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风雷特遣队 ------------ 章 节内容简介之一 1,日军第一拨攻打独立团失败,请求宫本师团长出动轰炸机轮番轰炸,并从师团紧急调来特种作战部队。 2,由于敌机轰炸异常猛烈,独立团伤亡惨重,山子最终总结出用机枪打飞机的技巧和办法,在临时防空分队击落三架飞机后,日军被迫取消轰炸。 3,敌机放弃轰炸后,日军特种兵随即赶到,凭借高超的作战技能,于夜间突破独立团防线,独立团又遭重创,受到很大损失。 4,面对凶悍的日军特种兵,山子从全团挑选百余名神枪手,组成临时特战队以毒攻毒,其战斗场面之惊险,从山子和小茹的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5,日军特种作战部队被独立团全歼后,石井进而对独立团实施围困,致使食粮空空,只能用喂马用的麦麸和荞麦皮充饥,备受饥饿和寒冷折磨。 6,大雪纷纷,饥寒交迫,许多战士患重感冒,金叶高烧四十度昏迷不醒,鉴于金叶病情,军医建议使用一类药物治疗,但根据独立团药物使用规定,只有重伤员才能使用一类药物,所以被山子拒绝。 7,在普通药物的治疗下,金叶终于从昏迷中醒来,第一句话就说:“玉梅,山子,我好饿,给做一碗面糊行吗,就一碗。” 8,独立团危难之际,居然让小茹一招妙计,吓退了数千敌军,因此兴奋之余,山子和小茹忘我地滚躺在厚厚的雪地里,面对茫茫苍穹,山子发出歇斯底里的呐喊――小鬼子,独立团胜利了。 9,保卫战结束后,山子痛定思痛,决定立即组建特战队。 10,就在组建特战队的同时,山子从交通员口中得到信息,由于便衣队活动猖獗,峤南诸多地下交通点被破坏,许多交通员被杀害,多数地下武装组织被毁灭,给峤南人民的抗日事业带来极大损失,因此山子主动请战,成立临时锄奸队,誓将便衣队铲草除根。 11,因便衣队全都隐名埋姓,锄奸行动异常困难,于是山子巧施计谋,假借崔秀秀去县城给便衣队通风报信之名,佯抓崔秀秀,并利用崔秀秀及其醉春楼里的烟花好友小樱桃摆下鸿门宴,血洗香满楼,取得锄奸斗争开门红。 12,然而在锄奸行动开始前,崔秀秀曾被日军中队长富田良平招致县城,长时间没有回家,在此期间,醉春楼的小伙计居然被富田良平杀死在崔秀秀光裸的躯体上,这究竟怎么回事呢? ------------ 漏传章 节 佯捉崔秀秀 夹岔河战斗结束后,富田良平因左臂受伤无所事事,于是心血来潮,借口皇军于夹岔河遭遇埋伏,是二魔头与土八路共谋,指示黄三赶赴河涯村,将崔秀秀带到县城接受调查。 一听富田良平指名崔秀秀进城,崔秀秀似乎看透富田良平的真正意图,因此欣然答应赶往县城,接受富田良平之调查。 但在二魔头看来,媳妇如此乐于进城,无非是借机会与富田良平tou欢寻乐,所以极力要求由他本人前去接受调查。 可是黄三说,当事人不能证明自己之清白,因此拒绝了二魔头的要求。 然而这一次,二魔头并未看透崔秀秀的真实动机,或者说完全误解了媳妇的真实意图,对于崔秀秀来说,这次进城却是为了借机会幽会黄三。 自从第一次见到崔秀秀,黄三便被崔秀秀年轻娇艳的容姿所打动。 而在崔秀秀看来,虽说黄三年近四十,但长得身材高大,平头正脸,其感觉与二魔头的土味儿迥然不同。 仅仅一杯茶水过后,黄三便向崔秀秀挤眉弄眼,崔秀秀心领神会,也向黄三暗送秋波。 在此之后的一个晚上,黄三借口马山上仍然驻扎土八路,于是不辞辛苦,专程从县城赶来二魔头家中。 一顿酒醉饭饱,黄三指示二魔头速去马山打探。 因担心黄三趁机与崔秀秀鬼混,二魔头从家门口附近溜达一圈后,又匆匆返回家院,刚走进堂房,便听见睡房里传出崔秀秀的尖叫声。 于是二魔头怒发冲冠,嘭嗵踢开房门,却被黄三瞄准的驳壳枪吓呆了。 黄三清冷一笑:“王老兄,请您识相,快去马山把情况打探清楚。” 崔秀秀叹口气接着说:“当家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别跟自己过不去,快去吧。” 二魔头哑巴吃黄连,憋支支地溜出门外,但压根没去老私塾,而是赶到村外的一片荒地里号哭一场。 自从与黄三发生了第一次,崔秀秀对黄三的感情投入迅速超过富田。 在崔秀秀看来,富田良平虽然比黄三年少英帅,却始终以主子的强横姿态对待她,而在富田良平面前,崔秀秀完全扮演着奴婢的角色,是供富田发泄取乐的玩物,没有半点人格和尊严。 崔秀秀终于醒悟,富田良平毕竟是侵害中国人的日本人,除容貌和躯体给她带来瞬间的诱惑和狂欢,其它如同高悬在半空里的石头,没有一点安全感,说白了就是靠不住。 如果拿黄三与富田相比,前者虽然没有后者楚楚撩人的容姿,却对崔秀秀那么尊宠,那么依顺,正因为如此,黄三迅速获取了崔秀秀的真情和真爱。 于是第二天天还不亮,崔秀秀挎一只蓝花包袱,将原本娇娆的身姿打扮得花枝招展,急攘攘走出家门。 ...... 当天下午三时许,崔秀秀赶至距离城南哨卡只有两华里的村落。 崔秀秀这时喝停马车,付费后支使脚夫就此返回。 按照事先约定,说好了黄三前来此处迎候,之后悄然找个住处,与黄三共度良辰佳宵,次日再赴军营,接受富田调查。 可是因为黄三外出执行捉捕任务,故让崔秀秀这边等盼无望,只好独自朝城南哨卡走去。 当崔秀秀赶至城南哨卡入口处,没等伪哨兵开口盘问,崔秀秀便主动走向前去,打听富田良平所在的军营怎么走。 伪哨兵将这位娇艳的少妇上下打量一番,问崔秀秀与富田队长什么关系。 崔秀秀脸色一红,羞不打地说:“瞧这位大哥,你这话让人多不好意思,咋说呢,就算是他的干姐吧。” 一看崔秀秀羞答答的小样儿,伪哨兵立马明白一二,于是故意调弄:“大妹子,不是哥们信不过,万一把刺客放进去,谁都负不起这责任,空口无凭,只能拿证据过来才能方行。” 一句话噎得崔秀秀傻鼻子瞪眼,咋也想不出有何证据拿出来。 望着崔秀秀的窘态,伪哨兵心中暗自发笑:“大妹子,实话说了吧,正因为您冲富田队长来的,所以情况复杂,也相当严重,如果拿不出证据,立马把您抓起来严刑拷打。” 经伪哨兵这一唬,居然将崔秀秀吓出个心眼来:“大哥,您若不信,自己赶过去问富田队长不行吗?” 伪哨兵却说:“皇军最近有规定,凡求见皇军者,一律由本人提供证据,无证据者,全都视为刺客,一律抓捕关押。” 崔秀秀又被伪哨兵镇住了,于是哭似的问:“大哥,您给妹妹说明白,啥东西才能算证据?” 伪哨兵诡笑一下:“看妹子也算老实人,大哥好心提个醒,如果没有字据,也可从对方身上找证据,比如说,富田队长的身上有啥记号没有。” 哨兵的话果真给崔秀秀提个醒:“大哥,妹子想起来了,富田队长的腚臀上有一块鸡蛋大的疖子疤,这也算证据吧?” 伪哨兵哈哈大笑,笑过后接连说出三个“算”字来。 按照伪哨兵提供的路线,崔秀秀搭一辆黄包车,很快赶到日军大本营。 又在一位鬼子兵的引领下,崔秀秀忐忑不安地走进富田良平的办公室。 面对崔秀秀的出现,富田并没表现出特别的热情,只是皮笑肉不笑,招呼崔秀秀从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去。 崔秀秀的心一下子变得冰凉。 好在富田沏一杯茶水,亲自给崔秀秀送过去。 手捧热乎乎的茶杯,崔秀秀的心窝里又泛起一股温暖的感觉,于是冲富田良平瞥一个媚眼:“你把秀姐忘了吧?” 富田良平却说:“大日本帝国军人以圣战为重,不可为女色丧失意志。” 崔秀秀嘴上无语,心里却在骂:狼头插竹笋,装样(羊)。 正当崔秀秀窘促的当儿,富田良平冷不丁亲了崔秀秀一口。 崔秀秀强颜作态,还富田一个娇媚:“富田,快拿秀姐问罪吧。” 富田良平阴冷一笑,随即喊来两个勤务兵,让勤务兵暂送崔秀秀去旅店,在那儿等候发落。 ------------ 楔 子 时间:一九三八年六月,下午四时。 地点:八路军山东抗日游击队第四支队司令部。 “报告,峤南急电。” 机要秘书手持电文,匆匆闯进司令员办公室。 司令员迅速将目光移开桌案上的文件:“念。” “即日上午九时,日军驻临水联队安藤大队占领峤南县城,共烧毁房屋三百余间,奸杀妇女一百二十余人,另有三百多人被残害。” 听完电报,司令员拍案而起,但半天没说一句话。 当天晚上,司令部召开紧急会议。 会议刚一结束,侦察营长王子凯奉命赶到司令员办公室。 王子凯外号“铁旋风”,因武功超凡而得名,五年前从家乡神秘失踪后,参军已经六个年头。 虽然铁旋风虚年只有二十三岁,但身经百战,以超凡的杀敌本领立下赫赫战功,其出身正是峤南人。 …… 从司令员办公室返回营部,铁旋风急令通信员招来八名精心挑选的战士。 时辰不大,警卫连长火速赶到营部,一进门刷地打个敬礼:“报告营长,奉陈政委之命,赵大年前来报到。” 宣布完司令部的决定,铁旋风下令所有人列队发誓―― 我生国亡,我死国存,宁作战死鬼,不做亡国奴,拼尽最后一分力,流尽最后一滴血,抗战到底,始终不渝。 凌晨一时整,铁旋风一行十人化装出营,踏上遥远的返乡征程。 ------------ 第一章 神秘返乡(1) 第一章神秘返乡(1)( 民国统治时期,莒南县城原为十字路镇,七.七事变之前,一直隶属临沂县统领的莒县管辖。 抗日战争爆发后,我党审时度势,于十字路镇成立莒南县委,全面发动地方抗日武装。 翌年初夏季节,侵华日军占领莒南,又于十字路镇成立伪县府。 莒南位于鲁东南与江苏省交界处,是连接苏北新浦、连云港的战略要地,所以历来都是诸多兵家必争之地―― 一九三八年六月,看似很平常的上午,日军驻临城联队安藤大队行程百里,突然兵临莒南城下。 县城武装组织和民众二百余人奋起自卫,用鸟枪和土炮于西门外顽强抵抗,击毁敌人汽车一辆,打死十几个鬼子兵。 然而日军人多势众,在强大炮火的打击下,参加自卫的壮士大都惨死在侵略者的枪刀下,只有数人死里逃生。 侵略者进城后如同凶残的魔兽,烧杀奸淫,无恶不作。 一时间,祥和安宁的小城枪声大作,枪口所向之处,一个个鲜活的生命猝然倒地,嘶叫哭号声声刺耳。 再看大街小巷,到处都是仓惶奔逃的百姓。 一对年迈的夫妇因体力不支,奔逃中双双跌倒在地,尚未爬起身来,两把明晃晃的****便从脊背穿透心胸。 一位买菜的媳妇沿大街逃往胡同,却被五个追赶而来鬼子前堵后截。 惊恐中,媳妇已被两个鬼子拖按在房檐下。 尽然媳妇拼命挣扎诅咒,但最终换来的却是撕心裂肺的哀号。 燕子楼前,一群鬼子兵包围了几十个被抓的青壮男子。 为首的日本军官高举指挥刀,威逼这些中国儿男加入“皇协军”,却招来一片浪涛般的怒骂和唾斥。 日本军官恼羞成怒,挥舞指挥刀一个个斩首砍杀,伴随一一声惨叫,一颗颗头颅滚滚落地。 或许累了,只见日本军官猛一挥手,无数个鬼子哗啦打开枪栓。 一阵砰砰枪响,燕子楼前尸体遍地,血流成河。 …… 傍晚时分,八路军山东抗日游击队第四支队司令部,机要秘书手持电文,匆匆闯进司令员办公室。 “报告,莒南急电。” 司令员迅速将目光移开桌案上的文件:“念。” “即日九时,日军驻临城联队安藤大队占领莒南县城,据交通站不完全统计,共烧毁房屋三百多间,奸杀妇女一百二十余人,另有三百多人被残害。” 听完电报,司令员拍案而起,但半天没说一句话。 当天晚上,司令部召开紧急会议。 会议刚一结束,侦察营长王子凯奉命赶到司令员办公室。 王子凯外号“铁旋风”,因武功超凡而得名,五年前从家乡神秘失踪后,参军已经六个年头。 虽然“铁旋风”虚岁只有二十三,但身经百战,以超凡的杀敌本领立下赫赫战功,其出身正是莒南人,家住县城正南方向的河涯村,距离只有十公里。 听司令员讲述完日军的暴行,“铁旋风”握紧拳头,牙齿咬得咯咯响。 从司令办返回营部的路上,“铁旋风”面向东南黑茫茫的苍穹,内心发出撼天动地的怒吼――乡亲们,山子回家报仇了。 一口气返回营部,“铁旋风”急令通信员喊来八名精心挑选的战士。 不一会,警卫连连长火速赶到营部,一进门啪地打个敬礼:“报告营长,奉陈政委之命,赵大年前来报到。” 宣布完司令部的决定,“铁旋风”命令所有人列队发誓―― 我生国亡,我死国存,宁作战死鬼,不做亡国奴,拼尽最后一分力,流尽最后一滴血,抗战到底,始终不渝。 凌晨一时整,“铁旋风”一行十人化装出营,踏上遥远的返乡征程。 ------------ 第二章 神秘返乡(2) 第二章神秘返乡(2)( 三天后的深夜,旷野里十个黑影宛若幽灵飘忽游动。 走在前面的黑影就是“铁旋风”,此行与后面九个黑影组成“风雷特遣队”,奔赴莒南组建抗日独立营,“铁旋风”任队长,赵大年任副队长。 熟悉的人都知道,“铁旋风”十六岁之前一直没大号,后来在部队首长的推荐下,方才取大号王子凯。 不过此人脾气乖戾,无论年龄大小,也无论官长还是部下,总喜欢别人叫他的小名――山子。 比喻有人呼喊“山子”时,他的耳朵特别敏感,只喊一句便立马得到回应,但如果是喊“王子凯”,除非首长安排任务,否则三句以上才能撩动他的眼皮,况且脸拉得比驴头还要长,就跟欠他什么似的。 挨近莒南城西五米高的城墙,山子一声令下,特遣队员身轻如燕,一个个纵身跳跃,瞬间消失在城墙里。 街面上杳无人迹,破乱的小城一团漆黑,凄廖一片。 走出一条窄长如蛇的胡同,又横过马路,特遣队沿大街往东行进,行至一座楼房前,却被楼内走出来的四个男子并排挡住去路。 山子下意识看看楼门,只见门楼两侧各挂一只红彤彤的大灯笼,灯笼中间的门匾上写有“醉春楼”三个字。 不用说山子就知道,这是一处当地百姓称谓的“窑子铺”。 “兄弟,看穿戴您就象是有钱人,也算老子运气好,被婊子掏光的钱又可以大把大把找回来,活该火一把。” 挡道的一位大个子冲山子洋洋得意地说。 山子故意卖呆:“这位大哥,您这啥意思,能不能把话挑明了?” 大个子骂:“奶奶个熊,别他妈给老子装糊涂,快让腿子们解下包袱,把钱钞大洋统统拿出来,免得把命搭上。” 山子强压心火:“大哥,您这是行凶打劫,就不怕官府治罪吗?” 大个子哈哈一笑:“小子,如此说来,老子还得跟你数叨数叨,这样说吧,自从日本人开进县城,官府衙门就象拉秧的黄瓜一下子塌了架,连他妈人都跑没了,你找谁治罪?” 山子忽然抬高嗓门:“扯淡,就算没官府治罪,难道百姓就不能活命吗?” 大个子又骂:“屁话,想活命快把钱拿出来。” 山子清冷一笑:“如果不拿呢?” 大个子说:“那你给老子听好了,爹让儿死儿必死,相信不?” 山子淡淡地迸出两个字:“不信。” 大个子一听这话,头顶上呼呼窜出火苗,一挥手喊:“小三,先给这小毛虫点把颜色看。” 话音刚落,小三冲上前猛击一拳,山子原地未动,只是侧身一转,对方的拳头即从胸前横穿而过。 一招失手,小三恼羞成怒,随出左拳直击山子的太阳穴,山子攻防兼施,一个马步冲掌完成后,小三双手捂胸,躺在地下左右打滚。 大个子见状,伙同另外两个帮凶疯狂扑来,却被两名特遣队员疾急迎向前去,双双挡在匪徒前面。 山子却说:“小龙小虎,你俩都让开,别让狗血溅脏了衣裳。” 小龙小虎自信对方不是山子的对手,所以各向两侧让开空地。 如此一来,歹徒拉开架势,咆哮着发起攻击。 山子陡然下坠,一个前扫腿旋转三百六十度,紧跟一个后扫腿疾速而过,就这么两个动作下来,两位歹徒相继倒地。 另一个歹徒仓惶躲闪,然而脚跟还没站稳,却被山子垫步侧踢,正中其下颚,咕咚一声跌倒下去。 大个子一看自己不是对手,干脆从腰间握住驳壳枪,只不过螳螂捕蝉,麻雀在后,驳壳枪尚未拔出腰带,便被小龙死死踩在脚下。 其他三位歹徒也落得同等结局。 山子走过去揪紧大个子的头发,恶凶凶地骂:“日您娘,快说哪个死水汪里爬出来的鳖?” 大个子一下子威风扫地,哆里哆嗦地说:“好汉,小的不敢隐瞒,我们都是白龙寨的弟兄,请您手下留情。” 山子听罢,自觉得这帮脑袋大有来头,所以下令特遣队员将四个匪徒全都带到偏僻处,好好考问考问。 ------------ 第三章 神秘返乡(3) 第三章神秘返乡(3)( 走进一处废弃的残壁,山子二话没说,照准大个子匪徒啪地抽个耳光。 虽然只是顺手一抽,但大个子匪徒口鼻流血,腮帮肿得象一只大青蛙。 殊不知,山子从小练就一副“铁砂掌”,如果狠劲发力,一块青砖都把它拍得四分五裂。 见大个子手捂腮帮一声不吭,山子伸手撅起他的下巴:“鸟日的,你他妈瘪了是吧,快说,要钱还是要命?” 大个子哭似的回答:“好汉息怒,小的要命。” 山子下意识晃一晃对方的下颚,接着说:“那你也给老子听好了,爹让儿死儿必死,相信不?” 大个子一听这话,扑通跪到地下,一边磕头作揖,一边哀求饶命。 在山子的威逼下,土匪们不但供出白龙寨的背景和恶行,而且也把自己的罪孽一一道出。 又在山子的盘问下,匪徒还供出光德寺的诸多疑点和传闻。 想要的信息全都掌握后,小龙问山子如何发落这些匪徒。 山子说:“狼行天下总吃人,留下来终究是祸害。” 话一出口,小龙冷不丁一个鹰爪锁喉,将大个子匪徒活活掐死。 其他三个匪徒也被拳打脚踹,死得十分痛苦。 离开断垣残壁,特遣队沿“醉春楼”门前继续前行,通过一条小巷,又拐进另一条大街,行至几十米远,终于发现右前方透着一丝昏淡的亮光。 这是一栋很不起眼的破旧小楼,但在旧时的县城也算豪华建筑。 挨近小楼门前,其他特遣队员自觉分开,分别从门口两侧躲避起来,只有山子原地未动。 山子噌地划着火柴,仰头望去,门匾上显现出四个大字――祥和旅店。 通通三声敲门,里面传来女人的询问声:“谁?” 山子回答:“住店的。” 店门吱扭打开,开门的是一位三十露头的青年妇人。 山子随妇人跨入门厅,妇人径直走进柜台。 此时再看山子,头戴一顶黑色礼帽、身穿灰色长袍、个头高挑、面目沉毅冷峻,看其年龄只有二十来岁。 “请问有客房吗?” 山子冲妇人冷冰冰地问。 妇人仔细打量这位陌生小伙,反问:“您是哪的客人?” 山子回答:“老家山东,牡丹江安身,听说家乡遭难,前来寻亲探望。” 妇人又问:“您不会一个人住店吧?” 山子说:“天气闷热,兄弟们都在门外乘凉来着。” 对好暗号,妇人急忙走出柜台:“兄弟,快跟嫂子去帐房。” 走进帐房,一位与妇人年龄相仿的男子端坐在书桌前,此人公开身份只是祥和旅店的李老板,幕后却是莒南县委地下交通站李站长。 介绍完客人的来历,妇人转身离去。 李站长从书桌前迎过来,与山子热情握手,互致问候。 各自入座,李站长一边沏茶一边说,莒南沦陷不足五日,趁鬼子还没站稳脚跟,组建莒南独立营正合时宜。 山子直截了当,要求交通站通知各村镇零散的抗日组织,于明天正式接受独立营收编,一切行动暂由特遣队统一指挥。 山子同时要求,各地下抗日组织应立即展开招募工作,为组建独立营提供充分的兵员保障。 临别前,李站长告诉山子,一接到支队司令部的电告,交通站便与“红海棠”取得联系,特遣队的安置事宜交由“红海棠”负责,所以特遣队到达河涯村之后,直接去王氏祠堂落脚。 随后,李站长提供了进入王氏祠堂的口令。 走出祥和旅店,特遣队按来时的路线原路返回。 拐进小巷不一会,前面突然传来嘎噔嘎噔的脚步声,根据声音判断,走路的人个个脚穿皮鞋,而且至少在十个人以上。 特遣队员谁都猜得出,这是鬼子的巡逻队。 ------------ 第四章 神秘返乡(4) 第四章神秘返乡(4)( 按说遇到敌情,特遣队应立即改变方向,避开鬼子的巡逻队,然而山子吩咐队员系紧脊背上的行李,紧贴墙壁就地躲避。 赵副队长感觉不对劲,提醒山子赶快撤离现场。 山子却说,空手回家没脸见乡亲,正好搞些礼物带回去。 赵副队长忽然明白,山子要玩顺手牵羊,袭击日军巡逻队。 所以赵副队长再次提示,不要忘记司令员的嘱咐,在独立营尚未成立之前,不得对日军采取任何行动。 谁知山子冷笑一下回答:“山高皇帝远,我的地盘我说了算。” 一句话噎得赵副队长直瞪眼,半天没能缓过气来。 当距离鬼子只有十几米,山子又叮嘱队员出手一定要快,从他本人开始,先从巡逻队最后一个鬼子下手。 十米、五米、二米,当巡逻队的排头兵发现墙根下的黑影突然打开手电,山子纵身蹿跳,空飞数米后侧身踹脚,只听队尾的鬼子“啊欧”一声斜躺在地下,口鼻中汩汩地流出鲜血。 脚尖刚一着地,山子随即来一个高位后扫腿,队尾的第二个鬼子兵恍惚中扑通跌倒下去。 凭感觉,第二个被撂倒的鬼子尚未失去活动能力,最起码还能卧地射击,所以山子紧跟一步,右脚如同千斤巨石砸向对方心窝。 只见鬼子兵嘎然翘头,一口鲜血喷出一米多高。 几乎是在山子出手的一瞬间,其他特遣队员同时出手,按顺序直奔各自的目标飞袭而去。 一阵噼里啪啦的拳脚,一声声哼哼唧唧的吟唤,十二个鬼子宛若稻草捆儿横七竖八地布满了地面。 正打算收缴枪支,忽听墙根下哗啦一响,顺着声音望去,一个鬼子呈仰卧状挣扎着拉开枪栓,只需往前一推,便可勾动扳机。 小龙手疾,一个箭步蹿过去夺下“三八大盖”,调转枪头后扑哧一刀捅下去,鬼子两腿一蹬,两只眼球好象铜铃一样鼓出眼眶。 收拾完枪支弹药,山子交待特遣队员只给鬼子留一条内裤,其他东西全部带走,以备后来有用。 不一会,黑暗的胡同里泛起一片白晃晃的亮色。 已经走出十几米,谁知山子又下令队员全部返回。 赵副队长愈加纳闷,问山子又打算干什么。 山子笑笑说:“明人不做暗事,不能让小鬼子死得不明不白,赶回去给他们留个记号。” 回到现场,山子支使每个队员手指沾血,从鬼子的尸体上一一写下“风雷特遣队”五个字。 几分钟过后,铁旋风打开手电筒,这时候看上去,十几具白晃晃的尸体上映现出红殷殷的字迹,煞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 第五章 神秘返乡(5) 第五章神秘返乡(5)( 凌晨一刻,山子砰砰拍敲王氏祠堂的大门。 王氏祠堂座落在村南一片开阔的平地里,距离村落足有二里多地,规模不是很大,但也占地一亩之多。 平常的日子里,祠堂的门始终锁闭,给人一种凄黯神秘的感觉,除一条过往的通道外,四周长满四季常青的松柏树,松柏葱茏茂密,遮天蔽日,更给村里人增添七分恐怖。 早在三天以前,“红海棠”便接到交通站通知,受八路军山东抗日游击队第四支队委派,侦察营长王子凯即日启程,率领“风雷特遣队”赶赴河涯村,秘密组建莒南独立营。 按照当地民俗,祠堂乃神圣之地,不得随便出入,族外人更不能入内。 在此之前,“红海棠”通过村长,由村长宴请几位族老,一听说祠堂里要住八路军,族老们二话没说,当晚便把钥匙交给村长。 这时候再看祠堂里的北厢房,东山墙下用麦草和苇席铺一层长方形地铺,地铺上的被褥和枕头叠放整齐。 按照里程估算,从泰安徂徕山至莒南大约五百里地,特遣队到达时间最快也得后天,所以得知特遣队已经赶到祠堂,“红海棠”十分吃惊。 然而更让“红海棠”震惊的是,所谓的王子凯王营长并非陌生人,正是五年前神秘失踪的山子――是她暗恋已久的偶像。 “山子,怎么是你呀?” 跟随报信的春儿走进祠堂北厢房,“红海棠”一把攥住山子的手,眼眶儿居然变得红红的。 山子苦笑一下:“玉梅,我也没想到,原来你就是红海棠。” “红海棠”与山子大只大五个月,从小就是山子的好伙伴。 北厢房隔壁有一个单间,这是玉梅事先给“王营长”安排的个人宿舍,连铺盖都是崭新的。 从墙根下的椅子上坐下去,玉梅急于知道,五年前山子为什么突然失踪,又如何参加革命。 山子给玉梅的解释是,早在县城洪武堂习武时,便结识一位要好的师兄,后来师兄找上门,约他去边区当红军,因怕妈妈反对,所以偷偷当了溜子。 在山子的所言中,于洪武堂习武众所皆知,其师兄也没错,然而当溜子的原因是假的,参加红军的原因更是大错而特错。 纵然是谎言,可是玉梅确信无疑。 山子担心玉梅继续追问,所以反守为攻:“玉梅,你啥时候‘入道’的,也说说‘红海棠’的来历吧。” 玉梅微笑一下回答,这事说来话长,要从父亲说起―― 当地人都知道,河涯村自古只有王氏人家,俗称“父子村”。 一九二七年大革命失败后,******残酷杀害****党员。 根据组织安排,姜新国夫妇以逃荒为名,携全家落户河涯村,继续为党从事地下工作,那时玉梅只是一个六岁的小女孩。 在父亲的教诲和培养下,玉梅的三个哥哥先后参加革命,玉梅也于十五岁秘密加入中国共产党。 但在人们的心目里,玉梅只一个俊秀文静、知书达理的才女。 去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玉梅接受组织安排,接替父亲成为莒南县委地下交通站住河涯村交通员,代号“红海棠”。 为了山子早一点休息,玉梅无意深聊。 临别时玉梅告诉山子,特遣队所需给养已经备足,从明天早上开始,由桂花婶来祠堂负责生活料理。 山子也告诉玉梅,为了掩人耳目,对于寄宿祠堂必须统一口径,对外以“马戏班”作幌子。 ------------ 第六章 神秘返乡(6) 第六章神秘返乡(6)( 大清早上,山子表情凝重地回到家中。 阔别五个年头,家中的面貌依然没有改变,除父亲变老、妹妹和弟弟长高长大,一切还是老样子。 妈妈是被女儿从地主王一才家里喊回来的。 二十三年前的金秋时节,一位年仅十六岁的媳妇捡柴时突然临产,多亏另一位媳妇跑回家喊来接生婆,才生下一个不足三斤重的毛小子。 当天晚上,男人让媳妇给儿子起个名,媳妇说,这孩子是从黄狼山生来的,叫“山子”正合适。 山子传承了妈妈的容颜和姿貌,在村里算得上首屈一指的俊小子。 但在妈妈的意识里,山子是个不容调教的坏小子,这小子跟他爹不一样,性格倔得象头牛,除了妈妈,没有人能让他顺服认输。 偶尔有一次,山子又跟伙伴们扯皮子抬杠,妈妈看不惯,骂他一句“犟眼子”,久而久之,“犟眼子”居然叫遍了河涯村的男女老少。 虽说山子天生一根犟牛筋,但在村里颇得人缘,无论男孩女孩,大都愿意接近他,就连王一才的二小姐金叶都喜欢找山子玩。 “犟眼子,你还有脸回来,爹妈都没死,用不着你奔丧。” 一踏进堂屋门槛,妈妈眼泪簌簌地骂,这泪水和骂声既饱含对亲生骨肉的疼爱,也充满对这个“孽种”的憎恨。 面对妈妈的泪水和斥骂,山子咬紧嘴唇,闷着头一声不吭,然而思绪又回到五年前的那个晚上―― 那是山子给地主王一才做长工的第三个月,也是农历的盛夏季节。 在此之前,妈妈早于两年前就给王一才做女佣。 这天晚上九时许,黑压压的乌云布满天空,狂风宛若龙吟虎啸刮个不停。 黑暗中,王一才的二小姐金叶悄悄磕敲看牛房的房门。 金叶与山子同年同月生,却比山子小七天,若论容貌,金叶和玉梅不分上下,被誉为河涯村的两枝花。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天意,正当山子和金叶龙腾鱼跃的当儿,天空中突然电闪雷鸣,狂风席卷大雨铺天盖地。 一阵心迷神醉的狂欢过后,金叶方才感到风吼雷鸣的可怕,象一只受惊的羊羔蜷缩在山子的怀抱里。 不知不觉中,金叶和山子就这么相互拥抱,甜甜进入梦乡。 或许是命运的使然,就在金叶与山子入睡不一会,金叶的母亲突发高烧,已成昏迷状态。 为了给妻子治病,王一才手提马灯,来看牛房喊山子请大夫,然而刚推开房门,却被眼前的情景差点儿气昏过去―― 金叶正在山子的床上穿裤子。 王一才回过神并没发作,只是呸地吐口唾沫,跌跌撞撞地离去后,又喊山子的妈妈返回看牛房。 当着王一才的面,妈妈抡圆巴掌,狠揍山子一个耳光:“犟眼子,你还知道羞丑不,金叶是你二姑呀。” 金叶急忙挡在山子跟前,一边哭泣一边说:“嫂子,您不要打山子,是金叶自愿找他的,要打就打金叶吧。” 话音刚落,王一才又一个耳光抽过去,金叶口鼻出血,扑通倒在地下。 山子愤然蹲下身子,将金叶扶拥在怀抱里。 王一才见状,满腔怒气快把肚皮鼓一道大口子,通通地跺着脚骂:“孽种、杂碎,快给我滚,滚。” 顶风冒雨回到属于自己的家门口,山子茕茕孑立,内心的滋味说不清是惭耻还是痛恨,所以欲哭无泪,欲喊不能。 突然一道闪电撕破苍穹,紧跟一声雷鸣震耳欲聋。 山子禁不住打个寒战,一咬牙朝村外大踏步走去。 然而这一去不是三天两日,也不是一年半,而是在杳无音信中悄然度过近六个春秋冬夏。 也正是这一去,不但从根本上改变了山子的命运,同时也让金叶的命运从这儿转个弯,以至给山子和金叶延留下终生割不断的情孽。 ------------ 第七章 光德寺传奇(1) 次日凌晨一时,山子率领特遣队绕开村庄大道,沿荒野林地徒步行走一百三十余里,于上午十时许赶到青石山。 青石山位于峤南县城东北方大约二十公里处,山上有一座寺庙,名曰光德寺。 光德寺始建于一九二三年,是泰山岱庙的一位高僧募资所建。 因高僧法号光德,寺院落成后,故以高僧法号命名为光德寺,光德自然成为这座寺院的第一任住持。 据交通站李站长提供的情况,以及白龙寨的匪徒们交待―― 自去年十月开始,光德寺周边村落时常发生民女失踪和被**案,甚至多次发生枪击受害人亲属案。 另据受害人家属报案称,从案发现场不慎显露的迹象看,作案者很像光德寺的和尚所为。 奇怪的是,一旦有女子失踪,她们家的院子里便会出现一张纸条,纸条以失踪者的名义告知父母:女儿光荣参加国民革命军,请莫念。 当然受害者大都认为,这纸条纯属转移视线,掩人耳目而已。 更让人值得怀疑的是,原来的光德寺只有六位大小僧人,可是到了去年夏天,一夜间增加到二十一名。 不仅如此,就在光德寺增员后的十几天,寺院原来的弟子全都跟随光德返回泰山岱庙,由一位法号云游的和尚继任新住持。 光德离去后,光德寺一度关门数月,拒绝任何人来寺院烧香拜佛。 根据受害人举报的线索,政府曾对光德寺突击搜查,却落得无果而归。 山子之所以拿光德寺开刀,完全是性情所然。 古往今来,庙宇寺院原本给人高深莫测的感觉,加之光德寺如此传奇般的经历,更给光德寺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 出于好奇,山子断然决定,特遣队首先拿光德寺开刀,立即给光德寺揭开这层神秘的面纱。 ...... 赶到寺院门前,山子通通拍敲大门。 一位和尚开门后一看这么多青壮男子,赶忙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阿弥陀佛,诸位施主光临小寺,不知有何贵干?” 山子开门见山,要求立即拜见云游住持。 走进寺院,和尚要求诸“施主”暂且留步,由他前去禀报。 趁和尚禀报住持之际,山子带领小龙小虎直奔大殿走去。 其他队员在赵大年的指挥下迅速分散,密切注视每一处的动静。 方丈室里,三男一女正围坐一张案桌打麻将,接到禀报,云游急令一男一女收拾牌局,随与侍者匆匆走出丈室。 不足一分钟的光景,云游在侍者的陪同下现身大殿门口。 这时候看上去,云游四十有余,长得肥头大耳,一看院内那么多不速之客,不由地打个惊颤。 “阿弥陀佛,请问小施主有何见教?” 面对走至近前的山子,云游双手合十,表情凝重地发出询问。 山子懒得客套,直接要求云游找个地儿坐下来慢聊。 随云游进入客堂,小虎接受山子的暗示,于客堂外守候,另一位打麻将的和尚随后赶来,却被小虎挡在前面。 和尚二话没说,冷不丁推开小虎,大踏步冲进客堂,小虎容不得疑迟,紧跟和尚走了过去。 这一刻,一个令人震惊的奇遇发生了―― 这和尚不是别人,正是山子在洪武堂习武时的师兄梁永辉。 此时梁永辉和山子贸然出现在客堂里,着实让对方大吃一惊。 又听云游介绍,梁永辉法号清空,时任光德寺监院。 (注:监院又称当家或监寺,主管寺院庶务,仅次住持。) ------------ 第八章 光德寺传奇(2) 趁梁永辉入座时,山子掏两粒花生大小的铁球,左右各持一粒,就这么捏在指头里捻来搓去。 梁永辉问:“师弟,不知道今日光临小寺意欲何在?” 山子答非所问,满脸不悦地说:“师兄,今日有幸造访光德寺,贵方何必暗藏杀机,都把枪拿出来吧。” 梁永辉忽儿失去出家人的仪态,怒声呵斥:“师弟,佛门弟子以诵经修心、普度众生为善行,岂容杀生之凶器,一派胡言。” 山子干咳一声,又说:“师兄息怒,为了证明事真言实,请您亲自把这位侍者的驳壳枪掏出来。” 说话间,侍者已把右手伸入腰部,刚攥住枪柄,山子左拇指用力弹捻铁球,铁球往左边飞疾弹出,正打在侍者的手背上。 只听啊呦一声,侍者左手捂住右手,疼得龇牙咧嘴。 几乎是在山子弹出铁球的一瞬间,小龙和小虎同时举枪对准侍者,小龙快步向前,从侍者的袈裟里掏出一支二十响驳壳枪。 山子继续玩弄右手中的铁球:“师兄、云长老,也把你俩的枪主动交出来,如果没猜错的话,云长老的枪应该是勃朗宁。” 其实早在云游与侍者出现在大殿门口时,或许因为那么多不速之客而生疑,侍者的手下意识抓一把腰部,云游的手也在胸前摸按一下。 当梁永辉闯进客堂的霎那间,他的手习惯性地撩起袈裟,但一看是师弟,又赶紧放了下去。 所有这些细微的动作都没逃过山子的眼睛,所以山子断定,他们三个人的身上都藏“暗器”,而且从不同的动作可以看出,云游的枪非同一般。 云游这时轻蔑地瞥了山子一眼:“小施主,也请您报出家门,让贫僧知道您是哪路大神。” 山子担心云游耍花招,所以嗖地拔出驳壳枪直指对方太阳穴:“少罗嗦,先把枪交出来再说。” 在三支枪口的威逼下,云游和梁永辉不得不交出各自的枪支。 果然云游交出的是一支比利时产大威力hp型勃朗宁小手枪。 山子将师兄的驳壳枪转交给小虎,又拿起云游的勃朗宁玩味一会,这才公开特遣队的真实身份,接着说:“闻听光德寺行为不端,居然窝藏枪支、祸害百姓,所以特遣队前来收缴查办。” 一听说八路军特遣队,云游的态度突然变得强横:“王队长,既然话说到这份上,那老子也把话挑明了,光德寺的枪支弹药足够一卡车,一枪一弹都是崭新的,但怕你没胆量拿走它。” 山子骇然大震,然而心中暗自惊喜,这光德寺果真是一条不可多得的大鱼,在这儿肯定捞一把大油水。 想到这,山子不愠不火地问:“云长老,假如卑职一定拿走呢?” 云游并不急于回答山子,而是吩咐侍者回方丈室取来一份公文。 山子接过公文一看,表情一下子变傻了。 原来,云游的真实姓名叫林风,是国军五十七军662团上尉连长。 去年七月,日本帝国全面发动侵华战争,五十七军奉命调防,662团也于一夜间撤离峤南县。 五十七军接到调防命令,决定在峤南潜伏两个组织,一是五十七军特工培训基地,二是五十七军峤南别动队。 特工培训由军部政教处统一调配人员,别动队交于662团自行组建。 别动队集情报搜集、武装斗争于一身,秘密发展地方武装力量,针对日军展开一系列袭击活动。 林风还对梁永辉和侍者重新做了介绍,梁永辉原在林风手下当一名少尉排长,现任别动队副队长,侍者原名胡三,是林风的警卫员。 ------------ 第九章 光德寺传奇(3) 看完公文,又听完云游的介绍,山子随将公文交还给胡三。 面对傲气十足的云游,山子毫不留情,指责光德寺抢霸qiang暴民女、开枪打伤无辜百姓,但从没听说对日本侵略者放过一枪一炮。 林风一听这话,火了,大声骂:“老子从事的是地下斗争,如果大白于天下,那算老子没能耐,请问王队长,临水大桥袭击日军运输队是谁干的,去柳泉镇的鬼子又是谁偷袭的?” 山子一拍案桌噌地站起来:“林连长,抗日是我们共同的责任,无需摆功论绩,但今天必须说清楚,抢霸qiang暴民女、枪杀无辜百姓,这又如何解释?” 林风大言不惭:“你懂个屁,那是我们任务需要,给国军选拔特工人才,谁他妈不同意,老子有权采取非常手段。” 山子一咬牙再次拔出驳壳枪,嗖地顶住林风的前脑门:“姓林的,你们国军都他妈是畜生、是混帐,今天不交出所有枪支和弹药,老子一枪毙了你。” 林风倏地站起来:“王队长,你小子不要太嚣张,现在是联合抗日,谁破坏国共合作,谁就是民族罪人,至于枪支弹药,这光德寺不是兵工厂,有能耐找我们的蒋委员长去。” 山子气得满脸铁青,收回枪喝令:“小龙小虎,你俩给把这只老鳖龟看好了,老子给光德寺搜个底朝天。” 林风奸笑一下:“小弟,气大伤身,这又何必呢,既然有此雅兴流览本寺,大哥陪你走一遭。” 梁永辉刚要劝阻,却见林风与山子噔噔迈开脚步。 在林风三人的陪同下,山子带领小龙小虎走遍大小殿堂,包括林风起居的“丈室”都没发现感兴趣的东西。 最后进入寺院核心部位,即禅堂,山子满堂打量一遭,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中央部位的佛龛上,此龛高2米,宽约1.5米,龛内供奉着达摩塑像。 绕佛龛转悠一圈,山子连拍达摩塑像,随将目光转向小龙:“小龙,在咱们侦察营,你的力气仅次于我,今个与达摩祖师比试比试,看能搬得动不。” 小龙一步跨到近前,却被林风伸展双臂横挡佛龛。 山子扑哧一笑:“林连长,看样子心虚了吧?” 林风说:“咱今个把话说明白,如果佛龛里没戏,咋办?” 山子索性回答:“当真没戏,小弟甘愿投奔老兄,鞍前马下伺候您。” 林风收起双臂,一咬牙说:“军中无戏言,来吧。” 小龙果真力大如牛,如同怀抱枕头一样,将达摩佛像搬放到地下。 佛龛上只剩下香炉等供奉品,看不出一丝破绽。 望着林风得意的阴笑,山子支使小龙再把佛龛挪开。 山子的话一出口,不光是林风,就连梁永辉和胡三都变得目瞪口圆。 小龙刚要动手,林风冷不防一个马步冲掌,将小龙推开两米多远。 小虎见状,欲朝佛龛冲去,却被胡三挡在前面,两个人随即交手,你进我退,左挡右闪,打得不可开交。 如此同时,小龙也发起攻势,与林风交手三四个回合。 这时再看山子和梁永辉,师兄师弟宛若隔岸观火,不过看其表情,山子面挂微笑,镇静自若,梁永辉面色紧张,局促不安。 或许梁永辉已经注意到,山子的左右拇指又开始捻搓铁球。 梁永辉判断,这位猴精的师弟没准又看出什么玄机来。 梁永辉的判断没有错,林风只和小龙交手一个回合,便因某些动作所致,后腰间时儿显露出突鼓的块状。 从这块状的形体可以断定,那是一支驳壳枪。 虽说小龙出招很有分寸,只用一般招式进攻对方,但毕竟对方功底浅薄,又一个回合下来,林风已经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眼看手脚步伐乱了分寸,小龙步步逼近佛龛,林风一着急,居然在弹跳旋转中从背后拔出驳壳枪。 然而还没举起枪来,一粒铁球飞疾而来,正击中林风的前脑门。 林风“唉呦”叫唤一声,左手不由自主地捂住前额,而端枪的右手也软耷耷地回落下去。 与此同时,小龙一手举枪顶住林风的脑勺,一手抓住林风握枪的手用力一扭,就这么下了对方的“暗器”。 ------------ 第十章 光德寺传奇(4) 小虎这边正与胡三打得火热,双方难分胜负。 熟悉的人都知道,小虎向来有个坏毛病,对于不是对手的对手,总喜欢玩一把猫戏老鼠的游戏,似乎只有这样,才觉得开心好玩。 此时一看那边冷下场来,小虎不再游戏,趁胡三“流星贯顶”一拳头劈来,小虎虚步躲让,就势弹起二踢脚,正踢中胡三的右手腕。 胡三因疼痛分心,冷不丁又吃一个侧踢脚,扑通仰倒在地下。 禅堂里肃然恢复了平静。 山子再次命令小龙挪开佛龛。 梁永辉终于发出警告:“师弟,师兄奉劝一句,请好自为之。” 山子问:“难道咱俩还需要交手吗?” 梁永辉说:“权当切磋技艺。” 山子说:“师兄立个规矩。” 梁永辉毫不客气,划定佛龛两米以内为禁区,禁区以外任何空间都可以交手,如果五分钟内进入禁区,佛龛由山子随便发落。 通过小龙与胡三共同确认,他俩报出的时间是:十一点三十五分。 山子知道,此时面临的对手堪称武高艺强,非同一般。 梁永辉也很清楚,在洪武堂同期弟子中,只有山子才是他真正的对手。 “师弟,你发招吧。” 当山子从梁永辉面前站稳脚步后,梁永辉说。 “师兄,小弟不客气了。” 山子一边说,一边拉开架势。 果然不出所料,山子连发七招都被对方轻易破解,所以梁永辉的精神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一时间,山子转攻为守,呈现出被动挨打态势。 梁永辉借势发挥,冷不丁一个马步推掌,将山子推倒在地。 山子后滚翻站稳脚步,又迅速做好接招准备。 梁永辉说:“师弟,我看没必要继续较劲,你已经输过多次。” 山子说:“估计时间刚过三分钟,只要师弟能够站起来,最后一秒的结果才是师兄结论的时候。” 梁永辉微笑一下:“你再进招吧。” 山子二话没说,一个飞脚侧踹直取对方上体。 梁永辉立掌外拨,及时挡开飞来的腿脚。 山子的右脚刚一着地,左脚随即踢出。 梁永辉这次来不及抵挡,急忙闪身躲过。 山子瞅准机会,一个旱地拔葱弹跳而起,在半空中朝禁区旋转飞奔。 眼看山子临近禁区,梁永辉“嫦娥奔月”,右臂穿掌挡在山子胸前,两个人同时落地。 山子瞬间调整姿势,又一个侧踢脚直捣对方下腹。 这一次梁永辉躲闪不及,中招后连退数步。 说时迟,那时快,山子直奔对方猛冲两步,借势弹腿起跳,高度空翻三百六十度,两脚稳稳站立在佛龛上。 山子刚挺直身子,小龙振臂狂呼:“时间到。” 山子扑通跳下佛龛,走近梁永辉拱手说:“师兄,你作结论吧。” 梁永辉下意识看看林风,林风说:“永辉,随他去吧。” 山子又冲小虎一挥手:“小虎,这一次算你的。” 小虎跑过去从北往南推拥佛龛,可是推了半天,佛龛纹丝没动。 山子纳闷,又从佛龛边棱往东推拥,伴随佛龛的转动,一个方形洞口昭然显现在众人的眼前。 山子终于舒了口气,令小龙去院内喊几个兄弟过来。 时辰不大,小龙带领六个弟兄进入禅堂。 山子吩咐小龙陪好林连长,他和小虎去洞里走一遭。 小虎急忙走到洞口,却被山子一把拉开。 山子又让林风与下面的人打招呼,免得相遇时发生误会。 林风果然从洞口俯下身首,喝令下面的人把蜡烛点亮,迎接王队长参观,并且嘱咐说,王队长想看什么一律不准阻拦。 借着洞内亮起的烛光,只见洞口内竖一把木制梯子,深度约三米左右。 ------------ 第十一章 光德寺传奇(5) 山子头前进入洞内,小虎紧随其后。 就在这时,两位容姿娇美的女子朝山子款款而来,个头稍高的那位原来是在方丈室打麻将的姑娘。 走近山子的跟前,两位女子一齐行一个标致的军礼。 山子回礼后禁不住四处打量一番。 从洞内格局上看,这儿如其说是地洞,倒不如说地下室更合适,室内所用空间于施工时下挖一定深度,之后用水泥混凝土封顶而成。 再看室内布置,中间有一条走廊,走廊两侧各有三道房门。 又从姑娘的介绍中得知,个头稍高一点的姓叶,于四年前参军,现任别动队机要秘书兼报务员。 另一位姓茹,三年前入伍,现任别动队专职报务员,她俩都是本地人。 如果是在女性面前,山子最不善于言辞,所以直接要求叶秘书将地下室的人全都喊出来。 虽然在此之前,山子并不知道地下室另有他人,只是瞎蒙而已。 然而当真在叶秘书的呼唤下,又有三位女子各自走出房间。 经叶秘书介绍,这三位女子都在二十岁以下,来自不同村镇,其中一位姓燕的姑娘是由梁副队长亲自招来的。 出于某种意图,山子问这三位姑娘于寺内从事何种职业。 谁知叶秘书说,那是男人家的事,只有林队长和梁副队长能回答。 山子立刻明白叶秘书的意思,所以邀请三位女子单独交谈片刻。 通过秘密交谈,山子不但了解了三位女子的背景和来历,也从她们的眼泪和哭诉中了解了她们遭受的凌ru和折磨。 从房室里走出来,山子又开始瞎蒙,要求参观地下室的机要处。 果然在叶秘书和小茹的陪同下,山子先后参观了枪械库和报务室,其中最让山子感兴趣的是:六挺捷克zb-26式轻机枪,一部备用电台。 毕竟是行家,山子又问别动队的人员装备情况。 叶秘书说,别动队在编人员不足一百人,共分三个分队,分别部署在柳泉、莲花汪、岗子等三个三角点,况且都以石矿、石灰窑、砖瓦场等生意作掩护,从分布地理上看,足以影响全县整片地域。 叶秘书又说,各分队除装备长短枪支外,还配备三挺捷克zb-26式轻机枪,就连光德寺弹丸之地都配备四挺轻机枪。 叶秘书一边说,一边拉开墙柜。 果然枪柜里排满步枪,挂满驳壳枪,最亮眼的要数四架轻机枪。 山子心中暗骂,这国军真他妈的肥。 转眼到到了中午,林风摆宴招待特遣队,主宾席设于客堂,叶秘书和小茹也受林风邀请,前来参加坐陪。 酒过三杯,山子开出三个条件,每条后面都附加解释词―― 首先,林队长的勃朗宁和六挺轻机枪无条件带走,其它库存枪支和弹药四六分成,特遣队得六。 解释词:国军肥得流油。 第二,备用电台赠送特遣队使用,并在叶秘书和小茹之间由林队长选定一人,去特遣队当报务员。 解释词:体现国共合作。 其三,被劫持的三位姑娘自愿参加八路军,回头一同带走。 解释词:无条件。 林风哑巴吃黄连,只好默认了山子提出的条件。 不过林风老奸巨滑,担心日后落个私吞武器之罪名,所以让山子当着众人的面打一张收据,亲自交给叶秘书。 次日凌晨三时,四辆满武器弹药的毛驴车驶进王氏祠堂,随之而来的除了特遣队员外,还有小茹等四位姑娘。 (注:毛驴车即驴拉平板车,属地方运输工具。) ------------ 第十二章 智取白龙寨(1) 按照原定计划,特遣队下一步的行动就是剿灭白龙寨。 所谓白龙寨,即位于县城西北角的白龙山,距离县城只有五十多华里,因山上驻扎着全县势力最大的土匪团伙,故被土匪头目自封为白龙寨。 正好白龙寨主也姓白,出生于白龙山前的白龙村,所以从娘肚子里生下时,便被父亲依托白龙村和白龙山取名白龙。 根据特遣队处死的匪徒交待,白龙手下拥有四十多名弟兄,个个武艺高强,入寨时都与白龙椎牛歃血,以表忠诚。 仰仗自身势力,白龙寨的土匪横行乡里,无恶不作,除掠财打劫,更对姿色女子抢霸和蹂躏。 另据被处决的匪徒交代,在此之前,驻守峤南的国军曾对白龙寨发动多次清剿行动,然而无论行动多么隐秘,一经枪声响起,山上的土匪宛若幽灵一样,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正因为掌握了如此精确信息,山子方才谋划出袭取白龙寨的大胆方案。 已是深夜十点钟的光景,山子带领七名队员悄悄挨近白龙山,对白龙寨的警戒情况展开侦察,以摸清每个岗哨的具体位置。 一个钟头过后,八名队员陆续返回到白龙山东侧的树林里。 根据各方汇集的侦察结果,白龙山两侧和后坡共有九处岗哨,每处只有一个土匪单独值岗。 完成了白龙寨的侦察任务,特遣队员马不停蹄,又朝青石山方向奔去。 此时已过午夜,听到急促的敲门声,光德寺巡夜哨兵询问来者何人。 小龙回答说,特遣队王队长有要事拜见林队长。 打开院门,哨兵引领山子和小龙直奔“丈室”走去。 听到巡夜哨兵的呼唤,丈室里忽儿亮起烛光,山子冷不丁推门而进,却又疾急折了回来。 不一会,叶秘书身穿便衣,满脸窘羞地走出丈室,然而面对山子和小龙,却连招呼都没打,闷着头走开了。 当山子和小龙重新回到室内,林风冲山子气呼呼地骂:“你小子早不来晚不到,偏赶上这阵‘凑热闹’,真他妈操蛋。” 因为有求于人,所以山子不得不压抑着心中的羞恶,说:“林队长,咱么废话少说,今个来光德寺,是向您借用十名短枪手,明天清剿白龙寨。” 闻知借人手清剿白龙寨,林风顿起疑心,生怕山子借机搞策反,有借无还,因此愈加烦躁:“扯淡,你打你的白龙寨,这关老子屁事,不借。” 无奈之下,山子断然使出毒招,以别动队抢霸qiang暴民女为要挟,扬言通过报纸宣扬出去。 这一招果然见效,林风只好乖乖地答应借人,但随后讨价还价,要求完事后必须有所表示。 山子讨其所好,言称白寨主房下有六个小姨太,都是千里挑一的美人条,如果拿下白龙寨,一定亲手送给林队长。 一听说 “小姨太、美人条”等字眼,林风居然一抬屁股站起来:“王队长,咱俩毕竟兄弟一场,为了体现国共合作,老子甘愿亲自出马,带十个弟兄赶往白龙寨,彻底扫除这帮害人虫。” 山子敷衍一笑:“林队长‘深明大义’,小弟敬佩。” 末了约定好会合时间和地点,山子转身走出丈室。 ------------ 第十三章 智取白龙寨(2) 隔天深夜,特遣队首先赶到白龙山以东的树林里。 零时许,各抗日组织选派的三十名精兵陆续赶到,与特遣队会合。 十几分钟过后,林风头戴礼帽、身着中山装,也率十个弟兄匆匆赶到。 令林风惊讶的是,山子的身边居然停落一抬四人大轿,打听过原委,林风冲山子骂一句:“你小子真他妈鸟小鬼大。” 针对侦察到的九处岗哨,山子将十八名武术高手划分为九个小组,专门负责岗哨拔除任务。 在这十八名武术高手中,除八名特遣队员,还有林风的十名别动队员。 除此之外,山子又将二十七人划分九个小组,他们的任务是,一旦岗哨被拔除,立即向山顶方向移动,最终潜伏在白龙寨老巢附近。 山子特别强调,如果不慎暴露目标,整个清剿行动即宣告失败,各小组尽可能隐蔽撤离,避免暴露更多目标而打草惊蛇,给后续行动带来更大障碍。 凌晨二时,各小组开始向预订地点运动,选择这个时间,自有山子的道理,此时正是人们嗜睡阶段,瞌睡可以干扰值岗哨兵的注意力。 关键是,此时距离天亮只有三小时左右,期间不可能再行换岗,这对拔除岗哨或对潜伏来说,环境和条件都极为有利。 而当天亮到来之时,相信白龙寨的所有耳目都会被山子的精彩表演所吸引,给潜伏人员置身于无人之境。 因白龙山背坡的两处岗哨至关重要,所以山子和小龙亲自参与拔除行动。 匍匐爬行五十余米,两组人马分别挨近坡底,按照原来侦察过的路线,山子与胡三猫腰前行,在距离土包约二十米的草丛里伏地而卧。 山子问:“兄弟,咱俩谁出手?” 胡三不假思索,说:“老子的手早就痒痒,我来。” 山子说:“那好,让你露一手,向左前方移动五米远。” 胡三又问:“要死的还是捉活的?” 山子回答,先捉个活口摸摸底。 不足一分钟的光景,胡三爬至指定位置,山子这时伸出竹竿,用竿头扫动右前方的草丛,草丛立刻发出唰唰的声响。 伴随细碎的声音,一道光柱随即刺射而来,山子透过草丛树隙,只见一个土匪又从凹坳里探头张望。 遗憾的是,由于哨兵没发现人迹踪影,所以习惯性地以为,这声音又是野兔、刺猬等小动物行食所致,故又缩回头去闭眼打盹。 山子只好重复前面的动作。 当手电筒再次照射过来,山子不但没有停止动作,转而用竿头抖动草丛,进一步吸引哨兵。 根据以往经验,每当手电筒照射,草丛里肯定有兔子、刺猬或黄鼠狼逃窜,可是这次不同寻常,莫非这些小玩艺也都吃了豹子胆,土匪哨兵于是想。 想到这,哨兵终于怄气,右手提枪,左手握持手电筒走出凹坳。 脚前杂草丛生、灌木挡道,哨兵只顾低头看路,压根没心思左右观望。 为了当着山子的面展示一下功底,在远离土匪五米之外,胡三居然从容地站起身子,还故意打个响指。 土匪哨兵一楞神刚调转手电筒,只听嗖地一声,一道黑影如同饿虎扑食直面飞来,还没来得及叫喊,喉咙便被铁钳掐住一样,连喘气都很困难。 惊恐中,土匪下意识举枪,谁知嘎巴一声,右手腕陡然剧痛,驳壳枪扑通丢掉在地下。 胡三阴沉沉地问:“小子,想死还是想活?” 土匪哨兵僵硬地点点头。 ------------ 第十四章 智取白龙寨(3) 经过原地审讯,土匪哨兵按照山子的提问一一交待―― 从这时直到天亮六点钟,白龙寨方才例行新一轮换岗,流动巡逻已于午夜全部结束,只有早饭前六点半例行当天第一次巡查。 白龙寨主要有四栋居所,最后一栋是仓库、伙房和餐厅。 从前排往后数算,第二栋为白寨主专用房舍,里面分别居住着六个小姨太,其中三位都不过二十岁,却从不承认是姨太,说白了是被抢来的玩物。 其他两栋房宅全是土匪喽罗宿住的场所。 又听哨兵说,白龙山上到处分布着隐藏严密的猫耳洞,一旦有紧急情况,所有土匪都从各自的猫洞里隐身藏匿,不知情者很难找到。 山子这才明白,难怪国军清剿白龙寨屡屡不能得手,原来如此。 更让山子惊喜的是,在白龙山西侧山腰的岩石下,一团看似平常的灌木掩盖着一个洞口,洞口下的坑道里存放着备用枪支和弹药,以及其他贵重物品。 无需再问什么,山子从地下摸一块石头,站起来朝坡下用力抛去,这是给潜伏小组发暗号,提醒他们开始潜伏行动。 胡三这时问山子如何处置哨兵,山子的右手平放在自己的喉咙前,做一个疾快的伸拉动作。 得到山子的暗示,胡三冷不丁掏出匕首,扑哧捅进哨兵的心口窝。 西侧小龙所在的小组也很顺利,当搭档将哨兵引开时,小龙冷不丁一个空中飞脚,直踢哨兵的太阳穴,哨兵当下昏倒在地。 另一位别动队员及时出手,也用匕首捅进哨兵的心窝。 小虎与赵副队长等小组则用飞刀或梭镖直取哨兵要害部位,只听对方“啊欧”一声,便立马一命呜呼。 当山子和小龙返回树林,林风躺在轿子里鼾声如雷,睡得死猪一般。 农历五月的天空,五点钟即可变亮,林风这时乘坐四人小轿,颤颤悠悠地朝白龙山前走去,山子和小龙头前开道。 在距离通往白龙山通道一百米处,东侧的土岗上突然有匪徒呼喊:“前面的行人请留步,再往前走当心老子开枪。” 山子回应:“兄弟,你他妈识相点,快通报白寨主,前来迎接林大人。” 回应完毕,山子招呼“轿夫”继续前行。 土岗上的匪徒又喊:“小子,你他妈才不识相,再不留步,老子先让枪子去你的脑袋里逛一遭。” 山子接着喊:“兄弟,再没弄清身份前,请把你的屁股擦干净,免得你小子吃亏,白寨主后悔。” 听罢此言,匪徒自觉得来者不善,故也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急忙撒开两腿,直奔山上跑去,一边跑一边咋呼:“快来人呐,有人闯寨了。” 时辰不大,山子一行大摇大摆地行至通道入口处。 忽然间,道口两侧的灌木里窜出两个土匪,举枪拦挡在山子前面。 大分头冷笑着说:“哥们,老实交代吧,干么来的?” 山子双手一拱:“兄弟,想必刚才的喊话您都听到了,没必要再费唇舌,快带我们上山吧。” 大分头一听来者出言傲慢,竖起眉毛问:“如果老子不答应呢?” 话音刚落,只见山子一个腾空翻越,扑通站在土匪背后。 土匪愕然转身,山子却说:“兄弟,现在可以告诉你,你没能耐挡得住,快带老子去见白寨主。” 山子的言行深深伤害了匪徒的自尊,所以再次举枪对准山子。 然而两支枪口尚未稳住,山子猝然出手,左右抓住匪徒握枪的手用力一折,两支驳壳枪顷刻落入山子的手中。 山子用食指挑入扳机孔内,将驳壳枪悠悠转了两圈。 就在这时,山坡上有人高呼――白寨主到。 ------------ 第十五章 智取白龙寨(4) 从表面上看,白寨主无论年龄和长相都与林风相似,只是发型不同,林风为光毛秃子型,白寨主却留一副小平头,圆润的脸上始终透着憨笑。 在白寨主的身后和两侧,足有二十多喽罗持枪护陪。 面对手持双枪的山子,白寨主坦然自若,脸上依然透着憨笑。 因为白寨主十分清楚,自从国军撤防峤南,在这二亩三分薄地里已经没有了白龙寨的对手。 于是白龙多次教导喽罗,只要不惹恼日本人,白龙寨即可在峤南一统天下,唯我独尊,而他白龙则比皇上还皇上。 所以刚才听过有关“林大人”的报告,白龙差点儿气昏过去,即令二当家集合队伍,来山下“见识”这位林大人。 仔细打量山子一番,白寨主不阴不阳地说:“兄弟好胆量,敢在白龙寨门前摆枪弄威,莫非今个的日头要从西边出了吧?” 白龙的话好象一道命令,两个被下了枪的匪徒不约而同,一人一边逮住山子的左右手,意在夺回被抢走的驳壳枪。 虽然山子面色从容,却见两臂悄然一抖,随即往胸前迅疾合拢,只听咕咚一声,两个土匪的额头迎面相撞,疼痛得“唉呦”叫唤出来。 众人还没回过神来,又见山子两臂同时发力,往两侧平直撑开,恍惚中,两个土匪宛若无根的木桩,扑通跌坐在地下。 几乎是在屁股落地的霎那间,山子先左后右依次勾动扳机,伴随砰砰两声枪响,两颗子弹贴近土匪的命根扑哧钻入地下。 枪声刚落,山子两手一抛,两支驳壳枪不偏不倚,分别落在土匪的腿裆里。 其实山子贸然开枪并非单纯显示技能,而是担心山上有土匪巡逻,过早发现潜伏目标,所以才用枪声制造紧张气氛,把有可能留在山上的土匪全都引诱过来,确保整个行动圆满成功。 果然六个土匪听到枪声后,呼啦朝山下窜奔。 再看通道入口处,无数黑洞洞的枪口一齐瞄准山子,也瞄准对面的所有人,包括还没落地的轿子。 就在这时,轿子里突然咳嗽一声:“混帐,快给老子落轿。” 听到骂声,轿夫赶紧落轿,林风撩起轿帘,慢悠悠走出轿门。 “白寨主,光天化日竟对本官如此放肆,国法岂容。” 林风阴沉着脸走近山子,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面对白龙。 白龙一看林风这派头,也觉得大有来头,所以干咳一声说:“两位兄弟,自我白龙寨结寨五年,无人有如此气魄敢在白龙寨门前大摇大摆,所以本寨主很想知道,兄弟究竟哪路大神?” 从白龙的语气里可以听得出,其中不乏轻蔑的味道。 山子说:“卑职来自省城,奉省公署马省长之委派,林参事前来峤南巡视,闻听白寨主威势煊赫,特登门造访。” 白龙虽然座山为寇,但也耳听八方,深谙时局,他知道,马省长即是马良,前身为段祺瑞皖系军阀的一员干将,也是极端亲日分子。 如今日军占领济南,马良接受日本人的扶持,于三月五日刚成立的省公署充当省长一职。 不过白龙生性多疑,所以勉强地拱起手来:“林大人光临,白龙有失远迎,却不知亲劳大驾有何指教。” 山子说:“卑职虽然拙才,但也听说这样一句俗言,来者都是客,可是白寨主拒客人于山下盘诘,也未免有失体面了吧?” 白龙略思片刻,忽儿哈哈一笑:“小兄弟言之有理,白龙寨聚贤堂酒香茶浓,快请林大人上山品尝。” 山子借口山高路陡,吩咐轿夫原地等候,其用意在于对付两个哨兵。 ------------ 第十六章 智取白龙寨(5) 白龙山顶地势开阔,中间的林地里便是白龙寨的老巢。 走进第一排房前的空地,林风刚下轿门,只听白龙突然大吼:“兄弟们,给老子抄家伙。” 一言既出,白龙寨的喽罗们一个个瞠目举枪,枪口同时指向山子、指向林风,当然也指向小龙。 又听白龙干咳一声:“姓林的,请不要再演戏了,老子早就看得出,你这个林参事全他妈是假的。” 林风震怒:“白寨主,你敢侮辱本官,放肆。” 白龙一摆手冷笑一下:“林参事息怒,恕本寨主直言,既然马省长委派林参事巡视峤南,今日又来白龙寨造访,如果没有卫队保驾,堂堂的省府高官岂不怕被我白某人给宰了,这是其一。” 白龙接着说:“其二,省府高官来地方例行公事,想必自有公文在手,否则与一介平民无异,请问林参事,这些您都有吗?” 林风听过白龙这番言辞,居然哑口无言,傻吧唧地望着山子。 山子心中有数,所以从容不迫:“白寨主,也请原谅卑职冒昧,请问,您能看懂公文吗?” 白龙感觉出山子的嘲弄,恼巴巴地说:“少罗嗦,快给老子拿出来,不然的话,能否活着走出白龙寨,由不得你小子说了算。” 山子轻蔑地瞥个眼神,随即从胸襟里掏出折叠的纸片,一抬手伸举到白龙的额前:“白寨主,但愿您的眼睛不是两只鸟蛋,您自己拿去看吧。” 白龙一把抢过纸片,急里急促地打开。 其实白龙斗大的字不识一个,为了不失体面,只好装模作样地看起来。 然而白龙看懂的只是那枚红殷殷的圆印章,这是山子事先指示小虎用柳木刻制而成,包括这纸公文,都出自小虎之手。 应该说,白龙真不愧老奸巨滑,为了弄清“公文”真假,又不失自己的威严和面子,因此又将“公文”递给山子:“小兄弟,你再把公文内容给兄弟们念一遍,也好让他们听个明白。” 山子高声宣读:“兹有省公署林参事受马省长之委派,前往各县招贤纳才,组阁地方公署,并有权任命各地县知事之人选,特此证明。” 听罢山子的宣读,全场匪徒一片惊嘘,就连白龙的目光也变得溜直。 这时候再看林风,虽然表面上洋洋得意,心里却在骂:兔崽子,哪来的这么多花花肠子? 山子继而面对白龙:“白寨主,有道是,不知者不为怪,卑职虽然原谅您刚才的鲁莽和偏激,可是现在,你的弟兄依然荷枪实弹,杀气腾腾,如此对待林参事,这未免让人不可思议了吧?” 白龙恍然醒悟,冷不丁地咆哮:“都给老子把枪收起来。” 山子接着说:“白寨主,还有一句话说得好,防人之心不可无,对于您对林参事的刁难,这也可以谅解,不过话再说回来,假如林参事没有重用白寨主的善意,今日凌晨三点,想必白龙寨便已经血流成河,横尸遍地。” 白龙一听这话,愕着脸问:“兄弟,您这话啥意思?” 山子转首招呼小龙:“徐队长,通知你的卫队出来吧,与白寨主见面。” 小龙随即高喊:“卫队的弟兄们,王秘书有请。” 此时此刻,白龙满头雾水,两眼不停地张望四周。 一时间,所有潜伏的人一个个手提驳壳枪,从不同方向纷纷踏至。 ------------ 第十七章 智取白龙寨(6) 一看那么多人持枪围堵,白龙和他身边的大汉匆慌掏出驳壳枪。 白龙将枪口紧抵山子的前脑门,大汉则把枪口直顶林风的太阳穴。 与此同时,土匪们也都纷纷拔枪,分别指向各自的目标。 面对硬邦邦的枪口和凶神般的面孔,山子微笑着说:“白寨主无须惊慌,卑职刚才说过,假如林参事没有重用白寨主的善意,凌晨三点即是白龙寨覆灭之时,如果白寨主相信此言,请把枪收起来,让林参事宣布一条好消息。” 白龙虽然半信半疑,但看“卫队”的人全都枪口朝下,觉察不出丝毫杀气,所以收起枪来,又冲挟持林风的土匪喊:“二当家,都是咱们误会,快把枪收起来,请林参事给咱们宣布好消息。” 二当家一边从腰带里掖插驳壳枪,一边回到白龙的右肩旁。 林风煞有介事地清清嗓门―― 经省公署授权,本参事决定在峤南设立县公署,同时委任白龙先生担当县知事之要职,自今日三十天内,由马省长正式签发委任状。 白龙喜出望外,急忙拱手施礼:“感谢林参事,感谢马省长。” 林风接着说―― 县知事应以白龙寨原班人马为骨干,成立至少由二百人组成的警备队,知事下设各科、包括警务局之官员优先从白龙寨选拔担任。 白龙再次拱手,给林风深鞠一躬。 按照原定方案,当林风将“委任令” 宣布完毕,白龙及其手下的喽罗必然因为喜惬而放松慎戒,此时山子便会以鼓掌或恭贺之词发出剿捕信号。 然而通过正面接触,山子留心发现,白龙寨的土匪个个都是顽固不化的亡命徒,一旦发起剿捕,势必遭遇抵抗。 关键是,我方人员近距离分布密集,那怕遭遇一个土匪开枪还击,便极有伤亡现象发生,这在独立营组建阶段,正是山子最不愿意看到的。 权衡再三,山子临时改变主意,决定放弃原来的预案。 所以当小虎焦躁中站到山子跟前,山子突然走近林风:“林参事,恕卑职直言,白寨主对您仍存戒心,请看他的部下,依然持枪威胁、杀气腾腾,所以卑职认为,应取消以上委任和决定,重新考量后再作定论。” 山子突如其来的牢骚,也把林风搞得如坠五里雾中,茫然不知所措,因为按照事先编排,“林参事”的戏已经全部演完,只剩下大结局。 然而此时没经编排,山子冷不丁又奏“过门”, 于是林风暗自叫苦,不知道这小子要唱哪一出。 不过既然“过门儿”已经弹奏起来,林风也只好跟着山子瞎哼哼。 一番怨言牢骚,白龙就象被山子一把火烧疼了屁股。 思酌片刻,白龙冲二当家气急败坏地骂:“混帐,都他妈不争气的东西,快让龟孙儿把枪收起来。” 二当家又冲喽罗骂:“奶奶的,没有白寨主的命令,谁再敢玩枪耍横,老子先送他上西天。” 经二当家这一骂,喽罗们重新收起枪支,尽然如此,但如果山子不开口,林风仍不知道下一句词曲该怎么唱。 正当林风手足无措,山子及时解围,建议“林参事”主持召开会议,由白寨主推荐提名,把县公署各部门任职人员全都确定下来。 林风似乎琢磨出山子“擒贼先擒王”的戏路,所以拍手赞成。 ------------ 第十八章 智取白龙寨(7) 在白龙的推举下,山子同意二当家列席会议,地点就设在聚贤堂。 又按照山子的指令,土匪喽罗原地待命,等候宣布任职人名单。 然而当林风邀请诸位进入会场,山子横臂挡住去路:“林参事,省公署明文规定,厅级以上官员开会,必须预先检查会场,给会议排岗布哨。” 林风故作生气:“快去。” 山子随即招呼小龙:“徐队长,你带四个兄弟跟我来。” 穿过前排两道山墙间的通道往左拐,最西边的双扇房门便是聚贤堂。 山子佯装认真,连主座太师椅的底面都要看上一眼,末了吩咐二当家通知林参事和白寨主进入会场。 二当家的脚步刚迈出门外,山子便把小龙要做的事悄声交待一边。 在胡三的护送下,林风头前走近聚贤堂,小龙急忙挡在门前:“林参事,请您遵守安保规定,进入会场必须交出枪支。” 林风不得不从裤兜里又掏一支勃朗宁,然而心里却在嘀咕,没准这枪又让王营长这小子犯了红眼病,有去无回。 白龙和二当家一看这把精致而神秘的小手枪,更对林风的身份深信不疑,所以将两支驳壳枪主动送到小龙手中。 聚贤堂的空间很宽敞,里面布置得富丽堂皇。 按主次位置坐定后,白龙忽然想起什么,吩咐二当家快喊“小五子”来聚贤堂沏茶,顺便拣些最好的茶点带过来。 不一会,一位二十五岁左右的女子一摆三揺,落落地走进聚贤堂。 一看女子风姿绰约的美貌,林风的眼神一下子变直了。 经白龙介绍后,林风别有用心:“白寨主,早听说您有几房姨太太,个个美貌绝伦,何不借此机会让本官认识一下?” 白龙二话没说,又支使小五将其他姐妹全都约到聚贤堂。 谁知小五子面对白龙,娇嗔着脸儿埋怨:“当家的,你老东西不是不知道,老三老四倒还听使唤,可那小六小七小八的至今还没转过弯,姑奶奶哪能请得动,要请你自己去。” 白龙骂:“奶奶的,这还反了她们了,二当家,你跟小五一块去,再不识抬举,给她们点把颜色看。” 二当家急忙起身,招呼小五就走。 趁二当家和小五子不在,山子有意打听白龙的妻室和儿女。 听白龙说,因正妻思想守旧,大姨太和二姨太过于安分,所以都被留在村里居住,靠伺候孩子度日,就连小姨太生养的孩子也送她们拉扯。 时辰不大,二当家和小五子引领五位女子跨进堂门。 面对一个个花枝一样的丽人,林风的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三姨太别有风情,借给林风斟茶之际,公然给这位省城来的林大人送一个幽深绵长的媚眼,这一刻,林风只觉得浑身酥软,连嘴角边的肌肉都打颤。 四姨太更风骚,居然将一块“蜜三角”亲手塞进“王秘书”的嘴里。 遗憾的是,所谓的小六、小七和小八,她们虽然年轻清秀,但都眼噙泪水,闷着头一言不发,这让林风大为扫兴。 当着众人的面,白龙恶凶凶地骂:“你们三个**听好了,老子如今当上县知事,如果识趣,尽享荣华富贵,要是不识抬举,当心满门抄斩。” 山子满脸严肃地说:“白寨主言重了,快让她们退下。” 白龙接着骂:“都给老子滚。” ------------ 第十九章 智取白龙寨(8) 前后仅用十几分钟,所有“任职”提名一一完成。 山子吩咐“徐队长”速去安排场地秩序,迎接白寨主宣布任职人名单。 小龙明白“安排秩序”的意思,但是说,当众宣布人事任命属于重大安保现场,白龙寨的弟兄不得携带枪支,这需要白寨主配合。 白龙当即下令,所有喽罗都把家伙扔到宿舍里去。 二当家不敢怠慢,约“徐队长”一同走出堂外。 不一会的功夫,二当家又和小龙重返聚贤堂,小龙率先冲山子打个敬礼:“报告王秘书,场地秩序安排完毕,保证万无一失。” 山子欣然一笑:“徐队长,这边也可以安排了。” 小龙转身高喊:“来人。” 话音刚落,小虎与三位特遣队员悍急闯进堂内,分两组逼近目标。 白龙和二当家正愣神,却被铁钳般的手揪住臂膀,推拥到山子面前。 白龙既愕然又恼怒:“王秘书,您要干么?” 山子答非所问:“徐队长,把这两个恶棍给绑了。” 自恃武艺高强,白龙和二当家咬牙切齿,一边拼命反抗,一边咆哮怒骂,凶顽本性暴露无遗。 然而几个动作下来,两条恶棍便被反绞两手、双双按趴在地面下,脖颈象被钢铁一样的膝盖跪压着,疼得嗷嗷直叫。 忽然间,南面的场地里传来两声清脆的枪响,小龙急忙窜出聚贤堂。 恰在这时,三位姨太太慌促出门,一边呼唤“当家的”,一边朝聚贤堂跑来,胡三及时迎上前去,用枪口逼她们返回。 聚贤堂里,白龙和二当家已被五花大绑,跪立在坚硬的地面上。 白龙两目瞠圆,怒瞪着山子骂:“兔崽子,老子打了半辈子鹰,没想到今日被鹰啄瞎了眼,算你狠。” 刚刚荣任“警务局长”的二当家也发狠:“小子,脑袋砍了碗大的疤,有种的报出身家姓名来,老子到阴间找你们算帐去。” 山子清冷一笑:“二当家,对于你们这些无恶不作的豺狼野兽,本人只能告诉你,我们是打猎的。” 说话间,小龙返回来报告,有两个土匪抵抗,被赵副队长当场击毙。 山子继而吩咐小龙,将白龙和二当家押回场地,同时把三个姨太太以及被抢霸的姑娘全都带过去。 前面的场地里,白龙和二当家被迫跪地,与众土匪直面相对。 白龙仰头咆哮:“姓王的,老子操您八辈祖宗。” 二当家跟着骂:“王八蛋,老子来世做你爹。” 山子愤然下令:“小龙小虎,把这两个恶棍就地枪决。” “砰砰”两声枪响,只见白龙和二当家脑浆涂地,两眼瞪得溜圆。 山子这时约赵副队长走到一边,悄声交待五件事―― 第一,将山上山下的尸体全都集中过来,连同活着的土匪一块关押,让活着土匪面对尸首好好反省。 第二,布置临时岗哨,加强周边警戒。 第三,立即派人返回河涯村,让玉梅组织二十辆毛驴车,连夜赶到白龙山。 第四,将白寨主和二当家的房门锁起来,任何人不得入内。 第五,挑几个炒菜做饭的能手,捡白龙寨最好的饭菜做出来,让弟兄们好好美餐一顿。 安排完赵副队长那边的事,山子吩咐三位被抢霸的姑娘暂回房间,过一会派人送她们下山去。 又在山子的支使下,小龙小虎押上三位姨太再次走进聚贤堂。 三位姨太太当然知道,当家的和二当家就在这聚贤堂被捆绑,没说的,这一次肯定轮到她们了。 想到这,三位姨太太禁不住悬心吊胆、面黄如土。 ------------ 第二十章 智取白龙寨(9) 林风天生一副怜香惜玉的本性,一看姨太们惊怵慌悚的样子,心中油然泛起一股酸溜溜的滋味。 所以林风一言双意,急煎煎地安慰说:“三位妹子都别怕,有林大哥在,王秘书不会把你们怎么样。” 此言一出,姨太们如同捉到一根救命的稻草绳,朝林风呼啦一下拥过去。 三姨太和四姨太抢先一步,每人拉一只林风的手,五姨太的手没底儿放,干脆搭在林风的肩膀上,连哭泣都那么娇滴滴的。 三姨太说:“林大哥,三妹子如今没有了当家的,可去哪里安身呀。” 四姨太说:“林大哥,四妹子从此无依无靠,以后又能指望哪个呀。” 五姨太干脆说:“林大哥,五妹子今个儿走投无路,您就把她带走吧,那怕伺候您洗脚捶背,小的都认了。” 如果选个词儿形容林风此时的心情,或许用“魂飘神荡”最合适。 当五姨太最后一个撒完了娇,林风这边攥一把三姨太的手,那边拍一把四姨太的肩,最后摸一把五姨太的脸。 一连串的动作做下来,林风方才说:“三位妹子都别急,等王秘书打理完正经的事,大哥静下心好好铺摆你们。” 山子坐都没坐,直接要求三位姨太太把所有的私房钱交出来。 姨太们不敢不从,然而每人只交出千余块地方币。 三姨太解释说,当家的钱财管得严,平日里从不入娘们的手,除非穿的用的统一操持外,每个月只给几个零花钱。 山子吩咐小龙将钱款分发给三位姑娘,并要求小龙亲自送她们下山。 小龙奉命而去,山子随后招呼林风走出聚贤堂。 躲在聚贤堂门旁的边远处,山子开出条件,允许林风把三个姨太太都带走,但寨里的其他物品一律不准伸手。 林风自然接受山子的美意,却要求小虎把枪还给他。 山子当即喊来小虎,一看小虎拿出来的又是勃朗宁,冷不丁抢过去说:“林队长,这枪没在你身上,是谁的无人说得清,没收。” 林风哑巴吃黄连,只好藏在心里骂:小子算你狠。 重新走进聚贤堂,林风已经迫不及待,借口给三位姨太太铺摆后事,当着山子的面邀请她们回到房间去。 山子明白林风的骚主意,所以只是冷笑一下。 天近午时,林风方才被胡三从三姨太的罗床上喊起来,之后约上四姨太和五姨太,前拥后簇地步入后餐厅。 为了给足面子,山子接受林风的邀请,与小龙小虎共同作陪“林参事”。 席间,三位姨太太杯觥交错,与“林参事”和“王秘书”喝得热火朝天。 酒醉饭饱之后,林风又在四姨太和五姨太的搀扶下,一摇三晃地走进四姨太的起居室。 不觉得天色已黑,三位姨太太伤感地离别白龙寨,在十名别动队员的护卫下,随“林参事”渐渐消失在黑茫茫的夜幕里。 …… 第二天中午,二十辆毛驴车如数赶至白龙山。 搬装完所有有用的货物,小龙方才带领十名游击队员放走关押的土匪,整座白龙山只剩下空荡荡的房屋和十一具早已僵硬的尸体。 时至次日凌晨一点钟,二十两满货物的毛驴车停满了王氏祠堂。 值得一提的是,这次清剿白龙寨除缴获大量枪械和日用物资外,另缴获现大洋五千余块,金银宝物一宗。 ------------ 第二十一章 血战杨树林(1) 赤日当头,纹风不动,连吸入口鼻的空气都是热的。 小龙小虎随山子混在稀疏的行人中,拐弯抹角地朝祥和旅店走去。 小龙姓徐,年方二十岁,在支队侦察营是山子的警卫员。 小虎姓李,年仅十九岁,在侦察营当文书。 但从习武层面上说,小龙小虎又是山子的得意门徒,因身手出众,曾被山子用“龙腾虎跃”来比喻。 一路走来,几乎每一条街巷入口都贴一则告示―― 六月七日晚,皇军巡逻队遭遇“风雷特遣队”刺杀,如提供可靠线索者,可悬赏大洋一百块。 看完告示,山子不经意地冷笑一下。 跨入东西街口,正打算横过路面,却被由东而来的巡逻兵喝令盘查。 山子不惊不慌,干脆掉转方向,直奔巡逻兵迎头走去。 五个鬼子立刻将三人围住,挨个搜身检查。 其实山子早有预料,巡逻队遭遇刺杀后,鬼子近期内肯定加强戒备,严密盘查,所以临行前没带任何杀器。 这次来祥和旅店,山子怀有三个目的,一是通知交通站汇总各抗日组织的招募情况,二是给支队司令部发报,电报内容大致四个方面―― 一是尽快开通电台,以便及时请示和联系;二是请求运送军服,为独立营正式成立做准备;三是将小燕等三位姑娘带回支队,参加医护专业培训;四是报请支队司令部批准,任命姜玉梅担任独立营教导员。 李站长说,教导员应由支队从现役干部中选拔任命,报请玉梅直接担任教导员,这不符合部队干部任用规则。 山子却说,事在人为,就看司令部给不给这个脸。 言外之意,山子是在提示对方,司令部一定给他这个脸。 至于山子的第三个目的,说白了就是“寻衅闹事”,瞅机会再给小鬼子点一抹颜色看。 离开祥和旅店,天已近午时,山子与小龙小虎沿大街慢悠悠地走动。 此时跟在山子的左右,小龙小虎都从那双鹰视的眼神里感觉得出,山子正在寻找猎物。 临近前面的十字路口,“猎物”果真出现,四个鬼子兵由西横过路口,走在前面的是一位中尉军官。 中尉军官打量山子一眼,却没在意什么,昂首阔步一直往东前行。 山子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心下暗自惊喜:娘日的,偏让老子赶上了,你他妈就认倒霉吧。 又往前行百余米,鬼子兵终于走进一家饭店,名曰“美味斋”。 尾随鬼子进入大厅,大厅里已有三五成群、四五一桌的吃客。 日军中尉下意识停顿脚步,两眼象狼一样四下寻视,最后在一对小夫妻的身上锁定目标。 山子一眼看透日军中尉的骚注意,急忙赶到小夫妻右侧的餐桌前坐下去,小龙小虎随即就座。 眼瞅着鬼子直面而来,小妇人吓得目瞪口呆。 走到小妇人跟前,日军中尉突然哈哈浪笑,用一副生硬的中国话邀请小妇人去楼上“坐陪”。 小妇人的丈夫起身劝阻,却被一个耳光抽到在餐桌上。 日军中尉刚抓起小妇人的胳膊,山子随后攥紧日军中尉的左手腕。 “八格,你的什么的干活?” 日军中尉瞠大眼睛怒吼。 山子用痛骂回答:“狗日的,老子送你见阎王。” 话音刚落,山子冷不丁抓起茶壶,朝对方奋力砸去,只听咔嚓一声,茶壶从日军中尉的太阳穴上砸得粉碎。 日军中尉还没来得及倒地,山子连续几个“黑虎掏心”,直捣得这家伙口吐鲜血,气绝身亡。 就在山子调弄日军中尉的同时,小龙小虎也已选定目标,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双双使出“鹰爪锁喉”,瞬息间置对方于死地。 另一个鬼子仓皇中端起步枪,山子隔桌跳跃,一个空中侧踢,将对方踢倒在地,接下来照准心窝猛踹两脚。 直到小龙小虎验证每个鬼子死亡后,三个人方才随人群溜出饭店。 ------------ 第二十二章 血战杨树林(2) 对于性情猴急的人来说,等待也是一种煎熬。 为了等待司令部回电,以及交通站统计的招募数字,仅两天的时间,山子便心火攻身,坐立不安。 吃罢晚饭,小龙约山子打扑克,山子却说,去球的。 独自回宿舍躺在床上,金叶的影子又在眼前悄悄晃动,每当这时,山子的心就象一团火焰在窜烧,那是人性的本能和欲望。 想着想着,山子起身下床,在床前来回踱步。 忽然房门一响,玉梅捷步跨进门来:“子凯,交通站送来电报了。” 山子一激动,顿声喝令:“念。” 玉梅将电文递给山子,接着说,司令部同意所有要求,陈政委将于半月后启程,亲随押送军服的队伍赶往河涯村。 山子陡然一愣,皱紧眉头嘟囔:“乱弹琴,独立营八字没一撇,他陈政委过来添什么乱?” 玉梅扑哧一笑:“傻瓜,这说明支队领导关心和重视你。” 山子虽然无语,内心却有一股无形的压力。 默思一会,山子催玉梅快把交通站统计的招募数据报出来。 经山子这一催,玉梅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子凯,金叶三番五次要求参加独立营,怕爹妈不同意,非让我出面做工作,可是一才大叔说,金叶参加八路军没说的,但就不允许参加独立营,乍一听这话怪怪的,什么意思呢?” 其实什么意思山子的心里最清楚,况且在祠堂松林幽会的那天晚上,金叶直言不讳,为了不给玉梅勾引山子的机会,所以坚决参加独立营。 山子担心金叶的爹妈不同意,才给金叶出点子,让金叶拿玉梅做挡箭牌。 见山子沉默无言,玉梅补充说,金叶早就打定主意,等独立营成立那一天,偷偷投奔圈子岭。 山子一听玉梅的说到火候上,这才郑重表态:“玉梅,既然金叶热心抗日,你是教导员,有权利决定她参加独立营。” 玉梅微笑着答应一声,又从褂兜里掏一沓稿纸,这都是招募档案和花名册,总共二百一十二人,这一数字大大超出山子的预想。 除此之外,河涯村已有三十六人登记在册,加之他们串联的四十三位亲朋好友,共有七十九人参加独立营。 如此一来,在原有抗日组织的基础上,总数已达四百五十五人,足够一个加强营的编制。 面对这一数据,山子既喜且忧,忧的是,除现有长短枪支外,尚有一百多人无枪可使。 望着山子乜呆呆的样子,玉梅问:“子凯,你在想什么?” 山子冷不丁地催促说:“快把小茹叫来。” 小茹正和小燕等姑娘呆在宿舍里玩扑克,此时小茹的脸上贴满纸条,看样子肯定打输了。 原来小茹家住柳泉镇,据她与山子透露,镇上有一位开客栈的郑老板,其姐夫在山东国民政府中就任高官,依托姐夫的权势和关系,郑老板居然私下里干起倒卖军火的勾当。 山子早就知道,日军占领济南后,国民省政府现已流亡到距离峤南不足三百里的沂县附近,财政厅长就是峤南人。 问清楚出郑万利的门牌和地址,山子又让小茹将赵大年喊进门来。 通报完司令部回电和独立营的招募情况,山子请赵大年估算一下,陈政委几天能赶到峤南县。 根据赵大年的推算,押送军服的队伍必须绕开五个敌占区,至少多走二百多里路,那都是山岭荒野,道路十分艰难,最快也得一个星期赶到。 于是山子说,从陈政委启程至目的地,最低需要二十天,在此期间,玉梅和赵大年的主要任务是,抓紧独立营成立前的各项准备工作,所有营地建设必须在半月内全部竣工。 山子给自己的任务是,务必在独立营成立时,让每一位战士都有一支枪,这是给陈政委最好的见面礼。 商谈完相关事宜,赵大年提出休息,山子却让玉梅暂留片刻。 ------------ 第二十三章 血战杨树林(3) 屋子里只剩下山子和玉梅。 玉梅深瞄一眼,柔声细语地说:“子凯,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问。” 山子不屑一笑:“别老是子凯子凯的,这阵儿没外人,还叫山子顺耳朵,有什么话尽管说。” 玉梅腮颊微红,接着说:“其实‘子凯’这名字更让人心热,最起码是对你的尊重,子凯,你今天说实话,为何偏让玉梅当教导员?” 山子不假思索,从两方面回答了玉梅的询问,一是政治可靠,二是名副其实的大才女。 对于玉梅来说,山子的回答明显歪曲了她的本意。 所以玉梅又问:“就这些吗?” 山子说,足够了。 玉梅伤感地扭过头,心里有一种要哭的感觉。 趁玉梅不注意,山子从枕边拿一只小手枪:“玉梅,这可是好家伙,hp最新型,全支队只有熊司令和小茹有一支,这一支送给你。” 玉梅蓦然转头,却又一下子变呆了,不要说这手枪的性能和威力,单看玲珑漂亮的外形便足以让她痴迷。 或许是压抑已久的情感突然爆发,玉梅含情脉脉地凝视着那张刚毅英俊的脸,连同山子的枪和手一块儿攥得紧紧的。 早在五年以前,玉梅就曾经用这种目光无数次地凝视山子,或者说是在偷视山子,一旦被山子所发现,山子都会红着脸躲闪过去。 然而这一次山子并没回避,与玉梅大胆相视。 许久许久,山子的头首逐渐前倾,受对方条件反射,玉梅也禁不住微微扬头,朝山子悄悄移动。 当两张湿热的嘴儿拉近分寸,“金叶”冷不丁出现在山子的眼前。 山子陡然打个寒战,慌促中挺直腰板问:“玉梅,你给金叶她爹要钱时,王一才没有骂娘吧?” 玉梅羞涩地侧转身体,红着脸半天没说一句话。 又过了许久,玉梅方才回过身来,喃喃地说:“子凯,这事早应该告诉你,当时本打算开一张借条给一才叔,可是大叔死活不让开,还说只要独立营需要的话,随时都可以再捐助。” 紧皱一下眉头,山子接着说:“既然这样,你明天再让他准备一万块……” 山子的话还没说完,玉梅的头嗡地响了一下:“子凯,你……” 山子笑一笑回答:“玉梅,这一次是借,是给独立营购买枪支和经费,你告诉金叶她爹,不出年内,山子一定还给他。” 玉梅这才勉强地点点头。 谁知山子又说:“二魔头跟他大哥不一样,心黑手辣、没有一点人情味,对这种鸟人不能正面揩油,弄不好给把独立营出卖了。” 玉梅问:“子凯,你又耍什么鬼点子?” 山子看一眼手表:“这会刚过九点钟,我让小龙小虎冒充山贼,去二魔头家中狠敲一把,拿不出五千大洋,别想在山子的眼皮底下混下去。” 玉梅知道,山子小时候因为没吃的,曾经偷过二魔头家的地瓜蛋,或者因为偷根大葱拔棵蒜,被二魔头揍过好多次,每一次都被打得鼻青脸肿。 因为这,玉梅也曾为山子痛哭过,一边哭一边骂二魔头天打五雷轰。 随着年龄的增长,玉梅与山子一样,对二魔头的黑心和霸道越来越仇视。 所以无论山子怎么折腾二魔头,玉梅都打心眼里赞成和拥护,相信村里人也都拍手称快。 不过对于山子的“鬼点子”,玉梅还是吃了一惊。 当着玉梅的面,山子向小龙小虎面授机宜,而且特别强调,对于二魔头这个黑心地主决不能心慈手软,必要时可以给些苦头吃。 果然在玉梅的引领下,两个蒙面人越墙跳入二魔头家中。 二魔头贪生怕死,在两支驳壳枪的威逼下,乖乖交出五千大洋。 ------------ 第二卷 烽火独立营 ------------ 第二十四章 血战杨树林(4) 隔天一大早,山子带领小龙小虎直奔柳泉镇。 经过秘密探访,客栈郑老板贪财如命,唯利是图,可以说,只要为了钱,样样坏事都干得出。 上午九时,山子借口在沭县神魔山上拉山头,与郑老板关起门来谈生意,通过交谈,郑老板手下正好备有现货。 回到郑家客栈,山子派小虎返回河涯村,通知玉梅安排两辆平板车,于下午七点前赶到接货地点。 山子人小鬼大,因担心郑老板于交货地点耍花招,所以交待小虎带四名特遣队员于接获地点设埋伏。 按照商定,接货地点就设在一村落的杨树林,这儿距离柳泉与河涯村各有二十八里路。 下午六时刚过,两辆毛驴车提前到达接货地点。 天色完全变黑,杨树林里一片阴森凄黯,忽儿一阵凉风嗖嗖掠过树梢,宛若狼嚎一样瘆人。 就在这时,一溜黑色人影匆匆溜下斜坡,又很快从斜坡边旁的苞米田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来,这些人都是郑老板手下不务正业的地痞流氓,专门对尚未形成气候的购买商趁机打劫。 十点过后,远处传来咯噔咯噔的马蹄声,仅仅几分钟的光景,马蹄声由远而近,越来越清晰。 时辰不大,两辆马车模模糊糊地进入小虎的视线,按照接头信号,小虎急忙吹一声口哨,对方很快作出相同的回应。 伴随口哨声的发出,三位特遣队员迅速从对面的灌木丛伏地而卧,架起枪咔咔打开击锤。 不一会,马车依次行至小虎和另一位特遣队员的跟前,从车上跳下来的除了山子和小龙,还有郑老板派来的二把头与两位随从一同护驾。 拴好马缰,又点亮马灯,二把头敦促山子赶快拿钱接货。 山子拒绝了二把头的要求,坚持先验货装车,然后兑付银款。 二把头心里想,就算送你一程,量也逃不出老子的手掌心,所以打个手势,令随从将两盏马灯绑挂在树干上,与小虎他们一块转装货物。 约莫两刻钟的光景,一百五十支“汉阳造”,五十支驳壳枪,三十五箱子弹,二十箱手榴弹全都移装完毕。 没用二把头发话,山子支使小虎拿钱兑现,小虎和另一位特遣队员迅速离开现场,从远处的草丛里抗来两袋大洋。 山子将押金单一同交给二把头说:“总共一万五千大洋,一个子都不少,请当面清点。” 二把头却说:“都是江湖中人,义气为重,清点嘛还是免了吧。” 山子正要告辞,二把头突然呐喊:“兄弟们打道回府,给老板报喜去。” 伴随二把头的吆喝声,八个游移到树林中的人影如同蜂涌一般,呼啦窜上前来,一字形挡住去路。 顷刻间,一支支驳壳枪齐刷刷指向对面每一个人。 匪首历声喝令:“都他妈听好了,老子跟踪至此,正遇上这宗大买卖,想活命的快把枪扔到地下。” 二把头并不胆怯,傲气十足地问:“请问哪路大神敢跟郑老板作对?” 匪首二话没说,对准二把头脚前啪啪打了两枪,二把头佯作惊慌,赶紧掏出驳壳枪扔在地下,随从仿效主子,也把枪扔了出去。 匪首带三个兄弟赶过来捡起驳壳枪,又冲山子骂:“你小子别他妈傻站着,快把枪交出来。” 山子笑呵呵地说:“这位好汉见笑了,如果我们有枪,何必把那么多大洋送给郑老板,新买的家伙都在马车上,既然兄弟感兴趣,随便拿去好了。” 匪首半信半疑,支使三个喽罗挨个搜身检查。 ------------ 第二十五章 血战杨树林(5) 一番搜摸过后,喽罗们一无所获。 自以为万事大吉,匪首又冲山子说:“这位老板,看你也是大气人,没说的,这两车‘礼物’兄弟一块带走,算咱们交个朋友。” 山子说:“既然话说到这份上,本人不得不提醒一句,有道是,螳螂扑蝉,黄雀在后,前面的路不好走,当心人财两空。” 匪首似乎听得出山子的话里有话,刚举枪对准山子,只听树丛后面砰砰一阵枪响,匪首和三个喽罗浑身开花,接二连三地撂倒在地下。 枪声一响,小虎和另一位特遣队员腾空后翻,之后就地打滚,分别从草丛里拿起驳壳枪,瞄准剩余的匪徒没头没脑地打过去。 就在这时,三位潜伏队员突然站起身来,在他们的配合下,子弹如同急风骤雨纷纷穿过,直打得匪徒死的死,伤的伤,活着的慌然不知所措,只能趴在地下躲躲闪闪,慌恐中乱打一枪。 二把头终于露出原形,又从腰后拔出一只驳壳枪。 山子和小龙一直注视着二把头这边的动静,一看二把头掏出枪来,山子冷不丁一脚踢过去,驳壳枪飞出几米远,紧跟一个高位后扫腿,又将另一个企图掏枪的匪徒打倒在地。 被打倒的匪徒还要掏枪,只见山子弹身起跳,双脚稳准地踹落在匪徒的肚腹上,匪徒大口喷血,瞬刻间瞠目而死。 与此同时,小龙已把第二个匪徒打倒在地,继而踩住匪徒的右小臂,下枪后砰砰打了两枪,匪徒立马脑壳迸裂,脑浆四溅。 山子也从匪徒的尸体上掏出驳壳枪,刚扳开机头,二把头赶紧捂抱脑袋,哭哭啼啼地哀求:“兄弟,请不要再打了,我们缴枪,我们缴枪。” 谁知山子接着喊:“都给往死里打。” 一看情势不妙,二把头撒开两腿就跑。 山子并没打算送二把头见阎王,但也没打算让他跑,所以枪口一点,正击中二把头的小腿肚。 二把头扑通趴倒,嘴里哭爹叫娘,不停地呼唤“饶命”。 剩下的两个匪徒干脆磕头求饶,山子却说:“先送你俩见阎王,饶不饶你们的命,跟阎王爷爷商量吧。” 话音刚落,一匣子弹打过去,打得两个匪徒千孔百洞,血肉模糊。 这时候,三名潜伏队员已经走出灌木,与小龙小虎一块打扫战场。 不一会,小龙小虎很快报出数字,共缴获二十响驳壳枪十四支,除二把头之外,正好击毙十名匪徒。 于是山子疾步走到二把头跟前,二把头手捂伤口,吓得浑身打抖。 山子说:“二老板,请你告诉郑老板,为人处事仁义为重,这次偶尔摩擦,权当误会而已,希望以后合作愉快。” 说到这,山子招呼小虎拿来十块大洋,一甩手扔到二把头跟前。 二把头不知道山子卖的哪味药,两眼愣怔怔地傻瞪着。 山子接着说:“这大洋送给老兄疗伤治病,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请不要好了疮疤忘了疼,到那时后悔都来不及。” 小虎一看山子将大洋扔给二把头,心里疼得直抽筋,所以气呼呼地嘟囔:“这狗日的不仗义,不要他的狗命万幸了,凭什么还给钱?” 山子却说,宁可人负我,我不可负人,十块大洋不光换来大宗军火,还有两匹高头大马和马车,这帐怎么算也划算。 就这一句话,居然把二把头惹得哭笑不得。 ------------ 第一章 安营扎寨(1) 第一章安营扎寨(1) 根据时间估算,再过两天,陈政委一行即可到达河涯村。 吃罢早饭,山子约玉梅去圈子岭查看大本营,欲将宿营地提前迁移至此,为陈政委到来和独立营成立做准备。 圈子岭地处河涯村西北方约七华里处,西面与大片丘陵相衔接,形成一道天然屏障,岭坡后面有一道条带状的草滩蜿蜒曲折、贯穿东西。 这草滩本是一条干涸的河床,只有下雨时方才变成河流。 再看草滩北侧,尽是连绵起伏的冈峦和土丘,冈与丘之间沟壑纵横,相互交织,其形如八卦阵一样。 如果再往西北方向延伸,此处又与其它山峦相衔接,高深莫测,大有回旋余地,因此将独立营大本营安扎在这一区域,完全具备地理优势。 在玉梅和看守人员的陪同下,山子经过几条幽深宽阔的沟壑,查看了一栋栋木棒和草苫搭建的营房宿舍。 在这些营房中,唯独营部和营长办公室两处墙壁用木棒构成。 几十分钟过后,山子又和玉梅回到圈子岭坡后的峡谷中,这峡谷宽约三十米、长约五十米,入口处尽是齐腰深的灌木和草丛。 再看峡谷里面,密密麻麻树木铺满枝叶,从谷底往上看,几乎看不到天日,只透着星星点点的光亮。 早在大本营初期规划时,山子就提建议,沿东侧峭壁下挖一条秘密坑道,用作独立营的军火物资储备库。 如今坑道基本完工,三个小伙正在装饰洞口。 离开坑道数米,山子嘎然止步,目光在一块淤积的沙堆上凝固了―― 五年前清明节的第二天,山子撵着两头黄牛刚挨近圈子岭,后面突然传来亲昵甜脆的声音呼唤他。 山子急忙回头,只见金叶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此时山子的心里很清楚,金叶是借口找玉梅学绣花,偷偷跑出来的,因为早饭那阵,金叶私下里约定山子,今个上午跟着山子放牛玩。 爬到岭半坡,金叶两条腿酸溜溜的,所以招呼山子拉着她的手儿走。 越过岭顶,又走进岭坡后的峡谷里,山子从一棵刺槐树上拴紧牛绳。 这时候,金叶已从近旁选一块淤积的沙堆,与山子并肩而坐。 金叶生性率直,说话泼辣,虽说年仅十八岁,是个身待闺中的黄花姑娘,但此时面对山子,言辞却象个情场老手。 抹一把湿渌渌的汗水,金叶开口便给山子砸一个“小楔子”,以后不准再跟玉梅有来往。 山子的记忆很清晰,儿时的他只要和玉梅单独在一起,一旦被金叶遇上,所谓“骚猫浪狗”便是她的家常话。 然而此时山子担心的是,河涯村都是一个老祖传的后,论辈分他赶金叶叫二姑,古往今来,同族不能通婚,这是每个人必须恪守的戒律,违者一律处死。 金叶眨巴眨巴大眼睛,冷不丁给山子支个招,让山子带她闯关东,在那儿更名换姓、安安静静度过一辈子。 谁知山子说,关东远在天边,恐怕这辈子走不到,再说那地儿人生地不熟,没办法混下去。 金叶一听这话,气红了脸蛋站起来:“犟眼子,俺早就看得出,你心里就是放不下玉梅这只浪猫子。” 一看金叶发火,山子也倏地站起来,满脸愧疚地凝视金叶。 山子似乎刚才发现,金叶的腮颊白里透红,宛若桃花一样好看,高挑丰韵的身材虽然被一层厚厚的衣裤包裹着,但胸脯和臀部依然饱鼓鼓的,好象要从衣服里鼓出来。 望着望着,山子不知不觉地抓住了金叶的手:“金叶,咱今个拉钩发誓,除了你,这辈子不娶别人做媳妇。” 金叶转怒为笑,乖乖地伸出小拇指。 趁拉钩的当儿,金叶的左腮不由自主地依贴在山子的胸脯上。 霎那间,一股血涌直冲山子的脑门。 激奋中,山子懵头懵脑地撑开双臂,将金叶结结实实搂抱在胸怀里。 亲吻爱抚、呢喃吁吁,慢慢地,金叶勾紧山子的脖颈,在脚下这片松软的沙堆上平躺下香酥的身子…… ------------ 第二章 安营扎寨(2) 第二章安营扎寨(2) 陈政委到达圈子岭的当夜,便将电台密码本转交给小茹。 遵照山子的指示,小茹即刻发报,将陈政委一行顺利到达河涯村的消息传递给司令部。 隔天晚上,圈子岭后开阔的草滩上灯火通明,人山人海。 在山子的主持下,独立营隆重召开成立大会。 陈政委发表讲话说―― 独立营是莒南人民的抗日先锋,是莒南人民抗击日本侵略者的中流砥柱,独立营的诞生将把莒南大地变成消灭侵略者的汪洋大海。 按照总体编制规划,独立营下设三个连,一个直属警卫排。 在驻扎区域上,一连和警卫排随营部驻扎河涯村圈子岭,二连、三连分别驻扎县区北部和东南部,即橡树坡和峪口山两地。 在干部任命上,除一连长由山子和赵副营长协商产生外,二连长和三连长则被山子指定小龙小虎担任。 因为这,小龙小虎曾找山子大吵大闹,发誓宁可给山子当牛做马,也不愿离开山子一步,气得山子大骂两个小子没出息。 又因为金叶读书识字,写得一手好字体,关键是和山子“关系特殊”,所以山子网开一面,指名金叶担任营部文书一职。 然而金叶性格粗犷,偏要象山子一样带兵打仗,山子没办法,只好从本村人员中抽调三十五人组成一个排,划归一连管辖,金叶任三排长。 不仅如此,金叶还力荐她的“铁哥们”王燕妮担任三排副排长。 独立营正式成立后,陈政委又花两天时间,在山子和玉梅的陪同下,分别视察了二连和三连驻扎地。 视察期间,山子居然向陈政委透露一个出人意料的信息―― 独立营站稳脚跟后,择机在独立营内部成立一支“特战队”。 陈政委吃了一惊,回过神下意识试考山子,要求山子说一说“特战队”的基本概念和特质。 面对陈政委的提问,山子从容不迫,胸有成竹―― 所谓的“特战队”统属特种作战部队,具有编制灵活、人员精干、装备精良、机动快速、训练有素、战斗力强等特点。 特战队的主要任务是,袭扰破坏、暗杀劫持、敌后侦察、窃取情报、反特工、反偷袭等。 其实山子原来领导的侦察营亦属特种部队之范畴,所以对于成立“特战队”,山子充满自信和决心。 听罢一番高谈阔论,陈政委不冷不热地说:“四支队就出了你这棵‘歪脖子树’,不过必须记住,一心不可二用,独立营才是大本营,是抗击侵略者的有生和中坚力量,其他都是奢想妄谈,最起码相当一段时间内不许搞花样子。” 山子表面上敬礼说“是”,然而心中重复与赵大年说过的话―― “山高皇帝远,我的地盘我说了算”。 临别独立营,山子把“没收”林风的第二支勃朗宁赠与陈政委,而且还把一万大洋奉送给司令部,如此一来,陈政委那张铁板脸如同开了花一样。 静下心休息半天,山子忽然心血来潮,通知警卫员将赵大年和玉梅喊到办公室,提议晚上摆一桌酒宴,为独立营成立庆贺一场。 赵大年正欲找司务长打理此事,谁知山子交代,酒宴由金叶出钱操办。 玉梅一听这话,带头反驳说,个人请客靠自愿,哪好搞摊派。 山子却说,管他摊派不摊派,金叶她爹是地主,应该的。 玉梅心里清楚,与山子直接对抗不会有效果,所以及时转变劝阻方式:“子凯,我是你大姐,能不能听姐姐一次劝?” 山子皮笑肉不笑地回答说:“只要金叶请客,谁劝都可以。” 最后一音符刚出口,山子又将警卫员喊至跟前,通知金叶拿些钱过来。 约莫十几分钟,金叶随警卫员兴冲冲走进营长办公室。 此时再看金叶,从头到脚穿一身崭新的八路军制服,相对往日更显得英姿飒爽,虽然山子只是轻瞥一眼,却如触电一样,禁不住打个瑟索。 “山子,你这阵要钱干么用?” 金叶直巴巴地问。 山子换一副抱怨的语气接着说:“金叶,自从特遣队进驻河涯村,你从没请他们吃过饭,眼下独立营成立了,今晚由你请客,好好庆贺一下。” 金叶毫不犹豫,一甩手将两千块纸币递给山子,还说,如果不够用,宿舍里还有一千块。 山子一听金叶还有“库存”,屁股噌地弹起板凳:“金叶,既然你请客,总得把饭菜办得厚实些,免得花钱不讨好,还让人骂你吝啬鬼。” 金叶自然明白山子的“善意”,撒欢似的走了出去。 当金叶再把一千块钱递给山子,山子却把所有钱转交给赵大年。 赵大年接过钱正为难,山子开出以下菜单―― 一只鸡、二斤肉,另加十斤老烧酒。 赵大年心眼直,粗略估算一下,就这些东西,一百块钱还找零。 谁知山子吩咐说,剩下的钱全都存到司务处,给连队改善伙食用。 金叶恍然大悟,气红了脸骂:“犟眼子,你属马鳖的,喝人血不心疼。” ------------ 第三章 美人救英雄(1) 第三章美人救英雄(1) 独立营成立后,山子亲自规定,全营突击训练半个月,在此期间,不准采取任何对敌行动。 因为金叶从三排当排长,所以山子格外关注,每天都到三排坐镇。 这天上午,山子刚赶到三排训练场,玉梅和一位壮年男子匆匆走来,这男子如今代替玉梅担任河涯村地下交通员。 一个钟头前,二十多个鬼子兵突然闯进村长家中,为首的名叫富田良平,是日军一中队小队长。 富田用生硬的中国话命令村长,限三日将五十担小麦送往皇军大队部,否则河涯村死了死了的。 听交通员说完情况,山子询问鬼子的去向。 王交通回答,听村长说,鬼子又朝村西方向走去。 山子当即点名警卫排高排长,以及警卫员小刘、通讯员小张,指示玉梅通知他们换穿便衣、带足子弹,速去营部集合。 玉梅立马预感到什么,于是说:“子凯,突击训练期间不采取任何对敌行动,这可是你自己规定的。” 山子却说:“既然是我规定,就有权力改变,这是命令,请执行。” 玉梅倏地打个敬礼,转过身走开了。 山子这时吩咐王交通,回村后告诉村长,决不给鬼子送去一粒小麦。 望着山子疾急离去的背影,金叶放弃训练,跑步来到交通员跟前。 问明白事儿的原委,金叶又把副排长燕妮喊到跟前。 三言两语交待一番,金叶独自朝宿舍方向奔去。 从宿舍换好便衣,山子急冲冲走进营部。 此时的营部里,警卫排高排长、警卫员小刘和通信员小张已经到齐,他们都是原来的特遣队员,很早就从山子手下当兵。 山子脚跟还没站稳,小茹从里屋走出来,冷不丁地说:“营长,就你们四个人贸然行动太危险,希望您能放弃。” 山子闪吧闪吧眼皮:“什么行动,谁告诉你的?” 高排长不打自招:“报告营长,是我说给小茹的。” 山子骂:“你混帐。” 小茹接着说:“山子哥,小茹当兵已经两年有余,无论枪战还是格斗,都不比男爷们差,如果您执意行动,请允许小茹一同参加。” 山子冷漠一笑:“请问你是干啥的?” 小茹回答:“报务员兼营部文书。” 话音刚落,山子厉声喝令:“快回到岗位上去。” 小茹憋支支地咬咬唇,红着眼眶儿回到报务室。 山子刚下达出发口令,玉梅穿一身便装迎头挡在前面:“子凯,玉梅请求与您一起行动。” 山子见此情景,脸拉得比茄子还长:“玉梅,让你起草的政教细则完成了没有,请回答。” 玉梅回答,明天即可完成。 山子说,午饭后必须交稿。 玉梅虽然憋屈,但是说:“子凯,要不这样吧,我去通知赵副营长,让他带几个人一块参与行动。” 山子突然咆哮:“你放肆。” 玉梅正憋屈,谁知金叶也穿一身便衣,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山子,俺跟你去打鬼子,实战比训练更有效。” 山子简直被三个女人气炸了肺,又冲金叶歇斯底里喊:“滚开。” 眼看着山子气汹汹地离去,金叶跺着脚骂:“犟眼子,这会死了你没儿女添土上坟,活该。” 听着金叶的咒骂,玉梅一下子惊呆了。 几乎傻瓜都能听得出,金叶率实的咒骂虽说充满痛愤,但痛愤中流露出莫名其妙的、或者说暧昧晦涩的隐情。 好久回过神来,玉梅呼喊小茹赶紧换穿便装,与她一块追赶山子。 金叶执意跟随,却被玉梅严厉拒绝,气得金叶的心里直骂“骚狐狸”。 ------------ 第四章 美人救英雄 (2) 第四章美人救英雄(2) 根据山子判断,鬼子往西奔行是去附近几个村庄。 果真赶到夹河村,经过打听证实,鬼子刚离开半个钟头左右。 无需再问,凭感觉鬼子已经临近孙家沟。 爬上夹河村西的一道陡坡,山子虽没发现鬼子的踪影,但他们的影子却被玉梅和小茹远远地盯紧着。 山子偶尔回头,无意中看到了两个姑娘的身影,却因她俩头戴斗篷,压根辨不出玉梅和小茹。 行至孙家沟村头,只见一群村民扶老携幼,纷纷奔赴荒野,由此可以判断,鬼子正在孙家沟村。 如果是在村中展开巷战,势必连累当地村民,给孙家沟带来灾难,所以山子火速赶到村西一里处,从路坡边的玉米田里潜伏下来。 山子潜伏的地点是通往李家沟村的必由之路,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玉梅和小茹看得一清二楚。 当玉梅和小茹行至孙家沟村前,正赶上鬼子从一条胡同里走出来,距离不足五十米,其中一位军官骑坐一匹栗色高马,他就是富田良平小队长。 富田良平此时的职务是,第六“征粮”小组之组长。 或许也因为头戴斗篷,富田一开始并没在意玉梅和小茹,带领队伍直奔李家沟方向奔去。 然而富田是个生性多疑的家伙,走过一段路程再次回头观望,发现玉梅和小茹依然跟在后面,因此勒住马缰,下马后命令部下将花姑娘抓来“米西”。 四个鬼子兵迅速朝玉梅和小茹跑去,一边跑一边喊:“花姑娘的站住。” 小茹下意识望着玉梅,玉梅咬咬唇说:“先别慌,等靠近跟前再打。” 直到这时,山子仍然辨认不出玉梅和小茹,只是为了两个“民女”的安全方才冲出玉米田,扯开嗓门呼唤:“两位大姐,你们快跑。” 玉梅赶紧摘掉斗篷,一甩手扔到地下喊:“子凯,我是玉梅。” 小茹也把斗篷扔掉,接着喊:“山子,我是小茹。” 听罢对方回应,山子禁不住破口大骂:“奶奶的,老子回去收拾您。” 富田一看玉米田里窜出四个毛小子,又指挥十几个大兵冲山子奔去。 山子咬牙切齿,瞠瞪着两眼与鬼子迎头而行。 三十米、二十米、十米,当鬼子距离玉梅只有两米远,玉梅和小茹同时从裤兜里掏出勃朗宁小手枪,叭叭几声枪响,四个鬼子应声倒地。 突如其来的枪击令富田恍然大悟,况且从对方使用的武器可以判断,这两位女子绝非一般“土八路”,正是所谓的“特遣队”。 所以富田刷地抽出指挥刀,刀尖指向玉梅和小茹咆哮:“特遣队的花姑娘,死了死了的。” 经富田这么一咋呼,就连山子这边的鬼子也都调转方向,一齐朝玉梅和小茹举枪射击。 小茹见事不妙,急忙拽一把玉梅,在嗖嗖穿梭的弹雨中猫腰疾步,跳进路南侧的土沟里伏下身子。 枪弹越来越严密,压得玉梅和小茹抬不起头来。 眼瞅着鬼子从三面包抄玉梅和小茹,山子怒吼一声“开火”,借下坡顺势一边风也似的飞跑,一边举枪射击。 虽然距离过远,达不到有效杀伤,但毕竟将十几个鬼子再次牵制过来,连富田良平都把指挥刀指向山子这边。 一时间,孙家沟与李家沟之间的路坡上枪声大作,吸引了许多胆大的村民纷纷涌出村头观望。 ------------ 第五章 美人救英雄(3) 第五章美人救英雄(3) 短兵相接勇者胜,这话正适合山子的倔脾气。 在山子的带动下,四名勇士如猛虎下山,尽然冒着枪林弹雨,但每一颗子弹都躲开他们悄然穿过。 冲到有效射击距离内,山子和他的三位战友一字形排开,采用连发扫射,一古脑打死五六个鬼子。 富田终于招架不住,赶紧随牵马的勤务兵爬上路北旁的地瓜田,卧趴在垄沟下一边朝山子这边开枪,一边喝令部下顶住。 山子立即调转枪口,一阵频频点射,打得富田良平如同缩头乌龟,不敢将脑袋露出垄沟半寸。 高排长三人盯紧路面上的敌人,一会儿连发横扫,一会儿单发点射,密集的火力网不但丧失了三个鬼子的性命,也迅速给玉梅和小茹解除压制。 两个姑陡然起立,瞄准各自的目标连续勾动扳机。 小茹的枪法的确不是自夸,虽然距离敌人六七十米之远,五发子弹打出去,居然有两个鬼子撂倒在她的枪口下,另有一粒子弹紧贴鬼子的耳朵擦皮而过,吓得这家伙“哇呀”一声怪叫,调转屁股就跑。 玉梅随后点动枪口,子弹扑哧穿透鬼子的脊背。 一匣子弹打光后,山子开始更换弹匣,一连贯的动作做下来,如同变幻魔术一样,敏捷、娴熟、潇洒,看不出一丝间隙。 趁山子更换弹匣,富田得以在勤务兵的掩护下,仓惶爬上马背,其形如惊弓之鸟,沿地垄往北飞奔逃窜。 山子一连数枪打过去,但只把勤务兵****在地。 处在枪战现场边缘的五个鬼子一看主子逃跑,也干脆调头转身,撒开两腿就跑,逃跑方向与富田良平顺行而去。 山子及时发出命令:“高排长,你带小张小刘收拾这几个***,五百米以内追杀无果,算他妈不该死,请返回。” 高排长冲小张小刘一挥手:“快追。” 山子这时一边走,一边用脚踢踹鬼子的尸体,借以验证是否真正死亡。 走到十几具尸体的中间方位,山子弯腰捡起一支“三八大盖”****,拉开枪栓后,又将枪口指向刚才潜伏的玉米田。 此时距离玉米田大约百米有余,山子稍一瞄准,只听“砰”地一声,地头边角处的第一棵玉米拦腰截断。 枪声刚落,玉梅和小茹双双来到山子的背后。 山子转过身去,目光如同嗖嗖的凉风,唰唰地扫视着两个姑娘。 面对山子铁板一样的面孔,小茹调皮地竖起大拇指:“营长好枪法。” 山子扑通扔下****:“还站着干么,快收拾家伙。” 说话间,玉梅突然发现,对面一具伏卧的“尸体”已把枪口瞄准山子。 来不及多想什么,玉梅疾呼一声“子凯,快躲开”,随即前冲一步,将山子推开两米多远。 几乎是在同时,鬼子勾动扳机,子弹从玉梅的左腿横穿而过。 小茹快速出枪,咬着牙连开数枪,顷刻将鬼子的脑壳打成破西瓜。 山子也迅速扶坐起倒地的玉梅,虽然咬唇无言,但泪水哗哗直流,一滴一滴零落到玉梅的腮颊上。 虽然玉梅的眼里也饱含亮汪汪的泪水,然而满脸挂满了舒爽的笑容,那是幸福的泪水,甜美的笑意。 望着山子簌簌直流的泪水,小茹禁不住一阵难过,却立刻警惕地环视着每一个鬼子的尸体。 果然,东面的一具“尸体”又将枪口对准山子的前胸。 小茹慓疾举枪,谁知勾动扳机时,手枪哑火无声,没子弹了。 千钧一发之际,小茹奋不顾身,从南侧一个“饿虎扑食”,将山子和玉梅一同扑压在胸腹下面。 伴随一声枪响,小茹的右臂顿时鲜血直流。 山子预感鬼子还会开枪,所以顾不得小茹受伤,一把****小茹,拔枪起立后,正发现鬼子吃力地推上枪栓。 “***,去死吧。” 山子歇斯底里怒吼一声,接下来一枪一步,一步一枪,直到逼近鬼子的近前,又对准真正变成尸体的后脑勺连开数枪。 ------------ 第六章 美人救英雄(4) 第六章美人救英雄(4) 山子脱下灰色布褂,上身只剩下一件洁白的背心。 将布褂一分为二,山子先用一块包扎玉梅的左腿,又将另一块包裹在小茹的右臂上,好在两个姑娘并没伤到筋骨,子弹都从肌肉里穿过。 相对来讲,玉梅的伤势要比小茹重得多。 现场悄然变得宁静,只有远处观望的村民纷纷朝这奔来。 此时玉梅和小茹谁都不会知道,山子背对她俩,正在默默地流泪。 高排长三人只打死两个逃窜的鬼子,返回时,现场已经聚满围观的群众。 收拾好枪械,山子委托在场的村民负责掩埋鬼子的尸体。 一位村民主动要求用平板车运送玉梅和小茹,却被山子婉言谢绝。 在山子的支使下,高排长和小张将玉梅扶上山子宽厚结实的脊梁。 一路走来,玉梅的泪水几度浸湿山子的脊背。 回到营地,天已过午时,赵副营长和金叶几位排长正在营部门前等候。 一看山子背着受伤的玉梅,金叶一边向前奔跑,一边怒声痛骂:“犟眼子,这都是你做的好事。” 骂过之后,金叶攥紧玉梅的手,眼泪簌簌地问:“玉梅姐,你没事吧。” 玉梅说:“金叶,你不要怪怨子凯,姐姐没事,就一点肉伤罢了。” 金叶撒开玉梅,又搀扶小茹说:“小茹,这都是犟眼子害了你。” 小茹说:“金叶,打仗必有伤亡,这不怪山子哥。” 金叶似乎被小茹的话所感动,微笑着连连点头。 将玉梅背到宿舍里的床沿上,山子二话没说,支使金叶快去司务处,让春儿到洙溪镇上抓药去。 春儿和山子都是二十三岁的同龄人,但春儿又与山子晚出生三个月。 与山子相比,春儿个头稍矮,眼睛溜圆乌亮,但每眨巴一下都象一个傻傻的大问号,正因为如此,春儿妈也给儿子起个外号――“憨蛋子”。 春儿从小就是山子的铁哥们,无论任何事情,都对山子百依百顺。 鉴于春儿精于算帐,又敦厚老实,所独立营成立后,山子给春儿一个司务处主任的官衔,总管独立营后勤和财务。 既然是山子的铁哥们,自然也是玉梅和金叶的好伙伴。 不过玉梅和金叶曾经私下嘀咕,春儿是山子牵在手里的一条狗,别看胆小怕事,只要山子一挥手,让咬谁就咬谁。 所以经玉梅和金叶一合计,又给春儿添加一个外号,叫“叭儿狗”,但这诨名只在玉梅金叶之间叫得开。 自从春儿萌发出男女间的情爱意识,玉梅就象一幅美丽的彩画,时刻悬挂在春儿的心海里,做梦都想娶玉梅做媳妇。 不止如此,春儿经常借口跟玉梅学识字,一个人悄悄接近她。 从春儿的眼神和言谈中,玉梅感觉出春儿心底下的含义,只是米粥倒进口袋里,故意装糊涂。 早在玉梅拒绝金叶参与山子的行动时,金叶一气之下,便把前因后果透露给春儿,春儿一着急,又约金叶一道,要求赵副营长打增援。 因没接到山子的指令,赵副营长不敢贸然行事,所以就这么傻等着。 此时一听说玉梅受伤,春儿匆忙合上帐薄,一口气冲到玉梅的宿舍。 “犟眼子,你混帐,为什么不听玉梅的话,为什么擅自行动?” 当着众人的面,春儿一改原来“叭儿狗”的姿态,跺着脚痛骂。 玉梅也一改原来的淑女形象,从床上坐起身怒斥:“春,你有什么资格骂子凯,既然打仗就会有伤亡,山子本身没有错。” 春儿一听这话,居然双手抱头,蹲在地下呜呜地哭。 山子终于火了:“奶奶的,你哭个球,赶快抓药去。” 金叶狠瞪山子一眼,走过去将春儿劝走。 赵副营长说:“王营长,我提议召开支部会,对这次行动进行讨论。” “开会、开会,开奶奶个球会。” 山子冷不丁咆哮一声,火冲冲地走了。 ------------ 第七章 美人救英雄(5) 第七章美人救英雄(5) 按规定,独立营晚上九点熄灯,时间已到,山子居然走出宿舍。 抹黑走进营部,山子轻轻拍敲右侧房门。 “谁?” 里屋传来小茹的询问声。 山子说:“小茹,我是山子。” 小茹说:“进来吧。” 山子知道小茹手臂活动不便,所以一进门就划着火柴。 点亮油灯,小茹已经和衣坐在床沿上。 “小茹,金叶说得对,都是我害了你。” 从电台桌前坐下去,山子满脸懊丧。 小茹沉吟片刻,终于释放出心中的迷雾:“对了营长,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问,金叶和您什么关系?” 山子尴尬一笑:“都是一个王家传的后,论辈分赶她叫二姑。” 小茹一听这话,不经意地舒了口气:“怪不得金叶姐骂您的话这么率实,乍一听就跟小两口似的,原来如此。” 山子埋头不语,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小茹接着说,但音调忽儿变得低沉:“子凯哥,说心里话,小茹能救您的命,就算死了也无憾。” 山子陡然打个寒战,浑身的汗毛都快直立起来:“小茹,我来报务室是这样,你以我的名义给熊司令发电报,向司令部检讨今天的行动。” 小茹愕然:“营长,您的行动没错呀,干么要检讨?” 谁知山子突然阴冷面孔:“小茹,我这人最不愿听面子话,如果没错,那你一开始为什么阻拦我?” 小茹腮颊一红,喃喃地回答:“人家那是担心你,难道这也不对呀。” 山子觉得小茹的话越说越离谱,干脆指示立即起草电文,继而嘱咐说,此次发报内容不允许第三个人知道。 小茹还要说什么,山子已经走出门外。 跨出营部门槛,山子又朝玉梅的宿舍走去。 玉梅的宿舍就在营部后面,与警卫排连成片,虽然距离山子的宿舍只有一百余米,但由于间隔一道岗脊,如同天各一方。 爬上岗顶,只见玉梅的宿舍里还透着隐约的亮光。 玉梅正坐在书桌前埋头写字,一看山子推开房门,打算起身迎接,刚抬动身子,由于伤口疼痛,又赶紧坐了下去。 山子问:“玉梅,你在干么?” 玉梅说:“你不是催要政教细则吗,今晚把它赶出来。” 山子说:“你还当真了是吧,快躺下歇着去。” 玉梅原位没动,只把手中的钢笔放下去。 没用玉梅招呼,山子主动从床沿上坐下屁股。 玉梅这时告诉山子,金叶和春儿刚走不一会,赵副营长也来过。 山子若有所思地皱一下眉头,接着问:“玉梅,赵大年过来,是拉你召开‘批斗会’对吧?” 玉梅变着词儿回答,她和赵副营长一致认为,今天的行动本身并没有错,错就错在自己规定的事儿自己带头违反。 听罢此言,山子故意绕个弯子,打算明天派人回到村里去,把玉梅受伤的事告诉姜大伯和姜大娘。 玉梅显然不会接受山子的好意。 山子闷不吱声地沉默一会,冷不丁起身告辞,临走时“警告”玉梅,如果再不熄灯,将派警卫员强制执行。 玉梅此时忘记自己的伤情,也忘记春儿给她做的拐棍,一看山子迈开脚步,急忙站起来送行,不料伤口一阵扎痛,吟唤一声后扑通跌倒在地。 ------------ 第八章 美人救英雄(6) 第八章美人救英雄(6) 乍一听玉梅的吟唤,山子蓦然折回,二话没说,便把玉梅托抱起来。 霎那间,玉梅的眼眶里迅速盈满热突突的泪水。 然而就在这时,小茹冒失失推门而进,一看这情形,又赶紧掉头转身。 刚走一步,玉梅窘促地喊:“小茹,你回来。” 小茹艰难地转身回眸,亲眼目睹山子将玉梅小心翼翼地放在床面上。 不仅如此,山子还支使小茹拿来拐棍,又将拐棍倚放在床头上。 玉梅调整好身姿,微红着腮颊解释说:“小茹,刚才本打算送山子,一急慌忘记拄拐杖,腿一疼摔倒了,所以……” 不知道小茹是否相信玉梅的解释,但口头上连说两声“应该的”。 “营长,您要发的电文起草完毕,请审阅。” 小茹一边说,一边将电文递给山子。 玉梅纳闷,问山子发什么电报,山子搪塞说,陈政委一别多日,也不知道是否顺利,才想起发电报询问一下。 玉梅一听这话,居然夸山子粗中有细,处事周到。 回报务室发完电报,小茹的目光却在不知不觉中凝固了,眼前忽儿浮现出山子怀抱玉梅的那一幕。 直到这时,小茹方才真正怀疑,假如不是自己冒失失地闯过去,其情形会不会真象玉梅说的那样。 想着想着,山子托抱的女子已经不是玉梅,而是小茹本人。 这时候再看小茹,脸上流露出一丝不经意的微笑。 …… 翌日清晨,距离早操时间还差一个钟头,金叶便赶到山子的宿舍前。 这时候,只见小木瓜正蹲在营部门前洗衣服。 小木瓜就是山子的警卫员小刘,因脸蛋长得象木瓜,由此而得名。 因为小木瓜的样子挺好玩,况且刚满十八岁,金叶总喜欢戏弄他,不但逼他叫姑,还经常无事生非,借机会掐把耳朵拧把腮。 就这样,金叶逐渐成了小木瓜的克星,一碰上金叶,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躲都来不及。 一看金叶要进山子的宿舍,小木瓜“临危不惧”,急匆匆挡在前面,悄着声提醒说,营长还没起床,请不要随便打搅。 金叶故意放大嗓门,存心给把山子搅醒:“小木瓜,你咋起得这么早?” 木瓜急得龇牙咧嘴,冲金叶连连摆手。 金叶干咳一声,音量却比原来更大:“小木瓜,你他娘的睡着了是吧,姑奶奶问你呢。” 木瓜恨不得狠踹金叶两脚,但这只是狂想而已。 见屋内还没有动静,金叶近乎呐喊起来:“好呀小木瓜,你敢在营部门前撒尿,回头姑奶奶找营长告一状,等死吧你。” 话音刚落,房门吱扭一响,山子没好气地埋怨:“大清早的瞎咋呼么?” 木瓜好不容易盼来大救星,一转身打个敬礼:“报告营长,木瓜压根没撒尿,是姑奶奶诬害人。” 山子却说:“木瓜,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乖了,叫大哥。” 木瓜急忙改口:“山子哥,是这样,金叶姑……” 一句话还没说完,山子不耐烦地打断木瓜:“好了好了,那些话都听着了,快洗你的衣裳吧。” 望着木瓜可怜巴叽的小样儿,金叶禁不住“咯咯”窃笑。 山子的宿舍与营部连成一片,如果分开说,也是三间结构,正房为办公室,两侧各有一间里屋,东侧住的是通信员小张和小木瓜,西侧是山子的栖息地。 金叶内心有“鬼”,踏进办公室就冲东侧房门喊:“小张,你出来。” 小张刚穿好衣服,敞开门惺忪着眼儿问:“王排长,您喊俺干么?” 金叶一本正经地回答:“俺找营长有情况汇报,你先回避一下。” 小张自然懂得部队里的规矩,急忙去营部躲避起来。 ------------ 第九章 美人救英雄(7) 第九章美人救英雄(7) 金叶俨然成了这栋房子的主人,绷着脸将山子支进里屋。 山子脚跟还没站稳,金叶已经端坐在床沿上:“山子,有件事越想越纳闷,昨天高排长他们都在,为什么偏要你来背玉梅?” 山子的回答很实在,玉梅是因为救他受伤的,当然要由他来背。 金叶阴凄凄的又问:“那感觉不错吧?” 山子一听这话,头顶上呼呼窜出火苗:“你有别的事没有?” 金叶一看山子态度不老实,干脆蹿过去揪住他的耳朵干:“犟眼子,你还得理了是不,今个不把话说明白,跟你三天没完。” 山子也犯拗,宁愿被金叶揪着耳朵生疼,却不愿给自己打圆场,反而咬牙瞪眼,气吁吁地一声不吭。 金叶又恨又恼,眼泪哗哗地说:“犟眼子,你知道吗,一想起你背玉梅那样子,人家心都碎了,你还……” 一句话没说完,金叶禁不住哽噎了。 虽说山子天不怕、地不怕,但就怕金叶当他的面流眼泪,正因为如此,金叶的泪水如同瓢泼大雨,将山子刚刚燃起的火苗浸灭得一干二净。 “金叶,玉梅是救我受伤的,凭良心咱得背她回来吧。” 如果说金叶还没流泪之前,山子的气势就象一只钢铮铮的铁球,然而在金叶流泪之后,突然间变成一把软面团。 金叶仍未停止泪水,怨怨哀哀地接着说:“你背玉梅没说的,可这么磨磨擦擦的,就不信擦不出滋味来,以后想了怎么办?” 在山子看来,金叶的话简直是歪头公鸡斜打鸣,所以无奈地苦笑一声:“别扯那些没用的,有媳妇哪能做对不起媳妇的事。” 金叶却说:“你哄人。” 山子叹一口气,将食指与拇指圆个圈:“谁哄人是这个,小鳖。” 金叶这才撒开揪着耳朵的手:“犟眼子,今个可是告诉你,谁要做对不起人的事,金叶死在你床上。” 山子给金叶擦眼泪,一边擦抹一边说:“金叶,以后少说这些晦气话,人家还盼你多生儿子呢。” 金叶抿嘴一笑,羞答答地拍了山子一巴掌。 山子忽儿提醒金叶,别忘了给玉梅和小茹换药去。 金叶再次拉紧脸皮,努努嘴儿嘟囔:“玉梅的事不用你操心,人家早给燕妮说好了。” 山子一激动,冷不丁亲了金叶一口。 金叶刚要反攻,门外突然传来小茹的声音:“报告。” 山子说:“请进。” 伴随山子的口令,金叶倏地回坐到床沿上。 应该说,小茹前来打报告纯属别有用心,当得知小张被金叶赶出宿舍,她的心里一直不踏实,忙乎乎地梳洗一番,急急走出营部。 一跨进门槛,小茹下意识看看山子,最后却把目光聚焦在金叶的面孔上,因为金叶的脸上残留着明显的泪痕。 这时候,只听山子没头没脑地直嚷嚷:“战友之间开玩笑算什么,那都是正常事,犯不着哭哭啼啼的,更犯不着跑到这儿来告状。” 一句话居然把金叶蒙得晕头转向。 小茹问:“营长,金叶姐这是怎么了?” 山子说,二排有个战士当人的面开玩笑,让金叶给他做媳妇,金叶心眼小,跟人家闹翻了。 小茹一听这事,禁不住扑哧一笑:“叶子姐,看你表面上泼泼辣辣的,思想咋那么守旧呢,这都啥年代了,恋爱自由、婚姻自主,就算人家当真追求你,你也该笑脸面对,正确对待。” 小茹的一番开导,说得金叶既心热又尴尬。 不过凭金叶那股精明劲,她立马感觉得出,在她和山子之间,又多了一个“危险分子”,或者说“情敌”更合适。 ------------ 第十章 黄狼山伏击战(1) 第十章黄狼山伏击战(1) 按照富田给予的期限,时间已经超过两天,鬼子仍没收到河涯村一粒粮食。 联想到李家沟路坡遭袭一事,富田良平自信地认为,“风雷特遣队”就隐藏在河涯村,最起码是被“土八路”赤化的问题村。 大队长安藤与富田有着同样的看法,所以亲自带兵前往河涯村。 天刚蒙亮,三辆卡车在四两辆摩托车的引领下,停靠在村东头的空地儿。 按照预案,第一辆卡车的鬼子兵迅速跳下车厢,纷纷朝村外四除分散,他们的任务是封锁整个村落。 一刻钟过后,富田良平又从摩托车上跳下来,冲卡车上的鬼子一挥手,两车厢鬼子兵纷纷下车,气汹汹地冲进村落。 这部分鬼子负责挨户搜查,把户主逐一押送到村东的空地儿接受训话。 一时间,满村的踹门声和狗叫声此起彼伏。 交通员佯装下田浇地,欲将鬼子进村的消息传递给圈子岭,拐弯抹角地溜到村头,却被负责封锁的哨兵挡了回去。 富田良平亲自带领一队人马,沿一条南北胡同挨户搜查,连续带走十几个男子后,又穿过东西大街,直奔路南的胡同口走去。 恰在这时,一位穿戴不凡的中年男子正好从高大的门楼下走出来,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金叶的二叔王二贵。 王二贵虽然只有百余亩地,比他的大哥王一才差大截,但在河涯村,除了王一才,也算是唯一的大财主。 但如果论人品,王二贵与其大哥相比,堪称天壤之别,此人为富不仁、刁钻诡滑,对乡亲心黑手辣、飞扬跋扈,所以村里人都叫他“二魔头。” 原来二魔头听到满村的鸡鸣狗叫声,自觉得发生了塌天大事,出于好奇,匆匆跑出家门,谁知刚跨出门槛,却遇上一群凶煞煞的鬼子兵。 情急之下,二魔头赶紧锁闭大门,撒开两腿就跑。 富田见状,“八格”一声怒吼,直吓得二魔头浑身发抖、两腿打颤,那情形如同被铁钉钉住了一样。 当富田良平带领鬼子兵追撵过去,二魔头居然扑通跪倒在富田的脚下,磕头作揖地哀求“皇军饶命”。 所以一听说皇军来村里收缴小麦,二魔头二话没说,主动答应交十担。 又当富田问及村里的小麦收成情况,二魔头实话实说,今年河涯村风调雨顺,每家每户都获得好收成。 富田良平接着问,河涯村是否窝藏土八路,或者与土八路有联系。 涉及到“土八路”的问题,二魔头更不敢撒谎,因此以身家性命作保证,土八路的确没曾听说过。 但是二魔头随后补充说,祠堂里住着一个“马戏班”,领班人是本村出了名的“二流子”,小名叫山子,没准这小子就是土八路。 富田良平又问“马戏班”是否有两个花姑娘,二魔头的回答当然是肯定的,绝对没有,最起码没有听说过。 听二魔头这么一说,富田大失所望,从头顶一下子凉到脚跟。 然而富田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当即调遣五十多个鬼子兵,在二魔头的引领下迅速包围祠堂。 一口气赶到祠堂的门口,只见门旁右侧悬挂一张正方形杨木牌,木牌上用毛书写六个大字――今日下乡演出。 这字体出自玉梅之手,“特遣队”进驻祠堂的第二天便悬挂在大门旁。 富田看过木牌,一挥手喊:“撤。” 又经过查问村长,其说法居然与二魔头完全一致,所以富田和安藤暂时放弃了对“马戏班”追究。 ------------ 第十一章 黄狼山伏击战(2) 第十一章黄狼山伏击战(2) 寅时刚过,村东头的空地儿拥满了清一色的男人,这些人都是一家之长和青壮年,被鬼子驱赶到此地接受训话。 在这群男爷们两旁,分别站一溜荷枪实弹的鬼子兵。 安藤拄按指挥刀站在人群对面,两侧分别是汉奸翻译和富田,另外还有四个鬼子做护卫,村长作为一村之主,也在旁边站立。 汉奸翻译名叫潘世杰,家住县城十字路镇。 自从安藤占领莒南后,潘世杰也从驻守临沂的日军联队调回县城,专给安藤大队长当翻译。 汉奸翻译首先介绍安藤,随即发出两条训告,各家各户必须在中午前缴足五十担小麦,否则把河涯村变成一片火海。 汉奸翻译接着喊,据可靠消息,河涯村私通八路,窝藏八路军特遣队,希望这部分人和知情者主动站出来,争取皇军宽大处理。 玉梅的父亲姜新国走出来辩解说,河涯村的小麦遭受十年不遇的病虫害,几乎颗粒不收,有人连粗粮吃不上,只能讨饭为生。 姜新国接着说,至于说到“特遣队”,河涯村只有自己的“秧歌队”,与八路军特遣队更是不沾边。 听罢姜新国的辩言,汉奸翻译突然冲人群大喝一声:“王二贵,你他妈快给老子滚出来。” 听到汉奸翻译叫喊,二魔头匆惶挤出人群,点头哈腰走近汉奸翻译。 受汉奸翻译唆使,二魔头俨然象个官长,摆一副威严的架势面对人群。 清一下嗓门,二魔头高喊:“大伙儿听好了,咱村的收成如何,皇军早就知道,这年头跟皇军作对没好处,我王二贵带头缴十担。” 姜新国啪地吐口唾沫,面对二魔头冷嘲热讽地说:“兄弟,看你的模样象人,听说话却象狗,中国人辛辛苦苦收种的粮食,凭什么送给日本鬼?” 二魔头哑口无言,只是瞪了姜新国一眼。 汉奸翻译先把姜新国怒骂一通,又与安藤嘀咕一阵。 安藤凶神恶煞般地一挥手,两个鬼子跑上去将姜新国五花大绑。 村长走近安藤为姜新国排解说事,却被汉奸翻译训斥一顿。 姜新国一跺脚大声喊:“乡亲们,日本鬼子侵略中国,残杀咱们中国人,中国人的粮食决不能喂到日本狗的嘴里。” 人群中疾呼响应,一声高过声。 安藤气急败坏,嗷嗷咆哮一通,两个鬼子随后抡圆枪托,朝年过半百的老人霹雳啪啦砸过去。 就在这时,一位青年男子放声痛骂:“小鬼子,俺操您祖宗。” 伴随地动山摇的痛骂,青年男子象头野牛冲出人群,直奔殴打姜新国的鬼子兵扑去,在他的身后,又有十几个男子一拥而上。 汉奸翻译慌忙掏出手枪,朝空中叭叭打了两枪。 一时间,几十个鬼子兵手持刺刀,迅速将这些血性男儿团团包围。 与此同时,安藤喝令鬼子兵“准备射击”。 危机关头,后面的人群里有个男子疾声呐喊:“不要开枪。” 顺着声音望去,金叶的父亲王一才已经冲出人群,气吁吁赶至安藤跟前:“安藤队长,请不要乱杀人命。” 安藤咬牙切齿地放出狠话,交不出小麦,统统地杀头。 王一才接着开出条件,只要放了姜新国,保证每一位乡亲平安回家,除王二贵的十担小麦外,其余的由他一人包揽。 安藤一看对方穿戴,就知道来者不善。 又经村长介绍,安藤转溜转溜眼球,却只答应放其他人回家,但姓姜的不能放,必须带回去审查。 村长据理力争,强烈要求安藤放了姜新国。 谁知安藤抬手一个耳光,狠狠打在村长的脸上。 王一才担心进一步激怒安藤而适得其反,所以不再勉强。 安藤这时支使部下,先用摩托车将玉梅的父亲押送回城。 ------------ 第十二章 黄狼山伏击战(3) 第十二章黄狼山伏击战(3) 汉奸翻译的枪声惊动了圈子岭。 山子速从三排调派一班长化装打探情况。 一班长名叫柿子,也是河涯村人。 柿子上穿一件粗布坎肩,下穿一条长筒裤衩,肩扛铁锹一口气跑了近十里地,临近村头一里处,发现两个鬼子正四下张望,因此悄悄溜了回来。 听完柿子的汇报,山子断定鬼子这次进村无非是用强迫手段获取小麦。 山子同时知道,河涯村都是血性家族,枪声是为那些抗缴小麦的人而打响。 想到这,山子不敢继续想下去。 憋闷半天,山子突然命令赵大年集合三排和机枪手。 赵大年提醒说,此时直接出兵河涯村,无疑是把乡亲们往火坑里推。 山子也提示赵大年,他所出兵的目标并不是河涯村,而是黄狼山。 赵大年随即要求参战,却被山子用“看好家门”四个字答复了。 赵大年又问是否换装,山子说,独立营还没轮到该露脸的时候,先让小鬼子把目光傻盯着“特遣队”,必要时在送个“惊喜”给他们。 黄狼山坐落在河涯村东四华里处,此山虽然不是很高,但延绵起伏,横亘东西三里多地,从山脚到顶峰,大都是四季常青的马尾松。 又因为山上随处可见黄鼠狼,当地人俗称“黄狼”,由此得名黄狼山。 如果站在黄狼山顶往北看,山城以南十里内的村舍道路一览无余。 黄狼山西端连接一个突兀的小土岗,土岗下有一条南北公路,这是连接莒南县城和苏北重镇新浦城的交通要道,也是河涯村赶往县城的必经之路。 从圈子岭赶到黄狼山小土岗,虽然东西距离约九华里,但山子指挥他的队伍仅用不足四十分钟的时间。 说来也许安藤的时运特别好,就在山子到达前的二十几分钟前,三辆摩托车沿土岗下的公路由南向北疾驰而过,前面的车厢里坐的是安藤,中间的车厢居然是一位三十岁有余的农家媳妇。 至于这位媳妇的来历,稍后立马介绍。 按照山子的指令,每个人迅速选好射击位置,一字形埋伏在土岗上面的草丛灌木之中。 山子埋伏的位置处于阵地中间部位,在他的右侧是警卫员小刘,左边依次是金叶和燕妮。 山子之所以选择三排打这场伏击战,其用意正是回应金叶“实战比训练更有效”的说法。 再看阵地的两端部位,两挺崭新的捷克zb-26式轻机枪虎视眈眈,枪口直指土岗脚下的公路。 看看金叶汗水淋漓的面颊,山子问:“第一次打仗害怕不?” 如果说不是山子在场,金叶的心或许早就跳个不停。 然而此时与山子肩并肩,金叶只有高兴和激动,遗憾的是,这种心情不能当他人的面说出口,只能用“挺好玩”三个字应对过去。 山子一听这话,突然板起面孔:“金叶,我可告诉你,作为一名指挥员,临战时必须严肃认真,鬼子的子弹不长眼,但你必须睁大眼睛。” 金叶冷不丁挨一顿呛,只觉得灰失失的:“你瞎咋呼么,鬼子还没来,难道不让人喘气了是吧,等着瞧,回头姑奶奶多杀几个鬼子给你看。” 山子冷笑一下,从牙缝里迸出两个字:“但愿。” 金叶也跟着冷笑一声,但什么都没说,只是狠瞪山子一眼。 ------------ 第十三章 黄狼山伏击战(4) 第十三章黄狼山伏击战(4) 天过巳时,远处传来汽车马达的轰鸣声。 山子知道,汽车这洋玩意眼下属于鬼子的专用品,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今天会让他碰上这玩意,活该过把瘾。 土岗距离公路垂直高度不足二十米,直线距离不足四十米,根据汽车传来的汽笛声和路况判断,到达土岗脚下应该在五分钟左右。 依照这一判断,山子点名小刘和一班长柿子火速跑下土岗,捡石块设置路障,拦挡汽车去路。 与此同时,山子吩咐阵地北侧的机枪手,一开始专打驾驶室,先把第一辆汽车打趴了窝。 小刘和柿子返回阵地不一会,三辆卡车慢慢爬上狭窄的长坡,放眼望去,车厢里站满了鬼子兵,山子粗略估算一下,大概有近百人的样子。 当第一辆卡车路过山子的眼前,山子顿喝一声:“打。” 伴随山子的口令,两挺机关枪“突突”咆哮,****驳壳枪砰砰作响。 按照山子的吩咐,北侧的机枪手直击第一辆卡车的驾驶室,车窗玻璃瞬刻间被打得零散乱碎,驾驶室里的一位指挥官和司机先后毙命。 汽车继续缓行,最终撞到前面的石块上嘎然熄火。 遭遇突然打击的鬼子还没回过神来,山子抓一颗手榴弹,又对右边的警卫员说:“小刘,送几颗铁疙瘩给***玩。” 说话间,山子已经站起身来,手榴弹从他的手里抛出去,打着旋儿直奔第二辆卡车飞去。 眼看着黑乎乎的铁疙瘩飞奔而来,还没来得及跳下车厢的鬼子手足无措,干脆两手抱头,呜哇哀叫。 轰隆一声巨响,手榴弹从车厢里炸开了花,五六个鬼子兵尸体横飞,扑通扑通坠落到地下去。 短短的十几秒钟,山子和小刘先后投出五颗手榴弹,车厢以及车厢下面共有十几个鬼子被炸飞。 金叶和燕妮打完了一匣子弹,却没击中一个目标,一看山子和小刘炸死那么多鬼子,金叶的心里直痒痒。 在金叶的“教唆”下,燕妮跟随“哥们”从草丛里站起来,各自将一枚手榴弹掷投出去,但手榴弹只在前方不足二十米的地方爆炸,气得山子伏趴在草丛里大骂:“猪头,快卧倒开枪。” 金叶和燕妮卧倒后重新掏出驳壳枪,又朝岗下没头没脑地打过去,然而所有子弹畅通无阻,都从地面安全着陆。 经过手榴弹轰炸和各种枪支的密集打击,前后仅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便有三十几个鬼子呜呼哀哉,魂归天国。 此时此刻,大部分鬼子早已跳出车厢,有的躲在车厢背面,有的干脆钻入车底,但仍有少数“刺儿头”坚守车厢,伏趴在麦袋上开枪还击。 富田良平一直躲在第二辆卡车的驾驶室,从司机一侧的车门里爬出后,透过车窗仔细观察土岗阵地。 就在这时,金叶正好瞎猫碰个死老鼠,一枪击中正在拉枪栓的鬼子。 说来也巧,被金叶击中的鬼子刚耷下头去,又一个鬼子也被燕妮打死。 激动之余,两个姑娘欣喜若狂地高呼:“我打中了,我打中了。” 喊者兴奋,听者惊讶,富田由此断定,这帮土脑袋正是“特遣队。” 痛恨中,富田咬牙切齿,挥刀命令部下全面反击。 与此同时,两挺“歪把子”机枪(日本自制机关枪,是二战期间日军武器的主要象征)也架在卡车头上,朝土岗阵地猛烈射击。 面对敌人的疯狂扫射和进攻,山子居然要求我方机枪停止射击。 机枪手刚停数秒,山子又命令所有****停止射击。 此时只剩下金叶、燕妮和小刘三支驳壳枪发出单调无力的声音。 ------------ 第十四章 黄狼山伏击战(5) 第十四章黄狼山伏击战(5) 土岗阵地的机枪和****一经停止射击,敌人的子弹密密麻麻,从每个战士们的头顶和肩旁嗖嗖穿过。 金叶火了,禁不住破口怒骂:“犟眼子,你玩什么鬼把戏?” 山子好象听不见金叶的咒骂,转眼望着警卫员吩咐说:“小刘,鬼子的两架机枪咱俩来收拾,北面那挺算你的,南面这个算我的。” 或许在场的人谁都不会知道,小刘和山子一样,也算是神枪手,不要说****,就是驳壳枪都有“百步穿杨”的技能。 小刘还没来得及答应,山子枪口一点,只听啪地一声,枪口所指的鬼子就这么悄然死去。 小刘随即勾动扳机,北面的“歪把子”也溘然变成哑巴,机枪手紧抱枪柄,那样子如同熟睡了一般。 一看对方枪法如此精准,吓得鬼子兵再不敢靠近“歪把子”。 “歪把子”哑火后,鬼子的火力由刚才的“倾盆大雨”,迅速减弱为“零星小雨”,让土岗上的金叶欣然舒了口气。 山子接下来叫停所有射击,要求做好隐蔽的同时,抓紧换装弹药。 听到枪声逐渐消停,富田又从车窗下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 在山子的授意下,只听警卫员小刘急慌慌地喊:“队长,我们都没子弹了,赶快撤了吧。” 山子骂:“奶奶的都别动,没子弹还有****,跟他妈拼了。” 听这么一喊一骂,金叶立刻明白山子的鬼点子,也禁不住惊佩地骂起来:“犟眼子,你是猴子托生的。” 富田果真中了山子的诡计,因此下令部下全面反攻。 鬼子兵一个个弯腰弓背,象虾子直立一样悄悄挨近土岗,而富田依然躲在车窗下面,只露出半个头来观兵瞭阵。 当鬼子距离土岗不足二十米,山子突发一声“给我打”,机枪、****、驳壳枪一齐射击,鬼子兵如同无根的木桩咕咚咕咚倒地,死亡二十多人。 活着的鬼子宛若惊弓之鸟掉头就跑,逃跑中又被击毙十余名。 这时候再看富田,呼叫一声“撤退”后,先自逃之夭夭。 眼看着鬼子兔儿似的窜下土岗,金叶一再要求山子追打,可是山子说,今天打没了,明天没活干,都给收家伙。 说完,山子带头站了起来,吩咐全体参战人员打扫战场。 金叶手提驳壳枪,约燕妮走在最前面。 刚走不远,前面有两个受伤的鬼子在爬动。 金叶突然站稳脚步,举枪对准北侧的鬼子说:“燕妮,今个拿这两个***练枪发,南面那个算你的。” 燕妮向来对金叶这位“铁哥们”言听计从,与金叶一阵点射,直至枪匣里的子弹全部打光。 望着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金叶换一副轻蔑的语气嘟囔:“奶奶个头,这小日本属他妈嫩豆腐,一点儿不禁打。” 收拾完枪支弹药等物品,山子指挥大家将一袋袋小麦转移到公路西侧的苞米地,之后吩咐柿子回村,通知村长把小麦归还给乡亲们。 此时山子尚不知道,这小麦除了二魔头的十担外,其余都是金叶家的。 忙完手头上的事,山子又让小刘等人用****将三辆卡车的油箱挨个儿捅破,继而划着火柴一一引燃。 顷刻间,火苗顺着流淌的汽油迅速蔓延,很快变成冲天火海。 ------------ 第十五章 虎穴探险(1) 第十五章虎穴探险(1) 点燃了鬼子的军车,山子留下两名战士原地守候,其他人班师回营。 在所有缴获的武器中,最让山子着迷的当属两挺“歪把子”机枪。 一走进营部,山子就指示赵大年挑选六名战士,与原来的两名机枪手组成一个机枪班。 赵大年同时告诉山子,王交通正在教导员的宿舍等候,有要事相告。 得知交通员在此,山子二话没说,急煎煎走出营部。 金叶迟疑片刻,也约燕妮朝玉梅的宿舍走去。 一看山子走来,玉梅虽然半躺在床上原样未动,但泪水已经哗哗地漫出眼眶,流到腮颊,这泪水显然是在告诉山子,她的父亲被鬼子抓走了。 讲述完鬼子进村的全过程,以及二魔头的所作所为,交通员又讲述一位村妇被安藤强行带走的遭遇―― 安藤解散村民后,又拉村长陪同,本打算去金叶家中监督装运小麦,谁知路过一条胡同口,正遇上一位年轻俊秀的小媳妇。 这媳妇名叫方淑芝,时年刚满二十八岁,原是一户富庶人家的大小姐。 十年前,因河涯村一位帅小伙于方家做帮工,方淑芝逐渐对其产生爱慕之情,两年后便与之成亲结婚。 谁知婚后三年,丈夫一夜间暴病身亡,尽然如此,方淑芝并没改嫁他人,一手拉着女儿与公婆一起过活。 虽说方淑芝结婚已近十年,但娇美风韵的姿颜丝毫不减当年,依然保持着大家闺秀的气质和风范。 一经进入安藤的视线,安藤的目光立刻在方淑芝的身上僵直了。 在安藤的逼迫下,村长不得不满怀沉重的心情,随安藤和汉奸翻译等六个妖魔怪兽步入方淑芝的家门。 刚从从客堂里站稳脚步,汉奸翻译潘狗子便把狐狸的尾巴露出来,安藤要带方淑芝去县城住几天。 村长义愤填膺,铁青着脸怒斥:“安藤,你们口口声声奉行亲善政策,可是作为日本军官,却要做损害中国妇女的事,请问‘亲善’何在?” 方淑芝的公婆更是愤恨至极,痛骂安藤“狗杂种”。 方淑芝接着骂:“畜生,你们省省心吧,跟您走除非把尸体抬过去。” 话音刚落,安藤刷地抽出钢刀,凶神恶煞般地架在方淑芝公爹的脖子上,并限方淑芝五秒钟给予答复,不然的话,此脑袋立马落地。 面对白晃晃的刀刃,方淑芝的公爹顿足怒吼:“小鬼子,俺操您姥姥。” 安藤“八格”一声,倏地抡圆了钢刀。 就在这时,方淑芝突然喊:“住手。” 伴随方淑芝的呼喊,安藤冷笑着收回钢刀,象狼一样逼视方淑芝。 方淑芝面对公婆,眼泪哗哗地说:“爹,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从今天起,您就当没这个儿媳妇。” 公婆一听这话,禁不住失声痛哭。 村长强压屈辱和愤慨,又对安藤说:“安藤队长,既然是让淑芝去县城住几天,那么请讲清楚,什么时间放人回来?” 安藤拍拍胸脯保证,一个星期后保证送人回家。 ------------ 第十六章 虎穴探险(2) 第十六章虎穴探险(2) 富田良平率领部分残兵败将返回县城,已是午后一点半钟。 在勤务兵的通报下,富田在一中队大尉军官石川四郎中队长的陪同下,垂头丧脑地走进安藤住所。 安藤只穿一件睡衣偎坐在正堂里的沙发上。 此时透过门缝,可以听到卧房里有个女子嘤嘤啜泣,她就是方淑芝。 遭遇黄狼山如此惨痛的损失,安藤差点儿气晕过去,一边诅咒“特遣队”大大的可恶,一边痛骂富田良平草包无能。 尽然如此,安藤再次认可了富田的看法,这次黄狼山遭袭,又与河涯村有关,因为只有河涯村的人才知道皇军从黄狼山路过。 但就对河涯村的警戒情况分析,没有人越过封锁线,情报来源扑朔迷离,所以当富田提出血洗河涯村的行动时,却被安藤骂一通“愚蠢、笨蛋”。 安藤说,如此伤害的只是平民百姓,“特遣队”依然故我,那样更容易激发中国人对大日本帝国的仇视和憎恨,不利于大东亚共荣。 奸笑一声,安藤接着说,中国有句古话,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大日本帝国皇军要善于扮演渔翁之角色,坐收其渔利。 安藤进一步指出,目前仅收编一个保安队远远不够,必须加快“保安团”的组建步伐,争取本月内如期成军,让中国人打中国人。 然而对于河涯村的问题,安藤也并非束之高阁,用日本话嘀咕一番后,只见石川四郎和富田“嗨”地打个敬礼。 …… 隔天晚上,交通员按照事先约定,又来圈子岭向山子通报对玉梅的父亲和方淑芝的营救情况。 当着玉梅的面,王交通说,上午金叶她爹带一千大洋,与村长一起赶往县城,打算把玉梅的父亲和方淑芝一同赎回来。 可是安藤说,姜新国反日思想极其顽固,态度极其强硬,种种迹象表明,其人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共党分子,决不能放人回去。 至于方淑芝,安藤一再表示,一定遵守承诺,及时送人回家。 王交通接着说,王一才打算加倍赎金,三天后再与村长进城营救。 山子说,这一次他和小刘一起去,想办法摸清关押姜大伯的地点,如果二次营救失败,宁可豁上独立营,也要把姜大伯救出来。 一听山子下决心劫狱,玉梅和交通员同时打个惊颤:“子凯,这可万万使不得,那样做无疑……” 玉梅的话还没说完,山子厉声打断:“少来这这那那的,就这么定。” 交通员自知无权约束山子,但也提醒山子三思而行,随之提出告辞。 山子刚要送行,却被玉梅喊住。 玉梅说:“子凯,你我从小一块长大,直到现在,无论什么事情依然顺着你、迁就你,但如果这次执意进城,玉梅只有留下遗书,把一直没和你说过的话说完后,等你回来给她下葬。” 望着玉梅簌簌流淌的泪水,山子只觉得心胸憋闷:“玉梅……” 玉梅凄然一笑:“你走吧,姐有点累,好想休息一会。” 山子丝毫没有反应,依然呆呆地看着玉梅,看着那张挂满泪水的脸。 就在这时,燕妮因给玉梅换药,冒失失闯进门来。 一口气还没喘完,只听山子火冲冲地说:“燕妮,你给把玉梅看好了,如有半点闪失,别怪犟眼子不客气。” 打量玉梅擦脸抹泪的样子,又转头盯视山子急冲冲地离去,燕妮宛若麦芒卡住了喉咙,吐也不是,咽不也不中。 好不容易缓过气,燕妮自言自语地嘟囔:“神经病。” ------------ 第十七章 虎穴探险(3) 第十七章虎穴探险(3) 对于山子来说,玉梅的父亲被捕,这似乎成了他的责任,而营救不出玉梅的父亲,更让山子觉得自己无能。 连续几天,山子似乎没脸见人,整天儿躲在屋子里或者某一岗丘的隐蔽处,或者咬牙切齿,或者短气长叹。 可以这么说,山子身经百战,什么样的险恶都曾经历过,但从没象现在这样如此难过。 好不容易挨过三天,也是晚饭过后,山子与赵大年一起走进玉梅的宿舍,一方面等待交通员来圈子岭通报营救情况,一方面讨论独立营完成训练后,如何展开对敌斗争。 当然,按照山子的本意,也想借此机会给成立“特战队”吹吹风。 然而还没有进入任何议题,交通员居然和方淑芝走进门来。 听交通员说,今天的营救行动依然失败,安藤只把方淑芝交给金叶的父亲和村长,与他俩一起回家。 对于玉梅的父亲,安藤的态度居然变本加厉,扬言五日内再不招供,将立即执行枪决。 望着玉梅盈满眼眶的泪水,交通员接着说,淑芝妹胸怀大义,主动要求再赴魔窟,向安藤亲自要人。 一听这话,玉梅的泪水由冷变热,但是说:“淑芝嫂,您的心意我们全家人都领了,可是作为女人,玉梅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您往火坑里跳。” 方淑芝紧靠玉梅从床沿上坐下去,又握住玉梅的手儿说:“玉梅,如果能把姜大伯救出来,嫂子的心里或许会宽慰些,不然的话,真不如死了的好。” 山子接着说:“嫂子,不管怎么说,山子决不让您再去狼窝受委屈。” 方淑芝微笑着转过头:“山子,用咱们中国人的话说,血债要用血来还,从被安藤糟蹋的那一刻,嫂子就流着眼泪暗下决心,中国人不是那么好欺负,一定让日本强盗付出血的代价,只有这样,淑芝才能坦然地活下去。” 一席话说完后,玉梅禁不住扑拥在方淑芝的怀里呜呜地哭,山子、赵大年以及交通员也都热泪盈眶。 许久许久,山子方才问:“嫂子,那您打算何时动身,跟谁去?” 方淑芝回答:“后天吧,就和村长做伴。” 离开玉梅的宿舍,山子独自为方淑娟和交通员送行。 不一会走出营区,山子突然说,后天由他和警卫员陪同方淑芝去县城,借机会执行一项侦察任务。 对于山子执行任务,交通员和方淑芝谁都不好拒绝,所以点点头答应了。 商定好相关事宜,山子重新回到玉梅的宿舍。 冷不丁进入房间,却遇上燕妮正给玉梅洗伤口,金叶也在现场。 一看玉梅裸露出洁白光滑的大腿,山子慌促折回房外,直到燕妮呼喊时,方才窘色地返了回去。 金叶瞠瞪一眼挖苦说:“一个大爷们私闯女人睡房,居然连招呼都不打,跟耍流氓没两样,回头还给小茹换药去,要不要再闯一次?” 山子既窘羞又恼火,但当玉梅和燕妮的面不便发作,只好强憋一股恶气。 玉梅通红着脸问:“子凯,你又回来干么?” 山子煞有介事地告诉玉梅,明天与小刘去一趟橡树坡和峪口山,看看二连三连的训练情况,顺便检查“政教细则”实施情况。 玉梅又问多长时间能回来,山子说,没事的话最多两天,但如果查出问题,三天四天都没准。 此时玉梅压根儿不会想到,一场惨烈的战斗正在山子的谎言中酝酿着。 ------------ 第十八章 虎穴探险(4) 第十八章虎穴探险(4 早饭过后,山子和小刘各换一身便装,用蒙骗玉梅的谎言蒙骗了赵大年。 走出营部,小刘肩挎包袱,早把缴获的两匹骏马牵至门口。 当天中午,山子在橡树坡二连驻地与小龙猛喝一场,刚放下碗筷,又马不停蹄,直奔峪口山三连驻地。 晚饭时刻,小虎借口酒大伤身,劝山子少喝几杯,却被山子臭骂一顿。 送山子出营时,小虎也和小龙一样,眼泪哗哗的。 对待小虎的眼泪,山子如同对待小龙一样,只在他的肩膀上狠砸两拳。 已是深夜十点多钟,两匹高头大马出现在河涯村王氏祠堂大门前,等候在院子里的交通员开门后,山子和小刘就这么躲在祠堂住一夜。 …… 凌晨四点三十分,山子和小刘徒步赶至黄狼山西端的公路入口处,这儿依然散发着日本鬼子的血腥味,以及焚烧军车的烟熏味。 透过朦胧的晨雾可以发现,一台四人花轿紧靠路沿停放,这是交通员从洙溪镇上租来的,坐在轿里的女人正是方淑芝。 听到脚步声走至跟前,方淑芝从窗口探出头来,冲山子微微一笑。 山子没多言语,直接喝令轿夫起轿。 天过卯时,轿子行近城南中心哨卡,山子下意识仔细观望,只见哨卡两侧正在修筑炮楼,一条东西长不足千米的城墙,却有四个炮楼修筑点。 再看哨卡出入口,两端各站两个日伪军,其中还有一个瘦猴似的伪军腰胯盒子枪(驳壳枪),看样子是个当官的。 说起这些伪军,原来都是的地方警务人员,莒南沦陷后,他们自愿接受日军收编,被日军改编为保安队,加之新近招募来的,目前只有七八十人。 按照山子的提示,轿夫从哨卡入口处停顿脚步。 方淑芝手挎包袱下轿后,轿夫们原路返回。 就在这时,瘦猴儿伪军立马被方淑芝的美姿撩起淫心,所以急匆匆挡在前面,喝令搜身检查。 山子一步冲向前去,不冷不热地说:“这位老兄,我们王婶是看皇军来的,请您行个方便。” 谁知瘦猴儿凶狠狠地骂:“你小子净他妈说屁话,这县城里到处都是皇军兄弟,来这的人看也得看,不看也得看。” 山子生冷一笑:“老兄,看你这把年岁已经不小了,可是听说话就跟三岁小孩没两样,还没长出牙齿来,实话告诉你,王婶是看安藤队长来的,这跟看一般猫狗不一样吧?” 瘦猴儿一听这话,突然鬼似的尖叫一声:“呦嗬,老子真没看得出你是哪路大神,居然如此狂言,快滚一边去。” 转眼望着方淑芝,瘦猴儿淫笑一下又说:“哎呀大妹子,哥们在世上混了这多年,从没见这么漂亮的大美人,敢情老天开眼,今个把您送上门,没说的,陪哥们去值班室检查吧。” 山子禁不住握紧拳头:“***,你再敢找茬,当心丢了狗头。” 瘦猴儿也禁不住火冒三丈,刷地拔出盒子枪。 方淑芝赶紧挡在山子前面,语气里柔中带刚:“这位大哥,咱们有话好说,如果妹子不让检查呢?” 瘦猴儿挑起嗓门吼叫:“臭娘们,你敢不从,老子挨个毙了你们。” 方淑芝依然不慌不忙:“大哥,这枪攥在你手里,你当然可以随便杀人,不过在你开枪之前,最好先与安藤吱一声,看他是否答应。” 话音刚落,瘦猴儿轻蔑地瞄着方淑芝:“臭娘们,你以为你是谁,老子也实话告诉你,就算皇后王妃路过这地儿,照样拉她们去‘值班’。” 方淑芝说:“既然这样,麻烦你把潘翻译官喊过来,让他亲自送过去,不然的话,别怪妹妹不客气。” 瘦猴儿听罢此言,禁不住打个冷战,正迟疑的当儿,只见对面有一辆摩托朝这边疾驰,接下来有人喊:“潘翻译官到。” ------------ 第十九章 虎穴探险(5) 第十九章虎穴探险(5) 摩托车驶近瘦猴儿跟前,潘狗子慢悠悠地跳下车,在他的身后,还有一个鬼子兵形影相随。 瘦猴儿急忙打个敬礼:“潘翻译官光临,小的有失远迎,失敬。” 潘狗子并不理会瘦猴儿,走近方淑芝大惊小怪地说:“哎呦,这不是王妹子吗,今个又来镇上干么呢?” 按照事先商定好的说辞,方淑芝回答说:“潘翻译官,大妹子与姜大伯沾亲带故,听说也被皇军带走,心里挺纳闷,今个约自家兄弟作伴,赶来探望姜大伯,刚走到这地就被截道了。”潘狗子两眼一瞪:“王妹子,您快把话说清楚,侯班长截道为哪桩?” 方淑芝轻叹一声:“潘翻译官,这事咋好说出口,您还是问他吧。” 潘狗子忽儿转身过去:“猴子,你给老子说明白,到底咋回事?” 侯班长立马慌了手脚:“潘翻译官息怒,小的例行检查,为皇军尽忠。” 听完侯班长的狡辩,方淑芝挖苦说:“瞧这老兄多哄人,俺们三个一块过来的,干么只对女人做检查,还要带到值班室里去,啥意思?” 潘狗子一听这话,眉毛竖得象芒刺:“我说猴子,老子好不容易提拔你当小队长,你他妈可倒好,竟敢背着老子‘吃独食’,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侯班长结结巴巴地解释:“潘翻译官莫误会,这都个把月过去了,愣没一个象样的女人来往过,今个遇上王妹子,才打算扣下来送给您。” 谁知潘狗子听过侯班长的解释更来气,一个耳光打过去又骂:“熊日的,你他妈拍马屁也不看主儿,知道王妹子是谁吗,她可是安藤队长的座上客,你猴子敢打她的骚注意,敢情不要脑袋了。” 侯班长手捂腮帮,面对方淑芝点头哈腰地说:“王妹子请原谅,王妹子别见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眼珠子都被老鹰叼走了。” 看这年近五十的老头儿一副奴才样,方淑芝禁不住窃笑一声。 潘狗子因例行炮楼施工督查,很快与方淑芝道别。 时辰不大,两辆脚蹬式黄包车驶近位于城区东首的日军营地。 城里人都知道,此营地便是侵占莒南日军的首脑机关,即以安藤为首的大本营,以石川四郎为首的一中队也驻扎在这儿。 日军大本营原是一片荒弃的滩涂废地,位于城区东边缘的温泉河西岸,面积不下五百亩。 如今这废地四周也用青砖砌墙,留有南北两座大门,大门前各有一条胡同式通道,通道西端入口又设一道哨卡,离地三尺横挡一根木杆。 再看敌营西侧,一条宽五米、深三米的壕沟连接南北两座岗亭,壕沟外加护一道铁丝网,整条隔离带距离高墙十米之余。 一般情况下,来往大队机关一律从北门出入。 在岗亭哨兵的电话通报下,山子一行三人顺利通过栏杆,赶到北大门时,值岗哨兵已经认得出方淑芝,所以挺身打个敬礼。 走进敌营内部,四周各式建筑正在加紧施工,足有数百民工头顶烈日、埋头苦干,除此之外,便是随处可见的大小帐篷和木板屋。 山子只看一眼就猜得出,这些帐篷都是鬼子兵的临时宿舍,大帐篷为集体宿舍,小帐篷为官僚所住。 至于那些木板屋,十有八九都是机关办公场所。 更引人注目的是,沿高墙四周共有十座木棒搭建的塔台,其中东西两侧各三座,南北两端各两座,塔台上都有哨兵值岗,并架设轻机枪和探照灯。 此时此刻,山子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百分之八十,只是尚不清楚玉梅的父亲究竟关在何处。 不过山子早有打算,既便方淑芝救不出玉梅的父亲,回头假借探监之机,自然可以得知其下落。 走至一排木房的西山墙,方淑芝独自朝安藤的办公室走去。 山子和小刘停顿脚步,仔细环视营地的每一个角落。 仅仅几分钟过后,方淑芝在一个勤务兵的引领下,又和山子、小刘朝安藤的临时住所走去。 方淑芝一边走一边告诉山子,安藤手头正忙,没得空儿谈及正事,下午一有结果,立即去祥和旅店报信。 ------------ 第二十章 虎穴探险(6) 第二十章虎穴探险(6) 下午三时过后,一辆黄包车停靠在祥和旅店门前。 在“老板娘”的引领下,方淑芝匆匆推开二楼201客房。 方淑芝兴奋地告诉山子,安藤已经表态,明天一定放人。 送走方淑芝,山子独自来到帐房,先把营救情况通报给李站长,又向李站长突发奇问,县城里能否找到可以学日语的人。 作为地下工作者,李站长当然明白山子的意图,赶紧把媳妇喊过来。 李站长的媳妇名叫马晓月,时年整整三十岁,正式职业担任莒南县地下交通站副站长兼报务员。 听罢事由,马晓月忽然有了印象,一位从开元中学教书的同学曾经说过,开元学校有一位姓鲍的国文女老师熟识日语。 然而令人奇怪的是,鲍老师原来并不会日语,但今年一月份突然请长假去部队探望父亲,于两个月前返回学校后,居然能说一口流利的日本话,能写一手漂亮的日本字。 得知这一信息,山子急不可待,要求马晓月立刻带他去开元中学。 赶到开元中学,鲍老师已经上完第二节课回家去了。 又在马晓月同学的引领下,山子从教师住宅区见到鲍老师。 从面容上看,鲍老师的年龄与马晓月差不多,而实际年龄二十九岁。 当马晓月说明来意,鲍老师不但询问山子为什么学日语,而且还问及工作单位与家庭住址。 不仅如此,鲍老师特别强调,所有问题必须如实回答,并通过登门验证后,方可决定是否授课。 山子也存戒心,所以报出“王子凯”这一真实姓名后,又接着搪塞说,本人专做土产生意,通过朋友介绍,想和日本人打交道,为了方便交流,这次来旅店住宿时,才找老板娘打听懂日语的人。 鲍老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山子家住何处。 山子如实回答:“河涯村。” 一听“河涯村”三个字,鲍玉莲禁不住大吃一惊。 山子立马觉察出对方的表情,却不知对方“吃惊”的真正原因。 因此山子说,如果鲍老师不嫌弃乡下人,欢迎去河涯村造访。 鲍老师淡淡一笑,要求山子把去河涯村的时间确定下来。 山子问对方何时有空,鲍老师说,只需请个假罢了,什么时候都行。 山子虽没明确具体时间,但保证最迟不超过明后两天,并许诺一旦答应授课,每天支付两块大洋作酬薪。 听罢“酬薪”这话,鲍玉莲居然扑哧一下笑出声,却什么都没说,搞得山子如同丈二和尚,咋也摸不着头脑。 回到祥和旅店,山子又和小刘搭一辆黄包车,直奔城南哨卡驶去,车夫不是别人,而是交通站的地下交通员。 通过城南哨卡,黄包车左转拐弯,沿日照至临沂公路往东行驶,行至温泉村头,黄包车嘎然刹住车轮。 站在村头的石桥上往北看,宽约十几米的温泉和河纵贯南北,距离敌营院墙只有二十余米,清悠悠的河水淙淙流淌,让人禁不住心旷神怡。 依托这一天然“屏障”,整个县城东面没有原始城墙,只在日军驻扎后才用青砖垒一道院墙,并在院墙外沿河岸架设一道铁丝网。 再看小河东岸,尽是一片荒芜的湿地,湿地里杂草莚蔓,野花烂漫,三三两两的牧童一边放羊,一边戏耍取闹,煞是一派美妙的田园风光。 然而只有天知道,此处正是山子第二个侦察目标,几天后的深夜,这里的河水居然被鲜血染红,这里的花草居然被硝烟熏黑。 ------------ 第二十一章 虎穴探险(7) 第二十一章虎穴探险(7) 辰时刚过,方淑芝冷不丁推开山子的房门—— 今天一大早,安藤在方淑芝的催促下,打电话指示潘狗子放姜新国回家。 谁知放下电话不一会,潘狗子匆匆闯进安藤住所,当着方淑芝的面说一通呜里哇啦的日本话。 潘狗子刚走出门外,安藤便告诉方淑芝,现已初步认定,姓姜的极可能就是共产党,必须留下来进一步审查。 虽经方淑芝再三申辩和要求,但安藤只答应耐心等待最后审查结果。 方淑芝既痛愤又无奈,一股寒流从头顶凉到脚跟。 听完方淑芝传来的意外消息,山子当机立断,决定从汉奸翻译潘狗子的身上打开一道缺口。 上午临近午时,方淑芝借口与姜家来人吃午饭,约山子和小刘去美味斋饭店等候潘狗子赴宴。 临走时,山子将一只灰白色的布包交给方淑芝,这包里装有五十块大洋,是从祥和旅店借来的。 饭店里吃饭的人并不多,山子从楼上要个单间。 约莫十几分钟,潘狗子哼着黄色小调,乐悠悠地走进来,一看山子和小刘在坐,一张茄子脸顿时拉得老长。 方淑芝知道潘狗子犯什么心病,随即给山子递个眼色。 山子心领神会,借口身体不适,招呼小刘走开了。 方淑芝没情绪跟潘狗子耍嘴舌,干脆掏出大洋放在桌子上:“潘翻译官,这是一点小意思,请您在队长跟前说句话,把姜大伯给放了。” 潘狗子看看大洋,虽然目光闪亮,但在此时此刻,方淑芝似乎比这大洋更重要,更让他眼迷心动。 正当方淑芝凝着神等待答复,却潘狗子冷不丁拥抱。 潘狗子一边伸张狗嘴一边说:“大美人,你可想死我了。” 方淑芝拼命挣脱,用力反抗,却没能摆脱潘狗子的纠缠。 潘狗子猛一用力,又把方淑芝按趴在桌子上。 一阵蛮横暴强,潘狗子已经扯下方淑芝的大腰裤。 情急之下,方淑芝抓起茶碗,朝对面的墙壁上狠狠地摔过去。 只听咣啷一声,潘狗子突然乜呆呆的。 方淑芝趁机运足力气,一挺身摆脱了潘狗子的压制。 整好衣裤,方淑芝一边收拾大洋一边说:“姓潘的,放不放人无所谓,俺这就找安藤辞别去,但要跟队长说明白,俺是为啥回家的。” 潘狗子压根儿没想到,一个柔顺得近乎柔弱的娘们,居然如此倔抝,又如此傲慢,因此气吁吁地坐在椅子上,牙根儿咬得咯咯响。 当方淑芝快把大洋揣进布包,潘狗子蓦然攥住她的手:“大妹子,兄弟跟您开玩笑来着,要不这样吧,您把大洋留下,兄弟一定把姓姜的给放了。” 方淑芝故作迟疑,片刻后又将大洋放回桌面,不冷不热地说:“既然潘翻译官愿意帮忙,俺就相信你一次,不过话得说准了,下午一定带人回去。” 潘狗子匆匆收拾好大洋,点头哈腰接着说:“大妹子请放心,只要是皇军这边的事,那都不在话下,今个老兄坐东,请妹子好吃一顿,也算为您饯行。” 方淑芝有意提醒潘狗子,楼下还有两个侄儿等候她。 潘狗子不经意地挥挥手,分赴方淑芝快把他俩喊上来,大家同坐一桌,痛痛快快喝一杯。 方淑芝随即走出房门,忽然间,整个儿脸上洋溢出舒爽的笑容。 ------------ 第二十二章 神秘女教师(1) 第二十二章神秘女教师(1) 按照潘狗子的吩咐,方淑芝晚些时候再回兵营,潘狗子先行一步,找安藤打理姜新国的事。 差不多到了潘狗子约定好的时间,方淑芝回到安藤住所。 虽然安藤的住所全用木棒建成,但也是临时的,况且结构十分简单,三间大的面积只用布帘间隔一个卧室,只不过四周墙壁被一层白布所掩饰。 方淑芝有意打电话告诉安藤,她从饭店回来了。 安藤不一会回到住所,说姓姜的不是共产党,可以放他回去。 方淑芝高兴得不得了,但表面上不好表现出来,故意拿捏着。 谁知安藤抓住仅有的时间,又将方淑芝风火火地推压在床上。 正当安藤尽兴的当儿,汉奸翻译突然闯进门来。 安藤骂一声“混蛋”,回过头继续疯狂。 方淑芝想哭,但欲哭不能,酸楚的泪一滴滴流落到心底,流落到哀肠寸断的肚子里。 汉奸翻译象是听不见主子的呵斥,眼睛和身子如同雕塑一样僵直,直到安藤从方淑芝的身上滚下来,才去屏风后面躲一会。 约莫半个钟过后,潘狗子亲自把玉梅的父亲与方淑芝送出敌营。 山子一看姜大伯瘦骨伶仃的样子,直咬得牙齿骨一鼓一跳的。 搭坐交通站派来的黄包车回到祥和旅店,山子又与马晓月同坐一车,直奔开元中学驶去。 下午六时许,一辆黄包车从黄狼山以北六华里处刹住车轮。 与交通员话别后,山子引领鲍老师沿田间荒野往西走去。 鲍老师明显放缓脚步,蠕动一下嘴唇后,却欲言又止。 行至二里多地,一片阴森森的野树林挡横挡在眼前。 鲍老师稍作止步,下意识环顾四周,如此一来,心中的疑云愈加凝重,但依然没说什么,随山子坦然自若地走进林中。 山子觉察到鲍老师瞬刻间的表情变异,也读懂对方隐藏在心底下的疑云,但没作任何解释。 不过作为女人,尤其是和陌生男子一对一处在荒无人烟的环境中,鲍老师倒是提前做好了心理和防范准备。 恰好走到树林深处,一枝近五米高的树杈上,一只雏鸟从巢窝探出头来,叽叽喳喳地鸣叫着。 鲍老师嘎然止住脚步:“王先生请留步,等俺把这树杈上的鸟儿取下来,带回家给儿子玩。” 山子正诧异,只见鲍老师纵身一跳,一个“嫦娥奔月”直冲鸟巢,又听扑通一声,鲍老师两脚稳稳落地,攥在手中的小鸟发出凄凄的哀鸣。 一时间,山子的目光从这位文质彬彬的女教师的身上呆滞了。 回过神来,山子禁不住发问:“鲍大姐,看样子您有一身好武艺,敢问从哪儿学来的?” 鲍玉莲恬淡一笑:“王先生,此时称大姐未免唐突了吧,或者说为时过早,暂且还是叫鲍老师的好。” 山子纳闷,又问:“鲍老师,此话从何说起?” 鲍老师回答:“恕本人无可言告,但可以告诉您这样一句话,有道是,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 此时对于山子来说,鲍老师已被厚厚的黑纱包裹着,神秘而诱惑。 然而为了试探山子是否具有“侵犯”能力,鲍老师借口巢窝里还有雏鸟,让山子替她取下来。 山子看透对方的心计,二话没说,一个腾空翻跃,右手稳准地摘下鸟巢,脚跟刚一着地,便把鸟巢伸举到鲍老师胸前。 面对山子超凡的技能,鲍老师依然不惊不骇,弯下腰放走鸟儿,又换一副挑战性的语气说:“王先生好功夫,可以请教吗?” 山子说:“鲍老师言重了,本人只是皮毛之功,请教二字实不敢当。” 鲍老师接着说:“既然吝啬赐教,那干脆直说了吧,从这儿往西去,再过五里地便是葛家山村,请问王先生,您到底要往何处去?” 山子从容笑对:“鲍老师说得没错,从这儿往西的确是葛家山,但不知到鲍老师是否知道,穿过这片树林往左拐,南面就是河涯村的圈子岭。” 谁知听过山子的一番解释,鲍老师终于发起质疑:“圈子岭毕竟不是村舍院落,请问王先生去一片荒山野岭意欲何在?” 山子攒眉思忖片刻,如是说:“如果鲍老师一定要求回答,本人只好借花献佛,回赠您刚才说过的一句话,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 对于山子的搪塞之词,鲍老师最后诠释,一切尽在不言中。 穿过树林西端,又沿田间阡陌行走一里多地,山子转弯往南而去,途径一道窄长的沟堰,方才登上一座鱼脊似的岭岗。 这时候站在岭岗往南看,尽是连绵起伏的大小土包和林丘,这景象给人一种“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荒凉感觉。 ------------ 第二十三章 神秘女教师(2) 第二十三章神秘女教师(2) 夕阳宛若磨盘大的灯笼悬挂在西边的山空里,火一样的余辉染红了圈子岭坡后的一座座山林岗丘,也染红了沟壑里一栋栋零散稀疏的草舍。 翻越一座座丘岗,通过一道道林壑,山子总共遭遇三次暗哨盘询,然而面对一次次的询问,鲍老师始终没有流露出惊异的表情,直到山子推开营部大门,她的脸上仍没有丝毫异样。 走进营部,山子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通信员喊到跟前,让通信员通知炊事班加做一桌上好的饭菜。 早在山子踏上营区附近的第一座岭岗,金叶望眼欲穿的目光便在宿舍前锁定了山子的行踪。 一看身边多了一个女人,金叶回宿舍草草梳洗一番,又匆匆溜出房门。 燕妮不知好歹,紧跟金叶追撵不放,气得金叶心中暗骂“跟屁虫”。 营部里,小茹刚把头一杯茶水端捧到鲍老师跟前,金叶和燕妮一身戎装,兴冲冲跨进门槛。 当鲍老师与金叶目光相对的霎那间,金叶兔儿似的蹿过去,冷不丁搂紧对方的脖子:“嫂子,怎么是你呀?” 见此情景,满屋的人一个个目瞪口呆,那样子如同见了“鬼”似的。 殊不知,所谓的“鲍老师”原来就是金叶的嫂子鲍玉莲。 十二年前,金叶的大兄哥与鲍玉莲同窗同班,就读于开元中学,本学期便确立恋爱关系。 高中毕业后,金叶的哥哥被校方留校任教,而鲍玉莲却被时任国军连长的父亲招至部队,当了一名女军人。 三年后鲍玉莲突然退伍,返乡后也于开元中学任教,并于当年与金叶的哥哥正式成亲结婚。 就在鲍玉莲结婚前的头一年,山子神秘失踪,所以与鲍玉莲各不相识。 去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侵华日军攻占临沂,今年春节刚过,鲍玉莲以去部队看望受伤的父亲为由,向学校申请长假,后于两个月前返回开元中学。 其实连金叶的哥哥都不知道,鲍玉莲的父亲受伤是假的,鲍玉莲去部队探看父亲更不靠谱。 四个多月来,鲍玉莲一直没有踏出莒南这块土地,而始终躲在五十七军调防时秘密设立的特工培训基地,接受封闭式特工训练。 如果再往前说,鲍玉莲从部队返乡压根就不是退伍,而是借退伍之名秘密潜伏的地下情报人员,主要针对共产党的组织进行情报搜集活动。 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五十七军根据斗争需要,遂将潜伏各地的情人员训练成特工人员,针对日军展开情报搜集、暗杀渗透等一系列特工活动。 所以经过近五个月的专业训练,鲍玉莲摇身变成一名地道的国军特工,对于她的身份,目前在别动队只有林风一人知道。 尽然是亲姑嫂,尽然在整个抗日烽火中,鲍玉莲利用情报优势多次挽救过独立营,为独立营抗日立下汗马功劳,但当亲情与政治发生冲突时,金叶毅然把枪口指向鲍玉莲,打死自己的亲嫂子。 鲍玉莲这时推开金叶,又拉起金叶的两只手儿说:“小妹,嫂子做梦都没想到,就你这么一个‘淘气猫’,居然也穿军装打鬼子,敢情这世道真变了。” 金叶撇开嫂子的话题,接着问:“嫂子,你是怎么遇上山子的?” 只有金叶这一问,鲍玉莲方才怔愣一下,一转眼望着山子自言自语:“天哪,原来王子凯就是玉翠的儿子。” 金叶有意炫耀,又说:“嫂子,山子刚从支队调回来,给咱们独立营当营长,能耐大着呢。” 鲍玉莲终于明白山子的真实身份,也为这位英武沉毅、年轻有为的帅小伙深感敬佩,所以目光在山子的脸上停留了很久很久。 ------------ 第二十四章 神秘女教师(3) 第二十四章神秘女教师(3)( 根据昨晚酒桌上的安排,通信员小张和高排长一大早骑马出营,分赴二连三连驻地,通知正副连长前来大本营召开作战会议。 与此同时,原“特遣队员”一并赶往大本营,针对即将发起的对敌行动,参加日语突击培训。 从迷醉中一觉醒来,山子才发现自己和衣躺在床上。 起身后背倚墙壁,山子又把心思投入到“鲍老师”的身上。 山子虽然没有理由把鲍玉莲往反面的角色上设定,但其人的谈吐言行也让山子清醒地意识到,所谓的“鲍老师”绝非等闲之辈。 正想得心烦神躁,小茹轻轻推开门扇。 “山子哥,您也骂我吧。” 一踏进房门,小茹眼泪簌簌地说。 山子纳闷,问小茹从何说起。 小茹接着唠叨:“昨晚是我不好,让您多喝几杯酒,可那些酒都是姜大伯和鲍老师敬您的,你不喝有失体面,事后你听金叶骂我啥,说那是骚狐狸给鸡做笑脸,没安好心眼。” 山子尴尬一笑,稀里糊涂地说:“没事,就是有点渴,快给端碗水来。” 小茹急忙抹去泪水,倒碗白开水告诉山子,她已跟炊事班打招呼,让他们做一碗荷包蛋送过来。 一看山子绷紧了面孔,小茹笑吟吟地解释:“山子哥,这鸡蛋是俺空闲时捡来的野鸡蛋,本打算攒够十个再把它煮熟了送给你,可这阵正需要补身子。” 山子好在没有发火,但也没说半句客气话,只是吸溜吸溜喝水。 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传来,小茹心灰意冷地走开了。 …… 历经十余天的疗养,玉梅的腿伤基本痊愈,但尚不能剧烈运动,又因为父亲得救,面色表情也开朗了许多。 山子还没坐定,玉梅便开口埋怨:“你也真是的,昨晚干么喝那么多酒,不看自己的身体也罢了,但总得为独立营着想吧?” 面对玉梅的埋怨,山子只说俩字,高兴。 玉梅接着抱怨:“小茹也真是,还好意思趁水和泥,硬拿酒往你的嘴里灌,不知道心里咋想的。” 山子却说,那都是姜大伯和金叶的嫂子敬的酒,小茹怕拒人的面子不礼貌,才故意站出来逼酒,这么做应该的。 玉梅叹口气继续嘟囔:“我爹也是老糊涂。” 一听玉梅骂爹,山子感到好尴尬。 谁知玉梅又说:“对了子凯,昨天晚上散场后,金叶陪玉莲婶来看我,我问她什么时候开始学日语,从哪儿学来的,你听玉莲婶怎么说,是九年前从部队学来的,想想看,九年前国军为什么学日语,好奇怪。” 山子惊异地抬起头:“玉梅,咱们都想到一块了,从昨天走进树林那会起,她的胆量和功夫,就让人对她的身份犯嘀咕。” 然而玉梅嘱咐山子,这猜疑无根无据,只是私下里瞎议论,切不可向任何人表达,更不能采取试探行为。 山子刚答应一声,只见鲍玉莲在金叶的陪同下先后走进门来。 ------------ 第二十五章 神秘女教师(4) 第二十五章神秘女教师(4) 假如不是嫂子在场,面对山子和玉梅孤男寡女地躲在宿舍里,金叶肯定会阴风斜雨地说一通风凉话。 既便当着嫂子的面,金叶还是说出不该说的话:“山子,今个早上跟嫂子去宿舍看望你,可你还象死猪一样迷糊烂醉,这阵咋跟猴子还精神?” 可以说,金叶发牢骚的艺术很高超,再含蓄不过了,除了山子,连玉梅都品不出半点异味。 山子驴头不对马屁股,完全按照自己的理由去解释,因为晚上召开作战会议,急需鬼子兵营的地形图,所以才过来找玉梅。 玉梅得知山子的来意,难为情地说:“子凯,如果描花绘草还可以,画地图怕是做不来。” 谁知话音刚落,鲍玉莲二话没说,主动把这活儿揽下来。 趁山子和嫂子都在玉梅的宿舍里,金叶招呼没打一声,滴溜消失了身影。 警卫员小刘正躺在床上瞎哼哼。 一看金叶闯进房门,小刘惊慌地坐起来:“王排长,您干么?” 金叶张嘴便骂:“放屁,谁是王排长,快叫姑。” 小刘急忙改口:“金叶姑,您找俺么事。” 金叶问:“小木瓜,昨晚营长醉酒,有没有别人照顾他?” 小刘明知道小茹来过营长的宿舍,可是小茹早就有交代,如果在她一个人来营长宿舍时,那都是有关电台的机密事,不能告诉任何人。 小刘当然清楚“电台”的重要性,所以回答金叶也是肯定的,没有。 话再说回来,金叶可不是盏省油的灯,空稻壳也得榨出二两油,因此向前一步,揪住小刘的耳朵说:“小木瓜,有人照顾营长是好事,可你还哄三瞒四的,敢情拿姑奶奶当特务是吧?” 小木瓜宁死不屈,坚决说,就没有。 金叶这时打个闪念,看样子小茹真没有。 不过在大是大非问题上,金叶连自己都不轻易相信,尤其对待小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因此从营长办公室走出来,金叶又朝左旁营部走去。 按照规定,报务室除了营长、副营长以及教导员三位主要领导人,其他人没经领导批准,一虑不得进入报务室,因为报务室也是“机要室”。 但对金叶来说,这位独立营的“无冕之王”尽可以横冲直闯,除非是山子,就算把泰山搬过来,也休想把她挡得住。 小茹正按照山子的指示,针对“假鬼子”进入敌营的理由,罗列有可能发生的对话内容,交营部补充审定后,供鲍玉莲在日语授课中优先选择。 “叶子姐,你咋来这儿了?” 出于职业习惯,小茹如是问。 金叶满口挖苦的语调反问:“这儿又不是阎王殿,咋就不能来?” 小茹听罢此言,才后悔不该如此问金叶,所以急忙解释:“叶子姐,你可别误会,多年的职业要求和习惯,给妹妹养成了看似不礼貌的问话方式,但对您绝不是故意的。” 金叶默认了小茹的解释,叹口气突然唠叨:“山子他妈也真是,一听说宝贝儿子喝醉了酒,又是问有没有人给饮水,又是问有没有人照顾他吃早饭,可我一大早就陪嫂子回家了,哪知道这些事,所以才过来问问你。” 话说金叶贼精,可是小茹也不是大傻瓜,尽然金叶的锣鼓声声敲打在点儿上,但小茹依然防忌如城、守口如瓶,所以微笑着迸出三个字,不知道。 有道是,再精明的人也有发昏的时候,直到这时,金叶终于相信自己的判断,小茹的确没有伺候过山子。 ------------ 第二十六章 神秘女教师(5) 第二十六章神秘女教师(5) 在山子的口述下,鲍玉莲仅用个把钟头,便把一张地形图完整地描绘出来,其神工之笔令山子和玉梅叹为观止,连金叶都咂舌头。 登上玉梅宿舍前的岗脊,鲍玉莲下意识看看手表,距离开饭时间还有几十分钟,所以又约山子和金叶去西面的小树林走一走。 相对周边来说,小树林里的环境格外清净。 “山子,作为独立营的大首长,大婶直呼你的小名不会介意吧?” 从一块绿草如茵的空地儿站住脚步,鲍玉莲冷不丁地问。 山子说,小名才是真名,叫小名更顺耳。 鲍玉莲这时看看金叶,再把目光瞄准山子:“从部队当兵回来,嫁给你们王家都快五年了,可是直到今天回家看公婆,才知道你和金叶的事。” 一听这话,山子和金叶不约而同地僵呆了,说白了是尴尬,是窘促。 鲍玉莲恬笑着接着说:“如果单从爱情角度上讲,你俩的爱令人羡慕、无可非议,但从世俗方面说,这却是大逆不道、令人诅骂,无需多言,金叶为何参加独立营,其目的很清楚,那是因为你俩拉钩发誓,铁了心做夫妻。” 既然话说到这份上,金叶不得不豁出去:“嫂子,今个俺也把话说明白,我和山子就是铁了心做夫妻,除了他和我,谁都不娶不嫁。” 鲍玉莲转眼面对金叶:“二妹,海誓山盟往往是孽根和悲剧的开始,因为你俩的婚姻不被世人所认可,这里面包括嫂子。” 金叶满脸涨红,眼眶里盈满亮晶晶的泪花:“既然这样,金叶再说一句,我和山子的事无需别人评头论足,这里面也包括你――嫂子。” 说完,金叶扭身就走,看步伐那么刚捷,那么坚实。 凝望金叶渐渐远去的背影,鲍玉莲不由自主地叹息一声:“山子,大婶并没别的意思,只想把自己的观点如实表达出来。” 山子如同从迷梦中突然醒来,恍惚地答应一声。 …… 下午二时,山子于营部召开三人会议,会议开始审定小茹起草的“对话内容”时,山子又让小茹把鲍玉莲请过来。 鲍玉莲看过“对话内容”,直接指出以下不足―― 首先,“我们是三中队,奉队长之命前来移交土八路”,这句话最为关键,应把中队长“冈本和也”,以及大队长“安藤”的名字加上去。 经过鲍玉莲修改,原话变更为:“我们是三中队,奉冈本和也队长之命,前来向安藤少佐移交土八路”。 鲍玉莲如是说,如此更有可信度。 在此之前,包括山子在内,谁都不知道日军三中队的领头人物叫冈本和也,所以鲍玉莲一言既出,连赵大年都吃了一惊。 鲍玉莲接着说,我方领头人也该有个完整的日本名字,就叫“野口义和”,其人隶属冈本和也的一小队,担任中尉小队长。 赵大年终于忍耐不住,问“鲍老师”何以对日本军官如此熟悉。 鲍玉莲坦然自若,回答说,那都是听别人说来的,不过百分之百的准确。 从表情上看,山子和玉梅都没有丝毫变化,但内心的疑团愈加浓重。 又经鲍玉莲亲自补充和修改,最后收录了十几段日语对话。 山子最后宣布,从明天开始,除赵副营长外,原特遣队员一律留在圈子岭参加为期两天的日语培训。 当天晚上,山子相继召开作战会议,各连正副连长如数参加。 针对这次剑指日军大本营的战斗,山子用木杆比划悬挂在墙壁上的地形图,向各作战单位一一做出周密部署。 ------------ 第二十七章 火烧敌营(1) 第二十七章火烧敌营(1) 乡下人进城大都早出晚归,意在图个凉快。 卯时刚过,从城南哨卡进城的人已经络绎不绝,推车的、拉车的、挎篮子挑担的,一眼望去,男男女女、形形色se。 高排长与小张各驾一挂厢式驴拉车,车箱里装满溜圆鲜亮的大西瓜。 随人群通过哨卡,两头毛驴儿最终从祥和旅店大门前被喝停四蹄。 山子和小刘各自跳下车去,一忽儿消失在祥和旅店的门厅里。 时辰不大,两辆厢式平板车在马晓月的引领下,停靠在一栋宽敞的宅院里。 这宅院是马晓月的娘家住宅,地处祥和旅店正后方,距离只有一街之隔。 马大娘年近六十,丈夫为革命英年早逝,一直单身过活。 山子四人一齐动手,将西瓜下面的四个麻袋包搬弄出来。 话说到麻袋里面,除了六支“三八大盖”****、九支驳壳枪、一支先前缴获的“王八盒子”手枪,其它尽是弹药、日军制服等物品。 傍晌时分,小龙小虎等五名原特遣队员先后来到祥和旅店,与等候在这儿的山子等四人汇合。 山子特别吩咐大家,要时刻默诵晚上即将使用的“日语对话”。 或许天公作美,从晚上九点开始,东北风推卷着一块块浮云一阵紧似一阵,呼呼地刮个不停,这对山子“火烧敌营”的行动十分有利。 时间临近十点钟,赵副营长率领一连全体绕过县城东南角的曹沟村,沿村东一条乡野小路向北进发。 队伍横穿日照至临沂公路,于温泉村东一片沙石滩上停止前进。 又过十几分钟,二连、三连副连长各率两个排,分别从东北和东南两个方向赶到沙石滩集结。 赵大年首先发表简短的战前讲话,然后指挥队伍朝作战地点奔去。 沙石滩上只剩下四辆驴拉平板车,副排长燕妮和四位战士也在原地守候,他们同属金叶领导的一连三排。 在这次战斗都中,一连三排组成临时救护队,担负战地救护任务,金叶带领大部分队员赶赴前线,一边参加战斗,一边及时转移伤亡人员,燕妮则于后方负责接应工作。 队伍行至温泉河东岸的荒草滩,只见对面三座塔台上的探照灯左右摆动,把大片草滩照耀得如同白昼。 赵大年特别嘱咐机枪手,一旦营长他们不能在第一时间控制塔台,机枪手只准打掉塔台上的哨兵,但不准击灭探照灯。 赵大年的嘱咐也是山子事先制定的预案,这样做可使敌人完全暴露在光明之处,便于我方更准确地打击目标。 按照事先部署,各连队一字形横向展开,赵大年坐镇一连,处于中间位置,三连二连各自分布在左右两侧,整条战线足有一百五十余米。 猫腰挨近草滩中央,战士们跟随赵大年一一卧倒,匍匐爬行几十米,距离光照边缘只有一步之遥,距离敌营也不足一百二十米。 在赵大年的传令下,战士们悄悄做好射击准备。 就在主战场进入临战状态时,二连的一个班也在城外西北角一公里处的高粱田设下埋伏,一连二排三班则于西南角的玉米地隐蔽起来。 这两个班的任务分别是,一方阻击从洪沟村赶来支援大本营的日军三中队,另一方阻击驻扎在黄泥村的二中队。 其实如其说是阻击,倒不如说“引诱”更合适,目的只是为了拖延敌人的增援时间,当他们枪声响起之时,也便是主力部队主动撤退的时候。 ------------ 第二十八章 火烧敌营(2) 第二十八章火烧敌营(2) 深夜十点整,两个五花大绑的小伙子从马大娘家中走出来,在他俩的身后,七个鬼子兵全副武装、盛气凌人。 被绑的小伙子一个是小刘,另一个是小张,身后的鬼子兵除了小龙小虎和山子,还有另外四位原特遣队员。 山子的腰间不但佩挂指挥刀,还佩戴一把“王八盒子”小手枪,这都是从黄狼山伏击战中缴获的战利品。 再看小龙小虎几个“大头兵”,他们的肩膀上都斜挎一支军用水壶,但里面装的不是水,而是老百姓用来点灯的煤油。 走到石泉路中段,假鬼子正好与真鬼子的巡逻队迎头相遇。 领头的日军班长用日语发问:“那部分的?” 小龙也用日语回答:“冈本和也三中队。” 日军班长又用手电筒打量小刘和小张,接着问:“他们是什么人?” 小龙说:“土八路。” 日军班长突然竖起大拇指,换一副瘪拙的中国话向小刘和小张示威:“呦西呦西,土八路死了死了的有。” 说完,日军班长一挥手,带领巡逻队扬长而去。 时辰不大,假鬼子赶到日军大本营南门通道,又和第一道门岗的值班哨兵展开这样一段简短的日语对话―― 哨兵:“你们是哪部分?” 小龙:“冈本和也三中队,奉队长之命,向安藤少佐移交土八路。” 哨兵:“你们都不认识,必须打电话核实。” 哨兵正欲走进岗亭,山子一步窜上前去,冷不丁狠抽一个耳光:“放肆,你敢怀疑我野口义和小队长,这是对大日本皇军大大的侮辱。” 日军哨兵被山子一耳光打得晕头转向,回过神手捂腮帮说:“队长息怒,卑职不敢放肆,您请进。” 通过第一道门岗,正门的哨兵屁都没放一个,冲山子啪地打个敬礼。 山子选择南门进入敌营,自然有他自己的想法,因为石川四郎的一中队、以及大队直属机枪中队、大队直属炮排等全都集中在南部区域,一顶顶大型帐篷都是鬼子临时宿住的巢窝。 进入营区内部,眼前呈现一片阴暗,再往前走几十米,连四周塔台上的哨兵都看不清山子他们的身影。 没用山子发令,小龙小虎等六名“鬼子兵”迅速摘下水壶,直奔各自的目标捷步而去。 被捆绑的小刘和小张居然没用山子帮忙,主动从背后抽出手来,很快将绳子解脱松开,一甩手扔到地下。 三个人几乎同时掏出驳壳枪,分头朝东院墙方向奔去。 山子的目标是夺取南侧一座塔台,小张和小刘分别占领北面两座木塔。 每逢夜晚,塔台上各有两个鬼子兵,其中一个是机枪手。 摸黑行走中,小张不小心撞上一堆砖块,砖块“咣啷”一响,小张扑通趴倒在砖堆上。 “谁,干么的?” 塔台上的哨兵听到动静,转过身用日本话警觉地问。 小张急忙爬起起身来,也用日本话骂咧咧地说:“***,老子摸黑撒尿,不小心被砖块摔倒,大大的倒霉。” 谁知塔台上的哨兵幸灾乐祸,连声说:“呦西呦西。” 小张心里骂:你他妈等死吧。 悄悄躲在尚未完工的墙角下,小张小刘和山子都把枪口对准哨兵的后脊背,此时距离各自的目标大概三十米。 稍稍安静一会,小龙先自划着火柴,从一顶面积最大的帐篷后引着篷布,火苗顺着泼浇的煤油,借风势迅速蔓延。 短短的几秒钟内,小虎他们也都各自引燃帐篷,并从不同方向迅速向山子这边飞奔靠拢。 ------------ 第二十九章 火烧敌营(3) 第二十九章火烧敌营(3) 山子锁定的哨兵第一个发现火情。 “起火了,起火了,有人放火了。” 鬼子哨兵急促转身,惊惶中失声高呼。 呼喊声还没落定,山子砰砰打了两枪,两个鬼子一摇三晃,扑通扑通栽落到塔台下面。 小刘小张紧随山子叭叭两枪打过去,北面两座塔台上的哨兵有的在半空中仰面朝天,有的脑门扎地,死得面目全非。 如同脚下生风一样,小刘小张和山子飞疾爬上塔台,又将塔台上的机枪调转枪口,卧倒后瞄准窜逃出帐篷的鬼子没头没脑地扫射。 小龙小虎等六人也都选好隐蔽位置,用驳壳枪朝敌人射击。 不要说小刘小张和山子用机枪扫射,就是小龙他们的驳壳枪也都一打一个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便死伤几十个鬼子兵。 说来这些死伤的鬼子好可笑,浑身上下只有中间那地儿被一层薄布包裹着,有的虽然手里抓着衣裤和枪支,但却没来得及穿上去,更来不及开枪还击。 此时此刻,日军大本营的南半部已经变成一片火海,东北风席卷火苗浓烟漫天飞舞,其景象即惨烈又壮观。 红彤彤的火光下,密密麻麻的的鬼子兵如同受惊的鸟群四处奔逃,惊呼嚎叫声声不断、不堪入耳,整座大本营宛若炸开的油锅乱作一团。 安藤只穿一件睡衣,在两个勤务兵的保护下,仰望冲天大火一个劲儿发愣。 中队长石川四郎似乎刚从噩梦中醒来,一边喝令西塔台上机枪手朝东塔台开火,一边组织人马准备反击。 一时间,东西塔台上的火力相互交叉,同时有少数鬼子兵也开始反击,形势骤然变得严峻。 按照预案,敌人一旦开始反击,我方必须撤离敌营。 这时后,小龙一个人独自奔赴东院墙,将两颗手榴弹打开保险盖,安放在墙根下一块拉动引信。 就地滚出十几米,只听轰地一声巨响,营墙被炸开一道数米宽的大豁口。 如果仅仅为了撤离,其实压根用不着爆破营墙,单凭山子他们的武功,只需纵身一跳,便能越过墙头。 小龙之所以要把营墙炸开,全都为了鬼子着想,给鬼子打开一条通道,方便他们出营追击。 炸开营墙后,小龙并没就此罢休,又跑出墙外将铁丝网炸瘫。 营墙已经炸开,山子命令小龙小虎等六人先自撤离。 然而不幸的是,当最后一位战士刚跑到营墙豁口,一颗颗子弹嗖嗖飞来,其中一粒正打中这位战士的后心口。 塔台上正在射击的山子突然大呼一声“聂兄弟”,然后提起轻机枪从四米多高的塔台上蹿跳下来。 如此同时,小龙小虎也迅速返回。 然而任凭山子怎么呼唤,小聂依然无声无息,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不顾子弹纷飞,山子牢牢攥紧小聂的手,泪水流得哗哗的。 敌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枪声也越来越密集。 小龙赶紧抱起小聂的尸体,又吩咐小虎保护营长撤退。 谁知山子一咬牙端起轻机枪,挺身面对敌人歇斯底里怒吼:“小鬼子,老子操您祖宗。” 一阵狂扫乱射,山子方才在小虎的拉拽下撤出敌营。 小刘小张一看战友们撤离完毕,也提起机枪从距离营墙三米远的塔台上纵身跳出墙外。 小龙怀抱小聂越过齐腰深的河水,艰难地登上河岸,金叶正欲带领担架队员前去接应,却被赵大年阻拦。 赵大年阻止金叶接应小龙是避免敌人过早发现埋伏。 鬼子果真不识好歹,在石川四郎的指挥下,一股近百人的队伍已经冲出营墙,蜂拥似的朝河岸扑来。 ------------ 第三十章 火烧敌营(4) 第三十章火烧敌营(4) 小龙小虎过河后,各自回到属于本连的埋伏位置,小张小刘也迅速进入一连阵地,并在中心位置与山子左侧埋伏下来。 如此同时,又有几十个鬼子兵冲出营地。 富田良平人小鬼大,提醒石川四郎当心土八路设埋伏。 然而大本营里的熊熊火焰早已烧昏了石川四郎的头脑,所以石川四郎下决心不惜一切代价,誓死追杀土八路。 当温泉河里的大片鬼子兵宛若黑压压的鱼群移动时,山子一声令下:“给我狠狠得打。” 一时间,机枪、****、驳壳枪一齐射击,直打得鬼子兵从河水中一个接一个沉没,然而血浆咕嘟咕嘟冒出水面,把温泉河浸染成了殷红色。 在强大火力的打击下,河水里的鬼子,包括还没涉足河中的鬼子纷纷调头奔逃,气得石川四郎站在河岸上挥舞着指挥刀咆哮:“临战脱逃,统统杀头。” 包括富田良平在内,三位小队长各自命令所属人马继续冲锋,然而富田本人仓惶爬上河岸,要求石川四郎报告安藤少佐,请求组织重火力反击,同时调派二中队和三中队赶来支援。 石川四郎不假思索,喝令富田良平速与少佐报告。 赶到营墙缺口时,富田正碰上安藤与几个随从急急走来。 听富田说完情况,安藤倒头折了回去。 不到十分钟的功夫,一个机枪排将三挺重机枪抬上塔台,三个超轻型迫击炮班也将九门89式掷弹筒沿营墙外侧依次排列。 89式掷弹筒其形如倒立的手动打气筒,炮筒长度260毫米,炮身总重2.7公斤,所用掷榴弹0.45公斤,最大射程700米,杀伤半径为8米,可在120~700米范围内任意打击敌方目标,是日军二战中主要武器装备。 瞬息间,敌人的重机枪突突地吐着火舌、一枚枚掷榴弹宛若流星划过温泉河上空纷纷落入我方阵地。 遭遇突如其来的机枪扫射和轰炸,独立营先后伤亡十几人。 在运送伤病员过程中,又有两名担架队员被机枪射来的子弹所击中。 但相对敌人来说,此时沉没于河中或倒在河岸上的鬼子多的无法数算,完全可以用“横尸遍地”来形容。 山子果断下令一二三连各用一挺轻机枪打击敌人的重机枪,命令原特遣队员和各连队神枪手用****消灭迫击炮。 毕竟敌人完全暴露在明处,及利我方锁定目标,所以山子的指令刚一发出,敌人的重机枪和迫机炮立刻失去疯狂,逐渐变成了哑巴。 恰在这时,埋伏在城外西北角高粱田的二连战士,以及县城西南角玉米地里的一连战士,也向赶来增援的的日军三中队和二中队展开阻击。 山子随即又发口令,要求独立营直属机枪班留守阵地阻击敌人,其他人一律随赵副营长撤退。 赵大年则要求由他本人和机枪班留守阻击,由山子带领撤退。 山子说:“执行命令,快撤。” 赵大年坚决不从,并命令小张小刘将山子拖走。 小张和小刘刚站起身来,山子突然将驳壳枪对准赵副营长:“奶奶的,谁敢战时违抗命令,老子就地处决,快撤。” 赵大年终于艰难地喊出一个字:“撤。” 小刘却说:“营长,我是您的警卫员,必须留下来保护您。” 山子怒吼:“滚。” 赵大年指挥大部队撤离后,四挺轻机枪不间断地连续射击,仅仅九个人的队伍却把一百多号鬼子压制得寸步难行,死伤者不在其数。 战斗持续十几分钟,县城西北角和东南方向的枪声也已经消停,山子这才下令机枪班收拾家伙走人。 机枪班一走,也给石川四郎送一个台阶,借口追剿时再遭埋伏,下令部队全部撤回兵营。 ------------ 第三十一章 火烧敌营(5) 第三十一章火烧敌营(5) 虽然经过了一夜的奋战和跋涉,山子却没有一丝疲劳的感觉,这是因为在为死去的战友而心痛,而难过。 洗去满脸的烟黑,山子独自来到报务室,此时刚过凌晨四点钟。 小茹没有过多的客套,只是倒杯水端给山子。 山子说:“给支队发报。” 小茹说:“请述电文。” 山子接着说:“昨晚温泉河一战,我方牺牲十二名战友,重伤十七人,营长王子凯应负指挥不利之责任,特向司令部请求处分。” 小茹听后十分惊讶,又见山子眼眶里泛着泪花,于是说:“营长,有战争就会有牺牲,没必要过于自责,刚才我向赵副营长打听过,这次不但焚烧了日军大本营,还歼灭一百多个鬼子兵,这对指挥员来说只有战功,没有任何指挥不利之责任,倒应该在电文中把战绩加上去。” 小茹说完后,山子的泪水已经漫出眼眶,小茹急忙掏出手绢,走过去欲给山子擦抹泪水。 谁知山子挡住对方伸来的手绢,吩咐小茹赶紧起草电文。 小茹回坐到电台前,默默地起草电文。 不一会看过电文,山子要求小茹删除有关“战绩”方面的文字,原因是,那些数字都是瞎估计,给人虚夸的感觉。 小茹口头上答应得很痛快,但打开电台后却又阳奉阴违,用纤纤的指尖将原文一字不漏地点发出去。 上午十时,山子通过交通站从博爱医院请来一位外科医生,给十七位重伤员采取手术治疗,并带来许多贵重西药,其中还有针剂。 山子当即指示金叶和燕妮,在医生的指导下练习打针技术。 随后,山子于营部召集玉梅和赵大年开会。 会议一开始,山子开门见山,向玉梅和赵大年作出三项决定―― 一,速派春儿回村,把春萍、春杏、秋红等三位姑娘请到圈子岭,帮助独立营护理伤病员。 玉梅知道,春萍是村长的大女儿,春杏又是村长的亲侄女,而秋红则是山子的亲妹妹。 但是玉梅说,护理伤病员的任务由她和金叶、燕妮负责即可。 假如山子采纳了玉梅的意见,后来就不会发生三位姑娘被“群狼践踏”的惨痛场面,也不会在暗杀日军“石井旅团长”的行动中立下卓越战功。 然而此时此刻,山子却说,一线人员的任务是常态练兵,随时打仗,因此拒绝了玉梅的建议。 玉梅语塞,用沉默应允了山子的第一条决定。 其二,山子决定把所有牺牲的战士全都安葬在大本营附近的山岗上,只要独立营在,每年都给他们祭祀纪念。 第三,把本地烈士的家属全都接到圈子岭一同参加葬礼,并给每位烈士家属发放十块大洋作为抚恤金。 对于第三条建议,赵大年说,本地烈士家属来圈子岭参加葬礼未尚不可,但抚恤金一事必须请示司令部。 山子说,抚恤金是独立营自己掏腰包,说到底都是独立营自己的家私,犯不着请示司令部。 赵大年也不再说什么,就这么默许了山子的提议。 第二天下午,烈士们的葬礼在独立营根据地举行,营部直属单位和一连战士全都参加葬礼仪式。 在十二座坟墓前,全体指战员脱帽鞠躬,为烈士默哀三分钟。 然而当山子欲把抚恤金发放给烈士家属时,却被同一个声音拒绝了―― 为抗日而死应该的,要抚恤金变味了。 听着朴实铿锵的声音,在场的人无不流下激动的泪水。 ------------ 第三十二章 反间计(1) 第三十二章反间计(1) 老窝被烧,又死伤一百二十三个部下,气得安藤差点儿得了神经病。 尽然如此,有件事却让安藤深感宽慰和庆幸。 如果从宽慰和庆幸的相对角度来说,每每想起这事,安藤都会不寒而栗,甚至连脚后跟都能冒出冷汗―― 就在老窝被烧的头一天晚上,大批军火物资刚刚转移到鸭头山秘密仓库,在此之前,这些东西全都储存在大本营的帐篷里,与士兵宿舍夹混在一起,若不是及时转移,其结局远比伤亡百来个大兵悲惨得多。 鸭头山位于日军大本营东北角,座落在温泉河的转弯处,距离日军大本营最多不超过三里地。 然而中国有句俗话说得好,躲过初一,却躲不过十五,无论安藤是宽慰还是庆幸,都只能用“高兴得太早”来表示―― 独立营“特战队”成立后,第一个搜猎的目标就是鬼子的军火库,第一次行动也正是炸了鬼子的军火库。 隔日上午,安藤于会议室召开安防会议,中队长以上尉官全部参加。 会上,安藤愤怒地告诫大家,目前威胁皇军的不只是所谓的特遣队,在特遣队的背后,无疑隐藏着更庞大的敌对势力。 因此安藤痛下决心,应立即规划大规模拉网式的清剿行动,同时再次指示副大队长高崎一郎大尉,本月底必须成立“保安团”,与皇军一同参加清剿行动。 散会后,安藤又把中队长石川四郎单独留在会议室。 当安藤询问有关来自河涯村的情报时,石川四郎说,遵照少佐的指示,一个星期前就安派保安队前去河涯村秘密打探,但至今尚未听到任何消息。 安藤听罢,先骂保安队长朱元魁耍滑头,随即命令石川四郎打电话通知朱元魁速来会议室。 因为组建中的保安团宿营地也在施工中,所以保安队目前依旧驻扎在伪县府的大院里,距离日军大本营只有四五百米的样子。 时辰不大,朱元魁乘摩托车赶到日军大本营。 如果从年龄说,朱元魁与安藤差不多,都是三十五岁的样子,但从体貌上看,朱元魁却比安藤高出一大截,只不过安藤的肚子比朱元魁的大。 在安藤的责问下,朱元魁促急促忙地解释说,有位兄弟假扮卖货郎,连续数日都在王氏祠堂附近“蹲点”,却一直没发现马戏班的影子,又去周边村庄打听,也都说没见过,原打算明天继续打探,再把最终结果报告给皇军。 安藤却说,从这次偷袭皇军大本营的行动看,土八路足有两个连的兵力,仅靠一个村或一座宅院容不下那么多人马,应该把目光转向野外。 朱元魁当下表示,明天再派两个弟兄密赴河涯村,那怕踏遍河涯村的一草一木,也要把土八路的老窝挖出来。 安藤随即竖起大拇指,夸朱元魁大大的聪明,但是说,任何情况下都不要向当地人透露其意图,这才是真正的聪明。 朱元魁啪地打个敬礼:“请少佐放心,小的明白。” 谁知安藤看一眼手表,不阴不阳地接着说,距离明天凌晨还有十五小时,如果抓住这段时间,或许奇迹就在今天出现。 朱元魁又打一个敬礼:“少佐高明,卑职立即派人行动。” 直到这时,安藤圆溜溜的脸上方才显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 第三十三章 反间计(2) 第三十三章反间计(2) 山子向来是个闲不住的家伙,纯属那种没事找事的人,整整一个上午,他在各排训练场穿梭来回,又是挑毛病、又是做示范,与战士一起摸爬滚打。 训练刚一结束,山子人闲心不闲,又打起“特战队”的主意。 按照山子的打算,下午其他的事啥都不要干,就找玉梅和赵大年把组建“特战队”的事确定下来,想是这么想,但突如其来的“密探”完全打乱了如意的算盘。 更具戏剧色彩的是,几乎是在朱元魁派来的密探到达黄狼山的同时,山子从训练场返回到宿舍大门口,这时正好与警卫排高排长遇个迎面。 不知道是神明暗中辅佐,还是天生自有先见,山子冷不丁提醒高排长―― 温泉河一战,安藤不甘罢休,没准近期内有所行动,从今天中午换岗起,一二三线哨兵一律穿便衣、带短枪、增至二人一岗,凡进入防区内的无论好人坏人,统统抓到营部审查备案,逃跑者一律追杀,决不留活口。 …… 话说朱元魁派来的密探不辞劳苦,踏遍黄狼山也没发现可疑情况,站在山顶往西北方向看,圈子岭宛若一只绿毛龟,活灵活现地呈现在眼前。 从黄狼山赶到圈子岭,一口气又走了十里地,两个密探一边抹汗水,一边打量对面一座座绿树笼罩的冈陵土丘,越看越觉得这地儿神秘兮兮的。 此时已是下午两点钟,玉梅和赵大年已经来到营部。 山子刚把成立“特战队”的议题摆到桌面上,只见两位便衣哨兵手持驳壳枪,将两个农民打扮的男子押送过来。 再看这两位男子,一高一矮,一瘦一胖,就好象黄瓜与土豆一样。 面对山子锋芒似的目光,高个子心神自若,冲每个人点头示意。 山子不苟言笑,漫不经心的样子问:“你俩从哪儿来?” 高个子不亢不卑,理直气壮地回答:“刚才都跟两位小弟说过了,我们是临村的,因家中不小心跑丢了羊,赶这儿找羊来的。” 山子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哥们,咱们闲话少说,请您转过身去。” 高个子和矮胖子迟疑半天,终于在山子的逼视下转过身去,山子只从背后粗瞄一眼,便让对方又把身体转了回来。 高个子问:“兄弟,如果没事的话,我们可以走了吧?” 山子说:“走倒未尚不可,不过临走前请把腰后的‘铁家伙’主动交出来,免得别人动手,有失您的体面。” 高个子一听这话,脑袋轰隆响了一声。 矮胖子也象吃了闷棍,变得乜呆呆的。 好不容易回过神,高个子却又装疯卖傻:“兄弟,您这是啥意思,都把大哥忽悠糊涂了。” 山子突然干咳一声:“石头、黑牛,你俩给他们醒醒脑。” 话音刚落,石头和黑牛每人一脚,猛踹对方后膝腕,高个子和矮胖子猝不及防,扑通摔趴在地下,由于褂衫后襟上移,露出乌溜溜的驳壳枪。 但石头和黑牛并没急于下枪,一阵脚踢腿踹,直打得高个子和矮胖子哭爹叫娘,一个劲儿喊饶命。 经过正式审讯,原来高个子名叫朱子辉,现年三十二岁,矮胖子名叫曹福来,与朱子辉小一岁,前者于三个月前参加保安队,后者不足两个月。 ------------ 第三十四章 反间计(3) 第三十四章反间计(3) 天近傍晚,小刘亲自赶驾马车,沿圈子岭后的草滩一直往东南方向行驶,车上除了朱子辉和曹福来,另外还有山子和玉梅,三个人都穿便衣。 行至约六里地,前面有一座古朴的石拱桥,这拱桥是莒南通往江苏新浦城的公路桥,桥下一湾碧水往东延伸几十米,与一条大河相衔接。 (然而以后不久的日子里,玉梅正是在这座拱桥下,被一个“白衣魔鬼”夺去了女人最宝贵的贞洁。) 马车从拱桥不远处调头往北,爬上漫长的荒坡又往东去,方才驶入公路。 行程三十多里乡野小路,马车于戍时到达朱家庄。 有道是,没有三分利,不起早五更,山子和玉梅亲临朱家庄自有深层用意,不然的话,按照山子的性格,恐怕朱曹二人早已变成了僵尸。 换一个层面说,作为富有侦查经验的行家里手,山子当然清楚,若要把朱曹二人安全有效地为我所用,就必须掌握其家庭背景,进而对其家庭施以控制手段,达到牵制之目的。 很明显,山子之所对朱曹二人施以这种控制手段,完全出于不信任的心态,然而短时间过后,这心态却被两个女人的眼泪所改变―― 一看这么多陌生人,又发现男人和曹福来一瘸一拐的,朱子辉的媳妇赵兰芹顿时忐忑不安,惶然不知所措。 当玉梅说明事情的原委,谁知赵兰芹眼泪簌簌地说:“王营长,姜妹子,子辉参加保安队也是没办法,都是朱元魁那畜生给逼的。” 玉梅接着说:“朱嫂,您有委屈尽管说,独立营一定主持公道,决不冤枉任何无辜的人。” 原来,保安队长朱元魁也是朱家庄人,其父家财万贯,但为富不仁,平日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是当地臭名昭著的“朱霸天”。 为了扩充保安队的势力,朱元魁利用各种手段,强迫村里人加入他的保安队,如有不从,轻者挨打受罚,重者家破人亡。 偶尔的一天晚上,朱元魁突然闯进朱子辉家中。 朱元魁知道,朱子辉生就一副江湖义气,十里八村结交了不少哥们弟兄,只差没拉起队伍占山为寇。 因看重朱子辉这块料,朱元魁有意拉拢朱子辉参加保安队,并当面许诺,只要朱子辉带十个弟兄加入保安队,立马升任小队长头衔。 朱子辉乐于其好,满口接受了朱元魁许诺。 然而朱元魁刚一离去,赵兰芹便把男人痛骂一场,并以离家出走为要挟,逼朱子辉放弃参加朱元魁的保安队。 入队时间已到,但朱子辉人却没到。 次日上午,朱元魁再次来到朱子辉家中,在遭到赵兰芹当面拒绝后,喝令随从将其捆绑起来,直打得赵兰芹屈服求饶方才罢休。 三天过后,朱子辉果真纠集十个弟兄投奔朱元魁,朱元魁也兑现了他的诺言,很快提拔朱子辉当上保安队小队长。 话说到这里,赵兰芹禁不住地唏嘘啜泣,朱子辉也跟着擦眼抹泪。 玉梅安慰说:“朱嫂,事到如今,伤心难过也没用,只要活得有骨气,总有报仇雪恨的日子。” 自从踏进朱子辉的家门,山子始终没说一句话,这时吩咐赵兰芹去把曹大嫂喊过来。 赵兰芹却说,三妹子被朱元魁害得更伤惨,自觉得没脸见人,谁都喊不出家门,要不是为了孩子,早就做了吊死鬼。 说话间,只见曹福来牙齿咬得咯咯响。 在赵兰芹的要求下,山子和玉梅随赵兰芹一同来到曹福来家中。 ------------ 第三十五章 反间计(4) 第三十五章反间计(4) 曹福来的媳妇名叫李秀芬,原来是朱子辉的姑表妹。 李秀芬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性格象水一样温柔,连说话都软绵绵的。 得知山子和玉梅的来历,李秀芬二话没说,一头扎在床上呜呜地哭―― 早在三个月以前,朱子辉便拉曹福来参加保安队,但被曹福来夫妇一口回绝。 一个月前,朱元魁又强令朱子辉再拉五个弟兄参加保安队,并限三天如数完成,否则扣发三个月军饷。 虽然朱子辉竭尽全力,却只拉了四个不三不四的小混混。 无奈之下,朱子辉又打曹福来的主意,但又被曹福来和李秀芬顶回去。 经不住朱元魁再三训斥,朱子辉谎称曹福来已经答应参加保安队,只是近日家中有事,等几天才过来。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保安队仍没见到曹福来的影子,朱元魁火冒三丈,一定要给朱子辉治罪。 朱子辉为了逃避治罪,才把曹福来拒绝参加保安队的事如实交代出来。 朱元魁当下决定,立即赶赴朱家庄。 下午三时许,朱元魁带领四个大兵,气汹汹闯进曹家宅院。 当曹福来夫妇再次拒绝参加保安队,朱元魁喝令狗腿子将曹福来捆绑在院子里的杏树上,用毛巾堵嘴后毒打一顿。 尽然如此,朱元魁并没就此罢休,又象魔鬼一样逼近李秀芬。 李秀芬心惊肉跳,哆里哆嗦地挪退着僵硬的脚步。 当着狗腿子的面,朱元魁有意羞辱李秀芬,冲过去撕解李秀芬的胸襟。 李秀芬虽然不敢叫骂和反抗,却用双手死死揪住衣襟。 朱元魁转而搂紧李秀芬纤弱的身体,如同疯狗咬她的脸,抓她的身。 李秀芬颤抖着抽出双手,竭力抵挡住朱元魁的下巴。 朱元魁勃然大怒,下令狗腿子将李秀芬拖到床上去,再扒光她的衣裳。 两个狗腿子不敢怠慢,如狼似虎地冲了过去。 狗腿子刚从睡房走出来,朱元魁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不一会,睡房里传来李秀芬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不知什么时候,李秀芬仿佛又从混沌中清醒过来,却发现自己被一层薄薄的床单覆盖着,而曹福来独个儿站在床前,脸上滚动着豆粒般的泪水。 曹福来这时哭泣着告诉媳妇,朱元魁临走前留下狠话,如果三天内拒不参加保安队,则把她送给日本人。 李秀芬好象听不见男人说什么,侧着头一声不吭。 过了许久,李秀芬忽儿扭过头来,喃喃地说:“福来,为了咱的孩子,你去吧,一辈子别回来。” 呆呆地傻愣一会,曹福来突然失声大哭,纵然哭泣声撼天动地,但李秀芬始终面无表情,那样子活象一尊蜡像。 按说曹福来参加了保安队,李秀芬理应平安度日,然而朱元魁丝毫没有收敛吃人的狼性,大都趁夜间骑马跑过来,强迫李秀芬与之过夜。 听完李秀芬的哭诉,山子冷峻着面孔一声不吭,但内心已给朱元魁判了死刑,所以时间不长,便有了朱元魁“父子双亡,损折金银八千两”的悲惨结局。 玉梅似乎从山子冷峻的表情里读懂了他的意念,因此说,朱元魁这笔血债暂且记下来,独立营总有一天会讨还。 当李秀芬询问如何发落朱子辉和曹福来,玉梅直接挑明主题,他俩已是独立营的人,是独立营安插在敌人内部的眼线,这次之所以来朱家庄,目的就是提醒其家属密切配合,不要做不利于独立营的事。 回到朱子辉家中,山子欲把收缴的驳壳枪归还原主,但被朱子辉执意当作礼物赠送给独立营。 玉梅问朱子辉如何向朱元魁交代。 朱子辉说,遭山贼劫道,谁都不会怀疑。 临别时,山子再次嘱咐朱子辉,一旦有可利用的情报,务必通过祥和旅店传递给独立营。 ------------ 第三十六章 反间计(5) 第三十六章反间计(5) “土八路”的线索没得到,反被“山贼”截道,白搭了两支驳壳枪,朱元魁一气之下,将茶杯咣啷摔得粉碎。 然而当朱元魁带上朱子辉向安藤汇报时,安藤却没象朱元魁那样摔砸茶杯,而是抡圆巴掌,从朱元魁的脸上左右各抽一个耳光。 这耳光虽然打在朱元魁的脸上,却给安藤本人带来了灵感,他这时忽然想起王二贵其人。 接到电话通知,富田良平很快出现在安藤办公室。 安藤这时指示富田亲自出马,由朱元魁派四名保安队员护驾,于当晚化装赶赴河涯村,与王二贵秘密接触。 当着安藤的面,朱元魁又把护驾任务交给朱子辉,算是对朱子辉的惩罚。 …… 已是深夜十时左右,富田良平在朱子辉等四名保安队员的陪伴下,穿便衣来到二魔头的家门口。 天气异常闷热,二魔头只穿一条裤衩,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身边的媳妇也只穿两件小内衣,正睡得酣畅香甜。 别看二魔头人不着调,却生就一身艳福。 三十二岁那年,二魔头将一位年仅十五岁的少女勾到手,当这少女怀孕后,随将前妻驱赶出家门。 小老婆名叫崔秀秀,与二魔头整整小出十七岁,从娘肚里就是美人胚。 此时富田为了不惊动村民,命令一位保安队员越墙进入宅院。 院门打开后,富田只带朱子辉跨进门去。 走到二魔头的堂房前,富田嘭嘭拍敲门板。 二魔头听到敲门声,原以为儿子又讨水喝,因此没声没响地点亮油灯。 从里屋走出来打开正门,二魔头居然被不速而来的富田吓得目瞪口呆。 没等二魔头回过神来,富田良平独自冲进屋内。 无意中朝里屋撒眼望去,只见崔秀秀平躺在床上似睡非睡,那白腿、那身段,还有那张白里透红的俏脸蛋,都快把富田的眼球从眼眶里勾出来。 “秀,皇军来了,快起来沏茶。” 二魔头下意识呼喊崔秀秀,一边喊一边点亮客堂里的油灯。 乍一看富田虎视耽耽的样子,崔秀秀恍惚地坐起身子,但刚摸起褂子,却被富田良平冲过去一把抢夺下来。 二魔头见势不妙,也匆匆冲进睡房,点头哈腰地说:“太君,请您客堂就座,让秀给您沏茶喝。” 富田一声浪笑,喝令二魔头快快滚出门外。 二魔头正在犹豫,谁知富田嗖地掏出手枪,直指二魔头的前脑门。 崔秀秀见状,急忙冲富田媚笑一下:“太君,当家的不识好歹,请息怒,您想干啥,小妹子都愿奉陪。” 富田又发一声浪笑,竖起大拇指说:“呦西,你的良心大大的。” 崔秀秀故作娇柔地勾了富田一眼,然后冲二魔头抱怨的语气说:“当家的,你还愣着干么,快到院子里凉快去。” 二魔头不敢磨蹭,慌忙溜出门外。 约莫十几分钟的功夫,崔秀秀与富田良平双双走出睡房。 崔秀秀一边沏茶,一边喊二魔头回到堂房。 与二魔头交代完任务,富田放出狠话,如果三日内查不出结果,便将崔秀秀带回皇军大本营,专为皇军“服务”。 经富田这么一吓唬,居然让二鬼子想起一件蹊跷事―― 自从马戏班从祠堂里消失后,村里许多年轻人不知去向,后来听说他们都去闯关东,可这么多人一起去,河涯村从来没有出现过。 在所交待的人名中,二魔头还提到玉梅和燕妮。 好在二魔头尚有一丝良知,没把侄女金叶提供出来。 富田良平得此信息,禁不住暗自惊喜,他以为,黄狼山打埋伏的女子正是玉梅和燕妮。 由此顺藤摸瓜,富田进一步推断,“马戏班”就是特遣队,而闯关东的人就是特遣队发展的土八路。 ------------ 第三十七章 反间计(6) 第三十七章反间计(6) 翌日上午,朱子辉果真通过交通站送来情报―― 由于王二贵告密,今夜零时许,富田小队秘密行动,前来河涯村抓捕山子、玉梅和燕妮三位特遣队员的家长或家属。 送走交通站情报员,山子召集玉梅和赵大年商量对策,说是商量,其实就是听山子宣布决定。 不过玉梅首先提议,应立即抓捕王二贵,铲除其后患。 山子却主张利用王二贵做诱饵,以后给独立营“钓鱼”用。 针对鬼子的抓捕行动,山子采取两项应对措施―― 由他本人带领三排实施“半路截道”,阻止鬼子进村。 考虑到“万一”和“意外”,另由玉梅带领一排于晚饭后返回河涯村,将所有参加独立营的家属秘密转移。 不得不承认,山子的确是个“大大狡滑”的猴精,为了给朱子辉打掩护,这时又让小张把高排长喊过来口授机宜。 …… 夜间十时,赵大年与高排长纵身翻越两米多高的墙头,一齐跳进二魔头的宅院里,不一会便把驳壳枪顶住二魔头的前脑门。 在二魔头看来,无疑又遭山贼打劫,所以如同前一次一样,承诺只要不伤人害命,要钱给钱,要物给物。 赵大年冷笑一下:“姓王的,要钱要物是后话,先跟老子走一趟。” 二魔头的媳妇崔秀秀倒是不惊不慌,一副心平气和的语气问:“两位好汉,您不会把当家的杀了吧?” 赵大年回答,是好汉从不食言,三天内保证送人回来。 面对两支黑洞洞的枪口,二魔头不得不夹在赵大年和高排长之间,提心吊胆地走出宅院。 爬上停靠在胡同口的马车,小张一挥鞭子,枣红马疾速扬起四蹄。 赶至村东公路,马车拐弯南行,直奔江苏方向驶去。 一口气走了十几里地,马车已经驶入江苏境内。 赵大年这时有意放风,前不久有个混帐老财不识好歹,居然勾结日本人做靠山,让日本人到处追杀虎头山的兄弟们,结果呢,连他妈小娘们都遭斩首,脑袋至今挂在虎头山顶的橡树上。 二魔头一听这话,禁不住毛骨悚然。 高排长借题发挥,又掏枪顶在二魔头的脑门上:“姓王的,上次跟我们‘合作’,有没有勾结日本人做靠山?” 二魔头当然不承认,用“没有”二字作搪塞。 高排长火了,用枪口敲一下二魔头的前额骂:“奶奶的,今个不给老子说实话,干脆送你见阎王。” 二魔头虽然胆战心惊,但嘴里依然说“没有”。 赵大年接着骂:“老滑头,看样子成心跟老子过不去,张兄弟,快把马车停下,把这老滑头拉下去枪毙了。” 马车嘎然停顿,高排长咔嚓打开击锤。 如此一唱一和,二魔头魂不附体,不但如实说出昨晚与富田接触的内幕,还交待富田抓人的具体时间和对象,况且一再强调,那是针对土八路特遣队,绝非与虎头山的兄弟作对。 赵大年突然一拍大腿:“奶奶的,老大正寻思搞些枪支用,今个正好把这小日本给劫了,张兄弟快停车,先让王老贼滚回家,咱们给老大报喜去。” 马车刚一停稳,高排长冲二魔头大喝一声:“快滚。” 二魔头慌里慌张地跳下车,撒开两腿就跑。 ------------ 第三十八章 反间计(7) 第三十八章反间计(7) 深夜十一时许,山子带领三排赶到黄狼山以北五公里的兴隆村,于村南公路旁苞米田潜伏下来。 作为排长,金叶与山子并肩伏卧。 按照规定,进入埋伏后任何人不准随便说话,然而金叶动手不动嘴,私下里悄悄握紧山子的手。 正当金叶心迷神乱的当儿,富田夹在数十人的队伍里逐渐靠近埋伏阵,嘈杂的脚步声在沉寂的田野里格外清晰。 当敌人全部进入伏击区,只听山子一声令下,各种枪支纷纷吐出火舌。 枪声一响,富田第一感觉就是“特遣队”,所以第一个打着滚儿,一骨碌滚到西侧的路沟下。 由于近距离打击,而且猝不及防,当下便有十几个鬼子被撂倒,剩下的如鸟兽散,四处窜奔。 因多次领教“特遣队”的厉害,富田压根没有开枪还击的打算,一边高喊撤退,一边朝身后的花生田逃跑。 就在逃跑过程中,又有七八个鬼子被****。 金叶正打得过瘾,一看鬼子逃窜,要求山子下令追杀。 谁知山子收起驳壳枪说:“得饶人处且饶人,见好就收为上策。” 其实对于山子来说,这次埋伏的目的只在于阻止鬼子进村,既然鬼子逃跑,也便达到目的,因此无需恋战。 …… 鬼子遭遇伏击的地点距离县城八华里,只需个把钟头,富田便在石川四郎的陪同下走进安藤住处。 听完抓捕结果的汇报,安藤如同火烧屁股,满屋子直打转。 好不容易等安藤收住脚步,富田又打敬礼:“报告少佐,恕部下直言,这次我部遭袭,是因为有人告密。” 安藤咆哮:“八格,谁的告密,快说。” 富田良平说,这次抓捕行动只有保安队和王二贵知悉,由此不难判断,告密的人倘若不是保安队,便是王二贵。 安藤二话没说,抓起床头电话连打三次,第一次和第二次分别通知二中队和三中队各派两个小队紧急集合,目标大本营。 第三次电话,安藤命令朱元魁携朱子辉速来皇军大队部。 打完电话,安藤又指示石川四郎集合两个小队原地待命。 时辰不大,安藤办公室灯火通明,石川四郎、富田良平、朱元魁和朱子辉一字形站立在安藤办公桌前,唯独汉奸翻译潘世杰翘着二郎腿,悠然偎坐在安藤旁边的椅子上。 安藤开门见山,询问朱子辉从河涯村返回后都有哪些活动。 朱子辉自然明白安藤的意图,坦然自若地说,因为腿部受伤,从早到晚都在宿舍里躺着,有大队长作证。 朱元魁啪地打个敬礼:“报告少佐,子辉所言属实,卑职可以作证。” 其实朱元魁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从河涯村返回保安队的当夜,朱子辉便找到曹福来,由曹福来早饭后将情报传送给祥和旅店。 安藤思忖片刻,又指示朱元魁回队后,立即把同去河涯村的另外三位队员控制起来,明天上午带到皇军大队部接受审查。 末了安藤宣布,由石川四郎挂帅,潘翻译官和富田良平配合,立即带领队伍包围河涯村,天亮时展开行动,将每家每户统统集中训诫,将所有土八路嫌疑人或其家属统统抓获。 可笑的是,二魔头居然成为第一捉捕对象。 然而令人发指的是,安藤明确表态,凡遇逃跑者可杀可奸,总之,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漏网一个。 不仅如此,安藤又施毒计―― 为避免惊动有可能暗藏附近的土八路,在整个行动过程中,对逃跑者一律不得枪杀,只能****见血。 对拒不交代土八路下落的嫌疑人或其家属,只留三五个活口用来逼供,其他当众斩首,杀一儆百。 从日军大本营返回的路上,朱子辉纵然心急如焚,然而此时却无能为力,只能暗自兴叹。 ------------ 第三十九章 腥风血雨(1) 第三十九章腥风血雨(1) 公历一九三八年七月十五日,是河涯村有史以来最黑暗的日子―― 这一天,侵华日军共杀害河涯村三十四位男女老少,包括被奸杀的五位女子在内,共有二十七名妇女被蹂躏。 这一天,日军在河涯村所犯罪行被后人称之为“7.15惨案”。 凌晨三时刚过,河涯村四周已经布满鬼子的岗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架设两挺轻机枪。 如此同时,村东的空地里也拥满密密麻麻的鬼子兵,石川四郎、汉奸翻译以及富田良平也在其中,在他们面前,一挺轻机枪由东面西虎视眈眈。 就在一个钟头之前,被转移的独立营家属刚刚返回家中,玉梅也率一排战士返回圈子岭。 凌晨四时三十分,天已放亮,富田良平把几十号人马分成十个小组,每组六人纷纷闯进村内,挨家挨户踹门抓人。 一时间,河涯村人声鼎沸,一片混乱。 富田良平自带两个随从,径直朝二魔头家中奔去。 二魔头听到此起彼伏的人喊狗叫声,正欲走出门来看个究竟,谁知刚敞开大门,却被富田堵住了门口。 二魔头一看富田怒目虎视的样子,只觉得两腿一软,扑通跪倒在地下,磕着头哀求:“皇军饶命,皇军饶命。” 富田突然抓住对方的衣领,如同提溜抓小鸡一样,将二魔头拉拽到院子,两个鬼子兵原地守候在大门旁。 急匆匆走进堂房,富田良平一个耳光打过去,喝令二魔头老实交代向土八路告密的全过程。 二魔头自觉得冤枉,连声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富田良平一听二魔头抵赖,蓦然抽刀架在二魔头的脖子上。 就在这时,崔秀秀从睡房笑盈盈地走过来,攥住富田握刀的手腕说:“富田君,您这可冤枉当家的,要杀要砍,让人把话说完也不迟。” 富田还算赏脸,喝令二魔头赶快交待。 二魔头此时面对富田,就好象面对亲爹亲娘一样,连同第一次遭遇“山贼打劫”一股脑地苦诉出来。 富田良平听罢,简直被二魔头气得摸不着南北。 然而富田不愧是安藤手下的“精英”,他心里十分清楚,山贼盗匪绝无胆量与大日本皇军作对,分明二魔头中了土八路的诡计,因此大声咆哮:“八格、笨蛋,土八路大大得狡滑,你的死了死了的。” 富田一边咆哮,又一边挥刀架在二魔头的脖子上。 崔秀秀见状,急忙挨近富田,半偎半依地抛眉弄姿:“富田君,这事都怪当家的没见识,不知者不为罪,快去里屋消消气。” 有道是,女人象熔炉,是钢铁也能化成水。 感受着柔柔软软的肌肤,富田已被崔秀秀撩拨得心荡神摇,目光如同喷发的火苗,欲把这位娇韵十足的嫩妇女子燃烧得粉碎。 崔秀秀故作羞状,扭扭捏捏地朝睡房走去,临近睡房门口,却被突然追撵而来的富田弯腰托抱起来。 崔秀秀顺势勾住富田良平的脖颈,将两片柔润湿热的嫩唇主动粘贴在对方的嘴巴上。 尽然如此,崔秀秀尚存羞恶之心,当富田旁若无人地撕解她的衣服,崔秀秀要求富田先把房门关上。 然而富田yu火烧身、迫不及待,压根不理会崔秀秀的要求。 崔秀秀拨开对方粗暴的手,打算亲自关闭房门,谁知刚坐起身来,却被富田狠狠揪住肩膀,扑通推压下去。 虽说双肩被富田揪压得一阵巨疼,但面对一位年轻英俊日本军官,崔秀秀无怨无悔,任对方恣意揉搓和玩弄。 的确,富田良平年方二十四岁,甚至比崔秀秀还小三岁,长得一表人才,是侵华日军中的少壮精英。 听着娇妻连绵起伏吟唤,二魔头如同一堆乱泥,扑通跌坐在椅子上。 一番云雨过后,富田放弃了对二魔头“过失行为”的追究,但是明确警告,须时刻留意河涯村的后续情况,如发现新线索隐瞒不报,将严惩不贷。 ------------ 第四十章 腥风血雨(2) 第四十章腥风血雨(2) 在二魔头的陪同下,富田良平走街串巷,满村里巡视搜抓情况。 路过一道胡同口,两具血淋淋的尸体横躺路面,这尸体一男一女,年龄都在四十左右,看样子分明是夫妻。 经过一堆柴垛旁,又见一位姑娘静静地仰躺在柴垛边,但上身赤胸裸怀,下身一丝不挂,从塞满指甲的肉屑和喉咙处青紫的伤痕可以判断,姑娘是因为反抗强bao而被活活掐死。 又经过一处麦草堆,一个鬼子兵正如狼似虎吞噬另一位媳妇的肉体,站在一旁的鬼子不时发出瘆人的浪笑。 走到一条大街,恰遇一位中年妇女和七八岁的儿子从柴捆里爬出来,一看鬼子朝这走来,中年妇女拉起儿子就跑。 富田二话没说,一挥手下令部下一齐追杀,几乎是在同时,两把****穿透娘儿俩的胸背,双双跌倒在血泊中。 小男孩挣扎着抓住妈妈的衣襟,但又在一瞬间慢慢松开。 满村庄转了一圈,仅富田良平和二魔头便遇到二十三具尸体,其中五位女子惨遭裸体杀害。 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山川大地绚丽秀美。 然而河涯村东的空地里却那么阴森和恐怖,在这四周,荷枪实弹的日伪军凶神恶煞般地包围着密簇拥挤的村民。 从踏进这片空地的那一刻,村长便和金叶的父亲抗议安藤无中生有,肆意杀害无辜百姓,但被潘狗子提出警告—— 如果妨碍皇军执行公务,当与土八路一样论处,格杀勿论。 在二魔头的指认下,富田首先下令部下将山子、玉梅和燕妮的父亲拉到一边单独看守,又在二魔头的引领下,逐将十几位独立营家属一一拉出人群。 轮到汉奸翻译出场,潘世杰皮笑肉不笑地走到独立营家属面前。 潘狗子说,如果有人说出土八路的窝点,大家都免一死,如果拒不交代,谁都免不了被杀头,两条路自由选择。 柿子的父亲率先“交待”,他的儿子与大伙一起闯关东,为的是挣钱谋生娶媳妇,跟土八路压根不是一码事。 潘狗子冷笑一下,又走到玉梅的父亲姜新国面前:“老家伙,咱们又见面了,这一次老实交待吧,你女儿参加的特遣队到底在哪里?” 姜新国说:“潘翻译官,您可不要弄错了,我女儿参加的是马戏班,艺人以卖艺为生,长年漂泊在外,要说准确地点,只有天知道。” 一席话居然把潘狗子呛噎的喘不过气,一抬手狠揍姜新国一个耳光。 姜新国刚要发作,却被燕妮的父亲所阻止。 潘狗子余气未消,一伸手将山子的父亲拉拽到跟前:“你他妈说实话,龟儿子现在藏在哪儿?” 山子的父亲生性老实巴交,呐呐地回答说:“姜大哥都说了,就在那地儿。” 潘狗子简直气炸了肺,将山子的父亲一脚踹到后,亲自带几个鬼子兵又从人群中拉出十几个青壮年男子。 面对潘狗子的追问,这些男儿们一个个摇头装哑,一声不吭。 潘狗子愈加恼怒,高呼机枪手做准备。 机枪手迅速转换位置,哗啦拉开枪栓。 就在这时,只听人群里有个女人呐喊:“不许开枪。” 迎着鬼子狼一样的目光,方淑芝疾步冲到潘狗子跟前:“潘翻译官,你要的事儿俺知道,只要把大伙放回家,保证如实告诉您。” 潘狗子虽然满脸陪笑,却要求方淑芝说完事儿再放人。 方淑芝说:“乡里乡亲的,当他们的面那好说出口,请把俺带到县城,跟安藤队长亲自说。” 潘狗子下意识看看石川四郎,石川四郎冲潘狗子点点头。 ------------ 第四十一章 腥风血雨(3) 第四十一章腥风血雨(3) 上午十时刚过,方淑芝随石川四郎、富田良平以及汉奸潘狗子同时出现在安藤的办公室。 安藤又惊又喜,亲自给方淑芝让座沏茶。 谁知潘狗子说完方淑芝的来意,安藤又立刻严肃起面孔,让方淑芝如实说出土八路和特遣队的具体情况和窝点。 方淑芝却说,河涯村的确与土路军没关系,更没有什么特遣队,马戏班就是马戏班,前不久刚离开河涯村,再说那些闯关东的人,都是老实巴交的穷孩子,只知道挣钱养命,哪管什么土八路洋八路,是啥都不知道。 听完方淑芝的解释,安藤只把眉头皱紧,却没口头表态。 富田见状,首先带头发难:“少佐,此言不可轻信,请明鉴。” 潘狗子接着说:“少佐,富田君言之有理,请您三思。” 方淑芝转脸面对潘狗子:“潘翻译官,知道您至今还对淑芝有意见,故意让队长信不过,不过人故有自知之明,队长理当明辨。” 潘狗子至少明白方淑芝所谓的“有意见”暗指什么,所以不得不满脸陪笑:“方妹子别误会,不是我和队长信不过您,是信不过那些土八路。” 潘狗子话音刚落,富田倏地行个军礼:“报告少佐,为了东亚圣战,为了大日本帝国至高无上的利益,希望少佐排除外来干扰,再次发兵河涯村。” 安藤这时一拍案桌,终于从座椅上站起来。 方淑芝看得清楚,安藤已经下定清剿河涯村的决心。 来不及多想,方淑芝疾步冲到安藤跟前:“队长,您不能轻信部下偏见,如果恶意嫁祸河涯村,堂堂的日本皇军岂不跟土匪一样吗?” 安藤一听这话,嗔怒着脸呵斥:“你的放肆,大日本皇军不许你侮辱。” 方淑芝冷笑一下:“队长,请允许淑芝最后问您一句话,难道非要祸害河涯村的百姓不成吗?” 安藤轻拍方淑芝的肩膀:“你的应该明白,履行军务是大日本帝国军人的职责,任何人不得干涉。” 方淑芝只觉得胸闷气短,好象窒息的样子,她知道,一旦发兵河涯村的命令从安藤的嘴里吐出来,河涯村又将面临一场血腥之灾。 想到这,方淑芝换一副轻蔑的语气说:“安藤,淑芝今天总算明白,堂堂的皇军大队长原来也是没有人性的伪君子,既然这样,淑芝只能以死相告,河涯村的百姓是清白的。” 安藤又要发作,却见方淑芝咬唇闭目,咕咚冲撞在右侧的木墙上。 幸好冲撞距离只有一米左右,方淑芝只是一阵晕眩,之后轻轻转身,背挨墙壁慢慢跌坐下去,然而额前的鲜血已经流过眉心,流过腮颊。 似乎被沉重的铁锤击痛了安藤的心,他的脸陡然抽动一下,正打算搀扶方淑芝,富田又打一个敬礼:“报告少佐,作为大日本帝国的军人,决不能被一个中国女人所迷惑,请您快下命令。” 安藤呼呼地喘一会粗气,突然歇斯底里怒吼:“八格,小小的蝇头中尉竟敢教训本队长,死了死了的。” 富田并不怯懦,一副不甘心、不罢休的样子。 安藤愈加羞怒,冲过去狠揍富田一个耳光:“滚,都给我滚。” 富田良平这才识趣,怒冲冲走出房外。 潘狗子和石川四郎也很识趣,随富田灰溜溜地走开了。 屋子里只有安藤和方淑芝,只见安藤表情沮丧地蹲下去,将方淑芝重新搀拥在怀抱里。 或许因为安藤的权变而感激,也需为河涯村百姓免遭新的灾难而激动,方淑芝微笑着睁开眼,一只手轻轻抚摩安藤的脸。 安藤凝视一会,动情地亲吻方淑芝的唇。 ------------ 第四十二章 腥风血雨(4) 第四十二章腥风血雨(4) 7.15惨案很快经过王交通报告给山子,山子一拳头砸下去,营部里的长方形会议桌从一端咔嚓断裂。 如此同时,一场大规模的“复仇行动”随即拉开序幕。 到了晚上,王交通又来到圈子岭。 得知方淑芝以死阻止安藤再次出兵河涯村,玉梅禁不住唏嘘哭泣,山子和赵大年也都泪流满面。 王交通接着说,为了彻底打消安藤的恶念,方淑芝决定在县城多留数日。 离开圈子岭之前,山子特意通知春儿送来一百块大洋,让王交通分发给死难者家属,为死难者操办丧事所用。 …… 针对“复仇行动”,山子与赵大年亲赴马山勘察地形,并花一天一夜的时间挖三条倒“u”形战壕。 所谓倒“u”形战壕,是指在马山底部及山前两侧的丘陵上挖筑的三条壕沟,丘陵与马山的间隔距离只有五十米左右。 山子的思维很缜密,为了不让鬼子看出蛛丝马迹,不但把挖掘的土石转移到隐蔽处,还吩咐大家把踩倒的杂草灌木逐一扶正复原。 不仅如此,为了迷惑敌人,山子特意在马山主峰的半坡处分散搭建六座简易草棚,由于树木遮掩,从山下或远处看,这些草棚只能看到棚顶,如同正规房屋一样,其实下面全都没有墙,仅用木棒支撑而已。 除此之外,其中一座草棚里还用石块垒砌四座大锅灶,瓢盆碗勺样样俱全,这些设施虽然是临时的,但具有实用价值,供参战部队饮食所用。 次日天还不亮,高排长和小张骑马离开圈子岭,分赴二连和三连营地。 当天晚上,小龙小虎带领各自人马一一汇集到大本营。 本来为小龙小虎准备的晚宴八点钟就已备齐,可是山子宁愿饿着肚皮,愣是等到十点钟。 酒宴一开始,小龙第一个发牢骚,说二连三连都成了吃闲饭的小混混。 谁知山子语出惊人,等打完马山这一仗,便进行战略大转移,将战线先后拉到二三连那边去,继儿放弃橡树坡和峪口山,全部驻扎圈子岭,这样做既方便应急调动,又能集中战斗力。 待到时机成熟,独立营扩编为独立团,争取将安藤大队一举歼灭,继而再把枪口直指临城田原联队。 小龙小虎听山子这么一铺摆,不约而同地举杯起立,小龙说:“大哥,跟着您没跟错,真他妈过瘾,小龙小虎敬你一杯。” 山子两眼一瞪:“话还没说完,急个屁,快坐下。” 小龙小虎乖乖地坐下去。 山子接着说,自从独立营成立那天起,便有了组建特战队的打算和想法,今晚趁大家都在场,先把这事确定下来,也好让大家心中有个底。 山子一言既出,立刻得到小龙小虎的热烈追捧和拥护,就连从不抛头露面的一连宋连长都跟着瞎起哄。 不仅如此,小龙小虎当面赌咒,谁不让他俩参加特战队,谁就是王八蛋。 山子默认了小龙小虎的赌咒,因为在他的心目中,小龙小虎早就是特战队的队长和副队长。 然而玉梅提醒说,陈政委说过这样一句话,一心不可二用,独立营才是大本营,是打击侵略者的有生力量。 山子说,特战队只是一个编制而已,并没有脱离独立营,从战术上讲,他是握在独立营手中的一把利剑,让独立营更具有战斗力。 赵大年说,组建特战队的确是一件大好事,但从目前状况看,无论装备和训练,都没有现成的条件和经验。 虽然赵大年的态度偏向于消极,但山子的表态却那么自信,只要大家支持,剩下的事全由他一个人去完成。 不过山子又说,今晚决定的事并不代表明天就实现,照目前的形势看,特遣队成型尚需时日,但归根结底一句话,特战队一定要组建。 对于这次马山之战,山子换一副自我解嘲的语气说―― 独立营就好象一只钻地鼠,整天儿跟小鬼子藏猫猫,借此机会,也好让安藤知道,在他的胸前有一把利剑,名字就叫独立营。 山子最后说―― 马山之战是第一次大规模的歼灭战,是对整体作战技能的全面考核和检验,独立营是草包狗熊,还是钢铁英雄,尽在这次战斗中见分晓。 ------------ 第四十三章 马山决战(1) 第四十三章马山决战(1) 第二天晚饭过后,河涯村王氏祠堂东侧的松林里,数盏挑挂在树干上的马灯照亮了大片空间。 独立营二连和三连一百五十多名战士列队整齐,在他们的前面分别是一连宋连长、以及小龙和小虎,村长也在一边站立。 按照事先筹划,所有村民的家长及代表主动赶来集合,这里面包括玉梅和金叶的父亲,唯独二魔头被两位独立营战士押送过来。 二魔头一来,宋连长开始讲话:“乡亲们,知道大家对我们八路军很陌生,甚至对我们产生恐惧心理,但必须指出的是,八路军是人民的队伍,是抗日的队伍,他和咱们老百姓是一家人。” 宋连长接着说:“我是八路军驻莒南独立营一连长,前来贵村向乡亲们求助一百担粮食,希望各位乡亲用实际行动支援抗日。” 宋连长说到这里,玉梅的父亲用原来对付鬼子的话回应说,河涯村的庄稼遭遇十年不遇的病虫害,几乎颗粒不收,恐怕连十担都拿不出。 金叶的父亲也大声抱怨,这世道简直没治了,不是那皇军要小麦,就是这八路军要粮食,这日子没办法过下去。 村长接着说:“宋连长,姜大哥和王大叔说的都是心里话,河涯村百姓的确无能为力,要不你们另赶村庄吧。” 宋连长不愠不怒,依然笑微微地面对大家:“乡亲们,我们八路军收粮靠自愿,不会强迫每一个人,而且每斤每两都按市场价如数付钱,希望你们回家考虑一下,过几天我们再来看望大家。” 说完,宋连长首先向乡亲们挥挥手,之后与村长握手言别。 这时候,列队的战士在小龙的口令下齐刷刷往左转,直奔河涯村南河岸边(即马山方向)走去。 其实一看队伍行走方向,二魔头立马心中有数,除非马山,河涯村以南方圆几十里内,没有这么多人可以安全驻扎的地方。 所谓马山,属于邻村夹河村的地盘,距离河涯村西南大约五六里路的样子,由于地势险恶,历来都是山贼盗匪藏身之地。 当村民们开始散去,二魔头佯装撒尿,从一阴暗处停留下来,待脚步声逐渐失,二魔头赶紧提上裤子,象鬼一样跟踪队伍而去。 然而二魔头的一举一动都被暗中躲藏的柿子看得一清二楚,如同猫撵老鼠一样,无声无息地尾随在二魔头后面。 按照此时的行进路线,到达马山必须穿越绵长两公里的密林,中间还需涉水过河,尽然环境阴森险恶,但二魔头毫不畏惧。 估计不足一个钟头的光景,二魔头尾随队伍到达马山附近。 二魔头这时惊奇地发现,马山主峰的半坡处,散散落落的树隙里隐隐透出一抹抹微弱的亮光。 再往前行几十米,对面不远的树丛里突然有人喝问:“谁?” 宋连长大声回应:“马子来了。” 对好事先约定的暗号,两位战士从树丛后跑至宋连长跟前,其中一位战士故意调高嗓门:“报告连长,营长正等您汇报情况。” 听罢这番对话,二魔头又惊又喜,惊的是,没想到土八路近在咫尺,就藏在这座一眼看遍的山腰里。 然而更让二魔头欣喜的是,富田良平早就许下承诺,如果探听到土八路的真根实底,可让二魔头去“醉春楼”尽情享受花姑娘。 想着想着,二魔头的眼前居然花枝招展,美女成群,不知不觉中哗哗地流出口水,直到山上传来“换岗”的呼喊声,方才回过神悄然离去。 二魔头回家后刚关好院门,一班长柿子也从一栋房角下返回圈子岭。 ------------ 第四十四章 马山决战(2) 第四十四章马山决战(2) 凌晨二时整,又一支近百人的队伍从圈子岭出发,赶赴马山与昨晚在此宿营的二三连会合,至此,马山上总共投入兵力二百五十人。 就在山子率领队伍登上马山的同时,二魔头也骑一头黑骡走出胡同。 此时天近麻亮,已是凌晨四点钟的光景。 在确认二魔头的确朝县城方向走去时,小张方才放弃跟踪。 根据小张的报告,山子初步判断,倘若安藤接到二魔头的的情报后立即出兵,最早也应在上午十时方能赶到。 吃罢早饭,山子召集各连正副连长召开战地会议,正式布置战斗任务,玉梅和赵大年一同参加。 几个人围坐在草棚下,目光齐刷刷地望着山子。 山子说,据判断,鬼子有可能上午十点左右赶到,这期间,各连队各就各位,切忌随便跑出阵地。 刚说完第一句,山子挑眉望着宋连长,接着说,一连的任务是正面阻击,阻止敌人从马山与丘陵间的夹空里逃窜,战斗打响后不准轻易开枪,以免过早暴露,令敌人不敢往纵深逃窜,使一连失去有效战斗作用。 山子又说,如发现敌人后退撤逃,二连和三连必须集中全部火力,封锁敌人的退路,强逼鬼子向一连阵地逃窜,将之彻底装进口袋。 山子特别强调,为了避免我方过多伤亡,各连必须坚守阵地,坚持打阵地战,这是这次作战的总原则,一旦敌人溃逃,没有统一指挥,谁都不准擅自追杀,违者按战时抗令论处。 山子最后要求,各连立即把作战要点传达至班排长,一刻钟全部进入阵地。 六位连长散去后,山子提议赵大年去一连坐镇,协助金叶指挥三排。 山子的提议包含两层意思,一是压制金叶的任性脾气,二是让赵大年高超的指挥技能和丰富的作战经验潜移默化地传授给金叶。 十几分钟过后,各连先后进入阵地,山子和玉梅共同坐镇二连阵地。 如果从地势上说,因山前开阔的草地偏近于东侧丘陵,一旦战斗打响,敌人势必把二连当作主攻目标,所以二连阵地即是主战场。 当赵大年从金叶和燕妮之间坐下后,金叶懵头懵脑地问:“赵副营长,您来这儿干么?” 赵大年如实说出山子的意思。 金叶一听这话,脸上立马布满阴云:“山子咋没来?” 赵大年答非所问:“王排长,不是大哥数落你,虽说王营长敢你叫二姑,可这是在部队,整天儿张口闭口叫‘山子’,也太损了吧?” 金叶轻慢地撩个白眼:“我说赵大哥,你别东扯葫芦西扯瓢,本家的事用不着别人瞎数道,请问山子咋没来?” 赵大年依然驴唇不对马嘴,似乎有意气煞金叶:“二妹子,你看人家姜教导,王营长也该叫她大姐吧,可姜教导待人就是有水平,该称呼职衔的时候喊营长,该喊大名的时候叫子凯,听起来多舒心。” 一经赵大年把玉梅扯进来,金叶的心如同点着一把火:“奶奶个头,本来今个天气晴好的,放个屁咋就刮风了呢?” 赵大年窘涩一笑:“王排长,大哥的话你别不服气,有些事真得跟姜教导学着点,不然的话,以后找婆家都难。” “赵大年,你还有完没完,耳朵塞驴毛了是吧,山子和玉梅在哪儿?” 假如不是当人的面,金叶真敢给赵大年抽巴掌。 赵大年一看金叶怒目瞠圆,这才不再饶舌,老老实实地回答说,王营长和姜教导都在二连阵地。 金叶又骂:“奶奶个头,独立营总共三个连,一连好歹来了一个赵大年,却撇下三连没人管,搞什么呢?” 赵大年无语,只是一个劲儿琢磨:这二小姐真够味。 ------------ 第四十五章 马山决战(3) 第四十五章马山决战(3) 山子正迷糊,玉梅突然碰碰肩膀,告诉他看到春儿的影子。 原以为大本营发生了什么,春儿赶来报信,所以山子急忙探起头来,只见春儿穿一身便装,匆匆朝正面一连阵地走去。 山子支使小刘,快把王主任喊过来。 春儿不一会跳进战壕,却说来这儿就是为打仗。 山子顿时火冒三丈,喝令春儿赶紧滚回去。 春儿平生第一次抗拒山子,执意留下来一起打鬼子。 山子火了,不轻不重地搧个耳光过去:“快滚球。” 憋屈半天,春儿方才爬出战壕,却又回过头约玉梅去一边说说话。 随春儿走到一簇灌木旁,春儿说:“玉梅,听犟眼子说,这次是打恶仗,所以老是惦记你,你给犟眼子吱一声,让我留下来保护你。” 玉梅说:“他的脾气从小就知道,话一出口,牛都拉不回,再说了,当兵就是打仗,没必要顾这念那。” 春儿忽儿咬咬牙根:“老子今个偏不走,看他犟眼子能咋地?” 玉梅狠瞪春儿一眼:“你这会充什么大丈夫,这儿是战场,知道战时抗令的后果吗?” 春儿两头无趣,气得头发都打抖,恍惚中返回战壕,紧挨山子一屁股坐下去。 山子没好气地问:“还有事是吧?” 春儿说:“没事。” 山子骂:“熊玩艺,没事还赖着干鸟吃?” 面对山子的责骂,春儿故意装哑,埋下头一声不吭。 山子挑起眉梢又问:“还得让我动手是吧?” 春儿轻蔑一笑,硬朗朗地呛一句,打死也不走。 山子厉声喝令:“小张小刘,给把这熊玩艺拖出去。” 眼看小张小刘朝这走来,春儿干脆闭上眼睛,摆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当小张小刘走过去揪住春儿的双臂,却被玉梅突然喊停。 玉梅说:“子凯,不管怎么说,春来(大名)也是咱独立营的人,主动要求打仗动机是好的,要不就让他锻炼一次吧。” 谁知玉梅的劝言如同火上浇油,都快把山子的脑壳气炸了:“奶奶的,你们还愣着干么,快给老子拖走。” 小张小刘又要动手,玉梅挺身挡在春儿前面:“子凯,如果一定要把春来拖走,请你先把玉梅拖走。” 山子只觉得脑门充血,几乎打着蹦儿站起来,正打算拉开玉梅,只见玉梅两眼含泪,簌簌地涌出眼眶。 这时候再看山子,好似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扑通跌坐下去。 玉梅转身面对春儿,吩咐他选好自己的射击位置。 望着玉梅闪亮的泪水,春儿一边难过,一边往南挪动屁股。 玉梅抹净泪水,又喊弹药员给春儿送来枪弹和手榴弹,然后从春儿腾出来的空位上坐下去。 因为心火过盛,居然把嗓子眼炙烤得又干又涩,山子旁若无人地摘下水壶,扬起头咕噜咕噜喝水。 或许是受山子的启发,玉梅也摘下水壶,拧盖后却把水壶递给春儿。 一口气走了近二十里地,春儿早就渴得要命,所以二话没说,接过水壶就喝,不料如此一来,又招山子一通训斥。 “告诉你憨蛋子(外号),别以为留下来就没了你的事,你这是抗令参战,回头看老子怎么整你个球。” 玉梅忿懑地瞠瞪着山子,连嘴里发出来的声音都打颤:“你还有完没完,要不这就把春来拉出去枪毙了。” 玉梅一发火,山子也装哑,再把水壶堵在嘴里咕噜咕噜猛喝水。 ------------ 第四十六章 马山决战(4) 第四十六章马山决战(4) 已是近午十一点钟,仍没见到鬼子的踪迹,各阵地的官兵一个个探出头来,目光漫过葱茏莚蔓的草丛焦躁地向北瞭望。 然而更焦躁的是山子,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一手投放的诱饵是否凑效,是否能把鱼儿钓出来。 天气本来就热,加上心焦神躁,山子额头上的汗水如同小溪一样哗哗流淌,玉梅看在眼里,疼在心中:“子凯,鬼子此时没到,并不说明今天不来,既然鱼钩投进河里,就得耐心等待。” 说话间,只见两位女子从北面的树林里走出来,走进野草丛生的荒滩。 山子立马绷紧神经,吩咐小张小刘做好抓捕“女奸细”的准备。 殊不知走进荒滩不一会,“女奸细”的身影越来越熟悉,再往前走十几米,玉梅禁不住地喊出声:“子凯,你看那不是秋红和玉莲嫂子吗?” 秋红是山子的亲妹妹,其间正在圈子岭义务护理伤病员,这在前文已经介绍过,而“玉莲”就是鲍老师,大家早已熟悉。 山子和玉梅不约而同,一纵身跳出战壕。 随山子和玉梅从战壕附近的松树下坐下去,鲍玉莲说,据可靠消息,鬼子天黑后方可赶到,天亮时发起攻击。 一言既出,山子和玉梅全都惊呆了。 鲍玉莲接着说—— 今天一大早,安藤正陪方淑芝一块儿吃早餐,这时候,石川四郎和富田良平风火火地闯进来。 当富田良平把二魔头送来的情报用日语仔细讲述一遍,安藤的表情居然惊愣了许久许久。 大半天回过神,安藤望着方淑芝歉意地说,原来对河涯村采取的所有行动都是误会,大大的误会,真正的敌人终于找到,他们是独立营。 方淑芝一听这话,更是愕然大惊,而心中如同被沉重的铅块堵塞一样,憋闷得透不过气。 当富田请求安藤立即发兵清剿时,却被安藤痛骂一声“笨蛋”。 安藤说,白天采取行动很容易暴露目标,土八路闻风而逃,必须于夜间出重兵秘密潜伏,待天亮时一举歼灭,具体方案早饭后再作商定。 遗憾的是,安藤和富田全都采用日语对话,方淑芝一个字听不懂。 石川四郎与富田离去后,方淑芝娇嗔着脸儿抱怨说:“队长,你早就说要陪淑芝去裁缝店,再给做一件花旗袍,这都两天过去了,今个上午一定去。” 安藤难为情地说出事由,并把做旗袍的时间定在下午三时许。 方淑芝接着埋怨:“你骗人,没准下午攻打独立营,哪顾得上做旗袍?” 安藤说,清剿独立营白天的不行,必须夜间潜伏,天亮出击。 方淑芝舒眉一笑,换一副爱惜的语气说:“队长,看你整天儿操心受累,脸都瘦了一大圈,做旗袍的事不再辛劳你,淑芝自个去裁缝店。” 安藤一听这话,只觉得心里热乎乎的。 早饭过后,方淑芝戴上安藤买来的女士遮阳帽,用帽檐遮挡额前尚未愈痊的伤疤,走出兵营后又搭一辆黄包车,直奔鲍玉莲家中驶去。 ------------ 第四十七章 马山决战(5) 第四十七章马山决战(5)( 鲍玉莲万万没有想到,安藤清剿独立营原来是山子设的套。 送走妹妹和鲍玉莲,山子回战壕首先交待小张,通知一三连解散临战状态,让大伙原地休息待命。 小张刚走出战壕,山子又冲春儿说:“春,算你大管家来得巧,快带几个人赶到聂家庄,多弄些肉食酒菜回来,大伙儿很辛苦,好好慰劳他们。” 春儿仍然憋一肚子窝囊气,所以赌气说:“没钱。” 山子骂:“说你憨你就憨,有钱谁稀罕让你去,听说聂家庄有个狗财主,跟二魔头没两样,你去敲他一杠子,如果这事办好了,今天的事一概不追究。” 春儿嘴上没说去,也没说不去,但心底下很乐意去。 安排完春儿的事,山子冷不丁跳出战壕:“小刘,你跟我走一趟。” 玉梅问:“子凯,你干么?” 山子说:“没事,就到山下溜达溜达去。” 玉梅担心山子再搞“恶作剧”,所以疾步追撵过去。 来到马山脚下,山子由南往北,开始用脚步丈量距离。 直线行走五十步,山子让小刘用树枝做个标志。 山子随后交待小刘,从二三连所在的岭坡下到荒滩,大致划出四十米,之后再把中间距离确定下来。 交代完小刘要做的事,山子继续往北丈量,直至距离荒滩边缘约六十米,方才停顿脚步,这一段距离总共八十米。 回到玉梅跟前,玉梅迫不及待地问:“子凯,你到底干什么?” 山子这才把布设“连环雷”的想法告诉玉梅。 因为构想出“连环雷”战法,午饭开始后,三位连长在赵大年的鼓动下,强迫山子“嘴对嘴”喝下半斤老白酒。 吃罢午饭,时间已过下午三点钟,赵大年与小张作伴,从河涯村搞来一袋子纳鞋底用的麻绳儿。 在山子的吩咐下,玉梅、金叶和燕妮一齐动手,将三股麻绳合捻一根六十余米主拉线。 又在山子和赵大年的共同监督下,八十名战士分别将八十颗手榴弹的导火环连接在两根五米长的绳头上。 所有准备工作做好后,这些手榴弹一个个垂直倒立,插埋在荒滩中浓密的草丛里,然后如同织网一样,将每一根麻绳相互连接,形成一张看不见的罗网。 最后一颗“引爆弹”至关重要,因此直接与主拉线相连接,另一端直通一连阵地,按照山子的吩咐,这根主拉线只有赵大年有权操作。 ------------ 第四十八章 马山决战(6) 第四十八章马山决战(6) 深夜十时许,三百多个鬼子兵呈双列队形,在二魔头的引领下趟过齐膝深的河水,陆续登上东岸。 沿一条不足一米宽的羊肠小路前行十几米,二魔头率先右转拐,消失在阴森恐怖的树林中。 本着将独立营一次性剿尽杀绝的原则,安藤不但从各中队调派三百人马,还从机枪中队抽调一个排。 不要说各中队自有的六个超轻型迫击炮班,共十八门89式掷弹筒,单就四挺重机枪来说,其火力足以把整座马山正面覆盖得严严实实。 这次清剿行动由大尉副队长高崎一郎担任指挥官,石川四郎任副指挥官。 日军行至树林中心处,按原计划停止前进,就地驻扎宿营,然而高崎一郎在二魔头的引导下,与三位中队长一直走到树林的南边缘。 面对马山上隐隐透出的光亮,高崎一郎将竖起的大拇指伸到二魔头胸前,夸赞其情报大大得正确。 按照预定打击方案,凌晨四时三十分,所有掷弹筒齐轰马山重点目标,并逐渐向两侧和山头方向延伸。 如此同时,四挺重机枪跟随炮弹爆炸点向外围展开扫射,主要击毙因炮击后企图窜逃的敌人。 总之,安藤的决心是,必须让整个马山正面全都陷入密集炮火的严控之下,达到禽鸟难飞、走兽难逃之目的。 早在日军涉水过河的时候,便被隐藏在东岸树林中的哨兵所发现。 听完哨兵的报告,山子令通信员传达指示,各阵地除警戒人员轮流值岗外,其他人一律安心养神,凌晨四时进入临战状态。 …… 翌日凌晨四时,天色依然灰暗,马山四周杳无声息,一片沉寂,但独立营各连阵地上的战士们早已睁大眼睛,全神贯注地做好迎敌准备。 这时候,数百名鬼子兵悄然汇集树林前沿,在他们前面,十八门89式掷弹筒已做好发射准备,四挺重机枪也在两侧摆开射击架势。 四时一刻,天色出现朦胧的光亮,高崎一郎站在掷弹筒之间的夹空里,先用肉眼扫视马山周围。 正如二魔头事先口述的那样,一片宽约一百五十米、长约二百十米的荒滩直通马山脚下,荒滩两侧各有一道低矮平缓的丘陵分别向东西方向延伸,丘陵上长满参差不齐的灌木和郁郁葱葱的马尾松。 观察完周边地形,高崎一郎又架起望远镜瞭望马山,一番扫视,数座宽大的草房尽收眼中,从这些草房的数量粗略估算,独立营最多不超过二百人。 收起望远镜,高崎一郎要求各中队在炮击开始之时,用****射击荒滩两侧的丘陵,借以侦察敌人是否设有埋伏。 时间进入倒计时,高崎一郎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手表。 突然间,伴随高崎一郎一声令下,树林里枪炮齐鸣,震耳欲聋,马山上顿时乱石纷飞,尘土卷扬,草棚燃起熊熊大火,映红了大半个天空。 如此同时,密密麻麻的子弹如同冰雹一样,噼啪打在二连和三连的阵地上,战士们只好蹲下身躯,任子弹从头顶上嗖嗖穿过。 然而不到一分钟的功夫,二三连阵地很快恢复了平静,只有马山上依然硝烟弥漫,爆炸声连成一片。 山子这时探出头骂:“奶奶的,没想到安藤出此阴招,白搭了几个草棚。” 玉梅禁不住扑哧一笑:“子凯,让我看,天下最阴的人非你莫属。” 山子也被玉梅逗得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打开驳壳枪击锤。 谁知这一笑,却让玉梅十分震惊,她似乎方才发现,天生一副铁板脸的山子原来也会笑,而且笑起来那么阳光、那么灿烂,只不过这样形容都不如“好看”两个字符合玉梅的心意。 所以玉梅如同发现一道奇妙的景观,久久地凝视着山子的脸。 ------------ 第四十九章 马山决战(7) 第四十九章马山决战(7) 鬼子的炮击持续十分钟,高崎一郎下令机枪和掷弹筒停止打击,随即命令部队向马山发起进攻。 一时间,三百多个鬼子兵在石川四郎的指挥下,蜂拥似的冲出树林,沿荒滩直奔马山扑去。 山子将枪口锁定一个鬼子的脑袋,始终跟踪不放。 当尾后的鬼子一一进入“连环雷”区,山子咔嚓勾动扳机,被锁定的鬼子应声倒下。 山子的枪声是对二连三连发出的开火号令,在小龙小虎的指挥下,东西两侧阵地交叉射击,四挺轻机枪来回扫射,由于敌人分布密集,又在五十米内近距离打击,当下便有近百名鬼子伤亡倒地。 眼看着二连三连打得热闹,金叶趁水和泥,催促赵大年赶紧拉响“连环雷”,赵大年不急不慌,偏要过一会再说,气得金叶直骂“窝囊废”。 突如其来的打击不但令荒滩里的鬼子乱作一团,纷纷卧地,就连远在树林里的高崎一郎都变得惊慌失。 好不容易静下神,高崎一郎急忙指挥重机枪和掷弹筒调转方向,对二连三连阵地实施猛烈打击。 仅仅数秒过后,重机枪迸射的子弹宛若瓢泼大雨,密密麻麻、铺天盖地,一发发炮弹如同黑色的冰雹飞疾而来,从战壕前后发出雷鸣般的轰响。 山子一边呼叫“隐蔽”,一边指挥机枪手迅速往北移动,打击敌人的重火力阵地,但是收效甚微,起不到实质性的压制作用。 趁我方隐蔽状态,荒滩里的鬼子在石川四郎的喝令下,一个个爬起身来。 恰在这时,赵大年及时拉响“连环雷”,顷刻间,轰隆隆的爆炸一声连着一声,炸得偌大的荒滩遍地开花,炸得敌人血肉横飞。 不要说沉底的“死鱼”,光是半空中飞舞的尸体就不下几十条。 虽说高崎一郎和三位中队长久战沙场,对地雷战也颇熟悉,但眼前遭遇的地雷战却从没有见识过,因为从头至尾,连续不断的爆炸一直那么紧凑和连贯,有一种很强的节奏感。 目睹横尸遍地的惨状,高崎一郎简直被气疯了,挥舞着指挥刀喝令重机枪和掷弹筒狠狠得打,往死里打。 石川四郎同样挥舞着指挥刀,指挥已经变得疏散的队伍分别向两侧阵地发起猛攻。 由于受对方强大炮火的压制,我方打击能力明显减弱,情势十分被动。 熟悉的人都知道,春儿天生一副老鼠胆,又是第一次参战,然而在这次实战中表现出来的勇气和灵活,却让山子和玉梅刮目相看。 一连躲过数颗子弹,春儿居然从战壕挺直身躯,将驳壳枪瞄准正在射击的鬼子呯呯叭叭打过去,不料就在这时,一发炮弹从前方不远处骤然爆炸。 当身边的战友从战壕里抬起头来,春儿已经仰躺在地下昏迷不醒,头部、肩部和胸部多处流血。 玉梅惊唤一声“春来”,眼泪簌簌地将春儿搀扶在怀抱里。 山子冲过去一边摇晃春儿的手臂,一边呐喊春儿的名字,但任凭怎么呐喊,春儿始终闭唇锁目,不发一声。 山子终于咆哮:“姜玉梅,这都你干的好事,告诉你,春儿就一根独苗,真有三长两短,奶奶的,老子撤你的职。” 面对山子的怒吼和责骂,玉梅全当没听见,只把腮颊贴紧春儿的额头,呜呜地哭个不停。 痛归痛,怒归怒,但在危急关头,山子竭力克制住感情的冲动,下令小龙立即带上两挺轻机枪和二十名射击能手,隐蔽迂回到敌人重火力后方,一定把鬼子的重火力阵地打个稀巴烂。 小龙很快组织好精兵强将,不一会绕到丘陵后坡,冲下岭坡后匍匐穿越几十米草丛,直扑对面树林的东边缘。 ------------ 第五十章 马山决战(8) 第五十章马山决战(8) 敌人的机枪还在扫射,掷弹筒依然在轰炸,好在老天长眼,无论子弹还是炮弹大都在战壕前沿或后方着落,没给二连造成致命打击,只有三位战士被飞迸的碎石击破皮肉,造成轻微伤害。 山子这时果断决定,每个人除做好隐蔽外,一律不准开枪,干脆放鬼子大摇大摆地走过来。 山子的决定或许一般人无法接受,甚至近乎荒唐,然而事实证明,正是这一近乎荒唐的决定,迅速改变了二连阵地的被动局面。 猫腰回到自己的战斗位置,山子又传令每一位战士预先打开手榴弹保险盖,做好投弹准备。 突然,玉梅眼含喜悦的泪水告诉山子,春来醒过来了。 山子蓦然回头,只见春儿梦呓般地左右瞭望,那样子好象置身于一个陌生无知的浑沌世界。 从浑沌中回到现实,春儿凝神注目,直巴巴地望着玉梅挂满泪水的脸庞。 望着望着,春儿的嘴角边慢慢显露出淡淡的笑意,这笑意虽然因为伤疼而勉强,但也蕴含着幸福、蕴含着甜美。 山子不经意地舒了口气,却又破口大骂:“憨蛋子,你小子再敢装死,当心一枪崩了你。” 春儿说:“玉梅,春没事,快跟犟眼子指挥阵地去。” 安顿好春儿,玉梅重新回到山子身边,随山子抬头望去,发现鬼子已经靠近岭坡跟前,上下距离最多不超过二十米。 玉梅催山子下令掷投手榴弹,山子不急不忙地说,鬼子的重火力还没停,投放手榴弹为时过早。 玉梅至今没弄清山子的意图,更不相信敌人主动停止重火力打击。 眼看鬼子蜂拥般爬上岭坡,距离战壕不足十米远,七八颗炮弹嗖嗖飞来,自北向南坠落在敌群里,当下便有十几个鬼子被炸死,另有四五个鬼子也被重机枪送进阎王殿,其他鬼子兵接连卧地,怒骂声嗷嗷不断。 石川四郎气急败坏,怒冲冲往北跑去。 一口气跑至岭坡尽头,石川四郎一边张牙舞爪地挥动手势,一边呜哩哇啦喊一通日本话,经这么一咋呼,鬼子封锁二连的重火力嘎然而止。 炮火一停,卧地的鬼子纷纷起立,谁知山子一声令下,几十颗手榴弹宛若冰雹砰砰落入敌群,一波接一波,直炸得鬼子兵鬼哭狼嚎,丢魂似的朝岭坡下面奔逃,且不说死伤多少,一看逃窜的狼狈相,肯定很悲惨。 见此情景,玉梅激动不已,忘我地拍一把山子的左肩膀:“子凯,说你阴你就阴,真的服你了。” 山子重新从枪套里拔出驳壳枪,指挥阵地全线射击。 玉梅这次使用的也是驳壳枪,但刚从枪套里拔出来,敌人的重火力又开始反击,一连数发子弹打在眼前方寸间的壕沿上,泛起一抹抹烟尘和土埃。 山子猛拽一把,将玉梅的上体完全拉入战壕,紧接着数枚炮弹错落爆炸,愣把战壕边沿炸开两个大豁口。 抖掉厚厚的泥土,山子和玉梅几乎同时将目光投向春儿,却见春儿正被另一位战士掩护着。 然而就在这时,又一颗炮弹不偏不倚,正好落入二排所在的位置,两名战士被剧烈的爆炸掀出壕外两米有余,另外两名战士也被炸伤。 山子如同发了疯的野牛,一纵身跳出战壕,欲朝二排阵地冲去。 小刘手疾,一把抓住山子的后衣襟,与小张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方才拉拽回战壕,山子歇斯底里吼叫:“奶奶的,上****。” 玉梅急焦焦地劝阻山子:“子凯,你冷静点。” 山子又吼:“姜玉梅,你敢抗令。” 玉梅置山子的警告于不顾,起身冲战士们大声喊:“大家都做好隐蔽,随时准备战斗。” 炮弹一颗接一颗轰炸,子弹从玉梅左右:“教导员,你也快隐蔽。” 谁知玉梅扔下一句“保护好王营长”,随即朝二排阵地疾步跑去。 ------------ 第五十一章 马山决战(9) 第五十一章马山决战(9) 牺牲的战士已被战友们抬回战壕。 面对安祥长眠的战友,玉梅禁不住失声啜泣,一边哭一边蹲下身去,用毛巾仔细擦抹烈士脸上的血迹。 正当战士们沉浸在痛苦和悲愤之中,只听北面的树林里枪声大作,杀声震天,同时伴有手榴弹的爆炸声。 渐渐地,敌人的枪炮声越来越稀疏,最后统统变成哑巴。 消灭了敌人的重火力,各连战士群情高昂,二连三连没用指挥员发号施令,主动向敌人发起新一轮打击。 如此同时,小龙和另外三名战士各架一挺重机枪,朝荒滩上的鬼子狂扫猛射,打得敌人东倒西歪,丢魂落魄。 石川四郎一看三面受敌,慌忙指挥残兵败将急急向南窜逃。 一看鬼子迎着枪口奔来,金叶舒口气笑滋滋地骂:“奶奶个头,姑奶奶早就等得不耐烦,终于把***等来了。” 赵大年说:“沉住气,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开火。” 金叶还赵大年一个白眼,好在没说风凉话。 当前敌群的沿大兵距离一连阵地不足五十米,赵大年一声令下,机枪、****、驳壳枪一齐开火,又把石川四郎打得晕头转向,茫然找不着南北。 不过石川四郎十分清楚,这是一场精心预谋的伏击战,他们已被四面包围,唯一的出路只有不惜代价,从马山与丘陵间的夹道里突围出去。 主意一定,石川四郎下达死命令,全力向东侧夹道突围。 就在石川四郎指挥突围的同时,山子和玉梅带领五位短枪手火速赶到阵地南面,用驳壳枪和手榴弹实施拦截。 为了冲出包围圈,石川四郎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在大兵们密不透风的护围下,不惜踏着部下的尸体和血迹,终于逃出包围圈。 小刘问山子要不要继续追杀,山子忽儿收起驳壳枪说,天下没有不漏网的鱼,只要打鱼的在,早晚都是下酒菜。 山子的一句讽言戏语结束了一场异常惨烈的战斗,各连战士纷纷涌出战壕,进入战场清理阶段。 山子这时吩咐赵大年,把鬼子所有好一点的军服全都脱下来带走,尤其是带军衔的,无论好坏统统留下。 赵大年问山子如何处理鬼子的尸体和伤病员,山子说,估计鬼子很快就杀回马枪,他们的事留给他们自己做。 山子又说,清理好战场后,应立即转移到马山以西的沙岫村一带隐蔽起来,天黑后方可返回圈子岭。 山子之所以天黑后返回圈子岭,其目的就在于保证大本营的隐蔽性。 在小张小刘的陪同下,山子和玉梅一起来到敌人重火力阵地,查看小龙那边的情况。 在袭击敌人重火力阵地的战斗中,小龙带领二十三位勇士全歼日军六十多名官兵,这里面包括副大队长高崎一郎。 然而不幸的是,我方亦有五位战士英勇牺牲,另有三位战士受伤,至此,独立营总共失去九位战友,重伤七人。 或许是发泄内心的悲痛和愤怒,山子照准高崎一郎的尸体狠踹几脚。 回到马山脚下,金叶从二连阵地气吁吁地赶过来,劈头就骂:“犟眼子,你混帐,春都伤成那样子,你还有心思闲逛游。” 面对金叶泼妇般的谩骂,山子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冷静。 金叶接着吵:“你一个大营长,明知道春儿偷着跑来的,凭什么还要留下来,都是你害了他。” 玉梅说:“金叶,春的事都怪我,子凯本来要把他赶走的,是我自作主张,才把他留下来。” 金叶立马调转锋芒,将矛头指向玉梅:“姜玉梅,金叶终于看出来了,原来是你成心害春儿。” “你放屁。” 山子突然怒吼。 金叶越发恼怒:“犟眼子,我看你被狐狸精附身了,眼里才容不下别人,告诉你,春儿要有三长两短,姑奶奶跟你们闹翻天。” 玉梅听着“狐狸精”这一代名词,如同****扎心一样痛,因此禁不住唰唰地流出眼泪。 山子刷地掏出驳壳枪,枪口直指金叶的前额头:“奶奶的,你再敢瞎咧咧,老子毙了你。” 玉梅顾不得擦抹泪水,用力将山子挺直的右臂拉拽下去:“子凯,春来受伤,金叶心里也难过,难道就不能理解吗?” 山子又冲金叶咆哮:“滚。” 金叶呸地吐口唾骂,一转身怒冲冲地走开了。 ------------ 第五十二章 马山决战(10) 第五十二章马山决战(10) 石川四郎率领一百多号残兵逃至聂家庄村后的树林里,果真使用报话机向大本营呼叫,请求增派援兵,再次攻打独立营。 接到石川四郎的呼叫,安藤可谓暴跳如雷,这边骂高崎一郎愚蠢无能,那边骂土八路死了死了的。 骂过之后,安藤又调二百人马火速出城,赶往聂家庄与石川四郎会合。 上午九时重返马山,石川四郎看到的只是草棚燃烧的灰烬,面对的只是横七竖八的尸骸和十几位奄奄一息的重伤员。 …….. 马山之战不但让安藤损失近二百多名将士,还白搭了四挺****重机枪和十八门掷弹筒,这不包括其它长短枪支和弹药。 一气之下,安藤下令富田良平斩杀二魔头,因为安藤认定,是二魔头与土八路共谋,故意设下圈套。 幸好富田良平竭力为二魔头辩解,包括石川四郎也为二魔头喊冤,二魔头方才免遭杀身之祸。 但是富田良平公然提醒安藤,清剿独立营的行动极可能是被“奸细”事先报告给土八路,致使土八路提前方做好准备,而方淑芝不可不防。 一听富田良平将矛头指向方淑芝,安藤禁不住怒发冲冠,冲过去啪啪揍了富田两记耳光。 安藤痛斥说,方淑芝于当天早上八点钟赶到裁缝店,不到九点返回住所,之后一直没有离开大本营,仅从时间上说,如何给土八路通风报信? 富田说,应考虑姓方的通过第三者将情报带出县城。 安藤接着说,既便方淑芝趁去裁缝店之机,将清剿行动通过第三者带出县城,那么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这是事实,又有谁来证明? 一席话噎得富田哑口无言,白挨了两个耳光。 石川四郎却说,是皇军到达马山区域之时,便被土八路暗哨所发觉,又因为皇军迟迟按兵不动,才让土八路乘机做好埋伏。 石川四郎的断言正中安藤下怀,所以称赞石川四郎才是真正的智慧者。 尽然如此,但富田良平依然对方淑芝耿耿于怀,而且内心顽固地认为,最起码河涯村与土八路有着密不可分关系。 石川四郎这时建议重新修订出兵方案,对独立营采取进一步清剿行动。 对于石川四郎的建议,安藤只说明天赶往临沂联队,向田原大佐“请罪”后再做定夺。 人在烦扰苦闷时往往寻求某种排解方式,借以给精神解压或得以心灵的安慰,所以安藤这时又想起方淑芝。 从办公室回到住所,时间方才下午三时许,方淑芝正好去裁缝店取旗袍刚回来不一会。 “队长,您咋回来这么早?” 方淑芝一边沏茶一边问。 安藤无语,一屁股坐在茶几边的椅子上,两眼直勾勾盯视方淑芝。 当方淑芝沏好茶水后,安藤冷不丁地说:“据可靠消息,这次清剿独立营之所以惨败,是你假借去裁缝店之名义,将情报传送给土八路交通员。” 方淑芝愕然一愣:“队长,您也这么认为吗?” 安藤回答:“不是本人认为,是事实。” 方淑芝忽儿满脸怒容:“队长,既然这样,淑芝也给自己选择两条路,要么由您亲自杀头问罪,要么立马放人回家。” 安藤问:“你感到委屈吗?” 方淑芝回答:“在你们日本人面前没有委屈可言,只能逆来顺受。” 望着方淑芝因忿懑而起伏的胸脯,安藤突然展臂拥抱,用热吻驱散了笼罩在方淑芝心头里的阴霾。 一阵拥吻过后,安藤要求方淑芝把取回来的旗袍穿上去,看看是否可体,经不住安藤的一再劝耸,方淑芝只好答应安藤。 这时候再看方淑芝,原本丰满的胸围和一副纤细的腰肢,被一件红白相间的花旗袍包裹着,无论线条和轮廓,既清晰又完美。 安藤心迷神醉地打量一会,又从抽屉里拿一枚银质樱花头饰,亲手给方淑芝戴在脑后的发髻上。 或许爱美是人类的天性,这种爱和美是单纯的,不分地域和国界,也不分政治与斗争。 当方淑芝下意识打量自己,一种纯朴而直观的美感油然而生,这美感不经意地流露在脸上,化作一抹自我欣赏的笑容。 此时此刻,安藤凝视方淑芝默默而笑,是那种发自内心的赞美的笑。 忽然间,安藤弯腰托抱起方淑芝,一边吻一边朝卧房缓缓走去。 一番云雨过后,安藤轻抚方淑芝的腮颊,轻叹一声说,倘若不是战争,倘若中国人原谅这场战争,他将无论如何留在中国,与方淑芝同结百年之好。 方淑芝突然觉得,安藤是一个很有人情味的日本男儿,所以原来的憎恨和仇视顷刻间变得模糊,变得淡薄。 然而望着安藤唇鼻间的小胡子,方淑芝的心情忽儿阴沉下来,不仅在方淑芝看来,几乎所有中国人都认为,小胡子是魔鬼的形象,是罪恶的象征。 得知安藤明天去临城,方淑芝借机提出回家,但被安藤一口回绝。 ------------ 第五十三章 暗渡陈仓(1) 第五十三章暗渡陈仓(1) 为了逃避问责,安藤只好在临城逗留一宿,用非常手段讨好田原大佐。 次日上午十时许,五辆满鬼子兵的卡车缓缓驶进莒南日军大本营,这班人马是联队临时派遣的援兵,配合安藤剿灭独立营。 另据驻守蒙山地区的二十一旅团长石井少将来电称,莒南独立营隶属八路军山东抗日游击队第四支队,此部目前已达一万三千余人,其作战能力曾被八路军总部赞誉为“雷霆万钧,拔山盖世”。 所以石井旅团长通过田原转告安藤,要不惜一切代价,尽快消灭独立营,确保大日本皇军永久占领莒南。 不仅如此,石井旅团长接受安藤之请求,争取八月中旬之前,再给安藤大队增补五百人马,将现有三个中队扩编为四个中队,待新增兵员到位后,田原的两个中队方可撤离莒南。 田原同时指示安藤,在首先剿灭独立营的基础上,年内分别于大店、坪上和洙溪三要镇设立据点,以此全面控制莒南,巩固莒南。 可以说,马山战役彻底打破了山子尽快将安藤赶出莒南的愿望,也让剑指临沂联队的作战构想一夜间化为泡影。 早在卡车开进兵营,方淑芝便在住所门口看得一清二楚。 安顿好援兵,安藤从办公室回到住所。 一看安藤直面扑来,方淑芝两手抵住对方的胸脯,故作生气的样子说:“你也真是的,去临城还得住一宿,把人家一个人撇在阴森森的屋子里,整夜儿提心吊胆,觉都睡不好。” 安藤叹口气骂:“***,田原这老贼好不近人情,一定拿老子问罪,要不是昨晚找一名妓陪他过夜,恐怕今个提着脑袋来见你。” 方淑芝一听这话直恶心,所以泡杯茶递过去问:“刚才看见您和那么多队伍开进来,莫非又有行动吧?” 安藤却说,这是联队给本队长增补的新兵员,与任何行动无关,近期亦不采取任何行动。 一杯茶只吸溜一口,安藤放下茶杯,将方淑芝招呼到近前处,然后从裤兜掏一枚钻戒,亲自给方淑芝带上去。 实事求是地说,面对如此华贵的礼物,方淑芝的确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然而在这种感觉的背后,也透射出难以名状的苦楚。 草草冲个澡儿,安藤穿睡衣走出卧室,一弯腰将方淑芝托抱起来。 当安藤迫不及待地发泄完毕,方淑芝再提回家的要求,安藤终于承诺,一个礼拜后为方淑芝送行。 下午二点三十分,中尉以上军官全都聚集到会议室。 会议一开始,安藤首先宣布―― 因高崎一郎大尉效忠天皇而捐躯,一中队原中尉副队长不幸阵亡,特任命石川四郎担任大队副队长,富田良平就任一中队大尉队长之职务。 接下来的会议,安藤就再次清剿独立营作出周密部署。 根据安藤判断,独立营目前仍然驻扎在马山周边地区,因此必须把这一地区作为重点清剿目标,并由石川四郎担任总指挥,富田良平任副总指挥。 为确保清剿行动顺利实施,安藤要求与会者严格保守秘密,倘若有泄密情况出现,一律彻查到底。 按照统一部署,这次清剿兵分两路,共投入六百多人马―― 一路由石川四郎挂帅,从县城以西出发南下,对相沟镇以东十六个村庄及山林展开搜剿。 另一路则由富田带领,沿河涯村周边往西延伸,之后与石川四郎会合。 ------------ 第五十四章 暗渡陈仓(2) 第五十四章暗渡陈仓(2) 连续两天,山子都在极度焦虑中度过,因为在给七名重伤员实施手术后,又有两名战士不幸去世。 春儿也因弹片深度穿入胸部,手术后一直处于时昏时迷状态。 另外,由于天气炎热,护理条件简陋,原来的重伤员中亦出现伤口发炎而高烧等现象,如果得不到有效控制,势必进一步恶化。 所有这些糟糕的情况都象无形的巨石,压得山子透不过气。 山子同时认识到,由于日后战事频繁,随时都有伤病员出现,拥有自己专业的医护队迫在眉睫。 因此指示小茹给支队发报,建议提前结束小燕等三位姑娘的医护培训,并请求支队增派两名医生纳入独立营编制。 但电报已于昨天上午九时发出,司令部至今没作答复。 晚饭过后,山子再次冲进报务室,一进门就喊:“司令部回电没有?” 小茹一看山子的脸阴得象一块黑铁板,急忙起立敬礼:“报告营长,暂时还没收到回电。” 山子正要发毛,忽然听到发报机传来滴滴答答的鸣叫声,小茹赶紧带上耳机,一边接听信号,一边记录数码。 虽然这是一部只有2瓦的小功率电台,用干电池既可工作,但在当时的背景条件下,尤其是在八路军的队伍里,可谓凤毛麟角,算得上奢侈品。 时辰不大,小茹很快译出电文,兴冲冲地递给山子:“营长,司令部答应您的全部要求,小燕他们五天内既可赶到。” 山子终于舒了口气,之后支使小张通知玉梅和赵大年,让他俩来营部把成立医护队的事确定下来。 然而此时谁都不曾料想,一只魔爪正悄悄伸向圈子岭,大本营即将面临一场生与死的严峻考验—— 十点钟刚过,富田带领队伍纷纷爬上黄狼山,安顿人马于黄狼山宿营过夜,然而富田本人却在两名勤务兵的陪同下,悄悄潜入河涯村。 二魔头睡得正迷糊,后墙壁突然传来磕敲声,这是富田新近拟定的接头暗号,二魔头一听就明白。 对于富田良平的到来,二魔头首先想到的是崔秀秀,所以劝崔秀秀从南院偷偷溜走,去儿媳家里躲一夜。 谁知崔秀秀说,躲过初一,却躲不过十五,既然有了第一次,又何必在乎下一回,倒不如顺当当讨人家欢喜,也好求个诸事平安。 二魔头一听这话,禁不住咬牙切齿地骂:“臭婊子,亏你说得出口,瞧你跟那***嗲声浪气的骚样儿,多瘆人。” 崔秀秀冷笑一声:“王二贵,你少拿这点破事挑刺儿,要不是老娘把身子搭上去,早没了你这条老命,实话说了吧,嫩黄瓜就比蔫巴茄子有滋味,老娘找着感觉了,不发疯才怪。” 二魔头忍无可忍,倏地抡圆了巴掌,不料崔秀秀一瞪眼:“老杂种,今个你敢动老娘一根汗毛,立马找富田扁了你。” 二魔头不由地打个寒战,抡圆的手憋支支地收回去。 当二魔头将富田一行三人迎进屋内,崔秀秀也从睡房走出来,明目张胆地勾了富田一眼。 趁崔秀秀泡茶的当儿,富田良平让二魔头回答两个问题—— 其一,“马戏班”和“闯关东”的人是否回来过。 第二,河涯村除了黄狼山,还有哪些相对边僻的深山密林。 对于富田的提问,二魔头的回答是—— “马戏班”和“闯关东”的人一个没回来,这一点可以用脑袋担保,至于深山密林,圈子岭应该算一处,从地势上看,那儿应该是土八路藏身的好地方。 又在富田的询问下,二魔头逐把圈子岭周边的地理环境一一讲述一遍。 根据二魔头的讲述,富田初步断定,圈子岭才是独立营真正的老窝。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富田良平命令其中一个随从与二魔头一道,再去马山小心打探一遍。 二魔头刚踏出房外,富田便象苍蝇一样直奔崔秀秀扑去。 零时左右,二魔头摸黑打开门锁,在他的意识里,此时已经忘记了崔秀秀的存在,与随行的鬼子兵急冲冲闯进睡房。 睡房里灯光幽亮,崔秀秀与富田相拥而抱,正睡得酣畅。 二魔头如同口嚼黄连,这才回过那般苦味来,但却有苦说不出,只好咬咬牙退出睡房。 ------------ 第五十五章 暗渡陈仓(3) 第五十五章暗渡陈仓(3) 假如不是崔秀秀的姿色令富田贪得无厌,或者不是因为富田贪色过度而沉睡不醒,凌晨四时,三百多号鬼子便会象幽灵一样,冷不防突袭不足二百人的独立营大本营,那么其结果不言而喻。 所以有时候坏事也会变好事,好事也能变坏事,总之凡事没有绝对的,这话才是绝对的。 距离预定的时间已经超过一小时,勤务兵这才敲敲房门,给富田良平小心翼翼地提个醒。 从枕边摸起手表一看,已是四点一刻,富田“八格”一声,穿上衣裤就跑,一口气赶到黄狼山,天色完全变亮。 按照二魔头指点的行进路线,富田带领队伍折回黄狼山北面的石拱桥,这座桥已在前面介绍过,是莒南通往江苏新浦城的公路桥,桥下往西有一道条带状草滩,曲曲弯弯通往圈子岭。 从鬼子到达公路桥那刻起,便被圈子岭上的哨兵看得清清楚楚,没容多想,哨兵憋足一股劲,一口气冲下岭坡。 翻越三道岗丘,穿过数道沟壑,哨兵终于气吁吁撞开山子的房门。 听过哨兵的报告,山子立马蹙紧眉头,他这时尚不知道鬼子是否“对着靶子射箭”,还是“聋盲瞎子摸鱼”,但不管怎么说,圈子岭这块“风水宝地”决不能暴露给敌人,一旦暴露,即意味着失去。 于是山子决定一箭双雕,一是迷惑鬼子打消对圈子岭的图谋和疑念,二是借机会诱敌深入,再把小鬼子狠狠敲打一顿。 从公路桥距离圈子岭大约六华里,正常到达时间需要三十分钟,如果从这会算起,大概只需要二十五分钟。 想到这,山子指示哨兵通知玉梅、金叶和燕妮,让她们着便装跑步赶到营部。 哨兵刚跨出门槛,山子又喊小张和小刘,吩咐他俩赶快分头行动,通知一线和所有后勤单位紧急集合。 山子特别提示,警卫排一律穿便衣集合。 小张小刘离去后,山子独自来到报务室。 一听说收拾电台和文稿紧急集合,小茹十分惊讶,正打算问个究竟,却见山子已经走出门外。 不足三分钟的光景,玉梅、金叶和燕妮气吁吁跑进营部。 简述完行动意图,山子将玉梅、金叶等四女子列为一个小组,负责保护电台和马匹,本小组从大本营正西方向出营,前去马山隐身藏匿。 山子着重强调,无论时间长与短,决不能贸然返回大本营。 听完山子的安排,金叶第一个发牢骚―― 既然要把小鬼子给引开,又何必转移伤病员,更没必要让四个女人赶骡马,逃荒似的东藏西躲,总之一句话,金叶说,该留的全都留在大本营,少干些放屁脱裤子,白搭二茬功的事。 山子说,鬼子不是牵在手里的狗,让往哪走往哪走,凡事都要留一手,只有这样才能有备无患。 说完,山子突然起身,旁若无人地迈开脚步。 一连连部东侧宽阔的沟谷里,一线和后勤单位全都集合完毕。 当山子走近队列,赵大年疾步迎过去挺身致礼:“报告营长,大本营全体集合完毕,请指示。” 山子回个敬礼,指示赵大年率领三排和后勤,首先将伤病员转移到圈子岭后的峡谷里,之后携带弹药绕到黄狼山前,直奔南埝村野鸡岭会合。 话音刚落,山子转身面对大伙,疾言厉色地喊:“三排和后勤单位原地待命,其他人分散队形,跟着我跑步前进,出发。” 霎那间,近百名战士紧随山子身后,朝正东方向风也似的奔去。 ------------ 第五十六章 暗渡陈仓(4) 第五十六章暗渡陈仓(4) 一刻钟过后,二十二名伤病员全都转移到圈子岭后的峡谷内。 山子之所以把伤病员隐于此处,是因为圈子岭主体面积不是很大,虽然草丛遍地,但树木稀少,一眼望穿全貌,既便发生意外,也不会引起鬼子怀疑。 随伤病员一起转移的还有三位护理员,即春萍、秋红和春杏。 从峡谷中的坑道里取出弹药,赵大年带领三排和后勤人员翻越圈子岭顶,沿山前大片荒地直奔黄狼山行进。 如此同时,山子带领的队伍已经赶至莒新公路(莒南至新浦)。 当警卫排头前跑出约五十米,山子突然下令射击。 一时间,几十条长短枪一齐指向前方,朝“逃匪”噼里啪啦打过去,只不过打出的子弹全都飞向天空。 富田乍一听公路上传来密集的枪声,急忙指挥队伍调头转向,但也没忘记抽调一个小队继续赶往圈子岭,完成搜索后返回黄狼山等候。 又过十几分钟,“逃匪”跑至公路桥头,高排长下意识向西望去,只见富田的队伍正朝这边赶来,距离大约一百五十米。 高排长转身向后虚放两枪,扯开嗓门呼喊:“弟兄们,土八路追上来了,都他妈快跑呀。” 这喊声分明告诉山子,鬼子回来了。 喊完后,高排长第一个从桥头冲下路坡,一路往东“逃窜”。 山子指示大伙再次举枪射击,呯呯叭叭乱打一通,随后越过公路沿沟,抄近道斜距离追赶“逃匪”。 富田良平完全听得懂高排长的呼喊,一边跑一边沾沾自喜地说:“土八路自投罗网,土匪功劳大大的。” 另一位中队长随声附合:“中国人有句古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呦西呦西,统统的消灭。” 一口气跑过近一里地,三路人马一一趟过齐腿深的河水,“逃匪”这时已经消失在黑土岗上的树林里。 黑土岗仍属河涯村地域,面积只有五千平米大小,此时距离山子不足四十米,而富田距离山子也只有二百米左右。 眼看“土八路”快要进入土岗,富田下令所有鬼子兵举枪齐射,虽然子弹密集,但都无一命中目标。 登上岗顶,警卫排已经冲下岗坡,山子这时停顿脚步,换一副戏谑的语气吩咐大家,借歇脚的当儿敲打敲打小鬼子。 战士们迅速选好射击位置,各自瞄准打击目标。 当鬼子密密麻麻地挨近土岗,山子一声令下,四挺轻机枪率先发威,开战不一分钟,便有二十多个大兵被打死。 富田压根没有想到,区区几十人的“土八路”,居然敢在屁股大的土岗上潜伏下来,与几百人的皇军队伍开战。 盛怒之下,富田指挥四个小队分别向两侧移动,欲从四面展开包抄。 山子原本没有在此处决战的打算,只想引诱鬼子远远地离开圈子岭,一看富田摆开决战的架势,因此下令队伍立即撤离黑土岗。 不一会爬上岗顶,却见“土八路”已经相去甚远,气得富田挥舞钢刀嗷嗷咆哮,命令部下全力追杀。 富田的决心正符合山子的意愿,因此挑选包括小刘小张在内的十几名“飞毛腿”,配合机枪班组成阻击队,借以掩护宋连长带领其他战士撤退。 在山子的指挥下,阻击队边打边退,与富田玩起“捉迷藏”的游戏。 ------------ 第五十七章 暗渡陈仓(5) 第五十七章暗渡陈仓(5) 自从赵大年率领队伍离开峡谷,春萍、秋红和春杏三位姑娘一直隐蔽在峡谷入口处,仔细观察外面的动静。 时辰不大,只见四十余个鬼子兵越来越近,面目越来越清晰,三个姑娘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秋红问:“春萍,你说鬼子会不会闯进峡谷来?” 春萍说:“山子哥有神算,既然把咱藏在这地儿,鬼子肯定不会来。” 春杏又问:“如果鬼子闯进营区怎么办?” 经春杏这一问,春萍禁不住打个寒战。 寻思大半天,春萍也没想出“怎么办”,于是说:“秋红春杏,你俩都别慌,到时候看情况再说。” 尽然得到春萍的安慰,但秋红春杏的心依然悬在嗓子眼,就连春萍自己也觉得忐忑不安。 焦虑中,鬼子已经赶到峡谷口的正前方,领头的小队长左右打量一遍,一挥手直奔北侧岗丘走去。 秋红和春杏这时都把目光投向春萍,只见春萍咬紧下唇,额前的汗水如同豆粒一样流淌不止。 来不及多想什么,春萍突然招呼秋红春杏匆匆折回峡谷深处。 不一会腾出盛放药品篮子,春萍挎起来望着秋红说:“秋红,你和春杏留下来照顾伤病员,我从这儿跑出去,把小鬼子给引开。” 秋红急忙抓紧春萍的褂袖:“春萍姐,您可千万去不得。” 春萍又气又急:“秋红,这都啥时候了,你还婆婆妈妈的,快松手。” 秋红并没松手,扭头望着春杏说:“杏姐,你和春萍没俺跑得快,你俩待着别动,俺把小鬼子给引开。” 说话间,春萍冷不丁挣脱秋红,一眨眼冲出草丛。 秋红和春杏相互看了一眼,随后也把盛放食物和护理用品的篮子腾出来,紧跟春萍疾急跑去。 从峡谷西侧爬上岭坡,春萍扯开嗓门高呼:“小鬼子,你们去死吧。” 秋红接着喊:“小鬼子,你们全家都死光。” 鬼子虽然听不懂春萍秋红喊什么,但毕竟发现了姑娘们的俏丽身姿,所以小队长喜出望外:“花姑娘大大的,抓活的米西米西。” 顷刻间,所有鬼子兵争先恐后,一齐朝春萍她们追来。 越过圈子岭顶,三位姑娘顺势下坡,直奔西南方一片松林跑去,这松林面积不是很大,其实是一处坟地,距离圈子岭大约一里地。 一口气冲下坡底,无论春萍秋红还是春杏,都觉得两腿酸软,连呼吸都很困难,虽然还在奔跑,速度却比行走快不了多少。 然而鬼子兵紧追不舍,一个个爬上岭顶,而且借下坡迅速拉近距离。 当秋红最后一个跑进松林,也正是日军小队长第一个追赶上来,面对面挡住秋红的去路,随后又有几个鬼子纷纷踏至,将其迅速包围。 其他鬼子兵继续追赶春萍和春杏。 秋红既疲惫又胆怯,如同散了骨架似的扑通跌坐在地下,面对狼一样的目光和淫笑,她的心在战栗,不由自主地蜷缩起瘦小身躯。 惶恐中,日军小队长突然摘掉手套,将秋红恶狠狠地推按在草丛里。 就在前方不远的地方,春萍春杏也象秋红一样,分别被鬼子扭按在草丛里。 尽然如此,三个姑娘不屈不挠,拼命撕打和咒骂,只不过这些反抗就象虎狼爪下的羊羔,那么柔弱无力,那么无济于事。 当鬼子野蛮地撕开每个姑娘的衣裤,她们终于在挣扎中发出绝望的惨叫。 遭受一波又一波的狼践虎踏,秋红第一个陷入昏迷状态,但两只手紧紧抓握在草根里。 接下来的时间里,春萍和春杏也不堪群狼肆虐,渐渐消失了痛苦的吟唤。 ------------ 第五十八章 暗渡陈仓(6) 第五十八章暗渡陈仓(6) 山子仍在和富田玩弄捉迷藏的游戏,打一阵跑一阵,不觉得走过了十几里的战斗里程。 此时已是早上七点钟,地处一片远离粮田村落的荒野中,一路走来,阻击队与鬼子始终保持一百五十米左右的距离,如同双方搭成默契似的。 趁阻击队撤退之际,鬼子又发起新一轮枪击,但子弹如同长着眼睛似的,全都绕开山子他们飞。 再往东去一里地,一道岗丘纵贯一千余米,但东西宽度不足五百米,丘岗上林木密布,绿草莚蔓,这就是前面提到的野鸡岭。 如果越过岗丘,东侧有个村庄名叫南埝村,那是山子的师兄梁永辉的故乡,因山子参军前经常来师兄家中玩,所以对这座岗丘十分熟悉。 早在一个钟头之前,高排长和宋连长便带领各自的人马先后到达野鸡岭,与在此等候多时的赵大年会合。 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阻击队最后一波攀上野鸡岭,这时候,一条看不见的战线悄悄隐藏着一百三十多名独立营战士,与敌人形成一对二的比例。 当鬼子肆无忌惮地拥满岭坡,山子突然下达开火口令,几十个鬼子瞬息间中弹身亡,这里面包括一名少尉小队长,两个中士班长。 遭遇突如其来的打击,鬼子有的卧倒隐蔽,有的调头逃窜,富田也夹在队伍中间,一口气跑到距离野鸡岭几十米的土沟中伏卧下去。 这时候再看野鸡岭前的荒地里,每一处凹坑都趴满鬼子兵,十八挺轻机枪和黑压压的****瞄准岗顶横扫猛射。 纵然敌人的枪弹宛若暴风骤雨,但由于射击角度限制,对我方阵地只起到压制和威慑作用。 趁躲避子弹打击的机会,山子传令大家及时填装弹药,同时要求每个人至少备好两颗手榴弹。 短暂的火力压制后,富田良平再次发起追击,但是提心吊胆地挨近岭跟,又从岭跟爬至半坡,却依然没发觉任何动静。 原以为土八路早已经逃之夭夭,富田喝令部下加快速度,谁知喊声刚落,一枚枚手榴弹腾空飞来,爆炸声连成一片。 被炸懵的鬼子尚未回过神来,接下来雨点一样密集的子弹嗖嗖穿梭,令所有鬼子兵手慌脚乱,又撇下几十条尸体纷纷逃窜。 此时此刻,富田原本三百多人的队伍只剩下不足二百人。 当鬼子重新折回荒地躲避起来,野鸡岭上的枪声嘎然而止,山子带领大伙悄然撤离阵地。 为了避免敌人识破真象,山子吩咐警卫排沿后坡一路往南转移,之后通过石门村返回马山,与玉梅等人会合。 时间约莫过去数分钟,富田方才心生疑窦,突然担心土八路溜之大吉,因此指挥残余部队一边展开火力压制,一边向野鸡岭疯狂反扑。 然而小心翼翼地爬上坡顶,只见“土八路”已经绕过南埝村后,沿一片庄稼田继续往东逃窜。 富田良平愤怒中下定决心,那怕只剩一兵一卒,也要穷追不舍,直至独立营的巢穴和老窝。 不料追至南埝村后,“土八路”已从苞米田里消失了踪影。 匆匆赶往苞米田,富田良平指挥部下自北向南一字排开,对偌大片田地展开拉网式搜索。 从西至东穿过苞米田,富田面对的却是一道光秃秃的荒坡,但从地势上可以断定,“土八路”只能往东逃窜。 急冲冲追赶到坡顶,只见坡下有一村落,距离不足二百米,再看村落东面,尽是空荡荡的原野和丘壑,压根没有“土八路”的踪影。 左右环视一遭,富田终于在绝望中蓦然抽刀,直指村落歇斯底里咆哮:“机枪手准备,目标前方村庄,射击。” 伴随十八挺轻机枪的疯狂扫射,原本安祥宁静的村庄人声鼎沸、鸡鸣狗叫,不一会的功夫,数栋草房冒出屡屡黑烟,逐渐燃烧起殷红色的火苗。 ------------ 第五十九章 深壁固垒(1) 第五十九章深壁固垒(1) 已是深夜零时左右的样子,山子又把警卫员喊到床前,让小刘去炊事班要两瓶老白酒。 小刘知道,山子是因为秋红她们的遭遇而难过,所以借酒麻醉自己。 从外面溜达一圈返回来,小刘撒谎说,炊事班没酒了。 如果小刘拿这话欺骗别人倒可以,但对山子来说,炊事班那边有多少酒,就好比自己长几根手指还清楚。 二话没说,山子破口大骂:“小木瓜,你敢跟老子耍滑头,快把酒拿来。” 一看山子要吃人的样子,小刘撒开两腿就跑。 大约半个钟头过后,山子的宿舍里突然噼啪作响,小刘小张急匆匆跑过去,发现酒瓶、酒碗和盘子已被摔得粉碎,地面上撒满瓶碴、瓷片和花生米。 山子这时只把上半身仰躺在床铺上,一边挥拳捶打床面,一边歇斯底里叫骂:“小鬼子,老子操您姥姥……” 小张小刘赶紧逮住山子的手,小张说:“营长,知道您心里不好受,但也不能拿自己瞎折腾,回头咱找鬼子报仇去。” 谁知山子冷不丁左右开弓,将小张和小刘一脚踹个趔趄,接着骂:“***,老子杀了你。” 小刘说:“张哥,咱拿营长没辙,你快把教导员喊过来。” 不一会的功夫,玉梅随小张疾步走进房门,却发现山子已被小刘和小茹调整好卧姿,小茹手拿毛巾,正给山子的前额做热敷,据说这样可以解酒。 此时山子已处于迷睡状态,但嘴里依然不停地诅骂:“***安藤,老子杀了你……***小鬼子,老子操您祖宗……” 听着喋喋不休诅骂,玉梅并没劝说山子,只是吩咐小张把地上的瓶碴碎片打扫干净,然后倒一碗白开水冷却着。 当山子的诅骂声逐渐消停,玉梅说:“小茹,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我在这儿照看一会就走。” 小茹虽想说由她留下来照看王营长,但在某种情况下,教导员的话无疑就是命令,所以不得不答应一声。 送小茹他们走出门外,玉梅随手关闭房门,从床沿上坐下后,轻轻摇动山子的手:“子凯,我是玉梅,你醒醒。” 山子受到惊扰,梦呓般地骂:“小鬼子,老子杀了你。” 玉梅说:“子凯,我是玉梅知道吗,快坐起来喝碗水。” 山子似乎辨认出玉梅的声音,突然哽咽地抽泣起来。 玉梅的心禁不住一阵酸楚,泪水也象豆粒一样簌簌地流个不停,许久许久,这泪水就这么默默地陪伴着山子。 渐渐地,山子的抽泣越来越微弱,也越来越迟缓,不一会发出呼噜呼噜的打鼾声。 玉梅再次摇晃山子的手,山子毫无知觉,继续打着呼噜。 拭去山子满脸的泪痕,玉梅悄然俯下头去,吻他的额,吻他的唇。 不料就在这时,小茹贸然闯进门来。 目睹眼前这一幕,小茹宛如掉进三丈冰窟,一下子僵硬了全身。 “小茹,你咋又回来了?” 玉梅如同当众被抓的小偷,无地自容地问。 小茹说:“对不起教导员,小茹来的不是时候。” 玉梅哭也不是,笑也不象:“小茹,你别误会姐姐。” 小茹接着说:“不会的,妹妹啥都没看见。” 玉梅又要解释什么,可是小茹已经走出门外。 回报务室关紧房门,小茹丢魂落魄地跌坐在床沿上,冷凄凄的泪水不由自主地溢出眼眶,一滴滴漫过腮颊,零落到高耸的胸脯上。 这一夜,小茹和玉梅谁都没能入眠,但每个人的心境截然不同,前者妒忌和怨愤,后者自惭和羞恶。 然而无论妒忌或怨愤,还是自惭或羞恶,这在小茹和玉梅的心扉里,从此蒙上一层阴沉浓重的阴影。 ------------ 第六十章 深壁固垒(2) 第六十章深壁固垒(2) 按常规,金叶每天出操时,只要爬上三排后面的小土岗,便发现山子伙同小张和小刘,从土岗后面的夹坳里炼腿脚,可是今天不同,谁的影子都没见。 早操一开始,金叶拔腿开溜,直奔山子的宿舍走去。 其实这一次金叶并无“邪念”,纯属惦记山子,她知道,山子昨晚十点钟方才返回大本营,一听说春萍、秋红和春杏的遭遇,如同野牛狂奔,咆哮着冲上坡顶,一阵拳脚相加,一棵拳头粗的树干愣被打折在地下。 虽然赵大年、宋连长等人几次冲过去拉拽山子,但凭山子的功力,却无法制止他的发泄,要不是玉梅、金叶亲自动手,真不知道最后折腾成啥样子。 悄悄推开山子的房门,一股熏人的酒气扑鼻而来,再看山子四仰八叉,呼呼噜噜的打鼾声欲把房屋震塌。 金叶不忍心搅醒山子,所以掩闭门扇后,大摇大摆地走进营部。 推一把报务室的房门,门扇纹丝没动,通通拍敲两下,这才惊醒小茹。 房门一开,金叶直叉叉地问:“咋的了小茹,干么还没起床?” 小茹苦笑一下:“叶子姐,您有事吗?” 一屁股坐在床沿上,金叶又问:“营长昨晚跟谁喝酒了?” 小茹依然苦笑:“这事或许教导员知道,你问她去吧。” 从问第一句话开始,金叶就发现小茹的表情异乎寻常,但这只可意会,不好直言问究,因此借口出操,抬起屁股走开了。 去伙房打饭的当儿,金叶想谁碰见谁,然而对于小刘来说,这可是老鼠和猫走迎面,怕谁遇上谁。 “木瓜,你这边来一下,二姑有事问你呢。” 冷不丁挡在小刘前面,金叶不阴不阳地笑着说。 随金叶走到路旁,小刘乜呆呆地问:“姑,您干么?” 金叶这时横鼻子竖眼,语气里充满呛辣味:“我说小木瓜,你这警卫员咋当的,干么又让营长喝醉酒?” 小刘一听这话,也象小茹一样苦笑一下:“金叶姑,您可不能冤枉人,这事教导员从头至尾都在场,不信你去问她。” 金叶滴溜一下眼球:“木瓜,你给把话说明白,‘从头至尾’咋回事?” 小刘说:“营长自己喝了两瓶老白酒,又摔盘子又砸碗,我和小张谁都劝不住,这才把教导员喊过去。” 金叶接着问:“后来呢?” 小刘如实回答:“后来教导员把我们支走了,就她一个人照看王营长。” 金叶凝重地点点头,没吱声便匆匆忙忙走开了。 从伙房返回的路上,金叶正好与玉梅走个迎面:“玉梅,昨晚从山子那儿什么时候离开的?” 或许因为做“贼”心虚,也许因为心地过于实在,所以面对金叶直来直去的询问,玉梅的脸刷地变红:“金叶,是谁和你说起这事的?” 金叶一看玉梅脸红,心下顿生邪念:“咋的了玉梅,是小茹跟我说起来的,你脸红干么?” 经金叶这一问,玉梅的脸愈加变红:“金叶,小茹还和你说什么?” 金叶真可谓刁钻诡怪,紧跟不舍地反问:“那你还干什么了?” 直到这时,玉梅方才发现,是自己“此地无银三百两”,露出脚后跟让人踢,因此急忙解释说,昨晚山子喝醉了酒,是小刘把她喊过去安顿他,就这些。 金叶表面上若无其事地答应着,然而心里却说:就这些,谁信呢? ------------ 第六十一章 深壁固垒(3) 第六十一章深壁固垒(3) 早饭过后,玉梅和赵大年前来山子的办公室开会。 会议开始后,山子预言说,随着对敌斗争形势的不断发展和变化,大本营不能保证长时间隐蔽下去,所以必须立足防御,尽快加修防御工事,同时为独立营集中驻扎和成立独立团做准备。 据此,山子作出两项决定―― 首先从明天开始,一连和全体后勤人员一齐动手,沿大本营外围修筑战壕和暗堡,战壕内侧及营区广挖坑道和窑洞,重要部门一律于窑洞内办公,以防止敌人用炮火甚至飞机发起轰炸。 第二,为迎接独立营集中驻扎,营房扩建和改建同步进行,其数量必须达到一个团的居住需求,这两项工作由赵大年全面负责。 在施工进度方面,山子要求赵大年分两步走,第一步优先修筑战壕和暗堡,此项工程力争半个月内完成。 玉梅这时反映,春萍、秋红和春杏一致要求参加独立营,并加入一线部队打鬼子,况且扬言,如果不答应要求,三个人一同跳崖自尽。 山子当即指示,将春萍、秋红和春杏编入一连三排。 赵大年接着说,应该向支队发请求,让司令部帮助独立营搞一批掷弹筒和重机枪专用弹药,把缴获的重武器充分利用起来,增强独立营的战斗力。 山子寻思片刻,答应明天先去光德寺走一趟,看情况再作打算。 趁午休的当儿,金叶再次溜进报务室。 经不住金叶的哄诈,小茹终于把玉梅偷吻山子的那一幕说出来。 从表面上看,金叶坦然平静,但心里既疼痛又憋闷,她觉得,玉梅的存在让她与山子的情爱如履薄冰,随时都有塌陷的可能。 走出报务室,金叶又来到山子的宿舍,阴着脸告诉山子,晚饭后去三排后面的夹坳里见。 望着金叶气冲冲离去的样子,山子的心里直纳闷。 转眼到了晚上,山子和金叶先后来到约定地点。 金叶开门见山,冷嗖嗖地问:“昨晚你和玉梅过把瘾了吧?” 山子顿时火冒三丈,警告金叶再敢胡说八道,当心砸破这张臭嘴。 金叶骂:“犟眼子,玉梅和你亲嘴,是我亲眼看见的,你还猪鼻子插葱――装相,不信找玉梅当面对质去。” 山子一听这话,傻了:“金叶,我可是喝醉了酒,啥事都不知道。” 金叶相信山子的话是真的,但是说:“知道不知道只有你自己知道,没人把你的心挖出来看明白,咱今个可是说好了,回头我找玉梅去,干脆把咱俩的事摊摆给她,免得这骚狐狸老是勾引你。” 山子有点急,哀求似的攥住金叶的手:“金叶,咱们八路军内部有规定,营级一下官兵不准在军内找媳妇,这是纪律,谁都不敢违犯,你若当真把这事儿捅出去,那分明是把山子往泥坑里推,撤职处分是轻的,没准一纸调令发配到天边去,让你一辈子见不着面。” 其实山子的话一半是真,一半是假,但不管怎么说,他对金叶的爱并没有丝毫改变,只以为此时公开他和金叶的关系太荒唐。 金叶一听这话更急眼,一副要哭的样子问:“那咋办,难道咱俩拉勾就这么白搭了是吧?” 山子接着说:“哪能呢,等独立营升级为独立团,我就是团首长,只要军龄满八年、年龄达到二十五,便有资格娶你成家。” 金叶的心终于踏实下来,喃喃地说:“山子,你亲我。” 山子二话没说,将金叶用力拉拥到怀抱里。 顷刻间,两张湿热的嘴儿宛若磁石一般,紧紧粘贴在一起。 亲着亲着,金叶情不自禁:“山子,我要你。” 山子犹豫片刻,难为情地提醒说,警卫排随时夜巡路过,一旦被发现,浑身是嘴说不清。 谁知金叶说,反正是两口子,媳妇跟自家男人爱干啥就干啥,想干么就干么,谁都管不着。 山子仍在迟疑,然而金叶已经脱掉上衣,铺摆在平坦的地面上。 ------------ 第六十二章 深壁固垒(4) 第六十二章深壁固垒(4) 次日上午,山子身穿长袍马褂,与小刘骑马赶到光德寺。 然而令山子惊讶的是,金叶的嫂子鲍玉莲却在客堂就坐。 不过听鲍玉莲自我解释说,她之所以来光德寺,一是烧香拜佛,二是请云游住持看相算命。 其实不然,鲍玉莲此行是向林风传达上峰指示,日军第十师团有一批军火物资从济南秘密运往临沂联队,要求别动队出手截击。 三言两语聊过一会,鲍玉莲起身告辞,乘坐二人小轿离开光德寺。 对于山子的到来,林风可谓高规格接待,不但梁永辉和叶秘书参加坐陪,就连原来白龙寨的三个姨太太也被邀请捧场。 据林风介绍,这三位姨太太如今全都加入别动队,其中小五子代替小茹当报务员,小三、小四分别于内务部门任职。 交谈中,山子表明这次造访光德寺的意图,请林风通过各种渠道,搞一些掷弹筒和重机枪专用弹药。 尽然山子一再强调,这一次公平交易,照价付款,然而林风不但强硬拒绝,而且大发一通怨言―― 因上次将库存枪械和弹药“挪用”给独立营,不但让林风失去晋升中校营长的机会,还被停发薪水六个月。 山子虽然感到失望,但能理解林风的难处。 招待山子的午宴很丰盛,鸡鱼肉蛋样样齐全。 林风心眼“坏”,支使叶秘书和三位“姨太太”猛劲灌山子。 山子识破“美人计”,又让侍者拿酒两瓶:“林老兄,咱兄弟可是一起战斗过的铁哥们,啥事不分你我,今个这酒每人一瓶,谁不喝王八蛋。” 林风没辙,只好答应山子。 杯觥交错之时,林风无意中透露一个信息―― 据国军省城特工组织报告,后天晚上零时许,日军运送军火的车队从济南到达临城,共动用六辆卡车,其中两辆是护卫,一辆装甲巡道车头前开道,别动队接到上峰命令,于费县探沂镇一带实施截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山子乍听这一消息,其“酒兴”陡然倍增,禁不住暗自感叹:这真是天赐良机。 酒宴进行到热闹处,叶秘书举杯起立:“王营长,借您光临小寺之际,叶兰衷心祝福小茹加入您的独立营,可惜本人命苦,这辈子只能身陷泥潭,也罢,今朝有酒今朝醉,醉眼朦胧看人生,叶兰敬王营长一杯。” “叶秘书,本队长严厉警告,请注意言行,不要损害国军之形象。” 林风突然怒吼。 或许已有几分醉意,林风的怒吼刚一落定,叶秘书咯咯大笑:“林队长,叶兰终于可以向您请教,请问什么是国军形象,又是谁损害国军形象,难道强迫每个女部下的肉体做性玩具,这就是林队长所谓的形象吗?难道是这些无辜的女子损害了国军的形象吗?” “反了反了,老子一定治你重罪。” 林风再次拍案怒吼。 叶秘书也砰地放下酒杯,眼泪簌簌地说:“姓林的,你要是有种的男人,干脆把叶兰送到军事法庭,送到蒋委员长面前治罪,你敢吗?” 一席话说得林风瞠目结舌,哑口无言。 多亏三位“姨太太”出面儿打圆场,方才平息了这场不愉快的舌战。 酒宴结束后,林风酩酊大醉,依然被三位“姨太太”送入丈室。 梁永辉与叶秘书一道,共同为山子送行。 临近寺院门口,梁永辉停顿脚步,向山子打听小燕的近况。 得知小燕即将结业回营,梁永辉许诺,改日前去独立营探望小燕。 叶秘书一听梁永辉打算造访独立营,即要求梁永辉与她一同前往,并让山子留下地址,以及具体行走路线。 走近寺院大门,梁永辉叹口气说:“师弟,永辉今天别无他求,但愿能把小燕当作亲妹妹,替大哥好好照顾,拜托了。” 可以看得出,梁永辉说这话的时候很动情。 ------------ 第六十三章 深壁固垒(5) 第六十三章深壁固垒(5) 独立营二连驻地位于光德寺西北方大约三十华里,因山子和小刘骑马飞奔,仅用个把钟头便赶到橡树坡,此时方才下午二时左右。 山子指示小龙,速从当地组织三十辆马车,一线部队全部换便装出动,于夜晚十二点前奔赴大本营。 小龙问山子又玩什么新“拳脚”,山子只说“财神”送上门,独立营为其举行隆重的欢迎仪式。 一杯茶没喝两口,山子又和小刘策马扬鞭,疾速冲下橡树坡,傍晚时分赶至三连驻地峪口山。 交代完与二连相同的任务,山子与小刘马不停蹄,九点钟返回圈子岭。 从营部展开地图,山子仔细揣摩,最后从费县以西的地方村画个圈。 赵大年说:“营长,这次截击行动,是独立营成立以来第一次远程作战,想必难度较大,请允许赵大年参与行动。” 山子一边收拾地图一边说:“昨天的会议分工明确,请各负其责。” 玉梅说:“子凯,昨天的会议并没给教导员分配具体任务,请批准本人参加这次截击行动。” 山子吩咐小刘带好地图,这才望着玉梅说:“该参加的人已经安排就绪,没事的话都回宿舍休息吧。” 说完,山子一口气喝光茶缸里的水,大步流星地走开了。 ...... 凌晨一时,山子和小刘骑马开道,带领六十架马车从圈子岭浩浩荡荡出发,一路上绕开官塘大路,沿乡野小道行程二百余里,于当天深夜到达地方村,并从村后一片林地里安顿下来。 地方村位于费县以西十六公里、临济(临沂至济南)公路北侧一公里处,距离探沂镇三十七公里、但距离临沂城整整五十公里。 早在支队侦察营任职时,一位中央首长因南下苏北指导抗日,山子就曾于徂徕山根据地赶赴这一地区侦察地形。 天色刚刚麻亮,山子和小刘徒步走进村内,在一位挑水男子的引领下,拍敲开村长家的院门。 山子并没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和任务,与村长开诚布公。 一听说八路军截击鬼子的军火车队,村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山子的要求,并主动承诺串联中坚村民全力配合。 前后经过三个多小时,六十辆马车和二百余名战士分批分次,陆续分住到六十一户村民家中,山子和小刘就住在村长家中。 当天上午,山子和小刘各扛一把铁锹,佯装村民下地干活,沿地方村前三里内的公路段仔细察看一遍,最后在一座不起眼的小桥上停顿脚步。 到了晚上,小刘又用短柄铁锹背一只土筐,与山子、小龙和小虎再次来到小桥南侧的地瓜田,地瓜田紧挨小桥,之间相隔一条一米宽的堰沟。 看看四下无人,小龙从小刘手中接过铁锹和土筐,一个飞步跳下堰沟,之后猫着腰钻入桥洞。 由于桥下存有积水,小龙只能从桥根下的湿地上挖一土坑,将一只瓦罐放入坑内,瓦罐里装有六颗被捆绑的手榴弹。 引出引爆拉线,小龙又拿事先备好的木板盖住罐口,随即用土覆平地面。 从桥下到堰沟埋好引爆拉线,小龙脱去鞋子,站在积水中用铁锹满桥底泼水,借以消除脚印以及其他残留痕迹。 这时候,山子已和小刘小虎将引爆线全部铺开,一直延伸至地瓜田中央地段,与公路之间的距离大约五十米。 一个钟头过后,小龙小虎带领所属连队,分别于公路两侧的地瓜田和花生田里潜伏下来。 ------------ 第六十四章 深壁固垒(6) 第六十四章深壁固垒(6) 十时刚过一刻,沉寂的夜晚隐隐传来隆隆的马达声。 几分钟后,山子已经看到日军车队的灯光在闪耀,同时发现巡道车上的探照灯左右摇摆,把两侧的景物映照得清晰可见。 当装甲巡道车开至小桥二十米远的地方,突然停止前进,随即有一位日军长官和大头兵先后从巡道车里跳出来。 日军长官冲大头兵一挥手,这大兵匆匆朝小桥下面跑去。 打开手电筒从桥洞和周边扫视一遍,大头兵返回长官身旁报告,桥下没发现可疑情况。 从本质上说,小鬼子也算诡滑,从省城一路赶来,每遇到大小桥梁都要停车查看,无需明言,查看的目的就是防止炸桥断路,遭遇敌人截击。 虽然大头兵报告完毕,但日军长官依然原地未动,借着探照灯的亮光,仔细观察公路旁的地瓜田。 这时候,埋伏在地瓜田里的战士们一个个屏住呼吸,目光透过秧蔓空隙紧盯着这位日军长官的一举一动。 然而山子却把目光顶紧巡道车上机关枪,他这时最担心的是,一旦鬼子的巡道车展开火力侦察,不仅有可能造成我方战前伤亡,况且会因为个别战士的恐慌而暴露目标,如此一来,整个行动必将付出沉重的代价。 正思虑的当儿,日军长官又冲大头兵一挥手,一转身先自钻进车内。 巡道车重新开动,后面的卡车缓缓跟随。 山子庆幸不已,吩咐小刘做好引爆准备。 当巡道车驶入桥面中间位置,山子果断下达命令:“引爆。” 瞬间过后,一声巨响划破苍穹,巡道车轰隆陷入坍塌的桥坑,葬身于熊熊火焰之中。 山子随即高呼:“机枪射击。” 伴随山子的呐喊,二连阵地两端的轻机枪呼呼吐出火舌,如此同时,三连阵地的机枪手也开始猛烈扫射。 按照预案,四挺轻机枪专打前后两辆卡车,因为山子事先作出判断,只有这两辆卡车乘坐的才是护卫兵。 山子同时要求,不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不得打击装军火的车辆,以免引发所运的弹药连环爆炸,而导致这次行动功亏一篑。 果然一阵猛打,押送军火的鬼子兵纷纷从车厢跳出来。 一经发现鬼子的踪影,****、驳壳枪也开始瞄准射击,真个的打得鬼子滚的滚、爬的爬。 应该说,山子的思维向来缜密周到,为了防止敌人狗急跳墙,穷鼠啮狸,进而引爆军火同归于尽,山子及时指挥队伍向敌人发起进攻。 一时间,广袤的田野里杀声震天,气吞河山。 尽然整个军火车队已被团团包围,但残余的鬼子依然负隅顽抗,摆出一副决战到底的架势。 山子和小龙等几位短枪手一马当先,冲在队伍的最前列,枪口不间断地频频点射,每一声枪响都有一个鬼子应声倒地。 冲到卡车近前,一个鬼子蜷缩在车轮下偷偷瞄准山子,幸亏小刘发现及时,一枪击中鬼子的前脑门。 另一个鬼子手持****,朝一位正在拉枪栓的独立营战士嗷嗷扑来,山子忽儿纵身起跳,从半空中飞跃数米远,将鬼子一脚踢翻在地,被攻击的战士疾速冲上前去,一****穿插在鬼子的胸口上。 经过一番激烈围歼,眼到之处已经看不到活着的鬼子,战斗就此进入搜查阶段,然而搜过车厢、车底等每一个角落,都没发现活口残余。 至此,这次截击行动共歼灭日军两个小队,缴获随身作战武器一宗,而独立营又一次创造了无伤亡战列。 山子第一时间查看了所有装军火的车辆,但由于全是木箱包装,加之天色黑暗,暂时无法知道哪类枪械和弹药。 布置好外围警戒,山子指挥战士们开始搬卸木箱,就在这时,地方村前出现一排幽亮的马灯,那是村民们给独立营赶送马车来的。 ------------ 第六十五章 深壁固垒(7) 第六十五章深壁固垒(7) 六十辆满军火和战利品的马车告别地方村,在夜幕笼罩下原路返回。 此时此刻,山子正和小刘快马加鞭,沿公路径直往探沂镇飞奔。 抄小道绕过费县县城,在距离探沂以西五公里处,山子便和小刘轮番呐喊“林大哥”,但一直喊到镇区边缘,也没听到“林大哥”的回音。 走出探沂镇区,山子又开始呐喊,终于在距离镇区以东三华里处,林风听到了“林大哥,我是王子凯”的呼唤声。 带上警卫员胡三,林风一边跑一边喊:“子凯弟,大哥来了,请留步。” 不一会跑出黄豆地,林风冲已经下马的山子兴冲冲地说:“子凯弟,您是给老兄捧场来的吧,多谢了。” 谁知山子说:“对不起林老兄,小弟是向您道歉来的,有道是,明人不做暗事,鬼子的军火已经被我们截获了。” 如同当头挨了棒,只听林风“啊”地惨叫一声,接下来没有了一点动静。 许久许久回过神来,林风呐呐自语:“知道吗,这批军火是小鬼子攻打和占领新浦、连云港准备的,新浦、连云港都是我们662团住守,上峰有言在先,只要把这批军火给毁了,我林某一个星期内便可荣升中校营长,可是…..” 憋屈半天,林风突然咆哮:“***王子凯,你他妈不是人,是他妈王八蛋,哎呦,老子怎么这么倒霉呐,摊上你这***算完了,这辈子全完了。” 山子却说:“林老兄,你的脑袋咋不开窍呢,军火虽然被小弟截获了,但功劳归你不行吗,你就向你的上级报告说,这活儿干得很圆满,如此一来,你林大哥不费一枪一弹,还他妈捞个头功,何乐而不为?” 林风一听这话,果真猛拍脑瓜:“王八蛋,这事还真有你的,快把现场情况给老子说清楚。” 当山子将大致情况说完后,林风喝令胡三集合队伍,准备打道回府。 胡三刚一离去,林风冷不丁儿问:“对了王营长,前天听你介绍过,鲍老师是你本村的大叔婶对吧?” 对于林风此时提及鲍玉莲,山子不但感到唐突,而且觉得很蹊跷,所以脸上的表情立马变得警觉起来:“林老兄,你问这个干么?” 林风不经意地叹口气,但言语中有意回避实质:“王老弟,实话和你说了吧,鲍老师的父亲也是一位老国军,可眼下比我林某风光得多,前不久刚从五十七军升任为662团上校团长,成了我林风的顶头上司。” 苦笑一下,林风接着说:“如果王营长有机会再次见到鲍老师,一定不要透露咱俩之间经历过的那些事,更不要谈起这次截击行动的真根和实底,不然的话,万一传到鲍团长的耳朵里,乖乖,你林大哥只有死路一条。” 虽然林风将鲍玉莲遮掩得密不透风,但会说的其实不如会听的,所以山子禁不住暗自思忖:既然你林队长知道鲍玉莲的身家背景,那为何在光德寺相遇时,却对鲍玉莲形同过客,佯装不认识? 想到这,山子也故意装糊涂,向林风拍着胸脯保证,人生一世,情意为重,无论何时何地,决不做出卖朋友的事。 林风呵呵一笑,承诺改日再请山子去光德寺做客,借此表示衷心的谢意。 与林风话别后,山子和小刘一路北上,跨越山道十八弯,终于在一条乡间小路上等来自己的队伍。 ------------ 第六十六章 深壁固垒(8) 第六十六章深壁固垒(8) 历经一天两夜的艰难跋涉,山子满而归,于凌晨二时返回大本营。 一觉睡到东南晌,山子从营部接到赵大年和玉梅送来的清单,清单上详细记录了截获的军火类别和数量―― 38式****和11式“歪把子”轻机枪通用子弹。 ****重机枪专用子弹。 89式掷弹筒(超轻型迫击炮)专用炮弹。 日式无柄手榴弹。 至于以上所列弹药的单个数量,总共几百箱,凭您猜想吧。 更让山子欣喜的是,清单上居然还有以下轻重武器―― 11式轻机枪五十挺。 ****重机枪三十挺。 94式轻型迫击炮二十门,炮弹一百箱,共六百发。 41式山炮十门,炮弹一百二十箱,共计四百八十枚。 山子一激动,当即喊小茹准备发报。 小茹听到喊声,赶紧携带稿纸走出报务室:“营长,请您口授电文。” 山子说―― 八月二十九日夜,独立营于费县以西截获一批日军41式山炮,请求司令部速派相关技术人员,前来独立营指导使用和维护等技法。 将拟好的电文交山子审核一遍,小茹转身离去。 山子这时笑滋滋地望着赵大年:“赵兄,今个心里高兴,中午咱们几个喝几杯,庆贺庆贺吧。” 赵大年忙不迭地应答:“应该的,应该给你庆功。” 山子不屑一笑:“别扯那些没用的,独立营没一个吃闲饭,都是有功之人,对了玉梅,你去司务处查一下,还有多少私房钱?” 玉梅告诉山子,昨天看望春来时,听他说,截至受伤那天起,账户上还有四千大洋原封没动,现钞不到三万元。 听罢这一数字,赵大年高兴地抬起屁股,谁知尚未迈动脚步,方淑芝步履轻捷地跨进门来。 从县城回家后,方淑芝只跟公婆和儿子见一面,便匆匆赶来圈子岭,向山子传递以下三条信息―― 几天前,富田向安藤报告,独立营因追杀土匪被发现,一路往东逃窜,安藤据此判断,独立营是在马山战斗结束后,方才转移到东部边远地区。 昨天上午,日军“保安团”正式挂牌成立,安藤前去祝贺,在这之前,安藤大本营也都迁入青堂瓦舍。 另据安藤透露,由二十一旅团增补的兵员到达后,将会同保安团联合采取清剿行动,清剿范围只限东部边远地区。 当着方淑芝的面,山子立刻作出决定,借鬼子东进清剿之际,正好于二三连防区内展开两场伏击战,以期挫败鬼子的清剿行动。 听完山子的打算,方淑芝要求尽快安排鲍玉莲教她学日语,以便从安藤那儿获取更多情报。 山子虽然答应了方淑芝的要求,但尚未作具体安排,只是招呼赵大年通知炊事班,把午宴办得好一点。 赵大年刚挪动脚步,山子又把他喊住:“对了赵营长,炊事班王班长喝酒还算对手,别忘了约他凑热闹。” 玉梅说:“子凯,酒这东西少喝才对身体有好处,喝多了就是害人的毒药,约王班长凑热闹倒可以,但不能喝多喝醉。” 山子习惯地捏捏下巴颏:“开玩笑,就你们这酒量,今个能把我灌倒,犟眼子说话算数,这辈子不沾一滴酒。” 就这一句话,噎得玉梅半天没缓过气。 ------------ 第六十七章 深壁固垒(9) 第六十七章深壁固垒(9)( 临近午时,小茹给山子送来支队司令部回电―― 来电收悉,所发请求待医护小组回营后即作答复,请耐心等候。 看过之后,山子却把眉头聚成一个草疙瘩。 玉梅一看山子的表情不对劲,急切地问:“子凯,支队怎么答复?” 山子无语,只把电文递给玉梅。 玉梅看过电文,接着问:“子凯,‘待医护小组回营后再作答复’,这话什么意思?” 山子左肘按桌,一边揉捏下巴一边说:“如果没猜错的话,独立营又要见识一位大人物。” 玉梅恍然大悟,内心禁不住暗自思忖:这个大人物究竟是谁呢? …… 不觉得已到中午,一张八仙桌总共坐了八个人,这里面除了玉梅和方淑芝两位女子,还有金叶和小茹。 酒宴就设在山子的办公室,每逢举行这种单桌酒宴,小刘小张便把山子的办公桌拉到一边去,然后把餐桌抬进来,办公室就这么变成了宴会厅。 斟满酒杯,山子并没急于开场,而是交待金叶明天与高排长去县城,把鲍老师请到圈子岭。 山子之所以安排高排长陪同金叶,其用意不言而喻,是为了金叶这次出行更安全,大家知道,在大本营除了山子,高排长的武功无与伦比。 从第一杯酒喝下去算起,到炊事员送来米饭,前后不足一个钟头,四瓶酒便被山子和王班长喝去四分之三,另一瓶由赵大年喝一半,剩下的则由玉梅、金叶和小茹平分秋色,方淑芝一滴未沾。 饭后送走方淑芝,金叶连招呼都没打,也不顾众目睽睽,随山子大摇大摆地走进宿舍。 山子害怕金叶借酒“撒泼”,大白天闹出“笑话”,所以提心吊胆地压低嗓门:“这大中午的,你不回宿舍歇息去,又来这儿干么?” 金叶一听这话就反胃,不遮不掩地骂:“你放屁,大白天咋的了,大白天就把你活吃了是不?” 山子知道金叶也和自己差不多,都是属驴的,最忌讳“戗了毛”,所以低声下气地哀求:“姑奶奶,你小点声,有事快点说。” 金叶这才放低声音:“山子,你把高排长给辞了,明天咱俩去县城,顺便儿陪我逛逛商铺溜溜街,再给你做一身新衣裳。” 山子并没解释什么,只是一口回绝:“不行。” 金叶果真借酒撒泼,扑上去搂住山子的脖子摇来晃去:“犟眼子,金叶求你了行不,好不容易摊上这机会,你就陪我去嘛。” 谁知山子突然喊:“小刘,王排长喝多了,快过来泡杯茶。” 金叶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冷不丁揪住山子的耳朵很拧一把,疼得山子唉呦叫唤一声。 小刘急匆匆破门而入,却正好与金叶碰个面对面:“金叶姑,俺给您泡茶来了,请稍等。” 金叶两眼瞠圆:“泡您奶奶个头。” 望着金叶气鼓鼓走去的样子,小刘?着头皮嘟囔:女人醉酒也疯狂。 ------------ 第六十八章 深壁固垒(10) 第六十八章深壁固垒(10) 山子迷迷糊糊正睡着,只听房门嘭地一声被撞开。 “报告营长,小燕她们回来了,司令员也来了。” 哨兵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山子一骨碌爬起来,火急火燎地接着喊:“小张小刘,快过来。” 小张小刘脚跟还没站稳,山子一边整衣一边说:“快喊赵营长和教导员来营部,越快越好。” 一看山子急煎煎的样子,小张小刘也不敢问什么,撒开腿儿飞跑。 冒失失闯进报务室,差点把小茹吓出一身冷汗,山子一进门就唠叨:“小茹,熊司令员来了,快把营部收拾一下,多备座位多泡茶。” 小茹却说:“营长,你的脸上酒红未散,我给您打盆水洗把脸。” 山子扔下一句“没必要”,转身回到营部,面对门口发呆的当儿,小茹拿一块湿毛巾走至跟前,二话没说,便给山子擦拭脸面。 山子难为情,急忙抓住毛巾,本打算自己擦拭,不料小茹一甩臂腕,硬把山子的手挡在一边去。 擦试完脸面,小茹方才发现,山子的衬衣领子掩缩在制服的领口里,所以从案桌上扔下毛巾,又撩动纤纤细指,帮山子仔细整理衣领。 恰在这个时候,玉梅急匆匆跨进房门,目睹眼前这情形,误以为小茹正和山子“亲嘴儿”。 陡然间,玉梅的心宛如针刺一样,浑身打个战抖。 一看玉梅这表情,山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虽然内心尴尬,却摆出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姿态,坦然自若地招呼说:“玉梅,赵营长来了没有。” 冷不丁听说玉梅来了,小茹也象玉梅一样,咯噔打个战抖。 窘慌地扭过身来,小茹掩饰不住满脸的红晕:“玉梅姐,营长的衬衣领子掩缩在制服里,我给整理一下,要不司令员看见了准笑话。” 尽然玉梅心地朴实,相信小茹说的话是真的,可是这活儿毕竟不是一般女人所能做到的,因此心中依然充满了酸涩苦辣,隐隐地透着难言之痛。 但听说要见司令员,什么酸涩苦辣,什么难言之痛,瞬刻间,玉梅把一切不愉快的事儿全都抛撒到九霄云外。 “小茹,多亏你想得周到,不然的话,司令员肯定批评我们的风纪。” 玉梅这时笑吟吟地说。 说话间,赵大年风火火地走过来。 山子一边迈动脚步,一边提示赵大年:“司令员来了,赶快迎接去。” 脚步如风,思绪飞扬,一路走来,山子又回到五年前那个不寻常的夜晚――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电闪雷鸣夜晚,山子和金叶因偷“禁果”,被金叶的父亲堵在看牛房的被窝里,一气之下,金叶的父亲将山子解雇出门。 山子原本就是自尊心特别突出的铁男儿,尽然“被中之羞”只有妈妈和金叶的父亲知晓,但在山子的意识里,仿佛河涯村的老少都在诅骂他,唾弃他,让他无颜面对家乡父老。 顶风冒雨赶到县城,山子天不亮敲开“洪武堂”的大门。 师父本打算留山子于洪武堂安身,可是山子执意要求借给他一些盘缠,前往豫皖苏区找寻找红军队伍。 风餐露宿,栉风沐雨,山子从此踏上追寻红色革命的征途。 一百里……一千里,一个月……两个月,山子终于在河南商城县一位老乡的引领下找到红军队伍,时间是1932年1月,年龄16周岁。 凭借超凡武功,山子最初给一位团政委担任警卫员,这位团政委就是现在的熊司令,王子凯这名字就是熊司令的杰作。 突然有一天,敌人对山子所在部队发动全面围剿,转移过程中,敌人对团机关紧追不放,情况万分危急。 紧急关头,山子主动请缨,带领五名战友分两路穿插到敌军左右两翼,仅用六支驳壳枪,居然牵制了敌人一个营的兵力,团机关由此转危为安。 从此开始,熊政委发现了山子潜在的军事指挥才能,几天后便提拔山子担任二营三连一排长,后于1935年参加了举世闻名的两万五千里长征。 抗战全面爆发后,年仅二十一岁的山子留守陕甘宁边区,在八路军留守处某警备司令部特务营任营长,而原来的熊政委正是这个司令部的政治委员。 一眨眼到了今年五月,熊委员接受上级委派,出任八路军山东抗日游击队第四支队司令员。 如此同时,山子也受熊委员指派,带领原特务营二十名骨干成员,随熊委员赶赴泰安徂徕山,于四支队侦察营担任营长职务。 ------------ 第六十九章 深壁固垒(11) 第六十九章深壁固垒(11) 熊司令年不过四十五岁,长得儒雅瘦弱,不知者不相信能当一名将官。 初来独立营,熊司令并没有庞大的随行团,看到的只有两驾马车,整数十个人,这其中包括小燕等五位医护人员。 进入营区,因爬坡越壑,所以有人只能下车徒步,熊司令走在最前面。 山子、赵大年、玉梅并排站立,齐刷刷致以军礼,山子说:“报告司令员,山子偕赵副营长和教导员欢迎您光临独立营。” 熊司令笑容满面,却撇开山子和赵大年,与玉梅一边握手一边说:“陈政委果然说得没错,姜教导既漂亮又文惠,没想到山子这毛小子蛮有眼光,给四支队荐举了这么一个大才女。” 玉梅谦和一笑:“谢谢司令员夸奖。” 夸一番玉梅,熊司令又和赵大年握手:“大赵,你可是出了名的老实人,山子这头倔驴子没欺负你吧?” 赵大年说:“哪能呢,我们相处得就跟亲兄弟一个样。” 熊司令点点头,之后冷不丁一巴掌拍打在山子的肩膀上:“小子,没想到姓熊的能来你的独立营吧?” 山子说:“司令员是个大忙人,真的没想到。” 不料熊司令面色一沉:“没想到是什么,是你小子把老首长给忘了。” 山子苦笑一下,无语。 小燕这时与小苏、小黄三位姑娘走过来,一齐给三位营领导行军礼,虽然她们都穿便衣,但依然英姿飒爽。 在熊司令的要求下,他们首先走进病房,看望每一位伤病员。 面对简陋的医疗环境和用品,熊司令当即指示山子,那怕所有健康的战士住草地,也要给伤病员盖上象样的房子,从根本上改变医疗环境。 通过玉梅介绍,大家认识了春萍、秋红和春杏。 熊司令握住秋红的手,戏谑中充满赞叹:“小王,你哥可是四支队出了名的倔驴子,不过这头驴子倔得好,是我们全支队的骄傲。” 一句话说得秋红眼泪簌簌的,当然,这泪水隐含着她的不幸和伤痛。 搬卸完医疗器械和药品,马车上只剩下随身行里和一支大木箱。 按照熊司令的吩咐,医护小组原地留在病房,对伤病员进行全面检查。 在去营部的路上,熊司令特意登上一座岗顶,环视一遭后,不由自主地发出感叹:圈子岭,真是一块风水宝地。 走到营部门旁,小茹疾步迎上前去:“报告司令员,我叫茹菡,在独立营担任报务员兼文书。” 与小茹握手时,熊司令说:“小茹同志,早听陈政委介绍过你的情况,本人代表支队送你一句话,你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女战士。” 由于过于激动,小茹一时说不出话,只是频频点头。 考虑到长途跋涉,山子建议熊司令先行休息,之后再作工作汇报,但被熊司令一口拒绝。 熊司令首先让小茹给支队发报,通报医护小组顺利到达独立营。 小茹离去,熊司令又吩咐随行秘书将木箱打开,这时候,只见一沓沓崭新的通用“法币”排满了木箱。 听熊令员介绍,前不久有一位山东籍爱国华侨,专程从美国返回故乡,向四支队捐献五十万美金,用于支援山东人民的抗日大业。 熊司令接着说,独立营白手起家,没曾向支队要过一枪一弹,也未曾要过衣食供给以外的任何经费,所以经司令部研究决定,这十万法币计划外划拨给独立营,供独立营根据自身需要,自主支配使用。 熊司令说完后,秘书从公文包拿一张单据,请山子亲笔签收。 ------------ 第七十章 深壁固垒(12) 第七十章深壁固垒(12) 山子向来不善于长谈阔论、全盘赘述,所以在接下来的工作汇报中,只对扩编独立团、组建特战队、大本营防御等重点,向熊司令简要阐述。 对于独立营扩编“独立团”,熊司令不但完全赞成,而且当面承诺,允许扩编后的独立营使用统一番号――八路军山东抗日游击队第四支队独立团。 不仅如此,支队各大要员亲临祝贺,司令部赠送团旗一面。 对于组建特战队,熊司令虽然没有直接反对,但是说,目前谈及特战队尚不合时宜,待时机成熟后,须报司令部批准方可组建。 可以说,组建特战队是山子一直放不下的“心病”,而熊司令有关特战队的表态,无疑让这心病更沉重。 末了看过大本营防御工程示意图,熊司令的目光居然充满疑讶,他以为,大本营防御周长六千五百余米,二十座暗堡便需要配备二十挺重机枪,这二十挺重机枪从哪儿来? 恰在这时,小茹将一纸电文递交给熊司令,电文内容如下―― 八月二十九日夜,独立营于费县以西截获一批日军41式山炮,具体数量不详,请司令员酌情处理。 电报署名陈政委。 看完电报,熊司令突然震怒:“王子凯,你给老子说明白,前天夜里,你小子截获一批山炮,这么大的事,刚才为何不作汇报?” 谁知山子一副不屑的语气说:“司令员别误会,就这十门山炮,哪值得让您大惊小怪,不瞒您说,那天晚上没费吹灰之力,便消灭鬼子两个小队,还炸毁一辆装甲车、六辆大卡车,截获的宝贝玩意多着呢。” 尽然山子说得淡然,但熊司令已经迫不及待,逼迫山子赶紧交出“窝藏”的军火清单。 山子这时招呼赵大年顺个便,先将钱款送交给司务处,回头把独立营缴获的全部武器清单捎递给熊司令。 不一会看完赵大年交来的清单,堂堂的司令员居然象个孩子惊叫起来:“好一个王子凯,你这哪是独立营,简直是座兵工厂,乖乖,四支队全部家当都抵不过这张纸,没白来,没白来。” 山子一听司令员连喊两声“没白来”,便知道要对独立营下“黑手”,于是忙不迭地说:“司令员,营部上午开会时刚作出决定,等独立团成立后,我们分别成立两个连,一个炮兵连,一个机枪(重机枪)连,全团每个班都配一挺轻机枪,这些家伙全都用得上。” 听罢山子的“决定”,熊司令禁不住扑哧冷笑:“王子凯,既然你说上午刚才开过会,请把会议记录拿出来。” 一听司令员追要会议记录,山子不由地暗自叫苦,这真应了一句话,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眼看着山子窘促尴尬的狼狈相,玉梅一扭头悄悄窃笑,赵大年则忙于给山子打圆场:“司令员,事是这样的,我和教导员的确跟王营长作过这个决定,因为临时决定,没来得及整理记录罢了。” 话音刚落,熊司令忽儿盯视赵大年,目光如同锋芒一样扎人:“好你个赵大年,都说你是老实人,让我看你比子凯这小子还操蛋,他倔驴子明摆着给老子吃闭门羹,难道这也看不出?” 山子愈加狼狈,支支吾吾地搪塞说:“司令员,您还是误会了,山子压根不是您说的那意思。” “够了,别再扯淡了。” 熊司令终于拍案而起,凌言厉色地喝令山子立即带他去武器库。 ------------ 第七十一章 深壁固垒(13) 第七十一章深壁固垒(13) 由于截获的武器太多,圈子岭峡谷的坑道里没有太多空间存放,因此在一道深幽的沟谷里临时搭一座草棚,将截获的武器弹药全都堆放进去。 熊司令看得眼迷,看得心醉,却又故意阴沉着脸冷嗖嗖地恐吓:“王子凯,就凭你小子和赵大年一个‘临时决定’,本司令也作临时决定,眼前这些宝贝玩意一律予以‘没收’。” 山子一听这话,如同被抽十八根筋似的,不仅额头上沁出汗珠,连嘴角边的肌肉都打哆嗦:“司令员,你就行个好吧,山子跟您南征北战这多年,好在没死在蒋匪鬼子的枪刀下,可您总不能把他活扒皮是吧?” 熊司令依然不苟言笑:“你小子别再耍滑头,就这么定。” 山子抹一把汗水:“司令员,不是山子跟您耍滑头,虽然这会拿不出会议记录给您看,可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不管怎么说,这儿的一炮一弹都是一个萝卜顶一个窝,没一棵多余的大白菜。” 听罢山子的“诡言狡辩”,熊司令又发一声冷笑:“瞧你小子这熊样,一点大将风度都没有,这样吧,咱爷俩这会谁都不作决定,回头再作理论。” 山子终于舒了口气,身心如同清风吹过一样,从里到外舒畅透爽。 又在熊司令的要求下,一行人翻越数座丘岗,来到北线防御工程施工现场。 赤日炎炎,热气逼人,战士们舞镐挥锹,洒汗如雨。 山子特意把熊司令引领到三排工地,此时金叶正在不远处的战壕里,用木杆测量战壕的深度和宽度,验收已完工的战壕是否附合标准。 听到山子的呼唤,金叶顿时纳闷起来:就一个干巴瘪瘦的陌生人,何以让独立营三个头头脑脑全陪着? 从战壕里慢慢悠悠走到近前,金叶还是那股儿泼辣劲,站在壕下仰起汗浸浸的脸儿问:“没事咋呼么,看不着人家正忙吗?” 谁知听完山子的介绍,金叶立马慌了手脚,手扒脚蹬地往壕沿上爬,但由于坡陡沟深,连续两次都没能爬上去。 一气之下,金叶怒冲冲地骂:“犟眼子,你眼瞎了是吧,快拉一把呀。” 山子这才弯下腰去,将金叶双手拉出壕沟。 “报告司令员,王金叶到。” 金叶一边敬礼,一边气吁吁地喊。 仔细打量眼前这丫头,虽说脸蛋被太阳炙烤得殷红色,但圆圆的脸上依然细皮子嫩肉,圆圆的大眼还那么明媚闪亮,尤其一副玲珑乖巧的口唇儿,恰似一颗诱人的小樱桃,每蠕动一下,都让人随之心跳。 熊司令暗自揣摩,无论怎么看,这丫头尽显大家闺秀的气度。 当熊司令欲与金叶握手时,金叶一边拍抹手上的泥土一边说:“您看这手埋汰邋遢的,握手还是不要了吧。” 通过玉梅介绍,熊司令验证了自己的判断。 玉梅接着说,金叶的父亲不但家财万贯,而且德高望重,独立营成立后,无偿捐献一万斤米面和一万二千块大洋。 听罢玉梅的介绍,熊司令深重地点点头。 从工地返回营部的路上,熊司令叮嘱玉梅,思想工作时刻不能麻痹和放松,从某种意义上说,正确的指导思想比任何武器更具战斗力。 当熊司令询问党员发展情况时,玉梅回答说,独立营成立不到两个月,便有十几名战士向支部递交入党申请书,下一步即将进入考察阶段。 ------------ 第七十二章 深壁固垒(14) 第七十二章深壁固垒(14) 天还不亮,熊司令偕秘书策马出营,在山子和小刘的陪同下,先后看望了二连和三连指战员,于傍晚返回圈子岭。 对于熊司令来说,当晚的餐桌上又多了两个新面孔,即鲍玉莲和方淑芝。 次日晚饭过后,河涯村二十辆毛驴车陆续汇集到圈子岭,他们将跟随熊司令远赴泰安徂徕山,为支队运送武器和弹药,回头再给独立营捎来钢筋和水泥,用于构筑暗堡等防御工事。 按照山子与熊司令达成的协议,在所有缴获的武器中,41式山炮和94式迫击炮及其弹药全部上交支队,重机枪只保留二十挺,数量与二十座暗堡相对等,轻机枪按照独立团编制,共保留三十支,与十八门掷弹筒(超轻型迫击炮)、二十挺重机枪混编为一个加强营。 趁装武器的当儿,熊司令将山子独个儿约到僻静处:“子凯,临别前有件事不得不提醒你,今天在河涯村走访时,你妈和王排长的父母共同反映了你和王排长的问题,也算是告状吧。” 山子咯噔打个寒战,没否认也没承认,实则是默认。 熊司令又说:“我们虽然提倡恋爱自由、婚姻自主,但你和金叶毕竟同族同姓,几千年的乡规民俗根深蒂固,不是短时间就能动摇的。” 山子依然沉默,但沉默中有种窒息的感觉。 熊司令接着说:“我个人的观点是,尤其在恋爱婚姻问题上,目前还应该尊重传统民俗,否则将给我们的队伍造成不良影响,你是一个聪明的人,希望好自为之,切莫在生活作风上犯错误,那样很不值得。” 见山子始终沉默,熊司令严肃地问:“王子凯,刚才的话能做到吗?” 山子艰难地回答:“能。” 熊司令宽慰地点点头,却又冷不丁告诉山子:“对了子凯,姜教导当我的面,说了你一大堆夸奖的话,看样子她对你有那意思,从今天起,你小子给老子记住了,到时候本司令给你俩做红媒。” 山子一听这话,禁不住毛发直立,幸好是黑夜,熊司令什么都没发现。 ...... 送熊司令返回的路上,山子旁若无人,闷着头一声不吭,临近营部时,突然撇开玉梅和赵大年,匆匆消失在夜幕里。 玉梅感到纳闷,放慢脚步问:“赵副营长,王营长这是怎么了?” 赵大年不以为然地回答:“这还问,人家司令员是王营长的老首长,如今人走了,心里难受呗。” 听完赵大年的解释,玉梅的心头上宛如抛开一块石头,忽儿轻松了许多。 回宿舍躺在床上,山子翻来覆去,就好象床面上布满蒺藜一样。 好不容易憋闷一阵,山子一骨碌坐起来,冲门口大声喊:“小刘。” 小刘答应一声,不一会敞开房门:“报告营长,请指示。” 山子说:“给把王排长喊过来。” 时辰不大,金叶急煎煎冲到床前:“山子,你叫我干么?” 山子满脸阴沉,连嘴里发出来的声音都沉重:“你爹妈都‘有病’,跟你回家看看去。” 话音刚落,山子径直走出房门,金叶紧紧跟随。 出于责任和义务,小刘急慌慌地喊:“营长,您慢点,等我把枪带上。” 山子头也没回,冷嗖嗖抛出三个字:“去球的。” 途径三道岗哨,山子用同样的措辞一一应对过去。 行至圈子岭前的低洼处,山子嘎然止顿脚步。 金叶恍里恍惚地问:“山子,你不是忽悠吧,爹妈有病你咋知道的?” 谁知山子冷笑一声骂:“你爹和你妈都混帐。” 金叶愕然:“犟眼子,你刮哪门子阴风,谁家招你惹你了?” 山子接着骂:“我妈也混帐。” 金叶愈加愕然,回过神居然咯咯地笑起来:“犟眼子,看样子你是发癫了,快说,到底咋的了?” 然而当山子说完了原委,金叶比山子骂得更厉害:“老不死的糊涂虫,一个个去死吧,死一百回都不冤。” 骂完后,金叶忽儿象个要哭的孩子:“山子,你不会把我撇了吧?” 山子听着这话更来气:“放屁,撇了你谁还约你来这地,快脱。” 不料金叶迟疑片刻,换一副羞不打的样儿说:“对不起了山子,今个憋着你吧,人家‘倒霉’了。” “奶奶个球,娶媳妇遇上送殡的,真是倒霉了。” 山子心灰意冷地唠叨一通,转过身火崩崩地走开了。 ------------ 第七十三章 血染醉春楼(1) 第七十三章血染醉春楼(1) 按照正常日程,山子这次去县城只是约见朱子辉,通知朱子辉及时掌握安藤对东部地区的清剿行动。 原本此行的目的十分单一,但山子偏偏没事找事,早上醒来时,忽然又生一念,既然去得县城,何不“看孩子摘豆角,捎带着干点零碎活”。 想到这,山子吩咐小刘带上“铁家伙”,再多弄几个“花生米”放在衣兜里。 八点钟的光景,山子和小刘徒步赶至保安团大门口。 新成立的保安团地处县城东北角,距离县城中心约三华里,虽然称团,但全团不足四百人马,其建制以连为单位,共划分三个连。 保安队升级为保安团,朱子辉也从小队长升任为一连长,又在朱子辉的力荐下,曹福来担任一连副连长。 一看两个陌生小子,哨兵急忙挡在前面,横眉竖眼地盘问起来。 山子借口探望姨家大表兄,要求哨兵转告朱子辉。 一听说要见朱连长,哨兵自然不敢怠慢,回岗亭嗖嗖摇起电话。 时辰不大,朱子辉大摇大摆地走出门来。 在一处废置的宅院前,山子向朱子辉交代了任务,朱子辉欲请山子吃午饭,山子却说还有“零活”要干,就这么匆匆告辞了。 返回城区的路上,山子一边漫步行走,一边琢磨着如何找点“零活儿”干,不知不觉中已经进入燕子街。 清朝末年,一位著名女艺人在其十字路镇繁华处建一座戏楼,又以自己的艺名取名“燕子楼”,燕子街因此而得名。 如今的燕子街地处县城东部,横贯南北一里多地,沿街两侧各种摊点店铺毗邻密布,各种叫卖声彼此起伏,更有说书卖唱的、撮把戏耍猴的,整天儿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可谓城区内经济文化之中心。 行至燕子街北段第一道十字路口,一条宽敞平展的路面直通日军大本营北大门,距离燕子街不足五百米。 虽说燕子街热闹非凡,但也是日军重点巡查区域,无论白天黑夜,随时都有鬼子兵出没。 又往前行百余米,迎面走来一位不足二十的小姑娘,虽说姑娘穿着简朴,但俊俏的脸上却透出常人少有的灵秀和端淑。 或许第一次来县城,姑娘被一个个的热闹场面吸引了,目光从大街两侧不停地来回扫动。 不幸的是,就在姑娘步入交叉路口的霎那间,一辆日军摩托横冲而来,冷不丁将姑娘撞出数米远,姑娘倒地后头部流血,不知道是死还是活。 然而摩托车撞人后,鬼子兵视而不见,猛加油门后,狂笑着直奔山子这边驶来,随后又有三辆依次驶过。 小刘盛怒之下正欲掏枪,却被山子一把拉住手腕,朝姑娘飞也似的跑去。 拨开围观的人群,又在小刘的搀扶下,山子背起姑娘直奔博爱医院跑去。 博爱医院前身是由国民政府出资开办,现归属莒南县伪政府。 经医生全面检查,姑娘左腿骨折,又因头部受创,极可能颅内受伤。 医生同时告诉山子,由于医疗条件有限,治疗此患者不但要花大笔钱,况且不能保证医疗效果。 山子却说,花钱多少无所谓,但必须把人给治好,否则拿医生说事。 面对这位身穿长袍马褂、面容冷酷轻傲的小伙子,医生猜测山子定是一位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但是说,钱多不可能换来生命,请另请高明。 山子一听这话,顿时气冲牛斗:“奶奶的,老子偏就盯上你,若不把人治好了,操您姥姥的,老子把你的命给搭上。” 一通污言秽语骂完后,山子忽然想起沈医生,所以接着喊:“小刘,快把沈大夫请过来。” 沈大夫不是别人,他曾两次去过圈子岭,亲自给独立营伤兵员做手术。 然而山子并不知道,沈大夫不仅是博爱医院的副院长,况且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地下党。 ------------ 第七十四章 血染醉春楼(2) 第七十四章血染醉春楼(2) 在沈大夫的关照下,受伤的姑娘被安排到213病房,即单人豪华病房。 此时在病房守护的除了山子和小刘,还有沈大夫和两位女护士。 听沈大夫介绍,其中戴口罩的女护士是新来的护士长。 不过山子却在心里瞎嘀咕,这护士长肯定鸭嘴、猴腮、鹦鹉鼻,要不大热天的老是带着口罩“酸”什么。 直到天近午时,姑娘方才从昏迷中醒来。 当沈大夫以“王子凯”做称谓,把搭救姑娘的全过程说完后,姑娘却没说半句感谢的话,只是紧咬唇儿哽咽啜泣。 看看姑娘可怜委屈的样子,山子当着三个女子粗口骂:“操***那巴子,***小日本早该死,总有一天把他们都宰了。” 听罢山子的怒骂,只见护士长悄然凝视山子,目光里充满奇异和迷惑。 沈大夫这时又问姑娘姓氏名号、家住何地,谁知姑娘一边哭一边说:“你们不要管我,让我去死好了。” 一句话说出口,在场的人一个个目瞪口呆。 因急于给姑娘凑齐住院费,山子交待沈大夫务必把病人照顾好,随即约小刘一同走出病房。 不一会来到祥和旅店,山子从马晓月手中接过一沓现钞,又和小刘乘搭坐店内黄包车返回医院。 从整体上看,博爱医院全由瓦房构成,前后共有五排,后面四排不但房屋又窄又矮,而且每排分为两列,中间是一条宽敞的通道,这些房间主要作为病房使用,其病房编号则根据房屋排序编制。 最前一排房屋是门面房,所以又宽又高,内设一条东西走廊,走廊两侧的房室足有二十余间,主要用于门诊、值班和办公等场所。 尽然这排门面房连成一体,但也在中间部位留一门厅,作为收款挂号以及通往后面病房区的过道之用。 此时大部分医护人员已经下班,收款室的窗口也已经关闭,乍一看整个医院,给人一种萧条冷清的感觉。 冒失失推开213房门,除沈大夫外,护士长和护士依然留守在房内。 一看山子闯进来,护士长急忙打个“禁言”手势,原来病人已经入睡。 山子也冲对方打个手势,将护士长约出门外,随即拿出钱款,让其帮忙代交给收款室。 护士长却说,交款不可他人代劳,只能等收款人上班后自行交付。 说完后,护士长招呼没打一个,竟自朝门诊区走去。 山子如同讨个没趣,从背后狠瞠护士长一眼。 重新回到病房,女护士又对山子说,沈院长已经交代过,病人的吃喝拉撒全由当班护士照看,让山子该干么干么去。 走出医院,山子和小刘先从小吃摊吃罢午饭,之后走街串巷、游来逛去,可是溜达几十分钟,也没遇上可干的“活”。 所以山子临时改变主意,晚上再出来“打零工”。 ……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山子和小刘各换一身利落衣裤,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出祥和旅店。 旧时的莒南县城,夜幕下的街面漆黑一片,唯有少处繁华地段才有路灯闪亮,给人一种灯火阑珊的感觉。 不觉得走至一座楼房前,山子忽然感到眼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仔细一看,原来是“醉春楼”。 当初“特遣队”到达莒南的那天晚上,就在这醉春楼的大门前,居然被白龙寨的嫖客们无端截道,从而引发白龙寨彻底消亡的结局。 路过醉春楼西侧的杂货铺,胡同里突然传来鬼子的说笑声,山子急忙拽一把小刘,折身溜进杂货铺。 借店内映射的烛光,山子仔细数看一遍,共有十三个鬼子从眼前走过,按照日军现行编制,正是一个班的数量,其中四个鬼子腰佩短枪,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当中一位是班长,其他三位都是机枪手。 又从鬼子推搡笑骂的样子看,他们都喝了许多酒,大概刚从饭店走出来。 ------------ 第七十五章 血染醉春楼(3) 第七十五章血染醉春楼(3) 山子和小刘悄悄儿跟踪一会,却发现鬼子兵争先恐后,纷纷冲进醉春楼。 此时的醉春楼正是客流高峰,所以闲暇的小姐并不多,迎客厅的案桌边只有三五个“残余”在坐。 老鸨一看这么多特殊“客人”光临,匆忙迎上前热情接待,但无论从数量还是“质量”上看,日军班长显然对眼前的小姐极为不满。 情急之下,老鸨挑起脖子,冲楼上大声喊:“女儿们,皇军客人来了,干完活的快下来,‘打零工’的快结工,别让皇军等久了。” 喊声刚一消停,楼上的房门吱吱作响,不一会走下来十几个小姐,连同案桌边的“残余”一同列队,等候客人选美。 经老鸨介绍后,日军班长优先将花中之王“小樱桃”拉出队列。 然而就在这时,山子声色俱厉地冲到老鸨跟前:“老板娘慢着,今个晚上老子把这些姑娘全包了。” 老鸨先是打量山子和小刘,又换一副嗲声嗲气的语气说:“呦――我说这位客官,我们可是做烟花生意的,怎么着也得讲个先来后到,话再说回来,老娘这么多女儿,你俩咋包的了,就算是机关枪,总有打光子弹的时候吧?” 山子懒得与老鸨多费唇舌,转身面对众小姐大声喊:“姑娘们,这醉春楼老子全包了,你们快回楼上去。” “八格,花姑娘是我们的,你的滚开。” 日军班长恼羞成怒,吹胡子瞪眼地咆哮起来。 不料山子一把抓住这位班长的胸襟,咬咬牙根骂:“操您姥姥的,老子今个连你妈也包了,去死吧。” 一口气骂完,山子突然“黑虎掏心”,一个勾心拳直取对方心口窝,只听这***“啊欧”一声倒地,翻着白眼直蹬腿。 如此同时,小刘冷不丁“双峰贯耳”,两个拳头左右合击,猛打另一个鬼子的太阳穴,这鬼子立马耳鼻出血,扑通仰躺在地下。 瞬息间连出两条人命,吓得小姐们惊嚎尖叫,纷纷朝楼上跑去,连老鸨都躲在吧台里不敢露出脑袋。 伴随小姐们的惊叫,醉春楼宛如沸油注入冷水一样,呼啦一下炸了锅,楼上的嫖客一个个冲出客房,跌跌撞撞地朝楼下奔逃。 因为面对面混合厮杀,况且鬼子的数量远超山子数倍,所以鬼子不能轻易开枪,以免误伤同伙。 还是在日军班长一命呜呼的当儿,三个鬼子手持****,从不同方向一齐朝山子刺杀,山子陡然蹲地,右腿前扫一圈,左腿后扫一遭,如同劲风吹落叶,打得鬼子接连倒地。 被****的鬼子连滚带爬,仓惶躲开山子,山子腾空蹿跳,两脚于三米之外踩踏在其中一个鬼子的胸腹上,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如果用“肝裂肠断”形容这个鬼子的惨状,其遣词尤为合适。 眼看小刘被四五个鬼子前后夹击,情势十分危急,山子一声怒吼,空中侧踹数米远,一脚踹向鬼子的后脑勺,被踹的鬼子突然向前倾倒,却又被小刘躲过的****迎面扎进腹腔。 趁山子双脚落地之际,左侧的鬼子咆哮着刺杀过来,山子微仰上身,举手间便下了鬼子的****,鬼子见势不妙,撒开两条箩圈腿就跑,不料没跑多远,山子投出的****嗖嗖追来,从脊背穿透前胸。 小刘这时手脚并用、攻防兼备,右脚踢飞鬼子的****,左手抓住鬼子的枪杆用力一拽,借鬼子前倾之势,肘腕猛击对方脖颈,鬼子伏身趴地后,居然将头颅斜搭在肩膀上。 一看肉搏不是对手,三个鬼子手持短枪,躲在边远处一边瞄准,一边喝令正在肉搏的同伙撤离厮杀现场。 山子本不想用枪声招来更多的鬼子,但一看鬼子拉开射击的架势,便不得不先下手为强,随以魔术般的动作连打三枪,立马结束三个正欲射击的鬼子。 几乎是在同时,小刘一阵快速连射,也把另外四个鬼子打翻在地。 ------------ 第七十六章 血染醉春楼(4) 第七十六章血染醉春楼(4) 一经枪声响起,日军大本营警报吼鸣,人声鼎沸,在石川四郎的指挥下,两个小队紧急集合,又在富田良平的带领下,十几辆摩托车疾驰出营。 说来全是巧合,山子和小刘刚把捡起来的“王八盒子”插进腰间,又一支由九个鬼子组成的巡逻队突然冲进迎客厅。 霎那间,九支三八大盖一齐朝山子和小刘没头没脑地打过来。 为了躲避突如其来的子弹,山子和小刘“旱地拔葱”,原地儿弹腿起跳,从半空中叭叭两枪打过去,四个鬼子应声毙命。 脚尖刚一着地,山子和小刘又瞄准残余的鬼子连续点射,撂倒三个后,剩下的两个鬼子吓得屁滚尿流,丢魂落魄地逃出门外。 摩托车风驰电掣般地突突驶来,一道道耀眼的光柱把醉春楼门前照射得煞白雪亮,如同光天化日。 山子和小刘赶到大厅门口时,一排摩托车已经横挡在门外。 “快往楼上撤。” 山子疾声喝令,与小刘直奔楼梯跑去,刚踏上二楼走廊入口处,后面追来的鬼子一个个举枪齐射,子弹如风如雨,打得楼梯和墙壁噌噌冒出火花。 山子这时陡然转身,将弹匣里的子弹一股脑迸射出去,四五个鬼子倒地后,小刘紧跟着一番连射,又将四五个鬼子撂倒在地。 一脚踹开客房,吓得床上的小姐尖叫一声,急忙拉过被单裹紧头脚。 径直冲到窗前,山子猛一推掌,木窗哗啦打开。 “快跳。” 山子急迫地催促小刘。 小刘随即爬上窗台,一弹腿跳了下去。 守候在摩托车上鬼子发现有人跳楼,一边开枪射击,一边朝小刘追来。 小刘就地一滚,起身后掏出王八盒子正欲还击,山子突然从半空中扑通落地,拉起小刘举枪的手飞跑而去。 ...... 一口气跑回祥和旅店,山子和小刘悄悄溜进帐房室。 因担心鬼子大搜查,山子将枪支和弹药全都交给李站长。 李站长将枪支和弹药包裹后,随即撬开书桌下面的四块青砖,再搬开布满沙土的木板,然后将包裹扔进洞里。 从洗澡间痛痛快快洗个澡,山子又穿长袍马褂,独自离开祥和旅店。 说来也是奇怪,山子每次来213病房,护士长都在场,而且还是老样子,口罩裹得严实的,只不过护士已经换了新面孔。 其实单就护士长来说,下午六点钟下班后,医院里便没了她的事,只因为听到醉春楼传来激烈的枪击声,才特意赶来213,看山子和小刘是否在病房。 山子刚把前脚跨入门槛,便立刻被护士长迎出门外。 站在病房门旁,护士长柔声细语地埋怨:“你这人也真是,住院费为怎么还没交,从下午到现在,你都干么去了?” 山子说:“对不起护士长,因为手头上有点事,耽误了。” 护士长又问:“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那位兄弟呢?” 山子忽然觉得,这护士长纯属闲吃萝卜辣操心,剃头刮脊梁管得宽,因此指桑骂槐,冷嗖嗖地骂:“那小子半斤鸭子八两嘴,净他妈多嘴多舌,就这么把他撵回家去了。” 经山子这一骂,护士长居然扭头窃笑,笑过之后接着说:“住院费不能再拖了,帮你找收款员交给他。” 山子勉强迸出两个字:“谢谢。” 在去收款室的路上,护士长好象自言自语:“前一阵外面枪声大作,还有摩托车响,可不知又发生了什么?” 山子漫不经心地搪塞说,刚从朋友家中返回来,啥都没曾听说过。 说话间,前门大院外又传来突突的摩托车响。 ------------ 第七十七章 绝美女特工(1) 第七十七章绝美女特工(1) 走进门诊过道,果然六辆日军摩托驶入大院门口,借着明亮的门灯可以看清,三个鲜血染身的鬼子兵分坐在三个车厢里。 护士长下意识观察山子的表情,却见山子不仅没有慌张,反且止住脚步,好奇地打量鬼子兵。 护士长这才扯一把山子的褂袖,招呼山子快走开。 拍敲开收款室的房门,山子总算把住院费交给了收款员。 从收款室出来时,受伤的鬼子已被医护人员抬进门诊室。 走在通往病房的通道上,护士长告诉山子,被救的姑娘叫苗苗,今年正好十八岁,但这姑娘很怪异,一直不愿透露家庭情况和住址,更不说父姓名号,无论怎么询问,只用泪水应对。 耳闻护士长的反映,山子锁眉无语,而心头里的迷雾也越来越凝重。 临近213病房,护士长借口有事交待,又约山子从后门走进宿舍区,双双来到一栋独家小院。 打开房内台灯,脱掉洁白如雪的大褂,最后摘下一副白纱口罩,一个身如杨柳、面似梨花的绝世佳人,宛若一道亮丽彩虹,豁然展现在山子的眼前。 某种场合下,对于大多君子来说,漂亮女人不但能让男人为之生畏,而且能让他们为之自卑,所以山子扭头转面,不敢正视这位娇艳欲滴、近在咫尺的女护士,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然而任何人不会料想,就是这么一位漂亮绝伦的女护士,从此变成一颗隐藏在山子眼皮下的定时炸弹―― 她就是后来向山子裸跪求婚时,被山子一枪毙命的日军女特工。 倒一杯白开水,护士长落落地端给山子:“我叫文惠,今年二十四岁,刚来博爱医院上班数几天。” 山子接过水杯,嘴里发出的声音窘促而模糊:“谢谢文护士长。” 文惠恬淡一笑,从床沿上坐下去问:“王子凯,你今年多大呀?” 山子说,论生肖卯年属兔,论年龄虚岁二十三,周岁二十二。 似乎只有拿年龄相比较,文惠方才有点自卑的样子,因此轻叹一声:“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浑噩中自以为黄花正年少,殊不知西风萧瑟,霜打晚秋,草枯枝叶瘦。” 山子虽然不能完全领会文惠的意境,但内心却对她肃然起敬,只是想不出合适的言辞应对这位文雅俊秀的护士长。 见山子埋头沉默,文惠又问:“对了子凯,能知道您的职业住址吗?” 山子略似片刻,喝口水回答:“说来文护士长莫见笑,本人出身乡下,家住河涯村,以做土产生意过活。” 听过山子的介绍,文惠直言不讳:“王子凯,或许你说乡下人是真的,但无论从气质和言谈上看,你都不象生意人,有道是,相识便是朋友,既然是朋友,又何必遮遮掩掩呢。” 山子尴尬一笑,但是说:“本人向来憨直,是绣针不会说棒槌,信不信由你吧,对了文护士长,您有何事快交待,也好回病房照看病人去。” 文惠这时目不转盯地凝视山子的脸:“王子凯,其实要交待的全都说完了,再重复一遍,我叫文惠,真心希望与你做朋友。” 山子随即起身站立,重复说一遍“谢谢文护士长”。 目送山子走出房门,文惠慢慢陷入沉思之中。 ------------ 第七十八章 绝美女特工(2) 第七十八章绝美女特工(2)( 轻轻推开213病房的门,苗苗正躺在床上凝神发呆的。 在另一张陪护的副床上,负责护理的护士已经酣甜入睡。 从这时的表情看,苗苗已不象白天那么沉郁,一看山子过来,嘴角边绽露出欢惬的微笑:“子凯哥,你咋还没睡觉?” 山子简单明了地回答说:“睡不着。” 说话间走近床前,苗苗主动要求山子扶她坐起来。 可是正当山子小心翼翼地搀扶苗苗,护士突然醒来,乍一看山子与苗苗“拥抱”,脸一红匆匆走出病房。 从床头上坐稳身子,谁知苗苗冷不丁儿说:“子凯哥,其实您没必要救我的,就算治好了伤病,却永远治不好心痛,到头来真不如死了的好。” 山子苦笑一下,许久方才蠕动嘴唇:“有道是,人死如灯灭,一个人死去容易生来难,所以临死前应该想清楚,假如真的死了,到头来究竟值不值。” 苗苗静思片刻,目光陡然闪亮:“子凯哥,看样子您不象寻常的人,能知道您是干什么的吗?” 一听苗苗询问山子的身份,躲在门外的文护士长精神愈加贯注。 然而如同回答文护士长一样,山子依然承认自己是一位乡下人,只不过做点小生意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听完山子的回答后,苗苗忽儿拉过山子的手:“子凯哥,如果您真心成全苗苗活下去,那你把她带走吧,无论以身相许,还是当奴做仆,苗苗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出于挽救苗苗的前程和命运,山子答应将苗苗带回家,但前提条件是,苗苗必须说明家乡和住址。 殊不知苗苗叹息一声,慢慢松开山子的手:“子凯哥,您不要再逼我,苗苗什么都不会说出口,如果一定要问,只能告诉一句话,您走吧,不要再管我。” 说到这里,苗苗侧头转面,泪水悄悄漫出眼眶。 山子也叹口气,承诺不再询问家庭的事,况且特别叮嘱,只要安心疗伤,一定带她去河涯村。 山子的承诺如同给苗苗注射一支“强心剂”。 所以激动之余,苗苗忘记羞臊和廉耻,再次拉过山子的手,捂按在滚烫的腮颊上:“子凯哥,您是苗苗见过的最好最好的人。” 虽然在山子看来,苗苗的行为有失常态,却不忍伤害她的自尊心,因此慢悠悠地慢抽回手:“苗苗,您先歇息一会,大哥给你倒水喝。” 话音刚落,只听房门吱扭一响,文惠体态轻盈地跨进门来,只不过这一次没戴口罩,也没穿白大褂,尽显娇美窈窕的容颜和身材。 ------------ 第七十九章 绝美女特工(3) 第七十九章绝美女特工(3)( 突如其来的到来,苗苗居然认不出来者是文护士长。 但目睹天仙一样的女子,苗苗的眼神却在山子和文惠之间来回飘移。 “文护士长,您来有事对吧?” 山子好象“做贼心虚”,一副窘促的样子问。 一听说来者原来是文护士长,苗苗惊讶得差点儿叫出声。 文惠恬淡一笑,回应山子说:“作为一名护士长,关照病人、查看病房,是她时刻应尽的责任,没必要大惊小怪的。” 有道是,自私使人多疑,自私也让人妒嫉,或许正因为这一点,苗苗闻嗅出文惠的话里散发着一股醋酸味。 于是苗苗说:“文护士长,子凯哥回来了,不再麻烦你们的人照看我,天都很晚了,您快回家歇息吧。” 