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前言,读者必读 亲爱的读者朋友们,大家好。 我是此书的作者,春风酒笑! 希望您喜欢我的作品,当然在您点开它之前我也将提醒您。 一、 这本书写作的目的是为了给大家普及知识,故而可能在前期的内容上会有些乏味。 您是否也已经看吐了快餐文学,读够了只求内容趣味,却没有文字内涵和创作情怀的作品呢? 那么相信这本书,可以满足您的对高质量文“学”的要求。 相信,在您的仔细阅读之下,它的趣味也是决然不低的。 二、 我在创作前期使用了中国古代四大名著的独特写作视角,即多人物,多主角,多视角。 可能熟读网文的您会对此感到不太适应,但是相信当您读到几章之后,定然是会被它的魅力所吸引的。 三、 可能您在读每一章时都会出现一些您先前从未见过的生僻文字,当然,这也请您不要担心,看下去。 我会在每一章下面的作者的话里对此章节中的生僻词汇做出解释,也请您高抬贵手,给个推荐,加个收藏。 四、 最后,本书为内部签约,感谢责编六尘对作品的指导和关注,希望与读者共勉,同创佳绩,勇攀高峰!!! 闲话不多说,我们开始之后的章节吧!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一章 不回头 “砰,砰。”脚步声匆忙。 昏黄的灯火映射在青紫色的地板石砖上,愈发显得脚步声紧凑慌乱。 恍惚中,可以看到一名身披重甲的中年汉子面容严肃的伫立在廊道的尽头。 伴随着越发靠近的脚步声。 终于,他缓缓地睁开了紧闭已久的双眸,略显不悦的望向了远处的昏黑夜色。 “何事?” 他的声音浑厚巍峨,举手投足间尽显杀伐气焰。 “砰。” 紧接着,脚步声戛然而止,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便自黑暗中传了出来。 “周昀驿求见殿下,烦请王将军通禀!” 只见一名年近耄耋的苍老将领伴随着话音的落下,终于是出现在了廊道灯火所能照耀到的地方,逐渐显露出了面容。 他的两鬓早已苍白,额上则是系了一条红色抹额用以抵御风寒,虽然年事已然高了些,却在不自觉间给了人一种雄姿英发的茂年之感。 中年汉子见到了年迈老者,终于是将脸庞上的那一丝不悦神色抛之脑后,非常恭敬的作揖行礼道。 “周先生远道而来,在下本应该和殿下尽己所能招待先生,只可惜我家殿下今日实在是心事繁多,特意叮嘱了属下拒不见客。还望老将军见谅!” 说罢,他向着面前不远处的苍老身影报以歉意的笑容,再次作揖行礼起来。 年迈老者闻言,苍老的眉头微微一皱,略有些焦急道:“深夜来访,多有叨扰到府上诸位,老朽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只是此事实属紧急,老头子我今天是务必要见到太子殿下的,王将军,今日事情当真是十万火急,烦请王将军通禀,老朽此后余生定然是感激不尽!” 中年将军听闻老者的焦急言语也是微皱眉头,紧接着便是低下头看着那青紫色的巨石瓷砖有些为难的犯起了嘀咕。 思虑了片刻,他终于是抬起头看向了面前的年迈老者,继续恭敬道。 “好吧,正好我也要去殿下那边看看情况,如若殿下还未歇息我便将先生来访一事告知殿下,只是此事我这做奴才的也只能尽力而为,至于殿下是愿否见老将军,还望先生见谅!” 说罢,只见他左手向上抬起,随即便有意无意的握住了一柄挎在腰间的黑色古剑,有些沉重的转过身去,推开了面前的巨大木门,步伐稳健的向着门内走去。 穿过一座小院落,中年汉子脚步轻盈的来到了一座仍点着灯的小房间前。 他在窗前停下了脚步,向着窗内沉声道:“周老先生来了,说有要事相商,不知公子是否要见?” …… 良久,没有回应。隔着只能勉强抵御秋日寒风的薄薄窗纱,中年将军只听见了棋子的噼啪落下之声。 他有些落寞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眼眶不禁湿润了! 终于是只得转过身去,向着不远处的门外走去。 然而就在此时,房间内传出了一个清澈的声音。 “老王,你先请先生去客房看茶,过些时候我去见他!” 闻言,中年人眼前一亮,却又立马就黯淡了下去。 因为,这个声音虽然好听,却在此时此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哀之意,回忆起白天京城那边传来的悲伤消息,即便是他也有些心如刀绞,更何况是身为那人嫡长子的太子殿下了。 “是,属下去了。”中年汉子转过身向着窗内微微作揖行礼,紧接着便又转过身去,脚步轻盈的向着门外的周昀驿走去。 门外,老者正有些急切的等待着院落中的回应,而他此刻竟然是已经有些不自觉地在这宽阔的宅院廊道上踱起步来,可见的的确确是有些十万火急的事情使得这名年逾古稀的传奇老人分外着急。 脚步声“咚咚咚咚咚”,连续不断的敲击在宅院的紫青色石砖上,在这静默的深夜中尤为显得沉重紧凑。 “咯吱。”巨大的木门响起了被带上的声音,老者的脚步顿时便是一凝,目光则是急切的扫向了门边,正看到那名中年武将小心翼翼关门的背影。 毫不犹豫,他赶忙向着中年将军的方向走去,不知不觉间便是已经到了中年人身旁。 他的面容有些迟疑,也是略微显得有些拘谨,然而只是顿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内心的急切开口道:“王将军,不知……” 虽说他的话终究还是卡在了嘴边,然而正在关门的中年汉子却转过头报以微微一笑。 “我家殿下让先生先去客房看茶休息,他随后便到。” 说罢,只听“咔”的一声,赤金檀木的院门终于被中年汉子关上了。 于是,汉子便是转过身面色平静的看向了与自己间距不足三寸的急切老人。 “请随我来。” 他和气的对着老者说道,随即抬手引路,便是率先下了台阶就要带领老者向客房走去。 老者缓缓舒出一口气,终于是将一颗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于是便有些羞愧的对正要引路的壮硕武将说道。 “多谢将军和殿下的美意,只是在下此行有要事求与殿下,实在是没有脸面再去吃殿下的几盏好茶,事情几句话的功夫便可说完,也实在是没有劳烦将军沏茶的必要了!多谢将军的通禀之恩,这等恩情我周昀驿此生不忘!”老者言罢,便非常不合礼法的对着站在不远处的晚辈汉子行了一记揖礼,顿时眼眶湿润。 中年汉子闻言,有些故作憨傻的挠了挠后脑勺,缓缓笑道。 “老先生说的哪里话,我和殿下在晋国做人质的这些日子可是多亏了您的照顾,否则还不知道还要多受多少羞辱和委屈呢。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便是,我跟殿下定然全力帮助!” 说罢,他也是将引路的手放了下来,再次回到院门前,闭幕凝神。 然而就在此时。 “王叔,周爷爷,这么晚你们怎么在这?”一个差异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声音非常轻快,让人听过后便会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畅心情。 两人闻言,一个再次睁开了微微合上的眼眸,一个则是转头望去。 身后无人!更无脚步敲击在石板上的明快声音,可那方才的声音却是实打实的越来越近。 见此一幕,老将军有些惊讶的回问起来。 “小洛吗,你怎么也来了?” 没有人回答,再返观中年武将,仍旧是毫不表现出一丝意外。 他没有急着出言询问,只见这个直觉敏锐的百战将军竟然是轻轻的瞄起眼望向了身前院落的各个方位,再三打量。终于,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藏在树上也没用,有你这么和长辈说话的吗?” 不远处,一颗巨大柳树。 树梢微微抖动。一道身影则是在秋日的习习凉风之中飞身而起。 “不愧是王叔,好眼力!”方才轻快的声音再度响起,而那道方才在风中飞身而起的身影竟然是踩踏着虚空御风而行。 年迈老者的瞳孔见到此景略微收缩,脸颊上顿时是泛起了一股笑意。 都说这邑国太子殿下身边到处是只手遮天的武道大家,今日得见着实是令人吃惊。 毕竟谁又曾想得到平日里看上去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年轻人竟然有着足以御空飞行的雄浑内力呢? 然而,便在此时,身后的院门“吱呀”一声又开了。 一位身着正黄蟒龙袍的年轻人站在门内,脚踏九彩云靴,面如冠玉,羽扇纶巾。 他早先便听闻到了门外的动静,开门后便也是将目光第一时间投向了远处的御空青年,随即则是面带笑意,表情随和了许多。 而便在下一刻,御空而来的年轻人也是乘风而下,脚尖随即就稳稳地踩踏在了地面上。 门外三人听到了院门打开的声音,便不约而同的向着院门方向作揖行礼,异口同声道。 “参见太子殿下!” 门内的青年见此场景微微泛起笑意,紧接着便对着门外三人随和说道。 “诸位都是于我有恩的前辈兄弟,不当外人的面大可以按辈分唤我,何必如此生疏!” 说罢,他低下头看向了站在门外距离自己最近的年迈将领,微笑问道。 “不知先生何事寻我,如可助力前辈,魏某乐意之至!” 周昀驿听闻到太子殿下说愿意帮助自己,随即抬起头打量起不远处的年轻人,见他面容和蔼、笑容真诚,便不再犹豫,直接开口道。 “各位都是邑国人,大体上也都明白我晋国的国风,我大晋先祖本就生于马背,自然其后人的性格自然也都好战。只是先皇与我都在长平之战后对战争产生了厌恶,故而在我们二人的推动之下,我大晋足足已经有三十年未在边境掀起战事了。而现如今新帝登基,过于年轻气盛,对我这老头子自然是也会有些心怀不满,加之老朽我这些年来在朝堂上本就树敌无数,现如今又不得陛下待见,之后的事情难免不会祸及子孙。故而在下此行前来,是希望殿下可以带上我儿陂镇,回邑国。” 他的话语间断断续续,时而充满了祈求,竟然是领得在场的其余三人都是一愣。 随着他苍老声音的停止,那略显得沙哑的音色更是在秋风中显示出了难以比拟的悲凉。 渐渐地,在场的三人终于逐渐都从方才的悲伤气氛里回过神来。而那一袭正黄蟒龙袍的太子殿下也是微微察觉出了些不对劲。 不过,短短片刻之后他便释然。随即神色严肃的开口道。 “周前辈有这等请求,晚辈自然帮助到底,既然先生知道我要走,那么如若先生还需要让我多带上几名周府后人我也绝不推脱。” 他的剑眉凝滞,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英气与责任。 “多谢太子殿下,只是我的子嗣大都已经成家立业,除了陂镇忙于学业和小女周璇若年方二八尚未婚配以外,其余都是实在不愿麻烦殿下,既然殿下答应了老朽,那便请受老朽这一拜。”周昀驿面庞上的表情终于是缓和了下来。说罢,他竟然是俯下身来跪下,便要行那叩拜大礼。 而门内的华服年轻人则是非常诧异,赶忙快步上前搀扶起已经伏在地上行礼的老人。 “前辈是我魏丹的恩人,何必如此!”年轻人说道,脸上说不尽的难以自处。 “老头子我虽说是老了,却也不傻,太子殿下的回国之路必然困难重重,本就应轻装简从,如今却又愿意带上我家这两个累赘,可见殿下是不愧有帝王气概的!这等帝王,当之无愧应受天下万物的朝拜,自然老朽这一拜自然也是理所应当受的!” 老人说完后,则是再度俯下身,深深向着那面前的年轻人行了那三叩九拜礼。 起身后,他沙哑的声音再度响起。 “不知殿下何时动身,我府上尚且还有十余匹产自我白马草原的汗血宝驹,届时亲自为殿下送到府上,以祝殿下早日回乡。” 年轻的皇太子听了这话不禁眼前一亮,顿感颇为意外。 “明日午时便动身,只是这汗血宝马价值昂贵,老将军可是考虑清楚了?” 他的话语间充满了惊诧,随即是在回答完周昀驿问题后不自觉的回问了一句。 “哈哈,怎会舍不得,太子殿下快些收拾行囊便是,明日午时,小儿小女与那汗血宝驹一并送到府上,老头子我便在此提前为殿下送行了!” 说罢,老人继续爽朗的笑着。他转过身,终于是迈开步子向着府外走去。 府外有一辆简易的马车正在等待着他。 而他,一步,两步……就这样慢慢的走着。 他的背影沧桑,他的步态蹒跚。 而他,就像一匹年迈的老狼,最后一次爬向了那令他已经征战了一生的庙堂高处。 不知是否是他回忆起了自己壮怀激烈的一生,终于,他高声唱出了一首自己年轻时作的战歌。 大皇城头夜吹角 , 大皇城北旄头落。 羽书昨夜过渠黎 , 单于已在牙山西。 戍楼西望烟尘黑 , 我将屯在皇城北。 上将拥旄出西征 , 平明吹笛大军行。 四边伐鼓雪海涌 , 三军大呼阴山动。 虏塞兵气连云屯 , 战场白骨缠草根。 剑河风急云片阔 , 沙口金甲满皇城。 白夜见血刃苍茫 , 唯见将军笑此生。 自古青史谁不见 , 今见功名胜古人。 末了,他踏上了车,遥遥而去,此生再未回过头! 而院中的三人就那样看着,默默目送这位说到也做到了的身辅三朝的东晋权臣向着自己最后的狼冢沉默而去。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二章 三更灯火,已是油尽灯枯时 时间临近三更,伴随着打更人嘶哑的声音和打更鼓那清脆的敲击声。一辆马车出现在了东晋太学国子监的门前。 “午夜宵禁,百鬼伏行,三更已到,可点明烛。”打更人的声音散播在京城的各个角落,此起彼伏是络绎不绝。 马车上,一位年过耄耋的老人有些疲惫的睁开了自己那双越发显得枯槁的眼眸,他的嘴角微微露出了一抹苦笑,不仅要感叹一声真的老了。 “陂镇啊,咱们到哪了?”老者揉了揉刚睡醒的一双困倦眼眸,有些疲惫道。 驾车的车夫闻言,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车帘,他恭敬道:“父亲,马上就到国子监了。” 说罢,他还有些意味深长的向着国子监的那块屹立了足足五百年之久的古老牌匾看去。 老人有些感触的拉开了车上的窗帘,他探出头去向国子近处监张望而去。 俗话都说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国子监的三更虽说只有依稀几座建筑的窗子前点起了火烛,却是实在是有不少学子已经起身开始了每日的晨读。 “陂镇,停车。”周昀驿思虑了片刻,便对儿子说道。 “吁。”周陂镇的声音自车外传来,马车也被缓缓的停了下来。 老人穿上那件厚重的外套,伸手拨开车帘,走下车他对儿子说道。 “陪我去国子监最后走一遭,还有个不错的后生,我打算这辈子最后给他留几件东西。”说罢,他再次摆出了茂年之姿,率先迈开步子雄赳赳,气昂昂的向着国子监的大门昂首而去。 大门前有值班的禁军队伍,见到来者容颜,顿时全体恭敬地作揖行礼齐声“见过先生”。 …… 国子监内有九门十三廊,象征着自大晋建国以来的二十二位辅君名臣,门为死谏,廊为忠诚,各有各的意义。 而穿过这九门十三廊,就到了国子监内的碑林,碑林中有着历代名臣大家留下的宏伟篇章,以激励诸学子奋发图强,成就辅君高位,去那朝堂上一览无限风光。 过了这座碑林,便是国子监的讲堂,再之后方才是学子们所居住的学舍,用以每日的起居和晨读时使用。 国子监的藏书楼在学舍的正中央,学舍呈圆形分布,藏书楼则为方形,开四门,以示学问对诸学子的公平公正。 周陂镇随父亲来到了一座位于学舍圈正北方向的一间房屋前,屋内居住着的举人正是北方考区的魁首,姓贾名元亮。白马州郑郡人士。 周陂镇近来在家中时常听到父亲提起这名年轻文人,故而他也是对此人有了几分了解。 据父亲所说,这贾元亮幼年时命运多喘,早年丧父,母亲则是为了他们一家的生计日夜操劳,最终在他四岁时便积劳成疾染病在床,元亮有个哥哥,年仅九岁,靠抓蛐蛐,编草笼养活全家,竟然后来全家的生活在他哥哥一人的支撑下过得还算滋润,这也使得小元亮得以在六岁时随当地一位塾师学习识字,为之后的学有所成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由于元亮打小便是苦出身,故而分外珍惜读书的机会,他相信“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名言警句,故而最喜好挑灯夜战,苦念经书。十六岁得童生,十七岁由于家中大哥病重,未能乡试。直到二十二岁大哥过世,方才考取解元,入太学深造成为贡生,准备来年的会试。父亲曾一度认为此人最有可能成为这晋国百年来连中三元的头一人。 “沉彼柏舟,亦沉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临近了学舍大门,一阵学子晨读时带起的朗朗书声传入了二人耳中。周陂镇瞬时便感觉到神清气爽,犹如在炎炎夏日之中如沐清泉般的清凉。 周昀驿并没有急着推门而入,他带着周陂镇在门外静静倾听,随后才犹豫着抬起了那只老迈的手,向着学舍的木门轻轻敲去。 “咚咚咚。” “哪位?”屋内的读书声戛然而止,方才读书的声音便有些诧异的询问起来。 “我啊,小元亮,还不快快开门?”苍老的声音从门缝中传出,顿时便令门内的贾元亮眼前一亮。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门内的年轻人看到门外的老者顿时是笑逐颜开。 父亲伸出一只手示意周陂镇等在门外,他自己则是独自一人随着贾元亮走入屋内,随手还带上了门。 就这样,整整一个时辰,父亲和贾元亮在屋内有说有笑,过得好不快活。 …… 回到了车上,已经是五更天明,父亲嘱咐了他一些事情,便独自一人下车朝着皇城南门走去,这是每日早朝前父亲都要做的事情。 伴随着帝国五更的太阳,每一位有资格参与早朝的臣子都会早早的来到皇城南门之前,与那些个同僚谈笑风生,说些个庙堂上将要发生的大事,而帝王也将会在此时起床,在处理政务的同时听太监们讲上些个昨日民间出现的奇闻异事,打发打发兴趣。 却说这一天的南门,伴随着帝国六更时分太阳的升起,诸多华服着身的臣子踩踏着轻松的步伐出现在了皇城中由正南门的悬凤门到早朝大殿保和殿之间的皇城御道之上。 而在这其中,有一名苍老的身影走得与身旁同僚分外格格不入。他的步伐稳健且沉重,头上仍旧系着一条红色抹额,魁梧的身材映衬着帝国阳光下宏伟的宫殿显得其内心愈发的平静如水。 …… 这一日,有东晋老臣周昀驿,何发冠因政见不合死谏天子而被天子赐死,身为周昀驿学生的无数太学生做文章为周昀驿鸣不平,却皆是石沉大海无处寻,未掀起丝毫波澜。 而在万千文章的不平声之中,有一个年轻人用工整的文辞详细褒贬了周昀驿的一生,公平公正,言语客观。令天子看后大为惭愧,此人名叫“贾元亮”。 次日,早朝的朝堂上传出一个消息,周昀驿谥“文杰”,顿时是轰动朝野;而那名叫做贾元亮的年轻人则是在早朝时被皇帝亲口破格提名为伴读郎,入皇宫陪同诸皇子读书学礼。 而世人都关心的周家兄妹的去向,却暂时在东晋的朝堂上是无人知晓,因为他们已经牵着那几匹汗血宝驹,随那北邑的太子殿下往北邑而去了。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三章 萋萋满别情 自东晋国都大夜城北门而出,便是大福平原。平原虽深居内陆,距海遥远,却是沃野千里、一望无垠。 话说这一日正午时分的北亭别院之中,早已是大小包裹堆积如山的光景。 一行马车足足十余辆,双双并排着停靠整齐。 护驾的骑卒甲士则是呈两列并排围绕在马车长队的边上,为首的一人手持北邑旌节,大有几分出使使臣的威风样子。 周陂镇坐在一辆车队最末尾的马车上,目中无神。 而在他身边,有一名年轻少女搀扶着他的手臂,同样的泪眼朦胧。 他们在心底里其实都只在念叨着一个字,“爹”! 不知过了多久,车外三通鼓响,马车车队开始缓缓向前行驶。 周陂镇用自己那双粗糙的双手轻轻挤去眼角的泪水,回手抚摸起妹妹的脑袋。这一举动仿佛是回到了十几年前,回到了那个少年时代便纨绔不堪的周陂镇与几位狐朋狗友嘻嘻哈哈的回到家,坐在自家宅院的大厅里抚摸着那个咿呀学语的稚童妹妹时的场景。 只听他用仍旧有些哽咽的声音说道。 “璇儿,你要记住,咱爹是为了给生民立命而死的,从今往后,你不要仇视任何人,更不要想着去为爹爹报仇,记住了吗?” 他话音落下,眼中泪花再度浮现,却随着车马的移动,一滴一滴的掉落在了地上。 一旁搀扶着他的姑娘没有说话,她只是点了点头,却仍旧伤心欲绝,不愿去支应一声。 马车开始向北方狂奔,伴着车外时时传来的骑卒甲页碰撞之声,周陂镇逐渐恍惚了神志。他知道父亲这一生自始至终都未给自己留下任何一个敌人,然而此刻的他却是如此的愤怒,竟然在一时有了想去将那位坐在龙椅上,年纪却比自己还要小上许多的年轻人大卸八块的冲动。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居然是飞跃到了这辆车的车檐上,伴随着方才甲片的嚯嚯声,爽朗轻快的声音便由车顶传了下来。 “周公子,若是心情好些了,可否介意在下到车内歇息片刻?” 周陂镇闻言不由得身体一震,他随即回声应好,虽然是心中非常不乐意在此时见着外人,但他也清楚,车外高人定然是北邑太子身边的红人,而此刻的他更是得罪不起。 车外身影闻言若有所思,终于他的双脚踩踏在了马车车夫所坐的木板一旁,旋即掀起车帘走入室内。 周陂镇只见此人是身高七尺,五官细腻,面如冠玉,白衣翩翩,远远一看便知其绝对乃非凡之辈也。 于是他赶忙用长袖挥去眼睛上的泪水,毕恭毕敬道。 “敢问阁下贵姓。” “免贵姓洛,名云真,字明忌。当不得阁下称谓,今日前来不知周兄有伤心事在身,多有打搅,还请海涵。”白衣男子面庞上流露出一抹微笑,旋即开口道。 “不知阁下方才在车上飞檐走壁究竟用的是何等手段?如阁下可满足周某的好奇心,周某定然感激不尽。”周陂镇有意扯开话头,他主动去谈论与自己伤心无关的事情,以免自己内心的伤痛表现在外人眼中。 “哦,方才那些哪里算得上是飞檐走壁的功夫,我身为龙门境界的武道修士虽然已能身轻如燕,踏剑而行。却也无法比拟那些真正外修横练的大宗师双脚如钩,飞檐走壁啊!”洛姓男子笑着说道,言罢则是微微在面色上流露出了些许惭愧。 “那也是当真厉害的了得了!敢问洛公子,这龙门境界又为何物?可是武道修为的等级吗?”周陂镇继续问道,仿佛此时压根便忘却了伤心,便是如周璇若这般多愁善感的姑娘,也在此刻不由得对这武道修为产生了些许的兴趣,侧耳倾听了过来。 洛云真闻言微微一笑,随即又面露羞愧起来,他开口道:“的确是武道修为大体的等级划分,但确切的来说是内修武道的九层境界之一,内修武道的境界划分比较传统,分别为筑基、化丹、雀鼎、龙门、沧海、成龙、金甲、龙王、仙人这九种,单说我现在的龙门境,大体上已经算是可以百丈之内飞剑斩头颅的实力,但之后的境界,由于尚且没有达到,故而暂时我也不知。” 这些言语从面前的年轻人口中传出,顿时是令的周陂镇有些目眩神摇,他早先便知道在这世间的江湖中有一种武者,凭借着自身刻苦的修炼便可以拥有传说之中的仙人神通,却不料这仙人神通的拥有者竟然是近在眼前,还这般的年轻。 “受教了。”他有些兴奋地说道。 顿时是对面前的年轻人好感剧增,连一颗想拜师学艺的心都有了,哪还记得方才的痛苦撕裂心肺。 怎料就在此时,面前的年轻人居然是率先起身告辞出了车厢,撇下了车内的兄妹二人再次飞身上了车顶。 不要以为是这年轻人没有礼貌,只是龙门境强者的听觉过于灵敏,方才他听闻到了那名王姓武将责备他擅离职守的话,便赶忙再度飞上了车檐,罔顾四周、警戒敌情。 虽然大福平原的草地肥美,一望无垠。却是时常有马贼出没,劫掠些有财的商家车辆。于是年轻人就这样张望着远处,仔仔细细,一丝不苟。 他时刻准备着,将一切阻拦骑队前进的障碍清除。 …… 没了人交谈,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周陂镇和周璇若的伤心便再度涌上心头。 终于,周陂镇忍不住车厢内的气氛沉重,他走出了车厢,回首向远处张望。他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却在这个时候回忆起了一首小时候父亲常常教自己背诵的诗篇。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 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 真是应景啊,自己作为父亲身后的野草,到了邑国春风一吹还会生长吧! 自己又随王孙去了,如果父亲在,定然会挥手告别,萋萋满别情吧! 想到了这里,周陂镇举起了自己方才一直缩在袖中的手,他左手扶助车檐,右手向着方才离开的地方,向着那片已经看不到人影的故乡方向,最后一次挥了挥手。好一个,萋萋满别情。 恍惚中,他仿佛看到了远处一个有些佝偻的身影,在落日的余晖之中,向着自己同样挥了挥手。 泪眼朦胧,他终于不再抑制自己的情绪,大声的喊出了一个字。 “爹。”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四章 仙人 数十骑奔驰在大福平原,翻过一座沙丘,扬起了黄沙阵阵。 这是一伙马贼,为首的一名独眼男人面容暴虐,单是看面相就可知绝非好惹之辈。 “头儿,我说咱们今天收成不怎么样啊,就这点儿东西怎么够兄弟们晚上到窑子里挥霍的呢?”一名骑黑马的壮硕男子有些懊恼的对着独眼男人说道,他的脸上有一条刀疤,绝对是能把那些五六岁的小孩儿吓哭的那种。 独眼男人闻言,眉眼间流露出了些许笑意,他指了指身后的刀疤脸马贼,一脸的不屑道:“就你个小娃娃,还想要学着人家晚上泡窑子,不怕给你老娘急坏了。” 说罢,他还张嘴吹了声口哨,有些戏谑的冲着刀疤脸嘲讽起来。 “老大,哪有你这么玩儿的,怎么说我明年也就及冠了,到时候还等着你给我加冠断言呢。这年纪去泡窑子,应该也没谁,嫌我小了。”刀疤脸有些委屈,他怨毒的看了一眼独眼的头儿,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 “得了吧,就你裤子底下那粒米,还好意思去窑子里学坏。”独眼男人仍旧是不给壮硕的刀疤脸丝毫颜面,他直接拆穿了刀疤脸的底细,引弄得周围的马贼一阵的哄堂大笑。 刀疤脸是彻底恼火了,却又怎奈说这话的人是自己老大,只好按耐下心中的怒火赔以笑脸。 “还是老大算数精通,算啥都准。”周围的马贼不少起哄着嚷道, 更是引得好不容易恢复常色的刀疤脸,红上腮头。 “老大,你是咋知道他底下那东西长得跟小米似的的?”一名马贼有些疑惑,他起哄道。 独眼男人回头看了一眼问问题的马贼,又张望了下就在他身边脚踏黑马的刀疤脸的神色,他犹豫了片刻便是眼前一亮,大笑着对方才问问题的马贼回答起来。 “我咋知道的啊?今天上午和他一起小解的时候知道的,还咋知道的呢,当时我就在想这家伙是不是快要断子绝孙了。所以这哪是老子的算数精通,分明是眼力精准,连那小米粒大小的东西都能发现喽。”独眼男人继续嘲讽着刀疤脸,却在无意之间眼前一亮。 正当周围的人准备继续起哄时,独眼男人给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自己则是迅速的策马狂奔,小心翼翼的接触向方才看到烟尘的方向。 他骑马爬上了一座矮小的土坡,只见土坡的另一面便是一队装饰奢华的马车,只是马车周围有甲士二十人护驾,看上去并不十分好惹。 然而,当独眼男人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几十号壮硕兄弟以后顿时是感到信心满满,打了一个进攻的手势,几十骑便乌泱泱一拥而上。 “老大,我们不是不打架只劫财吗?今天这队骑兵看起来可不好惹啊。”刀疤脸有些忧心忡忡起来,看到远处装备精良,武装到牙齿的精锐骑兵,他打心底里有些犯嘀咕。 “别担心,咱们人多,他们不愿意打。咱们也不狮子大开口,要点钱就行了。”独眼男人回过头,很是自信的笑道,仿佛自己这钱财是已经手到擒来了。 然而,他并没有听到来自身后小弟们的回应,却看到他们一个个面露惊恐,更有甚者更是直接跌落了下马来。 他有些奇怪的转过头来继续冲锋,然而就在此刻,在他的天灵盖之上,有一声音响起。 “尔等马贼可是要抢劫前面几辆车?”那个声音问道,这个嗓音明快而爽朗,却在不自然之间给予人一种威慑之感。 独眼男人眯起他那只还没有瞎掉的眼睛,他抬起头来向着头顶张望,然而下一刻他便魂不附体,险些是直接跌落下马来。 只见一名年轻人白衣素雅,俨然伫立在距离他的天灵盖之上仅一寸远的空气中,就那样凌空而立,随着他脚下的马匹运动自如。 “是。”独眼男人缓和了一下心中的无限震撼,有些颇为难为的回答道。为何会颇为难为?因为不回答是死路一条,而回答了,也极有可能还是死路一条。 不料下一刻年轻人开口了。 “既然你们只劫财,不劫性命,那我也就劫财了。把你们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然后从哪来的回哪去。”年轻人说罢,凌空奋力一点,只见他的身影就这样倒飞而出,刹那之间便伫立在了马贼队伍之前。 马贼们闻言纷纷如临大赦,赶忙下马跪在地上膜拜仙人。 这其中,包括独眼男人和刀疤脸。 只见他们有的摘下了自己腰间的佩刀,有的则是掏出了自己全部的积蓄,全部拿出来供养仙人。 也许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面前所立的哪里是什么仙人,但在今天,他们却仿佛全部真正见到了仙人,虽然破了财,却也免了灾。 望着仙人遥遥远去的背影,诸多马贼久久不能起身。刀疤脸仍旧跪倒在地上,而在他的耳中,时刻回响着方才仙人对他说的话。 “你娘养你不容易,当马贼这种危险的活计,虽能糊口却不能让你娘放心,都这么大人了,还是找份安稳的工作过活吧。” 他只记得仙人说这话的时候很慈祥,仿佛是自己和蔼的母亲站在自己面前对自己说的这样一番话一样。 至此,他打定了决心,要回家好好找份活计,照顾家里面的安居乐业。 …… 洛云真追上车队,走入了周陂镇和周璇若所坐的那一辆车,看到周陂镇仍旧眉头紧锁,一脸的苦相,他有些不解的问道。 “周兄为何还是愁眉不展?这都已经过去三天了,北边就到梧高城了,如此下去又怎么行呢。” 周陂镇听闻来者言语便知道是洛云真,眼神终于是放松下来,他抬头向洛云真看去,有些不知所措。 “洛兄,我自然不愿整日愁眉不展,只可惜你难懂丧父之痛,故而难懂我的痛苦。”周陂镇有些哀伤道,经过了几天的相处,他已经不再介意向洛云真敞开心扉。 洛云真闻言眼睛瞪得老大,惊讶的是半天说不出话来。 “什么?你是说周爷爷,他?他怎么了?”他的言语急切,有些近乎疯狂的担心。 …… 于是,周陂镇将周昀驿最后的故事娓娓道来。 直到那洛云真红了眼眶。 只见他伸出手拍了拍周陂镇的后背,那仿佛是在说:兄弟,挺住!你的一切悲伤,都有我一起来抗。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五章 雨滴可做杀人剑,杀得世间百万兵 临近了梧高城,下了一场小雨。雨滴声噼噼啪啪砸落在车檐上,车窗外泥泞的土地上,草木味儿芬芳扑鼻。 在这有些寒冷的秋日,这一阵子的芬芳秋意,惹得人好不畅快。 马车的车轮深陷在被雨水浸湿的泥土中,马蹄子踩踏在泥泞的草地上皆是前行的有些艰难。然而,听着雨滴敲击在车檐上的悦耳声音,车内乘坐的众人却是丝毫都感受不到赶路的任何乏味。 古老的城墙上,几个散发着灰色的大字紧凑的排列在城门的牌匾上,名曰:梧高城。 却说那冒着大雨却仍旧孤身一人矗立在车檐上的年轻白衣,在此时的眼眶中却已经多了一丝凝重。 俗话说:雨滴可做杀人剑,杀得世间百万兵。正是此意! 怎料,便在下一刻,一道声音从城墙的内郭传来,响彻天地。 “北邑太子,纳命来。” 洛云真顿时是瞳孔收缩。 他拥有龙门境强者的敏锐感知,和强大视听,故而自然早就发现了这座城池所存在的异样。 却怎料就在此刻的城墙内,居然是同样有着武道修士界的强者设伏。 只见他不敢有丝毫犹豫,赶忙大步流星着向前飞身而起。踩踏着雨滴在雨中狂奔起来。 雨滴砸落在了他那一袭飘然若仙的白衣上,被白衣的金锣绸缎吸收了个干净,却仍旧留下了些许的污渍。 却说城墙内的那道身影则是彷如化作了一道红色流光,刹那之间便到了白衣身前的城墙之后。 百丈之距,居然是一蹴而就。 白衣的瞳孔再度收缩,这一刻的他身上只觉得有冷汗冒出来,怎会是方才雨滴的沁人凉意。 他赶忙从腰间扯下了自己的佩剑“定风波”,将其从鞘中直接抽了出来。 剑罡化鸿,转瞬间就流转了剑体周身。只见那剑上便是常人也可清晰看到的周天剑光是肆意流转,刹那之间已是足足在那剑柄上缠绕了数百里。 高手对敌,除非境界相当,否则往往是片刻便分胜负。 故而洛云真在此刻完全不敢有丝毫的保留。只见他将自己手中长剑屹立在胸前开始凝练剑诀。 而那道城内的身影则是也已经奔上了城池,随时准备俯冲下来,将那队北邑太子所乘坐的车队撞他个人仰马翻。 那道身影任由着洛云真在空中凝练那威力强横的剑诀,而他仿佛压根就不在意洛云真那一身龙门境的修为所能凝练出的最强杀招,故而在此刻,他丝毫没有改变方才预定的行动路线。 “雨滴可做杀人剑,杀得世间百万兵。”洛云真见此场景赶忙闭目凝神,开始念起剑诀,准备直接以最强一剑去阻拦那已经近在眼前的强大敌人。 却不料那已然站在城墙之上的高手居然是没有丝毫凝滞的直接俯冲而下,片刻间便已经到达了那队马车之前。 洛云真见此场景顿时是有些不知所措,却好在那强势的红色流光并没有成功从车队里一穿而过。 只见一名身披重甲,手持黑色古剑的身影就这样挡在了那道红色流光之前。 只听那名身披黑色重甲,手持古剑的中年汉子有些怒意的沉声道。 “好你个陈榭柯,居然敢来挡太子殿下的路。” 而那道方才化作红色流光的身影闻言文雅一笑,有些歉意道。 “这不是知道你王段庵在此护驾,所以才来的吗?前路险峻,我不在你身旁。万一哪一天你给人干掉了,我可找谁说理去?” 却不料这刚一个大反转,一道剑虹便是从天而降。 一剑仙人跪。 刷的一下,直接便轰击在了那陈榭柯的身前。 一袭白衣由于体内真气耗尽,开始由天空之上坠落,而在那被剑气轰击过的地方,一个长达一丈的泥坑是触目惊心。 “话说,你那句北邑太子,纳命来是什么意思?”在被这剑气在地上一轰击之后,王段庵顿时回忆起了什么,他随即问道。 陈榭柯闻言不由得尴尬一笑,他解释道:“这不是为了让你们适应一下吗,这后面的路上,这样的情况可绝对少不了呢。” 却不料一个声音就在这时从一辆马车中传来。 “多谢陈叔来这为小侄帮忙,此等恩情我魏丹定然不忘。”语罢,只见一名身着蟒龙袍的年轻人便从车队中间的一辆马车里掀起了车帘,他走下车,也未打伞,只是毕恭毕敬的向着陈榭柯作了一揖。 他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只见他赶忙迈开步子向着方才自己的好友洛云真跌落的地方走去,没走几步就看到了一名身着白衣的年轻人倒在了距离自己不远的泥土中,神志恍惚。 他赶忙三步并两步走上前去扶起跌落在地上的洛云真,将他搀扶到自己所乘坐的马车上。 此刻白衣的白衣上虽然已经沾满了尘垢,然而贵为邑国太子的魏丹却是丝毫不嫌脏,只见他亲手为他更换上了自己平日里身上所穿的一件白色蟒龙袍,方才是长殊出了一口气。 周陂镇和周璇若仍旧坐在车厢里,周璇若睡着了,故而对外面发生的事情是一无所知。周陂镇则是有些担忧的攥紧了拳头,自始至终没有松开过。 …… 太子的车厢内,白衣缓缓的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他睁开眼有些木讷的看着车厢内昏黄的灯火,有些疲惫的摆了摆头。 “老魏,刚才那是什么情况?”洛云真有些不知所措的问道,但是看到了面前的兄弟还健在,故而他还是有些开心。 魏丹看了一眼静卧在自己面前的洛云真,有些哭笑不得。 他回答道:“是陈前辈假扮敌情,本意是引王段庵出手一试深浅,却不料你是直接上去开大了。哈哈,好兄弟,谢谢你!” 他的语气诚恳,身为皇子却不卑不亢,大气俨然。 洛云真闻言,同样是哈哈一笑,继而是又一次睡了过去。 马车车队继续缓缓向前行驶,慢慢的他过了护城河,来到了城内的青石板路上。 伴随着咯咯哒哒的声音,魏丹一行人最终入城。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六章 纹枰论道 月夜下的梧高城中灯火依稀,伴随着一行人马队的入城,梧高城整年来的平静总算是变得热闹了些。 天色已晚,再赶夜路实属是不太方便,故而一行人此夜便有了夜宿梧高城的打算,准备好生找个有人烟的地方修养一下。 梧高城的城内铺就着的青石板砖古老而坚实,一些坚硬的石砖由外向内呈现出一种暗淡的幽绿色,彷如苔藓点缀,分外典雅。 烟雨中,整座城内的万家灯火已经开始变得有些依稀,而一家看上去还算不错的客栈,也已经临近在了车队的不远处。 大福客栈,名字虽然是简陋了些,但是里面装修却分外干净整洁,加之整家客栈规格极大,足足可以容纳下整个车队的人入住,故而这太子魏丹也没多想,任由着王段庵将马队驱赶向了这家店里。 “今晚不赶路了?”车内,洛云真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魏丹,他尚且以为整条车队今夜在这座城中歇息是由于自己的缘故。 只见那魏丹点了点头,却是心有灵犀。他说道:“自然不会是你的问题,只是我们大家也都舟车劳顿了三天三夜,这其间除了换些马匹,车子也未曾停下过,着实是累的不轻快,才决定今夜在此城中歇息的。” 洛云真闻言微微一笑,他旋即开口到:“好你个魏丹,还是你最懂我。” 马车停下了,一行人逐一从各辆车上走下,这其中有些是邑国的乐师、有些则是北邑有名的御医和厨子。当然,走下的人其中自然也少不了这周陂镇,周璇若兄妹俩。他们走下马车,神态多是疲惫不堪。虽说也有些表现得比较轻松,但从他们不时扭动的脖子和旋转的腰肢也可以清晰的看出其疲惫与乏味。 大福客栈的街道对面是一家棋馆,棋馆名曰:“纹枰论道”,在这趟地板砖颇为古老的街道上显得尤为古色古香。 在大家的注视下,魏丹搀扶着洛云真走下了马车。 而当他看到棋馆的招牌时却不由得眼前一亮,顿时便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待会儿等你休息好了,要不要随我去对面棋馆手谈一盘?”魏丹对洛云真说道,话语间充满了兴奋。 洛云真闻言嘴角一笑,他随即说道:“现在走着便是,我又没受伤,不打紧!” 于是,兄弟二人相互依偎着向着街对面的棋馆走去,而下车的诸人,则是大都随着中年将领王段庵前去客房住店,唯有周陂镇送下妹妹之后,也同样独身一人来到了街对面的纹枰论道。 …… 棋馆中点着一支紫檀香炉,室内仙气缭绕。围绕着香炉,有两颗巨大的围棋子,一黑一白,一左一右显得是分外的阴阳相合。 伴随着香炉所慢慢缭绕出的烟气,整个室内都被宁绕在一股子淡雅的清香之中,伴随着奕馆内棋手们棋子噼啪落下之声,周陂镇只觉得是分外的让人感到祥和。 在房间的一角,有两位身着白衣的年轻棋士,一位手中捻着子,正对着棋枰犹豫不决,而另一位则是躺在坐垫上,面色看上去便有些疲惫不堪。 周陂镇拿出银钱付了账,随即是转过身伸手拉出了一柄房间内的椅子,向着两个身着白衣的年轻人走了过去。 他的目光紧盯着棋盘,只见两人的棋局才到中盘却由于黑棋在白棋中腹的大龙上一断而变得杀机四伏。 他将手中的椅子放在二人棋棋盘的中央,旋即便坐了下来,细心观望着两位年轻翘楚的纹枰厮杀。 而这下棋的两人也并非旁人,便是那北邑太子魏丹和那身为镇南国侯府嫡长子的年轻“仙人”洛云真。 手中执白棋的魏丹看起来棋力非常雄厚,只见他在自己大龙无法直接连回之后,竟然是直接使出了绝招。白棋一百零四手,镇头! 这一手镇头,着实是给洛云真吓出了一身冷汗,只见他赶忙坐起身来颇为忐忑的计算起来。 而在他的计算下,如果黑棋此时向左侧小尖出头的话则黑棋能否活棋还是未知数,而白棋却将必然在此刻趁势点刺做活。 但如若黑棋选择对白棋继续进行缠绕攻击的话,则非常可能出现一种有眼杀无眼的尴尬局面从而弄得黑棋满盘皆输,溃不成军。 故而在此刻的洛云真手里,一颗捻起的黑子却是迟迟犹豫不决,不肯落下。 突然,洛云真眼前一亮,他先是在左侧的小飞挂角定式上一立,转手就是瞄着一步夹。 这手棋的用意非常之深,在棋盘上对弈的二人如果仍旧纠缠着对方的大龙不放,则黑棋势必可以再必要时放弃大龙转而用一手夹去讨回丢失掉的目数,从而继续与白棋在棋盘的胜负上争上一争。而白棋的处境却比较尴尬,如果说此刻的白棋放弃角上的一颗子,则必然会在整盘棋的胜负上落到下风,而百棋如若趁势顶上一手,则黑棋便可以在争到了先手的前提下小尖,从而彻底破坏掉自己大龙的一只先手眼。究竟是直接对杀还是和黑棋继续纠缠胜负,魏丹此刻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抉择。 下一手,白棋直接飞压对黑棋大龙展开了攻击。他的意思十分明确,你要争胜的话便去争抢好了,我现在只要吃你一条龙。 然后,只见黑棋也不在此处多做纠缠,黑棋第一百零七手直接落下,夹! 这一步棋的出现就表明往后的对局势必要成为一场围空大战,围棋以黑棋一百八十五目棋胜出(一目就是一个交叉点),而往后的这一盘棋,黑棋果然紧紧咬死了优势,最终以一又四分之三子的优势险胜白棋一筹。 棋局下完了,足足过去了有将近三炷香的功夫。 两个人完全沉浸在棋局里,陶醉如风,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身旁坐着的一个人——周陂镇。 终于,伴着室内幽幽的清香气息,洛云真抬起头对着身着黑色长衫的周陂镇微微一笑,他旋即说道。 “我有些疲惫了,如若周兄也精通棋艺的话,不妨下一局棋便由周兄来下吧。”语罢,只见他的眉梢也是微微下垂,终于是显露出了他真正的疲态。 周陂镇闻言,也是微笑。于是,他旋即坐在了洛云真的身边开口说道:“在下不才,对棋艺并不十分精通,却也下的还行,还望阁下不吝赐教!”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七章 恶奴 第二盘棋由周陂镇对弈魏丹,而着这盘棋最终以周陂镇中盘屠龙失败,小输了魏丹半目棋而告终。 ……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是深夜,洛云真早已经在方才被周陂镇所搬来的椅子上沉沉睡了过去。 “太子殿下,我看咱们今天就先暂且罢手吧。”只听周陂镇有些疲倦的声音响了起来,他眼神有些呆滞地看向了不远处仍旧兴趣盎然的太子殿下。 魏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所穿的那件华美蟒衣,有些不舍。 “好吧,不过今天你扫了本太子的性,改日必须得补回来。”魏丹悻悻的说道。旋即将一枚棋子从棋盘上拿下。 “收棋。”他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便见他已经开始将上一盘中他所执的黑棋收入盒中。 尽管天下人尽皆知,北邑太子殿下棋艺高超,且嗜棋如命,却少有人真正见过太子殿下下棋时的真正样子。 周陂镇今日得见,着实是给太子殿下吓了个不轻。 …… 回到客栈,周陂镇推开门走进了妹妹睡下的那间房间,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方才放下心来,转身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点燃了床头上的一盏夜灯,有些小心翼翼的从长衫的布袋里掏出了一本书,是一本诗集,也是他离开故乡所唯一带上的一本书。 他小心翼翼的翻开了书籍的第一页,就这样,他一宿没能入眠,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有些不明所以,不知所云! …… 第二天清晨,大街上传来打更人最后的打更鼓声。周陂镇孤身一人走出了客栈,来到了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他绕出了来福客栈所在的巷弄,在这座小城里漫无目的的游逛着。 六更,一轮秋天的下弦月已经落下了山,而东方的一轮红日却正在冉冉升起。 秋天的景色少不了凄凉,然而在此刻的周陂镇眼中,早已是处处皆凄凉。 大街上慢慢开始有出门摆摊的早市摊户,周陂镇选了一处早点摊坐了下来,要了一碗豆腐脑,就这样回味无穷的吃着早点。 不料,便在此刻的大街上却出现了些许的状况。 只见,一个卖炭翁载驾着牛车,衣着破败。 而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孩子,孩子坐在拉了些许煤炭的牛车上,两个人正有说有笑的向着市场的人群走来。 然而,正当他们即将进入人群之时,却被几个恶奴拦了下来。 “诶,你个老不死的,怎么着来给大爷们送炭了?”一个高个子,尖嘴猴腮的恶奴阴声怪气道。 却说那老头儿和小孩儿的欢笑交谈便在此刻直接是戛然而止,小孩子看到了威风八面的恶奴竟然是直接哭了起来。 而老头儿也是颇为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世风不古啊!”他叹息道。 却不料这句毫无恶意的自我叹息落在了对面几个家犬恶奴的耳中,顿时就被尖嘴猴腮的男子添油加醋的对身后同僚解释起来。 “诶诶诶,这老头说我们败坏世俗风气呢。兄弟们,咱们是不是该扁他?” 谁承想,这身后的家犬恶奴听到此话顿时是群情激奋,个个是揉捏着手掌就走向了那可怜万分的卖炭老翁。 小孩子仍旧在急得大哭,而那老人却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爷爷,你们别打……别打爷爷……呜呜……”小孩子哭的是撕心裂肺,却是完全无法唤醒那些城内大户的家犬恶奴们的良知。 他就这样眼睁睁的看到对面的大汉十几号人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对着爷爷的身上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爷爷倒在了地上,痛苦地捂着肚子,却丝毫未曾显示出任何的屈服神态。 他时刻告诉着自己:“再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 却不料,就在下一刻。 一道身影出现在了老者身前,替他是结结实实的挨下了一记重拳。 这道身影身着着黑色长衫,只见他在阳光下转过脸来,向着倒在地下却仍旧坚强的老人微微一笑。 “老人家,没事吧。”他柔和的声音传入了老年人耳中,令的那老人心神一愣。 “没事,只是你……”老人有些感激,却更多的是愧疚,而下一幕的他却此生难忘。 只见那名年轻人就在此刻转回了头去。他的目光开始变得不再如方才那般祥和,反倒是从骨子里透露出了重重杀机。 “哪儿来的小二流子,敢当着大爷们教训人,信不信……”尖嘴猴腮见到此情此景先是一愣,继而大怒。 却不料,他话还没说完,只听得砰砰的空气爆裂之声响起,他的身躯便已经被周陂镇打的是倒飞而出,重重的摔在了远处的一处摊位上。 摊位上的出售物品被砸了个稀巴烂,而那名恶奴的胸前竟然是被砸出了一个巨大的血窟窿,就那样静静地躺在那里,死了。 周陂镇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自己的拳头,他刚要有些兴奋,却不料瞬间便面如死灰。 自己,自己,杀人了…… 周围围观的人群赶忙是散开了去,唯有那议论声是连绵不绝,此起彼伏。 “杀得好啊,这算是为民除了一大害啊!” “这是哪家的侠士?拳头力道好大。” “侠客干得漂亮,早就看不惯那丁家恶奴了,杀得好!” “这么血腥的场面,吓着我家宝儿了,混蛋!” 方才还在参与斗殴的恶奴家丁们见此场景皆是开始对周陂镇产生了畏惧,只见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灰溜溜的开始抱头鼠窜起来,吓得一个个是惨无人色。 然而,就在此时,周陂镇只觉得身后一凉,一个声音随之响起。 “最近压抑的太久,所以对自己的力道已经失去控制了。陂镇啊,你再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 这个声音明快而清脆,让人仿如置身于幽深山谷,听那百灵鸟叫,回转千绝。 周陂镇回过头来,向着身后那人看去,他有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有些感到惊惧。 同为父母亲骨肉,谁愿随意定生死? 只见他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准备一下,咱们该走了。”洛云真说道,话音刚落便一把抓起了仍旧站在老者身前的周陂镇,带着他一同在这座城池内的楼宇间飞檐走壁起来。临走前,他还向着方才砸坏的摊位,丢下了几两的银钱。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八章 诡异车队 回到了马车上,洛云真将周陂镇放了下来。他有些同情道。 “陂镇啊,你近来实在是过得太压抑了。”语罢,他还有些意味深长的看向了周陂镇的侧脸。 马车中不知道何时已经被人点起了一只紫檀香炉,香炉烟气缭绕,恍恍惚惚中犹如仙境。 “洛兄,我这今日的拳头力大无匹可是由于我压抑了太久的缘故?”周陂镇有些好奇地询问起洛云真。 洛云真闻言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是。 马车开始缓缓的向前移动,没过多久便是已经狂奔起来。一行人再度起航,风驰电掣。 …… 城外,有一行十余骑并排而立,时刻准备着将那北邑太子的头颅摘下来当尿壶。却不料正当那车队出现在众人视野之中时,有一行三人联袂而至。 洛云真,王段庵,陈榭柯。此三人皆是御空而行,飘摇乎若神仙。 在那十余人的马队之中见到了这等阵势,竟然是毫不慌乱,其中三人亦然是飘飘乎联袂而出。 顿时间,世界上难得一见的神仙大战便在此刻梧高城北门之外上演了起来。 …… 洛云真率先出手,他于三人之中一马当先,手中定风波是剑罡化鸿,轰鸣不止。 王段庵紧随其后,手中黑色古剑已然出鞘,心中竟然还默念了一个“杀”字。 三对三的照面一闪而逝,对敌三人之中竟然是有两人率先倒了下来。 除去了洛云真独自面对的一名黑脸大汉,其余的敌方两人竟然皆是被己方两人一招灭杀。 洛云真眼见此景心中暗骂一声不好,下一刻只见那名黑脸大汉便是已然面容狰狞的发出了一声怒吼震慑住了洛云真,旋即便是飞速的跃回了马上,对着四周的同党开始打手势招呼了起来。 下一刻,敌方十五人竟然是同时联袂而出,境界最低的居然也已经达到了雀鼎上境。 洛云真手中定风波一凝,瞬间便是紫青色剑罡流转,只见这白日之中的剑柄之上竟是瞬间剑气缭绕。 洛云真开始闭上双眼,凝练剑诀。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剑来。”只听洛云真的嘴中念念有词道。 下一刻,只见天外有流星白日划过云空,彷如满天星宇流落人间,巍峨壮观。 一道光团剑气便被缓慢的从定风波的剑刃之上分离了下来,一剑光寒十四州,瞬间是令的在场之人寒气入骨,皆是有些难以抗拒的寒意。 只见洛云真手腕一扭,又一道剑气便从那大股的光团剑气之中被分离了出来,紧接着便是第三道,第四道。直到第十四道。 而那洛云真在感受到剑气被分化到第十四道剑光的时候,则是瞬间从双眸之中迸发出了耀眼的光芒,手化鹰爪如钩,转而是指向了敌方阵营之中的一名年迈老者。 老者年近花甲,已经是两鬓花白的光景。只见他的眉梢处显露出了些许的皱纹,见此场景顿时是面容中大惊失色了起来。 他有着龙门中境的实力,较之洛云真的龙门上境虽有些差距,却也是相差无几。 只见他手臂如钩在胸前格挡起来,却不料当那道滚烫的青紫色剑气落下,他的身影顿时便被分为两节,可怕的是触目惊心。 其余人见此场景也都是大惊失色起来。却不料就在下一刻,数十道剑气顿时是通通一并而出,向着那其间众人便是一扑而上。 刹那间,腥红的鲜血,便染红了梧高城北门之外的一片土地。 …… 马车上,周陂镇目睹了洛云真大放异彩的全过程,他默默地用左手握紧了右手的拳头,心中早已是下定了一个决心。 众人回到马车上,车队开始继续紧锣密鼓的继续前行。当日深夜便赶到了毗邻白马草原的一座城池边。城池名曰:大斌城。 高五丈十六寸,宽三百二十七丈,乃是东晋中部的第一雄镇,更是历来晋国勤王的兵家必争之地。 时间已经来到深夜,此城之中并无打更人的打更声和打更鼓的咚咚作响。有的只是一个安静的寂字。 城墙上守城的甲士远眺高楼,好不巍峨雄壮。 城外有一个看起来是白日里刚搭建起来的刑台,上面立有一块长达丈余的宽大闸刀,上面还掩饰着腥红的血迹。 兴许是白天里刚刚下过了一场雨,在城墙的青色石砖映衬之下,腥红的血迹越漫越远,已经到了城墙脚下。令的赶路的一行人内心皆是有些触目惊心。 终于,在夜色的掩护下,一行人即将入城。 …… 城角下,一个尖直的嗓音从一列打着北邑旗号的车队之中响了起来,在黑夜中发出了分外刺耳的音鸣。 “邑国太子到,速开城门。” 城墙上的数名甲士闻言皆是一愣,转而是速速向前几步,往城下望去。 夜色中,只见他们看到了一杆打着邑字的使者旌节。则是迅速的开始感受到了一股透到脚底的凉意。 “昨天晚上来的那队邑国车队不是已经被将军处斩了吗,今天怎么又来了一队带着旌节的使者车队?”夜色中,城墙上的一名青壮甲士,向着身边的一位同僚问道。他的语言有些生硬,仿佛是天生便有些结巴。 “不知道啊,昨天那队车队是被将军证实了是假的才按律处死的。今天这队,还真不好说啊……”他瞅了一眼远处护驾在马车身边的诸多甲士又看了看身边的同僚回答道,言语中充满了一股子的诡异气氛,他说道。 “那咱们今天开不开城门啊?”方才询问的青壮甲士再度起声询问道。 “不知道啊……”他身旁的同僚仍旧颇为不自信,他开口道。 于是,伴随着昏黑的夜色,一轮炎月爬上了东方的半边天空,下弦月升起。城墙的大门才是终于打开了来。 一行人伴随着两边巡夜甲士的注视,总算是最终入城。 马车缓缓的驶过城墙的门洞,马匹踩踏在青石板路的地面上,声音愈发的轻快了。 却不料,就在马车行驶出城门的那一刻,一队巡城的甲士却已经出现在了众人的道路之前,拦住了去路,为首一人旋即开口道。 “请使者诸位随我等先前往常驻将军府见过将军,再行前去休息。” 于是,时近三更,一行人最终是被逼无奈的前往了这座大斌城的常驻将军府,去见见将军。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九章 鞭尸 常驻将军府府邸前有一片竹地,竹地中栽有梅竹,寒梅傲雪,竹子坚韧。 穿过竹地,将军府便也就到了。 却说将军府外的竹林中藏了一队人马,足足四十人有余,用以保护常驻将军的安全。 而那将军则是独坐椅背,正在有些悠闲地饮酒作乐。 “你说这年头,为啥这天堂有路无人走,地狱无门却都喜欢闯进来呢?” 说罢,他抬头望向了远处缓缓而来的马车,颇为的有些无奈,只听他喃喃自语道。 却说不远处,正在驾车的一名年轻人他耳梢微动,敏锐的从周围的环境中嗅到了一丝血腥。 只见他的身影回过头去对车内吩咐了一声,旋即竟然就是一个闪身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 幽暗的竹林里,有着身披重甲甲士的一块地方,一道身影突兀的出现在了众甲士之前。只听他的声音响起,轻快而安静。 “你们是要杀人的?”身着白衣的年轻人有些奇怪的嗓音回荡在竹林里,却又仅限于竹林,绝对的不会传往远处。 设伏的兵卒闻言,抬头看了一眼突兀出现的那道身影,他们大都是咽了口唾液回声应是。 将军府中已经安排了酒宴准备为太子殿下接风洗尘,但假如这不是一场真正的接客宴,则就真真只是一场鸿门宴了。 只是此刻的将军并不知晓,他花费了大力气准备今晚拿下的这些人不仅真真就是那北邑的皇太子殿下,还有几位他从来都没有机会见到的武道修士,仅是需要三下五除二的功夫便可以轻松的碾死他。 于是,当这位常驻将军开始抛头露面,对着来访一行人就是一通恶心的笑脸相迎时,毫无疑问的顿时便是令的已经杀完人回来的洛云真感到恶心不止。 但即便如此,他却仍旧没有拆穿这位身居东晋帝国庙堂高位正三品的武将心思。 他的内心只有一个想法。“等着看好戏”! 却不料,还没等这一行人进屋上宴,居然就听得了一声沉重的杯子摔碎之声,而那名东晋的中年常驻将军则随即是喊出了一个“杀”字。 然而,足足过去了有好几只乌鸦的时间,却是丝毫没有人回应,即便是从未曾上过沙场的这名常驻将军也是开始对此产生了怀疑。自己到底是有没有设下埋伏呢? 至于为何这么早就摔杯翻脸,其实这位将军还是很有讲究的,他保持了一个安全的距离,所以即便是此刻便翻脸也是丝毫不畏惧对方会冲上来与自己同归于尽。 可是他这一生却是再也没有等到他安排的那批精锐甲士。 因为那批甲士早已经被洛云真给屠戮了一个干净。只见他只取下了一名甲士的脑袋,放在了面前那面露惊骇神情的武将之前。 武将只看了一眼那名自己方才刚刚被自己吩咐过事情的年轻甲士的头颅,竟然是丝毫没有了武将的气魄。只见他低下头来有些惊骇的用双手捂住了眼睛,不敢再去看那颗被人用利器一剑削下来的头颅。他有些心有余悸的跪下道。 “大爷们饶命,小的让功名鬼迷了心窍,才来找大爷的茬,大爷们饶命。” 却不料下一刻,一名身着灰色蟒衣的年轻人站在了他的面前,有些愤怒地对着他质问起来。 “昨天夜里我有队兄弟,拿了我的邑国使节充作先锋。但是自从他们昨夜用青白鸾传回这段讯息后便再无消息了。你可知道他们去了何处?”说罢,他解下身上的一个袋子,里面装了些许用来传讯的布条,正当中几个字写了一段话曰:“已到大斌,安全。” “不知道。”常驻将军小心翼翼的回应道,却不料魏丹闻言大怒,他随即转过身去,对着洛云真便是一挥手。洛云真看到了魏丹的眼色顿时便心领神会起来。 下一刻,只见他从剑鞘中拔出了血迹未干的名剑定风波他有些怜悯地看向了已经吓得是魂不附体的常驻将军。 只见他在他面前举起了剑,然后重重的挥了下去。 常驻将军吓得是赶忙闭上了眼睛。他有些胆颤的赶忙说道:“我知道,我知道。” 于是,剑锋贴着他的脸颊滑落,仅仅在他脸颊上留下了一条血槽。 “哦?他们去了哪?”魏丹转过身,绕有些兴趣的再度问了起来。 然而中年将军却是沉默不语了起来。 “小的不知那是大人的人,被小的处死了,求大人给小的一个痛快。”说完他竟然是主动的闭起了眼睛,寻死! 而后,只见魏丹再度转过身去问了一句话。 “他们的尸身在哪?”他的声音无比的冰冷,顿时是令对面的中年将军心中升起了一股子凉意,继而将眼睛闭得更紧了。 “在,在身后的竹林里,埋,埋了!”他有些结巴的说道。 下一刻,一道剑光划过,早早便是已经红了眼睛的洛云真终于是一剑刺穿了那常驻将军的胸膛,伤我兄弟者,杀无赦!杀我兄弟者,杀,无赦! …… 身后的马车车队中,周陂镇已经用手紧紧捂住了妹妹的眼睛,而他则是看着洛云真和魏丹的背影久久的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在他的心里,面前的两个人绝对从来没有如同今天这般高大过,英勇过。 一句话,为了兄弟,他们二人屠了人一府。 只见周陂镇缓缓地闭上了他那双原本就有些疲惫的眼睛,他在脑海中默默想到。 也许就会在不久的将来,自己真的会愿意为了这样的两个人卖命,卖了命去为他们守护他们所希望守护的东西。 但也许呢,他们所希望守护的东西,并不需要自己来帮忙守护。因为凭借着他们自己将来的实力,又会有什么是守护不了的呢? 终于,望着窗外昏黑的夜色,周陂镇缓缓地低下了头。他沉默了。 远处,洛云真了结了常驻将军,只见常驻将军的半截尸身掉落在了地上,在这静默的夜色里显得是由为的骇人。 洛云真手中的定风波早已经是再度浴血,正在缓缓地收回鞘中,却不料魏丹的声音下一刻则是再度响起。 “给老子再砍他十剑。”说罢,他仍旧有些愤怒地瞅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常驻将军,声音则是平淡道。 于是洛明忌只得鞭尸泄愤,砍了个好不畅快。 真是个重情重义的太子殿下啊!!!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十章 师父 周陂镇坐在马车上,马车已经驶出了大斌城北门。 他的眼眶有些疲惫,显然是昨夜没有休息好。 大斌城的北方便是天下闻名的白马草原,话说这深秋的白马草原,草皮子已经是翻起了一轮轮的黄色草叶。 而这白马草原以“白马”二字而闻名,无疑是挺让人意外的。 因为这白马草原的冬天,总是大雪滂沱,伴随着冬日里吓人的寒风,宛如白马嘶鸣,悲转而凄凉,故而得名曰“白马”。 却说着那周陂镇一行人仍旧是那副老样子,除去了洛云真,其他人皆是坐于车中,而那洛云真则是唯独孤身一人,站在了车顶上,远观敌情。 周围的秋风瑟瑟,执拗的北方卷起了地面上的些许枯草纷飞到了洛云真脸前。只见这洛云真见此场景,独自一人竟然是拿出了一只长笛,对着那悠悠的北风就是吹奏起来。 笛声婉转悲壮,绕肠九回,方才传出了那只青绿色的漂亮笛子。 于是,一袭白衣,一曲笛歌,一只长笛,在这秋日之中的白马草原上便变得颇为耀眼,就是他们,将整个草原,都变成了一个人的舞台。 …… 远处,有一座石堡若隐若现,石堡上的残垣断壁显得颇为陈旧。 话说那太子魏丹独自一人拉开了窗帘,他仔细听着笛歌向着远处望去。 远处的石堡模样的东西,在一片的昏黄草木的掩饰下犹如一头雄姿英发的巨兽,神秘而恐怖。 终于,伴随着马车距离的越来越近,一片的残垣断壁也是开始完美的呈现在众人的眼前,几个掉落的铁牌大字,在风雨中早已经是氧化的不成样子,跌落在了地面上。 “秋风堡”! 二百年前,有位白苍将军,曾在此处独身一人守国门,身中乱箭而不死。 他的名字叫王九州,是时人称之为“军神”的男人。 但是二百年时间过去了,这座传奇堡垒却由于无人保护,最终已经是风烛残年的一副老迈样子。 白衣的笛风萧瑟,伴随着阵阵的秋风的打击便在这座已经在风雨中足足伫立了八百年之久的传奇堡垒的身上,留下了深刻印记,分外凄凉。 堡垒中发出了风的怒吼,有如鬼怪作祟,山摩咆哮。 忽然,只见洛云真眼神迸射出了一抹光彩。 下一刻,只见白衣从车顶一跃而下,手中笛子随即便是收起,他向着前方的风蚀堡是狂奔了起来。 堡垒上,有着同样的一袭白色衣衫,只是这一袭白衣的年纪相比较洛云真却无疑是大了很多。 他头系黑色抹额,两鬓已然沧桑的样子。 但即便如此,若是让那眼力价很好的魏丹见了,也不由得只能是长叹一声是仙风道骨了。 便见这一袭白衣狂奔的身影在风中是越发变得快如奔雷,竟然是须臾之间已经跨越了足足百丈之距。 “师父。”只听得洛云真大声吆喝了起来,他的话语间充满了兴奋。 但谁承想,这一声师父喊出,顿时是令的魏丹以及车上众人眼前一亮。 “停车。”只听魏丹对驾车的马夫吩咐道,旋即便是听到了马夫喝令马匹所发出的吁吁声。 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 魏丹走下车,却见到了他毕生难忘的一幕。 只见,那名年迈白衣人手中竟然是悬空抖出了一柄长剑,旋即是冲着洛云真杀了过去。 洛云真见状也是凌空御出了腰间的佩剑“定风波”,转而是手中再度掏出长笛,吹奏了起来。 一柄飞剑只见是在空气中爆发出了耀眼的蓝金色光芒,伴随着秋天的枯黄草原,越发使得剑气霸道了起来。 师徒两人尚且还相隔百步之距,洛明忌先前是孤身一人向前狂奔,却在那剑气爆发宛如天地神威之时,他停了下来。 “剑气一舞动四方,龙门剑出,斩群妖!”只见他放下了手中的长笛,而那柄剑竟然是仍旧凌空而立。他雄浑的声音便铿锵的仿佛从整片天地间传来,顿时是回荡在了整个天地之间,剑诀凝练。 剑出,跃龙门,一剑定风波。 只见他手中刚刚放下的长笛再度拿起,一曲笛歌便是激昂的传响在这一方空间之中。 而那柄名曰定风波的传奇宝剑,却仿佛被什么东西唤动了一般,凌空便是横了起来向前直直飞去。 秋风萧萧,北风狂躁。受到笛声所刺激的宝剑仿佛也暴躁了起来,它狂暴的向着不远处的一袭白衣男人就是扑去。 白衣男人见到了眼前场景,不由得略微发出了一缕惊讶的咦声,旋即是抛出面前长剑,用手指轻轻一弹。 剑气不怒自威,转瞬之间竟然是令的一方天地为之色变。 “轰隆”天空之上响起了奔雷之声,顿时是传出了很远。 车上众人遥望着眼前的场景,不由得全然是分外吃惊。 却不料,就在此刻,两柄飞剑的剑刃便已经焦灼在了一块儿。 笛歌的声音青葱动人,仿佛在这秋色当中,如沐新生。带着一丝狂傲的稚气,正在冲击着这个世界上最霸道的几位前辈之一的飞剑。 “呯,呯。”飞剑碰撞的声音是接二连三,连绵不绝的。 然而不远处的白衣男子却是丝毫不受到笛子声音的影响。只见他脚尖一点,便已是悬空九丈,旋即是十二柄飞剑尽出。每一柄飞剑都宛如这空气中时刻飘浮的枯黄草芥,借助秋色,一力克敌。 “师父,徒儿败了。”洛云真见此场景赶忙是停下手中的笛子,作揖朗声说道。 却不成想那白衣男人却是有些不悦道:“今天这一课,你务必牢牢记住,老夫老了,如你不能继承衣钵,我又何日才能去与那天下第一打上一场,带着满足进棺材呢?” 这一刻,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老了。老到了不得不去想身后事,不得不去思考生前身后名的年纪。 “师父,您的教诲,徒儿谨记。”洛云真毕恭毕敬道,他打自己的内心里敬重自己这位龙王境界的师父,不管这位白衣是何年纪,又会变成个哪副样子。 “行了,那既然如此,师父也就先走了!你小心点,毕竟路途遥远,你也还小!”白衣男人说罢,在那城堡堡头便是一闪而逝,唯唯留下了在场的吃惊众人和自己的那个爱徒洛云真。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十一章 战死 出了广袤的白马草原,便到了北邑的国境内。 北邑国虽位于五国最北方的地方,土壤贫瘠,却是名副其实的中原脊梁。 历代以来世间有大手笔的文人大都出于此国,这也就使得邑国的土地上处处书生徜徉,文人墨客最喜云集。 伴随着马车驶出草原,周陂镇也是终于看到了那一缕异国的风光。风光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洛兄,敢问你们这北邑国可有什么特点可以介绍一二的?”周陂镇对着正好躲在自己车厢内歇脚的洛云真看去,相视一笑。 “我邑国大体有九高门五雄镇,十二龙虎关,三十四庙堂高位。”洛云真闻言一笑,旋即说道。 下一刻,他讲解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九高门五雄镇无疑指的就是我京都滁州城的那九大高门和五个护国军阵了。至于之后的东西,相信你随我们回到京都以后,很快就也都会知晓是个什么样子了。”洛云真说道,他的声音分外开朗。 伴随着马车车轮的滚动周陂镇沉思了起来。没过多久,洛云真就再度回到了车檐上,留下了车厢里的兄妹二人,他仿佛独眺高楼,好不壮观秀丽的大好河山。 …… 马车驶过了一片群山,身后是壮丽的山峦叠嶂,前方则又是老庙枯林,大千万象。 伴随着夜幕的降临,洛云真总是感觉自己的眼睛跳动不止。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然而今夜里却是右眼总跳个不停。 伴随着深秋入夜,一行人露宿荒野。他们停下了马车,安营扎寨起来。 周陂镇见荒野无人,便拿出了一块昨天方才买回来的猪肉,用树枝穿上,架起火堆烤了起来。 肉香味芳香扑鼻,伴随着深夜的阵阵凉风,好不惬意潇洒。 洛云真颇为羡慕的走到了周陂镇身边坐下,他点起了一支香囊,香气则是伴随着秋日的晚风四散开来,传播到了荒野的每一个角落之中,驱散了无数野兽。 然而便在这一刻,一阵马蹄声却自远方响起,在一片空旷的平原上,有一队人数大概在三千左右的精锐骑兵正在驾马狂奔,气势汹汹的向着太子殿下所在方向赶来。 伴随着马队的越来越近,太子殿下不由得感受出了一丝异样。 “皇家卫军。”他有些惊喜的说到,却不料下一刻皇家卫军居然就是齐齐拔刀,便是要向太子殿下的一袭车队杀来。 太子殿下见状,赶忙是拿出了自己的三爪龙牌放在身前大喝一声停下。 马队齐齐的停了下来,马队中一个身着华服的年轻公子哥若隐若现,他有些夸张的驱马向前笑道。 “皇兄,今日臣弟护驾来迟,还望恕罪。” 说罢,只见他对着魏丹深深作揖起来,已经是称臣的样子。 却不料,魏丹见此场景却是大为不悦起来,只听他沉声说道。 “你也是来杀我的?二弟。”他的声音异常高挑,这一刻仿佛是属于一种刮骨的质问。 “怎么会呢,皇兄明察。”华服公子笑道,旋即是脸色一凝,吐露出一个字。 “杀。” 于是,下一刻便有数十匹战马排成一列,向前冲杀起来,足足三千骑兵的庞大阵容,毋庸置疑,乃是天下无人可以凭借一己之力与之争锋的存在。 “好你个魏冲,大哥我平日里也是待你不薄,到头来你就是这样对待我的。”魏丹有些愤怒道,但看到面前庞大的骑兵队伍,他顿时有些心灰意冷了起来。 “大哥,我也不想这样的,只是你在敌国做人质这么多年,现在回来当皇帝,我怕会带坏了国内百姓。所以今夜特来杀你。”华服公子谄媚的声音响起,却在这一刻有着一种分外的嗜杀。 “完了。”魏丹在内心想到,毕竟自己带的这几个侍从,压根便没有护卫自己冲出数百人包围圈的能力,又更何况这千人大阵呢。 “魏丹,你带着周兄两人现行撤走,这里交给我们。”车顶上,传来了洛云真略微有些凝重的声音,下一刻他的飞剑便已经出鞘,将两匹骏马的战甲卸了下来。 魏丹见此场景,知道自己留下来只能是当一个累赘,于是便赶忙跳上一匹骏马,准备逃跑。 但谁承想,他并没有跑出几步,一枚羽箭便是凭空而来。直直射在了魏丹的腰部。魏丹则是重重的跌落下马,恍惚中,他一命呜了呼。 洛云真见此场景顿时是被怒意冲昏了头脑。只见他手中长笛出袖,放在了嘴边笛声便是悠悠青笛声响起。 伴随着竹笛悠悠的乐声,定风波顿时便在虚空之中是风驰电掣,他扯开了人群,向着那曾几何时也曾一并饮酒作乐的二皇子是一剑刺去。 弑君弑父弑兄,此等过错,简直是罪不容诛! 然而,一切总不能总是那般顺利,只见一名护卫直接是用自己的胸口撞在了定风波的剑尖之上。 瞬间,他便被定风波的这一剑洞穿了胸膛,死的不能再死了。 …… 杀伐气焰果决的二皇子殿下,不同于他的大哥,他有着绝对的手腕,同时又从来不会心慈手软。 他有些戏谑的看向面前那仍然未放弃挣扎区区十余人,有些洋洋得意起来。 却不料下一刻,一阵清脆的掌声从山巅之上传来。一道白衣身影,旋即是显露了出来。 洛云真见此场景大喜,只听他高声叫道:“师父。” 便之后,只见那距离人间剑仙境界只有一步之遥的年迈儒士笑着弹指一挥,人间十二剑仙剑,便齐齐破空而至,向着对面的数千铁骑就是直直杀去。 “我有一剑问长生,不成仙人求不得。”只听得年迈儒士口中念念有词的哼唱起了一段剑诀,下一刻,天地居然是为之色变。 他的剑撕裂了整个骑队,顿时是在其经过的道路上留下了一道道深深的血槽。 “轰隆,轰隆。”天上飞出了突兀的紫色云朵,带有着雷电的云彩升腾而起,不由得是平地起惊雷。 “轰隆,轰隆。”雷霆继续轰鸣着,就这般响彻在九月的邑国北风之中。 一道剑光飞至年轻华服公子身前,仅此一剑,竟然便是轻而易举的削去了此人的头颅。 而下一刻,只见二皇子的身躯便是重重的跌落在了地上。 数千铁骑见到了这般场景,顿时是吓得齐齐向后方退去,再也不需要听从于主子的调遣,便是放开马缰绳,开始紧锣密鼓的向后撤退。 却不料就在下一刻,正在撤退的马队便已经被身负重伤的洛云真追了上来。只见他向着那队伍中的一名持弩手就是一阵狂砍,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报仇。 这一夜,外界传言北邑太子魏丹死于箭矢,洛云真为兄弟报仇雪恨,砍杀了那名身着黑甲的中年持弩手,鞭尸泄愤一百二十一。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十二章 天子 伴随着纷纷退去的马队,洛云真已经鞭尸完毕,便是有些伤感的来到好友魏丹的身边。他俯下身来,有些茫然的看着一地的鲜血。 却不料,便在下一刻,魏丹竟然是脚微微动了动,略微有了些生气。 “还活着。”洛云真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转而是立刻封住了魏丹的心脉,防止继续的大面积出血。 就在这时,洛云真的师父走了过来,他低下头只是轻轻看了一眼魏丹,便缓过神来,有些气愤道。 “既然是个高手,就别躺在地上装死。” 他话音刚落,还没等洛云真诧异片刻。 于是,下一刻,只见魏丹便是没事儿人一般爬了起来。默默的拍了拍已经浑身是血的衣服。 他笑了笑道:“雀鼎境。贤弟莫慌,莫慌!” 说罢,他继而眉目含笑的看向了洛云真,有些开心的做了一个强壮的手势。旋即是再度倒在了地上。 “师父,这是?”洛云真见状,有些焦急地问起了中年儒士。 “别慌,你封了他的心脉,他自然就一气不足晕了过去。”中年儒士笑着解释道,表情中没了方才的那一缕严肃。 于是,洛云真解开了魏丹的心脉,魏丹旋即就又再一次生龙活虎了起来。 马车上周陂镇见到了如此的场景,也是暗自里长舒出了一口气,缓了缓神情他对妹妹说道。 “璇若啊,你看车外的几位大哥,喜欢哪一个?” 他的声音有些蛮横,而脸上余光则是有些笑意玩味。 却不料此话一出,竟然是立即让周璇若红了脸颊。只见她略有些羞涩的用小心翼翼的声音说道。 “都挺喜欢的。” …… 话说北邑国都,滁州城外。 这一日的清晨是人流攒动,街道两旁的叫卖吆喝声也是不绝于耳。 伴随着街道两旁的人丁声音不断变得更加嘈杂,镇南国侯则是早早的驾上一辆马车准备去参加早朝。 他的马车在人群之中缓缓的前行着,伴随着市井巷弄里连绵不绝的小路,镇南国侯逐渐来到了朝堂最高处的那座金銮殿的南门之前。 他独身一人下了马车,走上了那条皇城外不知道是被人传的多么传神的御道。踏着早上钟鼓的轰鸣,他走在了最大的一条路上。 在他身边,没有人敢去上来与之并肩,即便是那当朝首辅也要以晚辈礼自行落后镇南国侯洛云尘一步,就更不要提谁敢上来与之并肩了。 话说已经年过半百的老人面容有些阴沉,他孤身一人在庙堂中可以独坐潮头,却是儿子昨夜的消息传入耳中,今日不得不去再议那立君之事。 庙堂上,臣子们在老人的脚下已然是全部并排列好,伴随着太监的一声升堂。殿堂之下传来了一阵阵“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的呼喝声。 一名头戴金鸾钗,手持蛇杖的中年妇人有些悲痛的看向坐下四方,她缓缓开口道。 “昨夜,我儿魏丹遭人暗算,不幸身死。故而今日提名,请立新储,择日登基!”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显然是昨夜没有休息好,枯黄的双眼便足以说明一切。 洛云尘有些同情的望向了身着凤冠霞帔的母仪天下之人。他旋即开口道。 “臣,向皇太后请罪。”他的声音有些坚硬而无力。伴随着一丝丝颤动的回忆,他有些思念起了自己的儿子。顿时是更加同情面前母仪天下的皇太后。 “爱卿何罪之有,昨日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不必再提了。”皇太后闻言,眨了下自己有些恍惚的眼睛,她有些旷达道。 “臣请太后,保重凤体,颐养天年!”洛云尘继续怀着抱歉说道。 却不料太后下一刻竟然是直接转移了话锋,直接引入了正题,立君。 “我打算立次子永安为储君,诸位爱卿意下如何。”皇太后的声音坚定,她虽然有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隐痛,却保留的很好。 然而诸位大臣一听到这个结果顿时是炸开了锅。一位大臣有些恍惚,他说道。 “臣请议,立太后三子蒙邑为帝,祝我邑国再次文霸天下。”大臣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毋庸置疑,又是一位揣摩圣意的老手,在此刻的立储一事上揣摩皇太后的真实心意,煞费了苦心。 却不料,群臣听闻此语顿时是都眼前一亮,左右皆是想立魏蒙邑为帝的声音。 “大胆。”只听洛云尘愤怒的声音是响彻在大殿的台阶上,顿时是镇压了整片整片的议论纷纷声。 然而,太后却在一阵深思熟虑后却答应下来了那位大臣的意见。顿时,那位方才提议的臣子便有些洋洋得意的看向了洛云尘,一脸的你揍我啊的神色。 …… 退朝之后,在大殿上,洛云尘拔出了先皇赐下的尚方宝剑,冲着方才挑衅自己的大臣便是一剑砍下,砍得那大臣心有余悸的对着洛云尘作了一揖,旋即是赶忙屁滚尿流的滚下了这座金銮殿,此生是再也没有上过殿。 皇太后定下了立储一事,时间定在了七天之后,他有些彷徨了起来,看向了远方的一片遥遥天空。 要变天了,他想到。于是是终于登上了自己那辆马车,扬起马缰绳便是一声驾。 …… 时间来到七天之后。 洛云真看向了滁州城的城门,他有种直抒胸臆的畅快之感,顿时是分外的感到一股子清凉。 到家了,他想到,旋即是飞身跃下了马车的车檐回身来到了周陂镇所坐的那辆马车中。 “你们北邑路上那么穷,没想到到了这天子脚下还挺富足的。”周陂镇有些玩笑的话语声响起,顿时是传入了洛云真耳朵里。 洛云真闻言,微微一笑,他有些感慨起来。 “是啊,民穷的地方官最富,一个道理。”洛云真回答道,他的言语中可以看出一抹掩饰不掉的伤感。 于是,就在这一日,在那北邑新储君准备替代魏丹成为这北邑国的一国之首时。 一列马车在二十甲士的护卫下出现在了皇城南门之前。 而那身为邑国太子殿下的年轻人则是有些戏谑的出现在了众多臣子的注视之下,步履轻盈的接过了那一顶九五之尊的冠冕,加冠天子。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十三章 纨绔,变了味儿 时间过去了三年,年号由周河变成了元福,天子也从北邑的魏满山变成了魏丹。 而在这过去的三年时光里,邑国的帝都出了一个大纨绔。他身为帝国一品棋士,除去每天辰时的赐奕天子,便是转圜于风月之地,好不潇洒任性。 话说,这名纨绔最喜欢身着白衣,出现在那望月阁的阁顶,带着几位红颜知己饮酒作诗,享乐快活。 却说这一日的清晨,皇宫的西大门外出现了一道身着白衣的身影。此人姓洛名云真,身高七尺,相貌文雅,是颜色可观。 伴随着皇宫侧门的吱呀打开,年轻人步履轻盈的走入了皇宫之中。 走上了皇宫外的西侧御道,他身上披了一件名贵的白色狐裘,狐裘上的白色绒鬃护住了年轻人的细嫩脖颈,他有些清雅闲适的踱起步子来。 御道两侧有几位年轻貌美的宫女,应该是隶属于这皇宫大内的御衣司,只见她们看到了来者容颜,竟然皆是有些挪不动了步子。 年轻人长了一副好看的桃花眼眸,一双剑眉横在脸上又像是锦上添花一般给这俊俏的脸蛋增添了一抹英气。 “洛公子来了?”只听得一个身着宫中娘娘服饰的姑娘路过,竟然是主动的向着面前白衣男人打起了招呼。 “见过郑妃娘娘。”年轻人彬彬有礼的回答道,旋即是将目光移开继续目视前方,自顾自地是走了起来。 郑妃闻言微微点头却是见那洛云真眼神中已经没有了她,便是有些恼怒了起来。 “哼。”只听她娇气呼呼道,一副是对不解风情的痴汉不满的神态。 于是,年轻人继续往前走,面前过了三门,便来到了太监们居住和办公的司礼监。他孤身一人穿梭在皇宫大内空空如也的街道上,有些言情雅致的看向了不远处的一棵梅树。 寒梅傲雪,又是一年冬。 他已经在这皇宫里足足是做了三年这赐奕的棋官,整日整日是早朝过后整理妆容来到皇宫陪皇帝下棋,下午则是回到自己的家宅修炼剑意,到了晚间便是再度出没在那风花雪月之地,毫不顾忌身份。 伴随着他走的路程越来越远,终于,前方出现了几个太监。 有个年轻的小太监正在跟着几位师父学习打杂的要领。 单说这宫里的打砸,可是大有学问。 一是要注重宫廷礼仪,二要学会察言观色,其三还要能言会变,一点就通,手脚灵活,做事麻利。 只见这此时的小太监无疑就是难以找得到打砸的要领,故而此刻正有些难为的看着身旁的几位师傅面露诚恳之色是勤奋好学。 年轻人继续的往前走,路旁的太监纷纷是转过身向他看来,有些难以掩饰的羡慕神态。 然而年轻人则是神态厌倦,有些无聊的摆弄起自己的手指打发着时间。 北邑号称地方五千里,持戟百万人。 然而,在这百万人之中,却是唯有这此时白衣一人独占风流八斗,高居庙堂天子的心中榜首之位。 白衣默默地继续向前走着,他甩了甩自己的袖子,有些惆怅的望向了远处的天空。 “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啊。”他想到。 终于,在他的面前有一座白玉翰栏杆出现了。一座白顶石亭旋即是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亭子上有几个大字,单是看着就可以感觉到写字人的笔力雄浑,刚劲有力。 “烂柯亭”。 …… 年轻人在亭外抬头仰望天空看了很久,方才是转身走入亭中,有些懒散的打开自己的棋盒,捻子于手上。 他曾经无数次想过也说过自己不想干赐奕这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了。 然而回忆起每次自己的好兄弟那种恳求的神情,他就不由得又一次心软了。 最后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安心的继续为兄弟手谈,指点天下。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一道身影终于是在无数太监婢女的围绕下向着洛云真走来。 他身着五爪金龙袍,脚踏云靴,头戴皇冠,好不帅气。 伴随着他人的临近,终于烂柯亭之中是不在如同方才那般寂静无声了。 “请。”年轻人坐下,就坐在了皇帝对面,他也不行礼,不多做寒暄,一个请字,胜过言语千万。 旋即,只见座子制的棋盘上,年轻皇帝执白先行。 一步定鼎风云,落子天元,试问世间谁更无敌? 洛云真见状脸上神色微变,只见他轻轻捻起一枚棋子,落子拆边。 双方前三十手棋都是试探对方,没有谁下出一手恶手。 然而,伴随着洛云真第三十二手小飞飞压,棋盘上顿时是变了气氛。 “云真呀,别怪兄弟不够意思,征南将军交给你当,够大方了吧。”突然,坐在对面的年轻天子开口说道,他旋即是捻子落下,白棋三十三,扑。 双方开始以这块棋作为纠缠,开始了一轮又一轮反反复复的搏杀,最终洛云真以以半颗子险胜一筹,他方才开口道。 “你方才那句话什么意思?当真舍得交给我个年轻人一个征南将军的职位当着玩儿?”洛云真开口道,他眼里闪着光,是一种意想不到的兴奋神态。 “实不相瞒,这一次帝国南疆战端又起,然而晋国没了周昀驿老前辈坐镇,果然是安奈不住内心的怒火,再度大举南下,而这一次足足开动了兵力三十万,一举是准备拿下我帝国桐庐关到银川关一线的千里大好河山。”魏丹说道,他的眉宇间旋即是产生了一丝凝重,伴随着时间的消逝,他转念一动。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洛云真闻言有些惊讶,他竟然是完全顾不得君臣礼节,直言开口道。 “真的。”魏丹倒是不怒,他坦言相告道。 于是,洛云真随即便是单膝下跪,在魏丹身前主动请缨了起来。 “臣,洛云真,自天宝二年降生,至今年过二十四,恳请陛下赐臣以信任,臣将拥旆出征,此生定然不负陛下圣望,请陛下圣明。”他的声音坚毅而有力,有着一种难以掩饰的壮丽之感。 魏丹闻言看向洛云真,他微笑了起来,旋即说道。 “洛云真听令,朕擢升你为征南将军,于十日后摔亲军赶赴永昌前线,克敌制胜,一举功成。” 于是,这一日。 洛云真在魏丹身前是久久的没有起身。 他回家后,沐浴更衣,穿上了一袭白色亮银战袍,雄姿英发。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十四章 明月几时有 话说,大雪下了三天三夜,滁州城城外的枯黄草地上也已经尽是雪花飘落的痕迹。 …… 这一日的傍晚,洛云真提了一个小火炉来到了皇宫大内的烂柯亭中闲坐。他有些痴痴地望着远处纷纷落下的雪花道:“晚来天欲雪!” 却不料就在此时,他身旁便响起了一个声音,竟然是让先前的洛云真也有些难以察觉到此人的存在。 只听, “那我要问问洛兄了,能饮一杯无啊?” 话音落下,只见魏丹便是已经来到了洛云真的身旁,对着他的肩膀便是轻轻一拍。 “能,能。”洛云真见此状场景顿时是有些回过神来,他赶忙是映衬道。 于是,暮色中,魏丹摆下了酒宴,静等洛云真再次回过神来落座开席。 …… 终于,伴随着帝国黑夜的降临,洛云真有些回过了神来,他转过头看了看在不远处已然落座的年轻皇帝,报以歉意的一笑,他说道:“此行路途遥远,也是异常险峻,尚且不知道能否活着回来见魏兄,兄弟可别怪我洛云真不够意思啊。” 说罢,他还挑起眉毛看向了魏丹,一副是静待下文的模样。 魏丹见状,只得是有些无奈道:“就你这能力,还怕回不来的?放心吧,你不在一线战场,我也舍不得,你父亲更不会答应让你去冒险。” 于是,洛云真终于是长舒出了一口气,他问道:“那谁是我的顶头上司呢?” 却不料下一刻魏丹的一席话差点没给洛云真呛死。 “洛伯伯就是这次的南线主帅。”他的话音平静,仿佛是丝毫没有半分质疑道。 “什么?”洛云真闻言楞在了原地。 洛伯伯?全王朝上下能被身为帝王的魏丹这般称呼的还能有谁?可不正是自己那平日里最做事刻板的老爹吗! “父亲就是南线主帅?”洛云真旋即是下意识的问道。 却看到魏丹早已是预料之中的微笑着点了点头。 “俗话说的好,上阵父子兵嘛!”魏丹笑道,却在下一刻他的神色开始变得严厉了起来。 “你们父子此行务必要活着回来,务必记住千万勿要贪功冒进。”他说道。 而洛云真,则是在此刻学着魏丹,同样是点了点头。 “活着回来。”他说道,声音是坚定无比。 魏丹见状拿起身前一只酒碗为自己斟酒,旋即是则是跑到洛云真身前,屁颠屁颠的为他也斟上。 只见他回到座位上举起酒碗,笑意盈盈的对洛云真说道, “来预祝,我们的洛大将军乘胜归来,干。”于是,伴随着外面天空的鹅毛大雪,洛云真与魏丹同时是一杯饮下。 天空中时而传出那只属于洛云真的青白鸾的鸣叫声,是响彻在整个大内的皇宫之中,不绝于耳。 伴随着青白鸾的鸣叫,洛云真渐渐地是模糊了意识,只记得是在恍恍惚惚中,自己与自己的那位好兄弟把酒言欢,谈笑声艳艳。 …… “今日晚了,洛兄,我魏丹就先告辞了。”朦胧中,眼前传来了魏丹的话语,魏丹已经是颇为疲惫的挪动着身子,转过身回宫去了。 只留下烂柯亭中洛云真孤独的一人身影。只见他抬头有些无奈的看向天空道:“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终于是可以休息了!于是,他竟然是直接一头栽倒在了亭中,歇息了一宿。 …… 第二日凌晨,洛云真在北方的瑟瑟寒风之中清醒了过神来,伴随着冬日里大内打更人嘶哑的打更声,他看向了远处的鹅毛飞雪。 他有些惆怅道:“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然而,地上人应说地上事。下一刻,只见天公作美,将一片片雪花以一种更加狂放的方式洒下,撒的是纷纷扬扬,撒的是好不快哉。 却说那北方的天际,已经是被乌云遮住了整整一天,云层之中则是隐隐有龙的影子。 轰隆,轰隆,冬日乍响春雷。只见这天空之上竟然是雷光乍现,晃得洛云真是眯起了眼睛,用袖子扶在了额上。 洛云真有些感触,随即竟然是用嘴咬破了手指,他写道。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他用手掌抵住额下,继而是灵光乍现了第二句。只见他竟然是直接用上了自己方才的那个感想,他写道。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再下一刻,只见他转过身望着远处的一缕宫廷御膳房早上晨起的浓烟,他沉思了起来,直到眼中闪过一束光芒,北风飘飘,他旋即边开口高唱。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他说道,声音飘渺,恍恍惚惚,渺渺兮如仙人。 他跳起了一支舞曲,并不过分于优美,只听他转念祭出了第四句话,手指上的鲜血是随即便涂抹在了地板上。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他写道,写罢旋即是转而狂笑而不止。 只见他转过身,看向了皇宫大内的诸多庙宇,他有些朦胧了双眼,望着霓虹万千的芬芳宫室,他竟然有些陶醉的看向了自己正在低着鲜血的手指,继而笑道。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 只见他死盯着自己的手指,继而是仍旧大笑着不应有恨,不应有恨。 他旋即是仰头看天,只见他恍恍惚惚开口便是向着天空质问了起来。 “何事长向别时圆?”他说道,声音越发的尖锐。 然而下一刻,他的声音却有些低沉了下来,他低下了头,若有沉思。 “人也有悲欢离合,月也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他说道,手上动作飞快,画出了优美的线条文字,转而是呈现在了地板上。 最终临了,他又一次看向了远方的附着鹅毛大雪的昏黑夜色,他有些徜徉了起来,只见他继续用那一笔漂亮字写道。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词写完了,最终他附上了水调歌头的词牌名,名曰:明月几时有! 没有人知道,当第二天,有一个年轻人顶着清晨仍旧很大的鹅毛大雪,独自一人走出了宫廷里的一座小亭,一路出了皇宫。 而那天中午,当皇帝例行赐奕时,那位姓洛的帝国头号纨绔并没有来,他在家中哭了,哭得很惨,他不怕回不来,但他有些怕走,他怕离开了就再也见不到他! 而自那以后,皇宫内有一座小亭,亭中留下了一篇言辞绝美的诗篇是回荡朝野,而那座小亭子也是自此由烂柯亭正式更名为了明月亭用以纪念这位风华绝代的作者及其此次创作。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十五章 山回路转君不见 这一日的清晨,一匹白马出现在了滁州城城门外的吊桥上。 城郭内,有一位身着紫色绸缎的大衣的年轻人。年轻人看向城门外手牵白马傲立雪中的另一个年轻人,他有些伤感道。 “云真,活着回来。” 就在这时,远方传来了一只青白鸾的鸣叫声是回荡在天地间,不绝于耳。 魏丹有些凄苦的望着平日里挚友的背影,他继续顶着冬日寒风颤颤道。 “如果出现意外,需要你做出紧急反应,我允许你先斩后奏,力克众议。”说罢,只见对面年轻人仍旧是一袭白色狐裘,他转过身来开口道。 “魏兄放心,此行我必然得胜归来,就等你的庆功宴了。”他的目光坚定,这一次的话是完全容不得半点置疑的一番说辞。 旋即,他转过身来向着魏丹作揖,他继续缓缓道。 “我向你保证,一年之内我帝国南线将不再受东晋马蹄一蹄之祸。”说罢,他再次对着魏丹是一揖到底,旋即是踩踏上马,向着远方便是疾驰而去。 却说随着他的背影距离魏丹越来越远,雪地上,空空留下了马蹄的印子,带着几分趁早钟声的凉意,洛云真的背影便在一处山口前消失了不见去。 魏丹是今日特地敲掉早朝来为自己的好友送行的,他故而在此刻有感而发,是直抒胸臆道。 “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 一匹白马一个人,在风雪中奔行。 却说,伴随着风雪下的越来越大,洛云真总算是忍耐不住风寒,在一处依山傍水的村落旁歇了脚。他的衣着华美,顿时便是令的村中酒肆的掌柜是眼神发亮,双眼则是焕重新发出了荣光。 他见来访客人是直接手牵白马是走进店中,竟然是不怒反喜,瞬间更是喜上眉梢起来。 “小二,上酒。”洛云真走进肆中,直接开始对着远远站在一旁发愣的店小二吩咐了起来。 却说他一袭白衣佩剑,出现在这漫天积雪的村旁古道的客栈里,毋庸置疑是顿时成了这村里正在饮酒的野汉子们所关注的焦点。 片刻后,两坛子上好的剑南春便被店小二以一种几乎是毕恭毕敬的手法送到了洛云真的面前。 他有些胆颤的对着面前年轻公子哥说道:“请公子慢用,若是不够,还可再取!” 却不料,公子哥却有些对剑南春感到颇为不满意起来,只听他笑道。 “小二,这剑南春想必是你们店中最好的酒了吧!” 小二连声应是。 于是公子哥赶忙对着掌柜的询问起来。 “老掌柜的,可否有那农家最烈的绿蚁酒的,弄上些来,来给小子我尝尝鲜。”洛云真道。 掌柜的是一位文绉绉的老书生模样的人,他同时也兼任着村落里为数不多的几个私塾讲师之一。 “有,有的。公子且休息片刻,我去筹备便是。”掌柜的闻言脸上露出了一抹久违的笑容,只听他说道。 于是只见这老掌柜的竟然是直接顶着风雪出了店门,自顾自的是向村落内走去。 却说这一日的傍晚,一人一马便在酒肆中消磨着时光,静等雪停。 伴随着雪花落下的是越来越小,终于洛云真是站起身来,转过身,喂那就站在自己身后的白马是喝下了些绿蚁酒,方才骑上马背,打着酒嗝是准备继续赶路。 却不料,下一刻,有一伙打扮粗糙的中年汉子走进了酒肆为首一人正是一名刀疤脸男子。 洛云真只觉得面前男人有些眼熟,却也没有多想,邑国人大都穿戴整洁,不论贫贱与富贵,皆是如此。然而面前人却大都有着类似东晋的妆容,即便穿了北邑人的服饰却也难以掩饰粗鄙的个性。 洛云真也没多想,他自顾自牵了马匹便是走出了酒肆的大门,来到了那漫天风雪之中。 雪夜里,天地间白茫茫一片,伴随着北风的呼啸,他顿时时感到一阵清醒。却在下一刻骑上马去,便是一声驾。驾马狂奔而去。 一人一骑穿梭在雪夜的漫天冰原上,到处是及膝深的大雪天气,洛云真不知怎么的,他总是觉得方才看到的刀疤脸有些面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来,便是索性不再去想,骑马是继续狂奔。 却说第二日凌晨时分,洛云真出现在了一座盘山小径上,小径很窄,仅容得一马通行。于是洛云真便于那同样也喝醉了的马匹一起,洛云真牵马,马儿紧跟着他。 深夜的风很凉,夹杂着鹅毛大雪是一片一片的切割在年轻人的脸蛋上。 洛云真见状也不着急,只见他转身揪住马缰绳便是直接飞身而起,在悬崖峭壁间是飞檐走壁了起来。 终于,伴随着洛云真一天一夜的赶路,护国军阵就要到了。 话说这护国军阵啊,乃是北邑第一大军阵,主要作用是用来拱卫京师,以防外敌来犯。 因为距离京师只有一天路途,故而每隔几天,六部衙门之一的兵部尚书便会亲临此地,检兵阅装。 而洛云真此行要去的阜阳军阵便是这护国军阵的分支之一,位于护国军阵南方五百里之外,与其遥相呼应,是同息相连。 伴随着护国军阵越来越近,终于洛云真是屏住了呼吸凝视起这一座帝国号称最严密的防线堡垒来。 护国军阵上方,共有瞭望台十一座,每夜巡城甲士更是多达数千人轮守。 然而此刻,洛云真却并未看到任何一人巡夜的影子。 凭借一纸通关文牒,洛云真虽然可以通过一切邑国境内的关卡障碍。但假如这座关卡没人放行,那也是不可能能够通行的。 却说随着洛云真马匹来到这护国军阵之下,洛云真总算凭借那敏锐的感知是看到了远处城墙上所值夜轮守的甲士。 总计,三十一人,因为天气寒冷各个是穿的跟个麻袋似的。 于是,凭借着那通关文牒,洛云真终于是成功入关,带着自己身上的佩剑定风波,是向着自己的住处是遥遥而去。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十六章 醉里挑灯看剑 住处是一顶简陋的帐篷,与这军阵中的诸多帐篷样式无异,仅仅是占地面积大了些,仅此而已。 伴随着帐篷外的北风呼啸,帐篷开始变得有些颤抖起来。 北邑的冬天总是这般寒冷,却是说这北邑好山好水人杰地灵,何处是他乡?此地皆故乡。 想到这里,只见洛云真有些困倦的扶了扶眉梢,一双剑眉更加显得是英气逼人了起来。他躺在床上却是久久的不能入睡。一幕幕可能要在将来要发生的故事,回荡在他眼中,引得他身上汗水竟然是浸透了被子里的绒鬃。 他起了身,抬手抓起了放在不远处桌面上的名剑定风波,大踏着步便是出了大门。 门外北风呼啸声依旧,然而大雪却已经停了下来,这使得在风中独立的年轻白衣显得愈发孤单如一。 门外有一棵光秃秃的梧桐树,伴随着北风的欺压竟然在北风之中是有点抬不起头来。 洛云真见状,从远处找到了些稻草,编成了一件树衣,穿在了梧桐树的树干上,帮助他抵御寒风。 “你我既有一面之缘,我便助你熬过此冬。”洛云真干完活,拍了拍被北风吹得有些龟裂的手掌,他笑着说道。然而下一刻却面色凝重了起来。 “刀疤脸?东晋有个刀疤脸啊!”他突然是醒悟了过来,顿时是冷汗流了一身,他有些吃惊道。 他心里的想法更是简单,难不成敌方军队已经开始派出先遣,接应战事了? 当然,这样的问题基本不用想,因为答案是肯定的。 却说北风继续呼啸飘摇,是令的年轻人背后是冷汗不止。 他赶忙是牵了马,独自一人向着自己将要坐镇的永昌前线第一大军阵,阜阳军阵赶去。 他的马匹奔驰在荒野的荒原上,白衣人手中提了一壶剑南春,边走边喝,只听他在漆黑的夜里是高声大唱起来。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他的歌声高亢且雄厚,伴随着深夜里沁人心脾的北风凉意,他的身影闪烁在深夜的荒野上,好不恣意潇洒。 歌声回荡在原野,引弄得两侧山脊上的狼穴,传出了阵阵的哀嚎,是回荡谷间,不绝于耳。 于是年轻人在深夜中继续一路高唱,直到其抵达一处驿站前。 驿站中,洛云真出示了通关文牒,顿时是令的驿站中的驿卒是大为吃惊的跪下行礼。 “在下,许琦参见征南大将军。”一位年纪尚且还算年轻的驿卒竟然还有些颤颤巍巍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顿时是因弄得洛云真是投来了两眼的目光。 “哦?”他有些奇怪道。 “诸位皆乃我朝基础,不必对我行如此大礼。”洛云真笑着说道,旋即他便搀扶起了方才自报名讳的年轻人许琦。 周边人见状虽然是有些羡慕,却也毫不多嘴什么,立刻是自顾自的站起来,看向了洛云真所在的地方。 洛云真见状不免有些尴尬,只见他要了些凉水来为自己的爱马洗刷马鼻。并亲手喂下了些许饲料,才又行上路。 继续是一头扎进了那风雪之中。 不知道是从何处起,已经停下的大雪居然是又一次从他头顶上落了下来,纷纷扬扬,也非瓢泼大雪,就那么鹅毛三两根地吹落大地。 洛云真见到了面前的一幕,顿时是心中心潮澎湃,只见他夹紧马腹,白马便在风雪中冲刺起来。 “钟山风雨起仓皇,百万雄师过大江。”他在风中怒吼道。 下一刻,只见他的鞘中长剑开始嗡鸣不止,伴随着话音的落下,长剑则是破空而出,纵然便横在了洛云真的身旁。 洛云真见状,脸上洋溢起了一抹自信的笑容。 只见他向着远处一棵死掉的枯树一指,长剑之上顿时是开始流转起了周天剑光。 下一刻周天剑罡化作一缕蓝金色剑光,向着一百五十步外的那颗巨大树木便是横飞而去。 剑气滚龙壁。 三十步,剑罡化作一条蓝金色巨龙开始向前飞扑而去,而那骑在马背上的年轻人则是仅仅与马匹多向前移动了五步不到。 五十步,剑罡已经开始出现了衰退的势头,却随着洛云真的剑诀凝练气势如虹,气吞万里如虎。 七十步,剑气已经呈现出了排山倒海的气魄,和万夫莫敌的气势,哪怕面前千军万马也能一击而破。 然而九十步,剑罡之气再次突然开始有了衰退之色,伴随着衰退的剑罡,洛云真顿时是再度合上眼眸开始凝练第二个剑诀。 …… 只见蓝金色的剑气气势已然衰退在百步之外是不成样子。 却见远处洛云真目光中却散发出了郁郁生机,他道:“龙须自古无人碰,我有一剑龙点睛。” 只见那已经衰退的不成样子的蓝金色长龙竟然是在瞬间生出了剑气上的龙眼,转而是再度开始气势飙升起来。 一百三十步,周天剑光所带来的压迫气息超乎了洛云真的想象,它竟然是压倒了许多大树,直直的轰击在了那些可怜树木的树腰处,轰的树木是全然断裂成了两节。 终于,距离来到了第一百五十步,洛云真手中长剑的光芒是已经变得无可遮掩,在黑夜之中释放出来了无限光亮,照耀的黑夜是宛如白昼。 剑罡的气势已经是可以气吞万里如虎。终于,伴随着洛云真眼神的示意,它竟然是轰然将那棵可怜的梧桐死树撞的是状如粉末。 于是,在这一日的天地间,有个老人狂笑不止于天上,他大声吆喝着说什么后继有人的话,是好不快活的手舞足蹈。 而在这一天的夜色里,北邑征南将军洛云真领悟出了剑气滚龙壁,一剑轰碎了一百五十步以外的目标,不罢休。 …… 最终,伴随着钟鼓声的轰鸣,洛云真终于来到了阜阳军阵的军门之下,他抬头对着城门上甲士是高声喝道。“快开城门,征南将军洛云真到此。” 却说那早上守城的甲士闻言都是心中一惊,顿时是两眼放出了光芒。 “主帅到了?”他们一个个发自内心的是对此感到了欣喜。 转过头,洛云真从袖子里掏出了那枚皇帝钦赐的通关文牒,对着城门上的那些个甲士便是晃去。 于是,在这一日的趁早,阜阳军阵的大门终于打开,战士们夹道欢迎,只为一人!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十七章 阜阳军阵 话说这一日阜阳军阵之中,诸将士们夹道欢迎洛云真的到来。洛云真骑在白马上,身着亮银锁子铠,脚踏七彩五云靴,身登三宝殿,任了那征南将军。 军营中的大雪已经被勤奋的战士们打扫了个干净,故而洛云真此刻那脚下马蹄踩在了冬日冰封的大地上,声音分外清脆。 一排排战士身着戎装,言情肃穆,表现的对主将分外尊重。 然而洛云真却不以为意起来,只见他手上轻轻握紧了剑鞘之中的定风波,转而就是要抽出来的样子。 百步之外,有一名身着白色棉布,样似伤员的年轻甲士只觉得身前一凉,紧接着他的身体便被破甲而开,胸膛上瞬间就是出现了一条血槽。 诸位甲士皆是对洛云真如此的做派有些费解,却听见洛云真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顿时是令得大家心中了然。 “逃避训练的假伤兵,如果再被我碰到,就让他变成真伤兵。”洛云真说道,话语间的言辞容不得任何质疑。 却说那名胸前被开了瓢的年轻甲士闻言,顿时是感到震惊不已。他为了做这假伤,可是煞废了心思,就连军前的护医都发现不了异样,却被远远看着自己的那名年轻人一眼看出并还以颜色。 年轻人虽然是用了一道剑气将他打伤,却其实又很好地控制住了力道,这种简单的小伤,仅仅是修养个个把月便能再次训练,回归队伍。 “刚才被我打伤的兄弟,待你伤好,务必第一时间回到队伍,否则斩立决以正军威!”洛云真的正直声音响到,顿时是令的远处的那名受伤病患是膝盖一凉,竟然直接是跪倒在了地面上,他颤颤巍巍道。 “属下听令,谢将军宽宏大量。” 旋即,他终于是转过身去,向着自己的伤患营帐走去。 洛云真继续走着,前方便到了阜阳军阵的校场,其上有军士排兵布阵,训练的正如火如荼。 年轻的亮银甲将军在两道甲士的簇拥下,骑马而来,顿时是因弄得周围校场上纷纷投来了目光。 却说那阜阳军阵的几位正在组织作战的校尉,看到来者一袭亮银锁子铠,脚踏大宛宝驹顿时是眼前一亮。 只见他们联袂而来,走到洛云真身前齐声作揖道:“末将见过征南大将军。” 紧接着则是一同提议要求洛云真和他们比较一下领军能力,用以考验军士们的战斗力。 洛云真闻言,微微嘴角向上扬起,他心里也清楚这自然就是这几位下属对他这名顶头上司的考验。他旋即便应和到。 “不必那般麻烦,我一人战百人无碍,你们几位各自领兵来与我对杀便是,谁坚持的时间长,谁就无疑更强上一些。你们谁愿一试?”洛云真说道,话语间是自信无比。他笑道。 然而他此话一出却是顿时是令那些早就已经准备在此次接待大会上大放异彩的将领们眼神一暗,无人应答。 终于,伴随着时间的一点一滴的过去,洛云真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了起来,一名壮实的中年汉子开口了。 只见他作揖行礼道。 “末将李继轩,愿意一试。”说罢只见他已经是一脚骑上了自己的爱马宝驹便是向着自己所率领的那一只军队遥遥奔去。 “诸将士听令,第一队一百人出列。”李继轩对着仍旧在训练的队伍喊道,下一刻只见一千人记的队伍中便有整整一百名彪形大汉走出了队伍来到了李继轩身前。 李继轩见诸将士士气高涨,便开始吩咐任务。 “一会儿诸位要与我们的征南将军练兵,征南将军号称京城第一剑客,其棋剑皆是锋锐无双,你等需要小心应付才是,听到了吗?”他的声音极快,听起来是略微有些焦急的,却是紧锣密鼓,一丝不苟。 “是,将军。”一百将士齐声回应道,旋即是各自抽出了自己的兵器。 “将士们,一字长蛇阵,前进。”李继轩大声喊道,他旋即是抽出了别在腰间的宝剑,指向了已经站在校场中间的征南大将军本人。 却不料,便在此刻,“敌人”动了。 只见洛云真早已经是一个箭步飞身向前掠出了十余步,看似是走的闲庭信步,速度却令的周围人大惊失色。 瞬间十余丈距离,一蹴而就。 他手中定风波急速的从剑鞘中抽了出来,一道剑气则是已经贴着草皮冲了出去,直直掠去了远在百丈之外的那队甲士。 年轻将军也是一名内修高手,足足有雀鼎境修为,他见状不由得是咽了口口水道。 “化龙境。” 是的,洛云真此刻已经凌驾于沧海之上,成为了一名化龙高手。凭借他此时的实力,绝对是足以在数千人的大军之中进退自如的存在。 李继轩见到此景再也是不怕伤害到眼前的南征将军,他赶忙是大喝一声。 “箭阵。”然而,他话音刚落却已经有一道剑气抵达了己方军阵的所在位置,两片铠甲被这道剑气是一掀而起。 箭阵则是仍然距离成形有些距离,尚且还只是初具雏形。 “先放箭,不要箭阵了,放箭。”经过判断,李继轩快速地做出了反应,只听他对自己的士兵喝到。 已经减员一成的军队闻言,赶忙是俯下身子举起弓弩便是向着洛云真头顶上的天空一阵攒射。 洛云真不躲不避,他信步向前走了起来,手中定风波一再划落,一道道蓝金色剑气便是喷涌而出,向着远处的那百余名甲士而去。 甲士射出了第二轮羽箭,在空气中是发出了阵阵的音鸣之声。 洛云真见状知道对方气势并没有衰落,他旋即是微微一笑,喜上心头。 紧接着又是两剑递出,他用手拨去头顶上已经射来的那几只羽箭,转而是真正的递出了那刚刚在来的上学会的一剑滚龙壁。 剑气如虹,有着一股子气吞万里如虎的气魄,杀得是让远处的中年将军是瞠目结舌,顿时是有些不知所措。 …… 结束之后,洛云真笑着走到了有些发呆的中年将领身边,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你和你的队伍战斗力很可观,没什么可沮丧的。”洛云真说罢,再次一个飞身而起,下一刻便跃回了马上,向着军营深处的自己那座大帐就是遥遥而去。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十八章 函谷关 大帐中有一幅沙盘被摆放在了地下,人站在高处可以俯视地形,犹如神仙远眺人间,恢弘壮丽。 地图上有着阜阳军阵前线的处处山峦地形,被人布置的是极其细致。洛云真观察其上便仿佛置身于其中,感到分外传神。 洛云真眼看着远处呼啸的北风,有些疲惫的伸了个懒腰,他开口吟诗道:“十月寒风高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卷我屋上三重茅啊,卷我屋上三重茅。” 终于,他的呼吸逐渐平稳了下来,他倒在了椅子背上睡着了。 …… 伴着深夜打更人嘶哑的嗓音,洛云真在朦胧中醒过了神来。 他抬起头,四处张望了一下四周方才想起自己已经是置身在阜阳军阵之中了。于是,他走出自己的那座大帐,坐在了帐篷前的一块石头上。 冬天风寒,石头自然也是非常的冰凉。 洛云真坐下便感到屁股底下一阵针扎的疼痛,他旋即是赶忙站起了身回到帐中。 大帐内,有一张小小的公文桌,上面则是有一些不知何时已经被堆满了的公文。 洛云真见状,来到公文桌前坐下,就这样仔仔细细地焯着灯火,看起了文书。 文章有长有短,大多数是说更南方的战事的,据其中时间离得最近的一封信件中所写,邑军已经兵临霸上,随时准备与晋军决一死战,而函谷关钱粮庸充沛,可作为重要的支撑,打赢此役。 洛云真看罢此信件不由得心中一紧,他顿时回忆起函谷关的那般景象。 函谷关是一座古老的关口,然而关卡却常年经久失修,城矮人少,难守至极。在此处如若囤积钱粮,自然不会引起敌军注意,但也难免会疏于内鬼,导致整个函谷关迟早是人财两空。 他读到这里,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从手腕凉到了脚脖子。 他披上了自己的那件白色狐裘站起身来,走出了远处大院,有些惆怅的望起了天上月色。只听他吟声道:“望月远天云不见,彼时杀气穿谷关。” 他有些担忧的望向了函谷关的方向,有些惆怅的做出了一个决定。 …… 次日。 大帐内,诸将士云集。 有个年轻人领衔于诸多年纪较大的将领之前,他有些疲惫的看向座下诸人。 只见他拱手作揖道:“诸位兄弟,我身为征南将军希望在此下达一道军令,你等且看如何?” 他的神色有些严肃,他的目光盯着就坐在自己身前的李继轩,正气凛然。 “将军说便是,我等自会有人领命。”台下诸位将士见到洛云真说话说得有些局促不安,赶忙是一一应和道。 洛云真看了下座下四方,见每个人都已经是竖起了一双倾听的耳朵,他便缓缓开口道。 “我希望从咱们军中调出三个营的军力随我去函谷关走走,至于目的,到了便知。” 洛云真说道,顿时便是令的座下之人有些出乎了意料。 只听他们议论纷纷了起来,有的说什么新官上任三把火一类的言辞,有的则是笑言些自己守备力量不足,苦差事坚决不干。 然而这其中,更多的则是在争论函谷关难以据守,为何要三个营前往? 洛云真见状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他站了起来有些困难的开口道。 “诸位,我此行非是去玩儿的,还望大家主动请缨,随我前往那函谷关。” 却不料,便在这时李继轩已经率先开口道。 “末将愿陪主将前往函谷关前线,请主将带上我鱼骨营兄弟,赴汤蹈火在所不惜。”李继轩的声音尖锐,顿时是令的大家心中一颤,洛云真则是笑逐颜开起来。 “多谢李兄。”洛云真道,他的话也变得真挚无比,仿佛与李继轩压根没有上下级关系。 …… 之后,又有两位校尉分别名为李冠桢和童铁木愿意随同洛云真带着自己的家底子前往函谷关。 终于,伴随着三通鼓响,足足五千余人的精锐在落日的余晖下出发在了行军的大陆上,一道往函谷关方向去了。 却说有一名白衣青年身骑白马,手握一柄长剑“定风波”,出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而在他的身后,则是跟了足足三名彪形大汉,和五千名阜阳军阵之中的帝国精锐甲士。 马鸣声哕哕,在落日的余晖下显得越发的沉重而难以捉摸。 …… 话说函谷关,早已经是沉寂在了夜色里,伴随着天地间昏昏扬扬的风雪,灯火依稀。 洛云真的马队距离函谷关距离足足还有一百余里,看着天空之上灰黑的乌云夹杂着雪花的飘落。李继轩下意识的搓了搓自己的一双有些粗糙的手掌,他有些惆怅了起来。 “这函谷关,虽然是一道关口,可却压根小的很,不要说五千人了,即便三千都是勉勉强强能装下,这么冷的天我们总不能让战士风餐露宿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显然是有些时间没有喝上水了,只见他张开嘴巴对准了天空,就是要吃上些雪来解渴。 雪花纷纷扬扬,落在他的嘴中,顿时是漫化了开,流入了他的嗓子。 只见他抿了抿自己有些干裂的嘴唇,看向了走在他身边的年轻人。 这一路上年轻人的所作所为不由得是让他感到钦佩不已,他将自己的马匹让了出来,驮着军用的物资,自己则是孤身一人在地面上行走,就那般踩踏着寒冬之中结了冰碴子的大地。 他的云靴之上已经是沾染了不少雪花,但他仍旧只是走在路上,没有丝毫的怨言。 “继轩兄尽管放心便是,到了我自然会有办法。”洛云真笑道,旋即是继续大步向前,表情自信而柔和。 …… 望着远处遥遥可以看到土培城墙的函谷关,终于年轻人长长的输出了一口气,他长叹了一声:“终于到了。” 却说那函谷关,此刻已经在夜色中沉睡了过去。 而年轻人则是带领着身后的五千甲士,在夜色的掩护之下,由其北门是偷偷进城,不由人知。 却说,当第二天,当驻守在函谷关的守将得知了征南大将军连夜到访函谷关时顿时是兴奋不已。 却不料来人则是大呼其擅离职守,连敌我都未分明便开门放行。 然后是结结实实的是给了他一顿鞭子。引弄得一些是早就不满于将军蛮横行径的函谷关百姓是大呼快活。 于是,洛云真就这样率部在函谷关居住了下来,而函谷关的事,暂时就以洛云真到访而告一了段落。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十九章 何必残暴徒辛苦 函谷关冬日的清晨总是酷寒。夹杂着呼啸的北风声,雪花飘落到了洛云真的手心上。 洛云真看着手心,任由着雪花飘落然后融化在上面。 洛云真看到隔壁有一家牛肉小铺,在清晨的阳光下浓烟升腾到了天上,于是他穿上了那件大狐裘,有意无意的从口袋里抓来了几两银钱便阔步向那吃食铺子走去。 铺子里有一位看起来便非常雄壮的妇女,带了三个小孩正在处置牛肉。小孩子手握一柄小刀,顺牛骨而动,看似是轻轻松松便把一块巨大的牛腿肢解成了部分。 小铺子里老汤的香气分外浓郁,伴随着北风呼啸,令人是越发的垂涎那一碗热乎乎的牛肉汤。 “要什么?”中年妇女见有客来访,她也顾不得停下手里的活,便是语气不太友好道。 “牛肉汤。”洛云真看了看眼前的场景,环境卫生无意是挺差的,但单就从情调上来说,倒还是不错。 “五十文一碗,放在竹篓里便是。”中年妇女见状,旋即回应道,手上一把小刀则是飞速转动,快速的将一块牛肉切割成小片。 洛云真见状,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叹息了一声拿出了自己的银钱笑道。 “老板娘,五十文钱我没有,不然我先给一两银子,你看着再给我配点菜如何。”洛云真的声音清澈而干净,他正气的说道。 却不料老板娘见到了这白花花的银子,表情顿时是暗淡了下来。 “你走吧,小店盛不下您。”老板娘的声音有些低沉,但是无疑她变得并不友好。 洛云真见状,有些费解起来,他旋即是掰下一块碎银子扔进了竹篓里道。 “这些就当做五十文吧,老板娘您快些做好便是,我已经被你牛肉汤的香味折腾没了。” 说罢,他便坐在了大厅中的一处椅子上,静静等待着老板娘上汤。 …… 良久,一碗香喷喷的牛肉汤被老板年端到了洛云真的眼前,她有些小心警惕道。 “请慢用。” 便见那年轻人手中操持起一根调羹,舀起一勺便放在嘴边轻轻吹着。 牛肉汤入口清香,伴随有一股辛辣的孜然胡椒粉味道,在冬天的风雪中无疑是出行人的最好早餐。 洛云真手中抖动了一下调羹,一条线状的流水便是顺着调羹的一边淅沥沥的流入汤碗之中。 洛云真吃过了第一勺牛肉汤后,开始飞快地使调羹浸没在汤汁里,他也不吃主食,就喝了这一碗汤。 他不自觉地和老板娘交谈起来,言语中多了几分钦佩。 “大姐姐,你这手艺可以和宫里的那些个厨子一较高下了。”洛云真道,话语间充满了赞许。却不料,下一刻对方就怒发冲冠的回应道。 “不用装了,你演的戏也够了,快露出你那恶心的嘴脸来让我看看,是过江龙还是地头蛇。”中年妇女用着一种飞快的吐字方式说道,话语间是唾沫星子满天飞,给洛云真吓了个一跳。 洛云真有些不解的轻轻握住了名剑定风波他道。 “大姐,我就来吃碗汤,何来的丑恶嘴脸?”洛云真说道,话语间充满了奇怪。 “你不是军营里的?”女子不怒反笑,回声问了一句。 “是。”洛云真如实答道,他转而是小心翼翼的转过身看了一眼站在柜台后面的中年壮实妇女。 “那你还装什么?我们小镇上本来就没几个拿得出银钱的,就你们的人天天欺男霸女,还打伤了我家男人。你倒是还敢装莫作样的来吃老娘做的牛肉汤。找死!”女人说道,旋即是一个飞身冲到了洛云真身边,就是要一记板栗打下去。 洛云真赶忙拉住了作势要打自己的中年老板娘,他有些抱歉道:“在下洛云真,帝国之征南将军洛云真。是在下管教属下无方,你且随我去军营,指认犯事之人,我定会重罚。” 老板娘见着书生气的后生表情里是真挚的很,她旋即是呼出了长长的一口气,低下头点了点。 “好吧。”她说道。 于是,顶着窗外寒冷的北风,洛云真和那中年妇女并肩而行,一并向着军营而去。 到了军营,洛云真不顾及丝毫情面的将战士们召集到身前的广场上,他训话道。 “昨天有谁去了隔壁家的牛肉铺子,白吃白喝还打伤了大婶的男人?站出来。”洛云真地声音无比的严厉,他缓缓说道。紧接着他又转身面向做牛肉的大婶道。 “大姐,您去指认便是,如果有看到干那荒唐行径之事的人,直接与我说来便是。我定然严惩不贷。” 他的话音不低,明显不单单是给面前的大姐说的,分明也说给了那几个昨晚还混吃混喝的兵痞流氓的。 此言一出,顿时台下的战士是左摇摇,右晃晃无一人可以承认。 妇女见状,大声地对着台下说道,“你快些自觉站出来吧,否则我可要下去找了。” 台下的人群听闻了此言,战士们却是的纷纷安静了下来,望向了台上的将军,是静待下文。 最终,有两人自首出来,他们便被洛云真罚了光着上身站在这冰天雪地里,一个时辰的时间,供人耻笑,不齿。 却说那中年妇女见状是跪在了洛云真身旁大呼其为明公,由于容貌的缘故哭的不能算是梨花带雨,却也是风情万种的哭出了神。 洛云真有些惭愧的看向了面前的女人,其实他也很为难,自己不能过重的体罚士兵,却也不能对不起这些地方上借给官家住所的老百姓。 于是,他随着中年妇女走回了房间,他有些陪着嬉笑道。 “大姐心情可是好了?” 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眸出现在了洛云真剑眉的下面,显得分外温柔动人。 中年妇女抬起头,看了一眼如此好看的洛云真,她一愣,点了点头。 话说这一日,年轻人散尽了身上所带的所有银钱补偿了卖牛肉的一家五口。 而他则是两袖空空的去找李继轩喝酒去了,酒到中旬,双方喝的都已经是笑意盈盈是划拳不止。却听白衣说了一句话是刺穿了李继轩的良心。 “同是爷娘苦根生,何必残暴徒辛苦。” 是啊,今天的白衣,是不是做错了?他应该护犊子的!但是他公正严明,他没有!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二十章 南盘江渡口 隔日,洛云真给李继轩吩咐了任务,他自己则是带着童铁木和两千亲卫前往了南盘江渡口前线。 昨夜,收到了青白鸾带来的简讯,得知南盘江战事告急,已经是濒临溃败。 故而今天,天尚未放晴,洛云真便是牵起了自己的那匹大宛马,横跨到了马背上,向着南盘江渡口方向便是疾驰而去。 南盘江是北邑境内唯一一条大江,承担着北邑人民八成以上的用水负担,其渡口更是北邑与中原其他四国交流沟通的关键交通枢纽,其地位之重要,可想而知。 昨夜的消息中,传闻那父亲已经是派遣了两千轻骑兵,轻装甲,提木枪,是火速赶往了南盘江前线。然而终究是由于南盘江前线距离主大营太远,驰援尚未见到功效。 洛云真是深知南盘江前线的重要性的,于是他赶忙是留守了三千兵马驻守函谷,自己则和童铁木亲率两千人骑轻马,抄近路是赶赴了南盘江渡口防线。 自从上洛关口沦陷至今,整座北邑王庭都开始变得岌岌可危。洛云真深知其中问题所在,故而此时必然积极应战,绝不消极避战。 …… 冒着斗大的风雪,洛云真和两千余骑兵出现在了一条大江的江边。函谷关到南盘江并算不得遥远,却是冒着风雪前行,诸将士皆是有些疲惫不已。 “老童,你说咱们这些人究竟能否守得住前面那座关口?”洛云真有些疑虑,他问道。 “那要看对方有多少人了,据我估计对方的攻城人数应当在两万左右,毕竟整个上洛关口也只能容纳得下最多区区三万人,加之天气寒冷,我们这两千人又皆是骑兵,自然会起到不错的效果。”童铁木闻言,他顶着风雪回过头,笑了笑说道。 却不料便在此刻,远处的一股浓烟引起了洛云真和童铁木的注意,他们见状是赶忙驱马而去,皆是要靠近了观望。 只见,有一队人数在二百上下的身着黑色重甲的骑兵正在向一处北邑的守备烽燧前攻杀。黑色重甲为晋国样式,在冬天的北邑是异常的显眼。 洛云真见状,赶忙是带队冲杀了过去,只见他则是提前便已经飞身而起,向着大雪中由天空扬扬落下的雪花,便是大步踩去。 他的身影融化在了冬日的冰天雪地里。 只见他脚踩七宝五云靴,身着八段锦袍,白色的宽大衣袖是在大风之中是鼓荡颤抖不止。 白衣身前百丈之内,有数百根箭矢见状是已经瞄准了北邑骑队,时刻待发。 但洛云真却怡然不惧,他用手拨开眼前所射来的箭雨,微微一笑,他道。 “我倒是想要问问诸位,是谁给的胆子任由你们来我大邑的烽燧前胡作非为。” 他的话音落下,终于,伴随着冬日寒风的呼呼作响,洛云真手指的指尖最终是扶住了身上的佩剑。 定风波出鞘,剑刃在煞白的雪原上闪着寒光。洛云真则是随手将手里剑横在胸前,回头看向了随自己一道前来的那位中年校尉。 “老童,对方是重甲,你带兄弟们在原地歇息待命,我去去便回。”洛云真对童铁木说道,话语间充满了自信的意味,只见他手中定风波之上的剑罡之气则是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传播着。 蓝金色的剑芒瞬间笼罩了剑刃的周身,白衣身前数十丈之内的雪花竟然是呈长龙状翻滚着而起,飘飘乎宛如一位神仙下凡。 洛云真手中剑柄微动,一道金黄剑气便是冲天而起,直破云霄。 正在冲杀甲士在此时方才发现了此人的存在,先前他们只觉得耳边仿佛有一到声音回荡不止,却不料这白衣竟然是与那风雪是化为了一体。 他们纷纷停下马蹄,不再去攻击烽燧,转而是向洛云真奔来。 洛云真手中定风波在寒风之中是颤鸣不止。伴随着晚风中的咧咧的呼啸声,他出了一剑。 只见他将横在胸前的宝剑指向了正冲着他面前冲杀而来的数位东晋骑卒。 他有些正气磅礴道:“我有一剑要问天上仙人,谁敢来此人间。”洛云真说罢,只见那柄定风波的剑气是愈发的变得雄浑起来。 洛云真手里剑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地融化着身前数十丈之内的风雪,一片片雪花被炙热的剑气烤成了水珠,宛如雨滴般掉落在了地面上。 洛云真见状,手中定风波画圆,剑锋是一凝再凝。 剑出,如龙蛇奔走,剑停若便是静若处子般温文尔雅。 洛云真这一剑足以直接击溃前方的全数来犯之敌,然而他只是狠狠地示威了一二。因为,他想起了昨天自己说过的那句话:同是爷娘苦根生,何必残暴徒辛苦。 于是,在这一天的南盘江前线的一处烽燧前,北邑征南将军,用剑气劝退了来犯的诸多敌人,却自始至终未杀害一人。 而远处的诸位北邑铁骑只记得,这一天的将军之后的心情特别好,不管是赶路也好是陷阵也罢。 …… 话说顶着北风的呼啸,洛云真一行人继续向着南盘江渡口方向前进,冬天的南盘江虽然结了冰,暂时用不上渡口向外进行商贸,但是渡口的重要性却也是可想而知,毕竟是帝国的咽喉要塞! 洛云真前方终于出现了一处浮木所建成的渡口,其间船只百余,仿佛是一处巨大的码头。 洛云真见到渡口中分外安静,完全不似已经发生过战事一般,顿时是心中了然,他赶忙是驱马向前,手中则是紧紧握住了自己的佩剑“定风波”。 他相信自己的判断,故而在此刻他在冰河上走的是分外小心。 他独自一人来到了渡口码头的冰河之上,看到了许多已经干涸的血迹是蔓延在自己脚下。 周围空无一人,显然是被清扫过了,却也不见那两军交锋过的身影,北邑无人,战场更无东晋人。 洛云真见状,赶忙是招呼身后的骑兵跟上,在确认了身边没有危险之后,他下达了一道军令,要求寻找战死同僚的埋身之地。 于是,在酷寒的北风之中,有着一个个身披重甲的年轻人手握兵戈,是一丝一毫的眯着眼,弯着腰在周围寻找了起来。而那年轻的征南将军,则是有些惆怅的坐在一块河岸的船橼上,吟了两句诗。 “君不见黑石江上白浪涌,甲迹铜臭割白骨。 君不见角声满天战鼓鸣,一江冬水千里血。” 临了,他默默地抬起头看向了远方的夜色,他有些悲哀的摇了摇头。 一个人,都没找到! 这,就是战场吧!!!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二十一章 剑下寒冬不是冬 在附近的一块土地之下,有许多尸体静静地躺着。伴随着东北风狂暴的怒吼,尸体只是静静地睡着,不在有那灿烂的笑容与呼吸。 洛云真心中早已经是清楚了此地所发生的一切,这分明是自己北邑的大好儿郎以全员战死为代价,强行逼退了来犯的东晋甲士。 至于自己人的尸身,不知在哪,他也不再要求去寻找了。伴随着雪花不断的落下,一是寻找起来难度巨大,二是即便找到了也不过徒增伤心而已。 却说远方,有一支骑兵从上洛关卡之中分化出来,足足有五千之众,是直直奔袭向了南盘江渡口而来。 南盘江距离上洛关口距离是十分之近,足足只有两个时辰的车程,甚至是可以在较好的天气下遥遥相望,霓虹万千。 曾有诗人,独登南盘江边黄鹤楼,留下了“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的绝美诗篇,洛云真感知非常之敏锐,相隔数十里他便感受到了大地被马蹄踩踏出的震颤之声。 “老童,招呼弟兄们,有硬仗要打了。”洛云真回过头看向了一旁正在烧水煮化冰块准备用以清洗马鼻的的童铁木,他有些兴奋起来,道。 童铁木听到了洛云真的声音,立刻是打了一个激灵,只见他手中一杆长枪是在风雪之中是长拄在地,他旋即是扑灭了火堆开始整合起队伍来。 洛云真并不知道敌军的确切数量,事后来看,如果当时知道敌军的确切数量可能在此刻便要狼狈跑路了。 却说整整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两队骑兵是已经可以遥遥相望的光景。一方由洛云真领衔的骑兵在风雪中矗立不动,而另一方则是扬起了雪花无数。 东晋的整个马队几乎都淹没在了雪海中,伴随着北风的呼啸,他们的冲锋势头是一增再增,不断地拔高起来。 洛云真见状,做了一个停的手势,只见他右手手掌在空中悬空而立,静止在风中是岿然不动。 八百步,东晋骑兵完全未将前方这支看起来装备便比之方才敌人逊色许多的骑兵放在眼里,他们的冲势不变,在风雪之中速度是有增无减。 洛云真见此场景面色凝重,以他的眼力,自然不难看出,此时敌方队伍之中的人数绝对是远在己方之上的,他正想下令撤退,却不料在他身后的某个方位,又一次传来了阵阵隐晦的马蹄声。 他跟据声音判位而去顿时是心中大喜,父亲派遣的两千轻装骑兵,居然是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现在,他来了。 “列队。”他赶忙是兴奋地对着队伍大喊了起来,其身上身披亮银锁子铠,几乎是与这冰天雪地融为了一体,发出了嚯嚯的甲页碰撞之声。 两列骑兵整齐的是排列成行,为一字排开,阵势浩然。 却说七百步,东晋铁骑马蹄声开始略微的传出了些轰鸣的声音,而洛云真则是手持一杆大旗,独立阵前,他也不骑马,便就是这样将旗子插在了地上,左手扶旗而立,右手悬空。 大雪拍击在他的脸颊上,打得他有些睁不开眼睛。 却说,身前雪花已经是纷纷扬扬,自九霄之上落下是回荡不止。 洛云真手中旗子微动,而那远处的敌人则是已经距离自己只有七百步远了,他的手仍旧悬空而立,丝毫没有放下就开始冲杀的意思。 他低下了头,用左手接起了一片雪花,看着它在自己的掌心慢慢的融化时的样子。 终于,再抬头,身后的纷扬雪花便也是开始飘扬了起来。 敌军还有五百步,而援兵也只有千步之距离了。 马蹄声轰鸣的声音也是更加振奋人心,洛云真用左手是插好了旗子,自己则是悬空着右手飞身而起,直直坐落回了马背上。 白色的大宛马看到了远处纷扬的雪花,它仿佛预感到了什么一般,开始自觉地带领着同伴们摩擦起了脚底板来,发出了“疙疙瘩瘩”的声音。 四百步,洛云真已经可以清晰看到对方将领手中那杆散发着亮银色光芒的长长铁枪,和对方阵容中那支身经百战的战旗。 “龙虎营。” 洛云真见字是大惊失色,却不料身边的童铁木则是毫不畏惧,他主动对洛云真说道。 “将军,来者身为东晋三大主力营之一,我方定然应竭尽全力迎敌,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说罢,只见他一声令下,数千匹战马便在他的指挥下齐齐开拔,向着对面的浩瀚阵仗便是一撞而去。 只听他高声道:“唯我大邑男儿,宁在雪中高歌死,不去做那耻小人。” 说罢,只见他便在战马之上是提起了长枪,向着远处的敌军队伍便是冲刺而去。 他一骑当先,在诸多战士之前,做好了要决一死战的姿态。 洛云真手中定风波听闻了这般振奋人心的言语也是悍然出鞘,只见洛云真仍旧是驾马狂奔。他高歌道。 “唯我大邑儿郎好,剑下寒冬不是冬。” …… 终于,两军相距三百步,双方已经是齐齐抽出了自己的长剑战刀,时刻准备着从对方的阵营里是一冲而过,给对面阵营里那个不幸与自己相撞的敌人致命的一击。 却说距离只剩下二百步,洛云真终于是踩踏着马的脖颈是飞身而起,独自一人傲立于阵前,是大放异彩。 一只长剑被他高高的抛向了云空高处,而当那柄剑落下之时,原本是鹅毛大雪的乌云天已经是云霭尽散,一片祥和。 话说,这一日,东晋龙头先锋龙虎营全员五千余人,战死于南盘江渡口,而北邑以四千精锐对敌的勇猛劲卒,也仅活下来了四百二十一人。 当一名白衣有些哭红了眼睛,去看那名方才还和自己谈笑风生的中年武将时。那名武将早已经是倒在了血泊之中,气绝人亡。 洛云真很悲痛的喊了一声童大哥,旋即是用一双沾满了鲜血的双手拂上了中年人仍旧瞪的滚圆的眼睛。 只见临了,他还是死死的攥着那柄普通制式的铁质长枪,是拄地而立,死而不倒。 于是,北邑战将,童铁木,卒于元福三年冬,北邑之虎,死不倒架。 而洛云真则是在这一日的最后一缕日光消失之前,终于是以一剑是破开了云空,给了所有亡魂一条通往西方极乐的坦荡大陆。 一剑开天庭。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二十二章 一夜征人尽望乡 雪夜中,花白的大地上一片苍茫。 雪花停了,云霭散了,夜空中的北极星照亮了这些残将们的归途。 洛云真有些疲惫的抚摸了下自己胯下的战马,他转过身,对身后的甲士说道。 “诸位兄弟,请快些打扫战场,我们早些去函谷关换马,你等再前去镇南国侯帐下复命。” 说罢,只见他跳下马去,扶起了倒在地上的童铁木的尸身,将他扶到了马上。 旋即是牵马,到最北边的地方等待队伍集合。 刚经历了一场大战的战士们,大多是胸口处战甲浴血,手上战刃也往往是沾血无数。 不要问今日白天的北邑四千骑兵为何能战胜得过东晋来的五千精锐骑卒。 毕竟东晋战甲此行所配的皆是战刀轻甲,压根是不善马战对杀。否则,东晋铁骑甲天下,又岂会是说说而已? 月色下,洛云真扶住了躺倒在马背上的童铁木尸体,他有些疲乏。 …… 终于,伴随着时间的流逝,有越来越多的战士开始到洛云真身前集合,战场上随处可见颜色不一的无人战马是各自陪伴在主人的身旁,伴随着主人的战死是嘶鸣声萧萧,悲痛不已。 洛云真见状于是骑上了一匹,他旋即是要求战士们能带几匹马,带几匹,以弥补王朝对此一战的损失。 终于,四百余人顶着冬天的风寒,向着函谷关方向开始了回程。 洛云真骑在马背上,表情有些暗淡。 他看了看自己身侧大宛马上所躺着的那具尸体,心中一阵的心酸。 月光洒下,血迹变的斑驳不清。 寒夜中的一切都仿佛是那般的令人发寒,留不下一丝一毫的暖意。 一行残兵路过了上午来时所经历的潮头堡烽燧,只见其中灯火依稀。 洛云真赶忙停下了马来,命令甲士们向烽燧之中转移一批此行的重伤员。 …… “咚咚咚,咚咚咚。”烽燧的门被敲响,门外传来了一阵询问的声音。 “何事?”一名年轻烽子在烽燧中用有些颤抖的声音问道。 他不在烽堡上,故而此刻也是看不到远处究竟是何般景象。 “邑国征南将军洛云真,请诸位开门接纳伤员。”门外,传来了一阵正气浩然的声音,虽说声音过于轻快甚至是显得有些稚嫩,确实实在在此时可以给予人一种无法违逆的气势。 烽燧中,传来了烽子急促的脚步声。 首领闻言,赶忙是冲上高台,向远处望去。 远处,只见一人手持腰间银龙令牌,在月色下发出了耀眼的银光。 “开门。”他有些慌张道,旋即是先行一人冲下楼去,将门打开,拱手作揖道。 “在下潮头堡烽长,柳长吉。见过征南大将军。”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显然是深夜起床时没有喝上水,慌忙的便下来开门了。 洛云真见状,也不好在责怪些什么,他旋即吩咐道身后的甲士,让他们将重伤病患纷纷抬入潮头堡烽燧中,配以弓箭,充作戍卒。 旋即是身后的四百余甲士便开始忙活了起来。将一个个重伤号,以各种小心的方式,抬入了潮头堡之中。 “你们烽燧暂且收治这些伤员吧,隔日我会亲自将缺少的粮草送至你们这里,你等可定要好生照顾这批伤员,此战损失惨重,不能再死人了!”洛云真说道,话语间充满了忧心。 说着,只见他手中定风波居然是在不自觉之间握紧了起来,有些疲倦的扫了一眼面前正在认真倾听的中年烽长,放才略微有些放松了下来,仿佛是卸下了心中的一块沉重负担一般,他回头骑上了自己的那匹战马,看了看躺的仍旧很好的童铁木的尸体,他才下令道。 “回程。” 伴随着将军一声令下,四百名壮实骑卒是纷纷调转马头,向着函谷关方向便是奔袭而去。 远处,洛云真看到了一片掩埋在冬天雪花下面的芦苇荡。芦苇生的是好生茂密,便是一眼连他也望不到那尽头。 芦苇荡中,时而传出几只寒鸦的嘶鸣,声音是回荡云霄间,不绝于耳。 一只青白鸾自天空之中降下,停在了洛云真的肩膀上。 它的爪尖如钩,非常生硬的抓住了洛云真的那件亮银锁子铠,他发出了一声鸣叫,表示有信来到。 洛云真见状转而是赶忙回眸看向了那青白鸾的那只粉红色的鸟爪。他有些难以忍受的疲倦此时便从脑海之中席卷而出。 困倦,充斥是在了整个人的脑海里。洛云真见状旋即是将手中的青白鸾放飞了出去,他自己则是取下了青白鸾鸟爪之上的一张布条,紧接着方才打开,便是一个哈欠涌上嘴边。 他有些疲惫的将手中布条掀开,见其中字迹弥乱,他便有些摸不着头绪起来。只记得那文字底下的落款处有三个熟悉的大字,名曰“李继轩”! 他在马背上沉沉的睡了过去,顶着冬日呼啸的北风声,他早已疲惫不堪。 …… 话说,次日凌晨,洛云真和马队的四百余残兵终于是来到了函谷关北城的城门之下,洛云真见到了北城门中早已经是空无一人,不由得有些发愣。 他赶忙是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旋即便打开了手中的那块粗布条,向上面的文字是仔细的张望了去。 只见几个有些仓促的大字留在了那上面道。 “蹉跎关战事吃紧,末将受大将军之令支援,先行告辞。” 洛云真见状,顿时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他赶忙是吩咐诸多甲士入城休息,分配些给养,调养疗伤。 话说这一日的夜晚,洛云真独身一人迎着月色登上了函谷关北城的城门,他有些彷徨的看向了远处,看向了那昏黑的夜色。 只见他从手中掏出了那支许久没有发出声音的长笛,放在了嘴边大肆的是吹奏了起来。 笛声悠悠,伴随着北风的呼啸是格外的婉转而又凄凉。 却说城内,有一名喜好作诗作赋的年轻都尉名叫李君虞,他在听了这一夜将军所吹奏的笛子声音之后是泪流不止。 只见他深夜提起了一支长毛笔,在一块战死同僚因感染而重伤不愈的墓碑上,重重的写下了一首诗篇。 “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 他的笔锋柔和温顺,丝毫不似这极北方严寒的沁人寒意那般刻骨铭心。 正如那吹奏在夜色里的笛声一般,这首诗篇无比的婉转悠长,似那夏日清泉,朗读起来是叮咚悦耳。 故而,后世有诗云,“降城芦笛吹落泪,君虞诗篇尽乡情。” 好一个李君虞,好一颗,赤子之心呐!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二十三章 一夫当关 洛云真并未赶往蹉跎关前线,他深知函谷关粮需物资的重要性,故而带领四百余残兵继续留守在函谷关。 函谷关外,冰天雪地的场景是百年来难得一见的酷寒。 四百甲士整日晨起,陪乡亲们干些农活,再晚些时候才整合操练,是逐渐成了常态。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冬去春来,新的一年的春节便已经是近在眼前了。 而函谷关内,家家户户是挂红灯笼,贴门神,腌制咸菜,熏腊肉,过的是好不热闹。 然而,就在这腊月二十八的夜色之中,一队人数足足在五千上下的甲士却是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函谷关西南面的芦苇荡里。 寒鸦作响声,回荡云霄。前方探子来报,急得洛云真是头皮直冒汗水,顿感无力不已。 于是,这一日洛云真身穿素袍,携两名童男童女独坐函谷关城头,大开仪门,是静坐而观,面容则冷淡不已。 一曲笛歌回荡在函谷关上空,洛云真手中长笛“无声”早已是被他放在嘴边吹奏起来,吹奏的歌声鸣响如百鸟朝凤,是欢快而又悲凉。 东晋人马伴随着北方大风的呼啸是远远就听到了有人吹奏笛子的声音,他们却不以为意,恣意以为是某位年轻的北邑读书人,吹那芦管来陶冶情操。 他们没有人相信,自己的行踪居然是已经被洛云真人等发现了个一干二净。 城墙下,有扫雪的小童五十人,每人手持一柄长扫帚,在雪地上是费尽了力气的干活,个个是面露神色一丝不苟。 他们中有个别几个偶尔还听到这笛歌所发出的声音,发出些感触,抬头望向那名年轻人一眼,看他风流潇洒,独坐城头的样子,不禁是一阵子的心中发痒。 洛云真后背的白衣早已经是被汗水给浸湿了去,然而他却并不很是在意,只见他手中拿出一块令牌,交给身在一旁的小童,让他捧在手心。 只见,一枚银龙虎符就这样在冬日的皑皑白雪映衬之下,愈发显得耀眼了几分。 远处,洛云真已经遥遥可以望得见那支被东晋甲士所藏起来的战旗,只见那战旗被架在两名战士的肩膀上是在芦苇荡中穿行,隐藏的格外隐秘。 他的笛声继续回荡在函谷关的城头,虽然函谷关没有王朝正南方的那座蹉跎关更宏伟重要,却在此刻的白衣眼中胜于生命。 笛声悠扬,远处,芦苇荡中的芦苇伴随着笛子的歌声和北风的呼啸,不断地来回浮动着。 洛云真见状,旋即将左手边的佩剑定风波摘下,放在膝盖上,他吹奏不断,长笛则是横在嘴边,依旧发出着悠扬的乐声。 敌人越来越近了,洛云真可以清晰可见这只五千人上下的先锋部队已经是有人出了芦苇荡,拾起自己手上的战刃便是向着城边摸索而来。 白衣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终于,他停止了笛声的吹奏,默默拿起了放在膝上的定风波,只听他念念有词道。 “唯我大邑儿郎好,剑下寒冬不是冬。” 顷刻间,剑刃出窍三寸是剑鸣声刺耳,轰鸣得身旁的童男童女皆是捂住了耳朵。 飞剑! 只见下一刻,定风波是决然从剑鞘之中瞬间飞出,片刻之间便是竟然已经高悬于洛云真头顶之上三寸。只见洛云真则是将手中笛子的笛梢微微一拧,一柄闪亮的银刃便被从那笛子的笛管之中抽了出来。 这是一柄镶刻着云纹的宝剑,在其剑柄之上还镌有一行小字曰:“凌空御气奔雷电,上穷碧落求之遍。” 故而,此剑的身份也就明了了。它便是,数百年前由一代剑道大家,李子卓亲手锻造的名剑,剑名:“紫钧”剑的传世之剑。 传言它削铁如泥是吹毛短发,却在掩埋了百年风霜之后,终于是再度被洛云真亲手相握。 洛云真便是这样盘膝而坐于那风雪之中,他手持紫钧剑,回身则是凌空御剑定风波。 下一刻,只见他缓缓地站起身来,脚尖便是轻轻点在了定风波的剑刃之上,衣袖是随风鼓荡,飘动不止。 “剑来。”只听他的声音轻喝道,旋即是用右手手掌悬空,做了一个接引天雷的手势。 便是城内万千柄剑在洛云真做出这个手势之后是轰鸣不止,一柄柄生着铜臭的古老剑刃皆是凌空而起,向着洛云真所伸出手掌的方向便是飞奔而来,发出了一阵阵音鸣迭爆的之声。 话说,远处的来袭甲士一个个见状也是面面相觑,他们手持黑色盾牌格挡在身前,赶忙从芦苇荡中是也顾不得继续隐蔽,迅速的全员出动。 “列阵。”为首一人回身看了看身后场景,见诸将士大都已经出了芦苇荡,他赶忙高声喊道。 一排排盾牌罗列了起来,紧密的排列在函谷关的前方,最后竟然与那函谷关的城头高度相当了起来。 洛云真见此场景不由得心中一阵发憷,虽说他现今的实力已经飞跃了沧海境直达化龙初境,可别说现在就去对敌敌方五千人了,便是至多只需这等装备精良的战甲五百人,便可以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只见他身上背上皆是冷汗直流,却仍旧是硬撑着,一直到对方的为首将领下达了“放箭”的军令,他才是终于将城内所集合起来的各种长剑短剑,铜剑铁剑,臭剑断剑给凝化了起来,化作了一条剑身长龙,是悬浮在空中,盘旋不止。 箭雨落下,洛云真身体中的真气被这一波攒射消磨掉了十之一二,只见他旋即是吐出一口长气,对着盾墙中一个看似薄弱的点用紫钧剑指了过去,瞬间是见那条长达数十丈的剑龙便是一扑而上,将那个薄弱点给撕了个通透。 对敌诸人见状,只见这本来要玩儿空城计的年轻将军居然是这般的强势,他们便赶忙是将目光投向了己方将军。 将军也非是武道中人,见此场景无疑也感到惊诧万分,只见他挪动着自己的胳膊,摩挲起腰间的佩剑来。 “传闻那天下第一的高手万段塘可以凭借一己之力完成千人斩,莫不是今天这位也足有这般道行?”只听将领喃喃自语道。 然而,他还是没有下达撤军命令,只见他拔出了手中长剑,继而指着洛云真道。 “第二波箭矢准备。” 但是当这城下甲士纷纷再度抬起了手中弓弩时,这气魄却是二而衰,再而竭。 于是,这一日,东晋蛮夷五千甲,兵临函谷关城下。 二洛云真仅凭借一己之力,硬抗了三道箭矢,吓退了敌军。 从此,他落下了一个,在东晋和北邑军队之中几乎传奇的军神称呼。 世人皆言,传说有白衣,一人守城门。万夫莫开!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二十四章 清明雨上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俗话说得好,清明雨上! 清明时节的阴雨打在指尖,抹在初放的栀子花枝头。画面很美,却更多是不堪回首。 话说这一日,四百余名头戴白纱的壮硕悍卒追随着将军一同前来祭拜在去年冬天战死的诸多同僚袍泽。 他们骑上了自己的战马,驰骋在阴雨连绵的北邑版图上,竹杖芒鞋是轻胜马,何妨吟啸又且徐行。 洛云真身骑大宛宝驹,身着亮银锁子铠,在这艳艳春日之下的连绵阴雨中显得是尤为的动人。 自己这征南将军也真是做的憋屈,领兵不过千也就罢了,这打了胜仗却打没了这么多弟兄,情何以堪。洛云真想到,旋即是大唱兵车行,泪流不止。 诸多将士听闻主将高歌的痛彻心扉,皆是有些于心不忍于这位爱兵如子的年轻征南将军,只见他们全然是身骑胯下战马是高歌了起来,高歌的同样是那令人痛彻心扉的“兵车行”。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无风无雪,无波无澜的春日,细雨连绵,在雨中的北邑古道上,马蹄声和歌声是回荡不止,也谈不上好听与否,只是悲凉。 “爷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滁州桥。” …… 日暮下,洛云真携四百未战死的勇士齐聚南盘江渡口,看着倒卧在地面上却没人收拾的许多森森白骨,洛云真眼角红的似血。 “兄弟们,是我洛明忌,对不住大家!”洛云真转过身,面向累累白骨,他痛哭流涕着说道。 旋即,他再度转回身,用袖口挥去眼角泪水,他道。 “上酒。” 只见,诸甲士纷纷解开自己腰间的酒囊,斟出了满满一碗是放在胸前。 洛云真转过身,手中同样是斟满了一碗酒,他哽咽着吸了一口长气,旋即说道。 “敬酒。” 只见诸多战士是纷纷将手中酒碗端平,向前推出,洒向地面。 清明时节,地面上湿漉漉的,却说随着那一碗碗帝国最名贵的剑南春被诸多战士洒下,酒香味顿时充斥在整个沙场之上。 “再斟。”洛云真见状,他旋即吩咐道,只见他也是转而将腰间的酒壶打开,再度斟满一碗。 洛云真看向了远处倒在荒草地上的白骨纷纷,他感叹道。 “冬雪过,白骨枯,又是一年春草青。” 说罢,只见他坚毅的面容之上再度泪流不止,泪水夹杂着雨水掉落在洛云真身前的酒碗中。 “再敬。”他大声喝道,声音有些哽咽,却在此时诸将士的耳中显得无比的爷们儿。 一杯酒再度洒下,洛云真有些疲倦的看向了身前的累累白骨,虽然他有些不愿直视这面前的这些纷纷白骨,却还是强行克制住了自己的内心,望向远处。 …… 却说归途,一行人追随洛云真历经潮头堡,便是再度敲门而去,见堡中甲士面色凝重,洛云真则是微微一笑,他旋即大步入堡。 四百甲士,身披轻甲等在门外,只有洛云真和李君虞入堡悼念那些重伤后倒毙而亡的可怜兄弟。 只见洛云真在一座座坟头之前,手持酒碗一一相敬。 他的嘴中时而阵阵有词的道一声“对不起”时而是眼泪鼻涕一把挥,高唱几句兵车行。 他踱步在几个坟堆间,将酒水伴着天空的雨水和眼泪一齐洒下。 当他返身时,他只听到身旁的李君虞的哭声凄凉,见他死死地用手指抓住了自己的脸,一脸的不敢相信。 “弟弟。”只听他用痛苦地声音嘶喊着,也顾不得敬酒,便是这般跪倒在坟前,大肆的哭了起来。 洛云真见状,很是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而是转身走出了烽燧,回到马上。 他此时的神态淡定了许多,只见他手上缰绳稍稍收了收,那匹大宛马便再度发出了阵阵的嘶鸣,是分外凄凉。 洛云真手持马鞭,驱马回身,对着身后所有的甲士高声说道。 “斟酒。” 只见诸甲士齐刷刷的打开了腰间的酒囊,纷纷再度斟满在自己的酒碗中,他们也不下马,就那般将酒水从马头之上洒下。 酒水滴落到了地面上,划过了马匹的两颊,马儿张开嘴,用舌头舔着这上好的老酒,顿时是回味无穷,酒香味四溢。 却说这一日,有两军相遇在潮头堡,一队东晋骑卒同样是赶去南盘江渡口追悼亡魂。 洛云真刚刚命令部下摆出作战姿态,便是已经见那敌方的骑队之中派遣出了斥候前来交涉。 他赶忙阻止了己方一名红了眼睛的年轻戍卒将对方所派遣的斥候射杀。 洛云真在得知了来访敌军的意图之后明显的不再继续留意那一队骑兵,转而是下令部队踏上归程。 …… 穿过芦苇荡,洛云真打眼望去一眼看不到尽头的盎然春意,他心情顿时好了一些,脚下马匹速度也是略有些提快。 一只青白鸾破空而至,就这般停靠在了洛云真的一袭白衣白甲的肩膀上。它鸣叫了两声,瞬间是响彻天地。 洛云真解下了被捆在这只青白鸾足间的那支信件,他打开一看。 “阜阳军阵有要事需要主将坐镇,请将军速回。” 字样坚挺,看似便不是李继轩的手笔,洛云真见状赶忙是向落款处看去。果不其然,落款处的字样名曰:“李冠桢”。 洛云真赶忙是将手中的信件收好,骑马大喝一声“驾”,转而是快速驾马狂奔起来。 …… 话说,函谷关的城门口,有一队骑队正在绵绵细雨中静静凝视着一块墓碑,为首一名纨绔公子哥是泪流不止,久久的跪在了那墓碑之前。 洛云真见状,赶忙是走下马来,他向着那名披麻戴孝的公子哥走去,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问道:“他是你爹?” 却说那名公子闻言抬起头,看向了年轻的南征主帅洛云真,他哽咽着点了点头。 “老童走的时候很英勇,临走也没用松开手中那杆长枪,他是好样的。”洛云真说道,不再继续多说些什么,只见他转身回到了马上大喝了一声“驾”,马儿便踩踏着轻快地步伐,入了城去。 白马向城内狂奔了起来,却说这一日,洛云真在童铁木的碑前红了眼睛,无人知。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二十五章 真龙劫 却说阴雨连绵的清明时节,洛云真马不停蹄的火速自函谷关赶往阜阳军阵。 他头戴一顶斗笠,出现在了通往阜阳军阵的一条古驿路上,道路旁草木晕晕,芳香醉人。 洛云真驾马狂奔着,手中紧握一壶剑南春,时而仰首畅饮,大呼痛快。 却说道路两旁,山清水秀。黄莺啼翠,是风景优美。 洛云真见此美景,顿时是心中分外开朗,他转念将剑南春一饮而尽,随手便是把酒壶摔打在了古道的青石板路上。 一只长笛被他从袖子中抖出,袖风吹的雨滴向前飘去,而笛子也是在下一刻被洛云真拿到了嘴边。 悠悠乐声响起,是名动王朝了三百年的笛歌名曲:凤吟九霄。 青笛声婉转,配着清脆的黄莺鸟鸣,洛云真骑在马上是如痴如醉,好不痛快。 大雨愈下愈大,雨滴不断地敲击在洛云真的斗笠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洛云真有些欢喜的抬眼向帽檐上看去,只见用以编制斗笠的枯黄苇草上,居然是有雨滴一滴一滴的跌落下来,砸在他胯下的马鞍上,沿着马鞍、马镫,再逐渐的湿润了他的长靴。 他有些疲倦的抬起头向远处望去,却突然自此刻开始感觉到居然是这般的放松了警惕,于是,他已然是沉沉欲睡的光景。 他放下了手中的长笛,随即是一缩手将其收入袖中,便是停止了在这春光融融之中的消磨情感。 他在马背上颠颠撞撞是起起伏伏,然而他却只觉得眼皮子是越来越沉,直到沉重的有些抬不起来。 只见,他那一双好看的丹凤眼眸上面一双剑眉微皱,旋即是一个哈欠打响,逐渐的是趴在马背上昏昏沉沉的睡了去。 自去年留守函谷关以来,洛云真自问几乎从来就没有睡得安稳过,整日的惧怕着敌军得到密报大军压境函谷关,他是勤加苦练,境界也是快速的攀升不止。 话说他此刻已经是逼近了化龙中境,其修为之进步,不可谓不一日千里。 道路旁栀子花开满山野,洛云真就这样在花花草草的目送之下,独身一人骑着白马,远行在青石板路所铺就的荒原古道上。 远处的山野间时不时传出几声猿鸣,然而白衣却只是无声无息的躺倒在大宛马的脊背上,时而是听着远处的凄凄猿鸣是皱上几下眉头,睡得正香。 然而,此刻虽说他面色平静,其实身体中的经脉却是翻江倒海。 他的气海中气机充沛,已然是距离化龙中境仅差一线之隔,却说化龙中境即气机化龙,可在片刻间可绵延流转千里之距。 洛云真腰间定风波感受到了主人身体内的气海翻涌,是在其腰间便发出了一连串的轰鸣。 气海中,一条盘踞于海底的庞然大物散发着纯金色的光芒,是蠕动不止。 它蜿蜒了整座的海底山脉,巨大的躯体是盘旋于山崖之上,目光灼灼的昂首盯住海平面之上的那一缕美妙的光景。 逐渐的,只见它盘旋的身躯也是开始出现了变化,庞然大物的躯干开始逐渐挺直,展现出了一种蓄势,便要一飞冲天的模样。 突然,海面下的海水沸腾了起来,洛云真的气海之中瞬间是掀起了千层浪,冲刷的那尊常人眼中是异常庞大的庞然大物是摇摇欲坠。 只见巨大身影仍旧是目光灼灼的盯紧着海平面之上的光景,它有些余力不足的用一双巨大的前爪紧紧地扣在海底山脉上,转而是向着天空发出了一声怒吼。 洛云真体内的真气翻涌顿时是减弱了几分,伴随着它长时间的不断嘶吼,终于,海面上是重归于平静。 它的前爪逐渐在海水停止狂暴翻涌之后,逐渐松开了海底山脉的崖间,旋即是直接飞身腾空而起,远远地向着海水上层游去。 海底深千丈余,而那道金色的磅礴身躯却好像没有个尽头似的一直在向上攀升,它的身躯已然高达数百丈,却是仍旧看不到尽头。 它飞速的向上攀升着,期间仿佛是如履平地,过程的异常的顺利。 洛云真在睡梦中露出了一抹微笑,只见他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轰鸣不止的定风波,旋即是将轰鸣声颤颤不止的定风波直接给按停了下来。 却说那条磅礴身影,终于是将头部露出了海面。 一条巨大的蛇头是横冲直撞向高处的云空,面容狰狞是马面红须。 待其身躯整个出海是盘负于半空之中时,洛云真已然是神魂置身于此间天地中,他的意识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而伴随着他的身影的出现,一阵狂风吹过,巨大的龙蟒身形顿时是在大风之中摇摇欲坠。 “吼。” 只听它再度发出了一声怒吼,转而是面容暴躁的抬头看向天空。 天空之上,有一道五色神雷正在孕育着,颜色分别为赤黑黄蓝紫,五色混搭是大气俨然。 龙蟒见状,向天空之中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继而是舒展开身躯,疯狂的向着天空之中冲去。 神雷在天空之上发出了沉闷的轰鸣,看的洛云真是头皮发憷。他旋即将手中定风波的剑鞘拔出,便是凌空一剑御空而起,直直飞掠向了远处那头直冲云霄的巨大龙蟒的头顶。 只见天雷顿时是被洛云真的飞剑上的玄铁所引动,转瞬之间是一道接一道轰击而下,不再继续酝酿筹划,给龙蟒的进化徒增压力。 洛云真见此场景,顿时是长舒出一口气,他转头看向自己身后的磅礴气海,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只见,下一刻,龙蟒头顶之上长出了一对长达数十丈的巨角,是直插云天。 而那条方才还在活灵活现的远古凶兽,此刻竟然是沉静了下来,重新再在半空之中盘踞起来,闭上了方才那已经双有些疲倦的黄金色眼眸。 却说骑在马背上的洛云真身后冒出了些许蒸腾的热气,烤干了他身上所穿着的衣物。 他有些疲惫的睁开了眼,望了望远处的山色,又看了看头顶之上依旧不愿停下的清明细雨,不由得是暗骂了一声。 “靠,走错路了。” 于是,这一天,洛云真跻身化龙中境,而他身体里所盘踞的一条巨大龙蟒则是化作真龙继续沉睡了过去,养精蓄锐,意在一飞冲天。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二十六章 士气连云屯 却说洛云真是回马掉头,转身便在雨中狂奔了起来。 夜色已经笼罩了北邑的整个版图,洛云真却只是驾马狂奔,并不在意这春日寒夜中的沁人凉意。 他在古道的一条岔路上重新踏上了征途,远观远方春日的连绵细雨,洛云真眼角却露出了一丝凝重。 下一刹,一道声音便在他身前百丈外忽然响起,转瞬之间是传入了洛云真的耳朵,洛云真只觉得耳朵内一阵刺痛,便是倒地不起,晕了过去。 …… 当他再度睁开眼,已经是身在阜阳军阵的床榻之上。 大宛马不知为何,并未受到那道声音的影响是继续狂奔,故而洛云真便这样昏倒在马背上,一路被扛到了阜阳军阵。 军阵前,李冠桢正在组织巡逻,见到了来者容颜,不由得大惊失色。 他赶忙吩咐身旁甲士,将倒在马背上的来者放下马来,抬进帐中。 大帐内灯火昏黄,伴随着香炉燃烧所带出的阵阵浓烟,洛云真缓缓地睁开了眼。 他有些头疼,却在此刻只觉得气海之中一阵翻腾。 他赶忙盘膝而坐,静视反观。 只见气海之中的那条巨龙已经是翔龙在天的景色,转瞬之间竟然是已然攀升至了那道五色雷霆所降落的九霄之上,呼风唤雨,是掌控气海。 洛云真有些惊异,他转而是回忆起今天昏倒时的场景,只觉得是有人故意为之。却算不得是恶意,倒反而是有好意的感觉。 他只觉得那道声音是如何的苍老嘶哑,却是尖叫声阵阵痛彻心扉,自那时便仿佛一把利刃,将自己强行开膛破肚,往身体里灌输了些许金黄色真气填充气海,顿时便让他体内幻化的真龙长出了龙鳞,成功跻身化龙上境。 洛云真虽然有些惊讶这位前辈的惊人手腕,却谈不上哪里心情大好,只见他将定风波从腰间摘下放在帐中,旋即是起身出了大帐,来到了一座前英烈堂。 他走上那座英烈堂,直直望着里面的几个牌位是愣愣出神,只见童铁木、李继轩的名字是赫然在列,除此之外还有数十位校尉以及两位四征四镇大将军之一,分别名曰赵满山、黄成芦。 他有些伤感的看着李继轩的牌位,回想着这位与自己曾几何时把酒言欢的中年挚友的背影,旋即是落泪不止。 人已死,只余牌位。洛云真心中只有如此的感想,他转头看了看身后一注燃着的灯火,见灯火发出阵阵红光,他有些沉重的低下了头。 眼泪掉落在了地面上,泪水已经不在价值千金。更是在往后的战场上不名一文。洛云真懂这个道理,但他还是想哭,就哭着擦了擦眼角。 他永远忘不掉自己初任征南将军时所面临的窘态,更是无法忘怀那个年纪不算太大却又乐观开朗支持自己的年轻校尉。 李继轩,死于蹉跎关前线,射杀敌军一十一人,最终弓弦尽断,被敌军斩首而死。 他的死相凄惨,却是难有的战死阵前的北邑虎将。 洛云真没有张嘴说些什么,只见他嘴唇微动,在李继轩的牌位前站了好久。 终于,他的眼角不再继续流出泪水,而他则是挥动着袖子,向着李继轩的牌位便是深深地作了一揖,情深意满,无需多言。 李继轩的牌位微微在此刻是动了一动,洛云真并未察觉,却说九霄云上,有一个年轻人在奈何桥前久久不愿喝下那碗孟婆汤,直到一个身影想着他的牌位作了一揖,他方才是得意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抬手接过了那碗孟婆汤,一饮而尽。 前世今生,他已经全然忘记,堕入轮回,静待花开。 …… 第二天,洛云真大帐内,有诸多将领身披重甲云集于此。 他们静待为首的身披银白锁子铠的年轻武将开口发言,一个个是沉默无声。 大帐内,年轻人听闻了先前的皇家圣旨是却是久久的没有发言,顿时大帐之内安静的是落针可闻,分外寂静。除去了某些将军偶尔动弹的身体,甲片碰撞所发出的轻微音鸣,再没了别的声响。 洛云真有些沉重的皱起了眉头,他转头向身旁的诸多战将看去,见其表情并未有一人胆怯,他便朗声笑道。 “不过是把阜阳军阵当做下一个蹉跎关去守,没什么好怕的,吾辈皆是英雄汉,对吧。” 他的剑眉分外坚毅,在此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英雄气概。 却说诸将士听闻主将言语,皆是微微一笑,期间难得有几个表情肃穆,却是亦无惧色。 “就是,蹉跎关罢了,我们这阜阳军阵哪里不如蹉跎关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只要加固了城池,怎会怕他东晋铁骑一冲而过?”李冠桢见四下仍无人应答,他则是首先回应起洛云真来,只听他声音爽朗,没有半分拖拉的说道。 却说坐下将领听闻了李冠桢和洛云真的言语不由得是都坚定的点了点头,微笑着看向眼前的年轻人,旋即作揖行礼,齐声道。 “万事请主帅定夺,我辈将领定然遵守军令,死守阜阳!” 诸将士的声音分外坚定,伴随着大帐外仍旧未曾停下的春日细雨,洛云真有些凝重的点了点头,他旋即道。 “既然如此,诸将士听令。” “领命。” 诸多校尉听闻主将言语,顿时是齐声遵命,紧接着则是闭上了嘴巴,一副静待下文的模样。 “次日起修筑城墙,日夜翻修。内城筑瓮城,辅助军需重地,以保我军阵万全不失。”洛云真坚毅道,他面容严肃,旋即从主位上站起身,向着诸将士深深地作了一揖。 “拜托了。”他说道,转而是起身大步向着帐外走去,直到前脚迈出营帐之前,他再没有回过头。 却说这一日,边南蹉跎关城破,有校尉李继轩等战死于蹉跎关阵前,死无全尸。 而远在蹉跎关正后方的阜阳军阵之中,洛云真下达了一条军中铁令。 死守阜阳,誓要将阜阳军阵变成下一座蹉跎关,与军阵共存亡。 只说这一日,有诸将士领命,大喝声响彻云天。北邑,死战不休。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二十七章 匠心 阜阳军阵的城池高而坚固,易守难攻。 却说这一日,洛云真亲自督造拒马,在军工部的一处院落中是忙活的火热朝天。 拒马高六尺,长达三丈,上有铁钉,可防范东晋铁骑的大规模冲杀。 “兄弟们辛苦了,等大家干完活我请大家喝酒。”有一个正在拿着一把大锯子锯木头的中年战士看了一眼四周,只见战士们都汗流浃背,他赶忙笑着嚷嚷道。 却不料,就在此时,远处一位身着白衣,用剑劈木头的年轻男子却闻言笑道。 “怎舍得让大哥破费,小弟请酒便是。” 他的声音有些甘甜,在这徐徐春风之中犹如林间清泉敲击青石。 汗流浃背的中年汉子看了一眼远处手拿一把名剑,劈砍树木的年轻白衣人,他又笑了笑。 “你新来的吧?这里边,老子官奉最高,不我请谁请?” 他笑呵呵道,旋即是又将一块木头修成了尖状。 年轻人见状,也没有多说些什么,他只是闻言微微一笑,冲着中年人点了点头。 下一刻,诸多干活的工匠便开始起哄了起来。 “老大,你说你家闺女不是不让你喝酒吗?着身子能行吗?”一个长相瘦弱,却手头上绝对力气不小的搬运工见老大执意要花钱请喝酒,他旋即一笑,道。 “去去去,别跟我提这丫头,昨儿他娘来信,说他跟隔壁的刘哥哥跑了……唉,真是败坏我门庭风气。”中年汉子有些惋惜的说道,却在眉宇间流露出了些许笑意。他用粗糙的左手抹了抹胡茬子越发茂密的下巴,继而是继续干起活来。 “啥?老大,就你家那丑姑娘也能学人家私奔?”一个长相清秀的年轻工匠闻言顿感吃惊不已,他赶忙是脱口而出,大声问道,紧接着便被干着活的中年男人恶狠狠的瞅了一眼。 “就你小子说这话,是不是不想干了?”中年男人反问道,却是闭口不谈自家闺女的长相问题,他有些忧虑的点了点头。心想,这闺女长得的确是有点儿……黑。 却说,他也没有继续和长相清秀的年轻人争论这个话题,只见他手中是奋力拉扯了几下锯子,迅速的将一块木桩锯好便是搬起来向着方才说话的年轻人走了过去。 年轻人见状,手上干的活不停下,却是嘴上已经开始求饶了起来。 “老大,我错了!你家闺女最俊,你家姑娘最漂亮,求放过。” 他的声音并不惧怕,反倒是有些笑意,却说那名长相狂野的中年男人闻言,抬眼看了下说这话的年轻人,他旋即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将手中所环抱的木桩放在他身前。 一记板栗打下,打的年轻人是嗷嗷叫疼。 “给老子磨好喽,否则有你好看。” 中年人说道,眼睛里释放出一抹璀璨的光芒,他旋即转身回去,引弄得周围干活的工匠们是一阵子的叫好。 “老大威武,你让这小子直接娶了你家姑娘不是皆大欢喜吗?”有一个同样年纪在四十上下的中年人见到头儿让那小子搞得一阵吃瘪,他旋即是高声道,言语间充满了笑的意味。 “好主意。”中年人闻言,赶忙向着说这话的人看去,弄的方才眉清目秀的年轻工匠是一阵子的背脊发凉。 “不好好干就去和我家那姑娘结为连理,这么大人了也该有个漂亮媳妇了。”中年汉子头头儿旋即转过头去,看了看正在奋力打磨着自己搬过去的木桩的年轻人,他颇为满意道。 “老大,不要。”年轻人苦苦哀求道,随即便是表现的分外卖力的模样,只见他手中的木桩在他的打磨下快速的变得圆润锋利起来,如果是铁物,便要发出阵阵寒光了。 “再说了,你家姑娘长得也不漂亮。”年轻人随即又跟上了一句,可这句话此时无疑是在中年汉子面前找死。 “你说啥。”中年汉子好不容易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闻言继续愤怒的抬起头,他问道。 “没啥,没啥。”清秀年轻人赶忙是张嘴回应道,他在回应的同时还有意无意的抬起右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 “老大,我听到了。”在年轻的俊俏工匠身旁,有一个长相歪瓜裂枣,却是耳朵分外灵光的年轻人。 他停下手里的活,看向中年头头儿,他长呼出一口气道。 “速速说来。”中年头头闻言,眼前一亮,他旋即是追问起来。 “这小子说了,你家闺女长得不漂亮,他才不想要呢。”歪瓜裂枣的年轻人笑了笑,有些憨傻的如实将俊俏年轻人的话翻译了出来。只见他的老大顿时是火冒三丈。 “你说什么?”他佯怒道。 “他听错了老大,我是说您家姑娘美若天仙,貌美如花,绝没有贬低她的意思。”俊俏年轻人赶忙辩解道,如果面前的这名中年人真的恼了自己,把自己给硬生生赶回家,那恐怕当真就只有回家种地娶媳妇的份儿了。 “哦?这么说,你愿意娶她了?”歪瓜裂枣的年轻人闻言赶忙起哄到,他倒是巴不得给俊俏的年轻人和头头儿之间的关系整出点儿间隙来,自己好悍然上位。 “不,我哪里配得上头儿家的天仙女子。”年轻的工匠赶忙辩解道,却是不再往枪口上撞,他圆滑说道。 于是,这一行工匠就在这样热闹的氛围里干活交谈,直到太阳落山。 …… 酒肆中,一行身披灰色毛巾赤裸着上半身的工匠们环圈而坐,为首一名中年人长相狂野,他见落座众人,很是豪迈道。 “今天我文昶隐请客,大家都别客气,绿蚁酒敞开了喝!” 却说他话音刚落,一道声音旋即在他们耳边响起。 “小二,上十壶上好的剑南春给这桌客人解馋,我买单。” 其间,只见一名身着白衣的公子哥落座于这些工匠的邻桌,他转过头对着这些个干活勤奋的工匠是微微一笑。 中年汉子见到面前此人顿时是一阵欢喜,却说他走到了年轻人的身边,张开一臂是搭在了年轻人的肩膀上。 “小二,那十壶剑南春,我买单。”中年汉子大声笑道,旋即是拉着洛云真就坐在他们这一行人的桌上,熟不知,就在这一日,征南大将军洛云真与一行军中工匠就坐于一处低劣的酒肆,是大醉一场无人知。 而在他们中,兴许不久之后就会有人首次站在沙场上,冲锋,杀敌。 至于以后的事呢,就以后再说吧,因为今天,要醉了!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二十八章 青楼女子 瓮城的修建需要工匠们消耗大量的力气,而这座瓮城所将要起到的作用也将会是巨大的,绝不仅仅只是进行二次防御时周旋使用,洛云真心中早就清楚,东晋铁蹄善于平原奔杀,却在攻城博弈中表现一般,故而此刻修筑瓮城,以免东晋军队使出些诸如挖地道之类的低劣手段,加快攻城进度。 这一日清晨,洛云真身披白色亮银锁子铠,亲自出现在了瓮城的修筑现场,瓮城的修筑工作正进行的如火如荼,一名年轻力壮的汉子手提泥浆桶,正在用绳子打起绳结,准备调到城墙上面去。 却说城边柳树,春芽冒出,北邑的已经大地上春光正浓,风景正好。 “兄弟们,大家辛苦一下,今天把瓮城赶工到两丈。” 一个中年汉子大声喝到,看面容便是这一片工匠的工头。 “头儿,放心吧,兄弟们不偷懒,今天的工作量绝对大幅超额完成。”一个尖嘴猴腮的年轻汉子吆喝道,他手中正拿了一柄刷子,将城墙刷上泥浆。 却说,就在这一刻,年轻将军看着热火朝天的工地,唯我一笑。 “弟兄们加油,干完活我请大家去窑子喝花酒,谁不去谁孙子。”中年汉子再度喊道,他听完了尖嘴猴腮年轻人的报告后瞪时心情大好。 只见他的嘴角流露出了些许笑意,手上动作则是更麻利了些。 “好嘞老大。”众多工匠闻言是一齐吆喝道,旋即是干活干的更起劲了。 洛云真眼看了面前的这些努力的汉子,不由得是内心一阵欢喜,他不由得向着身下大喝了一声道。 “今日之内如若兄弟们当真能修筑好两丈瓮城,那么明日本将就亲自出钱,把那城内卿玉楼的花魁秋雨姑娘请到工地上来,给大家奏乐。”洛云真道,他的声音有些兴奋,顿时便将干活的匠人们的目光都吸引了来。 却说当诸多匠人眼瞅着身披一袭亮银锁子铠的年轻将军之后不由得都是一愣,转而是兴奋了起来。 他们一个个都不停下手中的活,只是高呼:将军万岁一类言语。 洛云真闻言,见天色还早,于是便又看了看工地上的情况,他笑道。 “我看你们也貌似不会因为他物影响到工程,不妨我今夜就将秋雨姑娘请来,给大家一饱眼福吧。” 他的声音非常轻快,伴随着春风之中纷飞的柳絮,他转过了身,径直向卿玉楼走去。 春日春光融融,洛云真御剑而行,稳稳地踩踏在定风波之上,身影则是转瞬而逝,片刻之间便是飞跃了大街小巷,来到了卿玉楼的楼门前。 门前有拉客的老鸨子和长相清秀的玉面小厮,见到了身披亮银甲胄的年轻将军顿时是颇感意外,却也不敢怠慢赶忙,便是迎合着“军爷”的说辞请入了楼中。 楼内风花雪月,是什么样的场景都有。 却说洛云真对此也不是特别意外,毕竟他可是曾经转圜于京城各大风月场所十余年的花丛老手,一直被京城各大纨绔夸耀且模仿,却从未被其中任何一人超越过。 “把楼中的秋雨姑娘请出来,是个什么价位。”洛云真见老鸨子引路引得自己不算勤快,也没有和自己进行过多交谈,指不定是害怕自己的军旅身份,不敢多嘴,等着看自己的言辞行事。 只见,果然。老鸨子听闻了洛云真这般言语顿时是眉梢含笑,她转过头有些妩媚的对着洛云真笑呵呵道。 “请出我家秋雨姑娘出楼价格可不低,当然若是将军只听曲儿,不行那男女之事。倒也算不得太贵,百两白银足以。” 说罢,她还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看洛云真眼角的神色,见来人并没因她的要价而生气,瞪时是心中安心了许多。只见她转过身,在一个廊道的拐角停了下来。 “公子且在此处稍候片刻,容我去和秋雨姑娘说上一声,看看她今晚是作何打算,再来叫公子。”老鸨子说道,转而是独自一人走过拐角,来到了秋雨姑娘的房间。 秋雨姑娘正独坐窗边,凭栏下望,一脸的花容憔悴,却听闻门口声音顿时是瞪起了眼睛来。 “翠姨,可是楼下方才和你搭腔的公子说要见我?”秋雨姑娘已经在窗台前见过了那洛云真的俊俏容颜,此刻见到老鸨进来,便随即问道。 她的声音很是清脆,仿佛黄鹂鸟叫,是非常好听。 “正是。”老鸨子回答道,旋即用眼角余光于是看向了秋雨姑娘所在的方向,见姑娘正在往脸上擦着淡淡的胭脂,她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自然是明白了秋雨姑娘的意思,便转身而去。 廊道内,洛云真正静静地站着,他的身段坚挺似松,是一身的钢筋铁骨。 老鸨子步伐妖娆的转过廊道,来到了洛云真面前,对着他就施了一个万福。 “公子请随我来。”她说道,声音妖娆,配上那酷似夜猫的脚步,是不能再做作了。 洛云真随即便抬步跟上了老鸨的步伐,只见他脚步稳健,面容严肃,时刻是不忘记自己身披战甲的使命。 拐过廊道的转角,洛云真顿时感到眼前一阵豁然开朗,只见他面前,一对流着水的琉璃孔雀是映入眼帘,再行向前,便是一个点着香炉的小房间。 房间不大,但是在香炉的暖风中,房间内烟气缭绕,宛如仙境。 “秋雨,公子给你带来了,有什么你自己和他谈吧,谈好了告诉我便是。”老鸨子站在房间门前对着房内喊道,旋即是转身很识趣的离开了去。 临走时的目光还斜瞥了洛云真一眼,不由得是意味深长。 于是,洛云真走进房中,身杆笔直。目光不偏不倚的看向了香炉的烟气深处。 只见一个身穿大红色襦裙的貌美女子是手握一只二胡,光着脚坐在床榻上,一双洁白似雪的漂亮脚丫耷拉在地面上,脚尖轻踩地上所铺的洁白地毯,正向着洛云真笑颜看来,一双桃花眼眸是泛起了春光阵阵。 然而,下一刻她便愣住了。 只见,一双剑眉分外好看,脸蛋儿却带有几分书生气的玉面将军是手握名剑定风波,就伫立在她面前,见了她还笑着点了点头。 于是,这一日,傍晚的阜阳瓮城工地上分外热闹,有一位爱兵如子的年轻人花了重金,请出了城内最好的花魁,给兄弟们喝酒助兴。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二十九章 军令 时间飞逝,转眼就到了立夏的时节。 东晋的战损已经逐渐补齐,开始筹划下一步的作战任务。 …… 傍晚,夜黑风高。 城外,战鼓号角声轰鸣,却说东晋的攻城大军已然是兵临阜阳城下。 一面面旌旗在城墙下整齐的排列开来,各种攻城器械也是早已被搬运到了现场。 洛云真从城上向下俯瞰,只见一座座投石车并排而立,夹杂着巨大的弓弩,时刻是蓄势待发。 他有些担忧的彻夜未眠,整宿的屹立在城墙上俯瞰城外。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伴随着青白鸾的鸣叫声,洛云真接住了徐徐落下的青白色巨鸟,摘下了它脚上所捆绑的信件。 “敌军共计三十万,分三路压境我云长、青鸾、阜阳三阵。西线阜阳的督战将领姓韩名东辰,其人出身寒门,父母早亡,却嗜杀成性,多不受东晋朝堂待见。我儿只需苦守月余,相信敌军必退。” 洛云真读罢,旋即将信件收入袖中,他有些惆怅的看向了城墙的东方。心中想道:“可真是好大一张画饼啊,父亲。” 于是便是用坚毅的目光看向了城下的漫漫敌军。 就在这时,李冠桢已经是无声无息的来到了洛云真身旁,他身后还跟了一名校尉,洛云真转头看了看,嘴角露出了些许笑意。 “敌军来的阵仗可不小啊。”李冠桢身后跟着的校尉见到了城下的光景,不由得感叹道。 “就是啊,但虽说敌军足足来了十余万之众,却也并非是守不住这座阜阳军阵。” 却听李冠桢有些疲倦的声音响起,声音清凉而富有弹性,话说李冠桢年龄居然比洛云真还小上一筹,出身于北邑最大的将种门庭,扶瑶李家,是这一辈李家年轻人之中的佼佼者,为人不仅正直善良,且谦逊恭良。 洛云真闻言也是笑了笑,他有些感慨着说道。 “的确没错,退敌之策也并非是没有,只是当下情形,我等仅能据守。” 他的声音坚毅而沉重,却在此刻给人一种难以抗拒的信任。 洛云真抬起手拍了拍李冠桢和被李冠桢带来的校尉的肩膀,他笑了笑。 “你叫卫木杉对吧。”洛云真看向中年校尉,有些难以肯定的问道,他的声音爽朗,却在不自觉间给人一种亲切感。 校尉闻言,有些木讷的点了点头,他旋即是转过身直视城下,有些愤怒道。 “他娘的,真想给这帮东晋来的小兔崽子狠狠地上一课,告诉他们什么叫不能在阎王爷头上动土的道理。” 却说洛云真闻言,皱了皱眉头,倒不是因为反感于卫木杉的言辞举止粗俗,而是想到了城内防卫之事上的不妥之处。 只见他转过身,回头叮嘱了李冠桢几句便飞速的下了城墙是御空疾走,火速向着自己的将军府奔去。 …… 三通锣鼓声响起,将军帐外的大钟便紧跟着轰鸣了起来,是传遍全城,直达敌军耳中。 在自己岗位上坚守的诸多将领校尉听到了钟声轰鸣,顿时是一个激灵,都是火速骑上自己的战马向着洛云真帐下奔来。 却说洛云真独坐在大帐内的高台之上,俯瞰着空无一人的台下,有些忧郁的皱着眉头,面色看上去是有些纠结。 伴随着帐外马蹄声响起,一位位将领是掀开了帐篷的遮布走进帐中。见主将有些愁眉不展的坐落于座上,顿时都是有些不知所措。 终于,洛云真看着到位的将领越来越多,他总算是舒展开了方才那双紧皱的眉毛。 “诸位兄弟,敌军昨日便已经兵临城下,我等却仍旧未有及时的排班部署,实在是我这个身为主将的失职。” 洛云真说道,言语恳切,却是分外的认真。 “主将说的哪里话,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临危受命多得是,谁不死谁上便是,怎会需要这般仔细。”台下,一位魁梧的汉子闻言,赶忙是作揖行礼,他说道。 然而洛云真却有些犹豫的继续皱了皱眉,他旋即说道。 “战场上的情况的确瞬息万变,但我等却可以通过妥善的安排将伤亡降到最低,所以这些排兵布阵还是有必要的。” 他话音落下,又望了望坐下的将领,见到诸将士都聆听的非常仔细,他有些笑意的点了点头,旋即吩咐道。 “赵四震,李桐庐,分别带领虎扑营,先旅营做城上先锋,轮换上阵,每次减员两成轮换一次。” 下一刻,只见两名长相清秀的年轻人旋即领命而去,在临行前是向着帐内诸多兄弟深深地抱拳一笑。 诸多将士注视着离开的两名校尉,皆是抱拳回礼,为其送行。 却说洛云真旋即是下达了一连串军令。 “张汉山,吕子方。你二人分别担任两翼守军,率领渡撤营,缠防营誓与城墙共存亡。” 说罢,又见两名校尉抱拳行礼,转而是步伐坚定的出了营帐,与诸多同僚是擦肩而过,在洛云真的亲眼注视之下是悍然赴死。 “董存珍,江子明,命你二人率党雀营,汉风营。负责城内日常巡查,拱卫粮仓,工事修补等诸多事宜。”洛云真说道,语气是分外坚定。 “是。”两人异口同声道,旋即是双双领命而去,只是他们两人并没有向帐内诸人拱手抱拳,仅仅只是留下了一个临别时的微笑便在众人的注视目光下出了帐去。 “其余人等,充作后备队伍,待到前线队伍阵亡六成以上,轮换上阵。其顺序为,韩醒言,路阵营。朱宸翰,浮尘营。李冠桢,断头营。卫木杉,阳真营。霍晨峰,渡窃营。” “诸将士领命,誓与敌军不死不休。”洛云真说道,旋即是起身下了主位,对着面前众人深深作揖,以示感谢。 虽说此期间,洛云真都看到了台下几位将领面庞上表情不悦,却是一一还礼领命,答“是”而去。 洛云真说到这里,见到了台下的场景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他面庞上露出了些许疲惫的微笑,转而是飘身而起,再度掠空赶往了那阜阳军阵的城池之上。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三十章 斩化龙 城外,东晋军队的五色军旗在夏日的徐徐热风之中被吹在空中鼓荡着。 洛云真手持定风波独立城头,在他脚下是从虎扑营调遣而来的城防甲士。 虎扑营校尉赵四震见洛云真一人独立城头,无疑是有些纳闷,却不敢多说什么,只见他快步是攀爬上城头,向着洛云真是作揖行礼。 却说洛云真并不理睬他的一举一动,只见洛云真手中定风波剑锋微动,在空气中是发出了一连串的音鸣。 他旋即是将定风波抛向空中,双手做托举状,便使定风波已然是悬空而立,剑锋所指方向,正是那东晋甲士的驻扎营帐。 赵四震见状,赶忙从洛云真身前移开,给洛云真让出了视线来。只见洛云真下一刻竟是双手画圆,便是其佩剑定风波已然掠空而动,在空中画圆不止。 唰唰唰,一连串的音鸣回荡在阜阳军阵的城头之上,却是说身后的甲士便已经齐齐的登上了城墙。 他们眼见了面前这振奋人心的一幕,嗬,飞剑。个个是心中澎湃不已。 洛云真手中动作不止,下一刻便将手指向了城墙远处,只见正在绕着他头顶盘旋的那支宝剑则是须臾之间便是在空中剑锋一凝,继而是向着他手指的方向是直直射去。 一道白日飞鸿自城墙之上斜掠而下,顿时是看的城墙上下的两国战士是目瞪口呆,却见洛云真淡定如初,他手化太极是盘膝凌空而立,坐在半空之中是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一柄飞剑宛如脱了缰的野马,向着城墙之下的东晋营帐是狂扑而去。 一道剑虹自宝剑划过的地方流下,全然是定风波略空时所留下的残影。 洛云真眉头微皱,转瞬间身后便被一道炽热的光圈所包裹,光圈幻化似龙形,远远遥望,便是一条金色巨龙在洛云真身后旋转。 宝剑飞入了敌军营帐之中,是一阵子的横冲直撞,洛云真身后的光圈不停地浮动着,伴随着夏日越来越炎热的日头,他身上的汗水是不由得又出了许多。 洛云真双手抱圆儿呈太极状,只见一道幻化而出的阴阳真气竟然也是流转在他的手掌之间,上下浮动着是盘绕不止。 这道阴阳浑然天成的太极真气便是洛云真常年转圜于京畿风花雪月之地的目的,经过了时间的捶打,他从女性身上吸收阴气配以自己身上至阳至刚的烈火真气,方才能相辅相成,顺利渡过阴阳劫,步入化境。 随着洛云真宝剑在东晋军营中横冲直撞的越发肆无忌惮,东晋军营中同样开始出现内修武道的高手,只见一名年近花甲的老人两鬓苍苍,是直接凌空将洛云真的定风波是拦截了下来。 洛云真感受到了此刻由剑柄之上传回来的阵阵麻痹感,不由得是表情微笑。 只见他手中抱团状开始慢慢舒展开来,旋即是剥离了一缕太极真气向着宝剑被拦截的方向是直掠而去。 真气化作一团黑白相和的灰色烟气,在空中飞速流转着,伴随着夏日阳光的普照,逐渐是显得有些形单影只。 洛云真感此一幕却是嘴角的微笑更甚,只见他身后真龙继续盘旋在他的脊背之上,发出了阵阵龙鸣。 八十步,灰色真气距离飞剑定风波距离还有八十步,且说这年迈老者手势微动,旋即是一记探手凌空打退了定风波十余步。 定风波向后倒掠而出,转瞬间是剑上真气溃散,开始在空中有些不稳的颤抖了起来。 洛云真感知到此状不以为意,旋即是嘴角上微笑更甚,只见他手上动作不断,太极图案继续出现在了他两手的手掌之间,是逐渐趋于稳定的流转趋势。 “我有一剑问神仙,天上仙人谁不应?”洛云真大喝一声,用着一股戏腔说道,而在此话祭出的片刻之间,那道灰色真气已然是继续向前狂飞三十步。 两道真气的距离只剩四十步,然而对敌的对方老者则是丝毫不甘示弱,只见他大喝一声,旋即是身上同样的出现了一缕耀眼的光芒,身后一个光圈是在夏日炎炎中如化清泉。 化龙初境,洛云真看到老者此时的场景不由得面露惊喜神色,只见他手上动作不止,身后巨龙则是盘旋着发出了一阵暴躁的龙鸣。 真龙向前飞掠而出,气势恢宏。 阳光照耀在它巨大的脊背上,被折射出耀眼的鎏金光芒。 洛云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却说老者已然是飞掠而至定风波剑前,是一掌便向着真气灌输本就不算充盈的宝剑横空劈去,意在将其横空打断。 洛云真有些奇怪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然而却并不过分张扬。只见他手指之间在空中微动,那道灰色真气则是骤然提速,向着定风波是狂奔而去。 城上甲士眼见着主将使出了这般天人神通不由得都是佩服不已,却说那名以手掌劈剑的花甲老人,在一掌将定风波打在地上之后,那柄绝世神兵不禁没有拦腰而断,反而是震颤的他的手掌一阵生疼。 下一刻,灰色真气已经缠绕到了洛云真的剑锋之上,转瞬之间是流转而开。 定风波在接收到了这一缕看似并不纯净的真气之后却是重新活力四射了起来,只见它竟然是凭空从地上拔地而起,直直掠向了遥远的云空。 空中,一并装饰奢华的宝剑在飞掠至云间的那一刻不知为何被一股浩然的真气截停了下来,而下一刻这柄宝剑则是果断调头向下飞射而去。 金龙已经来到了老者身前三十步的距离之内,老者见此场景不甘疏忽大意,赶忙是呼唤出自己身后的龙蟒,顿时两道庞大的气机便是在北邑的阜阳城下形成了对峙之势。 然而,伴随着那柄雕琢华美的宝剑携着一缕灰色真气从天空落下之后,洛云真眼中瞪时是爆发出了一道金色光芒。 巨大的金龙狂啸着向那条初具龙形的龙蟒扑去,不留丝毫的情面,直接将龙蟒拦腰咬断。 便是在这下一刻,一柄宝剑便贯穿了年迈老者的身躯,化龙初境强者,卒于北邑元福四年,立夏。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三十一章 迁怒 上午辰时,东晋大军集结在营帐之前,是排列整齐,井然有序的准备攻城。 洛云真回过头,有些歉意的看向了虎扑营诸将士,他拍了拍赵四震的肩膀,有些双目无神。 “活着回来,我请喝酒。”洛云真说道,声音分外恳切。 下一刻,只见洛云真手中动作变换,紧接着是转身走下了城池,孤身一人来到了一座位于阜阳城内的寺庙之中。 寺庙内香火算不得繁盛,却是桃花开遍,漫山遍野尽是粉红颜色。 洛云真脚踏在寺庙的石板路上,是一步一个脚印,走得非常细腻认真。 咚咚咚,伴随着寺庙内木鱼的敲打声,寺庙的古刹内传来了阵阵的诵经声。 渐渐地,一块古老的牌匾出现在了洛云真眼前,洛云真抬头打眼望去,有些呆滞的竟然是瞅着那漂亮的字符挪不开了眼睛。 寒山寺,高居中原五大名寺之列,位于北邑阜阳城内的栾云山,山尖高耸,却是寺庙修建的异常宏伟壮丽,依靠在山脊上,高山流水,夏听蝉吟。 洛云真侧耳倾听,身旁的一棵桃树上传来了刺耳的蝉鸣声,他有些徜徉的抬起了头向上张望,只见那棵树上竟然是已经结出了一颗青绿色的果实。 诵经声叠荡在蝉鸣声中,整个夏日的燥热顿时之间便被中和了。 洛云真来到阜阳军阵任职了这么久自然不会是第一次来这寒山寺,只见他在古刹之前是双手将定风波一线御出,转而是瞬间便踩踏其上。飘飘乎如登仙。 一道清光在天空中闪过,洛云真化作了一抹在空中飞行的白云,御剑行空,是潇洒自如。 却说古刹内的景象,山泉流淌在林间,桃花开遍了林塔,藏经阁独自矗立在半山腰显得突兀而诡异。 洛云真凌空而行,穿梭在天空的云雾之间,飘渺中与鸟兽共舞,是自在逍遥。 古刹中传来钟鼓的轰鸣,响彻整座阜阳军阵,是侧耳可闻。 洛云真见状,有些陶醉的闭上了眼睛,却在此刻,城外的晋军大鸣战鼓,是轰鸣声响彻云霄。 洛云真瞪时睁开了眼睛,他旋即是站起身来,向着远处的阜阳城外观望而去。 城外,东晋的攻城甲胄已然在城墙下排列整齐,各种类型的攻城车是蓄势待发,战火气息一触即发。 洛云真赶忙是乘云而下,脚步在战鼓声中稳稳地踩踏在了半山腰的寒山寺藏经阁门前。 他有些木讷的打量着面前头一次到来的藏经阁大门,只见面前这一塔楼高八丈八尺八寸,底座倾斜,被一颗巨大的山松遮住了大门上的巨大匾额,显得是颇为高耸神秘。 洛云真旋即用目光打量向了面前的那座巨大石门,他有些犹豫了起来。至于为何他要在此时来到这北邑的第一寺,其实还是有些原因的。 据外界传言,北邑寒山寺中共有金刚罗汉一十八,代代衣钵相传,战力强悍是横练外修凶悍的了得。 却说这十八罗汉一年四季藏身于寒山寺藏经阁之中,镇压着一股浩然之气防止其侵扰佛门的气运。 洛云真今日前来这寒山寺藏经阁,为的是请出这十八罗汉和寒山寺的一百巡山僧兵出山援助战事,故而此时他竟然是隔空一掌直接将藏经阁的大门打开。 他迈着坚毅的步伐走入了藏经阁的大殿之中,身负雄浑的书生浩然正气,脚踏七彩五云靴,腰佩名剑定风波,他道。 “诸位殿内法师,洛明忌到此请教。” 说罢,他踩踏着昏黄的灯火在藏经阁的高大石阶上行走着,发出了砰砰咚咚的脚步声。 “咚,咚。”洛云真双脚站定,身躯已然是在藏经阁一楼的大厅中站立的笔直。 只见他身旁的灯火跳跃在昏黑的大殿中,显得分外的难以捉摸。 洛云真见状,对着楼上高喝一声。 “何人愿意下来,与我洛明忌一战?” 只听洛云真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中,使殿内发出了一阵的轰动。却说楼上的十八罗汉却是依旧没有动静。 “剑来。”洛云真见状旋即是怒喝一声,只听鞘中长剑在他的怒喝下是轰鸣不止。 下一刻,定风波被凌空御出,在这洛云真的身侧是发出了一连串的音鸣。 “我自滁州而来,只为告诉这天下,何谓一寸山河一寸血。你等人等,却是避世退隐,置人间苦难而不顾,何其耻哉?”洛云真的声音继续回荡在大殿中,仍旧是震颤不止,引弄得灯火是转瞬间全然熄灭。 却不料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阁顶传来,旋即是众多罗汉诵读经书的声音。 “不论你从何而来,不论你要到哪儿去,人世间的一切自有其提前的定数规律,我等人,只按照命数去活,但凡为了心中佛祖,岂会不明大义。” 那个声音非常清脆缓慢,使洛云真片刻间仿佛如沐春风。 却说大殿内尚未完全熄灭的灯火,居然在此刻有几株已经开始有了重燃的气象。 洛云真听罢,旋即是一抹汗水冲上眉梢,他轻轻用袖口将汗水擦去,只见他有些惆怅起来。 然后,他居然是就那样愣在了原地,连同定风波也是在空中发出了一连串的音鸣。 他有些疲倦的抬起了头,看了看面前藏经阁上生满了苔藓的深绿色磨石楼梯。 下一刻,他雄浑且正气凛然的声音便再次回荡在藏经阁的廊道里。 “既然诸位并不理会这世间的大义,我又何须废话半句?且把落云帖交出来一用。” 说罢,只见他旋即是一脚踏上了飞剑,转而是向楼上冲了出去。 楼上,十八位年龄不等的僧人正待在一起,有的手敲木鱼,有的盘膝打坐,他们预见到了来者的身份,顿时是都情不自禁的摇了摇头。 “何至于此啊。”其中一位说道,旋即是一把抄起了自己手中的降魔杵,站了起来。 却说片刻之后,一道身影刹那出现在诸多罗汉身前,那道身影见到了面前一个个面容古铜色的金身罗汉,手中长剑转瞬之间便爆发出了异常绚烂的光华。 一剑仙人跪!!!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三十二章 你等,为我大邑子民 一道剑光自洛云真剑上酝酿着,发出的蓝金色的耀眼光芒。 光芒转瞬之间流转剑体周身,只见蓝色光华流转,在定风波之上分外清澈明亮。 “你等,为我大邑子民。”洛云真的声音非常坚决,他独立于十八罗汉身前,手中定风波平地起惊雷,在虚空中轰鸣不止。 却说此刻,古刹外战鼓声更胜方才,两军的喊杀声传入了在场的所有人耳朵,洛云真见状旋即是将手中飞剑向前推出,剑光肆意流转,在剑柄之上划出了美丽的弧线。 定风波直直向前刺去,洛云真双手所向,它披荆斩棘。 “我有一剑求长生,不成仙人求不得。”洛云真怒喝道,旋即只见定风波之上剑气化龙,片刻是已然成就金黄。 “世人皆在苦海中,何必徒劳跪佛祖。”洛云真的声音再度响起,他的话语间流露着一种来自书生的浩然意气。 只见他身前一丈外,一道长龙真气伴随着剑气的逐渐增强,愈发的变得狂躁起来。它昂起了龙首,向着面前的诸多罗汉发出了一声怒吼。 罗汉在它的怒吼声之下岿然不动,却说洛云真怡然不惧面前的十八位金身罗汉,他旋即是双手下按,片刻间便令气机充满丹田。 “走着。”他怒喝一声道,只见长龙剑气顷刻间便爆发出了耀眼的光茫,龙角之上的一轮光华顿时宛如星空般扑朔迷离。 洛云真距离十八罗汉距离只有二十丈,却说长龙剑气仅仅是龙身便已经占据了十五丈远,便是在洛云真的一声令下,直接就撞在了诸多罗汉身上。 只听“轰”的一声,整座藏经阁在洛云真真龙剑气的撞击之下是颤动不止,阁楼之上掉落下了些许的灰尘,在洛云真那一袭清白色的漂亮甲胄上是留下了些许的污渍。 然而,十八罗汉只是傲然矗立在洛云真身前,他们丝毫不动,悍然是一副不以为意的表情。 洛云真见此场景,面庞依旧平静,却在心中是不由得轻叹了一声。 紧接着定风波便撞击在了诸多罗汉结阵留下的结界上,真龙是快速的消散了去,而定风波则是在罗汉金光阵前讨不到丝毫的便宜。 洛云真收回了定风波,却说他并未有一丝气馁,一只长笛便被他从袖中取出,他将长笛的笛梢轻轻拧开,一道剑光则是快速的闪露了出来,发出了阵阵的寒意。 “我大邑子民,每时每刻都有人在流血,你等可要记住了。”洛云真的声音再度响起,却说众罗汉自始至终并没有一人回答他的话。 他将笛子拿到嘴边,悠悠青笛声便从他嘴边缓缓而来。 洛云真丝毫不心慈手软,只见他身前,笛中长剑“紫钧”已然是悬空而立。森寒的剑气从紫钧剑上传来,片刻间便使室内温度降低了些许。 他停下了青笛的吹奏,只听他带有些许怒意的声音须臾间再度响起。 “交出落云帖。”他再次重复着方才的话,然而却依旧没有人回应他。 他真的愤怒了,佛门圣地,谈论生死,佛家高僧却置之不理,世间岂有这般的道理? 佛门镇压落云帖,可这落云帖本就为世间最浩然之物,气息之磅礴,不可谓不壮丽。 “我有一剑,菩萨见了需俯首,佛祖见了也低眉。”洛云真说道,紧接着只见他将紫钧剑握在手中便是悬空而立,向着十八罗汉所在方向直直走去。 他走的不快,却是顷刻间便是数丈之远。 一道磅礴的剑气缠绕在紫钧剑的剑刃上,紫钧剑所散发出的剑光愈发的寒冷瘆人。 “最后一次机会,交出落云帖,饶你等性命。”洛云真淡然说道,却是丝毫不停下前进的脚步。 他继续向前走着,手中仗剑,昂首挺胸。 终于,罗汉阵中有一名年龄苍老的罗汉开口发言了。 “施主,何苦呢?” 他的声音分外沧桑,伴随着时光的消磨,他苍老的容颜上已经是出现了许多褶皱,老年斑也是生长在了眼角等随处可见的地方。 “何苦呢?”顿时,洛云真脑海中便有一个词回荡不止,是弄得洛云真脑袋里一阵肿胀,疼痛的险些松开了手中长剑。 只见他左手捂住头顶,右手则是紧紧握住了那柄长剑,他有些愤怒的声音顿时响起。 “我北邑人在战场上流血,你等佛门高人却躲在这阴冷的寺庙里,镇压着我儒家的法宝,何理之有?”洛云真说罢,转而是将手中紫钧剑一横,一道剑光瞬间便传递到了众多罗汉眼中,令得他们个个是遍体生寒。 剑锋之上,寒气继续暴涨,洛云真一手负于背后,另一只手则是做托举装。 下一刻,紫钧剑便已然悍然御空,就是要向着远处的罗汉一冲而上。 洛云真反倒是任由着紫钧剑在自己手中蓄势,他反而是长长呼出一口气,将一口卡在嗓子眼儿的猩红鲜血直接喷吐到了剑刃上。 紫钧瞬时间便被血红色的气息笼罩了起来,转而是片刻变得嗜杀无比。 “我看你们这些只会用下三滥手段的金身罗汉,到底是金身不坏还是徒有虚名。”洛云真大笑着道,旋即是眼角变得血红起来。 古刹外,厮杀的声音越发的响亮了起来,洛云真顿时是感觉身体内一股浩然气是直冲干云霄。 “杀。”他大喝道。 顷刻间,紫钧剑向前飞速而出,并没有方才那一剑仙人跪一般的雄浑气魄,却给人的感觉只是干净利落。 紫钧剑剑锋锋锐无比,刹那间便划破了罗汉金光阵的阵阵金光,在罗汉阵上划出了一道又一道清晰可见的裂纹。 “给我破。”洛云真怒喝道,于是下一刻罗汉金光阵便分崩离析,诸多罗汉身上也是金光逐渐衰退,古铜色皮肤则是出现了些许的干裂痕迹。 …… 罗汉阵内,紫钧剑如入无人之境的穿行着,似乎随时可以划破任何一位金身罗汉的肌肤将他们灭杀。 却说就在洛云真的紫钧剑即将击杀第一位金身罗汉时,一道声音却从藏经阁的更上层传来。 “施主,且放下屠刀,落云帖自会给你。” 声音雄浑有力,却不乏苍老的意味,正是方才阁顶传来的那道声音。 洛云真不以为意,他自始至终便杀伐果决。 然而,此刻他的手里剑却是完全不得再向前移动片刻,就是这般是悬空停留在了一位手持降魔杵却面露惊惧的中年僧人身前,何其强大?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三十三章 战旗 一个身影出现在藏经阁楼梯灯火的阴影中,身影有些佝偻,伴随着楼梯口灯火的闪烁跳跃,身影缓缓地拾级而下。 洛云真眼眸微微跳动,紧接着只见他手中的两颗指头便恢复了知觉,他赶忙是御剑回来,不再去考虑如何去继续灭杀眼前罗汉。 “年轻人,不错啊。”那道声音再度响起,苍老依旧。 却说洛云真此刻已然是完全恢复了正常,他闻言赶忙是对着身影出现的方向打躬作揖。 “晚辈献丑,前辈息怒。”他说道,旋即是将青笛再次拿出,将紫钧剑收入笛中。 他心中非常清楚,此刻这声音的传出者,单说修为绝对是有着几近于师父那般强横的雄浑内力,绝非他能够硬撼。 “无妨,你若要这落云贴,拿去便是。”说罢,只见一到身影已经是出现在了洛云真身前的楼梯口,雄浑的声音旋即是席卷而来,只见一名身着藏青色僧袍的年迈老僧眉毛花白,长长的垂下脸颊就这般面容含笑道。 洛云真顿时是颇感意外,本来已经做好了准备不死不休是势必要带走落云贴这般神圣之物的,却不料这般高深修为的老僧居然是直接将落云贴拱手相送。 于是,洛云真赶忙打躬作揖道。 “晚辈洛明忌,谢过前辈。” 只见苍老的僧人见状是笑了一笑,转而是指了指手下的一片薄薄宣纸,笑道。 “既然这样,你拿去便是。”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却在此刻颇为有些不怀好意的意思。 洛云真顿时感到了一阵不妙,然而却不敢违逆年迈僧人的话,只见他将手缓缓抬起是直直摸向了那片薄薄的散发着一丝光晕的宣纸片。 落云贴顿时散发出了金光阵阵,照耀在在场每个人的眼中,使僧人们心中不由得都升起了一丝狂热。 光芒普照,至尊契合。 洛云真顿时被这道金光所笼罩,他整个人的身体变得空明了起来,在昏暗的藏经阁中显得是熠熠生辉。 “好一件落云贴,流光耀众生。”洛云真不由得感慨道,令得他内心不由得一阵欢喜。 却说那位拿出了落云贴的老僧人见状不由得咦了一声,只见他缓缓地拉住了洛云真的手腕,将两根手指放在了洛云真的手腕上,试了试他的脉搏。 “脉象四平八稳,如有真龙飞跃在渊。”他缓缓张口道,旋即是轻叹一声,颇为惊喜的眨了眨眼睛。 洛云真见状顿时是欣喜不已,毕竟落云贴这般神物,论这世间的儒道修士是何其可遇而不可求? “年轻人,你就是真龙血脉的持有者镇南国侯之子洛云真吧!”老僧有些惊讶的开口道,转瞬间是令的洛云真楞在了原地。 他缓缓地点了点头,旋即是把脑袋耷拉下来,看向手中那片熠熠生辉的薄薄纸片。 古刹外传来更为剧烈的喊杀声,可见此刻的城防攻守战已经是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洛云真见状,赶忙是向老僧再度作揖行礼告别。迅速的一个闪身出了藏经阁的大门,战况紧急,他可没有这些时间继续陪着这些置身事外的僧侣消磨时间。 只见他凌空御剑,飘荡在那缥缈的凌云深处。 他自云端向下俯视,只见一个个年轻的将士面容严肃,矗立在城墙上,对望着城外张弓搭箭。 一顶顶弓弩蓄势待发,齐齐对准了城头,破城弩一座座排列整齐,指向了北邑旗帜所伫立的那座城楼。 洛云真见此场景是大喝一声不妙,只见他竟然是从天空上一跃而下,转瞬间便来到了那座被破城弩对准的城楼之上。 