意，因为夏天的树枝并不是干枯的，湿润的枝条也不可能那么容易断落的。 风为信之使者，枝条落地，这是要有人到来。 “奥！原来是这样。” 他泡好了一壶茶，等待着。 不出五分钟，姚影就赶过来了。 少年拿起了茶壶，给他倒上了一杯，然后淡淡的道，“喝茶。” 君子之交，其淡如水，这正是少年一贯的处事风格。 姚影急匆匆的赶路，真的是有一些口渴了。可是，他看到面前就只有一个杯子，虽然他和少年的关系很好，可是还没有好到共用一个杯子吧？ 他们都是同样戴着眼镜，同样喜欢看书，有着一些共同的话题，仅此而已，又不是同性恋。 少年看出了他的心思，还是淡淡的道：“这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你知道我要来？”姚影有一些诧异。 ------------ 第二节        无名之火 少年“嗯”了一声，没有再接着说为什么他会知道。 很明显，他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谈论下去。 待姚影将一杯茶全部喝完后，他方才问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找我有什么事？” 姚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概的描述了一通，请他出山协助破案。 人命关天，又是朋友亲自来请求，少年自然是不好拒绝，他点了点头，就算是答应下来了。 但是，同时姚影又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在破案的过程之中，只能够用推理来做侦查，不能使用卜卦直接得出结果，那样会让人不信服的，毕竟判案讲的是证据，要让人心服口服。 姚影没有忘记，自己是警备局探员的身份。 这个道理少年当然懂，就好像是一个人的钱被小偷给偷去了，你用卜卦的方法直接算出来某人拿去了，直接去找人家理论，人家当然会不肯承认，因为对方还要问一个为什么？你得拿出过硬的证据来。 案发现场是一片狼藉，这是一个货运公司的仓储中心，里面存放有很多的物品，这些物品大都是属于易燃物，如今已经被烧得是面目全非了，到处都是灰烬。 姚影递给他手套、头套和鞋袋，他穿戴好，这是为了不留下自己的头发、指纹和脚印，以免打乱一些有用的痕迹。 少年在灰烬中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尽可能的去发现一些有用的线索。 可是，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些灰烬和地面上的一些积水，那是救火时留下来的。 大火就是湮灭犯罪痕迹的一种办法，什么都不会留下，这就是水火无情之处。 这里面都是平时存放货物的地方，在存货人不提取货物的时候，门就由铁将军紧锁着，平时很少有人进出。 少年重新回到门口那里，检查门锁，大铁锁已经被砸开来了，是火势升起来后，老板闻讯赶过来，匆忙之间忘了带钥匙，直接将锁弄坏，破门而入救火的。 之前门窗紧闭，救火前一切都保持完好的状态。 少年看着被烧焦的电灯开关，想要做检查。 “内部电线，电工已经来看过了，没有问题，并不是由短路引起的”，姚影皱着眉头道。 没有丝毫的蛛丝马迹，所以他很头痛，这才想到请朋友来帮忙。 这是典型的密室纵火案。 少年望着被烧得变形，熏得发黑的玻璃，陷入到了沉思之中，“内部没有问题，不属于自然起火。如果是有人在外面投放火种，可是门窗都完好，他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这个门的钥匙有几把？都是在谁的手中？” 姚影听到这话，知道他要排除内部人作案，或者是有人盗用钥匙作案的可能，他马上就接话道。 “不是内部的人，这位老板为人特别的谨慎，钥匙只有一把，一直在他的手中，没有遗失过，也不存在别人复制的可能。” 这些事情摸查工作，之前姚影都已经做过了，他也不是吃闲饭的，破案的一些基本常识他还是有的。 少年闻听之后，又进入到了沉思的状态，他喜欢将所得到的各种信息在心里面反复的推敲，找出它们之间的破绽。 过了良久，少年问道：“听说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案件，也是这种密闭空间的情况吗？” 姚影答道：“是的，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就好像是天火降临一般。” “天火，天火！”少年沉吟着，忽然想到了什么。 大凡是堆放货物的地方，应该都有通气窗，以免货物发霉变质。 “对！天窗，上房顶去看一看。” 姚影的打击又来了，“上面我也看过，没有任何的发现。” 少年还是坚持。 房顶是由铁架子支撑起来的人字形，上面铺了一层厚的石棉波形瓦。 这种瓦，是用石棉纤维与水泥为原料，经过制板加压而成的一种防水材料，它有单张有效利用面积大、防火、防潮、防腐、耐热、耐寒、质轻等优点。 少年慢慢的行走在瓦上，仔细的观察着，姚影不放心他，紧紧跟随在后面，看他瘦瘦弱弱的，怕被一阵大风给吹倒了。 石棉瓦不算太旧，看来所使用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少年发现有几处断裂开来的地方，有黑烟油附着在断裂口上。 他用身边的一个东西，在这个口子上刮着，查勘断裂面。 有几个区域，还被烧穿了洞，从上面可以直接看下去。 “你上来时有没有踩碎到它？” 姚影肯定的答道：“做我们这一行的，行动都是十分小心的。” 少年道：“那么，这就是凶手留下来的。” 姚影有一些不敢认同，“万一是老板上来维修时弄的呢？或者是被大火烧炸裂开的？” 少年道：“绝不是！” 少年做出了几种反驳： 首先，可以排除之前有人换过瓦的可能。其实这很简单，因为谁也不那么笨，换瓦就是要换好的，谁会再把踩碎过的留在上面？ “另外，你看这里所有的瓦，新旧都是一个颜色，并无差别，如果换过瓦，肯定会有的比其它的新一些。”少年指着瓦片道。 然后，再来说一说会不会被大火烧炸裂，肯定会的！特别大的火，能够将石棉瓦烧穿，可是你看这里有被烧坏的孔洞，说明火势很大，石棉遇到持续的大火，会收缩，而不是炸裂。 现在是夏季，经过强烈的暴晒之后，石棉瓦也是有断裂的可能，但是，我检查过断裂面，是全新的，不可能去年那么热都没有断裂，今年才裂开。 “也许，去年就已经断裂开了？”姚影继续反驳着。 少年摇了摇头。 姚影问：“为什么不会？” 少年的逻辑推理能力很强，“你忘记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如果去年就有裂痕了，肯定会漏雨，仓库这种存放货物的地方，一定不会让这种现象存在的。” ------------ 第三节        神秘的艾绒 在少年耐心的寻找下，终于让他有所发现，所以说发现线索需要的是不懈的努力。 人字架的背面，也就是背向大门的那一面，少年在两块石棉瓦的夹缝之中，发现了一样东西。 这个东西像是一团飞絮，毛绒绒的，它的颜色是灰白的，摸起来很柔软。 他用手拿起来看了看，又将它放在鼻子旁闻了闻，起初，他皱起了眉头，口中嘀咕道“怎么会是这样？奇怪！” 接着，他又仔细的闻了闻，眉头才舒展开来。 看到少年盯着这个东西出神，姚影对此是不以为然，“这可能就是某种柳絮飞花之类的，没有什么好看的。” 少年十岁丧母，母亲死于突发的疾病，所以他对医书十分的用功，熟知各种草药。 “不然，这并不是柳絮，而是艾绒。” 姚影还是没有引起注意，“哦，也许是艾草被风卷起来，落在这里的。” 少年有一些嗔怒，“似你此等粗心，岂不是会造成许多冤假错案！” 原来，艾绒和艾草有着本质上的区别，艾绒是由菊科植物艾蒿的干叶制成的，也就是艾叶的提取物。假如说艾草是妈妈，那么艾绒就是它的孩子。 艾叶在经过反复的晒干、捶打、粉碎之后，再筛除其中的杂质、粉尘，而后才能得到软细如棉的艾绒。 其色泽灰白，柔软如绒，易燃而不起火焰，气味芳香。 艾绒是制作艾条的原材料，也是灸法所用的主要材料，少年有的时候会用到它，来给一些病人推荐熏烤穴位用。 他曾亲手制作过艾条，知道艾条是用艾绒积压而成，而艾绒又是艾叶经过千百次锤炼提取出来的，艾草就是被晒干了，也不会自然形成艾绒。 姚影被少年如此严厉的批评，一时语塞，脸涨得通红，“是我大意了，以后会小心行事。” 少年从口袋中取出一块方巾，将艾绒很认真的包裹起来，“艾草是天然的，而艾绒却是人工制作而成的，这种东西出现在这里，就更证明了有人曾经上来过。” 他说完后，望了望后面的土山，似乎是想通了些什么，“我们从这里下去。” 姚影看了看下面，这间仓库的高度本来是有十几米，可是，因为后面土山的隆起，这里距离地表也就只有五六米左右。 他还在犹豫之间，少年已经纵身跳了下去，落到地面，就地一滚，卸掉了冲力。 等到姚影跳下来的时候，少年正在四处搜寻着，直到他发现地面上有一些脚印的时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果然是这样。” 姚影问道：“是怎么样？” 少年问道：“今天的天气怎么样？” 姚影看了看天：“有一些热。” 少年接着问道：“前天呢？” 姚影有一些摸不着头脑，“没有关心这些事。” 少年道：“身为警员，不是只有破案的心就可以的，还要对很多的事物都要留心，比如说天气。” 姚影不服气：“这和天气有什么关系？” 少年道：“前天下过雨，还是一场急雨，雨水会冲刷地面留下来的足印等痕迹，你看这里的泥土，有被雨水冲刷过。” 他走了几步，来到刚才发现的那个脚印旁，“你再看，四周一个脚印也没有，这是因为以前的痕迹都被雨水冲刷掉了。而这排脚印却能够保留下来，就只能说明，有人在昨天或是今天来过这里。” 姚影问道：“你是指凶手？” 少年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自言自语的道：“如果是这样，那么，他又为什么要这样？” 姚影被他搞得是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究竟你还发现了什么？” 少年道：“还记得前面我和你说过，艾绒是可以做什么用的吗？” 姚影记性没有那么差，“做灸疗时用的呀，你不会是说有人跑到这上面来做艾灸吧？” 少年见他还是不开窍，没有耐心的道：“不是那个人有病，而是你有病。” “我有什么病？”姚影更加糊涂了。 “你的脑袋被门夹过了，一个字，真蠢！” 姚影还真是有些执着，“哎，不对，真蠢是两个字好吧？” 少年用纸拓印下那脚印的轮廓后，就向前径直快步的走去，头也不回，口中又扔下了一句话，“那就是三个字，蠢到家了。” 姚影连忙追了上去，没有时间再去思索，不然，他又会问：“哎，蠢到家了，不是四个字吗？” 少年的居室虽然简陋，可是干净整洁，屋子中每一样东西的摆设，看得出都是经过精心布置过的，各个方位摆得是很有讲究。 门内有一个木制的屏风，桌子上有一对花瓶，里面插满了孔雀翎，好像是一只只的眼睛，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墙上，横挂着一块木匾，上面阴刻有三个大字【厚德堂】。 他给姚影冲泡了一壶茶，“这是广东人送给我的六祖甜茶，是南华寺六祖慧能大师在曹溪周围大山中所发现，从唐代流传至今，请品尝一下。” 这种茶叶当时并不多见，尤其是在北方一带，少年爱品茶，所以收集有各地的茶叶品种。 六祖甜茶是南华寺的出家人，以壳斗科植物多穗石柯的嫩叶制成。泡出来的茶色橙红，气味芳香，以甜味浓重区别于一般青茶，而成为南华寺的特产。 姚影笑道：“小白，看你雅致很高，心情也是一定很好啦，是不是已经有了眉目了？” 少年复姓东方，单名一个白字，名字就是叫做东方白，年纪比姚影小八岁，所以被他称为小白。 东方白取出了艾绒，又闻了一闻，然后递给姚影，“线索就在这上面。” 姚影也闻了一下，“好像是有煤油的味道？” 东方白自己也喝了一口茶，然后才徐徐的道：“不错，本来艾绒的气味是芳香的，可是这上面却会夹杂有煤油的味道，这是被人精心设计好的。” 姚影问道：“在艾绒上再加上煤油，是助燃么？” 