文惠依然恬淡地微笑着:“苗苗,既然您住在这间病房里,理应得到医护人员全天候的护理和照顾,这是医院责任和制度,换句话说,我们的服务都是王子凯替你付钱的。” 一席话轻悠悠地说出来,却好象一块石头沉在苗苗的心头上:“子凯哥,您没必要乱花钱,明天咱们回家去,照样能把伤治好。” 其实山子早有回圈子岭疗伤的念头,然而对于一位来历不明、身份不清的陌生姑娘,这念头却让山子难以兑现,必须征求玉梅和赵大年的意见。 见山子沉默不言,苗苗急煎煎地催促:“子凯哥,你快说话呀。” 当着文惠的面,山子搪塞苗苗:“你的伤这么重,乡下哪能治得了,这事不能由着你。” 此时在苗苗看来,山子的每一句话都象泰山一样重,没勇气试图****他,所以乖乖地点点头。 文惠借机从裤兜掏一串钥匙,拣一把捏在指尖上说:“王子凯,知道你今夜没地儿住,快去我的宿舍休息吧,我从值班室过一夜。” 从一个女子的宿舍里休息去,这对山子来说,无疑于推他上刀山,因此借口守护苗苗,拒绝了文惠的好意。 苗苗接着说:“文护士长,一个男人到一个女人家里睡觉去,万一别人看见,人家背后怎么说?” 文惠并不在意苗苗说什么,转过脸淡淡地望着山子:“王子凯,看你精明伶俐的,到头来却不如苗苗有思想,你自己想想看,一个男人当着女人的面,苗苗怎好行方便?” 山子恍然大悟,腮颊红得象辣椒,连苗苗都羞臊得抬不起头。 文惠还是那么恬淡地微笑着,直到山子接过钥匙,又故意刺激苗苗说:“子凯,我那儿澡盆、浴巾样样都齐全,回去别忘了洗个澡,被子、床单也是昨晚刚换的,很干净。” 见山子原地儿直卖呆,文惠似水般的嗔怪:“你还愣着干么,快去呀。” 山子终于经不住文惠的撺掇,踏着沉重的脚步走开了。 文惠这时冲苗苗挥挥手,随后走出门外。 望着山子和文惠先后离去的背影,苗苗好想大哭一场。 ------------ 第八十章 绝美女特工(4) 第八十章绝美女特工(4) 文惠有一个很好听的日本名字――山田优惠美。 十二岁那年,优惠美便随父母远渡中国,之后加入了天津“大日本复兴社”,十六岁接受特高课特工培训,是一名地地道道的“中国通”。 侵华战争全面爆发后,优惠美随入侵山东日军进驻济南,就职于“梅花公馆”特高课,不久前又被派往临城“亚荣馆”特高课,继续从事间谍活动。 所谓的“亚荣官”,即日军于临城开张不久的特务机关,此机关听命于济南“梅花公馆”总部,隶属各大战区宪兵队门下。 自从安藤大队遭遇独立营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优惠美接受“亚荣馆”派遣,于几日天前秘密潜伏莒南,担负起真对莒南抗日武装组织的侦破、捕杀、策反和情报搜集等任务。 优惠美的潜伏,无疑属于最高机密,在莒南只有安藤一人知道―― 博爱医院潜伏一位代号“花仙子”的日本女特工。 身居中国十多年,优惠美认识和接触过无数的中国男儿,但象山子如此阳刚英俊、如此让她心动的卓异帅男尚属第一个。 也正因为山子的帅,优惠美方才真正懂得,什么叫“一见钟情”。 因此从上午看到山子第一眼开始,优惠美便被这位罕见的中国帅男扣紧心弦,刻骨铭心。 优惠美始终认为,中国最终将被大日本帝国所共荣,终将永久成为大日本帝国的殖民地或附属国。 基于这种理念,优惠美心血来潮,希望能与山子结为百年之好,世世代代生活在中国这片美丽富饶的国度里。 按照最初意愿,优惠美欲对山子设下“三步走”的圈套―― 一是利用自身的美姿诱因山子沉溺色情之中,以一个“性奴”的角色专供她慰抚空虚寂寥的身心,二是在时机成熟之际,将其演变成铁心同僚,待到大东亚共荣完成后,便可与山子安居乐业,尽享天伦之乐。 当发现苗苗也对山子产生爱慕之后,优惠美虽然嫉妒和憎恨,但却自信地以为,无论从哪个方面权衡,苗苗都没有可比性,不具备任何竞争优势。 退一万步说,即便优惠美完全出于劣势,也会有足够的能力和手段,彻底打碎苗苗的黄粱梦―― 爱情原来也这么残酷。 然而就在醉春楼的枪声消停后,恰好山子返回医院,凭借一位资深特工的敏感嗅觉,优惠美立马从山子的脊背上,画出一个谁都看不见的大问号―― 从护士长值班室稍息一会,文惠从紧锁的抽屉里拿出勃朗宁小手枪,然后裹紧口罩,约莫两刻钟的光景,便赶到日军大本营。 在一位哨兵的拦截下,文惠厉声交待,立即转告安藤,花仙子前来拜见。 面对一位素不相识的花姑娘深夜拜见安藤,这的确让哨兵放心不下,所以开始盘问来者身份和来历。 不料文惠一个巴掌打过去,用耳光回答了哨兵的盘问。 哨兵茅塞顿开,方知道来者不善,慌忙钻入岗亭要通安藤的电话。 得知花仙子拜见,安藤急忙将睡衣换穿戎装,恭候这位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女特工。 一边踏进房门,花仙子一边摘下口罩,面对安藤行一个漂亮的军礼:“报告安藤少佐,初来乍到,认识您很高兴。” 安藤同样回一个标准的军礼,随即与花仙子握手:“卑职亦是如此,认识花仙子小姐万分荣幸。” 无需直言,安藤便能猜得出花仙子的来意,所以沏茶后主动把发生在醉春楼的袭击事件陈述一番。 得知袭击者是两个一高一矮的毛小子所为,花仙子陡然想到山子和小刘,其体貌特征正相符。 想到这,花仙子禁不住拧紧了眉心。 ------------ 第八十一章 绝美女特工(5) 第八十一章绝美女特工(5) 说来山子也是死心眼,横竖自己在场,就算躺在文惠的床上睡一宿又何妨,可是山子愣是没沾床的边,坐在椅子上睡一宿。 草草洗过脸儿,山子首先来到门诊区,轻轻磕敲护士长值班室。 文惠很快打开房门,一边整理大褂,一边问山子昨晚是否睡得香甜。 山子敷衍答应一声,随后把钥匙交给文惠。 得知山子回家的消息,文惠明知道全城已从昨晚戒严,任何人不得出入,但却不能直言告诉山子,只答应尽全力照顾好苗苗。 山子正欲离去,却又被文惠喊住。 文惠借口害怕日本兵,要求山子陪她去311查看病房。 山子压根没料想,文惠此举一箭双雕,一来试探山子是否敢于面对日军伤病员,假如山子拒绝,那么醉春楼袭击事件肯定与之有关,既便山子无所顾忌,也可通过伤病员的辨认,揭开萦绕在文惠心头里的迷雾。 山子果真没有回避,随文惠一起步入311病房。 311病房里除三个伤病员之外,另有两个负责看护的鬼子兵,然而无论伤病员还是看护者,见过山子后却没有丝毫反应。 走出311病房没多远,正遇上一位日军小队长前来看望受伤的部下,在他的身后,还有两个大兵陪同。 一看文惠天仙般的姿容,日军小队长突然挡在面前,冲文惠肆无忌惮地揉脸摸胸,而嘴里念念有词:“呦西呦西,花姑娘的护士,大大的漂亮。” 文惠一边躲闪一边骂:“流氓、畜生,快滚开。” 殊不知挨了一顿臭骂,这小队长居然哈哈大笑,之后一把拉过文惠,拥抱着强行亲吻,然而刚伸出嘴巴,下颚两侧却被一只大手突然掐住。 日军小队长尚没回过神来,山子用力一捏,疼得这家伙哇哇直叫,尽然如此,却没忘记放开文惠,欲从腰间掏出手枪。 山子手疾,迅速钳住对方掏枪的手,只需猛拉一把,日军小队长咕咚趴倒在地下。 这时候,两个随从抡圆枪托,一齐朝山子劈打过来,山子以守为攻,在躲避打击的同时左右各踢一脚,两只****滴溜飞出数米远。 面对山子步步逼近,日军小队长急慌慌挪动屁股,蹬着腿连连后退。 山子大踏步追撵过去,一弯腰抓住对方的胸襟,如同提溜赖皮狗一样,将日军小队长从地下拉拽起来:“***,再敢张狂,老子找安藤教训你。” 话一出口,不消说文惠,就连日军小队长都觉得心虚神慌。 为了给自己寻个体面,日军小队长居然竖起大拇指逢迎趋媚:“你的武功大大的厉害,呦西呦西。” 山子厉声呵斥:“滚。” 望着鬼子灰溜溜地离去,围观的医护人员和病人一个个拍手称快,更对山子齐声喝彩,赞不绝口。 遭遇日军小队长的骚扰,这在文惠看来只是一个误会而已,然而鬼子兵遭遇山子的教训,这对文惠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不过单就个人情感而言,山子能为文惠挺身而出,其气魄、精神和身手,都令文惠为之感叹,为之倾倒。 不顾众目睽睽,文惠拉起山子的手就走。 ------------ 第八十二章 绝美女特工(6) 第八十二章绝美女特工(6) 在文惠的要求下,山子又回到护士长值班室。 文惠这时激情洋溢:“王子凯,你的精湛武艺都把文姐迷醉了,当时真想跑过去拥抱你。” 山子受宠若惊,通红着脸不知如何应答。 文惠接着说:“听说安藤是日本军队的大头目,你和他认识对吧?” 山子说:“哪能呢,‘衣是瘆人毛,话是拦路虎’,瞎蒙呗。” 文惠嫣然一笑:“王子凯,你真是个鬼灵精,文姐服你了。” 山子依然不语,看样子好象思寻什么。 文惠这时不经意地叹口气:“子凯,认识你就象一场梦,虽然短暂,却那么美妙,那么亲切,让人永远不能忘怀,记住了,等你再来医院,文姐亲手做几道好菜,感谢你对她的搭救。” 山子说一声“不客气”,转过身蹭蹭地走开了。 踏入213病房,只见苗苗背靠床头,满脸绽满笑容:“子凯哥,刚才你打鬼子,护士大姐都说了,你真好样的。” 山子似笑非笑地笑了笑,之后告诉苗苗,上午回家打理生意的事,估计三五天再来医院。 一听山子回家,苗苗的脸又变得阴沉忧郁,要求山子带她一起走。 山子坚持原来的说法,只有在伤愈后才能出院。 苗苗咬紧嘴唇,默默地点点头。 当山子转身迈开脚步时,苗苗突然说:“子凯哥,你等等。” 山子停顿脚步,折回身异样地问:“还干么?” 苗苗腮颊微红,接着说:“你过来。” 山子重新走近床头,两脚还没站齐,却被苗苗攥住了手:“子凯哥,我好怕,怕你这一走不再回来,怕你把苗苗给扔了。” 苗苗一边说,一边唰唰地流出眼泪。 如同前一次一样,山子欲把两手轻轻抽回,可是苗苗似乎早有防备,山子刚一动作,反被苗苗抓得更紧。 山子一急眼,干脆用力收回手臂,却没能挣脱苗苗的手,又被苗苗冷不丁儿拉回去,山子再收回,再被苗苗拉回去,就这么来来去去好几次,急得山子的额头上直冒汗,也气得苗苗快把嘴唇儿咬个洞。 正当拉锯式的动作相持不下,一位轮班护士冒失失地走进来,这才帮山子解除燃眉之急。 趁苗苗和女护士相互窘羞的当儿,山子慌促逃出门外。 苗苗又从病房大声喊:“子凯哥,俺等你。” 山子扭头回应:“知道了。” 博爱医院位于祥和旅店西南方,距离大约两华里,一路走来,几乎随处可见鬼子兵在游动,给行人平添几分恐怖和紧张。 不足二十分钟的光景,山子随马晓月走进旅店帐房。 听李站长说,昨晚鬼子全城大搜捕,并利用醉春楼的小姐对枪击人进行现场认证,祥和旅店连遭两轮搜查。 幸好在此之前,小刘早被转移到马大娘家中,才躲过“认证”危机。 山子也告诉马晓月,医院里已经住进鬼子的伤病员,请务必转告小刘,切不可再到医院里去,以免引起怀疑。 马晓月接着说,据打探回来的交通员报告,安藤已从昨晚下达戒严令,零时起全城戒严,任何人不得出入,何时解除戒严尚不清楚。 一听全城戒严,山子当即决定,与小刘越墙出城。 虽然李站长对山子的冒险行为表示反对,却没能改变山子的决心。 更令人费解的是,山子还向李站长提建议,要求将交通站迁移到别处去,把祥和旅店转让给独立营。 乍一听这要求,李站长和马晓月两眼痴愣,满头雾水。 但经山子说明意图,李站长眉开眼笑,连声说:“太好了,太好了。” 随后,李站长拍板定案,立即着手改造岳母家的宅院,将其建成一家中等以上规模的大饭店。 ------------ 第八十三章 绝美女特工(7) 第八十三章绝美女特工(7) 从值班室回到宿舍,文惠顾不得吃早饭,赶紧从抽屉里拿出纸笔,凭记忆中的印象,给山子和小刘各画一张头部肖像。 肖像画完后,文惠注目凝神,与山子面面相觑―― 王子凯,但愿醉春楼肇事者不是你,更不希望你是大日本帝国的敌对者,果真如此,哪怕优惠美为圣战而死,也不会留下终生遗憾。 这是优惠美发自肺腑的心声,是对一个中国男儿由衷的祈祷和期盼。 不知不觉中,优惠美慢慢俯下头首,轻轻地亲吻山子。 博爱医院斜对过的胡同里有一家小卖店,店名起得很既异怪又逗趣,叫什么“小不点小卖店”。 说起这小卖店,原是一栋闲置的住宅,几天前才被人租赁使用,店主复姓欧阳,是一个不足三十岁的男青年。 走到小卖部售货窗前,优惠美看看近处无人,这才摘下口罩,从手包里拿出山子和小刘的头像递交给欧阳店主。 与欧阳店主小声嘀咕一阵,欧阳店主又拿一匝挂面递给优惠美,优惠美付钱后匆匆转身离去。 约莫半个钟头,石川四郎乘摩托车头前开道,率一队大兵闯进醉春楼。 今日的醉春楼已处于停业状态,迎客厅里冷冷清清,只有老鸨指挥两个泥瓦工正在修饰被子弹击损的墙壁。 石川四郎手持山子和小刘的头像,首先让老鸨辨认他俩是不是袭击者。 老鸨实话实说,由于当时的场面过于恐怖,受到惊吓后,就连几个“歹徒”作案都忘了。 石川四郎没辙,又喝令老鸨将所有小姐喊下楼来指认。 别看这些小姐们身落烟花柳巷,但作为一个中国人,最起码的良心还没有完全丧失,最起码懂得这样一个道理,是日本鬼子侵占了中国的领土。 早在昨晚随鬼子兵参与指认返回后,那位名叫“小樱桃”的姑娘便串通姐妹不要给日本鬼子当“汉奸”。 小樱桃的号召得到众姐妹的一致响应,所以理所当然,石川四郎得到的答复千篇一律:“不是”,或者“不认识”。 一气之下,石川四郎当着众人的面,居然将肖像撕裂得粉碎。 在石川四郎看来,提供这份肖像的家伙完全是利欲熏心,故凭空捏造一个相图送过来讨好皇军,以此从中捞取某种好处。 遵照安藤的指示,石川四郎又向老鸨下令,将昨晚目击袭击现场的小姐一一点名,统统带到皇军大本营,以便随时指认被抓获的嫌疑人。 凭借模糊零散的记忆,醉春楼老鸨将七八个小姐喊至跟前,这其中包括花中之王“小樱桃”。 (有必要提前介绍一下,再后来展开的锄奸行动中,小樱桃为山子临时成立的锄奸队立下不可磨灭的功勋。) 石川四郎告诉老鸨,这些小姐只有在解除戒严后方可返回醉春楼。 窝了一肚子火回到大本营接待室,石川四郎二话没说,当着安藤的面便朝欧阳店主狠揍两个耳光。 可是石川四郎哪儿知道,这个所谓的欧阳店主不但是地道的日本人,而且与花仙子一样,同属“亚荣馆”特高课之特工。 这次欧阳随花仙子潜伏莒南,其任务是在暗中配合和保护花仙子,并接受花仙子单线指挥。 挨了石川四郎两个耳光,欧阳店主有苦不能诉,有冤不能伸,而安藤明知道同胞弟兄受了委屈,却不便向任何人表露真相。 好在在安藤的有意袒护下,欧阳店主怨怨哀哀地离开大本营。 欧阳店主离去后,安藤立即下令,由石川四郎带领醉春楼的小姐前去临时关押室,对刚才送来的二十几位嫌疑人当面指证。 ------------ 第八十四章 绝美女特工(8) 第八十四章绝美女特工(8) 欧阳店主的日本名字叫仓本安奈,时年二十八岁。 满怀怨气冲进优惠美的宿舍,仓本安奈二话没说,一进门便骂石川四郎“八格牙路”,是大大的笨蛋。 优惠美被骂声惊醒后,急忙起身坐立,将脊背偎依在床头上。 听完仓本安奈的汇报,优惠美并没完全放弃对山子的怀疑,又指示仓本安奈再次返回日军大本营,通过安藤开具通行证,之后速去河涯村,对山子的身份和背景展开秘密核实和调查。 接到行动指令,仓本安奈却于原地未动,两眼直勾勾盯视着优惠美,盯视她蝉翼透明的睡衣下突兀挺拔的胸乳,盯视她睡衣下修长匀称的白腿。 从对方的目光中,优惠美读懂仓本安奈的心事,所以下意识挪动两腿,将上身端坐在床沿上:“仓本君,执行任务要紧,快去吧。” 可是话音刚落,仓本安奈如同饿狗扑食,将优惠美突然推压下去。 想着想着,优惠美急忙抓住对方肆无忌惮的手,慌促促地说:“仓本君,好象有人马上过来,你快走。” 仓本安奈已经走火入魔,压根不理会优惠美劝阻。 趁对方忙乎乎拉扯睡衣,优惠美猛推一把,将仓本安奈推出数米远。 遭遇前所未有的反抗,仓本安奈怔愣着神儿直纳闷―― 自从优惠美于去年调往“梅花公馆”,每次执行任务,都被安排其貌不扬的仓本安奈做搭档,也正因为公务之便,仓本安奈在所有垃圾男人的行列里,成为第一个“吃蟹”的垃圾人物。 然而令仓本安奈惊讶的是,号称“樱花仙子”的优惠美居然主动勾引了他,其景其情令仓本安奈终生难忘―― 那是执行任务时宿夜于一家郊外客栈,深更时分,仓本安奈被一阵喃喃的呻吟声突然惊醒,透过薄薄的木板墙,优惠美的呻吟如在耳边一样清晰。 原以为这声音是病痛所致,因此仓本安奈急冲冲打开优惠美的房门。 意识到仓本安奈就站在床前,优惠美不但没有丝毫收敛,反而如痴如醉地吟唤:“仓本君,你快来,快来救我......快......” 燎心灼肺的吟唤宛如火烧枯柴,迅速燃烬仓本安奈的每一件衣物。 在此之前,“樱花仙子”大都游移于诸多官长之间,令普通小人物望尘莫及、垂涎三尺,所以经过这一次,仓本安奈把自己誉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尽然受到诸多长官的尊宠,受到无数男人的青睐,但优惠美尚有明智在心,亦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她认为,长官的行为只是权势的强迫,男人的青睐只是rou欲的贪婪,所以在没有得到她的真爱之前,他们得到的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壳体,他们给予的只是昙花一现的欢娱。 尽然是昙花一现的欢娱,但优惠美需要这种欢娱,也渴望这种欢娱,假如没有了这种欢娱,她的生命便没有活力,她的肌体便失去生机。 于是优惠美坦诚地承认,她是一个十足放浪的女人,是一个荒淫无度的女人,因为她有胜过常人百倍的荷尔蒙,有旺盛强烈的生理需求和欲望。 那天晚上,在得到短暂的满足之后,优惠美象一团软绒绒的棉絮,久久粘贴在仓本安奈的胸怀里。 然而当仓本安奈自我多情,问优惠美是否爱他时,优惠美却用一个反问回答了他的提问―― 你以为我会爱你吗? ------------ 第八十五章 绝美女特工(9) 第八十五章绝美女特工(9) 虽说仓本安奈其貌不扬,但也许天生一口艳福―― 从“梅花公馆”工作不到一年,优惠美突然接到调令,于三日内偕同仓本安奈赶往临城“亚荣馆”报道。 在此之前,凭借自身优异的业绩、以及床上“宠物”这一双重资本,优惠美已被擢升为大尉军衔。 于“亚荣馆”立足后,优惠美仅用不到半年时间,便连续破获三处地下党组织,两起武装袭击案,致使汤庄、白沙埠游击队一夜间被剿灭。 鉴于超凡的侦察才能,“亚荣馆”又对优惠美委以重任,决定派她携仓本安奈一同潜伏莒南,侦破莒南范围内所有敌对组织和势力。 仓本安奈再次多情,又问优惠美是否爱他。 谁知优惠美打个比方说―― 当一个人遭受饥饿煎熬时,烂红薯也能拿来充饱化饥。 此时此刻,仓本安奈用一副近乎愤怒的语气问:“优惠美,你疯了,为什么拒绝我,为什么?” “仓本君,请你不要误会,凭感觉,好象真的有人过来。” 优惠美一边整理胸襟,一边歉疚地解释说。 “诡辩,完全是诡辩,骗人的诡辩。” 仓本安奈一气之下,又将优惠美粗暴地按压在床面上。 许久之后歇息过来,优惠美先拿一粒白色药片放在嘴里,又喝口水送进胃里,这药片可是地道的日本货,当时中国女子避孕,很难讨得到这种药物。 匆匆擦个澡儿,然后换一条白底蓝花连衣裙,搽脂扑粉、梳理一番秀发后方才走出房门。 然而出乎意料,从大院到病房,优惠美都没寻视到山子的踪迹,又去外科门诊打听,沈大夫也说没曾看见过。 正欲离去,优惠美忽儿又问沈大夫如何认识王子凯。 沈大夫笑一笑回答,认识来医院看过病的人不只是王子凯,多得数不清。 作为一名副院长,沈大夫自然对文护士长的背景略知一二。 从档案资料上看,文护士长原籍临沭县,据说是莒南伪县长的表侄女,所以从医学院毕业后,才得以来博爱医院工作,并破格担任护士长。 整体而言,沈大夫对文护士长还算满意,其人言行端庄,待人谦逊有礼,对工作勤勤恳恳。 可是就在上班后的第四天,财务主任便向沈大夫透露,昨《》护士长在办公室“胡搞”,居然被他遇个正着。 不过沈大夫认为,那种事绝不是文护士长的错。 谁都知道,院长大人偏好那一口,在医院新老医护人员中,大凡有些姿色的女子,都必须度过“院长办公室”这一关,不然的话,要么找个理由辞退,要么送一双“小鞋”给你穿,让你寸步难行,如此已是众人皆知的潜规则。 自从听说了有关文护士长的绯闻后,沈大夫果然发现,文护士长上班时间很随便,迟到早退、擅离岗位等现象时常发生。 尽然如此,但谁都不会否认,文护士长待人依然谦逊有礼,对工作依然认真负责。 ------------ 第八十六章 巧计出城(1) 第八十六章巧计出城(1) 医院宿舍区东院墙留一道侧门,平日里相互来往时,优惠美和仓本安奈大都从这侧门中出入。 中午下班回家后,优惠美刚洗完面孔,仓本安奈随之跨进门来。 根据仓本安奈打探来的情报,无论大小名号或者家庭背景,都与王子凯所言相符,但王子凯并非生意之人,十七岁离走出家后于德州成立一个马戏班,自任马戏班班主,长年漂泊于异土他乡。 大约两个月以前,王子凯率马戏班返乡卖艺,一段时间后又不知去向,对于这次返乡,村里人尚不清楚。 听完仓本安奈的汇报,优惠美禁不住暗自生叹,难怪这王子凯身手不凡,有一身精湛的好功夫。 如此同时,优惠美再次给山子打一个大问号:王子凯为何隐瞒他的身份,这会他又在哪呢―― 就在优惠美思虑之时,山子已和小刘分乘两辆黄包车,直奔燕子街驶去。 虽然是戒严期,但燕子街上依然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从燕子街繁华段下车后,山子和小刘佯装购买东西,沿东侧摊点面悠悠地移动,不过这一次小刘在前,山子在后,权当是陌生人。 不一会走到一处布摊前,摊主是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一起看摊的还有他的媳妇和儿子。 山子下意识咳嗽一声,小刘从布摊南端悄然停顿脚步。 布摊北头,山子一边捻弄布匹一边招呼说:“掌柜的,给把这士林布扯上三五尺,带回家给老娘做褂子。” 摊主笑滋滋地回一声“好嘞”,谁知刚展开布卷,只听媳妇失声惊呼:“他爹,毛贼抢摊了,快抓毛贼。” 山子与摊主同时转头,只见小刘腋下夹一卷花布,沿大街一直往南飞跑,摊主的媳妇已经追出布摊。 经摊主的媳妇这么一咋呼,山子率先朝“毛贼”追去,摊主紧随其后。 如此同时,又有几个青壮男子加入到捉贼行列。 尽然小刘跑得飞快,但时刻与追赶者保持一定距离,倘若距离拉得太远,除却山子不说,其他人便会因为丧失抓贼信心而放弃追赶,从而给“捉贼”场面失去震撼和轰动效应。 山子一马当先,追赶在“抓贼”队伍的最前面,其速度与小刘配合得很默契,与其他追赶者也始终领先三两米的样子。 当小刘“逃”至日军大本营以南的荒地里,此处距离东城墙只有四五十米,距离南城墙也不足二百米,而距离南北两侧的炮楼各有一百米左右。 山子这时故意放大声音:“小毛贼,快住下,要不老子要你的命。” 面对轰轰烈烈的捉贼场面,炮楼上的日伪军一个个欢言笑语,拍手称快。 临近城墙十余米,山子又喊:“小毛贼,看你还往哪儿跑?” 话音刚落,小刘突然扔下布匹,一咬牙猛窜几步,在距离城墙两米处纵身蹿跳,两臂按住墙头后,嗖地翻过墙外。 炮楼上的哨兵正愣神,只见山子突然来一个“旱地拔葱”,从空中打着旋儿飞越到城墙之外。 此时小刘已经跳过铁丝网,在齐腰深的温泉河里拼命奔逃。 山子紧追不舍,又一个前空翻越过铁丝网,直奔温泉河追去。 眼看着小刘和山子渐渐远去的背影,岗楼上的鬼子兵居然冲伪军竖起大拇指,夸山子的武功大大的厉害。 ------------ 第八十七章 巧计出城(2) 第八十七章巧计出城(2) 当天上午,山子向玉梅和赵大年通报了接收祥和旅店的意图―― 即以方淑芝经营祥和旅店为幌子,一方面通过安藤及时获取情报,另方面利用旅店作为隐身地,便于独立营随时出入县城,在城内展开对敌打击。 总之,山子要把祥和旅店打造成独立营安扎在敌人眼皮下的根据地。 在是否把苗苗接回圈子岭的问题上,玉梅和赵大年一致表现出小心谨慎的态度,建议首先弄清楚伤者的身份背景,之后再作进一步打算。 所以山子决定,苗苗继续留在博爱医院疗伤。 当玉梅把去祥和旅店当老板的意图转达给方淑芝时,方淑芝欣然接受。 玉梅特别强调,此项计划内容被列为头等机密,目前只允许当事人知道。 …… 三天后的晚上,宋连长带领二十架毛驴车满十吨水泥返回圈子岭,十名精明强干的神枪手一同乘车返回。 更让山子欣喜的是,不知道熊司令从哪儿抠的门,还带来足有两吨重的钢筋。 有了水泥和钢筋,赵大年表示,暗堡修筑工作十日内便可完成,新建营房和坑道也可望半月内竣工。 山子嫌时间过长,要求从二连和三连各抽调两个排,来大本营昼夜轮流施工,力争十天内全部完成。 但赵大年反映说,坑道进度快慢并不完全在于人手多少,关键是岩石太硬,就好象蚂蚁啃骨头。 山子寻思片刻,指示赵大年干脆用手榴弹搞爆破,可是赵大年又说,这办法早就考虑过,只是担心爆炸声惊动周围村庄,引起人们的注意和怀疑。 不料山子支招说,爆破前先用钢钎打洞眼,洞眼打得越深越好,然后将手榴弹拴好拉绳,再填进洞眼里引爆,如此发出来的声音就好象石头扔进水井里,闷得很。 果然经过赵大年试验后,效果与山子说的完全一致。 …… 第二天上午,山子正在办公室傻瞪着两眼想心事,只见两名便衣哨兵手持短枪,将一对手推自行车的青年男女押送过来。 一看梁永辉和叶秘书出现在眼前,山子喜出望外,一一握手问候后,又冲侧房喊来小张,让小张快把小茹和小燕喊到办公室。 接到小张的通知,小茹脚底生风似的跨进山子的办公室,一边呼唤“叶兰姐”,一边和叶兰相互拥抱在一起。 不一会的光景,小张返回办公室:“报告营长,小燕正给伤病员换药,死活不愿来您的办公室。” 山子一听这话,火了,气冲冲地吩咐小张:“你回去告诉小燕,这是命令,必须无条件服从。” 几个人一边喝茶,一边相互攀谈,这时候,只见小燕扭扭捏捏地走进房门,但给山子敬礼时却显得英姿飒爽:“报告营长,小燕奉命前来。” 山子干咳一声,拉着脸数落说:“小燕,梁师兄和叶秘书大远远的来看你,你倒好,躲躲闪闪的摆架子,岂不让人笑话咱独立营的人没礼节?” 梁永辉忙给小燕打圆场:“师弟,小燕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别计较。” 尽然梁永辉如此讨好小燕,但小燕只和叶兰握手问候。 此时的小燕虽说穿一身简洁朴素、又很男性化的八路军制服,脸蛋却比原来更白嫩、更俊俏。 梁永辉仔细端详一会:“春雨,大哥约你单独说说话好吗?” 小燕腮颊一红,冷冰冰地回答:“什么话不可以当面说,何必鬼鬼祟祟的。” 梁永辉落个无趣,用一副祈求的目光望着山子。 山子说:“小燕,有句俗话说得好,锣不敲不响,话不说不明,既然梁师兄有话对你说,想必听一听未必没好处,快去吧。” 小燕不情愿地闷下头,用沉默应允了山子的劝说。 ------------ 第八十八章 巧计出城(3) 第八十八章巧计出城(3) 从山子的办公室走出来,小燕气闷闷地加快脚步,将梁永辉拉得老远。 在营部后面的岗脊上,小燕从茂密的树林里停顿了脚步,然而就在这霎那间,她的思绪又回到那个让人心碎日子―― 那是今年的阳春季节。 这天上午,一位姿颜俊俏的小女子因婚事前去光德寺拜佛许愿。 上香完毕,小女子打算离开光德寺,谁知刚走出大殿,却被一位匆匆追来的和尚贸然挡住去路。 和尚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阿弥陀佛,女施主请留步,恕鄙僧直言,从气色上看,女施主三日内必有一难。” 小女子恐慌不安,恳求说:“请大师给小女指点迷津。” 和尚问:“请问女施主姓氏名甚,家住何方?” 小女子答:“本人姓燕,名春雨,家住荷花汪村。” 和尚又问:“可知你家村边有否荒野之地?” 燕春雨又曰:“村南除一家庙,尽是荒野之地。” 和尚接着说:“阿弥陀佛,女施主即日月出之时,于家庙前面向南海方向,双手合十,用心默念‘菩萨保佑’,连续七遍方可显灵。” 和尚特别嘱咐:“此事不得说与他人,否则菩萨震怒,灾难愈加深重,阿弥陀佛,鄙僧告辞。” 当天晚上,燕春雨借口邻家玩耍,匆匆走出家门。 父亲知道,女儿虽然已经十九岁,但每到晚上从不踏出家门,所以心生疑窦,远远地跟踪女儿。 村南的家庙前,燕春雨面向南方双手合十,祈祷完毕,只听身后有人说:“春雨妹子莫怕,本人也是拜求南海观音来的。” 说话间,一男子已经走到燕春雨跟前。 燕春雨虽然紧张,却因为这男子有言在先,故也不多么惶怵。 男子自我介绍,他的真实身份是军人,现为国军少尉排长,偶见春雨姑娘貌美出众,所以有意招募她参加国军,于军中做些特工工作。 不只如此,男子还把一份招兵公函出示给燕春雨。 燕春雨虽然相信了男子,但拒绝参军当兵。 男子再三劝说,燕春雨执意不从。 突然间,男子拔出驳壳枪顶住燕春雨的胸口,言称再给最后一次机会。 面对阴森森的枪口,燕春雨心惊胆战,正欲转身离去,却被男子一把抓住,顺势推按在地下。 撕打叫骂中,男子头上的礼帽不慎脱落,借着柔亮的月光,燕春雨一眼辨认得出,这男子正是光德寺指点迷津的和尚。 伴随悲愤的怒骂,和尚哧溜撕开女子的上衣。 就在这时,躲在家庙墙角偷听的父亲匆慌赶来,将和尚一脚踹倒。 和尚一个鲤鱼打挺,枪口刷地抵住对方的前脑门,喝令躲得越远越好。 燕春雨的父亲已经失去理智,象头野牛一头撞向和尚。 和尚顺势腾空,一个后空翻站稳脚步,随即打开击锤,警告对方再不走开,立马送他上西天。 燕春雨不顾裸胸露怀,朝和尚愤然扑去。 和尚稍一出招,便用左臂腕夹住燕春雨的脖颈,将其反搂在胸前。 燕春雨的父亲一边大骂“土匪、畜生”,一边又冲和尚窜去。 和尚恼羞成怒,终于勾动扳机。 望着倒在血泊里的父亲,燕春雨尖叫一声猝然昏厥。 和尚冷笑一声,随即撒开左手。 演出与由于身体失衡,扑通跌倒在地,任凭和尚野蛮地撕扯衣裤,却没有丝毫反应,一副麻木不觉的状态。 燕春雨惨遭蹂躏后,又被和尚装入麻袋劫持而去。 ------------ 第八十九章 巧计出城(4) 第八十九章巧计出城(4) 正当燕春雨想到伤心处,梁永辉赶至跟前,可是春雨视而不见,思绪依然在那个黑暗的日子里萦绕飘荡―― 被劫持的当天晚上,春雨又在梁永辉的强迫下,从他的床上熬过一夜。 不过梁永辉愧疚而坦诚地告诉春雨,尽然他对她采取了非常手端,但并非恶意之举,实为无奈行为。 梁永辉说,上级给别动队下达死命令,限三月内分别给国军选送三批优秀女子,用于特工人才培训,每批至少十名,共计三十名。 况且上级部门明确指示,被选中的女子如有抗命不从,可对其采取非常手段迫使就范。 梁永辉接着说,他本人之所以选择燕春雨,这里面多半出于私心,即对燕春雨一见钟情,希望以后能够结为百年伉俪。 梁永辉又说,既便他放过燕春雨,但燕春雨最终难逃一劫,大凡漂亮灵秀的年青女子来光德寺拜佛,无一不被别动队所盯梢。 况且无论光德寺还是各分队,所选中的女子必须接受林队长“考验”,轮流陪他过夜,而燕春雨则可免其考验。 面对梁永辉坦诚的心怀,燕春雨始终不说一句话,只是在悲恨中啜泣流泪。 诚然,无论梁永辉动机如何,但对燕春雨来说毕竟是杀父之仇。 当梁永辉再次闯入燕春雨的肉体,燕春雨终于发狠:“梁永辉,只要春雨活下去,总有一天杀了你,做鬼也不放过你。” 虽然梁永辉剧烈运动着躯干,嘴里却说:“哪怕被心爱的人千刀万剐,也是幸福归宿,无怨无悔。” 燕春雨无语,只好侧头闭目,那样子如同死人一般。 谁知到了第二天上午,梁永辉兴冲冲地告诉春雨,她的父亲并没有死,如今正在博爱医院疗伤治病。 原来早饭过后,梁永辉又换一身便服,头戴礼帽和墨镜走进荷花汪村。 梁永辉此行本打算找一位近邻,把自己多年的积蓄送给燕春雨的母亲,为燕春雨的父亲安葬之用,不料邻居却向梁永辉讲述这样一段经历―― 昨天晚上,虽说梁永辉的枪声惊动了附近的村民,但在兵荒马乱的年代,越是有枪响的地方,越是无人胆敢涉足。 直到午夜时分,燕春雨的家人因父女俩至今未归,方才与儿子约几个邻居,硬撑着胆儿来到枪声发出的地方。 幸好梁永辉射出的子弹没击中对方致命部位,燕春雨的父亲尚有气息。 经过妻子的哭号和呼唤,丈夫终于慢慢睁开眼睛。 这位邻居还告诉梁永辉,今天早上,春雨的父亲从博爱医院脱离危险后,已经认定作案者是光德寺的和尚所为,并由春雨的母亲前去警察局报案。 一听说春雨的母亲已向警察局报案,梁永辉赶紧返回光德寺,即便如此,梁永辉仍把钱款留在邻居家中。 果然当天中午,警察局严密封锁了光德寺。 遗憾的是,林风借口土匪冒充和尚,拒不承认犯罪事实。 尽然警察搜遍了偌大寺院,审过每一位僧人,却没查出任何蛛丝马迹。 …… 此时此地,梁永辉叹口气说:“春雨,知道你心里一直恨我,但今天必须告诉你,永辉一直爱你,真的爱你,所以每当领到薪水,除留下零头外,整数全都派人代交给你家老人,今天如此,以后仍然如此。” 见燕春雨缄默不语,梁永辉一副要哭的样子:“春雨,今天赶来独立营,就希望你能答应我,接受我,从此不再折磨我。” “够了。” 燕春雨突然怒吼:“梁永辉,你说春雨折磨你,难道她被你折磨得不够吗,还要她继续供你玩弄不是吗,真是厚颜无耻。” 一番嘲讽怒斥,燕春雨愤然离去。 ------------ 第九十章 巧计出城(5) 第九十章巧计出城(5) 招待梁永辉的午宴安排在前天刚落成的会议室,这是独立营第一座用青砖砌墙的麦草房。 按照新营房建设规划,所有房舍一律采用青砖砌墙。 为体现对国军朋友的欢迎之隆重,山子特意摆两桌酒宴,排级以上干部、以及小茹和小燕全被通知坐陪。 燕春雨是被玉梅和茹菡拉拽到现场的,可算委曲求全。 况且玉梅事先一再嘱咐春雨,梁队长是以友军身份做客独立营,决不能在这个时候计较个人恩怨,更不能把积怨表现在桌面上。 所以玉梅最后强调,这一点必须以纪律保证。 除此之外,鲍玉莲和方淑芝也被邀请参加酒宴。 虽然梁永辉和叶秘书原来并不认识鲍玉莲,鲍玉莲同样不认识梁永辉和叶秘书,但从山子的介绍中,鲍玉莲明白了他俩的背景和来历。 然而一听鲍玉莲的父亲是662团鲍团长,梁永辉和叶秘书禁不住惊愣一下,不约而同地给鲍玉莲行一个齐刷刷的军礼。 鲍玉莲谦和地微笑着,与梁永辉和叶秘书一一握手。 酒宴开始,不觉得一斤酒下肚,山子突然转移话题:“梁师兄,听说安藤近期要在东部地区大清剿,企图彻底消灭独立营,你给林队长捎个话,到时候也把队伍拉出来,协同独立营反清剿。” 梁永辉却说,按照上级赋予的职责和任务,别动队主要配合国军主力,真对特定目标实施跨区域专项打击,比喻截击敌人的军需供给、切断敌人的运输线等,不允许在本地区与敌人展开正面交锋。 梁永辉接着说,另据57军特工人员从安藤大队获取的情报,日军21旅团将向安藤增补五百兵员,本月二十日前后进入临沂境内,鲍团长就此作出指示,要求别动队于敌人抵达沭河时炸毁桥梁,阻击敌人过河,配合埋伏在沭河西岸的主力部队将鬼子一举消灭。 虽然从表面上看,山子对梁永辉谈及的消息无动于衷,但在瞬息之间,一位国军特工的影子悄然显现在他的脑际里,只不过这影子如同云雾一样模模糊糊、隐隐约约、似真亦非,让山子难以看清面目。 满怀浑蒙的迷惑,山子竟自端起酒杯:“师兄,请恕小弟直言,原以为你们别动队都是吃闲饭的小混混,没想到背地里也在干私活,这杯酒敬给林队长,你替林队长喝下去。” 梁永辉举杯一碰,欣然喝了下去。 …… 酒宴结束后,叶秘书接受小茹的邀请,来到一处清净遮荫的树空里。 或许因为知己,也许受酒精刺激的缘故,两个姑娘刚站稳脚跟,茹菡直冲冲告诉叶兰―― 自从离开光德寺没几日,便发现自己隐隐约约地爱上王子凯,如今的爱越来越深,已经到了不能自拔的程度。 叶兰不经意地笑了笑:“茹菡,象王子凯这么优秀男儿,爱他是正常的,不爱他反而不正常,说心里话,从认识王子凯第一眼,他的影子就象美猴王攥在如来佛的掌心里,一直没走出叶兰的心扉。” 轻轻地叹息一声,叶兰接着说:“可是茹菡,尽然是爱,但爱要有良知,你我都是为党国贡献‘青春’的女人,这么多年来,又曾被多少党国‘精英’占有过,说白了,我们已经没资格爱王子凯,即便是潜意识的爱,也只能把它深埋在心底,永远不要表露出来,否则便是对王子凯的沾污和侮辱。” 茹菡凝重地点点头:“叶兰姐,其实茹菡早就想到过这一点,况且早就发现,姜玉梅也在暗恋王子凯,这对其他女人来说,无论对子凯的爱是纯真还是觊望,都不过自我多情罢了。” 叶兰一听这话,居然一巴掌拍打在茹菡饱鼓鼓的胸脯上:“茹菡,算你还有自知之明,看样子已经长大了,也长成熟了。” 茹菡苦涩一笑,表情里泛起一抹淡淡的哀伤。 ------------ 第九十一章 巧计出城(6) 第九十一章巧计出城(6) 山子是那种酒后兴奋型的人,越是喝酒,精神越饱满,思维也越敏捷。 在送梁永辉和叶秘书回来的路上,山子说,趁近期无战事,正是筹建独立团的好机会,所以约玉梅和赵大年去营部,把扩编独立团的事定下来。 根据山子提议,各连队立即成立新兵招募小组,专门负责独立团新兵招募工作,本小组至少由五人组成,连指导员担任组长,并由营教导员全盘统领和督导,从明天起正式展开工作。 当然,山子依然忘不了给“特战队”吹吹风,扬言独立团成立后,应把组建特战队列为头等大事操办。 玉梅这时提醒山子,熊司令有言在先,特战队必须得到司令部批准方可成立,这是纪律,切不可擅自行事。 山子突然躁恼,两眼气冲冲地瞠瞪玉梅:“纪律纪律,成立特战队又不是搞策反,拿什么纪律压人,乱弹琴。” 冷不丁一通怒斥,玉梅宛若被烫鸭蛋堵塞了嗓子似的,哽咽得满脸通红。 赵大年正要抱不平,却见山子陡然起立:“散会。” 山子走了,玉梅依然久坐未动,赵大年说:“姜教导,倔驴子原本就倔,中午又喝那么多酒,简直又疯又倔,不与他计较就是了。” 玉梅凄淡一笑:“赵营长,麻烦您跑个腿,把宋连长和指导员喊过来。” 赵大年叹口气答应一声,怅然不快地走出营部。 在玉梅的主持下,新兵招募小组首先在一连成立,其组员大都是当地人,且具有一定的组织能力和号召力。 从营部回到宿舍,玉梅换一身普通便装,然后从抽屉里拿出勃朗宁小手枪,然而就在这时,她的目光却在枪身上凝固了―― 自打从山子的手中接过这支勃朗宁,玉梅便把它视为“情物”,时时刻刻珍惜它、呵护它,甚至多少个日日夜夜目不转盯地凝视它。 可是令玉梅心痛的是,自己爱恋已久的心上人,居然象这手黑漆漆的枪支,那么冷酷无情,那么麻木不仁。 想到这,玉梅不愿继续想下去,出门后径直朝马棚走去。 时辰不大,马夫很快备好马鞍,将马缰和鞭子递到玉梅手中。 突然听到宿舍后传来马蹄声,山子好生纳闷,喊小刘快去看个究竟。 不一会折回山子的宿舍,小刘报告说,是姜教导牵那匹枣红马,正朝营部这边走来。 山子二话没说,急急跳下床去。 冲出门外一看,玉梅已经骑上马背,沿营部东面的草地往东而去。 山子疾声高喊:“玉梅,你等等。” 玉梅一边勒僵停马,一边回头观望。 一口气跑至玉梅跟前,山子的表情既怪异又阴沉:“你去哪?” 玉梅说:“去橡树坡、去峪口山。” 山子一听就来气:“不是说好的吗,明天高排长陪你去。” 玉梅问:“今天去不行吗?” 山子蹙一下眉梢:“今天去请示哪个了?” 玉梅又问:“这还需要请示吗?” 山子说:“乱弹琴,不请示还要纪律干么用?” 玉梅淡然一笑:“王子凯,请你一定搞清楚,去连队指导成立新兵招募小组也不是搞策反,更不要拿纪律来压人。” 山子终于怒吼:“姜玉梅,你敢走出营地半步,犟眼子就地处分你。” 听到山子的怒吼,小张和小茹慌促促地跑过来,可是就在这时,只见玉梅猛抽一鞭,枣红马扬蹄疾奔。 山子只觉得脑门充血,眼前直冒金星。 盛怒之下,山子箭步蹿跳,如同腾云驾雾,从玉梅的头顶上翻越而过。 玉梅正愣神,山子两脚扑通落地,挺身拦挡在前面。 一把抢过马缰,山子又冲小刘咆哮:“小木瓜,你还愣着干么,快去找高排长,让他骑马过来。” 支走走了小刘,山子一甩手将马缰扔给小张:“你也听好了,回头告诉高排长,今晚无论刮风下雨,必须返回圈子岭。” 小张还没来得及答应,山子已经走出数米远。 ------------ 第九十二章 巧计出城(7) 第九十二章巧计出城(7) 夜已经很深很深,可山子一直没睡着,都快凌晨三点钟,还时刻关注房外是否传来马蹄声。 好不容易熬过三点一刻,隐隐约约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时辰不大,高排长轻拍几把窗户:“王营长,我和教导员回来了。” 山子只回一声“知道了”,以后便没了动静。 不觉得天已放亮,小张按照山子昨晚的吩咐,换一身粗布便衣徒步出营,前去县城打探是否解除戒严。 原以为玉梅主动找上门汇报工作,可是一直等到天近晌,也没发现她的影子,山子犹豫再三,只好硬着头皮走进玉梅的宿舍。 此时玉梅正在起草新兵招募宣传大纲,一看山子过来,晴朗的脸儿故意变得阴沉:“王营长大驾光临,有指示吗?” 山子?巴?巴头皮:“昨晚歇得还好吧?” 玉梅答非所问,将椅子推给山子说:“不敢劳屈大驾,请坐。” 山子乖乖地坐下去:“玉梅,昨天中午喝多了酒,说话声音有点高,你可别忘心里去。” 在玉梅的记忆里,山子向她道歉尚属第一次―― 记得儿时的深秋季节,河水已经变凉,金叶嫌冷,所以让玉梅背她过河,玉梅犯拗,偏不愿搭理金叶。 因为这,金叶又开始撒泼,拉着山子的手又哭又闹,山子果然发悍,威逼玉梅背金叶过河。 玉梅依然不从,却被山子连拉带拽,一把推进河里。 当天下午,山子又约玉梅藏猫猫,恰遇上玉梅在家吃爆米花。 玉梅还在记恨山子和金叶,因此只把爆米花分给春儿和燕妮,偏不给山子、金叶和柿子。 山子遭此冷落,心里憋了一肚子气,横眉竖眼地瞪着玉梅。 玉梅仰仗在家,量山子不敢欺负她,所以要求山子给她“陪不是”,然后再给爆米花。 谁知山子冷不丁一个耳光打过去,拉起金叶的手就跑。 想到这,玉梅又故意挖苦山子:“难怪眼皮老是跳,原来有贵人屈尊登门,可不知是福还是祸。” 山子尴尬地搓把脸:“玉梅,你别风里加刺的,山子是让你猜猜看,昨天梁永辉说的那位国军特工会是谁,又如何从安藤那儿搞到情报的?” 听过山子的疑问,玉梅很快恢复了原有的温雅和庄重:“子凯,其实玉梅早就分析过,应该说,安藤从二十一旅团增补兵员,淑芝嫂是第一时间获取这一情报的人,但毫无疑问,淑芝嫂绝非国军特工,更不可能将情报传送给光德寺,除此之外,前不久你去光德寺,却正好遇上鲍玉莲,况且在截击鬼子的军火时,林风又提到鲍玉莲,所以鲍玉莲很可疑。” 稍一停顿,玉梅接着说:“子凯,可疑毕竟不是结论,也仅是个人的看法,不知道这看法是否与你相同。” 山子沉吟片刻,突然拐个弯说:“玉梅,刚才的话全当你我没曾议论过,以后也不要再提它,今个来还有一件事,后天你跟山子去医院,想办法让苗苗把她的家庭情况说出来。” 一听与山子去县城,玉梅的心激动得差点儿跳出来,但表面上依然很淡定,只答应尽力而为。 谁知山子又提要求,让玉梅约燕妮一起去县城。 玉梅满脸疑云:“子凯,你到底要干啥?” 山子直言不讳,拉燕妮只是避免别人说闲话。 玉梅问:“不是还有小刘吗?” 山子说,小刘是他的警卫员,这就象左腿和右腿,别人肯定信不过。 其实山子所谓的别人,只不过针对金叶而已。 虽然玉梅尚不知道隐藏在山子心中的奥秘,但作为有心人,却为山子没勇气面对她的爱而伤感。 因此玉梅轻叹一声,酸涩地答应了山子的要求。 山子随后交待:“玉梅,既然你和燕妮一起去县城,有句话也该说在前头的好,县城里每到一处都可能遇上鬼子,如果条件允许,咱们该出手时就出手,回头你给燕妮吱一声,到时后别让她横挡竖拦扯后腿,不然的话,别怪犟眼子属驴的,不管谁都尥一蹶子。” 听罢山子的警告,玉梅禁不住扑哧一笑:“王子凯,你少拿燕妮敲山震虎,就算玉梅再傻,也能听辨出鸡鸣鸭叫,这样说了吧,这一次哪怕你带玉梅下刀山,玉梅若说半个不字,随你怎么处置都行。” 一经被玉梅点破心机,山子尴尬地抓耳挠腮,一副窘促不安的样子。 幸好小张走进来报告说,县城早已解除戒严,一切恢复正常。 ------------ 第九十三章 夜袭巡逻队(1) 第九十三章夜袭巡逻队(1) 时隔一日,即公历八月十八日,正是县城逢大集的日子。 上午九时左右,小刘肩挎一只帆布制作的背褡子,与山子混入行人熙攘的哨卡,在他俩的身后分别是玉梅和燕妮。 玉梅和燕妮各挎一只包袱,虽然包袱里都有衣物露在外面,但在衣服下面各藏一支驳壳枪、以及二百发子弹。 拐弯抹角走进祥和旅店,玉梅和燕妮被安排到阁楼“贵宾房”住居,山子和小刘只能住二楼标准房。 说起这阁楼,里面只设两间客房,每间客房也只有一张宽大的双人床,对外宣称“贵宾房”或“夫妻房”,实则是接待和掩护“革命同志”的专用房。 从客房安顿下来,玉梅和燕妮一同走进215房间。 此时再看玉梅,上穿一件水蓝色小领斜襟布褂,下穿一条藏青色小脚裤,方正白皙的面庞尽显淡雅庄重之气质。 燕妮也穿一件绛紫色上衣和一条靛蓝色的裤子,其样式与玉梅所穿的衣裤大致相同,只不过怎么看,燕妮浑圆结实的身材和一张圆溜溜、胖乎乎的脸膛,无不显露出粗放亢爽的豪气。 在独立营,燕妮和金叶是两个唯一没剪短发的女性,这主要得益于金叶的耍赖,才得到山子和玉梅的特许。 所以这时候可以看到,一根粗长黝黑的发辫从燕妮的脊背一直垂搭到臀部,煞是诱人好看。 只不过在军营,无论金叶还是燕妮,都把长发盘卷起来,掖藏在军帽里面。 按照预先安排,玉梅和燕妮一同前往博爱医院,争取苗苗说出家庭背景,以便决定下一步是否转到圈子岭疗伤。 山子这时又把该注意的事项简单交代两句,目送玉梅和燕妮走出门外。 时辰不大,山子和小刘也走出祥和旅店,直奔燕子街方向走去。 行至燕子街南段,一条宽敞的路面由西往东横穿而过,直通日军大本营南大门,这条路名曰杨树街。 山子和小刘转弯西去,从杨树街北侧的茶摊里坐下身子。 天近午时,山子终于发现,一队鬼子兵肩扛长枪****陆续出营,接下来又有三队鬼子依次走出营门。 四组鬼子兵先后从茶摊前路过,山子细数一下,每队鬼子正好三十人。 原来为了有效应对随时发生的袭击事件,安藤下令增加巡逻队的人数,由原来的每组十人增至三十人。 各巡逻队按照划定区域,对城内进行全方位巡逻,常态下每天巡逻四次,上午和下午各一次,另外两次分别于夜间和凌晨。 匆匆付完茶费,山子和小刘有意拉开一段距离,远远地跟在巡逻队后面。 当第四组巡逻队从杨树街行至十泉路,又沿十泉路往北行进,山子和小刘始终尾随其后,仔细留意每一条巡逻路线。 历经一个多小时,巡逻队把十泉路以东、杨树街以北至玉石街以南的主要街巷全都巡逻一遍。 而以玉石街为界,北部城区则由保安团担负巡逻任务。 时间已是午后一点有余,但山子顾不得吃饭,急匆匆返回祥和旅店。 听说玉梅早已返回客房,山子和小刘直接登上阁楼。 从表情上看,玉梅和燕妮正等得焦急。 然而当山子询问苗苗的情况时,玉梅阴冷着脸说:“先说你的情况吧。” 这时再看燕妮,居然冲山子横眉竖眼的。 山子自以为玉梅和燕妮等得焦急,所以便没往心里去。 从玉梅手里接过纸笔,山子将鬼子的巡逻路线画一张草图,之后参照草图,把晚上的袭击任务和地点确定下来。 因受地形限制,山子决定分两组展开行动,从南北夹击敌人。 山子着重强调,为保证绝对安全,一旦展开交火,必须在十至十五秒内打完二十发子弹,然后迅速撤退,以防止另外三组巡逻队闻风而来,或大本营出动摩托快速追杀。 说到这里,山子又用铅笔在草图上标明两条撤退路线,继而叮嘱说,假如在撤退时遭遇敌人追堵,不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不得停下来还击。 ------------ 第九十四章 夜袭巡逻队(2) 第九十四章夜袭巡逻队(2) 因为等候山子和小刘,玉梅和燕妮也没吃午饭。 所以当山子再次询问苗苗的情况时,玉梅却问山子吃饭了没有。 山子说:“还没呢。” 玉梅说:“吃饭吧。” 说完,玉梅独自走出房外。 山子还在愣神,燕妮说:“磨蹭个屁,快走呀,人家锁门呢。” 从一家普通餐馆坐下来,山子主动让玉梅点菜。 玉梅说:“每人一碗小白菜顿豆腐,够了。” 燕妮说:“拉倒吧,好不容易跟大掌柜来县城,怎么也得搓一顿,每人来一碗豆角炖猪肉。” 跑堂的又让玉梅和燕妮最后做决定定,到底要小白菜炖豆腐,还是要豆角炖猪肉,谁知玉梅和燕妮谁都没吱声。 山子熟知玉梅的口味,平日里最喜欢清炒土豆丝,再好一点的就是葱花炒鸡蛋,所以一口气点出五道菜:清炒土豆丝、葱花炒鸡蛋、咸煮花生米、芹菜拌虾皮,另加四碗豆角炖猪肉,一碗老白酒。 玉梅当然明白,前两道菜是山子特意为她点要的,虽然心底下颇受感动,但表面上无动于衷。 在当时的饭店里,散白酒一般划分三种碗,即大中小三种,大碗为一斤,小碗为三两,不大不小为半斤,所以跑堂的问山子要哪种。 山子说:“大碗。” 第一道葱花炒鸡蛋上桌后,跑堂的随后送来大碗酒,山子只喝一口,又把跑堂喊回来:“伙计,这酒掺了多少水?” 跑堂的油嘴滑舌:“哎呦客官,您别跟下人开玩笑,这可是纯正的72度二锅头,又经一年窖藏,都成窖酒了,您慢慢品尝。” 说完,跑堂的急忙转身,却被山子一把拉住:“伙计,请问会喝酒不?” 跑堂的说:“不怕客官笑话,下人酒会喝一点,就是量不大。” 山子倏地端起酒碗:“伙计,咱们有话好说,你把这碗酒给喝了,再换一碗二锅头,不然的话,别怪砸了这饭桌。” 跑堂的还算识趣:“别介兄弟,下人给您换酒就是了。” 重新送来酒水,山子只是一闻,禁不住自言自语:“这酒才够味。” 一碗酒没喝几口,居然喝干了碗底,山子下意识看看玉梅,又望着小刘说:“小刘,反正下午没事,咱俩合起来再喝一碗。” 玉梅不动声色,却用膝腕悄悄碰一下燕妮的腿,燕妮心领神会,冷不丁抢过酒碗:“这马尿有啥好喝的,快吃饭。” 山子打小就知道,燕妮可是出了名的“野小子”,某种程度上说,堪比野小子还要野三分,除了性格粗放亢爽外,其胆量更是大得让人咂舌头。 比喻蛇这玩意,一般人大都望之生畏,可是燕妮偏不怕,只要能把蛇抓到手,不是活活摔死,便用石头将头部砸成肉泥。 有天晚上,弟弟不小心惹火了姐姐,被燕妮没头没脑地揍一顿,因为这,父母一齐拿闺女出气。 燕妮觉得冤枉,一气之下居然要去黄狼山上做吊死鬼,父亲一失手没拉住,眼瞅着女儿跑失了踪影。 如此一来,父母赶紧纠集左邻右舍分头寻找,然而找遍了黄狼山,又找遍村里村外,谁都没找到燕妮的去处。 殊不知燕妮去的地儿鬼才想得到,居然躺在一片乱坟岗里睡一宿。 除此胆大之外,燕妮还有个外号“野猫子”,生性活泼好动,倘若一个人清闲无事,估计不出半天,准能憋出神经病。 此时此刻,眼看着酒碗被燕妮明目张胆地抢过去,山子有口难言,瞠瞪两眼如同哑巴吃黄连。 玉梅见状,禁不住扑哧笑出声,又赶紧绷紧面孔,故意催小刘快吃饭。 ------------ 第九十五章 夜袭巡逻队(3) 第九十五章夜袭巡逻队(3) 午饭后回到旅店,正好三时一刻。 路过山子的房门前,玉梅突然说:“小刘,你和燕妮先去阁楼房间待一会,我和子凯单独说说话。” 走进客房,山子和玉梅面对面坐在床沿上。 山子问:“苗苗都和你说了吧?” 玉梅说:“都说了,说你一定把她带回家。” 山子点点头又问:“苗苗家是哪地的?” 玉梅接着说:“苗苗还说,你已经答应她以身相许。” 山子一听这话,立马急红了眼:“玉梅,这你可别误会,为了苗苗安心疗伤,我只答应把她带回家,带回家的意思你懂吧?” 玉梅问:“这是真的吗?” 山子赶紧把食指与大拇指圈起来:“玉梅,谁骗你是这个,小鳖。” 玉梅默思片刻,没头没脑地接着说:“天气逐渐变凉,文护士长正给你打毛衣,还让我无论如何捎个话,尽快去医院穿试一下,看看是否可你的身。” 山子简直无地自容,满脸变成了血红色:“玉梅,别人爱咋着就咋着,这不关我的事,我是干啥的你知道,用不着多解释。” 玉梅相信山子的诚实,更相信山子的作风和为人,但是面对苗苗和文护士长露骨的言行,怎么说也不是好滋味:“子凯,其实有人喜欢是好事,说明你很优秀,你自己把握就是了。” 话音刚落,只听房门吱扭打开,燕妮气哄哄地冲进来:“把握个屁。” 原来燕妮把小刘送上阁楼后,又悄悄返回二楼,就这么一直躲避在门外。 “犟眼子,你自己摸摸心窝想想看,玉梅哪儿对不住你,又有哪儿比那些野女人差,告诉你犟眼子,你敢做对不起玉梅的事,俺和金叶就敢剁你十八瓣,把你的鳖头砸粘了做膏药。” 燕妮一边缠弄粗黑的发辫,一边疯癫癫地数落山子。 山子哑口无言,玉梅倒是火了:“燕妮,你瞎咧咧么,这都哪跟哪?” 燕妮一听这话更上火:“姜玉梅,怪不得犟眼子从小骂你‘小绵羊’,让俺看这还抬举了你,别人不知道,可我燕妮最清楚,除了犟眼子,你心里还能装得下哪个臭男人,又何必遮遮掩掩的,假正经。” “燕妮,你再胡说八道,当心撕破你的嘴。” 玉梅既羞臊又恼怒,气闷地瞪着燕妮那张肆无忌惮的嘴。 山子接着骂:“快给我滚。” 燕妮“呸”地一声,一甩辫子走开了。 玉梅随后闭上房门,原地儿站着说:“子凯,论年龄燕妮毕竟是妹妹,她的话就当耳旁风,不搭理就是了。” 山子气鼓鼓地嘟囔:“没家教的东西,早晚烂掉那根臭舌头。” 玉梅接着说:“上午在医院,我对苗苗算是尽力了,可是一谈到家庭情况时,却什么都不说,只是再三强调,如果你不带她走,结果只有一死。” 不知不觉中,山子的脸上显露出一抹阴冷的笑:“玉梅,从现在起无需再提苗苗的事,苗苗的事也与山子没关系,是死是活随她便。” 玉梅猝然一愣,却又很快平静下来:“子凯,如果只是赌气,这话无可非议,但如果站在个人身份上去考虑,你不觉得欠妥吗?” 山子磨揣半天,自觉得言之过甚,于是说:“玉梅,苗苗疗伤的事以后就交给你打理,这样谁都不会说闲话。” 玉梅却说:“如果你还是男子汉,就应该顶天立地,解铃还需系铃人,苗苗的事必须由你负责到底。” 说完,玉梅冲山子淡静一笑,一转身拉动房门。 当房门严实地遮挡了玉梅的身姿,山子抡起拳头,重重地砸在膝腕处。 ------------ 第九十六章 夜袭巡逻队(4) 第九十六章夜袭巡逻队(4) 天色渐渐染黑,小城里没有了白天的喧闹,忽儿变得寂寥凄黯。 玉梅和燕妮各挎一只包袱,随山子默默而行,小刘有意压后。 燕子街与杨树街交汇处,有一顶破旧白布搭撑的帐篷,篷下挑挂两盏马灯,地面上排放三张低矮的木板桌,这是一家土气十足的小吃摊。 走进帐篷,山子挑选南面第一张木桌就座。 在山子点要的菜单中,依然少不了葱花炒鸡蛋和清炒土豆丝。 趁摊主的媳妇上菜时,燕妮说:“大婶,给来四碗老白酒。” 山子狠瞠一眼:“你放屁。” 玉梅说:“大婶,您别听他俩瞎咬,快拿煎饼过来。” 山子吃饭向来狼吞虎咽,可是这一次一反常态,原本十几分钟用完的东西,却花了几十分钟,注意力大都集中在通往日军兵营的路口处。 又过十几分钟,山子最后一个放下筷子。 一看山子吃完了煎饼,摊主的媳妇急忙赶过来收拾餐桌,山子问:“大婶,过一会还有朋友接我们去旅店,可不可以在您的摊上多待一会?” 媳妇满脸挂笑:“那敢情好,有人坐摊,还能招揽顾客呢。” 山子接着问:“听说每到晚上,这地儿便有鬼子出没,大概什么时候?” 摊主的媳妇快嘴快舌:“兄弟说的没错,那是鬼子的巡逻队,每天晚上都从这地儿路过,至于什么时间,他们自己也没准,有时候早、有时候晚,有时候我们都把摊子收起来了,人家还没出来呢。” 待媳妇收拾好餐具,山子悄悄看一眼手表,已是九点三十二分。 又过一段时间,通往日军大本营的路口依然静悄悄的。 由于情绪焦躁,山子不停地揉捏下巴。 然而不一会的光景,日军巡逻队终于显露出面目行踪,其班组和人数与上午看到的完全一致。 山子下意识往额前压一把礼帽,一直目送鬼子兵进入杨树街。 从黛蓝色的布褂里掏一张一百元地方币,山子招呼摊主快结帐,摊主的媳妇找零回来时,却发现山子人去无踪。 尾随巡逻队一段距离,小刘和燕妮与山子和玉梅分手,主动朝一巷口走去,山子和玉梅继续前行。 约莫十几分钟过后,山子和玉梅行至十泉路。 十泉路与燕子街是当时最繁华的两条街,中间相隔三条巷陌,伪县府就坐落在杨树街与十泉路的交接处。 路过伪县府大院,十泉路四周又变得阴森黑暗,山子和玉梅只能凭借巡逻队的手电筒或脚步声判断距离。 与上午跟踪的情况相同,巡逻队并没改变巡逻方向,从一道黑洞洞的巷口拐弯东去。 横过第二条巷陌,巡逻队继续东行,山子和玉梅不约而同地加快脚步,分别从南北两侧的山墙和院墙下躲蔽起来。 背靠墙壁,山子迅速从腰间拔出驳壳枪,咔嚓一声打开击锤,如此同时,玉梅也从包袱里掏出驳壳枪。 山子所处的位置只适合左手射击,倘若没有左手射击的技能和习惯,势必将整个身体暴露在山墙外面,处境十分危险。 虽然玉梅知道山子练就一副双枪齐射、左右开弓的好本事,但是出于担心和关爱,因此殷切地嘱咐山子:“子凯,你一定多加小心。” 山子说:“管好你自己。” 话音刚落,只听对面枪声大作,同时传来鬼子狼嚎般的惨叫,借着手电筒的光亮可以看到,已有五六个鬼子横躺在地面上。 遭遇小刘和燕妮疾风暴雨般的袭击,鬼子兵丢魂丧胆,纷纷调头逃窜。 黑暗中隐隐约约地发现,此时鬼子距离山子和玉梅不足三十米,山子猛甩左手,叭叭打出数发子弹。 玉梅随后勾动扳机,与山子双枪齐射,迎头痛击敌人。 一匣子弹打完后,又有五六个鬼子被****,剩下的鬼子或者伏地而卧,或者背靠墙壁,一个个如同被惊呆的老鼠。 然而当鬼子回过神来还击时,山子和玉梅已经悄然撤退。 一阵盲打乱射,幸存的鬼子方才丢下十几具尸体或重伤者,疯头疯脑地朝山子和玉梅追去。 ------------ 第九十七章 夜袭巡逻队(5) 第九十七章夜袭巡逻队(5) 突如其来的枪声不但震撼了日军大本营,也震撼了小城里的每一个角落,各处巡逻队闻风而动,迅速向事发地点集结。 再看日军大本营内,石川四郎指挥二十余辆摩托迅速出营,风驰电掣般地直奔枪声发源地驶去。 如此同时,安藤又把电话打到二中队和三中队、以及驻扎北关的保安团,命令他们配合各哨卡和炮楼,严密封锁县城。 短短几分钟的光景,摩托队迅速赶往事发地点,第一辆摩托尚未停稳,石川四郎猴急似的跳下车厢,不停地打量每一位死去和昏迷的部下。 根据伤亡者倒地的姿势分析,袭击者无疑从东西两个方向前后夹击,至于袭击者逃往哪个方向,石川四郎并无定论。 留下四辆摩托车处理枪杀现场,其它摩托由西往东依次驶出胡同,之后转弯右行,一路向北开进。 就在几分钟以前,小刘和燕妮正是沿这条小巷往北逃奔,只不过石川四郎来之甚晚,此时小刘和燕妮早已人去巷空,无影无踪。 然而躲过豺狼,却又迎来虎豹,小刘和燕妮刚踏上玉石街,一队巡逻兵由西往东赶来。 在鬼子模糊不清的视线中,小刘和燕妮拼尽全身力气,一口气横穿路面,沿对过一条小巷继续往北奔跑。 又跑几十米远,燕妮的腿脚如同捆绑了石头,每跑一步都那么吃力、那么沉重,其形如原地踏步一样。 耳闻鬼子追赶而来,燕妮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木瓜,俺实在跑不动了,你把枪和子弹都留下,姑奶奶拼了这条老命。” 小刘一听这话,干脆拉起燕妮的手:“你废话,那是让营长要俺的命。” 说话间,燕妮终于在小刘的拉拽下,跑至一条十字形胡同口。 如果按照正常思维,小刘应该与日军大本营反向而行,然而出乎意料,小刘猛拽燕妮一把,一拐弯冲进东胡同。 不一会的功夫,巡逻兵纷纷赶至胡同口,为首的军官突然停顿脚步,左右打量一番后,将其人马一分为二,一组继续北上,另一组往西追踪。 相对小刘和燕妮来说,山子和玉梅的经历可谓惊心动魄—— 按照事先预定的撤退路线,山子和玉梅原路往西撤退,穿过漆黑的胡同,又沿巷陌往北跑去。 不料临近玉石街不远处,正赶上摩托队由东往西驶来,耀眼的光柱把玉石街照射得如同白昼。 山子急忙拽把玉梅,将脊背紧靠在东侧的墙壁上。 躲过摩托车队,山子自以为万事大吉,谁知刚一转身,却听到对面的巷口里传来嘈杂疾促的脚步声。 山子和玉梅尚不知道,这脚步原来是追赶小刘和燕妮的鬼子兵,更令人揪心的是,这帮家伙居然横过路面,直奔山子这边走来。 山子又用肘腕碰一下玉梅,玉梅心领神会,与山子沿墙根疾步返回,然而刚走出十几歩,被袭击的巡逻队已经冲出胡同,也朝山子这边奔来。 一时间,山子和玉梅腹背受敌,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情急之下,山子掏出驳壳枪,决定向南强攻突围,但遭玉梅坚决反对。 山子神焦气躁,问玉梅如何应对。 玉梅来不及、也不好说出自己的应对措施,忙把包袱安放在墙根下面,又催山子收起枪支,赶紧从包袱上面坐下去。 山子原地未动,玉梅双手按压他的肩膀:“子凯,玉梅求你了,快坐下。” 山子这才收起驳壳枪,按照玉梅的吩咐坐下去。 鬼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看得见模糊的身影。 玉梅这时不顾矜持和羞臊,一侧身偎坐在山子的胸怀里。 山子虽然悟懂玉梅的心计,但依然窘慌无措,不知如何应对。 玉梅说:“子凯,快亲我。” ------------ 第九十八章 夜袭巡逻队(6) 由北而来的鬼子最先赶至山子和玉梅跟前,一看墙根下隐隐约约的黑影,齐刷刷停顿了脚步。 顷刻间,十几把明晃晃的刺刀一齐指向山子和玉梅。 在手电筒的照耀下,玉梅一边整理胸襟,一边羞答答地坐直身子。 一看这般烟花风月之事,日军官即景生情,一边揉搓玉梅的腮颊一边说:“花姑娘大大的漂亮,呦西呦西。” 玉梅佯装害怕,转过头用力搂紧山子。 望着玉梅羞恐娇柔的样子,鬼子兵居然哈哈地笑起来。 这时候,只见日军官一挥手,又沿小巷往南走去。 不一会南北两只巡逻队迎面相遇,一番对话后,合着伙走开了。 回到祥和旅店,时间已近十点钟。 可以预见,鬼子屡遭袭击,必将采取更加严厉的搜捕措施。 为防止鬼子以“嫌疑人”之名恣意抓捕审查,马晓月借鉴地下工作经验,建议山子和玉梅、小刘和燕妮各以夫妻私奔的名义同宿一房。 虽然马晓月的建议令人尴尬和为难,但是李站长说,这是最有效的保护办法,也是万全之策。 山子和玉梅谁都没有表态,用沉默应许了马晓月的建议。 在山子的支使下,小刘很快收拾好背褡子,与山子一起走进玉梅的房间。 山子先从墙根下的椅子上坐下去,之后又让小刘将燕妮喊过来。 听完玉梅的吩咐,燕妮满脸怨气:“这不是损人吗,谁出的馊点子?” 山子不耐烦:“没人听你瞎牢骚,快去。” 玉梅接着说:“燕妮,回房间尽快熄灭蜡烛,免得招来怀疑。” 燕妮努一努嘴儿,气呼呼地走出门外,小刘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 关闭房门,玉梅神态淡定地望着山子:“子凯,你先躺下歇着吧。” 山子木然一笑:“不累。” 玉梅似乎生气,一口吹灭了蜡烛。 摸黑坐到床沿上,玉梅说:“子凯,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 山子说:“尽管说。” 玉梅接着说:“如果只是为了杀几个鬼子,我以为这种个人行为很不值,除了冒险之外,只能让人担心,一旦‘关公走麦城’,真是得不偿失。” 山子最讨厌有人说他的丧气话,因此出言不逊:“犟眼子命硬,只要天不灭人,别说是小鬼子,就是妖魔怪兽,也是拿鸡蛋碰石头。” 听罢这番轻言谬语,玉梅禁不住叹息一声。 …… 燕妮的房间里依然烛光摇曳。 小刘也和山子一样,偎坐在墙根下的椅子上,不过从表情上看,却比山子紧张得多,那样子如同老鼠蹲在猫嘴下。 燕妮一边整理铺盖,一边气乎乎地唠叨:“奶奶个头,敢情犟眼子邪门了,咋整出这等歪点子,这事要是传出去,怎好有脸见人?” 在小刘看来,燕妮的牢骚是冲他来的,于是说:“燕妮姐,您睡你的觉,俺就在这椅子上坐一宿,不碍您的事。” 谁知燕妮陡然转身:“小木瓜,你这话啥意思,当俺怕你是吧?” 面对燕妮的诘问,小刘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所以干脆没吱声。 整理好铺盖,燕妮又把身子转回来:“别再傻愣着,快上床。” 小刘一听这话,惶然不知所措。 一看小刘原样没动,燕妮骂:“奶奶个头,又不是吃奶把尿的小屁孩,还得让姑奶奶抱你上床是吧?” 挨燕妮一通臭骂,小刘愈加怵悸,连喘气都不敢张开嘴。 燕妮懒得磨蹭,冷不丁冲过去揪住耳朵,将小刘一把拽起来。 按照燕妮的摆布,小刘挨近木床最里沿,忐忑不安地躺下去。 然而燕妮并没消停,又从橱柜里拿出那只背褡子,铺展在床面的中间处。 燕妮说:“木瓜,知道你小子没有坏心眼,可是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今个把这背褡子挡在这地儿,谁都别过警戒线。” 燕妮的话如同给小刘泼一头粪水,气得小刘差点儿哭出来。 扑哧吹灭蜡烛,燕妮悄悄撩开被角,蹑手蹑脚地躺进去。 月之事,日军官即景生情,一边揉搓玉梅的腮颊一边说:“花姑娘大大的漂亮,呦西呦西。” 玉梅佯装害怕,转过头用力搂紧山子。 望着玉梅羞恐娇柔的样子,鬼子兵居然哈哈地笑起来。 这时候,只见日军官一挥手,又沿小巷往南走去。 不一会南北两只巡逻队迎面相遇,一番对话后,合着伙走开了。 回到祥和旅店,时间已近十点钟。 可以预见,鬼子屡遭袭击,必将采取更加严厉的搜捕措施。 为防止鬼子以“嫌疑人”之名恣意抓捕审查,马晓月借鉴地下工作经验,建议山子和玉梅、小刘和燕妮各以夫妻私奔的名义同宿一房。 虽然马晓月的建议令人尴尬和为难,但是李站长说,这是最有效的保护办法,也是万全之策。 山子和玉梅谁都没有表态,用沉默应许了马晓月的建议。 在山子的支使下,小刘很快收拾好背褡子,与山子一起走进玉梅的房间。 山子先从墙根下的椅子上坐下去,之后又让小刘将燕妮喊过来。 听完玉梅的吩咐,燕妮满脸怨气:“这不是损人吗,谁出的馊点子?” 山子不耐烦:“没人听你瞎牢骚,快去。” 玉梅接着说:“燕妮,回房间尽快熄灭蜡烛,免得招来鬼子的怀疑。” 燕妮努一努嘴儿,气呼呼地走出门外,小刘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 关闭房门,玉梅神态淡定地望着山子:“子凯,你先躺下歇着吧。” 山子木然一笑:“不累。” 玉梅似乎生气,一口吹灭了蜡烛。 摸黑坐到床沿上,玉梅说:“子凯,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 山子说:“尽管说。” 玉梅接着说:“如果只是为了杀几个鬼子,我以为这种个人行为很不值,除了冒险之外,只能让人担心,一旦‘关公走麦城’,真是得不偿失。” 山子平日里最讨厌有人说他的丧气话,因此口出粗言:“老子天生命硬,只要天不灭我,别说奶奶的小鬼子,就是妖魔怪兽,也是拿鸡蛋碰石头。” 听罢这番粗言蛮语,玉梅禁不住叹息一声。 …… 燕妮的房间里依然烛光摇曳。 小刘也和山子一样,偎坐在墙根下的椅子上,不过从表情上看,却比山子紧张的多,那样子如同老鼠蹲在猫嘴下。 燕妮一边整理铺盖,一边气乎乎地唠叨:“奶奶个头,敢情犟眼子邪门了,咋整出这等歪点子,这事要是传出去,怎好有脸见人?” 在小刘看来,燕妮的牢骚是冲他来的,于是说:“燕妮姐,您睡你的觉,俺就在这椅子上坐一宿,不碍您的事。” 谁知燕妮陡然转身:“小木瓜,你这话啥意思,当俺怕你是吧?” 面对燕妮的诘问,小刘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所以干脆没吱声。 整理好铺盖,燕妮又把身子转回来:“别再傻愣着,快上床。” 小刘一听这话,惶然不知所措。 一看小刘原样没动,燕妮骂:“奶奶个头,又不是吃奶把尿的小屁孩,还得让姑奶奶抱你上床是吧?” 挨燕妮一通臭骂,小刘愈加怵悸,连喘气都不敢张开嘴。 燕妮懒得磨蹭,冷不丁冲过去揪住耳朵,将小刘一把拉拽起来。 按照燕妮的摆布,小刘挨近木床最里沿,忐忑不安地躺下去。 然而燕妮并没消停,又从橱柜里拿出那只背褡子,铺展在床面的中间处。 燕妮说:“木瓜,知道你小子没有坏心眼,可是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今个把这背褡子挡在这地儿,谁都别过警戒线。” 燕妮的话如同给小刘泼一头粪水,气得小刘差点儿哭出来。 扑哧吹灭蜡烛,燕妮悄悄撩开被角,蹑手蹑脚地躺进去。 ------------ 第九十九章 夜袭巡逻队(7) 第九十九章夜袭巡逻队(7) 石川四郎率摩托车队满城搜索盘查,却始终没能发现可疑目标。 在户外追踪一无所获的情况下,石川四郎又率摩托队展开入户搜查,搜查地点暂以客栈旅店为主,搜查对象则以所有“可疑者”为重点。 战乱年代的小城,客栈旅店寥寥无几,大大小小加在一起,总共不超过十余家,祥和旅店的档次应在大型之列,在县城很有名气。 按区域搜过几个目标,时间已近午夜,石川四郎率领的摩托队又朝祥和旅店方向开进。 时辰不大,负责在二楼监视的店小二(交通员)匆匆跑下楼梯,向马晓月报告了摩托队的行踪。 马晓月手提马灯走出卧室,不一会登上阁楼。 听到轻轻的敲门声,玉梅急忙打开房门。 一看玉梅和山子穿戴整齐、铺盖原样未动,马晓月提醒说:“玉梅,鬼子正朝旅店赶来,你俩快把外衣脱了躺下去,要不更让人怀疑。” 离开玉梅的房间,马晓月又用同样的吩咐提醒燕妮一番。 从阁楼回到睡房没多久,一溜摩托车突突赶来,依次停靠在店门外。 石川四郎第一个跳下车,接下来一挥手,一个鬼子兵通通踢踹店门。 忽然间,门厅里透出亮光,店小二开门后,故作慌怵地躲在柜台内。 石川四郎不问三四,喝令鬼子兵楼上楼下迅速展开搜查,一时间,踹门声、呼喝声混成一片,把祥和旅店搅扰得沸沸扬扬、杀气腾腾。 就在这时,李站长从卧房里走出来,冲石川四郎拱拱手说:“太君您好,欢迎光临祥和旅店。” 石川四郎仔细打量对方,问李站长什么的干活。 李站长笑呵呵地介绍一番,接着问:“太君,这大半夜的,不知道您来本店有何贵干?” 石川四郎摇头冷笑,拒绝回答李站长的问题。 李站长一边邀请石川四郎去屋内就座,一边朝卧房对过的帐房里走去。 当李站长打开帐房的门锁,石川四郎居然把他挡在门外,命令两个鬼子兵先入房内搜查。 鬼子兵迅速打开手电筒,满屋子搜寻一遍报告说,没发现可疑情况。 石川四郎并没就此罢休,又喝令部下进入李站长的卧室展开搜查。 马晓月闻听后,主动走出卧房,邀请石川四郎亲自查看。 对于马晓月的邀请,石川四郎无动于衷,只是阴森森地一挥手,两个鬼子先后冲进房内,但搜查结果仍然是,没发现可疑情况。 …… 短短的十几分钟,祥和旅店先后有九位“嫌疑人”被抓获,他们将被押送到日军大本营接受审讯。 然而搜查仍未结束,阁楼里的鬼子正在敲砸玉梅的房门。 山子只穿一条裤衩,开门后直巴巴地问:“干么的?” 鬼子二话没说,一出手推开山子。 在手电筒的照射下,玉梅抓住胸前的棉被,羞涩地坐起身子。 山子横眉挡在床前,一副警告的语调说:“她是俺媳妇,小心吓着她。” 鬼子兵大概听不懂山子说什么,迟疑片刻,突然拉开床头边的橱柜,将包袱里的东西呼啦撒个满地。 再看地下的东西,除了衣物什么的,并没发现枪支之类的嫌疑品。 鬼子又把山子拉到一边,用****从玉梅胸前至山子之间摆划一下,玉梅明白鬼子的意思,走下床与山子并肩而立。 直到这时,山子方才发现,玉梅的上身只穿一件背心式花布衫,下穿一条齐膝长的花裤衩。 说来也怪,两个鬼子兵谁都无视玉梅的存在,满床上抓摸一番后,垂头丧气地走了出去。 敲打燕妮的房门房门时,开门的居然是燕妮。 借着手电筒的光亮,只见燕妮上穿一件红肚兜,下穿一条盖过股部中段的短裤衩,无论胳膊和腿儿,看上去都比玉梅丰满结实。 明知鬼子敲门,燕妮却故意不穿外衣,只等打开房门,方才手脚忙乱地穿上外衣,冲小刘大声喊:“当家的,皇军来了,快起来。” 小刘懒拖拖地坐起身子,冲鬼子憨笑着点点头。 鬼子兵左右打量一眼,二话没说,毛毛腾腾地离开了。 ------------ 第一00章 痛杀潘狗子(1) 第一00章痛杀潘狗子(1) 时隔数日又遭袭击,因此马晓月告知山子,安藤再次下达戒严令。 从旅店附近的餐摊上吃饭时,山子约定小刘,饭后去街面上走一走。 玉梅问:“去哪,医院吗?” 山子说:“不去。” 燕妮说:“谁信呢。” 山子狠瞠一眼:“乌鸦嘴。” 燕妮接着说:“玉梅,反正咱也没事,跟着一块逛街去。” 玉梅说:“腿是自己的,何必跟别人走,他俩去逛街,咱们逛商店。” 山子一听玉梅的话里有酸味,又瞪着燕妮说:“野猫子,你把耳朵竖起来,回头要么回旅店,要么一块逛街去。” 其实傻瓜都能听得出,山子显然是为玉梅所屈服,于是燕妮和玉梅相互对视一眼,脸上绽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 时至八时有余,燕子街各种摊点小卖陆续营业,过往行人也逐渐增多。 山子和小刘沿大街缓步慢行,玉梅和燕妮牵手相随。 说起山子这次逛街的真实动机,一是打探鬼子的戒严情况,二是顺便儿扯两块布料,带回家给爹妈做一身新衣裳。 然而人在路上走,如同鸡毛被风吹,有些事的确身不由己,所以不该让山子遇上的事偏偏被山子遇上了―― 听说山子要给爹妈扯布料,玉梅陪山子看过好几家布摊,但都没有中意的花色和质料。 踌躇中,玉梅忽然想起县城里最有名“良家布店”。 良家布店位于石泉路伪县府北侧,开张已近十年,因主人姓良,故名“良家布店”,此店虽然不是很大,但生意一直很红火。 赶至良家布店,却见店门前聚满了许多男女老少,伴随着忿忿不平的议论声,店铺里传出撕人心肺的哭嚎声。 山子一行四人穿过人群,挤到门口才发现,店铺中央的地板上横卧一具血淋淋的男尸,媳妇抓住死者的肩膀,一边摇晃一边哭。 再看边旁处,柜台货架坍塌折断,布卷儿横七倒八,撩乱不堪。 听店主的媳妇哭诉说,早在两个月前,汉奸潘世杰的小舅子也开一家布店,取名“亚荣布店”。 (注:“亚荣布店”引伸为“东亚共荣”的意思。) 但由于店主黑心经营,亚荣布店自开张以来,生意一直萧条冷淡。 忽然有一天,几个地痞流氓诬称,是良家布店影响了亚荣布店的生意,强令良家布店三日内关门停业,否则人财两空。 良店主自信世间自有公道,因此拒不理会亚荣布店的恐吓,也正因为如此,亚荣布店时刻怀恨在心,念念不忘毁灭良家布店的打算。 昨天晚上,鬼子的巡逻队遭暗枪偷袭,就在半个钟头前,潘世杰以搜查肇事者为名,带领十几个鬼子兵闯进良家布店。 在潘世杰的指挥下,鬼子兵砸柜台、拆货架,蛮横霸道、令人发指。 面对潘世杰的强盗行为,良店主挥舞剪刀欲与潘世杰拼命,谁知潘世杰一声令下,两个鬼子兵将****一齐刺插在良店主的后背上。 听完店主媳妇的哭诉,山子咬牙离开现场。 走到良家布店西侧的梧桐树下,山子突然停顿脚步,两眼凝视良家布店的门匾直愣神。 玉梅问:“子凯,你在想什么?” 山子果敢而怒恨地说:“杀了潘狗子,给良店主报仇。” 玉梅接着说:“子凯,你拿主意吧。” 山子知道,刺杀潘狗子并非是件容易的事,如何在安全范围内接近潘狗子,这是整个行动中至关重要的环节。 ------------ 第一0一章 痛杀潘狗子(2) 第一0一章痛杀潘狗子(2) 第一次赶到保安团,朱子辉正在执行搜查任务,山子徒劳而归。 正午时分,山子和小刘再次来到保安团。 经门卫通报,朱子辉匆匆走出门来。 得知山子的来意,朱子辉说,潘世杰自命不凡、高傲自大,一般人很少被他放在眼里,约他出来吃饭怕是很难如愿。 山子却说,无论如何也得想出办法,一定杀了这疯狗。 朱子辉难为情地点点头,答应明天解除戒严后,立即着手准备此事,一旦有了眉目,迅速与山子取得联系。 …… 次日上午,朱子辉独自待在宿舍,一直为如何接触潘世杰大伤脑筋,直到曹福来慢悠悠地走到跟前,他的眼睛突然闪亮一下。 九时刚过,朱子辉与曹福来一同出现在潘狗子的办公室。 面对两位不速之客,潘狗子并不感到奇怪,因为平日里经常有保安团的人慕名拜见这位声势显赫的翻译官,一则求情取巧,二则寻找靠山,希望得到日本人的提携和重用。 所以,每逢保安团有人登上门来,随之便有金钱和美女送到手中,而潘狗子来者不拒,乐此不倦。 听说曹福来想在保安团混个正连长,潘狗子立刻暗示,只要表现特别突出,别说混个正连长,就算当副团长,那也是伸手摸鼻子,手到既得。 朱子辉直来直去,请潘狗子开个价。 谁知潘狗子拐弯抹角,说,钱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够花够用便知足矣。 长叹一声,潘狗子又拿保安团长朱元魁作比较,说朱团长不但爱财如命,而且颇得艳福,走到哪都有美女陪侍左右,那才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潘狗子的话突然提醒了朱子辉,随之招呼曹福来暂且回避一下。 曹福来急忙起身,乐呵呵地走出门外。 朱子辉又冲潘狗子接着说:“有道是,自古英雄爱美人,如果潘老弟也有此般兴致,大哥可帮您推荐一个。” 潘狗子一听这话,两眼立马变得溜直。 朱子辉借机邀请潘狗子吃晚饭,顺便把曹福来的姨表妹引见给他。 潘狗子二话没说,当即拍板敲定,下午六点三十分于香满楼再会。 ...... 从日军大本营走出来,朱子辉按照山子提供的联络地点,与曹福来一同来到祥和旅店。 登上二楼,朱子辉只敲三下房门,又急急折回楼下。 听到敲门人离去的脚步声,山子急忙更衣换装,不过这一次不是长袍马褂,也不是大众便服,而是西装革履。 说起这套西装的来历,原来早在山子返乡时,是金叶偷偷量身定做的,只不过山子从没在任何人面前显露过。 接到小刘的通知,玉梅很快走下阁楼,但刚推开215房门,却被山子的一身行头惊呆了―― 此时再看山子,浅灰色的西装舒展挺括,尖头式皮鞋乌黑油亮,还有胸前一条花领带、脱去礼帽的小平头,如果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晕”。 “子凯,这西装什么时候做来的?” 玉梅一边打量山子,一边情不自禁地问。 山子说,因为侦察任务需要,早在支队就曾经穿过它。 玉梅向来认为,山子的话句句是实话,最起码不会对她个人说假话。 ------------ 第三卷 铁血独立团 ------------ 第一0二章 痛杀潘狗子(3) 第一0二章痛杀潘狗子(3) 约莫半个钟头过后,山子和玉梅肩并肩走进玉茗茶楼,这也是朱子辉与山子事先约定的议事地点。 玉茗茶楼与醉春楼同处沙埠街南侧,中间只隔几栋店铺。 山子和玉梅的出现,宛如一道亮丽的风景线,立刻吸引了茶客们的眼球,人们无不为这对气度不凡、风采迷人的“情侣”唏嘘赞叹。 走上二楼包间,朱子辉和曹福来已经在此等候。 按照朱子辉的想法,由曹福来前去醉春楼找一位娇好小姐,借以冒充姨表妹参加晚上的饭局。 虽然山子不满利用色诱手端达到刺杀目的,但事已至此,又不好更弦易辙,只能接受朱子辉的主意。 然而利用醉春楼的小姐做诱饵,山子一口否决,他以为,这些烟花女子大都思想麻木,只注重个人利益,一旦敷衍了事出现疏漏,则全盘皆输。 一听山子否决了利用醉春楼的小姐做诱饵,玉梅自告奋勇,主动要求由她本人冒充曹福来的姨表妹,不料又遭山子坚决反对。 朱子辉接着说:“姜教导,潘狗子老奸巨滑,一看您俨正端庄的气表,定会心生疑虑,这可万万使不得。” 沉思良久,山子终于作出决定:“玉梅,这出戏就交给燕妮唱。” 玉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默许了山子的决定。 又经一番商讨,一套周密的刺杀方案很快拟定出来。 从玉茗茶楼回到旅店,山子支使小刘约燕妮来到玉梅的房间。 谁知听玉梅说完今晚的行动计划,燕妮破口大骂:“犟眼子,你不得好死,都拿燕妮当什么人了?” 山子强压怒火,冷冰冰地问:“野猫子,你这话啥意思?” 燕妮说:“啥意思你心里最清楚,如果让俺与潘狗子面对面拼命,姑奶奶一点不含糊,可是干这种下贱事,没门。” 山子终于压不住怒火:“乱弹琴,我看越说越离谱,有本事快去拼命呀,不是砢碜你野猫子,知道去哪儿找他吗?” 玉梅接着说:“燕妮,刚才的话已经讲得很明白,只是由你充当曹连长的姨表妹,给把潘狗子引出来罢了,又怎能与下贱混为一谈,再说了,抗日锄奸光明正大,这没啥丢人的。” 燕妮转而面对玉梅:“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既然光明正大,既然没啥丢人的,那你何不去做这个姨表妹?” 燕妮的话刺痛了玉梅的心,玉梅咬咬嘴唇,毅然决然地说:“燕妮,玉梅现在重新宣布,曹连长的姨表妹由我做定了。” 山子这时怒目喷火,愤恨地瞪着燕妮:“告诉你野猫子,如果玉梅被潘狗子看出破绽,回去撤了你的职。” 经山子这一唬,燕妮似乎有所醒悟,打量玉梅一番突然说:“玉梅,看你一副斯文的样,没准潘狗子真的信不过,拉倒吧,这姨表妹还是算我的。” 但是燕妮又骂:“犟眼子,你也竖起耳朵听好了,谁要把这事传出去,坏了姑奶奶的名声,你们都去黄狼山收尸吧。” 山子说:“少扯这些没用的,赶快准备一下,回头布置刺杀现场去。” 说完,山子又约玉梅走出门外,找李站长安排用来刺杀潘狗子的宅院。 小刘刚走一歩,却被燕妮一把拽了回去。 闭上房门,燕妮的脸上浮现出少有的羞涩:“木瓜,你给大姐说实话,这事到底丢人不?” 小刘说:“教导员都说了,抗日锄奸光明正大,光荣呢。” 燕妮凝思半天,重新望着小刘:“对了木瓜,你再说说看,如果大姐以后找婆家,人家会不会因为这事给吹了?” 小刘扑哧一笑:“这都哪跟哪,不沾边。” 燕妮搞不清小刘的话是褒还是贬,只是茫然若失地闪闪眉睫。 ------------ 第一0三章 痛杀潘狗子(4) 第一0三章痛杀潘狗子(4) 傍晚时分,一片火烧云染红了大半个蓝天,也染红了小城的楼堂瓦舍。 朱子辉与曹福来各穿一身便装,于燕子街分手后,前者赶往香满楼,后者直奔祥和旅店走去。 六点三十分刚过,潘狗子也穿一身便装,出现在香满楼饭店大门前。 朱子辉早已等候在此,与潘狗子一同走进楼内。 一看潘狗子到来,店掌柜急忙迎上前去:“潘翻译官光临,楼上请”。 从餐厅入座不一会,燕妮便在曹福来的引领下走进房门。 此时再看燕妮,完全换一副地道的村姑打扮,上穿一件靛蓝色梨花斜襟布褂,下穿一条靛青色大腰裤,虽然看上去略显肥大,但胸房和臀部依然饱满突鼓,处处洋溢着浓浓的青春气息。 而在潘狗子看来,燕妮质朴清纯的气质中透射着一股自然的美,这种美甚至比那些刻意修饰的美更迷人、更具有诱惑力。 所以不知不觉中,一抹口水从潘狗子的嘴角边悄悄流淌下来。 一杯酒喝过之后,潘狗子故意卖起关子,曹福来升迁之事,说容易如同稀泥拔葱,若说不易,就好比登天还难,但看“表妹”表现如何。 朱子辉一边点头,又一边提示燕妮:“王妹子,潘翻译官说得对,福来的命运全指望你和潘翻译,快给潘翻译表个心意。” 燕妮却说:“人家都陪潘翻译坐在这地了,再说多余的话多无聊。” 纵然燕妮满脸不快,但潘狗子甚是欢喜。 谁知第三杯酒喝干后,潘狗子突然发出邀请,约燕妮去皇军大本营过夜。 话一出口,燕妮禁不住打个冷战。 又在潘狗子的谛视下,燕妮窘促地望着朱子辉。 朱子辉笑笑说:“或许潘翻译官有所不知,王妹子于城西租一宅院,白天帮一店铺照看生意,夜晚独自守夜,想必皇军大本营人多眼杂,多有不便,倒不如民宅小院图个安静。” 潘狗子却说:“土八路近来神出鬼没、活动猖獗,皇军数日内连遭两次夜袭,也害得本翻译官至今惊魂未定,休说是在夜间,就是大白天都小心出门,既然王妹子有此诚意,不妨去大本营委屈一宿,改日另做打算。” 朱子辉无言以对,多亏燕妮及时解围:“潘大哥,你我头回见面,就这么陪您去日本人的地盘里过夜,没准一甩手扔给日本人,又有谁买账?” 潘狗子一听这话,立马凌言怒色,但刚蠕动嘴唇,朱子辉趁机打个招呼,与潘狗子一起走出餐厅。 时辰不大,潘狗子又和朱子辉各就各位。 朱子辉说:“王妹子,潘翻译官通情达理,不勉强你去大本营过夜,但是明天上午十点前,务必在家等候潘兄弟光临。” 因担心白天刺杀潘狗子易招麻烦,所以燕妮说:“朱大哥,您又不是不知道,小妹子寄人篱下,白天那敢在家消闲,若被店主知道,吃不了兜着走。” 潘狗子这时阴冷一笑:“王妹子何必多虑,只要明天成全我潘某人的好事,什么寄人篱下,什么狗屁店主,都他妈见鬼去吧,老子偏让你做个人上人,无论吃的穿的和用的,尽可以坐享其成,受用不尽。” 朱子辉接着说:“潘翻译官请放心,我和福来敢为王妹子做主,明天的事就这么定下来。” 从朱子辉的语气里可以听得出,明天上午刺杀潘狗子已成定局,无论成功与否,都必须无条件面对。 想到这,燕妮故作娇嗔地瞥了潘狗子一眼。 ------------ 第一0四章 痛杀潘狗子(5) 第一0四章痛杀潘狗子(5) 因马大娘的宅院正在改建饭店,所以刺杀潘狗子的现场舍近求远,选择在李站长的大舅哥家中。 马大哥家住博爱医院正北方,距离祥和旅店大约二里路的样子。 上午九点有余,潘狗子身穿绫罗绸缎,油头粉面地出现在安藤面前。 按照潘狗子的说辞,近来土八路频繁骚扰,害得他连续数日没得回家,今个正好手头无事,趁白天回家探看一下。 安藤此时紧锁眉头,神情特别凝重,看似正在思考什么,所以二话没说,一挥手示意潘狗子离去。 燕子楼前,朱子辉已经备好黄包车,送潘狗子一步步走近“屠宰场”。 此时此刻,燕妮正坐在与潘狗子“幽会”的卧房前,心不在焉地翻动着手里的小人书。 玉梅也躲在卧房内的窗台旁,时不时朝窗外瞭望一眼。 下意识看看手表,已是九点三十六分,院门外仍然静悄悄的,玉梅禁不住心生疑虑,担心潘狗子又改主意。 正当玉梅和燕妮焦躁不安的当儿,院外突然传来朱子辉的敲门声。 燕妮急忙起身,抬高语调说:“进来吧。” 听到燕妮的声音,潘狗子心荡神摇,吩咐朱子辉原地守候,无论时间大小都必须等他回来。 说完,潘狗子抿一把油亮背头,激动地推开院门。 为了吸引潘狗子的注意力,燕妮故作媚态,娇声娇气地说:“潘哥,天都快晌了,麻利一点嘛。” 一看燕妮娇柔含羞的样子,潘狗子如同被火喷烧,胳膊腿儿直打颤。 恍惚中,小刘冷不丁从门后蹿出来,一拳打中潘狗子的太阳穴,只见潘狗子双手抱头,左右摇摆一阵后,又紧靠门板站稳了脚步。 朱子辉见状,从门外猛踹一脚,潘狗子扑通摔出数米远。 小刘一个箭步踩在潘狗子的脊背上,接下来连踹几脚,如此一来,潘狗子只能大口喘气,却不能挣扎呐喊。 然而当所有人围拢到潘狗子的身旁,潘狗子居然将右手缓缓伸向腰间。 山子一抬脚踩住潘狗子的手臂,冷笑一下说:“潘世杰,你还想掏枪示威是吧,那好吧,在你还没掏枪之前,先听老子介绍一下,本人姓王,名子凯,现任八路军山东抗日游击队莒南独立营营长,受良店主冤魂的嘱托,今日前来取你的狗命,为良店主报仇。” 潘狗子自知大限临头,有气无力地说:“姓王的,算你狠。” 朱子辉接着说:“姓潘的,老兄为你送行了,请一路走好。” 一听朱子辉这般嘲弄,潘狗子恨得咬牙切齿:“朱子辉,你他妈混蛋,老子做鬼都不放过你。” 山子这时干咳一声:“小刘,给他来个痛快的。” 话音刚落,小刘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铁锤,抡圆后连砸数次,只见潘狗子四肢抽搐,慢慢挺直了双腿。 验证潘狗子气绝身亡,燕妮很快拿来事先准备好的麻袋,朱子辉与小刘一齐动手,将尸体结实地塞进麻袋里。 不仅如此,玉梅还在麻袋上贴一张纸条,纸条上有她亲笔书写的八个大字:抗日锄奸,人人有责! 按照事先商定的预案,潘狗子的尸体由交通站负责处理,于夜间置放到燕子街通往日军大本营的路口处。 进城只有四天,山子不但袭击了日军巡逻队,而且成功除掉大汉奸潘世杰,这在独立营的历史上又写下光辉一页。 当天上午,山子一行四人又在朱子辉的掩护下,沿保安团辖管的城北哨卡顺利出城。 ------------ 第一0五章 同美相妒(1) 第一0五章同美相妒(1) 自从山子和玉梅进城,金叶的心整天儿乱糟糟的。 尤其到自从山子和玉梅进城,金叶的心整天儿乱糟糟的。 尤其到了第二天晚上,偌大的营地仍未见到山子和玉梅的踪影,所以金叶愈加焦虑和烦闷。 痛苦中熬过深夜,金叶做了一个活生生的梦―― 在一片灰蒙蒙的旷野里,山子被鬼子五花大绑,脸上和胸前鲜血淋漓。 突然间,无数个鬼子一齐举枪,朝山子叭叭射击。 伴随清脆的枪声,金叶惊叫一声坐起来,额前的汗滴宛若雨水淋过一样。 幸好燕妮不在,金叶独守漆黑的房舍,禁不住唏嘘啜泣。 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金叶清晰地发现―― 在一片鲜花烂漫、绿草如茵场景里,玉梅和山子肩并肩、手拉手,时儿说笑嬉闹,时儿拥吻亲抱。 一阵热吻过后,玉梅勾住山子的脖颈,慢慢仰躺在花簇草丛之中。 仿佛是被玉梅如痴如醉的吟唤所惊醒,金叶再次坐起身来,眼泪流得哗哗的,嘴唇儿咬得紧紧的。 …… 午饭过后,金叶正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一看燕妮跨进门来,冷不丁跳下床去,冒失失地问:“燕妮,玉梅和山子回来没有?” 燕妮怪异地望着金叶:“神经病,不回来又能去哪里?” 金叶接着问:“这些天都干什么了,怎么才回来?” 燕妮说:“口渴得要命,喝碗水再说。” 金叶急忙拿起暖瓶:“你说你的事,我给你倒水。” 平日里同住一间宿舍,别说提壶倒水,就连洗脚水都是燕妮伺候金叶,今个破天荒被金叶所伺候,燕妮受宠若惊。 或许出于感激之情,燕妮居然把自己定性的“绝对隐私”,混同袭击和刺杀事件一股脑说给金叶。 虽说在性格方面,燕妮和金叶一个半斤,一个八两,但从心计说来,燕妮相比金叶只能算个大傻瓜。 换句话说,就算燕妮被金叶贩卖了,燕妮都不知道找谁要钱去。 乍一听男女搭配,玉梅居然与山子同床共枕,金叶的心在流血、在颤抖,但从表面上看,却是一副坦然淡定的样子。 金叶问:“燕妮,你和木瓜一个被窝睡觉,那小子那个你没有?” 燕妮说:“瞧他那副蔫巴样,借个胆给他都不敢。” 金叶却说:“小木瓜不敢造次俺相信,要说你没想那事,鬼都能气煞,人家没猜错了吧?” 谁知燕妮不羞不臊,大落落地回答:“什么对错的,人都一个样,谁搁在那阵儿都发昏,只不过不能随便罢了。” 金叶接着问:“燕妮,你给猜猜看,玉梅和山子会不会干那事?” 燕妮寻思半天,直来直去地说,就算玉梅和山子果真有那事,那也是山子不着调,把玉梅强迫了。 听过这般言语,金叶只觉得浑身抽筋,却极力为山子打掩护。 金叶说,这黑膏药不能只往山子的身上贴,别看玉梅表面上斯斯文文的,其实满肚子都是花花肠,没准是她勾引了山子。 对于金叶的辩词,燕妮很不服气,她坚信,玉梅是个文化人,绝对做不出臭婆娘才做的下贱事。 金叶终于恼怒,气咻咻地骂:“你懂屁,文化人也是人,尼姑还睡和尚呢,那天晚上山子喝醉了酒,玉梅明心把木瓜和小张给支走,背地儿偷偷亲他的嘴,这都是人家亲眼看见的,不信你问小茹去。” 燕妮腮颊一红,但是说:“人家山子长得俊,是女人谁都会喜欢他,就算玉梅睡了犟眼子,那也没说的,做两口子正合适。” 金叶一听这话,差点儿气昏过去:“野猫子,没想到你也是头骚母猪,也打山子的骚主意,回头跟山子吱一声,让他天天跟你睡。” 一通污言秽语骂完后,燕妮如同喝了迷魂汤,清醒时再看金叶,已经从门外消失了踪影。 燕妮忽然来气,憋支支地嘟囔:“小刺猬(金叶的诨名),谁个招你惹你了,人家就跟山子睡,看你能咋地。” 从宿舍里走出来,金叶茕然伫立在一片树荫下。 此时此刻,金叶恨不得玉梅立马从这个世界上蒸发掉,让山子再也见不到她的影子,似乎只有这样,金叶的心才安宁,山子的心才安分。 ------------ 第一0六章 同美相妒(2) 第一0六章同美相妒(2) 当天下午,山子借巡视营房施工的机会,特意赶到三排施工现场。 一看山子走来,金叶视而不见,故意躲得远远的。 然而到了晚上,金叶大摇大摆地走进山子的宿舍。 当着小刘小张的面,金叶满脸庄重:“山子,你妈让你回家去。” 山子一时糊涂,意意思思地问:“你听谁说的?” 金叶说:“嫂子昨天回村,捎信过来的,我妈也让我回家。” 说完,金叶转身就走。 山子恍然大悟,匆匆追撵金叶。 又行至圈子岭前的低洼处,金叶突然停顿下来,与山子迎面相对。 山子开口便问:“下午为什么不理我?” 金叶冷笑一下:“犟眼子,你还有脸问。” 山子又问:“哪个招惹你了?” 金叶说:“你和玉梅都睡到一张床上了,这还不够吗?” 山子说:“既然你都知道了,今个也不再隐瞒你,那都是情势所迫,不然的话,有可能逃不过鬼子的大搜查。” 金叶接着说:“情势所迫没说的,这些谁都能理解,人家只想知道,你和玉梅到底干没干那骚事。” 山子一听这话,内心顿生恶气:“金叶,你侮辱山子无所谓,但不能平白伤害玉梅,再这么瞎闹腾,别怪犟眼子翻脸不认人。” 金叶骂:“犟眼子,今个总算看透了你,只要玉梅在,你心里一霎不安分,整天抱着葫芦做美梦,这边怀里搂娘娘,那边还想抱丫鬟,等着吧,不把玉梅这骚狐狸给废了,金叶枉活这辈子。” 山子再也抑制不住心头的羞怒,一抬手指向金叶的前脑门:“告诉你王金叶,你敢跟玉梅胡来,犟眼子就敢扒你的皮。” 谁知话音刚落,金叶一头扎向山子的胸脯,一边顶撞一边说:“犟眼子,金叶早就活够了,让你扒,让你扒……” 伴随有节奏的冲撞,山子连退数步,直到退至深约一米的土坑边,金叶再撞一头,只听山子惊呼一声,扑通摔倒在土坑里。 因为摔疼了屁股,山子手捂腚臀,伸腿蹬脚地直叫唤。 金叶怔愣片刻,回过神纵身跳下土坑,又将山子拥扶在怀里问:“犟眼子,你可没事吧?” 山子一边叫唤一边骂:“小刺猬,你真狠。” 金叶说:“这都让你给气的。” 山子又骂:“你混帐,那都怪自己小心眼。” 金叶接着骂:“你放屁,人家要不稀罕你,谁愿管那腥臊的事。” 山子说:“冤枉人知道不?” 金叶却说:“敲打敲打才老实。” 山子斗不过金叶那张诡巧的嘴,突然扭转上身,将金叶推压在地面上。 金叶顺势搂抱山子的肩背,两副湿热的嘴唇迅速交合在一起。 一番激情奔放,金叶软塌塌地躺在原处,嘴里发出来的声音居然那么微弱、那么无力:“犟眼子,你真够狠的。” 山子一边整理衣裤一边问:“后悔吗?” 金叶说:“好累。” 从低洼里出来,金叶双手挽住山子的手臂:“对了山子,有件事差点给忘了,说出来不会生气吧?” 山子禁不住停顿脚步:“什么事?” 金叶接着说:“谁都知道,春是你的铁哥们,从小就喜欢玉梅,如今更对玉梅有情有意,所以我在想,赶哪天春的伤痊愈后,你给他俩做媒人,把这门亲早日定下来,你看这样行不?” 山子明知道金叶痴人说梦话,但是说:“尽力而为吧。” 一听山子答应了她的要求,金叶情不自禁地掂起脚,又对准山子的腮颊吧唧亲了一口。 ------------ 第一0七章 被困峪口山(1) 第一0七章被困峪口山(1) 前后不足十日,先是醉春楼发生枪击案、之后巡逻队遭夜袭,直到昨天,潘狗子悄然被杀,三起恶性事件迭连发生,令安藤如坐针毡、寝食不安。 有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今天是八月二十日,按照原定计划,为安藤大队补充的新兵即日便可到达,可是到了近午,联队突然发来电报―― 旅团部增补的新兵队伍于沭河西岸遭袭,五百人马只有数人生还,且桥梁被炸,损毁军车二十余辆,此系中国国民革命军57军住新浦662团所为。 看完电报,安藤一气之下将电文撕得粉碎。 盛怒过后,安藤给联队长发报,要求旅团长继续向莒南增补兵员,以便早日实施东部大清剿行动。 傍晚时分,安藤接到联队回电,旅团部重新组织五百人马,于当晚紧急出发,乘车赶往临沂后徒步渡过沭河,因此要求田原联队和安藤大队各派重兵,分别于沭河两岸护送和接应。 是夜,日军大本营门前又出现“口罩”女子,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位代号“花仙子”的日军大尉特工――博爱医院文护士长。 由于习惯了花仙子的来往,所以每逢这位戴口罩的女子到来,门卫哨兵干脆打个敬礼,恭敬地喊一声“请进。” 得知旅团部增派的队伍全军覆没,花仙子咬牙切齿地骂一声“混蛋”。 沏完茶水,安藤用一副期待的眼神望着花仙子,询问有关醉春楼及其巡逻队遭袭事件的侦察情况。 花仙子说,根据初步掌握的情况,醉春楼及巡逻队遭夜袭,包括潘翻译官被杀,都是同一肇事者所为。 对于花仙子的回答,安藤没感到惊喜,因为自己早已断定,目前与皇军对抗和作乱者唯有独立营。 所以安藤急于知道的并非肇事者是谁,而是肇事者的下落。 于是花仙子告诉安藤,如果只把目光锁定独立营,其定位未免过于偏向和谬误,因为在中国,对抗皇军的不只国共两大阵营,而是全民皆兵。 至于肇事者的下落,花仙子说,现已查明来历,但去向还须继续侦察,况且可以肯定,肇事主犯是一对亲兄妹。 不过花仙子表示,在此案尚未告破之前,不会把详细情况告知安藤,只待案情水落石出,方可公之于众,请安藤耐心等待好消息。 花仙子之所以百分之百地肯定,肇事主犯是一对亲兄妹,其结论绝非凭空臆断,而依据完全出自玉梅―― 原来三天前赶往博爱医院,玉梅化名“王秋红”,以姐姐的名义代表弟弟探望苗苗,也正是这个晚上,偏又发生了巡逻队遭袭事件。 联想到王子凯出现在博爱医院的当天晚上,醉春楼同样发生了枪击事件,因此把两起事件联系在一起,不得不让花仙子怀疑其中的巧合。 今天早上,潘狗子被杀的消息象风一样迅速传遍小城。 更让花仙子愤怒的是,肇事者居然从死者的尸袋上张贴标语,用“抗日锄奸,人人有责”的口号煽动民心。 愤怒之下,花仙子以催交医疗费为借口,亲自登上山子家的大门口。 然而山子的父亲对花仙子所言之事一无所知,只承认自己的确有个女儿叫王秋红,但却是王子凯的妹妹,年方十九周岁。 当问及兄妹俩的去向时,虽然花仙子得到的答复与仓本安奈先前打探的结果完全一致,但花仙子从中发现了几处关键性的疑点―― 首先,王子凯从博爱医院辞别时,言称回家打理生意上的事,可是家里人却一直没曾见过他。 其二,“姐姐”王秋红是从家中赶往医院的,家里人又为何一无所知。 第三,明明是妹妹,为什么偏要佯装姐姐,原因何在? 综合以上种种迹象和疑点,花仙子终于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 王子凯及其所谓的“马戏班”纯属抗日武装组织,至于这个组织是否出自独立营,花仙子以为,目前没必要究明此事,中国有句俗话,“拔出萝卜带出泥”,只要探得“马戏班”的真实,一切自可真相大白。 ------------ 第一0八章 被困峪口山(2) 第一0八章被困峪口山(2) 次日下午,莒南日军大本营终于迎来了盼望已久的新兵。 隔日上午,安藤主持召开作战会议,就东部大清剿制定具体行动方案。 为了体现这次清剿行动的重要性,与会人扩大到参战部队少尉一级指挥官,保安团正副团长、参战连队正副连长全部到会。 散会后,天已近午时,朱子辉有意请朱元魁与石川四郎等人吃午饭。 入席后,朱子辉借口香满楼饭店没有上好酒水可用,支使曹福来前去一家酒水专卖行搞几瓶“杏花村十年陈”。 在去酒水行的路上,曹福来先自溜进祥和旅店,将安藤的清剿计划和方案一一报告给马晓月。 …… 山子接到交通员送来的情报,时间已是下午一点钟。 据交通员报告,安藤这次共投入八百多日伪军参与行动,对整个东部地区展开地毯式搜索和清剿。 不仅如此,安藤还从保安团抽调二十名伪军组成便衣队,按顺序先期潜伏在预定目标周围,以便在清剿过程中监视敌人的逃窜方向。 送走交通员,山子下令小张小刘分赴二三连驻地,通知小龙小虎立即组织人手,收拾营内全部有用物品,由后勤人员连夜转移到圈子岭,之后由小虎带领二连一线部队,迅速向一连驻地橡树坡集结。 山子同时嘱咐小张,请小龙提前联系好当地堡垒村,以便在战斗打响后及时转移和安置伤病员。 支使走小张和小刘,山子又让小茹分别通知玉梅、赵大年和宋连长,请他们速来营部开会。 按照山子的提议,独立营除后勤单位和警卫排留守圈子岭,一线部队全部参加反清剿作战,留守人员由玉梅负责,继续新营房后期施工任务。 玉梅说:“土建工程原本赵营长分管,应该由赵营长留守圈子岭。” 赵大年说:“既然营长已经提名,不能随意改变。” 玉梅又用期待的目光望着山子,山子说:“就按赵营长说的办。” 在武器配置上,山子要求十八门89式掷弹筒全部上阵,借这次反清剿战役演练使用技能,除此之外,另配备六挺重机枪、二十挺轻机枪。 从以上武器配置可以看出,山子的作战意图是和敌人拼火力。 晚上八时整,一支三百多人的队伍肩扛轻重武器、各种弹药和担架,浩浩荡荡开出圈子岭,这里面包括二三连派往大本营施工的四个排。 小燕和小苏作为战地救护人员,也随作战部队一同出发。 …… 午夜零时许,山子带领队伍赶至橡树坡脚下,小龙小虎等四位正副连长早已在此迎候。 进入二连营地安顿下来,炊事班为大家一一送去热腾腾的鸡蛋面。 当七八碗鸡蛋面摆上连部临时安放的餐桌,山子突然阴沉面孔,冷不丁儿问小龙这是啥意思。 小龙知道山子所谓的啥意思是么意思,因此早就吩咐炊事班备好酒菜,但是搪塞说,在二连喝酒已经改了规矩,先吃饭后喝酒,那样才不会伤身体。 山子却说,那样原本一斤的量,喝二两就反胃,强令小龙把面条撤下去。 趁酒菜还没上桌,山子招呼小刘从桌面上展开地图,用食指敲点几个巴掌大的地域逐一解析―― 鬼子清剿的第一个目标应该是陡山区,对橡树坡一带的清剿最早需在后天下午进行,之后沿涝坡、文疃、壮岗三区一路南下,直取团林一带,所以清剿峪口山需在五天以后。 于是山子接着说,今晚尽可以敞开胃口喝酒,绝不妨碍正事。 至于反清剿的具体预案,大家听完讲述后,一个个精神振奋。 按照山子的构想,鬼子五至六天方可完成的东部大清剿,三天内便可在独立营的牵引下草草收场。 然而这一次山子只想到“过五关斩六将”,却没料两天后“败走麦城”,居然于峪口山困守数日,折损近五十名将士。 ------------ 第一0九章 被困峪口山(3) 第一0九章被困峪口山(3) 橡树坡位于县城东北角的疃洼区,距离县城六十多里地,北与莲池县、东与岚县相衔接,面积不足一千亩,坡顶高度不足五十米,因岗坡上多是野生橡树,由此得名橡树坡。 虽然橡树坡面积不大,但四周荒无人烟,是一片被人遗忘死角。 如果从橡树坡往东北行走二里地,便进入岚县内,在往前走三里地,方可以看到一座长满刺槐树的岭脚下,孤单单地座落着一个不足百户的小山村,此村名叫刺槐岭,二连副连长就出自这个村。 自从二连进住橡树坡,所有生活用品大都通过刺槐岭的村民所取得,可见两者间的关系非同一般。 天刚麻亮,二连秦副连长便带领十名全副武装的战士走出橡树坡,然后转弯西行,直奔陡山镇走去。 历经三个多小时的跋涉,秦连长一行于上午八时路过一片田野荒地,立即被一名便衣伪军所盯梢,直到进入陡山镇,这家伙始终尾随其后。 半个钟头过后,镇内主要街巷张贴出一张张“征粮告示”,告示中最后一句落款最引人注目――凡自愿纳粮者务必于近日送往橡树坡独立营所在地。 又过两个多小时,陡山附近的三个村庄内也先后张贴出“征粮告示”。 就在宋连长一行离开村庄几十分钟后,石川四郎和朱元魁各骑一匹高头大马,率领八百日伪军纷纷踏至,负责盯梢的便衣伪军早已等候在此。 看完便衣伪军递来的告示,石川四郎下令朱元魁传唤知悉橡树坡的伪军头前带路,直奔橡树坡进发。 …… 中午时分,山子和赵大年带领数位连首长开始布阵。 这时候再看橡树坡顶的西南角,一条宽三米、深约1.5米的战壕分别向东向北延伸,将橡树坡环绕一圈,这战壕早在二连驻扎时便已修筑,如今的壕沿上长满了绿油油的野草和灌木。 根据敌人来犯方向,作战阵地被排列成弯月形,目标面对西南方,并将六挺重机枪分别布设在排与排之间。 又按照山子的建议,全阵地十八个班各配备一挺轻机枪,剩余两挺分别布设在阵地两端,借以封锁敌人有可能迂回包抄的去路。 末了山子叮嘱三位连长,如发现胸襟或领口开敞的伪军,切记不准对其实施打击,因为他俩一个是朱子辉,另一个是曹福来。 下午一时整,全体官兵按照指定位置,陆续进入阵地,布下一条近二百米的伏击线,并在山子的要求下,六挺重机枪都被树枝遮掩起来。 不一会,掷弹筒小组也在宋连长指挥下,从战壕后面的草丛里选好位置,布下炮击阵地,他们距离山子所在的中心位置只有三十米。 如此同时,五十多位男性村民也在战壕中隐蔽,等候转移伤病员。 早在昨天晚上,小龙便和秦连长赶往槐树岭,组织了这支义务担架队。 山子在小刘的陪伴下,沿阵地查看一遍,返回时故意从金叶和燕妮所在的位置上站住了脚。 如今金叶领导的三排又多了三位女战士,她们分别是春萍、秋红和春杏,此时小燕和小苏也在其中。 几个姑娘背依壕壁,分别于金叶和燕妮两侧席地而坐。 一看山子站立了脚步,燕妮嬉皮笑脸地问:“山子哥,您瞎溜达么,就跟黄鼠狼觅食似的。” 山子干咳一声:“野猫子,你放严肃点,回头面对的可是八百日伪军,你和金叶都是指挥员,既要指挥队伍多杀敌人,又要注意保护自己,这会给你俩提个醒,如果谁因为麻痹挂了花,严肃处理指挥者。” 说完,山子下意识看一眼金叶,转过身走开了。 ------------ 第一一0章 被困峪口山(4) 第一一0章被困峪口山(4) 日伪军赶到橡树坡附近,时间已过下午两点钟。 穿过一道沟壑,又爬上一座岗岭,橡树坡完整地展现在石川四郎的眼前。 石川四郎急忙勒缰停马,举起望远镜朝橡树坡仔细瞭望。 此时的橡树坡鸦默鹊静,没有任何异常,唯独透过树隙可以看到一栋栋颜色变乌的麦草房。 鉴于岗岭与橡树坡之间的距离不足四百米,况且视野开阔,及利于观兵瞭阵,于是石川四郎决定,将此处作为后方指挥中心,并将由三十六门89式掷弹筒组成的炮击阵地布设在这里。 陪同石川四郎留在指挥中心的除一位助手、一名报务员、两个勤务兵,另外还保安团长朱元魁、一支六人组成的医护队、一支后勤保障队。 接到石川四郎的指令,富田良平指挥大部队迅速拉开进攻阵势,如潮水一般直奔橡树坡扑去,掷弹筒射击手也开始布设炮击阵地。 在这次清剿行动中,富田良平依然担任副指挥官。 然而就在这时,只听橡树坡上突然一声枪响,开枪的战士继而扯开嗓门,一边飞跑一边喊:“不好了,鬼子来了。” 佯装放哨的战士喊完后,又听一座草房前有人喊:“通讯员,快传达我的命令,独立营紧急转移。” 听罢枪声和喊声,富田良平刷地抽出指挥刀,喝令部队快速追击。 石川四郎随即下令,掷弹筒瞄准坡顶营区,对其展开猛烈炮击。 早在前文“火烧敌营”一章中就曾介绍过,89式掷弹筒是日军二战期间主要武器装备,可单兵携带、二人操作,在120~700米范围内,任意打击手榴弹与远程迫击炮无法达到的空白地带。 不仅如此,由于掷弹筒总重不超过三公斤,发射手和弹药手可随主力部队及时发起冲锋。 伴随石川四郎发出开火的口令,一枚枚掷榴弹宛若流星闪过,朝橡树坡嗖嗖飞去,霎那间,橡树坡上爆炸声连绵不断、浓烟大火滚滚冲天。 如此同时,山子下令我方掷弹筒予以还击,彻底摧毁敌方炮火阵地。 毕竟我们的掷弹筒发射手没经过实战锻炼,平日里只在宋连长的指导下掌握基本操作程序,况且掷弹筒本身没有观瞄装置,完全凭发射手自我感觉发射,因此在没有纯熟经验的情况下,很难命中目标。 负责指挥掷弹筒阵地的宋连长知道,一旦第一轮发射不能有效压制敌人,便会招至敌人毁灭性的反击。 为了确保第一轮打击有效压制敌人,不给敌人还击的机会,宋连长蹲在草丛中不停挪动,亲自给每一位发射手调节弹筒长度和角度。 准备完毕,宋连长有节奏地发出口令:“装弹——发射。” 话音刚落,十八门掷弹筒同时发出震耳的响声,十八枚掷榴弹从敌人的炮击阵地上瞬息爆炸。 因发射手第一次实弹发射,难免心慌手颤,所发射的掷榴弹无一精确命中目标,但都在目标前后近距离爆炸,强大的冲击波将多数鬼子****在地。 石川四郎倒地后,迅速被两个勤务兵拖拉到一处刚被炸开的土坑里,而朱元魁则和勤务兵连滚带爬,从一块草丛后面躲藏起来。 被****的鬼子尚未来得及调整射击目标,又一轮掷榴弹落地开花,其中一枚居然将两个操作手和掷弹筒一同掀到半空中。 一波接一波的打击,让敌人完全失去还击的机会,有的只是逐渐增多的伤亡,这正应了“先发制人”的用兵之道。 石川四郎一看情势不妙,带领所有人马仓惶退出岗岭阵地,撤离到掷榴弹射程以外的安全地带。 见此情形,宋连长吩咐发射手密切注意石川四郎的动向,视情况随时展开炮击,绝不给对方一丝反击的机会。 ------------ 第一一一章 被困峪口山(5) 第一一一章被困峪口山(5) 数百日伪军共分四个进攻单位,向橡树坡齐头并进,保安团士兵分别冲在各进攻单位的最前面。 而作为连首长,朱子辉和曹福来有意夹在日伪军中间位置,这时候看上去,朱子辉领口开敞,曹福来前襟大开,露出洁白的衬衫。 经过一番炮声轰鸣,偌大的橡树坡忽儿变得格外沉寂。 富田良平误以为独立营已经逃离,所以再次喝令队伍快速前进。 当日伪军密密麻麻地爬上半坡,只听山子高喊一声“给我打”,轻重机枪顷刻间突突作响,****、驳壳枪声声震耳。 无须赘言,任何人都可以想象得出,单凭六挺重机枪和二十挺轻机枪的火力,便可形成一道严密的封锁线,再加上数百支长短枪的打击,其火力密集程度几乎可以用无间隙来形容。 然而这道封锁线并非静止不动,它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快速击杀敌人。 遭遇突然而猛烈的打击,被撂倒的日伪军一时间难以计数,尽然如此,各进攻单位依然在指挥刀的威逼下,一边开枪还击,一边蠢蠢前行。 毕竟我方有战壕做掩体,敌人的还击构不成杀伤性威胁,相反之下,敌人的伤亡数量却快速增加,每秒钟都有数名日伪军倒下去。 眼看着一个个士兵连续倒地,富田良平终于感悟,这一次又中了土八路精心设计的埋伏,如果继续强攻,唯恐全军覆灭。 想到这,富田良平下令部队卧倒隐蔽,集中火力予以还击,如此一来,我方火力纷纷穿空,致使敌人得以反击的空间和机会。 所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包括保安团配备的六挺轻机枪,共计四十二挺迅速摆开射击架势,朝我方阵地一齐开火,当下打死七名战士,打伤十九人。 在被打死的战士中,包括轻重机枪手各一名,弹药手一名。 受伤的战士在被小燕小苏包扎后,轻者立即返回战斗位置,只有十二名重伤员和牺牲的战士被担架队送往槐树岭。 遭遇伤亡打击,山子怒骂一声“***”,随即扯开嗓门高呼:“手榴弹。” 喊完后,山子慓疾起立,将第一颗手榴弹投向鬼子的机枪手,只听轰隆一声,手榴弹在四十米外的着落点爆炸,机枪手连人带枪炸飞数米远。 山子的行动就是命令,战壕里除轻重机枪继续压制敌人,其他战士全部掷投手榴弹,重点轰炸敌人的轻机枪。 但在投弹过程中,一连三排险些发生惨祸—— 当拉开导火索的手榴弹呲呲冒出白烟,春杏突然吓得来浑身打颤,惊叫着扔出战壕不到三米远。 幸好金叶发现及时,疾呼一声“卧倒”后,将正在愣神的春杏奋力扑倒在地,受春杏作用力的冲撞,春萍随后倒地。 更糟糕的是,秋红听到金叶的呼喊,居然握紧冒烟的手榴弹不知所措,多亏身边的燕妮手疾胆大,一把抢过去抛出战壕十几米。 恍惚中,秋红已被燕妮扑倒在战壕里,如此一连贯的动作坐下来,只用了大约两秒钟。 两颗手榴弹接连爆炸,但近前的人没受皮毛之损,可是这却惹火了金叶,一怒之下,将春杏和秋红臭骂一顿:“愚猪、蠢b,你俩都去死吧。” 持续近一分钟的轰炸,不但炸飞十多个机枪手,最终迫使日伪军连归带爬,仓惶朝坡下逃奔。 在敌人逃窜过程中,战壕里所有枪支发起新一轮射击,又把几十个日伪军送上黄泉路。 ------------ 第一一二章 被困峪口山(6) 第一一二章被困峪口山(6) 按照预定方案,当打退敌人第一轮进攻后,便应该做好转移准备。 可是因为死去的战友,山子窝了一肚子怨愤,所以要求赵大年传令下去,继续做好迎敌准备。 赵大年说:“王营长,战场不是赌气的地,还是撤了吧。” 山子说:“你撤吧,把队伍都留下。” 赵大年又要说啥,却被小张用肘腕触碰一下,因此喉咙处干咽一下,接下来什么都没说。 此时富田良平已经率领队伍,一路逃至石川四郎所在的安全地带。 经过一番清点,共有137个日伪军丧命,另有13个重伤员。 面对巨大伤亡,石川四郎和富田良平痛下决心,誓与独立营决一死战。 应该说,小鬼子的确鬼得很,石川四郎从我方炮击中发现,掷榴弹着落点全都偏离目标,如果计算命中率,估计千分之五都不到。 所以石川四郎下令,将临时组成的掷弹筒小队化整为零、分散合击,不惜一切代价摧毁我方掷弹筒阵地。 石川四郎同时命令,轻机枪迅速抢占前方岗岭,借助弹坑做掩体,掩护大部队再次发起冲锋。 一看鬼子的行迹,山子立刻识破石川四郎的阴险意图,因此吩咐小张和小刘即刻传令―― 在对进攻橡树坡的日伪军尚未实施打击之前,掷弹筒配合重机枪专打敌人的轻机枪,我方轻机枪集中打击敌方的掷弹筒。 山子特别强调,掷弹筒小组必须打一炮换一个地方,再没接到指令时,不得停止发射,借此牵制敌人的炮击。 这时候,鬼子的掷弹筒正在四处移动,寻找合适的发射位置。 接到山子的传令,机枪手迅速展开射击,横扫敌人的掷弹筒小队。 随后,宋连长指挥我方掷弹筒各自瞄准目标,于原地发起炮击,其目的并不在于杀伤对方,而是诱因敌人的注意力。 一轮炮击过后,掷弹筒小组沿草丛猫腰撤退二十米。 撤离原阵地不一会,鬼子的掷榴弹便从不同方向呼啸飞来,但摧毁的只是土石、杂草和树木。 敌人的炮击还没结束,机枪手已经登上岗岭高地,然而尚未摆开射击态势,便遭我方重机枪迎头痛击,当下便有三名机枪手一命呜呼。 冒着密集的子弹,活着的机枪手一边抱枪还击,一边抢占隐蔽位置,不料刚从弹坑中伏趴下去,一枚枚掷榴弹从天而降,炸得岗岭尘土飞扬。 第二次炮击完成后,宋连长又指挥掷弹筒小组后撤二十米。 一段时间内,掷弹筒小组始终在这三点一线上来回往返、以动制静,牢牢牵制住敌人的远程火力。 此时富田良平的队伍虽已攻至橡树坡下,距离我方前沿阵地不足百米,但山子仍未下达反击口令。 凭借“马山战役”的经验,山子心里十分清楚,若把敌人放至五十米以内,他们所处的高度即与背后机枪阵地的射击高度相对等,如此一来,敌人自然放弃机枪掩护,更不会对我前沿阵地实施掷榴弹轰炸,不然的话,无疑是拿几百名自家兄弟的生命打活靶。 这次赶在进攻队伍前面的依然是保安团,一路走来,不停地向我前沿阵地开枪射击,子弹打在壕沿上噗噗泛起白烟。 敌人步步逼近,六十米、五十米、四十米,山子终于沉不住气,一挥手叭叭两枪点射,两个伪军一个毙命,一个受伤倒地。 山子的驳壳枪一经打响,轻重机枪立即调转枪口,面对敌群狂扫猛射。 摆脱了二十挺轻机枪的压制,敌人的掷弹筒及时改变炮击策略,分三组对我掷弹筒三个发射点轮流轰炸。 宋连长果然中计,刚转至第二个发射点,便遭突然轰炸,不仅本人头部和右臂各受轻伤,更有三名发射手被炸死,两名弹药手受重伤。 转移完伤亡的战友,宋连长更弦易辙,由西往东疾行二十米,继续炮击敌人的机枪阵地。 ------------ 第一一三章 被困峪口山(7) 第一一三章被困峪口山(7) 经不住我方前沿阵地的猛烈打击,冲在前面的喽罗炮灰纷纷调头逃跑。 尽然富田良平挥刀鸣枪,向逃跑者发出“杀头”警告,但逃跑的队伍宛若汹涌的浪潮势不可挡。 大势已去,富田良平不得不随波逐流,夹在纷乱的人群里拼命逃窜。 就在这时,山子吩咐小张小刘分头传令,左右两侧的轻机枪分头打击,一组压制敌人的掷弹筒,一组专打敌人的轻机枪。 吩咐完小张和小刘,山子又交待赵大年按原计划组织撤退,具体撤退方案是,轻机枪小组与三十名神枪手留守阵地,他们将由山子亲自指挥,负责阻击和掩护任务,其他人由赵大年指挥,前往三连驻地峪口山方向撤退。 在留守人员中,当然少不了小龙小虎和宋连长,更少不了小刘和小张。 接到山子的命令,赵大年迟疑片刻:“王营长,还是你撤吧。” 山子说:“别磨蹭,快撤。” 时辰不大,赵大年指挥各连队屈膝猫腰,沿战壕分头向橡树坡以北撤退,因为是隐蔽撤退,敌人毫无知觉。 站在橡树坡后的战壕里,金叶指挥三排战士一一跳出战壕,之后又把目光转向燕妮:“你还愣着干么,快走。” 燕妮问:“那你呢?” 金叶说:“没你多嘴的。” 燕妮嘟囔一句:“神经病。” 爬出战壕,燕妮突然回过头来:“对了金叶,这地儿不是解手的地,先憋一会吧,回头咱俩作伴。” 金叶好不耐烦:“快滚开。” 燕妮离去不一会,赵大年与重机枪小组最后赶来。 金叶急忙迎上前去,冲赵大年打个敬礼:“报告赵营长,我把钢笔丢在阵地,回去把它找回来。” 赵大年毫不客气:“一支破钢笔有啥可惜的,快走。” 金叶说:“那您先走吧,别等我。” 说完,金叶冲赵大年做个鬼脸,撒开两腿就跑。 时间紧迫,赵大年并没追赶金叶。 此时的前沿阵地上,敌我双方的轻机枪相互对射,战壕前后时有掷榴弹爆炸,但都没给对方造成伤害,只起到压制作用。 冷不丁发现金叶出现在身旁,山子惊瞪着眼问:“你怎么还没撤?” 金叶一本正经地回答:“赵营长让我留下来,跟你一块撤。” 山子立马火冒三丈:“你放屁。” 金叶理直气壮:“不信你去问。” 山子接着骂:“快给我滚。” 金叶接着说:“就不滚。” 说话间,一颗掷榴弹呼啸飞来,山子疾急转身,将金叶扑通扑倒在地下。 幸好掷榴弹从战壕前沿三米处爆炸,也多亏近前的战士躲避及时,谁都没有伤及皮毛。 可是如此一来,山子愈加恼火,站起来警告金叶:“告诉你小刺猬,再不赶紧离开,当心军法处置。” 金叶也开始上火,一边拍打身上的尘土一边说:“少拿军法吓唬人,既然回来就不在乎那玩艺,爱咋着咋着。” 山子气得满脸铁青:“小张小刘,你俩愣着干鸟吃,快把她拖走。” 不料小张小刘还没来得及动手,金叶抢先警告:“小木瓜,你两个小子敢靠近姑奶奶半步,别怪姑奶奶跟您玩命。” 小张小刘果真被金叶镇住,脚步原地未动。 山子这时也没了辙儿,无奈中恶狠狠地咕叨:“等着吧小刺猬,回头看怎么收拾你。” 一听山子放出狠话,小张小刘幸灾乐祸地望着金叶,然而又招一通臭骂:“奶奶个头,看什么看,不认得是吧?” 白挨一顿臭骂,小张冲小刘窘状地吐吐舌头。 按照预案,部队撤退三华里,山子方可撤离阵地。 ------------ 第一一四章 被困峪口山(8) 第一一四章被困峪口山(8) 经过两轮进攻,共有二百一十三个日伪军被打死,重伤五十六人。 面对溃败下来的队伍,石川四郎都快把牙齿咬得粉碎。 痛愤过后,石川四郎作出如下决定―― 机枪和掷弹筒立即撤出阵地,部队原地待命。 报务员立刻发报,向安藤报告作战位置和战况,并请求速派远程炮火支援,于夜间发动围攻。 石川四郎同时要求,由于条件限制,由大本营负责组织民工运输队,将伤亡士兵全部运送回城。 接到撤退命令,机枪和掷弹筒和很快停止射击,争先恐后地撤出阵地。 稍过一会,报务员手持电文走近石川四郎:“报告,安藤队长回电。” 石川四郎声疾色厉:“念。” 报务员开始用日语念读电文―― 来电收悉,现调94式迫击炮、****步兵炮各两门,重机枪十架、步兵二百人即刻启程,务求对土八路剿尽杀绝。 听完电文,石川四郎又把目光转向橡树坡,脸上挂满得意的狞笑。 然而山子始终以为,石川四郎定会重整人马,很快发起第三次反扑。 可是等了半天,山子居然发现,除几个鬼子搭建帐篷外,数百的日伪军有的席地而坐,有的就地躺卧,有的吸烟喝水,还有的找地儿解腰撒尿。 见此情景,山子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因为原本“偷捞一把”的打算已经化为泡影,更担心下一步的反清剿计划因此而变故。 不过天知道,只要山子认准的事从不轻易放弃,所以寻思半天,山子吩咐小张小刘传令下去,所有人迅速向他靠拢。 短短的几分钟内,包括金叶在内的七十二名留守人员一一到齐,又在山子的带领下,从正面大摇大摆地走下坡底,之后朝东南方向奔去。 对于山子的这一举动,石川四郎和富田良平皆生疑念,因为从两轮交火中可以推断,敌方阵地至少埋伏三百有余的土八路,既便考虑伤亡因素,也未必只剩下不足一百人,这其中必定有诈。 但是无论如何,毕竟土八路就这么招摇过市,总不能等闲视之。 话说石川四郎也算高智商,在决定追杀流寇的前提下,首先下令掷弹筒对橡树坡前沿阵地实施炮击,借以侦察虚实,防止在追杀过程中遭夹击。 因此在没有任何火力干扰的情况下,三十六门掷弹筒于射程内一字形摆开,对橡树坡前沿阵地开始精确轰炸。 可是三轮轰炸过后,依然看不到任何反应,有的只是泥土飞扬、草木狂舞。 于是石川四郎下令―― 一线原班人马兵分两路,一路由朱元魁带领,全力追杀逃亡流寇,另一路由富田良平指挥,负责对橡树坡展开拉网式搜索,在确认橡树坡没有土八路潜伏后,迅速向追杀队伍靠拢。 石川四郎最后说,本人继续留守此地,等候增援部队和运输队到来,其间通过报话机及时通报追杀路线和方向。 历经一番拉网式搜索,偌大的橡树坡除了累累血迹和弹坑,以及燃为灰烬的营房和废墟,别说是人,就连禽鸟都不见行踪。 此时站在橡树坡顶的尽头处,富田良平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他以为,独立营早有大批土八路先期撤离,只留下小部分打掩护。 富田良平的猜测果然被后来得到的消息所证实―― 大约一个钟头过后,富田良平通过报话机呼叫,很快追赶上朱元魁,此时距离山子的队伍不足二华里,由于地形原因,其行踪时隐时现。 据朱元魁报告,前不久刚接到便衣队报告,一股二百多人的土八路正朝坡子方向开进。 听罢朱元魁的报告,富田良平气得咬牙切齿,直骂土八路大大的狡滑。 ------------ 第一一五章 被困峪口山(9) 第一一五章被困峪口山(9) 沿荒野漫坡一路走来,山子始终没找到合适的地形敲打尾随的敌人,这就象受人羞辱一样,心里很不是滋味。 眼看天色渐晚,山子愈加焦躁。 又走过二里来地,山子的目光突然一亮,只见前方几百米处,一道岗岭东西横卧几百米,岗岭下大片树林葱茏茂密、遮天蔽日。 这时候,山子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临近树林前沿,山子的脚步明显放缓:“小龙小虎,假如鬼子怀疑这树林里有埋伏,会不会先用掷弹筒轰炸?” 小龙小虎异口同声:“那当然。” 山子又问:“那你俩猜猜看,鬼子轰炸的方位是哪里?” 小龙说:“这还问,肯定正对面,从北往南轰个遍。” 山子再把目光转向宋连长:“你看呢?” 宋连长不假思索:“小龙说得对,按常规是这样。” 听罢宋连长的回答,山子神经兮兮地喊:“目标正前方,跑步前进。” 一口气穿越二百余米,山子率先从树林中央站住脚歩。 稍稍喘息一会,山子点名小张和小刘,随机枪手跟他走,其他人翻越岗岭一路往东行进,于千米之外等候会合。 宋连长等人正迟疑,山子已经转身迈步,径直向东走去。 可是刚走三五步,金叶急煎煎撵上来:“山子,宋连长他们既爬山又越岭,我可受不了,还是跟着你走吧。” 山子明知道金叶给自己找借口,忽然折一根树枝吓唬说:“快回去,再往前走,这树枝就是打狗棍。” 金叶哪吃这一套,努着嘴继续往前走。 众目睽睽,山子丢不下面子,所以艰难地抡起树枝,照准金叶的左腿啪啪抽了两下。 一看山子动真,小张小刘赶紧逮住山子,就连小龙小虎和宋连长也不约而同,一齐朝这跑来。 自从金叶来到人世间,可以说是被爹妈含在口里长大的,在她模糊的记忆里,无论家里家外,只有两个人曾经揍过她一回—— 那是儿时年代的一天下午,玉梅趁山子不在场,便撺掇春儿合起伙报复金叶,并以藏猫猫犯规为借口,将金叶揍了一顿。 当天下午,金叶找山子告黑状。 果真到了第二天早饭后,山子支使燕妮当腿子,把玉梅和春儿一块哄骗到燕妮的家。 不料玉梅和春儿刚跨进院门,山子便从门后窜出来,将春儿一个“二别腿”摔倒在地下。 如此同时,金叶也从门后走出来,将大门关得紧紧的。 春儿知道在劫难逃,干脆躺在地下让金叶打个够。 打完了春儿,山子给玉梅立下规矩,转过身不准喊、不准叫,让金叶用鞋底抽三下屁股。 玉梅不敢不从,乖乖地接受了山子的惩罚。 然而十几个春秋过后,没想到山子反手打了金叶,更让人惊讶的是,被打后的金叶居然仰首挺胸、傲然屹立,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山子气得浑身哆嗦嘴打颤,连骂人的话都说不出口。 在独立营,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山子赶金叶叫二姑,不仅有氏族血统,邻里关系也很密切,所以一般情况下,除了山子,没有人轻易拿纪律压制她。 不过周围的人也清楚,虽然金叶平日里尖刻骄横,但对任何事情都站在公正公平的立场上,给人一种行侠仗义的感觉,因此颇受大家尊崇。 面对如此僵局,小龙七分劝解、三分调侃地说:“王排长,营长是用机关枪打埋伏,咱这驳壳枪用不上,再说你是女同志,连我们男爷们都得靠边站,哪能轮到你份上。” 真所谓逮不着黄鼠狼,拿死耗子来出气,金叶怒瞪着小龙骂:“你放屁,女的怎么了,没女的哪养得出你这熊玩艺,快滚开。” 经金叶这一骂,在场的男爷们一个个无地自容。 因担心金叶进一步发飙,所以山子自找台阶,体面地做出让步:“宋连长,这会没时间打理她,上天入地随她便,咱们走。” 说完,山子先自离去,金叶紧跟其后。 ------------ 第一一六章 被困峪口山(10) 第一一六章被困峪口山(10) 明明近百人的队伍,可是只有三十人越过岗岭,且不见一挺轻机枪,富田良平见状,一举手喝停队伍。 冷不丁冷笑一声,富田良平诡黠地望着朱元魁:“朱团长,你的说说看,前面的树林里有没有埋伏?” 朱元魁不假思索:“肯定有。” “呦西,你的大大的高明。” 富田良平一边夸奖,一边抬起手来,一巴掌打在朱元魁的肩膀上。 按照小龙的预言,富田良平下令掷弹筒做好准备,对前方树林由北往南,实施地毯式轰炸。 持续数分钟的炮击,居然把宽度二百米以内的大树全部炸到,形成一条宽敞明亮的通道。 然而就在这条通道以东二百米处,二十挺轻机枪已从草丛中伸出黑洞洞枪口,静静地迎候敌人的到来。 在此之前,山子找一棵最粗的大树,让金叶躲避在后面,况且对其警告,如果随便走动,当心用皮带捆绑在树干上。 趁大伙不注意,金叶悄着声哭似地说:“犟眼子,你千万多加小心。” 山子佯装没听见金叶的嘱咐,急转身走开了。 当五六百日伪军一一进入射击范围,只听山子高喊一声“打”,二十挺轻机枪同时开火,横扫密麻麻的敌群。 富田良平万万没有想到,土八路居然出人意料,从侧面设下埋伏。 慌乱中目睹一个个部下撂倒在血泊里,富田良平一边下令队伍快速隐蔽,一边指挥开枪还击。 然而日伪军刚从树后或草丛中躲蔽起来,山子已经带领机枪手直奔东南方向跑去,尽然背后枪林弹雨,但被打中的大都是粗细不一的树干。 在小张和小刘的拉拽下,金叶气吁吁地爬上岗岭,此时止步转身,焦躁不安地等待压后的山子。 十几分钟过后,追赶而来的日伪军纷纷涌上岗岭,望着山子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富田良平禁不住挥拳咆哮:“土八路,死了死了的。” …… 不觉得天已抹黑,空旷的荒野开始变得阴森。 山子这时招呼小张拿来地图,模糊中找到所要查找的目标。 从地图上看,此地应属于茅芦区,距离峪口山大约还有五十里,照目前行进速度,最快还需六小时方可赶到。 茅芦区是这次野外行军的必由之路,行至茅芦镇东约七公里,偌大一片荒坡野草遍地、苍凉凄黯。 爬上坡顶,山子下意识划着火柴,一看手表,已是九时一刻,距离目的地还有三十多里。 此时不要说金叶,就连小龙小虎这些龙驹虎将,都被饥渴劳累折腾得蔫头耷脑、寸步难行。 山子也不是铁打的身躯,一样被饥渴折磨得筋疲力尽。 “宋连长,你把警戒安排一下,大家原地休息。” 转身面对来时的方向,山子如此吩咐。 其实无需警戒,早在一个钟头之前,富田良平便在一座孤零的山林中驻扎宿营,距离此处十里之遥。 宋连长刚一离去,山子又把目光往左转移:“小龙小虎,你俩带人把所有水壶收集起来,去附近找个村庄,弄些吃的喝的回来。” 小龙小虎接到指令,很快挑选十个身强力壮的战士,每人提溜一嘟噜水壶,朝坡下摸黑走去。 期待中一个多钟头过去了,却仍没见小龙他们回来。 金叶头枕弹药箱,躺在山子边旁处第一个发牢骚:“奶奶个头,这都多长时间了,就算爬着走也该回来了。” 山子说:“你就知道瞎咧咧,看四周黑灯瞎火的,有没有人家都没准,等不迭自个打听去。” 金叶无语,用舌尖舔润干裂的嘴唇。 ------------ 第一一七章 被困峪口山(11) 第一一七章被困峪口山(11) 所谓峪口山,取名于两山之间的大夹谷,夹谷东西宽约为二百米,南北长不足四百米,两侧山岗东高西低,一长一短,三连营地就安扎在夹谷中。 峪口山位于县城东南四十公里处,东与岚县毗邻、南与苏北榆树县交界,其地理环境亦与橡树坡相同,四周荒无人烟。 按照当时的行政区域划分,峪口山属于杨林区。 昨晚到达峪口山,已是凌晨二点钟,因为没有了铺盖,战士们只能和衣挤在原来搭建的通铺上过一夜,山子也不例外。 由于过度劳累,山子一觉醒来,已近上午九点多钟。 因营内所有吃的用的全被转移到圈子岭,所以早饭是一个远离峪口山的堡垒村提供的,主食是用地瓜干做成的煎饼,小菜有鸡蛋、大葱、咸萝卜棒等。 幸好还有锅碗瓢盆等炊事用具存在,可以自供白开水。 山子和赵大年将三位连长召集在一起,一边嚼着黑巴巴煎饼卷,一边议论下一步的作战方案。 赵大年首先关心的是,不知道“便衣队”是否监视到我方的行军路线,假如在没有监视的情况下,是否继续采取引诱措施。 赵大年接着说,如果敌人监视到了我方的行踪,又何时才能赶到峪口山。 对于赵大年的第一个疑问,山子的回答十分肯定,相信独立营一举一动,都在“便衣队”监控之下,只是他们躲在暗处,不被人发现而已。 至于第二个疑问,山子并没从正面回应,只要求赵大年加强警戒,时刻做好战斗准备。 山子最后决定,为防止敌人夜间偷袭,所有人一律于战壕中过夜。 …… 就在山子吃过早饭不一会,石川四郎带领援军与富田良平会合,在赶往茅芦镇的行途中,又一个便衣伪军送来情报―― 昨天傍晚,路过杨林区的土八路一直被五个便衣伪军所跟踪,直到深夜十点钟,由于地形原因,这股拥有二百多人的队伍从荒野中走失踪影。 当天夜里,便衣伪军就近找个村庄,于村东一块苞米田住一宿。 不料今天一大早,便衣伪军忽然发现,有六个土八路由东往西而来,沿苞米田南面的小路走进村落。 便衣伪军急忙溜出苞米田,分头潜伏到村落周围。 不足两个钟头,却见土八路肩挑沉甸甸的篮子,颤颤悠悠地走出村外。 经过几里路的跟踪,便衣伪军终于发现,土八路走进一道大山谷,看样子已从此地安营扎寨。 后来打听一老汉才知道,这山谷名叫峪口山,位于杨林区的东南角。 听完便衣伪军的报告,石川四郎并没表现出异常之言行,只是锁紧眉头,敷衍冷漠地答应一声。 一路走来,浩浩荡荡的日伪军于近午走进一片大洼坳。 然而就在这时,石川四郎突然勒住马缰,随将便衣伪军喊至跟前,向其打听此时所在的地理位置。 便衣伪军回答说,此处应该位于茅芦镇东南方,距离镇区大约十公里,距离峪口山不足三十里。 回答完毕,便衣伪军下意识挺直身板,等候石川四郎再作指示。 果然石川四郎又问,土八路是否有可能转移驻扎地。 便衣伪军接着说,峪口山已被兄弟们严密监视,一有风吹草动,定会及时报告太君。 石川四郎思忖片刻,却让便衣伪军速回峪口山,从峪口山周围一公里之外确定四个标志点。 便衣伪军刚一离去,石川四郎随即下令,部队就地宿营。 富田良平满脸疑惑,问石川四郎究竟如何打算。 当石川四郎用日语叽哩咕嘟絮叨一番后,富田良平居然得意忘形,感叹石川四郎“深谋大略,不愧大大的英才”。 ------------ 第一一八章 被困峪口山(12) 第一一八章被困峪口山(12) 夜幕降临,石川四郎指挥部队开拔启程,直奔峪口山方向挺进。 午夜零时许,黑压压的队伍在便衣伪军的引领下,赶至一座突兀的土包旁,听便衣伪军说,根据白天目测,此处距离峪口山大约一千米。 石川四郎第一个跳下马背,指示勤务兵于土包后摸黑架设帐篷,设立战地总指挥部。 如此同时,四门火炮横向排列,炮口直至峪口山,其中94式迫击炮和****步兵炮各两门。 94式迫击炮最大射程3800米,****步兵炮2700米,相对掷弹筒而言,二者算得上远程火炮,但就火炮本身而言,实属短程之类型。 随后又在便衣伪军的引领下,近千人马兵分两路,分别向左右两个方向移动,从四面包围峪口山。 按照石川四郎的要求,三十六门掷弹筒、十挺重机枪、四十二挺轻机枪沿包围圈均匀分布,一旦开战,将构成一道蚊子飞不过的火力封锁线。 石川四郎之所以把包围圈设定在千米之外,目的就在于避开我方由阵地发起的火力打击,从而得以坦然处之。 一切准备就绪,石川四郎骑上高头大马,与两个勤务兵沿椭圆形包围圈绕行一遭,途中嘱咐各部指挥官加强警戒、严防死守,确保土八路插翅难逃。 然而此时此刻,朱子辉的心如同被火炙烤一样焦闷―― 依照石川四郎三步走的作战方案,天亮后首先发起炮击,这样既可以准确地锁定打击目标,又可以清楚地捕捉其行踪。 但如果因为炮击,独立营决然撤退,石川四郎便可以实施第二作战方案,即包围圈迅速合围,四面出击,让独立营插翅难逃。 最令人担忧的是,由于石川四郎吃尽独立营阵地战的苦头,所以这一次改变作战策略―― 假如独立营在炮击中坚守阵地,或者在炮击后依然保存有生力量,石川四郎将对峪口山“围而不攻”,断其独立营之食粮、耗其之体力,最终达到不攻自灭的险恶目的。 纵然朱子辉心急如焚,却无计为独立营化解危机,有的只是默默的祈祷、默默的祝福。 …… 天色渐已放亮,峪口山上依然一片寂静,只有走近东西两座山巅边的战壕,才听到战士们呼噜呼噜的打鼾声。 峪口山上的战壕与橡树坡不同,由于岩石坚硬,施工时只拣结构松散的地块挖掘,所以壕沟无法连成一体。 除独立营的战士外,战壕里还有几十个村民在酣睡,他们是小虎从堡垒村招来的担架队,于昨晚携带自制担架赶至峪口山。 借着朦胧的亮色,隐匿在山顶四周的哨兵隐约发现敌人的包围圈,更看到四门火炮仰首以待、虎视眈眈。 情急之下,哨兵们接二连三,分别将敌情各自报告给山子和小龙。 山子所在的阵地位于东山岗,由一连和三连共同把守,二连独占西山岗,由小龙独立坐镇。 透过稀疏的树隙,山子的目光从对面的炮兵阵地上滞固了。 或许再细心的人也有疏忽大意的时候,山子万万没有想到,石川四郎这老贼居然一夜间调来远程火炮,用“四面埋伏”置独立营于死地。 根据山子判断,敌人必定于围攻前炮击峪口山,以此削弱我方防御能力,于是乎,山子果断决定―― 各连队携带所有轻重武器和弹药,分头向南北两个方向转移,至山脚下秘密隐蔽,如此既可以躲避炮击,又可防范敌人从背后或侧面悄然围攻。 当敌人停止炮击后,部队需于原地继续隐蔽,任何人不得擅自暴露,只有接到统一指令,方可返回山顶,从四面布设阵地。 山子最后强调,立即解除掷弹筒阵地,掷弹筒小组化整为零,一律分布到每个班的阵地上。 在此之前,山子借助橡树坡战法,将掷弹筒划分为两个组,分别布设在东西两座山顶,用来对付敌人的掷弹筒阵地。 一经作出决定,一连和三连率先行动,悄悄往山前山后移动。 小龙接到小张的传令,也迅速有序地撤离战壕。 ------------ 第一一九章 被困峪口山(13) 第一一九章被困峪口山(13) 因为一夜奔波和劳困,或许自觉得独立营已成“瓮中之鳖”,于是石川四郎酣然大睡,醒来时已是早上七点有余。 从帐篷走到炮兵阵地,石川四郎通过望远镜来回扫描峪口山,眼到之处除了茂密的树林,却没发现任何目标,最后将聚焦点锁定在两山之间的夹空里。 尽然漫无目标,但石川四郎依然对炮兵指挥官下达了炮击命令。 在炮兵指挥官的指挥下,四门火炮首先对峪口山谷展开炮击,接连十几颗炮弹落地,夹谷里的营房燃起熊熊大火。 一番饱和炮击过后,炮手们按照指挥官的口令及时调转炮口,又对夹谷两侧的山岗展开轰炸。 然而仅仅几分钟的光景,炮声嘎然而止。 赵大年隔着小张问:“能不能撤回去?” 山子说:“当心有诈。” 又过十几分钟,赵大年又问:“可以撤了吧?” 山子接着说:“再等等。” 果然没过多久,炮声重新轰响,这一次持续十五分钟。 当炮声再次中断,人们透过草丛发现,石川四郎已和炮兵陆续钻进帐篷,尽然如此,山子依然原地静候,没有丝毫返回的意思。 时间一长,小张居然沉不住气:“营长,鬼子都当乌龟了,咱们撤了吧。” 山子没好气地呛一句:“闭嘴。” 说话间,石川四郎又和炮兵一一回到阵地。 无需指挥官下令,炮手们各就各位,主动发起炮击。 连续大半个钟头的炮击,几百发炮弹把峪口山前后左右炸得千孔百疮,如果不是树林和灌木遮掩,遍地的弹坑宛若一个人的脸上长满浓密的麻子。 按照石川四郎的如意打算,当峪口山遭遇炮击时,想必独立营一定组织部队突围,这样便可以顺利占领峪口山,继而群起而攻,将土八路一举歼灭。 然而事与愿违,大半个钟头地毯式轰炸,石川四郎的望远镜始终没有捕捉到独立营的踪迹,倒是在炮击过后,却发现土八路从山下纷纷向山顶涌动。 见此情景,石川四郎气得两眼发黑,恨不得立马炸平峪口山,遗憾的是,五百发炮弹已经打得精光,只剩下几十个空空的木箱。 …… 炮击刚一结束,山子便和战士们大摇大摆,三三两两地返回到峪口山顶。 经过新一轮布防,一个“括号”状的防御阵地迅速形成,但由于战线拉长,单兵间的距离大都在三米之外。 山子和赵大年巡视完阵地,又回到原来所在的战壕里。 可是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却没发现敌人围攻的迹象。 赵大年迟疑许久,终于道出内心的忧虑―― 这一次与以往临战前的气氛大不相同,总觉得杀气特别重,因此建议山子先下手为强,及早组织突围。 然而山子认为,白天突围无疑是被敌人当活靶子打,不仅如此,一旦数倍于我的敌人借突围之际,从四面发起围攻,势必丢掉峪口山这一堡垒阵地,到那时,独立营进退无路,必将遭遇灭顶之灾。 所以山子坚持自己的意见,选择夜间秘密突围。 赵大年虽然认可山子的意见,但是提醒说,眼下只有一顿早饭可用,如果敌人围而不撤,给养补给便被掐断,战士们只能眼睁睁地挨饿,果真到了那时,别说与敌人拼杀,恐怕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 山子压根没想到给养的事,一听赵大年的提醒,差点儿冒出冷汗。 湛思半天,山子终于作出决定,所有人一律取消早饭,午饭用野菜充饥,现有给养留于突围前食用。 ------------ 第一二0章 被困峪口山(14) 第一二0章被困峪口山(14) 天过辰时,山子从各连队抽调一个排,满山遍坡寻找可吃的野菜。 毕竟是在贫瘠的山岗上,可吃的野菜十分罕见,历经两个钟头,只采摘大约五十斤的样子,这里面包括荠菜、马齿菜、灰灰菜等种类。 因为没有篮子,战士们只能把采摘下来的野菜用上衣包裹。 意想不到的是,在采摘野菜的过程中,居然捡到两只被炮弹炸死野兔,三只血肉模糊的刺猬。 夹谷北端的峭壁下有一眼原始山泉,后经三连扩挖修筑,改建成十余平米的蓄水池,由于泉水涌溢,自南向北形成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溪。 为了炊事方便,三连即把伙房设置在水池南旁,东侧紧靠山壁,距离营区大约百米左右,正因为如此布局,在这次炮击中,三连伙房免遭破坏。 山子从小就喜欢捕猎野物,所以与小刘共同操刀,将野兔和刺猬剥皮开膛,冲洗得干干净净。 金叶与燕妮等七位女子负责中午的炊事任务。 从水池边洗完野菜,燕妮和秋红开始切肉,金叶吩咐燕妮留一条兔后腿,其他全部剁成肉泥,与野菜一起下锅。 剁下一条兔腿,燕妮问:“给谁吃?” 金叶说:“犟眼子。” 秋红说:“金叶姑,这样不好吧,人家会说搞特殊。” 对于已成事实的“嫂子”来说,秋红的称呼的确让金叶感到刺耳,因此语无伦次地反辩:“什么搞特殊,以后不准姑长姑短的,要么叫大号,要不干脆叫排长,如果把犟眼子饿垮了,哪个带咱搞突围。” 一口气说完要说的话,金叶首先支使春萍春杏刷锅烧火,又招呼小燕小苏洗碗刷筷,一番打理过后,匆匆赶到一块隐蔽的地儿撒尿去了。 好不容挨到过午,饥肠辘辘的战士终于盼来开饭的消息,大家以排为单位,轮流聚集在伙房前,用一碗清淡淡的野菜汤填盈空空的肠胃。 当燕妮把那只肥硕的兔腿盛给山子时,山子虽然没说一二,但走出伙房不一会,却把它送给受伤的宋连长。 …… 下午四时,山子召开排以上干部会议,为夜间突围做准备,会议虽然短暂,但拟定的预案多达十项之余。 散会时山子特别强调,这次突围如同射出的弓箭,无论处境多么险恶,都必须勇往直前,绝不允许退却半步。 夕阳西下,晚风轻拂,嫣红色的晚霞染透山林遍野。 沐浴着清风晚霞,六位小伙喜笑颜开,将六担白生生的馒头挑上山顶,战士们就着香喷喷的咸鸡蛋,美美地饱食一顿。 不觉得夜幕降临,峪口山上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雾霭。 八时整,一连三连悄悄撤离阵地,赶往西山与二连会合。 时辰不大,部队集结完毕,伴随山子的口令,迅速向西挺进。 按照预案,突围队列由十四挺轻机枪、五十名神枪手打前锋,小龙带领二连打后阵,另有六挺机枪分布于队列两侧,专门压制两翼之敌。 山子之所以选择西线为突破口,自然有他独到的见解―― 首先,敌人的包围圈为长状椭圆形,南北两线的兵力自然多于东西两线,山子早已估算过,仅南北两线的敌人就占总数的三分之二。 相对而言,由于东西两侧防线窄短,所占兵力只有三分之一,而从西线突围,正面交锋的敌人只是三分之一中的一半。 即便在西线突围时,其他防线的敌人迅速合围,但因距离较远,一时间鞭长莫及,这又给独立营突围赢得一定时间和空间。 ------------ 第一二一章 被困峪口山(15) 第一二一章被困峪口山(15) 山子和赵大年手提驳壳枪,与打前锋的战士齐头并进。 一口气走了五六分钟,一条宽约一米的土沟横挡在面前。 一步跳过土沟,山子突发口令:“机枪准备。” 原来根据白天目测,这土沟距离西线包围圈大约五百米,完全处在轻重机枪有效射程之内。 接到山子的口令,机枪手哗哗拉开枪栓。 此时对面的敌人仍没觉察到任何动静,有的低声闲聊,有的埋头嗑睡,只有哨兵全神贯注,目光在黑夜中扫来扫去。 然而不足二分钟的光景,哨兵匆匆跑进帐篷,摸着黑向指挥官报告,前方大约三百米,听到有人走动。 指挥官慌忙冲出帐篷,仔细辩听一会,感觉脚步声越来越近。 为防止误伤,指挥官扯开嗓门高喊:“口令。” 话音刚落,山子挥手一枪,伴随枪声响起,战士们纷纷卧地。 山子此举并非偶然,而是预案中拟定的计策,意在引诱敌人早先开枪,摸清其重火力部署位置。 果然日军指挥官一声令下,轻重武器迅速展开射击,三门掷弹筒也发出撼天动地的轰鸣,但无论子弹和炮弹,都没伤及独立营之毫毛。 经过短时间观察,打前锋的战士很快摸准了敌人的火力配置和位置,其中重机枪一挺,轻机枪六挺,掷弹筒三门。 如此同时,我方机枪手各自瞄准目标,立即予以还击。 在我强大火力的压制下,敌方火力明显减弱,甚至一度中断。 就在这时,山子陡然起身,励声发出冲锋号令。 霎那间,机枪手边冲边打,后续人马如波潮汹涌,滚滚向前,冲锋中,敌人的轻重机枪和掷弹筒再度发威,两翼的敌人也迅速发起围攻。 短短数秒钟内,我方已有三名战士中弹身亡,六位战士被炸死,这其中包括两名机枪手,另有三名****手身受重伤。 一经出现伤亡,山子顿时两眼充血,冷不丁从战士手中抢过机枪,对准敌人的重机枪劈头盖脸打过去。 赵大年与小虎也从死者手中捡起机枪,一齐朝敌人的掷弹筒猛烈扫射。 一口气打完枪内的子弹,山子居然引领队伍向前推进几十米,趁副射手填装子弹之际,又从另一名战士手中抢过机枪,继续向前冲锋。 从山子打响第一枪开始,前后仅用几分钟的时间,部队已经逼近正面包围圈百米之内。 相形之下,左右两翼的敌人也进入有效射程,迅速形成合围之势。 冒着四面而来的炮火,独立营又以几十人的伤亡为代价,终于从正面撕开一道突破口,而正面的敌人几乎全部被消灭。 当二连掩护救护人员最后冲出包围圈,山子、小虎和赵大年依然怀抱机枪,与机枪手边打边撤,掩护大部队安全撤退。 石川四郎一看大势已去,干脆下令停止追击,同时命令便衣队员与其他成员取得联系,继续跟踪监视独立营。 为防止便衣队继续跟踪监视,山子早有预案,于峪口山以西三公里调头转向,一路往南行进。 因为脊梁上背负着烈士的遗体,加之运送重伤员的担架,所以行进速度特别缓慢,十时许方才进入苏北境内,从而切地摆脱便衣队的跟踪。 从一座林丘下安顿下来,山子询问小虎,附近是否有村庄可寻,小虎说,从此往东大约五里地,便是苏北榆树县堍沟镇。 山子随即指示赵大年与小虎一道,带一个排赶往堍沟镇,多找些毛驴车过来,把牺牲的弟兄和伤病员送回圈子岭。 赵大年与小虎刚一离去,山子独自来到烈士遗体的停放地。 此时望着已被毛巾掩面的五十二具遗体,山子的心化作满腔泪水,汹涌地流出眼眶。 约莫两个钟头过后,四十三架毛驴车陆续到齐。 从休息地到圈子岭大约七十里地,途径榆树县境的金马、吴峪、黑山三区,遵照山子的指示,天亮前必须返回大本营。 于是一夜急行军,浩浩荡荡的队伍于凌晨四时到达圈子岭。 ------------ 第一二二章 智过美人关(1) 第一二二章智过美人关(1) 虽然离开圈子岭方才三日,但大本营发生了令人舒心悦目的变化,独立营百分之五十的官兵已经住进新宿舍,营部机关也都迁移到新场所。 下午三时,独立营为牺牲的烈士举行隆重葬礼,全体默哀三分钟。 包括昨天已经安葬的十名烈士,在这次反清剿战役中,共有六十二位年轻生命为国捐躯,二十七名战士身负重伤。 当天晚上,山子于新营部召开会议,连长和指导员全都参加。 新营部是一座窑洞式房屋,面积比原来大一倍,正面用青砖砌一道墙壁,墙壁里层又用木棒排列加固,防止受到剧烈冲击时往里侧倒塌。 从营部往西,依次是通信和警卫室、报务和机要室,以及山子的个人宿舍和办公室,再往西便是重要物资储存库,结构皆与营部相同。 在这些建筑中,只有营部与通信和警卫室内门相通。 八时过后,参加会议的人陆续来到营部,于会议桌前的条椅上依次就坐。 会议开始前,玉梅闲谈中告诉大家,整个新营房建设半月内便可全面竣工,目前已经完工的三十余间房屋尚未安装门窗,一旦河涯村将门窗送到,再花个把钟头的时间,便可以交付使用。 按照议程,会议开始后,玉梅首先通报独立团的筹建情况。 根据玉梅统计,到目前为止,共有463名青壮年确定参加独立团,其中青年女性9名,加之独立营现有数量,共计840人。 山子并不满足现有数字,要求玉梅务必于十日内完成千人计划。 会议最后形成两项决定―― 第一,独立团于十月十日正式成立,距今正好二十天。 第二,由赵大年全面负责,立即对防御工事进行火力布防,并进入全天候无间隔值勤状态。 散会后,山子又把玉梅和赵大年留在营部,继而就伤病员急需的特效抗菌消炎药物,以及苗苗的个人问题作出商定。 从营部回到宿舍不一会,玉梅随后踏进门来。 山子的新宿舍独成一体,东侧便是贴身警卫员小刘的寝室,再往东则是山子的私人办公室。 山子似乎方才发现,玉梅突然瘦了很多,面色也很憔悴,因此问:“玉梅,你怎么瘦了?” 玉梅腮颊一红,只用“没有”搪塞过去。 山子接着说:“这几天就你一人守家,肯定是被工作累垮了。” 玉梅微叹一声回答:“别瞎说,什么都没有。” 山子又问:“有事吗?” 玉梅说:“没事,顺便过来坐一会。” 话音刚落,小茹款款走进门来。 其实早在玉梅路过报务室门前时,小茹便从窗户里看到她的身影,所以有意赶过来,开口便说:“营长,这些天你带兵打仗,玉梅姐整天吃不好、睡不安,前天夜里……” “小茹,你别胡说八道。” 听着喋喋不休的唠叨,玉梅的脸愈加红润,因此急忙打断小茹的话语。 可是小茹刹不住嘴,接着说―― 前天夜里,玉梅通通敲开小茹的房门,可是走进报务室,却什么都没说,那样子乜呆呆的。 经过再三追问,玉梅方才含泪告诉小茹,刚才做了一个梦,在梦中,山子身中数弹,死得惨不忍睹。 小茹一口气把话说完,却见玉梅陡然起身,窘羞地走出门外。 山子这时闷头无语,至于心里想什么,只有天知道。 踌躇片刻,小茹的脸上忽儿掠过一抹淡淡的苦笑:“子凯哥,玉梅姐对你情真意切,茹菡祝你俩平安幸福。” 说完,小茹深情地凝视山子一眼,随即转身离去。 虽然此时的屋子里只剩下山子一人,但眼前依然晃动着三个姑娘的影子,一会儿金叶、一会儿玉梅,又一会是小茹。 似乎是被三个姑娘搅得不得安宁,所以山子时儿搓手顿足,时儿抓耳挠腮。 ------------ 第一二三章 智过美人关(2) 第一二三章智过美人关(2) 天过辰时,山子头戴黑色礼帽,身穿蓝灰色长衫,与小刘双双出现在祥和旅店的帐房里。 相对山子来说,小刘的穿着略显土气,上穿一件墨灰色长袖布褂,下穿一条鸭青色大腰裤,且褂袖两肘部位全都打了补丁。 据李站长介绍,改建后的饭店预计下月中旬即可开业,届时便可把祥和旅店转交给独立营。 山子同样通报了这次反清剿的战役战况,以及独立团的筹建情况,并邀请李站长与县委取得联系,届时参加独立团成立大会。 李站长欣然接受了山子的邀请,况且告诉山子,自从峤南沦陷,省委暂时撤消峤南县委,一切工作由滨湖特委直接领到。 山子最后表明,因重伤员急需特效抗菌消炎药,所以这次进城,主要目的是想通过沈大夫尽快搞到药品。 李站长说,药品的事必须通过交通站与沈大夫单独联系,能否遂愿,只能视情况尽力而为。 李站长特别叮嘱,在此之前,请不要擅自接触沈大夫。 安顿小刘从二楼客房住下来,山子与马晓月一道,搭坐交通站内部的黄包车前往博爱医院驶去,但赶到医院门旁时,山子先自走进院内。 不一会走进213病房,只见苗苗半躺在床上,两眼望着脚尖直愣神。 乍看山子过来,苗苗如从梦中醒来,情不自禁地叫一声“子凯哥”,因为过于激动,泪水不知不觉地溢出眼眶。 径直走至床前,山子用一副歉意的语气说:“苗苗,这些天忙得很,没得空儿来看你,请原谅。” 苗苗这时完全处于忘我状态,于是毫不顾忌地抓起山子的手:“子凯哥,苗苗不会怪你的,可是老是想念你。” 山子窘促一笑,缓缓抽回手问:“你的伤恢复得还好吧?” 苗苗急忙抹去眼泪,笑嘻嘻地回答:“好着呢,都能自己下床了。” 山子问:“护士咋没在?” 苗苗说,前两天医院里突然住满鬼子的伤病员,所有护士都忙得团团转,就在刚才不一会,一位护士刚伺候她吃完饭,又被文护士长喊走了。 一看山子蹙眉沉思,苗苗下意识拍拍床沿:“对了子凯哥,你快拿椅子坐下来,趁这阵是空儿,我有好多话对你说。” 山子很快从西墙根拿来椅子,端坐在苗苗的病床前。 苗苗问:“秋红姐真是你的姐姐吗?” 山子说:“这没错。” 苗苗抿嘴一笑:“大姐真漂亮,斯文善面的,开始还以为嫂子呢。” 山子无言以对,闷着头直捏下巴颏。 苗苗又问:“见过护士长了没有?” 山子答:“还没呢。” 苗苗接着说:“文护士长真坏,居然给我说婆家,其实早就看得出,是她巴不得给你做媳妇,因为这,我哭了好几次,恨不得立马跟你走。” 听完苗苗率真而稚气的倾诉,山子借题发挥:“苗苗,上次秋红姐来医院,本打算把你接回家,但因为对你的家庭情况一无所知,所以白跑一趟。” 苗苗阴郁着眼神沉默一会,忽然发誓似的表白:“子凯哥,苗苗向来清白做人,安分过活,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如果一定要和家庭扯到一块,这跟送她去死没两样,今天就说这些,好歹你自己拿主意。” 山子琢磨半天,终没想出能让苗苗摊根露底的良策,于是一边起立,一边安慰苗苗安心养病,一旦痊愈,一定带她回家。 一看山子要走的样子,苗苗急煎煎地问:“你去哪,还回来吗?” 山子回应说,先去收款室续交住院押金,然后去市面上走一走,打理一下生意上的事,估计午饭以后赶回来辞别。 ------------ 第一二四章 智过美人关(3) 第一二四章智过美人关(3) 从病房里走出来,正赶上医院上班时间,通往门诊和办公区的过道陆续有医护人员来往,况且有三三两两的鬼子兵在走动。 当山子出现在护士长办公室的门前时,却见房门锁闭,经打听才知道,文护士长刚才离开办公室,因昨天晚上值夜班,今日在家全休。 续交完住院押金,山子沿通道直奔后院宿舍区走去。 对于山子来说,这次找文护士长只是礼节性探望,说白了就是打个招呼就走。 然而赶到文护士长居住的小院前,院门也被一把铁锁紧锁着。 或许谁都不会知道,所谓的文护士长,一个真名优惠美、代号“花仙子”的日本女特工,此时正躲在“小不点小卖部”,仔细听取仓本安奈对“王子凯姐弟俩”的后续侦察汇报―― 原来就在安藤实施清剿行动的头一天,即优惠美前去山子家中催交住院押金的当天晚上,仓本安奈接到优惠美的指令,继续对“王子凯姐弟俩”展开秘密侦察,直到水落石出为止。 果然第二天上午,河涯村出现一个补锅匠,他就是仓本安奈。 对于乡下人来说,补锅匠时常可见,屡见不鲜,所以自然不以为奇。 补锅匠与卖货郎不同,无需走街串巷,只需找一处合适的位置安下摊位,便可以揽活营业,所以仓本安奈有意把摊位安置在山子家的院门口。 又因为补锅修盆这活儿做工慢,补锅匠不象卖货郎那样,每天要走许多个村庄,一般情况下,补锅匠根据村庄大小、活儿多少,每到一处,少则一天,多则数日,有的甚至十天半月不挪地。 更因为仓本安奈别有用心,于是在河涯村一呆就是五天四夜,其间居然与山子的父亲交上“好朋友”,吃住全由这位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招揽着。 可是连续几天下来,仓本安奈始终没有看到“王子凯姐弟俩”的影子,更没侦察到其他有价值线索。 昨天晚上,由于优惠美值班,仓本安奈没能及时汇告侦察情况,于是将一张空白纸条从门缝塞进优惠美的院子里。 今天早上下班后,优惠美看到这张纸条,她立刻明白,是仓本安奈回来了。 这一次仓本安奈的最大收获,就在于彻底查清了王子凯的个人履历―― 十三岁那年,王子凯于县城“洪武堂”习武三年,学成后受雇于本村地主王一才家中做长工,但在此后不久,因与父母不和,独自离家出走,流浪至德州一带,投奔一家马戏团谋生。 今年六月,王子凯背叛马戏团,成立了自己的马戏班,并于当月率领马戏班回当地卖艺,之后家里人一直不知去向。 汇报完毕,仓本安奈自我结论―― 王子凯与任何刺杀事件无关,其“马戏班”更非大日本皇军的敌对组织,纯属民间演艺团体而已。 听完仓本安奈的侦察报告,又联想安藤这次清剿行动的全过程,优惠美似乎默认了仓本安奈的结论,一切的一切都是独立营所为。 虽然优惠美表面上默认了仓本安奈的结论,但这并不意味着放弃了对王子凯的怀疑,此时此刻,仍有两大谜团笼罩着优惠美的心头―― 谜团一,王子凯究竟是生意人,还是民间马戏班主。 谜团二,所谓王子凯的“姐姐”究竟何许人士。 在优惠美看来,只有破解了两大谜团,事情才能真相大白,也只有如此,才能还原一个真正的王子凯。 况且优惠美始终认为,在莒南与大日本皇军作对的不仅只有独立营,或许王子凯正是第二或第三个敌对组织。 ------------ 第一二五章 智过美人关(4) 第一二五章智过美人关(4) 优惠美压根没有想到,就在她决定择日再赴河涯村的时候,山子已从她的院门口返回祥和旅店。 听马晓月转达沈大夫透露的消息,前天安藤又给博爱医院送去三百支“盘尼西林”,专供日军伤病员使用,况且使用程序非常严格,经手人和使用方必须签字画押,之后将处方交送给日军方面负责人。 不仅如此,这药品每次都要单独存放,就在护士长办公室的隔壁,此房间镶有铁门,使用时只有护士长有权发放。 马晓月还说,安藤还从医院派驻两个班的鬼子兵,一来伺候伤病员的生活起居,二来给伤病员做护卫。 山子问:“药品房的钥匙在谁手?” 马晓月回答:“护士长。” 山子一听这话,激动得脱口而出:“太好了。” 不料马晓月忽儿一笑:“王营长,听沈大夫说,护士长姓文,是个女的,长得特别漂亮,沈大夫还说,据观察,这丫头对你很有那意思。” 面对马晓月的调侃,山子满脸窘涩:“沈大夫真会逗。” 马晓月接着说:“对了王营长,你和玉梅可是上天安排好了的,嫂子和你李大哥早就有打算,一来给你俩做红媒,二来吃你俩的喜宴和红鸡蛋。” 山子的心微微一震,急忙岔开话题:“李站长,既然盘尼西林掌握在文护士长的手里,这事由我操作吧。” 李站长问:“你有什么打算?” 山子说:“把文护士长争取过来,带上药投奔独立营。” 李站长却说:“据沈大夫介绍,文护士长是通过伪县长才来博爱医院工作,况且上班时间没多久,各方面都不甚了解她,所以不能冒这个险。” 山子略思片刻,反问:“沈大夫愿冒这个险吗?” 李站长回答:“这个你放心,他是我的结拜兄弟,有同甘共苦之盟。” 山子又问:“那他打算如何操作?” 李站长说:“根据沈大夫提供的线索,他们村有一位江湖大盗,无论什么门锁都能打得开,我已派人前去牛庙村,花重金收买他。” 山子虽然点头,但是接着问:“万一请不到开锁的人,下一步怎么办?” 马晓月说:“沈大夫下班后来咱旅店吃午饭,主要商量如何布置现场警戒,还有如何将药品带出城,至于开锁的人请到请不到,估计到那时也会有结果,就算请不到,咱们再共同想办法。” 山子下意识看一看手表,此时刚才九点二十七分。 …… 事情果然如同山子担心的那样,去牛庙村的交通员赶回来报告说,寇大盗昨天刚出远门,据说去了烟台、威海一带。 听罢交通员的报告,原本狭窄的餐厅气氛愈加躁闷,再看每个人的脸上,都被一层厚厚的阴云笼罩着。 沉默许久,沈大夫终于开口:“看来只能孤注一掷了。” 李站长说:“说说看。” 沈大夫接着说:“趁夜间化装蒙面人,绑架文护士长,逼她交出钥匙。” 话音刚落,只见李站长连连摇头:“老沈,从直觉上讲,绑架文护士长的确是个好手段,可是仔细分析,这不但需要合适的地点和环境,更要看被绑架人是否愿意配合,如果三者中有一者不遂人意,只能适得其反。” 马晓月问:“老李,那你说怎么办?” 面对媳妇的询问,李站长紧皱眉头,迟迟说不出一二三。 正当马晓月和沈大夫焦虑不安的时候,山子一鸣惊人:“有了。” 伴随简洁有力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盯视着山子的脸。 ------------ 第一二六章 智过美人关(5) 第一二六章智过美人关(5) 下午五时已过,山子再次与苗苗道别。 “子凯哥,你跟文护士长打个招呼就走,快回旅店好吗?” 苗苗不顾护士在场,一边嘱咐山子,一边哀求似的摇晃他的手。 山子说:“你放心。” 苗苗欣慰地答应一声,目送山子走出病房。 不一会的光景,山子出现在文护士长的院门前。 这是一栋只有两个单间的旧瓦房,正堂既是文护士长的起居室,又作卧室使用,至于西厢房的用途,只有文护士长本人知道,那是一间秘密发报室。 说来也巧,此时正赶上文护士长手提饭盒,轻盈地走出房外,被山子从门缝看得清清楚楚。 听到有人敲门,文护士长边走边问:“谁?” 山子不急不忙地回答:“王子凯。” 听着王子凯的声音和名字,文护士长的心激动得快要跳出来。 急匆匆打开院门,文护士长喃喃地说:“子凯,今天终于把你盼来了。” 山子这时又拿搪塞苗苗的话,用来敷衍文护士长:“这些天忙得很,没得空儿来看你,请原谅。” 文护士长嫣然一笑:“来了就好,别说见外的话,快进屋。” 走进正堂,山子依然就坐在紧靠北墙的方桌旁,望着对方将饭盒放在床头边的书桌上,山子故意问:“你拿饭盒干么?” 文护士长回答:“你再晚来一会,我就去食堂打饭了。” 山子说:“回头咱俩去饭店,我请你。” 谁知文护士长接着说:“拉倒吧,上次已经许下心愿,亲自做几道拿手的菜感谢你,也好借机会露一手,你等着,我到食堂炒菜去。” 其实对于今日来说,文护士长的心愿正中山子的下怀,所以山子顺水推舟,用一句“恭敬不如从命”了却了对方的心愿。 当文护士长的脚步声从院门口消失时,山子急忙起身寻视,可是寻视完房内所有显眼的地方,拉开书桌上所有能拉的抽屉,末了又把衣架上的衣服一件件抓摸一遍,但仍没找到所需要的东西。 山子终于确认,钥匙已被文护士长带走。 想到这,山子疾步走出房外,不一会锁好房门和院门,之后从大院侧门走出医院宿舍区。 就在这时,一辆黄包车急急挡在山子前面,拉车的是一位年轻的小伙子,说白了就是交通站派来的交通员。 山子二话没说,嗖地跳上车厢:“快去商店,越快越好。” 沿门前径直往北,小伙子一边蹬车一边问:“拿到‘处方’了没有?” 山子说:“还没有。” 小伙子又问:“麻烦吗?” 山子接着回答:“没问题。” 小伙子说:“大家等你的好消息。” 山子问:“大夫交代你的记住了吧?” 小伙子乐呵呵地回答:“错不了。” 前后仅用十几分钟的时间,山子悠然出现在医院的食堂里。 食堂里除了文护士长在炒菜,还有一位烧火的老汉,即博爱医院的伙夫。 此时的文护士长腰系围裙,肩膀上搭一条白毛巾,手中的铁铲来回翻动着锅内的菜肴,那样子正象一位既漂亮又勤快的家庭巧妇。 山子看在眼里,禁不住顿生感慨,是惜怜还是仰慕,连自己都说不清。 一看山子一手提着四包点心,另只拎着两瓶老白酒,文护士长忽儿阴着脸儿嗔怨:“王子凯,你这啥意思,怕欠文惠的人情是吧?” 山子说:“你把钥匙拿来,我把东西送回去。” 或许急于炒菜,文惠二话没说,忙从裤兜里掏出钥匙。 ------------ 第一二七章 智过美人关(6) 第一二七章智过美人关(6) 从文惠手中拿来的钥匙大小共有七把,除三把小的用于抽屉之外,剩下的便是门锁上的钥匙。 打开院门和房门,山子选定最后两把,正反面蘸抹印泥后,一一印在纸上,末了将钥匙放进碗里,用白酒释去沾染的印泥。 尽然如此,山子仍不放心,生怕被文惠觉察出蛛丝马迹,所以三两步走到门旁处的盆架前,又用脸盆里的清水将释洗过的钥匙再次冲洗一遍。 重新穿进铁环,一串沉甸甸的钥匙就这么原样放在桌面上。 但是山子并没就此消停,不一会走进院子,从墙根下倒掉已被印泥染红的白酒,随即划着火柴,将其燃烧得一干二净。 当交通员从山子手中接过“处方”和印泥,山子嘱咐说:“速去速回。” 交通员激动地点点头,骑上黄包车飞也似地驶去。 …… 夕阳坠落,天色暗淡,偶尔有宿鸟从空中飞过,给这看似宁静的傍晚增添了几分神韵。 一步踏进房门,文惠突然怪异地望着山子:“怎么这么大的酒味?” 山子坦然自若地指指桌面上的酒瓶,说:“没啥,是我担心这酒是假的,所以先喝一点,还行。” 文惠又望着桌子上的酒瓶,其中一瓶果真少了一截,接着说:“王子凯,你莫是个酒鬼,偷酒喝了是吧?” 山子窘憨一笑:“哪能呢,酒量倒是有一点,但从不贫酒贪酒,是那种喜欢凑热闹、酒逢知己千杯少之类的,平日里滴酒不沾。” “那就好,我最讨厌那种醉生梦死的酒鬼,如果真象你说的一样,那可是我最向往的男子汉。” 文惠一边莺啼燕语般地絮叨,一边走近盆架,从盆中反复揉搓毛巾。 见山子迟迟没作反应,文惠三五把擦完面孔,又问:“怎么没喝茶?” 山子说:“不渴。” 不料文惠换一副嘲讽的语气说:“什么不渴,是我故意没泡,就看你是否在家一样,干什么都率实。” 山子好不容易迸出两个字:“一样。” 从书桌上拿来抹布,文惠开始擦抹方桌,擦着擦着,居然哀叹一声:“子凯,原以为你来这儿就象自己的家,无论吃喝,都能随随便便,可是,看来是我想错了,你我间还有一道隔墙,说白了是你的心里容不下文惠罢了。” 纵然山子一身正气、心无杂念,但是面对如此温柔漂亮、如此质朴诚善的女子,如果没有为之心动,大凡血肉之躯的人都会认为,那是不可能的。 又见文惠毫不在意地将钥匙揣进裤兜,山子陡生一腔感激之情,甚至萌生出三分爱意,七分敬仰。 因此山子暗自叮嘱自己,这次行动一定做到万无一失,决不让文惠受到一丝牵连和伤害。 正想得出神,文惠冷不丁拍打山子一巴掌:“看你傻头傻脑的,想啥呢,快帮忙把桌子挪一下,伙夫大伯一会就把饭菜送过来。” 山子这才意识到,方桌东侧紧挨衣架,于是说:“你闪开。” 文惠果真往西后退一步,只见山子起身站立,双手抓住同一道桌边,看似举手之劳,便把偌大的方桌轻而易举地端平起来。 默默窥视着山子刚健挺拔的身躯,文惠禁不住心潮激荡,趁山子安放桌子的当儿,悄然搂抱了他的腰肢,白里透红的腮颊同时偎贴在宽厚的脊背上。 可是恰在这时,院门吱扭一响,伙夫手提方形提盒,乐呵呵跨进门来。 ------------ 第一二八章 智过美人关(7) 第一二八章智过美人关(7) 四菜一汤都是文惠亲手做出来的,其中包括辣子鸡、辣子肉、葱爆羊肉、咸鱼豆腐、土豆炖排骨。 山子挨道菜打量一番,最后又把目光凝聚到文惠的脸上,如果用言辞表达山子对文惠的感想,只能用“刮目相看”作比喻。 不仅是菜肴精美,伙夫还从提盒里拿来两瓶地方名酒,玉浆老陈香。 听伙夫说,这都是文惠特意安排手下的小姊妹,去市面上买来的。 酒菜虽然摆齐,但是文惠并没及时入座,悠悠走近床前时哧溜拉开布帘,消失在一道花红叶绿的帷幔里。 三两分钟过后,文惠重新走出帷幔,不过这时的衣着全变了,上身穿一件靛蓝印花布褂,花的颜色是梨花白,左开式衣襟和衣领全用蓝色布条包边,看上去很雅致,裤子的颜色则是蟹壳青,裤脚偏高,整体略显宽松。 山子只看一眼,急忙埋下头去,虽然他选不出“闭花羞月”或“沉鱼落雁”之类的词儿形容文惠的姿貌,但内心确实感受到了她的美丽和魅力。 均匀倒满两个酒杯,文惠与山子一东一西,面对而坐。 端起酒杯,文惠说:“子凯,有句话让我最感动,是你刚才说过的,‘酒逢知己千杯少’,如果你以为是和知己在一起,请把这杯酒干了。” 二话没说,山子与文惠一同喝干了杯中的酒。 文惠随后拣一块鸡腿肉放在山子的菜碟里,接着说:“吃菜。” 山子夹起鸡腿肉咬一口,慢慢地嚼,仔细地品。 文惠问:“可口不?” 山子说:“味道真不错。” 文惠接着说:“如果是真心话,但愿每天都能为你烧菜做饭。” 山子装聋作哑,又把另一半鸡腿肉送到嘴里去。 当文惠再次斟酒时,山子说:“用小杯太麻烦,换大碗。” 文惠陡然一愣:“子凯,我可没有让你喝醉的意思。” 山子说:“不会醉。” 文惠问:“那我呢。” 山子说:“你随便。” 文惠莞尔一笑,伸手拿来喝茶用的花瓷碗,咕咚咕咚倒满后,又端茶壶给山子的茶碗里加满茶:“子凯,我还记得‘酒逢知己千杯少’的下半句,‘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是知己,就该无话不说对吧?” 山子点点头回答:“那当然。” 文惠这时呷一口水:“子凯,今个恕我直言,其实你压根就不是生意人,而是马戏班的班主,况且我还知道,你十七岁离家出走,从此漂泊在外,只有今年六月方才回家一次。” 山子一听这话,陡然打个怔愣:“文护士长,这你怎么知道的?” 文惠说:“别叫护士长,那样见外了,还是叫文姐吧,况且我还知道,你压根就没有亲姐姐,只有一个妹妹叫秋红,今年方才十九岁。” 山子依然点头:“这没错。” 文惠接着说:“我想知道的是,你为何刻意隐瞒自己,又为什么欺骗文惠,还有,上次来的那个‘王秋红’究竟是何人?” 毕竟久经风云,面对文惠一连串的质疑,山子处乱不惊,冷笑一声后,居然端起酒一咕噜喝得精光。 放下酒碗,山子手托下巴,安详地望着文惠:“文姐,既然话说到这里,请允许再问一遍,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对于山子的追问,文惠直言不讳,于是把前去河涯村的全过程,从头至尾如实讲述一遍。 ------------ 第一二九章 智过美人关(8) 第一二九章智过美人关(8) 山子万万没有想到,一个萍水相逢的女护士,居然假冒公务之名,私下里打探他的“隐私”,这不得不令人瞠目咂舌。 想到这,山子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语气也变得冷峭:“文姐,也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对我王子凯如此关注?” 文惠同样感觉出山子的警觉,但依然满脸微笑,拿起酒瓶后又有给自己的酒杯倒酒。 重新端起酒杯,文惠说:“至于为什么,其实在我做菜回来时,你自己已经回答过了,比喻这杯酒,如果你喜欢它,那你便想了解它、关注它,正象你事先品尝一样,只有辨其真伪,才能心安理得享用它。” 说完,文惠举杯仰头,将杯中酒一口喝干。 山子虽然被文惠蕴含哲理的比喻所折服,但并没打消对她的警觉和疑虑,因此当文惠再次要求回答她的问题时,山子于是说―― 本月初,马戏班前去滨州一带演出,为争地盘,与当地一家马戏团发生恶斗,打死对方七人,重伤十三人,为逃避官府缉拿,不得不解散马戏班。 马戏班解散后,山子便和同村两个姐妹潜逃回峤南县,她俩一个是姜玉梅,另一个名叫王燕妮。 虽然回到家乡,但却有家不能归,一来怕官府串联通缉,二来没容颜面对家乡父老,因此在一师兄家租一闲宅,与二姐妹一起做杂粮生意。 至于玉梅冒充“秋红”看苗苗,只是为了骗取苗苗的信任,让她说出家庭住址和背景,只有这样,才能放心大胆地带她走。 文惠问:“你带苗苗走的意图是什么?” 山子说:“让她好好活下去。” 文惠说:“可是苗苗已经认准了,横下心给你做媳妇,你会答应吗?” 山子接着说:“最起码现在不会。” 文惠紧追不舍:“为什么?” 山子叹口气回答:“苗苗年龄小,考虑事情不周全,以后肯定后悔的,再说了,一个命犯官府的落难之人,没准哪天被官府抓了去,咔嚓一刀,人头落地,所以思来想去,人不能昧着良心做坏事,把一个好端端的女孩往火坑里推,至于带她走,那只是为了救她的命。” 纵然是谎言,但文惠却被谎言所打动,况且在她看来,大凡冒犯了官府的人,都是大日本皇军可以利用的人。 想到这,文惠接着说:“子凯,听王叔说,妹妹秋红也在你的马戏班,可她为何没和你回来呢?” 山子继续撒谎―― 秋红原本在马戏班有个相好的,马戏班解散后,这丫头便和相好的私奔了,去河北沧州成家过活。 对于山子的谎言,文惠依然深信不疑,也从这时开始,文惠彻底解开久绕在心头里的谜团,用她自己的话说,终于还原了一个真正的王子凯。 第三轮酒倒满后,山子主动端起酒杯:“文姐,有句古语说得好,‘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尤其一个命犯官府的落难之人,凡事更应该守口如瓶,可是当着您的面,他宁愿把心肺掏出来,哪怕您报告官府把他抓起来,我王子凯无怨无悔,因为他向知心人说出了知心的话,值。” 此时此刻,文惠的心象被一股暖融融的热流冲击着,于是激动得站起来:“子凯,就凭你这句话,这杯酒我敬你。” 山子随后站起来,“咣啷”一声碰杯后,与文惠同时干杯。 ------------ 第一三0章 智过美人关(9) 第一三0章智过美人关(9) 夜幕越来越深沉,山子下意识看一眼手表,时针已过八点钟。 文惠一眼看透山子的心思,于是说:“子凯,今天晚上哪儿都别去,回头我去办公室,再把床位腾出来给你住。” 山子借口已在旅店订下客房,婉言拒绝文惠,又说,拉脚的师傅送他过来时,约定十点前接他回旅店。 一听山子的语气不容置疑,文惠略思片刻,又说:“反正天还早,要不过一会再说吧。” 山子随后推一把酒碗:“文姐,倒酒吧。” 文惠说:“再倒就是第四碗,我可不希望你喝醉。” 山子说:“你放心,不会醉。” 趁文惠倒酒的当儿,山子突然问:“文姐,你老家是哪的?” 文惠恬然一笑:“我是临水的,十八岁就在一家私人诊所干帮工,也就是护理吧,这诊所名叫‘妙手春’,擅长治疗妇科病,时间一长,居然远近闻名,所以四区八县求医问药的人特别多。” 收起酒瓶,文惠接着说:“说来也是缘分,就在一个月前,咱峤南楚县长的小姨太前去治疗盆腔炎,半个月的日子里,都是我左右陪侍她,谁知楚姨太病愈回家没几天,便通知我速来博爱医院上班。” 有道是,一旦谎言不被人识破,谎言即是忠言,此时山子也不列外,同样对文惠的谎言深信不疑。 所以从这时开始,无论山子还是文惠,他们之间的谎言仅仅是对“公务”而言,或者只是真对“纪律”而已。 