也就在与此同时,一排排破城弩上的羽箭被东晋甲士抛射而出,是顷刻间如同人那般高大的庞大箭矢,便是漫天而来。 洛云真见状,赶忙是召唤出了体内的真气巨龙做出防御,却在破城弩轰击在真龙身上时,真龙顿时轰然而碎。 洛云真见此一幕不由得心中惊叹于破城弩的巨大威力,却是丝毫不敢懈怠,紧接着便是鞘中的定风波悍然而出,在空中是飞速的旋转了起来。 渐渐地,剑光流转,转瞬之间是流转了剑体周身。 一棵棵破城弩的巨大羽箭被洛云真强悍的真气轰然弹开,是在空中回旋不止,更有甚者是凌空崩断,支离破碎。 北邑甲士见到了主将这般英雄气概顿时是分外的士气高涨,只听他们高声欢呼着,向着东晋战阵是发起了挑衅。 洛云真见状,眼中寒光凛冽,他望着越来越多的东晋弓弩,看了看城头上已经倒下的百余甲士,不由得红了眼眶。 都是爹娘的亲骨肉,怎能这般凶残? 他在心中问着自己,却是手中动作不停,只见他在城头上,定风波则是凌空而立,时刻阻碍着东晋射来的羽箭贯穿自己的战旗。 城墙上,有越来越多的甲士抬起了手中的弓弩,对着城外就是一阵攒射。 “东晋蛮子,受死。”只听赵四震声音暴躁,他早已经是杀红了眼睛,只见他手中弓弩箭无虚发,是转瞬间便摘走了好几名东晋蛮子的身家性命。 只见他手中动作不断,身旁则是有源源不断递来羽箭的年轻甲士帮忙。 年轻甲士见两位将军身先士卒,无意是钦佩的无比附加,只见他手上活计轻快,是一根箭矢接着一根,丝毫看不出停滞的意思。 洛云真见状不由得是对着赵四震方向微微点头,他灿然一笑,旋即是用手拨开了一只巨大箭矢。 只听他下一刻对着城下是高声怒吼。 “但凡我洛明忌独立城头,东晋箭矢一颗不可近我战旗半寸。” 他的声音霸道无比,却说这一日,有北邑征南将军,孤身守战旗,面对城下数万人的大军和瓢泼而来的箭雨是怡然不惧。 而在他身形所过之处,无数箭矢被他用双手剥落下来,有的跌落在地面上,有的则是直接摔做两节。 于是,这一日,北邑军死战在阜阳城头,誓与敌不休。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三十四章 温阳 傍晚,阜阳军阵阵前,蝉鸣声嘤嘤。 一轮明月升上枝梢,伴随着淡淡的荷花香气,东晋的营帐内早已是灯火通明。 巡夜的甲士手持长戈,身披重甲。 却说幽深的营帐里,一道愤怒的声音响起,顿时是吵得周围的营帐震颤不已。 “几个酒囊饭袋,老子给你们一万兵马,居然连他北邑城上的一个营都打不下来。” 只见一名身披重甲的中年胖子说道,他身上肥肉不少,却是块头极大,直接是瘫软在那座太师椅上,不由得是直不起身来。 在他身下,有几个低眉顺眼的年轻将领耷拉着脑袋,任由座上的将领是一阵发落。 “老大说得对,我们就是废物,只可惜那北邑的征南将军独立城头,给北邑守军壮了胆气,此刻的邑国军队士气高涨是完全和先前我们碰到的队伍不一样啊。”一名身材魁梧的年轻人说道,只见他面容黝黑,留着长长的大胡子,一双剑眉则是分外的英武。 “那你说这种情况我们又该如何是好?就连破城弩攒射到那北邑的征南将军身上都见不到丝毫成效,你又不是看不见。”坐上主将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毛,只见他扭动了下屁股,顿时是浑身的肥肉便颤动了起来。 却说这人的身份已经是毋庸置疑,正是那东晋的阵前主帅,姓韩名东辰。 他早已经听闻了魁梧年轻人的言语顿时是有些了然了,先前就听说了北邑的年轻将领中以洛云真夺得魁首,曾独立函谷关逼退东晋五千甲,有力拔山河气盖世之象。 中年胖子卧倒在太师椅上有些疲惫的用手抚摸了一下下巴上的胡茬子,不由得是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了马蹄声阵阵,一阵清脆的勒马声传入帐中顿时便让中年汉子困意全无。 只见他眼睛立刻就眯了起来,满脸的表情是愤怒的无以复加。 “谁在外面找死?”他的声音顿时响起,响彻了帐篷内外,吓得在他座下就坐的诸位将士不由得是各个一个激灵。 却说一道缓和而清脆的声音响起,顿时是令的胖子愣在当场。 “谁说本王找死?”那道声音雄浑巍峨,异常的气势磅礴。 中年胖子闻言顿时是愁眉开展,脸上表情旋即是加上了一抹笑容。 “大将军?”他的声音分外惊喜,却是在此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欠意”。 下一刻,一只白皙的手掌探入帐中,方才那道雄浑的嗓音顿时再度传来。 “好大的胆子,韩东辰!” 转瞬之间,只见一股肉眼可见的磅礴气息便充斥了帐篷内外,顿时是令的帐内气温大幅上升,中年胖子则是红了脸喘起粗气来。 “殿下,小的不敢了。”终于,胖子挣扎着说出了一句话,旋即是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却说帐篷的帘子被那只白皙的手掀了开来,一道身影顿时出现在了帐篷之外,身影身披黑袍,牵着一匹红色汗血宝驹,伫立门前是看向帐内。 当他见到了已经昏厥过去的韩东辰时,眼角顿时是浮现出了一抹笑意,使得座下那些同样呼吸急促的将领们不由得胸口一凉,瞪时也是昏迷了去。 …… 昏黄的灯火下,身披黑袍的那道身影走入帐中,只见他的容颜也是顿时被展露无遗。 苍白的两鬓,加之年轻的面庞不由得让人想到了鹤发童颜四字加以形容。 却说这名年近花甲的老人,见到了昏迷在主将位子上的肥胖将领,面庞上露出了一抹的厌恶。 他抬起了自己那双白皙的手,转瞬间让气机充斥手掌,便是凌空虚握,直接将昏迷了的主将扔下了那柄太师椅,摔倒在一旁的地面上。 “肮脏。”他不由得还骂了一句,可见这韩东辰的确是人品在东晋的朝野是出了名的恶心,故而就连东晋的安山郡王这般好说话的王侯门庭,见到了他这位官衔不低的前线主将都是直接将其给愤怒弄晕了过去,顺带着还祸及了几位官爵不低的将门子弟。 黑袍身影缓步向前,他身上的黑袍无风自动,飘荡在这四下无声的大帐中是分外的洒脱飘逸。 只见他脚步从容的走到了方才韩东辰所坐的那柄太师椅前,将身后的长袍一扬是潇洒落座。 一个响指从他指尖打响,韩东辰顿时眼角便是抖动了一下,连带着座下几位年轻将领也是纷纷然睁开了眼睛。 却说这中年汉子终于是睁开了眼睛,他赶忙是在年迈的黑袍老者身前跪下,一身肥肉是颤儿又颤。 “在下韩东辰,见过大将军。”韩东辰说道,语气里充满了敬畏。 却说年迈老者见状赶忙是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这颗东晋的出了名的扫把星,怎配入他安山郡王的法眼呢? 然而,下一刻,年迈老者非但没有看韩东辰一眼,反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座下的几位年轻将领。 只见他微微笑着说道:“各位都将是帝国的栋梁之才,今天这仗打的虽然没能达到预期,却也算是一个好的开始,休要听那姓韩的一派胡言。” 说罢,他有些怨毒的瞅了那位已经遍体生寒的胖子一眼顿时是拂袖而去,只见他站起身向前迈出了一步,两步……三步。 “韩东辰,你给我记住了,朝廷要你这扫把星来北邑当主帅是为了波及北邑气运,你莫要真把自己当了主将。”他的步伐突然一凝,旋即是停了下来,回过头冷淡的对匍匐在地面上五体投地的胖子说道。 却说下一刻,他的身影就一闪而逝,转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只留下那匹通体血红的汗血宝驹是孤独的哀嚎着,不见了主人的身影。 待到他身影远远地出了营帐,却是那肥胖的韩东辰不由得是向着地面上吐了口唾沫,他说道。 “狗东西,什么狗屁的安山郡王,你温阳不过是一条狗罢了,老子怎么也是从一品武将,就你也想雁过拔毛,还不配。” 他也不在乎座下的那些年轻将领是否听到了自己的言语,只见他旋即是面庞上多出了一抹红晕道。 “给老子上酒来。”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三十五章 阵前酒 营帐外,温阳听到了中年胖子的话顿时是笑意盈盈,只见他脸上恍惚中出现了一抹阴邪,却又是转瞬即逝。 次日清晨,洛云真派遣李君虞出城叫阵,战鼓声是响彻天空。 却说那年轻的都尉李君虞独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手持银白长枪是目光灼灼。 “何人前来受死?”他的声音正气浩然,转瞬间是传遍了东晋的战阵引弄得东晋的好儿郎是一阵的不服。 一名长相魁梧的东晋武将见状是手仗金刀拍马上前,在阵前观望了李君虞几眼便是突然驾马狂奔,是一路出了战阵。 “东晋河西州战将墨西狂来战,北邑小儿,纳命来。”那名长相魁梧的将领是高声喝到,马匹声势浩然,片刻间便冲出了战阵发出了马蹄声阵阵。 李君虞见状,手提银枪是拍马冲锋,身上的甲胄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了夺目的光华。 李君虞也顾不得眼前光芒是何其的耀眼,只见他手中长枪是动作紧凑,片刻间便冲到了墨西狂身前。 两匹战马擦肩而过,银枪碰金刀,发出了一连串的铿锵声。 李君虞是驾马狂冲向前,片刻间便冲到了东晋的军阵之前方才是停下马蹄子,只见他调头转过来。 紧接着是对着东晋的战将举起了手中长枪,只听他有些愤怒的嗓音随之响起。 “犯我家园者,必诛之。” 紧接着他则是继续驾马狂奔,马匹在风中发出了阵阵的嘶鸣声,银枪再度和金刀迎面碰上,却说两名战将是实力不相上下,继而是又一次的擦肩而过。 李君虞手中银枪划出了一个漂亮的弧度,却是瞬间便负枪而立,面庞冷漠地看向了对面的东晋战将墨西狂。 他再次驾马狂奔起来,只见他胯下的战马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嘶鸣,是片刻间速度便变得飞快。 “杀。”他嘶声吼道,双眼变得血红。 紧接着,只见一枪是横空掠来,吓得东晋的墨西狂不由得眼角颤抖。 “杀。”李君虞再度怒吼道,却说这犯我河山者,杀无赦! 只见,两道身影再次片刻间擦身而过,一人是在马上狂奔,而另一人则是放缓了马蹄子手持金刀紧凑的迎击敌人。 几滴鲜血滴落在了马背上,继而是掉落在了地面上。 却说李君虞已然是翻身下马,身上甲胄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正沿着甲胄的边缘滴落下来,疼得他是有些面容扭曲。 另一边,墨西狂驾马向前缓行着,却随着时间的推移不由得是被鲜血浸红了衣衫。 血滴掉落在了地面上,尹红了这片北邑的土壤,让这片北邑的土地上是再度重温了鲜血的滋味。 他跌落了下马来。 只见他那柄金背大刀却是依旧紧紧地攥在手心里,不由得是死不松手。 洛云真御剑凌空而至,却说他感受到了一股颇为强大的气息是贯穿云霄。 便在此时,一道声音从东晋大营深处响起,顿时是令的洛云真一皱眉头。 “洛家的小子,你来了?” 声音雄厚巍峨,是传遍了阜阳城内外。 一道身影身披黑金色蟒袍自战阵内缓缓升起,远远地便出现在了洛云真眼中。 那道身影两鬓沧桑,却是面容稚嫩,一副鹤发童颜的样子。 洛云真见状不由得是深吸一口凉气,天境榜排行第八——温阳。 只见在他的目光中,那名身披黑色蟒衣的年迈老者是那般的令人恐惧,他旋即是愣住了神,看向了远处的茫茫山色。 过了好一会儿,伴随着老者声音的再度响起,他方才是再度回过了神来,看向了远处的年迈老人。 “我说,姓洛的小子,就没有什么话想跟前辈说的吗?”温阳笑道,言语间充满的并非是敌意,反倒是有几分欣赏的意味。 却说洛云真见此场景赶忙是作揖行礼,他毕恭毕敬道:“晚辈洛明忌,见过先生。” “开始吧。”温阳也不废话,只听他淡然说道,紧接着便拔出了身上所佩戴的长刀对着洛云真就是伸手一个请字。 洛云真脑海中顿时是炸开了锅,他是当真想不死不休,只可惜这国不可一日无君,军不可一日无将,他又是真的不能死! 于是,只见这名饱受胜名的年轻人对着年迈老者毕恭毕敬的作了一揖。旋即是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袖口。 一只长笛被他从袖子里抽了出来,笛子的笛梢被他手腕微微用力拧开,一柄剑气锋锐的宝剑便被洛云真拔了出来。 百年前李子卓曾花费三十年时光将一块天外陨铁锻铸成三柄宝剑,分别名曰“紫钧,雷定,长生针”。这三柄传世名剑虽非是那剑仙大能的佩剑却是把把都锐无可挡,天下无敌。 却说洛云真手中名剑一出顿时是令得温阳看直了眼睛,只见他颇为震惊的问洛云真道。 “这剑是何剑?可有名字?” 他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却是异常的诚恳真切,洛云真知道他是当真想知道自己手中的这把紫钧剑叫何名字,于是他旋即恭敬地沉声道。 “回前辈,剑名,紫钧。” 他的声音异常清脆,在这夏日的艳阳下不由得带出了一缕清凉。 温阳显然是没有听说过这柄剑,只见他有些模棱两可的点了点头沉声。 “好剑。” 却说下一刻,天空之上骤然变色,一位龙王境强者是傲然而立,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了这一方盘踞的云彩之下。 七彩祥云笼罩在他的身体上,温阳只觉得是浑身舒畅,只见他有些打趣的对洛云真说道。 “你师父贺阳道人是我的兄弟,故而我和你其实关系不浅,你大可以叫我一声师叔。” 说罢,只见他那道悬浮在半空中的身影是缓缓地落了下来,脚尖则是稳稳地踩踏在了地面上。 却说这一日,有白衣和一位鹤发童颜的年迈老者,先是兵戎相向,后又相坐阵前,当了众人的面,把酒言欢。 而在他们身后,有无数的两国战士是看傻了这一幕,这又是一种何样风情的战阵风光呢? 白衣袖飘飘,黑袍鼓荡荡。 饮酒乐融融,阵前只陈香。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三十六章 匹夫,死疆场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话说,就在这样一个星夜中,北邑阜阳城头已经尽是倒下的尸体。 城头灯火通明,战士们喘息声急促,他们站在城头俯瞰着城下攻城的东晋大军,不由的是额头之上一一冒出了汗水。 东晋军队兵临城下已经十日余,攻城战况是愈发惨烈,却说位列北邑阜阳第一营称号的虎扑营,伴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已经是伤亡过半的光景。 深夜中,星光洒下云空,分外的清澈明朗,如同泉水般透彻的月光下,将士们手中的兵刃发出森寒的光芒反射在人脸上是格外的肃杀。 洛云真身披白衣,孤身一人仗剑出了营帐,他望着远处天际洒下的洁白月光,不由得深呼吸,叹出了一口气。 “明月几时有,战阵故人几能归?”他说道,旋即是将眼角余光投到了腰间所佩的名剑定风波之上,只见定风波此刻也笼罩在明亮的月光之下,是埋没了往日的森寒剑气。 他手中拿着一封信件,是皇宫那边用八百里加急送到他手中的。 信件书写的分外公正,通篇用的是红色墨汁,无疑是魏丹往日批红时所使用的那种。 他照着清澈明朗的月光在月下反复地读着那封写的颇为至情至性的绝好信件,不由得是心间暖融融的。 却说,夜半三更鼓响,城外的东晋战阵终究还是鸣金收了兵,将今夜的战事告一于段落。 洛云真有些惆怅的看了看远方的城外方向,不由得眼眸中所散发的光芒也不再同之前那般扣人心弦了。 他的手不知不觉间握紧了定风波的剑鞘,顿时是手指间骨骼处开始变得煞白了起来,只见他大拇指微微向上抬起,定风波便有一抹寒光被从微微抬升的剑刃之上折射了出来,倒映在洛云真脸上,留下了一道白色光痕。 只听“刷”的一声。洛云真松开托举宝剑的那颗大拇指,定风波便再度归鞘,隐没了锋寒。 如此反复几次,洛云真倚靠在自己营帐前的那棵绿意盎然的柳树下,不由得是愣愣出了神。 天上广寒宫,就这般听着地面上震天响的嘶吼声,还能孤寂到几时? 只见洛云真缓缓地直起了腰杆子,他看向了城门方向,见那虎扑营众将士皆是举步维艰的拖拽着自己疲倦的身躯走下城墙,这时,他不由得是的越发愧疚了起来。 再去回忆那封被魏丹寄来的书信,洛云真不由得红了眼睛,只听他有些疲倦的喃喃自语道。 “我为战将,当为天子守卫国门;他是天子,顾全大局又岂能顾我!” 他的语气有些低沉,伴随着越发可以给盛夏带来些许清凉的那一轮明月,他的目光愈发的伤情,只见他眼角居然是落下了几滴泪水。 他摆了摆手,用袖口擦拭去眼角的泪花,下一瞬的明月,便在他眼中变得更加清晰了。 他犹豫了一下,旋即是将定风波从腰间的剑鞘中拔了出来,紧接着便是屏气凝神着凝练剑诀,准备一脚踏出便御剑凌空飞行。 却说伴随着夜色的笼罩,定风波的剑身在月光下愈发显得透亮森寒,而在这深深的夜色里,其剑上则是爆发出了一股磅礴恐怖的气息。 洛云真踩踏其上,犹如驾驭一条庞大飞龙,是威势雄浑,宛若天仙。 他身着白衣宽衣带,一袭白色长衫在夏日的习习晚风中鼓荡飘扬。 一支长笛被他从袖子中拿出,放在嘴边便陶醉的吹奏了起来。 乐声悠扬,笛子的歌声陪伴着夏日晚风中的那一股股炎热的气浪,传播了很远很远。 两军交战的堡垒间,有不知多少身负重伤的年轻战士倒在地上,想动,却动弹不得。 却说,当这一首笛歌被传送到重伤的甲士耳中时,不论是城内城外,无论是东晋还是北邑,皆是满脸的凄然。 洛云真在一轮明月下就这样吹奏着。 月光洒落在他的肩头,洛云真不由得耸了耸肩,旋即是将灵动的手指从笛子上松了开来,紧接着便任由那支青笛裹挟着紫钧剑从天空摔落了下去,最终跌落在地面上,发出了啪嗒的声响。 洛云真有些茫然的抬起头,只见天上的明月已经越升越高,到达了他的脑袋顶上,他借着月光远远地向着城头看去,只见城头上只有这几日投石车所留下的深深凹痕和三三两两用以站岗放哨的将士是依然仍在。 洛云真不由得揉了揉眼睛,心里嘀咕了一句“这大夏天的,净是沙子迷了眼。” …… 却说城墙之上的一名北邑虎扑营的巡逻甲士手持战阵长戈,他脸上裹了一块纱布,一抹殷虹从他裹着纱布的半边脸中露了出来,早已经是干枯了的血迹。 而在他身旁,有一个年纪尚轻,相貌清秀却被敌人一箭贯穿了胸肺的年轻人。 只见这名年轻人身上披有一件北邑虎扑营上骑都尉的战甲,头戴钢盔,正倚靠着阜阳城古老的城墙,急促的呼吸着,是苟延残喘。 “老陆啊。”瘫坐在城墙边上倚着城墙而坐的年轻人呼唤道,只见他双眼之中已经尽是血光,显然是也杀了不少人,够本儿了。 脸上裹着纱布的男人听到了那位俊俏都尉的话,终于是面带一丝苦涩的转过头,看了看倒在地面上的年轻人,见那年轻人胸口一起一伏,血花便随着胸腔的扩张四溅而出,他不由得是哭了起来。 “你个丁老三,还欠哥哥一顿酒……”姓陆的甲士强行憋住了哭腔,他忍痛对姓丁的说道,话却在说了一半时哽住了。 这酒,说出来又有何用?丁姓年轻人肺部贯穿,显然已经命不久矣,还有个屁的酒喝,更不要提是此刻这般交谈的场景了。 丁姓年轻人俊俏的脸蛋儿上已经写满了痛苦,若非是他意志坚定,估计早就撒手人寰了。 然而,就在这刻,呼吸已经是感觉不到气流注入的年轻人又一次说话了,只听他的气息微弱,面色苍白道。 “哥……那,那壶酒……到了下面……再请吧。” 说罢,只见这位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上骑都尉的年轻人便是长长的合了眼,终于瞑目。 而在他身旁,陪他说完了最后一席话的那个陆姓年轻人,却在这一刻长长的哽咽了,匹夫,死疆场。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三十七章 温家,徒子 东晋的营帐间,挂了一轮明月。 夏日的蝉鸣回荡在诸多青白色的营帐上空,分外悦耳。 却说,东晋主营的大帐内,身着黑色重甲的那个胖子正优哉游哉的躺卧在那柄宽大的太师椅上,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营帐门口的布帘。 门外,值夜的甲士站的笔直。 伴随着越发刺耳的蝉鸣声,温阳走出了自己的王帐,步履轻盈的来到了那座战场的边缘地带。 战场上,许多身披轻甲的年轻战士正在井然有序的打扫着在烈日烘烤之下已经有些腐臭的尸体的战场。 尸体的猩红鲜血染红了大地,土地上,不知是鲜血的缘故还是花色本就这般刺目,艳丽的玫瑰盛开在战场的周围,分外妖艳。 温阳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横七竖八在战场上的甲士尸体,不由得是眼角上微微泛红。 “可惜了我大晋,好山好水好儿郎。”只听温阳有些哀苦的叹道,旋即是转眼看了看身旁一棵垂杨柳。 杨柳树梢隐隐冒着一些绿意,兴许是因为北邑的地理位置过于靠北,温度也算不得高,此时此刻虽已是立夏时节,面前的垂杨柳却依旧只是刚冒新芽的样子。 温阳上前两步,靠近了垂杨柳,只见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树干,而整个人的注意力却全部放在战场上。 白日的战阵中,倒下了数以千计的晋国儿郎,此刻他们大都是安静的闭了眼,默默的等待这被自己的袍泽拉去,埋进万人坑。 温阳回头看了一眼面前不远处一个拖着一具尸体艰难前行的年轻战士,他非常和蔼的对那名战士微微点了下头,旋即开口说道。 “你身后的那位兄弟已经战亡了,他应该带着他的尊严葬入坟墓,所以请小兄弟将他背起来,千万莫要继续拖拽了。” 他的声音温和,给人的感觉如沐春风,虽然是隐约中难免不了一丝沧桑,却是仍旧说的那名拖拽着尸体前行的年轻人不由得当场一怔。 然而,当年轻人正要照着这道声音的指示去做的时候。 一阵腐臭,再此从死者身上传了出来,熏得人不由得是鼻子一酸,顿时赶忙是用袖口挡住了鼻子,不再去思考分毫将尸体背在身上的事情。 温阳见状,不由得是蹙了蹙眉,只见他手上动作轻微,却仍旧是面带笑意的向着年轻人走去。 “小兄弟,这位战亡的老兄看来是已经开始腐烂,兴许是昨天打扫战场漏下的,如果小兄弟不介意的话,不妨让我来背这位仁兄吧。”他说道,话语间温和且诚恳。 这道声音不由得让远处的年轻人再度愣住,却是片刻间转过了神来向四下张望而去。 四下黑漆漆的,除了月光洒下的不远处,一棵树下仿佛有一个人的身影,其他地方是再看不到任何人。 温阳见状笑了笑,只见他向前走出几步,身影便是终于在年轻士卒眼中看清了。 却说,年轻人见来者身材并不高大,且年迈佝偻,不由得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 “多谢前辈好意,晚辈自己来便是。”年轻人说道,旋即也是毫不含糊,一把将尸体从地面上拽起,紧接着便背在了身上。 温阳看到了这番场景,不由得是眼角间流露出了些许惊讶。 以他高深莫测的龙王境界实力如何感受不到年轻人此时此刻内心的那一缕缕波澜呢?然而,他却是这般决绝的将一位从来都未曾谋面的袍泽尸身背在了身上,面不改色心不跳。 温阳不由得对面前的年轻人生出了几分兴趣,只见他昂首阔步向前,仅仅是几步的功夫,便来到了年轻人身前,将一只手搭在了年轻人身着甲胄的肩膀上。 只听他有些豪气的笑道:“好小子,有血气!” 说罢,他便拽着那名年轻士卒飞身而起,仅仅是一两个瞬间便是刹那掠出了数百丈的距离。 他们二人飞身在军营的诸多白色营帐之上,温阳是步伐稳健,闲庭信步。 而那被温阳拽住了肩膀的年轻人感受到此刻飞翔在空中的状态时,竟然并不感到害怕,只见他先是抬头看了看拉拽着自己的温阳,旋即是望着明月微微一笑。 温阳脚步如飞,点踏在空中是如履平地。 却说越过了一座小土丘,终于是临近了北邑的一座死水湖。 …… 温阳将年轻人放在了地面上,他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面露笑意。 “就将你背上的兄弟留在这儿吧,这里山好水好,适合他。”温阳道,转而是看向了年轻人的那一副明眸皓齿。 年轻战士的眼眸在月光下发出了清澈的光芒,略微可以看得出他对方才那凌空御风而行的一身本事是有一丝神往,他愣住了。 “想学吗?” 突然,温阳的声音再度响起,只是这一声当他发出时便已经是远在湖边,有些优哉游哉。 年轻战士有些迟疑着点了点头,却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只见他赶忙是跪在了地面上,大呼。 “参见王爷。” 温阳笑了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只见他用自己那只粗糙的手捧起了一弯湖中月,在脸庞上擦拭了下。 湖心映月,月光洒下宛如银霜般散撤在湖面的清水上。 湖水有一丝冰凉,温养只觉得是神清气爽,却也在嘴角处抿了抿,略微露出了一丝苦涩。 死水多咸,故而下一刻温阳就再摆不下高手的架子,低头啐了两口唾沫。 “你愿不愿意啊,年轻人?拜入我的门下,日后不仅能保家卫国成就国之栋梁,更有一世英名可流传千古。”温阳再次说道,却说这一次,无疑声音就要沙哑沧桑多了。 年轻人在原地有些愣神,却说过了片刻之后,他不由得是打了一个激灵。 “晚辈陈墨,愿意拜入师父门下潜心学习,争做国之栋梁。” 他的声音坚定而稳重,却是丝毫不出现一点一滴怀疑和犹豫,只听他如是说道。 下一刻,在这北邑的一座叫做范阳湖的小湖湖畔,有个年轻的东晋战士,低了头对师父行礼三七二十一。 …… 他的头分外用力,磕出了血,却也撞开了一条通往锦绣前程的康庄大道。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三十八章 送行酒 清晨,阜阳城的城头已经被一抹夏日的晨雾所笼罩。 洛云真自大帐中走出,有些困倦的揉搓着睡眼惺忪的眼角,目光清澈而透亮。 这一日,是虎扑营与先旅营换防的日子,大清早,洛云真便看见李桐庐早早的孤身一人来到了自己帐前等待,手中提了壶是陈了年的绿蚁,看样子是来辞行的。 李桐庐身杆笔直,见洛云真身着青白色銮金战甲走出营帐,是立即行礼恭敬道。 “末将李桐庐,特来辞行。” 说罢,只见他举起手中掕着的酒壶,放在洛云真面前,打开了盖子。 一股芳香的酒气转瞬间传遍了营帐四周,伴着夏日里沁人心脾的花草清香,不由得是让洛云真眼前一亮。 “好酒。”洛云真说道,旋即是将脸蛋儿凑了过去,仔细的闻了闻。 李桐庐闻言微微一笑,只听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有些惋惜道。 “好酒是好酒,只可惜还是最烈的陈年绿蚁,若是一壶温良些的剑南春,该有多好!” 却说此言一出,洛云真则是眼前一亮,只听他沉声道。 “若是李将军想喝上好的剑南春,我倒是有些存货,再加上魏丹赐下的御酒,不多不少,刚好两壶。你且拿这一壶陈年绿蚁与我交换便是。”洛云真说道,话语间满是笑意,眼珠子却在李桐庐的哪壶沁人心脾的陈年绿蚁上是挪不开了。 不料,就在这时,李桐庐闻言赶忙是反应过来,他摇了摇头,有些认真道。 “在下不过是个区区四品官,配不上宫廷里的御制的好酒,将军要是想喝这壶绿蚁,拿去便是,我再用别的好酒请将军为我送行即可。” 他的话音决绝而坚定,仿佛他完全不在乎宫廷里的那些个好酒究竟是个什么滋味似的,目光是同样片刻挪不开自己手中的绿蚁酒壶,还真有点舍不得的样子。 却不料,就在这时洛云真已然是飘身回帐,取了一壶宫廷里用青花瓷包装的御瓶,是快步向帐外走来。 “这壶酒我就在此地开了为你送行。” 洛云真的声音响起,清澈而响亮,只见他手中动作不断,将两个手掌大小的酒碗便是分发给了李桐庐一个。 只听“嘎巴”一声响起,用瓶盖密封的非常完好的宫廷御酒便被洛云真亲手打开。 一股弯弯清流从花纹繁杂的青花瓷瓶中被倒了出来,分别汇入两个酒碗中。 酒水在碗内盘旋,散发着淡淡桂花香气的宫廷御酒便被洛云真尽数倾倒进了他拿出的两个碗中。 洛云真看着玩内漂浮着的点点酒糟,不由得陶醉了下,只见他微微一笑,说道。 “也许用宫廷的剑南春来招待李将军的确有些不合礼法,但是这三年酿的桂花酒倒是还算符合规矩,不妨就用它来代替你那一壶陈年的绿蚁酒吧。” 说罢,只见洛云真旋即是举起了酒碗,大笑了起来。 “干。”洛云真说道,便是将酒碗放到了嘴边,一饮而尽。 清香的桂花气息掺杂着浓郁的酒香划过齿间,仿佛是在苍茫的大海中宛如凉风拂面,如何不清爽舒畅。 “好酒。”李桐庐同样是一饮而尽,只见他面庞坚毅,喝完后不由得是长叹一声。 却说洛云真在此刻有些意味深长的拍了拍李桐庐的肩膀,他没说什么,因为今日之事今日了何必要日复一日的等着日后可能没机会了再去悔过。 然而李桐庐见状则是心领神会了起来,只见他非常感激的看着洛云真说道。 “将军放心,末将一定活着回来。” 他的落下,旋即是转过身向着身后矗立着的一匹战马走去。 只见他异常坚毅的翻身上马,对着洛云真恭敬作揖起来,旋即是拍马而去。 “李大哥,若是你此行身死,我定要在坟前请你喝上一壶上好的剑南春。” 看着李桐庐远去的背影,洛云真有些愣神的茫然说道,只见他眼眶中透着一股子的忧虑,却又是隐藏的很深,一般人也难以察觉。 却说李桐庐夹马狂奔到自己的营帐前,翻身下马,旋即是昂首阔步入帐,在帐内取下了一杆在营帐昏暗的灯火下闪着寒光的巨大战戟。 他手持战戟走出了大帐,翻身上马,驾马踩踏着城中幽绿色的青石古道,便是面容肃穆的向着城外而去。 …… 城墙上,北邑的守军先旅营已经是准备就绪,时刻挽弓待发,准备着与东晋的士卒决一死战。 而在北邑的城墙脚下,东晋的大阵却与往日略有所不同。 今日的东晋战阵,来了许多手持长刀盾牌的战士,似乎是察觉到了北邑这边调整部署的情况,东晋方面在攻城队伍上也做出了调整。 战场上,来自两军的喊杀声皆是响彻天地,足见两军交锋前的雄姿英发。 洛云真踩踏着飞剑定风波来到了九霄云上,他向下俯视着整个战场,见战场上彩旗招展,不由得也是心潮澎湃。 “这等阵仗,可真是一场硬仗啊。”只听他不自觉的感叹道,旋即是用一双洁白如玉的手抹了抹脸上的汗水,在太阳的炙烤下不由得是显得有些疲惫。 却说身披黑色重甲的持戟将军,骑着战马已经是来到了城墙脚下,只见,他丝毫没有要停马的意思,便是快速的驾马沿着城墙边上的走马道拾级而上。 当他的身影骑黑马披重甲,出现在阜阳城头时,刹那间北邑甲士便是精神一振,转而是喊杀声愈演愈烈。 “将士们,你们且记住了,我们先旅营自古便只有一鼓作气,勇往直前。” 李桐庐骑着黑色的骏马在城墙上来回地踱着步子,他正气凛然,毫不客气的大声说道。 只听,他话音落下,顿时北邑阜阳城头安静的是落针可闻。 然而,这种情况仅仅只是持续了片刻。 下一刻,阜阳城头上的甲士们便是一齐高声大喝了起来。 “为了邑国,十死无悔!一鼓作气,勇往直前!” 却说此时,洛云真在九霄之上是眉目含笑。 而在那片祥云之下的阜阳军阵前,也早已经是云霭尽散,山川锦绣,皆一览无余。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三十九章 大戟破甲 阜阳城下的东晋军阵中,有一名骑乘高头大马的魁梧战将隐藏在战阵的队伍中。 战将身材魁梧,单是看手上的粗糙老茧,便可以看出其战斗力绝对是非同凡响。 却说就在这一日的正午,东晋甲士个个是满面戏谑的望着城头上那些个伫立着的北邑军卒,他们有的表情狰狞,有的则是从骨子里透着一种歧视。 “北邑的缩头乌龟,今日不出来受死,更待何时?”只听城下纷纷乱乱的声音中,有一名面向粗犷的中年战士高声吆喝道,声音是分外的响亮,顿时是令的北邑的将士们心中压抑起了一股怒火。 “龟孙,看老子一箭射死你。”一名愤怒的年轻北邑甲士看着城下的那名东晋汉子,他旋即是动作紧凑的弯弓搭箭就是要一箭取走那高傲男人的项上人头。 “小六儿,你去取来免战牌挂上。” 却不料,正在驾马审视队伍的中年校尉听闻了此言非但不怒,反而是平静的招呼起了身后紧随着他的一名年轻人。 “将军,这不太合适吧。”那名被中年校尉呼做小六儿的年轻人听闻了此言不由得看了一眼身旁的守城战士,他面庞一滞继而说道。 “没什么不合适的,既然他们这么不讲究,咱们又何必开战呢?”中年男人说道,旋即是驾马在城墙上狂奔了起来,马蹄子踩踏在城墙上发出了一连串的哒哒哒哒声。 下一刻,只见中年将军已经是纵马而立,他朗声对着城下笑道。 “城下的疯子听着,我等已经挂起免战牌,今日只固守不出,休要再学疯狗叫唤了。” 说罢,只见他一勒马缰绳,黑色战马旋即是抬起了前蹄在空中凌空虚踏,发出了一连串的嘶鸣。 城下,东晋军阵中,方才隐藏的很好的魁梧战将闻言不由得是略微皱了皱眉头,他继而是快速策马狂奔出了军阵,独自一人傲然立于阵前。 他喝到:“北邑的小儿,休要不知廉耻,速速下来与本将决一死战。” 他的肌肤非常粗糙,黝黑的肤色中透露出了一股子的危险气息,却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嚣张跋扈了起来。 却说北邑的城墙上,中年将军见状不由得是在眼角中流露出了些许的兴趣,只见他转过身轻轻地拍马,便是从城墙上拾级而下。 洛云真在云霄上对脚下的一切看的是清清楚楚,他不由得在嘴角流露出了一抹笑意,旋即是飞身而下,脚踏飞剑来到了阜阳城头。 “开城门。” 城下,李桐庐大声对着城上的守军喊道,他则是一人一骑横刀立马在城内的跑马道上时刻准备蓄势待发、一冲而出。 “轰隆。”城墙的大门被缓缓的打开了。 李桐庐快步拍马上前,手持银光闪闪的战戟,面容冷静。 洛云真看到这里不由得是在眉眼间透露出了一丝赞许,只见他双手负后是独立城头,抬眼观望。 城墙的门打开又关上,城外的吊桥放了下来。 一道身影,身披黑色重甲,手握银色战戟,肩膀上则是缠绕着一席大红色的耀眼披风,显得是好不气派。 却说伴随着吊桥的缓缓放下,中年将军快步驱马跃上了吊桥。 他的战马在桥上狂奔着,踩踏着桥头那块厚实的木板之上,是一跃而下。 伴随着吊桥的缓缓再度升起,李桐庐一人一骑是潇洒出现在了东晋军卒的视野中。 “北邑赤峰校尉李桐庐在此,何人还不速来受死?” 他傲立于阵前,朗声说道,话语间自信意味十足,却是负戟而立,孤身面对数万东晋大军仍旧面不改色。 东晋战阵中的中年将领见状也是拍马上前,于李桐庐身前十丈外勒马站定,旋即是朗声开口说道。 “我乃东晋合击将军孟长山,且看你这秋后蚂蚱能在我手下,蹦跶几个回合?” 他的话语间挑衅意味十足,只见他手中战刀横卧,是面露狰狞。 两人目光交汇,互相从彼此的眼神之中都可以看得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怒火。 …… 三通鼓响,战场上的交锋也是正式拉开了帷幕。 只见李桐庐反应迅速,片刻间便驱马向前狂奔了起来。 而那名东晋的合击将军也是丝毫不甘示弱,只见他愤而提起了手中战刀,便是一挥马缰绳,同样的向着来犯的对手策马狂奔。 两骑相撞而去,战将们手中的战刃是顷刻间便碰撞在了一起。 铁器相碰迸发出了耀眼的火星,铿锵的声音则在阵前回荡不止。 只见,两匹身披战甲的战马分别是头头相对,互相顶力是彼此不甘示弱。 一柄战刀劈砍在银亮的战戟上,战戟则是横着招架在李桐庐的头顶,伴随着手臂上时不时传来的酸麻之感,他不由得是微微露出了一抹惊骇神色。 “这等膂力,绝非是普普通通的陷阵猛将。”李桐庐在心中感念道,旋即是将左手一横,便将大戟的矛尖刺向了身前的猛将胸口。 黝黑汉子见状,较为悠闲的微微一笑,转而是身体向后一仰便躲闪了开。 他将长刀屹立在地面上,看向李桐庐的眼中,神色不由得也是多了几分认真。 只见他在大戟扫过之后便迅速的起身向着身前的李桐庐跃起便是一刀。 李桐庐见此场景,不由得是脸上神色再次变得略微有些凝重,表情也是随之僵化了。 “找死。”只听那名东晋战将大喝一声,旋即是将大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劈砍了下来。 金属碰撞的声音再次响彻在两军阵前,城墙上的洛云真不由得是面色开始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他不由得低下头嘀咕了一声,何其惊险。 却说城下,刀光剑影来回颠倒竟然是转瞬间已经流逝了十几个回合,两名战将皆是膂力出众之辈,对杀起来也十分外的不讲情面。 只见李桐庐将大戟高举过头顶,目光中则是闪过一丝凶狠,旋即是将兵器向着东晋猛将左下方的一块重要部位横扫而去。 东晋将领见状赶忙起身招架,却不料被李桐庐借力打力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 战戟从他左侧胸口的位置划过,他赶忙向后方躲闪了去,戟尖却还是在他胸口的铁甲上处留下了一条可见血肉的尹红线条。 于是,这一日,两人你来我往纠缠了数百回合,未分胜负。 决胜,约明天!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四十章 胜 隔日清晨,洛云真早早的便出了营帐,只听得城头号角声响起,他便是抬眼望去,愣愣出神。 李桐庐已经是身披重甲,孤身一人来到了城门前的那条走马道上,只见他抬头看了看有些灰蒙蒙的天空,不由得轻叹了一声。 他胯下的战马已经是被换成了一匹枣红色的白绒鬃汗血宝驹,却见他身披甲胄,眉眼间寒光凛冽。 “砰砰……” 战鼓声响起,他面前的巨大城门被缓缓地打开了。 他快步驱马向前,汗血宝马则是发出了阵阵低沉的鼻息声,踩踏着清脆的马蹄子,格外引人瞩目。 在李桐庐身后,一席大红色的宽敞披风迎风招展着,显示出了这名壮实武人的雄姿英发。 他旋即就将铁戟凌空一转,半月弧形状的刀刃便被李桐庐强行横在了身后。 城外,一名黑脸大汉正面容肃穆的等待着即将出城的汉子,他手持长刀,披轻甲,头顶上戴的那顶镶金边的头盔是异常的光彩夺目。 天空中时常回荡起几声鸟鸣,在这片灰蒙蒙的苍天之下显得格外的肃杀。 李桐庐自巨大的城门口冲出,大门尚未开启,却说他身后已经足足是展开了数百人的仪仗队伍,皆是骑马前行,英姿飒爽。 洛云真骑了自己的那匹大宛马,晃晃悠悠的行走在城中的青石板道路上,马蹄子踩踏着青石板砖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哒哒声,霎时间,惊起了周遭的蝉鸣声阵阵。 只见他手中提了一个定窑烧制的青绿色瓷瓶,身上穿的则是一件金锣绸缎的清雅白衫,表情闲适轻松,在马背上却好像处于半梦半醒之间。 他的双眸微微睁开,一副好看的剑眉则是赫然展现在他的双眸之上,显得是尤为气态潇洒。 他轻轻握住了腰间佩剑,眼角余光看向街道两旁的各项光景,不由得有些困倦。 …… 城外,轰轰烈烈的战鼓声响彻云霄。 却说两名身披重甲的壮硕武人是相互勒马而立,手中轻描淡写的向着对方抱拳致礼,便是同时提起兵刃就要准备开始一场你死我活的战阵捉对儿厮杀。 这一日,李桐庐身后有了仪仗队伍,自然胆气与战力都会较之昨天更上一层。 然而敌方的合击将军却是面容淡定,表情上是丝毫不畏惧李桐庐的实力提升。 云开云合。终于,古老的阜阳城头之上闪烁起了一抹微红日光。 双方将领见此场景顿时皆是心中一震,下一瞬,便提起了兵器相互扑杀了去。 李桐庐由于昨天的厮杀过于生猛,故而今日的手臂上部还有些隐隐作痛,当他见到对方将领仍旧是手臂力量充足,将一柄战刀挥舞的是虎虎生风,不由得是在嘴角的最末端流露出了一抹苦笑。 “杀。” 他高声喝到,意在为自己壮胆。 只见他旋即是将身后大戟在空中画了一个圈提到胸口,用戟尖对准了东晋的合击将军,便猛夹马腹,策马狂奔起来。 两匹分别重达千斤的巨大战马踩踏在大地上,使地面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两方助阵的战士们见状,不由得是同时屏住了呼吸,看向了对方主将,有种格外的兴奋紧张之感。 洛云真在马背上继续是晃晃悠悠,他听着街道两旁军营中传出的阵阵操练声,不由用掌心擦了擦额头的露出的一抹汗水继续前行。 城内远远地就可以听到城外的喊杀声,声音震耳欲聋,扰弄得城内百姓和诸多操练的将士都热血沸腾。 李桐庐和东晋将领手中的兵刃在电光火石之间碰撞在了一起,随之响起的则是城内外观战将领的一阵喝彩声。 只见,两名将领手上兵器一触即发,下一瞬便已经分开。 两匹战马分别发出了嘶鸣声,相互都是从另一骑的身边一冲而过,顷刻间便已经再度相距十余丈远。 两人分别牵马转身,几乎是同时,默然的发起了第二次冲锋。 “杀。” 两人分别冲着对方喊道,面庞间皆是流露出一丝的狰狞,彰显着将敌人斩落下马的那一份渴望。 他们胯下的战马鼻息声分外响亮,伴随着两名战将的喊杀声,不由得都显得有些凶悍了起来。 “呯。” 金属相撞的声音再度响起,却说那柄通体银亮的大戟已然是和东晋战将手中的战刀碰撞在了一起。 双方相互拿着长长的兵刃僵持着,一声声金属摩擦所产生的音鸣不由得是刺破众人的耳膜,瞬间令得助阵双方许多人忍不住是捂住了双耳,面容不适。 大刀在大戟长长的铁杆上抹过,吓得李桐庐赶忙是顺势将战戟横起,松开一只手迅速的躲避起长刀的抹手一击。 “死。” 东晋战将见状,眼睛瞄准了李桐庐脑袋脖子部位的一个漏洞,便是抬手做势一刀砍去,打算将这名与自己周旋了数百回合的北邑猛将削掉头颅。 李桐庐面庞上见此一刀砍来并未显现出几丝慌乱神色,只见他也不招架,只是身体顺势向后方倒去,转而是轻松的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刀。 他抬起身,再度将手中大戟扫出,只见战戟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好看的半圆儿,旋即是碰撞在了双手持刀却由于一刀砍空力量匮乏所露出了些许破绽的合击将军身上。 面容黝黑的合击将军被这一击抽中,身体不由得是向一侧倒飞出去,口中只感到一阵甜意涌了上来,随即便吐出了一口鲜血,一命呜呼。 这整个过程,前前后后,虽然只有短短三五个回合。 但是双方交战的将领却都是早已因为炎热的天气而大汗淋漓。 李桐庐用手擦了擦脑门子上的汗水,旋即是对着战阵前已经哑口无言的东晋甲士们高声大喝了起来。 “我北邑男儿风采,岂容得你等鼠辈玷污。” 说罢,只见他驱马掉头,向着身后的仪仗队伍便是缓缓而去。 而在那座城墙之上,有一个年轻人手持一柄华美长剑,正带着笑容呼喊着他的名字。 那名年轻人面容英俊,身披白衣是羽扇纶巾。 只见,他牵了一匹毛色雪白的大宛马,就那样面容和蔼的站在那儿,尽显书生意气!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四十一章 何其哀哉 东晋的战阵之中,不知为何有一名年轻却衣着华美的弓手红了眼睛。 只见他目光愤恨地盯着骑在马上缓缓而行的李桐庐,眼角处则是流露出了一丝凶狠。 弯弓搭箭,旋即是就要向着李桐庐的背影一箭射去。 洛云真目光刚好从李桐庐身上移开,却看到了李桐庐身后的这一幕,顿时是面露惊骇神色。 “小心。”他大声高喝道,却说那一支被东晋甲士射出的箭矢却是丝毫不留给李桐庐反映的时间,下一瞬便是已经插在了李桐庐脊背上,透过铁甲,刺入皮肉。 腥红的鲜血顷刻间喷涌而出,李桐庐则是有些痛苦的皱了皱眉头。 他转过脸去,面容中透着一股子的愤怒,只见他抖了抖手上的战刃,便是勒马而停,静静地将战马掉过头来。 洛云真已是飞身下了城墙,只见他神色匆忙,双眼中则是爆发出了愤怒的火光。 定风波不知何时已经从剑鞘中飞出,刹那间便斜掠向了那名射出羽箭年轻人。 只见他的身影飞速来到了李桐庐所骑乘的那匹战马下面,将李桐庐一把搀扶了下来,揽在怀里。 李桐庐看了看洛云真的表情,神色便有些恍惚了。 只见他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却又是转瞬即逝,下一刻便被一种痛苦的表情所取代。 “将军。”李桐庐有些痛苦的开口道,只听他的声音沙哑,不自觉间给人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忍着点儿,我给你拔箭。”洛云真说道,旋即是用手在他的胸口点了两下,便将李桐庐的心脉封住,继而拔箭。 却说当那支羽箭被从李桐庐背后拔出时,洛云真却愣住了。 只见,一股猩红的鲜血非但没有因为被洛云真封锁了心脉而停止喷涌,反而是愈演愈烈。 “这是?” 洛云真见此场景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惊呼,只见他有些紧张的将目光凑到了李桐庐身后,却是下一刻不由得目瞪口呆。 “心脉……穿了……” 洛云真哽咽了,他不由得是垂下了脑袋,无力的掉了几滴泪水,痛哭起来。 自己的得力干将,居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这般害死,还是被背后的暗箭所伤,何其悲哉! “将军,我想喝酒。” 李桐庐的声音响起,不由得随着他越发变得苍白的脸色而越发的低沉。 洛云真闻言微微一怔,只见他用手拍了拍李桐庐的头盔,是有些痛苦的点了点头。 “好。”他说道,话语间流露出的尽是悲痛。 于是,只见他飞身跃起,顷刻间便上了城池,提起了那只定窑烧制的雪白中透着绿光的上好瓷瓶,飞身下来。 然而,当他再度来到李桐庐身边时,这名中年将军却已经因为失血过度而变得意识恍惚了。 “请将军喂我。”只听他有气无力的说道,旋即是闭上了眼睛,面容变得更加疲惫了。 洛云真闻言,也不多想,只见他赶忙打开了瓷瓶。 刹那间,酒气的芳香弥漫在阵前,顿时令的双方的将士们不由得是直了眼睛。 洛云真的眼角流出泪水,泪水随着夏日的阳光向下流着,直到被烤干。 他将酒壶的瓶口对准了李桐庐的嘴唇,只听他轻声说道。 “张嘴,老李!” 洛云真的声音急切而慌乱,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股子难以掩饰的伤感。 李桐庐闻言,在意识恍惚中缓缓地张开了嘴,他也闻到了那阵沁人心脾的酒香,嘴角处则是略微流露出了一抹微笑。 “好酒。” 只听他颤颤巍巍的开口道,旋即是张着嘴静待洛云真灌酒。 洛云真将酒水从他嘴角灌入,酒香气夹杂着一股清凉进入了李桐庐的嘴中。 “谢谢将军带来的酒……”李桐庐喝完一口,咳嗽了两下,便轻声说道。 他的呼吸已经变得越来越微弱了,却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有了回光返照的气象。 “将军,在下家中尚且还有个不成器的儿子,还需要承蒙您照顾一二。”李桐庐说道,却是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 洛云真哭着点了点头,见李桐庐脸上的血色越来越少,他终于是忍不住的放声哭了起来。 李桐庐听见了洛云真的哭声,不由得是抬起手,有些疲惫的为洛云真擦拭起脸颊上的泪水。 只听他低沉且愈发变得沙哑的嗓音再度轻轻响起。 “将军,辛苦你了,往后还要麻烦你给我小儿说上一声,他爹是怎么死的。今日幸得将军灌酒两口,喝上了这辈子最好的剑南春,此生也算无愧……” 李桐庐道,然而随着话说的时间越来越长,他的声音也是变得越来越小。 话音落下,他便已经缓缓的昏厥了去,一只放在洛云真脸颊上为他拂去泪水的手缓缓垂下,随即就再也没有了呼吸。 洛云真看着自己怀中的魁梧男人,他不由得是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仰着头,两行泪水便从他两颊轻轻滑落。 “嘀嗒,嘀嗒。” 眼泪跌落在中年人的眼皮上,男人尚且还没有死绝,有些不适的挤了挤眼。 然而,被刺穿了心脉的他却是注定再也醒不过来了,此生无愧将军灌酒两口,何其哀哉。 下一刻,洛云真将怀中的李桐庐扛了起来,将他的尸身放在了马背上,便转过身向着东晋的战阵走去。 那柄定风波不知何时已经被一名护卫模样的中年人当空击落,掉落在地面上是已经沾染了灰尘许多。 洛云真抬起手,将定风波从人群中御出,旋即是握在了手心里。 他的步伐坚毅,眼神中则是充满了愤怒的神情。 那名衣着华美的公子哥并没有被洛云真方才的一剑刺死在当场,只见他高坐马背,面庞上则是多了几分的戏谑神态。 “殿下。”一个声音从那名衣着华美的年轻公子哥身旁响起,声音沙哑而低沉,不自觉间给人一种沧桑之感。 只见,在华服公子哥身旁,有一位面容枯槁的年迈老者,老者见洛云真身着白衣,是飘飘然带着愤怒走了过来,顿时是心中犯起了一阵的嘀咕。 却不料。 “陈轲,你怕什么,隔着这么远,他还能越过战阵来找我的麻烦?你给我上去会会他,敢后退一步,也是杀无赦!” 说罢,只见华服傍身的公子哥有些不满的白了一眼说话老者,旋即是不再理会,面容不善的看向了远处正在向他们缓缓而来的洛云真。 于是这一日,有白衣要孤身一人闯大阵。而他带来的上好庆功酒,却成了赤峰校尉李桐庐的第二碗送行酒。 何其悲乎哉?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四十二章 单身陷阵 “我兄弟李桐庐,是凭借胆气和实力取得了此战比武的胜利,却又有如此卑劣小人,喜好背后暗箭伤人,此仇不报,我洛明忌不配为人。” 白衣人步履平稳,话语间气势力拔千钧,在他话音响彻在阜阳城下时,不由地让地方阵中的那名华服公子微微愣神。 华服公子哥低下头,看了看在自己身边仍然不肯走开的年迈护从,他面容顿时便不悦了起来。 老者见华服公子面露愤怒神色,不有的是赶忙打躬作揖解释起来。 “殿下,面前此人实力恐怕不在老奴之下,若老奴与之对杀,虽未必会输,却也实在难保殿下安全,故而还是请殿下先行退去之后,我等再竭力克敌吧!” 老者言辞中透漏着些委婉,眼中则是表现出一线恳求的神态,只见他旋即转过身,便是从腰间抽出了一柄简朴的铜黄古剑,表情也是狰狞了起来。 年轻人闻言微微蹙眉,他不由得是在眼角余光中闪现出了一抹凝重的神色,旋即是调转马缰绳便向大营深处而去。 洛云真眼见此景,不由得怒意继续喷涌上心头。 “杀完人就想跑?天下间还没有这么好的道理。” 只听他怒喝一声,于是便已经愤而拔剑,向着身前方向的年迈老者就是狂奔了去。 他的步伐稳健异常,手中长剑定风波则是在夏日的艳阳高照之下闪烁起耀眼的剑光,分外醒目。 “孺子不知礼数也!” 洛云真高声道,只见他顷刻间已是在眉宇中笼罩上了一丝阴翳,目光中则是杀气十足。 他的步伐继续向前狂奔着,只见他一袭白衣飘荡开来,转而带来的便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仙风道骨。 “大胆。”背对着洛云真骑马跑路的年轻人闻言不由得是勒马停下,只见他浑身颤抖,继而是愤怒说道。 却说此时,洛云真已经是将手中定风波向高空狠狠抛起,旋即是有一道灰色的气息流转于剑锋之上,刹那之间便是铺散开来。 剑光闪耀,顷刻间是晃得面前老者与众护卫眼中多了一丝忌惮,只见老者手抚长须有些心惊的喃喃说道。 “化龙上镜?!” 他的眼眶中充满了不敢置信,却也是无可奈何,便只好向着身旁的护卫招呼了一下。 顿时,年轻公子哥身边的全部护卫几乎是顷刻间便全部倾巢出动,一个个踩踏着战阵中战士的头顶,是步步生莲花,好不神仙风采。 “找死。”洛云真怒喝一声,只见他身后的一轮金龙光圈开始浮现出来,转瞬间便如同耀阳般发出了极为炽热的烘烤感。 洛云真提起手中定风波,只见他目光淡定,看着身前踩踏着长风而来的诸多武道高手是怡然不惧。 定风波再度从高空落下,片刻间便被洛云真抬手抓住。 只见洛云真动作简单,转手就是凌空一剑扫出,灰色剑芒旋即便是从定风波之上被分离了出来,化作一道耀眼流光,向着东晋的诸人扑去。 “刷——” 一阵刺耳的声音响起,在那道白衣身影身前,有数名东晋战士被拦腰斩断,脸庞上几乎尽是写满了不可思议的神色,继而是死不瞑目。 那道奔袭的白色身影见状,有些缓慢得停下脚步,只见他没有继续向前狂奔,急于迎战,反而是步履轻盈的踱起步子,闲庭信步的走着。 一股强大的气场从他身上散发了出来,使得对面狂奔而来的战士都是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有些忌惮的看着缓步而来的年轻白衣人。 洛云真眼角中流露出了些许火光,只见他一跃而起,随即便已经凌空虚踏于九丈高空。 “尔等,若今日挡我,便当把命留下。” 他的声音分外清冷,不掺杂一丝一毫的感情,令的面前诸位敌人不由得是背后一凉,流起了一抹冷汗。 却说此刻,方才那名慌张跑路的年轻人竟然是已经掉头返回,出现在了诸位敌方强者的身后,骑着马,遥遥而来。 “我有意气问苍天,一事岂能一剑了。”洛云真说道,声音正气浩然,只见他动作机敏,刹那间便已经将手中剑锋举过头顶。 一抹赤金色剑气自剑柄上流转,刹那之间已是来回飘荡了数千里。 老者见状不由得是瞳孔有些收缩,眼见着面前的年轻人将手中宝剑化作修罗,他却压根无能为力。 一条紫色巨龙自他身后升起,已经是初据龙形,虽然未达化龙上镜那般神通,却也几乎是所差无几。 “剑来。” 却说洛云真见此一幕不由的是高喝了一声,旋即便再次将定风波抛向空中。 然而,只见远处,一柄柄北邑军卒手中或是腰间的佩剑随着年轻人的声音响起皆是被同时凌空御出,在空中盘旋不止。 伴随着年轻白衣人手中动作的向下按压,这些个被驾驭着的宝剑竟然是一柄一柄的在空中有序的排列整齐,宛如一条铁打的长龙一般便是向着洛云真缓缓地飞来。 “走。”洛云真低喝一声。 只见数百柄被打磨的冒着寒光的绝好兵器便相继从洛云真头上掠过,紧接着便飞到了身前的数十位联袂高手过道之前。 洛云真身后的巨龙停止了盘旋,而那条身段磅礴的剑龙则是静静地被洛云真控制在数十位敌方的高手过道的正前方,佁然不动。 一剑被老者抛出,长剑之后则似有蛟龙盘旋,剑锋宛如银钩倒挂,星月无痕。 却说洛云真在此刻竟然是突兀笑了,只见他仰面朝天,大笑着将眼泪和伤心一并咽到了肚子里。 正当老者微微皱起了眉头,不解洛云真正在搞什么幺蛾子的时候,却说意外的一幕就已经发生了。 只见,那条铁打的剑龙之上,早已经是缺少了领头的一剑。 便也就在几乎同时,洛云真将那名手持银弓的年轻公子哥的头颅是一剑削下,用定风波是直接送回了自己面前。 于是,这一日,洛云真为李桐庐报了一箭之仇,他以一种几乎疯狂的姿态闯入东晋战阵,迎战数十位武道高手,最终击杀东晋年纪最小的临西王,负重伤,而出!!!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四十三章 三壶好酒,一捧灰 傍晚,一具棺椁被陈列在阜阳军阵的英烈堂中,照映在昏黄的灯火下,显得尤为形单影只。 英烈堂外,有数十位身披甲胄的战士面容肃立,他们表情中无一不是透露着一股子的愤怒与不甘。 “老李死的太憋屈,老大,请你允许我明天带上营内一百兄弟出城,给他们一些颜色看看。” 卫木衫眼眶红润,他看着洛云真,有些愤愤不平道。 洛云真闻言,抬起了右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有些感慨,却还是摇了摇头。 “老大。”卫木衫继续恳请着,然而洛云真却只是继续摇头,不回答他些什么。 祠堂内的灯火跳跃着,火光洒在了李桐庐那张已经没有血色的面庞上,显得格外诡异。 洛云真白衣飘带,悍然若仙,却在此刻看着树影婆娑的样子泪眼阑珊。 “老李,走好。” 他说道,旋即是取出手中那壶御制的剑南春,在祠堂的门前洒了下去。这一刻,他沉默无言,于酒香气甚至也是视而不见。 远处再度传来了打更鼓的清脆敲击声,洛云真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月色,轻轻抚了抚额上的汗水,他目光透亮,眼眶中彷如镶嵌着一颗漂亮的珍珠。 他的双手在身前相叠,继而是缓缓推出,对着李桐庐所躺卧的棺椁便是恭恭敬敬的一揖。 在他身后,数十位将领见着这一幕,不由得是同时对着棺内的逝者抱拳行礼。 “走好。”诸将领异口同声道,旋即便是将声音传遍了坐下四方。 于是就在这一个安静的听不见蝉鸣的夏夜里,在这座阜阳军阵的英烈祠堂中,所有的将领举行了一场特别的送行仪式。 他们将自己对逝者的思念都寄托在这深深地一记抱拳中,直到高高的月亮落下了山,无人松手。 …… 深夜里,高高的柴火堆架起了李桐庐的棺椁。 夏日炎热,敌军封锁了城池,故而无法让李桐庐的尸身顺利的回归故里。 所以,每一位在这种战况下战死的军卒,都只有一个命运,那就是——焚化! 洛云真手中掕来了魏丹御赐的那最后一壶剑南春,他打开了瓶盖,泼洒在了准备点燃的柴火堆上。 酒水缓缓洒下,伴随着夏日里炎热的空气,顿时便弥漫了开来。 却说此刻,这种奇妙的酒香却是如此的让人内心感到缠绵与不安。 洛云真用手接过一旁将领递过来的火把,只见他别过了头去,有些痛苦的将李桐庐的棺椁点燃。 “噼啪,噼啪。” 伴随着木柴燃烧的声音,这其间不知有多少人留下了伤心的眼泪,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发自内心的为自己的前路而感到忧虑。 李冠桢手持自己的那柄银色长枪,脸庞上的神情并不好看,他开口对洛云真说道。 “将军,桐庐大哥的尸体是否要入土?” 只见他的面旁上闪过了一丝不安,却又是转瞬即逝,下一刻便恢复如常。 洛云真摇了摇头。 “不入。”他说道,话语中充满了一股浓郁的悲伤气氛。 然而,当他思虑了片刻之后,却又摇了摇头。 “不入土放在英烈堂中的话是真怕敌军万一真的有朝一日破城进来,会对李大哥的骨灰做出不敬的举动来。”说罢,他便再度有些忧虑的摇了摇头。 却说,就在这时,一只青白鸾破空而至。 青鸟脚腕上捆绑着一纸信笺,伴随着身子向下方的俯冲,它发出了一连串的嘶鸣。 洛云真从鸟腿上拆下了那支捆绑的很结实的信笺,他借着天上星光缓缓地打开了来,继而是抬眼看去。 只见,信件上的字迹潦草,令得即便是有如洛云真这般眼里出众的修士,竟然也是在一时间拿着这些文字没有办法。 “我先回帐中一看,你们盯好老李的骨灰,万不可丢掉分毫。” 洛云真说道,旋即是身影一闪而逝,片刻间便已经消失在了众人眼中。 诸位将领皆是对着年轻人离开的方向齐声道是,而后则是继续看向了燃烧着的火光,眼神中不免是多了一抹悲伤之意。 却说那洛云真拿了信件飞速回了帐中,刚进营帐,便照着依稀的灯火对着信件打量了起来。然而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他的脸上顿时是凝重了起来。 信件的内容如下: “晋国昨日于中线增兵已达十余万,为父自感危在旦夕,特要嘱咐我儿几句话,若是真出意外,也好当成遗嘱了。 其一、若我身死,则晚晚不要大肆兴办葬礼,切记简单料理后事即可。 其二、庙堂党政,万万不可掺入分毫,即便你和魏丹和那位姓周的兄弟情同手足,却也不能与之共进退,否则难保己身! 其三、为国为民,切勿贪多钱粮而不顾及颜面,如若此般,则不得民心,亦失君心。 其四、得过且过,此生绝不能睚眦必报,日日只念他人不是。 终,如上四条乃为父之所嘱也,我儿只需谨遵便前途可期,但若有违,则必然引来祸端。” 信罢,落款处也是烙下了洛云真最熟悉不过的那个名字——洛云尘。 “父亲。”只听洛云真喃喃自语道,旋即是再度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向着帐外望去。 大帐外,夜晚的热风刚好吹过门帘,将帘子睡起了一连串的呼喇声。 窗帘外,一阵阵夜莺鸟的鸣叫声响起,是熙熙攘攘,传入了洛云真的耳中。 洛云真听着窗外的鸟鸣声,放下了手中的信件,他站起身,有些疲倦的提起了一只酒壶继而是向着远处的门帘走去。 伴随着夜空下嘤嘤的鸟鸣声,他缓缓的掀起了头顶的帘子,一步迈了出去。 在他的右手中,一个酒壶被他随意的掕着,然而,他则是有意无意的用气机控制了定风波运动的方向,用以防止自己的佩剑晃来晃去碰着那看起来样式普通的酒壶。 这酒有个通俗的名字,叫做陈年绿蚁! …… 只见,洛云真伴随着时间的推移,终于是踩踏着清脆的步伐向高高的城墙走马道上走去。 于是,这一夜他带了两只酒碗,独自一人在李桐庐战死的地方,喝了一壶陈年绿蚁!心情,好不悲伤!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四十四章 相聚 第二天的晨早,白衣人仍旧是盘膝坐在昨日李桐庐战死的地方一动不动。 他将腰间的那柄华丽长剑摘下,放在一旁,自己则是表情严肃的看着远方不断集结起来的东晋队伍。 他的表情木讷,神色中充满了迷茫,伴随着身体上隐隐作痛的伤口,不由得是有些变得麻木起来。 却说,一名样貌清雅的年轻人随着缓缓落下的城门,是手持长枪走出了城来。 他面朝高高升起的朝阳,脸庞上流露出一抹凄冷的笑意,继而是微微皱起了眉头,转过脸看向了远处的东晋军阵方向。 这来者也非是旁人,正是那北邑的果毅都尉,李君虞。 只见李君虞身着大红色披肩战甲,头戴亮银盔,手中一杆百鸟朝凤枪是寒光凛冽。 他见了前方独身一人静坐在地上的洛云真,面容冷淡的走了过去,只见他紧紧地握起了手中的长枪,目光阴冷,尽数写满了沙场风寒。 他的步伐坚毅,身材雄壮伟岸,伴随着夏日升起的红日,异常显得脚步是沉着稳健。 他拍了拍洛云真的肩膀,战靴在地面上发出了趿拉趿拉的响声,继而是继续向前。 洛云真见到了李君虞的这般作态,不由得是愣在了当场,只见他拽住李君虞的右脚,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面容随即是缓和了些,便是不再如方才那般凝重。 “别去。”洛云真淡淡说道,他的话语间已经写满了那种恳求神色,于是便抬起头向着李君虞看去。 只见这名与自己年岁相差无几的年轻将领见状笑了笑,旋即是再度抬起右手,拍了拍洛云真的肩膀,只听他缓缓说道。 “将军,我想打仗了!想杀东晋蛮子。” 却说那洛云真听闻此言,眉头皱的更紧,旋即是赶忙的摇了摇头。 他是真的有些怕了,虽说他怕的不是自己兄弟正正当当的战死在沙场上,但是他却是真的害怕,怕自己兄弟死的会不明不白,死后会死不瞑目。 他的手如同铁钩子般抓住了李君虞的脚脖子,只见他动作紧凑,在掌握好力度的同时却也让体内内力远不如自己的李君虞丝毫挪动不开步子。 “听话,别去。” 洛云真再度说道,他的眼神中透露着一丝恍惚,只见他动作谨慎,却又是在态度上不让分毫。 “将军,且让我去阵前耍耍,我保证活着回来。”李君虞说道,旋即是俯下身来,用自己的手想尽办法去揪开洛云真的那只手。 他的目光中散发着一抹难以掩饰的杀气,无疑是打算今天要对着敌军大开杀戒的。 然而,洛云真的那只手却犹如铁箍一般,紧紧地扣在李君虞的右脚上,让得身为雀鼎上境的李君虞是使出了全身力气也挣脱不开分毫。 “将军。”李君虞恳请的声音再度响起,然而此刻的话语间却流露出了一丝焦急。 “坐下。”洛云真说道,声音淡然。 于是,李君虞在洛云真身边坐了下来,他同样是盘膝而坐,面对征南主帅是面露难色。 “你心里怎么想的我清楚,但是君虞,万误为了小不忍而乱大谋,你身为修士,更应该明白这一点。”洛云真看了看李君虞有些难看的脸色,他不由得同样是抬起手拍了拍面前武人的肩膀,沉声说道。话语间,仅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语重心长。 然而李君虞听闻此言却在脸颊两畔流下了痛苦的泪水,只见他眼神中透着一股子迷离,面庞上则是写满了不甘。 他颤声开口道:“将军,桐庐大哥虽是我李家偏房子弟,却在这阜阳军阵中待我如亲生大哥,殊不知像我们这样的一域豪族家中亲兄弟早就都是手足相残的光景,何不愿这人世间仍有一人,愿在你悲伤时陪你喝酒,在你伤痛时与你相伴,在你孤单时同你闲谈,在你落寞时安静相伴,作为兄弟,这又是何其难得呀?” 他的眼角闪烁着泪光,在这夏日的炎炎烈日之下,伴随着青葱的蝉鸣。 一滴,两滴。 眼泪滴落到了地面上,寂静无声。 “让我去吧!”李君虞继续说道,话语间写满了恳求。 然而洛云真便是听闻了此言,又抬头看了看李君虞眼角所溢出来的泪水,却仍旧是摇了摇头。 李君虞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的目光中到处写满了自己的悲伤与落寞,然而却有些艰难的点了点头。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他,也不例外! 洛云真打开酒壶,将最后剩下的一些剑南春平均分摊在两只酒碗里便是用目光示意李君虞喝下去。 李君虞见状点了点头,只见他面庞上写满了沉重,却又是迅速的抬起酒碗,将自己碗里的酒水连同眼泪一并咽到了肚子里。 却说,就在这时,东晋战阵中传来了三通鼓响,便是伴随着夏日晨早方才升起的灼灼朝阳,一轮轮的箭雨泼洒向了北邑的城头。 远处,席地而坐的两人置身于满田瓢泼的箭雨之中是岌岌可危。 洛云真昨日身负重伤,必然是体内真气流转不畅,而李君虞也仅仅只是雀鼎上境的修为。 故而,此时的二人宛如风雨之中的一叶扁舟,时时刻刻都有着被危及生命的风险。 一道身影自城墙之上掠下,是一个长相清秀的玉面小生。 只见他身着一件黑色蟒衣,脚步是步步生莲,分外飘逸。 箭雨之中,这道身影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地快速的穿行着,伴随着铺天而来的漫天箭雨洒向他的面前,只见,一道难以察觉的青绿色屏障却恰好出现了他的身前,将一支支迎面而来的羽箭是直接弹飞。 那道身影速度极快,少年奔行在箭雨之中随手便拨开了许多箭矢,最终来到了洛云真的身边。 他有些骄傲的对着席地而坐的年轻白衣人笑着说道:“哥,看我这现在的轻功可是如何了?” 说罢,只见他旋即是一把将洛云真抱起,笑逐颜开起来。 而那名看似面容清冷的一袭白衣却在此刻是同样的开心笑了起来。 “好你个小子,居然敢从家里擅自跑出来,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啊!” 于是,这一日,洛云真与其弟洛云逸相会在阜阳城下,箭雨之中,是相拥而笑!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番外一:明忌先生 藩江晨雾,自古便是天下一绝。绿水荡漾着清波倒映出那青年高瘦的身形,有些许柔弱的肩膀上顶着一只斗笠,腰系处酒壶还时不时与一卷竹书碰撞发出清脆声响,霎时周遭生灵也便被吵醒了。 朦胧的雾气中,远远还可以望得见一轮山月,青葱的山岗里,所衬托的便是那茫茫江面上的一叶小舟与那孤独立于舟头的青年。 如若是走近了瞧才能发现这青年的蓑衣内还裹有几件衣裳,华冠艳服隐匿于糙衣之中,无人能觉,自然现在的荒山野岭也没有人。 只见他左手紧握一只长笛。右手则是架在左肩上,双眼微闭,好似还在梦境之中。就这样也不摇橹,船自顺水漂,桥头自然直! 谣传白帝到江陵千二百里余,晨发暮至,青年去寻亲,见舟行速急,两岸猿声响,自然也是骚客一般,从舟蓬上提起酒杯。 终于他的容貌也是可以被一览无余,一张生满了书生气的秀脸却因为在双眼上所横有的一对剑眉而终得毁灭。 不知是否是被猿声感动,他双眼忽睁得吓人,微微颤抖的手放下已经见底的酒杯随即顺势将腰间的笛子拿到了嘴边,迎着升了一半的朝阳,悠悠乐声响起。 几声鸟叫回响在谷中,依旧无他物相伴,孤独?那么临风畅饮! 于是青年晕晕的从腰间解开了酒壶,摇一摇听得灵动声起,顿时脸上有了笑意,他也不得不去承认,酒壶就是比酒杯喝起来更有味道,一种发自内心的快乐油然而起,也不坐下,就那般站立在一叶小舟上饮。 渐渐地太阳高照了,他就找了一背荫处靠岸,寻村落买些酒食,夜晚方才又行上路。 依旧是舟头,放下酒肉,夜晚的星空下的青年双目依然微微合立着,虽然船上可以继续休息,但他好似有意把位子留了出来。 月残风高,乌鸟离枝。又是一叶小舟从对面驶来,而舟上的人亦是打扮依旧,然而身负一剑却说明了身份与来意,一跃舟头,朗声言道:“长沙暗笙见过明忌先生,请先生赐教!” 语落,长剑便也从背上抽出,紧接着侧手抓握,拔剑声如乐阶,先是有一丝凝神,后是落凤势起手。 然而,青年只是晃了晃,没有别的动作,一脸表情轻松愉悦,剑到眉前确是依旧打了哈欠,没有别的多余表现。 剑!定格在一刹那,没有退后,更是没有再进一步。 何等鬼功?身形定于水面,剑出落净,如使双臂! 然而,那立于舟上的青年魄力也是惊人,命之自信,会当水击三千里!即使对方的长剑已到目前却依旧毫不慌乱,甚至用右手向着那剑端点去,紧接着,懒散困倦并略带酒酣的声音悠悠响起。 “你不值得我出剑,要知道这天下我洛明忌的剑,有三不出。其一,针对常人武装少于一千或非针对我者不出;其二针对以下犯上且其力不济者,不出;其三江湖赶路不想与君争,不出。你占其三,所以我不出剑。”青年似有些许戏笑,对已然出剑的暗笙说道,眼神依然是迷离,甚至摸不到南北东西,天地山溟。 要知道此情此景的青年所说的一席胡扯话语绝对是对已然出剑的江湖人莫大的侮辱。 却是对面已拔出长剑的侠客听言又看到洛明忌的瘦弱身形,倒也没有直接大动肝火,转眼间脚尖点水,收剑跃上舟头。 紧接着双手打躬作揖道:“先生误解了,在下并非有意拦您。只是小生自出道长沙江湖以来,历经大小争斗五十五场未尝一败,师父说我虽嘴上谦卑可心气自傲,所以让我来向先生请教一战。谁知,先生不但不战,还比我心气更高,立下三条如此规矩,笙,领教了,告辞!” 于是青年暗笙便打算用长竹撑船离开,话语间平和却也有些许轻视,北邑笛风洛明忌不过如此! 然而只听得此时“咔”的一声响起,他手中所抓握的劲竹长竿居然是骤然折断,而后几乎同时“嘶”的一声脆鸣响起,身后背剑的剑鞘便也是裂开了半截,再后,纵观此时的暗笙,伫立不动,目光呆懈,好似不知所措,又好似沉思! “你,什么时候出的剑?”暗笙问道,不由得身体僵硬,动弹不得半分,而此刻他所想的也是简单,这么快的剑,自己还活着吗? “就在你出剑的那一刻。”洛明忌没有任何情感的说完,于是不知是渴了还是怎么地,便又开了酒壶直饮起来。 “咕咚,咕咚”!此刻的他欢快,毫不顾及形象,又好似忘记了全部,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一般。然后好像想起了什么,转过头用右手摇了摇,散乱的话语声响起。 “放心,我说过,对你不出剑,自然不会伤你,基本功不错,看样子是师从洛阡剑宗,五方道长!只可惜仙人指路未得真传,看似是日挥剑数次苦练而来。如果那天机阁老头没有疏忽,你的能力大概可以进离金榜末名了。至于心气,的确是高了些!见到前辈本就要先行礼,知道吗?”洛明忌一个字一个字,一板一眼的教育到。虽然还是懒得睁眼,可却是表现出了一丝认真与严肃。 那暗笙听完终于缓过神来,试了试自己的身体,咽了口唾液,总算恢复了自然,立刻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将船撑的飞快,断竿了,那也顾不得!天罡前三,恐怖如斯! 在他遁走之刻,不甘,失落也终于如同霜雪打地一般敲击在了青年的心头,虽了无痕迹,却肃杀心灵万物。此时暗笙的眼中,泪花落了下来,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永无止息。 “等一下!”突然洛明忌正气凛然的声音第一次响起,略带些焦躁,但并无恶意。待他的头转正,长笛便从左手被抛到了右手,而后过了头顶。 “长笛忆生,剑,紫钧!玄阶,三剑景字坊打制。故,前缀玄景!”这是一席完全没有醉意的话,那语气压根就不像是江湖长辈应当与自己有的对话,而是同辈们比武平分秋色后的说辞。 青年呆立,许久方才扔下手中的断竿,用手拭干泪水,转过身来打拱言谢道。 “前辈,对不起!是晚辈无礼,献丑了!”声音哽咽依旧,却没有那失落之感,坚强直挺挺的写在了脸上。 “江湖路长,后生走快些!我们,江湖再见!”北邑笛风洛明忌言道,说罢,第一次取竿撑船,便是划舟远行,消失在了那晓风晨雾之中。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四十五章 破城巨弩 洛云逸携哥哥登上阜阳城头,却说那城头之上,一个个护城的战士是面容肃立,在自己的岗位上怡然不惧。 城下的漫天箭雨泼洒向城头,而在这些身披甲胄北邑的士卒眼中,这泼洒而来的漫天箭雨却仅仅只是一场绵绵夏日的雷雨,伴随着些许的战鼓轰鸣声罢了。 洛云真丝毫没有因为自己昨日身负重伤就远离城头,只见他一人督战整个先旅营,手中定风波出鞘是紧紧地指向了东晋的战阵之中。 “杀。”他竭力的嘶吼道,只见他身上竟然是顷刻间被五彩红光所缠绕,而这些带着光华的漫天流光则是自九霄之上垂落到了他身上。 力量,片刻间充满了他的身体,除去伤口的隐隐作痛之外,几乎是已经再没了昨天陷阵的身上弊病。只见他缓缓地抬起了一只手,用手掌遮挡住了眼前的阳光,旋即是凌空御剑定风波,向着东晋的战阵中便是冲杀了去。 “哥,我来助你。”洛云逸见自己哥哥面色神情并不好看,红润的脸上仍旧是透着一股子病态的苍白,他旋即是将自己的双掌搭到了洛云真的背上,顿时一股几近雄浑的磅礴内力便被传输向洛云真身体的各个窍穴之中。 “干得漂亮,云逸。”洛云真开口对弟弟说道,只见他身体上竟然是散发出了一种淡紫色的炽热光芒,犹如一团焰火,燃烧在他的身体周边。 定风波之上剑光四射,伴随着夏日的艳阳,顿时是散发出了一种令人难以抵御的森寒气势。 洛云真放下手,他缓缓的看向了凌空御剑的那柄定风波,只见他眼神之中透露着一股子的强烈不平气继而是顷刻间传递给了身后的弟弟洛云逸。 洛云逸看到了哥哥的表情,他不由是有些愣住了,却又仅仅是在刹那之间,他便明白了哥哥的意思,只见,他顷刻间便将一股浓烈的厚重真气传输到了洛云真的身体中。 城外,东晋的箭矢仿佛是没有尽头一般,不断地泼洒向阜阳城的城头。 而在城墙之上,洛云真则是面容冷漠的控制着自己的真气与定风波的行动轨迹。 破城弩自战阵中射出,裹挟着一连串的惨爆音鸣惹得洛云真不由得是两眼愣愣出神了起来。 他只感觉到脚下一震,顿时,几块在城墙之上恪守职责了数百年的城皮便被弩箭这样的一记重击给砸落了下来。 砖块所过之处,尽成糜粉,无疑是显露出了破城弩强悍到极点的破坏性。 洛云真见此场景不由得是紧紧的摇了摇头,只见他目光中透着一股子的愤怒,旋即是将定风波召回手中,转瞬间便要将其如同那东晋的破城弩一般轰射向东晋的战阵。 只见他手中仅仅的握住了剑柄,身子则是奋力向后方拉伸,犹如一头巨大的猛兽一般准备扑向自己的猎物。 终于,他手臂开始使出吃奶的力气,将那柄装饰华丽的宝剑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激射向东晋战阵。 他的身体画圆儿,顷刻间便将手中的那柄宝剑掷出。 剑身在半空中画出一条直线,完全是模仿着破城弩方才的那种力拔千钧气盖世的雄浑气魄向东晋的战阵中是激射了去。 “嗖……” 只听一声破裂空间的响声传遍云霄,这柄通体雪白的宝剑便已经在空中与数只东晋战阵所射来的箭矢是碰撞在了一起。 无一例外,东晋的箭矢竟然是全然弹了开来,伴随着洛云真的手中动作牵引,丝毫没有因为那其他羽箭的碰撞而改变运动方向。 “好剑。”洛云真身后的洛云逸见此一幕不由得是惊呼了起来,转眼再看向洛云真的目光中便已经是多了几分的吃惊。 自从他哥洛云真自去年冬天离家以来,这不见不知道,再次相见时居然已经是有着化龙上境的恐怖修为,宝剑所过之处,尽数是成了洛云真所统御的领域场。 “轰……” 定风波撞击在了远处的一台巨大破城弩之上,将那破城弩砸的是完全崩裂,木屑则是随着断裂开的弓床掉落在了不远处操控这柄巨大弓弩的军卒脚下,吓得这名东晋的甲士不由得是瞳孔收缩了起来。 这台破城弩随着洛云真这一击的轰炸完全是失去了使用价值,然而洛云真却并未如此便善罢甘休,只见他手上动作微变,顿时,定风波便被从地面上拔了出来,再度盘旋到空中。 “怒。”洛云真嘴中轻喝一声,下一刻便是将一缕常人所肉眼可见的剑气传输到了定风波之上。 他身上所笼罩的紫色红光是越发的浓烈了,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洛云真却丝毫不怕身上真气耗尽从而导致自己走不下这座城的城头。 只见,定风波之上刹那间流转上了一股子浓烈的蓝金色气息,几乎是在与此同时便已经缠绕上了剑体周身,使得这柄名剑之上宛如是被灌输了一股浓烈的孑然之气,引导着这柄剑运动的越发神圣。 “剑来。”洛云真轻喝到,只见他转而是伸出了自己的手掌,凌空将定风波召回了手上。 蓝金色剑气愈演愈烈,刹那间流转数千里,被洛云真握在手中是熠熠生辉。 洛云真额头之上出现了一抹难以察觉的细小汗珠,被夏日的阳光一照,没多一会儿便将消散。 “云逸,加把劲儿,哥身上现在很难承担起这么大的负荷。”洛云真对洛云逸说道,他的声音非常的刚正果决,丝毫是听不出一点的迟疑。 “好。”洛云逸回答道,旋即是控制着手中真气源源不断的向着洛云真体内流去。 只见,洛云真手上的长剑再次被洛云真以一种力拔山河之势向着东晋的战阵抛出,而东晋的甲士则是对着这般气势雄浑的一击是面露惧色。 于是,这一日的城前搏杀,洛云真、洛云逸兄弟俩共毁去了东晋战阵中威力最大的破城弩三十二架,吓得东晋甲士的指挥官不由得是,愣在了当场,不自拔!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四十六章 这对好哥俩 夜晚,城墙上的攻守战仍旧再继续着。 星空下,城墙上的喊杀声与城下的东晋甲士对峙着,响彻云霄。 攻城车缓缓地被推出了战阵,伴随着东进战士的嘶吼声,一点一滴的向着城墙移动了过来。 洛云真早就带着弟弟一同下了城墙,只见他面容淡定,脸庞上则是写满了伤痛。 街道上,白衣男子牵着一名身着蟒袍的少年,步伐稳健的走着。 洛云真抬眼看着街道两旁的景色,面容不由得在这一刻显得有些彷徨。 城墙上的喊杀声越来越大,随着攻城的楼车被东晋甲士推向护城河方向,北邑方面终于是启用了第一波座弩的羽箭。 一根根庞大的箭矢破空射向东晋的战阵方向,伴随着东晋军卒的痛苦哀嚎声是刺穿了一个又一个甲士的身体。 话说这座弩的攻击力巨大,即便是东进战甲手中所持的那种坚韧藤甲盾也是无法抵御住箭矢的冲击,一个个被座弩的羽箭是穿透而过,直接射杀了东晋的诸多可怜将士。 洛云真牵着洛云逸仍旧脚步轻快的在城内走着,只见他虽然脸上的表情并不算如何的轻松,却也是在恍惚间清澈可见的显示出了一抹坚毅。 “哥,我这么跑出来老爸不会揍我吧。”洛云逸突然对洛云真说道,只见他眉眼微微向下低垂,旋即是表情变得有些慌张了起来。 “放心,爹那边的事儿哥帮你扛着,你也别玩儿太久,等过了这两天就快些回家吧。”洛云真道,只见他眼角余光瞥向了洛云逸的脑袋,继而是抬起手轻轻地抚摸了起来。 “哥,我都十七岁了。”洛云逸抗议道,只见他伸手拉住了洛云真的手,将其拽了下来,紧接着便面露一抹不悦起来。 “好好好。”洛云真见状,只能随声应和道,于是只见他动作温柔,旋即是挣脱开了弟弟的手,目光则是看向了远处的遥遥天空。 然而,就在此时洛云逸却一把将哥哥抱住,只听他有些感动的对洛云真说道。 “谢谢哥,这么多年给我扛了这么多错。” 说罢,只见他旋即是放下了抱住洛云真的手,便是再度装作若无其事了起来。 “谢哥干嘛,都是应该的。”洛云真闻言,眉目含笑的看向了自己的弟弟,只听他慈祥的声音再度响起继而是片刻令洛云逸红了眼眶。 “这么多年,哥,我想陪着你。”洛云逸说道,言语间有点逻辑错乱,他本就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却在此刻尤为的想要对哥哥表达自己的感激。 洛云真是何其了解自己的弟弟,只见他表情在这一刻便是一滞,下一刻就反应了过来。 “听哥话,玩儿够了就早些回家。”洛云真道,言语间已经尽是容不得洛云逸质疑的意味。 不料,洛云逸闻言后却是直接开口顶撞了起来。 “哥,我不走!你若出了事,在这个家里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他的声音非常果决,令的洛云真不由得是一愣,旋即是面庞上露出了笑容。 “哥不会有事的,你魏哥哥可舍不得哥死,若是哥这边出了事,他便是举国南下也有可能。”这句话,洛云真说的非常恳切,然而他却在说这话的时候眼角处出现了一抹黯然。 自己若是真的出现了意外,届时阜阳城破,魏丹当真会派遣足够的人手来救自己吗? 洛云真扪心自问,不由得是愈发感到苦恼了起来。 他心里其实很清楚,若是自己当真出了事,魏丹定然是不会草率的令王朝北庭的禁军南下分毫的,毕竟草原上令中原胆寒的游牧民族也绝不会因为地理位置偏僻就缺少成为堪比东晋这般庞然大物的机遇,若是北方的禁军在南线濒临崩溃之际南下为南线救火,保不齐匈奴诸部和犬戎族就会趁虚而下,造成直捣北邑王庭对国家造成巨大隐患。 然而洛云逸无疑是被洛云真这一句话给忽悠到了,只见他缓缓地点了点头,旋即是笑着看向了自己的哥哥,他开心的开口道。 “哥,那既然如此,我就更应该留在哥哥身边为哥哥保驾护航了。”说完,他还流露出了一抹笑意,浅浅的笑容洋溢在嘴角,带着一个好看的小酒窝,使得洛云真不由得也笑了。 然后,只见这名面前少年平生唯一认为的好哥哥仍旧是摇了摇头,他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也是被洛云逸方才的一句话堵得是哑口无言。 于是,他率先迈开了步子,向着城内唯一仍旧开业的一家酒楼走去。 “哥,等等我。”洛云逸见洛云真没有拒绝,直接是蹦蹦跳跳的跟了上去,他动作紧凑,神态中透着一股子的兴奋。 “阿逸,今晚哥哥请你喝酒如何?”洛云真笑着道,旋即是言语间流露出了一些对弟弟的宠溺。 “好诶。”洛云逸道,紧接着便向着哥哥微微一笑。 洛云真率先飞身而起,腰佩长剑穿行在漆黑的夜色中。洛云逸则是紧随其后,动作流畅而连贯,举手投足间尽显高手气魄。 “不错,已经是龙门境了。”洛云真仔细看了看洛云逸的身形和步伐,他不由得是感慨了一句,有些欣慰的笑了笑。 他抬起头看了看夜空,一抹月牙挂在天边,伴随着夏日吵人的蝉鸣,让人感到非常心胸开阔。 “哥,我想披挂上阵。”洛云逸有些扭捏道,只见他神色上透着一股子的慌乱,目光中则是展现出了一种异常的渴望。 洛云真闻言,不由得是一愣,只见他迅速的转过身非常的不开心道。 “哥让你留下就不错了,你还想披挂上阵?没看见哥因为冲阵都伤成什么样了?你那三脚猫的不到家修为,老老实实的给哥在后应带着,听着没?”他的言语间透露着一股子怒气,然而却在神色上掩饰的非常好,只见他动作不变,仍旧是掠空而行的样子,却已经在不自觉间是攥紧了手掌。 于是,这一日的夜晚,洛云真和洛云逸哥们俩纷纷醉倒在了阜阳城中最大的酒楼鸾凤楼楼顶,而兄弟二人虽看似是闹了点别扭而面露不悦,却皆是在醉倒后,紧紧的与对方拥抱在了一起。 这一对好哥俩!!!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四十七章 天上白玉京 隔日清晨,洛云真携弟弟自北城门而出,远上护国军阵。 只见他身骑通体雪白的大宛马是纵马狂奔在山峦之间。 洛云逸骑乘了一匹黑马,这匹黑马通体乌黑发亮,皮毛色泽动人,令的洛云逸好不喜爱。 “哥,你带我去护国军阵干嘛?”洛云逸有些睡眼惺忪道,只见他眼皮子耷拉下垂,显然是给洛云真早早地叫起来的。 “哥要去办点事情。”洛云真敷衍的回应道,与此同时还挥动着马鞭子,使得马鞭向上扬起,方才轻轻挥下。 马匹在烈日炎炎之下发出一声嘶鸣,只见在天边的垂云之中,隐隐竟然可以看到一座宫殿的影子。 洛云真见此场景,不由得是抬起头愣愣的向天空观望而去,他默然的握住了腰间的定风波,紧接着便是轻轻地令其出鞘三寸,在炎炎烈日之下闪烁出耀眼的寒光。 天上的宫殿轮廓随着日头的升高逐渐变得愈发清晰了起来,洛云真见此于是便仔仔细细的观望了起来,只见他目光发直,眼神中满满的是一种几近炙热的向往。 传言世间有仙人,而洛云真作为修行者自然是相信这等传闻的,便是此时看着天间的那座宫殿轮廓,不由得便产生了一种亲切之感。 却说天空之上,一座足足拥有十二座亭台楼阁的辉煌宫殿间盘绕着一条庞大巨龙的身影。 这条巨龙通体散发着幽蓝的色彩,乃是天地间龙族中最为身段磅礴的一种,俗名曰:“寒霜巨龙”掌管人间的霜降冰雪,四时皆然。 只见这条巨龙的一颗庞大头颅是赫然穿行在宫殿的庙宇间,嘴中不断发出沉闷的龙鸣,龙须则伴随着巨龙的吼声而飞舞飘荡,显得格外威风。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此时这般规格明显的空中楼阁,不用猜也知道,便是那世人心中皆然的传说圣地“白玉京”了。 却说洛云真在地面上观望着上天的景象,不由得是有些吃惊从眨了眨眼睛。 只见,天空之上的那条庞大飞龙竟然是在片刻间僵直不动,好似是被打中了七寸的蟒蛇一般,完全是毫无反应的停留在了天空之上。 反观天上,只见这条身段巨大的庞然大物竟然是口吐人言,对着静立在他面前的一位老者是面露凶色。 “三清,老夫敬你一世英名一直将你视为座上宾,可你却前些天打伤我儿,还窃取了它的一缕魂魄,这你当如何解释?”真龙怒声吼道,紧接着便是张口喝出一丝寒气,顿时令的天空都为之色变。 而这位老者呢,咱们前文书中曾经提到过,便是去年在洛云真突破化龙上境渡过真龙劫时于九霄之上放声狂笑的那位。 只见这名白发苍苍的老者面庞上的表情非常平静,他默然的看着面前口吐人言的那颗骇人龙首,只听他淡淡说道。 “鳌拜,你儿作恶多端,常年令的北方白蛉草原一代大雪滂沱,民不聊生,我打伤他自然是理所应当!” 他的声音雄浑且巍峨,在一言一句之中显得是气势十足。 然而那条通体幽蓝的巨龙闻言,不由得是愤怒的对着天空中负手而立的老人发出了一声怒吼,瞪时,一道清晰可见的寒气便自巨龙口中冲天而起,向着老者所在的方向便是飞了过去。 “大胆鳌拜,竟敢在仙都闹事!”老者口中发出了一声怒喝,旋即是随手一挥,将巨龙的磅礴寒气便拍得粉碎。 巨龙眼中明显的抽搐了一下,只听它再度缓缓开口道。 “我儿天生便是灾星,他的行为举止并无过多过错,仙尊何至于抽离他的魂魄限制他的修为?”巨龙的声音无疑是缓和了许多,只听他低沉且颤动的音色再度响起,不由得是令老者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 “哦,天生灾星?”老者淡淡冷笑道,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巨龙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巨大的头颅在空中频繁的扭动,显得格外滑稽。 然而,老者仅仅是思虑了片刻便朗声开口起来。 “鳌拜,我深知你龙族所过之处非是被冰雪覆盖便是皆成泽国,守护人间千百年风调雨顺实属不易,只可惜你那儿子实在是过于狂妄,老夫也只好替你管教一二。” 说罢,只见他轻轻挥手,旋即是转过了身去,示意那条巨龙自行离开。 不料,下一刻巨龙便开口了。 “天尊,只要您还我儿魂魄,此事便就此揭过,如何?” 它的声音有些生硬,虽说是为了讨好面前老者,却毕竟只是兽类,说不好人言。 “你这个要求老夫恐怕无法答应你。”老者回答道,只见他身着灰色长衫,在阳光下鼓荡不止。 “为何?”巨龙急切问道,言语间颇为不解。 然而下一刻,老者却已经是转回身来,面朝巨龙是开口说道。 “因为,他的魂魄已经被我扔到人间去了。” 老者的声音缓慢,眼角余光中紧紧地瞅着那条巨龙的粗壮巨角。 “什么?你莫不是已经不怕因果轮回,一步迈过了天尊界限?”巨龙闻言不由得是惊讶的瞪了瞪眼睛,只听它的声音浑厚巍峨,颇感意外道。 “非也,非也!”老者闻言,嘴角泛起了一股微笑,只见他缓缓的开口道。 顷刻间,天空之上盘旋有雷霆。 巨龙眼角收缩了收,不由得转瞬间是令的老者嘴角笑意更甚,只见他随手凌空一挥,便开口道。 “你儿的魂魄我给徒弟了!若是他将来能携带你儿的魂魄重归天界,你儿定然也能突破天尊壁垒跻身这等行列。”他的声音平淡,只见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直在与那条名为鳌拜的寒霜巨龙对视,眼角的余光中不由得露出了一抹复杂的神色。 而那条巨龙听闻此言之后,不由得是大为恼火。 “你大胆。”只听它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瞬间便传遍了整座白玉京的大街小巷,令的那些修为稀松平常仙人们是大为惊骇。 于是,这一日的天上,有一条庞大的寒霜巨龙被一位长相清秀,鹤发童颜的老者打的是体无完肤,而在洛云真和洛云逸通往护国军阵的道路上也是不知何时下起了一场莫名其妙的冰雹!真是天威难料啊!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四十八章 对不起,云逸 话说兄弟二人穿行在漫天泼洒的冰雹中,是一个个都感到非常疲惫。 洛云逸护体罡气全开,方才勉强抵御住那漫天泼洒而来的恐怖冰雹。 刹那间,他的神色不由得是变得惨白。 “哥,我有些扛不住了。”洛云逸对洛云真嘶声吼道,伴随着冰雹砸落在地面上的噼噼啪啪声,不由得是令他的声音在须臾间便小了很多。 洛云真回头看了一眼弟弟,只见他眉头微皱,眼神中顿时充满了慌张。 “云逸,你来哥哥这边。”洛云真大声说道,旋即是勒马而停等着弟弟骑马赶上。 马蹄子在古老的青石道路上发出了哒哒哒哒的声音,却在这漫天掉落的冰雹中显得非常微不足道。 终于,洛云逸还是驱马赶了上来,只见他未受到任何阻力便是一头扎进了哥哥的护体罡气内,顿时,许多铺天而来的巨大冰锥就是在半空之中炸开,片刻间化为糜粉。 洛云真转过头,对着弟弟笑了笑,只听他缓缓说道。 “小逸,你这一身功夫还是不到家啊。” 他的声音温和,不急不缓,却是引来了洛云逸的一阵笑声。 “怎么了?”洛云真回声问道,面庞上透漏着一丝的疑惑。 “没事,哥。”洛云逸赶忙是摇了摇头,他装作若无其事道,只见他的面庞之上神色淡然,丝毫不像是方才笑话哥哥了一般。 远空的天空之上愈发变得昏暗了,伴随着洛云真表情中的那一丝凝重,终于一道闪电自天际滑落了下来。 雷霆,转瞬之间便铺天盖地的席卷了整片天地。 一道耀眼的雷光在洛云真身前百丈外落下,劈的山间的数目尽数灰飞烟灭。 洛云真见状,赶忙是将腰间定风波御出鞘中,刹那间便已经是留在了身后十余丈的位置之外。 也就是在几乎与此同时,一道雷光再度划过长空,继而是呼啸的犹如狂暴龙吟的飓风,向着洛云真兄弟二人所在的方向就吹了过来。 洛云真只觉得自己的护体罡气一沉,转瞬间是口中鲜血溢出,身上的创伤也是一点一滴开始有了崩裂的迹象。 “哥。”洛云逸有些焦急的对洛云真喊道,却见洛云真仍旧不为所动,任由嘴角鲜血流淌,他自岿然不动。 “逸儿,莫怕,哥没事!”洛云真缓缓地开口道,只是他的话语间有着一丝疲倦,不由得是令的洛云逸心头颤动了一下。 定风波距离二人所在的位置是越来越远,伴随着两人马蹄子踩踏在走马道上所散发出的清脆声响,终于,一道闪电在次从天空滑落。 而这一次,这道滑落下来的闪电竟然是刚好落在了洛云真方才御出的名剑定风波之上,在天空中是出现了一道完美的弧线吗,非常的耀眼且美妙。 却说,随着这道雷霆轰击在洛云真的佩剑定风波之上时,顷刻间洛云真只觉得喉咙一甜,一口鲜血便再度涌上嘴边。 “噗。”他有些情不自禁的喷出一口鲜血,旋即是转过头看了看身在一边的弟弟,露出了一抹微笑。 只见,他嘴中的两颗雪白门牙早已经变得猩红。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有血渣出现在了牙齿上,显得是非常的让人心疼。 “哥。”洛云逸痛苦的哀嚎一声,他旋即是哭了起来,两行眼泪掉落在了旁边的地面上,尤为的令人心酸。 洛云真见状没有再说什么,毕竟现在这般他也已经无法再逞强解释,只得是继续眉目含笑着看向自己的弟弟,举起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额头。 兄弟二人便就是这样艰难在冰雹中狂奔,他们没有继续交流,洛云真口中仍旧是时而喷出鲜血,却见他只是微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 终于,伴随着时间的推移,洛云真总算是带着弟弟来到了护国军阵的城门之下,只见他面色早已苍白,脸颊上则是显示出的更多是一抹病态的焦黄,他看着护国军阵前的那座巨大的城门牌匾,不由得是在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 “云逸,扶我下马。”洛云真有些疲惫的对弟弟说道,只见他眼中满是憔悴,于是就连动作也已经变得缓慢了许多。 洛云逸闻言,没有做什么多余的举动,只见他赶忙是从自己的那匹黑马之上一跃而下,一把将哥哥抱下马来。 护国军阵城上,有甲士见到了洛云真、洛云逸哥俩,赶忙是开口对着城下的二人朗声道。 “城下二位可有通关文牒?” 却说当他话音落下之时,只见躺在洛云逸怀中的洛云真几乎是拼尽了最后的一点力气,从自己腰间拿出了一块通关文牒,正是去年来此之时所出示的那一块,旋即便昏睡了过去。 他早已经安排好了家里人今天来这里接弟弟回家,而他作为一个“坏哥哥”兴许此时昏睡了过去才算是不会对弟弟心里有愧吧! 于是,这一觉洛云真睡得很沉,他渐渐地沉浸在了一段又一段的梦境之中无法自拔。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不知道他是做完了多少个梦境,在一个个梦里面披荆斩棘,对着东晋的诸多将领便是一阵的打打杀杀。 而这些梦境里面,他梦见了童铁木,梦见了李继轩,梦见了温阳,还有那个死在自己身前的李桐庐。 只见,他的额头上伴随着时间的推移,早已是密密麻麻的爬满了汗水,而他却仍旧是在一个个梦境之中穿梭,不见丝毫醒来的迹象。 洛云逸被家中的高手带了回去,却说他仍旧是不死心,非要继续留下来和哥哥并肩作战,便是孤身一人去了皇宫求来了一个车野将军的官职。 却不料当洛云真再次睁开眼之后,洛云逸的身影竟然果真是再度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使得他好一阵的深感头痛。 然而,还不等他出言询问,只听洛云逸颇为开心的声音便传入了他的耳中。 “大哥,魏丹哥擢升我为车野将军了,从此统领咱家的三千车野轻骑军,与你一同并肩作战。” “胡闹。”却不料洛云真愤怒的声音竟然是突然响起,吓得洛云逸顿时是浑身抽搐了一下,继而便退后了一步。 于是,这一日,洛云真修书一封,在护国军阵以八百里加急送往滁州,直抵魏丹殿下。而自己的弟弟洛云逸,也就是在这一日的傍晚被革去了军职,由家丁带回了家中。 临走时,还哭着喊着,说要留下……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四十九章 陆正华 话说这一日的正午,北邑的天气已经是越发的炎热了,洛云真顶着头上高高悬起的太阳,身上缠着纱布走出了营帐。 由于前些天频繁的透支自己的真气,洛云真身上的伤势已经是层层裂开,一处箭伤也是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化了脓。 他这次没有穿戴好自己的白衣,完全是披着纱布走出的营帐,上身几乎赤裸着,在炎炎夏日之中露出了身上雪亮的肌肤。 只见,他抬头仰望了下天空上的日头,不由得是有些黯然神伤的低下了头,默默的看着自己身上一层又一层的纱布和那些被创伤的伤口中流出的浅浅血迹。 也就在这时,营帐外面来了几个挎着药箱的人,其中一人被簇拥在这群军医之中身披官袍,看样子便是宫里的御医模样。 洛云真见状不由得是愣了愣,旋即是还没等他发蒙便见那些医生模样的人走进了自己,见着自己若无其事的矗立在营帐外面,一个个不由得是面露惊讶神色。 “将军,您身上这伤,还是躺着最好。”其中一个身披甲胄的军医见到了洛云真此番样子,不由得是急切的摇了摇头,向前几步便对着洛云真说道。 然而,洛云真听闻此言却是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只见他神色放松,旋即是对着这些军医说了起来。 “劳烦诸位费心了,我这伤势已经无碍,今日趁着天气好,不妨就赶回阜阳军阵吧。”他的声音清澈而明亮,落在御医的耳朵里犹如清泉流水,非常悦耳。 却不料,几乎在他说出这话的同时,位于人群正中间的那名御医模样的中年人却仿佛事先早有了预料一般开口说话了。 “洛将军,在下已经看过你身上的伤势了,若是静养,对于你等修行人而言自是没事,但如果你仍旧舟车劳顿,就将会伤及自身,届时便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恐难以将你治愈了。” 这个中年人的声色非常清晰,伴随着常人所无法掩饰的一种大家风范,他侃侃而谈。 “陆叔叔?”不料,洛云真听得了此人的话语便是有些吃惊的抬头仔细的向着人群中那名被簇拥的中年男子看去,这一看之下不由得是发出了一声惊呼。 “不错,在下陆正华,见过将军。”那名中年人听到了洛云真的这一声惊呼,嘴角上便扬起了一抹笑容,只见他随即便打躬作揖道。 “陆叔叔何须如此客气,您老可是我洛某的救命恩人,若非您当年把我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便没有今日的洛云真今日的此番光景了。”洛云真赶忙是对着中年男人回了一记揖礼,只见他的腰杆挺得笔直,强忍着身上的痛感,神态之间则仿佛是有着一丝对待长辈的敬重。 没错,就是敬重,只因为想当年,洛云真害上了肺痨,那是一个大雪天,宫廷中的太医们全部都出宫来轮番为自己诊治,却皆是无奈的摇头,表示自己命不久矣。 洛家很大,香火也自然算不得枯竭,虽说洛云真是洛家的嫡长子,却也有无数私下里的势力与之明争暗斗,意在夺权,恨不得他死的大有人在,更何况是他当时的那番景象! 父亲见自己的儿子恐怕已经命不久矣,不由得是有些痛苦的出了房去,独自一人站在风雪中,大口喘着粗气。 而便是在这时,有一位行走江湖的年轻陆姓医师却是有些凝重的敲响了洛家的宅门。 这位医师叫做陆正华,身随师父行走江湖为平民诊治,已经是在西北三郡闯出了些名声,然而师父却在这个寒冬的一次出诊途中,顶着斗大的风雪,闭了眼。 只见当时这名年轻后生不知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得知了镇南国侯府嫡长子洛云真生命已然是危在旦夕,他便在了解了些症状的情况下匆匆赶来,急急忙忙的就要给这位名声显赫的公子瞧病。 洛家的门房自然也不会是一般的眼力价,当他们看到了这位衣着朴素的江湖郎中时一个个是非常的愤怒,甚至有的门房还叫骂着要放狗出来咬死这位看病的年轻人。 幸好门房的管事见到此子言谈举止间颇为不俗,又感念年轻人苦苦的在风雪之中静候多时,他才有些胆怯的向着上面禀报了这一事。 那时候洛云尘也是已经对儿子的病不知所措,只见到自己的亲生骨肉在床踏上不断地咯血,心中宛如刀绞。 当他听到管家带来的消息,闻言门外还站了一位行走江湖的医师时,不由得是随手挥了挥,便让他进来了。本来想着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只要儿子活着,便比什么都强。 却不料,这名叫做陆正华的年轻人手段是非常的不俗,非但是将自己的儿子给医治了个坦坦荡荡,还未落下任何后遗症,是令的洛云尘这位叱咤风云的镇南国侯分外欣喜,继而是引荐此人从此入了皇宫,当上了那饱受重用的御医,专门给达管贵重们瞧病诊治。 于是,这一次,在这样一个天气正好的炎炎夏日之中,洛云真非常幸运的再次与这位曾经的救命恩人相见在了护国军阵之中。 中年人有些欣喜,只听他语重心长的开口道:“既然你叫了我一声陆叔叔,那我方才说的话你可要好好记着啊,千万不要为了一时的冲动,丢失掉了性命,如此一来,岂不就枉费了当年我救你于水火之中的一片苦心了。” 他的声音平和而有力,说话时字正腔圆,非常的和洛云真的胃口。 然而,洛云真听闻此言却是有些呆滞的愣在了原地,只见他抬起了自己的一只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自己身上所缠绕的纱布,有些不知所措的点了点头。 “陆叔的话,我信。”洛云真说道,却是有些歉意的看向了阜阳军阵方向,只见,他的目光中泛起了一抹惆怅,却又是片刻之间便被隐藏了起来,再度看向了中年人所在的方向。 “你心中在想什么我自然清楚,陛下已经派遣征西将军王段庵去到前线接替你的职位,你大可以安心养伤,待到那一天伤势好转再行奔赴前线。”陆正华一直在看着洛云真的目光,只见他的眼眸子里顿时是一亮,继而心领神会道。 而洛云真却是仿佛心中什么放下了一般,只见他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旋即是看向了远方的日头。 “行吧。”只听他淡淡的呢喃道,目光中则是显示出了一抹释然,继而是完全放松了下来,踱着步子走回了营帐之中。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五十章 怕针 陆正华随着洛云真走入营帐,营帐内难免是有着些许常人所难以忍受的闷热。于是,便见这位身居御医高位的中年汉子额头上渐渐地冒出了浅浅的汗珠,正冲着洛云真所在的方向,被洛云真看在了眼里。 “陆叔,帐里热,实在不行还是出去诊吧。”洛云真看着面前中年人额头上冒出的细密汗珠,他不由得是略带歉意的摇了摇头,旋即说道。 “无妨,无妨。”中年人笑着道,旋即是从自己的箱子里取出了几根银针,对着洛云真就要扎下去。 洛云真有些吃惊的问陆正华道:“陆叔,难道不需要先诊脉吗?” 只见他的眉宇间露出了一抹难以言表的神色,那种神色仿佛是一种吃惊,却更多地像是一种回忆。 “不用,昨日我已经为将军诊过脉了,想必这短短的一天时间也不会有什么变化,我们直接开始治疗便是。”陆正华说道,只见他的表情显得有一丝凝重,却也是未尝不是在回忆着什么。 只见他抬起手,取出了一根锃亮的银针,便在一旁的灯火上烤了起来。银针发出了反射的一抹金光,照耀在了中年人那看上去有些沧桑的脸庞上,显得非常清晰透亮。 “你解开身上的纱布吧。”陆正华说道,旋即是眯起了眼睛,仔仔细细的看着灯头上已经被烤红了的长长银针,越发的认真了起来。 洛云真看着中年人身后跟着的那一堆军医,他有些为难的向陆正华看去,只见前者已经是烤好了一根银针,继而是拿出了第二根,向着灯火上放去。 “你们几个出去吧。”陆正华说道,只见他的目光和洛云真有了一次对视,于是便心领神会。 几个军医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转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洛云真,其中几个木讷的还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便被自己的同僚亦或是上司给揪着耳朵拉了出去。 “你找死啊,将军和御医让咱们都出去你听不见啊?”其中,一个年纪较长的中年男子见状,只见他是抬起了右手,将另一个站在一旁的年轻军医给拉了出去,随即还不忘放下几句狠话。 伴随着他们声音的越来越远,洛云真总算是放松了下来,只见他缓缓地坐起了身,将身上的纱布一层一层的解了下来。 顿时,他的伤势便也被身在营帐中的中年御医给瞧了个一干二净,他有些瞠目结舌了起来,只见,一道长达半米的刀伤出现在了洛云真的胸前,是划得洛云真血肉模糊,而这尚且还不是全部。 两个四四方方的创口已经结痂,在洛云真的胸前显得异常显眼,若这是换了普通人,恐怕早已经命丧黄泉了,而洛云真竟然还可以骑乘近五百里路程,从阜阳军阵直接赶到护国军阵之中,可见其身体强度绝非是凡人可能比。 这两个创口之中的一个已经是化了脓,此刻正有一点一滴的脓水浮现在其表面,伴随着洛云真面庞上的一抹痛苦表情,可想而知定然是很疼的。 洛云真有些不舒服的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创口,于是他很是惆怅的抬起了头,看向了陆正华所在的方向,见这位御医也是在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愣愣出神,他不由得是有些为难。 “啊噢。”突然,手中拿着银针放在火上烤的陆正华发出了一声惨叫,只见他赶忙是松开了手上的银针,将手指放倒了嘴欠轻轻的吹着,显然是被洛云真身上的伤口给震慑住了,从而导致了烫伤。 “陆叔叔,您没事吧?”洛云真见状,赶忙是对陆正华询问起来,看到中年人手中银针落地还发出了一声惨叫,不由得是有些担心。 “无妨无妨。”陆正华闻言赶忙是不好意思的对洛云真说道,继而是继续吹嘘着自己手上的烫伤,不由得显得是非常局促。 只见他再度拿起了一根银针,也不管方才那只,好似是使气一般,将其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一脚。 第三根银针被他从箱子中取了出来,放在火上轻轻地熏烤着。 这一次,中年人明显是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只见他匆忙的在火上转动两圈,便将这根银针放在了一边,继而又是第四根、第五根、第六根。 直到他将自己的银针几乎全部过火,方才是轻轻将蜡烛吹灭,向着洛云真缓缓地走了过去。 他抬起了手中的那只银针,脸上笑意吟吟的,仿佛马上就会出现一些让他开心的事情一般。 果不其然,就在他银针接近洛云真肌肤的那一刻,只听得洛云真“嗷”的一声,旋即是身体就跟着抽搐了一下,险些昏迷过去。 洛云真这等大丈夫,虽然生是男儿身,自以为天不怕地不怕,却总是害怕那短短的三寸银针,年幼时这陆正华为他诊治时便是熟谙这一点,故而今天便早已经做好了看看笑话的准备。 于是,伴随着洛云真痛苦的哀嚎声,诊治,开始了。 一根根银针轻轻地被插入洛云真的肌肤,先是外皮,然后再到深深地刺入肌肉中,只留下不到一寸的针头留在外面。 洛云真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身体只是随着每一次银针的触碰哆嗦个不止,只见,他也不再发出哀嚎的声音,反倒是平静了许多,静静地躺在床榻上,平和的接受治疗。 陆正华见状不由得是露出了一抹赞许的神色,只见他手上的动作越发娴熟,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一根根的银针迅速的插入洛云真体内。 只见洛云真身上的脓水逐渐的浮现在他的身体表面,以一种令人惊叹的速度聚集在了一起,继而是伴着血液流淌了下来,直到滴落在床榻上,殷红了一片。 他只觉得身体里热热的,仿佛是这些个银针形成了一种奇特的阵型一般,将自己血液中的一种狂暴力量给稀释了出来,顿时令洛云真大为舒畅。 于是,这一日,洛云真被这银针给折磨了个半死,但却在最终克服了陆正华手中的这几枚小小的银针,从此无惧于世上。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五十一章 万壑山涧人本性 傍晚,太阳西垂,矮矮的云霞笼罩了天际,泛着一丝猩红的火光,不可阻挡的则是一抹璀璨的晚霞。 洛云真穿好衣物独身出了营帐,漫步在护国军阵的大街小巷上。终于,伴随着日头的越落越低,他缓缓的抬起了头,看向了远方的遥遥云海。 云海之上,北归的燕群纷飞在天际,领头的雨燕时而发出两声悲鸣,时而则是略显疲惫的放缓了拍打翅膀的速度。 洛云真甩着双手,手上的动作紧密而轻快,只见他在左手之上轻轻的捻着一枚散发着紫光的灰白玉佩,眼角之中则是闪过一丝欣赏的光华。 “好玉。”只听洛云真感慨道,旋即是用拇指再三的摩挲着,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这块玉佩是魏丹专程遣陆正华带来的,其目的便是为了给洛云真调养身体,传言这块玉石便是那饱受西方贵族们推崇的羊脂美玉,其价值是每一块都不可估量,即便是平日里没事就拿来捻在手上,对人的身体也是大有裨益。 于是,只见在这炎炎夏日的晚霞之中,年轻人随手抓握着一块泛着白光羊脂玉佩,孤孤单单的走在这人去楼空的护国军阵的商业街之上。 街道上,早已经没有了小商小贩的叫卖声,大概是知道前线战事吃紧,便早都提前向北方撤离了。 洛云真手上紧握着那块羊脂玉佩,只见他的目光有些凄凉的扫视着四周一片狼藉的商摊货铺,旋即是眯起了一双好看的丹凤眼眸,仔仔细细的用灼灼目光看向了远处角落中一个明显比较干净的铁匠铺子。 铺子的门是敞开着的,里面时不时传来几声铿锵的打铁声,伴随着薄薄升起的一丝黑色烟气,洛云真好似是感知到了什么,便快步上前,走入了那座铁匠铺子之中。 铺子里,一个身着围裙,面容苍老的年迈老者正手持一柄锤头,目光灼灼的看着桌案上一块被他砸的已经颇具些雏形的长枪枪头,只听他喃喃的出神说道。 “好在是一块精铁,只可惜都这把岁数了,能耐也就仅止于此了。”说罢,他有些惆怅的低下了头,垂头看向了自己那双布满老茧的粗糙大手,叹起气来。 他的身形有些佝偻,但在那熊熊燃烧的火堆前却显得非常魁梧,即便是两鬓已然沧桑,但却是依旧能给人一种正值壮年的雄浑气魄。 “老先生,可否让我来试试。”洛云真见老者满面的愁容,不由得是开口说道,他的语气非常诚恳,与其说是诚恳,倒不如说更多的是一种敬重。 老者闻言,缓缓的扭过头来看向了远在一旁的洛云真,却不料他的嘴角竟然是微微向上勾起,下一刻便有些蔑视的说了起来。 “不行不行,你这后生太瘦弱,恐怕连老夫的这柄锤头都拿不动,如何来敲打这块铁精呢?”说罢,他便将头转回了桌案,继续目光灼灼的看着那块整体散发着幽蓝色光华的漂亮铁精,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洛云真听闻老者此番言语,倒是也不生气,只见他轻轻的缓步上前来,将一直纤细的手放在了那柄巨大的锤头上,紧紧地箍住了老者的手。 老者只觉得自己手上仿佛是被一根铁钳夹住一般,竟然是完全扭动不了分毫,即便是指关节上的动作,也被面前的白衣年轻人给拿捏的死死的,一动也动不了。 “我可有本事帮老先生一二。”洛云真转过头,笑着对年迈老者说道,他的声音不大,却非常清澈悦耳,令人听着格外的舒服。 老者见状,旋即是面庞上流露出了一抹喜色,只见他快速的点了点头,眉眼间满是笑意。 “有,有。”他支应道,便是感觉到手上一轻,年轻人就已经将手从他的手背上挪了下来,笑意盈盈的看着眼前的老者,点了点头。 老者忙是迅速的将手中的铁锤头交到了洛云真手上,只见他眼眸中难以掩饰的显示出了一抹轻松,旋即是对着洛云真点了点头。 “开始吧。”只听他轻声说道,话语间非常的干脆利索。 洛云真闻言也是微笑了起来,下一刻,只见那柄非常厚重的锻造锤便被他高高举起,是蓄势待发便要一击砸下。 “呯……”一声清澈的脆响回荡在铁匠铺子中,伴随着那块铁块之上不时传回的反震力,白衣只觉得是肩膀上有些酸痛了起来,而那道横亘在他身体上的刀伤,便是源于那里,不时的隐隐作痛。 老者仿佛是看出了年轻人此时肩膀上的不适来,只见他赶忙是一把扶住白衣的身子,是死死不让白衣锤头的第二下落下。 “老先生,这是何意啊?”洛云真有些好奇的问了问年迈的匠人,只见他神色中闪过一丝好奇,旋即是轻声问道。 “你肩膀上近来可负过伤?”老者低沉的声音自洛云真身前响起,只听他的声音有些严肃,继而是将洛云真的手放了下来,不让他再去继续捶打那块铁块。 “没有。”洛云真平淡说道,旋即是打算再度举起锻造锤将其砸下,却不料老者的手是死死的抓住了洛云真的胳膊,坚决不让洛云真在此举起那把锤头。 “当真没有?你可休要欺骗我,且掀起衣服让我一看,若是没事再打也不迟。”老者再度说道,话语间充满了质疑,只见他神色间写满了严肃,旋即就是要掀起洛云真的衣角查探一番。 于是,洛云真总算是扛不住了,只听他有些沉寂的声音突然响起,非常的匆忙而急切。 “不用看了,我确实有伤在身。” 不料老者竟然还是要坚决打开洛云真的衣服查探,只见他的眼眸中显露出一抹凝重神色,已经看到了伤口一角的他顿时是大感意外。 “刀伤?”他有些疑惑的说道,旋即是满面震惊的看向了洛云真,缓缓说道。 “不错。”洛云真有些不自然的回答道,旋即是轻轻拉了拉自己的衣领,坚决不让老者继续查探下去。 “你不能再给老夫打铁了,你身上这伤势绝非小事,还是静养为好。”老者轻声说道,旋即是转面看向了洛云真,拍了拍他那只未受伤的肩膀。 洛云真刚想反驳些什么,却不料年迈老者仿佛是已经知道了面前年轻人想要说些什么一般,他面容上泛起了一抹微笑,继而是轻声对洛云真说道。 “后生,你的力量很是惊人,想必是修行中人吧。”说罢,只见他轻轻地收起了方才的那只粗大锻造锤,缓缓的转过了身去,背朝着身后的年轻人继续是缓缓说道。 “有没有想过要横练肉身,修行些肉身成圣的法门啊?” 老者的声音有些奇怪,他也不再去继续锤炼那块铁精,转而是对着洛云真一板一眼了起来。 “未曾想过。”洛云真轻声回答道,旋即是面庞上闪过一抹震惊神色,手指间竟然还轻轻的颤动了起来。 老者收拾着身旁杂乱的物件,看样子是准备收工休息了,只见他听闻了洛云真的此番话语不由得是脸庞间露出了一抹微笑,继而是轻轻点了点头。 “今晚陪老夫吃顿饭可如何啊?”他缓缓说道,苍老的声音仿佛是重新焕发出了生机一般,就连容貌也好像是年轻了些。 洛云真轻轻的点了点头,见老者说话说的很客气,不由是答应了下来。 “好,那你去为老夫劈柴吧,我去准备些好酒,今夜不醉不休。”老者闻言,赶忙是应和道,只见他的嘴角笑意更甚,旋即是令的洛云真不由得心里一阵抽搐。 洛云真点了点头,虽说不是很情愿去为老头儿劈柴,却也念在这家伙为自己准备好酒的份上忍了下来,转过身,走向铁匠铺的后院。 只见他的神色中写满了一种无奈,却也是不管哪三七二十一,只管去劈砍那些散落在院落中一堆又一堆的柴火。 老者见到了这一幕,方才是面带笑容的转过身去,轻轻地从柜台后面拿出了一壶陈年老酒,拔开了瓶塞,放在嘴边闻了一闻。 一股香气顿时扑面而来,刹那间散落在洛云真所在的院落里,是香气四溢。 洛云真手中紧握自己的佩剑定风波是面容肃穆,好似是劈柴都劈出了仙气一般,一剑复一剑,将一块块巨大的柴火劈砍成了两截。 老者看着洛云真身后的背影不由得是再三的点头又点头,微微笑着拍了拍那瓶自己珍藏了多年的好酒。 只见他轻轻的从柜台后面的一处角落里摸索出了一本古老的铺满了灰尘的书本,轻轻地吹拂了几下,在掌心中就是翻动了起来。 他微微笑着看着书中的内容,那种感觉仿佛是一种回忆,却又不仅仅限于回忆一般,轻轻地抚摸,慢慢的翻阅。 于是,也就在这一天,人间有一名叫做徐弃马的老者送给了一个叫做洛云真的年轻人一本书,名曰,大内金刚经。 而他,这名曾经几度站立于人类巅峰的传奇人物,则是北上大泽,在万壑山涧中,从此饲养起了一条“蛟龙”。 万壑山涧人本性。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五十二章 金刚掌印 应着窗前那一抹明媚的月光,一阵阵蝉鸣声传入了洛云真的耳畔。 他轻轻地从怀中掏出了那本泛着青黄的古旧书籍,拿到手心,缓缓地翻看着。 却说,伴随着房间内灯火的跳跃,一幅幅画面传入了洛云真的脑海中。他手心里摩挲着那本古旧的书籍,心神则是越发的地沉浸在了内容的海洋里,心情舒畅。 这大内金刚经讲的并非是像常人所想象的那般如何淬炼肉身的法门,反倒是出乎意料的在书中说起了一位力拔五岳,手掌四方的前辈,如何闯过大小五道天劫,最终成圣的故事。 在这故事里,这位前辈的手段高明,常有出人意料之举,而其出身也非是寻常的习武之人,最喜好读书念经,学佛说法,渴望着有一天能肉身成圣,永垂不朽。 他曾于八百年前几度斩杀在世天龙,以手中一柄锋利无匹的长剑,杀尽人间不平,与神魔鬼怪妖兽打斗,罕逢敌手,气息雄浑伶俐,手上功夫其快无匹,最终还成为了南襄国的开国元勋,位列公卿,高居庙堂首辅之位,学识渊博。 传言,这位前辈曾预感到中原气象将乱,故而独身一人在临死时身葬东海楼山矶,发誓要以己身轮回气数死守中原气运龙头,防止中原乱象显世。 于是,最终的人间方才有了这近千年的安康盛世,家家户户安居乐业,国与国间虽有摩擦,却也是长期共存,总体形势不断向好。 而这本书的最终,也是仅仅简单地提到了这名前辈的名字,江悬陆! 一个洛云真打小便耳熟能详的名字,是整个中原的一代天骄,传奇与命运皆不朽。 只见他缓缓地合上了手中书,轻轻迈开步子向着营帐外走去。 夜晚的微风轻轻拂过山岗,继而是带来了山野间的鱼虫走兽声阵阵。 洛云真轻轻从桌案上拿起了自己的佩剑,将其系挂在腰间,昂首阔步,出了营帐。 帐外月光洒下,地面上仿佛是结起了一层清霜,洁白如雪的土地上倒映出年轻人高瘦的身形,刹那间,洛云真的身体便被一抹月光所笼罩了。 他静静地抬起头来张望,夜空中星星点点缠绕在洛云真的左右,伴着微风的吹拂,缓缓地从他的两颊飘过,顿时便令他感受到了一丝凉意。 夏日的夜空非常美妙,星星眨着让人难以忘怀的眼睛轻轻地凝视着人间。大地上,绿意盎然的树丛,回荡着野花的芬芳香气,伴着一缕缕的凉风吹拂,沁人心脾。 洛云真随手将定风波从剑鞘中抽出,脑海里回忆着方才读过的那个故事,不由得是心中情绪激荡。 只见他轻轻地将定风波抛向空中,任由着它在空中旋转直到最终落地,洛云真手上动作不变,旋即是一记探手打出,整个人连带着身子骨都感到了一阵的酸痛。 他这一掌算不得有多用力,虽说洛云真眼眸中颜色清澈,却是照映着整片星空,分外明亮。 肉身力量,肉身法门! 他脑海中不断回应着这八个字,竟然是不由得愣在了当场,旋即是起手画圆,静静地直接一掌推出。 刹那间,雄浑的真气从他身体里是喷涌而出,顷刻间包裹了洛云真身前五丈内的所有空气,将洛云真的身体都连带着向前迈出了好几步。 最终,伴随着洛云真体内翻涌真气的缓缓收敛,他面前呼啸的磅礴气势终于被逐渐消磨了个干净。 只见他轻轻看着自己手掌中不知何时所显露出来的淡薄印记,颇有些好奇的看向了自己方才发力的那一掌的掌心位置,掌心中一抹淡淡的血红色浮现在了星空之下,伴随着起起伏伏的林间晚风,显得是非常醒目。 洛云真反手再度推出一掌,顷刻间继而又是一股磅礴的气血之力席卷在了他的身前。 “砰。”只听一声沉闷的脆响传入了洛云真的耳中,顿时便令他脑门子上冒出了一股冷汗。 他赶忙是收了自己的功轻轻抬起一只手抚摸着额头,眼角中顿时全是惊骇神情。 “这是。”他有些震惊的喃喃自语道,旋即是抬起了手,仔细的看向掌心上那枚越发猩红的亮眼符文,只见他眼眸中泛起了一抹紫光,继而是熠熠生辉。 “金刚掌印?” 一声惊呼在院落中传出,顷刻间回荡在这一方天地间,只见的洛云真神色顿时便轻松了许多,他缓缓的抬起手拿起地上长剑,对准星空便是一剑劈出,顿时令的这一方星空为之色变。 “轰。”一声惊雷自天界响起,刹那便传回人间,听到了一名身披甲胄,骑高马的年迈老者耳中。 这老者虽说年迈,却也仅仅只是双鬓微白,眉宇间还时不时闪露出一丝英气,给人的感觉是锋锐无比。 “逸儿,你哥还在这护国军阵吧。”年迈老者对着身旁身着蟒袍的年轻公子哥说道,只见他的眼眸里光彩熠熠,完全不像是此番年纪的模样。 “是。”洛云逸对着老者作揖行礼,神态毕恭毕敬,说话间还抬头看了看闪过一丝雷霆的天上。 天上万里无云,星辉璀璨。 不知是何处传来的雷声,闪起的闪电,洛云逸正愁眉不展。 却说,身旁的骑马老人却是直接一把将他从地面上拽起,也不管他是不是正思索着问题,直接扔到了自己的马背上,用马匹驮着儿子,便是一溜狂奔。 马蹄子踩踏在地面上,发出了哒哒哒哒的声响,在寂静的月夜中显得尤为清晰可闻。 洛云真仍旧在院落中伸手举剑,眸光中散发出的光辉分外清澈,伴随着他手中长剑的落下,最终是再度把定风波扔回到了泥土中,身上传来了难以忍受的剧痛之感。 “呼。”只听他大口喘着粗气,眸子里散发出的耀眼光芒非常夺目,却已经是在此刻写满了痛苦。 院落外传来了一阵嘹亮的马蹄子声,哒哒哒哒哒,踩踏着如霜似雪的月光是快步前行。 “吁……”一声略带沧桑的嗓音回荡在洛云真耳畔旋即是两人下了马,走入院中。 “父,父亲。”洛云真趴在地上,有些难以置信的对着面前的老者说道,旋即是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昏黄的灯火下,洛云真的营帐内不知何时已经整整齐齐的矗立了两排黑甲甲士,只见他们一个个表情严肃,赫然是守候在一名重甲老者的两旁。 “速传军医。”老者回头,急切且大声的对站在最末尾的一名战士说道。 只见,这名战士竟然是赶忙将手中兵器解下放在了地面上,迅速的向着洛云真的帐外冲了出去。 他只感觉自己迎面尽是吹来的晚风,不由得是飞奔在风里,拼尽全力。 老者缓缓地踱着步子来到了自己儿子的榻前,他有些迟疑的低下了头,轻轻拍了拍洛云真的胸口,将手上的力道不由得是加重了些。 “咳,咳。”两声咳嗦字洛云真口中传来,顿时只见他的嘴角处便流淌下了两行血水。 洛云尘见状,以为儿子是有了什么内伤,竟然是再度拍了洛云真两下,缓缓对他说道。 “儿子,你可是胸口出了什么问题?” 他的声音柔和且低沉,尤其是像不愿意被身后的甲士们听到一半,只见他双眸中闪现出一抹慌乱的神情,转而是迅速的强行克制了下去。 “箭,箭伤。”洛云真有些颤抖的对着父亲回答道,于是便合上了眼睛,昏睡了去。 洛云尘闻言,虽然是早就知道自己的儿子此次受伤不轻,却也未曾料到竟然是这般的严重,只见他旋即是打开了洛云真的上衣,顿时只见他雪白的肌肤便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伴随着伤势的出现,老人的眼角不由得是抽搐了一下,只见他嘴唇有些没有规律的颤抖着,旋即是令站在他身后的洛云逸目光一沉。 “爹,哥哥他?”只听洛云逸有些颤抖的出言对着父亲询问了起来,却见父亲的眼眸中满是心疼,不由得是不再继续问下去,反而是有些苦涩的低下了头。 “放心吧,你哥这次虽然受伤严重,却也未曾伤及到要害,只需多加疗养,迟早便会痊愈。”洛云尘听到了自己小儿子的问话起先是微皱眉头,却也是将眉宇间的沉重稍纵即逝,迅速的转头笑着对洛云逸说道。他也是生怕自己这位小儿子着急,故而是尽量表现的若无其事一些。 却说,当他再度转回头去,眼眸中则是再度闪过一丝凝重神色,旋即是伸手轻轻抚摸着自己儿子的皮肤,有些喃喃的自言自语起来。 “这般伤势,想必是打的很苦吧。”说罢,只见他抬起头向着头顶上方所吊挂着的那支烛火看去,眼中竟然还时不时的闪过一抹泪光。 却说洛云真仍旧是躺在床榻上昏睡着,额头发烫,神情非常的痛苦。 随着匆忙的脚步声,陆正华和那名甲士匆匆赶来,踏着夜晚吱吱的蝉鸣声,他抹去了额头上的汗水。 “见过国侯殿下!”只见他走入帐中看到了那名年迈老者不由得是眼神中晃过一抹恍惚,继而是弯腰作揖行礼起来。 “陆先生?”洛云尘也是颇为意外,却旋即是不敢再继续耽误下去,只见他赶忙是向着陆正华回了一礼,继而说道。 “还请先生先看看我家儿子,如若不好,带回京都去诊治吧。”他的声音非常紧张,竟然是在此刻有些颤抖,听的站在他身后的洛云逸眼神中闪过一抹担忧。 “诺。”陆正华说道,于是便正步走向了洛云真所在的床榻,轻轻地捻起了洛云真的一只手,两根手指附在了他的脉搏上。 只见他连连摇起头来,最终是过了将近半柱香的功夫方才放下洛云真的手,他缓缓说道。 “危及不到性命,但若是在此处简陋治疗,恐怕洛公子这一身的道行也很难保全了。”说完,只见他向着洛云尘又一次作了一揖,旋即是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还是带回京都疗养吧,恐怕以大公子的性子是很难在此处安心养伤的。”陆正华再度说道,旋即是转过了身去,拿起了手边的一只银针,对着洛云真的胸口便扎了下去。 于是,这一日,洛云真虽然学会了大内金刚经的第一重境界却也是体内的伤势彻底恶化。 最终,由洛云尘这个南线的主帅在这一天的深夜拍板敲定,决定让洛云真回到京都细细疗养,等到百日后身体痊愈,再度返回战争前线。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五十三章 宋胖子 一壶老酒,一盏清茶 淡淡的药香味回荡在洛云真所居住的营帐里,顷刻间便另的他眉梢微皱。 只见,一双好看的丹凤眼眸被洛云真缓缓的睁开,他四下里张望了去,却不见身旁任何一人。 有些惆怅,他旋即随手抓起了定风波,坐起身来,向着营帐外的一排排桃树看去。 只见,杨柳依依,桃子已经结满了枝桠,虽然还散发着淡淡的青绿色,却也是在这炎炎夏日里显得分外的诱人,散发着曼妙的幽香。 洛云真下床穿上长靴,踩踏着轻快的步伐向着营帐外缓缓走去。只见他眼神中神采奕奕,表情也是认真仔细,竟然是轻轻的从桃树上摘下了一颗青绿里透着股子微红的桃子,放在嘴边便是一口咬下。 “呲溜……”仿佛是能喷出水儿一般的桃子被洛云真一口咬破,继而是一股青绿色的汁水便流淌入了洛云真的那只长相细腻的嘴巴里,顿时溅起了一道酸气。 洛云真眉眼一弯,眼神中掩饰不住的苦逼模样,旋即是赶忙将唾沫啐出几口,清了清嘴巴里的涩味。 “大公子,大公子。”就在这时,一名相貌中正的中年甲士向着院落中冲了过来,连带起了一路的灰尘阵阵,看的洛云真不由得眼睛再度眯起,眼神中满是厌恶神情。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洛云真家中常年主持柴米油盐工作的二管家,名字叫做宋俞,长的是白白胖胖,却也是传言中好吃懒做的紧,颇为喜好对着下人出言不逊。 洛云真见这飞奔而来的重甲胖子的表情上写满了思念不由是嘴角一阵的抽搐,就连眼窝子里也满是难以掩饰的嫌弃。 “大公子,可想死奴才了!”胖子见洛云真表情冷淡,就是直接脚下一滑扑倒在了地上,抓住洛云真的长靴是可怜兮兮道。 却不料洛云真神色中此刻却已经是没有了刚才的那一丝神采,只见他目光有些不善的看着扑倒在地面上的胖子,旋即是蹲下身,拍了拍他那圆鼓鼓的脑袋,嘻笑着对他说道。 “我说宋俞啊,之前在候府里也没见你这么喜欢抱别人腿的,今儿个是怎么了,这么好撒娇?” 他的语气中非常平稳,只见他轻轻抬手,继而是轻轻拍击着宋俞那只肥胖到有些臃肿的雪白大手,示意他赶快松开。 洛云真只觉得身上不断的传来一阵阵酸痛,不由得是赶忙站起了身来,向着仍旧不觉人事儿的宋俞看去。 只见这名胖子神色里透着股子慌乱,于是,便被洛云真拍上了两脚,便不在故作可怜了。 他缓缓的从地面上爬起来,拍打了下身上沾染了的泥土,默默的将一双胖乎乎的手伸向了洛云真的肩膀。 刚要放上去,却不成想被洛云真一闪而过,巧妙的便躲过了他这含情脉脉的致命一击。 “有事说事。”洛云真有些不耐烦道,旋即是将那胖子宋俞的一双手打落了下去,拍的胖子是一阵肉疼,面容刹那间便扭曲了。 只见那胖子脸上表情一僵,旋即是向着自己肥胖的大手看去,下一刻便一脸谄媚的嘿嘿贱笑着搓了搓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快说。”洛云真忙不迭的开口道,看着胖子的这番作态不由得是怒意更甚,声音险些是怒吼了起来。 胖子见状赶忙将自己脸庞上的欠打表情收敛了起来,再看向洛云真的时候不由得有些忐忑,只听他颤颤巍巍的开口道。 “公子,我若说了您可莫要生气啊!” 说罢,只见他便已经完全收敛起了面部的紧张神态,继而是有些释然。 洛云真轻轻的点了点头,旋即是开口道。 “快说。” 却说那胖子竟然是突然的闭上了嘴,眸光中闪烁出了一股子哀求。 “好,好。”胖子说道,旋即是画风一改,全然没了刚才的憨傻作态,认真了起来。 “老爷嘱咐了属下,要属下带公子回家。”宋俞说道,继而是一脸的苦相,目色中带着一种难以遮盖的苦涩。 他心里正想,若不是老爷打赏了自己一千两的碎银子,自己才不来大公子这找这种苦差事呢。 缺少洛云真听闻了此言,果真是不出宋俞所料是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领,只听他厉声问道。 “父亲叫我回家,所为何事?”他的语气里非常的认真,让人难以抗拒那种被他话语所震慑的感觉,只见他缓缓的抬起右手便是要削宋俞一顿。 “大公子,大公子,您可别别别……我上有老,下有小,还不能残废啊!”宋俞见到了洛云真这般作态不由得是吓得双腿发软,只见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对着身前的洛云真便是作揖哀求了起来。 洛云真只见这体重足足可以赶得上半头牛的肥胖男子就这般瘫坐在了地上不由得是又气又笑,旋即是一把将宋俞从地上搀扶了起来,轻轻拍打着他的肩膀缓声说道。 “收了我爹多少好处费,倒出七分来,就保住你的小命。”这个声音是非常的邪恶又恶毒,听得刚刚站起来的宋俞是浑身打了个激灵便再度坐倒在了地面上。 “好,好。”宋俞是给洛云真这句话吓得魂不附体,只听他神情恍惚道,继而是拿出了那一千两银票,一股脑的全扔到了洛云真手上,只见他目光有些悲凉,那副可怜模样便好似是自己这忙活了一年,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一般,非常的痛苦。 洛云真轻轻拍打着宋俞的肩膀,只见他表情里带着一抹戏谑,是有的没的的对着宋俞笑了起来。 “我说你个宋老三,为了银子当真是什么事都能干出来了?来接本公子回家,还敢随身揣着银票,你也真是……”洛云真说道,却不料是在给出宋俞评价时他不由得愣了愣,旋即是双手一拍,颇为高兴道。 “不自量力!” 说罢,只见他便再度扶起了倒在地上的肥硕男子,缓缓的拍了拍他那屁股上所沾染的尘埃,脸色一刹那变得温和了起来。 “我说宋俞啊!倘若你不接本公子回家,不仅这一千两银票是你的,到时候等我得胜归来,再给你添上五百两做小费,如何?”洛云真笑道,只见他手上微微用了些力道,竟然是片刻间将宋俞的肩膀抓得生疼,继而是又一次倒在了地面上,有些疲倦的看向了自己面前的洛家嫡长子。 洛云真面色闲适,并未因为将自家奴才欺负到了地板上而出现任何愧疚。只见他抬起头,看了看远处的天空,不由是摇了摇脑袋。 却说就在这时,远处有一个身挎药箱的中年男人缓缓的骑着一匹五花马走了过来。 此人面容坚挺,五官端正,虽然算不上英俊却也是在神色中写满了英气。 他见到了此刻正在远处欺负自己家下人的洛云真不由得是面容中流露出了一抹吃惊,只见他用手指轻轻扶了扶胯下的马鞍,继而是眉宇间闪过一抹陌生,只听他缓缓开口道。 “前面的可是洛云真公子?”这句话的声音字正腔圆,一表一里中难能可贵的显示着一种专属于博学之人的中庸气,不由得是令洛云真眼前一亮。 “陆叔叔?”洛云真开口惊呼道,旋即是轻轻朝着那到身影挥了挥手,只听他有些惊喜。 “您还在这军阵之中啊?”他有些奇怪的问道,他只感觉面前的御医应该是早就已经离开了才对,却不料此刻竟然是又一次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前,眉宇间还透着一股子微笑。 陆正华闻言,微笑着点了点头,继而是对着洛云真朗声说道。 “小洛,莫要再为难你家管事的了,且随我回京都去,好好调养一番,否则你这一身修为恐怕便也要就此荒废个大半了。”说罢,只见他微笑着再度伸出了一只手,抚了抚鬓角的银丝,继而是慢慢褪下了笑意。 洛云真闻言不由得是一愣,旋即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他也不是个只会脑袋被驴踢了,不要修为和寿元的傻子,自然是明白修为流失大半的严重程度,故而也变在此刻朝着倒在地面上的胖子伸出手去,只听他缓缓笑道。 “起来吧,不怪你了!”说罢,便见洛云真已经是俯下了身子将中年胖子给一把拽了起来,脸色上还难得的显露出了一抹愧疚。 “何时动身?”洛云真对着仍旧站立不稳的胖子问道,话语间满是好奇。 却说那胖子在此刻竟然是面容呆滞的看着面前的自家公子哥,对他的言行举止感到破位忐忑。 只听,他断断续续的回答道:“公,公子…今日傍晚便动身,您还是多多休息吧!” 说罢,只见这名叫做宋俞的胖子再度底下眉眼去不敢去看公子哥,神色中写满了一股子的受宠若惊。 他淡淡的抬起头,轻轻的拍了拍洛云真的肩膀,微笑着道。 “谢公子宽容,我老宋谢过了!” 于是,这一天,洛云真和洛云逸在傍晚一同登上了一辆马车,向着北邑的国都滁州城,连夜而去!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五十四章 白鹭街 马车驶过城门,滁州城仍旧是一副歌舞升平的景象,大街小巷两旁叫卖声不断,纷纷攘攘。 在如织的人流中,有老者佝偻着背缓步向前,有市井无赖游手好闲,目光中透着股子恶毒,亦有那书生意气的年轻读书人挽手着一位俊俏小娘,在人群中行走如入无人之境,目中除去了对彼此的温情,便再也容不下其他。 洛云真坐在马车中,咬着牙仔细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势,不由得是一阵的酸痛。 却说,在他身旁,有一个长相青涩的年轻后生,手中捧着一只小瓷碗,眼神中看着面前的洛云真是充满了敬畏。 洛云逸独自一人坐在车前,他驱车前行,扬起马鞭悠悠闲闲的轻轻落下。 马蹄子在地面上发出哒哒哒哒哒的声音,在闹市的人流中被这乱糟糟的人群所掩盖了去,显得异常难以察觉。 洛云真腰间挎着长剑定风波,紫钧则是被他藏在了袖子里,身上的衣物格外的宽松,给人的感觉却是舒适的很。 只见,洛云真抬起一只手仔细的向着手心的方向张望而去,一枚显得非常粗糙的古怪印记便被他看在了眼中。 却说,洛云真的轻轻抬起另一只手在自己的手心上摩挲着,闭上眼睛仔细的感受着其间所蕴含的磅礴力量,只见他身躯竟然是突然一震,下一刻便有些绵软了起来,吓得身旁小厮是不知所措。 洛云真一把将小厮从身边推开,旋即是擦擦额头上难以掩饰的汗水,嘴角上则是流露出一抹笑意,继而是嘴唇上扬。 只见他继续在自己的手心轻轻地画着圆圈,围绕着那枚古怪的印记不由得是有些越发被这道猩红色的印记所吸引住了。 他双眼如钩,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的手心,眼神中难以掩饰的充斥着欣喜,却说他反而是难能可贵的将自己那只摩挲着的手给拿了下来,缓缓地瞪大了眼睛,继续向着手中的那枚印记是仔仔细细的观望而去。 只见他眼眸中闪烁过一丝奕奕光彩,竟然是仿佛白昼流星一般,划过了他的黑瞳。 “嗜血古印?!”下一刻,只听洛云真竟然是惊呼出了声来,一遍又一遍仔仔细细的翻看着自己手中的印记。 却说当他完全确认自己手中的那枚猩红印记正是当年江悬陆所创造的嗜血印,不由得是眼眶里闪过了一丝恐惧,眼神刹那间便黯淡了许多。 而坐在他身边的那名青涩小厮听闻了此言不由得是愣了愣,旋即是快速的打开了洛云真的手掌,力道霸气,痛的洛云真不由是一皱眉头。 下一刻,只见少年目瞪口呆的看着洛云真手中的那枚血红印记,竟然是一屁股跌坐在了地板上,面容震撼。只听他有些颤颤巍巍的对着坐在不远处的洛云真沉声说道。 “公子,你身上的非是那流传千古的嗜血古印,而是那传说中只有江悬陆一人能够驾驭的喋血古印。此印威力重大,虽然利弊参半,但若是使用合理,便必然将会成为你迈向至高仙尊的一大助力,而若是过度的浪费使用机会,则往往会使使用者反噬自身,最终至其魂飞魄散,便在没有鸿蒙大道了。” 青面小厮面容在说这一番话时不断地变换着,时而是好似对洛云真手上的那枚印记很是忌惮的样子,时而却又好似奢望着这枚喋血古印的价值而眼神炙热。 洛云真看着他的样子,一只手下意识的按在了定风波的剑柄上,缓缓地将定风波出鞘三寸。 不过,看在面前这名少年甚是可怜的份上,他便也不再继续对着他动手了,于是,下一刻握在剑柄上的一只纤细玉手便被洛云真松开,他目光平静的看向了眼前的少年,缓缓地拍了拍他的小脑袋。 少年仿佛早就感受到洛云真方才的杀气一般,只见他在洛云真手中剑放下之时赶忙是后退了几步,一脸惶恐的看着坐在自己身前不远处的那名白衣青年。 洛云真有些好奇的对着他的身影打量而去,却又是瞬间了然,目光灼灼的看向着玉面小厮背后的双手。 这玉面小厮长相也是好生俊俏,却说他的一双桃花眼眸配上那一直难以被世家公子所接受的柳叶长眉是非常的俊俏,伴随着此刻的紧张神色更是愈发显得表情肃穆了。 洛云真再度拍了拍他的小脑袋,旋即是将手放下,却听到那玉面小厮颤颤巍巍的询问声自自己身前传来。 “公,公子……我可否再说一句?”他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颤抖,却也是不愿意继续耽误下去,便紧张道。 洛云真闻言,抬头又看了看那玉面小厮,旋即是开口笑道:“尽管说便是,我的脾气秉性你很清楚,放宽心,我又没有杀过佣人!” 却说那玉面小厮见面前的这位主子眼神中并未流露出先前的那一股子杀意,不由得是长舒了一口气,再度缓缓地盘腿坐在了地板上,对着身前的洛云真说了起来。 “公子,你近来脾气暴躁,恐怕与这手上的喋血古印有着莫大关系,不妨是想些办法去掉手上的这个印记,早日回到正常吧!”说罢,只见他赶忙抬头看了一眼仍然坐着却又再度不自觉握起了定风波的洛云真,面露惶恐。 却说,下一刻洛云真便突然反应过来了自己的此番作态,他赶忙是收敛了起来,眉眼弯弯,在这一刻看着这名玉面小厮的眼神不由得是带上了一丝的犹豫,终于,他也发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一丝不明显的变化。 先前他只以为这种变化不过是由于自己这些天过于操劳军中事务所造成的焦虑抑郁,却未曾想到这先前难能可贵的脾气暴躁竟然也是有可能受到了那喋血古印的影响。 他缓缓的点了点头,对着那玉面小厮表示同意,继而是缓缓地拍了拍小厮的肩膀,安抚了下他恐慌的情绪。 “公子……”小厮再度怯怯的开口道,竟然是眼眸中闪烁着一丝难以遮掩的慌乱,旋即是对着洛云真作揖行礼。 洛云真缓缓地拖住了他的手,轻轻地将他的脊背抚平,站的直立了起来。 “莫要多礼了!”洛云真对着那小厮轻声说道,旋即是一把撇过头去,掀开了车帘向着车外望去。 马车驶过了一座桥,缓缓地开进了一条小巷子里,巷子中弥漫了一阵淡淡的荷花香味,兴许是太过于沁人心脾,令的洛云真不由得是内心一阵的心旷神怡。 只见他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慢慢的拍打着自己悬挂在腰间的那块羊脂玉佩,眼神中不免是陶醉。 于是,就在这蝉鸣声悦耳的炎炎夏日里,洛云真所乘坐的马车转过了滁州城内的一个又一个弯,最终来到了一座修饰的宽大而漂亮的街道前。 街道上人烟稀少,一改滁州城往常的繁华景象,除去了三三两两的行人匆匆忙忙的在这条街道上穿行而过,便再没有别的人的影子了。 有常言道:王侯将相亲白鹭,一跃飞进帝王家。 而这其中的深层含义,说的也正是这条在北邑市井以白鹭二字而得名的街道了。 虽说这街道的名字是得名于市井,宫里的大人们却也不得不赞叹一句这名字起的讲究,故而到了后来,便也有越来越多住在这条街道上的大人开始称呼这条街道为白鹭街了。 而再观其街道两岸,杨柳依依,夏日的垂杨飘荡在晚风中,沁上了一缕又一缕的落日余晖。 洛云真缓缓地放下了车帘,伴随着越发急促的马蹄子声和远处一个院落门前的阵阵锣鼓声,他很清楚,自己,到家了! 然而,他却是非常不悦的皱起了眉头,眼神灼灼的看着自己眼前的那处门帘。 “公子,怎么了?”他身旁的玉面小厮有些胆怯的开口问道,旋即是被洛云真瞪了一眼,表情不悦了起来。 “没事。”洛云真回答道,继而是将眼神强行从门帘上扯开,静静地看向了手中的玉佩。 伴随着越发昏黑的夜幕降临,终于,马车缓缓地在一处镶刻着金色巨大牌匾的宅院门前停了下来,伴随着马匹不断地用前蹄摩擦地面的声音,车外传来一阵的敲锣打鼓声。 只见,门前难得仿佛是过节一般被挂上了红灯笼,好似是如同夜晚中远在天际的启明星,明媚而璀璨。 清冷的灯火撒在了地面上,马车的门帘也终究是被洛云逸打开了,只见他眼神同样是非常冰冷的探进头来,看向了自己的哥哥,缓缓地点了点头。 只听他用有些沙哑的嗓音开口对洛云真说道。 “哥,我们又回到这个令人厌恶的地方了……”却说,这话显然是卡在了一半便被洛云逸收了回去,他眼神中难以克制自己的那份不满,却也是终于松开了手,独身一人跳下了车,向着自家的大门走去。 他看着街道两边矗立的府内下人,看了他们各个红光满面的敲锣打鼓的风姿,难得的在表情上流露出了一抹恐惧,却又是被片刻压制了下去,回归平静。 而,就在此时,洛云真也和那玉面小厮从车上走了下来,只见他一袭白衣胜雪,行走在晚风飘荡的夏日星月里,眸光中泛着一股子安逸,不管如何,毕竟是到家了!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五十五章 月下 洛云真低下头,看着汉白玉瓷砖上所反射出的耀眼星辉,眸光中不由得是有些沉醉了。 只见他抬起了一只手,缓缓的抚摸了下自己的脸颊,旋即是抬起头看向了在自己身前不远处同样是缓步行走的洛云逸。 洛云逸面容上写着一丝的不知所措,虽说是回家,但同为镇南国侯嫡氏的两人却都有着一丝难以抗拒的不自在。 镇南国府中规矩森严,虽说洛云真和洛云逸是这府中最受人敬重的几人之一,却也是做任何事都将束手束脚,整日里思索的都是如何才能远离这个让人非常不自在的地方。 为何洛云真当年会有京城第一少的阔绰称谓?还不是因为他这个洛家的大公子受不了这个家里的明抢暗夺,难以忍受这家中的种种权利纠葛才选择的这一路径。若非如此,谁又会如此诛心的抛给这位只去风花雪月之地游玩儿却又从来不对着人家姑娘动手动脚的年轻人一个小傻子的称谓呢? 街坊底头的市井无赖毋庸置疑是对这年轻俊俏的白衣公子哥已经不满到了极点,但凡是看到了洛家长房公子出门游玩的华美马车,便都会悄悄在人群中竖起一根中指,用以表示自己对洛云真的种种抗议和不屑。 说来也是,毕竟那些长相大都粗鄙的市井汉子们大都只听说过那京城最大的窑子白羊楼里姑娘们长相如何那般的秀美,有着羊脂美玉似的洁白肌肤,是如何如何的作风浪荡,又如何如何的喜好和那些个有钱的嫖客们行那所谓的鱼水之欢。 他们也都是大体只敢想一想,当然,也有个别些个有幸见到了那些小青楼,比如鸾凤楼亦或是海平楼中几位长相清秀的花魁姐姐的,难免是都会一连失眠个好些天,晚上照着那清澈的月光,心里痒痒的是直蹭炕沿。 对此,也就有越来越多的汉子们心里就是不明白了,咋么的这洛家的大公子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出没于风雪之地,却仅仅是与那些美若天仙的姐姐们听听曲儿、下下棋,却从来未曾与之一同在那床榻上翻云覆雨。 更无传言,这洛公子每次到那些肮脏污秽,却又是男子们梦寐以求的地方时都是仪态有礼、举止文雅,从来未曾在那些长相虽算不得美若天仙,却也绝对是在这北邑国中出众到千里挑一的美人们面前失过礼数的先例。 却说这一天,当洛云真独身一人踩踏在自己在府内的那座小院落的地板瓷砖上时,他有些失神的看向了远处鸾凤楼的楼顶,只觉得那楼中的恢弘等会不由得是让他内心之中一阵恍惚。 洛云逸其实就站在他身后的院落外面,抬首仰望着自己哥哥的那副伟岸的背影,他略显悲怆起来。 “哥,我们终于都回到这个太大到让人人都似笼中雀的家了,不过虽说是家,但是我却真的一点都不愿意待在这里,因为这里不属于我,而它属于你和父亲。”洛云逸说道,只见他的面庞上写着一丝苦涩,旋即是低下了脑袋,看着地板上所反射出来的那一轮天上月光,声音有些喃喃。 然而洛云真听闻了此言却并未表露出一丝的神情不适,只见他恍恍惚惚的合上了那双看向鸾凤楼的深情眼眸,继而是不再继续张望,面容中透着一股子呆滞,闭目凝神。 他缓缓的握住了腰间长剑定风波,继而是直接释放出一抹雄浑剑气,直直扑向了洛云逸的身前,只见他表情中写着一丝不悦,便是旋即平静了下心神来。 洛云逸看到了哥哥所释放出的那道恢弘剑气,有些难以置信的向后倒退了两步,继而是发现自己无法躲避,便抬起手来将胳膊架在胸前,缓缓地硬接那道雄浑剑气。 好在洛云真此刻的体内力量并未完全的恢复,只见他嘴角顷刻间便掉落下了一抹殷虹,旋即便脸色一白,就连腿脚也开始有些发软了。 于是,洛云逸也不算吃力的接下了哥哥的一剑,继而是目光灼灼的看向了站在远处的洛云真那张清秀的容颜。 “哥!”他高声对着洛云真说道,只见他的眉宇间显露着一丝不可磨灭的坚定,随即是继续开口道。 “我没有和哥哥争夺的意思,只是想说,哥,你下次在离开这里的时候,就带上我吧!”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是从前没有被洛云真的剑气敲打过,便在此刻还有些难以置信。 洛云真闻言,不由得是再度在原地愣了一下,只见他眸子里闪过一丝悔意,旋即又是转瞬即逝,顷刻间便飘散不见。 洛云真从前绝对没有现在这样暴躁的脾气,然而伴随着这喋血古印的恐怖影响,现在竟然是对自己的亲弟弟都少了一些容忍。 只听洛云真歉意的声音在下一刻便响了起来,继而是对着地面摇了摇头。 “对不起,阿逸,哥哥刚才实在是有些暴躁。”他的声音充满了不安,难能可贵的还夹杂了一股的郁气。 而远处摇摇站定的洛云逸听闻了哥哥这番言语,不由得是表情上一僵,继而是流出了几滴眼泪来。 洛云真赶忙快步上前几步,轻轻的用手拍打着自己弟弟的小脑袋,眼神中充满了方才的那一丝抱歉,竟然是也同样落下了眼泪。 “哥哥不喜欢这个家,你应该很清楚才对的!”洛云真说道,他们这对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俩毋庸置疑是在这个家里最亲近的两个人。 却说此刻,两个人便是这样安静的拥抱在了一起,看着彼此眼角所流露出的泪花,默默地抚慰着彼此的悲痛心情。 “哥,明天带我去鸾凤楼吧,那边的花魁姐姐很漂亮的,我们一起去听只曲儿好不好?”洛云逸对着洛云真说道,只见他的面容中透着股子坏笑的意味,却是实实在在的流露出了一丝恳切。 洛云真缓缓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继而是没有了下文。 只说那小院落之中,洛云真目送弟弟的背影越走越远,他则是缓缓地在自己前年春天种下一棵新垂杨树下盘膝坐了下来,闭目凝神,缓缓地吐纳着天地间的灵气。 随着时间的消逝,终于,一颗闪烁着七彩光华的流星划过了天际,而洛云真则是轻轻的睁开了眼,看向了远处那片自己的那座小房间中。 浓浓的香气从他院落中的一片菜圃中传递了出来,伴随着五月所独有的那一份清香,是非常的令人心头震颤。 洛云真缓缓地抬起了一只手,从那颗小树后面拿出了一副棋局,缓缓地照着月光打开了棋盒。 青白玉的棋子被撒下的月光照映出了淡淡的幽蓝色,而那些拿起来对着月光看便会透着绿光的永昌黑棋子则是犹如通体晶莹剔透的琉璃一般散发着诡异的寒光。 洛云真轻轻地捻起了一颗黑子,缓缓地将其放在了天元的位置,第一手,落子天元! 而旋即,他又落下了第二手,第三手,直到白棋走完了对角小目,而黑棋则是走完了星和三三两点,他才缓缓地停了下来。 这一次,洛云真手中的棋子并未急于落下,只见他眸光中泛出了点点滴滴的耀眼星光,旋即是仔仔细细的端详着棋盘,眼神中充满了凝重。 白棋第六手,二四侵分…… 只见洛云真手中的白字突然在他手中落下,旋即是敲击在棋盘上发出了清脆的噼啪声。 洛云真仔细端详着这一手棋,只感觉这手棋的位置很是刁钻,让人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虽说这是洛云真自己和自己下棋,但在此刻,下出了这手棋之后,即便是他也开始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只见他非常仔细的观察着盘上黑白两子的位置,黑棋不论是如何防范白棋,白棋的活棋都会成为必然,而如若是黑棋借此取势,则又面临无法连片成空的尴尬处境,即便是用来攻击,白棋的对角小目也仅仅是一步守角便从此无忧了。 于是,洛云真越看棋局越不对劲,他终于是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开始正视起自己刚才所随手下出的这一手二四侵分来。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目光开始在棋盘上越沉越深邃,直到一颗天上的一颗明星所倒映出的一个影子出现在了棋盘上一个交叉口时,他才突然眼前一亮。 黑棋第七手,大飞,一下子便将那颗侵分在角位上的棋子给笼罩了进去,形成了一道两边势,克制着盘上的那两颗走在小目位置的白棋子。 于是,一手接着下一手,洛云真手中的棋子飞快的落了下去,顿时棋盘上便展开了一场复杂而又多变的厮杀,两方棋子相互都是寸土必争,丝毫不让,弄得整片棋盘上到处都杀机四伏。 洛云真缓缓地在中盘一子接一子的落下,看着棋盘上越来越复杂,却也是越来越接近的局面,他不由得是在脸庞上出了一股子冷汗。 最终,在这一个夏日里稍微凉快些的深夜里,星月下,有一袭白衣独身一人对着一块青白玉的棋盘愣愣出神,他在思索棋盘,更是在感悟人生!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五十六章 烙饼 清晨,帝国的一缕晨风吹拂过洛云真的脸颊,他不由得是缓缓的睁开了紧闭的双眸,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了院落中那扇仍旧没有被关上巨大院门。 门外,折放着一只竹躺椅,配合着夏日里高照的太阳,越发的让人浮想联翩。 洛云真缓缓地站起了身,轻轻舒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扭扭屁股转转腰,心里好不舒畅。 只见他缓步走出了院落,目光中写满了枯坐一夜的疲惫,却又没再休息,直接是想着弟弟的宅院走去。 穿过一片竹林,便到了洛云逸所居住的院落,院子不大,却自里到外都透着股子典雅的气息,再加上洛云逸的那一身反叛劲儿,无疑便是跟这些竹子们学来的了。 洛云真轻轻的抬起脚走入院中,院门没有关上,仿佛是早就知道他要来一般,专门为他而敞开的。 于是,方才走入院落的洛云真顿时就用鼻尖闻到了一股难以抗拒的饭香味,明显是早餐中金黄里透着葱绿的营养美味,葱油饼所散发出来的。 只见洛云真缓缓地向着这座宅院的后院走去,便是没走两步就看到了身穿一袭青色长衫的弟弟手上正拿着一支擀面杖,在一块案板前忙忙碌碌的擀着一张张透着油光的葱油饼,且在不远的灶房里,则是时不时的传出一阵有些发着黑色的浓烟,味道的话嘛……只能说不敢恭维了! 洛云真轻轻走向了洛云逸的身后,步伐稳健,眼神中则是闪过一抹不由自主的火热。 “哥,等等,马上就好。”洛云逸背对着洛云真说道,只见他的手上动作一如既往地麻利,一张张薄薄的葱油饼便被他快速的擀了出来。 洛云真闻言,微微笑着对弟弟点了点头,继而是不再多说些什么,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意思便已经不声不响的传递到了。 就在这时,灶房里传来的浓烟突然更甚,加重到了黑色清晰可见的地步,旋即是令洛云逸微微皱起了眉头。 “哥,帮我去加几根柴火,灶房里的火快息了。”他急切的说道,眼神中的目光却是完全不从案板上移开,继续卖力的挥动着手中擀面杖,将一张正在擀着的面饼擀成原形。 洛云真闻言,他也没有回答弟弟,旋即是转过了身,向着洛云逸的居所中所独配的灶房走去。 其实,并非是府内没有专门的灶房来烧饭,只是这洛家二公子的手艺实在是精湛,嘴巴也是挑剔的不行,便只得自己在院落里专门隔出一块地方用作烧饭时使用了。 而这洛家的二公子洛云逸也是非常的勤奋,非但没有因为每天的烧制一日三餐而感到枯燥乏味,反倒是每一餐都做的非常好,将自己的厨艺几乎是展现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使得许多大家名流到洛府之上做客,都是抢着要点些个洛云逸亲手烹制的好菜,吆喝着此味不尝,此生不幸一类的言语,是每一次都搞得洛云逸好生头疼。 却说今日,洛云真早上来到洛云逸的宅邸可是找对了地方,一进门就闻到了饭香味不说,竟然是距离吃饭也已经算不得远了。 洛云逸已经烤好了一摞葱油饼,正在一旁的桌案上冒着热气,却说当洛云真加完柴火回来见到了桌案上的那摞冒着热气的香饼时,不由自主的竟然是嘴角一阵抽搐,就差哈喇子流到地上了。 洛云真也没有和自己弟弟废话的习惯,只见他赶忙是快步上前,轻轻从盖着一块麻布的盖垫上取下了一只葱油饼,看着那泛着金黄的漂亮面皮,旋即是快速的一口咬了下去。 只听“滋”一声响起,葱油饼的面皮中流出了一道油痕,继而是酥脆的饼皮被洛云真彻底的咬了下来,带着淡淡的咸味,葱香正好! 他轻轻的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将一块被自己咬过的饼皮伸到了他的嘴边,看着洛云逸面带微笑的一口咬下,嘴角旋即是流的全是油水。 两人就这样,一个擀着饼,另一个边吃边喂,劳动劳动的快活,吃喝吃的也痛快。 终于,洛云逸擀好了一摞饼皮,只见他面容上总算是彻底的显露出了一抹轻松,继而是拿着那一摞面饼向着灶房走去。 造访中,有一块不大不小的铁板架在火堆上,火苗旺盛的厉害,一点一点往上蹿着,看的洛云真不由得是有些发愣。 只见自己的弟弟轻轻几步走近了那块放着铁板的灶台前,继而是缓缓地拿火钳拨了拨灶内的柴火,将那些燃烧的正旺盛的木柴翻腾到下面去,方才是抬起手来准备将第一张饼烙下。 洛云真看他动作娴熟便在眼角中不由得流露出了一抹羡慕,只见他轻轻抬手,将一张饼缓缓的平抹在那被烧的有些发红的铁板上,旋即是轻轻一拍,整张饼皮便完全的平躺在了那灶台之上,开始一点一滴的变得焦黄了起来。 随着饼皮逐渐变得焦黄,洛云逸当即便拿出一把小铲子将其翻了个面,整个是平铺在了那张铁板上两面匀停。 洛云逸轻轻的抬手抹去了自己脑袋上的汗水,旋即是眼神中散发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炙热。 只见他目不转睛的顶着那张逐渐变得鼓起的薄薄饼皮,不断地点头又摇头。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终于,洛云逸的眼眸中闪过一缕金光,只见他神色中焕发了生机,继而是轻轻地将将那张薄薄的葱油饼从锅上铲起,随手便甩到了远在院落中的哪只盖垫子上。 于是,第二张,第三张,第四张。忙活了足足有将近一炷香的功夫,洛云逸总算是将自己手中的那一摞葱油饼给尽数烙好,只见他缓缓的躬下腰,轻轻地把灶中的那堆火给熄灭,方才慢慢的转过身,看向了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哥哥,他报以歉意的微笑,旋即便从一旁的锅台上取出了一个小陶壶,里面装满了今天早上洛云逸熬制好的稀饭。 只见他阔步走出了灶房,先哥哥一步走向了那张放着盖垫的桌案。他轻轻的俯下了身子,将那块擀面的案板收拾好,剩余的面粉也尽数放进袋子里,方才缓缓地舒出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眸光中闪过一丝欣喜之色。 “哥哥,来吃饭吧。”洛云逸对着洛云真说道,于是便自顾自的在那块桌案前坐了下来,轻轻捏起了一只葱油饼,再用另一只手往两个陶瓷碗中倒入了些许的稀饭。 通体雪白的剔透光泽映照了这碗大米稀饭的不俗品味,使得其在定窑碗中色泽优美,成色不俗。 洛云真见状,也是赶忙的凑上前来,只见他眉眼间闪过一丝笑意,旋即竟然是拍了拍少年的额头,他轻声道。 “当真还是我这个哥哥,最喜欢来吃你做的饭!”说罢,他也就不在继续浪费语言和口水,只见他眼神中闪过一抹犀利,之后就是一阵疯狂的抢饼大战。 洛云真毕竟是修为高深一些,只见他抢饼的手段颇为高端,竟然是直接用那凌空御物的手段,直接将一张张饼皮向着自己所在的方向是吸收了过来。 洛云逸见状不妙,也是丝毫不让,只见他手快如电,以一种肉眼都无法察觉的速度抢夺着那些正在飞向洛云真的饼子。 于是,兄弟二人险些因为此事而撕破了脸皮,洛云真随手一挥,便是一箩筐的香脆葱油饼来到了他的面前,故而这场抢饼大战也就几乎宣告了终结。 然而,当洛云真看了看自己弟弟手中的那几张可怜葱油饼时,不由得是流露出了一丝歉意,继而是将自己的饼子分了一半给洛云逸,由此一来,两人的葱油饼数量便是弟弟洛云逸占到了上风。 却说洛云逸缓缓地将手中一只葱油饼三下五除二咽下肚去,旋即又喝了两口稀饭,顿时感到神清气爽,好似世界上的一切都是美好的一般,这个家也绝非是那么的讨厌了。 只见他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陶醉了起来,嘴角洋溢起了一抹笑容,眼神中则是无法掩饰的一种绵软。 洛云真见到了弟弟的此番景象,不由得是低下了头,仔细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羊脂美玉,略微叹了口气,旋即他说道。 “何日顽石成美玉,尚需天公常雕琢!” 于是,这一日的早餐中,洛云真和弟弟洛云逸皆是吃的满嘴流油,直到头顶上的太阳升的高了起来,他们方才放下手中的碗筷,略显不悦的看着身前的那几道身影笑了笑。 “袁叔,李叔,吴叔。你们三人怎么来了?”洛云逸说道,继而是胸前喷涌出一股磅礴气息,顿时令的身前几人向后倒退了一步。 这三人的身份可不简单,算得上是家中那几个旁支最得意的下人了。却说洛云真则是丝毫不在意这几人的窥探,只见他表情如常,面带微笑着对这三人笑着说道。 “我和我弟弟的生活,非是你们能够插手的,所以你们也莫要继续来虚情假意的喋喋不休了,我们不见客,早些请回吧!”说罢,洛云真便抬起了一只手,为那三人引起了路来。 这句话的作用也是着实不小,不得不说,的的确确是可以震慑住面前三人的,只见他们一连后退了好几步,旋即是放下手中的礼品,一溜烟的纷纷转身离去了!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五十七章 麒麟血 洛云真和弟弟洛云逸吃过了早饭便携手出了家门,在门前,他们二人搭上了一辆马车,算不得有多华美,故而价钱也不是很高,便这样一路晃晃悠悠的向着京都里最饱受诟病的几个青楼之一的鸾凤楼遥遥而去。 洛云真坐在马车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身旁弟弟的那张略显稚嫩的脸,不由是有些出神。 想当年,莫要说和自己一起去逛青楼了,就是斗大字不识几个的洛云逸,估计去那大街上转悠一圈,身上都是绝对剩不下一文钱的,有偷有抢还有骗,各路神仙齐出马,那是绝对要把弟弟给坑个目眩神摇的。 却说洛云真此次在这大街上非常难得的开先例挂起了车帘,顿时间,只见车外少女如云,是一一如潮水般向着车内投来了爱慕的神色。 “快看快看,是洛家大公子诶!”一个尖锐的声音自人群中响起,顿时是令的坐在车内的洛云真表情一僵,险些没晕倒了过去。 “哇,真的,这也太帅了,若是能给奴家做夫君,哦,想想简直不要太幸福!”又是一道声音自车窗外响起,霎时间搞得洛云真是满脸的绯红,不由得有些害羞的闪躲到了窗户后面去。 然而,只要他不拉上车帘,无疑就会有许多是是非非找上门来,于是啊,这马车也是终于被那街道上所走来走去的繁杂人群给限制住了,将它卡在一个街道的角落里,动弹不得。 当驾车的马夫得知自己车内称作的竟然是镇南国侯府洛家中的两位名声鼎沸的少爷时,他不由得是愣在了原地,旋即是思虑了片刻便漠然的转过了身去,一把拉上了车子的门帘,也不管车内是否闷热,继而是一甩马缰绳就要越过人群,驾车离去。 不料,这人群不论是如何如何被车夫给恐吓着,却也是难以消磨去那些正值花荣年貌的俊俏姑娘们对这洛家大公子的那一丝爱慕,只见这人群面对扬起前蹄的高头骏马是丝毫不惧,反倒是伴着这夏日的炎炎日光,越发的激动了起来。 洛云逸见状,不由得是在嘴角处流露出了一抹笑意,只见他轻轻地将自己那一侧的车帘也是同样的掀了开来,探出头去,目光灼灼的看着远处那些热情的人群。 有些姑娘也的确是胆子很大即便是羞红了脸也要拼尽全力向着车内抛出一些银簪一类的物件,更有甚者竟然是当着如意郎君的面转手就将腰间所系挂的那枚刚刚缝制好的香囊给抛掷到了车里,恐怕也就是没有在私下里把贴身衣物扔给洛云真他们了。 却说,也就在此时,洛云逸探出去的脑袋也终于是不动声色的开口了。 只听他说:“感谢大家的好意,只是我与长兄尚且还有要事要办,还请大家让出一条道路来放我们通行。” 说罢,只见他嘴角旋即是泛上了一抹微笑,继而是将脑袋缩回车里,关上了两边的车帘。 这一次,由于是同为京城阔少的洛家二公子亲自开口,故而这些围堵了车子的姑娘们便也都卖了他一个面子,纷纷的退让了去,任由着洛云真他们纵马离去。 却说洛云逸坐在车中,看着哥哥的眼神里满是笑意,他难保不齐要对哥哥出言不逊两句,笑骂一声“哪来的隔壁俊哥儿?”才能罢休。 却说,洛云真手中的那枚羊脂玉佩在此时竟是一顿,只见他眼神中发出一抹寒光,继而是微笑着对洛云逸说道。 “咱家最不缺的就是俊哥儿,是吧?俊哥儿?”他的声音有些轻佻,然而却是丝毫不带有任何不满的意味,只听他言语间飘荡着一股杀气,不由得是让洛云逸眼神中流露出了一抹恍然。 只见他缓缓地点了点头,继而是再无下文。 马车缓缓的向前行驶着,车窗外鸟兽声嘤嘤,一缕阳光洒下,照射在洛云真的脸颊,不由得是让他有些困顿了起来。 毕竟昨夜的洛云真并未好好歇息,只说他此刻的眼皮略微下垂,手上抚摸羊脂玉佩的动作也是慢了下来。 眼角只露出一道细小的缝隙,遥遥看着车窗外北上流经北邑京都滁州城的那条北邑名江“南盘”。 南盘江的两岸种满了垂杨柳,烟柳依依,纷纷袅袅的矗立在碧绿的南盘江水畔,带着股子夏天的气息,不由得是令洛云真眼神中闪过一抹释然。 他神色仍旧是非常的疲倦,没过太久便缓缓的彻底合上了眼睛,沉沉睡去了。 只见他手上的那枚羊脂玉佩被他紧紧攥着,却在此刻不由得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和马车的颠簸,逐渐有了些松动的迹象。 直到最后,只见那枚玉佩居然是只有一条红色的丝线被系挂在洛云真的拇指上,随着马车的行进而摇摇晃晃,不知何时就会落在地面上。 洛云逸见哥哥这番景象,本来也是有些恍惚了,却不料当他眼角的余光突然扫射过那枚羊脂玉佩时,不由得是突然的眼神一亮,一抹寒光便从他眼中飘了过去。 看着这枚玉佩不断的在哥哥手中摇晃,洛云逸的内心不知为何,竟然是无法忍受的颤抖了起来,只见他缓缓地将自己的手张开,轻轻地将洛云真手上的玉佩给取了下来,放在了自己的手心上,继而是眉眼间闪过一抹笑意。 “好玉!”他仔细打量过后不由得是发出了一声惊叹,旋即是缓缓的抬起了拇指,轻轻的在那块玉石之上便抚摸了起来。 羊脂美玉在耀眼的阳光下闪过一丝晶莹剔透的白光,投射在了洛云逸的眼睛里,瞪时便是令的他眼神微眯,有些神色恍惚了起来。 却说远处,有一座倒挂金钩的亭台楼宇彷如一尊巨大的佛像,闪耀着洁白的金光,照映在了洛云逸的眼睛里,只见他眼神中闪过一丝惶恐,瞪时便双眼一黑,进入到了一股其妙的空间之中。 空间里,昏黑寂静的让洛云逸找不到方向,他更是看着自己那双越发白皙的手开始不知所措了起来。 突然,只听洛云逸传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狂吼,下一瞬,他整个人的身体便彻底的被黑色所覆盖了。 一个声音,接连不断的传入到洛云逸的耳朵里,听得他头大欲裂, 只见洛云逸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左手,狠狠地将一记耳光便抽到了自己的左侧脸颊上,刹那间便让他感觉到了一阵生疼。 “不是梦?”洛云逸有些自顾自的失神喃喃道,只见他眼眸中充满了惶恐与不安,竟然是刹那间无法继续安然下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洛云逸有些痛苦的嘶吼了起来,不知为何,他的声音传播却仿佛是没有尽头一般,一遍又一遍的在空间之中回响着,旋转着,直到碰撞到他自己的脑海里,将他带入更深的深渊。 洛云逸眼神中的惶恐神色更甚,只见他旋即是将手中的那只玉佩给扔了出去,却说这不扔还好,一扔出去,一道璀璨的光芒刹那间便彻底将他晃瞎了。 只见那枚白羊脂玉的内地里发出了一抹璀璨的光辉,转瞬之间便将整个空间给照耀的一览无余,仿佛是一枚柴火掉落在了正准备点燃的干枯稻草上,顷刻间便传染了整片空间。 洛云逸不知道闭眼了多久,他只能恍恍惚惚的感觉到,在自己身前的那片空间之中,仿佛有什么恐怖的怪物在等待着他,对着他张开了血盆大口,无独有偶,他也是偏偏在此刻睁开了眼睛。 “嗷吼……”一声嘹亮的嘶鸣声自他身前响起,顷刻间便吓得他有些目瞪口呆。 只见,一头头戴双角,身披鳞甲的四脚怪物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其长相有点类似于远古传说之中的麒麟,形貌威武,神色霸道。 洛云逸有些难以形容的对着自己的内心说了一声“妈呀。”只见那麒麟并没有被任何锁链束缚,此刻竟然是看着洛云逸的眼神中,带有了一丝渴望。 “麒麟血?”它的声音低沉,却是浑厚无比,听得洛云逸有些难以忍受的捂住了耳朵。 “看来是不错了。”只见那头麒麟见到了洛云逸此时的样子不由得是自顾自的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 却说洛云逸竟是刹那间感觉到了大脑中传来的一阵空明,顿时便心旷神怡了起来。 只见他轻轻的将双手从耳朵上拿下,旋即是目光灼灼的看向了那头远古神兽的麒麟。 麒麟也是同样的歪着头看着他,只见它的眼神中闪过一抹狂喜,竟然是轰隆轰隆跳了两步,直接便来到了洛云逸的身前,吓的洛云逸是连连后退。 “我乃北方神国的护国神兽,柯尘,你可以叫我柯老!”麒麟对着洛云逸说道,只见他还旋即是低下了脑袋,将那一双巨大的眼眸垂到了洛云逸的身前。 洛云逸对着这颗巨大的头颅是连连点头表示明白,只见他眸光中闪过一丝惧怕,继而是缓和了一些。 于是,在这一日的上午,洛云逸在一种令人无法察觉的情况下迷失了神志,与万古神兽麒麟相会于另一个时空之中,发生了什么,无人知! 而在那之后,他竟然谎称哥哥的玉佩可能是掉落在了路上,隔着那尚且还有几分孔隙的地板,他没察觉。 于是,这一次,他这个弟弟,变了,彻底的,变了!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五十八章 裂隙 花团锦簇的街道两旁,洛云真独身一人率先下了马车,他脸颊上的神色并不十分好看,毕竟是丢了如此贵重的一块羊脂美玉,他打心眼儿里也是心疼得紧。 只见他飞身而起,独身一人向着远处的街道屋檐上飞去,只留下车厢里形单影只的洛云逸一人,扬起窗帘,看着他越来越远的身影。 洛云逸有些落寞的低下了头,那神情好似是有些自责,却又是转瞬即逝,顷刻间便恢复如常。 洛云真飞跃在京都的亭台楼宇间,身影飘摇乎若仙人,一袭白衣飘荡在夏日的和煦热风里,引弄得大街上满是叫好之声。 只见他随手将定风波从剑鞘中抽了出来,旋即是一步飞跃到了剑上,御剑凌空而行,又是惊奇的被他踩在脚下的人群发出了一连串的惊呼声。 洛云逸看着哥哥远远离去的背影,他有些羞愧的用手指抹了抹眼角,终究还是没有追出去和哥哥道一声歉,只听他沉稳中正的嗓音在车厢中响起,是对车外车夫所说的。 “继续,去鸾凤楼。” 车夫闻言,他不由得是愣了愣,在原地又依依不舍的回头看了一眼,方才转回头去,驱马向着鸾凤楼方向行去。 马车摇摇晃晃,夏日的风光正好,伴随着这越发闷热的天气,终于,是有越来越多的游船画舫出现在了江面上,一个个是摇着橹晃晃悠悠。 洛云逸静坐在马车中,他也是无心去继续观看车窗外的风景,只见他缓缓地从鞋子中再次掏出了那支羊脂美玉,放在眼前是细细的观看。 终于,伴随着越发耀眼的太阳光线照射,他的眼前再度乌黑了。 却说洛云真此时正孤身一人御剑在天际狂奔,他头顶上是汗如雨下,明显是非常的着急。 其实,洛云真当初的眼力价也是毒辣的很,一眼便辨认出了那块羊脂美玉的真是价值,毋庸置疑,这也在此刻给他的内心带来了一块沉重的担子,令得他分外认真。 洛云真飞过一座座亭台楼宇,伴随着身下所传来的一阵阵少女孩童的惊呼声,他不由得是眼神有些迷离了。 太阳仍旧高高的照耀着他的身子,而他原本的似火烧一般的内心也是在此刻不由得平静了些。 只见他缓缓地从飞剑上跳了下去,近百丈高空,一跃而下。紧接着便从刚才自己所昏睡过去的那个地方开始找起,翻越了大街小巷,一个角落都不放过的寻找着。 一块块黄白之物从他的眼前闪过,皆是被过路人所掉落在地上的,这一路找了过去,洛云真并未搭理这些在常人眼中看上去珍贵无比的宝贵财物,只见他眼神中不断地闪烁着焦急,旋即是越发的失落了起来。 终于,洛云真最终找遍了自己马车所经过的那几条街道,他什么也没有找到,故而是只得失落的摇了摇头,缓缓地看向了自己腰间的佩剑,定风波。 最后,他不再继续去执着于寻找那块丢的有些可惜的完美玉佩,只见他再度飞身而起,独自架着一柄长剑便向着那座距离自己并不算远的鸾凤楼飞了过去继而是站在了那座庞大楼阁的楼角下。 只见他阔步向着鸾凤楼走了过去,顷刻间,定风波也是在悄无声息之间被洛云真收入了鞘中。 看门的几个小厮见到了这位面如冠玉的英俊公子身着一袭白衣,不由得是顿时各个眉开眼笑了起来。 只见这些个长相都挺俊俏的小相公一个个是迈着柔弱的步子走上了前来,拉扯着洛云真的袖子,就差说一句“相公,可想死奴家了。”这一类败坏世俗的言语了。 却说洛云真见到了此情此景,不惊不惧,竟然是嘴角还泛起了一丝笑意。 他缓缓的从腰间取下定风波来拿在手中,旋即便缓步随着那些玉面小厮向着楼内走了进去。 直说,就在此刻,这洛家大公子的心神才逐渐的缓和了下来,只见他的表情有些僵硬,却仍旧是放下了刚才丢失玉佩的那一事。 随着他终于走入楼中,刹那间,一道道花红柳路便映入了眼帘。 在这鸾凤楼之中,虽说是那风花雪月与肮脏勾当交汇之地,却也是非常的讲究一个“外表整洁。”便是单单来说这一走入门时的感觉吧,绝对是装修华美,路旁侍女也各个懂礼守节。 虽说这鸾凤楼二楼之上的那些地方都是污秽肮脏到了极点,却也在此时的大厅中绝对是感觉不出来的。 只见洛云真将身旁的小厮和侍女都用银票子给打发走了之后,总算是长长的舒出了一口气,缓缓地面带笑意的看向了远在一旁的一名亭亭少女。 他记得她叫做“怡华”,是这青楼中最近几年才送进来的一名青嫩小花,年方二六的年纪,长相则是非常的水灵,足以傲视这青楼中所有的美艳姐姐。 传言,曾经有嫖客要出价三千金买这位年轻小姑娘的一夜春宵,结果,先是这小姑娘的心中不情愿了,继而又是那青楼里权势最为滔天的老鸨子火冒三丈,直接用棍棒将那位前来消费的富商给打出了楼去,差点没给那位放眼整个京都市井都可以传出些名声的著名富贾嫖客把鼻子给整气歪了。 洛云真微笑着向小姑娘点了点头,旋即是想起了自己好友宋文正所写给这位小姑娘的两句贺词,叫做“春风十里滁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此时看起来,果真是挺应景的。 自从洛云真去年十一月中旬离开滁州到这次回来再度光顾鸾凤楼,已经足足有将近半年的时间了,当他再次看待这位尚未长开的小姑娘时也是越发的打内心里喜欢了些,只见他看着这位脸颊上有两个小酒窝的甜美小美人,不由得是仿佛回到了少年一般,有些愣愣出神了。 “洛公子,请随我来。”怡华看着洛云真打量自己的目光不由得是同样的愣了愣,虽说这年纪已经不小了的洛公子明显是不会和她这种人有过多瓜葛的,她却也是不由得幻想了一番,转瞬间便是一生! 只见她裙摆翩翩,走路的瞬间便带起了一阵香风,向着身后的门庭廊道走了过去,转过一个弯便消失不见了。 洛云真也是丝毫不让,旋即便三步化作两步,紧凑的跟了上去,左手按住自己剑鞘中的那柄华美名剑,不由得是心中涟漪阵阵。 好美之心,人皆有之。 不要看他现在虽说是已经有着将近二十五岁的年纪了,却也是对这面前的小姑娘非常的喜爱,当然,这种喜爱也只能称之为喜爱了,若说是喜欢,那是谈不上的。 洛云真向着头顶上的那些个梁柱看去,只见那上面雕梁画栋,非常古朴且华美。 他有些怀念的向着那地方看了好久,也不停下脚上的步伐,只见他动作非常的麻利,顷刻间便出去了好几步远。 前面的小姑娘仍旧是不紧不慢的走着,娴熟的转过了楼内的一个又一个廊道的转角,看向了一处非常华美的门厅。 她缓缓地停了下来,脚步放慢,一双小脚丫踩踏在地板上,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 洛云真看了一眼她身前的那座大厅,有些迟疑的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出言询问些什么。 却不料,这个心中灵动的小姑娘早已经是心领神会,转眼间便一脚踩上了那大厅楼梯,冲着洛云真点了点头。 洛云真这才心中了然,只见他缓步向着门内走去,继而是一步踩进了那座大门,眼前顿时便是豁然开朗了起来。 只见在他身前,有一张宽敞的酒桌,酒桌旁围坐的,不仅仅有自己的弟弟洛云逸,还有那与自己并称为京门十三少的其中八位,一个个是见了自己眉开眼笑。 洛云真见此场景,他倒也是不客气,旋即是两步上前,拉开了一支椅子坐了下来,静静地看向了身前的诸多好友。 这传言中的京门十三少,可各个都是文采武功有一遭的,不然也不会得一个这么响亮的称为,令的整座京都的纨绔都对此引以为傲的,便是好似那做了纨绔,便已经高人一等了一样。 这京门十三少啊,此刻已经到场的分别是那京城饱负盛名的画师李纯言,新榜状元朱康历,乐师柳陈,商贾汪殿鹤,侠客李耳,吏部公子单轩,诗人唐月华,戏曲家张九林。再加上他这镇南国府的嫡长子洛云真和二公子洛云逸,分别是十个人,可谓是聚集起了一众的大家人才,琳琅满目。 小姑娘见此场景不由得是愣了愣,她绝没想到这一日的鸾凤楼居然是来了如此之多的贵客,因为这些人平日里,但凡是有一个到了这鸾凤楼做客,都足以让那酒楼里的老鸨子给仔仔细细的备出一间上房来好生照顾了。 不说别的,就是假如这面前的某个人要非礼自己了,那也绝对不会是当初那被老鸨子赶出酒楼的那位富豪的那般下场了。保不齐自己就要给裹严实了塞进这其中某个人的被窝了! 却说此刻,众位衣着华美的京城阔少却压根都没有在意这位长相非常秀美的年轻小姑娘脸上神色的变化,只见他们一个个是缓缓地站起了身,认认真真的对着洛云真行了一记抱拳礼,除去了洛云逸,所有人皆然!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五十九章 仙缘 洛云真见此场景,脸颊上翻起了一抹微笑,犹如沐浴春风一般,灿烂。 只见他缓缓地抬起手,向着面前众位好兄弟毕恭毕敬的作了一揖,继而是昂首阔步向前,顺势便坐到了一只专门准备给自己的椅子上。 他轻轻地从桌子上举起了上好的琼瑶佳酿,给自己缓缓地斟上了一杯,只见他手心中闪过一丝汗水,旋即则又是消失不见,被他隐藏得非常仔细。 “请。”洛云真对着身前的诸位兄弟说道,旋即是举起了酒杯,仰头就是直接一饮而尽。 只见他眉宇间微微露出了一抹难受的神色,却又是顷刻间消失不见,继而是被一抹笑容所取代了。 座下的诸位看到坐在主宾席位上的洛云真一饮而尽,皆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洛云真那只纤细白嫩的手,微微的点了点头。 洛云真缓缓地将酒杯放回桌子上,只见这只产自西昌汝窑的华美瓷杯上面的釉色非常白皙,透着一丝微微的绿意,令的洛云真不由得是在其上面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嘴角微微抿起。 “好!”众位兄弟见到洛云真这般爽快,全是兴奋地大喝一声,更有甚者还手舞足蹈的鼓起了掌来。 洛云真见状,微微的笑了笑,于是便再度举起了手中酒杯,对着面前众人示意起来。 诸位京城阔少见到了洛云真此番作态不由得是微微在嘴角流露出了一抹会心的笑意,继而是全体将酒杯高高举起,放在身前恭敬了起来。 “诸位兄弟,今日我等结下酒席为洛公子接风洗尘,实在是一大幸事,不妨在此就先洛公子一步痛饮三杯,以表敬意,如何?”富贾汪殿鹤站起身来,他面带笑意道。 只见,此人身高足足有八尺之余,眼睛上生了一双好看的仙鹤眼眸,加之其额头上的一队剑眉,分外显得英明神武,若非是前文书提到过这位做生意的汪富贾,大家难保不会在此处联想到一位沙场武人的伟岸形象。 洛云真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谢意,只见他缓缓地再度抬起了空空的酒杯,对着汪殿鹤便是恭恭敬敬的一礼。 汪殿鹤也是毫不含糊,只见他分毫不差的将自己的酒杯斟满继而是仔仔细细的对着全桌的人一口饮下,旋即便在眼角中流露出了一抹快意神色,方才再度拿起酒杯,斟满第二杯。 “好!”全桌人看到了汪殿鹤此番的豪迈作态,皆是为之动容,只见他们开始有越来越多的人拿起了酒杯,缓缓地为自己斟满酒,继而是一口将其饮下,方才缓缓地抬起头看向了不远处的洛云真。 洛云真看着面前的众人不由得是脸颊微红,可能是饮过了酒的缘故,总之是绯红之色越来越甚了。 只见他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酒杯再度对着汪殿鹤所在的方向微微示意了一下,继而是同样的为自己斟起了一壶烈酒,继而是一饮而下,脸颊上不由得再度闪过一丝抽搐的神情。 这场面,看的正在美美喝酒的诸位公子不由得是全然放声大笑了起来,笑声爽朗,却在此刻有种整蛊人的感觉。 只见,为人最为老实的新榜状元朱康历在此刻面带歉意的缓缓站起了身,对着洛云真所在的方向不由得是作了一揖,只听他用有些胆怯的声音小心说道。 “洛公子,这酒,是不是太烈了?” 说罢,他还不由得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酒杯,里面的琼瑶佳酿在烛火下散发着微微的黄色光晕,非常的灵动有味。 洛云真听闻了此番言语不由得是有些回过了味儿来,只见他轻轻的拿手中酒杯斟满了一壶新酒,旋即便缓缓的递到了坐在不远处的汪殿鹤身前,略微带着一点的笑意,他道。 “来,请我们的汪大公子先行替我试酒饮一杯,若是问题不大,我再喝。” 说罢,只见他还面带笑意的冲着汪殿鹤挑了挑眉毛,眼神中挑衅意味十足。 汪殿鹤见此场景,不由得是心中明白自己的小算盘落空了,只见他不满的看了一眼对面的朱康历,继而是面带微笑道。 “洛公子,您已经试过酒了,绝无问题,还请公子继续,继续!” 他的声音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只听他言语间闪露过一丝隐晦的笑容,继而是轻轻地将酒杯递还给了洛明忌。 洛云真回手接过了杯子,他不由的是脸颊上洋溢起了一抹笑容,旋即便缓缓地冲着汪殿鹤走了过去。 二人的距离本就不远,洛云真只是缓缓迈出了四五步,便已经来到了汪殿鹤的身前,只见他俯下了身子,轻轻地对着汪殿鹤的耳朵根说道。 “再不好好喝酒,小心我把你的脸揍成猪头!” 于是,此言一出,汪殿鹤终于是有些把持不住神色了,他赶忙是从洛云真的桌子上拿起了酒壶,向着自己的酒杯中斟了些许,继而是迅速的一口饮下,嘴角再度微微泛起了笑意。 “你看……”汪殿鹤对着洛云真微笑着说道,却不料他的那两个字才刚刚出口,竟然就突然打了一咯,面容表情则是迅速的扭曲了起来,看着洛云真的眼神也逐渐的变得迷离了。 洛云真见状,不由得是震惊于这酒的威力,只见他缓缓的将酒杯举了起来,放在鼻子前轻轻地闻了闻。 一股浓烈的酒气喷涌而出,顷刻间便令洛云真鼻子一紧,险些喷出两滴鼻涕。 只见他有些好奇的看着身旁的众人,不由得是摇了摇头,表示疑惑。 却说,就在此时,一直沉默在一旁自斟自酌的吏部公子单轩却突然开口发话了,而他接下来的一番言语不由得是令得洛云真的眼睛先是一愣,随即便是一酸。 只听他说: “洛兄,这是家父祖传的一坛好酒,叫百里红,你应该是听说过的,嗯,药酒!”说罢,只见他再度缓缓地拿起了自己的酒杯,眼睛则是直视着洛云真,一饮而下。 洛云真身为通侯家的嫡长子,如何会不知道这天下传说之一的药酒百里红呢?只见他的嘴角旋即是有些僵硬了,继而是险些将刚刚喝下去的那些烈酒给吐出来。 “这,用在我洛某身上,太浪费了!”洛云真说道,只见他眼眉低垂,眼角中的余光则是看向了自己的酒壶,不由得眼眶湿润。 传言,这天下闻名的百里红可以使濒死之人增添三炷香的阳寿,更是能对修行之人的身体进行洗髓,使之变得颇为强悍,无疑是珍贵无比,有价无市。 而今天,自己在京城的这几位兄弟竟然是在知道了自己的伤情以后,给自己准备了这般天下无双的接风宴,如何能不令人泪目呢? 只见,洛云真缓缓地站直了身,向着身前的诸位兄弟深情的作了一揖,旋即是缓缓的向座位处走去,再度坐下,仔仔细细的斟满了一壶酒,一饮而尽。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些许的恍惚神色,只见他脑门处有一枚若隐若现的猩红色印记随着洛云真的每一次呼吸而若隐若现。 洛云真并未察觉到任何异样,却不料远在他身前的诸人却早已经是瞧了个满眼,只听李耳发出了一声惊呼,竟然是险些没有从椅子上跳起来。 只见他缓缓的向前探出脑袋,看着洛云真那有些茫然的眼神,不由得是在面庞中流露出了一抹欣喜。 只听他有些嘶哑的声音响了起来,转瞬间便传遍了全场。 “洛公子此番可是得了仙人馈赠,有了仙缘?” 此言一出,顿时令的坐下的诸人的神色中都闪过了一丝好奇,却说李耳的神色却仍旧是欣喜若狂,只见他的脑袋竟然是越来越靠前,慢慢的伸到了洛云真的一旁,好似一只大乌龟。 洛云真看到了他的这般作态,不由得是眼神中的茫然神色更甚了,只见他目光直勾勾的看着不远处的那个江湖侠客,抬起一只手,搭到了他的肩膀上。 “怎么了?”洛云真好奇问道,他可看不见自己额头上的那番场景,故而在此刻也是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却说那李耳却仿佛是愣住了一般,只见他仍旧是看着洛云真头顶上的那枚印记不断傻笑,丝毫没有察觉到洛云真正在问他问题。 最终,还是坐在洛云真右侧的朱康历颤颤开口了,只听他的声音绵软而无力,竟然是好像一只未断奶的小羊羔一般。 “洛公子,你头顶上有一枚红色的印记,非常醒目!” 说话间,只见这名胆小怕事的京城阔少竟然还头一回在洛云真面前壮起了胆子,轻轻地抚摸了下洛云真的额头。 “就在这。”他颤颤道,旋即便见他的两颊闪过一抹汗水,继而是缓缓地平淡了下来。 洛云真闻言,不由得同样也是一愣。 只见他下一刻便快速的摊开了自己的手掌心,仔仔细细的观看了起来。 却说,在那手掌心之上,再也没有了昨日的那种猩红印记,有的仅仅是自己雪白的肌肤,和那有些难以观察清楚的青绿色血管。 洛云真赶忙是和服务的小婢要来了镜子,只见他缓缓地对着自己的额头照射了过去,继而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于是,这一日,洛云真和挚友齐聚鸾凤楼,觉醒了仙缘,不自知!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六十章 茶楼对饮 话说,喝的跌跌撞撞的洛云真被弟弟搀扶着走出了鸾凤楼的大门,只见他满面通红,衣服的领子上竟然还沾染了些许酒气。 洛云真随手抚了抚头顶上微微冒出的汗滴,百里红的药效不亏惊人,居然是已经在这一会儿的功夫上就中和了洛云真身上的伤势使得他身体上不由得一阵舒畅。 洛云逸看着哥哥的这幅样子不由得是在嘴角流露出了一抹笑意,却又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笑意转瞬之间便又收敛不见。 门前的马车仍旧停在那里,车夫可能是觉得天气有些太热了,故而便去买了些酒来解渴,此刻正倚在车檐上眼睛里陶醉的意味十足。 洛云逸带着哥哥上了马车,只见洛云真不愧是喝多了,居然是一步一个踉跄,险些没有从车子上摔下来。 直到两人终于上了马车,马夫方才从陶醉之中清醒了过来,只见他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酒壶。旋即是坐直了身子,回头拉开门帘看了看车门内的两个人。 “去哪?”马夫用有些沧桑的声音问道,只见他身上的衣服非常的干净整洁,虽然算不上华美,却也绝对是富贵人家才穿搭得起的。 “镇南国府吧,我哥喝多了,需要休息。”洛云逸抬起了看着哥哥的脑袋,望向了回头探来的那名马夫,只见他表情随意,便是如是说道。 “好嘞。”车夫道,旋即是挥动马缰绳,缓缓地驾车向着镇南国府所在的白鹭街而去,只说他此刻醉醺醺的一副样子,便绝对当得“酒驾”二字了! 话说,随着马车的颠簸,洛云真不由得是昏睡了过去,只听他的气息平稳,伴随着车轮的每一次转动,生生不息。 洛云逸看着哥哥此时的疲倦姿态,不由得是在嘴角泛起了一抹微笑,只见他旋即便缓缓的将昏睡了过去的哥哥揽在了怀里,仔仔细细的端详着他的容颜。 洛云真的嘴角不知为何,此刻竟然也同样显示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而那笑容仿佛能够穿透人心一般,只见洛云真缓缓地将笑容收敛了起来,旋即是不再如之前。 洛云逸见此场景,嘴角上的笑意微微凝滞了一下,下一刻便缓缓地将哥哥放在了一旁,面色顿时便不再如方才那般好看了起来。 却说随着马车一路咯咯吱吱的颠簸,洛云真逐渐的有了些清醒的势头,只见他缓缓地皱了皱眉头,旋即是睁开了眼睛,继而坐起了身。 洛云逸见哥哥坐了起来,面庞上顿时便多了一丝喜色,只见他轻轻的掀开车帘,叫住车上驾车的车夫,使他缓缓停下马车。 旋即,只听洛云逸有些淡然的声音,缓缓地对哥哥说道。 “哥,咱下马车去喝杯茶解解酒吧!”说罢,只见他也不征求哥哥的意见,旋即是站起了身来,将哥哥搀扶下了马车,正冲着不远处的一座茶楼走去。 茶楼修的样式很淡雅,只见这建筑的外观是用竹子捆绑而成的,洛云逸带着哥哥,是一路小心翼翼方才到了这茶楼的门前。 门前有两个店内的小二模样的人,只见他们其中一个身上搭了一条汗巾,手上皮肤粗糙,显然是个穷苦人出身。 而另一个则是双手负于身后,面容有些呆板,体型微胖,衣着同样的略显粗糙,却很整洁,正满脸带着笑意的看着洛云逸、洛云真二人。 “两位公子,来点儿什么?”只听他略微有些紧促的声音响起,非常的温润圆滑,听得洛云真不由得是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毕竟他是喝多了,只见他赶忙是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表示不解,旋即便再度昏睡了过去。 洛云逸见到洛云真这幅场景不由得是面庞上流露出了一抹笑意,只见他缓缓地拍了拍哥哥的额头旋即转过脸去,看向了两个店小二模样的人,缓缓说道。 “两壶上好的龙井,再备上一间雅间。”说罢,只见他旋即是随手丢出了一枚碎银子,正好扔到了那位身披汗巾的店小二手中,看的着店小二是眼睛都直了,赶忙是谄媚的笑了起来。 “两位公子里面请。”店小二说道,只见他赶忙是用手引路,不由得是满脸堆笑。 洛云真闻言,不由得是双脚微微哆嗦了一下,只见他旋即是迈开了步子,挣脱开了洛云逸的搀扶,独自一人向着茶楼内走去。 洛云逸嘴角不由的跳了一下,只见他眼神中充满了不安,继而是缓缓地同样迈着步子向着茶楼内走去。 转过了一个楼道的转角,洛云真看到了一间样式古典的碧绿色茶室,只见其当中还写了一个“静”字,不由得是让他心头一震。 这个字写的非常的中正大气,只见其间的一横一竖一撇,无疑都是彰显着大家风范的。 洛云真随手将身上的佩剑摘了下来,缓缓地倚着门边放下,只见他面容略微有些呆滞,继而是缓缓的在茶几前坐了下来。 就在这时,洛云逸也来到了这间房间里面,只见他神色淡定,手被缩进了袖子里,不由得是有些僵硬了。 他缓步朝着洛云真所在的那张茶几对面坐了过去,而就在他屁股即将坐下时,不由得是犹如针扎一般飞速弹起,旋即就不由得在空中打了个哆嗦。 “这是?”洛云逸有些难以预料的开口道,只见他旋即是缓缓的抹了抹自己的屁股,不由得有些难以置信了起来。 洛云真看到了自己的弟弟此番景象不由得是愣住了,只见他旋即是缓缓地转动了下身子,轻轻地朝着洛云逸的屁股上看过去。 直到洛云逸有些羞涩的用双手捂住了屁股,洛云真方才非常无可奈何的伸出一只手,朝着自己弟弟的手握去。 洛云逸心有神会的将自己的右手伸了过去,旋即是缓缓地被洛云真捏在了手里,只见洛云逸表情有些不太自然,下一刻便是已经缓缓地平静了下来。 “嗯,这个脉象显然是气血不均,你应当是修炼时出现了问题,才导致自己体内真气阻塞了血管,你背过身来,哥哥帮你输入一道真气,通开这血液就好了。”洛云真说道,旋即是缓缓地放下了自己那只按在弟弟手腕上的手,淡淡说道。 只见,他眼神中闪过一抹焦虑,却又是转瞬之间便消失不见,轻轻地注视着面前的洛云逸,直到他缓缓地转过了身。 洛云真轻轻地将手放在了洛云逸的背上,只见他神色中闪过一丝凝重,旋即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一道灰色真气注入了洛云逸的体内。 洛云逸有些痛苦的皱了皱眉毛,发出了一声轻哼,旋即便缓缓的平静了下来睁开了眼睛。 只见洛云逸嘴角缓缓的流出了一丝猩红的血迹,血迹里透着股子淡淡的香气,竟然是片刻间双眸便变得炯炯有神了起来。 只见他缓缓的站起了身,轻轻地用手抚摸着自己的屁股,旋即是在嘴角闪过一抹微笑。 “不疼了!”他惊呼道,居然是直接高兴地扑向了自己的哥哥。 洛云真微笑着点了点头,却说他此刻是非常的疲倦,竟然转瞬之间就已经淡淡的闭上了双眸,躺倒在了地面上。 小二端着两壶茶水便在此时缓缓的走入了这件雅室,只见他看到了躺倒在地上的洛云真以后吗,不由得是微微皱了皱眉头,旋即则又缓缓地高声吆喝了一声。 “客官,两壶上好的龙井,您收着!”说罢,便见他缓缓地俯下了腰,轻轻的将两壶透着绿色光晕的茶水摆放在了洛云真、洛云逸两人的身前。 只见洛云真仍旧是不为所动,而洛云逸则是在脸颊上泛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伴着这夏日里炙烤着大地的红太阳,冒着热气的茶水不由得是非常的可人! 洛云逸缓缓地将茶杯的盖子打开,放在嘴边吹嘘着,直到窗外的天边缓缓地映上了一抹晚霞。 他手中的茶杯波纹荡漾,一股浓浓的茶香便已经缠绕了整个茶室,回荡在洛云真的鼻息里,不由得是让这一袭白衣在嘴角微微流露出了些许微笑。 洛云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只见他眼神中满是茫然,似乎是酒气已经被他消化的差不多了,那一双好看的丹凤眼眸中,也终于不似先前那般令人感到浑浊晦暗。 只见他慢腾腾的坐起了身,看了看眼前正在晃动茶杯的弟弟,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 “哥,这是在凤凰街的大凤茶楼,看你醉了就来要了两壶茶,本意是用来解酒,却不料你睡着了……”洛云逸赶忙对着哥哥解释起来,他和洛云真早已经是心灵相通,故而在此刻单是看洛云真的眼神便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洛云真见状,缓缓地点了点头,却又仿佛是在思索着些什么一般。 突然,只见他整个人在原地竟然是打了一个哆嗦,旋即是拿起身前的茶杯一饮而尽,缓缓地站起了身。 “干嘛去,哥?”洛云逸见状,刚忙是问起了洛云真,却说洛云真这次没有回答,只见他缓缓地向着门外走去。 他啊,要去办一件事,很重要的,一件事!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六十一章 你知我知桐庐知 话说,洛云真缓缓地拖着那有些疲惫的身体走出了大凤茶楼,他举目向着身前人流攒动的人群看去,不由得是愣愣出神。 只见他渐渐地将自己腰间的佩剑定风波抽出了剑鞘,旋即便是长长的吸起了一口气,将自己的那只宝剑给凌空御了起来。 紧接着,只见他有些疲惫的耸了耸肩膀,继而是一步跨上了那柄名剑,踩踏着宝剑便是御空飞行了起来。 夕阳下,天空中可以倒映出点点星光,洛云真仰头凝望着脑门子上的灼灼星空,不由得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晚风吹拂过他的两颊,轻轻地,柔柔的,两条长长的青丝发鬓便被它缓缓吹拂到了空中。 洛云真默默地抬起手来抚了抚自己脸上的发斌,嘴角间不由得闪过了一抹笑意。 只见,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旋即是向着身下已经越来越远的人群俯首望去。 人群中,有越来越多的人流开始涌向了一条灯火辉煌的街道。街道上,逐渐增多的人群伴随着晚风的吹拂,有的簇拥在一处摊位前喝彩叫好,有的呢则是缓缓地目视着身前的那位佳人。 却说,当洛云真的目光扫过一处街道的角落时,他不由得是呆滞住了,继而是不知所措的用手揉了揉眼睛,旋即便御剑遥遥而去。 那处街道看上去非常的朴实无华,然而却在那街道的拐角处,矗立着京都里唯一的一颗老槐树。 洛云真有些茫茫然的望着那颗已经在这条街的街头静静矗立了长达百年的街道时,只见他不由得是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 身边,一片片云朵从他的衣服旁划过,而他伴随着那日暮下的云卷云舒不由得是越发的快了起来。 “刷”不知不觉间,洛云真的身影仿佛是化身为了一条白虹,随着他胸前气息的越发充沛,终于,洛云真已经是来到了那条街道的上空,只见他凌空而立了起来,旋即是一跃而下,硬生生便是朝着那条大街的正中央跃去。 “砰。”伴随着洛云真的双脚在大地上站定,街道上那块承受着洛云真跳下来时的重量的青石板险些是爆裂了开,却说其上竟然是已经密密麻麻爬满了细小的裂纹。 洛云真在街道上站定,他的身旁并没有行来的路人,不然此刻定然是已经被这番震撼人心的场景给吓得半身不遂了。 而洛云真却在此刻不以为意的理了理袖子,只见他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手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看,估么着是有些难以克服自己心里的痛苦,只见他竟然是迟迟没有向前迈一步。 却说这街道的两岸,并没有想象中的那番亭台楼宇云立的壮丽场景,只是稀稀疏疏的民宅,虽说是看起来算不得富庶,却也是实实在在在这滁州城里当得“有钱人”三字的宅邸了。 约么是过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洛云真终于是缓缓地迈开了步子,向着身前的一块青石板转慢慢的迈出了第一步。 只见,他的步伐坚毅而稳健,在他的一举一动之间,尽数彰显着洛云真性格中最本质的一些东西。 洛云真随手抚了抚自己的发鬓,只见他面容上略微显得有些憔悴,眼角之中则是难以掩饰的流露着一抹淡然。 