东方白从屋子中取出来一个盒子，里面有他自己制作的艾绒，他用火柴去点燃艾绒，只见艾绒冒起了青烟，可是却没有明火。 他又取过一些从屋顶上收取的艾绒，用火柴一点，它就烧了起来。 “艾绒易燃，可是它不起明火，所以有人才会再给它泡上了煤油。” “可是，我想不明白，凶手只要从房顶上扔一个火把下去，岂不是更省心？何必非要用这种费力的手法？”姚影骚着头道。 东方白又喝了一口茶，“问得好，这一点我暂时还没有想明白。” 姚影叹了口气，“还以为要破案了呢，谁知道又搞出来一个问题。” 东方白霍地站立起来，“要离真相更近，只有再找到另外一种东西。” ------------ 第四节        端倪 东方白果然是有所发现，但是他要先证实自己推论的正确性，于是，他问道，“前面那次的纵火案，有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姚影大摇其头，“如果有线索，就不会急成这个样子了，还要来麻烦你这个怪人嘛！” 前面的那个案件，他们调查了许久，都没有找出任何的纵火嫌疑人，也没有在现场发现有任何的硫磺、火药、汽油之类的助燃物的痕迹。 东方白却不是这样认为的，任何的案件，没有一件是能够做到天衣无缝的，只是我们暂时还没有发现其中留下来的蛛丝马迹而已。 他一直信奉着，只要不属于自然的，是人为的，那么一定就会留下人为的痕迹。 这就好像是一个人走在雪地之上，不论他使用何种方法，都会留下来脚印，除非他是飞着过去的。 他要重新排查现场，只有现场，才会提供给破案人第一手的资料，因为这是犯罪者曾经留下来的痕迹。 去年那场纵火案的现场。 这是一幢小楼，在一个老城区的里面，那户人家被焚烧之后，户主觉得此屋不祥，就迁居走了，其他的人也没有人愿意要这种凶宅，现在还空置在那里。 里面基本还保持着原来被焚烧时的状态，只不过被破坏很大，因为救火时被弄得是面目全非，已经不能再观察到案发时的样子了。 东方白转了一圈，觉得不会有什么有用的收获，就径直走下楼去。 见到时隔一年之后，还会有人来做调查，街坊邻居们都来驻足围观，在楼下是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着。 姚影刚要走出去，被东方白给拦住了，他示意隐藏在楼门口，悄悄的听着他们之间的谈话。 姚影笑了起来，悄声道：“扒墙角、溜墙根，这种民间的办法，也只有小白你能够想得出，做得到。” 东方白“嘘”了一下，让他禁声。 有时候，民声民意，也能够反应出事情的大致轮廓，虽然并不一定就是真相，可是总是能够给真相带来一缕的曙光。 但是，老百姓一般都有胆小怕事的畏惧心理，不愿意做出头鸟，怕遭到凶手的打击报复，所以，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有的人就是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也会因为怀有某种顾虑，而不愿意讲给官方的人。 但是，这种“唠嗑”（东北话，就是闲聊）的方式，熟人和熟人之间的对话，却是没有什么好顾虑的，畅所欲言，能够将心里面所想的完全的吐露出来。 东方白虽然绝对不是一个“八卦的人”，可是他研究《易经》八卦，自然也不抗拒这些“八卦新闻”。 想当年，春秋之时，王会让专人到民间去收集儿童歌谣，当时流行的一些曲调，回来后整理报告给王，王以此来听取民间的一些民意，这叫做“采风”，《诗经》三百首里面的风、雅、颂，其中的“风”，就是这样而来的。 在这些闲言闲语之中，东方白捕捉着有用的信息，他听到有一个略显苍老的男人讲道：“还调查什么啊，这就是报应，是老天爷的惩罚！” 然后，又马上听到一个老太婆的声音，“糟老头子，管好你自己的破嘴，别瞎说。” 东方白觉得这里面有一些端倪，他可以现身了。 一个箭步冲出了楼道口，面对着大家，把他们都吓了一跳。 “这毛头小子怎么走路没有声音呀？突然就出现了。”有人怕自己失言了，在那里嘀咕着。 东方白知道他们不会畏惧自己，一来自己没有官方的背景，二来他才二十左右，太过于年青。 东北人一向是看不上年纪不大的人，什么“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什么“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之类的，更有甚者，说什么“嘴上没毛，说话不牢”。 东方白因为很少出屋子，不是静坐，就是在室内读书，不怎么晒太阳，皮肤白白嫩嫩的，人又不显老，二十来岁的人，还经常会有人说他是才十几岁。 他摸着自己的下巴，没有胡子，可是他却不想让他们说自己“嘴上没毛，说话不牢”的话。 各位街坊邻居、老少爷们，我是被官方请来办案的！ 他做出了这样的开场白。 就听到有人小声道：“就这乳臭未干的样子，还办案？才断几天奶。” 东方白接着一拱拳：“你们可能会不相信，觉得官方为什么会请我这么一个少年，以为我是在忽悠大家。” 人群中一阵哄堂大笑。 “不瞒各位，我有大神附体，能够前知一千年，后晓五百载。不管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还是水里游的，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人群开始静了下来，东北这里盛行信奉大仙附体，他们还真是不敢轻易否认掉此事。 姚影在身后一直听着，心里暗道：“这小子越说越离谱，平时也没有见到他这么油嘴滑舌的呀！” 东方白见已经镇住了他们，就接着道：“官方因为很久破不了案，特地请本大神前来，本大神早已洞悉了真相，有人知情不报，大神很是不高兴，要治罪于他。” 说着话的时候，他就留意观察着诸人，见到有一位老人家不由自主的向后退，面露惊慌之色，就已经心中有数了。 你们无关的人权且退下，本大神要和知情者聊上几句话。 众人纷纷散去，东方白快步的走上前去，一把拉住那位神色失常的老人，“老人家你不要走！” 老人家本来就已经有一些害怕了，见到他谁也不拦，只单单的拉住了他，就更是惊慌失措了。 关我什么事？你为什么要拉住我，和我没有一点关系。 一位老妇人赶忙上前，“大神，你搞错了，老头子他是本分人，可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姚影也听出了老妇人的声音，“是他们吗？” 东方白坚定的道：“就是他们。” 老人家想要挣脱，却被东方白死死地拉住他的手不放开，急得汗都要掉落下来了。 你放开我，我又没犯王法，拉着我做什么？ 东方白道：“大家都在偷偷的看着，在这里吵闹影响不好，我们去你们家里面聊，我没有恶意，不会伤害你们的。” 老人家还是不愿意配合，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光天化日之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东方白道：“你们家是不是就在这对面的楼上？” 老人家都吓傻了，“你，这你怎么知道的？” 东方白道：“只要你肯将你所知道的全部讲出来，本大神既往不咎，如有半句谎言，天打雷劈！” ------------ 第五节        有一道光 ------------ 第六节         外地陌生人 耐心的听完了老爷子的叙述，东方白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他要找的就是那道光，它真的出现过。 姚影倒是被老爷子的话给搞懵圈了，“这火灾真的就是天火引起的吗？是上天的惩罚？” 东方白轻蔑的一笑，“当然不是！” 其实，很显然这不会是什么真的电母的光，老天如果真的要“动手”，也不会是这么的拙劣，又要打碎玻璃，还要瞄准个半天，它会一击即中，大可以一个火团直接飞将过去。 老爷子看前面还神叨叨的大神，怎么忽然就变成无神论者了，感觉怎么这人转变得这么快？影帝吗？ 东方白也不想和他多做解释，就直接问他，“你对楼上那几户的人，全部都了解吗？” 老爷子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询问这个？ 想了一下，才道：“都是楼上楼下住着，基本上都熟悉。” 我要查那道光，这是人为纵火！请您协助，过一会从你家的楼上开始查起，请你帮忙负责敲门。 姚影马上问道：“挨家挨户的查吗？会不会是有人潜伏在楼顶上？” 东方白沉吟了一下，分析道： 楼顶上的高度太过高了，如果从七楼顶上来操作，不太可能从那里能够准确打中二楼的玻璃，目标应该就是在老爷子家的楼上附近。 姚影道：“那么，三楼的人就最可疑了？” 老爷子急忙辩白，“三楼的人不会有问题！他们年青夫妇，还有一个小娃娃，人很好，和对面那家人关系也不错，不会是搞事情的那种人。” 东方白点了点头，他又推理道： 根据刚才老爷子的回忆，玻璃碎裂后，他没有听到楼上有什么声音，应该是三楼没有什么问题，那么就重点放在四楼和五楼上。 这种老楼，每一层就只有两户人家，比如老爷子住在201，旁边的侧面还有一个202。 而根据东方白的推理，只有正对着对面那户失火的人家一面，才有操作的可能，另外一户偏离开来了，不可能出现老爷子看到光从自家上空直接照射下来的情况。 因此，每一层就只要调查同一个朝向的就可以，也就是要排查的可疑人家是401、501、601，最多再加上701。 老爷子带头上楼，敲开了四楼的门，四楼住的是一位老太婆，老伴去世了，儿子在外面做一些零散的工作，平时很少回来。 门一打开，东方白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檀香味，老太婆信佛，平时坚持在家中烧香拜佛。 东方白当着老太婆的面问老爷子，“事发的那一天，她的儿子在家吗？” 老爷子想也没想，就立即答道：“那一天白天她儿子不在，很晚才回来。” 东方白对老太婆道一声“打扰了”，转身就走。 姚影跟随在后面，“不再盘查一下了吗？” “不会是这一家人！”东方白肯定的答道。 姚影问道：“为什么？就因为她信佛吗？你看到相同信仰的人，你就不再怀疑？” 东方白玩笑道：“信佛的人，我都信他，他们信因果报应，不太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姚影不服，“这结论，也下得太过草率了吧？” 其实，东方白心中暗道：“你个姚傻瓜，一个那么大年纪的老太婆，能够打弹弓那么准吗？” 五楼的人家，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敲了很久的门，一直都没有人回应。 只好先上六楼，开门的是一个小姑娘，他父母病了，一直住在医院里，她是回来取东西的。去年的那个时候，他们也都在医院里，没有作案的时间。 七楼的高度，其实是不太可能的，但是他们还是上去询问了一下，对于这家的可能，东方白也做出了否定。 那么，问题就只有五楼的501中的人了，又返回下去接着敲门，还是无人应答。 东方白敲开了502的那户人家，询问501住户的一些情况，得知那间房子空着。 502的中年妇女指出，501被租出去很久了，新住进来的人搬进来有两年了。 东方白一听，将这个信息记到心里面去了，那就是事发之前搬进来的。 “他们是什么人，你知道吗？”东方白问道。 妇女摇了摇头，“不清楚，他神神秘秘的，早出晚归，都是街坊邻居的，就是见到了也从来不和人打招呼。” 那他人呢？怎么敲门没有人答应？ 好久没有听到他家有声响了，大概是一直都没有在这里面住了。 他是这里的本地人吗？ 不是！本地人谁会单独来这里租房子住。 那你还知道他什么信息？ 妇女提供了一个线索，有一次她偶然的机会，听到那人在屋子里面打蚊子，骂了一句话，她听到那绝对不是本地人的口音，因为他说的话，她根本就听不懂。 既然知道没有人住了，东方白主张强行打开门，那个时候还没有什么防盗门，也没有什么密码锁，猛地撞几次就被弄开了。 东方白让其他人都留在室外，他和姚影进入，在这之前，他叮嘱姚影，一定要注意脚底下，如果看到有脚印，一定不要破坏掉。 搜查每一个房间，房间里面空荡荡的，就只有一个睡床摆在那里，厨房里面也没有碗筷，屋子里面像雪洞一样的干净。 “他不吃不喝的吗？”姚影问道。 “他完成任务后就会离开，又不是要在这里支家过日子，所以不会留下多余的东西给我们。”