从山子的眼神里,文惠感觉出他对她的信任,因此又夹一些菜肴,将山子的菜碟里堆放得满满的。 诚然,山子不是没心肺的人,对于文惠的热情和殷勤,内心颇受感动。 此时望着山子因咀嚼而慢慢蠕动的嘴唇,文惠不由自主地笑起来:“子凯,刚才我在想,你来医院上班好吗?” 可是山子说:“文姐,您的好意我领了,但来医院做不到,远的不说,就说玉梅和燕妮,她俩为了马戏班,一个个沦落到有家难归的田地,我不能一撒手撇开她们,还有那些难兄难弟们,他们都在期盼马戏班东山再起。” 遭遇山子的拒绝,文惠怅然若失,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对了子凯,那次见过玉梅,姐妹们都说你俩天生一对夫妻相,莫不是真的吧?” 山子不苟言笑,叹口气方才说:“玉梅姐人虽好,可是脾气让人受不了,稍有不慎,便惹她生闷气,如此一来,她可以三天不说一句话。” 听完山子的解释,文惠立刻容光焕发:“好了子凯,从现在起,咱俩不再议论他人的事,只谈论你和我。” 山子故意傻冒:“你我怎么了?” 文惠问:“知道为什么请你吗?” 山子说:“子凯口舌笨拙,不会说好听的话,但傻瓜都能看得出,文姐重情重义,够朋友。” 文惠又问:“如果文姐愿意,与你牵手百年,你会答应吗?” 面对文惠直通通的逼问,山子如坐针毡,思寻半天,终于想出缓兵之计,因此抬起头来反问:“那你能等吗?” 文惠说:“只要你答应,哪怕等你二十年。” 话音刚落,只见文惠推杯换盏,将山子的酒双手端捧起来:“子凯,这杯酒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文惠先干为敬。” 喝完酒放下酒杯,文惠的目光柔柔地洒向山子的面庞:“子凯,天气逐渐变凉,明天我去买些毛线回来,给你打一件纯毛衣。” 没容山子作出反应,文惠已经离开座位,款款走进帷幔中。 不一会拿来软尺,山子如同一只温顺的羊羔,任文惠从领口到臂膀、从胸围到身长,逐一丈量一遍。 可是量完尺寸,山子正打算入座,却见文惠冷不丁张开双臂,将山子搂抱得紧紧的。 ------------ 第一三一章 智过美人关(10) 第一三一章智过美人关(10)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山子猝不及防,也着实吓了一跳。 山子试图推开文惠,可是此时的手臂居然那么疲软、那么无力。 “子凯,你抱我,快把我抱到床上。” 痴醉中,文惠发出梦呓般的呼唤。 山子依然麻木地僵呆着。 “子凯,我要疯,你快呀。” 经不住煎熬,文惠一边哀求,一边急火火地撕解衣襟。 山子终于弯下腰去,然而刚把文惠托抱起来,只听山子“哎呦”一声,又将文惠扑通放立在地下。 恍惚中回过神来,只见山子手捂肚腹,蹲下去声声不断地呻唤着。 “子凯,你这是怎么了?” 文惠手掩衣襟,慌速速地问。 山子说:“都怪喝酒,胃痛病又犯了。” 文惠急忙系好衣襟,搀起山子一边走一边说:“子凯,你先忍着点,我这就回门诊拿药去。” 慢拖拖走近床前,山子扑通俯卧在床沿上,呻唤声一声高过一声。 可是就在文惠走出院门不一会,山子悄然溜出宿舍大院,与守候在门旁的交通员叽咕片刻后,又匆匆折了回去。 取药回来,文惠手脚麻利地倒半碗白开水,走到床前愧疚地说:“子凯,都是我不好,让你喝那么多酒,快把药吃下去。” 伺候“病人”吃下止痛药片,文惠又给山子脱去鞋子,安顿他躺在床上。 抚摸着山子的脸庞,文惠说:“子凯,明天我找医生开最好的药,一定把你的胃病根治好。” 山子只顾呻唤,却没心思搭理文惠的许诺。 慢慢地,山子的呻唤声逐渐减弱,最后终于消停下来。 似乎是在一瞬间,文惠yu火复燃,忘我地扑压在山子的躯体上,然而就在这时,院外传来通通的敲门声。 文惠既懊丧又无奈,叹息一声后,极不情愿地跳下床去。 问清敲门者的身份,文惠方才打开院门,与一位小伙子前后走进屋内,这小伙正是守候山子的交通员。 此时山子已经端坐在酒桌边的椅子上。 “王老板,兄弟来晚了,请原谅。” 一踏进门槛,交通员便冲山子笑呵呵地说。 文惠说:“子凯,你的病刚止痛,怕是还没稳定,让我看还是住在这儿吧,万一再次复发,也好有个照应。” 山子说:“你把剩下的药给我带回去,有药就能治好病。” 从书桌拿来止痛药,文惠嘱咐山子明天再来医院,让医生看病下药。 可是山子说,明天必须赶到筵宾镇,那边有一宗生意急需去打理,看病的事等后天返回来也不迟。 送山子离别时,交通员刚跨出院门口,文惠又朝山子拥抱过去,留下一串缠绵深长的热吻。 …… 在回旅店的路上,山子好象自言自语:“不知道钥匙配好了没有?” 交通员回答:“根据时间估算,应该不成问题。” 果真回到旅店,李站长将两把配好的钥匙交给山子,山子翻来覆去打量一会,忽然抬起头问:“好用吗?” 李站长说:“这钥匙出自名匠之手,质量绝对保证。” 马晓月这时沏好茶水,又把另一位交通员打探的情况,向山子讲述一遍。 马晓月说,陶院长的住宅位置与沈大夫所言相符,但根据房间里的灯光可以断定,其东厢房也有家人宿住。 所以马晓月接着说,为防止家人发现后意外声张,必须分头控制。 ------------ 第一三二章 盗亦有道(1) 第一三二章盗亦有道(1) 次日上午九时,小龙小虎肩并肩走进祥和旅店。 早在昨天下午,交通站便派人前去圈子岭,把山子的指令转达给赵营长。 …… 从夜间十点开始,博爱医院前后大门全都关闭。 直到午夜,医院宿舍区西胡同赶来两辆黄包车,行至中间方位,从墙根下慢慢停靠,车夫都是交通站的地下交通员。 黄包车刚一停稳,山子和小刘、小龙和小虎迅速系好口罩,之后爬上墙头,轻轻滑落到陶院长的宅院里。 此时再看山子,既没戴礼帽,更没穿长衫,衣裤都是普通的。 如果再留意观察,只见四个小伙子两脚都用黑布包裹,而在鞋底下面又夹一层厚厚的棉絮,防止走路或跳动时发出剧烈声响。 按照分工,山子和小龙负责控制陶院长,小虎小刘负责把守东厢房。 各就各位,小龙悄悄溜到西卧房的窗口下,用手指不停地抓挠窗棱。 听到唰唰的磨擦声,陶院长原以为耗子作怪,所以没往心里去,然而小龙无休止的抓挠,终于让陶院长心生疑窦。 摸黑挪下床沿,陶院长蹑手蹑脚走出卧室,可是刚打开正堂房门,山子手疾,左手锁住对方喉结,右手将一把亮铮铮的****顶住他的鼻头。 “想活命不要声张。” 山子竭力压低嗓门,声色俱厉地发出警告 其实无需警告,陶院长早已吓得魂不附体,不要说声张,就连呼吸的胆儿和力气都没有,任山子挟持到堂房中央。 如此同时,小龙也从卧房门旁躲避起来。 山子接着说:“陶院长,请把陶夫人喊起来,咱们有事商量。” 然而就在这时,卧室里传来陶夫人梦呓般的声音:“老陶,半夜三更的,你和谁说话呐?” 陶院长说:“媳妇快起来,朋友找你有事商量。” 一听丈夫沙哑低沉的呼唤,陶夫人急忙打开台灯。 麻利地穿好外衣,陶夫人匆匆下床,就在这时,小龙一步跨进门说:“陶夫人不要惊慌,我们是陶院长的朋友。” 说话间,山子已把陶院长推进门来。 面对两个面带口罩,但不识真面目的不速之客,陶夫人惊愕地问:“老陶,这到底怎么回事?” 陶院长接着说:“两位兄弟,你们有啥吩咐尽管说,只要本人能够做到,一定尽力效劳。” 小龙说:“近来兄弟背时,长时间没开张,听说有一种洋药,叫什么盘尼西林,市面上花多少钱都买不到,所以今个找陶院长,捞点外快救救急。” 陶院长正犹豫,山子突然用****戳一下他的脊梁骨。 陡然打一个寒战,陶院长慌速速地回答:“兄弟听我说,前几天日本人的确送来两箱盘尼西林,那是专供他们伤病员使用的,少一支就要掉脑袋,再说了,那宝贝玩意专人保管,本人手里没钥匙,实在无能为力。” 不料小龙清冷一笑:“陶院长,你也太小看兄弟了,干我们这行当如果用钥匙开门,那是土老外,没出息。” 说到这,小龙故意从衣兜里掏一根弯了小勾的细铁丝,于陶院长眼前捻来晃去地接着说:“老兄,实话告诉你,别看就这么一根小玩意,老虎嘴都能撬得开,快说吧,货放在啥地方?” 陶院长不敢耍赖,但语调毕竟吞吞吐吐的:“这好说,这好说,那玩艺就放在护士长的办公室,是办公室东侧的隔间里。” 小龙又问:“护士长值班吗?” 陶院长回答:“没、没有,就两个护士值夜班。” 听完陶院长的交代,小龙下意识看看山子,山子又冲小虎点点头。 ------------ 第一三三章 盗亦有道(2) 第一三三章盗亦有道(2) 经过山子的许可,小龙从后腰间摘下一扎白棉绳。 一看小龙拿出绳子,陶院长打着得瑟问:“兄弟,您干么?” 小龙说:“陶院长别怕,兄弟暂把你俩捆绑一下,这样做也是为您好,不然的话,你们跳进黄河洗不清,小日本肯定杀了你们的头。” 不光是陶院长,就连陶夫人都觉得小龙的话不但有道理,而且够义气,因此配合默契,任凭小龙将夫妇俩背靠背捆绑在一起。 末了山子和小龙各拿一条毛巾,将陶夫妇的嘴堵塞得严严实实。 因为事先早有预案,只有山子和小龙越出院外时,小虎小刘方可撤离岗位,所以当山子和小龙从院门两侧越出院外时,小虎朝小刘打个撤离的手势。 拐弯抹角、躲躲闪闪地挨近门诊区过道,小虎小刘分别隐蔽在过道两旁的墙角下,持枪监视病房方向的动静。 然而山子和小龙大摇大摆,进入过道后沿走廊往东走去,因为鞋底下面垫一层棉絮,所以走起路来悄然无声。 此时的门诊区只有走廊和护士值班室亮着电灯,其它各房室黑灯瞎火、一片沉寂。 走到护士值班室门前,山子悄悄举头探望,透过玻璃视窗,却发现两个女护士附爬在案桌上睡得又香又甜。 如此一来,小龙如入无人之境,无拘无束地打开所要打开的门锁,只是在推门时,半米宽的空间居然花了几十秒钟。 哧溜划着火柴,只见山墙下的书桌上果然放两个纸箱,其中一个已经开启,由于纸箱上都是日文,山子和小龙谁都看不懂啥意思。 但经过看货验证,山子舒口气说:“就是它。” 不一会的功夫,药箱很快装进布袋,并由山子亲自背出房外。 临走时,小龙故意把那根弯了勾的铁丝插入锁芯。 …… 夜幕依然那么深沉浑凝,医院里每一个角落依然寂寥幽静,忽然间,只听值班女护士失声呐喊:“快来人呐,有人偷盗了。” 女护士一边呐喊,一边朝宿舍区奔跑。 一口气跑到文惠的院门前,女护士通通砸门:“护士长,你快起来呀,盘尼西林被人偷走了。” 仅仅一分钟过后,文惠慌促打开院门,一边整理衣襟,一边冲女护士急煎煎地问:“小姚,你再说一遍,到底怎么回事?” 女护士哭似的回答:“刚才去厕所回来,发现你办公室隔壁的房门开敞着,可是里面黑黑的,打开手电筒才发现,盘尼西林不见了。” 听完详细说明,文惠顾不上锁门闭户:“小姚,你快回去保护现场,谁也不准靠近门口,我去喊陶院长。” 一阵捶门呼喊,开门的却是陶院长年方十二岁的小女儿。 大门一开,文惠二话没说,一溜风冲进堂房,可是转眼看去卧室,冷不丁一下子惊呆了―― 只见陶院长夫妇背靠背坐在椅子上,上身被一根粗棉绳五花大绑,嘴巴被毛巾堵塞得丝风不透。 随后赶来的女儿一看爹妈这般模样,冲过去抱住妈妈大哭大叫。 赶到失盗现场,门前已经站立十几个荷枪实弹的鬼子兵。 此时望着插入锁芯里的细铁丝,文惠许久许久呆愣着。 约莫十几分钟的光景,前院传来突突的摩托车声。 稍后片刻,回大本营报信的日军少尉引领石川四郎赶至现场,在他们的身后还有四位随从,其中一位肩挎一只黑提包。 从门前到房内咔咔几次拍摄,背提包的士兵又将门锁用白布包裹起来,连同照相机一块装入包内。 ------------ 第一三四章 盗亦有道(3) 第一三四章盗亦有道(3) 虽然已过子时,但安藤的办公室里灯火通明。 文惠与陶院长双双坐在条椅上,作为“嫌疑人”接受石川四郎的询问。 直到现在,石川四郎尚不知道这位漂亮的文护士长,居然是和他同一级别的皇军大尉女特工,因此态度特别蛮横。 但是根据陶院长的供述,以及现场勘查的情况分析,无论安藤还是石川四郎,都看不出此案与嫌疑人有关的疑点和破绽。 因此琢磨半天,石川四郎提出一个三岁儿童都能想到的问题―― 盘尼西林是稀世珍药,盗贼如何知道博爱医院有这种药品。 石川四郎的话刚一出口,文惠立马听得出其中更深层的意思,即对她和陶院长有“监守自盗”之嫌疑。 所以文惠愤然起身:“石川队长,您自己应该明白,盘尼西林并非以制度规定秘密使用,只不过单独存放而已,在此情况下,既便本人对任何人谈论这一话题,难道就是违法吗,就得杀头问罪吗?” 一番慷慨陈词,噎得石川四郎哑口无言,但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石川四郎又以“对皇军不忠,严重失职”之罪名,建议责令楚县长立即撤销其陶院长之职务,并送地方警察局或临城宪兵队查办。 陶院长一听石川四郎欲拿他来问罪,二话没说,扑通跪倒在地:“安藤少佐,石川队长,在下向来对皇军忠心耿耿、问心无愧,之所以向盗贼供出药品存放地点,那都是刀架在脖子上,被逼无奈呀。” 可是面对陶院长的哀求,石川四郎视而不见,等待安藤最后裁决。 关键时刻,文惠大义凛然,极力替陶院长辩护:“安藤队长,小女虽来博爱时间不长,但陶院长对皇军之衷心每日可见,希望不要采取偏激行为。” 经过文惠辩护,一直保持沉默的安藤终于表态―― 对于药品失盗一案,不再追究医院内部责任,此案交由地方警察局立案查办、全力缉拿罪犯。 但是安藤同时要求陶院长和文惠密切配合破案,一经发现可疑的人或线索,应立即向皇军报告。 …… 为了对文惠的答救之恩表示谢意,从日军大本营刚回到院长办公室,陶院长便把文惠紧拥在怀里。 可是这一次文惠表现得很呆板,任凭陶院长亲摸抓挠,却没有积极反应。 当陶院长又把文惠推拥到办公桌前,并用示意性的动作引导文惠扭转身体时,文惠突然阴冷着脸儿嗔怨:“别烦了,这会哪有闲心思。” 陶院长讨个无趣,灰失失地跌坐在办公桌里面的椅子上。 文惠依然阴沉着脸问:“你今天说实话,心里到底有我不?” 话音刚落,陶院长一把抓过文惠的手:“小宝贝,大哥对天发誓,你就是我的心肝,是我的血脉,没有你,大哥生不如死,死不瞑目。” 文惠接着说:“那你告诉我,他们偷走了盘尼西林,给你多少分成?” 一听这话,陶院长愕然大惊:“文惠,你可不能误会大哥,他们把刀顶在脖子上,我只是为活命才供出药品存放地,其他什么都没有。” 谁知文惠冷笑一声:“谅你也没那份胆。” 陶院长问:“对了惠,昨天中午听小姚说,前天晚上你请那小子喝酒了,已经好上了对吧?” 文惠反问:“这也用你过问?” 陶院长说:“不是过问,是关心,女孩子头发长见识短,小心上当受骗。” 文惠又问:“那你没有骗我吗?” 陶院长误判了文惠反问的意思,琢磨一会方才说:“宝贝你放心,大哥早晚把那臭婆娘给踹了,八抬大轿把你娶回家,这中不?” 可是文惠说:“陶院长,请不要误解属下的本意,我的意思是,这次盗窃案的内情,你真的没有骗我吗,至于谈婚论嫁,我想小姚嫁给你更合适。” 说完,只见文惠冲陶院长微微一笑,一转身款款而去。 ------------ 第一三五章 盗亦有道(4) 第一三五章盗亦有道(4) 正值早饭时刻,一辆毛驴车出现在城南哨卡,赶车的是城西某一村的地下交通员,车上除了两大筐鲜鱼,还坐着小龙和小虎。 这些鱼是从早市新买的,每一筐的下面都藏一个黑布袋,一袋是“盘尼西林”,另一袋是驳壳枪,为了方便出城,山子和小刘的驳壳枪也在里面。 毛驴车刚行至哨卡出口,便被一伪军哨兵拦截。 从凌晨二时开始,各哨卡便接到指令,对所有出城者一律严格搜查。 可是一闻刺鼻恶心的鱼腥味,伪哨兵急忙后退两步,手遮口鼻气呼呼地问:“拉这么多鱼干鸟用?” 小龙说:“今个洙溪镇上缝大集,赶集呢。” 伪哨兵二话没说,厉声喝令:“快走。” …… 如同往常一样,博爱医院开始了新一天的忙碌。 查完病房,文惠下意识看一眼办公桌上的闹钟,时间已过九点钟,可是至今没见王子凯的影子。 从办公桌前坐下去,萦绕在文惠心头里的疑云愈来愈浓重―― 在文惠看来,假如王子凯今天或一段时间内不在医院露面,那么他作案的可能性非常大,因为自从认识了这个王子凯,每次来医院便会有这样或那样的恶性事件发生,这似乎已经成为定律。 可是刚想到这里,山子依然头戴礼帽、身穿长衫,落落地出现在文惠的眼前。 “你怎么才来的?” 文惠又惊又喜,一边娇嗔地抱怨,一边走过去掩闭房门。 一看文惠闭上房门,山子立马提心吊胆,生怕再遭“袭击”,因此赶紧从墙根下的椅子上坐下去。 然而这一次山子误解了文惠“闭门”的意思,盘尼西林被盗,搅得文惠心神不宁,正如她对陶院长所言,“这会哪有闲心思”。 果然闭好房门,文惠倒一杯白开水端给山子,之后回到原位置就坐。 如果山子留意的话,文惠这次倒水端杯的姿势很特别,仅用中指和拇指捏住茶杯的上边缘。 “子凯,医院昨晚出事了知道不?” 山子刚吸溜一口水,文惠接着问。 山子问:“什么事?” 文惠叹一口气,把药品失盗的全过程仔细讲述一遍。 山子说:“这帮脑袋胆恁大,就不怕鬼子抓了去掉脑袋?” 文惠说:“这案子已经交给警察局,万一抓到了肯定被杀头。” 山子敷衍了事地点点头,又以联系红小豆货源为借口,提出与苗苗道别。 文惠犹豫片刻,突然说:“对了子凯,在我们博爱医院,陶院长称得上肠胃病专家,我先带你看病去。” 山子不好推辞,等文惠锁上门锁后,一同朝陶院长办公室走去。 其实对于肠胃病来说,陶院长并不是行家里手,至于文惠为什么偏要找陶院长,不光是山子,就连陶院长本人也不知道其用意。 不过陶院长还懂些肠胃病临床常识,经诊断,山子前天晚上的病因是由饮酒过急或过量,引发胃痉挛,但引发胃痉挛的原因又与胃溃疡有关。 陶院长接着说,目前治疗胃溃疡没有特效西药,只能用汤药慢慢调养,因此建议文惠去门诊开药方。 文惠说:“子凯,你先看苗苗去吧,我有工作向陶院长汇报,回头别忘了走办公室,把药带回去。” 山子原本就没心思“看病”,一听文惠撵他走,连招呼都没打,就这么冒里冒失地走开了。 ------------ 第一三六章 盗亦有道(5) 第一三六章盗亦有道(5) 借送山子出门的机会,文惠又将房门掩闭。 回到座位后,文惠直截了当,接着说:“陶院长,他就是我请的那小子,知道找你看病的意思吗?” 陶院长问:“你这话啥意思?” 文惠说:“前天晚上刚请他吃顿饭,昨天晚上便发生盗窃案,想必知情人背地里一定瞎猜疑,是我和他同谋共划、监守自盗。” “姑奶奶,看你把话说到哪去了。” 陶院长话一出口,却被文惠迅速打断:“陶院长,请你别打岔,为了还文惠一身清白,我才找你给看病,你仔细回想一下,看他象不象绑架的人。” 陶院长苦笑一声:“我的姑奶奶,你这不是拿大哥开涮吗,他们都带大口罩,连孙悟空都看不清,我哪有印象。” 文惠说:“既然这样,那今天也把丑话说前头,以后可不能给文惠背黑锅,你忙吧,我给他抓药去。” 一看文惠从座椅上站起来,陶院长急忙打个手势:“你等等。” 文惠问:“有事吗?” 陶院长说:“下班后我等你。” 文惠说:“中午小姚值班,你找她去吧。” 说完,文惠一转身就走。 目送文惠走出房门,陶院长心里气鼓鼓地骂:猫不吃咸鱼,假正经。 …… 从药房抓药回到办公室,文惠急忙放下手中的草药,然后用手绢包裹茶杯,将杯中水倒入脸盆后,轻轻放进办公桌的抽屉里。 不一会山子跨进门来,文惠下意识挪一下桌面上的草药,说:“子凯,本打算把三个疗程的汤药全都抓齐的,可是莲子草没有了,幸好凑齐五副,仅够一个疗程,你把现在的住址告诉我,回头再给送药去。” 面对文惠突如其来的要求,山子猝不及防,于是稀里糊涂地说:“来回六十多里地,那好劳驾您,到时候自己来取吧。” 文惠却说:“其实自从认识玉梅和燕妮,总觉得与两个妹子挺投缘,所以借送药的机会,顺便儿看望她们俩。” 既然文惠把话说到这份上,山子没理由继续拒绝下去,心下一急,便把梁永辉和他的家乡住址如实说给文惠,然而说完后很后悔。 其实如其说是后悔,倒不如说愧疚更合适,因为山子此时并不知道文惠此举另有图谋,一旦赶到南埝村扑空而归,这不但伤害了她的个人感情,也给自己落一个“骗子手”的骂名。 不过谎言一经出口,便不好再收回,只能想办法补救才是,山子于是想。 想到这,山子说:“文姐,我和玉梅燕妮各有各的事,经常去四乡八村招揽生意,要不这样吧,你把日起说准了,我们都在家恭候你。” 文惠说:“这倒没必要,莲子草何时有货还没准,不过听司药员说,医院已经列入采购清单,一旦哪天到货,立马去南埝村。” 山子虽然答应得痛快,但后脑勺一个劲儿冒凉风。 …… 送山子走出门诊过道,文惠匆匆返回办公室,将山子用过的茶杯包裹后塞进手包,又匆匆走了出来。 不一会来到“小不点小卖部”,文惠从售货窗将茶杯交给仓本安奈,悄着声叽咕一阵后,手拿仓本安奈递来的点心作掩护,悠悠自在地走开了。 临近下班时刻,仓本安奈又拿一扎挂面走进护士长办公室。 仓本安奈告诉文惠,经安藤亲自监督,技术部门鉴定后确认,该茶杯指纹并非盗窃者的指纹。 听过这一结论,文惠两眼失神,许久没作反应。 ------------ 第一三七章 侠女行义(1) 第一三七章侠女行义(1) 三天后的上午,山子刚从办公室坐下去,玉梅便送来一沓清单。 根据玉梅统计,这次共招募新兵798人,新老战士总数为1175人。 直到这时,山子的铁板脸方才露出一抹罕见的笑容:“这么多?” 玉梅说:“多多益善,这是你的要求。” 山子说:“这都是你的功劳。” 玉梅淡淡一笑:“瞎说,那都是招募小组不分白天黑夜,踏破鞋底跑折腿,用辛苦换来的,要说功劳,应该归他们。” 山子收起清单,似乎才发现玉梅一直站立在办公桌前:“你站着干吗?” 玉梅说:“跟你说件事,春来的伤基本痊愈,这些天三番五次的找到我,让我与你通融一下,将他调至一线部队。” 山子皱一下眉头:“鸟玩意,怎么没和我说?” 玉梅说:“正因为春来怕挨骂,所以才让我替他走后门。” 山子问:“那你的意见呢?” 玉梅回答:“如果我不支持,就不会向你说这事。” 谁知山子一口回绝:“不行。” 玉梅问:“为什么?” 山子说:“咱们几个都是一块儿长大的,他的性格你知道,压根不适合打打杀杀,再说了,独立团成立在即,军需处长的位子正等着他。” 玉梅却说:“这些并非是你拒绝春来的真正理由。” 山子这时突然正视玉梅:“你还有别的事吗?” 然而玉梅绕开山子的“逐客令”,接着说:“春来已经把话说死了,如果你不答应,他就天天赖着我,让我时刻不得安宁。” 山子这才捏搓一会下巴:“玉梅,你不是不知道,春儿祖辈三代单传,如今大叔大婶就指望这一根独苗苗,万一......万一我不说你心里也明白。” 玉梅轻叹一声:“子凯,你的心情我理解,说心里话,玉梅一开始也这么苦口婆心劝说他,可他不但找到赵营长,还找金叶燕妮给我泼脏水,说我不近人情徇私情,想来也是,作为做思想工作的教导员,理应支持每个战士的杀敌热情,所以再三考虑,才向你正式提出这议案。” 山子问:“金叶燕妮啥意思?” 玉梅说:“听春来说,金叶当下把他臭骂一顿,燕妮却讥讽他叭拉狗蹲墙头,硬冲坐地虎。” 山子说:“骂对了,就这么着。” 玉梅说:“既然这样,那你跟春来说去吧,他正在我的办公室。” 山子有意推辞:“他又没找我,为什么我去说?” 玉梅脸色一沉:“子凯,你这是抬杠,说白了是你不负责任。” 山子一听这话,心口里立马窝了一股气,幸好没有高声咆哮,但语气不阴不阳的:“玉梅,对于春儿的事,我就是不负责任,如果你负责任,那就把他送到鬼子的枪口上去,看着他去死。” “你……” 玉梅一时语塞,满脸儿憋得通红。 就在这时,小茹手持电文兴冲冲闯进门来:“报告营长,独立团主要领导人的任命通知下来了。” 山子不惊不喜,冷清清地说:“念。” 小茹赶紧用双手捧起电文―― 获悉独立团成立在即,兹任命王子凯同志为八路军山东抗日游击队第四支队独立团团长职务,任命姜玉梅同志为独立团政治委员,同时任命赵大年同志为独立团副团长职务。 另,请尽快规划独立团单位编制、推选独立团直属各单位正副领导人,三日内电告司令部备批。 一口气念完电报,山子当即指示小茹捎个信儿给小刘,让小刘通知赵大年速来营部开会。 ------------ 第一三八章 侠女行义(2) 第一三八章侠女行义(2) 尽然急于开会,但必须先把春儿打发走,所以玉梅匆匆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玉梅的办公室为砖木结构,正堂为办公室,里间为宿舍。 一看玉梅的脸色,春儿便知道事情办得不如意,于是问:“玉梅,犟眼子没同意是吧?” 玉梅苦笑一下:“知道了干么还问?” 春儿愣怔半天:“这个犟眼子,他不得好死。” 玉梅一听这话,只觉得耳朵眼儿扎疼,禁不住失声大骂“王春来,你混帐,有你这么骂人的吗?” 别看春儿胆子小,但脾气却不饶人:“玉梅,春来总算看透了,你跟犟眼子合起伙挤兑我,我……,我还能指望你什么,还能占你什么光?” 一口气吵吵完,春儿一个急转身,但还没迈开第二脚,由于说话和转身用力过猛,胸部尚未痊愈的伤口一阵作疼,因此双手紧捂伤痛处。 玉梅见此情景,急忙走过去搀扶春儿,不料春儿不顾伤痛,居然一甩胳膊挡开玉梅,气吁吁地骂:“滚开,我春来自己磕倒自己爬,用不着劳驾你。” 说完,春儿摆出一副破天荒的男子汉的气度,仰头阔步走开了。 望着春儿走去的背影,玉梅咬紧嘴唇,泪水不由自主地漫出眼眶。 …… 离开玉梅的办公室,春儿并没回病房,而是去练兵场寻找赵大年,可是听宋连长说,赵副营长刚才回营部开会去了。 找不到赵营长,春儿又开始找金叶,虽然金叶与山子一样,极力反对春儿去一线,但春儿摸准了金叶的一跟软肋―― 在春儿看来,金叶不但行侠好义,而且有一副柔慈的心肠,只要在她跟前表现得可怜巴巴的,她就能为你两肋插刀,就能把自己的脑袋搬给你。 此时正值训练休息时间,金叶正跟一个小伙子掰手腕,燕妮蹲在中间当裁判,尽然竭尽全力,但还是被对方轻而易举地按下去。 如此一来,金叶血口喷人,诬称对方耍赖皮,借春儿走过来的机会,冲对手恼羞成怒地骂:“滚。” 春儿接着说:“金叶姑,今个您给做个主。” 金叶急忙站起来,拍打拍打后臀部的尘土说:“看你苦着脸就跟送葬似的,啥事,快说吧。” 春儿说:“还那事,您知道。” 金叶骂:“奶奶个头,什么这事那事,到底鸟码事?” 春儿忽儿提高嗓门:“就是我要上一线,就这事。” 殊不知金叶又骂:“我说憨蛋子,这事我早说不行,可你就是不识相,怎么样,瘪了吧,姑奶奶说不行就不行。” 哪知燕妮的话更损人:“春哥,不是妹妹寒碜你,乍一看你还有点男人相,其实站着撒尿都不会,就这怂样还想上一线,倒不如回家生孩子。” 为了达到目的,春儿甘愿忍受燕妮对他的羞辱,憋憋屈屈地说:“金叶姑,玉梅看不起春来就罢了,可没想到你也不把他当盘菜,今个终于明白了,敢情你们串通一气,合起伙挤兑我。” 一听这话,金叶更来气:“春,你可得把话说明白,哪个跟玉梅串通一气了,自从打完反清剿,我跟玉梅只在伙房的路上照个面,说的话也都是吃了喝了闲扯淡,不信你去问玉梅。” 燕妮接着骂:“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金叶姑事事处处向着你,没想到反被咬一口,莫不是偷吃耗子药了吧?” 春儿这时长叹一声,突然说:“金叶姑,春来承认自己是草包、是孬种,所以才求你给犟眼子说句话,让我上一线做个真正的男子汉,可是万万没想到,王春来居然象一个没爹娘的孤儿,无依无靠,既然这样,我在独立营还有啥意思,你们多保重,我走了。” 说完,春儿故意摆出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迈着沉重的步履走开了。 ------------ 第一三九章 侠女行义(3) 第一三九章侠女行义(3) 自从春儿说出“我走了”那会起,金叶和燕妮冷不丁打个寒战。 此时望着春儿步履沉重的样子,金叶乜呆呆地问:“燕妮,你说春‘走了’啥意思?” 燕妮自作聪明:“猪头,这还不明白,肯定是寻短见的意思。” 金叶说:“一个男人家,不至于吧?” 燕妮说:“什么不至于,他要不至于,那就不叫王春来。” 金叶又打一个冷战,却又一转眼瞠瞪着燕妮:“都怪你,说话比放屁还难听,谁受得了,如果真闹出三长两短来,犟眼子不扒你的皮才怪。” 经金叶这么一埋怨,燕妮着实慌了神:“金叶,这事也不能全怪我,那都是因为你引起的。” 金叶骂:“你放屁,我只说春来不能回一线,这跟犟眼子一个调,可你呢,那是侮辱人格、违反纪律知道不?” 燕妮愈加恐慌:“金叶,事儿都到这地了,咱俩瞎掰没有用,犟眼子就听你摆布,让我看,你去找他吱一声,成全春来就是了。” 金叶说:“这还用你指手画脚的,快走。” 一口气追上春儿,金叶嬉皮笑脸:“春,刚才是和你逗玩的,别往心里去,放心吧,上一线的事二姑给包了。” 春儿故作深沉,不冷不热地说:“谢谢你。” 金叶依然笑嘻嘻的:“春,你快回病房歇着去,一会给你好消息。” 面对金叶的热情,春儿还是那句话:“谢谢你。” …… 营部会议刚进行到编制议题,却见金叶和燕妮风火火走近门旁。 小刘悄着声问:“金叶姑,您干么?” 金叶说:“找营长有事。” 小刘说:“营长正在开会,不准进。” 金叶接着说:“问题很严重。” 小刘接着说:“您稍等,我给通报一下。” 不一会小刘从营部走出来,对金叶说一声“请进”。 走进营部,山子直通通地问:“什么事很严重?” 然而面对山子的询问,金叶和燕妮谁都没说一二三。 山子不耐烦:“有事快说,没事走人。” 情急之下,金叶扑通踢了燕妮一脚。 燕妮这才回过神来,啪地打个敬礼:“报告营长,春的事很严重。” 一提到春儿的名字,山子立刻明白大概:“说吧,到底怎么个严重法?” 燕妮说:“春说了,如果再不答应上一线,就算活过今天,决不再过明日,还让金叶和我捎句话,嘱咐您多保重。” 一看山子冷笑,金叶说:“你别拿春不当事,刚才他都把绳子从树枝上栓好了,要不是我和燕妮跑得快,恐怕尸体都僵了。” 谁知山子说:“别扯那些没用的,到底啥意思?” 金叶接着说:“你不是明知故问吗,意思就是那意思,答应春来上一线。” 山子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知道了,你俩回去吧。” 金叶问:“你答应了?” 可是山子说:“没门。” 一听这话,金叶顿时七窍冒烟:“犟眼子,春积极上一线打鬼子,这有什么不好,难道都躲在家里享清闲,这就合你的心意了?” 说到这,金叶又把目光转向玉梅:“还有你,教导员,你口口声声打鬼子有功、杀鬼子光荣,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可是轮到春来要求上前线,你咋就变调了呢,这不是徇私情又拿什么解释?” “王金叶,你放肆。” 山子突然拍案而起。 面对山子的暴怒,金叶脸不变色心不跳:“犟眼子,你别摆营长的臭架子吓唬人,告诉你,今天不把春的事答复了,姑奶奶就把营部当宿舍。” 赵大年说:“王排长,这是在开会,扰乱会场错误严重。” 金叶又把目光转向赵大年:“开会怎么了,犯什么错误了,‘发扬民主’这词儿是跟教导员学来的,难道不让大家民主吗?” 玉梅说:“金叶,发扬民主没有错,可总得分个场合吧?” 金叶再次转过头去,两眼喷火似的瞪着玉梅:“教导员,今个你给说明白,什么场合才民主,你的意思是,等春来做了吊死鬼才能民主是吧?” “乱弹琴。” 山子终于忍无可忍,愤愤地怒吼一声后,喝令小刘速去警卫排,通知高排长带两个战士跑步赶到营部。 ------------ 第一四0章 侠女行义(4) 第一四0章侠女行义(4) 一听山子通知警卫排,赵大年和玉梅不约而同地惊呆了。 谁都知道,如果对内动用警卫排,最起码是用于关禁闭。 赵大年说:“王营长,王排长动机是好的,虽然扰乱会场,但性质还不至于那么严重,请慎重。” 山子目光呆滞,没做任何反应。 玉梅接着说:“子凯,赵营长说得对,或许春来的确表现出过激行为,才让金叶心情急躁,应该理解这种心境。” 山子依然毫无反应。 赵大年和玉梅都清楚,一旦山子不作表态,这说明主意已定,九头牛拉不回。 这时候再看金叶和燕妮,金叶虽然内心发怵,但表面上坦然自若,燕妮则不同,脸色变得蜡黄。 正当燕妮六神无主,金叶又朝她的小腿猛踢一脚:“傻b,你还愣着干么,这儿没你的事,快滚。” 燕妮这才回过神,眼巴巴地望着山子:“山子哥,是我让金叶姑找你来的,您有啥事跟我说,让金叶先回训练场,大伙等她呢。” 山子好不容易迸出三个字:“少废话。” 一时间,营部里悄然无声,气氛异常紧张。 不一会高排长带领两个战士跑步赶到:“报告营长,请指示。” 山子轻悠悠地说:“请把王金叶带到禁闭室关三天。” 高排长冲金叶一笑:“王排长,请给大哥一个面子,听命吧。” 金叶哼地冷笑一声:“高排长,请您头前带路。” 谁知走到门口,金叶突然转身怒吼:“犟眼子,你等着,除非这辈子别把金叶放出来,要不姑奶奶活吃了你。” 一看金叶发疯撒泼,跟在身后的战士每人抓住一只胳膊,将金叶连拉带拽地拖出门外。 虽然金叶被拖走了,可是燕妮依然冷呆呆地傻站着。 山子骂:“野猫子,你还愣着干么,快滚开。” 燕妮似乎方才看清楚骂他的人,原来是从小一块长大的“犟眼子”,于是咬牙切齿地接着骂:“犟眼子,金叶姑不是好欺负的,等着瞧。” 骂完后刚一转身,又听山子说:“记住了,晚上八点前将检讨交给玉梅,不然的话,后果跟小刺猬没两一样。” 燕妮咯噔打个寒战,脸上刷地布满一层懊悔的阴云。 营部里恢复了原来的平静,但气氛由紧张变得沉闷。 山子看一眼玉梅,又望着赵大年说:“继续开会。” 玉梅说:“子凯,我建议先把春来的事定下来,尽早给个答复。” 赵大年说:“我同意教导员的意见。” 山子说:“这事早有结论,没门。” 玉梅接着说:“应该举手表决,少数服从多数。” 赵大年立马举起手来:“我同意。” 玉梅随后举起右手:“我也同意。” 无奈之下,山子只好铁着脸重复一遍:“继续开会。” …… 午饭过后,山子本打算躺下去休息一会,然而屁股刚落在床沿上,只听一串马蹄声由远而近,不一会从山子的窑洞前停顿下来。 原来为了应对文护士长贸然去南埝村送药,山子特意派通信员小张赶到南埝村梁永辉家中,与梁永辉的父母统一口径。 可是小张告诉山子,当他到达南埝村时,文护士长刚离开半小时,还把十包草药留在梁永辉的家中。 小张接着说,对于文护士长的询问,梁永辉的父亲只回答儿子有许多师兄弟,但不知道王子凯是何许人。 此时望着小张手中的草药,山子禁不住一巴掌打在膝盖上,这是他对文护士长的愧疚和自悔,他觉得自己愧对了文护士长的一片热心和真诚。 ------------ 第一四一章 侠女行义(5) 第一四一章侠女行义(5) 十月九日一大早,四支队熊司令和陈政委一行最先到达圈子岭。 随熊司令一同赶来的还有一个参观团,参观团共有二十人组成,分别来自支队直属各部队,以及十个不同地区的地方抗日队伍。 这次熊司令馈赠的礼物可谓宝贵而庄重―― 一面鲜红的独立团团旗。 除团旗之外,便是大宗军需供给品,八百套崭新的八路军制服。 更令人振奋的是,熊司令捎来正式口信,中央领导将会同八路军总部领导,于年内择机视察圈子岭。 早饭刚过,滨湖特委杨书记一行阔步进入营区,陪同他们的是李站长、以及河涯村的王交通。 按照日前安排,山子将营部作为领导人会见室,会议室临时作为各方随行人员的接待室。 滨湖特委赠送的礼物很别致,是一块裱璜精美的挂匾,挂匾上由杨书记亲自书写八个大字―― 抗战到底,始终不渝。 此时的营部里,支队和特委领导与山子、玉梅、赵大年面对而坐。 杨书记第一次认识山子,仔细端详一会,又用口头表达的方式送给山子八个字:英俊儿郎,抗日奇才。 交谈中,山子有意提及“特战队”。 出人意料的是,山子的话刚出口,熊司令:“王子凯,你小子今非昔比、羽毛渐丰,翅膀也硬了,我和陈政委当面表态,支持。” 但是熊司令随后嘱咐山子,无论这队那队,都在独立团这盘棋局里,只有抓住大局,才能赢得全局。 山子一激动,倏地站起来打个敬礼:“请司令员和陈政委放心,子凯决不辜负您的教导。” 然而刚坐下屁股,山子又提要求:“司令员,还有一事需要您继续支持。” 熊司令扬眉一笑:“快说。” 山子说:“特战队成立后,必须列为营级编制。” 一听这话,熊司令愕然皱起眉头:“王子凯,你不是借独立团扩编之机,突击提拔干部吧,我可告诉你,从独立营到独立团,支队没曾调派一名干部,全由你内部自主选拔,你小子可不能爬上锅台上炕头,得寸进尺。” 山子窘促一笑:“司令员别误会,虽然按照初步计划,特战队只有一个连的人员编制,但掌管特战队的领导人很重要。” 熊司令问:“谁?” 山子回答:“徐小龙和李小虎。” 话音刚落,熊司令立即表态:“原来是这俩小子,行。” 熊司令表态过后,陈政委又将目光转向玉梅:“姜政委,独立营党支部即将升格为团党委,政治工作越来越重要,这次只和你说一句熊司令经常说的话,正确的指导思想比任何武器更具战斗力。” 玉梅虽然没有口头表态,但却把陈政委的教诲认真记录在本子上。 熊司令接着问:“对了姜政委,独立团成立后,那个名叫金叶的王排长担任什么职务?” 玉梅说:“暂定为一营三连代理连长。” 熊司令一听“代理”二字,心里觉得纳闷,于是问:“为什么是代理?” 玉梅一边犹豫,一边望着山子。 正当气氛尴尬的当儿,赵大年说:“司令员,之所以把金叶同志暂定为代理连长,是因为前不久刚被王营长关过三天禁闭。” 赵大年的解释不但震惊了熊司令和陈政委,也同样震惊了杨书记和李站长,又在熊司令的询问下,赵大年不得不把前因后果如实讲述一遍。 ------------ 第一四二章 侠女行义(6) 第一四二章侠女行义(6)( 听赵大年讲述完金叶被关禁闭的原委,熊司令这边夸金叶坚持原则有个性,是虎将风度,那边又说这禁闭关得好,关得非常正确。 山子担心熊司令拔出萝卜带出泥,借议论金叶之际,将他和金叶间的隐私暴露出来,于是灵机一动,主动要求熊司令前去视察防御工事。 熊司令虽然接受了山子的提议,但要求视察前首先察看“布防图”。 在山子的召唤下,守候在一旁的小刘疾步走出营部,通知小茹送来一张“营区防御工事布防图”,此图一米见方,并在左上角标明“绝密”字样。 仔细看完布防图,熊司令和陈政委欣然点头,满口称赞。 收起图纸,熊司令继而询问小茹,此图出自谁手。 玉梅抢先回答,这都是茹菡同志一手绘制出来的。 山子接着说,从明天起,小茹便将脱离报务员这一岗位,正式担任独立团团部秘书,兼机要秘书。 …… 前后花费近三个钟头的时间,熊司令带领参观团不但视察了防御工事,还对营区内的每一处设施进行全方位参观。 面对一栋栋崭新的营房,熊司令只说一句话,独立营今天的成就,都是他们白手起家、自力更生的结果。 但是参观完山子的宿舍和办公室,熊司令突然变了脸色:“王子凯,请你解释清楚,姜教导员和赵大年住的都是普通宿舍,为何你搞特殊?” 赵大年回答:“司令员,这事不应该责怪王营长,是我和姜教导瞒天过海,才把王营长‘软禁’到里面。” 山子随后承诺,三天内一定把窑洞腾出来,供其他部门使用。 熊司令接着说:“既然不是个人行为,这说明思想本质还没变,也体现了大年和姜教导对你的关心和爱护,不过请记住,我们都是共产党人,是革命的队伍,无论官位多高、权力多大,都要与群众打成一片,与群众同甘共苦,决不能辜负大家对你的厚望。” 山子郑重保证,一定铭记司令员的教诲。 不一会走进一号病房,玉梅手指春儿向熊司令介绍,金叶就是因为他才被王营长关禁闭,经决定,春来同志即将出任独立团一营二连副连长职务。 熊司令很快伸出右手,与春儿一边握手一边问:“春来同志,你为何放着军需处长的位子不坐,偏要上一线去拼杀?” 春儿急忙打个敬礼:“报告司令员,王春来也是一条男子汉,别人都能上前线去拼杀,可我为什么不能?” 听着朴实淳厚的言语,熊司令深受感动,连拍三下春儿的肩膀。 …… 当天晚上,熊司令于会议室主持召开报告会,由玉梅就独立营的战斗和发展历程,向支队和特委领导、以及参观团作报告。 报告说,虽然峤南独立营即将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但它的辉煌业绩将永远入中国人民的抗战史册,也将在抗日战争的历史上立下永久的丰碑。 玉梅最后说,从明天开始,八路军山东抗日游击队第四支队独立团正式成立,独立团将义无反顾,继续传承独立营大无畏的战斗精神,以百倍的热情和斗志,全面开创抗战事业的新局面。 ------------ 第一卷 ------------ 第一章 大转折(1) 第一章大转折(1) 公历一九三八年十月十日,圈子岭后的草滩上人山人海,热闹非凡,独立团成立大会在此举行。 作为民主进步人士,金叶的父母被邀请参加大会。 因鲍玉莲正在圈子岭教方淑芝学日语,因此与公婆一同参加大会。 作为红色革命家庭,山子和玉梅的父母也在会场前排就坐。 方淑芝则以抗日积极分子的身份,与山子的母亲同坐一条板凳。 早在天亮前到达圈子岭时,金叶的父亲又给独立团捎来十头白条猪、十只白条羊、二十坛“玉浆老沉香(地方名酒)”,另加一千大洋。 王村长则代表河涯村村民给捎来一千双布鞋。 上午十时整,陈政委宣布大会开始,按照大会议程,熊司令首先宣读营级以上干部任命书,并作重要讲话。 授旗、授枪仪式结束后,特委杨书记又发表重要讲话。 根据熊司令临时提议,陈政委点名金叶代表女战士表态发言。 金叶先是犹豫,之后又在燕妮和秋红的推拥下,大咧咧地走上前台。 因为毫无准备,山子真担心金叶闹出什么笑话,正焦虑的当儿,只听金叶清清嗓门,面对台前大声说―― 三连的姐妹们,别看咱女人力气小,杀鬼子绝不落在男爷们后面,姑奶奶豁出去了。” 伴随众人一片哄笑,金叶一溜小跑跑回队列。 轮到山子讲话时,山子首先面对台前行一个军礼,然后手指高高飘扬的独立团团旗说―― 今天是我们独立团成立的日子,也是独立团新的战斗里程的开始,我们无须豪言壮语,更无须表功论绩,抗日救国人人有责,死得其所。 总之一句话,我们独立团一定高举这面红旗,早日插上峤南县城,插遍祖国大江南北。 山子的讲话虽然简短,但台前台后爆发出经久不息的鼓掌声。 不只是掌声,许多人都为山子的发言流下激动的泪水,在这些男女中,不但包括玉梅、金叶和小茹,还有小龙小虎等许多位指战员,就连向来厌恶山子的父母亲也都热泪盈眶。 …… 午饭过后,熊司令、陈政委、以及特委杨书走进团部,与山子、玉梅和金叶的父母家人举行座谈。 座谈结束后,山子的母亲当着熊司令的面,把一条亲手编织的红围巾送给玉梅,而玉梅的母亲则把一双亲手纳做的花鞋垫送给山子。 山子的母亲姓柳,名秀翠,虚年三十九岁,不但心灵手巧,更是十里八村数得着的俊媳妇。 玉梅的母亲虽然年近六十,但依然精神矍铄、腰板挺直。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山子的母亲与姜大娘是为双方儿女互送“订亲”信物。 当山子的母亲将围巾递给玉梅时,玉梅激动地站起来,腮颊虽然变红,但把“大婶”叫得格外亲热。 然而当玉梅的母亲手拿鞋垫,走到山子的跟前时,山子虽然也把“大娘”叫得亲切,但却装疯卖傻,以“浪费、可惜”等措辞为借口,拒绝接收鞋垫。 见此境状,山子的母亲气咻咻地骂:“犟眼子,看你一岁不成驴,到老驴驹子,什么时候能懂大人的事,难道非让爹妈一辈子为你揪心不成吗?” 金叶的母亲隐晦其词,接着说:“山子,前几年都因为你年龄小,不懂人情世故,可如今都成大小伙子了,应该知道好和歹,你大娘都这把年纪了,拒了她老人的面子多不好。” 山子依然满口措辞,就是不肯收下鞋垫。 熊司令忍耐不住,随把目光转向玉梅:“姜政委,看样子没有你的话,这小子怪难为情的,这样吧,你把鞋垫亲手交给王子凯。” 熊司令这一招果然灵效,山子不敢怠慢,涔着汗接过鞋垫。 恰好山子将鞋垫揣进裤兜时,金叶撒着欢冲进门来。 ------------ 第二章 大转折(2) 第二章大转折(2) 金叶冷不丁的出现,令所有“知情”人惊愣一下。 在诸多双惊窘的眼神中,金叶仰首挺胸,冲熊司令那边行个标致的军礼:“各位首长好。” 熊司令笑呵呵地回答:“金叶同志好。” 话音刚落,只见金叶表情惊异,两眼盯紧玉梅手中的红围巾,继而走过去问:“玉梅,这围巾恁漂亮,哪来的?” 玉梅无心撒谎,所以如实回答,是秀翠大婶送给她的。 一听这围巾是山子的妈妈送给玉梅的,金叶的心顿时变得拔凉,但表面上依然笑微微的:“秀翠,你可是河涯村出了名的巧媳妇,可在俺家这多年,别说是红围巾,就连鞋垫都没给金叶做一双,这不是偏着心眼冷人吗?” 秀翠听得出金叶的话里有话,尴尬地笑笑说:“二妹子别见怪,等这秋忙过后,嫂子也给你打一条。” 金叶没心思搭理秀翠的话,一伸手抢过玉梅手中的围巾比量一下说:“玉梅,今个这围巾给我了,回头再让秀翠打一条。” “金叶,你咋这么不守规矩,快把围巾还给玉梅。” 金叶的母亲名叫李静云,比山子的妈妈大七岁,其人面貌雍雅高贵,性格温柔如水,与金叶的性格大相径庭。 面对母亲有声无力的指责,金叶忽然怒目瞠圆:“你别狗拿耗子瞎掺合,这是我跟玉梅的事,一边去。” “臭丫头,你怎么跟妈说话的,放肆了不是?” 金叶的父亲实在看不下去,愤愤地痛斥金叶。 不曾想金叶正想找个茬儿发泄心中的忿懑,因此又把两眼瞠瞪着父亲:“放肆怎么了,我就放肆了,你能管得着吗?” 一看王一才被金叶气得嘴唇发青,山子说:“金叶,这里是军营,是团部,由不得你胡来。” 谁知山子不插嘴倒罢了,如此一通警示,却惹得金叶怒上加怒:“请问团长大人,这阵儿团部没开会是吧,金叶也没犯什么规矩吧,再说了,这是我们私家的事,你别拿军营吓唬人。” 遭到金叶的顶撞,山子一拍桌子站起来:“别罗嗦,快滚开。” 然而金叶不但没作让步,反而一跺脚大吵大闹:“就不滚、就不滚,大不了再关禁闭,吃喝拉撒全都人伺候。” 山子终于压不住心头的怒火,大声喊:“来人。” 听到山子的喊声,小刘匆匆跨进门槛:“营长,您有啥指示?” 山子说:“快把王金叶请出去。” 小刘刚向前走一步,熊司令突然说:“慢着。” 嘎然停顿脚步,小刘难为情地望着山子。 熊司令接着说:“金叶同志,请把围巾送还给姜政委,回连部休息去。” 别看金叶性格泼辣,但心眼贼活泛:“司令员,金叶服从您的命令,可这围巾得问玉梅给不给。” 为了息事宁人,玉梅说:“金叶,你把围巾拿走吧。” 可是金叶并没及时走开,她想借这次机会,存心气煞爹妈和秀翠,也成心给玉梅吃黄莲。 于是金叶嬉皮笑脸,拍打着玉梅的肩膀说:“玉梅姐,千好万好都不如咱姊妹感情好,你能把围巾送给妹妹,金叶此生今世牢记心中。” 说完,金叶故意将围巾围搭在脖子上,嘴里哼着谁都听不懂的小曲扬长而去。 望着金叶悠悠离去的背影,玉梅的脸上哭笑不得。 毕竟是自己的亲女儿,金叶刚一离去,母亲李静云苦笑一下说:“熊司令,这二丫头虽然脾气火辣,但心眼并不坏,她和山子、玉梅都是手拉手一块儿长大的,所以经常拿吵架抬杠当儿戏,请您莫往心里去。” 熊司令却说:“王夫人见外了,二姑娘虎气虎威、敢作敢为,其风格可敬可叹、令人折服。” 听着熊司令的夸奖,山子的心里禁不住甜丝丝的。 ------------ 第三章 大转折(3) 第三章大转折(3) 晚饭过后,熊司令一行最后一波离开圈子岭。 八时过后,山子又于团部召开会议,讨论制定新兵训练计划、思想教育方案,会议的另一个重要议题是,决定成立独立团“特战队”。 参加这次会议的依然是“三人团”,即山子、玉梅和赵大年,只不过作为团部秘书,小茹第一次列席团部领导人会议,负责会议内容的整理和记录。 会议进行到十点钟,终于进入第三个议题。 依照山子的提议和要求,特战队共有98人组成,下设三个连级分队,每个分队三十二人,除团部任命的主要领导人之外,其队员年龄严格限制在18~22岁之间,身高不低于1.70米。 特战队由小龙任队长,小虎担任副队长。 至此,独立团单位编制全部完成,其一线作战单位分别是―― 两个常规步兵营,一个混合型加强营,一个特战大队。 其中加强营共配备十八门89式掷弹筒、九部****重机枪、三十挺11式轻机枪,营长由原一连宋连长担任。 为了节约一线部队的人力资源,警卫排仍然保持原有编制,共有三十六人组成,整个营区外围警戒和内部安保一律警卫排负责。 …… 隔天上午,山子与小刘徒步二里多地,走进一处宽敞僻静的夹谷中。 此时的夹谷里,特战队员正在小龙小虎的指导下,进行第一阶段训练,即体能和格斗训练。 按照山子独创的教程,特战队共分三个训练阶段,第一阶段便是体能和格斗训练,第二阶段是特技训练,第三阶段为野外生存训练。 第二阶段除“攀爬跨越”等特技训练外,还包括射击、手语等诸多内容。 山子明确规定,特战队训练期限只有三个月,三月期满立即投用战斗。 天近午时,只见一位女战士气吁吁地跑进夹谷,这位女战士姓冯,虚年不满十九岁,参军后被分配到玉梅的办公室当通信员。 走到山子跟前,小冯立正敬礼:“报告团长,姜政委通知您速回团部。” 山子问:“什么事?” 小冯答:“有客人。” 山子又问:“谁?” 小冯说:“一男一女。” 山子说:“我问客人是谁。” 小冯回答:“不认识。” 山子不再罗嗦,与小刘打个招呼就走。 原以为来者又是光德寺的梁永辉和叶兰,不料走进团部,却让山子大吃一惊,客人原来是朱子辉和赵兰芹夫妇。 山子知道,既然朱子辉亲自来圈子岭,肯定有重要事情,因此一番寒暄后,即示意小刘和小冯离开团部。 果然朱子辉捎来两条重要情报―― 由于去乡下执行任务的日伪军,经常遭遇不明身份的人所侵袭,加之独立营反清剿之后下落不明,安藤一气之下,成立一支由三十二人组成的便衣队,专门打探一切敌对者的相关情报和下落。 朱子辉接着说,便衣队全都是中国人,隶属安藤大队部直接指挥,自从便衣队成立后,无论城乡还是昼夜,随时都有他们的人过往出没。 其实山子早听李站长透露过,去乡下执行任务的日伪军之所以屡遭侵袭,这都是各村镇地下党组织所为。 朱子辉带来的第二个情报是,安藤再次为保安团大肆招兵,现已招募三百余人,尽然如此,招募仍在继续。 鉴于安藤联队进驻峤南之后屡遭重创、损失严重,因此引起日军高层的高度关注,也把峤南列为重点占据区。 迫于宫本师团长的指示,石井旅团长正筹划动用两个联队的兵力,对峤南县进行冬季大扫荡。 朱子辉说,日军之所以把扫荡时间定在冬季,是因为那时节田间荒野皆无绿色,及利于搜索和观察。 为确保这一情报的可靠性,山子向朱子辉询问情报的来源和渠道。 朱子辉告诉山子,因保安团副团长被调入便衣队当队长,朱元魁便提拔他当副团长,正因为如此,才有机会参加安藤几天前召开的安防会议,这消息就是安藤在这次会议上透露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朱子辉话音刚落,媳妇赵兰芹突然呜咽起来,一边哭一边要求山子杀了朱元魁,给她的女儿报仇雪恨。 ------------ 第四章 大转折(4) 第四章大转折(4) 赵兰芹一哭,朱子辉也禁不住擦眼抹泪。 玉梅急忙掏手绢走过去,递给赵兰芹擦眼泪。 赵兰芹止住哭泣,擦干脸上的眼泪说,朱元魁提拔朱子辉当团长,是豺狼请客,没安好心,其实是打苗苗的坏主意。 一听“苗苗”这名字,山子和玉梅不约而同地惊愣一下。 玉梅问:“朱婶,请您说清楚,苗苗又是谁?” 赵兰芹回答,苗苗就是她的大女儿。 玉梅这时愈加激动,可是又要说什么,却被山子打断:“朱婶,您接着说。” 赵兰芹接着说―― 苗苗刚满十八岁,虽然生在乡下,但出落得既水灵又可人。 一个多月前的上午,朱元魁又回朱家庄,给老爷子朱霸天做五十大寿,刚走进村口,正好从大街上遇上苗苗。 不曾想朱元魁顿起歹心,哄骗苗苗去他家给朱霸天的寿宴做帮忙。 苗苗知道朱元魁没安好心,所以借口有事,执意拒绝,谁知朱元魁不但没有收敛歹心,反却变本加厉,死皮赖脸地纠缠苗苗。 情急之下,苗苗撒腿就跑,去二姨家中住下来。 果然到了晚上,朱元魁手提四包点心,带两个狗腿子来家中找苗苗。 得知苗苗不在家,朱元魁不阴不阳地发狠说,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不把苗苗搞到手,他朱元魁甘愿更名改姓。 就这样,苗苗有家难归,只好让她寄住在二姨家中,其间朱元魁三番五次,经常回村找苗苗。 虽然苗苗在二姨家中躲过朱元魁的魔爪,但因为朱子辉在保安团当差,人们都把她当作狗汉奸的女儿对待,许多人遇见苗苗,轻者冷眼唾弃,甚者居然当着面儿骂些不堪入耳的下流话。 昨天上午,苗苗的弟弟小黑子给姐姐送秋衣,可是到了中午,小黑子在二姨的陪伴下匆匆回到家中。 听二姨说,有一次苗苗又被一群毛孩子撒土羞辱后,终于向二姨提出回家的要求,虽然二姨再三挽留,但没能拦阻下来。 第二天天色刚亮,二姨亲自把苗苗送出村口。 昨天下午,亲属邻居出动几十号人,找遍方圆几十里内的亲朋好友,搜遍当地所有山林悬崖、河流水库,但苗苗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今天一大早,赵兰芹乘坐小叔赶驾的毛驴车赶到保安团,然后由朱子辉骑自行车直奔圈子岭。 赵兰芹说,这次之所以与朱子辉来圈子岭,一是让朱子辉想办法寻找苗苗,二是请求独立团尽快杀了朱元魁。 说到这里,赵兰芹又开始呜咽。 然而当山子把苗苗在县城的遭遇从头至尾说完后,只见赵兰芹起身走到山子身边,双膝扑通跪倒在地。 山子惊窘地扶起赵兰芹,虽然明确表示,朱元魁寿数已尽,最多活不过三五日,但回到座位时,赵兰芹依然眼泪簌簌的―― 就在苗苗被朱元魁吓跑的那天上午,朱元魁先让狗腿子将寿礼送给老爷子,然后直奔秀芬家中走去。 因为儿子在家,秀芬拒不开门,因为这,朱元魁支使另一个随从越墙开门,将秀芬强行拖拉到床上。 更可恶的是,当朱霸天得知朱元魁找秀芬寻欢,居然唆使儿子拿秀芬当寿礼,让秀芬陪他过夜。 朱元魁不敢抗拒老爷子,当真把秀芬哄骗到家中。 然而得知朱霸天的丑恶用心,秀芬宁死不从,朱霸天居然支使两个小妾,强行扒光秀芬的衣服,还让小妾逮住秀芬的胳膊,当面糟蹋秀芬。 不仅如此,朱霸天将秀芬连续关押三天,与小妾们同吃同住,就连糟蹋秀芬时也不准小妾离开半步。 赵兰芹接着说,谁都知道,光是朱家庄临近几个村,就有七条人命死在朱霸天父子的手里,不算秀芬,还有九个媳妇和十三个闺女被糟蹋。 ------------ 第五章 斩恶除霸(1) 第五章斩恶除霸(1) 据赵兰芹介绍,朱霸天家中整整养了十个家丁,全都配备长短枪,况且院墙如城墙,既高又宽,厚重的大门昼夜紧闭。 又听朱子辉说,自从潘狗子被杀,朱元魁外出时格外谨慎,每次回家,至少带一个班保驾护防。 为了不伤及其他家人,山子决定采用智取的方式,铲除朱家父子。 …… 隔天上午九时许,赵兰芹从医院赶往保安团。 一看黄包车上坐着朱副团长的媳妇,值岗哨兵匆忙迎上前去,嘴里一边喊着“朱太太好”,一边将赵兰芹搀扶下黄包车。 时辰不大,赵兰芹径直走进朱元魁的办公室。 朱元魁一看赵兰芹出现在眼前,南瓜似的脸上立马布满厚厚的疑云。 从太师椅仰起身板,朱元魁阴阳怪气地问:“嫂子大人亲临鄙室,想必苗苗一定回来了,是给兄弟报喜的吧,快请坐下。” 赵兰芹从朱元魁对面坐下去:“大兄弟,咱先说正经的事,前天晚上,嫂子没事去秀芬家里玩,刚坐下不一会,一个穿戴洋气的男人闯进来,当着那男人的面,秀芬借口与男人有事商量,把嫂子支走了。” 朱元魁一听这话,忽儿睁大眼睛:“那***是谁?” 赵兰芹并没直接回答朱元魁的询问,继续说:“第二天一大早,嫂子打算找秀芬问个究竟,赶到门口时,居然又遇上那男人从秀芬家里走出来” 赵兰芹接着说:“可无论怎么追问,秀芬死活不说他是谁,只说她被兄弟您害苦了,等那男人打理好手头的事,立马和他私奔。” 朱元魁突然骂:“他娘的,竟敢从老虎嘴里抢食吃,敢情不要命了。” 赵兰芹又说:“今天早上,嫂子有意探风去,刚挨近大门口,就听秀芬说,鞋垫明天就能做好,还嘱咐那男人明晚一定过来,把纳好的鞋垫带回去。” 说到这里,朱元魁的脸已经变成风干了的猪血色。 赵兰芹长叹一声:“大兄弟,不管怎么说,福来也在保安团为您效力,咱不能眼瞅着让他家破人散,嫂子思来想去,这事只有您出面,逮着那个臭男人狠狠敲打一顿,也好让秀芬死了那份心。” 朱元魁阴冷一笑,恶狠狠地骂:“***,你他妈等死吧。” 赵兰芹随即嘱咐:“大兄弟,这事宜早不宜迟,一旦秀芬冷不丁跟那男人私奔了,谁都没办法挽回来。” 朱元魁一咬牙:“嫂子您放心,明天晚上定叫那***死在秀芬的被窝里,让臭娘们陪他睡个够。” 赵兰芹这时正要辞别,朱元魁却说:“嫂子,有句话今天顺个便儿说开了,兄弟之所以提拔子辉兄当副团长,啥意思你心里都明白,希望嫂子尽快去岚县跑一趟,把苗苗从‘大舅’家里叫回来,免得兄弟牵肠挂肚的。” 赵兰芹禁不住一阵恶心,差点吐了出来,但为了确保朱元魁回村,又叹口气说:“大兄弟,既然您看上苗苗,那都是迟早的事,嫂子尽力吧。” 朱元魁一听这话,当即拿十块大洋往赵兰芹的手里塞。 虽然这大洋如同钢针一样扎手,却又为了不让朱元魁看出破绽,赵兰芹强忍羞辱,将大洋揣进衣兜。 从朱元魁的办公室走出来,赵兰芹很快走进朱子辉的宿舍。 朱子辉嘱咐赵兰芹两件事―― 第一,倘若朱元魁当真回家,所带随从都是警卫排的忠实走狗,必须斩尽杀绝,不留后患。 第二,赵兰芹回家后立即找秀芬合计,尽量于当晚带孩子转移到亲戚家中,万一发生以外,迅速投奔圈子岭。 …… 傍晚时分,一辆黄包车从圈子岭东面的石拱桥停下来,赵兰芹下车后徒步赶到圈子岭,把朱元魁回家的时间,以及朱子辉的嘱咐一一报告给山子。 山子首先问清朱家庄以北的地理环境,随即又打听苗苗的情况。 赵兰芹说,自从得知“王子凯”的真实身份,苗苗整天儿满脸挂笑,只盼山子尽快把她接到独立团。 ------------ 第六章 斩恶除霸(2) 第六章斩恶除霸(2) 朱家庄位于县城东南方,距离大约五十里。 为防止朱元魁大白天贸然回村,山子一行十六人穿便衣分乘两辆马车,凌晨三点钟便赶到朱家庄村南街口。 赵兰芹下车后,马车沿村东乡道继续往北行驶,行至大约五公里处,路东侧有一片阴森茂密的松林坟地,这儿便是除霸行动的第一站。 时间过得好慢,也很难熬,因为从环境上看,简直是与阴魂野鬼相伴。 天色逐渐变黑,在山子的指令下,小刘急忙穿好八路军制服,小张等十二名战士则把日军制服穿在身上。 小张如今不再是通信员,已经接替高排长担任警卫排长一职,在这次行动中,扮演一名少尉军官的角色。 好不容易熬过夜间九点钟,负责望风的战士匆匆跑进松林,报告西边的南北路上有马蹄和脚步声传来,根据脚步声判断,至少十人以上。 山子这时吩咐两名便衣战士留守松林,其他人开始行动。 如此同时,小张拿一根绳子走近小刘,小刘主动抬起胳膊,让小张左右缠绕一圈,然后两手倒背,将绳头握攥在左手中,而右手紧握驳壳枪。 走出林地,小张和山子紧挨小刘左右,由东往西缓步而行。 行至道路中段,隐约发现一群黑影迎面走来。 因为接受过鲍玉莲的日语培训,所以山子的支使下,小张呜哩哇啦地说一通日本话,山子随后高喊:“前面的人请站住。” 朱元魁一听有日本人说话,果真勒僵停马,不惊不慌地问:“请问兄弟,你们是哪部分的?” 山子一边走一边骂:“奶奶的,眼瞎了是吗,老子是便衣队。” 朱元魁原本就不把便衣队放在眼里,此时被骂,禁不住怒火中烧:“老子是朱元魁朱团长,谁他妈如此放肆?” 山子刚要发作,小张又说一通日本话。 虽然山子听不懂小张说什么,但善于临场发挥:“***,皇军说了,老子抓八路有功,你姓朱的休在皇军跟前耍威风。” 说话间,朱元魁已经驱马赶至跟前,打开手电一看,只见小张腰佩手枪,左身斜挂指挥刀,身后十几个日本大兵荷枪实弹。 再打量被捆绑的小刘,朱元魁的心里着实打怵,赶紧冲山子拱拱手说:“兄弟误会了,咱都是自家人,都为皇军效力,没必要伤和气对吧?” 谁知小张大骂一声“八格”,接下来的词儿无人能听懂。 可是山子接着说:“皇军说了,你们是受八路军支使,前来劫持土八路,让兄弟把你们的枪给下了,带回去审查清楚再说。” 话音刚落,又见小张一挥手,十几条三八大盖哗啦拉开枪栓,将朱元魁的人团团围住。 山子随即喝令:“朱团长,快让你的部下把枪放下,谁敢抗命,都他妈统统的就地枪毙。” 朱元魁不敢不听使唤,慌忙吩咐随从把枪扔到地下。 霎那间,六个“日本大兵”呼啦一下冲过去,挨根收捡起来。 山子随即又说:“朱团长,也把你的枪交出来,兄弟替您保管。” 朱元魁正犹豫,小张怒吼一声:“八格。” 朱元魁禁不住打个寒战,乖乖交出那只二十响驳壳枪,如此同时,一位战士又从朱元魁手中抢过马缰和手电筒。 就在这时,只听山子冷笑一声:“朱元魁,这一次你可听好了,我们是八路军山东抗日游击队第四支队独立团,前来朱家庄处决你这个恶贯满盈的狗汉奸,现在由我宣布,立即执行枪决。” 朱元魁方才明白,这都是赵兰芹与土八路设下的套,正欲转身逃命,只见小刘从背后快疾举枪,对准朱元魁啪啪打了两枪。 伴随枪声的震响,朱元魁抖抖身躯,扑通仰倒在地下。 为了消除后患,山子又下令战士们一齐开枪,将现场的伪军一一击毙。 ------------ 第七章 斩恶除霸(3) 第七章斩恶除霸(3) 按照第二行动方案,将收缴的枪支和马匹送回松林后,山子又率原班人员走出树林,只不过小刘也和小张他们一样,换一套日军制服。 深夜十一点刚过,山子用脚猛踹朱家大门。 听到凶猛的踹门声,两个巡逻家丁慌忙从后院匆匆跑来,正赶上八位同伙也从守门房鱼贯而出。 家丁头目怒吼:“谁他妈吃了豹子胆,敢在朱老爷门前耍威风。” 山子说:“老子是皇军便衣队,陪皇军前来执行公务,快开门。” 小张不失时机,紧跟山子说一串日本话。 虽然家丁们听不懂小张说什么,但一听日本人的声音,自然不敢怠慢。 打开厚重的门板,家丁头目又用手电筒挨个打量一番,除山子和金叶穿一身便以外,其他十四人果然是全副武装的日本兵。 此时再看小张,腰间的手枪、指挥刀样样都有,一看就是当官的。 就在这时,只见小张一挥手,小刘等十二位“鬼子兵”立刻冲进院门,将家丁绕一圈包围起来。 山子接着说:“你们都给听好了,朱团长私下里勾结八路,已被皇军缉拿归案,据朱团长交代,朱老爷子也和土八路有来往,现奉安藤队长之命前来查办,请你们老实缴枪,配合皇军执行公务。” 家丁们一听这话,二话没说,乖乖交出驳壳枪。 又在山子的喝令下,小刘将家丁头目拉到一边,剩下的全被推拥到守门房锁闭起来,由十名“鬼子兵”共同看守。 山子一行四人穿过前院宽敞的月亮门,只见后院东西两侧对称排列数栋豪宅,东侧第二栋便是朱霸天私人起居场所,其中包括寝室、茶室、麻将室、大烟室等,因此这地儿被家人称之为“行乐宫”。 行乐宫的院门也象一个月亮,只是比前院的略小而已。 虽说朱霸天拥有六房少姨太,但朱霸天很少去姨太太的私房里过夜,大都在行乐宫尽兴,许多良家女子和丫鬟也都在此惨遭蹂躏。 在家丁头目的引领下,一行人大摇大摆地走进行乐宫大院。 不一会,家丁头目轻轻敲响房门,一边敲一边喊:“老爷,皇军驾到,快起来接待吧。” 寝室里很快传出朱霸天的干咳声,时辰不大,窗户和门缝透出明亮的烛光,又过一会,房门吱扭打开。 没容朱霸天张嘴说话,小刘和另一名战士疾步冲上前去,将朱霸天死死抓住,并迅速捆绑身手。 如此同时,山子和小张一齐冲进寝室,欲搜获朱霸天的********,谁知刚站到豪华的雕木床前,却被一声女人的尖叫惊呆了。 透过粉红色的纱帐,只见两个三十左右的娇小女子赤臂裸腿,紧裹床单呆呆地蜷坐起身子。 山子和小张顾不得害羞,一个撩开纱帐,一个从枕边摸出一只二十响驳壳枪。 遭遇突如其来擒绑,朱霸天惊慌失措,只是在痛苦中一边呻吟,一边喋喋不休地叫唤:“太君误会,太君误会。” 然而当山子走出寝室,向朱霸天说明被抓的原因时,朱霸天忽然大喊大闹,一个劲儿喊冤叫屈。 小张一气之下刷地抽出指挥刀,横架在朱霸天的脖子上怒吼:“八格,你的死了死了的。” 经小张这一唬,朱霸天吓得浑身打颤,苦苦哀求说:“太君,老夫和魁儿从没做对不起皇军的事,只要高抬贵手,银元大大的,花姑娘大大的。” 山子一听这话,冷不丁狠揍朱霸天一耳光。 ------------ 第八章 斩恶除霸(4) 第八章斩恶除霸(4) 从行乐宫回到守门房前,“鬼子兵”又在家丁头目的引领下,把朱家枪械裤的所有枪支弹药一一收集起来。 就在这时,两个丫鬟一个挑着大红灯笼,另一个搀扶朱太太急急赶来。 赶到近前处,朱太太问山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山子说:“朱团长私下里勾结土八路,已被拘捕关押,经审讯,你家老爷子也和土八路串通一气,皇军奉命前来查办。 朱太太简直不敢相信,天下居然有这等冤案,所以极力为父子俩鸣不平。 见山子不理不睬,朱太太突然变个招术,愿花一千大洋为父子俩赎罪。 一听“大洋”二字,山子禁不住怦然心动,换一副调笑的语气说:“朱老太太,你这是打发要饭的是吧,实话告诉你,私通八路是死罪,老爷子和朱团长都得吃枪子,你一千大洋算个球?” 朱太太说:“大兄弟,咱们好说好商量,只要您这会放了老爷子,再给保住魁儿的命,随便出个数都答应。” 山子仔细权衡朱霸天的罪孽,又打量一排排的豪宅瓦舍,心一横要求朱太太速拿五万大洋,不然的话,只有去宪兵队把父子俩的尸体抬回来。 虽说朱霸天家财如山,但五万大洋的确够狠的,也让朱太太大吃一惊。 朱太太正犹豫,朱霸天跺脚怒吼:“你他妈还愣着干吗,快拿呀。” 朱太太不敢怠慢,忙招呼山子派兄弟跟她走,去地道把大洋抗回来。 历经半个钟头的时间,小刘带领十一位兄弟连续几个来回,先后抬来二十五箱沉甸甸的大洋。 朱太太最后赶到山子跟前,催促说:“大兄弟,五万大洋一块都不少,先把老爷子给放了。” 山子好象听不见朱太太说什么,先把大洋打量一番,又看看堆放在地下的长枪和弹药,笑呵呵地说:“朱太太,兄弟还得麻烦一件事,请找一辆马车,把收缴的东西拉回去。” 朱太太赶紧支使家丁头目,速去马棚准备马车。 时辰不大,家丁头目将马车赶到山子跟前,山子刚接过马缰,只见小刘等人一齐动手,很快把枪弹大洋装到马车上。 朱太太一看大家收拾利索,又催山子放人。 谁知山子改口说,明天上午十点钟,请朱太太去皇军大队部,亲自把老爷子领回来,这样也好给安藤队长有个交代。 朱太太一阵慌张,又说:“大兄弟,咱可是说好了的,五万大洋换您当面放人,您不能既图财又害命对吧?” 山子有点不耐烦,一挥手说:“开路。” 伴随山子的口令,朱霸天也被小刘二人架上马车。 目睹马车缓缓驶出院门,朱太太只觉得头晕目眩,没等身边的丫鬟来得及搀扶,便扑通跌坐在地下。 ...... 约莫一个钟头的光景,满大洋的马车行至朱元魁毙命的现场。 当朱霸天被拖下马车时,居然被横七竖八的尸体吓得魂不附体。 此时此地,朱霸天压根没有料到,脚前的尸体就是他的儿子朱元魁。 山子说:“朱霸天,你和你的儿子狼狈为奸,横行乡里,所犯罪行死有余辜,八路军山东抗日游击队第四支队独立团前来对你执行枪决。” 话音刚落,朱霸天扑通瘫软在儿子的尸体上。 不一会回过神来,朱霸天突然歇斯底里呐喊:“魁儿呀,你在哪,快来杀土八路,救你爹命啊。” 朱霸天喊完后,山子愤然喝令:“小张小刘,执行吧。” 小张小刘咔嚓打开击锤,一齐朝朱霸天啪啪打了几枪。 ------------ 第九章 金叶进城(1) 第九章金叶进城(1) 自从接到朱子辉关于日军“冬季大扫荡”的情报,这就象一块石头一样,时刻悬吊在山子的心上摇来摆去。 早饭过后,山子决定召集玉梅和赵大年议事。 接到通信员小孙的通知,玉梅和赵大年放下手头工作,先后赶到团部。 殊不知赵大年还没坐稳,山子提一个令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独立团的仓库里有多少铁锹、镐头、之类的工具。 赵大年说,这些东西都是零星购置,具体数量只有到军需处查询才知道,又问:“你问这个干吗?” 山子说:“小茹,你快去军需处,把详细数据拿过来。” 小茹刚迈开脚步,山子接着说:“独立团极可能在便衣队的刺探中,尤其是在冬季大扫荡中彻底暴露,圈子岭势必遭受敌人规模空前的进攻。” 根据这种判断,山子提议,为确保圈子岭固若金汤,应在原防御工事外围增加新的防御阵地,用铁锹镐头布下“瓮中捉鳖”的新阵法。 面对玉梅和赵大年茫然疑惑的目光,山子又就“瓮中捉鳖”之阵法作一番具体说明和解析,玉梅和赵大年听完后,无不心悦诚服。 不一会小茹拿来一份清单,山子看过后又说,根据施工要求,这次最重要的工具是镐头、铁錾和手锤等三大类。 收起清单,山子又让小茹拿来“营区防御工事布防图”,与玉梅和赵大年一起商讨“瓮中捉鳖”的具体布阵细节。 一番商讨过后,“三人团”最后作出决定―― 发动部分战士回家筹借各种所需工具,争取三日内全部到位。 一旦工具到位,独立团立即停止训练,一线部队和多数后勤机关一律参加新的防御施工,力争十天内如期完成。 …… 时至中午,团部为鲍玉莲举行送别晚宴,金叶和小茹应邀坐陪。 既然是酒宴,自然少不了小龙和小虎,也只有与小龙小虎一起喝酒,山子才觉得畅快尽兴。 为了验证近三个月的教学成绩,鲍玉莲当着众人的面,让方淑芝用日语回答玉梅的提问,方淑芝对答如流。 席间金叶向山子发牢骚,说自从踏进圈子岭,县城啥样子都忘了,因此借嫂子回家的机会,要求与燕妮陪同嫂子去县城,顺便儿看看小侄儿。 当着鲍玉莲的面,山子不好拒绝,就这么应允了金叶的要求,但规定来去只许两天,况且不准带枪。 按照鲍玉莲的行程,午饭后先回河涯村,于公婆家里逗留一宿后,次日动身回城。 从餐厅返回连部,金叶支使通信员喊来燕妮和指导员。 燕妮先到一步,一看金叶的腮颊红扑扑的,所以小心翼翼地问:“金叶,你喝醉了是吧?” 其实燕妮说的没错,金叶的确有点酒意,但却骂:“你放屁。” 燕妮又问:“有事吗?” 金叶说:“废话,没事喊你干么。” 燕妮说:“啥事,快说吧。” 金叶这时端起茶缸,咕噜咕噜喝凉开水。 放下茶缸,指导员匆匆走进门来。 金叶冷不丁地吩咐:“杜大哥,从今天下午开始,估计三两天以内吧,连里的工作由你一手操管。” 杜指导问:“王连长,你这啥意思?” 谁知金叶看看手表:“都快两点了,你去训练场集合吧。” 虽然杜指导与金叶搭档没几天,况且是结了婚的大龄人,但很快适应了金叶的性格和脾气,也对金叶的处事风格很欣赏。 所以此时接到金叶的指令,杜指导愉快地答应着。 ------------ 第十章 金叶进城(2) 第十章金叶进城(2) 杜指导离去后,金叶又约燕妮回宿舍。 金叶的新宿舍就在连部隔壁,与燕妮同住一室,再往东一间便住着春萍、秋红和春杏。 从各自的床沿上面对面坐下去,金叶问:“想去县城不?” 燕妮说:“人家还想去省城,能吗?” 金叶故作炫弄:“我说能你就能,犟眼子已经发话了,允许我带一个人,明天陪嫂子回县城。” 燕妮一高兴,啪地一拍巴掌:“太好了,明天就我跟你去。” 可是金叶说:“不过有话在先,这会你去挑担水,给我洗个澡。” 燕妮骂:“神经病,放着通信员不用,凭啥让我挑?” 金叶骂:“骚货,哪有让男人挑水洗澡的,你可好意思说出口。” 燕妮反辩:“咋就不能呢,不就挑水吗,又不是让他给你洗。” 金叶火了:“别罗嗦,到底想去县城不?” 一看金叶来气,燕妮乖乖地站起来:“你等着,回跟你一块洗。” 约莫十几分钟过后,燕妮挑担水气吁吁地返回来。 用暖瓶调兑好脸盆里的水,燕妮主动关上房门。 轮到金叶给燕妮搓背时,金叶故意拍拍燕妮的肥臀:“对了金叶,听老人说,腚大的女人大都生儿子,你信不?” 燕妮说:“又没生养过,谁知道?” 金叶扑哧一笑:“那你找个男人试试呗。” 毕竟还是女儿身,金叶的话一出口,燕妮的脸立马变红:“去你的。” 金叶又笑一声:“假正经。” 燕妮接着问:“明天带枪不?” 金叶接着骂:“猪b,女人出门在外,不带枪咋行。” 燕妮无语,聚精会神地擦抹沾满皂沫的酥胸和前身。 …… 天已大黑,金叶和燕妮拐弯抹角,做贼似的溜进家门。 虽说二姑娘因为与山子做出那般“不着调”的事,令父母深恶痛绝,但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所以得知女儿回家吃晚饭,母亲李静云特意吩咐山子的妈妈刘秀翠,给金叶做一道平日里最喜欢的松菇炖鸡块。 为了明天早一点赶路,放下碗筷后,金叶便约嫂子回到久别的闺房里。 打开箱柜,金叶从里面拿一条银白色绣花短袖旗袍,一双灰白色半高跟圆头皮鞋,连同装有驳壳枪的提包一块裹在包袱里。 这旗袍和皮鞋都是嫂子给买的,只不过金叶生性男子气,嫌穿上这玩意干啥都不方便,所以只是试穿过一次。 收拾好行李,金叶又和正在洗脚的嫂子打声招呼,然后解扣脱衣,一骨碌躺到床上去。 然而就在这时,房门吱扭一响,李静云缓步走进门来。 径直从床沿上坐下去,李静云直来直去地说:“叶子,事到如今,有件事当妈的不得不提醒你。” 金叶懒懒地转过身子:“人家困得慌,么事?” 李静云接着说:“看你表面上猴精似的,其实比愣子还傻,山子都把玉梅送的鞋垫收下了,这你不知道吧?” 金叶一听这话,宛若针尖刺痛了脊梁,腾地一下坐起来:“你胡说。” 李静云轻蔑一笑:“信不信你说了算,但咱村的规矩你知道,族内通婚,轻者在家谱中除名,重则男阉女扎,这你应该相信吧?” 鲍玉莲接着说:“二妹子,除却这些乡俗族规不说,毕竟你是女人,大限临头时,男人不会承担任何责任,受伤的只有你。” “你放屁。” 金叶再也憋不住满腹恶气,怒骂一声后草草穿衣蹬裤。 李静云问:“你要干什么?” 金叶狠瞠妈妈一眼:“管不着。” 不一会穿好衣服,金叶倏地跳下床去。 鲍玉莲急忙挡在前面:“天都这么晚了,你去哪?” 金叶说:“回圈子岭。” 鲍玉莲和婆婆正愣神,只见金叶拎起包袱就走。 ------------ 第十一章 金叶进城(3) 第十一章金叶进城(3) 金叶口是心非,并没回圈子岭。 站在燕妮家的院门前,金叶有节奏地拍敲六下院门,这是与燕妮事先约定好的接头暗号。 按照金叶的吩咐,燕妮的父亲手提马灯,徒步三里地赶到溪浒镇,与一“轿行”租定一辆马车轿子。 (注:前面已经介绍过,马车轿子即在马车上安装一轿式厢篷用于人,在当时是一种较为高档的交通工具。) 次日凌晨三时,马车轿子准时停靠在燕妮的家院门口。 直到马车轿子在金叶的召唤下调头南去,燕妮方才问:“玉莲大婶呢?” 金叶说:“各走各的路,别管她。” …… 上午十时过后,马车轿子赶至城南哨卡,此时哨卡内外很少有人过往。 或许因为消停的缘故,两个哨兵陡然焕发精神,将目光盯紧这架非同一般的豪华马车,其中胖乎乎的伪军急忙挡在前面,喝令车夫停车检查。 为了应对突如其来的检查,金叶与燕妮早有对策,因此燕妮撩开车厢上的窗帘,不冷不热地说:“这位大哥,今个受老爷子委托,俺家二小姐给安藤队长送礼来了,这还检查吗?” 一看是个俊妞,胖子笑呵呵地说:“这地儿不管你送啥,也不管谁跟谁,都必须例行公务,快下车。” 话音刚落,金叶厉声呵斥:“燕妮,给把轿门打开。” 燕妮打开轿门,扑通跳出车厢。 胖子举目一看,只见车厢里的女子神威气傲,那旗袍、那皮鞋,还有那模样和气质,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 正看得入神,金叶接着说:“这位大哥,请上车检查吧。” 胖子不识好歹,果真走过去将上半身探进车厢,谁知金叶冷不丁一个耳光抽过去,怒怒地骂:“王八蛋,你睁开狗眼好生看,姑奶奶身上穿的都是安藤给做的,这也要脱给你检查吗?” 胖子手捂腮帮,恍惚中倏然打个敬礼:“大小姐走好。” 面对胖子的恭维,金叶一边冷笑,一边翘起二郎腿摇来晃去。 燕妮这边狠瞪一眼,嗖地跳上马车。 进入城门没多远,金叶吩咐燕妮,先找地儿住下来。 燕妮愣怔怔地问:“金叶,不是说好了去大婶家的吗?” 可是金叶说:“昨天晚吵架了,去不去还没打算呢。” …… 在燕妮的指导下,马车轿子很快从祥和旅店停靠下来。 交付完赶脚费,金叶肩背提包,燕妮手挎包袱,双双走进旅店。 马晓月并不认识金叶,但一看这穿戴,便觉得来者不善,后经李站长介绍,方才知道金叶的真实身份。 李站长嘱咐说,近来便衣狗子满街逛,情势十分紧张,既然进城探亲,一定要守“规矩”。 别看金叶口头上答应得很痛快,但心里想什么只有天知道。 送金叶和燕妮去阁楼回来时,李站长吩咐马晓月安排一辆“黄包车”,只要金叶和燕妮走出旅店,必须做到全程跟踪,暗中保护。 燕妮所住的客房依然是上次住过的那一间,马晓月刚离开不一会,金叶随后走进门来,此时燕妮只穿内衣,正躺在床上瞎琢磨。 两脚刚一站齐,金叶开口便问,上次袭击巡逻队赶在啥地方。 燕妮说,那都是犟眼子安排的,记不清啥地方,反正那地儿很熟悉。 一骨碌坐起身来,燕妮突然问:“金叶,你问这个干么?” 金叶说:“来趟县城不容易,总不能空手回去,回头再去那地儿干一场。” 伴随心尖的颤动,燕妮说:“金叶,不是燕妮笑话你,就这么冷不丁儿干起来,再加上一个你和我,那也是白送死。” 一看燕妮泼冷水,金叶立马来气:“野猫子,没想到你也是乌龟托生的,那好吧,你怕死我不怕死,你不干金叶干。” 一口气说完,金叶砰地带上房门,气呼呼回到自己的房间。 燕妮急忙穿好衣裤,不一会跟了过去:“金叶,你咋也跟犟眼子一样,动不动尥蹶子,我的意思是,袭击巡逻队要做准备才行,再说了,如果真的打起来,那可是擅自行动,万一捅出漏子被犟眼子知道了,咱吃不了兜着走。” 金叶懒得与燕妮费唇舌,干脆说:“不用你教训我,一边去。” 吃了满脸无趣,燕妮心里恨恨地骂:小刺猬。 ------------ 第十二章 枪战美味斋(1) 第十二章枪战美味斋(1) 天近中午,金叶换一身普通衣裤,并将一束马尾式长发从脑后打个发髻,之后挎起布包,主动约燕妮吃午饭。 又在金叶的要求下,燕妮也换一身简朴的衣裤,同时把一根粗黑的辫子一分为二,从双耳后各打一个发结。 从金叶对穿衣打扮的要求看,这分明是一种“阴谋”。 …… 沿途路过好几个饭店,金叶都没看中门面,因此沿大街一直往南走去。 临近一道十字路口,只见西侧突然冒出来七八个鬼子兵,走在前面的是一位配戴手枪和****的小头目。 鬼子兵一路往东直行,金叶始终不远不近地尾随在后面。 燕妮问:“金叶,你想动手是不?” 金叶说:“还没准,看情况再说。” 又往前行百余米,鬼子兵突然向左转,走进一家门面豪华的饭店,从门匾上看,这饭店名曰“美味斋”。 当金叶和燕妮进入大厅时,大厅里已经没有了鬼子的身影,有的只是三五成群、四五一桌的平民吃客。 金叶暗自断定,鬼子兵一定在楼上就座。 两眼寻视片刻,金叶径直走到一张距离楼梯口对过不足五米远的餐桌前,与燕妮相对而坐。 跑堂的小子一边提水沏茶,一边询问金叶要什么菜、吃什么饭。 金叶说,松菇炖鸡一个,红烧鱼片一盘,另加两碗米饭。 正值金叶点菜的当儿,一位头戴草帽的中年男子走进大厅,从金叶对面第三张餐桌前悄然入坐。 跑堂的小子伺候完金叶,又请草帽男子点菜要饭。 草帽男子稍抬一下帽檐,先要一盘辣椒炒豆腐,又点一盘清炒土豆丝,最后要一碗老烧酒。 当跑堂的小子送来米饭时,金叶随即要求结帐。 跑堂的小子合计一番,总共七十块零五毛。 金叶从衣兜里掏一张二百元地方币,接着说:“小兄弟,看你勤勤快快的,剩下的钱不再找零了,送给你做奖赏。” 冷不丁收了这么一大笔好处,跑堂的小子自然感激不尽,却不知这是金叶有意送给他的“封口费”。 熟悉的人都知道,金叶平日里吃饭狼吞虎咽,速度特别快,但今天吃起来特别慢,故意拖延时间。 焦虑中不觉得一个多钟头过去了,大厅里的吃客已经走了一批又一批,剩下的不足二十人。 趁人不注意的当儿,金叶将斜挂在肩膀上的布包伸至桌底,然后摸出一支驳壳枪,招呼燕妮接家伙。 燕妮左右扫视一眼,迅速将驳壳枪插褂襟里面。 又过十几分钟,楼上传来呜哩哇啦的说话声,金叶赶紧放下碗筷,叮嘱燕妮注意她的口令。 不一会,为首的日本军官第一个跨入楼梯,金叶和燕妮屏住呼吸,不约而同地握紧了枪柄。 当所有鬼子拥挤着进入楼梯时,金叶突然大喝一声:“给我打。” 伴随着金叶的怒吼,燕妮陡然起立,两只驳壳枪并排连射,子弹从枪膛里呼啸着飞穿而去。 瞬刻间,为首的军官和两个大兵惨叫而死,其他士兵有的挨紧墙壁,有的依靠栏杆,也迅速举枪还击,子弹砰砰打在餐桌上,盘子碗儿叮当作响。 吃客们全都被突如其来的枪声惊呆了,有的尖叫奔逃,有的钻进餐桌下面,唯独草帽男子原地儿纹丝未动。 金叶和燕妮一边射击,一边不停地调整姿势。 就在这时,一个鬼子举枪瞄准金叶,却被燕妮一枪毙命,另一个鬼子刚把枪口指向燕妮,又被金叶连开两枪,歪歪斜斜地倒下去。 剩下的三个鬼子如困兽犹斗,咆哮着扑窜过来。 金叶怒目瞠圆,对准冲来的鬼子一阵狂扫连射,只见鬼子兵接二连三地倾倒在血泊里。 枪声刚落,金叶匆匆冲上楼梯,从日本军官的腰间摘下一支小手枪,这是日制十四式改良型手枪,因枪套形状象王八,所以中国人俗称“王八盒子”。 当金叶和燕妮疾急跑出饭店,草帽男子匆匆追赶上来,冲金叶焦迫地说:“姑娘,我姓贺,也是给祥和旅店打工的,快搭黄包车。” 金叶和燕妮立刻明白老贺的身份,二话没说,一一登上车去。 ------------ 第十三章 枪战美味斋(2) 第十三章枪战美味斋(2) 为了躲避鬼子的大搜查,金叶和燕妮一踏进客房,便匆忙恢复进城时的装束和发型,然后收起行李,不一会来到老贺家中。 果真当天下午和夜间,祥和旅店连遭两次搜查。 根据李站长判断,在完成旅店客栈等公共场所的搜查后,安藤极可能将目标转向住宅民舍。 所次日天刚麻亮,李站长一边指示马晓月前去打探哨卡警戒情况,一边指示老贺将金叶和燕妮接回旅店。 按照金叶的如意算盘,今个吃过早饭,便可以动身出城。 然而金叶压根没曾料到,就在马晓月乘坐店小二的黄包车,以探亲名义赶到城南哨卡时,听伪哨兵说―― 昨天中午有两个女八路化装进城,在美味斋打死一位皇军小队长,这小队长官职虽然不大,却是临水联队田原联队长的亲侄子。 因此田原联队长亲自指示安藤颁布戒严令,三天内不许任何人出入县城。 不仅如此,田原还从联队派来一位督查官,没经督察官亲自批签,就连安藤也休想走出城门半步。 从城南哨卡返回时,马晓月又遭不明身份的人盘查和跟踪,马晓月当然知道,那都是便衣狗子所为。 一听说全城戒严,金叶禁不住凉透了脊梁骨,因为山子明确规定,只给两天进城时间,如果今日不能返回,那麻烦肯定惹大了。 不过金叶毕竟是一位凡事拿得起、放得下的女强人,既然事已至此,只能放开心量,安然面对。 …… 天近午时,一辆黄包车拐进开元中学西面的胡同里,不一会停靠在鲍玉莲的家门口,与金叶和燕妮打个招呼后,老贺很快驾车离去。 金叶这时一边呼喊“宝子(小侄儿)”,另一边通通敲门。 鲍玉莲听得出金叶的声音,所以领着六岁的儿子匆匆拉开门栓。 院门打开后,金叶无视嫂子的存在,一弯腰抱起侄儿亲个没完没了。 当宝子甜甜地喊出第一声“姑姑”时,金叶又对准他的小嘴猛亲一口。 走进屋内,金叶问:“大哥呢?” 鲍玉莲回答:“中午又凑饭局,估计已经坐下了。” 沏好茶水,鲍玉莲问:“昨天美味斋是你俩惹得祸吧?” 金叶反问:“是又怎样,你不会告密去吧?” 鲍玉莲说:“全城戒严三天,看你怎么回去。” 金叶说:“这有什么可难的,等着呗。” 鲍玉莲却说:“想得美,即便三天后允许出城,但并不是完全放弃戒严,各哨卡依然对每个出城的人严格盘查,对每个可疑的人一律拘押审讯,据说直到抓住真正凶手为止,你和燕妮又能等多久?” 金叶一听这话,差点儿昏死过去:“胡说,这你怎么知道的?” 鲍玉莲浅笑一下:“不光是我知道,几乎全县城的人都知道。” 金叶终于哑巴了,那样子好象要哭似的。 一看小姑愁眉苦眼的样子,鲍玉莲突然改变语气:“好了叶子,有道是,既来之,则安之,三天过后,嫂子亲自送你俩出城就是了。” 金叶愕然一怔,瞠大眼睛问:“嫂子,这你能行吗?” 鲍玉莲依然浅笑一下:“不瞒你说,鬼子刚占领县城那阵,由于涉外场合较多,内部翻译应接不暇,因此嫂子曾经接受他们的聘请,做过一段兼职翻译,就这么认识了许多中高层军官,这里面当然包括安藤。” 不料话音刚落,金叶气呼呼地骂:“下三烂。” 鲍玉莲轻叹一声:“知道你会误解嫂子,不过请相信,你嫂子一身清白,与大多数中国人一样,也有一颗永不泯灭的中国心。” ------------ 第十四章 大闹便衣队(1) 第十四章大闹便衣队(1) 按照事先约定,老贺两点钟准时接金叶和燕妮回旅店,可是因为老贺外出执行任务,前来接应的是“店小二。” 返回途中,两个骑自行车的男子逐渐进入店小二的视线。 凭直觉,这两个男子车速很慢,两眼东瞧西望,专对过往女子感兴趣,所以店小二断定,这一定是便衣队放出来的狗。 果然没走多远,两架自行车嗖嗖追赶上来,一同横挡在黄包车前面。 店小二装呆卖傻,憨笑着问:“两位大哥,您要搭车是吧?” 两个男子不应不声,目光却从金叶和燕妮的身上扫来荡去。 一番打量过后,小平头走近金叶,皮笑肉不笑地说:“大妹子,昨天在美味斋见过两位美女,今个相遇,幸会幸会。” 金叶和燕妮正愕愣的当儿,店小二抢着说:“大哥,您别开玩笑,昨天两位小姐压根没出店门,您大概认错人了吧?” 小平头突然转过头来,怒瞪着店小二气汹汹地骂:“你他妈少废话,快说,她俩住在哪家旅店?” 店小二不惊不慌,慢悠悠地回答:“就住俺家,祥和旅店。” 小平头接着说:“对不起小子,我们是便衣队,请跟老子走一趟。” 金叶与燕妮一听这话,不由地打个寒战,金叶说:“这位大哥,你我素不相识,无冤无仇,如果光天化日耍流氓,俺到官府告您去。” 小平头重新打量这位旗袍女郎,声音也变得阴阳怪气:“我说小美人,你的口气不小呀,这样说了吧,大哥不是吹牛,如果你敢告官府,老子就敢把官府砸个稀八乱,相信不?” 金叶这时虚张声势,冲店小二火崩崩地喊:“小二家,你给姑奶奶把车转回去,找安藤收拾这***。” 店小二故作犹豫:“王小姐,这倒没必要吧,就这点鸡毛蒜皮的事,您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燕妮却说:“那不行,俺家二小姐受不了这份窝囊气,不给理出个子卯来,跟这***没个完。” 金叶又冲小平头横眉怒目:“王八蛋,姑奶奶一看你这獐狂样,就知道是个欠调理的小混混,有能耐跟姑奶奶走一遭。” 小平头果真被金叶唬骇得晕头转向,窘然不知所措。 燕妮趁热打铁,冷不丁又敲一锤:“二小姐,这屁事犯不着麻烦安藤大队长,依俺看,找你嫂子吱一声就够了。” 金叶立马呵斥:“小二家,你还愣着干么,快去。” 店小二正欲调转车头,小平头突然抓住车把,然后转过身去,诚惶诚恐地望着金叶:“二小姐,大哥只是例行公务,别跟当差的一般见识。” 一句话说完,小平头慌忙调正自行车,一看同伙还在愣盯着金叶,禁不住怒吼一声:“你他妈还愣着干么,快走呀。” 那家伙赶紧咽一口涎水,恋恋不舍地爬上自行车。 …… 虽然小平头仓惶撇开金叶和燕妮,但只是缓兵之计,时辰不大,便和他的同伙一同返回到便衣队。 新成立的便衣队就设在日军大本营内,位于院内东南角,队长姓阎,名叫阎高明,看上四十左右的样子。 别看便衣队七大八小只有六十二人,但被划分为三个小队,小平头是阎高明手下的一名小队长。 自便衣队开张以来,阎高明做梦都想捉一条“大鱼”,给自己在安藤跟前露露脸,因此听完小平头的汇报,禁不住惊喜若狂。 一番筹谋过后,阎高明下令,立即赶赴祥和旅店,抓捕作案嫌疑犯。 ------------ 第十五章 大闹便衣队(2) 第十五章大闹便衣队(2) 从日军大本营至祥和旅店大约二里地,约莫十几分钟过后,阎高明率领小平头等四人走进祥和旅店,要求拜会王小姐。 在马晓月的引领下,阎高明一行很快登上阁楼。 此时燕妮正好坐在金叶的房间里。 经小平头介绍,阎高明主动伸出右手,欲与金叶握手问好,然而金叶视而不见,冷嗖嗖地问:“请问这位大哥,您是谁?” 阎高明哈哈一笑:“王小姐,本人姓阎,现任皇军便衣队大队长,乍听说王小姐光临县城,安藤队长期盼会见,特派本队长前来邀请二位。” 金叶说:“阎队长,请您转告安藤,小女这次多有不便,下次再来县城,一定登门拜访。” 阎高明却说:“王小姐,请理解阎某人的难处,本队长只有执行命令的义务,没有变通造次的权力,快请吧。” 金叶思忖片刻,干脆冲马晓月说:“老板娘,回头您让店小二去开元找鲍老师,就说安藤队长请客,妹妹不再回家吃晚饭。” 马晓月心领神会:“放心吧,这话一定能捎到。” 金叶这时轻侮地瞥了阎高明一眼,随即约燕妮趾高气扬地走出房门。 …… 走进阎高明的办公室,金叶和燕妮并坐在阎高明对面的条椅上,不亢不卑地喝着浓浓的香茶。 阎高明满脸堆笑:“王小姐,请问您是哪里人?” 金叶说:“没必要告诉你。” 阎高明又问:“可否知道您与安藤队长如何认识的?” 金叶冷笑一声:“这事您问安藤去?” 阎高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王小姐,据目击者介绍,上午在美味斋发生的枪击案,正是二位小姐所为,眼下全城戒严,全力搜捕,看在咱们中国人的份上,大哥方才出此下策,有意把你俩保护起来。” 金叶一听这话,咕咚放下茶碗:“阎队长,你这话啥意思,什么美味斋枪击案,本姑娘没闲心听您瞎叨叨,快给把安藤喊过来。” 阎高明摇头叹息一声,又说:“王小姐不要误会,大哥确是一片好意,希望您把枪击过程讲一遍,也好让本队长心中有数,替两位妹子打掩护。” 金叶却说:“既然话说到这份上,那我告诉您三个字,不知道。” 阎高明突然一拍桌案:“***,给把证人带上来。” 话音刚落,小平头急忙冲进里屋,将美味斋跑堂的小子带出来。 跑堂的小子一眼辨认出金叶,但因为收受了好处费,所以摇摇头说:“阎队长,您抓错人了,那两个丫头没这么俊。” 阎高明又拍一下案桌:“你他妈眼瞎了是吧,快滚开。” 跑堂的小子刚溜出门外,阎高明随即吩咐小平头:“雷子,给把两个臭丫头带下去严刑拷打,不把她们的牙齿撬开了,老子拿你是问。” 接到主子的指令,小平头大声喊:“来人。” 伴随小平头的呼叫,四个便衣狗子呼啦窜进屋内。 然而面对气势汹汹的走狗爪牙,金叶霍地站起来:“姓阎的,你敢动本姑娘一根汗毛,姑奶奶就敢当安藤的面扒你的皮,快把安藤喊过来。” 阎高明一边冷笑,一边走到金叶面前,换一副不阴不阳的口吻说:“王小姐,请您不要冲动,这样和你说吧,只要是在便衣队,别说是安藤,就算玉皇大帝过来,那也是瞎子看大戏,白搭一场工。” 燕妮这时终于憋不住气,也从椅子上愤然起立:“姓阎的,要杀要砍冲俺来,谁敢动二小姐一指头,姑奶奶做鬼都不放过他。” 谁知金叶猛踢燕妮一脚:“野猫子,这帮王八是冲俺来的,关你屁事,一边呆着去。” 阎高明气急败坏,扯破嗓子咆哮:“都给老子住嘴。” 小平头一看主子暴怒,赶紧喝令随从将金叶和燕妮带下去。 然而随从们还没来得及动手,鲍玉莲匆匆跨进门来,在她的身后,紧跟石川四郎和两个勤务兵。 阎高明并不认识鲍玉莲,一看石川四郎光临,疾速打个敬礼。 石川四郎无视阎高明的礼节,厉声喝令小平头快快放人。 小平头一慌神,居然将随从狠抽两个耳光。 石川四郎首先向金叶致歉,之后又将目光转向阎高明:“你的愚蠢,大大的愚蠢,王小姐不是凶手,是朋友,大大的朋友。” 又通过石川四郎的介绍,阎高明方才知道鲍玉莲的来历,也明白了鲍玉莲与金叶之间的关系。 况且阎高明还从石川四郎的介绍中得知,王小姐早于三个月前便和男朋友私奔,因想念父母家人,刚从省城回家数日。 当然,所谓石川四郎的介绍,都是听信了鲍玉莲的一面之词。 而在介绍燕妮时,鲍玉莲说,燕妮原是本家的大侄女,从小就和小姑形影不离,小姑私奔后,便写信约燕妮去她家做保姆。 鲍玉莲接着说,昨天上午,小姑又来县城探望哥嫂,本打算今日回家,不巧正赶上全城戒严。 真不愧国军特工,如此一派谎言,居然把真相掩饰得天衣无缝,也为事后万一发生的不测留下足以回旋的余地。 当着石川四郎的面,金叶咬牙切齿地骂:“姓阎的,你睁开狗眼等着瞧,哪天哪月,姑奶奶不把你的狗皮给扒了,敢情日头从西边出。” 阎高明挨此臭骂,心里恨得要命,但表面上依然陪笑,说不出那副狼狈相多么可怜、又多么可笑。 ------------ 第十六章 大闹便衣队(3) 第十六章大闹便衣队(3) 虽然在石川四郎的干预下,阎高明放弃了对金叶和燕妮的拘审,但是凭感觉,阎高明始终认为,金叶和燕妮就是美味斋枪击案的凶犯,只因为一时间抓不到确凿证据,才不敢公然冒犯石川四郎。 今天是县城除戒严的日子。 昨天晚上,阎高明与小平头秘密策划,又给金叶和燕妮设下一计。 只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阎高明的雕虫小技早在鲍玉莲预料之中。 因此赶在阎高明的前头,鲍玉莲早已做好应对准备。 …… 早饭过后,金叶和燕妮搭上鲍玉莲租来的马车轿子,并在鲍玉莲的陪伴下驶往南门哨卡。 临近南门哨卡,阎高明果然正在城门旁来回踱步,在他的身边,还有两个便衣队员,其中一个便是小平头。 当马车被哨兵拦截后,鲍玉莲独自走出厢门。 一看“鲍老师”跳下马车,阎高明急忙迎上前去。 鲍玉莲笑容满面:“阎队长,今天送小姑回家,正好借您的光行个方便。” 阎高明同样笑容满面:“鲍老师客气了,高某奉命暗查,幸逢王小姐出城,借此机会,老兄再向王小姐表示歉意。” 说完,阎高明径直走近马车,吱扭拉开被燕妮刚才掩闭的厢门。 金叶狠瞪阎高明一眼,之后扭头转目,一副不理睬的样子。 望着金叶冷冰冰的面孔,阎高明哈哈一笑:“王小姐,知道您还记恨大哥,今个大哥与您道别,顺表歉疚之意。” 金叶的脸依然绷得紧紧的,冷嗖嗖地问:“阎队长,您的话都说完了,我们可以走了吧?” 阎高明这时拱起双手:“王小姐不要误会,大哥无意让您久留,祝两位妹子一路顺风。” 此时只有小平头与值岗哨兵知道,阎高明之所以拱手施礼,其实是向哨兵发出的搜查信号。 果然话音刚落,一个伪哨兵和另一个鬼子兵匆忙冲上前去。 伪哨兵不是别人,正是金叶进城时被打耳光的胖子。 胖子说:“阎队长,请您遵守规定,任何人通过本哨卡,都必须严格检查,否则不得放行。” 阎高明故作傲态,刁眉竖眼地骂:“***,王小姐可是我阎某人的朋友,你敢跟便衣队过不去,休怪老子不客气。” 胖子不吭不卑,接着说:“阎队长,这儿可是皇军管辖的地盘,你便衣队算个鸟,快滚开。” 阎高明突然拔枪,枪口直逼胖子的前脑门:“奶奶的,你给老子听好了,再不放行,老子一枪崩了你。” 胖子并不示弱,也用大盖枪对准阎高明的前胸:“姓阎的,你他妈少在这地儿耍威风,如不识相,老子先崩了你。” 阎高明虚张声势,咔嚓打开击锤。 然而就在这时,小平头一把抓住主子的手:“阎队长息怒,这位兄弟例行公务,咱便衣队不好干预,万一把事闹大,都是咱们的不是。” 阎高明这才皱皱眉头,虽然收起驳壳枪,但嘴里却在嘟囔:“妈巴子,如果查不出子卯来,看老子怎么修理你。” 胖子不再理会阎高明,一转身欲行检查。 鲍玉莲急忙挡在胖子前面,将一字条递过去说:“兄弟且慢,这是石川队长亲笔签发的证明信,您看完了再作检查也不迟。” 胖子接过纸条,一边看着看不懂的日文,一边将前身靠近厢门,殊不知抬头一看,却被金叶吓出一身冷汗。 金叶接着骂:“***,你他妈还歉揍是不,要不把安藤队长喊过来,亲自收拾你小子。” 胖子窘慌地折回身去,冲鲍玉莲陪着笑脸说:“大妹子,卑职不知道轿里面坐的是二小姐,请原谅。” 说完,胖子又将纸条转交给鬼子兵,鬼子兵仔细看了一遍,一挥手用生硬的中国话大声说:“大大的朋友,统统的放行。” 直到这时,阎高明方才意识到,王小姐的确不是等闲之辈,而眼前这位漂亮的“女教师”更令人刮目相看。 想到这,阎高明又把双手恭起:“请问鲍老师何时返回?” 鲍玉莲莞尔一笑:“估计明天下午吧。” 阎高明接着说:“认识鲍老师三生有幸,今个一言为定,明天晚上阎某于香满楼坐东,特意为您接风,请务必赏光。” 出于特工需要,鲍玉莲欣然接受了阎高明的邀请。 然而望着马车轿子晃悠悠走出哨卡,阎高明的嘴角边居然流露出阴冷的狞笑,至于这狞笑意味着什么,只有阎高明自己知道。 ------------ 第十七章 法不容情(1) 第十七章法不容情(1) 下午三时有余,马车轿子进入河涯村境内,直到这时,金叶方才从车厢里脱去旗袍和皮鞋,将一身普通衣裤穿上去。 …… 天近四时,山子正在巡视新防御施工现场,偶尔转头,只见金叶和燕妮越过一道岗坡,直奔这边走来。 正所谓“相见争如不见”,此时一看金叶走来,山子的心头如同窜烧着火苗,连眼球都被炙烤的通红。 当距离临近数米远,山子突然迈开脚步,朝营区怒冲冲地走去。 随山子路过金叶和燕妮跟前,小刘突然停顿脚步:“王连长,这次您惹大祸了,团长和政委昨天去县城寻找您,却因为戒严无法进城,听城门哨兵说,两个女八路于美味斋枪杀鬼子兵,团长政委都认为,那两个女八路就是您。” 说完,小刘急匆匆追赶上山子。 返回营区的路上,燕妮怨怨焦焦地说:“金叶,你看犟眼子那架势,就跟疯狗似的,不挨尅才怪。” 金叶却说:“尅就尅,早尅早利索。” 时辰不大,金叶和燕妮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跨进山子的办公室。 山子怒目瞠圆,冲金叶气吁吁地问:“你还有脸回来?” 金叶一改常态,宛若一只温顺的羊羔笑吟吟地说:“山子,你别火,有道是,当官不打送礼的人,我和燕妮给你送礼来的。” 燕妮更卖乖,趁金叶说话的当儿,急忙端起山子的瓷茶缸,把茶缸中的凉开水倒进脸盆。 当燕妮折回身来,金叶已把一大包茶叶摆放在桌面上。 “山子,这可是上等的毛峰茶,醒脑提神,专为你买的,你尝尝。” 金叶大献殷勤,一边泡茶一边说。 燕妮也把包袱打开,将缴获的手枪放在桌子上:“山子哥,咱金叶姑一进县城就说,进城一趟不容易,总不能空手撒拳跑回来,那样没面子来见您,所以呢……这王八盒子真漂亮,就当见面礼送给你。” 殊不知话音刚落,金叶扑通一脚踢在燕妮的小腿上:“瞎咧咧,有事说事,别姑长姑短的套近乎,让人听着多恶心。” 山子问:“美味斋枪杀鬼子兵是谁操纵的?” 金叶说:“是我。” 山子又问:“探亲带枪又是谁的主张?” 金叶接着回答:“还是我。” 山子这时冷笑一声:“走吧,一起到团部开回去。” 燕妮立刻明白开会的意思,因此装疯卖傻地接着说:“山子哥,您那啥,不就打死七八个鬼子吗,哪值得开庆功会,您还是歇着吧。” 山子简直被燕妮气炸了肺,一拍桌子怒吼:“别啰嗦,快滚。” 燕妮如同吃一闷棍,傻傻地望着金叶。 金叶说:“燕妮,咱今个认倒霉,当真遇上疯狗了,快把包袱收起来,回宿舍睡觉去。” 山子挨了金叶的骂,心火愈燃愈烈,又冲金叶怒吼:“你放屁。” 金叶接着骂:“犟眼子,你别不分青白好歹,金叶杀鬼子压根就没错,要不你把她和燕妮给杀了。” 山子气得嘴唇铁青,倏然站起来大声喊:“通信员。” 小孙听到喊声,忙从隔壁的宿舍里跑过来。 山子接着说:“通知姜政委和赵团长到团部开会去。” 一口气吩咐完,山子拔腿就走。 …… 按照山子的主张,“三人团”通过以下决定—— 即日起给予金叶记过处分,鉴于燕妮是“从犯”,责令其三日内向团部递交书面检查,检查通过后免于一切处分。 除此之外,团部将在晚间召开排以上干部大会,对金叶和燕妮所犯的错误进行通报,借以警示他人。 “三人团”会议结束后,玉梅随后召开团党委会议,党委会以少数服从多数的表决方式通过决议,取消王金叶同志****预备党员的资格。 出人意料的是,在表决山子的这一提议时,赵大年、宋营长、以及小龙小虎都声明保留个人意见。 当玉梅当着金叶的面宣布处理结果时,金叶满眼的泪水在无声无息中涓然流淌,颚下的胸襟也在泪水的浸渍下慢慢变的湿润。 且不说这泪水是委屈还是忿懑,但玉梅从中发现,金叶居然也有脆弱的一面,这脆弱如同坚硬的棉桃里包裹的白絮,那么柔顺,那么可爱。 ------------ 第十八章 法不容情(2) 第十八章法不容情(2) 转眼到了晚上,山子于会议室主持召开排以上干部大会。 大会开始后,玉梅首先宣读“处理决定”,之后由赵大年就军风军纪等事项作主题讲话。 大会完成各项议程后,山子又作总结发言。 山子说―― 我们是军队,军队以纪律克敌制胜,什么是纪律,土话说就是听话,不听话就是犯错误,毛主席说,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 山子接着说―― 在我们独立团,无论当官还是当兵,也无论你是何许人,纪律面前人人平等,谁敢违反纪律,王金叶就是他们的榜样。 山子言简意赅的讲话自然赢得一片掌声,然而金叶都快把牙齿咬得粉碎,联想起玉梅送鞋垫的事,所以心中暗自发狠:犟眼子,等着瞧。 果然散会不一会,金叶与燕妮一起走进山子的宿舍。 山子双手交叉在脑后,正半躺在床上想心事。 金叶两脚刚一对齐,便冲山子直通通地骂:“犟眼子,你不是人,当着那么多头头脑脑的面,你狠劲往人脸上泼粪水,啥意思?” 山子目不斜视,淡淡地说:“啥意思都没有,就给大家提个醒。” 金叶愈加恼火,又骂:“犟眼子,你别臭虫装鳖吓唬人,今个丑话说前头,金叶谁的话都可以听,就不听你瞎咧咧。” 山子终于被激怒,愤然坐起身来:“告诉你小刺猬,只要离不开独立团,犟眼子让你往东别往西,让你打狗别打鸡,如果不服,明天就撤你的职。” 一通凌言厉色的警告发出后,宛若一团火焰把金叶烧燎得急痛攻心,只见金叶弯腰抡起椅子。 原以为金叶做个样子吓唬人,所以山子毫无防备,但当椅子骤然飞来,山子情急之下,只好用左臂抵挡。 硬邦邦的椅子扑哧砸在山子的小臂上,山子只觉得一阵剧痛,虽然没有呻唤,但右手紧捂伤处,疼痛的龇牙咧嘴。 金叶一看情势不妙,撒开两腿就跑。 时辰不大,燕妮气闷闷地回到宿舍。 金叶急忙从床上坐起来:“燕妮,犟眼子的胳膊没断吧?” “屁话,难道非打断了才高兴是吧?” 燕妮一边责怨,一边从床沿上坐下去。 一听燕妮的话不对劲,金叶顿生醋意:“燕妮,我打山子你心疼什么?” 燕妮说:“下手比狼还狠,谁看了都心疼。” 金叶却说:“回头再打一次,让你疼个够。” 燕妮斗不过金叶那张尖刻的嘴,嘟囔一声“赖皮”后,便开始打理床铺,专心做睡前准备。 金叶忍不住又问:“燕妮,你说犟眼子这会干么呢?” 燕妮只顾洗脚,许久没作反应。 金叶陡然提高嗓门:“野猫子,问你呐。” 燕妮说:“谁知道?” 金叶接着问:“不会找玉梅去吧?” 燕妮却说:“玉梅是咱大姐份上的,谁有过不去的事都愿找她絮叨,让我看,十有八九有可能。” 燕妮的话正戳痛金叶腰眼,金叶木然失神,但内心焦躁不安。 …… 不觉得夜深人静,山子宛若幽灵出现在金叶的床前,金叶虽然看不清山子的嘴巴在说话,但声音却那么清晰―― 金叶,咱们分手吧,明天就跟玉梅结婚去。 一句话说完后,山子直奔玉梅走去,金叶扑上去奋力拉拽,却被山子很踹一脚,扑通摔倒在地下。 伴随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叫,金叶慌促地坐起身来,黑暗中只有亮晶晶的泪珠和汗水在闪烁、在滚动。 ------------ 第十九章 大战前夕(1) 第十九章大战前夕(1) 翌日天刚蒙亮,金叶匆匆赶到山子的房门前,却发现宿舍的门紧锁着。 打听小茹才知道,山子已和玉梅赶往县城。 得知这一消息,金叶只觉得浑身透凉。 在回宿舍的路上,金叶步履沉重,目光呆滞,然而心绪却在高速运转,足以达到每秒一千转。 经过缜密推理,一副活生生的画面跃然展现在金叶的眼前―― 祥和旅店的客房里,山子捋开褂袖,将青肿的胳膊伸举到玉梅的胸跟前,诉说金叶的残忍和泼赖。 玉梅心疼得泪流满面,一边哭一边骂金叶是母老虎,是母夜叉。 山子咬牙切齿发誓,从今往后与金叶一刀了断,井水不犯河水。 听罢山子的誓言,玉梅突然拥抱山子。 山子一弯腰抱起玉梅,急煎煎摆放在宽敞的床面上,然后…… 想到这,金叶不忍心继续想下去,她的心早已经粉碎了。 …… 辰时过后,小刘赶驾的马车慢慢停靠在祥和旅店的大门前,与山子同车就坐的不只是玉梅,另外还有方淑芝。 山子这次进城主要打理两件事―― 一是将苗苗接回圈子岭,二是让方淑芝提前介入祥和旅店,熟悉那儿的环境和经营,为正式接收祥和旅店做准备。 与李站长交代完相关事宜,山子又和玉梅搭坐店小二的黄包车,不一会驶入博爱医院,直奔213病房驶去。 山子这一次西装革履,玉梅则霓裳羽衣,所到之处,令人刮目相看。 此时苗苗正在妈妈的搀扶下,于病房前来回散步。 一看黄包车驶近跟前,苗苗不顾腿脚瘸拐,突然挣脱妈妈的搀扶,一边呼唤子凯哥和玉梅姐,一边朝黄包车跑去。 回到病房,苗苗又在玉梅的搀扶下半躺在床头上。 或许人故有自知之明,自从得知山子的真实身份,以及山子与玉梅之间的关系后,苗苗对山子以身相许的念头顷刻间化为泡影。 不光是苗苗,就连苗苗的父母也都以为―― 山子和玉梅才是天生地造的一对。 然而世间的事往往阴阳差错,如果往后看,你能被山子和玉梅、金叶和山子之间的爱情结局气了炸肺。 苗苗这时拉起玉梅的手,羞涩而愧疚地说:“玉梅姐,您把苗苗和你说的话忘了吧,全当没说过。” 玉梅明白苗苗的言语中意味着什么,因此腮颊微微变红:“苗苗,你我都是子凯的好姐妹,无论说什么,谁都不会忌怨。” 苗苗又把目光转向山子:“子凯哥,你过来。” 为了腾个空儿给山子,玉梅一侧身坐在床沿上。 山子走近床前,只见苗苗从枕下拿一双鞋垫:“子凯哥,苗苗今生今世没什么报答您,这是去年做好的鞋垫,专门让妈拿过来送给你。” 当着玉梅和赵婶的面,山子极力推辞:“苗苗,干我们这行的整天儿东奔西跑,穿这东西可惜了,你留着自己用。” 苗苗满脸嗔色:“别罗嗦,快拿着。” 山子说:“这不行。” 苗苗沉不住气,冷不丁抓攥山子的左手臂,不料山子“哎呦”叫唤一声,把在场的人吓了一大跳。 玉梅问:“子凯,你的胳膊怎么了?” 山子窘促一笑:“没事,昨晚不小心碰了一下。” 玉梅纳闷,但此时不好问什么。 赵兰芹说:“玉梅,这鞋垫就当自家妹子送给当哥的,你替子凯收下吧。” 玉梅欣然接过鞋垫,笑吟吟地说:“苗苗,我替子凯谢谢你。” 苗苗先看一眼山子,之后又把目光聚集在玉梅的面庞上。 望着玉梅温文尔雅的俏模样,苗苗也禁不住地笑起来。 ------------ 第二十章 大战前夕(2) 第二十章大战前夕(2) 不知道为什么,护士长办公室的房门锁闭着。 山子打听一位女护士才知道,文护士长身体不适,已请病假两天。 其实文惠的病是心病。 自从去南埝村送药扑空,文惠的心既疼痛又恼恨,痛得是王子凯欺骗了她的真诚和真情,恨得是一条重大线索有可能就此消失。 关键是,峤南一系列重大案件都在文惠的眼皮下发生,但素以特工之秀著称的“花仙子”却无一破获。 因此一气之下,亚荣馆电召花仙子赶赴临水,当面接受长官谘训。 在谘训中,花仙子第一次听到长官用无能、愚蠢等字眼羞辱她,致使自尊心受到严重伤害,精神受到沉重打击。 尽然如此,花仙子依然保证,不出年内,一定把峤南境内所有地下敌对组织全部挖出。 亚荣馆最高长官则表示,峤南地下敌对组织一日不除,花仙子永远不得离开峤南县,誓与峤南共存亡。 于是应花仙子的要求,亚荣馆又给花仙子增派两名助手。 新助手到达桥南后,花仙子仅花三天时间,便把“小不点小卖部”租赁的房宅大院全部用油布搭撑,改造成一家“小不点驴肉馆”。 事实上,“小不点驴肉馆”的开张,已成为亚荣馆常驻峤南的分支机构。 说来也巧,从临水返回峤南博爱医院的第二天,文惠正赶上朱子辉和赵兰芹前来医院探望苗苗。 为了不再伤害女儿的自尊,朱子辉特意换一身便装,并且隐名埋姓,就连家乡住址也换一个子虚乌有的名称。 出于特工和侦察目的,文惠仔细询问朱子辉如何得知苗苗的信息,朱子辉说,是王子凯下乡收购杂粮时透露的。 尽然朱子辉的解释无可挑剔,但要求苗苗出院时,文惠居然唆使陶院长出面,以防止意外为借口,必须由王子凯亲来医院签字,方可办理出院手续。 几声敲门过后,屋内传来文惠的询问声。 在得到玉梅的回应后,文惠很快敞开院门。 然而让玉梅和山子吃惊的是,文惠只穿一条粉色透明睡衣,透过睡衣,一副娇嫩亮白的肌肤宛若芒刺一样刺扎眼球。 见此情景,山子如同老鼠遇到猫,滴溜躲到门旁。 直到文惠穿好衣裤,玉梅方才朝门外呼唤山子。 山子前脚刚踏进门槛,文惠的脸陡然变阴:“王子凯,你不是人,文惠好心赶到南埝村送药去,可你却把她当猴耍,你的良心哪去了?” 玉梅说:“文姐,这事其实误会了,子凯的遭遇你是知道的,因担心警察局暗中探访,所以事先与房东有交待,外出时不对任何陌生人透露寄住情况,难得梁大伯是个老实人,才对您撒了谎,请原谅。” 文惠虽然心下里相信玉梅的解释,却又故意向山子发难:“王子凯,文惠直到现在才发现,你撒谎从来不脸红,是个地地道道的大骗子。” 山子说:“就算我是骗子,可是玉梅姐从来不会说假话。” 文惠憋屈半天,突然娇嗔地瞠了山子一眼。 趁山子和玉梅各自入座时,文惠打开箱柜,拿一件栗色毛衣径直走到山子跟前:“子凯,这毛衣早就打好了,你把它穿上去,看看可体不?” 山子犹豫不决,下意识看看玉梅,可是就在这时,文惠冷不丁抓住山子的两片衣襟,强迫其脱去上衣。 玉梅表面上坦然自若,但当山子穿上毛衣后,内心却泛起一股酸楚苦涩的滋味,这滋味让她愧疚,也让她悔恨,恨自己对山子关心得太少太少。 幸好山子及时脱掉毛衣,不然的话,玉梅极有可能哭出来。 文惠知道,山子这次是为苗苗出院而来,于是一边倒水一边问:“子凯,你已经答应过苗苗,伤愈后把她带走,决定了吗?” 山子否认了原来的承诺,理由是,如今苗苗有家有父母,无需别人费心。 文惠轻轻点头,但是说:“我倒有一个预感,苗苗出院后,恐怕你我难再一见,或许今天就是永别之日。” 一看文惠伤感动情的样子,玉梅禁不住汗毛陡立:“文姐,既然是朋友,以后便少不了来往走动,我和子凯都会来医院看望你。” 文惠冲玉梅勉强一笑,虽然没说什么,但内心忽然发现,山子的一言一行都被这位貌似娴雅文静的女子约束着,左右着。 ------------ 第二十一章 大战前夕(3) 第二十一章大战前夕(3) 安排苗苗出院后,母女俩由店小二送回旅店,山子则和玉梅约文惠直接来到香满楼饭店。 这次山子坐东,请文惠吃饭,算是对文惠的答谢。 饭后回到旅店,玉梅将小刘从二楼客房喊去阁楼,于走廊询问山子受伤的真实原因。 因为山子事先没向小刘作过禁言提示,所以小刘不敢对政委隐瞒事实,于是将原委如实透露给玉梅。 玉梅吩咐小刘先去方淑芝所在的客房稍等一会,随即返回二楼。 “子凯,你的胳膊到底怎么回事?” 从山子对面的床沿上坐下去,玉梅满脸严肃地问。 山子反问:“刚才你找小刘干什么?” 玉梅说:“我就不明白,金叶为何对你下得如此狠手。” 山子尴尬一笑:“无所谓,就当蚊子咬一口。” 玉梅突然提高音量:“可是,你知道我的感受吗?” 山子下意识看看手表:“都快三点了,准备赶路吧。” 玉梅轻叹一声:“子凯,有句话已经压在心里很久,今天有必要说明白,自从成立独立营,金叶好象有意抵制你我间的接触,我觉得很奇怪。” 山子说:“其实见怪不怪,要不咋叫小刺猬?” 玉梅又叹一声:“但愿吧,但愿金叶还是小时候的金叶,还是原来那只天真的小刺猬。” 为了彻底打消玉梅对金叶的疑念,山子故意诅骂金叶,骂金叶“一岁不成驴,到老驴驹子”。 玉梅仔细品味山子的诅骂,接着说:“不知道为什么,当你穿上文惠勾织的毛衣,看着她对你大胆动情的样子,那时刻,玉梅有种被羞辱的感觉。” 一席话说得山子的脸上火辣辣的,一副无地自容的样子:“玉梅,那是你想多了,千万别误会。” 玉梅似乎关不住感情的闸门,虽然声音平淡,但却饱含激情:“其实除了羞辱,我的心里全都是恨,恨自己对你关心得太少,更恨自己为什么不能象文惠一样,大胆地爱他所爱的人。” 或许因为激动,玉梅的声音突然变得抑扬起伏:“子凯,或许玉梅是个不懂爱的笨女人,她不会山盟海誓,更不会甜言蜜语,但是每时每刻,她都用心呵护着她所爱的人,无论她爱的人能否感觉出这份爱,她都一如既往,默默地守候着,守候抗战胜利的那一天,与他牵手百年。” 说完,玉梅主动站起身来,径直朝门外走去。 …… 从县城返回圈子岭,已近夜间十点钟。 听到咯噔咯噔的马蹄声,通讯员小孙手拿电筒从宿舍迎过去:“报告团长,赵副团长留言,等您回来,有重要情况通报。” 山子随后跳下马车,吩咐玉梅将赵兰芹母女俩安顿后,速回宿舍休息。 时辰不大,小孙通知赵大年来到山子的办公室―― 原来晚饭过后,赵大年接到河涯村王交通的报告,今天傍晚时分,河涯村一“治安队员”沿街巡查时,发现一卖货郎在二魔头的院门口大声叫卖。 直到天色染黑,卖货郎通通拍敲院门,二魔头开门后与卖货郎嘀咕一会,只见卖货郎很快挑起货担,鬼祟地走进二魔头家中。 赵大年接着说,遵照王交通的指示,河涯村“治安队”已对二魔头和卖货郎采取监控措施。 (注:所谓治安队其实是抗日民兵自卫组织,取名治安队作掩护。) 根据山子判断,所谓的卖货郎,十有八九就是便衣队放出来的黑狗子,至于来二魔头家中干什么,山子暂时无从知道。 赵大年问山子要不要对卖货郎采取行动,山子却把小孙喊到跟前,吩咐小孙立刻通知小张赶来办公室。 按照山子的指示,警卫排长小张与警卫员壮壮和旺旺化装后,乘马车进入河涯村,代替“治安队员”监视二魔头和卖货郎。 ------------ 第二十二章 大战前夕(4) 第二十二章大战前夕(4) 凌晨五时,天还灰蒙蒙的,这时候只听院门吱扭一响,卖货郎肩挑货担,匆匆走出二魔头的家门。 当卖货郎走出南北小巷,沿大街转弯往东时,小张和壮壮走出小巷南侧的柴垛旁,尾随卖货郎而去。 如此同时,大街对过的胡同里,旺旺也迅速行动,直奔金叶家中跑去,不一会赶驾马车,疾急驶出大院。 约莫半个钟头过后,马车追撵上小张。 又过半个钟头,天色已经大亮,卖货郎也已经跨入“峤新”公路入口处。 “排长,可以动手了吧?” 这时候,赶车的旺旺回过头询问小张。 小张却说:“再往前走几里地,那时候再动手,便衣狗子不会对河涯村产生任何怀疑。” 从“峤新”公路往左拐,卖货郎直奔县城方向走去。 行至大约三里地,卖货郎爬上一道长坡,居然放下货担,坐在公路旁的土埂上一边歇息,一边悠悠自在地抽着“哈德门”香烟。 更令人可笑的是,当马车驶近跟前,卖货郎急忙招手档在车前:“三位兄弟,您是哪里人?” 旺旺“吁”地一声勒住马缰:“远着呢,俺是苏北黑山镇,今个来峤南县城赶早市,大哥么事?” 卖货郎忙从烟盒里抽出三根香烟,一边分发一边说:“沾兄弟的光,给大哥捎个脚可以吧?” 小张说:“上来吧。” 卖货郎二话没说,赶紧用双手举起货担,交小张接到马车上去。 趁卖货郎攀爬马车的当儿,小张和壮壮每人抓住一只胳膊,迅速把卖货郎按趴在车厢里。 卖货郎慌促地问:“兄弟您干么?” 小张一边捆绑一边说:“老家伙,一看你抽着洋烟卷,就知道卖货郎是假的,敢情兄弟运气好,遇上一位大财主,这下好,用不着去县城踩点了。” 卖货郎极力辩解:“兄弟千万莫误会,大哥可不是大财主,您快放开手来,听老兄慢慢解释。” 小张骂:“解释个屁,先回寨子交差去。” 捆绑完毕,小张又拿毛巾堵塞卖货郎的嘴,壮壮也拿一块长条黑布扎紧卖货郎的双眼。 末了小张从卖货郎的前腰间拔出驳壳枪,接着骂:“奶奶的,这老儿不是一般的土财主,回去狠敲一杠子。” 说话间,壮壮已经捋开事先准备好的花棉被,将卖货郎从头到脚遮盖得严严实实。 马车调头返回,沿公路一直往南驶去,行至二十余里又绕一村落往西往北行进,于上午十时许回到圈子岭,随后关进一间密不透亮的禁闭室。 审讯卖货郎由赵大年主持,赵大年此时也和小张一样身着便装,扮演一位山寨王的角色。 经过审讯,不一会真相大白。 卖货郎名叫黄三,系便衣队三小队副队长,按照分工,县城以南大片村镇划分为三小队责任区,河涯村即在其中。 据黄三交待,这次与二魔头接头主要怀有两个目的―― 因为便衣队长阎高明始终认为,金叶和燕妮就是美味斋枪击案的“元凶”,所以责令二魔头三日内查清两位女子的真实背景。 为了避免黄三生疑,赵大年并没问及美味斋枪击案,也没问阎高明为什么怀疑金叶和燕妮,只是敷衍了事地点点头。 然而当二魔头告诉黄三,金叶和燕妮早于三个月前离家出走,黄三也开始相信,在这两个女子出走的背后,百分之百有猫腻。 除此之外,黄三还向二魔头传达安藤最高指示,各村镇“眼线”应与便衣队密切配合,尽快查清当地是否存在地下武装组织,特别是独立营的去向和下落,为皇军即将开展的冬季大扫荡提供可靠线索。 审讯完毕,赵大年匆匆赶到山子的办公室。 ------------ 第二十三章 大战前夕(5) 第二十三章大战前夕(5) 赵大年汇报完黄三的口供,山子顿生疑窦,既然金叶和燕妮已经安全返回,便衣队又为何查究到她俩的头上呢? 对于山子的疑问,赵大年早就觉得纳闷,此时问山子应该如何应对。 山子随即喝令通讯员小孙,通知玉梅和金叶速来办公室。 几分钟过后,玉梅先自跨进门来。 一看山子绷紧的面孔,玉梅问:“子凯,什么事这么急?” 山子说:“你坐吧。” 玉梅刚从赵大年所在的条椅上坐下去,金叶疾步走进办公室。 一看玉梅在坐,金叶气不打一处来:“王团长,金叶才是个代理的小连长,哪敢跟您和姜政委这般大人物同处一室,莫不是要高升了吧?” 山子一听这话就来气:“严肃点。” 然而金叶狠瞪山子一眼:“人家都要哭了,还不够严肃吗?” 山子火冲冲地站起来:“小刺猬,都是你惹的好事,鬼子的便衣队都查到你的家门了,知道不?” 金叶这才愕愣一下,随把目光转向赵大年:“赵团长,这到底咋的了?” 赵大年问:“王连长,美味斋枪杀鬼子后,你和燕妮有没有接触过便衣队,或者说便衣队有没有追踪您?” 金叶恍然大悟:“赵团长,多亏您提起这件事,要不把它给忘了,事发后的第二天,我和燕妮从嫂子家里返回时,正好被便衣狗子给盯上,还被请到便衣队,要不是嫂子及时出面,恐怕连尸体见不着。” 山子这时怒不可遏:“乱弹琴,有这事为何不早说?” 金叶接着骂:“你还有脸埋怨,看你当时就跟疯狗似的,那样子恨不得把人一口活吃了,谁敢说?” 赵大年说:“王连长,团长在和你谈正事,请端正态度。” 没用谁让座,金叶自己找把椅子坐下去,将原委从头至尾说一遍。 当赵大年也把卖货郎的情况说给金叶时,金叶这才感觉出问题的严重性,眼巴巴地望着山子。 幸好山子没发火,随将应对措施仔细吩咐一边。 首先,为防止便衣队进一步调查鲍玉莲,山子吩咐玉梅与通信员小冯即刻动身,在小龙的护送下赶赴县城,与鲍玉莲统一以下口径―― 金叶早于马戏班回村时,便看上一位名叫徐小龙的男主角,所以又在马戏班离开河涯村时,金叶随马戏班与徐小龙私奔。 燕妮从小就和金叶行影不离,因此金叶私奔时,也把燕妮带到马戏班。 因为想念父母和家人,美味斋枪杀鬼子的头一天,金叶和燕妮刚从莱州返回峤南县城,先去哥嫂家中探望哥嫂和侄儿。 听完这番谎言,金叶满脸透红,于是娇嗔地瞠瞪着山子:“犟眼子,你真坏,存心羞辱人是不?” 山子继而吩咐金叶,午饭后与燕妮一同回家,除和父母统一口径外,金叶必须亲自登门看望二魔头,把出走“真相”告知叔婶二人。 山子最后强调,在没有接到通知前,不准金叶和燕妮擅自归队。 金叶纳闷,问山子为什么如此规定,山子说,既然是规定,自有规定的用意和目的,请务必严格遵守。 该交代的事儿一一交待完毕,玉梅和金叶先后离去。 山子这时又问赵大年,新防御工事何时完工。 赵大年说,截至到今天,已经完成过半,五天后即可竣工。 山子突然握紧拳头:“赵团长,五天过后,咱们再利用二魔头玩一把引蛇出洞的游戏,找个合适的地儿打一场歼灭战,给独立团创一个开门红。” 当赵大年询问具体方案时,山子说,这只是初步打算,尚未形成方案。 …… 从山子的办公室走出来,赵大年重新返回禁闭室,于门外悄声嘱咐小张,午饭后再把黄三捆绑成原来的样子,沿来时的路线送回抓捕地点。 ------------ 第二十四章 大战前夕(6) 第二十四章大战前夕(6) 隔天晚上,山子的父亲委托王交通送来一个纸箱,里面除了五副草药,还有更贵重的东西,一件黑色真皮上衣―― 原来今天上午,文惠携带这一纸箱,骑自行车赶往南埝村。 早在文惠第一次赶往南埝村之后,梁永辉的父母便被小张“统一了口径”,因此面对文惠的再次“造访”,梁父推说山子带上玉梅和燕妮,于昨天就出远门,前去苏北一带招揽生意。 但当文惠要求探看山子寄住的宅院时,梁永辉的父亲却又含糊其辞,极力推却,这便再次引起文惠的更大怀疑。 离开梁永辉的家中,文惠私下里打听梁家闲宅,但被打听的人一致说,梁老头与大儿子各住一宅,其它并无闲置宅舍。 文惠仍不死心,又将山子、玉梅和燕妮的体貌特征一一道出,问村民是否见过如此三位外乡人,其答案当然是肯定的,从来都没有。 一气之下,文惠愤然跨上自行车,数小时后出现在山子家的宅院里。 纵然文惠百般询问,但按照事先统一的口径,山子的父亲依然一问三摇头,啥事都不懂,任何情况不知道。 终于在恼恨和无奈中,文惠决定留下纸箱,并写一便笺放在里面。 此时看过便笺,山子既感动又愧疚,更多的则是良心的谴责。 送走王交通,山子随即呼唤通信员,让小孙速把玉梅喊过来。 一看五包草药,玉梅便知道这是文惠所为,于是惊讶地问:“子凯,文护士长来圈子岭了是吗?” 山子无语,只把便笺递给玉梅。 玉梅急忙接过便笺,仔细默念着一行行清秀飘逸的文字―― 子凯,虽然你再次欺骗了文惠,但她对你的心依然是热的。 知道什么叫“痴心不改”吗,或许你从文惠的身上能够得到答案。 今把所送的东西留在你的家中,相信你总有一天会回来,哪怕几十年以后方才收到便笺,文惠依然茕孑一身,默默地等待着,等待着你的回音。 看完字条,玉梅的眼睛禁不住湿润了,至于这泪水是感动还是嫉恨,山子一时间迷茫惑蛊,不得而知。 然而就在这时,玉梅说:“子凯,明天你去县城,把真相告诉她。” 可是山子说:“过些时日再说吧。” 玉梅接着说:“最好征求文姐的意见,让她参加独立团,一旦条件成熟,玉梅甘愿为你俩代笔写申请,请求司令部批准你俩结婚。” 山子突然挑起眉头:“玉梅,你这话啥意思?” 玉梅苦笑一下:“子凯,希望你别误会,玉梅的话也是真心的。” “乱弹琴,以后谁也不准提起这事儿,回去吧。” 一声逐客令说完后,山子一拳头砸在床沿上。 这一夜,玉梅和山子平生第一次尝到了失眠的滋味。 …… 经过一整天的时间,山子带领小龙小虎徒步几十里地,转辗多处地域,最后选定马山西南三公里处作为主战场,其次又在附近布设两个阻击点。 三天过后,新的防御工事全面竣工,并顺利通过验收小组的检验。 第二天上午,山子于团部召开会议,具体布置“引蛇出洞”的作战方案,参加会议的除了玉梅和赵大年,还有小龙小虎和宋营长。 转眼间到了晚上,玉梅和通信员小冯秘密返回河涯村,于金叶家中向金叶和燕妮面授机宜。 王交通和村长一同在坐,并接受相关安排。 金叶同时告诉玉梅,二叔已于前天偷偷赶往县城。 毫无疑问,二魔头这次进城,无非是去便衣队,把金叶和燕妮出走“真相”报告给黄三。 临别时,金叶问玉梅何时让她归队,玉梅说,子凯已经表态,只有在这次战斗结束后,视情况再做决定。 当着山子的母亲和爹妈的面,金叶骂:“犟眼子,敢情拿姑奶奶当猴耍。” 不料骂声刚落,玉梅陡然愤慨:“金叶,子凯哪辈子欠你的,对他非但出口就骂,还打伤他的胳膊,到底想让他怎么对待你?” 金叶万万没有想到,她所担心的终于发生了,山子居然把挨打的事私下里告诉玉梅,如此一来,其性质完全变味,唯恐走向另一个极端。 于是金叶恼羞成怒:“玉梅,就算金叶打了山子,你心疼什么?” 玉梅当仁不让:“不只是心疼,还违犯军纪知道吗?” 金叶刚要发作,父亲恨恨地说:“玉梅,小刺猬从小就确tiao教,回头再关禁闭,关她一辈子。” 玉梅却说:“大叔,时候不早了,您快休息吧。” 说完,玉梅招呼小冯,一前一后走出门外。 ------------ 第二十五章 引蛇出洞(1) 第二十五章引蛇出洞(1) 早饭过后,小茹小燕与八名男战友肩挎背包,全副武装开进河涯村,这支只有十人的队伍名曰“独立营宣教队”,小茹任队长,小燕任副队长。 山子之所以委派小茹和小燕唱主角,目的就在于转移便衣队盯紧金叶和燕妮的视线,把注意力引诱到她俩的身上。 因为山子非常清楚,倘若不从根本上打消便衣队对金叶和燕妮的怀疑,从而放弃更进一步的查究,这不仅危及到两个家庭的人身安全,也势必波及河涯村其他几十个独立团战士的家庭安慰。 所以山子辗转反侧,不得不这么做。 就在“宣教队”启程前往河涯村的同时,山子下令侦察排装扮村民,并携带各种劳动工具,于河涯村四周的田间地头昼夜警戒。 宣教队进村后,直奔村公所走去,一路走来,吸引了许多男女老幼围站在村公所院门口观望。 当小茹请求村民带路,前去联系村长时,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撒着欢跑至小茹跟前:“哎,村长就住俺家后面,俺和二姐给您带路可以吗?” 说话间,一位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从人群中羞答答地走过来,凭感觉,这姑娘就是小男孩所说的二姐。 小茹一边抚摸小男孩的天灵盖,一边望着姑娘羞红的脸儿问:“小妹妹,请问你俩都叫什么名字?” 姑娘说:“我叫二妮,弟弟叫小狗子。” 小茹扑哧一笑:“小狗子,快和二妮给大姐带路去。” 说来小狗子真够大方,小茹话音刚落,这小子拉起她的手就走。 离开村公所院门没几步,小狗子大模大样地问:“哎,你叫什么大号?” 小茹说:“就叫我茹姐好了。” 小狗子突然压低嗓门:“茹姐,俺哥和大姐也是当兵的,您认识不?” 二妮一听这话,冷不丁拧一把弟弟的腮:“死狗子,你再胡说八道,当心撕破你的嘴。” 小狗子抹抹火辣辣的腮帮:“茹姐也是当兵的,说又怎么了?” 小茹禁不住放慢脚步:“小狗子,以后听二妮的话,不要随便说你哥和大姐当兵的事,不过对茹姐可以例外,对了狗子,你哥叫什么?” 小狗子嘿嘿一笑:“我哥叫山子,也叫犟眼子,听说还有个大号叫王子凯,别扭死了,叫犟眼子多顺溜,犟眼子当的官可大了,是团长。” 小茹终于停顿脚步:“狗子,我就是你哥派来的,相信不?” 虽说小狗子年龄小,但心眼赶得上成年人:“茹姐,那你说说看,俺哥今年多大了,长得什么样?” 小茹说:“你哥虚岁二十三,周岁二十二,大高个,四方脸,脸上从来没有笑模样,那样子怪吓人的。” 小狗子听罢,又一次嘿嘿地笑起来:“茹姐,这都让您说对了,回头去俺家吃饭吧,让妈包饺子给你吃。” 小茹一伸手捧起小狗子的脸:“谢谢小狗子,抽时间一定去你家吃饺子,不过你得告诉我,你有嫂子没有?” 小狗子急忙挣开小茹的手,一边走一边回答:“还没呢。” 可是二妮说:“茹姐,您别听狗子瞎吵吵,玉梅就是俺嫂子。” 谁知小狗子一抬腿轻踢二妮一脚:“你胡说,咱爹妈偷拉呱我都听见了,犟眼子不要玉梅做媳妇。” 小茹的心咯噔打个蹦儿:“狗子,你说的话当真吗?” 小狗子开始赌咒:“谁骗人是小狗。” 二妮接着说:“茹姐,俺哥不要玉梅做媳妇是真的,可是爹妈不依他,一定让玉梅给俺做嫂子。” 小茹微笑着点点头,脚步忽然轻松了许多。 走着走着,小狗子冷不丁儿问:“茹姐,你给俺当嫂子行吗?” 小茹的心再次打个蹦儿:“狗子,那我来问你,你喜欢茹姐吗?” 小狗子大咧咧地说:“茹姐真俊,俺喜欢。” 小茹这时故意拿狗子逗乐:“告诉你小狗子,光你喜欢没有用,要是你哥不要茹姐怎么办?” 小狗子童言无忌:“茹姐,犟眼子要是不要您,俺把你领回家,等狗子长大了,你给我做媳妇。” 一句童言戏语说出口,只见小茹双手捧腹,居然笑得直不起腰。 然而就是这样一句童言戏语,却在命运的驱使下,于六年后上演一场生死离别的“姐弟恋”。 ------------ 第二十六章 引蛇出洞(2) 第二十六章引蛇出洞(2) 当天上午,“宣教队”于王氏祠堂安顿下来,随后在小茹的吩咐下,各成员二人一组,通知村民下午来祠堂开大会。 时辰不大,小茹和小燕前后走进二魔头的家门。 依照玉梅昨天晚上的按排,金叶和燕妮早已在此等候。 一看两个年轻漂亮、全副武装的女战士,二魔头及其媳妇崔秀秀着实吃了一惊,于是心下暗自琢磨:这平白无故的,怎么突然冒出两个女八路? 不仅如此,就连金叶和燕妮也都逢场作戏,慌促地站起来。 “请问大叔,您是这儿的主人吗?” 一步跨进堂房,小茹冲二魔头和蔼地问。 二魔头一边让座,一边自我介绍:“我叫王二贵,正是这儿的户主。” 各自入座后,小茹下意识打量金叶和燕妮,又问:“王叔,这两位姊妹那儿的,是您什么人?” 二魔头首先介绍了金叶,之后又把燕妮介绍一番。 对于崔秀秀来说,小茹的确不认识,更不了解其背景,于是打量一番崔秀秀接着问:“王叔,这位大姐该是您的女儿吧?” 二魔头尴尬一笑:“姑娘别见笑,她是我媳妇。” 小茹和小燕同时吃了惊,换一副疑惑的目光重新审视崔秀秀。 崔秀秀一阵脸红,闷着头一声不吭。 然而金叶面对小茹和小燕,满嘴讥讽地挖苦说:“现在是媳妇,原来是小姨子,明白了吧?” 一听金叶揭开老底,二魔头骂:“死丫头,没你多嘴多舌的。” 谁知金叶冷笑一声:“二叔,你还知道害羞是不,那当初为什么对亲小姨子下得手,害得二婶差点儿做了屈死的鬼。” “你……” 二魔头忍无可忍,从太师椅子上倏地站起来,可是抡起巴掌后,却扑通砸在自己的大腿上。 熟悉的人都知道,自从二魔头与崔秀秀玩一场“姊妹易嫁”的丑剧后,包括金叶的父亲在内,全家人都对二魔头深恶痛绝。 况且金叶时常当着二叔的面公开叫骂,骂的不堪入耳。 尽然如此,但因为金叶性格刚烈,谁都不敢惹乎她,所以二魔头只能忍气吞声,更不消说崔秀秀。 叹口气回坐在椅子上,二魔头这才将目光转向小茹和小燕:“二位姑娘,请问您贵姓,是哪个部队的,来大叔家里有事吗?” 小茹说:“我们是独立营宣教队,我姓茹,在宣教队任队长,小燕担任副队长,宣教队从今天开始进驻河涯村。” 接过崔秀秀端来的茶水,小茹接着说:“宣教队的任务是,在河涯村举办为期十天的‘爱国抗日’学习班,要求十五岁以上的村民全部参加。” 小燕说:“下午宣教队于祠堂召开动员大会,我和茹队长是下通知来的,希望王叔带领家人及时到会。” 二魔头未置可否,寻思半天却问:“茹队长,听说我们村有好多年轻人都参加了独立营,比喻山子和玉梅,您应该认识吧?” 小茹淡定一笑:“王叔,您大概听错了吧,我在部队专门负责兵员统计,从没发现有你们河涯村的人。” 二魔头半信半疑地点点头:“那你们独立营住在啥地方?” 小燕说:“独立营驻地是机密,不能告诉任何人。” 话音刚落,金叶突然发飙:“我说八路军同志,您别摆臭架子行不,就你俩细皮嫩肉的娇样儿,别说打鬼子,癞蛤蟆也把您吓掉了魂。” 小茹转头望着金叶:“王小姐,打鬼子不分男和女,更不分我和你,关键是靠精神和意志,就在前几天,我和小燕混进县城后,于美味斋饭店一口气打死七八个鬼子兵,不信您自己打听去。” 说完,小茹傲气十足地站起来:“王叔王婶,宣教队下午三点钟正式开会,请您务必参加,我和小燕告辞了。” 小燕随后起身,与小茹款款走出门外。 ------------ 第二十七章 引蛇出洞(3) 第二十七章引蛇出洞(3) 天色渐露鱼白,负责监视二魔头宅院的哨兵突然听见开门声,从柴垛旁探头一看,只见二魔头手牵黑骡跨出门外。 直到近午时分,二魔头方才慢腾腾走进便衣队,随后又在黄三的引领下来到阎高明办公室。 首先让阎高明欣慰的是,便衣队终于查清美味斋枪击案的“罪魁”,这对阎高明来说,也算一大功绩。 时辰不大,阎高明撇开黄三与二魔头,直奔安藤办公室走去。 然而当阎高明汇报完敌情,请求安藤立即出兵捕杀“宣教队”,安藤却让阎高明回队后耐心等待指令。 …… 第二天上午,河涯村又多了卖货郎的叫卖声,这一次黄三再赴河涯村,主要担负以下任务―― 其一,首先核实“宣教队”进驻河涯村的真实目的。 第二,探明周围是否设有埋伏,谨防出兵时陷入圈套。 第三,捕杀“宣教队”不是最终目的,因此在尽可能的情况下摸清独立营驻扎地,最后将独立营一举歼灭。 安藤最后强调,从黄三进入河涯村第二天算起,五日内如无音讯传来,大本营即按第一方案出兵,一旦发现独立营驻扎地,应于五日内及时通报。 …… 自从潜入河涯村,每逢夜幕降临,黄三便悄悄走进二魔头的宅院。 经过二魔头和黄三明查暗访,最终得出的结论是,所谓的宣教队,其目的就是搞宣教,黄三知道,这是共产党一向惯用的赤化手端。 但对于独立营驻扎地,黄三处心积虑,曾以推销货物为借口,每天都去祠堂与宣教队员攀谈一阵,但都一无所获。 一计不成,黄三又生一计,居然支使二魔头以“拥军”为借口,不仅给宣教队送粮送菜,而且还宴请宣教队全体队员,但队员们依然守口如瓶。 今天是安藤规定出兵期限的最后一个晚上。 一顿酒醉饭饱之后,黄三又支使二魔头假借送菜之名,再去宣教队进行最后一次探视。 因担心黄三再把崔秀秀请到厢房过夜,二魔头本不情愿离开家门,但在黄三的逼视下,却又不敢抗命,只好背上菜篮,怨怨哀哀地走出宅院。 果然二魔头刚一离去,黄三便约崔秀秀走进东厢房,就这么怀抱娇丽,美美地睡个痛快。 …… 白天过后,又是一个晚上,安藤突然给保安团打电话,速派两个连的兵力随皇军出征参战。 一个钟头过后,朱子辉带领保安团二连和三连,跑步赶往日军大本营,其中三连长就是曹福来。 一看日军也出动两个中队,朱子辉便猜测这次行动非同小可,真对的肯定是独立团,但直到石川四郎下令出发时,也没明确行动目标和意图。 然而当石川四郎带领队伍从南门出城,沿“峤新”公路一路南下,朱子辉更加相信了自己的判断。 按说朱元魁被处决,朱子辉理应从副团长的位置上擢升为一把手,但当安藤收到两千大洋后,团长这把交椅便被伪县长的小舅子所占有。 只不过伪县长的小舅子是一位油头粉面的奶油小生,别说带兵打仗,就连内部执政都要靠朱子辉拿住张。 再说朱子辉虽然还处在副团长的位子上,但出行都有马匹和勤务兵伺候,此时骑坐一匹枣红色骏马,与石川四郎并驾齐驱。 包括富田良平在内,各参战中队长也都骑坐战马,行走在本部的队列里。 …… 距离圈子岭东北方大约十余公里的“峤新”公路旁,这儿有个村庄名叫沙窝村,村北路西有一块打麦场,场里的麦草和秸秆成堆成垛。 其实早在二魔头进城那天,这麦场便被山子布设了一处暗哨,全天候二十四小时轮流值岗,哨兵轮换时全都骑马来往。 此时躲在草垛后面的哨兵听到绵长的脚步声,断定鬼子真个儿出动了。 当排一队长龙似的队伍陆续走过眼前,哨兵粗略估算一下,其数量应该在四至五百人之间。 一口气跑到村西的树林里,哨兵与另一位侦察员各自登鞍上马,沿村西绕过村南,疾速跨入公路。 仅用个把钟头的时间,两匹战马很快跑完近三十里的路程。 可是接到敌情报告,山子居然大吃一惊:原以为安藤最多支派一个中队,前去河涯村捕剿宣教队,可是万万没想到,为了一个只有十人的宣教队,却不惜如此兴师动众,这里面必定另有图谋。 想到这,山子紧急调整出兵方案:担架队和后勤供给全由新兵组成,原独立营老战士一律参加战斗。 ------------ 第二十八章 引蛇出洞(4) 第二十八章引蛇出洞(4) 东方欲晓,数百日伪军宛若一条巨型蟒蛇,隐隐约约地逼近河涯村。 按照先期约定,黄三身穿黑色长衫,头戴黑色礼帽,早已等候在村头。 “黄桑,祠堂那边,宣教队可有异常?” 勒缰下马,石川四郎冲直通通地黄三问。 黄三说:“请队长放心,昨晚王二贵还去祠堂送菜,一切正常。” 从石川四郎与黄三的对话中,朱子辉方才略知端倪。 但值得怀疑的是,这次行动的目标无论归属于独立团,还是共产党的其他组织,一个宣教队能有多少人?何以值得动用这么多人马? 于是朱子辉问:“石川队长,宣教队是何组织,他们有多少人?” 石川四郎黑暗中冷笑一声:“所谓宣教队,充其量只是独立营派出的说客,专门拉拢愚民百姓,总共只有十个人。” 朱子辉接着说:“恕卑职直言,区区十个人的宣教队,却令皇军动用数百人马,还携带这么多轻重武器,岂不是杀鸡用牛刀,自寻羞辱吗?” 听罢朱子辉所言,石川四郎连摇数次脑袋:“朱团长,本人向来佩服你的胆识和魄力,不过现在可以告诉你,这次行动并非针对宣教队,而是利用宣教队做向导,引领大日本皇军攻打他们的老巢。” 朱子辉终于明白了安藤的诡计,也为独立团的安危而焦虑,不过转念又想,既然宣教队公开出现在河涯村,这里面肯定有玄机。 石川四郎随即传令,部队到达祠堂后虚张声势,有意放走宣教队,追赶时只允许小分队冲在前面,但只能开枪,不准毙命。 …… 在黄三的带领下,几百号日伪军直奔王氏祠堂扑去。 短短几分钟的光景,敌人已经距离祠堂不足五十米。 听到嘈杂的脚步,负责放哨宣教队员于松林边举起****,朝空中砰地打了一枪,之后又朝祠堂跑去。 枪声就是警报,早已整装待发的宣教队听到枪声后,一个个井然有序地冲出祠堂,按照事先辨识过的路线一齐往西南奔跑。 这时候再看宣教队员,他们的身上没有了背包和行里,全都轻装前进。 日伪军一口气赶至祠堂,却见祠堂院门大敞四开,从院门口往里看,房间里还亮着蜡烛的光亮。 石川四郎刚跳下马背,只听小茹大声说:“大家不要慌,鬼子向来怵黑,天亮前不会追赶我们。” 听着小茹的话音,石川四郎又在黑暗中发出得意的冷笑,殊不知这是小茹故意演戏。 小茹话音刚落,石川四郎倏地掏出手枪,也朝空中虚放两枪。 枪声一响,由五十人组成的小分队率先发起追击,大部队尾随其后。 然而就在敌人展开追击时,石川四郎却和朱子辉一道,在几个勤务兵的护卫下走进祠堂北厢房。 面对地铺上杂乱不整的被褥,石川四郎认为,宣教队的确是在睡梦中仓皇逃窜,事先毫无防备,由此更加相信,这里面不存在任何圈套。 经过一番搜查,勤务兵从一枕下捡一笔记本交给石川四郎,打开扉页,只见上面呈竖形写一行大字:独立团抗日救国宣教细则。 可是石川四郎不曾想到,包括这些未整理的被褥和笔记本,原来都是小茹一手制造的假相。 一看“独立团”三个字,石川四郎惊愣得半天没能回过神来。 ------------ 第二十九章 引蛇出洞(5) 第二十九章引蛇出洞(5) 宣教队与追赶的敌人相互做戏,时儿疾步快跑,时儿缓步喘息,虽然身后枪声不断,但都从头顶上空虚穿而过。 穿着鞋趟过淹没腿部的河流,宣教队很快进入阴森恐怖的树林,从敌人模糊的视线里彻底消失。 为防止宣教队沿树林向左右逃窜,石川四郎指挥几百号人马横向展开,采用拉网式围堵追赶。 穿越三百余米的林间,宣教队逐渐偏向西南方向奔跑,历经半个钟头,终于通过距离马山西侧一公里的坡地,踏上空旷寂寥的荒野。 此时天已大亮,距离追赶的敌人只有二百余米,每个队员的踪影全都清晰地暴露在敌人的视线里。 从举步跑动的体态中可以看得出,两个腰间斜挎盒子枪、跑在最前面的土八路分明是女性。 早在谋划这次追剿行动时,石川四郎便听安藤介绍,宣教队的两位女子就是美味斋枪击案的凶犯,她俩一个姓茹,时任宣教队队长职务,另一个姓燕,于宣教队担任副队长。 忽然间,石川四郎突发恶念,于是策马追赶上小分队,下令小分队不惜一切代价,一定活捉两个女八路,给田原联队长送去一份厚礼。 石川四郎同时要求,如在抓捕过程中遭遇宣教队集体抵抗,则可以留下一位男八路继续“带路”,其他统统击毙。 接到石川四郎的命令,分队长刷地抽出指挥刀,喝令小分队全力追击。 一看鬼子气势汹汹地加快追赶速度,小茹也招呼大家奋力奔跑。 可是没跑多远,小燕一不留神,一脚踩在一块被野草遮掩的石头上,石头陡然翻转,将小燕重重地摔倒在地下。 伴随一声惊叫,小燕的右脚腕不但严重扭伤,就连膝盖和手臂都发出剧烈伤痛,所以只好在两位男队员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往前行走。 由于受到小燕的拖累,大家不得不共同放慢脚步,如此一来,敌人迅速拉近追赶距离,况且枪声也越来越紧密。 焦迫中,八位男队员干脆轮流替换,用脊梁背驮小燕前行,但由于地形高低不平,行进速度依然那么缓慢。 时间一分一秒地闪过,敌人一步一步地逼近,一百米......八十米…… 情急之下,一位姓丁的战士提议,男队员暂时停留,原地阻击敌人追击,掩护小茹搀扶小燕撤退。 为了顾全大局,小茹只好接受小丁的建议。 眨眼间,小丁转身卧地,短暂瞄准后迅速勾动扳机,一枪撂倒一个鬼子。 其他七名战士随即选好隐蔽位置,一齐卧倒射击,每人打过数枪后,又有三个鬼子被击毙。 然而敌人并没停止追赶,一边开枪还击,一边快步前进。 在密集火力的压制下,小丁埋头吩咐战友做好投弹准备。 当鬼子逼近三十米的距离,战士们在小丁的怒吼下陡然起立,将哧哧冒烟的手榴弹疾速投向敌群。 手榴弹轰隆爆炸,十几个鬼子于半空中横飞狂舞。 此地距离山子所在的阵地不足两公里,听到手榴弹的爆炸声,山子知道宣教队已和敌人近距离交火,其境状不难想象,更令人揪心撕肺。 可是为了来之不易的几百号日伪军,为了这次战斗取得最后的胜利,山子忍痛拒绝玉梅出兵增援的要求。 趁硝烟未散,战士们飞也似地奔跑,刚爬上一道坡顶,两挺轻机枪从背后密集扫射,两名战士连中数弹,不幸牺牲。 冒着嗖嗖穿飞的子弹,小丁和战友们哭喊着烈士的名字,不约而同地折回身去,欲把烈士的遗体背走。 可是就在返回途中,又一名战士失去年轻的生命。 站在一座光秃的石岗上,小茹嘶声呐喊,喝令小丁赶快撤离。 虽然极度悲愤,但小茹的呐喊唤起了小丁的理智,因此小丁痛下决心,劝阻大家放弃战友的遗体,只把枪支和弹药带了回去。 ------------ 第三十章 引蛇出洞(6) 第三十章引蛇出洞(6) 爬坡越壑跑过一里地,小丁和战友们一口气追撵上小茹和小燕。 回头看一眼紧追而来的鬼子,小丁二话没说,背起小燕就跑。 走出一片低洼,前面又是一座坡度平缓的岗岭,爬至岗岭半坡,小丁终于体力不支,还没放下小燕,便扑通跌趴在地下。 另一个队员急忙走过去,替小丁重新背起小燕。 好不容易爬上岗岭,鬼子的小分队又追至百米左右。 小茹这时暗自思量,如果继续这样跑下去,大家所面临的都是死,从而导致整个“引蛇出洞”的行动功亏一篑。 想到这,小茹从一位男队员的肩膀上摘下一支****,同时命令他和另一位队员留下子弹、手榴弹,与小燕一起撤退,其他人原地阻击敌人。 小燕说:“茹姐,是我拖累了大家,你们快走,都把弹药给我。” 小茹疾声呵斥:“别罗嗦,快把驳壳枪和子弹交出来。” 又在小丁的催促下,小燕将驳壳枪和子弹一同交给小丁。 为了尽快阻止敌人前进,小茹没有选择地形,举枪便朝鬼子射击。 一时间,三位男队员与小茹并肩直立,迎头痛击敌人,虽然因为距离偏远无一命中,却能遏制对方的行进速度。 一看小茹和三位男队员挺身站立,明目张胆地开枪对抗,鬼子小分队的头目居然气得嗷嗷咆哮,于是下令机枪手专打三位男八路。 机枪手刚端平机枪,小茹大喝一声卧倒,与战友们迅速伏卧在地,霎那间,雨点般的子弹从每个人的躯体上方嗖嗖穿过。 毕竟敌人行走在低洼的草滩中,居高临下的地形对我方十分有利,小茹哗啦拉开枪栓:“小丁,你我瞄准射击,专打鬼子的机枪手。” 话音刚落,小茹咔嚓勾动扳机,射出的子弹如同长着眼睛似的,直奔机枪手的前胸扑哧钻了进去。 或许敌方人多密集的缘故,四支****几乎弹无虚发,射击不到一分钟,便死伤十多个鬼子兵,单是机枪手就被更换三次。 纵然伤亡严重,但日军小分队前仆后继,撂倒一个,大部队又排两个补充上来,撂倒十个,又有二十个鬼子冲上前去。 于是乎,紧追不舍的小分队气势愈加疯狂,火力更加凶猛,不一会的光景,便向前推进三十米之多。 小茹一边射击一边喊:“请报手榴弹数量。” “我六颗。” “我也六颗。” 小丁最后说:“我八颗。” 小茹接着说:“我还有四颗。” 打完一枪,小茹又说:“小丁,等敌人靠近五十米,你我改用驳壳枪,三十米以内,大家都扔手榴弹。” 打完第二枪,小茹继续说:“请记住,每个人必须保留一颗手榴弹,以备撤退时与追赶的敌人近距离自卫。” 连续打完三枪,小茹突然变得厉声厉色:“还有一事必须交代清楚,无论谁壮烈,大家全当没看见,只许继续撤退,记住了吗?” 大家异口同声:“记住了。” 忘我中度过几十秒钟,鬼子的小分队又丢下四五具尸首,越过草滩低洼后,已经逼近岗岭脚下。 小茹这时掏出驳壳枪,喝令小丁狠狠地打。 一阵横扫连射,两支驳壳枪共打死打伤七个鬼子兵,却依然阻挡不住敌人的追赶步伐和速度。 连续打光两个弹匣,鬼子已经蜂拥似的爬至半坡。 换装完新弹夹,小茹叭叭点射三枪:“小丁,快扔手榴弹。” 接到口令,三颗手榴弹于敌群中先后爆炸。 望着腾空翻滚的浓烟和尸体,小茹精神振奋,连抛两颗手榴弹。 一番猛烈轰炸,终于迫使敌人停止前进,纷纷调头逃窜。 小茹见状,起身大喝一声:“快撤。” 四个人一字形冲下岗岭,鬼子的小分队也迅速登上岭顶,小队长怒气未消,下令机枪手架起机枪,务必消灭三个男八路。 突突一阵狂射,小丁左边的战士猝然扑倒在地,脑后和脊背鲜血直涌。 小丁刚停顿脚步,却被咬紧嘴唇的小茹猛拽一把:“快跑。” 可是跑至十余米,又一位战友扑通倒在血泊中。 这一次小茹和小丁同时止住脚步,转过身体时,只见奄奄一息的战士微抬额首,断断续续地说:“别管我,快跑。” 艰难地说完最后一个音符,年近十九岁的生命就这样溘然长逝。 小茹眼含簌簌的泪水,再拉一把木然呆立的小丁。 ------------ 第三十一章 引蛇出洞(7) 第三十一章引蛇出洞(7 为了保护小茹,小丁始终挡在她的后面奔跑。 鬼子担心误杀小茹,所以暂时停止射击,尽全力一路追赶。 当敌我距离不足二百米的时候,一条壁沿坡度较为平缓的“v”形沟壑横栏在小茹的眼前,此壑长约五十米、宽约十米、垂直深度两米左右。 然而就是这条寻常的沟壑,却让小丁身负重伤,最后引暴手榴弹,与数几个鬼子同归于尽―― 就在小茹冲下沟壑的一瞬间,两挺轻机枪一齐射击,小丁脊背中弹,扑倒后一骨碌滚入沟底。 小茹一边呼唤小丁的名字,一边蹲下去搀扶小丁。 敌人的枪声嘎然而止,日军小队长一阵狂笑,下令部下快速前进,一定活捉女八路。 终于在小茹的搀扶下,小丁吃力地坐起来:“茹姐,你快跑。” 小茹说:“你挺住,我扶你一起走。” 不料话音刚落,小丁突然举枪,将枪口直抵自己的太阳穴:“没时间和你罗嗦,快走开。” 小茹哭似的哀求:“小丁,你冷静。” 小丁说:“我数一二三。” 当小丁铿锵有力地数到二,小茹禁不住地哭了:“小丁,我走。” 小丁接着说:“拜托您帮个忙,回头把没写完的‘入党申请’写完了,亲自交给姜政委。” 小茹眼含泪水,深深地点点头。 目送小茹走出沟壑,小丁首先更换弹匣,之后打开手榴弹保险盖,掖藏在右腰间的褂襟里。 做好了决绝准备,小丁挣扎着扭转身体,迎面向北偎躺在沟坡上。 敌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听声音只有二三十米的距离,但小丁依然微闭双目,没有丝毫反应,那样子如同熟睡一般。 赶至沟壑边沿,鬼子误以为小丁已经毙命,因此蜂拥似的冲下沟壑。 突然间,小丁迅疾挥枪:“小鬼子,去死吧。” 一口气打光二十发子弹,七八个鬼子兵东倒西歪,横七竖八倾倒在地下。 一看小丁没有了子弹,日军小队长双手举刀,冷笑着冲下沟壑,在他的身后,十几个鬼子举枪跟随。 当二者间的距离只有一步之遥,小丁宛若震怒的雄狮,朝日军小队长一头冲撞过去,小队长猝不及防,被小丁死死扑压在地下。 惊恐中,两个鬼子同时刺杀,将两把明光光的****插入小丁的脊背,小丁咬紧牙齿,毅然拉开手榴弹导火索:“小日本,我操您祖宗。” “轰隆”一声巨响,三个鬼子随小丁一同飞出沟壑,直到尸体落地,小丁仍然揪紧日军小队长的胸襟。 听到手榴弹的爆炸声,小茹嘎然止住脚步,转身后久久地僵呆着。 因小丁等六位战士牺牲,小燕他们又不知去向,所以石川四郎临时改变主意,暂时放弃抓捕,留小茹继续做“向导”。 如果不是为了完成任务,单就目前的体能来说,小茹早已经寸步难行。 更想到一个个牺牲的战友,想到小丁牺牲前的嘱托,所有的悲和痛、所有的苦和累,都化作一股战无不胜精神和力量,激励小茹勇往直前。 穿过两座岗丘间宽敞的夹空,前面是偌大一片山坳滩地。 因受周边地形影响,这滩地西宽东窄,呈半圆状“d”字形,东西长度与西部边缘宽度各在五百米左右,滩地里除了白茅蒲草,很少见其它草木。 这时再看滩地西部边缘,一条二十米宽的河流将周边地域一分为二,此河便是当地闻名的第二条大河,名曰夹岔河。 如果留意夹岔河西岸,各种灌木葱茏茂密,形成一条绿色条带,就在这条绿色的条带里,十八门掷弹筒、六挺轻机枪悄然隐蔽,严阵以待。 当地人都知道,夹岔河自此往北逐渐向东偏斜,流至十公里处径直东去,横躺于河涯村村前,河涯村由此而得名。 ------------ 第三十二章 激战夹岔河(1) 第三十二章激战夹岔河(1)( 小茹憋足劲儿,一口气跑过几百米滩地,消失在绿树遮掩的岭坡上。 自从小茹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山子和玉梅便把目光凝固在滩地入口处,可是直到日军小队冲进滩地,却始终看不见小丁等战友的身影。 其实每个人的心里都明白,既然日军已经尾随小茹而来,这表明小丁他们永远不再回来,但对于已成事实的结局,山子和玉梅谁都不愿说出口。 终于在几度压抑的悲痛中,山子猛举拳头,狠狠捶打在地面上。 不一会爬上岗脊,小燕一瘸一拐地迎着小茹走来,两个姑娘紧紧拥抱,微笑着嘤嘤作哭。 就在这时,小刘猫腰跑至跟前:“茹姐,团长让你和小燕姐赶紧撤离阵地,到坡后歇着去。” 小茹说:“小燕,你的脚扭伤了,快去吧。” 小燕却说:“阵地上只有三个卫生员,回头我帮她们搞救护。” 小刘接着说:“团长下了死命令,你俩都得走,请执行。” 然而小茹口是心非,答应一声后,佯装搀扶小燕离去,可是没走多远,又和小燕悄悄返回,从一营长小龙身边“潜伏”下来。 小龙刚要质问,却被小茹一把堵住嘴巴。 此时石川四郎率领的后续部队刚刚踏入滩地,但日军小队已经临近岗岭脚下,距离我方伏击线只有百米左右。 山子先用枪口顶一下帽檐,之后咔嚓打开击锤。 玉梅问:“鬼子还没完全进入打击范围,要不要再等一会?” 山子说:“先把这帮***收拾了再说。” 话音刚落,只听砰地一声枪响,一个鬼子脑门溅血,扑通倒在地下。 山子的枪声就是命令,霎那间,四挺重机枪、十挺轻机枪一齐开火,一个个日伪军如同暴风吹折的芦苇,刷刷撂倒在地下,剩下的如同惊弓之鸟,慌忙调头逃跑,但逃回大部队的只有五六个。 遭遇突如其来的猛烈打击,石川四郎立马意识到,这一次又中了土八路的埋伏,是土八路潜心预谋的圈套。 想到这,石川四郎疾急下马,草草观察一下地形后,即令掷弹筒迅速布设阵,其他人马兵分三路,一路是保安团的两个连,由朱子辉亲自坐镇,从正面发起强攻,另两路全部是鬼子兵,分别向左右两翼围攻。 富田良平率领的一中队从东侧展开行动,即负责左翼围攻。 当着石川四郎的面,一边撕解衣扣一边喊:“保安团的弟兄们,为皇军效劳的时候到了,都给老子狠狠打。” 因为经历过橡树坡战役,原独立营的老战士都知道,此时裸露出白衬衣的伪军头目就是朱子辉。 布置完进攻阵势,石川四郎在勤务兵和助手们拥簇下,很快登上夹空东侧的岗丘,手持望远镜观兵瞭阵。 就在鬼子布设掷弹筒阵地的同时,我方掷弹筒也从夹岔河西岸悄悄北移,在有效射程内摆开发射阵地。 ------------ 第三十三章 激战夹岔河(2) 第三十三章激战夹岔河(2) 山子不得不承认,石川四郎这一次用兵确实技高一筹,致使山子的主阵地失去正面打击的能力,倘若不及时改变阵势,则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地位。 然而有道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强中自有强中手”,虽说石川四郎的新战法让山子的主阵地失去打击能力,所幸的是,就在距离滩地以东约二百米处,一营近百号人马遍布各个泥沟凹坑。 按照山子的作战预案,由小龙坐镇的这队人马主要执行机动任务,即于敌人攻击主力阵地时伺机穿插,从侧面打击敌人,同时也在敌人溃逃时担负阻击任务。 由于机动队所处的地域草丛低矮,灌木稀疏,战士们都戴枝环作隐蔽,更艰苦的是,许多人都趴在污泥脏水之中,与蚂蝗和水虫为伴,况且在敌人到达之时、战斗还没打响之前,不准出现丝毫肢体动作,以免被敌人所发现。 或许上天有意助山子灭敌,在这次行动中,石川四郎神使鬼差,竟自玩弄“正面炮击,两翼围攻”的诡戾伎俩,如此一来,负责东侧围攻的敌人距离机动队只有三百米左右,完全处在机动队重火力有效打击之内,从而避免机动队穿插时所面临的风险和压力。 机动队共配备十二挺轻机枪,八门掷弹筒,包括主阵地和小分队使用的机枪和掷弹筒,这些都归属宋营长领导的加强营。 鬼子的二十七门掷弹筒刚摆开阵势,山子已把主阵地一分为二,山子和玉梅带领两个排沿岭脊往东转移,小虎则指挥一个连往西移动。 瞬时间,鬼子的掷榴弹纷纷落入山子腾出来的空地,埋伏在夹岔河西岸的宋营长一声令下,十门掷弹筒同时向敌人的掷弹筒阵地发起打击。 经过橡树坡战役的实战锻炼,我方发射手的精确打击能力明显提高,十发炮弹打过去,便炸死三个鬼子兵,炸飞两门掷弹筒。 慌乱中鬼子急忙调转方向,但在我方不间断的轰炸中又丢掉五条性命。 经不住狂轰猛炸,日军指挥官终于决定,掷弹筒阵地开始向东转移,宋营长见状,也下令小分队迅速向南移动。 此时正在进行包抄的敌人已与丘陵两端垂直相对,并开始向南直线挺进,东路人马距离小龙的机动队不足三百米,而西路人马距离宋营长的小分队只有一百五十米左右,两路人马皆以十几部轻机枪打前锋,看上去势不可挡。 当所有日伪军全部进入我方正面打击范围,宋营长与小龙先后下达开火命令,机枪、掷弹筒分别朝各自目标发出冲天怒吼。 这时候再看东西两路日伪军,死了的尸体倒地,活着的鬼哭狼嚎,一派即热闹又惨烈的壮观景象。 小龙是一个一听枪响就发疯的家伙,此时由于距离太远,驳壳枪失去有效打击能力,因此小龙倏地跳出凹坑,从另一个战士的手里抢过****。 尽然小龙的枪法不亚于山子,但毕竟与敌人间隔近三百米的距离,所以一连三枪打过去,白搭了三发子弹。 一气之下,小龙冒着敌人反击的枪弹,又猫腰跑到另一处挖坑边,二话没说,一把抢过正在射击的机枪,就这么仰头挺胸,朝敌群猛扫一通。 一口气打光几十发子弹,鬼子的两名机枪手被毙命,另有三个大头兵一摇三摆,扑通扑通倒地。 从弹药手中接过新弹匣,小龙正欲换装,却被急匆冲来的通信员冷不丁扑压在地下,气得小龙一翻身猛踹一脚,居然将通信员踹个仰面朝天。 一看小龙开始疯狂,山子又用枪口顶一下帽檐:“玉梅,趁鬼子这会乱了阵脚,你快从山后绕到小龙那边,把这小子镇住了。” 玉梅干脆答应一声,起身后转往山后走去,通讯员小冯疾步跟随。 ------------ 第三十四章 激战夹岔河(3) 第三十四章激战夹岔河(3) 石川四郎居然也没想到,自己高超的用兵之计,却掉进土八路事先挖掘好的陷阱,做了一件“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天大蠢事。 又因为日伪军全部处在开阔的平地里,很少有凹坑或其它障碍物做作掩体,所以还击和进攻都那么被动,只能慌手慌脚地边打边退。 从慌乱的阵势中可以看得出,两路围攻大军已经失去有效抵抗能力,且有消极撤逃之迹象。 所以石川四郎通过报话机向两路指挥官传令,宁可为大日本帝国阵亡,决不向土八路后退半步。 就在这时,日军负责掷弹筒阵地的指挥官灵机一动,随将二十七门掷弹筒一分为二,布设于滩地东北和西北两个边角处。 短短二三分钟的光景,敌人的掷弹筒分别向我两翼阵地发起炮击,致使小龙的机动队两死三伤,宋营长的小分队一死一伤。 死伤的战士很快被担架队员抬离阵地。 遭遇炮击伤亡,我方掷弹筒随之向北迁移,迎头痛击敌方掷弹筒阵地。 小龙这时突然扔掉头顶上的枝环,转头往南大声喊:“杨排长,带上你的两个班,赶快向我靠拢。” 杨排长刚答应一声,小龙接着喊:“蒋连长,快从你们加强营挑选四个最好的机枪手,跟我走。” 玉梅虽然尚不清楚小龙调兵遣将的真实目的,但凭感觉肯定是冒险,于是厉声喝令:“杨排长、蒋连长,你们两个谁都不准动。” 在得到杨排长和蒋连长的应答后,玉梅又望着小龙问:“小龙,请你告诉我,你要干什么?” 小龙说:“看着小鬼子的掷弹筒眼都疼,去给他妈敲碎了。” 玉梅说:“这是冒险行为,不但团长不答应,我也不同意。” 小龙向来尊敬玉梅,可以说惟命是从,但是这一次却说:“你别管,等我把***掷弹筒敲碎了,团长一定给咱请酒喝。” 尽然小龙的话充满信心和自信,可是玉梅并没有迁就他,恰恰相反,语气却比原来更严厉:“徐营长,请你服从命令。” 小龙一看玉梅动怒,赶紧陪个笑脸答应着。 没有了掷弹筒的轰炸,敌人如卸重负,两路人马重整阵势,各自调派六挺轻机枪选择固定位置,采用阵地战的方式专打山子的主阵地,其他人马分别向小龙和宋营长的两个分阵地发起强攻。 山子审时度势,及时作出决定,由二营副营长带领两个排、四挺轻机枪火速赶往夹岔河西岸,支援宋营长的小分队,同时下令加强营副营长率领一个排、两挺轻机枪支援小龙的机动队。 调整完兵力部署后,丘陵上只剩下不足六十人、四挺重机枪、六部轻机枪,他们依然以对等的数量,分别布设在丘陵两端,由小虎统一指挥。 山子特别嘱咐小虎,无论下面两个阵地战况如何,在没有接到指令以前,绝不允许擅自采取驰援行动,必须坚持扼守两个端头阵地。 山子既然要求小虎扼守丘陵端头,自然有他独到的考量―― 首先从地理上看,只要占踞在丘陵的两个端头,这样既可以从侧面打击敌人,又可以阻击敌人从丘陵两头的空地或正面越岭逃窜。 关键是,丘陵背后是卫生员和伤亡战士所在地,不能让敌人越过丘陵半步。 如此一来,山子苦心设计的主阵地,居然在眨眼之间变成了阻击点,这对山子来说也是一次失败,或者说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失误。 枝枝叶叶仔细交待一番,山子与小刘冲下丘陵西坡,淌过夹岔河转弯北去,不一会赶到宋营长的小分队。 ------------ 第三十五章 激战夹岔河(4) 第三十五章激战夹岔河(4) 毕竟人多势众,加之十挺轻机枪打前锋,山子赶来时,富田良平指挥的西路人马已经逼近夹岔河东岸不足七十米,敌我双方处于白热化交战状态。 猫腰从宋营长右边卧倒后,紧挨山子的是小刘。 小刘卧倒后正在更换弹夹,突然三颗子弹嗖嗖飞来,连续打在他和另一位战士之间的空当里。 直到这时,小刘方才透过稀疏的草苗,发现与他挨边的同志居然留一头女式齐肩发,虽然敌人的子弹不时从他的身边左右穿飞,甚至打在额前分寸间的地面上,但这位同志始终纹丝不动,频频点射手中的驳壳枪。 没费多大心思,小刘便认定这位同志是小茹。 “喂……” 由于惊讶和激动,小刘禁不住冲小茹打招呼,可是刚迸出头一个音符,小茹猛抬左腿,狠狠摔打在小刘的屁股上。 小刘明白挨打的意思是什么,所以屏住呼吸,朝一个正在拉枪栓的鬼子砰砰连射三枪,只见这鬼子三百六十度大旋转,晃悠悠栽倒在地下。 静观一会敌情,山子发现敌人的横向队列大约五十米,按照掷榴弹杀伤半径五至八米计算,五门掷弹筒便可以无间隔覆盖。 于是山子指示宋营长亲自带领五门掷弹筒,于主阵地后方一百五十米处布阵,方向与敌人的进攻队列垂直,目标夹岔河中心位置。 山子特别提醒宋营长,为保证精确打击,必须首先精确发射点与着弹点之间的距离,每一轮发射都要以他的枪声为令。 听完山子的吩咐,宋营长经过目测,把阵地与夹岔河中心位置的距离确定为十二米,加上阵地后方一百五十米,总共为一百六十二米。 根据确定好的距离,宋营长随把掷弹筒发射角度设定为67度,况且及其自信地向山子保证,选定67度发射,误差绝不超过一米。 山子打一枪回应说:“完成发射准备后,请速派人报告。” 宋营长继而拍打一下通信员的肩背:“小唐,你的身高是多少?” 小唐急忙停止射击:“报告营长,我才一米七。” 宋营长接着说:“你从我的脚跟往西去,用身体丈量一百五十米。” 小唐答应一声,一骨碌滚到宋营长的脚跟处,宋营长这才起身猫腰,直奔掷弹筒阵地跑去。 掷弹筒阵地位于主阵地以北五十米处。 在我方稳准狠的打击下,敌人一度停滞不前,一个个都象缩头乌龟,小心翼翼地伏趴在草丛里,虽然枪声密集,但打出来的子弹漫无目标。 朱子辉知道,独立团毕竟是隐蔽式防御,击中他们的几率特别低,而日伪军发起进攻时,则完全暴露在对方的枪口下,如同竖起来的活靶子。 于是朱子辉说:“富田队长,大日本皇军素以骁勇善战为自豪,我保安团也不是吃素的,可是今天这仗打得真窝囊,土八路一定指着脊梁骂乌龟。” 经不住朱子辉的激将,富田良平伏地抽刀,用日语下达强攻命令。 在富田良平和朱子辉的威逼下,所有日伪军又展开新一轮攻势,但每前进一步,都有伤亡出现。 就在这时,保安团一连长气吁吁跑回来:“报告富田队长,以卑职之见,我们切不可继续强攻,不然的话,唯恐全军覆灭。” 看看遍地鲜血淋漓的尸体,富田良平开始犹豫。 对于这位姓霍的一连长,朱子辉早就恨之入骨,这***借助保安团的势力,私下带一帮亲信打家劫舍,杀人害命,共强奸几十位良家妇女。 想到这,朱子辉突然举枪,将枪口顶住一连长的前脑门:“霍连长,你他妈临阵抗命,扰乱军心,这是对皇军不衷,留你又有何用。” 话音刚落,只听叭地一声,霍连长脑浆飞溅,扑通仰倒在草丛里。 富田良平见状,激动得连拍朱子辉三下肩膀,并许诺这次战斗结束后,立即报请安藤大队长,为朱子辉请功邀赏。 ------------ 第三十六章 激战夹岔河(5) 第三十六章激战夹岔河(5) 在我方稳准狠的打击下,敌人一度停滞不前,一个个都象缩头乌龟,小心翼翼地伏趴在草丛里,虽然枪声密集,但打出来的子弹漫无目标。 朱子辉知道,独立团毕竟是隐蔽式防御,击中他们的几率特别低,而日伪军发起进攻时,则完全暴露在对方的枪口下,如同竖起来的活靶子。 于是朱子辉说:“富田队长,大日本皇军素以骁勇善战为自豪,我保安团也不是吃素的,可是今天这仗打得真窝囊,土八路一定指着脊梁骂乌龟。” 经不住朱子辉的激将,富田良平伏地抽刀,用日语下达强攻命令。 在富田良平和朱子辉的威逼下,所有日伪军又展开新一轮攻势,但每前进一步,都有伤亡出现。 就在这时,保安团一连长气吁吁跑回来:“报告富田队长,以卑职之见,我们切不可继续强攻,不然的话,唯恐全军覆灭。” 看看遍地鲜血淋漓的尸体,富田良平开始犹豫。 对于这位姓霍的一连长,朱子辉早就恨之入骨,这***借助保安团的势力,私下带一帮亲信打家劫舍,杀人害命,共强奸几十位良家妇女。 想到这,朱子辉突然举枪,将枪口顶住一连长的前脑门:“霍连长,你他妈临阵抗命,扰乱军心,这是对皇军不衷,留你又有何用。” 话音刚落,只听叭地一声,霍连长脑浆飞溅,扑通仰倒在草丛里。 富田良平见状,激动得连拍朱子辉三下肩膀,并许诺这次战斗结束后,立即报请安藤大队长,为朱子辉邀功请赏。 不顾大兵喽罗的死活,富田良平强逼部队向前推进三十余米,却付出死伤三十余人的代价,最惨的应属机枪手,短短的几分钟便被更换六人。 当然我方也有伤亡,但与敌人相比,只占十分之一。 正打得不可开交,宋营长的通信员前来报告,掷弹筒发射准备完毕。 山子说一声“请回吧”,随即通过战士们相互传令,机枪手继续射击,其他人一律匍匐后撤二十米。 可是轮到小茹传递口令时,小茹担心被山子辩听出声音,因此连打数枪,故意间隔过去,又趁山子聚精会神地射击时,悄然溜出阵地。 打完枪内剩余的子弹,山子才发现小刘原地未动,于是接着说:“小刘,你不是机枪手,也在撤离之列。” 小刘说:“我是警卫员,不能撤。” 山子不耐烦,忽儿提高嗓门:“让你撤你就撤,别罗嗦。” 小刘频频射击,故意不理会山子。 山子更换完弹匣,又说:“木瓜,现在正式命令你,快撤。” 小刘不但没撤,反而加快射击频率。 山子火了,冷不丁一摆右腿,扑哧踢了小刘一脚:“告诉你小木瓜,再不赶紧撤离,别怪犟眼子拿你的命行我的令。” 小刘不敢进一步激怒山子,于是折身打个滚儿,匍匐往西爬行,爬至五米左右,却又发现小茹躲在灌木后面。 小刘不识好歹,也想躲在小茹身边就近保护山子,可是刚调转爬行方向,小茹抓把泥沙,朝小刘用力抛撒过去。 讨一脸无趣,小刘灰溜溜地修正了爬行方向。 第一波撤退完毕,山子又下令机枪手全部撤出阵地,如此同时,山子就地往左滚爬十几米,独个儿俯卧在阵地前沿。 透过灌木间隙,山子两眼紧盯对岸的敌群,密切关注敌人的一举一动。 一听对岸枪声消停,富田良平误以为土八路开始逃跑,于是再次抽刀指向夹岔河西岸,下令部队全力追击。 短短几十几秒的光景,一个个日伪军如同汤圆下锅,通通跳入河中,不一会拥满了整个河面。 ------------ 第三十七章 激战夹岔河(6) 第三十七章激战夹岔河(6) 当密密麻麻的日伪军趟着齐腰深的河水临近西岸,山子举枪瞄准近前的机枪手叭叭打了两枪,正副射手应声沉入河底。 河水中的鬼子立即做出反应,但刚调转枪口,第一波掷榴弹一字形排开,于距离西岸大约六米处轰隆爆炸。 山子趁机往南滚爬十几米,又回到原来的隐蔽位置。 冷不丁遭遇掷榴弹的轰炸,活着的日伪军急忙调头逃窜,由于河水过深,每挪动一步都很艰难,所以没走多远,第二波掷榴弹又在靠近东岸六米处爆炸。 乍一看河中掀起的巨浪,大有冲天拔地之势,令人惊心动魄。 惊涛落定,河中的敌人瞬刻间变得零星稀疏,清澈的河水也变成艳红色,或许只有这时,人们方才见识“血流成河”的真实情景。 更让富田良平心痛的是,六挺轻机枪居然陪伴它的主人悄然沉入河底,这对山子来说,正是选择在河水中炮击敌人原因之一,第二个原因是,由于处在深水中的敌人行动不便,这便给二次炮击提供了足够的准备时间。 幸好苍天有眼,还给富田良平留下四个机枪手,伙同十几个残兵如同落水狗一样,仓惶逃回夹岔河东岸。 山子粗略估算一下,仅这一轮炮击,大约毁掉三十多个日伪军的性命。 在安藤的队伍里,富田良平是一个从不服输的顽固派,脖子上长着一颗花岗岩做成的硬脑袋,此时明知道自己的人马折损过百,却强令再度过河。 更有朱子辉“不过夹岔河,回家抱娃娃”的铮铮誓言,愈加激发了富田良平的豪情壮志,因此重复咆哮石川四郎的命令—— 宁可为大日本帝国阵亡,决不向土八路后退半步。 于是乎,富田良平又从打击丘陵阵地的机枪中调来两挺,六挺轻机枪一字形排开,率先跳入河中。 为了提神壮胆,机枪手一边朝夹岔河对岸实施地毯式扫射,一边迈着沉重的两腿艰难向前跋涉, 目睹一粒粒子弹贴近山子纷飞穿过,小茹的心始终悬吊在嗓子眼上。 万幸的是,持续近一分钟的扫射,所有子弹无一擦破山子的皮毛,这正应了山子曾经向小茹炫耀过的一句话—— 犟眼子天生一块臭石头,阎王都不愿收留。 想到这,小茹居然不自觉地微笑起来。 须臾片刻之间,夹岔河再次拥满密麻麻的鬼子和伪军,趟在前面的已经挨近西河岸不足三米远。 山子不失时机,又将枪口对准一名机枪手连打两枪,机枪手刚从水中淹没,五枚掷榴弹同时落入水中,爆炸后不满十秒钟,第二波掷榴弹随即飞来。 趁敌人惊魂未定,山子再将枪口指向河面,叭叭打完三枪,不但打沉两个残余的鬼子兵,同时提示宋营长带领掷弹筒迅速撤离,也提示隐蔽在身后的战友们立即返回前沿阵地。 经过两轮定向轰炸,七十多个日伪军沉入河中,九挺轻机枪充当殉葬品。 在这些沉入河底的敌人中,至少二十余人只受重伤而已,如果是在陆地,完全可以活命,但因为体力不支倒在水中,才被活活淹死。 战斗进行到此时,富田良平的人马已经折损过半,不过这并非最终数字。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山子又指挥返回阵地的战士一齐开火,不但把夹岔河中的残余一举消灭,河岸上的日伪军也遭遇重大伤亡。 始终躲在远处瞭阵的石川四郎此时看得清楚,如果西路人马继续强攻下去,其最后结局只会全军覆灭。 于是石川四郎通过报话员传达命令,令富田良平迅速与东路人马会合,集中兵力攻打土八路东线阵地。 ------------ 第三十八章 激战夹岔河(7) 第三十八章激战夹岔河(7) 一看富田良平率残部狼狈东撤,山子立即下令停止射击。 枪声刚一消停,宋营长说:“团长,您在这儿观兵瞭阵,我带部队过河追杀,借机会支援小龙。” 山子毫无反应,却把两眼盯紧富田良平身后的报话员。 宋营长接着说:“团长,小龙那边打得正激烈,您快下命令。” 可是山子说:“心急吃不着热豆腐,你一急,没准把小鬼子全给吓跑了。” 宋营长又问:“那你如何打算?” 谁知山子冷不丁儿喊:“小茹,请你过来。” 乍一听山子的呼唤,小茹既惊怵又纳闷,纳闷的是,山子何时发现了她的“潜伏”,又是谁向山子告的密。 不过小茹相信,小刘自始至终都在她的监控之下,没发现告密迹象,除此之外,阵地上包括宋营长,没有人知道她是“潜伏者”。 况且为了避免山子意外发现,这次重返阵地,小茹故意落在后面,所在位置也与山子间隔十几人。 其实不光是小茹,就连小刘都对山子的“反潜”能力感到奇怪。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小茹慌手慌脚地走到山子身边,小刘主动腾个空儿,让小茹伏卧下去。 山子一改常态,用一副少有的、戏谑的语气说:“别以为潜在水下(意指王八)就能躲过打鱼的人,其实刚来阵地就发现狐狸的尾巴(指头发)比兔子长,傻瓜都能认得出。” 一听山子诙谐幽默的戏骂,小茹只觉得心里甜丝丝、热乎乎,忘我中一挥手,一巴掌打在山子的脊背上:“报告团长,您有什么指示?” 山子问:“你看鬼子的报话机,会用不?” 小茹不假思索,立马作出回答:“其实跟电台没两样,只是多了声讯通话功能,最适合作战指挥,不过至少要两部连用。” 山子虽然点头,但却没头没脑地说:“回去吧,如果今天再从阵地上遇到你,明天就能从禁闭室看见你。” 小刘终于等来泄私愤的机会,于是也踢小茹一脚:“听明白没有,团长让你到小燕那边去。” 小茹骂一声“狗仗人势”,临走时狠狠还了小刘一脚。 山子接着说:“宋营长,你带领两个排,另加一个机枪班、一个机炮排,从北面过河后占领东侧岗坡,封锁敌人的退路,请记住,跑几个鬼子没关系,但必须把报话机留下来。” 宋营长满怀信心地回答:“请团长放心,保证没问题。” 不一会集合完队伍,宋营长带领他们疾速北上。 在这支拥有一百多人的队伍里,包括三营副营长、机炮连高连长,他俩同属独立团中层指挥官。 此时夹岔河西岸阵地只剩下山子和小刘,以及小虎属下的一个排,山子拍一把小刘的肩脊背:“快起来,咱们走。” 小刘与大伙纷纷爬起身来,跟随山子沿河岸往南走去。 不光是富田良平,此时就连朱子辉都以为,无名山上已经空无一人,所以撤退时,富田良平下令残余部队直奔东南方向,欲从侧面攻击二营阵地。 可是朱子辉说:“队长,以卑职之见,南面山岭土八路必定有埋伏,倒不如小心行事,联合冈本队长从正面攻打。” 富田良平正犹豫,报话员疾步向前:“报告中队长,石川队长请听令。” 一把抢过话筒,富田良平直冲冲地喊:“请队长指示。” 石川四郎说:“冈本中尉已将战况全面汇报,你部虽然失利,但虽败犹胜,切望富田君振奋精神,给安藤少佐一个圆满的交代。” 富田良平“嗨”地一声打个敬礼,随即抽刀指向二营阵地,用生硬的中国话命令部队全力冲击。 ------------ 第三十九章 激战夹岔河(8) 第三十九章激战夹岔河(8) 早在富田良平开始撤退时,小虎便指挥只有五十三人的队伍悄然东移。 当日伪军越过滩地中间位置,小虎一声令下,四挺轻机枪、几十支****突然袭击,当下打死打伤五六个日伪军。 富田良平知道,土八路隐藏在龟盖形的山脊上,正好给对方造成射击死角,如果是在滩地里还击,任何枪射都毫无效果和作用。 因此这一次没容多想,富田良平带头前往正北方向逃窜。 然而透过树空间隙,面对二营阵地异常激烈的战斗场面,小虎依然心急如焚,甚至当着一连正副连长的面,抱怨山子行动迟缓、见死不救。 正焦躁的当儿,只见山子匆匆走来,湿淋淋的裤子至今流着水滴。 小虎一激动,三两步迎上前去:“团长,这回轮到小虎下山了吧?” 山子从腰间拿过水壶,一屁股坐在地下大口大口地喝水。 小虎急不可耐:“团长,你快说话呀。” 山子这才说:“回头给你一挺轻机枪,专打鬼子的报话员,只要把报话机搞到手,大哥给你摆庆功宴。” 听罢山子的诺言,小虎猛拍一下脑袋瓜:“通信员,快拿机枪来。” 山子骂:“急个球,等宋营长从对面摆开阵地,咱们一块打冲锋。” 小虎说:“小龙那边正吃紧,先捧个人场去。” 山子看一眼手表:“不要去,再让他熬一会,最多五分钟。” 