他的眼角刚刚哭过,只见,那一双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珠子此刻竟然已经是微微泛起了一抹血红,伴随着时间的推移是越发变得凝重了起来。 终于,随着他步伐的推移,在他身旁的原本那些景色也在不断的转换着。 一栋栋低矮的小楼从他身旁闪过,而在他的眼眸中,目光不由得是投向了一座在这条街道上显得是相当寒碜的低矮门房。 门房上面无疑是写着这家主人的名讳的,便是只见这不偏不倚,两颗看上去工整端庄的大字便是已经在这座低矮的门房上镶刻了不知有多久。 “李府”。 相信看到这里,许多小伙伴已经是知道我们要说些什么了。没错,洛云真此行正是要来这李桐庐的家里去跟他儿子说那他父亲生前最后想和他说的一句话的。 只见他步伐略微在此刻凝滞了一二,却又是旋即便再度缓缓地迈了起来,一步接着一步,终于是逐渐来到了李府的大门前。 门房里没有人,这的确已经是变成了一座相当穷困的宅邸了,只见,在其家门的牌匾上方,早已经是挂起了白白的祭奠布料。 洛云真不由得是眼睛跳了跳,看见了那令他最为潸然泪下的场景,旋即是眼眶湿润了。 只见他缓缓地抬起脚来,走上了门前的石阶,一步接着一步,紧接着便跨入了那座深深的庭院。 门前,有个算不得有多高的门槛阻隔着洛云真的步伐,却说他并不以为意,缓缓地抬了起一只脚,便迈入了门去,旋即便踩踏着北邑夜晚的那一丝清凉,缓步而行。 不远处,有一座刚刚搭建起来的灵堂,里面摆放着一个小小的骨灰盒,相比便是那李桐庐被送回滁州的全部尸身了。 洛云真缓缓地向着骨灰盒所摆放的地方走了过去,只见他步子有些踉跄,好似是马上就要摔一跤一般,跌跌撞撞。 四周,有两个小小的院落中闪烁着点点的灯火,伴随着逐渐清澈的读书声,洛云真不由得是转过了视线去,缓缓地朝着一处院落走去。 他并非是不想再去李桐庐的身旁和这位昔日里有着不小交情的好友叙叙旧,多说两句话。 只是,在他的身前,他必须要先去完成他交代过的任务。 这庭院里有些被铺在地面上的石板,其周围皆是一片郁郁葱葱,虽说院落在同阶官员里显得很是寒碜,却实实在在的是有着浓郁的生活气的。 洛云真踏着脚下的石板一块接着一块,漫步走入了那座灯火有些依稀的院落之中,只说他神色木讷,眼神中则是闪烁着一丝焦虑与浓重。 砰,砰。 伴随着他脚步的越发靠近,终于那院落已经是近在眼前了。 朗朗的读书声回荡在他的耳畔,洛云真不由得是有些呆滞。 这声音非常的好听,虽说是男人的声音,却是不由得让洛云真耳目一新。 只见他缓缓地在院落前停下了脚步,沉吟了片刻,方才是一步跨入了院落之中,眼神中焕发出了灼灼的生气。 一张书桌在月光下摆放在洛云真身体的左侧,而在其上,一名长相清秀的年轻人旋即是映入眼帘。 年轻人显然是读书读的太过于陶醉了,先前竟然是没有听到洛云真踩踏在石板上所发出的砰砰声,见到了这一袭白衣入院的洛云真不由得是口中读书声戛然而止了起来。 “您是?”年轻人颤声对着腰旋青白色长剑的洛云真说道,眸光中闪过一丝悲哀,却又是转瞬即逝。 洛云真缓缓地打量了他一番,不由得是点了点头。 他先前光听说李桐庐的儿子是如何如何放浪形骸,又是怎样怎样不受这京城纨绔们待见的一些传闻了,却是今日得见不由得眼前一亮。 “洛明忌,你父亲的朋友。”洛云真缓缓回答道,却说他在说这话的时候不由得同样是眼神中闪过一丝悲哀,继而是沉默无言了。 年轻人闻言,不由得是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只见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站起了身,旋即便向着洛云真仔仔细细的作了一揖,只见他神色中不由得是多了几分崇敬,继而是缓缓地朝着洛云真所在方向走来。 直到来到了洛云真身旁的近处,这李桐庐之子李冠芳方才是缓缓地停住了脚步,轻轻地在洛云真身前坐了下来,仰头看着这位身材魁梧的征南将军。 洛云真将自己的手慢慢的搭到了面前年轻人的肩膀上,只见这年轻人一十有七的模样,一对齐整的剑眉矗立在威猛霸道的四方眼之上不由得是面容憔悴。 过了不多时,却说这洛云真身前的年轻人竟然是直接呜呜呜的哭了起来,紧紧地抱着面前这位比自己大个七八岁的年轻人的大腿,泪眼朦胧。 洛云真缓缓地拍了拍他的脑袋,只见他眼神中闪过一丝同情不由得是难以自拔,两行泪水便也从眼角滑落了下来。 星光下,他的泪水格外的清灵,仿佛是沾染上了些许的星辰,霎时间不由得是越发的令人心碎。 “别哭了,孩子,你爹还在外面看着,好好读书,来年考个好功名吧!”洛云真对身前的这个年轻后生轻声说道,却说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慈爱,就好似是在看自己的弟弟洛云逸一般。 少年见状,不由得是缓缓地低下了头,只见他在洛云真的腿上胡乱擦拭着泪水,哭声是痛彻心扉。 这时,住在隔壁屋子里的一名妇人听到了自己儿子的这般哭声不由得是打开了房门走了出来,只见她身着朴素的长衣,眼神中是写满了不知所措。 直到她看到了门前站着的那名年轻人和抱着这年轻人失声痛哭的儿子时,她才是终于舒缓了一口气。虽说她并不知道这身着白衣的年轻人究竟是谁,却在此刻是已经稍稍放下了心来。 “芳儿。”妇人轻声唤道,却说那年轻人却仍旧是坐在地面上嚎啕大哭,顷刻间便已经是泪满衣襟。 洛云真缓缓的朝着妇人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话,旋即便微微的俯下了身子,对着李冠芳的耳朵轻声的便说了起来,说了些什么呢?这个天下,你知我知桐庐知!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六十二章 云长,青鸾! 午夜的钟声回荡在整个滁州城里,是这城中最有名的寺庙桃花寺所传出来的。 却说,洛云真缓缓地迈起步子走出了李冠芳的家,只见他衣袖飘飘,长长的白衫在晚风中鼓荡不止。 “午夜宵禁,小心火烛,盗贼易没,关紧门窗。”打更人的声音回荡在滁州城的大街小巷,殊不知此刻的滁州城皇宫里却已经是炸为了一锅粥。 只见,金碧辉煌的宫殿楼宇间,此刻并未宵禁歇息,魏丹正独自一人身居高位,俯视着坐下各个面露慌张的高位臣子。 周陂镇此刻正手中拿着一块虎符,脸庞中难免闪烁过一抹不安,只见他缩在袖子中的右手竟然还时不时地颤抖个一两下,更加衬托着他那焦躁的情绪是越发的强烈了。 跳跃的灯火通过诸多铜镜的反射照耀的大殿内是有如白昼,可在这鸦雀无声的光明里,一股子阴郁的气息却是越发的浓郁了。 “陛下,臣以为我等应快速出动护国军阵之全部兵马,驰援青鸾、云长两阵,以确保我前线战事能稳定平息,大邑不亡。”就在这时,一名长相文雅的年迈老臣突然开口了,只见他的眸光之中瞬间便闪过了一丝凌厉,好像是突然下定了决心一般,义无反顾。 不料,他这此言一出,瞬间,在他身后的诸多沉默臣子便是已经安耐不住心中的焦虑情绪了,只听他们一个接着一个是抢着说了起来,到了最后,竟然是连御驾亲征这样的荒诞建议也说了出来。 …… “臣下认为,此番晋国出动举国兵马围困我青鸾、云长两阵,尚不足以到需要以护国军阵重兵出动平乱的地步。若是此番护国军阵全兵南下,必然会造成我北线形势危急,届时犬戎诸族加大对我北线的侵蚀力度,想必便不会仅仅是此番这样的头疼场景了。” 这其中,有一名眼神坚毅的臣子安静镇定的开口道,只见他神色里非常难得的未曾显示出丝毫的慌乱,故而此刻这此人的身份便已经是被那皇帝陛下魏丹给了然于胸了。 枢密使魏安,正宗的宗亲血脉,邑忠帝嫡系第四子,受封北海郡王,因其长年远离京都在北方征战,故而魏丹从前也是几乎未曾谋面过此人,虽说见过一两面,也是在很小时了。 却说此人曾以一副面不改色、心气平和的姿态而深受邑忠帝赏识,便是在此刻,看着这一袭扎人醒目的浅黄色五爪蟒袍,魏丹也是心里非常清楚这身份尊崇之人的名讳的。 只见他缓缓地摇了摇头,看向远处魏安的神情中不由得多了一抹不自然,旋即是再度将视线从他的身上移开,缓缓地看向了远处正在低头看着那手中虎符的周姓年轻人。 不料,便在此刻周陂镇竟然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好死不死的抬起了脑袋,目光灼灼的看向了不远处那个身着正黄龙袍的皇帝陛下,而他这一目光的凝视不由得是让魏丹眼睛一亮,继而是有些急切的开口道。 “周爱卿可有妙计?说来听听便是!”魏丹的声音非常雄浑,显然是体内的真气强度已经雄浑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程度,转瞬之间,这声音便已经回荡在了庙堂的大殿之中。 却说,在这声音传入周陂镇耳朵里的时候,周陂镇不由得是在嘴角浮现出了一抹浅浅的微笑,旋即是向着身前一步跨出,缓缓地昂起了颈上的头颅。 “回陛下,臣下不敢妄言有好策,只是有一理论,希望能得到陛下的认可。”周陂镇自信且正直的声音回荡在大殿里,只见他眼神中寒光凛冽,却是有种不怒自威的男子气魄。 “但说无妨。”魏丹闻言,不由得有些失望,却说他仍旧是缓和了下心神,继而是对周陂镇平和说道,只见他的眼角之中不由得是闪过一抹忧虑,却没有持续太久,旋即便缓缓消散。 周陂镇听闻了魏丹的此番言语,只见他眼神中的那一抹寒光更甚,不久便是缓缓地开口说道,手中摩挲那枚镀金虎符的动作也是丝毫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臣以为,我帝国明面上的棋子,无非也就是那么多,若是仅仅由这些棋子来回挪动便可以解除此番紧张的局势,倒不如由陛下亲自捻子,往棋盘上再落几手妙棋来的实在,陛下以为如何?”他的声音雄辉厚重,此刻显得非常果决霸道,竟然是连身居九五之位的皇帝魏丹都给质问了一番。 不料,就在他问完魏丹这一席话之后,魏丹不由得是再度眼神中迸发出了光彩,旋即是快步走下了皇座,沿着阶梯,一步接着一步缓缓而来。 周陂镇不由得是眼神跳了跳,旋即是再度镇定下来,轻轻地用手抚了抚自己额头上的疲惫汗水,继而是目视着魏丹所在的方向。 “请爱卿直言。”魏丹有些急切的声音再度响起,此刻却又不仅仅是方才那般的巍峨雄浑,竟然在不自觉间透漏着股子欣喜。 周陂镇见到了魏丹这番急切的言行不由得是缓缓的低下了头,渐渐地,他轻轻抚了抚鬓角的发鬓方才缓缓说道。 “不要说动用护国军阵的全数兵力南下救火了,若非是城池攻守,即便是护国军阵两倍的军力南下也是无用的,所以陛下不妨把心思放在如何以最少的人力物力达成最大的战果上。”周陂镇说道,却说此刻的他缓缓地顿了顿,默默地咽了口口水,旋即是继续说道。 “打个不错的比方吧,古有卧龙先生,以三千甲破十万兵。晋国虽然战力强横,却也仅仅是厉害在正面战场上,若非如此,这些年也早就可以横扫其余四国了。所以,陛下也可以无需将重心完全放在人才救国上,若是实在无法达成以弱克强的目的的话,不妨求援他国,以自保!” 说罢,只见周陂镇再度将眼角的目光投向了魏丹所在的方向,他不由得是缓缓地愣了愣,继而点了点头笑道。 “听了爱卿的这一席话,不由得是让我宽心了不少!毕竟草原蛮夷最为凶残,若是此番抽调出护国军阵的兵马南下,保不齐就真的有亡国可能了,而中原五国鼎立多年,注定不会同意他区区晋国来吞并我北邑的。” 话音落下,魏丹的眉头总算是微微的舒展开了些,却并未有太多的焦虑,只见他眼神中闪过一丝释然,好像是放下了千斤重的担子,继而便缓缓地坐在了金銮殿的台阶上。 身前,诸多身份尊崇的年迈老人见到了此刻年轻皇帝的这番作态不由得是泪洒当场,一身演练到极致的上好演技无疑便在此刻派上了用处。 魏丹见此场景,不由得是头一回在朝堂上愣了愣,旋即便缓缓地抬起头,看了看远在一边的周陂镇,他笑了笑。 周陂镇见状,不由得是同样也笑了笑,却说他没有再继续说些什么,只见他缓缓地转过了身,便向着殿外走去。 “散朝。”魏丹大声向着座下喊去,旋即便站起身来追出了殿去,不由得是快步来到了周陂镇身边,只见他轻轻敲了敲周陂镇的肩膀,继而是缓缓抬头笑了笑。 “陂镇兄,若是今晚有闲暇的功夫,可否与我一同去寝宫聊聊?”魏丹说道,只见他眉宇间洋溢着笑容,无意在此刻已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不料,周陂镇却是不痛不痒的回了一句没空,继而是加快了步伐,向着宫外走去。 魏丹也是不恼,只见他仍旧是跟在周陂镇的身后,屁颠屁颠的,也没来得及换下那一袭醒目的龙袍便紧随着周陂镇爬上了一辆早就等好的马车。 “你这是干什么?”周陂镇有些好奇的看着此刻一脸谄媚的魏丹,只见他的眼角闪过一丝异样,旋即是有些不悦了起来。 “云真昨日从南线回来了,今夜可要去看看?”魏丹有些面带笑意的对周陂镇说道,只见他在说这话的时候眼中也是不由得闪过了一丝怅然,是啊,半年多的光景,竟然是转瞬即逝。 却说,当周陂镇听到了这样一番话语之后,他不由得是愣了愣,旋即便催促着马夫快些驾马,寻思着早些回过家,看见了妹妹就随着这地位举国无双的皇帝陛下去见见那昔日的挚交好友,洛云真。 却说马车在不知不觉间便已经驶过了几条街道,而洛云真也是无疑已经早早地凌空御剑,离开了李桐庐家所在的巷子。临走前,他还对着李桐庐的灵位深深地鞠了三躬,目光中写满了忧愁。 晚风吹拂过众人的衣袖,周陂镇在一处有些僻静的狭小院落前下了马车,看到了一个坐在自家门口呼呼大睡的俊俏闺女,不由得是眼眶湿润。 却说,他也没多说什么,直接是用肩膀扛起了坐睡在门前的可怜妹妹周璇若,将她轻轻地放到了马车上,就这样带着她去了镇南国侯侯府,去见一见,洛云真!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六十三章 车上 马车伴着夏日的晚风缓缓的驶过街角,夏夜里闷热无比,就连天空之上也是在不知不觉间被一缕乌云所笼罩了。 话说,坐在车上的魏丹有些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坐在自己身旁不远处的那个年轻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旋即便用一股商量的语气说道。 “陂镇兄,此行去镇南国侯府万万不要提起南线战事,即便是洛云真问起,也千万不要对他讲,否则若是他此番无法用心养伤,那以后的前程便极有可能毁于一旦了。” 说罢,只见魏丹微微皱了皱眉,继而是打开了那摞降下的车帘,将一只手伸出了车去,缓缓地感受着车外闷热的晚风。 周陂镇缓缓地点了点头,于是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低着头小心的看着怀中熟睡过去的妹妹。 话说,这滁州城的雨也是来的快,仅仅是个把时辰前还是星空万里的美妙景色,此时却已经是黑的伸手看不见五指了。 车夫是不得已便点起了一只小灯笼挂在车前,继而是仔仔细细的将眼睛眯成了一道缝隙,看向了远处的昏黑夜色去。 车内两人分别是见着了此番场景,不由得都是略微有些凝滞,继而是缓缓地对视了一眼,唇角间便浮现起了笑意。 魏丹无疑是有过于激动于去见洛云真了,只见他眼神中闪过一丝恍惚,随即则是轻轻地感叹了起来,只听他有些怅然的说道。 “陂镇啊,我与云真三岁便相熟于御花园,那时的他还是一个病秧子,肌肤惨白,完全看不出丝毫健康的颜色,更是难以想象如今的这番强大的光景了,你又可知道为何我们之间的深厚情谊可以维系这么多年吗?”只见魏丹的眼角闪过一丝骄傲,便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将头转向了一边的车窗。魏丹将手中的一颗青白玉棋子缓缓地放在了座椅上,继而是微微低下了头,仿佛是有些困倦。 却不料,就在此时,那一直对魏丹的话打不起兴趣来的周陂镇不由得是挑了挑眉毛,只见他缓缓地将自己那只因常年握笔而磨了许多出茧子的粗糙大手放倒了妹妹的脸上,继而是满满的好奇,将眼中的目光投向了魏丹所在的方向。 “说来听听吧!”周陂镇那沉重的声音响起,此刻不由得是显得比较清脆,只见他眼神中满是好奇,于是便轻声对着魏丹说道。 魏丹闻言,缓缓的睁开了已经闭上的眼眸吗,竟然是旋即将脑袋探出了车外,只见他神色中闪烁着一抹怀念,于是便慢慢的捻起了手中的棋子,放在灯光下细细的打磨。 他的手指一点一点摩挲着那有些粗糙的棋子表面,过不多时,神色间便透漏出几分陶醉,只听他缓缓对周陂镇说道。 “且让我回忆回忆,这些事可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得清的,毕竟你们也都知道通侯之子与我帝王家关系是如何的紧张,故而这其间的道道自然也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魏丹说完,便缓缓地将脑袋从车窗外收回车里,只见他眼神中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笑意,继而是轻轻回过头,看向了此刻正面露慈祥的周陂镇。 不料,周陂镇的眼神此刻是刚好从魏丹所在的地方移开,随即便有意无意的看向了自己的妹妹“周璇若”,继而是呲牙列嘴的喊了一阵胳膊酸痛。 魏丹见到了周陂镇的此番窘态,只见他神色中也没有出现过多的东西,既没有心疼也没有体谅,竟然是难得的透露出了一股子的猥琐。 “陂镇啊,你累了就把璇若给我,让他魏哥哥揽着,绝对没错!”说着,便见魏丹的眼神中闪过了一抹邪性的笑意,旋即是缓缓地拍了拍周陂镇的肩膀,倒也没有过分的挑衅,继而是知趣的将手从周陂镇身上移开,面露笑意的看向了周璇若。 “干什么呢,你?”周陂镇略微有些不满的对魏丹说道,却说他神色中没有了往日的那种镇定,反而是满心不安起来。 虽说他当年早就有了将妹妹嫁给这两个年轻其中一个的想法,但是今日见到了魏丹的这副欠揍模样,无疑还是比较不舒服的。 却说,马车继续向前,随着越来越多乌云向着北邑滁州城边汇聚过来,终于在这五月的天空之中,闪过了一抹恢弘的闪电,伴着嘈杂的雷声,华丽落地。 周陂镇怀中的妹妹不由得是抽搐了一下,无疑是给这突如其来的雷声吓到了,继而便缓缓睁开了眼。 “哥?”周璇若用颤颤巍巍的声音说道,却说她的意识仍旧朦胧,缓缓地将目光抛向了不远处的哥哥,便是再也挪不开了。 …… 愣了片刻,周璇若的身躯不由得微微颤抖了一下,只见她慢慢的坐起了身,看了一眼自己身前的哥哥,略微有些不满了起来。 “我是大人了,哥!”周璇若说道,随即便坐起了身了,直接坐在了周陂镇的腿上,好像那小巧的谁家闺女,被爹爹揽在怀里。 却说周陂镇听闻了此番言语略微的有些尴尬,只见他慢慢的抬起右手,擦拭了一下自己额头上的汗水,旋即便将周璇若放了下来,令她自顾自的走出车去,坐在了与车夫并驾齐驱的位置上。 话说,天空上的雷霆愈演愈烈,伴随着有些散发着泥土清香的雨水,瓢泼大雨是顷刻而至。 洛云真缓缓地踱步走出屋子,缓缓地看了一眼自己身前的那张棋盘,只见他神色中闪过一丝淡然,旋即便操控着真气走入雨中,一步接着一步,缓缓而去。 周璇若坐在车外,她也是最先闻到了泥土的清香气息,只见她眼神中不由得是有些兴奋,便是轻轻地伸出手去,接起了从九霄之上落下的瓢泼无根水。 夏日,那一抹闷热被此刻的这些雨水片刻间冲刷了去,不由得是令坐在车厢内的周陂镇和魏丹眼神中多了一缕舒畅,也没了方才火药味,终于,魏丹是若有所思的说道。 “话说能和云真保持这些年肝胆相照的前提,总归还是相互的,非但是我与他之间有着十足的缘分作祟,兴许是先辈们刻意为之吧!”他的声音绵长而又磁性,此刻不由得是有些犹豫吗,却转瞬之间便将方才的那份伤心抛之脑后,继而缓缓地抬头冲着周陂镇笑了笑。 周陂镇无疑是被魏丹的这一席话给听蒙了,他自始至终都没明白过来这皇帝陛下到底是想表达个什么意思。 却说,随着魏丹声音的落下,车外不由得是传出了一阵懵懂少女的憨憨笑意,那声音清脆动耳,旋即便传递到了大街小巷。 深夜的雨水声音非常大,想必在这两旁街道上居住着的人们都是已经被方才的那道雷声给吵醒了,此刻已然是一家家的点起了灯火,估么着是有不少喜欢附庸风雅的年轻贤士们已然将自己的屋内的窗户打开,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疯狂赋诗了。 只见魏丹缓缓地将车帘放了下来,嘴角上不由得是敛起了一抹笑容,继而便不再发出声响,看着身前坐在车厢外的年轻小姑娘,愣愣出神。 若非是周陂镇知道自己的妹妹每天都乖乖的待在家里,此刻定然已经是对着魏丹要大发雷霆了,只见他狠狠地拈了拈自己手中的那枚镶着金边的漂亮虎符,不由得是手中隐隐作痛。 魏丹仿佛是察觉到了此刻周陂镇的异样,只见他慢慢的将脸凑到了周陂镇的身边,继而是面带微笑起来。 “莫要误会,莫要误会。”魏丹略带笑意的声音回荡在大雨之中,却不料此刻这瓢泼大雨已经是略微减弱了一二,令的魏丹的声音传递的格外畅通无阻,顷刻间便已经传递到了街道的大街小巷,传入了一家家人的耳中。 周陂镇见状,不由得是有些无可奈何,毕竟坐在自己身旁的是君临邑国的九五之尊,单论身份地位,与先前的邑国太子是不可同日而语的。若非是此番洛云真从南线归来,想必这周陂镇想要和魏丹一同乘车,也绝对是难上加难。 只见他脸上的表情略微缓和了下来,继而是默默地将自己所在的那一侧的车帘打开,看向车外的雨中梧桐。 梧桐树的树叶仿佛是一把把蒲扇,在雨中被雨滴击打的摇摇欲坠,显然是已经有些不成样子了。 却说,就在此时,周陂镇和魏丹所乘坐的马车缓缓地转过了一个拐角,伴随着车轮的吱吱呀呀声,白鹭街终于是到了。 魏丹轻轻地抹了把额头上渗出来的汗珠,只见他缓缓地站起身来,走出了车厢,与那周璇若一左一右相继坐在了马车车夫的身旁,继而是一席锦绣的黄金衣袍随风鼓荡,在大雨中是咧咧作响。 伴随着马车车轮的缓缓移动,终于,“镇南国府”四个烫金的大字便已经映入了他们二人眼帘,魏丹不由得是挺了挺身子,只见他缓缓地抚了抚头上的发髻,旋即便缓缓说道。 “云真呐,我与你的交情,又岂会是先辈作祟呢?毕竟,咱俩可是拜过把子,过过命的好弟兄啊!”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六十四章 无愧 一席龙袍走下马车,并无旁人搀扶,却说九霄之上,雷霆之威势却是愈发的惊人。 西南方向的天空之中,一道明晃晃的闪电划破长空,漆黑的夜几乎是瞬间便被这坚挺的雷霆撕开了一道口子,继而是轰隆隆的雷声响起,震人心魄。 洛云真孤身一人坐在屋檐之下,仰着头远看着云空,不由得是脑海中一片空白。 伴随着一行三人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院落,洛云真不由得是有些惊异的眨了眨眼睛,继而是缓缓地站起了身,脸上也是旋即泛起了笑意。 “如何了?”魏丹看着坐在台阶上的洛云真,只见他眼神中不由得是流露出了一抹慌张,旋即是快步走了上来,朝着洛云真身上便打量而去。 “还好!”洛云真答道,不由得是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静静地倾听着踩踏在大雨中的脚步声,心中难免悲凉。 不料,魏丹竟然是没走几步便是停了下来,独自屹立在距离洛云真屋檐所在不远的大雨中,同样的是轻闭上了眼眸。 周璇若手中撑着一支油纸伞,只见她略显疲惫的小脸蛋儿上不由得是闪过一丝担忧,旋即是叫着身旁的哥哥上前两步,欲给那九五之尊撑伞。 “无妨,且让我在雨中站一会儿。”魏丹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只见他眉梢微微舒展,旋即便缓缓开口道,眼眸中写满了得意。 天上的无情大雨尽数泼洒在魏丹身上,只说他浑身的享受姿态,竟然是仰面对着云天大喝一声。 “爽!” 一道天雷伴随着这声音的响起,顷刻间滑落而下。 整片天空霎时间被照耀的恍若白昼,却又在下一刻重归于寂静,只留下在雨中仰面朝天的那名年轻天子满脸的笑意,浸透了周璇若的心头。 洛云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轻轻从剑鞘中抽出了那柄名动京城的名剑“定风波”缓缓地将其抬升三寸旋即是松开手指,任由着它回到鞘中。 于是,这一夜,洛云真和周陂镇魏丹促膝而坐,分别手谈一局,皆胜,只说他们四人一同坐在落雨的屋檐下,静听雨声滑落屋檐,掉在地面上,噼哒噼哒。 …… 话说,时间临近三更,洛云真缓缓地站起了身,径自走向了自己身前的那片雨水中,拿起了一块掉落在水里的玉牌,是周陂镇的。 只见他目送着三人离开的背影旋即便是快步跟了上去,想着要将玉牌还给周陂镇方才放心。 于是,这一夜的雨水突然变得很大,当洛云真追上周陂镇的时候,他分明是从周陂镇的眼神中看到了一抹坏笑,继而是缓缓地停下了步子,将手中的玉牌抛出,直到周陂镇接下。 洛云真见此,不由得是同样跟着一行三人出了大门,矗立在雨中他目送着三人离去的背影,缓缓地眨了眨眼睛,低下了头来。 马车顶着雨水渐行渐远,终于,在街角处消失不见。 只说那魏丹有些疲倦的静坐在车上闭目凝神,而洛云真也是孤身一人坐在大门口,任由天上大雨倾盆,身前闪电破空。 ……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马车在一条条街道上穿行不止,只说当一家人的灯火终于在三更时分点起,周陂镇一行人也是在路上看到了一个跌坐在雨中失魂落魄的人影。 那个人影非常佝偻,明显已经是极为苍老了,一条长须还可以在雷霆的照映下隐隐可见。 他没有视若无睹,只见周陂镇赶忙是吩咐前座驾车的马夫赶了过去,旋即是走下了车将那坐在雨中的失意人缓缓扶起,继而是拍打了下身上的泥浆,扶上车去。 那人是个瞎子,双眼被黑布缠住了,明显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才瞎的,不敢以全面目示以众人,故而也是昼伏夜出,做起了这打更人的活计。 话说,正当周陂镇和周璇若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这个可怜人的时候,那魏丹的目光却不由得是停留在了此人腿上,由此方才可以注意到,此人竟然不止是眼睛已经瞎了,就连身上的那一只左脚也已经是被截然斩断,显然是曾经受过重伤。 “老先生,您可是我军中之人呐?”魏丹有些好奇道,却说他话语间充满了一种深长的意味,用眼睛直直的顶着周陂镇,继而是示意他让老人家坐下。 老先生缓缓的点了点头,旋即却是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只听他沙哑的声音顿时响起,略微有些激动。 “老头子我曾经是锦州营老卒万祖臣,这不,现在是这城里的打更人,听将军的话,莫非知道我们锦州老营?。”万祖臣说道,只见他眉毛不由得是向上挑了挑,旋即便缓缓地低垂了下去。 魏丹闻言,不由得是眼中满是震惊,旋即便缓缓地冲周陂镇投去了求救目光,只见他的神色中写满了为难,却也是没有直接说什么。 时至今日,每当魏丹回想起当年那叱咤九州的北邑第一营,仍旧是非常的热泪盈眶,只是这锦州老营的后话,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和老人讲,生怕是让老人伤心难过,只见他缓缓地低下了脑袋,旋即便将脑袋转向车外,等着周陂镇出言打圆场。 “老先生可有子嗣和住处啊?天气这么不好,我们便将您送回家去吧,早些休息,让孩子们给准备些热的吃食,好好暖暖身子。”周陂镇说道,继而是无奈的朝着魏丹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便不再多说些什么。 老人听闻此言,先是在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继而是苦涩更甚,缓缓地低下了头去。 “老头子我住在西城龙王庙附近,你们把我放到那里就行,应该不算远。”万祖臣说罢,只见他神色中不由得是有些悲哀,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夜被这几个好心人打动了,旋即便敞开了话匣子,对着魏丹等人说道了起来。 “当年西昌一战,老头子我先是失了双眼,继而连同左腿也没有保下来,毕竟当年做的是骑卒,腿没了也无妨,不后悔!就是可怜这后来因为眼瞎腿瘸,没有娶上婆姨,这辈子自然也就凑合着单着过了。”老人说着,不由得是眼前那块黑色的蒙眼布便有些湿润了,紧紧地黏在了他的脸上,让他的双眼变得有些不舒服。 魏丹闻言,只是眼中的震惊神色更甚,只见他将脑袋探出了车去,不由得是仰望着头上滚落下来的瓢泼大雨。 此刻,在他的内心世界里,毋庸置疑是无比的愧疚,并非是因为听了这年迈老者所说的话而心生怜悯,仅仅是因为他们这一族,实实在在是亏欠了北邑人民太多。 魏丹此刻,静静地转过头来面相身前的老人,只见他做出了一个惊人举动,竟然是将老人头上的黑色破布缓缓地解了下来,继而是将自己身上的一块未曾动用过的手巾拿了出来,给老人一圈圈的缠在眼睛上。 老人的眼睛有点恐怖,只说他的眼珠早已是荡然无存,两只眼睛所在的地方竟然是塌陷下去一个深深的大坑,继而便让人难以忍受。 魏丹轻轻地将那块手巾给老人缠扎实了,不由得是缓缓的送了口气,直到马车抵达了西城龙王庙,方才是亲自身着龙袍搀扶着老者走下了马车。 “谢谢你们!”老人对着魏丹以及刚刚下来的马车微微弯腰,继而是阔步拿起手杖,向着自己的住所方向走去。 魏丹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有些沧桑的孤单背影,不由得是眼眶湿润,缓缓地弯下腰,深深作了一揖。 “老先生,我辈皇室皆欠了您一生美好!”只听魏丹轻声感慨道,继而是将目光投向天空,看着自己眼中那莫提有多么辽阔的无边云海。 “走了!”只听他回过头对周陂镇以及车上三人说道,看的周璇若是目眩神摇,继而便差点就要倒头不起了。 周陂镇将头探出了车窗,对着魏丹缓缓地点了点头,旋即便将脑袋缩了回来,看着周璇若的眼睛里满是愤怒神情。 俗话说得好,“长兄如父”!是啊,这身为人父的人又如何能忍受自己的女儿对着别的男人那般不可割舍呢? 于是。 “走吧。”周陂镇对着车外的车夫说道,旋即便白了一眼周璇若,缓缓地低下头去看着自己手中的那枚精致虎符,愣愣出神。 车夫闻言也是丝毫不敢懈怠,只见他一挥手中缰绳,马车旋即便向前缓缓驶去,远远地,消失在了这条街的夜色里。 魏丹孤身一人穿梭在滁州城的大街小巷,只说在他的头顶之上竟然已经是撑起了一丈罡气,而这罡气的雄浑程度,比之洛云真竟然是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脚踏青云,踩踏着金銮殿前的云阶,缓缓而下。 身后,一个身着大红色蟒衣的宦官头目走了过来,只见他弯着腰有些好奇的对陛下问道。 “不知陛下去哪了?臣下可险些将皇宫翻个底朝天呐!”说罢,只见他赶忙是作揖后退两步,旋即便目光谄媚的看着魏丹。 “你在质问朕?”魏丹有些怒气道,却是下一刻便将今夜的所见所闻缓缓放下,继而是不再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 “不敢,奴才是万万不敢的!”太监轻声说道,却是继续后退两步以示恭敬。 “算了,你明天出宫去给我办件事,到西城龙王庙,届时……” 这一夜,魏丹虽说是有些气愤,却也是收束有度,将老卒万祖臣的余生做出了一些规划,不由得是长舒出一口气。 兴许,这就是无愧吧!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六十五章 穹庐先生 这天晨早,洛云真还躺在床榻上呼呼大睡,却说他的院落中却已经是来了几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哥,正在羽扇纶巾的忽扇着扇子,满面的颓废气。 “老单,我说,这天儿咋这么热呢?”一旁,一个身材修长的黑衣公子嘴角闪着一抹微弱的笑意,却在脑门子上满是汗水,他仓促说道。 “是啊,兴许是这北地旱神洛云真回来了吧,天气自然就热了。”单轩有意无意的回答着,只见他眉眼间满是憔悴,不由得是紧紧地皱了皱眉。 “什么时候去找他?”黑衣公子继续道,只见他双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头发,继而是准备向前跨出几步,去到那洛云真的房间里。 “再等等。”单轩赶忙制止了他,只见他眼神中满是不悦,旋即便一把将黑衣公子给拽了回来。 而这黑衣公子呢,他也非是旁人,正是昨天上午曾于洛云真在鸾凤楼同坐一席的那个年轻诗人,唐月华。只说他今日赫然是打扮的比较之昨天要认真一些,身上该系挂什么物件的地方是一件没少,什么酒壶啊、玉佩啊、宝剑呐,这些个文人公子最喜爱的花哨玩意那是应有尽有。 只见他转过头无奈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单轩不由得是耸了耸肩膀旋即感叹了一句“何其不公”。继而也就不再多说些什么,独自站在太阳底下默默等待,身子上的黑色绸缎则是被晒得异常发烫,让唐月华浑身暖融融的。 单轩带着朱康历走到了一旁的树荫下,他也不顾及形象,直接就蹲了下来,紧接着便一把甩开了手中折扇,继而是缓缓地低下了头。 一阵凉风被他从扇子上扇了出来,不由得是令本就是胆小的朱康历打了个哆嗦,继而便轻轻抹了把头顶上的汗水。 “单哥,你这花雕扇可是出自我朝大家许黄之手啊?竟然如此的青欲翠亮。”朱康历说道,目光竟然是直愣愣的瞅着单轩手中所打开的那柄扇子上。 单轩闻言,不由得是微笑着看了看身边的年轻人,只见他神色中写满了好奇,过了良久,方才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正是。”他说道,声音略微有些嘶哑,显然是口渴了。 “喂,你小子不来这树下歇息一会儿,可别给烤成干儿了。”单轩指着唐月华大声道,不过说真的,至于唐月华是否会被烤成干儿,他不知道!但是唐月华腰间所戴的那个那个酒壶,里面究竟装了什么好酒,他倒是鼻子尖得很。 唐月华闻言,转过脑袋看了看蹲在树底下正满面愁容的单轩,他也是略微猜到了些什么,仍旧是没有说话,静静地矗立在原地等着。 终于,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单轩总算是矜持不住了,只说他飞快的站起身来,向着身前的唐月华就是快步走来,紧接着就拿起了他跨在腰间的酒壶,狠狠地向醉中灌了两口。 不料,见此场景,唐月华非但是没有生气,居然还在眼眸中略微带上了一抹坏意。 紧接着,单轩只觉得腹部一阵酸痛,继而是不由得蹲了下来,双手捂着肚子,眼神中满是气愤。 “你居然,好这口。”单轩有些艰难地说道,不由得旋即是缓缓地向后窜游了一下身体,继而是不在说话。 “隔夜的龙井,你小子的胃当然是享受不了喽。”唐月华笑道,旋即是不由得自顾自打开了酒壶,咕咚咕咚喝了两口,竟然是丝毫没事。 于是,他缓缓地朝着躺在地上到处打滚的那个可怜二货是竖了竖中指,继而是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喝我的茶水,你还太嫩了!” “谁在我屋外面大吵大闹?”就在这时,房间内突然传出了一个声音,不由得是让屋外的三人眼睛一亮,旋即是将目光投向了房间处。 房间里,洛云真已经是换好了一袭白衣,腰悬长剑,阔步向着屋外走来。 房间外的树叶无风自动,伴随着洛云真胸口一起一伏的呼吸,在风中是回荡不止。 洛云真有些怅然的点了点头,良久,方才是微微一笑,旋即看向了不远处的三人。 “老单,你来我屋,喝点药吧!”终于,他的目光看到了躺倒在地面上的单轩,不由得是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旋即摆了摆手便转身回房。 单轩见状,腹中的痉挛是越发的厉害了,只说他赶忙是爬了起来,追随着洛云真的背影往屋内而去了。 屋内,洛云真缓缓地架起火炉,烧了一壶不知道是什么的熏黑药物,味道也是不敢恭维,却说那单轩是急的团团转圈,险些就要一泻千里。 好在,洛云真的动作够快,幸亏是赶在他解放自己肚子之前将药给熬了出来,夹杂了真气催动火势,从熬制到结束也不过是用了不到半刻钟的时间。 单轩总算是喝上了那梦寐以求的救命药水,也是几乎在他药剂入口的同时,腹中的疼痛也便减轻了不少。 “哈,好药。”单轩喝完,不由得是感慨了一声,旋即只见他站起身来,向着门外便阔步走去。 “这,这就好了?”唐月华有些震惊的看着面前的单轩,不由得是有些好奇,只说他不由得是回想起了前些日子一个同样做出了这等傻事的贵族公子哥,继而是眼中震撼更甚。 “还等什么呢?车子就停在府外,已经等候多时了,再不走这今天的宴会可就要泡汤了。”单轩已经是彻底的不再感受到腹中的肿痛了,只听他高声道,旋即便缓缓地低下了脑袋。 “来了。”朱康历回答了一句,转而是快步出了房间,向着洛府大门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目光灼灼。想必他也是非常期待今天在南盘江上摆宴这一档子事儿,所以此刻分外的精神,一改往日的邋遢形象。 洛云真也是和唐月华携手出了屋门,只说他缓缓地抬头看了眼天空上升得老高的太阳,继而是摇了摇头,嘴角中闪过一丝苦笑。 “还当真是把自己身体作坏了啊!”洛云真感慨道,旋即是陷入了深深的回忆里。 想当初,自己曾经和魏丹隔夜对弈四次,未曾中途休息过,也没有如今的这番光景。谁知,昨夜仅仅是出去串了个门儿,回来又唠了几句天儿,今日居然是如此之疲倦。 洛云真叹息了一阵,不由得是缓缓地抬起了脑袋,他也不再多想些什么,反正只是玩玩儿而已,自己又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只见他快步追上了走在前面单轩,继而是第一个走上了那辆等候在门前很久的马车。 马车非常的华美,但是看外观便绝对不是普通富贾家里可以享受的了的,于是,洛云真也不说二话,当机立断,在主位上坐了下来。 等着身旁的三人也一个接一个爬上马车,洛云真也是毫不意外的主动开口道。 “走吧。” 马车被车夫驱使着缓缓向前前行,虽说是走的有些缓慢,却也绝对比较之寻常马车要快上了不少,洛云真坐在主位上,不由得是非常舒适的闭上了眼睛。 马车晃动着,一摇一摆之间仿佛是小船儿不断摆动。 洛云真轻轻的闭上了眼睛,静气凝神,缓缓调理着身上的伤势,继而便不再说话。 而在他身边的几人,却是突然交谈的激烈了起来。 而据说这不听不知道,一听当真是给人吓了一跳。 洛云真忽然睁开了双眼,目光中闪烁的满是惊恐,却又是转瞬即逝,继而便在脸颊上写满了忧伤。 话说,这三人讨论到的也倒不是其他的事情,只是这京城西南的一个学堂里,有个上了年纪的老学究,死了,就在前天。 此人姓徐名正天,自号曰穹庐先生,常年于白鹿洞书院撰经释文,席地说法,名望极大。 虽说他在朝中没有功名,却在天下文坛中的地位几近于无双,即便是那位坐在朝中的九五之尊见到了也要礼待三分,故而此人辞世的消息一处,也是顿时在京城扬起了不小的轰动。 洛云真他自然从来没有告诉过身旁的这三个人,自己当年在白鹿洞书院求学的经历,虽说那段岁月只是他生命中极端的几个片段,却也是印象深刻,十分珍重。 这一刻,洛云真只觉得自己心中有什么梗着的东西破碎了一般,两行泪水瞬间便流淌而下,浸湿了他的眼眸。 身旁,几个同伴看到了洛云真此刻眼中的情景不由得是愣了愣,旋即便追问了起来。 “怎么了,云真?”最现实唐月华开口了,只说他眼神中写满了关切,而身旁两人也是将那非常关心的目光投向了洛云真。 洛云真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只说他快速的用袖口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花,旋即便有些沙哑道。 “穹庐先生的冢在哪?”说罢,只见他的眼角再度湿润,不由得是回忆起了那位曾经喜欢摸着自己脑袋讲故事的慈善老头儿,继而便再也无法控制情绪。 “城西南,碑杨古寺。先生把坟留在了那里,他临终前说过想等一个人,可惜没说名字,便把坟留在了那里,说迟早那人会知道。”朱康历曾经也是这穹庐先生的学生,他赶忙是回答道,旋即眼眶也湿润了。 洛云真听闻此言,眼中的泪水不由得是犹如泉涌,顷刻间便夺眶而出,顺着眼角滴落了下来。 于是,这一日,洛云真在马车上暗自定下了一件事情,他没有说出口,只是将其隐藏在了心中。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六十六章 浣溪沙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终于,马车缓缓地驶向了京畿渡口。此渡口同样也是南盘江的渡口,却说有一座宽广的码头立于其上,分外壮观。 码头上,一艘巨大的鸿蒙楼船正停靠的整齐,楼船之上,早已经是一番热闹的景象。 吱吱呀呀的声音响起,载着一行四人的马车最终在楼船之下停了下来,却说先是一个手拿折扇的公子哥儿从车上阔步走下,旋即则是第二个,第三个。 最终,当一名身着白衣的公子哥儿迈着轻快的步伐从马车上走下来的时候,楼船之上顿时是响起了滔天雷鸣般的掌声,只见,在其上有数十位衣着华美的阔绰公子哥儿纷纷是悍然而立,目光默默注视着眼前的这一袭白衣。 白衣涉着阶梯逐级而上,步伐稳健且扎实,伴随着他腰间闪闪发光的名剑的不停晃动,终于,他一步站在了甲板上。 洛云真停下了脚步,他放眼望去,只见眼前尽是雕梁画栋的美饰,继而是诸多公子哥的注视眼神。 唐月华拍了拍洛云真的背,只见他神色有些徜徉,继而便缓缓地停下了言语,阔步向前走去。 洛云真有些好奇的看着他一步接着一步上前的背影,继而是不知所以。 “老唐要作诗了,这下可有好戏看了。”单轩见洛云真满脸的疑惑神色,旋即也不多说些什么,只见他悄悄地将嘴巴凑到了洛云真的耳边,继而便如是言道。 洛云真闻言,眼神中闪过一抹微笑,只见他缓缓地用手抚了抚头上发鬓,旋即便向前迈出几步,跟到了唐月华的身后。 却说这唐月华此刻身形摇曳,在一处早先便为他摆好的文案前是俯下了身去,不由得双眸微眯,缓缓地喘着长气。 一旁,有一个单独为他准备的酒壶,其间放的无疑是这世间最烈的绿蚁酒,用以让诗人宿醉。 唐月华见状嘴角流露出了一抹笑意,却说他毫不含糊,旋即是一把将那酒葫芦抓起,继而是开了盖子,向着口中就是咕咚咕咚倒去。 一阵浓烈的酒气顷刻间回荡在四周,霎时间整船可闻,唐月华只是沉醉在这飘香浓烈的酒气里,不由得是难以自拔。 洛云真见状,不由得是再度上前几步,来到了与唐月华所比肩的位置,亲自为唐月华研磨起墨汁来,只见他神色中丝毫没有委屈之意,竟然是难得的显露着一缕自得。 墨香掺杂着酒气在甲板上散开,此刻洛云真只觉得是自己头脑中有什么东西裂开了一般,顿时变得非常空明。 却说,当唐月华终于进入到那种自我陶醉的状态之时,洛云真早已是研好了墨,后退两步站到了一边。 唐月华眼神迷离,脚步也不是非常稳健,只说他随手抄起了一只白狼毫毛笔,沾起墨汁,便提到了嘴边,用嘴唇微微理了理笔上的狼嚎。 旋即,他坐下了身,缓缓地睁大了自己的眼睛,仰面朝天,不有的是长叹了一声。 “我自长风向天去,今朝春旗染酒香。”他的声音雄浑巍峨,难得的显露出几分呐喊,不由得是令的座下众人一片喝彩。 却说唐月华依旧是不悲不喜,只见他缓缓地提起了自己的白狼硬毫笔,旋即是高声唱起歌儿来。 说真的,他唱歌儿的声音实在是不敢恭维,毕竟一大老爷们,再加上此刻醉酒,中枢神经紊乱,故而很是难听,更甚者是带着一丝苍凉的哀嚎。 洛云真等众人静静地看着他此时的种种表现,只见他们皆是淡定自若,继而是缓缓地将目光投向了唐月华,眼瞧着他耍酒疯都是无可奈何。 突然,唐月华仿佛是感悟到了什么一般,只听他口中的歌声竟然是戛然而止,旋即便缓缓地长输出一口气,喟然长叹道。 “轻汗微微透碧纨,明朝端午浴芳兰。”他的声音此时非常中正平和,在隐约中还携带着一股子的书生意气,仿佛是一朝书生在学堂,今朝书生到庙堂一般。 却说座下众人听闻了此言,无疑都是大喝一声“好”继而是安静下来静待后文。 却说那巨大的楼船在此刻微微的晃动了起来,继而是离开了渡口,朝着南盘江的江中游去。 唐月华再度沉默了下来,只见他拿起了酒壶,一口接着一口,不断地饮下,继而是缓缓地再度合上了眼。 只见他盘膝坐着的身影不断地随着船体的移动而摇晃着,继而便不由得面露陶醉神情。 “好酒!”他高声长啸道,继而是不断的饮下那一壶浓烈绿蚁,再无下文。 天空中云雀发出几声哀鸣,伴随着夏日长风的吹拂而不断扑扇着翅膀,直到西方天边归隐起了几道细小的仙人痕迹,方才是继续鸣叫着逐渐远去。 洛云真仰头看着天空,这一日的云彩低垂,好似整片天空就在头顶一般,他轻轻的闭上了眼睛,不知不觉的也是陶醉了起来。 突然,已经沉默了有一会儿的年轻诗人再度睁开了眼睛,只听他高亢的声音再度响起,转瞬间便传递到了身旁的各个角落。 只听他说道:“流香涨腻满晴川。彩线轻缠红玉臂。” 此句一出,顿时便令的坐下诸人喝彩声不断,继而便再度重归于平静了起来。 虽然此刻这首绝句诗篇好似是已经可以宣告结束了,但是但凡有点文采的座下公子无疑是都知道,这诗篇绝对不会仅有这两句,而此刻也都是静待下文。 唐月华见此场景不由得是微微点了点头,却说他眼神中充满了淡然,不由得是猛地吸了一口气,旋即便高声说道。 “小符斜挂绿云鬟,佳人相见一千年。” 说罢,只见他赶忙是站起了身来,缓缓地拖着自己疲惫的身躯,一个字接着一个字,一笔接着一笔,用有些颤抖的手不断地在那早就已经为他放好的几道熟宣纸上飞速落笔。 只见他的眼神压根没有放在那纸面上,竟然是不停地看着天空,旋即便缓缓地沉默了下来,将眼神投向了远处的那一方云雀。 酒壶不断地往他口中倒着酒,一丝一缕的酒水顺着唐月华的两颊流下,时不时的滴落在纸张上传出噼哒噼哒的声音。 唐月华也毫不含糊,只说他手上笔画龙飞凤舞,各种字体笔走龙蛇,写的是舒畅飘逸,字体盈满而稳健。 座下众人看的纷纷是神色中充满了敬佩,只说这唐月华手速之快,无疑是每个网络写手所向往的,像我这样一个小时只能写一千多字的没用作者,迟早要被他鄙视死。 唐月华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只说他手指在一起一落间,给人一种灵动脱俗的感觉,顿时是传递到了洛云真的脑海中,不由得是令的洛云真暗自点头。 “好字。”座下,已经不知何时开始有越来越多的人喝彩了起来,这其间就连吏部公子单轩都是给高兴地手舞足蹈,即便是如同那羞涩懵懂的新榜状元,此刻也是差点没兴奋地跳起来。 话说,一阵悠悠入耳的乐声传来,无疑便是这楼船上由诸多公子合资聘请的乐师所奏的了。 这声音参差入耳,给人以灵动漂浮之感,若非是此刻分明众人是站立在甲板上的,恐怕就要有不少人怀疑,自己是否是漂浮在空中了。 唐月华的诗篇写的很快,虽然用了很多文字来描述这个写作的过程,但是若果是真的去写,其实也就是短短小半柱香的时间。 只见唐月华终究是在熟宣上留下了最后的一笔,是自己名字的落款,而此刻,但是看他所写的那华美诗篇方才可以发现,此诗竟然非是诗。而是一首名动天下的词,叫做《浣溪沙·端午》。 而在他将诗词写完之后,竟然是扬起头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干的是好不畅快。 却说唐月华在喝完杯中酒之后,竟然是直接倒在了地上,四脚朝天差点是喝的一命呜呼。 洛云真缓缓地抬头看向了唐月华所在的方向,只说他神色中充满了复杂,也是在深层的意识里找到了自己和这王朝一流诗人的差距。 差距,没错,虽然洛云真可以写出更好于此的绝美诗篇,可是如果让他去临场发挥,想必绝对比此刻的唐月华要差上许多,而此刻更别提是在如此的人的注视之下了。 洛云真缓缓地走到唐月华身前,他慢慢地将唐月华搀扶了起来,使之不再如方才那般跌跌撞撞,继而是缓缓地搀扶着他来到了那桌案之前,一手将那诗篇给提了起来。 只见他将哪幅字画给高举过了头顶,旋即是满脸陶醉的看着眼前的诸多公子哥儿。 的确,这篇绝好的诗词并非是他写的,可是此刻的他却仍旧是陶醉如泥,不断地在风中徜徉。 “干得不错,月华。”洛云真说道,不料,唐月华旋即是一口吐在了洛云真的身前,只听他有些痛苦的小声颤颤道。 “给我,腰间的龙井。” 于是,这一日的上午,洛云真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隔夜的龙井能解酒!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六十七章 水下暗影 咕咚咕咚,几口茶水下腹,唐月华的神色顿时好看了许多。 却说,他微微摇了摇头,脸上依旧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却已经能够站稳脚步,搀扶着洛云真的肩膀便摇摇晃晃的朝着楼船中早已准备好的一间雅室遥遥而去。 室内,有几个长相俊俏的小娘子手持长衫,站在早已准备好的各个座位后面面容妩媚,洛云真见此场景也不由得是微微叹息起来。 作为这鸿蒙楼船每年的熟客,他自然是非常清楚这些个长相甜美的小妹妹是哪个龌龊所安排的,故而在此刻也只能是这般如此了。毕竟,拒绝人家的美意也是不怎么礼貌的! 洛云真将唐月华放到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座位前,只说他神色平静,眼角的余光还时不时的瞥向单轩他们所坐的位置。 昨日一席刚散,今天他们举国闻名的京城四少居然是又凑了一桌。 只说那酒水就在此刻是由一个又一个身段妖娆的俊美姑娘给端送了上来,她们一个个是面容清秀,嘴角上还带着一丝甜甜的笑意。 朱康历非常礼貌地朝着这些个姑娘们报以微微的一笑,只说他口中并未说出任何话语,却是顿时便令的这些少女们各个春心荡漾,就差了跑到红纱帐中等着喊人家朱哥哥了! 洛云真脸上表情非常淡定,只说他将目光投向了一个站在自己身前不远处的姑娘,继而是与之对视,旋即缓缓低下了头,凝视长袖。 袖中,有一支长笛正在洛云真手中发出接连不断的颤鸣之声,只说他手上青筋暴露,竟然是久久的看着手中长笛默不作声。 “公子,奴家给您上了壶好茶,这大热天的不适合饮酒,公子就且以茶代酒游玩江上吧!”那个站在他身前的姑娘见洛云真好似有些羞切的低下了头,不由得是嘴角染上了一抹笑意。 话说这不仅是男人会多情,这女人要是真看了男人的容貌萌发了那种想法,也是决然不会比男人差的! 于是,只见这姑娘顿时是满脸的绯红,转瞬之间就是目光痴痴地看着洛云真所在的位置,继而是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了! 洛云真手中仍旧是紧紧攥着那支青绿色长笛,却说他眼中满是震惊神色,继而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眸。 其实啊,他先前并非是看那姑娘看入了神,而是分明感受到了那笛子之中长剑的震颤,呆滞了一刻,这才给了那多情姑娘许多非分之想。 却说,洛云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继而是对房间内的诸多兄弟打了一声招呼,旋即仰首阔步出了房间。 他再度来到了方才站过的甲板上,目光灼灼的看着水面。 却说,洛云真手中的长笛继而是颤动的更加激烈了,洛云真见状也是不知所以,于是便继续向水面凑了凑。 他将脑袋探出了船舷,目光则是投向了船板下的幽深江水,洛云真不由得是双眸开始变得模糊了,继而犹如目眩神摇。 恍惚间,他仿佛是看到了一个影子,出现在了幽深的江水中。 影子非常庞大,在水中不断游烨着让人有些摸不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只说它一起一伏,不由得是令洛云真手中长剑不停震颤着越发的厉害。 “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还得下去看看才知道!”洛云真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却说下一刻他竟然是不顾三七二十一,直接是一跃而起,跳入了深深地江水中。 船板上的人不由得是一阵惊呼,却说当他们看清了那人的身影之后却又不由得是松了一口气,继而是赞叹了一声好一个京城大少,便不再一惊一乍了。 这洛云真在常人眼中有着何等地位此刻便可想而知了,却说他身影随着不断的飘落,最终在南盘江的江水中溅起了一个不小的水花,继而便飘荡在了江水之上。 五月的江水并没有原想的那般令人感到燥热,却说这洛云真此刻不由得是眼神中越发的炙热了,继而便缓缓的看向了自己的脚下。 那道巨大的身影依然在鸿蒙楼船之下不断地起起伏伏着,只见它时而变成一个球状物体,时而又成了一条线装物体,非常的让人震撼。 南盘江江水极深,洛云真只能感觉这道身影应该是在距离自己将近十丈以外的水下,而根据它在江面之上的倒影而看,显然是有着数十丈之巨。 洛云真缓缓地对着水下点了点头,只说他又一次抬头看了一眼船舷,继而是下潜了下去,脑袋钻到了水下,眼睛却是一直睁开的。 只说,当他将视线移到水下之后,下面的场景顿时是令得他吃惊不已,洛云真不由是眼眶瞪圆,神色中满是不敢相信之色。 一条长度在三十丈左右的庞大生物正在用一个头一样的东西仰视着自己脑袋上的鸿蒙楼船。 洛云真仅仅只是此刻与它遥遥对视便感到身上压力山大,可想而知,此生物长得是如何震撼人心了。 洛云真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却又是片刻间便被他打消了去,只说他非常不情愿却又是迫不得已的向着水下游了过去,双臂微微滑动,旋即是身后水波荡漾。 终于,当洛云真下潜到将近三十丈的距离时,他才终于是看清楚了那只巨大的生物。 当然,或许这里用“条”字更加形象一些,毕竟这并非是一只所谓的水怪,而是,一条头上生了双角,面容狰狞的真龙。 洛云真眼神中满是惊骇之色,虽说他此刻已经是化龙上镜,却也并非是这世间任何一条真龙的对手,更何况此刻还在水中,自己受了重伤,对手还是个庞然大物。 他赶忙是用双手快速的划起水来,一溜烟就准备向着水上跑去,谁曾想就在他做出这番举动的那一刹那,这条长相可怖的真龙就发话了。 “人类,你身上有一道气息与我很是相近,想必是它唤醒了老夫,你此番来到南盘江之上,可是要来祭拜那八百年前抱石投江的可怜书生的?若是如此,那我等了千年的人便是你了!”真龙说道,它的声音雄浑且巍峨,此刻更是散发着些许威严之感。 洛云真闻言愣了愣,却说他旋即是在神色中闪烁过一抹惊骇,继而是在内心默默念叨了一番,心想着是不是自己的真龙之血给把这家伙引来了。 不料,却说就在此刻,那真龙居然是再度发话了,继而是又一阵雄浑的声音响起,沾染着威严。 “行了,我且告诉你,由于这世间有因果报应,故而我是绝不会对着凡人动手的,既然你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不妨就先到我的洞府去,咱们久坐畅谈如何?”真龙说道,言语间不由得还流露出了一丝真诚,继而是洛云真神色一滞,旋即便缓缓地坐了下来,游向了身前不远处的那条巨龙。 “好。”洛云真见这条龙却实是没有恶意,便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他旋即是应承下来,便乘坐到了龙背上,被巨龙给驮着带走了。 洛云真只觉得面前的水流速度变得非常之快,却说他神色之中不由得是流露出了些许惊骇,继而便缓缓地睁大了方才一直睁不开的眼睛。 “不必惊慌,我们马上就到了。”巨龙仿佛知道此刻的洛云真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只说他缓缓地对洛云真说道,几乎也就是在与此同时,洛云真只觉得胸口一轻,便是彻底没了那种在水中重力消失的感觉。 只见,他出现在了一个非常庞大的黑色洞府之中,洞府里除去了几个看起来非常年轻貌美的年轻侍女以外便再没有其他人了,额,或许这些侍女也不是人。 “到了。”巨龙对洛云真说道,只见它旋即是缓缓地化作一道流光,几乎是转瞬之间,便化作了人形,变成了一个长相俊美的灰袍男子,矗立在洛云真面前。 洛云真见此一幕不由得是挑了挑眉毛,神色中满是惊奇和骇然,因为,自从他跟随者自己的师父白衣陈长安开始练剑以来,便从来没有见识过如此强大的人……啊不,是龙。 所以,此刻的洛云真别提是有多谨慎了,毕竟实力无限接近于仙人境界的师父也已经有着几近于世间第一人的能耐了,可此刻的灰袍男子却无意单是在气势之上便要强了师父许多。 “别紧张。”灰袍男子见洛云真正一脸警惕的神色看着自己,旋即是面露笑意,只说他缓缓地在前面引路,继而笑道。 洛云真没有说什么话,只见他紧紧地跟随在这条巨龙的身后,额,是龙人的身后,继而是缓缓地打量着四周。 四周的侍女非常的漂亮,令的即便冰冷如洛云真,此刻也是不由得略微有些动容。 他们一步接着一步,穿过一条条宽阔的廊道,走过了一座座灰暗的花园。 直到此刻洛云真方才发现,自己竟然是置身于昏暗的降低,在头顶之上的一片茫茫昏暗之中,居然是隐约有着自水面上方射下来的细小光束,穿梭过这深深地江水,来到了自己身边。 于是,洛云真终究是跟在这黑袍龙人的身子后头,来到了这座龙人洞府的深处,在那里,他将见识到些什么呢?敬请看,下回分解。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六十八章 龙血洗髓 随着洛云真与灰袍男子的位置越发的深入,终于,一句巨大的骸骨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骸骨身段庞大,面容之上长相狰狞,却是丝毫没有显露出那骇人的气息,看来也仅仅是一具远古巨人的骸骨罢了。 却说,那灰袍男子的步伐在这具庞大的骸骨前停了下来,只见他缓缓地转过头,目光灼灼的盯着那具骨骸,眼眸中闪烁过一丝寒意。 凝滞了片刻,灰袍男人并没有对洛云真做出任何解释,却说他缓缓地再度迈开步子,引领着洛云真向着洞府深处而去。 随着二人脚步一前一后的踩踏在那副庞大骸骨之下之时,洛云真只是忽然感觉到头脑间一阵剧痛,旋即是角上步伐都有些不太稳健,继而跌跌撞撞起来。 那龙人见状不由得是在嘴角流露出一丝微笑,却说他缓缓地将目光投向了洛云真,只见他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冰冷的蓝光,继而是将身前的洛云真照亮了。 洛云真在这种状态下硬抗了片刻,终于,伴随着那道蓝光的照射,他的脑海中仿佛是被一股浓郁的气息所笼罩了,旋即便轻松了许多。 他便继续迈起步子,向着前方走去,一步接着一步,虽然有些蹒跚,却也在不断前进。 灰袍男子看了一眼此刻洛云真眼神中的倔强神色,眼角上不由得流露出些许赞许,只说他缓缓地转过头去,继续在前面引路起来。 洞府很大,洛云真只觉得方才自己走过的路已经是完全记不得了,便是缓缓地跟着灰袍男子,步履无声。 终于,穿过了一座不知道生长了什么植物的院落,一座广袤的大殿便也就近在眼前了。 洛云真只觉得自己眼中的这座宏伟庙宇有些凄凉,却说,当他第一步跨入大殿中的时候,不由得是脑门子上一阵青筋暴跳,旋即是险些没有直接晕倒。 他缓缓的瞪大了自己那双好看的丹凤眸子,继而是向着殿内打量而去。大殿中的陈设非常简陋,却在此刻给人一种宏伟异常的感觉。 洛云真只觉得是脑门子上冷汗直流,继而是缓步跟在灰袍男子身后迈过了门槛。 突然,一道荒诞不羁的声音刹那间回荡在这座简陋的大殿之中,继而是令的洛云真浑身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继而便跌坐在了地上。 洛云真伸出右手,轻轻地擦拭了一下自己额上的汗水,旋即是只见一枚火红色的印记便在洛云真的眉心越发的清晰了起来。 洛云真缓缓地站起身,只见他轻轻地捏住自己手中的长笛,也是好悬的神奇,只说他的身体伴随着那红色印记的闪现竟然是不再如方才那般反应强烈了。 他的额头上冷汗渐渐退去,只说他那一袭白衣,在这幽深的宫殿深处,显得是格外的引人注目。 “进来吧,这里是我的寝宫,可能长年凝聚了我的神识,故而对外人不太友善。”灰袍男子对洛云真说道,只见他旋即是朝着洛云真投去了注视的目光,继而便缓缓地朝着大殿的后院而去。 洛云真紧跟着他,却说他此刻是非常的小心仔细,一步接着一步,脚步轻轻。 “不用那么小心了,这里面没有什么别的东西。”灰袍男子见洛云真这番小心翼翼的作态不由得是面庞上泛起一股微笑,继而便缓缓地朝着洛云真走了过去。 洛云真这才放下了警惕,只见他神色中尚且还有一抹未曾消磨掉的谨慎,却已经是较之方才好上了太多。 两人转过一座廊道,在一处拐角处的座椅上坐了下来,只见那灰袍男子面容闲适,隐约之间尚且还有着一些兴奋意味。 “你可是被将那紫钧宝剑给带来了?”灰袍男子问道,只说他目光灼灼的盯着洛云真,不由得是有些难以掩饰的激动。 洛云真缓缓地点了点头,他面露诧异,却又是旋即了然,想必自己的紫钧方才的那番激烈作态,是感应到了这强大如仙的灰袍男子才做出的,只是,不知这二者之间又有哪种联系呢? 洛云真想着想着,不由得是有些懊恼,但他也不敢主动去询问这灰袍男子此番事情,愿意呢,必然是因为此时这灰袍男子的动机尚不明确了! 灰袍男子见洛云真如此作态,不由得是面露笑意,只说他缓缓地对洛云真点了点头,示意了一二,继而是缓缓地朝着洛云真的眼眸看去,他轻声说道。 “你在想些什么我都知道,先认识一下,我叫轩客,是这条南盘大江的镇守神兽,此番受到了你手中紫钧剑的召唤而醒来,故而特此来见你一面。”轩客神色有些无可言说的惊喜,旋即是高声道,只见他眉毛微挑,眼皮子竟然已经是快要达到眉毛边上了。 洛云真闻言,再度木讷的点了点头,只见他有些慌张的看了一眼身前的灰袍男子,旋即是第一次开口道。 “不知这紫钧剑与前辈有着何种的渊源,此番小子打扰到了先生休息,还望见谅。”洛云真的语气诚恳,虽然说的全是套话,却也没有让人反胃的意思。 真龙闻言,神色微微凝滞了一瞬,便是缓缓开口道。 “我曾经收了一个徒弟,是叫屈灵均,临别时曾将此剑授予他,让他佩剑抹尽世间不平,也不知他当今如何了!”轩客神色间透着一股子恍惚,是啊,一梦隔世八百年! 洛云真闻言,不由得是满脸惊骇,只见他缓缓地站起身,险些没尖叫出声来。 “屈灵均,那一代文坛领袖不是投江而死吗,莫不是来这里学了些通天法门,没死?”他的神色间充满了惊骇,旋即是缓缓地抬起手来,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轩客闻言,不由得是点了点头,继而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那神情,仿佛是在回忆。 不料,洛云真此言一出,他顿时是想到了些什么,继而在说完之后便语塞了,没有继续映衬着这灰袍男子说下去。只见他缓缓地扯了扯自己袖口的长襟,旋即傻笑了下。 既然当时这个屈灵均没死,那么此刻这柄宝剑在自己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就可想而知了。 洛云真缓缓地同样是合上了眼睛,只见他神色中充满了疑问,却又是旋即睁开,看向了坐在自己身前的轩客。 轩客此时也是同样感觉到了什么,只说他同样是睁开了眼睛,便是刹那间,四目相对。 “你怎么会有这柄剑?”轩客满是不敢置信道,继而是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抬头看了一眼大殿上方的梁柱,轻轻合上了眼,那神情竟然是略微有些悲伤。 “也罢,也罢。”只听他喟然长叹道,继而是再度睁开了眼眸,说道。 “当年,屈灵均从江顶沉入水中,本已是半死不活,却有幸来到了我洞府之滨,幸得仙缘,足足随我修炼了三百年,方才再度踏足人世,虽然此时他生死未卜,但我却不得不承认,有他的日子,很不错!”他的声音有些怅然,神色间满是伤怀,却也是缓缓地拍了拍洛云真的肩膀,继而轻声对洛云真说道。 “后生,你很不错!若是能跟我修炼上百年时间,想必是能有不错的效果,只是方才在刑天骸骨前我曾推算了你的命数,注定要早早地升入齐天,故而我也便不能留你了!”轩客很友善,只见他眸光中奕奕有神,继而是令的洛云真心间一暖。 “轩客前辈,我使用这柄紫钧剑也有一些年岁了,却是始终不得要领,可否由先生告知一二,,我也好有所精进!”洛云真说道,只见他听闻了轩客先前的言语早已经是满面春光,旋即便缓缓将紫钧剑抽了出来。 轩客看着洛云真手中的那支长笛,他接了过来,继而是轻声对洛云真点了点头,只见他将紫钧剑出鞘一寸余,便是点了点头。 “好,那我便先给你说说这柄剑的由来吧!此剑,名紫钧,乃是两千年前盛唐时期的大炼器师李子卓耗时数百年而炼就而成的三柄神兵之一,其材质选用了星痕陨铁,乃是世间最坚固的物件之一,故而也必然是每个横练剑客的精选,而你作为一名内修修士,是难以完全发挥出它的力量的。”轩客说道,旋即是将宝剑归鞘,目光灼灼的看向了洛云真,缓缓地将紫钧剑递还到了他的手里。 洛云真接过宝剑,继而是有些不明所以,星痕陨铁这种材质他是听说过的,但是他却完全不知道轩客所说的其他这些,故而便是有些蒙圈。 轩客再度朝他点了点头,只见他竟然是顷刻间在嘴角生出了龙须,旋即是对着洛云真缓缓说道。 “既然你今天见到了我,证明咱俩还算是投缘,这次我变将自己的龙血借你洗髓吧,虽说会损我百年道行,却也在这漫长的修行岁月中算不得什么,年轻人,你且记住我一句话,此后余生,务必要以苍生为己任,才能不悲情,不孤单!” 只见,轩客片刻间便再度变回了龙形,他有些仔细的盘旋在洛云真身周,运用着自己身体里的血液,迎合着洛云真体内的真龙血脉,不断地为他活血舒筋,洗髓锻体。 于是,洛云真此番停留在洞府之中,不知道是过了多久。 临走时,他只记住了这轩客所说的一句话:“记住啊,人间有你,值得。百年后的人间仍有白衣,还是值得!”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六十九章 如过三秋 水波荡漾在洛云真身周,随着他逐渐向上开始不断漂浮,只见,世外那冥冥的光亮也已经清晰可见了。 洛云真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身体,只见他身上的伤势已经痊愈了,此刻那表里晶莹剔透、弹性十足的肌肉是越发的令他感到难以置信。 龙血洗髓,此刻他的身体强度已经远非从前所能比拟,如若洛云真修为再进一步,想必是迈入金甲之后便可以纵横龙王境之下,几近于无敌。 洛云真正这般想着,心中不免是有些兴奋,却说他已经是逐渐来到了水面上方,伴随着越发靠近的水面,他吐出了满嘴气泡,旋即是探头出水。 水上方,几艘大型楼船正停靠在河道的两岸,身周已经是冰雪连连,时光则也是再度来到了深秋,北邑的寒冷笼罩了这片土地,竟是令的刚刚出水的洛云真不由是打了一个冷战。 他缓缓的抬头向着天空瞭望而去,会觉得眼前目光所及之处尽是苍凉,继而不由得是响起了自己的家人,旋即便飞身出了水面,脚踏涟漪,向着岸边走去。 岸边,洛云真看到了自己曾经所乘坐的那艘鸿蒙楼船,此刻正停靠在南盘江的波涛之上,伴随着点点浮冰,一起一伏。 洛云真不敢多想,此刻他只是知道自己的家人想必是已经近乎疯狂了,而那令他往日里无比疼爱的弟弟洛云逸,更是必然已经痛苦许久了。 于是,只见他飘身而起,脚踏呼啸的北风行走在了漫天风雪之上,在他的眼神之中,闪烁着湛蓝色的寒光,却是犹如龙眼,瞪得滚圆。 洛云真缓缓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只说他袖中的纤白玉手不由得是紧紧攥住了紫钧剑,继而放目远眺,目光所及之处竟然满是荒凉。 往日里热闹辉煌的滁州城此刻已经是变了一个样子,街道上空无一人,唯独有巡城的甲士还在大街小巷之中转转悠悠,所过之处的目的,也是不言而喻。 洛云真心中顿时闪过一丝不安的念头,却说他缓缓地抚了抚头上的发鬓,旋即是向着白鹭街所在的方位飘身而去。 白色的身影划过长空,有如白昼流星,飘逸洒脱。 城外,战鼓声三通响起,伴随着越发响亮的操练声,不由得是响彻云霄。 洛云真的身影在风雪中飘忽不定,只见他眼神中充满了忧虑,竟然是在空中飞奔了起来,踩踏着从空中飘落的风雪,飞速的向前飘去。 他的身影在这九月的天空中闪烁着,腰间佩剑定风波由于洛云真速度实在太快,不由得是与空气碰撞,发出了一连串的音鸣。 洛云真缓缓地点了点头,却说他神色中越发的是凝重了起来,而几乎是与此同时,白鹭街的街角便已经近在眼前了。 洛云真并没有打算神出鬼没的直接落回到院落里,只见他身形飘摇,在距离大院还有数十丈远的门房外就降落了下来,旋即是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洛府的这块经历了数百年风雨的宝贵匾额。 洛云真缓缓地站在了这块牌匾之下,只说他并未急着快速走入院中,只是有些怅然的站在门外,愣愣出神。 在轩客的洞府时,他并不知道具体是过去了多长的时间,只是一直昏睡着,被轩客的龙血所覆盖,此刻再度回到人间,不由得是恍如隔世。 出神了片刻,却说洛云真终究还是缓缓地迈开了步子,向着身前的十三级阶梯走了上去,门前两座狮子像被冰雪覆盖了脑袋,此刻正有些滑稽的看着缓步而来的洛云真,令的洛云真不由得是眉毛向上微微挑起,旋即便缓缓地长叹一口气。 门房中的管事见到门外来了人,赶忙是走出门房来朝着洛云真打量起来,洛云真只觉得这门房有些眼生,却也没多问什么,洛府毕竟人多,他便继续向着房内走去。 “站住。”门房见这一袭白衣在风雪中缓步而行,不由得是有些呆滞,继而便充斥起了一股子怒气,看向了即将迈过门槛的洛云真,他高声吼道。 洛云真闻言,不由是缓缓地愣住了,只见他停下了自己的脚步,旋即是转过脸去上下打量着这个长相魁梧的年轻门房,有些饶有兴趣道。 “你是新来的?” 那门房闻言,不由得是再度愣住了,却是丝毫不怕这长得分外清秀却衣着不甚华美的白衣公子哥儿,只听他声音有些怪异的桀桀了起来。 “我是新来的?你才新来的呢,我家主人下过话了,不见外人,你还是请回吧!”门房道,旋即是转身回屋,不再搭理洛云真了。 “唐老二呢?叫他出来。”洛云真见这门房傲慢至极,不由得是满脸的黑线,只见他眼神中闪过一丝怒意,旋即便缓缓地朝着门房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唐老二,哪个唐老二啊?”门房问道,旋即是挣脱开洛云真的手,继续自顾自的朝着屋内走去,这天气很冷,他不由得是打了一个激灵,旋即便不再多说什么,快步走入了屋内。 话说,此言一出,洛云真不由得是呆滞在了原地,只见他神色中闪烁过了一抹慌张,旋即是快步朝着门内走去,也不管那年轻的门房是在一旁如何的生拉硬拽,他只是一步一个脚印,一停不停的往屋内走去。 “诶诶,这有个硬闯的,大伙快出来搭把手诶。”门房见自己力气拗不过面前的文弱书生不由得是有些懊恼,只听他愤怒喊道,继而便松开了双手,静等着周围门房的下人出来帮他摆平。 洛云真闻言,眉头不由得是蹙的越发厉害了,只见他缓缓地拍了拍门房的肩膀,竟然是直接一巴掌给他拍坐在了地面上,吓得那小小门房不由的险些尿了裤子。 继而,只见洛云真直接是从腰间抄起了自己的玉佩,上面赫然是一个明晃晃,闪亮亮的“洛”字,令得那坐倒在地面上的门房不由得是脑袋里翁的一下,便俯下身来求饶起来。 此时,周围门房里的下人也是逐一从屋内走了出来,见着了眼前此景,不由得各个是面放光彩,唯有那几个长得有些沧桑的年迈下人,眼眶中含了泪水,呆滞的看着站在自己不远处,仍旧安然无恙的大公子。 终于,双方僵持了好一会儿,总算是有个人反应过了神来,是一个满脸胡子拉碴的中年壮汉,身穿一件铜钱棉衣,竖着冠发。 他赶忙是转过了身去,向着自己身后的那座大宅院里跑了过去,竟然是脚上步子飞快,险些没有一跟头栽倒在洛云真眼前,只见,一面跑他还一面喊,直接是兴奋无比。 “大公子回来了,大公子回来了,大公子没有死,大公子回来了!”他的声音尖锐无比,好似是女子的羞涩尖叫,简直是令人寒毛直竖。 不料,院落里听闻了此番言语,顿时是炸开了锅,一个接着一个身着华服的府人是联袂从各自的屋子里走了出来,继而便都朝着洛云真所在的主院落走了过来,步履轻盈。 洛云真见状,不由得是愣了愣,这才揪着那个被自己一掌给不小心拍坐在地面上的年轻门房是问道了起来,只听他的言语中充满了疑惑,继而便显示在了眼神里。 “如今,是何年月了?唐老二又是为何而死的?记得当初离开时,他的身子骨还不错,此番怎会是落得黄土一堆的下场呢?”洛云真问道,旋即是缓缓地朝着年轻人笑了笑,好似是忘记了刚才所发生的事情。 年轻人也是机灵,只见他看到了洛云真这番作态,顿时便回忆起了自己印象里这府中众人对洛云真的评价,旋即便心中长长的舒出了一口气,看向洛云真的眼神中写满了谢意。 “公子,如今已经是祥符五年秋末了,唐仲贤管事在去年冬天回老家过年染了风寒,便再也没有回来,至于死活,小的也不知道,那都是小的十个月前来的时候才听说的事儿了。”壮硕门房说道,旋即是满脸堆笑的看向了洛云真,却不料这一眼睛差点没给他吓死。 只见,洛云真的眼神里写满了阴郁,不由得是好似要生撕了他一般,继而便缓缓地向后退了两步,以示心虚。 片刻之后,洛云真回过了神来,只见他眼神中闪烁过了点点寒光,旋即是喟然长叹道:“仙府一日,竟是时隔三秋!” 是啊,如此算来,洛云真在那轩客府邸之中竟然是足足度过了长达一年半的时光,而此期间到底是发生了些什么,他只道是完全不知。 “快说,父亲现在身在何方,晋国大军又到了哪里?”洛云真有些着急,不由得是无法控制的抓住了那年轻人的一角,将他直接掕了起来,继而问道。 门房被公子哥儿的此番举动吓了一跳,却说他不由得是缓缓地看了看洛云真的眼神,只觉得是杀神下凡一般寒冷入骨,旋即便不顾一切的大声说道。 “侯爷昨日刚刚赶赴前线,由于去年东晋大军久攻不下云长、青鸾两阵,加之阜阳压力巨大,迫不得已退兵修整,故而侯爷便离开了前线,回家调养伤势。这不,前些天东晋再度大军压境,侯爷便又马不停蹄的带着二公子赶往前线去了。”年轻门房说道,旋即是缓缓的低下了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冷汗直流。 洛云真听闻了此番言语,方才是缓缓地长舒出一口气,继而便放下心来,然而他仍旧是心中不安,不由得再度想到了一些疑惑,旋即便看向门房。 “城内是出了何事,怎会这般冷清?”洛云真问道,不由得在神色中闪过一抹恍惚,继而便缓缓地合上了眼睛。 门房听闻了此番言语,不由得是越发觉得喉咙气紧,赶紧是拍了拍洛云真手劲儿十足的玉手,继而被洛云真放了下来,才缓声说道。 “那不是前些天上头下了文来,说是要募集兵役,凡京都男子,征兆及冠至花甲所有人,共计二十余万,日夜操练,此刻也便没人了。” 说罢,只见这年轻门房不由得是抬头看了下身高七尺的俊俏公子,神色间写满了畏惧,旋即是缓缓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冷汗如雨。 于是,这一日,洛云真亲手将自己的灵位从宗祠中拿了下来,摔在了地上,而他则是火速骑上了自己的大宛马,踩踏着轻快的步伐,向着皇城而去了!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七十章 皇城之上 大宛马踩踏着柔软的冰雪穿行在北邑国都滁州城的大街小巷,伴随着这日暮中响起的阵阵钟鼓声,终于是隐隐可以望得见皇城的大门了。 皇城上,有巡城的禁军排列整齐,只见他们一个个是目视着远方的安寂都城,不由得是面露陶醉。 洛云真用腿使劲夹了夹马腹,不由得是令自己的爱驹跑的越发的快了,只见他缓缓地站起了身来,旋即是飞身而起,用哪只非常白皙的手掌拍了下马背,旋即便在空中打了个转。 一阵疾风吹来,正好是将洛云真这身轻如燕的身躯给送上了九重高楼,洛云真只是自顾自的乘风而上,压根不理会自己身下的那些巡城甲士的震惊言语。 不是他这人不守规矩,而是此番实在是情况紧急。若是自己走正常程序,等着这巡城的甲士一步步递牒子向上面通报的话,那么想必自己今天也就不可能见到魏丹了,于是他便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直接是飞身而起,也不管那巡城甲士如何愤怒吼叫,便是一跃而过了城墙。 城墙内,同样是一片大雪皑皑的景象,除去了时不时有几位快马加鞭出宫送信的禁军甲士在日暮中挥舞着马鞭,便再没有其他的人了。 洛云真缓缓地看着身下的场景,不由得流露出了一抹笑意,他也是并不清楚,在自己离开的这些时日里,魏丹究竟又日子过得如何呢?是否会因为自己的离开而内心痛苦,又在此刻再度见到自己,会有哪些举动? 这些,洛云真都将其演变成了一个又一个画面,播放在了脑海里,挥之不去。却说,当洛云真手中紧攥着的一块黄金帅印在空中闪耀起灼灼光辉之后,远在皇城宫殿前的魏丹不由的是看在眼中,顿时感到有些诧异。 “是哪位四征将军还在京城未曾动身?”魏丹对身旁的老奴才问了一句,只见他秀眉微蹙,不由得是缓缓地看了看那块金印所发出光辉的地方。 由于白衣衬托着天上落下来的大学,故而此番魏丹也是未能察觉这身佩金印的将领究竟是那一位,便是继续目光灼灼的盯着洛云真所在的方向。 洛云真此刻也是察觉到了有一道正在注视着自己的目光,故而也是不由得向着魏丹所在的方向看去,眼神中是越发的灼热了。 “老奴不知。”身旁的太监发话了,只见他对着魏丹微微弯腰,旋即是低声言语起来。 魏丹闻言,不由得是眉毛蹙的越发厉害了,只见他缓缓地拍了拍那老太监的肩膀,旋即是飘身而起,向着金印所在的位置是直直而去。 他心里也是清楚,自当年太祖皇帝建立大邑帝国以来,留下了大大小小十六块金印,其中总共有四块最小的,便是做成了这四征将军印,供历代四征大将军佩戴。 而自从洛云真“身死”以来,这四块最小的金印无疑也只剩下三块了,其中一块自然是随着洛云真的销声匿迹,也已经不在这天下人的视野之中,故而便仅有可能是其他三位将军所佩的的金印了,只是打前天开始,这些个四征将军各个是已经离开了滁州,此番却又有将军印出现在了皇宫之上,说明了什么,也就不言而喻了。 魏丹脚踏着飞雪,在风雪中穿行的速度极快,看的洛云真不由得是眨了眨眼睛。只见,他身穿一席大红龙袍,脚踏金龙蟒靴,身轻如燕,羽扇纶巾,在高空的风雪中是怡然不惧。 洛云真头会发现自己昔日里的好友道行竟然是如此深厚,目测着已经足足有着高达化龙境的实力了,却又是内力雄浑,好似远不仅于此一般。 洛云真眼皮子跳了跳,不由得是停下了前进的脚步,矗立在半空中,凝视着身下的那座宏伟宫殿,以及飞身而来的年轻皇帝。 “阁下是哪位将军,莫不是违抗了军令,特来找我魏某人领死的吧。”魏丹高亢的声音响彻在空中,只觉得是有些愤怒,旋即便是移动的越发快了起来。 洛云真看着他此番的样子不由得是摇了摇头,旋即是缓缓地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魏丹,继而便闭上了眼睛。 魏丹见此人竟然是停下了自己的步伐,旋即是心中怒火更甚,只见他飞速的踩踏着落雪向前前行着,紧接着便距离洛云真越来越近了。 两人身距百丈,随着魏丹踩踏空中落雪犹如蜻蜓点水,一步十余丈便是飞掠而过,他不由的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向了远处洛云真所在的位置,缓缓张了张嘴。 难以置信,此刻他只觉得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旋即便热泪盈眶,停下了脚上的步伐,久久说不出话来。 洛云真见到了他此番的扭捏作态不由得心中感到了一丝抱歉,却说他缓缓地朝着魏丹飞身而去,那一袭宽大的白衣在空气中迸发出了咧咧响声,伴随着北风的吹拂飘舞不止。 “对不起啊……”洛云真的声音微微响起,旋即便传入了魏丹的耳朵里,只见他神色中充满了抱歉,继而是距离魏丹越来越近了。 魏丹有些呆滞的看着面前犹如仙人的洛云真,只说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旋即竟然是使劲在自己脸上捏了一把,看着洛云真,只觉得非常疼痛,扭曲了神态。 “不是梦,这不是梦!”魏丹兴奋的高声说道,只见他两条胳膊架在身前,好似是要对天空发出一阵怒吼,旋即便高兴大笑了起来,神色中写满了快活。 洛云真远没想到,魏丹竟然是这么快便适应了过来,却说他眼中闪烁着一抹笑意,继而是不自觉的掉落下几滴泪水。什么叫真情?这就叫! 洛云真本以为魏丹会埋怨自己几句,却不料竟然是就这么简单的一揭而过,心中不由得是充满了感动,只见他缓缓地用手抹了抹脸颊上的泪水,也没有太过细致,却是分外真诚。 魏丹见洛云真此番的如此作态不由得也是心中一酸,只见他旋即是将洛云真拥抱在了怀里,不由得是轻声凑到他耳边问了起来。 “云真,干什么去了?这些天,我可好难熬啊!”他的声音有些悲凉,却令的洛云真不由的一阵的毛骨悚然,因为在他的印象里,魏丹有此番作态便必然是心中不怀好意。 旋即,洛云真心中的戒备便上升到了极点,不由得是缓缓地看了一眼魏丹,继而便有些慌乱了。 果不其然,只说那魏丹话音刚落,便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自己的右腿横空立起,旋即便劈落向了洛云真的天灵盖上方,令得他不由得冒出了一头的冷汗,幸好是提前有准备,便将双手护住了脑袋。 只听“砰”的一声响起,天空中的空气在这一刻被洛云真的身体划出了一连串的音鸣,瞬间便响彻在了整片皇宫的城上,令的远远近近的数百人是震惊不已。 洛云真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了一条优美的弧线,顷刻间便坠落到了地面上,将那皇城的珍贵玉石地板给砸出了个巨大的裂缝,继而便静止不动了。 只见,他蹲坐在地面上,不由得是将目光投向了远在云空中的魏丹,旋即是扬起头来放声大笑起来。 他的声音洪亮且清脆,响彻云霄,顿时便听得云空之中的魏丹也是受到了他的感染,放声狂笑了起来。 只见魏丹的笑声中还闪着些许泪花,伴随着脸庞上肌肉的颤动,一滴一滴掉落下来,在风中化作冰晶旋即便在地面上砸得粉碎。 魏丹和洛云真此刻不由得是对视了一眼,旋即便缓缓地相对而去,两道身影再度在空中来了一个正面接触,而此时,魏丹则是与洛云真携手,微微相视一笑,对肩而过不由得是浸湿了眼角泪痕。 “去哪了?”魏丹有些伤怀的对洛云真说道,旋即是转头看了一眼已经在自己身后站定,而身着白衣的洛云真,目光迷离。 洛云真见到了魏丹此番作态,不由得是眼睛再度模糊了,转而是轻轻转过身去,对魏丹说了一句:“找个僻静地方,不然实在是难以开口。” 只见他的神色中写着些许难堪,不由得是令魏丹微微一怔,旋即便微笑了然,叫了洛云真朝着大内深处而去。 洛云真与魏丹继续在天空中飘行,只见他眼神中闪过些许感伤,旋即是不知道第几次看向了挚友魏丹的侧脸。 只见,魏丹的侧脸已经是非常的成熟,此刻满面长须,在寒风中随风起舞,飘荡不止。 魏丹察觉到了洛云真注视的目光,却说他不由得是缓缓地抚了抚长须,继而朝着洛云真看去,目光所及,尽是好奇。 洛云真赶忙是将目光躲避了开,却说他实在是不知道此刻该如何面对这位昔日里最要好的朋友,便索性不说什么,继而加快了脚步。 作为这宫廷的熟客,洛云真自然知道这魏丹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却说他此刻竟然是先魏丹一步赶到了前面,旋即是看着眼下飞速掠过的亭台楼宇,愣愣出神。 于是,也就在这一刻,天,黑了! 昏黄的灯火映射了皇城的边边角角,而在漆黑的夜幕中,只留下这一白一红两道身影,在红墙黄瓦的宫城楼宇间,穿梭,直到消失不见。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七十一章 老奴来迟 脸颊两畔,冰雪夹杂着大风犹如刀割,伴着夜幕里阵阵皇城外所传递而来的锣鼓声,终究是令的人难以睁大眼眸。 却说,正当洛云真与魏丹在这恶劣的北方天气中眯眼前行之时,一道大内身影早已经是闻声而动,紧紧跟随在了这两人身后,即便是感知敏锐如洛云真,竟也是一时没有察觉。 却说,当洛云真身影开始在天空之中缓缓下坠的时候,他脸颊两畔的风雪不由得是越发得令他感到刺痛了,只见他缓缓地抚了抚自己鬓角的发丝,旋即便将目光投向了远方,有些难以释怀的看了看那日落下去的西山。 “云真,怎么了?”魏丹见洛云真此刻神色有些不对劲,他不由得是有些大惊失色了起来,莫不是自己的这位好兄弟当初真遭遇了什么不测,最终历尽千辛才挣脱出身来了吧,那自己方才的那番举动岂不就令他心碎了吗? 却说,洛云真听闻了魏丹的言语,不由得是轻轻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继而便坐了下来。 反观他们身周,是一个皇宫中的僻静角落,在冷宫的后面,夏日里原本是长满了藤条,绿油油的爬山虎总是令的此处绿意盎然。 想当初洛云真与魏丹曾多次在皇城中逃学,趁着先生上课讲书讲的入神的功夫跑到这个小角落里来,一躲一个下午,令的冷宫里的不少娘娘都遭了殃,只是他们那时实在是岁数太小,也便只是无心为之了。 魏丹看着洛云真这般娴熟的就在那藤蔓下一条干枯的木椅上坐了下来,不由得是面露笑意,他也是顿时便心中了然了自己兄弟的状态,旋即便不再多说些什么,只是看着洛云真,目带关切。 却说此时,洛云真也是将目光投向了站的笔直的魏丹,只见他眼神中充满了抱歉,却又是旋即一变,刹那间便杀气爆涌。 “何人找死?”只听洛云真的声音顿时是传递在了这一方天地中,不由得是令的魏丹一阵心颤,旋即便转过头向着身后看去。 天色已经很黑了,即便是天空中飘荡着雪白的鹅毛大雪,此刻也是完全无法抹平洛云真心中的怒意,转瞬间,只见他便犹如旱地拔葱一般直冲干云霄,自云端之上向下方俯视了下来,不由得难免眨了眨眼睛,风雪颇大。 只见,在他身下的那一方可以看的清楚的雪地上,除去了红墙黄瓦的宫殿,便只剩下了几棵稀稀疏疏的树木和一片难以被遮掩的白白大地了。 洛云真不由得是闭上了眼睛,却说在他的感知中,一道身影转瞬之间便已经同样是拔地而起,而那道气息则是让他无比熟悉,无疑便是这北邑的九五之尊,陛下魏丹了。 魏丹来到空中,只见他的眼眸中闪烁着一丝诧异,却又是转瞬即逝,继而便拍了拍洛云真的肩膀,轻声问道。 “怎么了,云真,这般反应是为何呀?”却说,在他的眼神中闪过一抹疑惑,却依旧是无法取代那种对洛云真的莫名信任,便不再继续说下去,缓缓地抬起头,看了看身前的洛云真。 洛云真向着他那张越发成熟的脸不由得是蹙了蹙眉,继而便比划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缓缓地向身下再度俯视而去。 却说这一次的他已经是运起了体内的真气,顷刻间便令的眼眸中闪耀起了一抹金光,照射向大地,使得地上的凡人无可遁形。 然而,即便如此洛云真依旧是没有发现方才他所察觉到的那道雄浑气息,只见他眼眸中写满了愤怒,继而是继续向着天空高处飞去,脚下一柄华美的飞剑不知道何时已经出现,正是定风波。 只见此刻,定风波正散发着灼灼的光华,转瞬之间令的魏丹眼前一亮,顿时便感到吃惊不已。 “这是?”魏丹喃喃自语道,旋即是脚踏飞雪,向着洛云真所在的方向追踪了过去,不由得眼眸中闪烁起了一丝困惑,心间则是多了一丝不安。 洛云真直接一冲飞上了云天,却说在他的脚下,整座皇城的宏伟规模都已经是隐隐可见,而他却仍旧是非常愤怒的向下方张望着,眸子里神采奕奕,寒光凛冽。 魏丹不多时便已经追了上来,只见他拍了拍洛云真的肩膀,不由得是有些好奇。 “刚才察觉到了一丝气息泄露,距离咱们不算远,想必是你皇宫里的谍子,此番正好查出来。”洛云真看了看魏丹的眼神,不由得是微微一笑,旋即便收敛起了自己心间的怒意,对魏丹说道。 魏丹闻言,不由得是更加吃惊了,只见他缓缓地朝洛云真所在的地方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旋即便缓缓地追随者洛云真的目光,一同往大地上看去。 地面上,依旧是苍凉的一片场景,洛云真神色中充满了疲倦,却说他此番强行将真气运到了眼睛位置无疑已经是压迫到了大脑,再过个不多片刻便将面临着昏厥的风险。 魏丹缓缓地朝着洛云真点了点头,只见他的眸光中闪烁过了一丝担忧,却没有打扰他,因为,跟洛云真做了这么多年兄弟,洛云真的性格要说摸透,他也不是不敢,便是由着那洛云真继续去透支自己。 洛云真只觉得自己的眸子里逐渐被血红色所代替了,旋即便是大脑中强行打开了一幅画卷,而那枚鲜红的仙缘印记也是不知何时已经在空气中若隐若现了。 洛云真缓缓地点了点头,继而是自信的再度朝着方才自己和魏丹所站的那座小院落中瞅去,旋即便神色微微一凝。 只见,在他神识的覆盖之下,终于是有一道身影开始被映入了他的脑海,不由得令他身躯一怔,旋即便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收起了神识。 “有发现了?”魏丹见洛云真平安收功,旋即是不由得有些欣喜,他问道。 洛云真微微点了点头,继而便用那雄浑的声音开口对着魏丹言道。 “这个人咱们都很熟悉,说出来你也可能不信,还是到时候你自己去问问他吧。” 说罢,只见洛云真眼眸中写满了疑惑,旋即便将嘴巴凑到了魏丹耳边。 魏丹当然知道洛云真要做些什么了,只说他缓缓地朝着洛云真点了点头,便把耳朵给他凑了过去。 不料,洛云真压根是不讲武德,竟然直接就凑在魏丹耳朵边上,冲着他便是一声大喊,使得魏丹片刻间便捂着耳朵发出了一阵哀嚎。 哀嚎声响彻云空,顿时间便传递到了下方的诸多地方,亭台楼宇间,尽是皇帝陛下的嘶鸣声。 “洛云真,好你个洛云真。”魏丹微微缓过了些神来,只见他目光中带着恶毒的看着洛云真,旋即便有些愤恨的朝着他挥了挥拳头,吓得洛云真是掉头就跑,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在天空高处,直接便向下坠去。 洛云真所在的位置很高,距离下面的地面起码要有将近三百丈远,却说他的身形下坠着,旋即便已经在空气中不知道下沉了多少。 只听得“嗖”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那是被洛云真用身体所划出的音鸣,顷刻间便看的魏丹那叫一个胆战心惊,只说他不敢学洛云真的那番作态,只是一步接着一步从天空中向下踏落,在空中身轻如燕,身姿潇洒。 却说此刻,洛云真抬起头来,看了看远在自己头上很远的魏丹,不由得是嘴角泛起了一丝微笑,略微有着一点嘲弄的意思,不由得令的魏丹心中大为窝火,旋即便也不管不顾了,直接调停了自己体内的真气,向下方直直坠落了下去。 洛云真还是头一次看到魏丹自己竟然敢这么刚的,不由得是面露惊讶,不曾想到,此番自己从龙府回来,竟然是看到了一个如此刚正的男人兄弟。 魏丹也是毫不含糊,只见他的身影在云空中越坠越快,转瞬间便化作了一条红色流光,穿梭在空气里,令的洛云真眼神微跳。 不成想,此番洛云真率先做出这番惊人举动,不惧怕从数百丈高空坠落,竟然是如此的令魏丹一拍即合,被带了节奏。 普通的化龙境修士,若非是同时兼修着肉身,化作横炼宗师,但是此番从天空之中坠落,便绝对会伤筋动骨。 而此番的魏丹全然不惧,想必是对自己的实力已经有了绝对的自信,坚信着自己可以若无其事的安全着陆,故而便轻轻的闭上了眼睛,自顾自的感受着失重的快感。 洛云真看到了魏丹此时的这番作态,不由得是更加惊讶了,只见他缓缓地拿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旋即是松开手,向着大地飞去,眸光之所及,尽是无边雪地。 却说,不远处有一道深红色跟魏丹是有些相似的身影,此番竟然也是凌空而起,向着魏丹所在的方向便是飞奔了过来,旋即就已经到了魏丹的身侧。 只听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旋即响起,令得洛云真不由得是差异的眼神一滞,旋即便看向了自己的上方。 “老奴来迟了,请陛下赎罪。”那道苍老的声音说道,紧接着便是伸出了怀抱截住了正在下落的魏丹,将他缓缓地拦在空中,凌空而立。 而那道属于洛云真的身影,则是继续的不断下坠,最终砸落在了地面上。 只说,这一日的洛云真,自三百丈高空跃下,竟然是不伤分毫,甚是难得!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七十二章 鸾凤台 话说,漆黑的夜笼罩了洛云真的视线,当洛云真目光抬起,看向了站在自己身前不远处的那名红蟒衣老者和魏丹时,不由得是愣了一愣,旋即便眸光熠熠的看向天空。 天空中,落雪熙熙攘攘的掉落在了地面上,一片接着一片,模糊了洛云真的视线,令得他不由得是愣了愣神,旋即便对那老者轻声问道。 “龙先生此行可是来偷听我与陛下的消息的,竟如此小心谨慎,想必也是个间谍吧!”只听,他的声音尖酸刻薄,时不时地令老人眉梢微颤,旋即便缓缓地合上了眼睛。 “老夫龙啸宇,行得正,坐得端。懒得与你这小辈解释。”老者定了定神,旋即不屑道,便是轻轻地抬起手,抚了抚额上的抹额,继而睁开眼睛,低下头看向了怀中的北邑皇帝。 洛云真见状,不由得是有些诧异,原想着是这面前的老人必然是会饿虎扑食,反咬自己一口,却在此刻看来,倒是有些出乎人的预料了。 魏丹也是同样的看着洛云真所在的方向,却说他轻声对龙啸宇说道:“龙叔,小洛可能是有些糊涂了,你莫要生气,且看我好好训斥他一番。” 说罢,只见魏丹旋即是缓缓地对洛云真看去,不由得喟然长叹起来,紧接着便微笑道:“云真,你且跟龙前辈道歉,咱们晚些时候再去找个僻静地方细细聊聊。” 于是,说罢,魏丹便是从老者的怀里站了起来,脚尖踩踏在了地上,眼眸子里不由得是有些歉意。 洛云真微微点了点头,朝着龙老所在的地方鞠了一躬,继而是转身离去。 只说,他的身影在风雪中踩踏着冰雪,不由得是有些让人感到一丝的悲哀。 一步,两步,洛云真不停的往前走着,却说当他的目光彻底凝聚在皇城的西大门门口时,竟然是变得有些涣散了。 远处,有着正从皇城外面回来的马车,一辆接着一辆。这其上,有的是载着木炭,粮食等日常必需品的,还有的则是洛云真平日里最喜欢的一些运载文玩字画的车子。 洛云真有些呆滞的看着眼前的这番景象,却说他的神色中充满了怀念,不由得是转过头去,深深看了一眼身后的魏丹,旋即便眼眶湿润。 大地上,雪是越铺越厚,随着洛云真眼眸之中的目光所及之处逐渐变得越发灰白,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几滴泪珠却是不知在何时已经滴落在了地上,化成了几颗冰碴。 却说,正当洛云真有些悲苦无奈的向着宫外走去的时候,在皇城的另一个角落,有一位羽扇纶巾的年轻人身穿三品孔雀鈈子的文官官服,正闲庭信步的向着皇城内最受文人士大夫所推崇的金銮殿走去。 而在他的身后,还跟了一个长相青涩的小丫头面容秀美,一头齐肩长发随风飘荡是好不自在。 无疑,这来者二人便正是那周陂镇和周璇若兄妹俩了,而他们此刻也正在皇城的御道上,一个观看着天空中飘落而来的纷纷扬扬的大雪,另一个则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细细的体悟着身间的严寒。 只说那周陂镇睁开眼睛,回头看了自己的妹妹一眼,神色中充满了怒意,不由得是拂袖而去,步子越走越快,不多时便领先了周璇若许多,双眸也是缓缓地再度闭了起来。 周璇若见周陂镇走的有些太快了,也是不知所措的摇了摇头,只见她追上来,缓缓地拍了拍周陂镇的肩膀,旋即便有些失落的摇了摇头。 “哥哥,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人家也只是想看看这宫里金銮殿前的大雪而已啦,别那么生气好不好。”周璇若蔫蔫儿的说道,于是乎便缓缓地将眸光投向了此时正闭着眼睛自顾自前行的哥哥,满脸的不满。 “真是小气死了……”周璇若不敢说哥哥其他些什么不好,于是在这气急败坏之下,只得是缓缓地朝着周陂镇摇了摇头,轻叹一声。 周陂镇闻言,总算是睁开了那双不屑的眼睛,饶有兴趣的看向了身后的妹妹,然后他喃喃道。 “我不是气你为何要入宫来看雪,而是我只是好奇,若你这大小姐做了那北邑的皇贵妃,难不成还不能天天在这里看雪吗,何苦又要为难你哥哥来多陪你走一遭呢?” 周陂镇的话语间充满了挑衅意味,却说他此番话语不说还好,一说出口顿时是令的自己妹妹不由得大为恼火,旋即便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门上,紧接着便高声说道。 “好你个臭不要脸的哥哥,竟然说出这种言语,当初我拒绝那魏大哥难不成还有错了?你就这么想我嫁给他做皇妃,好让你仕途再进一步是吗?”只见周璇若的神色间写满了不满,旋即便跑到了自己哥哥的前面,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周陂镇不由得时冒出了一身冷汗,只说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继而便不再多说些什么,轻轻抚摸了一下妹妹的额头,缓缓地拍了拍,终于是默认自己错了。 周璇若见到了哥哥这番尴尬的场景,不由得也是眼角处流露出了一抹笑意,旋即便缓缓地看向了自己的哥哥,轻轻的说了声抱歉,继而便快步朝着皇宫大内的鸾凤台跑了过去…… 话说,这鸾凤台的名字是与这皇城的后宫颇为有渊源的,除去了那昔日里娘娘们常在此处闻歌起舞外,还有大批的太监丫鬟常伴左右,总归是一副热闹的景象,这也使得鸾凤台的名字从此在京都里是流传了开来,而那鸾凤楼的取名便也就由此而来了。 却说,今日的鸾凤台与往常略微有所不同,只见平日里一个个高高在上的闺房娘娘们此番是决然没有几个敢留在外面的,一是这天气的温度过于寒冷,大风过于干燥,在这般天气里外出保不齐会伤到自己宝贵的容颜;再者便是那皇帝陛下此时是断然不可能出宫来看他们这些大都已经人老珠黄的笼中雀的,故而便是如此,她们也就不再外出来受苦,自讨没趣了。 却说,总归是有那么几个娘娘与其他人是不一样的,只说她们一个个是身着较之其他贵妃比较粗糙的厚衣裳,仅仅是携带了几名随从,便来到了这人流早已是所剩无几的空旷广场上,放目远眺,渴望着宫外的自由。 周璇若这般年纪自然是已经知晓了这些女人们的心中所想,故而她也不再多说些什么了,只是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哥哥,缓缓地朝他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周陂镇见自己妹妹的言行略微有些不对劲,只说他缓缓地摇了摇头,不由得是嘴角流露出了一抹笑意,缓缓地看向了周璇若所在的身前方向。 周璇若正痴痴地看着天空,旋即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使劲儿的呼吸着天空之中所传递而下的新鲜空气,一张长相秀美的小脸蛋儿也就是此刻变得越发的好看清澈了。 魏丹此刻已经随着姓龙的蟒衣太监回到了皇宫的深处,只见,有一名长相清秀的年轻甲士快步朝着大殿内跑了进来,身上并未佩戴兵器,眼眸中则是闪烁着寒光,旋即便高喝一声。 “报,西大门被征南将军洛云真以一柄宝剑凿出了一个大窟窿,请求陛下指令。”年轻甲士说道,旋即是缓缓地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另一名执勤同行,见他站的笔直,便只好是再度将目光投到了那陛下魏丹的身上。 魏丹闻言,不由得是愣了愣,旋即是轻叹了洛云真一声,当真是意气用事啊,便再无下文,紧接着就陷入了良久的沉思之中。 洛云真拖着沉重的步子缓缓地朝着远处走去,只说他早已经是出了大门,而在他身后,一条条街道错综复杂,蜿蜒盘旋在京畿的角角落落。 一面迎风招展的酒旗矗立在他眼眸视线可及的地方,不由得是令的他微微一笑,旋即便加快了脚步。 远处,酒肆里面冒出了浓浓的烟雾,看情形,想必并非是那些个豪华地方才能用得起的名贵香炉所产生的,反倒是个简简单单的火炉子,烧着熊熊的烈火,却也浓烟滚滚,加热了空气。 魏丹仍旧是孤身一人坐在大殿的高位上,只说他身旁有两道非常明显的龙形扶手,样式非常精致,令的人不由得是想多多抚摸几下。 却说,在魏丹的面容上此刻却满是愁容,不仅仅是因为他此刻正在盯着那远处愈发大到令人发憷的大雪,还有那令他听了过后感到有些担心不已的消息,洛云真。 …… 周陂镇和妹妹周璇若在鸾凤台之上驻足了下来,他并没有急着去皇宫找魏丹议事,而是一直陪着自己的妹妹,眼眸中散发着灼灼的光芒。 妹妹抬头看着头顶之上飘落下来的大雪,不由得是眼神中充满了炙热,却说,当周陂镇有些怅然的看着那愈发显得昏暗的天空的时候,周璇若不由得是缓缓地朝着他点了点头,旋即便轻轻一笑,缓缓说道。 “哥,咱们走吧,这些广场上的娘娘们实在是有些让我不太舒服,我不喜欢看到笼中雀渴望自由的感觉,也不希望自己去成为那一只笼中雀,所以……”她的声音非常的柔和且轻佻,却说当周璇若缓缓地看向自己的哥哥的时候,他不由得是愣在了当场。 只见,自己这个昔日里长得非常成熟,且行事异常稳定的哥哥,此刻竟然是已经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而看他那此刻在黑暗中隐隐可见的身形,毋庸置疑,便是在哭啊! 周璇若缓步走到了自己的哥哥身前,只见他缓缓地弯过腰去,旋即便面容有些疲倦的看向自己的哥哥,只听她笑道。 “哥,你别哭,我知道让我嫁给魏丹并非是你的本意,但虽说我的确是喜欢这个男人,却仍旧难以接受未来可能要面临的那种令人绝望的生活,我不想成为笼中雀,所以,对不起!”周璇若趴在了周陂镇的肩膀上,缓缓地拍了拍他有些坚硬的臂膀,继而便再度笑逐颜开。 周陂镇也是未曾想到妹妹此番后面还会有这样的一番说辞,却说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伴随着深深地呼吸不由是有些愈发的感到疲惫了。 “对不起,璇若,哥哥现在才想清楚,我是个男人啊!”周陂镇说道,眼眸中闪烁的全是泪水,顷刻间夺眶而出,令的妹妹脸颊上不由得也是沾染上了不少,旋即湿润。 周璇若轻轻地拍了拍周陂镇的脑袋,只见她神色中写满了释怀,于是乎,就在这样一个飘着大雪的夜晚,洛云真与周陂镇、魏丹曾共再一片大雪下,直到此刻,背道而驰! 而那周陂镇则是有些不急不缓的带着自己的妹妹,一步一个脚印,踏在了茫茫的雪地里,朝着皇宫就那样而去了……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七十三章 何来大义 远处,大雪模糊了洛云真的视线,他孤零零的走入酒肆,缓缓地捡了一张干净的桌子坐了下来,眸光中则满是失落的看向了窗外的飞雪。 店内的老板很是热络,一股自来熟的作风此刻显得是淋漓尽致,便缓缓地向洛云真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继而微笑着说道。 “小哥儿想喝点儿什么,可需要我这老掌柜的来给你招呼一声?”说罢,便见他眼神中写满了笑意,却仍旧不可避免的偷偷瞟了一眼洛云真从上到下的衣裳。 洛云真闻言,不由得是缓缓地抬起手,向着身上摸了过去,不多时便有些颓废的摇了摇头,低声叹息了起来。 酒肆的掌柜见状,心中顿时了然,便缓缓地朝洛云真摆了摆手,就转身离去,只听他还说了一句话,满满的是干净的诚意。 “若是没带酒钱也就先在我这小店里歇息会儿吧,毕竟外面下了大雪,天儿冷得很。” 于是,洛云真只得是不好意思的看了看那名衣着有些寒酸的掌柜,旋即便闭上了眼睛,在这冷天儿里昏睡了过去。 周陂镇此刻已经是带着自己的妹妹来到了那座金銮殿的大门前,只说他缓缓地抬起头看了一眼殿上所逐级矗立的甲士,继而便迈开步子,一步接着一步开始登堂。 大殿上,琉璃灯盏照耀着整个金碧辉煌的门厅,几乎是照耀的这座大殿在昏黑的夜色里有如白昼,旋即便投射向了大殿之外,灯火所触而不能及。 殿外,周陂镇穿着那一袭三品孔雀鈈子的衣服是逐渐来到了大殿灯火所能够照耀到的地方,只说他抬起手来遮了遮眼前的耀眼灯光,便旋即朝着魏丹微微一笑。 魏丹此刻仍旧是坐在殿内的主位之上,眼眸中正散发着呆滞凝望着远方,却说他此刻已经是略微有些疲惫了,只得是缓缓地眯起了眼睛,看着远处正在向自己微笑的周陂镇,继而缓缓抬头。 “陂镇,你来了?”魏丹对周陂镇说道,旋即便有些艰难的站起身,步履蹒跚的朝着周陂镇、周璇若二人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继而是眼神略微就有些湿润了。 “来了。”周陂镇微微点了点头,不由得是缓缓地抬头看了看魏丹,旋即便神色中写满了怀念。 魏丹也同样朝着他点了点头,于是乎,只见魏丹终于是开始从高台上拾级而下,缓缓地来到了那平日里文武百官所矗立的恢宏殿堂之中,眸光中则是再度焕发了生机。 “陂镇啊,你此行入宫是有何事要来指点我一二呢?朕,愿闻其详。”魏丹自从下台阶起便一直低着的头此刻总算是再度抬起,看向了站在自己身前不远处的周陂镇,旋即便缓声说道。 “诺。”周陂镇回答道,旋即便朝着魏丹点了点头,微微一笑,旋即说道。 “今年的科考试卷臣下已经拟好,但却尚且不能通过吏部尚书和太学祭酒几位老爷们的检验,故而便来请陛下赏光一二,给臣下指点迷津。” 周陂镇的话语中充满了虔诚,却是眼前的场景看得那身旁的周璇若不由得是面容抽搐了一下,旋即便缓缓地敲了敲自己哥哥的肩膀,面露不善。 “好,好,好。爱卿的工作效率是甚高的,这开卷有益的文榜刚给爱卿发下去不到半旬,爱卿便竟然是已经拟好了考题,等着朕来观看,甚好,甚好。”魏丹不由得是朝着周陂镇暗自点头,旋即便抚了抚自己下巴上的长须,缓缓开口道。 只见,周陂镇的神色中写满了好奇,旋即便不知所措的朝着魏丹作了一揖,向前几步便直接将文稿呈上。 文案中,有着墨迹所渲染而出的漂亮字迹,此刻不由得是让魏丹眼前一亮,只说他接过了文稿,便缓缓地翻阅而开,轻轻阅读了起来。 “文试议题:究社稷家国之荣辱涵盖兵临城下之大义。”却说,魏丹喃喃道,只见他的瞳孔不由得是有些涣散了,旋即便缓缓地抬起头来,对周陂镇问道。 “我说陂镇呐,你这题立得已经是脱离四书五经的考试范围了,即便是诸子百家最新推出的《朱子释解》也从未提出过你这样类似的议题,这可让我们的考生如何应对啊?”魏丹的话语间充满了疑惑,却说他不由得是缓缓地看了一眼身前的周陂镇,旋即便将书稿递还给了他。 “这样的事情我恐怕是很难帮你的。”魏丹说道,继而便转过身去,缓缓地朝着自己的高座走了过去。 周陂镇闻言不由得是一怔,紧接着便缓缓地抬起手来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眼神中充满了困惑。 “何出此言?” 魏丹回头看了周陂镇一眼,不由得是意味深长的喟然长叹起来,旋即便再度转回头去,望着头顶上的琉璃瓦屋顶他缓缓说道。 “我北邑的文人士子多是苦读四书五经,你如此出些考题虽自然是为了我邑国的国祚绵长而考虑,却实在是违背了科考的本意,再去重出一题吧。”魏丹回答道,于是便不再多说些什么,缓缓地低下了头,阔步朝着大殿后头走去,却是只走了几步便停下来顿了顿,方才继续离去。 周陂镇有些颓然的低下了头,旋即是缓缓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面带笑意的看向了远处的魏丹,缓缓地摇了摇头,微微一笑。 “我四书已经是几近通透,但说我们出考题却务必要恰逢其时,若非是如此,又何来的国祚绵长,民族大义呢?”只听周陂镇朗声道,他的声音高亢激昂,转瞬间便传递到了大殿的每一个角落,听得那些执业的甲士都不由得是愣了愣神,心理道,当真是好一个文曲星下凡呐。 却说,正在离开的魏丹听闻了此番言语不由得是步子顿了顿,继而便饶有兴趣的在眉宇间闪现出一抹笑意,转过身来,看这周陂镇。 只见他点了点头,旋即也不再多说些什么,朝着周陂镇招了招手,便继续朝着殿外走去,直到身影消失在黑夜里。 周陂镇见状,赶忙是快步追出了殿去,。只说他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却难免是有些激动。 三步并作两步,周璇若也是同样的步伐紧凑的跟在周陂镇身后,但兴许是她步子小了的缘故,此刻却是有些步履蹒跚了。 殿外,魏丹身着一袭大红龙袍面容肃穆,只见他的神色中写满了愁苦,旋即便是缓缓地挪动着步子,朝着风雪中走去。 周陂镇追出了金銮殿,却见那魏丹早已经是消失了身影,不由得难免是有些落寞,旋即便缓缓地摇了摇头,喟然长叹了起来。 周璇若看着此时哥哥的这般作态,心中难免是有些不舒服,竟然是缓缓地朝着他眨了眨眼,示意哥哥不必再继续向前追赶了。 周陂镇看到了自己妹妹的这般作态吧,自然是已经了然于心,于是便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看身前那飘飘乎摇摇欲坠的大雪。 却说,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却是突然从他身后响起,转瞬之间便令得他神色一怔,继而喜上眉梢。 “想什么呢,我还能丢下你周某人自己跑了不成?”魏丹的声音响起在空气里,不由得是吓了周陂镇一跳,只见他不由得是身体一个激灵,旋即便有些吃惊的望向天空。 空中,一道长相清秀却一脸胡子的龙袍男子此刻已经是怵然凌空而立,面容和蔼的看着他,笑意盈盈。 周陂镇缓缓的朝着他点了点头,于是便不再多说些什么,继而跳了起来,双脚离地,想要去触碰远在天空之中的魏丹一般,不由得是越飞越高。 魏丹朝他微微一笑,随即便踩踏着风雪飘然而下,一把将周陂镇、周璇若二人提起,竟然是飘然御风前行,直到一路是出了皇城。 在天空中,魏丹孤身一人朝着身下俯瞰,而那周陂镇和周璇若作为凡人自然是没有和魏丹这般好的视线的,便只得是两眼一抹黑,被魏丹提着走。 魏丹看到了身下那座被拆去大半的宏伟仪门,眼神中不由得是闪过一抹恍惚,旋即便看向自己身下远处的一个酒肆,顿时是心中暗笑。 却说,当那洛云真和那酒肆里的掌柜此刻正同时躺倒在店里酣睡的时候,门外的风雪早已经是大到了一种极致,顷刻间一泻万里,酒肆外的酒旗更是愈发的颤动了。 殿外,有一行三人缓缓地从天空之上走了下来,其中一个身穿三品文官鈈子的年轻官员长相威猛,是率先一步来到了店中,敲了敲店门。 不料,正当他走入店中之时,不由得是缓缓地愣在了当场,旋即便热泪盈眶了起来。 只见他缓缓地转过头去,看向了此刻正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个年轻皇帝,旋即是面露惨笑,缓缓开口道。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在今天!”魏丹回答道,于是便缓缓地步入店中,敲了敲店掌柜的柜台,叫醒了他。 这一夜,魏丹、周陂镇、周璇若、洛云真四人齐聚于滁州市井最朴素的小酒肆,谈了些什么,无人知! 却说,就在第二天,洛云真则是再度牵起了那匹大宛马,出现在了离京的城门前,萋萋满别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七十四章 手握日月摘星辰 话说,酒桌上的洛云真喝的酩酊大醉,却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是直接断然站了起来,旋即便看着魏丹缓缓说道。 “我要去一趟碑杨古寺,你且看能否与我通行吧。”他的声音平然,却在不自觉间流露出一抹悲伤。 魏丹闻言,缓缓的点了点头,旋即便随着洛云真一并站了起来,缓缓地踱步出了酒肆,随手朝着掌柜的桌案上拍下了百两银票的酒钱,继而豪气道。 “掌柜的,不用找了,这顿酒,我请。” 洛云真一袭白衣在风雪中飘荡着,却说他眼眸中闪过些许怀念,旋即便当着魏丹的面飞身而起,独自一人向着碑杨古寺所在的方向是遥遥而去。 却说,兴许是赶巧了,碑杨古寺的钟声便是在此刻响彻了云霄,刹那间传递在京都的角角落落,余音袅袅。 洛云真仅仅只用了几次呼吸的时间便已经矗立于九霄云上,只说他缓缓地向下方俯视开来,继而便在嘴角流露起了些许笑意,看着魏丹缓缓地点了点头。 “走吧。”魏丹看到了洛云真此刻的神情,不由得难免是感到了一丝愧疚,于是他便缓缓地朝着洛云真回了一礼,说道。 伴随着魏丹刚刚落下的话音,洛云真已经是逐渐的开始挪动起自己的身形,只见他的身影在虚空中缥缈,竟然是转瞬之间便流逝而去,宛如一颗明晃晃的流星。 在夜晚的星空之下,洛云真独身一人飘荡过天空之上,却说他的眸光中闪烁起了一丝悲凉,继而便掩盖去了方才的笑意。 天空之上,乌云之中。洛云真的视线被云朵遮盖,逐渐变得模糊了。话说,当他与魏丹一同钻入云雾之中的时候,两个人的身影也是顷刻间分开,各自不知去向了。 洛云真体内真气运转,一道光幕刹那间便充斥在了他的身体四周,将他一一包裹,灰白的光晕缓缓地令他有些睁不开眼睛。 却说当他好不容易是适应过来了这种黑暗中的光亮的时候,却是又有些尴尬的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是已经穿出了云层,来到了一片皎洁的月光之下。 …… 夜晚的光辉笼罩着洛云真灰黑的发髻,只见他的头顶上落满了飞雪,此刻已经是几近霜白的模样。 洛云真缓缓地向下俯瞰而去,却又只看见了脚底下滚滚移动的云层,不断地出现在他的视线中,翻涌不止,令得他有些头晕目眩。 “魏丹!”突然,只听得洛云真高声大喝起来,旋即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孤独,此刻的他不禁是想起了自己三年前曾经写就的那首传颂开来的千古绝唱《水调歌头》,何为“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此刻的他不由得是木然无声。 久久过后,魏丹的身影迟迟没有出现在洛云真的面前,却说他缓缓地再度睁开了眼睛,旋即便仰头望了望那一轮圆月,嘴角浮现起了一抹苦笑。 一缕寒风吹过他的脸颊,他却感受不到寒冷,只是缓缓的蹙了蹙眉,继而便舒展开来,睁大了眼眸。 远处,一道身影此刻正在穿梭着云海,兴许是那道身影听到了自己头上的那一声大喝,旋即是缓缓地抬头向上空张望了起来,继而便飞速跃起,一气直上九重云。 洛云真仍旧是目光灼灼的看着头顶上的星空,只见他的眼眸里映满了星光,旋即便微微的一笑,样子很好看。 寂静,是绝对的寂静,在洛云真的耳畔,只有风声。 这时,不知又是为何,洛云真头顶上的红枣印记竟然是再度若隐若现了起来,而他手中,那柄传世神兵“紫钧”竟然也是再度颤鸣不止。 紫钧出手,幽绿色的长笛再度浮现在了洛云真的手中,只见他眸子里满是向往,继而便缓缓地看向了手中长笛,轻轻抿了抿嘴。 悠扬的笛歌响起,一道道华美的音符传递在洛云真的耳畔,穿过云霄,直达大地。 却说,当洛云真缓缓地将目光投向云海深处之时,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继而便陶醉在了笛声里。 云层中,那道身影仍旧是不紧不慢的穿梭着,只说那魏丹此刻听着那头顶上传来的笛声不由得是眼眸翘起,旋即便将不断飞舞的长须给缓缓地攥在了手中。 “这家伙在搞些什么啊,不是说好了去碑杨古寺的,吹什么破笛子呢?”魏丹心里暗暗嘀咕了一声,旋即便闭上了眼睛。 虽说这现在听笛子,在他眼里压根就是浪费时间,但是这种世上难得的仙乐,却又岂容凡人能够时刻享受的呢,于是便只得享受了起来。 笛子声悠扬,伴随着此刻脸颊两侧呼啸而过的大风,魏丹只觉得是神清气爽,旋即便缓缓地睁开双眼,看向了头顶之上的云层。 云层正在逐渐的变浅,便在此时,已经是恍惚间透露出了一抹光亮,令得他双眸一震。 话说,当魏丹此刻飞跃在云层之上时,竟然是不由得轻轻用手去敲击起了衣襟的袖口,缓缓的打着节拍,满脸的陶醉。 “好一首《凤鸣曲》啊。”只听他微微感叹道,旋即便加快了体内真气的运转速度,身体也是愈变愈轻,上升速度也快了起来。 就在此刻,笛子的声音在高空中已经是来了一个降调,突然间变得是低沉无比。 魏丹不由得神色一怔,继而便心问道,出了什么事情?《凤鸣曲》他是听过不仅一遍的,故而也熟悉无比,此时的音色应当如何,他自然是通晓。 却说,洛云真仍旧在那里闭着眼睛吹奏,月光洒在他的脸上,脸颊不由得是掉落下了一颗泪花,旋即便在天空中化作了一枚冰晶,摔下去,逐渐融入到了云层间的冰雪中,来到人间。 月光下,洛云真终于还是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只见他眼神此刻是直直的投向了远处的云海,也就是在几乎与此同时,一道身影已经是破空而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身影飞行的速度非常快,此刻竟然是还带起了一卷云花,渲染在天空的星月下,光华四溢。 “你来了!”洛云真看着远处那道身影,只听他淡淡说道,继而便再度抬眼,看向了云空,不由得是略有些伤怀。 魏丹此刻突然是穿透过云层来,也是有些愣住了,只见他缓缓地朝着洛云真点了点头,旋即便仰望夜空,眼神中满是震撼。 谁曾想到,人间之上,竟然是这般漂亮的一番景象,云海之上不远处,有着一轮滚滚的圆月,而在那圆月的周遭,则是众星,争相辉映! 愣神了片刻,魏丹总算是有些会过了神来,只见他朝着洛云真微微颔首,以示致意,旋即便继续朝着星空一冲而上,希冀着能够手握日月摘星辰,亲身去体会一番那星空之上的景色。 然而,这个世界是有限制的,当他的身影不断的向上飞翔,直到过了足足有将近一炷香的功夫,总算是撞上了一条红色禁制,给硬生生截停了下来。 身下,洛云真仍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缓缓地捻着手中的青笛,轻轻吹奏着。 魏丹的神色并不好看,此刻在这番景色奇美的天地间,他已经是对头顶上的世界充满了渴望,却是只得止步于此,再不能前进分毫,何其悲哀! 洛云真早已是一曲终了,只见他神色仍旧是痴痴的看着手中长笛,旋即便缓缓地抬头,仰望向了魏丹,轻轻一笑。 魏丹顿时是心中有一股莫名的窝火,只见他竟然是抬起头来,再度朝着那道禁制飞去,继而是又撞上,被截停了下来。 洛云真看了魏丹坚持不懈的样子,不由得是眼中笑意更甚了,只听他缓缓高声说道。 “不要总是想着往高处走,人要学会知足!” 他的声音清脆,此刻不由得是有些带了稚气,旋即是令的头顶上冷汗直流的魏丹一阵烦躁,继而继续向着头顶撞去。 “老子还不信了,这天地之下我已是九五之尊,这天地之上还能不放我上去看看了?”魏丹低喝起来,只见他眉毛此刻已经是扭曲了起来,双手朝上做托举状,眼眸中写满了愤怒。 魏丹的身影转瞬即逝,顷刻间竟然是撞得禁制有些松动,却旋即便被弹开,再度向下甩出十余丈远。 “再来。”魏丹怒吼道,于是便继续朝着头上撞去。 天上良辰美景,珍贵如人间美玉,此番的魏丹能有如此决心,便可以想象究竟是何其漂亮的景象给他下了如此之大的迷魂汤了。 “再来。” …… “再来。” 时间再度向后推移,转眼间又是一炷香的时间,魏丹已经是头上青筋暴跳,却仍旧是未能冲破那一层禁制,到达“仙界”。 却说,此刻,在他们头顶之上,有着数位长相清秀的年轻仙人们,手掌明月,正在笑看人间,看那真气已然溃散却仍旧不懈努力的魏丹是如何坚韧,又是如何的不知放弃为何物。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七十五章 碑杨古寺 碑杨古寺外的青草地上,有两个年轻人相对而立,一人身着一袭白衣胜雪,眼中眸光熠熠,给然远远看去,便是仙气满满的感觉。 而另一人呢,身穿红色绸缎的五爪金龙袍,矗立在白衣人对面,手抚长须,此刻正有些不满的看着白衣男人。 “为何要把我拉下来?”魏丹有些不悦的对洛云真说道,旋即便缓缓地摸了摸自己那撞得有些生疼的头皮,继而微微仰头向着天边的乌云望去。 天空仍旧在飘着雪,却说他的眼眸中此刻正闪烁着一丝森寒,他低了低头,看向了洛云真所在的位置,莫名的有些感到从未有过的陌生。 兴许是许久未见了吧。魏丹默默安慰自己道,旋即是不由得缓缓摸了摸头上的发髻,在此难免是有些未曾体验过的失落。 洛云真也同样的注视着魏丹,却说他看着魏丹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化,旋即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有两滴泪水从眼角流出。 魏丹想了些什么,他这个做兄弟的,自然是心中有着几分猜测,只说他缓缓地朝着魏丹摇了摇头,便闭着眼转过了身去,朝着那座碑林古刹的石门走了过去。 这碑林古刹虽然是一座寺庙,但与其说虽是如此,倒不妨是更应该将之比作为一座坟墓来的恰当。 寺庙内有和尚居住,但尽管如此,这寺中的和尚却只是为了给生灵超度,积累功德而来,远到四海八荒。从未出现过长久居住于此的僧侣存在。 洛云真的步伐稳健的踩踏在了一块块青石板上,青石上结满了冰晶,此刻竟然是逐渐出现了一条条裂纹,在洛云真脚下是逐渐扩散开来。 魏丹眼见此景不由得是瞳孔微微吃惊的收缩了起来,旋即便将视线投向了碑杨古寺的石门方向,只说他也缓缓地迈开了步子,紧跟在洛云真身后,一步接一步的走着。 “砰,砰。”洛云真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中显得是愈发沉闷了,却说当他脚下所过之处的冰晶逐一碎开之后,魏丹也是已经紧凑的来到了他的身后。 只见他手中正紧紧地拿捏着一块玉佩,旋即是深深地看了一眼身前衣裳单薄的洛云真,缓缓的朝他点了点头,递了过去。 “拿着他吧,能暖和些。”魏丹轻声对洛云真说道,只见他的眉眼微微低垂,似有认错之意。 洛云真闻言,有些心有所会的朝着魏丹摇了摇头,旋即便将玉佩递还给他。毕竟,以他出身于二十级爵位最顶端的通侯世家嫡长子的身份而言,眼光是何其的毒辣?必然是能够一眼辨认出魏丹手中这块散发着暖暖融光的华美玉佩的珍惜程度,继而是心怀感激的朝他看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和氏璧,曾经在万年前的先秦时期有过一璧值千城的可笑说法,传言其色泽温润,可在冬日里随身保暖,当然,至于还有些什么其他妙用,便也是只有那历史上得到过它的寥寥数人知晓了。 魏丹见洛云真拒绝了自己送出去的这块玉佩,旋即是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洛云真一眼,他轻声对洛云真说道。 “你莫要会错了意,我是将它借由你保暖使用的,若是今日你给这寒冷天气冻出个三长两短来,我这做兄弟的难免就要过意不去了,快,带上。” 说罢,魏丹便直接将这块玉佩戴到了洛云真的腰间,面露笑意的看着他那张清秀的脸庞。 洛云真回过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年轻天子,旋即便缓缓地点了点头,继续脚步不停的朝着院落内走去,眸光中闪烁起了点点笑意,关系也就随之破冰了。 “嗯,好。”他说道,继而轻轻拍了拍魏丹那只有些白皙的手掌,微微一笑。 远处,碑杨古寺的碑林愈发的深邃了,一座座坟冢矗立在两人的眼前,令的此间二人是触目惊心,魏丹更是有些不忍直视的眯起了眼睛,斜看向自己身旁不远处的一座坟冢,缓缓弯腰。 “怎么了?”洛云真看到了魏丹的奇怪举动,有些好奇的问道,于是便缓缓地拍了拍魏丹的肩膀,朝着魏丹愣神的地方看去,旋即是不由得一愣。 只见,一座坟茔前竟然是矗立着一个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身影,那身影此刻正矗立在风雪中,目视着那座古墓,缓缓地低下了头。 那动作的样子,细思极恐,便是如同一位刚刚断气没多久的老翁此刻正死不瞑目的看着自己的坟茔一般,别提有多么恐怖。 却说,正当洛云真与魏丹愣神之际,一个声音却突然从他们背后响起,霎时间便有一个光滑的脑袋出现在了乌云地下,有些疲倦的打了个哈欠,旋即用嘶哑的嗓音说道了起来。 “两位施主,这么晚来这碑杨古寺,可是要干那见不得光的抛坟勾当吗?”那个声音缓缓地对洛云真、魏丹二人说道,旋即是闭口不言。 苍老的声音顿时回荡在古刹里,令的四周的凋零杨树也是不由得颤动了起来,在风中摇摆不止。 洛云真缓缓地回过头去,向身后瞅了瞅,却没有看到那个说话人的身影,继而便再度拍了拍魏丹的肩膀,朝他轻声说道。 “老魏,别愣神了,有高手找上门来了?”只见他微微将手搭在了魏丹的耳朵边上,声音则是异常的凝重,旋即是令魏丹清醒了过来,继而看向了洛云真所在的位置。 却说,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却是再度以闪现的方式出现在了二人的身旁不远处,用一种温和的声音说道。 “呦,我当时谁呢?原来是我们北邑的天子殿下,有失远迎,恕罪恕罪。”突然,方才那道声音再度响起,此刻却是不再如方才那般凛冽威吓,反倒是令的魏丹眉毛微挑,旋即便朝着身侧看去。 身旁,一位长相稚嫩的年轻和尚此刻正站在二人眼前,眸光中映满了星辰,似水般清澈。 虽说他方才的声音有些过分沙哑了,却是在此刻都已经变得不再重要,只见他缓缓地捻起了一串捻珠,旋即便冲着两人微微行了一礼,面容和煦。 “敢问先生是?”魏丹见面前的僧人如此的道行高深,不由得是打心底里好奇,到底是那位高人有着这般通天的本事,能够藏匿在他们二人眼皮子底下这么久。 小僧人闻言,微微朝着魏丹摇了摇头,只见他面容谦逊,旋即是一记佛礼行上。 “小僧可当不得先生二字,有幸得见殿下,想来是难得的福分了。”小僧人缓缓说道,却不料他的声音在此时竟然是以一种令人未曾察觉的方式转变回了他这份容颜所应该有的样子。 “你这是?”魏丹继续有些好奇的问道,却说他见到了这番场景,不由得顿时是感到有些好奇,旋即语塞。 “哦,小僧刚刚的声音乃是我装出来的,毕竟由于年纪太小,身体阳弱,故而便只得如此这般来保护自己,以便在这荒无人烟的坟地中穿行了,若是碰撞了鬼魂,也定然是可以令之退避三舍的。”小僧人说道,于是便不再多说些什么,缓缓地看了看洛云真所在的位置。 却说,兴许是赶巧了,此刻的洛云真也正将视线投向了小僧人所在的地方,旋即不安略微有些不悦的对其说道。 “你莫要继续演戏了,你的斤两我拿捏得住,想必是已经迈入金甲后期,此刻已经准备冲击龙王了,继续欺骗也没有意义,直接说说目的吧。” 洛云真的言语尖酸刻薄,顿时间便点破了方才对话间的猫猫腻腻,继而便缓缓地朝着魏丹摇了摇头。 “怎么?”魏丹还要去多说些什么,却说他的眼眸却在扫视过洛云真的右手之后不由得愣住了,旋即便心中戒备骤起。 只见,洛云真的右手此刻已经是搭在了佩剑定风波的剑柄之上,做势要刹那间将其从鞘中抽出,无疑是已经做好了干架的准备,眉毛也已经是微微蹙起,越发的狰狞了。 小僧人见状,不由得是朝着魏丹和洛云真所在的方向微微一笑,于是便缓缓地向他们身旁后退了两步,装出了一副很慌张的样子,继而便险些栽倒在雪地里。 “莫慌莫慌,小僧,小僧哪里是什么后期什么金甲的,只是在这亡魂之地吸收的死气多了,故而身上的活人阳气被掩盖掉了大部分罢了,你们若是不信,尽管查探我的身体便是。”小沙弥说道,继而轻轻抬起了自己的一只手,伸到了洛云真和魏丹二人的身前,满脸的可怜神色。 …… 查探片刻过后,魏丹总算是放心了些许,旋即便朝着洛云真点了点头,示意面前的小僧人说的没错,便继而是收回手来。 却说,洛云真在得到这番消息之后不由得是缓缓地长舒了一口气,旋即便对小沙弥缓缓开口道。 “小先生,你可知道徐正天老先生的坟在哪里吗,能否给我们带个路?” 小僧人闻言有些木讷,却说他缓缓地点了点头,旋即便转过了身去,朝着身后的一片幽深小径走了过去,背影也逐渐的模糊了。 于是,这一刻,洛云真有些愣神的看向了小僧人离去的地方,缓缓地长长舒了口气,竟是真佛陀!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七十六章 见魂 小僧人身后不知何时竟然是闪烁起了一道五彩光晕,在昏暗的黑夜中显得是时隐时现。 洛云真见状赶忙是跟了上去,缓缓的抬起手来,拍了拍小僧人的肩膀,此刻他的四周已然是被树木所环绕,顷刻间便望不见了头顶上的云海。 树枝光秃秃的,此时未曾被月光所笼罩,不由得是给人一种无法掩饰的凄凉之感。 顿时,洛云真心中的心思便也就清晰了。 只见,他缓缓的抬了抬手,轻轻地将右手搭在了定风波的剑鞘之上,眼神则是片刻不离开那位年轻小僧人,继而便目光灼灼了起来。 小僧人仿佛是感受到了身后的注视,却说他不以为意的继续向前走着,旋即便缓缓地看向了自己身前不远处的一块荒地,只听他祥和说道。 “就在前面了,你们自己过去吧。” 说完,只见他的身影旋即便是一闪而逝,消失在了方才所引路的位置,变得无影无踪。 魏丹有些震撼的挑了挑眉毛,只见他轻轻地揪了揪洛云真的衣领,继而是有些心有余悸道。 “刚才那小僧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分明并不是修道众人,怎会如此厉害?”说话间,只见魏丹的眼角还不时地瞥向四周,不由得是紧张了起来。 洛云真摇了摇头。 “不知道。”他说道,旋即便缓缓地迈开步子,朝着身前的那片荒地走了过去。 荒地处于密林的中央,虽说不是很大,却也还算得上开阔。只见,洛云真的眼神在其间飞速的变换着,没过多久便已经将此处给几乎打量了个干净,不由得是感到有些莫名的奇怪。 只见,在这片荒地的周边,并没有此先所料想到的那番遍地坟茔的场面,倒是地面上有着些个不少的干草堆,上面盖了厚厚的积雪,已经是逐渐的被掩埋了起来。 洛云真有些木楞的朝着干草堆走了过去,只见他眼中充满了疑惑,脑海里却是斩不断的苦闷。 他翻开了一座座积雪下所掩盖的草堆,只见那上面竟然是各自都镌刻有一块石板,记录着逝者的姓名与生平。 这座碑杨古寺的墓地规格并不算高,只能说是滁州城中寻常人家的身后安身之所,故而此刻洛云真所翻看过的石板也都是一块块的非常的普通,未曾找到些传出过名声的人。 魏丹缓缓地在洛云真身后凝视着他的背影,只见他缓缓地捋了捋鬓角的发丝,旋即便阔步上前两步,轻轻拍了拍洛云真的后背,劝了他两句。 “别这么忙活了,此番重地,大都是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你如此翻人家坟头上的积雪,是何其的不招人待见,若有鬼魂停留此间,想必迟早会有麻烦上身的。” 洛云真闻言,旋即缓缓地站直了腰杆,转过头来,看着身后身着一袭大红龙袍的魏丹微微一笑。 “你且莫要说我如何不合规矩,替别人清理积雪,为何还会有人记恨我呢?”洛云真反问道,继而是向右侧前进了两步,再度翻开一座草堆。 不料,就在此时,洛云真的眼神却是不由得愣住了,只见他缓缓地擦了擦自己的眼角,随后便俯下身来,仔仔细细的看着那座石碑上面的文字,变得有些愣愣出神。 “怎么了,云真?”魏丹有些好奇的问道,只说他看到洛云真的此番作态不由得也是很惊讶,便缓缓地朝着他点了点头,微微一笑起来。 “没怎么。”洛云真淡淡的回了他三个字,只见他旋即便是站起了身来,仰头看向了正在落雪的茫茫苍天,眼泪不有的是从眼角流下。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卷珠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可我仍旧但愿人长久,思想着可以千里共婵娟,而此刻的先生却躺在这座坟茔里,只能听我讲话,却再也无法和我讲那些道德学问了,何其哀哉?”洛云真愁苦的感叹道,两颊泪水缓缓地在半空中被凄厉的北风一吹便化作冰晶,掉落在了洁白的雪地上,插入了雪中好远。 魏丹被洛云真的此番做法感染,只见他缓缓地走到了洛云真身后,轻轻地服下了身来,借着远远地隐约可见的那一缕月光,不由得是看清了墓碑上的名字和墓志铭,旋即便不由得心中了然。 “节哀吧,若是正天老先生还在,想必也不愿意看到你这个最骄傲的学生在这里掉下眼泪来。”魏丹对洛云真说道,转而是不由得将手搭在了洛云真的背上,轻轻凝视着洛云真的身影,微微摇了摇头。 洛云真闻言,有些木讷的朝着魏丹看了过去,却说他缓缓地摇了摇头,继而轻声说道。 “我未曾骗过兄弟,却一生都在欺骗我的老师。曾经,是他叫我读书写字,立德树人。我却在学堂里为非作歹,还常常写出一些诗篇来骂他。现如今长大了,想再写一首诗骂他然后再挨骂,却已经没有机会了。” 洛云真的眼神逐渐的涣散了,只见他轻轻地朝着魏丹笑了笑,然后则是再度看向了眼前的坟茔,缓缓的点了点头。 只见他盘膝坐了下来,眼神有些迷离的朝着那一方小小的坟墓愣神了好久,过了好些时候方才是缓缓地朝着空气开口说道。 “您老不知可在地下安息的还好?若是口渴了,想解馋,尽管托个梦,您那最成气候的徒弟,绿蚁酒,管够。” 说罢,只见洛云真很恰逢其时的朝着坟茔点了点头以示恭敬,旋即便缓缓地抬起了手来,看向了站在自己身侧的魏丹,轻轻地推了推他。 “你走吧,明日我再度南下,赶赴阜阳前线,到时候我北邑有三线主帅压阵,定然是铜墙铁壁,无坚不摧。”洛云真说道,于是便向前迈出了两步,可以的拉开了两者之间的距离,有些木然的盯着他的眼睛,非常的冷漠。 魏丹见状,心中不由得会意一二,只见他也不多说些什么,紧接着便赶忙的从洛云真眼前是拔地而起,直直的朝着自己所居住的皇宫是飞驰而去。 云空之中闪烁过一道清晰的红色光芒,只见,有一个身穿龙袍,留了一嘴大长胡子的男人是在空中不断地向前踏着步子,凌空虚立,信步前行。 洛云真仍旧在那老者的坟茔前久久的坐着,却说他眼神中写满了恍惚,一幕幕曾经发生在二人之间的点点滴滴便也被他从脑海中挖掘了出来。 “咚,咚,咚。”就在此时,三声木鱼声突然响起,却说那洛云真此刻正坐在徐正天的墓前,缓缓地凝视着老先生的坟堆,默默出神。 “咚,咚,咚。”又是三声,洛云真顿时便有些好奇的朝着身后看了过去,却说在他身后不远处,有一座清晰可见的矮小破庙,里面香气缭绕,隐约是流露着些许灯火。 “怎会?”洛云真下意识嘀咕了一声,却说他也是实在想不出来,究竟是何方僧侣在这般深夜里还能勤勉诵经了,于是便倾听着这清脆悦耳的木鱼声,缓缓地从衣服里掏出了一瓶黄酒。 装着黄酒的瓶子塞被洛云真一把给拔了下来,只见他凑到了瓶口闻了闻,顿时脑瓜子便一阵清澈。 温润的酒香顿时便令的洛云真所在的那片荒地上无比的沁人心脾,此番听到了远处的木鱼声,洛云真也不由得是从袖子里掏出了两只酒碗,一只捏在手中,而另一只则是放在身前。 两道清醇的黄酒被洛云真分别倒入了碗中,只见那青黄的酒浆里面透着些许淡绿,无疑是上好的黄酒品种,拿出去必然是价值不菲。 “先生,知道你爱喝的是绿蚁酒,但其实人老了,还是该多喝黄酒,毕竟能养身体。”洛云真自顾自的说道,只见他的目光正直勾勾的搭在身前的那座坟茔上,旋即便两眼泪汪汪。 不料,就在洛云真说完这番话的同时,那敲击的正响的木鱼声却也是戛然而止了。 只见,一道身影从破庙中走了出来,身着一袭僧袍,衣衫褴褛。 “来者何人?”洛云真赶忙问道,却说他的脾气经过了这些时间仙缘的打磨早已经是变得锋锐无比,就好似一把藏在暗处的尖刀,一般别人看不到,却无法否认它的锋利。 那僧人继续向前走着,好似根本没有听到洛云真在说些什么一样,只见他的步伐略微有些踉跄,就好像那醉了酒的老翁一般。 “云真,我借了这僧人的身体过来,想跟你说一句话,也是最后给你留下的一个任务。”突然,那个僧人身影的步子突然是顿了一下,旋即便对洛云真缓缓说道。 洛云真闻言,不由得是非常的吃惊,只见他瞪大了那双眼眸子,缓缓地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望向了那名僧人,他问道。 “您是,穹庐先生?” “正是!”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七十七章 君子道义 僧人继续向前迈着步子,只见他的步伐很快,一步衔接着一步,踩踏在雪地上,溅起了雪花无数。 洛云真眼眸跳了跳,只见他缓缓的朝着中年僧人报以笑容,旋即便恭恭敬敬的朝着自己的老师行了一记揖礼,缓缓地开口道。 “学生洛云真,恭迎先师穹庐先生。”只见他缓缓地弯了弯腰,过了许久方才挺直了腰杆,朝着身侧的魏丹看了过去。 魏丹此刻也是在凝视着洛云真,只见他的眼眸中充满了惊骇,旋即便缓缓地对他报以深深的笑意,颔首说道。 “既然是你家先生回魂了,那我也便不应继续打扰,先行一步了。” 说罢,只见魏丹的身影便是拔地而起,踩踏着天空中飘落的飞雪便是缓缓朝远方而去。 洛云真盯着魏丹离开的方向,眼眸中不由得是有些许不满,旋即是再度看向了身前不远处的那个僧人身影于是便与之相对而去。 他的步伐很轻,一步之间顿时便飘然而出数丈之远,以至于不消的片刻功夫,竟然就已经出现在了那僧人身前。 僧人的步子戛然而止,只说他缓缓地抬起头来,双目无神的朝着洛云真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旋即便在嘴角流露出了一抹笑意。 僧人缓缓地伸出了一只手,踮了踮脚尖,抚摸了下洛云真的脑袋便微微一笑,缓缓地朝着洛云真的面前凑了过去。 “我说,小洛啊,你可知道,这两年我可等的你好苦啊!”一个苍老的声音自中年僧人口中传了出来,却说那话音刚落,便是僧人的一只手臂便已经环住了洛云真的脖子,令的洛云真不由得是一阵哆嗦。 洛云真赶忙是后退了两步,旋即便朝着中年僧人所在的方向作揖行礼,面露惶恐道。 “弟子不孝,未能及时抽身出来看望老师,望老师赎罪。” 却说,此言一出,面前的那位中年僧人竟然是顿时便平静了下来,只见他看着洛云真的双眼满是慈祥,继而便朝着洛云真缓缓地点了点头。 “这碑杨古寺多孤魂野鬼,这两年来的香火少得可怜,也没少被那些孤魂野鬼欺负,你是不知道,我过得可真是好惨呐!”中年僧人感叹道,却说穹庐先生此时竟然是面容沧桑,一脸的悲催之意,环绕在他的眉宇之间,久久不能散去。 “学生并不知晓先生这两年来的境遇,但想必以先生当年的名望,是断然不应该栖居于如此寒酸的坟茔才对。”洛云真朝着中年和尚所在的方向再度弯腰作了一揖,只说他此刻也是搞不清楚了,自己究竟是用何种方法才能平复得了面前先生此时的悲伤与沮丧了,便只好如此。 中年僧人闻言,缓缓地朝着洛云真摆了摆手,只听他轻声说道。 “罢了,罢了,反正我辈君子也懒得与这凡尘间最下流的孤魂野鬼一般见识,就这样吧。”说罢,便见他缓缓地抬起了一只手,轻轻擦了擦自己的额头,好像是在擦汗,却也无疑是有些优哉游哉。 洛云真见身前的中年人此刻并不打算继续开展下话题去,只见他略微有些好奇的对穹庐先生挥了挥手,旋即便有些迟疑地开口问道。 “先生,不知此番耗费了大量机缘出来现身究竟是有何指教,洛某愿闻其详。”洛云真朝着“穹庐先生”所在的地方看了过去,只见他仍旧是微微弯着腰,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 中年人这才从自己的世界中会过了神来,只见他缓缓地朝着洛云真瞥了一眼,从上到下给打量了个仔仔细细,不由得是令洛云真略微的感到有些不舒服,继而仍旧是弓着腰。 “老头子我本来没有什么话需要出来唠叨的,只是这现在啊,终于是见到了你,我才对这个世界开始有了一丝的憧憬。”中年僧人用一股苍老声音说道,旋即是仰头看天,任由那飞雪掉落在自己的脸上,顺着两颊而缓缓地流下来。 “愿闻其详。”洛云真说道,继而是面露虔诚的看着僧人,缓缓地又是一揖。 中年人仿佛是有些难以启齿,只见他缓缓地抿了抿嘴巴,旋即便轻声开口道。 “云真,师父有没有那真才实学你也是知道的,若是把师父安放在当今朝堂的任何一个角落,无疑都迟早是栋梁之才,可你又知道为何为师要弃官回家,选择以教书为业吗?”“穹庐先生”说出了一个又一个问句,却不料,此时的每一段话却都正好应在了洛云真的心坎上。 “为何?”洛云真有些急切的问道,旋即是看向了自己的师父,不由得是面放光彩。 穹庐先生见了洛云真此时的场景不由得是笑了一笑,只见他缓缓地再度拍了拍洛云真的脑袋,恰逢当年,一如既往,什么都没变。 洛云真不由得是被这一下摸得有些尴尬,只见他缓缓的朝着穹庐先生笑了笑,表情有些僵硬。 “当今这个天下,何处最为冰火不容?自然,就是庙堂。”穹庐先生看着洛云真缓缓说道,只见他说完还轻轻地叹息了起来,继而是看着洛云真点了点头。 “当然,像你这种世家子弟其实也是很难理解我们这些寒门的疾苦的,当官做学问,无疑都是在庙堂上四处逢源,今天有人赏识你,明天就有人陷害你。总之,能耐越高,嫉妒的人就越多,嫉妒的人越多,危险也就越大。皇帝之有一双眼,而在暗处却又数百丈仇视的眼眸盯紧了你屁股底下的那张位置,没有妥善的家室,你说再有才华的人,谁又能坐得稳呢?” “而且,在天子面前所需要的那种匍匐与谦卑,何尝不让我痛恨自己的身世,痛恨自己的无能?我是努力过了,但是即便是老子赌上了一生,想必也绝对是捞不着一个好下场的,只因为官场里太过阴险,是你我这等心怀赤子的人所无法涉足的禁区,一旦你想彻底的迈进去,就迟早会输掉一切。”中年和尚用苍老的语气缓缓地对洛云真倾诉道,只见他说此话间眉宇上不由得也是闪烁起了一丝阴沉,旋即便缓缓的朝着洛云真打量了过去,目光中写满了释然。 洛云真对他的此番说辞给搞得不由得是有些不舒服,只见他赶忙是向前走了两步,面容虔诚的对自己的老师问道。 “老师,您的话,可否名言一二,学生愚笨,实在是难以归总。”他的话语间充满了诚恳,却说当他话音刚落,顿时便令的中年僧人微微一怔,旋即点了点头。 “可以。”中年僧人回答道,旋即是愣神在原地沉吟了好久,方才目光灼灼的看向了洛云真所在的位置,他缓缓说道。 “云真,你切记住,若是此后在官场上遇到了不顺心的事情,千万莫要细思。毕竟,动物需要的只是食物,而凡人们则是渴望起了金钱和权力。即便如此,可我们却是君子啊!心怀感动,永远不要忘记初心,修身治国齐家平天下,何其壮哉?何其美哉?” 说罢,只见那中年僧人看着洛云真此刻舒展开来的眉梢不由得很是赞许的点了点头,旋即便示以微笑,缓缓地转过身去,朝着方才走出的那座破庙之中摇摇晃晃的走了回去。 只见他摇摇晃晃的唱起了一首歌,慷慨激昂,却又不失勇士气概。 洛云真缓缓地凝望了一眼他远去的背影,不由得是脸颊被雪水给浸了个湿透,也不知道是否是里面掺杂了雨水,只见他继而是轻轻地低下了头,眼眶微红。 临出家门前,他在头顶上系了一条镶着蓝色花纹的漂亮抹额,却说此刻,那条抹额却是已经被他一把给抓了下来,飘荡在空中,吹拂着凛冽的寒风。 洛云真缓缓地朝着僧人离开的方向挥了挥手,却听见了那僧人恰合着脚步声的那几句歌词,顿时是热泪盈眶。 突然,不远处那位慢慢远去的背影却在恍惚之间是突然开口了,刹那间便令的洛云真身体微微一震,旋即便是眼眶中的热泪夺眶而出,流满了脸颊的两侧。 “云真,莫要辜负了为师的名声,此生向前,必要永远干净孑然,若是有幸游历天下,切记不要忘了去东海的楼山矶看一看,在那里,有着君子终其一生的答案。”中年僧人说罢,旋即是气息渐渐地微弱了下去,继而便一头栽倒在了雪地里,长睡不醒了。 洛云真赶忙是上前两步将他从地面上给扶了起来,旋即便缓缓地架着他朝那座荒老寺庙而去,步伐稳健,却在此刻略微是有些蹒跚。 另一边,魏丹已经是到达了自己的寝宫门前,只见其间有着巡夜的无数禁军甲士,见着了从天空突兀落下来的天子陛下,旋即是全部跪下行礼,整齐划一。 魏丹略微有些不悦的朝着门内走了进去,只见他临挪动步子时还向身后张望了下,看了看老城山方向上的碑杨古寺,旋即是缓缓地挪动了步子。 悲凉的晚风中,自此便只留下了洛云真一人的孤单身影,缓缓地挪动着那双有些疲倦的步子,他的眼睛里还闪烁着泪花,一滴,两滴。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七十八章 远去静夜城 次日的城门外,洛云真牵着一匹白马独立于一片苍茫之中。只见他面容肃立,不由得是久久的张望着头顶上的城墙匾额,不能释怀。 骑上白马之后,洛云真看了一眼身后,这一次并无他人送行,兴许是因为魏丹过于繁忙的缘故,就连身为京畿禁军统领的周陂镇也不在现场。 他有些落寞的蹬了蹬脚下的马镫,旋即是缓缓地看向了不远处,只见他的眼眸中闪着赤热的光芒,继而是驾马朝着远方遥遥而去。 天上的雪停了,地面上到处是厚厚的积雪,人踩上去,立马便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坑。 话说,在这样的恶劣环境中,洛云真胯下的大宛马行走起来也是颇为的有些后继无力,若非是它的马蹄子略微还是宽厚了一些,此番踩上,便定然是要陷入雪中了。 城门外,往日里来来往往的街道上早已是荒无人烟,洛云真将头缓缓地抬起,看向了远远的云天,只见天空之上终究还是出了太阳,一片片薄薄的云彩一卷一舒,给人分外和谐之感。 在远方,一座座山脉还隐隐可见,洛云真紧了紧双脚,夹紧了马腹,旋即便听得大宛马发出了一声嘶鸣,便是轻轻地加快了步子。 洛云真缓缓地从腰间解下了酒壶,只见他缓缓的抬起手,轻轻地拔开了酒壶上面的塞子,继而是轻轻地灌了一口,顿时便脑袋一热,不由得是愈发的暖和了起来。 “驰风。”洛云真轻轻地唤着自己胯下坐骑的名字,只见他缓缓地用手牵引着马匹的行进方向,旋即是轻轻地抬起了头,看向了远方的那几座山峦深处。 只说他缓缓地犹豫了片刻,旋即便是暗道一声不好,昨夜大雪实在是下的过于磅礴,今日大山想必是已经被积雪封堵,如若直接横穿山脉,自然不是好的方式。 于是,洛云真缓缓地转了转马缰绳的方向,几乎也就是在刹那之间,大宛马便已经明了了主人的意思,旋即便朝着马缰绳所偏转的方向跑了过去。 没办法啊,为了避免大雪封山所带来的困扰,洛云真也只好多绕哥大半天的路程了,不然的话,若是真到了进退维谷的程度,不仅是自己回前线复命的事要耽误了,就连自己都有可能在这天寒地冻的风雪中瑟瑟发抖。 驰风的马蹄轻轻的踩踏在昔日的草地上,此刻早已是积雪连绵,即便是马蹄子踩踏在上面也是软绵绵的,发不出任何声响。 洛云真缓缓地看着远方,却说那西北风从更北边的草原上是呼啸而来,顿时是吹得他那白嫩的脸颊微微泛红,旋即便不由得是缓缓地抬起手擦了擦脸,方才略微缓和。 洛云真微微的弯下了腰肢,只见他头上的发髻在大风中肆意飞舞着,不由得是令得远处的苍茫草地都只得为之衬托。 “驾,驾。”洛云真为了给这趟孤身一人的行程打一打气,只说他高高的抬起了头,正了正头顶上所系挂的抹额,继而是高呼了两声。 大宛马听闻了主人的这番言语,不由得也是备受鼓舞,只见它不自觉的再度加快了马速,旋即是扬起了身后的不少雪花。 却说,就在这样一个冰雪不融的天地之间,一人一骑自北邑京都滁州城是应着晨早最寒冷的一阵早风疾驰而出,不多时便在城外的空旷草原上隐没了视线。 …… 话说,过了滁州城外的那片草原,便算是正式远离了京畿之地。大宛马的脚程足足有一日千里,故而此刻在雪地上飞奔,也是早就化作了一道白虹,不断地扬起飞雪阵阵。 远处,京畿之外的第一座城池已经是隐隐可见,却说洛云真已然是缓缓地下了马来,牵着那匹通体雪白的华美宝驹在风雪中是缓缓地前行着。 洛云真明显的能感受到自己身后爱马的体力流逝,不由得是感慨良多,旋即便缓缓地朝着驰风看去。 只见驰风也同样正看着他这个主人,眼神里充满了怀念,旋即是仰头发出了一声嘶鸣。 洛云真这才心中了然,自己这匹爱马是当年在自己十七岁陪同太子魏丹远下东晋时父亲所赠的,当时那一趟出行也是男子及冠礼前的例行游历,故而父亲自然也是挑了一匹年头正盛的好马牵给自己。但如今,八年时光早已是一闪而逝,这匹曾经的天下名驹体力也早已经开始变得是大不如前了。 于是,洛云真缓缓地再度从腰间解下了自己的酒囊给爱驹灌了两口烈酒,助其暖暖身子,旋即便牵着它优哉游哉的缓行在此刻的冰天雪地中。 远处,城门上可以清晰看到两个非常古旧的大字,此时正屹立在风雪中,更显的那书法大家当年的意气风发与文人筋骨。 “静夜城。”三个大字直挺挺的投射入了洛云真的眼眸,令的洛云真不由得是浑身一震,旋即便缓缓地看向了自己身前的那一方磅礴的城门。 城墙古旧,外面清晰可见的石砖上还大都有着不小的破损,更不要提此刻的城头堆积了风雪,愈发显得城墙是古老破旧了。 只说那洛云真牵着驰风是缓缓地步入了那座城的城门,脚下的步伐平稳,即便是踩踏在如此的风雪中,不由得也是如履平地。 城墙上,有着几个冻得瑟瑟发抖的甲士此刻正围绕在一个点着的干草堆前扎堆取暖,却说当洛云真入城之时,竟然是无人察觉到城下人的动向,令的洛云真是略显诧异。 只见他缓缓地走上了城头,旋即便用那有些严肃的目光朝着城头之上看去,便是紧接着发现,在一处小小的露天城门楼子上,一个不大不小的篝火堆此刻早已经是燃烧的剩不下多少火星,便是那些个方才扎堆在一起的军卒们一个个都是已经蹲坐在地面上开始瑟瑟发抖了。 洛云真见状,旋即是缓缓地朝着他们走了过去,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冷天气,你们莫不是没发冬装?”他的声音柔和,脸颊上写满了关切。于是,此言一出顿时便令的那些个执勤的甲士是转过了头来,继而便随和说道。 “公子说的哪里话,我们这些个军中武人的冬装早都支援到前线去了,若非是如此,也绝不会这样丢人现眼的。”其中,一个满脸络腮胡子,长相凶悍的中年武人看着洛云真笑道,旋即是不由得在面色中透露出了一丝苦意,缓缓地朝他摇了摇头。 洛云真听完,不由得是心中一紧,紧接着便继续向前几步,对着面前的这些甲士就继续说道。 “几位兄弟若是没有冬装,那可何来的站岗一说,以后要是真给冻坏了身体,又是多不应该啊!” 却说那些个甲士闻言,旋即,脸颊上的苦涩意味便是越发的浓郁了,紧接着便一个个都不由得看向了洛云真所在的方向,缓缓地朝着他微笑着摇了摇头。 “前线的战士比我们要危险千百倍,若是连眼下这点责任都履行不了,我们是真怕对不起那些主动请缨,奔赴战场的昔日袍泽啊!”又是方才那位壮硕的中年甲士,只见他眼眸中写满了坚毅,继而是微微笑了笑,这一次,并不苦涩。 洛云真听罢,旋即是心中了然,于是,只见他缓缓地迈开了步子,朝着那些个蜷缩在烽火台地下的甲士们走了过去,缓缓地从袖中掏出了一张银票,面值千两。 只见他缓缓地出示了一下自己的虎符,旋即便对方才那名中年甲士轻声嘱咐了起来。 “这千两银票可供弟兄们置办好身上的棉衣了,你且回去告诉你们的将军,就说我洛云真来过,带了给你们的军费,供你们购置棉衣,以备过冬。”他的声音缓慢而柔和,不由得是令的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略微一愣,旋即便单膝下跪行礼,一个个是毕恭毕敬的齐声道。 “我等静夜城庵子营将士,恭迎征南将军洛云真。” “我等静夜城庵子营将士,恭迎征南将军洛云真。” …… “我等静夜城庵子营将士,恭迎征南将军洛云真。” 却说,洛云真见此场景不由得是微微颔首,旋即便缓缓地拾级而下,走下了城头,继续是牵着那匹通体雪白的大宛马走上了入城的大道,缓缓地出现在了内城的大街小巷。 天气伴随着南下并没有变得多么暖和,却说当洛云真此行走入这座静夜城之后,不由得是愈发觉得身上开始变得有些寒冷难耐了。 当然,这也怨他,毕竟这个长相英俊的年轻人脑子并不比脸蛋给力多少。昨天夜里从碑杨古寺出来,他虽说是想起了回家其上自己的那匹大宛马,却是压根忘记了置办一身厚实些的衣服,直接是匆匆忙忙的出了家门,从滁州城是一路奔波到现在。 莫要问为什么不回家直接穿上自己的衣服,毕竟洛云真在昨日之前,名义上已经是身死了足足有将近两年的时间,身上的衣物,除去了有一部分被家人埋进了衣冠冢,其余的这就是全部被典当给族中的下人家中去了,用以结算工资。 就连当初那间独属于他的狭小院落,现如今也早已经是易主到了一个洛府的次子手中,再回去时,门前的棋盘也早就被人搬了出去,想必是那新主子安排的。 于是,就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在这洛云真寻觅裁缝铺子之时,他只觉得是心中一空,旋即便遥望着天空长长的感叹了起来。 当这是,时光不等人呐!!!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七十九章 这叫信义 话说,伴随着洛云真步伐的越发更替频繁,远处,一家小小的裁缝铺子此刻也已经是映入了他的眼帘。 洛云真缓缓地牵着驰风向前走着,只见他眉宇间闪烁着一抹的光彩,旋即便撒开勒马缰绳,飞身便向着裁缝铺子飘了过去。 街道上人流稀疏,估计大都是因为天气寒冷,故而此刻正一个个蜷缩在家中烤着炭火,望着窗外的厚厚积雪叹息吧。 裁缝铺子的门是虚掩着的,只说那洛云真三步并作两步是飞快的走上了前去,旋即便一把扯开了门前的窗帘,阔步朝着门内就走了进去。 房间里,昏黄的灯火映射在一张铺满了各种衣衫的小桌案上,而在那桌案的跟前,还有一个长相枯槁的年迈老者,此刻正小心翼翼的眯起了眼,紧紧地盯着手中的那一颗针线,细细的在一块朴素的布料上不住地缝补着。 “要些什么?”屋内,老者听闻到了店门打开的声音,只见他缓缓地抬起了头,朝着店门口看了过去,旋即便轻声问道。 他的声音沉重而沙哑,此刻无疑在被年轻白衣人所裹挟进来的寒风中,愈发显得是令人感到沧桑了。 洛云真闻言,不由得是看向了老者所坐的那个方位,只见他眼眸中仍旧是闪烁着奕奕光彩,旋即便缓缓地走到了桌案跟前,坐了下来,方才缓缓的对老者说道。 “老先生,我想购置一件合身的过冬衣物,白色最好。你这店中,可有存货啊?”只听他的话语间充满了诚恳,此刻更是令的老者心头微微一震,旋即便慢慢的从桌案前站起了身来,缓缓转了过去,面朝着洛云真。 “不知,公子想要什么价位的衣物啊?”老者上上下下打量着洛云真,见他身上一袭白色云纹长衫,不由得是瞳孔略微收缩,旋即便问道。 洛云真看了看老者的此番举动,不由得是微微摇了摇头,只见他缓缓地从腰间取下了一张银票,旋即便对老者轻声说道。 “老先生尽管多来些便好,正好我也要给些兄弟带上,此行便一同购置了吧。” 说罢,只见洛云真旋即是缓缓地将银票递交给了正站在桌案对面的老人,继而是眉梢舒展,轻轻地将脑袋别了过去,看着门外。 老者接过了洛云真递交的银票,只见他对着房间内昏黄的灯火缓缓地照射了下,继而是流露出了些许惊讶的神色,旋即便双手将那张银票给递交了回去。 只说那银票上面骇然是写了几个大字,令的那这辈子从始至终都没有见过这般巨额金银的老者莫名的在背上起了一层虚汗,旋即是惶恐不安了起来。 “老先生拿着便是,我此行最好能多购置些冬衣,毕竟前线战事吃紧,故而也只有如此才能勉强去解那燃眉之急了。”洛云真看了看老人此刻阴晴不定的面色,只见他面容肃穆,旋即是看着老人轻声说道,继而缓缓闭上了眼。 于是,老人这才再度拿起了那张银票,放在了眼前细细的看了起来,在他的目光中,此刻正写满了那一份难以掩饰的狂热,旋即便险些确信无疑的将那张银票给放在嘴上亲两口。 “客官,您稍等,稍等。”只听老人小心翼翼的说道,旋即是缓缓地转过了身,朝着身后的一闪小门是走了过去,不多时便消失不见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洛云真仍旧是坐在店内缓缓地看着不远处已经快燃烧殆尽的那一堆炉火,继而是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昨夜,一夜未眠,此刻在冰寒中赶了这么久的路,无疑是疲惫不堪。故而有了暖和一些的环境,便再也克制不住自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去。 一觉醒来,远处,已经是日落西山的一番光景了,只见那洛云真缓缓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旋即是捋了捋自己的发鬓,有些朦胧的睁开了眼。 窗外,一片清晰可见的晕红色晚霞早已是遮满了云天。洛云真只觉得是有些不太舒服,只见他旋即是缓缓地低下了头,从腰间解下了那一个酒葫芦,轻轻灌了两口。 两口温润的烈酒入腹,洛云真顿时便感受到了自己嗓子眼中如火烧的那般滋味,旋即是清醒了不少,看向了老者离去的方向,不由得是面露迟疑。 莫不是,自己此行实在是给了那老人巨款,故而老人拿不出那些个货物,直接是携款潜逃了吧?虽说洛云真家大地大,也是完全不心疼这随手泼出去的几千两银子,却在此刻,也不由得是感到有些窝囊。自己当真被骗了? 于是,只见他缓缓地站起了身来,旋即是阔步出了店门,回首看了看身后,继而微微摇了摇头。 “还是对世人的期待太高了!”洛云真微微叹息道,于是便盯着自己脚下的地板,走出了屋子,再度来到了那冰天雪地之中。 外面,驰风正站在寒风中冻得有些瑟瑟发抖,却说那洛云真倒是不以为意,缓缓地解下腰间的酒壶,将壶中仅剩下的那些个绿蚁酒也是给驰风全部灌了下去。 驰风喝完了酒,气色瞬间便好了不少,只见它深深地看向了自己的主人,旋即便用脑袋拱了拱洛云真的肩头,以示亲昵。 洛云真被它这一头拱的顿时是有些不知所措了,只见他的嘴角流露出了笑意,旋即是缓缓地朝着洛云真点了点头。 洛云真自然是心有灵犀的看向了自己那匹战马的眼睛,不由得是神色间充满了恍惚,旋即便缓缓地用自己那略微有些白皙的双手是抚摸了下大宛马眉心的蓝灰色斑点,微微一笑。 驰风再度在长风中发出了一阵阵嘶鸣。却说,它的神色中充满了向往,旋即是高高的翘起了前蹄,继而重重踩踏,使得那地面上的青石板转是咚咚作响。 不料,就在这洛云真与身前的爱马互动的这几个瞬间,一辆马车却已经是缓缓地转过了街角,朝着他们所在的地方是缓缓而来。 洛云真一直沉浸在和驰风的互动里无法自拔,只见他缓缓地拍了拍自己爱马身上的马鞍,旋即是一步跨了上去,坐卧在那高头大马之上,手中捏着马缰绳,缓缓地就是一紧。 驰风好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般,只见它不由得是轻巧的在原地跳跃了两下,继而便踏起了步子,要朝着远方遥遥而去。 一个声音,突然便回荡在洛云真耳朵里,令得他不由得是转过了头来,看向了方才那辆马车驶来的方向,终于是察觉到了不对劲。 “何人?”洛云真低声怒吼道,却说他眼神中神采奕奕,不由得是令身后的拉车马匹给惊吓的停了下来。 “公子莫慌,莫慌。”就在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从车厢内传了出来,自然便是那做裁缝的老头的,却说他此刻声音比上一次更加沧桑,不由得是令洛云真双眼跳了跳。 洛云真见身后的来者竟然是方才的那个老裁缝,也是略微有些诧异了起来,只见他旋即是翻身下马,朝着那辆马车便缓步走了过去。 车上,有一道驾车的年迈身影此刻正蜷缩在车台的一角,有些冻得牙关痒痒,旋即便将目光投向了远处的白衣青年。 “公子,你要的三千两过冬棉衣,老头子已经全数给公子准备上了,这辆马车是老夫垫付的,想必你此行也是要去前线送衣裳,我也就不方便收些好处,于是,便在此时写过公子的美意了。”老者看着洛云真轻声说道,却说他的眼中闪烁着一抹疲惫,不由得是令洛云真有些感到愧疚了起来,继而朝着老者缓缓走去。 “先生,你这太过客气了,我此番向你讨要这些数额的过冬棉衣,是当真没想到您老能给拿得出来啊,行吧,那先前是晚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还望老先生海涵。”洛云真闻言,两眼放光的看着身前的老者,却说他缓缓地摇了摇头,旋即是走上了那辆马车。 老人此刻的两颊早已是冻得通红,却说他竟然是缓缓地笑了起来,很久开心一般,轻声长叹道。 “好,好。你这后生懂礼数,也不枉费我这一把老骨头跑断腿,走遍这座城中的每一个裁缝铺了,你且拿去我这些一副,切记了好好打仗,万万莫要因为这保暖而耽误了战士们。”老人看着洛云真不由得是缓缓地点了点头,只见他的眼眸中闪烁起了灼灼光彩,旋即是让洛云真不由得感到有些颇为意外,继而是缓缓地搀扶着他走下了马车,朝着室内走去。 只见,那一把老骨头边走还一边在那儿跟洛云真抱怨着说,自己的老腰老骨头是如何如何的不景气,此刻正腰酸背痛腿抽筋。 洛云真只是微笑着朝老人微微颔首,他轻轻的朝老人的衣服袖子里塞了以张数以万计的“巨款”。旋即便是装的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出了门,临走前还朝着老人深深地作了一揖。 而那老人,此生最后一次和一位年轻人说起了自己曾经上战场时的誓言。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好一个,人到老时志犹在,势破长虹不罢休啊!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八十章 密林之下 洛云真驾驶着马车缓缓地使出了静夜城的城门,却说在他的身后,那座城池的影子也是渐渐地淡漠了,一人一车一马,就这样再度一头扎进了仅有冰天雪地的原野之中,荒无人烟。 洛云真的身旁是一片昔日里广袤的森林,此刻早已经被大雪所覆盖了,一片片冰晶结在了树杈上,雪花也压得许多枝丫低垂了头。 几颗松柏矗立在道路的两旁,一抹荫绿也是难得的出现在了洛云真身旁的树下,令的这条康庄大道终究是显得还有些生气。 驰风跟在洛云真的马车旁边,此刻正优哉游哉的小跑着,是不是的还甩一甩马鼻,发出一连串的哼哼声,连带着喷出不少热气,化作水雾,浮上了天空。 在他的头顶上,晚霞已经是逐渐变得黯淡了,而此刻洛云真更是不由得感觉到有些悲凉,不知为何,竟然是凝视着头顶上隐隐可见的星月,迟迟不能回神。 远空中,再没了那昔日里时常可闻的鸟鸣声,此刻的丛林是愈发显得寂静了,直到远山传来几声稀稀寥寥的狼嚎,洛云真才终于是有些迟疑的低下了头,木讷的看着自己腰间所悬佩的宝剑。 此时的定风波华美剑鞘之上,正隐约可以看到那一缕令人难以淡忘的寒芒,于是洛云真便凝视着那一道寒芒看了好一会儿,方才是继续目视前方,正儿八经的驾起了车来。 马车的车辙碾压在雪地上陷下去了好大一块,伴随着厚厚的绵软积雪被踩踏的愈发紧张,雪地上不由得是发出了一连串的骨裂声,咯嘣咯嘣个没完,令人骨髓都略微有些发寒。 于是,洛云真便如此这般在这片冰山雪地中缓慢的前行着,看着道路两旁的依稀树木,晃晃悠悠,闲情逸致。 却说,这洛云真还没走出去有多远,身前的道路上竟然是突然杀出了两道劫匪,其中为首一人身骑高头大马,正有些鄙视的看着面前公子哥,嘴角上扬。 在他的身后,大大小小跟着十来号的年轻壮汉,此时正一个个手持兵刃,面容凶狠的看着身前的洛云真,旋即是一个个嚷嚷了起来。 “哎,老大,听城里人说这小子可是一土豪啊,咱这档子此番若是当真能抢到个万儿八千两的真金白银,以后干什么?”其中,一个长的略微瘦弱的年轻人此刻正满脸笑容的看着身前不远处的年轻公子,只说他旋即是对这身边的为首男人询问了起来,声音里充满了快活。 “抢完若真有一万两,以后最后咱们就收手,找个僻静的角落做做小本买卖,这辈子吃喝不愁,逍遥过日子,小穆,你说可好?”骑马的中年人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年轻人,旋即是有些徜徉的说道,却说的看了眼身前的洛云真,不由得是有些兴奋了起来。 洛云真见此场景,难免是心中有些黯然,只见他缓缓地开口道:“诸位劫路的劫匪大哥,兄弟我此行事情紧急,还希望诸位能性格方便,我虽此行身上仍有银票,但是毕竟是用来救急的,不能交由你们,这样吧,此番你们放我过去,来日我必然携万两白银来打赏给诸位兄弟,你们且看,意下如何?” 不料,他话音刚落,那名为首的汉子便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示意身后的弟兄们直接冲上,准备把洛云真大卸八块。 但他见洛云真此时的神态非常淡定,也是饶有兴趣的顿了顿,旋即便开口道。 “小子,你这么说,也就是身上有钱喽!”壮汉笑着看着洛云真,继而静待下文,已经举起的右手是迟迟没有落下,显得耐心十足。 洛云真缓缓地点了点头,继而是眼中寒芒凛冽,目光灼灼的看着身前的众人,手已经是不自觉的按到了定风波之上。 却说,就在这时,人群中的一个年轻汉子竟然是察觉到了洛云真此刻的举动,旋即便放声大笑了起来,看着洛云真的眼神中也是难免的多了些许戏谑。 “呦呵,小子胆子不小嘛,竟然还敢摸刀剑,殊不知我们这些人一起上,你压根就没有还手的机会好不好?”那汉子长得尖嘴猴腮的,却并非是身体瘦弱而导致,只见他身高约么有将近八尺,眼中放射着一种难以掩饰的嚣张气焰。 洛云真缓缓地朝着他摇了摇头,只见他轻轻地将腰间的定风波抽出了剑鞘,继而便看向身前的众人,慢慢的一跃跳下了马车。 他的动作潇洒流利,不由得是令的身前的诸多汉子看的有些头晕目眩,旋即是各个眼中都充满了杀意,想要冲上来直接解决这个长相清秀帅气而又举止优雅的年轻白衣。 不料,就在这时,洛云真已经是双脚在地面上站稳,继而是缓步朝着他们走了过来,眼眸中绽放着点点的寒光,倒映着头顶上的幽邃星空,不急不缓,却是一步数丈,转眼便到跟前。 这般场面不由得是令的那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的汉子略微的有些诧异。只见他旋即是将手甩下,命令身后的诸多喽啰是一冲而上,顷刻间就是要把洛云真给大卸八块。 洛云真仍旧是不紧不慢的向前行走着,只是此刻他的身影竟然是已经开始变得有些闪烁,仅仅是在刹那之间,便出现在了一个又一个喽啰身边,朝着他们便挥出了一剑又一剑。 这一瞬间,坐落在高头大马之上的那名凶悍汉子不由得是感到自己眼前一花,继而便瞅着洛云真,心中难免是有些恐惧。 一个不好,只见他没能抓稳马缰绳竟然是直接跌落下马来,瞅着身旁的一位倒在地上的兄弟,面容瞬间就变得惨白了起来。 但是,即便如此,他依旧是没有服软。只见,他缓缓的从腰间抽出了一柄战刀,继而便看着眼前的白衣年轻人,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 “杀!”他的声音很大,瞬间便惊动的周遭林子里,使之掉落下了不少雪花,扑通扑通,一声接着一声,一直不断。 可惜,在洛云真面前,他这个很有骨气的汉子的骨气压根不能当饭吃。只见他大踏步着向前,却又是几乎在片刻之间,便被洛云真击倒在了地上,胸前的一处要害,顿时便血花四溅。 汉子倒在了地上,却是强撑着想要再度站起了,向洛云真挑战,于是他便使劲用手强撑着身下的积雪,目光则是紧盯着手中的战刀,奋力的想要站起来。 “别硬撑着了,我敬你也是条汉子。若是原意带着你的弟兄们保家卫国,我此番就放你们一马,以后的金银自然也少不了你们的,都好商量,如何?”不料,就在这时站在他身前不远处的洛云真却突然开口了。只听他的话语非常的平淡,转瞬间便使得这汉子微微一怔。 “什么,我的弟兄?”中年汉子喃喃自语道,却说他回身看了看倒在血泊中四仰八叉的兄弟旋即是有些自嘲的笑了。 原来如此,方才自己看到兄弟们一个个躺倒在了地上,原因竟然是面前的年轻人砍伤了他们的脚筋,故而便直接倒在了地面上,好似是伤的严重的样子。 洛云真缓缓地朝着面前的男人笑了笑,继而是朝着他的兄弟们走了过去,为他们一个个接好了脚筋,继而便缓缓地一跃而起,再度回到了马车上。 壮硕汉子见状,不由得是直接跪了下来,胸口的鲜血则是一停不停的往下滴着,便险些直接晕倒过去。 只见,他有些艰难的朝着身前坐落于马车上的年轻人抱了抱拳,继而便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话说,洛云真看了看那一个个逐渐站起来的汉子,他笑了笑,便直接朝着那昏过去的汉子走了过去,继而把那壮硕汉子从地面上搀起,扶着他朝马车走了过去。 “你们几个,若是想好了原意为我大邑效忠,便来那阜阳军阵找我,届时报上洛明忌的名字,自然会有人来告诉我。”洛云真对那些个逐渐站起来的汉子说道,于是便在马车上轻轻地挥动了下马缰绳,驾着车朝阜阳军阵的方向就走了过去。 由于他此行换上了马车,自然是行进的速度便要满上许多,洛云真早就想过了,若是自己此行的运气较好,碰不上下雪天,应该能比原定的时间晚两天到阜阳。 只见他不紧不慢的驾着车,缓缓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壮实汉子,轻轻摇了摇头,继而便目视前方。 他此番带上这名汉子其实也是迫不得已,毕竟他的剑也是百密一疏,方才一不小心伤到了汉子的心脉,险些将其当场毙命,故而只得是亲自带上,才能安心一些。 并且,以他的内力雄浑程度,想必也是能够将这身为匪首的年轻汉子给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即便把握不是十成十,十成九也总是有的,他这才把他带上,心想着还能给他点机缘试试。 不料,就在他马车驶出这条密林小径之后,在他的身后,有五十来个北邑的好儿郎,皆是朝着他所远去的方向,抱了抱拳。 继而道:“恭送将军!”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八十一章 有个仇,他得报 时间来到了两天后,洛云真仍旧是在屈驾着马车缓缓地行走在铺满积雪的道路上,身旁的密林也早已是不见了身影,却说,在他身旁的马车上,此刻正坐了一名年轻汉子,姓韩名显鬃,正是那名身为静夜城外密林贼首的男人,而此时也是已经几乎痊愈,身体上的伤口已然结痂。 却说,韩显鬃此刻正坐在洛云真的身旁,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的群山,眼眸中充满了好奇,竟然是一时间愣神的有些缓不过来。 洛云真回头看了他一眼,旋即便自顾自的挠了挠头,轻声对他说道。 “我说,显鬃啊,你这落匪的经历想必也是有着些难言之隐的吧,如不介意,倒不如说出来听听,让我更好的了解了解你。” 韩显鬃闻言,微微的正了正神,终于是将视线从群山上面移了开来,再度看向了洛云真,旋即便笑了起来。 “说来也是有些惭愧,我做这一行倒并非是被生活所迫,仅仅是由于我们这行当是祖传的,实在不好丢掉。”韩显鬃道,继而便仰头看向万里星野,默默地摇了摇头。 洛云真闻言不由得是微微一笑,继而便看着韩显鬃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 “身上的伤势可是好多了啊?” 他的声音平和,此刻目光直直看向那韩显鬃愈发是显得和蔼可亲了。 于是,韩显鬃缓缓地朝着洛云真点了点头,继而便微笑了起来,旋即说道。 “好的差不多了,多亏了公子的金疮药,此番我身上的剑伤应当是已经痊愈大半,距离彻底修复估计也用不了半旬时光了。” 说罢,只见那韩显鬃还自顾自大大咧咧的打开了自己的衣服一角,露出了那已经结痂的伤口,满嘴的白牙在星空下是熠熠生辉。 洛云真同样是笑了笑,只见他旋即是缓缓地朝着韩显鬃笑了笑,继而便飞身而起,直接纵身一跃跳到了自己那匹大腕宝驹的背上,一勒马缰绳,便是飞速向前方奔驰了出去。 “公子,你要去哪儿?”韩显鬃看到了洛云真要离开的身影,顿时是有些大惊失色了起来,只见他赶忙是朝着洛云真高盛询问道,眼神里充满了焦急。 洛云真听到了他的呼喊声,旋即便回过头去向他张望而来,继而便高声回答道。 “前面应当是有一座城池,你且驾车慢慢走,我去提前探探路,找找住的地方,届时在城门口汇合。”说罢,只见洛云真旋即便别过头去,继续目视着前方是夹马狂奔起来,眼窝里写满了兴奋。 是啊,这二人已经是在荒山野岭之中行进了足足两日有余了,此番好不容易遇到一座城池,便不得不去停留歇息一晚再做打算。 毕竟,人也不是铁打的,不仅要吃饭睡觉,还需在适当的时候减轻一下自己的疲劳。 于是,洛云真向前方的驿道上奔驰了足足有一个多时辰,这才看见,一座有些矮小的土培城墙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城池占地面积不大,相较于前两日方才路过的静夜城是简直要小了几圈有余。 只是,洛云真实在是有些疲乏过度了,便驾马疾驰而过城门,也不管那城门前甲士的呼喊,只是亮出了一枚闪着金光的通关文牒,便不说二话的飞驰入城。 城内,一番破落的景象也是令得洛云真有些心中发寒,只见,在自己身前的不远处,竟然只有三条巷子通往这城中的大街小巷,而在这座叫做“八鼐”的小城之中,无疑也是早已经灯火无几,四处皆是一片荒凉。 洛云真缓缓地看了眼自己的手,旋即便亲自从腰间取出两块火石,朝着手中一块缠了白布又喷上酒水的木棍就打起了火来。 “噗嗤。”一声,火把被洛云真点燃了起来,却说他紧接着就将其举上了头顶,照耀着街道的每一处角落,仔仔细细搜索着可以投宿的地方。 不料,这临时制作的火把实在是功夫有些差劲,又因为城中本就人烟稀少,没多少生意,便更没有能够投宿的地方了。 洛云真当下里便有些失落,只见他缓缓的摇了摇头,继而是看着自己身后的城门方向,略一犹豫,便调头回去。 大宛马踩踏着酥软的雪地发出了“咯咯嘣嘣”的声音,此刻更是在这寂寥的城池中显得分外安静。 城门口,那几个看见手持通关文牒方才放入城中的年轻人,再度驱马返回后,顿时都是一个个吃惊不已,旋即便缓缓地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停下来。 洛云真也没有因此感到意外,却说他缓缓地在城门下停住了马蹄,旋即便翻身下马,站在了那守城甲士的身前,略微有些思虑的问道。 “不知,诸位兄弟可知道城中哪里有尚还营业的客栈,我此行赶夜路赶得有些疲惫,也就打算今日在城中歇息一夜,故而还请兄弟帮忙。”他的语气非常客气,听的那些个巡城的甲士各个都感觉心中一阵舒畅,旋即便微笑起来。 “抱歉,公子。这八鼐城中人烟太过于稀少,故而这个时辰也就没有尚还开门的客栈了,当然,如果公子您不嫌弃,也不妨到我们营中去稍作歇息,我等此夜巡守,不用自己的床铺了。”一名站在洛云真身前的甲士满脸堆笑的看着洛云真此时的一身行头继而便微微笑道,只见他神色中充满了欣赏,旋即是缓缓地朝洛云真点了点头,继而抬手引路起来。 洛云真闻言,见此夜已晚,便也就不再废话些什么,只说他旋即便随着那名甲士来到了城墙之上的一座土楼之中,缓步进入了一个简陋的房间。 映入眼帘的,是昔日里几个不修边幅的大老爷们儿此刻正睡得正酣,便是一阵难闻的气息霎时间传递到了洛云真的鼻孔中,令得他险些晕倒过去。 但是,毕竟这是人家的一番美意,他若是拒绝也不好,更何况今夜也实在是疲惫不堪了,便终究还是下定了决心,今夜就睡在这城楼子上的军卒房间之中。 却说,随着时间的推移,洛云真终于是安顿好了大宛马的地方,喂它吃了些干草,又在那水中给掺了些烈酒,方才是步行回到了城门前,静静地等候韩显鬃的到来。 韩显鬃此刻正疲惫的驾驶着那辆算不得高端的马车,晃晃悠悠,优哉游哉。 一抹星光从天空之上照耀而下,此刻正射在了他的脸上,使得他眼角映满了星光。 只见他抬起头看了看头顶上的车檐,不由得是长长的叹息了一口气,旋即便抬起手打掉了头顶的车檐所悬挂的几枚冰锥,啪嚓,啪嚓。全掉到了身前,一一碎裂。 韩显鬃颇为无聊的遥遥望着身旁的远山,却说他脑海中突然回忆起了一件事情,旋即便彻底的忘乎所以了。 那是,曾经一段最为悲惨的故事,就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他的身上,令得他曾经几近崩溃,只得是看着远处的群山是愣愣出神。 而如今,当他已经年近而立,逐渐将那段记忆所淡淡忘去之时,却又在这曾经那悲惨的地方,想起了那段悲惨的故事。 韩显鬃曾经祖父乃是北邑大将韩世忠,身为益州的军权首领,也曾几何时,深受帝王重用。 可是,名臣归名臣,此番早已是尘归尘,土归土的光景。 想当初先皇即位,大赦天下的同时,却也下达了一道充斥着血与泪的诏令。 而在那张诏令之上,他们当年韩家的生死存亡便也早就一锤定音了。 北邑帝国曾多年专注于文坛文人的栽培,却从未重视过武人,即便是身居北邑上将军之位的老将军,也往往是难逃一死的最终命运。 这并非是他们做错了什么,仅仅可能是由于其过于爱兵如子,致使帝王产生了怀疑之心,方才导致这般下场。 当然,这倒也不能说是历代帝王做错了些什么,只能说是这些武人生不逢时,恰好生在了一个王朝稳定,烽烟不起的年代,所以才留不下太多的美名直到临死。 想当初,身为他韩显鬃祖父的益州将军就是死在了一道诏令之下,而其原因到今如此也是令得他韩显鬃有些愤懑难平。 因为,当年那道直接赐死自己外祖父以及家中九族的照书上面竟然是只写了十六个大字:勾结朝中党匪,益州守将韩世忠,杀无赦! 而在那场他韩家几乎满门被灭的浩劫中,他的父亲正在外游历,有幸是提前察觉了风声,故而回家提前带走了他。 但他至今却仍无法忘记,想当初和自己一起玩耍的那些个族中小辈在他们躲过一劫,回到韩府之时一个个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身影,那场景他此生不忘。 于是,就在这一天的夜晚,他韩显鬃看见了那座划分着益州、常州两州界限的陇真山脉是不由得长长愣神,一时片刻,方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八鼐城角下,洛云真的身前。 他兴许此生都不会忘记了,有个仇,他得报!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八十二章 待君来 到了八鼐城,洛云真赶忙是从车上将韩显鬃搀扶了下来,却说他竟然是直接将韩显鬃背在了身上,旋即便朝着城墙上缓缓走去。 头顶,一道云彩不知是在何时已经遮住了那璀璨的月光,而点点的星星萤火,则是仍旧透过云层,投射到了地面上,就在洛云真脚前。 他再度来到了那间充满霉味儿的房间之中,却说他并未嫌弃这身旁的一伙糙汉子,旋即便选了一处靠墙的角落,将韩显鬃放了下来,继而自己也躺下。 不多时,云彩逐渐的从月亮下移开,旋即便是一道月光倾射在了那薄薄的窗纱之上,透过窗户,来到了二人脸上。 韩显鬃很是疲惫,只说他赶忙是闭上了眼睛,准备在这难得的暖和屋子里大睡一场。 不料,洛云真竟然是只身坐起,旋即便掀开了他的衣服,借着那一抹璀璨的月光,朝他的伤口上看去。 洛云真的目光非常的仔细,此刻更是令的这年轻汉子感到背脊发凉,浑身都是好不自在。 却说,这光看到底还是没完,只见洛云真飞速的将汉子身上的纱布给一把扯了下来,继而是从腰间拔出宝剑,对着寒冷的月光轻轻看去。 寒芒从剑体周身传入了洛云真的眼睛里,令的那躺在墙角的汉子是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旋即便直勾勾的看着洛云真手中的定风波,继而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洛云真要干什么?他自然是非常清楚的,故而此刻早已是咬紧了牙关,时刻准备着承受那刻骨铭心的疼痛。 于是,又过了没有多久,只见那洛云真轻轻地用定风波划过了韩显鬃的肌肤,将他的粗糙皮肤给直接硬生生划出了一道血条,继而便从腰间揭开酒壶,把些许的药酒给倒在了那条血槽里。 霎时间,只见韩显鬃满脸的痛苦神色,脑门子上不断地向外露出汗水,继而便睁开了眼,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的洛云真。 却说那洛云真此刻,好似是仍旧不太满意一般,只见他旋即便强行运转起体内的真气来,将一丝灰白色的内力给硬生生的朝着那韩显鬃的身体里注入了进去。 莫要说洛云真为何要选择这种方式为韩显鬃疗伤,他尚且在韩显鬃伤口的周边开肉入药,其主要目的仍是为了保住韩显鬃的一条性命,由于那药酒的药性太大,若是直接涂抹在韩显鬃的主要伤口之上,难免会使其直接昏厥过去,同时的危险程度,自然也是会提高很多。 然而他若是将韩显鬃身周的肌肉一层层划开,使之其中的细小伤口强行转换药性,为其根治自身肌肉,最终达成以小博大的办法,此刻便就是最优的选择了。 而在那韩显鬃身体被划开的同时,洛云真还想到了一个好方法,那便是将自身的气机在此期间一点一滴的嫁接到韩显鬃身上,使之身体在此之后可以变得坚韧无比,即便达不到那刀枪不入的境界,但若是穿上了厚重铁甲,想必在千万军中七进七出也不是难事。 于是,此刻的洛云真就是在给这身前的韩显鬃强行用内力锻体,而那韩显鬃虽然此时的神情有些痛苦,却也是明白其中利害,一直在默默地忍受着。 洛云真非常认可的看了面前的韩显鬃一眼,只说在他们二人眸光碰撞的瞬间,城墙外却是突然传来了一阵马蹄声,非常响亮。 却说,洛云真眼见着身前的韩显鬃身体是逐渐吸收了那道雄浑的灰白色真气,旋即便缓缓地站起了身,独自一人走出了房间大门,拾级自城墙上而下。 城下,一阵非常焦急的交谈正传递在诸多巡夜的甲士之中,洛云真颇为好奇的凑了上去,却是直接被一名甲士给推了出来,只听那名甲士小心的凑在洛云真的耳朵边上轻声说道。 “公子,帝国南境战端不利,阜阳城被围困,上头下令我等火速组织人手赶往阜阳城里应外合,于本月十三日子时之前,彻底解封阜阳城。” 只见,那名甲士的眉宇间透漏着一股子难以掩饰的凝重,此刻伴随着洛云真的注视却是愈发的严重了起来。 洛云真看了一眼身前的甲士,他没说什么,却是缓缓地抚了抚头上的抹额,扬起脑袋,看向了清澈的明月,继而便闭上了眼。 “公子,若是没什么事情就且先早点撤离吧,这些天恐怕八鼐城要不太平了,毕竟是去打仗,我辈男儿自然需要很多,相信你也懂的。”那名方才说话的甲士看到了洛云真此番作态,不由得是轻轻叹息了一声,继而便看着洛云真的漂亮眉毛缓缓说道,话语间更是语重心长。 洛云真闻言,微微的朝他点了点头,却不料,此刻的他头脑中思绪翻涌,一个个片段闪过,正接连不断的搅和的他整个人犹如一团乱麻。 想当初李继轩、童铁木战死之时,他洛云真只记得自己是非常伤心,却已经淡淡忘怀了在某一个下午自己与之把酒言欢时的快活场面。 同样,此刻已经消失了两年的他突然回归到军营之中,无疑也是先虑死、不虑活,此刻更是害怕那些个曾经的弟兄们已然战死,怕他们因为自己而死不瞑目。 只见那洛云真缓缓地提了提手中的定风波,旋即便转过身朝着城墙之上是走了过去,他的步伐稳健而坚定,此刻无疑更是彰显出了一种雄姿英发的气势,非常的震撼人心,令的身后的那名说话甲士竟都是不由得愣住了。 只听他缓缓的高声长啸起来,仰着头,吊着嗓,一字接一字。 “我道男儿沙场百战死,不知今朝尚有几人还?” 他的声音略微有些凄凉,此刻更是令的身后的多名甲士突然噤了声。 只见,他们一个个仔细的看着那一袭白衣离去的背影,消失在了城门后面的拐角处,孤单寂寞。 殊不知,也就在这一日,阜阳城里,有数万战士齐披甲,肃立城头待君来。 而他们待的这个君,自然而然也就是那身为征南将军的年轻人,白衣洛云真了!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八十三章 鬼神之谷 第二天清晨,洛云真将韩显鬃留在了八鼐城的驻军营地,而他则是已经孤身一人骑上了那匹大宛马,朝着远处的阜阳军阵方向,便是奔驰而去。 只见,他的眼眸中充斥着难以平复的急切,此刻伴随着马匹在驿道上的不断颠簸,已经是变得愈发浓重了。 “吁。”突然,洛云真在一处石碑前勒马停了下来,只见他有些奇怪的看着眼前那块被积雪所填满了的石碑,旋即是翻身下马,走上前去将之积的雪给一点一点的清理下来。 顷刻间,只见两个用朱砂所书写的大字便出现在了洛云真眼前,旋即便给他怔在了原地。 “鬼神谷”三个字刹那间回荡在了洛云真的脑海里,令得他不由得是思绪翻涌,一停不停的看着身前那几块小小的石碑,继而便默不作声了起来。 小时候,他在自己的家族中时常会听到家里长辈将这样一个故事。 传说呢,在北邑的陇真群山当中,有一处神秘的古战场遗迹,名曰“鬼神谷”,此期间,飞禽走兽吸纳人类怨气形成了强大的妖怪,而那花鸟鱼虫则是在这些妖怪的唆使之下,为祸人间,每年所害之人,皆数以千计,致使遍地骸骨隐匿其中,从此成就人间炼狱。 先前小的时候,他只觉得这故事听的人有些毛骨悚然,却从来不知,在那北邑的陇真山脉当中,却当真有着一处千古以来的禁忌之地,原为大唐名将李存勖战死之地,后来由于新朝建立,这件事情才一直被压下去,导致世人只知李存勖于大唐末年死于兵变,一代雄主就此陨落,却殊不知其究竟身在何方,尸死何地。 只是自此之后,后世传出了一个叫鬼神谷的神秘地方,几乎是从来没人能活着从其间穿行而出,更何况是此番的洛云真这般,一人一骑。 然而,洛云真并没有在哪块石碑前待太久,因为他此刻的脑海里早已是不允许自己在这么耽误下去,于是,只见他凌空跃上了大宛马,旋即便是一甩马缰绳,就要驱马前行。 驰风随着洛云真手中挥动的马缰绳是缓缓地向前迈开了步子,只见它略微有些不自然的向左边撇了撇头,就这样一步步略微有些蹒跚的走进了那座山谷。 一进入山谷,洛云真顿时就被眼前一股浓雾给笼罩了,只见他赶忙是催动体内的真气涌上眼角,旋即便从眼睛里迸射出了一股璀璨的金光。 眼前的事物顿时之间便清晰了,洛云真只觉得自己是有些疲惫,却不料身前的那些迷雾有着非常浓郁的妖气,足以使人致幻。 头顶,两座巍峨的大山悄然矗立,给人一种威严的压迫感,令的洛云真不由得是眯了眯眼睛,仔仔细细的朝哪山峰之上看去。 却也是几乎就在这与此同时,洛云真已经是感受到了身周气流的一股不同寻常的流动气息,顷刻间使得他眼中金光便黯淡了许多,继而就缓缓地消失了下去。 他胯下的战马仍旧是在向左侧撇着头,只见,驰风此刻的样子非常古怪,却也是倔强得很,不管洛云真用缰绳如何牵引,它就是不把头正过来向前看。 洛云真见此场景,顿时是不由得心生疑问,旋即便俯下身来看向了自己胯下的爱马,轻轻捋了捋它柔顺的鬃毛。 不料,就在此时,一阵清脆的声响却是突然出现在了距离洛云真不远的一片浓雾当中,使得洛云真不由得是背后一凉,旋即便抬起头向四周张望了去。 那声音,宛如骨头被重物给当空砸断一般,虽然清脆,却并非是有多美妙,令的此刻双目受限的洛云真感受起来,更是有些隐约觉得不对劲了。 “嘎嘣,嘎嘣。” 又是两声脆响突然传开,霎时间便令的洛云真浑身一个哆嗦,继而是再度强行催动身上的真气,围绕在自己周身,小心翼翼的朝四周打量起来。 然而,就在他小心翼翼的打量四周的同时,一道声音突然却又是再度响起,顿时便出现在距离洛云真只有丈余的位置上,使得他浑身一个激灵。 洛云真看着那一丈外有些模糊的浓雾方向,渐渐地,他终于是从其中看出了一个有些模糊的人影来,只说他眼中此刻迸射出的金光,竟然是压根起不到丝毫的作用,完全不似刚才,一眼就能看很远很远。 “你是谁?”洛云真高声朝哪道身影问了过去,只说他此刻眼神中充满了骇然,却又是极力克制,想尽办法不表现出来。 …… 没有回应。 洛云真只听得“嘎嘣,嘎嘣”的声音从那道身影所在的方向不断响起,一声接一声距离自己是越来越近,只见他旋即是飞跃下马,直接便硬生生朝着那道声音所发出的方向是冲了过去,一头扎进了浓雾里,腰间定风波也是刹那间便从鞘中飞出,盘旋在了半空中。 然而,当洛云真彻底靠近了那些个恐怖的身影之时,他却被吓得是直接愣在了原地,寸步不敢继续向前。 其实倒也不是面前这东西有多厉害,只是长了一副骇人的面孔,估计是令洛云真此生难忘了。 一个只剩下骨头却身披盔甲的死人此时正在这浓雾之中不断地扭动着自己的身形,他一步接着一步,缓缓地向前挪动着。 然而,洛云真不愧是已经有着一代大家风范的高手,只说他缓缓地从空中将那名为定风波的宝剑给御回了手中,旋即便大踏步着向前冲去,仅仅是在须臾功夫之间,便已经是冲到了那骷髅人的身前,用锋利的剑锋,一剑就削下了那骷髅的脑袋。 骷髅的脑袋掉落在了地面上,洛云真总算是平复住了自己的心绪,旋即便长长叹出一口气,眼眸中满是笑意。 什么鬼不鬼的,就这种程度用来吓唬人的东西,还能伤了我明忌先生一根汗毛吗? 却说,他缓缓地将宝剑归入了鞘中,继而便飞身跃回马背,骑在马上看着方才动手的地方,继续向前行去。 殊不知,就在此时,那骷髅嘴中的牙齿却发出了咯咯不停的响动,好似是一种——不甘!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八十四章 诡尸迷途 一座座骸骨从地面上站起,铁锈斑驳的铠甲上满是岁月的痕迹,伴随着一声声咯嘣咯嘣的骨骼转动声,洛云真终究还是再度紧张了起来。 却说,当他回过头朝着自己方才砍下头颅的那具骸骨张望过去的时候,呼吸,却在一瞬间凝滞了。 只见,那具失去了头颅的骸骨,此刻身躯已经站起,用双手捧着那颗被砍下来的大好头颅,旋即是按在了脖颈上。 洛云真双眼微眯,浑身的真气却在这一刻变得汹涌无比,不断地颤动着,生生不息。 一道道纯粹的蓝金色真气被从他体内运转而出,顷刻间便附着在剑刃上,瞅着身后的那具骸骨,继而是一剑挥出。 蓝金色气浪瞬间爆涌而来,冲着那具尸骨便是一阵气势滔天的倾泻,几乎只是在呼吸的刹那间便已经到达了那具骨人之前,将之直接给摧毁成了飞灰,地面上,铁屑撒的到处都是。 洛云真不屑的看了一眼方才被自己彻底摧毁掉的那具骸骨,旋即是轻轻松了一口气,继而是朝着自己的驰风走了过去,正要上马,神情却凝重了。 只见,在他身前几丈开外的地方,出现了一道又一道身披甲胄的魁梧身影,而那一个个身影手持兵刃,此刻看形式便悍不畏死,准备是直接冲到洛云真身前来。 洛云真见状,不由得是眉头一皱,旋即便将定风波抛向了空中,而那定风波也是无风自动,转瞬间便不见了踪影,游走于空气之中,非常的令人胆寒。 突然,一道身影被凌空击碎,紧接着是第二具,第三具,直到最后,洛云真总共砍掉了四十三具骸骨方才是彻底肃清了自己身前的道路,继而驾马继续缓缓前行。 马蹄子没走多远就踩到了地上的骸骨,却说那驰风顿时是发出了一声嘶鸣,旋即方才被洛云真扶住额头,安稳了下来。 于是,洛云真见此场景,不由得只能是心生一计,继而便驾着马朝前狂奔,打算用最快的速度直接冲出这片很是邪性的山谷。 然而,却不料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当洛云真自以为自己是已经冲出了山谷时,竟然是紧接着看到了几块散落在地面上的骸骨,继而是有些好奇,旋即下马查探。 这不查探还好,一查探顿时便令得他大惊失色了起来,眼看着面前的这些个散落在地面上的骸骨,可不正是自己方才所斩杀的那些骷髅活死人吗?现如今自己再度回到了这里,到底意味着什么,可想而知。 于是,洛云真思虑了片刻,旋即便解开了腰间酒囊,自己大口喝了几口,继而便给驰风灌了几口,方才再度放回腰间。 他冷静了下来,只见他缓缓地抚了抚鬓角的发丝,继而便看着眼前的诸多骸骨愣神了许久。 这在谷中迷路可并非小事啊,若非有邪祟作怪,他如何会有如此难题呢? 于是乎,只见洛云真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天符,将之贴在了眉心之上,继而是再度飞身上马,缓缓地朝前走去。 在他身后,驰风默默地跟随着,此刻是仍旧向右侧撇着头,看起来行为很是怪异。 洛云真自以为自己走的已经是很直了,却不料竟然又过了不到两炷香的时间,一人一马竟然是再度回到了原地,又看到了那一堆森寒的白骨。 这一下子洛云真无疑是已经震撼的无可附加了,只见他蹲下身蹲坐在地面上,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身前的那些个骸骨,竭尽全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如此怪事,洛云真遇到了倒也不是有太多惧意,只说他此刻内心是犹如火烧,暴躁异常,旋即便直接将自己的定风波从鞘中御出,踩踏着它就要直直冲上九重云,将脚下的一切场景给观摩个干净。 却不料,正当洛云真已经开始踏着宝剑向天空之中飞行的时候,地面上的驰风竟然是发出了一连串的哀鸣声,令的洛云真不由得往下方看去,却见那驰风仍旧在用那种奇怪的姿势站立在原地,便不去在乎,继续朝着长空飞行。 空中,洛云真看到了眼前不远处便是浓雾的尽头,只见他非常兴奋的高喝一声,旋即便催动体内真气,以一种更快的速度朝着前方的浓雾尽头飞去,希冀着早些飞出浓雾,弄清楚这鬼神谷之中,究竟有何奇妙之处。 他的速度顷刻间变得飞快无比,此时更是有如旱地拔葱,化作一道耀眼的白虹,飞速流逝。 然而,突然,就在洛云真到达那雾气边缘之时,一股蛮横的力量却将他强行拉住了,任由他如何如何实力超凡,也是完全动弹不得半分,便是好似那天空中的禁制一般,以他化龙上境的实力,竟然也是不可能将其撼动丝毫。 于是,洛云真见此场景,顿时便有些疑惑起来,只说他双眼看着天空,一双手则是轻轻地摸着那身前的一道屏障,慢慢叹了口气。 突然,他的眼神再度尖锐了起来,只说他身上气势爆燃增长,竟然是顷刻间攀升到了化龙境的顶点,距离金甲也是只差一线之遥。 然而,即便如此,仍旧是看不出他身前的禁制有何松动的迹象,洛云真只感觉身后拉着自己的那股力量此刻正与这忽悠人的结节配合,一同阻碍着自己前进的步伐,他旋即是缓缓地运起一气,继而便放松了脚下飞剑的气机注入,向下方掉落了下去。 脚底下,洛云真慢慢的又听到了驰风所发出的一连串悲鸣之声,只说他却仍旧是来不及在乎,继而便不管不顾脚下的飞剑,狠狠地一踩,旋即便飞跃上了云空。 他的身影彻底的化作了一道流光,此刻在茫茫的雾气中显得分外耀眼,不由得是令的远在洛云真脚下数十丈之外的驰风也是停止了哀鸣,静静地看着洛云真,继而便抬起了前蹄,彻底的将脑袋摆正了过来,终于不再和方才那一路上一般,古怪了!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八十五章 起手拨云雾 话说,洛云真的身影穿梭在云雾之间,几乎只在刹那之后便来到了那座禁制的跟前,继而是一掌拍上,撼动的那禁制摇曳不止。 然而,即便是洛云真一掌有着接近万斤的扛鼎之力却也只能是令得那禁制颤动摇曳,压根无法冲破其屏障。 洛云真见此场景,两眼间眉毛是皱的越发厉害了,旋即便攥起一拳,朝着头顶之上的那层厚厚禁制狠狠砸去。 只听“砰”的一声霎时间传遍天地,却是那禁制丝毫不动,完全停留在了原地,仿佛洛云真刚才那一掌是不但没能使之削弱,反倒是令其增强了不少。 洛云真脸上的神情变得越发浓重了,却说他仍旧是不急不缓的抬起一掌,再度试探着那厚厚的禁制,而在几乎与此同时,他的身上便再度受到了向下的力的拉扯,险些被直接拽到地面上去。 而无疑,此刻他这一掌拍击在那屏障之上,所起到的效果也是可想而知,屏障完全没有了方才的那种摇曳,竟然仍旧是不动如山。 “可恶。”洛云真嘴里愤恨的吐出两个字,旋即,只见他轻轻放下了自己抬起的一只手,旋即竟然是疯狂的催动着体内的真气,不惜一切代价,准备撞击那骇人屏障。 