东方白道。 ------------ 第七节         连环案 接下来，东方白要做的是，确定两起案件是不是有相关性。 也就是，第二起案件的嫌疑人，和第一起案件的嫌疑人是不是为同一个人？这两起案件是连环纵火案？还是每一个都是不同目的、不同的人所做的独立的案件？ 姚影搞不懂的是，两起案件的嫌疑人都还没有确定下来，一起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人？一起目前虽然是有嫌疑人，但是连他的音容相貌都不清楚？ “这怎么来排查？”他问道。 东方白自有他的办法，他开始在501居室里面，进行了更为细致的搜索，之前是摸排找人，现在是寻找相关的线索，这个线索就是———脚印。 他让大家全部不要进入到室内，然后自己开始了搜寻的工作，首先，打开鞋柜，里面是空荡荡的，没有留下来任何的一双鞋，无从在鞋子上来做比对。 其次，他在地面上搜寻着鞋印，还时不时举起放大镜仔细的观察，绝不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 因为这里长久没有人居住，出租前就空闲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所以地面上不是很干净，有的地方甚至有一层灰尘。 在一处灰尘比较多的角落，他看到有一个模糊的印记，虽然说鞋底的花纹看不清楚，但是大致的轮廓还是能够辩识出来的。 他用一根细绳，丈量出了印记的尺寸，长度和宽度，然后喊姚影进来，让他记录下来。 姚影如释重负，打算就此打道回府，有了嫌疑人和他的鞋印，就算是没有抓住人，起码回去总算是也有了一个交代。 东方白称排查工作还没有做完，其中一个重点的地方还没有展开。 他要的不是和上司交代，他要的是真相，所有事情最后的真相，要给老百姓的一份交代。 阳台上，朝向对面失火的那一家的方位，如果凶手是在这里实施操作的，怎么可以放过这么重要的区域呢？ 粗看上去，阳台上什么也没有，好像是没有任何可用的线索。 而在东方白的眼中，这里价值可就是很大了，虽然那人刻意的将烟头收走了，可是细心的东方白发现地面上有残存的烟灰。 再加上之前脚印的尺度，就可以得知，这里曾经停留过一个男人，一个吸烟的男人，一个大概穿42码鞋子的男人。 而且，根据他不留任何生活过的物品，哪怕是丢掉的烟头也要最后收走，显然这个人是处心积虑的，可能是受到过某种特殊的训练，并不是临时起意的复仇。 东方白见窗门关闭着，就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窗门，他看到这个窗门上并没有什么灰尘，而其它的地方却都有，有的地方还结有蜘蛛网。 说明，这个人曾经在这里频繁的打开过窗门，向外观察过，以至于将上面的灰尘都给磨擦干净了。 最后一步，他要做的是，模拟犯罪现场，也就是凭借着自己的推论，来做案情重演，复原案发当时的情景。 他走了出去，老爷子和那位妇女还等在门外，“有结果了吗？”老爷子关心的问道。 还要请您再帮一个忙？ 老汉力所能及的，义不容辞。 “请您回到自己的阳台，看向对面，不论看到什么，都要记清楚，过后再详细的告知给我。”东方白嘱咐道。 老爷子走下楼去。 东方白转头向502的那位妇女道：“大姐，你家中有没有镜子？想要借用一下。” 妇女表情有一些不自然，心中暗道：“这人真不会聊天，俺是女人，哪一个女人不化妆？” 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却不能够说出来，口上只有说道：“梳妆台上的大镜子不方便拿出来，小镜子可以吗？” 东方白喜道：“如此最好！” 妇女拿了镜子给他，这是那种带柄的梳妆镜，类似古代女人用的那种镜子，一面是铁皮包着，一面是玻璃。 东方白想着，现在已经是下午时分，而去年的那场火灾，发生的时刻是在中午，中午的光线要比现在足。 他又向502的妇女借了一个手电，用它来代替太阳。 返回到阳台上，东方白一手拿起了镜子，一手拿着手电，打开手电，让手电上的光照向到镜面上。 他试着向对面的二楼玻璃扫去，先是小范围的游动，然后定在那里不动。 过了许久，关好门窗，下楼来到201。 老爷子还在阳台上等待着，见到他们下来，老爷子一脸兴奋的样子，“就是这样的，就是这样的光。” 东方白关心的问题是，这道光的高度和去年的是不是相一致？ 老爷子肯定的答道：“高度一模一样，就是亮度有一些不同。” 期间，老爷子一度以为电母又再次降临了，还是同样的从阳台探出头去向上望，也是没有见到人。 辞别了老爷子，回到了东方白的住处，他又泡上了一壶茶。 至此，东方白的推理完成了，凶手作案的手法已经完全搞清楚了： 嫌疑人，也就是租住在那个501的人，先是利用弹弓发射出石子，而石子上面带有大块的艾绒。 石子打破了对面二楼的玻璃，落入到地面，就在窗帘布旁。然后，他又用一面凹镜（阳燧）聚光，用来反射中午的太阳光，引燃了艾绒，造成了天火的假象。 作案地点找到了，作案手法我也清楚了。可是...... 姚影茶也不喝，急着问道：“可是什么？” “他为什么非要采取如此的手法？我还是没有完全想明白。”东方白道。 姚影道：“他不方便入室放火，远距离来操作，这样方便逃遁呀！” 东方白摇了摇头：“不对，如果这里的是这样，可以解释得通，可是今年那个仓库失火，这又是为什么？他既然已经能够上到房顶，大可以一把火丢下去，何必非要用艾绒呢？” 姚影被问得是一脸茫然，不再言语，默默的喝起了茶。 东方白取出了之前在仓库后面拓下的脚印，和刚刚得到的鞋印尺寸互相比对，大小出奇的一致，可以断定，这两起纵火案，都是同一个人所为，这是连环纵火案。 ------------ 第八节        关联 第三章货 姚影问道：“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东方白道：“下面就是你要做的事了。” 姚影道：“哦，请明示？” 东方白给出了他的推理： 第一，动机。 对方是外地人来作案，既不为财，也不取物，目的是什么？ 一般人作案，无非是为财，或者是有仇。 这两家的财物不仅没有被动，却反倒是尽数毁去，这就是因为一个目的———有仇有恨。 多大的仇恨呢？如果就只是因为偶尔的一时争执，犯不上，因为两个案件时隔一年，再冲动的人，经过一年多的时间，也早已经会冷静下来了。 更何况，看对方的处事手法，显然是经过了长时间的预谋。 这个仇就很大了，简直是不共戴天，必须要烧了人家而后快。 但是，他观察了那么久，为什么都没有动手？这一点由那个窗子上没有一丝灰尘，说明是经过反复的开合造成的。 还有，两起案件，都没有伤到人，如果是苦大仇深，为什么不选择杀人灭口？ 这说明，他另有目的，纵火只不过是一种手段而已。 第二，相关性。 为什么要单单选择这两家下手？这难道是随机的吗？绝不是。 受害者看上去是在不同的区域，互不相识的两家人，这看似没有什么关联，但是由凶手以相同的手法，时隔一年，由同一个人再来作案，这就紧密的联系起来了。 姚影道：“你是说，被焚烧的这两家人，有着什么关联？” 东方白举了一个例子：“比如说，甲和乙互不来往，看似无关，但是这个时候出现了丙，丙和甲乙都认识，那么甲和乙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共性。” 姚影道：“你是要我去找出这种共性？” 东方白点头。 姚影问道：“你抛弃我了？不打算和我一起去？” 东方白假装用双手抱了抱自己的肩，“喂，别搞得这么肉麻行不行？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 顿了一下，他又接着道：“你有警备局的力量可以调动，查阅档案也比较方便，我要在这里静静的思考一个问题。” 姚影问道：“什么问题？” 东方白道：“我一直没有想明白，想要放火，有很多种方法可以实施，他为什么非要用到艾绒？” 姚影还真的是遇到了难题，第一次失火的那户人家，在失火以后就迁居走了，至于迁去了哪里？问过周围的邻居，全部都说不知道。 姚影回去查了人口档案资料，才发现他们在这里是举目无亲，那么案发那天，他们说去亲戚家串门（东北话，就是到亲属家去走动的意思），这就有很大的可疑了，他们的亲戚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再说第二次失火案的那个老板，竟然事后要来销案，说不必再查下去了，起火的原因就是他让一个伙计去取东西，谁知道他在里面吸烟，丢弃的烟头后来引发成的火灾。 那个伙计也站出来主动承认错误，不过这就不是警局该要管的事了，最多是教训他几句，没有安全意识等等。 追不追究责任，这是人家老板的事，别人家的孩子在他自己家中，夜晚不穿衣服，一丝不挂的到处走。你也不能够说他犯了什么法，最多说他有伤风化，精神有问题。 姚影再次回到警备局的时候，听闻两起案件好像是都平息了，一个是不知所踪，不再有人来督促你办案；一个是主动撤案，不用你查了。 上司指示，辛苦了，在警局休息休息，不用再查了。 真的是天下太平了吗？ 姚影觉得这件事透着古怪，不仅害人者的身份不可思议，就是被害人也是很让人纳闷。 他去找到那位老板，询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当然他也留了一个心眼，没有挑明他们发现了房顶上艾绒的事。 老板还是坚持是伙计所为，他自己会对伙计做出处罚。 厚德堂中。 东方白正在庭院中静静的坐着。 头上是大太阳，他就坐在烈日之下，额头上虽然是微微有一些汗水，可是他却是依然纹丝不动。 姚影冷嘲着道：“你倒是清闲，可苦了我了。” 东方白这才徐徐的起身，先是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才不紧不慢的道：“有什么收获？” “完成了。”姚影道。 “完成？完成什么了？”东方白问道。 “不用我们查了，你说是不是完成了？”姚影一提起这个就心态不平，逼着他查的时候，他心焦；不让他查的时候，他又闹心。 东方白看着他，看了很久，才问道：“你自己是怎么想的？是想就此停手？还是要继续追查下去？” 姚影道：“你呢？有什么收获没有？” “我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只待证实。” 姚影的心情这才有所高兴一些，“快说一说？” 东方白道：“我们去找那位老板，我要验证一下我的看法。” 老板失踪了，人怎么也找不到，而且他把仓库的伙计也都全部遣散回家了，看来是不想再做下去了。 姚影灰心的道：“看来还是无从下手了？” 东方白笑道：“也不是！” 姚影觉得奇怪，“难道还会有转机吗？” 东方白道：“信息有很多很多种，消失其实也是一种信息。” 姚影叹道：“你总是能够出人意表，我拿有用的人失踪当做丧气，你却当作是一种信息。” 东方白道：“可不是嘛，你看，去年失火的那家人失踪了，去了哪里找不到了？现在，今年的这位老板也失踪了。我们在找他们之间的关联，这个关联不是已经自己出现了吗？” ------------ 第九节          阳燧 姚影道：“就算是关联性确认了，可是人都不见了，这还怎么查下去？” 东方白道：“放心吧，一个也跑不了。” “你知道他们都在哪里？”姚影诧异道。 东方白道：“具体在哪里，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他们并没有离开过本市，只是潜藏了起来。” “为什么会如此肯定？”姚影问道。 东方白给他做出了推理： 如果去年凶手做完案子就跑了，他怎么可能又在今年实施了仓库纵火案？ 如果今年这次他做完案子就跑了，现在又是谁在恐吓那位老板？让他做出了伙计不慎弄出火灾的虚假证词？ 这一切的一切，无非都是那个人在幕后操控着，而他今天才逼走了那位老板，所以，他现在还在本市。 姚影听了之后，并没有开心多少，“还会不会有第三、四起同类的案件再发生？” 东方白道：“暂时不会，我注意到了一个时间节点，那就是凶手都是采用每一年的五月初五才行动的。就算是再有下一个受害者，也要等到明年的端午节。” “这说明什么问题？”姚影问道。 “我可不是白白在这里静坐的，我找出了他用艾绒放火的目的。”