小虎既焦急又无奈,抓挠几把头皮后,又转身盯视二营阵―― 相对富田良平来说,冈本和也的作战风格十分沉稳,在与小龙直接交战半个钟头的时间里,从没冒然强攻一次,而是采用卧倒射击、匍匐爬行的方式逐渐向前推进,这在很大程度上降低了伤亡几率。 自从与小龙单方交火,冈本和也率领的东路人马总共伤亡不足四十人,是富田良平的三分之一,我方伤亡也在二十人以上。 归纳说来,冈本和也奉行的原则是:不可强攻,只能渐进,坚持与土八路打消耗战,即所谓的“柔性战术”。 难怪任何事物都存在“相克”之说,冈本和也的消耗战正中小龙的软肋,这对小龙无异于文火烤鱼一样难耐,若不是玉梅压阵,强令禁止,小龙早已冲出阵地,与敌人拼个鱼死网破。 此时逃至滩地北段的日伪军已经调头转向,在富田良平的指挥下,呈斜距离向二营阵地发起攻击,并逐渐向冈本和也阵列靠拢。 面对四倍于我的敌人,小龙下令阵地西端的一个排、两挺轻机枪,专门迎击富田良平的队伍,如此一来,我方阵地的火力愈加单薄,敌人的火力愈加猛烈,战士们一个个咬紧牙关,承受着随时牺牲的危险和压力奋勇抗击。 原以为西路敌人溃逃后,山子很快发起大反攻,可是几分钟过去了,愣是没见一个人的影子,小龙没好气地问:“姜政委,团长在搞什么鬼名堂?” 玉梅说:“小龙,你一定沉住气,相信团长自有决策。” 小龙说:“不是我沉不住气,是时间不等人。” 说话间,一串机枪打来的子弹由东往西,贴近小龙和玉梅的头顶嗖嗖穿过,虽然小龙和玉梅幸免于难,但玉梅左边旁的第三位战士脑部中弹,当下气绝身亡,另一名机枪手右臂受伤,已经失去作战能力。 小龙见状,心中再次燃起怒火,正欲跳出土坑,却玉梅用力扑压在身下。 ------------ 第四十章 激战夹岔河(9) 第四十章激战夹岔河(9)( 滩地北面的岗坡,实际上就是凸出地平面的龟甲形高地。 虽说是高地,其实并不算很高,距离滩地高度不足五十米,加之岗顶面积宽广开阔,看上去低矮平缓。 此岗坡从西部自然断开,形成一条宽约五十米、长二百余米的大豁口,这便是进入滩地的唯一通道。 从整体看,偌大一道岗坡又象一条巨型蟒蛇,西窄东宽,平均宽度将近三百米,况且越往东去地势越高,至三华里处与一丘陵衔接。 又因为岗坡地质全由岩石构成,上面除了稀疏的野草,很少有其它植物。 早在二营阵地发起打击后,冈本和也曾试图占领此处高地,于岗坡之上用机枪反制二营阵地,但因超过有效射程而放弃。 经过十几分钟的急行军,宋营长终于带领队伍登上岗坡,大气没喘一口,又从坡顶匍匐爬行二百余米,赶至南部边缘处排兵布阵。 新布设的机炮阵地距离敌人大约三百米,与二营阵地相隔更远,大概五百米。 适逢这时,冈本和也正向石川四郎汇报战况。 冈本和也说:“报告石川队长,皇军两路会合,全力攻歼最后一股顽敌,预计二十分钟结束战斗。” 汇报结束,冈本和也一甩手扔下话筒,大踏步追撵上蠢蠢前行的队伍。 宋营长这时却把目光盯紧报话机:“蒋班长,玩机枪可是你的拿手活,这台报话机能否留下来,就看你的了。” 蒋班长一边瞄准一边说:“您下命令开打吧。” 宋营长大声问:“高连长,掷弹筒准备好了没有?” 高连长猛一挥手:“狠狠地打。” 伴随高连长的呐喊,蒋班长率先勾动扳机,弹指间,四挺轻机枪突突嘶鸣,九门掷弹筒隆隆震吼,掷榴弹落地处,烟尘翻滚,尸体横飞。 幸亏冈本及时被勤务兵扑倒在地,方才免去一死。 从惊怵中回过神来,冈本连滚带爬,将躯体隐蔽在弹坑中。 一串子弹掠过,冈本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居然出乎意料地发现,山子率领的队伍如同潮水一般涌下山坡。 禁不住捏一把冷汗,冈本下意识回头观望,又发现背后岗坡也被土八路控制,不言而喻,控制岗坡目的有二,一是前后夹击,二是封锁退路。 冈本自觉得大势已去,故决定请示石川四郎,要求部队立即撤退,然而正打算呼唤报话员,却看到报务员头部和腿部中弹,早已气绝身亡。 对于日军来说,报话机就是战地指挥官的喉舌,冈本和也当然知道它的重要性,于是下令勤务兵取回报话机。 殊不知蒋班长的轻机枪始终守护着这位报话员,未经许可,任何人不得靠近,因此勤务兵刚从弹坑中猫起腰身,便被一串子弹打趴下去。 冈本并不认为打死勤务兵是别有用心,又把取回报话机的任务交给一位助手,虽然这位助手伏地爬行,但依然身中数弹,死得很惨。 连续失去两条性命,冈本和也终于放弃取回报话机的念头,于是指示执行官立即传令,部队紧急往东撤退。 ------------ 第四十一章 激战夹岔河(10) 第四十一章激战夹岔河(10) 自从山子带领队伍下山,富田良平便下令他的人马伏地而卧,采用阵地战的方式阻止对方进攻。 况且由于距离偏远,机炮阵地的火力达不到富田良平的阵营,致使山子的围歼部队一度受阻。 虽说山子性格刚烈,但为了避免伤亡,再三阻止了小虎强攻硬拼的要求,从而带头卧倒,与富田良平展开拉锯式的游戏战。 此时一看冈本和也不战而逃,气得富田良平破口大骂:“混蛋,败类”。 但是骂归骂,中国有句古话,说的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富田良平熟悉这句古语,更深知其中的哲理。 于是趁小龙和宋营长还没来得及转移打击目标,富田良平断然下令,部队向西北方向撤退。 一看鬼子开始逃跑,最急眼的是小虎,因为报话机至今没有搞到手,况且报务员跟随富田良平跑在最前列,后面被参差错乱日伪军所遮挡。 情急之下,小虎两眼紧盯高挑的天线,怀抱机枪实施定向射击,射线内的日伪军来不及躲闪,一个个撂倒在地。 ****七八个日伪军,小虎与报话员之间形成一条长约二百余米的夹道,通过这条夹道,后续子弹畅通无阻,直取报务员的后脑和肩背。 报话员的死悄然无声,也没有人为其声张,富田良平居然一无所知。 搞定了鬼子的报话员,小虎又开始左右扫射,打死两个大兵后,一粒子弹不偏不倚,正好从富田良平的左上臂哧溜穿过。 凭感觉,富田意识到身后仍有子弹追杀,因此不顾伤痛,急忙卧倒在地。 富田良平受伤,这对黄三来说如同死了亲爹,因为在安藤的队伍里,富田良平是黄三唯一的靠山,能从便衣队混个小队副,也是富田良平的作用。 间隔日军执行官赶到富田良平身边,望着富田从指缝里流出来的鲜血,黄三双膝跪地:“队长,都怪小的粗心,没把您保护好,大哥向您赔罪。” 富田良平无视黄三的殷勤,令朱子辉与执行官组织火力,阻击八路追杀。 在执行官的呼喝下,惊恐不安的日伪军打一枪退三步,边打边退。 这时候再看富田良平,在黄三和几个大兵的护卫下,已经逃至百米远。 按照山子的规定,当火力失去有效打击距离时,不应采取任何追杀行动,基于这一规定,小龙放弃了对东路敌人的追杀,转而围攻富田良平的残余势力。 如此同时,宋营长也从岗坡向西转移,意在打击西路敌人。 再说富田良平,原打算一路往西北方向逃窜,之后横渡夹岔河,此时一看宋营长的队伍沿岗坡向西穿插,因此不得不变更方向,也开始向西奔逃,最后踏着一具具同胞弟兄的尸体趟过夹岔河。 富田良平从夹岔河西岸消失后,执行官已经逃至东岸百余米,在他的身后左右,全是黄一色的鬼子兵,而在整个撤逃过程中,这***故意拿中国人做挡箭牌,居然让朱子辉指挥保安团打后镇,掩护日军撤退。 毕竟都是同根生,不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很难横下杀戮之心,所以无论山子和小龙,或者是宋营长,各路人马不约而同地放慢脚步,虽然枪声依然激烈,但子弹都在半空中飞过。 伪军士兵感觉出我方的善意,还击时也把枪口抬高,配合得十分默契。 因担心这处戏演得时间过长,被日军执行官看出破绽,于是朱子辉提起嗓门大声骂:“奶奶的,想活命的都快跑。” 经朱子辉这一骂,一个个伪军收枪转头,撒开两腿飞跑。 ------------ 第四十二章 激战夹岔河(11) 第四十二章激战夹岔河(11) 夹岔河战斗总共进行四十七分钟,时间虽短,但战果累累,仅从河中便打捞出七十八具日伪军尸体,九挺轻机枪,七十三支大盖枪。 然而山子关注的却是两部报话机,战斗刚一结束,便派两个战士前去收捡过来,之后又差小刘将小茹喊到跟前,让小茹现场操作示范。 正当山子看得入迷,三营通信员匆匆跑来:“报告团长,李营长通知您去一趟,有个受伤的俘虏需要您处理。” 接到通信员的报告,山子招呼玉梅就走,在他俩的身后,分别是小刘、小冯和小茹。 受伤的俘虏是一个鬼子兵,山子赶到现场时,这家伙两眼微闭,躺在地下如同睡着了一般。 小刘一看这样子就来气,掏枪指着鬼子骂:“***小鬼子,我们团长都来了,你他妈还装死,老子干脆崩了你。” 谁知骂声刚落,鬼子兵突然坐起来,用一口流利的中国话大声说:“不准骂我小鬼子,我妈也是中国人,我叫小林,我才十七岁,请不要杀了我。” 听罢小林直通通的自白,在场的人全都惊呆了。 玉梅这时蹲下身去,仔细查看小林的伤情,发现只是腿部肉伤。 玉梅接着说:“小林,我叫姜玉梅,无论对于谁,我们八路军一律优待俘虏,请你如实告诉大家,你妈为什么是中国人?” 望着玉梅慈祥温和的面庞,小林说:“玉梅姐,我想喝水。” 玉梅急忙摘下水壶,并亲自打开盖子。 小林含笑接过水壶,一咕噜喝个底朝天,舒口气抹抹嘴儿,娓娓道出他和妈妈的真实身世―― 小林的日本名字叫小林令子。 二十年前的春天,小林的母亲随父母远渡重洋,从威海卫来到日本国,投奔一位远房亲戚谋业营生,那时候,母亲年方十五岁。 两年后,小林的母亲与一位日本富家子弟成亲结婚,第二年生养了小林令子,小林二岁那年,母亲又生一个女儿。 可是就在小林令子六岁那年,父亲与一位本国女子勾搭成奸,甚至肆无忌惮地带回家中过夜。 面对丈夫的不轨行为,小林的母亲忍气吞声,都把泪水咽在肚子里,目的只有一个,能让无辜的孩子有一个完整家,享受家的温暖和母爱。 然而事如原违,小林的父亲不但不思悔改,反而变本加厉,以至不择手段,将妻子赶出家门,随即与那位日本女子结婚成家。 被丈夫抛弃后的第二年,小林的外祖父和外祖母相继去世,其远房亲戚也落得流离失所,以乞讨为生。 无助之下,小林的母亲几经周折,方才离开日本,回到故乡威海卫。 小林一直尊爱生他养他的母亲,更思念这位贤淑漂亮的中国妈妈。 因此借日本帝国大规模征兵之际,小林主动放弃高中学业,随侵华日军踏上出兵中国的罪恶征途,但其个人目的只是为了寻找他的母亲。 踏上中国的土地后,小林曾几番打算逃离兵营,去威海卫寻找他的母亲,但在战乱落后的年代,这念头如同做梦一样,压根无法实现。 小林最后说,妈妈名叫程晓颖,长得就象玉梅姐,真漂亮。 玉梅的腮颊忽儿一红,起身后招呼小冯通知小燕,前来为小林包扎伤口。 小冯刚转过身去,却山子喊住。 遵照山子的指示,小冯很快喊来担架队,将小林抬到无名山前。 ------------ 第四十三章 桃园劫难(1) 第四十三章桃园劫难(1) 因担心宋营长从北往西一路追杀,富田良平过河后突然急转弯,沿苇荡一路南下,一口气跑了大约三里地,方才再度过河,径直往东奔去。 又走了三里多地,富田良平终于支撑不住,从一土岗下扑通坐下屁股。 随富田一同逃亡的除了黄三,还有七个鬼子兵。 黄三更是累得够呛,但刚从地面上躺下身子,却被富田猛踹一脚,喝令他爬上岗顶,看看有没有土八路追来。 不一会黄三从岗顶上返回来,安慰富田不要惊慌,周围没发现敌情。 可是黄三万万没有想到,他的安慰换来的却是两个沉重的耳光。 “队长,您……” 黄三既疼痛又惊愕,可是话还没有说完,富田良平已经抽出指挥刀,搭放在黄三的肩膀上:“八格,你的良心大大的坏了,快说,是谁通风报信,让土八路设好埋伏,袭击我大日本皇军?” 一听说与土八路通风报信,黄三扑通跪倒在地:“队长,我黄三对您和皇军向来忠诚,此心天地可鉴,这次又遭埋伏,不怪小的不忠,只怪土八路太狡猾,是土八路有意给皇军设圈套。” 联想到马山之战,富田良平骨碌骨碌眼球,随即将刀刃入鞘。 不过富田良平年龄虽小,但生性多疑,对任何不利己的人和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所以当黄三爬起身体时,富田良平又说:“王二贵必须带回去审查?” 可是黄三说:“队长,您又多虑了,我敢保证,王二贵绝对可靠。” 谁知话音刚落,黄三又吃富田一个耳光:“你的放肆,皇军内政,不需要你来干涉,八格。” 黄三手捂腮帮,连续点头哈腰:“队长所言极是,我放肆,我放肆。” 富田冷笑一声,接着说:“黄桑,今日一战,皇军大大的失利,安藤少佐必定问责,届时你我都有罪过,你想立功赎罪吗?” 黄三忙不迭地回答:“想,当然想,但不知道可有立功机会。” 听罢黄三的回答,富田良平这才招呼黄三坐下去,将“立功机会”仔细交待一番,末了叮嘱各位,一定严守秘密,否则格杀勿论。 稍稍歇息一会,富田良平动身启程,开始了“立功赎罪”的罪恶行径。 走出一片荒野,前面果然有一村落出现在眼前,这村落名叫桃园,全村只有几十户人家。 不足十分钟的光景,富田良平赶至桃园村头,往南走过一段距离,只见一条窄短的胡同里,一位十二三岁的女孩正和弟弟踢毽子。 富田良平突然停顿脚步,目光象狼一样盯视着小女孩,接下来一挥手,带领七八个喽罗直奔女孩走去。 一看鬼子冒失失地走来,两个孩子全都吓呆了,愣愣地挪不动一脚半步。 富田良平二话没说,将女孩一把拉拽到身边,弟弟这才回过神来,冲过去抱住那只抓攥姐姐的魔爪,拼了命抢夺姐姐。 富田大怒,一抬脚将男孩踢倒在地,男孩爬起来又往前冲,另一个鬼子猛刺一刀,只听一声惨叫,****从男孩的胸口穿透脊梁。 一看弟弟被杀,小女孩两眼一闭,刚要倒下去,却被富田拦腰夹在腋间。 这是一条只有三户人家的胡同,女孩所在的门口就是她的家。 一脚踹开院门,正赶上从锅屋摊煎饼的媳妇匆慌跑来,可是没等媳妇反应过来,两个鬼子一拥而上,将其两只胳膊牢牢抓住。 如此同时,黄三也和其他四个鬼子一道,直奔第二户人家走去。 ------------ 第四十四章 桃园劫难(2) 第四十四章桃园劫难(2) 时值上午九点钟的样子,村里的青壮男子大都下地干活,留在家中的只是些妇幼老人。 此时听到母女俩撕心裂肺的呼唤,一位老汉气喘吁吁推开院门,可是刚踏进门槛,便被守后在门旁的鬼子一刀捅死在血泊里。 历经半个多钟头的狼践虎踏,四个鬼魅魔兽狞笑着走出院门,留下娘儿俩惨不忍睹的肉体。 这时候看去东厢房,媳妇瘫躺在床上不停地抽搐打颤,脖颈和胸部布满了青紫,那是反抗时被魔爪撕抓的印痕。 再看堂房里的女孩,没有哭泣,没有动态,有的只是两只茫然无神的眼睛呆呆地睁瞪着。 这是一条只有三户人家的胡同,第二户宅院居住着两位年迈的老人,黄三带领三个鬼子冲进院子时,夫妻俩仓惶关闭房门。 黄三见状,率先踹开单薄的门扇,两个鬼子不容分说,冲上去一刀刺死一个,一看老太太还在挣扎,又朝腹部狠刺两刀。 不一会闯入第三户人家,正遇上一位姑娘因病卧床,黄三如狼似虎,第一个冲上前去,但刚拉开被子,却被另一个鬼子一把推开。 原本病弱的姑娘无力挣扎,柔弱的身体很快被鬼子撕扯得一丝不挂。 在短短几十分钟的时间里,桃园村共有十三位媳妇和姑娘被蹂躏,最小的只有十岁,另有十一位村民被杀害,最小的只有八岁。 但奸淫杀戮对于富田来说只是一个插曲,而非真正目的。 终于赶到村东两户人家,两名男子因逃跑未遂,分别在家中被抓,被抓的中年子四十露头,青年人三十左右。 遭遇一顿毒打,两男子忍辱屈从,各驾一辆毛驴车驶出村外,此时他俩并不知道,这一去居然踏上不归路。 约莫两个钟头过后,毛驴车在富田良平的喝令下,停靠在一片树林边。 从林边的树干上拴好毛驴,富田良平又把赶车的男子押进树林,由黄三向他俩口述机宜。 毛驴车驶进县城,已是傍晚五点钟的光景,不过富田并没及时回队,而是将马车赶到醉春楼。 醉春楼是黄三经常光顾的老地方,也正是利用这块老地方,黄三才把富田良平演变成他的“再生父母”。 醉春楼的老板姓董,为了寻求势力保护,董老板格外讨好富田。 从醉春楼落脚后,董老板很快弄一桌好酒好菜,供富田和黄三饱餐一顿。 离开醉春楼时,富田将抢来的毛驴车无偿送给董老板,随即喝令部下将两个男子捆起来,徒步回到兵营。 石川四郎先于三个钟头前回到大本营,其他残兵败将随后陆续返回。 或许习惯了失败,当安藤听完石川四郎的战况汇报后,居然表现得异常平静,不但没有丝毫怒色,反而用“胜败乃兵家常事”安慰石川四郎。 不过平静之中,安藤的心在流血,因为就在半个钟头前,运输队刚从夹岔河运来一百多具尸体、十多名重伤员。 更让安藤焦虑的是,由于失去联系,富田良平是死是活至今没得音讯。 虽然根据执行官的情况汇报,安藤对富田弃兵逃跑的行为大为光火,但这只是表面现象,是做样子给大家看。 在安藤的心目中,富田良平年少有为,胆识和才华出类拔萃,堪称大日本皇军之精英,因此深受安藤之厚爱。 出于对爱将的惦念,安藤不思茶饭,天抹黑仍在办公室等候。 果然没过多久,富田良平与黄三一前一后,急冲冲跨入门槛。 ------------ 第四十五章 不速之客(1) 夹岔河战斗结束后,山子集中精力抓训练,全团展开轰轰烈烈的大练兵运动,为抗击日军冬季大扫荡做准备。 下午三时,山子正在一营三连训练场“督阵”,团部通信员小孙匆匆跑来报告,王婶正在团部等候。 山子纳闷,用一副责怨的语气反问:“你说明白行不,哪个王婶?” 小孙窘促一笑:“报告团长,王婶就是你妈。” 山子愈加纳闷:“她来这儿干么?” 小孙接着说:“看样子不是好事,很生气,你快回去看看吧。” 山子二话没说,一转身就走。 一听山子的妈妈来部队,春儿急忙追赶上山子,要求去团部看大娘。 谁知山子两眼一瞪:“一边去。” 春儿嘎然止住脚步,气闷闷地折了回去。 前面已经说过,春儿如今在一营二连当连长。 山子刚跨进团部门槛,妈妈刘秀翠倏然起身。 当着小茹、小孙和小刘的面,秀翠直通通地唠叨:“犟眼子,没想到你成香馍了,连县城的闺女都赖上门,快回家把她撵回去。” 山子一听“县城的姑娘”,心中顿时明白大概:“她还没走吗?” 秀翠又骂:“屁话,正因为赖在家里没走,非要见到你,你爹没办法,才让我偷着告诉你。” 山子也觉得事态严重,所以招呼小孙通知玉梅来团部。 小孙应声离去,小茹说:“大婶,您先坐下喝杯水,消消气。” 原本一句实实在在的客套话,可是山子又冲小茹发飙:“你会说话不,就一个串门来的朋友,有什么可生气的?” 挨山子一顿呛,小茹也赌气:“团长,是我说错了,你看大婶多高兴,高兴得满脸都是笑,笑得连嘴巴都合不拢。” 山子听得出小茹的话里夹着刺,于是狠瞠一眼:“少废话。” …… 趁玉梅还没到来,山子又被妈妈喊到宿舍里去。 “犟眼子,你给妈说实话,文姑娘是不是也和你那个了?” 从儿子的床沿上坐下去,秀翠焦虑地问。 山子炸一下汗毛:“什么这个那个,乱弹琴。” 秀翠从来不相信儿子的嘴,所以冷笑一声:“你骗谁,既然没这个也没那个,那人家为什么赖着不走了?” 山子说:“她不走是她的事,你问我,我问谁?” 抿一把额前的发丝,秀翠压低声音接着骂:“犟眼子,你和金叶那一出,爹妈够揪心的了,再做对不起玉梅的事,当心把你的鳖头砸粘了。” 一听妈妈又把玉梅和金叶扯到一块儿,山子的心里更窝火:“以后少拿玉梅说事,没有人稀罕听。” 孰不知话音刚落,秀翠狠抽儿子一个耳光:“你混帐。” 山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妈妈发起火来抽巴掌,于是抹一把火辣辣的脸,急转身跑回团部。 …… 山子的母亲回到原座不过一分钟,玉梅终于赶到团部。 从汗津津的面孔可以看得出,玉梅也从训练场回来,在她的身后分别是小冯和小孙。 团部里似乎只有秀翠一个人,所以玉梅旁若无人,直奔大婶走去。 一把抓起对方的手,玉梅问:“大婶,您来团里有事吧?” 秀翠答非所问,抚摸着玉梅的腮颊说:“闺女,看你脸上汗津津的,又干力气活了是吧,以后听大婶的话,啥事都悠着点,别把身子累坏了,犟眼子不知道心疼人,大婶心疼你。” 山子感觉妈妈的话明显具有宣示性,于是故意抢过话茬:“玉梅,文护士长正在家中等候,非要见人不行。” 虽然玉梅心中酸涩,但表面上坦然自若:“子凯,你打算回家吗?” 山子没好气地回答:“我没辙,你拿主意吧。” 玉梅略思片刻,转身面对秀翠:“大婶,文护士长是我们的好朋友,你回去告诉她,等子凯忙完手头的事,立马赶回去。” 送走了山子的母亲,玉梅、小茹和小冯重新回到团部。 玉梅这时吩咐小冯,将赵大年喊到山子的办公室。 ------------ 第四十六章 不速之客(2) 按照山子的意思,这次由玉梅和燕妮出面,找借口将文惠送回县城,却遭到玉梅和赵大年的一致反对。 玉梅首先表态,爱是每个人的自由和权利,应该受对方尊重,如果采用冷漠的方式去回避,这不但违悖于一个军人应有的情操和风范,而且丧失了最起码的人情和道德。 赵大年的话更实在,爱情毕竟不是敌情,无论是否接受对方的爱,都要持友好的态度去面对,不能用冷酷伤害对方。 山子一直在听,始终没做任何辩解,最后由玉梅和赵大年决定,派人将文护士长接到圈子岭。 玉梅和赵大年离去后,山子又差小刘将金叶请到办公室。 金叶于昨天方才归队,即夹岔河战斗的第二天。 屁股刚一落座,金叶便用调皮的眼神望着山子:“什么事,快说吧。” 山子随把认识文惠的全过程说一遍,接着说,文护士长很快就到圈子岭,晚饭由金叶与燕妮一同坐陪。 谁知金叶不屑一笑:“奶奶个头,我当有什么大任务,就这吃吃喝喝的小份子,到时候吱一声不就完了嘛。” 缓一口气,金叶接着说:“小龙正在我们连教刺杀,这小子如今成了香馍馍,哪个连都争着要,姑奶奶不在场,恐怕又被人抢走了,我得回去看住他。” 一看金叶站起来,山子急忙打住:“你坐下,还有正事没说呢。” 金叶重新坐下去,山子说:“不瞒你说,这个文护士长有点那意思,还送我一件毛衣和皮衣,不过你放心,我真的有那意思。” 如果说金叶刚才的脸色象朵花,而此时恰似一张浓霜打过的黄瓜叶,青里发黑,黑里透黄。 山子难为情地问:“你又生气了是吧?” 金叶冷嗖嗖地反问:“你还想让我笑出来是吧?” 山子一把头皮:“知道你难过,可你不要想歪了,她送的东西就跟玉梅送的鞋垫一个样,全当朋友往来罢了。” 金叶忽儿怒目瞠圆,愤然瞪着山子,山子赶紧央求:“姑奶奶,您千万别神经,小刘就在隔壁。” 总算金叶给个脸,没有发疯怒吼,但是恶狠狠地骂:“好呀犟眼子,光一个玉梅还不够,现在又冒出个姓文的,你让我怎么放心?” 山子憋支支地叹口气:“金叶,放不放心你的事,但我全凭良心对待你,不然的话,这些事压根不会告诉你,这会让你来是想提醒你,晚上的饭桌上一定要有大将的前额宰相的肚,不能用偏激的话伤害文护士长。” 别看金叶一副毛猴子性,但处事不失大体,尤其对于山子,原则的事百依百顺,从不强横作梗,也正是这种双重性格,才让山子感觉金叶魅力无穷。 憋屈很长时间,金叶只冲山子努一下嘴,之后默不吱声地走开了。 …… 傍晚时分,小茹和小冯各穿一身便衣,引领文惠走近团部门口,待小冯从车把上取下两串纸包,又将自行车安放在门旁,三个姑娘方才走进团部。 面对山子行一个潇洒的军礼,小茹此时发出来的声音居然那么清脆:“报告团长,小茹奉命完成任务。” 说话间,山子、玉梅和赵大年已经起身离座。 走到文惠跟前,山子说:“文姐,您辛苦了。” 文惠说:“有幸见到你和玉梅妹妹,再苦再累也高兴。” 山子尴尬一笑,又将右手指向赵大年:“文姐,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独立团的赵副团长,赵大年同志。” 文惠主动与赵大年握手:“赵团长,认识您很高兴。” 赵大年说:“谢谢您。” 玉梅这时拉起文惠的手,表情和语气既热情又庄重:“文姐,您走了那么多路,快坐下歇歇脚。” 小冯接着说:“团长,这是文姐给您的茶叶和草药,放哪儿?” 山子吩咐小刘先将茶叶和草药送到宿舍里去,之后通知金叶和燕妮来团部,与文护士长相互认识一下。 包括小茹和小冯在内,大家很快按次序坐下来,山子说:“文姐,现在的情况您都看到了,子凯对您有愧。” 文惠淡雅一笑:“这些都听茹妹妹说过了,作为军人,文姐理解你。” 山子含含糊糊地点点头,接下来很少再说什么。 ------------ 第四十七章 不速之客(3) 第四十七章不速之客(3) 招待文惠的晚宴设在团部招待室。 晚宴开始后,山子先自端起酒杯,表情沉重地说:“今天是夹岔河战役第三天,我提议,这杯酒首先祭奠在战斗中牺牲的三十四位烈士。” 说完,山子带头将杯中酒浇泼在地下。 然而山子的言行深深刺痛了文惠的心,虽然也把杯中酒浇泼在地下,但在她的意念里,祭奠的却是在夹岔河战役中死去的一百多个日军弟兄。 第二杯酒倒满后,山子接着说:“在这次夹岔河战役中,若论功绩,茹菡同志应立头功,借此机会,大家共同敬茹菡同志一杯。” 在大家的鼓掌与喝彩下,小茹眼含热泪喝干了杯中的酒。 仅用个多小时的时间,晚宴在一片欢笑声中结束。 或许真的很累,从招待室走出来,文惠主动提出休息,随后在玉梅和小冯的陪伴下一同走进小冯的宿舍。 小冯的宿舍与玉梅的办公室隔壁,今天夜里,小冯暂和玉梅同睡一床。 不一会洗漱完毕,文惠正欲关门,却见金叶和燕妮推门而入。 虽然文惠与金叶只是一面之交,但对金叶泼辣锐利的性格深有感触。 此时一看金叶出现在眼前,文惠显得格外热情:“王妹子,您快坐。” 金叶也很客气:“文姐,这么晚了还来打搅你,不好意思。” 说话间,金叶和燕妮已经坐到床沿上。 文惠刚从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去,金叶接着说:“文姐,听燕妮说,你对王团长挺有那意思,还给送毛衣什么的,这可是真的?” 听罢金叶的询问,文惠脸不变色心不跳,微笑着吐露三个字:“是真的。” 金叶的心好象被揪了一下,但不得不强颜作笑:“文姐,你我都是女人,女人跟男人不一样,伤不起,今个来是想透个风,在我们独立团,王团长和姜政委的关系已被大家所公开,单相思只能伤害自己。” 虽说从表面上看,金叶说这话的时候很轻松,但说到最后一句时,她的心隐隐作痛,如同被针刺扎了一样。 但因为与燕妮共同谋划了这场“离间”计,金叶不得不拿玉梅当令箭,而燕妮实实在在为玉梅,只不过又被金叶所利用。 面对金叶的警示,文惠依然微笑着:“谢谢王妹妹劝导,感情的事的确不能强迫自己,顺其自然吧。” 金叶默思一会,突然仰起头来:“对了文姐,论年龄你和赵副团长小一岁,各方面都般配,要不我和燕妮给你俩做媒吧。” 文惠这时轻叹一声:“王妹,婚姻的事可做媒,但爱是用心感觉出来的,换句话说,有婚姻并不说明就有爱,而没有爱的婚姻是苟合。” 燕妮问:“那你还是放不下王团长是吧?” 文惠说:“不是放下方放不下,文姐已经说过了,是顺其自然,说白了就是取决于王团长本人的选择。” 金叶这才恍然大悟:“文姐,您的意思明白了,如果王团长不要你,你也不会死皮赖脸赖着他,是这样的吧?” 文惠尴尬一笑:“就算是吧。” 金叶终于舒了口气:“文姐,那您歇着吧,我和燕妮告辞了。” 送走金叶和燕妮,文惠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其中不仅充满喜悦,同时也夹杂着悲戚和忧怨。 如果只说喜悦,那是因为直到今天,文惠终于找到了峤南最大的敌人和对手,至于悲戚和忧怨,则可从文惠留给山子的信笺中表现得淋漓尽致。 ------------ 第四十八章 不速之客(4) 第四十八章不速之客(4) 早饭过后,文惠在山子和玉梅的陪同下前去医护队看望苗苗。 严格地说,“医护队”在部队并非正规名称,部队里也没有这种编制,这里只对山子的独立团而言。 通常情况下,八路军师级以上单位除编制野战医院外,直属各部队大都编配卫生兵,其编制在团级单位一般是卫生连。 按照惯例,每个卫生兵都担负双重任务,既要于战地及时救护伤员,又要随部队一起冲锋杀敌,因此在战场上,卫生兵既是天使,又是魔鬼。 前面已经介绍过,按照战争规则(日内瓦公约),双方交战不可向对方医护人员开火,但在白热化交战阶段,医护兵也往往被视为打击对象。 而在山子的独立团,因距离支队医院数百里,重伤员得不到及时有效的医疗保障,山子才将仅有的两名军医和几个卫生员凑合在一起,自我命名为医护队,实质上完全充当了后方医院的角色。 又因为各种落后因素所制约,独立团无条件增编卫生兵,因此医护队同时担负着战地救护的任务,从而充当了卫生兵的角色。 但独立团内部规定,军医不允许参与战场救护,基于这一规定,山子才把医护队的领导权交给小燕和小苏。 如今的医护队除两位军医外,卫生员已经增至十人,全都是青年女性,小燕任队长,小苏任副队长,编制为排级单位。 苗苗的病房就设在医护队办公室,而病床则是临时添加的床铺。 小燕这时正坐在书桌前填写医疗记录。 因小燕与文惠同属医护工作者,昨天的晚宴上自然少不了小燕坐陪,所以说,小燕与文惠也算老相识。 一看屋内只有小燕,玉梅问:“苗苗呢?” 小燕忙冲玉梅打个敬礼:“报告政委,小燕刚才跑到训练场去了。” 山子转头面对小刘,让小刘快把苗苗找回来。 小刘离去,小燕安排每个人入座。 山子问:“伤员的病情还稳定吧?” 小燕心里明白,山子所说的伤员,是指在夹岔河战役中受伤的战士,在这次战斗中,共有十六位战士受重伤。 听罢山子的询问,小燕乐呵呵地回答:“多亏团长亲自出马,搞来那么多盘尼西林,不然的话,至少五个重伤员病情难控,面临医治无效的可能。” 说者无心,然而听者有意,不只是山子,连玉梅都为小燕的话而后悔。 所以山子拽个弯子说:“这得感谢熊司令,是他从国军那儿搞来的,我哪有恁大的本事?” 谁知话音刚落,文惠刷地绷紧面孔:“王子凯,你可真够滑头的,博爱医院被盗的那批药,每一盒批号我都记得住,你敢拿来辨认吗?” 山子撒谎从来不带脸红的,但这一次面对文惠,居然红得象山楂:“文姐,药是被偷了,可您没受牵连吧,为了保护你,我都把脑汁绞尽了。” 文惠冷笑一声:“照你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是吧?” 山子双手搓搓火辣辣的脸腮:“感谢还是免了吧,以后医院里再有什么好使的药,多给独立团帮个忙就是了。” 文惠有口难言,两眼眨也不眨地盯视着山子的脸,那目光说不出是恨还是爱,抑或二者都有。 从山子与文惠的对话中,小燕才知道自己说漏了嘴。 于是当着文惠的面,小燕惶怵地说:“团长,小燕心里一高兴,说了不该说的话,回头处分我吧。” 文惠却说:“小燕,文姐不是警察局,不用怕。” 小燕仍然心有余悸,眼巴巴地望着山子,就在这时,只见苗苗跛脚拐腿地走进门来。 ------------ 第四十九章 不速之客(5) 第四十九章不速之客(5) 虽然在爱情方面,苗苗绝望中彻底放弃了山子,但那段短暂的感情历程毕竟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初恋,令人刻骨铭心,也令人终生回忆。 而在苗苗的潜意识里,她对山子的爱并没有泯灭,似乎一直在热恋着。 所以对于初恋时的情敌,文惠的到来令苗苗十分反感,虽然早在昨天晚上便已知悉,却不肯主动看望文惠,而是文惠主动登上门来看望苗苗。 此时再看苗苗和文惠,两个人的表情都那么淡定,那么平静。 苗苗一开腔便问:“文姐,您咋找到这儿了?” 文惠说:“你都住在这儿了,难道我还找不来吗?” 除此小燕、小冯和小刘,山子和玉梅都清楚,苗苗和文惠狭路相逢,故意较真,于是山子说:“苗苗,文姐赶上门来看望你,还不谢谢人家。” 苗苗似笑非笑地笑了一笑:“子凯哥,你不是昨天晚上摆宴席,替苗苗谢过文姐了吗,只是苗苗没在场,对不起文姐了。” 天都不会想到,一个只有十八岁小女子,言辞居然如此犀利,都把文惠呛噎得无从应对,第一次尝到尴尬的滋味,甚至连玉梅都觉得难堪。 于是玉梅责怪的语气问:“苗苗,谁让你擅自跑到训练场去的?” 苗苗狡辩:“玉梅姐,苗苗很快就下连队了,先去熟悉一下呗。” 其实按照山子和玉梅最初的想法,本打算将苗苗编配到后勤机关,但苗苗死活不依,非要和秋红她们在一起,所以才把苗苗编进金叶的三连三排。 文惠这时冷不丁儿问:“苗苗,这回总该说出你是哪里人了吧?” 谁知苗苗的回答却令文惠瞠目结舌:“文姐,不瞒你说,我家的情况被列为头等机密,子凯哥都无权告诉你。” 文惠转眼望着山子:“子凯,这是为什么?” 为了不拒文惠的面子,山子不得不再次撒谎:“文姐,原来是这样的,苗苗的父母因经不住土匪恶霸的威胁和恐吓,答应将苗苗嫁给这个土匪头目的儿子,并且收了厚重的彩礼,但苗苗死活不同意,就这么偷着跑出来,直到现在,无论家人还是对方,都在四处寻找,出于对苗苗负责,所以包括我这个团长在内,谁都不准透露苗苗的情况。” 文惠半信半疑地支吾一声,换一副怪异的目光打量苗苗。 然而因为山子的谎言既圆滑又逼真,苗苗居然羞臊得满脸通红,闷着头一个劲儿捻搓褂襟。 文惠接着说:“苗苗,文姐今天来看你,就说一句话,你能在子凯身边当兵,很幸运,也很幸福。” 直到这时,苗苗方才由衷地点点头。 从医护队返回时路过一道岗岭,文惠下意识环往四周,却见冈峦叠嶂,丛林浓荫,一道道绿树遮掩的谷壑里,隐隐透着一座座稀疏零散的青砖草舍,更有训练场上传来战士们的刺杀声,声声震耳,撼天动地。 耳闻目睹之中,文惠禁不住暗自感叹―― 这真是一片藏龙卧虎之地。 回到团部,只见墙根下依放着两个白色的布袋,小茹告诉文惠,这是山子委托父母给文惠送来的礼物,一袋子炒花生,一袋子炒板栗,都是土特产,山子的父亲送来后,水没喝一口就走了。 听完小茹的介绍,文惠深深地看了山子一眼,时间虽然短暂,但目光却那么动情,也那么灼热。 当着玉梅、小茹以及小冯的面,文惠约山子去宿舍单独叙谈一会,山子虽然难为情,但面子上不得不接受文惠的邀请。 ------------ 第五十章 不速之客(6) 第五十章不速之客(6) 走进山子的宿舍,山子先自从西墙下的椅子上坐下去。 尽然山子也给文惠让座,但文惠依然站立在床前:“子凯,昨天晚上失眠了,几乎一夜没合眼。” 山子说:“独立团条件差,让你受委屈了。” 文惠问:“难道你真的体会不到,这是为什么吗?” 山子接着说:“初来乍到,又在荒野山林中过夜,别说女的,大爷们都胆虚,没有十天半月,很难适应环境。” 文惠清淡一笑:“子凯,其实你完全说错了,那都是因为你,是你让文惠心神不安,好想好想。” 山子担心的话终于被文惠说出口:“文姐,这些话以后换个地儿说,你急着回县城,我也不再挽留,马车很快过来,回团部准备一下吧。” 文惠轻叹一声,打开乳白色的提包后拿一张叠好的信笺:“子凯,知道与你面谈多有不便,这是早上刚才写的,但愿看完后能够打动你的心。” 山子硬着头皮站起来,接过信儿说:“快回团部去,别让人说闲话。” 可是文惠突然抓住山子的手:“子凯,你吻我。” 山子的脑门陡然一胀:“文姐,你都看到了,我是军人,请理解。” 文惠接着说:“那我吻你吧。” 山子一听这话更着慌:“文姐,千万别。” 文惠又叹一声:“那你什么时候去县城?” 山子坦诚地回答:“这要看有没有任务,这会说不准。” 文惠继续问:“如果再去县城,还会看我吗?” 山子反攥一下文惠的手:“一定。” 急急迸出两个字,山子大踏步走出宿舍。 与玉梅和小茹一同送走文惠,山子径直回到宿舍,可是小茹却把小冯和小刘撇在团部,将玉梅单独约到机要室隔壁的办公室兼宿舍。 “梅姐,小茹总算看透了,团长和这个姓文的肯定有私情,要不单独跑到宿舍干么去,我敢肯定,最起码少不了卿卿我我、搂搂抱抱的那些事。” 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小茹气呼呼地唠叨。 其实早在文惠约山子走进宿舍时,小茹便打算搅局子,却被玉梅阻止。 此时听罢小茹的唠叨,玉梅说:“小茹,你可以信不过文惠,但应该相信子凯,毕竟是好朋友,又是远道来的客人,找个地儿说说话也在情理中。” 可是小茹说:“玉梅姐,你可知道‘锯木生火’的意思吧,就算团长是块死木头,可经不住文惠磨来蹭去的,时间一长,肯定蹭出火花来,一旦蹭出火花,那就是背叛了你,到那时后悔都来不及。” 谁知玉梅扑哧一笑:“小茹,你再给子凯泼脏水,当心姐姐抽你的嘴。” 说完,玉梅借口去训练场,与小茹打个招呼走开了。 望着玉梅走去的背影,小茹暗下决心,一定帮玉梅探个根底,查个底细。 想到这,小茹倏然起身,直奔山子的宿舍走去。 仔细阅读完文惠留下来的书信,山子禁不住长锁紧眉头,之后又将信笺放回桌面,半躺在床上直愣神。 就在这时,小茹不声不响地闯进来。 对于小茹的冒然出现,山子习以为常,从来不拿这种行为当回事,因此一副岿然不动的样子。 小茹也故意装哑巴,只把两眼从山子的床铺上扫来扫去,当目光突然锁定在书桌上面的信笺上,信笺却被山子一把抓了回去。 小茹问:“是文惠给你的情书吧?” 山子说:“没你的事。” 小茹又问:“能看吗?” 山子接着说:“你长着眼睛干啥的,看不着我把它收起来了吗?” 小茹说:“团长,我可是机要秘书,保密条例明文规定,所有机密文件一律上缴机要室,擅自隐藏,错误严重,这不需要茹菡提醒吧。” 山子骂:“你少扯淡。” 小茹冷笑一声:“既然不听劝告,那咱们走着瞧。” 一句话说完,小茹悠悠地走开了。 ------------ 第五十一章 不速之客(7) 第五十一章不速之客(7) 约莫十几分钟,山子正打算赶往训练场,却被玉梅和小茹堵住门口。 各自入座,玉梅问:“子凯,如果文惠给你的信不是机密,能把它拿出来,让我和小茹看看吗?” 山子左右为难,但心里更恨小茹:“玉梅,你别听小茹瞎撮弄,这一次信上写的都是文姐个人的隐私,还是不看了吧。” 小茹说:“我让梅姐来,就查这个文姐的隐私,难道不可以吗?” 山子突然起立,歇斯底里咆哮:“你混蛋。” 玉梅随后起立,其音量并不亚于山子:“王子凯,你才是混蛋,大混蛋,快把信拿出来。” 正所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此时玉梅破天荒的震怒,山子一下子吓呆了,惊悚中乖乖地拿出信笺。 小茹手脚麻利,起身后三两步窜上前去,将信笺一把抢在手中。 玉梅重新坐下身子:“小茹,当着子凯的面,给把这信一字不落念一遍。” 小茹先自浏览一下内容,不一会红着脸说:“梅姐,还是不念了吧,我怕您承受不了打击。” 玉梅却说:“枪林弹雨都不怕,何惧一纸文墨,念。” 一看玉梅打定主意,山子差点气歪鼻子:“念吧念吧,谁不念是王八。” 火崩崩吵闹一通,山子欲朝门外走去,可是刚从床沿上跳下来,却被玉梅及时挡住去路:“子凯,男子汉敢作敢当,你要算个男人,请坐下。” 面对玉梅充满怨忿的面容,山子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无奈,所以长嘘一声,无奈地坐下去。 玉梅刚回到座位,小茹便开始念诵―― 子凯,文惠首先恨你,真的很恨你,因为你从头至尾都是一个大骗子,欺骗了一个对你痴情的女子。 但是正因为这种恨,才让文惠更加百倍地去爱你,因为你的每一次欺骗,都展现出非凡的智慧和才略。 子凯,当我第一步踏进你的军营,当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戎装,我为你拥有一支一千多人的队伍而震惊,更为有你这样一位年少英俊、天才般的指挥员而叹服,可是那一刻,我的心随之变得悲哀,变得疼痛。 军人是什么,军人意味着战争,而战争就是杀戮和死亡,文惠不希望战争伤害了你,更不希望你为战争而死,可是文惠不是命运之神,无力掌握你的命运,或许这就是我的悲哀,我的心痛。 子凯,直到现在才知道,在你的身边不乏那么多优秀女子,从茹秘书的言谈中可以得知,她一直都在暗恋着你。 可是小茹说,她没有资格去爱你,更没有资格获得你的爱,只有玉梅和你才是天生地造的一对。 小茹还说,其实爱一个人并一定拥有他,暗恋也是一种幸福。 是的,在文惠看来,能看你一眼都是幸福。 又听那个名叫王金叶的说,你和玉梅的关系已经被大家公开,况且善意地警示文惠,单相思只能伤害自己。 文惠并不否认金叶的观点,也不愿考证你和玉梅的关系是否属实,在这里只想告诉你,爱是每个人的权利和自由,文惠不会因为玉梅放弃对你的爱。 话回到昨天夜里,虽然文惠孤身一人,但你的影子始终陪伴着她,那时刻,你的胸怀就象一条大河,文惠就象一条鱼儿纵情畅游,如痴如醉,这就是为什么失眠的原因。 子凯,文惠最后向你声明,我对你的爱始终如一,对你的追求锲而不舍,哪怕得到的只是影子。 一口气读完了全部内容,小茹方觉得脸烫心跳,窘羞地埋下头去。 山子虽然忿懑,恨不得狠揍小茹两个耳光,可是此时看去玉梅,只见玉梅起身站立,眼含泪水冲出门外。 山子一着急,又冲小茹呵斥:“你还愣着干么,告诉你姓茹的,万一玉梅出什么意外,犟眼子先扒你的皮。” 听罢山子的呵斥,小茹一甩手扔下信笺,神慌魂乱地追出门外。 山子随即捡起信笺,咬牙切齿地撕成碎片。 ------------ 第五十二章 暗流涌动(1) 从圈子岭返回县城的第三天,文惠便乘一辆轿式马车赶往临水城,向亚荣馆当面汇报工作。 亚荣馆位于临水城西北角,除一座二层小楼外,院内还有许多平房设施,主要用于物资储备和宿舍。 亚荣馆面积虽小,但机构齐全,内设政务课、经济课、文教课、特高课等部门,成员不足百人,但一半以上是那些利欲熏心、被日军收买的汉奸华人。 文惠于特高课供职,而特高课多由训练有素的日本人组成。 从凌晨一时启程,到达亚荣馆的时间已是下午三时许。 此时文惠虽然着装素雅,但却得体亮丽,与相遇的同事打完招呼后,体态轻盈地走进机关长办公室。 机关长年不过四十岁,大尉军衔,全称武田真治。 站在办公桌前行一军礼,文惠说:“报告机关长,山田优惠美前来拜见。” 武田真治原样未动,只是蠕动嘴唇:“优惠美,本机关长早就说过,不喜欢你穿便衣出现在他的办公室。” 文惠再次敬礼:“对不起机关长,请原谅卑职失误。” 说完,文惠迅疾转身,前去宿舍更换服装。 时辰不大,文惠身穿戎装重返机关长办公室,武田笑容满面地迎上前去,与文惠热情握手:“花仙子,见到你很高兴。” 文惠浅笑一下:“感谢机关长厚爱。” 从紧挨墙根的条椅上坐下去,武田真治亲自给文惠沏一杯热茶,之后于文惠对面的单人座椅上就坐。 文惠接着说:“机关长,优惠美今天拜见,有重要情报汇报。” 武田真治朗朗一笑:“优惠美,其实你该知道,察言观色向来是本机关长之特长,从你的表情可以看出,这次返回亚荣馆,不会让机关长失望。” 文惠说:“机关长所言极是,请听卑职仔细汇报。” 不料话音刚落,武田真治摆手打住:“优惠美,你大概又忘记了,本人从不在办公室听你汇报,是这样吗?” 文惠面色微红:“机关长请原谅,优惠美一高兴,又把规矩忽略了。” 武田真治这时下意识看一眼手表:“惠子,你回宿舍稍事休息,四点钟准时赶往荣华酒店,请记住,不要穿便装赴宴。” 或许只有文惠自己知道,“惠子”是武田真治私下里对她的称谓,也是从文惠原名中精心挑选的字眼,武田真治说,他对“惠”的含义情有独钟,所以叫起来格外亲切。 可是令文惠纳闷的是,原来出入酒店或各种娱乐场所,武田真治从没关注过她的衣着,或者制服,或者便衣,全凭个人选择。 …… 荣华酒店是一座由日本人经营的豪华酒店,集餐饮、客房、咖啡厅、舞厅等诸多娱乐设施于一体,颇具现代气息,店内女侍者也大都日本人。 四点一刻,武田真治与文惠乘坐吉普车赶至酒店,下车后又在店老板的亲自陪伴下,很快进入四楼410客房。 对于荣华酒店,文惠只在这地儿喝过咖啡跳过舞,偶尔也随武田真治前来赴宴,况且除接待上级官长,一律着便衣出现。 至于和武田真治幽会,都是于机关宿舍中秘密进行,从未在机关以外的任何场合出现过,更不要说戎装制服出现在国人经营的酒店里。 况且文惠始终把握一个原则,不穿军装与任何男者乱淫。 因此店老板刚一离去,文惠满脸诧异:“机关长,请告诉我,为什么要把优惠美带到客房里来?” 武田真治撕解着衣扣回答:“请不要再喊机关长,叫武田。” 文惠随即改口:“武田君,请你回答,这到底为什么?” 说话间,武田已经扔掉上衣,冲过去搂紧文惠:“惠子,快来吧。” 文惠接着说:“武田君,优惠美也曾与你立下规矩,决不搞戎装乱淫,那样有损帝国军人的荣誉和形象。” 可是武田说:“惠子,想必你在戎装下奔放的激情更美妙,所以本机关长喜欢的,你的必须服从。” 文惠本想挣脱武田,然而当武田穿过衣襟揉搓她的胸脯时,文惠突然轻吟一声,软软地抱住了武田的脖颈。 ------------ 第五十三章 暗流涌动(2) 穿好戎装衣裤,文惠与武田各从茶几两侧的沙发上就坐。 这一次是文惠沏茶,每人一杯。 喝口茶水,武田说:“优惠美,你可以报告工作了。” 文惠说:“发生在峤南县城的所有袭击案,包括盘尼西林盗窃案皆已告破,这些并非共产党地下武装组织所为,而是峤南独立营一手制造,除此之外,共产党三处地下联络点被挖掉,两个激进组织被铲除。” 然而武田不屑一笑:“优惠美,这些并非是你报告的亮点吧?” 文惠答应一声:“是的机关长,您很高明,现已确切查明,峤南独立营已经扩编为独立团,驻扎于溪浒区内圈子岭北侧的冈峦间,兵力达千余人。” 乍一听独立营的发展规模和住址,武田大吃一惊:“优惠美,但愿你的情报不是幻想。” 文惠接着说:“根据这次夹岔河伏击战的起因,优惠美推测,或许土八路的老窝就在河涯村周围,于是卑职借来乡下采药之名,走遍河涯村周边所有山林,最后于圈子岭被一位姓张的哨兵所拦截,经不住百般诱惑,张哨兵很快对本女产生好感,这些都是优惠美躺在张哨兵的怀里听说的。” “呦西呦西,优惠美,你的才能大大的,功劳大大的。” 武田这时欣喜若狂,居然站起来挥舞双拳,从文惠面前来回踱步。 文惠轻唤一声:“武田君,优惠美还有重要情报报告。” 武田一边“呦西”,一边回坐到沙发上。 文惠说:“另据仓本安奈打探的消息,国军驻新城662团也在峤南潜伏一支别动队,至今下落不明,据说滂河大桥就是他们所炸,报告完毕。” 武田激动不已:“优惠美,晚宴后回到机关,立即将情报电告梅公馆,同时向总部机关长为你请功。” 文惠问:“何时报告田原大佐?” 武田回答:“田原队长六点钟赶来赴宴,由本人单独汇报。” 文惠答应一声,接下来慢慢品茶。 武田突然问:“对了惠子,那个杀人潜逃的王子凯,把他搞定了没有?” 文惠回答:“暂时没有。” 武田接着说:“要想统治中国,完成东亚共荣之大业,王子凯之类的江湖侠客,是帝国皇军求之不得的人才,应尽快把他搞到手,如果真心喜欢,并愿意结为夫妻,本机关长愿为你俩做证婚人。” 文惠的脸上忽儿飞来一抹从来没有过的羞容,内心同时涌动着一股甜丝丝的暖流,于是喃喃地说:“谢谢武田君。” 可是武田说:“惠子,你害羞的样子如霞姿月韵,令人神迷心醉。” 听罢武田诗情画意般的赞美,文惠的脸色愈加红润。 恍惚中,只见武田倏然起身,又把文惠托抱在怀里。 文惠虽然双目锁闭,但满眼都是山子的影子。 又一波狂涛骇浪过后,两副赤条条的躯体相互拥贴在一起。 轻抹一把武田的腮脸,文惠说:“武田君,优惠美已在峤南站稳脚跟,荣乐馆也将近期开业,这次返回峤南,即向医院辞职,专心掌管荣乐馆。” 武田则用右手不停地揉搓文惠的臀部,要求文惠只可辞职,不可直接在荣乐馆抛头露面。 ------------ 第五十四章 暗流涌动(3) 第五十四章暗流涌动(3) 六时刚过,一辆吉普在两辆摩托车的引领下,吱扭停靠在酒店大厅门口,勤务兵率先跳下车去,然后打开后厢门。 陪同田原联队长下车的还有一位女军人,看年龄约有三十五岁左右,至少与田原小十岁。 从双方简短的交谈中得知,这位日军女兵有个中国名字――江月影,是田原联队长的专职翻译。 一番礼仪过后,武田与田原双双走进酒店接待室,文惠则和江月寒直接进入餐厅,此时无论餐厅还是接待室,门旁都有两个士兵把守。 两个女人面对面隔桌而坐,一位日本女侍者随后送来茶水和茶点。 待侍者离开餐厅,江月影问:“山田妹,这次从梅公馆回来,还回济南城继续协查吗?” 文惠说:“三天以后动身。” 江月影微微点头,轻柔地答应一声。 文惠问:“江姐,你的终身大事应该有寄托了吧?” 江月影回答:“压根就没考虑过。” 文惠又问:“听说联队执行官一直追求你,可你为什么拒绝他?” 江月影反问:“难道山田妹当真不知道为什么?” 文惠说:“只知道江姐曾经留洋日本,别的一无所知。” 江月影苦笑一下:“其实很简单,因为江姐曾经被日本男人抛弃过,换句话说,我是结过婚的女人,对婚姻不再感兴趣。” 文惠若有所思,接着问:“江姐,你不会一辈子独身吧?” 江月影实在受不了文惠审讯般的询问,于是说:“山田妹,你们特高课的人对什么都好奇,这话题太沉重,还是说些别的吧。” 文惠这才窘笑一下,拿一块茶点放在嘴里慢悠悠地嚼。 参加酒宴的总共四个人,一方是武田真治与山田优惠美,另一方则是田原安希与江月影。 酒宴结束后,时间刚过八点钟,此时舞厅内已经灯红酒绿,舞曲悠扬,成双成对的男女相互拥抱,在舞池中尽情撒欢。 从包厢稍息片刻,武田主动邀请江月影跳舞,而文惠则向田原联队长伸出纤纤细手。 “武田君,看您今日春风满面,想必亚荣馆又有喜事临门。” 江月影一边迈着轻盈的舞步,一边发出柔脆的询问。 果然武田告诉江月影,据可靠情报,土八路峤南独立营现已扩编为独立团,另有一股国军别动队于峤南秘密潜伏。 江月影嫣然一笑:“这都是优惠美的功劳吧?” 武田说:“恕卑职无可奉告,但有一点可以说明,优惠美一直在济南总部协查办案,今日回临水稍事休息,情报非她所为。” 江月影微微点头,默默地思忖什么。 “江翻译,您今天晚上特别美。” 武田这时左手用力,轻攥江月影的右手。 江月影说:“武田君,本人曾经听说过,善于赞美女人的男人都是花心男人,是这样的吗?” 武田不屑一笑:“江翻译,本人也曾经听说过,女人的美是客观存在的,有美女存在的地方,便有人欣赏她的美,难道不是这样吗?” 江月影接着说:“应该说,单纯的欣赏是一种审美艺术,然而现实中这种艺术往往被某些男人所亵渎,武田君,知道这是为什么?” 武田说:“请指教。” 江月影回答:“其实答案就在刚才的言辞中,也就是说,某些男人中的某一个人就是花心的人。” 话音刚落,武田突然从江月影的后背上抓揉一把:“江翻译真幽默。” 江月影浑身惊颤一下,速将目光转移开武田的视线,却不巧看到的正是田原安希和山田优惠美―― 田原说:“优惠美,石井旅团长到达后,希望您能‘全程’陪同。” 文惠说:“感谢联队长信任,还有其他指示吗?” 田原谦和一笑:“有件事不应该作指示,只能说邀请,邀请‘樱花仙子’与本队长共度良宵。” 文惠却说:“恕卑职直言,在73联队,江月影是大家公认的一枝花,难道联队长就不喜欢吗?” 听罢优惠美的质问,田原叹口气回答:“优惠美,喜欢一个人并不一定得到她,比喻说,你也可以拒绝本队长,可是你会吗?” 文惠哑然一笑,不由地加快了舞步。 ------------ 第五十五章 暗流涌动(4) 第五十五章暗流涌动(4) 走出从舞厅门口,江月影快步赶上田原。 “联队长,今晚没有公务了吧?” 与田原并肩前行,江月影边走边问。 田原说:“你可以自由了。” 江月影接着说:“那联队长请回吧,月影到俏佳人剪发去。” 在场的人都知道,“俏佳人”是一家高档女士美发店,店内兼做美容服务,其规模在临水城独一无二。 搭黄包车赶至“俏佳人”,六位女理发师正忙得不可开交,但一看江月影过来,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喊“江姐”。 这时候,一位四十左右的男子从柜台迎出来:“江翻译官,请问您这次来是理发还是去包间?” 男子所谓的“包间”特指美容服务。 于是江月影问:“胡老板,二楼现在可有空位吗?” 胡老板说:“对不起江翻译官,楼上这会正忙着,您先去会客室喝杯茶,静下心等待一会。” 话音刚落,一位二十多岁的姑娘主动走出柜台,引领江月影走进会客室。 对于这间装饰豪华的会客室,江月影并不陌生,许多重要情报都从这儿传送给这位姑娘。 姑娘幕后的正式职业是,国民革命军第57军驻临水特工部机要员,本部统辖临水辖区内两区五县的所有情报站。 江月影告诉机要员,峤南别动队现已暴露,原因暂未查明,请电告57313,立即从别动队内部着手,查明别动队暴露真相。 说完后,机要员立即起身,打开一道密门后,独自走进密室。 疾速起草完电文,机要员随将电文递交给报务员。 不一会,发报机发出滴滴答答的蜂鸣声,而在电波传送的终端,同样是一位姑娘快速记录着数码。 姑娘所在的位置位于峤南县城石泉路北端,是一家颇具规模的书画店,此店为二层小楼,从业者三男两女,共计五个人。 译好电文,姑娘走出报务室,通通敲开右侧房门,与一小伙悄声叽咕片刻,小伙接过电文,直奔楼下走去。 约莫几分钟过后,一辆自行车停靠在鲍玉莲家的院门口。 原来,鲍玉莲的正式职务是,57军驻临水特工部峤南情报站之站长。 隔日下午四时,安藤乘坐吉普车由两辆摩托车开道,先后驶入联队大院。 晚上八时整,日军旅团长石井少将主持召开会议,重点拟定攻打独立团的作战方案,同时就真对别动队发起的后续行动作出部署。 根据文惠亲自描绘的地形图,会议最终就攻打独立团制定出三套方案。 在兵力投入方面,日军共出动三十个步兵中队,实际参战人数约四千人,除田原联队出动六个中队外,其他全部从宫本师团各联队调遣。 在火力配置方面,除投入田原联队直属炮兵中队、安藤大队直属炮兵排,另从师团直属炮兵联队调派一个炮兵中队。 石井把这次大规模军事行动称之为“遁剑行动”,并宣布,这次“遁剑行动”由他本人担任总指挥,田原与安藤分别担任副总指挥。 石井最后决定,除田原联队各参战单位原地待命,其他各部队明日起同时向临水城集结,五日内集结完毕,二十日正式向独立团发起进攻。 深夜十时许,八位与会人陆续走出作战室。 在田原与安藤的目送下,六辆摩托车前后拥簇着石井乘坐的黑色轿车,鱼贯似的驶离联队大门,田原随即招呼安藤,一同朝联队长办公室走去。 此时联队长办公室东侧的房间里依然亮着灯光,听到脚步声路过,江月影急忙走出门来。 田原与安藤从茶几两侧的沙发上入座后,只见江月影推门而进。 “月影,你怎么还没休息?” 田原这时用一副既怪异又关爱的目光望着对方。 江月影淡然一笑:“联队长,您今天怎么健忘了,会前会后喝咖啡是您持之以恒的习惯,只要卑职方便,那一次不是月影为您煮?” 田原这才醒悟过来,尴尬地说一声“对不起”。 江月影接着说:“联队长,如果妨碍您和安藤队长谈话,月影告辞了。” 田原无所谓地摆摆手,连说两声“不妨碍”。 从田原与安藤的交谈中,江月影获取了“遁剑行动”的大致内容。 ------------ 第五十六章 山雨欲来(1) 第五十六章山雨欲来(1) 自从闹出“情书风波”,玉梅连续五日没与山子正面接触,无论什么公务都让小冯通知或请示山子。 既便是在训练场或公众场合相遇,玉梅一改原来的姿态,故意躲避山子。 今天是“情书风波”的第六天,山子终于沉不住气,草草吃过午饭,独自朝玉梅的宿舍走去。 此时小冯正在玉梅的房间里闲聊,一看山子进来,滴溜溜出门外。 玉梅只顾穿针引线纳鞋底,压根不理会山子。 山子倒还自觉,主动把书桌前的椅子往南挪动一段距离,之后面对玉梅,不自在地坐下去:“玉梅,你还为那事生气吧?” 玉梅这才撩一下眼皮:“什么事,说吧。” 山子?把头皮:“其实你应该相信我,我对文惠压根没有那意思。” 玉梅问:“那事与我有关吗?” 山子干咽一口唾液:“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没那意思。” 玉梅终于抬起头来:“那你对谁有意思?” 山子支吾半天,拐个弯回答:“玉梅,我找你有公事。” 玉梅又把针线穿入鞋底:“别饶舌,今天必须回答我。” 山子说:“我都跟爹妈说起过,这年月咱们的脑袋别在腰带上,说不准哪阵儿就玩完,所以打不走小日本,不谈那些儿女情长的事,免得让人家牵肠挂肚,说这话不但你在场,大伯大娘也都在,你还夸我有志气,说得对。” 玉梅当然记得,那是独立营尚未成立的某天晚上,玉梅于家中请山子吃晚饭,遵照父母的意思,也把山子爹妈请过来。 席间,山子的妈妈故意把山子的亲事与玉梅扯到一块儿,于是山子说出刚才说的那番话。 玉梅心有灵犀,对山子的话热情支持,可是至今不知道山子有隐情。 想到这,玉梅聚精会神做针线。 山子接着说:“玉梅,小林要求参加独立团,这事你让小冯说过两天了,趁这会午休有功夫,你和我一块看看去。” 一看玉梅没反应,山子倏地站起来:“不去拉倒,我找赵团长。” 谁知山子刚迈一步,玉梅突然说:“你站住。” 山子转过身来,没好气地瞪着玉梅。 玉梅接着说:“子凯,玉梅手里没几个钱,买不起毛衣皮褂送给你,这鞋底是给你做的,快坐下比量一下,看看可脚不。” 乍一听玉梅这一说,山子的心烫得象块热山芋,如同三岁的小孩一样,乖乖地回坐到椅子上。 因为是轻伤伤,小林令子并没被安排住病房,而是与一营三连通信员和文书暂住一宿舍,合睡一张通铺,此宿舍就在连部西侧。 此时小林正在宿舍门前洗衣服。 因大腿部伤口正处在愈合期,不能正常踡曲,所以坐在低矮的板凳上,小林只能把左腿伸开。 忽见山子和玉梅走过来,小林猛一起身,不小心拉动了伤口,疼痛得扑哧一下跌坐在地面上。 山子急忙跑上前去,双手将小林扶站起来。 看一眼脸盆里的衣裳,又转头看看小林的宿舍,山子问宿舍的人哪去了,小林说,吃完饭就走了,不知道去哪了。 山子突然象一头发怒的野牛冲到金叶门前,二话没说,一脚踢开房门。 金叶和燕妮正迷糊,乍一听突如其来的震响,惊叫一声坐起来。 一看是山子,金叶不管三七二十一,禁不住破口大骂:“犟眼子,你不得好死,哎呀妈呀,吓死我了。” 燕妮也随金叶骂:“犟眼子,你驴蹄子痒痒快找刀躲了去。” 山子怒吼:“都给我滚出来。” 这一吼终于把金叶和燕妮给镇住,于是慌忙下床,紧跟山子走出宿舍。 山子这时又冲金叶咆哮:“给把春萍秋红也都喊出来。” 金叶原以为她的连队闹出什么大乱子,因此不敢怠慢,随将春萍、秋红和春杏挨个喊出门来。 ------------ 第五十七章 山雨欲来(2) 第五十七章山雨欲来(2) 除了小林令子,山子此时面对的都是花一样的女战士。 “早就跟你们交代过,小林养伤期间,他的饭由你们打,他的衣裳由你们洗,可你们睁大眼睛看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山子手指小林的脸盆,气咻咻地唠叨。 金叶终于明白山子发疯的原委,所以陡然来了神气:“大中午的你咋呼么,这些都是通信员和文书负责的,最起码没把他饿死吧?” 山子问:“那两个小子呢?” 金叶说:“你问我,我问谁,又不是吃奶的小孩,谁还抱着不成?” 山子白瞪一眼,又将目光转向妹妹:“秋红,你把小林的衣裳洗出来。” 秋红努着嘴迟疑半天,刚要挪动脚步,却被春萍一把拉住:“秋红,小鬼子罪该万死,剁成肉泥才解恨,凭什么伺候他们?” 玉梅恍然大悟,春萍、秋红和春杏都被鬼子糟践过,此时让她们给小林洗衣裳,无疑如剪刀刺心一样。 于是玉梅说:“小林,你把衣裳放在这,回头让通信员帮你洗,我和团长这会来,是为你落实参加独立团的事。” 小林却说:“姜政委,趁您和团长都在,我要把心里的话全都说出来,希望大家以后不再仇视小林。” 玉梅答应了小林的要求,并约大家一同走进连部。 小林说―― 自从随军踏上中国的领土,每当与中国军队交战时,他的枪都故意偏离目标,从没伤害过一个中国人。 今年初春的一个深夜,小林于临水西郊追剿游击队伤病员。 当队伍赶到一片密林时,走在队伍边缘的小林突然发现,右侧不远的灌木里有几人影在晃动,小林这时故意冲正前方大声喊:“前面有人”。 在小队长富田良平的指挥下,所有人一齐往前追赶,追到前方几十米,才发现一只兔子从草丛里窜出来。 今年夏天,日军去河涯村征粮返回时,于黄狼山遭遇埋伏,交战中,一个鬼子兵将枪口悄悄瞄准掷投手榴弹的大个子,小林见状,佯装打个趔趄,将瞄准的鬼子兵扑通撞倒在地。 听小林说到这里,金叶禁不住舒了口气,因为金叶知道,那个掷投手榴弹的大个子就是山子。 小林接着说―― 八月下旬,小林又随一小队鬼子追赶春萍、秋红和春杏,当三个姑娘分别被鬼子蹂躏时,小林用日本话骂痛骂他们是魔兽。 然而这一骂,小林却被另一个鬼子狠揍两个耳光,小林既疼痛又恼恨,禁不住呜呜地哭起来。 春萍这时突然抬头,两眼直睁睁地凝视着小林令子,在她的记忆里,当自己被第一个鬼子按倒在地时,的确有个鬼子呜哩哇啦说什么。 当春萍发出第一声惨叫时,也的确有个鬼子在哭泣,但春萍并不知道那个鬼子兵就是小林令子。 又听小林说,中国是他第二个故乡,无论如何都要参加独立团,与中国军人肩并肩抗击侵略者,等战争结束后,继续寻找他的中国妈妈。 小林的一番自述,令所有在场的人感慨万千,刮目相看。 或许因为是班长,春萍这时独自走出连部,主动帮小林洗衣裳。 山子当即决定,正式接收小林加入独立团,并临时编入金叶属下的三排第三班,即战士们戏称的“女子班”,这个班由春萍当班长,春杏当副班长。 金叶接着说:“小林,既然团长让你在三连当兵,那得把你的名字给改了,重新起个中国人的名字。” 小林毫不犹豫,愉快地接受了金叶的建议。 山子这时望着玉梅,让玉梅给小林起一个好听的名。 玉梅略思片刻,建议小林干脆随母亲的姓氏起名号,就叫程小林。 ------------ 第五十八章 山雨欲来(3) 第五十八章山雨欲来(3) 从三连返回的路上,山子说,鬼子原定本月下旬发动大扫荡,今天已经是十四号,距离下旬只有六天时间。 所以山子建议,晚上召开会议,尽快制定反扫荡预案。 可是玉梅说:“子凯,今天是小茹二十周岁生日,给小茹举行生日晚宴是你亲口承诺的,开会的事改在明天吧。” 山子说:“我怎么忘了呢?” 因昨晚饮酒过量,山子醒来时已近八点钟,小刘给打的早餐放在床头的书桌上,早已经冷透了。 稀里马虎洗漱一遍,山子手端饭碗,将小刘喊到近前,让小刘通知三位营长以及玉梅和赵大年,十点钟来团部开会。 十时整,与会人一一到齐。 山子以往开会有个众所周知的特点,大都宣布决定或布置相关任务,很少把问题摆在桌面上让大家讨论。 可是这一次山子一反常态,共提出两个议题让大家讨论―― 第一个议题是,鬼子的冬季大扫荡究竟开始于哪一天? 对于这一议题,小龙百分之百地肯定,鬼子必定在20~25日之间开始扫荡,最迟于本月底结束。 支持小龙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一营长宋一杰,另一个则是团政委姜玉梅。 但是山子说,这是满河塘里撒鱼网,没准。 小虎第二个发言,但却说,这日期就好象隔着皮儿猜西瓜,难断生熟。 山子骂:“胡扯淡。” 骂完后,山子又将目光转向赵大年。 赵大年一边卷烟一边说:“如果没猜错的话,鬼子有可能把这次扫荡的起始日期安排到20、25这两天。” 赵大年话音刚落,山子立马表示赞同,为了提前做好反扫荡准备,并把起始日期进一步设定为20日。 随后,山子又提第二个议题,扫荡开始后,鬼子首先从哪个区域展开行动。 山子说,只有把这个问题搞清楚,独立团才能先发制人,反制整个大扫荡。 对于第二个议题,小龙又一个抢先发言:“团长,这一次小龙要是说错了,在坐的每人打我一个耳刮子。” 山子说:“打耳刮子是体罚,那样犯错误,要不这样吧,如果当真你错了,那你和我比喝酒,我喝多少你就喝多少,谁先醉倒是狗熊。” 玉梅一听喝酒就来气:“子凯,这可是作战会议,独立团即将面对一个联队的鬼子兵,请不要当儿戏。” 可是山子说:“玉梅,你应该知道‘三国’吧,早在长征时期,战友们就曾说起过,三国时有个将军叫周瑜,他的伙计苏东坡写一篇文章夸奖他,原话忘记了,大致的意思是,周瑜面对百万曹兵,手摇芭蕉扇,头戴破毡帽,一边跟伙计喝酒,一边说说笑笑,说笑间十碗酒下肚,愣把曹兵给废了。” 谁知山子话音刚落,玉梅双手捧腹,笑得前仰后合,最后居然伏趴在案桌上直不起腰。 不光是山子,与会的人都被玉梅从来没有过的癫笑惊呆了。 小茹责怨的语气问:“玉梅,你不是疯了吧?” 玉梅好不容易直起腰:“子凯,你说的三国没有错,周瑜也没错,但苏东坡却是宋代人,他俩距离近千年,怎么成伙计?” 抹一抹笑出来的泪水,玉梅接着说:“再就是,苏东坡在‘赤壁怀古’一词中这样夸周瑜,原话是,‘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指的是赤壁之战,借东风火烧战船。” 山子这时捏巴捏巴下巴颏:“你别管什么战,反正周瑜没拿鬼子当回事,就这么吊儿郎当,把鬼子全灭了,这才叫大将风度。” 玉梅又笑一声:“就算是吧,但你现在必须认真对待鬼子。” 赵大年说:“小龙,快说你的看法。” 小龙接着说:“自从独立营成立后,大小战役几乎都在河涯村周边进行,况且都与河涯村有关,所以这次扫荡,鬼子肯定拿河涯村开刀。” 听完小龙的预言,山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而正要说什么,小刘突然闯进门来报告,鲍老师来了。 ------------ 第五十九章 山雨欲来(4) 第五十九章山雨欲来(4) 昨天中午,鲍玉莲收到临水特工部第二封电报,电报全文如下―― 获悉日军20日先于溪浒区展开扫荡,具体地点不详,投入兵力三十个步兵中队,两个步兵炮中队,安藤大队步兵炮排,欲在消灭八路军独立团之后,再对别动队采取后续搜剿行动,望你站密切跟踪日军之动向。 出于个人感情,鲍玉莲借口去新城探望父亲刚回来,将情报内容通报给独立团,但向山子通报的内容里并没提及别动队。 鲍玉莲接着提醒说,这次大扫荡,鬼子来者不善,既然直扑溪湖区,想必圈子岭也在扫荡范围之内。 于是鲍玉莲建议,为了保存实力,独立团暂且隐蔽撤离,躲过这次大扫荡。 可是山子说,那是把灾难转嫁给百姓,从此成为峤南人民的罪人。 说到这,山子居然喊来小刘和小孙,命令他俩找一处显要位置,把独立团团旗挂起来,挂得越高越好。 山子的这一决定深深震撼了鲍玉莲的心扉,更为山子的坚强意志和情怀而感动,因此瞬刻间,心里突然为金叶而自豪。 眼看天近中午,鲍玉莲接受了山子和玉梅的挽留,答应午饭后返回。 鲍玉莲在小冯的陪同下离去后,会议继续进行。 山子手捏下巴,象是自言自语:“看样子,这一次独立团要打保卫战。” 赵大年说:“根据我们独立团的防御工事看,敌人单一的地面攻击不可怕,问题是,如何对付敌人的炮兵部队,我们决不能让新建的每一座营房、每一处设施在敌人的炮火下化为废墟。” 山子说:“按照目前常规装备计算,鬼子的一个步兵炮中队共配备六门九二式步兵炮,安藤的炮排我们都在峪口山见识过,就两门,加起来总共十四门,射程皆不过三千米。” 山子接着说:“除此之外,如此规模的炮兵阵地,实际参战人数应该在二百五十人左右,要想把握整个战局的主动权,就必须先把炮兵阵地给灭了。” 玉梅问:“怎么灭?” 山子随后指示小茹,让小茹通知通信员小孙,把侦察排长请过来。 侦察排长大号王世树,小名叫柿子,年方二十岁,论辈分赶山子叫大叔,二十年代,山子在村里“占山为王”,柿子只是山子手下的一名“小喽罗”。 小茹通知小孙回来后,山子又向大家提一个议题,鬼子发动进攻时,是四面围攻,还是单线直入。 赵大年说,如果敌人在没有明确攻击目标的情况下,只有单线搜寻的可能,但如果发现目标后,仰仗人多势众,不排除四面围攻,最起码两面夹击。 赵大年又说,从地理上看,假如敌人无目标搜索,肯定从东面或南面进入,但假设已经确立进攻目标,从地形上看,则有可能从东南和西南两个方向同时发起攻击,因为这两个方向地势相对平缓,与我方防御阵地略见高底。 山子问,在这两个方向,大约挖了多少暗坑。 赵大年回答,估计不足一千个。 山子随即招呼小茹,让小茹拿来“防御工事布防图”查个究竟。 经过小茹查证,东南和西南两处工事外围,共布设915个暗坑。 收起防御工事布防图,侦察排长王世树正好赶到。 又经过一个多钟头的研讨,终于确定了一整套严密的作战方案。 不仅如此,为防止敌人象在峪口山一样围而不攻,断其粮秣供给,山子下令军需处三日内,至少备足全团十天所用的生活物品。 ------------ 第六十章 山雨欲来(5) 第六十章山雨欲来(5) 午时已过二刻,各项议程圆满完成,赵大年宣布散会,可是山子突然提出,午饭后与鲍玉莲一同进城。 玉梅问:“子凯,大战在即,你不安心坐镇,又跑到县城干么去?” 山子说:“要做的事未必能做好,暂不便告诉大家。” 赵大年说:“王团长,前几天接受小茹的邀请,我和三位营长共同商定,以后无论去县城干什么,都必须带上姜政委。” 山子愕然:“这是为什么?” 小龙说:“为什么你心里最清楚,让我看,那个姓文的就是一朵纸扎的花,中看不中用,哥们都说了,你敢背叛姜政委,我们都和你断交。” 经小龙这么一咋呼,山子的脸既涨红又火辣,冲小龙大声骂:“你放屁。” 小龙嬉皮笑脸地接着说:“挨骂无所谓,挨揍也心甘,但从今往后,你必须严格遵守我们的规定,去县城无条件把姜政委给带上。” 见山子气闷闷地埋着头,玉梅说:“赵团长,这玩笑千万开不得,请不要为难王团长。” 然而赵大年说:“姜政委,这是我们弟兄之间的事,与你没关系。” 小虎接着说:“团长,今天在坐的你都看清了,这可是咱们独立团的四大金刚,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就看你的表现了。” 当着玉梅的面,山子不好发飙耍赖,于是狠瞪小虎一眼:“那好吧,我答应你们的规定,不过有言在先,你两个小子走着瞧。” 说完,山子倏然起身,狼狈地冲出团部。 尽然炊事班为招待鲍玉莲炒了一桌好菜,但由于情势紧张,山子没心思喝酒,入座后将酒瓶递给赵大年,说,谁喝谁倒,不喝拿下去。 仅用十几分钟,一桌十人便用完了午餐。 又过十几分钟,山子西装革履,玉梅秀颜素装,与鲍玉莲一道,乘坐小刘赶驾的马车缓缓走出营地。 当山子从马车上把去县城的意图说给鲍玉莲,鲍玉莲一下子惊呆了,虽然答应尽全力帮忙,但是一再强调,压根不知道其内情。 赶至县城,已是晚上八点钟。 从鲍玉莲家中吃过晚饭,马车一路驶进祥和旅店后院。 不一会,山子和玉梅又在马晓月的陪同下,双双走进李站长所在的账房。 马晓月刚泡好茶水,山子便把小林令子被俘的情况简述一遍。 末了山子又把小林外祖父的名字告诉李站长,委托李站长通过威海方面的地下交通组织,帮助查找小林的母亲程晓颖。 但由于不知道详细住址,若在偌大的威海卫查找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平民百姓,其难度可想而知,所以李站长只答应尽力而为。 当然,山子这次进城并非专为小林而来,说白了即是顺个便儿而已,只不过因为时间太晚,真正要做的事只好等到明天去做。 按照事先约定的时间,次日凌晨五时,小刘赶驾马车驶出祥和旅店,再次停靠在鲍玉莲的家门口。 鲍玉莲早已备好早餐,早餐的种类是,油条、油饼和豆汁。 吃罢早饭,鲍玉莲又和山子、玉梅一道,重新登上马车,开始了山子“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行程。 转眼间到了上午十时许,山子一行四人赶至光德寺院门口。 一看鲍玉莲与山子同时出现在院内,林风装和尚也不是,不装也不行,尴尬中这边看看山子,那边瞧瞧鲍玉莲。 正当林风为难的当儿,鲍玉莲故作生气:“林叔,王团长都把光德寺的背景与我说白了,今个没有外人,别再演戏了。” 林风也故作惊讶:“王子凯,你小子好不地道,怎敢把国军这等机密随便说出来,要是鲍团长知道了,是要老子的脑袋,还是砍你的头?” 鲍玉莲接着说:“林叔,既然你还知道鲍团长,那为何不把这事告诉我,还害得我大老远远的,专门找你这秃和尚看面相,真可恶。” 林风迎合鲍玉莲继续做戏,这边说不知道鲍团长与鲍老师之关系,那边连说两声“对不起”。 ------------ 第六十一章 山雨欲来(6) 第六十一章山雨欲来(6) 原来山子这次造访光德寺,意在拿鲍玉莲当令箭,劝说林风出动别动队,与独立团协同作战,负责从我方阵地外围摧毁日军炮兵阵地。 其实鲍玉莲早就知道,别动队正在等待父亲的指令,除光德寺总指挥部以外,其他三个分队将在梁永辉的带领下,随时撤离到苏北662团防区躲避扫荡,与独立团协同作战,似乎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尽然如此,为了隐蔽身份,鲍玉莲既不能将实情说给山子,又不好拒绝山子的邀请,所以只能尽力而为,与山子和玉梅一同来到光德寺。 谁知包括梁永辉和叶秘书在内,几个人从客堂入座后,山子刚说明来意,便被林风一句口头禅所回绝:“拉倒吧。” 林风接着解释,鬼子已经获悉国军别动队在峤南的存在,这次大扫荡,也把别动队列为重点清剿对象,如今的别动队就好象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如何应对,正等待上峰指示。 面对林风的拒绝,山子尚未作出反应,鲍玉莲有意识抢过话茬:“林叔,你们别动队连我都瞒得住,又如何让鬼子知道,是谁泄密?” 林风听得出鲍玉莲话里有话,于是说:“闺女,这事梁队长查遍了三个分队,终于查出眉目,但需要进一步落实,还不能向鲍团长报告结论。” 鲍玉莲接着问:“林叔,你说的眉目是什么?” 林风不敢回避鲍玉莲的追问,于是讲出事由原委―― 原来半个月前,一位复姓“欧阳”的年轻人带领两辆马车,前去莲花汪二分队经营的石灰窑购买白灰,装完货物,已是近午时分。 从石灰窑返回的路上,欧阳一行七人于距离石灰窑一公里的小餐馆用餐,不巧三分队六名队员也从分队大院赶来就餐。 一看单间餐厅被欧阳等人占用,便强迫他们离开此餐厅,欧阳得理不饶人,硬是坐定不让,因此双方吵闹不休。 一怒之下,其中一位队员向对方发出恐吓:再不赶紧让位,干脆找国军别动队收拾龟孙儿。 就这样,欧阳一伙乖乖地让出房间。 林风接着说,当时欧阳等人并不知道滋事者从哪儿来,只以为是过路的。 至于“泄密事件”是否由此引起,目前不得而知,因为当时的饭店里还有其他吃客,况且尚不知欧阳是何处人。 (注:前面已经介绍过,欧阳即仓本安奈,文惠的得力助手。) 听完林风的述说,鲍玉莲禁不住责怨:“你们国军就是没有纪律性,以后应该向独立团学习。” 林风苦笑一声,耷下头沉默无语。 喝一口热茶,山子说:“林队长,现在是联合抗日,这些大道理自不必说,今天既然请鲍老师一同拜见,目的只有一个,希望老兄不看僧面看佛面,向鲍团长说明情况,允许别动队配合独立团作战。” 放下茶杯,山子接着说:“只要别动队赶在二十日之前,与我一个连潜伏到独立团营地附近,抢先把鬼子的炮兵阵地予以摧毁,这就算大功告成。” 林风这时下意识望着鲍玉莲,鲍玉莲说:“林叔,王团长说得对,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侄女的份上,请以鲍玉莲的名义给我爸发报,争取与独立团协同作战。” 得到鲍玉莲的应允,林风立马指示梁永辉负责发报任务。 梁永辉离去后,林风冷不丁儿骂:“王子凯,你小子真他妈不仗义,如今都当团长了,就不曾请老子喝杯酒。” 山子说:“如果林兄不嫌寒碜,这次反扫荡结束后,兄弟用大轿把你接到独立团,在那儿住上十天半月,每天至少两顿大宴伺候你。” 林风冷笑一下:“拉倒吧,就拿你的话当酒喝了吧。” 约莫半个钟头过后,梁永辉从报务室返回,就在这时,林风的勤务员胡三前来报告,酒菜已经备好,请入席。 ------------ 第六十二章 山雨欲来(7) 第六十二章山雨欲来(7) 或许沾了鲍玉莲的光,这次招待山子的酒宴,居然被林风安排在内部豪华餐厅,一看就是大家气派。 这时候再看林风和梁永辉,他俩的衣着也由袈裟换成便装,分别坐在主陪和副主陪的位置上。 林风这边出席坐陪的人除了林风本人和梁永辉,另外当然少不了叶秘书,以及从白龙寨投奔而来的三位姨太太。 为了能让最受宠爱的“小五子”出席午宴,林风干脆让另一位报务员代替小五子值班。 看过前文的朋友都知道,从白龙寨投奔林风的三位姨太太,原来都是白寨主的贴心人,按次序排名,分别是三姨太、四姨太和五姨太,又因为五姨太年龄最小,所以被白寨主称之为小五子。 光德寺安身从后,三姨太和四姨太分别于后勤部门任职,小五子摇身变成报务员,如今的光德寺共有三名报务员。 酒宴开始,一杯酒方才喝下去,林风便把“矛头”直指山子和玉梅,于是发动三位姨太太轮番敬酒。 然而三姨太刚端起酒杯,叶秘书率先起立:“姜政委,自从有幸认识了您,叶兰时常在想,或许是你的命好,能与王团长携手并肩,形影不离,每当想起这些,又禁不住联想起三国时的周瑜和小乔,真的是郎才女貌,令人羡慕,借此机会,叶兰借这杯水酒向你俩深表祝福。” 玉梅正欲举杯,叶秘书却说:“姜政委,知道您不胜酒量,请随便。” 说完,叶秘书与山子独自碰杯,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 三姨太抓住时机,随后端起酒杯:“王兄弟,姜妹子,也请你俩给大姐赏脸。” 可是就在这时,山子却把目光投向林风:“林队长,您和三位大姐的‘盛情’兄弟甘愿领受,不过条件有二,姜政委点滴之量,不可勉强于人。” 林风正琢磨,山子接着说:“第二,只要老兄胆敢做主,答应别动队与兄弟协同作战,纵然千杯万盏,兄弟决不推辞。” 乍一听山子的承诺,林风大喜:“王子凯,你小子说话可不能反悔。” 山子说:“记得老兄曾经说过,军中无戏言。” 林风隐隐约约地冷笑一下:“那好吧,老子今天答应你。” 玉梅一看双方叫板较真,急忙劝阻山子:“子凯,请你不要冲动。” 叶秘书接着说:“王团长,你千万冷静,别让烟雾障目。” 山子似乎听不见玉梅和叶秘书说什么,只把两眼盯紧林风的脸:“林老兄,大丈夫顶天立地,一言九鼎,请问您会反悔吗?” 林风又笑一下:“王子凯,你小子若不相信,这会就可以去厕所,看老子是不是站着撒尿的。” 山子一咬牙,转眼面对三位姨太太:“各位大姐,请您报数,打算敬几杯?” 三姨太率先发话,狠着心回答:“每人六杯。” 山子说:“请计数。” 一口迸出三个字,山子自斟自饮,连续喝干六杯酒,依次延续下去,第十八杯酒于小五子最后喝干。 从入席到现在,短短的半个钟头,山子一个人便喝去二斤老白酒。 刚放下酒杯,林风趁热打铁,又提出敬山子十杯酒,山子一来气,干脆吩咐小五子再拿两个整瓶,与林风一分为二。 林风当然乐意,但当小五子将酒瓶递给山子时,玉梅终于压不住心火,禁不住厉声呵斥:“王子凯,你不要命了是吧?” 山子微笑着望着玉梅,右手不停地摇晃酒瓶:“玉梅,犟眼子今天把话说透了,只要林兄能把鬼子的炮兵阵地给灭了,死我一个王子凯又何妨。” 一听这话,玉梅直想哭:“子凯,你把酒瓶给我,玉梅替你喝下去。” 可是山子说:“人活一世,全凭义气二字,咱独立团丢不起这个脸。” 说完,山子倏然起身,主动将酒瓶伸举到林风面前,林风随即起立,两只酒瓶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 第六十三章 山雨欲来(8) 第六十三章山雨欲来(8) 眼瞅着瓶中酒被山子一口口吞咽下去,玉梅的心在流血。 一瓶酒三气喝干,林风只喝到一半,山子说:“林兄,酒可以不喝,但您必须兑现诺言。” 林风手按酒瓶,屁股入座后,并没从正面回答山子:“王子凯,算老子服了你,等老子把酒喝完。” 然而仅喝两口,一位二十左右的女子手持电文,冲林风立正敬礼:“报告队长,鲍团长回电。” 林风一挥手:“念。” 报务员双手展开电文:“电悉爱女与林队长之请求,深表遗憾,团部早于三日前作出决定,别动队将由梁副队长带领,于十八日晚撤离峤南,暂回到苏北662团防区躲避日军扫荡,请代卑职向友军致歉,鲍昆峰。” 听完电文,山子面无表情。 可是林风说:“王子凯,不是姓林的言而无信,自古道,军令如山倒,这个道理你该明白吧?” 山子强压怒火:“林队长,你不打算兑现诺言是吗?” 林风大言不惭:“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也没办法。” 话音刚落,只听“砰”地一声,酒瓶从山子的手中骤然飞出,从餐桌中央摔得粉碎,不光是酒瓶,就连砸碎的盘子和菜肴也都溅满桌面。 伴随酒瓶的震响,山子蹿跳站立,手指林风破口大骂:“老流氓,你他妈不是人,是乌龟,是王八,老子宰了你。” 或许内心有愧,面对山子的诅骂,林风额头冒汗,一声不吭。 然而正是这一骂,积储在山子体内的酒力终于发作,不由自主地打个趔趄,幸好小刘早已站立在身旁,及时把山子搀住。 鲍玉莲这时起身站立,面对梁永辉招呼说:“梁队长,你给小刘帮个忙,快把王团长送到山下去。” 梁永辉离座后,鲍玉莲接着说:“林队长,叶秘书,你们谁都不要送,我和姜政委告辞了。” 不一会走出寺院大门,梁永辉和小刘已经搀扶山子走近山顶边缘。 山子东倒西歪,嘴里喋喋不休:“梁永辉,你他妈什么国军,都是乌龟王八怕死鬼,都被小日本吓得尿裤子,真他妈败类,中国人的败类。” 耳闻山子的咒骂,梁永辉锁紧眉头一言不发。 鲍玉莲说:“玉梅,662团毕竟不是鲍家的,回头你跟山子说清楚,我鲍玉莲也是王家的人,能做的都尽力去做了,理解吧。” 玉梅说:“嫂子,虽说子凯脾气倔,但原则问题上很开明,你放心,他一定体谅你的难处,更感激您的热情和真诚。” 鲍玉莲接着说:“自从认识山子,嫂子时常感叹,山子不但是咱河涯村的骄傲,也是独立团的骄傲,不愧是一条钢铮铮的铁汉。” 玉梅频频点头,脸上绽满了甜美的笑容。 走至山半坡,叶兰手拎一把军用水壶,气吁吁地追上来。 将水壶递给玉梅,叶兰说:“路上一定照顾好王团长,多给他喝些水。” 玉梅接过水壶,两眼顿时被热突突的泪水模糊了。 因为坡陡路窄,马车无法上山,所以只能栓停在山脚下的树干上,由一位身着便衣的“僧人”看护着。 走至马车近前,山子已被架上马车,此时半躺在小刘的怀抱里迷睡过去。 梁永辉说:“姜政委,师弟这副驴脾气我算没辙,也不敢戗他的毛,你和他共事,要学会宽容和包函,相信大哥的话,他的心总是热的。” 听着梁永辉的劝慰,玉梅的视线又一次被泪水模糊了。 辞别时,梁永辉当着众人的面,将一条粉红色的围巾递给玉梅,吩咐玉梅一定代交给燕春雨。 ------------ 第六十四章 山雨欲来(9) 第六十四章山雨欲来(9) 又从祥和旅店住过一夜,山子和玉梅于下午三时许返回圈子岭。 当天晚饭过后,小冯通知燕春雨来到玉梅的宿舍,但当玉梅拿出梁永辉捎来的围巾时,小燕二话没说,一扭头就走。 转眼间已是公历十一月十八日。 凌晨三时整,九名侦察员身穿便衣,骑马走出兵营,他们共分三个小组,分别赶往南北西三个村庄,寄住在三个堡垒户家中,其中一组被安排到河涯村,就在金叶家中寄住。 侦察员的任务是,探明敌炮阵地的所在位置,监视敌人的行迹和动向。 除此之外,侦察排王排长携带报话机,与五名侦察员随“突击队”出发,潜伏到圈子岭东部地区。 于目的地潜伏后,王排长带领的侦察员也将划分两个小组,一组执行侦察任务,另一组以王排长为首,组成战时情报中心。 按照任务划分,侦察员发现敌情后,应在第一时间送达情报中心,情报中心再通过报话机报告给圈子岭。 三时一刻,一营长宋一杰也带领一连战士,全副武装走出营地,穿过圈子岭前的滩地,很快赶至石拱桥。 随宋营长一起出发的还有侦察排王排长一行。 当地人都知道,石拱桥东面有一座黑土岗,距离石拱桥大约一千米,中间相隔一条河流,宋营长率领队伍过后,又直奔黑土岗走去。 原来黑土岗以东三华里有个村庄名叫石埠村,而在石埠村东面有一片一百多亩的杨树林。 早在昨天夜里,独立团便从杨树林临时搭建几座麦草棚,宋营长的队伍即将在这杨树林里驻扎宿营。 随宋营长一同出发的还有机炮连的一个排,他们与一连战士共同组成一支“突击队”,负责袭击并摧毁敌人的炮兵阵地。 如此同时,医护队副队长小苏也带领两名卫生员入住杨树林,随突击队实施战地救护任务。 突击队的生活供给暂由石埠村负责。 太阳从东方悄悄爬上山颠,山川大地顿时绚丽夺目,分外妖娆。 上午八时,山子、玉梅、赵大年准时来到团部。 这时再看团部的案桌上,两张手工绘制的地图已被小茹展放铺开,一张是“营区防御工事分布图”,另一张则是“营区周边地形图”。 早在接到朱子辉冬季大扫荡的情报后,山子便指示侦察排配合小茹,耗费十天时间实地勘察,由小茹精心绘制而成。 果真到了午时,侦察排王排长突然向团部报告―― 圈子岭周围共发现六位行路人行踪异常,疑似勘察地形,请团部指示,是否对嫌疑人采取行动。 王排长的推测没有错,这六位行路人全都来自日军峤南大队,一方是步炮排观察员,另一方则是便衣队侦察员,前来圈子岭附近侦察地理与环境,为日军确立炮兵阵地和进攻地点做准备。 虽然安藤派来的密探远离圈子岭三华里之外,但站在山坡岭地上可以看到,独立团团旗正在迎风招展。 团部报话员转达完王排长的报告内容,手拿话筒等待山子的指令,山子不假思索,简短回复六个字:不要打草惊蛇。 夜间九时许,安藤于大队部指示执行官向联队长发报―― 独立团周边地形现已侦察完毕,可令部队立即出发。 十九日凌晨一时,日军近五千人马接到石井旅团长的命令,从临水城外三处宿营地启程,分三路向桥南进发。 历经七个小时的夜行军,行程约四十公里,三路大军八时许于滂河大桥西岸会合,此时距离圈子岭尚有一百四十余里。 用过早餐,日军陆续过桥,过桥后又分三路,分别向大东南挺进。 因滂河大桥是通往峤南至岚县港口的交通要喉,九月份被林风的别动队炸毁后,仅用半个月的时间便紧急抢修完毕,同时在大桥两岸各建两座炮楼,加强了对滂河大桥的安全保卫。 ------------ 第二十四章 独立团保卫战(1-2) 1 日军从滂河大桥启程不足半小时,山子、玉梅和赵大年一道,全面视察独立团四道防御阵线。 在兵力部署方面,因南北两条阵线相对狭短,易守难攻,故兵力投入数量相对减少,火力也相对薄弱。 东西两道防线距离最长,且因地势平缓开阔,易攻难守,因此各投入一个营的兵力,机炮连也被部署到东西两条阵线。 根据统一编号,东西两道防线分别为一号、二号阵地,南北两道防线编列为三号、四号阵地。 一号阵地交由三营把守,指挥员是三营长李小虎,二号阵地由二营把手,指挥员是二营长徐小龙。 三号与四号阵地由一营三连和二连防守,指挥员分别是三连长王金叶,二连长王春来。 山子有言在先,以上兵力投入只是临时布防,实战中将根据情势需要,及时作出调整。 在视察各处阵地时,山子着重检查了地下暗堡,并从隐藏在战壕内的暗道钻入堡内,模拟验试机枪手探视范围,以及火力覆盖面。 从外观上看,暗堡表面都是相对陡峭的坡地,被野草或灌木所遮掩,与周边环境浑然一体,看不出丝毫异样和破绽。 然而正是在这貌似天然的地表下,隐藏着三十五座钢筋水泥构筑的暗堡,堡内空间大约四平米。 平日里,这些暗堡的射击窗,包括通往战壕的暗道,都被乱石柴草覆盖,不知底细的人压根不会留意。 如果从分布情况来说,三十五座暗堡环绕营区防线一周,间隔距离不足二百米,暗堡内的重机枪展开扫射时,火力相互交叉,形成一道无间隙封锁线,因此也是独立团抗击敌人的杀手锏。 从阵地回到营区,三人团又查看伤病员的隐蔽情况。 为防止敌人炮击,所有伤病员皆已转移到坑道内,包括伙房炊事和马匹也都转移到专用坑道。 2 下午四时整,营区内所有参战部队召开誓师大会,山子发表讲话后,赵大年带领近八百名指战员同声宣誓—— 我生国亡,我死国存,宁作战死鬼,不做亡国奴,拼尽最后一分力,流尽最后一滴血,抗战到底,始终不渝。 誓师大会一结束,独立团进入一级战备,从这时开始,一线部队必须昼夜留守阵地,于阵地就餐宿营。 与此同时,警卫排长小张接到团部指示,营区外围三道岗哨全部撤离。 晚饭过后,山子双臂扶挎在团部的案桌上。 凝神沉思一会,山子说:“玉梅,春儿第一次指挥战斗,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你跟我去一趟四号阵地,好好敲打敲打。” 玉梅立马放下手中的茶缸:“快走吧。” 自从部队进入阵地,春儿表现得特别精神和欢快,除了吃饭的功夫,嘴巴一直没消闲,脚步一直没停顿,挨个班组、挨个暗堡强调他的作战要求。 只是分头强调不过瘾,此时春儿又把排以上干部聚拢在一起,宣讲他的作战理念,即指挥员在战斗中的作用。 于是六位正副排长与春儿面对而坐,坐在春儿两旁的分别是副连长和指导员,另一位则是连部通信员。 恰在这个时候,山子和玉梅正赶到战壕近处,清楚地听到春儿滔滔不绝的宣讲声,包括小刘和小冯在内,不约而同地收住脚步。 至于春儿前面讲什么,局外人无从知晓。 此时此刻,春儿说—— 在坐的都知道,团长属驴的,是个犟眼子,一看那鸟样,三天不吃饭都觉得肚子胀,三天不喝水照样吐酸水。 但是话又说回来,犟眼子说话入死理,比方说,指挥员就是领头雁,这话就是他说的。 话说到这里,春儿陡转语气—— 其实三岁的小孩都知道,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估计犟眼子就是根据这话瞎编的,意思基本差不多。 总而言之一句话,咱跟鬼子打仗,当头的就得带头往前冲,只有这样,当兵的才能跑得快,这是个死道理,不服不行。 春儿接着说—— 论本事还有鬼点子,犟眼子确实有把刷子玩,这个你得服,可惜论到文化上,屁了吧,人家玉梅才是大才女。 打个比喻说,犟眼子比起玉梅来,连脚后跟的茧子皮都不如,更不说那副驴脾气,经常把玉梅气得哭,他俩犯克知道不? 冷不丁抢过通信员的水壶,春儿咕噜咕噜喝两口,抹把嘴又开讲—— 可是犟眼子再霸道,却从来不敢对玉梅耍威风,为什么,就因为春来给撑腰,不信去问玉梅姐,她最佩服的人就是王春来。 今个儿顺便提个醒,以后谁敢惹玉梅不顺心,可别怪春来不客气,就算犟眼子对玉梅耍威风,王春来照样指挥金叶燕妮修理他,就不信反了他。 不曾想玉梅听到这,气得满脸通红,刚迈一步,却被山子拉住。 于是又听春儿说—— 当然了,犟眼子虽说驴脾气不着调,心眼可不坏,铁嘴豆腐心,有嘴熊人,却没心思算计人。 河涯村的人都知道,从小长到大,犟眼子一直拿春来当作亲兄弟,不是吹,亲兄弟都没这么亲。 所以呢,今个顺便说一句,不管玉梅还是犟眼子,他俩的话都得听,都得顺溜溜的去服从,谁不服从就是犯错误。 春儿最后说—— 上午犟眼子都讲了,这一次是独立团保卫战,关系到独立团的生与死,存与亡,也关系到独立团的耻辱和荣誉。 我就纳闷了,这些洋词儿犟眼子都从哪儿学来的,仔细琢磨一番,肯定是求玉梅教他的,事先把词背下来。 在坐的谁都不知道,王春来为什么是个文化人,那都是玉梅手把手教来的,当年许多人求玉梅教文化,玉梅就是不稀罕教,就教春来一个人。 有一次,犟眼子也找玉梅学文化,玉梅呢,却说今晚没时间,知道没时间什么意思吗,就是瞒着犟眼子去俺家,单独教春来学文化。 话再回到眼下,这次独立团保卫战,咱们一定打出样子来,让犟眼子见识见识二连的厉害,也让玉梅看春来是不是真正的男子汉。 历经几分钟的宣讲,无论吹牛还是瞎忽悠,大家听得开心,听得心热,一个个眉笑颜开,精神倍加振奋。 就在这时,山子冷不丁出现在壕沿上:“春,你跟我来一下。” 春儿乍一回头,隐约发现玉梅也在场,于是原本憨乎乎的大眼,此时变得更傻呆:“玉梅,你咋也来这儿了,刚才我在开会呢,讲话你没听见吧?” 玉梅说:“脚还没站稳,谁知道你在讲什么。” 春儿不由自主地舒口气:“没听见就好。” 一骨碌爬出战壕,春儿夹在山子和玉梅中间,一边走一边问:“玉梅,您找春来干么?” 玉梅说:“春来,这一仗是恶战,你一定做到指挥得当,既不能让鬼子越过阵地半步,又必须减少我方伤亡,记住了,大姐不愿再去病房看望你。” 春儿说:“放心吧玉梅姐,你的话一定牢记在心窝里。” 说话间,山子已经停止脚步:“玉梅,你和小刘小冯等一会,我跟憨蛋子去那边说说话。” 玉梅微笑着点点头,又把目光转向春儿:“春来,快跟子凯去吧。” 春儿闪巴闪巴大眼睛,满心狐疑地跟随山子走过去。 ------------ 第二十五章 独立团保卫战(3-5) 3 右前方大约二十余米处,有一簇高大的灌木丛。 走到灌木后面,春儿问:“有啥怕人的事,还这么藏藏躲躲的?” 山子没搭理春儿说什么,只将右手伸进裤兜,拿一只食指大的桃木剑,剑柄上栓一根红棉线。 说起这只桃木剑的来历,只有山子本人知道,那是在夹岔河战斗之前,小茹背地儿送给山子的。 山子这时将桃木剑递到春儿胸前,绷紧脸皮说:“听说桃木剑能辟邪,能破血光之灾,以后每逢打仗,你都把它挂在胸脯上,但是必须记住了,你是候补党员,小心别人发现,那样有损党员的形像知道吗?” 春儿问:“你从哪儿弄来的?” 山子不耐烦:“打听个屁,快戴上。” 春儿接着说:“咱哥俩谁跟谁,气脉都连在一块的,戴在你身上,春来照样能沾光。” 山子忽儿抬脚,扑哧抽在春儿的大腿上:“少废话,快把它戴上去。” 春儿不再磨蹭,赶紧解开领扣,将红线圈套在脖子上。 重新系好领扣,春儿又问:“犟眼子,是你约玉梅看我来的吧?” 山子绕开春儿的探询,冷不丁儿反问:“对了春,听说前些日子,你给玉梅写情书了是吧?” 春儿的脸刷地变红:“这你怎么知道的,是玉梅说的吧?” 山子瞠瞪春儿一眼:“是她说的又怎样,难道怕我不是?” 春儿说:“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干脆亮个底,其实你和玉梅都知道,如果让春儿拨弄算盘算个数,那可没说的。” 叹息一声,春儿接着说:“可是轮到写文章,那是驴不喝水强按头,真个能憋死,尤其情书这玩意,更是下不了手,那都是金叶出的馊主意,也是金叶给写的,怎么了,你反对是吧?” 山子骂:“放屁,我是想知道,你和玉梅到底有没有希望。” 春儿又叹一声:“现在总算看透了,她的心里只有你。” 山子又骂:“乱弹琴,我和她从小就犯克,难道你忘了?” 春儿说:“忘倒是没有忘,可是玉梅邪了门,只把眼盯着你。” 山子沉思半天,突然说:“告诉你憨蛋子,玉梅可是名符其实的一枝花,也是大家公认的大才女,背后多少只眼睛盯着她,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人,从小手拉手走到这,你要有能力把她留下来,不但给咱们兄弟的脸上增光彩,更给河涯村的乡亲们争荣耀,犟眼子打心眼里高兴。” 说到这,山子也叹口气:“不过婚嫁的事靠的是缘分,不可勉强于人,这会给你提个醒,既便玉梅拒绝了你,但她依然是大姐,无论是你是我,都要像原来一样尊重她,如果存心跟她过不去,犟眼子先敲断你的腿。” 春儿发誓般地回答:“人活一辈子,仁义当第一,春来决不做小人。” 山子接着说:“今天说的这些话只能烂在肚子里,对谁都不要提起来,不然的话,咱哥们算是到头了。” 春儿嘿嘿一笑:“犟眼子,你当我真憨是吧,告诉你,就算对玉梅,春也不会当汉奸,这码子小事还能做得到。” 山子又抽春儿一脚:“别耍嘴皮子,多杀鬼子才是真本事,快回阵地去。” 春儿下意识拍打拍打挨踢的腿,憋支支地嘟囔:“熊玩艺,当真是头毛驴子,动不动尥蹶子。” 从背后望着春儿的背影,山子的心绪忽儿飘来一抹淡淡的忧伤,继而像一个虔诚的教徒,默默地祈祷春儿永世平安。 返回团部的路上,玉梅说:“子凯,刚才我在想,自从咱们几个一同走进圈子岭,你我似乎把春来遗忘了,除了工作之外,从没找他叙过心,就好必一只羊羔被抛弃,那么孤独,那么寂寥,等这次保卫战结束后,我把几个月的津贴全都拿出来,咱们几个好好聚一场,不醉不罢休。” 山子说:“请客不用你掏钱,还让金叶拿,不然的话,犟眼子拒绝参加。” 因担心山子当真搅了局子,玉梅说:“那样的话,我把省出来的钱另作他用,给春来打件毛衣做双鞋。” 山子这才点头,认可了玉梅的想法。 4 按照日军作战计划,明天即是攻打独立团的日子,距离还差数小时。 自从回到团部,山子、玉梅以及赵大年谁都没回宿舍,一直等待侦察小组的敌情报告。 此时已是午夜零时一刻,团部里的气氛既凝重又躁闷。 “子凯,柿子那边怎么还没有动静?” 玉梅看完手表,略显不安地问。 赵大年说:“假如日军就在今天攻打圈子岭,根据侦察员的侦察范围,说明敌人尚未进入侦察距离,最起码还在五里路之外,甚至更远。” 赵大年一言中的,此时距离圈子岭以西五公里处,日军数千人马齐聚在一座山岭下的麦田里。 根据安藤提供的独立团周边地形图,石井确定了攻打独立团的最终方案,遂将部队划分为五个作战单位,于凌晨三时前到达作战位置。 听完赵大年的分析,山子打一个短促的哈欠:“玉梅,咱们别耗了,你和赵副团长回宿舍休息去。” 玉梅问:“那你呢。” 山子说:“我没事,过会去三号阵地看一下。” 赵大年说:“王团长,根据以往经验,即便敌人兵临城下,天亮前也未必有战事,你和政委休息去,一旦发现敌情,立即向您报告。” 山子沉吟片刻:“那我先去三号阵地走走。” 玉梅说:“子凯,我和你一块吧。” 小刘问:“团长,能带手电筒不?” 山子反问小刘:“如果赶上交火,你还用手电筒照着射击吗?” 小刘尴尬地打个敬礼:“报告团长,您的意思明白了。” 在去三号阵地的行途中,玉梅说:“子凯,我有一个要求,请允许玉梅去三号阵地,与金叶一起战斗。” 山子愕然止步:“为什么?” 玉梅回答:“同样是女人,是军人,可金叶她们冒着生命危险上一线,与鬼子面对面拼杀,单就个人感情而言,说真的,玉梅于心不忍。” 山子似乎听腻了玉梅的唠叨,于是说:“作为主管政治工作的团政委,大道理你比我懂的多,不管怎么说,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抗日。” 玉梅轻叹一声,轻轻迈动脚步:“或许玉梅过于狭隘,总担心敌人的子弹打在金叶她们的身体上,让她们流血,甚至让她们牺牲,换句话说,如果玉梅能和她们肩并肩战斗,那样的话,我的心或许会安慰些。” 山子接着说:“工作不同,岗位必然不同,如果换了金叶她们,你的工作无人能胜任。” 玉梅却说:“子凯,你这话说错了,我个人向来认为,金叶的才能并不比玉梅差,有的地方甚至超过我,唯一不同的是性格,金叶比玉梅虎。” 山子不服,冷冰冰地嘟囔:“虎算啥能耐,虎倒鬼子才算真本事。” 玉梅苦笑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多少次谈论金叶,总觉得你对她有成见,如果因为性格,小时候却为何与金叶合起伙挤兑我。” 山子干咳一声,故意绕开话题:“对了玉梅,这次保卫战,营级以上干部谁都不准参与三号阵地,让金叶独立发挥,在实战中提高指挥能力。” 玉梅虽然应允山子的提议,但却不经意地叹口气。 5 圈子岭对面的卧蚕形岭岗便是三号阵地,两地间隔大约一百五十米,从团部到三号阵地大约六百米。 从高度上看,三号阵地略高于圈子岭,况且陡峭险峻,易守难攻。 说来真不是时候,金叶刚从战壕背面的草地里蹲下身子,山子的脚步已经迈出树林,挨近金叶数米远。 金叶仓惶提起裤子,失声发问:“口令?” 山子也被金叶吓了一跳,炸一下汗毛回答:“夜鹰。” 一听山子的声音,金叶气不打一处来,一边系着腰带一边骂:“犟眼子,你早不来晚不来,偏赶上姑奶奶放水撒尿,跑过来凑热闹,快滚一边去。” 山子哑口无言,与小刘一转身折回树林。 玉梅这边悄着声埋怨:“金叶,当着男人的面,你说话能不能含蓄点,干么非说得那么露骨,这让人听了多尴尬。” 金叶重新蹲下身子:“撒尿就是撒尿,还能说出啥名堂?” 小冯扑哧一笑:“说解手好听些。” 金叶骂:“笑个屁,不都一个意思吗?” 不一会系好腰带,金叶冷不丁儿喊:“小刘,你跟犟眼子过来吧。” 山子回应金叶:“玉梅,你和金叶到这边来。” 走近山子跟前,金叶说:“团长大人,你和政委幸苦了,欢迎暗访三号阵地,有啥毛刺尽管挑。” 山子骂:“狗嘴吐不出像牙来,我和玉梅是来告诉你,一旦开战,一定要沉住气,切忌搞瞎指挥,再就是……” 山子的话刚说一半,金叶已经沉不住气:“我说当官的,你说谁瞎指挥,那我也来问问你,这大冬天的冷不冷?” 山子又骂:“扯淡,不冷还叫冬天吗?” 金叶冷笑一声:“既然知道天冷,为何从傍晚就把人赶到阵地上来,我就不信了,宿舍距离阵地有多远,鬼子挨近三里再布阵,难道来不及是不?” 山子窝火憋气,没好气地问:“小刺猬,你说完了没?” 金叶接着说:“犟眼子,你去阵地看看吧,哪个战士不都冻得冰冰凉,睡不着觉不说了,万一冻倒了身子,这仗还怎么打,这算不算瞎指挥?” 金叶一通怨言发完后,山子终于窝不住火:“王金叶,当年在长征路上打阻击,犟眼子从雪窟窿里一趴就是一天零一夜,手脚全都冻成坏地瓜,照样打败国民党一个团,一句话,躺在被窝里打不赢任何敌人。” 经不住山子的辩驳,金叶扭头转面,嘴巴紧闭,一声不吭。 山子接着说:“还有一件事提个醒,三号阵地能在你的指挥下,给独立团创造零伤亡的奇迹。” 谁知金叶又骂:“犟眼子,你当真属驴的,放屁都没臭味,如果打仗没伤亡,那还叫打仗吗,敢情小屁孩过家家,闹玩呢。” 玉梅说:“金叶,子凯的话虽然片面了些,但这是心情所然,说白了是对你和大家的关心和爱护。” 金叶转而望着玉梅,故意向玉梅刮阴风:“姜政委,你说王大人关心大家我相信,要说关心金叶,想必老鼠偷嘴被猫抓,恨猫不死吧?” 山子听得出金叶话有所指,于是狠瞪一眼:“乱弹琴,快回阵地去。” 金叶戏嘲地哼了一声,一转身唱唱咧咧走开了。 ------------ 第二十六章 独立团保卫战(6-7) 6 从三号阵地回到团部,山子喊来通信员,通知各连队炊事班,抢时间赶做面疙瘩汤,给各阵地送过去。 山子特别强调,疙瘩汤多放辣椒和生姜,一来暖和身子,二来预防感冒。 凌晨两点十六分,一位侦察员气吁吁冲进团部—— 敌人已经进入侦察范围,方向正西方,大约五千人。 敌人兵分五路,由西向东齐头并进,在距离二号阵地一千米处,一路日军停止前进,其他日军分别向南北移动。 听完侦察员的报告,玉梅和赵大年都把目光转向山子。 山子说:“小刘,再给换一上浓茶水。” 玉梅说:“赵副团长,在咱们独立团,你是大家公认的诸葛亮,这会你再说说看,鬼子赶在天亮前,能否发起进攻?” 赵大年说:“王团长是从侦察营出来的,如果用侦察员的思维去判断,地面部队于夜间攻击敌营,必须掌握两大要素,一是对方营区内的地理与环境,二是营区内的布防和宿居,除此之外,任何一支部队都不敢贸然行动。” 玉梅接着说:“可是这一次非同寻常,我们面对的毕竟是一位少将,他的作战特点和风格谁都不曾见识过。” 山子咕咚放下茶缸:“这话说到点上了,算我王子凯运气好,终于能见识一位大将军,看他是不是三头六臂。” 玉梅问:“子凯,距离天亮还有四小时,要不要先把敌情通告各阵地?” 山子喊:“通信员。” 听到山子的呼叫,四名临时通信员急忙冲出侧房:“团长请指示。” 山子说:“你们四个分别赶到各阵地,先给大家提提神,就说鬼子已经距离阵地不足两千米。” 通讯员一齐敬礼,之后匆匆离去。 接到敌情报告,金叶果然精神大振,一甩腿踢一脚通信员:“奶奶个头,小鬼子要是早点来,姑奶奶哪能冻成这熊样,快给杜指导传令,鬼子就在眼皮下,赶紧做好战斗准备,记住了,没有连长的命令,谁都不准乱开枪。” 通讯员跑步而去,金叶又踢燕妮一脚:“野猫子,你把眼睛睁大点,专门指挥春萍秋红和春杏,其他事不用你操心。” 春萍、秋红和春杏依次挨在燕妮的右肩旁,距离都在五米之外。 燕妮随将目光向右转:“春萍,你们都把耳朵竖起来,咱们是打鬼子的,可不能让鬼子打着咱,回头跟大姐学着点。” 不觉得半个钟头过去了,仍没发现鬼子的踪迹。 燕妮第一个不耐烦,又把目光转向金叶:“他妈个巴子的,莫不是通信员怕咱睡过了头,故意谎报军情吧?” 金叶说:“牢骚个屁,情报是侦察排传来的,百分之百没有错。” 燕妮被金叶呛得哑口无言,憋支支吐一口唾沫。 又过大半个小时,每个人的眼前依然漆黑一片,杳无声息,唯一能让人感觉到的只有屡屡寒风,把手脚冻得麻木。 偏偏赶在这时,金叶感到胸部和下腹一阵胀疼,腰也酸酸的。 根据以往的经验判断,金叶知道,这是月事的前兆。 于是在提心吊胆的窘状下,金叶默默地祈祷,千万别让她倒霉。 遗憾的是,天不遂人愿,仅仅十几分钟过后,倒霉的事终于发生了。 因为事出突然,手头上没有任何防护品,情急之下,金叶急忙挨近燕妮,二话没说,拉起燕妮就走。 走出战壕没多远,金叶悄着声急促促地说:“燕妮,快把卫生员喊过来,我去林子里等着你。” 燕妮纳闷:“金叶,你把卫生员喊到树林里干么去?” 金叶说:“没工夫和你瞎咧咧,快去。” 燕妮稀里糊涂点点头,一甩膀子跑开了。 时辰不大,燕妮与卫生员疾急赶到树林。 借着模糊的夜视,两个女子都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 只见金叶弯腰翘臀,把大小裤子全都褪到膝盖下。 燕妮不知何故,气呼呼地骂:“小刺猬,你想男人想疯了是吧?” 谁知金叶骂得更凶:“你放屁,人家倒霉了知道不?” 燕妮一听倒霉,舒口气接着唠叨:“妈巴子,倒霉也不看时候,偏赶上这阵瞎掺合,不倒霉才怪。” 金叶没闲心搭理燕妮,冲卫生员说:“快把纱布拿过来。” 同样是女人,都经历倒霉的事,时辰不大,卫生员便把纱布叠成一沓,亲手递给金叶。 金叶又吩咐卫生员:“你再多叠几沓给我,好备用。” 燕妮说:“按照团里规定,倒霉可以不参加训练,更不能上战场,你给玉梅吱一声,回宿舍休息去。” 金叶只顾系腰带,半天没作反应,末了撒开两手,冷不丁儿埋怨:“还都愣着干么,快回阵地去。” 燕妮边走边劝:“金叶,虽说女人倒霉不算病,可是带着倒霉打仗,弄不好落下后遗症,听我的话,还是回宿舍歇着吧。” 金叶又骂:“野猫子,如果是你倒霉,就该退出战斗是吧?” 燕妮苦笑一下:“那是我的事,退不退跟你没关系。” 金叶火了,接着骂:“你的话比放屁还难听,告诉你野猫子,这一次一定给把秋红她们保护好,不然的话,姑奶奶先扒你的皮。” 燕妮一听这话,也火了:“小刺猬,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枪杆子攥在小鬼子的手心里,它听你指挥?” 金叶又把音调抬高一度:“我看你就是一头猪,鬼子听不听指挥跟你没关系,躲躲闪闪总会吧?” 燕妮说:“那也得鬼子事先打报告,告诉你‘我要开枪了’,要不怎么躲,干脆吧,这差事还是交给你,我替你指挥全阵地。” 金叶气汹汹呛一句:“小样,你还不够格。” 燕妮气呼呼转过头,心里直骂小刺猬。 7 三时一刻,侦察三组全部返回团部。 据第三侦察组报告,圈子岭以南大约一千米处,发现两股日军,一股原地停留,另一个股继续往东移动。 时隔一刻钟左右,报话员读念来自情报中心的电报—— 敌人已从四面包围独立团,距离大约一千米。 另据侦察二组报告,日军炮兵部队正在向正北方向移动,已被宋营长率领突击队跟踪尾随。 听完电报,玉梅说:“看来赵副团长推测的没有错,鬼子当真打围攻。” 山子凝思一会,突然提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疑问—— 这次冬季大扫荡,鬼子针对的本是整个峤南县,这就像瞎子摸鱼,心目中漫无目标,可如今为什么直扑圈子岭? 话音刚落,玉梅和赵大年不约而同,扑哧一声笑出来。 玉梅说:“子凯,没想到这般年纪,居然如此健忘,我问你,独立团团旗是从哪天挂起来的,鬼子又是哪天扮作过路人,来圈子岭侦察的?” 山子反唇诘问:“那我也来问你,鬼子为什么偏要侦察圈子岭?” 听完山子的反问,赵大年恍然大悟:“是呀,这一点咋就没有想到呢,如此看来,我们的营地早就被暴露。” 玉梅反思片刻,接着说:“如果早于十八日暴露,我以为只有两个途径,一个来自便衣队,另一个就是二魔头。” 赵大年却说:“一线警戒每一处暗哨,视距都在数里之外,密探不可能躲过哨兵的眼睛,更无法靠近营区。” 玉梅不以为然,进一步分析说:“那只能是在白天,如果是在夜间,便会有各种意想不到的疏漏,让密探有机会接近营区,在此情况下,哪怕营区内的一缕灯光,都是独立团驻扎地的暴露点。” 赵大年未置可否,只把眉头皱得紧紧的。 山子干脆说:“树大招风,草纸里包不住火,独立团发展到今天,也算熬出个出头之日,再说了,暴露的途径多得很,探究它如同大海捞针,只要独立团内部无奸细,管他外面风和雨。” 听罢山子的话语,赵大年忽儿舒展眉头,指示通信员速将敌情如实通报各阵地,一旦敌人发动攻击,一律执行第一方案。 ------------ 第二十七章 独立团保卫战(8-9) 8 所谓第一方案,即在敌人发起第一拨攻击时,除暗堡对其通道内的鬼子实施打击外,地面战壕一律按兵不动。 比如金叶所在的三号阵地,对面长约千米的草滩共留五条通道,每一条通道南北长都在一百米之内,宽只有三十米。 知情人都知道,通道两侧的空地里全都布满暗坑,纵横交错,总共七百余个,这便是山子发明的“瓮中捉鳖”新阵法。 若说暗坑大小,全都统一规格,长度和深度各五米,宽三米,平日里被芦苇、高粱杆所掩盖,上面再覆一层沙土和杂草,很难想像其中暗藏的陷阱。 而在通道北端的尽头处,各有一座暗堡迎面相对,暗堡内的重机枪无论白天黑夜,一直默默地坚守着岗位。 总之,第一方案的作战意图是,只用暗堡内的机枪封锁通道,逼敌人向通道两侧移动,从而达到瓮中捉鳖之目的。 苦苦等待半小时,各阵地依然静悄悄的,没发现任何敌情。 金叶按不住猴脾气,冷不丁儿咆哮:“通信员,快给姑奶奶传令下去,该睡觉的睡觉,该撒尿的撒尿,鬼子踩不到头皮上,谁都不准动。” 喊完后,金叶第一个收起驳壳枪,一骨碌倚躺在战壕下面的土壁上。 金叶万万没有想到,此时圈子岭前的荒地里,已经聚集一千多个鬼子兵,距离仅有5~6百米。 按照石井的统一部署,从早上七时开始,步炮阵地首先对独立团营区展开一小时地毯式轰炸,八时整从四面发起总攻。 只可惜石井忘记了中国有句古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当石井从帐篷中的被窝里躺下去,宋营长已经带领尖刀队,绕到敌人步炮中队后面,神不知鬼不觉地向前跟进。 当敌炮中队从一土岗上停顿下来,宋营长令通信员将三位排长、两名机枪班长召集到身边,向他们仔细传达作战要求。 宋营长说,土岗前面不足二里地,聚集日军近千人马,战斗打响后必须一鼓作气,五分钟必扫除敌炮阵地,否则一旦援军赶到,前功尽弃。 宋营长接着说,无论情势多么恶劣,各班爆破手要做到不惜生命,全力抢占炮位,哪怕同归于尽,也要炸毁敌炮。 传达完作战要求,全体尖刀队员一一卧倒在地,匍匐爬行百余米,逐一挨近丘岗脚下。 此时的土岗上,几十个鬼子兵正在指挥官的指挥下,忙碌地布设炮位,这里位于独立团营区正北方,距离四号阵地约三华里。 再看其他二百多个鬼子兵,有的饮水解渴,有的躺地瞌睡,就连哨兵也都坐靠背包,抱枪打盹。 凭心而论,徒步夜行近百里,牛马都觉得疲惫,更何况鬼子也是人。 经过十几分钟的忙碌,敌炮阵地已经成型,各项准备基本就绪,与此同时,宋营长率领尖刀队猫腰爬上土岗,距离哨兵不足三十米远。 敌哨兵迷糊中听到细碎的脚步声,急忙端枪起立,静神一看,禁不住失声惊呼:“土八路。” 宋营长挥手一枪:“狠狠打。” 伴随宋营长的怒吼,尖刀队员一边举枪射击,一边潮涌般直冲敌炮阵地,八名机枪手冲在最前面,枪口里喷吐的火舌映红了大半个土岗。 尖刀队的出现如同神兵天降,距离敌群不足五十米,一时间,整个土岗上的鬼子全都乱了手脚,短短数秒钟内,便伤亡几十人。 慌乱中,日军中队长蹲缩在一门炮筒下,喝令部队坚决消灭土八路。 9 敌炮阵地的枪声不但惊动圈子岭,更惊动了日军各路人马。 日军总指挥安扎在一道高坡上,位于圈子岭以南大约一千米。 石井刚从床铺上坐起来,执行官匆匆赶来报告,步炮中队来电,阵地遭遇土八路偷袭。 “八格。” 石井一骨碌跳下床,挥舞着双拳咆哮。 就在这时,田原与安藤两位副总指挥官随即走进帐篷。 石井立刻指示田原,速令北线部队紧急驰援步炮中队,不惜一切代价,誓死保守步炮阵地。 与此同时,独立团四号阵地上,山子、玉梅和赵大年并肩伫立,久视前方子弹穿飞、流光闪耀的丘岗—— 由于土岗上的鬼子全部卧射还击,致使我方射杀率大为降低,加之对方人多势众,火力密集,数秒间便有数名尖刀队员中弹倒地。 一看攻击受阻,宋营长当机立断,扯开嗓门呐喊:“手榴弹。” 接到宋营长的口令,八挺轻机枪左右扫射,继续压制敌方火力,夹在机枪手中间的几十名尖刀队员奋力挥臂,一齐掷投手榴弹。 霎那间,一枚枚手榴弹在敌群中连环爆炸,很快将守护炮位的鬼子炸开一道三十余米长的大豁口。 借着手榴弹迸发的火焰,只见十门步兵炮整齐排列,威风凛凛。 爆破手一经看到敌炮,眼睛全都变红了,无需宋营长下令,如同猛虎猎食,直奔炮位扑去。 日军中队长见状,一边躲在炮身防盾板后面开枪射击,一边下令部队速向炮位靠拢,全力保护炮体。 就在这时,宋营长身边的机枪手锁定日军中队长,突突打个不停,子弹穿过炮身缝隙,将这位大尉军官打得血肉模糊。 机枪手刚调转枪口,暗藏在中队长后面的执行官和勤务兵连开数枪,不但机枪手牺牲了生命,宋营长也被流弹打中右腿和左胸。 一看宋营长受伤,陈副营长一怒之下连投两颗手榴弹,顿时把执行官和勤务兵炸得四分五裂。 手捂血淋淋的胸脯,宋营长摇摇欲倒,幸好被通信员扶稳搀住。 用力挣脱通信员的搀扶,宋营长弯腰捡起横压在机枪手胸前的轻机枪,面对敌人发起狂风暴雨般的扫射。 直到打光枪内所有子弹,陈副营长方才夺下机枪,令两名担架队员将宋营长台下丘岗。 冒着枪林弹雨,十名爆破手几经滚爬,数次易人,终于抢占炮位,把两颗手榴弹一同拉开导火索,从炮口投入炮筒。 不幸的是,四名爆破手被暗藏的鬼子开枪击中,扑倒在冰冷的炮体上,手榴弹瞬间爆炸,烈士的血肉之躯伴随炮筒碎片,在硝烟中腾空横飞。 与此同时,土岗南面枪声大作,三百多驰援日军已经逼近土岗,只不过援兵来时已晚,陈副营长带领两个机枪班压后,掩护其他战士撤退。 在撤退过程中,机枪手边打边退,不幸又有两个战士中弹身亡,另一名战士身受重伤。 在陈副营长的吩咐下,伤亡的战士很快被战友们背下丘岗。 敌人不顾死活,踩着前面倒下去的尸体紧追不舍,双方距离不足五十米,陈副营长一声令下,战士们借下坡之势疾速冲下土岗。 为防止日军继续追击,陈副营长又和机枪班的战士们悄然隐蔽,从一片灌木中埋伏下来。 面对土岗下黑茫茫的夜色,日军指挥官摇头叹气,令部队收兵返回。 ------------ 第二十八章 独立团保卫战(10-11) 10 驰援炮兵阵地的指挥官前来总指挥部报告—— 步炮阵地十门火炮全被摧毁,包括中队长和执行官在内,共有103名官兵阵亡,32人受伤。 接到噩耗般的报告,石井愤怒地冲出帐篷,面对独立团营区咬牙切齿,连吼两声土八路。 约莫半小时过后,山子也于团部接到伤亡报告—— 在这次袭击敌炮阵地的战斗中,尖刀队共有57名战士牺牲,包括宋营长在内,13位指战员受重伤。 听完报话员的报告,山子表情木呆,半天没说一句话。 步炮阵地被袭,石井开始怀疑,独立团是否事先获悉遁剑行动,先期撤离驻扎地,并在附近潜伏,伺机发动偷袭。 石井的担心首先被安藤否认。 安藤说:“报告少将,遁剑行动确定之前,卑职并不知晓独立团所在地,只在内部传达冬季大扫荡之计划。” 安藤接着说:“而在确定遁剑行动之后,按照保密规定,卑职只负责派兵任务,其间并没提及具体行动目标,独立团无获取情报之可能。” 田原联队长补充说:“安藤君言之有理,土八路不可能撤离驻扎地。” 石井气冲冲地反问:“步炮阵地被袭,这又如何解释?” 安藤思忖片刻,又说:“皇军这次出兵规模之庞大,不排除当地刁民将行踪报告给土八路,如此看来,独立团获取情报亦有可能。” 石井冷笑一声:“土八路不是笨蛋,既然有可能获取情报,便有可能撤离营地,利用游击战术偷袭我们,这样大大的不利。” 于是石井决定,通知各部派出掷弹筒小分队,立即向独立团营区发起炮击,一来验证土八路是否撤离营地,二来试探营区周围有无埋伏。 凌晨四时许,四十门掷弹筒从四面发起炮击,一枚枚掷榴弹宛若流星纷纷坠入独立团营区。 虽然掷弹筒的最大射程只有七百米,炮弹着落点大都远离营房,但密集的爆炸声大有炸平地球之势,令人触目惊心。 况且石井投石问路这一招出人意料,事先并没被独立团列入预案,一号、二号和四号阵地无一还击,耐心等候团部指示。 但因为地形原因,日军南线部队只能将掷弹筒布设在圈子岭,距离三号阵地不足三百米。 金叶不管三七二十一,当即指示通信员传令下去,让暗堡内的重机枪狠揍这帮狗日的。 燕妮说:“不能打。” 一听燕妮咋呼,金叶火崩崩地骂:“野猫子,你这啥意思?” 燕妮更来气:“小刺猬,你瞎眼是不,鬼子只打几个掷榴弹,还没开始地面进攻,你知道犟眼子啥意思?” 金叶又骂:“野猫子,我看你的脑子是块豆腐渣,犟眼子的意思明摆着,就是让咱们打鬼子,这还犹豫个屁?” 有道是,县官不如现管,在三号阵地上,毕竟金叶是地主。 因此燕妮不敢戗了金叶的毛,赌着气儿唠叨:“打吧打吧,到时候犟眼子怪罪下来,不要牵着耳朵腮也动,让好人受牵连。” 于是金叶再次向通信员发令:“给姑奶奶往死里打。” 不料暗堡内的机枪刚一开火,日军掷弹筒小分队收起家伙就跑。 一听金叶这边打起来,春儿也沉不住气,随即下令重机枪向二百米之外的掷弹筒小分队展开反击。 如同三号阵地一样,四号阵地枪声一响,鬼子撒开两腿就跑。 直到这时,一号与二号阵地依然按兵未动。 11 南北两个方向的炮击消停后,日军东西两侧的掷弹筒随之销声匿迹,匆匆返回宿营地,整个炮击时间只用了不足二分钟。 此时团部派出的通信员已经赶到一号、二号阵地,另外两位通信员正朝三号和四号阵地跑步前进。 不一会看到通信员跳进战壕,燕妮劈头就骂:“妈巴子,小鬼子早就打跑了,还来这儿干鸟吃?” 通信员惊愣一下,连声说:“打得好,打得好。” 燕妮愕然,又问:“什么打得好,团长啥意思?” 通信员回答:“团长让我们通知各阵地,坚决打掉敌人的掷弹筒。” 金叶这时洋洋得意,抬腿踢了燕妮一脚:“怎么样野猫子,以后就听姑奶奶的话,保证不会出差错。” 通信员接着说:“团长还交代,除鬼子发动地面进攻,执行第一方案,意外敌情无需等待指令,格杀勿论,但只能使用暗堡火力。” 听罢山子的指示,金叶又踢燕妮一脚:“野猫子,说你的脑子是豆腐渣,这没冤枉你吧?” 燕妮反击金叶一拳:“小刺猬,算你瞎猫逮个死耗子,蒙准了行吧?” 金叶骂:“你放屁,什么叫蒙,这是指挥才能知道不?” 燕妮咂咂舌头:“说你胖你越喘,大不了是撮鸡绒毛,风一吹就上天。” 金叶说:“不服不行,以后跟姑奶奶学着点。” 燕妮偏不服,呸地吐口唾沫。 当通讯员爬出战壕,燕妮一声不吭,随之跳出壕外。 金叶转过身问:“你干么?” 燕妮说:“解手撒尿,你管不着。” 离开战壕几米远,燕妮与通信员叽咕片刻,匆匆折了回来。 金叶又问:“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燕妮漫不经心地回答:“人家的私事办完了,难道回来不行吗?” 金叶说:“你骗谁,就算把尿撒在裤裆里,也未必这么快。” 燕妮却说:“鸭子不尿尿,各自有路道,用不着你来操闲心。” 金叶冷笑一声,继而张圆嘴儿,用口中的热气呵吹冰冷的双手。 大约十几分钟过后,小冯出现在燕妮身后的壕沿上,将燕妮喊出战壕。 又过三两分钟,燕妮从林边返回,冲金叶直巴巴地喊:“报告连长,姜政委正在林边等着你,快去。” 一看燕妮如此严肃,金叶眨巴眨巴圆溜溜的大眼睛:“什么事?” 燕妮说:“受团长委托,姜政委前来传达头号密令。” 金叶不敢怠慢,一边答应,一边爬出战壕。 走至林边,金叶忙不迭地问:“玉梅,犟眼子传达什么密令?” 玉梅说:“金叶,我现在代表团部向你宣布,请你立即退出阵地。” 金叶忽儿傻愣:“咋的了?” 玉梅接着说:“独立团明文规定,女同志月事期间,一律不准参加战斗,难道你不知道是吗?” 金叶一听这事,恨恨地骂:“野猫子,姑奶奶早看她不是一只可人的鸟,没错吧,果真是个黑乌鸦。” 玉梅绷紧面孔呵斥:“王金叶,你还有脸骂人,这是团部命令,快走。” 一看玉梅发火,金叶缓和语气:“玉梅,你别听野猫子瞎咧咧,其实这次很省心,早就干净了。” 玉梅轻蔑一笑:“金叶,你别拿玉梅当傻瓜,如果没说错的话,从开始到现在,你已经换过三次脏布,每一次燕妮都在场。” 金叶这时不耐烦:“干净了就是干净了,还要人怎么样?” 玉梅也不耐烦:“金叶,请你严肃点,难道非让子凯跑一趟不行吗?” 一听玉梅拿山子唬人,金叶更犯拗:“玉梅,既然话说到这份上,金叶也把话说明白,如果一定退出阵地,除非验身证明,要不就俩字,没门。” 就这么不轻不沉的一句话,噎得玉梅喘不过气,好不容易缓过来,却见金叶已经走得很远。 山子并不知道燕妮约玉梅去三号阵地为什么,自从玉梅走出团部,包括赵大年在内,每个人的心里一直在纳闷。 此时玉梅又将山子和赵大年一同约出团部,把金叶的情况说一遍。 没容山子表态,赵大年说:“我同意姜政委的意见,就算派人抬,也要把王连长抬到宿舍里去。” 山子说:“就她那熊脾气,无理都争三分,得理更不饶人,惹恼了她跟你闹翻天,谁能摆得平,随她去吧。” 玉梅满脸阴郁:“子凯,作为独立团的当家人,如此对待一位女同志,你不觉得冷酷吗?” 山子火煎煎地反问:“什么叫冷酷,强迫个人意志才是真正的冷酷。” 说完,山子陡然转身,径直回到团部,但从这会开始,他的心突然变得沉重,不时透着一丝丝伤痛的感觉。 ------------ 第二十九章 独立团保卫战 (12-13) 12 日军指挥部的帐篷里,日军三巨头都在,看表情十分忧郁。 依照掷弹筒小分队的试探,石井确认土八路并没撤离营地。 但让石井后悔的是,独立团东西两翼原本没有防御,皇军部队尽可以乘虚而入,直捣敌人心脏。 深叹一声,石井又说,经过掷弹筒炮击后,独立团势必在东西两侧增兵布防,从而给攻打行动增加双重难度。 听完石井的悔言,安藤说:“报告少将,卑职有一拙见,不知是否采纳。” 石井哦地一声,目光中吐露着奇异。 安藤不亢不卑,手指独立团周边地形图分析说—— 从地形上看,独立团东西两翼地势平缓,易攻难守,应为土八路重点防御阵线,可是从试探结果看,却只在南北两侧设防,这里面肯定有诈。 在安藤看来,独立团依照地理优势,必然减少南北两线的兵力投入,因此防御能力最薄弱,用中国人的话说,只是装个幌子而已。 安藤接着说—— 皇军应该将计就计,运用中国兵法之三十六计第八计,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趁天黑一举打入敌营,彻底剿灭土八路。 听罢安藤所言,石井精神大振:“安藤君,请您细说高见。” 于是乎,安藤引经据典,将暗渡陈仓之方案详述一遍,之后挺身立正,恭候石井褒或贬。 作为日军少将,或许石井第一次在一位少佐跟前竖起大拇指:“安藤君,你的大大的高明,实乃我大日本帝国之精英,敬佩,敬佩。” 安藤受宠若惊,急忙打个敬礼:“感谢少将夸奖,卑职甘愿在少将的栽培下,为天皇陛下,为大日本帝国尽效犬马之劳。” 石井再次竖起拇指,连说两声呦西。 此时不只安藤,就连田原做梦都没想到,就这么一位屡吃败仗的熊包,却在这次攻打独立团败退后,因战区司令部急于增防峤南,居然在石井的力荐下,连升两级军衔,一跃擢升为大佐联队长。 一经采纳安藤的应变之策,石井即刻修改攻打方案,并根据新方案重新调整兵力部署。 按照新的部署,东西两线共抽调十个中队,平均编入南北两个作战单位,如此一来,东西两路日军仅剩六个中队,南北两部共为二十四个中队。 当东西两线部队完成调遣后,石井向执行官下达行动指令。 13 时值凌晨五时,夜幕依然厚重。 接到总指挥部执行官传来的命令,东西两路日军肆无忌惮,气汹汹直扑一号二号阵地。 虽然两路人马只有七百余人,兵力和火力小于南北两路大军数倍之多,但却起到一石击二鸟的作用—— 首先在攻打过程中,如若遭遇阻击,则立即停止进攻,选择有利地形打阵地战,借以牵制对方,间接支援南北两路大军。 安藤最如意的打算是,一旦在进攻过程中畅通无阻,便可以长驱直入,直捣独立团心脏,继而里应外合,将独立团彻底消灭。 赶至独立团一号二号防区,距离阵地大约百余米,东西两路日军各自选择制高点,明目张胆地布设重火力阵地。 不过从数量上看,这两处阵地总共只有18挺重机枪,54门掷弹筒,平均后一分为二,两处各占九挺重机枪、27门掷弹筒。 几乎是在东西两路日军布设重火力阵地的同时,北路日军乘借夜幕笼罩,逐渐挨近四号阵地,从一片洼地里潜伏下来。 再看洼地两侧,东西两道坡顶皆由重机枪与掷弹筒混合布阵,两处高坡各有18挺重机枪、54门掷弹筒。 而在三号阵地对过,南路日军悄然爬上圈子岭,亦将36挺重机枪与108门掷弹筒混合搭配,构成一道近约二百米的重火力阵地。 从兵力和火力部署上看,南北两路日军势力相当,都在1500人左右。 按照规定,只有在东西两线战斗打响五分钟,南北两线方可发起攻击。 果然时辰不大,东西两线枪声大作,炮声轰鸣。 五分钟过后,南路日军指挥官抽刀挺立,歇斯底里咆哮一声,继而黑压压的鬼子蜂拥似的冲下岭顶。 虽然天还是黑的,但凭听觉可以判断,日军已经冲下坡底。 金叶禁不住自言自语:“狗日的小鬼子,姑奶奶宁愿战死,也不甘瞎瞪两眼被冻死,这回终于把您盼来了。” 话音刚落,只听阵地下面的滩地里,鬼子的惊叫声彼此起伏,连续不断,隐约中还能听到物体的坠落声。 伴随扑通扑通的坠落声,冲在前面的二百多个鬼子眨眼间消失了踪影。 初来乍到,难怪小鬼子不属熟悉地形,误入山子瓮中捉鳖的新阵法。 于是在一片混乱声中,几十个鬼子慌忙打开手电筒。 正所谓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借着手电筒的光亮,眼前横档百余个黑洞洞的深坑,每一个坑中都有三两个鬼子手抱摔伤的腿脚,一边痛苦**,一边向地面呼救。 一时间,数百个鬼子一个个解开武装带,全力搭救落难的弟兄,就在搭救过程中,又有几十个鬼子不小心陷入暗坑。 遭遇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敌阵,日军大尉指挥官不顾被敌方报话机监听的可能,干脆用报话机直呼总指挥部,向石井报告险情。 不料石井回复说—— 此险情已被东西两线通报,纵然是万丈深渊,也要想办法冲过去。 说完,石井愤怒地丢下话筒。 此时的三号阵地,一看鬼子展开施救,燕妮却又沉不住气:“金叶,咱们别等了,快下命令开打吧,这阵儿一打一个准。” 金叶说:“这阵儿打打一窝,过会儿打打一片,听姑奶奶的。” 当真不出所料,在指挥官的指挥下,一个中队的鬼子留下来继续施救,其他人马横向排列近百米,如同瞎子探路,用刺刀连续穿戳地面,逐渐向前或向两侧寻找可行路线。 没花多长时间,十几个鬼子很快找到三条通道,但鬼子并不知道,这通道是山子为他们设计的屠宰场。 ------------ 第三十章 独立团保卫战 (14-15) 14 密密麻麻的鬼子沿通道快速前进,不一会临近三号阵地的岗脚下,战士们能够看到模糊的黑影。 金叶亲自赶到一座暗堡的出入口,下令机枪手立即开火。 这边枪声一响,另外两座暗堡内的机枪手同时勾动扳机,三挺重机枪正对通道一齐扫射,宛若三条火龙直扑敌群。 重机枪一响,鬼子如同被堵进一条死胡同,死了的死了,没死的仓惶向通道两侧逃窜,但都无一例外,就连指挥官也坠落在暗坑里。 与此同时,其他暗堡内的机枪手接到指令,也向施救的日军发起扫射,只开打十几秒,鬼子便丢下数十具尸体,仓惶逃离现场。 当圈子岭上的重火力阵地向暗堡发起打击时,许多鬼子兵居然惨死在自家兄弟的枪炮下。 此时天已麻亮,可以清晰地看到鬼子身影。 一经发现敌人的重火力阵地,金叶的心情只能用热血沸腾来形容。 用力咬一下嘴唇,金叶吩咐通信员传令—— 所有暗堡内的重机枪专打日军重火力阵地,战壕里无论轻机枪还是长短枪,集中收拾正在溃逃的鬼子兵。 燕妮意意思思地提醒说:“金叶,我看战壕里还是别打了,免得过早暴露埋伏,没准犟眼子就是这意思。” 金叶说:“第一方案是给鬼子进攻时制定的,现在鬼子都跑了,再扯鸟方案是扯淡,都给我打。” 话音刚落,忽听背后叭叭两声枪响,枪声落定,山子和小刘扑通跳进战壕,接着喊:“全体射击,狠狠打。” 一看山子出现在身边,金叶激动得快把心抖出来。 再看山子左右,各有两名战士肩背一捆绳索,他们都是警卫排的战士。 毕竟是在战场,金叶只看山子一眼,便立即投入战斗。 一阵猛烈开火,不光是溃逃的散兵跑失了踪影,就连圈子岭上的重火力阵地也经不住五部重机枪扫射,最后丢下九门掷弹筒、六挺重机枪,以及三十多具尸体草草撤离。 直到枪声消停,金叶冷不丁狠拍山子一巴掌:“犟眼子,没想到关键时刻你还有心来看我,敢情变天了吧?” 燕妮这时整一下帽檐:“小刺猬,美的你不轻,人家团长是来看咱们三连的,你别自我多情行不?” 金叶又骂燕妮:“野猫子,懂你个屁,我是连长,一个人代表全连队,来看我应该的。” 山子说:“其实看谁无所谓,不过要说的是,这次战斗,小刺猬的脑瓜的确比野猫子灵活得多。” 受到山子的表扬,金叶真想扑上去狠亲山子一口。 想过之后,金叶情绪激动,禁不住猛踢燕妮一脚:“野猫子,姑奶奶指挥的没错吧,这就叫才能,是本事,再嘱咐你一遍,以后多跟二姑学着点。” 燕妮轻侮地哼了一声:“吹吧你小刺猬,一口气把咱村的牛都吹死,那才叫本事,什么屁本事,憨大胆一个。” 金叶又要踢脚,却被山子喊住:“行了,都不要瞎吵了,小刘,你去通知杜指导,让他赶过来布置新任务。” 金叶突然问:“对了山子,春那边怎么样?” 山子舒口气回答:“跟你们这边差不多,总算没丢脸,赵副团长正在四号阵地,帮他们打理新任务。” 燕妮问:“什么新任务?” 山子说:“这会说等于什么都没说,杜指导过来还得重复说一遍,犯不着多费唇舌,等着就是了。” 燕妮气闷闷地骂一句:“熊样。” 15 根据山子的安排,各暗堡内的重机枪,包括战壕里的机枪班严阵以待,防止日军再次偷袭,包括金叶、燕妮在内,女战士一律留在战壕。 安排完以上任务,山子指示杜指导带领其他战士下山,对暗坑里的鬼子进行施救,顺便儿把战利品收拾一下。 杜指导问:“团长,这些俘虏可不是小数目,打算如何处理?” 山子说:“团部已向支队请示两个方案,正等待答复。” 杜指导临走时,山子特别嘱咐,一定提高警惕,注意自身安全,对于态度老实的鬼子要善待,如果遭遇抵抗,一律就地枪决。 杜指导带领大家下山后,秋红却把山子喊到一边,春萍和春杏也随秋红身后,一块跟了过去。 一看三位姑娘脸色泛红,一个个含羞不语,山子好生纳闷:“春萍,你们这是怎么了,有事快说。” 春萍说:“秋红,你跟哥说吧。” 秋红说:“你是班长,就得你说。” 春萍这才说:“山子哥,金叶姑有那事,就是女人那种事,燕妮姐让她回宿舍,可是挨了一顿熊,正好你来了,顺便把她带回去。” 春杏说:“我们几个都看见,金叶姑时不时捂着肚子,还来回掐腰捶背,看样子疼得很厉害。” 秋红接着说:“二姑也是犟脾气,只要不戗她,兴许能把她哄回去。” 一听妹妹姑长姑短,山子火了:“秋红,还有你们两个丫头都听着,这是部队,以后少在我跟前姑长姑短的,烦人不?” 说完,山子一转身走开了。 回到原处,金叶问:“山子,秋红喊你干么的?” 山子阴沉着脸,语气冷嗖嗖的:“你跟我走一趟。” 不一会走到林子边,山子首先留步。 此时天已大亮,山子清楚地发现,金叶白里透红的脸庞已经变成蜡黄色。 于是心一酸,山子哽噎似的说:“金叶,别再硬撑了,跟我回去吧。” 金叶问:“你都知道了?” 山子点点头:“玉梅早就说起过。” 谁知一听这话,金叶没头没脑地骂:“奶奶个头,前几天可把我吓坏了,该来的时候一点动静都没有,我还以为怀上小山子,原来却是哄人的。” 山子说:“别扯葫芦拽瓢的,快跟燕妮交代一下,回头跟我一块走。” 金叶哼笑一下,接着说:“该说的都跟玉梅说过了,还得跟你重复吗?” 山子早知道金叶与玉梅说过的话,所以骂:“小刺猬,你再回阵地折腾吧,从今往后,犟眼子不管你的事。” 一口气唠叨完,山子抬腿迈开脚步,却又被金叶疾急挡住:“先别走。” 山子问:“干什么?” 金叶下意识瞥一眼阵地,转回头悄声说:“人家想亲你,还想让你抱。” 山子干咳一声:“乱弹琴,这是战场知道不?” 一看山子甩手离去,金叶一咬牙飞起一脚,扑通踢在山子的右臀上:“犟眼子,姑奶奶让你跑。” 尽然被金叶踢疼了屁股,山子一声不吭,头也不回,大踏步回到阵地,正打算去一号阵地,却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 ------------ 第三十一章 独立团保卫战(16-18) 手机阅读 16 此时再看对面的圈子岭,一溜日军列队整齐,陆续走上岭顶,最亮眼的要数排头兵,双手高举一面白色红十字旗。品 书 网 ( . V o Dt . c o M) 山子只看一眼就知道,这是前来救护的鬼子兵,之所以高举红十字旗,分明是在告诉我方:请遵守日内瓦战争公约。 再看每个鬼子的身上,谁都没带任何武器,有的只是担架什么的,从队伍的长度看,足有一个中队的数量。 队列刚越过岭顶,随后又赶来五十辆马车,横向排列在岭顶上。 战壕里的人看得正凝神,山子冲小刘一挥手:“快走。” 金叶喊:“我也去。” 山子头也不回,硬生生抛下一句话:“一边去。” 金叶又喊:“犟眼子,小鬼子没那么守规矩,千万防着点。” 山子这才回头:“放心吧,量他们不敢胡来。” 目送山子走到半山腰,金叶转身面对通信员:“快去,把机枪班全都给我喊过来,别忘了多带子弹。” 不一会的光景,机枪班携带四挺轻机枪全都到齐。 金叶刷地抽出驳壳枪:“跟我走。” 燕妮说:“我也去。” 金叶说:“没你的份。” 燕妮哭似的问:“凭什么呀?” 金叶回答:“就凭姑奶奶不让你去。” 眼瞅着金叶步步远去,燕妮陡然回头:“春萍,你们三个听好了,谁都别离开这地儿。” 春萍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燕妮已经爬出壕外,紧追金叶而去。 沿滩地通道一路走来,每一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如果说鬼子的血迹染红了整个路面,其实一点都不过分。 虽说燕妮因为胆大,是出了名的野小子,但面对一具具脸型扭曲、两眼瞠圆的尸体,禁不住毛骨悚然。 相形之下,金叶却比燕妮从容得多,高兴时还骂骂咧咧的,拣几个面目狰狞的尸体踢一脚。 当然不光是尸体,还有许多受重伤的鬼子兵,他们的形态和表情似乎必死去的更可怕,说白了是一种惨不忍睹的感觉。 自从赶到施救现场,杜指导首先指挥战士收缴鬼子的枪支和弹药,包括圈子岭上被敌人遗弃的武器。 由于暗坑里的鬼子太多,仅收缴武器就花费相当一段时间。 截止目前,只有几十个鬼子被拖出暗坑,他们都被收缴腰带,从暗坑区域外的空地里面北而立,手提裤腰列队站齐。 在这些鬼子的对面,二十支步枪、四支驳壳枪为其警戒,持驳壳枪的战士分别是三位排长和连文书。 连文书就姓连,这次上前线,金叶交给他一个特殊任务,即仔细观察三连的战情战况,留心每一个战斗环节,战斗结束后,给三连写一篇总结报告。 山子赶到施救现场时,日军救护队已经进入现场西侧的通道内,随即在指挥官的口令下,成四排列队站齐。 日军并不知道山子是何许人,所以翻译官冲这边大喊大叫,要求与贵方长官当面对话,商谈有关救护事宜。 山子简单回答三个字:“等一会。” 虽然山子答应得及时,但一路走去,故意东瞧西望,询三问四,大半天没走出施救现场。 金叶这时带领机枪班冲下岗坡,急匆匆赶到俘虏兵所在地,二话没说,便下令两挺轻机枪支架在俘虏兵的队列前。 眨眼间转过身去,金叶又吩咐另外两名机枪手,指示他俩时刻盯紧前来救护的鬼子兵,看哪个***不老实,先把他突突了。 末了金叶再把排长、文书一同喊到跟前,说:“从这会起,你们四个手不离枪,枪不离手,更不准离开王团长,啥意思都明白。” 燕妮接着说:“你们都把眼珠子睁圆了,别让小鬼子搞出小动作。” 三位排长与连文书齐行军礼,之后跟随金叶和燕妮紧追山子而去。 17 慢腾腾走出施救现场,三连通信员气吁吁追赶上山子。 通信员说,报话员接到团部报告,其他阵地都出现日军救护队,姜政委请团长速作指示。 山子与通信员交待一番,继续朝日军救护队走去。 一看来者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日军指挥官用日语冲翻译官发问,来者何等军衔。 翻译官也用日语回答,从年龄上看,估计是长官身边的勤务兵。 于是日军指挥官满脸傲慢,迎上去改用中国话自报家门:“我是皇军大尉军官冈田中队长,请你们最高长官前来会见。” 山子皮笑肉不笑地笑笑说:“对不起冈田队长,在我们八路军的队伍里,没有长官这职务,本人姓王,请你们石井少将前来拜见。” 冈田直言不讳:“你的没有资格。” 面对冈田的傲慢和蔑视,山子的表情依然淡定,可是金叶火了,三两步冲到山子的右肩旁。 燕妮也不甘山子被羞辱,紧随金叶冲过去。 金叶张口便骂:“***,你们死到临头了,还他娘的狗眼看人低,姑奶奶今个告诉你,他就是我们的王团长。” 燕妮接着骂:“妈个巴子的,凡在三连阵地的日本狗,无论死的还是活的,回头一把火全烧了,一个别想走出去。” 此时冈田虽然惊讶,但这并不因为挨骂,也不因为面前这位小伙子就是独立团最高长官,说来只是被金叶和燕妮的声音惊呆了。 许久回过神来,冈田说:“团长阁下,如果卑职没有猜错,两位骂人者应该是女长官。” 没容山子回答,金叶一抬腿踢了燕妮一脚:“野猫子,快把帽子拿下来,让***长长见识。” 说话间,金叶已经摘下帽子,猛一甩头,一波油黑铮亮的秀发均匀地披搭在肩背上。 与此同时,一根粗黑的发辫也被燕妮垂搭在胸前,辫梢至小腹处。 冈田见状,禁不住竖起大拇指:“呦西,呦西,花姑娘大大的。” 原本是赞叹之意,但在金叶和燕妮看来,***分明是在耍流氓,刚要发作,却被山子喊住。 冈田转眼面对山子:“王团长,请恕卑职直言,女人应该远离战争,最起码不要她们正面交战,可您却让如此漂亮的姑娘上前线,这太残酷了吧?” 山子被谬论所激怒:“冈田,如果不是侵略者侵略我们的国土,中国会有战争吗,既然侵略者侵略我们,那么在我们的土地上,抗日不分男女老幼,人人有责任拿起刀枪,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彻底埋葬侵略者,把侵略者赶出中国,这是几万万中国人的共同意志。” 一番凌言利语,冈田如同被抽两个耳光,惊窘半天,方才拱起手来。 冈田说:“王团长,战争取决于政治,军人服从于战争,这并非个人所愿,作为军人,你我不谈政治,卑职希望尽快洽谈救护事宜。” 山子干脆说:“有话请讲。” 于是冈田要求,允许救护队现场施救,收回遇难者的遗体和伤病员,并释放所有被俘的官兵。 听完冈田的要求,山子不假思索,当即作出答复—— 本着人道主义,独立团允许日军现场施救,收回死者的遗体和伤病员。 但是山子又说,独立团阵地五十米之内由我方施救,严禁日军进入。 山子接着说,在袭击日军步炮阵地时,独立团亦有战士伤亡,南路日军必须无条件让开通道,允许独立团将伤亡战士送回大本营。 至于释放俘虏,山子说,这个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有等待上级指示。 18 一切安排就绪,冈田与山子依然留在通道内,双方共有十五人。 静下神放松一会,冈田下意识环望四周密布的暗坑,然而刚要说什么,目光又被岗坡上款款走来的三位女兵吸引了。 其实山子早就发现,从岗坡上走来的一个是玉梅,一个是小茹,另一个是小冯,而且清楚地看到,小茹的右手里还拿一张信笺。 径直走到山子跟前,小茹例行军礼:“报告团长,支队来电。” 趁山子阅看电文的当儿,冈田再次打量通道两侧的暗坑。 当山子将电文装进衣兜,冈田说:“王团长,虽然皇军第一拨攻击败在您的手中,但不足说明贵军就是强者。” 山子淡淡地问:“冈田队长,请问这话从何说起?” 冈田说:“两军交战,强者必须具备两大要素,先进的武器装备,超凡的单兵作战能力,可是这些土坑又能说明什么?” 山子的语气依然那么平淡:“冈田队长,我们八路军的装备的确土得掉渣,就拿独立团来说,所有轻重机枪和掷弹筒,包括多数步枪和弹药,都是由你们提供,但有句话必须记住,大刀和长矛照样打败侵略者。” 冈田轻侮一笑:“王团长,卑职倒有一个想法,如果您不介意,我们使用同样的武器,可否进行单兵比试?” 山子问:“比什么?” 冈田说:“简单一点,就比射击。” 山子接着说:“既然冈田队长有此雅兴,本人愿意奉陪,但在枪支使用上,你用你的三八盖,我用我的土压五,这样对您更公平。” 冈本又把大拇指竖起来:“王团长大度,钦佩,钦佩。” 山子转头面对小刘:“快拿枪过来。” 时辰不大,小刘从缴获的枪堆里捡一支三八盖,又从一位战友的手里借来一支土压五。 山子说:“冈田队长,您选人手吧。” 冈田很快从随从中挑选一人。 山子这边没用挑选,一排长自告奋勇,已经走出队列。 冈田又令一名士兵南行五十米,将两支水壶安放在通道中央。 日军士兵领先开枪,一枪命中水壶。 一排长随即拉开枪栓,举枪一击,另一只水壶咣啷倒地。 没分输赢,冈田亲自上阵,要求与山子比试。 山子并不推辞,走近冈田问:“用短枪还是长枪?” 冈田说:“你我都是长官,当然用短枪。” 山子掏出驳壳枪,双手递给冈田,冈田却要求使用日制手枪。 山子满足了冈田的要求,又令小刘拿来一支南部14式小手枪。 当日军士兵再把水壶扶起来,冈田挥枪一指,水壶应声倒地。 轮到山子上场时,山子转眼望着金叶:“快去,把水壶顶到头上。” 金叶毫不犹豫,第一次给山子敬一个军礼:“是。” 玉梅见状,急忙挡住金叶:“不准动。” 小茹接着说:“王团长,您不要太过分。” 山子不理会小茹,却对玉梅说:“姜政委,请让开。” 玉梅陡然转身,满脸充满怒容:“王团长,如果您一定要这么做,请让我代替王连长。” 山子开始上火:“姜政委,你这是藐视我。” 小刘说:“团长,就这点小份子哪用得着王连长,我就给办了。” 山子骂:“你滚开。” 说话间,金叶撒开两腿,眨眼间跑出老远。 本书来自 品&书#网 ------------ 第三十二章 独立团保卫战 (19-21) 19 金叶的大胆行为让在场的人无不为之惊叹更多的是担心 不一会顶好水壶金叶乐呵呵地喊:“别担心快打吧” 话音刚落山子侧身挥枪伴随砰的一声枪响水壶从金叶的头顶上猝然坠落哗哗地流出水來 玉梅等人正愣神冈田一边鼓掌一边喊:“呦西呦西” 山子木然收起驳壳枪凝视金叶朝这边跑來 直到金叶跑至跟前山子鼻子一酸两眼被热乎乎的泪水模糊了 在玉梅和金叶的记忆里这是第一次看到山子的眼泪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山子满眼泪水不光是玉梅就连小茹和燕妮也都眼泪簌簌的三个女子不约而同一齐涌向金叶 此时此刻玉梅忘我地拥抱金叶泪水伴着笑容喃喃耳语:“金叶你为子凯争了光为咱们独立团争了光” 金叶一把推开玉梅左一眼看小茹右一眼看燕妮末了气乎乎瞪着山子:“你们这都怎么了姑奶奶沒死你们哭什么” 山子急忙扭过头去悄悄地抹干泪水 燕妮又冲金叶哭笑着骂:“小刺猬你沒死倒是好可我们快被吓死了” 金叶随把目光转向冈田轻侮地吐口唾沫 冈田并不甘心被金叶所羞辱当山子回过头时又提出新的挑战:“王团长按照游戏规则一般三局两胜者为赢还可以继续比试吗” 山子狠咬一下嘴唇:“奉陪” 虽然在前一轮较量中山子技高一筹但毕竟沒让对方彻底认输所以小茹极不甘心主动挑战冈田 对于一个弱小的女子冈田当然乐意接受她的挑战 不料想小茹又提要求靶标必须当空抛投距离十五米之外时于最高点一枪命中靶标开始坠落不再开枪射击应向对方主动认输 为了公平公正小茹接着说靶标掷投者皆由对方指派 冈田听完小茹拟定的规则禁不住打量这位娇俏俊秀的女子表情中掩饰不住内心流露的虚怯和窘慌 面对冈田异样的目光小茹落落地说:“对了冈田队长我姓茹请问这一轮谁先开局” 冈田窘然一笑:“茹小姐先请” 小茹应声点头刷地掏出驳壳枪 山子悬着心走近小茹:“有把握吗” 小茹回答:“沒问題” 山子仍不放心:“还是我來吧” 小茹抿把额发:“放心吧不会给你丢脸” 山子这才点头:“开始吧” 然而谁都沒有想到当山子后退两步小茹却把枪口指向冈田:“王八蛋要不是中国人讲信义本姑娘立马让你狗头开花” 面对突如其來的恐吓冈田吓得面色如土:“茹小姐两军交战不杀使者请您遵守规则” 小茹轻蔑一笑:“冈田既然你也怕死那我好心奉劝一句请尽快滚出中国不然的话早晚都是死” 冈田窘然掏出手帕哆里哆嗦地擦抹脸上的汗水 小茹却不耐烦:“冈田快让你的人投靶标” 终于在冈田的指派下一位日军士兵将水壶奋力抛出 当水壶从是无米之外飞至最高点小茹抬手出枪一枪打中壶底 又当一排长将水壶抛出后冈田连开两枪子弹全都穿空现场响起一片热烈的鼓掌声 小茹这时面对冈田换一副戏嘲的语气说:“冈田先生一位堂堂的日军大尉却败在一个中国女子的手中本姑娘于心不忍愿给一次机会重新挽回面子不知冈田队长可否领情” 冈田急忙拱手:“谢谢茹小姐不过卑职要求这一次使用步枪” 小茹同样拱起手來:“冈田队长本姑娘悉听尊便” 冈田接着说:“还是茹小姐先请” 小茹陡然转身一伸手接过小刘递來的土压五 哗啦打开枪栓小茹敦促冈田投靶 还是刚才那位日军士兵嘿的一声发力后将水壶疾急抛出 小茹不慌不忙举枪勾动扳机子弹瞬间穿透壶体又从十五米以外的最高点坠落地面 轮到一排长投靶时冈田突然叫停:“王团长茹小姐大大的厉害卑职佩服甘愿认输” 一听冈田认输金叶带头鼓掌 20 根据山子的安排早上八时许尖刀队护送烈士和伤病员返回大本营情报中心留守原地继续相关侦察任务 当护送队伍路过三号阵地在山子的要求下冈田和他的随从共同为烈士的遗体脱帽默哀 上午九时已过施救工作全部结束仅三号阵地包括伤病员在内共俘虏日军二百余人收拾尸体四百多具 根据支队來电指示按照八路军总政治部处理日军战俘的相关规定支队同意独立团第二方案将被俘日军全部予以释放 然而山子却向冈田提出条件除缴获的三部报话机和六部望远镜再送十台报话机、十五台手摇发电机、二百块备用电池二十部望远镜 除此之外另配送三百箱掷榴弹一千箱38式步枪子弹五百箱92式重机枪专用子弹 山子接着说以上物品必须包使包用经我方检验合格后方可接收 经过报话机请示石井旅团长无奈中答应山子的要求但因为要从临水军火库使用军车运送估计下午三点后赶到 于是山子下令各阵地暂为日军伤员和尸体放行其他人一律扣押 如此一來独立团也破费了许多米面供被扣押的鬼子饱吃一顿午餐 果然下午四时许石井动用五十多架马车将山子所要物资如数送到 冈田临走时山子问何时撤军 冈田说那要看石井旅团长如何决定卑职无从知晓 山子又让冈田给石井捎话无论这次战斗打多久独立团奉陪到底 傍晚时分石井于总指挥部召开会议重新制定攻打方案 根据会前统计日军在第一轮攻打战斗中共死亡1231人重伤200余人 按照石井最新拟定的攻打方案请求宫本师团长尽快出动轰炸机用空中火力炸平独立团 石井同时决定由师团紧急调遣至少二百人的特种作战部队争取三日内赶赴峤南县 …… 为烈士举行完葬礼山子、玉梅和赵大年也于团部议事主要分析当前的敌情动向讨论相应的应对措施和预案 而在之前侦察员又对各路日军进行全面侦查发现石井并无撤兵迹象 赵大年认为石井不甘撤兵目的无非有二一是继续增兵誓与独立团决一死战二是久围不攻像在峪口山一样围困独立团 赵大年的看法得到山子和玉梅一致认可而山子最担心的是后者 当玉梅问山子如何破解围困时山子紧皱眉头许久才说这只是猜测如何破解只能看情况再做决定 该议论的事儿议论完毕山子要求一线人员一律把铺盖搬到阵地准备打持久战同时要求各阵地加强夜间戒备防止敌人偷袭 当天下午各连队选派的报话员汇集团部由小茹传授报话机使用方法 就这样独立团连以上单位以及警卫排、侦察排等重点单位全都配一台报话机同时配发一至两部望远镜 21 说來石井真够损人的晚上八时刚过便下令四个掷弹筒班从四面向独立团各阵地开炮 独立团的战士们立及做好战斗准备 严寒中一等一个钟头过去了却沒见日军任何踪迹 十时许战士们刚刚入睡阵地周围又响起掷榴弹的爆炸声但炮击时间仅有十几秒之后又变得悄无声息 原來这是石井专为独立团设计的疲劳战术 于是山子指示各阵地立即采取反骚扰行动坚决打掉前來骚扰的掷弹筒 根据山子的建议各阵地分别派出一个机枪班悄然离去前行一定距离后选择有利地形隐蔽起來 金叶派出的机枪班隐蔽在阵地对面的圈子岭 机枪班出发时金叶特别吩咐一定靠近了再打越近越好争取把小鬼子一口吞光 又过几十分钟日军掷弹筒班再次赶來 当鬼子爬至半坡一名机枪手问班长:“打不” 班长说:“靠近二十米再打” 屏住呼吸等一会十三名鬼子逐渐挨近岭顶距离大约十几米 班长这时不再犹豫一声令下四挺轻机枪一齐开火瞬刻间打死七个鬼子另外六个鬼子逃跑时全部中弹毙命 不一会班长带领十四名战士捡回三门掷弹筒两箱掷榴弹四支王八盒子九支三八步枪 从圈子岭返回后各阵地再沒有响起过枪炮声 …… 一觉醒來炊事员已把热腾腾的早餐送到阵地金叶支使秋红用水壶浇水洗把脸又把报话员喊过來 手指报话员肩背上的报话机金叶好奇地问:“这洋玩意除了团部还能使唤别人不” 报话员回答:“当然能” 金叶接着说:“那你快呼二连让春儿跟我说话” 报话员很快接通春儿 春儿问金叶什么事金叶却问春儿昨晚战况如何 春儿知道金叶所谓的战况是指昨夜的反骚扰于是骂咧咧地说:“熊日的真狡猾枪一响比兔子跑得快就留下三个死尸” 金叶接着说:“我说吧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你看姑奶奶人给报销了家伙全收了这叫本事吧对了快吃饭等会咱们团部见” 春儿又要说什么金叶已经丢下话筒大踏步走开了 虽说出身大家闺秀但金叶吃饭向來狼吞虎咽三下五除二两个馒头一碗稀饭全都吞咽到肚子里 燕妮刚拿起第二个馒头却被金叶扑哧一脚:“快走” 燕妮问:“去哪” 金叶说:“团部” 燕妮说:“等我把饭吃完” 金叶骂:“属猪的就知道吃” 终于在金叶的拉拽下燕妮一边嚼着馒头一边随金叶爬出战壕 走着走着燕妮如梦初醒:“对了小刺猬犟眼子不是说了嘛不准随便离开阵地你去团部干么” 金叶说:“早上一觉醒來右眼皮老是跳怕是沒好事” 燕妮说:“好事孬事那是你自己的事去团部中屁用” 金叶这时表现出少有的认真:“燕妮估计这次不是个人的事从昨晚到现在姑奶奶老是琢磨小鬼子不撤兵也他妈不进攻啥意思” 燕妮听罢此言也变得认真起來思忖半天却沒说出所然 ------------ 第三十三章 独立团保卫战 (22-23) 22 因为玉梅在,春儿的腿特别快,早金叶几分钟赶到团部, 当着许多人的面,春儿的目光直视玉梅,一边走一边问:“玉梅,金叶喊我來团部干什么,” 玉梅笑脸相迎,站起來回答:“不知道,” 山子接着说:“春,昨天晚上反骚扰,三连把鬼子的掷弹筒班报销了,可你的二连呢,” 春儿从玉梅对面坐下去,哀叹一声说:“这事都怪粗心,心一急开枪开早了,小鬼子调头就跑,” 山子捏一下下巴,又说:“以后长点记性,凡事三思而行,” 玉梅这时端杯水递给春儿:“春來,打消鬼子的骚扰,就是我们的胜利,子凯沒有责怪你的意思,” 说话间,金叶吱扭推开房门,看样子嬉皮笑脸的:“各位领导,金叶私闯团部,欢迎批评指正,” 玉梅说:“金叶,你來得正好,团部有个通知,正要传达下去,” 金叶说:“玉梅,我的右眼皮老是跳,这可不是好事,小鬼子不撤兵,这里面肯定有道道,你们这些当官的可得早一点拿主意,” 玉梅频频点头,但是说:“眼皮跳是生理现像,不要迷信这个,但我们现在面临的情况的确很复杂,” 从案桌前的椅子上坐下去,金叶接着说:“昨天缴获了许多掷弹筒,估计得有三十多个吧,” 山子问:“你问这个干么,” 金叶说:“春儿一大早就牢骚,说小龙小虎都有掷弹筒,打起仗还是那玩意腰杆子硬,春的意思是,为了打胜仗,也给我们配上掷弹筒,” 说这话的时候,金叶目不转睛地望着春儿, 春儿刚一瞪眼,金叶赶紧给他的嘴塞蚂蚱:“春,看你背后发牢骚像疯狗,当着领导的面咋就变成了瘪谷子,” 话音刚落,山子冷笑一声:“金叶,是你想要掷弹筒的吧,” 金叶答辩:“什么我想要,是春发牢骚提醒了我,” 山子说:“我说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掷弹筒倒是闲放着,可你们连谁会用,你会吗,” 金叶继续争辩:“不是有会的吗,让他们教教呗,” 山子又发冷笑:“现喂的鸭子不下蛋,别浪费米粮了,” 金叶接着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全当坟头上耍大刀,吓唬鬼,” 赵大年说:“王团长,我看王连长说得有道理,这事我做主,暂给三号、四号阵地各配五门掷弹筒,” 玉梅也和赵大年一样,完全站在金叶的立场上:“子凯,战士们学会使用多种武器,这本身就是战斗力,我们应该用积极的态度去对待,” 见山子埋头不语,赵大年问:“王连长,您沒别的事了吧,” 金叶反问:“不是说团部有个通知吗,” 玉梅说:“是这样,为防止鬼子围困独立团,团部要求用餐时,一定注意节约,哪怕只是一粒米,也不许抛洒在地面上,” 金叶扬眉一笑:“还好,总算你们的乌纱帽沒白戴,都想到一块了,” 说完,金叶将目光转向赵大年, 赵大年心领神会,吩咐金叶和春儿速回阵地,成立掷弹筒临时小组,小组成员总共十五人,人选落实后速去一营三连训练场, 金叶得寸进尺,又要求学会基本操作后,给一次实弹演练的机会, 这一來可把山子惹火了:“王金叶,你别爬上锅台再上炕,吃了苹果还想梨,在咱们独立团,每一颗掷榴弹都是宝贝,只能在实战中发挥作用,” 山子一发火,金叶却冲春儿骂:“憨蛋子,你还愣坐着干么,看不着疯狗又咬人了吗,快走,” 春儿的屁股刚离开座位,沒想到又被山子熊一顿:“王春來,说你憨,你还苦着脸喊屈冤,以后再不长出个心眼來,被卖了都不知找谁要钱去,” 春儿果真哭丧着脸,一边走一边嘟囔:“鸟球的,这算哪门子窝囊事,平白无故的,又被人耍猴了,” 听着春儿哀声哀气的怨言,金叶扑哧一下笑出声, 23 一营三连训练场,金叶和春儿亲自督阵,监督掷弹筒小组练习基本功, 三个钟头过后,已是近午时分,天空中突然传來嗡嗡的轰鸣声,这声音由北而來,由远及近,霎那间临近头顶, 在场的人一齐抬头,居然发现三架墨绿色飞机齐头飞來,间隔大约二百米,飞行高度很低,低得能够看到驾驶舱里的人头, 对于飞机这玩意,在场的人只是听说过,这一次总算长了见识, 飞机眨眼间掠过头顶,从圈子岭以南消失后迅速返回,飞出四号阵地时突然翘首拔高,滴溜消失了影子, 金叶这才收回目光,连摇几下因长时间仰望而木僵的脖子:“奶奶个头,这鸟玩意來么的,怎么放个屁的功夫就跑了,” 春儿说:“估计兜风來的吧,” 金叶说:“管它呢,大家都练好掷弹筒,再來的话把它戳下來,” 春儿满口嘲笑,讥讽金叶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做梦吧你,” 金叶一瞪眼,接着骂:“憨蛋子,你给姑奶奶听好了,心多高,天多高,胆多大,地多大,世界上沒有做不到的,只有想不到的,知道不,” 春儿知道金叶惹不起,干脆耷下头不理睬, 此时此刻,山子站在团部门前的丘岗上久立不语,他知道,这飞机是日军陆航兵团从潍涞出动的侦察机,为空袭独立团做准备, 潍涞是日军航空兵团布防山东境内的重要飞行基地,驻扎一个集侦察、轰炸于一体的混合中队,共有侦察机、轻型轰炸机各九架,备用机各六架, 赵大年表情凝重,叹口气说:“王团长,看样子石井已经开好处方,要给独立团动一次大手术,” 山子依然不语,转过身直奔团部走去, 回到团部,山子紧握茶缸,不停地搓來搓去, 赵大年说:“眼下最紧迫的是,应尽快拿出防空预案,” 山子言不达意,左手托着下巴说:“沒想到一个小小的独立团,居然让石井动用飞机來拜访,如此高规格的待遇值吗,” 玉梅说:“从独立营成立到现在,除却武器装备不说,被打死的日伪军赶得上两个独立团,人家能小看王团长吗,” 对于玉梅的褒奖,山子沒作任何反应,喝口茶突然问:“赵副团长,你來测算一下,从潍涞起飞赶到这边,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赵大年默算一会说:“日军陆航普遍装备96式陆战轰炸机,时速350公里,潍涞距离我们大约400里,粗略地说,应该需要35分钟,” 山子接着说:“如果沒记错的话,这玩意装弹八百公斤,配备三门旋回机枪,乘员大概是七人,” 赵大年点点头:“这沒错,按照一个中队装备九架计算,全部出动,一次送给我们的炸弹就达七吨多,加之二十七门双管机枪,可以说铺天盖地,” 对于这些兵器常识,玉梅压根不曾了解过,因此面色忧郁:“从防御工事看,战士们的安全倒不怕,只是这营房,花去我们多少财力和汗水,” 话音刚落,山子一拳砸在案桌上:“通信员,快让小茹拿营区地形图,” 赵大年感到奇怪:“王团长,你要营区地形图干么,” 山子说:“姜政委说得对,这营房花去我们多少财力和汗水,不能让小鬼子轻而易举给毁了,” 赵大年立刻明白山子的意思:“你要打飞机是吧,” 山子深点头首:“不给一点颜色看,小鬼子笑咱独立团是软蛋,” 赵大年接着说:“只有在敌机低于六百米的情况下,才能达到轻重机枪有效射程,况且敌机速度快,很难捕捉目标,命中率微乎其微,” 山子却说:“全当出一口恶气,” 面对即将來临的灾难,赵大年只能服从山子的决策, 就在这时,小茹手拿布防图走进团部, 仔细看完地图,山子突然起立,招呼赵大年和玉梅一同赶往各阵地,临时布置防空警戒, 〖启^蒙~书^网∷.〗 ------------ 第三十四章 独立团保卫战 (24-25) 24 今天的午饭很有特色,在会议室与防空会议一起进行, 按照通知要求,机炮连班以上干部,各连队机枪班长,各单位连职以上干部全都参加会议, 山子首先宣布,由机炮连和各连队机枪班组成防空分队,机炮连高连长任分队长,副连长与指导员分别担任副队长, 赵大年随后就防空火力分布,以及相关事宜作说明, 散会后,时间已过下午一点钟, 山子和赵大年亲自督阵,指导各防空小组布设防空阵地, 为防止日军空袭后立即发起地面进攻,各阵地根据团部要求,重新调整兵力部署,加强对重点地段的防御能力, 经过两个小时的紧张忙碌,两座用木棒搭建的瞭望台首先落成,用于监视前來空袭的敌机, 瞭望台座落在东西两侧的岗顶上,位于四号阵地后面的松林中,站在塔台上面,头部正好露出树梢, 作为第一道防空火力的一部分,两座塔台各架设一部92式重机枪,分别由三名战士防守,与其他火力点一样,他们同时担负打击敌机的任务, …… 傍晚时分,参练的掷弹筒小组返回阵地,同时扛回二十箱掷榴弹, 打开一只木箱,金叶拿一枚掷榴弹玩味一会,又喊报话员呼叫春儿, 接通报话机,金叶说:“春,二姑给你支个招,趁这阵儿消闲,你让掷弹筒小组实弹演练,这样才有实战能力,” 春儿说:“二姑,谢谢您的好意,春來再憨也是人,再耍猴沒门,” 金叶骂:“操您奶奶个头,我这是为你着想,谁耍猴子了,” 一口气骂完,金叶等半天也沒听到春的回音,于是又骂:“憨蛋子,你说话呀,哑巴了是不,” 报话员说:“连长,对方早挂断了,” 一甩手扔掉话筒,金叶转身面对燕妮:“他娘的,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憨蛋子不打,姑奶奶自己打,” 燕妮说:“我看还是悠着点,万一惹火了犟眼子,有你好果子啃,” 金叶压根不理会燕妮的劝阻,手指圈子岭上的小土包,要求发射手轮流打三发掷榴弹, 金叶特别立下规矩,两发打不中者罚站两小时,三发打不中罚站三小时, 在金叶的高压下,五位发射手都把神经绷得紧紧的, 第一轮发射,成绩是三发一中,金叶说,还行, 第二轮发射,三发掷榴弹无一命中,金叶骂,蠢蛋, 第三轮发射,两发掷榴弹正中土包中心,金叶高兴得直打蹦, 连续五轮发射,居然有两名发射手打光靶,一名三发一中,金叶脸色阴沉,喝令三人就地立正,当面接受处罚, 就在这时,报话员递來话筒:“报告连长,团长与您通话,” 燕妮说:“这回有戏看了,” 金叶左手拿起话筒,右腿踢踹燕妮一脚:“说吧,么事,” 山子问:“为什么打掷弹筒,” 金叶回答:“不知道,可能是小鬼子,” 山子火了:“你再说一遍,” 金叶说:“鬼子打完就跑了,” 山子怒吼:“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你等着,” 一句话说完,山子倏地丢下话筒,刚迈动脚步,玉梅疾急挡住去路, 玉梅说:“子凯,金叶求胜心切,打几个炮弹练练手算不上犯错误,非常时期,切切忌打击她的积极性,” 听过玉梅的劝言,山子唠唠叨叨返回座位:“打了就打了,不计较就罢了,还野猪刨地瓜,嘴硬,” 看一眼山子既气闷又无奈的样子,玉梅觉得既可怜又可笑, 25 次日早上八时,日军航空兵团潍涞混合中队,中队长刚从办公室入坐,执行官便送來峤南独立团平面图, 这张平面图是由航拍照片处理后绘制而成, 仔细看过图纸,中队长作出决定,立即部署轰炸方案, 上午九时整,潍涞混合中队机场格外忙碌,各部门地勤人员开始为九架战机起飞做准备, 九时三十分,加油、装弹等各项准备全部完成, 九时五十分,机组人员登机待命,只等中队长下达起飞命令, 十时整,中队长终于向机场指挥塔下达起飞命令, 十点三十分,独立团瞭望台发现数个黑点,随后听到微弱的嗡鸣声, 此时的瞭望台上,每个战士的头上都戴一圈松枝作掩护, 瞭望的哨兵急忙架起望远镜,举手间,九个黑点在六倍放大中清晰庞然,如同近在咫尺, 收回望远镜,哨兵憋足气儿,吱吱吹响挂在胸前的哨子, 听到防空警报,各阵地按照预案,迅速撤离战壕,从树林中就近隐蔽, 与此同时,分布在每个岗顶上的火力点迅速做好打击准备, 从表面上看,这些火力点布局零散,但由东至西共分三道防线,, 第一道布设在四号阵地后面,分别由八挺重机枪、三十部轻机枪组成,因此也是火力最强的一道防线, 第二道防线布设于营区中心部位,由五挺重机枪、二十五部轻机枪组成, 第三道布设在三号阵地后面,火力布置与第二道防线相等, 在三道防线中,无论轻重机枪,都被绳索吊挂在木棒支撑的横杆上,机枪手一律站立射击,可任意调整射击方向和角度, 作为防空分队之队长,高连长坐镇第一防线,一看九架飞机迎面扑來,立刻屏住呼吸,密切注视敌机高度和距离的变化, 在距离四号阵地一千米左右,九架敌机齐头并进,从数千米高度俯冲直下,眨眼间飞临四号阵地,高度不足一千米,成急速降低状态, 当敌机距离四号阵地约三百米,飞行高度降至五百米,九架轰炸机一齐发起攻击,枪弹如暴雨直泻,炸弹如冰雹铺天盖地, 就在敌机发起攻击的同时,第一道防空火力首先开火,非但无一命中,反招敌机旋回机枪的猛烈扫射,枪弹和炸弹共致我方三死两伤, 第二道防线开火时,纷纷坠落的炸弹共炸毁三栋营房,其中一枚正落在团部门前大约三米处, 伴随轰的一声巨响,弹片和土石透过断裂的门板直扑房内,幸好当门处空无一人,令人虚惊一场, 飞进房内的土石刚一落定,山子陡然起身,二话沒说,大踏步冲出门外, 就在这时,又一枚炸弹将一处火力点掀起数米高,三名战士从半空中旋转落地,全部牺牲在团部房前的丘岗上, 第三道防线最后开火,结果更加惨痛,眨眼间五名机枪手被炸死,另有八名战士受重伤, 〖启^蒙~书^网∷.〗 ------------ 第三十五章 独立团保卫战(26-27) 26敌机瞬间掠过三号阵地,径直往南飞去,虽然从营区上空消失了影子,但在望哨兵的望远镜里依然那么清晰。 按照规定,在没听到防空解除警报之前,除防空火力阵地之外,任何人不准走出坑道,当然,团部的人也不能离开团部。 这时再看团部门前,任凭赵大年和玉梅怎么呼喊,山子头也不回,一口气爬上团部前面的小丘岗。 . 百度搜索「秀」,看最新 望着被敌机炸得血肉模糊的战士,再看看浓烟烈火中倒塌的营房,山子的脸色已经变成了青铜色。 赵大年知道,此时劝山子回团部如同火上浇油,其结果适得其反,于是下令玉梅、小茹等人立即返回团部。 山子陡然转身,满腹的怒恨全都发泄到赵大年的身上:“还有你,你们全都滚回去。” 话音刚落,九架敌机又从圈子岭以南咆哮而来,就这么一去一回,前后不足六十秒钟。 山子大喊一声隐蔽,随即架起重机枪,朝迎面扑来的机群左右横扫。 最新就在. 百度搜索「秀」, 敌机抛洒着一串串炸弹,迅速越过第三道火力线,机腹下喷射的子弹齐刷刷击打着地面,如同骤疾的雨点唰唰逼近山子。 情急之下,小刘饿虎扑食,将山子奋力扑倒在地下。 如此同时,赵大年高吼一声卧倒,继而飞疾转身,双手猛推一下,将玉梅和小茹双双推倒。 一拨子弹从肩旁腿边嗖嗖掠过,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炮弹掀起的尘土遮天蔽日,顷刻撒满六个人的身躯。 仿佛从浑沌中清醒过来,山子一翻身推开小刘,却见小刘两眼紧闭,头部流出的鲜血模糊了腮颊,肋部和裤腿也被鲜血染红一片。 惊促地扶坐起小刘,山子的呼唤声快要撕破嗓门,但小刘丝毫没有反应。 在场的人顾不上拍打身上的泥土,一齐朝小刘围拢过去。 赵大年握紧小刘的手,一边流泪一边说:“小刘,大哥知道你不会离开我们,快醒醒,咱们一块回团部。” 小刘依然没有反应。 就在这时,望台传来有节奏的哨子声,这是防空解除警报。 赵大年突然回头,怒目瞠视小茹:“刘兄弟没死,你哭什么,快喊担架,快喊卫生员。” 小茹嘎然止住啜泣,撒开两腿就跑。 玉梅抹干脸上的泪迹,如同剽悍的泼妇,一挥手打了山子一个耳光:“王子凯,你混账,你不配给我们当团长。” 山子接着怒吼:“小木瓜,你他妈是草包,是孬种,你要是被小鬼子吓跑了,老子把你扔到山沟里,扔到山沟里喂狗,喂老鹰。” 山子的怒吼似乎吓醒了小刘,小刘恍惚地睁开眼睛。 在一片惊奋的呼唤中,小刘辨认出山子的面孔:“团长,没想到你还活着,这是真的吧?” 山子眼泪簌簌地骂:“你这个王八蛋,哥还以为你先走了呢。” 小刘咧嘴一笑:“我说过多少次,跟着团长不会死,你是孙猴王转世,阎王都躲着走。” 山子抹一把眼泪,用双臂托抱起小刘,就这么一步步走下丘岗。 27按照预定方案,空袭一结束,日军从四面向独立团阵地快速前进,欲发动第二次地面攻击。 当各路大军距离独立团阵地不足五百米,指挥官突然接到石井旅团长的命令,部队立即停止前进,速回宿营地待命。 原来在日军总指挥部的帐篷前,石井通过日制十三式望远镜清楚地看到,独立团二号阵地上,轻重机枪以及掷弹筒等武器纷纷进入战壕。 况且从人数和武器配备上看,石井认为,独立团整体战斗力与空袭前并无多大差别,至少保持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有生力量。 果真时辰不大,南北东三路日军也向石井报告了同样的结论。 因此石井决定,暂缓二次地面进攻,请求师团长继续空袭独立团,直到特种作战部队赶到为止。 田原与安藤一致同意旅团长的决策。 …… 尽然日军放弃攻击,团部里的气氛依然那么凝重。 玉梅说:“赵副团长,趁这会无战事,我提议,立即召开党委会,讨论个别人违反战时纪律等问题。” 赵大年说:“我同意。” 山子大声喊:“报话员,赶快通知高连长,防空分队各就各位,没经允许一律不准离开阵地。” 报话员没来得及应答,赵大年问:“王团长,你以为敌人还会空袭吗?” 山子说:“敌人欲进又退,是发现我们独立团还健在,除了派飞机轰炸,量他们打不出别的馊主意。” 赵大年接着说:“防空分队的战士们刚从阵地撤下来,应该让他们放松一下精神,好好休息一会。” 山子问:“鬼子能放松吗?” 赵大年回答:“就算敌人早有二次空袭计划,我个人认为,至少今天不可能实施,退一万步说,让战士们休息两小时应该没问题。” 山子说:“赵副团长,无需我来提醒,鬼子的飞机从潍涞到圈子岭,来回只需要一小时。” 玉梅清冷一笑:“王团长,你这是在抬杠。” 山子一听抬杠这词儿,发梢差点竖起来:“姜玉梅,我看你是懈涣怠慢,对独立团不负责任。” 一听山子恶语相向,玉梅既委屈又恼怒:“王子凯,你不要血口喷人,难道还让玉梅把心掏出来你看吗?” 赵大年一看玉梅与山子针锋相对,于是说:“姜政委,王团长的脾气大家都知道,一急眼口无遮拦,但什么话都是嘴上的,理解吧。” 玉梅不依不饶,气咻咻地唠叨:“独断专横、飞扬跋扈,这让人无法理解。” 山子铁青着脸问:“还有好用的词没?” 玉梅冷冰冰地回答:“这些足够了。” 山子接着喊:“报话员,请立即向高连长传达我的命令。” 报话员不敢怠慢,急忙答应一声。 短短半分钟的光景,报话员很快传达完了山子的指令。 刚放下话筒,玉梅又说:“我再重复一遍,趁这会无战事,立即召开党委会,讨论个别人违反战时纪律等问题。” 山子这才从正面回应玉梅的提议:“请问谁违反纪律了?” 玉梅反问:“难道小刘为谁受伤还不清楚吗?” 山子阴沉沉干咳一声:“姜政委,其实不光是小刘,独立团受伤牺牲的战士多得是,难道都是为我吗?” 真可谓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山子的诘问居然把玉梅堵塞得心口发闷,无言以对。 山子最后表态,大敌当前,婆婆妈妈的事统统扔到一边去,当务之急是要探讨一条能把敌机打下来的好办法。 ------------ 第三十六章 独立团保卫战(28-29) 28 中午时分,防空分队班长以上干部齐聚会议室,大家一边啃着馒头,一边听山子讲授打飞机的新方法, 山子说,, 从大家刚才的发言中看得出,这次沒把飞机打下來,一个是沒经验,说到底是打法不对头,再就是头一回跟这玩意打交道,心里虚慌打怵, 其实虚慌打怵很好治,你就当它是一只蚊子飞过來,大不了从额头上咬一口,咬出一个红点子,无所谓, 山子接着说,, 要说打飞机沒经验,我和赵副团长、高连长分析过,一致认为,只要咱们的机枪射程够得上,也并非那么难,先让小茹画个图给大家看, 不一会的功夫,小茹用粉笔从黑板的正上方画一架飞机,又从左下方和右下方各画一挺轻机枪,机枪射出來的子弹用虚线表示, 山子指点示意图,从每个角度逐一解析,, 飞机速度快,一眨眼好几里路过去了,一旦飞來,如果前面的机枪瞄准机头或机肚,后面的瞄准机屁股,那你肯定打不着,正确的打法应该这么打, 经过一番论证,与会者大彻大悟, 从会议室走出來,山子径直往南走去, 赵大年喊:“王团长,你要干么去,” 山子头也不回:“你们先回去,” 赵大年正犹豫,玉梅说:“赵副团长,咱们回去吧,让他一个人散散心,或许心情会好起來,” 赵大年不经意地叹口气,与玉梅一同朝团部方向走去, 小茹锁好会议室的房门,转身后望着山子,久久伫立在大门前, 因为沒有了小刘的陪伴,此时山子的身影显得那么孤单, 不一会登上土岗,山子举目环视,满眼都是错落不齐、大小不一的弹坑,足以用满目疮痍來形容, 据统计,在这次空袭中,共有十三间营房被炸毁,二十一名战士被炸死,另有十几名战士受重伤, 幸运的是,在营区扩建阶段,独立团粮储仓库,包括枪械弹药储备库,都被建成窑洞式,此时就在山子的脚底下, 而在山子的左右不远处,临时分布两处防空火力点, 四周打量一番,山子陡然转身,遥望北方的天空注目凝神,虽然表面上平静,内心巴不得敌机早一点飞來,亲手把它打下來, 正想的入神,小茹直奔土岗走來, 其实山子早就发现,小茹一直站在会议室大门口, 登上岗顶,山子问:“怎么沒回团部,” 小茹说:“这话应该小茹对你说,” 山子又问:“有事吗,” 小茹接着说:“团长,其实你不懂姜政委的心,抛开小刘受伤不说,万一是你呢,所以你应该主动道歉,这样才是男子汉,” 山子斜睨小茹一眼:“如果是谈这事,那我请你走开,” 小茹满不在乎地笑了笑:“那好吧,下面正式提个要求,在小刘养伤期间,由小茹给你兼做警卫员,” 小茹的话一出口,山子扭头就走:“开玩笑,” 走下土岗,小茹三两步追撵上山子,山子嗖嗖加快脚步,小茹的脚步更疾快,又一次追赶上山子, 山子停顿脚步,小茹也把两脚立正, 山子终于火了:“你走呀,” 小茹说:“你答应了我再走,” 山子边走边骂:“乱弹琴,” 小茹边走边说:“你骂人都让人心里甜,接着骂,” 似乎是被小茹气晕了头,就连走近跟前的小冯,山子都沒注意, 小冯是受玉梅委派,前來寻山子回团部吃午饭,要不是小冯躲闪及时,沒准与山子撞个满怀, 29 从土岗上回到团部,摆在案桌上的饭菜已经沒有了热气, 正常情况下,独立团每逢星期五都能吃一顿荤菜,每个人的碗里至少有三至四片五花肉,平常的午餐中也都少不了豆腐烩青菜, 自从日军封锁了独立团,炊事部门无法外出采购副食,午餐只能清炖大白菜或土豆, 况且大白菜和土豆已经动用库存,投放量也比平常减少一半,变成了名副其实的青汤菜, 所谓库存白菜和土豆,即独立团自耕自种的蔬菜,收刨后储藏在地窖里,以备年后青黄不接的季节食用, 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山子冲赵大年问:“咋还沒吃饭,” 赵大年说:“是姜政委非要等着你,” 山子看都沒看玉梅,一把抓起馒头,刚咬一口,小茹说:“姜政委,王团长刚才说,上午的事都是他不对,看样子很后悔,” 山子却用筷子狠敲一下碗边:“小茹,这馒头堵不住你的嘴是吧,” 玉梅瞥一眼山子拉长的脸,又急忙收回目光,小小地咬一口馒头,还沒來得及咀嚼,瞭望台又吹响疾急的哨子声, 伴随防空警报的延续,团部里已经听得见敌机的嗡鸣声, 山子倏然起立,撒手扔下馒头和筷子:“姜玉梅,你们都给听好了,谁再敢走出团部,犟眼子撤了你们的职,” 怒吼中,山子速疾冲出团部,一口气冲上前面的土岗, 重新回到小刘受伤的火力点,山子将一名重机枪手用力推开, 前后不过十秒钟,九架敌机已经飞临四号阵地上空,炸弹如同散开的葡萄串,纷纷坠落地面, 按照新的打法,第一道防空火力网在距离敌机三百米左右率先开火,一律无间歇射击,与此同时,第二道防空火力也已经锁定目标, 山子将枪口锁定第五架飞机,在飞机正前方形成一道斜状火力线, 敌机上的机枪手同样发现了地面目标,旋回机枪射出的子弹在山子、在每一位战士的前后左右嗖嗖穿地,战士们如同一根根钢梁铁柱岿然不动, 突突射出几十发子弹,第五架敌机飞过山子的火力线,冒着黑烟左右颠簸,一头栽进团部后面的沟壑里,伴随一巨响,一团浓烟烈火冲天而去, 剩下的八架敌机眨眼间飞越第一道防线,第二道防线迅速发起打击,第三道防线同时做好射击准备,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山子与其他火力点及时调转枪口,又从后方朝敌机发起打击,每一位机枪手都把视线穿过机腹,锁定机头正前方开火, 这一招果真凑效,东侧第三架敌机被第一道防线打中机尾,又被第二和第三道防线分别击中机头和机腹,翻滚着坠入三号阵地下面的滩地中, 利用超前打击战术,连续击落两架敌机,战士们群情振奋,他们忘却了被敌机炸死的战友,趁敌机从圈子岭以南消失时,一个个欢呼雀跃, 此时此刻,玉梅正和小茹站立在山子的背后,激动得热泪盈眶,赵大年也从另一位战士的手中抢过轻机枪,全神贯注地等候敌机的到來, 〖启^蒙~书^网∷.〗 ------------ 第三十七章 独立团保卫战(30-31) 30 出人意料的是,七架敌机从圈子岭以南消失后并沒原路返回,几十秒过后,却从西面呼啸飞來, 当敌机迸射着一串串子弹,挥洒着一枚枚炸弹飞临二号阵地,玉梅失声呼喊:“子凯,你小心,” 山子瞥眼一看,一边架枪瞄准,一边扯开嗓门咆哮:“滚回去,” 咆哮间,山子已经勾动扳机,枪口喷吐出來的子弹直穿云霄, 再次遭遇地面火力的封锁,轰炸机突然翘首升高,于一千米高处迂回盘旋,狂轰滥炸, 一看漫天密布的炸弹纷纷坠落,我方火力失去打击能力,山子与赵大年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声声不断地呐喊:“快卧倒,” 玉梅也在这边呼叫:“子凯,赵大哥,你们也快卧倒,” 顺着玉梅的呼叫声转目望去,一枚炸弹从百米处的高空疾急下坠,直奔小茹和玉梅之间的空地砸去, 情急之下,山子纵身蹿跳数米远,两手猛击玉梅和小茹的前胸,在巨烈冲撞的作用下,两个姑娘咕咚摔倒在地, 就在山子落地的一瞬间,炸弹轰隆一声震响,被掀起的土石四处飞溅,迅速掩埋了山子的躯体, 一番盘旋轰炸,敌机投下数百枚炸弹,由于投弹距离过高,大都偏离目标,只有数间营房在浓烟烈火的笼罩下,化为火海废墟, 敌机快速降低高度,又对地面目标发起新一轮轰炸, 与此同时,各火力点奋起反击,仅仅数秒钟的光景,一架飞行在营区中心的敌机身中数弹,垂直坠落在营房上面, 幸存的六架敌机见势不妙,瞬刻提升高度,仓惶朝正北方向逃窜, 这时候再看山子,一张被烟尘染黑的脸庞浸满血迹,面目全非,虽然在赵大年的搀扶下笔直地挺立着,看到的却是天在旋,地在转, 玉梅和小茹宛若两尊木刻的雕塑,僵呆地伫立在山子的面前,看上去沒有表情,沒有生气和活力,有的只是内心的愧疚和泪水, 敌机离去不一会,瞭望台再次吹响防空解除警报,各防空火力点迅速收拾武器,纷纷朝原阵地奔去, 31 经过医生全面检查,山子并无大碍,只受些皮外伤, 当玉梅亲自给山子洗面时,山子冷不丁儿咆哮:“滚,” 又当小燕给山子包扎时,却被山子夺过纱布,一甩手抛出老远, 接下來山子喝令玉梅,立即召开党委会, 几分钟过后,除宋营长受重伤不能到会,其他六名成员全部到齐,这里面既包括山子、玉梅、赵大年,又包括小龙、小虎、高连长, 当玉梅宣布会议开始,山子开门见山,要求会议给姜玉梅同志党内警告处分,理由是,, 作为政治委员,姜玉梅无视战时纪律,屡次擅离岗位,带头干涉团首长指挥权,错误严重,决不姑息迁就, 山子的话音刚落,玉梅继而对所犯错误进行陈述, 陈述完所犯错误的全过程,玉梅最后结论,, 真正违犯纪律的并非是姜玉梅,而是王子凯, 一听玉梅的结论,山子拍案而起, 赵大年严肃地说:“王子凯同志,这是独立团党委会,请您遵守组织纪律,尊重别人发言,” 山子又拍一下桌案,扑通跌坐下去, 赵大年接着说:“我同意姜玉梅同志的发言,顺便说一句,既然战前已经作出规定,在沒解除防空警报的情况下,团领导不准离开团部,这一规定对团首长同样有效,” 小龙说:“我个人认为,王团长的提议毫无道理,同时要求王团长对本人所犯错误当面检讨,同意的请举手,” 说完,小龙第一个举起手來,谁知左右打量一眼,却发现只有小虎和高连长把右手举起來, 小龙火了,首先冲玉梅开炮:“姜政委,你是党委书记,应该带头坚持原则,不能用个人感情代替组织原则,” 玉梅说:“原则上说,王团长的行为也并非是错误,之所以看作错误,这是大家出于对他的人身安全去考量,说到底都是感情所然,” 小虎说:“感情归感情,如果不用组织手段整治他,谁保证以后不再犯这种最低级的错误,” 高连长说:“我同意小虎的意见,” 玉梅看一眼赵大年,赵大年说:“姜政委,你和小龙小虎一道,去病房征求一下宋营长的意见,如果宋营长赞成小龙的提议,沒办法,我们只好按照组织原则办事,少数服从多数,” 山子知道,徐、李、宋、高是出了名的四人bang,专在某些问題上与自己作对,在今天的议題上,宋营长无疑站在小龙的立场上, 因此当玉梅站起身來,山子主动表态,检讨未尚不可,但不应该是当面,等这次战斗结束后,写一份书面检讨递交给党委会, 玉梅说,递交检讨书的时间有限定,最迟不能超过今天晚上十点钟, 山子犹豫半天,艰难地迸出一个字:“行,” 玉梅刚宣布会议结束,警卫排长小张前來报告,三架飞机里的鬼子全都死亡,尸体已经清理完毕, 随后,小张又把三张独立团营区平面图,以及其它资料递交给山子,这都是从敌机里面清理出來的, 山子草草过目一眼,交代小张送小茹保存起來, 小张接着问,鬼子的尸体如何处理, 山子的回答很简捷,烧, 小张转身离去,小龙又说,战士们都想看看鬼子的飞机啥样子,希望团部能给一段时间,安排战士轮流参观, 山子说,这事由姜政委安排, 玉梅点头答应,山子接着说,估计敌机不会再來栽跟头,下一步应该提高警惕,全力对付地面部队, 赵大年自言自语:“谁知道鬼子又会耍什么新花样,” 山子清冷一笑:“管他呢,先看飞机去,” 说完,山子第一个离开案桌, …… 用机枪一次性打掉三架战机,这在日军空战史上也算一大奇迹,更是奇耻大辱,陆航兵团司令官给潍涞中队发报,痛骂中队长草包无能, 宫本也发电报告知石井,一支由200人组成的特种作战部队,已于昨天夜里乘车开赴峤南,预计今晚或明天早些时候达目的地, 接到电告,石井精神大振,立即召集田原、安藤、包括各路指挥官开会,研究下一步攻打方案, 〖启^蒙~书^网∷.〗 ------------ 第三十八章 独立团保卫战(32-34) 32 晚饭过后山子借口写检查从团部提前回到宿舍 点亮油灯山子却又溜出房门悄悄走进机要室 一看山子过來小茹甚是惊喜问山子有何指示 山子哭丧着脸要求小茹代笔写一份检讨书 借此机会小茹讨价还价要求山子答应她担任临时警卫员 山子二话沒说满口答应:“行” 小茹问山子什么时候宣布履职 山子说明天上午八点钟 小茹信以为真于是说大家都认识她的字体玉梅更不例外草稿完成后必须抄写一遍 从机要室返回宿舍山子从床上斜躺不一会便进入沉沉的梦乡 九点刚过小茹手拿检讨推开房门一看山子酣睡走过去轻搬脖颈之后抽出铺盖将被子覆盖在山子的躯体上 按照新的值日安排今晚十二点以前由玉梅坐镇团部山子值下半夜 十点钟已过仍未见山子把检讨送过來玉梅无心催要只不过眼前时不时晃动着山子的影子让她心神不安 不觉得零时已过到了山子接班的时候山子仍然沒來玉梅开始纳闷悄悄推开山子的房门 望着山子酣睡疲惫的样子玉梅心一酸眼泪禁不住漫出眼眶 重新回到团部玉梅一直替山子坚守岗位 凌晨四时许值班报话员走出侧室向玉梅报告说 据情报中心王排长报告二时四十五分八辆卡车停靠在乔新公路通往河涯村的入口处鬼子下车后汽车原路返回 经过侦查员暗中跟踪这队鬼子兵大约二百人从石拱桥下坡后一路往西南方向穿插看样子赶往总指挥部 放下话筒玉梅急匆匆冲出团部再次朝山子的宿舍走去 轻拍晃一下山子的肩膀玉梅柔声细语地呼唤 山子警觉地坐起來却把玉梅吓了一跳 一看是玉梅山子问几点了 玉梅说:“子凯柿子那边发现新情况” 山子忙不迭地催促:“快说” 当玉梅将情报内容讲述一遍山子喃喃自语:“大约二百人这么少” 玉梅无从应答山子质疑静静地等待山子的指示 山子看一眼手表不急不慌地说:“天都快亮了你回宿舍睡一会检讨书明天给你” 玉梅沉吟一会歉疚地问:“子凯打你的耳光还疼吗” 山子不屑一笑:“就你那力气还不如蚊子咬一口” 玉梅轻叹一声:“我感到很后悔怕你心里疼” 山子说:“腮帮离心远着呢这你更别怕快回宿舍休息去” 说到这山子从床沿上站下來一口吹灭油灯 黑暗中望着山子匆匆奔走的身影玉梅突然觉得这是山子故意疏远她因此她的心一下子凉透了 走进团部通讯室山子手持话筒指示各阵地加强警戒一有风吹草动立即向团部报告 天色微亮小茹送來检讨书 山子粗略看了一遍抬头望着小茹:“茹菡同志昨晚答应你当警卫员那是说梦话不算数” 小茹委屈得要命哭似的说:“团长您是团长不能言而无信” 山子说:“人有三昏六迷七十二糊涂请原谅” 小茹气得语塞一跺脚走了出去 33 早饭时刻三人团齐聚团部 山子一边吃饭一边让赵大年分析判断鬼子增派二百人意图何在 赵大年琢磨半天结果不得其解 山子说如能摸清这些鬼子携带什么武器便可真相大白 赵大年猛拍一下脑瓜:“对呀这我咋就沒想到呢” 玉梅问:“是让侦察员近距离侦查吗” 赵大年说:“鬼子把警戒线放到千米之外侦察员沒办法靠近” 玉梅又把目光转向山子:“子凯那我们怎么办” 山子凝神片刻突然说:“就这么办” 不一会听完山子的侦察方案赵大年疾步走进侧室通过报话机向情报中心传达侦查任务 上午八点钟刚过住在王交通家中的侦察员找來村长交代一番后村长答应立刻照办 转眼间天近午时村长与三个小伙子赶驾毛驴车一路颠簸驶入南路日军警戒线车上装载两头白条猪五十只白条鸡四袋熟花生 又在南路日军指挥官的引领下毛驴车停靠在总指挥部所在的坡底下 经过通报安藤亲自走下丘岗将村长迎接指挥部 与此同时两位小伙子扛起麻袋挨个帐篷分发花生借机会观察鬼子有何不同类型的枪支 正值午饭时刻山子接听完情报中心的报告表情凝重地返回座椅 赵大年急促地问:“什么情况” 山子说:“据王村长反应个别鬼子配备一种类似步枪一样的武器枪背上都有瞄准镜” 赵大年脱口而出:“是狙击手” 山子接着说:“狙击步枪并不多看到的只有十几根另外还有冲锋枪根据村长讲述的形状看可能是德国MP38型冲锋枪” 赵大年紧皱一下眉头:“十有**是日军特种作战部队” 山子点头应答:“百分之百沒有错” 赵大年说:“看來我们遇上真正的对手了” 谁知山子突转话題目光直逼赵大年:“早在独立营成立时我就主张成立特战队可你赵副团长一个劲儿泼冷水” 说到这山子又把目光转向玉梅:“还有你尽拿陈政委压人似乎成立特战队就是王子凯叛国投敌另立山头” 山子接着牢骚:“光你俩死脑筋也罢了可他熊队长、陈政委干啥的沒想到也是一对老腐朽糊涂虫” 玉梅说:“子凯有事论事不能辱骂上级领导” 山子冷笑一声:“我这是辱骂吗这是实事求是评价一个人独立团百分之五十的人都叫我犟眼子可我不觉得是辱骂” 赵大年尴尬地叹口气:“王团长这会发牢骚沒意义饭后我们开会讨论如何对付鬼子的特种兵” 山子猛咬一口馒头:“要想有效对付这些特种兵就必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立即成立特战队” 一言既出玉梅愕然惊愣:“子凯你说立即” 山子咕噜咽下口中的馒头:“把独立团神枪手全都挑选出來成立临时特战队以毒攻毒” 赵大年喝一口白菜汤:“这倒是个好主意我赞成” 自从打來饭菜小茹一直坐在山子的对面默默地吃默默地听始终沒说一句话因为团领导谈工作她沒资格发言这是不成文的规矩 此时一听挑选神枪手小茹终于憋不住:“王团长我的枪法你和姜政委全都见识过临时特战队也算我一个” 沒想到山子回答得很干脆:“我同意” 小茹一激动急忙丢下馒头和筷子起身后冲山子敬礼:“感谢王团长信任请团首长放心茹菡决不辜负厚望” 虽然小茹的话有点调皮但能感觉出她的精神和热情 山子随后交代小茹立即通知各阵地无论干部或战士只要枪法打得准一点半一律赶到会议室副连长以上干部全部参加 34 经过各连队精心筛选共有120人被列入临时特战队 开会时特战队被划分四个小队按序号分布于四个阵地 按照山子的要求临时特战队员一律配装长短枪长枪为日制三八式步枪短枪为毛瑟二十响驳壳枪 虽然小茹也在特战队但在编列小队时却沒有她的名字 当着众人的面小茹问山子为什么山子回答三个字:“等一会” 特战队员散会后连营长继续开会 当小茹走到会议室门口山子吩咐说先去枪械库领取两支大盖枪之后回团部等候 预见日军将配合特种兵发动强攻山子特别就相关事宜仔细安排周密部署一一作出预案 会议开到最后赵大年要求各连队立即召开战地会议将山子的部署和预案认真传达下去 从会议室返回团部山子一入座便冲玉梅说:“从今天下午开始直到石井撤离圈子岭团部里只有你坐镇” 玉梅问:“你和赵副团长干什么” 山子说:“我和小茹去三号阵地赵副团长和高连长去四号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金叶和春儿” 玉梅正犹豫山子加重语气:“请记住一旦战斗打响有事只能通过报话机联系不允许任何人跑到阵地上去这是纪律” 玉梅感觉得出山子的纪律是为她一个人制定的说白了是在堂而皇之的措辞下用心默默地保护她 想到这玉梅的心既温暖又难过闷下头不停地咬动嘴唇 审视着玉梅的表情山子接着说:“玉梅知道你为什么生气其实检讨书早就写好了只是忘记了交给你” 山子一边说一边掏出检讨书 直到这时玉梅方才抬起头:“子凯你把检讨书收起來等独立团保卫战胜利了你再亲手交给我” 山子同样感觉出玉梅的话中之意将检讨书重新揣进衣兜 赵大年问:“什么时候去阵地” 山子说:“这就走” 说话间只见金叶、春儿和燕妮一齐拥进门來 直巴巴望着山子金叶说:“王团长就这两天时间沒想到变得漂亮了连额头都长出花朵來说吧到底咋回事” 一听金叶夹风带刺山子沒好气地问:“有必要向你汇报吗” 春儿说:“我就纳闷了团部里那么多人都在怎么偏就你受伤我和金叶燕妮就为这事才來的” 山子被春激怒:“王春來你这话啥意思” 燕妮说:“山子哥看你精灵得像个猴怎么连这话听不懂人家就问你怎么受伤的装葱是吧” 玉梅说:“燕妮昨天敌机空袭时子凯为保护我和小茹摔倒在地下磕伤了这事都怪我” 一听山子为玉梅受伤春儿问:“玉梅你可沒事吧” 玉梅说:“春來如果沒有别的事快回阵地去” 春儿拽一把金叶:“咱走吧” 金叶抬腿踢了春儿一脚话沒说一句独自儿走开了 ------------ 第三十九章 独立团保卫战(35-36) 35 山子突然到來,金叶喜出望外,却又因小茹同时出现,原本畅爽的心扉免不了有点堵得慌, 按照位置分布,二十八位特战队员间隔二十余米,分布在一整条战壕中,这其中包括山子和小茹, 山子有意把小茹安置在金叶身边,本人远离金叶四十米, 时值下午四时,除哨兵望风外,其他人于战壕中自由歇息, “小茹,小刘受伤,团部有沒有打算过,再给团长配一名警卫员,” 用臂肘碰一下小茹,金叶直來直去地问, 小茹说:“赵副团长提起这件事,团长沒答应,我又商量玉梅,由我给团长担任临时警卫员,谁知团长又把玉梅呛一顿,” 金叶说:“活该,凭什么你给团长当警卫员,” 小茹问:“凭什么我就不能给团长当警卫员,” 金叶说:“就凭你是女人,” 小茹不服,又问:“女人怎么了,” 金叶不耐烦:“女人就是女人,你说怎么了,” 燕妮扑哧一笑,补充说:“女人长的东西跟男人不一样,犯克,” 小茹腮颊一红,窘羞半天突然说:“叶子姐,我说句话搁这儿,一旦跟鬼子打急了眼,就团长那脾气,不往鬼子的人堆里冲那才怪,沒个照应哪行,” 金叶一听这话,差点冒出冷汗:“小茹,说起來你也是团部的人,不跟团长在一块,干么跑到这边來,” 小茹说:“这都是团长安排的,谁知道,” 金叶故意骂:“这个犟眼子,敢情派个奸细监视我,小茹,你快起來跟我走,姑奶奶把你送回去,” 小茹正犹豫,金叶吩咐燕妮,帮小茹把被子抱起來, 不一会站到山子的脚跟前,燕妮将铺盖安放在山子的右边旁, 山子问:“你们这是干什么,” 金叶说:“小茹是你们团部的人,应该跟团长在一起,要不有个三长两短的,就我这半斤沉的小连长,哪负得起那责任,” 山子说:“你小尾巴往哪翘,我就知道啥意思,小茹的枪法你都见识过,本打算让她给你长见识,既然不领情,就把铺盖放下吧,” 金叶接着说:“小茹,你就守着犟眼子,一步别离开,看他到底多能耐,能杀几个小鬼子,” 说完,金叶倏然转身,拽把燕妮就走, 目送金叶回到原位,小茹回过头问:“团长,你看出王连长啥意思,” 山子从铺盖卷上坐下去,搪塞说:“她这人我了解,向來逞强好胜,你有一手好枪法,打死的鬼子肯定比她多,这让她觉得沒面子,” 小茹从肩背摘下步枪,扑通坐在铺盖上:“团长,我觉得王连长不是你说的那意思,说白了是让我保护你,” 山子不屑一笑:“就她那大咧咧的心性,想不到那么多,” 小茹沉吟一会,又说:“如果拿金叶和玉梅相比,我以为你和金叶更般配,从性格上说,金叶比玉梅更招人喜欢,” 山子急忙打断小茹:“别瞎扯,” 小茹接着说:“我敢肯定,假如不是本家同姓,你一定选择金叶,金叶也很喜欢你,只是不能逾越习俗族规罢了,” 一通直言快语,小茹惊异地发现,山子锁眉不语,表情异常凝重, 36 已是凌晨三时,阵地内外一片沉寂, 山子凝望漆黑的夜幕,却被这夜幕中的宁静搅扰得心神不安, 就在这时,小茹走过來轻声说:“团长,你一夜沒合眼,总是來回观望,我给数算过,这是第五次站到这地方,” 山子问:“你怎么也沒睡,” 小茹说:“不困,” 山子说:“小鬼子咋就沒动静,” 小茹吸一口冰冷的寒气,回答说:“或许又等天亮吧,反正有哨兵值岗,你躺下睡一会,” 山子顺从了小茹的劝慰, 然而从被褥中躺下不一会,二十五名日军特种兵横向二百余米,幽灵似的爬上圈子岭,选择有利位置潜伏下來, 在这支特种兵的队伍里,有五个鬼子是狙击手,使用日制97式狙击步枪,最大射程3700米,精确射程600米, 再看这些特种兵的装束和行头,一个个钢盔盖头,左臂上戴一副印有红太阳图案的白袖章, 日军南线特种兵数量和任务与北线相同,主要牵制三号、四号阵地,时机成熟时突破防线,与大部队里应外合, 出于地形考虑,石井这次把一号和二号阵地作为主攻目标,除将一百五十名特种兵平均部署在东西两线,其他各路大军也都合二为一,一分为二,集中攻打独立团一号和二号阵地,田原和安藤亲自坐镇, 东西两路大军各配备十名狙击手,专门对付地面与暗堡内的机枪手, 因担心暴露目标,按照石井战前预案,只有在特种兵到达预定地点后,大部队才能出兵, 奇怪的是,这些特种兵有意避开通道,从暗坑之间的夹空里摸索前行, 由于行踪诡秘,日军特种兵顺利通过暗坑区,从距离阵地约五十米的地方埋伏下來,一号和二号阵地的哨兵仍沒有觉察到, 石井从军帐里看一眼手表,已是三点五十六分,距离总功只差四分钟, 四分钟瞬间即过,石井亲自拿起话筒,向东西两路大军下达攻击命令, 短短几分钟过后,一号二号阵地听到嘈杂混乱的脚步声, 无需指挥员发号施令,战士们迅速做好战斗准备, 因为有了第一次攻打经验,两路日军各划分六个进攻单位,直扑独立团防区内的通道,每个进攻单位各配备一名狙击手,用來对付暗堡内的重机枪, 当日军于通道内进入我方视线,暗堡内的重机枪率先开火,枪声一响,鬼子兵迅速卧倒,狙击手就地一滚,于通道边旁处瞄准暗堡射击窗, 狙击手瞬间勾动扳机,暗堡内的枪声嘎然而止,鬼子趁机爬起地面,纷纷向前涌进,狙击手又换一处位置,重新做好射击准备, 暗堡中的机枪手再次开火,又被狙击手一枪毙命, 与此同时,潜伏多时的特种兵迅速打响冲锋枪,向我战壕内的地面火力发起突然袭击, 由于來势突猛,出人意料,加之特种兵打击精确,火力密集,战壕里的战士猝不及防,一时间伤亡惨重, 〖启^蒙~书^网∷.〗 ------------ 第四十章 独立团保卫战(37-38) 37 东西两线日军发起进攻后,南北两线的特种兵迅速展开行动, 这时的圈子岭上,冲锋枪一阵连射,二十名鬼子就地翻滚,瞬间转换位置,这次射击不针对任何目标,只是引诱我方开火,从而发现目标, 果然三号阵地的暗堡开火后,五名狙击手快速射击,五发子弹三颗命中,致我方两死一伤,机枪火力网严重受阻, 打完一枪,狙击手疾急转移位置, 一经发现圈子岭上有埋伏,山子传令,除特战队员和暗堡里的重机枪,其他人一律不准开火,不准任何人将头首露出掩体, 传达完指令,山子哗啦拉开枪栓:“小茹,这些狗日的是來送死的,不能让他们站着回去,” 小茹说:“放心吧团长,早想露一手给你看,” 说话间,一名狙击手再次射击,枪声一响,山子举枪一指,子弹穿透阻击手的钢盔,咕咕冒出血浆, 一枪打完,山子依附壕沿滚动三米远,躲过冲锋枪突突飞來的子弹, 小茹手疾眼快,速疾还击,朝山子开枪的鬼子口吐鲜血,一命归天, 就在这时,又一名鬼子举枪指向小茹,冲锋枪刚吐出火焰,小茹早已转换位置,子弹穿空而过,鬼子來不及躲闪,被山子一枪击中, 与此同时,其他特战队员也正打得火热,先后将鬼子的两名狙击手、三个特种兵送上天, 与敌人的伤亡数量相比,三号阵地共有七名特战队员、三名暗堡机枪手被打死,另有七人重伤,伤亡远大于敌人, 仅用三两分钟的时间,山子和小茹的对面已经沒有对手,山子收起步枪,招呼一声后,与小茹猫腰向东奔去, 终于在特战队员的压制下,敌人的火力明显放缓,给我暗堡内的重机枪得以无间隔射击机会和时间, 瞬息间,飞向圈子岭的子弹如同瓢泼大雨,密密麻麻,偶尔听到钢盔在子弹的撞击下,发出铮铮作响的声音, 金叶向來喜欢凑热闹,此时从战壕中挑起头來,左右打量一番,正赶上一个鬼子用冲锋枪扫射, 金叶心血來潮,转头将秋红喊到身边,二话沒说,一把抢过步枪,拉开枪栓后等待目标再次出现, 眼巴巴等过一会,沒有任何目标出现,却发现秋红伏趴在壕沿上, 金叶二话沒说,一脚踢了过去:“看什么看,快坐下,” 秋红刚从战壕下面坐下去,鬼子的冲锋枪再次开火,枪一响,金叶咔嚓勾动扳机,鬼子沒打着,却招來对方疯狂还击, 一串子弹骤然飞來,金叶哎呦一声,扑通跌坐在战壕里,秋红慌忙搂抱金叶,一边哭一边喊:“燕妮春萍,金叶姑受伤了,” 听到秋红的呼喊,燕妮、春萍等许多人纷纷跑來, 38 连文书打开手电筒,只见金叶两眼紧闭,右上臂浸满鲜血, 情急之下,连文书冲通信员怒骂:“你小子吃耗子药了是吧,还愣着干什么,快喊卫生员,” 通信员答应一声,一转身飞也似的离去, 燕妮说:“不对呀,就算打断胳膊,也不至于昏迷吧,” 春萍说:“是受惊吓休克了,快给掐人中,” 在燕妮的掐按下,金叶很快睁开眼睛, 恍惚中看到秋红,金叶问:“我挨枪子了是吧,” 秋红含泪回答:“金叶姑,你的胳膊受伤了,” 说來也怪,一听说胳膊受伤,金叶立马感到,右上臂疼痛难忍,用手一摸,只觉得粘糊糊的, 一看满手染红的血迹,金叶禁不住嚎哭大叫:“秋红,快把你哥喊过來,就说金叶要死了,” 经金叶这么一咋呼,秋红撒开两腿就跑,刚跑几十米,卫生员在通信员的引领下迎头赶來, 时辰不大,山子由东往西,气吁吁赶到金叶面前,小茹、秋红紧随其后, 模糊中望着山子的面孔,金叶又像个孩儿,嘤嘤地哭起來, 卫生员告诉山子,王连长只是肉伤,包扎一下就行, 山子舒一口气,吩咐通信员看好金叶,其他人各就各位, 战士们相继里去,山子说:“小茹,我开枪把鬼子引出來,你把这狗日的收拾了,给金叶出一口恶气,” 小茹说:“沒问題,” 话音刚落,山子猛拉枪栓,往东行走十余米,一粒子弹砰地窜出枪膛, 当对面的冲锋枪再次喷出火舌,小茹举枪勾动扳机,一枪打过去,冲锋枪顿时变成哑巴, 出人意料的是,这一次射杀,小茹居然沒遭报复, 间隔十几米伏卧在壕沿上,山子和小茹静观情势,发现圈子岭上只有五处射击点,枪一响,立即遭到重机枪和特战队员的密集打击, 山子这时收起步枪,招呼小茹直奔鬼子的对面走去, 行至百米左右,一支冲锋枪突然开火,刚打数发子弹,便在重机枪的扫射下惨叫一声,气绝身亡, 山子和小茹继续前行,赶到阵地西端虚放一枪,却沒发现任何动静, 稍过一会,山子又和小茹转身东去, 一路走來,残余的四个鬼子无一幸免,先后惨死在三号阵地的枪口下,三号阵地也付出两死一伤的代价, 至此,无论三号阵地,还是圈子岭上面,全都恢复了原來的黑暗和宁静, 仔细观察一会,山子转身面向四号阵地,直到这时方才发现,四号阵地的枪声早已消停,一号二号虽然还有枪炮声,但都零星稀疏, 山子指示小茹,通知报话员前來听令, 不足三分钟的光景,报话员跑步赶來,山子指示报话员呼叫四号阵地,请赵副团长接电话, 报话员很快接通四号阵地,不一会传來春儿的声音, 春儿说,赵副团长与高连长早已赶往一号阵地, 听完春儿的报告,山子又让报话员呼叫二号阵地,报话机接通后,话筒里传來小龙的声音:“团长,您有什么指示,” 山子问:“要不要给你打增援,” 小龙说:“拉倒吧,这边正准备给鬼子收尸呢,不需要他人抢功,您要是闲不住,还是关心关心小虎吧,” 山子说:“告诉你徐小龙,赶在天亮之前,不允许贸然打扫战场,部队严阵以待,防止敌人暗算,” 一甩手扔掉话筒,山子招呼小茹,直奔一号阵地走去, 〖启^蒙~书^网∷.〗 ------------ 第四十一章 独立团保卫战(39-40) 39 三号与一号阵地交接处是一条两岗之间的夹道宽约百米是独立团日常出入最便捷的通道 为扼守这条通道两侧岗坡的边角处各修一座暗堡东侧暗堡面向西南西侧暗堡面朝东南 穿过空旷的夹道爬上漫长的荒坡山子和小茹一路北上直奔小虎所在的中心位置 一号阵地坐落在低矮的丘陵上面全长一千余米由三营全线把守此时的阵地上已经沒有了枪炮声 赶到阵地中间部位正赶上小虎吹牛:“赵大哥这次我敢保证三营打死的鬼子肯定比二营多你信不” 赵大年说:“这一次是保卫战守住阵地就是胜利” 沒得到赵大年的认同小虎又发牢骚:“别以为小龙就是龙就因为小虎比小龙小一岁你和王团长格外看重他我才不服呢” 赵大年有点懵:“我说小虎子你说话讲点原则行不在独立团小龙当营长你也当营长我和王团长怎么格外看重他” 小虎说:“傻瓜都能看得出你赵副团长为何不给小龙督阵去” 话音刚落山子急赶两步一脚踢在小虎的屁股上:“熊玩意给你督阵是关心你这还得罪你了是吧” 一听山子的声音小虎手捂屁股站起來:“团长您來得正好刚才我说三营打死的鬼子比二营多赵副团长不信不信你去看” 山子向來讨厌小虎那张吹牛的嘴一抬手揪住小虎的左耳朵 以前被山子揪耳朵小虎从來沒有叫唤过不知道这一次为什么山子刚捏住耳朵小虎失口惨叫 山子吓了一跳赶紧把手松开:“你小子咋呼么” 小虎手捂耳朵一边呻唤一边骂:“狗日的枪法就是准一枪打过來正好贴着老子的耳朵片子穿过去奶奶的留下一道豁” 山子扑哧一笑:“碍事不” 小虎说:“废话睡觉不能翻身了能不碍事吗” 山子说:“既然碍事干脆拿刀割了去” 小虎权当沒听见山子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瞎叫唤 山子接着说:“小虎鬼子放弃进攻并不等于放弃偷袭各阵地务必坚守岗位加强警戒天亮后视情况打扫战场” 小虎急忙挺直腰杆招呼通信员立即把团长的指示传达下去 吩咐完小虎山子又嘱咐赵大年速回四号阵地密切关注敌情 40 返回三号阵地的路上山子下意识放缓脚步 小茹加快步伐三两步追赶上山子与山子并肩前行 山子说:“小茹请你一定告诉我一个原本报务员出身的女兵却为何练得如此一手好枪法” 小茹反问:“你真得很想知道吗” 山子点头答应一声 小茹说:“那我只能告诉你当年练习射击时枪管上的沙袋从一公斤增加到十公斤胳膊都累肿了练习滚动射击时曾经两次骨折过” 山子愈加纳闷小茹接着说:“或许你会怀疑一个报务兵为何经历这种魔鬼般的训练那段经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山子转眼望着小茹的脸:“也包括我是吗” 小茹点点头:“我刚才说过了任何人” 山子若有所思脚步再次放缓 垂耷着脑袋走一会小茹突然改口:“子凯哥如果有机会的话小茹也许会把那段经历告诉你但只告诉你一个人” 山子禁不住停顿脚步:“机会什么机会” 小茹勉强一笑:“其实我也说不清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应该是我最痛苦或者最幸福的时刻” 山子满头雾水接下來什么都沒说 回到三号阵地山子和小茹径直走到金叶所在的位置可是此时已经沒有了金叶的影子 燕妮告诉山子是她偷着喊來玉梅将金叶带回宿舍 山子言不对題要求燕妮加强警戒如无异常七点钟开始打扫战场 燕妮急煎煎喊來通信员当面传达山子的指示 通信员离去后山子又通过报话机通知情报中心立即展开侦察看石井有无撤军迹象 打理完该打理的事山子吩咐小茹带上铺盖随他一起回团部 小茹怔愣一下问山子为什么 山子说:“你的任务完成了” 小茹说:“临时特战队沒撤销我个人不能离开阵地” 山子喊:“连文书” 连文书应声起立:“报告团长请指示” 山子接着说:“请你帮个忙把茹秘书的铺盖送到团部去” 说完山子一纵身跳出战壕径直朝营区走去 时辰不大山子悄然推开金叶宿舍的门灯光下发现金叶睡得正香 悄悄走至床前山子轻吻金叶干巴巴的口唇 金叶忽儿睁开眼睛乍一看山子的面孔忙用左手搂紧山子的脖子 山子说:“你比原來瘦多了” 金叶说:“你也是” 山子接着说:“想來真是后悔后悔和玉梅说过一句话” 金叶问:“你跟玉梅说什么” 山子叹口气回答:“那是部队刚进入阵地我和玉梅说营级以上干部不准参与三号阵地让你独立发挥在实战中提高指挥能力” 金叶骂:“奶奶个头我当你俩又说什么悄悄话这话有啥后悔的” 山子问:“你不觉得冷酷吗” 金叶用力握攥山子的手:“其实这就是爱” 话一出口山子的眼眶立刻红润起來:“金叶伤口还疼不” 金叶抿嘴一笑:“只要你在身边一点都不疼” 山子轻捏一下金叶的嘴:“你胡说不疼为什么在阵地上哭” 金叶说:“这你不懂了吧那是撒娇知道不” 山子骂:“小刺猬早知道是这样压根就不理会你” 金叶接着说:“就因为怕你不理会所以才撒娇” 山子又搓金叶的脸:“倒霉的事过去了是吧” 金叶也叹口气:“他娘的如果按咱俩最后一次算这次要是不倒霉百分之百怀上小山子沒想到又被你哄了” 山子双手捧住金叶的脸两副热突突的嘴唇再次粘帖在一起正亲得火热忽听门外传來细碎的脚步声 山子忙从金叶的床沿上站下來疾急坐到燕妮的床沿上刚端正姿态玉梅和小茹推门而进 小茹告诉山子本人自作主张也把山子的铺盖从阵地抱回來 原本做好挨剋的准备沒想到山子主动提出回宿舍痛痛快快睡一觉之后吩咐玉梅沒有特殊情况谁都不准打搅 一句话说完山子撇开玉梅和小茹独自走出金叶的宿舍 ------------ 第四十二章 独立团保卫战(41-43) 41 日军总指挥部的帐篷里对于是否撤兵安藤和田原联队长与石井旅团长的意见截然不同 石井坚决采用围困战术将独立团活活困死在兵营里 田原说经过两场战斗皇军大伤元气关键是天气寒冷许多士兵患上重感冒甚至高烧不退如此坚持下去无疑自我毁灭 安藤接着说况且独立团是在大本营而非野战想必粮草囤积充足而皇军一餐一粟都要从百姓中征取现已激起民怨倘若进一步激化唯恐揭竿而起到那时与独立团里应外合后果不言而喻 说來石井并非独断专横听罢两位副帅的分析又决定在报师团长批准后按原计划于十二月五日撤军 上午九时宫本师团长回电同意石井旅团长的撤军方案 十时许山子被玉梅从宿舍喊到团部 得知日军沒有丝毫撤兵迹象山子半天沒说什么琢磨许久突然问战场打扫结果出來了沒有 赵大年随将一份清单递交给山子 在这次战斗中独立团共消灭日军587人其中包括名特种兵 缴获的战利品分别是 重机枪3挺轻机枪9挺冲锋枪149部狙击步枪22支三八步枪446支手枪7支掷弹筒11门 其它小项山子看也沒看却把目光转向赵大年:“赵副团长记得你曾说过一句话成立特战队最大难題是装备我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怎么样如今小鬼子不但送來冲锋枪还送來22支狙击枪服了吧” 赵大年尴尬地点点头:“对了王团长在这轮战斗中独立团伤亡数量也很大共有135位战友牺牲32位战士受重伤” 一听我方伤亡数字山子的兴致一扫而光握紧拳头骂:“狗日的石井有种的你别走到头來看个究竟到底鱼死还是网破” 玉梅说:“子凯看样子石井真的沒打算走咱们商量个对策吧” 于是山子指示通信员速将军需处长喊到团部 42 根据军需处长提供的情况因受敌人封锁无法外出采购副食受此影响主食消耗量相对增加现有粮食最多满足三天食用 山子当即作出指示从即日午饭开始除重伤员之外全团所有指战员的伙食标准一律减半 山子还指示军需处每天必须汇报粮食库存情况 军需处长离去后赵大年说:“压缩伙食标准只是权宜之策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題如何打破敌人的封锁才是唯一出路” 谁知一听这话山子一拍桌子火了:“赵副团长你少扯这些沒用的怎么打破封锁难道干脆放弃大本营与鬼子拼个鱼死网破不成” 赵大年也火了:“王团长你还让别人说话不咱们坐在一起干么的不就是商量对策吗” 山子依然火崩崩的:“那你说看看有什么好对策” 赵大年干咽一口唾液憋着气一声不吭 玉梅说:“子凯你心里焦急大家能理解但发脾气解决不了问題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是否行得通” 山子说:“别拿捏有话快说” 玉梅接着说:“能不能给支队发电报请求派兵驰援” 山子还沒表态赵大年就说:“姜政委这个想法我和团长交流过王团长说得对如今支队分驻三地本身就被日军盯得紧无论从哪个方向驰援都将被截击这等于被我们送上门挨打” 玉梅似乎感觉出自己的无知因此脸一红羞愧地埋下头 在异常凝重的气氛中沉默一会山子自我嘲弄:“咱们独立团够威风昼夜有几千大军守护着知足吧” 玉梅不由自主地叹口气 山子接着说:“沒必要唉声叹气的想必石井的日子比我们更难过就不信他能熬过大年夜还是那句话车到山前必有路” 说到这山子指示通信员通知各阵地除暗堡正常值岗外再布设相应的地面哨位其他人全部撤离阵地 通信员刚一离去小茹接着发言:“团长我倒有个让鬼子撤兵的办法但不知道是否灵验可以试试看” 山子说:“你快说” 小茹说可以通过情报中心与鲍玉莲取得联系由鲍玉莲出面让光德寺以独立团的名义用普通编码给新城驻防团发送求援电报 一看大家沒反应小茹继续说 鲍团长接到电报后再用普通密码回复驰援方案如此一來一往日军定能破译电报内容更可能作出撤军决定 山子惊愕:“电台这玩意有这么神奇吗” 小茹微笑着回答:“你放心如果光德寺和鲍团长照我们说的做我们也能截获电文并破译至于石井撤不撤军就看我们的时运了” 小茹话音刚落山子啪地一拍脑瓜:“小茹你这一招妙计胜过十万大军以后叫你女诸葛” 小茹说:“团长您别高兴得太早了敌人上不上钩还是未知数” 山子压根沒在意小茹说什么一声呼喊将报话员喊出侧室 不料小茹又说:“不要急还有一道程序沒完成” 山子迫不及待:“快讲” 小茹不急不忙:“请稍等” 说完小茹起身离座一溜风走出团部 43 重新回到团部小茹将一纸信笺递交给山子要求山子吩咐鲍玉莲一定按信笺上的内容发报和回电 看完信笺山子指示报话员立即呼叫情报中心 不一会的光景话筒里传來王排长的声音 山子接过话筒阐明任务后要求王排长仔细记录以下内容 师部: 获悉友军峤南独立团现被日军三千人马围困请求司令部速派重兵奔赴峤南驰援友军 停顿片刻山子接着念 新城驻防团: 师部决定紧急调遣三个加强营四个骑兵连即日晚八时启程赴峤南与友军携手歼敌 结束通话山子情不自禁长长地舒了口气 …… 当天夜间十点钟鲍玉莲身穿风衣从雅艺书画店门前停靠自行车 走进秘密发报室鲍玉莲先用加密电文向父亲说明原委直到零时方才指示报务员使用简易密码向鲍团长发送求援电文 几分钟过后独立团报务员将截获的电文递交给小茹 小茹看过电文兴冲冲跑出报务室 自从吃过晚饭山子一直躺在宿舍等候小茹报告求援情况 无需敲门报告小茹咣啷推开房门:“团长您快看光德寺发报了” 山子和衣下床看完电文冷不丁攥住小茹那只柔嫩的手由于激动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直到小茹下意识反攥山子山子咯噔打个惊颤如同被热水浇烫一下急忙收回双手:“小茹我代表独立团感谢你” 小茹微叹一声:“团长您的话言重了小茹不敢当” 说完小茹木然转身步履沉重地走出门外 …… 日军总指挥所在地执行官也把石井喊醒将一纸截获的电文递过去 看完电文石井目瞪口呆 许久缓过神來石井指示执行官速将田原和安藤招來指挥部 经过一番会商日军总指挥部得出的结论 国军新城驻防团虽然距离独立团不足二百里由于势单力薄不可能单独采取驰援行动 但师部从异地调兵则因为路途偏远出兵驰援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于是石井决定围困计划不得改变 …… 上午九时过后小茹手持第二封截获的电报又从报务室跑出來大踏步跨冲进团部门槛 几乎是在山子看完电文的同时日军执行官正在读念破译的电报 新城驻防团: 师部决定紧急调遣三个加强营四个骑兵连即日晚八时启程赴峤南与友军携手歼敌 听完电文石井八格咆哮一声随将电文撕得粉碎 ------------ 第四十三章 独立团保卫战(44-46) 44 按照乐观估计,石井截获电报后,最迟于午后一点钟撤军, 直到下午三时,团部仍未接到石井撤军的报告,大家一致认为,鬼子有可能将撤军时间定在晚上, 时至次日上午,团部共接到三次报告,日军依然沒有撤军迹象, 原來石井自有预见,**驰援部队从数百里之外启程,赶到圈子岭一带,最快也要两天一夜, 于是石井决定,本月三十日凌晨一时开始撤军, …… 在半饥饿状态下,独立团指战员又度两天两夜, 时至十一月二十九日上午,山子再次接到军需处报告,即便按照伙食减半的标准,库存粮食也只能满足当日最后一顿晚餐, 于是山子又作决定,除重伤员之外,其他人从午饭开始,一律用麦麸、荞麦皮煮熟充饥,节余下來的粮食用于独立团突围时食用, 平常的日子里,麦麸、荞麦皮是用來喂养马匹的饲料, 听罢山子的决定,赵大年建议,如其承受饥饿煎熬,倒不如及早发起突围, 山子仍对小茹的调虎离山之计充满希望,继而决定,坚持最后两天,十二月一日凌晨一时,独立团准时发起突围, …… 从傍晚开始,寒风飘卷鹅毛大雪漫天飞舞, 因担心日军趁雪天发动攻击,山子下令部队进入待命状态, 已是深夜十时,风还在刮,雪还在飘,气温降至最低点, 头顶凛冽的寒风,身披白茫茫的雪花,山子由西往东,巡视三号阵地, 按照规定,各阵地除暗堡机枪手担负警戒,同时增加三至五个地面哨位, 根据燕妮的安排,三号阵地上以排为单位,共布设三个地面哨位,三排值岗哨兵是程小林, 在与小林交谈时,山子发现小林声音沙哑,伸手抚摸小林的前额,只觉得热突突的,显然在发高烧, 山子不容置辩,下令小林立即下岗,去医护队诊病治疗, 小林离开哨位,山子原地站立,替小林站岗放哨, 约莫一个钟头过后,小茹悄然走至山子跟前, 望着肩膀和头顶铺满积雪的山子,小茹禁不住一阵心酸,两眼立刻被感伤的泪水模糊了, 因为黑夜,山子看不见小茹满眼泪花,冷冰冰地问:“你怎么又來了,” 小茹无语,用双手为山子拍打肩膀上的积雪, 山子说:“别罗嗦,快回团部去,” 小茹依然无语,双手紧捧山子的脸, 虽然小茹的手既温暖又柔软,山子却像被火炙烤一样,慌促地后退一步, 似乎山子的行为激怒了小茹,小茹冷不丁扑过去,抱住山子后,又把双手贴紧山子的脸, 山子用力拨开小茹的手,语气异常严厉:“茹秘书,请自重,” 一听这话,小茹的泪水流得更凶:“团长,你误会了,小茹并沒别的意思,只想给你的脸增添一丝温暖,” 抹一把眼泪,小茹接着说:“虽然这点温暖微不足道,但希望你能感受到一个战士对你的爱戴,” 山子终于被小茹所感动,两眼变得潮红,变得湿润, 不知不觉中,山子也用双手捧紧小茹的脸,一边揉搓一边说:“小茹,大哥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听哥的话,快回团部去,” 小茹轻轻挪开山子的手:“团长,请允许小茹陪着你,陪你多站一会,” 山子说:“大哥脾气不好,再不走,别怪他不客气,” 小茹凄然一笑,转身仰望白茫茫的夜空,内心里面好想哭, 就在这时,远处传來急促不断的叫喊声:“团长……” 顺着声音跑过去,小冯站在壕沿上气吁吁地说:“团长,您快回去看看吧,王连长昏迷了,” 山子失声发问:“姜政委呢,” 小冯说:“是姜政委让我喊你的,” 几乎是在同时,山子和小茹一齐跳出战壕, 45 一口气冲进金叶的宿舍,只见金叶面容憔悴,口唇干裂,任凭玉梅一遍又一遍呼唤,依然静静地呼吸着, 山子茫然无措,又冲小冯喝问:“快说,金叶到底怎么了,” 小冯说:“刚才王连长去团部,只说有点冷,坐一会就走了,姜政委不放心,让我过去看一下,谁知赶到这里,王连长就这样了,” 小茹接着问:“还沒喊医生來吗,” 玉梅说:“我已经派人通知了,” 说到这,玉梅从金叶的枕边拿來军用提包,露出三个黑巴巴的窝窝头,这玩意是用麦麸和荞麦皮,添加少量面粉混做而成,用手一碰就掉渣, 玉梅接着说:“子凯,金叶从小吃白面长大,不要说她,这窝窝头我都很难咽下去,从中午到现在,金叶只吃一个,” 望着提包里的窝窝头,山子只觉得两眼酸涩, 就在这时,韩军医跑步跨进门來, 经过听诊、把脉和测温,韩军医说,, 由于受伤、饮食等原因,王连长体质减弱,抵抗力下降,加之天气骤变,致感冒引发高烧,如不及时退热,或致肺炎、脑炎等重病, 按照独立团用药规则,所有药品共分两类,一类只限重伤员使用,轻伤及疾病患者一律使用二类, 韩军医这时询问山子,王连长使用哪一类药物, 不料这一问,山子火冒三丈:“扯淡,这还要拿规定你看吗,” 玉梅说:“子凯,韩医生说得很明白,如果不及时退热,会致肺炎或脑炎,到那时更麻烦,” 韩军医下意识点点头, 山子却不耐烦:“少废话,就按规定用药,” 韩军医无奈,一边开启针剂,一边冲玉梅唠叨:“疾病也能害死人,就凭这一点,我觉得王团长太过分,” 听罢韩军医的唠叨,山子转身面对门外,凝望飘洒的雪花直愣神, 不一会注射完针剂,韩军医接着说:“姜政委,请您一定记住,再过四十五分钟,无论王连长是否醒來,都要及时通知我,” 玉梅答应一声,又对山子说:“子凯,团部有赵副团长坐镇,我和小冯留下來照看金叶,你回宿舍休息吧,” 山子说:“风天雪夜,睡不安,再回三号阵地,” 说完,山子大步走出门外, 46 自从山子返回阵地,一直站在小林的哨位上, 尽然寒风刺骨,大雪飞扬,山子丝毫沒有冷的感觉,满心绪都是金叶的音容和笑貌, 正当金叶从眼前不间断地晃动,坑道外传來小茹的叫喊声:“团长,王连长醒过來了,姜政委让您快回去,” 听到喊声,山子纵身跳出战壕, 一看山子风火火站到床头前,金叶噙着满眼的泪水说:“玉梅,山子,我好饿,给做一碗白面糊行吗,就一碗,” 山子说:“金叶,你忍着点,明天中午,每人都喝一碗面疙瘩汤,” 金叶咬紧嘴唇,泪水流得更汹涌, 玉梅说:“子凯,我和小茹自作主张,让炊事班给金叶赶做一碗热汤面,估计很快送过來,如果这也犯错误,玉梅甘愿受处分,” 玉梅话音刚落,金叶禁不住嘤嘤地哭起來, 山子依然望着金叶,虽然什么都沒说出口,但泪水逐渐模糊了视线, 又经过韩军医听诊测温,金叶的体温已降至38度, 韩军医再次吩咐玉梅,王连长必须按时吃药,早饭后再打针剂,最起码天亮前不能脱离监护, …… 第三次返回阵地,山子从战壕中慢悠悠地走, 走至战壕尽头,山子好像走投无路,恍惚中跃出战壕后,面对白茫茫的夜空默默地思寻什么, 不知不觉中,小茹幽灵似的出现在背后,随后跳出战壕,拍打着手上的雪花说:“团长,知道小茹为什么不请自到吗,” 山子说:“找罪受,” 小茹说:“你错了,其实是我不甘心,” 山子问:“啥意思,” 小茹说:“我总觉得石井会撤兵,或许就从今天夜里开始,” 山子干咳一声:“但愿你是活菩萨,” 小茹冷不丁抡起拳头,扑通砸在山子的肩膀上:“你笑我,” 山子下意识捋开手腕,看清时间后自言自语:“这会都快零时一刻了,可是这雪还在下,” 不料小茹扑哧一笑:“团长,小茹干脆替你说了吧,这会都快零时一刻了,可是鬼子兵还沒撤,” 山子似乎被小茹打了一个耳光,尴尬地摸摸冰冷的脸, 恰在这时,小冯和团部通讯员一前一后,一边奔跑一边喊:“团长,情报中心报告,鬼子撤兵了,鬼子撤兵了,” 山子先是一愣,回过神一把拉住小茹的手:“知道了,你们回去吧,” 一口气跑下丘岗,山子依然拉紧小茹的手, 直到小茹体力不支,气吁吁跌坐到地下去,山子扑通仰趟在雪堆里,歇斯底里呐喊:“小鬼子,,独立团胜利了,,” 稍稍喘息片刻,山子和小茹双双登上圈子岭,放眼西南方向望去,白皑皑的荒野间,鬼子远去的队形蜿蜒绵长,清晰在目, 此时此刻,山子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再次握住小茹的手:“茹菡,是你挽救了独立团,独立团不会忘记你,王子凯不会忘记你,” 小茹说:“团长,有您这句话,茹菡知足了,一辈子都知足,” 似乎无法用言语表达对小茹的感激之情,山子这时抽回手,从小茹的肩膀上轻轻拍打两下, 从圈子岭返回的路上,小茹莫名其妙:“团长,请你回答一个问題,假如抗战胜利了,你我还会留在独立团共事吗,” 山子说:“那不是你我说了算的事,组织的安排谁都无法预料,” 小茹说:“或许这就是命运吧,你说对吗,” 山子答应一声:“应该是,” 小茹接着说:“如果真的离开独立团,不知道是否还能见面,” 山子接着说:“山不转水转,总有见面的机会,” 小茹又问:“无论距离多么遥远,你会主动看我吗,” 山子苦笑一下:“这个不好说,一要看时间,二要有机会,” 小茹思忖片刻,突然抬起头來:“或许时间一长,你会把我忘记的,” 山子又一次苦笑出來:“刚才已经说过了,独立团不会忘记你,我王子凯更不会忘记你,是你信不过对吗,” 小茹说:“其实只要你不会忘记我,茹菡便沒有遗憾了,” 山子说:“谢谢你这么看重我,” 谁知小茹叹息一声:“看得出,你的话很敷衍,好像不耐烦,不过应该告诉你,今天夜里你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让茹菡终生难忘,” 说完,小茹宛若一位天真活泼的小孩,一边走,一边踢着松软的雪堆, 回到团部,山子下令各连队炊事班赶做面疙瘩汤,让每一位战士吃饱肚子,痛痛快快睡一觉, 接下來不一会,军需处长被山子招來团部, 山子指示军需处,独立团大庆三天,多备肉食酒菜,让战士们每餐都有肉吃,每天都有酒喝, 安排完该安排的事,又敞开肚皮喝几碗面疙瘩汤,山子只把鞋子脱掉,和衣躺进被窝,不一会鼾声大震, 〖启^蒙~书^网∷.〗 ------------ 第四十四章 运筹新任务(1-2) 1 今天是一九三八年十一月三十日 上午九时许四位哨兵从四面赶到团部团领导只有玉梅在 据哨兵反应警戒线四周拥满了数百个当地村民要求來营区观看被独立团击落的飞机还有许多人捎來鸡鸭禽蛋什么的 玉梅吩咐哨兵按照规定部队营地闲人禁入特殊情况需经团部商定况且战士们昨晚一夜沒合眼这会正在睡觉请乡亲们耐心等待 哨兵离去玉梅轻步走至山子宿舍的窗口前听到山子有节奏的呼噜声又悄然回到团部 不一会圈子岭上的哨兵再次闯进团部这哨兵正好是河涯村 此时又听哨兵报告河涯村的军属差不多都來了山子的父母也來了 玉梅问:“金叶的父母來了吗” 哨兵摇摇头回答:“沒看见” 玉梅沉凝片刻不经意地答应一声 哨兵接着说还有村长带领大伙赶驾八辆马车车上装满大米白面还有猪羊酒肉什么的 听完哨兵的报告玉梅犹豫再三终于起身站立吩咐哨兵等一会 轻轻推开山子宿舍的门玉梅先用暖瓶调兑好洗脸水叫醒山子后将哨兵反映的情况说一遍 玉梅特别提示大叔大婶也來了 山子不屑一笑:“这有什么稀奇的來就來了呗” 玉梅接着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金叶的父母却沒來” 山子又笑一下:“他家人來客往天天有估计脱不开身” 玉梅微微轻叹:“不來也好如果看到金叶那样子心里肯定难过” 山子这时整一把帽檐抬腿便往外走却被玉梅拦截 玉梅说:“洗脸水都兑好了先把脸洗一下” 山子说:“都是自家人沒必要摆面子” 说完山子又往外走玉梅又把双臂撑开 急急浸湿毛巾玉梅亲自给山子擦脸 山子欲抢毛巾却被玉梅用力挡开:“子凯你比原來瘦多了” 山子说:“不光是我大家都瘦了” 玉梅无语只用目光深情地凝视山子的脸 为了密切群众关系山子决定独立团开放营地供当地村民观看飞机但只准参观坠毁在圈子岭滩地那一架 另据山子推测前來参观敌机的群众将于近期持续不断为防意外独立团抽调四个排专门负责警戒维持参观秩序营区开放时间只限三两天 与此同时山子要求玉梅发动宣传股全体成员借机会向前來参观的群众宣传八路军征兵政策掀起独立团新一轮扩招热潮 因为河涯村來访的客人特别多接待场所被安排在会议室 按照山子的吩咐赵大年负责安排群众参观等事宜玉梅前去迎接河涯村的乡亲们小茹带几个人去会议室布置接待场合 大家一一离去山子匆匆赶到金叶的宿舍里 此时燕妮正给金叶擦拭面孔山子一进门就说:“野猫子你爹妈也來看你了快约春萍她们去会议室” 燕妮原以为山子故意戏弄她于是反骂山子:“你放屁如果村里來人你咋不去迎接” 山子两眼一瞪:“你懂个毛我找金叶有事商量快滚” 燕妮努一下嘴一甩手将毛巾仍在金叶的被子上:“犟眼子你当我巴不得伺候小刺猬你给她擦脸吧也算对老人家尽孝心” 望着燕妮一蹿二蹦地跑出去山子嘟囔一句:“沒家教的东西” 给金叶擦脸时金叶问:“你找我干什么” 山子骂:“你爹妈不是人独立团苦战十天却沒心过來看看你” 金叶接着问:“你爹妈來了吗” 山子点点头:“來了” 金叶冷笑一声:“來了也是冲秋红來的沒你的份” 山子说:“管他呢就当咱俩沒爹妈” 金叶抿嘴一笑:“犟眼子快亲我” 山子二话沒说对准金叶的樱桃小嘴吧唧亲了一口 2 在玉梅和小冯的陪同下客人先行赶到会议室 不一会山子跨进门原本喧闹的气氛陡然变得宁静其他人全都站立唯独山子的父母原样沒动 村长和王交通离开座位冲山子迎过去 二话沒说村长连拍山子两下肩膀:“好小子你给河涯村争了光乡亲们个个眉开眼笑腰杆挺得笔直” 山子说:“大伯为咱河涯村争光的不是山子是独立团的战士们是那些在战斗中牺牲的战友们” 谁都看得出说这话时候山子的眼眶变得红润 与乡亲父老交谈一会玉梅说这次來独立团乡亲们自愿凑份子共送來五千斤米面猪和羊各十头 就在这时山子的母亲刘秀翠突然询问玉梅为什么沒见金叶过來 玉梅看看山子山子说:“感冒了” 又在刘秀翠的要求下玉梅陪同乡亲们前去看金叶 趁大家看望金叶的空儿王交通向山子反映一件蹊跷事 王交通说夹岔河战斗结束沒几天卖货郎又來二魔头家中住一宿 奇怪的是次日天还不亮二魔头的媳妇与卖货郎走出家门 经过治安队员跟踪原來崔秀秀跟随卖货郎去县城大概十几天才回家 山子问王交通崔秀秀回家后村里是否出现过异常情况 王交通回答村里一切正常也沒发现二魔头有反常 山子思虑片刻只是说别理他 王交通接着说 前不久交通站下发通报便衣队活动猖獗截至目前共有13处交通点被摧毁23名交通员被杀害另有九个地下武装组织被剿灭 山子又问王交通滨湖特委有沒有考虑反制措施 王交通叹口气因大多数武装组织被毁灭幸存的已经沒有战斗力特委至少在现阶段束手无策只能小心防范 山子说鬼子数千大军刚与独立团较量过估计年前无战事 于是山子决定请王交通通过交通站转告滨湖特委独立团尽快成立临时锄奸队一定消灭便衣队 ------------ 第四十五章 运筹新任务(3-6) 3 约莫半个钟头过后看望金叶的人陆续返回会议室却迟迟不见山子的父母和玉梅走进來 山子正犯心思玉梅走至跟前招呼山子回宿舍 山子的宿舍里只有爹妈在坐 一看山子赶來刘秀翠直言直语:“犟眼子你咋不想想看金叶那像咱穷人家的闺女在家吃白面都嫌粗你倒好却逼她吃荞麦皮” 山子说:“这是规定不光金叶自己吃” 刘秀翠怒目喷火:“你还得理了是不别人谁都可以吃就金叶不能吃看她面黄肌瘦的多让人心疼” 山子禁不住一阵难过差点流出眼泪 刘秀翠继续唠叨:“听玉梅说金叶摊上女人的事还得吃睡在战壕冷天冻地的这不往死里整她吗” 山子终于流出眼泪 刘秀翠突然叫骂:“小杂种你还有脸哭今个就问一句话你对金叶到底安得啥心肠是不是存心祸害她” 山子沒好气地问:“你还有完沒完” 刘秀翠接着说:“金叶她妈让我捎句话家里正给金叶说婆家你俩干脆死了那条心” 山子冷笑一声:“作梦吧那得先问金叶答应不答应” 一句话差点把妈妈气个半死于是从床沿上跳下來:“犟眼子金叶答不答应不关你的事反正赶在腊月底你和玉梅必须把亲定下來” 山子说:“那还得看犟眼子答应不答应” 刘秀翠一气之下一把揪住山子的耳朵干:“小孽种你这是成心气煞当妈的早知道养你这么个小孽种生下來就该扔到山沟里喂野狗” 山子的父亲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孩他妈你别跟这小子怄气就当咱沒生养这块货” 父亲的话音刚落山子拔腿冲出门外 4 临近午时金叶高烧又起体温直逼40度加之给金叶说媒不顺心的事全都赶到一块儿山子特别郁闷 尽然中午摆了十桌酒宴山子酒沒喝几口饭沒吃一碗 酒宴结束乡亲们相继离去山子的母亲告诉玉梅留下來照看金叶 早在午宴开始时山子便把午后开会的通知传达下去 一点三十分营长和教导员准时來到团部 因会议需要军务处长和政教主任也被通知出席会议 又因为宋营长负伤一营由副营长代替宋一杰参加会议 会议一开始山子开门见山直接宣布四项决定 首先独立团即日组建特战队 第二从夹岔河战斗到独立团保卫战共牺牲252名战士仅这次独立团保卫战便占牺牲总数的三分之二 根据实际需要独立团二次招兵数量越多越好招募方式和办法与上次相同成立专门招募小组由政教处配合军务处完成 第三被击落的敌机原样不动留原地作纪念其它被炸毁的营房能修缮的尽量修缮不能修缮的一律于冬季过后予以重建 第四独立团将在近期成立临时锄奸队针对便衣队展开锄奸行动 针对第二条山子补充说鉴于峤南三次征招兵源匮乏这次征兵范围扩大至国统区应以苏北三县一市为重点 宣布完决定山子招呼军务处长和政教主任离会抓紧拟定征兵方案营长和教导员继续开会确定特战队人选和规模 根据山子的建议特战大队共由188人组成下设三个分队编制与机炮连相同列为营级单位 特战队由山子兼任大队长徐小龙、李小虎兼任副大队长 山子同时规定特战队员必须具备两个硬指标一是年龄在18至22周岁之间二是身高必须超过7米 另据山子提议增选五十人作为预备队员定期参加特训 赵大年这时插话应该给支队发报报告成立特战队的决定 玉梅看看山子山子指示小茹立刻给支队发电 就在这时机要员手持电报走进团部:“团长支队发來通报” 山子说:“念” 机要员接着念 独立团四支队日前正式编入八路军山东纵队原序号不变熊队长现已调入纵队担任副司令员支队长由陈昊辉政委担任 听罢通报山子叹口气说独立团距离主力部队还差一大截 …… 五点三十分三位营长按时送來特战队员人名单 又经一番讨论三个分队、九个小队以及正副队长相继产生 山子指示小龙小虎一旦特训细则出台立即进入封闭式训练 就在这时报务室机要员前來报告支队发來回电 山子说:“念吧” 机要员开始读念 王子凯支队再送你一句老话从独立营到独立团你们所取得的战绩并非來自特战队而是独立营和独立团仅以此言告之 读念到这里机要员有意加重语气 电报署名支队并熊光岳 听完电报大家的目光齐刷刷望着山子的脸 山子手捏下巴凝思半天突然一拍桌案:“看么呢不认识咋的这电报就当沒听见都跟我喝酒去” 倏然起身山子吩咐小茹晚饭后去办公室记录特战队训练内容按照内容起草特训细则 小茹说:“团长记录还是免了吧等把特训细则写完后交给你审阅不合适的地方再修改” 山子陡然一怔:“小茹你知道怎么写” 小茹接着说:“你怎么也跟女人一样婆婆妈妈的刚才都说了写完后交给你审阅难道这还不行吗” 山子似乎悟出点什么于是邀请大家先去看望金叶 5 不一会赶到金叶的宿舍正赶上小燕给金叶注射完针剂 此时山子的母亲和燕妮都在 一看山子过來小燕说:“团长王连长反复高烧韩军医说已有中度脑炎症状如不及时使用一类药物后果更糟糕” 见山子迟迟沒有表态玉梅随把目光转向赵大年:“赵副团长我和你共同签名给金叶使用一类药物” 赵大年说:“我同意” 金叶说:“玉梅听小燕说一类药沒有多少库存重伤员都不能满剂量使用何况只是一个生病的人别再为难山子了” 山子心一酸指示小燕立即返回药品房领取一类药品 小燕答应一声疾步走出门外 山子接着说明天去找文护士长让她想办法再搞一批好药 玉梅吩咐小茹明天陪子山子一起去县城 山子借口小茹赶写特训细则拒绝小茹陪伴 小茹说今晚只需一个钟头便可把基础训练部分整理出來特战队明天即可投入训练 山子正在犹豫赵大年一锤定音就按姜政委说的办 下意识看一眼金叶见金叶沒作反应山子方才默许赵大年的决定 6 晚饭过后山子回宿舍不一会妈妈突然出现在眼前 为了打破尴尬山子故意喊來小茹 小茹沏茶后山子以交代特训细则为由欲将小茹留在宿舍却被刘秀翠以谈私事为借口把小茹支走了 当小茹的脚步声从房外消失后刘秀翠开门见山:“犟眼子玉梅已经答应了大年初一那天和你一块回家把亲事定下來” 山子狠瞪一眼:“她答应那是她的事跟犟眼子沒关系” 刘秀翠恼羞成怒:“小王八你咋跟金叶一个调可你就不想想金叶是你二姑呀这事如果闹出去族规整治且不说爹妈的脸往哪儿搁” 山子冷言向:“什么二姑八竿子挨不着边谁的脸谁扛着往哪儿搁更跟犟眼子沒关系” 刘秀翠忍无可忍一挥手又打山子一耳光 山子闷声憋气拔腿走出门外 从夜幕中來回转悠一会山子越发憋闷连拍三下脑门转过身直奔金叶的宿舍走去 因为山子的母亲在燕妮和春萍她们挤通铺将床位让给刘秀翠 此时金叶的宿舍里只有“婆媳”二人 一看山子满脸阴郁地走进來金叶问:“你咋还沒睡” 山子说:“睡不着” 金叶随将目光转向刘秀翠接着说:“你去秋红那边坐一会腾个空让我跟犟眼子说说话” 刘秀翠叹息一声刚走出房门金叶拍拍床沿:“山子快过來” 走近床沿坐下去金叶拉起山子的手:“听你妈说赶在大年初一要你和玉梅把亲定下來你都知道了吧” 山子说:“家里在给你找婆家我妈也跟你说了吧” 金叶说:“都说了” 山子问:“那你怎么打算” 金叶反问:“那你呢” 山子不耐烦:“这还用问吗” 金叶回答:“那我更沒说的” 说完两副火热的嘴唇不约而同迅速粘贴在一起 秋红她们的宿舍就在隔壁 听到山子离去的脚步声刘秀翠匆匆回到金叶床前:“叶子犟眼子打算和你分手了对吧” 谁知金叶一声冷笑一转身背对刘秀翠:“等着吧我跟犟眼子很快生出儿子來让你天天抱孙子累死你” 一句话说出口刘秀翠如同吃了一闷棍大半天沒喘过气 ------------ 第四十六章 佯捉崔秀秀(1-3) ---------------------------------------- 1 天刚蒙亮山子和小茹各骑一匹枣红马出营傍晚返回独立团但是两手空空沒搞到任何药品 不过文惠保证三日内一定搞到特效药亲自送到圈子岭 果真到了第三天文惠骑自行车驮一箱盘尼西林药箱用粗布包裹于近午赶至独立团 听文惠说这药是托陶院长从临水搞來的 山子当然不会知道文惠这次是借送药之际完成一项重要任务探明独立团弹药库所在位置为日军再次攻打圈子岭提供精确炮击目标 更让山子惊讶的是文惠现已辞职离开博爱医院下一步自开药店至于门面设在何处正在酝酿之中 作为资深特工文惠当然知道如果是在不被怀疑的情况下悄然完成这次侦察任务这需要一定的时间循序渐进切不可一蹴而就 于是在中午的酒宴上文惠主动提出如今已成为自由人如果大家不介意的话这次來独立团很想多住几日 山子带头表示欢迎 文惠如愿以偿心中暗自欣喜却不曾预料到住留期间活动范围只限操场和生活区除此之外每到一处都被禁入标牌和哨兵所阻止 因为这文惠委婉陈词向山子提出质疑 山子虽然表示歉意但是说军事禁区外來人员一律免进这是铁打的规定谁都无法改变 就这样文惠郁闷中度过两天最终无果而归 送文惠出营后山子随后召集玉梅和赵大年开会成立临时锄奸队针对日军便衣队展开锄奸行动 拟定具体方案时玉梅说便衣队其形如普通百姓看不见摸不着这比面对面拼杀更困难 赵大年说最好的办法是利用二魔头诱捕黄三争取黄三为我所用之后通过黄三采取各种捕杀行动 山子说据王交通反映前不久崔秀秀受黄三之约去县城住过十几天才回家如此看來崔秀秀比二魔头更具利用价值 又经一番商讨一场戏剧般的锄奸行动悄然拉开帷幕 ---------------------------------------- 2 次日天还不亮玉梅和燕妮身着便装悄然潜入河涯村 从玉梅家中吃过早饭玉梅左手臂挎一篮子衣服燕妮手拿洗衣用具两个姑娘一前一后双双朝村南方向走去 又过十几分钟侦察派副排长小秦和壮壮闯入二魔头家中 一看两个陌生男子闯进门二魔头和崔秀秀面色惊异 小秦故意解开袄襟露出乌黑锃亮的驳壳枪 二魔头还沒來得及开口小秦便把目光转向崔秀秀:“崔姐我们是便衣队黄队长派來的受黄三小队长之命请你速去县城” 一听來者是便衣队的人二魔头由惊变怒:“秀从县城回來沒几天又让她回去做甚么” 小秦说:“黄队长要做什么谁都无权过问你我只能从命” 二魔头羞愤难平拉长脸一口回绝:“不去” 小秦一声冷笑拔枪顶住二魔头的前脑门:“老东西你有几个脑袋” 二魔头禁不住打个寒颤眼巴巴望着崔秀秀 崔秀秀满脸挂笑:“兄弟别当真快把枪收起來大姐收拾行李去” 小秦又发一声冷笑慢腾腾收起驳壳枪 时辰不大崔秀秀手拎蓝色包袱从睡房中走出來 二魔头这才放开胆量问黄队长何时放人回家 小秦回答黄队长有言在先不出三日保证送人返回 无论时间长短心中总不是滋味因此二魔头沒给媳妇送行 走出南北巷陌小秦举手一指示意崔秀秀左转西去 崔秀秀愕然问小秦到底干什么 小秦说拉脚的伙计正在祠堂那边等候 果然走进松林一辆马车停靠在局促的树空里赶车的是旺旺 走至马车近前侦察员突然掏枪冷不丁指向崔秀秀 小秦厉声宣布:“崔秀秀我们是八路军峤南独立团据内线报告前不久你去县城与汉奸黄三暗中私通现将你捉捕归案” 面对黑洞洞枪口崔秀秀吓得浑身酥软:“长官我冤枉” 侦察员说:“八路军不会冤枉任何人请跟我们走一趟去一营驻地接受审讯只要老实交代问題可以宽大处理” 崔秀秀呆愣一会眼眶里哗哗地流出泪水 ---------------------------------------- ------------------------------------------------------------------------------ ------------------------------------------------------------------------------ 3 祠堂南面的河边上玉梅正和燕妮洗衣服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一齐回头观望一看崔秀秀被抓急忙迎上前去 乍看玉梅出现在眼前崔秀秀表情惊异:“玉梅早听说你和燕妮参加了马戏班什么候回來的” 玉梅微笑着回答:“二婶我和燕妮昨天刚回來您这会要去哪” 小秦接过话茬:“这位大姐我们是八路军峤南独立团本人姓秦因崔秀秀私通汉奸被我们捉捕归案” 玉梅怔愣一下忙给崔秀秀打掩护:“秦兄弟您别胡说八道我们都是一村的二婶的为人我知道哪能跟汉奸有來往” 小秦接着说:“凡是当汉奸的人沒有谁把汉奸两个字写在额头上请相信我们八路军不会冤枉好人” 燕妮说:“秦大哥小妹子也说一句公道话不管怎么看这婶婶都不像那种人您把她放了吧” 小秦耐着性子解释:“大妹子我再说一遍八路军决不冤枉好人必须带回去审讯” 燕妮故意装蒜:“秦大哥您说审讯是什么不是糟蹋女人吧” 小秦绷紧面孔呵斥:“请说话严肃点我们是八路军” 燕妮又问:“那您说怎么个审讯法” 小秦笑一笑回答:“说起來很简单审讯就是让被审讯的人把罪行说出來这该明白了吧” 燕妮恍然大悟一副不屑的样子说:“秦大哥俺还以为有啥大不了的呢不就是问问嘛要不这样吧您就在那边的树林里搞审讯我和玉梅姐给当证明人只要人家承认那种人再带她走也不迟” 小秦说:“这不合适吧万一你们耍滑头让她跑了谁负责” 玉梅说:“秦兄弟我们都是实在人有道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如果跑了秀秀婶您把我和茹妹妹抓起來顶罪这该行了吧” 小秦思忖片刻缓和语气说:“实话说了吧这次抓捕崔秀秀是想给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留她一条生路万一她不肯也抓你俩顶罪吗” 玉梅毫不犹豫点点头:“秦兄弟只要您留二婶活命我和燕妮愿拿自己的人头做担保” 不料燕妮从中作梗:“玉梅这可是玩命的事哪好当儿戏如果人家不按八路军说的做那可真的玩命了” 崔秀秀苦笑一声:“燕妮人在人世间为的就是活命只要留二婶一条生路让崔秀秀做什么都情愿” 玉梅这时面对小秦:“秦兄弟二婶的话您都听到了不用大姐再说啥快去树林审讯吧” 小秦故作犹豫许久才说:“八路军向來讲信誉希望大家说话都算数如果耍滑头全都抓起來问罪请问敢不敢答应” 燕妮率先回答:“敢” 玉梅欣然一笑弯腰挎起篮子 不一会走进树林在一块干净的草地上崔秀秀与小秦相对而坐 无需过多询问崔秀秀坦白了二魔头替日本人做事的经过 谈及本人与富田和黄三的私情时崔秀秀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为了保全性命是罪是过都认了 当小秦交代完立功赎过的任务崔秀秀要求小秦必须对这次任务绝对保密一旦走路风声结果别无选择只能做富田良平的刀下鬼 小秦说只要有诚意立功独立团采取一切措施保护当事人的安全 小秦同时交代为了考验崔秀秀是否有诚意悔过独立团不再派专人跟随但因为玉梅和燕妮是崔秀秀的保证人必须陪同前往 小秦接着说到达县城后由保证人负责去松树岭与地方游击队取得联系游击队将派人协助崔秀秀完成任务 说到这小秦随把松树岭的地址详细介绍一遍玉梅和燕妮知道这地址纯属瞎编乱造 小秦特别强调一旦崔秀秀从中玩弄花招招致这次任务失败包括保证人在内都将杀头问罪请务必好自为之 ---------------------------------------- ------------ 第四十七章 佯捉崔秀秀(4-7) 4 玉梅和燕妮回家捎带早已准备好的行李,之后返回松树林,与等候在那儿的崔秀秀乘马车一同赶往县城, 傍晚时分,马车临近城南哨卡,玉梅借口马车在城内行驶不便,要求步行赶往县城, 三个女子下车后,旺旺调转方向,原路返了回去, 平常的日子里,哨卡警戒并不是很严格,一看三个漂亮女子走來,伪哨兵沒事找事,急急挡在前面盘问, 崔秀秀借口探望富田中队长,试图蒙骗伪哨兵, 伪哨兵将这位娇艳的少妇打量一番,问崔秀秀与富田队长什么关系, 崔秀秀脸色一红,羞不打地说:“瞧这位大哥,你这话让人多不好意思,咋说呢,就算是他的干妹子,” 一看崔秀秀羞答答的小样儿,伪哨兵立马明白一二,于是故意调弄:“大妹子,不是哥们信不过,万一把刺客放进去,谁都负不起这责任,空口无凭,只能拿证据才能放行,” 一句话噎得崔秀秀傻鼻子瞪眼,咋也想不出有何证据拿出來, 望着崔秀秀的窘态,伪哨兵暗自发笑,嘴里说:“大妹子,实话说了吧,正因为您是冲富田队长來的,所以情况复杂,也相当严重,如果拿不出证据,只能把您抓起來严刑拷打,” 经伪哨兵这一唬,居然将崔秀秀吓出灵感來:“大哥,您若不信,自己赶过去问他不行吗,” 伪哨兵却说:“皇军最近有规定,凡求见皇军者,一律由本人提供证据,无证据者全都视为刺客,一律抓捕关押,” 崔秀秀又被伪哨兵镇住了,于是哭似的问:“大哥,您给妹妹说明白,啥东西才能算证据,” 伪哨兵诡笑一下:“看妹子也算老实人,大哥好心提个醒,如果沒有字据,也可从对方身上找证据,比如说,富田队长的身上有啥记号沒有,” 哨兵的话果真给崔秀秀提个醒:“大哥,妹子想起來了,富田队长的腚臀上有一块鸡蛋大的疖子疤,这也算证据吧,” 伪哨兵哈哈大笑,笑过后接连说出三个算字來, 再看玉梅和燕妮,两个姑娘都被崔秀秀羞臊得抬不起头, 不一会通过哨卡,崔秀秀提议,先找个地儿住下來, 玉梅说:“二婶,我和燕妮很少來县城,住哪儿您决定,” 在崔秀秀的记忆里,上次來县城做衣服时,裁缝店的不远处有一家旅店,因此七折八拐,好不容易赶了过去, 玉梅下意识看一眼门牌,原來是好客旅店, 登记完客房,三女子走上二楼,燕妮主动要求与崔秀秀同住一个房间,玉梅于隔壁独居一室, 5 次日吃过早饭,玉梅借口去松树岭,搭一辆黄包车赶往祥和旅店, 与李站长夫妇交谈一番,李站长支使马晓月将店小二喊进帐房, 按照李站长的吩咐,店小二即刻通知韩村交通点,安排当地民兵负责抓捕黄三的任务,并要求交通员速來祥和旅店,接受具体安排, 韩村与县城交界,距离只有三华里, 末了李站长叮嘱玉梅,便衣队成员大都是流氓阿飞、纨绔恶少,是日本人精心挑选的忠实走狗,给峤南人民的抗战事业造成巨大损失,对这些罪大恶极的汉奸决不能心慈手软,一旦得手,一律不留活口,否则后患无穷, 为了从时间上证明去过松树岭,直到天近午时的样子,玉梅方才从祥和旅店返回好客旅店, 从玉梅离开好客旅店那会起,燕妮一直陪崔秀秀呆在房间,一是监视崔秀秀,二是打探崔秀秀的诚信度有几何, 攀谈中,玉梅推门而进,燕妮问,松树岭來人了沒有, 玉梅说,估计中午前一定赶过來, 崔秀秀说:“玉梅,事到如今,有件事不得不说出口,便衣队附近的鬼子大都认识我,万一报告给富田,不但见不到黄三,整个事都被搅砸了,” 玉梅一听这话,禁不住打个冷颤:“二婶,这话您在小秦跟前咋不说,都赶到这阵了,再说它有啥用,” 崔秀秀叹口气解释:“玉梅,请你千万别误会,本打算当小秦的面说出來,可又怕小秦怪罪二婶沒诚意,所以沒好说出口,” 燕妮说:“秀婶,我和玉梅的命都攥在你手里,这阵说啥都沒用,你自己想个办法吧,” 崔秀秀说:“办法倒是有一个,去醉春楼寻找小樱桃,让她给黄三稍个话,樱桃妹跟便衣队混得特别熟,如果让她出面,幸许能帮许多忙,” 玉梅问:“小樱桃是干什么的,你怎么认识她,” 听罢玉梅的询问,崔秀秀目光沉凝,许久才作回答,, 小樱桃是一位烟花女子,也醉春楼里的一枝花, 夹岔河战斗结束后,富田良平因左臂受伤无所事事,于是心血來潮,指示黄三赶赴河涯村,约崔秀秀去县城, 早在认识崔秀秀那天起,黄三便有偷腥的胃口,只因沒有合适的机会,迟迟沒能如愿, 数日后,黄三又奉富田之命,护送崔秀秀回家,借此机会,黄三软硬兼施,要求崔秀秀继续留住县城, 因担心走露风声,被富田良平问罪,黄三先去醉春楼找來小樱桃,将崔秀秀安置在小樱桃的私人房宅, 就这样,崔秀秀从此认识了小樱桃, 6 傍晌时分,客房外传來通通的敲门声, 燕妮打开房门,两个中年男子冷若冰霜,急冲冲走进房内, 经來人自我介绍,他俩來自松树岭游击队,一个姓吕,另一个姓蒋,前來执行抓捕黄三的任务, 又经玉梅说明原因,老吕指示燕妮陪同崔秀秀赶往醉春楼,委托小樱桃约黄三与崔秀秀见面, 醉春楼坐南朝北,与玉茗茶楼左右相邻,中间只隔几栋店铺, 时辰不大,燕妮独自走进醉春楼, 崔秀秀继续前行,直奔玉茗茶楼走去, 此时醉春楼里的客人并不多,大多数小姐围坐在迎客厅中央的圆桌边,百无聊赖地喝茶聊天, 一看一位丽颜俏姿的姑娘走來,小姐们一致认为,这又是一只野山鸡, 在当地花柳行业,业内人把那些流动的小姐戏称为野山鸡, 因这些野山鸡习惯于打游击,许多嫖客都被她们的新面孔吸引过去,深受业内小姐的嫉妒和痛恨, 燕妮虽然内心窘羞,表面上落落大方,走近前台,主动与老鸨寒暄, 出于职业习惯,老鸨也问燕妮,是否來醉春楼招揽生意, 燕妮羞惶地解释说,她是小樱桃的姨表姐,因樱桃在县城混得熟,才让她给老姨抓药去, 老鸨一听这话,沒趣搭拉地唠叨,小樱桃上午干过好多活,看样子有点累,正在房间里歇息着, 燕妮答应一声,直奔二楼走去, 小心推开小樱桃的房门,只见小樱桃睡得正迷糊,被燕妮唤醒后,惊愕地坐起光溜溜的身子, 燕妮自我介绍一番,接着说,崔秀秀正在玉茗茶楼等候, 忙乎乎穿好上衣,小樱桃干脆掀开被子,将大小裤子一一拉拽上去, 下楼后路过前台,小樱桃按照燕妮的介绍,冲老鸨招呼说,老姨病得正厉害,与表姐一块抓药去, 在醉春楼,小樱桃既是一块招牌,又是一棵摇钱树,无论任何事情,老鸨格外让三分, 走出醉春楼,燕妮问小樱桃多大岁数,小樱桃说,虚年正好二十岁, 7 几分钟过后,崔秀秀站在茶楼大门前,将小樱桃和燕妮迎上二楼, 从包间各自入座,崔秀秀说:“樱桃妹,今个陪表妹给老姨抓草药,才有空來县城看望您,” 小樱桃说:“既然看得起妹妹,这说明咱俩有缘,谢谢秀姐,” 崔秀秀接着说:“樱桃妹,有件事顺便求你帮个忙,趁这阵儿有时间,你去便衣队找黄三,让他來茶楼见个面,” 一听崔秀秀约见黄三,小樱桃诡笑一下:“什么见个面,不就是那个嘛,直说就是了,” 崔秀秀腮颊一红:“樱桃,当着表妹的面不要胡说八道,今天找黄三见面,确实有正经事,” 小樱桃突然埋怨:“既然有事,干么这会才來,那鸟虫刚从妹妹的被窝里爬出來,也就半个时辰吧,” 崔秀秀一时语塞,苦涩地笑了笑, 小樱桃慢悠悠喝口茶:“秀姐,你跟黄三是老铁,自己去不是更好吗,” 崔秀秀说:“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的鬼子沒一个不认识,万一报告给富田,哪有什么好,不死也算万幸了,” 小樱桃点点头,起身后打个招呼,悠悠走出包房, 说來也巧,小樱桃搭坐的黄包车行至燕子街南段,正赶上黄三骑自行车从日军大本营迎面驶來, 从路旁简短交谈几句,小樱桃又搭黄包车返回玉茗茶楼, 根据小樱桃捎來的口信,黄三下午四点过后方才有时间,约定崔秀秀继续在玉茗茶楼见面, 崔秀秀有意请小樱桃一块吃午饭,小樱桃说,昨天就揽下几份活,都赶在今天午饭后,手指插在戒指里,一点闲空都沒有, 小樱桃辞别时,崔秀秀再次叮嘱:“樱桃妹,这次约见黄三,你一定替姐保密,一旦被富田知道,不死也得扒层皮,” 小樱桃言语不多,只回答三个字:“放心吧,” 回到好客旅店,燕妮讲述了约会黄三的全过程, 听完燕妮的汇报,老吕决定先回松树岭,为抓捕黄三做准备, 临走时老吕特别交代玉梅,在与黄三会面后,无论结果如何,都必须速去松树岭报告情况, 〖启^蒙~书^网∷.〗 ------------ 第四十八章 佯捉崔秀秀(8-10) 8 赶在黄三赴约之前,燕妮提前出现在玉茗茶楼, 又过一段时辰,崔秀秀从大门口将黄三迎进包间, 乍一看燕妮坐在茶桌前,黄三如同第一次见到崔秀秀一样,立刻被这位俊俏的姑娘吸引了眼球, 经崔秀秀介绍后,黄三方才知道,这姑娘原來是崔秀秀的姨表妹,家住城西黄泥村, 再次打量燕妮,黄三心荡神摇,突然间萌生相识恨晚的感觉, 燕妮并不拘谨,这边叫着黄大哥,那边给黄三沏茶倒水, 黄三更献殷勤,先抓一把瓜子递给燕妮,又把跑堂的伙计喊过來,要一盘上好的茶点, 崔秀秀说:“黄哥,今天陪表妹抓药,顺便儿看看您,近來还好吧,” 黄三急忙放下茶碗:“好,好,见到两位妹妹很高兴,回头安排你俩去旅店,住下來多玩几天,” 崔秀秀凄然一笑:“黄哥,难得你有这番心意,这些天都住表妹家,如不嫌弃,晚上请你做客,” 或许出于职业习惯,抑或做贼心虚,黄三滴溜一下眼球,向崔秀秀询问燕妮的家庭情况, 崔秀秀告诉黄三,表哥表姐早已成家出嫁,如今表妹孤女寡母,一个人伺候卧床不起的老妈熬度天日, 一听“孤女寡母”这说辞,黄三禁不住暗自惊喜,, 晚上去一趟黄泥村,除却与崔秀秀尽欢不说,只要摸清燕妮的住处,这一趟就算沒白跑, 况且黄泥村距离城区只有二里地,以后來去从容,既方便又快捷, 想到这,黄三又问燕妮家宅的具体方位, 崔秀秀指点说,村东南有一棵老槐树,槐树往北第二条胡同,第一家就是老姨的家, 对于黄三而言,县城周围的每一个村庄都不陌生,尤其黄泥村那棵老槐树,县城的人几乎家喻户晓, 于是黄三许诺,晚上八点后一定赶过去, 为了增加真实感和可信度,崔秀秀吩咐黄三:“老姨常年有病,你第一次去她家,别忘了买些东西带过去,也好给妹妹长个脸,” 黄三并不吝啬,爽快地答应了崔秀秀的要求, 崔秀秀借口抓药,与燕妮头前离开茶座, 为防止黄三意外跟踪,燕妮和崔秀秀故意绕个圈子,从药店溜达一圈后,方才回到旅店, 果然晚上八点钟刚过,黄三骑自行车驶离县城,再看车把上面,四包点心随着车身的颠簸來回摆动, 时辰不大,自行车赶到黄泥村头的老槐树,刚掉头行至第一条胡同口,却撞上被老吕和老蒋拉紧的绳子,连人带车一块摔倒在地, 还沒等黄三回过神,老吕和老蒋从两侧冲过去,将黄三死死按住, 不一会再看黄三,上身五花大绑,连嘴巴和眼睛都用布条勒紧,之后又被架上马车,继续往北行驶, 几十分钟过后,交通站派人赶到好客旅店,向玉梅报告黄三被捕的消息, 9 次日吃过早饭,交通站派一辆马车,送玉梅一行出城回家, 早在制定佯捉崔秀秀的预案时,山子就曾预料,, 黄三被抓,安藤必然对与之相关的人展开调查,二魔头首当其冲, 倘若二魔头不明真相,在被调查时,势必说出崔秀秀进城的假像,如此以來,不仅是玉梅和家人,包括崔秀秀都将受到牵连, 因此赶在出城之前,老吕按照玉梅的吩咐,将有关事宜交代给崔秀秀, 崔秀秀回到家中,方才下午三时许, 二魔头一看媳妇这么快就回來,说不出是惊还是喜, 随媳妇走进堂屋,崔秀秀当着女儿的面,一甩手将包袱扔在椅子上:“王二贵,你这个王八蛋,都是你作的孽,让秀秀跟着受连累,” 冷不丁挨一顿臭骂,二魔头一下子气晕了头:“臭娘们,你他妈去县城养汉子,老子不计较倒罢了,你却冲老子耍威风,反了你了是吧,” 崔秀秀接着骂:“老流氓,你放屁,老娘差点被八路军枪毙了知道不,” 二魔头一听这话,愕愣得半天沒说出话, 崔秀秀从另一张椅子上坐下去:“王二贵,今个你可听好了,前天压根就不是便衣队,他们是独立团派來的,把老娘抓到营地里去,要不是老娘表现得好,今个你去收尸吧,” 一听说媳妇表现得好,二魔头陡然打起精神,于是先把儿女撵出房门,弯腰压低嗓门问:“秀,你是怎么表现的,又跟他们办了吧,” 经二魔头这一问,崔秀秀只觉得脑门充血,冷不丁一个耳光打过去, 狠吃一记耳光,二魔头两眼直冒金星,但这一次真窝囊,居然像个受惊的孩子,乜呆呆地傻站着, 崔秀秀依然愤愤不平:“王二贵,你别把八路军跟汉奸鬼子扯到一块去,人家都是正直公道的人,肚子里沒一根花肠子,” 二魔头似乎相信了崔秀秀的话,于是又陪笑脸:“那你把咱俩的事全都交代了是不,” 崔秀秀说:“不交代又咋样,除非你想老婆吃枪子,” 二魔头禁不住打个寒战:“对了秀,你被抓到圈子岭去了吧,赶快说说看,山子、玉梅和春儿,还有咱村那帮毛小子,是不是都在独立团,” 崔秀秀冷笑一声:“你站着说话不腰疼,独立团共有三处营地,來去都用黑布蒙着眼,你知道去哪了,再说了,一到营地就被关进黑屋里,除了审问和送饭的人,其他谁都见不到,” 二魔头说:“不管怎么说,这事必须报告富田,” 崔秀秀又骂:“老杂种,你生怕老婆死慢了,八路军已经放出狠话,这事如果被鬼子知道,不光拿秀的命來抵偿,连你的脑袋一块砍,” 二魔头闪闪眼皮,眼巴巴沒吱声, 崔秀秀接着说:“话再说回來,如果富田知道秀秀被抓,他会怎么想,你我跳进黄河洗不清,到头來劁猪割耳朵,两头都受罪,你自己掂量吧,” 二魔头果真被唬住,叹口气哑巴了, 10 晚饭过后,小秦再次來到二魔头家中,随行的还是壮壮, 小秦之所以二次登门,意在给二魔头打压,防止二魔头将真相报告给便衣队,从而保护崔秀秀,掩护玉梅和燕妮, 听到院外通通的敲门声,崔秀秀立刻明白,是独立团的人來了, 果然不一会,二魔头将小秦二人引领到客堂内, 崔秀秀故作冷峭,沒好气地地问:“你们有完沒完,又來干什么,” 小秦说:“这次來是找王二贵,与你沒关系,” 二魔头一边让座,一边支使崔秀秀沏茶, 崔秀秀边沏茶边唠叨:“二贵的事也都向你们交代了,总不能再把儿女们拉过來审问吧,” 二魔头靠近饭桌前坐下去,装模作样地骂:“臭娘们,你咋跟八路军兄弟说话的,人家例行公务,应该的,” 小秦说:“王二贵,我们要说的话都对崔秀秀说过了,希望你从现在开始,不要再干损害中国人的事,能做到吗,” 二魔头连说两声能做到, 小秦这时吩咐侦察员,把保证书念一遍, 侦察员打开已经准备好的稿纸,念,, 我叫王二贵,今天向八路军郑重保证,坚决与日本鬼子划清界线,支持抗日,拥护八路军,打倒日本侵略者,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去, 读念完毕,侦察员将纸笔和印泥一同递给二魔头,要求二魔头签字画押, 二魔头虽然不识几个字,但自己的名字还能写出來, 签字画押完成后,二魔头问:“沒别的事了吧,” 小秦说:“王二贵,如果你事后耍滑头,我们通过内线,将这份保证书传递给安藤或便衣队,后果如何,你比谁都清楚,请好自为之,” 二魔头一听这话,咕嘟冒出一身冷汗, 〖启^蒙~书^网∷.〗 ------------ 第四十九章 锄奸风暴(1-3) 1 第二天从近午开始,天气由晴转阴,满天空灰蒙蒙的, 下午未时过后,两辆马车间隔一小时,将六位锄奸队员送到祥和旅店,他们分别是,山子、玉梅和小茹,燕妮、柿子和小张, 小张和柿子参加锄奸行动是山子指定的,山子看中的是,小张思维慎密,处事沉着,柿子头脑灵活,反应机敏, 小茹和燕妮则由玉梅点派,玉梅看中的是,小茹有一手好枪法,燕妮有在县城对敌斗争的履历和经验, 按照事先商定,这一次山子和燕妮住阁楼,小张和柿子住二楼,玉梅和小茹住在马大娘家中, 从客房安顿下來,山子和玉梅來到李站长所在的账房, 当着马晓月的面,李站长说,通过老吕三次审讯,黄三首先交代了自己所犯的罪行,这其中包括奸污、抢劫、杀害地下交通员等罪状, 更令人痛愤的是,黄三在夹岔河战斗溃逃后,又参与奸杀聂家庄的邪恶行动,仅这一次,黄三便杀害反抗强bao的两位青年少妇,践踏两位未婚姑娘, 李站长接着说,另据黄三交代,便衣队总共52人,知道姓名的只有33人,这里面包括队长阎高明,副队长魏肖峰, 说到这,李站长把一张记录稿递交给山子,记录稿上记录了33名便衣队员的姓名,其中还记录了部分队员的家庭住址, 看完记录,山子问李站长,黄三失踪,便衣队是否有异常, 李站长说,从表面上看,目前尚未发现任何异常, …… 次日早饭过后,玉梅、燕妮和小茹各穿漂亮冬衣,相约來到山子的房间, 再看三个姑娘的肩膀上,每人挎一只皮包,有的柳绿色,有的鹅黄色,玉梅那只是乳白色,都是昨天下午才买的, 此时山子的穿着更气派,头戴黑色礼帽,上穿黑色皮褂,皮鞋打得油光铮亮,一副纨绔子弟的派头, 等所有人一一到齐,柿子从床头柜拎出两只布褡子,褡子里装有四支二十响驳壳枪,两支勃朗宁小手枪,子弹数百发, 仅用十几分钟,锄奸队便赶到城北哨卡, 伪哨兵一看山子这般穿戴,定知道大有油水可捞,于是紧赶几步,横枪挡在前面:“干么的,” 山子抬手指向玉梅:“我和这位大姐是老乡,合伙做杂粮生意,因省城那边催得急,才找亲朋好友做帮手,到乡下联系货源去,” 伪哨兵又问:“经常打这边路过吧,” 山子说:“以前沒有,如今生意开张,以后经常路过,” 一听这话,伪哨兵目光一亮,支使另一哨兵快把班长喊过來, 时辰不大,伪班长从西侧几十米远的炮楼走过來, 哨兵报告说,今天运气不错,又逮一条大肥鱼, 伪班长二话沒说,开口便要买路钱,而且明码标价,一个人包月五百,一次往返一百元,各哨卡统一规定,必须严格执行, 山子毫不吝啬,一挥手示意玉梅交钱, 伪班长问,是包月,还是一次往返, 山子不假思索,让玉梅一次付款三千元, 伪班长收钱后,又掏一沓小纸条,用钢笔划拉一会,连撕六张给玉梅, 玉梅接过纸条一看,只见上面写有“包月通行”四个字,下面是伪班长的签名和日期, 走出哨卡二里地,小张和柿子从肩膀摘下褡子,开始分发枪支和弹药, 分发完枪支和弹药,锄奸队划分三个小组,分赴东西北三个方向, 上午十点钟左右,山子和玉梅到达县城以北十公里的赤河村,进村后打听许多村民,都不知黄三其人, 更让山子惊讶的是,本村只有徐氏郭氏两大姓,压根沒有姓黄的人家, 离开赤河村,山子和玉梅又花数小时,连续走访五个村庄,被打听的便衣队员都和黄三一样,纯属子虚乌有, 山子终于相信,黄三的口供全都是假的, 一路返回旅店,天色已经染黑,其他两个小组早已返回,此时聚集在二楼客房里愁眉苦眼, 听完各小组的汇报,山子二话沒说,大骂一句王八蛋, 2 一夜过后,太阳又从东方升起, 上午九时许,锄奸队再次通过城北哨卡,在韩村交通员的带领下,赶至村北一座山林中, 走进一条夹谷,前方不远处,老吕和老蒋正站在一座洞口旁, 听交通员说,, 这山洞原是韩村游击队聚集地,后來游击队被便衣队跟踪,安藤出动二百多人马,包围这座山林, 经过浴血奋战,韩村游击队三十八人,只有老吕、老蒋等五人突围,其他队员全部牺牲, 自从黄三被捕,一直关押在这座山洞里, 一看山子他们走來,老吕和老蒋快步迎上前去, 又听老吕说,昨天夜里,他和老蒋分别对黄三轮番审讯,尽然被打得几度昏迷,但始终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行至山洞入口,老吕和老蒋从洞口前止步,锄奸队猫腰钻进洞内, 这是一条人工开凿的山洞,长约五十米左右,洞里的空间很宽敞, 不一会走到山洞尽头,黄三搭盖一床棉被,侧身蜷躺在草铺上,右脚被一根细长的铁链栓连着,铁链的另一端用铁钉固定在洞壁上, 在山子的示意下,柿子弯腰拉开被子:“黄三,别他妈装熊,快起來,” 黄三动也未动,但是说:“该审的都审了,该说的都说了,死了还得躺下去,老子懒得费事,你们动手吧,” 柿子一听这话,扑哧一脚踹过去:“狗日的,老子再说一遍,快起來,” 黄三依然未动,柿子再次弯下腰去,一把揪住黄三的头发,纵然用力拉拽,黄三紧咬牙齿,使劲稳住身子, 玉梅说:“王排长,请不要粗暴,你把他扶起來,” 一听女子的声音,黄三禁不住转头,瞄了玉梅一眼,又在柿子的搀扶下,极不情愿地坐起來, 玉梅手指山子,接着说:“黄三,我先介绍一下,我们是峤南独立团,这位就是王团长,來这的目的想必你都清楚,希望老实配合,主动交代有关问題,如果对抗到底,只有死路一条,” 谁知黄三冷笑一声:“少废话,这些话早就听腻了,换个新词再说,” 燕妮火冒三丈,打开提包后,驳壳枪还沒拿出來,却被玉梅按住, 玉梅再把目光转向黄三,直接了当地问:“黄三,请你如实回答,你的真实姓名叫什么,” 黄三回答:“无可奉告,” 玉梅说:“你不愿说出自己的名字,我们可以谅解,但必须把你们同伙的真实姓名,包括他们的家庭住址供述出來,这才是唯一出路,” 黄三说:“闺女,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有能耐问他们去,” 玉梅终于压不住心中的怒火:“姓黄的,别以为用你的顽固,就能挽救便衣队的灭亡,告诉你,沒有你的交代,我们照样铲除便衣队,今天找你谈话,是给最后一次机会,希望你为父母妻儿着想,争取宽大处理,” 黄三再次发出冷笑:“人各有志,至死不移,拿大日本皇军的俸禄,理应为皇军效忠,死而无憾,” 毕竟是个女子,玉梅被黄三气得两眼模糊, 山子这时从黄三的左肩旁蹲下去,不愠不火地说:“姓黄的,姜政委都把道理讲明了,本人无需多言,只说一句话,只要汪塘在,不管乌龟还是鳖,我们都能把它钓出來,现在我数一二三,你回答是否交代,” 说完,山子开始喊数,从一喊到三,黄三始终沒理睬, 山子二话沒说,左手掐住黄三的喉咙,右手翻來覆去,连揍三个耳光, 这时候再看黄三,口鼻中血流哗哗,腮帮肿得像蛤蟆, 玉梅说:“子凯,干脆给个痛快吧,” 山子起身走出草铺:“小茹,这狗汉奸交给你,先把两腿打折了,” 小茹迅速打开提包,掏出勃朗宁小手枪,后退几步,咔嚓打开击锤,叭叭两声枪响,黄三的两腿鲜血直流, 尽然被疼痛折磨得面色如土,黄三不屈不挠,一个劲儿冷笑, 山子说:“看來这狗日的毫无悔意,成全他为小日本效忠吧” 小茹再次举枪,只听砰的一声枪响,黄三侧身倒地,一股殷红的鲜血从眉心间汩汩地冒出來, 返回县城的路上,山子语出惊人,, 现在看來,即便黄三招供,也未必是好事,无非节省几粒子弹而已, 玉梅问:“子凯,你这话从何说起,” 山子说:“如果按照黄三招供的线索逐一捕杀,这就像单钩钓鱼,不但浪费时间,鱼是否上钩也是未知数,况且黄三失踪,便衣队必然加强防范,” 玉梅又问:“那你下一步如何打算,” 山子接着说:“如其单钩钓鱼,倒不如将诱饵投到瓮灌里,让更多的鱼钻进去,然后一网打尽,” 小茹说:“总得有个具体方案吧,” 山子转眼望着燕妮,将燕妮该做的事儿仔细交代一番, 3 下午未时已过,燕妮悠然走进醉春楼, 醉春楼的小姐大都认识燕妮,主动与燕妮打招呼,老鸨对燕妮更热情,亲自送她去见小樱桃, 此时樱桃正坐在梳妆台前描眉化妆,一看燕妮走过來,急忙起身让座, 直到老鸨离去,小樱桃方才问:“王姐,又是秀姐让你來的吧,” 燕妮顺水推舟:“是的樱桃妹,秀姐正在玉茗茶楼等着您,” 樱桃抿嘴一笑:“莫不是又让本小姐拉皮条,私会黄三对吧,” 燕妮说:“这一次不是的,只是看在姊妹的情份上,找你说说心里话,” 小樱桃说:“那好吧,等我化完妆就过去,有件事正好告诉她,” 燕妮问:“什么事,” 小樱桃回答:“这事跟你说不着,见过秀姐再说吧,” 燕妮接着说:“那我先走一步,去茶楼门口等着你,” 小樱桃答应一声,目送燕妮走出房门, 大约十几分钟,小樱桃打扮得花枝招展,轻飘飘走至玉茗茶楼, 随燕妮进入餐厅,只见玉梅端坐在茶桌前,小樱桃愣神打量半天,方才转过头问:“王姐,这位大姐是谁,秀姐呢,” 说话间,玉梅已经走近跟前,拉起小樱桃的手自我介绍:“樱桃妹,我叫姜玉梅,认识你很高兴,” 小樱桃恍惚点头,两眼在玉梅和燕妮之间來回扫动, 燕妮说:“樱桃,既然你我已经成为朋友,就该把实话说给你,我们是八路军抗日游击队峤南独立团,玉梅姐是我们的团政委,” 一听八路军三个字,小樱桃吓得面色如土:“姜姐,樱桃只在醉春楼卖身养命,从沒做祸害人的事,您找我干么,” 玉梅说:“樱桃妹,是你误会我们了,快请坐,” 小樱桃窘慌点头,随玉梅小心入座, 燕妮给每个人斟满茶水,用一副调皮的眼神望着小樱桃:“樱桃妹,你我也算老相识,怎么忽然间变得陌生了,” 小樱桃生涩一笑:“王姐,请问秀姐到底是您什么人,” 燕妮喝一口茶水,放下紫砂碗回答:“若论辈分,我该叫她二婶,通过你俩的配合,我们顺利抓捕黄三,处决了这个狗汉奸,” 小樱桃终于明白原委:“我说呢,前天就听姓魏的说,黄三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露水珠掉进热油锅,眨眼之间蒸发了,这事正打算跟秀姐说,” 从小樱桃的言语中,玉梅意识到,姓魏的來者不善,于是警觉地问:“樱桃妹,请问姓魏的是谁,他为何知道黄三失踪,” 小樱桃回答:“姓魏的就是魏肖峰,便衣队副队长,” 听完小樱桃的介绍,玉梅目光闪亮:“樱桃妹,不瞒你说,我们独立团成立了锄奸队,近期内专门铲除便衣队,如果利用你和魏肖峰的关系,杀了便衣队这些狗汉奸,你愿意配合吗,” 小樱桃正思琢,燕妮说:“樱桃,便衣队为虎作伥,跟随日本侵略者残害咱们中国人,大道理自不必说,希望你向崔秀秀学习,为抗战立功,” 玉梅接着说:“如果愿意配合,独立团首先保证您的个人安全,且不会影响您的日常生计,这一点我以人格保证,” 小樱桃迟疑片刻,终于抬起头來:“姜姐,樱桃虽然身处烟花柳巷,但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只不过力不从心,不知道如何配合,” 玉梅告诉小樱桃,今天晚上,王团长于香满楼饭店请客,到那时由他安排具体行动方案, 一听王团长请客,小樱桃面露难色:“玉梅姐,醉春楼有规定,每到晚上,小姐一律不准外出,除非客人约陪,交足押金后方可放行,” 玉梅说:“樱桃妹,回头我把情况转告给王团长,相信王团长一定想办法约见你,咱们不见不散,” 说完,玉梅和燕妮起身离座,送小樱桃走出门外, 〖启^蒙~书^网∷.〗 ------------ 第五十章 锄奸风暴(4-5) 4 根据山子的安排柿子在玉梅和小茹的陪伴下去店铺买一件花棉袍、一顶灯笼帽回旅店换穿后于四点钟赶到好客旅店 登记完客房柿子又搭黄包车直奔醉春楼驶去 醉春楼里小姐们一看一位穿着阔绰的少爷光临不约而同地起身站立嗲着声呼喊哄叫 老鸨风飘似的走到柿子跟前客套一番后招呼小姐一一围拢过來 柿子不窘不慌问老鸨哪一位是小樱桃 小樱桃从姐妹中间跨上前去媚笑着拉起柿子的手:“大少爷小妹子就是樱桃有何吩咐快说吧” 柿子落落地说:“本人姓王投宿好客旅店闻听樱桃小姐芳容丽貌特來邀请妹妹前去作陪” 从茶楼回到醉春楼春桃一直在迎客厅等候王团长的音讯此时面对这位年轻毛嫩的阔少爷压根不相信他就是王团长 于是樱桃故意推辞:“天还大早的急慌啥人家还沒吃饭呢” 柿子的心眼贼机灵接着说:“妹妹说这话见笑了香满楼的山珍海味多得是吃啥喝啥尽管说” 小樱桃一听这话顿时领悟过來一转眼望着老鸨说:“妈您先把这位少爷的押金给收了樱桃回房间收拾一下很快就回來” 谈好价位老鸨收下两块大洋又因为柿子初來乍到唯恐其中有诈所以喊來看守欲跟随柿子前去好客旅店查看虚实 柿子嫌麻烦要求老鸨先去旅店查根问底回头带小樱桃直接走人 老鸨答应了柿子的要求柿子随即报出姓名王大豆 趁看守去旅店的当儿老鸨将柿子引领到春桃房间 交代完事由老鸨转身离去樱桃手拿唇膏急忙关闭房门:“王哥您就是王团长吧” 柿子说:“这儿不是说话的地请小心” 小樱桃不再言语目光却在柿子端坐的身姿上扫來瞄去她觉得柿子如此小的年纪就当团长令人不可思议 虽然时间仅过十几分钟但对柿子來说如同度过一个漫长的夜晚 焦躁中老鸨忽儿敲门春桃冷不丁跌坐在柿子的两腿上一边搂住柿子的脖颈一边喊:“进來吧” 老鸨打开门扇吩咐柿子带小樱桃走人 不一会的功夫樱桃肩挎红色皮包与柿子手挽手走进迎客厅 望着樱桃与柿子双双离去的背影小姐们一个个流露出羡慕的眼神 走出醉春楼柿子急忙挣脱小樱桃的手樱桃说:“王团长刚才做个样子给她们看别介意” 柿子红着脸回答两个字知道 5 香满楼大厅紧靠窗台的餐桌前小张小林早已就座负责警戒任务 在跑堂的引领下柿子和小樱桃直奔楼上走去 进入二楼餐厅柿子终于放松精神 点要完酒水菜肴柿子舒口气说:“樱桃妹请你不要误会本人不是王团长王团长有事沒做完过一会赶过來” 一听柿子不是王团长樱桃立刻大方起來如同聊家常一样从柿子的年龄几何一直问到是否成亲结婚柿子一一作答 突然柿子陡转话題:“樱桃王团长让我捎句话帮独立团做事一是靠自愿二要有诚意如果勉强可以放弃合作” 樱桃扑哧一笑:“王团长真会逗如果人家沒诚意何必跟你來这儿” 听罢小樱桃的回答柿子借口点要酒菜匆匆走出餐厅 走进二楼大厅柿子与小张悄声耳语之后返回二楼 约莫半个钟头玉梅和燕妮先自赶到香满楼 步入二楼餐厅小樱桃目光惊异:“玉梅姐王团长咋沒來” 玉梅说:“王团长担心人多惹眼让我俩先來一步” 谁都沒有礼让每个人主动入座 樱桃先看柿子一眼又把目光转向玉梅:“玉梅姐刚才在醉春楼我还以为大豆哥就是王团长这么小的年纪一看就不够格” 玉梅扑哧一笑:“那你说说看王团长该有多大年龄” 樱桃说:“如果沒猜错的话王团长应该年过四十脸上长满胡毛就跟寺庙里的关公差不多” 话音刚落山子推门而进柿子率先起立 此时山子西装革履礼帽遮头皮鞋擦得油光铮亮 面对如此英俊的纨绔子弟春桃如坠五里雾中 燕妮说:“樱桃这就是我们的王团长今年二十五周岁” 山子摘下礼帽冲小樱桃点头微笑:“你好认识您很高兴” 然而就在这时小樱桃冷不丁儿惊唤:“天哪怎么是你呀” 一声惊唤令在场的人目瞪口呆 小樱桃接着说:“玉梅姐他就是血染醉春楼的大侠客一口气杀死十几个个鬼子兵事后姐妹们谈论时都叫他无名大侠” 听完小樱桃的解释玉梅和燕妮不约而同长长地舒了口气 又在玉梅的招呼下五个人按顺序入座由山子向小樱桃交代任务 一番陈述过后小樱桃面色沉凝:“王团长如果只凭这种借口怕是请不到更多的人不过你放心到时候樱桃自有好办法” 山子说:“相信你能成功” …… 晚饭结束时间刚过八点 走出香满楼柿子和小樱桃转身西去燕妮尾随其后 山子和玉梅往东走一段距离进入巷口后一路北去 玉梅边走边说:“子凯有件事不知道想过沒有就算这次行动顺利得手对方势必采取反制措施下一步如何应对” 面对玉梅的质疑山子只是点头沒作任何解释 玉梅接着说:“况且剩余的汉奸身份不明这又该如何应对” 山子终于启动嘴唇:“这一点早就考虑过有一点可以相信便衣队的原始档案不会是假的” 玉梅看破山子的意图:“子凯原始档案是真的可是搞到它并不容易如果贸然行事只能用冒险作解释” 山子不屑一笑:“放心吧沒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只不过暂时还在酝酿中考虑成熟后再商定具体方案” 交谈中不觉得已经走至马大娘的家门口 山子问:“沒事了吧” 玉梅说:“嗯” 就这么一问一答山子和玉梅不约而同各自转身离去 时辰不大柿子和小樱桃肩并肩跨进好客旅店 又过一会燕妮也从好客旅店开一间客房 当天晚上燕妮和樱桃同宿一室 柿子独占一张双人床孤零零度过一夜 ------------ 第五十一章 锄奸风暴(6-7) 6 第二天回到醉春楼刚才早上六点钟迎客厅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位看守坐在方桌前抽闷烟 一看小樱桃回來看守龇牙咧嘴地问:“昨晚很过瘾吧” 樱桃边走边说:“知道了干吗还问” 路过方桌近前看守接着说:“桃妹子大哥半个月沒沾荤味了趁这阵有空儿你也帮大哥解解馋” 春桃嘎然止步一伸手说:“拿钱來” 看守说:“小气鬼就当赶你要口饭吃不行吗” 小樱桃哼笑一声:“后院里狗食多得很随你怎么吃都行” 看守翻一下白眼憋支支哑巴了 从房间梳洗一番又换一身新衣裳樱桃从化妆台前坐下去虽然目光集中在镜子里的脸蛋上思绪却在魏肖峰的身上绕來荡去 不觉得已是八点钟的样子迎客厅传來老鸨的咋呼声:“女儿们都快下楼吧吃饭了” 不一会的光景小姐们三三两下楼小樱桃最后一个进入餐厅 看一眼樱桃眉开眼笑的样子老鸨说:“樱桃昨个一夜瞧你被那小子滋润的红光满面鲜眉亮眼多精神” 樱桃一边盛饭一边说:“妈这回让您说着了樱桃从沒这么爽快过” 小杏子一手托腮一手拿筷子敲点桌面:“樱桃咱姊妹可是老铁一对有好饭不要吃独食也给杏子尝口鲜” 樱桃说:“杏子姐今个你拿一块大洋妹妹给你做皮条客” 杏子一听这话瞪圆了眼骂:“滚” …… 吃罢早饭正是客去楼空的时候小樱桃坐在圆桌边与姐妹们说啦谈笑胡诌乱侃 平常的日子里樱桃从不在迎客厅抛头露面之所以出现在迎客厅只因为心事在身等候所要等候的人 果然时辰不大柿子慢悠悠走进迎客厅 当着众人的面樱桃迎上去用抱柿子:“大豆哥你还找樱桃來的吧快跟妹妹上楼去” 杏子这边大声喊:“大豆哥樱桃可是刮骨的刀贪多了当心折阳寿” 樱桃故意亲一口柿子的脸转过身面对杏子呛一句:“馋死你” 杏子骂:“浪样牙都快酸掉了” 柿子拉起小樱桃的手一起走近前台:“老板娘今天正好沒事约樱桃去茶楼喝杯茶回头一块吃午饭请您开个价” 老鸨看一眼墙上的挂钟按半价收一百元地方币 ----------------------------------------------------------------------------------------------------------------------------------------------------------- 7 十几分钟过后一辆黄包车停靠在日军大本营南大门 望着小樱桃柳态飘逸的身姿两位日军哨兵一齐招手迎笑 走进便衣队院内有人将小樱桃引领到魏肖峰的办公室 魏肖峰正看一份卷宗一看小樱桃大摇大摆走进办公室原本瘦长的脸拉得更长:“樱桃你他妈发癫是吧大白天跑到这里來这不是成心给老子的脸上抹粪吗快给老子滚出去” 小樱桃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在魏肖峰对面的椅子上:“这鬼地方又不是头回來何必大惊小怪马桶做棺材臭了半辈子还装人” 魏肖峰骂:“奶奶的老子都快五十的人总得要张老脸吧” 小樱桃禁不住扑哧一笑:“我说姓魏的看你床上像条龙下了床就像死狗熊敢情也是窝囊废” 魏肖峰又骂:“别他妈乌鸦嘴有事说事说完了走人” 樱桃陡然挪动椅子双臂伏爬在魏肖峰办公桌的边沿上:“魏大哥樱桃今天正好十八岁晚上在香满楼摆酒宴你和你的弟兄捧个人场呗” 不料魏肖峰冷笑一声:“靠你这小狐狸够精的想哥们掏包是吧” 樱桃接着骂:“操您老婆个头姑奶奶可沒那意思只要你手下的哥们多找本小姐干些零碎活樱桃便也知足了” 魏肖峰又发冷笑:“零碎活该咋干咋干捧场的事你还不够格” 小樱桃不依不饶:“魏大哥干我们这行的你知道全凭人气和人缘今晚你若如了妹妹的愿樱桃给你三天免费不行吗” 魏肖峰突然不耐烦:“说不行就不行别罗嗦” 一看魏肖峰如同抽了脊梁骨的癞皮狗横竖扶不上墙小樱桃灵机一动干脆又使花招 小樱桃说:“姓魏的姑奶奶过生日倒沒错错的是沒把根底说出來老家那边來了两位纯姐妹打算在县城干私活因为这才托妹妹拉人缘” 一听两位纯姐妹干私活魏肖峰气呼呼地骂:“小狐狸有这等事咋不快点说快给老子放个屁需要多少兄弟捧场” 小樱桃杨眉一笑:“其实无需大铺摆回头路过香满楼先把兰花厅、菊花厅定下來如果人多的话现加桌也不迟” 魏肖峰虽然点头但是说:“我说小狐狸老子看在你份上捧这个场沒说的不过你得说明白她俩能给啥好处” 樱桃骂:“老糊涂事儿已经明摆着人家不但给你喝头水只要不怕身子累以后的日子全免费这该知足了吧” 魏肖峰咧嘴一笑:“对了樱桃回头你把她俩约出來先看人咋样也好对兄弟们有交代” 樱桃说:“你把时间定准了我约她俩去茶楼” 魏肖峰说:“据一小队报告韩村疑似民兵组织在活动好像与黄三失踪有关老子先去开个会十点半再约她俩去茶楼” 小樱桃答应一声谁知刚迈开脚步又被魏肖峰喊住 魏肖峰这时离开座位一边走一边嘟囔:“小妖精你他妈真是沒心肺來一趟也不留点么” 小樱桃听得出魏肖峰的话外音轻谩戏侮地嘲弄说:“姑奶奶沒啥好留的就给留一张老脸呗” 魏肖峰置小樱桃的嘲弄于不顾赖皮赖骨地搂抱她一阵狂亲乱摸才被小樱桃委婉推开 ------------ 第五十二章 锄奸风暴(8-10) 8 玉茗茶楼的包间里,玉梅、燕妮和柿子都在, 听完樱桃的报告,玉梅问:“樱桃,谁充当家乡來的姐妹俩,” 樱桃说:“醉春楼的小姐都认识,只有你和王姐來应付,” 玉梅禁不住打个颤栗,半天沒说一句话, 小樱桃接着说:“玉梅姐,樱桃知道,这样做对您來说太过分,但也是沒办法,无奈之下,才出如此下策,” 玉梅说:“樱桃,大姐沒有责怪你的意思,只不过需要王团长同意,我和燕妮这就赶回去,征求王团长的意见,” 小樱桃下意识看一眼手表,急煎煎地吩咐:“这都快十点了,你俩越快越好,要不來不及了,” 玉梅应声辞别,与燕妮疾急走出茶楼,搭黄包车返回马大娘家中, 听完玉梅的汇报,山子二话沒说,断然取消第一行动方案, 一听山子的表态,玉梅说:“子凯,你的心情我理解,可是退一步说,这只是逢场作戏,为的是铲除便衣队,” 山子气乎乎地问:“除了逢场作戏,难道就沒有别的办法吗,” 玉梅接着说:“办法总会有的,但这次机会來之不易,不能前功尽弃,我的决心一定,保证演好这出戏,” 山子突然怒吼:“你敢,” 玉梅不顾山子反对,速将目光转向小茹, 玉梅说:“小茹,燕妮和金叶曾被请进便衣队,肯定有人认识她,这出戏我和你來唱,” 小茹说:“就这么定,” 山子一咬牙,恶狠狠警告:“看谁敢,” 小茹接着说:“我就敢,” 山子又冲小茹怒吼:“你放肆,这臭棋谁敢走一步,犟眼子敲断她的腿,” 小茹回山子一个白眼,等候玉梅最后决断, 玉梅说:“小茹,事不宜迟,咱们走,” 小茹答应一声,拉起玉梅的手就走, 山子满脸涨红,冷不丁狠跺一脚, 时间将至午时,小樱桃终于将魏肖峰迎进茶室, 当玉梅和小茹同时起立,魏肖峰如同木桩一样僵直, 在魏肖峰的意识里,左边的大龄姑娘雍雅柔静,宛若碧水中悄然绽放的白莲花,亭亭玉立,恬美迷人, 再看右侧的姑娘,娇颜韵姿,秀而不媚,恰似骄阳下傲然盛开的玫瑰,光彩耀目,撩人心扉, 正当魏肖峰看得痴迷,想得神乱,小茹问:“大哥,您就是魏队长吧,” 魏肖峰如同梦呓,恍惚应答:“正是正是,本队长就是魏肖峰,” 玉梅说:“魏队长请坐,” 魏肖峰好不容易稳住神,找个合适的位子坐下去, 小茹倒一杯茶水,亲手递给魏肖峰:“魏队长请用茶,” 魏肖峰稀里糊涂喝一口:“樱桃,快把两位妹子介绍一下,” 赶在樱桃前头,玉梅抢先开口:“魏队长,我们都是同村的,我叫杨梅,” 小茹说:“魏大哥,小妹名叫杨茹菡,” 魏肖峰眉开眼笑,两眼紧盯玉梅:“大妹子,有句话或许不该问,看你俩端庄贤正,穿戴也不像苦命人,却为何要干那等活,” 樱桃说:“魏大哥,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杨梅姐一家六口,全指望一亩薄地度日子,老爹病了沒钱治,总不能躺在床上等死吧,” 小樱桃接着说:“茹菡姐也够可怜的,因爹妈交不起地租,债主非逼她做小妾,别看这阵儿穿得像个人,那都是樱桃借钱做的新衣裳,” 对于樱桃的说辞,魏肖峰深信不疑,连续点过三次头, 小樱桃不失时机,干脆说:“魏大哥,人你都看过了,话也说得很明白,如果满意的话,干脆把酒宴的事定下來,” 魏肖峰窘促一笑:“两位妹子别误会,今天晚上六点钟,安藤队长召开联席会,听取黄三失踪的调查报告,酒宴的事改在明天吧,” 玉梅担心夜长梦多,于是说:“魏队长,在您到來之前,樱桃已在香满楼定好餐厅,再说这季节夜正长,散会赴宴也不迟,” 果然经不住玉梅的撺掇,魏肖峰发誓般地承诺,哪怕五更三点,也带领弟兄们赶到香满楼, 小樱桃干咳一声,突然说:“对了魏大哥,樱桃请您拉人缘,这事只能你知我知,万一传到醉春楼,妹妹吃不了兜着走,为了避嫌,樱桃不参加晚上的酒宴,那的场合全交给你主持,” 魏肖峰乐在其中,满口应承, 玉梅接着说:“魏队长,既然您愿捧场,请把人数报一下,也好让我们心中有数,去香满楼做准备,” 魏肖峰数算半天,虽然沒说出精准的数,但保证最低不少于二十人, 9 既然玉梅和小茹不听劝阻,已经搭好戏台,山子虽然憋气,但一直为演好这出戏费心劳神, 借去香满楼吃饭的机会,山子先把一楼大厅扫视一遍,又从二楼梅花厅打开后窗,将窗后地形仔细察看一番, 饭后回到妈大娘家中,山子召开锄奸队全体会议,宣布如下决定,, 由于近日连续出入香满楼,锄奸队已给饭店员工留下印像,必须用改变着装方式改变原有形像,统一购买高档服饰, 酒宴进行中,玉梅和小茹必须想办法提前撤离,于香满楼外面牵制有可能提前赶來的援兵,同时负责接应柿子和燕妮, 二楼餐厅不能有局外人用餐,以免与便衣队同时下楼,造成误杀, 因敌众我寡,二楼刺杀任务最艰巨,由山子和柿子负责,小张出身特遣队,武高艺强,与燕妮封锁楼下, 山子特别强调,香满楼距离日军大本营不足三里地,听到枪声后,摩托队从集合到现场,最多只用三分钟,一旦战斗打响,必须以密集火力快速消灭敌人,争取二分钟内结束战斗, 听完山子的预案,柿子首先建议,如其在便衣队下楼时展开袭击,倒不如把他们堵在餐厅,关起门來打狗, 山子说,餐厅空间狭窄,第一时间冲进去的只能一个人,火力相对单一,给对方留下还击的余地,况且有餐桌椅子等障碍物,一旦敌人钻入桌底,必然趁机抵抗,对我方安全造成威胁, 小茹说:“团长,我的枪法好,请求留在二楼,把王排长替换下來,配合玉梅负责牵制和接应,” 山子冷瞄小茹一眼,接着说:“二楼需要的不只是枪法,撤退时要从后窗跳下去,你敢吗,” 小茹不屑一笑:“王团长,茹菡曾经从二楼至三楼跳下过无数次,只是在挑战四楼时左腿骨折,你信吗,” 玉梅说:“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我信,同意小茹的请求,” 山子傻瞪两眼沒吱声,默认了玉梅的应允, 玉梅接着问:“子凯,还有一件事你应该说明白,二楼总共六个餐厅,怎样才能让这些餐厅沒有局外人,” 山子说:“你们去店铺买衣裳,我去找鲍玉莲,让鲍玉莲出面凑人头,” 末了山子嘱咐柿子,从店铺回來时,立即返回好客旅店,以便春桃在魏肖峰意外变故时,及时取得联系, …… 香满楼坐南朝北,为清一色的砖瓦结构,双层面积不超过四百平米,是一位富商经营的饭店,面积虽然不大,但在当时也算豪华建筑, 走进香满楼大厅,东面是一条长方形柜台,柜台里面有一货架,摆放着烟酒之类的东西, 通往二楼的阶梯紧挨北墙,阶梯以南的大部分空间布满桌椅,看上去有条不紊,整齐划一, 时值人去楼空,一位身穿制服的小伙子出现在柜台前,借口同学聚会,问二楼是否有餐厅可订, 店掌柜说,兰花厅和菊花厅留给便衣队,梅花厅也被客人预定,除此之外,其它餐厅可任意挑选, 听完店掌柜的介绍,小伙子把剩余餐厅全都包订下來, 眨眼间已是下午五时许,樱桃果然來到好客旅店,告诉柿子说,包括魏肖峰在内,共有十八人赴宴,时间不超过九点钟, 小樱桃又说,魏肖峰特别嘱咐,一定让二姐妹打扮得漂亮些,给弟兄们提神助兴,饱尝眼福, 送走樱桃,柿子匆匆赶到马大娘家中, 听完柿子传來的口信,山子指示柿子,八点前不得擅自离开旅店,其间如有变故,速去香满楼报告, 10 晚饭时刻,香满楼灯火通明,人头攒动, 小张身穿棉袍,头戴礼帽,燕妮淡装素服,头裹围巾,一男一女面对面端坐在楼梯入口旁的餐桌前, 如小张不同的是,山子西装革履,头戴灰色鸭舌帽,独自走上二楼,于梅花厅孤身就坐, 又过半个钟头,玉梅和小茹肩并肩步入香满楼, 这时候看上去,玉梅和小茹各用围巾包裹面颊,只看到颧骨以上部位,围巾的颜色分别是白色和红色, 一看两位穿戴不俗的俏女子走进大厅,店掌柜亲自迎上前去,问玉梅从哪边就座,玉梅边走边说,兰花厅, 刚走近楼梯入口,玉梅折身返回,告速店掌柜,八点前将兰花厅和菊花厅的酒菜饭一次上齐, 玉梅之所以如此安排,意在避免來回送菜时,认清她和小茹的真面目, 登上二楼,悬挂在走廊棚顶上的灯笼殷红幽亮,灯笼下,三三两两的青年男女侃聊说笑,悠然自在, 玉梅知道,这些青年男女全都來自开元中学,是山子通过鲍玉莲发动的, 走进兰花厅,只见餐桌中间的烛台上点燃四根红蜡,在烛光的映照下,玉梅的表情突然变得沉凝, 时间在摇曳的烛光中悄然度过八点钟,玉梅的心愈加不安, 沉郁一会,玉梅艰难地抬起头:“小茹,我的心老是跳,如果这帮畜生动手动脚怎么办,” 小茹说:“隔着衣服不怕猪蹄脏,只能劝自己想得开,” 一听这话,玉梅的心里直想哭, 差不多又过一刻钟,门外传來杂乱的脚步声, 伴随脚步声的逼近,魏肖峰第一个闯进餐厅, 在玉梅的礼让下,魏肖峰从主陪位置入坐, 又在魏肖峰的点拨下,玉梅和小茹一右一左,坐在魏肖峰两侧, 一番介绍,魏肖峰问玉梅身住何处, 玉梅说,初來乍到,暂住在好客旅店, 说话间,两位便衣队员开始倒酒, 轮到给玉梅倒酒时,玉梅推说不会,将酒杯按压在掌心下, 小茹借口从不沾酒,用酒杯倒立的方式拒绝倒酒, 魏肖峰见状,哈哈一笑说:“不喝酒的女人才正宗的是纯女人,” 酒过三杯,魏肖峰引领玉梅和小茹,前去菊花厅敬酒, 返回兰花厅,魏肖峰开始发表主題词,, 从今天夜间开始,两位妹子归他个人所有,三十天内不准干私活,期满后方可对外开放, 魏肖峰话音刚落,坐在玉梅身边的小队长率先起哄:“弟兄们,恭喜魏队长欢度蜜月,大家举杯庆贺,” 坐在小如身边的小队长接着说:“请魏队长与两个妹子亲一个,” 耳闻这般污言秽语,玉梅恶心得直想吐, 魏肖峰果真放下酒杯,冷不丁攥起玉梅的手, 玉梅像被鹰爪猛抓一下,即羞愤又畏怯,窘慌抽回手说:“魏队长,这饭菜都凉了,快喝酒,” 魏肖峰**烧身,淫心不死,搂抱后正欲亲吻,却被玉梅端起酒杯,堵在已经探出的嘴巴上, 小茹说:“魏大哥,看样子您也是体面人,哪好在场合上丢面子,大家吃好喝好,别让这么多酒菜闲呆着,” 听过小茹的劝言,魏肖峰接过酒杯,喝干后气呼呼地骂:“都他妈愣着干么,该猜拳的猜拳,该行令的行令,快喝快走人,别耽误老子的好事儿,” 经魏肖峰这么一咋呼,餐厅里很快爆发出乱哄哄的猜拳声, 趁便衣狗子划拳行令,玉梅借口透风解闷,独自走出餐厅, 此时走廊中的灯笼在夜幕中愈显明亮,映照着玉梅晶莹凄凉的泪水, 朦胧的视线里,玉梅隐约发现,走廊东端的尽头处,一对青年男女正在躲在墙角下相拥热吻,情意绵绵, 这对恋人也是开元中学的学生,负责监视便衣狗子的动向,楼下的小张和燕妮能否及时展开袭击,关键在于他俩, 触景生情,玉梅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好想扑倒在山子的胸怀里大哭一场, 〖启^蒙~书^网∷.〗 ------------ 第五十三章 锄奸风暴(11-12) 手机阅读 11 从兰花厅重新回到座位,玉梅大胆提议,与小茹提前返回旅店,梳洗打扮后等待魏队长光临。品书网 魏肖峰自然明白梳洗的意思,满怀欢喜,答应了玉梅的要求。 趁玉梅和小茹整理围巾的当儿,一位小队长偷偷伸出咸猪手,从小茹的左腿上狠摸一把。 小茹惊悚起身,正打算离开座椅,小队长又从她的臀部乱摸一通。 与此同时,右边的小队长肆无忌惮,一手搂紧玉梅的上身,另只手从玉梅高挺的胸脯上揉来搓去。 玉梅只觉得眼前一黑,羞愤中用尽力气挣脱,然而越是挣脱,却被这癞皮狗搂抱得越紧。 多亏魏肖峰吃醋,一拍桌子怒吼:“奶奶个熊,老子还没沾边,你他妈就敢从老虎嘴里抢肉吃,看你活腻是吧?” 小队长这才放开玉梅,面对魏肖峰举手作揖:“大哥息怒,全当小的给您闹洞房,凑个热闹罢了。” 说话间,玉梅已和小茹离开座位,倏然走出兰花厅。 路过梅花餐厅,小茹轻推房门,警觉地潜入房内,与山子做好袭击准备。 玉梅回顾一眼,发现没有便衣狗子盯梢,方才匆匆下楼。 香满楼对过有一条深长的胡同,柿子早已在此等候。 一看玉梅走来,柿子忙把勃朗宁手枪递给玉梅。 玉梅和柿子原地守候,按照预案,负责外围牵制和接应任务。 与此同时,山子从梅花厅看一眼手表,正好九点五十分。 就在这时,一对恋人手牵手走下楼梯。 如果留意的话,女恋人手拿一只花手绢,从胸前不停摇动,这是传递便衣狗子下楼时的暗号。 小张下意识整一下礼帽,右手迅速握住腰间的枪柄。 燕妮握枪的同时,已经打开击锤。 须臾过后,一串身影依次出现楼梯内。 当魏肖峰第一个走下楼梯,小张小林陡然起立,一阵连发齐射,魏肖峰及其身后的弟兄鲜血飞溅,接二连三倒下去。 楼下枪声一响,山子和小茹从梅花厅前一齐射击,把尚未进入楼梯的便衣队员打得横三倒四,活着的纷纷朝楼梯内涌去。 山子和小茹迅速跟进,赶至楼梯边旁,楼梯间的敌人突然开枪。 小茹闪身一个跟头,翻滚到楼梯东侧的墙角下迅疾起身,右手挥举起勃朗宁手枪频频点射。 山子躲在楼梯西侧,用驳壳枪实施点穴式打击。 经不住楼上楼下密集打击,便衣队员狗急跳墙,纷纷寻机逃命。 慌乱中,一名队员翻越栏杆,扑通跳下大厅,还没来得及挪动手脚,便被小张连打三枪,腰眼和脊背汩汩冒出血浆。 另一个队员因中弹倒向护栏,由于重力失衡,上身滑出栏杆,一头扎到餐桌上面的汤盆里,燕妮不管死活,调转枪口又打三枪。 为保证不留活口,山子和小茹、小张和燕妮分别冲入楼梯,将所有死或没死的便衣狗子挨个补了一枪。 正收拾枪支的当儿,日军摩托车由远及近,马达声越来越清晰。 从第一枪开始,玉梅便把手表贴紧耳朵,仔细数算秒针跳动的声音,直到最后一枪结束,共计用时一百三十二秒。 12 混入纷纷逃离的人群,小张和燕妮强行冲出门外,在摩托车灯光的照射下飞速穿过大街,瞬息消失在黑漆漆的胡同里。 山子和小茹返回梅花厅,小茹抢先一步,哗啦打开后窗。 山子疾声催促:“快跳。” 小茹说:“你先跳。” 山子骂:“乱弹琴,你到底敢跳不?” 骂声刚落,只见小茹纵身起跳,两脚率先穿过窗口。 山子忙朝楼下观望,隐约中发现小茹已经站稳身子。 手提装满枪支的布袋,山子采用小茹一样的姿势,嗖地跳出窗外。 此时走廊里聚满开元中学的学生。 不一会的功夫,几十个学生被押到楼下大厅,接受石川四郎的审查。 通过店掌柜的供述,石川四郎基本掌握了整个枪击案的全过程。 店掌柜同时告诉石川四郎,楼下袭者夺门而逃,但不知去向。 至于楼上袭击者,听学生说,他们全都回到梅花厅,从此不见踪影。 石川四郎算是一位有理智的指挥官,他知道,此时采取任何手段或行为,都抓不到真正凶手。 无奈之下,石川四郎下令报话员请求安藤,立即封锁全部哨卡,不准任何人走出县城。 为了不打草惊蛇,安藤指示石川四郎,暂不采取任何搜捕行动,处理好现场后,将香满楼相关人员全部押送到大队部。 此时此刻,滞留的客人被迫排队,按顺序依次走出香满楼,通过门口时由两名鬼子兵搜身检查。 当天夜里,安藤召开紧急联席会议,便衣队、保安团、日军各中队正副头目全都参加。 会议开始前,技术人员根据香满楼目击者的表述,描摹出两张肖像图,一个是山子,一个是小张。 至于三位女子,店掌柜和跑堂的伙计异口同声,她们都用围巾遮面,的确没看清面目和容貌。 又在技术人员的询问下,目击者讲述了三位女子的衣着和体态。 经过反复修改,三位女子的肖像图终于得到确认。 安藤当即作出指示,要求技术人员连夜复制一百份,最迟于明天早上七点前送交各单位使用。 会议开始后,安藤首先认定,这是一起针对便衣队实施的谋杀行为。 联想到美味斋枪击案也是两位女子所为,安藤据此要求,搜查目标应以青年女子为重点,这是破此案的关键。 对于即将展开的大搜捕,安藤作出如下安排—— 保安团抽调得力人手,四人为一组,次日八点前换便装入住各旅店,一旦发现有女子出入,立即密报皇军予以拘捕。 与此同时,保安团调派两个排,配合日军各中队,以二十人为单位,组成八个联合搜捕小组。 搜捕小组从早上七点开始,对城内所有民宅住户、大小店铺、各种经营场逐一排查,对年轻女子一律盘查,对疑似肖像者一律拘押。 第二,城区内除维持正常巡逻,立即增派流动巡逻队,做到二十四小时无间隔巡逻,决不放过一个可疑者。 第三,从即时起,各哨卡进入戒严状态,对试图出城的青年男女不得放走一个,全部押送大队部审讯。 本书来自 品&书#网 ------------ 第五十四章 锄奸风暴(13-14) 13 早在安藤召开联席会议时,朱子辉暗自揣摩,香满楼特大枪杀案又是独立团所为,而王子凯必在其中, 由于事先沒得到任何讯息,朱子辉并不知道山子藏身何处,不过凭经验推测,仍在祥和旅店, 凌晨五时,天色依然灰暗,朱子辉身穿便装,拐弯抹角來到祥和旅店, 保安团的人都知道,朱副团长素有晨练的习惯,对于大清早上外出,无论长官还是士兵,早已不足为怪, 听到急促的敲门声,店小二匆忙打开店门, 一看來者是朱子辉,店小二立刻明白來意:“快请进,” 朱子辉问:“有老乡住店吗,” 店小二回答:“跟我來,” 不一会登上阁楼,朱子辉又拍山子的房门, 听完朱子辉传來的情报内容,山子绷紧面孔,半天不说一句话, 朱子辉说:“王团长,情势万分危急,应尽快想办法应对,” 山子依然沉默,只是点头而已, 送走朱子辉,山子通过店小二,喊來小张、柿子和燕妮, 遵照山子的吩咐,小张、柿子和燕妮即刻动身,速去鲍玉莲家中,通过鲍玉莲混入开元中学,暂时躲避日军搜查, 小张问:“团长,下一步怎么打算,” 山子说:“原地待命,快去,” 三名队员离去,山子和店小二一起下楼,此时帐房的门已经敞开,李站长夫妇正在等候山子, 交谈中,山子拒绝李站长隐藏不露的劝阻,执意实施第二方案, 一看山子铁了心,李站长夫妇都觉得无奈,一个苦笑,一个叹气, 天色微亮,山子用暗号拍敲妈大娘的家门,开门的正是马大娘, 随手关好门栓,山子问玉梅和小茹是否起床, 妈大娘说,房门一直沒开,估计还在睡觉, 山子答应一声,直奔东厢房走去, 连敲两下房门,小茹说:“等一会,” 山子说:“情况紧急,别罗嗦,” 一句话说完,小茹身披红底碎花棉袄,吱扭打开房门:“团长,你來得正好,快过來看看吧,” 山子跨进门槛,却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只见床前偌大一块地面,撒满棉絮和布片,看上去一片狼藉, 这时再看玉梅,满脸阴郁,两眼无神,上身披一件紫红色棉衣,下身仍被棉被遮盖,显然刚从被窝里坐起來, 山子怔愣半天,问小茹怎么回事, 小茹说:“昨天晚上,便衣狗子动手动脚,梅姐嫌棉袄被弄脏,就这么找來剪刀,撕剪成这个样子,” 山子不知道如何安慰玉梅,却冲小茹撒气:“那你长了两眼干啥的,瞎瞪着让她胡闹吗,” 小茹感到委屈,气咻咻地申辩:“什么胡闹,用词不当吧,狗汉奸侮辱玉梅姐,难道发泄怨愤不对吗,” 山子又把音调提高八度:“乱弹琴,发泄就发泄,可你事后干么的,看地下乱七八糟的,为什么不把它收拾了,” 小茹也不逊让,也把嗓门抬高八度:“这也不是错,是我故意留给你看的,为什么收拾它,” 山子火冒三丈:“你还有理了是吧,早说这步臭棋不能走,当时呢,九头牛拉不回,比犟眼子还犟,怨谁,” 玉梅说:“子凯,玉梅杀汉奸无怨无悔,发泄怨愤只是个人行为,你就当什么都沒发生过,快说吧,有什么紧急情况,” 山子这才平稳语气,讲述朱子辉传來的情报,也把小张、小林和柿子的去向告知玉梅和小茹, 玉梅问:“我们怎么办,” 山子说:“更名改姓,你叫夏文芝,我叫马力超,小茹是马小萱,马力超是马大娘的三儿子,马小萱是马力超的三小妹,” 玉梅一时糊涂,又问:“夏文芝是谁,” 山子窘色不语,半天沒作回答, 小茹滴溜一下眼球,冷不丁扑哧一笑:“玉梅,看你傻了吧,夏文芝就是马大娘的儿媳妇,也就是马小萱的三嫂子,” 一听小茹揭开谜底,玉梅脸色一红,接着问:“子凯,目前形势严峻,下一步如何打算,” 山子告诉玉梅,计划不变,继续第二方案, 玉梅说:“照目前情势看,我以为沒必要操之过急,一旦失手,损失的不光是我们,关键是鲍玉莲受连累,” 看看山子犹豫不决的样子,玉梅接着说:“况且第二方案只是我们单方面打算,鲍玉莲那边情况如何,至今还是未知数,” 山子犹豫再三,决定找鲍玉莲进一步了解情况,视情况再作定论, 14 为防意外,玉梅安排小茹随行,陪同山子赶往鲍玉莲家中, 行途中,小茹好奇地问,鲍玉莲为什么认识便衣队长阎高明, 山子重复金叶的说辞,, 日军副大队长石川四郎特别喜欢中国文化,经常去雅艺书画店购买字画和书籍,时间一长,就这么混熟了, 山子接着说,, 后來金叶进城闹事,被请进便衣队,多亏鲍玉莲请石川四郎出面,就这样通过石川四郎认识了阎高明, 得知山子的來意,鲍玉莲说,虽然与阎高明接触过不少次,但从沒去过他的办公室,至于便衣队原始档案是否就在里面,全凭运气决定, 山子说,无论存放何处,都要想办法搞到手, 反复斟酌,鲍玉莲决定,晚上邀请阎高明,去荣乐门跳舞, 一听说荣乐门,山子好生奇怪,鲍玉莲主动介绍,, 荣乐门开业不足半月,集客房、舞厅、赌场于一体,因此吸引了诸多达官贵人、社会名流,更是日伪官长经常涉足的地方, 介绍完荣乐门的概况,鲍玉莲建议,晚上七点三十分,山子和小茹赶往荣乐门,提前占个座位,暗中认识阎高明, 话音刚落,胡同里传來摩托车的马达声, 因开元中学家属院与日军大本营距离较近,在这次搜捕行动中,是日军优先搜查的区域, 按照序列编号,闯入鲍玉莲家中的是第三搜捕小组,为首的是一位少尉小队长,隶属日军二中队, 无论从年龄还是体态上看,山子、小茹和鲍玉莲都具备嫌疑特征,况且家无老小,就这三位男女,更是重点怀疑对像, 小队长二话沒说,下令全部带走, 鲍玉莲说:“这位长官,请您禀报石川队长,让他亲自劳驾一趟,” 小队长两眼狐疑,问鲍玉莲什么的干活, 鲍玉莲生冷一笑:“我干什么你沒资格知道,快请石川队长过來,” 小队长懵头懵脑,回过神一挥手,带领两个士兵匆慌走出堂房, 石川四郎万万沒有想到,这座破旧狭小的宅院居然是鲍玉莲的家, 一看鲍玉莲也被刺刀所指,石川四郎怒吼:“八格,” 小队长还沒搞清楚石川四郎在骂谁,却被两个耳光抽打得晕头转向, 打完耳光,石川四郎满脸堆笑,转身面对鲍玉莲:“鲍小妹,请原谅部下无知,卑职向您道歉,” 鲍玉莲说:“石川队长,小妹劳您大驾,只想表个清白,我家侄儿近期就要结婚,昨日与媳妇赶來县城,置办结婚用品,不巧被你们误会了,” 听过鲍玉莲的解释,石川四郎连说两声对不起, 送走石川四郎,鲍玉莲又应山子的要求,陪同山子和小茹來到开元中学,看望隐藏在那里的小张、柿子和燕妮, 〖启^蒙~书^网∷.〗 ------------ 第五十五章 锄奸风暴(15-16) 15 与鲍玉莲辞别后,时间已过九点钟, 临近玉茗茶楼,小茹邀请山子喝茶, 山子说,沒心情, 小茹说,反正沒事做,就当喝杯茶打发时间, 山子全然不理会小茹的劝言,继续往前行走, 小茹一把拉住山子:“早想和你说些心里话,可是一直沒机会,今天总算有机可乘,请赏光,” 一看小茹说得恳切,山子不好拒绝,随小茹走进茶楼, 因日军全城搜捕,茶楼里只有少数老年茶客,场面异常冷清, 又听跑堂介绍,茶楼已被鬼子搜查两次,有六位男女茶客被带走, 沏好茶水,跑堂退出茶室, 山子品一口香茶,直巴巴望着小茹:“有话快说,这里不是藏身的地,” 小茹问:“送你的桃木剑还在吗,怎么从沒见你带过它,” 明知自己早把桃木剑送给春儿,可是山子撒谎,说桃木剑一直保存在宿舍里的抽屉里, 小茹说:“但愿桃木剑真的能辟邪,保你一世平安,” 山子敷衍一笑,又喝一口香茶, 小茹接着说:“这桃木剑看上去不起眼,却是茹菡费尽心思,才想起刻制它,知道为什么送你吗,” 山子说:“能辟邪,” 小茹轻叹一声:“其实只说对一半,至于另一半,或许你有意回避,或许因为粗心,压根不去体会,” 听着小茹伤感的怨言,山子含糊其词:“小茹,迷信的东西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但不管信不信,你的心意我领了,” 小茹又叹一声:“王团长,看得出你在敷衍茹菡,说白了是你不愿面对这个话題,但无论是否愿意,请允许茹菡把话说完好吗,” 山子蠕动嘴唇,硬生生迸出两个字:“说吧,” 小茹说,, 茹菡首先感谢,是你把她从光德寺这座魔窟拯救出來,从那天起,她便把你当作恩人,做好了随时为你去死的打算, 再后來,茹菡奇怪地发现,在她的眼前,时常忽闪着你的影子,这影子赶不走,抹不掉,让她日思夜想, 可是时间不长,茹菡再次发现,在你的身边,早有一个爱恋你的女人,这个女人就是玉梅姐, 说真的,刚开始的时候,每当玉梅姐有意无意亲近你,茹菡都那么嫉妒,那么怨恨,甚至想和她公开吵骂, 幸好在送你桃木剑的那天晚上,你说这桃木剑是毛孩子玩耍的东西,就这一句话,彻底打碎茹菡那颗痴迷的心, 有道是,人贵有自知之明,毕竟茹菡是一个当过**的女子,是一个为党国精英贡献出青春的女人,她沒有资格获得你的爱, 凭心而论,无论从哪个方面说起,玉梅的优秀远远超过茹菡,只有玉梅才有资格爱你,也只有玉梅才有资格获得你的爱, 因此再到后來,当你结识了文惠,茹菡慷慨仗义,甘愿为玉梅抱不平,甘愿为她守护那份真挚的爱, 说到这,小茹浅吸一口茶水:“子凯哥,我的话说完了,” 山子埋头不语,双手用力握攥茶碗, 借给山子添茶的机会,小茹悄然站立在山子的左肩旁,山子毫无反应, 由于呼吸加快,小茹的胸脯一起一伏:“子凯哥,茹菡有个要求,希望你能答应她,” 山子依然沉默, 小茹又唤一声:“子凯哥,如果你不介意,请允许茹菡亲吻你一次,从此告别她对你的爱,” 山子终于抬头,语气异常沉重:“茹菡,请原谅,我们是战友,” 小茹微笑点头,但眼眶里泛起亮晶晶的泪花, 16 根据鲍玉莲的建议,山子和小茹提前半小时,七点赶至荣乐门, 荣乐门为三层楼房,坐南向北,地处玉石街,无论外表和内室,装饰之豪华在峤南无与伦比,况且仅此一家使用电灯照明,门厅外霓虹闪烁, 就在荣乐门一层最东侧,有一家字号为“康寿房”的药店,店铺面积不大,只有五十平米的样子, 山子并不知道,文惠就是这家药店的女主人,这时再看店内,只有一位中年男子在营业, 走进荣乐门一楼大厅,左侧便是舞厅, 花一元钱买一张门票,山子与小茹并肩进入舞厅, 初次涉足这种娱乐场合,山子头晕脚笨,有种找不到北的感觉,多亏小茹落落自如,引领山子从舞池东侧的茶几旁就座, 此时舞厅内舞客稀少,音乐悠扬,除几对舞伴边饮边聊,十几位职业舞女于舞池西侧休息区等候客人, 服务员很快送來饮食清单,山子不知所然,冲小茹打个手势, 小茹无需清单,直接点要两杯咖啡,一盘瓜子,另加两杯乌龙茶, 喝一口甘中带苦的咖啡,山子直想吐, 小茹想笑而不敢笑,悄着声提醒说:“别出丑,” 山子如吞黄连,痛苦地咽了下去, 小茹故意调侃:“沒有老白酒好喝吧,” 山子说:“快拿一瓶來,” 小茹说:“这里不是杂货铺,” 山子骂:“废话,” 说话间,一对舞客欲从边旁的座位上入座, 小茹急忙起身:“对不起先生,这座位已经预留,客人很快就到,” 山子下意识看一眼手表,时间已过七点半, 躁闷中又过一刻钟,鲍玉莲肩挎乳白色小提包,直奔山子这边走來,紧跟后面的男子就是阎高明, 鲍玉莲与山子沒有招呼,更沒有寒暄,有的只是会意的眼神, 身子刚一坐稳,鲍玉莲主动喊來服务员, 服务员赶到跟前,鲍玉莲也沒照本宣科,只凭嘴巴一气呵成,, 一瓶白兰地,一份沙拉,一份烤鱼片,一盘开心果,两杯龙井茶, 服务员离去,阎高明说:“王夫人往日以茶代酒,今日为何有此雅兴,对烈性洋酒感兴趣,” 鲍玉莲说:“今天我请你,” 阎高明受宠若惊:“不行不行,让王夫人破费,是丢男子汉的面子,老鼠都会笑掉牙,岂有此理,” 鲍玉莲顺水推舟:“既然如此,鲍妹子悉听尊便,” 正当鲍玉莲与阎高明窃窃私语,舞厅内的舞客陡增数倍,最吸引山子的是三位日本军官,他们都从舞女身边就座, 〖启^蒙~书^网∷.〗 ------------ 第五十六章 锄奸风暴(17-18) 17 时至八点,舞会开始,伴随舞曲的响起,舞厅内的灯光突然朦胧暗淡,如入梦幻般的仙境, 阎高明说:“鲍妹,咱们开始吧,” 鲍玉莲说:“酒才喝点点,沒感觉,下一曲开始吧,” 山子这边悄声问:“小茹,电灯怎么不亮了,搞什么鬼名堂,” 小茹不好仔细解释,只是说:“开始跳舞了,” 山子转眼望去舞池,朦胧的视觉中,一对对男女相拥相抱,舞姿翩翩, 似乎羞于这种场面,山子赶紧扭头,又把目光转向小茹, 小茹说:“别看我,看看人家怎么跳舞的,下一曲我和你跳,” 山子惊愣一下:“你也会,” 小茹悄声回答:“这就是**的优越性,” 山子骂:“胡闹,” 小茹接着说:“如果你不跳,万一有人邀请我,你可不准阻拦,那样的话,人家能把你笑个死,” 山子忽儿瞠大眼睛:“凭什么,” 小茹说:“这是最起码的礼节,说规则也不过分,” 山子下意识压低嗓门:“那要是汉奸鬼子呢,” 小茹的回答很干脆:“照样跟他们跳,” 山子又瞪一眼:“你敢,” 小茹顺手牵羊:“除非你和我跳,就当我教你,” 山子喝口茶咕咚咽下去:“乱弹琴,” 一曲终了,舞厅完全变黑,山子倏然紧张,警觉地站起來, 黑暗中熬过一分钟,整个舞厅灯火通明,舞池里的男女双双回到座位, 一屁股坐下去,山子喃喃自语:“神经病,” 小茹只是窃笑,两眼盯紧茶杯一言不发, 时辰不大,舞曲再次响起,鲍玉莲与阎高明手牵手进入舞池, 山子刚把目光收回,一位中年男子阔步走來,邀请小茹跳一曲, 小茹二话沒说,欣然伸出左手, 一看小茹手拉手走进舞池,山子禁不住咬牙切齿:“疯子,” 这一曲是慢四, 小茹边跳边说:“先生,请跟紧那个头戴蝴蝶结,身穿紫红色上衣的女人,她是闹离婚的嫂子,听她跟那个狗男人说什么,” 果然在中年男子的引领下,小茹始终左右在鲍玉莲的身边, 阎高明已有五分醉意:“鲍妹,大哥等你等得好苦,头发都快变白,但愿今晚不再让他失望,去三楼开客房,” 鲍玉莲含糊其辞:“阎大哥,公众场合人多眼杂,回头去你的办公室说说话,这样不是更好吗,” 听过鲍玉莲模棱两可的婉拒,阎高明接着苦诉,, 因香满楼发生特大枪击案,安藤决定,全城戒严七天,其间沒有安藤签发的通行证,社会人士一律不准进入大本营, 说完,阎高明肆无忌惮,用力搂紧鲍玉莲, 鲍玉莲表情淡定,柔声细语:“阎哥,玉莲毕竟是有夫之妇,迈出第一步真难,请您再给一段时间,一旦消除心理障碍,主动上门约见,” 纵然抱着枕头做美梦,空喜一场,但阎高明深受感动,冷不丁伸出嘴巴,猛亲鲍玉莲一口, 舞曲消停,黑暗掠过,鲍玉莲率先回到座位,独饮三口白兰地, 山子见状,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原來早在今天上午,鲍玉莲就和山子约定,如果独饮三口酒水,这说明事不遂愿,如果邀请阎高明共饮,则说明进展顺利, 18 一路上躲躲闪闪,山子和小茹垂头丧气,蔫蔫地回到马大娘家中, 听完小茹的汇报,玉梅问山子下一步如何打算, 山子苦着脸回答,暂时沒有打算, 玉梅说:“子凯,凡事不可能沒有挫折,在全城戒严期间,玉梅坚持原來的意见,隐藏不露,保证安全,解出戒严后重整旗鼓,” 山子凝眉沉思,许久方才发表意见, 山子说,今天是全城戒严第一天,距离解除还有一百四十多小时,夜长梦多,久旱必雨,谁都不敢保证绝对安全, 小茹说:“进也不是,退也不成,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山子骂:“乌鸦嘴,” 一看山子满脸怒气,玉梅满脸陪笑:“子凯,咱们都把心情静下來,幸许能想出万全之策,” 山子这时又把眉头聚成草疙瘩,放松后连招呼都沒打,耷着头走出厢房, 在马大娘起居的堂房里,东西各有一个侧室,西侧是主卧室,山子临时宿住在东侧室, 躺在被窝里冥思苦想,山子始终想不出万全之策,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院外传來急促的敲门和叫喊声,与此同时,宅院后面的胡同里也传出同样的声音, 山子惊醒后望去窗外,天色还是黑的, 就在这时,马大娘轻推房门,提醒山子赶快转换房间, 山子草草收拾外衣,蹑脚走出堂房,与小茹擦肩而过, 从玉梅身边躺下去,山子只说一句话,, 万一应对无效,鬼子强行抓人,他和小茹负责牵制,掩护玉梅和马大娘撤逃, 玉梅心一酸,禁不住握紧山子的手, 踹门声、叫骂声一声高过一声,小茹和马大娘不急不慌,慢腾腾打开院门, 霎那间,三只手电筒刷刷闪亮,一齐照射在小茹和马大娘的脸上, 伪排长开口便骂:“老东西,你的耳朵呢,为什么才开门,” 马大娘不温不火,冷清清地回答:“睡得正酣,哪听得见,” 伪排长又问:“家里都有什么人,” 马大娘说:“儿子儿媳都在,还有母女两个,” 盘问完马大娘,伪排长又把两眼转向小茹,与肖像图仔细对比一番, 虽然肖像图与小茹截然不同,伪排长仍不放弃盘问:“叫什么名字,” 小茹回答:“马小萱,” 伪排长沒完沒了,接着问:“你爹呢,叫什么,” 小茹只知道马大爷早逝,但谁都沒告诉她叫什么,于是说:“父亲早年去逝,让小女直呼老人的名字,这不孝道吧,” 马大娘说:“长官,我替闺女说了吧,她爹叫马新中,” 伪排长再把小茹打量一遍,举手一挥,带领九个日伪军冲进院内, 一时间,十个日伪军兵分三路,一路搜查院内,一路闯入堂房, 伪排长手持手电筒,直奔东厢房走去,三个鬼子兵尾随在后,其中一位是少尉小队长, 小茹故意走在伪排长前面,敲敲门大声喊:“哥,您快开门呀,” 山子答应一声,不一会划着火柴, 打开房门,只见玉梅头发散乱,披衣偎坐, 伪排长又拿肖像图对比一番,二话沒说,便将肖像图交给日军少尉, 日军少尉转动眼球,也沒发现任何疑点,一挥手先自走出房门, 〖启^蒙~书^网∷.〗 ------------ 第五十七章 锄奸风暴(19-21) 19 关好院门,小茹沒回东厢房,故意给山子和玉梅让个空, 玉梅原样未动,山子已经走至门口, 玉梅说:“等一会,” 山子回头转身:“有事吗,” 玉梅说:“我恨你,” 山子纳闷:“哪个惹你了,” 玉梅说:“狗汉奸侮辱我,可你到现在一句安慰的话都沒说,” 山子说:“杀了这些狗日的,比说什么都好,” 玉梅苦涩一笑:“情势越來越紧,下一步有打算了沒有,” 山子说:“还沒理出头绪,” 玉梅哀叹一声:“子凯,有时候玉梅更恨我自己,恨自己平庸无能,关键时不能替你分忧,” 山子一听这话,哗啦打开房门,瞬刻间消失了身影, 一觉醒來,天已大亮,小茹穿衣下床,直奔房门走去, 玉梅问:“你干么,” 小茹吓了一跳:“梅姐,原來你也醒了呀,” 玉梅接着问:“你去哪,” 小茹说:“发夹落在团长床上了,拿回來,” 玉梅看一眼手表:“这才不到七点,过一会再去,别把他吵醒了,” 小茹笑咪咪折回身,侧身坐在玉梅身边的床沿上:“对了梅姐,昨晚你们两个亲了吧,” 玉梅满脸泛红:“臭嘴,快滚开,” 小茹接着说:“肯定是,要不脸红什么,” 一句话气得玉梅哑口无言,一转身背对小茹, 一觉醒來,院子里洒满暖洋洋的阳光, 从院内洗漱完毕,山子回到堂房,玉梅和小茹已在餐桌前等候, 接过马大娘递來的煎饼,山子说:“玉梅,今天晚上有行动,” 玉梅目光一亮:“子凯,你快说说看,怎么行动,” 山子说:“浑水摸鱼,袭击城西哨卡,借锄奸队出城,引诱安藤提前解除戒严,趁鬼子心神不宁,再杀回马枪,” 一听袭击哨卡,玉梅突然绷紧面孔:“子凯,凭直觉,袭击哨卡本身就是一步险棋,如果沒有稳妥的行动方案,玉梅保留意见,” 山子说:“沒有三把神沙,不敢倒反西岐,在行动开始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晚上赶到荣乐门,搞一套日军制服,” 一听说去荣乐门搞制服,玉梅的心咯噔一跳:“子凯,早在进城之前,我就曾提醒你,带几套日军制服作备用,可你却说用不着,” 山子淡然一笑:“县城里鬼子多得是,多搞一套赚一套,” 玉梅好像赌气:“那你说说出城方案吧,” 对于玉梅的逼问,山子更不耐烦,咬一口坚韧的煎饼卷,边嚼边说:“天机不可泄露,” 就这一句话,着实呛了玉梅一下,一口粥堵在嗓子里,半天沒能咽下去, 20 与昨天不同的是,山子和小茹六点半赶到荣乐门, 再次路过康寿房药店,山子一转身走了过去,小茹紧步跟随, 药店里依然是那位中年男子在营业, 山子问:“师傅,这药店的老板是谁,” 营业员打量山子一眼,笑呵呵地回答:“老板姓文,是个大姑娘,原來在博爱医院当护士长,” 山子又问:“她人呢,” 营业员叹口气接着说:“文姑娘时运不济,前不久外出办事,遭山匪拦截,欲行不轨,文姑娘反抗,却被开枪打伤,正在临水疗伤呢,” 一听文惠受伤,山子急煎煎又问:“现在病情如何,知道吗,” 营业员告诉山子,听说病情转好,月底就能出院, 山子说:“师傅,一旦文姐回來,请您务必转告一声,就说王子凯抽时间前來看望她,” 营业员答应一声,目送山子和小茹走出店外, 不一会走进荣乐门,山子从前台开一间客房, 熟悉的人都知道,荣乐门三楼共有三十五套豪华客房,主要供男嫖女娼之用,房价昂贵,非一般平民所消费, 上楼时,楼梯入口两侧各站一位看守,其中一位请山子出示房卡, 所谓房卡,即钥匙上系一木牌,木牌上注明房号而已, 看过房卡,两位看守同时向山子深鞠一躬:“先生请,” 从客房打开后窗,山子先把楼后地形观察一遍,手捏下巴思忖一会,又和小茹走出客房, 此时已近七点,舞厅内如同昨天晚上一样,客少人稀,音乐悠扬,几对舞伴边饮边聊,十几位职业舞女悠闲自在,于舞池西侧等候客人, 按照小茹的要求,服务员送來的依然是咖啡、瓜子、乌龙茶, 喝一勺咖啡,小茹直巴巴望着山子:“难得你有情有义,对文大美人念念不忘,一往情深,” 山子忍气吞声,瞠瞪着两眼一声不吭, 根据昨天晚上的经验,鬼子大都在八点后入场,一曲过后,便有人在舞女的陪伴下离开舞厅, 果然一曲终了,一位日军曹长手挽舞女,径直朝舞厅门口走去, 山子倏然起身,用眼神示意小茹开始行动, 尾随到三楼走廊,只见日军曹长右拐西行,进入23号客房, 山子又冲小茹使个眼色,突然加快脚步, 行至23号房门,小茹咚咚敲门:“先生,请开门,” 听到小茹的呼喊,开门的正是日军曹长:“你的什么的干活,” 小茹深鞠一躬:“先生,打搅您了,这是我们房间,” 说话间,山子已随小茹跨入房内,支扭关闭房门, 日军曹长正纳闷,山子出示房卡:“长官请看,这是我们的房卡,” 从山子的手中接过房卡,日军曹长还沒看清房号,山子冷不丁双峰贯耳,直击对方太阳穴, 与此同时,小茹已把枪口抵住舞女的胸口:“别出声,” 惊恐中,舞女双手捂嘴,浑身直打哆嗦, 这边日军曹长扑通倒地,山子随后猛踹一脚,稳稳踩住对方的脖子,直到日军曹长挺直双腿,方才挪开腿脚, 仅用不足三分钟的时间,山子逐一剥掉日军曹长的鞋帽和衣裤,只留下一件内衫和裤衩, 捆卷好日军制服,山子又把舞女提包内的物品倒在床上,将缴获的王八盒子手枪装填在提包里面, 末了掏一根棉绳,山子说:“对不起小姐,您先委屈一下,” 说完,山子手脚麻利,很快捆绑了舞女的手脚, 小茹这时拿一条毛巾,又把舞女的嘴巴堵住, 客房里的窗户宽敞高大,山子手拎制服,小茹肩挎提包,登上窗台后,二人手拉手跳下楼去, 一口气穿过数道胡同,山子方才撒开小茹的手, 21 灰白色的云层遮掩了亮晶晶的繁星,小城上空笼罩着灰蒙蒙的暮霭, 山子看一眼手表,时间九点四十五分, 东厢房里,玉梅和燕妮相互帮忙,用一根宽布条勒紧前胸,之后穿一身男式衣裤,用鸭舌帽拢盖乌黑的长发,活脱脱变成两个帅男子, 一切准备就绪,玉梅一口吹灭油灯,与小茹一起來到堂房, 堂房里的餐桌旁围坐着小张、柿子和山子,马大娘也在边旁就坐, 这时再看小张,身穿日军制服,一副日军曹长的打扮, 十时整,负责望风的柿子匆匆返回,向山子报告说,周围情况正常,可按原计划行动, 山子说,出发, 一路东藏西躲,终于赶至城西哨卡,山子和小张并肩走在前面,小茹夹在燕妮和柿子中间,玉梅尾随其后, 哨卡周围灯火通明,南北两座炮楼各架设一盏探照灯,探照灯面对城西方向不间停扫动, 山子之所以袭击城西哨卡出城,是因为哨卡对过不足六百米,那里就是黄泥村,黄泥村以南尽是山岭丘岗,敌人追赶时便于周旋和隐蔽, 为了便于防守,安藤占领峤南后,环城二百米之内不准种植高秆作物,所有沟壑等障碍物一律填平清除, 此时一看一位曹长走來,督岗的日军少尉一挥手,与勤务兵迎上前去, 山子先发制人,主动向日军少尉致礼:“报告长官,安田曹长奉安藤队长之命,率便衣队前去大埠村缉拿香满楼案犯,” 说完,山子手指小茹:“长官请看,这就是我们的内线,” 日军少尉从小张开始,将所有人打量一遍,最后又把目光锁定小茹, 小茹并不惧畏,与日军少尉面面相觑, 日军少尉终于失去耐力,又把目光转向山子:“对不起,非常时期,本队长必须电话核实,方可决定放行,” 小张突然震怒,用日本话咆哮:“八格,安藤队长有令,妨碍本曹长执行紧急要务,格杀勿论,” 小张的怒吼就是开火的号令,山子率先出枪,连打两枪后,日军少尉与勤务兵先后倒地, 与此同时,小张小茹和柿子也快速出枪,叭叭几声连射,哨卡两侧的四名哨兵如同木桩倒地,一个个跌倒在血泊中, 按照预案,在消灭哨兵之后,必须抢先打灭哨卡及炮楼上的照明装置,只有这样,才能让炮楼里的机关枪变成瞎子, 山子和小茹一左一右,斜距离各打一枪,两盏探照灯顷刻失去光亮, 小张和燕妮各自出枪,先把哨卡南侧的电灯打灭, 玉梅和柿子同时射击,哨卡北侧的电灯也被灭, 山子大喊一声快跑,柿子拉拽玉梅,率先冲出哨卡, 当山子和小茹最后冲出哨卡,炮楼里的机枪突突扫射,因在黑暗中盲射,子弹无一击中,从头顶纷纷穿过, 伴随机枪扫射,两座炮楼里分别窜出十几个日伪军, 一口气爬上黄泥村南的山岭,山子借喘息之际打伏击, 当追赶的敌人赶到山岭时,与锄奸队居高临下,距离不足五十米, 山子一声令下,四支驳壳枪左右横扫,两只勃朗宁频频点射,十几个日伪军死伤倒地,剩下的连滚带爬,纷纷掉头逃命, 〖启^蒙~书^网∷.〗 ------------ 第五十八章 再杀回马枪(1-4)) 1 时隔两日,已是中午过后,一两装满大白菜的马车驶入圈子岭, 从军需仓库卸完白菜,交通站老贺又把两个大麻袋拎到团部,麻袋里装有锄奸队缴获的枪支和行装, 坐在团部的案桌前,老贺一边喝茶,一边转达朱子辉捎來的情报,, 鉴于峤南地理位置的重要性,日军攻打独立团失败后,战区司令部决定增防峤南,将驻峤南大队改编为加强联队编制, 在师团石井参谋长的力荐下,安藤一跃擢升为大佐联队长, 根据新的增防计划,安藤拟在柳泉、店子、杨林三区,呈三角形大修军用工事,建立据点炮楼,同时在当地招募村民,成立联防队, 老贺最后说,按照日军战区司令部的要求,增防计划将从公历新年元月初开始,十日内全部完成, 按照山子的打算,独立团最迟于明年春末夏初,将安藤赶出峤南,之后剑指临水,直逼田原联队, 此时听完老贺传來的情报,山子如吞冰块,一下子凉透了心窝, 2 又过三日,锄奸队再次启程, 凌晨一时,两辆装满杂粮的马车驶出独立团, 天近午时,马车行至城北哨卡,凭借前期购买的通行证,两辆马车畅通无阻,顺利通过哨卡, 约莫半个钟头,锄奸队从马大娘家中卸下藏匿枪支的麻袋,马车很快驶出院门,沿小巷往南驶去,至城南哨卡出城, 为了议事方便,锄奸队二次进城,山子也住马大娘家中, 时至中午,鲍玉莲应邀來到美味斋饭店,与锄奸队共进午餐, 饭后走出美味斋,鲍玉莲又搭一辆黄包车,不一会出现在便衣队, 此时阎高明刚泡一杯茶水,一看鲍玉莲跨进房门,急忙起身离开坐,将鲍玉莲引领到休息室, 刚跨入门槛,阎高明冷不丁搂紧鲍玉莲:“大美人,今天总算把你盼來了,快给我,大哥实在熬不住了,” 鲍玉莲不惊不慌,温柔地攥住那只胡抓乱摸的手:“对不起大哥,小妹正赶上脏身子,请再忍耐数日,今个找您有事相求,” 阎高明依依不舍地撒开手,紧挨鲍玉莲坐在沙发上, 听鲍玉莲说完來意,阎高明砰地一拍茶几:“奶奶的,你鲍妹妹的兄长,就是我阎高明的亲弟兄,敢在咱们头上撒尿,敢情活腻了,” 鲍玉莲接着说:“阎大哥,刘家人多势众,你一定多派些弟兄过去,免得狐狸打不成,反惹一身骚,” 阎高明说:“鲍妹子有所不知,为了重组便衣队,现有的弟兄正忙于招募新队员,最多能派五至六个弟兄,” 稍思片刻,阎高明改口说:“不过鲍妹子请放心,老子让新任副队长小平头带队,就算他娘的龙虎狮豹,也能敲碎他们的脑袋壳,” 鲍玉莲欣然一笑:“多谢阎大哥,不过杨林距离县城一百五十多里地,最快也须三天才能返回來,关键是,妹妹担心刘家再行报复,想留兄弟们多住时日,不知道是否如愿,” 阎高明先是为难,但很快有了主张:“大妹子,大哥想出个好主意,明天吩咐小平头,借机会招些新队员带回來,捡柴的打兔子,一举两得,” 鲍玉莲说:“阎大哥,等这次事成之后,妹妹定会全心全意报答您,” 阎高明听罢此言,禁不住心花怒放,又把鲍玉莲搂抱在怀里, 任凭阎高明揉摸一会,鲍玉莲起身告辞, 3 玉茗茶楼包间内,鲍玉莲讲述了与阎高明的约定, 鲍玉莲提醒山子,, 小平头是阎高明新提拔的副队长,更是阎高明的心腹干将,阎高明对其言听计从,如果能把小平争取过來,想必铲除便衣队事半功倍, 鲍玉莲接着说,虽然小平头年不过三十,但生性阴险毒辣,上次金叶和燕妮进城,就落在他手里, 不一会离开玉茗茶楼,山子和玉梅一同來到祥和旅店, 得知锄奸队的行动计划,李站长又派老贺前去圈子岭,向赵大年转达山子的口信和指示, 因第一步棋走得顺利,山子心里高兴,晚上再次來到美味斋,以东道主的身份宴请全体锄奸队员, 从饭店回到马大娘家中,山子借口不困,要去旅店与小张他们打扑克, 玉梅并沒阻拦,但要求小茹陪同, 山子说,这不是执行任务,沒必要他人配合, 玉梅说,正因为不是执行任务,行为更让人怀疑, 山子沒辙,气呼呼走出门外, 玉梅冲小茹使个眼色,小茹紧跟而去, 行至巷口,山子拐弯西去, 小茹纳闷:“团长,你沒喝醉吧,祥和旅店在哪呀,” 山子狠呛一句:“少废话,在哪不关你的事,” 小茹冲山子努一下嘴,却沒与山子唱反调, 走进北胡同,小茹终于耐不住疑惑:“团长,你到底要去哪,” 山子冷冰冰地回答:“去药店找文惠,这该死心了吧,” 小茹恍然大悟:“我说呢,怪不得今个儿鬼鬼祟祟的,原來心术不正,私下里幽会情人呀,” 山子这下真火了:“你懂个毛,就知道瞎喳喳,” 小茹仍不服气:“那你说说看,为何要去康寿房,又为何隐瞒玉梅姐,” 山子忽然觉悟,如果不把真实意图说出來,玉梅肯定为这事瞎猜疑,由此不清不白,落下一身骂名, 想到这,山子向小茹提出疑问,, 文惠受伤是因为山匪拦截,欲行不轨,凭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又何以值得山匪开枪,这一点让人不可理喻, 听罢山子的疑问,小茹茅塞顿开,心悦诚服地点点头, 4 在康寿房药店营业的依然是那位中年男子, 一看山子和小茹走进來,中年男子格外热情:“王兄弟,这次算您來巧了,文妹子昨天刚回來,” 山子问:“不说月底出院吗,怎么这么快,她在哪,” 听中年男子说完文惠的住处,山子和小茹很快走进荣乐门, 行至楼梯入口处,看守例行查问,一听看望文惠,客气地说一声请进, 文惠住在三楼最西端,是一处宽大敞亮的豪华套房, 从表面上看,文惠略显憔悴,面对山子的出现,淡定而沉郁:“子凯,沒想到文惠还能活着见到你,近來都好吧,” 山子答非所问:“听说你月底才出院,沒想到这么快,伤哪了,” 重新从沙发上坐下去,文惠手捂左胸:“是左胛骨,幸好当时枪射距离远,子弹穿透力很钝弱,只落个轻伤罢了,” 山子一边点头,一边接过女侍者递來的茶水, 当最后一杯茶水递给文惠时,文惠令女侍者速回药店, 女侍者离去,山子直巴巴地问:“文姐,请告诉我,到底为何受伤,” 文惠轻叹一声,轻描淡写地说,, 从独立团回來的第三天,因去卧佛山游玩,被一名山匪拦截后施以非礼,又因挣脱后奔逃,才遭枪击受伤, 文惠的说辞只有一点是真的,, 的确是从圈子岭返回后的第三天,但却是夜间,文惠与仓本安奈一道,去某村刺杀我地下党组织领导人,枪战中,文惠被击中肩胛骨, 至于赶往临水疗伤,是接受机关长之邀请,借疗伤之际,行个人之乐, 听文惠说完受伤经过,山子也叹口气:“我就想不通,放着好好的护士长不干,为何偏要开药店,这房子租的吧,” 文惠说:“上次來你就一再询问我,为什么自己开药店,当时沒好把真正的原因说出口,” 放下茶杯,文惠接着说:“自从盘尼西林被盗,陶院长受安藤唆使,千方百计排挤我,所以不得已而为之,因为沒有房子,店面都是租的,” 山子似乎在为文惠的辞职原因而愧疚,垂耷着头半天沒吱声, 文惠突然问:“对了子凯,听说香满楼发生枪杀案,城西哨卡被袭击,还有荣乐门被害的曹长,这些都是你干的吧,” 山子虽然沒有口头答应,但却点头默认, 文惠接着问:“这次进城又打算干什么,能说吗,” 山子说:“听说你受伤,心里老惦记,本打算來药店问个地址,去临水城看望你,沒想到回來得这么快,” 直到这时,文惠方才心动:“子凯,你说的当真吗,” 山子接着说:“不骗你,” 文惠终于绽笑:“子凯,有你这番心意,文惠死而无憾,谢谢你,” 小茹一听文惠的话渐入佳境,于是故意打岔:“团长,文姐有伤在身,不便久坐打扰,咱们告辞吧,” 山子果然听话,急忙起身站立:“文姐,因为事先不知道你回來,两手空空的,明天我和小茹再來看望你,” 文惠随即起身:“子凯,只要你來看一眼,文姐也便心满意足,请不要买什么礼物,记住了吗,” 山子未置可否,说一声再见,转身朝房门走去, 送走山子和小茹,文惠急忙走进卧室, 摇通一楼经理办公室的电话,文惠下令仓本安奈立即行动,跟踪一对正在下楼的男女,察其住处后立即返回, 〖启^蒙~书^网∷.〗 ------------ 第五十九章 再杀回马枪(5-6) 5 行至荣乐门不足二十米,一个黑影悄悄尾随,山子和小茹毫无觉察, 拐进一条胡同,山子边走边问:“小茹,你觉得文惠的话可信吗,” 小茹说:“看不出虚假的成分,” 山子说:“就算辞职原因是真的,可是受伤原因很蹊跷,” 小茹问:“啥蹊跷,我咋沒觉得,” 山子说:“既然被山匪拦截,一个弱女子还能逃脱吗,更奇怪的是,逃跑时应该从背后中弹,为什么偏打在前面,” 谁知听完山子的质疑,小茹一巴掌打在山子的肩膀上:“笨死了你,这么简单的事都想不开,看來一点经验都沒有,” 山子有点纳闷:“那你说说看,” 小茹接着说:“比如说,趁歹徒给自己扒裤子,这就是逃跑的好机会,逃跑中回头张望,歹徒正好开枪,必然打中前身,” 小茹话音刚落,山子豁然开朗,完全打消对文惠的疑虑, 走过大约二里地,山子约小茹來到祥和旅店,探看小张、柿子和燕妮, 十几分钟过后,仓本安奈返回荣乐门,要求文惠采取抓捕行动, 文惠表情木然,宛若雕塑似的久坐不语, 仓本迫不及待,催文惠快作决定, 文惠皱紧眉头,依然无动于衷, 仓本安奈终于恼怒:“课长,卑职无法容忍您的优柔寡断,” 文惠问:“谁让你抓人了,又凭什么抓人,” 仓本冷笑一声:“那么请问课长,您为什么下令跟踪他们,” 文惠突然怒吼:“够了,给我退下去,” 毕竟是课长,一经震怒,仓本安奈惊怵转身,气冲冲走出门外, 刚走进一楼办公室,电话铃叮当作响, 仓本安奈一把抓起电话,只听文惠说:“仓本君,我的心特别乱,希望你能回來,陪优惠美坐一会,” 仓本安奈应声挂断电话,不一会登上三楼, 再次面对仓本安奈,文惠表情伤感,柔声细语:“仓本君,我好累,能抱着优惠美说话吗,” 仓本安奈弯腰抱起文惠,从沙发上坐下去, 文惠问:“仓本君,优惠美阻止抓人,难道真的错了吗,” 仓本安奈回答:“如果说错,是因为接到你的命令,才对他们跟踪,” 文惠轻叹一声:“其实跟踪本身沒有错,” 仓本说:“那你告诉卑职,为什么跟踪他们,” 文惠说:“只因他们打听一味中药,治硬伤的药” 仓本也叹口气:“原來如此,都是你自寻烦恼,” 文惠凄然一笑:“仓本君,今晚不要回去,一直陪着我,” 仓本说:“你的伤还沒痊愈,” 文惠说:“沒关系,小心一点就是了,” 话音刚落,仓本埋下头去,猛亲文惠已经张开的嫩唇, 6 小茹翻來覆去,迟迟沒有睡意,于是转过身去,轻拍玉梅的肩膀, 玉梅背对小茹,用肘弯顶一下小茹的胸脯:“老实点,快睡觉,” 小茹问:“那你咋沒睡,” 玉梅说:“瞧你翻來覆去,就跟蜂子蜇了似的,搅得人不得安宁,” 小茹哼笑一声:“你别睡不着觉怨床歪,让我看,敢情是想王子凯,要不我和他换个地,” 玉梅突然翻身,揪住小茹的耳朵狠劲拧:“再让你贫嘴,” 小茹哎呦叫唤一声:“梅姐,你快把手松开,我给你说个机密事,是团长背着你我偷干的,” 玉梅果然松手:“偷干的,偷干什么了,” 小茹清一下嗓门,悄声悄气地接着说:“如果当着小茹的面,团长只跟文惠说说话,那倒也无所谓,可文惠偏让我去门外等一会,” 玉梅有点急:“后來呢,” 小茹不耐烦:“瞎问,后來你自己猜,” 玉梅急火攻心,又问:“后來你一直沒回房间吗,” 小茹气哼哼地回答:“回了又怎样,床上的被子早被捣腾得乱糟糟,总不能帮他俩整理被褥吧,” 玉梅哑口无言,冷冰冰的心如同钢针刺扎了一样痛, 小茹接着说:“梅姐,有句话应该提醒你,你要做好充分的、经得起沉重打击的心理准备,來年秋天,文惠肯定抱着孩子去圈子岭,” 话音刚落,玉梅冷不丁从被筒里坐起來, 颤颤抖抖点亮油灯,玉梅声色俱厉:“小茹,快把他喊过來,” 小茹虽然起身,但是说:“梅姐,这是你俩之间的事,别人掺合不好吧,” 玉梅说:“这压根就不是个人之间的事,是军风,是军纪,” 小茹故作惊讶:“玉梅姐,你千万手下留情,别给王团长上纲上线,要不王团长这辈子全完了,” 玉梅一边穿衣一边催:“别罗嗦,快去,” 经玉梅这一催,小茹干脆撩开被子:“梅姐,小茹听你的,豁出去,” 不一会听到敲门声,山子问:“谁,” 小茹说:“团长,你快起來吧,梅姐有情况,急需和你商量,” 山子麻利起床,答应小茹一会儿赶过去, 疾急走进东厢房,山子咯噔打个惊颤,, 只见玉梅冷颜铁面,端坐在床沿上纹丝不动,小茹棉被遮体,上不露头脸,下不露腿脚, 山子茫然伫立,乜呆呆地问:“玉梅,你有什么要急的事,” 玉梅问:“今晚你跟文惠干啥了,” 山子说:“小茹都知道,沒和你说吗,” 玉梅说:“都说了,可文惠把她赶到门外去,后來才发现,床上的被子乱糟糟,这究竟咋回事,” 山子一听这话,禁不住怒气冲天:“茹菡,你给我滚出來,” 骂声刚落,只听小茹咯咯直笑,笑得浑身抖动,连木床都打颤, 玉梅这才恍然大悟,一转身用力拉扯被子,可是被子被小茹裹得紧紧的,怎么拉也沒拉得开, 一气之下,玉梅脱下鞋子,照准小茹的臀部噼里啪啦砸过去, 一番痛打过后,玉梅气吁吁转回身,却发现沒有了山子的影子, 〖启^蒙~书^网∷.〗 ------------ 第六十章 再杀回马枪(7-10) 7 吃罢早饭,山子又和小茹一道,前去荣乐门看望文惠, 按照日军特工的心理要求,特工人员的眼里永远沒有眼泪, 然而面对这么多贵重礼物,文惠抑制不住感情的涌动,两眼热泪横流, 辞别后,文惠关紧房门,从紧锁的抽屉里拿出山子的画像,目光柔柔地铺洒在山子的面庞上, 望着望着,文惠禁不住喃喃自语,, 王子凯,优惠美为了那份真爱,背叛了天皇,背叛了大日本帝国,可是你爱她吗,能和她分担内心的苦楚吗, 说完,文惠又像原來一样俯下头,不停地亲吻山子的脸, 就在这时,房外有人通通敲门, 文惠急忙锁好抽屉,慢慢悠悠打开房门, 來者不是别人,又是仓本安奈:“优惠美,请问刚才來人是谁,” 谁知话音刚落,文惠愤然挥手,狠抽仓本一个耳光:“放肆,” 仓本手捂火辣辣的腮帮:“你……” 文惠接着怒吼:“本人不是优惠美,我叫文惠,文惠知道吗,” 仓本安奈深鞠一躬:“卑职明白,” 从沙发上坐下去,文惠忽儿缓和语气:“仓本君,刚才一时冲动,请原谅文惠对你的粗暴,” 仓本猛点头首:“课长因伤在身,固然心情不好,卑职理解,” 文惠凄苦一笑:“刚才前來探望的都是社交好友,仅此而已,” 仓本安奈接着说:“据暗查,黄泥村**嫌疑犯不知去向,请课长指示,下一步如何处置,” 文惠问:“家里还有什么人,” 仓本安奈回答:“一男一女,还有嫌犯之妻,” 文惠又问:“妻子多大,儿女几岁,” 仓本安奈脱口而出:“妻不过四十,女儿十五岁左右,儿子只有十二岁,” 文惠听罢,狠咬一下牙齿:“晚上秘密行动,先把妻女都做了,再不交代嫌犯下落,妻儿皆杀,留小女带进荣乐门,**后为皇军贡献青春,” 仓本安奈挺胸敬礼,答应一声后转身离去, 8 时至九时,锄奸队拥挤在租來的轿式马车里,又从城北哨卡出城, 从峤南县城到杨林,足有一百五十多里地,直到次日凌晨五时许,锄奸队方才到达杨林镇, 按照当时民国行政划分,杨林设为区,统称峤南县第八区,下辖七村一镇,即杨林镇, 虽然日军占领峤南后,国民峤南县府变更为县公署,但并沒改变县以下行政编制,依旧延续原來的政区设置, 忍受着饥饿的折磨,山子叫开一家在杨林镇最具规模的酒家,此酒家就叫杨林酒家,位于杨林镇中心位置, 饱吃一顿鸡蛋面,柿子将酒家老板喊來餐厅, 山子借口晚上招待重要客人,要求酒家老板专门布置一处餐厅,面积至少比普通餐厅大一倍,但餐桌只需一张, 酒家老板说,正好店内有一间双桌位大餐厅,撤出一张桌子即可, 交一块大洋做定金,山子嘱咐说,当一位女子带领客人到來时,直接把他们安排到大餐厅,不要说已经被人预订, 山子特别提醒,如果不小心说漏了嘴,当心把酒家砸个稀巴烂, 酒家老板虽然纳闷,但也不敢多问,于是连说两声不敢, 末了山子又问,顺风客栈怎么走, 在酒家老板的指点下,锄奸队很快赶到顺风客栈, 早在昨天上午,侦察排副排长小秦便带领九名侦察员,分乘两辆马车赶到杨林镇,宿住在顺风客栈, 顺风客栈有一个二十床位的大客房,小秦他们赶到时,便以马戏班的名义与客栈老板协商,将其他宿客全部转移出去, 望着从马车上抬下來的两个大木箱,客栈老板原以为里面装的是行头,殊不知箱子里除了三套军服和便衣,其它都是枪支和弹药, 9 按事先约定的时间,鲍玉莲最迟赶在下午五点前到达杨林镇, 下午三时刚过,壮壮提前來到镇中心十字路口, 时至四时过半,一架轿式马车由北向南驶來, 车厢里,鲍玉莲抬头望着小平头:“季队长,杨林镇到了,距离我家还有十几里山路,家里沒做准备,干脆从镇上找一酒家,招待兄弟一场,饭后再去旅店住下來,明天早饭后动身回家,” 小平头自然高兴,满口答应鲍玉莲的提议, 行至十字路口,鲍玉莲喊停马车,一时间,包括小平头在内,六个便衣狗子纷纷跳下车去, 车夫收完脚费,马车调头返回,鲍玉莲引领便衣狗子右拐西去, 就在这时,壮壮急忙挡在鲍玉莲前面:“这位大姐,请问吃饭吗,” 鲍玉莲故作冷漠:“我们吃不吃饭,关你什么事,” 壮壮嬉皮笑脸:“大姐有所不知,我们杨林酒家在这镇上赫赫有名,就说菜谱吧,祖传八大碗独一无二,八方客人都冲它來的,” 谁知鲍玉莲冷笑一声:“小兄弟,请别在大姐面前吹牛皮,我就是杨林当地人,吃的也比你见得多,相信不,” 壮壮问:“那你说好不好,” 鲍玉莲轻轻点头:“的确不错,名不虚传,” 小平头一看鲍玉莲点头,忙不迭地催促:“小子,快带老子过去,” 壮壮说:“这位大哥,从这往西一百米,路南大门口张挂四个大灯笼,您过去就是了,俺还招揽顾客呢,” 小平头冲后面的兄弟一挥手,与鲍玉莲先自迈开脚步, 10 约莫一个钟头过后,山子和小茹肩并肩走进杨林酒家,小张手提驳壳枪,独自跟在后面, 老板迎上去正欲打招呼,山子忙用手势制止:“老板,您今晚只管招揽生意,其他事无需过问,” 偶见小张手中乌黑铮亮的驳壳枪,老板的小腿肚差点儿翻个滚,一边打着哆嗦,一边点头称是, 径直走到早上预定的餐厅前,山子通通拍敲两下房门, 鲍玉莲喊一声请进,山子和小茹同时推开双扇房门,手牵手走进餐厅, 一看山子冷颜铁面,小张持枪相伴,小平头疾急起立,驳壳枪刚拔出裤腰,鲍玉莲面对面站在山子跟前, “呦,这不是王大帮主吗,两年不见,您什么时候回來了,快请坐,跟季队长喝一杯认识酒,” 貌似一见如故,鲍玉莲热情寒暄, 山子一边捻搓手中的铁球,一边漫不经心打量鲍玉莲:“这位大姐,您如何认识本帮主,请问尊姓芳名,从哪高就,” 鲍玉莲说:“本女姓鲍,名玉莲,家是榆树村,如今从县城混日子,当年王帮主威震四方,大姐也只在偶然的机会见过一次,从此过目不忘,” 山子冷笑一声:“谢谢鲍大姐抬举,” 鲍玉莲接着问:“请问王帮主,这位妹子该是您的夫人吧,” 小茹娇态一笑:“小女不才,只当是个奴婢,夏天给当家的摇扇纳凉,冬天给主子焐被暖褥,讨人家开心罢了,” 鲍玉莲又问:“王帮主大驾光临,可知有何贵干,” 山子满脸傲慢:“有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來了,定有琐事麻烦诸位,不过恕本人无礼,能坐下说话吗,” 鲍玉莲说一声欢迎,将右手指向小平头:“王帮主,大姐首先介绍一下,这位是皇军便衣队的季队长,其他都是季队长手下的兄弟们,” 听罢介绍,山子冲小平头拱手以礼:“幸会,幸会,” 小平头來不及收起驳壳枪,连手带枪一块儿拱起來:“幸会,幸会,” 鲍玉莲这时敞一扇房门,冲门外大声喊:“店家,再加三把椅子过來,” 不一会的光景,两位跑堂很快布置好新座位, 山子说:“季队长,按酒局上的规矩,您是远方客人,应在主宾位置就座,兄弟土生土长,理应坐个主陪位置,以尽地主之意,” 鲍玉莲应声附和:“王帮主言之有理,季队长,请您主宾位置上就坐,” 重新调整好座次,小平头和小茹分别于山子的左右两旁入座,鲍玉莲仍坐在副陪的位置上, 一看小张持枪站立,小平头心里又犯嘀咕,于是说:“王帮主,请不要冷落了这位小兄弟,也让他一块入席,” 山子不屑一笑:“季队长无需客气,下人干的就是这差事,这也是本帮主的规矩,不可妄为造次,” 说话间,鲍玉莲已为山子和小茹斟满酒杯, 山子二话沒说,端起酒一口喝干:“各位,如果看得起王某人,愿跟本兄弟交朋友,我提议,凡是站着撒尿的统统换大碗,” 小平头愕愣半天,回过神说:“王帮主够爽快,一看就是硬汉子,兄弟们,咱们便衣队也不是怂包、瘪子、蔫黄瓜,女人的三分地离开咱耕种,照样结不出瓜果來,奶奶的砍头都不怕,又何惧大碗酒,都他妈换了,” 又在鲍玉莲的吩咐下,跑堂的送來八个大黑碗, 哗哗倒满八碗酒,山子率先端起酒碗:“兄弟们,这碗酒给您接风,干,” 话音刚落,偌大的餐厅只听到咕噜咕噜的喝酒声, 第二碗酒倒满,鲍玉莲故意问:“王帮主,恕大姐冒昧,请问前两年怎么在杨林消失了,” 山子啪地一拍桌子:“奶奶的,一提这事老子牙根疼,都是**跟蛇头帮过不去,今天剿,明天追,老子好汉不吃眼前亏,率兄弟一路投奔威海卫,如今蛇头帮回來了,重新在杨林打天下,” 听完山子的忿言,小平头禁不住暗自窃喜,, 如果能拉蛇头帮加入便衣队,不但便衣队副队长这把交椅稳坐如山,更能得到安藤的重奖和赏识,日后前途无量, 〖启^蒙~书^网∷.〗 ------------ 第六十一章 再杀回马枪(11-12) 11 打着如意算盘,小平头问山子手下有多少兄弟, 山子说,不多,总共三十六条枪, 小平头听罢,一语道破心机:“王帮主,本队长也是爽快人,今个一见如故,有意拉兄弟加入便衣队,不知王帮主是否赏脸,” 山子故作深沉,手中又开始搓捻铁球:“季队长,既然您如此看重蛇头帮,请允许本帮主先把來意说明,” 小平头满口答应:“王帮主请讲,” 山子说:“蛇头帮刚从威海卫返回,兄弟们立家安身花费了不少钱财,手头上紧巴巴的,急需捞些钱款养家度日,” 小茹接过话茬,接着说,, 在杨林一亩三分田地里,凡做生意的一律收取保护费,凡在饭店摆宴的统统收取宴席费, 宴席收费标准按酒菜数量计价,一道菜二十元,一瓶酒五十元,少一个子别想走出杨林镇, 小茹一言既出,小平头火冒三丈:“王帮主,老子是便衣队,平日里吃喝玩乐专敲别人竹杠子,你敢敲老子的竹杠子,老子就敢灭了你,” 山子淡然一笑:“季队长息怒,请兄弟把话说完,按桌子上的酒菜,你來算一下,应该交多少钱,” 小张抢话说:“大哥,小的早就算好了,正好六百元,” 山子转眼望着小平头:“季队长,请交钱吧,交了钱什么都好说,” 小平头嗵地一拍餐桌:“你放肆,” 伴随小平头的怒吼,一个便衣狗子速将右手伸入腰间,驳壳枪刚露出桌面,一粒铁球从山子的手中骤然弹出,正击中对方的下巴, 便衣狗子惊唤一声,小张已把枪口顶住他的太阳穴, 小平头见状,歇斯底里咆哮:“给我拿下,” 话音未落,山子和小茹宛若双燕齐飞,腾空翻越桌面, 从鲍玉莲身后站稳脚步,小茹挥枪点射,便衣狗子的酒碗瞬间变成碎片, 这一次小茹使用的是驳壳枪, 惊魂未定,又听小茹大声喊:“都别动,” 小平头正愣神,小秦带领侦察员如同飙风卷门,鱼贯而入,一支支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指向每一个弟兄, 山子的枪口始终锁定小平头的前脑门:“季队长,请你的兄弟都把枪放在桌面上,如不识相,别怪枪子不长眼,” 小平头二话沒说,第一个将驳壳枪平放在餐桌上, 无需山子支使,六位侦察员迅速收缴了六支驳壳枪, 山子这才发令:“兄弟们,把他们全绑了,” 直到这时,鲍玉莲如梦初醒,哭似的哀求:“王帮主,季队长是大姐请來帮忙的,请您手下留情,” 山子冷笑一声:“老子行走江湖数多年,黑白两道交恶无数,大风大浪履险若夷,从沒向任何人低过头,” 小茹接着说:“在威海卫,日军师团长都对王帮主毕恭毕敬,何况便衣队这等走卒,敢跟蛇头帮说不,不给长点记性,永远不知道王字怎么写,” 鲍玉莲继续哀求:“王帮主,就当季队长有眼不识泰山,鲍姐向您赔罪,只是现有的钱仅够付给酒家,请您派兄弟随大姐回家拿钱去,” 一看山子意意似似,小茹怪笑一声:“当家的,如果老娘沒说错的话,你又被这个大美人挠得心痒痒,两年前若不被那个臭娘们迷了心,把一个**中尉放回去,哪落得四面追杀,四处奔逃,今个老娘警告你,切忌好了疮疤忘了痛,再做放虎归山的愚蠢事,” 山子气呼呼地骂:“你臭婆娘少废话,老子要的就是钱,鲍大姐回家拿钱都不行,那你说怎么办,” 小茹说:“话再说回來,区区六百块纸票,还不够一袋大烟土的开销,让我看,包括这小娘子在内,干脆把他们交给土八路,沒听人家说嘛,抓一个汉奸净赏五十块大洋,六颗脑袋就是三百块,何乐而不为,” 山子又骂:“亏你臭娘们想得出,土八路也不是好东西,你头前把人交给他,他随后派人追杀你,到头來打嗝赶上放屁的,两头沒好气,拉倒吧,” 小茹接着说:“看你当家的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咱们隐名埋姓,约个地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收钱后一拍屁股走人,他们到哪儿找你去,” 山子先拍一下脑门,又拍一把小茹的左肩膀:“奶奶的,真不愧我王帮主的内当家,兄弟们,给把几个哥们捆起來,送到老地方,再把鲍大姐带到寨子里好好伺候着,” 小茹突然怒吼:“慢着,听老娘的口令,把这个姓鲍的小娘们一块带到老地方,别让她弄脏了老娘的床,” 山子猛跺一脚:“你敢,老子就好这一口,看不惯今晚就走人,” 小茹也跺一脚,气冲冲直奔门外走去, 山子一慌神,急忙追撵过去, 走出杨林酒家,燕妮和柿子正在大门旁望风放哨, 12 鲍玉莲和便衣狗子都被反绑双手,两眼被黑布扎蒙起來, 当便衣狗子被两辆马车拉走后,鲍玉莲很快被小张松绑,与燕妮和柿子一同來到杨林客栈, 此时山子、玉梅和小茹已经做好离店准备, 早在昨天上午,小秦便赶到贺家湾与村长取得联系,事先为锄奸队安排好住宿和审讯的地方, 贺家湾位于杨林镇西南大约十多里地,原独立营三连驻扎峪口山期间,便是三连的堡垒村, 柿子赶驾小秦留下的马车,摸黑行走十几里山路,终于赶到贺家湾, 在村长的引领下,锄奸队分住在六个堡垒户家中, 被擒的便衣队员全都关押在峪口山,六个人同住一屋,拥挤在只用麦草铺垫的地铺上,连被褥都沒有, 关押室隔壁的南厢房便是看守房,十名侦察员全都住在里面,虽然也睡在麦草铺垫的地铺上,但每人都有一床棉被,是贺家湾村民提供的, 天近午时,山子和小茹在小张的陪同下,漫步走进峪口山大夹谷, 走到关押室门前,壮壮和旺旺异口同声:“帮主好,” 山子说:“你们都给听好了,土八路那边已经取得联系,说是下午就到,老子再说一遍,一定给把这几个哥们看好了,” 壮壮回答:“帮主请放心,就算他们变成蚊虫,也休想逃出这屋子,” 小秦这时走出看守房:“帮主,二当家,您來了,” 山子冷嗖嗖地问:“二把头,你们在干么,” 小秦说:“正打扑克呢,您和二当家也來凑个热闹吧,” 小茹说:“沒闲心跟你们瞎凑合,刚才帮主都说了,那边的人下午就到,一定把眼睛睁大点,别让煮熟的鸭子又飞了,” 小秦连说两声沒事,话題一转突然问:“帮主,昨晚当真跟姓鲍的小娘们婚了吧,要不二当家咋不高兴呢,” 山子骂:“你小子哪把壶漏提哪把,成心惹你嫂子生气,滚回去,” 小秦又冲小茹做个鬼脸,转身溜了回去, 〖启^蒙~书^网∷.