他的脑袋如同钢筋铁骨一般,几乎是在顷刻之间,便与屏障就来了个亲密接触。 “咚。”一声响起,转瞬间便回荡在这一方空间之内,犹如和尚撞钟。然而洛云真却好像不知道疼一般,紧接着又撞了一下,然后没过多久,又是一下。 “咚,咚……”两声回荡不止,却说洛云真的头上早已经是青筋暴跳,准备顷刻间便要冲破那层屏障,到这禁制外面仔细看看这让自己如此难堪的禁制,究竟是从何而来的。 却不料,就在这时,洛云真头顶之上的眉心位置,却是突然又亮起了那道枣红色印记,转瞬间便令得他头脑一热,旋即便停止了疯狂行径。 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旋即便缓缓地摇了摇头,继而仰头看向天空。 天空中,此刻也正有一名老者正注视着人间,只见他矗立于九霄之上,傲立于苍穹之巅,俯瞰人间,却其实,只看一人。 他眼望着陇真山脉所在的方向,手中两颗珠子此刻正接连不断的飞舞着,突然他眼神一凝,旋即是轻喝一声,道。 “大胆鳌雪,竟然陨落也要祸害人间千年,此番幸好被我那徒儿撞见,若非如此,哼!” 只见他旋即是甩了甩袖管,长长的衣袍锦绣雕龙,看起来无疑是华美至极,而在他身后,那一圈恍惚的光晕里,更是有着一方宏伟的宫殿,此刻正漂浮在云上,随着云彩的流动,不断地变化着位置。 天上白玉京,自然是不过如此,而这名此刻正矗立于苍穹之巅俯瞰天下的老人,无疑也就是那日洛云真和洛云逸自阜阳军阵赶赴护国军阵之时,于九霄之上大斗鳌拜的那个神仙中人,话说他乃是九方天尊其中之一,化名曰:正清,是为正清天尊,坐镇九霄云潭,于白玉京之上看管仙界龙族,确保人间风调雨顺。 然而今日,他并未过多的去履行自己视察龙人的职责,反倒是感觉到了内心的一丝恐惧,是由洛云真传递而来的。 于是他便赶忙是登上了此刻的白玉京高楼,向身下俯瞰人间,很好奇究竟是自己那从未谋面的徒弟招来了什么东西,令得他不禁都有些心神不安了。 却不料,这不看还好,一看,他正清天尊顿时是怒从心生,继而仰天长啸,愤怒至极。旋即便恨不得直接一掌下去,把那千年前处决的龙人鳌雪的尸骨给轰个粉碎。 然而,他终究还是忍住了,并非是他脾气有多好,反倒是当年的事情若非是鳌雪触犯了天条,在他看来也并非是全错,只是对于这天界,天条绝容不得那般解释,鳌雪身死,由他正清亲手处之极刑。 然而他此番看见鳌雪临死前所设下的那一方禁制之后,却是实在是有些理解天条的严苛了。 若非如此,人间又当有多少亡魂死后将断去轮回路啊?鳌雪之死,死在了他过度的干涉天地两界的秩序,也死在了他那曾经过分大胆的实验猜测,那是仙界的避讳,唯恐趋之不及,更何况鳌雪却是迎难之上,可谓粪坑里面打灯笼——找死。 于是,他不由得是想起了鳌雪曾几何时在他面前立下的誓言,那时的他只记得有一个年轻的龙人单膝跪在自己面前,非常庄重。 那年轻人说:“我生下来,就是要为这天地间的亡魂开一条直通天庭的广阔大路的,没人能阻挡我,您也不行。” 那时的他只是微微笑了笑,谁又会和一个龙族小辈去斤斤计较呢,便是一笑而过了。 却不料,就在今天,他却发现了当年鳌雪所建立的最为隐秘的试炼地——鬼神谷。他终于是明白了鳌雪当年究竟要做些什么,只见他缓缓地在白玉京之上架开双手,摆出了一个拨开云雾的样子,缓缓地叹息了一声。 “若不是你当年想要去人间做那接替鳌尘的镇国神龙,想必也不会这般仔细的研究天人通道吧,这下可好,你困住了你想救的人千年灵魂,当年肉身又如何能不受那九天雷罚之刑?” 说罢,老人架开的手再度抖了抖袖子,继而是缓缓地凝视着下方鬼神谷之中的迷雾愣愣出神。 然而,仅仅试过了片刻功夫,这老者便从方才的失身状态中回过了味儿来,旋即便仰头高声喝到。 “鳌雪,既然你当年设下的那云山雾隐大阵此次威胁到了我的弟子,那我便今日就在这九霄之上,为那小子拨开云雾吧,放走了李存勖的灵魂,你也就来世莫怪了!” 于是乎,就在这一日,天上有位老者亲手用双手拨开了云雾,云山雾隐大阵自此永远消失在了人间,而那洛云真也终于是,再度骑马,踏上了征程。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八十六章 难忘 远处,云开雾散,洛云真的视野顿感空旷,不由得是轻轻抚了抚头上飞舞的发丝,缓缓地看向了天空。 胯下,驰风正踩踏着轻快的步点,不紧不慢的小跑着,毕竟这是一匹千里马,即便是如今已经上了岁数,脚程也远非常马所能媲美。 却说,就在这洛云真抬头望天的片刻功夫之间,身周的群山便已经是飞快的向后移动起来了,没过多时,竟然是渐渐隐去了身影。 洛云真就那般闲适的骑在马上,左手拉着马缰绳,右手则是搭在了定风波的剑柄之上,半坐半卧,优哉游哉。只见,在他的身前,终于是再度出现了人烟,是一个小小的村落,此刻正升起正午的袅袅炊烟,映入洛云真的眼帘之时,不由得是充斥着民间的香火气。 洛云真看了看高挂在头顶上的日头,轻轻地拍了拍胯下宝驹的头颅,旋即勒马而停,下马便缓缓地牵着马朝着村中走去。 村前,一颗硕大的槐树此刻已经是脱去了秋衣,矗立在寒风中,尽显凄凉。 却说,就在那村口的槐树下面,一个长得非常稚嫩的稚童衣衫褴褛,此刻正扶着那棵大树,遥望着远方的茫茫群山。 远山之中,隐隐可以看得见一道宏伟的城池,此刻正巍然矗立,在那隐约还没有消逝的浓雾之中,逐渐的变得黯淡。 青灰色的石砖反射着太阳照耀下来的耀眼光芒,此刻,城墙之上所矗立着的一位位军卒却已经是化作了一个个小小的点,在孩童的视线中变得越发模糊了。 孩子就那样愣愣的看着远方那座宏伟的山巅城池,只见他的神色中充满了凄凉,却又是有些难以言明的悲痛,一遍又一遍,折磨着他幼小的心灵。 洛云真见那小孩子身边并没有大人陪伴,便有些好奇的走了上去,只见他慢慢的俯下了身来,继而缓缓说道。 “小朋友,你怎么这天气还站在外面嘞?” 洛云真的神色和蔼,看向小孩的眼中充满了善意,此时更是眨着那一双大眼睛,不断地看着小孩那一双破破的小棉鞋,里面露出了冻得通红的脚趾,此刻正由于洛云真的注视而有些羞涩的蜷缩了起来。 “叔叔,我在等我阿爹回家。”小孩子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洛云真,还时不时的眨一眨,继而便在嘴角流露出了一抹微笑。 可是,当洛云真看到这种微笑之时,他不由得是愣住了,因为,在这种微笑中,他分明是感受不到任何快乐的,而再去看那孩童如同明镜般的大眼睛之时,一股悲凉则是再度闪烁在了他的眸子里。 洛云真见状,不禁心中了然,旋即便蹲下身来,轻轻的拍着孩子的脑袋,只见他笑了起来。 “那,小朋友,你的爸爸妈妈嘞?”洛云真问道,继而是回头看了看孩子方才用眼睛注视着的地方,不免心中疑惑,这孩子究竟为何会对自己强颜欢笑。 却不料,就在洛云真以为自己下一刻会得到答案之时,那孩童却是突然转身就跑,边跑还边喊。 “我阿爸回来了,我先回家看看。” 只见他脚丫子转的飞快,几乎只是在片刻之间,便已经是抛出了十来丈远。孩子约么也就是六七岁的模样,有如此脚力,不由得是令洛云真心中一惊。 但是他仅仅是在犹豫了片刻之后,便翻身上马,驾着驰风就朝着那小孩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继而是越跑越快,逐渐就要追到孩子身后了。 就在洛云真的胯下的马蹄即将追上那小孩子之时,那稚童却是突然的来了个转向,直接翻入了巷子里,不见了踪迹。 洛云真见状,旋即不由得是越发确信了自己方才的判断,便飞速翻身下马,直接是凌空御气、一跃而起,直冲干云霄。 只见他放眼向身下张望而去,眼中满是白雪皑皑的雪景,除去了这座小村庄房顶上偶尔露出的砖瓦,几乎到处都是一片的雪白。 小孩子仍旧在飞快的向前跑着,只说他还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旋即便没发现身后的男人跟上来,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洛云真见那小孩钻进了一座破旧的小院落之中,不由得是微皱眉头,旋即便从空中落下,骑上了自己的驰风,向着方才孩子躲进去的那座小宅院便缓缓地走了过去。 院落不大,破落的宅门是用一块木板做成的,看上去难免有些过于简单,想必,其防盗效果也只能是勉勉强强,给这破落的小宅院来做个摆设罢了。 洛云真缓缓地推开了院门,旋即便缓步走入院中,向着院内的一个角落缓缓地望了过去。 只见,这是一个堆满了柴火的房间,在这其中,还有一只冻死的家犬,趴倒在柴堆的上面,紧紧闭着眼睛。 洛云真见此场景,不由得是眉头皱的更紧了,却说他缓缓地向前迈出一步,旋即便把那只躺在柴堆上的狗给抱在了怀中,轻轻抚摸了下,这才发现这狗竟然还没有完全僵硬,便顺便把手放在了它的嘴边,试了试这条狗的呼吸。 呼吸微弱,但总算还是有着一丝喘息。洛云真缓缓地抚摸了下这条黄色皮毛的家犬身上柔顺的毛发,旋即便将其抱在了怀里,用自己的胸膛给它尽量增加身上的热量,以防快速冻死。 却说,就在此时,不远处的一座小破房间内传来了一个凄厉的喊叫声,正是方才的孩童。 洛云真赶忙是用衣服将怀中的狗给裹了个结实,旋即是迈开步子,朝着惨叫声发出的方向就跑了过去。 临近了房间,洛云真也顾不得里面除去了孩子究竟是否还有其他人,只见他直接是一脚将门给踹了开来,旋即便踏入房中。 然而,就在下一刻,洛云真看到了一幅,令他此生难忘的场景。 一个孩童此刻正跪倒在这屋舍内仅有的一张床前,眼中泪光涌动,双目无神,表情呆滞。 而在他的身前,有一个长相已经是极为是瘦弱的女人,竟然是已经闭了气,此刻那方才还在抚摸孩子脸颊的手,已经是低垂下来,明显是死透了。 “娘。” “娘。” 孩子发出凄厉的哭喊声,他哀嚎,他惨叫。只可惜这时,在他身后,只有洛云真能听!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八十七章 人死灯灭 洛云真在他身后不知道是站了多久,却说,他看着小孩子泪流满面的样子,不由得是心如刀绞,缓缓地闭上了那双平日里总是闪烁着微微荧光的眼睛,仰起头,忍不住的叹息。 小孩子依旧是跪倒在那女人的床榻前,此刻眼中闪着泪花,轻轻地抚摸着母亲的脸,不由得是用那双脏兮兮的小手,蹭了蹭女人曾经那时常抚摸自己的粗糙手掌。 只见,他满脸的污渍此刻已经是变得越发的模糊了,兴许是被泪水冲刷过的缘故,洛云真打眼看去,不由得是挑了挑眉毛。 终于,他看不下去了,上前两步,抱起孩子就往门外走,只说他缓缓地走出了大门,旋即是吧孩子推出了门外,转手便关上了屋门。 室内,这番便只剩下了他和那具已经变得僵硬的尸体,以及手中的那条尚未死透的土狗。 洛云真缓缓地吧土狗放倒了地面上,转手便在屋中升起了一堆火,继而是看着那狗的身子逐渐的变得暖和起来。 却说,就在与此同时,屋外的大门也是突然间便被敲响了。 那响动非常的剧烈,此番洛云真见状不由得是轻轻叹息了一声,旋即便转过身去,朝着那女人的尸体走了过去。 弯下腰,轻轻地用尸体身下的席子将尸体卷住,旋即便轻轻的抗到肩膀上,背着那女人的尸身缓步走出大门,来到院落里。 在院中,他再一次看到了那个已经变得有些疯狂的孩子,只见他此刻已经是满脸通红,不知是因为过于愤怒所导致还是由于这天气寒冷。 却说,当洛云真前脚迈出屋门时,门外的孩子就已经是冲了上来,对着洛云真的大腿便是一顿乱咬,疼的没有抵抗的洛云真不由得是直皱眉头。 他缓缓地在院中放下了那女人的尸体,继而拍了拍那孩子的小脑袋,低下头,轻声说道。 “孩子,你爹呢?”他的声音很缓慢,此刻更是不由得透露出了些许慈爱。 却不料,就在这时,那孩童竟然是直接冲着洛云真的鼻子就是咬了上来,兴许是觉得面前这长相清秀却分明是腰缠万贯的公子哥不是什么好东西,只说他就是一直看不对眼,继而便报复个没完。 这一下,可是让洛云真恼火不已,只见他赶忙是催动体内真气守护自己绝美的容颜,继而是抬手掕起了那稚嫩的孩童,将之提到了空中。 洛云真这一次没有和方才那般继续对孩子追问他爹,因为此刻的他看着面前的孩子,不由得是鼻角一酸,旋即便险些哭了出来。 他有着和面前孩童类似的经历,然而他却更加幸运,由于是出身于名门望族,更是这一代洛府的接班人,他可以无忧无虑的读书学剑,在漫长的岁月中成长为一棵参天大树。 然而,身前的孩子却并不能,因为他出身本就贫寒,说是家徒四壁,也并不为过。 此番更是少了家中唯二可以依赖的长辈之一,若说是其将来生存之艰辛,可想而知! 于是,洛云真就这样掕着这个孩子的脑袋,将他拖出了院落去,临走前还不忘在那条土狗身旁留下点干粮,希冀着这狗能活过这几日,哪怕日后不再有人照应,也大可以等雪融化后出去觅食,存活下来。 他将那女人的尸体扔上了自己的宝驹,旋即便牵着马朝前方走去,孩子责备他犟了起来,坐在他的肩膀上,不断地对着他的脑袋下黑手,嘴中还不断的哆哆嗦嗦着。 “坏人,坏人!” 孩子的声音仍旧是稚嫩的,然而洛云真却不得不缓缓地摇了摇头,继而是朝着身前继续走了过去,看了看那坐在他肩膀上的小孩儿,他露出了一抹苦笑,说道。 “小孩儿,你们村的木匠在哪里?我去给你娘买副棺材吧!”洛云真的语气和蔼,此刻无疑是更加柔和了些,毕竟也是知道了孩子的凄惨遭遇,不好再拉下脸来。 小孩听闻面前这位公子要给自己的娘买棺材,旋即便狠狠地点了点头,朝着偏西的地方指了一个方位,继而是沉默无言,流泪无声。 洛云真见状,不由得是心领神会,只说他旋即便朝着一条巷弄钻了进去,大宛马跟在他身后,屁颠屁颠的走着,身上拖着的尸体也是一颤接着一颤。 终于,随着洛云真越走越远,他穿过了这条巷弄,总算是见到了一家极为简陋的木匠铺。 铺中,时不时地传出木工动锯的声音,吱吱呀呀,令人心中毛毛躁躁的。 洛云真把孩子放在了地面上,旋即便阔步走入店中,找店老板要了一副棺材,木质没有多好,但也是在村子里算得上奢侈了,直接用现银付清,便直接扛着棺材出了铺子。 小孩此时正站在雪地里,仍旧是穿着那双破败的小棉鞋,小脚趾在缝隙里被冻得通红。 洛云真赶忙是吧孩子再度揽在怀里,一只手从腰间拔出定风波,旋即便用宝剑将那厚实的棺材给直接托起,缓缓地跟着洛云真,就朝着村外走去了。 洛云真的步子走的不紧不慢,此时已经是临近傍晚的时候了,却说他终究是在孩子的引路下来到了村子里一块合用的墓地,找了个风水上还算不错的蜻蜓穴,将女人的尸体给从马背上放了下来。 他轻轻的把女人尸身放进了棺材中,然后当着那孩童的面把尸身摆正,继而是入殓、埋坟、立碑。 他没有用多么昂贵的石料去打造一座看上去还不错的墓碑,毕竟由于时间紧迫,故而洛云真也是实在管不了那么多了,于是便还是草草下葬,给女人、一位母亲,来了一个还算体面的句号。 墓碑的用料是一块柳木,洛云真用嘴咬破了手指,一笔一划的写下了女人的名字“李艳书”,也就在此次的交谈中,他总算是知道了面前孩童究竟姓甚名谁。韩子墨! 而他的父亲则是早在去年初春之时,就被拉去服了徭役,此时正在阜阳城中守城。 洛云真见此情形,旋即是一把将孩子搂在了怀里,轻轻地抚摸着他的额头,对他说道。 “孩子,别怕,叔叔带你,去找你爹!”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八十八章 两个,阵前卒 雪地里,一名白衣青年手中正揽着一个孩子,骑在一匹通体雪白的宝驹之上,飞驰在原野上。 而在他身前,已经能隐隐看到那座曾经经历过百年风霜和大小数十场战役的宏伟边城,阜阳城。 城下,乌黑的排列有一片黑泱泱的军阵,此刻其间正战鼓声震天,喊杀声不断。 一支支羽箭破空而起,直冲云天。而在那一支支羽箭下面的城墙上,有一杆此刻已经破裂了数处的红色战旗,正在寒风中咧咧作响。 战旗之下,北邑甲士数千人围绕在城墙上,放眼望去,遍地狼烟。 其中,有一名手持弓弩的年轻人正爬在城墙上,从箭孔之中向下攒射,而在他手中,一把已经快要崩断弓弦的丁字弩此刻正不断地射出一支又一支箭矢。 “嗖。” 只听箭矢划过空气产生了一股令人发寒的破裂声,旋即便是见那城墙之下的一个甲士头顶眉心处就被射开了花。 一抹鲜红从他头顶喷出,刹那间便泼洒到了他身前的一个战友身上。只见那战友感受到了头上热乎又湿淋淋的鲜血,不由得是好奇的回头张望,却顿时张大了嘴巴。 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满脸的不敢置信,继而便不由得哭出了声来,一声接着一声。 一颗颗眼泪掉落在了地面上,雪花先被泪水融化,随后则又迅速的结成了更细小的冰晶,透着森寒的白光。 那壮实的年轻汉子此刻已经是完全傻了眼,却说他坐在原地,嘴巴张大,眼睛里面空洞洞的,只是看着自己身后袍泽的尸体,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但也就在他愣神的功夫,身后,那名方才刚刚射杀了自己兄弟的弓弩手则是早已经再度搭弓,准备一箭将他射杀在原地。 “嗖。”又是一声空气的破裂声,羽箭划破长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便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前。 然而,幸好这一次在他身后,有一名眼疾手快的兄弟提前察觉了那城上弓弩手的动向,旋即便飞身到他的身前,用自己手臂上的那座小小的护盾,给拦下了那飞驰在空中的羽箭,这才是救了那年轻的汉子一命。 年轻汉子好像又感受到了什么,不由得是缓缓地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刚刚为自己挡下那支利箭的年轻袍泽,转而是直接哭出了声来。 “伍长,咱伍的刘大壮死了……”他的哭喊声撕心裂肺,不由得是令的身前的那个壮硕汉子一皱眉头,旋即便凶狠的怒喝一声。 “李二斗,你他娘的给老子站起来,老子已经救了你一命了,莫要死掉。”他的眼神中充斥着怒火和悲伤,显然也是对方才同僚的战死而感到悲愤,却很好的克制住了自己。毕竟是经历过上一场阜阳之战的老兵油子了,这上战场对他来说并没有那么恐惧,却也是想尽了办法保全自己,以免哪天就突然被敌人摘去了脑袋。 却说此时,这名费尽千辛万苦将自己在残酷的战场上保全下来的年轻伍长正面露凶光的看着城池上那个羽箭射出的地方,他的内心曾经只有一个念想,那就是——活着。 但是如今,心中的那层一直都没能突破掉的屏障却仿佛突然之间破碎了一般,令得他心中不由是升起了一股豪气,双眸里则是多了几分从前绝无仅有的义气。 他再度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壮实青年,旋即便高声道。 “李二斗,跟老子往前冲,咱们吃最肥的螃蟹,第一个冲上这阜阳城的城头,如何?” 他的声音非常高亢,却在此时不由得是令得那李二斗愣在了原地,痴痴地看着自己身前的男人。 过了许久,只见他终于是放下了手里的兄弟,缓缓地站起了身,朝着那名看上去年纪轻轻,却已经是经历过战火的老卒子狠狠地点了点头。 “好!”他说道,眼神中闪烁着灼灼的火焰,仰起头狠狠地朝着那个箭孔瞪了一眼,旋即便不等老伍长下令就撒丫子狂奔了起来,一溜烟就朝着城门下的门洞子冲了过去。 “李二斗,你他娘的给老子等等,别瞎冲。”年轻伍长站在李二斗的身前仍在愣神,却是突然间感受到了一股疾风驰过,不由得向着一旁看去,这才发现李二斗竟然已经冲了出去,顿时便愤怒不已。 这家伙,完全不听自己这个上司指挥嘛! 但是这伍长也只是沉吟了片刻,旋即便将重心放低,一弯腰朝着前面冲了上去。 一根根羽箭从他的两颊滑落,他甚至听见了箭身触碰铠甲所发出的阵阵音鸣声,顿时是不自觉的抬起了自己的右手,用那手臂上的坚硬盾牌护住了自己的脑袋。 只听“噌噌”两声响起,顿时是撞击在了他手臂上的盾牌上,令得他手上不由得是一阵麻木,旋即便险些是支撑不住了。 毕竟,那手臂上的盾牌本就沉重,此番羽箭又给他这骨骼来了一下重创,无疑便是令得他更是感到难以为继。 然而,即便如此。他作为一个老兵油子也是绝对会咬紧了牙关坚持的,不然恐怕在这样残酷的战场上,有十条命都是不够看的。 他继续向前冲锋着,一步接着一步,用那种难以形容的小心谨慎来说他现在的状态也不为过,虽说是前一刻已经下定了决心要为自己死去的弟兄报仇,但真要就这么冲上去,难免还是会心中还是会有些打退堂鼓的。 城头的羽箭仍旧像下雨一样泼洒下来,顿时便令的他们这冲锋的寥寥数人险些是中招倒地,就连相互之间的照应也是早已顾不上了。 却说,也就在他们冲锋的同时,远在军阵的最末端,有一个白衣青年身骑白马,手中则是抱紧了一个孩子,正准备朝着那阜阳城头,冲锋,掠阵! 而在这与此同时,天空上的明月也已经缓缓地落下了山,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在了洛云真的视线里,渐行渐远。 一大一小,两个年轻人,准备骑马,掠阵!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八十九章 威风凛凛 洛云真脱下了外衣,用衣服将韩子墨狠狠地捆在了自己的身上,旋即便附着上了一道灰白色罡气,盖满了韩子墨的全身。 不多时,只见洛云真缓缓地吸起一口气,继而是夹紧马腹,驾马向前冲去。 马蹄子踩踏在地面上响声阵阵,顿时便令的四周的大地都略微的有些震颤了起来。 洛云真仍旧在提速,只见他随手将腰间定风波给抽了出来,继而便将体内的真气附着于剑刃之上,顿时,向来以寒光凛冽著称的名剑“定风波”便已经化作了一抹蓝色流光,从洛云真手里脱出,飞向了半空中。 这一幕,看的趴在洛云真背上的小孩是不由得愣了一愣,继而是就要惊呼出声来,却又不知是为何,深思了一下,便又闭上了嘴。 洛云真胯下的战马仍旧在提速,此时已经是有了怒踏山河之势,令得那洛云真身前不远处的战阵不由得是有人回头向身后张望起来。 这不看还好,一看顿时是令的那战阵里的诸多甲士心中一凉。 只见,一道蓝色流光从天空之上滑落,顿时便在阵里飞舞了起来。而在那军阵之中,霎时间便传来了一声声惨叫,声声撕裂人心,也几乎是在与此同时,一颗颗大好头颅滚落在了地面上,皆是被利器齐齐斩下。 阵中的将士们见到了这般场面,顿时是一个个的不由得畏惧了起来,有些还小心翼翼的后退着,生怕一不小心激怒了面前的阎王爷,这辈子也就交代了。 可那洛云真却仍然是得理不饶人,他的右手控制着那柄长剑在空中飞舞,整个人也是紧紧地抓着驰风,一快再快,生怕等这帮人回过神来阻拦,导致自己难以脱身。 却不料,也就在这时,远方的阜阳城城头之上却突然是燃起了一连串的火光。火光非常灿烂,在黑夜中闪耀着分外深入人心。 一个个酒囊被从城头之上抛了下来,旋即便是一支又一支的羽箭把它们射成了筛子。 “火攻,放。”就在那一个个酒囊被射开的瞬间,突然,一个声音响彻在了阜阳城头,洛云真顿时是眼中攒射出了一抹震惊神色,继而便看向那从城墙之上突然喷射出的火线,心中了然。 “砰。”只听一声炸裂的巨响传递到了洛云真的耳朵里,他顿时便眼前一亮,铺天火海便在那晋国的军队之前蔓延起来。 酒水被射出去的火箭点燃,此刻已经由于膨胀炸裂了开,随着逐渐落下,也是终于覆盖在了晋国的军队之上,弄得晋军是一个个哀鸿遍野,顷刻间的场面惨绝人寰。 整个晋军的攻城前阵,此时已经完全化作了一片火海,一个个被火焰灼烧的人在雪地上疯狂的打滚,却不料那火花能浮在被融化的水上面,继续燃烧。 洛云真打定了注意今天要骑着身下的驰风闯入阜阳军阵,可是看眼前的场景,他不由得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如此凶狠手法,简直是有干天和! 洛云真轻叹了一声,旋即便再度夹紧了马腹,驾马狂奔了起来。只见他的身影在马背上颠簸着,身后一袭白衣胜雪,冲锋在晋国不断撤退的人群中,并未大开杀戒。 今日场面,着实是令的洛云真心中颇为有些不安,却说他就这样随着马匹的颠簸放眼望去,看着前方犹如洪水一般后退的晋军,不由得是摇了摇头。 这等残暴的防守方式,虽然是用来自保,却也难保不齐会伤及无辜。故而当初洛云真据守阜阳时,虽然时常想要用这般手段来报复一下来犯的晋军,却仍旧是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为的就是不作出伤天害理的事,却是事到如今,阜阳城守将居然用上了这种伎俩,可想而知其战况惨烈,负隅顽抗。 洛云真胯下的战马再度加快了马速,只见此时的洛云真在星月的照映下,已经是宛如化作了一道白色流光,穿梭在撤退的人群里。 身后,不知何时已经敲响了金,故而今夜想必也是不会再战了。 只见四面八方围城的军队在听到那几声“叮、叮”的金鸣之声后,也是都如同潮水一般向后方退了过去。 洛云真看着此时的这番场面,心中不由得是有些嘀咕了起来。 “当真是个好机会啊!”他在心中念叨着,旋即便再度夹了夹马腹,希冀着驰风可以跑得更快些。 而那奔驰在雪地上的驰风此刻的行进速度也是已经非常的快了,几乎只在须臾之间,便已经来到了那被熊熊大火所笼罩到的地方。 “吁。”洛云真轻喝一声,旋即只见那白色的驰风便飞快的停下了脚步,一个急刹车停在了火海跟前一丈外。 洛云真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只见他嘴中所吐出的真气此刻竟然是化作灰白色的流光围绕在了白马的周身,令那白马浑身上下都是清晰可见的灰白色光焰。 “冲过去。”洛云真冷声说道,旋即便感觉到脚下的马匹缓缓地挪动了步子,但即便如此,仍旧是略微有些不太愿意。 这一刻,洛云真终于是明白了何为兵书中所讲的:“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只见他狠狠地踢了马肚子一脚,继而是大喝了一声:“给老子冲!” 这白马才终于是再度下定了决心,朝着火海深处就冲了过去,其间所过之处,狼烟四起。 洛云真身后背着的孩子此刻已经是闭上了眼睛。因为他见识过了面前年轻人飞剑的神通,故而此时已经完全不惧怕身陷火海,只是轻轻的用小脏手抓了抓洛云真的衣角,方才是缓过了神来,睁开眼睛,用灼灼的目光看向了身前的年轻人。 年轻人长得很好看,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眸上面画着两道上扬的剑眉,既有书生意气,也不缺乏武人的英武巍峨气。他此刻正凝视着前方,目光灼灼的盯着那座高耸的城池,眼神中写满了留恋。 于是,就在这一天的后半夜,洛云真一手抓着驰风,一手抱着韩子墨,飞身回到了阜阳城头。 好一个,威风凛凛!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九十章 柳陈玄 阜阳城头晚风习习,伴随着远处是不是传回的几声凄厉惨叫,洛云真清楚,自己总算是再度回到了那座宏伟的城池,登上了那曾几何时魂牵梦绕的高墙。 他把背上的韩子墨解了下来,放在离自己不远的地面上,旋即转过头微微一笑,轻轻用手拍了拍孩子那肉嘟嘟的小脸蛋。 只听他轻声说道:“子墨,咱们到了。” 旋即便缓步朝着城下走去,也就在几乎与此同时,距离他不远处的几个年轻甲士早已经是手持兵刃涌了上来,却是站在丈余外小心翼翼的观望,在见识了面前年轻人的高明手段之后,莫名的已经打内心眼儿里充满了敬畏。 “你们他娘的几个怂包,跟着老子上!”突然,那几个甲士之后传来了一个粗犷的声音,旋即是一阵怒喝,便听得一个沉闷的脚步声打地板上响起,一道身影也就飞速的冲了上来。 “杀!”那道粗犷的声音沉寂了片刻,却在看到身旁的兄弟们一个个都没有动静之后,再度发出了一声怒喝,继而是一张胡子拉碴的脸也就在洛云真的视线中显露了出来。 洛云真冷冷的冲着这些个甲士看了一眼,没有做过多理睬,便率先逐阶下了城墙。 却说,就在洛云真用冷厉的眼神看向身前汉子的那一刹那,汉子竟然是不由得后退了一步,险些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而在他此刻的脑海里,仿佛是被一条来自深渊的恶龙凝视了一般,万分恐怖! 洛云真缓步走下城墙,韩子墨跟随在他身后,而后则是那匹屁颠屁颠的白马。他们一行三个前后呈一字排列,此刻是在夜色里显得优哉游哉。 洛云真不知不觉的已经将自己的右手搭在了定风波的剑鞘之上,却说他眼神中充满了刚毅,旋即便快步走向了自己曾经住过的将军营帐。 他心中自然清楚,现如今自己的那座营帐中肯定是已经住下了别人,自然也就是那位代替自己指挥这座阜阳军阵的年轻人。传言他在前年便以年仅二十一岁的弱冠年华在会试和殿试这两场王朝最巅峰的考试中幸摘两元,实属为这一辈年轻人之中的佼佼者。 洛云真这样想着,脚下的步子便也就不由得是提快了一些,也就没过多时,便已经来到了那座自己曾经的营帐之前。 却说此刻在他身后,早已经没有了白马和稚童的影子,只见他回头张望了一下,确也没有过多担心。毕竟小时候常常听到一个谚语“老马识途”。 洛云真阔步走入了院落,不多时便来到了那营帐的门口。 营帐的门栏虚掩着,此刻其中正冒出昏黄的光晕,洒在洛云真的微红脸颊上,分外温和。 洛云真犹豫了片刻,旋即便缓缓地抬手拉开了门帘,迈开步子,走入帐中。 营帐内,还是那副有着山河走势的漂亮地图位居其中,而在不远处的书桌后面,便是自己曾经睡过的那张小床,一个小窗户开在其上,此刻正洒下点滴星光。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一个长相清秀的青年脸上,此刻青年正在熟睡,鼻息非常平稳。 洛云真也没管太多,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便走了上去,旋即朝着那名年轻人就打量了起来。 年轻人长相很标致,一双生满了书生气的眼睛,皮肤白皙,有些高耸的鼻子下面留了一缕胡须,此刻正随着他呼吸的唏嘘声不断的飘动。 洛云真见此一幕,也没有上前去吵醒他,只见他缓缓地坐在了地上,继而是放眼向窗外看去。 窗外,仍旧是他从滁州城出来之后的一片雪白,此刻正无声无息的悄然沐浴着星光。 洛云真的内心在此刻不由得是宁静了许多,先前由于魏丹对自己的态度,他保不齐要难受好久,却是如今来到了这阜阳军阵,看到了曾经那自己并未注意过的茫茫雪景,逐渐得到了些许宽慰,也就好受了些。 于是,洛云真就这样坐在那床榻之前,一夜,他未曾移动过。 却说,就在第二日的三更时分,一个叹息声突然从床上响了起来,旋即只见那方才还熟睡在床上的年轻人便已经是翻身下床,打着哈欠睡眼惺忪的朝着那不远处的桌案走了过去。 兴许是年轻人此刻睡意正浓的缘故,当他从洛云真身旁经过的时候,竟然是未曾发现地面上还坐了个人,几步功夫便走到了书案旁边,坐了下来,开始略读兵书。 年轻人兴许也是头一次领兵打仗,故而在军事知识储备上自以为有些不足,便丝毫不敢懈怠的日夜学习,此刻,便是他这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 这习惯洛云真只是打眼望去便知道是有些年头了,只见他缓缓地站起了身,缓步走到那年轻人的背后,旋即便轻轻拍了拍此刻阅读的正酣的年轻人的后脑勺,轻声说道。 “柳陈玄,你这般用功,可是为了沙场征战否?” 他的声音里略微透着股子戾气,虽说是嘴角上微微含笑,却丝毫不掩饰心中的鄙夷。 毕竟,之前他从城上飞过之时,脚下那一片惨绝人寰的火海至今还令他记忆犹新,旋即便不由得心中怒火上涌,暗骂这指挥者究竟是如何不把人当人看。 不料,听到这个声音之后,洛云真身前的年轻人并未感到有何意外,只见他缓缓地站起了身,旋即便转过脸来,看向身前的洛云真,缓缓笑道。 “莫说是否是为了沙场征战,但是丰富我个人的学识,也值得苦学。” 说罢,只见他旋即是转回了脸去,再度看着身前的桌案,继而是坐了下来。 洛云真闻言,不由得是对面前的年轻人有些刮目相看了,但是这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见到了自己还能临危不乱的定力,想必便远超常人。 只见,他思虑了一会儿,旋即便上前两步,来到了那年轻人的身前。从腰间,掏出了那块威名远播的金印,赫然是,征南将军洛明忌!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九十一章 战,无休 年轻人见到了金印,赶忙是再度站起身来,看向洛云真的眼神中也是多了几分崇敬。只见他缓缓地对着洛云真作了一揖,旋即便走到了洛云真身旁,拉扯着他的衣领要他坐下。 洛云真见状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站着就好,继而是带着柳陈玄来到了营帐的门前,他率先抬脚出门,旋即便在雪地中站定了身形,看着门外。 四处都是皑皑白雪,此刻正映射出头顶璀璨的星空,被照耀成了衣服洁白的画卷。 “你看到了什么?”洛云真对柳陈玄说道,只见他的眼神略微有些迷离,却是在内里非常的坚毅,转而放眼看向身后的年轻人,一副静待下文的样子。 年轻人愣神了片刻,看了看洛云真眼中的神情,旋即便不加思索的对着洛云真回答道。 “我知天地间星辰,可做方向,指引回乡道路;人世间白雪,可做农肥,为来年开春润土杀虫。”说罢,他旋即向前迈出一步,缓缓地低下了身来,抓起一把地上的积雪。 然而此刻,正低头看着他的洛云真却不由得摇了摇头,只听他喟然长叹了一声,旋即便向前两步,缓缓地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轻声说道。 “人世间日月星辰,倒映世上芸芸众生,今夜灭了多少,有干天和!” 洛云真的声音略微有些嘶哑,听上去时分低沉,却在此刻是瞬间深入人心,令的那蹲在地上的年轻人浑身一怔,险些是没站稳。 洛云真摇了摇头,然后便看到远处的街道上迎面出现了两道身影,一个是一位长相稚嫩的小童,而另一个则是自己的坐骑,驰风。 洛云真看到了他们这两道身影,旋即便抬起手来冲着他们打了个招呼,缓缓地朝前走了几步,便来到了院门之前。 在他身后,那个方才浑身颤抖的年轻人此刻已经是逐渐有了些好转,只见他缓缓地抬起头来,手上仍旧抓着那一把积雪,仰头看天,不由得是略微有些陶醉了。 “好一个世上芸芸众生啊!我柳陈玄这辈子读了这么多书,还是头一次听到这般理论,难得啊,不似学宫里那些个老学究一般刻板,只说道理,不论世事。”柳陈玄喃喃自语,继而是不顾自己手上的刺骨寒意,再度抓起了一把积雪,放在手中,慢慢的融化。 远处,那一人一马两道身影是越发的靠近了。却说,当那名稚童看到了洛云真正在挥舞的手臂,顿时是心头一震,奔跑了起来,朝着洛云真所在的方向,毫无保留的冲了过来。 洛云真见状,也是一股笑意冲上眉梢,顿时便感到心上一紧,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成为了自己所记挂的一般,难能可贵。 于是,洛云真也朝着韩子墨所在的方向跑了起来,这个孩子最近这些时日,由于母亲病重是一直闷闷不乐,却说今日,难得的是显露出了些孩子本就该有的样子,稚嫩,童真! 洛云真朝着韩子墨张开双臂,旋即便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十几丈的距离几乎是转瞬间就从洛云真的身旁飘过,而那道飞驰的身影,则是犹如旋风一般,顷刻间便来到了小孩子身前,俯下身,默默笑着拍了拍那孩童的小脑袋。 韩子墨有些痴痴的抬起了头,看向洛云真,继而是同样露出了一个真挚的笑容,善良,真诚。 洛云真将他抱了起来,旋即是飞身上马,骑在驰风身上朝着那座营帐便疾驰而去。 驰风也是心领神会,几乎就是在洛云真屁股坐到马鞍上的刹那功夫,便已经提起了速度来,飞速朝着那座营帐所在的方向跑了过去。 马蹄子在道路上发出了一连串的哒哒声,传遍了大街小巷,令的其中的不少居民都被这一阵匆忙的马蹄声给吵醒了起来。 洛云真对此也是无可奈何,只见他向左右看了看逐一被点亮的灯火,旋即是一阵苦笑,罪过罪过! 却说,也就在这与此同时,那名蹲坐在雪地上的年轻人也终于是站起了身,只见他眉宇间充满了思虑,继而是微微摇了摇头,有些不确定的再度朝着洛云真作了一揖。 “先生,您的意思我明白了,在下错了。”他轻声说道,旋即便是转过身走回了营帐,再度坐到了那张桌案跟前,阅读起兵书。 洛云真见状,不由得再度摇了摇头,这悟性,实在是…… 却说他此刻也是不能放手,毕竟手里还抱着个孩童,故而便只能任由着驰风奔跑,直到到了那座营帐跟前,方才缓步跃下马来,旋即便朝着营帐内走去。 翻开门帘,营帐内的景象再度出现在了洛云真眼前,洛云真看到了那个阅读的仍旧十分仔细的年轻人,继而是上前两步,拿起年轻人手中的书本,便放到了一旁的燃灯上,点着了。 火苗自书页上窜了起来,转瞬间便将整本书都点燃,便也就在几乎同时,那方才那还沉浸在阅读中的声音总算是戛然而止,一个年轻人正一脸愤慨的看着眼前的白衣将军。 “将军这是为何,若是因为在下抢了将军的位置,那在下还给将军便是,何必要焚了在下的书籍?”年轻人说道,只见柳陈玄的眼眸中充满了怒气,竟然是令的那方才还对这柳陈玄有着些好感的小孩顿时愣在了原地,吓得双腿都有些打颤。 “你今日用的火攻可当真是不错,我说这东晋军卒为何整日没完没了的攻打我阜阳,全然是拜你所赐,杀敌一千,自损气运八百,你这无用书生还不懂老子说的话是啥意思?”洛云真见那书生此时的愤怒神情,顿时是一股无名火烧上心头,转而是怒喝一声,道。 只见那书生听闻了此番言语,仍旧是有些不明所以,只听他高声顶嘴道。 “我辈将者的宿命便是杀敌,你若不服,找天下人理论去。”说罢,只见他狠狠地一甩袖子,也不管着身前年轻人的地位尊崇,自顾自的走出了帐去。 于是,这一夜,洛云真气走了顶替他的年轻人,气得他跑出去哭了好一通,不久之后,则是作为一个男子汉,亲自站在了,阜阳城头。 而他则是再度入主那座本就属于他征南将军的营帐,统率整个阜阳军城,战,无休!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九十二章 还好是个汉子 话说,夜色正浓,洛云真便把孩子放到了那张床榻上,让他好好睡一觉。 而他自己,则是走到了那张桌案跟前,坐下来,翻看起各营的名册。 说真的,并不是因为他这个年轻的征南将军有多关心手底下将士们的姓名和阵亡数字,而是他当真需要帮这个躺在床上的孩子查一查,他的父亲,韩彻。 莫说这孩子究竟是有多可怜,就单单从他那日与他相见,独自一人孤身站立于风雪中,等待父亲归来便可以得知,这孩子究竟是有多想念他的父亲了。 洛云真翻开了一本又一本的名册,查阅了一个又一个营的阵亡率,而这其间的数据无疑是令得他心头悲痛不已。 这才仅仅是一场战争的开始啊,但是他北邑大军却已经足足阵亡了有超过八千人了,放在平时的战场,这个数字可能还没什么,但现如今,可是城防战,依仗了天时地理的北邑军队在短短的月余时间就已经战死了将近三分之一的战斗员,这样打下去,阜阳军阵迟早面临失守。 洛云真看到了这笔数据不由得是感到头疼不已,却说他几乎是转瞬间便放宽了思路,转而看向了身后的孩童,微微一笑。 还好啊,这孩子的父亲还活着,此刻只是受了点伤,躺在病号营里疗养。 想必,这也是老天爷给他洛云真仅有的一点宽慰吧,于是他便孤身一人踩着月色走出了营门,站在外面的风雪中,遥看着远方的茫茫夜色。 星星好似一颗颗眼睛,此刻正在洛云真的头顶上一闪一闪,发着亮晶晶的光。 洛云真再次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孩童,旋即便迎着夜色走出了大门,转过脸,默然无声的踩踏着漫天的冰雪,走向了病号营。 病号营距离洛云真的营帐并不算远,大概也就是只有几条街道路程,故而洛云真此刻走的很慢,时不时的朝两边张望,眼眸中充满了莹莹光辉。 路旁,一棵棵巨大的松柏已经是被茫茫白雪覆盖,此刻其间的针叶上,到处可见映着映着白芒的绿意。 洛云真很是留恋的走到一旁的一棵松柏跟前,轻轻用手拍了拍松柏上生长起的一块枝干,旋即便把脸凑了上去。 针叶扎在脸上,令的洛云真不由得是略微变得有些清醒,旋即便缓缓地抬起手来,摘下一颗针叶,放在鼻尖闻了闻。 气味很香,内里透着股子飘逸的药香味,伴随着冬日里沁人心脾的暖风,吸入肺中,异常惹人欢喜。 洛云真轻轻拍了拍身前的松柏,旋即便迈开步子,继续向前走去,只见他的步伐稳重,竟然是在此刻有了一种难以掩饰的闲适意味,一步接着一步,缓而又缓。 身上,星光洒在他那飘逸的白色轻衣上,吹得那衣服在风中咧咧作响,时不时的还传出几声刷刷声,令的人脑中不由得感到一震。 却说,正当洛云真走到那军营跟前时,终究还是凝滞住了脚步,看向远处的目光难免是多了些许忧虑。 其实也不是因为别的,他只是怕自己来到了这伤号营之中,见到了那名叫韩彻的汉子,却发现这汉子其实已经是缺胳膊少腿儿,届时自己又该如何与韩子墨那孩子交代呢? 但是,现实的问题终究是不能逃避的,洛云真见状便缓步拉开了门帘走入营中,只见身前,四处都是躺倒在地上睡得正酣的壮汉,一个个是非常疲倦。 洛云真见状如此,只得是小心翼翼的蹑手蹑脚起来,只见他缓缓地走入了营帐的深处,与此同时,一双迸发着金光的眼眸也被他点亮了起来,犹如明星。 洛云真的脚步非常轻,踩在营内的地板上基本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见他右手轻轻按住了左腰上的剑柄,旋即是更听不见他行进的声音了。 洛云真缓缓地凝视着远处的诸多汉子,只见他视线之中满是通红,也就几乎是在与此同时,他终于是来到了鱼骨营所在的伤员位置。 他缓步走上前去,几步,只见一块块木牌便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脚边,上面用工工整整的板书写着一个个受伤者的名字。 洛云真便缓缓地朝着地面上的名字找去,却说始终是没有在这些个病号里找到那名叫韩彻的汉子。 时间久了,洛云真也只好作罢,只见他站起身来,继而是来到了一处角落里,他不再移动,只是缓缓地蹲坐下来,看向眼前的诸多伤员。 这其间,有的被弓弩一箭洞穿了腹部,也有的则是被敌军的砍刀砍下了肩膀,一个个伤患是惨不忍睹,这也更加映射出了战况的惨烈。 洛云真不由得是发出了一声叹息,旋即便上前两步,轻轻拍了拍身前的年轻人,旋即便缓缓地站起了身,朝着营帐外走去。 却说,也正当他走出营帐之时,门外则是突然来了几个甲士,其中一人正在大声喧哗着。 “兄弟,你也真是,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伤患营干嘛?” 只见他脸上睡眼惺忪,不自觉间,竟然还流露出了些许睡意。 而在这名甲士身旁的一名黑衣甲士则是转过脸来朝着那喧哗者微微一笑,然后便神秘兮兮的说道。 “这不是看你平日里辛苦,故而给你找了份新鲜活计嘛!”说罢,只见黑衣甲士还转过身来,轻轻拍了拍那喧哗者的肩膀。 喧哗者闻言一愣,旋即便打了个激灵,狠狠地摇了摇头。 “不不,二舅子,我不来这伤号营帮忙,要是给我那帮弟兄们知道了,还不得笑话死我了!”喧哗者再度说道,只见他旋即便把脑袋摇的更厉害了。 “你不来也得来,你可知道你二舅子给你办这事儿有多麻烦,伤号营每天管肉,肥缺呐!”那黑衣甲士见状,不由得是略微有些生气,旋即便狠狠地敲了面前年轻人的脑袋一下,心中叹息。 若不是他媳妇儿非要给这外甥安排个不要命的职务,他又何必昨天给那位将军,低眉哈腰,险些跪下呢? 然而今日,虽然自己给这亲外甥带了过来,但是别说这小子是个白眼狼了,就连他这个舅舅的面子都不给,可真是浪费了自己一整天心血呐。 但是,他也是不由得心中一轻,还好自己的好外甥,是个汉子啊!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九十三章 苍天饶过谁 第二日,洛云真在营帐内召集各路校尉集会。 只见他仍旧是和两年前一样,坐在那个披了虎皮的的高位上,目视坐下,一览无余。 令洛云真欣慰的是,自己两年前见到的那些熟悉面孔,如今一个个大都还健在。 李冠桢,卫木衫,李君虞,吕子方,董存珍,江子明,韩醒言,霍晨峰。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屹立于坐下,看向洛云真的眼神中充满了敬畏与怀念。 只见其中一名长相彪悍的中年男人上前一步,他身上披了件浮屠甲胄,一片片甲页正发出哗啦哗啦的躁动声。 “属下董存珍,见过征南将军!”男子说道,旋即是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对着洛云真行了一记正经到不能再正经的军礼。 洛云真见状,轻轻摆了摆手,旋即便缓缓地站起身,上前两步,轻声说道。 “董校尉,此番你党雀营伤亡惨重,就先从前线上撤下来吧。”他的话音和蔼,说罢,便俯下身来要去搀扶那跪在地上的中年汉子,却不料中年汉子竟然是突然眼睛一红,旋即便险些哭出声来。 “他妈的,老子党雀营三千六百多弟兄,在城头苦战半旬时光,没有轮换休息过。伤亡足足过半,逼得老子这从军打了一辈子仗没朝敌军皱一下头的爷们儿哭着去找那代理守将,却仍旧不予批准换防,现如今,伤亡与日倍增,我这天天看着弟兄们倒在身前却得不到休息,我窝囊啊!” 说完,只见这名汉子旋即便声泪俱下,直接是双膝跪倒在白衣将军面前,回首看着诸位同僚袍泽,也不嫌丢人,竟然是逐渐变得哽咽起来。 洛云真见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自己昨天刚刚敲打了那年轻书生,今天又总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说他的不是啊,旋即便缓缓地强行将董存珍从地上叫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却说,就在这时,洛云真身前再度站出一名将领,只见他拍着自己的胸脯,抱拳高声道。 “将军,我卫木衫率阳真营请缨,希望接替党雀营位置。” 卫木衫此番衣冠整洁,没了当初的那一丝桀骜不驯的样子,只是上前两步,目光带火。 不料,洛云真见状却摇了摇头,他缓缓的走下高台,来到了诸多将领身边,只见他旋即便席地而坐,也不在乎那白色的轻衣是否会沾染地板的尘埃。 “诸位兄弟,坐!”洛云真对身前的诸多将领说道,继而是安静下来,等着大家坐下。 诸多将领见状,旋即便清楚了这位将军接下来的所作所为,这是要与他们商议对策啊!于是,便一个接着一个,不紧不慢的坐在了地上。 这些个身披甲胄的汉子们坐在营帐中,形成了一副非常不和谐的画面,因为不少将领的体格会出现极端的分化,故而此刻在人群中,少不了“大块头”和“小不点”的鲜明对比。 洛云真也没有因为这种事情而出现那种庸俗人才会有的反应,只见他一本正经的开口说道。 “诸位兄弟,这些天想必大家都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吧,鱼骨营死伤人数超两千余,这是咱们从前的战事所绝无仅有的。大家觉得,是敌人变强了吗?” 他的语调平淡,此刻无疑是勾引的不少将领陷入到了前些天痛苦的回忆当中,旋即便两眼湿润。 只见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好似是事先商议好了一般点了点头,旋即便目光沉重。 却不料,洛云真却是有些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继而是缓缓地看向了当今鱼骨营的守将,周渊,见他目光凝重,却是罕见的摇了摇头。而和他一般做派的,在洛云真身周,也只有其他两名熟悉的将领,李冠桢和李君虞。 只见他们三人一个个皆是在摇头之后,不由得是发出了一声叹息,顿时便引来了周遭战友的注视。 “非是对手变强了,上一场邑晋大战,末将还是一名都尉,专门司职与敌军在前线厮杀,所以我在最近的城防战中比较重视敌军的战术技巧。但是,经过我长时间的观察,我深刻的意识到,并非是敌人变强了,也不是我军变弱了,而是不知为何,敌人突然有了前所未有的精神头,几乎是誓要与我军死磕到底,其间死士不断,这才导致我城防大军伤亡惨重,一直状态低迷。可若是只说水平,在下认为对手与上次进犯时相比,应当是不分伯仲的。” 周渊率先扯开话匣子,只听他缓缓说道,旋即便将目光看向了作为主将的征南将军洛云真,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洛云真闻言,不由得是赞许的点了点头,继而便将目光投向了李冠桢,报以一个灿烂的笑容,旋即开口道。 “周校尉说的没错,我来时是一路杀入城中的,这其间也是见识到了敌军的战术水平,不可否认,现如今的晋国军队的确攻城很厉害,但若是说能力,其实与上一次阜阳攻守战还是有些差距的。若是问为何现如今敌人进犯的如此猛烈,我想,其实原因是在我们自己身上。” 洛云真的眼眸中闪烁着寒光,只见他轻轻捋了捋鬓角的发丝,继而是缓缓摇了摇头,轻轻叹息。 “大家且听我讲一个故事,有一条河,两畔住着两群羊,河的一边有狼,一边草地肥美,却无天敌,试想一下这两群羊中的公羊打架,那边会更胜一筹?”洛云真对着座下诸人微微一笑,旋即便缓缓地说起了一个故事,只听,他的声音很轻,却是讲出的故事惹人深思。 这其间,只见坐在洛云真左侧的一个重甲将领想要发言,却是扭捏了好久,还是闭上了嘴,静静地听完。 终于,他再也熬不住了,缓缓地朝洛云真抱了抱拳,询问起来。 “末将猜测,肯定是有狼的一方羊更厉害,毕竟会经历战斗!”汉子的声音很浑厚,听得洛云真不由得是点了点头,继而继续说道。 “说的不错,但如果将这两边的羊换过来等个十几二十年再打呢?” “那肯定是有狼的一方赢。”卫木衫抢着说道,继而便意识到了什么。 “将军,你是说……”他还是有些不自信,话语间充满了疑惑,却已经逐渐接近了洛云真的概念。 “不错,由于我们对晋军用了太多的极端手段,这才导致了东晋这只攻防战中的羊变得厉害了。其实,晋军这头羊本质上并没有多强,但现如今,他们一个个都为了活下去,攻城自然不计后果。若是之前,每个东晋军卒都抱有活下去的决心,便没有这般拼命了,想必大家也会好受些。”洛云真说道,旋即便轻轻拍了拍身旁董存珍的肩膀,眼眶微红。 于是,这一日,洛云真重新部署了战略战术,而他的建议也是不由得是让身前的诸多将领耳目一新,旋即便成功于阜阳军阵中立威。 却说,当他洛云真宣布散会之后,独自一人坐在地板上久久没有起来,只听他轻声叹息着呢喃道。 “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是啊,苍天,绕过谁呢?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九十四章 第一步将 太阳升上了山岗,东晋的军营前早已是列阵整齐,准备好一天的攻城。 却说,就在这时,北邑阜阳城的城门却被缓缓地降了下来,一道身影顿时便驾马狂奔而出,眸光中闪烁着点点寒芒。只见,他身披白色战甲,手持一杆朝凤枪,头戴龙虎盔,扬起了飞雪皑皑。 洛云真亲自来到了城池之上,只见他缓步走向了那座高高的鼓楼,继而是双手抓起一对鼓锤,狠狠的朝着虎皮大鼓之上砸去。 “砰,砰……”一声声沉闷的鼓鸣回荡在天地间,使得东晋阵前的诸多将领不由得是眼前一顿,继而便缓缓地摩拳擦掌,准备应对这北邑的战将冲阵。 北邑战将白色的甲胄上此刻正折射着太阳所发出的点点光芒,照耀在一个东晋甲士的眼睛里,令的其不由得是缓缓闭上了眼睛,自觉的眼前一阵光亮,前途坦荡。 这冲阵战将并非是旁人,正是当年那在函谷关作下“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的上骑都尉,李君虞。此刻已经是荣升了校尉一职,率领千军万马,对垒阵前。 李君虞的目光冷厉,此刻正一眨不眨的看着身前的那片军阵,旋即便使劲儿踢了踢马腹,令得战马发出了一声嘶鸣,继而是蹄声阵阵。 距离东晋阵前八十步,李君虞已经是做好了杀敌的准备,只见他缓缓地提起手中长枪,将之放于身前,与眼睛齐平的位置上,目视前方,不由得是杀气四溢。 他胯下的红色战马马蹄声碎裂山河,一块块被冻得结结实实的冰棱就那样被这匹名曰“赤兔”的宝马给直接踩断,不留下分好的余地。 马蹄声愈发的急促了,七十步,李君虞仍旧是目视前方,手中长枪一动不动,眼睛上流出了些许泪花,却仍旧是强忍住了那种干涩,未发出声响。 “驾。” 就在这时,东晋阵中终于有一名长相凶悍的魁梧猛将是提起了自己的兵器拍马出阵。 只见他头发已经是有些略微花白了,显然已经是到了四十不惑的年纪,此刻手中所提的一柄盘龙棍势大力沉,仅仅只是轻轻抬手,便已经令身周的战士感到分量十足。 他胯下的战马伴随着他那一声悍勇的咆哮,顿时便向前狂奔了起来,旋即便已经卷起了地面上的风雪,一步接着一步,逐渐变得越发汹涌了。 几乎只是顷刻之间,双方相距的距离便已经由先前的七十步缩短到了五十步,却说就是在这五十步的距离上,李君虞再度抬了抬手中长枪,继而是双眼微眯,细细的打量着身前的对手,顿时便感到有些棘手。 而在他身前的敌人也是不由得摇了摇脑袋,继而便飞身两步,冲下马来,徒步朝着他跑了过来。 李君虞顿时大惊,旋即便清楚了面前人的身份,长相野蛮粗犷,却又擅长步战,手持一支盘龙棍,眼若虎瞳,怒发冲冠。 如此形象的放眼到整个天下,除去了那位列东晋十大名将之首的杨虎杰以外,还能有谁? 常闻言此人善棍,能以歩胜骑,手中一柄彪悍的盘龙棍真若是使用起来,可舞的虎虎生风,将一头生猛巨象给拦腰斩断,凶悍了得。 而今日又他北邑的李君虞得见,不由得是眉宇间闪烁过一丝凝重。 但是,他也来不及多想,因为转瞬之间,双方的间距便只有区区二十步之余了,即便现在李君虞停马掉头,也必然躲不过眼下这一战去。 于是,李君虞见状,赶忙是调整了自己的战术。先前他是打算从面前男人胸膛上一冲而过,直接给对方来一个对穿,并以碾压之势赢得对垒。 却是此刻不得不小心谨慎一些。 只见,李君虞缓缓地将手中长枪放低了一些,继而便微微向身后倾斜,以便于快速转换位置。 然而,距离,实在是太近了。李君虞完全顾不得做出更多的调整,便只得是硬着头皮一冲而上。 “呯。”兵器两只兵器碰撞,只见那柄看上去无比结实的百鸟朝凤枪竟然是在半空中弯出了一个惊人的弧度,旋即便险些是脱离了李君虞的掌控。 李君虞见状,眼中惊骇神色更甚,只见他赶忙是稳住身形,继而便飞身跃起,腾空抓住了那杆长枪的前半截,使之强行稳定了下来。 却不料,就在这时,那对方的战将居然是又一棍子扫了过来,不愧是东晋第一步将杨虎杰,此番出手,当真是不留余地。只见他眼神中充满了不屑,旋即便再度抡圆儿了身形,冲着李君虞的脚部就是毫不保留的一棍。 李君虞赶忙是收脚,在半空中将身子给蜷缩了起来。也幸亏是这杨虎杰力气使大了,此番竟然是直接把棍子抡到了另一边,深深地砸进了土地里,掀起了一阵狂暴的飞雪,伴随着不少冰碴子是直接朝着一侧飞了出去。 李君虞脑子转的飞快,瞬间便计上心头,只见他赶忙是趁着对方拔棍子的时机站稳了身形,继而便狠狠地朝着前方刺出一枪。 他的枪速极快,几乎只是片刻功夫,便直接到了身前的猛将跟前,旋即便就要划破甲胄,刺入肉里。 然而对手却是不紧不慢的缓缓一顿,继而便向后倾倒,以手中长棍拄地,随着枪风呼啸,仅仅是片刻功夫便站稳了身形。 此情此景看的李君虞不由得是越发的憷头,只见他飞速将手中的长枪给收了回来,就要在身前招架,却不料那早已经蓄势待发的一棍竟然是提前呼啸而来。 “砰。”只听一声沉闷的碰撞声响起,李君虞手中的长枪顿时便再度弯曲成一道惊人的弧度,在空中差点转一个花。 洛云真手中的鼓槌在此刻不由得是停下了,只说他目光中充满了忧虑,却又是不得亲自冲下阵去,帮助自己的爱将化险为夷,故而便眉头越发凝重了。 下一刻,只见那长枪所弯曲出的弧度竟然是打在了李君虞的身上,令得他顿时便发出一声闷哼,继而是喉咙一甜,鲜血便涌上嘴边。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九十五章 上马一战否 李君虞缓缓地抬起手来,轻轻擦拭了一下嘴角的鲜血,却见对手此刻正面露不屑的看着他,顿时便有一股无名火烧上心头。 他正了正自己的衣襟,旋即便狠狠地将手中长枪一横,放在身前,继而是猛地朝后方跃去。 他的步伐清灵活跃,瞬间便腾挪出一丈多远,便缓缓地把了一个据枪式,双手中的长枪微微向上方挑起,转瞬间便要强行戳向敌人。 杨虎杰见到了李君虞此番作态,顿时便在嘴角处流露出了一抹冷笑,继而是快步上前,掕着盘龙棍便是要一棍挥下,再度给予李君虞众创。 “君虞!”城墙上,洛云真看到了这番场景不由得是眼神呆滞,只听他旋即高声叫道,心想着能够提醒一下这个得力干将,以防出现不测也好。 只见他眼眸中充满了惶恐,此刻已然是无法隐藏,继而便赶忙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看。 “呯。” 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起,顿时便在周遭传出了满堂喝彩,不由得也是让此刻闭着眼睛的洛云真不免心中一轻,旋即睁开了眼,向前看去。 只见,李君虞此番竟然只是和那柄盘龙棍来了一个轻微的碰撞,旋即便虚晃一招,朝凤枪直插杨虎杰的胸膛。 顿时,场上局面便发生了逆转,杨虎杰右胸前的甲胄被李君虞一枪洞穿,而他握着长棍的右手也是在此刻不仅一轻,险些将兵刃脱手。 洛云真见状,不由得是在心中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继而便看向了身前的那面虎皮大鼓,再度抡起手中的鼓槌,狠狠地朝上面砸了过去。 战鼓声飘荡在阜阳城头,此刻映衬着浑身浴血的李君虞越发的显得壮烈了,只见他缓缓地将长枪从面前男人胸膛里抽了出来,旋即便高高举过头顶,以示胜利。 城头上的北邑战士一个个喊出了发自内心的痛快之意,只见他们皆是兴奋不已,顿时便士气高涨。 李君虞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城墙,只见他旋即便微微一笑,缓缓地抬起手,放入口中吹了个口哨。 那匹赤兔宝驹踏着轻快的步伐缓缓地回到了他的身边,只见他眼眸中充满了兴奋,继而便跨上马去,驾着马飞快朝阜阳城门而去。 城门缓缓落下,李君虞孤身一人骑着赤兔宝驹飞上了城门的吊桥,旋即是那浑身赤红的宝马踩踏着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快步出现在了郭城之内。 洛云真站在城头之上仍旧是在擂鼓,只见他此刻已经是浑身兴奋到了颤抖,尤其是李君虞最后那一番的逆境翻盘,他虽说是没能看到,却也是兴奋不已,自觉是此战无憾了。 一声声震耳欲聋的战鼓声回荡在天际,北邑阜阳城下此番无疑已经是被喧哗声吵得是不可开交。 一个个东晋甲士发出了愤怒的哀嚎,旋即便高声要求北邑派出其余武人,与之阵内战将再度一较高下,不死不休。 的确,此番李君虞一枪挑翻了东晋第一步将杨虎杰无疑是会令得东晋士气大衰,若是此番再行出战连胜,无疑会将战果更大化,届时配合外界联军里应外合,一举拿下这些个东晋蛮子兴许也都不在话下,故而洛云真如今是不得不慎重的好好斟酌起来。 过了良久,只见他轻轻拍了拍自己鬓角的发丝,旋即便冲着城郭内高声喊道。 “董存珍,你能上马一战否?” 他的声音雄浑巍峨,顿时是令的身周的诸多将领不由得是心头一震,就连那昨夜被洛云真给训哭了的年轻读书人,亦是如此。 东晋有十大名将,他北邑作为中原文脉的脊梁,怎会没有这些个排行。 却说,就在这军阵之中,洛云真清楚的记得想当初有一个中年人手持一对双板斧,目似鹰眸,手若金刚,足足高居于北邑将帅评之中,将评的第四位。而这人,无疑就是那党雀营的壮汉校尉,董存珍。 董存珍年幼好武,喜欢在北域的雪原中与黑熊、狼群搏斗,从未败过。若非是此生经历的沙场陷阵不多,即便是登顶将评也是有可能的,故而此番洛云真不由得是心中十分敞亮,心想着趁人之危,让这董存珍再挫挫敌军锐气,也好使自己这边往后的伤亡多减少些。 于是,洛云真便几乎只是在犹豫了片刻之后,就选定了出阵人选,旋即便转过脸去询问起来。 董存珍闻言,也不由得是心中一喜,只见他旋即便抬起头朝着城墙之上高声吆喝道。 “没为题,将军!”说罢,只见他旋即便披挂上马,缓缓地骑着胯下黑色的绝影,向着郭城走了进去。 洛云真见状不由得是点了点头,继而便冲着身旁的甲士打了一个手势,示意其打开城门,放董校尉出去。 而也就几乎是在同时,敌方阵营里已经有一名悍将驱马上前,手中提着一杆乌黑锃亮的长钺,胯下骑汗血宝驹,通体血红颜色如同鲜血。 洛云真不由得是眯了眯眼睛,旋即便看向城门内部。 只见,几乎是在与此同时,一位位校尉从城下走上城头,旋即便缓缓地看向了前方的雪域战场,不由得各个是面容肃穆。 城门伴随着一阵锁链的滑动声而打开 ,却说,也就在与此同时,一骑黑色旋风便已经驮着一个“大块头”武将冲出了城去。 纵观远处,此刻东晋的旗帜正矗立在寒风中咧咧作响,北风从地面上卷起雪花,泼洒在每一位战士的脸上,令其不断地打着寒战。 手持乌黑长钺的战将见城门落下,旋即是忍不住向前纵马两步,继而便落马而停,缓缓地将那杆钺横亘在背后,做出了一个威风凛凛的备战姿势。 却不料,就在那城门还未曾完全落下之时,一道身影早已经是从城郭内冲出,来势汹涌。 身骑绝影的董存珍此刻已经带上了一具黑色的狰狞面具,目视着远处的那位悍将,旋即便二话不说直接冲了过去。 而此刻,就在他的手中,两支硕大的战斧已然是有了气吞山河之势。似一只猛虎,气吞万里壮烈!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九十六章 白发老将 东晋武将眼皮子不由得跳了一下,顿时便感到压力倍增,就连身下的战马也是不由得后退了两步。 只见他缓缓地长长吸起一口气,继而是一鼓作气,一甩马缰绳便驾着战马向前狂奔了起来,胯下的汗血宝驹非常强壮,此番踩踏在地面上也是不由得溅起了许多雪花。 手持双斧的董存珍见了眼前景象,面具下的一张粗犷容颜不由得是微微流露出一丝微笑,却是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只见他直接将战斧架在身前,屁股高高抬起,旋即便是要一跃而上一般,杀气十足。 东晋的那名同样也是长相凶悍的战将见状不由得是微微叹息一声,旋即便将身后长钺抬起,做出了一个准备劈砍的架子,眼眸中泛起点点凶光。 洛云真站在城头上,看到此情此景不由得是面露微笑,旋即便擂响了战鼓,鼓槌一次次砸落在虎皮大鼓上,声音震天,顿时便令的北邑军中士气高涨。 而在那一位位将领登上城头之后,也是分别倚住城墙向下方张望而去,眼神中不由得是有些赞叹。 其实,平日里若是不提这董存珍是北邑将评第四位的高高手,在座的诸人都是很难将他与这个声名显赫的掠阵猛将联系起来的。毕竟,董存珍性子淳朴,忠厚老实,从来不与上级讨价还价,性子温和,最喜好喝那楚梁所盛产的春神好茶,虽不是什么文化人,却也是非常讨人喜欢。 此时却见他在战场之上竟然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手中两只大板斧挥舞的是虎虎生风,一副天下战阵舍我其谁的架势,不由得是令人赞叹。 洛云真敲鼓三通,一通三响之后便停了下来,只见他朝着东晋战阵方向凝视而去,旋即便缓缓点了点头,嘴角上笑意更甚。 的确,此番由这沙场陷阵一流的猛将出马,敌方阵营必然是士气低落,如今更是已经到了鸦雀无声的境地,令得那陷阵的持钺将军不由得是微微皱了皱眉头,继而叹息。 两人的战马间距越来越近,终于,伴随着北邑阜阳城头之上的一声声叫好,两人一直迟迟没有接触的兵刃也是在电光火石之间碰撞在了一起。 只见,几朵火星顿时便冒了出来,旋即就听得一阵清脆的金属碰撞之声,两支重型兵器便已经焦灼的难舍难分了起来。 却不料,就在下一刻,董存珍将手中的战斧奋力向上方一拨,顿时便将敌将手中的长钺弹开,几乎也就在与此同时,两道血槽就已经出现在了那东晋战将的身上,只见他旋即便向后倒飞而出,而那手持战斧的年轻武人也是不知何时,已经高高跃起,重重的砸落在了大地上。 斩! 只见,那名东晋的威猛战将此刻已然是彻底失去了救治的机会,倒在地面上,像一条死猫烂狗,蔫蔫儿的。而在那被战斧所划过的地方,清晰可见的是两道露骨的血槽,其间的血肉已经向外翻卷,五脏六腑之中的器官也不由得被破坏的七零八落,甚至是散落在了体外。 洛云真见状,不由得是闭上了眼睛,虽说他自己也是一名打打杀杀的好手,但是如此残暴的场面,他却是仍旧不忍直视。 只见他轻轻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继而便将那块白色的,绣着莲花的漂亮抹额给扶了个端正,微微有些心有余孽。 然而,就在此时,阵前却传来了那壮实汉子的一声大喝,只见董存珍矗立于风雪之重,手中战斧高高举过头顶,顿时便将其中一柄指向了东晋阵中。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这样的所谓虎将,再给老子来十个也不放在眼里。” 说罢,只见那董存珍还将战斧向上抬了抬,一副类似于勾手指的挑衅动作,顿时便令的那敌方阵营满是愤慨。 有几位年轻的甲士看不惯自家的将军尸体就那般晾在雪中,便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缓缓地将倒在雪地中的那名持钺武将抬起,往自家后营抬去。 却说,也就在与此同时,那董存珍已然是骑上了高头大马,缓缓地掉过头去,准备离开。 “北邑小贼休走,且看我林山郎的钩镰枪能否将你手中的双斧给挑翻。”突然,一道声音自东晋军阵中响起,是一名长相略微有些沧桑的年迈老将,手中提着一杆名曰“梅子酒”的华丽长枪,只是这长枪的枪尖之下,却是多出了一个钩子,看起来略微有些古怪。 已经调转马头的魁梧将军听闻此言,旋即便缓缓停马,只见他朝着身后看去,却是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冷笑,继而便默不作声的转过头去,继续拍马,准备离开。 然而,此番场景无疑是令得那东晋老将林山郎大为恼火,只见他也不顾自己一把年纪了,旋即便拍马上前,不多时跨下战马便狂奔了起来。 老将身上的甲胄不断地发出甲页碰撞的嚯嚯声,声声刺耳,只听他对着那长得分外魁梧的董存珍是大喝一声,旋即便将那钩镰枪高高举过头顶,继而便划出了一个大圆儿。 “战!”老将军高声喝道,于是便挺直了腰板,将手中的钩镰枪对准了那董存珍的战马马蹄所在的方位,来了一个标准的下平势。 董存珍见状,不由得是略微有些不悦。只见他丝毫不为身后老将的嚣张气焰所动,只是自顾自的准备自行离去。然而,他胯下的战马速度却也不算有多快,只是走的不急不缓,一步接着一步,丝毫没有躲避老将军的意思。 老者见状,顿时便气的吹胡子瞪眼,鬓角的发丝飞舞凌乱,顿时便发出了一声怒喝。 “狂妄小儿,看枪。” 却说,就在这老将此话出口的瞬间,两马间距已然是不足十丈远,若是单纯的拼下战马脚力,也只是照面的功夫便即将兵刃相撞。 东晋的战阵中总算是有了些许生气,只见其间不断有战士出声为老将军鼓气,一个个是不由得都在心中暗自盘算着,眼下这自信的年迈老者,究竟还有着当年的几分雄风? 终于,伴随着老将胡须的不断飘荡,他愤怒到狰狞的容颜已经是距离那北邑战将只有区区不足五丈远,下一瞬,碰撞便即将开始了!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九十七章 拼命三郎 就在那老者手中钩镰枪即将刺向董存珍胯下绝影之时,突然,董存珍狠狠地一拽马缰绳,旋即只见那匹高头大马便发出了一声嘶鸣,前蹄子高高跃起,直接就在半空中来了个掉头。 瞬间,那两柄沉重的战斧便已经劈砍到了老将身前。老将军自然是没有料到眼前的中年人还有这一手,顿时便慌忙招架,硬生生的扛了一记重击。 “喝呀!”面具下,董存珍发出了一声怒吼,只见他肩膀上的甲胄膨胀,顿时便已经略显突出了起来,他旋即是将两柄战斧收回,见那老将军此刻略微有些脱力,不由得是暗自冷笑。 “再来!”然而,不多时,老将军竟然是突然发出了一声大喝,旋即便高高将手中钩镰枪举起,冲着董存珍就扎了过来,眸中迸射出奕奕凶光。 董存珍见此场景不由得是两眼瞳孔收缩,然后便赶忙用一柄战斧格挡在身前,紧接着便传出了一阵金属的脆响,两柄兵刃顿时冒出了火星。 枪式凶猛,即便老将军林山郎如今已经是上了年纪,却仍旧难掩昔日锋芒,只见那柄长枪之上寒光奕奕,顷刻间便是犹如龙蛇奔走,再度收枪,朝着董存珍刺来。 董存珍赶忙是使用手中战斧再度格挡,继而是略微有些感到吃力,也就是在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便突然回想起了一个名字,一个曾经无比熟悉的名字,“林三郎”! 林山郎,林三郎。拼命三郎就是那林山郎!东晋境内此前时常流传出一些谣言,其中最为能勾引起市井巷弄百姓兴趣的,便是那传言中曾经的拼命三郎已经彻底功成名就,位列列侯,此番躲于东晋境内,裂土一方,静享清福去了。 故而,北邑一方此前由于这些个其中缘由,一直没有注意过眼前的这名年老悍将。竟是不料这老者竟有这般气魄,年逾花甲仍旧敢披甲上阵,更是在先前冲杀阵前,与那北邑排名第四甲的悍勇名将杀了个你死我活。 东晋的战阵中早已是鸦雀无声,震撼,顿时便充斥在每个人的心头。就连那东晋的阵前主帅,韩东辰的弟弟韩雪松也是已经在此刻两眼放光,不由得是狠狠地朝着老人所在的方向竖了竖大拇指。 洛云真伫立在城头之上略微有些头疼,只见他缓缓地放下手中鼓槌,旋即便转过身来,面向战阵所在的位置是仔细观察了起来。 不多时,只见他总算是缓缓地舒出了一口气,继而便放松了下来。而纵观此刻的阵前格局,也已经是出现了一丝倾斜的势头。 那曾经的拼命三郎毕竟如今也是已经上了年纪,再怎么武艺高强也不能比拟那正值壮年的年轻武人来的威猛霸道。只见他在那董存珍一次又一次的招架和反击之下,逐渐由眼角之中露出了些许的犹豫,旋即便心中一紧,继而是险些落败。 只见,那两柄战斧的其中之一竟然是趁着这老人若有所思的功夫从那柄钩镰枪的枪尖上划了过去,旋即便是要触碰到老人的那一双已经有些枯槁的老手。 幸好是林山郎回神回的及时,只见他赶忙是将手中钩镰枪向下方一沉,旋即便单单躲过了这一击。 却不料,就在这与此同时,董存珍手中的另一柄战斧却是突然在他的手中转了个花,旋即便是要直接劈向老人的头顶。 老人一歪头,堪堪躲过这要命的一招,旋即便赶忙仓促的提起钩镰枪,冲着董存珍的胸口扎了过去。 这名老人曾经乃是天下叱咤风云的武将之一,有过这百年来最壮丽的一次阵前百人斩记录。他被人戏称为“拼命三郎”,并非是因为他只知道拼命,而是由于他手中有一柄天下最快的钩镰枪“梅子酒”! 他深知进攻是最好的防守这个道理,故而总是在与敌人厮杀时不顾一切的对敌人展开进攻。此番虽然已经年迈,却是仍旧无法改掉年少时的打发,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然而此番,伴随着他那无可比拟的疯狂攻势,虽说董存珍招架起来也会有些吃力,但最耗费体力的,却其实是他林山郎自己。 只见,不消得一会儿功夫,那老将军的额头之上便已经开始有些冒汗,眼神也是略微迷离了起来,却仍旧是不敢松懈,狠狠地提枪进攻。 董存珍眼见身前老者的状态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旋即便是瞅准了时机,狠狠地往那老者的长枪上来了一记重击,旋即便只见那老者放在后面的右手开始变得脱力了起来,继而是将长枪脱手,枪杆子因为惯性的原因直接砸在了老人的脸颊上,砸得老人直接是倒飞了出去,摔倒在雪地里。 董存珍缓缓地摇了摇头,松活了一下筋骨,旋即便将双斧挂在了战马之上,冲着倒在地上的老人抱拳行礼,心生敬佩。 只见他缓缓地拍马反身,朝着身后的城门缓缓而去。 而城墙之上则是再度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狂欢声,一名名甲士看向眼前男子的眼睛了,充满了不尽的疯狂! 却说,就在这与此同时,城墙之上却有几个人同众人略有些差别。 这其中,以站在战鼓跟前的洛云真为首,下方则是那李冠桢和周渊,他们三人分别是对着老将所倒地的方向抱以一记沉重的拳礼,宣誓着自己的敬意。 城下,吊桥缓缓地降下又升起,一骑踩踏着沉重的步伐飞奔入城中。 只见,那董存珍冲入城内之后,狠狠地将手中战斧扔在了郭城里的走马道上,砸的地面上是石砖龟裂,顿时便飞雪洋洋。 而在那城外,不知何时已经响起了东晋战阵的收兵金鸣之声,东晋的攻城甲士逐一向后退去,不多时便已经荡然无存,阜阳城外的战场上空旷无边,令的洛云真是心情大好。毕竟,没看到鲜血。 在他身下,站着一个年轻的读书人,此刻正手中双拳紧握,缓缓地锤击着自己的大腿。显然,他是打死都不能相信,单纯从领兵打仗和统帅威严来看,自己竟然与身后的那位鄙视他的年轻人有着如此大的差距。 于是,这一日的阜阳城下,没有了往日的死伤场面,武将们三战争锋,直到收兵时,太阳,正当头!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九十八章 三个泪人儿 城头上,洛云真见状早已是一抹笑意用上脸颊,转瞬间便将腰间的佩剑拔出,他跳上剑去,御剑而行,放声狂笑着回到了自己的那座营帐之中。 此时,只见那倒在床榻之上的孩子才是刚刚睡眼惺忪的睁开了眼,顿时便看到了眼前年轻人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是匆忙赶回,便在床上坐起,有意无意的看向了洛云真的清秀脸颊。 洛云真见孩子已经起床,也是不由得面露微笑,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旋即便将孩子从床榻上扶起,带着他走出营帐,来到了营门前的那条大街之上。 街道上,稀稀疏疏的尚且还开着几栋酒楼,在这沙场的最前沿肩负着给战士们供应伙食的重要职责,此时,其间正不断地冒出袅袅炊烟,在天空中缓缓升腾,展开。 洛云真也不看那孩子一眼,只见他转瞬间便揪着孩子的手飞身上了一旁的屋檐,继而是呼呼呼三五个跨步便来到了一座酒楼的二楼楼檐儿上,旋即再将孩子放下,阔步朝前走去。 只见他缓缓的走出了酒楼落脚的那间包厢,旋即便是步入楼梯之上,踩着那咯吱咯吱作响的楼梯,是逐级而下,最终来到了酒楼的第一层,叫了孩子坐下,点上了两个好菜就闲来无事的等待了起来。 时间不长,几盘子香喷喷的饭菜便被酒楼里做事的店小二给端上了桌来,只见他略微有些诧异的打量着面前坐着的两人,旋即便头疼不已。 毕竟,此时面前两人身上的打扮实在是诧异太大了,一名白衣白袍的华服公子哥儿,却是带着一个长得土里土气,衣服上缝补了不下十五枚补丁的孩子,这坐在一起的样子,简直不要差异太大! 店小二赶忙是放下了手中端着的几碟酒菜,旋即便转身离去,照服其他的来客去了,却说他临走时还有些有意无意的嘀咕了一句。 “到底是哪儿来的臭爹啊,死要面子活受罪,自己儿子都给整成了这幅德行。”才有些木讷的离开去了。 洛云真作为一名修士,自然听觉是及其敏锐的,只说他缓缓地摇了摇头,顿时便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转头看了眼正趴在桌子上吃的正香的孩子,继而是叹息一声。 洛云真匆匆的从盘子里夹了几口菜,然后便轻轻地转过了身去,走出了店门。 孩子仍旧坐在那里,感受到了身旁年轻人离去以后,他只是抬头看了看,继而便继续低下头大吃特吃起来。 年轻的白衣走出了店门,只见他的眼眸中闪烁起了一抹惭愧,便匆匆地朝着街道的另一侧铺子走了过去,走入铺中,找那铺子里的掌柜要了一件孩童穿的干净衣服,便缓缓地转回身去,朝着方才出来的酒楼是快步而去。 不料,就在下一刻,洛云真的眼眸却是突然凝滞住了。 只见,在他身前不远一丈外的地方,有一名身上还缠着纱布的年轻甲士手中提了一个饭篓,步伐一颤一颤的走入酒楼。 此刻天上阳光正好,太阳的光线照射在他的脸颊上,顿时便令的他那一张惨白的脸变得毫无一丝血色,显然是已经受了很重的伤。 却说,就在那张一场白皙的脸颊之上,一向识人善面的洛云真不由得是看出了几分熟悉,他顿时便缓步走上前去,拍了拍那名甲士的肩膀,缓缓地朝着他的脸颊凝视了过去。 年轻甲士颇为有些以外,只见他不由得是嘴角一咧,显然是洛云真拍打他的肩膀导致了他的肩膀变得有些刺痛,故而顿时便有些难以忍耐起来。 而当他看到洛云真那一张绝世容颜之时,顿时则是诧异的更加厉害了。 这世上何来长相如此俊俏的男子,看肌肤无比白皙,即便是那身居于皇宫大内的诸多娘娘,想必单纯从相貌方面,也无法与这眼前的年轻人所相提并论吧! 然而,不仅仅是他,当洛云真凝视到这名甲士的脸颊之后,也是顿时便沉默了,目光一转不转的盯着他,若是不知情的旁人见着了此情此景,想必就直接往这两个男人的奸情方面靠拢了! 当然,洛云真看到了这年轻甲士之后,顿时感觉吃惊不已,这自然不会是由于身前男子的容颜有多俊俏,单是从相貌入手,洛云真自问自己还没有那龌龊的喜好。 可是此刻,洛云真分明是从面前男子的相貌上看出了几分熟悉之色,这仔细一想方才发现,此人与那自己带来的孩子韩子墨单是从相貌上,相似之处便有十之七八,无疑应是其父亲无疑。 只听他缓缓地对着面前的负伤甲士伸出了一只手去,旋即便轻声问道。 “兄台可是那鱼骨营的韩彻?”他的声音略微有些尖细,顿时便听得面前的男子不由得一愣,旋即便缓缓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正是韩彻。 于是,洛云真眼见面前的男子点头,就直接是把他拉进了店里,继而不由得是万份意外,兴致冲冲的便朝着自己方才坐过的那张桌子走了过去,缓缓地拍了拍面前孩童的肩膀。 韩彻此时无疑已经愣住了,他呆呆的看着面前的孩子,过了良久,方才是发出了一声呜咽。 “墨儿?” 此刻仍旧在狼吞虎咽的孩童闻言不由得是转过了头去,顿时看到了面前的父亲,不由得是眼眶湿润,一头便扎进了父亲怀里。 “墨儿!”韩彻彻底的沦陷了,虽说他此刻并不知道为何自己的儿子会出现在这阜阳军阵之中,但这已经不重要了,他们今日父子团聚于乱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却不料,下一瞬这年轻的父亲便被面前的孩子的一句话给说的愣住了,不多时,便直接嚎啕大哭了起来,只听那小娃儿满声哽咽,嘴巴里不住地含糊与哀痛。 “爹,我娘没了!”孩子嘶声说道,旋即便声泪俱下的哭成了泪人。 这可给面前的年轻甲士震住了,顿时,只见他呆滞在原地,轻轻抚摸着孩子的小脑袋,眼中渗出了泪花,不断地往下流。 于是,这一日,在酒楼之中,有父子二人相认,一个白衣,哭成了泪人儿! 他此刻只想仰天长啸,喊一声,“娘”!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九十九章 本帅,也不例外 傍晚的时候,洛云真孤身一人坐在自己的营帐前,遥看着远方。 只见,大地之上,一处处篝火被点燃了起来,照耀着黑暗中的角角落落,而在那些个篝火堆跟前,则是一声声欢愉的引吭高歌。 洛云真笑了笑,他心中清楚,今夜的城内,总算是没有了往日的那些个死一般的寂静,这其中的原由,除去了今天白天并未因为战斗而产生伤亡这一个原因外,再就是因为今日由李君虞和董存珍两位将领带来的几场胜仗,极大的鼓舞了战士们的士气,导致今夜士气高涨,诸多将士一个个是把酒言欢,对天赏月。 故而,就在今夜,北邑最边塞的军阵之一,阜阳城中,再也没有了往日里那悲痛欲绝的一声声呜咽,也没有了那头系缟素的将军为战士们送行的壮烈场景,有的仅仅只是安静与欢快。 虽然,也许,就在明天,还会有人战死。但是他洛云真总归还是知道的,至少今天,没人因为战争而倒下,他,高兴! 今夜,只说他仰头看着天边的那一轮圆月,缓缓地眯起了眼睛,手中捻着一瓶浑浊的绿蚁酒,时不时的嘬一口,面红微酣。 天边,不知何时有一只青白鸾落了下来,正是两年前时常陪伴于洛云真左右的那一只,此时的它,鸟爪子已经变得有些鲜红,显然是更上了些年纪。 只见,就在它的左边爪子之上,竟然是不知何时系了一条红绳,里面绑着一封信件,看起来仍旧崭新。 洛云真有些迟疑的将之打开,却不料,就在几乎是与此同时,那只青白鸾竟然是直接一头扎进了洛云真的怀里,像是见到了久别重逢的挚友一般,久久的没有将那颗小脑袋从他的腋下拔出来。 洛云真见状,缓缓地抚摸着怀中的青白鸾,旋即便缓缓地将书信舒展开,继而是目光一亮。 “我儿,得知你尚在人世之后,我深感幸运。若是明日你解围得胜,老爹最多半旬时光,便必然亲自来你阜阳走一遭,为你接风洗尘,可好?” 熟悉的字迹滑落在纸面上,此刻无疑是看得洛云真一愣,旋即便眼眶有些湿润了起来,微微打湿了手中的信纸,不多时,泪水便在纸上化作了冰晶。 洛云真走入屋内,看着桌板上不断跳动的烛火,缓缓地叹了一口气,旋即是走入后院的马棚,骑上了自己的那匹大宛战马,不紧不慢的走出了院落,来到了大街上。 街道上,人烟算不得有多多,毕竟是远在边陲的一座军城,此番再度遭遇了战事,居住在这里的百姓没有跑光便已是万幸,最起码,后勤保障便可以减少不少的战斗人手了。 洛云真骑着驰风奔走在街道上,无疑顿时便引来了几个行人的围观,眼见身前这名身着白衣的年轻人风神玉朗,便不由得是轻叹一声,慰问天道不公! 洛云真闻听到了路人的言语,只是微微一笑,旋即便再度夹了夹马腹,胯下的坐骑便跑得愈发快了起来。 年轻将军抬起头,放眼望去头顶上的星空尽是繁星点点,难免在心中有些舒畅,再加之今日的计划进展实属顺利,他便微微一笑,旋即回过神来。 他低下头,继续看向前方的街道,而这名年轻将军也是不由得微微叹息起来,继而心中不禁有些不是滋味。 他这大晚上的出门自然不会是因为自己也想去跟那诸多的将士们去一同体验一下篝火晚会的欢乐,而是今夜,他自有自己的一番打算。但与此同时,也需要有人牺牲才行。 只见,洛云真早已经是将胯下的骏马骑得飞快,转瞬之间便已经越过了一条街道,来到了一座祠堂跟前。 洛云真见状旋即勒马而停,他快步走下马来,飞身便冲入了祠堂之中,继而是朝着那祠堂上所供奉的一个个牌位放眼看去。 此番洛云真回到阜阳所经历的变化还是不少的,故而此时眼前的这座祠堂,也早已不是先前的那种粗劣营帐的样式,用砖瓦仔仔细细的堆砌起来,看上去非常有独属于北邑的建筑风味。 洛云真在祠堂中缓缓地点了点头,旋即只见他略微一弓腰,便朝着那一个个牌位是愣神看去,继而双眸湿润。 这其中,早已是新添了不少牌位,但是仍旧有几个牌位是略微上了些年头的,只见,洛云真缓缓地上前两步,将三个牌位从那高台之上取了下来,旋即便小心翼翼的吹了吹上面的灰尘,方才是轻轻的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思绪不断。 只见,这其中的三个牌位分别是那李继轩、童铁木、李桐庐三人,此刻他们的牌位早已在两年的时光中蒙尘,故而看上去也是有些陈旧了。 洛云真看着一旁点着的香火,顿时便不由得两眼一弯,险些是挤出几滴泪水来。 他缓缓的朝着身前的诸多牌位毕恭毕敬的一抱拳,方才是略微有了些怅然,缓缓地解下腰间酒囊,将囊中酒洒在了身前的地板之上,转身离去。 世外,仍旧是刻骨的冰冷,他一步跨上了那匹大宛战马,旋即是微微叹息起来,缓缓地驾马而去,直到前方不远处的第一座军营“渡撤营”。 此时的渡撤营校尉早已不是当年的张汉山了,而是换成了一个长得文绉绉的年轻人,管用大刀,名叫许有方。 洛云真心中有数,只见他旋即便快步走入营中,旋即是找到了那校尉所居住的那座营帐,阔步而入。 营帐中,许有方此时正爬在一本兵书上挪不开眼,听到了门帘被打开的声音,只见他略微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旋即便用一股命令的语气对身前的年轻将军说道。 “本将还在看书,若是有事,就现在那椅子上坐下,等待片刻!” 他的话语不急不缓,但总归是有些不耐烦就没错了。 却不料,就在此时,洛云真早已是一个闪身来到了他的身前,旋即便俯下身朝着他手中的那本书看了过去,轻轻点了点头。 “本帅来了,也不例外?”只听他轻声说道,继而便俯下身,直勾勾的看着那充满书生气的校尉脸颊,微笑不断。 却说,这一夜,洛云真跑遍了北邑军中的所有军营,终于是从各大校尉手下,捞取了一支绝对可靠的敢死队,随着他,去做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夜半,出城!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一百章 夜半,出城 夜晚的阜阳城外,静谧,回荡在每个人的心头。 洛云真一袭白衣白马,手中早已是长剑出鞘,趴在马背上,小心翼翼的向前方行进。 却说,就在他身后,足足有从各大营中选取出来的精锐骑卒五百人,此时已然是手中长枪长槊准备齐全,一身不披铠甲,以免在这安静的夜色中发出声响,被敌军察觉。 话说,洛云真与他身后的五百骑,就这样匆匆飞驰在圆月之下,眼眸中各个闪烁着浓烈的战意,仿佛是犹如战神下凡一般,顿时便已经奔出了老远。 马蹄踩踏在月夜下的松软雪地上,时不时的传来雪花被挤压的如同骨裂一般的声音,衬托着寂静的夜色,洛云真一行人总算是临近了东晋军营。 洛云真回过头,对弟兄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旋即便孤身一人一马当先的冲入敌军营帐之中,继而是回头招了招手,示意大家可以前进。 于是,五百骑一拥而上,瞬间便犹如潮水一般涌入了东晋大营,在这周围的几个营帐中是直接将一个个火盆给踢翻了去,瞬间便点燃了许多营帐,引弄得住在帐篷里的许多东晋甲士不由得是发出了惨烈的哀嚎。 东晋的大营之中自然是少不了巡夜甲士的,但即便如此,也抵不住洛云真一行如此多的骑兵四处冲杀来的猛烈,顿时,便有不下十队甲士被这一行来犯劲敌给撞得是人仰马翻,更有甚者,更是直接连腰间战刀都没来得及拔出来,就被这五百精锐骑兵给踩踏成了肉泥。 洛云真手中仍旧是紧握着定风波不急不缓的向前奔腾着,却说他并未流露出多少愤怒,手上的战刃也没有沾染血污,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闲庭信步。 却说,就在他身后的数丈之外,一处有着点滴灯火和围栏的大帐之中,突然间传出一阵爆裂的声响,响声就犹如那弓弦一般扥断,刹那便令得洛云真心中胆寒,继而是回头向后方看去,旋即便不由得冒出一层冷汗。 只见,敌方那座营帐之中,竟然是联袂走出了十余位修士,其中能耐最下乘的也已经是沧海之巅,距离化龙也仅有一步之遥了,而最强者更是与自己足以并肩,若非是洛云真此行手中还握有那两年前从寒山寺抢来的宝物“落云贴”,此番必然便要直接以命相搏了。 洛云真身后,不知何时已经有几位甲士倒地。只见那身后的诸多修士是下手即狠,分明是要偿还天地因果之人,却仿佛不怕那气运报复一般,杀起人来肆无忌惮。 洛云真不由得是皱了一下眉头,旋即便飘飘乎一跃而起,直接朝着那些个飞跃而出的仙人是冲了过去,只在须臾之间,便已经到达了那些个“仙人”跟前,是直接站定,岿然不动。 按照这世界的天理来说,修道法,练神通是违逆天道的。故而每位修行之人都要恪守这天地之间的规则,不可滥杀无辜。否则身上便会招来那本不属于自己的因果,而这因果若是到达一定的程度之后,便会有极大概率牵引天雷,届时莫说是天打五雷轰了,即便是这蓝天白云,也搞不好会直接来一道晴天霹雳,送那犯了天道的修士去见阎王。故而,修行之人很少以法力杀人,这才有了千万军中,虽有修士,却从不能以修为定胜负的规矩。 洛云真此刻,眼见那身前的诸多修士是一个接一个杀起人来没完没了,顿时便不由得怒火中烧,旋即便将那手中定风波抛向空中,待其落下,继而是直接一掌推出。 定风波在洛云真身前转了一个花,顿时便是一凝,旋即便穿梭向夜色之中,不见了踪影。 对方的几个高阶修士只觉得是自己眼睛略微有些凌乱,转而是相互纷纷看了看,这才停止了对洛云真身后甲士的滥杀,饶有兴趣的朝着洛云真瞥了过去。 洛云真挑了挑眉毛,旋即便瞪大了眼睛看向身前的诸多修士,只见他手中突然多出了一物,犹如薄纸,瞬间便散发出耀眼光芒。 “起!”洛云真怒喝一声,只见他手上的指尖竟然是自行裂开,瞬间便有一抹鲜血流淌到了洛云真手中的落云贴上,转而是见那落云贴光芒内敛,缓缓地变作了一张普通薄纸的样子。 洛云真心中清楚,此刻自己的力量正在接受一次无可比拟的升华,若非是此番已经没有了办法,他也断然不会将落云贴这般宝物如此暴殄天物的用到自己身上,然而此刻,这一切,却都已经在迫不得已之间,发生了! 洛云真只觉得自己体内变得非常温暖,也几乎是在同时,一道猩红的印记便也是出现在了他的眉心之上,点点红芒映射着他无与伦比的气魄。 洛云真轻轻抖了抖袖子,只见他缓缓地上前两步,慢慢的将自己的双手抬起,转瞬间便将一抹灼热的光线投射向了夜空之中,令得此刻已经有些璨蓝的星空,愈发变得金蓝了。 夜空中,一道鎏金的宝剑飞舞着,不知不觉间便已经缠绕在了那十余人的头顶上方,却说此时,不知究竟是为何,随着洛云真手中那道光芒投射在剑刃之上,那柄宝剑顿时便折射出了耀眼的光辉,令的身下众人的额头,都是不由得微微冒出了些许汗水。 身下众人此刻无疑已经是被洛云真从落云贴中提取出来的真气给震慑住了,只见他们一个个是眸子一眨不眨的注视着洛云真所操控的那柄宝剑,眼眸中充满了骇然。 洛云真抖了抖手,旋即也是将目光投射在面前的诸多对手身上,只见他负手而立,小心翼翼的将藏在袖中的紫钧剑拿到了手掌中,继而是眼中一亮。 只见,随着他眼眸里光芒的爆射,刹那间,身前的定风波之上便已经被一层炙热的真气所包裹了,不多片刻,只见那定风波便直接由上而下,冲着身前的一个个对手是横冲而去。 诸多修士见状,顿时皆是一脸的骇然,只见他们纷纷是拿出了自己的兵器,旋即便真气上涌,拼尽全力去阻拦洛云真的那一剑。 他们有的身后浮现出了一抹光环,显然已经是到达了令常人所无法匹及的层次——化龙境。 霎时间,一道道蛟蛇真龙的影子是光彩弥漫,出现在了洛云真的视线里不由得是令他瞳孔收缩。 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此番自己既然已经选择了与身前的诸多敌人作战。便只得是拼尽全力,分出生死。 洛云真额头上微微冒汗,眼见那身前的十余人已经是小心翼翼的结阵防守,顿时是不由得微微攥起了拳头,轻轻锤击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不料,就在几乎与此同时,一声惊呼从洛云真身前的十余人口中响起,顿时便见得那道染着金红色流光的宝剑竟然直接是穿过了那数十人的防守,直接一头撞进了敌人群中,四处砍杀。 这其中,仅仅只是一个照面的功夫,便已经有几位境界低下的沧海、化龙境高手倒地身亡了,却说随着时间的推移,洛云真无疑是直接斩杀掉了数位平日里不分伯仲的对手,却说,他神色微变,顿时便感到身后一阵发寒。 若是想当初,自己在寒山寺之中遇到了那催动这落云贴的对手,自己又究竟是能抵挡几下? 当初只是觉得这落云贴是个好东西,但是那老方丈既然是说送就送了,那想必也就那么回事儿。然而此番,当自己真正用起了这落云贴来,倒是真不由得是爱不释手。 却说,洛云真在回忆之中缓缓地回过神来之时,他不由得是面露微笑,旋即便放眼望去,看到了几个负隅顽抗的修士此刻已经是大汗淋漓,却仍旧是拼上一股力气去争取活下来的机会,不由得是叹了口气 。 旋即,他那白色的身影便在黑夜中一闪而逝,顷刻间便已经出现在了那几个负隅顽抗的修士身前,简简单单的将紫钧剑出鞘,一人补上一剑,继而是收剑站定。目不斜视的看向了身前的那几个被自己砍了一剑却仍然尚未察觉的可怜家伙,摇了摇头。 也就在几乎与此同时,一道道血槽突然在他们身上出现,有的人身板子厚实,此番被洛云真一剑刺中,并未有太大的反应,只是鲜血横流,下一刻便脱力,直接被定风波来了个洞穿。 而身板子薄一些的,竟是给那白衣剑客一剑直接砍断了身子,面露震惊的倒下地去,眼神中写满了不甘。 洛云真轻轻掸了掸身上的尘埃,旋即便飞身跃起,踩踏着北邑阜阳城外的厚实松柏,飞身,朝着大军所在的方向赶去。 在他视野当中,此刻已然能清晰看到那远处不断升腾起来的烈火。毋庸置疑,正是自己那五百悍卒所干出的好事。 于是,就在这一夜,洛云真与那五百甲士在敌军营中穿梭不止,惹得晋军大鸣战鼓,吵醒了整座军营的战士。 而临近天亮,洛云真回城之时,却只看到了区区一百四十一人返回,他不由得是长叹一声,以五百军卒,破晋国气运,此战,胜矣! 而他一人斩杀十余名境界相仿的修士一事,于后世,无人知。只是知道这就在今天,就在北邑的阜阳城之下,还有一场漂亮仗,即将,上演!后世,永流传!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一百零一章 老卫,别了 话说,这一日的上午,洛云真彻夜未眠,却仍旧是精神抖擞的站在城头之上,俯瞰其下,心中不由得是感慨万千。 东晋的战阵早已排列的井然有序,抛开了其中大多数困倦的甲士不说,其余的各个是战意颓然,心中难免会因为昨夜的战败而有所失落,故而纵观城下,如今东晋军队的战斗力究竟如何也是显而易见的。 洛云真此番是头一回穿上那身属于自己的亮银锁子铠,如今站在这城头之上,照射着那从天边投映下来的闪耀银光,无疑是浑身的熠熠生辉,看上去大有一副巍峨闲适的大将风度。 他缓缓提起了手中战刃,眼睛目视前方,眸光中闪烁着寒芒光彩夺目,顿时便令的身前的诸多东晋军卒不免是心间一寒,旋即便后退两步。 东晋军中的统帅见状,缓缓地摇了摇头。旋即他对身后一名长相还有些青涩的年轻甲士温声说道。 “长安,你去鸣金收兵吧!” 说罢,只见他轻轻撩起衣角,继而是缓缓地朝着前方走了过去,拍了拍自己所乘坐的那辆战车跟前的壮实马匹,目光有些怅然。 昨夜他已经得到了北邑阜阳城中的线人密报,自然也是清楚现如今的北邑大军已然是临阵换帅,这也才有了此时的这番显著战果,令人唏嘘。 却说,韩雪松此刻已经是将身上的战袍脱了下来,继而是眉宇间闪过一丝迟疑,旋即缓缓说道。 “对了长安,鸣完金之后切记的去后营看一看林山郎老将军,老将军此番受伤不轻,若是无法在军中有效医治,便带回上洛吧!”他的声色略微有些迟缓,无疑此刻也是充满了担心,只见他旋即便阔步走上了战车,对着身前的车夫说道。 “老赵头,回营吧。” 于是,只见那前面驾车的老马夫旋即是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鞭子,继而是狠狠甩下,只听得那战马发出了几声嘶鸣,旋即便掉头离开。 也就在几乎是与此同时,却说,那名被韩雪松吩咐的甲士也是微微弯腰,轻道了一声。 “诺。” …… 马车愈行愈远,踩踏着松软的雪地上,不断地碾压着车檐下厚厚的积雪,发出一阵阵咯吱声。 韩雪松坐在马车上,仔细的朝着自己手上的一卷竹简看去。 其实他并非是没有纸质的书籍,只可惜这韩雪松与那韩东辰皆是出身寒门,唯一的不同便是他韩雪松更为幸运,有一个成了事的哥哥,读了几年书,有学问,有气度。 故而,他韩雪松尤其珍惜自己在最初学书时所拥有的那几卷书,时至今日,还经常拿出来翻看。 只见他此刻手中所捻着的那卷竹简,上面有着几个精炼而简短的标题,名曰“弟子规”! 这是每家孩童学书时都必学的几卷图书之一,毕竟是启蒙的东西,现如今他却仍旧喜欢拿出来翻阅,无疑是令人感到颇为意外。 却说,洛云真仍旧是站在城墙上放目远眺,只见此刻的城东面不知何时已经是偷偷摸摸的潜入了一队人马,约么百来人由于,看乔装打扮便知道,是东晋的军卒。 洛云真不由得是失落的摇了摇头,旋即只见他飞身跃起,朝着城东面是缓缓飘去。 城前的大军已经逐渐退去,此时眼见身前的一番壮丽情景,洛云真顿时便缓缓地摇了摇头,继而是轻声叹息。 这东晋军卒退回了营帐可就不利于今天战况的继续了,若是昨夜自己没有去对方营门前骚扰还好,此番他们再度撤回,无疑便会加强警惕,想必是即便里应外合,也难以动手。 于是,洛云真顿时便不由得心生一计,继而是想出了不少损招,回头朝着郭城内的待发大军喝令道。 “卫木衫,你且去给老子拖住敌军撤退的步子,不及损失,切记万误莽撞!” 说罢,只见洛云真缓缓地掸了掸袖子,身影也在这一刻是泫然御风而下,稳稳地站立在了城的东面拐角。 他仔细的朝着那片密林中看去,眼神中充满了好奇的色彩,旋即是缓缓地摇了摇头,微微叹息一声。 却不料,就在此刻,方才自己离去的城头之上竟然是轰然的鸣响了战鼓,鼓声伴随着城门落下的吱吱呀呀声,数千名甲士是直接涌出城门,各个怒目圆睁,手中的兵刃是在阳光底下熠熠生辉。 洛云真不由得是点了点头,继而阔步朝着身旁的城墙走去,眼神则是一直停留在冲锋陷阵的卫木衫身上。 下一刻,只见他不由得是愣住了,旋即便缓缓地低下了头,心中感慨万千。 感慨了些什么呢?自然是,自己做出的决定究竟是何其令自己佩服了!让卫木衫这种人打落水狗,无疑是再明智不过的选择。其中缘由之一是卫木衫这人为达目的从来不择手段,而另外一个最重要的因素,则就是卫木衫手下的一营兄弟,各个是以单打独斗而著称,一个个皆是膂力惊人,却不懂得配合,如若是放到正面战场上,无疑是取得不到多少战果,但若仅仅只是痛打落水狗,则是绰绰足以! 只见,卫木衫一骑当先,此刻是大笑着冲锋在队伍的最前面,双眸中释放出凶猛的灼灼光辉,眼眸也是不由得凝滞在了身前的东晋战阵之上。 东晋甲士撤退此番早已是没有了之前的那种井井有条,一个个是轰隆隆的往回跑,各个都想着早些跑回营帐中,美美的补上一觉,故而是方寸大乱。 看到了身后来势汹汹的追兵,此刻不仅没有几个人是准备予以回击,更多的则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还时不时的回头看两眼,旋即是狠狠地被绊倒在了地上。 卫木衫佞视着面前的一条条落水狗,只见他旋即是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战刀,继而是使劲的劈砍下去,一刀接一刀,顿时便砍杀了数位东晋军卒。 这一举动无疑是令一直在后撤的东晋甲士们心中一寒,旋即便有几个血气方刚的战士站了出来,提起手中战刀,朝着卫木衫等人所在的方向是大踏步逆行冲了上去。 刹那间,身旁的数人也被这一举动感染,不断地开始有东晋甲士停下了后撤步伐,缓缓地开始提刀向回跑。 雪花纷扬,顷刻间便有两军甲士厮杀在了一起。只见北邑的诸位壮汉各个是稳占上风,在步战中几近于碾压东晋甲士。 一片片刀光整齐的滑落,发出一声声“呯,嗙”脆响。霎时间便令的整个战场上是四处开花,血花子顿时就洒了一片,令的洛云真站在城墙上都是不由得捏了把汗。 只见他缓缓停下了行进的脚步,继而是掉头往回看,却看到了城下此番的壮烈景象,顿时是不由得脑袋一热。 “援军呢?”洛云真不断地问着自己,继而是回头看了眼自己方才走过的路,这才决定不再继续巡查下去,驻足在高城上观看。 却说,就在此刻,东晋的军营中也是缓缓地响起了沉重的战鼓闷响,一声声先前的鸣金声消失不见,顿时便看到了诸多跑路的将士们开始掉头回来,准备对着卫木衫手下的三千余弟兄痛下杀手。 洛云真赶忙是朝着城楼上使了个眼色,旋即便只听得城楼响起了一阵清脆的鸣金之声,卫木衫等人顿时便开始后撤,成门外的吊桥也是再度放下,吱吱呀呀。 东晋大军看到了此刻卫木衫等人开始向后撤退,顿时是开始有不少人感到心中窝火,便一个个皆是冲了上来,准备对卫木衫等人大开杀戒。 却说,卫木衫却是异常不要脸的掉头回城,率先一马当先的——逃跑了! 他胯下骑乘的并非是什么有名气的绝世宝驹,但是也是一匹非常健壮的战马,故而此时在脚力方面无疑是很占优势的。只见,他不多时便已经冲上了城门前的吊桥,继而是驻足桥头,对着东晋的诸多将士们是放声大笑,挑衅意味十足。 洛云真见状不由得是捂住脸微微摇头,旋即便不由得有一股笑意涌上嘴边,缓缓地叹息一声,这才再度朝着卫木衫所在的方向看去。 只见,阳真营诸将士此番早已是纷纷跑上了吊桥,更有不少人是已经冲到了郭城之内。 然而,那身为这阳真校尉的卫木衫,此番却是站在吊桥上——不动了…… 洛云真有些疑惑的将目光投射而去,却不料卫木衫的身影竟然是突然从马背上掉了下去,旋即便见到一抹猩红,从他的胸膛中是喷涌而出,顿时便染红了身前的雪地。 只见,有一枚硕大的弩箭此刻已经是洞穿了他的胸膛,直直的插在了城墙上的砖隙里,敲碎了好几块护城砖。 洛云真不由得是在城墙之上矗立了好久,他愣愣出神,因为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熟悉不过了,何其哀哉! 下一刻,只见他那一袭身披白色亮银铠的身影便已然是破空而出,顷刻之间便来到了城门之前的那做吊桥上,缓缓地将倒在地上的卫木衫扶起,却见他眼睛中的瞳孔已然放大。默然无声的与世长辞了! 突然,只见一只青白鸾竟然是冲破云空,盘旋在了洛云真的头顶上方,发出了一声又一声凄厉的哀嚎,旋即便缓缓地落到了城门上。 于是,洛云真心中了然,缓缓地为卫木衫扶上了眼睛,旋即是站起身,剑指东晋战阵。而此刻,就在那座东晋军阵的后方,已经有五万北邑的重甲骑兵,将敌军的退路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屠杀,即将拉开帷幕。 且看北邑八万甲,如何大破东晋,十万军!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一百零二章 金戈铁马 却说,就在洛云真剑指战阵的同时,北邑的城头之内,数十台战鼓齐鸣,顿时便响彻云霄,听得那些个东晋甲士不由得心孼。 洛云真旋即大喝一声:“杀!诸营兄弟们,给老子杀出城去!” 刹那间,城内响应之声排山倒海一般涌来,听得那东晋诸将皆是不由得后退了两步,旋即便跌坐在了地上。 也就在几乎是与此同时,东晋的大营后方同样擂响了战鼓,只是此战鼓并非是晋军的战鼓,而是同样由邑军擂响的。 洛云真嘴角流露出了一抹微笑,旋即是低下头,轻轻拍了拍那卫木衫的额头,飞身而起,默默的消失在了城墙之下。 城内,山呼海啸的喊杀声刺破云霄,听得东晋那些疲惫不堪的甲士不由得是腿脚发软,直愣愣的后退两步,旋即便一个个轻轻闭上了眼睛,不知所措到无以复加。 洛云真将卫木衫的尸体放在了城头之上,旋即是站起身,缓缓地走向了一台战鼓,用那双略微有些纤细的大手拿起了一对鼓槌,继而是歌声嘹亮。 “荷塘细雨春满楼,我道寒冬盛三秋。一梅若有千丝雪,怎会今朝只惨淡。” 唱罢,只见他旋即便挥动起手中的鼓槌,朝着那一面宏伟的虎皮战鼓之上是狠狠地挥了出去,顿时便见到了那鼓槌敲打在鼓面上,鼓面震动不止,翻涌不断。 城下,方才有些微微升起的城门再度降下,旋即便见得数百人是并排着一涌而出,紧接着则是第二排,第三排。直到城中的四个城门纷纷是涌出了数以万记的重甲步卒,方才的城门才皆是微微抬起,只听得城下的阵阵喊杀声,和城上那接连不断的战鼓轰鸣。 东晋的战阵中,有一辆一直在向后方撤退的战车,此番已然是撤出了足足有数里远,却看到了己方营帐中传来的滔天火浪,顿时是眼神呆滞。 “老赵头,快,掉头回阵。”韩雪松急切的对着身前的车夫大喊道,紧接着便赶忙在身上摸索了起来,时不时的还抬头看两眼,继而是额头冒汗。 却说,此刻晋军之中终于是响起了那不甘示弱的战鼓声,顿时,两军的鼓声掺杂在一起,猛烈地劲道传播开来,听得很多阵前军卒都不由得捂住了耳朵。 却说,此刻的东晋城墙之上,突然却多出了许多的甲士,只见他们一个个手持弓弩,更有甚者,直接是三人操作起一台破城弩,一枚枚羽箭在阳光下散发着寒光,顿时便照耀在整个战场。 洛云真向前方飞身而起,顿时便心间生出一念,便于天空之中站定,拔出腰间的宝剑定风波,旋即是对着城上的甲士怒喝一声。 “放箭!”刹那间,漫天箭雨倾盆而下,覆盖了整个阜阳城前的战场。除去了那些尚且还站在城角下的北邑甲士之外,其余的东晋悍卒各个是叫苦连天。 羽箭一支接一支,划破云空。伴随着战鼓声的轰鸣,终于,站在城下的诸多北邑甲士开始向前方突进了起来,只见他们一个个是眼冒凶光,战意十足。手中的战刃也都是挥舞的虎虎生风,一个个便仿佛那下了凡的天兵天将一般,绝不好惹。 李君虞手持朝凤枪,身披白色亮银甲,胯下一匹雄壮巍峨的赤兔宝驹是分外惹眼。只见,他孤身一人冲刺在阵前,手中长枪则是做下平势,异常的威武霸气。 李冠桢此番也已经是准备就绪,却说他并不是多么精通于武艺,只是喜欢耍剑,一柄长达半丈许的马剑被他在手中用的是流利异常,只见他此番出现在了阜阳东城门之下,坐镇于自己的一营弟兄之中,眼眸里杀意涌动,仿佛是片刻便要去冲入敌军帐中,直取上将首级一般。 然而现如今,两军仍在对峙,并无任何一名甲士冲入敌军阵中,纷纷是严阵以待,等候着对方率先出击。 其实,在此战开始之前洛云真便已经对今日陷阵的几位校尉吩咐过了,叮嘱他们千万不要过早的与敌军展开对杀,毕竟,敌军数量众多,而我方若想要取得更大战果,便务必要用上心理战术。 而这心理战术,说白了也就是那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罢了。只要东晋甲士未能一口气直接冲上来,我北邑军卒便一定要以那最犀利的眼神盯着东晋的悍卒的脑袋,直到他们各个开始产生畏惧心理,旋即才是我大军入局之时。 洛云真的警醒回荡在每个校尉的心间,顿时便令的他们是微微颔首,对洛云真所想出的对策敬佩不已。 突然,只听得城头之上鼓声一怔,顿时便愈发的猛烈了起来。而在那东晋军营的大后方,则是不断地有黑压压的影子冒了出来,一个个是身骑高头大马,手中紧握长枪。 “杀!”李君虞怒喝一声,旋即便拍马向前飞奔了起来,只见他眼眸中杀意变得愈发浓烈,脚下的战马也是愈来愈轰鸣声十足。 在他身后,诸位阳真营悍卒纷纷是抽出了腰间战刀,一个个面容凶悍的超前冲刺着,顿时,只见的东晋军阵之中方寸大乱,一个个甲士不由得是向后倒退了两步,旋即才木讷的站住脚。 “慌什么?老子军中,人数十倍于敌军,都给我一窝蜂的扑上去,还怕这点人不成?”突然,东晋的军阵之中响起了一个悍然的声音,旋即是扩散开来,听得东晋军阵不由得是微微一凝,旋即则是再度整装待发,直面敌军的冲锋起来。 而在城东面,李冠桢也是抬起了手中长剑。旋即缓缓地骑马是来到了队伍的最前方,默然无声的开始冲锋了起来。 在他身后,诸多北邑的悍卒看到了将军此刻的背影,一个个是热泪盈眶,旋即也是兽性大发,狠狠地朝着前方奔跑起来,紧紧跟随在将军身后。 于是,洛云真此刻由天空之上向下方俯视,只见身下,有一幅由两军统帅所布出的锦绣画卷,金戈铁马,何其壮哉!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一百零三章 敕东风 李君虞一头撞进了敌人阵中,旋即只见他手头长枪转动,一个漂亮的枪花瞬间便被他挑了出来。只见他眼眸中闪烁着烈烈凶光,转瞬间便将七八位东晋悍卒给挑死在了马下。 这一举动无疑是令得身后的诸多战士心中澎湃,旋即只见他们一个个是步履如风,转瞬间便冲入了敌军阵中,与东晋的甲士们是厮杀在了一起。 却说,就在此时,一辆战车从东晋的军阵后方是疾驰而来,车上坐着一名身披红袍的巍峨猛将,手中紧握一并战刀,镶刻着巨龙图腾,样式无疑是非常的古朴骇然。 那名将领在战车上悬膝而坐,眸子里闪烁着一丝冰冷,不多时便轻声对身旁的一名甲士沉声说了一句。 “旋风,你去鸣鼓,让队伍翻换阵型为八门金锁阵!”说罢,只见他旋即便站起身来,目光灼灼的朝着那名被他称呼为旋风的甲士看去,继而是微微低下了头,叹息一声。 于是,那名被叫做旋风的甲士闻言之后,二话不说便直接跳下了战车,朝着发号施令的那座高台是快步跑了过去,眼中不由得流露出了一抹忧虑,却是转瞬即逝,下一刻,脚下的步伐便愈发的快了起来。 突然,东晋的战阵中传来了一阵紧凑的战鼓声,八个鼓点依次敲出,一重一轻紧凑相连。顿时,便听得那洛云真微微蹙眉,继而是敲出了一阵紧凑的进攻鼓点。 也就在几乎同时,所有仍旧矗立在北邑阜阳城下的甲士纷纷开始奋力的向前冲锋了起来,只见他们一个个是眸光中闪烁着浓烈的凶光,旋即便纷纷抽出了带着些许血迹的战刀,向着东晋的诸多悍卒是犹如饿虎扑食一般。 东晋的战阵开始做出了些许调整,可惜由于前线受到的冲击太过于猛烈,诸多两军将士已然是厮杀在了一起,如火如荼。故而只得是暂且作罢,变换阵型的速度奇慢无比。 洛云真狠狠地挥动着手上的鼓槌,只听得一连串咚咚声响起,刹那间,只见的那城墙之上便有万箭齐发,向着还在努力的尝试变换阵型的东晋悍卒们是方寸大乱。 “咚,咚咚咚。”突然,洛云真停止了击鼓,身躯向后方是迅速飘出,刹那间便已经站到了身后数十张外,而那对鼓槌则是被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扔出,砰的一下便砸在了虎皮大鼓上,发出的声音是响彻天际。 城外,此番已经能隐隐看到北邑的五万骑卒穿过松林的影子,在太阳下是越发的清晰。 洛云真的脸颊上难免流露出了一抹微笑,继而便再度拔出了腰间佩剑,朝着前方的东晋战阵是高声喝到。 “开城门,全军冲锋!” 说罢,只见他竟然也是率先落在了北邑城外,胯下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一匹白色的战马,此刻正驮着他飞速的向前穿行着。 洛云真挥动手中宝剑,只说他身上隐约可以看到一轮灰色的真气在不断流转,几乎也就是在刹那,顿时便有一条金色真龙浮现在了他的身后。 只见,这条金龙身上的鳞甲已经是非常成型,一道耀眼的金色光辉顿时便照耀在了敌军的眼中,令的不少的东晋悍卒是眼前一阵失神,顿时便被砍倒在地。 洛云真朝着身旁的李君虞微微一笑,旋即便只见他举起了手中长剑,直指向了东晋军中的那辆战车所在的方向,轻声喝道。 “杀!” 李君虞顿时便心领神会,只见他旋即便飞身朝着那片拱卫在战车周围的甲士是扑了上去,屁股微微抬起,旋即便是身体飞出,直接给那数十个拱卫战车的军卒是来了一个横扫千军。 诸多守卫在战车旁边的甲士顿时便被李君虞的此情此景给吓了一跳,不过好在他们一个个也都是武功高强的好手,故而此番见着了李君虞发力,也是毫无保留的招架了下来。 最终,一个横扫千军过后,令洛云真感到惊奇的竟然是,眼前的数十位甲士竟然是一个个分毫未损,尚且还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这边所在的方向,顿时是打算奋力的扑杀上来。 洛云真旋即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继而只见他手中的定风波光芒璀璨,顿时便到了可与日月相争辉的程度,转瞬之间便喷射出了一道光柱,劈砍向了那数十名甲士所在的方向,直接是一刀将他们手中的兵器给劈成了两截。 “呯呯呯呯呯……”一连串的声响响起,顿时便见得洛云真脚下的大宛马是飞驰而来,也就在几乎是片刻之间,洛云真手中的长剑便已经洞穿了一个甲士的胸膛,劈砍的他是面容震撼,不由得还未来得及闭眼,便已经是倒地不起了。 洛云真面露笑意,旋即是挥剑击打向第二个目标,却不料就在此刻,一直待在他身边与一位敌将纠缠的李君虞却率先动手了。 只见他轻轻将手中长枪一拨,旋即是往前一个中平出枪,直接将洛云真的猎物给挑翻在了马下,继而是冲着自己的主将挑了挑眉,他继而说道。 “老大,你且回那城头之上歇息便是,这城下的战况,交由我们这些兄弟,还不够吗?”说罢,只见他旋即便再度将手中长枪迅疾刺出,继而是挑翻了第二个对手,旋即则是第三枪,第四枪。 终于,李君虞的身后跟来了数名北邑军中的悍卒,只见他们一个个是浑身浴血,脸上的血污此刻也是逐渐干涸,无疑是经历了一场不算轻松的厮杀,此刻战意正盛。 李君虞很是高兴的冲着他们招了招手,旋即只见他拍马上前两步,手中枪直指向那辆装饰的异常华美的一辆战车,继而是率先冲了上去。 他胯下的战马一马当先,仅仅是须臾功夫便已经是跃上了那辆战车,在战车的前沿,一人一马是目光愤慨的看着那独坐与车上的年轻将领。 只见,这是一个长相彪悍的男人,身后披着一件黑色披风,手中长枪在寒冷的阳光下闪烁着点点寒芒,眸光熠熠。 “你来了?”只听他长叹一声,旋即便站起身来,看向了身前的李君虞,面露笑容。 而顿时,面前人的身份也无疑已经是被人揭晓了开来,东晋第一枪,“敕东风——燕无痕”!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一百零四章 枪来 李君虞微微叹息一声,旋即只见他抬起了手中长枪,向着前方的燕无痕是指了过去,继而微微颔首,面露笑容。 “苍天开眼,今日让我有幸与东晋第一枪切磋,幸甚!”李君虞喟然长叹道,旋即只见他对着那名长相粗犷的年轻汉子打了个起手,继而则是负枪而立,在寒风之中显露出了无与伦比的优雅身形。 对面的年轻汉子见状,也是微笑着一抱拳,旋即说道:“北邑朝峰李君虞,久仰!” 只见他体型壮硕,此番看向李君虞的眼眸之中充斥着渴望,继而则是抬起了手中的长枪,看向洛云真的眼神中充满了渴望,旋即微笑着点了点头。 李君虞心领神会,顿时便飞身而起,自战马之上是一跃而下,双足矗立在战车之上,稳稳地站定,脚下生根,眼眸之中顷刻间便寒光爆现。 燕无痕见状,二话不说是直接提枪就冲了上来,只见他手中长枪看起来是非常的沉重,伴随着他挥舞时所迸发出的沉闷气裂声,无疑是令的李君虞眼中一惊,旋即便见得他手中的长枪顿时便被那看似沉重而实际上更是沉重的长枪给砸出了一个弯。 洛云真见此一幕,不由得也是心中惊讶,只见他旋即便对李君虞高声喊道。 “老李,小心那男人手中的战枪,那是天底下最重的长枪,重八十斤,名霸碎。” 说罢,只见他旋即是缓缓地转过头来,对着身后越来越多厮杀出来的甲士是高声大喝起来。 “弟兄们,你们且看那前面的指挥台,切记,只要我军砍倒了指挥台,他东晋的诸军便注定溃不成军,难逃一败!知道了吗?” 他的声音分外兴奋,此刻犹如那撞了金砖的穷光蛋,那叫一个尖锐,听得身后的诸多甲士不由得是面露笑意,旋即便快速向前方继续冲杀了过去。 霎时间,在这座巍峨的战场之上,一处处东晋的战阵被士气高昂的北邑甲士给冲的是七零八落,几乎是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已经是溃不成军。 却说,另一边,东晋的营帐之中此刻已经尽是那北邑铁蹄的足迹,一头头高头大马碾压着厚实的雪皮子是一步接着一步,步伐紧凑的向着战场迎面而来,距离那东晋的战阵后方,也仅有十余里的距离了。 这其中,只见有一名长相孔武的中年将领身骑一匹棕色战马,手持大戟是高声喊道。 “兄弟们,今天谁砍倒了东晋的一面大旗,赐爵三级,军卒斩三人,进爵一等,听清楚了吗?” 只听他的声音雄浑有力,顿时便令的那些个军中伍卒各个是热血沸腾,一个个是不由得在战甲上摩擦起了手中的战刃来,旋即便即将发起冲锋。 “听清楚了!”只听他们齐声喝到,旋即是声音冲破云层,直达到东晋步卒们的耳朵中,令其不由得是有些不安的歪了歪头。 下一刻,只见数千骑兵顿时便同时开拔,马蹄子踩踏在雪地上,如碎山河,令的东晋的诸多将士皆是不由得呆滞的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已经被彻底的包围在了中间,这才赶忙是回头朝着那座指挥台望去,却只见得了变化八门金锁阵的大旗,旋即是只得听令,尽量的快速变换了起来。 却说,战车之上,李君虞长枪悍然出手,顿时便与那名枪霸碎碰撞在了一起,只听得“呯”一声,火光直冒,令得对阵二人分别是眯起了眼睛。 却说那李君虞狠狠地一转手中枪锋,旋即是侧过身去,堪堪躲过了那沉重霸碎的一击,继而是狠狠地刺出一枪。 霸碎枪由于未能收住力道,直接是从李君虞的左肩边上滑落,一路砸到了战车的底部,将木质的战车底板给砸了个通透。 只见燕无痕见到此景,顿时便有些惊慌的向下侧身,也就在几乎与此同时,李君虞手中的朝凤枪刚好是刺向了他原先胸口所在的位置,这才刚好躲过了李君虞方才那无比迅猛的一枪,继而是微微擦了把汗。 李君虞见状,微微点了点头,只见他旋即是纵身向前一步,狠狠地提起了手中长枪,继而是用左脚踩住了滑落在自己左边的霸碎,微微一笑,狠狠地再度朝着燕无痕刺出了一枪。 燕无痕见状无奈,只得是赶忙侧身躲过,却不料他身前的战甲在躲闪之时竟然是被李君虞手中的朝凤划破,顿时便有一抹殷红冒了出来。 燕无痕疼痛的不由得是狠狠地一咬牙,只见他赶忙是放低了重心,旋即便抬头朝着李君虞所在的方向看去。只见他此刻也未曾来得及提起自己的兵器,这才赶忙是来了个鲤鱼打挺,借助起身的力道,一把将霸碎从底板下抽了出来。 李君虞见状,不由得也是万份意外,只见他缓缓地抬起头,旋即是飞速提起了手中长枪,将之赶忙找架在身前,这才刚好拦住了那霸碎的全力一击。 “呯。”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之声响起,顿时只见那年轻人不由得是两眼一沉,继而便微微摇头。 朝凤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圆弧,李君虞顿时便被这种强大的后坐力给弹得倒退了几步,险些跌倒。却不料,他紧接着便再度站稳了身形,冲着燕无痕是点了点头,继而狠狠地拉开架子。 “呼。”一阵疾风吹过,洛云真顿时便感觉心口一紧,只见那李君虞竟然是直接抡圆了长枪,冲着那柄霸碎之上是直接砸去。 又是一声清脆的金属声响,只见,那柄长枪果然是再度在霸碎之上被撞成了弯形,旋即是再度弹开。 却不料,就在朝凤被霸碎弹开的片刻,洛云真却惊奇的发现,李君虞竟然是向上方狠狠跃起,继而是借助上升的力气,直接用那柄被砸弯了的银白色长枪砸中了那燕无痕的头盔,直接将之砸了个窟窿出来。 燕无痕的头顶上顿时鲜血淋漓,只见他缓缓地抬头看了一眼李君虞,继而是有些愤怒。 李君虞也是颇为意外,未曾想,这眼前的猛将挨了自己的一下重击居然还可以安然无恙,这是何其的令人感慨啊!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一百零五章 狼入羊群 身后,五万重甲骑卒此刻已经是扬起了雪花阵阵,逐渐出现在了东晋战卒的视线里,一个接着一个。 洛云真见状,不由得是流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只见他旋即是从战马背上飞身而起,独身一人直上九重霄,身后的一圈金龙光环愈发耀眼,照的身前众人皆是短暂失明。 北邑的战士们一个个英勇无匹的在东晋战阵之中冲杀,只是这一时半会儿的功夫,东晋军卒的伤亡便已经超过了十分之一,这还是那重甲骑卒未曾入场之前的数据,若是等一会儿那重甲骑卒飞速冲入战阵之中,那还不是直接将这些个兵马碾压才怪! 却说,就在此时,身前的军阵中突然传来了阵阵惨叫,东晋蛮子的一声声哀嚎是响彻云霄,令人脊背发寒。 洛云真缓缓地摇了摇头,却说他飞身而起,在空中泫然立定,继而是下定了决心,狠狠地向空中挥出了一剑,意在,破天,开极乐,送万千亡魂,往净土。 只见他那柄定风波的长剑之上顿时是剑芒流转,几乎只是在须臾之间,一道明亮的剑光便已经从宝剑之上喷射而出,顿时便直冲云天,将那片恢弘的天空给笼罩的严严实实。 却不料,就在这时,一抹云雾却自远方飘来,不远处的陇真山脉上,不知何时已经走出了许多阴兵,此刻居然是化作了一朵朵云彩,向着阜阳城所在的方向是飘了过来。 洛云真见状,旋即是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只见他缓缓的抽出了袖中宝剑,继而是仰头望去,满眼的不可思议。 “天生阴云,所兆不祥!”洛云真轻轻摇了摇头,只见他旋即是微微叹息了起来,继而缓缓地落下,不再去做那逆天壮举,安分的有些过分。 长剑入鞘,他旋即是调转了马头,冲着城门所在的方向是缓缓地冲了上去,却说此刻,有一队甲士正从城中冲出,为首一人竟然打扮是文质彬彬的样子,无疑便是那前些天跟洛云真发了顿不小脾气的年轻书生,柳陈玄了。 洛云真见到了他之后,微微颔首,继而是赶忙穿过郭城,骑着驰风跑到了城墙之上,目视远方。 只见,前方的大地之上,不知何时已经是站满了北邑的甲士,而在洛云真身后的整座军城之中,则是排起了浩浩荡荡的出城长队,更有甚者,连一些在酒楼青楼之中做工的年轻小二和小厮也是跟在了出城的队伍里,心想着能在战场上捡起些个好的兵器,与来犯者斗个你死我活。 洛云真不由得是眼眶湿润了,若是北邑人人如此,何来的大业不成,日夜死守啊! 于是,只见他高高的跃向空中,旋即是将城外的许多个战死将士们所留下的兵器给用真气御到了身前,只听他怒喝一声。 “剑来!”城中百姓家的万千柄好剑烂剑纷纷是破开了房顶,直接冲着洛云真的身前飞来,几乎只是片刻的功夫,洛云真的身前便已经凝聚出了一条宏伟的宝剑长龙,犹如一条真龙一般,在他身前飞舞不止。 洛云真缓缓地摇了摇头,旋即是将那一柄柄飞剑输送到了一个个尚且还没有兵刃的男人手中,继而是面露笑意。 而再反观地上,一个个手中拿起战刃的临时兵纷纷是抬起头来向天空之上张望,却看到了一个身后有着金色光环的年轻人,手中飞出了一柄柄战刃,不由得是纷纷感慨。 洛云真微笑着朝地面上点了点头,只见他旋即便落回到了城墙之上,继而是扶着那城前前的一柄巨大的弓弩,看向天边。 此刻,他心中的想法也是非常简单,因为此刻天空之上的阴气过于凝重,若是自己无法剑开天门,则会有无数生灵失去前往往生的机会,届时,亡魂停留在阜阳城外,恐怕这座北邑边陲的重镇,便从此就成了一座无人鬼城了。 想到这里,洛云真不由得是心生一计,只见他旋即是将手中的长剑收入鞘中,继而叫来了两名甲士,命令他们为自己扛起那巨大的弓弩,然后缓缓地将真气传输到其上。 只见,原先发着漆黑色光芒的羽箭顿时便被洛云真身上的浓郁紫气所环绕,下一刻便由紫转灰,化作了一道极为收敛的寒光。 “走起。”洛云真抬头怒喝一声,旋即便见他头上的那支羽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给这弓弩弹射起来,直冲云霄。 洛云真缓缓地点了点头,目前的情形,让他很是满意,却说他旋即是再度飞身而起,一道带着流光的身影,顿时便追着那道箭光是飞了过去。 洛云真的眼眸分外坚毅,寒光乍现,顿时便令得他不由得是一皱眉头,继而缓缓地摇了摇头。 只见,那柄以破天之势飞出的羽箭竟然是才刚刚飞到半空中便就已经有了下坠的取势,几乎也就是在与此同时,洛云真就看到了一个令人震撼无比的画面。 只见,那支飞在天空中的羽箭竟然是好像受到了什么力的拉扯一般,突然便停滞在了天空之上,旋即竟然还被惯性给撞得弯曲了,不由得是险些直接弹回去。 洛云真颇为意外,只见他猛地加快了身形,旋即便在半空之中抓住了那支羽箭,将其直接是一个转身,抡圆了肩膀,奋力的抛向了远处更高的地方。 却不料,那羽箭竟然是没有再飞多远便被一股强烈的力量给拉扯住了,顿时,只见一道浓浓的雾气笼罩在其上,将之彻底淹没了。 那一袭白衣瞳孔收缩,不由得是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旋即便缓缓地摇了摇头。 无奈!这还能让自己说些什么好呢?洛云真只觉得自己头顶之上的那一片阴云是深不可测,几乎只是片刻的功夫,便令的他头顶冒汗,忍不住的闭上了眼。 身下,两军的厮杀愈发变得如火如荼了,兴许是东晋的军卒被北邑甲士的猛烈进攻逼到了悬崖边上,俗话说得好,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是人。 只见他们一个个是厮杀出了血性,终究是有了一个男人所该有的样子,而就在他们身后,有着碾压态势的北邑重甲骑卒,也是有愈来愈多冲入了大军之中,只见他们一个个是犹如狼入羊群,分外悍勇。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一百零六章 李君虞,不死 话说,随着李君虞那一枪拍下,燕无痕的头顶之上顿时便留下了一道鲜血,浓郁的血花子顺着他的脸颊低落到了地上,顿时便殷红了一片。 李君虞见燕无痕眼神怨毒,手上力气仍然未曾下降多少,顿时便心中一惊,赶忙向后倒退几步,倚靠到了赤兔马的跟前,只见他的额头微微冒汗,旋即是一把扯下了头顶之上所佩戴的抹额,一阵苦笑。 莫说自己平日里是否能战胜身前这个恐怖的家伙了,即便此番自己已经占尽了上风,恐怕也只是敌人所故意卖出的破绽吧! 想到这里,李君虞缓缓地抬起了头,继而是目光灼灼的看向了燕无痕,只见他抖了抖手中的朝凤枪,旋即眼神肃杀。 燕无痕强忍着疼痛微笑了一下,旋即便提了提捏着霸碎的手,双脚有些微微颤抖,只听他笑道。 “呦,当真不愧是李君虞,今日能把我打出红来,看来也值得我全力一战了。”说罢,只见他旋即便向前跨出一步,继而是一个点中带戳的惯用枪术动作。 李君虞娴熟的躲避开,只听他微笑道话语中充满了意味深长的气息。 “可不是,能让将军让负这么久,李某深感武艺不精的惭愧,实在是愧疚难当!” 只见他手中的朝凤枪顿时是在空中一抖,墙头上的白色缨帽顺势便飞舞了起来,令得燕无痕不由得是略露惊奇。 然而,燕无痕只是向后微微迈出一步便轻松化解了李君虞的招式,只见他狠狠地抡圆了胳膊,旋即将长枪高举过头顶,霸碎瞬时便当头劈下。 李君虞赶忙是用双手托起长枪招架,却不料,仅仅是在片刻功夫,霸碎长枪便已经是将朝凤给砸成了半圆形,连同着李君虞头顶上的钢盔,一柄被敲烂。 李君虞被砸蒙了,但好在他方才尽全力招架,并未被彻底打的失去意识,故而此刻便直接向后一步,举起了手中的长枪旋即是一把将头盔拽下。 只见,一头飘逸的长发出现在了洛云真的视线里,城头上,洛云真不由得是目光一怔,旋即是流出了些许泪水。 “君虞!”他高声怒喝道,旋即是飞身朝着李君虞所在的方向飞身而去,却不料两人竟然是再度纠缠到了一起。 李君虞手中的朝凤枪枪鸣声簌簌,几乎是刹那间便一枪接一枪的刺向了燕无痕所在的方向,却不料,燕无痕不断地躲闪,身形扭捏,却是每次都能躲的恰到好处。 不多时,李君虞的体力便已经被消耗掉了不少,只见他喘息着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旋即是微微摇了摇头,朝着前方的年轻人招了招手,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燕无痕无疑也是被这一番举动给激怒了,只见他旋即是高高跃起,冲着李君虞所在的方向便是狠狠地砸了过来,顿时便将手中的霸碎舞的虎虎生风。 李君虞见状,顿时心中黯然,只见他并未用手中的长枪去抬起来招架,反倒是瞅准了现今大开大合的燕无痕心口窝,直接是一枪刺了过去。 燕无痕眼中一惊,只见他旋即便侧身躲闪了起来,却仍旧是未能彻底躲开李君虞这迅疾的一枪,只听“噗”的一声,朝凤枪便已经彻底洞穿了燕无痕的胸膛。 却不料,也就在几乎是与此同时,那柄名动天下的黑枪霸碎,竟然也是已经到了李君虞的头顶,对准了他的天灵盖是狠狠的砸了下去。 李君虞被砸了个正着,只见他赶忙是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满是自己下一刻脑浆子横飞的场面,不由得是一阵的凉凉之感。 却说,就在他不断感慨的同时,只觉得是头顶上传来一阵剧痛,却又是转瞬即逝,下一刻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而在总管李君虞的身后,只见,有一个身披白色亮银锁子铠的年轻统帅,用尽了自己肉身的全部力量,将那柄重达八十斤的长枪给硬生生的截停了下来,仅仅是砸到了李君虞的头颅,却并未将之砸死。 “你……”朝凤枪上,传来了一声不敢置信的哀鸣,正是那东晋的第一枪,敕东风——燕无痕。此刻,他正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的两个男人,心中不断地是一阵悲凉。 无疑,这一战他败了,败在了被提前戳中要害上,但是本来的他,也没败。因为分出生死,两人,是平手。 可是现如今,洛云真插手,虽说他是一枪把面前的年轻人给打晕了,但是假以时日,对方定然仍旧是一方大将,而自己,则注定要化作黄土一桩。这般下场,你让他如何甘心的去? 只见那对面的白衣银甲年轻人见他这般场景,微微一笑,旋即是转声说了句“抱歉”,便直接把他的身体从长枪之上取下,放在地上,由着他自取灭亡。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一代枪法名宿,谁承想到,居然死的是如此不明不白。 洛云真缓缓回过头,看了一眼此刻昏睡过去的李君虞,用手试了试他的鼻息,继而是舒了一口气,缓缓地将之背在了身上,继而是直接凌空一跃,飞身就上了城池。 城内,洛云真的身影闪烁在大街小巷的屋檐上,他在飞奔,却仍旧是看到身后李君虞不断地流血,故而是愈发着急。 幸亏,他熟悉去伤兵营的路线,故而此番虽然是心中有些焦虑,但还是有着十足的把握留住李君虞这一条命的,毕竟方才那一下的创伤太大,即便是隔着脑门子,也会伤及大脑,若不能进行及时且有效的医治,万一李君虞日后成了那斗大字不识的傻子,自己可找谁说理去? 此时,城外的喊杀声愈发的黯淡了些,估计是重甲铁骑入阵之后,东晋士卒士气衰弱所致,故而此时,洛云真不由得是有些心中欣喜,听着城头之上不断传来的战鼓轰鸣声,他也是头一次感觉竟然是如此的美妙! 却说,就在此时,一片雪花从天空之上落下,洛云真不由得是仰头望去,顿时心中一凛,这是要,阴雪埋尸啊!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一百零七章 医师霸气 洛云真低下头,向下方观望而去,只见,那伤兵营此刻已经是出现在了视野范围之内,洛云真仅仅是需要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可以直接到达。 于是,只见洛云真狠狠地吸起一口气,旋即是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了风里。 下方,伤兵营此刻正用担架抬过来一个又一个缺胳膊少腿的伤兵,其中不乏有一些伤势分外惊人的,看上去已经是没有抢救的必要了。 洛云真缓缓地摇了摇头,下一瞬,他便背着李君虞是突然出现在了伤兵营的门前,看了看边上站着的年轻人,只见他报以微微一笑,旋即便阔步走入营中。 营里,此刻正有不少伤员在进行着手术,其间不乏有些惨无人声的哀嚎,令得洛云真不由得是眉毛一凛。 他将李君虞放到了一个担架上,旋即便吩咐周围的几个人过来给李君虞瞧瞧。 于是,只见有个长相清秀的年轻医师率先走了上来,继而是眉头微皱,赶紧的俯下身子查探了起来。 洛云真有些不太高兴,毕竟这年轻阆中的样貌还是太嫩,故而他并不想给李君虞找一个这样的大夫瞧伤,只说他上前拍了拍那年轻人的肩膀,旋即低声问道。 “小伙子,我兄弟的伤势如何?” 却不料,就在他此言一出之后,那年轻人居然是一脚给洛云真踹开了,继而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不要说话,旋即就爬在了李君虞的头上,用两根手指捏住了他手上的脉搏听了起来。 这不听还好,一听,年轻人顿时便脸色大变,旋即对身后跟过来的几个医师沉声说道。 “你们去捏点石灰过来。”说罢,只见他继续看向李君虞的脸,旋即是面色更加难看了。 李君虞的脸色铁青,此刻无疑是令得那年轻人很是不舒服,只见他旋即在李君虞的脖子后面拍了几下,用两根手指点中了他的风池穴,继而是仔细的观察起李君虞的变化来。 见李君虞的面色微微有些好转了,他这才放下了心来,旋即是回头看了一眼去拿石灰的那个医师,伸出一只手,示意他将石灰给自己放在手上。 洛云真有些好奇,但他此刻毕竟是被安排了不能说话,故而便只是上前几步,来到了李君虞的身边,目光灼灼的盯着李君虞此刻的容颜,缓缓地叹了口气。 终于,石灰被年轻人捻到了手里,只见他旋即是把李君虞的鼻子和嘴巴纷纷撑开,继而是则是跟撒料理似的往里面挥洒起了石灰。 不多时,他终于是将手里那些石灰给洒的差不读了,旋即竟然是又捻起了一把,往李君虞的鼻子和嘴巴里继续撒去。 李君虞估计是被这石灰搞得有点不舒服,只见他微微皱了皱眉,旋即是再度平静了下来。 洛云真见状,便再度小声问道。 “如何?”这回他可是非常小心了,虽说自己贵为一阵主帅,底下的士兵是不得对自己有任何不敬行为的,但向来以平易近人著称的他却也不在乎今天所遭遇的这些尴尬事情,只见他还不由得是向后退了两步,以免被再度踹到,旋即是缓缓说道。 那年轻医师此时的神情也总算是缓和了一些,只见他笑了一笑,回过头对洛云真说道。 “大体是无碍了,这几天你盯紧他,等他醒了以后,先不要着急下地,多在床上躺个十来天,以后自然痊愈起来会快很多。”说罢,只见这个年轻人旋即是赶忙站起身,便朝着别的地方走了过去,只留下那愣在原地的洛云真,满脸的微笑。 然而,过了不出片刻,洛云真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只见他飞速追上了离开的年轻医师,旋即是开口问道。 “你们能否安排个医师陪着他?我还有要事,不能留在此地!”洛云真说罢,旋即是抬起眼睛,认真的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却不料,年轻人有些愤怒的白了洛云真一眼,旋即便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走了起来。 “你兄弟的命,你爱要不要?”他说道,继而是眸光中满是怒火,看向洛云真时,也没有了先前的那一抹笑意,此刻万分冰凉。 洛云真有些无奈,他于是轻声说道。 “小兄弟,你且行行好,帮我照看下我那兄弟,我还要去前线一趟,不出意外,战争结束了才能回来。”说罢,洛云真拍了拍面前年轻人的肩膀,却不料他又是一脚踹了过来,险些踹到洛云真的裤裆上。 洛云真很是机敏的退后一步,旋即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只见他赶忙在自己身上翻找了起来,继而是眼前一亮。 “找到了!”他高声道,旋即是将一个包裹的四四方方的布兜拿了出来,放在那年轻人眼前晃了晃。 “没用,没用!”年轻人愤怒道,旋即是不由得平挪出一步,就要继续离去。 却不料,下一刻,身前男人的声音则是变得分外僵硬了起来,令得他不由得是愣在了当场,缓缓地揉了揉眼睛。 “我令在手,你等听令!”洛云真从那布兜里直接将金印给掏了出来,只见那金印在这座营帐里发出了夺目的光辉,顿时便照明了此方屋社。 年轻人还在愣神,只觉得这方金印是非常的绚烂,却仍旧是不以为意。 不料,在他身后的一个年纪偏大的老人居然是直接跪了下来,俯首仰视那一方金印,眼中流露出了崇拜的目光。 洛云真顿时嘴角中流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他旋即问道。 “年轻人,你去专门照顾李君虞校尉可好?这一次,算是我征南将军洛云真求你了!”说罢,他旋即便转过了身去,迈开步子,朝着远处的营门走去,缓缓抬起手,拉开门帘。继而是招了招手,好似在说,再见。 那年轻人这一刻才想清楚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先前他只觉得这面前的男人有些与众不同,毕竟身披的并非是制式铠甲,想必也是个官职。 但是此番得见这男子的真实身份,无疑,顿时是令他心中一震,只见他旋即作揖领命道。 “诺!”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一百零八章 幻境之下 话说,洛云真阔步走出了伤兵营,旋即是将腰间的宝剑拔出,脚踏飞剑凌空,顿时便直上九重霄,只见他缓缓地向下方俯视而去,顿时,整座阜阳军阵的一草一木,一兵一卒便都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洛云真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只见,他缓缓地拍了拍自己的衣衫,旋即是朝着阜阳城头所在的方向是直直飞去。却说,他的嘴角浮现着笑意,脚下飞剑划破云空,不过太多时候,便已经来到了郭城的城门之外。 洛云真奋力向前一跃,顿时只见他的身影便在天边打了个转,继而是稳稳朝着郭城城门内的方向落了过去。 “砰。”一声沉闷的憾地声音响起,洛云真顿时便已经降落到了郭城门前的一方土地上,只见他轻轻地睁开了眼睛,旋即便是一声轻喝。 他的身影在轻喝声中拔地而起,紧接着便化作了一道流虹,直直飞向了身前百步外的高城之上,只见他的发髻在寒风中咧咧作响,不消片刻,便已然是与城头之上站定。 定风波缓缓地从远空飞回了洛云真的剑桥之中,只见他双眸中闪过一丝疑惑,旋即便放眼朝着城下看去。 此时,城门下的战斗已经是接近尾声,洛云真脚下四处是尸横遍野,而那东晋的指挥台也是在洛云真的命令之下被摧毁殆尽。 东晋的甲士四处逃散,粮草辎重都是一把火给少了个干净,这可不由得是给那些个拼了命杀敌的普通百姓们看的好生可惜。毕竟,这一家家的一年到头都够呛能吃得上一口的白面,一车一车的被东晋蛮子给少了个干净,任谁看见,不觉得可惜的? 洛云真自城头之上飞身而下,只见他一袭白衣胜雪,在风雪之中是飘摇不断。 北邑的军卒们看见了,一个个是驻足观看,不由得连声叫好,那些个胯下骑了战马的重甲骑卒,此番也是一个个停了下来,给胯下战马去除了身上的负重,一个个看到一袭白衣的年轻将军,是各个翻身下马,拄刀而立。只听他们一齐沉声道。 “参见征南将军!” 洛云真闻言笑了笑,只见他缓缓地站直了腰杆,旋即是朝着城的另一面飞身而起,不消的片刻,便是已经站到了东边的城墙之上。 此刻,阜阳城东也已经进入了战局的收官阶段,一个个东晋甲士是失魂落魄的落荒而逃,看上去无疑是狼狈不堪的。 洛云真缓缓地拍了拍紧跟着自己跑过来的爱马,旋即是直接骑了上去,对李冠桢大喝一声。 “冠桢,恭喜你啦!”旋即便驾马朝着城南狂奔而去。 城南距离洛云真此时所站的位置足足有八百余丈远,洛云真骑马缓行,他并不着急,开始闲适的从袖里掏出了那支墨绿色的长笛,放在嘴边是轻轻吹动。 一曲非常清澈的笛歌瞬时便响彻在了阜阳城头,令的诸多城下的甲士不由得是停下了追杀的脚步,旋即便缓缓地驻足细听。 洛云真此时吹奏的是三百年前由南襄国大乐师陈潇所创的一支曲子《一剪梅》,此曲细致悠扬,最显南襄常胜将军李儒的沙场将心,若非是李儒与陈潇乃是故交,想必日日以美景作曲的大乐师也不会想尽办法用这无比细腻的一首曲子去映衬自己最瞧不起的武人这一行,故而每当世人以寒梅独冷却独树一帜来评价这首曲时,陈潇只是笑笑,莫名的绝得自己的立意高深悠远,殊不知,当他在世之时,竟无一人听得懂这首名曲。 即便当初他曾经在洪门一宴上告诉过自己的弟兄李儒,这首曲是专门为他所写,那李儒也只是笑了笑,觉得他陈潇是在故意安慰自己,没有信以为真。 然而,现如今,当洛云真第一次在这种大战之后,将这首曲子给演奏出来时,他却头一次感受到了当年那陈潇对挚友的评价是何其之高,犹如天下再无人能出其右一般,只有佩服! 曲调先抑后扬,时而婉转,时而洒脱。可此时,洛云真只觉得自己吹走出了那陈潇当年所作曲时所携带的那种豪迈,其他,再无其他! 洛云真缓缓地低下了头,看了看手中那杆墨绿色的笛子,他的嘴角旋即是涌上了一抹笑意,沁人心脾。 洛云真放眼望去,只见前方随处可见是空旷的原野,而在那原野之上,有个身穿金甲的年轻将军,意气风发,手持一柄金枪,面容和煦。 他犹如身临其境一般来到了三百年前的南襄,眼眸中没有了方才俯视城下的那种猩红不适,只留下了一股淡淡的虚无。 他手上动作不断,手指不断地变换着,吹出一个又一个音节,转瞬间便令的那身前的画面活灵活现了起来。 只见在那名年轻将军身周,逐一出现了一个个长相凶悍的身影,他们各个是面容肃杀,却好似手被黏住了一般,压根无法冲着风流倜傥的将军拔出手中的战刀。 最终,经过一场算不得有多惊心动魄的角逐之后,年轻的长枪将军轻而易举的就把身前的数名敌人挑翻在地,将之杀得是心中惨淡。 洛云真见状,旋即缓缓地摇了摇头,只见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却不料,下一刻就看到了那年轻将军匆匆离去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了洛云真视野的尽头。 洛云真好似一下子从环境之中脱出来一般,只说他顿时便感到了一连串的头晕目眩,紧接着便就已经出现在了另一幅画面当中。 在那里,有一个非常醒目的墓碑,上面镌刻有几个清晰可见的大字,顿时是令的洛云真心中黯然,旋即便缓缓地低头致以敬意。 南襄国飘摇将军赵之栋。 洛云真无比熟悉的一个名字,曾几何时,他都在读《史记》一书时幻想过与赵之栋将军并肩作战的场景,却可惜毕竟是两个时代的人,赵之栋将军爱兵如子,将一声奉献给了边陲,打过数百场胜仗,更是曾经做到了以一抵十的经典之战,史曰:淝水之战。 却不料,自己今日,竟然在一首曲子的幻境之中见到了如此的传奇人物,作为一名沙场武人,何其幸哉!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一百零九章 我既是你 城池下,血流成河。 洛云真骑马行走自城池之上,优哉游哉。 却说,城下,不知何时已经开始有甲士陆陆续续的回城,他们深谙洛云真穷寇莫追的道理,故而此番也是小心谨慎。 洛云真仍旧沉醉在幻境里无法自拔,只见他眼前的画面再度变化,取而代之的则是那个年轻武将商朝领赏时的场景。武将身披一件一品的麒麟官袍,眼眸中神采奕奕,莫名的给予人一种英武的气概。 洛云真自己就感觉自己仿佛是置身于朝堂之下,看着那个人步履微瘸的走上大殿,最终跪倒在那位九五之尊的身前,一副惨淡的光景。 只见那九五至尊的嘴巴动了动,洛云真顿时便感到自己心中一颤,旋即便看到了两边权臣眼眸中所透露出来的那种戏谑神色,继而了然。 渐渐地,只见他缓缓地站起了身,也不顾九五之尊的颜面,自顾自的走下了那座锦绣万千的金銮殿,眼神中充满了颓意。 一个貂寺模样的年轻人走了上来,双手捧起了一个箱子,旋即是示意年轻人接过。可年轻人不以为意,竟然是直愣愣的从那边上走了过去。 顿时,只见那位独坐高台的九五之尊颜色大怒,瞬间便指着那个离去的背影高声大喝了起来。 洛云真听不道双方的声音,耳边回荡的只有那依稀的《一剪梅》之声。故而此刻,当他的目光彻底凝滞在那九五之尊身上时,不由得是微微一愣,旋即对其投以愤然。 不知为何,虽然他并不知道当时的那些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却是凭借着直觉认为,那些面露恶毒笑意的人,绝非好人,而那九五之尊,想必也是被蒙在了股子里。 却不料,就在此时,他竟然与离开那人的双眸重叠在了一起,两两相望,洛云真顿时便感受到了一种愤然的不甘,旋即是不由得清醒了些,有些好奇的侧过头,报以疑问的目光。 突然,那对面的年轻人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一般,只见他旋即便开口说了些什么,但洛云真并无法听到,他赶忙是回头向身后看去,却不料身后的大殿之上却并无他人。 “不用找了,我是李儒,不要问我为什么能看见你,命运相近而已,前世的你,便是今世的我,轮转往生,兴许我们还会再见!”突然,一个清晰可闻的声音响了起来,声音很恬淡儒雅,令的洛云真不由得是心中一怔,旋即便寻声看去,将视线再度投向了那个年轻人。 然而,当他将目光再度投向那名年轻人之时,大殿中的一切却突然变得迷离了起来,洛云真不由得是有些晕乎乎的闭上了眼,旋即便后退两步,险些瘫坐在地上。 突然,一声战马的嘶鸣响彻在了洛云真的耳边,令得他不由得浑身一颤,旋即便睁开了眼来。 手中,那只长笛依旧散发着墨绿色的光辉,而在那片天空之上,不知何时雪已经越下越大了,纷纷扬扬的雪花如同三月纷飞的柳絮一般,飘荡在空中,摆动、舞蹈。 洛云真微微抬头,旋即便将头顶之上的抹额给一把扯下,抛向了空中。只见眼前,距离北面城墙就只剩下不足百步的距离了,胯下的驰风不断地减慢自己的速度,生怕是到时候跑的太快,一个刹不住车,就摔到了城池下面去。 终于,伴随着马匹的行进,洛云真也总算是能看清楚北面城下的景色了,顿时,他便不由得眼眶一红,继而是哭出了声来。 只见,风雪之中,有不知多少北邑战士的尸体躺倒在了雪地中,可谓是异常壮烈,而在那北城城门外百丈远的地方,此刻正有一个身披黑色战甲的战将手持战刀拄地,闭了眼睛。 在他身上,有大大小小足足十余柄羽箭。全部都是从正面射入身体里,无一例外。 洛云真看着霍晨峰战死的地方,缓缓地走下马来,朝着那黑甲战将所在的地方狠狠的作了一揖,继而是飞身而起,朝着那具估计早已冰凉的尸体是飞奔而去。 洛云真脚下踩踏着飞雪,故而此番在空中御空飞行是异常之快。只见他没用多时便已经是在那霍晨峰战死的地方站定,旋即是小跑两步,来到了霍晨峰的正面,下一幕,令他此生难忘。 只见,霍晨峰的面容狰狞,显然死前遭受了极大的痛苦,故而现如今当洛云真朝他身上打量而去的时候,难免是被吓了一跳。 他的左手是插进衣服里的,不知道在摸索些什么,洛云真看着蛮不舒服的,他旋即是缓缓地把霍晨峰的手拿了出来,顿时是心中一颤。 霍晨峰的左手之中拿了一封被血液浸湿的家书,现如今已经看不清上面的字迹了。洛云真只是在上面轻轻的摩挲了一下,旋即就已经是后悔晚矣。 只见,那被鲜血浸湿的书信上面,此时已经是变得无比不堪一击了,洛云真的手触碰到那张纸的纸面的一刹那,顺时,纸张便被他修长的手指划开,里面的内容则就更加让人无从得知了! 洛云真赶忙是将手收了回来,旋即便小心翼翼的把那家书给收到了袖子里,缓缓地将此时那具仍旧屹立不倒的尸骸给搀扶起身,继而是一步一个脚印,慢慢的朝城中走去。 城中,驰风早已是顺着城边的走马道跑了下来,此刻就站在洛云真的身前,静待着主人将那具尸体交到它的背上。 却不料,洛云真非但没有这样做,还缓缓地将那具尸体扛在了肩上,继续向着城西走去。 他慢慢地走上了城墙,脚步异常凝重。 却说,正当他撇过头,向下方凝望之时,洛云真顿时便不由得是一阵反胃。 城下,早已经不仅仅是血流成河的样子,一具具尸骸暴露在旷野中,现如今已经是被雪花给弄得面目全非。 有的脑袋被敌军一刀砍断,而有的则是直接撞在了敌人的长矛之上,肠子随着血水一点点的从伤口处流出到了体外,别提有多渗人了! 不过还是幸好,当洛云真走到西面城池的时候,城西守将周渊健在,并未负伤,见到了跑来的洛云真,还忍不住一停不停的朝着他招着手打着招呼。于是这一日的其余时光,诸将士皆入城中休息,静待雪停!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一百一十章 头戴缟素 傍晚,月上枝梢。洛云真走出了自己的营帐,头戴缟素,向着军城中最中央的那个广场是缓步而去。他并未骑马,腰上只悬佩有那柄从不离身的佩剑“定风波”,此刻无疑是显得很是悠闲。 突然,有个骑着快马的甲士从他身边疾驰而过,见到了此人容颜,顿时便在他身旁停了下来,旋即下马后行了一记军礼,道。 “将军,有个叫韩显鬃的男人求见,说报上他的名字,你自然会去见他。”说罢,只见那长相稚嫩的年轻甲士旋即是站起了身,朝着洛云真所在的方向是毕恭毕敬的一抱拳,继而是骑上马,静待下文。 洛云真闻言,顿时眼前一亮,却不由得立马又黯淡了下去,旋即说道。 “你让他去我帐中等着吧,我还有些事情,就先不见他了。”只见洛云真轻轻摇了摇头,继而眼眶湿润,两滴泪花子不知何时已经涌上了眼角。 “诺。”骑卒答道,旋即便转头驾马是狂奔而去,只留下了洛云真一人不紧不慢的身影,在寒风中,形单影只。 洛云真看向街道两旁,只看到此刻的大街上已经是变得愈发热闹了起来,有不少甲士是脱下了自己沉重的甲胄行走在了大街上,非常的优哉游哉。 洛云真旋即是再度不由得摇头叹息,继而是仰头看向天际,只见那天边的云彩越发变得单薄了,伴随着城内不时传来的打更声,一颗颗星星眨了眨眼睛。 却说,城中的广场之上,此刻早已是摆满了木柴,一句句将士们的骸骨被摆放在了上面,莫名的诡异凄凉。 洛云真仍旧是在不紧不慢的走着,毕竟城中距离自己的住处本就不远,故而他也不必太过着急,只需要踩着点到位便是了。 广场四周,不断有年轻的甲士是发出了一声声痛苦的哭声,有的是痛失了自己的兄弟,而有的甚至是失去了自己的儿子或者父亲。毕竟,俗话说得好,上阵父子兵嘛! 就这样,城中的几座算不得小的酒楼竟然是一夜空货,一坛坛上好的佳酿则是被泼洒在了那些个尸骸的身体之上。 这些个平日里喝一碗最普通的绿蚁都嫌贵的贫寒战士,此刻竟然是大都买来了最贵重的剑南春和桃花酿,一口也不喝,直接是全部洒在了送行之人身上,期望着他能在临走前少一些遗憾。 洛云真隔着老远就闻到了一阵阵清香扑鼻的酒香味儿,却说他并没有加快脚步,因为,毕竟他也清楚,自己到了,送行也就彻底结束了! 远处,不知何时传来了唱戏的声音,唱的是那最饱受历代兵家推崇的岳武穆青龙山八百破十万的典故,此刻正唱的是如火如荼。 洛云真侧耳倾听过去,这才发现,这唱戏之人竟然就在那广场之上,顿时便不由得是有些奇怪了。送行离别之际,何来戏乐戏? 然而,他仍旧是没有加快脚下的步伐,只是不紧不慢的走着,时不时地向街道的两侧看一眼,发现百姓们大多回归了安居乐业的幸福生活,顿时便心情微好,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也不看路,就那么闲庭信步的向前走着。 前方,此时已经出现了一棵高大的杨柳身影,只可惜这颗杨柳此刻已经是全然脱叶,枝干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洛云真上前几步,有些怀念的拍了拍那棵柳树的树干,继而是回想起当初在东晋和太子殿下做人质时的故事,那时的他,只想要保护他,而他,则只想要活下来。 可惜,时至今日,虽然仍旧是他还需要自己去保护他,但是那个当初想要去活下来的人却已经由曾经的那个他变成了现在的自己,这又是何其怪哉。 却说,就在与此同时,洛云真已经是来到了那条通往广场的最后大道上,只见他一袭白衣翩翩,在风中不断地飞舞着,洛云真只觉得是自己身后一阵凉风吹过,旋即便打了个冷战。当真是阴魂不散! 他旋即是不自觉得加快了些脚步,继而就已经阔步走入了前面的广场,见其广场之中,随处可见是躺在柴堆上的尸体。除去了卫木衫和霍晨峰两人是单独焚烧,其余的皆是被架到了一个火堆上,等待着被火焰点着。 洛云真缓步走向了那座最大的柴堆,只见他缓缓地抬起手,向一名校尉要了一壶好酒,旋即是缓缓地走上前去,拔开了酒塞,将那一汪清流是缓缓地倒在了诸将士身前。 顿时,芳香四溢,洛云真只觉得头脑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拨动了一般,旋即是掉下了两滴眼泪,在地面上化作了冰晶。 身后,那名方才给洛云真递出酒壶的年轻校尉缓缓的走上前一步,旋即便拍了拍洛云真的肩膀以示安慰,却不料洛云真竟然是直接挣脱开了他的胳膊,旋即便自顾自的朝着那两座单独的火堆走了过去。 在行进的途中,他抬头看了一眼那座临时搭建起来的戏台,旋即是朝着那上面正在唱戏的几位先生是微微作揖,见那几人皆是点头示意以后,方才是转回头去,继续目视前方起来。 洛云真三步并作两步,快速的走上前去,眼神中充满了怀念与凄凉,他抬手再次从旁边的将领手中拿起了一壶酒,旋即便来到了两人的身前。 酒水是最普通的剑南春,当洛云真拔开塞子的时候,顿时便传来了一阵芳香扑鼻的酒气,令的洛云真不由得是微微点头,旋即便将那一壶酒水分别给两名校尉浇到了身上。 洛云真转过头,看着在场的众人,只见他旋即便眼睛一红,走到了李冠桢等人的身前,给他们一个个活下来的将领是慢慢整理了下衣服。 当然,普通的士卒他也是不会忘记的,只可惜在场的人实在是太多,足足有上万余,故而他也没有办法一个一个整理,只得是转了一圈,走走过场。 在他整理弟兄们的衣襟之时,洛云真不自觉的朝着他们的神态是打量而去,见其一个个是面容悲伤,旋即是安慰两句。 于是,终于,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洛云真给在场的人纷纷整理了一下衣物,继而是慢慢的走上了远处的高台,步履,有些蹒跚。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一百一十一章 宁把哀思寄天灯 洛云真在高台之上站定,只见他的双眸中闪烁着一丝哀伤,旋即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沉闷了好一会儿,方才是缓缓睁眼说道。 “诸位还活着的弟兄们,你们当中的友谊是残酷的,因为大家都不知道谁会在明天死去,也许就是我方才整理过衣物的某个人,当然,也有可能,是我自己。”说罢,只见洛云真旋即便向前迈出一步,继而是地下了头,微微叹息。 “今天,本来应该是一个值得大家高兴的日子,因为,不久之后你们其中就有不少人将会获得爵位,但是,我看到了你们,我真的很感慨,我感慨大家不计代价的英勇牺牲,也感激你们为我大邑所作出的一切贡献,所以,诸位,请受我洛云真一拜,自此我们皆是袍泽,岂曰无衣,与子同袍!”洛云真缓了缓,继续说道,只见他的眉宇间已经多了几分浓重,旋即便狠狠地低下了头,对身下的诸人抱拳作揖,各行一礼。 台下,诸位战士纷纷回礼,此刻他们眼眸中一个个是充满了敬意,旋即便纷纷单膝下跪,行了一个姿势标志的军礼。 洛云真抬起头,却不成想看到了台下众人的这般作态,顿时便有些诧异的摇了摇头,继而是后退一步。 这场景看的那台下的众人纷纷是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旋即便站起身来,重新对洛云真行了一记抱拳礼,继而齐声道。 “感谢将军之智慧,带给我辈以曙光!”说罢,只见他们竟然是纷纷转过了身,继而是列成了标准的两列纵队,静待洛云真继续发言。 洛云真看了一眼,顿时便心中翻涌,缓缓地站直了身躯,旋即是微微叹息。 台下众人看到了主将的这番作态,旋即也是一个个低头叹息了起来,更有甚者,眼上缺了个把门的,竟然还哭了起来。 “大家谬赞了,我只是一个带着大家打仗的,但是你们的兄弟,却是真正的英雄,当然,冲锋陷阵不怕死的你们,也是英雄!”洛云真高声说道,继而是缓缓地抬起了头,仰望天上明媚的夜空,月亮正好。 兴许是今天的他已经是彻底的疲惫了,毕竟他也是从来到阜阳军阵开始就从未休息过,故而洛云真当松了那一根一直紧绷着的弦以后,已经是困倦到了一种无以复加的地步,此番强撑着没有睡着,已是万幸。 “我辈英雄,我洛云真此番谢过你们的奉献,你们的爵位将会给予你们的子孙,世代沿袭,祝你们,一路走好。”洛云真再度说道,只见他此刻的眼皮子已经是耷拉了下来,看起来昏昏欲睡。却是仍旧强打起精神,一字一顿地说道。只见他手中的定风波刹那之间出鞘,旋即是直冲云天。 洛云真不知为何,他总是想再试一次,一剑开天门,送魂归万界! 于是,只见在这璀璨的星空之下,洛云真的那柄闪烁着莹莹星光的华丽宝剑是越飞越高,直到最终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彻底的无影无踪了。 “天上剑仙三百万,见我也需尽低眉!” 只听,洛云真的口中突然念起了一个非常威武霸气的剑诀,顿时,伴随着天空的云开云合,终于,那座远方的巍峨宫殿也就清晰可见了,天上白玉京! 只见,那座宫殿的影子若隐若现,虚无缥缈之中却又透着几分真实与神秘,令得洛云真不由得是心中黯然。 下一刻,只见洛云真手上微微凝滞了一下,旋即是将一道真气从丹田之中运转而出,直直喷射向了定风波所在的地方。 这道真气通体呈现着淡淡的蓝金色,内里是灰白的寒芒,此刻冲刺在夜空之中,犹如一颗耀眼的流星,在天际,滑落。 却说,就在这时,不知是台下的哪个人提议,顿时便引起了一片哗然。 “兄弟们,我们放几盏天灯如何?”这道声音有些稚嫩,但是听上去无疑也已经是一名男子汉了,只见他旋即便转身跑了开去,继而是跑到了一家卖书的店中,要了不少个熟宣和竹板出来。 在场的诸多甲士见状,顿时也是兴致大发,只见他们一个个是分工明确,用最快的速度跑向了那些个能找到制作材料的铺子里,也不在乎究竟需要多少银钱,只要能买到,便绝对要买光。 洛云真听到了此刻台下的嘈杂声响,只见他旋即是缓缓地低下了头,看向了地面上的那几位年轻甲士,唇角间流露出了些许欣慰的笑意,继而是再度仰起头,朝着那苍穹愤而把剑。 只见,洛云真的头顶上慢慢的开始冒起了汗水,他强行透支着自己的灵魂,心想着即便是耗光了真气也要不计后果的开天,将自己的这些个手下将士们的亡魂放往西天极乐,于是便彻底的将体内的真气全部激发了出来,顿时便气冲斗牛。 只见,方才被洛云真释放出来的真气此时已经到达了很高的地方,顿时便令的洛云真不由得是使劲的抬头观望,方才终于是再度看清了那柄佩剑所在的位置,牵引真气与之靠拢。 而就在那宝剑与真气靠拢的一刹那之间,突然,一条巍峨磅礴的巨大真龙竟然是凭空出现在了天空之上,朝着那更高的地方是长开了大嘴,发出了一声犹如牛吼的咆哮。 “破!”洛云真怒喝一声,只见他发须在天空中胡乱的漂浮着,顿时便仿佛化作了一条条未齐鳞角的小龙正在学着那条空中真龙的模样,发出一声声沉闷的怒号! 突然,天空中传出了一阵奇怪的脆响,犹如那琉璃破碎了一般,顿时,便见那巨龙头上出现了一道清晰可见的裂痕,而那巨龙,也是在须臾之间爆炸开来,气浪翻涌,彻底的掀翻了天门。 “点火!”洛云真高声对下方喊道,旋即只见一个个火把便扔向了那些个尸骸的上方,将其彻底的点燃了起来。 于是,就在这一夜,洛云真如同两年前一样拼尽全力开了天门,而那几万盏被制作好的天灯,放飞,不知处!彻夜,阜阳无眠,尽哀思!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一百一十二章 将军听令 回到了营帐中,洛云真首当其冲便看到了那面带哀伤的韩显鬃,他也不犹豫,只是上前两步,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韩显鬃突然失声道:“我弟兄五十多人,此番全是跟着大军来到了阵前,可是,可是,他们还是从未接受过正经训练的孩子啊,见到了东晋的悍卒,死的死,伤的伤,全是我的错……” 他的声音哽咽,此刻透漏着股子难以掩饰的荒凉,只见他的双眸中写满了不甘的回忆,转瞬之间,便被一抹痛苦所笼罩了。 洛云真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良久,不知为何,此刻的他在听闻了面前男人的一袭言语后,竟然无言以对,转而是轻轻背过身去,和声说道。 “显鬃啊,你弟兄还活着多少?”说罢,洛云真却又突然感到有些不妥,旋即是补充上了一句。 “你若是不介意,就带着所有的兄弟来我这边吧,给你补齐一骠的建制,我单独给你们训练。” 却说那韩显鬃闻言,不由得抬头看了看洛云真,只见他缓缓地擦去了脸上的泪水,旋即便再度挺直了腰杆,对着面前的白衣将军就是一记抱拳。 洛云真笑纳了这记抱拳礼,只见他缓缓地转过身去,然后便在那张桌案前坐下,翻阅起了一簿名册,名册里,不少名字已经被朱砂笔划了去,无疑也是已经找不回来了。 洛云真静静地看着那名册所上呈的数据,旋即不由得是心中哀叹意味更浓。 此战,北邑凭借八万甲士成功粉碎了东晋十万人的武装,若说是输赢,无疑已经算得上是大胜了,毕竟,想当初的朝廷只是想让这整个阜阳军阵解脱围困,却不成想竟然几乎是全歼了敌军,这笔买卖,别提有多值了,除去了敌军首将韩雪松的尸首尚且还未找到,整个东晋军中,大大小小五百多个官职,首级几乎是无一幸免,各自悬挂于城梁之外,示众月余。 洛云真仰头看了一眼窗外的月色,月光洁白的透过了薄薄窗纱,照耀在他的那张床榻之上,他旋即便感到了一股困意。 却说,身前尚且还有韩显鬃在静静候着洛云真的话,故而洛云真此刻只得是继续强打起精神,仔细的看起那张名册来。 突然,他眼前一亮,却又是迅速的黯淡了下来。 只见,一个被编制在阳真营的骠级单位,上面居然已经是全部被红笔勾勒了去,显然是经历了一场血战之后,全员阵亡了。 洛云真对此不由得是感到惋惜万分,却说,他指了指那一骠所在的营的名字,旋即是抬起了头来,对着身前的韩显鬃说道。 “显鬃,你且就先去阳真营吧,第十一骠已经全员战死,想必你再去融入,也不会太难了。”他的声音诚恳,此时却也难以掩饰那种看到五十余人全部战死的悲伤,只见洛云真缓缓地翻阅起阳真营所在的这一营名册来,却不料,顿时就令他红了眼睛。 只见,阳真营上上下下三千三百余人,经历此战之后,活下来的居然只有区区不足八百人,这是何等的惨烈,想必,若是自己不能出面力保这一营的建制,用不了几日,就得被撤编整合了。 洛云真旋即是站起身来,走向韩显鬃所在的方向,继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和我去一趟阳真营。”洛云真说道,旋即是阔步走出了营帐,冲着院落外的街道时快步走去。 韩显鬃闻言,快步跟随在洛云真身后,只见他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却旋即又有些淡然了,见到了面前这般爱兵如子的将军,自己又是何其幸运呐! 阳真营的驻地并不算远,洛云真若是骑马,最多也就是半柱香左右的功夫便可以抵达。却说,洛云真和韩显鬃在街道上走的飞快,耳畔北风呼啸,街道上早已没有了行人,一个个是非常疲惫的回营休息去了。 却说,当两人终于抵达阳真营驻地之时,韩显鬃的耳朵早已经是被冻得通红,只见他眼眸中闪烁过一丝不安,旋即是跟随在洛云真的身后,走入了那阳真营的大门。 洛云真走入门中,看到了眼前的一番景象,顿时是不由得心中一紧,继而是悲痛到无以复加。 只见,在这大战之后的深夜,原本大胜的军队里,有一个营并未因打了胜仗而高兴,他们一个个是枯坐在雪地里,仰头望着繁星,眼角中泪花莹莹。 洛云真走上了前去,只见他缓缓地举起手拍了拍,清脆的声音顿时便回荡在了院落里,令的不少的甲士纷纷投来了奇怪的目光。 洛云真见状,旋即便心中不由得嘀咕了起来,只见他向前迈出一步,继而是轻声说道。 “诸位兄弟,你们的损失,是我洛某对不住大家,对不起!” 只见洛云真竟然是直接对在场诸位是鞠了一躬,旋即才直起身子,继续说道。 “我带来了你们的一个新袍泽,他,叫韩显鬃!虽然我洛云真能耐有限,不能让你们的兄弟再度回到你们身边,但也希望你们记住,阳真营勇士,永不失编。阳真营英魂,永远有家!只要有我在,你们的编制我迟早会给大家一个交代,也希望诸位重燃斗志,以后能在战阵之上,再度书写我们阳真的传奇!” 说罢,只见洛云真缓缓地转过了身去,旋即就是要抬脚离开。眼下,除了韩显鬃还愣在原地,其余的阳真营战士居然都是同一时间,哗啦啦站了起来。 甲页碰撞起了一连串的战阵摩擦声,洛云真转头望去,却不料身后的诸位竟然是全部都跪倒在了地上,为首的是一名都尉,他高声道。 “求征南将军亲自历练我阳真营,为日后减少伤亡多做准备,在下徐涌观感激不尽!” 只见,他的眼眶中随处可见是炙热的泪水,顿时便渲染了他身前的一片土地,令的那被冻僵的土壤都不由得是在那泪水的浇灌下逐渐松动了起来。 洛云真见状,旋即是高高举起了右手,继而是狠狠垂下,他高声回应道。 “我洛云真,听令!”旋即,只见那白色身影便一个闪身跨出了阳真营的大门,彻底消失在了夜色之中,无所踪!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一百一十三章 青鸾十三银卫 洛云真飞速回到了自己的大帐之中,他只觉得心脏是砰砰直跳,一股异常不适的感觉,顿时便充斥在了他的全身。 他赶忙是跑到了自己的床榻之前,旋即是一头扎了进去,紧接着便倒头大睡了起来。 窗外,月光入户,此刻正照耀在他的脸上,但洛云真实在是太困了,也不挪窝,直接就进入了昏睡的状态。 只见,他腰上仍旧还佩戴着那柄定风波,显然是睡觉前都没有功夫亲自解下,此刻照耀在月光之下,寒芒愈发的引人注目。 不多时,只听得一阵鼾声传来,洛云真便已经彻底陷入了梦乡之中,无法自拔。 却说,今夜在青鸾城头,还有一场名垂千古的战意,此刻打得正酣。 一名老将身披大红色纹龙战袍,矗立在城头之上,手中紧握一柄腥红的饮血战刀,目光凶悍。 这老人正是那洛云真的父亲,姓洛名云尘。只见他此时怒发冲冠,不时的抬手,向身后的高楼之上下达着一个又一个准确的指令。 不知为何,就在今天下午,东晋军队的反扑就异常的凶悍,若非是此番洛云尘亲自坐镇城头,兴许那来势汹涌的东晋军卒便早已经攻入城中了。 青鸾军阵不必阜阳,城矮墙低,算是帝国南疆边陲最难守的城池之一,估计除了上洛,也就只有这青鸾的城头高不过百尺了。 洛云尘此前已经是亲自冲出过城门带队杀敌了,可无奈敌军数量近十倍与己,故而最终的结果也只能是溃败回来,默默地继续守城。 只见,寒风中,老将军满头的银丝肆意飞舞着,犹如天际的落雪,异常凄凉。 “放箭!”突然,洛云尘对身后怒吼一声,旋即,只见身后便传来了两重一轻的鼓点声,顿时,漫天箭雨便犹如水花儿一般被泼洒了出去,直直射向东晋的军中。 洛云尘见东晋军中顿时便有成片成片的甲士倒下,顿时便长长舒出了一口气,旋即手持战刀指向前方,他高声怒道。 “第十一梯队,开城门,万佛朝宗。” 只听城头之上突然响起接连十一声鼓响,顿时只见城前的那座吊桥便被放了下来,一群悍不畏死的重甲步卒便手持着长枪盾牌是直接冲了上去,霎时间,城门前的一片空地便直接被一群乌泱泱的甲士给堆满了,他们各自手持着硕大的盾牌,一个个不由得是眼中冒光。 万佛朝宗阵的宗旨在于重重防御,若非是使用破城弩一类的重器,普通手段压根是无法破防。 这不,打架只凭蛮力的东晋蛮子此番不就尽数是被这万佛朝宗阵给吓了一跳,旋即就听到了身后擂响的战鼓声,一个个是冲了上来。 “长蛇吐信!”洛云尘再度高声道,只听得身后的战鼓周围,顿时便响起了号角之声,连续三响,城下的甲士各个是面露笑意。 万佛朝宗加长蛇吐信,专治各种步卒,只要有人想冲入这万佛朝宗阵,那这长蛇吐信,便绝对是可以取到最大的战果。 只见,由一面面盾牌所组成的万佛朝宗阵中,突然是裂开了一道口子,而下一刻,顿时便令的东晋蛮子是大开眼界。 一支支火羽被从那口子里抛掷了出来,看上去身后还拖着很长的尾巴,顿时便将数百位来犯的东晋甲士是穿成了蚂蚱。 见状,东晋的战阵开始缓缓地向后方移动了起来,而那座万佛朝宗大阵也是迅速的将缺口补上,紧接而来的,就是承受了一轮报复性的箭雨攻击,险些落下阵去。 洛云尘见状,缓缓地将手下战刀放下,只见他有些疲惫的依靠着城墙坐下,旋即是低下头向一边打量而去。 只见,此刻他的肩膀上已经是有着一道清晰可见的裂痕,无疑是被锋利的锐器所伤,正在不断地滴着血,怎么止也止不住。 洛云尘脑袋有点晕,他缓缓的再度用未曾受伤的那只胳膊拿起了战刀,旋即是手持战刀拄地,慢慢的站起了身来,继续俯视城下。 城下,万佛朝宗阵此刻正与月光交相辉映,皎洁的月色照耀在闪烁着银辉的盾牌上,显得格外凄凉。 “万佛朝宗,前进十丈。”洛云尘再度发号施令道,只是这一次,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没有了先前的精气神,看上去有些颓然。 身后鼓声接连十响,却说,每一响那磅礴的战阵便向前四步,直到前进了四十步之后,方才是戛然而止。 洛云尘身后,此刻正站了十余个护卫,一个个是手持兵刃盾牌,眼眸中各个是杀气凛冽,拱卫在主将身周。 这分别就是青鸾城中的主要将领,其间,有校尉李元英,洪河,唐震龄,薛晨桂,周自如。还有诸如何清将军范雪,铜山将军段长征一类王朝中饱负盛名的年轻俊杰。 他们虽说此时已经算得上是功得意满,却仍旧是难以掩饰战场之上渴望陷阵的锋芒。 突然,只听得洛云尘身后有一位猛将是单膝下跪,对面前的主将是毕恭毕敬的请命起来。 “在下段子豪,请求单骑冲阵。”只见他的面容清秀,双眼瞪得有如铜铃,看上去非常的孔武有力。 洛云尘有些诧异的回头看了看,旋即是微微摇了摇头,他轻声道。 “小段,你自己只身冲阵太危险了,这深夜,若是敌军突然放暗箭伤你,你可如何是好?”说罢,只见洛云尘旋即便抬起了头,目视前方,不再给身后的武将说话的机会,直接是回绝了他。 段子豪不太高兴,只见,他还想在说些什么,却不料身前的段长征却是一把拦住了他,示意他不要开口。只听段长征旋即是向身前的老人行了一个军礼,继而铿锵有力道。 “将军,末将请求与十三银卫铁骑一同冲阵,若是可行,带上弟弟!”说罢,只见他旋即是抬起头来,得意洋洋的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年轻人,继而是微微一笑,就准备朝城下走去。 却不料,老人竟是突然开口了,他一字一顿道。 “去可以,但要给老子活着回来。你那小弟弟的话,我不准!” 只见老人手中战刀被他缓缓地扔在了地上,发出了呛的一声金属脆鸣声,顿时便令得那刚要准备同哥哥一同离开的段子豪是停住了步子,他愣在了原地,旋即只见哥哥的嘴角闪现出了一抹笑意,非常出神!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一百一十四章 边陲传说 城下,面对万佛朝宗阵的东晋蛮子总算是想出了对策,舍得拿出诸如破城弩一般的重器,朝着那北邑的第十一梯队射去。 却不料,就在那破城弩出现的同时,城墙之上顿时便响起了一连串的号角声,旋即,只见那万佛朝宗的大阵便直接变换成了一字长蛇阵,直接冲入了东晋的战阵之中。 “收兵!”洛云尘怒喝一声,旋即便听到了城墙之上敲响的金鸣声,北邑的军队开始缓缓后撤。 也就在几乎是与此同时,城下,郭城中,只见有一个长相凶猛的年轻人身后跟随有十三银卫铁骑,他们一个个皆是身披银甲,手持长枪是英气逼人。 伴随着城外甲士的不断向后撤,终于,他们面前的道路被清理了出来,也就是在几乎与此同时,那十四战甲之下的战马是纷纷传出了不断的嘶鸣,一个个是接连翘起了马蹄,旋即便踩踏着脚下的大道是飞奔了出去。只见,城门开始缓缓地向上收起,顿时,他们胯下战马的速度也是愈来愈快了。 “砰,砰砰。”伴随着几声沉闷的踩板声,几匹战马从吊桥上飞跃而下,顿时便纷纷矗立在城门之前,是各个手持银枪。 城墙之上,战鼓声轰然响起,之在刹那之间,便见那城下的十余铁骑是纷纷开拔,一头便向着身前的东晋战阵中是横冲而去。 东晋战阵顿时是如临大敌,想必对手只放出这十余人,这些个出阵的兵马也绝非是等闲之辈吧! 于是,只见东晋战阵顿时是架起了盾牌长矛,打算将面前的十余铁骑是拒之于千里之外。 不料,就在他们一层层开始准备之时,面前的十四铁骑却是骤然提速,顷刻之间,只见对方的十余名战士是纷纷提起了手中长枪,举至齐眉位置,旋即是纷纷发出了怒喝声响。 “杀!”段长征吼道,只见他手中长枪在半空中是飞舞不止,位居于十四铁骑的中央,他一马当先,待到冲阵到东晋战阵跟前时,顿时是一个飞跃起身,跨下战马直接是从东晋尚未叠起战阵中是冲杀了过去。 洛云尘在城头之上看到了眼前这一幕,顿时是不由得心中轻叹,旋即只见他一挥手,身后的战鼓便传来了接连的轰鸣之声,霎时,城下的战意便被点燃了。 作为洛云真的父亲,他们父子俩的战术自然都是同气连枝的,即便是来提升士气的方法基本上都是一模一样,这不此时,洛云尘已然是心情大好,竟然直接是三两步走上前去,也不管自己肩膀上的疼痛,对着城头低下的厮杀是大声叫好了起来。 话说,他与这段家的渊源可不算小,想当年,在他洛云尘尚还年少的时候,与那段家老祖乃是袍泽关系,曾经共处于一座军帐之中,吃喝都在一起。 然而现如今,段家老祖早已在三十年前的一场对西战争中驾鹤而去,只留下了一个尚且还不成事的段家,以及两个稚嫩孩童,其中之一,尚在襁褓之中。 这就是段氏两兄弟,这些年,若非是有他洛云尘在背后一直扶持,想必段家是决然没有今日这般光景的。 但是,话虽如此,洛云尘倒也不觉得他段家亏欠了自己什么,毕竟自己只是在给曾经的挚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若非是现如今自己上了年纪,他宁可把段家兄弟雪藏,让他们安安稳稳的在后方加官进爵,也不会带着这几个年轻人来到前线,更别提放任着他们冲阵了! 只见,城下的段长征此番枪口所过之处,皆是鲜血淋漓,一匹匹战马纵身飞跃过了那东晋的遁甲高墙,霎时间便在东晋军中撞开了花。只见,东晋军中刹那是血花横流,不消片刻,便有足足百人倒在了这十四银卫的跟前。 “冲!”只听得那为首的段长征见到身前的诸多甲士被自己给挑死,顿时是一阵的上头,他旋即高声喝到,继而是驾着战马向前狂奔了起来。 洛云尘见状,不由得是心中一紧,却说他刚要提醒,便看到了那段长征手持银枪的潇洒身影顿时是不由得噤声。 “太帅了哥!”身后,段子豪此刻正兴奋地嚎叫着,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些颓然,旋即便跌坐在了地上,满脸怨毒的看着身前的这位叔叔。 洛云尘也是回头看了他一眼,旋即只见他缓缓地摇了摇头,继而是蹲下身来,拍了拍那坐在地上的年轻人的肩膀,和声说道。 “好好练枪,以后还有机会,让你单骑冲阵!”说罢,只见洛云尘旋即是转过身去,不再看他,继而是朝着城下俯视而去。 段长征此时已经来到了距离城角一里开外的地方,透过皎洁的月光,老人只能勉勉强强的看到一个有些模糊的身影,却时不时听闻身后传来一阵阵感叹声,继而是不由得心中大喜。 想不到,自己昔日里那不显山不漏水的侄儿,竟然武艺是如此的高强,先前只是觉得有那十三银甲铁骑守护着这年轻人,至少不会把性命交代在城下,现在则是看来,自己的想法还是太过可笑了!最为令人瞩目的,此番无疑并不是那十三银卫之中的任何一人,而是自己那平日里最为被低估了的年轻侄儿,此刻一枪枪回回正中敌人眉心,全然是一枪毙命,不给予敌人丝毫反击的机会。 只见,那年轻人手中枪此刻是招招致命,竟然转瞬之间便又挑翻了身前十余人,继而是继续向前狂奔。 段子豪心中兴奋,不由得也是想再度请命一次,却不料洛云尘早已看到了他的小动作,他旋即是摆了摆手,示意道。 “你在忍忍,明天,我让你上!”说罢,只见他就已经是把那段子豪忽略到了脑后,继续看起了十三银卫冲阵来。 却说,就在这一夜,北邑边陲流传开了一个传说,各阵皆有各阵好,唯独长枪不分强!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一百一十五章 喂药 第二日清晨,洛云真缓缓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只见他眸中充满了睡意,此刻仍旧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他慢悠悠的从床上爬了下去,找了半天鞋才发现,自己昨天睡觉时竟然是压根没有脱鞋,故而便憨憨一笑,旋即是走向了那张桌案。 他慢慢地在桌案跟前坐了下来,只见他随手拿起了一卷折子,旋即便慢慢翻阅了起来,无疑是目光中神采奕奕,此刻不由得是喟然长叹了起来。 只见,他手中的那份折子上竟然写了此次战役的伤亡人数,和估计的杀敌人数。洛云真细细的朝着数据上打量了起来,只见他越看,眼眸中就越是凝重,不多时便直接将那卷折子给扔到了地上,缓缓地站起身,朝着营外走去。 营外,太阳正好,洛云真用手遮了遮眼睛,无疑此时还没有适应屋外的阳光高照,只见他头上顿时便有些发热了起来。这才是回过头,朝那卷折子看了过去,继而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抬起手,用内力把那折子给运送回了桌子上。 其实呢,这折子上的数据并没有多么惨不忍睹,只是洛云真对自己的要求太高,故而一时间无法接受罢了。 阜阳城城防守军总共阵亡一万四千六百七十人,来援骑卒总共阵亡一万两千人。总阵亡人数还不及三万,却有着九万五千颗敌军人头的丰厚战果,想来也是一场大胜了。 然而洛云真还是无法接受,其实也并非是因为此战一下子折了这两万多兵的事儿,只是他阜阳城本就只有不足三万余人,此番一下子阵亡了一半,之后这阜阳究竟又该如何,想想也就知道了。 却说,洛云真抬头看了看天色,见天色还早,他旋即是阔步走出了大门,继而便来到了庭院中,雪地仍旧是一片白花花的样子,洛云真忍不住是上前了两步,继而便在这庭院的正中央是盘膝坐下,缓缓地仰望天空。 天上,此时无疑也是一片苍茫,虽说有太阳,但是却也是云遮雾绕,非常的令人难以捉摸。 洛云真闭上了眼睛,屏气凝神,不消片刻便已经疏通了体内的真气,开始不断地流转,吸纳着一方天地之中的元气,继而是双眸中闪过一抹光辉。 灵气入体,对修行之人无疑是一种很大的考验,其中最主要的原由自然是修士们需要在自己的体内不断的巩固丹田,一方丹田在吸纳灵气转化真气的过程中出现裂隙,再者就是修士们的精神力了。若非是精神力充足的修士,但凡吸收灵气的数量超越了自己精神力的控制,便极有可能出现爆体而亡的情况,除非一旁有其他修士原意分享精神力给你,否则,不出意外是难逃一死。 却说,洛云真此刻是一点一滴的吸纳着天地间的元气,他的眉梢逐渐的舒缓了,旋即只见他慢慢的站起身来,继而是朝着身前的院门走去。 即便他的修为已经到达了金甲境的边缘,若无高人相伴,他也是决然不敢将自己体内的灵气给吸收个干净的,故而此番,只是微微填充气海,便准备离去,当真是元气满满的一天。 只见,洛云真阔步走出了院门,旋即便来到了人流攒动的街道上,看向两边,到处是卸了甲的军卒一个个是逛逛悠悠,洛云真见状,不由得是摇了摇头,他旋即便朝着伤兵营走了过去,毕竟现如今战事以了,也是时候去照看李君虞了。 伤兵营此刻已经是热闹了起来,只见,有不少用上了金疮药的军卒此刻已经是能够坐起身,跟身旁的几位战友是谈笑风生,更有甚者,居然还发明了一种新的牌法,叫“麻将”! 洛云真见那几个打麻将的年轻人此刻正玩儿的兴起,不由得也是驻足看了会儿,旋即方才是看到前方那名年轻的医师招呼自己,这才离开。 只见,穿过了两个隔间儿,洛云真总算是来到了李君虞所在的地方,此时,李君虞仍旧还在昏睡,面色却已经好看了许多,洛云真顿时便不由得安下心来,旋即对着那年轻人作揖答谢。 “将军莫要谢我,我只是一个走江湖的阆中,若非有这场阜阳攻守战,想必我也绝对没有这么多病人来实践我的行医理论,故而,还是要我感谢将军才是!”年轻阆中见状,旋即是赶忙作揖回礼,只见他面露惶恐,却又是转瞬即逝,旋即便对着身后吩咐了一声。 “昨夜让你们熬制的药物呢,现在快点取来,李君虞将军该用了!”说罢,只见他旋即是坐在了李君虞的床榻上,抬起了一只手,轻轻为李君虞把了把脉,继而微微一笑。 “并无大碍,想必今日正午差不多就能醒来。若是届时李将军醒后,出现了短暂的失意,大将军也万万不要担心,只需要等上几日,自然恢复。”阆中笑道,旋即是缓缓地站起了身,继而走出了这间隔间,朝着外面走去。 洛云真闻言,不由得也是微笑,只见他缓缓地抚摸着李君虞鬓角的发丝,一根接着一根,非常仔细。 终于,伴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副被熬制的非常乌黑的草药最终给洛云真端到了身前,那端药的人刚要给李君虞喂药,却看到了洛云真,顿时便一阵意外。 原来啊,此人正是那韩子墨的父亲,韩彻。此刻他无疑也是来到了这伤兵营中加班,毕竟有暗疾在身,上不了前线,故而便只得用这些方法来来弥补一下自己对死去袍泽的愧疚了。 却说洛云真轻叹一声,继而是拦住了韩彻,不让他喂药,他还轻轻说了一句。 “我来吧,毕竟是我兄弟,你去照顾别人便是。”只见他旋即便把那副黑乎乎的草药给端到了手中,继而是一勺接一勺,缓缓地给李君虞喂了下去。 这个过程中,他并未抬头看那韩彻一眼,故而自然也是不清楚给自己端来这草药的人究竟是谁,但他很是认真,一勺,又一勺!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一百一十六章 好一个俊俏小后生 正午时分,李君虞果真是如约而醒,却不料他睁开眼睛第一句话,既不是“我是谁”,也并非“我在哪”而是“你怎么在这儿?”。 这一番操作无疑是令得洛云真是一通大喜,顿时便一把将李君虞抱住,旋即很是高兴。 不料,就在这时,李君虞却突然开始糊涂了,只见他先将四周扫视了一圈,继而是拽了拽洛云真的衣领,有些小心翼翼的说道。 “我是谁啊?” 这一下子,可是彻底给洛云真搞傻了,只见他直接是愣在了原地,旋即过了良久,方才是缓缓地回过了神来,轻轻拍了拍李君虞的肩膀,没有说话。 李君虞见洛云真拍了拍他的肩膀,旋即是有些好奇了起来,只见他轻轻抬头仔细的看了看洛云真,良久方才是又来一句话。 “你这是干什么,你到底是谁?” 洛云真这下是彻底的没辙了,只见他缓缓地站起了身,旋即是冲着李君虞摇了摇头,继而是微微一笑,后撤两步,说道。 “你失忆了,好生休息,过两天自然就知道你是谁了!”说罢,洛云真旋即便要转身离去,却不料那李君虞却好似是突然想起了些什么似的,旋即是叫住了洛云真。 “你先别走,让我再看看你的脸。”李君虞急切说道,旋即是连鞋都来不及穿便跑下地来,一溜小跑,来到了洛云真身前。 洛云真缓缓摇了摇头,他旋即便转过身上前一步,继而是低下了头来让有些站不太直的李君虞给端详了个清楚。 却不料,就当李君虞眼中一亮,好像突然响起了些什么刚要开口叫唤的时候,洛云真却是眼前一黑,顿时便感受到了李君虞体内气息的变化。 只见他旋即就上前一步搀扶住李君虞,继而是满脸无奈的摇了摇头,于是,就在这时,李君虞竟然是突然脚下一软便险些跌倒,幸亏有洛云真的搀扶,这才躲过了一跤。 洛云真再度将李君虞搀扶到床上,直到看着他老老实实的躺好,这才板着一张脸再度站起身准备离开,却不料,李君虞竟然是看到了洛云真要走便赶忙是再度站起了身,直接是纵身一跃跳到了洛云真的身上,眼眸中充满了不乐意。 洛云真只得是无奈的摆了摆手,旋即,只见他缓缓地上前一步,继而是将李君虞再度放回床上,他笑了笑,于是便高声叫道。 “来个人瞧着李校尉,我要先去街上买点东西。”说罢只见他缓缓地站起了身,却并未挪动步子,生怕李君虞会因为自己的过激举动而再度来一个“猴子抱树”,给自己弄得那叫一个尴尬,幸亏没人,不然以后也就别想娶媳妇了! 却说,就在洛云真那一嗓子喊出去的同时,身前,顿时便有几人朝着李君虞所在的房间是跑了进来,旋即是看到了洛云真的这番作态,不免好奇。 “李校尉现在神志不清,我一离开他就猴子抱树,弄得我彻底是脱不开身,现在由你们几个陪着他,想必我再离开,李校尉也就不会再有先前的激烈举动了!”洛云真说道,这才旋即是迈开了步子,朝着门外走去,可谁承想,这李君虞面前有这么多人他都不抱,非是黏住了洛云真,又是一个激灵站起来,直接跳到了洛云真身上。 …… 天知道这时候在场众人看洛云真的眼神中所充斥的是什么,反正洛云真是知道,那里头是绝对没有对自己的羡慕之意的,毕竟,在场的都是大老爷们儿,没有女人!而不管李君虞这小子长得是再怎么俊俏,若是遇上的全是男人,凭借色相出众,不战而屈人之兵,也就难了! 洛云真见状如此,心中也是清楚,若自己此行不带上这李君虞一同前往,想来自己也就不用出去了。再回头看一眼身后的众人,于是他缓缓地摆了摆手,继而是回到了李君虞的床榻上,给他缓缓地穿上了鞋。 终于,洛云真是装作一脸若无其事的站起了身,身后背了个长相英俊的小后生——李君虞。 他就那样一步接着一步,有些艰难地走出了门,旋即是在经过营帐回廊的时候,再度见着了那个年轻的医师,找他给李君虞包扎了一下小腿,继而才若无其事的走出了伤兵营的院落大门。 营外,街道上随处可见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却不料李君虞却好像是很害怕一般,直接将自己的脑袋给塞到了洛云真的肩膀上,旋即是露出一角,小心翼翼的查探着。 洛云真此行出来,其实也是由于他饿了,打算去找一家干净些的馆子点几个菜,清淡的给李君虞留着,自己就吃那最油的,大鱼大肉。 毕竟,虽然洛云真此时已经达到了化龙境的大成境界,可是也仍旧只是凡人,是凡人,就有七情六欲,就有饥饿困倦,故而洛云真在两天前与韩子墨吃完那一餐之后,两日未沾油盐,此刻已经是到了强弩之末,也便只得是先行去找家店铺,美美的大吃一顿了。 却说,正当洛云真愣愣出神的时候,一个红色的巨大牌匾却是突然的映入了他的眼帘,顿时便令的他是不由得心中一怔,继而是喜上眉梢。 “红雀楼。”此乃是北邑境内分布范围最广的一家联名酒楼,北邑人烟稀少但却集中,故而这红雀楼便有了何处有人烟,何处便有红雀飞的美誉。 但是,虽说如此,洛云真先前却从未去过任何一家红雀楼。这其中的原由也是简单,毕竟,他乃是北邑最出名的纨绔子弟,没有之一,平日里又怎会去红雀楼这样的平庸地方去吃平庸的食品呢? 只是眼下,在这座阜阳城之中,却实在是没有更靠谱一些的酒楼了,若是自己不想让李君虞伤势恶化,还是老老实实去红雀楼吃一顿平庸菜吧,不然,万一真吃到了不干净的东西导致李君虞伤势恶化可就不好了。 于是,洛云真在正午的太阳照耀下,背着身上的李君虞,一步一步的朝着红雀楼的那块巨大牌坊便走了过去,步履匆匆。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一百一十七章 吓哭的将军 红雀楼内,此刻早已是一副热火朝天的忙碌光景,洛云真背着李君虞是阔步而入,转瞬之间便成了整楼的焦点。只见,就在洛云真身前不远处,有一张不大不小的酒桌,跟前坐了一位说书先生,此刻正轻轻地拈须长叹,不由得是给人一种仙风道骨之感。 洛云真上前两步,缓缓地绕开了那张酒桌,旋即是找了一张还算干净的桌子坐下,将李君虞放在了一边,继而是招呼着不远处的店小二过来点菜。 店小二一看,顿时是两眼放光,只见他旋即是屁颠屁颠的小跑了过来,眼神中充满了谄媚,,不由得是轻轻抖了抖袖口,才和声说道。 “二位客官,两位想要点儿什么啊?”店小二的手一直在不断地摩挲着,估计是打心眼儿里有些忐忑,毕竟,在这座边陲城市之中,哪里来的那些个富商大贾原意来这红雀楼中吃饭的? “把你家菜谱给我拿来,我看看再点。”洛云真见状,转而是不由得有些心中发笑,继而是朝着店小二一伸手,示意他将菜谱给自己。 店小二闻言,旋即是在衣兜里翻找了起来,却不料找了一时片刻,这才发现菜谱还不在自己手里,继而是转过了身去,朝着不远处的柜台是小跑而去。 柜台前,有个老张规模样的读书人,此刻正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见店小二小跑了过来,顿时是伸出手去,将菜谱递了上去。 小二见老掌柜的这么给面子,旋即便微微一笑,继而是心中了然。只见他赶忙是一个调头便往回跑去,几乎就在片刻之后,一道身影便已经出现在了洛云真跟前,将一张简便的菜谱是递了上来。 洛云真旋即便细细打量了起来,却说,就在他看菜谱的同时,坐在一旁的李君虞也是有些管不住自己了,只见他凑到了洛云真身旁,旋即便低下了头,有些依赖的靠在了洛云真的肩膀上。 这一举动,无疑是令得那跟前的店小二是险些晕倒,旋即便有些头疼的闭上了眼睛,过了良久,方才是缓缓地低下头,对洛云真说道。 “客官,不知您可挑选好了?” 洛云真闻言微微一笑,旋即便将身旁的李君虞给扒拉到了一边,继而是抬头说道。 “好了,我要一份皮腊红,两碗白面,别的就先算了。我旁边的这位没有胃口,我也就不吃了。”说罢,只见洛云真旋即便把眼神转移到了李君虞身上,这一下,两人可真是含情脉脉了…… 店小二闻言,竟然最先感受到的并非是失望,而是——刺激…… 却说,就在下一刻,一直站在洛云真二人身前谄媚了好久的店小二便急急忙忙的回过了神来,继而是拔腿就跑,也不管那身后客人是何等作态了,只管自己跑路就行了。 只见他跑到了柜台前,老掌柜顿时便有些奇怪的问道。 “那两位客人是什么关系,怎么看上去如此亲昵?”却说,这老掌柜无疑是个高人,绝对是男女通吃的那种,此刻不由得是眼睛呆滞,一直直勾勾的看着洛云真二人所坐的地方,嘴巴直流口水。 “喏,和你看到的一样,还能有啥关系。老刘头,两碗白面,一盘皮腊红。”年轻人很没好气的说道,旋即是眼睛微微一弯,看向了身前的没正行老者。 老头闻言还在眯着眼睛一脸的坏笑,却被那身前看不过眼的店小二给一巴掌拍在了脸上,才总算是清醒了过来,继而是有些奇怪的说道。 “什,什么?就要了两碗白面和一盘皮腊红,你小子没搞错?”老者转身问道,却见那小二不由得是瞪了老者一眼,旋即便点了点头。 于是,老者也只得作罢,微微蹙了蹙眉,旋即是只好承认自己看差了人,摇了摇头,喟然长叹。 却说,洛云真仍旧和李君虞是在不断地“打情骂俏”,只见他使劲的把李君虞推到了一边,却不料李君虞又紧接着是狠狠地粘了上来,一次又一次,到了最后,几乎是粘在了洛云真的身上,紧紧地环抱住他,一动不动。 洛云真无奈的摇了摇头,继而对他轻声说道。 “我说,你再对我这样不依不饶的,一会儿我就不要你了。看你找遍这一座城,究竟是否能把我找出来!”只见洛云真眼神冰冷,顿时便吓得李君虞是使劲摇了摇头,继而眼神呆滞。 “城是什么东西啊?你可千万别不要我,我还想跟着你呢!”李君虞说道,声音里充满了祈求,却说,下一刻,洛云真竟然是当真直接原地消失不见,吓得李君虞顿时是目瞪口呆。 视线环顾一周,没有看见洛云真的身影,李君虞顿时便愣住了,只见他缓缓地抬起手擦了擦头上的汗水,继而是感觉眼眶发热,几滴泪花就掉了下来。 洛云真已然是来到了酒楼的屋檐之上,只说他吹着屋顶那情人心脾的冷风,抬头看着高高的太阳,旋即不由得是心情大好。 然而,下一刻他却又有些感到了深深地自责,只见他缓缓地拍了拍自己的袖口,继而是直起身,默默地埋怨自己一句。 对待一个失意了的兄弟,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先不要说李君虞行了以后会不会因为自己的行为而惭愧吧,就单单是为了自己的兄弟,委屈一下又怎么了? 于是,洛云真赶忙是再度一个闪身回到了方才的作为跟前,这才发现李君虞竟然已经不在那里,洛云真不由得是担心的向四周看去,却突然听到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无疑,正是李君虞。 这也幸亏是此刻的这个世界没有相机了,若非如此,有人直接把蹲在地上失声痛哭的阵前猛将给拍下来,上传到网上,想必也是一大笑谈了。 洛云真循声望去,从声音所传出的地方看到了一个长相清秀的年轻人,此刻他正躲在一桌甲士的宴会桌下面,双手抱头,眼眶通红,无疑是受到了惊吓。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一百一十八章 我一直都在 洛云真赶忙是三步并作两步,快速上前将躲在桌子下面的李君虞扶了起来,旋即拍了拍他脸上脏兮兮的尘土,继而是微微一笑,和声说道。 “君虞,你在哪找我呢,我一直都在!”说罢,只见他旋即便将视线投到了李君虞眼中,继而是缓缓地摇了摇头,带着李君虞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前。 只见他旋即是掸了掸衣襟坐了下来,继而将李君虞扶到了身旁,看着他做好,旋即才缓缓地长舒出一口气,心中越发的愧疚难耐。 却说,李君虞再度是愣愣的看着一旁的洛云真,旋即就紧紧地将双臂环抱在了他的身上,搞得洛云真是好不难受。 就在这时,店小二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只见他缓缓地将手中的两碗白面给放到了洛云真身前,继而是把那看上去非常绚烂的皮腊红也拿到了洛云真身前。 洛云真礼貌的向他报以微笑,却不料,那店小二居然嫌弃的看了洛云真一眼,继而是快步的躲远了。 霎时间,洛云真心中不由得是有些惨淡,顿时只见他缓缓地将那一盘皮腊红划拉到了自己身前,继而是俯下了身去,一口一口的准备享用。 却说,那李君虞仍旧是无比依赖的缠着洛云真,导致他双手都竟然是无法脱离开,便只得是缓缓地咗了几口白汤,继而是无奈的看着身旁的男人。 李君虞好像意识到了些什么一样,只见他顿时便是一愣,继而竟然是令的洛云真哭笑不得。 只见,他居然是一口小心翼翼的啃咬在了洛云真的胳膊上,也学得是仔仔细细,与洛云真喝汤时的动作简直是如出一辙。 洛云真轻轻抬起手,缓缓地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年轻人,旋即不由得是眼眶湿润。 李君虞仿佛也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只见他突然松开了紧抱着洛云真的双手,旋即竟然就在那酒馆的桌案上一拍,只听“砰”的一声,洛云真顿时便看到了那桌案被敲碎的场面,这一幕,无疑也就被在场的众人瞧在了眼里。 店小二的步伐凝滞了一下,旋即便朝着洛云真所在的地方是投射而来,经过了方才洛云真点菜时畏首畏尾的场景,店小二无疑已经是将洛云真划入“贫穷”这个行列了,故而,此刻在看到洛云真身前的桌子被拍碎之后,不由得是心生怒火,旋即便朝着洛云真所在方向是快步走来。 洛云真见状,旋即把李君虞按在了椅子上,继而是小心翼翼的冲着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缓缓说道。 “君虞,快点吃饭,先别粘着我,我去处理点事情。” 洛云真本以为李君虞这鲶鱼的品质在这几天是不会有所改变的,故而此刻虽是如此说道,却也并未报以太大希望,只见他旋即上前两步,继而是微微叹息。 却不料,李君虞竟然是突然性情大变,顿时也不粘着洛云真了,只是自顾自坐在那里,像个听话的乖宝宝一样拿起了筷子,缓缓地吃起了面条。 当然,莫要以为他这样就正常了,至少,他在吃面的时候是完全不知道夹菜的,而且,听着那吧唧吧唧的声音,也是绝对把面条弄了一袖子。 洛云真有些诧异,他赶忙是快步起身,朝着店小二跑来的方向是缓缓走去,旋即便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了那店小二的跟前,缓缓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 “多少钱,我赔。”说罢,只见洛云真便已经打开衣领是翻找了起来,只是没过多时,那店小二便是突然怒火中烧了起来,旋即便跳脚骂娘。 “他妈的,老子这是钱不钱的问题吗?你们是打扰到其他客人喝酒吃饭了,你说说,这得多少钱,才能了事儿?”店小二的姿态咄咄逼人,此刻无疑是越发的厉害了,只听他愤然说道。 洛云真缓缓摇了摇头,整了半天,这不还是要钱吗?于是他便缓缓地抬起手来,竖起了三根手指,继而是眉眼弯弯。 店小二一看,顿时便说道:“三十两太少,三百两才行,不然我给这楼内的客人们塞红包还不够呢,上哪去换一套新桌椅去!” 说罢,只见他旋即是向前一步,将一只欠打的狗爪放在了洛云真的衣领之下,姿态岌岌可危。 然而,下一刻,他却听到了洛云真淡然的声音,旋即便目瞪口呆。 “不是三十两,是三两!”洛云真说完,旋即便往衣服里摸了去,掏出了一块银锭子,直接扔到了店小二手中,旋即便要转身离去。 