东方白有些得意的道。 “哦，那可真是太好了，终于有一个好的消息了。” 东方白道：“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想明白，凶手为什么非要使用艾绒来纵火，今天在烈日下，终于让我想明白了。” 姚影急切的问道：“是什么原因？” 东方白走进屋子里，从里面拿出了一本书，是北宋大科学家沈括的《梦溪笔谈》： 他翻开书，找到其中的某一页，指着其中的一段念道： 阳燧面洼，向日照之，光皆聚向内。离镜一、二寸，光聚为一点，大如麻菽，著物则火发，此则腰鼓最细处也。 “这是用凹面镜聚光的原理，反射太阳光来点燃火，所以，老爷子看到的光，就是阳燧反射的太阳光。”东方白解释道。 “为什么一定要用艾绒呢？这东西不容易起火，还要多此一举给它泡煤油？不如用其它的易燃物，那不是来得更直接，更便利？”姚影还是那个老问题。 这一次，东方白没有再回避，直接给出了正面的答案： “仪～式～感！”东方白一字一顿的道。 如果直接放火，就失去了这种天火降灾的仪式感。 所以，他采用了阳燧反射太阳光，照在已经被浸泡过煤油的艾绒上，引发起火，让人误以为是天火降灾。 姚影还有一个问题，“小白，别忽悠我，就算是阳燧能够反射太阳光，而离那么远的距离，光线够足吗？能够引发起大火来吗？” 东方白拍了拍他的肩，“老姚，我还真不骗你，让我给你讲一个真实的故事。” 话说，地中海的西西里岛，想要一举征服叙拉古王国，可是打了几个月，就是始终没有攻克王国的城池。 海军统帅玻尔赛路，他不甘心就这样罢休，于是又调集来了许多的罗马战舰，上面载着大批的士兵，列队在叙拉古附近的海面上。 “接下来怎么样？城池被攻破了？”姚影心急的问道。 弱小的叙拉古斯面临着倾刻亡国的危险，举国上下是人心惶惶，就像你现在这样的心急，哈哈。 姚影看东方白取笑他，又催着他快一些讲。 “阿基米德知道吗？”东方白问道。 姚影挺了挺腰板，侃侃而谈： 他是伟大的古希腊数学家、物理学家、发明家、工程师、天文学家，是静态力学和流体静力学的奠基人，并且享有“力学之父”的美称，和高斯、牛顿并列为世界三大数学家。阿基米德曾说过：给我一个支点，我就能撬起整个地球。 东方白接着讲： 就是这个阿基米德，他制造了很多的凹面镜，让百姓们排成扇形，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面镜子，将阳光聚焦到罗马的战舰上。 不多久，战舰就冒出烟来，进而引发了一场大火，很多战舰就是这样被烧毁了。至于战舰为什么会无端的失火？罗马人自始至终都没有想明白。 姚影道：“他用的就是和阳燧一样的道理？” 东方白道：“对！这就是阿基米德对聚焦反射太阳能的有效利用。” “如此说来，这反光镜还真的挺厉害？可是人家是很多的镜子，一面镜子能行吗？” 东方白继续道： 九百多年后，有一位叫做比丰的法国科学家，按照阿基米德的方法也制造了一面凹面镜，成功地点燃了距离镜子45米远的木头，并烧化了距离镜子42米远的铝。 姚影吐着舌头道：“我滴个乖乖，四十多米都能够引燃！去年起火的地点，从凶手使用阳燧镜的楼，到起火的楼，这两楼之间并没有那么远，看来还真的能操作。” 对了，你前面说什么“仪式感”？这是怎么一回事？ 凶手让人感觉到这火起的莫名其妙，好似是天火，这种恫吓，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 第十节         五月初五 姚影怒怒的道：“仪式感？杀人放火，还要有仪式感？”他气得差一点没喷出一口老血来。 东方白却一本正经的答道：“是的！你知道为什么去年那户人家，一见到这种仿佛天火降临一般的灾难，立即就选择逃离而去吗？” 姚影道：“被这火灾给吓住了吗？” 东方白道：“不错，就是被这种所谓的天火给震慑住了。” 姚影道：“可是，可是，你还是没有解释清楚为什么必须用艾绒？用别的物品，就不能造成这种仪式感了吗？” 东方白道：“也许能，但是没有这个更有效果。你想过没有，这两起案件发生的时间节点，为什么都是在于端午节？” 姚影道：“我一直就以为是夏天热，容易造成火灾？” 东方白又走进了屋子里面，从书架上找出了一本书，这一次是唐代苏鹗的《苏氏演义》。 他坐了下来，翻开书到某页，对其中的一段念道：“阳燧以铜为之，形如镜，照物则影倒，向日则火生，以艾承之，则得火也。” 合上了书，他接着道：“当初我看到了房顶上的艾绒，就联想到了端午节，而后又想到了配合它使用的阳燧，所以才推导出镜子反光，这才有了和老爷子的那段对话。” 姚影点了点头，“对此，我也是十分的钦佩，不是你，我至今还是一点头绪也不会有。” 东方白最后指出： 两次作案，之所以都是用五月初五端午节，这是用的一个典故，据说艾有驱毒辟邪的作用，在端午节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会在门前悬挂艾草，以保佑家人的吉祥平安。 端午时值仲夏，而这一日又是草木药性在一年中最强的一天，这一天采的艾草去邪气最为灵验。 南朝学者宗懔在《荆楚岁时记》中记载，五月初五“鸡未鸣时，采艾似人形者，揽而取之，收以灸病，甚验。是日采艾为人形，悬于户上，以攘毒气”。 同时，古人认为，丙午日制造的阳燧可以聚天火，而天火是可以镇煞驱邪的。 姚影道：“阳燧也和端午有关？” 王充在《论衡》中有：“阳遂取火于天，五月丙午日中之时，消辣五石，铸以为器，磨砺生光，仰以向日，则火来至。” 东方白侃侃而谈，对各种古籍是如数家珍。 我猜想，对方一定是迷信阳燧和艾草，都是五月初五制作才威力巨大，所以才会对这个端午情有独钟。 姚影叹了一口气，好像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想什么呢？”东方白看他神不守舍的样子，便问道。 姚影回过神来：“对方的手法是搞清楚了，可是人在哪里？又是什么人物呢？” 东方白道：“你知道江湖百晓生么？” 姚影反问道：“武侠小说？古龙？” 东方白道：“我说的是包打听，他养了许多的信鸽，用来传递消息，又在全国各地分布有眼线，可以说是消息最为灵通。” 我知道他，他之前送给我们警备局的人钱，大家都不去找他的麻烦。怎么，你想求他来帮助打探消息？ “是他总想着和我结交，而我一直避而不见，我不愿意结识草莽人物。如今，只有给他一个面子。”东方白虽然是自命清高，可是有求于人，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时候那种无奈，真不是一个清高就能够解决得了的。 包打听，江湖人称“百晓生”，就是没有他不知道的消息。 半年前，孤身来到了东北，建立起了“消息处”，专门高价出售各种有用的信息。 富贾商人想要巴结北平的达官贵人，想要投其所好，而不知道对方想要什么？只要是肯出好钱，包打听准能告诉给你满意的答案。 江湖人士想要追杀仇家，却不知道仇人躲到了哪里？只要是价格让他满意，就能够在他这里得到有用的信息。 因此，包打听不仅在东北迅速立住了脚，还三教九流各色人等都结交了下来，他又利用这些人的资源，为他的消息处做利滚利。 包打听知道东北有这样一个人，博览群书，博古通今，上知天文，下识地理，中知人的八字、面相运气，很想要结交，可是东方白就总是躲着不见他。 这是一座独立的小洋楼，外表古朴。 院子中，有许多的鸽子笼，许多的信鸽有的飞进来，有的是飞出去，它们的爪子上有一个比小手指还细一些的竹筒，里面就是从全国各地传来的各种信息。 东方白和姚影二人来到门前，有人立即迎了上来，“您二位有何贵干？” 东方白没有言语，只是将手中的折扇递交给了他，“烦请呈给包先生。” 包打听正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 一边的手下人，将信鸽带来的纸卷打开，分类整理，先挑选重要的信息报给他听。 守门人持纸扇来到了他的面前，小心翼翼的将纸扇递交给了他。 他打开纸扇，只见上面画了一副画，一座山峰高高耸立在云端，旁边有一轮红日。 “是他来了？”他立即合上纸扇，快步走了出去，一面走一面口中大声的说道：“不知东方先生来了，有失远迎，望乞恕罪！” 东方白暗自笑道：“这个人很有意思，人还未到，声先到。有趣的很，八面玲珑。” 他想起了《红楼梦》中的王熙凤，行事做派就是如此。 待见到真人，东方白粗观此人，身材短小，圆圆胖胖，眼睛似笑非笑，真真的就是一个滚刀肉。（指那种切不动、煮不熟、嚼不烂的哈拉皮带板筋的肉。这是北方的方言，意思是形容那种死皮赖脸、纠缠不清的人，怎么说都不听的人，称之为“滚刀肉”。） 礼让进了客厅，里面的装饰却是十分的雅致，古董文玩，名家字画，无不都透露着一种势利。 东方白却对角落上的一副画多看了几眼，那是一副很奇怪的画，上面画了一棵树，苍劲挺拔，树开有花，像是一种喇叭的形状，那花色很艳丽，树下面有一些人，好像是在对着它跪拜。 包打听道：“东方先生也喜欢画？这一副是手下人弄来的，不是出自于什么名家之手，我这里还有明代仇英的《汉宫春晓图》，这个才配得上先生一观。” 东方白又看了一眼那副画，才道：“见笑了，我并不懂书画，只是好奇而已。” 包打听让手下人将旧茶倒掉，说要用好茶来招待贵客，泡上了一壶新茶。 东方白和姚影落座，姚影拿起茶便喝。 东方白看那茶叶外形绿润，扁平、光滑匀整，汤色绿润清澈，品了一口，“哦，包先生真是会享受，这可是湄潭翠芽么？” 包打听没有想到，东方白一下子就道出了此茶的来历，“东方先生看来还是爱茶之人，正是此茶。” 湄潭翠芽？这是什么茶？姚影不懂得。 东方白介绍道，贵州湄潭县种茶的历史悠久，茶圣陆羽的《茶经》中曾有其记载，属于贵州的十大名茶之一。 看东方白一直在细细的品茶，也不言语，包打听道：“一直想拜会先生，可是无缘得以一见，先生博古通今，今日能来到寒舍，真是令我这俗地蓬荜生辉。” 东方白放下了茶杯，“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事求助于先生。” 包打听豪爽的道：“只要是包某能够办得到的，一定会鼎力相助，请说一说是什么事？” 东方白轻声的道：“你可知江湖上有什么人喜欢使用阳燧镜，配合艾绒来产生火焰的？” 东方白的话音虽然不大，可是包打听闻听之后却如惊雷一般，面色变了变，两只手不自觉的抓紧了座椅的把手，不过瞬间又恢复了正常，假意的拿起茶喝着，用来掩饰自己的神色。 东方白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却装作若无其事。 过了一会，包打听才说道：“先生在调查这件事？” ------------ 第十一节         来自同一个地方 东方白淡淡的道：“他们牵扯进了两个案子里，不过目前还只是在怀疑的阶段。” 包打听闻听之后，说道：“稍等。”然后起身进入到了内室之中，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漆木盒子。 先生请看一看，是不是这个？ 东方白接过盒子，打开了盒盖，里面有一块软布，布里面包裹着一件东西。 他翻开布一看，是一面古旧的凹面镜，这面镜子是由青铜制作而成的，看这上面的铜绣可以得知，历史应该有一些悠久了。 姚影凑过来看，东方白道，这就是实物的阳燧。 阳，就是能够反射太阳之光；遂，是生长成功的意思。阳燧，就是通过反射太阳光而生起火来的器物。 东方白以前也见到过一个不带柄的阳燧，眼前的这个，是有柄的。 阳燧的大小并没有规则，古代出土的阳燧，最大的带柄长7.2厘米，最小的带柄长6厘米，直径仅有5厘米左右，厚度一般都是0.5厘米。 这个阳燧是圆形的，呈复盆式，燧面内凹，呈现成一种圆弧状。 背面顶部的中心饰有桥形钮，圆钮座，钮座外为对称的八叶纹，外环S形窃曲纹。 正面的凹槽，就是用来聚光反射用的。 阳燧的背面，在最外围有一圈字，这是一种古体字。 这难不倒东方白，他读过很多的古书，认识古体字。 姚影问道，“上面都写了些什么？” 东方白一面辨认着，一面读起了铭文：“五月五，丙午，阳燧可取天火，除不祥兮。” 看到这里，东方白心中不觉大动，“请教一下包先生，此物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包打听没有觉得有什么，他解释道：“这是有人盗取一座古墓，从里面带出来的，后来辗转落到了我的手中。” 