〗 ------------ 第六十二章 再杀回马枪(13-15) 手机阅读 13 下午四时许,山子、小茹和小张又来到峪口山。品书网 打开关押室的门锁,山子警告小平头:“土八路一会就到,都他妈放规矩点,跟老子好好配合。” 果然时辰不大,三个八路军全副武装,出现在关押室,他们一个是玉梅,一个燕妮,另一个是柿子。 当着山子的面,燕妮以通信员的身份,向小平头介绍了玉梅和柿子。 介绍中,玉梅职务没变,但被更改为母亲的姓氏,柿子姓氏没变,却从侦察排长摇身变成宣传干事。 又在柿子的提问下,玉梅将在押的便衣狗子一一登记。 末了山子问:“张政委,请问大洋带齐了没有?” 玉梅说:“对不起王帮主,悬赏暂时没带,我和王干事赶过来,首先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则,对这些汉奸进行思想教育,看他们是否有悔过自新、重新做人的愿望和诚意,之后根据每个人的表现,决定是否处决还是放人,不过王帮主请放心,无论处决还是放人,悬赏的大洋一个子不会少。” 山子面带难色,迟疑地望着小茹。 小茹干脆说:“姓张的,事已至此,我们也落得进退两难,只要你们八路军说话算数,就按您说的办。” 山子接着问:“那得几天才把大洋拿到手?” 玉梅说:“很快,最多不会超过三五日,在此期间,请王帮主密切配合我们的工作,否则后果自负。” 山子说:“老子见钱眼开,只要给钱,哪怕赴汤蹈火,决不含糊。” 玉梅欣然一笑,继而向便衣狗子展开心理攻势。 玉梅说—— 我们都是中国人,都有自己的父母和妻儿。 八路军本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原则,积极挽救那些帮助日本侵略者做坏事的中国人,让他们重新获得新生,走上光明的人生道路。 但对那些死不改悔,坚持与人民为敌的顽固分子,一律严惩不贷,该杀的杀,该斩的斩,决不心慈手软。 说完,玉梅吩咐山子备好马车,晚上协助八路军提审犯人。 14 依照“先拔毛,后除刺”的审讯方案,山子决定最后审讯小平头,从时间和精神上击溃他的心理防线。 审讯地点设在贺家湾村公所。 八点钟刚过,壮壮赶驾马车驶进村公所大院,车上三名便衣狗子依然被反绑双手,眼扎黑布。 下车后,第一个便衣队员被旺旺押到审讯室,另外两名被小张和小秦推拥到西厢房候审。 审讯室里,玉梅和柿子同桌同坐,坐东面西,在他俩的后面,燕妮手提驳壳枪,虎视眈眈。 便衣狗子被柿子后,端坐在书桌前面的椅子上。 审讯由柿子唱主角:“说吧,叫什么名字?” 便衣队员回答:“李广。” 柿子啪地一拍桌子:“请说真实姓名。” 李广惊愣一下,半天没缓过气来。 玉梅说:“我们已经掌握确凿信息,便衣队所有人的姓名,包括父母的姓名和住址全都是假的,不要再蒙混了。” 柿子接着说:“我们的政策张政委早就讲得明白,现在只给五分钟时间如实回答问题,五分钟过后继续抵赖,明天就是你的死期。” 说完,柿子看一眼手表,提醒李广计时开始。 谁知不到一分钟,李广主动要求回答任何问题。 柿子说:“请回答你的真实姓名。” 李广脱口而出:“韩光亮。” 柿子问:“家住哪里,家里都有什么人,他们都叫什么?” 韩光亮不但说出自己的真实地址,也把父母家人的名字一一道出。 原来韩光亮家住县城北园街二弄43号。 玉梅记录完毕,柿子又吩咐韩光亮仔细梳理记忆,交代其他便衣队员的家庭住址和姓名。 韩光亮说,便衣队有规定,严禁队员沟通真实姓名和家址,一旦违犯并发现,统统予以重罚,因此一无所知。 柿子随后要求韩光亮交代另一个问题,即便衣队安插在各地的奸细。 韩光亮毫不迟疑,把由自己掌控的三位奸细供述出来。 为了给鲍玉莲打掩护,柿子又问,鲍玉莲是否也是便衣队的奸细。 韩光亮说,鲍玉莲只和阎队长相好,跟便衣队没关系,这次阎队长派他们来,一是给鲍玉莲的长兄教训仇人,二是顺个便儿招募新队员。 末了柿子问:“韩光亮,请问你愿不愿意与八路军合作,立功赎罪?” 韩光亮满口答应:“只要能活命,干什么都行。” 整理完审讯记录,玉梅连同事先准备好的悔过书一同摆在桌面上,让韩光亮签字画押。 15 按照审讯韩光亮的内容和程序,候审的两名便衣队员先后接受审讯。 审讯完毕,时间已过凌晨二时。 最后受审的刘二胡顽固不化,令玉梅和柿子气愤不已。 峪口山关押室隔壁有一间北厢房,愿意改过的便衣队员被关在这里面,不但盖上厚厚的棉被,当晚便吃一顿白面馒头和肉菜。 根据杀一儆百的审讯策略,次日早饭过后,玉梅从关押室当众宣布,对刘二胡就地处决,立即执行。 宣布完毕,柿子和小林将刘二胡五花大绑,迅速押出门外。 与此同时,小秦等人也把尚未受审的便衣队员推出关押室。 大夹谷南面的空地里,玉梅当着小平头等四位便衣队员的面,向柿子下达了对刘二胡执行枪决的口令。 直到这时,刘二胡方才大声哭喊:“请不要开枪,我交代,全交代。” 然而玉梅怒声呵斥:“刘二胡,你后悔得太晚了,八路军的政策容不得讨价还价,来生好好做人吧。” 说完,玉梅疾声喝令:“执行。” 话音刚落,柿子将驳壳枪紧顶刘二胡的脑门,伴随啪的一声枪响,刘二胡仰面朝天,两眼瞪得溜圆。 刘二胡当众处决,彻底击溃了其他便衣队员的心理防线,因此当天晚上的审讯异常顺利,超出了原来的预料。 更让玉梅欣慰的是,小平头不但供出本人的真实姓名和背景,还交代以下几条重要线索—— 第一条,阎高明真实姓名赵海平,家住黄沟区小洼子村,其父赵连杰现被便衣队更改为阎世聪。 第二条,便衣队员的真实档案只有一份,存放在日军大队部机要室。 再就是,各地奸细的人名单及档案也存放于机要室,石川四郎以及赵海平各执一份,便于日常查阅。 小平头最后说,赵海平老奸巨滑,将奸细资料藏在办公室座椅的夹层里。 除以上供词外,仅小平头一人便交代十二个奸细的姓名和住址,这里面包括河涯村的王二贵。 本书来自 品&书#网 ------------ 第六十三章 再杀回马枪(16-18) 16 连续三日,三名侦察员陆续返回贺家湾报告,, 经过抽样核查,便衣队员的口供与调查结果完全相符, 直到这时,山子始终空悬的心终于踏实下來, 次日早饭过后,山子先于玉梅赶到峪口山, 稍过一会,玉梅、燕妮和柿子匆匆赶到, 走进关押室,玉梅当着便衣队员的面,令柿子将三百大洋交给山子, 山子随将大洋递给小张,吩咐小张仔细清点一遍, 玉梅说:“王帮主,今日还有一事相求,为方便季队长交差,请您暂借六位兄弟给季队长,充当应招新队员,三天后如数归还,” 山子不假思索,一口回绝, 玉梅接着说:“王帮主,这一次是配合八路军的工作,希望考虑清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山子说:“张政委,不是我王帮主不愿意配合您,而是担心便衣队这帮哥们不义气,害了弟兄们的性命,” 玉梅不屑一笑:“王帮主真是多虑,你就不想想看,如今季队长他们的父母和妻儿都握在我们的掌心里,他敢背信弃义吗,” 小茹说:“张政委说得对,量这帮脑袋也不敢轻举妄动,就这么定,” 迟疑片刻,山子突然说:“再拿一百大洋做赏钱,” 玉梅愤怒:“王帮主,你不要为钱忘义,本人再次提醒一遍,请您多为自己的前程和未來着想,” 山子火气更凶:“少废话,如果少一个子,老子决不做这笔臭买卖,” 玉梅满脸涨红:“王干事,再拿一百大洋,” 说完,玉梅陡然转身,气闷闷地走出关押室, 当天中午,玉梅设宴为鲍玉莲和小平头饯行, 酒宴依然设在杨林酒家大餐厅,锄奸队和十名侦察员全都到齐,两张方形餐桌拥挤不堪, 当着众人的面,山子要求玉梅允许鲍玉莲多留数日,却遭鲍玉莲一通臭骂,之后又被小茹臭骂一通, 玉梅随后警告王帮主,日后一不准欺男霸女,二不要祸害良民百姓,否则总有一天,八路军会找上门算总账, 酒宴结束后,柿子将一只装有驳壳枪的黑布袋交还给小平头,同时拿十块大洋送给小平头做路费, 走出杨林酒家,两辆马车轿子早已停靠在大门口,鲍玉莲以及新老便衣队员一一登上马车,向玉梅不停地挥手致意, 17 马车轿子经过一天一夜的颠簸,到达县城已是上午十时许, 时辰不大,六个小伙子在柿子的引领下,从好客旅店赶到马大娘家中,他们是去便衣队假冒应招的侦察员, 听壮壮说,, 他们是在昨天下午到达便衣队,阎高明甚是高兴,只看罢伪造的简历,便要求十日内全部入队, 当小平头告诉阎高明,刘二胡在夜行中解便时失踪,阎高明先骂一通,接着说,早看这狗日的干得腻歪,肯定当了溜子, 阎高明随后给石川四郎打电话,要求提取刘二胡的档案,并指示小平头立即派人赶往刘二胡家中打探, 当天晚上,阎高明于美味斋饭店设宴,为鲍玉莲和小平头接风,六位侦察员全被邀请参加, 壮壮接着说,当着大家的面,鲍玉莲已经约定,今晚在美味斋请客,答谢阎高明和小平头, 听完壮壮的汇报,山子吩咐侦察员回旅店做准备,午饭后出城归队, 中午,鲍玉莲來到一家普通餐馆,与山子、玉梅和小茹共进午餐, 鲍玉莲告诉山子,凭感觉,小平头已经完全归顺,看不出丝毫反常,况且一再嘱咐,要为杨林真相绝对保密, 山子又问鲍玉莲,小平头是否说过立功赎罪之类的话, 鲍玉莲说,始终沒有提起过,看样子有戒心, 山子说,这才符合常理, 玉梅这时也把目光转向鲍玉莲,问晚上的行动能否保证自身安全, 鲍玉莲恬静一笑,自信地点点头, 18 在鲍玉莲举行的答谢酒宴上,阎高明两杯酒下肚,便狼吞虎咽,草草扒拉几口米饭,之后离开美味斋, 为了换取鲍玉莲的欢心,阎高明顺应鲍玉莲的要求,在小平头的陪同下,与鲍玉莲肩并肩走进荣乐门舞厅, 如果留意观察,鲍玉莲今晚挎一只大提包,几乎比原來大一倍, 咖啡、白兰地、烤鱼片、牛肉松、龙井茶,不一会一一上齐, 鲍玉莲以茶代酒,频频向阎高明和小平头敬酒, 当着鲍玉莲的面,阎高明吩咐小平头,回头去三楼开客房,找一漂亮小姐陪宿过夜,所有花费皆由公款报销,算是对杨林一行的奖赏, 小平头说一声谢谢阎队长,将杯中酒一口喝干, 一曲罢了,又起一曲,鲍玉莲与阎高明双双走进舞池, 小平头不甘寂寞,直奔一位舞女走去, 虽然已有六分醉意,阎高明的舞步依然节奏分明,有板有眼,只不过把鲍玉莲的腰肢搂得太紧太近, “美人,今晚沒理由拒绝大哥了吧,” 说话时,阎高明的脸紧贴鲍玉莲的腮, 鲍玉莲回答:“只是有点怕,” 阎高明故意找乐:“美人,虽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可我很温柔,” 鲍玉莲说:“我怕办公室周围有夜巡,被他们偷听偷看,” 阎高明说:“大美人请放心,便衣队大院从來沒有巡岗的,只要拉紧窗帘关好门,那就是你我二人的天堂和乐园” 鲍玉莲敷衍一笑:“但愿吧,” 阎高明这时将右手慢慢下移,用力揉搓鲍玉莲的臀:“美人,你太迷人了,跳完这一曲打道回府,让大哥痛痛快快死一回,” 鲍玉莲羞涩一笑,用沉默应允了阎高明的渴求, 不一会舞曲消停,舞厅变黑,阎高明借机搂紧鲍玉莲,那样子似乎要把一副软绵绵的身躯揉搓得粉碎, 灯光恢复明亮,鲍玉莲将半瓶白兰地装入提包,与阎高明走出舞厅, 〖启^蒙~书^网∷.〗 ------------ 第六十四章 再杀回马枪(19-22) 19 趁阎高明关门闭窗的当儿,鲍玉莲将少许研碎的安眠药投入茶杯, 从办公室回到休息室,阎高明忽然发现,茶几上倒满两杯酒, 阎高明说:“美人,大哥不能再喝了,喝多了妨碍你的好事,” 鲍玉莲却将酒杯递给阎高明:“大哥,知道为什么让你陪我喝酒吗,” 阎高明接过酒杯,挨近鲍玉莲坐下去:“妹妹请讲,” 鲍玉莲苦涩一笑:“只是为了麻醉神经,要不很难放得开,” 阎高明大喜:“妹妹言之有理,來,干杯,” 一口气喝光杯中酒,阎高明急煎煎地催:“美人,您快喝,” 鲍玉莲浅吸一口:“是美酒只有慢慢品,这样才能品出味道來,” 阎高明迫不及待,一把抢过酒杯,喝干后倏地托抱起鲍玉莲, 为了不让对方撕扯衣服,鲍玉莲故意搂紧阎高明,从床上翻來覆去, 一阵厮磨扭搭,阎高明逐渐放慢动作,不一会迷睡过去, 鲍玉莲下意识推推阎高明,阎高明如同死猪一样,丝毫沒有反应, 手拎提包走进办公室,鲍玉莲很快打开阎高明座椅底面的夹层,从里面取出一沓奸细人名单及其住址资料, 又从提包里拿出照相机,鲍玉莲对准桌面上的档案咔咔按几下快门,之后收拾好现场,坦然回到休息室, 关闭房灯,鲍玉莲摸黑扒光阎高明的大小衣裤,盖好被子后,将一张纸条放在床头柜上面,纸条上写一行小字,, 阎大哥,沒想到您真的喝醉了,令玉莲十分失望, 一觉醒來,已是太阳高照,阎高明发现自己光溜溜的下身,又看看床头柜上的小纸条,禁不住后悔得直骂娘, 当天中午,山子和小茹來到鲍玉莲家中,鲍玉莲将六张冲洗好的大寸码照片递交给山子, 从鲍玉莲家中吃过午饭,山子又和小茹來到祥和旅店,将照片上显示的奸细资料交给交通站, 20 今天是十二月二十一日, 按照在杨林镇的约定,小平头于下午三时走进玉茗茶楼, 交通站老贺暗中打探一番,方才回马大娘家中通报安全信息, 又过十几分钟,玉梅和柿子乘坐老贺的黄包车,赶至玉茗茶楼, 仅仅一刻钟的光景,小平头先自走出茶楼, 小平头离开不一会,玉梅和柿子又搭老贺的黄包车原路返回, 听完玉梅的汇报,山子不由自之地舒了口气, 玉梅接着说,小平头一再嘱咐,这次行动一定做到万无一失,一旦失手,唯恐拔出萝卜带出泥,他和兄弟们落个满门抄斩的惨局, 山子问,去凤凰山庄的便衣队员确定了沒有, 玉梅说,, 阎高明一开始反对小平头铺摆,一听酒宴设在凤凰山庄,又立刻改变语气,吩咐小平头传令下去,凡外出执行任务的,三日内一律返回,正在执行任务的返回后,暂停安排新任务, 玉梅接着说,, 根据小平头乐观估计,三十人之内保证沒问題, 山子思酌片刻,指示柿子立即通知鲍玉莲,最近几天内,暂不要窃取便衣队员的原始档案,待这次行动结束后,看情况再做决定, 柿子离去,玉梅又说,, 为把阎高明顺利引出凤凰山庄,演好嫁祸于人这出戏,小平头哄骗阎高明,表弟媳是当地有名的俏美人,愿在家中幽会阎高明, 山子皱一会眉头,望着小茹说,这个不成问題,回头再作研究, 玉梅最后说,现有的一百块大洋全都送给小平头做费用,锄奸队目前只有几十元现钞, 山子说,这个更不用愁,回头再找李站长打借条, 21 五天过后,锄奸队接到小平头的情报,即刻动身启程, 上午九时许,柿子赶驾马车,一路颠簸赶至凤凰山庄, 马车是从交通站借來的,奇怪的是,马车上有一只窄长的大木箱,这是为阎高明准备的安乐窝, 凤凰山庄位于小平头的家乡坊子镇,距离县城只有二十余里地,因后面有一座小山名叫凤凰山,故称凤凰山庄, 又听小平头说,凤凰山庄为祖传家业,除餐饮住宿外,妓院、大烟馆、赌场等应有尽有,至今已有五十多年的历史, 从表面看,凤凰山庄主体建筑是一座二层高的土楼,除门前悬挂的大红灯笼招惹人眼,其他并无亮眼之处, 但看偌大的后院,一栋栋青砖瓦房排列整齐,煞是气派, 前楼一楼大厅即为公众餐厅,共摆放八张餐桌, 从柜台定好客房,锄奸队被一跑堂引领到后院西侧第一排房屋,连门隔壁分住三个房间, 22 次日上午八时整,阎高明走进石川四郎的办公室, 行礼完毕,阎高明说:“据密探报告,坊子区有一帮山贼有意投靠便衣队,卑职拟带三十个弟兄前去助威,洽谈收编事宜,请队长指示,” 一听山贼投靠便衣队,石川四郎大喜,问这帮山贼大概有多少人, 阎高明回答,据说有三十人, 石川四郎愈加兴奋:“阎队长,山贼盗匪、流氓阿飞,乃大日本皇军最可利用的人才,你一定想办法把他们拉拢过來,为皇军效力,快去吧,” 阎高明又行一礼,转身朝门外走去, 回到便衣队长办公室,阎高明立即召來小平头,夸小平头这一招实在是高,不然的话,石川四郎不会放走一个人, 八点三十分,便衣队除两个内勤和八名新队员,其他全部出动, 队伍刚走出城南哨卡,阎高明抛开徒步行走的弟兄,乘坐小平头驾驶的摩托车疾驰而去,一个钟头后赶到坊子镇, 摩托车从一店铺门旁停靠后,小平头独自拐进胡同,朝表弟媳家中走去, 小平头所谓的表弟媳是真的,漂亮也是真的,但说幽会阎高明,表弟媳本人一无所知, 走到表弟媳家门旁,小平头点根香烟后随即离去, 回到摩托车前,小平头告诉阎高明,表弟媳上午多有不便,待午饭后家人离去时,亲自去凤凰山庄约见, 阎高明暗自欣喜,指示小平头速回凤凰山庄, 早在听到摩托车的轰鸣时,柿子便从客房里走出來,始终站在后院的通道旁等候小平头, 时辰不大,阎高明在小平头的引领下,一同朝妓院走去, 又过大约一刻钟,小平头独自走出妓院,与柿子來到玉梅的房间, 一看王帮主和内当家都在,小平头一下子惊呆了, 玉梅主动介绍,王帮主慧眼识时务,已率领蛇头帮投靠独立团, 小平头感叹,可惜家人的性命全都攥在日本人的手里,不然的话也和王帮主一样,干脆投奔独立团, 玉梅说,只要能和独立团密切配合,多做一些有利于抗日的事,无论身在何处,都是为抗战做贡献,八路军既往不咎, 商定好具体行动方案,小平头重新回到妓院, 客房里,山子看一眼手表,指示小张、柿子和小茹开始行动, 〖启^蒙~书^网∷.〗 ------------ 第六十五章 再杀回马枪(23-25) 23 天至午时,餐厅里客人满座,八位小姐分坐四张餐桌,各侍其主, 酒宴开始,阎高明致酒词,, 弟兄们,小姐们,平头兄弟荣升便衣队副队长,今天设宴祝贺,希望大家吃饱喝好,喝得一醉方休,这杯酒一口拿下, 开场酒喝干后,所有人无拘无束,一个个开怀毫饮, 酒宴进行到下半场,柿子从前门推门而入, 走至餐厅中央,柿子面对酒宴大声喊:“谁是阎队长,外面有个媳妇让俺捎句话,她在楼外等您呢,” 一看阎高明站起身,柿子直奔后院走去, 阎高明说:“各位兄弟,姨家弟媳找大哥有家事商量,大家不要等候,该喝的喝,该吃的吃,吃饱喝醉,该怎么玩就怎么玩,” 说完,阎高明如同火烧屁股,急冲冲走出门外, 果然楼门南侧偏远处,小茹埋头而立, 听到脚步行至近前,小茹羞答答地转过身:“请问您是阎队长吧,我就是平头哥的表弟媳,” 阎高明激动不已:“小妹子,本队长正是阎队长,我的天,您咋恁好看,” 小茹羞涩一笑:“阎大哥,这儿说话不方便,快走吧,” 阎高明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鸡啄米似的瞎点头, 从凤凰山庄到坊子镇,全程不足一里地,道路两侧尽是果园林木, 不一会行至道路中间地段,小张从东侧果林中走出來, 小茹视而不见,款款前行, 阎高明旁若无人,从小茹后面步步紧随, 又走十几米远,小张嗖嗖追赶上阎高明:“大哥大姐,请留步,” 听到小张的呼唤,小茹和阎高明同时停住脚步,刚一转身,小张已把驳壳枪顶在阎高明的胸口上, 惊恐中,阎高明禁不住步步后退,不料就在这时,小茹也用驳壳枪顶住阎高明的后脊背, 24 凤凰山庄的餐厅里,小姐们轮番敬酒,酒宴再次掀起**时, 一看小茹小张匆匆路过餐厅,小平头起身站立:“各位小姐,这酒已经喝得够多了,你们回宿舍做准备,等候哥们上岗,” 听到小平头的吩咐,小姐们一个接一个离去, 小平头接着说:“各位弟兄,凤凰山庄总共十三位小姐,大家不要性急,由本队长点名上岗,不过都给听好了,每轮只限二十分钟,” 经过小平头点名,包括在杨林被抓的四位队员在内,十三位便衣队员有幸赶上第一班岗, 二十分钟过后,其他队员陆续返回,唯独杨林被抓的队员迟迟未归, 经不住起哄,小平头火了:“沒出息的东西,莫不是淹死了吧,你们都等着,不准离开半步,老子去把他们捞出來,” 气冲冲走出门外,小平头冲路旁的柿子伸出五个指头, 柿子明白小平头的意思,意谓五分钟过后再动手, 五分钟很快过去,山子、玉梅和小茹率先冲进餐厅,三支驳壳枪一边横扫连射,一边向南门一侧移动, 与此同时,小张、柿子和燕妮也迅速展开扫射,六位锄奸队员成一字形摆开阵列,步步朝便衣队员逼近, 由于饮酒过量,便衣队员掏枪时,大都摸不准位置,眼睁睁被对面飞來的子弹击穿脑门或心胸, 一阵猛烈击杀,便衣队员已经死去大多数,剩下队员仓惶还击,又被乱枪打死在餐桌下, 前后仅用二分钟的时间,餐厅里尸体纵横,鲜血遍地, 25 依然是柿子赶驾马车,小茹小张从前带路,其他人尾随在马车后面, 行至通往镇区道路中间处,小茹小张同时跳入路沟,揭开一层干枯的果枝和玉米秆,露出阎高明早已僵硬的尸体, 山子看一眼阎高明的头部,沒发现任何伤痕和血迹,又掀开衣襟查看,仍沒发现任何伤痕, 正纳闷的当儿,柿子和燕妮抬來木箱,将阎高明殓尸入棺, 柿子继续赶车,马车刚滚动木轮,山子问:“小张,阎高明怎么死的,” 小张说:“从头至尾都是小茹动的手,你还是问她吧,” 小茹说:“死了就是死了,还问怎么死的干什么,反正死了呗,” 山子愈加纳闷,再把目光转向小张:“你别当哑巴,快说,” 小张下意识看一眼小茹,小茹接着说:“小张,咱可是赌咒的,谁要说出去,这辈子沒媳妇,” 小张窘然一笑:“不说,不说,天塌下來也不说,” 柿子猛甩一鞭,回头望着玉梅:“梅姐,小茹的话俺听出门道了,小张要是说出去,她就不给做媳妇,这算定亲了吧,” 小茹忽儿抬高嗓门:“烂柿子,你放屁,” 柿子又挥鞭子,啪地打在马背上:“张兄弟,你快说了吧,沒准茹妹妹一赌气,把你给踹了,大哥捡个媳妇呢,” 一鞭子打下去骂两家,玉梅和燕妮禁不住笑出声, 小茹憋着气悄悄前移,揪住柿子的耳朵往死里拧, 终于在玉梅的拉拽下,小茹回到原位,问山子如何处理阎高明的尸体, 山子说,给他來个省事的,找个水库扔进去, 〖启^蒙~书^网∷.〗 ------------ 第六十六章 运筹决胜(1-2) 1 锄奸归來的第二天上午山子通知玉梅和赵大年开会 会议开始前赵大年说 独立团二次招募暂告结束新兵分配全部完成全团已达1432人 在新招募的十四名女兵中只有四个名额分配到军需、军务两部门其他全都编入医护队 截至目前医护队除两位医生和正副队长外卫生员共计二十二人被划分三个医护小组全部为女同志 小茹这时插话:“王团长小茹有个建议不知能否提出來” 山子说:“给你一次机会” 小茹接着说 目前报务室只有三人轮流值班一旦因如厕等琐事暂离岗位极可能发生收发延迟等现象尤其是在战时或紧急情况下势必造成不良后果 根据小茹的建议山子当即决定从医护队选调三名卫生员担任报务员使报务室达到双人值班三班轮值 安排完小茹的议題山子指示团部报话员呼叫侦察排长來团部 乍一听通知柿子來团部玉梅和赵大年都觉得纳闷 时辰不大柿子从团部入座山子说:“今天是十二月二十八按照日军增防峤南计划两天后即可能展开调兵行动” 赵大年随声附和:“差不多” 山子又问小茹:“报话机最大使用距离是多少” 小茹仔细介绍现用天线长度统一为4米因地形不同发报距离应该在40~50公里通话距离里为10~20公里 山子扬眉一笑:“足够了” 笑过之后山子接着问现有报话员会不会发送电报 小茹说因为参加锄奸行动只好把自编的内部密码薄交给报务室由报务室负责培训至于熟练程度这要问报务员 山子指示小茹快去报务室问个明白 从报务室返回小茹向山子报告报话员已经掌握基本发报技能熟背发报密码具备独立上岗要求 山子再次指示小茹除侦察排现有报话员之外再从各连队挑选六名报话员通知他们立即去侦察排待命 ---------------------------------------------------------------------------------------------------------------------------------------- 2 谁都不知道山子的葫芦里装的哪味药越听越糊涂 玉梅说:“子凯既然是开会就该把议題和事情摆在桌面上能不能给大家说明白” 山子说:“半路截道伏击峤南增编日军” 一听说伏击峤南增编日军玉梅和赵大年面面相觑 赵大年旁敲侧击提出三个疑问 首先峤南增编日军是从整个山东战区调兵增编部队分几路开进每一路兵员数量是多少又从哪几个方向來这些都是未知数 再就是独立团大规模远程运动行途中无法回避敌战区一旦被日军发现不是我伏击日军而是日军追杀我 其次伏击时间和地点都沒有准确性一旦错过机会徒劳而归无所谓唯恐遭遇其它意想不到的风险 赵大年接着说 目前日军在山东驻有两个甲级师团一个混成旅仅旅团单位驻扎地就达五处之多呈C形分布于峤南东西北三个方向况且通往峤南的道路千百条谁知道日军走哪条仅靠一个侦察排又如何摸得清他们的行踪 山子戏谑般的目光望着柿子:“这就看王排长的能耐了” 柿子说:“赵副团长请放心只要河里有鱼瞎子也能摸一条” 赵大年下意识望着玉梅玉梅说:“子凯我和赵副团长并不反对你的作战计划但必须把具体方案说清楚” 山子说:“侦察方案可以说伏击方案只能根据侦察结果再决定” 玉梅接着说:“那你先说侦察方案” 对于侦察方案山子胸有成竹 从日军驻扎情况看峤南增编日军无非从灵峻山、阳城、周村、平川、烟台、威海卫、青岛等七处向峤南进发 但由于西部和东部日军布防密集道路畅通便于快速驰援伏击战不宜选择这两个方向只能在西北至东北区域内进行 基于这种考量山子决定侦察排成立两个侦察组六个通讯组侦察组每组三人分赴周村、平川两个方向对北部增编日军进行沿途侦查 通信组每组二人从圈子岭开始呈“Y”形分布每隔五十公里设一个通讯点对情报进行接力传递 山子特别强调侦察范围至少距离峤南一百公里之外只有这样独立团才有充分时间与鬼子赛跑赶至距离峤南五十公里以外设埋伏防止临水和峤南两地的日军及时出兵驰援 听完山子的侦察方案玉梅问:“子凯你确定日军会在周村和平川两地增兵吗万一这两地沒有呢” 山子说:“万一的话就当给侦察排一次锻炼的机会” 赵大年接着说:“王团长还有一个万一必须考虑到万一独立团出兵后走露风声安藤必将会同临水联队反攻圈子岭” 山子告诉赵大年一旦决定出兵必须于夜间秘密出营出营后严密封锁营地严禁任何人进入圈子岭來者一律于营外会见 伏击计划确立后山子看一眼手表吩咐柿子立即回侦察排做准备十点前全部骑马出发 柿子离去山子指示玉梅喊來小冯通知小茹回团部 小茹回到团部又在山子的支使下从机要室拿來营区周边地形图铺展在山子胸前的案头上 山子首先指点黄狼山 从地势上看黄狼山高于南北地貌站在黄狼山上放眼南北二十里之内的物景尽收眼底倘若有敌情出现可及早发现 从距离上看黄狼山距离圈子岭只有八里地趁冬季农闲季节应发动各村堡垒户挖凿出至少宿住一个营的山洞作为独立团第二驻扎地同时配备相应的暗堡等防御工事 山子说此举意在独立团遭遇围攻时里应外合破阵解围避免围困悲剧再次发生施工期间闲人免进昼夜封锁黄狼山 指点完黄狼山山子又提建议由于暗坑阵地中的通道已经暴露必须开设新通道把原通道变成暗坑区 说到这山子明确分工这次远程伏击战由他本人率队赵大年负责土建工程部队外出作战期间玉梅主持独立团日常工作 ------------ 第六十七章 运筹决胜(3-4) 3 结束所有议題,时间快到十点钟,山子宣布散会, 赵大年说:“王团长,我有一个建议,今天必须定下來,” 玉梅接着说:“子凯,小茹的才艺大家有目共睹,自从小刘受伤,大家出于对你的安全着想,一致要求小茹临时担任你的警卫员,” 一看山子犹豫,赵大年又说:“王团长,在咱们独立团,你压根就不像团首长,说是一个独立战斗单位更确切,之所以让小茹给你做临时警卫员,除尽警卫员的责任外,主要增强你的战斗力,” 尽然赵大年的理由很充分,山子说,小刘最多两个月归队,临时安排警卫员多此一举,在沒有特殊任务需要时,让小茹腾出手打理分内的事, 玉梅说,早在独立团成立时,小茹便看中机要员小梅的特长,从报务和机要管理等方面潜心培养,目前完全可以代替小茹的工作岗位, 山子思酌一会,终于做出决定,, 再从医护队选调一名女护士,去报务室担任报务员,撤掉一名资深报务员担任机要员,小梅顶替小茹的职务,小刘康复后,小茹另作任用, 赵大年这时表情严肃:“茹菡同志,从现在起,你必须尽心尽责,切实履行一个警卫员的责任和义务,” 小茹倏然起立,冲赵大年行一个标致的军礼:“请赵副团长放心,茹菡一定恪尽职守,不辜负大家的信任和重托,” 招呼小茹坐下去,玉梅又把目光转向山子:“子凯,小刘受伤后,是小茹主动提出要求,甘愿为你当一名临时警卫员,用她的才艺保护你的安全,希望你在今后的日子里,如同亲兄长一样好好对待她,” 听过玉梅的嘱咐,山子由衷地点点头, 玉梅欣然一笑,又说:“虽然小茹比我们小几岁,但富有斗争经验,能在复杂环境下洞察细微,灵活应对,这一点仅从杨林抓捕行动中便能证明,” 谁知话音刚落,山子起身站立,冷不丁迸出一个词:以观后效, 回宿舍脱掉大衣,山子不一会走出房门, 在去训练场的路上,小茹满嘴嘲弄:“团长,茹菡早就警告你,有些事并非你一个人说了算,这该服了吧,” 山子清一下嗓门:“正常调动,还是临时的,服什么,” 小茹一赌气,接着说:“真是个犟眼子,原打算听你说一声我服了,再告诉一个小秘密,拉倒吧,这辈子不说了,” 山子埋头耷脑走几步,突然说:“我服了,你说吧,” 小茹终于笑了,笑得很开心:“这还差不多,实话说了吧,玉梅姐之所以支持我给你当警卫员,除了负责安全,还要监视你和文惠的來往,今天把这个秘密说出來,目的是让你明白,玉梅姐很爱你,” 或许是被小茹的话所感动,山子不由自主地叹口气,但什么都沒说出口, 小茹也叹口气:“都说爱情是自私的,这话对谁都沒错,自从半路上杀出个文美人,玉梅姐表面上坦然面对,背地里不知道叹息过多少次,流过多少泪,这些都是茹菡亲眼看到的,” 山子说:“小茹,从今往后,不准再谈论我和玉梅的事,记住了吗,” 小茹说:“若让人不再谈论,除非断绝你和文惠的交往,” 山子苦笑一声,不由地加快脚步, 4 一营三连训练场以排为单位,又分三个分场, 日常训练中,金叶一般离不开三排,亲自坐镇女子班, 此时正值训练间歇时间,金叶正和三班的女战士围坐在地,听小林讲日本人的逸闻轶事, 一看小茹有说有笑,与山子齐步走來,金叶的脸由晴变阴, “呦,王团长陪同王秘书來三连视察,欢迎欢迎,” 走至金叶跟前,金叶从地下站起來,拍打着后臀上的泥土说, 苗苗接着说:“子凯哥,你咋有时间來这儿,” 山子还沒回答,金叶一转头喊來秋红:“秋红,站在面前的这个人是你的亲哥哥,公共场合下,遇见他怎么打招呼,” 秋红说:“团长好,” 金叶狠瞪秋红一眼:“少页子肺,难道一句话打发了,” 秋红恍然领悟,左手扶枪,右手敬礼:“团长好,” 金叶再把目光转向苗苗:“朱苗苗,你学秋红做一遍,” 苗苗也像秋红一样,左手扶枪,右手敬礼:“团长好,” 礼毕,金叶说:“以后长点记性,开始训练吧,” 四个姑娘相约离去,金叶拉拽小茹,躲开山子十几米, 小茹问:“叶子姐,您有事吗,” 金叶问:“你跟团长干么的,” 小茹说:“团长要去特训场,我陪他一起去,” 金叶既惊讶又纳闷:“你陪他,凭什么你陪他,” 小茹苦笑一声:“叶子姐,从现在开始,我给王团长担任警卫员,王团长每到一处,必须对他的安全负责,” 一听这话,金叶真的傻了眼:“奶奶个头,这都哪跟哪,是谁安排的,” 小茹又发苦笑:“当然是赵副团长和玉梅,只不过临时的,” 金叶骂:“玉梅和赵副团长是混蛋,独立团一千好几百男人,怎么偏让一个女人当警卫,是你保护王团长,还是王团长保护你,啥意思,” 金叶这一骂,小茹满脸通红:“叶子姐,领导决定的事,小茹只有执行的份,啥意思无权过问,你忙吧,我和团长去特训场,” 说完,小茹拔腿就跑, 在去特训场的路上,山子问:“王连长和你说什么,” 小茹说:“她对我担任警卫员有反感,” 山子说:“她的为人我知道,有嘴无心,铁嘴豆腐心,你别心里去,” 小茹点头浅笑,笑得很敷衍, 〖启^蒙~书^网∷.〗 ------------ 第六十八章 谍战峤南(1-2) 1 仅用一天的时间,石川四郎便结束对小平头等人的审查, 听完审查报告,安藤问石川四郎有何高见, 石川四郎早有定论,, 阎高明打着收编山贼的旗号,为小平头举行升迁庆贺酒宴,在此之前,小平头对此一无所知,这本身就是阴谋, 第二,土八路早已宿住凤凰山庄,这分明是暗中约定, 第三,酒宴进行中,阎高明被表弟媳约走,这纯粹是金蝉脱壳, 石川四郎最后结论,, 凤凰山庄惨案是阎高明与土八路精心策划,蓄意设下的陷阱, 猛砸一拳案桌,安藤气吁吁怒吼,地挖三尺,也要把阎高明抓拿归案, 石川四郎答应一声,又向安藤汇报便衣队招募情况,, 截止昨天,新队员入队数量总共不超过十人,若达到原來之规模,看來十分困难,最起码需要很长时间, 安藤沉虑一会,突然指示取消便衣队,现有人员待增防部队完成驻扎后,统统编入地方联防队, 石川四郎正欲告辞,安藤又发两条指令,, 田原将以新任旅团长的身份,与亚荣馆武田机关长一道,十点钟到达峤南,下榻荣乐门,请立即于城内和荣乐门布置警戒, 晚上在美味斋举行欢迎酒宴,酒宴结束后赶往荣乐门参加舞会,两处地点必须提前布防, 石川四郎离去后,安藤又把执行官招來办公室,指示执行官通知大尉以上官员,十点三十分來大队部召开会议, 上午九时,安藤在四辆摩托车的护卫下,乘吉普赶至城西哨卡, 半个钟头之后,田原车队鱼贯而入, 从荣乐门安顿下來,田原在安藤的陪同下,乘车驶入日军大本营, 同车赶往大本营的还有女翻译官江月影, 按照事先预约的地点,田原一行离去后,武田机关长很快换一身便装,独自走出荣乐门, 康寿房药店后面第二道胡同里,有一栋装修不久的砖瓦房,这就是专为文惠准备的私人住所,更是秘密指挥中心, 依照文惠个人的打算,原定春暖时迁入宅院居住, 两天前接到机关长与田原赶赴峤南的密电,文惠临时改变主意,提前迁离荣乐门,进入本宅院安身, 此时再看宅院内部,不仅客堂收拾得整齐干净,就连文惠本人也经过精心打扮,变得更加鲜亮,楚楚动人, 不一会进入房宅,武田所做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和文惠**一番, 2 一番**过后,武田闭目养神, 文惠正欲起身,却被武田按住, 喘息一会,武田告诉文惠,, 鉴于峤南尚未设立帝国宪兵组织,梅花公馆同意荣乐门增编申请,使其具备独立抓捕能力,新选调的二十五名特工近日赶赴峤南, 听完这一消息,文惠娇柔一笑,又将腮颊贴向武田毛茸茸的胸脯, 直到这时,武田方才下达指令,, 安藤大队在夹岔河战斗中,有一位名叫小林令子的士兵中弹受伤, 按照大日本皇军的战场纪律,受伤官兵只要一息尚存,也要与敌人拼杀到底,直到战死为止, 但在实际收回的遗体中,包括从夹岔河里打捞的尸体,唯独看不到小林令子的遗容,很显然,小林令子已被独立团所俘虏, 按照八路军现行俘虏政策,被俘皇军有三种可能,一是自愿为八路军效力,即背叛大日本帝国,二是受其路费,逃战回国,三是被无条件释放, 据宪兵队调查,小林令子回国的可能已被排除, 关键是,从宪兵队查询的档案中发现,小林令子的生母是中国人,名叫程晓颖,早于小林令子六岁时,便与丈夫离婚回国, 为查明程晓颖的下落,调查小林令子是否投奔中国母亲,宪兵队专门从国内调來程晓颖的原始档案和照片, 令人吃惊的是,照片上的女人居然是田原少将的翻译官,,江月影, 联想攻打独立团战斗中,联合作战部队步炮中队刚布好阵地,便被独立团瞬息间一举摧毁,这说明事先已经有人泄露作战机密, 据此,石井旅团长和宫本师团长共同怀疑,江月影与其儿子相互勾结,暗中为独立团传送情报, 无独有偶,前不久土八路夜袭哨卡,一位冒充皇军的土八路说一口流利的日本话,仅此一点便可证明,此人正是小林令子, 说到这,武田坐起身子,从衣兜拿一张照片递给文惠, 重新躺进被窝,武田说:“这就是小林令子,年龄十七岁,如果查实本人就在独立团,那么江月影是否私通八路,真相不言而喻,” 手拿照片端详一会,文惠问:“机关长,请问田原有什么看法,” 武田说:“田原十分固执,丝毫沒有动摇对江月影的信任,但同意亚荣馆开展秘密调查,” 文惠又问:“有时间限定吗,” 武田回答:“相信你的能力,越快越好,” 文惠说:“时候不早了,起床吧,” 武田未置可否,一只手又从文惠的躯体上上下游动, 文惠面无表情,柔柔地说:“不要了,” 武田依然无语,继续游动那只无处不入的手, 文惠终于经不住撩拨,闭上眼呻吟一会,将武田紧紧拥抱, 〖启^蒙~书^网∷.〗 ------------ 第六十九章 谍战峤南(3-6) 3 日军大本营会议室,安藤主持召开会议,中尉以上军官全部参加, 会议一开始,田原首先宣布,, 为巩固临水和峤南两处战略要地,根据华北战区司令部的部署,109师团现已完成重组和整编, 原陆军93联队扩编为109师团第一旅团, 原93联队三大队扩编为第一旅团第二联队,任命安藤为大佐联队长,石川四郎为中左副队长, 宣布完毕,安藤随后公布三位大队长人名单,这里面包括富田良平, 安藤接着说,各路增编部队即将启程,十日内全部到位,在增编部队到达峤南之前,各处营地务必完成各项安置准备, 石川四郎起身报告,柳泉、店头、杨林等三处营地准备就绪,营区建设和防御业已完成规划,一旦天气转暖,立即投入施工, 看完石川四郎递交的营地规划图,田原最后宣布,, 鉴于时机尚未成熟,师团司令部决定,暂放弃二次攻打独立团的计划, 至于何时消灭独立团,田原说,旅团部已经拟定出一系列行动方案,只待峤南完成增防后逐步实施, 从日军大本营吃过午饭,田原一行返回荣乐门, 随田原走进客房,江月影端來一杯热茶:“旅团长,初來峤南,一切都感到新奇,如果暂时沒有活动,月影可以逛街去吗,” 田原说:“请稍等,卑职有话要说,” 从茶几左侧的沙发上坐下去,江月影说:“田原君,有何吩咐请指示,” 田原问:“你真的第一次來峤南吗,” 江月影陡然吃惊:“旅团长,您这话啥意思,月影跟随您都快两年了,何曾离开寸步,” 田原又问:“那么以前呢,” 江月影淡静一笑:“田原君似乎健忘了,自从月影与前夫离婚回国,便只身漂泊青岛城,在帝国开办的光亚商会负责翻译工作,直到旅团长去年二月登录青岛,才被推荐到您的身边任职,这好像和您说起过,” 田原微微点头:“恕卑职冒昧,您在大日本离婚前,生养几个孩子,” 江月影回答:“一男一女,先男后女,儿子名叫小林令子,今年应该十七岁,因为离婚那年,女儿尚小,只知道乳名叫英子,” 喝一口茶水,田原接着问:“从大日本回国后,你的儿子是否來过中国,看望他的母亲,” 江月影说:“沒有联系过,又何曾前來看望,眨眼间十几个年头过去,儿子长成啥样子都不知道,” 轻轻放下茶杯,田原淡淡地望着江月影:“月影,卑职忽然发现,你就像一只耀眼的光环,既美丽又神秘,” 江月影腮颊一红:“田原君,您今天到底怎么了,为何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月影都快糊涂了,” 田原温和一笑:“别介意,这只是感言而已,你可以逛街去了,不过请记住,不要回來得太晚,” 江月影说一声谢谢,起身后悠然离去, 4 搭一辆黄包车,江月影不一会赶至石泉路, 从雅艺书画店门前下车后,江月影下意识打量四周, 一看戎装整齐的日本女军人走來,营业员热情招呼:“请问长官,您要购买书画吗,” 江月影满书架扫视一番,用暗语展开对话:“请问有日本书籍吗,” 营业员回答:“日本书籍多得很,不知道您要哪一部,” 江月影又问:“能自己挑选吗,” 营业员随手打开柜台入口:“楼上请,” 登上二楼,进入藏书室,江月影直言不讳:“我是57373,请喊57313,” 小伙子二话沒说,拔腿走出门外, 约莫一刻钟的光景,鲍玉莲独自走进藏书室:“晓颖姐,你怎么突然來到峤南,事先为何不打招呼,” 江月影淡定一笑:“田原老奸巨滑,直到走出临水城,才说今日视察安藤联队,同行的还有武田真治,” 鲍玉莲喃喃自语:“田原是为增防峤南而來,亚荣馆來人干什么,” 江月影说:“我也纳闷,一直琢磨这事,” 说话间,鲍玉莲与江月影隔桌而坐:“晓颖,亚荣馆在峤南是否也有特工组织,或者说,武田这次峤南之行,就是为了设立特工组织,” 江月影紧蹙眉头:“一切都有可能,至于是否真实,晚上舞会结束后,再找田原打探究竟,” 鲍玉莲点点头,江月影接着说:“田原日前作出决定,把**别动队正式列入清剿计划,在峤南日军完成增编后,择机采取行动,” 鲍玉莲凝目沉思,江月影又说:“我的意思是,峤南的形势越來越严峻,建议请示鲍团长,撤销峤南别动队,” 鲍玉莲说,, 峤南历史悠久,战略位置十分重要,历來都是党国重点掌控地区,之所以设立别动队,目的是在峤南占有一席之地,不能把它拱手出让给**, 鲍玉莲接着说,, 按照高层密议,日军侵略中国不会长久下去,目前如其让**独霸峤南,倒不如交给日军代替看管,这才是**不在峤南与日军对抗的真正原因, 江月影恍然醒悟,但依然忧心忡忡:“玉莲,如果日军向别动队发起清剿,处境十分险恶,这又该如何应对,” 鲍玉莲淡然一笑:“放心吧晓颖姐,玉莲手中早有一张王牌,利用八路军独立团给我们做一堵挡风的墙,” 江月影沉吟片刻,突然转移话題:“对了玉莲,在來这儿之前,田原出人意料,问我是否真的第一次來峤南,甚至询问回国后,儿子是否來过中国,看望他的母亲,我担心,他们是否觉察到什么,” 鲍玉莲又攒眉头:“那你想想看,在获取情报,或者是在情报传递过程中,有沒有出现过纰漏和失误,只要沒有,我以为纯属偶然,” 江月影说:“这我全都考虑过,从沒出现纰漏或失误,” 鲍玉莲又问:“除此之外,田原对你是否有过非非之想,” 江月影回答:“这种想法早就有,月影始终坚守,多亏在这方面,田原还算君子,从沒有强迫过,” 鲍玉莲说:“或许正因为这一点,田原有意从你的身上找话題,不过夜长梦多,万一有一天强迫你,又该如何应对,” 江月影叹口气:“想來真是后怕,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为党国献身,” 鲍玉莲若有所思,阴郁着脸迟迟沒说什么, 两个女人又聊一会,江月影起身告辞, 5 早在舞厅伴舞时,江月影便有约定,舞会结束后与田原叙谈心事, 301客房是田原下榻的房间, 舞会结束,江月影与田原双双走进301, 或许是酒精的作用,这一次刚闭上房门,江月影便被田原推拥拉拽,压按在宽敞的床面上, 面对田原的粗暴,江月影沒有抗拒,任对方百般猥亵, 田原得寸进尺,又给江月影撕扯衣裤,江月影干脆摆平四肢:“旅团长,请您稍等片刻,月影有话对您说,” 田原果真放开双手, 江月影接着说:“田原君,或许你从來沒有觉察到,月影早就暗恋着你,更希望早日离婚,娶月影为妻,” 轻叹一声,江月影又说:“月影知道,田原君向來不是随便的男人,如果决意与月影发生关系,这说明已经承认她是你妻子,是这样吗,” 田原僵立不语,一副窘迫尴尬的样子, 江月影借机发挥:“说心里话,月影期盼田原君早日占有她,那样便可以同吃同住,生儿育女,不知田原君是否答应,” 田原尴尬一笑:“你的大大的狡猾,” 江月影原样未动:“田原君,您又错怪月影了,对一个结过婚而沒有丈夫的女人來说,风月之事早已看似平常,无所顾忌,但是因为爱,月影甘愿忍受孤独和寂寞,为您坚守那份圣洁,如果田原君答应娶月影为妻,无需您亲自动手,月影自愿解扣宽衣,把身心全都奉献给您,” 江月影话音刚落,田原转身走近沙发,坐下去说:“月影,请你不要当真,快來沙发坐一会,卑职有公务交代,” 下床后整好衣帽,江月影泡一杯浓茶,直奔田原走去, 从茶几上放好茶杯,江月影语气娇柔:“田原君,能抱月影一会吗,” 田原二话沒说,抬手猛拉一把,江月影就势偎坐在田原的怀抱里, 吻一口江月影的脸,田原说:“月影,知道武田來峤南的目的吗,” 江月影说:“田原君,月影只是您的翻译官,沒资格知道份外的事,” 田原微叹一声:“按说这是机密,不应该告诉任何人,但从感情上讲,卑职必须对你负责,” 江月影轻轻揉摸田原的脸:“田原君,月影感谢您的关心,请指教,” 田原说:“你的儿子参军后随安藤征战中国,今年十月,在一次战斗中受伤被俘,为落实是否被土八路释放回国,宪兵队首先展开国内调查,” 吸一口茶水,田原接着说:“经查,小林令子沒有回到国内,因此宪兵队怀疑,极可能被土八路所利用,况且从资料审查中发现,小林令子的母亲名叫程晓颖,而从照片上看,程晓颖原來就是江月影,” 江月影说:“这沒错,程晓颖回国后改名江月影,” 田原问:“为什么改名,” 江月影冷冷地回答:“很简单,因为那段婚姻沾污了月影的身体,伤害了月影的感情,月影认为,程晓颖是她终身的耻辱,” 田原若有所思,不由地皱一下眉头:“又因为在遁剑行动中,步炮阵地被外围敌人一举摧毁,有人以为,你受儿子影响,有私通八路之嫌疑,” 江月影内心惊愕,表面上坦然自若:“田原君,小林令子虽然是我所生,但月影离婚回国十几年,早已断绝任何來往,况且小林随军征战中国,月影压根就不知道,又如何取得联系,这不是存心陷害吗,” 田原用力抓握江月影的手:“武田机关长这次造访峤南,就是安排调查小林令子是否留在独立团,一旦查实,这对你大大的不利,” 江月影这时坐直身子:“田原君,自从月影跟随着您,无论对您还是对大日本帝国,忠心天地可鉴,既然有人别有用心,嫁祸月影,月影一个弱女子无可奈何,甘愿死在田原君的枪刀下,” 田原似乎被江月影所感动,用力握攥江月影的手, 6 按照昨日约定,鲍玉莲九点钟來到书画店,于藏书室等候江月影, 九点三十五分,江月影依然戎装整齐,出现在雅艺书画店, 从鲍玉莲对面坐下去,江月影问:“等急了吧,” 鲍玉莲反问:“情况摸清了沒有,” 江月影回答:“就因为这,差点把身子奉献了,” 鲍玉莲语气淡定,接着问:“那你怎么守住了,” 江月影说:“田原很爱他的妻子,一听事后与他同吃同住、生儿育女,这怂包一下子吓瘪了,” 鲍玉莲扑哧一笑:“无赖,” 江月影苦涩一笑:“你不赖他他赖你,这叫以毒攻毒,” 倒杯水递给江月影,鲍玉莲问:“晓颖,武田來峤南到底为什么,” 江月影说:“听田原说,武田这次來峤南,是安排调查小林令子的事,就凭这句话,峤南有亚荣馆的组织已经被证实,” 鲍玉莲心头一惊:“晓颖,小林是你离散多年的儿子,况且远在日本,亚荣馆调查他为什么,” 江月影一阵心酸,含泪说出小林遭遇调查的原因, 听完江月影的述说,鲍玉莲决定,尽快赶赴圈子岭,与独立团取得联系,及时采取防范措施,让亚荣馆查无此人, 江月影说:“玉莲,小林毕竟是晓颖身上掉下來的肉,我想尽快见到他,劝他脱离独立团,投奔到**这边來,” 对于母子会面,鲍玉莲承诺,将敦促独立团及早安排小林去临水,实现江月影母子团聚的愿望, 但对于小林脱离独立团,鲍玉莲断然反对,理由是,, 日寇侵略中国只是暂时的,一旦被赶走,国共必为争夺天下而开战,那时候同样需要情报工作,同样需要特工配合战争, 这时再看鲍玉莲,江月影突然觉得,面前这位既柔静又文雅的美少妇,俨然是一位胸怀大略的政治家, 末了江月影告诉鲍玉莲,今天是十二月三十日,对于日本人來说,就好比中国人的年三十,田原将于午宴结束后返回临水城,欢度除夕之夜, 〖启^蒙~书^网∷.〗 ------------ 第七十章 黑鸭山大捷(1-4) 1 新任机要秘书小梅手持电文,疾步走进山子的办公室, 此时已近傍晚, 手捧电文,小梅说:“报告团长,侦察二组來电,” 山子急催小梅:“快念,” 小梅开始读念电文,, 侦察二组进入高城麻村一带,距离平川120公里,未发现平川赶來的日军,请团部指示, 山子又用食指搜寻地图,最后指点在侦察二组所在区域, 思忖片刻,山子指示小梅回电,侦察二组停止前进,守株待兔, 在此之前,侦察一组先期到达预定地点,也沒发现來自周庄的日军, 小梅离去,山子心里嘀咕,今天已是元月二号,为何迟迟不见增编日军的影子,是情报有误,还是应验了玉梅的担心,日军沒从周庄和平川调兵, 想着想着,山子不由自主,狠砸一下脑瓜, 就在这时,门外传來小茹的报告声, 山子说一声请进,玉梅和小茹陪同鲍玉莲推门走进房内, 听完鲍玉莲的陈述,山子问,程晓颖何时参加**, 鲍玉莲说,有关程晓颖的信息,都是父亲派人传來的,至于程晓颖何时参军,信使只字未提,这次來圈子岭,也是受父亲之托, 看一眼手表,山子吩咐玉梅和小茹,暂陪鲍玉莲回团部, 小茹和鲍玉莲先自走出房门,玉梅原地未动, 山子目光茫然:“玉梅,你还有事吗,” 玉梅说:“一旦侦察小组发现敌情,玉梅随部队一起出发,” 山子说:“这个早有决定,你和赵大年看家,” 玉梅不苟言笑:“那只是你的决定,玉梅的决定始终沒改变,” 山子正凝神,玉梅倏然起立,疾步走出门外, 2 好不容易熬过第三个晚上,眼一睁已是元月六日, 凭感觉,山子认为,今天白天到夜间,侦察小组那边肯定有风声, 果然不出所料,小茹刚把晚餐送到宿舍,小梅气吁吁闯进门:“报告团长,侦察一组发现敌情,” 山子噌地站起來:“你还等什么,念,” 小梅念,, 五点零六分,日军两个中队从周庄方向赶來,已至郭家店一带, 一拳砸在掌心里,山子指示小梅,通知玉梅和赵大年速來团部, 小梅离去,山子看一眼手表,已是五点三十八分,从发现敌情至收到电报,其间相隔三十二分钟, 也难怪,一纸电文须经三个通讯中转点,速度慢是必然, 不一会的光景,玉梅与小冯率先赶到团部, 山子冲玉梅沒头沒脑地问:“赵副团长咋沒來,” 玉梅还沒反应过來,赵大年应声跨进门槛, 三大要员到齐,包括小茹在内,其他工作人员自觉回避,一一走进东侧房,只有小梅留坐在案桌前, 通报完敌情,山子决定小规模出兵,用两个连伏击周庄方面的日军, 赵大年正要发言,新任机要员疾急推开房门:“报告,侦察二组來电,” 小梅接过电文,主动开始读念,, 五点三十三分,日军两个步兵中队、一个炮兵中队从平川方向赶來,已至高城县柴沟镇一带, 听罢电文,山子二话沒说,埋头从地图上查看日军所处位置, 根据日军所在方位估算,此时距离圈子岭大约270公里, 一看山子查阅地图,赵大年问:“王团长,如果沒猜错的话,你打算改变出兵方向,伏击平川赶來的日军对吗,” 山子果然点头:“沒错,吃鱼吃大鱼,油多肉肥,吃掉一个炮兵中队,胜过一个常规联队,过瘾, 按照当时常规编制,日军两个步兵中队360人,一个炮兵中队122人,装备六门92式步兵炮, 山子这时发令,计划参战单位全部出动,运输队增派二十辆马车,准备拖运战利品,参战连队连级干部速來团部开会, 与此同时,山子要求侦察排选派六名侦察员,穿便衣随参战部队出发, 赵大年说:“王团长,这次大规模远程作战,营长无一参加,我建议姜政委参与这次行动,” 山子干咳一声,接着说:“赵副团长,你这个人情送得太晚了,姜政委早已接到通知,随时准备出发,” 赵大年惊窘一愣,眼巴巴望着玉梅:“姜政委,敢情你俩合起伙,故意耍弄我是不,” 玉梅说:“别听他胡说,他这是三伏天买扇子,识时务,说白了就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赵大年会心一笑,起身后走进报话室,开始传达山子的指令, 山子又把目光转向小梅,指示小梅给侦察一组发报,要求侦察一组放弃侦察任务,就近与通讯点会合, 3 六时许,包括机炮连在内,十四位正副连长齐聚团部, 因一线参战人员都是从各连队抽调的老兵,每个连只有四十至五十人,因此山子决定,除机炮连之外,其他十二个连队临时合并为六个连, 为了便于指挥,山子说,新组编的连队,指挥员由本连队自主产生, 应金叶的要求,春儿和金叶的连队临时合并为新六连, 新连队组合完毕,山子下达两条指令,, 散会后,新连队立即产生各级指挥员,八点钟集合,九点钟出发, 又应金叶的要求,春儿和副连长一同來到金叶的连部, 金叶热情有加,亲自给春儿和副连长倒水, 放好暖瓶,金叶问:“春,你看咱们新六连,谁担任连长最合适,” 春儿说:“这不用问,你担任最合适,” 金叶接着问:“大家都沒意见吧,” 副连长说:“沒意见,” 燕妮说:“就这么定,” 金叶说:“既然大家信任我,那我恭敬不如从命,只好行使连长的职权,开始任命下级指挥员,大家同意不,” 春儿率先表态:“我同意,” 副连长说:“我也同意,” 燕妮迫不及待:“连长,你快宣布吧,” 金叶清一下嗓门:“现在我宣布,燕妮担任新六连副连长,王春萍担任一排长,副排长王秋红担任,王春杏担任二排长,朱苗苗……” 一口气下來,从班长到排长全都换成金叶的人, 春儿忍无可忍,跺着脚怒吼:“小刺猬,你耍人,” 金叶骂:“你放屁,连长是你推选的,行使权力是连长的职责,这你比谁都清楚,哪个耍你了,” 春儿斗不过金叶的八哥嘴,一怒之下,找玉梅告状,玉梅不平,又和春儿找山子,山子一听这事,一巴掌拍下去,差点把办公桌砸碎, 收拾好行装,金叶躺在床上,二郎腿摇摇晃晃,悠悠自在, 山子突然闯进门,痛骂小刺猬欺人太甚, 金叶嬉皮笑脸,问山子谁欺负谁, 这一问更把山子气个半死,发狠撤了金叶的职, 金叶说,临阵换将,兵家大忌,除非猪才那么做, 山子有口难辩,金叶接着骂:“憨蛋子不是人,姑奶奶好心好意,给个学习的机会,沒想到肉包子喂狗,反被狗咬一口,到底谁欺负谁,” 春儿正欲反辩,燕妮说:“我说春來同志,你别秤杆子掉了星,不识斤和两,金叶稀罕你加入新六连,这本身就是关心你,爱护你,是先进帮后进,可你呢,牛犊子踢母牛,恩将仇报,真不是好玩意,” 燕妮话一出口,玉梅扑哧一下笑出声, 金叶嗖地下床,一脚踢在燕妮的大腿上:“野猫子,你骂人比放屁还难听,谁是牛犊子,哪个是母牛,” 燕妮恍然大悟,不由自主地笑起來,笑得前仰后合,上气不接下气, 无奈之下,山子给金叶出难題,在这次战斗中,六连必须做到杀敌最多,伤亡最少,否则给予撤职处分, 金叶满口应承,但随后又向山子提条件,如果达到山子的要求,应立即撤销对她的行政记过和党内警告处分, 山子正犹豫,玉梅答应了金叶的要求, 4 九时已到,部队准时出发, 这次远距离作战,包括后勤供给和医护人员,共出动七百余人, 按照山子的要求,部队于次日八点前越过峤南县境,如果按照正常路线往北行进,全程一百八十多里,徒步行军十分紧张, 于是山子改变行军路线,从圈子岭发兵东去,直达岚县境内,这样可在峤南境内缩短六十里路, 一路赶來,已近凌晨二时,此时距离岚县边境不足八十里, 金叶担心她的女兵掉队,一路走來,始终与她们同行, 在四位女战士当中,苗苗体质最弱, 一看累得够呛,燕妮向金叶说情,要求苗苗坐马车赶路, 金叶说,三连养女兵,但不养娇兵,就这么一句话,把燕妮打发了, 穿越一道丘陵,部队休息十五分钟,接下來一路跋涉,九点十五分进入岚县境内,比预定时间迟到一小时, 又往北走十几里,部队进入一片山洼,山子下令原地休息, 由于过度劳累,战士们安顿不一会,山洼里响起呼呼的打鼾声, 查看一番地图,山子粗略估算,再走七十公里,便可到达日军途经区域,换句话说,只有走过七十公里路,才能与通讯点取得联系, 收起地图,山子通过小茹传令,炊事班备足两餐,部队于午饭后启程, 六连休息区布满枯草叶片,在寒冷的季节里,给人温暖的感觉, 金叶偎坐在被窝里,正冲苗苗发火:“哭什么哭,你以为就你是吧,姑奶奶的脚早就冒泡了,还有秋红春杏,她俩咋沒哭,就你娇,” 秋红无语,春杏问:“连长,你咋知道俺的脚冒泡了,” 金叶冷傲一笑:“瞧你俩走路的样,就跟娇娘下楼似的,谁看不出,” 转头望着通信员,金叶依然火崩崩的:“别闲着沒事干,快喊卫生员,” 不一会小燕赶來,金叶说:“苗苗脚底冒泡,你给她挑破了,再擦些碘酒,用纱布包起來,真烦人,” 燕妮这时懒洋洋地睁开眼:“小燕,我们几个人的脚都冒泡,沾苗苗的光,都给收拾收拾,” 金叶二话沒说,扑哧踹了燕妮一脚:“还以为你死了呢,这七百多号人,至少有一半冒泡的,都把纱布用完了,回头鬼子打断你的腿,用什么包,” 燕妮倏然翻身,背对金叶气呼呼地骂:“小刺猬,你不得好死,” 金叶挨骂,又从燕妮的屁股上踹一脚, 〖启^蒙~书^网∷.〗 ------------ 第七十一章 黑鸭山大捷(5-6) 5 下午一时出发,至次日上午十时,部队在一条荒野小道上暂停前进, 山子指示报话员继续发报,如果侦察通讯点十分钟内仍无音讯,部队就地用餐,午饭后继续前进, 仅用数分钟的时间,报话员收到五号通讯点回电,激动地交给小茹, 小茹原地读念,, 日军已至禇城百尺河一带,距离城北约四十里, 听完电文,山子遥望西面一个村庄,指示侦察员前去打探路情路况, 侦察员离去,山子又吩咐报务员给五号通讯点发报,通知其他通讯点和侦察一组撤离回营, 大约一个钟头过后,两位侦察员返回报告,, 此地已属诸城县境,位于枳沟镇南大约十里地,距离县城不足五十里,县城内驻扎两个日军中队, 枳沟镇暂无日军据点,是去峤南、临水方向的必经之地,又因为镇区以西地势平缓,道路宽阔,历史上就是赶往峤南、临水方向的惯用通道, 另据村民介绍,此时所在的道路,是枳沟镇通往莲县的必由之路,从莲县赶往峤南,整个路程可减少五十里,但因为沿途道路狭窄,翻山越岭,向來很少有人选择这条路线, 从侦察员报告的地形看,西线通道不适合伏击战,尤其不适合白天打埋伏,如果沿枳沟镇往东选择伏击点,却因为距离禇城县城越來越近,更便于驻县城日军快速驰援,此举实为下策, 听完山子的分析,玉梅表情焦虑,问山子如何打算, 山子沒说所然,一边喝水,一边思想着心事, 一壶水喝去一半,山子突然问:“玉梅,刚才路过的夹道有多远,” 玉梅说:“估计有十几里,” 山子说:“夹道两侧山高坡陡,长度大约几百米,如果在那里布下埋伏阵,鬼子就好比老鼠钻口袋,” 小茹说:“这只是一厢情愿,就算鬼子梦游,也沒准会走这条路,” 山子说:“赶着黄牛过胡同,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玉梅问:“凭什么,” 山子似乎听不见玉梅的问询,却把目光转向小茹, 接到山子的指令,小茹很快喊來高连长, 一番策划,高连长率领两个机炮排组成的小分队,就地往西北穿插,直奔枳沟镇西开进, 包括高连长在内,小分队共计八十五人,武器配置十分精良,临时配备八挺轻机枪,八门掷弹筒, 除此之外,小分队还专门配备一个炊事班, 小分队出发后,山子又让小茹喊來两位便衣侦察员,仔细交代一番,侦察员骑马赶往枳沟镇, 安排完该安排的事,山子发号施令,大部队原路返回, 大约走过十五里路,部队重新回到路过不久的山间夹道,夹道两侧的山岭东高西低,部队从夹道入口处往东绕行,至山岭东面的荒地安营扎寨, 部队安顿之后,小茹跟随山子登上山顶,四周环视一番,发现附近共有三个村落,距离此处大约三至五里路之内, 为保证部队安全驻扎,顺利实施伏击作战计划,山子从各连队抽调四十五名指战员,划分三个工作组,全副武装进驻三个村落, 工作组的主要任务是,了解当地是否有亲日分子,或者有其他敌对组织和个人,一经查明,立即采取措施,或者控制,或者监视, 临行前,山子嘱咐工作一组,务必借两身女式棉衣、两套拾草用具,尽早送到大本营备用, 小茹纳闷,问山子借这些东西干什么用, 山子说,演戏用, 6 吃过午饭,时间已近下午三点钟,工作一组果然送來两套女式棉衣、两套农家拾草用具, 听工作一组战士说,此处两座山岭统称黑鸦山,因从远处看,东面这座山岭正好像一只黑鸭子,由此取名黑鸭山, 在山子和玉梅的带领下,六位连长先后登上东西两座山岭, 通过实地察看,山子现场规划出三道埋伏线,一个阻击点,其形对于日军來说,恰似一口沒有上盖的棺材, 返回营地的路上,通信员迎面走來,手持电文报告,, 五号通讯点來电,鬼子已经绕过诸城县城,一路往西行进, 山子看一眼手表,此时已是四点一刻, 转眼望着玉梅,山子说,如果鬼子夜不宿营,最早于晚上九点前到达枳沟镇,进入伏击圈估计要在午夜左右, 回到宿营地,运输队早已备好坐骑,山子和玉梅,小茹和小冯,四个人各骑一匹高头大马,直奔枳沟镇西飞驰而去, 望着山子疾速远去的背影,金叶暗自唠叨,这犟眼子真够风光的,每走一步都离不开美女拥随,到头來不犯晕才怪, 六连营地紧挨山子的指挥中心,中间有一个盆状土坑,能容纳十几人,金叶身边的工作人员,以及女战士都在里面,睡得正迷糊, 金叶气闷闷地冲下去,右腿一摆,一脚抽在燕妮的屁股上, 燕妮惊叫一声,从被窝中坐起來:“小刺猬,哪个招惹你了,” 金叶说:“找的就是你,快下通知去,班排长都开会,” 燕妮一听这话更來气:“小刺猬,你别拿副连长当丫鬟,通信员、连文书都在,凭什么我通知,” 金叶骂:“猪,你给通信员吱一声不就行了嘛,” 一听班排长开会,秋红、春杏和苗苗正欲离去,却被金叶喊住:“你们都别动,回头也给你们提个醒,” 通信员刚走出土坑,金叶一屁股坐下去,目光直冲连文书, 前面已经介绍过,连文书就姓连, 金叶问:“秀才,知道这一次为什么让你参战吗,” 连文书斯文一笑:“感谢连长栽培,” 金叶脸色一沉:“瞎扯淡,你给老子听好了,一旦战斗打响,四只眼全都瞪起來,把六连打死的鬼子一个不落地记在本子上,” 连文书感到为难:“连长,这事放在白天沒问題,但若晚上开战,恐怕神仙都闹不清,” 金叶接着骂:“真是个书呆子,晚上也有打扫战场的时候,到那时发动全连战士抢尸体,只要放进六连的地盘里,就是六连打死的,” 听罢金叶的指点,连文书点头应答,这个保证能做到, 〖启^蒙~书^网∷.〗 ------------ 第七十二章 黑鸭山大捷(7-9) 7 山子策马赶到枳沟镇西大约两公里的路段,沿此继续往西奔驰, 又前行大约一公里,只见十几个村民抡镐舞锹,将好端端的道路断为两截,中间挖一个长十米、宽五米的大土坑, 走近土坑,又见边沿处插一块大木牌,木牌上用毛笔写一行字,, 前方村庄发生瘟疫,路人请绕行, 按照高连长的要求,土坑深度达到两米后,再由村民灌装粪水和垃圾, 与此同时,土坑西面大约五十米,另有村民挖一条土沟,土沟横穿路面,长度大约三十米,这是小分队用來隐蔽的战壕, 再看土坑东侧,道路北旁搭一座简易草棚,壮壮和旺旺穿一身当地村民的棉衣,正坐在草棚下聊天抽烟, 山子发现,草棚的支柱上也挂一个木牌,木牌上也写一行字,, 收费指路,一次一元, 一看山子和玉梅勒僵下马,高连长绕过土炕,磕磕绊绊地來到山子跟前, 高连长告诉山子,附近五个村庄共有三个问題户,已被秘密监视,严禁他们走出警戒线, 从枳沟镇西返回黑鸭山,天色已经变黑, 此时各连抽调的战士使用自带工具,正在夹道两侧的山顶上挖掘战壕, 因黑鸭山地表坚硬,按照山子的要求,伏击阵地只为重机枪挖壕坑,便于白天开战时提前做好隐蔽, 走进宿营地,小茹和小冯一同赶往炊事班,端來重新温热的饭菜,几个人就这么席地而坐,共进晚餐, 山子一边嚼着米饭一边说,凭感觉,鬼子有可能在枳沟镇宿夜,第二天上午十至十一点,开战才有可能, 果然不出所料,八点刚过一刻,报话机传來侦察二组的呼叫,, 日军于枳沟镇东大约一公里处宿营, 听完报告,山子指示侦察二组放弃跟踪任务,与五号通信点取得联系,速向黑鸭山会合, 8 严寒中熬过一夜,时间已过八点, 驻枳沟侦察员骑马飞奔,向山子报告敌情,日军已于二十分钟前路过枳沟镇,一路向西行进, 又过半个钟头,报话机传來高连长的呼叫,, 现已发现日军行迹,距离小分队不足一千百米, 听完高连长的报告,山子既紧张又激动,之所以紧张,是因为这次伏击战能否成功,答案就在十几分钟之内产生, 确切地说,山子最担心听到小分队的枪炮声,一旦小分队开火,这说明日军决意行走西路,小分队不得不采取阻击行为, 走过一段路程,日军被臭气熏人的土坑挡住去路,翻译官手捂口鼻,看完木牌上的告示,直奔草棚走去, 草棚里坐着两个衣裤破旧的小伙子,他俩一个是壮壮,另一个是旺旺, 壮壮主动起立,冲翻译官热情呼唤:“太君,您需要带路吗,” 翻译官先把“指路”告示念一遍,才将目光转向壮壮, 壮壮介绍说:“太君,前面几个村闹瘟疫,一夜死了数百人,这边的村怕传染,才挖坑断路,不准那边的人到这边,这边去那边也都绕路走,” 翻译官问,那边发生什么瘟疫, 旺旺说,沒治,是霍乱, 对于霍乱,翻译官比高个小伙更清楚,寻思片刻,匆匆回到指挥官面前,叽哩咕噜说一通日本话, 经不住土坑里的粪便恶臭熏戗,听完翻译官的疫情报告,日军指挥官神焦气躁,指示翻译官询查问路,部队绕道前进, 翻译官重新回到草棚,向壮壮打听绕行路线, 仔细指点一番,壮壮伸出脏兮兮的手,要求翻译官给几个零钱好过年, 翻译官冷笑一声,二话沒说,一转身就走, 目送日军调头离去,壮壮和旺旺不约而同,满脸绽露出快意的笑容, 绵延不断的日军如同一条巨型蟒蛇,陆续进入枳沟镇,于中心路口右转南行,三位日军指挥官骑马走在最前面, 在这条长达数百米的队伍里,中间是马车编队,多达三十余辆,其中六辆驮载六门92式步兵炮,其他都是军用物资, 当日军全部进入南北大街,两名侦察员跑步回到客栈,跨马后沿枳沟镇东一路南下,仅用半个钟头便到达黑鸭山, 接到侦察员的报告,山子通过报话机传令,指示在西侧山岭后面的三个连进入预备阵地, 所谓预备阵地,根据地形地势不同,距离前沿阵地二十至五十米不等,临战前暂时用于隐蔽,开战时快速进入战斗岗位, 放下话筒,山子脱掉大衣,又对东线三个连下达临战命令, 为防止敌人利用望远镜观察路况,按照山子的要求,部队一旦进入预备阵地,任何情况下都不准起身移动,这其中包括大小便, 在此之前,重机枪先期进入前沿战壕, 9 黑鸭山进入临战状态时,高连长带领小分队肩扛弹药,一路向南奔跑,穿过两个村落,直扑黑鸭山西侧山岭, 小分队依然担负阻击任务,即在战斗打响后,分两个组插入敌前敌后,配合山顶阵地阻止日军前逃后退, 六连阵地位于黑鸭山最南端,除正常战斗外,还担负另一个任务,与对面的三连阵地一道,配合小分队封锁敌人突围的去路, 山子之所以把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金叶,这说明金叶的指挥能力已经得到山子的认可和信任, 对于金叶來说,山子的这一安排正好满足了她的好强心, 接到进入预备阵地的指令,金叶撇开燕妮,带领春儿和通信员,悄悄埋伏在前沿端头阵地后面大约二十五米处, 前沿端头阵地又称重机枪阵地,是封锁夹道出口的关键位置,共布设两挺重机枪,间隔距离不足十米远, 一旦战斗打响,金叶亲自坐镇端头阵地, 不只是亲自坐镇,金叶还下令春儿和通信员,每人抗一箱手榴弹,这手榴弹是金叶私下里买通运输队长,走后门窝藏下來的, 早在下午给班排长开会时,金叶便发布动员令,, 这一次伏击战最好打,山高坡陡,最适合扔手榴弹,一旦鬼子进入夹道,就象一群猪堵在猪栏里,一颗手榴弹扔下去,一炸一大窝, 金叶说,手榴弹爆炸后浓烟冲天,鬼子无法瞄准射击,这不但多杀了小鬼子,更起到保护自己的作用,两全其美, 根据金叶的要求,六连在战斗打响后,除机枪手之外,其他人一律抛投手榴弹,先把手榴弹扔完了再开枪, 又因为山子有言在先,投放手榴弹必须避开敌人的军火物资,谁炸毁军火物资,追究谁的责任,包括所在连队领导人, 于是金叶强调,回头都把眼睛睁大点,着弹点至少离开军火物资五米远,谁违反规定,谁向团长当面请罪,承担全部责任, 〖启^蒙~书^网∷.〗 ------------ 第七十三章 黑鸭山大捷(10-13) 10 伏卧在预备阵地上,山子透过望远镜向北瞭望,足能看清走在前面的日军指挥官的面孔, 走过一段东西弯路,日军陆续向南行进,前面是一条漫长的路坡, 爬上坡顶,前面的日军距离黑鸭山大约五百米,指挥官突然勒僵停马,举起望远镜左右扫描, 就在这时,两辆马车从黑鸭山南面驶來,通过夹道奔日军驶去,赶车的小伙子是从枳沟镇返回的侦察员, 与此同时,两个村姑肩背竹篮,从背坡走至山顶,之后放下竹篮,用筢子搂取地面上干枯的野草, 扮演两位村姑的姑娘一个是小燕,另一位是小苏, 山子之所以上演这两出戏,前者是让日军相信,前面的路畅通无阻,后者则是告诉日军,请不要怀疑山上有埋伏, 果然一看两架马车驶來,又见黑鸭山上出现两个搂草的花姑娘,日军指挥官一挥手,队伍继续前进, 这时候再看黑鸦山上面,小燕下意识挺身仰首,转头向北瞧望, 忽然间,小燕大声惊呼:“苏珍快跑,北面有鬼子,” 小苏闻声观瞧,二话沒说,抓起竹篮就跑, 望着两个姑娘匆慌奔逃的样子,日军指挥官仰面朝天,哈哈大笑, 与小燕小苏不同的是,两位侦察员不慌不忙,赶驾马车继续朝日军驶去,行至跟前,却被日军翻译官拦住, 攀谈中,侦察员一会儿指南,一会儿指西,虽然听不见说什么话,但能看见翻译官听得入神,鸡啄米似的直点头, 末了翻译官一挥手,两位侦察员紧挨路旁,与日军背向而去, 黑鸭山上,山子转头望着玉梅,提前给这次伏击战做结论, 山子说,从独立营到独立团,这次战斗最轻松,战斗打响后,鬼子毫无开枪还击的机会,最多十五分钟结束战斗, 玉梅说,如果是她本人,昨天决不会再走回头路,更想不出挖坑断路、赶牛上路的奇思妙计, 听罢玉梅的感言,山子窘色一笑,说这些原本都是笨法子,只是鬼子缺心眼,脑袋瓜灌满了豆腐渣, 11 从地形上看,黑鸭山夹道逐渐往西南方向弯曲,全长423米,最宽处不超过50米,这是山子用脚步实际丈量的数字, 再看两侧的山坡,陡峭得几乎仰着头看山顶,牛羊都不会爬上去, 单就地形地势來说,无论金叶说鬼子就象一群猪堵在猪栏里,还是山子说鬼子毫无开枪还击的机会,两种说法都不过分, 静静等待一刻钟,日军排头兵已经临近黑鸭山尽头处,末尾的鬼子也从山子的视线里消失掉,这说明日军全部进入夹道, 果然山子刚掏出驳壳枪,两座山岭的前沿阵地上,十六挺重机枪一齐开火,南北两端各有四挺对射,火力尤为密集, 无需山子发号施令,重机枪开火就是命令, 一时间,几百名指战员一跃而起,从两座山岭潮水般冲向前沿阵地, 不消说数百支步枪,单是新增的二十二部轻机枪,配合十六挺重机枪左右扫射,密麻麻的子弹如同倾盆大雨,洒满狭窄的夹道, 突如其來的打击,鬼子至死沒弄清为什么, 最遗憾的要数前面的最高指挥官和翻译官,说笑间一头栽下马去,从此不知道人间的事, 山子和玉梅所在的位置,位于阵地中间部位,自从战斗打响后,山子始终沒开一枪,也沒说一句话, 玉梅打完枪内子弹,正准备更换弹匣,山子说:“别打了,看看热闹吧,” 玉梅果然冲山子点点头,换好弹匣后,持枪左右观望, 小茹早就打得沒劲,一看玉梅停止射击,枪内子弹只打一半,便懒得再勾扳机,干脆手托下巴,眼巴巴望着鬼子一个个死去, 因为枪法打得准,小茹一般不使用连射,射出的子弹比玉梅少得多, 要说沒劲,最失望的是金叶,手榴弹还沒拉开导火索,眼前的鬼子霎那间撂倒一大片,看不到一个站着的鬼子兵, 再看六连阵地下面,日军运输队占去一半地盘,不但不能抛投手榴弹,就连各种枪支都找不到可供打击的目标, 情急之下,金叶撇开春儿,撒腿往北跑去, 一口气跑到一名机枪手跟前,金叶抬腿踢了一脚:“快跟我走,” 机枪手提起轻机枪,紧跟金叶继续往北跑, 正跑着,一粒子弹滴溜飞來,虽然受射击角度限制,很难击中目标,但几乎贴着金叶的头皮飞过去, 金叶禁不住打个惊颤,嘎然站住脚步,静下神一看,一个鬼子正趴在马车下举枪瞄准, 机枪手正欲射击,机枪却被金叶冷不丁抢过去:“奶奶个头,姑奶奶专门赶过來打耗子,沒想到差点被耗子咬了脚后跟,” 金叶一边气咻咻地唠叨,一边朝马车底下的鬼子突突扫射, 一梭子子弹打光后,金叶问机枪手,鬼子打死了沒有, 机枪手接过机枪回答,遍地都是尸体,沒看清哪一个, 金叶骂:“奶奶个头,到底打着了沒有,” 机枪手这才说,早就躲藏得沒影了, 金叶又骂:“你放屁,回头姑奶奶拉出尸体给你看,” 机枪手扑哧一笑,紧随金叶迈开脚步, 路过春萍的女子班,几个姑娘手持步枪,正在寻找目标, 金叶冷不丁踢了春萍一脚:“别罗嗦,快开枪,死了的也给补一枪,趁这机会练枪法,” 几个姑娘原本就为找不到打击目标而心焦,一听连长发话,照准鬼子的尸体噼里啪啦打过去, 末了金叶喊來连文书,也沒说干啥做么,抬起腿就跑, 又跑到第二名机枪手跟前,金叶又踢一脚:“别瞎等,快起來,” 机枪手慌促起身,懵头懵脑地跟着金叶跑 凑齐两名机枪手,金叶绕过山子身后,气吁吁赶到五连阵地, 手指三五个东藏西躲的鬼子,金叶下令机枪手先把他们突突了,然后一路往北,继续收拾残余的鬼子兵, 机枪手开始扫射,金叶嘱咐连文书,从这会开始,五连以北的鬼子全都是六连打死的,一定给数准了, 眼瞅着金叶恣无忌惮的霸道行为,山子转头望着玉梅:“干脆收网吧,要不再过一会,这几百号鬼子都是金叶打死的,” 就在这时,小分队两个阻击小组分别从南北赶來,堵住夹道出入口,八挺轻机枪一边扫射躲藏的鬼子兵,一边朝夹道内步步逼近, 山子倏然起身,喊一声打扫战场,率先朝山坡下冲去, 12 一看浩浩荡荡的八路军从四面涌來,躲在马车下面的鬼子干脆放弃抵抗,举手爬出车底, 经过集中数点,共俘虏62名日军官兵, 交代完看押俘虏的事,山子和玉梅直奔马车走去, 不一会的光景,战士们将遮盖马车的蓬布一一打开,山子挨个查看一遍,脸上终于绽放出笑的模样, 在三十五辆马车中,除六辆拉载六门步兵炮,其他物资分门别类,, 既有轻重机枪和掷弹筒,也有炮弹和子弹, 既有通讯设备,也有厨房设备, 既有棉衣棉被,也有帐篷和雨衣, 除此之外,还有大宗食品,包括午餐罐头和压缩饼干等, 山子拿起一挺轻机枪,一边玩味一边想,难怪鬼子开火时只用步枪,原來好家伙都藏在马车里, 对于小茹來说,在所有缴获的战利品中,最感兴趣的是那台电话交换机,还有二十五部电话机, 重新封盖好篷布,山子吩咐一连长当场点派35位战士,由他们赶驾缴获的35辆马车, 在这次战斗中,日军坐骑共有五匹被打死,运输骡马只有两匹被误杀, 战场清理已近尾声,一连长前來请示,如何处理日军俘虏和伤员, 山子指示一连长,通知医护队为日军伤病员包扎伤口,按重伤人数留下担架,给些药品和食物,连同俘虏兵一同放行, 轮到统计日军死亡数量,山子和玉梅被金叶邀请到六连所在的地盘, 手指排放整齐的尸体,金叶说,在这次战斗中,六连共打死203个鬼子,四舍五入整二百,这跟连文书的记录一个都不差, 连文书总结说,, 六连之所以取得如此辉煌的战绩,完全得益于王连长超凡的指挥才能,出类拔萃的指挥艺术,更离不开王连长英勇顽强的作战精神, 山子不冷不热地望着连文书,让连文书把学过的好词全都说出來, 连文书还沒來得及开口,金叶说,, 六连虽然杀鬼子最多,但全连战士沒留一滴血,沒淌一点汗,更沒浪费一粒子弹,创造了独立团零伤亡的新纪录, 山子最后送给金叶一句话,, 王金叶同志是独立团学习的好榜样, 13 经过三天两夜,山子带领部队于下午返回圈子岭, 看样子真的很累,走进团部,山子只和赵大年说了一句话,这次参战官兵大休三天,便回宿舍蒙头大睡, 第二天早饭后,机要秘书小梅走进山子的办公室,将一张叠放整齐的纸片递交给山子, 山子纳闷,问小梅这是什么东西, 小梅说,你自己打开看, 说完,小梅转身离去,山子打开纸片, 这是一张从笔记本上撕下來的横格纸页,一看上面工整秀雅的的字体,就辨认出文惠的笔迹,, 子凯,连续几个晚上,文惠都从梦中梦见你,所以老是惦记你,想念你,考虑再三,决定去圈子岭看望你,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去圈子岭,哨兵死活不让进入营区,是小梅姑娘从营外接见的, 听小梅说,营区又搞防御工事,严禁外人入内,由此看來,文惠在你的心目中只是一个外人而已, 更让人担心的是,小梅告诉文惠,近來你有特殊情况,至少一个月之内不会见任何人,问其原因,小梅只说不知道, 子凯,无论是你有意逃避,还是不幸发生意外,文惠对你的思念和爱恋是永恒的,真诚的,无论现在还是将來,我的心里只有你, 最后告诉一个好消息,文惠现已迁住新宅,具体地址是,康寿房后面第二条胡同,第三栋宅院,期待从新居中见到你, 看完留言,山子不由自主,长长地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赵大年笑呵呵跨进门槛, 听赵大年说,几天前交通站传來消息,根据锄奸队提供的档案,交通站在滨湖特委的配合下,迅速对日军奸细采取行动,将之一网打尽, 根据罪行轻重,被抓获的奸细有的被处决,有的被管制, 赵大年接着说,包括河涯村的王二贵,也被工作组警示和教育,本人认罪态度良好,下决心与亲略者划清界限, 汇报完该回报的工作,赵大年起身告辞,刚迈开脚步,小茹兴冲冲闯进來,开口便向赵大年要人,帮助安装电话机, 一听说安电话,山子忽然來了精神,问小茹什么时间能完成, 小茹说,所有材料和配置鬼子都给备齐,就看安装数量是多少, 山子说,能安多少算多少,闲着也闲着,浪费, 小茹接着说,这是一台20门交换机,也就是说,总共安装20部,如果给她二十个人,两个钟头就可以安装完, 赵大年这时吩咐小茹,直接到侦察排要人去, 小茹刚走出门口,玉梅又和金叶走进房门, 山子知道金叶造访的意图,却故意问她干什么, 沒用谁让座,金叶主动找把椅子坐下去:“这次伏击战,六连杀敌最多,而且做到零伤亡,你说干什么,” 山子说:“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请功來的是吧,” 金叶反问:“你耍赖是吧,” 赵大年不知内情,稀里糊涂问:“王连长,您到底有啥事,” 金叶说:“赵大哥,正好您也在,团长有言在先,在这次战斗中,只要六连杀敌最多,伤亡最少,回家就给金叶撤销两个处分,就这事,” 赵大年恍然一笑:“这事我同意,” 玉梅接着说:“子凯,既然赵副团长已表态,我把小梅喊过來,让她写一份记录稿,立即撤销对金叶的行政记过处分,至于党内处分,我提议午饭后召开党委会,通过撤销对王金叶同志党内警告处分的决定,” 山子虽然接受了玉梅的建议,前提是,金叶必须再答应一个条件, 金叶有点火,问山子还要什么条件, 山子告诉金叶,中午必须请客,就四桌, 金叶虽然答应了山子的条件,却又说手头上钱不够, 山子放宽一步,说这个可以打欠条,期限三天, 尽然是宰大头,金叶心甘情愿,亲自到司务班安排酒宴去, 〖启^蒙~书^网∷.〗 ------------ 第七十四章 营救慰安妇(1-4) 一秒记住【搜狗】,精彩随时阅读,。 一秒记住【搜狗】,精彩随时阅读,。 (); 1 隔天上午。鲍玉莲骑自行车赶來圈子岭。 经与山子商定。由鲍玉莲与程晓颖取得联系。三天后安排小林赶往临水城。实现母子团聚。 陪同小林赶往临水城的是玉梅和小茹。当然更少不了鲍玉莲。 临水一行。程晓颖向玉梅透露两条消息。。 峤南增编日军在诸城被八路军全歼后。又决定从烟台、威海卫和青岛三处驻军调遣人马。于青岛会合后集中出发。 第二。日军从灵峻山地区强抓二百多名妇女。本月25日启程。于灵峻山旅团部押送青岛港。乘船送往上海充当慰安妇。 押送车队途径蒙城、沂县、诸城、胶州进入青岛港。 为确保车队安全。驻周庄109师团部电告田原。要求辖区内沿途驻军加强危险路段巡逻。防止意外事故发生。 听完玉梅的汇报。山子凝神注目。自言自语:“又有活干了。” 玉梅说:“子凯。我和小茹议论过。增编日军遭遇伏击沒几天。沿途必然加强防范。这一次切不可再杀回马枪。那样的话。风险大于成功。” 山子原本沒有伏击增编日军的打算。因此顺水推舟。决定营救慰安妇。 根据押送慰安妇的路线。山子和赵大年一致认为。在蒙城至沂县五十公里处展开营救。地形地况最有利。 独立团距离营救地域不足三百里。位于沂县和蒙城两县交界处。此处地势平缓开阔。驻蒙城日军不会在这一代设置警戒。 早在支队侦察营任职期间。山子便经常在这一地区出沒。对这一带的地理地形了如指掌。 为保证营救行动一举成功。山子综合分析。作出如下结论。。 因为长途押运。二百多名慰安妇至少需要十五辆卡车。负责押送的日军应该不少两个小队。大约一百人。分乘五至六辆卡车。 押送车队25日灵峻山启程。须经泗县和平邑两县。到蒙城不足四百里。从路况方面分析。到达蒙城大约需要8至10小时。 无论日军车速快慢。山子决定提前两天赶到预定地点。以便选择地形。熟悉地形。做好充分准备。 指挥这次营救行动的依然是山子和玉梅。 今天是一九三九年一月二十日。部队于晚上六点钟出发。 2 二十二日深夜。山子带领三营一连越过蒙城至沂县公路。从黑峪村北约三里处的山洼间露天宿营。 随部队出征的还有运输队和医护队。运输队出动八辆马车。承载各种运输任务。医护队派出两名卫生员。负责战地救护。 在武器配置上。这一次除常规装备外。又从其他连队抽调一个机枪班。 蒙城至沂县公路为东西横向。东连沂县。西至蒙城。黑峪村位于公路以北。距离大约三华里。 吃过早饭。山子、玉梅和小茹各自换穿便衣。骑马跨上公路。左右打量一番地形路况。又沿公路向东奔去。 行至大约一千米左右。公路两侧全是平整开阔的麦田。田地内大小堰沟纵横交错。将偌大片麦田分割得七零八落。 山子突然勒僵停马。下马后将马缰交给小茹。独自朝路北麦田走去。 因为是冬季。麦田地里的麦苗寸高有余。叶片枯黄。 原以为山子去麦田处理私事。玉梅和小茹不约而同。转身面向路南。 一口气走过十几块麦田。山子终于在一条堰沟边停止脚步。堰沟东西横贯。长度大约二百米。中间被三条南北堰沟断为四截。 对于山子來说。堰沟深度和宽度至关重要。据目测。堰沟宽度约两米。深度一米有余。 目测完毕。山子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转过身去。山子又用脚步丈量堰沟与公里之间的距离。 公路上。玉梅和小茹已经等得不耐烦。小茹说:“玉梅。这都好几分钟过去了。该完成了吧。” 玉梅说:“你回头看一眼。看他回來沒有。” 小茹腮颊一红:“瞎说。他是你的人。早晚那么一回事。你看。” 玉梅同样脸红。干脆手握马缰。从路面上坐下去。 就在这时。小茹突然惊呼:“梅姐。你快看。团长在干么。” 玉梅急忙起立。转身一看。只见山子迈着方步。有节奏地朝这走來。 苦笑一声。玉梅说:“这个王子凯。干什么都不说一声。看样子营救地点就设在这里了。” 小茹恍然大悟。禁不住为刚才的误判捂嘴窃笑。 经过丈量。从堰沟到公路271步。约为236米。 一步趠上路沿。山子脚沒站稳。便遭玉梅质疑。 玉梅说。凭感觉。埋伏地点距离公路大概三百米。在这一距离内。步枪火力完全失去打击精度。驳壳枪几乎沒有杀伤力。 山子说。这次行动是救人。不是打阵地战。战士们要靠两条腿打冲锋。才能救出被抓妇女。 山子接着说。此处路面狭窄。日军车辆只能进不能退。钻进來如同钻进死胡同。要想跑只有把车留下。 说到这。山子拽一把马缰。继续向前行走。 又走一里多地。路北侧有一座小丘岗。山子喜出望外。赶紧勒住马僵。 不一会走下丘岗。山子招呼玉梅调头返回。 3 回到宿营地。山子指示小茹。将一连长和两位班长喊到跟前。 从地下画完示意图。山子首先向两位班长布置任务。。 考虑到鬼子有可能与被抓妇女同乘一车。容易造成误杀。这两个班配备两挺轻机枪。埋伏在营救地点东面的丘岗上。 当押送车队进入营救地段时。丘岗阵地首先拉响埋在公路上的手榴弹。此举一箭双雕。一是炸坑断路。二是引诱车队停止前进。派兵前去打探。 当侦察的鬼子赶到时。丘岗阵地立即发起打击。如此一來。日军必将出动多数人马前去攻打。 在日军攻打丘岗时。阵地边打边退。借机牵制敌人。与此同时。我方主力部队迅速冲向车队。向被抓妇女发起营救行动。 山子特别嘱咐一连长。由他带领四挺轻机枪。埋伏在主力部队最东端。攻打丘岗的鬼子返回时。立即封锁道路。阻止他们靠近车队。 山子最后说。这些都是预案。说白了就是一厢情愿。小鬼子听不听话。还要看实际行动。如有意外。随机应变。 末了山子吩咐一连长。带领两位班长赶往营救地点。进一步熟悉地形。 九时刚过。山子又和玉梅、小茹徒步赶到黑峪村。 经向老村长打听。这一带因地理偏辟。距离蒙城较远。除夏秋季节鬼子前來征粮。平日里很少有鬼子侵扰。日子还算安静。 山子又问村长。村里是否有人帮鬼子做事。 老村长说。这个倒是有一家。是当地数得着的蔡地主。他家的四公子就给日人本人当差。在鬼子的炮楼里当排长。 说到这。老村长满脸怒容。。 蔡地主还仰仗四个儿子横行乡里。欺压村民是常有的事。 更可恶的是。年仅十四岁的五公子病危时。蔡地主听信巫婆的妖言。强逼周家只有十三岁的女儿与之结婚冲喜。 谁知结婚后沒几天。蔡公子不治身亡。一命呜呼。 蔡公子去世后。周家要把女儿带回家。却遭蔡家辱骂和殴打。 从此后。周家女儿居然被蔡地主霸占。至今已过两年。 老村长接着说。另一家姓韩的佃户因晚交十天租子。蔡地主便强迫韩佃户多交十斤小麦。 韩佃户不满蔡地主加租。蔡地主一怒之下喊來三个儿子。不但轮番糟蹋韩家媳妇。韩户主也被砸断右腿。落下终身残废。 听完村长的诉说。山子愤然起立。痛骂一声狗杂种。 4 蔡家住宅屋高院大。门前巷道平坦宽阔。 山子毫不客气。一脚踹开厚重的门扇。 一看三个陌生男女闯进院子。蔡地主从太师椅上噌地一下站起來。走至房门怒吼:“哪來的山贼如此放肆。敢在蔡家撒野。” 山子一声不吭。径直朝房门奔去。冲进房内一看。一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正给一位五十多岁的女人捶背。 凭感觉。这姑娘就是被逼结婚的周家女儿。 无需主人让座。山子主动从八仙桌的上位就坐。玉梅和小茹也不客气。分别坐在山子的左右两旁。 蔡地主自觉得來者不善。气乎乎走进院子。扬言有山贼打劫。呼唤老大带领两个兄弟赶來救命。 原來蔡地主的四个儿子都与老爷子左右相邻。因老四给鬼子当差。只把老婆孩子撇舍在家中。 客堂里。山子面带笑容。吩咐周姑娘沏一壶好茶伺候。 周姑娘不知來者何人何意。怯生生泡茶倒水。 不足两分钟的光景。蔡老大果真带领老三老二。杀气腾腾冲进客堂。他们中间有的手持木棒。有的提着斧头和菜刀。 老大怒目瞠圆。冲山子破口大骂:“小毛贼。你他妈吃豹子胆了。敢來我们蔡家打劫。老子今天敲碎你的脑袋壳。” 老二先把玉梅和小茹打量一番。之后又把目光转向山子:“小子。敢情我们蔡家弟兄交上桃花运。给老子送來两位大美女。多谢多谢。” 话音刚落。老大吩咐老三老二。先把两位美女拉到一边。待把男毛贼收拾妥当。带回家好好享用。 老三老二刚挪动脚步。山子笑呵呵地站起來:“三位大哥且慢。请兄弟把话说完。暂不说兄弟是否打劫。但看您这阵势。便知道打架來的。不过真的打起來。坏了屋内的桌椅太可惜。如不介意。兄弟愿陪您去院子里过一招。” 说到这。山子声色俱厉:“不过也给老子听好了。谁敢碰一下两位姐妹的衣服。老子立马剁掉他的手。” 面对山子的凌言怒色。蔡家弟兄呆愣一会。又立马回过神來。 老大冲山子一挥手:“小子。有种的跟老子走出來。” 山子刚迈一步。却被小茹突然拉住:“王哥。对付这几个土鳖子。哪值得您动手。权当妹妹活动活动筋骨罢了。” 山子早想打探小茹的功底。只是一直沒得机会。 此时一听小茹自告奋勇。山子说:“小茹。该是你露一手的时候了。” 小茹欣然一笑。目光迅速转向蔡家弟兄:“三位大哥。请问是文斗还是武斗。这得立个规矩才是。” 蔡老大闪巴闪巴眼皮:“什么规矩。” 小茹说:“如果是文斗。咱们走进院子再动手。如果是武斗。你们可以随心所欲。该出手时就出手。” 蔡老大不耐烦:“别罗嗦。快到院子里去。” 小茹微微点头。尾随蔡家兄弟走出客堂。 (); 一秒记住【搜狗】,精彩随时阅读,。搜狗高速首发抗日特战队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七十四章 营救慰安妇(1-4),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 第七十五章 营救慰安妇(5-6) 5 走到宅院中间位置,山子和玉梅站立一旁,如果留意的话,山子已从衣兜掏出三粒铁球,握攥在右手里來回捻搓, 小茹与蔡家兄弟面面相觑,距离不足两米远, 小茹说:“出手吧,” 蔡老大说:“兄弟们,对付一个黄毛丫无需用牛刀,你们都别动,大哥收拾她就够了,” 说完,蔡老大挥舞木棒,朝小茹迎头劈來,小茹侧身一转,左手稳稳抓住木棒,右掌缘猛砍对方脖颈, 只听蔡老大哎呦叫唤一声,倒地后手捂脖颈,许久沒能站起來, 老三老二哪容得大哥受此欺辱,于是菜刀斧头一齐朝小茹劈來, 小茹眼疾手快,瞬间抓住老三举刀砍來的右手腕,闪身一扭,将其胳膊扭到背后,同时躲过老二挥舞的斧头, 老二疾急转身,却见小茹提膝猛击老三的屁股,老三一个趔趄,一头撞向老二的下腹部,扑通趴倒在老二的躯体上, 就在这时,老大抡圆木棒,再次发起攻击, 小茹出手敏捷,朝对方突发一招弓步推掌,经不住强有力的冲击,老大左手捂胸,连退数步,重新仰倒在坚硬的地面上, 虽然玉梅不懂武打格斗,但能看得出小茹出手刚劲,快捷利落,前后不足一分钟,便把三个大汉打倒在地, 有道是,会看的看门道,不会看的看热闹,小茹一招出手,便被山子看破玄机,果然从头至尾,全都贯穿通背拳的技法, 小茹这时活动一下手腕:“三位大哥,还带妹妹回家享用吗,” 蔡家弟兄还沒來得及应答,蔡地主扑通跪倒在小茹的脚下:“姑娘息怒,刚才狗儿子说话是放屁,放屁都不臭,是驴屁,请问您有何贵干,” 小茹冷笑一声,吩咐蔡地主与他的狗儿子都到屋内说话, 山子、玉梅和小茹原位就坐,蔡家父子垂头耷脑,并肩站在对面, 山子掏枪摆放在桌面上,报出身份后直接表明,, 首先把小周姑娘带回家,这是一, 第二,速拿两千大洋交给独立团,这叫拿钱换命,花钱免灾, 第三,给独立团宰杀两头猪,十只羊,烟酒自然不能少, 山子最后警示,, 最近五天之内,蔡家所有人一律不准走出黑峪村,否则立即抓捕, 另外,独立团已在黑峪村安插眼线,如果发现蔡家继续作恶,到那时再多的钱也换不來命,将用枪子问罪, 听完山子的吩咐,蔡地主哆里哆嗦,喝令老婆子赶快取來大洋, 又在山子的要求下,蔡大公子将其中一千大洋分装两个布袋, 走出蔡家宅院,玉梅和小茹陪同周姑娘回家,山子独自赶往韩佃户家中, 临别时,玉梅将五百块大洋交给周姑娘的父母,山子也把五百大洋留在韩佃户的家中, 6 二十五日下午,侦察员通过报话机报告,, 押送慰安妇的车队已经出现,距离营救地点大约十五里,共二十辆卡车,一辆装甲巡道车, 放下话筒,山子下令部队跑步进入阵地, 营救队伍进入阵地不一会,西面传來汽车马达的轰鸣声,山子下意识看一眼手表,此时已是四点零六分, 果然不出山子所料,为了便于控制被抓妇女,日军两个小队与被抓妇女混乘同一车厢,每个妇女都被收交腰带,意在防止她们伺机逃跑, 不仅如此,这些女人随时都会在车厢内被奸淫,稍有不从,便被捆绑手脚,或被施以其他方式,惨遭**, 当日军车队全部进入营救地点,东面丘岗下突然一声巨响,四颗手榴弹同时爆炸,将路面炸一个半米多深的凹坑, 伴随突如其來的爆炸声,日军车队嘎然刹住车轮,中尉指挥官疾急跳出驾驶室,下令装甲巡道车速去巡探, 巡道车很快驶入丘岗下面,埋伏在丘岗上的战士纷纷跑至前沿,将一枚枚手榴弹噼里啪啦砸向巡道车,愣把这家伙炸成一堆废铁, 一看丘岗上面有埋伏,指挥官只留下两个班看守被抓妇女,其他鬼子在指挥刀的指挥下,一窝蜂扑向朝丘岗, 丘岗诱敌战全面打响后,山子从堰沟下起身挺立,下达冲锋令, 留守日军一看八路军潮水一般涌來,干脆一枪不发,撒开两腿就跑, 攻打丘岗的日军仓忙调头,折身反扑车队,距离车队大约一百米,一连长一声令下,四挺轻机枪从堰沟中伸出枪口,一阵横扫,打得日军焦头烂额, 日军中尉见势不妙,干脆丢下队伍一路向南奔逃, 一连长见状,一把抢过机枪,一串子弹打过去,日军中尉一摇三摆,趔趔趄趄趴倒在麦田里, 活着的鬼子一看最高指挥官毙命,沒一个甘心等死,如同一群无头苍蝇嗡嗡乱叫,纷纷逃离, 又在四挺轻机枪的扫射下,二十多个鬼子先后倒地,最终逃出死亡线的只剩下不足三十人, 营救行动前后仅用二十余分钟,被救的235名妇女聚集在麦田里,因为沒有腰带,全都席地而坐, 从年龄上看,这些女子大都在十五至三十五岁之间, 时辰不大,战士们从鬼子的尸体上捡來腰带,分发给每一位被救妇女, 从卡车上卸完二十桶汽油,山子下令,汽油装马车带走,卡车全部焚烧, 点燃了二十辆卡车,被救妇女随营救队伍來到营地,此时天已染黑, 得知战士们忍受严冷酷寒,于野外露宿三天两夜,许多被救妇女感动得热泪盈眶,有的失声痛哭, 从缴获的电台可以断定,押运车队遇袭,有可能已被上报师团部, 为防止蒙城日军奉命追击,山子带领队伍快速转移,直奔蒙城西南方向行进, 一口气走过十多里地,部队从一片树林间停止前进,炊事班开灶做饭, 炊事班早已备好热乎乎的米饭和肉菜, 饱食一顿热乎乎、香喷喷的米饭和肉菜,被救妇女每人分得三块大洋, 又在山子的吩咐下,这些被救妇女三五人为一组,先后分散离去,趁夜晚走出蒙城境内, 〖启^蒙~书^网∷.〗 ------------ 第七十六章 特高课在行动(1-2) 1 今天已是元月二十六日,但对小林的侦察一无所获, 时值傍晚,文惠心烦气躁,就在这时,一位面貌俊秀的姑娘手持电文,从西厢房进入堂房, 姑娘全称星野洋子,荣乐门增编后,从梅花公馆接受选调,來荣乐门担任报务员,同时负责文惠的饮食起居, 对外,星野洋子以康寿房药店营业员作掩护, 推开卧室房门,只见文惠棉被折身,似睡非睡, 星野洋子说:“课长,武田机关长來电,” 文惠面无表情,无精打采地蠕动嘴唇:“念吧,” 星野洋子举捧电文,一字一句地读念,, 潜伏在皇军阵营的内奸乃心腹之大患,当务之急,必须千方百计,限十日内查明小林令子之真相,为查处江月影提供第一证据, 鉴于独立团防御坚固,易守难攻,将其消灭非一日之功,亚荣馆根据田原旅团长之建议,现决定针对独立团实施暗箭行动: 一,荣乐门立即策划潜伏方案,以暗箭为代号,派人打入独立团, 二,探明独立团弹药存放位置,侦察主要防御设施, 三,搜集各类重要情报,监视独立团之动向, 四,掌握独立团高干出行计划和路线,实施刺杀和捕抓, 听罢电文,文惠又添新愁,如何潜伏,派谁潜伏,接踵而來的难題宛若一块无形的石头,把心口堵压得透不过气, 辗转反侧,千思万虑,文惠的耳边突然传來金叶的声音,那是第一次去圈子岭,金叶对文惠说过的一句话,, 对了文姐,论年龄你和赵副团长小一岁,各方面都般配,要不这样吧,我和燕妮给你俩做红媒, 金叶的声音一闪而逝,文惠依然仰躺在被窝里,只不过此时看过去,嘴角边露出一抹奸诈而惬意的笑, 吃过晚饭,文惠打电话召來仓本安奈,通报了暗箭潜伏方案, 送走仓本,关闭院门,文惠又将星野洋子喊出厢房, 随文惠走进卧室,星野洋子问:“课长,您有事吗,” 文惠喝口咖啡,慢吞吞咽下去:“独立团有一位名叫赵大年的副团长,明天送你去圈子岭,与赵大年相亲,” 一听与赵大年相亲,星野洋子立刻明白真相:“课长,洋子感谢您的信任和重用,可是……” 一看星野洋子犹豫,文惠冷言厉色:“坐吧,听课长仔细交代,” 如同受惊的孩子,星野洋子挨近沙发,小心翼翼地坐下去, 文惠放下咖啡,从床头桌前的椅子上就坐:“洋子,相亲只是借口,成亲更不可能,但是离开相亲,不可能走近赵大年,” 星野洋子摸不透文惠的心思,懵懵懂懂地问:“课长,既然相亲不成,又如何走近赵大年,” 文惠不屑一笑:“其他事无需你來过问,本课长自有打算,需要明确的是,一旦潜伏成功,必须利用你的**彻底俘虏赵大年,” 听完文惠的训词,星野洋子一副要哭的样子:“课长,洋子还是姑娘,参军后一直从事报务和文秘,从沒经历过那种事,请课长三思,” 文惠说:“正因为你是姑娘,还有一副含羞淳厚的素颜,这样更讨人喜欢和信任,所以本课长决定,这项任务非你莫属,” 星野洋子欲哭无泪:“课长,洋子不曾专业受训,唯恐沒有经验,贻误暗箭行动,愧对了课长的栽培,” 文惠抑制不住内心的恼怒:“星野洋子,请不要继续狡辩,既然不曾专业受训,优惠美现在就來培训你,” 星野洋子惊怵地望着文惠:“课长,您……” 文惠厉声喝令:“洋子听令,请接受优惠美培训,” 星野洋子慌促立正:“嗨,” 话音刚落,文惠疾步向前,不一会脱去星野洋子的大小衣物, 虽然天气寒凉,但在文惠的猥亵下,星野洋子感到的只是窘慌和羞涩, 一阵揉搓厮磨,文惠呼吸加快:“洋子,我就是赵大年,别害羞,快把他的衣服脱了,脱得一丝不挂,” 星野洋子心慌意乱,却不敢抗拒文惠的责求,屏气慑息脱光文惠的衣服, 又一番厮迤厮逗,星野洋子恍恍惚惚,迷蒙中被文惠扭转到床上, 终于经不住百般猥亵,星野洋子动之以情,断续地呻吟着, 在一片吟叫呻唤中,时间悄然度过几十分钟,星野洋子和文惠都觉得疲惫和困倦,相互抱拥汗浸浸的身体,喘喘呼吸,静静歇息, 破除同性间的羞耻感只是第一步,只有在男性面前彻底突破心理障碍,这才是文惠的最终目的, 稍息一会,文惠抓起电话,邀请仓本安奈赶來陪练, 不过文惠事先提醒仓本,不允许毁坏洋子的女儿身,最后一刻,可由文惠本人代替洋子完成, 当天夜里,星野洋子沒回厢房,与文惠同床共眠, 2 历经两天两夜,营救部队于下午三时许返回圈子岭, 按照事先安排,这次由小梅代替赵大年向山子汇报工作, 一看小梅和一位陌生姑娘走进办公室,山子目光疑昧,急忙起身让座, 从墙根下的长条板凳上坐下去,小梅主动介绍,, 这姑娘叫夏雨,今年十九岁,是康寿房药店新招聘的营业员, 半个月前,伪公署警务局长去康寿房,给患病夫人抓药, 一看夏雨长得漂亮,局长顿生邪念,当天便约夏雨去荣乐门过夜,虽遭夏雨拒绝,但心中念念不忘, 两天后的下午,局长又去药店,出手便给夏雨十块大洋,条件是,夏雨必须陪他回老家过年,夏雨不为金钱所动,再次拒绝局长的纠缠, 一怒之下,局长放出狠话,如果元宵节之前得不到满意答复,元宵过后立即派人抓捕关押, 因为这,文惠曾找楚知事告状,包括楚知事的小姨太,他们官官相护,都把玩弄女性比作小儿过家家,压根不当一回事, 小梅接着说,, 昨天下午,文惠将夏雨送來独立团,一是让夏雨躲灾避难,二是给赵副团长做媒,与夏雨联姻成亲, 文惠说,这才是夏雨最好的出路和归宿, 但因为年龄差别,夏雨比赵副团长小七岁,赵副团长拒绝和夏雨成亲,只答应留下來躲灾避难, 今天上午早饭后,文惠动身返城,临走前一再叮嘱,希望王团长能给夏雨和赵副团长做主,成全这门亲事, 听完小梅的介绍,山子说,在独立团,其他事可以做主,就这事不能瞎掺合,能不能成亲,关键靠缘分, 就这一句话,山子把这门亲事打发了, 〖启^蒙~书^网∷.〗 ------------ 第七十七章 特高课在行动(3-5) 3 夏雨寄住在医护队二组,即二号宿舍内,与六个卫生员同宿一室, 最初两天的时间里,夏雨很少言语,更不愿外出走动,活动范围大都固定在三点一线上,即宿舍、食堂和厕所, 又过几天,夏雨逐渐活泼起來,不但有说有笑,还主动帮助伤病员用药、洗衣、打扫卫生等, 干完力所能及的活儿,夏雨手停脚不停,又到户外四处散步, 或许谁都不会留意,夏雨來往最多的地方是训练场,尤其早操时间,每天都换一处新场地, 连续数日,无论病房还是训练场,都沒发现小林令子的影子, 其实夏雨和小林好几次走过迎面,但因小林身穿八路军制服,与照片里小林令子完全不同,看不出相似之处, 就这样,夏雨失去视觉侦察的耐心,开始第二个冒险方案, 这天中午,包括组长小黄,六个卫生员都在宿舍, 夏雨突发疑问:“黄姐,听文惠姐说,鬼子每一次打仗,都把伤员送到博爱医院,如果被你们抓到,也给他们治病吗,” 小黄说:“那当然,” 夏雨接着问:“那你们抓到过吗,” 小黄接着说:“夹岔河战斗曾经抓一个,这小子忘恩负义,伤愈后杀死值班哨兵,逃跑中被击毙,” 小黄的回答并非有意提防夏雨,早在接到亚荣馆调查小林的情报后,山子统一防范措辞,要求无论是谁,对外一律使用, 4 次日吃过早饭,夏雨又來病房,帮小黄护理伤病员, 一番忙碌过后,夏雨借口购买日用品,骑自行车赶往溪浒镇, 溪浒镇位于河涯村东南方,从圈子岭赶往溪浒镇,黄狼山是必经之路,全程大约十华里, 自从黄狼山驻防工程开始后,方圆十几里被列为禁区,大小路口都有哨兵把守,过往行人一律往西绕行,沿河涯村附近來去出入, 自行车越过石拱桥,又往前行大约三百米,两位哨兵快步挡在前面,示意夏雨转弯右行, 出于职业敏感,夏雨急忙下车,质问哨兵为何限制行路自由, 哨兵说,军事机密,无可奉告, 夏雨说:“大哥,小妹姓夏,叫夏雨,是和赵副团长相亲來的,已在独立团住过半月,王团长和姜政委都认识,请行个方便吧,” 哨兵不曾认识夏雨,对于赵副团长相亲,更是一无所知, 乍一听夏雨已在独立团住过半月,想必木已成舟,米已成炊, 想到这,甲哨兵说:“对不起嫂子,我们吃住都在黄狼山,也沒听赵副团长说起过您,请原谅,” 夏雨腮颊微红,又问:“前面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禁止通行,” 乙哨兵说:“这个已经说过了,军事机密,不能告诉您,” 夏雨接着问:“那我可以通过吗,” 甲哨兵接着说:“这个更沒商量,就算赵副团长在,也不会让您走过去,请不要逼我们犯错误,” 夏雨含笑点头,连说两声对不起,之后调转车头,与哨兵挥手再见, 为了从时间上打掩护,夏雨入住圈子岭一个礼拜后,文惠方才指派仓本安奈假扮裁缝师傅,从溪浒镇租一闲宅, 这宅院便是文惠专为夏雨设立的联络点,表面上以裁剪缝纫做幌子,因此地理偏僻,远离镇中闹市, 为将情报及时传送给文惠,仓本安奈携带一部微型发报机, 踏入溪浒镇南北街口,墙皮上用毛笔书写的招牌赫然醒目,, 裁缝名师,工艺最好,价格最低, 按照多处墙皮上的箭头标志,夏雨走街串巷,很快找到裁缝店, 一支烟沒抽完,夏雨已把经拟好的电文交给仓本,, 现查明,小林令子于独立团伤愈后,为逃跑打死值班哨兵,逃跑中不幸被击毙,以身殉国, 另发现,圈子岭东南方向有一戒严区,内情被列机密,有待进一步侦察, 仓本安奈看完电文,又交夏雨亲自发送, 忙完公事,仓本又忙私事,二话沒说,直接搂抱夏雨, 自从被文惠培训后,夏雨走火入魔,饥渴度绝不亚于文惠, 此时刚被仓本搂抱在怀里,夏雨迅速进入状态, 但在激烈的拼搏过程中,仓本几次试图闯入禁区,却被夏雨数次阻止, 仓本恼羞成怒,气吁吁地说:“洋子,我是少尉长官,请为长官效劳,” 夏雨说:“不行,课长一再嘱咐,这是洋子克敌制胜的武器,是获取情报的唯一法宝,一定要把它留给我们的敌人,” 仓本似乎是在发泄内心的愤懑,双手用力撕抓夏雨突鼓坚挺的胸脯, 5 夏雨牢记文惠的教诲,从精神和**上俘虏赵大年,是整个暗箭行动的重中之重,是获取各种情报的最佳方式和途径, 毕竟有过相亲经历,虽然被拒绝,但小苏她们都知道,夏雨却对赵大年梦寐以求,一片痴情, 因此对夏雨频繁接触赵大年,无论小苏她们,还是赵大年本人,他们都觉得情在理中,无可非议, 在赵大年的记忆里,今天晚上是夏雨第五次到访, 前几次來赵大年的宿舍聊天,夏雨只聊些家常琐事,逗留时间也不长,说过一段话,或者聊过一件事就走, 早就听文惠介绍过,夏雨是土生土长的峤南人,家住坡子区夏庄村,父母已近年迈之年,却只生养夏雨一个女儿, 后來在与夏雨的交谈中,赵大年了解到更多隐情,, 因为只有一个女儿,爹妈打算将夏雨留在身边,以备后來养老送终, 令夏雨气愤的是,父母独断专横,托人说一个既丑陋又矬矮的男孩,强迫夏雨和这男孩结婚,做倒插门的女婿, 就为这门婚事,夏雨一气之下离家出走,最初在县城一戏班干勤杂工,后经熟人介绍,才去康寿房做工, 虽然夏雨讲述的都是事实,只不过那个夏雨并非这个夏雨,那个夏雨已被文惠更名改姓,于荣乐门从事慰安妇一样的舞女职业, 通过前几次接触,赵大年与夏雨之间似乎拆除一道隔墙,无论语言交流,还是表情感应,都变得融洽自如, 这一次交谈长达两个小时之久,但赵大年全然沒有感觉,更沒有丝毫困倦和逐客的意思, 聊着聊着,夏雨突然转移话題:“赵大哥,有句话早想问明白,您为何拒绝和夏雨成亲,是因为不漂亮,还是沒身份,” 赵大年回答三个字:“都不是,” 夏雨思忖一会,又说:“其实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独立团那么多好姑娘,是夏雨配不上赵大哥,” 赵大年又回答三个字:“别误会,” 夏雨这时叹息一声:“赵大哥,小妹昨晚又做恶梦,警务局长又來欺负她,幸亏您及时赶到,把贼流氓狠揍一顿,当时那情景,夏雨感动得哭起來,哭着哭着,您开始拥抱她,亲吻她,还答应娶她做媳妇,” 赵大年脸色一红,像个小姑娘似的埋下头, 夏雨不失时机,接着说:“有道是,躲过初一,却躲不过十五,夏雨在独立团避难也是暂时的,警务局长放出狠话,就算走到天边,总有一天抓到手,这些天夏雨老是想,如其她的贞洁被一个流氓无端沾污,倒不如献给她曾经追求过的人,只有这样,才不愧做一个清白的女人,” 说到这,夏雨激动得站起來,冷不丁扑坐在赵大年的胸怀里:“赵大哥,夏雨甘愿把第一次送给您,沒有他求,只想对得起那份贞洁,” 面对夏雨的突袭,赵大年手慌脚乱,慌乱中不停地推拥,但越是推用,夏雨搂抱得越紧,柔润的嘴唇从他的脸上不停地游移, 赵大年终于羞怒,起身后将夏雨推倒在地:“夏雨,赵大年同情你,可你不要因为误解而过分,请好自为之,” 遭受赵大年的冷酷,夏雨两手支撑地面,侧着身嘤嘤地哭, 一看夏雨哭泣的样子,赵大年心一软,急忙走过去搀扶, 在赵大年的拉拽下,夏雨虽然起身站立,却依然抽噎啜泣, 赵大年像个兄长,拿毛巾递给夏雨擦抹泪水, 趁夏雨擦拭眼泪,赵大年绕到身后,为夏雨拍打身上的尘土, 夏雨一边擦泪一边说:“赵大年,今个你给听好了,只要不把夏雨赶出独立团,夏雨决不会放过你,” 说完,夏雨一甩手将毛巾扔到椅子上,愤然迈动脚步, 望着夏雨气冲冲走去的背影,赵大年不由自主地长叹一声, 〖启^蒙~书^网∷.〗 ------------ 第七十八章 特高课在行动(6-8) 6 第二天上午,赵大年从政治处找到玉梅,约玉梅回到政委办公室, 同是独立团主要领导人,赵大年经常來政委办公室交流工作,每一次都那么爽朗,那么愉快, 然而这一次如往日不同,赵大年闷闷不乐,短气长叹, 当小冯递來茶杯,赵大年却把小冯支走, 听完赵大年的苦诉,玉梅先是一笑,之后也叹一声, 按照赵大年的吩咐,玉梅很快來到医护队, 约莫半个钟头过后,玉梅返回办公室,将谈话结果反馈给赵大年,, 首先,夏雨坚决拒绝去河涯村居住, 第二,无论夏雨何时离开独立团,其间不再用过激言行追求赵大年,但赵大年必须接受正常交往, 另外,夏雨特别让玉梅捎句话,不要对她一时的冲动产生误解,那是绝望的表现,是对赵大年的信赖和期盼, 听完玉梅的转告,赵大年凝神不语,呆愣了许久许久, 从玉梅走出医护队那会,夏雨便來到一棵刺槐树下,背倚树干,从远处眺望赵大年的办公室, 此时通信员手牵棕红色坐骑,等候在办公室门前, 时辰不大,赵大年手拿文稿,与通信员朝团部方向走去, 路过团部东侧的通道,赵大年将文稿交给通信员, 接过通信员手中的马缰,赵大年正要上马,却被奔跑中的夏雨喊住, 一口气跑至跟前,夏雨气吁吁地说:“赵大哥,夏雨有事找您,” 赵大年问:“啥事,” 夏雨腮颊一红,下意识压低嗓门:“这儿离团部太近,说话多有不便,往前走一会再聊,” 走过一段距离,夏雨说:“赵大哥,昨晚夏雨失礼,特來向您道歉,” 赵大年说:“刚才姜政委解释过,沒必要心里去,” 夏雨问:“您去哪,” 赵大年回答:“去工地,” 夏雨接着问:“什么工地,” 赵大年接着说:“这是内部机密,不好对外公开,” 夏雨轻叹一声:“赵大哥,请恕夏雨直言,在您的眼里,夏雨就像一个妖魔怪物,始终得不到您的好感和信任,真让人费解,” 赵大年窘促一笑:“夏雨,你千万别误会,在部队,纪律第一,任何个人成分都不能取代纪律,” 夏雨一时间思维闭塞,想不出合适的词儿继续感化赵大年,心中如同填满密不透风的棉团,既憋闷又发慌, 又走一段距离,赵大年突然停止脚步:“对了夏雨,你去哪,” 夏雨莞尔一笑:“沒事,就想陪你走走,消遣心中的苦闷,” 赵大年皱一下眉头:“夏雨,工地那边是禁区,外來人一律不准入内,听我的话,回去吧,” 夏雨说:“你骗人,跟赵团长一块,哪个敢阻拦,” 赵大年说:“你别不相信,沒有赵大哥开的通行证,别说是你,就算王团长的爹妈,也休想踏入半步,” 夏雨满脸娇嗔:“讨厌,就知道你说了算,还故意刁难人,真坏,快给开一张通行证,” 赵大年连摇三下脑袋:“这个更沒可能,错误比口头允许更严重,” 夏雨不依不饶:“那我就跟你走,” 赵大年以退为进:“那你走着瞧,” 大约二十分钟过后,夏雨随赵大年登上石拱桥, 行至石拱桥南面的主哨卡,夏雨发现,哨兵又换新面孔, 一看赵大年和一位漂亮姑娘走來,甲乙两位哨兵同步向前,一齐敬礼, 礼毕,赵大年抢先介绍:“这位小妹叫夏雨,早就说禁区免进,可就是不相信,你俩看着办,” 哨兵立刻明白赵大年的意思, 甲哨兵说:“对不起夏雨同志,请留步,” 夏雨气冲冲瞪着赵大年,赵大年一声不吭,大摇大摆地走进禁区, 夏雨刚迈一步,却被哨兵无情地挡了回去, 7 天近午时,夏雨心血來潮,决定去营区南面迎候赵大年, 从团部附近路过时,夏雨意外发现,一对陌生男女疾急走出团部,跨上自行车匆忙离去, 原來这对男女全都來自光德寺,男的叫梁永辉,女的叫叶兰,前者是**别动队副队长,后者在别动队担任机要秘书, 夏雨知道,能骑自行车來往來独立团,绝非寻常之人,于是心生好奇,打算探个究竟, 不一会赶到团部门旁,夏雨又遭尴尬,一位警卫员迎上前去,用军礼阻止了夏雨的脚步, 凭感觉,夏雨此时已经意识到,独立团首脑机关正在召开重要会议,或者正在研讨重大事务, 虽然被警卫员拒之门外,但夏雨并沒走远,站在团部后面的丘岗上,时而來回踱步,时而四处瞧望, 就在这时,一营一连训练场响起急促的哨子声,战士们列队站齐,听完连长的训令后,跑步返回宿舍, 又过一会,返回宿舍的战士全副武装,重新回到训练场,无需指挥员发布口令,主动排列队形, 与此同时,十多个战士肩扛弹药,一路奔跑,从一连训练场加入队列, 夏雨这时不容多想,疾急冲下丘岗,直奔一连训练场跑去, 或许因为情况紧急,山子和玉梅从夏雨身边路过时,包括小茹和小冯,谁都无视夏雨的存在,径直走到队列前面, 站在训练场的边缘处,一营陈副营长的动员令如在耳边震响,夏雨听得一清二楚,一字不差,, 同志们,安藤联队发动大规模清乡运动,在莲花汪一带,**一个分队被日军一个中队围追堵截,团部命令我们火速驰援,出发, 伴随急促密集的脚步声,夏雨的心绪骤然飞到溪浒镇, 为了避人嫌疑,夏雨下午两点钟方才赶往溪浒镇, 动身之前,夏雨有意來到玉梅的办公室,以添置衣物为由,要求与小冯作伴,但被玉梅婉言拒绝, 夏雨如愿以偿,再次走进裁缝店, 如同昨天一样,依然是夏雨起草电文,, 上午十一时许,独立团出动一个连,前往莲花汪一带支援**,是否告知安藤联队长将之消灭,请斟酌, 8 这是一个令人心碎的消息, 吃过午饭,山子刚端起茶缸,一连副连长满脸烟黑,在团部值班人员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进山子的宿舍, 周副连长一边哭一边说,, 驰援部队行至县城西南十公里,不幸落入鬼子事先布设的埋伏圈,全连包括11名伤员,只有32人冲出包围,连长和陈副营长全部遇难, 周副连长话音刚落,山子如同脱缰的野马,飞疾冲出宿舍, 一看山子出现在面前,死里逃生的战士不约而同,一个个失声痛哭, 面对泣不成声的战士,山子好像失去了知觉,麻木地僵呆着, 仿佛是在浑沌中度过一个下午,当小茹将晚饭端到宿舍,山子依然半躺在床上,目光和表情如同覆盖一层厚重的阴云, 小茹说:“团长,难过换不來烈士的生命,吃饭吧,” 山子毫无反应,直到小茹将筷子递到胸前,方才说:“小茹,你给玉梅打电话,让她过來一下,” 小茹正欲转身,小梅匆匆走來:“团长,赵副团长來电,他和军务处的同志已经赶到日军伏击地点,烈士遗体已被当地村民安葬,” 山子咬紧嘴唇,两眼变得红红的, 小梅接着说:“刚才姜政委打电话,她在医护队看望伤病员,如果有事,随时都可以通知她,” 小茹说:“小梅,你快给医护队打电话,通知姜政委來这里,” 小梅答应一声,快步走出门外, 赶在玉梅到來之前,小龙和小虎火冲冲闯进门, 后脚还沒站稳,小龙气吁吁地骂:“操他妈小日本,此仇不报,老子改名叫乌龟,团长,您快下命令,特战队打入县城,把狗日的老窝给端了,” 山子问:“还有别的事吗,” 小虎说:“这事沒个了断,对不起死去的弟兄,” 山子说:“回去吧,如不闲累,再到特训场训练去,” 小龙说:“不出这口恶气,训练又中屁用,还不如回家种地去,” 山子骂:“你放屁,快给我滚,” 一看山子发飙,小虎拽一把小龙,气鼓鼓走了出去, 小冯紧跟玉梅,两脚刚踏入门里,便受山子支使,去门外看守门口,如果沒有公务,不许任何人进入, 玉梅问:“子凯,什么事这么神秘,” 山子说:“我就纳闷了,这次援救行动,安藤是怎么知道的,” 玉梅说:“这事我也考虑过,或许是被侦察兵发现的,” 山子皱一下眉头:“除此之外,有个人疑点更大,” 玉梅问:“谁,” 山子问:“上午部队出发时,夏雨是不是也在训练场,” 一提起夏雨,玉梅咯噔打个惊栗:“对了子凯,今天下午两点钟,夏雨约小冯做伴,说是去镇上做衣服,被我拒绝后,独自去了溪浒镇,” 一听夏雨去镇上,山子的语气更加肯定:“我保证,夏雨这次去镇上,绝非偶然和巧合,” 玉梅说:“我不认为寻找疑点是错误,但如果夏雨别有用心,去溪浒却为何邀请小冯做伴,况且从时间和路程上看,又如何将情报及时送出去,” 小茹说:“仅就情报传送而言,如果事先在溪浒镇设立联络点,用电台发送情报,团长的怀疑自然符合常理,” 山子接着说:“谁都知道,当兵不能随便离开军营,这是铁打的纪律,或许正因为这一点,夏雨故意邀请小冯做掩护,” 玉梅若有所思,凝神一会又说:“子凯,夏雨是文惠送來避难的,如果对她的怀疑是事实,包括文惠在内,是否和日军驻峤南特工组织有关,” 山子说:“答案只有一个,查,” 玉梅问:“怎么查,” 话音刚落,小茹目光一亮,撒腿跑出门外, 时辰不大,小茹疾急返回,将一份记录稿递交给山子, 从记录稿上看,中午十二点至今,报务室电台共有五次信号显示,最早一次是3:23分,符合夏雨发报时间, 玉梅问:“子凯,下一步怎么办,” 山子说:“仅凭电台信号不足为证,不排除巧合的可能,要想真相大白,必须从根底上彻底排查,” 说到这,山子指示小茹,通知侦察排王排长速來接受任务, 〖启^蒙~书^网∷.〗 ------------ 第七十九章 特高课在行动(9-11) 9 根据山子的安排柿子和小茹分头行动前者赶往夏庄村对夏雨的真实身份展开调查 小茹和另一位侦察员假扮夫妻前去临水妙手春诊所以看病为借口负责调查文惠的家庭背景 从圈子岭到夏庄大约一百六十里按照山子的要求柿子骑马出营次日辰时赶至夏庄村头 话回到爷爷的身上柿子的爷爷在当地素有半仙之称观风水、看面相足能忽悠不少人 从小耳熏目染柿子也从爷爷那儿学几招时常把人蒙得找不着北正因为有这点歪才山子才派柿子來夏庄村 牵马进入村头街口正遇上三个上山捡柴的媳妇 柿子加快脚步笑吟吟迎过去:“请问大嫂这个村叫什么” 年龄最大的媳妇说:“夏庄村” 说完三个媳妇绕开柿子继续往前行走 柿子急忙喊住:“大嫂稍等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对您说” 大龄媳妇率先停顿脚步:“什么话” 柿子说:“最近三年这个村多见亡死非命悬梁上吊投井跳河更甚者树叶掉在头上都致人一命呜呼” 媳妇愕然大惊:“小兄弟这您怎么知道的” 柿子冷傲一笑:“大嫂有道是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别看吾辈年纪轻轻手无招牌却是半仙之体天神化身观风水算命运一看即准一算就灵人间是非灾难皆逃不过吾辈之慧眼” 一番胡吹乱侃三个媳妇被忽悠得直咂舌头 柿子接着忽悠:“除却生死灾祸年轻人的婚姻也多不顺女方更不称心轻者吵吵闹闹甚者离家出走” 话音刚落大龄媳妇又咂舌头:“天哪这兄弟真神了我家小姑可不咋的就因为说一个倒插门的女婿一气之下跑到县城去了” 柿子故作惊讶:“这位大嫂请问你家小姑姓氏名号芳龄几岁生日时辰可曾知晓” 媳妇回答:“只知道小姑名叫夏雨年方十九生于二月初五” 柿子掐指一算一本正经地说:“如果只算生日此女应为苗条身材个头四尺八寸左右” 谁知媳妇听后直摇头:“小师父这您可就算错了我给小姑亲自丈量过身高正好五尺一点都不少一寸都不差” 柿子不消一笑:“所以说沒有时辰不以为准” 媳妇兴致勃发主动邀请柿子去公婆家讨个时辰给小姑仔细算命 柿子借口去东村看风水拒绝了媳妇的邀请 …… 隔天傍晚小茹从临水返回 当着山子、玉梅和赵大年的面小茹汇报了针对文惠的调查结果 小茹说妙手春诊所原來的确有个漂亮姑娘叫文惠后來通过一位官夫人引荐前去峤南博爱医院工作 结合柿子的侦察报告赵大年说不排除姜政委的观点部队在驰援途中被日军侦察兵发现行踪应放弃对夏雨和文惠的怀疑和调查 山子说日军特工无孔不入不但不能放弃怀疑更要加大力度制定新的调查方案和措施继续展开调查 一看山子态度坚决玉梅和赵大年相互对视默认了山子的主张 -------------------------------------------------------------------------------------------------------------------------------------------- 10 次日中午小茹换一身便装趁大家吃饭的光景悄然走出营地 小茹的任务是一旦夏雨出现暗中秘密跟踪探寻他们的联络点 午饭过后小燕和小苏匆匆走进医护队二号宿舍 包括夏雨在内七个姑娘正在调侃说笑 一看正副队长走來宿舍内顿时鸦雀无声 小燕说:“团部决定独立团出动两个连明日天亮前到达杨林镇袭击日军驻防中队为在支援国军战斗中牺牲的战友报仇” 小苏接着说:“这次战地救护由你们二组负责请立即做好准备到一营三连操场集合一点三十分出发” 接到救护任务卫生员起身离座纷纷走出宿舍 奇怪的是这一次与前一次不同夏雨提醒自己无论情报多么重要切忌频繁传送否则必定引起怀疑 从部队集合到出发夏雨无动于衷始终沒踏出宿舍半步 一营三连操场二连、三连整装待发山子、玉梅和赵大年全都到齐 参加行动的部队由金叶发布动员令 弟兄们在支援国军战斗中独立团失去一个连操他妈小日本血债要用血來还小鬼子杀咱一个姑奶奶杀他一百个大家有信心沒有 战士们齐声高呼:“有” 谁知喊声刚落金叶冷不丁儿骂:“奶奶个头沒吃饭是吧大点声” 战士们撕破嗓门再次发出震吼:“打倒小日本给烈士报仇” 春儿接着喊:“出发” 目送部队走出操场山子、玉梅和赵大年回到团部等待狡兔出窟 …… 溪浒镇上小茹躲在通往河涯村街头的路口处一等就是数小时直到天色抹黑也沒见夏雨的影子却把手脚冻得由疼变麻 又在寒冷中熬过一个钟头小茹方才返回圈子岭 时至傍晚六时金叶率领的队伍正在一片树林中就餐此处位于圈子岭东南方距离大约三十里 啃两个冷冰冰的馒头医护组长和班排长接到通知一一來到金叶身边 金叶说 这次秘密拉练到此结束回营后就说遇上鬼子的侦察兵取消袭击行动谁他娘的说了漏嘴当心割舌头 按照山子的指令金叶带领部队暂宿野外次日上午返回圈子岭 此时不到七点钟天气冷地下凉由于沒带铺盖包括金叶在内坐也不是躺也不中站着不动更挨冻 经不住严寒的折磨金叶下令部队急行军十点前住进河涯村 燕妮和春儿随金叶走在最前面 春儿一边走一边警告金叶去河涯村宿营是抗令如果被犟眼子知道一切后果由金叶本人负责不准连累其他人 金叶一听就來气扑哧一脚踹过去让春儿再回树林待着去 春儿骂一声小刺猬跟着金叶继续走 金叶一边走一边骂:“熊样胆小不得将军做” -------------------------------------------------------------------------------------------------------------------------------------------------------------- 11 苦心编制的圈套却沒捉到猎物山子十分懊恼 望着山子气闷闷的样子玉梅禁不住窃笑一下:“子凯打猎的部队已经回來了事已至此还需要继续探查吗” 山子说:“不查出最终结果王子凯就不是犟眼子” 玉梅又笑一下:“难道这还不算结果吗” 山子一听这话头顶上噌地蹿出火苗:“玉梅这种风凉话不该从你的嘴里说出來告诉你挖不出敌特组织永远不会有结果” 赵大年说:“姜政委其实这样也好也好还文惠和夏雨一个清白” 话音刚落金叶和燕妮奉命走进团部 金叶率先敬礼:“请问各位首长让我俩來团部又有什么新任务” 赵大年说:“都坐吧” 入座后小梅给金叶和燕妮各泡一杯热茶 山子这时又把目光转向玉梅:“开始吧” 玉梅郑重宣布 根据赵副团长提议经团部研究决定王金叶同志调任独立团一营副营长在宋营长疗伤期间副营长代理营长主持全面工作 团部同时决定王燕妮同志担任一营三连连长职务 赵大年说:“王副营长你的带兵能力得到大家的肯定就连支队长都夸你是虎将但有一点请注意以后不要太霸道” 金叶急忙起立冲赵大年敬礼:“是” 山子说:“金叶祝贺你担任副营长沒说的中午再请客吧” 金叶说:“请客应该的正好昨天晚上回家又跟老爹要來五百块钱” 一听昨天晚上回家山子、玉梅和赵大年不约而同一个个呆直了眼神 金叶后悔自己说漏了嘴回过神窘慌狡辩:“玉梅赵大哥大家千万别误会这都怪金叶说漏了嘴其实是前天晚上回家的” 谁知玉梅扑哧一下笑出声:“金叶你又说漏嘴了吧请问前天晚上是谁和燕妮找我剪鞋样的” 山子速将目光转向燕妮:“说吧燕妮到底怎么回事” 在这种场合下燕妮不敢撒谎将原委如实交代出來 山子啪地一拍案桌:“王金叶如果这事早知道几分钟别说提拔你担任副营长连长也给撤掉了” 一看山子发火赵大年说 这次出兵本來就是做戏天寒地冻金叶带领部队宿住河涯村这是对战士的关心和爱护也体现了随机应变的灵动性 即便圆场打得十分圆满金叶依然受到惩罚午宴从五桌猛增到十五桌 ------------ 第八十章 玉梅被捕(1-3) 1 从团部回到办公室,山子给警卫排和侦察排打电话,将两位排长约到办公室,针对夏雨和文惠布置第三步暗查方案, 小张和柿子离开不一会,又见玉梅和小冯走进來, 玉梅说,, 年前腊月二十六,小冯的哥哥送來口信,母亲患重病卧床不起,希望小冯能够回家探望母亲, 因当时玉梅正在蒙城一带执行营救任务,小冯不但沒回家,况且一直把母亲病重的消息压在心底下, 昨天夜里,小冯突然做个恶梦,母亲已经去逝了, 根据玉梅的建议,山子同意玉梅陪同小冯,明天回老家看母亲, …… 连续两日,营区内看不到玉梅和小冯的影子, 夏雨纳闷,晚饭后直奔玉梅的宿舍,却发现两处房门全都锁闭, 迟疑一会,夏雨推开另一间房门,此房共住六个报务员,因夜间值班,房内只有四个姑娘, 一看夏雨推开房门,姑娘们热情相迎, 夏雨问:“请问大姐,知道玉梅姐去哪了吗,” 甲姑娘说:“小冯的母亲病重,昨天一大早,张排长赶驾马车,送小冯回家探望母亲,姜政委代表独立团前去慰问,” 甲姑娘所说的张排长,是指警卫排的张排长, 夏雨接着问:“小冯家是哪的,一定很远吧,要不咋沒回來呢,” 乙姑娘说:“那当然,崮岗属于店头区,距离独立团160多里地,早上五点启程,就算坐马车赶路,也得晚上六点钟赶到,” 夏雨答应一声,又问:“那他们路过县城吗,” 甲姑娘说:“我和小冯邻村毗连,两个村都在县城正北方,來往途中,县城是必经之路,” 一听路过县城,夏雨说:“如果早知道玉梅姐去崮岗,正好搭个方便,回康寿房看一趟,真是可惜了,” 说完,夏雨无意久留,与姑娘们挥手辞别, 一经掌握去向,夏雨仔细推敲,玉梅此时尚未回营,肯定又住崮岗村,如果早日返回,至少赶在明天早上启程, 第二天上午,夏雨借口去裁缝店取衣服,与小黄打个招呼,沿医护队东面的坡底沟壑徒步赶往溪浒镇, 几分钟过后,一位哨兵气吁吁闯进侦察排,向排长报告夏雨的行踪, 接到哨兵报告,柿子化装出营,抢先赶到溪浒镇, 九点二十八分,夏雨终于出现在溪浒镇,刚踏入南北大街,柿子悄然走出胡同,于身后几十米一路尾随, 裁缝店地处镇区东南角,位于东西胡同中间处,门西旁挂一木牌,木牌上写着“裁缝”两个大字, 无需敲门提示,夏雨直接推开院门, 躲在远处的墙角下,柿子看得一清二楚, 起草完电报内容,文惠又将文稿交给仓本安奈过目,, 两天前,独立团女二号前往店头区崮岗村,陪同女部下看望病重母亲,一男两女乘马车赶路,今日极可能返回,是否捕杀,请速回电告知, 仓本看过电文,指示夏雨立即发送, 2 接到夏雨出走的消息,山子从特训场返回办公室,等待侦察报告, 果然小茹报告,九点四十五分,电台显示他方发报信号,与夏雨到达溪浒镇的时间相吻合, 山子问:“为什么发报,” 小茹说:“无法破译密码,不知道为什么,” 山子蹙一下眉头,又问:“夏雨知不知道玉梅和小冯去哪里,” 小茹回答:“这个不太清楚,” 山子说:“你快查一下,看看有沒有人告诉她,” 小茹立刻领悟山子的心念,急忙转身离去,第一站便赶到政教处, 各科室查询一边,大家众口一词,连续数日,一直沒见夏雨的影子, 情急之下,小茹忽然想起与玉梅邻舍的报务员,于是一口气跑回报务室, 经询问,值班报务员从头至尾,将事情经过如实讲述一遍, 听完小茹的汇报,山子禁不住打个惊颤,额头上咕嘟冒出几滴冷汗:“不好,他们要对玉梅下手,” 小茹哭似的问:“团长,我们该怎么办,” 山子说:“只有赶在他们动手之前,通知玉梅防范,但如果狗特务及时采取行动,从路程和时间上看,一切措施无济于事,” 说完,山子一把抓起电话,嗖嗖摇过三圈,将电话打到侦察排, 秦副排长接到山子的命令,速派壮壮换穿便衣,骑马赶到团部, 按照山子的要求,壮壮必须做到马不停蹄,以最快速度跑完160里路, 壮壮火速离去,屋内只剩下山子和小茹, 望着山子焦闷不安的样子,小茹说:“团长,王排长还沒回來,电台显示的信号是否夏雨所为,此时还不能定论,幸许巧合罢了,” 山子似乎听不见小茹的安慰,两只手不停地左右握攥, 3 擦去沾满下体的赃物,夏雨穿好衣服,又拿起仓本安奈缝制的新衣,神情愉悦地走出院门, 躲过夏雨的视线,柿子继续跟踪夏雨, 从溪浒镇返回圈子岭,时间已近午时, 柿子晚夏雨十分钟进入营区, 汇报完侦察情况,柿子请山子作指示,要不要采取抓捕行动, 山子说,夏雨取衣裳是真的,裁缝店明摆着,仅凭电台信号,不足为抓捕证据,必须进一步探查, 柿子说:“我就纳闷,溪浒镇沿街共有两家裁缝店,夏雨为何舍近求远,偏去那个破地儿做衣服,” 小茹说:“这个不难理解,或许正是冲着招牌來的,” 山子这时指示小茹,午饭后化装赶往溪浒镇,首先从外围入手,探明裁缝店何时开业,主人姓什么,叫什么,是否是当地人, 山子接着说,外围探查完成后,以缝制衣服为借口,与店主正面接触,核实真伪,其间一定注意技巧,切忌被对方看出破绽, 小茹答应一声,正欲离去,山子再次叮嘱,, 如果裁缝店当真是敌特联络点,夏雨离开不久,过早跟进也会引起怀疑,应在三点以后为宜, 嘱咐完小茹,山子又指示侦察排严阵以待,随时执行应急任务, 〖启^蒙~书^网∷.〗 ------------ 第八十一章 玉梅被捕(4-7) 4 接到夏雨的电报文惠迅速通过安藤查明无论城北还是城南哨卡都沒发现两位女子乘马车路过 挂断安藤打來的电话文惠又把电话打到荣乐门经理室指派六名特工奔赴城南哨卡等候玉梅路过 下午一点三十六分文惠再次接到安藤的电话 目标通过城北哨卡正往城南哨卡行进 放下电话文惠用一条粉红色围巾裹紧面孔与助手川本乘坐自备的马车轿子疾驰赶往城南哨卡 此时的城南哨卡看似平常如果留意的话城门边旁的值班室内六位日军特工虎视眈眈密切关注由北赶來的马车 再看值班室对面另一辆马车轿子早已停靠路旁边沿处说白了这是专为玉梅准备的囚车 文惠乘坐的轿子停靠在囚车前面虽然沒有下车但时儿撩开布帘从窗口向北探视一眼 一点五十分小张赶驾马车渐渐驶近哨卡文惠一眼辨认得出那个留齐肩发的女子正是姜玉梅 掩好轿窗布帘文惠冲川本冷笑一声:“大美人终于來了下车吧” 川本下车不一会小张赶驾的马车近在咫尺行至值班室门前四个日伪哨兵前截后堵将马车前后挡住 伪哨兵横眉竖目喝令玉梅和小冯下车检查 因为沒带枪支玉梅和小冯坦然自若从容跳下马车 就在这时六个日军特工突然冲出值班室二人一组首先把玉梅和小冯的胳膊死死钳住 与此同时川本和另外两名特工疾急出枪一步步逼近小张 在川本的喝令下小张佯装就范举手走到川本面前 跟随后面的特工收起手枪从腰间掏一根绳索欲对小张实施捆绑 忽然间小张腾空跳跃一脚踢飞川本的手枪继而就地滚翻捡起手枪后朝川本连开两枪 几乎是在小张打死川本的同时四个日伪军一齐朝小张射击 小张身中数弹依然咬紧牙关又向两名特工连开数枪最后与两个日军特工同归于尽 虽然玉梅和小冯撕破嗓门声声不断地哭喊小张的名字但小张再也听不到战友的呼唤 四位特工将玉梅和小冯五花大绑强行架上事先备好的囚车 ------------------------------------------------------- 5 天近傍晚小茹从溪浒镇返回 走进团部赵大年和柿子都在 小茹喘着粗气说 裁缝店主复姓欧阳全名欧阳佃钦年龄二十八岁至今尚无妻室因受债主逼迫从苏北榆县逃难至溪浒镇开业不满个月 通过正面接触欧阳店主给人的直觉是性情谦和老实敦厚谁都不会从反面怀疑他的为人 又从收揽的布料看足有几十件之多单就这一点來看本店主算一位地道的生意人 说到这小茹陡转语词:“团长以上情况或许都是表面裁缝店是不是敌特联络点小茹不敢妄断请团长作决定” 山子下意识看一眼手表时间已是五点四十一分 抬头望着赵大年山子好像自语:“看样子只有等待等壮壮或玉梅从崮岗返回那时自有定论” 赵大年凝重地点点头随后吩咐团部值班人员将晚饭打到团部饭后等待崮岗那边的消息 一碗饭吃过几口远处传來急促的马蹄声大家不约而同纷纷冲出团部 马蹄声由远渐近不一会跑至团部门前 一把勒住马缰壮壮失声痛哭一边哭一边跳下马鞍 在赵大年的催促下壮壮哭着说 下午一点五十三分城南哨卡传來密集的枪击声此时小孙距离哨卡不足五百米快马加鞭赶过去哨兵正往马车上抬尸体 一阵哽咽壮壮接着说 走到近前才发现最后抬上另一辆马车的尸体原來是张排长又听在场的路人说有两个姑娘被抓走不用问肯定是姜政委和小冯 只觉得脑门一声巨响如同天塌地陷山子眼前一黑扑通昏倒在地 小茹惊呼一声团长冲过去托抱起山子的上身禁不住哭喊哭叫 一时间偌大的场地哭声一片 又在小茹的呼唤下山子终于睁开眼豆大的泪滴簌簌流出眼眶 恍惚中山子被小茹和赵大年搀扶木然站立起身体 走进团部山子猛然挥臂一拳头砸下去案桌端头咔嚓折断 赵大年转身面对柿子:“王排长你立即带人赶往溪浒镇将欧阳佃钦直接抓到警卫排夏雨由我安排” 柿子來不及答应一转身匆匆离去 经不住赵大年再三劝说小茹搀扶山子走出团部姗姗回到宿舍 安顿山子躺下去小茹直奔医护队二号宿舍走去 乍一听赵副团长有请夏雨甚是高兴 走出宿舍沒多远小茹突然回头:“夏妹你是赵副团长邀请的客人按照独立团的礼仪客人应该走在前面” 夏雨欣然一笑不由地加快脚步 怒视夏雨的背影小茹将右手伸进裤兜悄然掏出勃朗宁小手枪 不一会走近副团长办公室夏雨感到奇怪只见门口两旁各站一位警卫员 更让夏雨奇怪的是前脚刚跨入门槛又见两名警卫员各站一旁 此时再看端坐在办公桌前的赵大年面容冷峻双手紧握目光如同钢针锋芒一样锐利 一看这般情形夏雨禁不住毛骨悚然:“赵大哥您找妹妹有事吗” 赵大年蠕动嘴唇简短迸出一句话:“夏雨你被捕了” 夏雨陡然打一个颤栗禁不住缓步后退可是刚退两步却被小茹的勃朗宁手枪顶住脑勺 赵大年这时拍案而起:“带下去” 伴随赵大年的怒吼两名警卫员冲上前扭住手臂将夏雨押出门外 --------------------------------------------------------------------- 6 初审夏雨由赵大年和小梅负责 为防止畏罪自杀夏雨被警卫员关押后又被临时捆绑手脚 走进关押室赵大年表情漠然与小梅从事先备好的书桌前就坐 夏雨依然坐在山墙下的椅子上与赵大年直面相对 盯视一会夏雨的脸赵大年淡淡地说:“夏雨现在只问一个问題请如实回答你的真实身份” 夏雨表情淡定:“赵副团长我再重申一遍你们误会了” 赵大年不愠不火接着说:“如果是误会独立团不会轻易抓人现在可以告诉你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夏雨说:“小女只是帮人做工的平民政策对我來说无所谓” 赵大年猛拍桌案:“夏雨就凭你这种态度足够枪毙的条件希望你不要继续抵赖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夏雨虽然打个惊颤但很快恢复平静:“赵大哥请您为夏雨主持公道夏雨的确冤枉” 赵大年说:“既然这样那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无需多长时间你会见到一个熟悉的人到那时请你不要后悔” 说完赵大年起身站立:“小梅咱们走” 小梅狠瞪夏雨一眼跟随赵大年走出关押室 --------------------------------------------------------- 7 汇报完初审情况赵大年又和小梅赶往警卫排等候审讯欧阳佃钦 山子这时吩咐小茹将玉梅被捕的消息如实告诉春儿 从办公室打完电话不一会便听到急飕飕的脚步声根据声音辨别至少不低于三个人 果然第一个冲进宿舍的是金叶后面紧跟春儿和燕妮 一看山子半躺在床上金叶哇地一声嚎哭两只拳头噼里啪啦雨点般砸向山子的胸脯:“犟眼子你为什么让玉梅去崮岗为什么不把她留下來” 任凭金叶怎么捶打山子两眼紧闭一声不吭泪水从眼缝里挤出來一滴滴流过腮颊流落在胸前 只是拳打还不够金叶又抓山子的胸襟使劲摇:“犟眼子你说话呀你的能耐呢快把玉梅救出來呀” 小茹说:“叶子姐团长本來就难过你这么做他心里更难受快坐下冷静一下相信团长一定能把玉梅救出來” 金叶唏嘘着松开手春儿抹一把眼泪接着骂:“犟眼子你躺在床上沒事了可是玉梅呢玉梅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还有什么脸当团长” 似乎是被春儿的责问触动心弦山子突然睁开眼睛:“春如果独立团救不出玉梅來你们跟我一起走与鬼子同归于尽” 燕妮说:“只要有决心救玉梅我们几个沒孬种豁上命也情愿” 一句话说完柿子闯进门來报告 裁缝店主人名叫仓本安奈已被成功抓捕押送到警卫排 --------------------------------------------------------------------------- ------------ 第八十二章 玉梅被捕(8-10) 8 审讯仓本安奈十分顺利供词记录长达十几页 在向山子汇报时赵大年重点讲述两个方面一是荣乐门的现状和内情二是关押玉梅的地点和环境 谈到荣乐门的现状和内情赵大年说 荣乐门去年十二月成立今年一月增编成员已达三十人女性二人 在两位女性特工中一个是中尉课长山田优惠美化名文惠代号花仙子另一个便是星野洋子化名夏雨这次潜伏独立团代号暗箭 自从荣乐门增编后男性营业员全部换成内部特工 又因为星野洋子临时潜伏圈子岭暂由一位男特工与花仙子同住一院代替星野洋子看守电台电台安放在西厢房 在武器配备方面优惠美使用一支勃朗宁FN1906袖珍手枪其他特工全使用南部式特型袖珍手枪 平日里优惠美习惯把枪揣在裤兜里面便于紧急情况下及时出手 除此之外每个特工无论男女统一装备一支德国MP38冲锋枪 按照规定冲锋枪只在突防行动中使用正常情况下一律隐藏在各自的宿舍里除了保养之外一般不准外露 优惠美的卧室里有一副布画布画后面有一个墙洞她所使用的冲锋枪就藏在布画后面 其它武器配备分别是91式无柄手榴弹电子计时式定时炸弹等 谈及关押玉梅的地点和环境赵大年说 荣乐门西面有一座密封的大院院内有一道南北隔墙隔墙中间部位镶一扇铁门铁门里面就是荣乐门设立的地下监狱 走进铁门迎面有一排长约五十米的房屋在这些房屋中一处是刑讯室一处是看守室其它都是间是关押室被抓的人全部关押在这里 进入地下监狱的钥匙由看守人掌管优惠美也持一把看守人数可根据关押人数随增随减最少时只有两个 西大院北面是正房长度大约六十米中间五个房间用作特工宿舍其它用于各种物品的存放和储备 至于文惠是否來自临水妙手春诊所赵大年说 仓本安乃只知道夏雨的情况真正的夏雨已被荣乐门教化充当一名类似慰安妇一样的舞女 有关妙手春珍所的文惠仓本坦言或许这是秘密下级不曾知道 汇报结束小梅将两张草图交给山子一张是荣乐门值班位置图一张地下监狱路线图这些全都出自仓本安奈之手 看完草图山子忽然下床吩咐小梅通知三位营长、机炮连高连长请他们速來团部布置营救方案 9 晚上八点文惠换完一身笔挺的军服在值班长川岛的陪同下秘密來到荣乐门地下监狱 八号关押室内玉梅和小冯破被遮体半躺在麦草铺垫的地铺上 透过幽暗的电灯光亮玉梅一时辨认不出文惠的面孔 走近地铺文惠问:“姜政委不认识我了对吗” 玉梅愕然坐立禁不住惊唤出文惠的名字 文惠冷笑一声:“姜政委请不要误会我叫山田优惠美大日本皇军特高课中尉课长真正的文惠早被送往梅花公馆成为帝国军人的**” 仿佛被一只怪兽卡住了喉咙玉梅只觉得胸闷气短:“狗特务算玉梅瞎了眼子凯一定杀了你” 优惠美又发冷笑:“姜玉梅看來你我心有灵犀优惠美正打算聊一聊王子凯长话短说我知道自己永远得不到他但爱他的心至死不移” 玉梅怒斥:“狗特务你不配” 似乎是被玉梅的怒斥刺痛了心肺优惠美的脸一阵痉挛:“姜玉梅知道优惠美为什么抓你吗” 玉梅说:“这就是侵略者的强盗行为” 优惠美说:“姜政委你错了大日本帝国面前不需要公敌优惠美面前更不需要情敌我要让你知道优惠美得不到的姜玉梅也休想得到他” 玉梅又骂:“你卑鄙” 优惠美说:“这你更错了对于爱情卑鄙就是执着” 玉梅接着骂:“无耻” 优惠美接着说:“姜政委辱骂改变不了现实和命运咱们言归正传希望你写一份声明归顺大日本帝国只有这样才能挽救你的命运” 玉梅强忍怒愤:“优惠美谢谢你的好意请把纸笔拿來” 优惠美喜出望外示意值班长取纸拿笔 川岛急忙打开皮包拿一个平板文件夹连同钢笔一块递给玉梅 原以为玉梅当真屈服小冯一把撩开被子倏地坐了起來:“梅姐咱们死不可怕但决不能当叛徒” 玉梅欣然一笑:“小冯作为独立团政治委员大姐知道怎么做” 说完玉梅奋笔疾书刷刷写下两行醒目的大字 打到日本侵略者 彻底埋葬法西斯 接过文件夹一看优惠美气得嘴唇铁青两手打颤:“姜玉梅你知道这种行为会带來什么后果吗” 玉梅一甩手将钢笔摔断两截:“优惠美中华儿女既然投身抗日早把生死置之度外要杀要砍随你的便” 优惠美厉声喝令:“川岛你去看守室打电话召几个弟兄來这里” 川岛挺身敬礼匆急迈开脚步 10 从看守值班室打完电话川岛折回关押室报告共召來七位弟兄 优惠美再把目光转向玉梅:“姜政委本课长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是归顺还是对抗请立即做出选择” 玉梅冷眼相向:“少废话在日本强盗面前选择只有一个视死如归决不妥协” 优惠美原地转身三百六十度脸上显露出令人作呕的奸笑:“大美人优惠美不会让你死三天后将被送往亚荣馆当礼物献给机关长” 一看玉梅不理不睬的样子优惠美接着说:“不过在被送往亚荣馆之前我要让荣乐门的弟兄饱尝艳福尽情享受中国淑女的风姿和韵味” 玉梅终于怒吼:“优惠美你不是人总有一天子凯把你千刀万剐” 优惠美两手倒背从地铺前走一个來回:“姜玉梅事到如今优惠美可以保证只要失去你这位才女美人用不了多久子凯就会投入我的怀抱哪怕一夜拥有优惠美死而无憾” 玉梅又发怒吼:“狗特务你做梦” 听着玉梅吼骂优惠美幸灾乐祸洋洋得意 就在这时七名日军特工接二连三纷纷拥进房门 优惠美说:“川岛你们动手吧把大美人当作面团尽情玩弄但不要毁了她的女儿身那是送给机关长的礼物优惠美只需看到在你们的刺激下大美人一副饥渴难耐如疯似狂的样子” 说到这优惠美又把目光转向小冯:“大家请记住最后那一刻你们都从这位小美人的身上发泄让她充分感受帝国军人的神威” 伴随小冯声嘶力竭的怒斥和痛骂优惠美一挥手川岛和另一位特工分别扑向玉梅和小冯 凭借愤怒的力量玉梅和小冯拼命反抗奋力撕打 无需优惠美支使站在一边观望的特工冲过去一齐动手连同小冯的衣服扒光后将玉梅和小冯的手脚拉拽成人字形 在长达一个钟头的时间里八名日军特工宛若一只只蜣螂和蛆虫轮番沾污玉梅白玉般的躯体 与此同时一个个日军特工如同虎狼毒蛇轮流吞噬小冯年仅十八岁的肉体 发泄完**魔兽们跟随优惠美扬长而去 沒有泪水沒有哭泣无论玉梅还是小冯有的只是一副木然的表情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小冯声弱气微喃喃呼唤:“梅姐” 听到呼唤玉梅急忙坐起身子不停地理弄小冯满头凌乱的发丝 小冯说:“梅姐你让我去死吧” 玉梅强忍悲痛用泪水安慰小冯:“紫雪你我都是八路军战士死也要死在战场上听姐的话坚强地活下去” 似乎是被玉梅的安慰唤醒知觉小冯突然扑向玉梅禁不住放声痛哭 ------------ 第八十三章 炸平荣乐门(1-3) 1 为了营救玉梅,独立团临时成立营救队,包括小龙小虎在内,营救队员大都出自特战队, 根据行动需要,营救队划分三个分队,一个运输小组,, 包括山子和小茹,一分队共由八人组成,担负正面营救任务, 二分队由二十名掷弹筒发射手组成,负责轰炸特工宿舍和荣乐门, 三分队由三十人组成,他们将在行动中埋伏在荣乐门附近,阻击周围赶來驰援的日伪军, 运输小组只有四人组成,配备两辆马车,他们的任务是,负责押送特工头目山田优惠美,接应玉梅和小冯, 早上八点开始,十辆马车间隔一段时间,分别从三座哨卡驶入县城,将五十六名营救队员送达指定地点, 按照事先规划,马车完成运送任务后原路返回,先期进城的营救队员分住多家旅店,但不包括祥和旅店,并将宿住地点及时报告金叶, 金叶和燕妮寄住在马大娘家中, 上午十点一刻,又有两辆马车驶近城北哨卡,车上各坐二人,前一辆坐的是山子和小茹,后一辆坐的是春儿和柿子, 从表面上看,两辆马车全都装满粮袋,但粮袋下隐藏六十四支驳壳枪、十门掷弹筒、十二挺轻机枪、掷榴弹五十枚、各种子弹一万发, 行至哨卡入口,赶车的队员勒僵停马,山子和小茹纵身跳下马车, 城北哨卡的哨兵,无论鬼子还是伪军,全都认识山子,熟悉这位专做杂粮生意的小财主,更知道山子出手大方,不惜钱财, 一看山子跳下马车,一个鬼子兵跟随伪哨兵笑呵呵迎上前, 三言两语寒暄一番,山子招呼小茹拿钱慰劳长官, 小茹二话沒说,便从衣兜掏出十块大洋, 收受如此重金,伪哨兵忙去值班室打电话,把在炮楼里的伪班长请过來, 伪班长对山子倍加热情,连撕一沓包月通行证递给山子, 山子说:“老兄,小弟还有一事相求,今晚十点过后,有一车红小豆发往临水城,请长官行个方便,” 伪班长拍着胸脯保证:“王老板请放心,只要您的货物从这里路过,无论白天黑夜,一律畅通无阻,” 说到这,伪班长挺直腰杆,给山子敬一个标准的军礼, 不足半小时,两辆马车先后驶入马大娘的家院, 藏匿好武器弹药,原班人马乘车赶往祥和旅店, 听完玉梅被捕的原因,李站长终于说出心中早有的疑迷,, 有一天夜里,一位地下党组织负责人突遭袭击,袭击者一男一女,在双方枪战中,女袭击者被击中肩胛骨, 后來多方调查,始终对袭击者的身份沒有任何结论,如今真相大白, 透过李站长的信息,曾经困扰山子的疑迷终于被揭开,, 文惠受伤原來如此, 末了听完营救方案,马晓月问,玉梅被捕是否已经报告支队, 山子说,等营救完成后,再向支队汇报, 一听稽压玉梅被捕事件,李站长满脸严肃:“王团长,姜政委被捕,应在第一时间报告支队,关键是,万一营救失败,到那时责任更大,” 山子这才感觉出问題的严重性,要求马晓月立即发报,电文中注明,明天傍晚之前,姜政委亲自起草电文,向支队报告获救消息, 不一会写完电稿,李站长交给马晓月拍发, 不足三十分钟的光景,马晓月送來陈队长的回电,, 王子凯,有种的一定把姜政委救出來,若有闪失,老子撤你的职, 2 说來也许巧合,几乎是在山子收到支队长回电的同时,山田优惠美也收到署名夏雨的电报,, 女二号超期未归,独立团并沒无疑虑,只当患者病情恶化或去世,方才多留数日,以尽孝义, 另据可靠消息,男一号偕女警卫早上出营,专程赶往康寿房,为伤病员求购特效药,是否采取行动,请课长决断, 或许优惠美万万不会想到,这电报原來是山子有意设计的,意在给优惠美吃一粒定心丸,牢牢地稳住她, 看完电文,优惠美暗骂夏雨大大的愚蠢,, 倘若失去王子凯,便等于毁断通往独立团的桥梁和路径,对于这一点,从亚荣馆到梅花公馆,二者皆有共识, 仅就个人感情而言,优惠美不止一次地发誓过,, 世界上其他男人皆可杀,唯独王子凯不可戮,因为只有王子凯,才是优惠美唯一的真爱, 想到这,优惠美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一定要把王子凯來康寿房求药的消息告诉姜玉梅,让她心碎,让她绝望, 果然几分钟过后,优惠美通过荣乐门一楼通道,一路走至西院,利用自备的钥匙,打开地下监狱的铁门, 在值班看守的陪同下,优惠美春风满面,款款走进八号关押室, 此时走至玉梅跟前,优惠美笑吟吟地说:“玉梅,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刚才夏雨发來电报,子凯又來康寿房购药,下午即可赶到,” 尽然优惠美说得眉飞色舞,玉梅侧头闭目,一声不吭, 优惠美接着说:“我已派人准备酒菜,亲手做子凯喜欢的土豆炖排骨,遗憾的是,近在咫尺,王团长的准夫人却不能坐陪,这滋味谁能体会,” 玉梅依然侧头闭目,但沒有人感觉到,她的心在流血, 3 天近午时,柿子按照金叶记录的门牌和地址,连续跑完七家旅店,通知分队骨干成员來马大娘家中开会, 一分队由山子挂帅,小茹当配角,其他成员分别是,小龙和小虎,金叶和燕妮,春儿和柿子, 会议一开始,山子开门见山,指示柿子午饭后入驻荣乐门,按照仓本安乃的供词,对特工所处位置逐一侦察和核实, 安排完柿子,山子接着说,, 赶在下午三点前,二分队和三分队务必完成两项任务, 二分队的任务是,于荣乐门楼前勘察地形,确定掷弹筒发射位置, 三分队摸清荣乐门周边大小街道和巷陌,选择有利地形,确定阻击点, 山子最后宣布,, 晚上十点钟抓捕优惠美,抓捕任务由一分队执行, 营救行动于凌晨一点钟展开,三分队提前十分钟布防, 营救任务完成后,各分队立即向城北哨卡撤离,撤离时间以轰炸荣乐门的炮声消停为准, 在向城北哨卡撤离过程中,各分队于黑水桥以北会合, 散会后,山子和小茹被马大娘留下來吃午饭, 包括马大娘在内,一张桌共坐五人, 端起热腾腾的水饺,山子的眼前忽然浮现出玉梅的影子,, 此时的玉梅衣衫脏乱,瘦骨伶仃,两只手紧紧握住铁窗,仿佛是在盼望营救队伍的到來, 想着想着,山子禁不住眼眶一红,豆大的泪滴夺眶而出, 金叶悟懂山子的心情,禁不住哽咽啜泣, 受山子和金叶的影响,小茹和燕妮也都纷纷落泪, …… 午后一时许,城北哨卡对面两华里处,一辆马车停靠在李庄村头, 高连长和通信员下车后,马车掉头返回, 从一户村民家中借來铁锹,高连长和通信员假扮农民,在距离哨卡不足三百米的田地里缓缓漫步, 高连长之所以來这一带活动,意在侦察地理地形,为机炮连布设埋阵地伏选择有利位置, 根据接应方案,机炮连配备二十挺轻机枪,二十门掷弹筒,共出动八十一人,于午夜前埋伏在城北哨卡附近, 当营救队从城北哨卡突围时,机炮连首先摧毁城北炮楼和哨卡,丧失敌人的有生火力,掩护营救队出城, 〖启^蒙~书^网∷.〗 ------------ 第八十四章 炸平荣乐门(4-7) 4 五点一刻,山子和小茹双双走进优惠美的宅院, 虽然知道山子是为药品而來,但优惠美装疯卖傻,明知故问, 直到山子告知來意,优惠美大包大揽,明天上午如数交货, 山子却以伤病员急需为借口,要求优惠美今天晚上务必搞到手,明天凌晨五点钟动身,尽快返回圈子岭, 优惠美沒有丝毫拒绝的意思,但是说,麻醉药不成问題,消炎药最好只能搞到磺胺类针剂, 山子说,只要好使就行, 优惠美答应一声,起身后走进卧室,即刻把电话打到博爱医院, 酒宴正在进行中,陶院长派人送來四箱磺胺针剂,两箱麻醉药物, 优惠美告诉送药者,货款改日结算, 送药的男子离去后,小茹从提包里掏出布袋,将五十块大洋放到桌面上, 优惠美说,虽然如今变成商人,但不会赚取独立团一文钱,等和博爱医院结算后,照单收款也不迟, 山子劝说优惠美,先把大洋留下來,事后多退少补,道理一个样, 小茹这时不出声地骂,狗特务,收下就是了,反正还是我们的, 优惠美不再推让,随将大洋送入卧室, 按照事先约定,小茹席间离开一段时间,腾个空给优惠美说些悄悄话, 果真山子如愿以偿,小茹刚走出门外,优惠美说:“子凯,无论你有多少理由,今晚不准离开文惠,饭后安排小茹去旅店,你在这边过夜,” 山子拿拿捏捏地问:“这不合适吧,当着小茹的面,哪好说这事,” 优惠美赌气:“好不好说不关姐的事,一句话,今晚必须住这儿,不然的话,休想把药带出去,” 犹豫片刻,山子突然说:“要不这样吧,饭后我和小茹回旅店,等她睡得踏实了,我再偷着跑回來,” 优惠美心花怒放,一口吐出四个字:“就这么定,” 山子故作兴奋,一口喝干杯中的酒:“文姐,子凯有话在先,在这之前,您必须答应两个条件,” 文惠毫不含糊:“子凯,只要大姐做得到,别说两个条件,就算二百个,文惠决不推辞,” 于是山子说,, 第一条,宅院里不准有第三者宿住,这种事如果被他们传出去,王子凯一夜间名声扫地,团长变成阶下囚, 再就是,不准他人夜间打扰,比如打电话,敲院门,把人搞得提心吊胆,一点情绪都沒有, 对于山子的要求,优惠美发誓般地保证,到那时不会有半点杂音, 山子接着说,今夜一醉方休, 或许是被山子的承若所感动,优惠美情不自禁,直奔山子扑去, 山子无处躲闪,摆出一副临危不惧的样子, 然而刚从山子的怀抱里坐下去,小茹干咳一声,支扭推开房门, 5 酒宴结束,已近晚上九点钟,山子和小茹回到旅店, 报务员收拾好餐桌,优惠美说,今晚有客人寄住,请到荣乐门宿夜, 报务员走出宅院,优惠美用电话指示川岛,从现在开始,无论荣乐门发生什么,一律自行处理,不准电话报告,更不能登门请示, 挂断电话,优惠美精心整理卧室,就连床上用品也被焕然一新,给人一种洞房花烛夜的感觉, 该收拾的收拾,该整理的整理,这一切做完后,优惠美洗澡化妆,把自己打扮得像个新娘一般, 面对墙壁审视一番,优惠美情不自禁,冲镜子里的女人嫣然微笑,笑得那么得意,那么开心, 本打算再去八号关押室,把与山子共度良宵的消息告诉玉梅,下意识看一眼手表,距离十点不足一刻钟, 优惠美喃喃自语,, 姜玉梅,等把床上录音完成后,明天一块给你听,让你的心痛上加痛, 说完,优惠美拿來咖啡,正打算冲泡,院外传來轻轻的敲门声, 这一刻,优惠美的心激动得快要跳出來, 匆急打开院门,小茹骤然出手,一把掐住优惠美的脖子,与此同时,小龙小虎箭步前冲,将优惠美反扭双臂, 优惠美欲喊不能,欲挣不脱,憋闷中,已被小茹用毛巾堵塞嘴巴, 从打开院门到被擒,前后仅用几秒钟, 小茹这时走出院子,冲在胡同口望风的山子连摆两个手势, 前排房屋的胡同里,春儿手拉马车,与金叶和燕妮悄然等候,马车上安放一只大木箱,这木箱是山子为优惠美准备的活棺材, 听到山子的咳嗽声,金叶和燕妮跟随马车,不一会进入宅院, 走进客堂,优惠美已被捆绑腿脚,固定在太师椅子上, 一看山子走來,优惠美用力摇动身体,山子视而不见,吩咐小茹带领小龙小虎速去西厢房,搜缴电台等物品, 吩咐完小茹,山子二话沒说,径直朝西侧房走去,金叶、燕妮和春儿不约而同,紧跟山子踏入卧室, 在山子的支使下,春儿揭开东墙上的布画,从墙洞里拿出一支德国产mp38型冲锋枪, 与此同时,金叶也从衣架上摘下一只小皮包,打开包盖,却发现包内只放些纸巾和手帕, 出于个人喜爱,金叶将这只粉红色小皮包挎在肩上,将之占为己有, 燕妮搜遍床上床下,唯一的收获是,从枕边的床单下找到三个小纸袋,纸袋是用牛皮纸制作,如同火柴盒大小, 看不懂纸袋上的日文,燕妮向山子求教, 山子拿纸袋翻來覆去,半天也沒搞明白啥玩意, 燕妮耐不住蹊跷,哧溜撕开纸袋,却发现里面装一个黑色的胶皮圈,皮圈和一层胶膜连为一体, 燕妮抖抖皮圈,胶膜成片装下垂,如此一來,在场的人愈加纳闷, 金叶接着骂:“奶奶个头,这他妈什么鬼名堂,” 山子说:“可能是特工专用工具,先把它收起來,回头拿给小林,一看上面写的字,就知道是什么,” 金叶急忙打开提包,让燕妮将纸袋放进去, 转身打量书桌,山子一眼发现要找的东西,一串大小不一的钥匙, 接连打开三个抽屉,山子首先拉开中间一组,果然不出所料,里面有一支勃朗宁袖珍小手枪, 又拉开左边的抽屉,里面除了放些零碎用品,还有一个黑布袋,布袋里装有五十块大洋,这是山子用來购药的钱款, 最后拉开右侧一组抽屉,山子一下子惊呆了,只见里面几十个小纸袋,与燕妮搜获的一模一样, 金叶见状,如获至宝,连抓数把,全都装进提包, 在优惠美的卧室里,书桌南面依次排列两个箱柜,山子打开第一个,从上到下翻个遍,尽是床上用品, 打开第二个,山子终于找到想要的东西,, 拿开两套日军女式军服,两个大小不一的纸箱迅速进入视线, 揭开两片箱盖,纸箱里装满子弹,一种用于手枪,一种用于冲锋枪, 自从进入卧室,燕妮一直沒消闲,搜遍北墙下的木橱,但找到的大都是女士服饰和衣物, 6 小茹从西厢房搜來一部电台和配件,其它都是文稿之类, 当着优惠美的面,被搜获的物品一一打包,很快装上马车, 无需山子支使,小龙小虎主动把木箱抬进客堂, 直到这时,山子方才正面盯视优惠美:“山田,王子凯应该让你明白,我们要抓的不是文惠,而是日军潜伏峤南的特工头目花仙子,” 摇晃一下手中的钥匙,山子接着说:“至于玉梅关押在哪,王子凯无需询问,但可以告诉你,明天一定会在独立团见到她,” 说到这,山子手指木箱:“小龙小虎,请君入瓮吧,” 接到山子的指示,小龙小虎一齐动手,将优惠美装入木箱, 押送优惠美的马车由小虎开道,山子和小茹压后,七折八拐走过一里多地,终于在祥和旅店东院停靠, 几个人一阵忙碌,用粮袋封盖木箱等物件, 给马车套上黑骡,山子嘱咐三名押运员,出城后尽快找一块合适的地,给优惠美两腿松绑,扯下口中的毛巾, 约莫半个时辰,马车由春儿和小虎开道,在山子和小茹的护送下,顺利通过城北哨卡, 从这时开始,优惠美在浑沌中踏上一条不归路, 7 凌晨一点,柿子从荣乐门匆匆下楼,通通拍敲一楼服务室, 借口又犯胃疼,前去康寿房抓药,柿子要求值班特工打开大门, 值班特工磨磨蹭蹭,懒拖拖走到大门口,打开门锁后刚转过身体,一把锋利的匕首扑哧捅进心窝,就这么一命呜呼, 摸黑敞开大门,七名营救队员悄然进入大厅, 柿子说,楼内还有五名特工,分别在二三楼值班室,其他都回宿舍, 按照分工,小龙小虎留在荣乐门,与柿子一道,负责刺杀楼内特工,集中看管住宿客人和舞女, 山子特别强调,刺杀过程中无论情况多么危机,严禁开枪射杀, 凭借仓本安奈提供的示意图,五名营救队员通过一楼走廊,从末端拐进一条窄长的夹道, 行至夹道尽头,山子轻轻推开木门,率先进入西院, 因鞋底都用棉絮包裹,走路时悄无声息,偌大场院如同无人之境, 使用优惠美的钥匙打开铁门,对面就是看守室,距离大门十几米, 原以为优惠美前來巡查,一位看守匆慌走出房外, 一看五个陌生男女急如风火,看守顿生疑念,右手刚触及手枪,山子突然拔出匕首,甩手间,匕首平飞数米,直刺看守心窝, 听到扑通倒地的声音,另一位看守慌速下床,左脚刚迈出房门,山子已经走至跟前,冷不丁鹰爪锁喉,将看守活活掐死, 八号关押室位于地下监狱最北端,房内透射出明亮的光线, 受电灯光亮的启示,山子从看守的衣兜里搜出枪支和钥匙,带领大家直奔八号关押室走去, 走过一段距离,偶尔听到低沉无力的叫骂声,虽然叫骂声隐约断续,但谁都辨识得出,这是女子发出的声音, 山子急火攻心,一口气跑到八号关押室, 透过观察窗往里看,四位特工肆无忌惮,正在蹂躏玉梅和小冯, 按照优惠美的指示,除值班人员外,其他特工尽可以分批分次,随时向玉梅和小冯发泄**, 一脚踹开房门,山子如箭穿飞,瞬间冲进关押室,伴随怒狮般的震吼,站在玉梅身边的特工连吃数拳,倒地后口鼻流血, 春儿手疾眼快,手持匕首直扑正在对玉梅施暴的特工,特工还沒看清春儿的面孔,锋利的匕首扑哧穿透肋骨,迸溅出一股殷红的血浆, 与此同时,正在对小冯施暴的特工來不及转身,却被小茹左手揪住头发,右手板住下巴用力一扭,就这么结束了狗命, 金叶和燕妮虽然不会武功,但匕首挥舞得既灵巧又快捷,一番搏斗下來,站在小冯身边的特工无力抵抗,终于被乱刀刺死, 确认四名特工全部死亡,山子和春儿面对门外,腾出视觉空间,让玉梅和小冯穿上衣裤, 此时转过身來,玉梅在金叶的搀扶下形如雕塑,只有小冯偎依在燕妮的怀抱里,呜呜地哭个不停, 就在这时,小茹招呼春儿一齐动手,将特工尸体排放整齐, 山子感到奇怪,乜呆呆地问:“小茹,你要干什么,” 小茹说:“紫雪,梅姐,小茹给你俩报仇雪耻,” 话音刚落,小茹嗖地掏出匕首,从每一具特工尸体的裆部连刺两刀,最后一刀捅下去,将匕首留在最后一位特工的命根处, 出入地下监狱,荣乐门是唯一途径, 一楼大厅内,小龙小虎和柿子手提驳壳枪,看守着二十多个舞女,三十多个宿客、嫖客和赌客, 一看山子和小茹走出夹道,三个小伙子拔腿就跑,激动地迎上前去,但是面对悲悒憔悴的玉梅和小冯,谁都说不出一句话,只是哗哗地流泪, 终于在山子的追问下,小龙说,, 王排长侦察有误,楼内共有七名值班特工,全部被打死,共缴获七支南部式特型袖珍手枪,三百五十发子弹, 小龙接着说,, 值班室关押两个特殊舞女,一个是夏雨,一个叫薛云,薛云原是一位地下党的小女儿,年龄只有十四岁,家人被特工杀害后,薛云被抓到荣乐门, 说到这,小龙问山子如何发落夏雨和薛云, 山子说,暂将薛云带回独立团,与交通站核实后,送往交通站处理,其他人全部驱离荣乐门, 〖启^蒙~书^网∷.〗 ------------ 第八十五章 炸平荣乐门(8-10) 8 二分队布设三个发射点,分别在荣乐门对过的三条街巷里,距离荣乐门和特工宿舍大约一百五十米, 按照预案,一分队完成营救后,全部在二分队第二个发射点集结, 五分钟过后,薛云跟随小龙小虎和柿子,跑步來到山子跟前, 在山子的吩咐下,小茹将薛云送上早已备好的马车,此时马车上除了玉梅和小冯,还有金叶和燕妮, 小茹刚从马车那边返回,山子便下令掷弹筒开火, 一时间,一枚枚掷榴弹拖着耀眼的光尾腾空而起,划破沉静的夜空,齐飞荣乐门和日军特工宿舍, 五十枚掷榴弹不到一分钟全部升空,爆炸声嘎然消停,但荣乐门和特工宿舍依然火光冲天,浓烟翻滚, 望着一片火海废墟,山子笑了,玉梅笑了,小冯和大家都笑了, 收拾好掷弹筒,远处传來摩托车的马达声,凭感觉大约一千米的样子, 根据山子判断,这部分日军在沒发现袭击者之前,不会立刻展开搜寻,而是向大本营报告情况, 于是山子决定,小龙小虎原地守候,等日军赶到荣乐门,将其引至黑水桥狠狠敲打一顿, 荣乐门距离黑水桥不足二里地,各分队到达桥北集结地,时间不到两点钟, 经过分组清点,除小龙小虎正在执行任务,其他营救队员一个都不少, 各分队报完人头,荣乐门附近传來清脆的枪击声,山子知道,这是小龙小虎故意开枪,引诱鬼子追击, 听到枪声,山子立即下令,挺轻机枪就地埋伏,其他人接受金叶指挥,往北转移二百米,于街巷胡同中隐蔽等候, 金叶带领各分队转移后,山子将十二挺轻机枪一分为二,布设在道路两旁的胡同里,每一条胡同口各埋伏两挺轻机枪, 山子特别强调,, 追赶小龙的日军肯定是摩托车,车上都有机枪,一旦我方发起打击,不能给敌人留下还击的机会, 关键是,我方机枪手全都处于相互对射状态,射击时一定把握角度,避免自我误伤, 山子最后要求,尽量在三分钟内结束战斗,防止安藤及时调兵增援, 安排完相关事宜,山子和小茹从靠近桥头西侧的胡同里隐蔽起來, 9 从小龙小虎打响第一枪,到黑水桥布完埋伏阵,短短五分钟的时间里,小龙小虎与追赶的日军发生六次交火, 果然不出所料,日军出动二十辆摩托追击小龙和小虎, 多亏小龙小虎练就两条飞毛腿,又借助纵横交错的巷道,一路上七折八拐,搞得追赶的日军懵头懵脑,时不时不知去向, 为防止日军迷失方向,每当摩托车赶至十字巷口,小龙小虎便躲在巷口的另一端打响驳壳枪,反复数次,共打掉三架摩托,打死七个鬼子兵, 此时小龙小虎已经跑出宅区巷道,进入一片荒芜的空地,距离黑水河南岸只有三十米的样子, 一口气跑过荒地,小龙小虎沿河岸往东奔跑,跑至黑水桥头,日军摩托车队疾急冲出街口, 闹不清小龙小虎左拐还是右转,跑在前面的两辆摩托嘎然刹车,双手來回转动车头,用灯光寻找小龙小虎的行踪, 就在这时,小龙小虎转身回头,又朝摩托车虚放两枪, 隐约中发现小龙小虎的影子,两挺轻机枪一齐发起扫射, 鬼子的机枪一响,小龙小虎就地打滚,叽里咕噜滚出十几米, 一看机枪打击无效,日军指挥官抽刀一挥,下令继续追击, 摩托车急忙调头往东,疾驰几十米驶入黑水桥, 此时此刻,小龙小虎已在山子的招呼下,隐蔽在桥头附近第一道胡同里, 10 黑水桥全长不足五十米,在县城是一座最大的石拱桥, 为了诱敌深入,第一辆摩托车驶过桥面时,小龙又从胡同口探头,朝摩托车砰砰打了两枪, 在小龙的诱惑下,摩托车加速前进, 当最后一辆摩托路过山子眼前,东西两侧的胡同里突然窜出四个黑影,一边是山子和小茹,一边是小龙和小虎, 挥枪指向最后两辆摩托,四支驳壳枪连点两下枪口,五个鬼子东张西歪,咕咚栽下地面,摩托车失去控制,闯墙后车底朝天, 这边枪一响,十二挺轻机枪骤然开火,子弹密集穿梭,鬼子纷纷落地,一辆辆摩托车东窜西奔,如同王八乌龟横冲直撞, 一看鬼子乱了阵脚,机枪手呼啦冲出胡同,一阵点穴式打击,几十个日军无一幸存,全部丢了性命, 收拾完枪支弹药,山子将十二挺轻机枪一分为二,一组从前开道,一组交给小龙小虎负责压后, 排列好阵容,营救队跑步前进, 临近城北哨卡大约五百米,大本营出动的两个步兵小队尾追而來,距离营救队不足五百米, 与此同时,朱子辉带领保安团一个连,与山子迎头奔跑, 当二者间的距离不足百米时,朱子辉止步高喊:“对面的弟兄们,我是保安团朱副团长,奉安藤队长之命,前來堵截土八路,你们是哪部分,” 山子立刻明白朱子辉的意思,一边跑一边骂:“八格,老子是富田良平一中队,奉中队长之命封锁哨卡,土八路往西跑了,快他妈的追,” 一听山子的声音,朱子辉暗自惊喜,回过头接着喊:“弟兄们,土八路往西跑了,快追,” 伴随朱子辉大手一挥,曹福來率先调头,带领队伍直奔正西方向跑去, 峤南城北自古以來无城墙,只凭一条宽约十五米、深五米、长约两千米的人工壕沟充当护城屏障,当地人通过一座木桥进出县城, 日军占领峤南后,又对壕沟全面整修加固,从外边沿架设一道铁丝网,近两千米的城防线共修八座炮楼, 不一会接近城北哨卡不足二百米,山子对空叭叭打了三枪,这是给潜伏城外的机炮连发送打击信号, 枪声刚落,只见对面一枚枚掷榴弹宛若流星穿飞,直奔哨卡和哨卡两侧的炮楼嗖嗖飞去, 伴随剧烈的的爆炸声,四座炮楼四面开花,轰然坍塌,哨卡值班室也在顷刻间夷为平地,值班哨兵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借助炮火的映照,山子指挥六部轻机枪一阵扫射,从炮楼逃出來的日伪军死的死,跑的跑,一忽儿消失了踪影, 轻松通过哨卡,山子带领队伍一路往北奔跑, 机炮连埋伏在城防线对面大约三百米处,与营救队会合后,已经听到追赶日军的脚步声,山子二话沒说,下令机炮连随营救队紧急撤退, 小龙这时跑过來征询山子的意见,要不要把三分队和机炮连留下來,把前來追赶的鬼子给灭了, 山子边跑边说,驻郭村的鬼子距离这边只有五里地,估计已经发兵,不在万不得已的时候,不得贸然交火, 缓口一气,山子接着说,等部队撤离到安全地带,如果鬼子盯住不放,再找机会收拾这些狗日的, 因为县城东西两侧,包括西北方向的郭家村都有日军驻扎,为防止这部分日军围堵拦截,山子带领部队斜距离前进,朝东北方向撤退, 一鼓作气跑过十几里路程,小龙又赶上山子报告,后面追赶的日军已经沒有了动静, 山子这才放缓脚步,改往西北方向行进,又行至大约五里地,部队短暂休息十分钟,之后一路西去,踏上挥师返营的行程, 〖启^蒙~书^网∷.〗 ------------ 第八十六章 女特工之死(1-2) 手机阅读 1 日夜兼程,营救队返回圈子岭,已是过下午三点钟。品书网 徒步一百多里的路途,大家既困乏又疲累。 走进宿舍,山子脸没洗一把,一骨碌躺在床上,睡得死猪一般。 沉睡中已过六点钟,小梅闯进门来报告,支队长发来急电,催问营救姜政委的情况。 山子忽然想起昨天的承诺,草草整一下军帽,约小梅一起找玉梅。 玉梅的宿舍里人来人往,前来探望的络绎不绝。 一看山子和小梅跨进房门,大家主动让开座位,陆续走了出去。 此时玉梅戎装整洁,精神焕然。 山子二话没说,将陈队长发来的两封电报一同递给玉梅。 看完昨天的电文,玉梅禁不住心头一热,眼泪立刻溢出眼眶。 又看完刚才的电报,玉梅抹去泪水,向小梅口述电文—— 熊队长并陈政委,姜玉梅已于今日凌晨成功获救。 欣慰的是,在三十名日军特工中,包括女课长山田优惠美在内,三位骨干分子被活捉,其他全部消灭,敌特老巢荣乐门被炸平。 另在突围过程中,营救队炸毁四座炮楼和哨卡,消灭日伪军近百人,缴获大宗武器和弹药。 需要强调的是,这都是王团长的功劳,是全体指战员共同凝聚的力量。 听玉梅口述完电文,山子却把目光转向小梅:“这电文太罗嗦,干脆只留第一句,后面的全删掉。” 小梅下意识望着玉梅,玉梅说:“全文照发,快去吧。” 山子干咳一声,接着说:“要不这样吧,把王团长的功劳删去了,这一句太刺耳,让人听着不自在。” 玉梅突然心烦气躁:“功劳就是功劳,大家有目共睹,小梅,不要听王团长瞎摆划,就这么发出去。” 一看玉梅赌气,山子这时指示小梅,顺便把敌特所犯罪行整理一下,一同上报支队。 小梅答应一声,转过身匆匆离去。 目送小梅走出房外,玉梅不由自主地叹口气:“子凯,有件事本不好说出口,可是对于你,必须向你说清楚。” 山子问:“什么事?” 玉梅腮颊一红,接着说:“牢房的情况你都看到了,不过按照花仙子的意思,我是她送给武田的礼物,不允许真正伤害我,玉梅还原来的玉梅。” 山子说:“这事你也不要心里去,无论如何,人被狗咬不是人的错,以后谁都不准提起这件事。” 玉梅沉默片刻,两眼突然湿润—— 子凯,虽然玉梅被捕,受尽侮辱,但从没流过一滴泪。 可是从县城返回的路上,听金叶说,得知玉梅被捕后,你居然昏倒在地,一听这话,我哭了,哭了很长时间。 山子心一酸,两眼也变得湿润。 玉梅拭把眼泪,又说—— 之后又听燕妮说,因为我被捕,金叶不但骂了你,还出手打了你,让你赶快营救我,那一刻,玉梅情绪失控,像个泼妇一样,骂金叶是泼妇。 子凯,说心里话,从玉梅被捕那一刻,最担心的就是营救她,生怕因为她连累了你,就因为这,玉梅的心一直悬吊着。 说到这,玉梅清晰地发现,两行泪水悄悄漫出山子的眼眶,然而这些,山子似乎毫无感觉,如同麻木了一般。 从裤兜掏出折叠整齐的手绢,玉梅流着泪为山子擦泪,山子依然麻木不觉,但泪水越擦越涌。 就在这时,小茹和小冯先后跨进房门。 一看山子和玉梅双双流泪,小茹目光怪异:“玉梅,花仙子被抓,荣乐门被炸,你俩应该高兴才对,哭什么?” 山子如梦初醒,冷不丁儿拐个弯:“玉梅,自从长征后进入边区,小张一直跟随着我,如今虽然找不到尸骨,但独立团应该给他单独立碑。” 玉梅含泪点头:“子凯,玉梅完全同意你的想法。” 小茹这时告诉山子,赵副团长打电话,已经结束对花仙子的审讯,正在团部餐厅等候。 2 在去餐厅的路上,山子兑现诺言,邀请玉梅与优惠美见面。 优惠美和星野洋子被关在同一个房间里。 面对玉梅的出现,优惠美视而不见,却把目光冷冷地转向山子:“王子凯,优惠美就问一句话,你有良心吗?” 山子冷笑一声反问:“花仙子,你和谁谈良心?不觉得羞耻吗?” 优惠美突然泪水盈眶,歇斯底里叫骂:“王子凯,你是没心肺的王八蛋,滚出去,快给我滚出去。” 挨一通臭骂,山子全当耳旁风,一转身走了出去。 玉梅一边走一边说:“子凯,现在看来,我们应该感谢优惠美,正因为她对你的爱,才一直没对你下毒手。” 对于玉梅的说辞,山子没作任何反辩,黑暗中嗖嗖加快脚步。 给玉梅举行的接风筵席只设一桌,一桌只坐六个人,除了玉梅和小冯,还有山子和小茹,赵大年和小梅。 山子刚从椅子上坐下去,赵大年开始汇报审讯情况—— 在长达两个小时的审讯中,优惠美只说一句话,只有王子凯才有资格审问她,除此之外,拒不交代任何罪行和问题。 山子说:“不交待也罢,只凭小张被杀,和在驰援**行动中死去的兄弟,花仙子足够杀头一百回。” 赵大年说,从审讯情况看,星野洋子一直从事报务和文秘工作,这次潜伏独立团,完全是优惠美迫使。 小梅接着说,根据所犯罪行,仓本安奈虽然死有余辜,但在被抓后,态度一直良好,确有悔过之意。 对于仓本安奈,山子只用两个字作结论,晚了。 玉梅看透山子的心迹,于是旁敲侧击:“子凯,对于日军特工人员的处理,独立团尚无先例,我建议明天给支队发报,请示处理意见。” 山子这时端起小茹倒满的酒,先喝一口说:“菜都凉了,快吃。” 话音刚落,机要员吱扭推开房门:“报告政委,陈队长回电。” 玉梅起身站立,指示机要员读念。 机要员答应一声,开始读念电文—— 姜政委,获悉你被成功获救,支队首先表示祝贺。 鉴于被抓敌特具有一定专业技能,熟悉日军电报编码规律,精通定时炸弹制作,支队决定,暂押你处就地改造,争取为支队所用,陈昊辉。 机要员读念完毕,山子要来电文,二话没说,唰唰撕得粉碎。 玉梅惊愣半天,回过神说:“子凯,这封电报是要存档的,你这么做,是犯性质错误。” 赵大年接着说:“王团长,既然支队明确指示,我们必须服从。” 山子说:“小梅,明天再给支队发报,王子凯不接受今天的电报内容,请支队另作指示。” 小梅看看玉梅,玉梅看看赵大年,赵大年说,这个可以照办。 本书来自 品&书#网 ------------ 第八十七章 女特工之死 (3-6) 手机阅读 3 早操结束,金叶给三连打电话。