店小二见状,顿时便不由得气的是眼冒金星,只见他竟直接是跳了起来,旋即二话不说便要上前来打洛云真。 洛云真见状,轻轻用右手回手一抓,旋即便捏住了身后打来的那只手,继而微微一笑。 “走你!”只听洛云真轻喝一声,旋即便将那店小二倒着扔了出去大老远,直到他撞在一根廊柱上,背后生疼,才终于是稳住了身形。 “大胆,今天若没有三百两真金白银,你休想走出这个门!”店小二见状,旋即是愤怒难勘到了极点,只见他旋即便上前一步,高声怒喝道。 却不料洛云真缓缓摆了摆头,继而是回到了那桌前坐下,看着李君虞一点一点把碗中的白面咽下肚去,他有些不忍,旋即给李君虞夹了两筷子菜,这才总算是微微一笑,旋即缓和了几分。 然而,事实总是那般事与愿违,洛云真本以为自己方才那番显露身手,如今就再也不会有人上前来找麻烦了,却不料,那店小二爬在几个彪形大汉的餐桌前轻声说了几句,旋即便看到那几个长相凶猛的魁梧男人便朝着洛云真二人所在的方向是走了过来。 其实,洛云真本来就是一个很讲道理的人,今天,他本来是想拿出三十两来补偿一下这座酒楼的,却不料那店小二却没有底线,居然狮子大张口,管他要三百两真金白银,故而洛云真只得是修改了自己的报价,甩下三两银子,回到了座位前。 可是此刻,他当真是可以安心稳妥的吃完面前的一碗面吗?显然,这有待思索!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一百一十九章 默不作声 只见那店小二招呼着身旁的几个彪形大汉是风风火火的走了过来,旋即便拍了拍洛云真身前已经出现裂纹的桌子,继而说道。 “怎么样,小子,三百两,赔还是不赔吧。”说罢,只见他旋即还露了露鬼脸,继而是微笑着做出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然而,作为这征南大将军的洛云真又怎么会害怕这种威胁呢,只见他笑着朝店小二所在的方向点了点头,继而是站起身来,缓缓地朝面前的几个大汉看了一眼。 “不赔。”洛云真轻声回答道,旋即便再度坐下,自顾自的从桌子上捻起了筷子,准备吃面。 却不料,就在这时,那店小二却突然是做出了一个惊人举动,只见,他在诸多壮汉的簇拥之下,此刻无疑已经是胆子肥到了极点,旋即是上前一步,朝着洛云真和李君虞的碗里就各自啐了一口唾沫。 洛云真顿时便呆滞在了原地,却不料,李君虞此刻毕竟是脑子出了点状况,竟然是毫无察觉的直接将那碗中剩下的面条给一口扒拉了上去,旋即便在脸上闪过一抹欣慰的笑意。 “呦呵,这小子我看了半天,长的这般俊俏,不成想,竟是个傻子啊!哈哈哈!”身前的店小二见到了这般画面,顿时是不由得大乐,只见他旋即是上前两步,继而高声笑道。 殊不知,此刻的洛云真看到了眼前这番场景,顿时是在心中燃起了熊熊怒火,转而便站起身,上前两步,朝着店小二所在的位置是走了过去。 谁承想,那店小二也不知道是和那身前的汉子商议好了什么条件,只见,他们一个个的堵在了洛云真的身前,愣是不让洛云真靠近那店小二半步。 洛云真缓缓开口问道:“你们几个,可是这阜阳军阵中的兵?”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此刻是略微有些愤慨,转而是目光中神色暗淡,用那令人胆寒的眼神是打量着身前的诸位伍卒。 不料,那些个军中武卒闻言,竟然还是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纷纷是面露不屑,其中一个长相狰狞的旋即便上前两步,一把抓住了洛云真的衣领,继而是高声道。 “小子,老子他妈就是阜阳军中的爷爷,怎么滴,听你的语气还很不服啊?”说罢,只见他旋即还将洛云真向前一推,继而是缓缓地流露出了一抹微笑,尽显邪魅。 洛云真闻言,旋即便将一只手搭在了那行伍出身的军卒胳膊上,转而是犹如铁箍一般,直勾勾的抓住了他的手,将之给一把拧断了胳膊,继而是闲庭信步。 身后,李君虞看到了这般画面,有些震撼,却也没多说些什么,只见他还是在那扒拉着那碗面,丝毫不觉得有任何不妥,自在快活,不知愁是何物。 “你,你,别过来啊!”那店小二见状,顿时是惊恐的往后退了两步,旋即是站直了身子,这才发现身前的几个壮汉并未流露出分毫的怯懦,便心中大喜。 “小子,你砸坏了桌子不给钱,有违公道,还不速速将那剩下的二百九十七两银子拿来,否则,等我们兄弟诸人将你拿下,届时去见官,也就休怪我等无情了!”一个长相略微还有几分人样的中年汉子见洛云真的气势咄咄逼人,顿时便在心中盘算了一下,继而是走上前来,摩挲着自己的手掌,转而是准备对着洛云真使用“真功夫”。 洛云真不屑的笑了笑,只见他仍旧是闲庭信步的走着,不由得还用一种古怪的腔调对身前的男人高声说道。 “哦?抓我去见官,那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说罢,只见洛云真的身影顿时便一闪而逝,刹那间便出现在了那汉子身前,旋即是朝着他的硕大脸颊是一拍而下。 身材魁梧的汉子无疑是没有想到面前的年轻人还有这一手,只见他赶忙是向边上一侧身,自以为是躲了过去。却不料,年轻人的巴掌却仍旧是如约而至,仅仅是轻描淡写的一巴掌,竟然变把他打得是头晕目眩,眼冒金星。 身后的军卒见状,赶忙是一个个后退了两步,顿时也就不在乎自己是否能拿到那笔分红了,自家伍长都被面前的年轻人给一巴掌打晕了,自己又何必是跑出来丢人现眼呢? 于是,那店小二好不容易许以重金请来的几个高配打手,此刻一个个是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的便向门外跑去。 店小二见状,顿时是心中不由得一惊,旋即便上前两步,拍着胸脯说道。 “算你小子运气好,今天老子找人找的不行,但你也不要得意,等会儿咱们公堂上见。”说罢,只见那店小二便打算抽身出来,朝着前面的大门是阔步走去,眼中不由得多了几分懊恼。 不料,下一刻洛云真的身影就已经突兀的是消失在了原地,化作一道流光,顷刻间便来到了那方才几个汉子跑出去的大街上,继而将之一个个给拉住了后脖颈,轻轻一拍。 只见,一个个甲士顿时便晕倒在了原地,旋即是口吐白沫,任由着洛云真将之一个一个的拉回店中。 至于那店小二是否有胆量去报官,洛云真自然不在乎,毕竟,自己的征南将军一职便已经是正二品的朝堂大员了,莫说是在这边陲小城,即便到了天子脚下,以洛云真的身世背景也是怡然不惧,哪怕是魏丹龙颜大怒,又如何呢?他洛云真也分毫不会表现出一点一滴的畏惧,更何况是现在。 却说,当他把那一个个跑出去的汉子是提溜回了酒楼之后,洛云真便再次在李君虞身边坐下,也不在乎身边人的眼色,他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身前的李君虞,显得有些,怡然自得。 却说,洛云真此刻的眼眸中闪烁着一丝温和,旋即是看向了倒在一旁的那几个甲士,顿时脸上便写满了不善和愤怒,只见他缓缓地走上了前去,旋即便狠狠地敲了敲那几个甲士的脑袋,将他们一一摇醒,继而是笑了笑,默不作声!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番外二:洛城湖畔 待两舟行距甚远,即使是感知锐利如洛明忌也无法察觉到了,对方一人面向晨雾所新生出的朝阳,一人看向手中的长笛,各自笑了笑,一个自信,一个开怀。 “星辰一夜一页非,后生可畏啊!”赞言起,于是洛明忌的心中生出了一个想法。 楚梁九洲之大,能留给他江流大侠洛明忌的,无非就只有江夏的一片,手有绝世名剑可本事却有负于此,何其惭愧,何其悲哀。 终于,寒武纪年984年春,江湖天字罡榜再无洛明忌,自此那日与青年暗笙相遇在藩江之上,晨雾之中的绝世高手,音讯全无,那传言之中世上无人可接的最快的之剑也是消失在了五国境内,曾名噪一时的北邑笛风,退隐山林。 然而时间是不会为了这个已经风尘仆仆出江湖的年迈江湖人留下半点颜面的。 于是,自从那一日洛明忌销声匿迹于藩江之上,市井巷弄便开始有传言说这曾经威风八面的北邑笛风洛明忌已然身死于长沙真人五方道长剑下,惜败天下第二人一剑,自此再无踪迹,尸骨无痕。 再后来,江湖老人相继离别,一个新的时代在五国二十洲相继开启。 点金,色金、离金、重金等中下成榜单几乎日日都有交替,大有几分江湖水深的意味。 却说在诸多江湖侠客的定位榜单之中,唯有用于评定年轻俊彦的江湖实力综合榜“名曰:青云”的稀奇榜单完全毫无动静,原因呢则是因为去年的上榜新人皆是以一夜暴毙画上句号,死因难觅,于是被评定为高手寻仇报复所致,故天机阁决定十年之内不再评价此榜,以至于如今的江湖盛况完全没有影响到这一榜单更替循环。 时光再度流转,一去三十年。 寒武1014年秋,当年的青年暗笙已然傲然立于天字罡榜之首,遥望当年与现如今坐稳盟主之位相对比,可笑却也有所长处。 另一边,北邑国都,洛城湖畔,一年一度的朝廷少年武举正在进行,寒冷的北方此时已经有了霜降,而湖面却也是生了层薄冰,天空之中不少南行的雁群时而哀鸣、时而远走。 而在那不远处冰面上,剑光人影转换,此期间肃杀氛围环绕,比剑二人却有好似是旧识一般,齐歌云绕扇,赵舞带风回,你一来,我一往,甚有风度,也甚是好看。 但是,此间的两位青年有一位则是在表情与神色里略微透着些不悦。 纵观台下,只见此群众间,一名鹤发童颜的老者,手执一柄长笛拄地,左脚横于右膝之上,右腿自然垂下,正悠然的看着比武。 忽然,那名已经双鬓斑白的清秀老者竟然是出言不逊起来。 “好,演的好啊。陈六斤,看来你要故意输下这场,分明实力差那么多,还演到现在,是怕了人家的身份不成?”老者不知道是生气,还是觉得乐,边鼓掌边出言讽刺道。 而那台上之人闻言却是一皱眉头,于是长剑收入鞘中,又用两三个剑诀迅速后撤便来到场边,动作之娴熟可见一斑,最终更是以奇高的水准在离出线还有半步远的的地方停了下来。 转过身,只见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青年便衣着板正的出现在所有人面前,他的脸上此刻写满了不甘,但是颓唐之意与落寞神色也是丝毫没有保留。 “师父在上,徒儿有疑难,但不能胜此战!待回去后概听师父发落!”那名被老者称为陈六斤的青年朗声言道,虽极力克制情感却依旧无法使文辞包裹住心中所隐藏的愤怒。 然而 “这不就对了嘛,你一介布衣戏份也演得差不多了,能跟本世子比试一二还不知足?要我说别不识趣,赶快滚下台到八王府领两个赏钱随你师父回家,也省得他老人家看了难受!”与那六斤对战的青年同样朗声言道,只不过他的内心更无保留的不是手段阴暗的惭愧而是丝毫不加以掩饰的张扬。 青年六斤闻言泪水从两颊缓缓流下,双手拳头攥的死死的。 “三年一次啊,一场武举是多少武者的至高追求!若宗室贵重便可倚仗权势随便挥几下剑就成了此科状元,北邑人才何在哉?也罢,给你铺路,我又何必与小孩子一般见识。”陈六斤言罢了,便用手示意监管过去,打算正言认负。 然而一旁本是洋洋得意的年轻人却不乐意了,只见他竟然是在片刻之间变了神色。 “你竟然想用妄言贬低我,今天你若是不跪下道歉,我打包票你走不出这个场子十步。”青年言罢,立马便咄咄逼人的提起了手中剑向着陈六斤蔑视冲去,他可不相信这个升斗小民敢于向自己出手。 而看台上的老者内心也是由于方才青年所言之语与现在对武学的大不敬感到十分气愤,长笛的笛梢被轻轻一转,紧接着一缕散发寒光的银白色剑刃也是从中拔出,只见那剑柄与剑刃的交汇之处出现了几个镀了金的小字——紫钧 “六斤,此人可杀得,为天下苍生,不明事理的皇亲贵重绝对留不得!且记住了,江湖侠者,为民请命。我准你用我的剑意招式,也让这世子小儿死个明白,让这天下人知道,你,是谁的门生。”老者得意的说道,虽说是不含脏字的骂了这八世子一通却也不见丝毫气愤。 不过,毕竟此时此刻是在别人的地盘,于是老者话音刚落,顿时他周身百丈的御林军便开始向他所在之处汇拢。 武场之上的六斤听闻此言又看向自己的师父,有些许担心却也是没有一丝犹豫,转过身去从背上拔出自己的剑,面向距自己已经不远的小王爷。 近了,更近了,二十米,十五米、五米,两米。准备出剑。 然而那小王爷却是突然找不到了身影,去哪了? 只听得属于小王爷的声音从冰面的下方响起:“哎呦,救命啊,贱民,快来给本王爷救出来啊!” 没有哀求,张扬依旧,好似理当如此。 “真是个废物,打个架还会自己抱头摔,废物。”陈六斤早就不乐意了。然而现在既然师父已经撕破了脸,那么自己也就不用藏着掖着了,于是这一席话便直接吐露到世子的耳朵里了。 “你敢。”只听得歇斯底里的声音从冰面下响起,然后便看到那八王世子的脸已经入了水面,整个人全在冰下,一只苍白的手出现,八世子也没了声响。 虽然这天,冷水也可以致命,但如若只要是有些武力的人开这冰面也只需要用一拳即可,那世子到底有多弱,可想而知。 然而为了万无一失,陈六斤反而是一拳打破了整个冰面,然后,飞起身便是一剑仙人指路直插水底。 洛湖很深,八世子也不知道是沉到哪里去了,只是一沫殷红自水中流出,于是青年便对湖底情况了然于胸,下一刻就是抽身离去。 “师父武力超群,只要我不拖他后腿,想必突围还是问题不大,只是要快些会和就好。”青年想到,于是转身抬起头,打算看上一看现在的情况。 却只是看见自己的师父正悠然的站在岸边缓缓踱步,笑着与自己挥手。 而此刻,洛明忌的周身已然是尸横遍野,官兵的增援远远相望。止步不敢向前半步,观战的百姓则也是落荒而逃不知所措。 虽说王府世子被刺是件比天还大的事,但那又如何,毕竟谁的命能有自己的贱命更重要,更值钱呢? 于是,就这般鸡飞蛋打的烂摊子,最终以百姓惊魂未定,官兵目送杀人者渐行渐远而收场,却是那北邑笛风本已暗淡三十年的威名,重振江湖,再次成为寻常人家茶余饭后的悠闲谈资。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谈心篇 这篇谈心,就不用作品相关了,毕竟作品相关会直接将这些话放到作品最前边,影响读者阅读! 好,那我也废话不多,现在就开始了! 朋友们,无定风波这本书马上就三十万上架了。在这里,我希望和大家好好聊聊,首先是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再者也是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首先,非常感谢为本书打赏的每一个朋友,你们的支持是我的动力,这里我也就打一下榜单前三吧! 美大惠、书友57455610、书友58094135。非常感谢你们的支持和包容,这里,我也就鞠躬了! 当然,我也知道一旦上架,就是收费阅读,许多读者自然也就唯恐避之不及了,但是,我毕竟也只是个作者,靠小说吃饭虽然不敢说,可也有着自己的生活,需要各种各样的开销。 如果在座的各位看官觉得无定风波还入得了您的眼,也希望您能支持一下正版,当然,如果实在是没法在本站付费,也可以先去笔趣阁那些免费平台,毕竟,学生党确实需要节俭。我也是学生党,追书的时候,也知道这里面的难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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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云真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由得是轻轻叹息,旋即便向前方走去,眼眸中闪烁着浓烈的光芒,继而是险些将背上的李君虞给一怒之下甩出去。不过好在最后想了想,还是作罢,其实也并非是洛云真有多同情李君虞,只是觉得在大街上如此的确是不怎的雅观,便只得是耐着性子,老老实实的背着李君虞往前走。 却说,就在此时,洛云真身旁的几个衙役也是已经注意到了他身后的那道身影,旋即只见他们皆是不由得一愣,继而便会心一笑,不再言语。 洛云真见状,顿时便是不由得一阵头大,若非是此刻的李君虞失忆了,那当真可是要被洛云真给扔出去七八丈远了。毕竟,他洛某人向来是洁身自好,怎会有那种男女通吃的龌龊行径。 却不料,正当他洛云真眼神中充满了晦涩难懂的困惑时,身前的人群竟然是也已经瞬间分割了开,一个个长相小家碧玉,闭月羞花的年轻貌美女子,此刻见了那两个长相俊俏的大老爷们儿贴在一起,无疑也是已经开始不知所措了起来。纷纷是羞红了小脸儿,各个都目瞪口呆。 这也,太浪费资源了吧! 当然,对于此刻面前的一切,李君虞肯定是不以为意的,只见他仍旧是贴靠在洛云真的背上,眼眸中闪烁着点点惶恐,压根是不知道为何面前的人群各个面露不善。 洛云真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看,不由得也是缓缓地长输出一口气,继而便无奈的笑了笑,有些尴尬。 却说,洛、李二人,此番就在这般众人目光的注视下,一点一滴远去了。 前方拐角处便是这条街道的出口,洛云真背着李君虞,见眼下四周无人,便转过头去与之四目相对,只听他轻声说道。 “君虞啊,你看咱们现在都走远了,你就姑且下来吧。”他的声音恳切,仿佛恍惚中还带着些许的沉闷。 于是,只见他缓缓地弓下了腰,旋即是把李君虞放到了地面上,缓缓地抬起头,目视前方。 李君虞痴痴傻傻的看了看此刻蹲在地上的洛云真,只见他眼角中突然闪烁过了一抹诧异,仿佛是回忆起了什么,旋即便上前两步,一把直接将洛云真从地上拽了起来,微微一笑。 这下可就轮到洛云真好奇了,怎么自己这转过街角一蹲下,身后背着的这个“巨婴”怎么就如此听话了呢?莫不是想起了些什么,现在已经恢复正常了? 他缓缓的站起身,内心是止不住的嘀咕。 却不料,就在下一刻,洛云真的内心就再一次彻底跌入了谷底,只见,那方才还小心翼翼把自己拉起来了李君虞竟然是在洛云真刚刚站稳身形之后,旋即又来了个大鹏展翅,直接飘到了洛云真的背上,无疑是赖上他了,死活不肯松手。 故而以后的路,洛云真也只得是继续背着他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直到来到了那略显威严的县衙门口,这才终于是被站岗的甲士拦了下来。 “站住,进门见老爷,岂容得你们这番姿态,简直是不知廉耻。”两名站岗的甲士之中,有一个长相粗犷的年轻人看到了洛云真和李君虞的亲昵举动,顿时便不屑的摆了摆手,旋即是上前两步,示意洛云真让李君虞自己走进去。 不料,洛云真压根就未曾搭理这名长相出人意料的年轻人,只见他步伐不急不缓的与之擦肩而过,颇具挑衅意味的冲着边上的年轻人挑了挑眉头。 年轻人见状顿时大怒,旋即便准备怒喝一声,却不料洛云真的本事又是何其高强,仅仅是转瞬之间,气机在体内流转三千里,顺着他的一呼一吸便进入到了不远处的年轻汉子身体里。 年轻人并非修士,以他单薄的肉体又如何能够承受得了洛云真那一口真气纵横的磅礴气机呢,只见他瞬间面孔便已经变得惨白,旋即是发出了一声惨叫,昏死了过去。这就叫,下马威!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上书四个字 话说,洛云真背着李君虞,在门前震倒了一个看门的门卫之后,紧跟在洛云真身旁的几个衙役纷纷是有些惶恐的后退了几步,自然,眼见此时门前的骇人场景,这几个跟随了洛云真一路的衙役也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旋即便缓缓地上前了两步,微微抬手,将那瘫倒在地面上的躯体扶起,缓缓地摇了摇头。 洛云真并未在意身后的场景,只见他仍旧是那副昂首阔步的样子,跨入门庭,旋即便穿过院落到达公堂。 公堂之上,此刻正有个身着海蓝色大褂,上绣鸳鸯补子的中年人手抚长须,面容严肃的看着座下的一片公堂,只见,他眼睛上方横着一道剑眉,有意无意的朝着洛云真所在的方向扫了两眼,旋即是清了清嗓子,便直接拍下了惊堂木。 “啪。”突然,只听得一声简单的脆响传遍公堂,洛云真顿时便不由得浑身一震,放眼望去,整片公堂之上不由得是金钱气息弥漫。 “升堂。”只听得摘录先生高声喝道,旋即便见着了堂下两旁所矗立的甲士,一个接着一个,纷纷是将手中的长棍给戳碰在了地面上,发出了噼噼啪啪的声音。 而在那些个衙役的口中,此刻还无疑都喊着两个字——“威武”! 洛云真此刻才终于是将身上背着的李君虞给放到了地面上,却不料李君虞此刻的眼眸中充满了苦涩,旋即竟然是直接后退了两步,心中惶恐不安。 洛云真轻轻拍了拍李君虞的肩膀以示安慰,只见他缓缓地独身朝着公堂前面走去,见到了一个跪在地上的店小二,旋即是心中冷笑。 “堂下何人,速速报上名来。”判官见洛云真此刻的步伐闲庭信步,顿时便是心中升起了一股无名火,继而便朝前一拍手中惊堂木,高声喝道,誓要给这面相俊朗的年轻白衣一道下马威。 “小的东陈县人士,姓贾名河东,大人叫我贾老二就行!”跪在堂下的年轻店小二率先开口了,只见他眼眸中充满了兴奋,旋即便想着法儿的去和那眼前的判官套套近乎。 “你呢?”判官听出了店小二语气中的那一层意思,只见他微微挑了挑眉,旋即是看向了身前的洛云真,饶有兴趣道。 “无可奉告!”洛云真轻声说道,旋即便向前踏出一步,盘膝坐下,缓缓地吐纳起身上的真气。 “大胆!”几乎是在同时,两个声音响了起来,分别是那高坐于判官位子的中年人,和洛云真身前五体投地过的店小二。 然而,听闻此言,洛云真也只是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只见他眼眸中闪烁着一丝笑意,旋即便缓缓地拍了拍那双盘坐起来的膝盖,略微有些感慨。 “啪。”突然,惊堂木的声音再度响起,洛云真身前顿时便再度响起了那中年判官的声音,只听他有些高亢的嗓音此刻正带着一丝玩味,一字一顿地仔细说道。 “堂下来人,若还不快快跪下,便受杖刑去威,收入大牢,隔日再审!” 说罢,只见判官还饶有兴趣的将目光看向了跪在一旁的年轻店小二,不由得是微微挑了挑眉,面露戏谑。 店小二也很是兴奋,在此之前,他虽然知道本城判官有着贪赃枉法的习惯,却也未曾实践过,故而只晓得这贪官贪财好色,也不曾想今日,竟然就连自己这般提了无理要求的人,也能得到判官的如此礼遇。 他旋即便报以微笑,缓缓地回头朝身后仍旧淡定的洛云真看了一眼,旋即便连滚带爬的上前几步,直接是跑到了那判官的脚下,好似一条哈巴狗,摇尾乞怜。 洛云真感知到了这一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见他终于是缓缓开口了。 “我的膝盖,你们所有人还承受不起,即便放眼于我邑国,也难能有可以受得起我膝盖的人,家中长辈有一个,在这便只有恩师一人而已了。”洛云真说完,旋即便从地上站了起来,轻轻用手抓住了跨在腰间的剑鞘,继而是寒芒闪现,刀剑出鞘。 “你干什么?公然在公堂之上闹事,可是要杀头的啊!”座上,那名长相英武的中年判官见此一幕顿时便坐不住了,只见他赶忙是向后挪了挪椅子,方才是有些忐忑不安的说道。 洛云真也是不遑多让,只见他旋即便将腰间定风波彻底从剑鞘中抽出了来,继而是阔步向前走着,走着走着,终于是淡淡道。 “干什么?杀人罢了!”说罢,只见洛云真的身影便是在那中年判官的身前一闪而逝,转瞬之间便将他手中的剑,架在了中年判官的脖颈上。 “如何?”洛云真见事情如此顺畅,旋即是不由得心中一喜,缓缓地上前两步,微微一笑,继而是轻声道。 只见那名判官顿时便不由得是双膝一软,与之先前英武形象无疑是大相径庭,险些是直接跪倒在了地上,眼中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非常的游离,无疑是害怕至极。 他的身子缓缓地变得绵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一点的朝着椅子下面滑了下去。 “大侠,大侠,我,我不敢了!”中年判官颤声说道,只见他双手还在微微颤抖,生怕洛云真一个不小心,便将自己的那一颗大好头颅给收割了去,故而便只得是高声求饶道。这一幕,逗得远处看戏样子的李君虞是哈哈大笑,给那刚刚被“兔子”咬了的中年判官是气的面容发紫,却也是仍旧不甘有丝毫的过分举动。 却不料,下一刻,洛云真竟然是一把将从椅子上滑落下来的那名判官给提了起来,旋即是抡圆了膀子,朝着公堂之下就扔了下去,旋即便自顾自的坐在了那判官的位子上,在衣服兜里摸摸索索起来。 那判官远离了洛云真,顿时便是不由得心中一喜,旋即便准备大喝一声,命令自己的手下一扑而上,制服这名可恶的“江湖游侠儿”。却不料竟然是忘记了考虑落地,一个狗啃屎,摔碎了一嘴牙。 然而,正当他抬起头,缓了好一会儿神之后,准备再度下达指令去“围剿”洛云真以报自己一跤之仇的时候,眼前的一幕却使他终身难忘。 只见平日里对自己各个是毕恭毕敬的衙役下属,此刻竟然是纷纷跪倒在了地上,一个个都拼了命的朝着那名坐在桌案前的年轻人磕头。 而在那平日里用来判案的案板之上,此刻,正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华丽金印,上书四个大字,征南将军!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一百二十二章 坐实罪名 那判官见状顿时是傻了眼,硬生生是瞪着眼皮子看了半天,这才发现自己的处境已然是非常危险,便赶忙连滚带爬的冲上前去,对着洛云真所坐的那个位置就要来一个五体投地,求放过! 却不料洛云真压根就没有正眼瞧他,旋即便不由得令他心中凉了半截,这才是强忍住了求饶的念头,缓缓地抬起头,站起身,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洛云真那张英俊的侧脸,继而是心中暗骂。 洛云真自然此时也是明白了这名判官的意思,只见他轻轻挥了挥手,示意身旁的诸位衙役将这名四品地方大员给带了下去,这才是缓缓地站起身,朝着身前的那个年轻店小二走了过去。 店小二吓得赶忙是五体投地,此刻在眼眸中闪烁着惧怕,只见他嘴唇颤抖,旋即还不由得是挪了挪屁股,好似一只大尾巴狼,滑稽而又可笑。 洛云真默默无声的走到了他的屁股后面,旋即用脚踹了踹他那只肥大的屁股,继而是缓缓地递出一句。 “你走吧,日后若是还敢祸害别人,我便不会像今天这般轻饶你了。”说罢,只见洛云真还甩了甩袖子,摆出了一个驱赶的架势,缓缓摇了摇头,继而是阔步朝着李君虞走去,面带笑意。 李君虞也是同样笑着看着他,只见他缓缓地擦了擦额头上所冒出的汗水,旋即是朝着洛云真扑了过来,吓得洛云真赶忙是向后退了两步,继而是仿佛想起了些什么,转过头,对着身后众人是和声说道。 “我俩,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只是李校尉前两天在战场上被砸没了记忆,现在看我就像他老父亲一样,故而举动吓人,你们可都不要乱出去说啊!” 只见洛云真旋即还为了强行解释,将自己的那一只纤纤玉手给放到了李君虞的眉心位置,顿时,只见得那平日里分外巍峨的校尉连忙是屁颠屁颠的跑了上来,用脑袋蹭着洛云真那只下垂的手,继而是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洛云真无奈的摇了摇头,旋即便转回头来,很是欣慰的看着李君虞此刻的一番作风。 却说,就在此刻,洛云真身后不免是传来了一阵阵深藏在心底的唏嘘声,却是没人敢真的发出声来,纷纷是点了点头,躬身说了声诺。 “散了吧。”洛云真挑了挑眉毛,旋即是非常满足的点了点头,继而便将李君虞的手抓在了手中,自顾自的领着他便走出了门去。 门外,公堂的院落此刻正撒射着恢弘的光幕,遍看银装素裹的地面上,此刻正有几只散养的野狗,屁颠屁颠的四处寻觅着食物。 洛云真其实内心也清楚,继而是不由得露出了恶心的表情,回头看了看自己方才坐过的地方,面容慌乱。 其实也并非是因为他做错了些什么,只是此刻,洛云真见到了这些个饥肠辘辘的野狗,顿时也是清楚了这城牧府判官打算给自己下的手段,毋庸置疑,这边是要用畜生来拷问自己呐。 只见他旋即转回头来,继而是脚步轻盈的走出了院门,来到了大街上,这一下,他和李君虞的关系,可是彻底给众人看光了。 门外,此刻有无数百姓人山人海,纷纷是把这判官所居住的城牧府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若是说原因,无疑也是简单,自然是因为这此刻城牧府开官司的事情已经被彻底传开,故而洛云真也很是无奈,只得是拉着李君虞悻悻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远离了这城牧府,被那些个来看热闹的娇羞女子盯着,好不自在! 然而即便如此,洛云真也并未带着李君虞飞身而起,直接一闪而逝。毕竟,自己拉着的现如今可不仅仅是自己的兄弟,而是一位受伤的“病人”! 只见他眼眸中难得的闪烁过一抹失神,在众目睽睽之下穿行时,他的脑海已然空白,看向前方的双眼也不禁的是失去了神采。 洛云真手中紧紧地捏着袖子里的紫钧,不时地摇晃着,以示安慰。却不料,就在此刻,身前的李君虞却仿佛是感受到了些什么一样,没有任何征兆,直接是飞奔了起来,霎时间便已经距离洛云真越来越远。 只见他还狠狠地抬起了手,使劲的摁在了头顶之上,旋即便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面部表情扭曲,很是痛苦。 洛云真一下子急了,只见他赶忙是三步并作两步跑了上来,继而是一把将李君虞抱在怀里,这才发现,李君虞的鼻子里竟然是不知何时已经流出了些许血迹。 洛云真也不多想,他赶忙是抱着李君虞朝那军营所在的地方是一冲而去,这其间,碰撞到了不少行人,但他也只是微微的莞尔一笑,继而是继续加快步子。 身后不断传来破口大骂的声音,洛云真听在耳朵里,却是遗忘在了心上,他旋即是低下头看了看怀中李君虞的状态,不由得是淌下了几滴冬日的汗珠。 李君虞此刻已经放弃了挣扎,只见他两手微微下垂,双眼紧闭,死气沉沉的一副模样。 “就快到了,君虞,你撑住。”洛云真小声呢喃着,却不料,就在此刻,李君虞竟然是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目光扫射过洛云真焦急的面孔,顿时是有些意外,旋即便惊恐的从洛云真怀中跳了下来,目视洛云真,有些忐忑不安。 洛云真见状,顿时也是颇感意外,只见他向前迈出一步,继而是缓缓地朝着李君虞点了点头,这才确认,面前这小子已经是没有什么大碍了。 “你,你怎么抱着我?”却不料,还不等洛云真彻底舒一口气,李君虞便已经不依不饶的追问起来,那副样子,显然是要质问个明白。 洛云真顿时心中一喜,只见他缓缓地向前踏出一步,旋即就要将李君虞揽在怀里。 李君虞赶忙是躲闪开来,旋即便惶恐不安,他颤声道。 “将军自重,我李某人可没有那种癖好。”说罢,只见他缓缓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眼神中很是不淡定。 却说,那洛云真只是微微一笑,旋即是有些嘲讽的说道。 “那种癖好,是哪种癖好啊?”他的眸子里透着股子挑逗,只见洛云真频繁的向着李君虞传递着秋波,旋即便引得李君虞心口一凛。 “就是,不是那种……那样的癖好,您也知道,我不喜欢男人!”李君虞说道,继而是继续后退,缓缓地朝着墙角走去。 “是吗?”洛云真挑逗意味更浓,旋即便缓缓上前两步,步步紧逼。 李君虞顿时是更加惶恐不安了,只见他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鸟一般向后退着,不一会儿便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 “是!”见到身后实在是没法逃走,李君虞这才是总算缓和了下情绪,看向洛云真的眼眸里多了几分自然,继而是坚定的回答道。 “那你究竟为什么要纠缠着我?老子费尽心思把你从战场上扛回来,你小子居然恩将仇报,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拉着我的手,给城里的百姓看了个一干二净,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洛云真见李君虞回答的如此坦荡,顿时心底里好像缺少了些什么一样,只见他缓缓地挠了挠头,继而是开口说道。 李君虞闻言,顿时是一脑门子的黑线,只见他将目光放到了洛云真跟前,继而便微微蹙眉,小声嘀咕了一句。 “也不知道是谁刚才这么主动,人家明明都好了,还要抱人家!”当然,这声音绝对是够小了,毕竟,作为下属的李君虞是得罪谁都不想得罪面前的这位的,事关此生荣辱,仕途远近,只有傻子才会想不开呢。 然而,作为一流修士的洛云真耳朵可是开过光的,莫说是李君虞搁自己身前说这话了,哪怕是两人之间间距有十几丈远,只要不掺杂任何噪音,想必李君虞这一番话也绝对得被洛云真听个一清二楚。 只见洛云真直接是上前一步,旋即便缓缓地拍了拍李君虞的肩膀,嘴巴凑到了他耳朵根儿上,轻声道。 “呦,我本来还想解释自己刚才为什么抱你这回事的,既然你都自称人家了,那我也就不客气了!”说罢,他旋即是再度凑了上来,便要将李君虞一把抱住。 其实咱们的主角在这里还是没有脑子进水的,毕竟,他也是只想玩儿一下李君虞,却不料这事后搞得是那般严重。 “大哥哥,你们在干什么?”身后,突然有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旋即便引起了李君虞的注意,李君虞顿时是瞪大了眼睛,继而便很是惊恐的看着洛云真的身后,目光无神。 估计,此刻他心中也肯定是在暗骂的,但是那又能怎样,现如今,两人估摸是要坐实了这无耻下流的标签了…… “小孩子家家的别看,那是两个流氓!”一个妇人的声音响起,很是不悦,却是有些草率,估摸着也是在做着别的活计,比如缝针一类的细活。 于是,洛云真这时闻言方才是反应过来,只见他缓缓地转过头去,下一瞬便是大脑中一片空白,脑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困住了一样,他只是看着身后的人群觉得,这事儿,好像是,闹大了……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不破楼兰终不还 话说,这一日的深夜,洛云真独身一人坐在院落里,抱着脑袋,很是懊恼。 若非是今天白日里出了那么几件令人难以启齿的事情,他本来是应该和一众好兄弟坐在一起,大摆庆功宴席的。结果,现在自己和李君虞的“恋情”可谓是彻底传开了,全城可闻,闹的那些个原本给李君虞争着抢着送香囊的小女子们是各个羞红了脑袋,更有甚者,直接是送去了百年好合的横幅…… 李君虞此刻无疑也是很不知所措,只见他独身一人坐在自己的桌案前,目视着前方由下属送来的几碟酒菜,愣愣出神。 直到现在,他还记得那个给自己送来酒菜的年轻都尉的怪异眼神,虽说是似笑非笑,已经在强行忍耐,却仍旧是令他心中难免烦躁。 “将军,我进来了?”帐外,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听上去不过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于是李君虞抬起了头旋即是缓缓地叹息一声,说道。 “进来吧!”说罢,他还不忘将桌子上那卷竹书拿起,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殊不知,很是滑稽。 “诺。”门外传来回应,旋即,一道身影便掀开了帘子,走入帐中。 这是一个面容稚嫩的年轻人,眼眸中闪烁着奕奕光华,只见他手中紧紧捻着一个药壶,看向李君虞的目光有些惶恐。 “是来送药的吧,放下吧,一会儿我自己喝。”李君虞看了他这副样子,内心都快要死了,只得是缓缓地低下头去,和声说道,故作镇定。 谁承想,就在这李君虞说完这句话之后,那名年轻的少年竟然是二话不说,直接跑了出去。就连送进来的药水也是草草率率的扔到了地上,不由得是让李君虞更加尴尬,简直是一脸黑线。 “站住。”李君虞赶忙是出言呵斥,却不料那年轻人竟已经是冲出了营帐,速度之快,不可谓不令人瞠目结舌。 李君虞只得是有些无奈的用手抵住额头,继而是懊恼不已。他当真是想跟着冲出去,对 (本章未完,请翻页) 那先前的年轻人大喊一声,“不是你行的那样的”。 可是,好像这样也不靠谱。毕竟,现在自己和大将军的那些亲昵举动,可是被全城人坐实了的,故而,再如何辩解又能如何呢?谁会把这档子的事情当做没发生过? 想到这里,李君虞便不再多想些什么,只见他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继而是朝着营帐外面走去,窗外,月光入户,清澈如水。李君虞不由得是好受了些,便缓缓地放空自己,步子也越发轻快了。 掀开营帐的门帘,李君虞来到了营帐外,面向前方,看着远处灯火辉煌的宴会,旋即是低下头,微微叹息一声,心中难免失落,回忆起了昔日的好友——卫木衫。 想必,如果他泉下有知自己和大将军的事情,也会笑掉大牙吧! 可惜,人死不能复生,李君虞的脑海中只剩下了卫木衫昔日里那桀骜不驯的容颜和与自己的点点滴滴,却只得是单单回忆,再不能与之并肩。 想当初,第一次晋邑大战,他阜阳军阵曾有白马四十骑出城,于萧索寒秋之中追杀东晋残兵八百人,只有他卫木衫与自己比肩同行,那时的他,大大咧咧,而他,还很是腼腆。 殊不知,仅仅两年不到的光景,他们再次比肩的战争竟是两骑少一人! 李君虞缓缓地正了正衣冠,旋即是走出了军营,骑上了自己的那匹白马,伴着一声嘶鸣,扬长而去。 夜色里,兴许不会有第二个人能读懂他的心声了,但是他却满不在乎,只是朝着那八百里加急驿站是快步飞去。 马蹄子踩踏在结了冰的驰道路面上,哒哒哒哒哒,紧凑无比。 李君虞的身体在马背上一起一伏,随着冬日的寒风,飘摇不止。 “快些,再快些。”李君虞自顾自的嘀咕着,只见他不断用双腿夹击着马腹,显得很是焦急。 而战马发出一声响亮的哀鸣,旋即便继续加快脚步,以一种近乎飞翔的姿态,跑过阜阳城中的大 (本章未完,请翻页) 街小巷,继而是来到了八百里一驿的门前。 李君虞赶忙是飞身下马,也不顾找一块驻马石将战马拴好,便赶忙是阔步走入一战中,缓缓地看了一眼以站内的景象,继而是高声对里面问道。 “昨日的校尉尸骨可是已经送回京畿了?”说罢,只见他还很是匆忙的上前两步,继而扫视四周。 “不曾。”一名身披轻甲的年轻甲士走了过来,旋即是看向身披白色重甲的李君虞,赶忙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继而回答道。 李君虞旋即是松了一口气,继而是走上前两步,对年轻甲士问道。 “卫校尉的灰在哪?”他的话语间不自然的流露出一抹落寞,却不是先前那般的令人费解,只见他缓缓地从腰间解下了一块牌子,递到了那年轻甲士手中。 “我乃是城瑶校尉李君虞,昨日受伤昏睡,未曾赶上兄弟的葬礼,麻烦你带卫将军尸首回京之时替我把这块命牌也一柄交到宫廷,顺便告诉卫校尉的子嗣,我李君虞定要在前线为老卫讨个说法,若是讨不到,便死无葬身之地,命牌作信。”说罢,李君虞便缓缓地抬起了头,拧了拧自己的拳头,继而是默不作声。 年轻甲士见状,一听面前之人便是那白日里传出了荒唐名声的城瑶校尉李君虞,顿时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缓缓地点了点头,目光中满是惊恐。 李君虞这也才意识到了些什么,只见他不由得是抬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继而便在心中骂了一句“我艹”。 “还不快去?”过了良久,李君虞见面前的年轻人仍旧没有动作,便缓缓地摇了摇头,继而是高声问道,语气里很是不满。 年轻甲士闻言,顿时是如遭雷击,转而是转过身去,阔步朝着卫木衫骨灰所存放的地方走了过去,手心渗出汗水,腿脚还时不时的打起了哆嗦,很是惶恐。 却说,这一夜,李君虞终究还是没胆子去自己挚友的骨灰前看一看,只是下了个死誓,不破楼兰终不还! (本章完)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一百二十四章 我自扶摇一剑归 洛云真踱步回到屋内,来到了那张桌案跟前,仔仔细细俯瞰身前的几张图纸,时间长了,不由得是皱起了眉头,旋即他便匆匆忙忙的走出了门去,掀开门帘,快步出了院落。 院外,星空璀璨,星光洒下九霄,投射在地上照耀着地面的白雪,反射出一道光幕,令得洛云真不由得是微微眯眼。 远处,灯火不熄,喧闹声不止。 大战之后的阜阳,将士们总算是卸去了往日的压抑,换上了最稀松平常的浅浅微笑。 却说,远处,洛云真看着那一道道冲天的篝火,不由得是沉默了。 “将军,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等去办?”身前,给院落站岗的一名年轻甲士见到了洛云真此刻的沉默,转身看向洛云真,旋即是抱拳说道。 洛云真沉思着,直到那年轻人腰板都开始变得有些酸痛了,他终于是缓缓说道。 “无妨,你去各营宴席上告知诸位校尉,宴会结束之后,来我这集会。”说罢,只见他旋即是摆了摆手,转回身去。一袭白衣随风鼓荡,仙气飘飘。 “诺!”身后,年轻人这才是终于挺直了腰板,朝着旁边的袍泽吩咐了几声,便赶忙是找了匹战马骑上,扬长而去。 洛云真再度回到了院落之中,说是巧合也无妨,只听院落外传来了一阵匆忙的马蹄声,旋即,李君虞便直接从马上跳下,飞速走入了洛云真的院落,也不顾身旁的几名甲士快要掉到地上的下巴,只是微微一笑。 洛云真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顿时便觉的很是凶猛,只见他赶忙是加快了步伐,向前走了两步,继而是缓缓转头,看向了李君虞所在的位置,顿时是吓得赶忙就跑。 李君虞见状,也是不再隐藏,只见他直接是飞身上来,旋即便直接朝着洛云真的屁股就是一脚。不过好在洛云真现在的速度毕竟还是比李君虞快一些的,只见他感受到了身后传来的一阵风声,旋即是向前一躲,刚刚躲过了李君虞的一记飞 (本章未完,请翻页) 踹,继而是微微松了口气,便赶忙朝前继续跑着。 “臭流氓,你小子给我站住。”李君虞见状,很是不满的怒吼一声,旋即便从院落里抄起了一把演武用的长枪,便准备敲打一番自己的上司。 洛云真没听见还好,这一听李君虞是压根没打算放过自己,赶忙是朝前一个闪身躲了过去,旋即便缓缓一笑,单凭手掌便与李君虞手中虎虎生风的那柄长枪是正面碰撞了起来。 “呯,嗙。”金属与手掌的碰撞声音不断,洛云真有些戏谑的看着李君虞,却不料李君虞只觉得眼前的男人是越看越气,便不由得是彻底认真了起来。 只见他手中长枪在空中一凝,旋即便狠狠地朝着洛云真的腰部就横抽了过来,继而是碰在了洛云真的左胳膊上,直接弹开,震得李君虞是一阵生疼。 然而,这名越挫越勇的撼世猛将却压根不在乎,只见他竟然是借力打力,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直接凌空将那柄普通的精铁枪给甩出了个弧度,带起了阵阵劲风,朝着洛云真的腰部是再度横扫而去。 洛云真只是和方才那般满不在乎的用左手去格挡,却不成想李君虞此番所爆发出的力气竟然是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顿时,只见他手臂处衣衫破碎,平日里不染凡尘的一袖青龙就被这一击给彻底砸碎,破碎的衣衫在风中飞舞,宽大的袖袍不在,洛云真不由得是眼中寒芒迸射,旋即便主动开始出手反击。 李君虞现如今仍旧是不遑多让,只见他手中长枪在空中突然一转,顿时便朝着洛云真的胸口窝是刺了过去,继而被一层磅礴的真气弹开,便又是第二枪。 “小子,别太得寸进尺。”洛云真见状,不由得是发出一声沉闷的怒喝,旋即便硬生生用右手拦下了飞刺而来的那柄长枪,紧紧地攥着枪尖,将之一把捏断。 “噼噼啪啪……”长枪的枪头碎了一地,掉在地上,发出了阵阵声响。然而,只见洛云真的右手之上也是不知何时流出了些许鲜血,继 (本章未完,请翻页) 而便微微暝上了眼睛。 “看招。”不料,李君虞仍旧不依不饶,他压根不在乎自己的手中枪是否枪尖破碎,只是一味地追求凶猛的攻势,旋即便发出了一声咆哮,继而飞驰而来。 洛云真见此场景,微微擦了擦头上冒出来的冷汗,旋即是抬手继续拦击。 不成想,李君虞此番却压根就是不按套路出牌,只见他竟然是直接把手中的长枪当成了棍子,本来抽中带刺的枪法也彻底变成了生猛刚硬的抽打。 “好小子。”洛云真轻叹一声,见李君虞竟然是如此难缠,便使出了全部的本事,将仅剩下的一袖衣袍注入真气,飘摇鼓荡,隐约有真龙浮现。 “苍天若有三百丈,我自扶摇一剑归!”洛云真口中真言念响,一个凝练简洁的剑诀便被他从口中念出,旋即是飞身而起,直接一袖子甩了出去。 这一刹那,李君虞只觉得自己身旁不断有狂风席卷而过,顿时便令得他不由得是微微眯眼,继而颤动。 只见他赶忙是提起手中的“棍子”招架,却不成想那精铁打制的上好兵器竟然是一寸寸开始往下脱落,铁屑飞腾而起,旋即是被缓缓地彻底摧折。 李君虞瞪大了自己那双好看的秋水长眸,愣愣的看着手中仅剩下的两截残缺不全的铁棍,旋即是赶忙扔在了地上,看着自己已经渗出血迹的双手,很是不悦。 “好你个洛云真,竟然还学会欺人太甚了!”李君虞说道,只见他手中的血槽此刻已经是彻底被扯开,鲜血正不断的流淌而下,无疑是被洛云真方才打碎的铁屑给削的。 洛云真无奈,只得是耸了耸肩,看着李君虞,他缓缓说道。 “没办法啊,谁叫你厉害!”说罢,他还看了看院门方向,这才是缓缓的彻底放松了下来,继而再度对李君虞说道。 “我这一袖白龙滋味如何?” “不好受。”李君虞只是淡淡的回答道,旋即便站直了身子,默不作声。 (本章完)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一百二十五章 独断一军 吱呀一声,院落的大门被打开了,一道道身影踩踏着铺满院落的月光走入院中,旋即是看到了两道身影站在雪地里,刚刚打的是一阵干柴烈火,现如今则是纷纷搓着自己的手,显得很是局促。 只见,他们纷纷是不由自主的挑了挑眉头,旋即心中了然,缓缓地向前两步,便背过了身去。 洛云真见状,赶忙是大喝一声,只见他眉梢沾染着些许不自然,却仍旧是不愿意默不作声,继而很是愤怒道。 “你们没看见我在和李校尉切磋嘛,一个个的没大没小,不知道尊重长官了还是怎么地?”说罢,只见他还直接一个箭步冲上了前去,旋即便将李君虞给直接举了起来,硬生生是甩出了院落去,以证清白。 这一举动顿时无疑是震慑到了走进来的几位校尉,只见他们纷纷是吓得后退一步,旋即便单膝跪地,冲着洛云真行了一记军礼,缓缓沉声道。 “将军,我等错了,不该去猜忌将军的清白,请将军责罚!”说罢,只见众将士还纷纷是从怀中掏出酒壶,直接是拔开了塞子,豪饮赎罪。 洛云真见状,总算是眼眸中缓缓出现了些许笑意,只见他赶忙是上前两步,旋即便将一位将领手中的酒碗给夺了过来,也不管那将领是如何大眼瞪小眼的,只是自顾自一饮而下。 “好!”除去了那位被夺去了手中酒的将领,其他的汉子看到了洛云真此刻的豪迈气魄纷纷是赞叹一声,旋即便鼓起了掌来,眸光中满是惊叹。 殊不知,身为修行人的洛云真酒量又何止现在呈现出的这般简单,只见他足足是将一摊子的白酒给直接下腹,旋即居然是丝毫没有表现出来,自顾自的开始抢夺第二位将领手中的酒壶。继而便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眸光坚毅。 一碗,两碗,三碗……八碗,十碗…… 洛云真不知道是喝下了多少酒水,只是在他意识终于有些模糊的时候,洛云真竟然是突然飞身冲入了营帐中,旋即便坐在了那张虎皮大椅上,冲着下面大喝。 “诸将士听令,入我帐来!”说罢,只见他眼眸中闪烁着有些难以言明的威严,继而是微微瞑目,神色中透着一抹微红,十分傲气。 “诺!”帐外,传来了整齐的回应声,旋即,只见两队甲士便整齐有序的并排走入了洛云真帐中,其中一列以李冠桢为首,而另一列则是董存珍夺魁。他们这阜阳军阵之中的一文一武,此番无疑是纷纷成为了洛云真此时的左膀右臂,洛云真只是缓缓扫视,便不由得是微微一笑,继而开怀道。 “我说,走在最前面的那两个是不是有点太嚣张了?” 李冠桢闻言,顿时便不由得有些不爽,只见他赶忙是上前两步,缓缓地摊开手掌,却不料身后的诸位将领却是纷纷大笑了起来,气得他是不由得是差点没有一口老血喷出来,昏厥过去。 “呦,老李,我这么说你你很不爽吗?”洛云真看了李冠桢的憋屈样子,此刻别提是有多 (本章未完,请翻页) 快活了,只见他赶忙是从椅子上站起来,上前两步,旋即拍了拍李冠桢的肩膀,面露笑意。 “不爽?当然不爽了!”李冠桢倒也不虚洛云真,只见他旋即便以一种生硬的姿势怼了上去,却不料洛云真的下一句话却说在了他的心坎上。 “我辈英豪,哪有真心快活的?即便不爽,你我不也都要忍着?”说罢,洛云真便转身回到了座位上,继而是朗声言道。 “感谢诸位将领今日得闲,深更半夜来我洛某人的营帐中听我一席的废话。那我也就闲话不多说,直接告诉大家为什么我今天要火急火燎的叫你们过来了。” 洛云真的眼神一凝,只见他旋即便将桌子上的一张熟宣给打了开来,上面裹着厚重的血迹,看样子应当是一份沙场谍子送来的密报,刻了一个非常明显的官场印字“尘侯”。 无疑,这边是洛云真之父洛云尘亲手写就的一封密报了,至于为何不是让那善于躲避敌人视野的青白鸾直接捎来交到洛云真手里,洛云真自然清楚,无疑是因为这封书信实在是过于详细,故而篇幅巨大,青白鸾压根无法携带,便更不要说是送信了。 “将军,这是什么啊?”诸多座下的将领见到了洛云真抛出的信件,心中不由得是一紧,看了看上面的血迹,旋即便纷纷开口问道。 “一封信,我父亲写来的一封密信!”洛云真回答道,眼眸中充满了担忧,只见他缓缓地上前两步,继而是将那封信彻底摊开,一字一顿的说道。 “大家在破围阜阳城的这几日功夫,我南境主线青鸾正战事吃紧,打到现如今,家父已经是拼尽了全力拖着那老迈的身子骨到城头之上督战,非常惨烈。” 洛云真的眼神沉重,不由得是有些担忧,只见他渐渐地低下了头,仔仔细细的打量起父亲送来的那封书信,这才感到上面大有几分交代后事的意思,继而便更加不舒服了。 “将军,你就直接下达我等的任务吧,只要能打,我老董义不容辞。”董存珍见洛云真此刻的脸色难看,他旋即是缓缓地走上前来,拍了拍洛云真的后背,继而便有义正言辞道。 洛云真欣慰一笑,缓缓地点了点头,只见他不由得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旋即朝着董存珍鞠了一躬,对着座下的诸多将领,也是一一不忘,纷纷作揖。 “莫要多礼,莫要多礼。”座下顿时便传来了一连串的唏嘘声,李君虞此刻也是刚刚走入帐中,见到了此番景象不由得是有些惊奇,继而便逮着一个站在后面的袍泽是询问了起来。 袍泽也不含糊,一五一十的把现如今的情况是竹筒倒豆子一般,纷纷告诉了李君虞,却不料李君虞顿时是一皱眉头,旋即便上前两步,朝着洛云真一抱拳,便高声喝道。 “将军,末将愿往青鸾前线,率军解围!”说罢,只见他还要抽出自己腰间的佩剑,歃血为盟,立誓天地。好在洛云真及时制止,这才没有损了那天地功德。 “将军,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为何不让我走?”李君虞有些奇怪的问道,只见他眼眸中闪烁着点点寒芒,旋即是缓缓地开口道。 “君虞,你还有伤在身,现如今到前线去,是在是太冒险了!”洛云真语重心长的回答道,却不料李君虞压根是不买账,缓缓地拍了拍洛云真,他笑道。 “我这身上只是一点小伤而已,但凡手上力气仍在,便只会力拔山河气盖世,令天下阵前卒胆寒,何惧一战?”说罢,只见他还朝前走了几步,从洛云真的营帐里拿出了一柄长刀,用膝盖一撞,直接把长长的精钢刀柄给撞断了,这才是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如何?”李君虞问道,只见他那双秋水长眸之上剑眉微皱,却也不是表现的很明显,旋即来到了洛云真面前,微微一笑。 “不妥。”洛云真淡定回答道,只说他神色中充满了复杂,却也不再如方才那般死不松口,仍旧是面带微笑,讪讪说道。 “为何?”李君虞顿时是有了怒意,只见他快步走上前来,旋即是皱着眉头,看向洛云真的眼睛。 “因为你是我兄弟,你冒险,我不准!”洛云真轻松地回答道,继而是缓缓笑了笑,沉声说道。 李君虞眼睛跳了一下,顿时心中一软,却又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下一刻,他便恢复如常,再度不满了起来。 洛云真只是微笑,只见他眼角余光中满是回味,继而便转回身去,再度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朗声说道。 “说了不准,就是不准。你老李还想抗命不成?”说罢,他便很是好奇的看向了李君虞的眼睛,顿时便缓缓地摇了摇头。 李君虞闻言,终于是安静了下来,于是,大帐之内终于是重新回归了寂静。 “将军,您快吩咐一下,我们也好早回去做准备。”过了良久,洛云真仍旧是在和座下的诸位将领对视,这才是终于有将领忍不住了,上前两步,抱拳说道。 洛云真这才是缓缓地眨了眨眼睛,继而有些头疼,只见他挠了挠后脑勺,又沉寂了好久,终于是微微一笑,轻声说道。 “我军若是东去青鸾,城中守备必然空虚,故而,此事仍需要和大家仔细商讨,此前我已经研究过了,除去了个别几个编制还算完整的营,其他营都不宜参战,需要好生休养。但是在这里,我还是要听听大家的意见,毕竟,我们是共事之人,并非我一人独断一军之政。” 说罢,只见洛云真轻轻地将一张地图拿到了一旁的桌子上,这才是微微低下了头,手中端着一座烛台,仔细的端详过去。 “由于时间紧迫,我实在是无法实地考察,故而便也只能在地图上做做文章了,大家且听听我的想法,若是不合适,明说便是!”洛云真说道,继而缓缓抬头看了眼身前众人,他终于是开始讲解起来。 于是,这一夜,洛云真同十四营校尉共同制定了一个计划,直到明年开春,整只大军都将会穿梭在风雪之中,拯救北邑战局于水火! (本章完)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一百二十六章 韩显鬃一言,可谓传说 这一日的清晨,阳真营来了位新领袖,他暂时管理整支军营的训练与提升任务,只是,美中不足的是,这个新来的白衣武将头顶受了伤,此刻正缠着一块纱布,很是滑稽。 无疑,这边是李君虞昨日和上司公然开撕的下场了,本来昨夜刚刚在卫木衫的灰前立誓,决心要将卫木衫的仇一同与东晋蛮子清算,却总是天不遂人愿,现如今可好,已然是落得个龟缩在大后方的下场,莫要说报仇了,就连蛮子的影都见不着。 “天杀的洛云真,要是哪天给老子夺了你的位子,有你好受的!”李君虞愤愤不平的说道,只见他面部的表情很是难看,无疑仍旧是在纠结上不上战场的问题。 却不料,洛云真的身影此刻却突然出现在了这一方军营的上方,俯瞰着身下,他朗声说道。 “君虞,老子要走了,记得准时喝药!”说罢,只见他还朝着李君虞做了个鬼脸,继而是缓缓地转过头去,面容有些回味。 远方,密密麻麻准备迎击青鸾的四万大军早已是整装待发,后面的辎重被马车驮着,密密麻麻如同蝗群过际,此刻已经是提前缓缓起行。 “洛云真你个不得好死的,不让老子上战场,老子看你就是个二五八,嚣张个鬼。”李君虞看到了洛云真,顿时是气不打一处来,只听他高声呵斥道,语气不善。 不料,洛云真闻言只是微微一笑便不再作响,只见他在空中迈出两步,继而是稳住了身形,冲着李君虞摆了摆手,便远去了阳真营上空,直奔着大军之前临时搭起来的台子是一闪而逝。 李君虞此刻只觉得自己心中是有什么突然一空,旋即便默默地摇了摇头,缓缓对身前的阳真营甲士轻声说道。 “弟兄们,你们的情况我大体都了解,先前与你们的卫木衫将军也是挚友,为他的战死,我感到深深的抱歉。但是,也请诸位在座的兄弟给我李某人一个脸面,务必做到以下四点,放任不管者,斩立决:其一,我下达的任务必须执行。其二,团体精神不能忘行。其三,弟兄们的生死不能放行。其四,执行命令之时必须力行。大家能不能做到?”他的声音高亢,此刻双目之中炯炯有神,看着眼前的八百人,略微有些感慨,心中暗骂卫木衫,却换来的只是哀伤。 良久,身前的甲士并未表态,他们只是愣愣的看着眼前的李君虞,很是心不在焉。 “怎么了,都哑巴了吗?”李君虞见此一幕顿时是很不舒服,只听他下意识的递出了一句,却旋即不由得有些后悔。 作为阳真营主帅的卫木衫都已然在前日战死于阜阳城下,打头阵的阳真营伤亡大半。如此惨况,如何会不令面前的这些汉子们心中感到挫败,隐隐的蒙上了一层阴霾? 却说,此刻,远方的高台之上已然传来了战鼓轰鸣之声,洛云真独立于高台之上,眸光熠熠。 台下,旌旗四万,在空中飞扬。 (本章未完,请翻页) 洛云真一袭漂亮的亮银锁子铠,只见他将腰间的佩剑“刷”的一下子拔了出来,旋即是高高举过头顶,怒喝一声。 “北邑儿郎,此生有志,宁勇而无愧,决不惧战。宁死与城外,不龟缩一隅,杀!”他的声音坚毅而雄浑,随着冬日的寒风飘荡了很远很远,此刻传递到每一个北邑甲士耳中,无疑令之纷纷热血沸腾。 “杀,杀,杀!”一声接一声的高亢怒吼回荡在洛云真的耳畔,排山倒海!洛云真缓缓地站直了身子,旋即,只见他眸中闪烁起了耀眼的光芒,继而是微微低下方才宣誓时一直高抬的头颅,缓缓地叹息。 然而,这样的举动仅仅是片刻,不多时,只见他突然眸光一凝,旋即便再度将头抬了起来,手中长剑先是放下,继而指向了东方,他很是愤怒。 “那边,是我军南线的脊梁,青鸾。若诸君记得曾经有位叫做李继轩的校尉,那我就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大家,想当初鱼骨营三千八百余人,全数战死于上洛关前,尸骨无存,致死,未有人后退一步,何其壮哉!现在,我洛某人恳请大家,奔赴上洛关口,一举拿下上洛雄关,彻底切断东晋蛮子补给,给他来个瓮中捉鳖。”洛云真说道,旋即,只见他的手中剑便缓缓地偏移了正西方向,指向了西南的上洛关位置,继而是剑光化鸿,一道光束便迸射而起,朝着远方是飞了过去。 “时辰已到,诸将士听令,随我开拔。”这时,只见他抬头看了看高高的天空,天色还很是昏沉,旋即是高声喝到,只见台下一匹通体雪白的战马此番竟然是破开了人群,冲了上来,正是驰风,洛云真便紧接着一跃而下,直接冲下了高台,朝着战马所在的地方就是一阵自由落体。 “杀,杀,杀!”台下,再度传来排山倒海般的怒吼声,一个个北邑儿郎开始挪动起自己的步伐,一排接着一排,从正南门前是整整齐齐的穿过。 大宛马脚程很快,不多时便已经跑到了高台之下,正好赶上了洛云真一跃而下,便直接是驮起了洛云真的身子,紧接着发出一声嘶鸣,就吵着城门是跑了过去。 身后远处,有数十骑战马见状,也是仅仅跟随在了洛云真的身后,见洛云真是越跑越远,不由得也是急急忙忙的加快了胯下的马程。 “莫急,莫急。”洛云真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数十位甲胄鲜亮的校尉,旋即是微微一笑,只听他缓缓说道,继而是飞身朝着大军的最前方便驾马而去。 “驾。”身后,一声沉闷的低喝响起,一匹枣红色战马顿时是加快了许多脚程,距离洛云真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近,正是那匹董存珍的宝驹“赤兔”。 洛云真感受到了身后董存珍与那战马所传来的踏碎山河般的气势,顿时是笑了笑,只见他也不去继续夹紧马腹,反倒是放松了下来,静静等着这位将军追上。 果真,没过多久。董存珍的身影便突然从洛云真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左侧冒了出来,与洛云真并驾齐驱。不知是否是他有意为之,那匹冠绝天下的赤兔马此番竟然是刻意与驰风保持了半个脑袋的距离,始终是处于洛云真身后,马蹄轰鸣。 李君虞仍旧是在阳真营的驻地之中,只见他现如今独身一人爬上了营帐边的高墙,远眺着前方诸将开拔的壮丽景象,却只是苦苦的看着他们渐行渐远,再追不上。 身后,仍旧是一帮颓废的年轻人,一个个纷纷是看着地面,除去了一位长相魁梧的骠长,各个都很是落寞。 骠长正是韩显鬃,此刻他也正仰头看着高墙上面的李君虞,不多时,这才是微微一笑,缓缓地走上了高台,看向身前。 李君虞见这位韩骠长长相很是英武,明显异于常人,此番也便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直到他来到了自己的跟前,这才缓缓地叹息一声。 却说,这韩显鬃此刻也是看向了远方齐齐那开拔的大军,不由得是心中感叹不已。除去了自己前些天在战阵厮杀前所遇到的集结,现如今,四万人粮草充裕,医药齐全。这种出兵方式,他还是第一次见。 “如何,你也想去?”李君虞见韩显鬃面容中满是向往的神色,顿时是愣了愣,紧接着便轻声追问道。 “是!”韩显鬃淡淡回答了一声,只见他旋即将自己头上的头盔给摘了下来,紧接着是放在了腰间,目送洛云真等四万袍泽远去。 他心里其实也清楚,自己那些出生入死当匪寇的一伙子老弟兄,此番想必也是要有不少得交代在战场上,但是他仍旧很是释然,毕竟,你我皆豪杰,此生都需壮烈死,何必计较先后? 想到这里,只见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继而是走下了高墙,看着身前的诸多甲士微微一笑,继而高声道。 “弟兄们,诸位袍泽,你们且记住卫将军死时的壮烈,追随他的足迹,成为他那样顶天立地的人,何苦在这里作践自己身为军人的职责,本应苦战到底,现如今却龟缩城内,卫将军又是否愿见?” 不料这句话却有如是一阵钟声一般,彻底敲响了阳真营的诸多将士。只见话音落下,韩显鬃身前的诸多甲士纷纷是愣了愣,旋即便不由得眸光坚定,站起了身,朝着韩显鬃所在的地方就鞠了一躬。 “感谢兄弟提点,我等记住了。”过了不多时,有一个长得有几分书生气的男子缓缓上前两步,对着韩显鬃一记抱拳,便坚定说道。 韩显鬃微笑着点了点头,继而是朝着李君虞所在的地方看了过去,见他仍旧是站在高墙上,却是同样微笑着看向他,顿时是心中一凛,旋即便笑容灿烂的挠了挠脑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李君虞走下了高墙,却说,这一日,阳真营的一切训练正常展开,这支曾经受到了挫折的队伍,从此,将在名将的带领之下,踏上一条曾经他们想都不敢想的沙场征程,于金戈铁马中,享受军武,再无惧战死! (本章完)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一百二十七章 白马入陇真 阜阳城南,陇真山脉百转千回。 四万甲士在寒风中前行,天上日头正好,阳光洒下,照射在了队伍最前方的几个人身上。 为首一人,身披一袭亮银锁子铠,胯下白马,腰佩名剑,看上去鲜衣怒马,气态华贵。 身后,数十位手持兵刃的将领身披战袍,斗大的披风在大风中咧咧作响,然而他们却纷纷是表情自得,手中兵刃丝毫不抖,跨下战马稳如泰山,一点一滴的跟在年轻主帅身后,本本分分。 “将军,我等此番可是要先去函谷一线备战?”突然,白衣将领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只见,一名长相肃穆的年轻将领此番正用手抵着额上的头盔,有些好奇的问道。 洛云真回过头,看了看这名将领的容颜,只见他旋即是笑了笑,继而不多些说什么,继续驱马向前,朝着陇真山脉的深处便愈行愈深了。 “将军!”身后,那名年轻将领见洛云真一直不搭理自己,过了良久,总算是又耐不住性子了,只听他旋即是高声询问道。 而此时,在阜阳城的西面三百里外,有一座较之阜阳城低矮一些的城墙,城头之上做了一个两鬓苍白的老人。他目视城下,默然无语。 城下,数万东晋蛮子早已经是密密麻麻的将此处给围了个水泄不通,加之那前些天从阜阳攻守战之中逃脱出来的两万左右残兵败将,老人此刻的对手可谓是空前强大。 良久,身后的城门楼子里总算是走出了十余位面容严肃的年轻将领,只见,他们纷纷是紧紧握着腰间的佩剑,目光凛冽的看着城下。 “将军,假如现在的东晋对我青鸾军城使用无下限攻城,我青鸾十三个营恐怕很难撑过半旬时光,若在此期间不能在其他战局上出现转机,想必我等便离死不远了,届时,在下林丹恳请将军准许我单于营断后,在下必然万死不辞!”突然,一个手持兵刃的中年将领在看开了城下的场面之后,旋即是缓缓地下定了一个决心,继而是上前两步,弓腰说道。 洛云尘从椅子上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年轻人,只见他眼神中满是欣慰,却随后便缓缓摇了摇头,轻声道。 “小丹儿啊,你从小便是我看着长大的,单论将才,你不弱于我北邑任何一位千古名将,故而,若真有那么一天,还是让老夫赴死,你等远遁的好。” 洛云尘说罢,只见他终究是挣扎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肩膀上的伤痕触目惊心,此刻早已化脓,好在经历了军中医师的专业救治,此番是不危及性命。 “将军,莫要站起来,你的伤!”见此场景,洛云尘身后顿时响起了一连串的惊呼声,紧接着便有一个个年轻甲士冲了上来,搀扶起受了伤的老将军,将之再度放回椅子上。 洛云尘再度坐在了那张太师椅上,用手轻轻拍打着太师椅的椅檐,旋即便对身后轻声说道。 “行了,我这老头子确实是老了。不看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长征、子豪,你俩抬我回去!”说罢,只见他旋即便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面容上满是疲倦。 段长征和段子豪闻言,顿时是领命上前,旋即便一人一手,握紧了太师椅的椅檐,将洛云尘给拖了起来,朝着后方的城楼便走了过去。 洛云尘的身形自然会在此刻有一些晃动,故而,只见洛云尘缓缓地抬手,拍了拍有些坐麻了的大腿,继而是面露痛苦之色,无疑是肩上的伤口疼得厉害。 殊不知,此刻自己的儿子并未用那最直接的方法,分兵来回援青鸾。反倒是使出了一招围魏救赵的奇招,将目标直接指向了上洛雄关,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洛云尘若是日后有幸知道自己儿子的这番决定,必然也是会欣慰的笑一声,儿子,也是长大了! 四万北邑军卒现如今已经彻底进入了陇真山脉,齐膝高的大雪,此刻已经完全将洛云真身后的那些个凡人甲士给折磨的苦不堪言了。 然而,即便如此,却压根没有人会选择抱怨,只见,他们纷纷是面容坚毅,一步一个脚印,踏实的向前行进着。 远处,李君虞不知何时已经是站在了阜阳城的城头之上,目光所及,满是一片皑皑白雪。之间他看着远处太阳所照射的那一座座高耸雪峰,继而是不由得轻轻叹息。 目光里,再看不到了洛云真一行人的身影,有的仅仅只是大军行进在雪地上所留下的那些深深的痕迹。 谁承想,从这以后,洛云真的白衣白马,再也没有回过阜阳,却说,现如今的四万大军之前,洛云真已然是和身后的十余名校尉来到了陇真山脉的第一道险坡,落凤坡。 落凤坡地势高耸,从坡下至上足足有着将近一百丈距离,奇险无比。传闻八百年前大唐王朝的第一谋将庞士元便身死于此,中数十箭,气绝暴毙。 现如今,落凤坡早已没有了当年的那番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的景象,却仍旧是险峻异常,故而当洛云真率军来此之后,不由得是顿了顿,只见他往山上看去,旋即是不由得微微慨叹。 然而,不过多时,只见他却又继续驱马向前了,想也不想,便是直接一阵狂奔,朝着坡上是冲了过去。 坡上,积雪明显是浅了不少,加之洛云真此刻这等一马当先的勇猛气态,顿时,身后的军队便被激发起了一股戾气,一个个将士是纷纷心中亢奋,高喝声如牛,转而便朝着山上同样是一冲而上。 却说,大约过了有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洛云真总算是骑着驰风一路冲上了涯顶,旋即是回头张望,却不成想这一看,顿时便令他愣住了。 身后,密密麻麻的是将士们勾肩搭背,前拉后推的拼搏场景。洛云真一开始只觉的是分外壮观,却不料时间久了,却不由得缓缓地有了些伤感,继而眼眶便不禁湿润了。 身下,不时有开裂的积雪突然砸落而下,甚至是一旁山崖上的一处积雪 (本章未完,请翻页) 落下,竟然硬生生是把自己的十几位猛士给活活埋死在了底下。 其余的,正在攀爬的甲士们还时不时的出现一些滑落,滚落的现象。不少方才还生龙活虎的年轻人,在经历了一阵意外的跌倒之后,能站起来的却寥寥无几,大都是在倒下后便已经奄奄一息,彻底没有了拯救必要。 洛云真看到这里,总算是彻底压抑不住眼角的泪花了,只见他旋即便任凭眼眶中不断打转的泪水是倾斜而下,继而便化作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冰晶,伴随着大风,飘落在地上。 …… 青鸾城上,终究还是会响起阵阵战鼓的,洛云尘眼中满是金星,大白天便平白无故见到了夜空。只见他缓缓地抬起自己的手,擦了擦眼睛,这才顿时是感到不好,自己的右手皮肤竟然已经是缓缓地失去了知觉,故而即便是擦拭着自己的眼睛,他也完全感受不到。 “将军,您没事吧?”身前,一名年轻且细心的护卫见到了洛云尘此番疲惫的样子顿时便很是担心道,却说,他眸光中闪烁着一道耀眼的银辉,却转而是瞥向了一旁。 “没事!”洛云尘强撑着挤出了这两个字,他虽然很是不情愿,但现如今,自己的生气无疑也是在快速衰退,只不过为了不影响战局,他这个主将必须在,不能倒! “将军,你的脸已经发青了,还是别硬撑着了,您若出事儿了,弟兄们以后的仗可怎么打?”这时,洛云尘身前的一名校尉模样的中年人有些焦虑的说道,继而是苦笑着看向老将军,微微瞑眼。 洛云尘此刻已经感觉自己的听力是越来越模糊了,故而他只是不断地摇头,却不料没过多时便直接昏了过去,吓得身前的几名甲士赶忙是将之抬到了里屋,叫起了医师来,给瞧瞧性命。 好在,洛家老爷子征战一生,故而身体素质还说得过去。医师把脉之后,只是微微摇头,便缓缓说道。 “老爷子身体问题不大,若是放在十年前,现在的这点儿伤势,完全可以继续督战。可他毕竟是老了,虽然是身体无碍,但若是仍旧进行这般高强度的工作,想必也是性命堪忧。这样吧,今日我给老爷子挑几副上好的药来,你们看好老爷子,千万勿要让之过度疲倦,静养一旬,自然无碍!” 只见医师说完还挑了挑眉头,继而是有些犹豫,只见他快步走到屋外,旋即便下了城楼,对着下面站岗的甲士安排了一句。 “老郑,现在去城内的大药房给我挑这十三味药草来。”说罢,他还递出了一张纸条,给那姓郑的年轻士兵,便终究还是回到了楼上,看着这位无比坚强的老人,是愣愣出神! 于是,这一日,洛云真白马入陇真,携阜阳四万军卒,朝着上洛关口便悄然而去。而一位年过六旬的年迈老者,因肩膀在厮杀中被砍伤,却是第一次缺席了战场的指挥席,他是洛云真的父亲,洛云尘! 此生头一回,昏厥,不醒! (本章完)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一百二十八章 聊发少年狂 傍晚,青鸾城外火光冲天,喊杀之声夹杂着战刃的碰撞,传递到城内,听得刚刚醒来的洛云尘不由得是打了个哆嗦,旋即便缓缓摇了摇头。 却说,在青鸾城正南方的地方,相隔不足一百五十里,便是那北邑边陲第一关“上洛”!而洛云尘自己的儿子,此刻正有条不紊的指挥着一支人数足足在四万余的庞大军队,向着上洛的关口处是缓缓地移动着。 星月兼程,这是洛云真早早定好的目标。 却说,正当那一缕东方天空的下弦月慢慢升起的时候,洛云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继而是轻轻攥了攥拳头,微笑着回头对比肩的一名黑甲将领缓声说道。 “云峰啊,你昨日离开军营前,可有先给家中写过信?”他的声音和煦,令得那被称作云峰的将领不由得是面容顿时便被笑容所笼罩。 “将军,俺未曾写信!”他抱拳回声道,继而是微微皱了皱眉头,轻轻一笑。 却不料,洛云真的面容在此刻顿时便严肃了起来,只见他抬手拍了拍那年轻人的肩膀,旋即便很是语重心长的说道。 “云峰啊,你且记住,出门打仗,务必要在必要时候给家中寄上封信。若非如此,假使届时家中担心起来,必然是会让你日后对亲人愧疚的。”说罢,只见他旋即是将腰间的宝剑拔了出来,继而是高举向云天。 顿时,只听得天空之上传来了一阵刺耳的音鸣,一只青白鸾刹那间便刺破云霞,凌空而至。 “云峰,你想写什么,直接说与我听听,我帮你送回家去,到时候便也就能为你免去一些麻烦了。”洛云真见青白鸾划过长空,顿时是不由得微微一笑,旋即便闭上了眼睛,和声说道。 边上的年轻人闻言,也是点了点头。只见,他的眼角处略微有着一缕激动,却隐藏的很深,未曾让人察觉。 沉默了一会儿,年轻人默默地抬起手,想要对洛云真开口。却不知为何,那只抬起来的手悬停在空中了许久,却还是终究落了下去,继续沉默着。 如此反复再三,洛云真不由得是转过了脸来,很是好奇的看着这个真名叫做岳云峰的年轻人,继而是看了看肩膀上停靠着的那只青白鸾,一阵苦笑。 于是,这般死寂的尴尬场景约么是持续了有一炷香的时间,洛云真终于是忍不住了,只见他再度抬起手来,打算去拍拍岳云峰的肩膀,将之从呆滞状态里拉回来,却旋即便住手。这里面也并非是因为别的,因为,那岳云峰刚好是在此刻回过了神来,只见他赶忙是看着洛云真一阵憨笑,以示歉意。 “不必这样了。”洛云真朝他摆了摆手,很是和煦的说道,继而是微微一笑,只见他驱马靠近两步,旋即询问道。 “可是想好了说些什么了吗?” “想好了!”岳云峰回答道,继而是转回脸去,面庞上的憨傻表情也是随之一空,旋即便目视前方。 “那说说吧!”洛云真道。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只见那年轻武人此刻闻言,旋即不由得是再度沉默了。不过好在这次沉默并没有过太长时间,他总算是回过了神来,继而看着前方是微微一笑。 “将军,俺爹妈其实也不是很记挂俺,毕竟家里面姊妹五个,俺现在虽然是个官人,但却并非是父母眼中的安分之人,从小没少给他们添麻烦,所以,现在其实写不写信都区别不大,毕竟家里不记挂,也就不用麻烦将军了!”岳云峰轻声道,只见他说话时神色有些惶恐,却不多时又慢慢的坚定下来,声音沉着。 “说哪里话,你家的情况我也是了解,想当初第一次邑晋之战时,我便在营帐里收到过银票十万两和一封文字粗糙的信件。事后才知,那都是你爹费尽了功夫才找人送来的!”洛云真闻言,顿时便很不客气的说道,只见他面容严肃,丝毫不像是闹着玩的样子。 不料,此言一出,岳云峰顿时是愣住了,只见他两眼之中不由得是闪动起了几道泪花,继而是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真的?” “真的!”洛云真很肯定的回答道,旋即便将目光再度投向了侧面的岳云峰。 岳云峰顿时是有些不知所措了,他本就是个坚强的汉子。然而此刻,纵使是再坚强的他,在听到了洛云真的一席话之后,也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硬生生的想要把眼眶里的热泪夹住。 天不遂人愿,眼泪最终只能是从他这个身高八尺的汉子眼中喷涌而出,纷纷是滚落到了脸颊下面,化作冰晶。 “快些说吧,我肩膀上的这位兄弟一直这么站着可是很累的。”洛云真见还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无法自拔,顿时是有些犹豫,但是这种犹豫最终也仅仅是持续了片刻,他终究还是缓下了心神来,继而和声说道。 岳云峰总算是从一连串的思绪中被拉了出来,只见他有些犹豫,旋即是微微低头,轻声说道。 “多谢将军,俺是个糙人,爹妈从商,小时候便不学无术,仗着家里的几个破钱与别的孩子打架斗殴,给爹娘惹下了不少官司和麻烦,直到后来,俺被抓起了充了军,这才算是改邪归正了,所以,俺想给爹娘留一句掏心窝子的话,其余那些乱七八糟的什么的,只要将军帮俺简单概括一下就是!” 岳云峰说完,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下此刻已经从怀中掏出一卷熟宣纸的洛云真。他旋即便微微叹息,却见着了洛云真静待下文的样子,便总算是不再犹豫! “俺这句话怎么讲呢?说简单点,俺还是就直说吧!”不料,这岳云峰实在是知识水平有限,最终居然是话到嘴边,结果却不知道怎么形容才来的贴切,于是便又卡壳了。 只见,洛云真肩膀上停靠的那一只漂亮的青白鸾此刻已经是十分缺乏耐性,不时地轮换抬脚,一颗洁白的小脑袋,转过弯来,一直盯着岳云峰。 洛云真也没说什么,任由岳云峰如何如何自在,只见他旋即是微微一笑,继而沉默无言。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又过了良久,岳云峰总算是眼前一亮,好似一幅茅塞顿开的样子,这才是再度开口说道,声音则是坚定不矣。 “羔羊崽子永远忘不了羊群,俺也永远不会忘记俺家。只是以后这领头羊的位子,若是此行俺还能活着,定然要和俺爹争上一争,大风大浪,以后俺来抗!”说完,只见他还感觉有些不恰当,继而是缓缓的摇了摇头,微微笑着看向洛云真,希望他能合适的表达自己的意思。 于是,洛云真见状,也不仅是微微一笑,旋即便凌空用内力在那熟宣纸上写下了一段话。 “爹、娘。我岳云峰已经长大了,原意为二老挡风遮雨,如二老不嫌弃,待我归来时,便尽孝,矢志不渝!”墨汁从洛云真凝聚起的灰色真气里一点一点被挤了出来,没有异香,却也能辨认的清楚。 只见,洛云真写完,这还不忘重新扫视一遍,审视着觉得意思差不多,这才总算缓缓笑了笑,轻轻挪动着身体,示意胯下战马靠近岳云峰。 于是,洛云真仍旧是坐在马背上,一颠一波却仍旧心如止水般的写下了一段非常恳切的家书。这才最终是来到了岳云峰的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只听他语重心长的说道。 “战场上我不会特别照顾你,毕竟你是个军人!但是,我很恳切的希望你能够回家看看,所以,别死了!”说罢,只见洛云真旋即是将信件绑到了青白鸾的腿上,继而将青白鸾狠狠地抛向天空,面容呆滞。 “是。”岳云峰回答道,只见他神色中充满了向往,继而眸光熠熠。前方,老渡口到了! 与此同时,青鸾城攻守战已经彻底进入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一条条投石车没有下限的朝城内投掷着“火球”。将城内无数民宿给烧成了灰烬,百姓们生灵涂炭,家犬纷纷是哀嚎不止,更有甚者,简直是如狼一般哀鸣。 洛云尘见到了此刻的紧张局势,赶忙是不顾身后医师的劝阻,他站起了身来,走到城边。 城下,早已经有出城厮杀的打斗痕迹了。然而这一次,由于身经百战的自己未能亲自督战,故而战况也不是多么顺利。 单单是看城下的情况,约么就得有足足近千人战死,加之敌军吼声满天,士气大振。洛云尘不由得是叹息一声,心想,先前自己做出的所有胜仗铺垫,现如今已经全然被代理帅将给搞坏了。 只见他急忙是朝着一旁的城墙看去,见到上面不知多少将士被城下箭矢刺穿的尸体,顿时是脑袋翁的一下,不知所措了! 然而,只要战争继续,洛云尘就没有任何机会去责备那个给自己带来这些麻烦的人。只见他赶忙是朝着后方的鼓楼大喝一声。 “收拢兵力,据守城上!”说罢,便赶忙是转身朝着鼓楼走去,也不管肩上的疼痛,现如今的他,很清楚。如果自己不在,那此战,必败! 故而即便是从此因为今日之鲁莽失去一臂,他也要亲自擂鼓,不顾肩伤! (本章完)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一百二十九章 南盘江畔,青鸾城下 南盘江渡口,洛云真放眼望去,只觉得眼前是一片的荒凉。昔日里繁华的渡口,自上一次南盘江渡口大战之后,便彻底陷入了如今这般的一片死寂之中。 想当初,洛云真同童铁木亲率两千轻骑三百里加急,自函谷关奔赴南盘江前线。那时的南盘江便早已是一片血海。若非是那北邑的四千好儿郎几近于彻底挥洒干了热血,时至今日,洛云真兴许就再也见不到这般荒凉的残破渡口了。 正因为这座渡口毁而不丢,最终,东晋甲士便也就只有在寒冬腊月才能有胆量北上侵扰了。当然,最不济也是深秋。毕竟,南盘江若是江面不结冰,东晋大军也自然无法通行。 洛云真看着那片残垣断壁,回忆起当初童铁木战死时的场景,至今仍然历历在目。那位上了些年纪的中年武人,战死时手持长枪,死而不倒,眼眸中所释放的恢弘光明,无疑曾无数次来到过他的梦乡,即便是已经是两年多以前的事情,也令的他至今仍旧是无法释怀。 “将军,怎么了?”岳云峰见洛云真此刻的表情有些异样,他旋即是缓缓地回过头去,继而轻轻开口道,表示出一份关心,却也不会打扰到他。 洛云真没有回答,只见他眼神之中略微有些无神的摇了摇头,继而是笑了笑,站直了身子,拍了拍岳云峰的肩膀,很是欣慰。 “将军。”岳云峰轻声说道,眼眸中不免是有些不自然。当然,这也并非是因为洛云真如同父亲拍儿子一样拍了拍他这个巡河督尉的肩膀,令他感到不舒服。而是,他在他的眼睛中,分明是看到了一种发自肺腑的担忧。那仿佛是一种担忧自己生死的眼神,但是好在他岳云峰打小便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这句话,故而只是沉默了片刻,便再度恢复如常。 “砰,砰砰。”远方,此刻已经隐隐可以听到来自上洛关口外的沉闷鼓声。洛云真目光凝重,只见他赶忙是驱马上前,来到了出征队伍的最前方,拔出腰间宝剑,继而是怒发冲冠的指向天上,他喝道。 “我辈北邑儿郎,从未有过贪生怕死之辈,你们如今即将面临一场新的死战,怕不怕?” 这个声音传得很远,声音坚毅异常,顿时便另的洛云真身后的一片甲士是热血沸腾。 “不怕!”他们的吼声铺天卷地般传来,听得洛云真旋即是举剑指向对岸,继而怒声道。 “既然如此,那我北邑好儿郎,过桥,赴死!” 说罢,只见他一袭白色甲胄在太阳下熠熠生辉,旋即则是率先过桥,手中长剑归鞘,风度翩翩。 主将动身,北邑军中的气势顿时便被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潮,只见洛云真身后的数百人顿时是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长矛短剑,继而是踏着整齐的步伐,稳稳开进。 岳云峰赶忙是驱马追了上来,旋即是眸光奕奕的盯着那白衣白袍,不由得攥了攥自己的那双粗糙拳头,心中暗道“好一个潇洒风流”。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于是,这一日,洛云真一行人趁着夜色,缓缓地逼近了上洛关的门口,旋即是安顿了下来,只等将士们体力恢复,便要一举将上洛关的整座城池给一口气吃下。 却说,此刻的青鸾城,总算是再度完成了一整天的军阵对峙,两军纷纷是打道回府。北邑伤亡惨重,而东晋也是阵亡数万人! 军营的大帐内,洛云尘身居高位,此刻正扶着椅檐,目视座下众人。 突然,只听他很不善的开口道。 “我洛某人今天就想问一下,今日究竟是谁代替我行驶了青鸾帅权,指挥的这般漂亮,另的我青鸾军城一天总共只阵亡了八千四百余人。记住,是只阵亡了八千四百余人,这等战绩,足以让你吹嘘一辈子了!”说罢,只见洛云尘目光旋即一凛,继而是微微摇头,只见他苦笑了起来。 “老子手底下的这些个弟兄们,不是让你们来当靶子给敌人练手的,我不知道你究竟是谁,也不知到底是用了何等手段,使我一军足足三万五千人,一日之内便在攻守战之中有了这般折损。但是,我还是想奉劝那人一句,若你觉得自己有愧于死去的兄弟们,你便主动站出来,承认错误,分析自己身上的问题,不然,我也只能说你绝非是我洛云尘的兄弟,袍泽了!” 洛云尘很是刻板的说道,只见他眼眸中写满了不甘心,顿时便想起了今天白日里阵亡的那几位校尉名单,继而是越发愤怒了。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出现在了洛云尘的面前,只见那一个个想当初意气风发的无双将领现如今竟然是纷纷的闭上了嘴巴,继而便无言以对。 “怎么了,为何都不说话?”洛云尘好奇问道,只见他眼神中顿时是杀气十足,转而扫视坐下,目光中敌意很重。 …… 过了良久,依旧只有洛云尘一人扫视座下,其余将领,纷纷是无言以对。 这时,洛云尘也总算是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只听他旋即有些打颤的说道。 “莫非,指挥这场战役的并非是你们里的?”说罢,只见他旋即是目光昏暗了下来,看着眼前的一片安静景象,总算是心中了然。 却不料,就在此刻,一位长相清秀的年轻将领总算是忍不住眼眶中的泪水了,他旋即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继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对坐在高位上的主将说道。 “将军,并非是李老校尉不想认错,只可惜,他已经在今天的城防战中,去了!”年轻人说罢,眼中泪花更甚,只见他终于是没忍住,便只得是直接冲出了军营。 这一刻,整个北邑的军营中更加寂静了,落针可闻。 洛云尘环视四周,只见他在人群里仔仔细细的搜寻着,希冀着自己可以找出那个人的身影,然后痛骂他一顿。 然而,天不遂人愿,跟随洛云尘征战了十几个春秋的老将李长歌,今日亲身陷阵,早已是被东晋蛮子用乱刀砍死,尸骨无存 (本章未完,请翻页) 。 洛云尘摆了摆手,示意那些仍旧站在自己座下的将领自觉离去,他想要静一静。于是,这一夜夜深人静的时候,北邑青鸾城中的一座恢弘军帐中,有片灯火彻夜未熄,而一个老人,两鬓苍苍,他独自一人坐在灯火中央,不时地喃喃自语,只听他说道。 “老李啊,你这一辈子对不起我老洛的事儿还少吗?你说说,今天你就这样拍拍屁股走了,丢还给我一个烂到骨子里的破摊子,你好意思吗?”说罢,只见他眼眶湿润,旋即是像个小孩子一般,泣不成声。 一阵刺骨的酸痛从洛云尘的肩膀处传了出来,但是他却只是自顾自的呲了呲牙,继而便满不在乎。 殊不知,这名年过花甲的老者,此生最大的夙愿便是和当初那几个一同参军的老弟兄们在临终前喝上一口儿子的喜酒。现如今,就连李长歌也走了,这让他那曾经可笑之极的愿望,到哪里达成去? 洛云尘强忍着疼痛站起身,此刻他的面容并不是非常憔悴,只见他缓缓走出两步,继而是终于来到了自己的甲胄跟前,披挂上了一套随着他身经百战,却很是普通的战甲,缓缓地朝着营帐外走去。 营外,月光洒下天际,同照着他洛云尘与世间万千人。其实,他心里也清楚,自己只是世间小小的一粒尘埃,不论地位再怎么尊崇高贵,却也永远无法改变这一点。 他并非是修行者,论寿元只是凡人,故而,洛云尘也深谙人情世故,官场爬升。 他此生有了现如今的这般地位,不仅仅是因为他有着过人的头脑和胆识,更多的则是他那一颗永远激情澎湃的内心,未曾放弃过努力。 只见他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那张沧桑老脸,旋即是目光灼灼的盯着星空,不知为何,此刻他对那个地方有了一种强烈的归属感,只觉得那个地方是奇妙且美丽的,没有其他! 终于,他眼中的泪水干涸了,几颗清澈的泪花滴落在了地上,然而,这几滴来自一个永远热泪盈眶之人眼中的泪水,却并未如同普通人那般在寒风中凝结成冰晶,而是真真实实的敲打在了地面上,彻彻底底的将堆满了积雪的地面凿出了两个小坑。 只见他缓缓地背过了身去,面朝着营帐大门所在的地方,愣愣出神,不知是过了多久,这才是终于缓和了下来,看着前方,有些不知所措。 人死了,自己也老了,有个好儿子,有个好故事,这就是他洛云尘的一生,虽然很壮丽,却也很凄美完整。 洛云尘犹豫了好久,终于是抬脚走入了营帐中,眼神里闪烁着灼灼地光华,继而缓缓地挠了挠头,他轻声笑道。 “老李啊,你在天上瞧好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你是咋个混过来的,老子就再给你做最后一次示范吧,学不好,以后到了阴间,还有的是机会收拾你!” 说罢,只见他终于是抬起了头来,阔步迈过门槛,走回了营帐里,眉目含笑! (本章完)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一百三十章 上洛风云起 时近三更,上洛城上早已经是没了灯火。于是,洛云真命令四五十个曾经在服徭役时给上洛关修筑过城内设施的军卒,悄悄地靠近了那座属于上洛的城墙。 夜色潜伏在上洛的角角落落,洛云真手指不由得是在剑鞘上凝滞住了,紧张程度,可想而知。 城上不时传来巡城的脚步声,并不是很清晰,莫要说是普通人,即便是有如洛云真这般修为高深的修士,现如今也只能是默默的叹息一声,听到个大概。 “将军,你怎么了?”身后,传来了李冠桢关切的询问声,只见他眼眸中写满了疑惑,毕竟,他只是个龙门期的修士,单论对感官细节的把控,与洛云真压根无法相提并论。 “嘘!”洛云真朝他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只见他旋即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继而是仔细地听声辩位了起来。 李冠桢还想继续询问些什么,却不料洛云真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便也只好暂时作罢,安静下来,默默的看着身前的恢弘城池。 “老大,你说咱家将军叫咱小心是为啥?莫不是他提前便已经察觉到了些不为人知的事情,现如今打算安安静静的独享清福,不让咱们搅和?”城墙上,传来了一个细微的声响,只见洛云真的耳朵动了动,旋即是听的一清二楚。 “不是!”另一个声音响起,这个声音无疑就要沉闷许多了,故而洛云真也是很准确的判断出了这对面两人的年龄,几乎是没有太大误差。 “那是为什么?”年轻人听中年人说完,顿时是声音更加不解了,他问道。 “这事儿我告诉你倒也无妨,但是你小子可别给我说出去了!”中年人说道,声音有点捉摸不定。 “舅舅放心,我雪栓子绝对不给您说出去,您可以大胆的和我说,若是出了什么问题,我担着!”年轻人说道,只听他旋即是加快了脚步,沉闷的战靴命相一声接一声传到了洛云真的耳朵里。 “好吧!”中年人说道,只听他旋即是沉思了,直到良久之后,这才是总算缓和了过来,缓缓说道。 “其实啊,是大将军前天得了北邑谍子的密信,故而在城中使了一招空城计,只等着敌人来扑我们上洛这只饵,而他则是一举率军攻破青鸾,在敌人咽喉上插一把尖刀。当然了,若是我们上洛不出现失守的现象最好,哪怕是最终出现了,我大晋也可以凭借在前线战场的傲人战绩给打个一干二净。”他的声音很是淡然,此刻打骨子里透着一抹释然,便终于是沉默了下来,不再继续说下去。 此言一出,洛云真心口窝顿时是咯噔一下,不料自己身边竟然还有着一位从东晋打入进来的大谍子,而自己与之共事了这么些日子,居然还毫无察觉。 可怕,甚是可怕! 只见洛云真轻轻捋了捋袖子,旋即便缓缓地回过头,扫视了下身后的诸位将领,眼色有些异样,不过好在有着洛云真这般细致听力的人至今为止,军中尚且还没有一个。故而即便他的内心已经是翻江倒海了,却依旧没有继续消耗下去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只是安静的看着面前的一切,有些漠然! 军队中,尚且也还没有因为此事掀起任何争端,大抵仍是一副风平浪静的样子,只见一个身披重甲的年轻校尉很是和谐的对洛云真轻声说道。 “将军,若我等此行被敌军埋伏了,可如何是好啊?”这个生音很是紧张急切,听的洛云真是一个楞一个楞的,最终在洛云真的不善表情下,这才是终于闭嘴。 “是啊,若是当真被敌军埋伏了,这可如何是好呢?”洛云真的脑海中不自觉的嘀咕着这句话,终于,他扛不住了,看着那几十个年轻人已经是潜伏到了城墙脚下,这才是总算长长舒出了一口气。 “没埋伏!”洛云真脑海中几乎是瞬间便做出了这样的判断,故而,只见他狠狠的朝身后一挥手,这才是奋不顾身的先行驾马朝前狂奔了起来。 “杀!”洛云真怒吼道,眼眸里杀气四溢,双手紧紧的攥着那随自己久经沙场的宝剑“定风波”不由得是自信异常。 身后,四万武装力量十分充沛的北邑甲士纷纷是发出了愤怒的嚎叫,一个个是面容狰狞,脸庞上充满了野兽的姿态,旋即便飞身而起,一个个是朝着城墙的跟脚下是冲了过去。 洛云真一马当先,冲刺在最前面,只见他胯下战马身披闪耀的甲胄,在星空之下,白雪之中是分外的耀眼。 城上,方才那些个交谈的声音顿时是戛然而止,一座座火把点亮,士兵们纷纷是探出头去查看,这才是总算葬送了自己一条性命。 只见,城下那数十个甲士早以是手持连弩,蓄势待发,他们都很熟悉上洛的整体构造,故而选点站位也是非常讲究,直接是瞅准了机会,便直接将扳机扣动,使得城上的甲士是纷纷坠落了下来,更有甚者,整张面庞是直接被射穿,跌在地上的样子,骇人无比。 洛云真胯下的驰风发出了一声快活的鸣叫,只见它旋即是一跃而起,竟然是直接飞过了上洛关前的那座吊桥,继而是在吊桥之上,狠狠的一脚踏下,将那些揪着吊桥的铁链是纷纷踩断。 吊桥随之落下,北邑甲士纷纷是冲上了吊桥,只见,远处一座样式古朴的虎头破城椎在一行五十余人的护送下是缓缓地朝着城墙行驶了过来。 “喝呀!”洛云真高喝一声,只见它旋即是飞到了上洛关的城墙之上,继而是狠狠的抽出了腰间的佩剑。 定风波出鞘,寒芒顿时便覆盖了不小的范围,只见洛云真眼中迸射出金灿灿的光芒,继而是直接递出一剑,刹那间,草木摧折雪花飞舞。上洛关的城头之上顿时便一片狼藉。 洛云真不由得是心中暗笑一声,心想。 “空城计?就这空城的玄乎计量就想要吓唬的自己不敢进攻,简直是痴人说梦!”想到这里,只见他身后一轮金色光环浮现,一条磅礴巍峨的巨大真龙便环绕不断,速度之快,几乎是到了令人的肉眼望尘莫及。 只见,此刻的金龙体表鳞片已经是逐渐呈现出了菱形,一个个变得非常整齐,几乎是犹如刀刻斧凿一 (本章未完,请翻页) 般,令人历历在目。 “剑道自古应陌生,何须来人知其名?”洛云真喃喃的念叨了一句这些天来自己的感悟,只见他顿时是心中一片澄澈,不由得是在心底又念了两遍,这才是缓缓地回过神来, 剑起,犹如利笔泼墨,在一道熟宣纸上是飞速流转。 一道剑气化作长虹,几乎是片刻间便贯穿了云霞,使得一轮明月刚好是照射在了洛云真的头顶上,当然,这还不算是了了,只见那道剑气居然是转了个弯儿,旋即便来到了洛云真的身前。 剑锋所指,正是那些个蹲在城头上准备吓唬洛云真等人的巡城甲士。 顿时,剑出。一道磅礴剑气铺天盖地而来,刹那间便穿透了十几个可怜蛮子的身体。 尸体面容呆滞的扑倒在地上,洛云真的身体竟然是在这一刻凌空而起,于半空中熠熠生辉,身后的那道光环转而变得愈发清晰了! 城下,四万余甲士已经是开始以弓箭压制城头,当然,此期间肯定也会有几支利箭飞到洛云真的身前,却皆是毫无疑问的被其雄浑的内力弹开。 洛云真回头看了看,只见他莞尔一笑,继而是又听到了一阵利箭碰撞自己身子的铿锵声!这才是缓缓地将之一根根弹开,闲庭信步的一往无前。 身前,那些个先前还准备与自己决一死战的一批东晋蛮子现如今早已经是纷纷吓尿了裤子,莫要提他们对洛云真拔剑了,哪怕是出言讥讽,都还是差了些胆子的! 当然,洛云真也不会因为他们说几句话就放弃了取他们性命的。 只见他缓缓地拍了拍自己腰间的剑鞘,示意一直悬空的定风波自己回来,这才是漫步着朝着剩余的那几十个巡城甲士是信步而去。 东晋蛮子见到了此情此景,纷纷是以为瘟神下凡了,只见他们纷纷是后退了两步,继而总算是认命的抽出了腰间长剑。 “杀!”不知是谁率先开口的,只听得一个愤怒的声音是直冲云霄,顿时便将东晋那些个展示们已经几近枯竭的士气给提了起来。 只见他们的面庞终于是浮现出了几分血性,一个个呲牙咧嘴,是犹如一头头凶兽一般。 洛云真摇了摇头,他久经沙场,自然也是清楚面前的这些场景是个什么情况,故而便缓缓地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你们之中谁能给我透漏一下东晋的谍子信息,我便饶你与你兄弟一命,你看如何?”他的声音有些戏谑,只见洛云真的手再度搭在了定风波之上,眼眸中则是杀气暴涨,一双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于是,这个故事还没有完,后面还有更精彩的,今天去爬泰山,从红门一路到南天门,再从上面下来,一共七个小时,走了二十多公里很难走的山路,很累了,所以,质量可能会有点下降,大家担待,可以先订下来,我多发普通红包,以后给大家补回来! 不过,有一说一,我设置的这个上洛关前的故事还是很精彩的,绝对是阅读越上瘾的那种,大家继续看,会中毒,哈哈! (本章完)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一百三十一章 心机城府,空手白狼 突然,只见一个中年汉子朝前走出了一步,他面容刚毅,虽然腿脚还在忍不住地颤抖,却也是总算鼓起了勇气,没有再而衰,三而竭。 “哦,你想说吗?”洛云真见他这副样子,顿时是有些好奇的问道,只见他眼角微微上挑,继而是朝着那名汉子所在的方向是走了过去。 “说可以,但是还要请你放了我的弟兄,等他们走了之后,我再讲。”中年汉子很是认真的说道,只见他微微挠了挠脑袋,继而是微微叹息。 洛云真自然是不会放过他的一举一动,只见洛云真走上前来,用眼睛佞视着他,旋即说道。 “你大可以收起心里那点小算盘,我身为一国大将,只要你肯将我想要的信息告诉我,何愁救不了自己的兄弟?”洛云真说道,只见他旋即是摆了摆手,示意那些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的甲士是自行离去。 “如何,说还是不说?”看着那些甲士们纷纷走远,洛云真总算是缓缓地对这面前的中年人开口说道。 不料,中年人却是一场肯定的摇了摇头,他淡然道。 “不说!” 这一刻,洛云真无疑已经是有了一剑了解面前男子的想法,只见他缓缓的走上前去,继而是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既然如此,那你便睁开眼睛看好喽!” 说罢,只见他腰间的佩剑竟然是转瞬之间飞乎而出,顿时便朝着那些个逃跑敌人的方向是飞了过去。 继而是将之,一个,两个,三个是在几乎同时给刺死当场,他旋即是转过了头去,看着眼前满是愤恨的中年人,继而微微一笑。 “如何,说还是不说?”洛云真又问了一句,也就在此时,远处的定风波也是没有闲着,旋即便再度将两名长相魁梧的甲士给当场刺死。 中年人彻底陷入了沉默当中,只见他双手紧紧攥拳,继而是犹豫起来。 可惜,时间不等人,就在他犹豫的片刻之间,洛云真已然是再度将两名甲士给洞穿了心口,瞬间便要了他们的命。 这一下,中年人更加坚定了,只见他继续是摇了摇头,有些愤恨的说道。 “不说!” 于是,又是两人在几乎同时被洞穿了胸膛,几乎是死无全尸,胸口直接被穿出一个大窟窿,肉往外卷,很是瘆人。 洛云真朝身前的那名中年人看了一眼,只见他嘴唇微微抿起,旋即是缓缓地抬了抬头,有些苍白的笑着看向了洛云真,他很是坚定道。 “不说!” 于是,洛云真也是二话不说,直接控制着定风波在人群里是对着一帮子凡人是大开杀戒。 前文书之中说过,修士滥杀凡人是会遭天谴的,但是在洛云真当初使用了落云帖之后,其实短时间内也大可以忽略掉这一点,杀个几百人是绝对招不来天降横祸的。 洛云真又顿了顿,只见他有些犹豫的看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了一眼身前的那个中年人,见他仍旧是先前的那番做派,便只得是心生一计,只听他缓缓地看着那个中年人说道。 “哦,我知道了,还是不说!” 说罢,只见他又是手指微动,继而直接将远处逃跑的两人给干翻在了地上,这才是狠狠的瞥了一眼那仍旧沉默无言的中年人,或者,说是将领更为恰当! 这一次,洛云真没有继续砍两个就和中年人啰嗦一句,只见他总算是认真的杀起了人来,继而是把数十个战士给干翻在了地上,这才慢慢悠悠的远离了那名中年男人,眼神中满是不屑。 其实,此刻的洛云真已经是打心眼儿里开始佩服这个中年人了,毕竟,能在自己的威压下站着的人很少。而能够在化龙境后期的修真者面前依然面不改色的凡人,更少。 可是,即便如此洛云真也不能放弃啊,自己对那中年男人只是欣赏,可是对自己手下的数万大军,尚且还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责任,那种责任,需要他把他们以最大程度的保护好,亦需要他洛云真奋不顾身,毫无下限! 终于,在洛云真砍杀了将近三十人之后,中年汉子眼中开始浮现出了泪水,那情形,便好似是初恋中的小女子被公子甩了一般,很是委屈。 当然,此刻的洛云真肯定是不能因为面前男人做出了这番举动就收手的,毕竟,自己尚且还离着彻底攻克对手的心理防线有着不小的差距,故而便只得是暂不作罢,继续当着杀戮机器这样的骇人角色。 中年汉子眼中的泪水彻底是犹如滔滔江水决堤而出,只见洛云真缓缓地上前拍了拍中年汉子的脑袋,继而总算是沉默了下来,他停止了手里的杀戮,这,算是敬意吧! “还不说吗?”洛云真疑惑道,于是,只见他旋即是正气凛然起来,目光中透着股子宽慰。 “其实啊,我并不想这样对你们的,只可惜我大军实在是关乎到了太多北邑儿郎的性命,故而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洛云真有些歉意,他旋即是将远处的长剑给收了回来,继而笑了笑。 “你不要再放屁了,我把实话告诉你了,脑袋首先保不住,再者,也会造成我东晋大好儿郎战死,我作为土生土长的东晋人,自然必须承受这些,你尽管杀,杀光了我也不说!”中年汉子很有骨气,只见他面容有些僵硬,却并未显露出方才那种悲愤,好似是洛云真这一停下,导致他什么都想明白了一样。 然而洛云真就是要制造一个这样的反差,只见,他总算是缓缓地抬起头来,不再看远处已经跑下城墙的那些甲士,只是直愣愣的看着对面的中年人,希冀着如此可以让他看到希望,继而坦言相告。 其实,最好的逼供方法永远都不是把别人逼上绝路,而是循序渐进,不断地给对手施压之后,一举将敌人的信心给打散。 毕竟,一直在黑暗中的人不会奔跑;而一个在黑暗中看到了点点光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亮的人,却永远都会拼尽一切去想着如何抓住那束光明。 洛云真此刻正是利用着敌人的这一点,他先是给敌人彻底的绝望,继而便强行表示出自己的同情,从而洗去敌人对自己的敌意,让他在绝望中看到希望,最终坦白。 于是,这一招此刻起到的效果也是出乎意料的好,只见洛云真很是同情的摇了摇头,他旋即说道。 “我是个修士,简单来说,此生只以成仙为目标,绝对不会留恋凡尘俗世,故而,也绝对不会天天滥杀无辜。我这样对你,只是希望我们双方都少死人,毕竟,东晋的谍子留在我邑国高层,不仅会导致你们大举北上侵犯的更加频繁,更会导致我北邑好儿郎战死,如此一来,对双方都是得不偿失!”洛云真的语气平淡诚恳,说话间透着股子自信,顿时便导致敌人是不由得有些惶恐的摇了摇头,继而淡然道。 “你想说什么,刚才没听懂,仔细说说?”只见他的眼神中也是顿时便多了些光彩,另的洛云真也不由得是心中暗自点头,赞叹一句“好一个忠肝义胆,好一个天下苍生为大!”,于是,对面中年人的地位也是又在洛云真的心目中是高了几分。 “没什么,只是说真的,我们北邑从来不会主动入侵你东晋境内,而你军敢大举北上,想必也不会是没有提前打入我军武内部,故而,提前结束战争,让双方都少死人也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拔掉谍子,让你军知难而退。”洛云真很是淡然的说道,只见他眼角斜视着身前的中年人,继而是总算常常呼出一口气,心里想到,这下稳了! 果不其然,听了此话,中年人也是不由得陷入了长长的深思之中,只见他缓缓地抬头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水,继而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良久,洛云真已经是有些心中动摇了,他不由得是怀疑,难不成自己刚才的算计都成了摆设?这才听到眼前的中年人总算是缓缓地开口轻声说道。 “将军所言属实,只是我战某人不能直接说与你,不然也绝对是逃不过死这一条路。这样吧,将军你且收着我这个东西。”只见对方将领旋即是将一个小小的物件塞到了洛云真的手上,这才是长舒出一口气,他继续缓缓说道。 “将军只要拿着这跟红色长绳,夜半将其挂在自己的后院,必然会引来我亲自饲养的一头信雕,到时候,我便与将军纸上说话了吧!”说罢,只见中年人还自顾自的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继而赶忙是朝着远处跑开了。 只见,远处的城墙下,有一颗巨大的松柏。而在那松柏之下,此刻已经是躺了一个浑身僵硬的男人,姓刘名汉纯。正是这战姓男子的外甥。 而他,现如今已经是一阵回光返照的光景。若非是此人内心也如同他舅舅一般坚韧刚毅,想必是必然会在今天毙命于此。但是,他的性格决定了他的命运,此后,他的人生会很大程度上远超旁人,与众不同! (本章完)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一百三十二章 幸好是噩梦 洛云真目视那名中年男人很是惶恐的拖着自己外甥离开的背影,顿时是心中百感交集,只见他飞身便是朝着郭城内急转直下,继而笑了笑,来到了中年男人身后。 “你指路,我送你外甥去找阆中。”洛云真淡淡说道,只见他旋即便要一把抓住那中年男人的肩膀,继而是准备起身离去。 中年汉子见状,只见他仔仔细细的打量了自己的外甥一番,顿时便摇了摇头,他苦笑道。 “没用了,现在啊纯这伤势,想必是已经没有机会治愈了,能否扛过去,都得靠他自己。”说罢,只见他旋即便火速扛着刘汉纯走出了郭城,来到了内城的一处城角下,将之放了下来。 只见他缓缓地蹲下了身来,俯瞰着自己外甥此刻颇有些疲倦的脸颊,这才是泛起了一抹苍白的微笑,缓缓走上前去,继而是将他的鬓角发丝捋顺了。 “啊纯啊,若是你今日身死,我也只能是说你命不好。但是有舅舅在,你大可以放心,没人能从你的尸体上踩一脚!”迟疑了片刻,姓战的中年人总算是有些迟疑的说出了一句话,继而是有些颓然,只见他笑了笑,缓缓闭上了眼睛。 刘汉纯此刻回光返照已经是变得愈发厉害了,只见他竟然是不顾疼痛的做起了身来,继而微微一笑,缓缓拍了拍中年人的肩膀,轻声说道。 “舅,你放心,我还死不了。即便真的死了,也大可不必舅舅操心,阴曹地府自然去的,人间残骸留着又何必?”说罢,只见那刘汉纯的眼神中充满了光明,顿时便是要挣扎着站起来,却还是被早已经泪流满面的舅舅给摁住了。 “别起来,汉纯!虽然如今伤势依然波及心脉,但好在没有伤的太深,大体可以承受,若是坚持下去,也未必会死。”中年人说道,眼神中满是期许,却仍旧是在不自觉之中,闪现过了一丝悲哀。 “是,舅舅!”刘汉纯闻言,不由得是愣了愣,只听他旋即说道,继而是面露一丝困倦。 这一幕,面前的中年人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只见他赶忙是上前两步,继而说道。 “小纯啊,你不要睡着了,睡过去再想起来,可就不容易了。”中年人头顶上已经有些微微冒汗,只见他轻轻抚摸了下年轻人的额头,继而是微微叹息。 刘汉纯闻言,总算是使劲瞪了瞪眼睛,却奈何自己仍旧太困,只得是缓了缓神情继而轻声言道。 中年人见状,旋即是脱下了背后的披风,将之披在了年轻人的肩膀上,只见他终于是长长呼出了一口气,继而轻轻叹息。 叹息了良久,只见那刘汉纯总算是有些清醒了,他抬手抚摸着舅舅的粗糙大手,继而是心中微叹。 “怎么了?”中年人抬起头来,看到了嘴唇上已经毫无血色的年轻人,只见他有些不舒服的开口说道,继而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双手微微颤抖。 “没怎么!”刘汉纯见到了舅舅此刻有些难看的脸颊,顿时是有些不忍,只听他缓缓说道,继而是 (本章未完,请翻页) 总算平静了下来,眼中所看,尽是凄凉。 中年人闻言,紧紧的用另一只大手抚摸在了年轻人的手上,只见他旋即是微微叹息起来,眼眸中充满了不悦。 “你小子都伤成这样了,还叫没什么?”中年人说道,只见他眼眸中旋即是光华流转,一缕寒芒便折射而出。 “舅,你说,我还能活着回去见到我娘吗?”突然,年轻人有些惶恐不安的开口道,只见他眼眸直直的望着天空,眼神中满是凄凉。 中年人沉默了,只见他缓缓地抬手搓了搓下巴,继而是轻声道。 “能,肯定能!” 说罢,只见他还抬手拍了拍年轻人的脑袋,与此同时,一阵腥臭的气息便也从年轻人的胸前传来。 “你,伤口给舅舅看看!”闻到了这股腥臭的气味,只见那中年人脸色是顿时一凝,继而朗声说道。 却不料,年轻人在听闻此言之后,竟然是紧紧的抓着那盖在身上的披风是死不松手,眼眸中满是惶恐与不安! 中年人见状,顿时是心中了然,但他仍旧是不敢置信的伸手去拽那年轻人身前的衣物,便只听得哗啦一声,披风被从年轻人的胸前给扯了下来。 只见,那翻涌而开的皮肉此刻无疑是愈发的令人醒目了,于是,中年人便借着那一丝明媚的月光上前观望,这才是总算发现,自己外甥的胸前早已是被搅得一团稀烂,血肉翻涌在体外,另的他不由得是胸口打颤,继而缓缓闭眼,回味起来。 这等巨大创伤的口子他战林中曾经也见过,只不过,当初那伤口并非是人为的,而是被一柄破城弩洞穿了身躯的战马,一个巨大的创口是直接从前胸打过了屁股,尾巴也给射落在了地上。 而那匹马的下场,毋庸置疑,难逃一死!故而,此刻的中年人心中翻江倒海,顿时是被难受的不知所措了起来。 “舅舅,我胸口的伤,不好看吧!”刘汉纯有些艰难的吐出一口气,只听他缓缓说道,继而是有些冻得慌,浑身打起了寒战,吓得那中年武人是赶忙将宽大的披风再度给他盖了回去! “舅舅,我还是冷,能不能找个暖和些的地方,让我休息会儿?”年轻人看了看中年人的慌张举动,他顿时也很是震惊,便只得是轻声说道,继而看向中年人的眼睛。 中年人赶忙是点了点头,只见他旋即便背起了年轻人,将他用披风裹着,一路小跑便来到了一座破落的屋舍内。 屋外,喊杀声刺破云霞,只见刘汉纯顿时是有些不知所措,便缓缓地摇了摇头,睡起了觉来。 中年人守在他的身边,只见他眼眸中充满了关切,丝毫不偏离那年轻人胸口的位置,生怕那地方突然没了起伏,而自己还尚不知晓。 屋外,中年男人已经听到了北邑甲士用破城桩砸郭城城门的声音,只见他仍旧是毫不慌乱,目光丝毫不偏移自己的外甥,而身子则是已经凑到了门前,锁上了大门。 也就在几乎是与此同时,城外传 (本章未完,请翻页) 来了一声沉重的闷哼,随后便是一阵木制建筑物倒塌的声音,城门,被打开了! 只见那一袭白衣胜雪的年轻人随着那一声沉重的巨响,也是直接再度掠上了城头,眼神中满是不悦,继而看了看身后那些奋力前进的北邑儿郎,突然笑了。 只见他手指此刻正紧紧的抵在定风波的剑柄之上,眼眸中满是不悦,顿时便走向了城前沉重的大钟,继而是抽出长剑,狠狠的从当中将铜钟切成了两半。 大钟来来回回的碰撞着,只见洛云真身后的一袭白色战袍此刻居然是迎风鼓荡,庞大的衣袖在风中咧咧作响。 “这是怎么了?”破落小屋内,刘汉纯听到了外界传来的沉重撞钟声,顿时是微微睁开了眼睛,只听他轻声说道,继而是又疲惫的睡了过去。 中年人闻言,赶忙是上前两步,只见他伸出了一只手,轻轻拍打着年轻人的额头,脸庞上略微有些不悦。 “没事,没事。小纯,你继续睡就好,等梦醒了,自然一切如常。”战林中轻声说道,只见他的手上早已是长满了粗糙的老茧,显然也是一位久经战阵的猛将了,此刻正不断地抚摸着年轻人的额头,愣愣出神。 年轻人明显是被触碰的不太舒服,只见刘汉纯蹙起了眉头,愈发的有些不悦了起来。 “舅舅,别离开我。”不知是怎么的,刘汉纯昏睡过去的特别快,只听他几乎是在短短的瞬间便接上了自己舅舅的话,用梦中一种含糊不清的语调呢喃道。 中年人听到了这样的话,顿时是有些沉默了,他旋即是收回手来,用额头开始蹭着自己外甥的脑袋,继而缓缓说道。 “放心,我必然不会离开你,若非如此,你母亲也便没有我这个哥哥了!”说罢,只见他抬起头,目光坚毅的回头看了看身后,旋即是缓缓叹息。 屋外,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能听到北邑甲士入城的声音了,其间掺杂了不少嘈杂的抱怨,正一点一滴的来到他们叔侄二人所在的屋舍跟前。 中年人的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了,只见他缓缓地抬手触碰到了腰间长剑的剑柄,继而是缓缓地回头,看了看紧闭的大门,这才是继续注视起自己的外甥来。 却不料,就在此时,身后的大门却突然传来了一阵非常残暴的破坏声,令的中年人心中立马就是一凉,旋即缓缓地将鞘中长剑给抽了出来,继而和声说道。 “小纯,你给舅舅往后靠,用草甸埋起来,不管发生了什么,也千万不要发出声响。”说罢,只见中年人便彻底将腰间三尺青锋给抽了出来,继而是看着面前的年轻人,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当然,今天他们是必然不会丢了性命的。毕竟,此刻的门外已经传来了一阵校尉的呵斥声,只听他声音很是不悦,说道。 “喂,你们几个,还想当逃兵不成?再让我发现,斩立决!” 于是,这一夜,对于叔侄二人来说,总归还是噩梦一场,未能成真,也幸好,没有成真! (本章完)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一百三十三章 剑仙中人 话说,当洛云真率军攻入上洛关之时,城内的守军也是已经被一一吵醒,此刻已经是纷纷的抄起了手中兵刃,朝着洛云真大军所在的方向是火速赶来。 北邑甲士早已经是在城内呈现出了一片排山倒海之势,此刻一个个手持兵戈,眸光熠熠的看向前方纷纷亮起的火光,杀气凛然。 李冠桢一马当先,此刻的他已经是冲在了全军的最前方,手中一柄长剑散发着阴冷的寒芒,莫名的有些令人难以忍受。 “杀!”他口中怒喝着,只见跨下战马也已经是飞奔而起,朝着那前方的甲士就是一阵狂奔。 前方,此刻已经有几个北邑甲士眼中闪现过一抹惊慌,只见他们纷纷是后退两步,旋即心中一横,竟然是手提兵刃就硬生生冲了上来。 李冠桢胯下战马通灵,见到了眼前的这一幕,顿时是心中一惊,继而高高跃起,马蹄子立在空中,直接是朝着东晋蛮子的天灵盖是一脚踩了下去。 只听“砰”的一声,李冠桢胯下的那匹战马便是直接将两名东晋蛮子的头颅踩碎,脑浆子是直接爆涌而出,霎时间看起来就好似那开了瓢的葫芦,非常的炸裂。 李冠桢眼见这一幕,不免是有些不忍直视。毕竟,即便是久经沙场如他,见到了这般血腥的场面,又如何能不惧呢? 身后,北邑好儿郎是排山倒海般纷纷冲了上来。这一刻,李冠桢只觉得是脑袋里有什么东西锁住了一样,只见他麻木不仁的提起了手中长剑,继而是一下又一下挥砍下去,劈的东晋蛮子是人仰马翻。 却说,此刻就在战场的另一边,有一个年轻人心中紧张,他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寂静了下来,整片鲜血淋漓的沙场,如今只留下了自己一人和一堆被砍杀的面目全非的尸身,骇然,分外骇然。 恍惚之间,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心脏那一下又一下颇有律动的跳动,呼吸声非常沉重且急促。只见,他抖了抖手中长剑,顿时是面目一凝,继而冲了起来。 他怕死,但是他却不得不亲身赴死。并不是为了圆自己一个英雄梦,而是因为,他回忆起了刚才伍长给自己挡下那一剑时所说的话,故而便只得是拼尽全力。 “我老了,替你死在这里也是希望你能多杀几个敌人,小海子,别让老陆我失望了!”那个沧桑的声音还不时的回荡在他的脑海里,不知为何,每当那声音响起,他就会觉得热血沸腾,心中的恐惧不断下降,便敢于冲锋陷阵,为了自己那义薄云天的兄弟,他甘愿赴死! 不知何时,他的脚下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只见,一柄横在地上的利剑,此刻正被一名死去的袍泽紧紧的攥在手中。袍泽眼睛仍旧是睁着的,死不瞑目。 而那阵刺痛,正是由于他奔袭速度过快,而没有看脚底下所导致的。只见,此刻他的脚踝已经是被切出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鲜血顺着裤脚流下,殷红了大地。 然而,仅仅是不消片刻,只见他旋即便爬了起来,继而是手持兵刃,朝着前方继续冲刺了起来,他的脚有点跛,眼神中却充满了愤慨,似乎是这一次 (本章未完,请翻页) 伤疤彻底激发了他的血性,此刻的他犹如一头看到了猎物的野兽,冲锋起来很是疯狂。 前方,已经隐隐可见东晋蛮子的身影,只见他手中那把简单质朴的黑色铁剑居然是被横了起来,脚底下的力道也是突然暴增,好似先前压根没有受过伤一般,很是有力。 大地上的积雪被他战靴踩碎,有些还没被踩结实的雪花也是飞扬起来,在他身体周边形成了一种清晰可见的背景。 “杀!”只听他嗓子眼里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旋即是朝着前方的敌人扑了过去,手中长剑呈现出横扫千军状,顿时是将几个蛮子给吓得节节败退。 年轻人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攻击居然是这么有效果,先前在阜阳攻守战时,他所在的营一次也没有出战过,算是个整编营。一个伍,除了伍长是老卒,其余全是今年年初才被整编入伍的新手,自然也是不知道自己的实力。 只听“呛”,一声沉闷的响声传出,年轻伍卒顿时是被前方的几个蛮子给逼退了一些,毕竟,自己只有一个人的力量,难以抵挡三个对手发力。 但是,好在他不要命,只见,那柄被他紧紧攥在手中的长剑居然是转瞬之间在空中抖出了一个极为漂亮的剑花,继而便刺向了对面三人其中的一个长相最为威猛的军卒。 一剑,一声惨叫。东晋蛮子胸口那一片片非常整齐的鳞片铁甲居然是被直接砍烂,继而就洞穿了身体。 身旁两个蛮子见到了此番场景,顿时是不由得愣住了,只见,他们纷纷是后退了一下,继而便有些胆战心惊的用起了手臂上的简易盾牌,招架了起来。 “杀!”怒喝声依旧从年轻的北邑好儿郎口中传来,只见他们纷纷是被吓得节节败退,继而便躲藏了起来。身子一下下摇摆着,就是不断的躲避,压根忘记了进攻。 其实,这一刻的北邑军卒也是心中骇然,毕竟,这次是他第一次亲手屠戮他人骨肉,心中,抛去了压根无法避免的骇然,剩下的只有爽快。 只见他紧紧地握住了那柄锋利的战刃,战刃带血,一滴一滴正在往下流淌着,滴落在地上。 那具东晋蛮子的尸体此刻已经是倒在了他的脚边,只见他抬脚在上面踩了踩,于是,嘴角微微泛起了一抹笑意,总算是释然了,便朝前继续冲锋了起来。 洛云真此时已经是凌空踏出一脚,只见他宛如一颗夜间流星,白色衣衫在月光笼罩下划破长空,来到了云霄高出,继而是举起了手中长剑,指着云空,他怒声道。 “弟子洛云真,今日再度斗胆来此开天,假若老祖们不介意,便放松天门守备,让我地下猛士得以飞升,再入轮回!”说罢,只见他旋即是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继而仰天长啸起来。 他的头发竟然是转瞬之间一一立起,长长的发丝飘荡在空中,用来扎头发的头绳也是崩裂开来,一副力拔山河的姿态。 只见,一道蓝金色真气从他周身的各个窍穴之中纷纷流转而出,朝着那柄高举过头顶的利剑是飞了过去,不消片刻,便已经是附着在了那上面,看起来 (本章未完,请翻页) 很是磅礴。 “人道剑仙三百万,扶摇一剑又有谁?”洛云真笑了笑,只见他闭上了眼睛,嘴角的笑意有些苍凉,便继而缓声说道。 霎时间,只见那天空之上的阴云纷纷散开,一道华美的剑虹气冲斗牛,顿时便直插云霄。 云空深处,一道天门此刻正紧紧地闭合着,只见他洛云真手上的剑刃已经是开始逐渐颤抖,几乎是须臾功夫,便直接化作了一条虚幻的巨龙,飞上云霞。 月关普照,有如佛光耀世,殊不知,此刻的天上正有一真佛,俯瞰人间万象,心中悲悯。 突有一剑,从洛云真的手中划破云霞而来,顿时便来到了那佛陀身前,却不料,佛陀只是看了一眼,便摇了摇头,继而是自顾自的诵起经来,给那些通往来世的亡灵超生。 云下,洛云真笑着看了看自己的成果,只见他觉得自己此刻是心中血气上涌,继而便不由得发出了一声仰天长啸,大为快活。 “年轻人,你这一剑破天门,想必也是已经摸到了金甲境的门槛,你且回答我一个问题,让老夫看看你的内心究竟是坚韧否,此生可成仙否。”一个声音传来,来自上层的天空,无疑是一位有着沧桑阅历的老神仙。 “前辈请讲!”洛云真闻言,顿时是眼前一亮,只听他旋即高声道,继而是缓缓地眨了眨眼睛,轻轻一笑。 “年轻人,老夫饱受人间香火,可成圣否?做仙人,究竟是应该为人间保平安,还是为天地维秩序?”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只听那老神仙眼中满是犹豫,旋即便不由得是转头看了眼坐在身后的佛陀,继而摇了摇头。 这个问题,洛云真起先不以为意,但是,良久之后,他却是突然怔住了。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是无法对这个问题作答,莫要说答案了,就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 仙人的职责是维护世间平衡,却总有仙人饱受人间香火供奉,被尊为上神,寄予期望。 然而,仙人真的是要为人民服务吗?非也,要也,何故为仙人? 想到这里,洛云真的脑海中仿佛是突然被一个什么东西给击中了一样,顿时便掀起了滔天大浪,思绪紊乱。 “前辈,您的问题,晚辈不知如何作答!”过了良久,只听洛云真沉声说道,他的眼眸低垂,顿时是有些不知所措的意味。 这位仙人的意思对自己而言,又何尝不是个警告呢?自己既然一次又一次开天门,为人间亡灵超度,岂非逆天又是什么? 不料,就在他犹豫之时,头顶之上的那片天空却是顿时闪现出一抹雷霆,披在了他的身上,将之给打落了下去,而那道苍老的声音则是继续响起,很是沉闷。 “年轻人,若想登仙,好自为之吧,你乃是我剑仙中人,不是佛门。切记,切记!” …… 洛云真痴痴望着头顶,现在他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下坠,却又不知道是为什么,不论自己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雷霆所带来的阵阵麻痹之感。故而,时间久了,一切,仿佛都失去了意义,麻木不仁! (本章完)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一百三十四章 此夜何求 时间临近四更,天色尚黑。只见,北邑,青鸾城下此刻居然又是已经挤满了东晋甲士。他们一个个手持兵刃,面露凶光,瞪着眼睛瞅着城墙之上,纷纷是攥紧了手中兵刃。 只见,北邑青鸾军阵的城墙之上,一道身披黑色甲胄的年迈老者在一行众人的搀扶下是缓缓地走上了城墙,继而是俯瞰城下,神色有些疲倦。 远处,战鼓声飘荡了数里之远,缓缓地来到了洛云尘的耳中,令的他不由是心中吃惊,旋即便在嘴角闪现起了一抹笑意,继而强行挣脱开了搀扶他的那两只大手,走上前去。 一双生满了茧子的老手紧紧地抓着城墙,只见,洛云尘的眼眸中充满了犹豫,旋即便摇了摇头,缓缓说道。 “长征,你去吩咐弟兄们,今夜,全给老子做好赴死的准备。看来真儿是已经拿下上洛关口了,不然,东晋这十八通战鼓齐鸣,也绝不会来的这般急切。”说罢,只见他旋即是狠狠地将腰间长剑给拔了下来,手持剑柄拄地,眸子里杀机四伏。 “诺!”身后,段长征很是恭敬的对洛云尘行了一礼,旋即便转过身去,走下了城墙,骑马就是扬长而去。 洛云尘回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眸子里闪过一分淡漠,继而是吩咐左右。 “将段长征给我控制住,强的也无妨,只要他想要来前线,直接给老子打晕!” “诺!”两名将领纷纷领命,只见他们旋即是转身离去,其中一个手持一柄狼牙棒,面容悍然。 直到此刻,洛云真总算是略微有些释然了,却不料身后的段子豪却是很不满的走上前来,只见他也不行礼便直接出言顶撞起来。 “将军,我哥的实力你也是看见了,只要是陷阵杀敌,我青鸾无人能出其右,为何如此待他?”说罢,只见他还朝着洛云真挑了挑眉,继而摇头,再度迈出一步。 洛云尘闻言,不怒反笑,只听他和煦说道。 “你与你哥不同,你哥陷阵只追求杀敌立功,你却会想着如何更好地让自己在活着的前提下击杀更多的敌人,故而,你哥若是出阵,此战必死!”说罢,只见洛云尘还朝着段子豪挑了挑眉头,继而有些吃力的伸出了一只大手,像抚摸孩子一般,拍了拍段子豪的脑袋。 这一刻,段子豪只觉得是脑海中嗡的一下,继而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只见,他鼻孔里流出了鲜血,一滴接着一滴,淌落在了地上。旋即是殷红了一片皑皑白雪。 “将军,那我带他去了!”身后,一个漠然的声音响起,只见一只大手旋即便很是有力的扶住了段子豪的身体,继而便微微躬身,说道。 “去吧,去吧。”洛云尘摆了摆手,示意他自行带着段子豪离开,自己则是再度转回头去,看着城下的一片宏伟场景,心中哀叹。 今夜,不知道又会死多少人了! 只听他高声对着城下喝道。 “东晋小儿,莫要瞧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不起我北邑儿郎,若你们今日能坦然赴死,我等必然奉陪到底。”说罢,只见他旋即便强行抬起了手中利剑,直直的指向前方,继而是高声喝到。 “弯槌营,给老子放箭!” 于是,漫天箭雨刹那间穿过云霞,顿时便来到了洛云尘的头顶上方,继而给一口气全然推向了前方军阵。 东晋军阵顿时大乱,只见他们赶忙是纷纷抬起了手臂上的小盾牌用以护住头顶,却仍旧是有那么些个躲闪不及的,顿时便被这阵箭雨给射成了蜂窝煤。 远方,东晋的军阵后面见到了这番场景顿时是纷纷擂响了战鼓,发出了进攻的信号,然后则是彻底的偃旗息鼓,整座阜阳城下,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踏,踏踏。”突然,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响起,只见,东晋青鸾城城下,一个个东晋蛮子总算是开始了移动,纷纷踏着整齐的步伐,朝着城角是逼近而来。 洛云尘手中长剑顿时是一横,只听他旋即是高声朝着身后的鼓楼喊道。 “鸣战鼓!” 只听,他话音刚落,身后的一片战鼓顿时鸣响,一阵整齐的鼓点轰鸣着,三通,响彻云天。 城下,北邑的甲士们听闻了头顶上的战鼓声,顿时是纷纷朝着城墙之上是冲了上来,手中紧紧攥着自己的兵刃,眼角中寒芒凛冽,不由得是分外寂然。 “出城将领准备,开城门!”只听洛云尘见到了身后纷至沓来的甲士们,顿时是心中不由得定了定神,也是略微有了些信心,于是便旋即说道。 只见,城下此刻的走马道上,早已经是有一百骑兵手持长枪,跟在一名年轻的甲士身后,继而冲锋了起来。 城门缓缓地放下,发出了哗啦啦的铁索转动声伴随着一连串的马蹄在城门之上发出的轰鸣,顿时,只见一位位手持利器的军卒是冲出了城去,为首一人手中紧紧地握着一柄灌了沙的铁棒,一袭红衣红甲,眼眸中寒光凛冽。 “我乃北邑常山李兆庆是也,敌将谁来献上首级?”只见他飞身来到阵前,继而是竹马而立,手中长棍立在了地上,缓声说道。 不料,此言一出,东晋军阵之中并没有发出任何的不满与愤慨,他们仍旧是不紧不慢的朝着北邑的城池推进,却又仅仅是如此。 见到了眼前的这番场景,只见,洛云尘的脸色顿时是不好看了,他旋即是高声喝道。 “李兆庆,不要等着敌将冒头单打了,直接给我冲上去,撞死五十个,我便算你一枚敌将首级,如何?”说罢,只见他还将手中剑移到了身后,直指着那座高耸的鼓楼,继而缓缓摇头。 “是,将军。”李兆庆先是有些意外,只见他犹豫了片刻,这才是总算下定了决心,冲上前去。胯下战马踩踏出了一连串的震颤,令得那些个东晋的甲士纷纷是面露了一丝骇然。 “杀!”随着两军间距的越发靠近,只听得那李校尉口中顿时是发出了一阵怒吼,旋 (本章未完,请翻页) 即便高高扬起了手中鞭子,扔到一旁。 马鞭掉落在了雪地里,震起了雪花翩翩,只见李兆庆顿时是飞身而起,朝着那东晋的战阵便来了个毒蛇吐信。 “砰。”只听一声沉闷的响动顿时便从东晋阵中传来,继而,一柄长长的铁棍就已经将身周的数人给打了一个遍,拍的那些个可怜的东晋甲士是纷纷向后方倒飞而出,口吐鲜血,看样子不死也是残废了。 李兆庆的身形这才是彻底的出现在了东晋的军阵里,看的城墙上的洛云尘不由得是攥了攥拳,心中暗骂一声胡闹。 其实,先前的时候,当洛云尘命令李兆庆带队冲阵的时候,就早已经料到了会有这一幕,却不料,这一幕居然是来的如此之快,不但是李兆庆飞身弃马冲入了阵中,还有不少的精锐甲士,也是学着主将的样子,一不做,二不休。不要命般的直接冲入阵内。 见着了眼前的这幕场景,洛云尘不由得是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两行泪水从眼角流淌而下,继而是背过了身去,朝着鼓楼的位置是缓缓走去,不忍再看战阵中的战况。 他心里其实很清楚,自己此番派出的这位颇受赏识的年轻将领,九成九是有去无回了,故而,他也便只得是回避,不想看到那人死时的模样。 “砰,砰。”沉闷的脚步声响起,洛云尘缓缓地来到鼓楼之上,只见他缓缓地摇了摇头,继而是拿起了鼓槌,朝着那庞大的鼓面狠狠砸下。 顿时,一阵刺骨的疼痛传遍了他的胸膛,令的洛云真不由得是缓缓地摆了摆头,继而抬手指向了远处,眸光有些黯然。 “咳咳。”一阵咳嗽声响起,一口鲜血从他的嘴中涌出,顿时是被喷到了鼓面上,殷红了一片。 洛云尘站直了身子,愣愣的看着那面被自己鲜血染红的鼓面,只见他旋即是微笑着擦了擦嘴,继而向前迈出两步,再度抬起双手,砸向战鼓鼓面。 “呯,呯呯。”紧凑而有节奏感的声音响起,洛云尘强忍着胸口的疼痛,只见他眼眸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战场,手中鼓槌则是越发用力,震得身旁的雪花亦是纷纷飞起。 身旁,有几个正在击鼓的传令兵,此刻无疑都在侧耳倾听将军的鼓点,纷纷附和。 只见,他们的目光竟然是都不约而同的盯着洛云尘,手中鼓槌不由得是有些松动,因为,他们分明是看到了主将的胸膛,一抹黑色的血液正慢慢的流出,顺着他的甲胄,流到地上。 “看什么呢?好好敲鼓!”洛云尘察觉到了他们两人的失神,顿时是不自然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膛,继而是不怎么高兴的说道。 只见,他手中的鼓槌仍旧是稳当,砸在鼓面上的声音低沉,很有节奏感。 “诺!”周围的那两名甲士闻言,顿时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职,只听他们旋即说道,继而是将眸光移回了自己的鼓面上,认真敲鼓。这一夜,关乎青鸾每个人的生死,无人可以懈怠! (本章完)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一百三十五章 何惧不相逢 “将军,将军。”一个声音回荡在洛云真的耳畔,洛云真缓缓地睁开眼睛,顿时是有些彷徨,只见,他双眸中早已没了往日的神采,此刻正浑浊不堪。 “啊?”洛云真轻轻的发出一声虚弱的询问,旋即则是继续昏睡了去,昏睡之前,只看到了几个北邑伍卒正关切的围绕在自己周边,面露惶恐。 却说,青鸾城上,洛云尘肩膀上的伤口再度由于鼓面的震荡而彻底崩裂,鲜血竟然是直接喷涌而出,顿时是将整面大鼓给洗了个干净。 “噔,噔噔。”洛云尘紧咬牙关,继续击鼓。却不料,在那面虎皮大鼓彻底被鲜血浸浴之后,竟然是不管他如何继续努力,也无济于事。鼓槌敲击鼓面的声音沉闷,无法传递太远,故而便也只得是停了下来,仔仔细细的用胳膊上的衣物拭去了鼓面上的大量血迹,这才是继续奋力的敲击起来。 身旁,两名击鼓的军卒见到了此番场景,顿时是瞳孔收缩,只见他们其中有一人竟然是直接冲了上来,将洛云尘的手按住,不让他继续敲击鼓面。 “放开我,你小子向违抗军令不成?”洛云尘被拉住手之后,很是不满的说道,却又不料那对手实在是过于年轻力壮,而自己又身负重伤,压根奈何不得。 “将军,将军。”身后,传来了那军卒很是着急的呼喊声,只见他用另一手是直接夺走了洛云尘手中的鼓槌,继而便缓和了一下情绪,这才缓缓说道。 “将军,您作为一军主帅,现如今身负重伤,我等深知将军的不易,故而必然仔细击鼓,且希望将军回帐休息,其余纷纷交给我们!”说罢,只见他还攥了攥拳头,用那有力的大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做出一副自信的模样,继而是缓缓长舒出一口气吗,心情放松了几分。 “不去,老子不去,你给老子撒开,不然等这仗打完了,绝对拿你军法是问。”不料,洛云尘闻言之后居然是越发的激动了起来,他高声说道,旋即是强行挣脱了开,愤怒的瞪了身后甲士一眼。 甲士只觉得是胸口一寒,却又不知为何,竟然是再度冲了上来,抓住了洛云尘的一只手,死不撒开。 “还干什么,你当真找死不成?”洛云尘继续愤怒说道,只听他的声音沙哑,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在嘶吼。现在的他,就连说话都已经在浑身颤抖,却仍旧是死不松口,誓要留在前线。 “国不可一日无君,军不可一日无帅,将军,听在下一句劝,回营休息,且待伤势好些,再来拿我是问。”军卒见到了主帅的这番作态,顿时是心口一酸,旋即便缓缓沉声说道,只见他的眸子里闪烁起了几分忧虑,却只是片刻之后,便再度坚定。 洛云尘见状,发现了面前孩子也确实是在为大局着想,这才是缓缓地冷静了下来,仔细想了想,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轻声说道。 “这样吧,我就在这里坐着,看着下面。你们继续击鼓 (本章未完,请翻页) ,我给你们盯着,说什么口令,你们就变什么鼓点。”说罢,只见他旋即是用双腿把身子转了个圈,眼眸直直盯着前方,莫名的有些难受。 此刻,胸口的疼痛被彻底的激发了出来,只见洛云尘缓缓地瞑了瞑眼睛,继而是有些头晕,却仍旧是强打起了精神,看向城下。 城下,现如今早已是陷入了一场焦灼的两军对垒战。只见,李兆庆仍旧是手持长棍在敌方军阵之中厮杀,而他的脸颊深处,则无疑是彰显了这位北邑儿郎悍然赴死的决心。 只见,他的嘴唇紧闭,牙关紧咬。眸光中杀机四伏,双手如同铁箍一般,死死的扣在那柄灌沙铁棍之上,棍子沉重异常,只见,他的肩膀此刻也是已经负伤,一支利箭正插在他肩膀的铠甲上,刺破了皮肉,深入骨髓。 鲜血,顺着他的手臂,一点一滴的掉落在地上,只见,前方的数名东晋蛮子见到了这般场景,顿时是纷纷发出了狞笑,一个个是手持兵戈,冲了上来。 李兆庆脸色如此,除去了失血所造成的几分苍白,毫无惧色。 只见,他飞身而起,顿时是越过了数丈远的地方,继而是狠狠的提起手中棍棒,朝着那些个冲上来甲士手中的兵刃是狠狠砸去。 “呯!”脆鸣声响起,只见,敌军甲士手中的铁质兵器竟然是在面前武人的全力一击下纷纷折断,尚且还有几个直接被铁棍所砸中身子的,竟然纷纷是惨叫一声倒飞而出,跌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洛云尘眼见这一幕,不由得是微微赞许,只见他旋即是用手擦了擦额上的汗水,继而感到身后的一阵发寒,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疲惫不堪。 城下,李兆庆和那一百多骑卒纷纷是在敌军阵中大放异彩,看得城上的甲士是纷纷叫好,连连高呼声,成群成片。 却说,身后,洛云尘听到了那两名鼓手手中的鼓点是越发紧凑了。无疑,这是提高战阵士气的好方法,故而他只是微微一笑,不再出声。双眸也是仍旧紧闭,很是疲惫。 “将军,将军。” 突然,一阵急促的声音从他的耳畔响起,只见他旋即是赶忙睁开了眼睛,这才发现身前已经不知是在何时多出了一个人,长了一张颧骨高高凸起的脸,身材很高大,看起来很是凶猛。 “你是?”洛云尘有些沉默了,他只觉得眼前人很是面熟,却一直想不起来他是谁,直到良久之后,他才是终于回过神来,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心中暗自惊讶。 “将军,你干嘛呢?”身后,突然又传来几个声音,令的洛云尘旋即是转过头去,继而越发惊喜。 只见,前些年与自己统征沙场的数位老弟兄,现如今竟然是纷纷来到了自己的面前,不论是死的活的,容颜纷纷是回归三十年前。 他赶忙是站了起来,顿时,不由得是有些惊讶。胸口,竟然是也不疼了,他阔步朝着身前的那名高颧骨男子走去,旋 (本章未完,请翻页) 即便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 “老段啊,你小子,可是想死我了!” “哦,是吗?看你刚才的样子,可不像是想念我,都快认不出我的样子了。”段龙水有些伤感的说道,继而是缓缓地拉了拉他的胳膊,笑容更甚。 “如何,这次是否要跟我回去?”段龙水看洛云尘脸色苍白,继而是轻声对他说道,眼眸里充满了困惑。 洛云尘犹豫了,他自然清楚自己现如今已经临近生死边缘了,故而,只得是挣脱开段龙水的手,只听他淡淡说道。 “尚且不行,我还没到大限,若是现在和你回去,青鸾城必然血流成河,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说罢,只见他转身朝着那几个尚在人世,却不知为何出现在了自己梦里的老兄弟走去,继而是与之寒暄了起来。 那几个老兄弟无疑是都已经由于伤重退伍,故而,当洛云尘来到他们身前时,一个个是争着抢着想来找他,希冀着可以一同继续驰骋沙场,故而便一个个嘘寒问暖起来。 却不料,此刻洛云尘的身后,有一个老者两鬓苍白,此刻正朝着他作揖行礼,一句话没说。 也正因此,洛云尘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幕,直到,身前的一个姓赵的老弟兄在那喊了一声。 “老李啊,你搁那边干什么呢?还不快些上来,和老子赌一赌阵前的厮杀。”说罢,只见这个老弟兄还竖起了中指,一副鄙夷的样子。 洛云尘闻言,也是不由得愣在了当场,只见他旋即是缓缓地转回身去,继而阔步朝着李长歌所在的方向走去,将他缓缓搀扶起来。 “将军!”李长歌泪眼朦胧,只见他看到了这一幕,旋即是再度低下头去,默不作声。 洛云尘见状,不由得也是又发出了一声轻叹,只见他旋即是走上前来,将之彻底扶直了身子。 “都过去了,没事,我还活着!”洛云尘轻声对他说道,继而是拍了拍他那颗脑袋,以示原谅。 “是!”李长歌顿时是泪水上涌,继而便默默无声的哭泣起来,只见他眼眸中充满了悲凉,继而便缓缓地转过身去,向着一处黄昏所在的方向就缓缓地走了过去。 “长歌。”不料,他还没走出多远去,身后却传来了一连片的呼喊声,正是一个个的老兄弟,包括洛云尘。 只见,他们纷纷在朝着自己挥手道别,继而是一个个齐声高呼。 “慢点儿走,咱们弟兄,地下再聚!”说罢,只见那些个尚在人世的弟兄纷纷是勾肩搭背,和洛云尘一同,与李长歌是背道而驰。 “呼。”洛云尘突然是打了个哆嗦,只见他旋即便醒了过来,只觉得是胸口还在隐隐作痛,却已经比方才好了不少,故而就轻轻地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继而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城下,战事依旧焦灼,而自己的那几个老弟兄,相约地下,何惧不相逢? (本章完)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一百三十六章 青鸾依旧在,只是人死战 只见,李兆庆此刻的身上是负伤更重,显然已经是一副体力不支的样子。 洛云尘赶忙是着急的站起身来,只见他阔步朝着前方走去,一步接着一步,走下了鼓楼,走上了城楼。 他用手缓缓地抵住城前的一块石砖,旋即是缓缓摇了摇头。 此刻,李兆庆的嘴角早已是鲜血流淌不止,即便虽然一直被他硬生生的吞咽回去许多,却依旧是大受阻碍,完全不见鲜血断流。 他的右手已经开始出现了止不住的颤抖,故而,洛云尘也是越发清楚了他的状况,只见他旋即是抬手狠狠地砸在了宇墙上,面露不甘,胸口也是隐隐作痛。 “将军。”身后,传来一个很是关切的声音,洛云尘缓缓地回过头去,旋即是和煦的笑着点了点头,继而是再度回神,死死盯着城下的战事。 来者是一名叫做喻海阔的年轻将领,只见,他头戴一顶银盔,面色有些伤感,却仍旧是抬着手中的弓弩,攒射城下,拼尽全力。 一个,两个,三个。一个个东晋蛮子在这位年轻人的弩箭之下,纷纷是躺倒在了地上,一命呜呼。只见,那年轻人只是面色平静,未显示出内心的丝毫波动,随着战果的不断增加,却仍旧只是眯眼望着城下,搭箭,射击。 洛云尘见此一幕,不由得是再度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年轻人,只见他露出了一丝赞许,继而便转过身去,再度朝着鼓楼走去,一步接一步,走上楼去。 城墙的马面此刻已经是被不少投机取巧的东晋蛮子架起了云梯,他们一个个是争抢着附庸而上,即便北邑儿郎用巨大的石块给予爬梯子的甲士重创,却仍旧是无法阻挠他们上升的势头,挫一挫他们的锐气。 洛云尘见到这一幕,看在眼里是急在心里,他自问此生打了大大小小不下一百场战役,还是头一回遇到如此艰巨的攻守战。故而,只见他再度缓缓捡起了那根掉在地上的鼓槌,继而是摇了摇头,目视前方。 鼓面是的鲜血有些已经凝结,于是,洛云尘朝着面前的大鼓就狠狠地挥了一下鼓槌,旋即就听到了一阵清脆的轰鸣,冰晶碎裂,掉落在地上。 “将军,你怎么又来了?”身旁,方才那名劝阻过自己的甲士见到了眼前的一幕,顿时是呆住了,只听他很是急切的问道,旋即便停下了手中鼓槌,打算再度制止洛云尘。 殊不知,洛云尘此番可谓是早有觉悟,只见他一个闪身便摆脱了那青年人的追逐,继而是高声笑道。 “呦,小伙子这么年轻就不行了?怎么样,需不需要本帅教教你啊?”说罢,只见他旋即便出现在了年轻人的身后,继而抬手就照量了他一鼓槌,微微一笑。 “将军,别闹了,你身体受不住的!”那年轻人见自己斗不过身前的老者,旋即是缓缓说道,只听,他声音淡然,不自觉间却充满了疲态。 突然,只见他脚下一软,左腿先是朝外一翻,旋即便滑倒在了地上,继而是面露痛苦,死活都挣扎不起来。 (本章未完,请翻页) “怎么了?”洛云尘虽然对他先前是一番挑衅的模样,却在见到他受伤之后是赶紧停止了下来,走上前去,拍着他的肩膀,轻声说道。 “将军,我,我好累,好冷!”年轻人的声音响起,很是虚弱,只见他此刻的脸色已然煞白,几乎是转瞬之间便昏了过去,不知所以了。 “别紧张,别紧张!”洛云尘赶忙是扶着他说道,与此同时,他那双大手也是按在了这位鼓手的额头上,继而面色沉重。 一股寒意随着年轻人的鼻尖一直到额头,虽说现如今正值冬季,却也难得在人身上出现这般的彻骨森寒。 “喂,敲鼓的,你给他送去中军营帐,好生照料,这里没你什么事了。”见状,洛云尘赶忙是回头朝着身前的另一个鼓手看去,继而高声喊道。 这名鼓手好在并非是一位刺儿头,只见他赶忙是停下了手中活计,继而跑上前来,将那倒在地上的袍泽背在身上,继而下了城楼。 洛云尘见状,不由得是微微一笑,只听他喃喃了一句,有些失神。 “这太过听话的卒子,对我而言,究竟是幸哉,还是哀哉?”想到这里,只见他旋即是阔步朝着身后的战鼓走去,继而是微微摇头,有些轻松,又有些惋惜。 “砰,砰砰。”战鼓的轰鸣声再度响彻城头。城上甲士和瓮城内的守军,纷纷是凭借鼓点号令来转移战斗的,故而,方才随着那战鼓的停歇,此刻无疑也是有些慌乱。 却说,城下。洛云尘再度将视线投了下去,却旋即又是不由得愣住了,缓缓地摇了摇头,他淌下几滴眼泪,继而是缓缓地轻声感慨道。 “此等良将,不负我北邑,不负我天朝上国!”说罢,只见他旋即是用双手同时敲击鼓面,足足敲了二十四响,意为我北邑上将战死,全体哀悼。 只见,城下的厮杀依旧未曾停止,却是城墙之上的诸多甲士纷纷摘去了头顶上的盔甲,旋即是目视着李兆庆战死的地方,一齐抱拳,高声。 “在下恭送袍泽,恭送李将军!”说罢,只见他们旋即是纷纷再度持起了手中兵刃,狠狠地是朝着身前的蛮子头顶砸了上去。更有甚者,简直是不要命一般,也不管那云梯如何沉重,不在乎自己是否会被城下掩护的箭矢洞穿,直接是拼了命的站上了宇墙,将那一座座重达百石的云梯给推了下去。此期间,难免会有一些甲士出现意外,但是,即便如此也无法阻挡他们的前赴后继,纷纷是拼尽了全力。 毕竟,城下有他北邑将领深陷敌阵百余丈,所过之处,尽是东晋蛮子的尸体,却仍旧是在死后死而不倒,手持长棍拄地,直至生命最后一刻,依然是杀机四伏。 如此表率,这些站在北邑青鸾城头的年轻人,看了如何不感到热血上涌,心血来潮。只见,他们纷纷是悍不畏死,手中弓弩齐射,一排排的东晋蛮子便随着他们手中弓弩的攒射,躺倒在了地上。 “砰,砰,砰砰,砰砰。”一连串清脆的鼓点声响起,青鸾城下,城门顿时是随 (本章未完,请翻页) 着鼓点的变化再度大开,只见,一个个手持兵刃的北邑儿郎早已经是整装待发,作为第二梯队,他们手持巨大的盾牌和长矛,快步朝前挺进着。 城门板上传来了一连串的脚步声,然而,并不仅仅是这些武装到牙齿的战士,还有一批很不起眼的战斗员此刻也是藏匿于其中,纷纷跟出城来。 这批战士手中拿的是一种很特殊的兵器,这种兵器呈球形,通体发黑,并非是铁器,而是木质,带手柄。只见,这些甲士每个都是轻甲上阵,一人只有腰间的四五个挂件,便再无其他兵器。 洛云尘转头看着城下,只见他微微一笑,旋即是再度改变了手中战鼓的鼓点。 “砰砰,砰,砰砰。”随着声音的响起,出城的甲士顿时就在跨出城门前将手上的巨大盾牌给支了起来,旋即便飞步跨了出去,硬生生的将那些的东晋蛮子给往后挤出去了不少。 洛云尘见状,微微一笑,只见他旋即便停下了手中的鼓槌,仔仔细细的朝城下看去,并未作出其余的举动,毕竟,作为一军主帅,他自然清楚自己军中这几日制造的武器有何等威力,又有何等声势,故而,如今擂鼓已经再没有意义了。 “轰。”一声巨响突然在青鸾城下响起,紧接着又是第二声,第三声。 洛云尘只觉得是自己耳膜炸裂,旋即便赶忙的堵上了耳朵,自顾自的朝着城下看去。 只见,此刻的城下,已经是多出了一块焦土,一个个被丢掷出去的武器都是纷纷在空中划出了火线,继而在敌军阵营里炸开,一炸,死一片。 洛云尘很是惊讶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先前他只觉得是内心有些忐忑,却又不知为何,现如今,不仅是不忐忑了,更有甚者,竟然是兴奋。 这是一种何其暴力的武器啊,若非是提前掌握在了自己人手中,又会是何等后果呢?想到这里,洛云尘身后不禁是流出了些许冷汗,继而缓缓向前迈出两步,再度擂响了战鼓,心中也是难免庆幸。 这一刻,不知为何,他的内心突然是回荡起了一种莫名的自信,可能是来自于方才那声势撼天动地的雷子,彻底鼓舞了他的内心。 只见,他手中的战鼓鼓槌飞速落下,旋即便震彻天地。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一连串紧凑的鼓点,有节奏感的被洛云尘敲了出来,只见洛云尘神色中写满了畅快,竟然是于此刻几乎忘怀。 城上,北邑儿郎高呼,他们一个个是高高举起了手中兵刃,继而是高亢叫好。 …… 却说,上洛关前,洛云尘缓缓地苏醒了过来,此刻时间已经是临近六更,北邑的冬天此刻仍旧是一片漆黑,只见,他眉眼清秀,苏醒之后便四处张望,却发现自己竟然是已经出现在了城内的营帐之中,不禁大喜。 今夜,北邑洛云真部,从攻城到破城,仅仅用了一个半时辰!虽说只是摸黑偷袭,却又是何其效率?自此,上洛风云没,云真一梦醒。青鸾依旧在,只是人死战! (本章完)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一百三十七章 儿郎皆如此 此日清晨,洛云尘仍旧站在鼓楼上,他看着城下的晋军纷纷退去,终于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长长的舒出了一口气,继而放松了下来,缓缓地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楼下,有一位身披甲胄的中年人缓缓地拖着一只盘子走上了楼来,只见,他手中的托盘上有一只酒杯,其间盛满了黑色的液体,令人很是不舒服。 一股呛人的气味从杯子里流了出来,洛云尘闻在鼻子里,顿时是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便赶忙是准备站起身,离去。 不料,正在此时,身下的汉子竟然是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自己,他已经是加快了脚步,朝着洛云尘就是一阵小跑而来。而洛云尘则是由于肩上的负伤实在严重,故而一时半会儿都无法站起身来,只见,他赶忙是挪了挪身子,希冀着可以躲闪到一边,暂时躲过“这一劫”。 然而,那汉子的动作简直是太快了,不消片刻,这不就已经是来到了洛云尘的身边,将一杯浓郁的药液放到了他的嘴边。 “呕。”单是闻着这股刺鼻的气味,洛云尘回想起了昨天喝这药的滋味,顿时是差点没吐出来,却不料,身前的男子丝毫不放过机会,当他看到了老者张嘴,顿时便找准机会,给他一口灌下,旋即便捂住了他的嘴巴,不让他吐出来分毫。 洛云尘的身体剧烈的扭动着,显然是很不舒服,然而,现如今已经遇到了这种事情,他又如何可以继续平淡下去呢? 他的身体越来越扭动的厉害,然而,由于肩部负伤,加之上了年纪的原由,不论他这个做主帅的洛云尘如何扭捏自己的身子,依旧是丝毫无法撼动那只放在自己嘴上的大手,继而是总算受不了那药液在口中的苦涩滋味,只得一闭眼睛,“咕嘟”一声咽了下去。 中年人见状,这才是缓缓地松开了那只大手,旋即,只见他竟然是跪了下来,作揖对老者毕恭毕敬的沉声道。 “义父,请恕儿臣罪过!”说罢,只见他这才是抬起头来,一脸伤情的看着面前浑身浴血的白发人,旋即泣不成声。 洛云尘看了自己这义子一眼,不由得也是心中一阵酸楚,只见他缓缓地抬手拍了拍他那颗在东晋蛮子眼中同样是价值千金的脑袋,继而轻轻一笑。 “别哭了,在老子面前哭,是巴不得老子死了以后哭个痛快不成?”洛云尘说道,继而是强撑着站起了身来,一步接着一步,缓缓地朝城下走去。 年轻人见状,只得是将眼泪全部咽回了肚子里,继而轻声哀叹,跟着自己的义父走下了鼓楼。 当他看到自己那名震南线的镇南国侯步履颤抖时,总算是再也抑制不住,赶忙上前两步,将洛云尘缓缓地背在了身上,继而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下去。 洛云尘此番被自己的“儿子”背在了背上,这才是总算好受了一些,他终于是平复了一下心情,缓缓地长舒出一口气去,继而泪目。 昨夜,各种震撼人心的场面实在是太多了。先是那龙窑将军李兆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飞身陷阵,后又有北邑一百甲奋不顾身,惊天雷撼动大军。这是他近两天来首次感到,自己的青鸾,有救了! 然而,不仅于此,就在那些东晋蛮子退去的同时,洛云尘无疑也是看到了一些他最不想看到的东西。远方,又有一支规模庞大的东晋骑军,身骑东晋最引以为傲的草原战马,出现在了东晋主寨的大帐以南,呈现出排山倒海的攻击态势,分外逼人。 洛云尘抬手揉了揉眼睛,只见他面色凝重的沉声对背着自己的义子“陈霍丹”说道。 “霍丹啊,你且不要下去,带我上城头看一看,蛮子那边,好像又增兵了!”说罢,只见他还使劲儿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继而露出了催促的表情。 中年人是何其清楚他洛云尘的心思,只见,当他听到了这老者的一番话之后,却是丝毫不以为意,仍旧是朝城下缓缓的走着,继而淡淡的开口道。 “据内线来报,是上洛那边蛮子们最后抽调出来的一万四千龙虎骑,明天配合攻城,若是一日仍旧拿不下我青鸾,便必然要撤走,毕竟,若是猜得不错。两位公子之中,必然有一位已经是趁虚而出,抢占上洛了!” 中年人说罢,只见他还回头看了看自己的义父,见他眼皮子已经是非常疲惫,便也不再多说些什么,只是笑了笑,缓缓摇了摇头。 不料,此刻的老者却是突然又有了精神,他旋即是挺直了腰杆,瞪大了眼睛,对着年轻人的耳朵便是轻声说道。 “霍丹啊,你也跟了我很多年,我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说罢,只见他旋即是闭口不言,默默的看着霍丹的神色,微微一笑。 虽然这些天,由于自己负伤,身边的人总是不让自己干那些本来就应该由自己做的事情。但是,此刻他洛云尘的内心却无疑是温暖的,没有瑕疵。 “我不管,义父你以后原意咋子罚我就咋子罚我,我绝不不服,现在,老实的听话,找个暖和的地方歇歇去。”陈霍丹闻言,不由得也是微微一笑,只听他旋即说道,继而是阔步走下了楼去。 楼下,依旧是一片白雪皑皑的大地,飞驰而过的骏马疾驰在城中的跑马道上,扬起了阵阵雪花,却听不到那往日里急促的马蹄声。 绵软的雪花掩埋了这冬日里的一切血腥,包括战争! 却说,此刻的天上,有一条白龙正盘旋在北邑南线的天空之上。它自北方来,要到南方去。 雪花,纷纷攘攘的飘落下来,第一片,正好掉在了洛云尘的手中,他缓缓地接住,旋即是微微叹息。 大雪又至,将深冬矣! 陈霍丹此刻也是察觉到了自己背上义父的神色异常,只见他缓缓地抬了抬胳膊,继而将洛云尘背的更高了些。洛云尘舒服了不少,这才是趴在陈霍丹耳边,继续轻声道。 “你小子等着,一会儿老子回去了,马上就查办你,不让你来前线,如此视军令为儿戏,你这粮运官还当不当了,五十军棍了解一下?”说 (本章未完,请翻页) 罢,只见洛云尘嘴角旋即是流露出了一抹笑意,这么多年了,他自然清楚。自己现如今的这些手段压根吓不倒那年轻人,故而,只是玩笑一下。 不料,话说到这里,那背着自己的义子顿时是不高兴了,只见他旋即是朝前奔跑了起来,继而一皱眉头,回头对视着义父说道。 “就你这老儿,现在还相威胁我?我让你明天都参不了战,你信不信?”说罢,只见他旋即是跑得更快了,一个转角,继而是差点扑倒在了地上。 于是,这个中年人就索性来了个急刹车,在那转角前停下,转身进入巷弄,继而是挑了一个难得还在开业的摊子坐了下来,将老者放在边上的椅子上,旋即是喊了声“小二”! 只见,一名长相粗犷,身上还缠了两条纱布的年轻人走了过来,他缓缓地低下了身子,继而是轻声说道。 “二位客官,你们想来点儿什么?” “不要别的了,就半斤油条吧!”洛云尘见那陈霍丹正在看着自己,无疑是等着自己发言,便只得是缓缓说道。 “呦,二位客官是军爷吧。”此时,店小二已经是开始打量起身前的两个汉子,他不由得是看了洛云尘那浑身浴血的铠甲有些心孼,却旋即又见到了他的白发,继而更加心中不是滋味了起来。只听他缓缓说道,继而是微微弯腰,以示尊敬。 “是!”洛云尘缓缓回答道,继而又追问了一句。 “多少钱?” “不要银子,实不相瞒,俺也是军人,只可惜前天在城头被箭矢刺穿了右肩,拿不稳剑,也拉不开弓,故而只得是来这边打杂服务了。本店在战争期间,不会对军卒要银子的,若是大家心好些,也有赊账的,当然,我们也没打算让大家还。”说罢,只见他旋即是掉头朝着后厨跑去,继而是高声对掌柜的说道。 “老李头,半斤油条,军爷来啦!” “收到!”柜台后面传来了一阵响声,一个长得有些年迈的中年人缓缓地露出头来,旋即便朝着店小二摆了摆手,表示明白。 店小二这才是放慢了步子,只见他一步接着一步,缓缓地朝着后厨走去,继而是从里面掕出了半斤油条。然而,在他手里的却又不止是一个装着油条的篮子,除了油条以外,竟然是还拿出了半斤猪肉,给洛云尘和陈霍丹端上了桌来。 “这是?”洛云尘很是意外的问道。 “客官不要意外,本店给军爷们吃饭,绝对货真价实,不收银钱!”店小二回答道,只见他神色中写满了自豪,继而是轻声对老人说道。 “老先生,您可以后要小心些了,莫要再受伤了!”说罢,他旋即是转身离去,留下了一个背影。 洛云尘闻言,不由得是心中一热,继而便心中更加安定了,北邑儿郎皆如此,何苦不平蛮子军? 今日,他洛云尘坚信,在不久的将来,这个天下必然会成就一段佳话!是这个战场上的佳话,因为,北邑儿郎,何其团结! (本章完)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一百三十八章 白龙吟得人断肠 话说,天空微亮,北邑上洛关中,已经是恢复了一片祥和。洛云真从床榻上坐了起来,直了直身子,只觉得是腰间传来了一阵酸麻之感,很是不舒服。 “将军,您醒了!”突然,一道声音响起,只见,一道身影顿时是掀开了窗帘,很是关切的看着自己,继而说道。 洛云真缓缓地点了点头,不由得是有些意外,只听他缓缓问道。 “怎么?这是,打下来了!”他的声音有些微弱,听得那名长相清秀的年轻人很是不舒服,旋即便上前两步跨过窗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 “将军放心,上洛本就已经被抽干,现如今不过是一座空城罢了,咱们四万大军,何惧踏不平?”说罢,只见他还用手在胸前做拳,很是自信的锤了锤自己的胸口。 洛云真闻言,不由得也是微微一笑,却旋即便神情凝滞,只听他问道。 “那照你先前所说,这座城中本就没有多少兵马,那岂不是……”洛云真突然想到了一个很可怕的事情,只见他不由得是自己捂住了眼睛,继而低下了头,微微一笑。 “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那年轻甲士无疑也是被洛云真此番的举动给吓了一跳,只见他旋即凝滞了身形,低声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洛云真含糊的回答道,只见他旋即是一个轱辘爬了起来,继而是二话不说穿好了衣衫,挂上佩剑便阔步走出了营门。 营外,此刻的道路上还可以看到不少昨日夜里刚刚泼洒出去的血迹。上洛关毕竟只是一座关卡,而并非军阵,此番入城,城中驻军又仅有四千余人,故而能够获得的粮草辎重也不算多,不由得是令洛云真心中有些不舒服,继而是缓缓地摇了摇头,用以掩饰不安。 只见,他心中暗自揣摩,却在最终得出了一个他并不想接受的答案,继而是缓缓地喘了口气。 道路两边,随处可以闻到腥臭的血味儿。洛云真只觉得是有些呛鼻,故而也是减缓了呼吸,越走越快。 移步换景,一颗颗被大雪覆盖的松柏从洛云真的身旁闪烁而过,洛云真仍旧是不紧不慢的走着,毫不在乎。 突然,一座祠堂出现在了洛云真的眼前,祠堂原本是黑墙青瓦的布设,当然,现如今由于顶部被白雪覆盖,已经是俨然成了一副黑墙白瓦的样子。大门上贴着封条,乃是东晋官府所为。 只见,洛云真想都不想,直接是走到了祠堂边上,旋即是一把推开了大门,阔步而入。 堂内,灰尘漫天。逼得洛云真是不得不扑打了扑打眼前的尘埃,这才是在一片雾气朦胧之中睁大了眼睛,旋即是运用真气,点起了一盏明灯,走上前去,亲手将烛台拿在手里。 烛台靠近了案几,一个个生满了蛛网的牌位顿时便出现在了洛云真的眼睛里,令得他旋即是胸口一震,继而便有一股怒气冲上脸颊。 “大胆,好你们一个个东晋小儿,竟然胆敢对我北邑将领 (本章未完,请翻页) 如此不敬,待我日后打了胜仗,见一个,杀一个!”只听洛云真愤怒的说道,继而是用有些颤抖的手拂去了那些排位上的灰尘,虽然一个个木质的牌位已经是被东晋甲士用刀剑看了个稀烂,却仍旧是一丝不苟,认认真真的为之拂尘。 尘埃一点一滴的被洛云真擦拭了下去,却说,洛云真的双手此刻也无疑是变得非常肮脏,然而,他仍旧是认真仔细的擦拭着排位上面的尘埃,点点滴滴,毫不松懈。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太阳已经越升越高了,然而洛云真却丝毫不为之所动,哪怕他心中早已是心急如焚,缺依旧如此。 其实,洛云真心中清楚,自己今日即便是着急也没有用,总不能让那些昨天刚和自己顶着寒风,奔袭跋涉了数百里的战士们不修整个一日,便再度掉头,直接朝着青鸾去救火吧。 故而,想到这里,洛云真便也就释然了,索性,就直接在这上洛关内的祠堂中收拾起来,给那些两年来没有吃饱香火的邑国功臣们,洗去悲痛。 洛云真仍旧是在那桌案前打扫着,一张又一张的蛛网已经是被他徒手撕扯到了地上,他却是毫不闲着,依然干活勤快,很是认真。 突然,他的眼神扫过桌案左边最下方的一座排位之上,却是直接愣住了。只见,那上面竟然是有着两个雕琢的很是清晰的文字,即便其上方已经被一道利器砍断,却依旧是非常清晰,令的洛云真不由得是心头一震。 “李继轩!” 这三个令得他在梦境中总是魂牵梦绕的文字,顿时出现在了洛云真的心头,令他心中很不是滋味。 虽然,阜阳城之中的祠堂里也有着这个功勋校尉的供奉牌位,却仍旧是压根无法与这座上洛关之中的牌位相提并论,毕竟,若是按照老辈子的说法,那人死后的亡魂就在这里,人间香火也只有在此处烧,亡灵们才能闻得到,吃得着。 故而,这一刻的洛云真顿时是泪如雨下,只见,他用那只先前拂拭牌位的脏手是狠狠地揉了揉眼睛,继而才松开,继续擦拭起李继轩的牌位来。 当初,李继轩与鱼骨营总计三千余人战死于上洛关外,即便是东晋数十万大军压城,却依然未曾后退分毫,令人钦佩。 而今,洛云真率军四万,夜袭数百里,直达上洛关前,一夜摧城,无疑也是成了新的传奇。 只是,在这新老几大传奇之中,洛云真自然是不愿意跟先前的老兄弟们抢占风头的,故而,他从来都很是低调,只是偶尔会出现在一些不为人知的场合,和那些从前并肩作战过的兄弟们,唠唠家常,不为外人道也。 只见,他此刻正轻轻拍打着李继轩的牌位愣愣出神,继而是轻轻的说出一句自己压根是没有过脑子的话,也是无疑最好的表现了他的内心。 “我说,老李啊,你这不要脸的东西,说好了替老子守函谷,抗命不尊,唯老不尊,你看吧,现在牌位倒在这里,谁知晓?”只听他的声音平淡, (本章未完,请翻页) 顿时是将李继轩的牌位给一把拿了起来,继而是二话不说,走上前来,就要给那些个早已散落一地的腐败瓜果收拾了起来。 好在,北邑的天气冬天寒冷,夏日里也是偏向于凉爽,故而,即便是这房间的大门被关了两年有余,其间不知是造了多少老鼠侵袭,却仍旧是不难打扫那些散落在地上甚是恶心的供奉瓜果。 只见洛云真用自己那双白皙的玉手给瓜果们一一从地上捡了起来,继而是来到了门外,一把,全抛了出去。 破烂瓜果散落在了雪地里,纷纷是令的白茫茫的雪地上多了一丝污垢,故而便只得是被洛云真这个强迫症患者用靴子蹿了两脚,给盖上了一层细腻的落雪,这才是总算缓和了下来。 却说,就在此刻,一条自北方而来的天龙盘旋在洛云真头顶之上的云空里是若隐若现,它的气息很是磅礴,令得洛云真不由得是在某一个刹那捕捉到了分毫,便很是震撼的抬头望去,旋即不由得是心中凄凉。 只见,那是一条通体雪白的巨龙,爪子异常坚韧,竟然是撕开了天空中的云雾,朝着身下是飞速而来。 那道磅礴的身影出现在了上洛关的视野中,令得不少此刻正在外面逛游巡逻的甲士是震撼不已。 “吼。”只听,巨龙突然发出了一声咆哮,顷刻间,有白色的雾气从它的口中喷射而出,顿时是形成了一片落雪。而它,却丝毫不满足于此,一次又一次,反反复复的张嘴吐着雾气。 不多时,只见天空之中,竟然是有一道令人无比难忘的龙吸水是若隐若现。 洛云真赶忙是飞身而起,眼眸子不由得紧皱,想着去如何组织面前的这般景象倾斜下自己的队伍。殊不知,此刻,在北邑军卒城外不远的一座山岭里,东晋新组建起的六万重甲步卒,已经是顶着冬日里草原上无与伦比的风寒,北上上洛关口,试图与洛云真率领的四万余人进行一场输死较量,以延缓邑军北上的速度。 虽然,这些此行北上上洛的队伍都是今年开春才收编入伍的东晋新军,也是早就清楚自己压根不可能是这北邑四万甲士攻守战的对手,却依旧是悍然北上,希冀着在正常战争之中,取得主导权。 而那道从天而降的龙吸水,盘旋起了磅礴的风暴,席卷着飞雪和冰雹,先是在上洛关之上缓缓落下,搞得那些时刻准备进军的东晋蛮子是兴奋不已,却不料,就在那龙吸水距离上洛关城头不足百丈远之时,那条盘旋在空中的巨龙却是突然仰天发出了一声哀鸣,继而是炸裂开来,消失不见。 就在与此同时,那道本来即将要降落在上洛关前的龙吸水却是突然消失,而后,仅仅过了不消片刻,远处的山峰后面,便传来了阵阵惨叫。 一道道身影被大风卷到了半空中,甲胄碎裂,纷纷是发出一声惨叫,而后一命呜呼。 而北邑军中的军卒以及统帅,直到此刻才是恍然大悟,毕竟,北方来龙,岂非他北邑圣兽,又是哪家? (本章完)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一百三十九章 空城计 青鸾城中,黄昏落下。 洛云真独身矗立于城头,手扶城墙,眼望远方。 身前,遥遥可以望得见东晋的军营,其间,一座座军营之中的躁动,也是丝毫逃不出洛云尘的眼睛。只见他就那么看了一会儿,旋即便转身,朝着城下走了去。 瓮城内,青石板转所铺就的走马道上,此刻正有一辆马车在等待着老人。一名中年人见到了老者的动作,旋即是跑了几步,来到城墙之上,搀扶着老人是一步步晃晃悠悠的走下了城去。 老者的肩膀酸痛,此刻还在不时滴落着鲜血。只见,他脚下的步伐有些颤抖,却仍旧是面容坚毅,身板笔直。 “义父,您看,当真是要唱一出空城计?”陈霍丹有些不确定的再次询问起老者,却不料,这一次的洛云尘压根是没有搭理他,他只是自顾自的往下走着,嘴中牙关紧咬。 终于,老人迈着蹒跚的步伐来到了那辆马车跟前,旋即是缓缓地在几个人的搀扶下,费尽了力气,这才登上了车,在走马道上是朝着后方扬长而去。 陈霍丹并没有来到老者的车厢里,只见,他与那位为老者驾车的车夫一起待在车驾上,继而是目视前方,愣愣出神。 走了!义父总算是听了自己的话,果断后撤。然而,义父即便如此,却仍旧是有一个很大的计划——空城计! 今天上午,镇南国侯纠集四方校尉最后开了一次集会。其间,讨论声几乎是把整座营帐给掀了过来,其激烈程度,可想而知。 最终,在此番讨论之后,洛云尘和自己的属下总算是敲定了一个计划。即,考虑当前形式,在上洛被克之后,邑晋双方无疑是即将陷入到一场旷日持久的大决战之中。若是此番仍旧于青鸾对敌,伤亡数目姑且不计,战略物资的转移便会落下许多。届时,当青鸾城破之后,东晋蛮子便有更多资源恢复战力,用以支持后面的战斗。 故而,洛云尘和诸位校尉在此时已经是彻底胜券在握了,毕竟,一城得失并非是他们固守的目的。此前,东晋依仗着上洛源源不断的物资输送,大军压城却丝毫不惧后勤供给。现如今,既然上洛关破,这深入北邑内腹的二十余万蛮子兵马自然是没了周旋的能力,必然死战,若是短则短矣,三日,五日,一旬半月还好,时间长了,自然是士气低落,无以为继。 此处,洛云尘现在实行的空城计,原意为清空内城,撤军让城。而并非是广义的空城之计,以不战之术,屈人之兵。 身后,陇真山脉中崎岖的山路作为他大军的后路,洛云尘有自信,可以带着这一万八千余兄弟,在两日之内,活着撤退到阜阳。毕竟,东晋蛮子的战马在陇真山脉跑不起来,而东晋的将领,也绝对没有自己这些不看地图便可以在陇真大山之中随意驰骋的校尉们来的娴熟方便。 只见,他在车厢里总算是轻松了许多,继而缓缓地闭上了好些时候都没有合上的眼皮子,很是 (本章未完,请翻页) 困倦的昏睡了过去。 日后,还有好些场硬仗等着他镇南国侯去打呢。北邑南线,只有四座军阵守军,区区不足十万人。而整个帝国的军力,却足足在五十万左右。 其间,扣除了拱卫京城的护国军阵十四万兵马,剩下的几乎是尽数是位于北境,与蓟青北、漠北两大草原上的四十四匈奴部族是隔岸相望,不知何时便会大打出手。 其实,别看东晋对北邑南线是足足用上了三十四五万的兵马,但是即便如此,东晋的军队也并非是能够全部用于战争,毕竟,这是中原五国净土之上唯一一个毗邻四国的国家,虽说南边的楚梁位居十万大山,从来都是恪守本分,不起争执。却仍旧有东方的西昌、南襄两国与之对峙,足足消耗了他晋国二十万有余的兵力。 可是好就好在,晋国北境地势平缓,大福、白马两座肥沃的草原所需要的军需物资运送人数偏少,故而可以投入更多军力。再加之东晋好战,军功爵制奖励齐全,每个儿郎都在登临战场前渴望着为族争光,参军人数庞大。这才有了三十余万兵马,压着北邑打的局面。 却说,洛云尘今天中午时分刚刚得到了消息。护国军阵之中,加之滁州城外所隐藏的四万余禁军,共计十五万人,已经是在寒风中迎着大雪是悄然南下,准备和东晋蛮子来一场正面对正面的大决战。 故而。洛云尘也是当即便召开了会议,打算为决战保留充裕的军力,故而是亲自帅军远遁,等着日后与自己的两位儿子率领着上洛,云长,阜阳三阵的守军倾巢而出,给东晋蛮子来一个瓮中捉鳖。 这一想法,先前在诸多参加会议的校尉眼中,无疑是非常可笑的。以他们的想法,那自然仍旧是固守青鸾来的实际些。 毕竟,上洛关只有区区不足五万驻军,若是东晋蛮子此番是直接南下,必然会直接犹如过江之鲫,轻松逃离这般松垮的包围圈。届时,莫说是打疼他东晋蛮子以避免下一次邑晋之战了。极有可能在东晋军卒恢复元气之后,趁着冬季直接北上,继续给他帝国南境施压。甚至,哪怕是东晋为了胜利,从其余两线调取个十万左右的兵马来北线,也并非是毫无可能。故而,只怕会搞得骑虎难下,过犹不及。 然而,洛云尘的一番说辞却是完全让人挑不出毛病,最后,力排众议,决定了撤军详情。 那时,他的原话是这样讲的。 “诸位,我洛某以为,我军如今撤军,大可以敲锣打鼓,吊住一支尾随的东晋队伍,以减轻大军压力。毕竟,我们这将近两万人的饵料,不怕东晋的那帮蛮子们不会咬钩的。而你们先前的想法我也清楚,无非只是觉得东晋蛮子撤离我儿子拦不住。但其实,今天上午我便已经和诸多先生推演过了,即便是现在东晋蛮子就立刻南下,云真不出军阻拦,也绝对放不跑三成。其余的,已经是我瓮中之鳖,歼灭之则再无后患。如此好处,何必仍旧强撑,苦苦而不见出路呢?而且,我 (本章未完,请翻页) 战阵兵损也并不是一笔小数目,大家每天在城头上轮番作战,也都清楚战争之苦,先行撤退,实施焦土,必然是我军现在的首选。” 洛云尘这些话说的是有理有据,他据理力争,自然是在这场议论之中占尽了上风。 却说,就在此时,城北的城门已经是悄然开启,一阵战鼓的轰鸣自城南而来,响彻云霄的,是东晋蛮子的怒吼。 马车车轮碾压在雪地上发出了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走马道上,一匹匹战马走在撤离队伍的最前面,而后,步兵们也是整整齐齐,纷纷是步伐有序的走着。 洛云尘仍旧在车厢里昏睡,此刻的他已经是疲惫到了极致,眼皮子耷拉着,手也在不知不觉间蜷缩进了袖子。 身前,车帘子被年轻人掀开了。只见他看到了老者蜷缩在袖子里还在时不时打着哆嗦的手,旋即是缓缓地走入车中,将背上的一件黑色披风搭在了义父的身上,这才是缓缓地再度走出了车门,坐了下来,面露微笑。 身后,一团团熊熊烈火同时在一声号角声响起之后是被点燃了起来,继而,一道道被烟尘熏黑的身影从各自营的粮仓中跑出来,加入到了撤离的队伍里,是面容坚定。 马车,不知为何竟然是突然颠簸了一下。洛云尘抽了抽鼻子,鼻子已经是被冻得通红,却仍旧没有醒来,只见他嘴角挂起了一抹微笑,旋即是蜷缩的手伸了出来,慢慢的伸直了。 车外,数以千计的甲士纷纷是拱卫在马车的前后。他们一个个是手持兵戈,眼神中写满了敬重。 却说,就在此刻,马车前方几十丈之外,那些个并排而行的北邑将领却是纷纷停了下来。只见,他们不再继续引路,而是悄悄摸摸的来到了洛云尘的身后,只留下了那李兆庆的弟弟,寒风都尉李守仁在那里引领队伍前行。 却说,这一行足足三十余位校尉,在来到了洛云尘乘坐的马车后面之时,却一一是用噤声的手势告诉了自己手下的兵不要多管闲事,继而便偷偷摸摸的打算给这镇南国府的侯爷来一个意料之外的惊喜。 只见,他们是一同弓腰蓄势,也是一个不落的同样看了看两旁的袍泽,继而皆是微微一笑,发出了庆祝胜利的嘶吼,一个个是高声喊道。 “末将恭贺侯爷,侯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洛云尘在车内很是不知所措的醒了过来,眼中充满了疑惑,只见他抬手抹了抹额头,这才是发现了身上所盖着的那件披风,旋即是不由得心中微微一软,继而打开车帘回头看去。 城头,虽然是已经空城,却仍旧有一千余名死士在与东晋蛮子不死不休,他们擂响了战鼓,纷纷高声对着城下怒吼着。北邑儿郎,死战! 于是,这一日傍晚,镇南国侯洛云尘自青鸾城撤军,绕道陇真山脉,直达阜阳。而在临走前,他收到了一封被青白鸾带来的书信,上面写了洛云真送来的大大六个字,“明日,傍晚抵达”。 (本章完)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一百四十章 一曲凉秋 却说,夜晚的上洛关内,星光垂拢,明月照人。 洛云真身着一袭白衣,缓步走上了上洛关的城头,他倚靠着城墙,向南方俯望,眼眸中荡漾起了一丝释怀的神情。 刚刚,一只青白鸾的身影刺破云霞,以迅雷之势给他带来了一封信件。而在那信上所呈现的内容里,无疑全都是此番父亲带来的吩咐。 洛云真仔细的照着月光研究了那封信件一番,这才是总算长长呼出一口气,继而心中不由得是舒畅了起来,便踱着步子在城墙上走来走去。 城外,那座横亘在北邑南疆的巍峨大山还若隐若现。即便山巅已经被云雾所笼罩,却依旧是那般让人向往,着迷。 洛云真手中捻着自己那支平日里藏在袖中的长笛,双眼微微下垂,不多时,只见他终于是转过身去,开始朝着城下的走马道是阔步而去。 大雪从九霄之上飘落,白龙离去之后,不知为何,那道爆裂开来的幻影竟然是化作了漫天的阴云,夹带着纷纷扬扬的雪花,一一落下。 洛云真抬手拍了拍头顶发髻上的积雪,继而是平复了一下喜悦的心情,这才是边走边将那支青绿色的长笛放在了嘴边,轻轻地用袖管擦拭着。 雪花继续自洛云真头顶飘落,却说,东方此刻却压根没有被那浓重的云雾所笼罩,这等奇异的天象属实是令人咋舌。只见,洛云真眯着眼睛转头再度望了望远空的月色,继而是继续朝着城下走去,没多久,便入了瓮城。 瓮城之中,走马道上,一队巡城的甲士正在游荡着,看到了身着白衣手持青笛的洛云真,为首一人顿时是一皱眉头,继而便上前两步,作揖毕恭毕敬道。 “请问这位兄台,夜间出门何不穿戴甲胄,万一是被我等于禁地碰到,岂不就误伤了?”说罢,只见他还回头看了自己的弟兄们一眼,脸上表情无疑是变化了,洛云真可以清晰地瞅到几块肌肉的抽动,故而便总算是摇了摇头,他和声说道。 “你靠近些,我是谁,自然一目了然。” 年轻的为首甲士闻言便慌慌张张的上前几步,这才是借助着天上明亮的月光,彻底看清了对方的容颜,顿时是大惊失色。 “将,将军!”只见他旋即便跪了下来,继而颤声道。 殊不知,此刻的洛云真正一直盯着手中的长笛,漠然的从他身旁走了过去,没有理会,只是在走过他身旁的瞬间,用手轻轻拍打着他的肩膀,继而施力拽了拽,叫他起来。 为首甲士也是顿时便领会了主帅的意思,只见他旋即是站起身来,继而抱拳行礼,与袍泽一同目视洛云真的离去。 洛云真脚下的步伐稳健。只见,他双眼仍旧是一直盯着手中的长笛,好似魔怔了一样,痴呆起来。 瓮城的城门为白衣缓缓地打开了,洛云真孤单的身影独自向前,最终出现在了城门洞洞里 (本章未完,请翻页) ,在城楼之下已是悄然站定,目视着前方下得越来越大的暴风雪,总算是停了下来。 此刻,他已经自口中长长吸起了一口气,旋即便要吹响手中长笛。一直被他擦拭着,爱不释手的青绿色长笛也是已经在月光下散发出了萤黄色的反光,只见,旋即是有一道美妙的涟漪自空气中是盘旋开来。 笛音初响,洛云真将手中的长笛横亘在胸前,缓缓地前倾颈部,用嘴唇是慢慢碰在了那长笛的音孔之上,继而轻轻吹息。 一道悠扬的悦耳笛歌声顿时响起,刹那间竟然是将洛云真身前城门外的那些落雪给弹射了出去,形成了一个半圆,在风中鼓荡飘忽。 过了良久,只见,洛云真手里力量总算是开始略微增加,不再如方才那般轻松,只出一个音,单调乏味。 只见,他缓缓地开始抬起紧按在笛子上的手指,过了不知多久,才总算彻底醒悟,旋即便终于吹响了一支久违曲子,名曰《龙吟凤》。 此曲,前半段婉转悲凉,却在中间有一个不大不小的转折,而后便会越走越高,逐渐将曲子的声调抬至顶峰,伴随着独一无二的回响,最终彻底激发吹奏人的血气,使人热血上涌,很是上头。 此刻,洛云真演奏这支曲子,无疑也是有着不言而喻的想法。只见,他的笛声一点一点的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拔高,最终,在那个公认的转折点之后,竟然是再度向上提升,最终直至顶点。 此其间,门前的大雪竟然是被越扫越远,在笛子音调的拔高中,洛云真看到了一条露出青紫色石砖的走马道大路,竟然是在自己的笛歌中,自然而然的被清理了出来。 他微微一笑,这才总算是缓缓的阔步走入城中,伴随着笛音的不断传播,最终,直上干云霄,满城可闻。 洛云真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就那样看也不看的走在城中的大道上,任凭风雪从耳边消坠,旋即是不由得曲风一转,直接中途卡死了《龙吟凤》,继而转向了婉转悲凉的邑国名曲《凉秋》。 凉州,乃是他邑国最北方的州郡,人口稀少,长年遭受匈奴铁蹄践踏,民不聊生。于是,民间自然也就有了传闻,秋之盛,不过凉州也! 然而,就是在这样一个占地极广,却只有区区十来万人口的州郡范围内,每十年战死于拒北战争中的人数却是全国州郡中最多的。以至于,即便是本来就人口稀少,民不聊生的凉州,出现了十家之内无男子,一保之中唯稚童的情况。 在凉州,遗孤遗孀几乎是处处可见,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而在那片广袤的平原之上,常年环绕的从不见朗朗读书声,却是战阵厮杀,几乎时刻回荡在凉州上空。 曾经在三十年前,有来自北邑国都的诗人四十余位,其间不乏是有着如同李长吉、杜子美这般仍然在世的绝顶文坛大家亲自北上,登临楼台望沙场。更有甚者, (本章未完,请翻页) 如高仲武、岑参之流,竟然是直接整军备战,亲历沙场,写下了名篇边塞数百,给予邑国新一代血液更强大的战斗力。 不得不说,在北邑这样一个以读书人为尊的地方,这样以笔代戈的手段是无疑算得上是高明了。以至于,现如今距离最近的十几二十年里,有着越来越多的北邑青年不顾家中劝阻,孤身北上,渴望着征战边疆,与那草原单于决死于阴山之下。 故而,事到如今,北邑在草原战场之上,已经开始算是逐渐掌握了主导权。但是,即便他们已经依仗着年轻一代的热血,最大程度增强了自己军队的战斗力,却仍旧是在战损上与敌人不成正比,单兵实力难以与敌人完全势均力敌。 毕竟,北邑人吃的是粮食,喝的是南盘江中的清江水,睡得是软卧铺,读的是圣贤书。平日里,在这样一个农耕的国都,杀头牛都要犯法,何来的好肉吃,又哪里会有真正能与草原人相抗衡的战士? 于是,相较于草原上的顿顿酒肉伺候,中原很难彻底的在身体素质方面追平敌人,自然,也就无法与之平等战斗了,为之践踏,理所应当。 然而,即便如此,洛云真他却在这首曲子当中,听出了一种坚信。那仿佛是当年写下了“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这等恢弘诗句的那位边塞诗人心中所无法克制的不屈意志一般,横横竖竖,一笔一画的工整书写着,“北邑必胜,单于灭亡”这八个大字! 笛声悠扬,顿时,传遍了上洛关的大街小巷。只见,洛云真双眼微眯,旋即是不由得直了直身板,继而手上动作也越发的灵动了起来,缓缓地将一个个音符吹出。 声音飘了很远,洛云真只觉得是脑袋中此刻一片空白,良久,这才是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着云空里无法遮掩的云霞,心中激荡。却是终究是没有说出话来,还是一丝不苟的吹奏着,任凭笛歌飘散远去。 远空中,那轮明月不知何时却是突然消失在了洛云真的头顶,一下子是悄无声息的钻进了云雾里,再不见了踪影。 于是,洛云真只觉得眼皮前面突然变得更加黑暗了,故而,他不由得是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继而有些埋怨的看向夜空。 夜空中,仍旧是那般令人无言的景象。点点星光,撒向人间。洛云真只觉得自己是满心欢喜,便微笑着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长笛,一曲终! 笛剑被缓缓地收回袖中,只见,他终究还是慢慢的将脑袋低了下来,从仰望夜空,变成了平视人间灯火,旋即是不由得感叹起来。 上洛关内,此刻本来就剩不下几多个猪油,故而,别提是满城亮灯了,就连中军大帐也不见得有几盏油灯,很是残破昏暗。 于是,就在这一日的深夜,洛云真孤身一人顶着斗大的风雪是穿梭于上洛关的关城之内。吹奏了两首名曲,听得是满城尽凄凉! (本章完)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番外三:齐云山上 中原寒武989年开春,南襄国的长亭山脉下了一场大雨。 一场春雨,本来算不得什么,即便是远空隐隐有龙影盘旋,也不过就是一场普通的雨。 然而,在这场足足下了大约有半旬的大雨中,却有滔天天雷,于几日时间内,是齐齐砸向了远在长亭山脉中道教祖庭齐云山的某个地方,几乎是毫无偏差,将一片昔日里原本是风光大好的绿色林海给毁了个干净。 而平日里居住在山下坳子里的那些个平民百姓,也无疑是由于这次的降水,遭了灾。 一倾倾良田被雨水淹没,去年冬日里种下的冬小麦全然是被此番的降水给席卷了去,虽不至于是颗粒无收,却也大概率是减产七成,此其间,给地主交租子的佃农无疑是最为无奈的,毕竟,颗粒无收的代价,便是极大概率要卖儿卖女给地主一家,才能换来的。 土地,在这样一个帝制的封建社会,那就是每一位贫民的奢望。南襄经济繁荣,此其间,富人越富,穷人更穷,土地流转伴随着贫富差距的增加,越来越频繁起来,然而,即便如此,却仍旧有很多农民,面朝黄土背朝天,却因为这样的几次天灾,毁了所有祖上所造下来的家业。 毕竟,地主有着堆积成山的粮食,住所也往往是风水宝地。所以,每当这连年的百姓遭罪。最舒坦的便是那地主阶级。他们不单是宅子排水做得好,能在灾难中屯下许多粮食,就连所谓的救济难民,也是越发的有了手段,纷纷是层层克扣剥削,想尽办法将遭了罪的农民与自己的土地分割开来,给自己打工干活。 于是,现如今,经历了历时半旬的大雨之后,在这座长亭山脉里,虽说没有因山体滑坡亦或是洪水死几个人,却也少不得那些没了土地的农民哀声遍野,纷纷是戚戚然的从地主家中出来,手中再没了那先前的几亩地契。 却说,在那座被雷霆轰击的很是厉害的齐云山之上,有良田三十倾,乃是八百年前南襄的开国仙师李洞玄府邸所留之遗物。后来,由于他膝下无子女,所以便在自己临死前将这受封于帝王的道教祖庭给改成了一座道观,送与自己原本的师弟吕沉。 再后来,吕沉于此山野之中供奉起了自己仙逝的师兄牌位,给他是起了个很是响亮的名号,曰:奎海仙君。故而,这也便成了这座早年就诞生过广援普度天尊丘处机这等道家大能的道教名山山上,唯一一座道观却被命名为奎海观的原由了。自然,虽说这座道观名字是以自己师兄的道号为主的,却还是主要供奉广援普度天尊丘处机。毕竟,香客们不远万里前来拜会,也自然不会只想找些泛泛之辈来倾诉心中苦水,烧香也主要是烧给普度天尊,给奎海仙君这位的,往往也只是某些香客大发慈悲,顺便烧的。 当然,今天咱们的重点也不放在这烧香烧给谁上,只见,就在这齐云山的后山之上,田园之中,此刻有一幢已经开始倾斜的土房子,上面用茅草糊了顶,周围也是堆砌不少的被风吹日晒久了的杂乱草木,显然是好些年 (本章未完,请翻页) 头都没人来过了。 土屋屋顶,早已是烂了四五个巨大的窟窿。屋内,并无道士居住,而在那其中的陈设,无疑也是早就被灰尘所铺满。一张看上去很有年代感的破落书案,此刻下面正有几只耗子在瑟瑟发抖,纷纷是仰头看着头顶上那片令人无言以对的天空,眼睛空落落的,默默无声。 却说,就在此刻。又有一道天雷自九霄之上落下,直直朝着这间土屋所在的地方就是劈了过来。而也就是在片刻之间,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禁制,却刚好护住了这间土房子,最终是硬生生的将那道天雷给弹了开去。 雷霆凌空转了个弯儿,只听“砰”的一声,瞬间便砸落在了地上,焦土便又多了一片。 远处,齐云山山巅之上,奎海观中。有位年轻的小道士见了这番场景,只见他很是疑惑地挠了挠头,继而转头问面前的道人道。 “大千师伯,后山那边的土房子怎么回事啊?为什么雷霆分明是直着朝那上面劈去,却总是被斜着弹开嘞?” 小道士生的是唇红齿白,面容看着便很是可爱的样子。只见,他在说出这话的同时,两颗水汪汪的大眼睛瞬间便同时再度转向了身前的那座后山破落屋舍,继而缓缓摇头,发出一声轻叹。 “也不知道是天上的哪路神仙这两年总和我齐云过不去,动不动就降下天灾来也就算了,现如今,天灾加人祸,真可谓是一应俱全。这些还不够,居然一下雨没完没了的拿着天雷来劈我们道观,可恶可恶,也不知道咱们供奉的殿里那位究竟是咋想的,也不管管。”说罢,只见他赶忙是将目光投向了那奎海观的主殿,继而是缓缓作揖,朝着广援天尊为自己刚才的“大不敬”言行道歉。 这一举止自然不是空穴来风,毕竟,外来的人是不清楚,但是,自打记事起便居住在这座道观中的小道士又怎会不知。自家所供奉的这尊广援神像,那绝对是全天下数一数二的灵验。莫说是平日里前来还愿的香客们多如牛毛了,即便是他们观中的老真人,小道童亲自祈愿,也绝对是几日见效,从无不应。 故而,小道士也是一直认同这位广援普度天尊的。因为,这位天尊不仅仅是对待他人那般友善,就仅仅拿自己来说,现如今为何还能安心的在山上当道士,而没有下山去找爹妈呢?也正是因为这尊神像圆了自己的心愿,次日晌午,便把自己盼了好久都没有盼来的爹妈给送到了他面前来。 为此,他心甘情愿为这尊天神做一辈子的侍仆,故而一直留在观里,每天在为前辈做些端茶送水的活计,放弃了山下爹妈现在打下的厚实家底,放弃了去京城读书做官的机会,与他那位叫做张知寂举国闻名的父亲,是背道而驰了。 却说,那位年长些的道人听闻了小道士的言语,只见他缓缓地沉思了片刻,继而是开口回应道。 “我也不知道,只是那良田一直都是我齐云山的禁地,故而,你师伯我也只是在很小的时候去过一回,没碰着什么怪事,却就在靠近那座房子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时候,突然昏厥了过去,想必是碰到了那禁制中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说着,只见那道士目光凝重的看着此刻正站在一旁的小道士,却是凝滞了片刻又笑了起来。 “小张啊,你可曾知道咱们观里的老真人都是怎么说那个地方的吗?”他缓缓说道,继而是拍了拍小道士的脑袋,微微一笑。 “怎么说嘞?”小道士见师伯故作神秘的样子,也只得是应着头皮继续问下去。虽说,他也很清楚自己师伯的这番样子究竟意味着什么,但仍旧是不得不老实受着,不得忤逆犯上。 “传言呐,那座破房子的历史距离现在已经足足有八百多年了,虽说看上去是没有,但是,观里活了一百三十多岁的那位,却很明确的和我们这一众弟子说过,那个建筑,他小时候就有,而当时,他的师父也说,自己小时候就一直那样。”年长的道士神神秘秘的说道,边说,还忘不了露出一副渗人的笑容,斜着眼睛看向小道士。 小道士见状,不由得是缩了缩脖子,却也没胆量直接消失,便使劲眨了眨眼睛,只得是硬生生的静待下文。 中年道人见小道士这番作态,只见他微微一笑,继而沉默了许久,这才是总算酝酿起了情绪,继续对小道士说道。 “你可知道,咱们观里道行最高的人驾鹤西游后都葬在哪里了吗?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和同辈乱说啊!”他的声音突然开始变得一高一低起来,继而是缓缓地分化而开,腔调很是诡异。 小道士木讷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不会说出去,这才见那面前的道人收起了自己先前的恐吓作态,一板一眼起来。 “我实话和你小子说了吧,咱们观里的西去真人们最后都要按照十二都司天门阵的方位排列,一圈附一圈,盘坐着下葬在那座土屋的周围。至于用意,想必你入道门这些年自然清楚。”中年人的声音略微有些严肃,却是又转瞬之间趋于平和,只听他继续说道。 “当然,这还不是你小子该关心的问题,你现在还小,以后若是想死后坐在那鬼地方镇守十二都司天门阵,就得现在回去跟你师父去好好用功,未来活他个百八十岁,自然有机会。”中年人的声音平淡,却在此刻突然是顿了顿,将目光再度扫过小道士苍白的脸蛋,他微微一笑。 只见,小道士此刻已经是呆滞住了,他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中年道人,继而是不由得叹息起来。 殊不知,中年人心中却已经是打起了一个小算盘,旋即便突然尖声道。 “想见鬼,哇哈哈,那你师兄今晚就带你去见见诸位师爷好不好?嘿嘿!” 他的表情扭曲,显然是要故意吓唬面前这个尚且只有不足十岁的小道士,故而,与此同时,身体甚至是做出了些扭曲的动作,很是可怖。 虽说,这小道士并非是第一回被他如此吓唬了,但是,当危难再次到来之时,他却还是吓得连连后退了三步,最终,滑到在了一块被雨水打湿的青石板上,这才算完。 (本章完)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一百四十一章 白衣点灯 时间入夜,陇真山脉的一条狭窄小道上,此刻全然是北邑甲士互相搀扶的背影。只见,此其间,一辆马车晃晃悠悠,颤抖着来到了队列的前方。 车上,一位老者正在打着瞌睡,显然已经是非常疲惫了。 月色透过远方的云海,从一处未曾被乌云所遮掩的天空照射下来。马车的车顶上,早已是一片雪白。 殊不知,此刻正坐在车夫位置的共有两人。其中一位,身披一袭黑色甲胄,面容呆板,时而回头看看身后的车帘,继而是正襟危坐,与那位坐在他身旁,正在驾车的车夫时不时的插科打诨。 车夫是一位年迈老者,若论起年龄来,恐怕也不比那坐在车内的镇南国侯小了。只见,他的两鬓早已是苍白如雪的一番光景,此刻被月光洒下,愈发透彻起来。 雪花簌簌的落下,山路上的积雪变得越来越厚实,头顶上,高耸的山崖间,也时不时有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积雪塌落下来。只见,陈霍丹此刻正转头对那位驾车的车夫说着些什么,他目光怅然,显然是陷入了深深地回忆之中。 “我说老马啊,你给我义父做马夫可是有多少年了?”霍丹轻声道,他说完还抬头看了看昏暗的云天,继而是越发的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 当初,他陈霍丹还只是一个小孩子,家中无父母,便被那已经世袭爵位的镇南国侯收入侯府,进行精心的栽培。那时候,身旁坐着的这位伯伯还年轻,鬓角也没有见着白发,只是本本分分的每天送他们这些侯府门生到学塾里读书识字,放了学,又往往还是坐他的车回家。 印象里,伯伯总是和颜悦色,见到了每一个孩子都报以笑容,却也未曾失态过。 可如今,面前的老人眼角已经生满了褶皱,皮肤散发着苍老的枯黄色调,看上去便已经是非常一副样子,令得他如何能不痴呆出神,陷入回忆。 “如果,我没记错,你叫凌丹儿吧。”老人见这面前的中年人一脸的失神,顿时是不由得有些意外,继而便第一次朝着那年轻人的侧脸是定睛看去,这才有些意外的发声道。 年轻人赶忙是点了点头,也是非常意外。这两个人,一个是由于他的苍老状态而意外,另一个,则是因为他是他,而意外。 “是!”年轻人承认道,旋即只见他扶着车壁站起身来,也不知道是累了还是为何,使劲的扭了扭腰肢,放目远眺。 此其间,两人又交谈了一些有的没的,最终,陈霍丹只觉得是腰间酸痛减缓,便终于是看向了那锦绣河山。 山涧,一切景象在月光的照耀与雪花的反衬下,变成了一副清晰可见的锦绣画卷。 陈霍丹审视这幅画卷,不由得是再度愣愣出神。 一只飞鸟划过云空,发出了阵阵凄厉的哀嚎。陈霍丹有些茫然了,他分明知道天上飞的是只雕,却又压根不知道,它,高几许,重几分。 陈霍丹缓缓地 (本章未完,请翻页) 抬起右手,只见,他眼眸中充满了茫然,旋即便转过身阔步上前,伸手掀开了面前的那一缕车帘,走入其中。 老人此刻睡得正香,只见陈霍丹缓缓地盘膝坐了下来,继而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 他双眼微眯,眸子里却紧紧地盯着老者肩膀上的刀伤。只见,他缓缓的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继而是不由得流露出了一抹苦涩。 马车颠簸,即便是此刻已入深冬,也依旧是以一种令人难以接受的颠簸在前行。 陈霍丹只感觉自己的视线在不断地跳动,而那身为自己再生父母的义父,也是脖子下巴的,颤抖不止,随着马车的颠簸,上下起伏着。 陈霍丹缓缓地抬了抬手,只见,他眸光中闪现过了一抹释然,旋即,便用那只抬起来的手挠了挠后脑勺,微微一笑,这才是来到了自己义父身边坐下,用肩膀,顶住了他那颗不断跳动的脑袋。 洛云尘无疑也是在枕到自己义子身上时,感受到了一丝放松。只见,他的嘴角竟然是不知何时流露出了一抹微笑,转瞬之间,便化作了一道流霞,重归于平静。 身旁,不断传来车外甲士行进的“嚯嚯”声。无疑,那是甲士身上的甲胄相互碰撞所发出的声响,阵阵刺耳。 