其实，自宋代以后，随着生火工具的增多，阳燧的作用也就从最初的引火用物，逐渐演变成为了陪葬时用的器物，最多是有时道士、巫师拿它来当做一种驱邪的法器。 “包先生给我看这个阳燧，又用意何在呢？”东方白直捣黄龙，问出了他心中的所想。 我想要说的是，请东方先生不要招惹这件事，您就专心您的学问，江湖险恶，还是不要去碰触的好！ 包打听发出了警告。 “我该怎么理解你这话的意思呢？”东方白试探着他的真实内心。 就当作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吧，对方是一个十分厉害的组织，所以我劝您还是独善其身的好！ 多谢关心。不过，你能否告知这个组织的一些详情？ 包打听看东方白并不领情，没有办法，只好大概的说了一下他所知道的。 在数百年前，有一个人前往湘西的地界去经商，因为他很会做生意，触犯了当地一些人的利益，而湘西那里盛行蛊术，他们就对他下蛊。 姚影道：“下蛊？我只知道湘西赶尸。” 东方白道：“别打岔，听着讲完。” 那个人身体开始溃烂，以为自己是必死无疑，他来到了一棵大树下，背靠着大树等待死亡。 后来，疼痛实在是难忍，昏死了过去。 谁料到，他竟然没有死，第二天中午后，他清醒了过来，发觉身上的皮肤完全都好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 只觉得口中似乎有些黏黏糊糊的，还有一种酸苦的味道。 这个时候，树上正有一滴粘液落了下来，落在了他的衣服上，他用手去摸，闻了闻，就是口中的那个味道。 原来，那棵大树的汁液有大毒，而这种毒正好是以毒攻毒，解了他体内的蛊毒。 这个人后来，就用这棵树的汁液来制毒，竟然慢慢的发展壮大成为一个庞大的家族。 姚影还是禁不住插话道：“听了半天，也没有发现，这和阳燧有什么关系？” 包打听道：“他当时手中有一面阳燧镜子，本来是售卖之古物，后来转而制毒之后，不再去经营买卖了，这面阳燧就成了他的玩物，还搞出了制造天火的神迹出来，当地人不开化，还以为他是有神灵相助。” 从包打听那里出来，一路上，东方白一直都心不在焉的样子，姚影几次和他说话他都是嗯啊的应付着。 姚影道：“想什么呢？三心二意的。” 我在想包打听。 哦，你一个小男人，他一个大男人，你想他干什么呀？ “你不觉得他很有意思吗。”东方白反问道。 有什么意思？他对你放电啦？ 放什么电，你以为他是电厂的？我还怕他对我放毒呢？ 包打听，包打听，包藏祸心！ 东方白喃喃自语道。 姚影道：“哦，你觉得他是一个坏人么？” 东方白道：“你有没有注意到那副画？” 姚影道：“看你有意无意的总是留意那副画，究竟那棵树有什么可奇怪之处？” 东方白问道：“你都知道什么奇树？” 姚影胡乱道：“孙悟空偷吃过的蟠桃树、吴刚怎么砍也砍不断的月桂树、陪伴佛陀顿悟得道的菩提树。” 东方白道：“好吧，好吧，被你给打败了。” 姚影问道：“怎么突然就对那棵树这么感兴趣了？” 东方白道： 你有没有觉得，包打听那里的那副画有一些怪？那棵树让人感觉到怪怪的。 那副画上，许多人对着树跪拜，很显然，在他们的眼中，那就是一颗神树。 还有，他给我们泡的茶，还正是贵州产的，这些难道都只是巧合么？ 我总觉得，这个包打听和这件事有着莫大的关系，而且，他那句不让我插手调查此案件，这哪里是善意的提醒？分明就透露着一种威胁的意味！ 姚影听到这里，才应了一句：“你认为，他和他们是一伙的？” ------------ 第十二节        双重身份 第四章惑 包打听也是从外地迁居来的，来东北才不到一年的时间。如果我猜得没有错，他和连环纵火案的凶手应该都是同一路的。 东方白做出的这个推论，还是让姚影大吃了一惊，他不由自主的发呆了一下。 “看来，我们这次去找他，还真是找对人了！”姚影基本上是同意东方白的推论的，因为他就从来没有出错过。 “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上头已经不让我再查下去了，有一些资源也不能够再使用了。”姚影叹了一口气，沮丧着道。 东方白伸了一个懒腰，用力舒展了一下筋骨，“我感觉好戏才刚刚开始，这才开始热身。” 姚影问道：“你还没有说呢，接下来怎么弄？” 东方白思考了一下，定出了两个方向： 第一，从找凶手的角度去摸索。 姚影急忙道：“我们连他的样子都不知道，他每次外出都是戴着帽子，用围巾将面部给遮了起来，邻居都没有见到过他的真面目。怎么去查呢？” 房东呢？他租房子出去，总是会见到过租户的吧？ 姚影道：“唉，我查过了，房东迁居出国了，这才将房子拿出来出租，这个人定期给房东账户转款，现在我也联系不上房东。” 东方白道：“不用担心，你不能使用公共资源，这么多年做警员，还是认识一些人的吧？私下里去查，我给你线索，我猜想他们都没有离开本地。” 接下来，他根据这两日的调查，再经过他的推理，给出了凶手的素描： 男性，吸烟，操外地口音，尤其是可能会是贵州一带的人，大概两年前来的东北。 穿42码的鞋，根据脚掌和身高的比例来说，个子应该也不会低，差不多应该是在一米七五之上，一米八之下。 “第二个方向呢？”姚影问道。 这一点我来做，我要翻阅手边的书籍，找一找那棵神秘的树，究竟是什么神树？ “你让我查人，你却去查树，你怎么就总是盯住那棵树不放呢？”姚影实在是不解。 我感觉，这一切都会和这棵树有关，这个可能才是真正的突破口，和我们最终的落脚点。 厚德堂中。 天气还是那么的闷热。 中午时分，东方白走出了院子，手中拿着一本书，信步而行。 他发觉门前多了一个卖水果的摊贩，虽然这个人在努力的吆喝着，可是眼神却总是盯住东方白在打转。 东方白是何等样人，他精通相学，打眼一看，就知道这个人不是良善之辈。 这包先生手段也太低劣了，“这里就我这么一户人家，离得最近的也要有十几米远，他这是专为我开的水果摊呀！” 东方白十岁时母亲去世，后母来到家中，因为与后母不和，二十岁左右就自己一个人生活了。 既然已经打了草惊了蛇，目的达到了，由对方派出人监视他的这种行为来看，说明他的方向是弄对了，不然也不会引起对方的重视。 包打听，你面上蒙着的那块神秘的面纱，快要被揭下来了，就让我慢慢的来掀开你那块遮羞布吧！ 又过了两天，姚影有所发现，他还没有联系东方白，东方白就找他了。 “叮铃铃”，姚影桌子上的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他才从外面回到警备局自己的办公室，屁股还没有坐下来，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 对面的一位同事说，你可是回来了，电话前面都打来过一次了。我问他什么事，他也不肯说，只是说要和你谈。 姚影接过了电话，那一头是东方白的声音，他才刚说了一句，“我有所发现，”就被东方白粗暴的给打断了。 “仔细听着，你们警备局应该是有包打听的眼线，你现在只听不说，一会出去转上一圈，发现没有人跟踪，再到皇姑区北塔这里的寺院来找我。我家中附近，昨天也有陌生人一直在转悠，好像是被人给监视了，我这里也不方便谈话。” 东方白以命令的口气，一下子给他布置好了路线。 姚影不以为意，他觉得至于得嘛？神神秘秘的。 可是，出了警备局的大门，他这才发现东方白的忠告是正确的，后面果然有人鬼鬼祟祟的跟踪他，他停那人就停下来，他走那人也走。 姚影毕竟在警局做了几年了，甩掉尾巴的本事还是有的。 皇姑区，是以皇姑坟而得名的，其实，这并不是一个皇姑的坟墓，而是简仪亲王坟。简亲王本名叫做芬古，故其坟也被称为芬古坟。时间久了，以讹传讹，便被误传为皇姑坟。 1911年修建京奉铁路，将原来的皇姑坟改名为皇姑屯。1938年，伪市公署以皇姑屯车站为名，定名为皇姑区。 皇姑区内有很多的景观，比如清昭陵、东北大学旧址、北塔护国寺、无垢净光舍利塔、新乐遗址等等。 清太宗皇太极曾经在沈阳城外，敕建了东、西、南、北四塔，北塔就是这其中之一。东方白说的北塔的那个寺，就是护国寺，这是一座内地藏传密宗的寺院。 姚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心中暗道：“这个小白，总是爱找这种佛教场所来会面，看来他是早晚要把我也给拉进佛门的。” 东方白已经在里面拜了佛，然后又右绕了三圈北塔，这才到寺院的门口来等待着。 姚影刚想进入，东方白拦住了他，“这个佛门你此刻还不是时机进入，世俗红尘之事，就在这净土外面来谈吧。” 寺院外面不太远，有一个内陆湖，有人在戏水，他们边走边聊着。 “你先说吧”，东方白知道他急于想将知道的事情都一吐为快。 “我拜托私家侦探的朋友去查，结果你说怎么样？”姚影还卖起关子来了。 那凶手和包打听有关系，对不对？ 姚影丧气着道：“没劲，你什么都知道了。” 那就说一些我不知道的？ 姚影道：“这个人真的是从贵州来的，曾经出入过包打听那里，最近总是往外面转悠，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东方白道：“我知道，他是在找一棵树。” 姚影道：“又是树？” 东方白道：“我们自从在包打听那里回来之后，因为他对我心存畏惧，所以就一直派人暗中监视跟踪我。” 顿了一下，又道：“虽然他遮遮掩掩的，可是我看得出他很是重视那副画，不然也不会摆在了客厅。” 正所谓，“尺有所长，寸有所短”。 还有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更有谓，“阴沟里翻船，终日打雁，今天叫雁给啄到了眼。” 此时此刻，大概包打听正在那里暗自偷着发笑：“东方白呀，东方白，饶你精明再诡，这次也喝了老子的洗脚水。” 其实，他正是有意的将那副画放在那里的，其目的就是要引导东方白去调查这棵树，此前，他们所做出的一切努力，就都是为了这一刻。 所以，他才故意让东方白既能发现到这副画，还又不摆在正位上。如果他摆在正位上，又热情的为之介绍这副画，那么东方白就必定会起疑。 人就是这样，你越是让他看的，他越是不怎么想看；你越是躲着他，不让他看的，他就偏偏想看上那么一眼。 ------------ 第十三节         反转 “树，你一直在说树，究竟是什么树？” 东方白道：“我们那一天，在包打听那里看到的那副画，当时我就觉得是似曾相识，那个时候因为他扯开了话题，没有仔细去看，回来之后，又细细的回想了那副画上的细节，发现那是一种叫做曼陀罗的树。” 曼陀罗既是一种毒品，也是一种药物，这个对于精通各种草药的东方白来说，他当然会知道。 而且巧的很，他前一段时间正在研究华佗的麻沸散，发现战国时扁鹊的“睡圣散”，其主要成分就是曼陀罗；华佗的“麻沸散”，曼陀罗也是其中最主要的成分；明朝的李时珍，还在《本草纲目》中，详细描述了服用曼陀罗后的生理状况。 这是过去中医里面，比较常见的一味药，有麻醉的效果，也能治疗其他的病，但是同时它也是一种毒品，在很多武侠电影和小说中都有出现，曼陀罗只要一出现，剧中的人物是非死即伤。 “事实上，真的有这么厉害吗？”姚影问道。 东方白点了点头。 曼陀罗最主要的成分是东莨菪碱、阿托品等多种生物碱，东莨菪碱的危害很大，这种物质能够穿透皮肤被人体所吸收，只要对着脸轻轻的一吹，就能够让人中毒。 他们要找的，就是这个？ 东方白道：“你还记得，包打听提到过，贵州的那个家族，就是使用这种毒品的，我怀疑他们的主要目标就是这种树。” “那我们一定要阻止他们，不然会遗害更多的人。”姚影忽然变得很有正义感。 看着面前的湖水中嬉戏的人，东方白道：“你看这些人，玩得多高兴，我们怎么能让这些无辜的百姓受到毒品的伤害呢！” 姚影道：“天气这么热，我们也下去游一下吧？今天匆匆赶路，出了一身的臭汗。” 你去吧，我在这里看着。 “怎么你不下来玩一会吗？”姚影一面脱掉外衣，一面信口的问道。 东方白沉吟了一下，“你让我也下去游泳？” 姚影道：“书呆子，只脱外衣也会害羞吗？” 东方白可能真的不想下水，不开心的道：“我游的姿势不好看。” 姚影已经在水里面了，他用手拍打着水花，“快下来呀？” 东方白忽然道：“老姚，我忘记了，我们小的时候一起出去，你和人打架，我帮你。你还记得那是几岁时发生过的事吗？” 姚影想了一下，“那么久了，谁还会记得那么清楚。” 