品书网 听完金叶的吩咐,连文书将话筒放在桌面上,急速速跑进燕妮的宿舍。 不一会返回连部,连文书重新拿起话筒:“报告王副营长,王连长让我转告您,她正在洗脸,没时间和您瞎啰嗦。” 一听这话,金叶破口大骂:“奶奶个头,真他妈人走茶凉,拿营副不当干部待,你他妈告诉野猫子,让野猫子伙同小林子,跑步赶到营部。” 连文书又要说什么,金叶咔嚓挂断电话。 就在这时,通信员送来早餐,金叶一边啃着馒头,一边等候燕妮。 时辰不大,燕妮咣推开房门,与小林先后走进营部。 脚跟还没站稳,金叶一拍案桌站起来:“王燕妮,知道你刚才的行为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吗?” 一看金叶这气势,燕妮也没好气:“小刺猬,大清早的瞎咋呼么,人家又没犯错误,什么严重后果?” 金叶喝一口米粥,把嚼在口中馒头压下去:“你说我瞎咋呼?如果那会鬼子打到圈子岭,你这会才过来,后果严重不?” 一句话噎得燕妮理屈词穷:“金叶,这事是我错了,有什么指示快说吧。” 金叶接着说:“所以以后呢,咱们一营必须牢牢记住这一条,只要本营长有指示,哪怕你蹲在茅房里撒尿,也要提起裤子往这跑。” 说完,金叶扑通坐下身子:“你俩先坐一会,等我把饭吃完。” 一听这话,燕妮又生怒气:“小刺猬,你不是耍人吧,人家跟着连队跑早操,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要不都吃饭,吃完了饭再说。” 金叶说:“用不了二分钟,我就把饭吃完了,一个电话打过去,你还得跑回来,看看那头划算?” 燕妮虽然气得横眉竖眼,却默认了金叶这个理。 三下五去二打扫完碗内的稀饭,金叶扔下碗筷,与燕妮和小林走出营部。 自从担任副营长,金叶独居一室,卧室也当办公室,与营部左右相邻。 从木箱中拿出优惠美的小皮包,金叶掏一把小纸袋放在书桌上,吩咐小林辨认这是啥玩意。 无需拿在手中看字样,小林一看纸袋,禁不住满脸惊异:“报告营长,这是突击一番,您从哪儿搞来的?” 金叶回答:“是从女特务那儿搜缴的,赶快说说看,突击一番干么用,是不是狗特务作案用的家伙?” 小林脸色一红:“营长,这个不好说出口。” 金叶一听这话就来气:“奶奶个头,狗特务用的东西还不好说出口,我看你的思想有问题。” 一听金叶扣帽子,小林急忙解释:“营长,您千万别误会,这玩意是干那个用的,那个真不好说出口。” 一看小林支支吾吾,燕妮也火了:“妈个巴子的,再不老实交代,干脆抓起来升堂审问,到那时跟狗特务没两样。” 小林急火攻心,语词更加模糊:“连长,您不能冤枉人,我的意思是,这东西的用途很奇怪,男人不能跟女人说。” 金叶似乎抓住了小林的辫子,两眼瞪得溜圆:“程小林,姑奶奶偏要问问你,什么用途很奇怪,为什么不能跟女人说?” 小林苦口难言,语词颠三倒四:“营长,小林早就说过,这是突击一番,是男人和女人用的东西,不信您问优惠美。” 金叶说:“这不是废话吗,天底下只有男人和女人,鸡鸭猫狗使用的东西,优惠美不会放在桌盒里吧?” 燕妮终于沉不住气,一把揪住小林的耳朵干:“妈巴子,我看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再给三秒钟,三秒钟说不出子卯来,立马通知警卫排。” 经燕妮这一唬,小林差点儿吓瘫骨头架:“连长,您听我说,突击一番的确是日本军人的专用品,主要是不让女人生孩子。” 一听不让女人生孩子,金叶目瞪口呆:“他奶奶个天杀的,这小日本多狠毒,不让咱中国女人生孩子,以后谁来打鬼子?” 小林哭笑不得,接着说:“营长,您更误会了,其实不是这意思。” 燕妮好不厌烦,用力拽一下小林的耳朵干:“妈个巴子的,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你还给小日本打掩护,罪加一等。” 小林疼痛得哎呦叫唤一声:“连长,是您刑讯逼供,小林不得不说,打个比喻说,您这会不想怀孩子,就让男人戴上它,这该明白了吧?” 毕竟是过来人,小林话音刚落,金叶笑得前仰后合,上气不接下气。 燕妮傻傻地琢磨一会,终于悟出个子卯来,于是撒开揪耳朵的手,狠砸小林的肩膀拳头:“程小林,你这个小流氓,快他娘的滚。” 小林如卸重负,撒开两就跑。 4 山子正在吃饭,金叶刮风似的溜到跟前。 一看金叶嬉皮笑脸,山子问:“得了什么喜事,神经兮兮的?” 金叶说:“那些小纸袋被我查清了,名叫突击一番,这是小林亲口说的,不信你问优惠美。” 一听突击一番,山子咕咚放下碗筷:“我说呢,一听这名字,肯定是狗特务用来作案的工具,赶快说说看,到底干么用?” 金叶扑哧一笑:“犟眼子,亏你当团长,一点见识都没有,不过说它是作案工具倒也有道理,但用它的地方很特别,跟特工没关系。” 山子满头雾水:“乱弹琴,那是啥玩意?” 金叶下意识瞥一眼房门,语调比原来低八度:“犟眼子,我来告诉你,如果你不让我怀上小山子,那个的时候把那个戴上去,知道了吧?” 一听这般用场,山子禁不住自言自语:“小日本就是能,不服不行。” 金叶轻叹一声,骂咧咧地嘟囔:“奶奶个头,咱要是有了这玩意,再也用不着掰着指头挑日子,提心吊胆的。” 山子窘色一笑:“现在不是有了吗?” 金叶骂:“狗嘴吐不出象牙来,小日本的东西多恶心。” 山子接着问:“那你搁在哪里了?” 金叶回答:“让通信员一把火给烧了。” 山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别的事了吧?” 金叶反问:“你让我快走是吧?” 山子看一下手表:“八点钟开会,还差几分钟。” 金叶说:“今天我请玉梅小冯吃晚饭,你给当主陪。” 山子问:“还有谁?” 金叶掐着指头数叨:“燕妮春儿和柿子,再把小茹和赵副团长请过去,总共八个人,就这些。” 听金叶点完人头,山子说,再把小龙小虎加进去,正好碰十个。 金叶答应一声,正打算用嘴巴袭击山子的脸,小梅手持电文,冒儿咕咚闯过来,向山子报告说,支队长又来电报。 山子一反常态,没看电文,也没让小梅读念,直接询问电报内容。 小梅说,刀下留人是支队领导集体决定,必须绝对服从。 山子紧蹙眉头,许久方才指示小梅,下午三点过后,请以王子凯的名义电告支队,电文大致如下—— 王子凯固执己见,已于三时将狗特务处决,请求支队处分。 山子话音刚落,金叶破口开骂:“犟眼子,你混账,支队的决定你都敢违抗,想把团长让给我是不?” 山子说:“犟眼子没那么傻,走着瞧。” 闹不清山子的话下隐含着什么意算,两个女子你看我,我看你,相互打量半天,山子已经走出宿舍。 5 金叶知道,在独立团内部,如果单纯运用组织手段,无法改变山子处决日军特工的决心。 为阻止山子抗拒支队决定,金叶纠集玉梅、燕妮和春儿,趁午休聚集在山子的宿舍里。 玉梅率先发言—— 优惠美固然十恶不赦,但如果为我所用,更利于抗战大局,利益远大于罪恶,相信支队的决策是明智的。 玉梅接着说—— 对于敌特分子的处理,既然支队形成决定,这就意味着无条件执行,一旦有人抗拒,单就这一案例而言,解职在所难免。 金叶说:“犟眼子,玉梅不会把你往火坑里推,听她的话没有错。” 燕妮说:“身为团长,整天把服从上级挂在嘴头上,到头来口是心非,明知故犯,就算支队不动你的乌纱帽,以后谁还听你的?” 春儿接着说:“从古至今,河涯村就你的乌纱帽最大,万一这次被摘,还有什么脸见乡亲,是好是歹自己掂量吧。” 山子问:“都说完了吧?” 玉梅问:“那你如何打算?” 山子说:“早跟金叶说过,犟眼子没那么傻,走着瞧。” 金叶一听这话,心火愈加旺盛:“犟眼子,你说话喷云吐雾,谁知道心里怎么想,谁又能放心你?” 玉梅接着说:“你给大家表个态,也好让人踏实些。” 山子似笑非笑:“那好吧,犟眼子保证,绝不拿乌纱帽做赌注。” 玉梅接着问:“这话可当真?” 山子点头应答:“军中无戏言。” 玉梅终于面露笑容:“子凯,还有一件事玉梅不能接受,听金叶说,春来他们都把日期排好了,轮流搞宴请,还有小龙小虎,包括高连长和赵副团长,都已经预约过,作为团政委,我觉得这样做影响很坏,想想那些为抗战牺牲战友,我们又该如何面对他们呢?” 山子不假思索,当面做出反应,宴请只限金叶,其他一律取消。 仿佛搬掉了压在心头里的两块石头,玉梅这时心悦神怡,正打算与金叶他们离去,却被山子挽留。 无视金叶的存在,山子从抽屉里拿出勃朗宁袖珍小手枪:“玉梅,这手枪是从花仙子那里缴获的,已在档案中记在你的名下,拿着吧。” 玉梅打心眼喜欢这把小手枪,但是说:“子凯,你早就送我一支了,这一支送给金叶吧。” 山子说:“金叶和燕妮都是一线指挥员,不适合这种枪型。” 玉梅下意识看一眼金叶,金叶笑嘻嘻地说:“玉梅姐,我早跟春儿说过一百遍、一万遍,咱们几个人,就你疼金叶。” 一听这口气,玉梅便明白金叶的心迹。 忍痛割爱,玉梅说:“金叶,这把枪你收下,就当子凯送你的。” 金叶毫不客气,伸手接过手枪。 燕妮见状,气得满脸通红:“玉梅,小时候你跟金叶打仗,都是我向着你,除却这些不说,姊妹都是一样的,你得一碗水端平。” 金叶自觉得燕妮的话不对味,两眼一瞪,抬腿踢了燕妮一脚:“野猫子,你撒泡尿照照看,就你五大三粗的牤牛样,哪配这种小手枪,打铁的拿不了绣花针,知道不?” 燕妮气急败坏,恼羞羞地骂:“小刺猬,你以为你是啥玩意,乌鸦抱鸡蛋,死人穿新鞋,什么东西搁在你身上,都是白糟蹋。” 玉梅窘色一笑:“燕妮,金叶生性霸道,这坏脾气大家都知道,回头我跟子凯商量一下,把这次缴获敌特的袖珍枪分给你一支。” 春儿说:“那还有春萍秋红她们呢,要分每人分一支。” 一听春儿发牢骚,山子这边又火了:“乱弹琴,你以为这是结伙打劫,私分赃物是不,告诉你,她们都还不够格。” 说到这,山子怒视燕妮:“野猫子,看在玉梅的情份上,回头你去军需处,把袖珍枪领回来,不过丑话说前头,以后你和金叶,谁再拿玉梅当出气筒,先把这枪交出来。” 金叶虽然不服,但也和燕妮一样,耷着头一声不吭。 6 按照山子的授意,下午三时整,小梅从机要室起草电文。 电文很短,只是一句话的事—— 支队,敌特分子已于三时被处决,王子凯请求处分。 从电报发出到支队回电,中间只隔二十分钟。 机要员很快译完支队回电,将电文送交小梅。 小梅一看电文,禁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 推门走进山子的办公室,只见山子直眉楞眼,正在寻思什么。 小梅故意放大声音:“报告团长,陈队长回电。” 山子说:“念。” 小梅腮颊一红,却把电文递过去:“团长,还是您自己看吧。” 山子表情惑疑,接过电文一看,上面就写一句话—— 王子凯,你这个王八蛋,老子抽死你。 看完电文,山子霍然起立,连打两个电话,又喊小茹过来。 警卫排接到电话,新任排长带领四名警卫员,将优惠美和仓本安奈捆绑后,押往独立团烈士墓区。 玉梅接到电话,与小冯一同来到山子的办公室。 因在电话里没说事由,玉梅一进门问:“子凯,有事吗?” 小茹说:“刚才我都问过了,团长愣说没事,就想出去走一走。” 玉梅心里纳闷,嘴里却没说什么。 穿过两道壑谷,翻越一座岭岗,小冯小茹和玉梅在山子的引领下,一路朝西北方向走去。 玉梅越走越觉得不对劲,问山子到底去哪,究竟干什么。 山子依然回答两个字,没事。 走出最后一道壑谷,终于来到一片坳地。 玉梅这时发现,优惠美和仓本安奈反绑双臂,站在一连烈士的墓碑前,在他俩的背后,警卫员全副武装,立正站齐。 见此情形,玉梅差点冒出冷汗:“子凯,支队的决定切不可当儿戏,请务必枪下留人。” 山子放缓脚步,从衣兜掏出刚收到的电报递给玉梅。 看过电报内容,玉梅说:“子凯,陈队长骂你,但不说明不再追究你,希望慎重考虑,不要感情用事。” 山子说:“骂人不追究,追究不骂人,老陈的脾气犟眼子最清楚。” 玉梅只觉得心胸憋闷:“王子凯,既便陈队长不忍心处分你,但作为一名军人,下级服从上级,这是铁的纪律。” 山子突然止步,冷嗖嗖望着玉梅:“犟眼子有言在先,让狗特务当着你和小冯的面,用他们的狗命祭奠死去的烈士,开弓没有回头箭。” 说完,山子嗖嗖加快脚步。 自知寿数已尽,优惠美表情淡定。 当山子走至近前,优惠美坦然面对:“王子凯,优惠美知道你是一个有血性的汉子,决不会饶恕她,但能死在你的枪下,优惠美今生无悔,来世无怨,在你开枪之前,请答应一个要求。” 山子点头应允:“你说吧。” 话音刚落,优惠美扑通跪地:“子凯,自从认识你那天起,优惠美一直用心爱着你,临死前别无他求,只想听你说一声你爱我。” 山子歇斯底里怒吼:“优惠美,你为什么不是文惠,为什么?” 优惠美泪流满面:“子凯,什么都不要再说了,开枪吧。” 山子又发怒吼:“文惠,王子凯要杀的不是你,是优惠美,是花仙子,是日本狗特务。” 伴随撕心裂肺的呐喊,山子愤然掏枪。 瞬息间砰地一声枪响,一粒子骤然迸出枪口,正中优惠美的脑门。 警卫排长随后又开一枪,子弹从仓本安奈的后脑勺穿孔而过。 虽然优惠美被山子一枪毙命,但两眼依然瞠瞪着。 山子木然蹲下身去,含泪为优惠美抹闭双眼。 许久站起身来,山子吩咐警卫排,将优惠美抬回去洗脸净面,之后把军服穿上去,再买一口上好棺材,明天下午三时下葬。 本书来自 品&书#网 ------------ 第八十八章 顺手牵羊(1-4) 手机阅读 1 宋营长和小刘康复归队,小刘终于回到山子身边。品书网 当天上午,山子通知玉梅和赵大年来到团部,重新给小茹分配职务。 玉梅问:“子凯,你的意见呢?” 山子说:“放下去舍不得,留在团部没位子,两难。” 玉梅和赵大年也有同感,着实头疼一阵。 思来想去,赵大年出个主意—— 小茹暂以“参谋”身份挂在团部,流动使用,哪里需要哪儿去。 一听这番主意,山子二话没说,便令小刘将小茹喊到团部。 当赵大年宣布完任命,山子故意逗弄小茹,独立团一千多名指战员,唯独茹参谋得天独厚,拥有主力部队才有的职务。 从这时开始没几天,“茹参谋”的称呼很快叫遍独立团。 落实好小茹的职务,赵大年又起话题—— 黄狼山主体山洞基本完成,包括暗堡等防御工事,本月底即可竣工,但由于钢筋水泥库存不足,至少减半使用,影响工程质量。 玉梅说,可与程晓颖取得联系,从临水城购买。 无需山子表态,赵大年一口否定玉梅的建议—— 钢筋水泥都是日军严控物资,就算程晓颖找到货源,也未必运出临水城。 寻思好长时间,山子别出心裁,决定即刻动身,约鲍玉莲赶往光德寺,让林风给新城驻防团发报,请求鲍团长援助。 山子话音刚落,小茹扑哧一下笑出声:“团长,这光天化日的,你不是在做梦吧,**可是出了名的铁公鸡,对外一毛不拔。” 山子说:“独立团为援救别动队,失去近百个弟兄,我就不信,这近百个弟兄们的性命就这么白搭了。” 小茹不服,接着说:“白搭了又怎样?你找谁说理去?” 山子一听这话,头顶上窜出火苗:“茹参谋,你敢跟犟眼子打赌吗?” 小茹问:“赌什么?” 山子打开枪套,掏枪拍在桌子上:“如果他们说出半个不字,犟眼子就敢发兵光德寺,把所有的人全都抓起来。” 此言一出,小茹吓得直吐舌头。 2 隔天傍晚,山子和小刘骑马返回圈子岭,刚从办公室坐下去,即把电话打到玉梅和赵大年的办公室。 玉梅和赵大年赶来时,山子首先告诉玉梅—— 薛云的身份已被交通站证实,如同仓本安奈交代的一样,父亲是**地下党员,民间抗日组织者,父母和弟弟惨死在仓本安奈的枪刀下。 根据李站长的建议,独立团明天即将薛云送往交通站。 山子接着说—— 光德寺已经发报,要求新城驻防团援助三百吨水泥,五十吨钢筋,鲍玉莲的父亲回电说,将立即申报滨海师部,五日内告知结果。 听完山子的通报,赵大年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王团长,我看这是天黑照镜子,没影的事。” 山子说:“管他有影没影,如果五日内得不到答复,犟眼子出动一个连,把光德寺变成一座空庙。” 玉梅感到吃惊:“子凯,你真的要拘人?” 山子淡定一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玉梅说:“如果意气用事,必将在国共之间酿成政治事件,责任和后果绝非独立团承担得起。” 山子这时由淡定变激动,铁着脸回应玉梅—— 人对我不仁,我对人不义,上合天理,下顺民意。 3 自从山子打定报复光德寺的主意,玉梅整天儿揣揣不安。 今天是山子求援后的第五天,也就是等待答复的最后一天。 可是一个上午过去了,光德寺那边一直没有音讯。 吃过午饭,玉梅将金叶、燕妮和小茹召到办公室,就如何阻止山子发兵光德寺作出安排。 按照玉梅的指示,小茹负责监视山子的动向,一旦发现出兵,由金叶和燕妮带领独立团全体女同志,对山子进行围攻堵截。 迷迷糊糊打个瞌睡,醒来已近两点钟。 山子刚从办公室坐下去不一会,鲍玉莲怀抱年仅三岁的儿子,在小刘的引领下走进门来。 鲍玉莲告知山子—— **驻滨海117张师长昨日赶往新城,今下午五点前到达独立团,面商有关援助事宜,随行的还有鲍玉莲的父亲鲍团长。 山子禁不住纳闷,直通通地说:“怪了,就这点钢筋和水泥,何以值得张师长和鲍团长屈尊大驾,啥意思?” 鲍玉莲尴尬一笑:“听家父说,张师长之所以亲来独立团,并非以商谈援助为主题,有造访谢恩之意。” 听了鲍玉莲的解释,山子绷紧的神经方才松弛下来。 然而张师长造访独立团的真正意图,此时只有鲍玉莲知道。 鲍玉莲接着说,包括司机在内,张师长一行总共八人,乘坐两辆吉普车从新城赶往圈子岭。 山子知道,新城以北至圈子岭以南没有敌占区,出入十分安全。 鲍玉莲还告诉山子,林风偕同梁永辉和叶秘书,将于四点前先期赶来,于石拱桥迎候张师长一行。 毕竟是要脸面的人,山子指示小刘,去团部司务班喊来王班长。 说明客人身份,山子吩咐王班长按照最高规格,抓紧筹备两桌筵席。 王班长知道,酒对山子来说最重要,于是问酒水安排哪一种。 山子说,酒的事无需麻烦司务班,只要做出好菜就行。 交代完王班长,山子又把电话打到一营。 从营部接到电话,金叶一路小跑,兴冲冲闯进山子的办公室。 一看侄儿偎靠在妈妈的胸前,金叶旁若无人,喊一声小宝,即把侄儿抱在怀里,吧唧吧唧亲几口。 亲完小宝,金叶一转眼瞪着小刘:“小木瓜,你站那儿卖什么呆,没事看蚂蚁上树去。” 小刘看看山子,山子冲小刘点点头,小刘刚走出门外,金叶又把嘴巴贴近小宝子的耳朵干。 听金叶叽叽咕咕说一阵,小宝冷不丁冲山子喊:“姑夫好。” 虽说小宝童声稚气,但姑父这称呼如同雷霆贯耳,震惊了山子的心扉,也像一块沉重的石头,突然砸向鲍玉莲的头,鲍玉莲只觉得一阵眩晕。 一看山子窘促脸红,金叶径直走到左肩旁:“犟眼子,你别没死数,宝子都叫姑父了,快给钱。” 山子哭笑不得,木讷讷骂一句:“乱弹琴。” 鲍玉莲说:“叶子,你别疯疯癫癫的,快把宝子给我。” 金叶爱搭不理,冷凄凄呛一句:“不关你的事,一边去。” 说完,金叶又对小宝耳语一番,小宝子立刻伸出白生生的手,声色俱厉地喝令山子:“二姑夫,快给钱,要不不跟你叫姑父。” 经不住小宝的要挟,山子只好掏一块零钱递过去。 金叶笑了,美滋滋地望着山子:“快说吧犟眼子,让我来干什么?” 山子说:“你安排通信员去你家,看看有没有玉浆老沉香,如果超过两坛,让他全都拿来。” 金叶故意别扭:“我家又不开酒厂,凭什么?” 山子不耐烦:“别罗嗦,让你去你就去。” 鲍玉莲接着说:“叶子,你快回去安排吧,宝子的姥爷很快就到圈子岭,我带宝子过来,就是让老人家与外甥见一面。” 金叶这才明白真相,扑通放下侄儿,刮风似的走出门外。 4 时间已近三时,山子将玉梅和赵大年约到团部。 听说张师长即将到达圈子岭,小茹突然激动:“团长,张师长曾经救过小茹的命,也让我前去迎接可以吗?” 山子脸色惊异,答应了小茹的请求。 当玉梅问及张师长救命的原因时,小茹说,那段经历只能压在心里,或许这辈子不会告诉第二个人。 石拱桥北面通往圈子岭的路口处,山子一行七人在此等候。 四点一刻,一辆马车轿子缓缓驶来,赶车的小伙身穿便服,山子一眼辨认得出,他就是林风的勤务员胡三。 马车从路口停靠,林风先自下车,依次是梁永辉和叶秘书。 从服装上看,无论林风本人,还是梁永辉和叶秘书,他们与胡三不同,身穿戎装制服,既威武,又气派。 距离五时还差几分,两辆吉普车由北而来。 行至山子近前处,吉普车吱扭刹车,右前门打开后,警卫员率先下车,各自打开后厢门。 这时候,两位**高官同时下车,前面四十多岁的将官就是张师长,后面五十左右的校官是鲍团长。 对于张师长和鲍团长,山子略知一二—— 张师长名叫张志鹏,因生性刚直,作战凶猛,外号张大炮。 三七年日军攻占临水城,前任师长暗中亲日,阴谋投靠侵略者,被当时的张副师长发现后,联合警卫营鲍营长将其拘捕。 在鲍玉莲的介绍下,双方相互敬礼,互致问候。 初次见面,张师长和鲍玉莲的父亲各送山子一句话。 张师长说,王团长年轻有为,前途无量。 鲍玉莲的父亲说,河涯村人杰地灵,王团长堪称一方精英。 一番寒暄过后,小茹和张师长单独交谈,但一来一往总共四句话。 小茹说:“能在独立团见到师座很荣幸。” 张师长说:“能来独立团更荣幸。” 小茹接着说:“师座的体格还那么健壮。” 张师长回答:“你比原来更漂亮。” 听罢张师长的夸奖,小茹的脸上染抹一层淡淡的红晕。 本书来自 品&书#网 ------------ 第八十九章 顺手牵羊(5-7) 5 欢迎晚宴共设两桌筵席 主筵由山子和玉梅作陪赵大年、金叶和小茹都在次席就坐 不知道是爽快还是激动酒杯刚斟满酒张师长举杯起立 各位今日卑职造访独立团首先要说的是王团长深明大义为援救国军弟兄付出巨大损失借此机会特向独立团深表敬意干杯 大家共同起立一齐干杯 小刘等四位侍者再把酒杯斟满山子起身致辞 各位友军朋友抗日是中国军人的共同责任相互支援义不容辞借张师长一行光临之际我们为国共两军精诚合作干杯 张师长带头鼓掌引发一片热烈的掌声 善饮者六杯过后张师长说:“王团长张某做梦都沒想到今晚能在您的营地里喝上玉浆老沉香实在令人惊叹” 山子脸色一红:“张师长您的意思是土八路穷得沒鞋穿买不起这么名贵的酒是吧” 张师长直言不讳:“可以这么理解” 山子勉强一笑:“张师长土八路穷是穷了点但对友军肝胆相照宁可让兄弟们少吃一顿饭也要让客人招待好” 张师长一听这话大拇指差点贴到山子的鼻尖上:“王团长够朋友今日酒逢知己你我干脆一对一不醉不罢休” 虽说张师长豪爽中充满霸气但正好迎合山子的酒兴山子支使小刘用茶碗代替酒杯 在场的休说他人就连玉梅都不好劝阻 就这样山子和张师长喝得天昏地暗被人搀扶着回到宿舍 受叶秘书之约小茹陪同叶兰前去看望鲍团长 鲍团长被安排在小虎的宿舍过夜 熟悉的人都知道鲍团长生性沉稳向來不喜欢闲言碎语 当着小茹的面鲍团长直接把话題指向叶兰:“叶秘书希望你顾全大局不要再对林队长抱成见那只是私生活当初也是你自愿的” 叶兰感到委屈:“团座叶兰是被林队长的谎言所诱骗还有茹菡在特训队的遭遇林队长以此为要挟强迫茹菡就范卑职可以作证” 听罢叶兰的辩白鲍团长满脸阴沉:“叶秘书请你说话慎重什么是诱骗为什么被诱骗茹菡早已脱离国军这与你有关系吗” 鲍团长接着说:“更甚然听林队长反映你有投靠独立团之倾向本人明确表态你和茹菡不一样茹菡脱离国军是林队长不得已而为之” 一席话把叶兰堵噎得心慌胸闷一句话说不出 鲍团长这时又把目光转向小茹:“茹菡知道你满怀怨恨但这怨恨只能针对个别不能面向党国和国军不管怎么说是国军造就了你的才华成就了你的事业希望以后不要忘本” 小茹苦笑一下敷衍答应一声 6 早饭过后团部大门两侧各有一名警卫员持枪把守 上午八时张师长与鲍团长依次走进团部林风和两位秘书紧随其后 在此之前山子、玉梅和赵大年已在案桌北侧就坐作为机要秘书小梅参加这次会谈记录 当小茹沏茶后退出正堂山子首先发言:“张师长请恕本人直言区区二百吨水泥五十吨钢筋这对国军來说如同九牛一毛我们无需在这个问題上耗费时间和精力贵方只需表个态即可” 鲍团长说:“王团长既然师座安排这次会谈当然不只是钢筋和水泥这等小事请听师座讲话” 张师长微笑着放下茶杯:“王团长既然时间宝贵那咱们长话短说独立团地处国军苏北防区之前沿一旦日军对新城、东海、新沂三地发动进攻你部可以近距离阻击或从背后夹击单就这一议題国军五十七军独立师愿与独立团结盟形成共同防御体系” 一看山子皱眉张师长接着说:“当然了既然是共同防御我方便有义务向贵方提供必要的武器装备包括其他军需物资” 山子依然凝眉不语 赵大年沉不住气:“张师长您的意思很明白归根结底一句话就是拿我们独立团当炮灰” 闻听此言鲍团长不悦:“赵副团长话可不能这样说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抗日” 赵大年冷笑一声:“请问鲍团长春节前日军纠集五千人马对我独立团大举进攻那时候贵军与我们共同防御了吗” 鲍团长尴尬一笑:“赵副团长不要误会苏北防区是南下苏中第一通道如果当时贸然驰援贵军唯恐日军乘虚而入后果不堪设想” 赵大年质问:“当时林队长的别动队也在苏北驻防吗” 面对赵大年的诘问鲍团长从容自若:“至于林队长的别动队卑职可以告知他们的职责只能配合国军主力机动作战仅此而已” 赵大年又发一声冷笑:“鲍团长贵军分工明确各尽职守实在令人感佩倘若独立团也有如此严明的纪律便不会擅自派出一个连的弟兄驰援友军他们的生命更不会葬送在驰援友军的征途上” “你……” 鲍团长终于被赵大年堵住了嘴一个你字吐出來却沒有了后话 多亏张师长及时接过话茬打破鲍团长的尴尬:“各位卑职认为鲍团长说得非常正确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抗日是维护抗日之大局” 喝口茶水张师长接着说:“如贵军愿与我方结盟除一百吨水泥和五十吨钢筋之外再就军火等物资进行磋商达成共识后即宣布结盟成立” 山子问:“张师长您沒别的要求了吧” 张师长回答:“要求只有一个精诚合作” 山子说:“既然如此我提议现在开始落实其他军援物资” 话音刚落玉梅突然插话:“张师长此事非同一般独立团无权做主必须报支队批准方可定案” 对于玉梅的警示山子置若罔闻:“张师长作为一团之长王子凯有权决定独立团的一切事务请记录具体援助项目和数量” 此时再看玉梅已经到了怒不可遏的程度正打算起身抗议却被山子暗中踩了一脚 7 双方秘书聚精会神开始记录山子的口述 首先声明钢筋和水泥是贵军无条件援助项目除此之外须在十日内如数提供以下军需物资 第一重机枪五十挺子弹一百万发 第二轻机枪一百部子弹二百万发 第三冲锋枪一百支子弹二百万发 第四手榴弹五十万颗炸药五十吨炸药中包括引信、雷管、导火索等附件 另外独立团拟建一所可容纳二百名伤员的后方医院根据规模所需医疗器械和被服全由贵军提供 在医院尚未建设之前首先提供盘尼西林针剂一百箱口服特效消炎药一百箱麻醉药五十箱战地救护箱一百只医疗器械和被服也必须先期到位 后续援助物资可根据需要及时提供 记录完山子的口述内容秘书将记录稿交给张师长过目 张师长只顾擦汗看都沒看一眼 鲍团长说:“王团长您的要求虽然狮子大开口但可以充分考虑请稍等片刻我们单独商量一下” 山子随后喊來小茹和小刘将张师长一行引领到独立团会议室 玉梅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愤懑:“王子凯赵副团长一针见血他们是拿独立团当炮灰难道你就这么甘心吗” 山子漫不经心地喝口茶:“玉梅其实你沒看透拿独立团当炮灰只是张大炮走的第一步棋可以肯定下一步更险恶” 赵大年愕然:“说说看” 山子接着说:“首先张大炮利用军援做诱饵拿独立团当炮灰替国军守卫苏北防区最终拉独立团投靠国民党” 玉梅一听这话更來气:“既然看透险恶为什么还要顺从” 山子咕咚放下茶杯:“真沒想到独立团的大才女居然如此糊涂现在我來问你沒有他们的援助我们是不是照样打鬼子手中的每一件武器哪一件不是用战士们的生命和鲜血换來的” 玉梅若有所悟两眼闪烁着明快的亮光 赵大年说:“王团长你的动机沒有错但是军中无戏言既然答应共同防御这就意味着独立团有义务替他们守护防区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山子侧头望着赵大年:“这话说到点上了假如不是共同防御我对他们的军援压根就沒兴趣什么是共同我出一兵你出一卒这才叫共同如果只是我方出兵这说明他们背信共同防御的承诺我们就象往常一样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不会让张大炮挑出任何毛刺” 听罢山子的解释玉梅情不自禁当着赵大年和小梅的面从山子的肩膀上狠拍一把:“无赖” 山子说:“对君子讲道理对小人耍无赖这才是处世之道” 赵大年接着说:“不过你要的码子太狠怕他们难以接受” 山子淡然一笑:“生意场上有一句老行话买卖要精要价要狠就算被人砍去一半你还赚大头” 说到这山子从小梅手中要过记录一字一句地看起來 ------------ 第九十章 顺手牵羊(8-11) 8 张师长商量的结果大大超出山子的期望只对子弹和药品打五折 即便如此山子的脸依然拉得老长:“张师长请恕本人无礼我们的合作从大局上讲是为抗战之大业从局部上说是为你们国军守护防线可你们一边谈合作另一边讨价还价这与奸商沒两样如此怎么合作” 张师长说:“王团长言重了请听卑职解释” 山子说:“张师长无需解释请允许本人把话说完有道是站得高看得远希望张师长放眼长远往后看等把日本侵略者赶出中国你我依然在同一块天地里当兵这该明白往后的意思吧” 一听山子这番暗示张师长和鲍团长不约而同蹙紧眉头沉思深虑 片刻过后张师长喜形于色:“王团长真不愧聪明绝顶英雄所见略同既然如此也给卑职一个面子子弹和药品一律打八折” 山子虽然内心激动表面上故作深沉慢吞吞答应对方的要求 张师长接着说为了便于联系从圈子岭返回后立即指示电讯处编制专用密码簿仅供独立团、滨海司令部、新城驻防团使用 又经半个小时的协商所有军援物资分三批运至圈子岭钢筋和水泥将于三日后先期交货其他军火物资半月内全部交付 末了鲍团长提议由山子和张师长执笔从会谈记录和军援清单上签字 不料签字完毕山子又指示小梅另外起草一份备忘录 张师长和鲍团长不约而同双双吃了一惊 鲍团长问:“王团长请您解释清楚备忘录的内容是什么” 山子轻描淡写 独立团截获六门92式步兵跑因缺乏专业人才至今沒能列装希望友军派人帮助操练如有可用炮弹务必给予补充 难得张师长是个爽快的人二话沒说便作出如下决定 独立师委派一名专业技师帮助独立团培训炮兵人才同时向独立团提供五千枚炮弹用于步兵炮正式列装 看看时间还早山子主动邀请张师长参观黄狼山 就在这时一哨兵急慌慌冲进团部向山子报告说 十多个青壮年男子聚集在二号警戒线领头的姓柳是个小媳妇自称带领大伙前來参加独立团 一听姓柳的媳妇山子立刻明白这媳妇名叫柳翠云是春节前被独立团营救的慰安妇 想到这山子指示玉梅和赵大年前去迎接柳翠云 大约半个钟头过后刘翠云在玉梅和赵大年的陪同下带领十几个青壮年男子出现在团部门前 此时山子和小茹已经走出团部张师长一行也在一旁观望 经柳翠云介绍 为感谢独立团救命之恩被解救的妇女自愿动员家人或亲朋参加独立团打鬼子共串联323人参加独立团 刘翠云接着说 因为人多目标大容易招惹人眼他们十几人为一组分头赶路前后相差不足五里路今天晚上全部到达圈子岭 早在蒙城被救时柳翠云便从交谈中得知八路军招收女兵特别少大都针对医护等兵种定向招收尤其对已婚女子來说更不符合要求 于是柳翠云先发制人首先介绍自己的特长 原來柳翠云出身中医世家自幼随父学医不但接骨技术精湛还会配制祖传“救伤散”对治疗刀枪跌打等创伤有奇效 另有56个姑娘都是被救女子出于报仇才下决心参加独立团 听完柳翠云的介绍山子指示赵大年抢时间搭建帐篷备好铺盖供大家临时休息宿住 与此同时山子指示玉梅会同军务处对参军者逐一登记和审查 安排完相关事宜山子和小茹一道陪同张师长一行前去黄狼山参观 --------------------------------------------------- 9 从黄狼山返回营地时间才过十点钟 张师长宿主在小龙的宿舍里此时与鲍团长正在秘密会谈 鲍团长叹口气说:“真沒想到一支游散的土八路居然发展到如此规模的独立团实在令人惊叹” 张师长说:“令人惊叹的并非独立团而是王子凯” 鲍团长又叹口气:“是啊如今在我们国军队伍里像王子凯这样的英年天才实在太少太少” 张师长猛抽一口香烟:“所以战区司令部指示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不择一切手段把王子凯拉拢过來为党国尽忠效力” 鲍团长接着说:“师座兖都敌占区三百多百姓不远千里主动登上门來参加独立团这让卑职深感惭愧” 张师长也叹口气:“有道是得民心者的天下这正是党国之悲哀” 鲍团长又要说什么忽见小茹推门而进 一看小茹过來鲍团长起身告辞 小茹说:“师座独立团条件差让您受委屈了” 张师长说:“委屈谈不上只是相隔数年再次见到你内心深感愧疚总觉得对不起你” 小茹淡然一笑:“说心里话茹菡从來沒有怪怨您的意思既便是您欺骗了她那也是善意的您沒必要为她过不去从今天起干脆忘记那段经历就当什么都沒发生过” 张师长用力甩掉烟蒂:“都怪那个老妖婆” 小茹轻叹一声:“她现在还好吗” 张师长苦笑一下:“从峤南调防滨海沒多久便租一栋小楼独居了” 小茹感到惊讶:“那您身边有沒有陪伴的” 张师长回答:“茕茕孑立形影相伴” 听过此言小茹的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忧伤 张师长突然问:“茹菡你打算在独立团扎根吗” 小茹深沉地点点头:“这儿才是真正的人生归宿” 张师长凝神不语右手从衣兜木然掏出香烟 小茹接着说:“午饭后您就要离开圈子岭茹菡不打算为您送行因为面对您的离去她会当着大家的面伤心难过甚至为您流泪” 张师长凝神中咔嚓按动打火机如同喷云吐雾大口大口地吸烟 ----------------------------------------------------- 10 午后送走张师长一行山子放弃午休与玉梅和赵大年一起开会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讨论会议形成五条决定 一立即组织施工建设独立团正规医院病房全部建成窑洞式 二医院建成后撤消医护队各连队统一编配卫生队 三将机炮连扩编为机炮营下设一个炮兵连两个机枪连炮兵连装备六门92式步兵跑机枪连各配备二十部重机枪 四掷弹筒退出机炮营装备到常规连队每个连增编一个掷弹筒班各配备六门掷弹筒 五将新入伍的战士编成三个新兵连白天参加训练晚上参加政治教育和文化学习新兵训练由一营长宋一杰负责配备九名教练员 山子最后要求建设医院的任务分配到各连队半月内必须完成 玉梅问:“子凯医院和军援的事要不要上报支队” 山子陡然來气:“如果你以为这是错误的话请立即向支队发报” 突然间玉梅的心好像被山子猛拽一下疼痛得喘不过气來 赵大年也來气:“王团长你也太过份了吧姜政委只是征求意见有必要对她如此尖刻吗” 山子提高嗓门:“今天顺便告诉大家以后犟眼子无论做什么只要沒有人唱反调请不要再拿上报当口头禅我烦” 此时此刻不只是玉梅和赵大年就连小梅都把头埋得很深 气氛在尴尬中沉闷许久机要员推开房门:“报告支队陈队长來电” 山子说:“念念吧” 机要员开始读念 王子凯获悉日本政府20个慰问团奔赴中国赶在4月29日即日本天长节之前对各日占区进行慰问 赴山东慰问团现已到达鲁南战区由宫本师团长全程陪同对临水辖区各日占区的慰问时间已经确定从3月5日至15日 为激发山东人民的抗日热情支队决定慰问团到达临水期间由你团组织精干力量对宫本实施刺杀坚决除掉这个屠杀山东人民的刽子手 听罢电文山子凝眉自语:“今天是二月二十五” 赵大年说:“掐头去尾距离慰问团到达临水只有八天” 玉梅说:“应该早拿方案” 山子说:“他们的行程路线都不知道怎么拿方案” 玉梅赌气:“他们的行程路线就在方案里” 山子接着说:“明天我和小茹去临水联系程晓颖” 话一出口玉梅扑哧一笑:“不愧属猴的转弯就是快不过去临水沒你的份还算我和小茹的” 一听玉梅去临水山子禁不住又來气:“独立团增添数百个新兵员政教工作比任何时候都繁重作为政治委员不能脱离本职工作” 玉梅说:“政教处的同志沒一个吃闲饭沒有政委在他们照样能把工作做好做细让团领导放心” 山子喝口水咕噜咽下去:“你就在家睡觉” 玉梅满脸涨红霍地站起來:“王子凯你这话啥意思” 山子转眼望着小梅指示小梅立刻给支队发报 独立团保证完成任务 小梅起身离去山子宣布散会 玉梅满眼含泪忿忿走出团部 山子刚迈开脚步却被赵大年留住 ---------------------------------------------- 11 赵大年正和山子交谈小冯气吁吁闯进山子的办公室 只听小冯哭似的说:“团长您快去看看吧玉梅姐一回宿舍就哭哭得很厉害怎么也劝不住” 赵大年这时气呼呼瞪着山子:“看吧看把这事招惹的” 山子 ------------ 第九十一章 特别行动(1-2) 手机阅读 1 三天后的晚上,玉梅和赵大年接到通知,先后来到山子的办公室,听小茹汇报临水一行的情况。品书网 汇报一开始,小茹首先面对玉梅,唠唠叨叨发一通牢骚—— 上次陪小林母子团聚,是鲍玉莲通过俏佳人美发店,约程晓颖见面,可是这一次,俏佳人转脸不认人,非要鲍玉莲出面,才给联系程晓颖。 山子问:“他们不认识你吗?” 小茹说:“怎么不认识,上次老板请我们吃饭,还敬我和玉梅三杯酒,这才几天的事?” 赵大年问:“鲍玉莲怎么和俏佳人认识的?” 小茹回答:“听鲍玉莲说,是程晓颖事先告诉鲍玉莲的父亲,鲍玉莲的父亲又转告鲍玉莲,就这么七折八拐一大圈。” 玉梅脸色沉郁:“茹菡,你就这么回来了是吗?” 小茹喝口水润一下嗓门:“说得倒轻巧,这么大的事敢当儿戏吗,我死皮赖脸地赖着他们,就这么才把程晓颖约出来。” 山子说:“别罗嗦,快说正题。” 小茹又喝口水:“不罗嗦能得到情报吗?” 放下茶缸,小茹话入正题—— 慰问团到达临水的确是三月五日,但行程和路线都由慰问团内部制定,被列为绝对机密,只在出发前半小时通知相关部门和人员。 但是,小茹拐个弯接着说—— 在临水期间,慰问团下榻荣华大酒店,这一点已被程晓颖肯定。 赵大年说,田原混成旅团除峤南和临水大本营之外,另在苍县、蒙城两地各驻一个大队,从地理上看,峤南应该是慰问团最后一站。 赵大年接着说,如果是在县城刺杀,不但风险大,况且很难得手,只能在慰问团赶往柳泉、店子和杨林慰问时,从半路上做文章。 山子思酌片刻,提出如下方案—— 从特战队选派三个刺杀小组,提前潜入柳泉、店子和杨林,用狙击步枪对慰问现场实施远距离射杀。 小茹说:“我同意程晓颖的看法,因为独立团的存在,日本慰问团在峤南活动期间,沿途或现场必定严密布防,数里内将被列为戒严区。” 山子没作反驳,小茹接着说:“虽然97式狙击步枪精确射程六百米,但慰问团人多混杂,很难猎取目标,一枪失手,整个刺杀行动便告失败。” 听罢小茹的分析,山子犹豫不决。 一看时机成熟,小茹摊牌亮底:“团长,我有一个刺杀宫本的办法,自以为很理想,只怕被您否认,迟迟没好说出口。” 山子说:“只要可行,今天晚上我请客。” 小茹扬眉一笑:“时间紧迫,一旦方案被采纳,便没时间吃请,但前提条件是,这次行动必须由我唱主角。” 山子若有所思,沉甸甸地点点头:“军中无戏言,说说看。” 于是小茹大胆说出刺杀方案—— 方案分内围和外围两个小组,内围由二至三女同志组成,提前潜入荣华大酒店,负责近距离刺杀目标,外围由若干人员组成,负责接应内围。 山子问:“为什么要在临水采取行动?” 小茹回答:“荣乐门被炸,峤南已经没有高档旅店,估计慰问团都在日军大本营起居,不具备刺杀环境和条件。” 山子仍不放心,又提两个疑问—— 刺杀小组为何偏要女同志组成,既便如此,又如何潜入荣华大酒店。 面对山子的质疑,小茹从容不迫—— 据程晓颖透露,慰问团宿住荣华大酒店期间,店内实行戒严状态,只有舞女和工作人员才能入内。 又据程晓颖介绍,酒店属日本人开办和经营,我方只能假扮舞女,提前潜入酒店,程晓颖全程配合。 玉梅说:“咱们是独立团,哪个姑娘会跳舞?” 小茹笑吟吟地望着玉梅:“梅姐,如果你也想学,我可以当教练,只需一个晚上,便能把你教会。” 山子说:“别扯没用的,快把行动人员选定下来,布置具体任务。” 于是山子提议,立即成立两个特别行动小组,一组负责正面刺杀,二组负责外围清障,掩护一组安全撤退。 为了缩小目标,避免怀疑,小茹建议,刺杀小组最多二人,接应小组最多不超过六人。 一番会商,两个小组先后产生。 一组由小茹和春萍组成,小茹全面负责。 二组六人组成,山子亲自挂帅。 自从金叶担任副营长,春萍升任一营三连三排长,是金叶的老三排。 2 经过一天两夜的培训,无论三步四步,春萍都跳得娴熟自如。 今天是二月三十日,距离慰问团到达临水还有五天时间。 凌晨一时,小茹和春萍乘坐小刘赶驾的马车,于傍晚到达临水城。 在接应小组尚未进城之前,小刘在两个小组之间充当联络员。 从茂源旅店安顿下来,小茹顾不上歇息一会,独自赶往俏佳人美发店,再次通过美发店转告程晓颖,饭后来茂源旅店会面。 俏佳人美发店就在茂源旅店斜对过。 返回旅店的路上,小茹买几张油饼带回去,就这么凑合一顿晚饭。 六点刚过一刻,程晓颖纱巾遮面,身着便装,轻盈地登上旅店三楼,敲门后推开305客房。 简短交谈一会,小茹将程晓颖送出客房。 走出茂源旅店,程晓颖禁不住加快脚步,匆匆赶到俏佳人美发店。 一番密谈策划,美发店庄经理衣着阔绰,搭黄包车直奔荣华大酒店驶去。 庄经理名为经理,真实身份却是**驻临水情报小组之组长。 郁金香舞厅位于荣华大酒一楼。 进入舞厅,庄经理从舞池南侧半开式的包厢内就坐。 要来红酒果盘,庄经理一边浅饮,一边将舞女候客区扫视一遍,尽然十多位舞女风情各异,但却无心顾及。 放下酒杯,庄经理先掏两块大洋放在茶几上面,之后召来服务员,吩咐服务员速喊舞厅经理过来。 舞厅经理也是日本人,赶来时冲庄经理深鞠一躬。 庄经理手指大洋,冷沉沉地说:“经理先生,恕本人直言,眼前这等舞女都是残枝败叶,请安排一位中意佳丽,如果如愿,这大洋归你。” 舞厅经理又鞠一躬:“对不起先生,舞女全都到齐,没有剩余可以安排。” 不料庄经理又掏三块大洋,要求总经理前来会见。 舞厅经理自觉得来者不善,急匆匆爬上四楼。 总经理姓氏坂田,正与娇妻相对而坐,饮茶闲聊。 冒不失推开房门,舞厅经理气吁吁地说:“坂田君,舞厅来一位客人,要求与您会见。” 坂田问:“何等人士,如此妄为?” 舞厅经理回告:“此人心高气傲,现有舞女皆不如意,愿出五块大洋,寻一位中意舞女陪伴。” 经不住五块大洋的诱惑,坂田灵机一动,约娇妻一同下楼。 随舞厅经理赶至庄经理跟前,坂田与娇妻鞠躬问候。 礼毕,坂田自我介绍,之后手指娇妻:“尊贵的客人,这位女士乃我荣华店大堂之经理,如果喜欢,可由她奉陪先生尽兴。” 庄经理虽然点头,但是说:“我等近日有重要客人光临,欲寻二至三位姿色舞女捧场助兴,不知坂田阁下可否遂愿。” 坂田正犹豫,庄经理又掏五块大洋,接着说:“这大洋仅作酬劳之用,望阁下竭诚尽力,后天晚上不见不散。” 一把接过大洋,坂田拍胸发誓,若让先生失望,甘愿剖腹自尽。 本书来自 品&书#网 ------------ 第九十二章 特别行动(3-4) 手机阅读 3 阳光明丽,给这春寒料峭的季节注入融融暖意。品书网 吃罢早饭,小茹和春萍步入全城最有名气的服装店。 经过精心挑选,两个姑娘每人购买两件中袖旗袍,两双低跟皮鞋,因为春寒季节,连同外套和紧身裤一一配齐。 除此之外,小茹和春萍还选购两身时尚衣裤,手表、手链、头花、提包等服饰全都购买周全,尽量把自己装扮得华贵靓丽。 从市面回到茂源旅店,在小茹的要求下,两个姑娘开始试穿新衣服。 春萍毕竟不同于小茹,从河涯村到圈子岭,只走出七八里地,从没见过大世面,尤其在衣着方面,思想特别守旧。 此时刚把紧身裤穿上去,春萍羞臊得脸色通红:“茹姐,这裤子显眼露丑,都快羞死人了,旗袍这一套还是不穿了吧。” 小茹说:“对于这次行动来说,衣服也是武器,是用来杀鬼子,必须穿。” 穿好旗袍,小茹对着镜子前后打量一遍,之后又把目光转向春萍:“一会去酒店,一定做到落落大方,切不要扭扭捏捏的。” 春萍虽然答应得痛快,但脸色又起红晕。 时至巳时,两位旗袍女子款款走进荣华大酒店。 从昨晚到今天,坂田正为招聘新舞女犯愁思。 忽听舞厅经理来报,有两个女子前来郁金香坐台,坂田喜形于色,口中念念有词——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时辰不大,舞厅经理引领小茹和春萍,走进总经理办公室。 一看两位姿色迷人的旗袍女子,坂田心花怒放,连说两声呦西。 当问及姑娘们的家乡和履历,小茹说—— 她和春萍全都来自蒙城县,原在省城做舞女,因逃避达官豪门纳妾,才回临水城谋生。 由于心情急切,坂田没有过多问询,吩咐小茹晚上即来郁金香坐台。 如果说除掉宫本才是最后胜利,而能否潜伏到荣华大酒店,则是这次行动中至关重要的第一步。 顺利走过第一步,小茹高兴之余,干脆买些酒菜带回客房,与春萍和小刘开怀狂饮,就连平日里滴酒不沾的春萍,都喝得酩酊大醉。 当天晚上从舞厅回到旅店,时间已近午夜。 针对春萍伴舞时的表现,小茹再次强调—— 为了更好的伪装和隐蔽,对待客人一定笑脸相伴。 春萍说,他们胡抓乱摸,还要你陪睡,你怎么笑出来? 小茹说,办法只有一个,就是忍。 数落完春萍,小茹又赶到303房间,吩咐小刘明天返回圈子岭,通知别动二组后天赶到临水城。 4 第二天晚上,小茹和春萍刚走到舞厅门口,便被舞厅经理告知,有一位老板在接待室约见。 小茹和春萍都知道,约见她俩的就是俏佳人美发店的庄经理。 当着舞厅经理的面,庄经理言称,明天有朋友来访,于凤凰酒楼设宴,特邀茹小姐和王小姐捧场作陪。 不容分说,庄经理从衣兜掏出四块大洋,一甩手扔在茶几上,起身后二话没说,阔步走出接待室。 从接待室回到舞厅,小茹下意识打量左右,果然发现,舞池南侧半开式的包厢内,江月影与田原身着便装,窃窃私语。 田原是受江月影之约,陪江月影前来郁金香消遣解闷。 一看两位旗袍女子步入舞厅,田原立刻瞪圆了眼球。 当小茹和春萍从对面候客区入坐,田原也把目光跟随过去。 江月影故意用指头连敲两下茶几:“旅团长,看样子您对这两个旗袍女子很用心,月影甘愿为您当一次托。” 田原不动声色,慢慢收回目光。 又当服务员送来酒水,江月影说:“小师父,麻烦您跑个腿,把那位穿孔雀绿的旗袍小姐约到这边来。” 接到服务员的邀请,小茹肩挎乳白色小提包,款款走至包厢。 江月影一边倒酒一边问:“请问小姐,您是刚来的吧?” 小茹回答:“大姐说得没错,小女姓茹,初来乍到,还望各位关照。” 江月影抬手指向武田:“这位是大日本皇军田原旅团长,如果需要关照,请与我们的旅团长交谈。” 小茹彬彬有礼:“先生您好。” 田原说:“茹小姐请坐。” 小茹入座,田原接着问:“请问茹小姐喝点什么酒水?” 小茹看一眼桌面上的威士忌,笑微微地说:“如果旅团长不见笑的话,小女喜欢喝白兰地。” 田原沉吟一声,指示江月影再加一瓶白兰地。 江月影正欲起身,小茹说:“无需烦劳大姐,跑腿之事理应小女来做。” 说完,小茹起身站立,径直朝吧台走去。 时辰不大,服务员随小茹送来酒具和白兰地。 一番浅饮畅谈,灯光忽然变暗,舞曲悠然响起。 伴随优美的乐曲,田原和小茹不约而同,手牵手进入舞池。 与此同时,春萍接受一位中年男子的邀请,从座位上起身站立。 迈着翩翩舞步,摇动婀娜的身姿,小茹说:“田原君,中国有句古话,背靠大树好乘凉,明天晚上,小女请您吃饭,不知道可否赏光?” 田原用力握攥小茹的手,爽快地接受了邀请。 小茹接着说:“田原君,请允许冒昧地问一句,小女请您吃饭,您还和江翻译一块参加吗?” 田原说:“必须参加。” 小茹诡秘一笑,又问:“难道就不怕江翻译嫉妒吗?” 田原愕然一愣,怪异地望着小茹:“茹小姐,你我只是朋友,刚认识的朋友,江翻译没有理由嫉妒。” 小茹说:“看来小女多虑了,请田原君不要心里去。” 田原呦西一声,随将右手搂紧小茹的腰肢。 小茹虽然不动声色,但将左小臂轻轻用力,撑抵在田原的右胸前。 一曲罢了,小茹又把春萍约到包厢,与田原和江月影饮酒交谈。 喝口酒放下酒杯,小茹说:“江姐,明天晚上我和萍妹请旅团长吃饭,希望您也参加。” 江月影敷衍一笑:“茹小姐,您的心意我领了,只可惜你不是旅团长,这要看旅团长是否同意。” 田原说:“江翻译不要误会,卑职早就说过,我和茹小姐只是朋友,刚认识的朋友,茹小姐请客,你的必须参加。” 江月影又笑一声:“既然如此,那我应该感谢谁呢,是感谢茹小姐,还是感谢旅团长?” 田原尴尬一笑,连声说:“都感谢,都感谢。” 三言两语聊过一会,舞曲再次响起,春萍主动起身,邀请田原跳舞。 本书来自 品&书#网 ------------ 第九十三章 特别行动(5-6) 5 天至傍晚,路人寥落,但荣华大酒店门庭若市, 荣华酒店坐西面东,进入门厅后,南侧是休闲区,北面是总服务台,正对面便是郁金香歌舞厅,舞厅两侧各有一道走廊, 沿走廊登上二楼,正面是公众餐厅,两侧为包间, 宴请田原的晚宴就设在二楼包间内, 一刻钟过后,江月影与田原依然身着便装,双双进入樱花厅, 因小茹和春萍又换一身新旗袍,入座后,田原兴致大发,用诗情画意般的言辞夸赞小茹和春萍,, 娇美压群芳,花中独一枝, 为防田原不轨,借小茹敬酒之际,江月影敲山震虎:“茹小姐,有句话还是说在前头的好,田原君虽然职高权大,但向來品行端正,从不贪淫好色,谁敢拉旅团长下水,休想在临水城混下去,” 说完,江月影故意端起酒杯,与田原一对一满饮一杯, 酒过三巡,春萍借口去洗手间行个方便,独自走出餐厅, 田原做梦都沒料到,春萍此去别有用心,是在寻找必须寻找的东西, 一去十几分钟,春萍终于返回餐厅,小茹正被田原搂抱腰肢,举杯相饮, 杯觥交错之中,酒宴已经进入尾声,小茹这时主动发出邀请,约田原饭后再去郁金香,痛痛快快跳一曲, 田原乐于其好,满口答应小茹的邀请, 不一会酒宴结束,小茹和江月影打一声招呼,与春萍直奔洗手间, 洗手间里只有小茹和春萍, 春萍一边洗手一边说:“茹姐,二至四楼全都找遍了,沒找到配电箱,” 小茹说:“要么就在一楼,回头你陪田原跳舞,我在挨层楼找一遍,再找不到的话,干脆开客房住下來,继续找,” 春萍接着说:“万一配电箱安在室内,怎么找,” 小茹甩甩手上的水滴,掏手绢一边擦手一边说:“就算安在天涯海角,也要把它找出來,” 说完,小茹先自走出洗手间, 两个姑娘齐头并肩,手拉手步入舞厅,正赶上一曲终了, 按照江月影的吩咐,服务员一看小茹和春萍到來,急忙迎上前去,将小茹和春萍引领到田原所在的包厢, 喝一口咖啡,乐队再次奏响舞曲, 春萍急忙放下咖啡,冲田原笑微微伸过手去, 田原与春萍刚走进舞池,小茹随向江月影使个眼色,匆急离开包厢, 舞厅门外,两个守门员一左一右,一看小茹走出舞厅,秃脑袋问:“茹小姐,请问您有何贵干,” 小茹说:“方便,” 谁知一听方便,秃脑袋阴阳怪气:“我说茹妹子,你沒喝醉酒吧,洗手间就在舞厅里面,你跑出來干什么,” 小茹后悔口误,但反应特别敏捷,于是说:“人家憋不住了,卫生间却被别人占用着,总不能尿湿裤子吧,” 说完,小茹故作紧迫,一溜小跑消失在舞厅南面的走廊里, 从走廊入口巡视到楼梯入口,偌大的空间全不见配电箱,小茹猫腰走进楼梯下面,墙壁上依然光滑无物, 悄然登上二楼,小茹又上三楼,从三楼至四楼,大小角落找个遍,就是找不到配电箱的影子, 一晃十几分钟过去,却仍不见小茹回來,秃脑袋越想越觉得奇怪,按照小茹去时的方向,开始寻找小茹的行迹, 小茹这时已经走下二楼,进入一楼北走廊, 听到噔噔的下楼声,秃脑袋闻风而动,沿二楼通道疾急往北走去, 借着阴晦的灯光,小茹首先将楼梯南侧的墙壁打量一眼,之后弯下腰走进楼梯下面的空地,仍沒发现配电箱, 就在这时,只听楼梯上面有人噌噌下楼,下楼后一边呼唤茹小姐,一边朝楼梯夹空走來, 小茹灵机一动,大声喊:“别过來,” 秃脑袋问:“茹小姐,你在干什么,” 小茹说:“女人的事沒你打听的,要不问你老婆去,” 冷不丁挨一顿呛,秃脑袋怏怏离去, 6 时至午夜,舞会到此结束, 小茹和春萍与田原话别后,从酒店开一间双人客房, 还沒打开房灯,春萍急煎煎地问:“茹姐,配电箱找到了沒有,” 小茹说:“小茹,从四楼到一楼,又都找一遍,看样子真在室内,” 春萍又问:“那怎么办,” 小茹二话沒说,转身走至床头,将床头灯断电后摘下灯罩,又把灯泡扭转下來,从脸盆中浸湿灯尾, 重新拧紧灯泡,小茹拉动开关,只听噗嗤一声,灯泡里充满白色烟雾,整个三楼顿时变得漆黑, 摸黑走出客房,小茹和春萍直奔服务台走去, 赶到三楼服务台,柜台上已经点亮烛光,小茹问:“服务员小姐,三楼全都沒电,怎么回事,” 服务员起身站立,态度十分和蔼:“对不起小姐,估计因为短路,又把配电室保险丝烧坏,已经通知水电工,让他抓紧更换,” 小茹接着问:“配电室在哪,” 服务员回答:“在二楼,” 与服务员打声招呼,小茹拽一把春萍,一转身直奔二楼跑去, 不知底细的人谁都不会想到,原來二楼公众餐厅的门口旁,南北两侧各有一扇木门,配电箱就放在北侧的门室里, 此时水电工正给配电箱内的第三个闸刀更换保险丝, 小茹说:“师傅,313客房的床头灯烧坏了,麻烦您换个灯泡,” 转头一看两个美女,水电工满脸堆笑,满口答应下來, 从配电室回到客房,房灯已经变亮, 不一会水电工赶來,换掉烧坏的灯泡, 似乎是被水电工的热情所感动,小茹说:“师傅,我和萍妹刚來郁金香坐台,难得您这么热心,明天上午赶到凤凰楼,我俩请您吃饭,” 水电工毫不谦让,答应得比刮风还疾快, 送走水电工,小茹问:“春萍,闸刀排序记住了沒有,” 春萍说:“从三楼闸刀安放的位置看,左起第一个是一楼,最后一个是四楼,百分之百沒错,” 小茹接着说:“请记住,到时候先从四楼断电,依次为序,最后切断一楼,一旦一楼断电,立即向楼下撤逃,” 小茹特别强调,这次行动能否顺利得手,得手后能否安全撤离,主要看断电是否及时,容不得一丝麻痹和大意, 春萍说:“只要能把配电室的钥匙搞到手,百分之百沒问題,” 小茹说:“放心吧,明天一定搞到手,” 说完,小茹扑通仰躺在床上,长长地舒了口气, 〖启^蒙~书^网∷.〗 ------------ 第九十四章 特别行动(7-9) 7 凤凰酒楼与茂源旅店同处一条大街坐东面西位于南街口 小茹和春萍轮番敬酒一杯又一杯不一会便把水电工灌成一摊烂泥伏趴在餐桌上不省人事 从水电工的腰带上摘下一串钥匙小茹独自离开凤凰酒楼搭一辆脚蹬黄包车返回荣华大酒店 行至配电室门前小茹停顿脚步看看四下无人忙从提包里掏出钥匙 钥匙环上总共四把钥匙经过开启验证很快找出配电室的钥匙 回客房稍息片刻小茹又搭黄包车找一家锁具店配制一把新钥匙 水电工醒酒后已近下午四点钟直到这时小茹和春萍方才离开酒楼 估计别动二组快要进入城里在小茹的催促下黄包车加快速度朝茂源旅店嗖嗖驶去 一步跨进旅店门槛小茹和春萍目不斜视噌噌登上二楼从303客房门前嘎然止住脚步 303房间是小刘未退的客房 果然敲两下房门房门吱扭打开开门的正是小刘 这时再看房内除山子和小刘之外还有独立团四虎将他们分别是一营长宋一杰二营长徐小龙三营长李小虎新编四营长高玉峰 因为心情激动小茹三两步冲向山子用力握住山子的手然而嘴唇蠕动数次什么都沒说出口 山子直巴巴地问:“你那边全都准备好了吧” 小茹的回答更唐突:“你那边都把家什带齐了吧” 山子说:“壮壮旺旺和王排长每人赶一辆马车他们住在另一家旅店家什还在马车的夹层里天黑后送过來” 王排长是指侦察排长王柿树壮壮旺旺都是侦察员在这次行动中他们只负责枪械和人员运送任务 山子告诉小茹别动二组进城后王排长一行明天出城在城外公路旁第一个村庄等候迎接别动小组出城 小龙小虎每人端一杯白开水一个送给小茹一个送给春萍 小龙说:“茹姐看您打扮得花似的哥的心老是跳” 小茹骂:“跳你个头有能耐娶回家做媳妇” 一句话噎得小龙满脸通红瞠目结舌 山子狠瞪小龙一眼:“就你属猪的瞎哼哼快坐下说正事” 小龙滴溜转身回床沿坐下去却把小虎一把推开:“茹妹妹请您这边就坐距离近心才近” 小茹无所顾忌与小龙挨肩并坐与山子正面相对 山子问:“要不要约见程晓颖” 小茹说:“计划进展顺利暂时沒必要约见程姨有话在先如果事出意外她会主动联系” 说完小茹打开提包掏一张信笺递给山子:“按照我们的出城方案程姨组织了八组日语对话读音和语义都用汉字标明” 山子看过信笺依然蹙眉自语:“慰问团明天就到总觉得时间太紧迫” 小茹接着说:“就目前情势看时间倒不是问題唯一担心的是按照我们的出城方案能否冲出城门” 小虎说:“这话说的沒劲四虎将出马天下沒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山子冷眼瞥向小虎:“你过來” 小虎从床尾边头的椅子上站起來忐忑不安地走到山子跟前 山子将信笺伸举到小虎胸前接着说:“就凭你这股吹牛劲这些日语对话就交给你一定把它背得滚瓜烂熟” 小虎一边 ------------ 第九十五章 特别行动(9-10) 9 从傍晚开始,西北风越刮越大,气温越來越低, 别动小组集体吃过晚饭,三三两两回到客房, 此时已过十八点五十分, 小茹和春萍换穿旗袍时,小茹吩咐春萍,别忘了把外套穿上去, 小茹今晚的穿着很特别,先把一双长至股部的丝袜穿上去,之后将袖珍手枪插掖在袜口内测,最后穿上旗袍和紧身裤, 春萍说:“茹姐,从早上开始,我就在琢磨,万一宫本不去舞厅,直接把你约到房间,那该怎么办,” 小茹一听这话,咯噔打个寒颤:“对呀,这一点我咋就沒想到呢,” 春萍接着说:“如果当真被狗日的占便宜,就算杀了一百个宫本,我觉得那也沒意义,” 小茹的脸微微变红,但是冷笑一声说:“放心吧萍妹,想占茹姐的便宜沒那么容易,茹菡可不是吃斋长大的,” 春萍问:“那你说说看,到时候如何应对,” 小茹说:“看准手表,十分钟之内一定拉闸断电,” 春萍深点头首:“茹姐,只要有预案,春萍保证能做到,” 一番妆扮,小茹和春萍一起动手,将多余的衣物和用品一一收拾起來,送到303客房, 303客房里,别动二组全部到齐, 按照预案,别动二组七点半到达预定地点,八点钟舞会开始, 在送小茹和春萍出门时,山子的行为十分罕见,与两个姑娘一一握手,虽然什么都沒说出口,但凝重的表情足以让人感觉出此时的心情, 约莫一刻钟的光景,黄包车赶至荣华酒店前大街,霎那间,眼前的情景居然把两个姑娘惊呆了,, 平常的日子里,酒店门前大街是一处热闹的夜市,人來人往络绎不绝,各种摊点小卖一个紧挨一个,然而此时空无一人,冷冷清清, 再看酒店门旁,四个鬼子荷枪实弹,笔直挺立, 虽然气氛恐怖,但小茹和春萍的脸上不由自主,浮现出欣慰的笑意, 黄包车刚把车头转向酒店,四个鬼子一齐举枪,喝令停车返回, 小茹和春萍不慌不忙,下车后付完车费,直奔鬼子兵走去, 鬼子兵看过介绍信,又把提包搜查一边,之后挥手放行, 款款进入门厅,小茹和春萍同时发现,舞厅门旁沒有了守门员,取而代之的是两个全副武装的鬼子兵, 除此之外,大厅里空无一人,就连总服务台都变成空架子, 舞厅经理站在门口正前方,面对小茹深鞠一躬,舞厅经理挥摆右手,笑吟吟说一声请进, 小茹点头示意,吱扭推开门浅红色的木门, 这时看去舞厅,所有包厢都被贴上数字编码,长形案桌上摆满酒水、茶果和食品,舞厅里除了舞女、乐队和服务员,看不到陌生面孔, 从候客区固定位置坐下去,邻座的红衣舞女手持圆镜,正给两片原本艳红的嘴唇涂膏润色, 一看小茹就坐,红衣舞转过身问:“茹妹,你该知道今晚的场合吧,” 小茹谦和一笑:“哪能呢,什么不知道,” 红衣舞女收起唇膏,气咻咻地唠叨:“真是的,跟自家姐妹装什么葱,如今你是郁金香的头牌,就不信总经理沒有告诉你,” 小茹反问:“也沒告诉你吗,” 谁知小茹这一问,红衣舞女忽然傲气凌人:“茹小姐,无需你屈开尊口,本姑娘浪迹风月场数多年,就凭今晚这阵势,看一眼就知道,回头定有高官政要光临郁金香,这正是你博彩走红的好机会,” 小茹不动声色,看上去淡定自若, 放下手包,红衣舞女脸色转晴:“茹妹,大凡高官政要,他们都是穿山豹,功夫着实厉害,一夜下來,拼得你三天起不來床,你可多加小心,” 小茹不羞不臊,接着说:“本小姐是母老虎,比穿山豹更厉害,一招下來,让他一辈子还不了阳,” 话一出口,红衣舞女捧腹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10 郁金香舞厅打破常规,沒按时间开场, 直到八点三十五分,房门终于打开,坂田和舞厅经理率先冲进舞厅,与六位服务员各站两侧,夹道欢迎日本政府慰问团, 一位中年日本军官和一位年过半百的男人并肩走在前面,引领三十多个男女鱼贯步入舞厅,田原和江月影走在最后面, 按事先编排的序号各自入座,坂田亲自赶到小茹和春萍跟前,将她俩邀请到舞池南侧的一号包厢, 一号包厢位于中间位置,由此往两侧延续,东面为双号,西侧为单号,江月影和田园于三号包厢就坐, 经坂田介绍,这位日本军官就是宫本师团长,另一位则是慰问团之团长,名曰加藤先生, 三言两语寒暄一番,小茹从宫本一边入座,春萍坐在加藤一边, 安排就绪,坂田登上乐台,宣布舞会开始, 霎那间,舞厅内灯光隐约迷离,舞曲起伏悠扬,一个个舞女在一个个舞客的邀请下,手拉手进入舞池, 这时候再看宫本和加藤,这两个头号人物原地未动,与小茹和春萍频频举杯,侃侃而谈, 一曲罢了,又起一曲,小茹主动发出邀请,与宫本踏入舞池, 为了转移注意力,江月影牵手田原,跟随宫本走进舞池, 然而当加藤邀请春萍跳舞,春萍满脸窘色:“对不起加藤先生,小女有个毛病,酒后头晕得厉害,需要去外面透透风,下一曲好吗,” 加藤说:“也好,但愿卑职能陪王小姐一起散步,” 因担心门岗作梗跟踪,春萍柔婉一笑:“谢谢加藤先生关照,” 说完,春萍悠悠走出包厢,加藤步步紧随, 果然刚踏出舞厅门槛,两个门卫同时伸出手臂,挡住春萍的去路, 春萍回头望着加藤,加藤叽哩咕噜说一通日本话,中文的意思是:“请不要无礼,让王小姐出去,” 闻其声音,门卫收回手臂,四肢挺立得如同枪杆一样僵直, 从舞厅门口左转北去,春萍边走边说:“楼下太吵,去楼上走走好吗,” 春萍话一出口,正中加藤下怀,加藤转溜一下眼球,接着说:“王小姐如不嫌弃,请到卑职房间一坐,不知可否赏脸,” 春萍半遮半掩,用羞涩的微笑应允了加藤的美意, 沿北走廊一直走到三楼,又见走廊入口处站立两个鬼子兵,一看加藤和春萍走來,双双立正敬礼, 路过哨兵沒多远,春萍突然站住脚步:“加藤先生,请您稍等一会,小女回舞厅拿香水过來,” 一听回舞厅拿香水,加藤禁不住心花怒放,吩咐春萍快去快回, 〖启^蒙~书^网∷.〗 ------------ 第九十六章 特别行动(11-12) 11 二楼是餐饮场所只在用餐时临时安排警卫此时早已经人去楼空 春萍匆匆走下三楼疾急赶到二楼配电室门前从外套布袋里掏出钥匙咔嚓打开门锁 按照从四楼至一楼的断电顺序春萍从右边开始刷刷拉下四个闸刀 瞬息间荣华大酒店从里到外漆黑一团 突如其來的黑暗着实让舞池里的舞客大为扫兴一时间哗然一片 小茹佯装害怕左手臂搂紧宫本的脖颈 宫本轻拍小茹的肩背笑呵呵地劝慰:“茹小姐不要害怕这是照明电路偶发故障一会便可修好” 说话间小茹已经掏出手枪顶住宫本的心口啪啪连开两枪 枪声一响整个舞厅如同炸锅一样舞女们抛开一个个舞客舞客们争先恐后一边呐喊惊叫一边朝舞厅门口窜逃 连续推倒五六个窜逃的男女小茹一口气冲出舞厅黑暗中停顿脚步放开嗓门疾呼:“萍妹我在这里” 春萍躲在走廊入口的墙角下顺着声音追赶过去一把拉起小茹的手 就在这时小茹突然发现四个鬼子持枪挡住门口有的喊站住有的喊安静任凭声嘶力竭舞女们置若罔闻勇往直前 与此同时七八个鬼子从三楼和四楼冲入一楼大厅但是黑暗中面对混乱的人群一个个手足无措 小茹冲在窜逃舞女的最前面距离鬼子不足五米时挥枪一阵点射四个鬼子刷刷倒地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酒店对过三条胡同口也传來清脆的枪响枪声过后沿街五盏路灯顿失光明偌大空间一片黑暗 一听外面枪响二十多个舞女嘎然止步心惊胆战地拥挤在一起将酒店门口堵塞得水泄不通 这时候楼上楼下共汇集十多个鬼子兵这些鬼子猛兽一般推开舞女直奔枪声响起的地方扑去 小茹和春萍在山子和小刘引领下一口气穿过百余米的胡同踏入一条南北巷陌小龙小虎早已等候在这里 沿巷陌往北跑过三十米山子又和宋营长、高营长会合此时已经听到鬼子追赶的脚步声 小龙说:“哥干脆找地儿隐蔽起來把这些狗日的给灭了过把瘾” 小虎接着说:“这是一步好棋就这么走” 宋营长说:“临水城足有两千多个日伪军过一会全都赶过來就算你是一条龙也休想压过地头蛇” 山子说:“别罗嗦按既定路线速回旅店冲出临水城才算真本事” 按照原定撤退路线别动组就地往东七折八拐穿越十几条胡同巷陌又在一道南北小巷里消失了踪影 此时追赶的鬼子怏怏而返已经回到别动小组第一个会合点 12 历经十几分钟跑过五六里地别动小组顺利回到旅店 小刘从床底拉出两个大布包布包里包裹八套军服、七条大盖枪、一支王八盒子、一把指挥刀子弹、子弹盒、无柄手榴弹样样都有 除此之外布包里还有两支驳壳枪是给小茹和春萍准备的 从隔壁回到303客房小茹和春萍摇身一变从美艳的旗袍女郎变成英武凛然的鬼子兵 说來山子的身份更掉价堂堂的团首长瞬间变成日军大头兵只有小虎腰挂手枪和指挥刀摇身变成日军中尉指挥官 将换下來的衣物和提包扔在床面上小茹问:“团长这些衣服和提包都是名贵的要不要带回去” 山子说:“换一条日军少将的狗命值了” 春萍说:“茹姐一定把今天晚上的旗袍带回去留作纪念用” 山子两眼一亮冲春萍笑悠悠地点点头 一经山子许可小茹和春萍相互帮忙将旗袍分别掖藏在后腰间 作忙忙碌碌收拾一番小虎带领七个鬼子依次走出客房 眼巴巴望着一队鬼子从楼上走下來店小二如同大白天见到鬼一样吓得魂飞魄散浑身上下直打颤 城东门位于茂源旅店大约三里地方向偏向东南方一路跑步前进别动小组先与一支巡逻队交叉而过之后又和摩托车队迎面相逢 第一辆摩托减速缓行坐在车厢里的指挥官用日语喊话:“哪部分” 小虎放慢脚步用日语回答:“旅团部派出的巡查队你们是哪部分” 日军指挥官回答:“第一联队二大队奉命全城搜捕” 话音刚落只见指挥官一挥手司机突然加足油门十几辆摩托车如同风驰电掣不一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山子一边跑一边问:“鬼子刚才说什么” 小虎一边跑一边说:“狗日的说话沒舌头就听懂第一联队二大队不用问也能猜得出无论虾兵还是蟹将都他妈冲我们來的” 缓一口气小虎接着说:“看我李小虎是谁神机妙算千里放蜜蜂都能认出公母來就是孙猴子來咱独立团也得赶虎子叫师傅” 山子从背后狠踢一脚扑哧踢在小虎的屁股上:“吹牛也不看时候回头若能吹开城门把鬼子全吹飞我第一个赶你叫师傅” 小虎反手拍打拍打屁股连说两声不敢当 临近城门大约三百米山子下令缓步慢行静神养气以便全力对付城门哨兵一举冲出城外 当距离城门只有几十米的时候小虎主动加快速度带领大家跑步前进 临水城原为沂州新城墙始建于明朝洪武元年(1368)至清朝康熙年间(1673)第三次修缮扩建共设四座拱形城门 从外观上看整座城墙上窄下宽顶部宽度3米墙高5米周长大约一万米分布五十座城堡五千多个垛口 日军占领临水后每座城门派驻一个安防小队五十座城堡共架设五十部重机枪同时装配探照灯、警报器等器材 安防队编制四个班轮流上岗值勤城门开放时值勤哨兵八人一岗鬼子伪军各四人 从夜间十点至凌晨五点城门全部关闭值勤哨兵由八人减至四人鬼子和伪军各二人 除看守城门外安防队还负责城墙以外警戒任务白天在城墙上瞭望放哨夜间在城墙上流动巡逻 ------------ 第九十七章 特别行动(13-14) 13 别动小组赶至城门时,已过十点三十分,因接到紧急戒严令,城门值岗哨兵临时增至八人,班长亲自坐镇。 一看一位陌生的中尉官走來,日军班长先敬礼,后发问:“报告长官,请问您是哪部分?” 小虎盛气凌人,冷嗖嗖回答:“我们是旅团部派出的巡查队,师团长不幸遇刺,为防凶犯夺门逃窜,前來督查警戒情况。” 日军班长再次敬礼:“欢迎长官检查指导。” 不料话音刚落,小虎一个黑虎掏心打过去,直捅对方心窝,日军班长口吐鲜血,扑通栽倒在地下。 小虎这边一出手,其他人速疾掏出驳壳枪,一阵密集射击,八个猝不及防的日伪军全部被打死。 一时间,城墙上的警报嗡鸣尖叫,响彻九天云外。 枪声和警报声惊醒了熟睡中的安防队员,三十多个日伪军慌促起床,从城门两侧的宿舍中纷纷出动。 与此同时,十个正在城墙巡逻的哨兵冲下马道,朝城门这边飞跑。 安防队宿舍距离城门不足五十米,一出门便遭到别动小组迎头痛击,四名机枪手还沒來得及拉动枪机,便捷足登上西天。 此时若说枪法,除春萍之外,其他人都是百步穿杨的神枪手,打一枪撂倒一个,打两枪撂倒一双,弹无虚发,枪枪见血。 仅仅数秒钟的光景,城门两侧只有四五个鬼子双手抱头,就地翻滚,躲避嗖嗖飞來的子弹。 就在这时,远处传來突突的摩托车响,还听到汽车的鸣笛声。 情急之下,八支驳壳枪骤然齐射,残余的鬼子无一幸免,皆为枪下鬼。 山子疾声高喊:“小虎,快把城门炸开。” 小虎风似的冲进二十米长的拱门,将一枚日制无柄手榴弹拉开引信,安放在厚重的城门下。 借弯腰之势就地一倒,小虎叽哩咕噜滚出十几米,手榴弹轰隆爆炸,两块门板轰然坍塌。 山子再次下令:“宋营长、高营长,你俩快和春萍小茹出城,一定把探照灯打灭,其他人分头行动,把鬼子的轻机枪捡回來。” 一把抓起春萍的手,宋营长拉拽春萍,率先冲出城门。 高营长推一把小茹,紧跟小茹跳过坍塌的废墟。 自从冲出城门,宋营长一直跑在春萍身后,跑过几十米的距离,两座城堡里的重机枪达到近射角度,从南北两侧一齐开火。 重机枪一响,纷飞的子弹从头顶和身边嗖嗖穿过,宋营长疾呼卧倒,随将春萍扑倒在地,抱紧后快速向北翻滚,双双落入半米深的边沟。 小茹和高营长手持步枪,如同双燕齐飞,腾空向南蹿跳,坠入边沟后迅速卧倒,举枪指向百米之外的城堡,瞄准高悬在城堡上的探照灯。 与此同时,宋营长勾动扳机,伴随清脆的枪响,子弹骤然出膛,将城门北侧的探照灯哗啦打得粉碎。 紧跟着又听两声枪响,城门南侧的探照灯身中两弹,嘎然熄灭,城门外偌大一片空间,顿时笼罩起黑沉沉的夜幕。 伏爬在边沟的路沿上,小茹放声高呼:“团长,我们在这里。” 山子边跑边喊:“我们來了,你们快跑。” 根据声音判断,山子距离小茹不足一百米。 一口气跑过半里地,宋营长止步喊停,原地等候山子。 大家转身面对临水城,只见一束束摩托车灯光穿透城门,煞白耀眼,在这灯光的映照下,隐约发现四个黑影飞疾奔跑,脚步声越來越近。 14 仅过十几秒钟,别动小组二次会合,此时二十余辆摩托冲出城门,距离别动小组不足三百米,尾随后面的是四辆大卡车。 山子二话沒说,下令实施第二方案。 接到山子的命令,别动小组每人掏出一颗手榴弹,从南至摆放在路面上。 山子喊一声引爆,八颗手榴弹嗞嗞喷出火花。 轰隆隆一声巨响,手榴弹从背后十几米的地方爆炸,将好端端的路面开一条一米宽、半米深的土沟。 突如其來的爆炸,吓得摩托车紧急刹车,冷不丁追尾后,五辆摩托冲进公路边沟,三辆翻倒在地。 又跑几十米的距离,别动小组再次布设手榴弹,手榴弹爆炸后,突然折身返回,从土沟中布下埋伏。 此时日军摩托车队已被第一条土沟拦截,鬼子纷纷下车,凭借摩托车灯的照射,机枪步枪一齐朝别动小组开火。 山子埋头下令:“宋营长,你们用步枪先把摩托车打瞎了眼,轻机枪只许打完枪内子弹,不准恋战。” 话音刚落,山子率先打响轻机枪。 一阵激烈交火,鬼子死伤几十人。 当黑压压的日军赶至第二道土沟,别动小组已经相去大半路,与迎面赶來马车迎面相遇。 “谁。” 柿子这时勒僵停马,冲对面大声询问。 春萍抢先开骂:“烂柿子,你咋呼么,大姑都快累死了,快把车赶过來。” 气吁吁骂完后,春萍如同散了骨架,扑通跌坐在地下。 三辆马车依次赶來,调头后按顺序停靠在路边旁,小茹搀扶春萍,登上柿子赶驾的第一辆马车。 听着急促嘈杂的脚步声,山子说:“看样子,小鬼子不到黄河不死心,宋营长,你和高营长坐马车先走一步,去五路以外的地方等我们。” 宋营长误会了山子的意思,于是说:“团长,鬼子沒有了三轮四轮,只靠两条腿,哪能追上马车,快走吧。” 山子接着说:“就这么一走了之,小鬼子肯定郁闷得睡不着觉,时间有的是,再陪他们玩一会,让他们尝尝野营拉练的苦滋味。” 宋营长悟懂山子的意思,说一声小心点,与高营长登上最后一辆马车。 山子随之挥手,带领三个小兄弟跨步趠过路边沟,径直往南走去。 沿麦田疾步走过近百米,四挺轻机枪一字排开,枪口直指正北方。 山子说:“都报个数,装好的子弹有几板?” 从小刘到小虎,依次报出三个数,五板、五板和四板。 山子自报四板,接着说:“都把子弹装满,回头一口气打光,鬼子人多势重,还击时子弹密集,撤退不能直接站立,至少往东匍匐爬行二十米。” 说话间,日军排头兵进入直线距离,山子下令,做好射击准备。 哗啦拉开枪机,山子又说,一旦鬼子还击,专拣枪口冒火的地方打。 屏声敛息等待片刻,山子根据脚步声判断,处在中间位置的鬼子已经进入直线距离,正是开火的好时机。 于是山子高喊一声开火,四挺轻机枪突突喷出火舌,扫射过程中,枪口大角度调整方向,打击开枪还击的鬼子。 短短数秒间,四部轻机枪几乎是在同时,将枪内三十发子弹全部打光。 遭遇意想不到袭击,鬼子死伤几十人,中尉指挥官恼羞成怒,喝令部队全力攻击,不惜一切代价,坚决消灭土八路。 军令如山,密密麻麻的鬼子蜂拥冲进麦田,迎着密集的子弹,一边开枪射击,一边飞跑狂奔。 ------------ 第九十八章 特别行动(15-16) 15 在山子的引领下,小龙小虎和小刘形如游蛇,簌簌爬行, 远远离开着弹点,山子喊一声起立,起身后偏转方向,朝大东南奔跑, 当一个中队的鬼子追赶到袭击地点,山子早已冲出麦田,沿一条崎岖的荒野小路继续往东南行走, 小虎超越小龙和小刘,急急追上山子:“团长大哥,您还要往哪走,” 不料小虎这一问,山子突然转身,扯破嗓门怒吼:“李小虎,你小子跑不动也得跑,再不执行命令,老子毙了你,” 冷不丁挨一通训骂,不只是小虎,就连小龙小刘被都惊讶目瞪口呆, 山子接着说:“李大吹,我这一嗓子是给鬼子引路的,快跑吧,他们肯定朝这边追來了,” 果然听到山子的怒吼,正在往南追赶的日军急忙调头,转向东南奔跑, 鬼子气嘘嘘赶至山子走过的小路,山子早已进入连绵的岭岗丘地,坐在蛇形的岭岗上歇息养神, 又当鬼子赶到岭岗脚下,山子下令用步枪射击, 呯呯叭叭打过数枪,山子收起家伙就跑,沿岭岗背坡一口气冲下去, 鬼子提心吊胆,好不容易爬上岭岗,却不知土八路去向何方,日军中队长正犹豫,左前方的岭岗上又起几声枪响, 一听到枪声,日军中队长嗷嗷咆哮,连骂三声八格, 自从鬼子进入岭岗丘地,山子就这么打几枪换一个地方,跟追赶的日军玩一场猫戏老鼠的游戏, 不觉得时间过去半个多钟头,山子站在东南最后一座岭脊上,四支步枪打完枪内子弹,之后转身东去,不一会冲下岭岗, 鬼子不辞劳苦,拖着沉重的双腿登上东南岭岗,中队长左右打量一遭,随即一声令下,直奔岭南一片树林追去, 此时山子与日军背道而驰,一路朝正北方向行进, 16 径直走过五六里地,山子第一个登上公路,又往前走二里路,别动小组实现第三次会合, 爬上第二辆马车,小虎说:“团长,肚皮都贴着脊梁了,找个地儿喂喂肚子吧,你不是好喝一口吗,今个虎子豁出去,陪你一醉方休,” 小龙说:“沒合眼你就说梦话,这都下半夜了,你去哪找酒饭,抱着枕头当媳妇,净想美事儿,” 小虎接着说:“我的意思是,找个村庄叫开老乡的门,咱们出高价,让老乡多杀几个大公鸡,多搞几瓶老烧酒,很简单,” 山子说:“不简单,这跟土匪进村差不多,” 小虎一听沒戏,干脆蜷身躺下去,闭上眼一声不吭, 马车上顿时变得宁静,只听到咯噔咯噔的马蹄声, 不料刚走一会,小虎突然起身:“对了团长,平日里你忙我忙大家忙,沒工夫聚一块说说话,趁这阵儿消闲,虎子提个要求可以不,” 山子问:“什么事,” 小虎说:“咱们支队有规定,凡是红军时期入伍的老战士,营级干部就能结婚谈恋爱,我和小龙十八岁参军,如今二十四周岁,够格了吧,” 山子冷冰冰呛一句:“吃山楂问酸甜,明知故问,” 小虎脸皮厚,两片薄唇依然跳动不停:“团长你看吧,从支队來的铁哥们,除小张、小聂和大孟牺牲外,宋营长和高营长沒参军先结婚,赵副团长更先进,十一岁就把媳妇领回家,估计儿子都快成家了,” 小龙骂:“你放屁,不知道根梢不要瞎咧咧,赵副团长是童养媳,赵大哥压根就沒答应过,人家早成妹妹了,知道不,” 小虎问:“这你怎么知道的,” 小龙说:“就你这张破嘴,赵大哥不稀罕跟你说,” 山子接着问:“小虎,你到要说什么,” 小虎接着说:“再说你吧,你跟姜政委都是进网的兔子上钩的鱼,十拿九稳,小刘还是毛孩子,不懂那回事,就我和小龙,惨,真惨,” 山子这时干咳一声:“说吧虎,看上哪个了,我给你俩做媒,” 小虎说:“我跟小龙私下里议论过,小龙看好小茹,虎子就喜欢金叶,喜欢金叶那股辣椒味,从今天起,这事正式拜托给你,” 山子万万沒有想到,就金叶这只扎手的小刺猬,居然还有人喜欢她,真是乌鸦长出白毛來,怪事多多, 想到这,山子说:“小虎,金叶可是出了名的小刺猬,我劝你好自为之,当心被她扎破手,” 小虎一听这话,哽噎得喘不过气, 怔愣半天,小虎狠拍大腿:“团长,虎子跟着您冲锋陷阵都不怕,何惧一个王金叶,只要组织同意,再给烧把火,就不信搞不到手,” 山子有意加重语气,郑重提醒小虎:“婚姻自主,恋爱自由,组织的作用只能牵线搭桥,能否把金叶搞到手,关键在于金叶本人,” 小虎又拍大腿,语气里充满霸气:“团长,有您这句话,别说是只小刺猬,就是一头母老虎,虎子也把她关进笼子里,” 山子敷衍一笑,却把目光转向小龙, 小龙深埋面首,全然沒有感觉,山子问:“小龙,在想小茹是吧,” 小龙吓了一跳,挠把头冒不失地回答:“谁说不是呢,可是小茹不想咱,到头來猴子捞月亮,一场空,” 一看小龙灰塌塌的样子,山子忽然來气:“看你战场上是条龙,女人跟前是狗熊,回头我和姜政委一块找小茹,先给你搭桥铺路,” 话音刚落,小虎冷不丁儿喊:“前面的马车快停下,” 柿子被急煎煎的呼喊吓一跳,吁地一声勒住马僵,转过头乜呆呆地问:“虎子哥,你咋呼么,” 小虎说:“小龙嫌这车人太多,要上你的车,” 一听这事,柿子说:“茹姐和春萍都躺在车厢睡着了,这不方便吧,” 说话间,壮壮赶车与柿子齐头并列,小龙说:“王排长,你刚才怎么说话的,损人是不,她睡她们的觉,我坐我的车,怎么就不方便了,” 不曾想小茹冒儿咕咚坐起來:“李小龙,你还有理了是吧,旺旺的车上也是两个人,你咋不去他的车,啥意思,” 眼睁睁碰一鼻子灰,小龙憋一肚子窝囊气,二话沒说,嗖地跳下马车,紧跟着弹腿起跳,跳上柿子的马车, 扑通一声坐下去,小龙满嘴充满火药味:“就不信小龙是狗熊,连女人都降不住,这车徐大哥坐定了,看谁能咋地,” 小茹莫名其妙,扑哧一笑问:“徐大营长,你这冷不丁儿的,刮的哪门子龙卷风,谁个招你惹你了,” 小虎幸灾乐祸,趁热打铁:“茹姐,你别装葱装蒜装沒事人,小龙就冲你來的,等着吧,看他怎么收拾你,” 扑哧推一把壮壮的后脊背,小虎故意发飙:“你别瞎子跟着娶媳妇的笑,稀里糊涂凑热闹,快赶车,” 壮壮恍然大悟,挥手猛抽一鞭,大黑骡扬蹄飞奔, 〖启^蒙~书^网∷.〗 ------------ 第九十九章 爱情风波(1-2) 1 从临水返回已是晚上十点钟 第二天上午山子召开三人团会议 会议开始山子首先通报日军二次攻打独立团的计划 针对二次攻打计划山子提议 将一号和二号阵地的暗堡增加一倍由原來的二十四座增加到二十八座同时在暗坑防御区外布设爆破区 会议同时就如下事项逐一作出决定 一特战队现已完成三个月的封闭训练明天正式服役 根据山子的建议将特战队三个分队按序号编入一至三营独立执行任务由大队长、副大队长直接指挥 二黄狼山各项工程基本完工一个星期内交由新四营驻扎 山子说四营完成驻扎后立即挖坑断路将周边一公里列为警戒区 三医院建设五日内竣工需提前进行人员编制 会议决定医院由五十名医护人员组成编制为连级单位韩军医任院长范军医担任副院长燕春雨担任护士长苏珍担任副护士长 四增编连队卫生队负责战地救护 山子说卫生队编制暂定十人主要以女同志为主 五警卫排扩编为警卫连 根据山子的意见警卫连编制限定在一百人之内黄狼山派驻一个排 会议临近结束山子指示小梅给军需、军务两部门打电话通知两位处长來团部接受任务 不一会两位处长赶來赵大年首先面对军务处长将医院和卫生队编制内容讲述一遍要求军务处三日内完成编制任务 军务处长离去山子随将目光转向军需处长 根据山子的询问军需处长表示现有粮库面积满存量二十吨可满足全团二十天需求 山子随即作出指示十天后必须保持满量库存直至日军二次攻打开始 与此同时山子还要求军需处三日内完成下列采购任务 酒坛一千只容量五市斤油布三百平米麻绳两千斤细度不能小于小拇指另采购桐油二百斤 一串数字报出來军需处长目瞪口呆问山子买这些东西干么用 山子只回答一句话造一种新武器 会议结束全部议程赵大年告诉山子昨天国军送來最后一批军火医院及医疗物品五天后一次到位 山子点头答应一声随把玉梅和赵大年约到办公室 各自入座山子问:“赵副团长如果沒记错的话再过三个月你就二十八周岁了对吧” 赵大年愕然:“王团长你怎么想起这个來” 山子说:“独立团至今沒有军内婚见了团里的女同志除了喊姓名就叫人妹妹就缺一个叫嫂子的你给带个头吧” 赵大年明白了山子的意思红着脸说:“你不是早就知道吗大哥十一岁就有了童养媳不会让她來独立团参军吧” 山子接着说:“你有童养媳我知道但不知道你一直沒同意直到昨天晚上才听小龙说她现在已成妹妹了” 一听老底败露赵大年尴尬一笑:“这小子嘴比棉裤腰还松说好了不准说出去终究还被出卖了真不够意思” 玉梅说:“赵大哥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玉梅早该为您做媒赶快说说看要求对方什么条件” 经玉梅这一问赵大年的情绪忽然兴奋起來:“姜政委我的事不用您和王团长犯心思到时候吃喜糖就行了” 玉梅满脸惊异:“赵副团长原來您有了是吧她是谁” 赵大年轻摇头首:“这个不能说不能背叛对她许下的承诺” 山子说:“独立团不搞刑讯逼供说不说随你的便但条件只有一个今年中秋必须完婚” 赵大年回答:“这个更不可能应该结婚的是你和姜政委” 山子被赵大年堵住了嘴埋头耷脑一声不吭 玉梅说:“赵副团长子凯喊你來是谈你的事请不要转移话題” 赵大年心不在焉下意识看一眼手表:“这都十一点多了中午给别动小组接风是我主张的我去打理一下” 说完赵大年倏然起立迅疾走出门外 玉梅问山子是否还有别的事山子说是小龙和小茹之间的事 2 山子发动一至三营抽调五个连全力以赴制造所谓的新武器 按照分工一营一连给酒坛装炸药二连给麻绳浸桐油浸桐油是防止麻绳长时间埋在地下受潮腐烂 其他三个连分赴一、二、四号阵地从暗坑区外挖土坑掘线沟线沟长度从坑窝至战壕 给酒坛装炸药是个精细活炸药装到一半要填放引信和引线放好引信引线还要继续填装炸药 直到炸药装至坛颈以下再那一块裁好的油布覆盖炸药油布须在坛口外余留二十公分足能遮盖坛体的一半最后用粘土填实坛颈 仅用一天时间一千个土炸弹全部制作完成只等晾干浸过桐油的麻绳集中布设和掩埋 忙乎一天山子有点累饭后稀里马虎洗刷一遍正欲躺下休息却又忽然想起一件事忙给玉梅打电话 接电话的是小冯:“报告团长梅姐每天晚上都去新兵连检查政教学习情况您找她有事吗” 山子答非所问将话題转移一百八十度:“晚上黑灯瞎火的野猫老鼠到处跑玉梅就怕那些小东西你咋沒陪她一快去” 小冯说:“这不是我的错梅姐嫌我崴伤了脚不让去您稍等我这就去玉梅姐就说您找她” 山子说:“崴了脚你还逞什么能歇着吧我让小刘去找” 咔嚓挂掉电话山子站在办公室门口喊两声 听到山子的呼喊小刘如同火烧屁股一边穿袄一边往山子这边跑 紧三步、快四步小刘系着纽扣问:“团长有么事” 山子火冲冲地埋怨:“看你冒冒失失的就跟闹鬼似的急慌啥快把姜政委喊过來” 小刘说:“您别急我给姜政委打电话” 山子禁不住发一声苦笑:“你可真够聪明的还知道电话比腿跑得快我刚才打过了电话那头是小冯” 小刘问:“那姜政委去哪了” 山子说:“新兵连总共十二个学习班挨个找” 小刘答应一声滴溜消失了踪影 ------------ 第一百章 爱情风波(3-4) 3 一晃过去半个钟头。玉梅吱扭推开房门。 脚跟还沒站稳。山子劈头就问:“小茹答应沒有。” 一看山子急煎煎的样子。玉梅笑微微地解释:“对不起子凯。这几天都快忙晕了头。忘记向你汇报了。” 山子说:“沒让你做检讨。快说出结果來。” 玉梅依然笑微微的:“子凯。小茹的态度很明确。坚决不同意。” 扑通跌坐在床沿上。山子倦意全无。有的只是懊恼和烦闷:“这到底怎么回事。小龙哪一点对不住她。” 从窗口下的椅子上坐下去。玉梅接着说:“男婚女嫁。注重的是感情。不能用对住或对不住來概括。那是一种感觉。只有感觉才能产生感情。” 山子打心眼里不耐烦:“别扯那些沒用的。我问你。你是不是以组织的名义找小茹谈话的。” 玉梅轻叹一声:“子凯。与人谈婚论嫁。说到底只是个人问題。你怎好以组织的名义强制和干预。那是逼亲。违背婚姻自由的原则和主张。” 一听这话。山子愈加气恼:“定知道当面诵佛经。背后念死咒。阳奉阴违。说好了让你以组织名义跟她谈。你偏一条裤子三条腿。另搞一套。” 虽然山子的言辞气得玉梅心疼。但玉梅竭力压抑着内心的怨怒。 沉默中平静一下心情。玉梅语气平缓:“子凯。不管你说什么。玉梅都能够理解你。但站在组织的角度上。不能认同封建式家长作风。” 山子愕然睁大眼睛。刚端在手中的茶缸咕咚一声放下去:“玉梅。犟眼子时刻牢记你的话。拿小茹当作亲妹妹。说到底这是为她好。” 玉梅说:“亲妹妹也有自主选择婚姻的权利。同样不能搞**。” 山子喝口水咕噜咽下去:“算了吧。哑巴传话。呆子打岔。说不清。道不白。你把小茹喊过來。” 玉梅正欲起身。山子倏地站起來:“坐着吧。沒你的事。” 小刘刚把裤子褪到膝盖。又听见山子的呼叫声。 忙乎乎提上裤子。小刘趿拉着鞋子跑出來:“团长。又么事。” 山子说:“你去找小茹。让她赶紧來一趟。” 自从小刘归队。小茹随后搬出小刘的宿舍。与小冯同住一间房。 于是小刘说:“团长。不是小刘腿懒。小茹就跟小冯住一屋。我先给那边打电话。如果那边沒人接。再往那跑也不算冤枉。” 山子啪地一拍脑袋瓜:“这事咋就忘了呢。真是汤圆掉进糨糊里。糊涂蛋。你回去歇着吧。” 听着山子骂咧咧的唠叨。玉梅禁不住偷偷窃笑。 小刘说:“团长。您的嗓子都快喊哑了。我还是等会吧。万一那边沒人接电话。您还得再喊一嗓子。” 玉梅这时从侧房走进办公室:“小刘。只要玉梅姐不回去。紫雪始终守在电话旁。听子凯的话。回宿舍休息吧。” 说完。玉梅走近山子的办公桌。慢悠悠摇几把电话机。 根据玉梅的口令。总机值班员接通玉梅的办公室。 重新回到原位。玉梅柔声细语地提醒山子。大凡女人。感情都很脆弱。只能劝导和交流。不可强势压人。伤人自尊。 山子又喝口水。气闷闷地嘟囔:“我就纳闷了。小龙要才有才。要貌有貌。打着灯笼都难找。小茹咋就拿红木当柴烧。不识货的呢。” 玉梅又叹口气:“子凯。玉梅不想再和你多解释。等小茹赶來时。你听她怎么说。但是无论说什么。都代表一个人的爱情观。请尊重。” 山子紧握茶缸。两眼盯在上面直发呆。 4 似乎是一对偶尔路遇的陌生人。玉梅和山子互不相视。沉默无语。多亏小茹及时赶來。打破窘促尴尬气氛。 想必早有准备。两脚刚一站齐。小茹先声夺人:“团长。原以为梅姐将结果转告了你。这事就算过去了。沒想到你还惦记着。” 山子说:“你就回答一句话。小龙哪一点讨厌你。” 小茹苦涩一笑:“团长。请您千万别误会。说心里话。小龙哥的优秀。是茹菡崇拜的偶像。只不过这偶像与爱情的影子不一样。” 一听这些不沾边的辩词。山子的目光忽然变得怪异:“别整些洋词瞎忽悠。既然喊你來。你就來点实在的。答应给小龙做媳妇。” 小茹说:“既然这样。那我只回答一句话。茹菡早有心爱的人。虽然他是影子。但我甘愿和这影子厮守一辈子。” 一句话说出口。小茹连招呼都沒打。急转身走出门外。 从小茹的背后收回目光。山子气吁吁语无伦次:“看看吧。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好心变成驴肝肺。影子中屁用。天下第一个大傻瓜。” 玉梅说:“子凯。如果你是一个懂感情的男人。应该理解小茹心境。明天还有许多事情要做。静下心休息吧。” 说到这。玉梅主动给山子的茶缸加满水。打个招呼离去。 凝神思想半天。山子越想窝囊。越想憋气。 想着想着。山子突然起立。一个电话打过去。让小龙跑步赶來。 这些天。小龙几乎生活在美梦中。甚至做好发喜糖的准备。 殊不知兴冲冲闯进门。却发现山子的脸拉得必驴头还长一大截。 干咽两口唾液。小龙小心翼翼:“团长。什么事惹您生气了。” 山子说:“站着说话怕闪腰。你坐下。” 小龙从玉梅坐过的椅子上坐下去。又问:“是公事还是私事。” 山子问:“真想媳妇吗。” 小龙窘色一笑:“看你这话问的。沒媳妇跟谁生儿子。咱哥们整天把脑袋别在裤腰上。沒想那么多。可是爹妈等急了眼。” 一看山子蹙眉不语。小龙接着说:“爹妈命苦。上无长子。下无长女。就小龙一根独苗苗。如今年过半百。就盼早一天抱孙子。” 山子冷不丁搓把脸。目光透着无奈和哀怨:“小龙。咱们独立团的姑娘多得是。你再另选一个吧。” 小龙霍然起立。急煎煎地问:“团长。小茹怎么了。看不起小龙是吧。” 一听这话。山子又窜一头火:“怎么说话的。咱哥们顶天立地。杀鬼子都是英雄汉。哪个女人不眼馋。只怪小茹沒福气。早被父母定亲了。” 如同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小龙从头顶凉到脚跟。看样子好像哭似的。 一看小龙这形态。山子心火愈烈:“瞧你这熊样。就像霜打的黄瓜叶。沒有小茹。还有小梅。小梅不行。再找小燕。我就不信了。” 小龙把头坐下去。脸上掠过呆涩的笑:“团长。我觉得梅姐说得对。原话记不住。意思就是说。娶媳妇就像黄盖挨板子。自觉自愿。” 山子愕然惊愣。忙不迭地问:“姜政委刚走一会。什么时候说过的。” 小龙说:“经常说。多数是在学习班。” 山子漫不经心点点头:“她那一套都是书本的玩意。太死板。你给大哥说说看。小梅、小燕和小苏。你最看好哪一个。” 小龙权衡半天。笑吟吟地回答:“三个都看好。哪个都满意。” 山子频频点头。嗯嗯答应两声:“你先回去吧。十天内不给把你这亲事定下來。犟眼子就不是你大哥。” 话一出口。小龙吓了一跳:“团长。咱可不能以官压人。姜政委说。逼婚和抢亲都犯法。” 山子骂:“你这不是扯淡吗。快滚开。” 小龙舒一口气。连说两声那可以。 〖启^蒙~书^网∷.〗 ------------ 第一0一章 爱情风波(5-6) 5 第二天一起床,山子顾不上洗刷,连打两个电话。 玉梅先赵大年一步,提前赶到山子的办公室。 从墙脚下的椅子上就坐,玉梅问:“子凯,还为小茹那事吧?” 山子反问玉梅:“独立团除了小茹,难道就沒别的女人吗?” 玉梅接着问:“又打谁的主意?” 山子皮笑肉不笑,简而短地回答:“小鬼子。” 玉梅正怳惑,赵大年赶來。 山子说?? 一年被蛇咬,十年怕草绳,总担心鬼子二次攻打独立团,动用更多飞机和大炮,用炸弹扫平独立团。 为了应对轰炸,昨晚寻思大半夜,才想起从战壕里开挖猫耳洞,战时既能躲避轰炸,又能存放弹药,保证弹药安全。 按照山子的要求,猫耳洞无需太大,能容纳三至五人最合适。 随后山子喊來小刘,通知小梅拿來布防图。 根据布防图显示的战壕长度,共确定170个猫耳洞,其中1号和2号阵地平均50个,3号和4号阵地平均35个。 又按照山子的指示,猫耳洞即日开工,三日内竣工,一至三营负责施工。 赵大年领命,去团部分配任务,玉梅和小梅却被山子留在办公室。 山子问:“小梅,你今年二十岁了吧?” 小梅回答:“还差不到两个月。” 山子好像自语:“这么大的年龄,早该定亲了。” 小梅脸色变红:“团长,您曾多次强调,当兵严禁谈恋爱,这是上级明文规定的,谁都不能违犯。” 山子说:“是你沒把规定领会透,只要一方够条件,谁都可以跟他谈。” 小梅羞涩一笑,急忙埋下头去。 山子接着说:“在独立团四位营长中,沒结婚但够结婚条件的只有小龙和小虎,经组织决定,他俩的亲事必须尽快解决。” 小梅忽然抬头:“不对呀,李营长早有恋人了吧,前天晚上还问我,海枯石烂的枯是不是受苦的苦,我问他给谁写情书,他说这个不能说。” 山子不苟言笑:“他那是瞎胡闹,沒经组织安排,一律无效。” 小梅沉吟片刻,疑疑思思地问:“团长,组织上帮助徐营长和李营长解决婚姻问題,还需要起草文件吗?” 一听小梅的疑问,山子哭笑不得:“小梅,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为了让你明白,一开始我就说得很明白,你该定亲了,难道还不明白?” 小梅终于明白,但也更加窘促。 山子满脸严肃,语气更加逼人:“今天姜政委亲自到场,这说明表组织上对你特别关心,十分重视,你说吧,小龙小虎你看好哪一个?” 小梅羞于启齿,难为情地望着玉梅。 玉梅说:“梅芳,子凯找你谈话,只是牵线搭桥,如果你觉得徐营长和李营长都不适合,可以选择拒绝,这是最起码的权利和自由。” 山子瞄一眼玉梅,之后紧盯小梅:“顺便补充一句,既然把小龙小虎同时推荐给你,这在最大程度上给予了选择的权利,二者必选其一。” 小梅听得出山子的画外音,于是说:“既然李营长给人写情书,小梅只能选择徐营长,不过不算正式选择,请给一段时间,让双方充分接触,如果彼此都觉得对方适合自己,才能确定恋爱关系。” 山子展眉一笑:“这个我赞成,如果双方犯克,绝不能瞎凑合,接触中遇到想不开的事,多找姜政委反映,姜政委最善于解疙瘩,不服不行。” 说到这,山子速疾抬手,一把抓起电话,接通后指示二营报话员,通知徐营长速來团长办公室。 6 经过两天的晾晒,浸过桐油的麻绳彻底干燥。 遵照山子的安排,二营三营全部出动,小龙带领二营赶往二号阵地,小虎率领三营赶往一号阵地,分别从阵地前面的通道内布埋酒坛子。 一号和二号阵地各有五条通道,长度都在一百米左右,宽度皆为三十米。 仅用半天时间,十条通道共掩埋二百颗土炸弹,每颗土炸弹的引信拉线隐藏在细浅的槽沟里,径直通向战壕前面的暗堡内,战时由四名机枪手操作。 如果留意的话,暗堡内的拉线末梢长短不一,这是酒坛排列标志,最短的是第一排,最长的是第十排,也是最后一排,每排有两颗土炸弹。 吃过午饭,小虎对着镜子仔细审视,之后走出房外,直奔金叶宿舍走去。 此时金叶正躺在床上打盹,吱扭一声门响,将金叶猝然惊醒。 一看小虎过來,金叶沒趣搭拉,又把眼睛闭上:“李大吹,姑奶奶好歹也是个副营长,你见她就这么不讲规矩吗?” 小虎纳闷,两眼瞪得溜圆:“叶子姐,虎子沒言沒语,沒吵沒闹,就这么推门进來了,咋不讲规矩了?” 金叶原样未变,只是冷笑一声:“姑奶奶明白了,猪不是不讲规矩,是不懂规矩,那我教教你,出门后先打报告,听口令再进來。” 小虎大彻大悟,恼巴巴地嚷嚷:“王金叶,请你把位置摆正了,我李小虎是营长,你是营副,营长给营副打报告,这是哪家的规矩?” 金叶倏地撩开被子,一骨碌坐起來:“李大吹,这就是姑***规矩,你不服是吧,不服给姑奶奶滚出去。” 一声怒吼,小虎咯噔打个惊颤,回过神嬉皮笑脸:“叶子姐,虎子沒见过多大的天,真不懂您家的规矩,您消消气,我去门外打报告。” 滴溜折回门外,小虎故意抬高嗓门:“报告。” 金叶骂:“眼瞎吗,先把门闭上。” 小虎伸手拉闭房门,进一步加大音量:“报告。” 金叶抬腿转身,端坐在床沿上:“进來吧。” 哭丧着脸跨进门槛,小虎用白眼斜睨金叶。 金叶满脸绽笑,但却满嘴讥讽:“这不是李大营长吗,來此有何贵干。” 小虎忍气吞声,从布袋里掏一沓信笺:“叶子姐,刚才溜达一圈回來,不知道是谁把这信扔在办公室,虎子不识几个字,您帮忙看一下。” 谁知话音刚落,金叶开口就骂:“奶奶个头,说你猪你真猪,猪也沒你猪,你的文书干鸟吃的?” 小虎说:“那小子属兔的,吃完饭滴溜不见了,我琢磨,您的文化虽然赶不上姜政委,但只跟姜政委差那么一点点,这不就找您來了。” 如同风吹流云,金叶刷地变阴了脸:“李大吹,你他妈和尚庙里借梳子,走错了门吧,恕姑奶奶大字不识一个,请找玉梅去。” 小虎一后悔,狠抽一下自己的嘴:“叶子姐别误会,都怪这张破嘴,说话颠三倒四,虎子的意思是,您认识的字好比三担二斗芝麻粒,数都数不清,姜政委哪赶得上您。” 吞吞吐吐说完后,小虎甩手一抛,忙把信笺扔在金叶的床面上,之后转身拔腿,眨眼间窜出门外。 金叶伸手捡起信笺,打开一看,两眼发呆,再往下看,脸红心跳。 看到最后,金叶气得咬牙切齿,心下里恶狠狠地诅骂?? 好你个李大吹,你这个小流氓,你敢打姑***骚注意,还他妈明目张胆下战书,要打攻坚战,看姑奶奶怎么收拾你。 气扑扑骂一通,金叶舞动双手,正欲撕裂情书,却又嘎然停止。 ------------ 第一0二章 爱情风波(7-8) 7 转眼到了晚上金叶从营部打电话约燕妮到她的宿舍來 一步踏进门槛却见金叶端坐在床沿上满脸阴郁 燕妮问:“怎么了金叶就跟吃了耗子药似的脸色恁难看” 金叶骂:“野猫子你还幸灾乐祸人家遇上流氓了” 燕妮大吃一惊:“金叶你不是做恶梦吧独立团咋能跑进流氓來” 金叶又骂:“你放屁这种事哪好瞎咧咧是中午闯进宿舍的我正躺在床上打盹他就推门进來了” 燕妮彻底相信了金叶目光如同燃烧的火苗:“他妈个巴子的这流氓胆恁大大白天都敢闯进宿舍作孽那你认识他不” 金叶说:“扒了皮也能认出骨头來” 燕妮急煎煎接着问:“他是谁哪村的” 金叶烦躁地摇摇头:“不是哪村的是三营的李小虎” 一听李小虎燕妮木呆呆喃喃自语:“李营长李小虎怎么是他呢” 一看燕妮犹疑金叶加重语气:“就是他李大吹” 燕妮瞠目怔愣许久方才收回三魂七魄:“金叶当时你沒喊人吗” 金叶狠瞪燕妮一眼:“你傻呀那种事咋好意思喊人一旦闹出去双方都沒面子多不值得” 燕妮又吃一惊:“你不喊人就甘心被他流氓了” 金叶脸色微红叹口气回答:“其实不能说流氓说流氓是骂人” 燕妮骂:“小刺猬事到如今沒想到你还袒护他可你就不想想看女人最宝贵的东西是什么这个都被毁掉了不是流氓是什么” 金叶忽然纳闷忽闪着明亮的眸子问:“燕妮你这话啥意思” 燕妮说:“你的身子被毁了这比流氓更严重是强奸强奸是死罪如果再往后说万一怀上孽种你怎么有脸见人羞不死才怪” 金叶一听这话禁不住火冒三丈:“野猫子听你越说越离谱姑奶奶不少胳膊不少腿不缺鼻子不缺眼什么身子被毁了又跟谁怀孽种” 燕妮挨骂心里更憋屈:“小刺猬你别吃了黄连还说甜毁什么身子你自己最清楚怕坏名声别找我诉苦” 话音刚落金叶捧腹弯腰浑身笑得抽搐打颤 燕妮正发懵金叶好不容易止住笑从衣兜掏情书递过去 磕磕绊绊看完后燕妮冷不丁惊叫一声:“哎呦妈呀这小子恁流氓满口都是花花词还要和你亲个够真不知臊羞” 金叶二话沒说一把抢过情书刷刷撕得粉碎 谁知望着满地飘落的纸片燕妮陡转语气:“金叶人家小虎看上你按理说这叫爱情仔细想想看这小子除了吹其他都可人嫁给他也不枉” 金叶不买账气咻咻反辩:“你是捉头毛驴当马骑不识货别的不说就看那些花花词一看就不是好家伙” 燕妮意意思思沉吟半天方才问:“那你打算怎么办总得给个说法吧” 金叶说:“对待这种臭男人你不下狠心调理他一把以后他还死皮赖脸纠缠你咱女人跟男人不一样丢不起那份脸” 燕妮说:“理是这个理事也是这回事可小虎说得很明白他是长征路上走过來的老革命无论资格和职务都允许谈恋爱你怎么调理他” 金叶诡秘一笑:“这个我都想好了你只管把他约过來” 燕妮稀里马虎点点头急转身走出门外 8 一营和三营前后对齐中间隔一片野林荒地距离大约三百米 燕妮赶到小虎的宿舍小虎正在洗脚 独立团连以上干部都知道燕妮是金叶的铁哥们两个姑娘性格相近都有一股麻辣味私下里人称金叶是辣椒粉燕妮是胡椒面 一看燕妮笑吟吟推开门小虎立马猜出端倪燕妮是受金叶支使为情书的事当传话筒 果然不出所料一声招呼过后燕妮说:“虎子哥金叶让你去一趟” 小虎一激动顾不上擦脚穿袜登上鞋子就走 刚走出宿舍沒多远小虎问:“大妹子叶子姐喊我干么去” 燕妮自编自演一本正经地回答:“刚才我也问她干什么她说这是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我就纳闷了小刺猬是不是勾引你” 小虎一听这话嘎然止住脚步:“王燕妮同志你的文化水平特别差用词不当错误严重怎么能说勾引呢那是谈恋爱谈恋爱知道不” 燕妮故意装愣:“王小虎同志燕妮同志明白了如果这回沒说错金叶肯定和您好上了” 小虎苦笑一声:“就算是吧不过听起來太俗气沒有文化味” 燕妮继续卖傻气呼呼辩白:“虎子哥您别横挑骨头竖挑刺俗气的俺沒好说出口” 小虎迈开脚步换一副嘲讽的语气问:“那你说说看还有什么词比‘好上了’更俗气” 燕妮说:“搁在俺们村女人跟男人好上了叫偷汉子男人跟女人好上了叫耍流氓不信你问小刺猬” 小虎禁不住再次止步:“王燕妮同志请你不要侮辱叶子姐的人格叶子姐跟我好是同志加爱情爱情就是搞对象这回明白了吧” 燕妮扑哧一笑:“这回真的明白了原來您想娶金叶做媳妇不过话再说回來我觉得这事太荒唐就您这副小身价小刺猬肯定看不起” 话一出口小虎抬腿就走:“野猫子你不要狗眼看人低李小虎是谁红军老革命独立团三营长小刺猬看不起我我更看不起小刺猬” 燕妮紧跟两步追上小虎问:“那你还往前走干什么” 小虎气冲冲呛一句:“找小刺猬教训她一顿” 如同脚底生风不一会走近金叶的宿舍 小虎下意识放慢脚步上整帽檐下整衣襟转过头又对燕妮说:“请你门外留步我和叶子姐说一会悄悄话不许别人骚扰” 燕妮应声点头:“那行我在门外望风给您站岗放哨” 走至宿舍门前小虎仰头挺胸:“报告” 听到呼喊金叶压低嗓门声音急促而深沉:“别咋呼快进來” 小虎心花怒放吱扭推开房门 兴冲冲跨进门槛却不见金叶的影子小虎正疑讶金叶从门后哗啦推闭房门之后手舞树枝朝小虎噼里啪啦抽过去 突如其來的暴打令小虎懵头懵脑一边嘶声吟叫一边夺门欲逃不料房门早被燕妮反锁拽不开拉不动 趁小虎拽门的当空金叶又一阵抽打收手后笑呵呵地说:“李营长姑奶奶这边失礼了快请坐” 小虎扭鼻子瞪眼气呼呼大吵大嚷:“王金叶你凭什么打人” 金叶依然嬉皮笑脸:“小虎子打你是让你长记性本姑娘名花有主以后离她远一点” 说者轻松调笑听者寒风刺骨 小虎愣怔半天忽然來了神气:“告诉你小刺猬你给虎子做媳妇这是组织安排王团长同意你沒权利拒绝” 金叶的心咯噔打个嘣儿:“李大吹你再重复一遍到底是谁安排又是哪个同意的” 小虎声音洪亮铿锵有力:“组织安排王团长同意小龙小刘当证人” 似乎忘记了小虎的存在金叶冷不丁扔掉树枝急簌簌冲出宿舍 ------------ 第一0三章 爱情风波(9-10) 9 时间不到八点钟。山子正与小刘下象棋。 一看金叶冒不失闯进门。小刘急忙起立:“金叶姑。您有事对吧。” 金叶说:“沒你的事。” 山子问:“谁的事。” 金叶说:“燕妮的事。刚才她去宿舍。哭着说要回家。就这么走了。” 山子一慌神。又问:“什么事哭了。回家干什么。” 金叶答非所问。又把目光转向小刘:“木瓜。你先回宿舍躺着吧。我跟团长回村去。” 小刘说:“团长外出。必须带警卫员。这是纪律。” 金叶火了。狠瞪小刘一眼:“小木瓜。你这话啥意思。怕我害命是不。我们本家的事。你瞎搅合什么。” 山子说:“小刘。你把象棋收拾一下。回宿舍休息去。” 金叶接着说:“燕妮回家。不知道是好是歹。暂时不准告诉任何人。如果有人找团长。就说不知道去哪了。” 说话间。山子已经走出宿舍。金叶紧步跟随。 从宿舍走进办公室。山子询问金叶。要不要通知玉梅。 金叶抬腿一脚。扑哧踢在山子的小腿上。 山子似乎感悟出什么。速疾走出门外。 一路走來。山子先后三次遭遇口令询查。都用黑猫回答哨兵。 通过三号与一号阵地之间的通道。山子在前。金叶在后。沿圈子岭后的滩地一直往东走去。 走过大约一百米。金叶喊:“犟眼子。你站住。” 山子头也不回。边走边说:“这里还是警卫连夜巡区。继续走。” 一口气走到通往河涯村的路坡下。山子转身面对金叶:“小刺猬。你撒谎从來不脸红。如果沒猜错的话。估计收到情书了吧。” 金叶一声哭号。冲过去抡起双拳。雨点般捶打在山子胸脯上:“犟眼子。人家还沒过门。你就往别人的怀里推。你的心比狼还狠。比乌鸦还黑。” 山子蒙里蒙懂。急忙抱住金叶的腰:“小刺猬。你刮什么阴风。谁把你往别人的怀里推。” 金叶唏嘘抽噎。又把拳头捶打在山子肩膀上:“犟眼子。你还装疯卖傻。组织批准。王团长同意。这是怎么回事。” 山子愈加茫然:“你听谁说的。” 金叶一拳头砸下去:“就他李大吹说的。小龙小刘当证人。” 山子无奈中发一声苦笑:“小刺猬。看你像个猴精。其实傻瓜一个。他那是拉大旗。做虎皮。故意忽悠你。” 金叶不依不饶。一把揪住山子的耳朵干:“犟眼子。你别背着牛头不认帐。李大吹写信。你是怎么知道的。” 山子又发一声苦笑。逐将原委和经过从头至尾说一边。 金叶这才撒手丢开耳朵。用手背擦抹眼泪:“告诉你犟眼子。你要敢昧着良心哄骗人。我就敢去你宿舍。在你床上做吊死鬼。” 山子骂:“沒出息的东西。不许你说丧气话。犟眼子等你生儿子。” 金叶说:“最好明天就生出儿子來。送你妈养活着。免得这根老脑筋老是惦记玉梅。盼玉梅给她生孙子。” 山子无言以对。却把右手移向金叶的左肋骨。冷不丁胳肢一下。 金叶禁不住破笑惊叫。随将柔软的双手紧紧捧住山子的脸。 一阵热吻。山子商量的语气说:“找个地方吧。” 金叶轻叹一声:“对不起了犟眼子。人家今天不凑巧。正赶上危险期。让小山子歇着吧。” 山子也叹一声。虽然沒说什么。但把金叶搂抱得很紧。几乎喘不过气來。 10 一晃过去半月。太阳越來越近。越來越温暖。天地间充满盎然春意。 早饭过后。金叶连打两个电话。借口有重要情况汇报。要求玉梅和赵大年速去团长办公室。 放下电话。金叶急匆匆走出营部。直奔三营训练场奔去。 从团长办公室等后十几分钟。仍不见金叶到來。 山子不耐烦。一把抓起电话。嗖嗖摇过两圈。房门突然大开。只见小虎在金叶的推拥下。垂头耷脑走进室内。 山子纳闷。于是问:“怎么了小虎。” 小虎哭丧着脸回答:“团长。我要告状。王副营长逼人成亲。” 金叶扑哧一脚。正踢在小虎的屁股上:“奶奶个头。你都被抓现场了。还他妈打破嘴巴骂大街。血口喷人。” 山子又将目光转向金叶:“到底怎么回事。” 金叶刚蠕动嘴唇。小虎急煎煎打岔:“王副营长。团领导正在开会。请不要扰乱会场。” 山子说:“这不是开会。接着说。” 金叶说:“前些日子。我把小虎燕妮约到宿舍里來。好心给他俩做媒。谁知话一出口。小虎摇头晃脑说不行。燕妮横眉竖眼说恶心。” 玉梅说:“金叶。婚姻自主。恋爱自由。李营长和燕妮相互拒绝。我以为无可非议。更沒必要向领导作汇报。” 金叶扭头转目。狠呛玉梅一句:“别打岔。让人把话说完了行不。” 赵大年问:“王副营长。既然李营长和王连长都不接受这门亲事。这事不就了结了吗。还有别的事吗。” 金叶骂:“奶奶个头。人家满腔热情。却落个热脸贴上冷屁股。姑奶奶越想越來气。就寻思教训小虎一顿。但因为又忙又累。一直懒得下手。” 说到这。小虎两眼喷火。气汹汹瞠瞪金叶:“小刺猬。您再胡说八道。当心烂掉舌头根。” 金叶猛踢小虎一脚。接着说“终于挨到昨天晚上。姑奶奶清闲无事。又想起教训李大吹。沒想到刚推开宿舍的门。这小子正跟燕妮嘴咬嘴。” 山子问:“李小虎。这是金叶逼亲吗。” 金叶抢先回答:“这沒错。是我逼他成亲。可这也是为他好。两个人都快把嘴咬破了。还不承认两口子。万一哪天耍走了手。肯定受处分。” 赵大年说:“李营长。部队的纪律你知道。严禁不正当男女关系。今天当着团长和政委的面。你必须把问題说清楚。” 小虎说:“赵大哥。您千万别误会。虎子拒绝王副营长提亲。那是表面上做样子。事后主动找王连长道歉。就这么好上了。” 山子骂:“乱弹琴。既然好上了。为什么还说王副营长逼亲。” 小虎挠头苦笑:“团长。这都怪王连长。她说忙过这阵子。让爹妈來独立团长长眼。当着您和姜政委的面表态后。才能正式成亲。” 玉梅问:“李营长。假如王连长的父母不答应。你俩如何打算。” 小虎转身正对玉梅:“姜政委。我和王连长旗帜鲜明。立场坚定。如果老人不答应。直接请求组织。让组织给我俩当媒做主。” 玉梅仍不放心。又说:“男女爱恋。除却婚姻嫁娶。其他别无选择。请务必记住赵副团长的忠告。” 小虎冲玉梅行一个庄重的军礼:“请姜政委放心。小虎以纪律保证。绝不给独立团丢脸抹黑。” 山子再把目光投向金叶:“燕妮这会在哪。” 金叶说:“她在训练场。小虎就在训练场被抓的。” 山子吩咐金叶。速去操场通知燕妮來办公室。当着团领导的面。与小虎相互表态。正式确立恋爱关系。 〖启^蒙~书^网∷.〗 ------------ 第一0四章 爱情风波(11-12) 11 今天是公历一九三九年四月十日。 山子初步判断。日军有可能选择本月下旬。对独立团发起二次攻打。 早饭过后。玉梅和赵大年接到通知。先后來到团部。 山子首先提议。小茹和柿子陪同小林。明天赶往临水约见程晓颖。探询日军攻打独立团的具体日期。 听完山子的安排。玉梅说:“子凯。我和小林的母亲有许多共同语言。请允许我去临水。陪同小林约见程晓颖。” 山子说:“你的任务比去临水更重要。散会后以你个人的名义。给程晓颖写一封亲笔信。你是搞政治的。应该知道怎么写。” 玉梅会心一笑:“放心吧子凯。我一定把信写好。” 赵大年接着说:“日军二次攻打独立团。如果当真不记前痛。再次出动飞机。我们是打还是躲。这一点也应该早拿预案。” 山子说:“预案就在第一次保卫战之中。这一次无非提前准备。将防空火力增加数倍。彻底打掉它的威风。让它再不敢飞临独立团。” 赵大年又提建议。除女同志之外。可从全团选拔神枪手。让大盖枪加入防空火力。一旦敌机超低空飞行。可增加火力密度。提高命中率。 山子当即作出三项决定。。 特战队个个都是神枪手。除驻守黄狼山的三分队。一至二分队和预备队员全部加入防空队。 从明天开始。一至三营暂停训练。采用实弹打靶方式。选拔优秀步枪手。 防空队完成组建后。由赵大年会同三位营长。布设防空阵地。同时赶在日军攻打之前。集中进行防空模拟演练。 玉梅这时插话:“子凯。赵副团长。既然是模拟演练。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是否可行。” 山子说:“只要可行。不行也行。” 玉梅又笑一下。接着说:“为了贴近实战。最好把使用步枪的防空队员分散到山林野外。用步枪瞄准飞鸟。练习视线跟踪和反应能力。” 听完玉梅的建言。山子目光闪烁。一拍案桌霍然起立:“真不愧大才女。就凭这一招。回头我去打猎。请你吃野兔。” 赵大年说:“王团长。借姜政委这一招。我再提个要求。允许防空队员对飞鸟进行远距离射击。” 山子接着说:“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值。” 说完。山子喊來小刘。吩咐小刘前去通知小茹和小林。请他俩來团部接受任务。做好赶赴临水的准备。 安排完各项事宜。山子又把玉梅单独约到办公室。 玉梅问:“子凯。喊我來什么事。” 山子反问:“小梅有沒有主动找过你。向你反映她和小龙的事。” 玉梅说:“小梅从沒有找过我。我倒是找去过她两次。问她是否可以把亲定下來。可她总说再等等。” 山子说:“听小龙说。前几次约会。小梅很热情。可是到后來。好像故意疏远小龙。总找借口拒绝约会。” 玉梅接着问:“小龙有沒有说为什么。” 山子接着说:“小龙也纳闷。不知道为什么。” 玉梅凝神蹙眉点点头。主动提出找小梅了解情况。 12 小梅的宿舍兼办公室就在团部隔壁。与山子的办公室只隔三道房门。 推开小梅办公室的房门。只见小梅埋头整理文稿。 一看玉梅过來。小梅立刻猜出來意。 果然从办公桌一侧的椅子上坐下去。玉梅开门见山:“梅芳。不觉得一个月过去了。你和小龙也该有结果了吧。” 小梅苦涩一笑:“梅姐。这事老让您牵挂着。真不好意思。昨天晚上。徐营长支使李营长和燕妮姐來这里。也是这么催。可我总是下不了决心。” 玉梅若有所思。又问:“那你说说看。为何下不了决心。难道小龙有什么缺点让你反感吗。” 小梅木然摇头:“说心里话。徐营长各方面都讨人喜欢。尤其听过他传奇般的战斗经历。更让人可敬可叹。” 玉梅虽然点头。但是说:“小梅。请原谅大姐直言。想必徐营长肯定有不足之处和缺点。不然的话。你不会拒绝和他约会。” 小梅轻咬嘴唇。闷着头沉默不语。 玉梅动之以情:“梅芳。大姐这次找你來。就想听你的真心话。小龙有哪些不如意的地方尽管说。我帮你找他做工作。” 小梅终于抬头。脸色随之变红:“梅姐。有件事真不好说出口。但不说又怕您误解。请问。您和王团长约会。团长也和你亲热吗。” 玉梅同样脸红。但只是一瞬间。随之而來的是哀叹:“梅芳。你的提问涉及个人**。大姐拒绝回答。” 小梅的脸愈加红润:“梅姐。您千万莫误会。因为从沒恋爱过。才把这事提出來。让你评说是非。” 玉梅说:“如果一定要说是非。那我直言不讳。恋爱期间。只要双方明确婚姻关系。适度的亲热无可非议。这正是爱的表现。” 小梅又咬嘴唇。迟疑许久才说:“可我总觉得那样做不正经。总以为对方是在耍流氓。就因为这。我才沒勇气答应嫁给徐营长。更害怕和他约会。” 听罢小梅的表白。玉梅起身拉开房门。喊小冯赶往一营三连训练场。通知燕妮速來小梅办公室。 约莫十來分钟。燕妮随小冯赶到团部门前。小冯自觉留步。燕妮直接走进小梅的办公室。 左脚刚与右脚站齐。燕妮便冲玉梅说:“玉梅姐。刚才走在路上。脑袋瓜突然开窍。是徐营长贼心不死。心里放下小茹。小梅才拒绝约会。” 小梅说:“瞎说。人家才不是呢。” 说话间。小梅已将座椅送给燕妮。之后从床沿上坐下去。 燕妮刚把浑圆的肥臀贴到椅子上。又将目光投向小梅:“梅芳。今天当着玉梅的面。你必须把话说清楚。到底什么原因。让你拒绝约会。” 小梅的脸又泛一抹红晕:“就不告诉你。” 燕妮又要追问。却被玉梅打断:“燕妮。有件事涉及你的**。按说别人不应该问。但是为了打消梅芳的疑虑。你一定如实回答。” 燕妮笑嘻嘻点点头:“别说这些见外的话。怕人的地都被衣服遮挡着。哪里还有**的事。想问什么只管问。” 玉梅问:“你和李营长约会。李营长和你亲热吗。” 燕妮怔愣一下。怪异地反问玉梅:“亲热怎么了。他是我的未婚夫。我是他的未婚妻。沒犯错误吧。” 玉梅转眼望着小梅:“梅芳。燕妮的话你都听到了。恋人之间亲热。无论是谁主动。那都不是错。你应该正确面对。” 从玉梅的劝言中。燕妮悟懂了其中的原委:“小梅。大姐总算明白了。原來是为这档子事。值吗。” 扑哧笑过一声。燕妮大咧咧接着说:“什么叫夫妻。夫妻就是亲热。亲热就是夫妻。只要结婚前别让他越过警戒线。随他爱干什么干什么。” 玉梅说:“梅芳。燕妮的话虽然粗俗。但符合常理。我的意见是。不要因为思想守旧。耽误终身良缘。你再考虑一下。尽快给个答复。” 燕妮突然起身。气呼呼唠叨:“拉倒吧。还有什么考虑的。我宣布。从现在开始。徐小龙和梅芳正式结为夫妻。就这么定。” 小梅腮颊飞红。用一副羞涩的笑容。默许了燕妮的宣言。 〖启^蒙~书^网∷.〗 ------------ 第一0五章 第二次保卫战(1-2) 1 从圈子岭到临水大约二百里地小茹此行五天之后才返回到达圈子岭已是夜间十点钟 不顾长途疲劳小茹、柿子和小林直接走进团部等候山子、玉梅和赵大年到來时向三人团作汇报 接到团部值班报话员的通知山子最先走进团部依次是玉梅和赵大年 小茹说 日军二次攻打独立团由师团部直接发起和部署本月一至五日师团召开作战会议田原和安藤亲临周庄参与制定二次攻打方案 鉴于第一次攻打独立团炮兵阵地莫名其妙被突袭师团部强令要求本次攻打方案包括参战部队和日期与会人严禁内部传达和泄漏 但据程姨推测既然田原和安藤一同参加会议参战部队有可能以田原旅团为主力攻打时间想必赶在本月29日即日本天长节之前 在火力配置方面程姨说田原旅团下辖两个步兵联队各联队除常规武器配置外只有安藤联队装备一个炮兵大队共计八门92式步兵跑 至于是否从师团调派其它重武器目前一无所知 柿子说 听程姨说宫本被杀从旅团到师团都认为是独立团所为战区司令部亲自下令这一次必须把独立团彻底消灭掉给天长节送一份厚礼 听完柿子的汇报山子冷笑一声:“等着吧回头看昭和老儿怎么哭” 小茹接着说:“程姨收到梅姐写给她的亲笔信让我捎來一句话身在曹营心在汉愿以实际行动接受我们的考验” 小林这时眼巴巴望着玉梅:“姜政委我妈还嘱咐我好好干以后让您给她说一个像你一样漂亮的儿媳妇” 玉梅抿嘴一笑:“小林今天当着大家的面大姐向你保证你的媳妇我给说定了到时候与你妈一块喝喜酒” 小林起身站立冲玉梅敬礼:“谢谢梅姐一言为定” 山子问:“小林你想回日本老家吗” 小林说:“报告团长我妈在中国中国就是我的家” 赵大年说:“这话说得好这个家让你选对了独立团的兄弟姐妹都是你的亲人我们的心时刻连在一起” 小林又转身体冲赵大年敬礼 山子说:“小茹走一天的路都累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小茹答应一声约柿子和小林一块走出团部 赵大年接着说:“王团长看來这一次非同以往鬼子横下决心非置独立团于死地不可” 山子像是自言自语:“蛇吞象不自量” 玉梅问:“我们该拿预案了吧” 山子却问赵大年:“防空队总共打下几只鸟” 赵大年告诉山子今天是第四天321支步枪总共打死三只鸟都是特战队员打下來的 山子又问:“总共用了多少子弹” 赵大年回答四天将近四万发 山子叹一口凉气:“代价很大收获很小” 赵大年接着说:“这都按照你的要求二百米之外才开枪” 玉梅说:“子凯如果把这三只鸟变成了飞机你的话就该倒过來说收获很大代价很小” 山子说:“你这算盘打得精划算再花六天时间争取打下十只鸟” 赵大年问:“什么时间拿预案” 山子起身打个哈欠懒洋洋挤出一句话明天上午八点钟开会 2 说好了八点钟开会玉梅和赵大年提前來到团部 在会议桌边就坐的还有小梅 以往开会议事都是山子提前等候与会人这一次无论团部内外全都听不见山子的动静 玉梅正纳闷小刘走进团部 一看玉梅和赵大年都在小刘更纳闷乜呆呆地问:“姜政委您和赵副团长有事吗” 玉梅边答边问:“开会子凯呢” 小刘说:“给他送饭时还在打呼噜” 赵大年说:“看样子昨晚又熬夜” 玉梅一时间沒悟懂赵大年的话意又冲赵大年问:“熬什么夜昨晚不是一块离开团部的吗” 赵大年接着说:“他的脾性我知道别看表面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内心压力很大昨天晚上肯定沒睡好通宵考虑预案” 听完赵大年的解释玉梅的心禁不住一阵酸痛 小刘问:“要不要喊起來” 玉梅埋头不语赵大年突然瞪着小刘:“让你喊了吗” 小刘讨一脸无趣滴溜溜进东侧室 时过八点半钟团部门外终于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一听就是山子 一步跨进门槛山子的目光直冲梅芳:“小梅你给各营打电话通知正副营长和教导员來开会还有警卫连、侦察排、三处负责人” 山子所说的三处是指军务处、军需处和政教处 小梅应声起立直奔西侧报话室 玉梅随后喊一声紫雪小冯从东侧室走出來:“政委您有什么指示” 玉梅说:“你去团长宿舍把早饭送到炊事班热一下” 山子急忙阻拦:“拉倒吧就两个馒头一碗稀饭热起來费功夫不说哪够柴草钱不划算” 小冯不理会山子的劝阻径直朝门外走去 山子抬高嗓门:“你站住” 小梅嘎然止步窘促看着玉梅 山子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趁开会的人沒到齐我先把馒头填到肚子里别让肚子喊屈叫冤的” 玉梅刚笑出声山子已经转过身去噌噌迈开脚步 仅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山子囫囵吞枣三下五去二将碗碟里的东西打扫得干干净净 回团部刚落下屁股机要员匆匆走进房门:“报告支队陈队长來电” 山子接着说:“念” 机要员读念 王子凯并姜政委支队通知你部立即成立一支业余文工队规模不少于三十人赶在5月30日之前编排出大约四小时的文艺节目 另由姜政委执笔起草独立团事迹报告报告力求详实不限篇幅重点突出集体和个人战斗事迹本报告亦于5月30日之前完成 其次请回电报告河野洋子的改造情况陈昊辉 听完电文山子直闪巴眼皮:“怪了这耍什么鬼名堂” 赵大年也犯傻慢吞吞唠叨:“事都说得很明白偏不说明为什么陈队长的确有点怪” 玉梅刚蠕动嘴唇金叶走在宋营长和教导员的前头撒着欢冲进团部 ------------ 第一0六章 第二次保卫战(3-4) 3 金叶左瞅右瞧。直奔机要员走去。 从机要员右肩旁站稳脚跟。金叶装模作样。举手敬礼:“报告领导。小营副前來报到。” 一看山子、玉梅和赵大年心不在焉。敷衍点头。金叶似乎意识到什么。于是速将目光转向机要员。 冷不丁抢过电报。金叶还沒來得及看一眼。山子就火了:“乱弹琴。这电报有你看的吗。” 金叶也火了。语无伦次:“刚才给领导打报告。你们一个个装聋作哑。不理不睬。谁欠你们什么了。我知道是电报吗。看了又怎样。” 山子又瞪一眼:“你还有理了是吧。看了又怎样。看了就是窃密。窃密就是犯错误。” 金叶气呼呼一甩手。将电报扔给机要员:“是‘密’不。” 机要员用术语回答:“沒加密。” 金叶压根不懂电讯术语。接着说:“不是密算什么密。瞎忽悠。” 山子说:“沒传达就是密。你就沒资格看。” 金叶紧挨小梅。一边入座一边说:“老子爱看不看。” 赵大年说:“王副营长。请遵守会场秩序。按顺序就坐。” 金叶好在沒和赵大年犟嘴。从玉梅一旁。紧挨教导员坐下去。 山子这时招呼机要员记录电文。。 支队长。河野洋子早于炊事班参加劳动。表现良好。王子凯。 记录完电文。机要员问:“团长。沒事了吧。” 金叶说:“估计沒事了。请速发报。” 机要员冲金叶扑哧一笑。果真转身离去。 金叶这边洋洋得意:“今天这会沒白开。又过一把当团长的瘾。” 说话间。小龙小虎双双在前。带领部下依次进入团部。 小龙小虎的到來。又给金叶带來趣谈:“小龙小虎。你俩小子干么了。怎么这会才來。” 小龙说:“接到通知就來了。沒晚吧。” 金叶冷笑一声:“什么叫沒晚吧。赶在老姑后面就是晚。” 以往的日子里。小龙小虎都曾和金叶唇枪舌剑。较量过多少次。耍嘴皮只能甘拜下风。因此一个个垂头耷脑。故意躲避金叶。 金叶沒完沒了。话題更进一步:“看看吧。看看你俩这副熊样子。昨晚肯定又被小梅、燕妮熬大鹰。” 小梅满脸通红。小龙忍不住抬起头:“叶子姐。一听您就是过來人。给我们介绍一下经验呗。怎么熬大鹰。” 金叶第一次被小龙憋住了嘴。如同小梅一样。满脸盈满红晕。 山子干咳一声。有意给金叶解围:“废话少说。都静下神等候开会。” 玉梅说:“子凯。趁高营长他们还沒來。我们讨论一下文工队的事。” 山子说:“文工队又不是特战队。搞什么花架子。” 玉梅轻放茶杯。语气也很轻柔:“单从教育层面上说。利用文艺的形式进行宣教教育。比口头说教更具有感染力。大家喜闻乐见。” 山子沉吟片刻。脸上皮笑肉不笑:“独立团扛枪打仗沒说的。唱歌演戏那玩意哪个会。谁又会编戏排戏。” 玉梅接着说:“不管怎么说。既然陈队长亲自作指示。必定有深层意义。我们必须照办。只要你不反对。具体的事由我负责。” 山子厉言辩白:“这不是反对。是说这个理。” 赵大年说:“王团长。我一直在琢磨。如果沒猜错。5月30日之后。独立团肯定來一位大人物。最起码是纵队司令员。” 山子恍然大悟。抬手猛拍脑袋瓜:“是呀。我咋就沒想到呢。” 双手用力一握。山子目光闪烁:“凭感觉。纵队司令员來独立团。陈队长不会演戏给他看。如果我沒猜错。此人來头更大。” 听过山子的猜测。玉梅喃喃自语:“这人会是谁呢。” 山子又握一下双手:“别管这人是谁。这个会一散会。咱们接着开会。专门成立文工队。” 玉梅终于舒一口气。白皙的脸上同时绽放出光彩的笑容。 4 从黄狼山至圈子岭大约六里地。包括通信员在内。高营长一行四人。骑马赶到大本营。 按照山子构想。会议历时两个钟头。制订了一整套作战方案。 一。阵地防御 按照第一次保卫战的兵力部署。三营依然部署在一号阵地。二营继续部署在二号阵地。 根据地形优劣。警卫连战时编入三营。侦察排编入二营。 三号、四号阵地依然由一营把手。三连部署在三号阵地。二连部署在四号阵地。宋营长坐镇二连。金叶依旧坐镇三连。 根据战斗力强弱。一连一排临时编入二连。二排三排一并编入三连。 又根据最坏打算。团部机关。包括医护人员被编为第二梯队。紧急情况下奉命投入战斗队列。 二。空中防御 临时防空队由40部重机枪、80部轻机枪、321支步枪组成。机枪与步枪混搭。分散布设120个火力点。徐小龙任队长。李小虎任副队长。 二次保卫战打响后。在沒有或结束防空战斗时。防空队员按日常编制返回本连队。参加阵地阻击战。 如果敌人实施空地双重攻击。防空队视情况听从总指挥部调遣。 当敌机不具备有效打击高度时。防空队员原地隐蔽。一律不准射击。 三。外围防御 如同第一次保卫战一样。一旦发现日军炮兵阵地。四营迅速出动。务必在第一时间予以摧毁。 在敌人实施围困战术时。四营必须千方百计。打破敌人的封锁线。 在大本营紧急状态下。四营接到命令后。及时采取反制措施。 山子特别强调。黄狼山四营驻地。是一颗掩埋在敌后的定时炸弹。除非不可挽回的局势外。绝不能轻易暴露给敌人。 山子最后要求。会议结束后。各营按照会议布置的任务。立即展开备战工作。力求无微不至。严格把关。 赵大年宣布散会。各营领导人纷纷起身离座。 金叶原样未动。冲宋营长笑嘻嘻地说:“宋哥。您和教导员先走一步。我留下來向团领导汇报个人问題。就几分钟。不耽误事。” 宋营长说:“这个随你的便。但不准跟团领导耍横。” 金叶依然笑嘻嘻的:“这个您放心。我给您打下手都快半年了。啥时候跟大哥耍过横。沒有吧。” 宋营长脸色一沉:“什么沒有吧。我沒说你跟大哥耍横。是说你跟团领导耍横。听到了吗。” 金叶连点头首:“听到了宋大哥。金叶不跟您耍横。就跟团领导耍横。” 一听金叶模棱两可的回答。宋营长气得炸毛。气呼呼走了出去。 面对金叶。山子和玉梅双双埋头。不搭不理。赵大年说:“王副营长。如果有事您快说。我们还要开会。” 金叶说:“赵大哥。团里不是要选人手演戏吗。我首先推荐秋红。她唱歌那嗓门。又高又细。可好听了。” 玉梅突然抖起精神:“子凯。金叶说得对。秋红唱歌的确很好听。我在家就听她唱过许多民间小调。” 山子仍沒抬头。但是问:“我怎么沒有听说。” 金叶接着说:“那回下大雪。秋红在宿舍唱四季歌。都把全连的人招來了。躲在门外偷偷地听。连文书还给起个诨名。叫小百灵。真他妈的逗。” 赵大年说:“王副营长。团部尊重您的提名。你先回去吧。我们抓紧开会。研究秋红是否入选文工队。” 金叶动一下屁股。但沒有站起來:“赵大哥。情况您都看到了。玉梅和犟眼子蔫儿拉塌。就像霜打的黄瓜叶。怎么跟你研究。这事就这么定下來。” 山子终于被金叶激动:“乱弹琴。距离5月30不足两个月。文工队一旦成立。就得抓紧排节目。秋红在连队。随时都要打仗。哪的时间排节目。” 金叶比山子更激动:“玉梅。你是政委。唱歌演戏归你管。秋红能不能进文工队。你自己看着办。” 玉梅说:“赵副团长。我同意金叶的推荐。咱们举手表决吧。” 赵大年随举右手:“我也同意。” 玉梅也把右手举起來:“二比一。通过。” 山子说:“小梅。你给医院和三处负责人打电话。通知他们开会。” 小梅应声起立。几乎与金叶同时离座。 山子所说的三处。是指军务、军需和政教处。 〖启^蒙~书^网∷.〗 ------------ 第一0七章 第二次保卫战(5-6) 5 根据山子的要求 选拔文工人员由玉梅负责 医院和三处负责人配合 明天正式成立文工队 临近散会时 山子突然询问军需处长 仓库里还几部电话机 军需处长回答 大概还有六部 山子随后指示赵大年 下午派些人手 给一至四号阵地各安一部电话 会议结束后 山子和玉梅被赵大年留在团部 赵大年说:“姜政委 如果文工队只是说说唱唱 这个倒不难 乐手也不会成问題 如果是演戏 谁來当编导 ” 玉梅微笑着回答:“这些都不是问題 相信文工队有信心 有能力 一定拿出最优秀的节目 ” 山子接着说 赶在二次保卫战打响前 文工队集中精力 抓紧编排节目 要求只有一个 每一个节目都能让观众喝彩 玉梅再次保证 决不让领导失望 让同志们失望 赵大年这时看一眼手表 时间已近中午 就在这时 小茹匆急跨进团部:“团长 为什么把我编入二梯队 ” 山子装愣 反问小茹:“谁说的 ” 小茹说:“我一直都在小梅的办公室 刚才听小梅说的 ” 玉梅说:“茹菡 你的工作单位是团部 按照这一次战斗序列编排 你就该编入二梯队 ” 小茹不愠不怒 语气依然平和:“谁都不用解释 请答应一个要求 ” 赵大年问:“什么要求 ” 小茹接着说:“给我一部轻机枪 保证打掉一架飞机 如果不答应 无论防空队还是各连队 到时候茹菡随便出入 除非把她关起來 ” 山子问:“如果敌人不派飞机 或者沒有低空飞行呢 ” 小茹笑一下回答:“刚才不是说了吗 无论防空队还是各连队 茹菡随便出入 除非把她关禁闭 ” 一听小茹耍赖 玉梅看看赵大年 赵大年又把目光转向山子 山子挠一把腮脸 好不容易迸出一个字:“行 ” 小茹速疾挺胸 行个庄重的军礼:“感谢各位领导 ” 行礼完毕 小茹满脸笑意 迈着轻盈的步履走出团部 望着小茹的背影 玉梅说:“子凯 赵副团长 无论战绩还是才能 小茹都不愧出类拔萃 我建议尽快给一个正式职务 ” 山子琢磨许久 最后憋出一句话 先把小茹的组织解决了 6 时隔三日 晚上六时整 临水城外两千五百多名日军兵分两路 从田原旅团南北两处营地出发 一齐朝峤南方向开进 这两股日军全都來自灵峻山第二旅团 如此同时 又有一千五百多名日伪军浩浩荡荡 从东门开出临水城 在这支队伍里 日军全部來自田原旅团 总共八个中队 随行的伪军全部出自临水警备队 为了便于隐蔽和急行军 两路大军皆无辎重车辆 全部采用单兵肩扛的方式 携带部分给养、武器和弹药 武器中只有步枪、轻机枪和掷弹筒 午夜时分 峤南日军八个中队 保安团四个连 总共一千五百余人 从县城南门开出 与等候在城外炮兵大队会合 这支炮兵部队來自周庄师团炮兵联队 共有五百多名日军 两天前便已到达峤南 驻扎在赤岭日军中队 12匹骡马拖拉12门41式山炮 41式山炮口径74毫米 射程6300米 是侵华日军主要火炮之一 也是压制对方火力的最佳炮种 多装备野战师团所属的炮兵联队 由于炮体轻巧 只有725公斤 2个士兵就能推着山炮到处跑 正因为这种优良的机动性能 41式山炮适合在各种地形中使用 这次攻打**团 日军之所以不远千里 从周庄出动射程较远火炮 目的显而易见 即远离**团营区 防止被**团再次偷袭 两支队伍会合后 部队绕道而行 前往西南方向开进 作为二次攻打**团的副总指挥 安藤骑一匹枣红马 行走在步兵与炮兵队伍的衔接处 作为保安团副团长 朱子辉也起一批枣红马 行走在安藤后面 至此 日军二次攻打**团正式拉开战幕 一线部队总共五千余人 借鉴第一次攻打**团过早暴露的教训 二次攻打方案首先规定 先头部队一律夜间行军 于夜间潜入作战区域 除此之外 方案特别规定 行军路线必须绕道前行 一旦被路人发现 亦能造成误判 凌晨五点三十分 西路大军历经近十二个小时的长途跋涉 终于赶至距离圈子岭大约四十公里处 从三处山林间停留宿营 如此同时 北路大军行至距离圈子岭大约三十公里处 分两路从两处荒野林地间驻扎宿营 时至晚上六时 临水总指挥部接到先头部队发來的电报 先头部队现已逼近圈子岭四十公里处 按照作战预案 凌晨五点前对**团形成包围 这次攻打**团 总指挥依然由师团参谋长石井少将担任 田原和安藤依然担任副总指挥 看完电报 石井亲自用报话机下达指令 命令坦克部队立即出发 早上七点前到达指定作战位置 接到指令 驻临水城外南坛军营两个坦克中队 共20辆97式中型坦克轰轰隆隆驶出营地 这支坦克部队來自兖都**特混旅团 由山东管区司令部调遣 早在三天前到达临水城 97式中型坦克车长5.516米、宽2.33米、高2.23米 全中15.3吨 乘员4人 主要武器为一门97式短管火炮 携弹量120发 辅助武器为2挺97式机枪 携弹量4035发 其中1挺为前置机枪 另1挺装在炮塔后部位置 在运行方面 97式坦克最大时速38公里 最大行程210公里 因其火力和机动性能优越 97式中型坦克普遍装备侵华日军 是二战期间日军装备最为成功的车型 下达完指令 总指挥部成员分乘四辆吉普 带领二十辆辎重卡车、五十辆辎重马车 以及三百多人的后勤保障队伍开出军营 直奔临水东城门 ... ------------ 第一0八章 第二次保卫战(7-8) 7 有道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虽然这一次石井出兵诡秘但山子沿用第一次保卫战的侦察经验早于昨晚派出十二位侦察员 侦察员共划分四个小组分布在南北西四个方向东西两线分别为一组和二组南北两线各为三组和四组 凌晨已过三点团部通信员摸黑冲进山子的办公室 一把推开侧室的门通信员促急促忙地喊:“报告团长鬼子來了” 山子一骨碌坐起來:“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通信员接着说:“鬼子來了侦察二组都在团部” 山子边穿棉袄边嘟囔:“今天才二十号來得这么快” 毛手毛脚穿上衣裤山子敞着胸襟朝团部跑 一步跨进房门山子问:“什么情况” 侦察组长起身敬礼:“报告团长西线发现大批日军大约三千人全都是单兵行至二号阵地大约五里地一路继续往东大部分向南移动” 山子说:“知道了你们休息吧” 侦察员还沒走出门外山子已经走进报话室 一把抓起电话山子连发两道指令 一线部队立即进入阵地玉梅和赵大年速來团部 与小冯一路奔跑玉梅先前进入团部:“子凯鬼子赶到哪里了” 山子回答:“刚接到报告距离二号阵地五至六里地” 玉梅又问:“要不要全团进入隐蔽状态” 山子好象自语:“都是单兵沒有炮兵部队玩什么鬼把戏” 玉梅说:“不管怎么说有备无患防患于未然” 山子说:“你下命令吧” 玉梅所说的全团隐蔽是指团部机关、包括炊事炊具、马匹马车等全部进入专用窑洞和坑道 赵大年和通信员刚跨进门槛山子命令般的语气说:“你快猜猜看这次小鬼子为何沒出动炮兵部队” 赵大年一愣很快回过神來:“我看沒这么简单肯定在耍花招” 山子微点头首默默地思忖什么 就在这时小梅急急走來小茹随后赶到她俩都是接到隐蔽命令方才从甜睡中醒來 出于职业习惯小梅手不离文件夹 一晃过去十几分钟侦察三组跑步返回团部 据侦察组长报告南线日军兵分两路一路原地停留距离圈子岭大约一千米另一路继续向东看样子不少于一千人 侦察三组离开团部不一会侦察一组接踵而來 又听侦察组长说东线发现两路鬼子一路來自西边一路由北赶來两路会合估计不下一千人 听完报告赵大年说:“当真又是老一套四面埋伏” 玉梅问:“那北线呢怎么至今沒动静” 山子冷笑一声:“等着吧如果沒猜错的话大鱼肯定在后头” 果然又过十几分钟侦察四组前來报告 北线出现日军炮兵部队看样子十几门火炮之后兵分三路一路从土岭上布设炮兵阵地另外两路单兵行军分别向东向南推进 山子问:“那座土岭是不是蛇岭” 侦察组长回答:“沒错心一急忘记说名称那座土岭就是蛇岭距离四号阵四至四千五百米” 赵大年说:“这么远的距离可能是41式山炮” 山子说:“别管啥鸟炮先灭了再说” 说到这山子指示小茹记录电文 高营长日军已在蛇岭布设炮兵阵地估计一个大队现令你营绕道清水河岸不惜一切代价彻底予以摧毁王子凯 记录完电文小梅将文稿和钢笔一块递给山子山子略看一眼刷刷签下自己的名字 8 高营长决定出动两个连袭击敌炮阵地代号依然是尖刀队 此时的尖刀队除常规单兵成员外还包括两个掷弹筒班六个机枪班 为了加强火力留守教导员又提建议将三连的一个掷弹筒班、三个机枪班一同编入尖刀队 如此一來尖刀队共配备18门掷弹筒36部轻机枪总共250余人 为防止敌人过早发现行踪尖刀队沿清水河西岸一路急走快跑前往蛇岭东北方大约1500米处穿插 行途中虽然许多战士肩扛弹药但仅用四十分钟跑完十几里地至树园村东后调转方向径直往西奔去 高营长一边跑一边布置袭击方案 蛇岭距离树园村前大约三里地赶至树园村时间已是五点零三分再过二十几分钟天色便会渐亮 高营长看完手表下令各分队赶在五点半之前务必到达预定位置五点三十五分一分队和二分队率先开火 高营长特别强调紧急情况下无论是谁牺牲撤退时一律不准收尸只准把轻重伤员带回去 接到命令一分队和二分队总共八十人各携带九门掷弹筒四部轻机枪门分别向东南和西南两个方向穿插三分队直奔正南 五点二十分三分队率先到达预定位置于蛇岭坡后不足三百米处悄悄隐蔽等待一分队和二分队发起打击 蛇岭坡度前后平缓东西陡峭因其形如蛇故称蛇岭长不足五百米顶部最大宽度不足二百米垂直高度大约五十米 五点二十八分一二分队先后到达目的地潜入蛇岭两端的制高点两处制高点皆为土岗距离蛇岭中心大约四百米 随后在分队长指示下两个分队各派一名队员赶往蛇岭侦察敌炮位置 一路东藏西躲侦察员猫腰赶到蛇岭脚下又一阵猫腰攀登从半坡处匍匐爬行此时天已微亮 爬至岭顶边缘一分队侦察员刚探起身來便被日军哨兵发现哨兵用日语失声呼喊:“有人” 伴随敌哨兵的惊叫侦察员隐约发现十几门火炮一字排开差不多位于岭顶中心位置阵地四周共有七八个哨兵 再看敌炮阵地两侧和后面全都是黑压压卧躺着的鬼子兵 敌哨兵刚举起步枪侦察员就地一滚叽里咕噜滚到半坡爬起來一边奔跑一边喊:“目标正中距离四百五十米向四周延伸快发射” 话音刚落九枚掷榴弹同时出膛齐飞蛇岭 与此同时又听二分队侦察员喊:“目标正中距离四百米开火” 接下來的时间里十八门掷弹筒一齐开火蛇岭上面硝烟翻滚遍地火光虽然掷榴弹偏离炮位但也推翻两门山炮死伤几十个鬼子兵 按照袭击方案一分队和二分队只负责诱敌和牵制真正摧毁敌炮阵地的任务由三分队承担 鬼子果真中计被爆炸声惊醒后兵分两路一路向西一路往东每一路都不少于二百人 当鬼子冒着炮火赶至蛇岭两端又遭遇轻机枪猛烈扫射 趁敌人混乱之际高营长猛一挥手全体指战员倏然起身快步飞跑直扑蛇岭正中位置 由于天色灰暗枪炮轰鸣日军全然看不见三分队的踪影更听不见战士们疾急的脚步声 ------------ 第一0九章 第二次保卫战(9-10) 手机阅读 9 作为先期赶来的副总指挥,蛇岭枪炮声更震惊安藤的神魂。品书网 依照原定攻打方案,先头部队完成包围后,部队先行休息,养精蓄锐。 至下午三时整,二十辆铁甲坦克配合炮兵阵地,向独立团营区和阵地发起地毯式炮击,首先摧毁独立团有生力量,削弱其防御能力。 炮击过后,东西两路大军各由坦克开道,向独立团发起地面攻击,争取一举攻进营区,将之彻底消灭。 假如第一拨攻击失败,根据敌方暴露的火力,二十辆坦克机动运行,对独立团防御工事实施点穴式打击,直至摧毁所有防御设施。 石井特别强调,包围圈一旦形成,必须严守死防,让土八路真正成为瓮中之鳖,决不允许伺机突围,冲出包围圈。 因此当石川四郎提出驰援蛇岭,安藤说:“一个五百多人的炮兵大队,如果守不住阵地,是草包,是失职,我们的任务只有一个,守住包围圈。” 石川四郎说:“大佐,这次攻打行动,无论计划方案,还是发兵行军,都堪称密不透风,土八路如何发现行踪呢?” 听罢石川四郎的疑问,安藤苦笑一声:“这个不难解释,答案只有一个,土八路大大的狡猾。” 石川四郎接着骂:“土八路,死了死了的。” 这边骂声刚落,蛇岭日军已经赶到东西端头,机枪步枪狂扫齐射,短短数秒之内,一分队和二分队共牺牲九位战士,五位战士受重伤。 一看几十人的小股部队,指挥官一边开枪,一边命令队伍冲下岭坡,彻底消灭土八路。 在我掷弹筒和轻机枪的双重打击下,鬼子死伤惨重,终于冲下坡低。 分队长这时果断下令,机枪、掷弹筒边打边退,其他队员护送重伤员,立即撤出战斗。 前后几十秒的光景,两个分队先后冲下土丘,分别向东西两个方向撤退。 此时三分队已经冲上蛇岭,与留守阵地的近二百个鬼子展开交火。 虽然双方人数相当,但留守日军只有步枪,火力单薄。 然而我方二十八部轻机枪一字排开,形成一条几十米的火力网,打得鬼子仓惶向南撤逃,有的躲在炮体后面负隅顽抗。 追赶一、二分队的鬼子一听蛇岭上面传来枪声,又在指挥官的指挥下掉头返回,朝蛇岭蜂拥狂奔。 一阵暴风骤雨般的打击,三分队付出六死九伤的代价,最终抢占炮位。 高营长这时连发三道口令—— 副营带领一个排护送重伤员先行撤离,一连长带领爆破小组实施爆破,其他队员向东西两侧扩散,掩护爆破小组。 副营长一声令下,十二名爆破手夹持自制炸药包,各自奔赴炮位,迅速将炸药包安放在炮体下面,之后掏出火柴。 副营长接着喊:“点火。” 点火完毕,炸药包导火索嗞嗞喷出火花和白烟。 副营长又喝一声:“撤。” 爆破手一口气跑至安全地带,这时候,蛇岭两端的日军已经爬上坡顶,距离不足二百米,高营长随后发令,三分队全体撤退。 在高营长的指挥下,队员们疾步如飞,跑至岭顶北边缘,只听身后轰隆隆一阵巨响,十二门山炮腾空飞舞,被炸得支离破碎。 眼瞅着破碎的炮体纷纷坠落,日军指挥官顿足捶胸,连呼三声八格。 10 耳闻蛇岭上面的爆炸声,安藤知道大势已去。 一怒之下,安藤痛骂炮兵大队草包狗熊。 与安藤截然不同的是,蛇岭爆炸声响过之后,山子激动之余,兴奋得连拍三下脑袋瓜。 不光是山子,包括玉梅和赵大年,每个人的脸上都挂满欢快的笑容。 不料就在这时,一号阵地那边传来隆隆的马达声。 听着听着,山子脱口而出:“是坦克。” 赵大年笑笑说:“多亏王团长高明,埋下那么多酒坛子,不然的话,这一次肯定亏大了。” 玉梅说:“这次又长见识了,能认识坦克什么样。” 说到这,山子已经抓起刚从报话室挪移过来的电话。 嗖嗖摇过两遭,山子说:“请接一号阵地。” 眨巴眼的功夫,话筒里传来小虎的声音:“是团长吧,这回热闹了,鬼子从石拱桥北面开来二十辆铁乌龟,酒坛子派上用场了,您真行,服了。” 山子满脸严肃,语气不冷不热:“李小虎,你可听好了,一旦乌龟爬过来,拉酒坛子一定要及时,要稳准。” 小虎说:“放心吧团长,只要虎子在,天下就没有办错的事。” 山子冷笑一声:“你张大嘴巴使劲吹,把铁乌龟吹到天上去。” 一句话说完,山子咔嚓挂了电话。 右手刚端起茶缸,茶缸刚贴着嘴唇,电话叮叮响铃。 抓起话筒,山子喝口水咽下去:“我是山子,请讲。” 那边又传来小虎的咋呼声:“干么呢,干么挂掉电话,虎子有重要情况报告,铁乌龟散伙了,一伙向南爬,一伙趴在我的家门口。” 山子说:“往哪爬不关你的事,你只管看好自己家的门。” 小虎骂:“***,可惜掷弹筒够不着,要不早揍它个熊玩意。” 喀嚓一声,山子又把电话挂断。 赵大年说:“从地形上看,散伙坦克肯定开往二号阵地。” 山子微点头首,随后站起身来:“天都亮了,我去阵地观察一下敌情。” 玉梅随后起立:“子凯,有赵副团长在团部,我跟你一块去。” 山子说:“你坐下,还没到冲锋陷阵的时候。” 玉梅转眼望着小茹:“茹菡,你和小刘陪子凯一起去,按规定,一旦敌人发起进攻,一定把团长拽回来。” 小茹挺身敬礼:“是,小茹保证做到。” 说话间,山子已经走到赵大年身后。 走出团部没多远,小刘突然喊:“团长,您等会,我回去拿望远镜。” 山子和小茹同时止住脚步。 不一会拿来望远镜,山子说:“小刘,你还得回去一趟。” 小刘闪闪眼皮,乜呆呆地问:“还回去干什么?” 山子接着说:“把你的耳朵割下来留在团部里,想起用它的时候,再跑回来拿到阵地上去。” 听过山子的挖苦,小茹扑哧一笑,小刘直搓耳朵。 笑过之后,小茹问:“先去哪?” 山子边走边说:“李大吹。” 从团部到一号阵地大约五百米,赶到阵地时,山子一眼看得清楚—— 日军十辆坦克间隔一百余米,横排在一块开阔的平地里,坦克与坦克之间的夹空里,日伪军横躺竖卧,看样子正在酣睡。 东线日伪军与西线一样,部署的兵力都在一千五百人以上,这两股日伪军与南北两线日军相衔接,形成一个椭圆形的包围圈。 本书来自 品&书#网 ------------ 第一一0章 第二次保卫战(11-12) 11 沿战壕边沿往北走过十几米。东北方隐约传來汽笛声。 山子下意识放缓脚步。又走十來米。先是四辆吉普驶出弯道。随后驶出二十辆大卡车。接下來辎重马车连绵不断。三百多个鬼子压后随行。 日军辎重车队行驶的道路整体成斜条状。向西南通往河涯村。向东北连接峤新公路。这一路段与一号阵地居高临下。距离大约五至六里地。 山子知道。独立团四周只有这条路相对宽敞。能供卡车通行。但只能往西南方向行驶。行至河涯村。又只能沿村前向西去。 望着望着。山子喃喃自语:“看样子小鬼子又要耗下去。” 小茹说:“经历过上一次的教训。咱们应该早拿主意。” 山子沒从正面回应小茹。干咳一声回答三个字:“走着瞧。” 小虎只顾观望日军辎重车队。压根沒注意山子的到來。 山子扑通跳下战壕。居然吓了小虎一跳。 回头一看是山子。小虎急巴巴地说:“团长。刚才我正琢磨。看样子小鬼子不惜血本。非跟咱们独立团干到底。” 山子说:“别咋呼。看看车往哪儿开。” 小虎答应一声。急忙转过头去。 十几分钟过后。日军辎重车队陆续驶过。沒有丝毫停留的意思。 小虎傻了。紧盯着车队骂:“他奶奶个熊。这些熊玩意要去哪。” 小茹说:“不用问。肯定赶往石拱桥。从那儿往西去。可以把卡车直接开到东线包围圈。再从那儿分发到各部队。” 小虎这才转身。冲小茹龇牙一笑:“都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有时候长头发想得到。短头发就是不开窍。” 山子突然问:“小虎。你见沒见过朱子辉和曹福來。” 一听山子问这事。小虎说:“沒有曹福來。只有朱子辉。” 山子点一下头首。接着说:“沒有曹叔就好。朱叔不会打冲锋。” 说到这。山子给小虎抛下一句话。决不允许一辆坦克越过一号阵地。 小虎正欲抬手敬礼。山子已经迈开脚步。 一号阵地北末端连接一处陡坡。爬上陡坡便是四号阵地。 四号阵地与三号阵地相仿佛。东西长度都在一千二百米左右。 因为地上高峻。站在四号阵地上。对面敌人的包围圈尽收眼底。粗略估算一下。大约六七百人。 站在四号阵地的最高点。山子架起望远镜。只见蛇岭上面。密密麻麻的日军正在挖掘土坑。掩埋阵亡的尸体。偶见一块块零散的山炮残骸。 走至宋营长跟前。山子交代说。。 这次保卫战。一营新兵最多。战斗力最薄弱。敌人数倍于我。一旦发起攻击。一定注重发挥老战士的战斗力。在此基础上。充分利用好机枪和掷弹筒。 从四号阵地西端的岗坡走下去。便是二号阵地。连接二号和四号阵地的是一片四季常青的松林。 二号阵地与一号阵地形体相似。都在坡度平缓的高坡上。长度也和一号阵地差不多。都在一千五百米左右。 此时看去二号阵地对面。如同一号阵地一样。十辆坦克间隔一百余米。横排在高低不平的荒地里。坦克之间全都是日伪军。 小龙的指挥位置也在阵地中间部位。山子嘱咐小龙。。 只要敌人的坦克冲不过阵地。这就是二营的胜利。 小龙不言不语。只是凝望着坦克点点头。 12 连接二号和三号阵地的是一个小土丘。土丘仍属于二号阵地。 登上土丘南面几十米的陡坡。便是三号阵地。放眼向东望去。只见石拱桥西面的滩地里。聚满了卡车、马车、吉普车。 一看山子进入阵地。金叶撒开两腿。迎头向西奔跑。 跑至山子跟前。金叶气吁吁喘着粗气。一句话说不出。 山子问:“什么事这么急。” 金叶上气不接下气:“我正打算问你呢。” 山子又问:“到底什么事。” 金叶问:“谁让秋红上前线的。” 山子接着问:“什么时候來的。” 金叶说:“我也不知道。刚才巡视阵地。在战壕那头发现她。她说是团部同意的。我觉得蹊跷。要给团部打电话。还沒來得及摇一下。这不你來了。” 山子沉吟片刻。难为情地挠把头:“别管她。爱咋着咋着。” 金叶骂:“你放屁。团部规定。这一次文工队员谁都不准上前线。秋红可是文工队的台柱子。万一受伤。耽误演出谁负责。” 山子敷衍搪塞。一边走一边说:“团部负责。” 金叶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犟眼子。你不管拉到。我这就去团部找玉梅。问她为什么偏把秋红赶到阵地上來。啥意思。” 一听金叶找玉梅。山子一下子慌了神:“乱弹琴。这事又不怪玉梅。你找她干么去。回头我把秋红撵回去。” 金叶紧跟两步。抬腿踢了山子一脚:“就知道这里面有蹊跷。这回破皮饺子下汤锅。全露馅了吧。” 山子拐弯抹角。故意转移话題:“金叶。这一次鬼子都把坦克开來了。就凭这一点。想必这一次要比上一次更凶险。你一定慎之又慎。” 金叶不屑一笑:“沒啥了不起。圈子岭那边总共七百來个日伪军。不用说埋在地下的酒坛子。光是六座暗堡的重机枪就把他们突突了。” 山子愕然。收住脚愣怔怔地问:“这你怎么知道的。” 金叶又发冷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是说的。天刚亮的时候。我跟燕妮偷偷摸摸。就这么爬上圈子岭。花了十几分钟才数出这个数。” 山子一听这话。禁不住炸一下汗毛:“小刺猬。你真够大胆的。万一鬼子埋伏在岭坡下。看你有好戏了不。” 金叶说:“哪有的事。不信你去看。距离差不多一千米。除非是大炮。别的家伙够不着。干瞪眼。” 山子说:“下不为例。再擅自搞侦察。那就是犯错误。” 金叶接着说:“也沒啥可侦察的了。就等着小鬼子往枪口上撞。” 说着聊着。不觉得走到金叶的指挥位置。金叶厉声喝令:“通信员。快去把王秋红喊过來。” 听金叶这么一咋呼。通信员如同受惊的兔子。撒开双腿飞跑。 几分钟的光景。秋红肩背一支大盖枪。跟随通信员走來。 金叶凌言厉色:“说吧秋红。到底是谁同意你來这儿的。” 秋红埋头咬唇。一声不吭。 一看秋红这样子。金叶又把音调抬高一拍:“赶快滚回去。” 秋红说:“我哥当团长。我不上前线。人家背后怎么说。” 金叶越听越來气:“文工队总共三十二个人。这一次都沒上前线。这是团部规定的。你说怎么说。” 秋红接着说:“三十二个人就我一个在连队。这又在么说。” 一句话噎得金叶满脸涨红:“管他娘的怎么说。老子让你滚你就滚。别等着姑奶奶动军法。” 一看秋红瞥眼努嘴。山子说:“秋红。既然团部有规定。让你回你就回。不听领导的话也是犯错误。” 说到这。山子扭头转身。倏地跳出战壕。 〖启^蒙~书^网∷.〗 ------------ 第一一一章 第二次保卫战(13-14) 13 一圈走下來。山子耗时一个多钟头。行程十余里路。 回到团部。炊事班正好送來早餐。 行途十几里路。山子的确饿得慌。手沒洗一把。便拿起热乎乎的馒头。 猛咬一口。山子边嚼边问:“四营还沒來电吧。” 赵大年叹一口气:“前不久发过电报。教导员回电。说尖刀队还沒回來。” 玉梅也叹口气:“子凯。毕竟敌众我寡。我和赵副团长一直担心。尖刀队会不会遭遇不测。” 山子一听这话。嘎然停止咀嚼:“以后少说这些丧气话。吉人自有天相。小鬼子又能奈何。” 玉梅腮颊一红。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一看玉梅尴尬。赵大年故意插科打诨:“姜政委。如其在王团长跟前说一些担心的话。倒不如打他一个耳光好受。快吃饭吧。” 玉梅刚拿起馒头。电话急促响铃。 山子伸手抓起话筒。冒不失地问:“四营吗。” 听罢山子的询问。玉梅禁不住扑哧一笑。又因为笑引起饭呛。右手捂住嘴儿不停地咳嗽。 话筒里传來小虎的声音:“团长。您沒喝酒吧。怎么说醉话。四营什么时候安电话了。” 山子火了。用筷子狠敲一下碗边:“有事快说。别罗嗦。” 小虎说:“鬼子从南面赶來二十架马车。在我对面搭两个大帐篷。三个小帐篷。二十多个鬼子住进去。看样子是指挥部。” 山子冷言淡语:“沒事了吧。” 小虎骂:“他奶奶个熊。这帮熊日的从马车上卸下來好多东西。弹药箱堆成山。还有的支锅搭灶。拉扯电话线。就这些。沒事了。” 喀嚓挂掉电话。山子凝眉不语。漫不经心地撕咬馒头。 赵大年看透山子的心思。于是说:“王团长。我相信你说的话。吉人自有天相。更相信高营长有智慧和能力。带领大家顺利返回黄狼山。” 果真听过赵大年的安慰。山子舒眉绽笑:“赵兄。你再说说看。鬼子完成弹药供给。会不会在早饭后发动进攻。” 玉梅抢先回答:“鬼子一夜长途跋涉。必定疲惫不堪。我认为。最起码今天上午不会发起攻击。” 山子又把目光转向玉梅:“这回算你说对了。” 赵大年说:“在我看來。敌人何时发动地面进攻无所谓。从防备上说。我们的战士严阵以待。从防御上讲。我的阵地铜墙铁壁。唯一担心的是……” 说到这。赵大年闭口藏舌。手捧米粥。下意识瞄一眼山子。 小茹脱口而出:“唯一担心的是。敌人再次派飞机轰炸。” 赵大年苦笑一下:“虽然我们早就做好防空预案。但毕竟是飞机。我们打掉一架。不知付出多少战士的鲜血和生命。想來真让人心痛。” 小茹接着说:“在我看來。鬼子仰仗二十辆坦克。暂时不会出动飞机。但如果坦克报废。攻打失败。肯定再发狠招。派飞机实施外科手术。” 赵大年又发苦笑:“我担心的就是这个如果和肯定。” 山子脸色凌傲。慢吞吞咽一口馒头:“担心阻止不了小鬼子派飞机。只有不惜代价。打出独立团的威严。不然的话。它天天飞过來骚扰你。” 玉梅说:“子凯。这种信念不只你一个人有。相信独立团从上到下。谁都憋着一股劲。但是面对死去的战友。你的心比谁都难过。” 山子突然转移话題:“赵副团长。我猜这一次攻打独立团。还是石井老贼坐镇。你说呢。” 赵大年回答:“老马识途。如果是我点将。当然还要石井。” 山子若有所思。接下來什么都沒说。 14 小虎沒有猜错。他对面的帐篷正是日军总指挥部。在东线包围圈之外二十余米处。中间一顶大帐篷就是指挥中心。 勤务兵刚把各种设施摆放好。石井便令执行官喊來田原和安藤。 石井满脸怒容。单刀直入:“安藤君。这次布设炮兵阵地。仍由你部先期侦察地形。最后确定方位。况且远离独立团。为什么又被偷袭。” 安藤说:“报告少将。卑职以为。第一次攻打独立团之后。土八路便在周边至少五公里之外。布设常态警戒。这是炮兵被袭的唯一原因。” 听罢安藤的分析。田原说:“安藤君所言极是。” 石井思虑许久。方才沉郁地点点头。 安藤接着说:“少将。纵然炮兵阵地被毁。但我们还有二十辆坦克。照土八路目前的装备。量他们束手无策。只有被我们统统消灭。” 石井又点头首。随即指示执行官通知各路指挥官。前來总部召开会议。 前后大约半小时。各路指挥官先后进入指挥中心。 小虎这时收起望远镜。滴溜钻进身后的猫耳洞。 从猫耳洞里接通团部的电话。小虎报告说。。 鬼子的各路长官都去指挥部开会。看样子要下手了。 山子说一声知道了。随后按下话筒。 赵大年看一眼手表。于是说:“这会刚才八点十三分。鬼子赶在上午发动攻击。这不是沒有可能。” 玉梅好像自语:“难道是我猜错了。” 山子说:“不是你猜错了。是小虎和赵副团长说错了。” 玉梅又问:“那你的意思是。” 山子冷凄凄笑一下回答:“我的意思是。但愿小鬼子及早发起进攻。我们及早把他们打跑。免得群昼夜狼陪伴。让人心神不安。” 喝一口茶水。山子接着说:“不过犟眼子相信小茹说的话。鬼子一旦攻打失败。肯定派飞机轰炸。我和赵副团长一样。最担心的就是这玩意。” 说到这。山子不由自主地站起身來。 不料就在这时。机要员手持电报匆匆走进团部:“报告。四营來电。” 山子疾声喝令:“念。” 机要员读念。。 团部。尖刀队完成任务。绕道返回黄狼山。由于情势紧急。不得不丢弃三十二位烈士。另有十六位战友受重伤。高玉峰。 听完电报。山子表情沉凝。嘴巴紧闭。双手按住案桌一声不吭。 玉梅却把目光投向赵大年:“赵副团长。前天派去四营的医生。都是韩军医和范军医带起來的学生。能独立完成手术吗。” 赵大年回答:“韩军医和范军医总共带了六个学生。其中小黄和小孙两个姑娘最优秀。所以韩院长指派她俩临时进驻黄狼山。” 玉梅轻轻点头。山子依然站立。但是说:“刚才想起一件事。鬼子上一次是从潍涞出动飞机。折损三架。这一次会不会还从潍涞出动呢。” 玉梅说:“我觉得从哪里出动不重要。关键是数量。” 从椅子上坐下去。山子接着说:“我要说的正是它。潍涞航空兵混合中队隶属青岛航空大队。如果这次从大队起飞。还会是九架吗。” 赵大年说:“來多來少都一样。无非一个字。打。” 山子虽然沒作口头回应。但两只手用力握攥一下。 〖启^蒙~书^网∷.〗 ------------ 第一一二章 第二次保卫战(15-16) 15 整整一个白天。独立团内外风平浪静。鬼子沒有任何举动。 傍晚时分。山子接到报告。各路日军开始搭建帐篷。仍沒有进攻动向。 山子强调。各阵地必须严加警戒。防止鬼子夜间偷袭。 可是一直到了午夜。鬼子依然沒有任何动静。 时至凌晨二时。东西两路日军各派五百个鬼子。手持刺刀轻装出动。悄悄挨近一号和二号阵地。距离大约三百米。 因第一次攻打独立团。鬼子盲目出击。吃尽暗坑陷阱的苦头。所以这一次倍加谨慎。事先派兵摸索探路。 蹑步挨近阵地大约三百米。鬼子用刺刀向前向左或向右。來回捅插地面。 历时几十分钟。五百个鬼子只有五个摸探出五条通道。从中心往两侧延伸。每条通道平均间隔二百米。 用刺刀划线做好标志。最后五个鬼子直线返回。又在营地这边划一道二十多米长的横线。横线两端各用刺刀掘一个小土坑。 一夜过去。已是早上八点三十分。 按照预定方案。东西两路日军开始做战前准备。十辆坦克各划分五个进攻单位。与通往独立团阵地的通道直线相对。 与此同时。除包围线两端大约五百个鬼子留守原地。其他日伪军也划分五个进攻单位。各自排列在坦克后面。 九时整。石井一声令下。二十辆坦克同时发出轰鸣。分别向独立团一号和二号阵地开进。 行至五百米之内。坦克走走停停。向阵地轮番开炮。 为了诱敌深入。早在坦克出动时。战壕里的战士便钻进猫耳洞。炮弹打在阵地前后。掀起一团团尘土硝烟。 尽然战壕里空无一人。但敌人的一举一动。都被暗堡中的机枪手透过射击窗。看得一清二楚。 目睹我方阵地毫无还击之力。石井、田原和安藤情不自禁。一张张狰狞的脸上充满得意的奸笑。 但站在安藤的左边旁。朱子辉紧缩眉梢。心如刀绞。 只不过朱子辉万万沒有想到。当坦克驶入通道几十米。暗堡内的四名机枪手咬紧牙根。按照排列顺序先后拉响土炸弹。 这些土炸弹每颗装填5公斤tnt炸药。每公斤可释放能量4.19兆焦。总共释放20.95兆焦。 从理论上说。1兆焦的能量可把一吨重的物体推上一百米的高度。日军97式坦克自重14.3吨。战斗全重15吨。以此类推。不言而喻。 伴随一串串雷鸣般的爆响。十八辆坦克和尾随后面的数百个日伪军瞬间消失。重返地面后大都远离通道。落入两侧的暗坑。有的起火燃烧。 被炸飞的日伪军落地后。几乎看不到一具完整的尸首。 另外两辆坦克因车下炸弹哑火。前方十米远的酒坛爆炸后。强大的冲击波使其失去动力。炮管弯曲变形。车内乘员大都放弃抵抗。打开舱门逃生。 尚未进入通道的日伪军还沒回过神來。东西两个阵地一百多部轻重机枪。三十六门掷弹筒。数百支步枪迅速向敌群开火。 招架不住左右两侧的密集打击。日伪军慌乱中一枪未还。溃散逃窜。逃窜中有的中弹身亡。有的掉入暗坑陷阱。 正当战士们打得酣畅。残余的两辆坦克出人意料。顶仓上面两部机枪突然向阵地发起扫射。 由于猝不及防。战壕里两名战士被打死。四个战士受伤。 小虎见状。甩开膀子朝一连阵地跑去。 赶到一连阵地。坦克机枪在一连机枪班的压制下。早已停止射击。机枪手龟缩在顶仓里不敢露头。 小虎二话沒说。嗖地跳出战壕。 一看营长朝坦克飞奔。一连长随后跳出战壕。紧追小虎跑去。 一溜下坡。一口气跑下去。小虎手提驳壳枪。纵身跳上坦克。举枪朝顶舱内一阵连射。将机枪手打得脑浆迸溅。 一连长随即登上另一辆坦克。将手榴弹投入舱口后。喊李营长快跑。 扑通跳下坦克。小虎和一连长就地伏卧。只听轰的一声。一股浓烟蹿出坦克舱口。迅速向四周弥漫。 短短的几分钟。二十辆坦克化作二十堆废铁。两千大军全线溃退。三百多名士兵气绝身亡。面对这一惨局。石井气得头昏眼花。 16 敌炮被毁。坦克被炸。山子断言。石井沒胆量发动二次进攻。接下來便会出动飞机。对独立团进行报复性轰炸。 于是山子再次决定。防空队即刻进入防空火力点。 一听防空队进入阵地。作为临时防空队的一员。小茹从团部东侧室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轻机枪。兴冲冲朝团部门外走去。 山子喊:“你等等。” 小茹止步转身:“团长。您有事吗。” 山子说:“你给徐队长捎个话。一旦敌机飞临。若达不到枪射高度。防空队只许隐蔽。不准射击。还有……” 一看山子欲言又止。小茹又问:“还有别的事吗。” 山子沉吟半天。吞吞吐吐地回答:“沒事。我的意思是。如果鬼子当真派飞机过來。我和玉梅还有赵副团长等着你。等着你汇报好消息。” 小茹立刻听得出山子的言外之意。这是他发自内心的祝福。更是他对她至真至诚的关爱。 想到这。小茹禁不住两眼一热。急忙转身离去。前脚刚迈出团部。两行热泪簌簌流出眼眶。 时辰不大。小龙肩背步枪。胸挂望远镜。气吁吁闯进团部:“团长。你们在搞什么鬼名堂。怎么让女同志参加防空队。什么时候决定的。” 赵大年说:“不是我们决定。是她耍赖。赖进去的。” 小龙不服。接着吵:“什么赖进去。你们不同意。她敢。” 小梅倏然起立。绷着脸嗔怪小龙:“你看你这样子。好像吃人似的。茹姐就是耍赖。团长才答应她去防空队。这是茹姐亲口说的。” 小龙仍不买账:“我不管耍赖不耍赖。我是队长。就俩字。不要。” 山子凄冷一笑:“这个意见好。我赞成。既然这样。你回去把小茹关起來。当时她就这么要求的。” 小龙一听这话。一下子蔫了。挠着脸嘟囔:“这都怎么了。敢情沒章法了。女人怎么也耍赖。” 山子问:“她在哪个火力点。” 小龙回答:“在团部西南方。自己另立火力点。第121个。” 说到这。小龙招呼沒打。急转身迈开脚步。 小梅腮颊一红。随将目光转向玉梅:“梅姐。我可以出去一下吗。” 玉梅笑吟吟地点一下头:“快去吧。” 捷足快步走出门外。小龙已经远离十几米。小梅喊:“你等会。” 小龙回过头來。却见小梅朝宿舍跑去。 不一会來到小龙的近前处。小龙问:“什么事。” 小梅说:“听团长的意思是。鬼子这一次有可能换个地方。从青岛出动更多飞机。这两天我的心一直堵得慌。老为你担心。” 小龙又挠腮脸:“别胡思乱想的。回头我把飞机打下來给你看。” 小梅虽然点头。但却十分沉重。 小龙说:“战时纪律你知道。快回团部吧。” 小梅原地未动。将右手伸进裤兜。掏一个红线栓系的桃木剑:“这是小茹昨天晚上才刻的。让我送给你。可我不好意思去阵地。” 小龙的脸瞬间变红:“拉倒吧。我怎么能要她的东西。” 一听这话。小梅娇嗔地瞪着小龙:“沒想到一个男人家。心眼比女人还窄。茹姐的话让我很感动……你先把桃木剑收起來。别让人看见了。” 小龙接过桃木剑。随手揣进衣兜:“她说什么了。” 小梅接着说:“她说你能喜欢她。让她很感激。虽然沒有姻缘。但依然是好战友、好同志、好姊妹。” 小龙埋头耷脑。红着脸无言以对。 小梅这时拉起小龙的手:“小龙。阵地上一刻离不开你。快去吧。” 小龙用力反攥一下小梅。就这么匆匆走开了。 〖启^蒙~书^网∷.〗 ------------ 第一一三章 第二次保卫战(17-18) 17 防空阵地以营区中心向四周扩展南北长八百米东西宽六百米距离一号和二号阵地大约三百米距离三号和四号阵地大约四百米 中午十二点整日军航空兵团出动两个中队十八架轰炸机从青岛城阳机场升空一路飞向西南 五十分钟过后独立团四号阵地后面两座瞭望台上的哨兵手指东方吹响急促的哨子声这手势和声音告诉人们敌机从东面飞來了 警报声刚落便听到敌机嗡嗡的轰鸣防空队迅速做好射击准备轻重机枪和步枪一起调转枪口呈四十五度仰角指向东方 在第一次独立团保卫战中山子别出心裁将防空阵地的轻重机枪用绳索吊挂在木棒支撑的横杆上机枪手站姿射击便于调整射击方向和角度 但是这一次山子为了缩小目标利于隐蔽又在横杆下面挖一个一米半深的土坑横杆高度相对降低机枪手一律站在土坑**击 除此之外防空阵地还挖三百多个一米深的浅坑供步枪手使用步枪手可在坑内采用跪射姿势打击目标 也是在第一次独立团保卫战中日军从潍涞派出侦察机对独立团营区进行空中侦察根据航拍照片制作出独立团营区平面图 此时十八架轰炸机一字排开齐头并进队形长度从四号阵地开始一直延伸到三号阵地 为了有效打击地面目标敌机飞临一号阵地大约三千米突然俯首下冲以不足五百米的低空飞行迅速逼近一号阵地 这时候只见黑乎乎的炸弹成串成行簌簌坠落十八部旋回机枪喷吐着缕缕白烟对地面突突扫射 多亏战壕里的战士早已躲进猫耳洞无论炸弹还是子弹炸毁的只是战壕和林木击中的只是空旷的地表 眨眼间敌机飞临防空阵地前沿火力点三十部轻重机枪超前百余米锁定目标对目标实施无间隔连续打击 与此同时机枪两侧七十多支步枪已经做好准备随后勾动扳机接下來后续火力相继迸发构成一张严密的火力网 敌机飞入防空阵地不到四百米便有两架弹痕累累一架摇摇晃晃垂直坠入干枯的草丛另一架拖着长长的黑烟一头栽进一号阵地暗坑区 折损的不只是敌机在不到两秒钟的时间里防空阵地共有二十九名队员被敌机炸死或打死十四名战士受重伤另有十几间营房倒塌起火 敌机仍在轰炸回旋机枪仍在扫射战士们的伤亡依然在继续 小茹身处防空阵地西边缘自从吹响防空警报一直右腿跪地左腿支撑怀抱机枪独自隐蔽在灌木中 早在敌机飞临一号阵地小茹便把枪口瞄准对面第四架当敌机大约临近一百米轻机枪迎头射击子弹呯啪打在机舱下面和腹底 被击中要害的敌机左右颠簸从小茹的头顶上空呈倾斜状下坠小茹反应机敏连续往北翻滚一骨碌滚出十几米 扑通一声巨响敌机在距离小茹二十余米处沉重落地 飞离营区的十五架敌机骤然仰首迅速提升高度继而转弯向南窜飞 然而不到一分钟的光景敌机从圈子岭以南数千米外完成编队咆哮着直扑的三号阵地 18 小虎位于防空阵地南半部距离三号阵地不到一里路 一看敌机朝这边冲來小虎一激动干脆从半米深的土坑里站起來举枪瞄准正面第七架轰炸机 但是这一次敌机沒有低空飞行始终保持大约一千米的高度 机身刚掠过圈子岭弹仓霍然开启一串串炸弹纷纷跳出舱门 小虎急忙拿起挂在胸前的铁哨子吱吱吱连吹三声这声音是在告诉防空队员不要盲目射击注意躲避轰炸 哨子声响过之后敌机已从头顶飞过一连三枚炸弹疾急坠落凭感觉前面一颗落地后距离小虎不超过四至五米远正处在有效杀伤范围内 但从高度上看此时躲闪炸弹完全來得及谁知小虎一怒之下再次端举步枪枪口一指指向第一枚炸弹咔嚓勾动扳机 真可谓有心栽花花不活无心插柳柳成荫原本发泄愤懑的莽撞行为然而伴随一声枪响炸弹在大约二百米的高空轰然爆炸 数秒间飞过四号阵地敌机一直沒用机枪扫射只投下数百颗炸弹 只不过由于高空投放炸弹受气流和飞机飞行惯性影响大都偏离目标只炸毁十几间营房另有五名战士被炸死七人受重伤 从四号阵地以北调头西去敌机再次完成编队仍以大约一千米的高度由西往东飞去至二号阵地上空开始轰炸 在这一轮轰炸中又有十几间营房倒塌起火三名防空队员被炸死十一名战士受重伤 敌机迅速掠过一号阵地之后转弯北去从四号阵地数千米之外完成编队一路南下直扑四号阵地 如同第一拨攻击一样敌机以不足五百米的高度飞临四号阵地弹仓率先打开舱门旋回机枪随即向地面展开地毯式扫射 小龙位于防空阵地北半部地处中间位置距离四号阵地不足五百米 眨眼间敌机飞临防空队前沿火力点大约百余米二十六部机枪迎头开火一串串子弹各自飞向十五个目标 偶尔可以看到命中目标的子弹撞击机体泛起一缕缕飘逸的青烟 当敌机即将飞越头顶六十多支步枪呈八十五度仰角同时开枪虽然十几发子弹命中不同目标但目标只受皮毛之伤 小龙侧身跪地一枪打过去正击中敌机驾驶舱左下方遗憾的是子弹沒能穿透机体只把大半个弹头嵌扎在机壳上 然而就在这时敌机数百发子弹倾泻在防空前沿阵地上几十颗炸弹从防空前沿阵地上爆炸仅这一瞬间防空队便付出九死十伤的代价 骤然飞过防空阵地中弹最多的两架敌机早已遍体伤痕正好似两只无头的苍蝇左拐右转最后俯冲直下一头撞在圈子岭上面 尽然敌机从圈子岭南面消失了踪影但防空队员严阵以待继续保持迎击敌机的战斗姿态 直到塔台上的哨兵吹响解除警报的哨子声几十名卫生员和担架队员纷纷跑出坑道分别向每个防空火力点匆急飞奔 与此同时山子、玉梅和赵大年也都走出团部在小刘和两位通信员的跟随下疾步朝防空阵地走去 登上团部前面的土丘不一会小梅笑吟吟、气嘘嘘追赶上來 听小梅报告说各阵地纷纷打來电话敌人正在收拾行装拆卸帐篷看样子在做撤军准备 听完小梅的报告山子二话沒说撒腿便往一号阵地跑去 ------------ 第一一四章 第二次保卫战(19) 鬼子正式撤军已是下午二时许。 目送日军远去。赵大年负责各阵地打扫战场。山子和玉梅赶往医院。看望防空战斗战中受伤的53名指战员。 独立团医院位于四号阵地南面的丘岗下。大小35个房间。无论病房或医疗、办公场所。全都建成窑洞式。 医院内部共由50名工作人员组成。其中医生9人。护士30人。其他工作人员总共11人。 在九名医生中。除韩军医和范军医培养的六个学生。还包括参军不久的中医世家柳翠云。 此时的医院里格外忙碌。 由于遭遇敌机轰炸。医院许多门窗破碎凌乱。留下明显的弹痕。 虽然柳翠云如今成为军医。但不会操刀做手术。此时正在病房。指导护士给伤员口服或涂抹柳氏止痛散。 一看山子和玉梅走來。这位已经三十三岁的“兵妈妈”仰首挺胸。行一个标致的军礼:“王团长好。姜政委好。” 山子和玉梅回礼后。山子急煎煎地问:“柳大姐。这些伤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做完手术。” 柳翠云虽然沒确定具体时间。但是说:“应该很快。这一次只需把子弹或弹片取出來。缝合伤口后。剩下的全由我负责。” 玉梅接着问:“柳姐。如果是粉碎性骨折。您的接骨散效果如何。” 柳翠云微笑着回答:“姜政委请放心。无论什么样的骨折。不出半月。保证完好愈合。最多一个月就能彻底康复。” 听过柳翠云的回答。山子和玉梅不约而同。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 从病房走出來。正赶上高营长从黄狼山送來十六名伤员。同行的还有小黄和小孙。两名临时派驻黄狼山的军医。 询问完伤病员的病情。山子通知高营长。五点钟给烈士举行葬礼。晚上八点召开营级干部会议。 在这次保卫战中。共牺牲106位指战员。其中66人死于敌机轰炸。 站在参加葬礼队列的前面。山子、玉梅和赵大年静默致哀。泪水洒地。 晚上八时整。团部会议准时开始。山子用聊天的方式发表讲话。。 从独立团两次保卫战的经验和教训看。敌人发动任何形式的地面进攻都是徒劳。独立团日后面临的威胁仍然是飞机和大炮。 虽然日军两次攻打独立团。炮兵阵地两次被摧毁。共打掉八架飞机。但独立团付出的却是数以百计的生命。 为避免悲剧第三次发生。首先将三号阵地移至圈子岭上面。各种防御工事与原來相比。只能增加。不能减少。 三号阵地和四号阵地岭高坡陡。长度都在一千余米。岭坡下面很适合建窑洞式营房。把营房宿舍全部放在那里。就不怕飞机大炮再次轰炸。 从明天开始。赵副团长与宋营长负责新工程规划。营区废墟清理、阵地防御工事的整修由小龙小虎负责。 新工程规划完成后。一至三营全力投入施工。二十日之内必须完成。 散会后。由高营长和茹菡负责。会同军务、政教两处。成立由十人组成的征兵小组。明天启程奔赴沂县黑峪村。通过当地村民招募新兵员。 此次招兵数量多则不限。少不得低于二百人。 〖启^蒙~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