陈霍丹只是坐在自己义父的身边,静静的听着,不知不觉,他的视线也便迷离了去,缓缓地沉浸其中,有些疲惫。 洛云尘仍旧是不断随着马车的颠簸起起伏伏,垂垂老矣的那颗脑袋不时的上下摇摆个一两下,却也是总归醒不了。太疲惫了! 却说,北邑最南端。上洛关城的月色也是正好,鹅毛大雪瓢泼落下,洛云真漫步在上洛城中,手中拈笛。 只见,他眸子里神采奕奕,仰头望着漫天落雪,好不自在。 腰间,不知何时已经是多了一只酒葫芦,只见他漠然的望着云天,不由得是有些淡然。 巡城的甲士在这场漫漫夜雪之中早已是没了踪影,想必是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洛云真所经过的每一个营寨都是紧闭大门。 只见,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回了自己的帐中,这才是从腰间取下那只酒葫芦,放在书案一旁。 他缓缓地从书案上翻找起来,伴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本不知是何年月的闲情竟是被他找了出来,名字呢,也是别出心裁《何舟记》! 没错了,就是一个叫何舟的人,在当年天下闻名的一艘花船上,做下的一些风流事实记。后来,也不知是经了谁的手,一遍又一遍的传来传去,最后便成了这幅样子,竟然是还写成了,供世人嘲弄。 洛云真只是借着月光草草的看了两眼,顿时,便不由得心生恶意,就把那本书给扔到了地上,他直言不讳道。 “肮脏书籍,此等做派,非是误了人子弟,又是什么?”说罢,只见他终于是缓缓地回过神来,继而便阔步朝着那本被仍在地上的走去, (本章未完,请翻页) 狠狠地在上面踩了两脚。 只听他自言自语道。 “是了,就是这样。”顿时,洛云真的眸光中闪烁起了奕奕光华,继而是阔步朝着一旁粗鄙不堪的地图走去,借着一抹城内名贵的猪油,点着一盏灯。 灯光非常微弱,只见,他手掌孤灯,缓缓地朝着那地图挪了过去。继而,几乎是将整张脸贴在了上面,仔仔细细的打量起来。 印象里,前年趁着白天到这里的时候,他曾看到了一座树木茂密的丛林。其中,生长满了一颗颗大树,看上去便很是繁盛。 故而,当现如今醉酒之时,他也是几乎释怀。便回忆起了那一幕曾经不愿回忆的事情,童铁木战死! 也许,曾经的他因此有了心结,故而便不再如先前那般事事都自作主张提议,自作主张出击。然而,这还远远不够。 时至今日,当洛云真彻底看清楚自己身边的情况时,他总算是彻底的想通了。 报仇机会,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他开始伺机寻找能够主动出击的办法,哪怕自己手头上只有四万不到的远征兵马,但他却仍旧要搏一搏。就在这南盘江边,报当年的失将之痛。 只见,他的脸颊贴在那地图上是四面打量,足足过了一个时辰有余,这才总算是站直了身子,很是开怀的呵呵一笑,继而阔步朝着书案走去。将那盏灯台,再度放在了书案上,轻轻吹灭。 他看了一眼窗外月光,霎时,眸光便开始变得有些飘忽不定。只见他缓缓地开口自言自语道。 “我辈英雄,莫说身死十万遍,只为还国家一个太平啊!” 说罢,只见他又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便轻轻地抬手挠了挠头,旋即微微一笑,拿起了一只桌案上的笔来。 这是一根通体乌黑的硬狼毫毛笔,鼻尖非常的结实,适合书写严谨的小字,尤为适合隶书。 洛云真见状,便不由得再度露出了笑容,心境不禁大好,真是和我心意。 却说,他踌躇再三,总算是将自己的计划给罗列了出来。此其中,除了有西出函谷埋伏兵以外,更有被后世视作传奇的未解之谜。天降神兵! 当然,这也就要从他洛云真的计划说起了。洛云真在看到了那片茂密森林的位置之后,为何会这般兴奋,那自然是由于自己想到了一种可能,一种绝对让敌人捉摸不透的可能。 这种可能我们暂且还不讲,以后说到了,自然是一妙处。 只见,洛云真的脸颊上此刻已经是充满了笑意,令得他不由是越发的开始癫狂起来,继而便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似乎做梦一般,想象了起来。 幻境中,洛云真似乎看到了一伙丢盔弃甲的南下蛮子,被自己隐藏在这北邑厚厚大雪中的军队给追击的满地找牙的场景。那一幕,对于他这个曾经经历过许多残酷战争,现在深深渴望复仇的将帅心中,无疑是,畅快淋漓! (本章完)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一百四十一章 皇帝当的真窝囊 时近三更,北邑宫廷,金銮殿上。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打断了大臣们嘈杂的议论声。 高居首位的年轻天子此刻手中正捻着一颗温润如玉的永昌棋子,面容和煦。他笑看着座下四方,继而轻声言道。 “诸位,既然今夜下了如此一场突兀的大雪,那想必大家也就没有了先前议政的兴趣。且让我们出门席地而坐,对天饮酌,可好?” 说罢,只见魏丹便首先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继而向着金銮殿外走去,用眼神吩咐了一下身旁的太监,便见那唇红齿白的小后生是快速的走开了。 随后,一张宽阔的檀木醇香卧椅便在十余个长得相对壮实的太监拉扯下,是放到了金銮殿外的屋檐下,正对着寒冬,对着大雪。 魏丹步履清闲,只见,他那一身不凡的修为在举手投足之间竟然是展现的淋漓尽致。 分明脚下动作不快,但身形却总是让人看起来像在奔跑,继而便有些茫然了,一挥龙袍,坐在了檀木椅子上。 只见,当他坐下之时,魏丹仿佛是很享受的伸了个懒腰,继而眼神迷离,缓缓地摇了摇头。 今日,并不是一个好日子。毕竟,北邑边境上死了那么多人,护国巨蛟丧失了数百年道行,让他这在巨蛟的庇护下成长为天子的男人,如何能心中不怀芥蒂。 身后,一位位身着官袍锦缎的官人是随着他的步伐纷纷走出了庙堂。只见,他们也是非常疲惫,眼神中充满了茫然,故而有些竟差点摔倒在寒风里。 魏丹坐在殿外,只觉得鼻梢有些微微发凉,便慢慢的直了直身子,抬手在鼻尖上摩挲起来。 周陂镇此刻也是已经走出了那座恢宏且温暖的金銮殿,只见,他此刻身上的官服已经是又进一品,已经直抵尚书之职。 魏丹转头笑着看了他一眼,见他好像是怕冷一般,缓缓地拢了拢一袖,便不由得是说了一句。 “没事,陂镇你不用勉强,若是觉得冷,留在殿内便是。” 却不料,先前周陂镇并没有立刻要出来的态势,却在此时突然发生了转变。只见,他很是坚定的迈出一步,继而是第二步第三步,直至走出那座温暖的大殿。 魏丹见了,不由得也是笑着点了点头,继而缓缓地挪了挪位置,给那周陂镇腾出了座的地方。 周陂镇坐了下来,不卑不亢。只见,他眸光中充满了无畏,继而转过脸去,对身为天子的魏丹缓言说道。 “陛下,臣以为,还是当以力拒敌,晋国铁蹄,从来不惧别人说和,更不怕被背后捅一刀。他们,只怕自己疼。”说罢,只见周陂镇抬手挥了挥袖子,做出了一个下意识的举动,令的魏丹不由得心中惊讶。 这是一个拍打蚊虫的动作,想当初,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当朝首辅汪诩,也曾在寒冬之中对自己的父亲做出过类似动作,正好赶上他们爷俩在一块儿。而如今,根据后来 (本章未完,请翻页) 自己父亲的所作所为,想必是他的心中也已经有了一个很好的答案,便终于是笑着拍了拍周陂镇的肩膀,默默无言的会心一笑。 周陂镇见状,也是有些无奈,只听他打趣说道。 “我说我那大陛下先生啊,你究竟是有没有知道我想说些什么呐?” 话语间,周陂镇充满了不满与不屑,顿时,令的魏丹是不由得一愣。 “什么?不就是痛打落水狗吗!”魏丹很是自信的回答道,却顿时便感觉到了味道不对,便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了周陂镇一眼。 “哈哈,你还是太天真了,老子那分明是嫌弃你占地方,叫你起开!”不料,周陂镇下一刻就已经得意洋洋的微笑着大喝了起来,眸子里充满了打趣意味,神色中满是开心。 …… 魏丹顿时无语的愣住了。 良久,只见他终于是缓缓地站起身来,轻轻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落雪,眸光错愕。 终于,他缓缓的离开了那座檀木卧椅,学着那些个大臣一样,在一处小桌案前落座,轻轻的拿起了摆放在案板上的酒杯,细细品味了一口。 酒香入腹,顿时是回味无穷。魏丹脸颊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神色中不免是有些木讷,便微微一笑缓缓道。 “好啊你个姓周的,真以为这北邑的朝堂是你家的了?老子都不敢说这北邑是老子的,你,还敢赶走老子。”说罢,只见他旋即是再度饮下一口烈酒,这才是微微平复了一下,便转头看向周陂镇所在的地方。 周陂镇此刻也正在看着他,只见,两人转瞬之间四目相对,而后只是凝滞了片刻,便直接分开。 周陂镇嘴角流露出了一抹胜利的微笑,只见,他竟然是真的在那卧椅上躺了下来,闭上眼睛,不多时便困倦的是呼呼大睡起来。 魏丹听闻到了这边的声音,终于,他有些忍不住的转头看来,继而默默的摇了摇头,微微一笑,他对身后站着的一个小太监说道。 “小锤子,你去叫你师父把这个懒汉给我抬下去,就放在殿内,等他睡醒以后自行离去便是。” 说罢,只见他还随手丢出了一个物件,显然是送给这个小太监的。毕竟,这年头宫里太监也不少,可惜就是缺那长相俊俏的,如此唇红齿白,还是头一个,魏丹很是喜欢,自然也就少不了学那昔日好友洛云真的打赏手腕儿了。 小太监接过打赏,只见,他目光有些炙热,旋即便缓缓地朝着这位身着龙袍的年轻人作了一揖,便再度小跑着离去,去找自己的师父来此帮忙。 魏丹仍旧是举头凝望着夜空,看着大雪纷纷扬扬洒下,不由得是感慨万千,便阔步朝着雪花落下的地方走去,有些漠然的伸手去接。 一片,两片。六角楞形状的雪花落在了魏丹的手上,令的他不由得感到有些不适应,便缓缓地摇了摇头,继而沉声说道。 “好在,你们这些人,不 (本章未完,请翻页) 是这落下来的雪花,手里怕碎,口中怕化。”说罢,只见他抬起了一只手,缓缓地将融化在手心里和尚未融化在手心里的雪花放到脸上抹了抹,这才总算是心满意足的再度坐下,拿起酒杯,自饮自酌。 身后,已经传来了一连串匆忙的脚步声。听到了陛下口谕,太监们纷纷是火急火燎的放下了手头的活计,来给周陂镇是连拖带拽,最后给抬走了。 殊不知,此刻的北邑边陲,在那座人数众多的雄关之中,有将近四万铁甲,忍受着北邑冬日的风寒,没有狐裘与棉衣,他们瑟瑟发抖。 马车缓缓地行驶着,在那北邑第一山脉陇真山脉之中,几乎是畅通无阻。洛云尘总算是伴随着马车的一颠一波醒了过来,只见他缓缓地看向身旁同样是已经睡着的义子,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继而阔步走向前方,掀开车帘,于马夫身边坐定。 “将军,您咋个醒了?”驾车的车夫很是好奇的对周陂镇问道,只见,他眸子里满是暗淡,显然已经是开始呈现油尽灯枯之像,命不久矣。 洛云尘闻言,缓缓地露出了一抹苦笑,只听他淡然说道。 “这山间风大,我也老了,自然受不得这些个颠簸,就醒了。”说罢,只见他还抬手抢过了车夫手中的缰绳,继而是亲自驾车。 其实,在这个世界上,能够驾车的男子就足以被称之为文雅之士,因为,他们掌控了六艺之中最为考验家底的一艺,御! 传言,民间善御者无一非是家底厚实的。否则,别说御车了,就是能御羊,都算是家底子好的。 所以,话到此处,读者们自然也清楚了。这驾车马夫的身份,想必是丝毫不差,即便没有那些个良田万顷,家中也必然是门阀氏族,足以令人咋舌。 “老马啊,想当初,你来我家做管家时究竟是否想过有专门给我御车的时候?”突然,洛云尘邪魅的微微一笑,继而是非常幽默的对身旁的马夫询问道,眸子里充满了回味。 老马夫缓缓地抖了抖手腕儿,长时间的驾车,无疑已经令得他手腕儿开始变得酸痛,腰间也是非常疼痛难耐,故而便向后挪了挪屁股,继而是坐直了些,他寻思了一会儿,嘴角上流露出了一抹诚挚的笑意,这才是转而说道。 “将军,说句实在话,老子是打死都没有想过会是这般下场。本来以为,我大不了是在你那家,当上个两三年管事,然后就总管所有管家,支配每个国侯府院落的饮食起居,当一名名副其实的大管家,岂不快哉!” 说罢,只见他还抬手不自觉的拍了拍洛云尘的肩膀,就像是在拍老熟人一样,很是惬意。 不过,洛云尘的肩膀上毕竟还是有伤的,只见,在那姓马的老马夫敲打他的肩膀时,他有些淡然的将脑袋转向了一边,旋即便很是痛苦的龇牙咧嘴了起来。 疼啊,真疼!然而,时间所留下的烙印,化作枷锁,更疼,更沉! (本章完)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三首和尚 一夜宴席散尽,金銮殿上,再度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却说,在帝国宫城的正南门门口,有一牵马老僧,衣衫破败,却是手持佛家最高规格的九环禅杖,缓缓而行,步履有些蹒跚。 他面容沧桑,两道长长的白眉彰显了那高不可攀的年纪,若是不与之交谈询问,常人单单是看那老僧面相,便不难联想到一块历史悠久的传奇丰碑。 宫城门前,由于今日的早朝取消,故而没有行人。巡城的甲士仍旧站在城头,俯视身下,也未曾打开大门。 然而,老僧仍旧只是若无其事的前行着,来到了那红漆喷洒的磅礴宫门跟前,他高声对着城上吆喝道。 “老衲来此化缘,城上可有人放行,准许我入城一叙?”老衲的声音苍老,举手投足间尽显菩提心性,只见,他缓缓地将禅杖抵在地上,继而于风雪中站定,岿然不动。 城上,巡城的甲士见状,不由得是纷纷将目光投射而来。其中,不乏有一些人是有着看戏打算的。 “老先生,您可看看您身前的是何地方,此乃皇宫正南仪门,非朝会而不开,行走者皆是相权名臣,故而,若是没事,还请自行离去。”城上,一位长相魁梧的为首男人见状,他沉默了一会儿,旋即好像是觉得让这老者在风雪中干等着不太合适,继而高声恭敬道。 北邑北邑,礼仪之邦。不论是军卒武夫亦或者乡野农民,皆都讲求一个礼字,故而这位置在军队里不上不下,却也绝对没有给老僧好脸面必要的中年将领,此刻还是态度温和,很是恭敬。 “那,老衲可否请求将军开仪门入宫化缘呐?”老僧闻言,很是不以为意,只见他那双已经几乎睁不开的小眼睛是直勾勾的望着城上牌匾,看也没看说话的将领一眼,继而再度问道。 中年将领沉默了,毕竟,老人家衣衫破碎,行走在这冬日异常严寒的国都滁州城内,也想必是走了很远,还没有落脚的地方。若是直接不客气的把人家撵走,岂不令天下人心寒。 “老人家,我们实在不方便开门,若是化缘,那我便做个有缘人吧,您接着!”中年将领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掏出了一个黑色口袋,继而是朝着城下抛了过去,示意老僧人,请他自行离去。 不料,老僧见了那分明挺有分量的钱袋落地,却是看也不看一眼,继而用禅杖将身前的黑色口袋拨开,继续望着城头,他说道。 “感谢这位有缘人的好意,老衲心领了,只可惜在下实在没有力气为将军扔回去,此行前来,也自然不会是要银子,还请将军为在下开宫门,老衲只求入宫,与陛下讨要几口酒肉。” 老僧人的声调平缓,显然是在说真话,只见,他眸子里充斥着回味,继而是阔步上前,慢慢的朝着宫门门前走了过去。 “站住!”城下,宫城门外无疑也是有十余位甲士在顶着风寒站岗。然而,他们就没有城上将领的那番好脾气了,见老者想要亲手去叩响城门,便忍不住是纷纷呵斥道。 (本章未完,请翻页) “大胆!”一个声音突然从老僧身后响起,声音雄浑巍峨,不知不觉间传递出了一股浩然气是直冲云霞。 只见,一个长相清秀的中年儒士正从一架马车上下来,被人搀扶着见此一幕,便不由得愣了愣,继而回神,是高声喝斥道。 他快步从马车上跨了下来,继而是阔步来到了老僧身旁,对其作揖行礼道。 “在下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卫柯,见过老先生!” 他的声音很是颤抖,只见,过了不多时,这才是打量起了老者身上的衣物,不由得是眼眶一红,旋即将身上衣物脱了下来,给他套上。 作为一位拥有相权的官员,毋庸置疑,他卫柯也是有走着南门的资格的,故而,此刻的他来此朝见,打算是直接入宫去,找魏丹禀告一些事情。 不料,就在这宫城的正南门下,他却找到了一个自从中第以来,就一直在寻找的人——这位老僧! 想当初,他还只是一名入京赶考的贫寒学子。在从西北锦州来此的路上,由于心中忐忑又刚好见到了有人摆摊算命,便坐下来起了一卦。 常人遇到算命的,往往都是那道观里的老道士,下山行走,凭借着山上的一点本事混口饭吃。却不料,他此番碰上的算命的,竟然是——一个和尚。 那是一个长得很苍老的和尚,坐在一个小镇的路边,手中紧攥一个龟甲,还在不时地打着瞌睡。 老僧那时只有一个光溜溜的圆脑袋,身上并没有名贵袈裟,只有一袭看上去还算是体面干净的朴素僧袍,和一个饿的咕咕叫响的肚子。 于是,他就找他,给自己起了一卦,答应给他两枚铜板,足矣换口饭吃。 不料,老僧原本是满口答应,却在他算完之后,竟然只是微微一笑,继而说道。 “你我日后有缘,此番入京,你必能成就高位,届时日后再见,还了这碗饭钱便是,此番我们就此别过,分文不取。”老者说罢,便缓缓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继而继续低声朝着他耳边说道。 “孩子,你要有信心,若是此番不中,天理不容。” 于是,那一日,他卫柯来到了京城,最终入住了全京城最后一所仅存的简陋客栈,也刚好住下了最后一间,而那两枚原本用来算卦的铜板,却歪打正着的成了他临考前三天仅存的口粮。 那一次,无疑,他卫柯是成功入仕,从此开启了开挂的人生。而那名老者,却也是消失在了人海,无影无踪。 成事之后的卫柯也曾经多次差人去寻找过老僧的下落,打算给老僧还上几百两的酬金,感谢当年他的分文不取。而他,也亲自跑了很多寺庙。时至昨日,老僧虽然一直没有寻找到,但却令他的佛学知识是越来越渊博了起来。 老僧手中的禅杖,想当初他看到时只觉得是分量十足,却又不料,竟然是后来在一位大灵岩寺的主持禅师手中见到了类似的杖子。一问之下,顿时是茅塞顿初开,便总算是查清楚了老僧的身世。 (本章未完,请翻页) 原来呐,这九环禅杖所象征的,不仅仅是一件普通的化缘物件,亦或者武器。而是,每一位行走主持的身份象征。在北邑这等佛学圣地,目前只有三个寺庙中拥有或是珍藏了这弥足珍贵的九环禅杖。而能够手持的禅师,则更是少之又少。 以至于佛家内部早有了共识,手持九环禅杖的行走僧人,即代表一国禅说,讲经说法,必然信者如云,听者若雨。 此刻见着老僧人的中年官员,无疑是心中已经欢快到了极点,便不由得是感叹了一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不料,老者却在他愣愣出神的时候开口发话了,只听他有些淡然道。 “你来了?当年的算命钱,先结一下。” 说罢,只见老者缓缓地回头看向他,继而微微露出了一抹沧桑的笑容。 “是,先生且先去我马车上歇息,待我入宫禀明圣上,必然大开仪门迎接。”卫柯想也没想,赶忙是作揖轻声说道,便吩咐身后家臣来照看老僧,他自己则是先行从侧门走入城内,朝着魏丹的寝宫便是飞步走去。 两旁,道路上栽种了一排排垂杨,现如今随着寒冬的蔓延,早已是完全没了生气。 只见,卫柯的步子很大,他踩在地面上,四五尺才有区区一个脚印,便终究还是来到了那正南门的走马道上,缓缓地略微放慢了步伐。 其实,并非是他有意放缓步子的,只是由于皇宫之中,尤其以正南宫门为例,气势恢宏,威严倍增。每一名臣子上朝时都难免会心生敬畏,故而逐渐放慢步伐。 尤其是今天他卫柯是独身一人行走在这条道路上,走着走着走得慢了,也很是正常。 不知过了多久,甘泉宫总算是映入了中年人的眼帘。只见,他再度缓缓地放慢了步伐,几乎是到了蹑手蹑脚的地步。 前方,他只看到了几个走走停停的太监正掕着大大小小许多盒子,不时窜动着。 只见,他们大都是已经有些疲惫了。却奈何皇帝吃饭要吃热乎的,故而还在尽力往前走着。 皇城很大,宫城也不小。往日里帝王用膳都是在保和殿进行,距离御膳房不算远,也自然不会如今天这般疲惫。然而,辛勤的陛下昨夜一夜无眠,现如今已经是回到了平日起居的宫殿歇息,也就必然要让他们这些跑腿命的废人多受些苦累了。 …… 魏丹仍旧在殿内歇息,只见他盘膝席地而坐,双手于丹田抱圆儿,面容紧皱,看上去很是不自然。 “砰,砰砰。” 接二连三的敲门声响起,是御前侍卫,薛传海。 于是,这一日清晨,魏丹在听闻了卫柯的一番描述之后,直接是亲自来到了宫城的正南门之前,大开仪门,欢迎那老和尚入城。 由此,老僧人的身份也是揭开。法号藏海,乃是三十年前楚梁三教争锋之辩的魁首,故而,又被世人熟知的称之为三首和尚。年过一百二! (本章完)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一百四十三章 和尚懂了太监心 随着仪门的打开,老僧人这才是总算微微动了动手脚,看上去是有了些生气。 先前,在卫柯入宫的足足一个时辰内,老僧人于宫门前站定,即便是顶着冬日的寒风大雪,也依旧是分毫未动,不由得令城头上的甲士感到咋舌。 老僧人身后牵的是一匹劣马,看上去早已是瘦的皮包骨头,通体本来就没多华美的毛发,此时也是看上去更加凄惨难看了起来。 然而,即便如此,这匹劣马却依旧能够忍受风寒,于大雪中岿然不动足足一个时辰有余,直至老者迈开步子的刹那间,这才是缓缓地挪了挪已经冻僵了的脖子,发出了咔咔的声音。 魏丹已经是提早叫人差好了马车,由于也是刚听了卫柯说这位老僧的一些情况,自然心中清楚,老者的能耐绝不仅仅表面上看的那般简单。若是其直接夜半硬闯,这皇宫的几丈高墙,还真未必能拦得住老僧。 然而,既然老僧白日里趁着守备最森严的时候前来皇宫寻找自己,那想必也是有着投诚之心的,故而,若自己不能仔细准备,寒了老僧人的心,也未免太得不偿失了些。 只见,一架装饰的很是华美的马车早已是从十二监之中的御用监调了出来,现如今,更是请来了御马监的掌印太监亲自驾驶,于城内的走马道上,是静静地等待着老僧的大驾,登车。 掌印太监是一个长着鹰钩鼻的老者,看面相想必也已经是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然而,那一双仍旧犀利的目光,却无疑会让每一个和他对视的人感到意外。 可即便如此,鹰钩鼻老者最令人意外的却并非是那一双炯炯有神的犀利眼眸,而是他嘴角上仍然很茂密的胡茬子,与周遭的太监们对比,是分外的醒目扎眼。 当然,胡茬子生的茂密也代表不了什么,只能说他是当年阉的不怎么彻底,仍旧保存了一部分男性的激素分泌器官,故而,他的身体看上去也是比周遭别的太监要壮实些,即便上了年纪,依旧如此。 老和尚瞥了鹰钩鼻老者一眼,继而是四目相对,他轻轻的咦了一声,旋即朝着那辆为他等待的马车走了过去。 僧人入京,能够由一监掌印太监为之御马的少之又少,因为只要是掌印太监出马,那必定是皇亲国戚才有的待遇,即便是位列侯爵之首的通侯们入宫,也是没有这等优待的先例的,若是想享受,那也得先是个郡王才行。 故而,此等阵势,老僧的分量在魏丹眼中究竟又多重,自然也是可想而知了。 其实,第一次邑晋攻守战结束的早些时候,魏丹就已经想请术士来为自己的大邑占卜一下国祚绵延了。若非是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自然也不会等到今天。 只是,北邑境内并没有道教名山,佛门子弟,也不善于推演算术。故而,这演算一事,也就只得一直推延下去了。 其实,魏丹现如今的如此作风,自然 (本章未完,请翻页) 也是极端信任那位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副宰相了。毕竟,自己身边这位叫做卫柯的中年人,早些时候与那周陂镇一样,都是自己在宫中群臣里埋下的为数不多的暗子,日后等着发挥奇效,整顿吏治,振兴经济的。 如此做法,虽然并非帝王心术。但念在自己在位时间尚短,现如今,又接连遇到兵乱。哪怕是魏丹本就身为棋盘名手,也难免会有些力不从心,招法都有些慌乱了,故而,便只能草草落子,静待下文。 只见,那位老僧人面容枯槁的笑了笑,苍老的容颜上也是顿时显现出一抹不知为何会令人觉得灿烂的表情,转瞬之间是生满了整张面庞。 鹰钩鼻太监回头看了看,见老者已经登车,这才是小声提醒了句“做好了”是扬长而去。 北邑的宫城乃是五国之最,毕竟,北邑乃是文人脊骨,天下半数文坛名宿出北邑,这句话也并非是拿出来说说而已。 故而,将要穿梭在这巨大宫城之中的一队接风仪仗,此刻也只得是草草的启程,老人的坐骑,也就是那匹劣马,自然而然就被甩在了后面,继而给御马监牵了回去,好生喂养。 魏丹正驾马在车队的一侧狂奔着,只见,他身上并未披戴有任何象征皇家身份的衣物,只是一袭普普通通的黑色素衣,看上去很是精练。 然而,不知是老僧人闲得无聊还是为何,突然,马车一侧的车帘子被他用那一双枯槁如芦苇杆子的老手给掀了开来,继而正好是看到了骑乘一匹俊朗红马的魏丹,他愣了愣,旋即是啧啧两声。 魏丹闻言,立马是闻声看来,不由得心中一怔,却旋即是转回脸去,继续骑马,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老僧人见此一幕,也不拆台,便缓缓地将车帘子放下来,再度安分的坐回车中,静静等待着马车的到达。 却说,大约也就是过了有半柱香的功夫,养神殿便已经到了。 传言,魏丹的曾祖定武帝魏成曾于宣化十三年扩展宫城,其中便增加修建了这座养神殿。共分九堂,分别供奉有北邑民间所被信奉的三十二诸神。有掌管雷霆降水的天龙,亦有地府冥王的鬼怪。然而,这些在那时候都没有起到什么作用。直到曾祖闭眼,祖父魏猛即位,最终于鼎昌十年开始在养神殿中堂接见宗教人士,养神殿这才开始有了自己的价值,每年总归是有了些可怜兮兮的香火。 于是,到了自己的父亲那一代,此地自然而然便成了几乎所有宗教入宫的必定住所,无一例外,使者全数居住于此。 现如今,魏丹自然也不会例外,虽然他在有些方面的观点上与自己父亲治国时略有不同,却大体也是殊途同归的,此等接见的重要场所,也不便更改。 老僧人缓缓地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向四处张望,没有看到魏丹的身影,只见他微微一笑,继而是继续扫视四周,却又是旋即便愣在了当场。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只见,一座规格极其鼎盛的大殿转瞬间是映入了他的眼帘,而前前后后总计九堂的规格,其间诸神法相皆以黄金锻成,恢宏无比,无疑是大气里透着股子豪气。 却又谁承想,这老僧人看到了眼前这番景象,并未有那先前的几分不以为意,更没有如同其他来到此处的主持掌教亦或者是江湖散仙那般被震惊到无以复加,而仅仅是缓缓地皱紧了眉头,继而摇了摇头,轻轻叹息。 此一幕,无疑也是被那方才为之驾车的御马监掌印太监看到了,只见他很是不爽的瞥了老者一眼,继而是调转车头,便要御车离去。 “诸位留步,此等规格的诸神龛大殿,我一个黄土埋过额头的老人是无福消受的,若是可以,在下现在便要离开此处,至于面见圣上的地点,就且听陛下安排吧,我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只是此地,圣气太重,我没法久留。”老者听闻到了背后马车移动的动静,只见他旋即缓缓地叹息一声,继而是转头说道,苍老的声音也是再度响彻全场。 御马监掌印太监一听,心中无疑也是更加窝火了。毕竟,他御马监虽说是有着“御马”二字,却也绝非只是为皇族开车那般简单。其中,御马监还负责掌控部分拱卫京畿的军事力量,若是说大内十二监中哪一监的权势能够与排在最后的御马监相媲美,那也就只能是那历朝历代都位居榜首的司礼监了。 故而,他身为这御马监资历最老,权势最高的掌印大太监,自然也是眼高于顶。平日里,就算是藩王入京,他也未曾亲自为之驾车过,今日算是破了个先例,却是那老僧接二连三的得寸进尺了起来。 “大胆!皇宫禁地,陛下早先便安排好了地方,岂是你能说改就改的!”御马监大太监沉默了片刻,只见,他脸上的表情一时间竟然是阴晴不定,过了多时,这才是大喝一声,倾泻起心中不满来。 他的声音很是尖锐,想必是在这皇宫里待的年月多了的缘故,说话的语调也是非常不讨喜,常人听了,即便是此话并没有攻击任何人,无疑也会火冒三丈。 然而,老僧人不愧是活了一百多岁的人了,那气魄,绝对是常人所不能比拟的,只见他使劲儿瞪了瞪自己那双小到只留下一条缝隙的眼睛,继而是看了看那掌印太监所在的位置,旋即是高声回问道。 “啥,你说啥?小伙子,你一大老爷们儿,说话能不能大点儿声?” 说罢,只见他还拿手小心翼翼的捋了捋自己身前的衣衫,继而是缓缓一笑,静待下文。 却说,那御马监掌印太监却在听闻了老僧人这一番话以后,非但没有生气,还险些是掉下眼泪来。而此时,纵观他身旁,一众的太监早已是痛哭流涕起来,一个个看向了自己的裤裆位置,继而纷纷是摇头叹息了。 是啊,自己这种来皇宫里混吃的“男人”,现在能被一个真正的男人叫做男人,真好! (本章完)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一百四十四章 有愧 正午,魏丹于寝宫更换完衣物之后,只见他阔步走出了寝宫大门,继而就要朝着养神殿而去。 殊不知,此刻的正门之外,有一位身着红色九蟒袍的大太监正跪伏在地上,于雪地中是分外的显眼。 吱呀一声,皇宫寝宫正殿的大门被一袭黄袍加身的天子殿下推开了,只见他眸光中闪烁着异常闪耀的光彩,旋即是扫视四周,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了那名红蟒衣着身的大太监身上。 与此同时,那太监听到了宫殿门被推开的声音,也是抬起头来,与之四目相对,很是惶恐。 “唐公公,你这是为何?”沉思了片刻,只见,魏丹眼眸上的神色总算是光华内敛,这才缓缓开口询问道。 “陛下,臣,有愧!”御马监掌印太监见魏丹如此询问,顿时不由得是心中一凛,继而回答道。 魏丹闻言,只是微微一笑,他旋即便阔步朝着那名太监走去,将之扶了起来,轻声说道。 “唐公公莫要见外,朕的帝王家,何曾计较过臣子过失的,你且先说出来,令朕听听愧在何处。” 说罢,只见魏丹还缓缓地弓了弓腰,做出了要洗耳恭听的姿态。 老太监见状,仍旧是有些踌躇,只见他脸上表情一阵阴一阵晴,过了差不多足足有小半柱香的时间,这才是将那老僧人的事情给娓娓道来了。 “陛下,那三首和尚不愿去养神殿详谈,说什么天地圣气过盛,他已不宜靠近了。现如今,已经由老夫驾车,来了陛下宫前,就等殿下上车详谈了。” “嗯,我知道了。”不成想,魏丹也压根没有任何情绪,只是沉思了一会儿,继而缓声说道,便朝着马车是扬长而去。 车上,不知何时已经被内务府的管事给装上了一顶香炉,此刻炉中正飘出蒙蒙烟雾,伴随着真正清香,遍满车厢。 魏丹缓缓地在侍从的搀扶下走上了马车,只见他缓缓地抬手掀开了车帘,继而是阔步走了进去,在烟雾朦胧之中,见着了那一袭普通僧袍的老僧人,他直接一作揖,继而缓声说道。 “晚辈邑国君主,姓魏名丹字子淳,见过三首老先生。”魏丹的动作行云流水,只见他眸光中此时正释放出耀眼光芒,旋即是于位置落座,同老者对视。 老僧人见到了这般讲礼貌的魏丹,只见他不由得是微微一笑,继而对魏丹说道,目光也是不由得移开,望向一侧的车壁。 “天下皆传言你大邑宫城修的好,老朽做那行脚僧人也有不少年头了,自一甲子前,便靠着这双脚行走江湖,王府侯府帝国宫殿都见了不少,却仍旧感觉不到宫城的宏伟,豪宅的奢华。小子,你可否带我去宫中四处转转,毕竟,有些秘密还是当做秘密的好。” 他的眉毛向上挑了挑,只见,老和尚的面容上那些沧桑的皱纹,越发变得清晰了。 魏丹闻言,不由得是一怔,旋即,只见他点了点头,便朗声对那已经跟着自己来到车上的马夫太监说道。 “ (本章未完,请翻页) 唐公公,且往御膳房先走着,朕还没进食,有些饿了。” 话音落下,车外就传来了一阵缰绳的甩动声,旋即,马车便向前飞驰而去。 路上,魏丹本来还想看看老和尚的斤两究竟如何的,却不料,那老僧人竟压根是一言不发,直到下车之前,都是卧在椅子上,斜眼看着这位一袭龙袍加身的年轻人。 无疑,这一路,魏丹有多煎熬也是可想而知了。然而,即便如此,身为天下权势最为滔天的五位帝王之一的邑国天子魏丹,却也没有丝毫动怒。他只是提前站起身来,缓缓地首先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继而头也不回,朝着御膳房内便走了过去。 其实呢,身为九五之尊的帝王,魏丹是很少亲自来御膳房吃饭的。毕竟他在宫廷之中事务繁忙,能够百忙中脱身出来用膳已是不错,而御膳房又偏偏地处偏僻,虽然内部设有一座连通南盘江的小湖,饲养有锦鲤数百,但魏丹却仍旧是很少到来这里。 御膳房门前,此刻正有几个后宫监的小太监正在候着,准备随时给自己所侍奉的娘娘带去今天最好的吃食,却不料,正当御膳房中飘出阵阵清香之时,他们却见到了一个自己从未曾有幸见到的奇葩身影。 那人,眉宇轩昂气度不凡,单是看上去,便绝非是寻常王侯门阀。而且,更为显眼的是,这人身上所披戴的行头,喝,正黄龙袍,非是藩王皇子,又是什么? 于是,只见那一个个的小太监赶忙是纷纷躲了开去,各个眼神中透露着恭敬,刚忙是一一弓腰,对着那到访的一行人是毕恭毕敬。 魏丹见此场景,看也不看,直接是一脚跨入了御膳房的大门。旋即,一座看上去很是恢弘的湖心凉亭便映入了他的眼帘。 一条走廊贯通东西,其间,通往一处处膳房,此刻正传来阵阵清香。油炸、烹炒、清蒸,乱炖。各种口味,可谓是一应俱全。 身后,御马监掌印太监紧随而来,再之后则是那名老僧人有些蹒跚的身影。 魏丹就那样缓步朝前走着,只见他行走在那廊道之中,看着一侧的膳房,不由得是有些赞许的微微一笑,继而便要跳到一艘船上,划去湖中心。 御马监掌印太监见状,赶忙也是飞身而下,连带着他身后的那位老者也不放过,只是顺手一抓,便一同飞到了船上。 三人于船上站定,不知为何,整个北邑在这寒冬之中何处不结冰?可偏偏在这宫廷里的鱼池之中,就是没结冰! 魏丹三人同程一舟,魏丹亲手掌船,只见他动作行云流水,转瞬之间便已经划出去了很远。 这时,总算是又御膳房管事的大太监看到了,只见他想都没想,直接就呵斥了起来。 “喂,那个小兔崽子,都到饭点儿了,还敢动船,不怕屁股被凉黄瓜拍蒜瓣儿一拍稀巴烂吗?”大太监长得有些臃肿,脸上横肉一颤一颤的,只见他面容有些不满,已经是来到了岸边的廊道上,望着前方。 不料,当他看清那名撑船人的模 (本章未完,请翻页) 样之后,却顿时是哑口无言了。只见,那名年轻人在听闻他先前的言语之后,很是不悦的回头瞪了他一眼,继而是继续一心一意的撑起船来。 “噗通。”只听一个沉闷的声音响起,那大胖子竟然是已经跪倒在了地上,两眼之中满是惶恐,高呼道。 “奴才有眼不识泰山,脏了陛下的耳朵,奴才罪该万死,罪该万死!”那肥胖太监的喊声很是凄厉,只见他此刻的眼眸中充满了骇然,显然是已经被彻底吓傻了,正一个劲儿的往地上使劲磕头,也不管脑袋上是不是已经磕出血来。 魏丹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他并未回答他,只是继续一心一意的撑船,朝着湖心亭是继续缓缓而去。 却说,胖太监反复磕头是磕了有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炒完菜出来休息的太监名厨们也早已经是有一大堆了,此刻他们大都是纷纷看起了那胖子的笑话。当然,那在陛下面前看笑话也绝对是有讲究的,他们也是纷纷跪了下来,围绕着魏丹整整一大圈,人数也足足有三四百开外。 只见,他总算是有些落寞的停了下来,缓缓地来到廊道的栏杆前,倚靠着栏杆,安静不语,眼眸中掉下几颗泪花子。 皇宫这个家很大,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故而,这也令这位刚当上领班没多久的胖太监很是落寞。自己年幼时曾有幸受到过一名大貂寺的施舍,故而十三岁便瞒着父母私下阉了那里,从此励志当一名合格的宦官。而这些年在宫中也是谨言慎行,做事稳妥,曾在后宫监将先皇的爱妃秦氏服侍的服服帖帖,且大多数受过他照顾的娘娘们也都对他青眼有加,故而这不是总算被退居幕后的秦氏安排到了御膳房,当上了这一房的领班,距离掌印太监也不远了。 本以为,这以后自己的好日子总算是要来了,方才之前也是这般想的。却不料,自己的这一席话,却已经被那身为九五之尊的皇帝陛下给听了个一干二净,故而先前所有的努力便都付之东流了。从此,他将时时刻刻面临着被赶出宫去的下场,而如此后果,只见他闭上眼睛后便不敢再想了。 “唉,我,有愧!”只听胖太监小心翼翼的喃喃自语道。眸光中充满了悲哀,令人很是不忍。 毕竟,阉人在社会上是无法立足的,哪怕他们曾经是来自于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地方——皇宫。 可是,阉人就是阉人,不论他们先前见过再多世面,那就能让他们裆底下的那只鸟重生变男人了吗?显然,是不行的! 于是,那胖太监总算是睁开了眼睛,木愣愣的朝四周打量了一番,见那一行三人已经是到了湖心,这才总算是心中一横,直接向后方倒去,打算一头就栽进水里。 “呯。”随着一个沉重的声音响起,水花溅了一地。魏丹的目光向此处投射而来,很是凝重,只见他旋即是站起身来,便准备一跃而起,前来救那跌落水中的胖太监。 也就在与此同时,一只手,抓在了他的肩膀上,正是那御马监掌印,唐公公。 (本章完)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一百四十五章 借子之手 “这是为何?”魏丹很是不解的问道,眼眸中充斥着不满。 “陛下莫急,佛门中人大都武功高强,也少有致性命于不顾之举。我等大可看看这老僧的斤两,再定夺之后与之交谈的内容。”唐公公见状,只见他也不急不躁,只是将嘴巴凑到了魏丹的耳朵边上,小声说道。 魏丹闻言,旋即是有些赞赏的点了点头,却不料,下一刻,他便彻底挣脱开了那掌印太监的大手,直接是横飞而出,向着那落水太监所在的地方是冲了过去。 此刻,那胖子早已是全身浸透了池中凉水,双眼紧闭,也不扑棱,就那般等待死亡。 殊不知,就在此时,魏丹的身影已经是来到了他肥胖身躯的正上方,将之给一把从水中拽了出来,旋即是长舒出一口气,只见他破口大骂道。 “好你个狗奴才,老子还没教训你的,谁叫你自己了结了?脏了朕的脚,你看看,这脚上的水一会儿就由你给朕舔干净。”说罢,只见他再度凌空一发力,旋即是提着那胖子纵身跃起,飞到半空时立马是扔了下去。 “是是是。”那胖子显然是被魏丹的一席话给吓傻了,只见他微微诺诺的点头不断说道,眼神中满是央求。 “啪。”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那肥硕的胖太监总算是掉落在了地上。好在,他身上实在是脂肪太厚,故而也摔得不疼,这不就立马翻了个身,准备跪舔魏丹了。 不料,魏丹刚一落地,那太监还没能冲上来,就被魏丹的一记凌空掌法给抽飞了出去,继而是捂住脸,湿漉漉的在地上打起滚来,样子是好不狼狈。 “陛下!”那肥硕阉人苦苦哀求道,然而魏丹仍旧只是面容冷峻,只听他低声喝到。 “好你个大胆阉人,你可曾听说朕何时处决了我宫中哪个下人了?这些年被赶出宫去的,哪个又是经了朕的手。现如今你倒好,居然打算以一人身死来败坏朕的名声。当真以为朕就会这样轻饶了你吗?来人,给朕脱下去,赏五十大板,然后再给他个御膳房掌印当当,正好现在这位置空悬,若是他做不好,一个月后,给朕打出宫去。” 说罢,只见魏丹旋即是一甩衣袖,继而再度飘身而起,朝着湖心亭便是横飞而去。 那此生只为求一件红色蟒袍的肥硕太监闻言过后,只见他完全是忽略了前面魏丹赏他的五十大板了,只是一个劲儿的趴在地上嘶声呐喊。 “谢谢陛下,谢谢陛下。臣,谢谢陛下,谢主隆恩!” 他那张肥硕的脸蛋不断地颤抖着,只见,一双胖的很是白皙的大手此刻也是非常不住的打着哆嗦,无疑是非常兴奋。 却说,湖心亭之中,那位老僧看着岸边的场景,此刻已经自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只见他旋即是微微点头,继而自袖中掏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物件,放在桌上,就等魏丹归来。 只见,魏丹的身影在湖面上奔走犹如轻勇飞燕,一步接一步是蜻蜓点水,脚下生莲,多有些出尘意味。 却说,那红蟒衣太监已然是与魏丹背道而驰,亲自来到了岸边上,随手掕起那先前几个人合力都拖不动的胖子是直接朝着门外走去,继而也不顾那胖子脸上的慌张表情,押着他就朝戒律 (本章未完,请翻页) 堂方向远去了。 魏丹速度很快,只见他那一袭黄袍几近是化作了一轮流光,转瞬之间便来到了老僧人身前,继而是轻轻甩了甩袖管,他含蓄一笑道。 “先生,方才的事情令您见笑了,朕也知晓先生吃不得酒肉,那就也罢,今日你与朕就一同吃些斋菜好了!”魏丹的言语间很是恭敬,即便贵为邑国帝王,却仍旧是不耻下问。 不料,那老僧人闻言却是略微有些不悦,只见他缓缓一笑,继而轻声道。 “陛下无妨,老衲乃是客随主便的性子,吃些酒肉倒也无妨,毕竟法在我心,我已成佛。” 说罢,只见他缓缓的睁开了那如同一条缝隙一般的小眼睛,继而缓缓地摇了摇头。 “当真?”魏丹有些诧异的看向那老者,旋即疑问道。 “当真!”老僧人回话,只见他气态闲适,早已是满面笑意。 于是,魏丹经历了一番犹豫,这才总算是定下了今日宴请的菜品。包含了一系列的酒肉食材,很是丰盛。 …… 良久,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宴席上只有魏丹与老僧两人,相互是觥筹交错,彼此碰杯饮酒,吃肉谈笑是好不快活。当然,老僧人也是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僧侣形象,只见,他时常是亲自动手,夹起一筷子油腻无比的大肥肉放进嘴里,随后还不忘去咂么咂么,发出一阵啧啧称奇之声。 “好嘛,不愧是皇宫,这酒水好肉,老衲我行走天下这些年可还从未见着过,想必是陛下下了血本,老衲还得感激一番!”突然,老僧人吃完一块肉之后,脸色有些泛红,只听他旋即是轻声说道,继而微微摇头。 魏丹闻言,不由得是觉得有些可笑,只见他赶忙是伸手拍了拍面前老人的肩膀,旋即说道。 “老先生大可放心,这些都是朕宫中的正常酒菜。只是不知,先生云游至此,大清早叩开我邑国宫门究竟是有何贵干?” 这句话可谓是说的旁敲侧击了,魏丹很是圆滑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只见他说话期间,眼神一眨不眨的看着那桌上摆在老者跟前的四方形物件,说罢,继而是鸦雀无声。 老僧闻言,他也没有急着接话,只是微笑着沉默不语,缓缓地看着魏丹所在的位置是点了点头。 魏丹见此一幕,终归是克制了一下酒气与那心中怒气,只见他缓缓地用真气吧面容上的红色给压了下去,继而也是默不作声的继续吃饭,眼神中充满了木然。 突然,老者将那四方形物体向前推了一下,只听他缓缓说道。 “我来,其实也只是想恭贺陛下。毕竟,邑晋大战已经接近尾声,邑国必然大胜,而与此同时,还有一事便是因为那镇南国侯了。”老僧的语调平缓,只见他眸光中携带着一丝安逸,继而是看向魏丹,使劲儿瞪了瞪眼睛。 “继续说下去。”魏丹闻言,略微有些诧异。他此前并不知道自己前线的战事如何,除去昨日夜间发现了镇国圣龙真魂突兀南下,在上洛关城一线炸开这等异象,便再无其他。 却不料这老僧人下一句话是语出惊人,一语是道破天机,就连前线那护国军阵十余万大军昨日悄然被镇南国侯调度南下,也是都未曾逃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过了他的法眼。 “侯爷大人前些天自城上被敌军砍伤,现在伤势虽然已经得到了控制,但还远远不够。昨夜,老衲我夜观星象,发现南方有一颗璀璨的将星正在向西方移动,其间光芒不断变幻,已经是愈发的黯淡了。故而,老衲深知贵国镇南国侯洛云尘身体状况,只得是提前说与陛下,陛下不要动怒。”老僧人很是平静的缓缓说道,只见他逻辑清晰,用词遣句很是合理,断句也是长短适中,说话并不痴老。 “不动怒,先生继续。”只见,魏丹的眉毛此刻已经是紧紧地拧到了一起,他缓缓地抬手搓了搓下巴,继而捻起了一缕长长胡须,静待下文。 可那老和尚绝对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只见他轻轻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继而是举起了那一壶御赐花雕酒,轻轻抿了一口,旋即他淡然说道。 “老衲如今可与陛下这般说吧,那现任的镇南国侯洛云尘,前些天已经于青鸾城头阳气耗尽。如今只靠一口贪恋人间烟火气的硬气强撑,不出十日,必然喟然辞世。届时,下一任镇南国侯上任,陛下若稍有不慎,必然会满盘皆输,届时,丢了皇位倒还算好。如若丢了整个皇室的根基,那也就未必过于得不偿失了些。毕竟,洛家祖地有一头白额猛虎守护,现如今,你北邑真龙元气大伤,一龙一虎已经出现了势均力敌的模样。所以,老衲此番火急火燎的入宫觐见,也正是因为此事。”老僧的声音平和,话里话外不缺一个为了北邑皇族,令的魏丹顿时是皱紧了眉头,只见他抬手放下了指间的筷子,旋即是有些不悦道。 “先生,我天下人都仰慕您的威名,但也请您万事都拿出证据来,若非如此,岂不就过于对不住那些被您背后所提之人了?日后,若等他们幡然醒悟过来,想要前来报复先生,朕这做兄弟的,也便只能爱陌难助了。” 他的话语刻薄,却也是非常理性,并未因此直接顶撞那老僧侣,只是旁敲侧击,希望对方知难而退。 却不料,那老僧人听了魏丹的话只是笑了笑,只见他指了指那桌上的四方形物件,旋即是缓缓的站起身来,转瞬间是一闪而逝,彻底消失在了魏丹面前,也消失在了皇宫之中。 这一日,滁州城的南天有一朵雷云竟然是凭空出现在了腊月的天空之中。而那之后,雷霆滚落,从此人间再无三首和尚,和尚归西天。 却说那身为北邑第一至尊的皇帝魏丹,也终于是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拆开了那个盒子模样的物件。从里面,取出了一封书写急促的信笺。 他当晚便通读了此封书信,而读完之后,魏丹心情之沉重,当他拿起桌案上另一封前线传来的军情之时,便可想而知了。 只见,那三首和尚之料事神通,总算是被魏丹所相信。这才是看向了文段最后的解决办法,只是通读了区区十个被三首和尚留下的大字,便彻底癫狂的大笑了起来。只见那仅有的十个书写板正的大字竟然是这样的一种办法,魏丹边哭还在边笑,边笑还在边手舞足蹈,很是痴狂。 良久,只见魏丹总算是缓缓地平和了下心情,他低着头,竟然是笑着喃喃自语起来。 “好一个借子之手,杀长子,废次子啊!”此举,正和他意! (本章完)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一百四十六章 命如凝霜 北邑的寒风无所不至。这一日的深夜,上洛关持续了三天的大雪总算是停了,雪花凝结在了城墙垛子上,一颗颗巨大的冰锥直直垂下,寒意逼人。 却说,城墙的内侧,此刻早已陷入了无边的沉寂中。洛云真身处于大帐里,手中轻轻捏着一只酒杯,对月独酌,眸光中满是寒芒。 只见,他身前摆放着一个很上了年头的古老酒坛,里面看样子还盛放着不少清澈的酒水。在洛云真的微微摇晃下,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咚声。 洛云真双眼直愣愣的盯着那只酒坛,只见他膝上摆放有一只很是唯美的青色古剑,并非是定风波亦或是紫钧,而是一柄昨天由手下校尉张冠峰亲自送来的城内战利品,单是看品质就非常不俗,想必也是当初东晋军中高层的佩剑之一了。 却说,就在此时,洛云真只听得帐外突兀传来一连串的鹰鸣之声,旋即,他将目光投射向窗外,便见到了一头通体乌黑的信雕是瞬间落下,此刻正小心翼翼的蹭着自己挂在院中的那根红绳。 见此一幕,洛云真赶忙是二话不说站起身来,继而阔步出了营帐,找到了那只信雕,继而是解下了它脚上所捆绑的那捆信件,顺着月光是细细打量起来。 月下,清澈的月光将一片雪地照耀的煞白,洛云真眼眸中充斥着乌黑透亮,只见,他在通读那一篇简明扼要的书信之时,随着语句的不断深入,不由得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旋即是捶胸顿足了起来。 只见,那信上所写的一个个名字有些他洛云真不仅是熟悉,甚至可以说是有过数面之缘。就比如那个现如今身为云长粮枢转运使的男人,姓陈名昊,于第一次邑晋之争中就曾经是自己的部将,而自己也是经常对其不惜言语褒奖,把酒言欢的次数亦是不在少数。可就是这样一个人,谁承想却已经深深打入到了自己军中的内部。即便当初与自己见过很多次,自己却仍旧未能及时察觉,这便给云长那边留下了很深的隐患,直至今日,云长军阵的围城蛮子仍旧未曾撤军,洛云真想到这里更是不由得心中咯噔了一下,只见他旋即是心心念念起下面的几个名字。 不知为何,自己所在的阜阳军阵之中尚且还没有查出那东晋蛮子的谍子。可他身为阜阳守将又岂会不知,自己的泱泱队伍里,恐怕东晋蛮子所安插在高层的谍子绝对不少于三个,更何况是这四万人的大基数了。 只见,在那一张泛黄的信纸之上,青鸾耋冲校尉李高存,护国军阵下属第三阵副统领林守义等一众名将是赫然在列。这些都是他帝国南境军卒口中所时常提及起的人物了,不仅爱兵如子,更有不少是昔日里陷阵勇猛无双的虎将。 洛云真看到这里,只见他眉头不由得是皱了起来,继而联想到一种难以接受的可能,只见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继而陷入沉思之中。 其实呢,这种难以接受的可能也并非是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无非就是自己被那东晋蛮 (本章未完,请翻页) 子给摆了一道,在放走了他们叔侄俩之后,对方不守诺言,乱写一通,意图捣毁我邑国内部。 不过,每当洛云真往这个方向靠近的时候,他却又不禁想起了那个东晋汉子临走前的眼神,他坚信拥有那样品格的人,绝非是会耍些下作手段的无耻之徒,故而,即便内心不断地发出质疑,他却仍旧是接受多些。 殊不料,就在洛云真几乎要看完这一封信之时,他却感到了头顶上的一阵疾风掠过,只见他缓缓地抬起头,旋即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那黑漆漆的天空。 天上,星星点点早已被乌云所笼罩,除去了远空还有月亮的影子,其余,再无其他。 却说,一只青白鸾竟是突然冲破云霞,来到了洛云真的身前,嘴中叼着一封信笺,看样子是从阜阳方向送来的,途径函谷,约么是又遇到了一场雪。 洛云真接过青白鸾口中的信,只见他先是抬手拍了拍那上面的雪花,继而是慢慢的拆了开来,这才将将方才看完的那封泛黄书信给小心翼翼的收入袖中,是继续阅读起父亲寄来的东西来。 只见,一封书写凌乱的信件如下: “见字如晤,我儿昔日带兵神勇,为父深感欣慰。往后道路且长,为父当真希望能伴之左右,看你继续成长便好。 可惜,昨夜发热,陛下御医诊后叹息。以为父身负重伤,恐再难能幸免。愿我儿能于前线舒缓之际,脱身来与为父一见,也好交代后事。 云真,汝为长子,未来肩负我洛氏兴衰,为父自当有要事所托,还有些官场争斗,经验只能由你自己摸索了,切忌不要新人庙堂中人,即便对方与你平日称兄道弟,也不免背后捅一刀。 而你日后若为镇南国侯,必然要为国尽忠,朝堂党争激烈,即便如此却也与我等武人无关,大可不必在意。切记危亡之际挺身,切记此生无愧大邑,未来自然坦荡,此生亦会平安。” 却说,信件末了,洛云真照着月光却看到了一道有些模糊的阴影,阴影样子诡异,令的洛云真旋即是忍不住抬手摸了上去。 不料,这不碰还好,一碰,洛云真顿时是泪流不止,只见他旋即缓缓地直起身来,仰头看了看夜色,继而是凌空拔地而起,脚踏冬季寒风,御空而行,直接是朝着城中不远处的马厩飞了过去。 纸张上的那团阴影东西摸上去分明是已经干涸,在纸上留下了一道很是清晰的印记,散发着血气应有的刺鼻气味,却是完全令人感到头皮发麻,尤其是身为那人儿子的洛云真,摸到了这厚重血液的结痂,无疑是更加的急躁不堪了。 却说,几乎只是几次呼吸的功夫,洛云真的身影便已经出现在了城中马厩的门前了,只见他看也不看看守甲士一眼,只是急切的自顾自阔步而入,眼眸里目中无人。 “站住!”看守见状,突然发现了自己身前多了道人影,无疑也是有些畏惧。只见,他赶忙是抽出了腰间佩剑 (本章未完,请翻页) ,将洛云真的去路给挡了住。 洛云真仍旧是不理不睬,下一瞬,他的身影便已经是不知去处,而在那马厩之中,现如今无疑也是少了一匹上好的千里马。 当然,洛云真此行并没有骑乘距离自己最近的战马驰风,他反倒是选择了一匹别人的战马,毕竟,驰风上了年纪,脚程一日不如一日,而自己却又实在是需要赶路,故而也只得是这般如此了,委屈了某位袍泽,但愿日后还有补救的机会吧。 却说,那看守甲士见状,只见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旋即是拍着额头喃喃自语道。 “莫不是刚才眼花了?也是,这个点怎会有人来访我营中的,一定是太困了。” 然而,就在他想到这里的时候,身后的走马道上却是突然传来了一连串的马蹄声。一匹战马驮着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转瞬间是一跃而起,直直跨过了他身后的几道拒马,旋即便来到了他的面前。 他抬起手,刚要呵斥,却又犹豫了起来。拒马拒马,为的就是不让战马通行,此番一骑能跨过数道拒马,想必也绝无可能,故而,现在的自己只有一个可能——在做梦! 于是,思来想去了良久,直到那匹骏马驮着那个年轻人彻底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他依旧没有出言呵斥,更何况是上前阻拦了。 …… 城外,洛云真马不停蹄的赶路,只见他已经舍弃了身上所有的负重,就连佩剑定风波也是早早地留在了营帐里,没有带上。而那匹骏马看上去更是简易,居然连马鞍都没有安装,洛云真竟是仅凭双腿上的力道便狠狠地夹住了战马的腹部,继而是目不转睛的目视前方,驾马狂奔不止。 殊不知,此刻的阜阳城头,有一个身披狐裘的老人正站在那上面,时不时的回头看看城中的万家灯火,他不由的是感慨万千。 自己生了个好儿子啊!这些年来,他洛云尘从来都没有如今这般怕死过。毕竟,自己的儿子还没结婚,自己也还没能抱上那梦寐以求的孙子。他,不想死,也,不能死! 可惜,老天爷的性子是何其凉薄,这些年与他南征北战的那些个弟兄,大都有着些个美好的愿往,却又有几个能真正遂了愿?身死沙场,虽然壮烈却也绝非是他们将士所愿,若非如此,先前那封信也便不会那般写了。 身后,只见那陈霍丹已经是悄无声息的走了过来,他手中端了一个托盘,里面仍旧是放了黑漆漆的药液,味道难闻。 “义父,该喝药了!”陈霍丹说道,只见他眸光中充满了忧虑,旋即是双手将托盘送上。 洛云尘接了过来,只见他笑了笑,一饮而尽,没有像之前在青鸾鼓楼上那般躲躲藏藏。他,还想再多活几天,等自己儿子来,与自己见最后一面。 毕竟,两年多,自己最爱的人,已经离开自己两年多了,如今的他,只有这一个愿望,又如何不会好生活着,等他来? (本章完)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一百四十七章 金甲之境 陇真山脉深处,传说有一片蛟龙栖息之所,其间居住着无数恶蛟,专以山间鸟兽为食,故而方圆数百里,不生草木。 却说,这一日的晨早,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洛云真便已经是在这匹胯下战马的背上上奔波了不下四个时辰,终于强忍着身上的疲惫,深入了陇真山脉腹部。 只见,他茫茫然睁开了眼睛,放眼看向前方的一片山谷,见其上方迷雾遍布,这才是总算舒缓了下情绪,有些漠然的拍了拍胯下骏马的绒鬃,深思了片刻,进了山谷。 山谷占地面积不大,约么也就是方圆十余里的样子,洛云真下去之前便思量了一番。以自己所骑乘的这匹千里马脚力,约么也就是个把炷香的功夫便足以穿行而过了,故而他也没有选择绕行,毕竟从上洛直线回阜阳,在地图上看,现在走的这条路可谓是最近的了。 于是,他终究还是没有想起那个儿时常听大人们讲的故事,骑在骏马上,孤身一人下了那蛟龙穴谷地,还不自知。 好在随着时间的推移,洛云真胯下的那匹骏马开始逐渐不复先前那般听话了,只见它时不时的抬起前面双蹄,做出一副要将洛云真甩落下马的姿态,很是张狂。 洛云真一开始并不以为意,只见他双腿愈发的用力,继而强行克制住了战马的动作,便是要继续向前,然而,直到此刻他才总算是感受到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撕扯,令得他这将近金甲修为的剑道修士都难免是有些力不从心了起来。 可即便如此,洛云真仍旧是非常淡定,虽说他自然是已经感受到了这山谷的不简单,但仍旧要下去。毕竟,自己的时间紧迫,父亲已然有了性命之忧,若是晚到个一时片刻,来日还不得悔青了肠子去。故而,只见他再度闭目沉思了些许时候,便是直接对着跨下战马高声喝道。 “冲过去,只要你肯放开蹄子跑,我洛云真可以立誓,此天下万千妖邪,从即日起,再无任何一个可入你周身半寸,若有谁敢,我自当一剑斩之,不留余力。”说罢,只见洛云真缓缓地从袖中取出了那柄随身携带的名剑“紫钧”,将剑刃给从那青绿色的笛子里抽了出来。 下一刻,战马不出意料的没有动静。 洛云真眼看面前山谷的浓雾是越发浓重了,只见他终于是迫不得已的将那柄宝剑挂到了战马的脖子上,继而以此相逼。 不料,那战马即便是遇到了这等威胁却仍旧是没有任何动作,它只是悠悠然用小碎步向后躲闪着,仿佛是总算看透了这山谷的本质,想要快些离开。 洛云真当然是不会这样简单就答应了它,只见他再度用双腿夹紧马腹,打算硬生生控制着跨下战马向前方迈开步子,旋即是抬手作势要抽打那匹战马,双眸中寒光闪烁。 然而,就在此时,山谷下方却是突兀传来了一声低沉的龙鸣。声音震颤云海,那浓浓的雾气顿时消散,一道肉眼可见的旋涡出现在了云空之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上,连带着那厚实的云层也是快速溃散。 洛云真刚要抽打下去的手掌见此一幕也是顿时停了下来,只见他右手之中的真气已然爆裂开来,霎时间,一道气浪也是从他的眉心深处席卷而出,往日里那已经几乎不复存在的一点红色则是再度浮现在了他的额头,令得他不由得是心中颤抖。 “吼。”龙鸣声突然转变为低沉的暗吼,只见,那浓雾的中央突然是出现了一个大洞,旋即,一条巨龙便从里面探出了头来。 洛云真见状,刚忙是飞身而起,以他接近金甲境界的实力,尚且还不足以匹敌真龙,但是眼前的这条尚且还未完成蜕变的蛟龙,虽说不是十拿九稳,但其实也差不多。只需要自己拿出真正的实力,那巨龙自然会有极大可能俯首称臣。 殊不知,此刻的云雾之下又岂会只有这一条蛟龙。伴随着这条蛟龙的怒吼,龙穴之中的几十条蛟龙顿时察觉。刹那间,只见洛云真身下的山谷中此刻已经尽是巨龙盘旋的痕迹。一片片浓雾飘散开来,一条条蛟龙探头张望,一幕幕,无疑震彻人心。 却说,那匹先前就已经感受到危机的骏马此刻竟然是已经开始自顾自的向后方跑去,生怕卷入这场人龙之争中,丢了性命。它马蹄蹬的很快,看情况也绝对是算得上千里马中的绝品了,只可惜它往日从来没这般努力过,否则也就不会给一个区区七品都尉当坐骑了,此番临死,也总算是厉害了回,虽说只是逃命逃出了新高度,却也不枉算是来人世间走一遭了。 下一刻,一条刚刚从云海中探出头来的巨龙便发现了那匹千里之骑,只见它两眼都直了,旋即是张开了血淋淋的大嘴,一口朝着那匹战马的腹部就咬了下去。 战马跑的是快,可是蛟龙却足以腾云驾雾,一日万里。若非千年前有仙人于此地留下了禁制,不让这些滞留人间的蛟龙四处游走,这些蛟龙还不知道要造成多大的生灵涂炭呢。 洛云真见此场景,他不由得是心中一颤,旋即有些木然的将手中剑持在身前,眼中充满了不知所措。 毕竟,自己就带了一匹马,此番战马身死,自己也总不能直接就飞到阜阳去吧。虽说自己现在实力高强,凌空御气并不是什么难事。可天地间自有法则束缚,非是仙人,单单是凭借真气疾走飞行,又能有多远? 想到这里,只见洛云真顿时是血气上涌,不由得联想到了些不好的事情,继而大发雷霆。 “可恶!宵小蛟龙,也敢坏我前路,今日不杀你们,难解我心头之恨!”洛云真愤然说道,只见他眉心的印记旋即是由红转紫,继而变得逐渐晦暗发黑了起来。 不料,洛云真此番言语无疑是刺激到了诸多巨龙。霎时间,周天龙族纷纷是口吐人言,只听它们一个个是大呼道。 “大胆,区区人族,来我龙穴闹事,且看我族诸龙如何杀你。” 说罢,只见它们便纷纷口吐真气,一道道暗 (本章未完,请翻页) 青色的真气铺天而来,顿时化作一块块巨大的冰晶,逐渐将洛云真的身体包裹,继而跌落下来,碎裂一地。 却说,洛云真的身体被虽然被包裹在了那真气所凝结形成的冰晶里,随着它一同跌落在了地上,他的肉体却是并未感受出有任何不适。 只见,额头上的那道黑色印记不知为何却是越来越大,一团团真气被从那冰晶之上抽丝剥茧出来,逐渐通过这个印子融入到了洛云真的身体里,转而化作了洛云真的力量。 “轰隆,轰隆。”天空中,方才还是晴空万里,此刻却不知为何已经是隐隐有了雷鸣。 洛云真睁开眼睛,缓缓抬手,只见他此刻的眼眸中也是已经完全黑化,黑白眸子交融在一起,演变为了一种诡异的灰黑,令人捉摸不透。 下一刻,洛云真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只见他整个人仿佛是完全没有受到寒气侵袭一般,旋即脚尖狠狠的踩踏大地,致使大地龟裂。 “砰。”一声沉闷的颤动瞬间铺满整片土地,洛云真身上不知何时也是已经浮现出了一条不大不小的真龙,只是与先前略微有些不同。此时的真龙并非是那有着尖牙厉爪的巍峨猛兽,而更像是一头身披金甲的战士,它昂首挺胸,刚一出现便向着天空发出了一声愤然的怒吼。 “金甲!”洛云真喃喃自语道,只见他木然的盯着自己的双手,旋即缓缓将手中剑直直抛向空中。 其实说洛云真手中的这柄紫钧是剑,倒不如说是一根大些的针来的合适。毕竟,能装在笛子里还不影响笛子声音的剑,又究竟能有多大? 只见,这柄紫钧剑再被洛云真抛向云海之后,即便是受到了洛云真真气的牵引,出现了些许轨迹的偏移,却仍旧是不受控制的跌落了下来。 好在地上的洛云真眼疾手快,立马用手将之接住,这才没引来笑话。 却说,洛云真很是纳闷的看着那一柄昔日里无比锋利的利器,他有些纳闷的摇了摇头,继而是用手攥着将真气灌输其中,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柄剑上的变化,直至剑锋由青转蓝又入金,他这才是闭上眼睛凝练起了一个剑诀。 “巨龙问世为凶名,我便斩之为美名。”只听他缓缓说道,话语间免不了闲情逸致的气氛,临了,他终于是彻底睁开了眼眸,继而高高举起手中长剑,向着人世间,狠狠地劈出一道通天剑芒。 只见,通天剑气霎时间是拔地而起,洛云真身在谷底,却是剑指苍穹,剑芒之所过,尽是一气呵成,转瞬之间,霞光笼罩山谷,迷雾尽散。 而方才那为首的一条巨龙尚且还未曾长出一对完整的龙角,只见,洛云真的一剑神通竟然是硬生生将它的首级砍下,旋即是彻底使之头颅落地。 话说,这一日,洛云真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只见他可谓是鸟枪换炮,竟然是打蒙了那几十条蛟龙,便自此再不需要骑马而行,去阜阳一路,他已乘龙! (本章完)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一百四十八章 生之坦荡,死之豪迈 却说云海之上,一条磅礴蛟龙竟然是由洛云真所驱使,暂时冲破了那龙谷的禁制,承载着洛云真直至阜阳城头。 城外,早已是一片祥和的光景,只见此刻的阜阳城城门大开,来来往往的行人不断。 洛云真生怕那巨龙自天际落下惊扰了人间凡人,故而他便在阜阳城前的陇真山脉之中跳下了龙脊,独身一人矗立于风雪之中,手握长笛,踏风而行。 只见,云雾之中的巨龙此刻已然是暗自转身,向着那座刚刚出来的龙穴是缓缓飞去,虽说它此生唯一的夙愿便是重游人间,但现如今也只得是回到那片禁制之地圈禁终老,此中缘由,不可为外人道也。试想一下,如今的天下,仅仅是一位不足而立之年的年轻人便足以打的它们几十条千年巨龙抬不起头来,再出去行走,又何尝不是找死呢! 却说,洛云真的身影仅仅是在几次呼吸间便来到了阜阳城的城头,他白衣飘飘,自城头之上是飘然而下,又是仅仅片刻呼吸的功夫,就已经来到了城内。 城内,洛云真脚尖点地,旋即站定。只见,他眉梢处的那枚印记已经收敛起来,故而看上去也就成了个简简单单的游侠客,白衣拈笛,衣衫飞舞。 远处,阳真营的营帐中正传来一阵阵响彻云霞的震颤声,洛云真听罢,只见他缓步朝着阳真营方向是走了过去,虽说是缓步,步子交替并不频繁,却也是一步数丈,仅仅在片刻功夫间,便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阳真营的营门此刻紧闭,洛云真抬头看了看那昔日里算不得多恢弘的大营,他旋即是抬手一推,门后,只听得咔吧一声,插销便被他这轻描淡写的一掌给推断了。大门打开,只见,他缓步走入大营,继而是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找上了李君虞。 李君虞见此一幕,先是心中不悦,毕竟,自己正在带着兄弟们训练,此人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便直接破门而入,又如何能让他心情大好呢? 然而,下一刻,当他看清来者衣着与容颜之后,顿时是毕恭毕敬的抱拳行礼,他沉声道。 “将军!” “李校尉免礼,你可知我父身在何处,速带我过去!”洛云真见状,只听他急切的说道,旋即是阔步上前,轻轻拍了拍李君虞的肩膀,双眸紧盯着他的眼睛,心中很是急切。 李君虞见状,顿时也是了然,只见他点了点头,然后,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便当众做了出来。 只见,这位帝国南线中赫赫有名的将领,居然是二话不说,直接趴在了另一个大老爷们儿背上。 …… 鸦雀无声,先前被李君虞操练的兵马皆是一声不吭,就这样看着主将被那位声名显赫的征南将军抗在背上,旋即是飞身而起,消失不见。 这一举动,无疑是令得军中大多数将卒唏嘘不已,先前只是听闻自己的这位将军“生活不检点”,却也没想到,在大庭广众之下,居然能做出如此没羞没臊之举。 空中,李君虞趴在 (本章未完,请翻页) 洛云真的背上,手指向阜阳军阵后方的一处营帐,只听他轻声对洛云真说道。 “你父亲就在那里,只是,他现在情况并不是十分乐观,虽然意识还算是清醒,但毕竟消耗的寿元太多了,已经是时常陷入昏睡,醒着的时间不多了。” 说罢,只见洛云真已经是催动体内真气,朝着那座被指的营帐是飞了过去,旋即,人影转换,终是来到了那营帐四周。 他双脚在地上站定,旋即是打量四周,将李君虞放了下来。此时,他的这一举动无疑也是被在洛云尘帐前值守的甲士们发现了,只见其中有两名长得相对温和些的甲士是率先上前来抱拳行礼,他们齐声说道。 “见过李校尉,将军还在休息,请校尉等候一二。” 说罢,只见他们旋即是转过身回去站定,不再看洛云真和李君虞两人了。 不料,就在此刻,洛云真已经是开始移动了。他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穿梭过那方才几名值守的甲士身前,旋即是步入帐中,一切看起来都是行云流水。 却说,当那两名甲士回身站定之时,其中一个却是突然发现方才与之交谈的两位中少了一人,正是那白衣拈笛的年轻男人,他旋即是对身旁的袍泽小声嘀咕道,却也没想太多。 营帐内,洛云真此刻点了一只紫鼎香炉,飘出一阵阵青烟环绕。只见,他步入此中,只觉得是神清气爽,浑身先前的不适顿时是消散干净,继而于一旁座位上落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位倒在床榻上的男人,心中百感交集。 男人翻了个身,透着窗外投射进来的点点光亮,洛云真可以清晰的看到他已经苍白的两鬓。只见,他有些怅然的摇了摇头,旋即是上前两步,将椅子拉到了床边,细细打量起来。 两年时间,父亲无疑是愈发苍老了许多,兴许是和自己消失有关,这些时日他也没少听说镇南国侯府曾经那几次大费周章的打捞事迹。毕竟,传闻那京都的南盘江水乃是北邑一国的龙脉源头,平日里,对水下事物动手脚,便会导致龙脉受损,影响国祚。故而,那几次打捞所浪费了多少人力财力尚且不提,单是父亲所来回周旋耗费的心力,便足以谓之山河了。 想到这里,洛云真不由得是潸然泪下,只见他那一双纤白的玉手轻轻地掀开了父亲身上所叠盖的那层被褥,旋即是看到了下方那触目惊心的伤口。 其实呢,这道伤口对比于两年多以前洛云真于阜阳城受伤那次,并不是多厉害,甚至可以说是小巫见大巫,毕竟,世上的修士能有化龙修为的本就屈指可数,再加上洛云真年龄正好,故而受了那般严重的伤势仅仅是需要调养,却仍旧没有性命之忧,但是换做了身为凡人的镇南国侯本尊,想必便没有这般能耐了。 镇南国侯洛云尘,虽然久经沙场,负伤无数。但毕竟是上了年纪,加之其本身身体便千疮百孔,故而身体其实并不好,此番受了这等伤势,自然寿元枯竭,命不久矣。 “咳咳,咳咳 (本章未完,请翻页) 。”突然,床榻上的老人开始咳嗦起来,只见他顿时是睁开了眼眸,两只铜铃般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面前的年轻人,旋即是眼前一亮,枯槁的手掌顿时便抓住了年轻人的手腕,也不管那胸口的生疼,只是狠狠地攥着。 “爹,孩儿不孝,来迟了!”洛云真见到了父亲的这等作态,只见他很是伤感的说道,继而伸手轻轻拍打着父亲的手,眸子里满是伤感。 记得这一次,在自己赶赴前线的头一天,父亲曾遣那青白鸾送了一封信给自己,信中,他说好了打完仗就来找他。可是,现在分明是战争未完,自己,却来找他了。 想到这里,洛云真不由得是泪流不止,只见他缓缓地抬手抚了抚父亲鬓角的发丝,继而沉默不语的看着那张昔日已经是无比熟悉的容颜。 却不料,洛云尘思量了一会儿,却是突然激动了起来,只听他很是急切的嘱托道。 “我儿,你已经到了撑起家族的年纪,你那两个姐姐虽说也是已经远嫁北地,却也不得不需要你时常照拂一二,毕竟往后的家中,没了爹坐镇,她们在外面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而你还且要记住,我镇南国侯府的长子,往后不管是姐姐弟弟如何做错了事,你都要扛起我镇南国府的威名,肩抗信义大旗,拦四方,包万象,兴我族百世荣光。” 说罢,只见洛云尘终于是缓缓地松了松紧抓洛云真手腕的手,他旋即是强忍着身上疼痛坐起身来。 “爹!”洛云真见状,很是急切想要阻止,只听他顿时喊道。 此刻,那些站在帐外的甲士也是纷纷感觉到了异样,只见他们赶忙是打开帐门走了进来,继而是面容震撼。 面前那个坐在大将军床前的白衣男子,可不就是先前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消失的那位吗?只是,现如今听到了那一声“爹”之后,他们心中也是了然,便总算是舒缓了下情绪,站在一旁是默不作声。 “没事没事!”洛云尘笑了笑,对洛云真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大惊小怪,只见他缓缓地坐直了身子,继而将视线投向了不远处的桌案。 “你去桌子上将我那公文拿来,还有些事情没办完,你也知道,我这镇南国侯在政治上所涉及的其实远非当朝宰相所能比拟。现在,我还得把相权还回去部分才行,如若不然,待我身后,朝堂必然大乱,对你日后的发展也不好。”洛云尘说道,眼睛则是直勾勾的看着那紫鼎香炉边上的桌案。 香炉中的香气绕着帐篷的梁顶打了几个弯儿,只见洛云真面容肃穆,他旋即是抬手将那桌案上的公文给用真气吸了过来,这一下子,可算是耗费了不少力气,却足以让他多看自己的父亲一眼。 事到如今,哪怕是让洛云真用西瓜换芝麻,只要能换来和父亲多待一会儿,他也绝无怨言。 却说,这一日,洛云尘在诸多人等的注视下,写下了一封绝命书,辞去了自己在朝中的一切职务,而他面对生的坦荡,死的豪迈,无不令在场众人撼然! (本章完)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一百四十九章 云长 次日清晨,洛云逸负手立于云长城头,只见他看着城下已然有些大乱阵脚的东晋战阵,不由得是喜上眉梢。 “将军,我等的掠阵准备已经完成,可否开门迎战?”身后,一名都尉模样的魁梧男人毕恭毕敬说道,只见他眼神中充斥着杀机,似一柄未曾出鞘的利剑,仅仅只需要片刻功夫便可以于这战场之上光彩夺目。 “去吧!”洛云逸淡淡说道,只见他旋即是摆了摆手,示意男子速速出击。 “诺!”壮硕都尉闻言,只见他顿时是脸颊上浮满了笑意,继而抱拳离去。 只见,瓮城之中,此刻有大约两千铁骑早已是整装待发,为首的是一名手持普字大戟的中年将领,身披黑甲红飘带,明显是这一营铁骑的首脑,但是先前为何是那壮硕都尉上城请命呢?不得而知。 战场的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住了,只见,东晋甲士尚且没有注意到北邑云长阵中的将近三千重甲铁骑,他们还在纷纷静候撤退的命令,故而都是围坐在自己的营帐周围,对着诸多袍泽同僚是大眼瞪小眼。 其实呢,现如今的东晋军卒有如此作态,也怨不得别人。毕竟,现在的东晋在邑国境内所掌控的城池只有两座,一座是深居南境腹部的蹉跎关,再就是那前些天刚打下来的焦土,青鸾军阵了。 然而,这两座城池都有着共同的问题,那就是,深居北邑腹地,粮枢短缺。近几日,随着食品供应的不足,无疑便已经令的这些远赴他乡作战的士卒们士气大落了,再加之近些时候的战损和那青鸾军阵数万入城之军被围城的线报传来,士气便更是彻底跌落到了谷地。故而,这些昔日里各个是悍不畏死的东晋蛮子,便再不复从前那般悍勇无畏了。 “咚咚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战鼓声自北邑云长军阵的城头响起,霎时间,城门便在那通天战鼓声中被放了下来。 三千铁骑早已整装待发,故而,此刻在城门尚未落下之时,便已经是 (本章未完,请翻页) 冲了出去,马蹄子踩踏在木质的城门之上,发出了震彻山河的响动,顷刻间便令远在数里之外的敌军心中胆寒。 “敌军骑兵来袭,迎击!”东晋军中,立刻有校尉做出了反应,只听他站在高处大喝道,旋即便抽出了腰间佩剑,准备给敌军来一次重创。 然而,跌落到谷地的士气又岂是他能够拯救的,只见那些个东晋士卒闻言,纷纷是缓慢的站起身,将手中的兵刃给从雪地里拾了出来,握在手中,手掌还在瑟瑟发抖。 “揍性。”那校尉见此一幕,心中顿时不满,只听他抱怨道,旋即是从高台上走了下来,站在自己队伍的中心位置,手持宝剑。 “呜……”身后,传来了东晋所奏响的号角声,也不知是从何处响起的,顿时便令的那些驻扎在此地的军营感受到了敌军来袭的气氛。 于是,他们纷纷是如同先前的那个营一样,军心涣散的慢悠悠站起身,继而提起了落在雪地中的武器,目光呆滞的看向了远处来袭的两千骑军。 只见,两千骑卒的阵容别致有序,前后错落交替,很是锋锐。为首的持戟武将一直冲锋在队列的最前方,而在他周边,也可以看到许多身披高等战甲的将领,手提自己最擅长的兵刃,准备当做先锋,在东晋的战阵里一冲而过。 “杀!”只听那为首的武将发出了一声高喝,顿时,身后的甲士响应如云,也是纷纷高喝了起来。 于是,他旋即将额上的面甲摘下,戴在了面部,继而是把负于身后的战戟提到了身前,做出陷阵姿态。 前方,万余对垒甲士的内心早已在这一声齐震云天的怒吼中崩溃,只见他们纷纷是开始向后方挪动,眼眸里满是骇然,生怕就这样被那邑国铁骑踏碎,死的不明不白。 殊不知,邑国重骑的战马爆发力极强,仅仅是在须臾之间,两军距离便已经一缩再缩,即使重甲骑卒的冲锋只能勉强维持不足三十里,但是,这也足够将他们这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些内心溃败的“蛮子”踩死在马蹄子底下了。 终于,伴随着邑国骑卒的继续向前,晋军之中少有的几个血气方刚之辈也是最终顶住了压力走上前来,只见他们纷纷面容狰狞,大体是已经遇见了自己的死期,故而也就满不在乎的抓紧身前兵器,开始冲锋向前。 两军的距离继续缩小,只见,又过了也就是大概半盏茶的功夫,那邑军主将便已经冲到了东晋的战阵跟前,手中提了一个方才冲出去的蛮子人头,狠狠地将其抛向了敌方军帐中。 却说,东晋蛮子往日里是饮血吃肉,哪有现在的这等溃败迹象来的可笑。只见,就在那人头落地之时,原本是扎堆的军阵便顿时是散了开来,下一刻,冲锋而来的那两千重骑军便给它撞了个七零八落。 霎时间,战场上喊杀声震天,一个个北邑儿郎放开了手脚,将一枚枚东晋蛮子的人头收入囊中,只见,他们眼眸里写满了畅快,显然是这过去的白日光景,压抑了很久。 却说,城池之上,在那原本矗立不动的年轻将帅,在见此一幕之后,不由得是微微皱了皱眉,他旋即是阔步冲下城墙,朝着城外是一阵飞驰而去。 现如今,这洛云逸也是有沧海中境的实力了,虽然在一众的山河修士里并算不得翘楚,却也有着足够能耐去傲视群雄。于是,仅仅是几个呼吸的功夫,便令的那些先前只觉得这云长将军是个草包的众位甲士是刮目相看。 只见,他的身影在雪地上流窜,紧接着便几乎是化作了一道黑色流霞,闪动不止。一袭昔日里华美到极致的黑色蟒衣飘忽不定,于大风中大袖鼓荡,更是满是出尘意味。 于是,这一日的云长,北邑仅凭借两千甲便逼退了东晋七万军,又谁承想,也就是此刻,洛云逸在收到了一封书信后,于敌军大营之中是狂笑不止,而那信上所写,简洁明了,仅仅十一个大字。 “为父将死,日后以长兄为尊!” (本章完) ------------ 第一卷: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第一百五十章 我有平生志,只与明月听 “父亲。”阜阳城的城头上,刚刚放走青白鸾的洛云尘累的是险些昏倒,幸好洛云真搀扶左右,这才是总算缓和了些,平静的看着那远去的青白鸾,缓缓闭上了眼。 远空,隐隐可以看得见一轮山月,朦朦胧胧,悠悠哉哉。 “真儿啊,你莫要怪父亲无情,这些年给了你这么多压力,针对你这个长子。只可惜,你就是我的长子,别人不需要承受的苦,你得受着!”洛云尘此时无疑已经很是疲惫了,只见他缓缓地开口说道,有些语无伦次。旋即是倚靠在了洛云真的身上,缓缓地睁开眼,木楞的看向远方的巍巍山脉,满是留恋。 洛云真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出声。此时,已经是深夜,洛云尘早些时候在写完那封书信之后便昏昏沉沉的睡去,此刻才醒,便又给次子洛云逸写下了那引得他隔日大笑的十一个大字。 却说,此刻的阜阳城头之上,早已是没有了往日的那番巡城甲士人来人往的热闹场景,只留下了洛家两父子,目视前方,眼中满是悲凉。 “真儿呐,你可能告诉为父,这两年多,你究竟,去了何处?”沉默了良久,洛云尘终于是缓缓地抬起头,只听他犹豫着说道,继而看向自己的儿子那张无比熟悉的侧脸,很是伤感。 虽然,他身为人父自然也清楚,自己的儿子绝对不会是因为自己的那些个严厉的要求就会产生任何退避心里,更不会在外面一躲就是两年,对家里是不闻不问。可是,事已至此,儿子确实消失了两年,又如何能让他不往坏了想呢? 洛云真闻言,旋即是不由得一愣。他只知道自己在那轩客府邸之中昏睡了一觉,似睡非睡是大梦春秋。然而,两年的光景,对于外界的凡人而言,又是何其煎熬啊。 “父亲,我于江底龙府睡了一觉。不知为何,醒来便已是今夕年月。”沉思了片刻,洛云真缓缓说道,只见他眼中满是不忍,旋即便轻轻抚了抚父亲的发鬓,眼神怅然。 殊不知,就在此刻,在洛云尘闻言洛云真醉卧潭底两年余之后,他却是释怀了。虽然,他并不知道他说的话的真假,但是,儿子回来了,四肢健全,头脑清醒,那便是一大幸事! (本章未完,请翻页) “好,好,好。我今朝梦醒时分,见了我儿归来,一世恩怨一世了,来年仍是少年郎!”洛云尘闻言,旋即是用三个好字配合上笑意表达自己的内心畅快,只见他阔步走出了洛云真的搀扶,继而用双臂倚仗城墙,缓缓说道。 “父亲!”洛云真再度有些着急了,毕竟,洛云尘现在的伤势之重,已经到了难以克制的程度,加之他失血过多,总是昏厥,故而绝不可没人搀扶。 “哎。”洛云尘很是不满的冷哼一声,只见他旋即是直接挣脱了洛云真的手,向前迈出两步,傲立雪中。 洛云真见状,旋即也是缩回了准备搀扶他的手,他想了想,毕竟,自己的父亲此生这般骄傲,又如何愿意在走时婆婆妈妈,那般矫情呢。自己即是他的儿子,更不应该勉强他,他是傲立此间的巨人,绝非是宵小之辈。 于是,他任由那老者独身抚摸着在此矗立了数百年的古老城墙,默默不语。 良久,天空之上云雾开散,洛云尘很是向往的看向那个地方,只见他回过头来,轻轻一笑,说道。 “真儿,为父并非修行之人,此生最向往的便是那片天空,若是可以,你是否能带我上去看看?” 说罢,只见他抬起双臂,默默地盯着站在自己身前的儿子,笑容恬淡,默不作声。 洛云真缓缓地点了点头,却说,他眼中不知何时已经回荡起了泪水。却是一直碍于面子,强忍着没有让它掉落下来。 下一刻,只见他眼神顿时肃穆,将洛云尘用一股真气包裹,继而是用那御物的手法将之托起来,长吸一气,与之一同,直上九重天。 只见,洛云尘的身体顿时犹如一根出弦利箭拔地而起,在幽蓝色的夜空中不断地向上方攀升着。伴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而他,双眸一直注视着地面,看着地上的人和物越来越小,最终变得渺茫,飘忽不见。天边,云雾就挂在眼前,头顶一轮明月,月牙弯弯,脚下的云海不断翻涌,飞鸟普度,亡魂无处。 他终于是抬起头来,微微一笑,缓缓地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只听他喟然长叹起来,竟然是凭空赋诗,写下了平生唯一一 (本章未完,请翻页) 首自传,曰《壮云飞》。 只听,他高亢道: “壮云飞,壮云飞。 月夜无度何人归? 许朝阳,许云雾。 此间平生岂无处? 我曾田间捕促织, 也曾雪夜捉锦鸡。 十二得幸入学堂, 年少吃遍百家饭。 问我人间何冷暖, 一语概遍岂荒诞? 风雪落时无炭火, 夏日苦燥无蒲扇。 从军征战三十年, 生死关头来回转。 直至南国敢封侯, 我自回首无须愧。 惜待阎王索命来, 愿悔相伴揽明月。 只因此间平生志, 独愿说与明月听!” 赋罢,只见他傲立于云海之上,发出了此生最凄厉的一声怒吼。声音婉转不断,直上天边。 洛云真时刻注视着父亲的神态,却说,这一刻的他总算是忍受不住,哭出了声来。 只见,洛云尘在赋完那首诗后,早已是七窍流血,气绝人亡。然而,即便此刻,他却仍旧是保留着那发声时的一口气,通天呐喊,震彻云霞。 “爹!”洛云真终于是咆哮起来,只见他脸上的泪珠不断滚落,化作一颗颗冰晶,最终洒向人间。 …… “云真,你今日要读这些书卷,不要怨爹,爹不是个文化人,为此在战场上吃了不少哑巴亏,你可万万不要日后步了爹的后尘啊!” “云真,累了吧,陪爹骑马去趟护国军阵如何,有好吃的哦!” “云真……” “云真……” 一幕幕过去的往事流转在洛云真的脑海里,刹那间,他的脑袋仿佛过电一般,炸开,再炸开。 于是,这一日,镇南国侯洛云尘已成过往,他圆了此生最后的一个愿望,登临九霄,俯瞰人间。 此生有志,只与明月。 (第一卷:完!) (本章完) ------------ 第一章 食人惨状 半旬时间一闪而逝,洛云尘过世之后,洛云真先是回了一趟上洛,继而便孤身一人,骑乘了那匹大宛马,远赴青鸾前线。 时过境迁,现如今的青鸾,围城者再不是那先前大举北上的东晋军队。攻守方位置调度,可是那城中的守备器械却是早已参差不齐,大没有之前那坚不可摧之势了。 却说,洛云真这一日已经来到了青鸾军阵的最前沿。由于战功彪炳,他立刻便被护国军阵派下来的大将连山委以重任。只见,他正目光灼灼的看着城头,也不顾那身周将士们异样的目光,只听他淡然说道。 “东侧城墙部署漏洞较大,可作为主攻方向,佯攻应该以西南角楼为主,架云梯可一举而下青鸾,届时,能取得多大的战果便要看战士们的意志了。”说罢,只见他旋即是转身与护国军阵的主帅交谈起来。 …… 良久,只见洛云真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满脸的自信样子,很是轻松。而那名护国军阵远派而来的将领只是不住地点头,终于,他喟然长叹,给洛云真的话盖棺定论。 “嗯,贤弟说的很有道理,但若我军今日开战,想必会损伤更重,我个人以为,还是再等个几天为好!” 说罢,只见他旋即是将洛云真和自己讨论的战术交给了一旁的一个士卒,由他下达各军,准备攻城作战。 然而,洛云真闻言,顿时是面色一沉,只见他赶忙是拉住了那主将的手腕,继而有些着急的说道。 “先别忙着说再等几天开打的事情,现如今的晋军其实是最容易击溃之时,若是再等上几日,便势必会有人饿死,届时处理,则注定难上加难。”他的话音平淡,边说还在边看那军阵主帅。 “哦,何出此言?”身为主帅的男子闻言,顿时是一愣,他旋即问道,继而是缓缓地摇了摇头表示不解。 “你想啊,现在的东晋蛮子,各个是士气低落,肚子饿的咕咕响。但是由于尚且没有人饿死,故而他们仍旧抱有生的希望,届时,咱们只要攻入城内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不乏会有人投降,一代十,十代百,我军势必兵不血刃,便可以在拿下关口之后,侵吞青鸾。”洛云真正色说道,说到这里,只见他愣了愣,旋即咽了口口水,继续说道。 “然而,如果我们再等几日攻城,虽然城内敌军必然减少,饿死之人会不断提升,但是,人肉也可以做干粮,当城里人看淡生死之后,我们非但会很难拿下青鸾。而且,如若他们找准时机,趁夜色反扑,那后果必然也是你我心中所难以接受的,记住,那时可就全是亡命之徒了!” 洛云真说到这里,只见他终于是停了下来,缓缓地回头看了眼城池,城上,此刻正有那些个东晋甲士在锅里煮着什么东西,看样子应该是做示给自己这伙人看的。 于是,只见他微微一笑,继而静待身后将连山的下文。 “洛兄,那敢问对手的这种状态究竟会持续多久呢?你的攻城提议我现在就拿回去和大家讨论,但是,恐怕这时间上还得浪费出讨论与整顿的五六个时辰,应该问题不大吧!”连山闻言,面庞上不免是流露出了沉思的模样,只听他淡淡说道,继而是后撤两步,准备离去。 “六七个时辰尚且无妨,但若是等到了明天,后天。谁也没法向你拍着胸脯保证,攻城无阻,战功显赫了。”洛云真闻言,只见他嘴角上的笑意顿时消散,旋即是转过身去,目视城头上方,愣愣出神。 此刻,他又岂会不知,曾经,伤害过自己父亲的那个人现如今就藏在那座父亲曾经战斗过的城墙的里面,故而,如此距离,敌人还这般靠近衰弱极限,你让他如何能淡定的下来? 只见他脚跟用力蹬地,旋即,一道身影便化作白日飞鸿,于空中缓缓地抽出了手中长剑,眼望远方,眸光中闪烁着星火。 城内,此时正有几个饿的皮包骨头的甲士卧倒在墙角,只见他们眼中满是绝望,却在这时看到了那飞入黄天的身影,以为是什么白昼流星,便赶忙许起愿来,希冀着能带来些粮食,炭火,以及一弯好酒。 于是,就在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与此同时,那些许愿士卒身前的一名甲士便倒下了,只见,他先前便已经痛苦难耐,现如今,由于做了个祷告的姿势,顿时是累的气绝人亡,眼睛却还仍然空洞的看着那白昼流星飞来的方向,最终是死不瞑目。 身旁,那几个先前还在许愿的年轻甲士见到了如此情景,只见他们立刻是两眼放光,旋即便将那死者还未僵硬的尸体翻了过来,直接是硬生生的一口咬了上去,顿时,一大块血肉便被他们用这种极其野蛮的方式啃食到了嘴里,只见他们也顾不得擦嘴,很是享受的舔着嘴角的鲜血。 却说,洛云真见此场景顿时是有些意外,只见他缓缓的抬手抚了抚额头上的汗水,继而是有些怅然的摇了摇头。不成想,这东晋蛮子都是这般野蛮且不经饿的。 于是,他旋即是阔步朝着城内飞去,继而仅仅是几次呼吸的功夫,整个人便已经来到了城内的一条巷弄里。 巷子不深,大概也就是百十丈的长度,洛云真在此落脚,虽然算不上是有多隐秘,但总归还是可以遮掩行踪一二的,于是,他便自顾自的整理了下容装,给自己弄得邋遢些,就像那些蛮子一样,旋即便缓缓地走出了巷弄。 巷弄外面,一片荒诞不羁的景象早已是惨不忍睹。虽然并非是那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的苍凉,但是,死亡人数也绝不在少数,只是用前一句来形容不怎么恰当罢了。 只见,那些尸体之上大都是有着咬痕的,但不知为何,并未出现些缺胳膊少腿,被啃食得面目全非的场景。 看样子,应该是那些个东晋蛮子也没吃过人肉,故而是良久都下不了决心,便只得等那尸体都冻僵了才幡然醒悟。但当他们发觉这些死掉的袍泽尸体可食用的时候,却已经为时已晚,不管他们再怎么啃咬,都咬不动,便最终只得是留下齿痕,作罢了。 估计他们先前的心里在得到蜕变之后必然是这样想的: “罢了罢了,人生苦短,何必和别人的尸体,过不去呢?吃,吃人,吃肉,何其美哉!” (本章完) ------------ 第二章 悲悯人 却说,洛云真就那般闲庭信步的穿梭在青鸾的街头。只见,他由于身上甲胄的特殊,每每遇到东晋伍卒都总会被当作首长对待。那好家伙,各个是恭敬地很,虽说脸上早已是饿的皮包骨头了,却仍旧对洛云真这个混子,行那跪拜大礼。 洛云真见此一幕,总归还是有些于心不忍的,毕竟,他虽身为北邑帅才,却也明白士兵们的底层疾苦,故而,让自己的人残忍的屠戮自己的敌人,虽然并非是于心不忍,但却有违他的本心,即那句“同是爷娘苦根生,何必残暴徒辛苦!”。 于是,洛云真见了眼前的一幕,顿时是不由得眼角上泛起悲悯的雾气,只见他缓缓地用手在眼上擦拭了良久,这才总算是趋于平和,继而继续在城中跺起步来。 虽然,原本的东晋在此战之前曾于蹉跎关一线存粮足有十万石余,但是事到如今,随着蹉跎关被北邑南境的一支骑军围困多日。虽然他们从来没有动过攻城的邪恶念头,却屡次三番的劫持此地运往青鸾的所需军需物资。故而,此刻的这座蹉跎关补给线,早已是形同虚设的惨淡光景了。 于是,如此一来,不仅是东晋的朝堂上一下子炸开了锅,就连那原本泰然处之的北线督战藩王温阳,也是险些气的没亲自带队冲上阵来。 再来看看现在的青鸾军阵,城中,营寨里。一座座营帐早已没了先前的那种恢弘气度,在寒风中,任由风雪支配。没有炭火,再加之粮食紧缺,东晋军队岌岌可危的境况,可想而知。 却说,洛云真在街道上寻觅了良久,这才总算是找到了一座看上去还算有些烟火气的军帐缓步走了进去。 然而,就在他进去之时的那一刹那,眼睛却顿时是红了起来,好似那秋日里的红苹果,很是鲜艳。 只见,这座昔日里交由北邑使用的军帐,一直是很生龙活虎的中军议事处。此番到了东晋手里,居然已经是被改成了床位紧凑的伤房。其间,四处可见是瘦骨嶙峋之人,满是痛苦的抬手和一旁的袍泽相互簇拥。 营内,想必是聚集了全城仅有的一些炭火和粮食了,在外面,洛云真还真没见着哪个军卒是身带水壶的,估计是压根没地 (本章未完,请翻页) 方接水,口渴了,也只能趴在地上吃一捧雪这般,惨淡! 却说,洛云真于原地呆滞良久,最终,他总算是长长吸起一口气,这才阔步缓缓地走向了营帐的最中央,只见他环顾四周,顿时便将眼前的景象尽收眼底。 原来啊,这伤兵营之中,压根就没有专门护理的医师,几乎全是靠着这些伤员们仅有的那一点体能进行着自我维护,他们尚且如此,更何况其他营帐之中的残像了。 却说,就在此时,营帐之中突然便有一个极为受弱的东晋男子躺在了地上,口中吐起了白沫来。他的身上,一条条肋骨看的人是触目惊心,然而此刻,就在他的周身四周,却并无一人有任何怜悯之色,甚至,连个询问之人都没有,任由他自生自灭。 是了,大家都是临死之人,现在哪里有谁伤心谁的。这些天,东晋甲士在连续的饥饿严寒中,无疑是催生了一系列疾病,当然,也大都不是什么大病。就拿洛云真眼前所看到的这些来说,大都只是偶染风寒感冒罢了,哪怕在外面,最不入流的江湖阆中抓一服草药,体质一般的人大体上喝个三四日,也能痊愈。 可现如今,他们的身边哪有药香,这伤兵营,只是个等死营罢了。里面的战士原本是何其意气风发,却在现如今已经是沦落到了这般生死看淡的麻木境地,何其悲哀! 却说,洛云真见此一幕,顿时便掉头离去,只见他眸子里充满了苦涩,旋即便在心中下定了一个决心。 今日,自己必然要拿下这座青鸾。不是为了邑国早结束战斗,而仅仅是希望这天下,少死些人! 只见他的身影飘忽不定,来到了帐外顿时是凌空拔地而起,脚踏冬日寒风,一步接一步,直上干云天。 北邑军中,护国军阵的将帅们早已是齐聚一堂。只见,此刻的大帐之中已经是一副如火如荼的讨论景象。其间,有将近三分之一的人是同意洛云真的看法的。然而剩下的却更多地是阻拦,毕竟,北邑战斗力哪家强,那无疑便是这护国军阵的本阵守军高居榜首了。 北邑每月一度都有兵部检阅,最终,随着检阅结果的出炉,官府便会开诚布公昭告天下。而在历次 (本章未完,请翻页) 考核中,护国军阵总是能高居榜首。当然,这与其本身需要接受兵部尚书检查是有着莫大关系的,但是,即便如此。其军伍战斗力之强悍,素养之高强,也是绝对超乎洛云真想象的。 却说,一袭白衣的身影于风雪中徐徐落下,他双脚自营帐门前站定,旋即便抬手掀起了厚重的挡风门帘。 室内,温暖如春,与先前的东晋营帐相比,可谓是截然不同。洛云真想到这里,顿时是不由得心间一颤,只见他长长吸了一口气,这才是总算迈出了向前的步子,来到了连山的身前,位居营帐的正中间,只听他高声道。 “方才我已深入青鸾城中探查,结果估计是令诸位大为满意的。城内景象,与我先前之所料,几乎是如出一辙,如若现在就立刻发起攻城,我相信不用太久,青鸾自然摧破,我军此战便将胜矣!”洛云真说罢,只见他缓缓地抬头,用那一双好看的丹凤眼眸是扫视四周,力排众议。 只可惜,这护国军阵尚且不是他南境的阜阳军阵,其中将士们的傲气难以遮掩,旋即便有人直接是出言顶撞起来。 “哦,照你之所言,那青鸾军阵的城墙高几许,你可能用得步子丈量?还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就深入城内了,简直是笑话!”只见,一名长相有些凶悍的年轻人闻言,不由得是抚了抚下巴的胡须,他戏谑说道,旋即斜着眼睛打量起洛云真来。 殊不知,洛云真此刻的手早已是搭在了那定风波的剑鞘之上,而他体内则是真气翻涌,转瞬间便犹如排山倒海一般倾泻而出,凝聚于那定风波的剑刃之上是异常璀璨。 “山海修士?”一旁,有些见识广的将领顿时是惊呼出声来,只见他们那些先前还反对洛云真意见的,这一刻顿时是全部闭嘴,几乎是完全相信了洛云真的先前所言,故而恭敬抱拳以示感谢。 只可惜,此一幕较之先前变化太大,此营帐里总归还是有那么几个人回不过神来的。其中一位,无疑便是那方才出言不逊的年轻人了,只见他看着洛云真的出鞘剑,竟然是继续戏谑个不止,满是挑衅意味的说。 “呦,小子,你动我一个试试,敢吓老子,不想活了是吧!” (本章完) ------------ 第三章 长梦雪中卧 洛云真闻言,只见他满不在乎的微微一笑。下一刻,先前一直下垂的手臂便是缓缓抬起,顷刻间,一道滔天剑意便传遍营帐四周,剑气横生动四方! 当然,胆敢对下一任板上钉钉的镇南国侯大放厥词的那个年轻人家室自然也不简单。毕竟,整座朝堂上下,除去大大小小的十来位藩王、郡王以外,位列通侯的封疆大吏只有七人,而在这七人当中,先前由于帝国内部朝堂排乱,继而是又扁下去了三个,故而,此刻面前人的身份也就大不离剩下的三家了。 “你是谁老子,你老子又是谁?”洛云真想到这里,只见他缓和了下情绪,继而收敛起剑意平淡的问道,此刻,他的眼中寒芒奕奕,毋庸置疑,如今已然是非常愤然。 “切,你老子战术不精没了,我就是你老子,怎么着?还想和大爷比家室,不想活了不成?”不料,那年轻人仍旧是无比嚣张,只听他高声喝道,对洛云真的态度谈不上半点的尊敬。 “住嘴!”突然,连山总算是发话了,只见他脸上表情很是难看,不由得是瞪了洛云真一眼,继而淡漠的敲击着自己身上的甲胄,示警争吵之人。 洛云真自然不会理会他,毕竟,连山的身份虽然尊崇,但那也仅仅是在军中而已,出了这军营,连山在他和对面的凶悍的年轻人眼中,压根什么也不是,当个屁放了就成。 果然,对面的年轻人也是没有要罢手的意思,只见他率先跳出来大喝一声。 “连山,你别忘了我父亲是谁,现在的他可是早就对你不太满意了,要不然等我修书一封送回去,看看是否会有人来接你班?” 说罢,那魁梧汉子竟然是还要示威,只见他旋即上前两步,用那魁梧的身材碰撞着洛云真横在胸前的纤纤玉手,继而满脸的不屑。 “砰!”一声沉闷的空气爆裂声自洛云真的玉手手心炸裂开来,只见洛云真仍旧是泰然自若 (本章未完,请翻页) ,而那先前豪横无比的“世子殿下”旋即便被弹射了出去,紧接着踉踉跄跄好几步,这才总算是停稳了脚。 然而,正当洛云真准备再上前两步给面前年轻人一些教训的时候,身后,连山却是突然拉住了洛云真的衣袖,只听他有些小心的说道。 “殿下,莫要冲动,对面乃是康庄王之子,姓魏名浩,虽然平日里是自以为了些,但其实也有几分真本事,只不过作为郡王子嗣,远离京城,自然不知道很多事情,殿下还是罢手吧,交由我来呵斥他便是。” 连山的声音很是诚恳,只见他脸上挂着一丝苦涩的笑容,继而是缓缓地抬手摸了摸脸,只听他旋即继续开口说道。 “行了,小魏,虽说你贵为皇亲国戚,却也绝对容不得在军中儿戏,更何况洛公子的能耐满京城都知道,你若今日和他过不去,你们族中那位坐在金銮殿中的陛下想必也绝对饶不了你,莫要说我不厚道,你家那些干涉朝政的事情我多有耳闻却从未参与,虽然收过你父亲送的两只紫雕茶壶,但也大可不必给他好脸色,你收着点儿,大不了等回了京,我把那茶壶给他便是!” 连山的声音越说便越发坦诚,最终,只见他已经是义正言辞伫立在那儿了良久,眸子里光华流转可谓是熠熠生辉,好生教训了面前小王爷一顿。 洛云真见状,也不由得是浅浅一笑,只见他旋即收起了手中剑,阔步朝着营帐外走去。既然,作战任务通过了,那人家内部的作战计划也便该开始落实了,毕竟,此乃举国上下战斗力最强的一军主力,故而,洛云真也不好在人家战术上面指手画脚了去,未来难免容易落下。 帐外,寒风簌簌。天边的云,地上的雪,汇成一色。只见,洛云真手握着那柄已经入鞘的名剑,卧在雪里,眼眸中满是倦意。 是了,沙场征战苦,何人不倦,不疲惫! 想当初,据守阜阳时,虽说洛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云真从来做事都会处理的井井有条,然而,事情的内在又怎会只有看上去的那般简单。 毕竟,每当战局情况出现大小不一的变动时,虽说他永远都能在表面上游刃有余的应对,但是,别人不知,他洛云真又岂会不明白其中的痛苦。 想当初,当他看到阜阳西南的函谷关被用作粮枢重地时,脑子便仿佛被一个铁箍扣住了一般。不能思考,不能休息。要论其痛苦程度,并不亚于死囚上刑场之前。 想当初,这些即便他想甩开,却也压根无法挣脱,脑海中总会出现疼痛欲裂的感觉,故而此生难忘。 却说,此时一缕斜阳照耀而下,冬日里,暖阳本就不多,因此,此刻的时光便愈发显得弥足珍贵了。 只见洛云真缓缓地抬手,将手放到了额头上,那双昔日里很是有神的丹凤眼眸则是缓缓地看向日头。 太阳很高,兴许是怕烧伤了眼睛,故而,也没过去多长时间,只见洛云真便缓缓的挪手挡住了那束还算是璀璨的光线,继而是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几日前,洛云真在父亲的葬礼之后自阜阳赶至上洛。这一趟,足足只用了一个昼夜的时间,骑乘的也并非是什么千里马,路途颠簸,很是疲惫。 却说,在那之后,由于已经是耽误了数日时光,故而洛云真赶忙是开例会与诸位将领讨论之后的行动计划,最终,经历了四个多时辰的激烈讨论,诸多将领一致同意洛云真的看法,继而拟定了自城东侧林海,阻击南下流寇的战略方针。而洛云真,在开完此项会议之后,旋即是顾不得休息就草草北上,这才是赶在了昨天,提早抵达到了青鸾阵前,没耽误战事。 于是,在这个深冬的午后,洛云真在睡梦中见到了许多人,有朋友,兄弟,袍泽,父母,甚至是——敌人。 却说,不知何时,他的脸上凝结起了两道冰晶,镶嵌在颧骨上,是泪痕! (本章完) ------------ 第四章 大道三千 月下,战鼓声响彻天际。 只见,那仍旧睡倒在林间的洛云真听闻了耳畔传来的阵阵战鼓轰鸣声,先是打了个寒颤战,继而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呼吸急促。 洛云真站起身,他缓缓地伸出手拍了拍沾染在衣服上的雪花,旋即是不由得愣了愣,向前踏出一步。 却说,此其间他并没有刻意使用些什么特殊法门,那向前踏出的一步,原本只是为了平缓一下自己方才被惊吓到的心灵,却不料,居然是一步千里,仅此一步,便从晚上到了白天,又自青鸾回了滁州。这一刹那,洛云真只觉得是眼前迷离,继而便看到了眼前的这番场景。 只见,红漆黄瓦的楼亭台阁在他的眼眸中交相辉映,紧接着,是一面面迎风招展的彩旗。 旗下,西域来访的使臣,留了很长的络腮胡,此刻正笑意盈盈的和几位宫中秀女交谈着,眼中的猥琐,不言而喻。 此其间,他走过了那座昔日里无比熟悉的宫殿,看过了金銮殿的大门,摸索了养神殿的廊柱,红墙黄瓦,处处彰显着他经历过的痕迹。 却说,就在洛云真来到魏丹的寝宫之时,他刚要推门进去,却看到了屋内的那位红色龙袍男子,仿佛同样是找到了自己一般,先是结束了盘膝的修炼,继而手抚长须,就缓步朝着门外走来。 门前,不知何时突然打响了一道磅礴的雷霆。只见,洛云真矗立在阶下,他两眼木讷的看着前方的那些个颇为耀眼的乱雷,不由得有些心孼。 突然,当那片雷霆静止下来之后,洛云真看到了一副令他毕生难忘的场面。只见,雷光之中不知何时竟然掩盖住了一道身披内务府蟒袍的大太监身影。 只见,他的面容有些憔悴,此刻正跪倒在那寝宫的门口前,不断的叩首谢罪,大呼罪过。此人,正是那身为御马监掌印太监的唐公公,此刻他早已是五体投地,对陛下几近于毕恭毕敬。 洛云真有些好奇的看着这边的景象,却说,他眸中闪烁着一丝疑惑,旋即是上前几步, (本章未完,请翻页) 轻轻拍了拍那老者的肩膀。 纵观台下,此刻还停有一辆样式十分华美的马车,却说,马车上坐了一个面如黄土的老和尚,手持九环禅杖,此刻正透过车窗,打眼朝着洛云真所在的地方看来,眸光中满是震惊。 洛云真自然不以为意,只见他仍旧是在拍打着那唐公公的肩膀,毕竟,身为屋中那人的挚交好友,他也压根不会在乎此举究竟是否会触动到他的底线,故而,很是肆无忌惮。 话说,就在此时,魏丹已经是缓缓地推开了屋社大门,只见他眸光中闪烁着一丝淡然,旋即是微微一笑,轻轻地弯下腰搀扶起了那位跪倒在地上的老者。 见状,洛云真也是轻轻一笑,只见他打心眼儿里高兴地继续拍打着面前那个先前还跪倒在地的那个大貂寺的肩膀,继而是看向魏丹。 然而,一切的一切都似假的一般,魏丹并没有看向洛云真,他甚至没有做出任何多余的举动,便径直带着那老者离开了去,走上车,回头还望了一眼,很是犹豫。 这一下子洛云真可就纳闷儿了,只见他抬手挠了挠头,旋即便眼前一黑,陷入到了更深的夜之中。 仍旧是那座寝宫,只是此刻,仅余了一盏孤灯照耀在魏丹的书案前。北邑天子此时,正在打眼看着些什么,却说,他的眸中清澈透亮,却是旋即仰天长啸起来,只听他高声大喝道。 “妙哉,妙哉,好一个借子之手,杀长子,废次子啊!妙哉,妙哉!” 门外,一个站岗站到昏昏欲睡的卫士听到了魏丹的这一声大喝,只见他旋即是从半梦半醒的边缘惊了回来,继而阔步朝着寝宫内走去,打算一探究竟。 不料,魏丹听闻到了脚步声却是顿时神色一凝,只见他犹豫片刻,旋即便站起身来,向前迈出一步。 一掌推出,只听“砰”的一声,一道真气化形的掌印便从魏丹的手中是飞了出去,径直砸向了前方的那名甲士身上,真气呈现出一种极为诡异的黑紫色,顷刻间便将那甲士打的是倒退出去,口吐 (本章未完,请翻页) 鲜血。 “噗,陛下!”门外,传来了那甲士的一声嘶吼,想必是他以为门内出事了,故而很是惶恐,想要再跑进来救驾,与此同时,一道尚且还夹带着喷血的声音传递而来,便愈发令得魏丹感到有些于心不忍了。 “莫要再进来了,朕没事。”沉默良久,魏丹终于是强忍下心中的杀机,只听他淡然说道,继而仍旧是坐在那里翻着那封密函,仔仔细细的打量。 “诺!”门外,那甲士听到了陛下的话,也是只得听话了,只见他继续拄刀而立,目视大殿之下的四方,寻找一切行踪可疑之辈。 殊不知,此刻的洛云真就站在那大殿的门口,他缓步走入殿中,最终来到了魏丹的身前。 无疑,魏丹仍旧没有发现他的行踪,只见魏丹缓缓地摇了摇头,继而微微一笑,缓声喃喃道。 “那三首和尚今日之举明显别有用心,可别是些居心叵测之辈,虽然这纸上所提出的建议尚且都是有理有据,却也不能全信。若是真的直接做了,那等来遇到国难之际,却发现今日之举实乃是断己之一臂,又是何其哀哉?” 说罢,只见魏丹最终是抬起头来,而他原先用面目遮掩的那张信函,此刻也是最终被洛云真看到了眼中。只见,上面的字迹早已模糊,不论洛云真是如何翻看,却都无济于事了。 突然,魏丹站起身来,只见他直着朝殿外径自走去。仰头看天,此夜,月亮正好! 洛云真的身影犹如鬼魅般就那样紧跟在他的身后,只可惜他看不见他。 殿外,那位先前被魏丹有所留力的一掌给震飞了的年轻甲士此刻仍旧站在那里,也不顾嘴角不断流淌下来的鲜血,只是木讷的站在那里,擦也不擦。 魏丹见此一幕,他也是不由得愣在了当场,良久,只听他用一种略微有些颤抖的声音询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于得意。” “你可愿日后随我修行,证大道三千?” “甚愿!” (本章完) ------------ 第五章 此剑无愧人间 梦,一个接着一个。 在梦境之外,雪花不知何时从天空落下,不断地洒落在洛云真的身上。光影闪现而过,最终,即便洛云真曾想过数次醒来,却也仍旧是沉浸在自己的梦境之中,不知所结,不知所解。 父亲离开时,他落寞过,哭喊过。战场上,他也曾咆哮过,驰骋过。只见,现如今,这此间的一幕幕,早已是化作流霞,随着时间的推移,有的在洛云真的脑海中淡忘,而有的,则如同烙印般,越烙越深。 洛云真的双眸中流出的泪痕,伴随着月下寒光的映射,结作了冰晶。洛云真只是漠然的躺在那里,脸色煞白,若非是胸口不断起伏着,时而急促,时而舒缓。大抵是要被当成死人活埋了。 终于,当月亮在子时落下天空之际,伴随着一声喟然长叹,洛云真从地上坐了起来,只见,他有些朦胧的睁开眼睛,只觉得是双眼的眼皮子一阵生疼,乍一看之下,这才是察觉,原来自己眼上的睫毛竟然已经被那冰晶给扯掉了一半。 他有些心疼的搓了搓脸,旋即长长的呼吸起了一口气。霎时间,一道冷空气,贯穿了他的胸膛,令的洛云真不由得是打了个哆嗦,继而赶忙站起身来,在雪中跳了跳,以温暖身体。 纵观眼前,原来自己在梦中所听到的战鼓声并非是空穴来风,只见,此刻的北邑大军,早已是兵临城下,佯攻方向此刻的进展也是如火如荼,一架架云梯早已是推到了城墙边上,护城河的上面,也被早早地架好了木板,此刻的战况,一切顺利。 身后,燃着火的巨石被从投石器上抛射而起,转瞬之间便飞过了洛云真的头顶,朝着城内的一座座防御建筑是狠狠砸去。 霎时间,洛云真只觉得是心中的哪个部分被点燃了一般,只见他想都没想,旋即便纵身而起,脚踏虚空而行,刹那间便来到了远处的一座山峰之上,一步登云!这才是放眼望去,俯视人间烽火。 人间,蝼蚁般狭小的人类,相残甚欢。城中,不知何时突然多出了一些精神饱满的将士,兴许是前两天便开始食用同类了,故而此刻才不是羸弱不堪,有些甚至能与已经攻上城头的北邑甲士对刀而不落下风。 却说,洛云真眸光中闪烁着几分不自然,他旋即默默地跨出一步,这一步,便是百丈之距。只见,仅仅是几口气的功夫,青鸾城上,便已经悬挂了一柄利剑。而那手持利剑之人,正是北邑之征南将军——洛云真。 手中定风波出鞘,剑气横亘其上,一气千里。只见,洛云真眼中迸射出了青蓝色光辉,身后,一道金色巨龙盘旋成环状,刹那旋转如轮盘。 “我剑上可摘星辰,我心下可摧九霄。”只听,洛云真目视着手中长剑,他轻声喃喃道。旋即,拄剑而立,静待远方日出。 此刻,他并非是要为那些死去的亡灵超度开天,毕竟那日当洛云真第三次劈开云海之时,仙人所说的那一席话,现如今已经是一直映刻在洛云真的心中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只见,洛云真缓缓地松开了一只握剑的手,旋即,他缓缓地放目远眺而去,只觉得心间空旷,便缓缓地摇了摇头,他微微一笑道。 “你说,我若是此刻再开天庭,天上人间又会如何带我?” 不知是对谁讲,洛云真只是朝着云海之上喃喃自语,只见他的眸中光彩有些淡然,旋即便缓缓地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轻声叹息起来。 “不会如何,无非是再降下一道雷霆,给你劈落凡尘罢了!”突然,天上有一道声音响起,震彻四方。只见,洛云真闭上了眼睛又睁开,眸中光华则是刹那间便穿透云海。 “当真?”洛云真有些好奇,只见他放眼向上空望去,那道目光之所过,眸光之照耀,顿时便令得世间人来胆寒。 只见,一道无比磅礴的虚影此刻正屹立在云端之上,明显是一名有些佝偻的老者,此刻他正向身下俯视人间,无疑也就是在看那凌空虚立的洛云真了。 “小子,你倒是有些想法,可是需要我抬手降下一道雷霆,给你直接劈回去来得好?”云海之巅,那道磅礴的身影闻言,霎时间便严肃了起来,只听他有些愤怒的低声喝道。 然而,不知何时,云海之上却突然又多出了一个声音,声音怒不可遏,显然是非常愤怒,只听,那声音的发出者高声喊道。 “姓赵的,这小子可是老子选中的苗子,以后要接老子的班儿,饲养天龙,守卫中原气运龙头。而你,若是今日胆敢招惹他,那便是与我徐潺过不去,届时雷霆劈下,我便择日向南方真武借一道五色神雷,直接送你回凡间当猪做狗,信否?” 声音的发出者,无疑也是有些上了年纪,只听他话语间充满了挑逗意味,很是不把那道洛云真眼中宽广无暇的身影放在眼里。 下一刻,只见那道身影便旋即消失不见了,洛云真沉默良久,他这才是总算收起了眼中青光,闭上眼睛,略作沉吟。 城下,战况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愈发焦灼了起来。兴许,城内的东晋守军在深知自己无法挣脱之后便彻底激发出了血性,不论是伤病到了何种程度的蛮子,纷纷是挺身而出,不顾一切的对敌展开进攻,最后,即便身上被敌人刀剑伤的千疮百孔,却依然是提刀征战不休,倒地而亡前,还不忘喊一句“老子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何其豪迈!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洛云真眼见那城头之上以一敌十的己方甲士大多是久战而胜,便不由得是微微一笑,眸子里泛起一股怅然。 却说,时间随着天上星空的转动,不断流逝。一颗颗流星划过,云巅之上,除去了洛云真的身影岿然不动,一切都在潜移默化间发生着变化。 脚下,一片片云海翻涌,除去了那隐约可见的着火城池,洛云真便再看不清些别的什么了。 却说,突然之间,一道身影却出现在了洛云真身侧。只见,此身影说是一道身影,却并非是常人所能理解的那种“影”,反倒 (本章未完,请翻页) 是洛云真心中顿时了然,有些犹豫的对他招了招手。 只见,此身影身着青衣,此刻正佝偻着背同样在朝洛云真所在的地方缓缓招手。而他,衣襟飘荡,无时无刻不彰显着那闲休仙人的高傲气魄。 “前辈,敢问前辈何处来?”洛云真见来者并无恶意,只见他总算是彻底放下了心中警惕,继而缓缓地对面前老者说道。 老人闻言,明显是愣了愣,有些好奇的朝洛云真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是缓缓说道。 “嗯,不愧是我人间替身选中的人,这等气魄,便是我所希望的!” 老者声音淡然,只见他那道投射出来的身影此刻已经是受到了某中类似天地禁制的东西,正在慢慢飘散。却说,下一刻,洛云真便愣在了当场。 这道声音,何其耳熟?不就是自己方才听到的那道吗? 想到这里,洛云真赶忙是放眼向一旁看去,准备将那老者的容貌等点点滴滴的东西记在脑海里。却不料,正当他开始认真向老者打量而去的时候,那道身影却是瞬间化作流光,最终,变作星星点点,飘散不见了。 洛云真有些恍惚,只见他赶忙是抬手擦了擦眼睛,继而便环顾四周,有些不知所措。 终于,良久之后,那道先前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却是又从洛云真头顶上方传来,瞬间便震撼的洛云真无以复加。 “不必找了,由于下界与上界之间所存在的禁制,我只能用投映进入凡间半柱香的功夫,此次消散,便要再等三十年才能再入凡间。此刻,我花费极大代价与你交谈,只想问你一个问题,需要你如实回答,你看可好?”这道声音很是诚恳,却说,洛云打眼望去,不由得是愣住了。 只见,一道比之先前更为庞大的投映,此刻正屹立于九霄之上,头戴金顶冠,眼中迸射鲜红色血光,右手手持一根巍峨权杖,左手扛鼎。 愣神了良久,只见,洛云真总算是缓和了下情绪,他抬头仰望高处,这才是漠然说道。 “先生,请发问!” “天界之上,五帝为尊,你可愿身坐那九霄云座,此后再无来生,为中原?” “不愿!”洛云真回答道,话语很是干脆。 然而,对方明显仍旧不会善罢甘休,只听那沧桑声音再度响起,继而淡然说道。 “五帝之间,象征人间气运,气运多寡关乎中原存亡,即便如此,你仍不愿镇守一方帝位?” 却说,洛云真闻言沉思了片刻,旋即摇了摇头,只听他恳切道。 “中原气运非我而生,自然不愿。但是,并非不可,若尊上未有更好人选,在下便替前辈担此重任便是!” 说罢,只见洛云真提剑向着人间的日出方向挥去,刹那间,一轮红日破晓。此刻,洛云真总算是心境趋于平和,彻底消除了自父亲去世以来的种种杂念,于是,他只是淡然说道。 “此剑不指天上,此剑无愧人间!” (本章完) ------------ 第六章 夫当关,青鸾破 青鸾城下,此刻东侧城墙的攻城战斗已然打响,只见一个个身披厚实甲胄的北邑士卒纷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架起云梯,旋即便跨过护城河,朝着城墙上冲去。 青鸾城本就城矮人稀,于是,不消太多功夫,只见那城墙之上便已经出现了一个个算不得小的豁口,投石器砸下的巨石将东侧这面本就已经上了年纪经久失修的城墙给砸的七零八落,却说,就在此时,豁口的对面,却突然冲出了一支东晋骑队。 骑队装备精良,气质饱满,看样子便绝非是挨饿受冻之辈。于是乎,当北邑攻城的第十通战鼓响起之时,东侧城墙方面的攻势不进反退,一个个北邑甲士被东晋铁蹄踩踏的是肝胆欲裂。 前文书曾经说过,东晋东晋,铁骑甲天下。一国上下皆卧马,铁蹄所过,寸草不生。 故而,现如今,北邑的攻城队伍遇到了这样一支堪称一国精锐的队伍,本就不擅长大范围对杀的邑军,如何能承受得住。 却说,东方红日闪烁起微微光亮,远方天际,一道蓝金色剑气破晓而去,转瞬之间,便已经远去东方。一剑,洛云真手中的定风波尚且还嗡鸣不止,却说,他只是站在原地轻轻一笑,继而盘旋着身影,便落下了云端。 那道剑气伴随着天空之中的空气撩拨,瞬间碰撞在天边的日头上,只见,刹那间,不知从何处响起了一声凄厉的凤鸣,转瞬便传到了城下士卒的耳朵里,令得他们不由得是浑身一怔。 北邑,那些手持战刃,本已在这场战斗中有些挫败的甲士,此刻不知为何,竟然是再度提起了手中长刀,也不管那东晋蛮子是何等的凶悍,他们只是自顾自的提刀砍人,手中盾牌格挡,不顾一切的疯狂猛攻。 洛云真于雪地之上站定,只见他眸光中充斥着几分淡然,旋即,脚尖点地,刹那便来到了那东侧城池之下。 其实,他先前在空中便有些自责了。毕竟,自己是这次战略的制定者,也曾力排众议,强行安排战事,此刻,战况受阻,毋庸置疑便是他的问题最大。 一袭白衣屹立于被轰击的烂七八糟的城墙垛子上,只见他白衣负剑,一袭飘飘长衫于风雪中飘荡不止。 天边,雪花簌簌落下,只见那云霭之中,不知何时竟然是凭空多出来了数十道身影,一个个显得是分外磅礴,除去了洛云真先前与之交谈的那位老者之外,尚且还有几位西域着装样式的虚影,背脊很是宽阔。 洛云真先前已经用过了落云贴,虽说,上面的气机还没有完全消耗干净,但其实也已经差的不多了,故而,他必然不能在这些仙人的众目睽睽之下悍然拔刀杀人。 只见,洛云真将手中的定风波横在胸前,身后的一转光轮熠熠生辉,他振振有词道。 “剑气自古应默磨生,天上剑仙何人应。一剑往来过天星,今生诸事皆看清。” 说罢,只见一道真气便已经 (本章未完,请翻页) 附着在了那剑柄之上,下一刻,整只剑的剑刃便已经由霜寒转入绛紫。滔天剑气拔地而起,直冲斗牛。 “凡人笑我徒痴狂,天人何须理会之。”洛云真迷离了双眼,毕竟,每当想起头顶之上的那些个神仙人物之时,他都难免会有些失神,心中震颤。 于是,下一刻,那道冲霄剑气便凝滞了下来,伴随着洛云真抛出手中长剑的同时,便顿时是轰然落地,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红线,分离开了城中内外的部分。 东晋蛮子见此一幕,大都是有些意外。毕竟,虽然他们这些年从军也没少听说过“神仙”们的故事,但现如今亲眼得见,基本上还都是头一回。 却说,当洛云真拉开了那道巍峨红线之后,两边的战况顿时便稳定了下来。先前冲出城去的东晋蛮子随着时间的推移,终于是被北邑士卒纷纷砍落下马。而那些本就死伤惨重的东晋一方,见此一幕无疑是更为士气大落,进攻的趋势也便不复从前了。 却说此时,只见洛云真抬手便向云空之中借来了一剑。这一剑,样式古朴,看造型想必是城中某位将领死后所遗失的。 洛云真随手一抓,便将那柄宏伟大剑握在了手中,旋即,只见他向着身前重重一挥,刹那之间是大地龟裂,一道磅礴剑气劈开厚实积雪,竟足足斩断了大地长达数十丈之距。 东晋蛮子见此场景,大多数是不由自主的挺了挺身子,只见,他们胯下的战马也几乎是与此同时会意,向后微微迈出那么一两小步。 是啊,如此威力之剑,洛云真握在手中又是何惧不能喝退百万兵嘞?只见,洛云真缓缓抬手,继而向着人世间又砍出了一剑,剑气磅礴,顿时便掀起积雪万千,只听他淡然道。 “何人上前,只有一死!” 说罢,他便将眸光投向了身后的己方阵营,不由得面露淡漠,只见他看了一眼那些负伤的甲士便回过头来,旋即高声喝道。 “所有人,万佛阵起势,万箭齐发!” 却说,也就是与此同时,东晋青鸾城内,一道闪烁着金色光芒的身影连同十余位高阶山海修士是联袂而来,其中为首那人头戴灰色面甲,面甲青面獠牙,而他的眼中则是寒光熠熠,分外夺目。 洛云真轻轻抬手揉了揉眼睛,只见他漠然的抬手指了指身后的那条线,口中轻轻说道。 “往前者,死!”说罢,洛云真便不再去看那来者十余人了,毕竟,几个沧海再加几个化龙初境,莫说是入了他的法眼,现如今,就算是四五位化龙上境对手贸然前来,他也足以游刃有余。 只见,洛云真说话间,手中的那柄恢弘古剑便已经脱手而去,刹那间,敌方数人只觉得是眼前有一道光华流转而逝,继而围绕在他们周围,化作些许阴冷寒风,不断地冲击着他们的身体。 却说,洛云真仍旧是站在那里,他扶手而立,旋即便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 (本章未完,请翻页) 睛,静静等待。 修士修行乃是逆天,本就该遭受上苍惩戒,他们故而不得随意开杀戒,更莫要说杀人了,即便是杀一头猪,一只羊都得掂量掂量会不会遭雷劈。 要不然,若是日后等那些个被杀害的世间生灵下界去,和阴曹地府的判官告自己一状,相信不消太久,便会直达天听,届时天雷事小,九转轮回尽费便是大忌。 然而,即便如此,修士还可以杀一类人,不需要有任何避讳。那便是如自己一般,同样证道逆天之人,便是那些山海修士,往往只得自相残杀,相互害人。若非如此,届时云端之上位置太少,人人都不得证道成仙,便只得在百年之后硬抗九霄神雷淬体之酷刑,然而,此等严苛刑罚,何人又能真正拍着胸脯保证,说自己可以抗住几个来回的呢? 故而,现如今朝着洛云真直掠而来的那一行十余人,也大都是妄自菲薄,只见他们纷纷掏出了自己趁手的兵器,舞刀弄剑还少有几个拿着铁扇、竹竿的浪荡风流子,纷纷是要将那英姿飒爽的白衣年轻人给直接斩落在此。 洛云真闭着眼睛,他感受到了那几股先前气息速度的骤然上升,只见,他终于是缓缓地抬起头扫视周围,旋即便随手朝天空一指。 只见,那些先前已经隐匿起来的古剑顿时便破空而来,直直扎在了那一行十余人其中之一的天灵盖上,令的其直接是口吐鲜血、倒地而亡。 洛云真缓缓地直起身,只见他挑了挑眉头,这才将放在身后的另一只手摆正了过来,有些淡然的轻声说道。 “再上前一丈,我杀一人,上前十丈,我杀十人!” 他的语调平缓,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却说,就在此时,洛云真身周的力场便已然发生了很大变话,先前被他一指送走的那个年轻人,早已是滚落在地,被凭空出现的压力压倒在地上是几近于化作肉饼。 那些先前还在肆无忌惮冲锋的东晋蛮子见状,只见他们顿时是后退两步,赶忙躲开了洛云真所掌控的范围,这才是长舒出一口气,额头上冒起冷汗。 洛云真放眼望去,只见,身前的一幕幕竟然是已经如同静止了一般,大气都不敢喘。而他,立之所在,便是千军万马,也不得而过,此谓之“一夫当关”! 突然,身后响起了一阵阵急切的弓弦震颤声,霎时,洛云真看到了眼前那一幕令他毕生难忘的场景,旋即是不由得微微叹息。 只见,漫天箭雨泼洒而下,霎时便洞穿了数位东晋蛮子的身影,紧接着,一个个蛮子倒地气绝,北邑士卒纷纷是冲上前来,弯弓搭箭,再来第二波。 “后退!”身前,东晋骑卒的为首将领见状,赶忙是高声呼喝道,只见他旋即调转马头,向着身后便疾驰而去了。 此日,青鸾城破,数万东晋甲士被俘,洛云真也总算是得偿所愿,亲手结束了这青鸾城下的惨烈战况,何其宏伟! (本章完) ------------ 第七章 此生最无憾 收拾了一天的战场残局,时间已是临近深夜。 月光洒下,青鸾城内外,除了那些白日里被破坏的七零八落的残垣断壁,便再看不出一丝白日里战斗过的痕迹,先前,又下了一场大雪,应该是老天爷觉得四处是血的人间不地道,故而给私自往那青鸾城的伤疤上又填了把盐。 于是,这一日的夜,月亮仍旧是高高挂在天上,几声乌鸟长啼传荡在整座青鸾城内,青鸾归。 却说,就在洛云真用过晚餐,走出自己那座临时居住的营帐之后,一只浑身雪白的鸟兽却是突然从高空降了下来,高声鸣叫着直接是扎在了洛云真的肩膀上,一动不动。 只见,它的爪子如同铁钩一般,此番已经是硬生生卡住了洛云真的 洛云真有些淡漠,他转头看了那青白鸾一眼,旋即怅然的仰面望天,心中不由得伤叹。 是啊,自从父亲走了,他这个征南大将军也就几乎不怎么用得上肩膀上这只青白鸾了,毕竟,先前它的作用便仅仅只是和父亲联络的工具,至于洛云尘当初究竟对它还有何妙用,洛云真没见过,自然不知。 却说此时,那只已经逐渐垂垂老矣的青白鸾缓缓地低下了那颗小脑袋,它有些疲倦,小心翼翼的蹭着洛云真的衣襟。 洛云真见状,轻轻抬手抚摸着那顶透露着柔软的羽冠,只见他缓缓地自嘴边流露出了一抹微笑,继而轻轻颔首。 不知为何,兴许是这只青白鸾与人相处的时间久了,故而已经通灵,此刻,在洛云真那满是爱意的轻抚之下,只见它竟然是长开了双翼,将洛云真的脑袋给笼了个结实。 当然,这样的情况下,洛云真肯定是不怎么舒服的。但是只见他的嘴角仍旧包含笑意,下一刻,便是缓缓地敲了敲那青白鸾的小脑袋,示意它适可而止。 青白鸾很有分寸,毕竟,它自打出生起,便一直被镇南国侯洛云尘亲手照顾,故而即便是现在洛云尘已经不在了,它却依旧清楚人类每个动作的意思。 只见,它旋即是收起了双翼,继而将整个身子挺得笔直,两只眼睛愣愣的盯着洛云真,继而是歪过脑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仿佛是一位长辈,在俯瞰一位从小便看着长大的晚辈一般。 一般而言,每只青白鸾的寿命都在三十岁左右,毕竟,其身为“鹰”的一种,本来就“能活”,而面前的这只青白鸾,更是已经在洛云真身边待了足足有十八个年头了,至于其真实年龄,除了洛云尘之外,估计也便不会有第二个人知晓了。 洛云真现如今已经是年二十四岁的年纪,然而,自打他读书识字起,便是平日里靠着这只青白鸾与远在边疆坐镇的父亲交流,由于母亲去得早,故而在他那个本就很大的家中,少不了对他恶语相向的家奴和那些想着如何如何踩着他上位的二娘三娘以及 (本章未完,请翻页) 其他子女。 故而,在那些时候,在那个很大很大的家中,洛云真过的并不如何好受。便好比那踩在冬日洛湖之上的贫寒书生,求学之路各个如履薄冰! 好在,自己的父亲还是亲的,他对长子的记挂和对次子的关怀,无疑都是最真切的。毕竟,唯有自己的这两个儿子,是那位在自己还未发家之前便愿意跟随自己的女子留下的。他其实一直都最喜欢她,即便后来又娶了几房姨太太,但除去了第三房是为了给洛云真和洛云逸找个好后娘,其余的都是联姻连来的,若论感情,洛云尘当初自问,没有! 而那些平日里依仗着自己名头作威作福的“儿子”,那些喜好自诩洛府子弟的无良世家子,洛云尘更是看不上眼,甚者,别说是让他们接自己的班了,没有用棍棒打出去便已是仁慈,何来的那般疼爱! 于是,这才有了洛云尘花费千万金将洛云真和洛云逸一并送上仙山的后事,洛府其他的子弟,何人又有这般待遇? 却说,那青白鸾随着时间的推移,兴许是在洛云真的肩膀上站的有些累了,只见它缓缓地振动翅膀,继而凌空而起,便朝着云空是直直飞了上去。 云海中,此刻已然是一片静默,空中没有流星划过,有的只是那月光,先是从天上投影而下,继而闪耀在地面上,令得积雪煞白。 洛云真踩踏在积雪上,听得脚下传来一连串的骨头折断声,只见他缓缓地抬起头,继而看向不远处的那只青白鸾,他微微一怔。 自然,青白鸾今日的反常举动和先前父亲的离开有莫大的关系,但是,人间人何来的无情事,更何况那山间走兽。 只见,洛云真缓缓地迈开步子,朝着前方是飘然而去,他目之所及,此刻已是青鸾城空荡荡的街道,街道上,那些散落着还未收拾的残破甲胄,此刻更是随着寒风的侵袭,愈发森寒。 由于护国军阵的军律严苛,故而,此刻的军城内万人空巷。洛云真便是这般,独身一人行走在这座边城之中的走马道上,他放眼望去,除了四面城墙之上,还有些许身披甲胄的甲士坚守在岗位,其他地方,早已是不见人烟。 这一幕,洛云真看罢便不由得感到眼熟,想当初,他头一回南下阜阳,便是途径护国军阵,见到了如此这般的场景。若非是当初他眼力比较好,能在深夜里将那城墙上的甲士与城墙垛子分辨开来,还真就没那个胆量在那看似没人的护国军阵下面喊一声“开门”了! 毕竟,那时的护国军阵可是北邑军力最为集中之地,即便凭借一纸通关文牒虽然可以畅通无阻,但若是真的触碰到了护国军阵的军律,那即便是洛云真也得有的头疼了。 遥想当年,最常从那些说书先生们口中得知的,便是那五十年前,护国军阵主帅田穰临阵斩督军的事迹了,传言,想当初 (本章未完,请翻页) 那得了一纸圣昭保命的督军仍旧未能幸免于难,最终惨死在铡刀之下,头颅落地,尸身悬于护国军阵南面定武门足足一旬时日这才作罢。 而洛云真若是在护国军阵违反军律,当然不至于如同那先前的那个督军一样下场惨淡。毕竟,他贵为征南主帅,再加之道行高深,品行端正,故而倒是不容易被那般严厉对待,更何况,就算要严厉对待,也得逮得住他。只是洛云真若真在护国军阵惹麻烦上身,想必是不会有性命之忧,也得脱一层皮的下场。 却说此刻,洛云真正漠然的看着这军容着整的一座军城,不由得是有些感叹。毕竟,虽然自己先前所带领的那支队伍,也是这一国的精锐,却并非是那百里挑一的禁军。而现如今,当他真正见识过禁军的战斗力之后,便是由衷的感叹起来。 也难怪,这些年的五国,发生了那么些叛乱,却唯独他北邑一次也没有。各个身居高位的王爷们都是安分守己,每位封疆大吏也都得以善始善终。别说反叛了,就连那转运使的偷税漏税现象,都压根没有出现过。而这也就导致的那些个之前凭借举报别人给皇帝吹枕边风搏上位的妃子们各个是心怀怨念,御史大夫们也是好生不爽。 毕竟,没人犯事的国家合了大多数人的利益,却也是碎了一部分人的愿望。那些个本来就希冀着靠爆内幕一步登天的潜在人和势力,早已被这种环境给压制的喘不过气来。 故而,在其他国家各个是油水十足的御史差事,到了北邑的朝堂上则就变得一文不值了。于是乎,御史大夫们所在的“清水衙门”,现如今几乎已经是用来安顿那些引起众怒却还不足以革除官职的戴罪臣子们最佳的位置了,经常性十几年的时间里管不上一两件事,更不要提升官发达了。 而那北邑之中原文脉脊梁的称谓,想必也就是自那护国军阵开始占据主导地位起才开始彻底传开的,毕竟,即便先前的北邑,文风亦是横行,却终究因为官场的几分污秽,缺了些上进的味道,最终,便是出现了大批闻名于各地的世家子,转行经商的现象。 却说,头顶之上,那只青白鸾此刻仍旧是在盘旋不止。洛云真漠然的抬头,盯着它那双已经显得猩红的鸟爪,旋即是微微叹息。 传言,每只“鹰”都有两次寿命。一次是出生,而另一次则是五十岁的死亡之前。小时候,洛云真曾经常听说书先生们讲一个关于“鹰”重生的故事,那时候的他只觉得是非常震撼。然而,鹰重生的故事究竟是真是假,洛云真也不得而知。故而,他宁愿相信这世间的青白鸾有两次寿命,也不愿怀疑小时候所听过的那个故事,因为,它是积极的,美好的。 于是,就在这样一个北邑南疆的深夜,洛云真随风起舞,与那青白鸾漫步于青鸾城中,普天月光照耀之下,想必,此乃此生最无憾! (本章完) ------------ 第八章 无愧真风流 次日清晨,有一行十余骑,并肩从京城而来。 却说,为首一名男子,身穿三品孔雀鈈子的文官官服,头戴帷帽,长相俊朗是喜上眉梢。 只见,他弓马娴熟的驾驭在那匹汗血宝驹之上,眸光熠熠是一马当先。 身后,早已隐去了滁州城的身影,仅剩下那气势磅礴的陇真山脉,巍峨的山势,伴随着那些飘飘坠落的苍白飞雪,戚戚然归隐而去,很是唯美。 然而,见此一幕,那官袍男子仍旧仅是纵马前行,他不仅对身边的一众磅礴美景是不屑一顾,更是压根没有回首去看一眼自打出了京城起,就追随自己的骑队。 只见,在那崎岖的山路上,中年男子一道狂奔,而在他身后,早已是几乎看不到了护卫骑队的身影。而那一行十余骑精锐着装的甲士,早在其狂奔之时,便是已经被逐渐甩倒了后面,并且是越甩越远。 不用想也知道,这自飞雪中纵马狂奔的中年男人,便是那北邑朝堂的新秀文官首领周陂镇了,传闻,自打他接任国子监左祭酒以来,整个国子监学风焕然一新,不仅是免去了之前那死读书,读死书的陋习,更使得那些个尚且还在为考取功名发愁的文人学士是纷纷逐渐有了血性。 故而,他便以这等傲人功勋,最终掌握了整个国家文脉延续的重任,现如今,权势必然也非同凡响。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后来居上的天选之子,却在这样一个大雪延绵的寒冷天气是亲自请命出了京城,他撂下了一身的事务,不惜要奔袭数千里,只是想去帝国的南疆,看一眼自己那位打了胜仗的兄弟! 只见,他背上此刻背了一件行囊,行囊里鼓鼓囊囊的,单是看着便可想而知其中的分量了。可是,身为凡人的周陂镇却不以为意,早些时候,他亲自去皇宫之中请来了这三坛子上好的剑南春,以麻绳给捆扎结实,继而塞在了布兜里。 而他,如此做派并不是为了让那些个身为封疆大吏的朝堂大员喝个尽兴,而只是为了给自己兄弟带过去,与之把酒言欢,共度一夜春宵。 却说,现如今,已是晚冬将过,没几天便要春节了。周陂镇此行,直接将周璇若一个人撂在了家里,他也不觉得如何愧疚,毕竟现如今的周璇若已经年近二十一,早早便到了要谈婚论嫁的年纪,而前些时候,他更是已经给妹妹找到了一个好婆家,虽说自己的妹妹一直对魏丹略微有些痴情,但是,她其实心里也清楚,除非是自己去宫里做那圈养的笼中雀,日日夜夜与那些善于心机算计的女人们抢男人,不然,自己与他绝无可能。 于是,周璇若经过了不知几日的挣扎以后,也总算是坦然接受了周陂镇所定下的亲事。毕竟,长兄如父,自己与那位住在城北的相公也是早早地已经打了照面,虽然没有魏丹长得那般俊俏,口齿那般伶俐,但总算还算是看着舒心,总之,应当是个好男人。 于是,周陂镇此行远去青鸾,临行前便偷偷的跑到妹夫家里找过了那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个身为黄门郎读书人,那人姓刘名道坚,原本就是滁州本地人士,前年,在由他周陂镇参与督办的科考中连中会员、状元双元,成功威震朝野。却说,虽然那年轻人年仅双十年华便已经风头无两,却在之后仍旧是谨慎低调,于是,由于其对学术情有独钟,故而在此之后,便被魏丹给安排了个黄门郎的闲职打磨打磨,以待日后重用,一步登天。 当然,周陂镇自然不会是因为这年轻人有多大前程就将自己的妹妹送到他手里的,毕竟,自己是东晋人,并不吃北邑那一套,而且他身为得意人,自然也会自诩清高许多,更不要说用联姻和毁去妹妹的幸福那等下三滥的手段搏上位了。 而真正打动他的,并非是那年轻人走的比天还高的起点,而是,那人的性格。在他第一次阅读他的文章之时,便已经深深留下了一道烙印。 却说,当他以考官身份第一眼看到年轻人的试卷时,虽然当时并不知道究竟是哪个学子所写的,但是其所作的那题目十六个大字便已经彻底令之沦陷,而且最终是越陷越深,直至怎样都出不来,于是,那句书生作为题目的一番话:“书生唯书以为输,唯道以为道,不足道哉!”最终便传遍了五国的大小河山,至今仍旧在各大学府的朗朗书声中可谓是不绝于耳,很是普遍。 自然,周陂镇在当时看了那一席标题之后便觉得很有道理,题目新颖。而在读了那笔力雄浑的论辩长文之后,则更是佩服的无以复加,大可喟然长叹一声,不愧为文脉脊梁之魁首也! 却说,没过多久,他也便有幸在一次魏丹的单独召见下,见到了那位很是年轻的读书人,而他,在得知了他就是那篇文章的作者和今年殿试的状元以后,无疑是更为震憾,毕竟,看当时看那刘道坚的一副装容,明显还没及冠,故而,这等年纪,文采的深度何以让人不为之敬服呢? 而后来,在魏丹的有意撮合下,他与他便同样成了可以无话不说的好朋友,甚至,他周陂镇经常是压根便不在乎自己年长于他的那十几岁,擅自跑到人家府上,拿着自己先前读不懂的书卷便请教一番。 于是,这样一来二去的次数多了,他也就与刘道坚那尚还在人世的老母定下了自己妹妹的这门婚事,事后,看刘道坚的态度,无疑也很是欢喜,便经常跑到自己家中去看周璇若,如此一来,他与他之间,关于谁跑到谁府上次数多一事,便也算扯平了。 …… 山间,寒风刺骨,周陂镇骑在马上上下来回颠簸,终于,伴随着他胯下战马的一声嘶鸣,周陂镇总算是从回忆之中缓缓的回过了神来,心中猜测着自己妹妹如今与那黄门郎之间是如何如何爱恋的一番景象,不由得是嘴角微微勾起,小声笑出了声来。 却说身后,此刻早已是看不到了那一伙子护卫的身影,先前为首的一名执旗甲士,此番就连手中的大旗也是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周陂镇回头远眺,只余苍茫。 只见,他并未有任何惊慌,毕竟 (本章未完,请翻页) 自己出身便是武将氏族,即便后来的父亲弃武从文,也并未改变他们那能征善战的本质,就好比他先前娴熟的一番马上功夫,便是此过去的最佳写照。 话说,身前的山路上,随着积雪的越来越深,周陂镇可以清晰的感知到胯下战马的疲倦,故而,他勒马而立,旋即是翻身下马,牵着马让马儿歇息歇息,顺便也就等等身后的那帮子驴蹄子甲士。 只见,他在一块巨大的山石上就那般坐了下来,揉着有些酸痛的腰椎,缓缓地轻声叹息着。 远处,尚且还看不到山脉连绵的尽头,一块块巨石悬在头顶上方。只见,周陂镇自顾自的打腰间抓起了一个水壶,继而是咕咚咕咚喝了起来,壶中装的是酒,烈酒入腹,周陂镇顿时是感觉暖和了些。 于是,他边喝他还在一面观察四周,目之所及,满是苍茫。这才是总算发现,自己原来已经是身在这陇真山脉的腹地,距离原定的路线出现了很大偏颇。 先前,自己只是任由胯下战马狂奔去了,脑子里想的也多是些歪七八糟的事情,故而便一不留神转到了这条山间小路上,一时半会儿还不自知,只觉得是身后没了人影的追随,故而便停下来等待。想必,先前那些护卫的甲士也没想到,自己这朝中的正三品大员,竟然也是这般的“无脑”,走个路都能走丢了…… 于是,想到这里,周陂镇便二话不说,喂了战马几口烈酒,旋即是再度骑上了马去,朝着方才来时的路便是继续狂奔,却说,直到他回到了方才走错路的岔路口,看到了脚下那几十个密密麻麻的新鲜马蹄印子,这才总算是缓和了下情绪。旋即,他继续追着雪地上留下的马蹄脚印,纵马狂奔而去,直到最后追上了那一行的十余人,这才算最终作罢。 那些原本为他护卫的甲士见此一幕,不由得是大都有些惊讶,只见,他们纷纷是对着周陂镇询问了起来,继而停了周陂镇的回答以后,各个是面怀笑意,默不作声。 于是,此后的周陂镇,此行再也没有单飞过。因为,从那时起,他深刻的领悟到了行路人经验的可贵,故而,觉得自己不配! 却说,也就在这一日,周陂镇一行人的马队,最终在黄昏之前,入住到了那护国军阵之中,没有赶夜路。而他,也是头一次看到北邑这座最大军阵的全貌。 只见,这一日的他傲立于城头之上,最终是有感而发,高声唱起了父亲曾经写下的那首战歌。于是,也是直到这一刻为止,他才总算是领悟了父亲那时的全部心境,毫无疑问,那便是此世间最为壮烈的视死如归了。 “大皇城头夜吹角 , 大皇城北旄头落。 羽书昨夜过渠黎 , 单于已在牙山西。 ……” 于是,这一夜,他慷慨激昂的歌声回荡城头,此夜,城内满城可闻,闻者尽凄然,虽然违反北邑军律,却最终也无一人出来制止。毕竟,此乃真风流!亦是无愧,真风流! (本章完) ------------ 第九章 得意须尽欢 隔日的黄昏中,青鸾城头,一袭白衣正坐在那里,仰望夕阳。 方才,已经拿到了从更南方传来的线报,得知上洛关前的围剿大战大获全胜,而自己所设下的那三万伏兵几乎是同时从雪窝子里钻了出来,打得敌军是措手不及,最终战果居然是以近乎无伤,歼敌五万余,故而此刻,那袭白衣的脸颊上已是再难掩饰那一抹笑意。 只见,他仰起头,目光中不知何时已经泛起了泪花,却是依旧昼亮如皓月,只听他轻声感慨道。 “何处逢故人,青鸾空徘徊。” 是啊,曾几何时,有位镇南国侯也是屹立于此,便是在这城门楼子上指挥整场战争,而他身上当时所肩负的,可不仅仅是一城一池的得失,而是整个南线,整个帝国! 然而如今,故地重游的洛云真只得是用落寞的目光扫视四周。只见,他缓缓的低下了头,旋即是轻轻拍了拍自己肩膀上所矗立的青白鸾,微微露出一抹苦笑。 夕阳下,不知为何,整座城池在寂静中仿佛已经成了一片缩影,只是在静默中,衬托着城墙上的一人一鸟。 洛云真在城墙垛子上坐了下来,只见他将青白鸾抱在怀中,旋即是放目远眺,看着那一缕曼妙的夕阳,有些不知所措。 战争,有时是一场消磨,有时却又好似暴风雨一般来得快,去得也快!洛云真只是在暮色里静静地等待,却不知黑夜,究竟会在那一刻降临。 话说,就在刚刚,当他彻底将内心的波澜摆平之后,却是有些无奈的发现,离开了这场战阵的风云,除去了那种放下重担的释怀,对他而言,更多的却是一种对军旅生活的留恋。 虽然,战争带来了杀戮,却也送走了自己那颗原本飘忽不定的内心。 遥想当年,自己虽是一代军事大家,却在更多的平民百姓眼中,无非是一代无良世子罢了。整日里作为棋官儿,做的也都是些看戏下棋的活计,时常出没在皇宫内外以及京城的大小花楼勾栏里,虽然去的地方很多,却也难免会感到空虚,没有意义。 而现如今,洛云真即便是经常在营帐内研究战况,一待就是一整天,但他却也丝毫不感到无聊与疲倦。兴许,这就是人的蜕变吧! 却说,身后的巍峨群山里,此刻正有一行十余人驾马狂奔而来,为首一人身穿大红色官袍,背上不知为何还亲自背了个大包裹,不管一旁护卫的甲士是如何劝说,他都要坚决的亲自背在背上,拒不摘下。可见,这包裹中物件的重要性。 终于,遥望着远处,已经隐隐可见的那座高耸的城楼,周陂镇总算是讪讪一笑,只见他终于将背上包裹取了下来,挂在了马匹的一侧,略微放松。 而就在与此同时,身旁,一名略显稚嫩的甲士开口发问了。 “先生,您骂了我们一路了,能否告知我们您那包裹里装的到底是啥?也好让我们憋屈个明白!”只听,他的语气非常客气,只是在话语间,还是略微透了漏泄不满,想必也是被周陂镇恶语拒绝过。 此时,周陂镇无疑是心情大好,于是,只见他微微一笑旋即说道。 “我这行囊里装的可是好 (本章未完,请翻页) 酒,你们也别怪罪我先前的态度了,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只是这酒,必须是兄弟亲自带的才显诚意,否则,也就太把兄弟不当回事了!” 说罢,只见周陂镇再度抬头看了一眼夕阳余晖中的城楼,继而是摘下腰间水壶,仰头喝了几口。 却说,那先前询问的甲士闻言,只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明显还是有些疑惑,只见他默默地直了直身子,便沉默不语。 “哈哈,也罢也罢,看在你们陪我奔袭这几千里路的份上,我这背的好酒,今晚叫上你们几个,一起尝尝鲜!”周陂镇见那些个甲士并不是很认同自己的说法,难免是有些下不来台面,于是,他终究是脑中灵光一现,继而笑着说道。 无疑,周陂镇这招还是比较好使的。只见,下一刻,那些个先前还略微有些神情不悦的甲士闻言,顿时是一个个眉目含笑,就差没笑出声来了。 旋即,一声声此起彼伏的呼喝便响了起来。整支队伍顿时便欢腾了起来,甲士们一个个是高声感谢周陂镇,就连胯下的战马在听到了这一阵声音之后,也无疑是被这气氛所感染,纷纷是加快了马蹄。 只见,周陂镇缓缓地抬手拍了拍战马的脑袋,旋即他仰天发出一声喟然长叹。 “快哉,总算是到了!”只听他吼道,继而便狠狠夹了夹马腹,希冀着可以再快些。 于是,也就在此时,正坐在南面城墙之上的洛云真听到了这一声咆哮,他不由得是巍巍然站起身,愣了愣神,这才是反应过来,便凌空虚渡而起,脚踏长空是逍遥御风而行。 却说,被他抱在怀中的那只青白鸾也是迅速的长开了双翼,从洛云真手中挣脱出去,旋即是在高空盘旋,跟着洛云真的身影,一道远去北方。 周陂镇并不知道洛云真的修为如此之强,虽然他也清楚一些山海修士的道行,却也绝不知道洛云真的听觉竟然已经敏锐至此,居然隔着还有十余里地的路程,仅凭自己仰天发出的一声长啸,便能确认自己的身份。 却说,远方的天际,不知何时已经飘来了一道白色的身影,而那道身影一开始由于速度过快,令的来者数人都感到有些茫然,直到双方距离已不足百丈,周陂镇这才总算是一眼认出了洛云真的身份。 只见,他赶忙是抬起手来,朝着洛云真使劲儿挥舞,继而眸中含笑,眼角余光中满是惊喜。 洛云真见状,也同样很是意外,只见他那飘忽不定的身影旋即是放慢了些,便也朝周陂镇挥了挥手,打起了招呼来。 “喂,来客可是周先生啊?”只听,云端之上的洛云真沉思了片刻,旋即是打趣着高声喊道,语气之中很是兴奋,而当他看到了周陂镇战马上所系挂的那块包裹之后,无疑便更加快活了,只见他竟然是直接停止了体内真气的流转,只留下了一道不大不小的真气护住五脏窍穴,便从云端之上直直坠落而下,朝着周陂镇所在马队的正中央是直接冲撞而来。 周陂镇见状,面不改色心不跳,毕竟,他与洛云真相处了这么久,自然会百分百信任这位兄弟。 但是,他不紧张不代表周围的人不会啊。只见,那些个先前还 (本章未完,请翻页) 驾马狂奔的甲士此刻已经是纷纷勒马而停,不敢再继续跟着周陂镇向前狂奔。 周陂镇见情形如此,他也没有拿怪,只见他仍旧是一如既往的向前,看也不看头上那道坠落下来的身影,直至那人是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前十余丈外,他这才总算是停下了马,继而翻身跳下,笑嘻嘻的淡然说道。 “也亏得是你,若是换个人,想必我也就和后面那帮龟孙一般了。” 说罢,只见他还回头瞥了一眼那些护卫,只见他满面笑呵呵的表情,看上去略微有些欠揍。 洛云真闻言,也是情不自禁的笑了笑,与此同时,那只青白鸾也是姗姗来迟,落在了洛云真的肩膀上,顿时令得这袭白衣气势暴增。 周陂镇侧眼斜瞥了一眼那只青白鸾,只见他缓缓地抬手挠了挠头,旋即轻轻一笑,说道。 “也是,你来北邑这么些年,朋友依然只有我们几个,我都替你着急了,别人想来与我这般也得有个机会不是?” 洛云真的话语很是诚恳,说话间也透露着一丝对周陂镇的忧虑,就如同五年前一样,那日的周陂镇打死了几名恶奴,他亦如此。 周陂镇闻言,不由得是愣了愣,只见他轻轻抚了抚自己头上的抹额,继而有些无奈的耸耸肩膀,表示自己很无奈。 却不料,此刻的洛云真竟然已经是飘飘然飞身而起,便是朝着那一行甲士是飞了过去,他笑笑,旋即便展露出了那副三军统帅的威严与仁慈,只听他宽慰说道。 “你们几个,不要太在意那人说了些、做了些什么。毕竟,北邑人和东晋人的基础思维方式有所不同,但只要你们仔细观察,相信不难发现,陂镇其实是个很适合交朋友的人!” 洛云真说罢,只见他旋即是朝着周陂镇瞥了一眼,看他略微有些难看的神情,也就心中了然,自己这次,显然是又猜中了,这一行人的一路,果然不怎么愉快! …… 于是,当日夜里,洛云真在营帐的院落中,摆开了一桌酒席。在座众人,并非是这青鸾军阵里的将领贵胄,而是那三品朝堂大员与那一行十余甲士。 而这一次,洛云真总算是敞开的喝醉了,直到临了,他说了句掏心窝子的话,而也就是这句掏心掏肺的话,日后却救了周陂镇一命。 只听,他是这样对那一行十余护卫讲的,声音时而高扬时而低沉,此起彼伏,一副醉腔,他说道。 “我说兄弟们啊,作为你们的老大哥,我洛某也就给你们说道说道我这周兄弟的好。你们想啊,能为我千里走单骑的文臣,天下有几人?而能为我负重五十斤,两日奔袭数千里送酒的兄弟,人间又能有多少?这个朋友,今天你们不用因为他身份高就怕结交不了。今日,我做东,你们若是想,直接和他结拜便是,毕竟,东晋人都吃这一套!” 说罢,洛云真还不忘拍着周陂镇的肩膀仰天大笑,满脸的得意神情。 于是,这一夜的一桌酒席一直开到深夜,直至周陂镇在席位上昏睡了过去,这才总算是尽欢而散。 而洛云真,见到此情此景,却只是轻轻笑笑。毕竟,人生得意须尽欢! (本章完) ------------ 第十章 银枪斩百人 然而,夜半并非是这一夜的终结。却说,当那洛云真与周陂镇皆是入梦以后,在上洛关以南的白马草原上,仍不太平! 只见,一行北邑着装的三千骑兵,身着轻甲持轻弩,手握弯刀跨银枪,此刻正在追击一支丢盔弃甲的东晋骑兵。 而那队此刻正被撵着屁股跑的骑军,看数量大概也有三千余,却在那北邑劲弩的一轮轮打压下,如今只落得跑路光景了。 为首一人,身披亮银甲,手持朝凤枪,赫然正是那上骑校尉李君虞。而此刻的李君虞,也是亲率身后的阳真营将士,开始了磨合之后的第一次冲阵,起效果之非同凡响,可见一斑。 故而,就在这痛快杀敌的紧要关头,总有人觉得还不够痛快,于是,只见韩显鬃直接是纵马上前,旋即便抄起了一杆背上的劲弩,准备再近些,以便更快速的射杀东晋蛮子。 “你干嘛?往后退!”李君虞见身旁的一侧,韩显鬃已经是冲了上来,他旋即是略微有些不悦,便轻声喝道。 却不料,韩显鬃闻言之后并不为之所动,只见他继续加快胯下马速,竟然是直接跑到了赤兔宝驹的前面。 殊不知,见此一幕,李君虞只是微微一笑,只见他旋即将身后长枪甩了个枪花出来,便是凌空提起到齐眉位置,继而狠狠地一夹马腹。 赤兔是何等战马,在背上主人的号令下,瞬间便提快了马速,径自朝着敌军阵中冲去。于是,仅仅只有片刻功夫,李君虞便与那跑到前面的韩显鬃四目相对了。 李君虞挑了挑眉头,只见他洋洋得意道。 “你小子给我等着,回去二十军棍伺候。”说罢,还不忘对着韩显鬃瞪了一眼,这才是自顾自的冲上阵去,也不管那身后的队伍了,反正他现在凭借着一身横练修为,纵横沙场已是无碍,何须身旁将士们的掩护。 于是,那赤兔宝驹便也是越跑越快,最终,总算是在韩显鬃搭箭上弦之前,碰到了东晋蛮子的“屁股”! 只见,当李君虞来到那东晋军阵的末尾时,他手中的长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扎下,顿时便将一位甲士挑落下马,而他只是稍稍停顿,便旋即刺出了第二枪。 却说,随着方才被李君虞掀翻马下的那名甲士所发出的那声哀嚎,身前的士卒无疑也是察觉到了身后的寒意。于是,只见他竟然是直接向后方倒来,出手之娴熟,可见其马上功夫,非同凡响,恰巧便躲过了李君虞这一枪。 然而,身为一军校尉的李君虞是何等手段?只见,他在那士卒倒在马背上的同时,旋即是将手中长枪一拧,整只手臂调了各个,竟然是直接朝着那甲士下方的马屁股刺去。 战马躲闪不及,好在那甲士还多出了一双手,只见,他赶忙是抬手攥住了长枪,便是使劲和李君虞纠缠着,直至表情扭曲了,仍不罢休。 然而,李君虞 (本章未完,请翻页) 毕竟也是一名悍将,在这个小喽啰身上浪费的时间长了,便早已经磨去了他本就为数不多的耐性。故而,只见李君虞旋即是双腿发力,竟然直接便硬生生的将那年轻人给拽下了马去,使得他顿时摔蒙,继而便给马蹄子碾压了过去。于是,重达两千斤的巍峨战马配合脚掌上钉好的一副铁蹄,顿时是踩得那甲士尸骨破碎,犹如拼图一般散落在地上。 李君虞也不去看脚下场景,只见他继续策马狂奔,便是要对第三个倒霉蛋儿出枪。 突然,身旁飞过了一根箭矢,就擦着李君虞的脸颊飞过,顿时,李君虞那白皙的脸颊上便多出了一道血痕。 李君虞感到一丝疼痛,只见他赶忙是向四周打量而去,寻找着那个朝自己射箭的找死之徒,便是手提长枪准备报复。 却不料,看了一圈以后,李君虞却旋即作罢,这才撇过头看了看身后的韩显鬃,报以邪魅的一笑。 韩显鬃顿时是感觉到了一丝脊背发凉,只见,他赶忙是紧了紧缰绳,微微放慢了马速,这才是略有些抱歉的看向李君虞,旋即抱拳致歉。 而此时,就在李君虞身前的四五丈外,已经是有一名身着轻甲的蛮子中箭落马,此刻正在不断地扑腾着,眼中满是痛苦的泪痕。 却说,李君虞转回头来,静静地看着那个身影的蠕动,他略微有些于心不忍,便赶忙是冲上前来,给他脖子上刺了一枪,继而直接是将他的头颅砍下,彻底终结了他的苦难。 于是,至此为止,李君虞才总算是继续骑马向前狂奔,而身旁,则是早已没有了蛮子的身影。毕竟,他停下来的时候,别人可不会忘记奔跑。 却说,就在他继续夹紧马腹的同时,那匹赤兔宝驹也是彻底的释放出了野性。兴许,是被先前李君虞斩人头颅的壮举给吓到了,故而此刻奔腾起来,格外的卖命。 只见,赤兔的前蹄向前跃出,后退则是使劲蹬地,即便如今实乃寒冬,大地上四处可见冰痕,却仍旧无法阻挠它一跃而起,朝着前方是直接冲撞而去。 果不其然,在赤兔宝马的这般前冲之势下,仅仅是几次呼吸的时间,李君虞便已经再度咬上了东晋蛮子的“屁股”,继而便猛地抬起了手中枪,准备再来一番杀戮。 殊不知,也就在此时,前方的带队将领也是早已察觉到了队尾的情况,故而他深知此行是凶多吉少了,便总算是下定了决心,掉过头去,准备来一通此生最壮烈的厮杀。 只见,他突然是加快了马速,继而凌空跃起,战马的前蹄在空中来回转动着,下一刻便调转了过头来,手持战刀,目光凶狠的盯着追来的那三千北邑铁骑。 “调头,迎击!”只听,他用沙哑的嗓音怒吼道,旋即便将马刀横在了背上,准备一扑而上。 于是,只见那数千东晋铁骑纷纷是调转过头来,眸光中满是凶狠,目不转睛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盯着冲刺而来的北邑骑军,此时东晋所剩余的残兵只有两千出头了,然而,他们却视死如归,丝毫不畏惧北邑大军秋风扫落叶的攻势。 突然,东晋战阵的最前排,有一名甲士动了。他紧盯着李君虞那染血的长枪,旋即是纵马狂奔而来,看那架势,就好像要活吞了李君虞一般。 好在李君虞见多识广,这才不至于被那前冲甲士的凶猛势头给震慑到。只见,李君虞转身就朝着那甲士冲来的方向递出一枪,竟是直接刺入了那匹未披甲胄的战马体内。刹那间,鲜血喷涌而出,而那匹战马的身体也由于刺痛的原由突兀的向前倾倒了起来,竟然是四肢不稳,直接栽倒在地,久久不能起身。 那东晋甲士见势不妙,只听他顿时是仰天发出了一声咆哮,继而竟然是直接踩着爱马的脊柱朝李君虞所在的方向便飞身而起,不惜将平日里视为袍泽的爱驹脊柱直接踩断,也要高高举起手中的战刀,向更强者挥出那一刀。这一刀,是为他刚才被挑落下马的兄弟,还回来的! 然而,李君虞只是不以为意的抬手招架,只见,他甚至连目光都没有完全聚焦在那名甲士的身上,足以说明他的自信。 却不料,那甲士的行为却无疑是彻底出乎了他李君虞的意料。只见,那名高高跃起的汉子,竟然并未将那手中战刀砍向自己招架所用的枪身,反倒是并未出刀,直至坠地,这才是在嘴角之上,流露出了一抹邪魅的笑容。 “不好!”李君虞心中暗自惊慌,于是他旋即是抬腿踢向了那汉子所挥砍而来的战刀,手中长枪不断旋转着,准备立刻便取走那蛮子的小命。 然而,最令他担忧的还是发生了。只见,那东晋蛮子很是机警的蹲下了身子,旋即便躲闪到了马下,也不顾那战马会不会踩到自己,他只是抬起了手中战刃,准备立刻将那赤兔宝驹开膛斩灭。 李君虞赶紧用枪尖对准了马下的汉子,然而还是有些晚了,那汉子已经开始动手,将战刃一点一点划进了赤兔宝驹的腹部。 “唰。”只听得一阵风声响起,突然,一根黑色的箭矢洞穿了那名蛮子的胸膛,令他顿时浑身一僵,便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李君虞回头瞅了一眼,只见,此箭矢正是那韩显鬃射来的,由于时机正好,故而也便救了这万里挑一的赤兔马一命,好生及时。 然而,即便如此,那赤兔马仍旧是受了不小的伤。只见,此刻它正低着头,看着自己那滴落鲜血的腹部,很是状态迷离。 于是,李君虞只得是翻身下马,只见他眼眸中满是愤怒,继而便踹了两脚那中年蛮子试探其生死,这才总算是摇了摇头,再度补了一枪。 于是,话说这一日的上洛关以南啊,有北邑骑将下马步战,最终冲入敌阵杀敌一百一十人而出,完成了这一百多年来五国唯一一次百人斩的沙场壮举,好不雄浑壮烈! (本章完) ------------ 第十一章 水光倒影 清晨,天还蒙蒙亮,洛云真一骨碌从床榻上坐起身来,只见他睡眼惺忪的看了看四周,旋即是缓步走下床,穿上衣服,来到室外。 此时,东海的崖畔尚且还是海天一线,而纵观远远云空,只留下了空荡荡的夜色和微微泛白的一方云海。 这等景色在寻常人眼中很美,然而,在他洛云真的眼里,却只能算是稀松平常。毕竟,这些年行军打仗,有几个日夜不是这般熬过来的?天边鱼肚白,他早已习以为常。 却说,周陂镇仍旧在洛云真的床榻上熟睡着,此刻正在打着响亮的酒鼾,脸蛋儿是通红通红的,显然昨夜喝了不少,故而应当是没三五个时辰,还醒不过来。 于是,静观云海良久,洛云真总算是抬起手来,很是疲倦的伸了个懒腰,毕竟,自己的神经已经紧绷了太久,平时莫要说是正常作息了,这些天里约么就没有哪一次休息时间在一个时辰以上的,故而此刻的不适应,可想而知。 只见,他旋即是缓缓地悬膝坐下,继而便轻轻闭上了那两道颇具神采的眼眸,开始进入到了冥修状态之中,而冥修这种此生再熟悉不过的状态,他无疑也是已经好久没有感受过了。 如今,若非是洛云真已经彻底掌握了那仙缘所带来的真气运转之法,他是断然不可能如此轻浮便直接进入冥修的。 毕竟,那种新奇的真气运转方式,并非是如同其他修士一般,运用经络将真气疏导致全身的各个窍穴便算完了。而是将真气引入皮肤,使皮肉之间的缝隙,被缓缓输送而来的真气撑开,最终在修行者的经络之上形成十余道狭小的真气储藏空间,用以挤压凝聚的真气。 这样一来,修行人修行时的痛苦无疑会成倍增加,几乎可以说是抽筋扒皮的感觉。但是,如此牺牲所带来的好处也是大有裨益的,如此一来,不仅修行人体内真气的雄浑程度提升数个级别,更可怕的是提升其真气在体内的运送速度,而即使这种速度的提升仅仅比先前快了两个呼吸左右的时间,但是在高手的对战之中,却已经算是稳操胜券了。 却说,当一袭白衣彻底进入冥修之后,只见,他的身体四周开始逐渐出现了游丝状的真气盘旋。渐渐地,一缕缕泛着青光的真气被洛云真用神念缓缓地剥离了出来,在他的身体四周不断地游弋盘旋着,并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丝丝融入了他的体内。 霎时间,洛云真先是感觉到了一种来自肌肤的撕裂之痛,只见他旋即是一皱眉头,继而是神情愈发坚定了起来,不过多时,便彻底恢复了原状,呼吸平稳,真气顺畅。 此时,不知为何,洛云真却突然感觉耳边寂静了,先前修炼时的水滴石穿声再也没有出现。只见,他恍恍惚惚睁开眼,却看到了自己的神识之海内的另一番景象。 只见,先前他来到精神之海所看见的那条巨大的神龙的全身,此刻竟然是已经纷纷铺上了铁甲 (本章未完,请翻页) ,巨龙俯视身下,似是正在盯着洛云真的脚下。 而在那巍峨巨龙此刻的眉心位置,也是不知何时竟生出了一道与自己先前近乎是一模一样的印记,此刻正血红血红的,在一片漆黑的神识空间里,散发着耀眼且神秘的光辉。 洛云真轻轻抬手,只见他拂去了额上的一缕青丝,继而便很是兴奋的大步流星上去,于灵魂之海上御空而行,直至来到那条巨龙身前,他抬起手,朝着那道印记小心翼翼的摸去。 “嗡…”只听,一阵沉闷的声响竟然是突然从他的头顶落下,洛云真有些茫然,他木讷的转过身,向四周张望而去。 不料,竟然也就是在与此同时,身后的那条巨龙却是突然起了歹念。只见,它先前一动不动的身体,在此刻竟然是忽的变得迅猛无比,一只比洛云真还要宽大几分的爪子,居然刹那间便要将洛云真抓在手心,彻底的碾碎。 不知为何,兴许是老天眷顾的原因,洛云真的身影在这一刻却突然向前迈出一步,而这一步,压根不下于寻常人的十步,便是刚刚好,躲开了那巨龙的袭击。 于是,当他感受到身后传来的倚着疾风之声后,洛云真赶忙是再度转回身去,他淡然的看着那条气势磅礴的巨龙张牙舞爪,抬手准备抓剑。 然而,当洛云真将手放到腰间之时,他却不由得是愣住了,只见,此刻的洛云真腰间并没有那柄昔日里寸步不离身的“定风波”,洛云真这才是回想起来,自己刚才已经将定风波摘下,放在了一旁。 却说,那巨龙见状,立刻是得势不饶人了起来,只见,它巨大的龙爪一次又一次落下,每次都如同迅雷一般,令得没了那柄定风波的洛云真很是头疼。 然而,真正令人头疼的远不止这些,只见,那巨龙竟然是早早地已经酝酿好了一肚子龙息,似乎就是在等待洛云真的到来一般,此时将龙息逐一转移到嗓子眼儿,配合龙爪,打算将洛云真一口气击败,然后扯碎。 当然,洛云真自然是在它聚气之时便有所察觉,只见,他的身影赶忙是倒飞而出,呈现为弧线状不断地来回闪躲着,希冀可以彻底躲开那巨龙的袭击,以等待机会,解除冥想状态,等自己拿了佩剑定风波,回来再战。 然而,想法是很不错,当他真正付诸行动之时,却发现,如此并不可行。 只见,洛云真的身影在自己的魂海之上倒映出了一道颇为清晰的影子,也不知为何,这魂海上空并没有多少光亮,而仅有的那么一些荧光,无疑也不足以将自己的样子倒影的如此清晰。 然而,那巨龙的眼眸,居然是压根不放在自己身上,只见它一直看着那魂海之中的一行倒影,追来追去,不断地撕扯着。 于是,在发现这等奇怪现象之后,洛云真顿时是心生一计,只见,他随手扯下了腰间玉带的一枚玉扣,继而向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扔了过去,顿时 (本章未完,请翻页) ,随着一声“噗通”的响起,那颗扣子落水,继而在水中泛起了涟漪阵阵,令的那巨龙险些是晕头转向。 洛云真见状,不由得是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只见他旋即是一个闪身,也不去想着如何如何离开这精神世界了,竟然是直接朝着巨龙所在的地方便迎了过去。 霎时间,随着影子的移动,巨龙再度恢复了正常,只见,它顿时是同样朝着洛云真所在的方向扑了过来,张开那巨大的大嘴,一口尖锐的牙齿似要将洛云真给硬生生嚼碎。 洛云真见此一幕,自然是心中难免有些波澜。但是,他仍旧是不理不睬,继而将腰间玉扣给一一取了下来,一把就泼洒到了身前的水面上。 只见,身前那一片磅礴的水面顿时便泛起了涟漪阵阵,而在那上方,此刻随着洛云真身影的进入,竟然是出现了数十道流光的模糊身影,在那水面之上是荡漾不止。 刹那间,只见一道道白虹刺破黑夜,正是洛云真脑海之中所寄存的那些个剑气。 虽然,此刻的白衣手中无剑,然而他心中,脑海里,自有千万剑! 顿时,只见那些个剑气便是一一冲破了禁制,从洛云真身下的水面中是破浪而起,顷刻间便令的整个精神之海翻涌滔天,几乎是以一种一往无前的气概,奔赴向了那条巍峨金龙。 金龙再度定格在了当场,任由洛云真所调配的剑气朝着它所在的方位是冲击而来,只见,它竟然是岿然不动,直至在那剑气的轰击下是化作糜粉。 终于,伴随着金龙的消散,洛云真只觉得自己体内的真气仿佛是顿时被抽离了个干净,他总算是慢慢的缓过神来,睁开眼,有些淡然的看向了自己的身体四周。 只见,此刻的四周,早已是天色大亮。身后,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睡眼惺忪的身影,此刻正很是震撼的看着洛云真的腰间。 “你,你你。”憋了三个你字,周陂镇总归还是没有喊出声来。只见,他赶忙是看了眼自己的衣物发现尚且还好以后,这才是缓缓出了口气,有些奇怪的问道。 “衣服怎么回事?” 直到此时,洛云真才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只见,他赶忙是回过头去,向周陂镇投以询问的目光,却又是看到了周陂镇的那一双大手正一齐指着自己的腰腹部位,他这才是低头看去,顿时是吓了一跳。 只见此刻,就在自己腰间的位置上,不知为何,裤子竟然是掉了下来,露出了半个屁股。而就在那一旁,此刻也有数枚玉制的纽扣跌落地面,看起来很是暴力。 于是,这一刻,洛云真才算是回过味儿来,感觉到屁股一凉,旋即是跳起身来,将裤子拽了上去,回头对着周陂镇威胁道。 “你说说,你绝对是什么也没看到,是吧?” “是!”周陂镇犹豫了片刻,这才微微一笑,只听,他坦然说道,面不改色心不跳! (本章完) ------------ 第十二章 不撞南墙不回头 洛云真看了看高高挂在天边的月亮,只见他缓缓的抬手抚了抚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见周陂镇也没如何如何为难自己,便故作镇定道。 “还没吃饭吧,走,一起上街吃些早点,过些时候陪我出趟远门。”说罢,只见洛云真也不给周陂镇拒绝的权力,他旋即便推搡着周陂镇走出了院门,继而来到了青鸾城中的那条街道上,朝着一座恢弘的军帐便走了过去。 军帐上空,此刻正冒着浓浓的炊烟,洛云真眼若朗星,只见他旋即是拽着周陂镇的肩膀御风而行,正如五年前一样,只听他轻声对周陂镇说道。 “陂镇呐,我问你个问题,你可现在便给出答案,也可以不给。” 只见,他在说出了这一席话之后,眼神之中却不知为何略微的有些黯淡了,看似沉思,实则是在伤怀。 “请讲。”周陂镇很是礼貌的回答道,只见他点了点头,不由得是侧耳恭听。 于是,洛云真再三沉吟,想了良久,直至双腿落地,将周陂镇放在一旁,他这才是徐徐说道。 “周兄,你可知我为何如此喜欢和你交友吗?” “不知!”周陂镇摇摇头,只见他有些茫然的看向洛云真,继而轻声继续说道,“但我知道为何自己喜欢和你交流。” “为何?”洛云真有些好奇,只听他尖声询问道,继而便默不作声,心中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周陂镇下面的一席话,顿时便令两人交流的层面降低了。 “因为你这人挺傻的,就比如刚才……” “打住!”洛云真没听几句,顿时是有些受不了,要知道,现如今的他可是已经到了别人军帐前等着进去混吃混喝,要是给不相干的人听见了,以后自己还怎么在行伍中混。 然而周陂镇却并不为所动,只见他话锋一转,继而便使对话趋于自然,他说道。 “其实呢,你刚才的情况我也清楚,放心兄弟,我懂你!”说罢,只见他旋即一笑,眉眼弯弯。 洛云真当然是见此一幕有些不舒服,但是他仔细回想一下,好像还有什么重要的话没说,便继续沉吟了片刻,回想良久,这才是主次分明的继续淡然说道。 “行了,言归正传,看来你是不知道我为何喜欢与你交流了!” 不料,周陂镇闻言,顿时便有些不悦,他立刻显示出一副学识渊博的模样,继而对着洛云真便是和声说道。 “我当然知道,你不就是敬畏我学识高,品质好吗?与我为伍,何惧被别人闲谈非君子之交!” 说罢,只见他还不忘挑挑眉毛,有些漠然的对洛云真眨了眨眼,眼神中满是淡定,仿佛他真有这两样东西一般。 洛云真自然是摇了摇头,只见他很是无奈的对周陂镇说道。 “你还真是,捅破了天的——不要脸!” 周陂镇闻言也不以为意,只见他轻轻抬手,继 (本章未完,请翻页) 而是在洛云真的脑袋上做势打了一记板栗,旋即笑着说道。 “怎么会,本公子这帅气无双的容颜如何能不要嘞?” 于是,只见洛云真摇摇头,很是漠然的给出了两个字的评价:“无耻!” 周陂镇听了洛云真的嘀咕,只见他也不着急,只是非常淡漠的随手抚了抚鬓角发丝,继而轻声反问道。 “那好,你来说说究竟是为何嘞?” 于是,洛云真闻言,再度思量,只见他静立良久,这才是开口缓缓说道。 “其实啊,一开始与你套近乎,仅仅是为了给周老前辈一个交代。但是,随着你我二人交情的加深,我却难得的从你身上看到了你父亲的影子,正是他在《屈国论》中所点缀的那个信字,这才令我与你的交情不断加深,直到有了今天的这番友谊。” 洛云真说罢,只见他旋即抬起手拍了拍周陂镇的肩膀,继而望着那周陂镇有些愣神的身影,他静静地向前跨出两步,继而微微一笑。 于是,他前脚走入那座冒着浓浓炊烟的营帐,周陂镇后脚便跟了进来,只见他有些不满,旋即便将一只手搭在了洛云真的肩膀上,继而有些不悦的威胁道。 “我说,你是真不怕我给你把今早上的事情说出去嘞!” “不怕。”谁承想,洛云真立刻便回应了,他的表情理直气壮,好像真的满不在乎一般。 “好,那你等着!”周陂镇见状,随手一指洛云真,便放出了狠话来。 然而洛云真却真的完全不在乎,只听他旋即小声在周陂镇的耳朵边上嘀咕道。 “你别忘了,看到我的课只有你一个,别人没见,你就没有证据。” 说罢,洛云真还贱贱的朝着周陂镇摇头晃脑了一阵,这才是调转过头来,朝着那伙夫们所在的方向是阔步而去,准备要上些早点,与周陂镇一同吃早饭。 却说,周陂镇在闻言之后,原地站了好久,这才是总算缓和了下情绪,来到了已经找桌子就做的洛云真面前,只见他神色中略微有些尴尬,继而拍拍屁股坐下。 “我说,想通了?”洛云真见他脸上一脸黑线的样子,旋即是小声问道,只见,他神色中满是自然,顿时便令得周陂镇不由是一愣,便愈发的不是滋味了。 “想通个屁的,你小子给我等着,回去我找老魏给我主持公道,看看你这淫贼大魔王究竟还能张狂多久,我前些天听闻,你在阜阳那边私生活名声也不是太好,哼,你等着!” 只见,周陂镇眉头都快拧到一块儿去了,他看着洛云真想了良久,这才总算是彻底的找到了对策,直接掀洛云真老底,顿时便令的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也是没了先前的打趣意味,赶紧是道起欠来。 于是呢,这大早晨由于洛云真开玩笑开过了的这点儿不愉快,就这般直接过去了。周陂镇静静地看着洛云真,他神色有些不适应,继而便默然无语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是了,其实刚才的洛云真是在夸他,但是当他说到了自己的父亲之后,整件事情就变了味儿了。他先前也没成想过,原来,自己的人缘儿竟然是这么惨淡…… 却说,正午时分,一行两人骑马出现在了青鸾城南的走马道上,为首的一名白袍男子,腰佩长剑,胯下骑白马,是好不恣意潇洒。 身后,此刻正有一名身披大红色甲胄,骑红马的男子,羽扇纶巾是意气英发。此时,他正有些吃力的驱赶着胯下的战马。 这两人,无疑便是那征南主帅洛云真和那国子监的新任左祭酒周陂镇了。却说,洛云真饭后,由于刚刚闹得有些不愉快,便一直要表示表示,于是呢,便打算带着周陂镇去自己所镇守的上洛关城走一遭,体验一下战阵的沙场烽火,啊不,是风雪。 而周陂镇在听闻了洛云真的这一想法之后,无疑也是不计前嫌,便直接答应了下来。此时,他正与那洛云真一道,朝着上洛关所在的位置是一路狂奔,虽说换了一匹战马,但是他此刻的娴熟马术也几乎是驾驭的游刃有余,除了看起来比较吃力…… 额,其实呢,还真是比较吃力,也不知道究竟是那洛云真为了整蛊他,所以给他挑了一匹顽皮烈马还是什么缘故,总之他现在的念头只有一个——北邑的战马,还真他妈,难骑! 却说,洛云真在看了周陂镇的此番作态以后,他只是微微一笑,旋即便加快了驰风的脚程,只听他高声喝道。 “喂,我说老周,敢不敢比一比,看看谁骑马骑得更好?” 说罢,只见他也不顾兄弟道义,不等周陂镇同意,便再度大喝一声。 “开始,谁输了谁是弟弟!”旋即,只见他胯下的驰风便顿时是凌空跃起,朝着前方行进的速度几乎是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刹那间便已经与先前处于相同起跑线的周陂镇落出去了十几丈之远。 周陂镇见状,无疑也是起了好胜心,只见,他飞速驾马上前,继而便听得他身上甲胄发出的嚯嚯声响,啷里啷当,竟然是令人略微的有些不适应。 洛云真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周陂镇正给那副甲胄搞得头疼,只见他面部笑容更甚,旋即和声问道。 “咋样老周,你这胯下战马和甲胄可还好?我告诉你,你那战甲可是我北邑一等骑卒才可以披戴的,不一般呢!” 说罢,洛云真还不忘在心里补上一句“作茧自缚”。毕竟,周陂镇身上的这副甲胄本来是可以不披挂的,要不是周陂镇临行前非要体验一下军伍感,洛云真也不用费那么大事,跑到人家军营里借这套甲胄出来,当然,这北邑骑卒分三等,一等为最末等,但是东晋骑卒一等即甲等,故而洛云真便给他周陂镇挑了一副“甲等”的劣质铠甲,让周陂镇好好体验一下那滋味。 于是,在这一日的风雪之中,有一对欢喜冤家不撞南墙不回头,竟然是彼此之间相互消费友情,越玩儿越开! (本章完) ------------ 第十三章 蹉跎城关旧,一对新冤家 却说,陇真山脉最高峰“云顶峰”上,此刻正飘着落雪。 一轮夕阳挂在天边,渐渐地,模糊了云的影子。 只见,洛云真头顶之上,先前还蓝蓝的天空此刻已经染上了一丝血红,伴着暮色里从远方传递而来的钟鼓声,视线所及之处,便到了那蹉跎关伫立之地。 洛云真骑马飞奔上一座较为高耸的山峰,只见,他目光灼灼的向下俯瞰整座蹉跎关,心中不由得是悲喜交集,毕竟,想当初便是那李继轩在此处战死,他的兄弟,李继轩! 如今,蹉跎关上空早已换了旗帜,只是好在两年多前所立起来的那杆东晋战旗,此刻早已在寒风中变得瑟瑟发抖,岌岌可危。 洛云真看了眼城内炊烟,他大致估算了下城内人数,继而便向天空一招手,刹那间,那只青白鸾便破空而来,直直停留在了洛云真的手臂上,脑袋一歪,静静地看着他。 洛云真也是不急不缓,只见他缓缓地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杆炭笔,继而便在一张粗糙的纸上写下了他所估计的城内守军的数量,旋即将那张粗糙的纸张困在了青白鸾那鲜红如血的右腿上,最终才把它狠狠地抛上了高空。 只见,那只青白鸾也算是心有灵犀,它扑扇了两下翅膀,旋即在洛云真头顶旋转了两圈,便朝着青鸾军阵的方向去了。 远方,一缕残阳射下城头,整座蹉跎关的大街小巷皆是陷入了一片阴影之中,只见那洛云真抬手扶了扶额上的抹额,他旋即是沉思再三,便对着周陂镇轻轻一挑眉毛,只听他淡然说道。 “如何,你可敢与我一同,从敌人城下,举我大邑战旗而过?” 只见,他话语间神色果决,显然不是在开玩笑,便令的周陂镇不由得是有些犯起了嘀咕。 毕竟,天下人皆知那东晋铁蹄甲天下,北邑城防傲五国的这些个说法,从东晋驻军的城下过,嫌命长不是?故而,他也不好乱下结论,否则若是一个不留神,自己的小命交代了可如何是好? 但是,洛云真显然是不给他思考的机会,只见他好似是打定了周陂镇不敢与自己一到前行一般,旋即是俯下身子,对自己胯下驰风的轻声说道。 “我说小驰,你带着你身后那位仁兄一起跑,告诉它,跟着你,等到了上洛,请它吃苹果!” 说罢,只见洛云真旋即是抬起头来,对着身后的周陂镇报以邪魅的一笑,便见那驰风是猛地抬起了马蹄来,仰天发出了一声嘶鸣,向前方是狂奔而去。 于是,周陂镇还没来得及反应,他胯下的那匹枣红马便是已经开始突兀的向前狂奔了,却说刹那间,战马蹄间生风,飞奔之时顷刻扬起了落雪无数,好不壮观。 周陂镇在洛云真身后,不由得是暗骂身前的混蛋“可恶”二字。毕竟,自己好好地不远千里来前线看他,结果却被他一坑再坑,到了现如今,莫说是和他的友谊了,就算是亲情……也耗得差不多了。 却说,身前的洛云真压根没有在意周陂镇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情况,只见,他随手拂去了鬓角银霜,继而便将那袖中早已准备好的旗帜拿了出来,经过一颗大树时,飞身而起,旋即便将一根树枝给砍落在手。 旗子系在树枝上,洛云真将战旗支起继而便仰天发出了一声咆哮,旋即,只见他双眸之中喷射出怒火,洛云真驾马狂奔,那情形,就好像生怕城内的驻军发现不了自己一般。 于是,周陂镇的脸上顿时是浮现起了一道道黑线,他很清楚,自己这次是真的被坑了。 却说,当洛云真纵马狂奔之时,蹉跎关的城头上响起了日暮的鼓声,城下,那原本打开的城门也是终于关上,这一日,对于蹉跎关而言,已经接近尾声。 然而,洛云真自然不满足于平淡的路过,只见,他将腰间定风波凭空抛起,顿时,一道道肆意流淌的剑气便充斥在了宝剑的四周,洛云真眼神坚毅,只见他双手持旗,脑海中则是凭借着那一缕精神念力,支撑着定风波的行动,于是,刹那间,他目光之所及,尽是凛凛剑气。 周陂镇跟在他身后,此刻他的内心无疑已经是提到了嗓子眼儿,却说,正当洛云真手持战旗驶过那蹉跎关角楼之时,一支羽箭却是突兀的破空而来,速度迅猛,便要射向那周陂镇所在的地方。 却不料,洛云真见状,只是扫了一眼,那先前速度如同迅雷般的羽箭便是直接跌落在了地上,没有任何多余举动,断作两截。 周陂镇见此一幕,不由得也是心中震撼。毕竟,虽然他之前就清楚洛云真的手段,但现如今见了他杀气破箭矢的这等壮举,无疑也就越发淡定了。 只见,洛云真很是淡然的将一缕气息从自己的身上酝酿了出来,他旋即是抬起一只手,轻轻地朝着周陂镇一指,便见那周陂镇的身上就已经燃起了一层厚实的暗红色真气铠甲,与他先前所穿的那副甲胄可谓是相得益彰。 周陂镇见状,胆子无疑是越来越肥了,他旋即是驾马狂奔,也毫不在乎那生死之物,毕竟,自己的身旁有一位眼神断箭矢的大佬,自己还害怕个卵呢! 于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洛云真身后的周陂镇总算是冲了上来,来到了与洛云真持平的位置,只见他很是得意的朝着洛云真微微一笑,继而继续拍马,往前是横冲直撞。 洛云真见此场景,不由得是暗自惊讶,却说,就在下一刻,一抹坏笑浮现在了他的脸上,只见他缓缓地放慢了马速,旋即是抬手一挥,将周陂镇身上的真气甲胄就给破开了去。 周陂镇此时仍旧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只见他向前狂奔,却突然发觉身上一沉,这才低头看去,竟惊奇的发现自己身上的那套真气所凝聚的红色铠甲竟然是突然消失了。 他赶忙是回头看去,却不料,就在此时,他却看到了城墙垛子上突然射出的一根羽箭已经是脱离了弓弩,朝着自己所在的地方是飞速驰来。 十丈外,洛云真的身影尚且还在优哉游哉,好像根本没有看到周陂镇这边的危局一般,只见他随手解下了腰间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酒壶,放在嘴边是淡然的喝着酒,此刻还不忘将那旗帜抛向空中,待到他饮酒之后,这才是刚好用手接住。 周陂镇眼见如此,便也不再对洛云真多抱希望,毕竟,靠谁不如靠自己,只见他赶忙是一缩身子,在空中便是非常小心的躲闪起来。 却不料,就在他刚刚躲过那第一根羽箭之时,身前的城墙上却又是探出了十几个脑袋来,几乎是人手一把弓弩,各个是弯弓搭箭,打算给自己和身后的那位来一波攒射。 下一刻,只听得一阵风声响起“唰唰唰唰唰”,数十根箭矢直接从城墙上是破空而起,顷刻间便朝着周陂镇所在的方向是喷涌而来,不给他任何躲闪的间隙。 周陂镇赶忙是回头看了一眼洛云真,却不料此刻的洛云真竟然是红上脸颊,无疑已经喝多了,他目光迷离,见此一幕还不忘抬手和周陂镇打招呼。 “曹尼玛。”周陂镇心中暗骂,他心中自然清楚,自己不能硬挨这数十根喷射而来的羽箭,故而他便只得是驱使那匹胯下的战马立起身子来,为自己挡去那些个箭矢。 即便如此,那战马却依旧不为所动,兴许是不愿意当替死鬼的缘故,只见这匹战马竟然是一撅屁股,将周陂镇抬得更高了,而它,则是赶紧一缩脖子,等着这轮羽箭过去。 只见,刹那间,漫天箭雨已经便朝着周陂镇所在的方向是飞速的喷射而来,越来越近。 却说顷刻间,周陂镇不由得是浑身一颤,他赶忙闭上了眼睛,心中则是暗道:“完了,这下子交友不慎,玩儿大了!” 不料,就在此时,洛云真却是突然一抬手。可能是不忍看到周陂镇被射成蜂窝煤吧,只见他很自觉的用袖子挡住了视线“不忍直视”。 而就在下一刻,当洛云真袖子拿下之时,却是早已经没了先前的醉意,只见他面色如常,很是淡然的看着仍旧在闭眼狂奔的周陂镇,旋即轻轻一笑,心理道。 “好啊你,叫你看我笑话,不给你威胁威胁,别人我不怕你讲,你那肯定是会和魏丹说的嘛!到时候,老兄弟面前折了面子,多不好!” 想到这里,洛云真便再也不去掩饰自己的笑意,只见他轻轻夹了夹马腹,便见那驰风飞步上前,直至来到了周陂镇和他胯下的那匹劣马一边。 洛云真缓缓地拍了拍周陂镇的肩膀,只听他说道。 “醒醒,好歹也是个男人不是?” 于是,周陂镇这才总算是从万般寂静中苏醒了过来,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身旁的一切,大体是怀疑自己先前处在梦中。 而此刻,就在那城墙之上,有一具具尸体坠落了下来。只见,他们纷纷是面容呆滞,看上去很是惶恐,故而此番景象,便应当是那洛云真先前所御出的定风波所为了。 却说,就在九霄天上,此时正有一道道雷霆酝酿,然而,这一切的一切却随着一道身影的出现,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正是那洛云真的仙缘作祟,令得他是——何其狂妄! (本章完) ------------ 第十四章 愧疚处,无愧时 夕阳下,洛云真与周陂镇两人纷纷从蹉跎关前穿过,却说就在那云顶峰之上,此时正有一位面容邪魅的男子,自山巅之上,微笑着俯瞰人间。 而在他谈笑间,身周隐隐有天雷显现,直到那磅礴的虚影出现在九霄之上,他才收起了笑意,很是恭敬的作揖行礼,以示敬意。 驰风兴许是方才跑得实在兴奋的缘故,只见,它竟然是不时地回过头来看洛云真,眼眸中满是喜悦,继而狂奔依旧。 洛云真见此一幕,他也是略微有些欣喜,只见他随手解下了腰间酒壶,旋即便将那酒壶放到了战马嘴边,亲手用上好的剑南春为驰风洗刷了一番马鼻,于是,直至驰风的鼻子里喷出温热的酒香,洛云真这才作罢,他缓缓地看向远处巍峨可见的山峰,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却说身后,周陂镇此刻也总算是回过了神来,只见他很是不满的瞪着前方浑然不觉的洛云真,继而纵马上前,脑子里思量再三,想着如何与洛云真在下一回合平分秋色。 不料,就在他胯下的那匹枣红色战马来到洛云真身边之时,洛云真却是瞬间驻马而立,很是洋洋得意的回头看着他那张愤怒的容颜,旋即微笑。 周陂镇见此一幕,顿时是更气不打一处来了,只见他是险些没有直接怒发冲冠喽,竟然是歇斯底里的逮着洛云真就开骂,好不恼火。 “好你个姓洛的,老子知道知道令尊走了你现在心里不好受才请命不远千里来看你,你他妈不好好珍惜也就算了,别玩儿老子知道不?不知道的话,老子现在调头就走,甭管你再怎么挽留,老子也绝不留下。” 说罢,周陂镇还不忘甩一甩袖子,做出一副很不屑地表情,旋即,他竟然是直接调转马头,便准备离去。 洛云真见事不对,他顿时是沉默了,沉思良久,这才是幡然醒悟过来,不由得很是惭愧。 其实呢,他心里自然早就清楚,周陂镇并非是那高不可攀之人,平日里开些正常玩笑倒也乐得,只是今天的自己,却是时不时的在拿着他的生命开玩笑,如此这般,又何尝不是在触怒好兄弟的底线呢? 俗话说得好,人有底线、龙有逆鳞,世界上没有真正好脾气的人,只是有些人的底线低,有些人的底线高罢了。然而,底线低的并不一定是好人,但是底线高的,大部分也不是恶人,就事论事,因人而异,仅此而已。 却说,洛云真只是愣神了片刻,微微斟酌了下言语,便态度诚恳地对周陂镇道起了欠来,只见他面容真挚,神色之间满是愧疚,就好像还未说话,便要直接把自己的那颗红彤彤的心给掏出来一般。 然而,周陂镇压根不吃这一套,只见他看着洛云真的这种态度不由得撇了撇嘴,旋即是满脸的不屑,他说道。 “要道歉赶紧的,老子现在就要回京城复命,不陪你玩儿了!” 只见,他边说还不忘低下头看看自己所骑乘的战马,面容之上不由得 (本章未完,请翻页) 是有些痛苦,旋即则是露出了一副不怎么满意的表情,继而驾马便朝着归途狂奔而去。 远处,有一颗满是积雪的松柏矗立雪中,只见,就在这棵松柏之上,本来在寒冬之中难得一见的绿意仍在流淌,却于不自然中,挥洒向了世间万象。 洛云真见此场景不由得是愣住了,然而,他并没有那么些时间愣神。只见,就在此时,周陂镇的身影却是早已越来越远。他并没有原路折返,毕竟,方才蹉跎关下所遭遇的一切他可不想再遭遇一通,故而,只见周陂镇向东略微调转了马头,继而便穿梭入密林里,小心翼翼的避开了来时的路。 却说,就在此时,洛云真惶惶然从战马上飞身而起,他不忘拍一拍那战马脊背上的软柔柔的绒鬃,继而便朝着周陂镇离去的方向是飞速追去。 只见,他的表情在这一刻显得略微有些僵硬,显然是非常着急,故而仅仅是几个呼吸的时间,洛云真的身影便已经出现在了周陂镇的一旁,只听他愧疚的说道。 “对不起,陂镇,是我的错,不该和你开玩笑。” 说罢,他还不忘侧脸打量一下周陂镇的神色,却不料,就在他目光扫过周陂镇此刻的脸颊时,却不由得是愣了一下,旋即便发现了些非比寻常的端倪,只见他嘴角微微翘起,继而默不作声。 只见,周陂镇此刻的裤子上,看似是一片风平浪静,实则却已经是涟漪阵阵。显然,周陂镇先前在那波羽箭的威慑下,已经是吓得——尿裤子了。此刻,他不冷不热的掉头转身,想必也不仅仅是在气愤自己那有些荒诞的玩笑,毕竟自己也没给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失。故而,更多的其实应该是在躲避自己,以免自己发现他“湿裤子”的真实情况。 然而,洛云真是何等眼力!周陂镇此刻被打湿的裤子,别人看不出端倪,但是身为一名高阶修士且又深谙世间自然之理的洛云真又如何不能发现那一丝异样呢? 于是,洛云真毫不留情面的直接点破了周陂镇的最后一层窗户纸,只见他笑了笑,旋即说道。 “不用藏了,你现在裆下定然很冷,如果我没有及时发现,约么以后的你也就几乎要断子绝孙了,真是的,咱俩什么关系,何必如此拘谨的?” 却不料,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周陂镇顿时是更加气愤了,只见他脸颊顿时羞红,旋即几乎是怒喝着反问道。 “还不是拜你所赐?若非如此,何至于此!” “不是!”洛云真听周陂镇说罢,他很是淡然,旋即便非常平静的反驳道。只见他说完那话之后还顿了顿,静思了片刻,这才是继续说道,“你且静下来想想,自己的此番情况,究竟是与我方才的玩笑有关,还是和自己的胆量挂钩?” 说罢,洛云真很是淡然的撇了周陂镇一眼,顿时,一股柔和的真气便从洛云真的身体里流淌而出,顺着指尖,最终流淌向了周陂镇的裆部,先将他打湿的那个地方烤干,然后再默然 (本章未完,请翻页) 无声的等待着他的回应。 “若没有你先前的那番玩笑,我何来的此等狼狈?”周陂镇见洛云真明明是伤害了自己,却在现在居高临下的鄙夷起自己来了,他顿时是很不乐意,故而洛云真话音刚落没多久,他便自以为是的想清楚了,继而继续不悦道。 却不料,洛云真的最后一席话,终究还是怼得他哑口无言了,只听他平静说道。 “陂镇呐,并非是我嫌弃你什么。我曾率阜阳守军三万余,与敌人周旋了半年多的时光,其间从未有一人怯战怕死过,别说是你今天的这种情况了,在前线,我就没见过哪个丢胳膊断腿的战士掉过一滴眼泪的,于他们而言,你今天的情况并非什么大事,而造成这种后果的,也绝对非是拜我所赐,莫生气,我对先前的不仗义行为道歉,但是这种事,我真的付不起责任,也没必要负责任!” 说罢,洛云真还不忘看着周陂镇阴晴不定的表情邪魅一笑。然而,正当他打算继续接受周陂镇言语的狂风暴雨时,却不料,随着裤裆的烘干,周陂镇也是淡定了不少,只见他打了个刚才强忍住的哆嗦,这才是缓缓舒出了一口长气,调转了马头,也不回应洛云真的言语,便自顾自的朝着方才离开的地方是径自而去。 洛云真见状,也是心有灵犀的一笑。下一刻,只见他见周陂镇胯下的战马实在是跑得太慢,竟然便直接是将那战马给掕着脖子凌空提了起来,仅仅又是几次呼吸的时间,顿时,他们便再度出现在了那方才离开的地方。 此刻,驰风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等待着,看到洛云真的归来,它顿时是非常兴奋的发出了一声嘶鸣,继而便在地上摩擦了下蹄子,做出了要奔跑的姿态。 洛云真见此一幕,也是情不自禁的微微一笑,只见他旋即阔步踏出,来到了那驰风跟前,跨步上马,一系列动作可谓是行云流水。 于是,下一刻,伴随着周陂镇手中缰绳的挥动,洛云真与周陂镇两骑几乎是同时开拔。只见,洛云真坐在马背上,有些优哉游哉的看着周陂镇那沉思的面容,他笑了笑,不由得是有些开心,于是,他旋即便对周陂镇发出了诚挚的邀请,只听他柔和说道。 “老周啊,过几天,我打算对蹉跎关的余孽做一番围剿,到时候欢迎你来前线看看,看我北邑人,究竟是将圣贤书看成了什么来读,国家大义,又究竟高几许!” 说罢,洛云真不由得是举头看向了略微露出一轮新月的天空,只见他笑笑,继而缓缓地摇了摇头,想起了很多事,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想当初,在阜阳城关下,残阳如血。 多少将士挥舞过手中剑,又有多少将士化作了万堆骨? 他压抑过,却也曾彻底开怀过。毕竟,谁没有过愧疚处,谁又没有过无愧时啊! 于是,这一日的夜里,天空晴朗,蓝金色的夜空伴着几声荒野的狼嚎传入一行二人的耳朵里,终可谓之“清净”二字也! (本章完) ------------ 番外四:欲辨已忘言 这一日的深夜,伴随着淅淅索索的蝉鸣,西昌国的大圳军城一旁,一座隐秘于深山的寺庙之中,传来了阵阵闭山的厚重鼓声。 此期间,有一位身着紫晶袈裟的老僧人,此刻正与一位风尘仆仆的小沙弥一同,坐在寺庙的藏经阁门前,两两相视,相谈甚欢。 只见,此时的小僧人眼瞳之中,正映射着漫天星宇,他坐而论道,很是安逸的对身前的那位老僧人问了一个问题。 “先生,我此番下山又上山,看到了好多尘世的冷暖,总是很不解。虽然现在大多数的事情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想明白了,但总有一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小僧人的语气谨慎,只见他那颗小光头此刻正如同一面镜子一般,映射着远空星光。 却说,那老僧闻言,只是微微一笑,他旋即是和蔼说道。 “惠中,你但说无妨,师父对山下的事情也是只有自己的看法罢了,所说未必真实,但也可以给个参考。” 说罢,只见他缓缓地抬手抚了抚那缕白须,继而仰头看着夜空,难免喟然长叹。 小沙弥闻言笑了笑,只见他思量片刻,便很是虔诚的开口了。 “师父,此行下山,山下人我所遇到的、见到的大体可以分为三种,即爱人之人,恨人之人,胜人之人。而这其中,唯有那些争名夺利的胜人之人,尚且对于我而言还完全没有头绪,如若可以,想请师父解惑!” 说完,只见那小僧人还不忘对面前的老僧行了一礼,只见他很是恭敬,旋即是洗耳恭听,正襟危坐。 却说,老僧人闻言,不由得是有些惊讶,只见他转头看向对坐的年轻人,继而是沉思良久,这才缓缓开口道。 “繁星点缀着云海,月色照耀着人间。在这座广袤的土地上,从不缺少真正的失意人,然而,人世间的爱,却能淡化每个人污浊的心灵。也许,人生之中并无多少顺心得意之事可以拿来夸耀,但其实,每个人在生活里都可以找到他们的顺心得意之人。就如同那星星和月亮一般,总有人一直璀璨,也总有人在别人的视线里,变得黯淡无光。可是,天空上的星月,总也没少了谁,只有相互依偎,才算夜空之中,星光璀璨!” 说到这里,老僧不忘咽咽口水,只见他又沉思了,但这次时间却要短得多,仅仅是几次呼吸的功夫,他便再度开口说道。 “胜人之人,并非圣人之人,其心中所想,只为成名。此所谓,人世之常情,不可为外人道也。毕竟,每个天上的星辰,都想争做月亮;而每个世间的凡人,也不愿平庸一生。他们的想法并无任何错误,却也不能算有多伟大,只能说,他们活着就是为了活着而活着的,伟大就是为了伟大而伟大的,至于其他,都不过是找来点缀寻求成功之路的借口罢了,山下文人相轻,却总有人拼死拼活去争抢着成为文人,并不是因为他们喜欢文人,而仅仅是为了那么一个成功的身份罢了,你我看来可笑,他们看来却不会这般了。” 老僧说着,只见他不由得便有些恍惚了神色,时间长了,渐渐地,终于是目光迷离了。 却说,当那小僧人低头淡淡说了句“阿弥陀佛”之 (本章未完,请翻页) 后,那失神的老僧这才总算是回过神来,只见,他不由得是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继而淡淡一笑,朗声说道。 “小惠中,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你听不听?” “听!”小沙弥闻言,顿时是有些惊喜,只见他旋即答道,继而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于是,老者思量了片刻,便再度开始絮叨了起来,只听他声音淡然,继而朗声说道。 “你可知,此天下有多少蛟龙,此人间又有多少仙人?” “不知!”小沙弥回答道,只见他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对于老和尚所说的事情,略微的有些不知所云。 于是,老和尚斟酌了半晌时光,这才是总算从记忆的长河中,回忆起了这个问题的答案,旋即,他轻声说道。 “此世间,曾有蛟龙一万八千条,却又曾有人间仙人一十八位,而这仙人的其中之一,现如今就有一位坐立于那东海崖畔的楼山矶之上,与天地博弈了八百年,这是为何,你又可曾知晓?” 说到这里,老僧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只见他将视线从小沙弥身上转投于东南方向,继而淡漠无声。 小沙弥闻言,只见他沉默了良久,这才是总算想开了,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便安然的静待下文了起来。 老僧人见状,不由得有些失望,只见他缓缓地摇了摇头,继而便继续开口说道,也不忙着解答,只是在不断地为故事做着铺垫。 “众所周知,八百年前五国制衡的格局开始形成之前,我中原已经足足逐鹿了两百年之久,人口由几千万变作几百万,中原大地,草木枯竭,人烟稀缺。而此期间,虽说也出现了诸如孔明先生,元敬将军这类顶尖的栋梁之才,可乱世乱则乱以已,不乱可谓之升平盛世。” 话止于此,只见老僧人突然有些怅然的站起身,走下了藏经阁的那几级台阶,他站在台下,踱着步子继而是继续缓缓道来。 “只是,以上之人,大都以民族国家之大义凛然为根本,若是普度众生,我佛家只能对之嗤之以鼻,无有此等人,何来的数十万大军生灵涂炭入轮回?所以,世间无论善恶、因果,都容不得这类人轮回,故而在压力之下,他们只有超脱凡尘,如此一来,最终才能彻底免去那份报应。然而,此人间当真只有这类争名夺利之人吗?非也,非也。当那位南襄的开国元勋江悬陆,发现了天地气运的流失之后,他找到了五国混战的根源,故而,他并没有选择飞升离去,而是于天门外转身,再入人间,最终将自己的毕生修为与那轮回大道都压在了一盘气运之棋上,赢了,中原气运生,仙人归正果。但若是输了,便是神形俱灭,再无归途。” 老僧人顿了顿,只见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小沙弥身后的隐隐群山,不由得有些痴了。毕竟,此生的他原本也是凡俗人,不同于眼前这位自己捡到的小僧人,他很清楚山下的种种烦心事,故而便更加佩服那江悬陆的豪赌之举了。 却说,正当他愣神之时,此刻,在东海崖畔的一块巨石之上,正有一道枯槁的身影,如同那死去的骷髅一般,捻起了一颗自身气运所化作的棋子,抬手复落手。 顿 (本章未完,请翻页) 时,天地间响起了滚滚惊雷,一道来自洪荒的滔天大浪,顷刻是冲破云霄,朝着那骷髅般的身影刹那便狂扑而去。 然而,那道身影只是在那里卧坐,他岿然不动,淡然的静候着巨浪的到来。 终于,随着浪花的靠近,一道无形的屏障最终出现在了那道身影的身前,顷刻间,天地撼动,巨浪竟是凭空碎裂开,化作一道雾气,缓缓升腾云海。 然而,殊不知就在此刻的楼山矶之下,有一位身着蓑衣的老者,花白了头发,苍老了容颜。