东方白道：“我忽然想起来，我们东北就有一颗曼陀罗树，具体是在哪里，暂时我还没有搞清楚。” 姚影一听，就急匆匆的上岸来，一面穿衣服，一面道：“如果他们真的是冲这个来的，那我们得赶在他们的前面找到，不能让他们占得先机。” 东方白道：“我们分头回去，我再去找一找线索，等我通知。” 两天的时间，东方白都没有和姚影联络，他焦急的等待着东方白的信息，守在电话旁。 每天一上班，就坐在那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电话，生怕别人抢了他的电话似的。 第三天，天阴了起来，乌云密布，好像是要下雨。 电话铃声终于响起来了，他一把拿起了话筒，“小白，你怎么才来电话呀？找到线索了吗？” 话筒中传来了东方白沉稳的声音，“有了，我查到是在清水台镇拥屯村那里，我提前去，沿途我会留下记号，你跟过来就是了，记住不可走漏风声。” 中午时分，姚影出现在拥屯村的路口。 他看到了东方白留下的标记，一路顺着箭头找了过去。 最后，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见到了东方白。 远远望去，东方白一个人站立在那里，瘦瘦高高的个子，显得很是孤独，姚影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丝不忍，有一丢丢的难过。 四周都是土坡，没有人户，他的前面有一片大树，“难道这树就在那里吗？” 东方白道：“你来了？” 姚影道：“来了。” 东方白再不做声，默默的向前方走去，来到了一棵大树旁，他停住了脚步，“就是这里了。” “就是这棵树么？”姚影有些难以置信，因为面前的这棵树实在是有一些平淡无奇，看不出有什么神奇的所在。 “就是这棵树。”东方白淡淡的道。 你不要逗我玩了，这棵树怎么可能是曼陀罗树呢？这个不是。 “哦，你认得曼陀罗树吗？”东方白问道。 姚影觉得说错了话，立刻改口道：“不认得，可是我觉得这棵不是。” 我也认为它不是！ 谁知道，东方白的回答，更是让人琢磨不透。 “你究竟在搞什么名堂？”姚影有些心急了。 “搞名堂的人是你吧？”东方白冷冷的道，这一句反问十分的坚硬，又是那么的冰冷，让姚影有一些不寒而栗。 你怎么了？怎么今天有一些古古怪怪的？ 东方白看着他道：“你还要演多久？” 哦，这话怎么说的？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啊！ 东方白还是冰冷的，一字一顿的道：“我～的～朋～友～姓～姚。” 姚影笑道：“你发什么糊涂呀？我不就是姚影吗？” “我也希望是，可是，你不是！”东方白坚定的答道。 姚影面上的笑容消失了，“怎么，还是被你识破了，这怎么可能？” 东方白给他做出了解释： 昨天，你让我下水游泳，可是你可能不知道我不会游泳，从来就不会玩水，这一点真的姚影应该会知道。 自从你邀请我下水的那一刻起，我就对你的真实身份产生了怀疑。 “然后呢？”姚影忽然变得冷静下来了，他知道他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在一个心思缜密的人面前，是不能够有丝毫放松的，昨天他失言了，这让他功亏一篑。 然后，我就接着试探着问你，我帮你打架是在哪一年发生过的事？ 我没有答上来，所以你就更认定我不是姚影了对吧？ 不是！ 不是？ 其实，我这种人怎么可能会和人打架呢？根本就没有的事！你连这些都不知道，因为你根本就没有经历过，而你又怕真的发生过。所以，你不敢承认，也不敢否认，只有用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来搪塞。 “我错了！”姚影道。 你承认你错了吗？ 我错在，不应该选你来完成这件事。 “可是，你已经选了，你要面对这个后果。”东方白眼神中忽然透射出一股凌厉的精光。 这个时候，正好天上响起了雷声，姚影吓得一惊，身子一震。 一道闪电划过，亮光照亮了他们的面庞，东方白铁青着脸，姚影神色慌张。 面前的这个人不是姚影，那么姚影在哪里？是不是已经遇害了？想到这些，东方白怒气上涌。 ------------ 第十四节         识破 东方白道：“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位仓库老板的逃走，是被你所恐吓的吧？” 姚影没有说话，只是面容上更加的慌张。 东方白接着道：“是你在最后见到他的，你去找他之后，他就逃走了，因为你在最后关头说了那是天火，不是伙计的烟头引发的事故，吓退了他。” “你不是说，是那个凶手吓他的吗？怎么现在又变成了我？”姚影辩解道。 因为，你就是那个凶手！ 又是一声闷雷，电光随后闪过，照出了姚影惨白的面容，已经是面无血色了，比白骨精还要白。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 “因为那双鞋印！”东方白坚定的道。 我一直留意到，那双鞋印很是奇怪。 “怎么奇怪了？”姚影不解。 鞋印的后面部分，印记是特别的模糊，前面却十分清晰。这在大雨之后，按理说是很不应该的，雨后的土极其松软，很容易留下清晰的全面鞋印来。 “这说明什么？”姚影问道。 说明那个人，穿着一双比他的脚大一些的鞋子，他是怕我会认出他的脚的尺码来。 说完了，东方白特别看了看姚影的鞋子，然后又接着说道： 因为你的脚是穿40码的鞋，这一点我知道，所以你就在选择作案时，故意穿了一双42码的鞋子。脚在鞋子中并不充满，所以地面上的受力点不均匀。 姚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还有，你出入那个被租住的房子时，都是用围巾围住了面部，就是不想让人看到你的真面目。 因为你身在警备局，很多人都认识你，如果是一个陌生人作的案，他大可不必这么谨慎的。 “还有吗？这个理由似乎不够充分。”姚影道。 还有体重，当时在仓库的后面，我就留意到了，那个鞋印踩的深浅度有所不同。 开始的时候，脚印深度要深，那是因为你人瘦，你想要伪装成为一个胖子做的案，所以，你应该是在身上带了东西，用来增加你的体重。 你故意在房后留下脚印，让我去追查，是因为你事后来找我，料到以我的智慧，肯定是会找到后面的鞋印的。 那个时候，你就可以用假的42码鞋印，来迷惑我，让我产生出错误的判断。 可是，你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千不该，万不该，千万不该......” “千万不该设计由你来破案？”姚影接话道。 你必须要找我，因为你有你的理由，你有目的，这目的就是那树。 我要说的是，在走了一段路之后，你可能觉得太别扭了，以为前面的脚印已经能够用了，这个时候就将身上的东西给扔掉了，因为身体的重量不够了，所以那时候的脚印就变浅了很多。 姚影错愕的看着他，“这些，你是什么时候观察到的？勘察现场的当时，我们是在一起的？” 姚影在作案后，自以为是完美无缺，然后才假意来找东方白破案，其实就是为了引他看到包打听那的那副画。 他也担心，怕东方白在调查时会有所发现，所以一直跟随在他的身后，必要时可以做出合理的解释，或者是随时毁灭对他不利的证据。 没有想到的是，他的一点疏漏，让东方白起疑，才又重新走了一次案发现场。 因为，我重新又去过一次那里，就在我觉得你可能是假冒的时候，我不是有两天没有联系过你吗？其中的一天，我又重新勘察了那个现场。 “你，你，你也太狡猾了！”姚影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对手狡猾，我也不能太过老实不是吗？”东方白嘲讽着道。 “我还在那里找到了这个”，东方白说着，从口袋里面拿出了两块铅块，这就是姚影用来增加体重的物品中的一部分。 就因为他增加了体重，在作案的时候，才将仓库上面的石棉瓦给踩碎了。 你不应该随便遗弃的！ 百密一疏，姚影自我开解道。 你的布局已经很是精妙了，如果不是我起疑，可能你就已经得逞了。 “那么，还有一天，你做什么去了？”姚影问道。 关于这个，你到后面就会自然知晓。 姚影见计划彻底的失败了，露出了本来的面目，他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阴沉着的脸，就像是天上的乌云一样黑：“我也不想的，是你逼我的，你不要怪我。” 随后，口中打了一个口哨，手一挥，后面走出来隐藏着的皮笑肉不笑的包打听，还有他的几个伙计。 东方白拍了拍手掌，“好啊，你果然和他是一丘之貉！” 包打听冷笑道：“现在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关系，反正你今天也走不出这里了，没有人会再知道这里发生过的事情！” 你们是要杀了我灭口？ “是你逼我的！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姚影咬牙切齿的道。 东方白淡淡的道：“好吧，那就都出来亮亮相吧。” 话音落后，从这边的土坡后面，走出来了几位身材高大，肌肉结实，太阳穴鼓起，双目雪亮，让人不敢直视的出家人，一看就是身怀绝技的武僧。 “你不是想知道，我还有一天做什么去了吗？喏，就是安排布置人去了，因为我知道你可能会在我拆穿你之后选择动手。”东方白道。 姚影知道，此刻再动手，也没有什么胜算了。可是，脸面已经撕破了，如果就这样放东方白走，那么日后，东方白就将是他们的掘墓人。 鱼死网破，也要试一试。 他看了看包打听，包打听已经挥手示意，让手下人动手了。 天上是雷声阵阵，电闪雷鸣，地面上，人影晃动，拳打脚踢，一番恶斗。 &&& 包打听的人，虽然是打手出身，可是还是比不上内外兼修的武僧，很快他们那方就落了下风。 这几位出家人可不是吃干饭的，他们都是寺院中的铁棒僧，也就是藏语里的“陀陀”，就是一些平时不喜欢读经，专喜欢打架斗殴的孔武有力的人。 寺院就安排他们习武，关键时刻用来保护寺院财产。 虽然他们爱打架，可毕竟是出家人，不能够携带兵器，每个人就用一把大铁钥匙，在钥匙头那里绑有一根绳索，可以抛出去远程袭击对方，被打中者是非死即伤，起码也得头破血流。 在大法师讲经之时，怕有人来闹事，他们会出来维持秩序，身上还带有一根铁棒，所以又被称为铁棒僧。 他们胸无大志，成不成佛的无所谓，目标就是成为一个护法金刚，也就知足了。 东方白和他们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不过东方白学经，他们习武。东方白的领悟力超强，成为了孙猴子，也就是他们的大师兄，他们平时对他都是言听计从。 &&& 战斗结束了，包打听的手下有的被打得皮开肉绽，有的胳膊被弄断了，姚影一直躲在后面，他是幕后黑手，不是黄金圣斗士，所以没有受伤。 东方白也没有参加战斗，他是智囊，君子动口不动手，动手其实也不怎么好使。 东方白和姚影对望着。 沉闷了很久。 铁棒僧甲合掌躬身，问东方白，“大师兄，怎么处置那个人？” 东方白心中有一些不忍，毕竟是他同他交往了那么多年，没有感情，还有同情。 还没有说话，姚影抢先道：“我不用你可怜，我还有筹码，你要是不放我走，真的姚影也就活不成了，他会下去陪我的。” 姚影还活着？东方白真的是太高兴了。 这小子嘴挺硬，我一直从他口中询问你的事情，好接近你，让你不会察觉出我的异常，可是很多关键的他都不肯说。 “你们换过身份多少年了？你这中间有没有真心想和我做朋友？”东方白问道。 “十多年了，你的朋友姚影只是和你玩了短短几年的伙伴，剩下来的十来年，一直都是我在你的身边......我.......”姚影有一些哽咽，说不下去了。 雨水终于是落下来了，东方白的脸被打湿了，他口中有一点咸咸的味道，那是他的泪水。 何必呢？何必呢！ 放他走！ 真的姚影，你也要放过他。 当然，留着他也只是为了更好的接近你，如今已经被你识破，留他在身边也没有用处了，浪费我们的粮食。 姚影此刻已经动情了，他一想到辜负了东方白对他的信任，心中就很是难受。 眼前的这个人，没有什么朋友，一直拿自己当做朋友，所以先前才没有一丝的对他起疑。 如今，伤透了他的心，怎么自己的心也会这么的痛呢？ ------------ 第十五节          异种曼陀罗树 第五章霍 夜。一片漆黑。 