只见,他正有些痴傻的望着那滔天大浪消散的地方,不由得是感慨万千。 远方,此刻不知何时竟隐隐有龙鸣声传来,和之以海浪的咆哮,刹那便模糊了不少,却也清晰可闻。 只见,那道蓑衣身影终于还是缓缓地抬眼望去,他举起了手中长笛,有些疲倦的坐到了地上,下一刻,便奏响了徐徐乐声。 巨石上,那道已经苦苦端坐八百年的身影,竟然在听闻了那乐声之后,缓缓地回过了头来,他淡然说道。 “棋盘上的格局出现了很大变化,洛明忌,我知道你是深谙对弈之道的高手,但可惜此番局面已无可拯救,我之身死,已是定居。只可惜,接替我镇守中原气运之人,并非是你洛明忌,天上的那个老儿何时唤你过去,你去便是,只是在你离开之前,还得麻烦你一件事。” 江悬陆说罢,只见他旋即便将脑袋缓缓地转了回去,此刻的他,总算是闭上了眼睛,有些疲倦的放松了下来。 洛明忌眼看着面前的一片棋局,他不由得也是叹息,天下走得最大的一盘棋,最终,还是要输了!只见他旋即是作揖行礼,毕恭毕敬道。 “江老请讲,晚辈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罢,他还不忘站起身来,轻轻掸去身上的尘土,默然无声的静待那先前的声音再度响起。 却说,此刻的江悬陆早已是闭上了眼睛,只听他缓缓说道。 “十年后的今日,在我南襄的逊南王城将会有一个小家伙,手上背上长了一道雷符,乃是我登仙前留下的人间替身转世。而你,若能将他一直带在身边,细心照料,想必日后便能有机会助我中原躲过我死之后的一劫。我于此地,乃是五年一落子,还有至多五手棋,必然兵败如山倒,届时,你让他前来见我便是。” 江悬陆说道,只见他旋即便合上了嘴巴,继而睁开眼睛,静静地看着远处的那个棋局,眉头越发的紧锁了。 却说,洛云真闻言,他毕恭毕敬的一作揖,他旋即高声喊道。 “不负前辈重托,洛某受命!” 于是,在这一日的中原,洛云真远去长亭山,老僧人默念英雄事。直到最后,只听那老僧人看着皎洁的月光,他轻叹道。 “神仙人为何不食长生果?只觉人间最值得!故我道,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而就在他说完这个故事的同时,只见,那个先前听得不慎认真的小沙弥顿时是倒在了地上,昏睡过去是好不迅速。 老人平静的听着他的鼾声,只是笑笑,他再度看向东方,心中想到:月光无限好,只是近黎明! (本章完) ------------ 第十五章 焦土之下 月色下,松柏林中,两骑匆匆而过。 昔日里往来喧嚣的走马道,伴着冬日严寒的烈风,此时早已被漫天的大雪掩埋在了下面。 却说,洛云真此番只是自顾自的一马当先,他也不看身后紧跟自己的周陂镇,优哉游哉,好不快活。 周陂镇则是有些吃力的驾驭着那匹劣马,只见,他眉宇间充斥着凝重的神态,不自然间便严肃了起来。 身旁的林海之间,此刻正晚风习习,伴随着悦耳的风声,只见那两匹战马逐渐放缓了行进的速度,于是,一座残存村落的遗址,便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两人视野之中。 洛云真来时已经遇见过一次,并不多么意外,只见他随手拿起腰间酒壶,继而饮上两口,旋即淡然说道。 “你兴许不知,为何我北邑男儿竟生得如此深明大义,且看看眼前这村落,答案自然分晓。” 说罢,只见他旋即抬手指向了面前的村落,回头看了眼此刻已经呆滞的周陂镇,继而苦笑。 周陂镇闻言,只见他顿时勒马而停,继而放目远眺,仔仔细细的将这座昔日里看上去很是繁华的村镇给打量了个清清楚楚。然而,他却有些茫然的开口,对洛云真不解的问道。 “何出此言?我只看得这村落中的人跑了个干净,没见着其他!” 说罢,他还不忘挥挥袖子,眸子里满是不解。 洛云真见状,他也不解释什么,只见他微微一笑,旋即驾马向前。 终于,随着时间的推移,两骑距离镇子也是越来越近,只听洛云真此刻再度对周陂镇说道,然而此时,他的声音却是大义凛然。 “再仔细看看。” 然而周陂镇再三打量之下,却仍旧没有察觉一丝异样,他先前只是以为这镇子可能是被屠村了,但是经过了此番的仔细查看,却颇为有些意外的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 于是,洛云真见状,回眸一笑,只听他旋即说道。 “发现不了端倪也就罢了,但是你且先看看这座镇子,就目前的样子来说,显然是没有出现抵抗痕迹的。然而,你看那房梁上的灰烬,再看看这村落四周的田野,究竟又是为何,没有经历过兵乱的镇子会如此腐败?” 周陂镇听闻此语,只见他有些震撼的挑了挑,旋即淡然的看了洛云真一眼,不由得脱口而出两个字。 “焦土?” “是!”洛云真对他下意识的那句问话给予了肯定答复,只见他缓缓地站起身,继而拍打了下身上的落雪,笑笑,提前拍马入镇。 周陂镇就跟在他的身后,只见他眼中充满了好奇,不多时,便来到了街道的两旁,抬手轻抚着化作一堆废墟的建筑物,不由得很是感慨。 一般而言,对于这样的小镇,镇子里的人再有钱也不会多富裕,跑了也就罢了。但是,良田化作焦土,房屋夷为平地,此等举动,莫说是他东晋的蛮夷了,即便放眼中原最正统的南襄,也估计没谁能做的出来,然而,就在这里,在这北邑最边陲的蛮荒小城之中,却有如此之多心系 (本章未完,请翻页) 家国的好汉,不惜放弃祖辈留下来的恩荫,背井离乡,也未曾做出任何背叛祖国之事。 “北邑虽穷苦,但是,穷苦人却从不缺乏气节。兴许,这是因为他们没有机会见识到世间真正繁华的缘故吧。因为,在他们眼中,真正的繁华便是大同,是圣贤书所描写的那样,老有所养,壮有所用。所以,北邑的百姓在很多别国人眼中很傻,却在更傻的北邑人中显得尤为可敬。想必,这便是圣贤书中所说:可笑人自有可敬处了。”洛云真放缓了马速,只见他缓缓地行走在那小镇的走马道上,有些彷徨的环视四周,继而轻声说道。 周陂镇闻言,他仍旧是愣愣的伸手触摸着那些残垣断壁,旋即,很是惊悚的收回手来,他转过头,不由得对洛云真钦佩有加,只见他缓缓说道。 “这席话说的真好,犹记得当初我从白马草原进入北邑之时所看到的那些,当时到了滁州之后,不由得引发了深思,由此一来,便不难解释北邑之国本了。” 说罢,周陂镇不忘对洛云真作揖,以示受教。 洛云真回头,只见他看了眼周陂镇与那胯下的战马,他轻声呢喃道。 “行了,此地也不宜你我二人驻留太久,快些赶路吧,前路漫漫,明天天亮之前,若是不能抵达上洛,便又要耽误一番功夫了。” 周陂镇点了点头,却说,他有些心疼的看着胯下的那匹战马,转过头对洛云真说道。 “这冰天雪地的,你把那酒壶拿来给我用用。” 洛云真看了一眼周陂镇的举动,他不由得有些皱眉,却仍旧把那酒壶扔给了周陂镇。 周陂镇见状,他旋即便将壶塞拔了下来,给身下的战马冲洗起马鼻来。 战马哼哼着,应该是非常舒服,只见它翘起前蹄,旋即便不由得加快了脚程,但洛云真见此一幕还是有些看不下去,毕竟周陂镇的手法不太考究,一会儿摸了马鼻,一会儿又抓瓶口的,整的洛云真可谓是一连串的呲牙列嘴。 周陂镇感觉到了身旁那名白衣的神态变化,只见,他旋即是转过脸去,朝着洛云真傻傻一笑,又傻又贱,很是讨打。 洛云真见此场景,不由是心中梗塞,旋即差点没一头扎在地上,只见他摆摆手,示意周陂镇不用把酒壶还给自己了,便赶忙是急匆匆的驾马离去。 周陂镇回首,却发现原本被自己超过去一个多身位的洛云真已经不见了身影,他不由得是一阵冷笑,心想“你也有今天”! 洛云真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只见,就在这小村落的南边,有一座不大不小的湖泊,湖面上结了厚厚的冰晶,故而战马那几千斤的重量站在上面,亦是能如履平地。 洛云真毕竟来过一次,故而,他对这里比周陂镇要熟悉的多。只见,他突然在一处巷弄前拐了个弯,骑马冲进巷弄,便不见了身影。 周陂镇见状,也是不知道那一袭白衣在搞什么幺蛾子,只见赶忙是跟了上去,却终究是只能跟一半儿,等到了下一个转角前,洛云真便早已消失在了下一条巷弄里。 于是,周陂镇 (本章未完,请翻页) 便如此这般兜兜转转,最终在巷弄里拐了几十个弯儿,这才是来到了能看见洛云真的地方,他不由是有些兴奋,旋即便驾马向前狂奔而去。 却说,此刻的洛云真正于那湖面之上驻马,他回头看着飞奔而来的周陂镇,嘴角上总算是缓缓浮现起了一抹邪魅的笑容。 周陂镇见势不妙,只见他旋即勒马而停,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身前的洛云真,不由得脊背发凉。 只见,此时的洛云真仍旧是停在那里,他驻马而立,负手看着小心翼翼的周陂镇,见到了此番场景,他不由得是微微一笑,继而大声说道。 “老周,你尽管放心上前来便是,你看看这四周,多好!” 说罢,他还不忘自顾自的环顾四周,好像把周陂镇给坑骗过来,还真就是为了给他看这里独特的美景一般。 于是,随着洛云真越来越入戏,周陂镇也总算是放松了警惕,只见他旋即是再度夹紧马腹,战马缓缓向前,最终,开始走向了那湖面之上,踩稳了寒冰。 洛云真仍旧在微笑的看着他,只见他旋即是翻身下马,直接便在这湖面之上是盘膝坐下,静待着周陂镇的到来。 周陂镇果然也是不负众望,他见此一幕,终于也是彻底打消了怀疑洛云真的念头,只见他旋即是再度驾马狂奔起来,直到战马踩踏在那厚实的冰层之上,他这才是总算微微放缓了马速,以免战马溜倒。 只见,远处的洛云真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周陂镇与那匹枣红色战马的身影,只见他缓缓地抬起手,旋即笑了笑,直到周陂镇走到了那湖面的中央,只见他这才总算是拍了拍手,身后,驰风发出了一连串的嘶鸣。 周陂镇听到了这声嘶鸣,只见他顿时便从自己的世界里飞了出来,整个人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看着前方的一幕幕,沉吟片刻,缓缓说道。 “姓洛的,你又要干什么?” “干什么?你马上就知道了!”洛云真轻轻一笑,只见他很是温暖的瞅了一眼那一人一骑,旋即笑笑。 果不其然,周陂镇胯下的战马此刻已经是停下了前进的步伐,只见,它就那样木讷的停在湖中心的湖面上,有些胆怯的看着四周的地面,不知不觉中,已经是吓得不会动弹了。 周陂镇明显是没有这般敏锐的洞察力的,故而,他此时仍旧在夹紧马腹,催促着胯下战马向前狂奔。 然而,这匹战马仍旧是站在那里,正小心翼翼的俯瞰四周,眼眸中满是惶恐。 周陂镇正心中疑惑。 殊不知,那已经通灵的战马告诉了他胯下的这匹劣马一个恶作剧的真相,顿时是吓得这枣红色劣马是四肢发软,就差没瘫坐在那里了。 它说:“小心,你脚下的那片冰层,刚刚被撕裂了!” 于是,这一日的夜里,周陂镇最终还是又被洛云真玩弄了一番,非常草率的连同那匹战马一起,跌落水下。自此之后,直到他们抵达上洛军阵之前,两人都没有再说过话,即使洛云真想套近乎,得到的也只有一个字。 “滚!” (本章完) ------------ 第十六章 问心 东方天空,泛起一抹煞白。 话说,此刻就在那上洛关前的山谷地带,一行两骑正徐徐而来。 为首一人,身着白衣,胯下白马,相貌出众,风姿傲人,单是看外在,便绝非是那凡夫俗子所能媲美。 然而,就在这一身神仙打扮的年轻人身后,却有一位身上甲胄土里土气的“士卒”,此刻正在卖力的驾驭着胯下战马,看情形,很是疲惫。 一路上,两人并没有任何言语间的交流,洛云真早已经认命了,毕竟自己确实是对周陂镇“残忍”了些,也就不在乎他啥时候能原谅自己了,只是自顾自的驾马狂奔,驰骋在原野上,目之所及,远在天边。 周陂镇也满不在乎的摇摇头,却说,他缓缓地自马背上站起身,将那张略微显得有些粗糙的手掌放在了额前,对着上洛关的城头可谓是放目远眺。 然而,洛云真只是笑笑,只见他旋即是提胯勒马,伫立于一片雪白的原野之上,是正视着身前的那座城关,打量良久,他这才是缓缓地长舒出一口气,叹道。 “原先好一座城关,这两年到了蛮子手里,果真也沾染了不少晦气。” 说罢,下一刻,只见他旋即是纵马向前,战马的马蹄在地面上发出了踏踏踏踏的声音,不多时便已经来到了那座城池之下。 只见,那道高达数丈的城池此刻正阻隔在洛云真的身前,恢弘壮丽,可谓巍峨壮观无限。然而,仅仅是在下一刻,那道白衣飘飘的身影便与那通体雪白的战马彻底的飞上了城头,他掸了掸袖子,旋即微微一笑。 却说,这白衣男子正是那已然进入金甲之境的征南主帅洛云真,此刻,他正在向下方是放目远眺,只见,那一袭白色狐裘迎风变幻,映射着天际所洒下来的曼妙光彩,洛云真整个人都仿佛升华了一般,变得无与伦比。 周陂镇抬头望去,他刚想要说些什么,却顿时是一顿语塞,硬生生的把话给憋回了肚子。 只见,他就那般目光淡然的看着城头之上的那个美男子,他轻轻一笑,很是轻蔑。 洛云真的实力是何其恐怖?故而,他自然不会放过周陂镇的一举一动。于是当他看到如此一幕之后,顿时是有些郁闷,虽说是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在盯着周陂镇使坏,但是他自然也不希望两人的关系僵化。 好在,洛云真深谙交友之道。两个相处的久了的朋友,如果出现关系上的裂隙,那么在他看来,一壶老酒,足矣! 于是,只见洛云真顿时是牵马转身离去,独自一人走下了城墙,也不管那站在城下的周陂镇,就那般硬生生把他晾在了下面。 其实呢,洛云真的身影正不断的往城楼的方向移动,毕竟,周陂镇并不是那有着绝世修为的大家,莫说是过城墙飞檐走壁了,洛云真认为,就算是他能飞越过那六七尺高的矮墙,周陂镇的实力也算是有进步了。 然而,他又不适宜将周陂镇直接带着飞进来,毕竟,自己在 (本章未完,请翻页) 来的路上实在是太能欺负他了,如果自己直接带着周陂镇拔地而起,害怕被扔下去的周陂镇指不定就再次吓尿了裤子…… 于是,洛云真只得是为自己的草率买单了,不惜消耗大量的气力打开那巨大的城门,也不能用那一身强大的修为直接将周陂镇给捎进来。 然而,周陂镇自然不会认为洛云真那么好,竟然是考虑的如此周到,亲自来给自己开城门,而且,他也没理由相信。于是,只听他冷哼一声,旋即便皱紧了眉头,大骂起来。 “姓洛的,你个白眼狼,给老子开门,开门,开门!再不开,老子就要问候你十八代祖宗了!” 说罢,只见他还不忘朝着洛云真离开的方向啐了口唾末,旋即狠狠地挥出一拳,伴随着甲胄上甲页的嚯嚯声,顿时就引起了城防甲士的注意,于是他们纷纷是涌上了城头,向下方是俯瞰而去,见着了那身着甲胄的国子监左祭酒,顿时是颇为意外。 “喂,你们说,咱们到底要不要给这名袍泽开门呐,我怎么感觉是假的?”一名站在城墙上的甲士见到了城下的周陂镇,只见他旋即是有些犹豫着说道,继而看向了身边的另一个甲士,静待下文。 那名甲士明显也不是很新任城下的周陂镇,毕竟,这人天才刚亮便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当中,这是何其令人意外的事情呐,不要说军城军律禁止了,即便是宵禁的城池,也绝对不会给他开门的。 于是,只听那城墙之上的一名中年甲士向城下是高声问道。 “下面的兄弟,你可是要进城来?” “是啊!”周陂镇问言,顿时是看到了一丝希望,只见他旋即是抬起手来挥舞,示意城墙上的甲士打开城门。 然而,那些个甲士们却并不为所动,他们只是各自管着各自的事情,其中,为首的那名中年人则是更加好奇了,于是他继续问道。 “敢问阁下原先是哪个军阵的?上半夜持有令牌的几名追杀校尉早已陆续回来,他们中也没见有你这种甲胄的,所以,恕我直言,我们不能放你进来。” 只见他边说,还在一边打量着周陂镇那边,然而,当他看了周陂镇的表情平淡之后,终于是缓缓的摇了摇头,继而对身后的那几个年轻持弩手是小声说道。 “你们几个,去边上埋伏,等会儿以我手中的火把熄灭为令,直接射杀了城下的那人。” “诺。”于是,只见那些个“伏兵”也是刹那间凭空消失了去,纷纷以伏地姿势爬行着,直到分散在了这座城楼的各个角落,这才总算是看向了那城下的红色甲士,露出了一个脑袋,小心翼翼。 周陂镇见此一幕,顿时感到有些不妙,却说,下一刻。 只见,那中年头领手中的火把竟然是骤然熄灭,旋即,一根根箭矢便从城头之上是泼洒而来,远非那先前的东晋甲士所能比拟,几近于一场异常锋利的箭雨,精准的封锁了自己前后左右的退路,直接定格了自己的结局。 (本章未完,请翻页) 然而,就在这时,那上洛关头的城门却是突然打开。只见,在那座城门打开的刹那之间,一道灰白色的真气,顷刻便从其中是喷涌而出,刹那便来到了周陂镇的身前,足足比那迅雷不及掩耳的箭矢,还快了数倍有余。 只见,一道清晰可见的灰白色铠甲刹那便出现在了周陂镇的身上,他淡然的看着那身上所附着的甲胄,不由得有些呆滞。 于是,就在此时,一种令周陂镇不明所以的逻辑关系顿时便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令得他不由得是自以为看穿了洛云真的演技,便很是失望的摇了摇头。 在他的逻辑里,现在自己所遇到的一切,绝对是洛云真来的路上所想出来的整自己的妙招,约么也是想和自己重归于好了,便在提前入城之后,与那些个城墙上的甲士是打好了招呼,要在危难之际拯救自己,以换取自己的感恩。 然而,殊不知,现在的他早已“看透”了洛云真的一切把戏,只见他很是不悦的闭上了眼睛,旋即便漠然的矗立不动,静待那几只箭矢的到来。 于是,随着“呛”的一声金属碰撞与那“咔嚓”的一阵木头崩断声响,果不其然,那几只先前还完好无损的箭矢已经是彻底损毁在了周陂镇的面前,而周陂镇只是佁然不动的看着那些个箭矢的情况。只见,此时此刻,那些个先前还很是锐利的箭头早已变作了一桩废铁,而那箭身也是在周陂镇铠甲的压迫下,几乎完全折断。 却说,那周陂镇此时仅仅只是抬头微微一笑,很是邪魅的瞥了城头上的甲士们一眼,便听得了那城门打开的后所传来的声音是越发响亮了。只见,先前那几个城头上还闲庭信步的甲士顿时是慌了神,他们纷纷是朝着后方跑下了城墙,开始来到那管理开合城门的地方。 然而,仅仅是片刻之后,他们终究还是彻底慌了。只见,就在那管理城门开合的巨大轮盘下,此刻正站了一个一袭白衣的年轻人。年轻人腰佩长剑,身披华美狐裘,此刻,正傲立于那轮盘一侧,显然,他是凭借自己的一己之力,硬生生将那重达数千斤的轮盘给转了起来,直至现在打开了城门。 于是,为首的那名中年甲士顿时是表现得非常愤怒,只听,他旋即是几乎用了吃奶的力气,狠狠地朝着朝洛云真大喊了一声。 “呔,来者何人?找死的不成!” 说罢,只见他还不忘颤颤巍巍的从腰间拔出那柄战刀,继而便异常勇猛的朝着明明要比自己要厉害很多的洛云真是飞速扑了上去,他也不在乎生死,毕竟,自己的职责便是驻守于此,不让一兵一卒的敌人通过,如果敌人当真是在自己这里钻了空子,那从今往后,自己便成了邑国的——有愧人! 话说,这一日,有一名叫做李龙卷的城防都尉竟然是在这一刻突然悟了。于是,他此后的余生,再无愧过,只因为他在这一刻后,彻底的想明白了一件事,懂得了一句话,即:若想无愧,必要问心,问心无愧,万事可为! (本章完) ------------ 第十七章 不饮乡思 “砰。”只听一声沉闷的声音响起,李龙卷顿时是倒飞而出,只见他的身影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仅仅在几次呼吸之间,便已经划出去了老远。 “老大!”身后,传来了一连串的担忧声,来援的甲士纷纷是面面相觑,只见,他们原本已经拿起手中战刀横在胸前的,现如今却是又一一放了下去,看到了洛云真身周的罡气,顿时是气势衰竭,吓得连连倒退。 洛云真只是微微一笑,只见,他随手一挥袖,便直接将那呈现出蓝金色的护体罡气给撤了去,两只眼睛放目远眺,看着身前的那些个年轻人是笑而不语。 终于,伴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名先前冲上来的都尉已经是昏厥了过去。于是,洛云真这才是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将那名倒地都尉给搀扶了起来,只见他手中划出一抹长条真气,继而刹那间是注入了那中年都尉的体内,下一刻,李龙卷便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很是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只听他颤抖着说道。 “先生,您是?” 于是,直到此刻,他才总算是回忆起了面前的这名男子的身份,顿时是吓得背后冷汗直流,只见他沉思了良久,这才缓缓的以一种难以置信的言辞说道。 “大将军!” 闻言,四周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见那些个身着甲胄的年轻人此刻纷纷是大眼瞪小眼,相互之间看着对方,满是难以置信。然而,随着那一袭白衣的洛云真点了点头,顿时他的身份也就被自己坐实了。 于是,只见那些个有些经验又上了些年纪的老兵油子见状,顿时是单膝下跪,而那些个年轻人也是有样学样,纷纷是跪倒在地,朝着征南将军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军礼,他们高声齐喝道。 “恭迎大将军!” 无疑,洛云真刹那间便被这转折给吓得不轻,只见他缓缓地直起身来,轻轻拍了拍肩膀上仍未融化的霜雪,旋即一笑。 “大家请起,请起。”说罢,洛云真还不忘对诸位甲士抱拳回礼,整个过程那可谓是一个行云流水,看得那些个将士们几乎都痴了,于是他们大都是心里觉得洛云真,好一个恣意潇洒! 然而,洛云真在抱拳回礼之后,一道凉风却是突然拂面而过。于是,他就仿佛是突然想起了些什么一样,只见他缓缓地抬了起头,凝视着前方,旋即便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走向前去,步伐有些紊乱,心境亦是难定。 于是,那些个先前还在主将身前碍事的甲士见状,他们纷纷是退向了一边,给洛云真留下了通过的路径,令的洛云真可以畅通无阻的正常前行。 却说,此刻的城门之中,周陂镇已经是畅通无阻的一穿而过,他正漠然的目视着前方,心想,就算那洛云真在刷什么花样想和自己修复关系,自己也断然不会答应。除非……除非他以身相许。呸呸,应该说是以命相允,两肋插刀,自己兴许还有答应的可能。 然而此刻,就在他身前,下一刻,竟然突兀闪现出了一道身着白衣的身影。只见那道身影的面容有些严肃,他此刻正凝视着他,旋即便朝着他所在的地方是横冲而来,将周陂镇给扛在了身上,继而直接就消失在了那城门洞下,朝着那座点不起灯的营帐是狂奔而去。 “喂喂,我说你还没完了?很烦,知不知道!”周陂镇见状,顿时是一阵受不了。只见,他被洛云真扛在身上之后仍不老实,竟然还在拿着那只砂锅般大的拳头,朝着洛云真是锤击不止。 只见,那被打的生疼的洛云真再度皱了皱眉,他心中不禁暗骂,倒也是无可奈何,谁叫自己刚才坑了这货呢! 于是,伴随着这一阵的毫无休止老汉捶胸,洛云真也是认栽,只见他凭借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之中,旋即是小心翼翼的点起了史无前例的三十支灯台。 刹那间,整座营帐被照的有如白昼,只见那洛云真静坐在书案之前,他缓缓的凝视着那张地图,旋即是愣愣出神,有些不知所措。 只见,在那张地图之上,自蹉跎关北五十里外,至蹉跎以南三十里,尽是松柏林与山坡谷地。此期间,莫说是安营扎寨了,山谷的过堂风大到可以一秒十几丈远,若是有人在这天干物燥的时候,向空中抛一个火把,那么必然会火烧连营数十里,令得自己远征的想法就此灰飞烟灭。 于是,只见他指着地图,对周陂镇很是郁闷道。 “老周啊,我有个问题,你还得给我参谋参谋!” 说罢,他便打算直接开口,将自己方才的郁闷是滔滔讲来。 然而,周陂镇只是一摆手,拒绝!洛云真顿感压力山大,只见他赶忙是对周陂镇作揖赔礼,旋即说道。 “陂镇呐,我错了。但是此事务必要你帮忙,方才在入城之时我便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城墙上的风随即便突然增强了,将士们手中火把上的火焰亦是被吹得东倒西歪,故而我回忆起一件事,关系到整场战争的终结。” 洛云真说完,不由得还撇周陂镇两眼,见他神态变得柔和了些,这才是继续娓娓道来。 “你还记得我们在蹉跎关前经过时的感觉吗?那种大风,每日最少会有四五个时辰,若是在附近扎营,必然会使敌军想起一个办法,从而将我军置之死地。” “什么办法?”周陂镇毕竟这几年也没怎么接触军伍中的事情,故而在这一刻,他蒙住了。只见,他明显已经被洛云真所说的话所吸引,旋即是好奇问道。 洛云真见状,也是不由得略微泛起一抹欣慰的笑容,他轻声回答道。 “火攻!” “火攻?”周陂镇有些纳闷,他顿时便联想起那蹉跎关前的场景,良久,这才总算是了然,只见他旋即也是轻声叹息,有些头疼。 “想到了?”洛云真见他这服举动,不由得是郁闷的撇了撇嘴,只见他旋即走下了那张书案前的座位,来到了地图之前,有些急切的继续说道。 “周兄,我知道你父亲乃是一位绝世谋将,早年也从家父口中听说过他火烧西昌连营八十里的壮举,故而,我觉得自己可以从你这里能找到破火攻的好的答案。你且过来看,这蹉跎关总共分为南北西三条通道,其中,南北两线过堂风横行,又有大面积松柏林遮掩,极为适合火攻。届时,如果我军于此地安营扎寨,必然危险倍增,极有可能在敌人火攻的混乱中被杀的片甲不留。” 洛云真说完,他便目不转睛的观察着周陂镇,见周陂镇此刻的目光正停留在西侧,但是没过多时他又摇了摇头,有些苦涩的微微一笑。 “你这地图可是完全准确?”周陂镇问道,明显他对自己先前脑海里的假设还抱有幻想,然而没过多久,周陂镇便给了他答案,幻想破碎。 “绝对真实可靠!”洛云真回答道,只见他指了一下西侧,便有些头疼的挠了挠脑袋。 不料,下一刻周陂镇便给出了一个非常好的想法,只听他这样对洛云真说道。 “你们这里,可有之前蹉跎攻守战的幸存者?” 这话一出,顿时可谓是点醒了洛云真,但是他却缓缓地摇摇头,有些伤感。 想当初,鱼骨营蹉跎一战全军战死,虽然说现在是恢复了编制,但仍旧没有老的骨干力量,自然也就没有那些个知晓上次战役的“老人”。 毕竟,当初东晋蛮子攻打蹉跎之时,亦是深冬开始,新春城破。故而,他们当时的打法,想必便很有借鉴意义。 然而,洛云真手头上毕竟没有那些个资源,故而他也就无从得知蹉跎攻守战的真相了。于是,只见他再度挠了挠头,很是苦恼烦躁。 殊不知,就在此时,周陂镇却是看着地图,在嘴角悄悄地浮现起了一抹微笑,只见他缓缓地走上前来,趴在洛云真的耳朵边上,轻声说道。 “……” 顿时,洛云真有如醍醐灌顶,他很是赞赏的朝周陂镇点了点头,旋即便走出帐去,对门外巡夜的甲士们说道。 “你们,快些去把诸位校尉叫来,不要管他们起没起来,一个时辰,老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说罢,只见他旋即是挺胸抬头,负着手朝自家营帐便缓缓而去。于是,当他走进营帐之后,当即是立马又修书一封,就等着那青白鸾归来之时,便直接将这详细的战法给发出去,以助他北面大军安全的压境蹉跎了。 于是,这一夜还剩下一些时间,洛云真总算是彻底的放松了下来,于是他旋即便从屋内掕出了两坛上好的美酒,理当是那前任将领所遗留下来的东晋好货。不多时便将之打开,就那样也不配菜,直接就款待起了周陂镇来。 却不料,就在周陂镇嘴唇沾到了那酒碗边缘的瞬间,两滴泪花却突然从他的眼角之上是冒了出来。只见,他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旋即是有些不淡定的抬起手擦拭着眼角上的泪水,最终,他只是将酒碗放在了桌案上,没喝,自顾自的喃喃自语道。 “没错,没错,就是这个味儿!” 于是,这一夜,周陂镇最终还是没有饮下那一碗乡思。因为,他害怕,害怕自己会看到他,看到那个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以及那个走到最后,仍“不回头”的,老人! () :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顶点地址: 移动端: 感谢您的收藏! ------------ 第十八章 尽在不言中 时间来到天亮,营帐外已经陆陆续续来了各营校尉,只见他们一个个皆是非常疲倦,毕竟这两天刚打完大仗,有不少甚至是昨天夜半才带着手下的弟兄们匆匆回城的。 然而,洛云真一声令下,他们仍旧是非常准时的出现在了洛云真的营帐前,身上披挂满了甲胄,腰间悬佩好了长剑。 于是,洛云真看到了这番场面,无疑也是非常感动。只见,他朝着那些到来的校尉们一揖到底,旋即有些感慨地说道。 “诸位兄弟,前几日的鏖战,大家辛苦了!” 说罢,他还不忘看着面前的那几个魁梧猛将,冲着他们微微一笑以示欣慰。 却说,那董存珍在看到了洛云真这等作态之后,他略微有些不舒服的皱了皱眉头,只听他略微有些不悦道。 “将军说的哪里话,我等鏖战沙场乃是本分之事,更何况,谁有不想为那些死去弟兄们报仇呢?就算是身死疆场,老子也在所不惜。弟兄们,是不是?” “是!”诸位将领闻言,一一附和道,只见他们皆是缓缓地抬起手,朝着那年轻人抱拳回礼,旋即各个眉开眼笑,想必是这几天的战斗,大家也是受益良多,毕竟,宜将剩勇追穷寇的滋味,哪位将领在尝过了之后,都绝对无法忘怀。 洛云真见状,他便直起身来,亲自为那些将领用手掀开了营帐的门帘,他淡然道。 “诸位,请进。” 下一刻,只见那些将领也不和洛云真客气了,他们纷纷是走入帐中,对洛云真报以微笑,只见他们脚步稳健,战靴踩踏在地上还发出了踏踏的声响。 于是,周陂镇便从洛云真的书案前站起了身来,他同样是非常认真的对座下的将领们行礼,然而那些将领却大都不予理会,除了个别几个抱拳回礼的,绝大多数都默不作声,很是自然的受了这一礼。 洛云真见此一幕,不由得是皱了皱眉头,但他也没多说些什么,只是缓缓地转过身来,朝着那张书案所在的地方走了过去,于是,只见他站在书案一旁,对座下的将领们一一说道。 “今天,召集大家开这次会议的人虽然是我,但是,这场会议的主讲却并非是我。那么,有关于蹉跎战事的过程,就有请我们的周陂镇先生为大家说上一说,大家欢迎!” 说罢,洛云真立刻是率先鼓起了掌来,台下,这才总算是掌声如雷,先前没有把周陂镇当回事的校尉们,也纷纷是投来仰慕的眼神。 然而,有一位一直不太合群的将领却是立刻非常不悦了起来,只听他断然说道。 “大将军,不是我说些什么。只是,我们这军中大事,最好还是自己讨论为上,请个小卒子来指指点点,多不合适!” 说完,他还不忘看向两边的同僚,似是征求他们的意见一般,旋即在嘴角上勾勒起了一抹会心的微笑,走上前来,很是淡然的摇了摇头。 “是啊!”,“是啊!”一声声同僚的附和声随之响起,于是,只见他们旋即是一齐向洛云真抱拳行礼,恳请主将修改讲述者。 然而,洛云真只是看着他们,同样摇了摇头,只听他轻声说道。 “弟兄们莫要太以貌取人,我这位周兄的能耐可远超诸位想象,如若不信,大家听过我们即将遇到的难题再说。如果你们有比他更好的解决办法,我立马换个人来做讲述者,如何?” 说罢,只见洛云真旋即是走上前去,他指着那张地图,对众位将领是淡然说道。 “大家且看,我军即将进攻的蹉跎关位置,深居陇真山脉谷地,其间,有三条通道,分别是南北西三面,皆可以对他蹉跎一线形成合围。然而,来时路上我和这位周兄路经此地时,却是已经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故而和大家细说一下安营扎寨的具体细节。” 说着,只见洛云真边说还边将手在蹉跎关以北五十里到蹉跎关以南三十里的地方画出了一个很大的圆圈,只听他继而说道。 “大家且看这个区域,位居谷地,现如今时乃深冬,过堂风穿梭而过,其风力之大,不可忽视,其间,南北风交替,天气多变且干燥,火攻为宜。” 说罢,洛云真便回头看向四方众人,静待他们的答话,然而,那些个本就对天地理学缺少研究的武人又岂能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于是旋即便有一人走上前来,对洛云真行礼问道。 “大将军,我们遇山开山,遇水搭桥,区区火攻能奈我何?” 然而,洛云真闻言却是一连叹息着摇头,他淡然的说道。 “大家兴许听说过东晋前大国师周昀驿于白马店火烧连营八十里的故事吧?” “听过!” 只见,台下众人纷纷点头致意,大都是回声应和。然而,也有那么个别几个不是很服的,只见他们纷纷是走上前来,旋即问道。 “大将军,那个故事讲得也过于夸张了些吧,一颗火把凌空火烧连营近百里,是个读了些书的人,也必然不会相信这种事情吧!” “非也,非也。”洛云真闻言,他摇了摇头,淡然说道。 然而,周陂镇却在这时突然插话了,他旋即是将自己读过的书上的内容,结合着父亲当年研究出来的数据,如下说道。 “理论上讲,这件事情是可以办成的,当风速一秒能达到十丈之时,火把点燃一座营帐,而后,这座营帐的火焰冲天而起,便能继续点燃间距在八丈以内的第二座,第三座营帐,所以,火烧连营八十里,并不夸张。” 说罢,周陂镇还不忘补充一下。 “当然,大家也不要抱希望于将营帐修的远一些。毕竟我们将要驻军的地方有一连片松柏林,即便将营帐修的远一些,也无济于事。” 说到这里,周陂镇才总算作罢,只见他站起身来,旋即朝着前方走了过去,轻轻一笑,拍着洛云真的肩膀对洛云真说道。 “我的想法还是你来讲吧,想必大家也不会买我这个外人的面子,细节我已经给你交代清楚了,至于究竟应当如何,心里清楚便是!” 说完,周陂镇旋即便阔步走出门去,来到了外面的冰雪之中,只见,他看着那漫天雪白的世界,感受着两颊的刺骨凉意,仰天长叹,不由得是感到很是疲倦。 是啊,想当初,自己何尝又不是一个意气风发之人呢,每当与人论辩,不争个胜负哪里会罢休?毕竟,此生何地为归处?年少谁人不轻狂! 却说,洛云真闻言,顿时很不开心,他赶忙是追出了营帐去,将周陂镇给一把拽了回来,只听他对帐内的诸多顶撞周陂镇的将领是高声说道。 “好,你们既然说士卒没本事指手画脚,那我便把这士卒身上的衣服剥了,让你们看看他这落魄的衣物下面,究竟穿了些什么!” 说罢,只见他旋即便当着众人的面,把周陂镇身上的那一袭落魄甲胄给剥了去,顿时,一件雕琢别致的三品锦鸡打底的官鈈子便露了出来。顿时间营帐内是鸦雀无声。 毕竟,谁承想,在这边陲之地,会有一位朝堂之中位列中枢的三品朝堂大员莅临,此时正赫然站在他们身前,而且还刚刚被一帮“文盲”鄙夷了。 于是,那个最先顶撞周陂镇的将领顿时是走上前来,只见他单膝跪地,很是恭敬的对周陂镇行了一记军礼,只听他很是抱歉的说道。 “大将军,先生,在下知错了,的确是在下以貌识人惹的祸。” 说罢,只见他还一直低着头,认错的态度不可谓不恭敬。 然而,洛云真并不买账,只听他很是严肃的说道。 “王校尉,这次的事情引以为戒。人与人之间有最起码的尊重不得遗弃,毕竟,我圣贤人曾言:人间有道三千磨,九千里外为谁折?己身不正,不待他人!” 说罢,洛云真不忘再度将周陂镇扶回自己的位置,只见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周陂镇落座,旋即便轻声说道。 “陂镇呐,这下你便可以好好给他们讲上一讲了,把你的想法说出来告诉他们,为什么西侧山谷也无法驻兵。” 说罢,只见洛云真旋即便走下了位置,来到了那张地图之前,他指着地图,为周陂镇的讲解做好了演示的准备。 于是,周陂镇总算是要开始了,只见他眉目低垂,下一刻便淡然的自言自语道。 “嗯,想必大家也的确不清楚为何不能在西侧山谷驻军,毕竟我们这些学习了天地理学的人若是学问不深,也难以理解这种做法,那么,下面就由我来给大家讲解一二吧。” 只见,周陂镇坐在椅子上,先是自言自语了一会儿,他有些难以平复情绪,却最终在自言自语之后缓和了许多,于是他旋即说道。 “大家且看蹉跎西侧山谷,是否感觉这个西侧山谷太规整了?” 诸位将领点了点头,于是他们旋即便听周陂镇继续说道。 “没错,这种如同桌角般规整的形状便是我们不能在西侧山谷驻军的原因。大家可以试想一下,当南北风对流之时,将会出现的情况。” 此言一出,座下众人纷纷是瞠目结舌,只见,他们大都是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周陂镇,脑补出了那种南北风汇集在山川谷地最终变作西风冲入西侧山谷时的样子,以及火烧连营数十里的惨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周陂镇只是笑了笑,却说他缓缓地站起身,对座下众将领小声说道。 “告诉大家一个秘密,我的父亲就是火烧连营八十里的那个男人,怎样?” 说罢,他还不忘挑挑眉毛,对座下将领做了个鬼脸,面目可憎。却说,正当他再度坐下之时,四周却顿时响起了犹如雷鸣般的掌声,令得周陂镇不由是原地一愣,下一刻便彻底释怀。 “请问先生,那我们究竟应该如何安营才可以闭除这些隐患呢?”这时,突然有几个将领听得入了迷,于是他们纷纷是开口问了个很现实也很直接的问题。 却说,那周陂镇闻言之后,只是微微一笑,只见他从桌案上捡起了一杯浓茶,饮下,而后闭目凝神片刻,他说道。 “其实呢,办法也很简单。我以一个东晋人的思维立场来给大家讲解一下我的想法,毕竟,想当初东晋攻打蹉跎之时也是寒冬,他们没有碰到火烧连营,自然不会是我军将领的能力不够,问题往往是出在思路不同上。” 说到这里,只见周陂镇旋即顿了顿,他略微沉吟便当即说道。 “位置不同,所对应的风险也不同,其实这过堂风之解,便在这里。”说着,周陂镇便将手指向了一个地图上的地方,他微微一笑,示意洛云真配合自己。 于是,洛云真顿时便心领神会,他将手指向了地图上的一处位于蹉跎关东南面的山脉脊背,旋即也是朝着周陂镇点了点头示意。 “没错,就是这里。大家且看这处呈现罕见人字形的山脊,由于有两道山脊阻隔风力,故而,风力会在第一道山脊处大打折扣,向另一方拐弯。如此一来,便也就不惧怕敌军使用火攻之策了。而与我们对蹉跎形成合围之势的护国军力,应当在西北处的山坳里集结,此地虽然仍旧会出现火攻威胁,但却可以可以很大程度上减轻防守负担,故而只要严加防护,必然不会出现很大的问题。” 说罢,周陂镇站起身来,再度自顾自的朝着营帐外走去,只见他神色淡然,给人的感觉是一种莫名其妙的高深莫测。 于是,当他走出营帐之后,洛云真总算是缓和了身情,只见他对诸位甲士笑了笑,旋即淡然的走上前去,来到了书案前,只听他高声说道。 “兄弟们,周兄的话说的可清楚了?” “清楚了!”诸将领齐声喝道,然而,却少有几人真正听懂了,他们大都是懵懵懂懂,看向洛云真之时也是有些茫然。 其实呢,以北邑人的思路,逢山开山,遇水搭桥。无非就是把那些林子先找人烧干净,再搬进去。 然而,若当真那样,却也会给自己浪费很大的战术纵身,故而,若是此时敌军趁势再度组织力量北上支援,便必定会导致腹背受敌的情况出现。届时胜负难断,战况之焦灼,想必将会超出很多人的想象。 “好,明日午时,我们便整装待发,齐整军两万,北上蹉跎!”洛云真见状,他也不用想那么多了,毕竟自己所组织这场会议的目的也不是教他们做事,只是命令他们在指定位置扎营罢了。 “诺!”诸将领顿时令命,然而下一刻,洛云真却又说了一席话,令得这些座下将领可谓是瞠目结舌。只听他如下说道。 “哦,对了大家,不要把周祭酒的话当耳边风,他的父亲的确是东晋国师周昀驿;而他周陂镇,乃是我和陛下最好的朋友,亦是我朝大祭酒,被世人称之为断然先生的那个男人。” 说罢,只见他也是旋即是转过身来,朝着营帐外走去,来到了周陂镇的身旁。只见他蹲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 《无定风波》来源: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顶点地址: 移动端: 感谢您的收藏! ------------ 第十九章 晨烟 朝阳下,坐在营帐前的两人,就那样久久的不说话。他们只是静静地看着人们离去,不多说些什么,也不多做些什么。 却说,当那些将领们终于是纷纷走出了院落之后,洛云真这才站起身来,只见他缓缓地俯下身,凑着周陂镇的耳朵对他轻声说道。 “陂镇,和我去吃些早餐如何?应该不嫌弃我了吧!” 他说话时小心翼翼,生怕周陂镇不适,又给自己来一顿磋磨。 然而,周陂镇并没有如同他想像的那般对自己冷眼相对,只见他微微一笑,旋即暗淡的抛出两个字。 “不去!” 洛云真这下可给周陂镇的反差给整蒙了,只见他赶忙是再度毕恭毕敬的作揖行礼,还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以示尊敬。 “陂镇兄,在下恳请你和我一同前去吃些早点,等你回来,再美美的睡上一觉,岂不美哉?” 说罢,只见洛云真仍旧是小心翼翼的样子,他低着头,一副诚恳认错的姿态。 其实呢,他之所以会这样,无非也是因为现在的周陂镇已经构不成威胁了,毕竟,大家都有把柄在对方手里,他自然也就不怕周陂镇说出去了。 然而,他等了良久,却始终没等到周陂镇的反应,他这才茫茫然的抬起头,却发现身前的那块地方,早已是没了周陂镇的身影。 洛云真有些慌张,他刚要开始四处寻找,却旋即听到了身后的一个声音,便彻底了然了。 “别找了,在这儿呢,还不快走?” 顿时,洛云真心中如沐春风,下一刻,他的嘴角便在不自觉间已经翻起了一抹笑意,只见他旋即是阔步走出门去,来到了院落外的街道上,看着四周,不由得是有些疲惫。 话说,那一袭官袍的周陂镇此刻正站在门口等他,看他出来,他也不问洛云真什么,竟然是自顾自的一马当先,主动地在前面带路。 洛云真见状,不由得也是了然。毕竟,上洛关中,去哪里吃饭还是要看哪里的炊烟离得近的。所以,他也不在乎周陂镇会不会找错了路,只需要跟着他走便是了,当一回甩手掌柜,看着“孩子”成长,岂不美哉? 于是,过了将近一炷香的功夫,洛云真总算是和周陂镇一起,步行来到了距离自己营帐最近的一处炊烟处,他们站在院落外面,隔着大老远便已经闻到了饭的香味,于是,洛云真只是放眼望去,这才发现面前的地方压根不是哪个营的驻地,而是一处校尉的私人住所。 当然,他也不在乎这些。毕竟,自己是征南将军,如果是这样,吃饭反倒是轻快了不少。于是,只见他旋即便来到了周陂镇身前,继而是带着他缓步走入院中,却正看到了一个同样是身着白衣的身影,此刻正在一本正经的煮饭。 见此一幕,洛云真顿时是瞠目结舌,于是他赶忙是蹑手蹑脚的转过了身去,打算小心谨慎的离开这座院落。 然而,周陂镇此时见了这般场景,再回想起自己当初被洛云真欺压时所经历的种种不公,他岂会放过这种机会?于是,顿时,有一股邪念冲上了心头,歹意,继而也是应运而生。 “喂,你去哪?”周陂镇装作没看到洛云真紧张神态的样子,只见他赶忙是开口问道,旋即便很是淡定的看向了那另一道白色身影,有些好奇。 毕竟,能让自己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兄弟都怕成这样,面前之人又会是何等高手?难不成,还是洛云真的顶头上司不成?也不对!毕竟,四征大将军之上,也就只有那骠骑将军和大将军两位了,而这两人的年龄还摆在那里,更何况这两位权势虽高却并没有封侯之人又岂会比那即将继任镇南国侯的世子洛云真来的厉害的? 于是,想到这里,周陂镇也是只好作罢,只见他抬起手来挠挠头,继而便静待下文。 却说,洛云真在听到了周陂镇出声之后,他顿时是浑身一个激灵,便打算加快些步子离开了去,殊不知,那个正在煮饭的年轻人此时已经是回过了头来,正在看着这行事如此“谨慎”的白衣将军,他旋即是有些不悦。 “姓洛的,怎么的见着我就跑是哪会事?”说罢,只见他还不忘将手中的勺子扔过来,便是要直接打在洛云真身上才算过瘾。 不料,洛云真突然是一个闪身,只见他的身影顿时是出现在了周陂镇身后,而那道被扔过来的汤勺,无疑也就直接打在了周陂镇的身上,令得他可谓是嗷嗷直叫。 “不好意思了周兄!”洛云真见状,不由得是嘿嘿一笑,只见他旋即便装作镇定的对那名身着白衣的煮饭人说道。 “好久不见,君虞!” 然而,他那面目可憎的嘴脸无疑还是引起了李君虞的不满,只见他旋即是走上前来,就那般直愣愣的与洛云真对视,良久,他才淡淡说道。 “是了,好久不见!” 说罢,只见两人是旋即相拥,唯独留下了周陂镇那有些尴尬的身影和那有些酸痛的脸蛋儿。 只见,周陂镇走上前来,他对洛云真有些愤怒的问道。 “你干什么吃的,明知道我的脸金贵,还给我烫一下,整的我没法再朝堂上见人,你得赔,懂不懂?” 然而洛云真可谓是更气人了,只见他旋即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 “不知道!”说罢,还不忘笑着看一看周陂镇那肿起来的脸,只见他仍旧是那副面目可憎的样子,对着周陂镇嘿嘿一笑。 “不好意思啊这位兄弟,刚才我激动了,你还是多多担待些哈!”李君虞见状,顿时是有些不舒服起来,毕竟是自己伤到了周陂镇,所以他也不好去推卸责任,只听他淡淡说道,继而轻轻一笑。 不料,周陂镇也是直接将不悦一扫而空,他旋即摆手示意没事,便来到了洛云真边上,准备朝着他的屁股便揣上两脚。 然而,以洛云真那白衣不染纤尘的风格又岂会让他如此放肆,只见他在周陂镇抬腿之后,旋即是向前方迈出一步,不大不小,刚好让周陂镇来了个劈叉。 顿时,只听周陂镇发出了“嗷”的一声,下一刻便一切都不好了。只见,他赶忙是趴在了地上,很是努力的调整着身子的姿态,以确保自己能更快些恢复正常。 然而,洛云真对周陂镇又岂会那般仁慈,只见他旋即是对周陂镇说道。 “陂镇呐,我看你刚才那动作挺不错的,要不然多保持一会儿?” 说罢,只见他旋即是走上前去,紧接着就是一脚。顿时,疼的那周陂镇可谓是龇牙咧嘴,只见他很是痛苦的对洛云真摇了摇头,示意两人感情就到这儿了,便不再多说些什么。 洛云真呢,自然也是不敢怠慢,只见他感觉是假惺惺的将周陂镇给搀扶起来,这才总算是叫上李君虞,对他说明了自己二人的来意。 不料,那李君虞也很是大度,只见他赶忙是走上前去,下一刻,便将那锅里做的早餐给取了出来。原来啊,那里面放的也不是些什么稀奇玩意儿,就是简简单单的一锅鸡汤,锅里面,除去了还有一点香料和白菜帮子以外,便再没有其他什么东西了。 只见那李君虞先是趴在上面闻了一下,觉得香气扑鼻,于是他旋即是走回了营帐里,取出一个砂锅样的东西和几只小碗,然后便将那鸡汤给大都倒进了锅内,继而用小碗舀了三碗鸡汤和鸡肉白菜,转身回到了营帐里,只见他很是小心翼翼的将那个砂锅给用杯子包裹好了,也不在乎被褥是否会被污染,这才总算是将那三只碗给放到了桌子上,于是最终他笑了笑,旋即落座。 洛云真见状,略微有些不解,毕竟自己来访也算是客人,主人将鸡汤大部分给拿走是怎么回事,于是,他不由得是有些略微不高兴,却也没表现出来,只是坐在那,淡淡的盯着眼前的汤发呆。 不料,反倒是那李君虞先解释了起来,只听他说道。 “明忌大哥别在意,我有一个兄弟在前线受了重伤,好不容易扛过来,所以我每天早上都要熬鸡汤给他补补身体。” 说罢,他还不忘对洛云真请罪,毕竟,自己今早并没有去那洛云真帐中参加集会。故而,若非是洛云真此番得见,定然还以为他在那阜阳军阵混吃混喝呢。 然而,洛云真闻言,非但没有怪罪李君虞的行为,他反倒是非常感动,不由得也是把自己带入了那个场景之中。毕竟,很重的伤他也受过,却并没有哪个兄弟这么照顾过自己,如此一来,让他如何能不羡慕呢? 李君虞闻言,不由得是有些感激,只见他旋即朝着洛云真作了一揖,继而摊开手掌,示意两人可以吃了,他自己则是率先动起了筷子来。 洛云真见状,他也不客气,旋即是招呼周陂镇,动起碗筷来。 于是,这一日的清晨,炊烟袅袅之中,有一行三人来到了伤兵营的门前,分别是这上洛关中目前权势最为显赫的三人,而他们到此,仅仅只是为了来看望一位刚刚晋升的都尉,名叫——韩显鬃。 () : 转载请注明出处: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顶点地址: 移动端: 感谢您的收藏! ------------ 第二十章 见识 却说,兵营内烟气缭绕,到处都四散着草药的呛人气味。 而此刻,一袭白衣傍身的李君虞则是小心翼翼的掀开了门帘,旋即,便带着洛云真以及周陂镇两人,趁着兵营内忙碌的气氛,走入营中。 这一举动,由于李君虞节奏控制的刚刚好,故而并未引起他人察觉。于是,一行三人就那般畅行无阻的穿梭在兵营里,来到了那间躺着伤号韩显鬃的房间。 “云真,你还是和这位仁兄在外面等我一下吧,我先进去,待查明情况之后,你们再随我来便是。”要进门时,李君虞突然是回头看了洛云真和周陂镇一眼,他旋即说道,继而是示意他们两个留在原地,而他则是孤身一人走入房间,只听他朗声说道。 “老韩,还躺着呢?这都两天了,也不下来走走!” 语气里,并没有那些客套话,就好像是一位至亲的兄弟询问另一位兄弟一般,话锋很是关切,旋即便回过头来,对着帐外说道。 “大家进来吧,不用再在外面等着了。”说完,于是洛云真和周陂镇这才是款款而入,走入了那间药味儿浓重的军营。 “老李,这是?”韩显鬃显然是有些疑惑,他并不认为除了李君虞以外还会有谁来这里看自己。毕竟,军营之中,都尉以下将士非要事不得外出乃是一条铁律,故而他手底下的兄弟压根都不可能来,于是,他赶忙将目光投向了门槛,很是纳闷。 “嘘,你看了就知道是谁了!”李君虞看了一眼韩显鬃,只见他轻轻地将手指堵在嘴巴前面,继而轻轻一笑,很是神秘的说道。 下一刻,另一袭白衣便与一位身着红色官袍的男子走入了房间,顿时是令得他韩显鬃眼前一亮。 “大将军!”只听,韩显鬃顿时是发出了一声惊呼,他旋即便对那率先走入的洛云真抱拳行了一礼,继而激动说道。 而后,却说那韩显鬃明显是愣了愣,他看了眼周陂镇,不由得有些纳闷,于是只听他缓缓问道。 “这位是?” 说罢,他还不由得是上下再度打量了一番周陂镇,不由得很是头疼。毕竟,他韩显鬃乃是山野莽夫出身,虽然也读过几年私塾,但你要让他分辨官服,他自然看不出武将、文臣亦或者是官鈈子的品阶高下。故而,他便只得是这般称呼了。如若不然,假如对方与自己的品阶相当,而自己却叫对方一声“大人”,那岂不就太没面子了! “在下周陂镇。”周陂镇闻言,并没有多么反感面前的男子,毕竟,他曾经也是个没有一官半职的闲杂散人,一到北邑就被同行的魏丹给放了半年多鸽子以“避嫌”,故而也没谁看不起谁的。 于是,他旋即便开始上下打量起这位病号来,过了良久,这才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惊叹起来。 只见,那中年男人此刻的身上早已缠是满了纱布,而他却并未穿上外衣,就那般赤裸着上身躺在那里,很是安静。 在他的胸口处,此刻正有一滩血红的印记,随着时间的推移,仍旧可以看出逐渐扩张的痕迹,很明显,血液却并没有多少凝固的迹象,想必受的是贯穿伤,故而难以凝血。 不料,洛云真单是看了周陂镇的伤势一眼,他旋即是开口说道,将那韩显鬃受伤的真相直接款款道来,很是自信。 “我说你啊,就是太冲动了,自己不知道自己打架的斤两,横冲直撞当急先锋明显是不行的,战场上敌人的马槊可纵横丈余,扎在你右肩避开了肺部算是你命大,否则的话,我来了你也没救。” 说罢,洛云真便轻轻地抬起手,在那中年汉子的肩膀上点了几下,下一刻,血液明显流动的速度减慢了。 “这?!”韩显鬃看着自己身上的那些变化,他不由得是有些惊奇,只觉得胳膊一酸,下一刻便好受了许多。 不料,洛云真的治疗还远没有结束。只见,他竟然是使用自己的真气强行灌输到了韩显鬃的身体里,顺着他的周天经络运转,一处一处为他疏通血脉。 “啊!”韩显鬃很是痛苦,只见他低吼一声,旋即便有大颗大颗的汗水从脑门子上滴落下来,只见,洛云真的功力对于韩显鬃而言无疑还是过于强大,他不由得是咬紧了牙关,这才抗住了洛云真第一轮的疏经活髓。 洛云真停了下来,只见他转过身对李君虞吩咐道。 “你去找医师们要上些麻沸散来,我后面的治疗他忍受不住,需用此药才行。” 说罢,洛云真旋即是悬膝坐下,只见他闭目凝神,体内大周天运转,真气便从这方天地之间被源源不断的抽取而来,令得他身体都变得略微有些透明了。 床上的韩显鬃此刻明显是觉得轻快了许多,除去了先前经络里还有些残存的酸麻疼痛,其余部位的不适感皆是已经被一扫而空了。只见,他旋即是坐了起来,很是惊奇的看着此刻正在修炼的洛云真,有些好奇。 不料,就在李君虞出去以后,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外面便传来了一连串急匆匆的脚步声,只见,几名身穿制式服装的医师下一刻便出现在了门口,为首一人,此刻正有些焦急的向里面张望,于是,他旋即是高声问道。 “你们谁要麻沸散?” “我要!”洛云真闻言,总算是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只见他回过头来,旋即是轻声说道。 然而,下一刻所发生的一切,却令得那跟在这些医师后面的白衣将军是瞠目结舌。原来啊,他们并没有如洛云真所愿那般给他拿到他所需要的麻沸散,反倒是洛云真被那位率先走进来的医师给很文明的鄙视了一通。 “这位将军,虽然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但请你不要被那阅读过的几本医书所欺骗,亦不要过于自以为是,妄自菲薄。在下不才,仅仅是饱读医书十余载,江湖行医二十年罢了!故而,以在下拙见,面前病患的身体已经是颇为羸弱,故而他绝对承受不住麻沸散的药力。若不静养,想必是不消太久便会一命呜呼,还请将军甚虑!” 说罢,只见那有些面露不屑的医师旋即便要转身离去,这可是令的李君虞有些不知所措了。毕竟,能来这里看望病号的哪一个不是军中高层,而能够如此对一阵主帅说话的,整座上洛关中估计也找不出第二个,更何况是在这里发生的此情此景了。 于是,只见他缓缓地拍了拍那中年医师的肩膀,这才是叫停了他,他旋即说道。 “唉,你知道你刚才在和谁说话吗?” “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那医师闻言,不由得是非常鄙视的笑了笑,脸颊上满是嘲讽,只听他淡淡说道,说完还不忘回头瞥一眼洛云真,见他没有多大表现,便打算安然离去。 毕竟,自己被一个外人擅改药方,本来就心情不悦,更何况是一个并非医者的外人了。 不料,房间里面的洛云真闻言,也并非是不为所动。只见,在这名自以为是到极点的医师回头之后,他不由得也是笑了笑,旋即便以极快的速度走上前来,拍了拍那医师的肩膀,他说道。 “先生医术高超,那还请先生还我兄弟一个健全的身体,至于能否力拔山河气盖世我也就不强求了,您能让他和正常人一样生活便好!” 说罢,他旋即便冲着那名医生挑了挑眉毛,旋即,在那医师回头之后,整座营帐内便火药味十足了。 “做梦!你兄弟的伤势,我只能控制并保证他活下来,如此贯穿伤,至于以后的生活,估计只能是个废人了,你死了这条心便是。”一席话说完,只见,那名为韩显鬃主治的医师很是愤怒,他旋即便开口回怼道,不由得是非常不悦的看了眼洛云真,心里还在不断地嘀咕着,认为洛云真是在故意找茬。 然而,洛云真见了他此番模样,却只是笑了笑,只见他走上前来,在那医师的身上点了几下,旋即,那先前还在指手画脚的医师便站在原地不动了。除去眼珠子,其余地方便好像被浇灌了铁水一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洛云真在他面前贱贱一笑。 “我这点穴功夫如何啊?”洛云真见他眼神中很是震撼,便讪讪一笑,他问道。 然而,那身着制服的医师却压根无法回答洛云真,毕竟他已经被洛云真封死了穴道,除了眼睛什么地方都动不了。 洛云真看着他那副模样,只见他打量了一下四周的医师,见他们也是一一面露震撼 “听你说了那么多,我也就简单和你说两句吧。”洛云真见这个面前的男人很是郁闷,他不由得是顿了顿,等这股情绪挥发的差不多了,他才总算是继续开口说道。 “我叫洛云真,也就是这座军阵的总负责人,同时也是一名修士。故而,这也就意味着,我可以治愈你无法治愈的病患,明白了吗?” 说罢,他这才总算是给面前男人解开了身上的穴位封印。 只见,那名男子在可以移动的瞬间,总算是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于是,他缓缓的低下了头,从衣袋里找出了一包麻沸散,递了出去,这才张开嘴,对洛云真说道。 “大将军,恕在下无礼,做出了如此不合规矩之事,还请赎罪。” 然而,洛云真只是笑了笑,他摆了摆手,淡淡地说道。 “无妨,今日之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怕你过度自以为是,日后耽误了救人!” 说罢,洛云真还不忘抬头看一眼面前的男人,只见他微微一笑,这才转过身准备回去。 “将军!”不料,身后却突然又传来了方才的那个声音,然而,这次只是欲言又止。 “又怎么了?”洛云真有些奇怪,他问道。 …… 只见,身后的那个中年医者在原地矗立了良久,他抱着拳,总算是平复了心中跌宕起伏的情绪,缓缓说道。 “将军,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讲!”洛云真闻言,不由得很是意外,于是他转过身,有些好奇的看着身后的那个男人,静待下文。 “将军,请允许我观摩您的救治过程,在下非常渴望学习其中精髓,拜托!” 说罢,他只是直愣愣的看着洛云真,神态略微有些恍惚了。毕竟,洛云真今天的那些个手法都令他颇为震惊,早先,他只是听说过点穴定身这门功夫,却并不知道是点那几个穴位。 而今日,洛云真用手先是轻击巨阙,后再点触章门,最终硬撼商曲将之定身,此等手法无疑是令他受益良多,故而,此刻的他,心中正琢么着如何将以上手法用来实践到自己的医术里呢,显然是受益良多。便更想和洛云真学习其他的一些东西了。 “观摩并非不可,只是,我的医治方法你压根学不来。即便如此,也还要看吗?”于是,洛云真闻言笑了笑,他旋即说道,很是平静。 然而,那个中年医者只是笑了笑,只见,他点了点头,很是肯定道。 “要看!” 于是,洛云真顿时便再度转过身,再度阔步走入那营帐之中,缓缓落座。 然而,正当他落座之时,却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只见,他愣了愣神,旋即便看着手里的那包麻沸散,有些尴尬的问道。 “呃,这个要怎么用?” 哐当,只见那站在洛云真身后的医师们险些没直接晕过去,无疑,这个问题对于他们而言是太过白痴了,故而他们很是无奈。 …… 良久,洛云真见那身后的医师们都没有动作,他不由得是有些郁闷了。只见,他旋即便抬手拍了拍那个中年医师的脑袋,继而轻轻一笑,以示他正在静待下文。 于是,那个医师总归还是非常无奈的回答了洛云真这个问题,只见他满脸黑线的开口说道。 “麻沸散溶于温酒,以酒服之!” 说罢,只见他有些头晕的看了下四周,又旋即看了看洛云真那天真无邪的眼神,便终于还是两手一摊,阔步走出了房间,去找酒了。 于是,这一日,洛云真为韩显鬃医治,终究还是看呆了面前的那个男人。 而他,不仅什么也没有学会,还白白浪费了好一会儿的功夫,追悔莫及。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顶点地址: 移动端: 感谢您的收藏! ------------ 第二十一章 受教 夜晚,皇宫大内的城池里总少不得一些歌舞升平的的热闹场面。这不是,随着东晋战败的消息传开,西昌南襄两国的常驻使者赶忙是连夜入城庆祝,加之西北犬戎,蓟青北草原诸部使者皆来庆贺,逼得魏丹是不得不大摆宴席陪醉,花费重金设下国宴。 然而,宴会之上,随着一曲调子凄凉的北邑名曲奏响,来自其余两国和草原诸部的使者却是纷纷皱起了眉头,更有甚者,竟然是直接把目光投向了魏丹所在的方向,报以不悦神情。 “诸位,怎么?是这曲子不合胃口吗?”魏丹见状,赶忙是用一副好奇的目光投向台下,只听他旋即问道,装的似懂非懂。 于是,台下的一名查可汗国使者顿时是站起身来,他像中原皇帝作揖,继而操着一口不太娴熟的中原腔说道。 “尊滚的陛下,我是李德木,您的朋友。在我们国家,邀请宾客从来不用这种悲伤的歌曲,陛下之心死思在下不敢揣度,只是觉得不妥!”说罢,他还不忘行使一记他们国家的礼节,只见他将右手放在左胸位置,旋即鞠躬。 然而,魏丹闻言之后,仅仅是笑呵呵的看了眼面前的这名男人,只见他旋即便非常淡定的对面前的这名使者说道。 “李德木先生,你来到我中原的儒圣净土,可否读过我儒家典籍?” “读过!”李德木闻言,他看了眼面前稳如泰山的中原皇帝,心中不由得有些惊奇。毕竟,他也不是来到这作为中原净土的北邑三年五年,而是足足有二十三年之久,此其间,他见证了上一代帝王魏满山的君临历程,故而便更能察觉到此刻面前的北邑君主之优秀,可谓之,胜之远矣。 而在他的心中,若是魏满山作为君主的时候,他只能给北邑的发展打七十文的分数。那么,到了魏丹这里,却足足可以值得一百二十文,差距之大,可见一斑。 却说,正当李德木心中还在打着小算盘准备继续和魏丹周旋的时候,魏丹却是转过头看了眼身后的宫廷乐师,他旋即开口说道。 “那既然李德木先生读过我中原典籍,想必能很清楚上面的一句话,我说出来,您听听对不对?”说罢,魏丹顿了片刻,静候那名使者的回答。 “陛下但说无妨。”李德木说道,只见他很是淡然的看着魏丹,虽然知道魏丹已经胜券在握,但他却丝毫不慌,只是微微前倾身体站在那,便有一种运筹帷幄的自信。 “这句话叫做客随主便,即先生来主人家做客,不论主人的招待之法如何不遂您愿,只要是在招待先生,先生便不应该多说半个字,指手画脚,成何体统?”魏丹很是认真的说道,北邑乃是礼仪之邦,故而格外看重这些。 说罢,只见魏丹还不忘站起身来,他举起手中酒杯,为了避免伤了和气,故而主动敬了面前男人一杯,旋即再度落座。 然而,那男人却仿佛是并不买账。毕竟,北邑的礼仪又不是他外宾的礼仪,他便在饮完和魏丹的那杯酒之后,很是淡然的再度开口说道。 “皇帝陛下,我等自然尊重你北邑的礼仪,只是不知,您北邑作为主人,可曾关注过我们的礼仪?所谓的客随主便,仅仅只是主人家可以不好好招待客人的借口罢了,还请陛下仔细考虑您北邑与我西北诸国的关系。” 说罢,只见他还不忘拂袖抹去嘴边的一丝酒迹,这才是落座下来,有些无奈的看了看四周。 这一刻,毋庸置疑。周边的草原使者皆是投来了赞许的目光。毕竟,作为习俗相近的国家,他们的共识明显更多些,也就更容易从中找到自己的要求了。 然而,西昌和南襄国的使者却报以不悦神色,他们看着四周的这些草原蛮子,很不乐意的耸了耸肩,心中也是不禁暗骂这帮蛮子的无理。 可那魏丹闻言只是笑笑,只见他再度抬手饮酒复落手,这才缓缓地开口说道。 “先生说得有理,甚是有理!” 说罢,他便也不再争辩,只是淡然的看着那位座下使者,报以和煦的微笑。 使者见状,大都也是报以笑容,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事,谁也不想把关系搞得太僵。 殊不知,就在此时,在那位于宴席最后方的地方,有一位陪坐官员此刻却是已经面红耳赤。只见,他眼中浸染着泪水,而更多的,应该还有愤怒。 下一刻,经过他的再三犹豫之后,只见,他最终还是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昂首挺胸,喝下去一大碗酒。 然后,当他穿着粗气之时,这才总算是迈着有些沉重的步伐,向那上殿是缓缓而去。而他,叫做徐醇,今日就要去那大殿之上,行那些皇帝所不能行之事,为他北邑儿郎,讨个公道回来。 却说,就在他身前,老早便有侍卫察觉出了异常,旋即他们赶忙是上前阻拦阻拦。然而,他的目光却仅仅只是凝聚在大殿之上,只见他款款而来,亦不管身边甲士的呼喝,只是自顾自的一味向前。 终于,还是有甲士看不下去了,只见他们纷纷站在了通往上殿的台阶之前,阻止着这位年轻书生向前的步伐。只可惜年轻人眼眸坚定,他不论面前的那些人如何阻拦,仍旧是自顾自的向前,即便步伐已经无法再往前移动半分,却依旧不言放弃。 “下面那是怎么回事?”终于,台下的举动变得越来越大,最后还是给身为九五之尊的魏丹看在了眼中,只听他旋即问道,这才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了身边的那些使者。 “报,兵部员外郎徐醇不知道是哪根筋抽了,非要上殿来见见陛下,陛下可要见否?”大殿之下,有侍卫听闻了魏丹的发问,他们也是不敢怠慢,便赶忙是选了个代表,冲上殿来,对魏丹一五一十道。 于是,魏丹闻言之后只是微笑,片刻,他招了招手,示意护卫放他上来,便默然无声的继续自饮自酌起来。他其实也打心眼里好奇,这名叫做徐醇的探花郎,究竟能给自己带来些什么惊喜。 “砰,砰,砰。”大殿上,随着那名年轻人上殿的脚步声越来越沉闷,不知为何,方才算不得其乐融融却也是和蔼可亲的画面发生了一些变化。只听,木质的板砖在那名叫做徐醇的官员踩踏下,仿佛是要断裂一般,每走一步,便是一阵巨响,继而还跟随着一丝断裂之声。 终于,伴随着声音的越来越近,那名四年前才入仕的探花郎总算是来到了大家的视野中,只见他一袭红衣飘带,穿着得体且端庄,充斥着北邑文人鼎盛的气象。 于是,就连那魏丹见状,也不由得是有些惊喜。毕竟,治国栋梁,能多一个是一个,有如此胆识之人,若他学识也能渊博,便几乎必然能成就辅君高位。故而,想到这里的魏丹便已经开始拭目以待了。只听他旋即便很是关切的问道。 “爱卿上殿可是有何急事?说来听听!”说罢,只见魏丹还不忘看两眼座下使者们的反应。见他们一个个都装出了不以为意的神情,便淡定了许多。 然而,徐醇接下来的一席话,却令他顿时是大跌眼镜,险些没有直接一口老血喷出来。 “陛下,我上殿来只是想和诸国的使者说上一说,讲点道理!”只听,徐醇是这样说的。而他此刻的眼神清澈如水,犹如皓月高悬,却是看着那座上的皇帝,不卑不亢。 魏丹闻言,很是想制止这个年轻人。毕竟,都到了这般田地,能不起冲突最好。否则,若是犬戎诸部南下,他北邑岂不是又会民不聊生? 然而,看那座下臣子已经将话讲到了这个份儿上,自己还有陪同官员三百余人都在倾听,如果不让他继续说下去,必然会引起大家的不满。届时,公愤还不是最重要的,只怕自己讨好外敌不成,还要被家里的臣子鄙夷一番。 于是,魏丹沉思了片刻,只得是应承下来。 “你讲吧!”他很是无奈的说道,说罢,还不忘叹一口气以掩饰心中的不安。 “是!”然而,那徐醇却压根不在意他这做皇帝的感受,只听他旋即说道,继而很是平静的将视线扫过四周,他这才缓缓的继续道。 “诸位在座的大人,想必你们家中也有亲戚朋友,但我们也不说那么多有的没的。您等可知,我北邑在两次邑晋攻守战之中阵亡人数分别在多少吗?” 说罢,他旋即再度扫视了四周一圈,目光凌厉。 然而,这一次,他看的却并不是人,而是那些人桌子上的好酒。只见,他旋即是抓起了一位使者桌子上的酒壶,咕咚咕咚就是几口入腹。 顿时,只见他脸上的红晕越发的浓郁了,装过胆子之后,他这才继续说道。 “据不完全统计,第一次邑晋战争其间,我北邑共计战死十一万八千余人,其中,尸骨无存者计一万四千八百人,而无法拼凑出完整尸身者,计七万两千四百人,另外,计残缺重伤者总共四万余人,包括较轻的断臂断指计算在内,则总共残缺者六万三千余人。而第二次邑晋战争的数据,较之第一次战争还犹有胜之,若是说出来则更为揪心。这些人,本来就是我们的兄弟,是袍泽,更有些甚至于,是我们的亲人!我不知道为何战争胜利了,就应该背着那些死去的亡魂来歌舞升平。毕竟,我们的胜利不是凭空得来的,而是靠着那些不惧辛苦的将士们拼尽全力打来的,亦是凭借着那些前线的死士们拿血拿命换来的,犹记得我在前线时曾听过的一句话,叫做:一寸山河一寸血,一寸草木一寸灰。怎么样?很壮丽吧!像不像是某位大家所做的绝世名篇?但是,我说出来这位作者的真相,怕会让你们为之撇嘴,因为,这句诗的作者远非是那些个诗文大家,而他,还仅仅只是个十八岁的孩子呀!一寸山河一寸血,一寸草木一寸灰。这是他临终时的遗言,我不妨告诉大家,我这个人没有多坚强,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我曾看着那个浑身是血的孩子哭了。他倒在伤兵营里,身上满是贯通伤,由于没有足够好的医师,等待他的,只有死亡。但是,即便这样,我北邑的儿郎却依旧不缺乏丝毫大义,此谓之,何其坚韧!” 说到这里,徐醇总算是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只见,他看着面前的那些个长相各异的外族人,最终,露出了一抹惨白的苦笑,于是,在那些人哑口无言的注视之下,他最后说了一句话。 “没有哪一场战争的胜利是值得庆祝的,如果有,那便是对死去战士的最大不敬。” 说罢,只见他旋即是转过身,也不给那些异国使臣反驳的机会,便擅自朝着台下是缓缓而去。最终,他坐在了自己的坐位之上,眼眶红润。 殊不知,就在他转过身的刹那,魏丹的脑海中却仿佛是有什么东西被击中了一般,他旋即便坐直了身子,对着远处离开的那位年轻人是缓缓作揖,直言受教! :.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顶点地址: 移动端: 感谢您的收藏! ------------ 第二十二章 饮酒,而不散 话说那上洛关前,此番是再没了陇真山脉的恢弘背影。只见,月色从高空落下,洒在地上化作了灰蒙蒙的银霜。故而,就在这一日的夜里,白衣与那周陂镇于城头之上是席地而坐,相视对饮。 席间,并没有乐声相伴。但那周陂镇只是望着远方的苍茫大地,他暗自一阵苦笑,旋即坦然。 只见,就在那上洛关以南三百余里外,有另一座关卡与之遥遥相对。只是,这座关口却并非是他北邑的关口,而是那周陂镇的故乡东晋的春堂关。这座关口,号称为东晋第一雄关,其地理位置之重要,关卡之险峻,远超东晋其他规模的关卡,故而也得了个草原第一关的称呼。却说,就在那春堂关以南八十里,深入白马洲郑郡的一个小村庄,便是他周陂镇的祖地,仰洸村。 犹记得小的时候,已经两鬓有些苍白的父亲曾亲自骑马带他云游千里,只为回故乡去看那列祖列宗的祠堂。毕竟,周昀驿乃是老来得子,对于他而言,周陂镇并不仅仅是他的儿子那么简单,更是他这一脉的唯一传承。若是周昀驿没有子嗣,那他便也就无颜去见列祖列宗了。 故而,那年那月春光好,村外荷香正浓醇。他周陂镇,只记得有位一袭黑袍骑黑马的父亲,在这般美好的天气中,纵横驰骋两千里,只为回故乡。 他还记得到家的那一天,村口有位正在放羊的老头子,看见了自己的父亲。没有预想之中的寒暄,他只是抬起头招了招手,然后默默地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而自己的父亲见到了这一幕,他不禁是很怅然,因为,就连他自己也记不清究竟有多少年没有回过这个小村子了,只是在外漂泊,犹如无根浮萍般,无依无靠。 于是,就在那一日,当父亲回到了这里之后,他们去了那打他周陂镇出生起就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奶奶的坟墓前,周昀驿喝的是酩酊大醉。而当时还作为孩童的周陂镇,只是学着父亲的样子觉得好玩,摇头晃脑,优哉游哉。 可是,如今想来,那一日父亲的乡思,他却是现在才算是真正懂得。 因为,想当初,在坟墓前所发生的一幕幕景象。虽说他周陂镇一直都牢记在心,却也并非是经常能够回忆起来。毕竟,那一日的父亲只是沉着脸低头喝酒,他没哭也没笑,没狂也没闹,喜怒不知。 可现如今,当周陂镇的视野范围终于是能再度触及到东晋的国土了,他却是顿时明白了父亲当初的心情。因为,那时,那种乡思,欲断肠! 故而,此刻的他只是缓缓地提起了手中酒杯,欲饮酌,却又良久不能饮下那杯酒,便只得是呆呆地看着前方的那片草原,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怎么了,陂镇?”对坐,此刻已经几杯酒下肚的洛云真看着周陂镇,他不仅有些好奇。于是,只听他如是说道。 …… “没事,没事!”周陂镇闻言,并没有立即回答,只见 他沉思片刻,这才淡淡的回应道。 天空之上,此刻的云彩已经在不知不觉间逐渐的淡去了。只见,一轮皓月当空,夜幕上此刻亦是点缀了繁星无数,令人无法忘怀。 洛云真淡然的看着这一切,他的内心毫无波澜,毕竟,如此曼妙的画面,在这些日子的军伍生涯里,他已经是习以为常了。故而,他淡然的再度给自己斟满了酒,看也不看周陂镇一眼,继而饮下。 这不,周陂镇总算是察觉到了洛云真喝酒的速度之快,于是他不由得是略微有些感到不公平,便是紧接着抬起手来,将那杯被装进杯中却很久都没有被饮下的烈酒给一口喝了下去。 下一刻,周陂镇不由得是为自己先前的举动后悔了。毕竟,他喝的乃是东晋最烈的马奶酒,此酒之烈,绝非是常人所能享受。若非是周陂镇乃是东晋人,对这酒水生来就具备一定的抗性,那么,想必此时已经是被辣的去找雪吃了。 然而,即便他周陂镇是东晋人,毕竟也喝了这么多年的北邑老酒,故而,乍一喝这故乡的烈酒,无疑也是顿时浑身难受了。只见,他的耳朵突然就凑的一下红透了,下一刻,显然是先前在北邑寒风中落座的寒意也已经一扫而空,只见他站了起来,继而漠然的用手撑着城墙垛子向南方远眺。 南方,草原之上最凶猛的狼族正发出愤怒的哀嚎。却说,周陂镇只是心怀怜悯,他淡淡的看着那故乡的方向,旋即开口说道。 “老洛啊,你这几天得罪也算我得罪的不轻,所以为了冰释前嫌,我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他的语气平淡,却在举手投足之间,充斥着一股子难以掩饰的霸气。 “何事?开口便是!”洛云真闻言,只见他轻轻一笑,旋即便随手抓了一粒花生米,丢进嘴里,他笑着说道。 “护送我回家!”周陂镇见洛云真好歹还算是有点道义可讲,他便缓缓地抬起头,继而低声说道。 “什么?”洛云真闻言,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他旋即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周陂镇,满是不可思议道。 “护送我回家!”周陂镇闻言,他再度说道。语气很是坚定,显然他并不在意洛云真的态度,仅仅是想要回家罢了。 却不料,对话进行到了这里,洛云真看周陂镇态度坚决,他也便不好再多说些什么了。只见,他旋即是再度抬起手中酒杯,一口饮下了杯中酒,趁着那呛人的酒意,只听他淡淡地说道。 “知道了,你抽时间,我送你走!” 说罢,可能是他感觉那马奶酒实在是太烈了,便赶忙是随手又从那盘子里抓起了几粒花生,塞进嘴里,险些咳嗦出来。 “嗯。”周陂镇淡淡的哼了一声,作为回应。只见,他此刻也是低下了头去,并没有看着那洛云真清秀的容颜,只是盯着刚刚又斟满的杯中酒,他淡淡的一笑,很是感动。 然而,洛 云真下一句话,却顿时令得周陂镇没有跳起来打人。只听他是这样说的。 “诶,我说老周啊,我洛某人带你跑路算不算是你携款潜逃啊?不行不行,在容我再想想!” 说罢,洛云真还不忘看着那写了一脸“曹尼玛”的周陂镇,贱贱一笑。只说,此刻的他不知为何是心中有些凄凉,毕竟,自己的兄弟乡思,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只是,在自己那个大到不能再大的家中,没有几个是他真正的家人,自打父亲走了以后,除去了洛云逸,自己的家又在哪呢? 只见,此刻的他也是仰起头,不由得很是惆怅的看着夜空,过了良久,他这才淡淡的说道。 “陂镇呐,其实呢,咱俩现在的处境是类似的!毕竟,我们都没有了真正的家,却还都有着一个让我们无法放下的人,你妹妹,我弟弟,不是吗?” 说完,只见他抬手拍了拍周陂镇的肩膀,继而便有些意味深长了。 周陂镇闻言,他没有多说什么。只见,他只是在洛云真说完话之后,抬起了那双放在城墙垛子上的手,继而淡淡的摇了摇头。 “放下吧,毕竟,有亲人的地方才是家!”洛云真再度开口规劝道,只见他说罢还正了正额上的抹额,这才总算是平复了一下先前跌宕起伏的情绪。 然而,周陂镇闻言之后,却是略微的有些不舒服,良久,当一抹笑容涌上他的脸颊之后,他这才总算是缓缓地开口道。 “是这个理儿!”于是,这一次,周陂镇也总算是躬下腰,抬手抓了一把放在洛云真身前的花生米,他笑了笑,没有再说些什么。 然而,洛云真见此一幕,不由得是长叹一声,心中感念起了自己的父亲,略微有些伤感。 于是,酒过三巡之后,当他站起身来,独自一人走下城墙之时。那个原本对他不怎么上心的男人却偷偷摸摸的跟在了他的身后。其实,这也并非是他无意为之。只是因为他很清楚,他说是去上厕所,实则只是为了找个地方,悲天悯人罢了。 故而,周陂镇只是一言不发的跟着他,他心中也并无他想,只是为了在他难过的时候,能多和他说上几句话,仅此而已。 却说,就在那上洛关城的郭城内,有一个小角落。 此其间,洛云真就背对着周陂镇所在的地方,他站在那里,眼中则是早已泪水连连。只听,他淡淡的对自己说道。 “云真,坚强,娘不在了的时候你已经哭过了,现在可不能再哭了,长大了,撑起一个家!” 说罢,只见他最终还是犹豫了片刻,这才总算是抬手拂去了眼角的泪水,没有让它们掉下来。 最终,他还是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继而淡然闭上了眼睛,目之所及,尽是凄凉。 于是,这一日的深夜,两位拥有着人间大气运者,共坐高楼之上,饮酒,而不散!诉苦,而不哭! 顶点地址: 移动端: 感谢您的收藏! ------------ 第二十三章 白衣胜雪 次日黎明,上洛关城,营帐内。 洛云真抬手挥去了身上的所盖的被褥,只见他缓缓地站起身,走下了床榻。 而营帐的另一边,周陂镇此时还睡得正香。只听,一阵阵充满节奏感的鼾声从他的嘴边传来,他翻了个身,继而是朦朦胧的抽了抽鼻子。 床边,洛云真早已是穿戴整齐,于是,没过多时,他便走出了帐篷,来到院落中,缓缓地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由得惊叹。 原来啊,昨夜不知何时又下了一场大雪。一场大雪,本来算不得什么,只可惜这时间已经临近春天,随着天气的逐渐回暖,本不应该下这么大雪才对,然而,这雪不但是下了,还下的根本停不下来。 不过洛云真也算不得有多担心,毕竟,雪花越大,他们北邑攻打蹉跎便越有利。 只见他旋即便按照原计划来到了院落里,用真气升起了火堆,上面架了只锅子,便烧了起来。 没过多时,只见他还从地上抬起了一堆雪,将之扔进了那口铁锅中,继而主动控制着火势,不让那冬日的大风将火堆吹灭。 雪花在锅炉里爆开,随着时间的推移,最终化为了一国清澈的淡水。只见,洛云真也不藏着掖着,他随手将衣服里装的一块茶砖掰开,继而便扔进了这锅炉里。 滚滚热气升腾而起,只见,就在那冒着热气的锅炉里,随着时间的推移,茶叶开始逐渐变得舒展,最终,总算是有淡淡的茶香飘入了营帐里,伴着那呼呼的热气,周陂镇顿时是来了个鲤鱼打挺,一阵好梦也是就此作罢。 只见,他坐起身来,旋即便穿上衣服走出了营帐。他来到院落里,看着那此刻正小心翼翼熬茶的洛云真,不由得是有些困惑。 “诶,起来了!”洛云真听到了身后雪花被挤压所发出的咯咯声,只见他回过头来,旋即有些意外的说道。 “嗯。”周陂镇点了点头,却说,他缓缓地抬手擦了擦眼角的眼眵,继而疑惑地问道。 “老洛,熬茶干啥?这么香!” 然而,当他说罢之后,这才总算是意识到了自己这个问题的愚蠢,便不由得是闭上了眼睛,毕竟,自己昨天是喝断片儿了,故而现如今的愚蠢也算是正常。 不料,洛云真的下一席话便令他顿时失落了起来。 “哦,这茶水是给各营校尉的。毕竟,日后他们督战会很辛苦,故而我怕他们打不起精神来,特地熬上些龙井,给他们提提神儿。” 说罢,洛云真这才转回头去,再度看着那锅里逐渐化开的茶砖,微微一笑。 周陂镇闻言,顿时是心里凉了半截。也是,自己这兄弟眼里从来只有别的兄弟,对自己……还是算了吧! 想到这里,周陂镇旋即是抬手挥去了鬓角的发丝,只见他缓缓地看着面前的那个男人,继而默默地摇了摇头。 却说,当那洛云真将茶水熬好之后,他这才看向了身后的周陂镇,对他笑道。 “老周,你帮我去帐内取些水壶来,二十个就行,多了也用不了,我熬得也不够!” 说罢,他还回头看了一眼满脸黑线的周陂镇,朝他笑笑,很是闲适。 然而,周陂镇闻言当然是不干了。毕竟,他先前可是认为,这是洛云真为了给自己醒酒而特意熬制的。故而,现在打击了他,再让他去干活,哪有这样的道理? 于是,他便装作没听见一般,看着门旁的门帘,就那么死盯着,愣愣出神,也不去理会洛云真的呼喊,只是出神。 最终,洛云真见状感觉情况不对,他总算是回过头去,看着身后“走神”的周陂镇,不由得是有些郁闷。只听,他这样说道。 “老周啊,我是不是得罪你了?帮个忙怎么这么难啊!” 说罢,他见周陂镇仍旧是没有反应,这才只得是亲自转身走入营帐,拿来了一堆水壶,他看了看前方,笑道。 “哦,我懂了!”说罢,他还不忘先盛出一壶茶水,给周陂镇递了过去。 于是,周陂镇这才总算是缓和了神色,只见他笑着说道。 “不错不错,悟性见长!” 旋即,他轻轻地拍了拍那大葫芦做成的水壶,不由得面露喜色。 却说,正当他准备张嘴喝水的时候,洛云真却开口说话了。只不过,这一次洛云真的一席话并没有让周陂镇感到不适,反倒是令他有些温暖,只听他用那清澈的嗓音关切说道。 “小心,刚盛出来,烫。” 说罢,只见他这才总算是抬起头,缓缓地朝周陂镇比了个大拇指。 周陂镇见状,自然也是得回敬一个,只见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继而将那瓶子扣上塞子扔进了一旁的雪堆里,他笑了笑,缓缓地抬起了头。 洛云真见此场景,并不觉得有何不妥。毕竟,他也不是第一次见人把水壶扔到雪地里。若非是上一次,有一名甲士在上洛城外准备的时候把这水壶扔到了雪堆里最后找不到了,他甚至都不会觉得周陂镇的行为有何不妥。于是,他想都没想,继续灌水。 只见,一壶接一壶的茶水被洛云真装了起来,他只是站在那里自顾自的忙碌着,大约过了有将近两炷香的时间,他这才总算是站起身来,揉着腰,走回了营帐。 外面,十几个水壶就那么七仰八叉的躺在雪地里。洛云真也不在乎它们的姿势,只见他回到营帐,继而披挂上了那套颜色雪白的铠甲,旋即缓步走回了院中。 院子里,周陂镇见状,也是不由得要调侃一番。只见他缓缓地打量着那道缓缓而来的身影,继而高声道。 “来人可是那北邑大将军?” 洛云真闻言,不由得是有些意外,只见他抬手正了正自己的头盔,继而微微一笑,他淡然道。 “非乃大将军,征南将军是也!” 说罢,他旋即是摆出了一个很酷的姿势,作秀给周陂镇看。 周陂镇见状,也不由得是心中生出了一个念头。只见,他缓缓地回到帐内,继而穿上了自己的那件甲胄,走了出来。然而,下一刻,当洛云真的视线扫过他的时候,却被嘲笑了!只听,洛云真是这样笑话他的。 “喂,我说老周啊,你可知道我北邑的一等骑卒是军中的第几级骑士吗?” “不知!”周陂镇如实回答道,只见他非常坦然,旋即瞪着眼睛看着洛云真,心 中的那种不好的念头已经是升腾而起。 “呃,最低级骑卒……”洛云真犹豫了片刻,终于,他还是打算不卖关子了,旋即轻声说道。 于是,周陂镇闻言,只见他挑了挑眉毛,不由得是有些无奈。自然,他早就已经猜到了洛云真的话,故而无可奈何,也未曾大发雷霆。只听,他这样反问洛云真。 “哦,你是很瞧不起底层骑士吗?” 说罢,只见他抬手擦了擦鬓角的发丝,这才总算是默默地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洛云真闻言,赶紧说道:“自然不是,我军骑士哪里来的上下之分,都是袍泽,一视同仁。” 说完,洛云真还装作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只见他缓缓地抬手敲了敲周陂镇的甲胄,继而微微一笑。 “那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周陂镇闻言,不禁是有些嬉笑的挠了挠头,他旋即装作一副好奇的样子,问道。 却说那洛云真在听闻了周陂镇的这番言语后,不由得是缓缓地皱了皱眉头,他淡然说道。 “唉,周兄你有所不知啊!我北邑军中将士与你东晋不同,毕竟,你们东晋多草原,多良马,将士们各个善于骑射,而我们,将骑士分为三等,擅骑者第一等,略次者第二等,再次者,第三等。这看似是对他们进行地位划分,实际上则是为了战场上的杀敌最大化与伤亡最小化。” 说罢,只见洛云真还抬手拍了拍周陂镇的肩膀,很是语重心长。 然而,周陂镇显然是不相信这番说辞。故而,只见他看着面前的洛云真,旋即问道。 “既然你如此说,我也无法回应些什么,此事就此作罢吧,我也好图个清净。” 说完,周陂镇旋即便要转身朝营帐内走去。不料,洛云真却抬手拦住了他,只听他这样说道。 “陂镇,我自然知道你的脾性。你不信,但是我还是要和你说说北邑凭什么能在骑战中与东晋甲士五五开,我北邑战马有限,好的骑士更是百里挑一的存在。但是,即便如此,你东晋那甲天下的铁蹄却为何往往无法在我北邑铁蹄之下胜出呢?你不觉得奇怪?” “说说看。”周陂镇闻言,无疑也是有些好奇了。毕竟,他曾经便对这件事感到非常奇怪。故而他并未让洛云真闭嘴,反倒是开口回应道。 “我北邑之所以能和你东晋铁蹄五五开,皆是因为我北邑的骑卒等级制度。在我军中,三等骑卒居于战阵冲杀的最前方,之后则是二等,一等。由强到弱,层次分明。所以,冲在最前面的先战死,才有了后面的人战死,而这些人,当后面的看到了前方甲士的辉煌成果之后,何来的不战意浓厚?所以,在我北邑军中,地位自然是略微有些差别。但也并非是谁看不起谁,只有谁先死,谁后死,这才来的北邑打东晋,赢多输少!” 洛云真闻言,只见他笑了笑,旋即抬起手来,看了眼自己的衣袖,继而默默无声的甩手离开。 却说,就在这一日的正午,随着一阵响彻云空的锣鼓声响起,北邑大军以整齐的军容,由上洛发兵蹉跎。而那为首一人,一袭白衣胜雪,他独立阵前,好不英武! 顶点地址: 移动端: 感谢您的收藏! ------------ 第二十四章 池中鲤 却说,随着两万甲士急行军北上蹉跎,青鸾城外,也同样有一支数量在两万左右的部队开拔。为首一人,再不是那原先的青鸾守将,镇南国侯洛云尘,而是换成了护国军阵的那位副统领,,人号黑面将军的猛将,连山。 风雪一夜未停,现如今,整座北邑南境的版图上,已经到处都是雪花飘落的痕迹。 远远的群山倒映着战士们渺小的背影,山峰之上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然而,此时此刻,每一位手持兵戈的甲士却都是那般的毅然决然。想必,他们其中已经有人写好了给家里的遗书,也有的,昨日夜里拿出了那家中女人们给带上的梳子,梳理过了那早已凌乱不堪的头发。 毕竟,远在南境戍边,每一位甲士都会在所难免的想念家乡,对他们而言,谁没有心上人,谁有没有牵挂者呢! 却说,就在洛云真骑马向前狂奔的时候,身后却突然多出了几个身影。为首一人,身骑一匹赤兔马,着黑甲,头戴青面獠牙,手持铺子铁戟。此人,无疑便是那大戟校尉董存珍了。只见,他此刻的胯下战马与李君虞相近,两匹战马正并肩而行,显然是一对孪生兄弟。 洛云真回头看了一眼那身后两人,他旋即回过头去,只是驾着马在前面继续狂奔。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宛马的脚力却是越来越差了,逐渐被身后的两匹赤兔反超了过去,落在了后面。 其实呢,有如此情况在洛云真眼中也并不意外,毕竟,战马随着年龄的增加,器官逐渐衰竭老化,也便无法支撑其正常的供氧工作了,故而大宛马的脚力是越来越慢,逐渐便也就落在了这将领骑队的第一阵营之后。 于是,洛云真赶忙是心疼得加紧了马腹,他让驰风慢一些,然而,它却总有一股子不屈的精神鼓舞着自己继续向前。 只见,它当即是高高的扬起了马蹄子,旋即便重重的踩踏在了大地上,随着轰轰两声震颤的响起,它顿时是目视前方,老迈的身躯仍然抵不住那凌云的壮志,旋即阔步上前,硬生生的再度追上了那第一阵营的骑队。 然而,当它终于再度跻身第一阵营之时。洛云真却分明已经感受到了它呼吸的急促,那种感觉,就好像老人濒死前的呼吸一般。他很清楚,它又快到极限了!然而,它却偏偏没有让他失望,只见,它不停地高高扬起马蹄,一步接着一步,步步踏碎河山,步步脚底生莲,最终,它来到了那两匹赤兔宝马之前,仰头长啸。 而就在此时,身后那些个战马却突然是都纷纷停了下来。只见,它们一个个是愣愣的看着跑在最前方的驰风,旋即是纷纷低下了头。那种举动,便好似那晚辈向前辈致意时的举动一般。 只见,那些个平日里谁也不服谁的战马,此刻却全然是低下了骄傲的头颅,它们共同向驰风发出嘶鸣,旋即,一个个是高高跃起,长长的蹄子在空中摆动,数十骑好不壮丽。 洛云真见此一幕,顿时便感觉有些不舒服。只见,他缓缓地抬起手来,继而轻轻抚了抚驰风背上的绒鬃。驰风也是好似通灵了一般,它回头看了他一眼,继而再度发出一声嘶鸣,朝着前方是奔驰而去。 前方,已经到了南盘江渡口,洛云真总算是要带领着身后的大军踏上这条北上之路了。只见,他缓缓地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日头,微微一笑,继而闭上了眼睛。 就在明天,当蹉跎关一线的东晋蛮子们醒来,自己亲率的两万大军便会直接兵临城下。届时,战事拉开帷幕,无疑便又是一场血雨腥风。故而,现在的他,只希望自己身后的这批好儿郎们,不惧生死,勇往直前。因为,只有境内不再有战争和杀戮,北邑才算是真正的太平了! 却说,想到这里的洛云真,此刻已经是在不知不觉中,置身于南盘江的冰面之上了。只见,缓缓地他睁开了眼睛,继而便漠然的看了下南盘江那已经被雪花覆盖住的冰面,心中也没多想些什么,只是继续驾马向前狂奔。 然而,此时此刻,就在那南盘江的江水之下,确有一名身着黑衣的邪魅男子,头生双角,正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那冰面之上的一切。而在他的眼中,所有的雪花都好似是浮云一般,他的视线透过雪花间的空洞,很敏锐的捕捉到了行驶在南盘江上的那个白衣男人,只见他有些平淡的摇了摇头,继而轻叹了一声,只听他轻声呢喃道。 “唉,那场属于这个年轻人的浩劫,还是要开始了!” 说罢,只见他旋即是一挥袖子,身影便直接消失不见了。临走前,他只留下了另一声很长的呢喃,只听他的声音由近及远,缓缓地说道。 “也罢,也罢。你我相遇是缘,这场浩劫,老朽就算是浪费数百年道行,也定然给你摆平喽。只是可怜了你这一袭不染纤尘的白衣,即便是穿在身上,也仍需度尽很多世间劫难,方才能修成正果,唉,可怜白衣,可怜白衣,天妒白衣,妒忌无敌。” 说罢,只见那道身影竟然是转瞬间便化作了一条黑色的巨龙,游走在南盘江深处,顷刻数百里。 最终,当那道身影回到洞府之时,北邑国都,滁州城。 宫城内,在那平日里人迹罕至的御花园中,此刻正有一袭身着龙袍的身影坐在那御花园的湖边,垂钓。只见,那垂钓之人手中有一根长长的竹竿,此刻正优哉游哉的看着清澈的湖水。湖水不深,故而每一条在其中游动的锦鲤便都被他在眼中看的是清清楚楚。而他的身边,此时则是放置了一个木质的小桶,里面装满了钓上来的鱼,已经是足足有半桶之多了。 然而,那些个鱼儿的死活他却并不在意。手中的鱼竿只是麻木的放下去,最后,随着时间的推移,等鱼儿上钩后再提起来。长此以往,小桶中的死鱼便越来越多,池塘里的鱼也就越来越少了。 不过,随着时间 的推移,正在垂钓的魏丹却发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那就是,自己分明每次都是放的一只小虾的鱼饵下去,却一直都只有那些瘦弱的小鱼咬钩,在饵料不变的情况下。再反观那些长得大些的鱼,这么长时间,竟然是一条也没有钓上来,不但是对自己扔下去的鱼竿置之不理,甚至于连靠近都懒得靠近。 于是,时间长了,魏丹便有些纳闷了。只见他回过头来,看了眼身后侍奉自己的那个老太监,他淡淡的问道。 “为何我只能钓些小鱼上来?莫非是这池子里的大鱼,都吃饱了?” 说罢,只见他旋即是再度提起杆儿来,将一条小鱼给钓了上来,继而扔在桶里,装些饵料,准备继续垂钓。 “陛下,您不妨多放上些饵料试试,奴才敢拿这颗脑袋保证,这些个大鱼是绝对吃不饱的。毕竟,我们这些当奴才的,平日里往池子里最多也就放三斗鱼粮,每条鱼都有一张嘴巴,故而,这些量最多只够它们活下来,想吃饱那叫痴心妄想。只是,这大鱼活动一下所要消耗的力气可比小鱼要多得多了。故而,投放的饵料太少,它们自然不愿意上来咬钩。不信,您试试奴才的法子?”那名老太监闻言,不由得有些尴尬,只听他旋即是淡然的说道,继而默默地看着身前的一切,有些教育了皇帝的不知所措。 不料,魏丹闻言之后,旋即是轻轻一笑,只见他顿时便装上了更多饵料,继而再度将那鱼钩甩入水中,他轻笑着说道。 “好哇,好。老先生的方法定然管用,受教受教!”说罢,只见魏丹还不忘回头看一眼老太监那苍老的容颜,他旋即是缓缓点头。 不料,就在此时,魏丹只觉得是自己的鱼钩一沉。下一刻,他转过头,却被眼前的一番景象惊呆了。 只见,一条足有魏丹手臂大小的锦鲤,此刻正被那鱼钩勾住,想要挣脱,却如何也挣脱不开。 而在它的身周,此刻无疑也是有着数条闻味儿而来的锦鲤的,其中有大有小,但大多是大鱼。毕竟,太小的鱼儿也吞不下自己所抛出的鱼饵。 然而,当魏丹钓上来一条大鱼之后,他却并没有觉得有多兴奋,反而是这一刻,魏丹只觉得自己的脑海里嗡了一下,下一刻,就有一个念头从他的脑海里升腾而起,于是,魏丹赶忙是吩咐身后的那名老太监,只听他淡然道。 “老先生,麻烦您将我手中的这条大鱼放生,待我一会儿回来,再与你一同垂钓!” 说罢,他便站起身来,匆匆忙忙的朝着御花园外面走去,直至出了御花园,只见他坐在那原先叫做烂柯亭,而现在又更名为明月亭的亭子下面,看着那身前的皑皑白雪,他有些痴了。 因为,现如今的这幅场面,正如同想当初的他看到那副血书时一样,唯美且壮丽,只是,现如今已经临近春节了! 顶点地址: 移动端: 感谢您的收藏! ------------ 第二十五章 愿者上钩 在亭子底下坐了很长时间,魏丹并没有觉得屁股底下有些硌得慌,只见他缓缓地抬起头来,继而淡然的转过身,看着身后,有些不知所措。 犹记得当初,他曾经在此地亲自摆下过酒宴,宴请那位与自己称兄道弟的年轻人。只可惜,现如今的他和他,已经很难再和当初一般了,单纯,友好。 毕竟,家族气运之争,国土荣耀之争,对于魏丹这个皇帝而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更何况,北邑皇族气运为了给南线减灾,的的确确是已经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挥霍了许多去。故而此番的他,不得不去相信那三首僧人所讲的气运一说。更何况,洛云真此番在阜阳一线与他父亲在青鸾一线所积累起来的口碑与人气,早已在全军传开了,想必其家族气运也是已经到了令他不容小觑的程度。再加之,如今他皇家的气运枯竭,那便只有那两条出路可以选择了。其一,吸纳他国气运,稳定根基。其二便是那击杀洛云真,彻底摧垮能威胁到自己以及自己家族的气运。 当然,相对而言,北邑腹背受敌的情况太严重了。故而他魏丹也只能选择后者了。 于是,想到这里。只见魏丹抖了抖袖子站起身,他旋即便朝着那远处的御花园再度缓缓而去了,却说,他的眉眼间此刻正充斥着褐色的杀意,而他的内心,无疑是仍需要做些平淡的事来平静一下。 回到了御花园,魏丹看到了那老太监仍旧站在自己椅子后面的身影,他有些不好意思。只见,他赶忙是一路小跑了过去,继而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拿起竹竿,再度抛了下去。 然而,就在他抛竿的片刻。那名老太监却又开口说话了,只是,这一次的他却并非是再教皇帝做事了,反倒是非常诚心的问了魏丹一个问题,只听他这样说道。 “陛下,奴才实在不知,为何您刚才要奴才放走那条满池子里最大的鱼儿呢?若是按照这天下的规矩,擒贼先擒王,直接杀了它便是,何须多此一举嘞?” 却说,只见那老太监一边问,他的手还不算老实,旋即抖了抖袖子,五体投地,希冀着皇帝给他答案。 于是,魏丹只能是有些头疼的思索了片刻,他这才总算是缓缓地张口说道。 “老先生快快请起,我论辈分比您低太多,故而即便我是皇帝,也轮不到您行这般大礼。快快请起!” 说罢,只见他赶忙是将那跪倒在地的老人给搀扶了起来,这才总算是缓缓的开口说道。 “老先生,我将它放生的想法其实很简单。您所讲的擒贼先擒王没错,只可惜这鱼儿变不成贼寇,而他们,无论再怎么猖獗,到了最后,也只能是我案板上的肉罢了。所以,若将这鱼儿放生比作一个词语,我觉得更应该叫做杀鸡儆猴更恰当些。而我,如果将这条最大的‘鸡’给杀了,那后面的猴子还会上钩吗?显然不会!所以,我在钓上这条锦鲤之后,并没有把它当做战利品收走,而是让您放生,便是此理!” 于是,只见魏丹挑了挑眉头,自眉眼深处挤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 微笑,继而转过了脸去,继续钓鱼。 很快,鱼钩便由再度钓到鱼了。只是,这次钓的鱼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小上许多。因为,这次魏丹所放下去的钩子,居然忘记了放鱼饵。 然而,魏丹此番看到了如此场景,他顿时是心生一计。便没有将那鱼竿儿提起,只见他任由那条鱼在水里扑腾,旋即是淡淡一笑。 于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丝丝猩红开始从鱼竿处传递开来。而随着那血迹的传递,最终,魏丹总算是看到了那令他心满意足的场景。 只见,一条又一条鱼顿时是朝着此处飞奔而来。其中,有一条最先到达的较大的鱼儿,瞬间便张开了那张血盆大口,将那条小鱼给吞了下去。而就在那之后,第三条吞了第二条,直至那条最大的锦鲤再度咬钩,总共四条鱼,仅用了一钩儿。 这一幕,无疑是看的那老太监非常惊讶,只见他张大了嘴巴,旋即便不由得在嘴角流露出了一抹微笑,心中则是有些赞许。毕竟,这等御人术,此生仅见! 却说,正当那魏丹将鱼儿提上来之后,他依旧是命令身后的那名老太监放走最大的那只,只见他旋即再度走出了御花园,而这次,没有回来。 魏丹顺着宫城内铺满了落雪的走马道,缓缓地向着金銮殿走去,下午未时,他在那金銮殿的大殿上安排了一场小朝会,而这场小朝会,只有那些个最受他这帝王赏识的臣子们才有资格参加。故而,此其间,有那北邑国都滁州城世袭的京都七侯,和那些个威震朝野的给事中们。然而,最令他感到愉悦的,无疑还是那徐醇的参与了。 毕竟,自打徐醇上一次参加了那场宴会之后,魏丹便无可避免的彻底记住了他。记住了他的一举一动,记住了他的一言一行,同时,他还记住了他对邑国的热爱,以及对皇族的忠诚。故而,正因如此,他才对他赏识有加,此番叫他来参加小朝会,无疑便是更好的印证了。 其实呢,未时小朝会的习俗在北邑的朝堂上也有不短的日子了。而这种传统,自打魏丹爷爷那时候起便时有发生,而到了他父亲当政之后,更是几乎日日不断,故而,民间和朝堂里也就有些个挤不进这个组织的郁闷的文人给这种议政的形式取了个不太好听的名字。一开始的时候叫做未朝,而到了后面,则就改做未中朝了,毕竟,中心朝堂在未时,这等名字便再合适不过了。只是,此等名字实在是有悖于皇帝建立未中朝的目的,故而一直得不到官方的承认,此名字便一直只是民间的叫法罢了。 却说,走了良久之后,魏丹这才总算是来到了金銮殿的朝堂上。只见,他趁着四下没人,阔步便朝着那高高在上的龙椅是走了过去,而直到他拂袖落座,这才终于是看到了第一位臣子登堂入殿的身影。 刹那间,魏丹很是高兴,因为,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那探花郎——徐醇。 于是,见到了徐醇进来,魏丹便微微一笑,只见他旋即便朝着他招了招手,继而默默地点了点头。 “陛下!”徐醇见状,不由得是有些受宠 若惊,他赶忙是作揖行礼,有些惶恐不安道。 “无妨,徐爱卿,这里非是大朝会,没有那么些个规矩,若是爱卿说到兴起,届时直呼我名讳也无妨,何来的这么多礼数的?”魏丹很是平静的说道,只见他旋即是把手放了下来,继而正襟危坐。 于是,就在此时,身后的金銮殿大门开始出现了一道又一道平日里对于他徐醇这个小小的兵部员外郎而言,难得一见的身影。此其间,有诸如韩聪、林冢深这等的三朝元老,亦有那吕梦还,高辰之这等的新晋之爱卿,只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年过而立!而自己,尚不及而立之年,甚至,相差远矣。 然而,今日的自己却就是来到了他们之中,与之共处一室,议政议事。 却说,良久之后,随着人逐渐到齐,殿外那赶来的人群总算是窸窸窣窣了。只见,魏丹看着那日晷上的阴影,旋即是微微一笑,他说道。 “嗯,今日大家都到的很及时,我魏某人姑且就先谢过大家了!”说到这里,只见魏丹还不忘挑挑眉头,兴许是今日所浪费的精力有些多,他此时稍稍有些疲倦,故而沉思了片刻,这才继续缓缓地说道。 “诸位,今日的朝会其实只有那么一件事要与大家相商,而此事并非是咱们平日里所说的那些个军国大事,只关乎,一个家族!” 说罢,魏丹没有继续多说些什么便闭上了嘴巴,他相信,自己言尽于此已经足够了。毕竟,莫要说那些个朝堂的大佬了,就算是稍稍关心些朝政的市井无赖也知道自己要说哪个家族了,更何况这些脑子比狗鼻子还好使的官人了。 于是,当即就有一人站了出来,乃是一位正四品官员,只是被魏丹给特批为给事中,故而身份尊崇,发言也是毫无顾忌,只听他如下说道。 “陛下,微臣以为,镇南国侯战功彪炳,一生之宏图霸业皆与帝国荣辱与共,当授文武双美谥,文谥文正,武谥武敬。并以国礼葬之,方才能显我帝王家诚意!” 说罢,他不由得是对着魏丹作揖,显然是对那镇南国侯洛云尘佩服的无以复加。故而便说出了如此话语。 然而,魏丹闻言只是笑了笑,他有些无奈,也有些不满。毕竟,自己乃是帝王,听得朝中有臣子如此敬服那位死在南疆的男人,他自然会不高兴。只是,他身为帝王的气量又怎会如此之小?故而,他不仅要以国礼葬洛云尘,也不仅仅会给他那文武双美谥的称谓,更会将京都的一个地方给他洛氏一族命名,而且还要在那块用洛家命名的土地上,举行一场阅兵,恭送这位他也很佩服的将军,镇南国侯——洛云尘! 而那之后会发生些什么?魏丹只是笑了笑,笑的很阴邪。只听他在退朝之后喃喃自语了很久,这才总算是淡淡的抬起头,只听轻声他说道。 “云真呐,我待你洛家不薄,只希望你能走的安心些!” 说罢,他旋即是仰天长啸,拂袖离开了,金銮殿! 顶点地址: 移动端: 感谢您的收藏! ------------ 第二十六章 唯将者之觉悟 日暮下,蹉跎关南三十里外,洛云真已经是在此与那同行的两万甲士静静的等候了将近一个时辰有余。却说,正当洛云真准备发兵之时,一阵狂风则是拔地而起,席卷北上。故而,他身边的将领也是各个被他的耐心所折服了。 只见,他旋即是抬起手中的马鞭子,直指向远方的那方林海。 “冲!”洛云真高声说道,只见他旋即是率先先带队冲入了松林,继而高高举起了手中宝剑,指向前方。 于是,身后的万千将领刹那间呼喝声响彻云天,只见他们一个个是纷纷举起了手中兵戈,继而跟在主将身后,三十里加急。 两万甲士,说多不多,但也不少。只见,那山谷间的松柏林海在仅仅半柱香的时间里,便已经几乎被这两万甲士的身影所占满了。两万甲,三人一行,一臂之距足以绵延十五里。若是在这等茂密的林海间穿行,那等阵势,想必诸位是可想而知的。 却说,正当那些个甲士向前狂奔之时,数十里外却突然出现了火光。于是,洛云真赶忙是将自己的队伍停了下来,他旋即是愣愣的看着前方的那种火光,不由得纳闷儿。 不料,就在下一刻,随着那火势烧的是越来越大,洛云真总算是明白了对方的意图。故而他旋即是再度摆手示意自己身后的甲士,勒令他们退下。 最终,在洛云真的命令下,这批甲士总算是出了那片林海。洛云真坐在松柏林的跟前,他很是不悦的摇了摇头,继而轻轻一笑,有些意味深长道。 “还真是个智将啊,先前也不知道这蹉跎的守将是哪位东晋名将,今天见识到了这等高精度计算,倒是豁然开朗了!” 说罢,他顿时是拔出了腰间的定风波将之插在了地上,只见他旋即跳下马,继而笑了笑,很是无奈。于是,就在这时,洛云真身后有一名将领非常不解的跑了过来,他显然是很着急打完这场仗,只见他旋即是单膝下跪行礼道。 “将军,今夜为何不继续前行了,风势明明没有往南面吹,咱们照计划向北方行进不应该是理所应当吗?”说罢,只见他旋即抬起头来,有些苦涩的看着洛云真。 而洛云真此刻闻言也是向着这边看来,只听他旋即是有些无奈,继而平静的说道。 “云峰呐,你要知道,战场上打仗是不能只看表面的。方才,你可曾注意到了那火是从什么地方烧起来的?” “不曾!”岳云峰闻言,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洛云真一眼,他继而坦诚说道。然而,过了片刻之后,他却又好似想起了些什么一般,只见他顿时醒悟过来,打了个激灵,对洛云真说道。 “将军,在下记得那火势是从西侧山脚点起的,后来便一路向东北方向烧去,蔓延速度不慢!”说完,他这才总算是看着那洛云真紧锁的眉头站起身来,有些郁闷的挠了挠头,继而闭上了眼睛。 其实啊,岳云 峰昨日收到了家中的来信,话说父亲自打两月前偶染风寒,现如今的身体已经是一发不可收拾,逐渐的到了崩溃的边缘。故而,他非常急切的希望能打完这场战斗,早日卸甲回乡。当然了,这件事情洛云真也清楚,于是,只见他抬起手拍了拍那岳云峰的肩膀,有些难为的说道。 “云峰呐,你想些什么我自然知道。毕竟,我曾经也是有父亲的人!然而,将在外,不望乡,人欲死,方断肠。虽然我很理解你,也非常希望你能够回家去一趟,只可惜,你还有手底下的几百号弟兄需要你。而他们,也是你的亲人!”说罢,洛云真这才是最终将手从岳云峰的肩膀上移开。只见他远望着那片着了火的林海,继而轻轻叹息起来。 “其实呢,我和你一样,希望可以早日打完这边的仗,回家去一趟。毕竟,父亲的葬礼快要开始了,但是,今夜的这次行军,终究还是不可取的,你可知为何啊?”沉思了片刻,只听洛云真继续开口说道,他缓缓地将头上的抹额取了下来,只见他回过头,对身后的将士们大喝了一声。 “扎营!” 说罢,他旋即是看着面露不解的岳云峰苦笑了一下。见那岳云峰始终不好意思问为什么,他这才终于是轻声的讲了起来。 “你且看看这火势的延伸方向,按照现在的速度,预计天亮前便会灼烧到蹉跎之下。只是,你以为仅仅是这样就完了吗?自然不会!” 说到这,洛云真苦涩的咽了一口口水,只见他抬手指向那前方的火光,旋即漠然的摇了摇头,这才继续说道。 “因为,由于这里的火势是斜着朝蹉跎前进的,故而,在火焰抵达蹉跎之前,只要风向改变,便可以将我等的前路给堵死,届时,如若我军深入林海腹地,则必然被那火焰追着跑,少则十余里还好,如果到达二十里之巨,则势必溃不成军,粗略估计,最少减员三成以上。而据我所知,明日丑时,此地的风向便会再度出现变化,而那时,这里的火焰必定掉头,将会一直烧到我们跟前,地面寸草不生。而如果只是简简单单的放一把火,则大可不必担心这些。只是由于敌人点火的位置太精准了,故而我推测,蹉跎城的守将,必然是那个男人!” 说罢,洛云真这才总算是缓缓地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只见他旋即转过身去,再度跨上战马,回头看了一眼岳云峰。 “将军!”岳云峰见状,本想询问一番那名敌将的名字,却最终还是欲言又止。 “那人便是东晋军中最为赫赫有名的智者,俗称神算子,宋应星!”不料,就在那岳云峰准备放弃询问洛云真答案时,那一袭已经渐行渐远的白衣最终还是高声回应了一句。霎时,只见他将地上的定风波唤回手中,继而轻轻一笑,潇洒收剑。 岳云峰见此一幕,不由得是有些失了神,却说,当他终于回神之后,身后的一座座行军帐早已是林立了起来。而 其中,不论是底层士卒还是上级大佬,此刻皆是席地而坐,围着一座座火堆,取暖,煮饭。 “岳都尉!”突然,不远处的一火堆之前,有一名将领模样的汉子看到了此刻仍站在原地未曾移动的岳云峰,他不禁是有些纳闷,只听他旋即高声道,继而淡淡的抬起手,朝着岳云峰所在的地方挥舞。 岳云峰这才是缓缓地转过脑袋,只见他对自己轻轻一笑,这才平复了下心情,朝着那将领所在的地方是缓缓地走了过去。 只见,那名将领见状,旋即也是站了起来,对着前方的岳云峰是使劲的一抱拳,他朗声说道。 “岳都尉,在下党雀营传真都尉陈垚,前些天在白马草原的一场接触战之中,被暗箭伤了肩膀,幸得将军舍命相救,此番特来感谢。” 说罢,只见他竟然是对着那名明显比自己要小上不少的年轻人低下了头,继而改抱拳为作揖,很是恭敬的对着岳云峰行了一记揖礼。 却说,那岳云峰见此场景,顿时是有些不适应起来,只见他愣了片刻,旋即赶忙是张口说道。 “将军言重了,在下救将军乃是分内之事,谈不得什么感激。毕竟,将军在战场上的勇猛英姿也深深震撼了我,能在有生之年看到死地提刀者,云峰幸甚!”岳云峰的语气很是平静,只见他说完还不忘回报一记拳礼,这才继续前行,来到了那名都尉的身边,他坐了下来。 其实啊,两人先前是压根不认识的。毕竟,整个上洛关城的二十个营,仅仅是都尉便有二百余位,更何况这些人平日里还都住在各自的营帐里彼此不相见了。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位“兄弟”,却在那陈垚冲入敌军腹地之时,舍生忘死,亲率二十人穿越了那坚若铁桶的数百铁骑,只为营救一名陌生人。故而,在此战之后的中原五国,到到底底还是流传开了这样一席子话,即:若论谁人最无情?北邑军将当自晒!但若论何情最有情,北邑军中袍泽情! …… 时间临近半夜,却说,北邑的夜空中,星光璀璨。而伴随着那点点滴滴的繁星,一切的一切最终都已经趋于平静。于是,在这个安静的夜里,洛云真独立于寒林之前,岿然不动。只见,他静静地仰头望着夜空,时间久了,便好似一座石像一般。 终于,伴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缓缓的从寂静中苏醒了过来。只见,他轻轻抬手擦了擦眼角之中所泛起的泪花,这才默默地低下了头,看着腰间所悬佩好的那柄宝剑,继而长叹一声。 “诶,若论世间有情人常做无情事,无情之人谁敢当啊!” 是了,今时今日,其实他早已动过放那岳云峰一人回家的念头。只可惜,他再三思量,最终还是放弃了! 毕竟,军中之人能遇此之事者,两年多以来想必也不胜枚举。故而,唯将者之觉悟,论将道,自当无愧于战争! 顶点地址: 移动端: 感谢您的收藏! ------------ 第二十七章 这叫帝王 晨早,当岳云峰在火堆前姗姗然睁开眼之后,发现了眼前的惊人一幕,他顿时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继而不由的感慨洛云真的神机妙算。 只见,距离自己明明只有百来丈的那片林海,此时竟然是已经全然点起了熊熊大火,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火势也逐渐的减轻了些。好在,天遂人愿,今天的清早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落雪。如此一来,便更有利于火势的减轻了。 却说,洛云真此刻仍旧是伫立在那林海之前,他岿然不动,浩然挺拔如云松,举手投足间,皆有不凡处。 岳云峰逐步走来,只见他看了看洛云真那挺拔的身影,略微凝神,旋即抱拳沉声道。 “将军,您看现在这情况,是否可以通过人工主动灭火,争取些时间,早些抵达蹉跎。” 说罢,只见他旋即弯腰,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甚是恭敬。 然而,洛云真闻言之后反倒是有些不为所动,见他衣袖飘摇,于大风之中是鼓荡不止。愣神了良久,这才是缓缓说道。 “如此一来倒也无妨,只是不要勉强将士们才好,毕竟不是打仗,再等一两个时辰,火势自然退去,也不必消耗大家的精力了!” 于是,岳云峰闻言旋即是转过身,只见他缓缓的朝着自己的军营所在的地方走去,继而笑着对已经醒来的甲士们打着招呼,只听他朗声说道。 “醒了的兄弟们来支起锅,我们早些吃饭,吃饱喝足,便可开赴蹉跎。”说罢,只见他还不忘率先掕起一口大锅做了个表率,于那空旷的林海边上是驻足而立,径自取来了些干柴火,再加以林火点燃,便见得了清晨的炊烟袅袅。 却说,此刻的蹉跎城头,有一位羽扇纶巾的儒将正坐在城头,他举目远眺南北,不由得微微叹息。 “将军,您怎么了?”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只见有一名手持兵戈的甲士此刻正有些忧虑的看着自己面前的主将,他旋即不解问道。 “没事。”却说,那儒将闻言,当即摇了摇头,只见他转而回眸一笑,平静下来。 这名儒将并未曾披戴甲胄,看情形约么也就是而立之年的样子,长相清秀,手持一柄长羽扇,身披道袍,头戴高帽,落座于蹉跎城头即便是看似忧虑也不乏大将风范。 然而,当他缓缓地转过头之后,出人意料的一幕却是瞪时发生了。只见,他在那眼眸之中,分明是充斥着杀机,只见他旋即是笑容消失转过了身去,继而,一柄藏于袖中的短剑便是顷刻出鞘,一剑刺死了身后的那名甲士,以泄愤。 “噗,将,将军。”身后,那名甲士正吐着鲜血吗,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这名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儒将,只见他旋即说道,却是最终以嘶哑的哀嚎结束了这一生的征途。 “不好意思了,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我的担忧,轮不到你来关注。”儒将说道,只见他淡淡的摇了摇头,继而轻轻一笑,拔出了刺入那甲士腹部 的小剑,用舌尖擦拭着剑刃上的血迹。终于,只听他对外面高声道。 “护卫,来两个人。快些来把这李猛护卫抬出去,敌军细作,欲要图谋不轨加害本将,现已被我斩杀。”说罢,只见他旋即是继续看向南北这两个方向,继而再度摇头叹息。 只见,随着东方日头的逐渐升起,南北山谷的尽头,此刻已经是皆有炊烟鼓起,伴着浓郁的寒风,直上云霞。而远方,那些个北邑的甲士,谁又不是虎视眈眈,盯着这块北邑境内最后的“肥肉”打算啃个干净呢? 而且,宋禅机的忧虑并不仅仅是自己昨夜的计划落空而导致的。毕竟,想当初的自己在看到这蹉跎关的山形地势之后,便直接主动放弃了东晋兵部原本要拨给自己的一万五千锐卒,而是仅仅折了半数,美其名曰:名将用兵,以一当十。 故而,现在的蹉跎关中,他宋禅机手里的人数只在八千上下,便莫要说和北邑南上北下的四万余甲士相搏了,即便是做足了准备,在敌军主将能看出自己的预谋的情况下,想必也绝无获胜的可能。于是,他这才有了先前的忧心忡忡。 然而,即便是他忧心又能有何办法?毕竟,对敌的主将可是那镇南国侯之子,北邑之征南将军洛云真啊。故而,不管他是如何如何绞尽脑汁,已然是对此战没有任何头绪。 却说,良久之后,身后终于是有两名护卫走了进来,只见他们是当机立断,直接将那叫做李猛的可怜护卫抬了出去,继而淡淡的看了一眼眉头紧锁的主将,都没说些什么。 于是,他宋禅机这才总算是平复了下心情,继而淡淡的数着远方的那些个行军灶,数到最后,不由得是倒吸冷气。 只见,南方那支由洛云真主领的军队之中,行军灶的数量并没有多么夸张。但是,远在北方的那支护国军阵的队伍,却足足有八万余人烟的灶子,故而,其人数之众,可想而知了。 却说,当那日头向南方转移了将近有一刻钟的时间以后,北邑的南军行军灶总算是被一一扑灭了,只见那些个昔日里威风凛凛的将军们总算是再度一一骑上了战马,便准备朝着蹉跎关所在之处是快速开进过去。 “出发。”却说,上午辰时,当洛云真坐在马背上看着那前方已经逐渐冷却下来的松林灰烬之时,他缓缓的叹息了一声,这才总算是对身后的甲士下达了命令,只听他朗声说道。 于是,随着三通鼓响,北邑北上蹉跎的两万大军是当即开拔。只见,他们此刻是一一军容齐整,见了主将的雄姿英发,无疑是士气越发高涨了。 “发军蹉跎,发军蹉跎,发军蹉跎。”只听,身后的三军将士随着洛云真那一声命令的响起,瞪时是传来了一连串的吆喝声,伴着那远远隐约可以看得到城池影子的蹉跎关城,他们斗志昂扬几乎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故而,洛云真与那身后的诸多校尉们闻言,顿时是一一微笑着点了点头,只见他们旋即纵马向 前方狂奔了起来,继而便逐渐增快马速,率先冲入了那方才还被炙烤的热火朝天的林海。 却说,就在那山林之中,当洛云真独身一人携身后校尉们向前狂奔的时候。北邑宫城的红墙大院之中,却是又发生了一件石破天惊的大事。事关两国荣辱兴衰,东晋使臣格木求见天子。 然而,魏丹在听闻此言之后,他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彼时的他正在上朝,继而竟是当着那数千臣子的面,说出了那般惊人的言语。只听他是这样讲的,语调平缓且淡然,他说道。 “想当初,我曾拉下脸来派遣我朝国公陈子墨带队求和,许诺愿以黄金百万两买那国家的安稳,只是为了不再死一位我朝好儿郎。只可惜他东晋不答应!而如今,他东晋反过来要求和,我岂会答应?左右侍卫,随我一道将那东晋使团遣返出京城,我北邑礼仪只待客人,对于敌人,仅一句话奉还,我北邑,记仇!” 说罢,只见他当即是站起身来,主动走下了那座金銮殿,旋即出了宫门,他来到了那大殿之外,见着了那些个东晋使团的歪瓜裂枣,只听他旋即厉声道。 “你们这些厮,见帝王者,不跪当诛。”于是,只见他旋即是一抖手腕,蓬勃的气机便转瞬间充斥而出,刹那间席卷百丈,一身初入金甲的通天修为是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一刻,那些个东晋使团的使者们见状,各个是大气都不敢喘。只见,他们纷纷是跪倒在地,膜拜着这位敌国的君王,不由得低下了往日里骄傲的头颅。 然而,即便如此,却仍旧有那么个别几个人心怀侥幸。只见,在这使团当中,有一人身着东晋的绿色一品文官官袍,手持一支玉简,面容淡然。 而他,非但没有被魏丹的雄浑气机压力给压迫的跪倒在地,反倒是淡淡的看了魏丹一眼,旋即闭上了眼睛。 却说,就在此时,魏丹的身后那些个护卫甲士也已然是一一到齐了。只见,他们此刻正一个个目光呆滞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头顶上隐约有股气机压力,压得他们是喘不过气来。 “孽畜,见了朕,还不跪下?”魏丹见那人竟然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威慑而恐惧,他不由得是有些不悦,只听他旋即说道,继而淡淡的抬手抚了抚自己的额梢,这才总算是平静了下来。 “陛下,鄙人白长喜,东晋常山周兴人,我们常山郡人士,从来都不有流传跪拜君王的习俗,故而,在东晋时,我见了自家君主也不会跪下,还希望陛下遵循北邑的待客之道,免了在下的跪礼。”然而,那位身着一品官袍的男人见了魏丹的此番做派,他非但是没有一丝的畏畏缩缩,反倒是得寸进尺了起来。只见他淡然的看着那怒发冲冠的年轻天子,旋即笑了笑,微微弓腰,继而平静说道。话里有话! 顶点地址: 移动端: 感谢您的收藏! ------------ 第二十八章 步落蹉跎 其实啊,这个东晋的一品能臣是何其精通于拿捏火候?他们常山那儿哪里来的不跪君王的习俗,无非都是些他瞎掰扯出来的东西,用以试探魏丹的底线,也好在之后对价开条件,以为东晋减少止战损失。 然而,当魏丹见此一幕之后,他并没有如同那使臣预想中的一般,一笑泯恩仇,而是又问了一句,声音很是低沉。 “怎么,你到底跪不跪?”说罢,只见他还不忘朝身边的甲士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准备行动。 “陛下,我的膝盖不值几个铜板,毕竟在下出身贫寒,只知苦读能改变命运,这才有了今日。可是,若陛下为了这对膝盖失了颜面对待天下人,可如何是好?”然而,见此一幕的使臣却并未有何举动,只见他再度笑了笑,继而轻声说道。 但是,魏丹却无疑已经被他的行为激怒了。只见他抬起手来,继而指了指那身着一品官鈈子的东晋臣子,朗声说道。 “左右,给我拿下,秋后问斩。”说罢,他旋即是转过身去,淡然的离开。 而在他离开的前一刻,他还高声对那些身后正在拿人的甲士们说了一声。 “哦,对了。不要忘了一会儿把这些东晋的宵小之辈们送出城去,盯紧了他们,让这帮子乌合之众早日回到那乌合之地为好。”只听,他的声音平淡,却是传递的极远,说罢,这才缓缓地长舒出一口气,继而淡淡一笑。 “陛下,陛下,陛下不要!”身后,突然传来了杀猪般的哀嚎。原来啊,是那方才还在侃侃而谈的一品大员,此刻竟已是打湿了裤裆,只见他旋即跪倒在地,继而哀求不断,却仍旧是被那几位金刀侍卫给拉住了肩膀,向着宫城外拖去。 只见,他还不忘高声喊着对魏丹的尊号,什么万岁爷,真如来的全出来了,不管合不合情和礼,怎么好听怎么来呗。 却说,那魏丹在闻言之后,不由得是非常厌恶的在地上啐了口唾沫,只见他旋即是再度高声吩咐道,面容严肃。 “刑部尚书贺子祝听令,此子下我北邑诏狱,日奉一刑,老子要让他后悔来到这世上,听见没有?” “诺!”只听,那刑部尚书闻言,旋即是高声回应道,只见他当即是上前一步,继而面容坚毅。 却说,此刻的身后,那些个东晋来的使臣早已是纷纷跪倒在地,只见他们竟然是一一作揖沉声道。 “谢北邑陛下不杀之恩。”说罢,便一个个转过身去,淡然立场。 于是,这一日的早朝,原本还洋洋得意准备觐见天子的东晋人最终还是碰了一鼻子灰,狼狈不堪的走官道,跑回了东晋都城。 而也就在这一日,在这一日的早朝落幕之前,魏丹于众多大臣面前,做出了一个很大胆的决定,即,将北邑国度滁州城外最大的一座湖泊,命名为“洛湖”以纪念北邑洛氏一族的卓著功勋,而在那湖边,两月后将会举行一场有史以来规模最为宏大的阅兵,以祭奠那本朝的镇南国侯洛云尘,以及那北邑死于两次战争之中的足足二十七万余边关甲士的不屈魂灵。 却说,就在魏丹下达这道指令的同时,徐醇协同刘道坚一同上书了一道折子,其上言道。 “请陛下邀请诸国使者,一同观我北邑阅兵,以壮北邑军威,增添我国家气魄。” 于是,魏丹见了那副折子以后,他笑了笑,继而淡淡的点了点头。于是,这一日终有一个令天下为之震撼的消息,北邑玄宗魏丹,恭请天下使团观赏北邑雄师,何谓不破楼兰终不还。 却说,另一边,蹉跎关下。当洛云真仰头看着那近在咫尺的蹉跎军城之时,他不仅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啊,这蹉跎关在东晋名将宋禅机的精心经营之下,此时竟然已经是改头换面,彻底的没了那日蹉跎关破时的落魄景象,几乎已经算是重归于繁华。 然而,此刻的蹉跎关,还不是北邑的蹉跎关。旧土之上,此刻伫立的乃是东晋的蛮子,他北邑泱泱大国,何时忍受得了这等不堪回首的回忆。 于是,洛云真旋即是勒马而停,只见他回头对身后的诸多将领是朗声说道。 “诸位,还请大家按我前些天的指示扎营,我先入城打探,届时若是实力悬殊,我等便暂时按兵不动,静待援军便是。” 说罢,只见他旋即是拔地而起,竟然是足足凌空向上飞越了数百丈之远,最终脚踏虚空,漫步来到了那蹉跎关城之上,只见他淡然的低头叹息,俯视着这片鱼骨营全军战死的土地,继而纵身跃下。 只见,他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目光之中,止不住的是纷飞的怒火。他淡然的看着身下的点点滴滴,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却说,正在他淡漠的时候,那座蹉跎关城之中却是突然出现了一丝异样。只见,城内为数不多的高地,此刻竟然出现了军卒的斗殴,而那围殴的人数绝不在少数,尽是看现在这架势,恐怕起码得有一个营左右。 于是,洛云真旋即便落在了那高地的一侧,在一处并不引人注意的地方,他悄然站定,继而走上前来,看了眼那面前的斗殴架势,只见他正了正自己的衣襟,默然无声。 原来啊,这些个相互打斗的甲士并非是洛云真在云空之上看到的那般。只见,他们各个是手持木枪长矛,在彼此的甲胄上来回比划着,看那情形,算不得有多厉害,想必只是在训练罢了。 于是,洛云真见此一幕便有些姗姗然了。毕竟,单就在这地方训练的就有两个营了,加之那些轮防,轮休,轮执勤的营,想必应该得有近两万人才对。故而,洛云真只得是唉声叹气一番,继续向前走去。 只见,过了那高地所在的训练场,前方,几排错落整齐的商铺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只可惜,这些铺子明显是很久没有开张过了,故而看上去都有些残破。更有甚者,已经是倒塌在了地上,很是凄凉。 却说,洛云真走上前去,他蹲下身来,继而捡起了一块跌落在地上的瓦片,翻过来覆过去的看着。原来啊,这瓦片是昨天夜里才掉下来的,还故而没有被地上的雪花所埋没。却说那洛云真只是紧紧地盯着看,良久之后,这才总算是释然了。 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队巡逻甲士,其中为首一人见着了洛云真,不由得感觉有些面生。毕竟,他蹉跎关城之中本来就人烟稀少,加之近来又调动军力频繁,故而大多的将领他都见过了,没有记得有这么一号可以身穿白甲佩好剑的年轻人,只听他旋即朗声问道。 “敢问,来者何人?”说罢,只见他旋即是淡然的看向了那一袭白衣,表情淡然。 却说,洛云真见状只是笑了笑,他淡然说道。 “在下马安山,栾子营校尉,十日前自云长而来,走投无路,便到了这蹉跎。” 说罢,只见洛云真旋即是对着那为首的将领笑了笑,他同样淡然的看着那名将领,继而淡淡一笑。 然而,随着那名将领的表情从一开始的热情到逐渐冷淡,最终凝固。洛云真终究是意识到了些什么,只见他旋即是收拢起笑意,继而淡淡的摇了摇头,走上前来,默然无声。 这一刻,整座军阵之中的气氛无疑已经是降到了冰点。只见,洛云真见此场景,终究还是只得尴尬的微微一笑,只听他旋即朗声说道。 “本将能来这蹉跎,全凭运气。不信你看,我手中有从北邑军中缴获而来的蹉跎地图,其内容之详细,无疑是令人咋舌。而我,自然也是因为在家乡时学过些地理,现如今选了条比较安全的出路罢了。”说着,只见那洛云真还不忘对着那东晋将领笑笑,他旋即是淡淡的摇摇头,继而有模有样的从袖子里掏出了自己的那副北邑地图。 于是,如此一来,对面的那名将领总算是安分下来,只见他有些将信将疑的上前几步,旋即便准备接过那洛云真手中的地图,不料,身后却突然有人高声喝道。 “将军小心,此人乃是北邑细作。” 瞪时,全场鸦雀无声。 “喂,我说你啊,有话不能乱讲的。”洛云真闻言,不由得还是要狡辩一二的,毕竟自己入城是为了打探军情,现如今很多要紧的军情还没有打探到,自己难不成就要主动撤退吗? 然而,那个声音发出的甲士下一句话却顿时是令得洛云真哑口无言。 “将军,小子绝非是信口开河。那日青鸾城破之际,曾有两骑从我关城之下通过,而此人,便是其中之一。”说罢,只见那甲士旋即是上前两步,只见他旋即淡淡的看了身周的袍泽一眼,继而高声道。 “诸位,那日有在城上看到此子的,大可以举起右手,证我清白。” 于是,霎时间,敌军的右手举起来了一片。 而下一刻,洛云真终究是有些木讷的露出了一抹苦笑,只见他旋即是飞身而起,转而便叹息一声,消失的无影无踪。 :.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顶点地址: 移动端: 感谢您的收藏! ------------ 第二十九章 此曰无愧 回到了城外,洛云真的身影几乎是一闪而逝,旋即便又落到了大宛马之上,只见他缓缓地抬起头来,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却说,身后。当岳云峰看到了洛云真此刻有些凝重的神情,他不禁有些郁闷,只听他旋即开口问道,继而淡淡的摇了摇头。 “将军,何时攻城?” “不急,等北边的过来了,再打也不迟。”洛云真闻言,不禁眉头皱的更紧了,只见他旋即是淡淡的叹息一声,说道。 于是,那身骑宝马的岳云峰闻言,不由得是有些痛苦的闭上了嘴巴,只见他旋即是调转马头,继而便安排自己手下的兵马扎营去了。 北方,连山手中的大军看着面前已经冷寂的松林,只见他们终于是整装待发了。于是,随着三通鼓响,足足八万大军当即开拔。 马蹄声阵阵踩破山河,终于,随着时间的流逝,晚间时分,这一行八万余人也在蹉跎关下扎营完毕了,而这一夜,终将是北邑将领无眠的一夜。 由于,想当初的战争过于残酷,故而这一夜的北邑将领齐聚一帐,共同饮酒庆贺,便仿佛那战争已经彻底胜利了一般。不过想来,也差不多算是彻底打赢了。 毕竟,北邑境内如今只剩下蹉跎这一块非法之地了。而此处,现如今有十万精锐甲士围城,若是守军为两万北邑甲士的话,胜负估计还得数月才能见分晓。然而,东晋军队的城防能力谁又没见识过!那可谓是老汉推车过桥,推一半摔下去,有去无回的惨烈。故而,现如今的北邑军中,才能如此轻快。 却说,此刻的连山坐在主席上,他看着身前的那些个年轻的后辈,最终还是笑了笑,没多说些什么。 上一次那位曾经对洛云真很是不满的恩荫子弟此番显然没有被他带来,故而,此时的气氛也是非常融洽,此期间,有数位护国军阵的将领已经是主动向以洛云真为首的地方守军敬酒了。想必,此刻不仅仅是洛云真了,就连他身后的那些个校尉,此刻也觉得呗儿有面子,故而,各个是昂首挺胸,笑逐颜开。 然而,此时此刻与城外做出鲜明对比的城内。那宋禅机看着身旁的诸多将领,他不禁是破口大骂。毕竟,自己就算是再怎么用兵如神,也抵不住善于城防攻守战的北邑甲士十倍于己的兵力。故而,他已经是认命了,莫要说抵抗了,战死的心都有了。 却说,就在他此刻一筹莫展的时候,身前的四位校尉之中,却突然有一位开口说话了。只见,这说话人乃是一名身材高大魁梧的将领,他面容毅然,断说出的内容却变了味道,只听他旋即便淡淡的叹息起来,继而犹豫着说道。 “将军,要不然,我们投降吧。” 说罢,他还不忘看看四周的那几位同僚,见他们也是各个面露难色的搁那犹豫,便默默地闭上了眼睛,缓缓地摇了摇头。 “你说什么?”沉寂了片刻,终究还是有一个非常沉重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那声音很是不悦,好似在低喝。旋即,只见那声音的发出者很是凶狠的看向了方才说话的校尉,眼眸中满是刺芒。 “我说,我们投降吧!”那校尉见状,看主将并没有做任何表态,故而他胆子顿时是 大了不少,便抬高了声音,他说道。 “你再说一遍试试?”那个沉重的声音再度响起,只见,在帐内灯光的阴影中,一名长相尖嘴猴腮,却有着非常雄浑嗓音和魁梧身材的将领瞪时是火冒三丈,他旋即高声道。 “我说,咱们投降吧!”然而,那名面容坚毅的校尉闻言,却怡然不惧,只听他淡淡的再度说道,旋即将视线投向了主将的位置,只见他苦涩的笑了笑,继而走出了营帐。 “站住!”不料,就在他前脚刚刚要踏出营帐之时,身后的主将却突然发声了,只见他面容有些枯萎,最终还是犹豫着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 “陆川,你是我手下里唯一参与过城防攻守战的将领,你的话一定有你的道理,我可以给予你一个解释的机会,你不妨给我一个解释。” 说罢,只见他旋即是看向了那长相平庸却异常坚定于投降大业的中年人,不由得眼神如刀。 却说,那名叫做陆川的校尉闻言,只是苦涩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四人,只听他缓缓地说道。 “你们有所不知啊,北邑军卒的凶悍程度,远非我东晋士卒所能比拟,莫说是城防战了,就连中小型的骑兵接触战我们都不再是敌军对手了,犹记得当初,我率领一营将士围攻上洛之时,仅仅是轮换上阵的第一天,我们营的损失就远超三成。而那时,若非是中线主将宽厚仁德,敲定了一天一换的规矩,现如今哪有与你们坐而论投降的我啊!所以,在如今这样一场不可能打赢的战争面前,我宁可降,也不愿让自己的兄弟们白白送死,最终连个尸体都回不去故乡。你们如果听我的也就算了,不听,我便主动退出议事即可,反正也没我发言的地方了,何必纠结于一时的口舌之争。” 说罢,只见那姓陆的校尉当即迈出了门槛,他来到了院落里,抬着头,仰望星空。 其实啊,投向这样的选择,他们身为将领是势必无法存活的。除非能一直作为降将留在北邑,可那样一来,自己的家中会如何,又有谁能保证? 所以,纵观历史,大部分的东晋将领会在投降之后自杀殉国。如此一来,非但保齐了自己手下的将士,也不怕家里人被欺负,残害。毕竟,自己的恩德别人不记得,手下袍泽又岂会忘记? 却说,此时此刻啊,就在那蹉跎关内,营帐之中。身为主将的宋禅机听闻了陆川的一席话,他沉默了良久,终于,他缓缓的摇了摇头,淡然说道。 “韩琮,李政,王纯。你们对陆川的话怎么看?”说罢,只见他旋即是将目光投向了座下三人,不由得有些难受。毕竟,现如今摆在他面前的活路,只有一条,即——降! 却说,就在他语落之后,身前却突然有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而说话者,无疑便是那面容狰狞的尖嘴猴腮武将,王纯了。只听他如是说道。 “一派胡言,姓陆的一席话简直是危言耸听。我怎么就没听过同僚说起这样一席话,谁还不认识几个上过正面战场的兄弟啊?将军,咱们必须打,背叛国家的事情,我做不出来。” 说罢,只见他还不忘对着陆川离开的地方投以鄙视的目光。 然而,随着他话音的落下,只见 身前的一名健壮武将却当即出手了。却说,出手之人样貌黝黑,长了一副大富大贵相,天庭饱满,嘴唇厚实,看情形便非常不悦,只听他高声喝道。 “无知,谁不知道你王纯是出了名的没朋友?我家中父母早逝,只剩下了三个兄弟相依为命,如今更是只有我一人了,你可知,他们是怎么死的?”说罢,只见他当即是狠狠地瞪了那王纯一眼,继而默默地摇了摇头,眼中满是血红。 “啊!姓韩的,你他妈打我干嘛?”被那名黑面大将打伤的王纯见状,当即是发出了一声惨叫,只见他用手揉捏着自己的胸膛,不由得破口大骂。 “是啊,你个姓王的人渣,老子打你怎地?你当我东晋五十万军都是怎么死的,自己把自己催死的是吗?”闻言,韩琮只是冷笑一声,只见他缓缓地摇了摇头,冷声说道。 “够了!”终于,坐在主位上的那名年轻人开口发话了,只见他笑了笑,终究还是没有训斥自己的手下。 “你们都有理,不过,战争打到了这份上,死多少人已经没有意义了。我们不可能活,打下去,能赢身前身后名,却会拉着数千人陪葬。如此一来,倒不如被一位没有牵挂的袍泽杀死来的好。如此一来,不但保全了名声,还能使这场战争早日结束,少死些人。所以,我看咱们还是投降吧。”犹豫了良久,只见那坐在主位上的主将揉了揉眼睛,此刻的他,大改那今日刺死自己手下的作态,不禁是大慈大悲了起来。 其实呢,他今日杀了那李猛也是有充分的原因的。毕竟,北邑打进来,自己的弟兄们有几个能入土为安的?故而,他杀了他,只是为了让自己,不看到他为自己而死而愧疚。 然而,早知今日的决定,何来当初呢?故而此刻的宋禅机别提有多后悔了。毕竟,自己一人身死,可救万千浮屠。而他,宁可自己死。 想到这里。只见宋禅机终究是摇了摇头,他走出营帐,在院落里折下了一根树枝,继而将之分为长短不一的三段,放在袖子里,只见他笑笑,继而走回帐内。 “我知道,你们之中,只有那韩琮和李政是孤家寡人,而我也不能随便决定你俩的生死,你们且用抓阄来决定吧,抓到长的那一根的人,替我们活下去,别愧疚。”说罢,他旋即是伸出手来,手心里,三根树枝的尖儿就露在那里,只见他犹豫着笑了笑,最终还是看到了结果。 只见,韩琮抓到了长的那一根,而他宋禅机当即扔给了他一把剑,将陆川喊进了营帐里。于是,这一夜的蹉跎关内,出现了中原稳定八百年以来最为让人心酸的一幕,韩校尉亲手刺死了宋禅机、王纯以及陆川在内的三人,而后,他与李政商量了良久,最终,自杀殉国! 于是,这一日的深夜,北邑境内,全境收复。从此再无敌对势力。而就在那次日清晨,北邑蹉跎关城仪门大开,有白衣甲士数百,披麻戴孝,为各位有仁有义的将军——送行。 而北邑,战至终章! 却说,那位身为交接人的李政,本来能在北邑的官场上有着非常可观的攀爬线路,却在引洛云真一行人入城之后,深夜,独自一人喝毒酒而亡,宁可身披骂名,亦不负兄弟,何其仁义! 顶点地址: 移动端: 感谢您的收藏! ------------ 第三十章 阴暗处,月下时 新春佳节,夜幕下,北邑滁州城的大街小巷上此时已经尽是火红灯笼的影子。却说,就在那王侯一条街的白鹭街街角,却是早已挂上了两盏白灯笼。 只见,在一座异常宏伟的巨大门房前,此刻居然是足足矗立了家丁百人有余,他们纷纷是站在雪地里,静待那两名远征南疆的少爷归来,然而,与之一同归来的,却还有那一捧老爷的骨灰。 北邑国,滁州,正南城门。只见,一袭白衣白甲的年轻人此刻正腰佩长剑,他淡然的纵马而行,即便是穿梭进了来来往往的人群里,也丝毫不放慢胯下战马的速度。 却说,就在这与此同时。 “哥!”一道声音自年轻人身后响起。 洛云真闻言之后,赶忙是兴奋的转过头去,然而,却并没有那预料之中的熟悉面容。于是乎他只得是暗淡的转过脸去,默默摇了摇头,轻声叹息。自道人世间多少幻影,只有自己知道。 于是,只见他缓缓地低下了头去,看了看那缠在腰间的包袱,默默地留着眼泪。 月色下,一抹银白落在人间,洛云真缓缓地抬起头,他看着面前的那座宏伟城门,此刻的城门上已然悬起了两盏白灯,用魏丹的话来说,便是国礼! 却说,洛云真在那泛着白光的灯笼下愣神了良久,终于,只见他眼眸之中的恍惚渐渐地一点一滴淡去,最终缓缓地回过了神来。 却说,当他的眼眸子里闪烁起了一抹凌厉之后,胯下的战马旋即是应心而动了,只见它直接穿梭过了那高大城门,继而飞驰入了那京都之中。驰风的身躯虽然高大,但是在人群中穿行的却丝毫不受到阻碍,几近是如鱼得水。终于,随着时间的流逝,在白鹭街的转角之前,他洛云真终究还是淡然的摇了摇头,有些惋惜自己的过去。 “砰砰,砰砰。”前方,突兀的响起了战鼓的轰鸣声,只见洛云真当即是一个趔趄,险些没有从战马上直接翻下去。毕竟,在远疆,能听到战鼓声的地方,怎会没有硝烟。故而,处于本能的反应,洛云真当即是握紧了自己腰间的定风波准备拔剑。 好在,当他反应过来这里是滁州城之后,一切便烟消云散了。只见他松开了那握剑的手,继而继续驾马狂奔,转过街角,便看到了白鹭街尽头的自家门房。 此刻,门房外早已是一片寂静无声,除去了那击鼓者所击战鼓的雄浑鼓声和洛云真胯下战马的马蹄轰鸣之声,便再无其他。 然而,即便如此,还是令那回到故乡的洛云真免不了有些难受,毕竟常年远驻边关的将军,怎会不熟悉战鼓声,怎会忘得了马蹄响!于是,终究还是受不了马蹄轰鸣了洛云真,最终还是选择了放慢马速,而他,则是侧耳倾听着那熟悉的战鼓声,忘不了战场上的那一次次交锋。 “大少爷!”身前,那些个府里的管事见到了现如今气场十足的洛云真,纷纷是跪倒在地,只见他们此时已然是尽数五体投地,不仅仅是因为洛云真身上所散发出的那种气势,更多的则是对于下一任家主的认可。 洛云真见此一幕,只见他当即是抽出了腰间定风波,体内真气流转,刹那六百里。于是,令在场所有人都震惊的一幕就那般出现在了众人眼中。只见,就在那看似是平平无奇的长剑之上,此刻竟然隐隐有星光鼓荡,伴随着一道道蓝金色的真气流转,徘徊,流溢。 却说,就在那众人以为白衣手中的一剑可撕裂苍穹之时,一道无与伦比的光华转瞬间却流转而出,旋即跌落在了地上,炸开,化作烟尘无数。只听,那骑在白马上的白衣男人旋即说道。 “诸位,我洛云真没有什么能耐,但若是为了这个家,愿赴汤蹈火,九死无悔。” 说罢,只见他旋即收剑入鞘站定,继而对着面前的众人重重作了一揖,他走下战马,最终是踩在了那片昔日里无比熟悉的雪地上。 “我等,恭迎家主归来。”却说,就在洛云真脚尖点地的刹那,身前那些跪倒一片的下人纷纷是抬起头来,只见他们几乎是目光一致的看着洛云真身上所背的那个鼓鼓囊囊的布囊,继而是各个面露缅怀。 于是,洛云真也是解下了身上背着的那个布囊,他手持父亲的灰坛,脚踏洁白雪地,缓步而行。便是这般如此的淡然收下了那百余下人的膝盖,目视前方,默然无语。 殊不知,就在这与此同时,洛云真身后,有一名长得与洛云真形似有四五,神似却有七八的年轻人,此刻正爬在街角的墙壁上,看着眼前的一幕幕。 不知为何,此刻的他眼神之中并未流露出丝毫异样,只是看着洛云真走过的地方,缓缓摇头。 只见,那洛云真仿佛在这一刻突然捕捉到了些什么一般,他顿时是转过头去向身后张望,却又是旋即回头,那种神色中无法掩饰的慌张,只是察觉得到一抹气机转瞬即逝,分明很熟悉,他却又压根认不出,找不到! 夜幕中,随着洛云真步履沉稳的走过那座高悬了洛字牌匾的府邸,下人们总算是一一的站起了身来,只见,他们其中不乏一些神色恍惚之人,犹以上了年纪的老管事居多,此刻正一一看着面前的那一袭白衣,他们紧随其后,走入了院落。 却说,当那一袭白衣傍身的新任家主回到家中之后,眼前的一幕,顿时是令他有些不知所措。只见,那些个昔日里府中不可一世的公子哥儿,小姐们,此刻正一一排成两列,看着面前的这位兄长自前线归来,而这其中,总少不了些神色怨毒之辈。毕竟,洛云真乃是这个家的主人,而并非他们。 洛云真见此场景,不由得是有些尴尬,只见他笑了笑,继而仍旧是阔步上前。 然而,兴许是他打小就没有母亲的缘故,故而身边的这些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中,自然也有许多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毕竟,他们的母亲哪个不是有着大靠山的?此其间,单单是郡王之女便有三四个,更何况是其他朝堂大元了。 于是,这不就有那么一个不服洛云真的年轻人站了出来,只见他向前跨出一步,继而便来到了洛云真的身前,看着那略微有些沧桑的身影,不禁开口朗声道。 “我说哥哥,你看你一没背景,二没母亲,现如今来当我这洛家的家主,何苦来哉呀!”说罢,只见他还不忘对着身旁的一位亲兄弟挑了挑眉,示意他跟上自己的节奏。 于是乎,旋即那被他示意的年轻人也是上前一步,他看着洛云真,不由得暗自发笑。 却说,那洛云真在闻言之后,他仍旧是手中捧着那个坛子,只见他目视着前方的两人,缓缓说道。 “神州,仟训。我洛氏一族本身便出身贫寒,以至于父亲的背景也是靠自己的努力换来的,我是没有背景,但是,我有的东西你们却也一辈子都有不了,想必你们也都心知肚明了吧。”说着,只见洛云真淡然的将视线从那两人身上移开,继而准备阔步离开,去到那前方的宅院深处。 “哦?那你倒是说说,你有的,我如何没有?”不料,即便是此刻已经身为家主的洛云真容忍了面前弟弟的肆无忌惮,并且做出了退让,这名叫做洛神州的年轻人却依旧没有见好就收的觉悟,只听他继续针锋相对道。 然而,洛云真听闻了他这番言语,只是淡淡一笑,他旋即轻声说道。 “我的学识,我的脾性,我的修养,我的坦荡。”说罢,只见他顿时是淡淡一笑,继而便径自离去。 而原地,此刻却只留下了那攥紧拳头的年轻人,只见他目视前方,继而漠然无语,即使此刻已经是恨得咬牙切齿,却仍旧不知该如何反驳。 毕竟,这名从小就含着金汤匙出声的年轻人,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究竟是为何会瞧不起面前的长兄,也许是因为他没有母亲,也许,是因为他太过于宽容自己。 然而,作为一名嚣张跋扈之辈,他又岂会善罢甘休,即便是自己错了,但只要自己有背景,便什么也不怕。 却说,当洛云真感受到了身后那名年轻人的心情变化之后,他只是淡漠的摇了摇头,继而轻声叹息。殊不知,就在此时,就在这座宅院的府邸深处,有一座内饰十分奢华的住所,而就在此其中,居住的便是那名不正、言不顺的洛家大夫人,姓魏名梦纯,楔州郡王之女,前些天更是因为夫君洛云尘战死边关而获封了一品的正国夫人,可谓是这北邑王朝之中权势最为鼎盛的几个女人之一。而她,也是刚刚听了下人的来报,得知了那身为洛家第一继承人的年轻白衣,在风雪中独身一人穿梭了两个日夜,已然到家。 然而,这位心机城府无疑都非常深沉的帝王家之女,在听闻了那个本来可以使她暴跳如雷的消息之后,却只是微微一笑,只听她在那下人走出院落之后,只是淡淡的喃喃了一句,表情阴冷。 “这个洛家啊,太大,好戏,还多着!” 说罢,只见她旋即是吹灭了房间里的灯,回过头,看着身后躲在阴暗处的一道身影,只听她轻声问道。 “是不是啊,侄儿?” :.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顶点地址: 移动端: 感谢您的收藏! ------------ 第三十一章 昌南郡王 “大娘说的自然是。”黑暗中,自那道身影口中飘出了如是几个字。却说,正当那一品正国夫人打算回头观望一二时,那道身影却顿时是淡入了阴影里,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呵呵,这臭小子。”魏梦纯见此场景,并未觉得有何不悦,只见她淡淡的看了眼那先前站过人的地方,终究还是没多说什么。于是,伴随着那道身影的一闪而逝,她的面容也是恢复如常,没了先前的那一抹猖狂,留下的,更多则是一种平淡。 院落外,洛府的宅院很大。却说,就在那洛府宅院之前,不乏有着一些闻讯赶来的京都大员,而此其中,更是不缺少手握权柄的功勋名臣。 只见,一辆看上去非常简易的马车最先来到了白鹭街的院落之前,车上坐的,虽然并不是那朝堂内一等一的权臣名将,却有个比之前两者听上去更为吓人的身份,北邑之昌南郡王,魏骆。 只见,那辆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马车就那般平平淡淡的向前行驶着,在白鹭街上,车辙碾压过落雪。然而,洛府门外,除去了那几位看门的门房仍在留守,便再没了迎宾的下人。于是,莫要说是迎宾了,那等凄凉场面,送客都不如。 却说,那坐在车上又身着五爪蟒袍的汉子见此场景,他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不由得自眼角之中流露出了一抹忧伤。下一刻,只见一个长相清秀,身披蓝色绸缎的男子走下了马车,他的眼角处有一道清晰可见的伤疤,看那情形,想必是当初与人搏命时所留。 于是,伴随着那车上人走下车来,一名先前看上去毫不起眼的车夫却是已经在眨眼间从车辕上来到了他的身旁。男子笑眯眯的看了看自己的车夫,只见他当即点了点头,便阔步向着那几顶惨白灯笼走去。 白色的灯笼里透着寒光,随着时间的推移,只见其上闪烁了落雪的影子,而天际,亦是不知在何时有雪花坠落。 “王爷。”身后那名看上去很是忠厚老实的汉子看了眼身前的男人,他有些欲言又止。只见他犹豫着动了好几下嘴皮子,却终究还是没能说出一个字。 “怎么?”洛云真见此场景有些意外,只见他转过头看着面前的那个忠厚老实的车夫,有些意外。 然而,那位车夫见到了王爷的这种神情,他只是有些头疼的挠了挠脑袋,继而默默地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李叔伯,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您放心,我定然会好生领悟。”魏骆见身后的老车夫做出了这般举动,心中不由得是咯噔一下,只见他犹豫着看了看面前的那座仪门,终究还是开口询问道。 然而,那老头见状,更是不言不语了,直到良久之后,他才有些生硬的从嘴边挤出了几个字。 “子不成,学不就。”说罢,他便再度恢复了平静,任由那已然不惑之年的汉子是如何如何追问,他还是没有说一个字出来。 于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昌南郡王总算是不再继续纠结于这件事情了,只见他当即是走向了洛府的门房,继而没有遭到任何阻拦,畅通无阻的来到了 洛府的院落之中。只见,那个白衣年轻人刚刚走过的地方,此刻仍然有着不少同辈站在那里,此刻纷纷是咬牙切齿,做愤恨状。 然而,那穿行而过的魏骆只是当做没看到,他向前走着,继而默默地摇头叹息。 “叔叔。”突然,一位隐藏在人群里面露怨毒的男子看到了这名叫做魏骆的郡王,他顿时是眼前一亮,随即也是将眼中的怨毒给隐藏了下去,几近于一闪而逝,便彻底归于平静了。 殊不知,就在他做出如上一系列举动的同时,看在眼里的那名郡王却是早已大感无奈,然而他又不能不与自己这位侄儿说上两句话,毕竟是亲戚,总不能当做没看见。 “哟,景晨呐,都长这么大了?怎么样,及冠礼举行过了吗?” “行过了。”只见,那名长相有些类似于自己母亲的青年见状,不由得是嘴角泛起了一抹微笑,只听他高声说道,继而便淡然的瞄了眼四周投来的羡慕眼光,心中不免有些庆幸。 于是,伴随着这名郡王的到来,在场所有的世家子对待这名叫做洛景晨的青年男子,态度也是有了本质上的改变。于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洛景晨不由得是向前跨出两步,他骄傲的看着远处的那个白衣背影消失的地方,回想着那挺拔如松的魁梧身形,有些不悦,终究还是恍惚的攥紧了拳头。 却说,就在那魏骆与洛景晨打过招呼之后,他阔步走向了洛府的更深宅院,想着如何如何都要去看望姐姐,见过了之后,再去见见那叫做洛云真的征南将军。 于是,只见他头也不回的就那么离开了,撇下先前还洋洋得意的年轻人。而伴随着他距离那名心机城府明显不怎么深,却喜欢阴险喜欢到的年轻人越来越远之后,在一处转廊处,他终于是恶心的歪了歪嘴角,以示自己对那名世家子的鄙夷。 而此刻,在见到了这镇南国侯府中的年轻人之后,他也是深刻的想明白了宗藩法令的意义。 而这,便不得不讲到他眼角处的那道伤疤了。 …… 宗藩法令上有这样一句话: 有些人死了,但他还活着,有些人活着,但其实,他已经死了。 想当初,他魏骆层看着这句话长长的大笑,自以为领悟到了其中真意,却总是那般肤浅。可是如今,由于那镇南国侯战死南疆,看了他的身前身后事,终究是明白了这句话的分量。 正如同那镇南国侯洛云尘一般,世上的传说早已围绕着这名传奇将领来来回回的转了好几个圈,所以即便他现如今已经身死,却仍有故事流传此间。而再来看看这些个纨绔子弟吧,其中,莫说是自己那位只能算是一般纨绔的侄子了,败家者,更是大有人在,故而,没有了宗藩约束的贵族门阀,莫提那谁与谁成龙成凤,便是能成,在这种舒适的日子里,又有谁不会堕落? 故而,此刻的他便更加理解了皇室对宗藩子弟的历练。毕竟,在宗藩法令的规定里,皇室子弟需要忠诚于自己所在的家族,听从家族调遣,外出历练。上至皇室宗亲 ,下到藩王子弟,有人远征边疆,亦有人出国成为人质,其间万千皇子功卿,无一例外。 所以,每一位邑国宗藩成员,在及冠之后,总要去学会正确看待这个世界,不可过激,不可过急,不可过丑,不可过美。只有如此这般经历了挫折,遇到了历练,每一名成长在宗藩的男儿,才能真正的着手一方事物。 故而,在他这昌南郡王年少时,也曾有过外出历练的日子,其间,有一名让他无法忘怀的男子,叫做洛感言,而那时,他也只是一名而立之年的汉子,膝下无子,只愿恪守边关本分,为王朝出生入死。 而也就是在那一次的历练里,他认识了他,二人相谈甚欢,相见恨晚。 于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名被边关将士们一齐喊做洛感言的稀奇男子,便与他这个兄弟,走到了一块儿去。渐渐地,两人无话不说,虽然有着十余岁的年龄诧异,可是这点差异却在当时的二人眼里,如同那沧海一粟,微乎其微。 故而,伴随着相处时间的增长,当他这名昌平老藩王的嫡长子有一天突然发现,原来这名绰号洛感言的有志汉子出身贫寒之后,虽然他没说什么,但是还是有些疏远了他。直到那一次,在北邑西南边境上,西昌有十五万精锐步卒北上,身为一阵主帅的他曾首当其冲,率领手底下仅有的两万余精锐迎战,而那一日,他分明已经很勇敢了,却仍旧在战场上吓得险些站不住脚。 好在,大军溃散之际,那名曾经被他渐渐疏远了的男子,终究是没有抛下他的意思。犹记得当时,洛感言引八万大军南下时的宏伟场面。而那一次,自己的那位出身贫寒的兄弟,竟然是不惜将战场的形式落至不利于己方的局面,一人顶着要被抄灭九族的后果,竟只是为了救自己一人。而这一次,他活了下来,虽说眼角被敌军兵刃刮伤,却终究是活着,活得很好。 而从此以后,自己那名出身贫寒的兄弟,竟然是一步步凭借着自己的双手和心血,登上了王朝军功爵制度的顶点,站在二十级爵位的崇高点上,当上了王朝四大通侯之首,镇南国侯。 而他,一战成名天下知,家族中急着叫他回去,他便在哪一年的新春,就如同今天这样,回到了京城,回到了那个天底下最大的“家”中。 想必,他并不知道那次拯救他的洛云尘心中想过些什么,但是,他也定然忘不了,自己这一生一世,始终不负天下的百万百姓,始终不负自己手下的,昌南郡。而这,却是在历练中得出的道理,他宁愿终其一生,信奉其为正理。 而今日,镇南国府的院落中,他这个有用之人终究还是碎了心愿,见到了一幕,令他此生最不喜欢的场面,此其间,一个个有着不弱于藩王家室的通侯子弟,居然是如此这般的挥霍着大好的人生。他们不仅在一丁点小事上斤斤计较,而且亦是沉醉于权利纷争,何来的丝毫大度胸怀,壮志未泯?故而,他此行只是来看看,看看那兄弟之子是否还好,再看看那闻名边疆的白衣,究竟值不值得尊崇。而他,与他老子,像与不像否? 顶点地址: 移动端: 感谢您的收藏! ------------ 第三十二章 但如此,皆如是 却说,月夜下,飞雪被寒风吹得向空中簌簌飞起。星光洒下院落,院中的树影依稀有些婆娑。 魏骆就那般迎着月色,他缓缓地向前走着明显是很熟悉洛府的布置。毕竟,洛府乃是自己是挚友所住的宅子,故而每隔一段时间,他魏骆也便会来此拜会一二。然,现如今的洛府庭院,除去了那已经人去楼空的家主宅院,便只剩下一处值得自己来走一遭了,而这,也就是自己的表兄妹,魏梦纯所在的后宅院了。 只见他的步子不紧不慢,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地点的转换,渐渐地,洛府内的走马道上,便只留下了他一人前行的孤单背影,而他,时不时地看看四周,熟悉的一切,也还在。只可惜,那栋原本住着挚友洛云尘的宅子,早已是人去楼空,仅仅留下了一个大大的“奠”字,彰示着他的离去。 此其间,那身为一郡之主的昌南郡王恍惚仿佛中看到了一道雪白的身影,只见,这道身影几近于踏空而行,他在雪上飞舞,踏雪无痕。然而,仅仅是那看上去柔丽的舞蹈,此刻却在寒风中略显凄凉,不仅仅是在那刚刚搭建起来的灵堂前晃动,更是眸中含泪,眼望星辰。 终于,随着时间的推移,那魏骆脑海中的幻想还是烟消云散了,只见,那先前还仿佛是在舞蹈的身影,顷刻间竟然便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而那看得有些入了神的的郡王,只是抬起手,搓了搓有些干涩的眼睛。 于是,在寒风的推波助澜下,那一袭海蓝色绸缎打底的蟒袍男子,终究还是来到了后宅院的门前,只见,他轻轻的抬起手,敲了敲那月色下的厚重院门,听得“咚咚”声悦耳,这才总算是有了一丝笑意。 毕竟,他与那院落中的女子,本来就是挚交好友。小时候,两人曾一同于一位塾师手中就读,亦曾相伴逃学,不亦乐乎。可是,现如今的他和她,早已是两个世界的人了。毕竟,宗藩法令之中,宗室女子只需服从长辈即可,讲究的是最传统的三从四德,而在此期间,每一位豆蔻梢头二月初的女子,都被要求在府中的深阁楼宇之中待到出嫁。故而,十四岁后,他与她便再不得相见,直到她出嫁给自己的兄弟,他,才得以有幸,再见到她。 也许,他与她之间,曾在朦胧时产生过一些情愫。只是,事到如今,两人都已是年过半百的老人,便是也只能回首过往,不复当初。 于是,伴着月光的熏扰,院落里,总算是传来了一连串的脚步声。而这脚步声并算不得有多急切,只听得雪花被鞋底子踩得咯咯作响,继而便传来了一阵开门声。 终于,随着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 一道身影率先走出了院落,而此其中,有不知多少千言万语刹那间凝滞在了那壮年汉子的嗓子眼儿上,他看着她,她还是很美,虽然已经略显老态。 “你来了!”门内,那名女子也是愣愣的看了一眼 院落外的男人,她仿佛有些意外,但又好似,仅仅是在意料之中。 “来了!”他回答道。只见,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但终究还是只能看一眼面前的女子。只听,他的声音略微有些苦涩,兴许是此生的错过,让他这个堂堂的七尺汉子,有些懊悔。但是,也兴许是他庆幸她嫁给了那个男人,让她成了洛家现任的主母,不仅即将儿孙满堂,还必然有无尽的崇敬相随。 于是,二人就那般寒暄两句,便开始了长久的凝望。只见,他们两两相视,久久没人再开口说话。直到,身后传来了一个很是清澈的女孩嗓音。 “娘,家里来客人了?”那个声音说道,只见,一名长相很是清秀的女孩就那般出现在了后宅院的门前,她此刻正有些异样的看着那两人,久久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玉儿,快来见过你表舅。”终于,这个姑娘的一句话,彻底的打醒了那沉浸在相见喜悦中的二人,只听那妇人旋即说道,继而将视线投向了自己的女儿。 而这名叫做洛玉儿的女孩儿,听闻了娘亲的一番说辞,她顿时是兴奋地看了面前的男人一眼,继而毕恭毕敬的施了个万福,只听她旋即说道。 “魏骆舅舅,在下洛玉儿,见过舅舅。” 说罢,只见她还不忘小心翼翼的打量一番面前的男子,见那男人并未因为自己的偷瞄而不悦,便愈发大胆了起来。方才,她刚刚听了有数位朝堂大员莅临的消息,便火急火燎的来给母亲报信,却见此一幕,想必,自己的这位表舅也是个非同寻常的人物。否则,又岂敢来此刻的洛府,登门拜会。 于是,她就打着这样的一套算盘,表现出了与自己人格不符的另一种性质,只见她此刻的脾气温良,对待长辈彬彬有礼,时刻忘不了女子的修养,便是说话,也很有分寸。 魏骆将头转过来,他很是惊喜的看着面前的这个表侄女儿,很是欣慰的点了点头。却说,正当他打算向这位深得他意的侄女多说上两句的时候,那女子却是突然开口了。只见,她很是理解面前的表舅,点了点头,旋即说道。 “娘,舅舅,你们先聊,我去哥哥那边看看,府里来了很多人,怠慢不得。”说罢,只见她旋即是转身离去,走路姿势温文尔雅,一副雍容华贵的气象。 魏骆见此一幕,不由得是点了点头,只见他微笑着看了看面前的女子,继而淡淡一笑。 “进屋去吧。”却说,那女子看了眼远处已经逐渐走开的女儿,她也是淡淡一笑,轻轻抚了抚自己那曾经绝美的容颜,继而和声说道。 “嗯!”魏骆点了点头,旋即便跟随着那名女子走进了院落。 院落中,有两棵看上去有些上了年头的云松傲然挺立,只见,那树上此刻正负满了白雪,月色下,冰锥垂下,显得晶莹剔透。而此中,定然也不缺乏生灵的气息。却说, 正当那男子东张西望时,远处,突兀的传来了一声猫叫。只见,一条看上去通体雪白的玲珑猫正慵懒的趴在那女子的闺房门前,看着室外的两人。 “见笑。”女子见此场景,不由得是有些脸红。毕竟,喜好养些花猫的习惯,按常理来说,也不应该是她这般年纪该干的事情。 “无妨。”然而,见此一幕的魏骆,只是笑了笑,他看着那只花猫点了点头,旋即走上前去,将之一把抱在怀里。 柔顺的毛发从他的指尖流过,魏骆轻轻地抚摸着那只玲珑猫毛茸茸的小脑袋,微微笑了笑。 “怎么样?”却说,那女子见了他这番作态,不由得是笑了笑,只见她也是旋即走了过来,在他身边坐下,便如同那小时候一般,看着这名长相俊俏的好哥哥,抱着一只可爱的白猫,愣愣出神的场景。 只见,那身穿蓝缎蟒袍的中年人看了看身边一同坐下的女子,他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说了一句他认为很对的话,只听他语气平淡道。 “小梦啊,哥哥这辈子,从来不相信有什么舍生取义之人。只是,曾有一人愿为兄弟出生入死,两肋插刀。故而,此人非是圣贤,却于兄弟而言,远胜真贤。”说罢,只见他不由得是将视线投向了那个人的宅院,默默地低下了头,有些伤感。 于是,只见他愣神了良久,见那女子也只是痴痴地看着远方,似懂非懂的样子,这才接着上句话,继续往下说。 “舍生取义之人,为大义而死,可谓有恩于天下苍生。然而,我确能看到那镇南国侯洛云尘,宁可辜负大义,却也不负兄弟。这等人,从此之后,于世间罕有,于天下,亦无存。” 说罢,他总算是将视线收拢,随即把话匣子也掖起来,安静的等待着那名女子的回话。只是,过了不知多久,那女子却是来来回回欲言又止好几次,最终也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却说,在这洛府一个角落里的宅院之中,此刻,有一白衣正坐在自己院中,手捻棋子,准备开始落子。 然而,当他低头看到了自己怀中父亲的骨灰坛,却是长久也未能落下一步。只见,他嘴唇微动,有些痛苦的合上了眼睛,喃喃说道。 “愿天下此间无战火,愿天上世界有情义。”说罢,只见他终究是长叹一声,手中白子瞬间落下,天元! “啪。”只听,一道清脆的落子声响彻在他的院落里,他看着头顶上的落雪,丝毫不担心自己被其所覆盖,只见他看着眼前的一幕幕,缓缓地摇了摇头。 “晚来天欲雪,却是一杯不思量!”只见,他抬头看着那落雪,见之一片片掉落在了棋桌之上,轻声感慨道。 最终,只见他就这般在一夜未休的大雪之中,枯坐到天明。 而这一夜,有人痛苦,有人,甜!人世间苦态,人生之冷暖,但如此,皆如是。 顶点地址: 移动端: 感谢您的收藏! ------------ 第三十三章 听风,不语 遥远的东方,红尘袅袅。伴着清早的晨晖,一轮太阳爬上了墙头。 却说,此时此刻,就在那洛府的小宅院里,洛云真总算是落子一百四十八,行至收官处。而此刻,盘上的局面更是早已在他刻意的操控之下来回颠倒了好几次,几乎每一次都是逼得黑白双方中的其中一方几近崩溃,然后再在其面临崩溃的危急关头,帮助溃败方找到最佳一手,以缓解局面,直至现在。 于是,棋盘上的局面,随着细微计算的深入,逐渐变得诡异莫测起来。然而,洛云真见此一幕,并未有过多犹豫,只听“啪”的一声,顿时,盘上起惊雷,只见,那早先就已经被一袭白衣准备好的手段就如同决胜的钟鼓一般,顷刻间便砸落在了棋盘五五的位置上,却说他只是淡淡一笑,继而漠然收手。 低下头,看了看怀里的骨灰,洛云真有些苦涩。毕竟,两年多未曾着手的棋局如今再度拾起,虽然能找到些新鲜与快感,但更多的却是令人勾起那难以抵挡的回忆。那时那日,自己出行风流,父亲也还在。而这些,无疑就是现如今的他可望而不可即的。毕竟,何故思故人?故人已不再! 只见,晨早的阳光下,春意已在不知不觉间回转到了整座滁州城的大街小巷,不仅如此,在这新年的第一天,家家户户还要,穿新衣,挂春联,走街串巷拜大年,几近于热闹景象。 然而,这繁华热闹的一切,对于早已沉浸在悲伤之中的洛云真而言,相当于不存在。毕竟,洛云真只知道在这天地间,未曾有属于自己的那一份乐子,便足够了。 于是,只见他静坐着看了那棋局良久,终究还是淡然的站起身来,阔步朝着自己的院落外面走去,直至出了院门,这才环顾四周,挺直了腰杆,扫视了个干净。 只见,昨天夜里,由于日子毕竟是除夕,故而下人们见着了那场不算小的雪也是都没有闲着。于是,此时此刻的洛府道路上,早已是积雪被清理了个干干净净,而除去了那道路两边所堆起来的高高雪垛,便只剩下了空空荡荡的街道,和三三两两的下人在来回前行。 洛府现如今毕竟已经是大族了,故而,府内的平辈、长辈之间过年串门早已不是什么稀罕事,于是,洛云真见到了这现如今的一番凄凉场面,不由得是微微叹息,心中因父亲的离开而愈发的疼痛了。毕竟,他洛云真虽然事事都可以扛得住,可是你让他去以晚辈的身份,抗住这么一个偌大的家族,又到底是何其困难! 却说,洛云真就那么闲情逸致的走在了府内的道路上,他的神态迷离,时不时打量着两旁,不由得是有些惆怅,毕竟,曾经的自己最希望摆脱的便是这个家,而那时,因为有父亲,所以他又时常舍不得离开,直到今日。 只可惜,随着父亲身死,他的心便愈发的渴望自由了,毕竟,翱翔九天的真龙总不愿意被一个囚牢困死,而此间,莫说是囚牢了,这个家族所带给他的束缚,远不止于旁人所看到、想象的那般简单。 却说,正当他四处张望着愣愣出神的时候,身前,突然有一个身影跳了出来,只见,那道身影身着衣装肃穆,看上去很是干净整洁,而他所开口说的下一句话,更是令得洛云真是久久的没有回过神来。 “哥,有没有想我啊?” 只见,那道身影说着,便朝他招了招手,眼角中饱含着笑意,见了洛云真那一副有些颓然的样子,不由得是漠然的走上前来。 “云,云逸。”过了片刻时光,当洛云真见到了那一袭缓缓向前飘来的身影是越来越近,他这才总算是有些犹豫的开口说道,只见,他眉眼向上方挑起,过了不知多久,这才总算是释然的仰头大笑。 “好好好,回来就好啊!”洛云真看着面前的那个依旧有些瘦弱的少年,只见他走上前去,迎着洛云逸走来的方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继而便笑着点了点头。 洛云逸见状,不由得也是有些不知所措了,只见他抬眼看着洛云真,良久,亦只是点头致意。 于是,兄弟二人相拥,新的一年,新的一天,一对兄弟,一次慰问。 然而,也就在与此同时,突然有一名府内管事是连滚带爬的冲了过来,只见他气喘吁吁,先是跑到洛云真的门房前抬眼看了一二,这才发现了自家主子的身影,便赶忙是跑上前来。 “主,主人。”只听他上气不接下气的看着洛云真,满脸焦急,却又在不知不觉间,隐约藏着一股子的喜悦。 “何事大惊小怪?静下来,慢慢说。”洛云真见此场景,不由得是有些意外,只见他缓缓地皱了皱眉头,继而沉思片刻,挺直了腰板,说道。 “是!”那下人赶忙是出声附和道,只见他眼睛紧盯着洛云真,旋即咽了口口水,这才总算是长舒出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 “报搞族长,陛下亲至,已在府外准备移驾到别院,您看?”说罢,只见他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洛云真,见他并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慌张神情,不由得是有些放松的喘息起来。 “嗯,我知道了。”洛云真闻言,只见他沉思了片刻,有些好奇为何是现如今身为陛下的魏丹亲临,故而他仅仅是回了这么一句,没有详细交代下人们应该怎么做,而是觉得无所谓,示意他们照原计划行事即可。 于是,那长得略微有些发福了的男子闻言之后,不由得是微微一笑,只见他旋即朝后方退去,没走两步,便赶忙是转过身,朝着来时的方向,飞奔而去了。 洛云真这才是缓过神来,回忆着方才所发生的点点滴滴,不由得是面露着一丝笑意。毕竟,一路上携带着自己亲生父亲的骨肉归来,任谁也无法容忍那令人窒息的痛苦之感。而他,此刻随着几件喜事的上门,总归还是有些好受了。 “哥,我们过去吧。”一旁,洛云逸见了哥哥这有些分神的举动,只见他旋即是会心的笑了笑,继而带着洛云真便朝着洛府中,除了洛云尘曾经所居住的那栋宅院以外最大的别院便走了过去,而那里,此刻早已是铺好了金灿灿的地毯,雪花点缀着廊道,道路便愈发的圣洁了。 却说,彼时,当洛云真与那洛云逸一同来到洛府中最为奢华的穆中别院之时,正好见到了那一袭龙袍傍身的魏丹是缓缓地走过黄毯,步入了那穆中别院之中。 于是,洛云真赶忙是三步合做两步走上了前去,随着那黄毯上甲士的一一避让,终于,他们来到了那别院的正门前,而此时,洛云真却突然遭到了阻拦。 只见,有一位长相凶悍的府内护卫见着了自家少爷,非但没有退让的意思,反倒是直接将大门给堵了起来,只听他对着满脸疑惑的洛云真是沉声说道。 “少爷息怒,长辈们在里面谈论事情,您就这么直接进去,不合适。”说罢,只见他还不忘朝着身旁的另一名护卫看了一眼,仿佛是示意着些什么。于是,几乎就是在与此同时,那另一名护卫也是随机附和了起来。 “是啊,是啊,少爷稍安勿躁,且等长辈们说道完了,您再入内也不迟。” 于是,就在这两人的一唱一和之下,洛云真终究还是被拦在了别院的门外,没能进去。 然而,此时此刻的洛云真见了自己不能进去,并未有任何恼火的迹象,只见,他好奇的看了看远处的天空,继而回想起自己先前所经历的种种,渴望着能从记忆里恢复出此时遇阻的原由。 却说,仅仅是片刻过后,只见他缓缓地抬起了双手,将之放在耳边,听风。 想当初,有位道理圣人曾言:遇事不决,可问春风,春风不语,遵循己心。 故而,此时此刻的洛云真,只是侧耳倾听着春风所留下的气息,直到他身上的气势陡然一边,终于,向前是一步迈出。 于是,只见就在那先前他所站立的地方,此时此刻已经是赫然被踩出了一个深深的大坑来,而在那大坑下面,厚厚的积雪层层飘荡而出,直到出现了一摞被踩得碎裂的地砖,洛云真这才是朗声说道。 “两位高手,我现在,可否进去了?” 说罢,只见他顿时是迈开了步子,就那般怅然无阻的步入了院落之中,见着了阻挠自己会见好友的罪魁祸首,洛家主母——魏梦纯。 如此一来,对于洛云真而言可是麻烦喽。毕竟,魏梦纯和魏丹虽然没有直系或者旁系血亲的关系,但毕竟也是比较近的亲戚了,故而,自己若是想在她的面前讨得便宜,想必也没那么容易。 于是,只见他终于还是晃晃悠悠的走上前来,于那穆中别院的主堂前是停下了脚步,听风,不语! () :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顶点地址: 移动端: 感谢您的收藏! ------------ 第三十四章 丹之行于洛湖 良久之后,却说,当那魏梦纯看到了屋外的洛云真之后,她并没有一丝惶恐。毕竟,论起辈分来,她才是长辈,而论起和魏丹的亲属关系,无疑更是她略胜一筹。 于是,只见她仅仅在愣神了片刻之后,便淡然的开口说话了。 “真儿,娘在与人议事,作为晚辈,你还是先到院落外面静候片刻吧。”说罢,只见她旋即是随便甩了甩手,示意洛云真离去。 然而,此刻的洛云真可退吗?可退!却也,不可退! 毕竟,他如果是退了,家主之位必然动摇,而这想必也是那座上女人心中所愿。但是,若他不退,先是要背负上忤逆的名声,到后来,洛家家主宝座亦是不保。 其实啊,那洛云真并不是很在意自己这个家住的位置。只是,父亲穷极一生将之留给了自己,自己若是到了最后,连拼一把都不拼便拱手送给这帮曾几何时欺辱折磨过自己的人,岂不就太过懦弱了。 于是,洛云真闻言之后,他只是笑了笑,只听他旋即是淡然开口道。 “梦纯婶婶还是那么柔美动人,只是,我好歹也是这一任的洛家家主,所以,婶婶赶走我,恐怕有些不妥吧。”说罢,只见他还不忘抬眼看看那女人脸上的表情,见之面庞上阴阳不定,终究还是感慨着摇了摇头,继而走上前来。 只见,他挑了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落座,旋即便抬手端起了一旁被管事放下的热乎茶碗,他有些淡漠,也不去仔细倾听自家主母与那好兄弟说了些什么,他只是喝茶,喝茶。 然而,当这洛云真来到了大堂之内,魏梦纯却是终究感到很不知在,只见,她抬眼看了一下坐在自己身边的魏丹,见他表情柔和,并未有任何多余举动,便也就只好默认了洛云真的地位。 然而,当他与魏丹谈至第五个话题的时候,洛云真却突然开口说话了,只听他这样讲道。 “陛下,臣以为,我家婶婶的言辞有失妥当。毕竟,官场攀爬主要还是看个人能力,但如果,仅仅是倚靠我家婶婶的一张嘴,便帮那个没什么真才实干的洛神州要到了神武将军的职位,我这北邑王朝的征南将军,不做也罢。” 只见,他说完以后,便直接站起了身来。毕竟,北邑国的神武将军一职乃是从三品官员,而这些,无疑便控制了许多人的命运。故而,让那没什么本事且只会鸡窝里斗的洛神州当上了神武将军,莫说是北邑边境要遭殃,即便是军政,恐怕也会变成一潭子臭水。 然而,魏丹闻言之后,只是轻轻笑了笑,对洛云真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他的意思,却还许给了那洛神州一个杂牌将军的名号,虽然不是神武,却也相差不是特别大。 于是,当这一轮交流结束之后,魏丹笑眯眯的看了一眼面前的那名女人,他心中自然清楚这女子的狠辣,故而也是有些厌烦,只听,他笑着细声说道。 “大娘,剩下的时间我想请你家家主唠唠嗑,还希望婶婶刻意回避一二,毕竟,他也是这洛府的主人。” 说到这,只见魏丹旋即是站起身来,亲自走到了洛云真面前,对着是他仔仔细细的鞠了一躬,只听他继而和声说道。 “云真,此番你在南境,曾有过阜阳城下绞杀十万军。更有雪夜枫林出奇兵,青鸾一举没山城,此等功勋,我北邑儿郎因你而烧死十余万,自当受朕一拜。”说罢,只见他旋即是抬起头来,面容和煦的看着身前的那名白衣男子,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而此时,那原本准备再说些什么的女人却是早已沉默不语,只见她看了眼那两人的亲昵举动,不由得是粉拳紧握,继而阔步走出了大堂。 “哼,洛云真,你等着。”只见,当这名曾几何时在王朝内排的进前十的美女走出了那座别院的大堂之后,只听他淡淡的说道,继而抬眼看了看前方的大地,略微的有些气愤。 然而,即便如此,她又能怎么办呢?昨天夜里,自己明明是已经见过了那名男子,可是那时的他却只说是来看看,连她最后的话都没有回答。态度不明确,她便没有了豪横的资本。 “你总算来了!”看着那女人离去的背影,洛云真自然也听到了她最后那句不服的话,只见他笑了笑,看向了魏丹。 “嗯,我来了!”魏丹同样是看着他,只见他笑了笑,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却说,也就在此时,魏丹的身后,有一名太监模样的蟒衣男子率先是走了过来,只见他打量着此刻坐在椅子上泰然自若的洛云真,小心翼翼的趴在了魏丹的耳朵边上,用真气裹住话语,小声说道。 “陛下,此人已到金甲中期,若是等待其精进一步,十个老臣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说罢,只见他顿时是小心翼翼的后退了几步,看着面前的那个男人,继而默默地低头叹息说道。 于是,只见那洛云真眉毛微微挑动,似乎也是察觉到了这次交流的一丝端倪,然而他只是笑了笑,也只是一位这是一位臣子应尽的本分,故而并未戳破。 却说,那魏丹见此场景之后,只是轻轻一笑,并未有什么尴尬,只见他抬手拍了拍那蟒衣男子太监的脑袋,继而再度看向此刻正坐在自己面前的洛云真,只听他笑着说道。 “云真呐,我知你舟车劳顿的有些辛苦,不如,今日便与朕一同迅游洛湖,可好?”说罢,只见他旋即是抬手挥了挥,示意那名站在门堂的记事郎中走上前来,继而吩咐了那人良久,只听他如下说道。 “吴爱卿,今日我与洛将军出游的事情还请你记录在野史之上,宫廷内的史书,便写我在朝中务实工作便是,你可知否?”说到这里,只见魏丹还不忘看着洛云真一阵傻笑,只见他摇头晃脑了半天,终究还是再度陷入了沉默。 “诺。”却说,那名听闻了陛下口谕的臣子旋即是跪倒在地,只听他高声道,继而便默默地一笑,摇了摇头,他淡然说道。 然而,当那名名叫洛云真的年轻人抬头,魏丹这才有些惊奇的与自己这位好兄弟的眼睛来了个对视,却说,此时此刻的洛云真,眼眸中虽然没了那先前见面时仍旧保留的一丝稚气,却仍旧是充满了无语言表的真诚。想必,经历了边关的生死之后,他不仅遵循了己心,更是提高了自己心灵的境界。 于是,此时此刻的魏丹才终于算是彻底坚定了击杀自己这位好兄弟的决心。毕竟,帝王靠的不仅仅是心术,更不会是实力与财富去征服世界。而是,御人的境界! 只可惜,这一境界的取得,却始终和那心灵的层次息息相关。毕竟,谁都喜欢和境界高的人交谈,而境界低的,自然会在高境界者的压制下,黯然失色。 故而,当此刻魏丹见识到了那心灵如此纯粹的洛云真之后,他终于是彻底相信了那老僧的话,而这一次,不仅仅是他要借力打力杀了洛云真,更是要让整个洛府的气运散尽,从此无存。 于是,只见他终究还是愣神了良久。 “老魏,看什么呢,我这张脸有什么稀奇的,值得你这样盯着?” 却说,随着洛云真一句调侃的话响起,魏丹这才总算是略微的有些回神,只见他先是憨憨的笑了笑,旋即开口说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好看而已。”只见,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丝毫没有因为害臊而脸红,反倒是老老实实的笑看着面前的那个男人,他抬手挠了挠脑袋,有些憨态可掬的笑着。 却不料,洛云真闻言之后,也是轻轻一笑。只见,他抬眼看着面前的那个身披龙袍的男人,终究也是没有多说些什么。 于是,魏丹终于是心中暂时释怀,只见他抬手拉起了坐在椅子上的洛云真,继而便喊上了身后护卫,朝着洛府外是款款而去。 “陛下,如此有些不妥。”身后,有宫里的司礼监太监小声的提醒,只见他看着面前的这个趾高气昂的男人,旋即是淡然的摇了摇头。 “闭上你的嘴,我和兄弟闲逛,没你的事。”不料,魏丹闻言之后,非但没有了往日里的那些拘谨,只听他很是不悦的对那名太监说道,继而仍旧是不思悔改的牵着洛云真的手,正如同小时候一般,两人翘课逃学。 却说,那身后的太监见此场景,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终究是被另一名司礼监太监给拽住了,只听这名拽住了那闲嘴太监的人旋即说道。 “陛下难得这么高兴,就算不合规矩,但规矩是人定的,陛下的生活,自然由他自己做主。” 说罢,只见他旋即是不再说话,看着那名此刻仍旧有些不悦的同行,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今日,魏丹之行于洛湖,除到场之人外,无人知! :.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顶点地址: 移动端: 感谢您的收藏! ------------ 第三十五章 春放入暖送故人 北邑,洛湖。 湖面上,由于是初春的缘故,尚且还未解冻,却说,正当那魏丹抬眼看着远方的一座座小丘陵的时候,洛云真却早已是纵马狂奔,骑着马绕着这座在北邑境内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湖泊是跑了一整圈。 终于 “吁。”随着马蹄声的纷至沓来,一声呼喝顿时便自那龙袍男子的身后响起,只见那昔日里最喜好一袭白衣的青年是顷刻间出现在了他的身后,飘身落马,一袭举动是宛如行云流水。 然而,当那年轻人走到了一袭龙袍的男子身侧的时候,那男子却是犹豫了片刻,只见,他继续是看着远处群山,木得说道。 “老洛啊,远方的山是什么样子?” “南疆吗?”洛云真见那魏丹并没有向自己所在的方向观望,只见他犹豫了片刻,继而同魏丹看向了同一个方向,旋即说道。 “嗯!”那龙袍傍身的男子点了点头,眼角中充满了渴望。 “挺美的,只是,那里的美分很多种,而我,只知道群山的雄伟壮丽和落日的残阳如血。”于是,那一袭白衣着身的洛云真闻言之后想了好一些时间,直到,头顶上的日头渐渐地被一抹乌云所遮挡,他这才缓缓地抬起头,说道。 “哦,可说说否?”魏丹听闻了洛云真的话,明显也是有些兴奋,却说他转头看了一眼此刻正在仰望长空的洛云真,继而轻声问道。 然而,洛云真在听闻到了魏丹的这一席话之后,他却是彻底的陷入到了沉默之中。过了良久,他这才总算是缓缓地张口说道。 “有些事情,记不清,也道不明。但是,边疆之上的壮烈,你应该犹记得滁州城正午神道上太阳的光辉吧,只是,那日头较之于南疆晨早的日出,傍晚的残阳,犹是有些不足。毕竟,何处风光无限好,唯有大漠戍边郎。” 说罢,只见那年轻人犹不忘看着面前的那名身居至尊之位的帝王笑了笑,于是,他犹自感慨一声,继而终究是没多说些什么。 却说,此时,就在这两人的身后,有一支人数在四十左右的小型护卫队,而此其中,强悍的阵容无疑是令得洛云真感到咋舌。毕竟,仅仅是四十名护卫所组成的队伍,实力在化龙境之上的便有足足八人之多,而在这八人里,更是有两人竟然已经达到了与自己相同的境界金甲。在这广袤的中原沃土之上,想必也足以算得上是一流的高手了。 然而,这些,现如今却只是魏丹的卫队。 却说,正当洛云真还在愣神的时候,魏丹却是早已经回过了神来,只见他看了看四周的地方,不由得有些感慨的摇了摇头,最终,没多说些什么,只是朝着洛云真所在的地方靠了靠,继而轻声叹息道。 “云真呐,此行去南疆,可是辛苦你了,我北邑之安定,没有你洛家三父子,必成隐患。”说罢,只见那魏丹还不忘拍了拍洛云真的肩膀,只见他面部表情有些难以言喻的不自然,仿佛是在接力隐瞒着些什么一般。 “怎么了?”然而,洛云真的感知是何其敏锐。毕竟,他从小便没了母亲,又由于父亲常年不在家,故而经常体验那作为寄人篱下的感受,这才有了现如今的敏锐。 “啊?没怎么!”魏丹见状,先是吃了一惊,但是当他发现洛云真的话只是在询问自己以后,便不由得是有些释怀了,只听他如是说道。 “哦。”于是,洛云真在那之后,只是惺惺的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说些什么了。 却说,上午时分的洛湖很美。远处,白雪皑皑的小丘陵彰显着这座湖泊的灵气。而在那水平如镜的湖面上,此番也早已是一片冰晶透亮的光景。 于是,洛云真见此一幕,赶忙是拉着魏丹走上了走上了那表里精致的冰面,只见他从上方往下俯视,一句话也不说。 却说,这座现如今被更名为洛湖的湖泊,原先的名号却是叫做“龙仙聚水湖”。毕竟,早在流传于北邑国大街小巷的传说里便有过多次提及,“龙仙聚水胡”不论是连年大旱还是发洪水,这座湖泊里的水位却是始终不变,一直如一。 而这些,无疑也就成了一种奇谭。只是,可惜了这洛湖乃是一座咸水湖,否则,北邑人用水的安全隐患也就彻底解决了。 却说,正当洛云真和那魏丹两人站立于冰面上之时,洛湖湖底,有一个庞大的影子正在连续不断的蠕动着,而这湖面上的一切,它已是全然看在了眼中。 远处,当那一连串的雪花被大风卷的是呼呼飞起之时,只见,就在那冰面之下,刹那间旋涡涌动,有一条生于远古的神兽,终究是睁开了那紧闭已久的眼眸。 “八百年了!”只听,它喃喃自语道。终于是睁开了那比较之铜鼎还要大上数倍的眼眸,有些疲倦。 然而,此刻的冰面下风波涌起,那立于冰面之上的两个年轻人却是浑然不觉。只见,洛云真缓缓地在冰面上悬膝坐了下来,只见他笑着对一旁的魏丹说道。 “老魏,你看这冰湖,像什么?” 说罢,只见他还不忘看着魏丹朝他挥了挥手,用两指相互交叠,做了个捻子状。 只是,那魏丹并未看洛云真。却说,他终究还是沉思了良久,继而淡淡的抬起头来,只见他看着洛云真也是同样的一笑,说道。 “棋盘。” 说罢,只见魏丹也是旋即学着洛云真的样子悬膝坐下,他泰然处之,继而朗声说道。 “如何?两年时间,让我看看你的棋艺见长了没。” 于是,洛云真见此一幕,他再度笑了笑,脸上的表情很是恬淡,便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自己则是率先一人升上了天空,座于云海之畔,俯瞰那天下的一方棋盘。 魏丹见此一幕,不由得是有些吃惊。却说,正当他要与那洛云真一同凌空而起时,身后,却突然有几名自家太监开口说话了。 只见,率先说话的是自己家的一位肥胖太监,看情形,理当是内务府的高层管事。只可惜,当了那么些年太监,伺候了那么些年的万岁爷,这名叫做孙缠的年迈胖子是不由得有了些职业病,只听他扯着那尖锐的嗓音,继而是高亢有力的喊道。 “皇上,莫要忘了多添件衣裳。”说罢,只见他旋即是屁颠屁颠的要往魏丹那边跑,手中一直掕着一件绣了牡丹底子的大红龙袍。而那龙袍,不仅是看上去质地厚实,更是有着绒绒的狐裘,以御寒。 然而,此次的魏丹见此一幕,他不由是龇牙咧嘴的回头看了看,旋即摆摆手,示意那孙缠不用缠着自己了,便赶忙是飞空而起,与那一袭白衣的洛云真是共坐云端,相对而视。 却说,洛云真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那个龙袍男子,只见他淡淡一笑,袖中紫钧是旋即出鞘,刹那间,冰面上剑气纵横,一道道凹槽出现在了此期间,十九路棋盘,纵横绵延数十里,一息而成。 只见,洛云真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那魏丹在棋盘上落子,他只是观望。 于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只见那魏丹终究还是想好了自己前二十手的套路,只见他抬起头来,继而将手垂在了腰前,只见他旋即是从体内汇聚出了一股子真气,继而便将身旁的一块白云给包裹成圆状,随即,落子! “砰。”只见,那颗被魏丹给强行捏造出来的白子在他真气的刻意催动之下,仅仅是几次呼吸的功夫,便已经来到了那“棋盘之上”,第一手,白棋,落子三三。 而下一刻,只见一道灰黑色的真气便已经于不经意之间,出现在了洛云真的手中,其速度之快,仅是须臾。 下一刻,洛云真抬手捻子,复落子。 于是,那颗硕大的黑棋棋子便自九霄之上坠落,第二手,黑棋,落子天元。 而在这之后,魏丹当即是走出了一手最为中肯的爬。而洛云真则是迅速的向上跟了一手,如此一来,两人于黑棋下角的缠斗便拉开了帷幕。只见,那白棋只是不依不饶的抓着实空不放,而黑棋则是强行积累外势,希冀着可以凭借自己的外势,联系天元之子,继而与白棋进行下一轮的缠斗。 于是,这一盘棋的开局便在两人你一来,我一往的“太极”之间度过。 湖畔,有数位观赏此景的护卫,见此一幕,不由得是对两人的雄浑实力给震撼的瞠目结舌。于是,当洛云真落子三十七,于那黑棋的棋头之上一扳之后,“棋盘”上顿时是落子如飞。 故而,这一日的北邑洛湖,在那两位围棋爱好者的交锋之下,下了好一场“棋雨”,此其间,有白棋势如破竹,亦有黑棋险中求胜。到了最终,洛云真明显是技高一筹,只见他最终手第二百七十八,黑棋强扳双活落子之后,魏丹当即是投子认输,他们相视一笑,只听那魏丹有些无奈的说了一句。 “还是你厉害,不愧为我邑国,大国手啊!” 说罢,此后的两人,愈行愈远,兄弟俩,再难回头。 而那魏丹,仅仅是在这一日回到皇宫之后,他呵呵一笑,自言自语了一句。 “好个洛云真,春风入暖送故人!” :.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顶点地址: 移动端: 感谢您的收藏! ------------ 番外五:不为苍生求 次日清晨,这属于曾经笛风大侠洛明忌与其弟子陈六斤的英勇事迹便在朝野上下迅速传开,而那些本就对八王府有所不满的百姓,反其压迫的文墨骚客,此刻皆是对其师徒两人的举止称赞不已,而那洛明忌也早早的被传为一大凶神,一步杀十人,千里不留形。 却说,此刻。正当这北邑朝野都议论纷纷的时候,这两位屹立于风口浪尖的师徒,则是——跑路去了!只见他们二人遮了面容,又是各自骑乘了一骑快马。扬起马鞭,在驿道上已经是掀起了尘埃阵阵。回首路旁,空无来时一人,明显是一条鲜为人知古时小道。 “师父,我们为什么要跑路啊”青年不解,于是只得问师父。 这般武艺,天下几人能敌?就算千军万马,能伤几何? “我的徒儿,你也快长大了!师父的事儿,你迟早会知道的!待你成人之时,我便将这长笛送与你做贺礼,可好?”洛明忌看了看那懵懂的青年,只见他笑了笑,说道。而后,则是不自觉的抬手,将那不长的白胡须捏在了手中,苍白的两鬓也是从布中落出了一点,只见他笑了笑,终究还是没再多说些什么。 青年点了点头,将鞭子再度扬起又用力的挥下,这两日的他早就不再是小孩子了,自从见识到了那天下第一剑的出鞘,起手。他如何能不向往自己师父的神采? 再者加上,过路两旁也是时常有人议论,故而,这名早已开窍的少年自然也是能了解些。只不过,由于赶路的仓促。到了最后,他也只知道这位把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师父叫洛明忌,好像是个被称作什么笛风的江湖强者,天下最快剑! 于是,只见他只是如此以往的向前纵马狂奔着,幻想着江湖高处的争斗,不知不觉,两岸群山早已是淡出了他的视野。 北邑的陇真山脉,在炎热的夏季总归是个避暑的好地方。却说,正当这个懵懂的少年感觉到身上一丝清凉之时,再回过神,已是置身于一片山谷之中。而此处,自己那平日里穿着的一丝不苟的师父则是率先下马,他解了腰间的带子,而他,本以为他要解手。 “拿着。”突然,洛明忌对自己身后的少年说了一声,他旋即便将那手中的腰带给抛到了少年身前,只见他看着脸干的群山,淡淡的点了点头,继而说道。 “就这里吧,六斤,你去搭个屋子,我那腰带兴许能用上,以后,咱们就住在这里了。”说罢,只见他还不忘看着那陈六斤站的地方,有些略微不怀好意的笑了笑,继而终究还是摇了摇头,不再多说些什么。由此一来,师徒俩便在这一方小天地内居住,三年未出。 然而,当有一天,已经成长为青年的陈六斤清早起床之时,却说,他照常的去给师父烧制早饭,却直到第二天日暮也没有看到师父回来的身影,只记得桌子上留有一封书信,言曰:“不归,勿念。” 而他,在这一日之后,苦苦等寻月余无果,便从此出了那被禁锢住的小世界,涉足天下,江湖。 故而,自此,自那北邑比武事件三年半后,一袭白衣彻底出江湖,而另一袭白衣,却是方入江湖。 …… 却说,寒武纪1018年春,天下动荡,烽烟又起。北邑国君主棋帝发兵出征蛮族,八王府借机领的兵权,反政国乱,棋帝被迫下旨退位,成了一代废帝。 然而心机深厚的八王又或是正帝居然公开向狼狈为奸的蛮族宣战,次年便将第一场战斗在漠城打响,北邑军军心不稳,故大败! 国君不甘,要求相中朝同意再战,一代名相寇准不许,三十余口家室上下被屠,而他自己则是在朋友的庇护下,出走国外,流落东晋国都夜城。此时,西昌漠城之中一名名讳为陈省身的少侠,声名鹊起。单是不谈他的武功道行,仅仅是两个月不到,他的江湖胜率便已超过了一百场百分之百的记录,能力更是被言传的直逼天字榜榜名,于是,骄傲的青年终究还是落擂青苔镇且发誓,不被击败便绝不离开。 …… 西昌,青苔镇。酒肆,驻马庄。 “喂,老陈家的,最近听说了吗?你儿子可是在咱们青苔火了,不知道多少姑娘,都想一睹陈公子的风采呢!”只见,一个年过半百,胡子拉碴的老头出现在一家酒馆之中,而他进去之后,见到了一名坐在角落里的身影,立马是眼前一亮,向着一名衣着华贵的中年人走去。 却说,那中年人头戴小帽,手执一只长扇,正在优哉游哉的唱着小曲,看到那人张口,也是丝毫没有反应,明显是喝多了。涨红的脸庞,身上华衣,与这简陋至极的酒馆冲突,显示出极不协调的样子。而这名男人在此地出现,无疑是可以让所有在场见到的人瞠目结舌了。 乡绅陈震天,四十七岁,在这小小青苔实属人物!传言,早年的他曾出走江湖成为了一名带刀护卫,而此其间曾击杀无数阻拦强者,最终成就离金榜首名,江川十三少的称谓。 故而,不得不言之,他的存在,当真是为这小镇子增添了无数光彩!然而,也有是些许的骂名。因为,以他的真实实力本身是不配争此位的,而能够成功至此,无非是使用了些“毒功”之类的小手段罢了。而且,他的江湖不配称侠,所取只有利益,不为苍生求! “那不是我儿。”只听得那无神的中年人忽这样说了一句,而后便痛哭起来,哭的是谁?正是那声明已然远扬在外的陈省身,只见他手中紧紧攥住了一根红色长绳,上面系有一块令牌,至于字样,便就是“少镖主”。 他们镖局名为陈氏,走镖之人各自都持有一块令牌,如若路上出了事,为了走镖的货物安全,便往往会将出事者的尸首就地掩埋。而后,摘其令牌,带回来报信。而这块系挂了红色长绳的古木令牌,传言也是那能够招魂之物。故而,即便走镖者身首异处,死前只需要一块此等令牌,便可以说是完全之身。于是,此物件也就稀有了起来,除了镖客们配发,其余人若想得到,非得是重金购买不可。 而此时,这一枚刻有“少镖主”字样的令牌,便是他这个陈氏总镖头的儿子陈省身的贴身令牌。由此,足以说明陈省身已经身死。 “东晋又如何?你们铁甲十八万雄甲天下又如何?省身啊,是爹啊,爹今天发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毕竟,待到江山萧杀处,何人拦得我,到天涯!”说罢,只见他旋即便是抬起头来,将那坛内的一壶不知何年何月酿造的景阳杀一饮而尽,随后他站起了身,却是又忽然的一屁股坐了下来,嘴中咳出两口鲜血,但是仍不作罢,身形继续缓缓站起,即使摇摇欲坠确是有如被旁人搀扶一把一般,丝毫没有倒下的迹象。 听闻到此言,再看到那位陈震天,室内的空气就好似凝固了一般,只见那位已年近天命的白发汉子双眼竟是已经赤红如紫,传出的紧张气氛转瞬间便回荡在室内每个人的耳际,每个人都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看到一秒后的自己。只听“噌”的一声,一道白光闪过,紧接着一抹红色便也出现在一个人的肩膀处,而那陈震天也出现在了不远处的店门口。 此时的他,迷迷瞪瞪,俨然成为了一个双眸里释着紫色的狂人,眼看便要出现在街角。 只听得“碰”的一声响起,那店小二拼尽全力扑向大门,冒着被一剑刺死的风险,将门堵住,而后也是不顾屋里人的死活,用门口挂的锁子将其一插,转身就向一个方向跑去。 路太长了,时间也是短暂,听着室内的惨叫哀嚎与那商人破门而出的声音,小二路跑的更快了! 可是还是可惜了,路太长了!只感到背后传来一阵剧痛,店小二明白,自己不行了。 下一刻陈震天是果不其然的出现在了他身前。背影摇摇欲坠,嘴中却还不停的叨叨,只听他说道:“我乃阎金刚下凡,周公小儿,且看我取你狗命。” 他的声音毅然决然,但是却有些言辞混乱,东西南北,挥舞着手中的八寸鱼肠剑,看上去脸上有少许悲痛但是却目带凶光,只见他手中的剑,剑光叟利,而那使出的剑,虽是潜意识乱砍,却也有几招广为流传的套路。 于是,片刻过后,小二应声倒地,然而,不知是怎么的却没有一次断气。 “滚。”陈震天低下头,看了一眼那倒在地上的店小二,只听,他朗声说道。于是小剑一横便旋即是扬长而去。而目测他的神情,此刻无疑是有些沉重的,但是这数十年的人情世故毕竟非比江湖啊! 只见那孤单且低迷的身影,此刻正映照在正午的夏日烈阳之下,汗流浃背的走着。