雨还没有停。 这让本来就已经是漆黑的夜晚，变得是更加的黑暗。 窗外树影婆娑，摇摆不定，正如此刻假的姚影的心情，起伏跌宕，思绪不宁。 自己从小就被从贵州送到了东北，为了接近东方白，家族中的人秘密掳走了姚影，囚禁在一个隐秘的地方。 十几岁的他，每天就开始了时时刻刻的模仿，看他的一举一动，吃饭、走路，说话时的表情，直到模仿得是惟妙惟肖为止。 为了面容上的更像，他们给他做了面部整容，也就是江湖上的易容术，一次又一次的，只是为了更像是真的姚影。 当他再次对照着镜子的时候，他已经认不出自己来了，完全是变成了另外的一个人，他甚至有的时候会产生出一种错觉，他就是这个人。 也许，面具带得太过久了，就再也摘不下来了吧！ 对外，他们放出风去，说姚影出了一场车祸，需要做大手术。东方白来看望他，也被人挡在了病床的门外，家属有宝贝儿子被人家握在手中，就不能不配合说谎，不然人家可能会对自己的儿子不利。 他在和姚影的对谈中，越来越了解东方白，不断的被他的学识和正直所打动他的内心，他也是一个爱读书，爱思考的人。 后来，在和东方白亲自交往之后，他发觉自己是越来越喜欢这个人，别人都觉得他孤僻、不合群，可是他觉得，这个人就如同是在一堆枯草之中，豁然挺立起来的一株仙苗，是那么的孤芳自赏，那么的清新脱俗。 有的时候，他真的忘记了家族给他的使命，真正的将他当做朋友来对待。 直到两年前的一天，他走在路上，遇到了一个人，这个人的出现，改变了他后面的生活状态。 那个人就是霍家的当家人，他告诉他，家族中的两个人来到东北后就叛变了。霍当家要他出面，对他们进行威胁恐吓，说出他们所知道的秘密。 因为他们在加入霍氏家族时，都曾经发过毒誓，如果背叛霍氏家族，就将被天火焚身。于是，他制定出了一个所谓的“天火计划。” 此刻，假的姚影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己为了接近东方白，受了多少的痛苦？只有自己才知道。 自己为了潜入到警备局做卧底，获得更多的各方面的情报，又受了多少的痛苦？也只有自己才最清楚。 这一切，就是为了自己的家族的利益。 而如今，这一切都破灭了，自己所遭受到的一切都值得吗？ 眼下，心中如刀割一般的难过，已经是分不清楚，这是遭受到打击后的痛苦？还是背叛朋友东方白的痛苦反噬？ 东方白真拿自己当做朋友了，自己求他出山时，他义无反顾的、毫不犹豫的就挺身而出了，自己当时还在为计划成功而自鸣得意过。 如今想来，对得起这份信任吗？而正是这份信任，不也是让自己作茧自缚了吗？ 想到这里，他回转身去，走到了地下室。 昏暗的灯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发霉的味道。 地下室中只有一张桌子，上面什么也没有，和这个空洞洞的空间一样，冰冷无情。 地下有一些干草，姚影就卧在那上面，多年的阴暗不见天日的生活，已经让他的思维有一些迟钝。 听到有声音，他也懒得去理会。 假的姚影出现在他的面前，“你可以走了！” 走？ 走，赶快！ 到哪里去？ “到你朋友东方白那里去，你有一位好朋友，真真正正的好朋友。好好的对待他，不要像我一样，辜负他。”假的姚影道。 姚影眼神迷离的道：“对，我要去找东方白。” 然后，就步履蹒跚的走了出去。 望着他的背影，假的姚影喃喃自语道：“如果我真的是他，那该有多好。” “可是你并不是他，你只是你自己，永远都不可能真的变成为他。”一个粗犷的男人声音传来。 大哥，我......我........呜呜呜...... 那个男人，不知道假姚影为了什么而哭泣，是为了自己的失败而哭？还是为了东方白而落泪？ 那个男人道：“收起你的眼泪，也收拾一下你的心情，事情还没有完结。” “可是，我们已经失败了呀？”姚影叹道。 “那只是你个人的失败，我并没有失败。”那男人大声的道，有一些歇斯底里，近乎疯狂。 他望着姚影渐渐的远去背影，口中喃喃自语道：“这是我送给他的礼物，希望他能够愉快的接受。” 姚影出现在东方白的面前。 东方白看着他，既熟悉而又陌生。 你受苦了！ 姚影道：“见到你，我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这些年我每一天都是提心吊胆的，没有睡好过。” 东方白将自己的床铺让了出来，拉上窗帘，想让他不受打扰，安安稳稳的睡一个痛快。 姚影却道：“不要拉窗帘，我受够了黑暗，我要在光明中睡才安心。” 东方白坐在不远处，看着他熟睡后，然后才拿起了书，翻看着，他们要找的曼陀罗树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呢？ 他又想起了假的姚影，他也陪自己看过书，天南海北的侃大山（东北话指漫无目的闲聊），他们真的聊得很投机，难道他那都是虚情假意的骗自己吗？ 生性善良的东方白，此刻内心中有一些恨，他恨那曼陀罗树，如果没有它，就不会发生这一切，这一切是这么的真实，真实得让人无法接受！ 这一切又是那么的不真实，好像是一场离奇的梦，玄幻武侠小说也不敢这么写。 曼陀罗树，我一定要找到你，摧毁你，让这样的事情以后永远都不要再次发生！ 东方白暗暗的下定了决心。 如今想来，当初包打听故意让他看到那副画，就是让他去寻找，不知不觉之中，就利用了自己的好奇心。 如果不是自己识破了假姚影的身份，可能已经帮他们将那棵树找寻到了。 东方白也曾怀疑过，以前包打听为什么要一直来拜访自己？如果没有他的接触，他也不可能想去找他的。 因此，对于那副画的出现，他虽然留心，可是他也想到这也可能是一种欲擒故纵。 自己怎么来应对呢？对方的目的还不明确，想要知己知彼，唯有将计就计，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当一个人明知是圈套，还要故意往里面跳的时候，那么对于他来说，那便已经不再是入圈套了，这叫做深入敌营。 东方白读过很多的兵书，他自己很惭愧，没有将这些用于安邦定国上，却和人搞起了尔虞我诈，真的是惭愧！ 他找到了一本秘籍，从上面看到了一种异种曼陀罗的一些有关记载，这种树据说是生在死人密集地方的上面，吸收地下怨灵之气来生根开花，是故特别的邪恶。 所以，普通的曼陀罗树有毒，而这种异种的曼陀罗更加的厉害，那些被无辜害死的人，心怀怨气，它就吸收这种怨气来生长，据说这种树根下都是连接着很多的骷髅头。 曼陀罗是一种非常神秘的植物，不同颜色的花，代表着不同的寓意，由这些花语中，就能够看得出它的非比寻常。 其中紫色代表着恐怖，黑色代表着黑暗和死亡，红色是代表血腥的爱，而绿色却又代表着希望。 曼陀罗的历史非常悠久，起源地也颇有争议，有人认为它来自亚洲，比如印度，也有人认为它来自于美洲。 一直以来，曼陀罗都有着非常浓厚的宗教色彩。 东方白还在思索着这种树，忽然思绪被一个声音给打断了，他听到有人在说话。 声音很诡异，低沉而又阴森，就像是幽灵在地下自语。 他向窗外望去，没有人，声音似乎是从床上传出来的。 姚影醒了吗？ 他走过去，却看到他还在熟睡。 他刚要动身，又听到了说话声，原来是姚影在说梦话。 声音低沉，语音模糊，听不清楚，他靠近了去，将耳朵几乎是贴在了姚影的嘴巴上，这才听到了一段话。 他的面容立刻沉了下来，这些天杀的人，你们都对他做了些什么？ 他的心中怒火中烧。 此刻，有一个计划正在他的脑海中逐渐形成，他要和对方来做最后的一搏。 他翻动着箱子，在里面找着什么？ 最后，取出来一件衣服，这件衣服上面有很多的金属丝线编织在里面，用手指一弹，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来吧！看一看到最后，究竟是鹿死谁手？ ------------ 第十六节        来龙去脉（大结局上） 东方白知道，在没有达成目的之前，那群人是贼心不死的，还是要抢先一步找到那棵曼陀罗树才好，只有提前找到并毁灭了它，才能够让他们彻底死掉了那颗贪心。 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自己一定要掌握先机。 普通的曼陀罗树应该有很多，虽然也有毒，但是还没有邪恶到那种程度，他们要处心积虑算计了这么多年，所要找的绝对不是这些，一定是异种曼陀罗，不然他们也不会拿它当做神树来拜。 可是，据包打听那天说，他们不是在贵州，早就发现并使用有一棵树的吗？为什么还要再到处寻找？难道说是产量不够了？ 算了，不再去想这些了，还是解决目前的事要紧。 经过了一番推理，东方白有了初步的线索： 根据古籍中的记载，异种曼陀罗都是生长在死人堆上的，而且一定要是冤屈死的很多人，这样的怨气才够毒。 那么，就可以肯定的是，要找到这种树，一定是要先找到适合它生长的环境才可以。 他们为什么会不断的派人来东北这里？已经知道的就有假的姚影，还有包打听等人。 东北这里，一定会有这种树，所以，他们才会这样锲而不舍。 忽然，他想到了一点，这让他茅塞顿开、恍然大悟。 姚影醒了，他足足睡了有三个多小时，期间一动也不动，就像是一个没有呼吸的僵尸一样，如果不是他说过梦话，东方白还担心他真的会睡死过去。 东方白关切的问道：“怎么样？你哪里还有什么不舒服的？” 姚影可能还是没有恢复精神，有气无力的道：“我没事了，不用担心我，就是完全恢复还得一段时间。” 东方白还是不放心，“我粗通医术，给你把把脉吧？” 姚影拒绝，“就只是常年不见天日，心惊肉跳的，体力衰弱而已，不用劳烦了，我来了把你的事都给耽误了。” 东方白仍然坚持，“你的事就是大事，没有比这事更为要紧的了。” 姚影眼神中焕发出了一丝的光彩，但是随后又暗淡了下去，“好吧，劳烦你了。” 东方白让姚影伸出手来，他把三根手指搭在他的脉上，就这样有五六分钟，期间东方白的面色是急剧变化着的，由一派平淡到满面的疑问，再到恢复淡定。 见东方白收回了手，姚影问道：“没有什么问题吧？” 东方白道：“没有大问题，不过是气血很虚弱，我给你开一些药好吗？” 姚影点头。 东方白自己有一个小药箱，里面有各种中成药，他看了一下，拿出一盒安宫牛黄丸给他。 安宫牛黄丸有镇定安神、提神醒脑、解毒的作用。 姚影服用过药后，又昏昏沉沉的了，东方白让他再休息一会。 他自己思量道，姚影的脉跳得很是不稳，一会快一会慢，一会坚强有力，一会又觉得似乎是摸不到脉似的，这使得他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前人在《寿世保元》中有：“脉来乍大乍小，乍长乍短，为邪崇脉，又寸尺有脉，关中无脉，为鬼脉。得病之初，便谵语或发狂，六部无脉，切大指之下，寸口之上，有动脉者是”。 眼下姚影的脉正是这样，这很不正常。 他虽然有鬼门十三针的独门绝技，可是，这个方法只是能够治疗中邪，而他发现姚影体内还有蛊毒。 只有慢慢的医治着，再去想办法。 当务之急，是找到异种曼陀罗树，而要找到这种树有一个线索，那就是找到去年失踪的那家人。 东方白想明白一个问题，那就是假的姚影为什么一直在逼他们？既然纵火，又不伤害到他们？那就是他们的手中，可能会有某种线索。 那位仓库老板，应该是没有什么价值，所以，假的姚影见到他，也只是在恐吓他，要他不要再声张，估计现在人应该是在包打听那里。 而去年失踪的那家人，在火灾发生之前就无故的离去，说是看亲戚，可是他们在本地并没有亲人？应该是感觉到了什么，才会突然隐蔽起来了。 东方白有一个线索，他一直没有对假的姚影讲，所以他应该也在寻找那家人。 在调查的时候，东方白得知了一件事，那就是那家主人的老伴患有糖尿病，这种病要经常注射胰岛素才可以，而当时只有大的医院才会有这种条件。 只要是调查大的医院，询问经常去注射胰岛素的人，逐步排查，就可以找到他们。 东方白带着姚影，借机帮他做检查，同时再次使用不入流的办法，到各大医院去询问，就说有一位亲属老太太，在医院治疗，他来探望，可是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家。 经常来打胰岛素，一位老太太，名字叫做廖琴霞。 询问了两家大的医院，都没有此人前来就医，在第三家医院时，姚影去做检查，东方白抽空找护士攀谈，谁知那位护士道：“廖琴霞，有，人刚刚离开。” 东方白追了出去，见到一位老头搀扶着一个老太太，正向外面走去。 