而一只被藏入袖中的短剑,偶有被抽出,而后则又是迅速收回,仿佛是在和自己作斗争,可见,他心中的一切活动全部都在抑制着,落寞,就这般的写在了前一辈老江湖的脸上。 江湖走了半辈子,从中得益甚多,却也毁了一生半的道行。 () :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顶点地址: 移动端: 感谢您的收藏! ------------ 第三十六章 三杯,斟满,入腹 傍晚的皇宫,歌舞升平。 却说,在这样一个日子里,有人喜,也有人悲。 喜的是,大年初一迎好春,正月里来是新年。悲的是,儿郎半数死疆场,家家户户皆缟素。 于是,就在的这样一天,最喜好下雪的北邑国都滁州城,果真是又下了一场大雪。而随着雪花的飘落,地面上便再度银装素裹了起来。 大内的庭院里,早已是有了下人在扫雪,只可惜,雪花簌簌飘落,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不消多时,便已经彻底落满了当下人间,于是,也就在这一日的夜晚,正值酒宴的皇帝下达了一条命令,取消了所有宫内下人的扫雪事物,由内务府下辖御膳房烧菜,每个下人定额酒二两,肉半斤,饺子一盘。 如此一来,这宫内也总算是让下人们彻底过上了年,只是可惜了那宫廷里华美的道路,恐怕是又要在大雪的覆盖下,被掩埋一段时间了。 却说,就在那举行宫廷宴席的春寒宫之中,此刻的景象却是别有一番风味。只见,来赴宴的诸人此番竟没有一个是身披当朝官鈈子的,就连那门房也感到有些奇怪,毕竟,数百位身着甲胄的将军赴宴,如此恢弘阵仗,自北邑建国以来,八百年从未有过。 只是,就在今天,皇帝陛下回宫之后一纸诏令,顿时是震撼了天下。毕竟,一国君主宴请所有到京述职的边关武人,此等盛况,举世含有。 此刻的春寒宫,已经是在陛下的吩咐下做好了精心的布置,为了确保每位将领都能与袍泽席地而坐,故而,那些个宫内的下人们几乎是跑断了腿,仅用了三个时辰,便统计完了在京将领的出处,以及位置编排。 故而,此刻的皇宫内,春寒宫中的景象一片和谐,想必,这些个战场上有过过命交情的人,此刻也是终于能彼此深交一下了。 早先的北邑律令里,曾经严令禁止过武将之间的大规模接触。毕竟,他们一个个手握边关重镇,有的更甚至于是只手遮天,在地方一域有着不输于天子的威严。而如此这般,王朝若是发展下去,怎来的“稳定”二字可讲? 然而,就在这一日,在这北邑初春的日子里,大雪的覆盖之下。先前那条看起来有理有据且又牢不可破的律令,还是在这当下的九五之尊手里变成了可有可无的多余律令。 于是,春寒宫中,魏丹身居高位,他俯视着座下众人,不由得是暗自点头。过了良久,只听他这才总算是高声说道。 “座下各位,都乃是我一国名将,在边疆,你们所留下的功勋必将会穿越历史的烟尘,去到遥远的未来。而我,今日,首先祝贺大家,功成名就,平安归来。”说罢,只见魏丹还不忘抬起酒杯,他看了一眼在一旁服侍的太监,太监便心领神会。 “第一杯,饮。”只见,那名站在魏丹身旁,身披了一件红色长袍的年轻人当即说道,他的声音尖锐,但是听上去,此刻却有种令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威严。 于是,台下的诸位将领闻言,旋即是一一抬起了手中酒杯,他们目视前方,挺直了腰杆,敬天子。而这其中,留有半分的,则是敬那些未能来此宴会的兄弟。 举杯,饮酒,落手,目视前方。却说,单单只是喝一杯酒而已,魏丹却是在高台之上看的是瞠目结舌。因为,这些个平日里大都是压根未曾见过面的边关武人,此刻竟是步调出奇的一致,以至于,喝酒都是一个节奏,心有灵犀。 “诸位,接下来我要做的举动,可能会引起大家的不适应,但是,我还是要这样做。毕竟,今日酒杯里的酒水,不单是用来喝的,更是用来敬的,故而,我擅自提议,请了内务府准备了七十七个牌位来,一会儿啊,我要饮酒景阳杀三杯,敬,那些死在边关的弟兄。”只见,魏丹愣神了片刻,他这才缓缓地回过神来,再度看了眼座下四方,见诸位将领早已是抬头聆听,他便组织了一下语言,旋即说道。 于是,随着这句话的出口,大殿外,当即便有几十个下人,抬了桌子牌位,缓缓地走入此中。 却说,过了不多时间,大殿之中,最中心的位置便已经被那效率效率极高的太监给收拾了个齐整,其间,有灵牌七十七,呈现燕型掰开,对准了魏丹所在的地方,于是,魏丹见此一幕,当即是走下了那座高台,他来到了众位将领身边,看着那些将士,继而有些沉重的看着这些牌位,他流露出了一抹苦笑,有些沉重的淡淡说道。 “人间,天上。此生无愧人间,自当明于上苍,此生无愧大邑,此生无愧家国,自当无愧兄弟。”说罢,只见他旋即端起了手中酒杯,放在齐胸位置,继而缓缓地向前方推出,敬酒。 却说,正当他敬酒之时,座下,早已是一片鸦雀无声。那些个武将此刻正一个个紧盯着面前的牌位,他们有的沉默,有的叹息,亦有人,流泪。 而此刻,坐在那殿下最靠前位置的,无疑就是征南将军洛云真和那舍弟洛云逸了。只见,洛云真此刻正寸目不离的看着牌位里那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回忆着当初的一点一滴,不由得心如刀绞。 下一刻,只见那魏丹竟然是将端出去的酒直接放回了嘴前,他一饮而尽,旋即是长舒出一口气,面容沉闷。 第二碗酒,是一直跟随在魏丹身旁的那位蟒衣太监送来的。却说,魏丹这一次,鞠躬行九十度礼,继而再度端酒,饮下。 而那一旁见此一幕的太监看了,不由得是有些担忧。毕竟,考虑到来访的客人大都是边关猛将的缘故,故而今夜里春寒宫上的酒,都是最烈的景阳杀。先不论自家陛下的体魄如何,单就是那一饮而下的气魄,若是常人,恐怕也得烧坏了喉咙。 “再来!”然而,就在他如此想的时候,一旁的那位龙袍男子却直接发话了,只听他当即喝道。只见,他面容通红,此刻明显是喝的有些醉了。毕竟是天底下最烈的景阳杀,即便是喝酒之人有一定的修为道行,没有足够的酒量,也绝对是要头疼个很久的。 “陛下,龙体要紧呐。”却说,那蟒衣太监见此一幕,立刻是出言提醒,然而下一刻却被魏丹是一句大喝给震在了当场。 “酒来!”魏丹大喝一声,只见他旋即是转面看向了那站在一旁的太监,继而愈发的有些额头冒汗,想必是那烈酒也葬得他不轻。 “陛下,先皇让奴才照看陛下,可不是让陛下在明知道会损伤身体的情况下喝酒的,陛下,奴才不准呐!”然而,这一袭蟒衣着身的太监见此场景,却只是被震慑了片刻,只听他当即是朗声说道,意思非常明确,不给。 于是,魏丹见此场景,不由得是露出了一抹残笑,只见他旋即是蹲坐在地上,没有了丝毫的帝王仪表,不在意自己的形象,只是面露通红,他轻声呢喃道。 “好笑好笑,李大太监,你看看我,再看看座下众人,哪一个没有因为战争而负伤,操劳,损身体?别的不说了,就拿我那兄弟洛云真来说吧,前年的时候,阜阳城下,他曾一人破了十万甲的军阵,只为杀一人给兄弟李桐庐报仇,虽身为化龙境修士,负重伤却无法凭借修为痊愈,最后险些又因为日夜操劳而命丧黄泉,你说说,我这伤身体,和他相比,如何?而你再看看我面前的这些个牌位吧。哪一个,不是把自己的宝贵生命给了我帝王魏家?而我,如果今日连这酒水都不喝,还配自称那个天下万人敬仰的朕字吗?你说说,我配吗?” 说完,魏丹便有些意志消沉了,毕竟,到了他这个境界,喝一般的酒都是喝不醉的,但是,这景阳杀,绝非是一般的烈酒。毕竟,此等酒水,乃是仙人所独创,取自北邑境内的大小仙宗一十一,乃是专门让那些修道之人喝醉的烈酒,故而异常的损人体魄。 “陛下!”那名蟒衣太监闻言,明显是愣了愣,然而,仅仅是片刻之后他便再度出言打算劝阻。 “酒来!”不料,那魏丹早就料到了这太监会如此行事,只听他当即是高声喝道,压根没有等那太监说完两个字,便已经用命令的语气夹杂着怒火命令了。 于是,那一袭红色蟒衣的大太监终究还是扛不住这天子一怒,只见他当即是递出了酒水,任由陛下去敬酒。 然而,下一刻,魏丹在结果酒杯的同时,却对他说了一句令他瞠目结舌的话,只听,他是这样说道。 “你啊,莫要因为没了完璧之身,便没了身为一个男儿的骨气,我辈人自有我辈的意愿,长辈操劳是好,干涉是错!”说罢,只见他旋即是再度递出酒杯,一饮而尽。 三杯,斟满,入腹。 今夜,不醉,不休。 :.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顶点地址: 移动端: 感谢您的收藏! ------------ 第三十七章 正月初二,迎婿 毕竟是一个大家族,故而,洛府大年初二的清晨,总归还是有些烟火气的。却说,清晨的日头正盛,远方,隐隐有青烟缭绕,便是终究还了这个对于洛云真而言并算不得家的地方,一丝家的味道。 床榻上,一袭白衣欣欣然睁开了眼,只见他坐起身,平视着扫看四周,旋即是不由得发出了一声轻叹。室内,不知何时竟是进了贼,自己的那柄名声早已流传的定风波已然不翼而飞。 于是,他有些茫然的拿自己的那双纤纤玉手擦了擦眼角,不由得有些发自内心的疲倦,只见他旋即是淡漠的看着远方,不由得在嘴角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 怎地,远方的太阳仍旧高悬在云空,密布的乌云早已是伴着那雪花的融化而逐渐散去,开春,年初二,又称迎婿日。这一天,嫁出去的洛家女儿,便是要再度回到这个纷乱错杂的家,毕竟,生养她们的地方,就算是再如何如何令人觉得不堪,也是难以违背的妇道。 却说,这一日的洛府门外,有两列车队并驾齐驱,其中一列,一杆高高的大纛竖立在车辕上,其上,乃是一杆绣了红边的金黄王旗,只见,一个大大的乾字映照其上,赫然是北邑之中最为权势显赫的一字藩王。 而这位嫁到乾王府的洛家女儿,便是那洛云真的亲姐姐,洛倾颜。而就在那立了一杆一字王旗的车驾边上,有另一列马车,抢占了这一字藩王府本该使用的御道。 只见,就在那车驾之上,随着门前的三通鼓响,有一名女子掀开了用来御寒的华美车帘,她走出了马车,面容姣好,神态悠闲。 此乃是洛云真的妹妹,却并非是亲妹妹,而是那与洛云逸论起来略微有些关系的妹妹。此女名唤洛梦婵,乃是那洛云逸的妹妹,只是,去年的她被选入了东机王府,而那东机王,无疑乃是这朝野上下声明最为显赫的二字并肩王,没有之一。不仅是手握边关雄甲重骑十余万,更是只手遮天,掌管一州政务。而这一切,也便导致了他这个儿媳,回娘家时有了堪比于一字并肩王的地位。 却说,正在那洛云真看着面前的车队发愣的时候,面前的那位女子却已是走下了车来。只见,她只是愣愣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位各个,继而羞羞的说了一句。 “真哥哥,小梦婵回来了。”说罢,只见她还不忘抬手抚了抚额上的青丝,继而是默默的露出了一抹苦笑,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由得黯然神伤。 毕竟,挂了白底的灯笼,意味着什么,可想而知。 “小梦婵!”洛云真看着面前的女子,他很是肯定的点了点头,继而朝他微微一笑,旋即是朝着自己姐姐的车驾走去。 于是,就在这与此同时,一袭白裙女子头戴帷幕,走下了那座车辕上负有大纛的位子,她笑了笑,看着面前的弟弟,很是亲切。 “姐!”洛云真见此场景,他 顿时是不由得鼻子一酸,继而便哽咽出了声来。只见,他昂首阔步上前,旋即是抬手拍了拍那女子的肩膀,将她一把抱在怀中。 真好啊,有着真正的亲人,真好啊! “弟弟,别这样,大家都看着呢,如此一来,你身为洛家的家主,成何体统?”却说,那一袭白裙的绝美女子见此一幕,不由得是有些郁闷的摇了摇头,只见她轻轻一笑,不由得有些旋即开口轻声在弟弟耳朵边上呢喃道。 “嗯,嗯!”洛云真狠狠地点了点头,只见,他眼中的泪水依旧不断往下流淌,却是总算有了些愉悦的神情,而这些,在他第一次出征南疆的时候没有,在那南盘江畔没有,在那阜阳关城没有,甚至是在父亲死的时候,亦没有。而如今,他却只是一个弟弟,一个,找姐姐哭诉的弟弟。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女子竟然是拼尽全身力气,缓缓地将一下子就扑在她身上的洛云真给抬了起来,继而默默地叹息一声,她看着面前人,不由得有些心疼。 “好啦好啦,姐姐知道你难受,但是,这毕竟是咱们的家,是父亲母亲那时候一点一滴打下来的基业,姐姐也想照看它,只可惜姐姐是女儿身,听话,你替姐姐照看好,如果父亲母亲泉下有知,自然也会欣慰许多。” 说完,那女子旋即是点了点头,她看着他那张泪眼模糊的脸孔,低下头,轻轻地吻在了他的眉心。 于是,这一刻,那洛云真的眉心位置突然亮起,一道红枣印记若隐若现,旋即是出现在了他的头顶之上。洛云真浑然不知,却是早已令的那些矗立于洛倾颜身后的甲士是直呼神奇。 “弟弟,你这是?”却说,过了不消片刻,洛倾颜也是发现了自己弟弟的异样,只见她有些郁闷的摇了摇头,终究还是没有再问下去。 于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洛云真头顶上的印记便再度暗淡了下去,恢复了寻常的肤色,看上去与常人无异。而他,也终于是将内心里憋了好久的话一吐而空,有些苦闷的看了看自己的姐姐,继而流露出一抹残笑。 嫡长房之中,洛云真头上只有姐姐一个,下面也没有弟弟妹妹。故而,在整个洛府之中,若说自己与谁是最亲的,先前便毋庸置疑是这位远嫁乾王嫡系的姐姐了,而之后,则是轮到了和自己一样,同样是母亲早逝的同父异母的弟弟,洛云逸和那位名叫洛梦婵的年轻姑娘了。故而,年初二,可谓是洛云真这些天以来最为盼望的一天了。他有着自己的私心,而且,他想她,也想她。 却说,正当那两名女子全部走下马车之时,一道红毯便由下人从门口的地下直接铺下,铺到了那白鹭街的正中央。 话说,白鹭街很宽,毕竟有那句名言曰:“王侯将相亲白鹭,飞上枝头变凤凰”。故而,白鹭街的街旁,也都是有着无数凤凰的刻像,映衬着昨夜的雪景,彰显 着今日的晨芒,于是,洛云真不由得是有些迷茫,他点了点头,继而又摇了摇头。 …… 北方,在那座毗邻蓟青北草原的州郡,想当初,有一位白衣女子孤身远赴婚姻。而那一日,洛云真犹记得自己的姐姐曾在自己面前哭泣的是泣不成声。 却说,女子年方二八正值嫁人的年龄,但若是等到双十也并非不可,却终究是老了些。然而,那时的姐姐,终究还只是一个孩子,她去到了那远在边北的乾州,做了乾王的儿媳,有痛苦,却没有怨言。毕竟,洛府的孩子很多,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尤其,是女孩。 但是,他那一日,心里却是涌起了惊涛骇浪,他曾经揪着那位主母的裤腿,祈求她不要将姐姐嫁出去,可是,姐姐只是眼含热泪的告诉他,姐姐长大了,弟弟,也会长大,该懂事了。 于是,那位洛府的主母,只是看着这姐弟二人,她没多说什么,没有怜悯,没有同情,也没有感觉。毕竟,他们是他和那个女人的孩子,与她,无关! …… “姐,我们进屋说吧。”却说,洛云真看了一眼此刻已经是有些失了神的姐姐,他总算是平缓了情绪,只见他走上前来,继而轻轻的用手触碰了一下她的鼻角,有些调皮的一笑。 “嗯!”那女子很是欣慰,只见,她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于是,两人总算是时隔将近三年,再度比肩,站在了一起。 不料,就在这时,身后的车厢里传来了一阵稳重的脚步声,下一刻,车窗的帘子便再度被掀开了。只见,一个身披蟒衣的青年就这般站在那里,他看着面前的洛云真,不由得是轻轻一笑,说道。 “小舅子,我现在,可以下车了不?”只见,那位面容清秀的青年便这般站在了那车辕的位置上,他看着车下相拥的两人,不由得是有些无奈。你妹,明明是自己的女人。唉,算了,毕竟是小舅子嘛。 “诶呦,大姐夫!”却说,洛云真见到了这名男子下车,丝毫不感到意外,他不由分说的冲着那男人是真诚一笑,继而默默地转过头,看了看自己的姐姐,有些会心的点了点头。 “不是姐姐安排的哈,姐虽然家庭地位不低,但也还是总归要守些规矩的。是你姐夫自己决定的,他早就料到了你会来这么一通,故而便事先没下车,等你闹完,这不,才来看你笑话!”只见,那女子只是对着弟弟俏皮的笑了笑,继而便将自己男人给从头到尾夸了一番。 “哈哈,没有没有,瞧瞧媳妇说的。我哪里是看小舅子笑话啊,分明是给你们姐弟俩重逢的适应时间呢,别听她瞎说。”却说,那面容清秀的男子看了眼面前的小舅子,继而便有些怨毒的低头瞥了媳妇一眼,却见她倾城一笑,顿时是心被融化了。 “那好,就请大姐夫随我入府去,一叙!” 顶点地址: 移动端: 感谢您的收藏! ------------ 第三十八章 席间 阳光下,寒风依旧,两男一女在几乎所有洛府下人的注视下,便是这般跟在了那前面的一对姐弟后面,踏着红毯,走入了洛府的宅院。 院落中,早就已经有了清理好的道路,故而,他们便是直接走入了府中,看着面前的场景,继而是那姐弟俩相视一笑。虽然,洛倾颜离家已经有足足十几年的时光了,但好在夫妻和睦,大姐夫不但疼爱自己的姐姐,而且家中去年入夏时分还填了个带把儿的娃儿,可谓是生活美满了。所以,洛云真虽然曾几何时怨毒的骂过这位此时和自己比肩而行的大姐夫,却到了懂事今日,不由得是有些感激。感激他宠着姐姐,也感激他原意和姐姐不远几千里车马劳顿,每隔两年便回一次娘家。 却说,就在洛云真有些想的入了神之时,那一袭蟒衣的男子却是说话了。只见,他看着洛云真此刻的神情变化,不由得是轻轻一笑,继而有些打趣意味的说道。 “小舅子,你可知,前两年因为你的事情,你姐姐和我干了些什么吗?” “干了些什么?”洛云真此刻还没有从自己的意识世界里彻底的回过神来,只见他犹豫了片刻,继而看了眼面前的男子,问道。 “呦,想不到啊小舅子,你这人长越大,脾气也是越怪了啊,还干了些什么?叫声大姐夫再说,不会啊?”不料,就在洛云真草率的说了一句之后,那蟒衣青年则是有了些意见,只见他依旧是面带笑容,继而打趣道。 于是,洛云真这才总算是从自己的回忆和思绪中冲了出来,他闻言犹豫了片刻,继而总算是回过了神来,看着面前的那位男人,略微有些歉意。 “不好意思,大姐夫。”洛云真眼望着这位男子,继而有些无奈。 “好吧,见你这么虚心,那大姐夫我就告诉你,你那年消失的时候,你姐姐到底干了些什么。”于是,那青年男人闻言,这才总算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看着眼前的洛云真,见他此刻有些不知所措,便不打算在绕圈子下去了。 而此刻,那先前被说的一个愣,一个愣的洛云真也总算是听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不由得是有些惭愧,毕竟,自己的失踪确实草率,而这一走,便是两年。 “你姐那次在听说你消失在了南盘江中,先是觉得吃惊。毕竟,那时的你伤重在身,故而便怀疑你是遭人暗算。于是,她赶紧是叫上了我,一同跑到了南盘江畔,不仅仅是四处找人打探你在京都的仇人,就连你那些朋友,她也是一个接着一个的上门询问,直到那陛下命令了京兆尹全力照看此事,她才总算是有了些安心,却仍旧是一整个夏天,不顾及我的感受,每天都要去南盘江浮水,希冀着可以找到你的一丝线索。这不,生在北边的旱鸭子,现如今也成了能扛着六七人过江的戏水高人了。”那蟒衣青年说道,说罢,他还不忘拍了拍自己媳妇的肩膀,有些欣慰的笑了笑。他这才一脸宠溺的继续说道。 “媳妇,亏了你能如此对待至亲之人。观之我自小体弱多病,恐怕难以陪你完整的共度此生,虽然,先前的我总是因为此事而耿耿于怀。然而,见到了先前那样的你之后,我便释怀了。毕竟,我也是你的至亲,我们心连心,永生永世皆常在。”说罢,只见魏观之旋即是浅浅一笑,牵起了自己媳妇的手,随着洛云真走入了那座洛府里位置偏僻,而现在,这里却已是家主的住所,即将修缮。 “姐,姐夫,你俩先坐,一会儿我把云逸叫来,让他搞桌好菜,你们舟车劳顿,我也好尽尽地主之谊,顺便与那梦婵妹妹见一见。”走入了院落,洛云真看着面前简陋的景象,他不仅是暗自摇头。然而,这地方毕竟是自己在家中唯一的住所,故而也只得是带着姐姐、姐夫来这里了。只见,他说完之后便转过了身,径自一人朝着府外走去,他去到了弟弟的院落。于是,果不其然,那洛云逸与洛梦婵那个小丫头,此刻正忙里忙外干的热火朝天。 别的不说,这两位对吃喝可谓是有着独到的研究的。想必也和家中母亲早逝有关,想当初,下人们在家主不在家的时候,给这两位家中的少爷小姐送来的伙食也是稀松平常。不单是有着凉了的饭菜,到了后来没人管的时候,甚至是些下人们吃剩的饭菜,再打包一番,给这兄妹二人送到府上来。至于当初的下人为什么敢?无非是小孩子不会告状罢了。 不过,好在那时候的洛云真已经逐渐长大,并且在洛府之中有了一席之地。而或许是同病相怜的缘故,他格外照顾这没了母亲的兄妹俩,每日吃喝不单会来看看,若是有了其他事情,只要这对兄妹占理,即便是洛家主母魏梦纯,他也会据理力争,理论个清楚。 而这些,也便是洛云真与那洛云逸关系好的原因了。 “哥?”就在这时,正在劈柴做饭的洛云逸发现了偷摸进来的洛云真,他有些好奇的发出了一声惊呼,继而看着面前的场景,淡淡一笑,说道。 “没事,没事,哥哥观摩一下。”却说,洛云真有些不好意思,他看了看眼前场景,继而说道。 “学烧菜吗?”洛云逸瞥了一眼洛云真,他不由得是心领神会,继而直接道破了洛云真的小心思。 洛云真点了点头,只听他轻轻地“嗯”了一声,旋即是阔步走向前去,拍了拍洛云逸的肩膀,叮嘱他多做些吃食,以便一会儿聚餐。 洛云逸闻言,他再度点头笑了笑,旋即则是继续认真劈柴。只见他手中斧子砍在一块柴火上,旋即是刻入其中三分。而下一刻,他竟然是骤然发力,那柴火顿时是与斧子一同高高的被抛到了天上,继而便在劈柴的石砖上化作了两截。 “呯。”铁斧与石板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声响。然而,洛云逸这劈柴的手法分明是有些蹊跷的。只见,他手中的铁斧撞击在那石板表面的瞬间,较为有力的右手则是向外侧偏移了半分,下一刻,连带着那柄直直砸下的斧头片刃,也是跟着跑到了一边,刚好没有与那厚重的石板进行正面接触。如此一来,自然也就确保了那锋锐的刀刃,不因为与坚硬之物相撞,而折断。 “妙啊!”洛云真见此场景,不由得是暗自咂舌,只听他下意识的感慨道,继而看着眼前的场景,轻轻一笑。 “嗯,我哥也就是那劈柴的手法有点样子。云真哥哥快过来,小梦婵教你如何烤鱼,好不好?”却说,正当那洛云真下意识的表扬面前的弟弟之时,在一旁生火的洛梦婵顿时是不乐意了。只听她旋即说道,继而便转过头看着洛云真所站的地方,示意他过来。 洛云真闻言,不由得也是有些无奈。他对于这小丫头的烤鱼本事自然也是认可的,只不过,现如今回想起那小梦婵七八岁的时候第一次烤鱼,全烤糊了还非要给自己尝尝时的场景,便不由得是立刻没了食欲。 “哥,你怎么还不过来?”片刻,洛梦婵见洛云真没有动静,于是,只见她看着那一袭白衣皱了皱眉头,继而再度问道,语气略微有些不悦。 故而,洛云真见此场景,赶忙是来到了那小丫头的旁边,他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回忆着她小时候那肉嘟嘟的样子,再与之现在的亭亭玉立相比,相差甚大。 却说,正在那洛云真愣神之时。只见,洛梦婵旋即是瞪了他一眼,只听她不悦道。 “云真哥,为什么你看洛云逸的时候明明那么有兴趣,怎么地到了我这,能学到真正的烧菜本事了,却不认真了呢?”她看着洛云真,有些不解,有些无奈。 “哦,没什么。”洛云真闻言,赶忙是认真的正了正神,只见他看着面前的洛梦婵,见她一直在等着自己,至今还没有动手烧菜,便是有些无奈的苦笑起来。心想,“姑奶奶,我和家人相聚的时间有限,哪有那么多时间在这时候学习烧菜呐,若不是先前云逸劈柴的手法略微有了些剑宗四两拨千斤的道行,我又岂会在那里看上那么久啊!”然而,想到这里,洛云真也是无奈。毕竟,自己已经来了,总不能和希望着与自己所带一会儿的妹妹只说两句话,便来一句告辞,离开。 于是,他终究还是站在那里,看着面前的小丫头把一条新鲜的冰下鱼给收拾好,继而穿上树枝,放在了那熊熊燃起的火堆上,抹上油,噼噼啪啪的烤了起来。 直到肉香散出,直到烟雾飘尽。 于是,这一日的洛云真宅院内,有一桌人坐在寒冬之中,围坐一桌。而他们,午餐享用了一顿出自冰天雪地里的平民美食。而此其间,唯独与那北邑的万千穷苦人家不同的是,这一桌人的四周,各摆有一座火炉,其间温度,比之室内,亦是不遑多让。 故而,这一日,席间,唯有温暖! :.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顶点地址: 移动端: 感谢您的收藏! ------------ 第三十九章 墙角戏 春节的北邑国都滁州城,自打是入了腊月以来,便已经早早地挂好了红灯笼。故而,此刻的北邑街道上,虽说是迎接了昨夜的一场春雪,却依旧是喜气洋洋。 大年初二,家家户户走街串巷,正是去拜访朋友的好日子。于是,这一夜的洛云真,带了自己的姐姐和姐夫,走到了北邑国都最繁华的一条街道上,打算去趟宴凤酒楼,赴一场接风宴。 而举办此次宴会的,无疑也是那洛云真昔日里北邑国都的狐朋狗友。其间,无疑还是那做生意的汪殿鹤起的意,继而叫上了画师李纯言,公子单轩,诗人唐月华等人,打算给这位新任的镇南国侯摆个体体面面的接风宴,也好带着家里的亲人们熟悉一下,这位身负王朝南疆重任的功勋年轻人。 于是,在他的提议之下,这场宴会也就简简单单的传开了。至少,在北邑的大街小巷,还是很能流传这有关于京都阔少们的事迹的。 却说,此刻的北邑街道上。无一不是张灯结彩,洛云真拉着姐姐的手,姐姐则是牵着自己的夫君,他们也未曾乘坐马车,只是步行,边欣赏这北邑国都的春节京观,边是走走停停。 “真儿,老姐从小就很喜欢咱们都城的皮影。你看,要是赶得及去赴宴,可否先陪着姐姐找个地方,看一场戏?”突然,洛倾颜看了眼面前正在向前方行走的弟弟,她犹豫了一会儿,继而回头看了看恢宏的街道,不由得是有些恍惚。 于是,洛云真闻言之后,他犹豫了片刻,心里自然是打定了注意要和姐姐姐夫去看一场皮影的,故而,他旋即是点了点头,没有用言语去回应,却已经是告诉了姐姐自己的想法。 只见那洛倾颜见此场景之后,顿时是长舒出一口气。好似那心中悬着的巨石轰然落地,只见她旋即是牵着弟弟的手,便跑向了一边。 “诶,姐,姐。你慢点儿。”洛云真见此场景,顿时便很是无奈,毕竟,他何时见过这样的姐姐?而此刻,他的姐姐便好似是变了个人似的,从一个先前无比坚强而又内敛的人,顿时是变得大大咧咧,就和个孩子一样。却说,他犹豫了片刻,继而还是看了眼面前的男人,见这名姐夫并没有流露出任何惊讶,便也就适当的放松了下来,只听他旋即有些痛苦的呐喊道。 “姐,咱们京都最好的皮影戏就在柳子巷,五年前,那里开了一家皮影戏班子,班主便是这一代最有名的皮影工艺大师黄晨,而每一幅经过了他的手的皮影,无疑也是栩栩如生,灵巧动人。咱们先别这么急着跑,你看,那柳子巷就在隔壁,何不去那边一趟?” 然而,不管那洛云真是如何如何抗拒姐姐的决定,此刻,他却仍旧是被姐姐拽着手,向前跑。 而那位看上去面容很是白皙却少了一丝生机的大姐夫,只是在奔跑的时候喘息有些困难,却并无大碍,故而不消多时,只见,一座看上去很是简陋,此刻却在其中堆满了人的小棚子,出现在了洛云真的视野中,他不由得是眼前一亮。这里,他来过! 犹记得小时候,父亲在京都尚未扎稳脚跟,而自己却是母亲早逝,孤苦伶仃的和姐姐相依为命。那时,他们曾经饱受排挤,故而不愿意待在那个养了很多人的“家”中,便会跑出来,找到这样一座简陋却又不需要入场券的戏棚子,一坐就是一天。而若是问,何至于此?因为,家太大了,而他们,在家人眼中,很渺小。 远方,有一座很高的宅院,仍旧和小时候一样,只是有着些许细微的修缮。 洛云真扫视四周,周围的一切,都与年少时一样,真好! “愣什么神呐?走啊!”突然,身后的洛倾颜推了洛云真一下,却说,她此刻正在看着那门缝里露出来的冰山一角,恍惚出神。 “哦!”洛云真闻言,赶紧是附和一声,只见他当即是收起了思绪走入门中,继而看着面前的场景,轻轻微笑。 “如何,还满意吧?”却说,当那洛倾颜走入帐篷里的时候,洛云真早已是看着眼前的光影变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了。于是,姐姐不由得是用手推了一下弟弟,她旋即是微微一笑,继而走上前来,轻声说道。 然而,洛云真只是木讷的点了点头,只见他看着眼前的场景,没有回应姐姐的话,不仅仅是因为这地方的熟悉,更是由于那屏幕上所说故事的熟悉。 …… 只见,一座不大不小还显得有些陈旧的荧幕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而在那屏幕的一侧,此刻正坐了一位说书先生,他身着白衣,看着那屏幕上的另一袭飘然欲仙的白衣,不由得是暗自咂舌,只听他旋即开口说道。 “却说,在那南盘江之上,白衣将军,何处望神州,眼前皆血海。”说书先生那慷慨激昂的语调时而低沉,时而亢奋。随着屏幕上皮影的动作变化,说书先生只是抿了口酒,只见他微微一笑,任由那屏幕上的画面如何变动,只是保持着先前的节奏,一丝不苟的讲着自己的故事。 良久之后,他讲过了两方骑军冲阵与厮杀,说过了沙场的金戈铁马和残忍血腥。只见,他抬头看着面前的那些个正襟危坐的孩童们,不由得是有些欣慰的笑了笑,毕竟,他身为王朝里二十四黄门郎中最年长的一位,怎会只是为了生计,来这种地方讨口饭吃? 而他此时来到此处,一是因为家里早已没了亲人,二则是为了给自己立心。毕竟,人生万事难,需大道。却又有孔老夫子曾言:夫大道,自已信义为本,莫以成见为始,子民皆可文,不受饿,弃文方可武,此谓之大道哉。 故而,想必他此刻入驻这家班子说书,也是打了个坐堂讲经,为那些京城里的贫寒孩子塑立风骨的目的。毕竟,有些故事只是能听,听来觉得好玩儿罢了。而当下,有些事情对于孩子们而言,却绝对是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正如同那征战边疆的将士战死,那一袭白衣身负重伤。这些,不仅仅可以令那些个孩子们正襟危坐,更是可以说的大人们有些后脊发寒。 “南疆江州,阜阳城下,白衣曾一人冲阵。而在这座沙场里,没有那传说中的金身不死,更是无人能独身陷阵。只是,那位最喜好身着白衣的年轻人做到了,而他,不仅是你我的骄傲,更是整个邑国,整个中原的骄傲。”却说,那中年黄门郎讲的故事里,专门是挑选了一批自己比较感兴趣的段子来讲。故而,他的故事是跳跃性的,虽然没有告诉你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却是每一个部分的拿捏都恰到好处。如此一来,不单单会让那些个听众们感觉非常渴望,更是勾引起了孩子们的幻想欲,于是,一个又一个坐在台下的平民家小孩,此刻便是纷纷拽着个屁股,仰头看着天花板,陷入了深深的遐想中。 却说,在这之后,中年书生又讲了好几个激动人心的故事来说这两场邑晋大战的壮丽。而这其中,当他讲道那发生在去年入冬的阜阳翻盘攻守战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却都听到了一个曾经从来没有听过的名字,叫做“卫木衫”。于是,“卫木衫”这个名字,最终在市井巷弄间是彻底的传了开,而这位早先在军中并不是多成功的将领,却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摇身一变,成了世间万千武者们所信奉的武神之一。 而在那说书人讲到了那青鸾攻守战的时候,在场全部的孩童却都是因为那白发老将重伤擂鼓而潸然泪下。即便一开始,有那么个别的几个孩子曾自以为与自己无关,但当他们听到了那老将再三因为失血过多晕倒在帅令坛上的时候,却也是无疑动容。更何况,此时此刻,那位曾经保家卫国的将军,镇南国侯洛云尘,早已是不在人间。 洛云真听着这些内容,却说,他不禁是暗自皱了皱眉头,却又是旋即舒展开,看着眼前人,很是认可的点了点头。 “公子,有钱吗?”突然,那位列四品黄门郎的朝堂大元却是开口对洛云真发话了,只见他眼眸中充满了好奇与问号,继而是淡淡的说道。 “有!”洛云真点了点头,并没有要给这面前男子钱财的意思。毕竟,他虽说此刻不知道面前男子的身份,但是从这人的言谈举止上来看,也绝对不是平庸闲俗之辈。 然而,那男子闻言之后,却只是微微一笑。只见他继续看着面前的洛云真,再度张口问了一句。 “公子,有钱吗?” 于是,洛云真听到这里,便有些奇怪了。只听他对面前的那名黄门郎淡淡的说了一句。 “先生,你们班的戏,不花钱才对吧。” 却说,此刻,当那站在他一旁的姐姐从戏剧中回过神来之后吗,她低头看了看那面前的书生,却是旋即抬手抓了抓她弟弟的衣袖,只听她小声说道。 “云真,这位先生面前不得无礼!” 说罢,只见她旋即是对面前男子施了个万福,这才缓缓地站直了身子,静待那说书人说话。 “无妨,只是看这位公子有钱,前些天,万书斋有本古籍很合我意,只可惜那书籍只让人看前面几页,后面的看不到。如今,打算找份外快赚点钱,去买下那本书来罢了。洛公子给不给钱,但凭意愿便是。” 说罢,只见那说书先生当即是一拍惊堂木,他淡淡的说了一句结语,道。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春风拂柳笛声残,愁几段,花犹咽。诸位,江湖路长,后会有期!”说罢,他便披上了那件白色大衣,走出了帐篷去,在冰天雪地中,体悟活着的意义。而他,无疑是活得很有意义! 春风酒笑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顶点地址: 移动端: 感谢您的收藏! ------------ 第四十章 在意 宴凤酒楼之中,灯火辉煌。虽不是大年夜,却也有不少房间之中聚集了一家的上下老小,吃着美美的一桌子团圆饭。毕竟,未出正月,皆是新年,故而这宴凤酒楼也是夜夜笙歌。 却说,这宴凤酒楼虽然是位于帝国最繁华的街道上,规格最大的酒楼。但其实,这里面的消费水平并不高。毕竟,宴凤酒楼之内,有着全国上下最大的场所,故而,如果价格过于昂贵的话,便也就必然会浪费很多闲置出来的空间和人手了。 却说,当那一袭白衣走入酒楼的时候,头顶,月色入户。一轮新月从长生天探出头来,看着人间。而大地上,白衣只是边走边看,见那宴凤酒楼之中,此刻的大堂里正有戏子摆台,便是不由得驻足了片刻,然而,此情此景,此时却正被一名就坐于二楼雅间之中的中年人瞧见,只见这名中年人身着一袭大红金钱褂,手拈佛珠呈现出一副富贾模样。于是,他赶忙是走出了雅间,步履匆忙的向着楼下走来。 “咚咚咚,咚咚咚。”急促的脚步声敲击在木质的楼梯台阶上,只见,那名现如今已经是略显富态的中年人神态有些欣喜,他面露笑意,继而是下了楼梯,朝着洛云真所在的地方便是狂奔而来。 “云真,云真!”只见,他一面跑还一面喊,瞪时,地面的颤动便愈演愈烈了。而此刻,先前那仔细盯着戏台的年轻人也是将视线转移了过来,他看着此刻已经大变了样子的中年人,先是皱了皱眉头,继而灿然一笑。 于是,在这汪殿鹤的引领之下,洛云真一行人,便随着他一同,来到了那位于二楼的雅间。而在此雅间之中,除去了那被汪殿鹤叫来的唐月华、单轩、李纯言以外,便再没有其他人了。故而,洛云真一走入其中,大家也算是老相识,便赶忙是纷纷站起身来,点头示意。 “云真,虽说我今晚是和家人一起来的宴凤酒楼,但其实主要也还是为了和咱们几个老兄弟多待一会儿,你看,大家还在。多好!”突然,走入了房间之后,汪殿鹤回过了头来,他看了一眼洛云真有些意外的表情,心中自然也是猜到了洛云真此刻的疑惑,于是他旋即是讲解道。毕竟,先前说的是家族聚餐,而此刻,这房间之内,却只有他们七人而已。 洛云真闻言,不由得是点了点头,于是他旋即回头招呼了一下身后的姐姐姐夫,便是率先一人走入席中,他坐了下来,继而看着眼前的酒杯。 于是,随着众人的落座,交流的展开,席间的温度也是逐渐有了上升。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唐月华却还是不得不旧事重提。只见他抬手拿起酒杯,继而饮了口酒,这才缠缠绵绵的有些疑惑,只听他淡然说道。 “云真呐,那日我喝醉了,犹记得是喝了凉茶解酒,却依然是在宴席上醉的不省人事。直到第二天醒来,才清楚那身怀重伤的你已经消失不见。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当初没醉,该有多好!”说罢,只见那已经有了些醉意的唐月华不免是流露出了些许落寞,毕竟,先前的他,只以为他死了,而并非“失踪”二字可以简单明示。故而悲痛欲绝,直到现在,每当回想起那时的心情,也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悲痛。 “哈哈,那日的你醉的跟坨泥似的,别说盯紧老洛了,老子都想上去抽你两巴掌。”却说,李纯言听闻了唐月华的话语,不由得是有些嬉笑,只听他旋即嘲讽道,继而抬手做了个抽打的样式,挑眉望着那此刻已经恨得咬牙切齿的年轻人。 却说,洛云真闻言以后,只是报以真诚的微笑。他并不打算把自己的事情和盘托出,毕竟,有些秘密说了不会有人信,而那些信以为真的人,却又往往不好对付。 “两位,想当初我不顾一切跳入江中,原意只是为了去那江水里游一圈。却不成想,身上的伤势突然裂开,便直接昏迷不醒了。好在,后来的我顺流而下,在昌平州河马镇被人救了上来,再三调理之后,这才总算是回到滁州。而此行,我见识到了许多人间疾苦,亦是看过了无数由于地主压榨而惨死街头的贫寒百姓,所以,我打算此后去做一件事情,远在江湖。”洛云真犹豫了一会儿,他放下了手中酒杯,目视着桌子上的每个人,直到他们纷纷是准备举杯再饮,洛云真这才总算是缓和了下心中略微有些激荡的情绪,他开口说道。 “老洛,你不用解释那么多,你看,我们这些老兄弟,在你出事以后,有哪个相信你真死了的?你还记得老李吗,知道他这个平日里最游手好闲的混蛋今天为什么没过来吗?哈哈,那都是给你气的,想当初,你出了事,这货不管三七二十一,盯着夏天最热的太阳,就沿着南盘江一路寻找你的踪迹,从我这北邑国都滁州城,一路跑到了西昌的东海之滨,历时一年半有余,可还是阴差阳错没找到你,你可知道,这家伙回来以后第一句话说的是什么吗?” 却说,在这些老兄弟里,吏部公子单轩听闻了洛云真的一番话语,他只是有些犹豫的笑了笑,继而便和蔼的看着面前的男子,只听他轻声说道。 洛云真闻言,不由得是怔了一下,毕竟,任谁也不会想到,曾几何时,有位在自己心中并不算是特别重要的朋友,却成了找他找的最远的人。有的时候啊,人啊,就是这样,往往是在意之人留不住,留住之人,不在意。却不知,心中装的人不该装,心中应该装的人,没装下。 却说,洛云真就这般愣神了良久,他低下头看了看此刻正在盯着自己的姐姐,然后不由得是点了点头,于是他旋即问道。 “云真愚钝,实在是想不轻楚,他究竟说了什么,又是为何不来见我。”只见他说罢,继而是看着眼前的那位公子,静待,他的回答。 :.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顶点地址: 移动端: 感谢您的收藏! ------------ 第四十一章 邪祟,剑来 “他在回到京都之后对我们说的第一句话曾言,就算是自己以后不见你,但是,只要知道你尚在人世,相信你不死,便好!”却说,那单轩沉思了片刻,他想了想,还是把那李耳的原话告诉了洛云真。于是,只见他旋即是抬起手来,手中举杯,抱拳道。 “洛兄,这一杯子酒,我替李兄,敬你。”说罢,他旋即是一饮而尽,抬手擦了擦嘴角,发出一声长叹。 不料,那洛云真此番听闻了这些言语,无疑是已经老泪纵横,只见他看着眼前的面前的单轩,顿时不由得是有些疑惑。 “老单,老李为啥没来?”话说,洛云真这才注意到了单轩先前说的话里另一个重点,于是他赶忙是开口问道,继而看了眼座下四方,寻觅一番,仍旧是一无所获。 “老李啊,没办法,去年年末染了恶疾,大夫们都没办法,现如今虽说是死不了,但也是不怎么好受,故而前天我去找他,只告诉了他你回来的这个消息,其余的是一概没说。”却说,那单轩看了一眼面前的白衣,他有些犹豫的挠了挠头,思量再三,还是坦言说道。 “原来如此!”洛云真闻言之后暗自点头,然而,片刻之后他才意识到这句话的严重,于是只见他赶忙是站起身来,再问了一句。 “你说什么?恶疾,哪种恶疾?”说罢,只见他两眼瞪得和个铜铃似的继而看着面前的那个年轻公子,有些急躁。 “别急,别急。老洛,你听我讲啊,李兄这个毛病,与他喜好出走江湖有莫大关系,而他这个人又总是喜好为寻常百姓家驱赶邪祟,时间久了,因果重了,自然是身上便多出了些疾病来。此番,我自以为他已经修养的很好了,毕竟京城里的大夫都说他脉象正常,身体已无大碍。然而,那天到他家里见到他之后,我才明白这阴邪报应的可怕。虽说他乃是道家赤力士,却仍旧是抵御不了。”单轩见洛云真此刻如此急躁不安,于是他放下了刚刚接触酒杯的手,继而思量了片刻,组织好语言,继而朗声说道。 “哦,也就是说,老李的恶疾乃是江湖邪祟作恶,如此一来,只要找到中术邪祟的根源,也自然就能根治他了。”却说,洛云真闻言之后,不由得是长舒了一口气,他暗自欣慰的点了点头。毕竟,出身于剑宗的他心里自然是清楚道家的驱邪手段和因果报应的,至于李耳现如今的情形,想必是驱邪时心神不慎被恶灵侵扰所致,而如此一来,只需要找到当初驱赶恶灵的地方,消减晦气即可,虽说中术者往往是在中了邪术以后体格羸弱,但只要洛云真原意,便是不远万里又何妨?几只小妖小怪,难不成还想拦住这位已经到达了金甲前期的山海修士吗? “嗯,正是。所以,我今日没有叫他来,虽说他这人没脾气,但我都替他生气,你小子,就在这里自罚三杯给老李吧,也算对他中术以后所受的罪有个交代。”单轩闻言之后点了点头,只见他欣慰的看着洛云真笑了笑,继而是默默地看着洛云真此刻尚未斟酒的酒杯,他朗声说道。 “哈哈,好,好!”闻言,洛云真轻轻一笑,他看了一眼面前的场景,旋即是斟满了杯中酒,双手举杯,朝着城西南方位的裕园街方向抱拳,继而默默饮下。 而下一刻,全场所有人都变得寂静无声,他们看着他所在的位置,看着他端平了酒碗的手,见他满脸的愧疚神色,不由得是暗自感慨一声,好歌眼光,好个兄弟啊! 于是,三杯饮下,洛云真放目远眺窗栏,他手中酒碗缓缓地放下,旋即是默默地低头,沉默不语。是啊,自己身边有如此好的朋友,可惜,曾经的自己却察觉不到,这令他如何能不感到意外,感动和感慨啊! 却说,正当洛云真看着面前的场景的时候,他不由得是站直了身子,思量了片刻,这才总算是缓和了方才跌宕起伏的情绪,他微微一笑,继而是再度坐下。 却说,就在此时,洛云真好似是突然想起了些什么,只见他拍了拍汪殿鹤的肩膀,继而问道。 “老汪,你们家里的小辈难道不打算带过来让我瞧瞧?”说罢,只见他就那么木讷的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不由得是露出了会心的笑意。 “哦哦哦。”却说,那汪殿鹤装傻一般,连着道出了三个“哦”字,这才总算是缓和了神情,只见他旋即是站起身来,便出了门,向着那家族聚会的房间是一路走去。 …… 良久之后,兴许是汪殿鹤在那边又多喝了些酒,只见他总算是带着几个孩童走了回来,继而是敲响了那扇雅间的木门。 “咚咚咚,咚咚咚。” “别搞得和个外人似的,老汪,你赶紧进来。”洛云真听了那一连串的敲门声,他不由得是皱了皱眉头,继而便开口说道。 于是,那名身披红色金钱褂的中年人这才是总算推开了房门,他走入屋内,看着面前的场景,不由得是非常木讷的愣愣出神。而此刻,他的脸也是通红一片。兴许是在那边刚才被留下了,想要再度脱身,这家伙肯定喝了不少酒。 于是,洛云真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不由得是有些愧疚。 毕竟,如果不是自己刚才提议要见见他家小辈,这汪殿鹤现如今,也不会喝成个二傻子了。 却说,汪殿鹤站在门前,他只是愣了片刻,便抬起脚往门里走。而这时,门内的气氛却是陡然一变。 只见,那先前还面露笑意和愧疚神情的洛云真,此刻无疑已经是彻底的陷入到了震惊之中。因为,在他的眼睛里,此刻却是看到了曾经出现在鬼神之谷中的那种东西。只不过,这一次的不是实体,而是虚幻的灵魂。 “嘘!”洛云真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不要说话,他只是盯着那汪殿鹤的脚底板,继而便默默地犹豫片刻,刚要伸手寻剑,却是突然想起来,定风波此刻已经被人偷了去,不在自己手中了。于是,只见他的神情陡然一变,体内气机流转,顷刻数百里,他朗声道。 “剑来!” :.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顶点地址: 移动端: 感谢您的收藏! ------------ 第四十二章 未尽欢 气机刹那流转,一条条金色的丝线从洛云真的丹田处向外四散开,于是,伴随着这一声“剑来”的响起,先是有一柄柄附近宅院里的宝剑被洛云真的气机牵引,纷纷是拔地而起,继而却随着那一条条金丝的缠绕试探,再度确认了身份,逐一落下。 直到,那金丝缠裹住了一条被藏裹在洛府仓库里的剑匣之上,缠绕了片刻,突然,这条剑匣发出了一连串的颤鸣,旋即是冲天而起,朝着那宴凤酒楼便是飞速而来。 却说,此刻的洛云真嘴角已经浮现起了一抹微笑,他看着面前的汪殿鹤,沉思了良久,继而厉声说道。 “这具躯壳不属于你,鬼神之乡,何处寻不到一副尸骨寄存,若是你继续执迷不悟,我便今日斩杀你于此,让你永世不渡轮回,如何?”说罢,只见他身上的气机旋即是陡然一变,先前那股子柔和的金丝除去了捆绑住剑匣的那一根,其余的已然是尽数炸开,化作了阵劲风,迎面扑向了此刻摇摇摆摆的汪殿鹤。 然而,附着在汪殿鹤身体上的那种东西,显然还是有些道行的。只见,它竟然是在感受到洛云真的劲风之后疯狂的大笑了起来,没有肉的脸颊不断地颤抖,牙齿咧的很大,看上去渗人异常。 “怎地,这是不说了?”却说,洛云真看着面前的那副怪脸,他不由得是有些疑惑。毕竟,打他心眼儿里也是好奇,究竟是什么等级的邪祟,遇到了自己的真气劲风还能如此泰然自若,甚至有了些欣喜若狂的表现。想必,能做到如此的,不是那寻常邪祟中的脑残,便是那有着过鬼之处的大妖了。 “啧,桀桀桀。好多年没有遇到这么有趣的修行者了,你们以为老夫从鬼神之谷那种鬼地方跑出来是什么实力?桀桀桀,龙王境强者,能奈我何?”然而,显然这大妖也是有些受不住洛云真的言语挑衅了,只见它看了眼面前的那一袭白衣,继而是轻蔑的说出了心里话。 于是,洛云真无疑是大为震惊。先前由于察觉不到这灵体身上所附着的那一丝能量,本以为只是个普通的鬼妖,却不料,现如今随着它自爆实力,竟然是骇人至此。 却说,也就是在与此同时,那条剑匣也总算是飞跃到了洛云真的手中。下一刻,剑匣被洛云真顷刻打开,只见他俯瞰着匣中宝剑,下意识的伸手抓了下去。瞪时,洛云真身上的气势便是暴然上涨,而这一切的根源,无疑也是来自于那柄定风波所给予洛云真的自信与气魄。 此刻,华美的剑刃上,闪烁着点点窗外映照进来的星辰。星辰很美,也许,这一切美好的背后,都有着一双贪婪地眼睛,和一个诡异的世界,但即便如此,也无法改变其目光所及美好的事实。故而,看着夜空的人只需要思考它的美好便足够了,至于其他,都交给贤人去办,岂不美哉。 突然,只见那洛云真将手中剑直接提到了齐胸位 置,他横剑而立,赫然沉声道。 “污秽之物,若道人间无敌,先问我洛云真,再问我手中剑!”说罢,只见他旋即是飞身而起,继而狠狠地在空中劈出了一剑。 话说,这一剑,有蓝金色滔天剑气冲破云霞,而此刻,莫说是那首当其冲的恶灵了,即便是坐在洛云真身旁的几人,此刻也感受到了洛云真身上的浓烈杀机。 “老洛,淡定,那是老汪!”突然,坐在洛云真身旁的单轩开口说话了,只见他面露惊骇的看着洛云真所劈出的那一剑,感受着那一剑的滔天气浪,他不由得是开口说道。 然而,还是太迟了,洛云真剑上的真气早已脱离而出,故而此刻想收招重来,也算是不现实了。 却说,那单轩见此一幕,他赶忙是闭上了眼睛。然而,过了不多时,当他再度把眼睛眯成一条缝的时候,却看到了令他此生难忘的场景。只见,那先前看起来魁梧,而到了如今却已经是有些发福肥胖的富贾汪殿鹤,此刻竟然是非但没有被洛云真一剑劈砍出的惊天剑气给打伤,竟然还有些戏谑的看着那面前的白衣人,只见他面露邪魅微笑,眼神诡异。 “不怎么样嘛!”汪殿鹤身上的恶灵见此一幕,他不由得是开口说道,气息得意洋洋。 然而,洛云真只是不为所动的笑了笑,只见他身上的气质陡然是一涨再涨,丝毫没有因为先前的失利而气馁。 “哦?有点意思!”却说,那恶灵见到了洛云真此刻的表现,不由得是眼神凝重了些许,只见它斜眼看着那洛云真的手中剑,待到其蓄力完毕,这才朗声说道。 “既然有点意思,那你就再来尝尝我真龙血的厉害,看你那龙王之上的实力,能否扛得住我这真龙血。”不料,洛云真闻言之后,不由得是笑了笑,只见他看着手中已经蓄势待发的剑气,继而便不由得将身上的龙血集中在了丹田的位置,时刻准备着将那胆大妄为的恶灵给暴打一顿。 “什么?”那恶灵故作惊恐的看着洛云真,只听它旋即说道。然而,良久之后,却终究还是恢复了平静。只见,它眼巴巴的望面前的白衣男子,继而是操控着汪殿鹤的身躯,很是敏捷的做了几个诡异动作,挑衅意味十足。 却说此时,那剑柄之上,随着洛云真真气汇聚丹田,竟然是突兀有鲜红色印记出现,分明不是血液,却又是鲜红胜血。 “奇怪奇怪。”而此刻,那看到了此情此景的恶灵也是有些意外,只见它不由得是摇了摇头,却旋即便再度被自信所取代了。 “虚张声势罢了,老夫到要看看,这世间的小娃娃,能奈我何。”说罢,只见那恶灵终究还是岿然不动,静静等待着洛云真出招发难。 “噗!”突然,洛云真一口老血喷出,他将那血液喷在了剑刃上,继而总算是高高抬手,重重的劈出了第二剑,紧接 着,一停没停,剑刃落地之后,便是直接撩天使出了第三剑。 两道剑气在一袭白衣身前形成了一个交叉的符号,于是,转瞬之间,那交叉的剑气便冲刺到了恶灵的身前,只听“砰”的一声,剑气炸开。血液在剑气之上冒着热泡,其中所蕴含的能量,随着这一次爆炸所产生的冲击波,可想而知。 “啊!”凄厉,一声凄厉的惨叫回荡在了那剑气炸开的地方。只见,随着那血色雾气的逐渐散开,洛云真抬手轻轻拂去了剑刃上的血迹,继而是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毕竟,真龙之血离开本体,若是想尽可能的不伤即本源,便无疑需要吸纳更多的真龙血用以填补自身才行,而这些没有用在剑上的真龙血,一点一滴也不该浪费。 却说,随着那汪殿鹤的身形四仰八叉的出现在烟雾散尽的地方,先前的恶灵显然是已经退了去,而此刻,汪殿鹤只是木讷的看着面前的一切,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只是记得先前自己还在和家人喝酒,喝的大醉酩酊。 “这是有人要害他啊!”洛云真见此一幕,不由得是点头又摇头,继而微微叹息起来。 “怎会,这京都人流如此密集,这等恶灵出现在城市最繁华的地方,若是没人捣鬼,谁信。”单轩听闻了洛云真的言语,不由得是暗自赞许的点了点头,只听他沉思喃喃道。却说,正当他面做沉思状,看着那木质地板地面愣愣出神的时候。眼眸中却是不由得多出了一些疑虑。毕竟,他单轩是常和洛云真、李耳这一类朋友接触的,故而这位吏部公子单轩虽然不是修士,却也对降妖镇魔颇这类奇闻密事有着些独到的见解。然而,此时此刻的此情此景,他却是彻底不懂了。毕竟,京都有鬼是传说,而在这京都的鬼当中,又怎会有如此厉害的家伙,生活在如此繁华的街道上? “在想什么?”却说,就在那单轩愣愣出神的时候,洛云真却是已经转过了头来,他看着面前的单轩,不由得是有些好奇的问道。此刻,他无疑已经是气血十分虚弱,以至于脸颊之上满是泛白,健康状况使人堪忧。 然而,那单轩闻言之后,他只是愣神了片刻,这才犹犹豫豫的支支吾吾开口道。 “没什么,洛兄,咱们快些用完这些餐食,早些作罢吧。想必,今日之诡,并非是那皇城本土之流鬼出世作祟而已,有人要加害于你,便是使出了如此下三滥的手段,逼你就范。好在,你手上力道控制有佳,这才保住了咱们老汪的小命,也算是不落人把柄。”说罢,只见单轩面色凝重的皱紧了眉毛,他看着面前若无其事的洛云真,很是认真。 于是,这一夜的酒席啊,终究还是在那单轩的提议下,未尽欢,而散。 而那洛云真,也是见了汪殿鹤家族里的几名小辈,他看着他们懵懵懂懂的无邪神态,不由得感慨,真好!天真无邪,而非邪祟作祟。 顶点地址: 移动端: 感谢您的收藏! ------------ 第四十三章 八千天灯 正月十五,上元日。 虽说,春节的风还没有彻底吹过,滁州城内便迎来了正月里最重要的另一个节日,上元节。只是,在这一天呐,原本要悬挂的诸多五彩灯笼却是被官府给紧急的撤了去,继而便家家户户分发白绸缎,打算给这些灯笼是重新修缮一番。 毕竟,连年的征战,北邑的区区不足千万人早已是青壮死的三三两两,故而这上元佳节,便是那公祭之日。 大内皇宫中,此刻,随着夜幕的降临早已是一片灯火通明。却说,那一袭龙袍傍身的魏丹只是独居高位,他看着空空荡荡的大殿,继而沉默的用手搓了搓眼睛。 “陛下,陛下。”突然,随着一阵尖锐声音的响起,李公公是飞步冲上殿来。却说,随着他脚下步子的更替,魏丹总算是睁开了那先前看起来很是疲惫的双眸,他看了眼面前的太监,继而轻声问道。 “李公公,天灯准备妥当了?”说罢,他还不忘看一看那殿外的夜色,眼眶处,一轮清晰可见的黑眼圈愈发的深沉了。 “是,陛下!”李公公闻言,当即是嘴角微微勾起,只听他旋即说道。 然而,魏丹闻言之后,并没有流露出李公公预料之中的赞许笑意,只见他张嘴打了个哈欠,继而缠缠绵绵的轻声说道。 “好了,我知道了,公公且去把那南国进贡的西湖龙井拿些来,快要出宫了,有些累!” 说罢,他还不忘缓缓地扶着椅檐站起身,仰面看着高高的云天。 “诺!”于是,那先前小步跑上殿来的李公公见此画面,也是不由分说的应承下来,只见他旋即是转头离去,继而便快步来到了那大殿外面,吩咐着其他内务府的同僚。 “喂,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分别去通知御膳房,御马监做好出宫准备,我去为陛下取来那西湖龙井,昨夜陛下熬了一晚上批折子,现在已是疲惫至极,我等要尽最大可能令陛下舒心,听清没有?” “听清了!”于是,诸太监闻言,立马是领命而去,只留下了那需要去取来龙井的年迈李公公,只见他弓着腰,早先本来要强硬的迈动步子,时间久了却是一直也没有移动。 却说,此时此刻,殿外的一切,魏丹也都看在眼里,只见他见此一幕,不由得是暗自摇了摇头,继而便趁着还能休息些时间,赶忙闭上了眼睛。 兴许是没有休息的缘故,故而此刻的他看着那些阳奉阴违一拖再拖的人很是不顺眼,却说,他只是闭目凝神片刻,便是再度睁开了眼睛,朝着那先前老太监站的地方看去,只见那老者仍旧是矗立在那里,他则是赶忙站起身来,走下殿去。 于是,顶着春日的寒风,上元节的夜空中,圆月高悬。 却是,当魏丹走到了那一袭蟒衣的老太监身旁时,他揉搓着眼睛,拍了拍那名长久矗立不动的老人,旋即便不由得愣在了原地。原来啊,这名老者早已是心跳呼吸戛然而止,即便先前还在自己的眼睛前活蹦乱跳,此刻却也是悄然离去了。 回忆过往,五年来,不知有多少个日夜,都是这名老者陪伴在他魏丹的身边,正如昨天一样,虽然他很累,但这名现如今已经逝去的老者却仍旧是顶着花甲的年纪,在自己身后站了一夜。兴许,是他魏丹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本来的他,自然该体谅这名劳苦功高的年迈宦官,而他,却只是一直将他当做个跑腿的下人,成日里使唤来、使唤去,只是现如今,不论他再怎么想要使唤,想要让他替自己当牛做马,他,都已经不在了。 却说,北邑的早春总是比深冬更寒冷些的,毕竟,随着那寒冷气流的南下,这北邑所处的地理位置,在中原自然也是首当其冲。故而,若想等天气回暖,总归还是要扛过二月去,才能见着些起色的。 于是,魏丹只得是抬手抚摸了下那名宦官的身体,他感受着他体内那仅剩的一丝体温,不由得叹息不止,旋即,只见他将他背在了身上,他很后悔。毕竟,父亲走之前的自己没有那份实际名义上的父爱,而在这之后,当他体验到这位宦官卑微的关怀之后,有了真正的被关爱,却并没有好好珍惜。 “老李头,李成三!”却说,魏丹泪眼朦胧的喊着背上的老者,虽然他知道,他睡了,听不到!却仍旧是一丝不苟的喊着他的名字,一刻不停。 本来,当他继位之后第一次受到这老者的照顾的时候,他便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势必要请他喝一顿酒。然而,时至今日,这些事情却是始终未能实现。你说说,这让他如何能不恼怒,又是如何能不自责啊! 殊不知,此刻的老人早已是灵魂出窍,他欣慰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继而便是直接化作了一丝气运,朝着东皇陵便是飞奔而去。 天空,流星闪过。 却说,魏丹有些木讷的抬头向四周张望,却只是看到了那拖着尾巴的流星飞过云海,他有些愕然,却还是默默不语,轻声叹息。 人死灯灭,天空落星。此乃人间常态,却更比人心凄凉。 宫城外,街道上那一颗颗洁白的灯笼早已是纷纷挂起,却说,在那白鹭街之上,虽说只有几户世家大族,却仍旧是在这新春的日子里,出现了一番热闹景象。 于是,平日里,就在这座没有人敢擅自靠近的街道上,此刻却是汇聚满了普通的平头百姓。而纵观他们,虽说并不是家家户户衣着华美,然而那一副副幸福且骄傲的脸孔,也是足以打动这些邻居家氏族子弟们的那颗高高在上的内心了。 却说,这些人之所以会聚集在这里,并不是因为别的,而仅仅是因为那整个帝国的英雄镇南国侯洛云真。故而,早在一个时辰以前,洛云真便是早早地用过了晚餐,只见他来到了家门前,迎接着那些过路的百姓,与他们打着招呼。 而此时,那京城第一楼“鸾凤楼”之上所悬挂的四百二十八盏白灯笼,也是在几乎一瞬间,伴随着一声通天锣鼓的躁动,被全然点亮了。 于是,瞪时间,整个京城的注意力便也就在那一座鸾凤楼之上了。却说,这鸾凤楼作为京城里数一数二高的酒楼,位于京畿南城最核心的位置上,虽说是木质结构,却足足搭了有三十层之高,其建筑难度,可想而知。而这,便也就成了这座帝国国都之中,除了那座大明宫皇城以外,最为标志的建筑物了。虽说其场地所占的并没有宴凤酒楼大,却是修饰的尽善尽美,不仅有着类似登星楼这种寻常人难以见识到的奇妙地界,更是美女花魁万千,故而价格之昂贵,非是贵族,便也就不用想了。 却说,此时此刻,皇城正南门外的午门驰道上,有一列马车车驾正要启程,而在那些看上去便异常名贵的马车车驾当中,却有一辆看上去普普通通,内里又是奢华不已的马车,车上挂了一面崭新的皇旗,显然是那身为九五之尊的魏丹所乘。 “陛下,我们要走了。”却说,车外,随着一声细嫩男音的响起,一名长相略微有些油腻的太监是面带笑意,只见他说罢,当即退去,继而便朗声对身前的车夫吩咐道。 “走吧!” 魏丹没有回应,车帘内只有那一只白猫所发出的喵喵声,此刻的它正爬在魏丹的脚底,蹭着他那做工异常细致的绸缎黄袍。 殊不知,此刻车内的男子早已是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他很累,一壶刚刚沏好还在冒着热气的龙井茶就放在他的手边,然而,他却并没有伸手去斟茶。而此刻的他,无疑已经是陷入了昏昏沉沉的休息之中。想必,先前那李姓太监的离去对他这个天子的打击也不小,故而此时此刻,他魏丹只是闭目凝神,尽量通过休息来减缓自己内心的情绪激荡。 马车吱吱呀呀,北邑的积雪还未散去,却是早已有春风吹拂而过。于是,马车的车帘鼓荡,一缕寒风冲入车内,与那香炉所释放出的热气当即是撞了个满怀。 冷热交替之下,魏丹自然也是有些难受,只见他抬手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继而脱下了那件穿在外面的厚实狐裘,他有些苦涩的笑了笑,却又是当即想起一事,这才抬手抓起了一旁茶壶,斟满一杯,入腹饮下! 瞪时间,这来自南国的龙井便发挥了它应有的作用,只见,那魏丹的神情仅仅是在几个呼吸之间便有了调整,而他,不消片刻便磨没了先前身体的所有疲倦。却说,他旋即站起身来,抬抬手,掀开了马车一侧的车帘。然而,下一刻,面前的一幕却瞪时是令得他这位九五之尊都感到震惊不已。 只见,就在那滁州城的四座角楼之中,此刻却是有着禁卫军私自放出的八千盏天灯飞向天际,不是他魏丹安排,而是那宦官,李成三。 于是,就在这一夜,李成三以身死换来万千哀思往天上,而他的好,世人不记得,却唯有一人,从此对他,放不下! :. 春风酒笑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顶点地址: 移动端: 感谢您的收藏! ------------ 第四十四章 早春三月 眨眼间,时光飞逝,早春三月,北邑的滁州城冰雪尽散,终于是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春雨。 一场春雨,本来也算不了什么,只是在这场大雨中,有多国使团齐聚于洛城湖畔,他们看着那湖边错落有序的洁整军容,不由得皆是有些动容。毕竟,如果只是单单看着这些年轻人此刻的阳光面容,他们其中又有谁能想得到,这些,就是那曾经把东晋铁骑给追的屁股都不要的北邑儿郎,阜阳守军——现如今新编的“洛家军”。 却说,就在那洛湖的中心,有一座临时搭建起来的阅兵高台,台子很高,足足有数十丈。而那其间,此刻,有一名着正黄龙袍的年轻人就站在那里,他看着眼下的一幕,便是不由得微微叹息,旋即便攥紧了拳头。 “好你个洛云真,这些平日里战力只能算得上是勉强合格的边军竟然都能在你手上爆发出如此的军容和战斗力,这等隐患,你让我如何留你,若是任由你裂土封侯,我这大邑的江山,夫复何存?”突然,魏丹回头看了看四周,却发现这台子上此刻竟然仍旧是尚且没人爬上来,于是他便喃喃自语了一番,继而是遥看着远方的大好河山。有些话,还是只能对自己说。 而就在这与此同时,站在那高台下的洛云真也是正仰头看天,他看到了多国使团向上攀爬时的狼狈画面,继而是不由得内心发笑。于是,只见他也是如同先前的魏丹一般,打算来一个一飞冲天。 殊不知,就在这与此同时,有一骑从北边而来,正是那王朝国都滁州城所在的地方。而那来访之人,看情形也并非是那些个他国使臣亦或者是本国名将,只见,他穿了一件上绣三品孔雀鈈子的官袍,身下则是骑了一匹通体血红的宝马,约么就是那东晋国中最为声名显赫的名马种“汗血宝驹”了。然而,那一袭白衣兴许是心思一直放在要如何如何在那些外国佬面前出彩身上了,他并没有注意到这本该受到他关注的一人一骑的到来,只见他的脚尖在那文臣距离他尚且还有三十丈之时顿时是突然点地,只听“砰”的一声,修长的身影旋即是飘然而起,于是,那一袭白衣的身影在春雨的滴落当中,终究还是盘旋,上升,鼓荡,尽显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出尘意味。 却说,此一幕,无疑也是给那些攀登高台攀登的腿都有些发软的外国使臣感到惊奇和震撼,然而,就在那高台之下,亲眼看到洛云真扬长而去的那名三品文臣则居然是瞪时破口大骂。只见,他飞速的从马上跃下,旋即是抬头看着那飘飘乎如登仙的年轻人,他并没有觉得这人哪里厉害,只是看着他不顺眼,仅此而已。 故而,说到这里,想必诸位读者朋友们也知道,这来访之人并非是旁人,正是那如今的国子监左祭酒,此时声名鼎盛的北邑夫子——周陂镇。 而现如今的周陂镇,早已是个完完全全的孤家寡人了。虽说,他已然是年近而立的岁数,却仍旧是个未曾婚配雏儿,更不要提那子嗣了,他连除了自己妹妹以外的女人都没有仔细接触过。前些天,若非是周璇若出嫁,他这为人长兄的男人,此刻恐怕仍旧是放不下心中所结。故而,当他此刻终于是解开了那个心结之后,他只打算好好地找个心仪女子,然后,与她好好地谈谈未来,过一辈子。 只可惜,若是事事都随他愿,这世间便也就再无失意人了。首先,周陂镇的相貌只能算得上是一般,故而那些个滁州城里的豪伐贵胄,能配得上他周陂镇的人家,家里的姑娘也大都不怎么待见他。毕竟,谁愿意找一个没有任何家世背景,长得也一般,年纪还大的男人啊! 故而,他周陂镇只得是在这个春天,整日百般无聊的宅在自己那三分小院落之中,看着花花草草,傻笑发呆。 毕竟,这个曾经还有些温度的家,随着妹妹的离开,便只剩下他这个邋遢的汉子了。而身为一个土生土长且地地道道的东晋“蛮子”,他自然也没法做到像那些北邑的男子一般打理自己,不仅无法做到如同他们那样整洁,亦是不能做到和他们那般享受生活。 故而,此行的他来到了这滁州城外的洛湖边上,观看阅兵只是其一,最重要的还是要来找那几位自己的老兄弟,叙叙旧,看看这城外的新春美景,散散心。 却说,那洛云真飞天飞一半,他突然是听到了地上周陂镇的叫骂声,也是不由得愣愣低下了头,只见他犹豫了片刻,却终究是没有说些什么。 毕竟,回到京城有些日子,周陂镇这两年前前后后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他也都是心中有所了解。想必,这家伙先前去青鸾找自己的时候就已经安耐不住自己内心的想法了,故而,那一次的他才会如此不禁闹,约么是烦恼更多一些,心里的忧郁也是难以抑制。 不料,就在此时,那站在高台上看着下面的魏丹却是开口说话了。只听他高声对台下的那名祭酒先生喊道,继而是面露笑意。 “陂镇,快些上来,让这些个别国的使者们见一见,我北邑的文臣究竟是有何等风采。”说罢,只见他这才总算是将注意力投注在了洛云真身上,他看着那一袭旋转上升的白衣,继而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目光锐利。 “嗖。”只听一个略微有些清亮的声音响起,一袭白衣的身影骤然在半空中提速,而就在这与此同时,那台下的周陂镇也是抖了抖袖口,他目光犀利的看着面前的高台,旋即是抬手攀岩。于是,须臾之间,两道身影竟然是飞速的朝着高台的顶端是冲刺了上去,其速度之快,令人看得是眼花缭乱。 至于周陂镇为何会习武,又是为何如今的实力如此恐怖如此,想必,这和他当初始终对洛云真那位一骑当千的师父耿耿于怀有着密切的关系。故而,当他到了北邑之后,便向魏丹央求,要学习那修行之法,结金丹,成仙人。 却说,起先的魏丹只是拒绝,毕竟,莫说是教授这周陂镇修行了,年过二十之人,连气海都无法打通,更不要提结内丹,修真龙了。 然而,时间久了,随着那东晋年轻人的一再提及和再三折磨,魏丹也总归是有些承受不住,到了后来,便是许诺让他周陂镇去学一门外修功法,以强健体魄为基础,修行横练。 本来,他原以为这周陂镇是铁定会放弃的。毕竟,横练肉身所要付出的代价,远非是普通修行人所能比拟的,其间痛苦,会高出十倍不止。 然而,周陂镇不但是坚持下来了,更是在现如今已经是略微学有所成了。而此刻,他位居横练之道。虽说,这周陂镇尚且还没有那金身不败和刀枪不入的能耐,但若是对上王朝内普通的力士,这力士想要对他如何,也只能用“怎个惨字了得”这句话收场了。当然,收场的这句话不是用来形容他周陂镇的,而是用来形容那假如中,可悲可叹的可怜力士的。 却说,随着时间的推移,两道身影终究还是在那些率先动身的使臣前面,来到了那帝王的身前,只见,他们此刻纷纷是双双站定,继而是各自气定神闲的看着对方,彼此都略有笑意,继而是相同的看向了那些个顶着严寒苦苦攀登的多国使臣。 “两位爱卿,你们这一文一武,还当真给我北邑长脸啊!”却说,魏丹看了眼面前的两人,见他们此刻纷纷是看着对方,便缓缓地拍了拍两人的肩膀,有些舒畅的说道。 然而,此时此刻的洛云真总算是意识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只见他瞪着眼睛看向了那周陂镇,继而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了一句话,瞪时是险些没气死那个刚刚上来的红袍男子,只听,他如是说道。 “陂镇,你这实力怎会先前给那东晋的铁弩给吓尿了裤子啊?” 却说,说罢,他这才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便赶忙是用手捂住了嘴,却仍旧是为时已晚。 “尿裤子?”魏丹面露一丝邪魅的笑容,只见他看着那此刻已经是一脸黑线的祭酒先生,继而便不由得揉了揉脸,只见他轻轻一笑,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些什么。 于是,周陂镇大发雷霆,他看着那此刻满脸无辜和抱歉神情的洛云真,缓缓地抬起手,做出了一个割喉的举动,继而是岿然不动。 此刻,为首的西昌国使臣已经是从底下沿着阶梯一点一滴的爬了上来,他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由得是面露一丝阴翳。因为,那做出割喉举动的年轻人,此时此刻正看着自己,只见他继续割喉,意味明确。 于是,就在这一日,在这北邑国都,洛城湖畔。有阅兵式的前奏奏响,是一场闹剧,更是,喜剧! () :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顶点地址: 移动端: 感谢您的收藏! ------------ 第四十五章 招展 却说,随着时间的推移,春日的沁人芬芳逐渐浓郁,而这一切,似乎都在寓意着一个萧条王朝的鼎盛。 终于,上午辰时过半,随着一阵沙场战鼓的轰鸣声,虽然那可恶的日头仍旧是没有冒出,却总算是令的这北邑的受阅大军有了动作。 只见,在那已经岿然不动了两个多时辰的军阵之中,每个方阵的执旗手此刻竟是如出一辙的同时抬起了头来,他们仰面看着那巍峨的高台,紧接着,高高的举起了手中大旗,令之在风雨中飘摇,摆动。 而此时,洛云真也是正低头看着下方的军阵,他有些愣愣出神。沉思了片刻,旋即是向前迈出一步,只见他看着此刻正站在一边的魏丹,继而作揖沉声道。 “魏兄,我且去了。” 说罢,只见他的身影当即是一闪而逝,转瞬之间便出现在了那距离高台足足有数十丈的虚空中,而此刻,他手握定风波,目光之中,看着远方的眼睛满是坚毅神情。 高台之上,见此一幕的多国使臣无疑是再度震惊了一番。毕竟,在如此年轻的年纪便能够掌握御空飞行这等高端的仙侠手段,当今天下,又有几个? 然而,即便这伙子来访使者是如何如何高看了那洛云真几眼,下一刻,魏丹的一席举动却还是再度令他们陷入到了难以言明的震撼之中。 只见,那贵为九五之尊的北邑天子,在听闻了自家将军的一席话之后,他旋即是大笑起来。直到那一袭白衣已经是傲立虚空,这位身着黄缎龙袍的九五之尊,这才总算是收敛了笑意,他抖了抖袖子,脚尖奋力一点那先前站立的高台,亦是飘然而起,傲立于那虚空之中。 “嗯,老魏,你这是?”却说,见此场景的洛云真此时正有些好奇的看着自己的这位喜欢出风头的兄弟,他不由得是抬手轻轻抚了抚自己鬓角的发丝,继而轻声呢喃了一句,略微有些疑惑。 然而,魏丹见那洛云真此番好奇,他却并未回答些什么,只见他只是自顾自的看了眼那身下的浩瀚军海,继而默默无声。 只见,在此时的高台之下,那宛如海洋般浩瀚的军阵之中。此刻,正在进行着一次整齐的队伍穿插。而这一次队伍穿插所需要的默契程度,已经是不低于在半柱香的时间内,两万人队伍摆出一次千佛阵的难度了。 至于何为千佛阵,这队伍穿插又是为了表达些什么,洛云真和魏丹此刻看着那高台上各国使臣或专注又或是震感的面容,便是不由得会心一笑。他们心里自然清楚,此乃一个军队乃至是国家的执行力。 所谓执行力,便是在战场之上,从将军到基层士兵落实任务的能力。而这些能力,往往就体现在阵型的变化,军律的奉行上。一般而言,只要是两军对垒,那么谋略便是制胜法宝了。只可惜,虽说这谋略是战场厮杀的决胜武器,但在这谋略之上,却还有一样更为重要的东西——“执行力”。 因为,一个没有 谋略却拥有绝对执行力的队伍,虽然不能灵活的变通战法,却仍然可以依照战局的变化而迅速调整状态,以确保守而不败,稳中求胜。 但是,如果一个战场上的军队,在执行力方面要落后敌人许多的话,那么即便是有身为了制胜法宝的谋略,无法迅速落实,到了最终,却也只能成为别人眼中的破绽。 故而,在这种能够提现一个军队执行力的战阵穿插上,北邑的阜阳守军,无疑是几近于展现的淋漓尽致了。 却说,北邑滁州城衔接了洛湖之间的仰天山脉与那北邑境内占地面积最广的陇真山脉。 故而,随着第一次穿插的完成,远方,有一阵轰鸣便是突然从一座山谷之中是响了起来。伏兵,五千,顷刻是投入了战场! “咚咚咚,咚咚咚。”战鼓声轰鸣,便是犹如那边关厮杀时一样,壮丽,凄凉。 于是,在这阵震颤山河的轰鸣声里,虽说那些个立于高台之上的他国使臣们尚且还不清楚这伏兵到底是何方神圣,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一阵阵马蹄子踏地所发出的“嗒嗒”撼响,便也是愈来愈清晰了。 五千,骑军,刹那而至战场。其间,虽说压根没有任何一位身披重甲的重骑,却是所有的将士都如同那虎豹之军一般,行军神速,狂风落叶。 “你看看,这…”却说,那高台上的各国使臣此番见了台下的景象,早已是按耐不住,不由得开始有了些议论,只见,他们大多是相互看着同行的兄弟,继而是有些压抑,咂么咂么嘴,大致感慨上两句。 没错,这北邑军队所带给这些他国人的气氛尚且也就只有这“压抑”二字可以形容而已。毕竟,先是那鸦雀无声的迅速变阵,再然后,则是那沉默无言的骑兵,手持战刀与弓弩,卡着时间,火速赶到前线。如此画面,试问如何能不让人感到震撼呢?而那鸦雀无声以及那部队恐怖的执行力,又怎会不让别国军队胆寒,使者压抑? 于是,就在这压抑的气氛里,那先前悬空的两人竟然是携起手来,只见他们同时看着远方的大好河山,继而便不由得回忆起了今年开春时所下的那盘棋。棋盘以山河为界,棋子以云雾为引。一局,定山河。 而这一刻,看着那模拟出来的两军相遇时的情形,魏丹心中先是有了那一日与洛云真对弈之时,对方临空一罩的奇妙味道,只见,那五千突然冲杀出来的骑兵竟是丝毫不顾及兵力上的差异,他们强硬的向两翼分化开来。而其队伍在整体动作上的行云流水,几乎是转瞬间,便彻底包裹住了那一万五千精锐士卒。 于是,下一刻,随着那些个精锐骑卒的迅速变阵,一个战场上骑兵对垒步兵时最常用的“快刀阵”便被那些个北邑骑卒给摆了出来。只见,在那战场之上,先是有人数大约在三百左右的骑卒开始向内里包抄,而后,一支人数在五百左右的骑兵则是也迅速的分化出来。却说,这分化出来的骑兵并未迅速的融入到那 三百多人的位置上去,他们反倒是向外拉开了一圈,旋即便给那三百多骑兵留出了充足的活动空间。故而,不消多时,这骑兵的布阵便也算是几近于完成了。 当然,毕竟这阅兵乃是模拟的两军对垒场景,故而,在那骑兵变阵突袭的同时,北邑的步兵军阵也是迅速的开始有了转移。 只见,那先前还交叠在一起的步兵军阵,在片刻之间,随着一阵战鼓的轰鸣便掉转了枪头,他们的长枪一致对外,继而是继续的开始互相交替移动着,一字盘蛇阵。 却说,此刻,远在云巅之上的洛云真与魏丹见此场景,他们只是对视着相视一笑。彼此之间,先前谁也没和对方说些什么,然而,这对垒双方的主将,实际意义上也就是只有这两位。 只见那洛云真手指轻轻的搭在了定风波的剑柄之上,他有些不屑的看着魏丹,只听他淡然说道。 “面对我这最常见却也最多变的乱麻阵,你居然还敢用一字盘蛇这种生硬的解法,不怕我山雨欲来的强行撕裂吗?”说罢,只见他还不忘抬手朝着战鼓擂响的地方挥了挥,示意他们开始下一轮指示的发放,于是,随着那一连串的战鼓轰鸣声响起,洛云真看着那面前的一番景象,他笑了,不由分说,转头便看向一旁的挚友,魏丹。 却说,此时的魏丹正在急得挠头。原本,他打算以一字盘蛇阵,不变应万变。却不料这洛云真竟然是如此不喜好按常理出牌,故而,他只是看着洛云真所在的地方,沉思不语。 身下,如果是真正的战场,此刻无疑是已经因为魏丹的疏忽而血流成河了。然而,毕竟是演习,故而便让他魏丹多了一次变阵的机会。只是,这一次机会也并非是什么好机会,毕竟已经处于下风了。若是魏丹处理好了还无妨,但如果真的给洛云真一套接一套了,那日后,这家伙可就要在自己面前得瑟了…… 于是,只见他用手托着下巴沉思了良久,继而眼前一亮,他看着身下的情形,感受着那军阵的形状,终于,他高声喊道。 “洛家步卒听令,山雨欲来阵,变阵!” 说罢,只见他旋即是长舒出一口气,继而有些淡漠的看着一旁的洛云真,见他也同样是因为自己的决定而震撼,便终究是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心满意足。 却说,随着他魏丹这句话的话音落下,那先前还仅仅是因为北邑军队执行力儿震惊的多国使臣则是再度震惊了。 毕竟,随着魏丹的此言一出,在坐诸人又有谁不清楚,此刻,这场打的难舍难分的北邑战力检阅,实则是那先前悬空两人所进行的一场博弈呢? 于是,这一日,在那北邑的洛湖之畔,有两军对垒,却没有厮杀声。 而此其间,有的只是,传达命令的战鼓轰鸣,与那些个别国使者们眼神中震撼的——目光。他们,终于知道,北邑,究竟为何如今鼎盛了! 因为,有他,有他们,还有他! 顶点地址: 移动端: 感谢您的收藏! ------------ 第四十六章 江畔 却说,在北邑与西昌接壤的地方,有这样一个奇怪的小镇子。 每逢三月,随着南盘江上游江水的解冻,这座小镇的气温都会有一次降低再升高的奇妙历程,再加之这里的位置深居于墨阳山脉老君山的山谷,故而,每到了这个时候,便会有那漫天的雾气,笼罩着这座北方的小城。 只是,这座小城最奇怪的却并非是它的特殊气候,毕竟,虽说那小镇的迷雾的确吸引人,但这也仅仅只是地貌特征所导致的常规天象罢了,故而,要说是迷雾引弄得诸人对此处念念不忘,那便确是有些言过其实了。 要说这座小镇子呐,最令人啧啧称奇的地方,那绝对就是它本身了。由于,这座小镇位于道教祖庭老君山一代,故而,这里的管辖权是既不归属于那北邑魏家,也亦不依附于这西昌陈家,而是直接由那道教祖庭之一的老君山灵宫殿,直接管辖。 故而,要说是这里最盛产些什么。那必然是这老君山之中,那些个仙家道士们所炼制的丹药了。兴许,在别的地方需要散尽万金购买的那些个各种奇珍宝丹,在此处只需与一位隐居深山的闲散道士结下一份善缘,人家便直接开炉,为你炼制出来了。毕竟,这老君山乃是当初太上老君的洞天福地,若说是此间什么道教法门最流行,也便只有这炼药,可以拿出来说道一番。 却说,就在这杨柳清平的烟花三月,北邑国都的南盘江之上,有一袭白衣,他独驾一艘小舟,腰佩长剑是顺流而下。 而此行,他首先要去到的那个地方,便是那丹鼎云集之处——老君山。 至于为何要去老君山呢?因为,现如今的李耳由于晦气缠身时日已久,早已是浑身病态,脸色惨白的犹如死人一样,故而,若不早日根治,难免会伤及性命长度,导致早夭。 然而,世间并非是事事都顺心如意的,也许是那曾经侵占过李耳躯体的灵魂早已有了比较高深的道行,故而是每当洛云真问起他那些当初寻找自己,顺路帮寻常百姓家除祟的事情时,李耳便仿佛是事先被什么东西察觉到了一般,直接就闭口不言了。 好在,就在昨日,洛云真到李府时晚了些。而那身体日渐消瘦的侠士早已睡下,便是在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说了一番梦话,洛云真听罢之后,这才总算是如梦初醒,有了寻找方向。 只听,那日的那个声音是这样的: “丹参十钱为引,入药,变火七分,不成。改次丹方,八钱,废丹。再改……”那是一个有些低沉的声音,声音的主人仿佛是在思考些什么,而当时的洛云真只是驻足仔细倾听了之后,便很轻松的认定了,这鬼魂乃是一位炼丹炼傻了的丹鼎道人。毕竟,现如今说话谁会这般刻板,谁又会没完没了纠结于丹药炼制的药方?除了那些个专门炼制丹药以求正道的丹鼎道人,还会有谁? 故而,洛云真顿时便联想到了南盘江畔的那个地方,也就是那座北邑与西昌接壤, 却又不属于其中任何一方的小城——老君城。 却说,顺流而下的洛云真此刻,他目光坚毅,回首看着那些个两岸告别的朋友,只见他缓缓地挥了挥手,继而转过头去,不再多说些什么。 其实啊,他本来是想偷偷地离去的。毕竟,在那此行的终点,有着太多普通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仙丹。而此行,他这位修仙之人,虽说不是访仙山,求仙丹。但若是搞得满堂皆知,回来之时却又没有带回些丹药送人,那岂不就被视为,太没有“修养”了。 然而,虽说是他已经竭力控制消息,但是他即将离京的这个事实却仍旧是被某些人掌握了。就比如,那位自己的新丫鬟“脆瞳”。故而,没多时,洛云真要独身一人访仙山的事情,便彻底的在这些狐朋狗友之间传开了。 却说,就在那洛云真转过头的瞬间,身后,有一艘鸿蒙楼船却是早已悄无声息的停靠在了岸边。而在那艘楼船之上,此刻,有一位本应身着龙袍的男子,却是穿了一件简陋的布衣,他缓缓的走出了船舱,看着那空荡荡的江水,终究还是有些苦涩的笑了。 “云真,一路走好!”却说,待到那一叶小舟逐渐远去,舟上的白衣也是愈行愈远,魏丹终于是有些木然的对着那身影离开的方向招了招手,他感慨万千道。 虽然,此刻的他确信那一袭白衣与自己的距离已经远到完全看不见对方了,他也相信他在未来总归还是要恨自己,但是,他现在还是希望,送他一送。要不然,他太可怜,而自己,便是太有愧。 “陛下!”身后,有一位同样是身着布衣的男子,只见,他此时此刻正目光灼灼的看着那先前白衣离开的地方,旋即,只听他有些迟疑的呼唤了一下身前的男子的称谓,继而默默地将视线转移到了身前男子身上。 “怎么了?”魏丹听闻了他的呼唤,也是不由分说的转过头,只听他有些疑惑,继而问道。 “陛下,刚才在船尾,已经收到了老君山的回信,那边给的意思很明确,只要我们确保老君城不归西昌和我们所有,那么他们便势必全力以赴,在那洛云真除祟之前,灭杀了他。” 说罢,只见他看着那名站在身前的高贵男子,不由得是有些犹豫,于是,只听他缓缓地叹息了一声,这才继续说道。 “陛下,我们该怎么回信?” “回信?再等等吧!” 却说,那魏丹闻言之后,面色有些阴沉,只听他有些不悦的开口说道。毕竟,他身为邑国之帝王,并不喜欢这些个江湖上的势力,在自己寻求帮助时主动提出条件。先前,他曾主动提出,只要那老君山方面击杀这名金甲境修为的修士,北邑便十年之内不收他老君山任何上供的条件已经十分诱人了。但是现如今,这对方竟然还敢让自己保证些什么,不要说是否合理了,单单是在各自的交流上,此举便已经有些触碰到魏丹的底线了。 故而,魏丹并不打算回信 。毕竟,自己乃是一国万岁,若是因为这点事情都要回信说明。折了面子不说,日后,还要确保许多事情。就比如,如果西昌之后不顾一切的想要吞并老君城,那么自己还要装作一副假情假意,去给老君城解围,搞不好,便又会爆发全面战争,惹得国内民不聊生。 “是,奴才知道了!”于是,闻言之后,那先前的男子便是赶忙作揖行礼,只见他旋即后退离去。 却说,在那奴才离开之后,魏丹只是扶着船栏,他看着那滔滔江水,愣愣出神。 “陛下!”突然,身后又传来了一个声音,只不过,此刻的这一声陛下,叫的魏丹不由得是内心有些五味掺杂。毕竟,这个声音的主人,便是那先前离去的白衣之弟,洛云逸。 只见,那布衣男子转过身,他缓和了下情绪,继而是面带笑意的看着那衣着华美的年轻人。 “小逸!”魏丹亲切的呼唤着他,只见,他那眼神之中满是身为长辈的关切,不由得令那年轻人是浑身一怔,继而满是感激。 先前,洛云真离京的消息便是这洛云逸安排的丫鬟传出来的。故而,他此行要去的目的地,魏丹也是早已知晓,继而便做好了永绝后患的打算。 “唉,想想以后就见不着哥哥了,我的内心,有点难受。”洛云逸开口说话了,只见他看着那微服私访的魏丹,便是有些暗示的说了这样一番话。 却说,此刻他的眼眸里,不知为何,有一股青绿色的光芒正在闪烁。就如同那麒麟的鳞甲一般,只不过,这一次的麒麟并非是那至阳至刚的火麒麟,而是这世间一切至阴至邪的神兽神兽之首——水行麒麟,旱魃。 “小逸你放心,洛家家主和那镇南国侯的位置,我保准让你毫无争议的坐上,毕竟,我魏丹说的话,一口唾沫一个钉,若是做不到,那便是五雷轰顶的下场。”只见,那魏丹沉吟了片刻,他想了一会儿,这才总算是听明白了先前那洛云逸的话里意思,只见他旋即是轻轻一笑,继而淡然说道,语气平缓,不容置疑。 洛云逸听完此番言语,只见,他赶忙是作揖行礼,继而便一边向后方退着,一边是对着那九五之尊笑道。 “那小弟便提前谢过魏哥了,日后为了王朝,臣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说罢,只见他这才总算是缓缓地挺直了腰杆,看了眼前面船舱外的江水,继而转过身,朝着那厢房的门廊是走了过去,其间,只见他不止一次的露出了邪魅微笑,兴许是高兴,也兴许,是嘲笑! 此刻,他嘲笑他,它嘲笑它。 …… 当然,若是各位看官朋友问为兄弟之间,会有如此算计。只因,北邑的南盘江之中,原有两大神兽。旱魃为其一,轩客为其二。后有轩客以正义败旱魃,旱魃遁,此后着人身,窃取南盘气运,三百年。 故而,此二者相见,仇之大,不共戴天!而那,身负二者气运的此二人,亦是,不共戴天! 顶点地址: 移动端: 感谢您的收藏! ------------ 第四十七章 前路漫漫,君且行 十日时间,一闪而逝,南盘江江水解冻,奇妙现象逐渐展露在了这人间。 …… 江面上,随着上游江水的解冻,逐渐的便也就升腾起了一轮雾气。 雾气不大,大概是仅仅能让人感到有些迷离的程度,故而,随着那南盘江水位的上升,江面上,洛云真脚踩的一叶小舟,舟行的速度便也就越来越快了。 却说,远远地天空中,虽说是有些阴郁,却仍旧有一批比较早归的候鸟已经是踏着春天的节拍,悄然北上。而在那遥远的东方,一轮轮青山映入了白衣的眼帘,随着那小舟底下清波的旋转,显得是巍峨,壮丽。 …… 却说,南盘江江畔,总归还是较之内地要繁荣些的。 毕竟,有水的地方才有人,而那有人的地方,才能称得上“繁荣”二字。 然而,在这一路行来,洛云真看到的,却是那南盘江畔,往日里不曾得见的破败光景。 原来啊,那些昔日里繁华的小城,那些承载着洛云真部分童年记忆的远方,此刻,却已经是经济萧条,街道上满是破败的光景。 洛云真独身一人傲立舟头,他不摇橹,也不控制那一叶小舟的方向,只是闭目凝神,默然无语。 一场大战,将先前一个王朝,从平日里中原“最懦弱”的称呼里拉了出来,然而,却也使得这个王朝本就不甚繁华的经济,跌入到了另一个深渊。 一个国家,以生民为计则前景可期。洛云真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于是,他有些怅然的转身回到船舱,取出了那包袱里准备好的笔墨,修书一封,寄往京城。 在这封信里,他如实写道: “丹兄,洛某今日已到乾泽,徒遇雨,观两岸青山小城,潸然涕下。故知,民生之多艰,当有圣主,听民之愿已矣。” 写罢,只见他高高的向天空招手,继而一只羽翼丰满的青白鸾便是直接破空而来。 “咻。”只听,它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哀鸣,继而便是那青白鸾回归大地,傲立于他的肩膀。 “小青,路途遥远,你可要小心些,别累着!”却说,洛云真将那写好的书信用一条醒目的红绳系在了那青白鸾的脚掌处,只见他旋即拍了拍这只青白鸾,继而是微微一笑,有些怅然的轻声说道。 “咻。”小青发出了一声清鸣,只见它旋即是震动着翅膀,准备再度飞上云霄。 “慢些!”洛云真再度提醒了一声,却说,他仍旧是有些忧心的看着这只青白鸾,直到他确定它已经彻底准备妥当,洛云真这才总算是抬手,示意它自行起飞离去。 于是,一道白虹直冲云海,在这天气有些阴沉还带着细雨的晚春,青白鸾离开了它的主人,径自离去。 春天易乏,却说,洛云真低下头,他看了眼自己那双此刻已经沾染上了些许墨迹的纤白玉手,有些疲惫。只见他打了个哈欠,继而悠悠然的解下了腰间宝剑,卧在船舱里,呼噜呼噜便睡了起来。本来,他并没有觉得如此有什么不好 ,直到,一个身影来到了这一袭白衣的面前,而他,带来了一个真相。 …… “喂,醒醒!”一个声音,朦胧而厚重,自白衣的身旁响起。 “谁,谁啊?”洛云真茫茫然睁开了眼,他有些惊讶的打量了下四周,发现自己还是在那先前的一叶小舟里,便是缓和了一下神情,自以为还是刚才做了场噩梦。 “你醒了。”却不料,就在他刚刚平复了自己内心略微有了些波澜的情绪之后,那方才响起在他耳边的声音便又再次响了一遍,而这一遍,洛云真听的是异常清晰。 只见,他瞪时是睁大了眼睛,旋即,他坐起身,回头看了看那声音传来的地方,这才发现,此刻,有一人正坐在那里,他笑眯眯的看着正在熟睡的洛云真,身上的衣物有些残破。 “轩客前辈!”洛云真见状,赶忙是作揖行礼,只见,他看着那面前长相有些邪魅的男子,面容肃穆。 “不必多礼了。”轩客摆了摆手,示意让洛云真随意一些,只见他缓缓地抬手扶了扶自己掉下来的袖子,继而便轻轻一笑,有些漠然的说道。 “前辈,您怎会?”却说,当那一袭白衣看到了轩客身上的衣物之时,他这才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只听他旋即问道。 然而,那轩客闻言之后,他却并没有直接对洛云真解惑。只见,他仍旧是在那里整理着自己的衣物,继而默默的抬头看了看船厢外面的景色,他有些困倦道。 “云真,你睡了有些时候了,正好我也有些困倦了,想在你这睡会儿,你看可好?”说罢,只见他也不顾那一袭白衣的异样神色,直接是躺倒在洛云真所躺的地方,便是直接呼呼大睡了起来。 洛云真有些无奈的看着他,他摊了摊手,却终究还是没有埋怨轩客什么。只见,他缓缓地站起身,走出了船舱,继而便在那船头先前傲立的地方是悬膝坐下,打坐,修行。 殊不知,此刻身后的船舱中,那位先前躺倒下的龙人,此时却是并未直接熟睡。他只是在那里动着脑子,思索,究竟该如何将这事情的一切,告诉面前的年轻人。 …… 红墙黄瓦,是皇宫大内的象征。却说,此时此刻,北邑的滁州城同样是下了一场雨。只是,这场雨较之那南盘江之上的那种连绵不断的细雨,便显得有些声势浩大了。 上午辰时,随着天空的一声闷雷炸响,刹那间,有“天龙”将北邑的都城分做两半,龙尾扫过之处,尽是雷电的焦痕。而后,雷公电母的再三作妖,一场倾盆大雨也便如约而至了。 大雨之下,人间的一座王朝被笼罩其中,却说,由于今年实在是令北邑人民心情激荡,故而,那雷霆大作的狂风暴雨,尚且还不能阻止这北邑人想要歌舞升平的情绪。 只见,在那滁州街头,有数千人冒雨而行,而他们,此刻大多是傲立于雨中,高歌起舞。 此时此刻的北邑,在他们心中:北邑,是一个歌舞升平的时代,更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盛世。 故而,此刻的他们,身为邑人,如何能不骄傲,又是如何,能不高歌起舞呢? 却说,在那庭院幽深的皇宫大内之中,每日的小朝会正在进行着。中朝,这个狭意上王朝权力的中心,此时此刻,却是突然传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令得在场的所有人,哑口无言。 只见,那名身居高位的男子,手握一盏清茶,他看着座下四方,回味着方才颁布那道旨意时大家的反应,便是不由得暗自摇头。 “怎地,还有人不同意吗?”却说,那独坐高台的男子晃动着手中的茶盏,他看着面前的那些议论纷纷的臣子,继而有些不悦道。 没有人答话,显然,这些臣子,除去了少部分察言观色之徒以外,大多数是持有反对意见的。 于是,那男子他笑了一笑,继而终究还是缓缓地放下了手中茶杯,开口说道。 “那好,朕就再说一遍,我,要立洛云逸为镇南国侯,可有人反对?” 无人作答,想必,除了那今日因为事务繁忙而未能来此的周陂镇以外,在座众人大多数是持反对票的。只不过,在天子面前,天子说的话,谁人又敢随意忤逆呢?轻则伤及仕途,重则牵连全家,何其可怖。 “好,既然无人反对,那我便立那老镇南国侯的次子洛云逸,为新任镇南国侯了。”却说,那魏丹看了看四周,见那些个平日里最喜好语出惊人的爱卿们此刻都是闭口不言,他便率先敲定了自己的提议,继而便示意几个墙头草,他们可以开始了。 于是,一票通过,刹那间,那些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墙头草,此刻也是立马就有几人出来附和,毕竟,镇南国侯的位子是谁来坐,与他们也没什么关系,而那些只要有利于自己仕途的攀登的,便无不可为之事。 于是,在这个下着雨的中午,皇宫的御膳房备好了膳,而那身为一国天子的九五之尊,只是在退朝前说了一句话,只听,他这么说道。 “其实啊,有些事情,你们要在对的人身上考虑,那么你们才是对的。不然,一错再错始终错,便再没对的时候了!”说罢,只见他这才将那杯中一直晃荡了好久的茶水一饮而尽,他抿嘴笑笑,心里想着,那南盘江! …… “小洛啊,其实,我也不想瞒着你些什么了。你身上的真龙之血,想必你早先也便清楚,故而,你我之间,可谓是半个同族。我亲近你,也与此大有关系。只是,那日你在我仙府之中修炼,我在为你算清命数之时,却发现了你命里的许多坎坷。因为,你之命,当为天人。但若为天人命格,便势必要遭到人间万苦。” “简单来说,亲人背叛,兄弟反目,都是你即将经历的。你看,我如今全身破败,便是方才,为你抵挡那来自京都的追杀所致。当然,我之所以会如此狼狈,与己身实力无关,因受天地气数约束,故而,我只能做到逼退他们,而真正能破此局者,非你莫属!所以,远方渺渺,君且看,前路漫漫,君且行。人间道义,君且守,兄弟情义,君且断!” 顶点地址: 移动端: 感谢您的收藏! ------------ 第四十八章 一是太阳,一是人心 却说,洛云真看着轩客,他有些不知所措。毕竟,先前的那一番话,对他的打击实在是有些大,故而,只见他愣神了良久,这才回声问道。 “前辈,您是说?” “没错,你弟弟和皇宫里的那位合谋,要杀了你。只因为,你夺了他们的气数。”轩客自然是知道那年轻人想问些什么,只见他点点头,继而开口说道,声音平淡。 然而,那一袭白衣傍身的年轻人闻言,却是毫无所动,只见他瞪大了眼睛,陷入到了良久的沉寂之中。时间久了,手都止不住的颤抖。 “什,什么?”一声尖锐的话从他的口中说出,却说,他只是有些悲痛的摇摇头,终究还是没有胆量继续问下去。虽然,他很希望这些是假的,可是,当他看到了那轩客手中所拿的那枚玉牌之后,他便彻底的信服了他,因为,那是王朝金吾卫首领的玉牌,没有之一。 然而,这样的护卫却仅仅存在于一个地方——大内宫城。仅仅听从于一人差遣——魏丹! “别急,云真。你可知,天空之上,什么地方最漂亮吗?”却说,当那邪魅男子,见到了洛云真的此番做派之后,他当即是拍了拍那年轻人的肩膀,继而开口说道。 然而,洛云真却并没有做出回应。只见,他低着头,仿佛丢了魂一般,别提有多苦闷了。 …… 却说,春雨仍在继续下着,缠缠绵绵。南盘江江面之上,在那雾气的弥漫之中,有一座小镇,随着时间的推移,终于是映入到了二人的眼帘之中。 镇子不大,却也是生活设施齐全,酒楼,茶馆,学堂,妓院,这些个平日里大都市必不可少的地方,应有尽有。故而,这座本就不大,却算得上繁荣的小镇,内部可谓是五脏俱全了。 小舟靠了岸,毕竟这一袭白衣已经是在这江面上顺流而下的飘行了十来天,故而,洛云真也需要找个地方清理一下自己,吃顿好的,睡顿饱的以确保健康。 于是,他看着那站在一旁的男人,有些犹豫的定了定心神,继而开口说道。 “前辈,可愿与我共去人间走走?” 他的语调并没有任何波澜,虽然说的是问句,却仍旧是非常平缓,可见,此刻他内心的阴郁。 不可否认,当那位曾经支撑起自己身前半边天的男人死后,这一袭白衣的确是成长了许多。他清楚那人间的冷暖,亦是知道这利益的可憎。 轩客点了点头,他没有否定,于是,只见他当即是迈开步子,率先便朝着镇子的中央是走了过去。然而,只是走了没两步,他便又开口说话了。 “云真,你可想明白了,天空之上的那个问题?”说罢,只见他很是严肃的看着那身后的年轻人,脸色有些肃穆。 然而,那年轻人听闻了此番话语,却是又再度的陷入了沉思之中。其实啊,他并不知道轩客这句话说得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要好好想想,不敢草率作答。 “你不用想那么多,直接告诉我你的第一想法便是,我愿恭听。”不料,就在这时,那轩客却突然发话了,他自然知道洛云真在想些什么,便是毫无保留,直接将自己的本意告诉了他。 于是,洛云真沉吟了片刻,只见他缓缓地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上的那一丝雨滴,继而开口朗声说道。 “我不知天上何处最美,但我知人间,已无可再留恋。”说罢,只见他抬起头,有些目光躲闪的看了一眼前方的街道,继而是悠悠然迈开步子,朝着前方走去。 却说,那轩客闻言,缓缓地摇了摇头。他自然清楚,此刻的这位白衣,意志消沉。但是,他却仍旧语重心长,他说道。 “年轻人,我活了足足有一万年之久了。人间,天上我都去过。虽说算不得看得透,但我清楚,这两个地方,都免不了许多勾心斗角,却又总是有一物最为稀缺,即——信任!然而,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对于每个生命而言,他们所看到最美的,是沿途的风景,而这世界上总有两样东西不可直视,一样是太阳,一样是人心。” 说罢,只见他当即是身影一闪而逝,唯留下了那一道气息,充斥在那街道的两旁。 洛云真只是愣了片刻,只见他神情陡然一变,先前的颓废便顷刻间消失不见了。 下一刻,一道白色流光划过街道,紧紧追随着那先前身影离去的方向。只见,洛云真眼神坚毅,他胯下脚步飞转,身影也是流逝的很快。 于是,春雨之下,一道白色身影飞过了城市的街道万千,最终来到了一座位于城郊的小巷弄里。巷弄很窄,目测来看,基本上除了那用简陋茅草搭建起来的房屋以外,便再没有其他什么引人注目的地方了。 却说,随着那气息的消散,白衣顿住了身形,只见,他缓缓地闻着空气中残存的味道走上前去,继而看了一眼那一旁的小院落。 院落破败,没有砖墙底漆,有的仅仅只是那破败草木搭建起来的围栏罢了。 “云真,快过来。”突然,那小院落里传来了一个声音,声音很是熟悉,听得洛云真不由得是挺了挺腰杆,他放目望去,终于是在那院落的小角落里,发现了那先前男子的身形。 于是,他当机立断,一个闪身便跑到了前面去,看着那此刻正落座在一个势头墩子上的龙人,不由得是四目相对。 “坐下!”却说,轩客与洛云真对视了片刻以后,他微微一笑,很是满意的看着面前的年轻人,旋即便催促其落座起来。 洛云真也是很麻利,他打量了下四周,发现不远处还有一个石头墩子可以用来垫屁股,便直接用真气给吸附了过来,坐在屁股下面,看着面前。 却说,那轩客此时此刻,早已是有些昏昏欲睡了,想必是先前与那些个暗杀者作战的有些累了,而在船上时,他又只是顾着思考那洛云真的感受了,压根没有静下心来,好好休养生息。现在可好,洛云真的成熟再加上他循循善诱的劝导,此时的心态总算已经是逐渐平缓了下来,然而,他却仍旧是没有休息,非常疲倦。 …… “前辈?”一个声音,从他的身前响起,顿时,便直接是将他从半梦半醒的状态中给拉了出来。 只见那轩客使劲的提了提神,他睁开了眼睛,看着那面前的年轻人,见他此刻已经是不知从何处变出了酒食,便不再多说些什么,开动筷子,补充体力。 此处院落无疑是已经荒废多时了,却说,院落中杂草丛生,此刻的地板上,更是早已生满了那象征岁月的青苔,伴着春日缠缠绵绵的细雨,青色,更加引人瞩目。 于是,两人就这般,坐在这城内没人打扰的地方,对视,畅饮。 轩客毕竟是龙人,故而,他的酒量也自然是不可小觑。毕竟,真龙可吞江海,蛟蛇可饮湖河。这些说法,并不是全错。 只见,那先前还面露疲惫的龙人,随着酒肉的下肚,气色无疑也是好了许多,他看着那放在一块石墩上的伙食,愣了片刻,只听他有些迟疑的问道。 “驻马石?” “嗯!”洛云真点了点头,做出了肯定的答复,只见他缓缓地抬起手,示意轩客再多吃些,却不料,那先前还在胡吃海塞的真龙,此刻见到那面前的石墩是驻马石,却是已然住嘴,只听,他有些不悦的问了一句话。 “云真,这驻马石,不是用来吃饭的!”说罢,只见他瞪时是站起身,掉过头,朝着那院落外面是径直离去。只留下了那此刻还在动着手中筷子的年轻人,和他那有些疲倦的身影。 洛云真自然不清楚轩客的此言之意,却说,他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筷子,继而便直接站起身,迟疑了片刻,还是将那面前的餐食给收拾了一下,打了个包裹,带在背上。 他赶忙是追着那轩客先前离开的方向是跑了过去,虽然他知道,他此番并没有用那通天手段,一闪而逝。但是,他却仍旧跑得很快,很认真。 终于,他追上了那先前离开的人,他拽住了他的袖子,问道。 “先生,为何那驻马石不可用饮?”说罢,只见他还不忘正了正自己的衣襟,做出了一副真诚的样子。 然而,轩客只是摆摆手,他微微一笑,继而便缓缓地说道。 “驻马石不曾有任何规矩。只是,我方才想要再查探一番你现如今的心境,故而便做出了如此举动。现在看来,想必是那两年的静修,对你有着不小的裨益。” 说到这里,只见,轩客总算是缓缓地转过身来,他看着那一袭白衣的年轻人,露出了欣慰的微笑,而这一刻,他的笑容,很灿烂。 洛云真自然还是有些不明所以,他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在受到背叛之后,仅仅是伤心难过了片刻,便认为没什么。他更不清楚,此时此刻的轩客,究竟是为何,要如此关心自己。 毕竟,他与他,并没有多大交情。就连兄弟,亲人都使得背叛,他,会真心对自己吗?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顶点地址: 移动端: 感谢您的收藏! ------------ 第四十九章 为僧者,有愧 却说,在这座小城外,深山之中,有一处香火绵延了足有千年的古刹,名曰“慈悲”。 而这一日,就在那白衣与轩客饮酒于城中之时,寺庙里,却迎着雨走来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面容苍老,只见,在他那张看上去便显得异常疲惫的脸上,此刻竟是看不出一丝血色,正如同那行走世间的活死人一般,他迈着艰难的步伐,步履蹒跚。 两人中,除了那苍老容颜的老者之外,还有另外一人,而看那一人稚嫩的神情,恐怕也就是十三四岁的样子,而此刻,他正搀扶着那老人,面色有些苦痛。 “先生,再忍一忍,前面就到慈悲寺了。” 一个青涩的声音响起,却说,那说话的孩童显然是还未变声,只是由于营养好的缘故,故而是个子高了些,几乎已经是达到了那老人的肩头。 “咳咳。”老者闻言之后,只是轻轻地咳嗦了一声,只见,他一直是低着头前行的,想必是受了些伤,故而在那来时的道路上是万分小心,以避免伤口开裂。 却说,此刻,在那已经是尽数被雨水冲刷过的道路上,血液掺杂了雨水,向着道路两旁流动,浑浊而血红,深入浅春。 终于,随着那老者蹒跚步子的迈进与那少年小心翼翼的搀扶,禅院,通幽古刹的大门,在这烟雨一色的山涧,总算是来到了他们的面前。于是,只见那先前一言不发的苍老身影,总算是在那门前开口,他挤出了一句话。 “少爷,麻烦你去敲门!” 却说,他的声音很是痛苦,想必是伤的很重,而此时此刻,在他的胸前,足足有一道长达一尺的刀伤,自上而下,划过了他左侧前胸的位置。 刀伤不浅,只见,那伤口此刻正向下滴着血,而这些,无疑是都被那先前的一伙强人所创。 所谓强人,其实并非是那些实际意义上的强盗,而是一些平日里便被豢养于世家豪族中的死士。至于为何这死士会得到那与抢匪一般的称呼,那便不得而知了。 “咚咚咚,咚咚咚。”只见,那先前还面容苦痛的少年赶忙是搀着老人凑到了门边,他抬起手,使劲儿的敲了敲门,这才总算是平复了一下情绪,看着那一旁的老者,神情凄惨。 却说,这一路行来,路上所遇到的事情,如何能不令这少年感到悲痛和苦闷呢? 少年本是京都人,家父陆明,乃是那户部的左侍郎。然而,这陆明却是由于性子刚烈,先是在京都得罪了乾安李家,之后便被罢官逐出。京城以内,再没了他落陵陆家的容身之地。 然而,如果只是如此便算完了,那各位看官也就太高看了这乾安李家之人的气度了。毕竟,乾安李家,乃是那出了一位皇后的乾安李家,现如今,这身为国仗的老家主,不要说与人为善了,倚仗着自己女儿在魏丹身边吹枕边风,他便是早早地为所欲为,其嚣张程度,便是那些身居高位的一字并肩王见了,恐怕也要感慨一声,恐怖如斯了。 于是,他特意安排了家中豢养的死士,尾随着那离京的陆家车队,准备在合适的时间和地点,合适的赶尽杀绝。 这不,在一连串的追杀之中,一个车队,全家上下足足四十七口人,便只剩下了他,和那位跟随在自己父亲身边已久的老奴,活到了现在。 随着“吱呀”一声,却说那先前紧闭的大门,总算是被一位年轻的光头小和尚推开了。只见,他探出了那个小小的脑袋,看着寺庙外面,便是当即就吃了一惊。 “小先生,可否,让我们先进去。”却说,就在那小和尚震惊的看着面前老者的伤口时,那先前受了伤的老人却是率先开口说话了。只见,他费劲了力气,这才总算是抬起了自己那已经耷拉下来的眼皮,继而从牙缝里,挤出了如上一句话。 于是,小僧人赶忙是拉开了僧院大门,让那门外的两人进来。而他,则是立刻便调头朝着那古刹的深处跑去。他很清楚,这先前的一对爷孙定然是需要他们帮助的,而那刻不容缓的伤势,他看也是在眼里,急在心里。 …… 不多时,随着一阵匆忙脚步声的传来,只见,一个个光头,就那样迎着细雨,出现在了这对爷孙的视线中。而那对先前由于危难而死撑的爷孙,此时此刻也是总算卸下了千斤重,他们跌坐在了地上。 老人很是疲惫,想必是失血过多,此刻已经是昏睡了过去,若不是有那一丝气息绵存,其外表与死人无异。 “阿弥陀佛。”却说,有一位老僧人见此一幕,不由得是瞑目默念了一声,其表情有些痛苦,继而便走上前去。 “三才,印中,你们把这位施主抬走,就去那雅室,叫你梅开师伯瞧瞧。”顿了片刻,只见那老僧人低头瞧了瞧那坐倒在一旁的少年,见那少年此番并没有受什么伤,他便轻轻松了口气,继而走上前来,他沉声说道。 于是,当即有两名长得比较魁梧的僧人从那一行人中走了出来,他们旋即是来到了那少年的身边,小心翼翼的俯下身,继而将那倒在地上的老者给合力抬了起来。只见,他们的动作很是小心,生怕是因为自己的一点疏忽,便令得那老人要多受上些罪了。 “小施主,老衲可否知晓你的名讳啊?”却说,就在那两名壮硕武僧将老者抬走之后,那先前吩咐两名武僧的老僧人这才总算是平复了自己的心神,他蹲下身,轻声问道。 “老爷爷,我叫陆北山。”那被问的少年闻言,他有些犹豫,只见他当即便皱紧了眉头,然而,不消片刻之后,这紧皱的眉头便又再度舒展开,只听他一字一顿道。 其实啊,先前那少年的犹豫也并非是毫无原因,毕竟,来时的路上遭遇了太多风险,故而,此刻的他说话也是变得唯唯诺诺,谨慎十足。 老僧人缓缓地点了点头,只见,他在那年轻人身旁是盘膝坐下,继而便朝着身后的众人是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各自忙去,于是,他只是坐在那少年身旁,有些语重心长的说道。 “孩子,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些什么,但是,我只是希望你清楚。在这个世界上啊,好人,终究还是要比恶人多些的,而那些恶人,虽然各个负债累累,却也也不会祸害了所有好人,所以,放宽心,向前看。远方,自有好风景。” 他的语气平缓,兴许是有些怕触碰到了少年的伤疤,故而便说的比较隐晦。毕竟,在这里,没有恶人,有的只是佛法。而他,自然也希望这位少年能成为一个学经之人,从此不问世事,一心说佛。 不料,那此刻坐在门边的少年闻言,却是旋即有些不乐意了。原来啊,这少年不仅是聪明过人,更是能一眼洞穿这别人的心思,不管那旁人说的是如何隐晦,他却都能直接抓住重点。 “先生,我北河虽然年纪尚小,但也清楚,此世间杀父之仇不可不报之理。故而,您之所想,我恕难从命。”只听,那少年如是说道,他缓缓地看了看那此刻悬膝坐着的老僧,不由得便有些茫然。 “哦,原来如此,老衲知道了。”然而,那老僧人却是丝毫不认为这小少年说的有什么毛病,即便他身为佛门中人,介意时间杀戮,但是他却不阻拦施主的杀戮想法,毕竟,有些想法可以凭借时间而改变,正如他当初一般。 却说,在那远远地天空中,阴云,笼罩着大地。而在那大地之上,原本有着令人难以忘记的芬芳泥土,那气息,本应令人鼻腔中充满清香。只是此时,在这充满着肃杀心思的少年身上,他能感觉到,却也感觉不到。只因,仇恨,就是他的全部。 却说,在那南盘江畔,小舟上。此刻正遭遇着类似事情的一袭白衣总算是与那龙人告了别。只见,他站在一颗刚刚冒了新芽的垂杨柳下,看着那名叫轩客的“真龙”缓缓地走入江水中,直到那江水漫过他的头顶,他这才总算是挥了挥袖子,以示离别。 而下一刻,就在这小镇的江边,一声真龙的咆哮也是顷刻响起,那声音悲凉婉转,传的极远。 此时,那老僧人仍旧是与那小少年坐在门边,只见他们看着那天空中隐约有的一丝红晕,知道日暮将至,纷纷是抬起手,挠了挠头。 于是,也就是在这一日的深夜,在这座存在了足足有一千四百余年的远古古刹中,有一间暗室,里面传出了一个凄厉的哭声,是那个少年的。而就在那里,今夜走了一个无牵无挂的老者,他走的很释然,正是那今天护送少年的陆家老仆,而他,致死都没有告诉自家少爷,自己叫什么。 于是,也就在这一日,在那暗室之外,有两名老僧人,其中一人,他看着自己的师兄,有些犹豫。 然而,良久之后,他却终于是想通了,只听他淡然的问了一句话,继而是看着自己的师兄,感到罪过。 “莫道,我们,教他杀人?” () : 春风酒笑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顶点地址: 移动端: 感谢您的收藏! ------------ 第五十章 白衣入君城 时间一晃,又是十日。南盘江之上,雾气渐浓。 却说,那顺流而下的一叶小舟,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是翻过了万重山,来到了那距离老君城最近的一座城镇“长雪”。 正午,他坐在这长雪城的一家酒肆内,喝了口酒,嘴中嚼着两口青菜。 虽说从家中带出来的银钱已经是足够他吃香的喝辣的了,但是,他洛云真却并不愿在吃喝上太过招摇。毕竟,人间之人不如意者七八九,凭什么自己就能吃香喝辣,而那些穷苦人家,却是整日连口盐巴都尝不着。 故而,此番他一连在船上啃了十几天的干粮以后,终究还是看开了。此行下船,犒劳自己的肚子也是,只点了两盘小菜,一碟子花生。 也是不知为何,自从这洛云真到了那酒肆外落座,酒肆的生意也是很快便红火了起来,原本没有几桌客人的小店,仅仅是一个时辰的时间,居然便直接到了需要店老板加座的地步。 于是,这看上去很厚道,实际也很厚道的店老板,便是在忙活了好些时候以后,专门来到了洛云真的桌子前,只见他敲了敲他的桌角,继而和声说道。 “先生,我看您衣着如此,想必也是能吃些更好的。不知您为何会选择来我这小店捧场,总之,我老李头还是为表感激,送您一坛好酒,加一叠好肉吧。” 说罢,只见他当即是吆喝店小二,从那平日里自己都舍不得喝的私人酒窖里,掕出了一坛陈年佳酿——沫胡飞雪。 却说,这沫胡飞雪并非是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好酒,只不过,这等酒的珍稀程度,却是足以令大多数中原人望之止步了。因为,此酒只应草原有,而那草原,远在中原外。 洛云真看着那面带感激的店老板,只见他抬起手中酒碗,继而是再度喝下了一口绿蚁,有些平静的作揖道。 “老先生,我来喝酒,没有本着为你揽客的主意,所以,您之盛情,恕我不能却之。”说罢,只见那白衣缓缓地直起腰,他看着面前的一番场面,不由得有些彷徨。 “无妨,无妨,小先生长相俊朗,想必家室不凡,却又原意与我们这些平民相处,日后若有何琐事,不妨多来小店一叙。”却说,那老人看着面前的小后生,不知为何,他是越看越喜欢,继而转过头,催促那带酒来的伙计。 终于,随着那伙计跨过这人满为患的酒肆小棚,洛云真也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手中所掕着的那坛子酒,只见他眼睛顿时是直了,看着那店老板的神情有些复杂,于是,他有些犹豫的开口问道。 “老先生,您是行伍出身?” “是啊,当年在边北打仗,打丢了一条腿!”老者闻言,只是笑了笑,却说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只听得框框作响,继而朗声言道。 于是,见此一幕,洛云真也是总算反应过来了些什么,只见他当即是站起身,继而对着那老者抱拳作揖,他沉声道。 “晚辈洛明忌,有幸见过先生,不虚此行。”说罢,他这才缓缓地拿起了那放在桌子上的酒水,闻了闻气温,继而合上了盖子。 “好酒!”他说道,旋即是笑着点了点头,看着那面前的景象,有些犹豫。 老者也没说些什么,这从边疆缴获来的酒水,是当年他退伍时从边北带回来的,由于当初喝惯了这个味道,故而那些现如今已经混到了将军位置的那些个老兄弟,每年也会差人带来个三五坛子回来,给他尝尝鲜,唯有这如今的一坛,他一直没有打开过。 酒水从坛子里被倒了出来,只听得一阵哗啦啦的声音响起,继而便芳香扑鼻。 然而,那退伍老卒,在闻到了这种芳香气味之后,却是不由得一皱眉头。 “这酒,味道不对!”老人沉声说道,却说,他看着那洛云真,继而便默默地摇了摇头,有些沉闷。 “嗯?”洛云真有些好奇的看着他,毕竟,自己并没有喝过那实际意义上的沫胡飞雪,故而,即便是闻到了这个熟悉的味道,他却仍旧是不好评价些什么。 却说,那酒水的香气里带着股子辣味儿,草原上的奶酒自然没有这么纯正的辣味,故而洛云真也清楚,如果自己熟悉这个味道的话,那想必这酒水便是那世人皆知的陈年“女儿红”了。 于是,他拿起那刚刚倒好的酒碗,将酒水放到了嘴边,继而一饮而尽。 “嗯,好酒!”洛云真赞叹的连连点头,却说,他此时此刻的内心基本是已经敲定,现在喝的酒,绝非是那所谓的沫胡飞雪,而就是一坛子上好的女儿红。 那老者见洛云真赞许的连连点头,这也是总算长舒了一口气,毕竟,自己这老李头,别的不敢说,就是家里酒好,客人来了,从来没有对这酒水不满意过。 “既然少侠不嫌弃小店酒食,那我也就先撤下了。”却说,那老头见洛云真此刻的面庞上满是笑意,他便是当即选择了离开,只听他朗声说道,继而抱拳。 于是,洛云真饮尽了那一碗杯中酒,继而是笑着看了看他,他开口说道。 “老先生,我待会儿还要赶路,此番就要走了,您若是不嫌弃我这动过的酒水,大可以留下,封存起来,过些日子再打开引用。” 说罢,只见他笑着点了点头,继而默默地看着那老者所站的地方,站起身,手握长剑是扬长而去。而此刻,街道上只余下了他离开的背影,和那老店主,有些恍惚的身前。纵使此刻的城内有千万人,却独此一景。 到了小舟上,却说,洛云真缓缓地座下身,此刻,他的头尚且还有些晕眩,故而便只是默默地坐在那里,没有扬帆,没有起航。 洛云真看着那远方的天色,他又看了看那涛涛的江水,雾气蒸腾之中,别有一番韵味。 于是,他收起了自己的行囊,将那些从城里买来的生活用品打包装入了船舱里,继而是用真气推动着这 艘小船,向前,缓缓前行。 小船很快便消失在了城镇边的渡口上,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一滴的移动着。 洛云真抬头看着那远方的景象,他有些怅然,却仍旧只是坐着,毕竟,此生路太长,站着太累。 却说,大内的深宫之中,随着一个愤怒声音的响起,却说,那高居九五之尊之位的天子早已是龙颜大怒。只见他看着面前的那些个神秘的将领,不由得是缓缓走下了宝座,来到了他们之间。 “陛下,是卑职办事不利,请陛下赎罪!”却说,一名带头的将领见此一幕,赶忙是慌张的开口说道,只见他跪倒在地,即便是先帝有过他们金吾卫无需下跪的喻令,但他此刻却仍旧是跪的比谁都快。 不料,就在下一刻,在他那张长得异常令人感到惶恐的脸上,却是结结实实的响起了一个声音。 “啪。”只见,一个巴掌印就这般留在了他的脸上,他看着面前的魏丹,不由得满是震撼。 天子打人,如此事迹可是前所未有的。 “这一巴掌,我要让你记住,不按照我命令全力办事的下场。来人,把这叛党拉入诏狱,秋后午门外处决。”却说,那魏丹并没有因为这汉子的怂货表现而选择宽恕他,只见他顿时是冲上前来,继而轻轻一笑,表情很是厌恶。 “陛下!”只听那中年将领顿时是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尖叫,旋即,他瘫软的坐倒在地,被一名走上前来的老太监一拳头打倒,体内真元尽散。 于是,只见那魏丹这才总算是转过身,他走回了自己的宝座,继而掸衣坐下。恢复了常态。 此刻,南盘江之上,正值日暮。虽说北方的太阳,光照时间变化较快,但是,在这此时此刻的晚春,却是早已逐渐放慢了脚步。 洛云真正坐在舟头,只见他望着那已经能隐隐看到的老君山一带,继而是默默地一笑,不由高歌。 老君山之上,此刻正炊烟袅袅,却说,在这江流里,虽没有那山上的云海看着惬意,但是,洛云真却只当那雾气是天云,自己身处其中,便是仙境。 只见,他也不摇橹,舟自顺水漂,桥头自然直。 殊不知,此刻的远山,有一座山峰之巅上,出现了一个身着道袍的身影。而此刻,他看着那洛云真所在的一叶扁舟,只是邪魅的流露出了一抹微笑,继而缓缓地站起身,走上前来。 “你来了啊,保命符。”只听,他有些阴阳怪气道,却又不失那一丝云里雾里的仙气,想必是早已将自己自命为了个天命之子,毕竟,已经达到金甲上境的自己,便是这老君山一代,丹鼎第一人。亦是这天下,第一丹师。 于是,就是在这一日,洛云真行踪暴露,而那一袭白衣,却总是在自顾自的看风景,因为,他对别人的想法,根本就不在乎。 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但是自己的江湖在哪,由他白衣自己说了算。 顶点地址: 移动端: 感谢您的收藏! ------------ 第五十一章 冥顽不灵 山巅之上的身影一闪而逝,下一瞬,在老君山山腰处,有数十位御剑仙人犹如离弦之箭,刹那间是拔地而起,直冲云霄。 却说,就在那些身影消失之时,天边的日暮,瞪时是化作了一团凝滞在空中的红纱,便是如同那被鲜血染红的白绫一般,肃杀,寂寥。 洛云真坐在小舟上,仍旧是百无聊赖的看着面前的景象,只见他只是漠然,继而便缓缓地站起身,纤细的玉手搭在了那一柄长剑之上,他开口道。 “风烟漂泊云浩荡,我自滁州来,要往老君去,阻我者不可,欺我者必亡。” 说罢,只见他手中剑瞪时是出鞘三分,一缕霞光照耀在了那剑锋之上,顷刻间便令得宝剑是化作了一道赤芒。 “可笑!”天边,一道声音犹如洪钟般响彻云霄,只见,就在那云海一侧,有一道巍峨的身影是岿然矗立,而此刻,这道身影已经是俯下身来,正在看着那傲立舟头的年轻人。 远空,数十位御剑仙人也已经是出现在了白衣的视线范围内,却说,白衣只是轻轻地抬起头,他看着那一个个宛如神明般的“人物”,不由得是打嘴角处流露出了一抹嘲笑。 “大胆。”天边,那撞钟般的声音再度响起,只见,那先前岿然不动的身影竟然是已经从云海之上是飘然而下,刹那便来到了洛云真的身前,他看着那年轻人,手中所握着的一柄拂尘是当即砸下。 拂尘上的白须本看上去软弱无力,不料,就在这名仙人的一甩之下,刹那间,却是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变大,变长。到了最后,竟然是展现出了一种泰山压顶之姿,顷刻便砸烂了那树木林草,冲着洛云真所在的地方,便是席卷而来。 洛云真见状,不由得是皱了皱眉头,只见他缓缓地抬起手,继而将鞘中长剑顷刻拔出,手中剑势凛冽,一剑破万法。 于是,只见他当即是将那长剑在身前一横,体内真气鼓荡,刹那一千里。而此时,那一尾拂尘刚好是轰然砸下,洛云真体内真气尚未附着在剑上,顷刻间,定风波便由于承受了这万斤压顶之力是铿锵作响。 “噗……”洛云真口中咳出一口鲜血,却说,他此时的脸色煞白,但神情却是泰然自若,只见他瞪时是抬起手来,将那嘴角的血迹擦拭了一二,继而涂抹在了剑上。 残阳下,那赤芒闪耀的定风波在龙血入魂之后,旋即是爆发出了炙热的火光,只见,这火光在那一尾拂尘的真气镇压之下,过了良久,居然是丝毫不见衰退迹象,反倒是愈演愈烈,直至那烈火彻底的将那一尾拂尘点着,呼啦一声,火光便是朝着那天空之上直接飞了去。 洛云真见此场景,不由得是自眼中流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意,只见他当即是朝着天空之中飞去,脚下生莲花,步步入青云。 不多片刻,于是,这世间近百年来最罕有的一场 截杀,便是出现在了这南盘江的江面之上,老君山的辖地之中。 云海之上,有数十仙人对峙一人,而那一人只是白衣仗剑,目光清朗。 “诸位,既然都是来杀我的,那我也就只能笑纳各位的人头了,此行我来此山中,本意只是为了给一位身患邪疾的朋友根治,却不料遭人暗算,现如今,只得是拔剑相向。”却说,洛云真有些淡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开口说道,继而便默默地摇了摇头,以示自己的无奈。 “大胆贼人,期满我大邑圣上,你可知罪否?”不料,洛云真话还没说完,身前,便有那先前发话的道人开口了。只见,他看着那洛云真的面容之中有些嘲笑,继而便不由得咧了咧嘴,抬起头,轻声说道。 洛云真看着那自以为是的道人,他没有搭话,仅仅是握紧了手中剑,以示自己的态度坚决。 “哦,还敢拔剑?”却说,那道人见此一幕顿时是乐了,只见他看了看四周,继而瞅着那洛云真形单影只的身影,有些挑衅的开口说道。 洛云真抬起头,却说,此刻的他眼眸里满是杀意,他看着那先前开口说话的道人,继而说道。 “仙长,我只知出家人有三不涉,一不涉国政,二不涉江湖,三不涉己心。只是不知,道长是何等境界,竟然能脱离这三不涉约束,自成一派。” 说罢,他还不忘再度将那定风波横在胸前,只见,他默默地将体内真气灌输其中,继而静待其产生变化。 “嗡。”却说,随着一声颤鸣的响起,定风波之上,刹那间有紫气流转,而下一刻,那先前已经被气的是面容发紫的道士瞪时是吓得向后方连连退去,只听,他有些颤声道。 “结阵,此子乃是天人命格,若是降下天威,我等难以单受。”说罢,只见他旋即是在身前结印,继而便有数十位仙人皆是如此,学着那为首道士的手决,做出了一连串神鬼莫测的动作。 下一刻,只见那些个结印的仙人,在做完了所有的动作之后,一道圣体神像,便是直接出现在了他们身后,虽是虚无状态,但是单单是看着那高达百丈的影子,便足以令人感到震撼。 “呵呵。”然而,那白衣看到了此番景象,他只是不屑的一笑,心中便旋即涌起千层浪。 只见,那一条沉睡在他体内的金甲真龙,刹那间便是冲出了他的身体。真龙的鳞甲坚硬,然而,它却只是在洛云真的授意下,盘旋在那柄华美的宝剑之上,旋转,蜿蜒。 下一刻,只见,那一条盘旋在洛云真宝剑上的真龙,在这一方天地之间,有惊天动地之势。 “吼。”只见,那真龙在剑锋之上发出了一声咆哮,转瞬之间,它那先前盘曲起来的身体,竟然是瞪时伸展而开,刹那间便朝着云空之上是飞了过去,真气之流逝便是顷刻千里。 “冥顽不灵!” 却说,那声若洪钟的男人见此场景,他顿时是开口说话了。旋即,只见那一尊高达百丈的巨像,在这一言落下之时,手中所紧握的一柄降魔杵,也是朝着那金龙的头砸了过来。 “吼……”真龙再次发出了一声咆哮,却说,下一刻,降魔杵便与那龙头碰撞在了一起,洛云真手持定风波,他大口喘着粗气,继而轻轻一笑。 风烟散尽,只见,就在那云海之上,再没了那尊先前庞大无比的巨像,与那咆哮不止的真龙。 却说,洛云真只是木然的站立在那里,他看着眼前的一切,嘴角之中有血丝流出,却也不抬手擦拭,只是任由着那鲜血流淌而下。 “咳咳。”只听,那云雾之中,传来了一连串的咳嗽声,下一刻,那些个先前嚣张跋扈的所谓“仙人们”,便是已经纷纷口吐鲜血,向后是倒飞而出。仅仅余下了那一个金甲初境的洛云真,与他身后盘旋的那一线赤红。 “如何?”洛云真笑了笑,只见,他得意地看着面前的这些个道人,继而便凌空虚步,踏着云海是走向了那数十仙人所在的位置,砰砰两脚,便将他们是纷纷踢落人间,而他,却只是默默地说道了一句话。 “仙人满地走,道士不如狗!”说罢,他旋即是纵身从云海之中跳下,转瞬间便回到了那小舟一旁,他坠落在江水中,身上的一股剧痛便是传入脊髓。 只见他旋即是悬膝坐下,继而便静静地调养内息,直至自己功力恢复,逐渐到了那真气饱和的第一个点,他这才停了下来,看着自己那此番已经破败的衣物,有些木讷的摇了摇头。 “还是太弱了,对于三教之人来说,我那好兄弟还真是给我找了个好对手啊,莫说是我自己杀不得,天地气运,真气气机,更是无一可用!”说罢,只见他便是缓缓地回到了船舱中,拿起了那今天才打包好的餐食,狠狠的嚼了一口干粮。 却说,就在此时,远在那洛府的府邸宅院之中,暗室内,有一名身着蓝缎蟒袍的男子,而此刻,他正同样是悬膝而坐,闭着眼睛吸纳着这一方天地的气运,然而,就在此时,他的内心却是有些不由得心悸,只见他缓缓地抬起头,继而便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得是魂不附体。 只见,就在那暗室之中,有一个角落,而在那个角落里,则是有一个青年,青年身着一袭白衣,他浑身浴血,只听他小声说道。 “云逸,别哭,别哭,哥哥在,别哭。” 是了,这是他小时候经历过的景象,而此刻,那浑身浴血的青年,却又是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对他说了一袭同样的话。故而,这一日,那刚刚穿上了蓝缎蟒袍的年轻人,热泪盈眶。他心里清楚,自己错了,错的很离谱。然而,这一切的元凶,是那个身居皇宫中的男人,更是,那个住在自己内心里的妖怪。 他,很恨!故而,他,要行动。 顶点地址: 移动端: 感谢您的收藏! ------------ 第五十二章 风波渐起 次日清晨,却说,在那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北邑宫城,正南门外。 有一位身着蓝缎蟒衣的年轻人,他面容清秀,此刻却是不由得在眉宇间闪烁过一抹忧虑。 “老爷,咱们回吧。”身后,有一位老仆正跟随着他,只见他有些犹豫的看着面前的年轻人,继而拍了拍他的肩膀,低沉着嗓音说道。 洛云逸没有回答他什么,只见,他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眼神之中满是坚毅,便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先前发话的老仆见此场景,虽然是还想多说些什么,但是,当他看了那洛云逸的表情之后,本来已经构思妥当的一席话,却终究还是卡在了嘴边,没有说出来。 洛云逸抬起头,他看着那高高的宫门,六更时分马上便要到了,只是,昨日的天子不知为何,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下达了一道喻令,特意取消了今日的早朝,故而,在这本该是文武百官汇集的时候,此刻的正南门外,却是空无一人。 “咚,咚,咚……”随着一阵钟声的响起,皇宫的大门缓缓开启,吱呀吱呀,直到那御道彻底出现在了年轻人眼中,他这才总算是迈开了步子,朝着宫城之中便是缓缓而行。 金銮殿上,此刻有一年轻人还未曾披挂好龙袍,却说,他只是看着那大殿的正门,继而是呵呵一笑。有些无奈的看着那昨日晚寄来的手中信件,心中不由得是波澜激荡。 只见,那封信是这样写的,虽然仅有数字言语,却是每一字都令得他不由心颤。如下: “至北邑天子涵:昨某,老君山以金甲十七人对峙白衣,战况惨烈,未胜,折三贤而归。” 信罢,那封信的结尾却还加上了一个人的落款,然而,这落款之人却并非是那先前骄傲自满的丹鼎道人,而是一名担夫。是了,担夫。在老君山一代,若说什么职业最令人眼馋,那除了丹师以外,无疑就是这担夫了。 毕竟,炼丹是需要火的,然而这火是需要柴的。故而,担夫的重要性可想而知。为此,老君山还专门组织了一家“赤夫堂”用以对这些担夫进行统一管理,同时能提高担夫的地位,并增加那些普通人成为担夫的积极性。 故而,现如今的老君山,有位赤夫堂堂主,其地位,仅在那位大丹师之下,毕竟,他的手下所掌握的资源,是所有丹鼎道人的修行基础。于是,这赤夫堂堂主便有了那代言大丹师的资格。 “好你个洛云真,还真是有本事啊,看来此番要除掉你,不多做些准备,是不现实了。”却说,魏丹喃喃自语道,只见他缓缓地放下了手中信件,这才总算是平复了激荡的内心,平静的坐在了那柄龙椅上。 “陛下,洛将军求见。”突然,殿外传来了一个尖锐的声音,只见是一名长相清秀的小太监跑了进来,虽说是小太监,但这只是因为他年龄小的缘故,但若是说起他的官帽子,那当真是——不小了。 “叫他进来。”魏丹 习惯性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小太监,只见他轻轻一笑,继而是平和说道。 “喳。”那小太监闻言,旋即是单膝跪地,只见,他一手作拳头状砸于地上,继而是朗声开口道。 然而,仅仅是过了片刻,就在那小太监刚刚转身离去的时候,魏丹却仿佛是突然想起了些什么一样,只见他当即是瞳孔放大,继而险些是失声道。 “什,什么?哪个洛将军,洛云真吗?”说罢,他这才意识到问题所在,毕竟,那一袭白衣远离京城已经足足有将近月余了,故而,魏丹自然清楚,即便是那神一般的龙王强者,若是想要一日奔袭数千里返回,那也只能是痴人说梦。 故而,他下一刻便长舒了一口气,继而是默默的自嘲一笑,看着那此时已经有些疑惑的小太监,招了招手,示意他快些将洛云逸带上殿来,而此时,他也想看看,这位名正言顺当上了镇南国侯的年轻人,究竟是又有何不情之请。 却说,随着时间的推移,洛云逸在那一袭红色蟒衣的小太监指引下,一步一个脚印,走上了殿来,于是,只见他看着那身居高位的魏丹,继而轻轻的开口说道。 “陛下,臣洛云逸,参见陛下。”说罢,只见他当即是五体投地,继而便默默的看着那面前的年轻男子,神色庄重。 “哦?洛爱卿平身,爱卿贵为国侯,自然可以无视那凡俗礼节,日后这等大礼便不要再做了。”魏丹见此一幕,他不由得是心中一喜,一道计策便冲上了心头。于是,只听他故作客套的缓缓说道,就等着洛云逸上钩。 “洛爱卿有何要事,若有,魏某必将不顾一切,为兄弟正名。”却说,那魏丹说完上一句话,他沉默了片刻,看了看那洛云逸的脸色,心想“这洛云逸毕竟是篡权夺位,故而此番必然也是非常头痛,遇到了棘手的事情,自然需要找自己帮忙,如此一来,自己的计划,洛云逸也就无法推脱了”。 然而,不了那洛云逸见状,果真是毫不隐瞒,只见他赶紧是抬起头来,继而看着那魏丹所在的地方,他有些小心翼翼的说道。 “陛下,我如今来找您,是希望您可以对哥哥网开一面,虽然不知道哥哥什么地方得罪过您,但我们毕竟流淌着一样的血,如果他就这样死的不明不白,我这个做弟弟的,心中,有愧。”说罢,只见他这才总算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有些木然地看着那一袭龙袍,继而缓缓地站起身,不再叩拜。 “哦?如果我放了他,那你将失去你那宝贵的位置,如此,你可接受否?”魏丹闻言,不禁是挑了挑眉头,只见他看着那年轻人,继而轻声问道。 然而,洛云逸显然是早以做好了如此准备,只见他看着那魏丹,继而正色说道。 “陛下,臣甘愿放弃屁股底下的宝座,只求陛下网开一面,放了我哥。”说罢,只见他这才总算是默默的低下了脑袋,眼眸中的那先前的一抹奢望,还是化做了虚无,他坦然说 道,只求此后——无愧。 只可惜,那天子见此一幕,他只是摇了摇头,继而淡然的沉声道。 “没办法了,我的人早就已经下手,如今收手,早以不切实际。” 于是,只见那身居高位的九五之尊说完,他这才缓缓地摇了摇头,眼神之中充斥着一摸伤怀,好似是在追惜过往,却又抓不住那云烟的一丝尾巴。 “陛下……”洛云逸有些失魂落魄,却说,他喊了一声陛下,继而便默默的坐在了地上,有些失落,又有些不安。 “他还没死,可以这么说,洛云真的实力远超我们的预估,故而我只能说自己暂时还拿他没办法,至于最后究竟是否能击杀他,不敢保证。”却说,魏丹见那年轻人此番情形,他不由得是心中暗自点了点头,旋即便开口解释道,顺便安抚了一下那洛云逸此时自愧的心灵。 于是,那年轻人闻言之后,果真是眼眸中重新浮现出了光彩,只见他看着那九五至尊,便是作揖行礼,他沉声道。 “既然如此,臣,告退。”说罢,只见他当即是调头朝着那来时的宫门走去,步法之沉稳,随着那洛云真尚且无恙的消息传出,可见一斑。 然而,此时此刻,那身居高位的魏丹却是皱了皱眉头,只见他当即是开口说道,语气很不客气。 “站住。” 一道声音响起,却说,那属于魏丹的声音,刹那间是贯穿了大殿,而那听上去婉若洪钟般铿锵有力的嗓音,就这样回荡在了他的心间,另的他不由得是有些颤抖。 “砰。”一个轻轻的响动传荡在大殿的四周,只见,那洛云逸当即是停了下来,他回头看着魏丹,继而是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怎么,陛下有何指教?”他开口说道,语气有些阴郁。 “总要有个说法。”魏丹回应道,只见他面容平静,随着时间的推移,继而便缓缓地抬起手来,轻轻拍了拍那龙椅的椅檐,目光淡漠。 “他是我哥,我想要的是位置,不想要他死。”却说,洛云逸看着那九五至尊,他不卑不亢,继而据理力争道。 不料,魏丹闻言之后反倒是哈哈大笑了起来,只见他缓缓地直起身,继而便看了眼那站在原地的年轻人,只见他挥了挥手。 “走吧,我知道了。”说罢,只见魏丹终究是有些落寞的低下了头,虽然他心中清楚,这面前的年轻人并非是什么靠谱之辈,然而他却仍然愿意和他交流。毕竟,他是个有情有义的正常人。 于是,就在这一日,在那北邑国度滁洲城,有一场令皇帝都感到为难的抉择,因为,这个抉择不仅仅关系到了那个年轻人的死活,更是关系到了他魏家,家天下的未来。 所以,就在这一日的傍晚,有一个龙袍傍身的男子,他喟然长叹,继而是授意金吾卫,停止对洛云真的打压,不惜一切代价,准备一场史无前例的,绝杀!他要一剑刺死,洛云真。 顶点地址: 移动端: 感谢您的收藏! ------------ 第五十三章 祟在君山 老君城内有一家客栈,名曰龙门。客栈里住的大多是江湖人,毕竟,侠客们聚集的地方,寻常人等也是大都会自行退避,以防着那些有点来头的江湖人引火烧身。 却说,这一日的深夜,有一袭白衣走入了这家客栈,只见他腰跨一柄长剑,目光如钩。 “住店。”年轻人将腰间宝剑取了下来,他往那柜台上一搁,继而是朗声说道。 “客官,房间住满了,您看?”不料,洛云真落下一句话以后,那店小二却是开口了。只见他有些为难,继而便对洛云真说道,神色里满是愧疚。 然而,此时的洛云真却是已经将一张价值万两的银票拿了出来,只见他将之往那桌子上一搁,便听到了店小二的一席话,继而便收回了银票,转过身,准备离去。 白衣的背影在店铺的灯火中变得有些依稀,却说,他仅仅是走了几步出去,却是旋即又被叫住了。 “等等,这位客官。”只听,那店小二有些谄媚的笑了笑,他语气有些抑扬顿挫,继而说道。 “砰。”洛云真的脚步戛然而止,于是,这一刻的客栈里,顿时是鸦雀无声。兴许是由于时间晚的缘故吧,故而此时的客栈门厅里也没几个人,而那几个此刻正在这门厅里喝酒闲谈的江湖豪客,见到了如此风流却又是如此气势不凡的年轻人以后,他们纷纷是不禁闭上了嘴,继而看着那洛云真是默不作声。 “怎么,有店了?”洛云真有些好奇,于是他旋即问了一句,继而转过头看着那店小二,不由得是有些疑惑。 “有的,有的,这位客官,且随我来。”店小二谄媚的笑着,只见他看了看洛云真那住下的脚步,继而是赶忙回答道,生怕是耽误了这位爷的好心情。 于是,洛云真这才转过身,他跟着那店小二上了二楼,来到了一间看上去古色古香的房间前,店小二敲了敲门。 “进!”门内,传来了一个颇不耐烦的声音,却说,随着那店小二吱呀一声把门推开,房内的景象便也就清晰了。 只见,一张平铺开的大床映入眼帘,随即传来的,是一阵来自香炉的幽幽清香。江湖人睡觉一般都比较晚,毕竟是生活散漫惯了,故而此时,那房内的住客也是正坐在书桌前,他写着些什么。 “先生我们客店满了,这位公子暂时找不到住处,您看是否能退一间房,暂时让与这位公子呢?江湖救急,见谅,见谅。”却说,那店小二同样是扫视了房间一周,当他看到了那住店的客人此时正在那里握笔写字,心中便不由得是平稳了些,他旋即开口说道。 然而,此言一出,那正在落笔的年轻人却是突然笔尖一顿,只见他转过脸来,抬头看着那说话的年轻店小二,继而摇了摇头。 “不行,我住店时说过,我要两间房,一间给我,一间给剑。”只听,那 年轻人说道。说罢,于是他旋即便继续落笔,那一张宣纸之上,顿时是墨迹四散。 却说,洛云真闻言之后,他默默地摇了摇头,继而拍了拍那店小二的肩膀,说道。 “小先生,没房间也没关系,我换一家住便是,现在夜已深了,我便不再多做叨扰了。”说罢,那洛云真旋即是转头离去,只见,他的眸子里有着一抹震惊,毕竟,东南剑山居然有一长老常住于此,对于他这个金甲境的修士而言,吉凶难辨。 “先生,先生,您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那店小二见这到嘴的“羊肉”要跑,他顿时是着急了。只听他开口说道,继而便追着那洛云真离开的方向跑去了。只余下那还未曾来得及关上的房门,与那独坐于桌案前的老者。 街道上,店小二迈开了步子使劲奔跑,这才在这条街的街角,追上了那先前离开的洛云真,于是,也就在这时,那名先前只是以为洛云真是个有钱的公子哥儿的店小二才总算是吃惊的发现,原来啊,这洛云真不单是有钱,而他的身法修为竟然也是恐怖如斯。 毕竟,这名店小二虽然不是什么高手,却也好歹有着外修武道第三重的境界,故而,如果那年轻人只是闲庭信步便能令他这个修行者奋起直追的话,那其修为之高深,便也就可想而知了。 “先生,先生,您为何走的如此之快?”那店小二气喘吁吁地问道,只见他抬手擦着脸上的虚汗,眼中不由得是有些疲倦。 “哦?”洛云真故作惊讶的看着他,只见他缓缓地挠了挠头,继而和声说道。 “没什么,只是有些晚了,想快点找到住的地方罢了。”说罢,只见他当即是看着那店小二,笑了笑,心中自然是明白他打了个什么算盘。 “客官,您还是随我回去吧,实在不行,我找人把那没结清房款的房客撵出去,腾一间上好的屋子过来,给客官住。”那店小二闻言之后,沉默了片刻,良久,只听他这才总算是缓缓地开口说道,声音有些忧郁,显然是还没有真的想好。 却说,那洛云真闻言之后,他再度摇了摇头,继而是一个闪身,便消失不见了。街道上,随着时间的推移,雾气,便是彻底模糊了那店小二的视线,他找了那一袭白衣一阵,却还是无奈于那白衣的白色与这雾气相仿,故而是未曾找到。只见,他有些落寞的转过身去,照着来时的路,准备返回。然而,走了良久,却依然是无法回到原来的那个地方。 “怎么会?”店小二愣住了,只听他喃喃自语道,旋即是默默地抬起头,看了看那还隐隐可见的云海,不由得是长舒了一口气,心中激荡起伏的情绪这才总算是平和了些。 俗话说的好,看得见月亮的地方,鬼怪皆无处可藏。故而,那店小二看到了月亮以后,才有了先前的那番举动。如若不然,想必此刻的他内心一定是狂跳个 不止了。 “在找我吗?”突然,一个声音从他的身后响起,吓得那店小二旋即是一个激灵,只见他赶忙是抬起了双手,双手握拳,继而轻声说道。 “谁,谁在那里?” “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吗?”洛云真的声音传开,很清澈。然而,此刻的迷雾中,却也是只有这种声音穿透力最强,故而,吓得那年轻人一阵哆嗦,也属正常。 于是,那年轻人这才总算是反应过来这个声音的主人,他旋即是淡定了些,看着那身后的一个地方,一道白色虚影继而是飞速靠近。 下一刻,随着那张先前见过的面容显露,洛云真,总算是又与这名年轻人碰面了。然而,此刻的他却不知道为何,嘴角处多了一抹鲜血,想必是先前又与人打斗了,就在这迷雾之中。 “先生,您怎么?”那店小二见到了洛云真的此番景象,不由得是有些震惊,只听他当即问道,继而便轻轻一笑,有些苦涩的看着那面前的白衣年轻人。 “没什么,这雾气里有古怪,我先前与这雾气接触,先是体内真元紊乱,之后便仿佛受到了重击,血液循环速度至少加快了一倍。”那洛云真闻言,他愣了愣,继而便张嘴说道,话语间满是平静,终究是没有把那先前的问题当做问题。 然而,那本就胆小的店小二听到了这里,无疑是早就已经吓得魂不附体了,只见他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这才总算是将那放在胸前的双拳再度拧紧,他对着那雾气挥舞了两下,继而忐忑的说道。 “先生,您修为高深,先我一步走,如果您出去了以后还能记得我,可不要忘了回来接一趟。” 说罢,却说那店小二并没有了先前的那一丝犹豫,此时此刻,当他知道了这雾气的危险之后,反倒是冷静了下来,他看着那洛云真,继而说道。 “知道了!”洛云真闻言,只是冷冷的回了一句,下一刻,只见他的身形是骤然加速,并没有把那店小二一人给扔在迷雾里,反倒是直接拽着他的后脖领,一路给掕着飞奔了起来。 于是,这一行两道身影就这样穿梭在黑夜里,迷雾中。他们的身周,是镇子里的亭台楼阁,然而,不论他们如何穿行,却怎么也见不到那些楼台的身影,直到那月亮渐落,百鬼将至。 “先生,这是什么情况啊?”却说,那被洛云真掕在手里的年轻人见状,不由得是有些疑惑,于是他闭上了眼睛,静待下文。 “没什么,一些邪祟罢了。”洛云真回答道,只见他眉宇间透露着些许凝重,毕竟,此地乃是道人方士集中之地,别处出了邪祟都没什么,但唯独是这里,最不应该。 于是,就在这一日的深夜,在这座存在了足足千年的古城之中,两道身影,不知疲倦的是奔波了一夜。直至那一袭白衣,浑身浴血之后,仍在拼搏。 顶点地址: 移动端: 感谢您的收藏! ------------ 番外六:何有更快哉 白衣青年回忆过后,眼角处略显疲惫,两道发光的泪珠已经是在脸上划出了两道水痕,他望着依然还在的月色,抚摸了一下腰系处的那支长笛,反倒是没有喝酒,只是将腰间的葫芦解下,狠狠地向自己口中灌了一口。 青年站起身,刚要去做一件更为惊天地泣鬼神的神仙壮举,却是又想起了那年轻镖客在事发前与自己在白马奎客栈对饮时所论的一句关于“死”字的自白。 “我陈省身从没有认为过自己不会死,只是,死地提刀仍陷阵,世间何有更快哉呀!” 语落,青年笑了笑,手中装满了一杯乐柠酒的酒盏,带着未被冬风吹尽的余温,一饮而下,好似真的快哉无穷,于是他又是开心一笑,转身扶刀而去。 “谢谢你的酒,只是我们这些走江湖的,要走的路途很远便不便时常喝的尽兴,扫了兄弟的兴,可不要在意!待此间事了,我们若是还可相见于江湖,便定要相约找出个僻静地方痛饮三日,不醉不归!”又是那爽朗快活的声音。 回忆着青年离开时的背影,陈洛行渐渐地回过神来,而后,只见一只长剑破空而来,陈洛行轻踩于其上,深呼吸一气,便化作长虹,由天际而去。只听他的嘴巴还不住的颤动,喃喃声悠悠响起。 “贤弟,此行还需谨慎,莫要意气用事。” …… 于是,这日清晨,天还尚未敞亮,那一袭白衣的青年孤身负剑于大圳校场,不远处有几盏属于巡夜士兵的烛灯,依稀亮着,那青年手中之剑,不知是有感而发还是为何,白衣于黑夜之中飘飘而动,银亮剑刃也是开始划过,滑过那春日里尚带些寒冷的北风,咧咧作响。 那些兵卒也是有些好奇,一袭白衣与银刃飞速流转,使得他们无法看清不远处那人的身影,他们内心的好奇便是散发出来,心想着,莫不是某位大将军深夜习武吧,于是便是悄悄靠近了些,想着要有幸啊能瞧上一眼那真正的高人风范,便是可以和兄弟们吹上个十天半月,甚是美哉。 却是说,当他们靠近到那道身影不足百步之时,那身影骤然停下,而后好似是缓缓的盘膝而坐,一杆长条状物体移至嘴边,随即则是传来悠悠笛声,凄凉且悲壮。 话说那巡夜的众多小卒皆是停下身来,默默站着凝望,就连临近天明的诸多军帐之中也是有些躁动,不少将士翻身起床,默默走出军帐,听着笛声,却是没有去寻那声音的来源,反倒是缓缓地将头抬起,望向那片天空,那轮下弦明月。 又说那军营中央的一座大帐之中,一个魁梧汉子正站立于书案之前,手握一杆湖笔,在一张足有桌案那般大小的纸张上认真书写。 看他身后,便是一柄长剑和一件挂在架子上的铁甲。那铁甲通体黝黑,上有鎏金回转,在其甲胄之前,此刻,则还有一个大大的周字深入人心。 他听闻笛声,面容微皱,远远望向那远处的大帐以外。 却是说,那青年一曲终了。 又是一曲。 曲名,《大梁曲》。 老将恍然呆滞片刻,好似看到了五十年前,自己还是个无名小卒时所经历的一切。 话说,此时的老将,身边火炉之中噼啪作响,他身上披了一件蓝色狐裘,脚上穿着一双绣锦长靴,华贵的就像一个富家老翁。 却说那时的小卒,食不果腹,露宿街头,命悬裤腰征战沙场,不得声名誓不还。 大梁啊,自己竟是有些淡忘了,老将军摸了摸眼角,泛有些许泪花。 他,回忆起了那时的金戈铁马,记起了骑军碰撞的铿锵声与那响彻云霄的突兀笛声。 那声音,就如现在笛声的一般清脆,动人,美妙。 而此刻,他也想起了那日战场之边突然出现的那道身影与那柄忆生长笛,和那个天下最快剑客的一袭白衣,若说“一生戎马,何有一战成名,大梁城千百义士征西昌。” “煞白骨,阴漠寒,二十州风雨撼不动,无愧问生死。” 而后,老将突然深吸了一口气,下一瞬则是一阵空间撕裂的声音响彻大帐,而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已经消失。 他,也循声而去,去了大圳校场。 …… 渐渐 的,当他看到那一袭白衣时,内心出现了些许恍惚,他的视线不像那些年轻人一样飘忽不定,则是可以清晰看到那青年的面庞与他手中的那只黝黑的墨竹长笛,他忽然好像醒悟了过来,只见他转过头看向自己方才奔出来的军帐方向,却是没有停下自己飞奔的脚步。 远处的白衣好似感受到了老者飞奔而来所携带的强烈气息,只见他默默地停下了手中长笛,解下腰间佩戴的酒葫芦,轻轻摇上一摇,而后慢慢抬头喝下一口,临危不惧。 老者看到眼前的场景自然是不会停下,仅仅是几个呼吸的功夫,便是已然到了那青年的跟前。 “干甚?”青年有些好奇的问道,但其言语之中也是有些许不耐烦。当然,谁见到一个老头用现在老将军的方式现身,而后直勾勾盯着自己时的心情都好不了。 “借酒!”老头回答道,他也不是生气,反倒是说完之后脸上生出了些许笑意。 看那青年半天还没有反应,则又是一句,“借酒!” “借你作甚,你消受的了?”青年不屑道,则是又将目光投向远处的军帐深处。 “难道你不是要找我问那你明忌先生的十三快剑?”老头呵呵一笑,反问青年了一句与问题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见那青年面容未变,他也不好奇,反而是随手直接将那青年手中的酒壶取过,直接灌上了一口。 ··· “噗,咳咳。”只听,老将军有些苍老的声音响起,此时此刻的这一阵咳嗽,第一声听上去非常有劲道,而后两声,则就好像是那老人寿命将近时的悲鸣。 那是生命即将凋零的声音。 “你这臭小子,师父怎么教你的?见到师叔,还坑这么一手。都及冠了,不喝酒,爱喝醋?是不是最近相识了一个小娘子,人家不搭理你?”那老将军倒是也不生气,反而以师兄自居,洋洋得意的看着自己的小师弟。 “呵呵,说过了,你消受不了!”白衣青年听他前一句也不觉得如何,反正这个老头是自己师兄一事还是真的,至于小娘子自己没有,他也没想过更不知道如何拥有,因为他陈洛行只知道,这个师父的记名弟子叫周陂镇,西昌的安襄将军,平安侯。只知道这位是师父常常念叨的一个弟子,而他手中有支名剑,叫春笑。 “好啊,你小子!酒葫芦就真的不给你了,师兄去了。”说罢,周陂镇便飞身而起。沿着来时路径便是一阵斜掠,速度之快竟是宛如一道惊鸿。 而那白衣青年到也不着急,随手一挥,只见一剑从天而下。而后他便是轻轻踏足其上,一道气息自掌心流淌,白色于黑夜中分外耀眼,转瞬间便包裹住了那柄落下的古朴神兵,再然后便是御剑,向着那离开的匆匆背影,飞掠而去。 而再看那在自己小师弟面前匆匆跑路的老将周陂镇这边,此时的他一身武艺道行被飘逸的身法以及闪烁的背影速度展现的淋漓尽致,外修横练肉身的中盘境修为更是使得手中抓着一只酒葫芦的他每一步迈出的都分外有着震撼与恐怖之感,要知道他可不是普普通通的中盘境,此时的他境界甚至即便是距离那横练大成的官子境都是仅仅只隔一线。 不要说带来这种感觉的是一个面容枯黄,身材瘦弱且年近古稀的老头子,即便是东晋号称铁骑甲天下的黑鬃甲等战马,于阵前披甲冲锋时气势也是远远无法与此时的老者相媲美。 跑了一段距离,白衣青年不知是怎的速度开始骤然加快,而老将军周陂镇则是变得比青年更快,即使他未曾有过其余助力,只用双腿却还是可以见到速度的大幅提升。而在他眼中,白衣青年的修为也是被展现的一清二楚。 内修武道,龙门境! 要知道,武道之修大体可分两途,内修黄庭,化气而成龙王,外修横练,锻体而化修罗。其修为界限也是大有考究,其内修大致可分为:筑基、金丹、元真、化神、龙门、聚龙、金甲、中盘、官子、龙王 外修则是简单些,却提升困难非是洛明忌这类得天独厚之辈而不可有大为,其境界便大致分为:横坠、破甲、化浊、清身、金刚、中盘、官子、宗师。 却是随着二人之间距离的拉长,老将周陂镇率先重进了帅帐,随后便是放缓了步子,向着自己平日里休息的偏帐走去。 他布点轻快,绝对没有方才的气贯山河之势,反倒是颇有几分小家碧玉的样子。 伸出一只枯槁的手,老将轻轻将偏帐的帐帘剥开,正在这时便是一道身影骤然而至,白衣飘飘青发丝,脚踏飞剑展仙姿。 那身影缓缓从剑上跃下,抬手便向老人抓去,却是那白发人毫不慌乱,躲过了白衣的三记探手,而后便是一只手轻轻敲打在了青年的额头。 “憨子,你倒是看看我身前是什么。”老者打完还不慌不忙的笑了笑,对有些蒙圈的白衣说道。 白衣刚缓过神,双眸一瞪,丹凤眸子便是要发怒。 却是老者探手,将他身后几尺处的一个物件取到了手中,然后便是“刷”的一声,一柄银色兵刃便被从鞘中拔出。 绝世剑仙李太白佩剑,春笑。 而后,青年与老者皆是愣神,老者的脑海中是不知多少年的艰辛,而青年则是对剑道的一个“痴”字。 过了良久待两人先后从思绪中飘出,却是青年作揖,老将手剑归鞘。 十三剑仙剑,十一,春笑!今日起赠与长亭白衣陈洛行。 “此剑之意强盛之极,当年我与终南山青羊观初得此剑时,官爵方才拜了四品土郎将,专管些下斗盗墓的黑营生,实力只是刚到化浊,所以压制不住其剑仙遗留剑气。”老者认真的对那袭年轻白衣说到,却是那袭白衣呵呵一笑。老将的脸立刻冷了下来继续说道。 “你也莫要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里面的剑气已然被我消化殆尽,没有风险。只是其夜半三更时分便会自行飞起自己写下几个字。” “送我于悬河之上兮,前来无人,后来无人。送我于峰峦之上兮,三剑东来,剑气生紫金。” 说到这里老者一脸沉重,几滴汗珠出现在了他班白的双鬓上,却是年轻人接过了话来。 “我此行出关虽是被师父抛弃,当然,那老家伙离开前自然也曾给我留下了一个任务,想必是大厦将倾,故而要我去寻那十三名剑镇仙山。十三名剑!这下可好,两断,三千,百尺三剑便也有着落了!”说到这里青年面露微笑,便是又继续道。 “酒歌,单仞,青云。”只见随着名字的叫出,一柄又一柄飞剑便是破空而出,直接进入了老人的掌中,划出来的两个大口子看得老将军那叫一个肉疼,确实眼前一亮。 十三剑仙佩剑有十三,剑名:两断、同济、百尺、三千、龙阙、陈王、汉陵、东笑、酒歌、单仞、神机、青云,还乡。 此次自己倒好,陪去夫人又折兵,送出了一把名剑却是连军帐都需换顶新的。 “小师侄,你是怎知这一句由剑气所转化而出的话是何意思的”却说,那老人看了看陈洛行,他有些犹豫,却终究还是开口问道。 青年默默一笑,便是抬起一只手,悬空写下了几个字。 于是,两人虽未语言交流却都心知肚明,原来是这般。 确实不久后老将一皱眉,开口便道。 “但是,我不准你去。吴家三剑仙之冢又岂会是你这种方才修到龙门境的武者可以进入的,便是已然聚龙都无法靠近其主墓室,更何况你毕竟,曾经的教训我可不想再来一次!” 老将说到这里,面庞上流露出一丝苦涩,双眼缓缓的合了起来,却是那青年有些感到好奇,开口问道。 “陂镇师叔,假如实力已然足以媲美金甲境界,可否进得” 老者缓缓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开口苦笑着说道。 “二十年前,我已官拜西昌大将军,手握雄兵五万,终于找到了那剑冢之所在,便下斗近千人寻宝。” “那一次,六百甲士与二百探地子全部阵亡,为首的正三品将军也是以半步化龙境的实力飞剑传血书,仙人二字。” “再是如何,我变也已不知,只知道此次之事错全在我,剑仙之物毕竟远非凡物,人死气断,其意犹存!” 听着他凝重的说完这一席话,青年没有坐以待毙,只见他静静地吸起一口大气,便是踏上飞剑直直冲回了那大圳校场。 他要,展示真正的实力!他能一剑斩尽东晋百甲骑卒,又岂会是勉强算得上武道高手的龙门境可以与之一较高下的!剑出,一剑仙人跪。 顶点地址: 移动端: 感谢您的收藏! ------------ 第五十四章 她的心,在江湖 长空破晓,烟雨降临在了这座小镇子上。于是,雾气逐渐散开,人的气息便也就逐渐多了些。 两旁的街道上,不知何时已经是有了书生晨读的声音,毕竟,若说是什么声音响的最早,不是鸡鸣,更不是犬吠,而是那属于读书人的读书声。 却说,天亮时分,洛云真停下了脚步,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仰面看了眼云空,不由得有些叹息。 “唉,一夜了,还是没有半分头绪。”只听,他叹息着说道,继而是收起了手中剑,向着那街边的一缕灯火是靠拢了过去,渐渐地,也便找到了那两旁的房屋。 “先生,咱们这到底是遇到了什么啊?”却说,那店小二现如今仍旧是非常惶恐,只听他忐忑的问道,继而便看着洛云真的脸,有些无可奈何。 “没什么,鬼打墙罢了。”洛云真闻言,不禁是有些失神,毕竟是与那雾气纠缠了一夜,故而此刻倒也是有些困倦了,便应付了一句。 “鬼鬼鬼,鬼打墙?”闻言,店小二顿时是吓了一跳,只见他浑身一阵颤抖,旋即便带着洛云真那此刻已经疲惫不堪的身形是晃动了一下。 “没错。”洛云真回答道,他并没有做太多解释,毕竟,鬼打墙这东西邪乎,一时半会儿给一个普通人讲来,他也听不明白。 “好吧!”却说,那店小二见此情形,无奈之下便也只好惋惜的摇了摇头,毕竟,就连背着自己的这位公子都拿这“鬼打墙”没办法,那就算是自己知道了,又能如何? 却说,就在那店小二有些落寞的时候,洛云真却是突然开口说话了。 “小伙计,你这一身的修为是从何而来,先前我观你行动,分明不是修行中人,却已经有了如此道行的横练功底,岂不是说,在这老君山范围内,高手如云了?” 说罢,于是那年轻白衣旋即是住了嘴巴,他缓缓地撇过头去,注视着身后的那个店小二,见他脸上此刻正满是自豪的神情,便愈发的奇怪了。 “先生,我叫刘剑意,这一身修为都是年少时与家父学来的,只可惜家父在我年仅十二岁之时便驾鹤西游,故而这修为这么多年便也就一直止步于此了。”那店小二犹豫了片刻,见那洛云真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像是要试试他的筋骨什么的,他这才总算是收拢了心神,继而开口,主动说道。 于是,洛云真闻言之后,他只是看着那面前的年轻人,也没提出什么质疑,便直接闭口不言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终于,街道上烟雾散尽,洛云真这才总算是摸着那街道两旁的房屋,找回了昨天的那家客栈,而此时,也已经有房客结清了房款,离开了客栈,故而店小二便是不费多大功夫便给洛云真安排下了一间上好的住处,他也是为了聊表谢意,拿了一个月的工钱,为洛云真垫了这几日的高额房费。 却说,在那房间之中,洛云真专门找了这客栈里的侍 女,让她们给自己准备了热水和洗漱用具。毕竟,在昨夜的那场变故之中,他早已是浑身浴血,原本雪白的衣物也是需要清洗,故而,便打算好好洗刷一番,再去那床榻上休息,以便夜晚再战。 然而,这客栈里的侍女,当她们见到了洛云真的绝美容颜之后,却有几人立马是起了歪心思。想必也是给那雪白的男子肌肤所吸引,看了那白衣,便无法忘怀了。 于是,就在那一袭白衣洗漱完毕,他穿上了一件单薄的外衣,方才是踏出了门栏。 “谁在那?”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洛云真旋即是皱紧了眉梢,只见他看着那房屋大门的门缝处,便是厉声喝道。 “咚咚咚。”于是,只听,急促的脚步声顿时是响彻在了洛云真房外的廊道内,那明显是好几个女人的脚步声,毕竟,若是男子,想必也就不会跑的这么没有力量了。 洛云真并没有追上去,他心中自然是清楚那些个侍女的想法,只不过他也不是那些龌龊之徒,平日里穿衣谨慎,基本是离床必正装,故而也就不会给人看光了。 于是,只见他跨好了腰间长剑,身上又放了几张银钱,这才总算是打开了那客栈内的房门,顺着方才声音离开的方向,是缓步走去。 不多时,厨房便到了。 这龙门客栈毕竟是客栈,故而自然也不会只有住所而不提供酒菜,洛云真看着现在时间正好,便是得吃些餐食再歇息,毕竟劳累过度,不犒劳犒劳自己的肚子,如何说得过去? 却说,来到了大堂,他捡了一张桌子座下,旋即便朝着那睡眼惺忪的店小二是挥了挥手。 “小刘,过来一下。”只听他说道,声音动人。 于是,那姓刘的店小二闻言,这才总算是揉搓着惺忪的睡眼,他走了过来。 “客官,来点儿什么?” “酱猪蹄,蒸熊掌,配上酒二两,不要太咸太辣,速速上来。”洛云真淡然说道,他显然是提前便看过了菜单,心里也有个数,故而此次由于浪费气血太多,必须吃些大补之物疗养身体,便也就不再讲究花费多少了。 “得嘞。”刘剑意听此言语,他缓缓地摇了摇自己那有些晕眩的脑袋,继而有气无力道。那情形,便如同醉汉一般,摇摇摆摆。 于是,洛云真便也就不再和他说些什么,见他已经吩咐后厨为自己备上了菜,便是默默地转过头去,看着那打开窗户外,春雨中的街道。 想当初,在那个大唐盛世,有一位叫做杜子美的诗圣,他曾言“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却说,此时此刻的洛云真便是口中念叨着这句话,他看着窗外,望着那混黑的晨早,便是默默地摇了摇头。 “可惜了。”只听,他轻叹道。 下一瞬,有一道雷霆自九天之外滑落,声音之沉闷,如同那耳边锣鼓,撕裂耳膜。 只 见,客栈内,有不少坐在堂中的人赶忙是捂住了耳朵,他们的神情大都很是痛苦,毕竟,天雷滚滚在耳边的滋味,可不是很好受。 天空上阴云密布,太阳早就被遮掩到了云彩的后面,于是,在那天空之上,此时此刻,没有真龙神仙,有的仅仅只是那一圈圈的乌云,笼罩。 看了良久,洛云真的那只纤细玉手不知何时已经是搭在了定风波的剑柄之上,只见他眼眸中神情肃杀,显然是早就已经注意到了这雷霆的不同寻常。 却说,那自天空滚落的滔滔雷霆,无一不是劈向那老君山脉西南方向的一座山峰穹顶的,在那里,兴许是有哪位仙人正在渡劫,而这所需要渡过的劫难,不是丹劫,便是天劫了。 “先生,您的酒菜好了。”却说,就在那与此同时,有一阵脚步声传来,洛云真放眼望去,正是那手中端了一个托盘的年轻后生,刘剑意。 “嗯。”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于是,便不再和那刘剑意多说些什么,缓缓地接过了托盘,给自己斟上了一碗酒。 不料,那姓刘的青年见状,也是在洛云真的对面坐下,他抬手给自己斟了一小杯酒,笑着看了看此刻有些诧异的洛云真,他说道。 “先生,我来蹭点酒,您看,可有扫了您的兴?” “未曾。”洛云真也不好多说些什么,于是他便回了这两个字,看着那刘剑意,说道。 “那就好。”不料,洛云真回了他这一句话以后,这年轻店小二蹭酒的行为就好像理所当然了。只见,他看着洛云真,继而是抬起手,做敬酒状。 “不必了。”那一袭白衣略微有些不悦,于是他看了眼那即将给自己敬酒的年轻人,便旋即是摆了摆手,说道。 然而,那刘剑意却依旧是毕恭毕敬的敬了他一杯,以示感谢。 …… 却说,此时此刻,在楚梁国都郢,皇城中心,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院落,院落装饰华美,门房外还装有两只貔貅屹立两旁,可谓是地位显赫。 然而,就在那院落里,此时却是突然走出了一个身披斗篷的奇女子,只见她头戴斗笠,身材看上去无疑是极好的,故而,想必便是那所谓的伊人了。 只见,这道身影的行进速度很快,她看着那脚底下的雨水坑,时不时小心翼翼的一跃而过,便是旋即,出现在了那街道的角落里,转过街角,消失不见了。 于是,就在这一日,楚梁有一郡主在即将北上联姻之时,却是突然消失。这名奇女子啊,她自然是不愿,与那位远在北方的年轻人,喜结连理。 毕竟,她,不喜欢没有相识过的人;更不会远赴万里之外,去与那位享誉天下的白衣青年,成为夫妻。即便,天下女子都会认为她傻,但是她知道,自己的心在江湖,而自己的情,亦应该属于那竹杖芒鞋,青衫仗剑的侠之大者,而非北邑之镇南国侯——洛明忌。 顶点地址: 移动端: 感谢您的收藏! ------------ 第五十五章 功德一件 傍晚,随着日头的落下,洛云真已然是欣欣然睁开了眼,却说,他看着那缓缓落下的夕阳,说了如下的一番话。 “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于是,只见他旋即是坐起身,穿上了那平日里从不离身的一袭白衣,手中拿了一把屋内的黄纸伞,腰佩长剑便走出了门。 而另一边,在楚梁国都郢之外,荒郊,有一名打扮谨慎的女子,坐在一家酒肆之中,她对那卖酒肉的店老板高声喝道。 “老板,上些酒肉干粮,银钱稍后付清。”说罢,只见她当即是摘下了那面纱,用绝美的容颜看着在座的诸多食客。她丝毫不怕别人动歪心思,毕竟,她是何人?是京都里最有名的奇女子,更是一名龙门境修士。 “得嘞。”店老板吆喝一声,算是应承了下来,只见他咽了口口水,旋即便转身走回了后厨。 天色逐渐昏黑了,天边,一抹高云招展四方,红霞,此刻便是这天地间最美的景色。 店老板当然不会放过这独身出来的漂亮女子,毕竟,此处虽然位于京畿地带,却也算是人烟稀少之处,周围除了五里地之外有一个村庄,便再没有别的地方有人烟了。 于是,厨房里,只见他小心翼翼的从那些大大小小的坛坛罐罐里取出了一包白色粉末,继而是朝着一个盘子的盘底便是抹了上去,他给盘子装满了牛肉,旋即就端着走了出来。 “这位小姐,您在外面坐着难免有伤风雅,不如我给小姐安排到包厢里去吧,也方便小姐免受这些糙汉子的打搅,您看。”见了那女子,只见那端着盘子的汉子一脸谄媚,他旋即说道,便是要直接带着那女子去找包厢。 “不必了。”女子抬手拒绝,却说,她那一双玉手在空中无意间便划过了一个优美的弧度,下一瞬,老板便痴了。 “啊,是,是。”只听那老板无意识的说道,而此刻,他那脑袋也是点的如同哈巴狗一样,非常自觉。于是,下一刻,他便将那涂抹了迷药的餐食放在了那小妞的桌子上,直到她即将动筷子,这已经半傻的老板这才总算是回过了神来。 “小姐,外面灰尘多,您还是与去在下包厢中吧,毕竟,一帮糙汉子吃饭喝酒也会扫了女侠的兴不是?”那店老板赶忙是拿起了那刚刚放下去的盘子,只见他微微一笑,继而便坦言道。 这女子也不是那倔强之辈,只见她见此场景,便是终究点了点头,随着那老板,便是站起了身,朝着酒肆深处的一间厢房便是走了过去。 入了厢房,她扫视了下四周,这才发现,这厢房竟不仅仅是一处吃饭的地方,更还有床榻,可供客人休息,若是需要,她今夜在此地过夜想必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老板,不知这厢房?”相貌奇美的女子见状,她不由得是微微蹙了下眉,继而张口说道。至于话中的意思,身为人儿精的店老板又岂会不知? “女侠放心,这间屋子,不额外收钱。”于是,店老板赶忙是接上了话,只见他憨憨的一笑,仿佛很是朴实。 “嗯。”女子点了点头,只见,她旋即便转过身,在那桌子上坐下,继而是操动桌子上的碗筷,准备进食。而那站在门边的店老板,见此一幕后,自然也是懂事的退了出去。他小心翼翼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以免表现得太过于激动,从而暴露了自己的目的。 不对劲!只见,那名女子在那老板即将踏出房门的片刻间,她旋即是蹙紧了眉头,继而便轻轻地叹了一声。原来,又是一个不长眼的登徒子啊! 却说,她此时此刻,正侧耳倾听着空气中的呼吸声,于是,随着那呼吸声的逐渐加重,女子便也就察觉出了异样,故而她低下头,用鼻尖轻轻触碰了一下那饭菜,一股奇怪的气味便是当即传出。 “站住!”女子厉声喝道,只见她旋即是站起身,示意那已经小心翼翼离开的店老板不要走,继而便缓缓地迈开了步子,朝着那逐渐后退的店老板是嘘寒问暖了起来。 “不知,先生在这里开馆几载啊?家中可有何难处,嫂嫂身体如何,子孙传承可好?”只听那女子说道,说罢,她终究还是停下了脚步,以免打草惊蛇。 却说,那店老板闻言,费了不小的功夫,这才总算是平复了心中跌宕起伏的情绪,他收拢了嘴角笑意,继而整顿心中语言,道。 “在下于此处售卖酒水已有十五年了,家中妻子安好,子孙满堂,可谓和睦。”只见,那店老板说着,他还不忘再次细细打量一番那奇女子,心中不由得是嘀咕个没完。 “诶,真是正典!”只见他咂了咂嘴吧,看着那女子的容颜,内心便是仍旧止不住的嘀咕。 “哦,既然如此,那我便请问了,先生这些年,究竟坑害过多少独行女子?”只听那女子再度说道,她目光阴冷,闻言之后便是不惜鱼死网破。毕竟,这老天爷还真是不公平,曾有人那般为国为民却最终落得个全家死尽的下场,然而,如今这等没脸之徒,却是可以混个家庭和美,享受天伦之乐,为何? 这世道,是该变变了。 却说,那女子缓缓地打开了裙摆,她从腰间抽出了一柄隐藏的很好的短剑,继而是目光愤怒。 “女侠,你,你,说什么啊?”那店老板闻言之后,本是愣神了片刻,直到他看到了那抽出腰间剑的女子那凛冽的目光,他怂了,赶忙是小心翼翼的问道。 “嗯?还真有脸,你做过的事情,还需要我猜吗?”女子继续说道,话语间振振有词。 于是,那店老板此刻终于是不再抱有任何侥幸心理,只见他竟是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旋即便要来一个黑虎掏心,先发制住那深明大义的奇女子。不料,下一刻,他便被眼前的一幕给彻底惊呆了。 只见,就在那剑刃之上,竟 是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抹紫气,那抹紫气不断地流转运动,直至凝结于剑锋之上,汇聚一点。 “你,究竟是人是鬼?”却说,那店老板很是震惊,他尖叫了一声,问道。 “是人!只可惜,对于你这种畜生而言,是鬼,索命鬼。”女子轻轻一笑,只见她那绝美的脸蛋上略微有些阴郁,直到沉思了良久,这才总算是缓缓说道。 “你?!”那中年汉子闻言,他看着那女子很是邪魅的笑容,不由得是惊呼出声来,只见,他赶忙是伸出手,试图组织那柄剑尘埃落定,却终究是徒劳无功。 下一刻,只见那宝剑便是已然刺破了他的胸膛,它洞穿了他的那颗心,拷问他,究竟是犯下了多大的罪孽。 “噗呲。”锋利的小剑被从汉子的胸膛里拔了出来,那店老板顺势赶忙是跪倒在了地上,只见他苦笑了良久,终于还是闭上了那双扭曲的眼睛。 “醒醒,装什么死?”突然,他的耳畔响起了一个声音,只见,那先前刺死他的女孩,仍旧是站在他面前,她手持利刃,便是开口说道。 “啊嗯?”店老板发出了一声哼哼,只见,他赶忙是睁开了眼睛,继而便抬手挠了挠头,很是疑惑。一来呢,是好奇自己为何没死;二来呢,便是好奇这女人手中剑,为何会有先前那般奇异的变化。 却说,只见那女子挑了挑眉头,她有些俏皮的笑了,樱桃小嘴看上去是那样的动人,只听,她有些淡然的看着那倒在地上的男人,缓缓说道。 “念你家中还有妻小,我自然不会直接杀你。这样吧,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回家安排后事,安排好之后,回来找我,我送你去见官。” 说罢,只见她旋即是收好了手里剑,那柄白色剑鞘的短剑被收入裙下,她这才缓缓地坐回原位,抬手拿着筷子,便是吃吃喝喝了起来。 看着那毫不顾忌药物和形象的女子,店老板顿时是眼睛都直了,只见,他目瞪口呆的盯着房间里的铜镜,继而是缓缓地叹息一声,转头离去。而在那铜镜上,此刻,有一个吃饭吃的很香的少女,正看着他这个邋遢到自惭形秽的可恶登徒子。而他,只能看着他,不敢靠近。 “怎么,还不去,是不需要吗?”不料,那女子察觉到了他还没走,只见她头也不回,旋即是开口朗声说道,腰间短剑也是再度出鞘。 “啊,我这,这就去。”那店老板闻言,赶忙是附和了两声,毕竟,这女子有多不好惹?比之那山上护犊子的母老虎,有有过之而无不及! 于是,就在这一日,在那楚梁国都郢城的京畿,有一名叫做寇青槐的女子,她为民除害,伸张正义。最终,凭借高深的武功,将那曾经祸害了十几个漂亮姑娘的中年人是移交给了公堂,而那公堂也是不负所望,当堂宣布,将店老板吕汉三羁押,秋后问斩。 又是,功德一件! 顶点地址: 移动端: 感谢您的收藏! ------------ 第五十六章 菩萨寺 却说,随着时间的推移,北邑与西昌接壤的这座小镇子上,果真是也下起了一场雨。而此时,那一袭白衣正行走在一条林间的一条小径上,他出了城镇,不知要往何处去。 雨滴从高空落下来,打湿了他的衣襟。然而,他却只是那样款款而行,手中紧握的那柄伞,一直没有打开。 远处,有一座小庙,兴许是因为这庙是位于道教祖庭的缘故吧,故而早已是没了香火,更别提僧人了,空闲在此处,约么得有百年之久。 庙内,供奉有一尊还算得上是外貌恢弘的地藏王菩萨像,那菩萨低眉拢目,做怜悯慈悲相。 却说,洛云真见了那破败的小庙,他缓缓的走上了前去,心里琢磨着这夜幕将至,故而便打算在此处先歇息片刻,观察一下这外面的情景,以确保万无一失。 “阿弥陀佛。”洛云真对着那座古庙,他缓缓地低头行礼,心中默念如上四个字,继而走入庙中,就坐在了那正殿的台阶之上。 身后,那尊不知多久都没有人打理过的地藏王菩萨像,就那样立在那里,虽说是熬过了寒冬,却仍旧在上面爬满了蛛丝,看起来无疑是还有些不堪入目的破败。 于是,白衣就在这样的地方,他暝上了眼睛,默默地长舒出一口气,开始修行。 却说,他体内的气息流转,而就在那丹田之处,气海之中,此时却不知为何,竟是有一缕金丝在游走,看起来便好似那一条刚刚孵化出的年幼真龙。 洛云真自视体内,他不由得是心中暗自有些欣喜,毕竟,这修行之道艰难万分,此行又消耗掉了大量的龙血,若是说对他个人而言,没什么损耗那绝对是不可能的。故而,自打昨日起,自己那条真龙便在与众“仙”一战之后,彻底的陷入了沉睡当中,不论他这个修士如何召唤,却是丝毫没有动静。 而现如今,虽说这条小龙仍旧是没什么大动作,但起码可以确定,自己这些天所遭遇的各种苦难,虽然是令自己吃了些苦头,却终究还是没有伤及自己身体本源的。而仅仅是本源完好,他便欣喜、知足。 突然,身前的那条小径上,出现了一阵低沉闷哼的脚步声,脚步声连续不断,听得洛云真赶忙是收敛了气息,朝着外面看去。然而,冒着昏黑的夜色,他的视线终归还是有所受限,直到最终,什么也没看见。 “年轻人,不错不错,能察觉到我这老头子的靠近,这世上,除了那另一袭白衣,约么也就是一双手的数儿。”突然,一个略微带着些感慨意味的声音便是旋即传递到了洛云真的耳朵里,令得他不由得是瞪大了眼睛。 下一刻,一道身影突然自黑夜中亮了起来,是那被点燃的雄浑真气照亮了一切。 只见,这是一个有些佝偻的身形,他弯着腰,手中像是握着什么东西,他缓缓的抬起头,继而是看着那同样正在抬头看着他的洛 云真,招了招手。 “前辈,您是?”洛云真见状,赶忙是站起身,打躬作揖。只听他毕恭毕敬的问道,继而便抬起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那颗此刻有些不着边际的脑袋,有些犹豫。 “我老头子是谁,反正说了你也不认识,还是不浪费口舌的好。”却说,那老者闻言,嘴角微微闪过一抹嬉笑,他淡然说道,便是默默地晃了晃手中的物件,让洛云真看清。 原来啊,那先前一直被他拿在手中的东西,竟然是一柄看上去异常可怖的兵刃,唐横刀!而这唐横刀,不论是制作工艺也好,还是使用者也好,在这天底下,早已是销声匿迹了。 然而,就在今日,在这北邑与西昌接壤的小城镇中,却是仍有人拿出了这样的一件兵器,至于其意图,洛云真暂时还不得而知,但是那一丝最起码的善意,至少现在的他是感觉不到的。 “嗖。”一声,只见那洛云真随手便抽出了腰间利剑,他看着面前的那位老者,身上气机也是泄下又攀升。 “哟,小后生也很厉害嘛!”却说,那老头见状,他连连点头,继而轻轻叹道。便是缓缓地拔出了手中剑,下一刻,他吐露出了自己的心声。 “你应该知道,我是收钱办事,所以,我也劝你麻利点儿,打不过就躺平,我收了人头而已,反正迟早要死,无所谓。毕竟,我这人就这样,杀人不喜欢浪费太多时间,而需要我杀掉的那些人,现在早就都死了,一个也没活着。”只听,那老人沉声说道,下一刻,他手中的横刀便是旋即出鞘入手,他看着那此刻仍在调息的年轻人,表情阴冷。 “这样啊,那我要是不想死,您看,是否还有更好的办法可以解决呢?”不料,就在他那一席话说完之后,洛云真不但是没有因此而感到不安,反倒是放心了许多。毕竟,收钱办事的人,和那些亡命之徒,境界兴许没有什么差距,但是战斗力却是天壤之别。而这,也就成了他的转机,兴许,过些时候,那老人便被自己的“钞能力”给折服了,心甘情愿为自己当打手了嘞。 “没有!”然而,那老者闻言之后,他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语气之坚定,令洛云真不由得是咋舌。 “多少钱?”洛云真平缓了下自己的心情,于是,他便再度开口沉声道,语气之中,此刻仍旧是有一种自信,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起码也有自己的判断。 “不是钱的问题,镇南国侯,我早就想会会你们了。”却说,那老者听了洛云真的话,不禁是轻轻一笑,他脸上的表情很是轻蔑,想必是有些看不起这还没打就劝降的年轻人了。 然而,洛云真此时却笑了,毕竟,他已经从这位老者的话里抓住了重点,回忆起了老者身上的衣物,心中便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和一个大胆的把握。只听,他朗声笑了笑,继而抑扬顿挫道。 “老先生,你是天网的杀手 对吧,这个组织我知道,平日里收钱为人卖命,却唯独不收不义之财,不杀有义之人,是吧?”说罢,只见他当即是抬起了手,继而便默默的摇了摇头,以示惋惜。 “是有此言,不过,你这狗官,说这话又是何意?”那老者见洛云真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他不由得是有些犹豫,毕竟,自己身为天网的杀手,自打加入这个组织的第一天起,便是坚信这句话,就如同那前些年鼎盛的白莲教一般,只有信仰是不可辜负的,其余的一切,与他何干,收钱办事,仅此而已! “老先生怕不是北邑人?”却说,那洛云真闻言之后,他轻轻一笑,继而是坦然回问了一句,目光之中,满是自信。 “不是!”老者回答道,眼角余光之中,便是略微有了些恍惚。 “那既然如此,何来狗官一说,先生可听过北邑人民之言语否?”洛云真继续乘胜追击,只见,他说罢之后不由得是挑了挑眉,继而便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不曾。”老者有些头疼,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所做的,究竟是何其有悖于自己的信仰和组织的宗旨。 却说,那洛云真闻言之后,他仍旧是嘴角勾着微笑,只见,他手里剑归鞘,发出了“噌”的一声。 “既然如此,先生何不去那北邑打听一番,我洛明忌,究竟是何许人也,可曾祸害过百姓,侵占过一户平凡人家的利益?”洛云真说道,说罢,只见他当即是一甩袖子,悬膝坐下,看着那面前的老者,眼神之中满是苦涩。 “啊,这……”老人沉默了,他的钱不少,他也不是不贪财。只是,他从来不希望自己杀的是好人,不希望手上沾的,是脏钱!所以,只见他同样是收起了自己的横刀,继而便对着那年轻人笑了笑,回忆起先前刚刚见面时那年轻人的举动,便愈发新任这年轻人的人品了。 “老先生,不如这样,您留在我身边,我给您开银两,您看如何?”洛云真见那老者宝刀入鞘,他便是默默地点了点头,有些赞许,旋即便开口问道。 “不合适。”老人摇了摇头,只见他此时就看着那青年,心里不由得是有些惭愧。毕竟,自己是何许人也,本来自恃清高,但现如今却因为那黄金百两,便做出了不分青红皂白要杀人的事情,实在是有些令他惭愧的,故而,对与洛云真的提议,他自然也是不会答应。 “那既然如此,老先生请便,我今夜要上山走一遭,就不送了。”却说,洛云真闻言之后,他也没觉得有什么意外的,只见他默默地摇了摇头,虽说神态有些难看,但终究还是放平了那颗悬着的心,至少今夜,自己又少了个敌人,劲敌! 于是,就在这一夜,老君山唯一的一座地藏王菩萨寺年久失修,终因暴雨而倒塌,而在那屋檐下,此后有两人,共撑了一柄黄纸伞,离开了废墟,就那般朝着山上而去了。 顶点地址: 移动端: 感谢您的收藏! ------------ 第五十七章 不往天上,仍在人间 后半夜,山间云雾渐稀,雨停了。 洛云真收好了黄纸伞,他看了一眼旁边的老者,继而有些犹豫。 “怎么,你小子,老夫说了不会现在伤你,便是不会,这一点你还不信呐?”却说,那老者看了洛云真这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他顿时是心中升起了一股无名火,继而低声喝道。 “信,信,前辈说的,晚辈自然是信的。”洛云真很是无奈,但毕竟这老头的确是一路上没有做出什么危险举动,故而他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然而,听闻了他此番言语,那老头儿却是不由得耸耸肩,只听他冷哼一声,旋即是迈开步子就要离去。 “小子,还不快点走?”走出去两步,那老者没有感受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他便是不由得转身望去,顺带着嘴里一问。然而,却是良久的没有回应。 直到他脑袋彻底的转了过去,这才发现,那年轻人的身影竟是在不知何时已然是拔地而起,而此刻的他目光凛冽,眼神之所向,便是那远处的一座山峰。 老者见状,赶忙也是将视线投向了山峰所在的地方,然而,下一瞬,他便是不由得愣住了。 只见,就在那山峰之上,昔日里难得一见的一番天地异象,此刻正在上演着。却说,也就在那云海之边,此刻,一道道天雷由上层世界孕育,直至坠落在了那山峰的穹顶,捶打在一位丹鼎道人的身上。于是,也就在这与此同时,一个声音,随即便自天边响起。 “雷公,我念你此生修道尽头,虽然未曾在仙途上登堂入室,却终究是因炼丹之术出众,得了仙缘。如此,你便随我归去上层世界吧,在那里,八方天地即是你之故土。” 声音低沉且庄重,却说,就在那声音响起的地方,下一刻,顿时是再度降下了一道雷霆。只是,此时此刻的雷霆与那先前的却是略微有所不同。只见,这是一道蓝金色的流光,速度并没有普通的雷霆那般迅速,而是慢慢悠悠的,一丝一丝的滑落在那山峰之上。 却说,这座山峰呐,名唤“紫鼎”,传闻是太上老君的飞升之所,故而在这山巅,千年来总是饱受雷霆之袭扰,修行之人大多是苦不堪言。当然,虽说这天降闷雷对于那山巅的巨石而言,大多数都是些毛毛雨,却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日久弥新,最终由雷霆将这山峰的外表给勾勒成了一座炼丹大鼎,其庞大,可谓遮蔽天日。 “诶,你这小子,没事瞎看什么,人家飞升飞的好好地,炼丹几千炉,才有了如今的这等福分,羡慕不来的。”却说,那老人看着洛云真的神情,他犹豫了片刻,便是默默地摇了摇头,说道。本意是不希望这年轻人好高骛远,却不料,下一刻的洛云真就已经降落在了他的身旁,只见他看着他,目光之中,满是好奇。 “多谢先生言语提醒,只不过,先前宗门里的长老说看人飞升会耽误了自身修行,莫怪晚辈质疑,毕竟,上层世界如何,我不知。但是此间冷暖,我自知!”洛云真说道,只见他旋即是再度撑开了那柄黄纸伞,用其遮挡住那巍峨的山峰,不再去看。 然而,下一刻,就在那山峰之上,却是突然传来了一声狂躁的哀怨。而这一声哀怨,并非是那前来接引的上层之人。想必,是那飞升者的。 “仙人,我乃是南襄国大梁州人士,本应儿女双全,后来遭遇战火,家国破碎,便是来了这老君山,本着前来寻人的打算,就住了下来。怎奈时至今日,忘了本心,却是一直以丹鼎之道来麻痹自己,我有愧,不飞升!” 说罢,只见一道身影顿时是腾空而起,他站在那道蓝金色雷霆之中,有些木讷的看着高处的上层云海,意志坚定。 “哦,你确定?”上层云海之中,那听闻了此人言语的上层之人,他看着面前的那位鹤发老者,便是缓缓地低下了头,犹豫了片刻,他开口说道。 “确定!”老道闻言,只见他再度站定,便是高声说道。 不料,就在他话音落下之时,那云海之中却是传来了一阵唏嘘,只见,一名衣着华美的霓裳仙人身带五彩霞光,片刻便出现在了这一方黑夜当中,竟是直接令得这山上山下犹如白昼。 “可惜了,可惜了。只是你寿元已尽,若是不愿飞升,只得入轮回寻亲人了。如此一来,你可还愿否?”只见,那仙人眼中神情悲怜,他旋即是开口说道,继而闭口,等待着那本可飞升之人的最终答复。 然而,此言一出,那老人却是犹豫了,只见,他看着山下,那本该昏黑一片的一片鬼蜮,却是此刻,愈发的感到亲切了。直到,那视线停留在了一袭白衣之上。 于是,下一刻,他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目视着面前的年轻人,继而开口,他沉声说道。 “我愿意。”说罢,只见他笑了笑,嘴角的苦涩,难以言喻。 却说,就在此时,山下的白衣正抬起头,他透过黄纸伞的伞檐儿,与那山巅之上的老道士来了一个四目相对,便是不由得有些神情恍惚了。 只见,这名老者面容清秀俊朗,虽然是活了一个多甲子的人了,但终究是越活越年轻,出现了返老还童的迹象,故而,除了头发以外,身体其余各处与年轻人基本无异。 老道点了点头,他看着洛云真,眼神之中满是慈善,因为,他从他的面容上,分明是看出了一丝与自己年轻时相同的韵味,那是一种桀骜,更是一种清雅。 “哈哈哈哈哈,我洛感言活了将近两个甲子,如今,能在飞仙途中兵解,也是无愧此生的自己了。只可惜,终究还是没有见到我那孩子和夫人,想必,如果当初那一次没有走散,我,也不会有今天这般进退维谷的难题了吧!”只听,那老道如是高声道。而此时,就在那远山之巅,一道道身影顷刻间是拔地而起,只见,他们要么是化鸿而来,要么是御气狂奔,反正无一不是要来抢着观赏一下仙人兵解的景象的。 然而,此时此刻的洛云真却在听到了洛感言这个名字以后,面容瞪时是一僵,他呆住了。良久,这才总算是回过神来,只见他随手便撩了那把伞,继而是不顾身后老人的劝阻,一跃而上,直至自己来到了那老道身边。 两两相视,观看着那年轻白衣近便处的样貌,老道人顿时也是心中明了,只见他唇角微动,继而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称呼,从何说起。于是,终究还是洛云真率先开口了。 “晚辈是您的曾孙之子,姓洛名云真,见过老祖宗。”说罢,只见洛云真旋即是作揖行礼,他漠然的面对着面前的这位老人,心中难免有些难受。毕竟,不是谁都能不登仙界,也不是谁都会甘坠凡尘的。而此时,面前的老人做到了,为了家人! “好,好,好。”老道士捋了捋自己的道袍,他手中没有拂尘,然而,他的动作却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要出尘,即便是那一袭白衣,此时,也只能排在他后面。 “年轻人,我看出来了,只可惜老天爷这一辈子都不开眼,却是到了如今,终于让我见到了你。”洛感言感慨道,只见他目光中难免有些疲惫,继而是看着那雷霆滚落的地方,他缓缓地抬起手,又放下,继而默不作声。 “老祖宗,您当真想好了,不飞升?”洛云真看着那面前的老人,他有些无奈,继而开口说道。 “我独一人去那天上,留下了我最爱的人在此人间,不可!”却说,那老人发出了一声感慨,继而是默默地摇了摇头,眼神中满是苦涩。 “嗯,我明白了。”洛云真闻言,只见他沉思了片刻,便不再劝说些什么,从云海之上缓缓坠落,直到站立在了那地面之上,为洛感言流出了兵解的空间。 当然,至于洛云真为何会如此“冷血”,这是因为他做人做事有一个标准,即:别人的事情自己不会管,而老祖宗想干什么,他更不会强求。 于是,那老人笑了笑,他看着地面上的那一袭白衣,终于,长长的吸起一口气,怒喝一声。 “来吧,让老夫看看,这兵解,究竟又有几分痛苦!”说罢,只见他顿时是消去了自己头顶上的那一朵刚刚生长出来的莲花,继而仰天大笑,眼神之中充斥着解脱。 下一刻,一道赤红色的雷霆便自天空闪过,直接是洞穿了那老人的胸膛,雷霆并未落地,却是在收回瞬间,便已经将大量的生命气息给收了去。只听,那洛感言有些痛苦,他嘴角哆嗦着,说了如下一句话: “乖孩子,紫鼎峰上还有丹药万千,我此生缺憾无数,唯独药道一徒无憾,如此,甚好!” 说罢,一代药圣陨落,不往天上,仍在人间。 :.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顶点地址: 移动端: 感谢您的收藏! ------------ 第五十八章 今日须饮酒 一袭白衣对着那老道陨落之处作揖,久久未起。只见,他神情有些恍惚,亦是有些困倦。 “孩子,走吧。”身后,那名先前在菩萨庙碰到的老者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他有些犹豫,良久,这才总算是不由得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说道。 “嗯!”洛云真点了头,他望着那老祖宗兵解的地方,眼角之中有泪水,映射着天际星辰。 于是,一行两人,便是这样在那紫鼎峰之下,快速的离开。 当然了,至于洛云真为何不去直接取走那些洛感言所遗留下来的仙丹,这自然也是有他自己的理由的。毕竟,他这个人啊,做人做事都不喜欢凭借外力,对于他而言,只有实力,才能算是自己最大的保障。 却说,远远地云空里,那先前的一袭霓裳仙人早已是闪烁不见,就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只余下了那天空,静谧,安详。 洛云真抛下了手里的黄纸伞,将其倒挂在一颗大树之上,只见他旋即是解开了腰间酒壶,饮酒,再饮酒。 “年轻人,喝多了对身体不好!”一旁,那老者见状,略微皱了皱眉头,只见,他缓缓地将手放在了那酒壶之上,继而轻声提醒道。 “我知道,只是今夜,有理由不得不饮。”洛云真有些恍惚,他并没有用真气封闭自己的窍穴以避免醉酒,反倒是主动扩张了窍穴,目的便是为了让自己更容易感觉到醉意。 “年轻的时候,有些酒,并不是非喝不可,只是那些年轻时候的人,总觉得,非喝不可。”却说,那老者闻言,他顿时是听懂了洛云真的意思,然而,他却下意识的有些不认同,沉思了片刻,便是语重心长了起来,说道。 于是,洛云真瞪大了那双有些茫然的眼睛,他缓缓地直起身,这才总算是收起了手中酒。 “不好意思,前辈见笑了。”他说道,继而便仗剑而行。 却说,没走出几步,白衣却是又站定了身形,只见他回过头,脸色有一丝愧疚,继而便对那老者是作揖问道。 “老先生,此前有些失礼了,你我这一路行来,在下只顾着自己的事情,竟是忘了请教先生的名讳,恕罪恕罪。” 说罢,只见他瞪时是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上的那一抹由于饮酒而留下的虚汗,便是泰然自若起来。 “哈哈,无妨,老夫姓孟,你叫我孟老即可。”老者闻言,旋即是哈哈一笑,只见他眉宇间满是和善,继而说道,语气中有种莫名的欣慰。 终于,这年轻人总算是问起自己的名字了。也是,莫不是自己在外面飘了这么些年,实在是没什么被世人所知晓的名字,现如今也就不至于如此尴尬了。何须等人家年轻人问起才想着回答,若自己是那天下第一,可不就是逢人便讲。 却说,洛云真见那老头儿站在一旁傻笑,他默默地摇了摇头,心中先前刚刚升起的那一丝期待也就随之落空。毕竟,谁会觉得这看上去便有些脑袋不好使的老人,武功盖世。 月空斗转,春日的夜总是变来变去,有时候一场雨,连续下个三五天,都是常有的事情。 于是,没过多时,那方才放晴的夜空,便又一次被阴云所笼罩了上,而此刻,洛云真早已是将那黄纸伞放在了树上,却不料那雨滴刹那间宛若倾盆,衣襟便也就从此被打湿了。 只见,他赶忙是从一边的树干上捡起伞,继而是不紧不慢的向前前行,他步履沉稳,眼神刚毅,因为,此时,已经有一道常人所不能察觉的邪气,充斥在了他的身旁。 “嗯?”孟老无疑也是感觉到了这一丝邪气,只听他发出了一声闷哼,旋即是抬起了手,握住背上背的那柄横刀,眉头紧锁。 然而,洛云真见此场景,他则是赶忙用手拉住了那老者,眼神之中满是阴郁,只听他沉声说道。 “先生,别紧张,应该只是寻常邪祟罢了,奈何不了你我二人的。” 说罢,他瞪时是眉宇间闪烁起了一抹红色印记,正是那仙缘的印子,而至于这印记为何会出现在他的眉宇之间,便是有那邪祟,已经在侵犯神威了。 “大胆!”突然,只听得九霄之上响起了一个声音,顿时是回荡在了老君山周围,吵醒了家家户户的老百姓,亦是警示了那些个正在加班炼丹的丹鼎师。 只见,一道磅礴的虚影旋即是探过云海,他看着地面上的洛云真,雪白的长须之中,满是岁月的沉淀。只听,他沉思片刻,而后缓缓说道。 “好徒儿,我此行乃是这一生最后一次帮你,不要问我为什么,你知道的,在人间,有些气运我们天上人也是无可奈何的,毕竟,人间的国家气运,关系到这个世界与上层世界的平衡,而这些,我只能帮你一次,再往后,也只能靠你自己。”说罢,只见那脸庞的虚影顿时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只大手,那手之庞大,犹如鹏之翼,可遮天蔽日。 下一瞬,只听得“砰”的一声,一阵惨叫旋即是回荡在林间。只见,一个长相凶厉的妖刹在那手掌落下的瞬间,顿时是被拍碎在了地面上,而此时,在它那张没有一丝血肉的枯槁面容之上,写满了畏惧。 “你,你是谁?”只听,它仰天咆哮,继而是发出了一声尖锐的怒吼,即便是被拍碎在了地面上,然而不过多时,当那手掌略微松开了些,它便再度凝聚成形了。 “砰。”手掌再度落下,却说,那坐卧九霄之上的仙人见到了妖刹恢复的一幕,他不由得是再次探出了脑袋,看着这眼前的景象,默不作声。 可笑啊,自己堂堂坐镇八方天地的一方帝王,现如今,竟是被这一个小小妖刹给叫嚣了。如此,自己如何能手下留情。 于是,下一刻,他再度将手掌抬了起来。而当他即将继续一掌拍下之时,只见,在他手掌的正中心,一个若隐若现的太极符文旋即是迸射起了夺目光彩。 光华流转,刹那之间便令得地上的两人恍惚了神情,却说,也就在他们愣神的功夫里,那手掌瞪时是狠狠地一锢,令得那八阵图向内部收拢,下一瞬便已经捶打在了大地上。 只听“轰”的一声,就在那手掌砸落的地方,一排排树木旋即是随之倒下,而最后的这道手印,明显是已经彻底打开了上层世界与人间的隔阂,实实在在的是敲击在了人间的那个妖刹身上。将之给彻底的轰烂,再没了一丝复原的可能,消散不见。 “前辈,感激!”却说,洛云真对着那虚影所在的地方作揖,只见他很是感慨,继而坦然说道,说话间,还不忘擦一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一本正经。 先前,他只是从气息的层面感知,本以为那邪祟只是个寻常小妖,便是不予理会。殊不料,这本应普通的邪祟,到了跟前,竟是一只万古难觅的凶兽——妖刹!而这种凶兽,本应与那水行麒麟一样,生长在阴暗里,永生永世不得涉足凡尘。然而现如今,却是随着那一位道人的兵解,忘记了自己的本分,肆无忌惮了起来,还妄图挑战天庭。 却说,那天边的虚影,随着邪祟的消散,终于也是逐渐变得淡些了。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过了很久,却依然是未曾消失。只见,那虚影面露沉思状,良久,这才缓缓地对那一袭白衣说了一句不知是不是心中所想的话。 “年轻人,你的斤两尚且如此,也不必气馁。你且记住,人间不比天上,而天上,却也不似人间。因为,那里虽有疾苦,却从无人心昏暗。你且来天上,总是没有错的。”说罢,只见他瞪时是眼中闪烁起了一抹白光,那白光扫视天下,却最终还是汇聚在了洛云真的眉心之上,被他一点一滴的吸收了去。 “嗯。”洛云真点了点头,只见他就那样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虚影散了去。 良久,雨滴再度跌落在了他那柄被撑开的黄纸伞上,发出了琵琶琵琶的声响,敲落了春日的沉闷,带来了夏天的芬芳。 “我说,小娃儿啊,得了仙缘,此后乃天人命。可知那仙人,是何许人也?”却说,那老者跟在洛云真的身后,他慢慢地走着,却是始终斜着眼,表情里很是不悦。只见,他走了很久,这才总算是搓麽了心中的想法,坦然问道。 然而,白衣只是敷衍,只见他抬手转了转黄纸伞,一轮雨珠便被摔落在了他们走过的泥泞小径上,他沉声说道。 “不知,天人命,不愿!”说罢,只见他旋即是再度摘下了腰间酒壶,打开塞子正打算饮酒,却终究还是放下,想起了那老人的一番话,没喝。 然而,此时此刻的老孟,却是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只见,他缓缓地拿起了青年抓着酒壶的那只手,将之递到了年轻人的嘴边,他说道。 “今日的确需要饮酒,该喝了!”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顶点地址: 移动端: 感谢您的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