拦住了他们，老头警惕的问道：“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东方白知道，必须要解除他们对自己的戒心，就单刀直入道：“我要毁灭异种曼陀罗树，请您帮助我。” 老头惊奇的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个？你是贵州来的？”随即，他又自言自语的道：“不对，贵州来的人不会毁灭它，只会索取它。” 东方白道：“情况危急，时间紧迫，只有长话短说，警备局那个姚影，也就是制造火灾恐吓你们的人，已经被我识破了，我正在和他们做时间赛跑。” 老头还是不放心，怕他是坏人，犹豫着不肯说出来。 东方白只有带他见一下真的姚影，姚影正在那里做检查，老头从远处一看到他就身上直抖，“他怎么也在这里？” 东方白道：“这个是真的姚影，害你的并不是他。” 老人家看了姚影的病情报告，才终于相信了。 于是，他就在医院的外面，简短的讲给了东方白事情的真相。 他和那个仓库老板，还有假的姚影，都是来自于贵州，一个神秘的家族———霍家。 霍家有一棵所谓的神树，他们称之为霍家事业的根基。 唉！其实，这就是一个“祸根”。老头叹气道。 因为那棵树，能给他们提供制作蛊毒的材料，里面有让人迷幻的东西，服食后的人都会听命于他们。 老头并不是真正的霍家人，只是因为精通制蛊术，才被霍家收买利用的。 “那东西害人不浅呐！”老头眼泪落了下来，他亲眼看到很多人被害得是倾家荡产，可是却富了霍家，他实在是不忍心。 比如说有一名男子，因为摄入了提取过的异种曼陀罗，丧失了主体意识，不仅非常欢迎霍家人到他家中公开拿东西，而且还主动将家中的财物取出，双手奉上献给他们。 最为神奇的是，事后他却根本不记得自己做过的这种蠢事。 但是，霍家最后也遇到了难题，那就是这棵他们赖以致富的树，竟然慢慢的枯萎了，可以制作蛊毒的汁液越来越少。 为了长远打算，他们决定派出一些人马，到全国各地去找同类的树，他和那位仓库的老板，就是这样被派往东北来的。 他们二人找了很久都没有线索，回去又怕被霍家责罚，也不想继续为霍家卖命了，因此就决定隐姓埋名在这里安居下来。 他因为精通制蛊毒，知道那种树的毒是属于一种“人头蛊”，就是树根底下连接着死人的头骨，而那里面生出了一种毒菌类，就是蛊毒。 可是，霍家人却并不清楚这件事，他们被视为神树的宝物，怎么舍得会向下挖它的根来查看呢？ 因此，就算是霍当家亲自出面，也是不容易找到这种树的。 一年前，他偶然中看到了假的姚影，但是他易了容，并没有认出他来。 “哦，那你是怎么知道他的？”东方白问道。 他当时身边有一个人，他叫那个人做大哥，而那个人正是霍家的现任当家人———霍仁。 他们并没有发现他，但是，他感觉到要大祸临头了，也没有来得及通知仓库那位老板，就直接躲了起来。 东方白的推论没有错，他老伴的身体不争气，不能够隐居到乡下去，只有四处躲避着，定期来医院就医。 老伴的身体不好，马上要离去了。 老头在临行前，指点东方白道：“有很多冤魂的地方，才有可能有这种树。普通的曼陀罗只是草本，不会长成大树，只有这种变异曼陀罗才能长成大树。它的特点是花极香，很远都能够闻得到。” ------------ 第十七节         万人坑（大结局下） 根据那老头的提示，再加上东方白自己的推理，最后终于找到了一处地点。 东方白想到，日本侵华时，曾经在一个地方集中屠杀了很多的人，有的人甚至就是直接给活埋的，那里俗称为“万人坑”，虽然说不一定就是有一万人，可是冤死的人数肯定也不会少。 经过多方的打探，万人坑上面还真的生长有一棵树，开着大红色的花，那个红艳艳的，就像是一大滴一大滴的血滴。 那花也是特别的香，可是因为大家都知道那底下埋有死人，谁也不愿意去碰触这些花。 恶毒的花，却偏偏有着一个好听的名字，“天使的号角”，因为它就像是一种喇叭花。 要斩草除根，毁掉这棵异种曼陀罗树，当然不能是自己一个人，所以东方白带了帮手来，还是那几位铁棒僧。 还有姚影，虽然东方白认为他需要休养，可是他坚持要参与。 这里是城郊外的一处荒地，在一片荒土上，孤零零的生长有一棵树，这棵树高约七八米，树上开了很多像喇叭一样的花。 美丽的外表下，却是暗藏着一些恶毒的杀机。 东方白他们取出了工具，就开始向下挖，“这棵树的根还真是够深的。”一位铁棒僧道。 挖了八十多公分了，还是没有见到底。 树根不知道扎下去有多深，好似是直向地下去了，它吸收着下面的阴邪之气，想要断其根，是有一些难度的。 这就像是恶势力，不能够一下子就扫除干净一样，但是我们也得努力的去做为，东方白一面卖力的挖着一面想。 挖着挖着，有一个人一铲子下去，就听到咔嚓一声，好像是弄断了什么。 清理一下浮土，露出了一片白白的东西，竟然是人的头盖骨，白白的，树的根结盘踞在其上，有的须根竟然从骷髅头的眼洞、鼻孔和嘴巴处钻了进去。 这就是“人头蛊”了，只要斩断这些连接着人头的根，曼陀罗树的毒性就会慢慢的散去。 刚刚打断了其中的几根，就听到有一声怒喝传来，“住手！快给我停下来。” 随着一声大喊，众人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人他们很陌生，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包打听在他的旁边，假的姚影躲在他们的身后。 姚影一看到他，身上就不由自主的打哆嗦。 看来，他就是幕后最大的黑手了，只听到包打听叫这位做霍爷，不知道他的名字全称，这大概就是霍家的当家人了。 铁棒僧乙听说对方是姓霍，就问到：“你姓霍，和霍元甲有关系吗？”哈哈，这个铁棒僧还真是有趣，还知道霍元甲。 对方答，根本就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铁棒僧乙道，“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可以狂揍你们了！” 霍家的当家清楚，论武力，他们未必能够占得上风，不过他还有杀手锏。 他问道，“说真的，我们不想弄成鱼死网破，最好都能够相安无事，可不可以谈判一下？” 铁棒僧甲目视东方白，显然他们只是卖力气的，动脑筋的工作他们不在行。 “怎么谈？用钱来收买我？还是拉我入伙？亦或是用我的亲友生命来威胁我？”东方白轻蔑的道。 “说实话，我对你是真的佩服，你能够做到我们很难做到的。”霍家当家开始说好话，想要拉拢东方白。 那个铁棒僧乙又插科打诨了，“那是当然，武有霍元甲，歌有邓丽君，智有东方白。上到九十九，下到才会走，就没有人不知道我们大师兄的。” 东方白赶忙制止，“过了，过了啊！” 霍家当家一看这个场面，快要成了二人转舞台了，知道再谈下去也没有用，东方白根本就是死脑筋，不会和他们走到一路的。 只有对他痛下杀手，除之而后快，此时，他的眼中充满杀气，面目狰狞。 只见他拿出了一个竹子做的管子，放在口中，吹动了起来。 东方白冷冷的道：“心情不好，吹一个乐曲也挺好。” 他一面说着，一面后退，他知道对方这是要施行蛊术了，可是，他这么短的时间内，没有理由能够给大家下蛊。 只有，只有一个人？ 他走向了姚影，想要去控制住他。 只听霍家当家怒吼了一句，“动手！杀了东方白。” 就只见姚影的神情一呆，然后寒光一闪，他从袖中露出了一把尖刀，口中喃喃自语道“杀了东方白！” 整个人就向东方白迎了过去，刀直接刺向了他的腹部。 假的姚影一直在观察着时局，见到哥哥要对东方白下毒手，他连忙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了姚影的手。 “姚影，我说过你不要辜负他，你怎么做不到呢？”说着，他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姚影好像是听不懂似的，还在用力挣脱着。 假姚影转头质问道：“大哥，你不是答应我，要和东方白谈，不会伤害他的吗？” 霍家的当家喝道：“你闪开，谈不成的，只有东方白死了，我们的事业才会没有阻碍！” 姚影此时，因为失去了理智，力气变得极大，再加上假姚影的分心，他挣脱开了，继续挥舞着刀刺向东方白。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那些铁棒僧，一直都在全神贯注的提防霍家人，根本就没有防备自己这一面。 刀没有刺中东方白，而是刺中了假的姚影，他替东方白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刀。 腹部有献血一下子喷涌了出来，像是一道水柱，接着，他就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霍家当家大惊失色，“阿起，你怎么这么傻？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呀？” 东方白扶着假姚影的身子，“你这么做值得吗？” 假的姚已经是奄奄一息了，他喘着粗气道：“值得，我用这一刀来偿还我们之间十几年的友情。” 东方白道：“你可以不这样做的。” 假的姚影道：“腹部这一刀的痛，没有我以前面容上挨那些刀痛。这一刀是解脱，以前的痛是在灵魂深处。” 此刻，他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命若游丝了。 “不要再说话了，我要救你，我不要你死！”东方白伤心至极。 不要费力了，没有救了，我只有最后一个请求？ 你说，无论什么，我都会答应！ 请记住我的真名字，我叫做霍起。 原来，这个假姚影真的名字是叫做霍起，是霍家当家霍仁的亲弟弟。 东方白忍住眼泪道：“不论你是姚影，还是霍起，我都会记住你的。” 霍起面上露出了笑容：“我不后悔认识......” 霍起的话还没有讲完，就已经气绝身亡了。 铁棒僧怕姚影会对东方白继续不利，其中铁棒僧丙掷出了铁钥匙，一下子就将他给打晕了。 姚影是在被囚禁时，就被霍仁施行了【离合神术】。贵州苗疆不仅有蛊毒，用来蛊惑人心，他们还有一种【离合神术】，这是一种催眠术之类的，能够让人产生幻觉，听从他们的摆布。 霍仁肯让霍起放姚影回来，其实就是他早有布局，他就是用姚影来打探消息，并且趁机刺杀东方白的。 摸着身体渐渐冷去的霍起身体，东方白两只眼睛变得血红，牙齿咬得是咯咯做响。 你真傻，你可以不这样做的。其实，我早就知道姚影有问题，他在睡梦中说“杀了东方白”，我就知道他被下蛊术了，我对他是有防备的。 东方白那一天听到，姚影在睡梦中说了一句“杀了东方白”，就猜测他可能是中了霍家的幻术。 后来，他在给姚影把脉时，验证了他还中了其它蛊毒。 这种毒是霍仁命人隐瞒着霍起，偷偷来下的，慢慢的一点一点的，下在了他每一天的食物中，早已经深入骨髓，所以不容易一下子根除掉。 铁棒僧甲问道：“这些人怎么办？” 东方白抹了抹眼泪，我在来的时候已经通知警备局了，将他们制造毒品，残害百姓的种种罪行公之于众，自会有人来收拾他们的，如今帮我把他们驱除此地，我不想再看到他们。 毒树的根全部斩断了，霍起的尸体也埋葬好了。 一切都结束了！ 东方白暗自思量，他可以料到大部分的事物，只有一个东西不好判断，那就是人心。人心是多变的，最难琢磨。 他本来已经计划好了一切，就算是姚影突然袭击过来，他也有防备的，他身上穿着能够阻拦刀锋的内衣。 可是，他没有料到霍起的出现，想不到他能为自己而舍身。 他后悔了，不应该一直信守着对他的承诺，只使用推理，如果早一些使用自己最拿手的《心易》，就可能会预见到这种结局。 以后的日子，他不想再使用推理了，他用这个决定来告慰曾经的朋友———霍起。 最后的最后，我们再说一说姚影。 他的病被慢慢的治好了，找到了蛊毒的源头，东方白分析了异种曼陀罗的毒性后，使用了鬼门十三针，再配合一些药物，根除了他身上的蛊毒和邪术。 要知道，东方白熟读医书，在古籍《千金方》、《本草纲目》中都有对于中蛊症状的细致分析和治疗的医方。 宋仁宗在庆历八年，还专门颁行过用来治疗蛊毒的《庆历善治方》一书，只要肯钻研，还没有难得住他的事。 等一等，还有交代，忽然有一天，东方白正在厚德堂中发呆，有一个人推门而入。 “东方先生，请给我推理一下，有一件事极为棘手。” 东方白深吸了一口气，“我嘞个去，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