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卷 ------------ 第1章 调音师 潘晴川正在录音棚里调试着钢琴。 今天来录音棚的是29岁刚博士毕业的女生林琳。 她想在三十岁前，完成自己的梦想录一首歌。 此刻，她正在麦前哼唱着自己一会即将录制的歌曲。 经过八年的发展【晴音】唱片录音棚，已经是筑市最有名的录音棚。 虽然价格很高，但是来录音的人络绎不绝，甚至还有明星也慕名而来。 潘晴川认真的跟助理讲解着：钢琴的性能不仅和自身价值有关，和调音师有关，还和环境、温度湿度都有关。” 助理小段很认真的拿着本子记录着，然后又问他：“那需要恒温恒湿吗？” 潘晴川点头：“如果不是24小时恒温恒湿的状态，再高级的琴也会跑音，杂牌琴就更不用说了。所以养钢琴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音乐没有凑合，艺术家都是最挑剔的。” 林琳之前经过多方打听，找到筑市最有名的【晴音】却不想老板是个三十出头温文尔雅的人，而且他在调琴的时候表现的特别专注。 潘晴川冲着林琳微笑说道：“钢琴已经调好了，我们可以开始了！” 林琳此刻却有些局促的说：“我有点紧张。” 潘晴川从桌上拿起一瓶矿泉水，给林琳拧开瓶盖递过去温和的说：“我的麦克是开过光的，一定会让你唱出天籁之声的。” 他这么一说倒是让林琳没有那么紧张了。 她倾情投入的演唱着，释放着自己所有对音乐的热爱。 她的海豚音唱的非常动听，唱完之后，她感觉仿佛用光了全身的力气。 回放了一遍，潘晴川很认真的听完说道：“还需要一个周的时间做好后期，就可以达到电视台播放的标准。” 这么些年来林琳一直酷爱歌唱，但是父母一直不支持，本硕连读学的工商管理，博士读的是公共关系专业，父母希望她将来能去大公司做管理。 林琳接过潘晴川助理递过来的咖啡，喝了一口继续说：“真羡慕你可以学音乐。” 潘晴川却是摇头道：“我大学是中国政法毕业的，我学的是法律。” 林琳不解的问道：“那你父母支持你做音乐吗？” 潘晴川说：“我父母都来自小山村，靠打工供我读了大学，大学期间我接触了音乐，发现自己很喜欢并且有天赋，毕业之后，我说想开一间自己的音乐工作室，本来以为爸爸会反对，结果他却拿出攒了一辈子，想在筑市买房子的钱给我，说想做就加油去做。” 林琳很是羡慕，“你的父母真开明。” 潘晴川跟她一起走出录音棚，走廊顶头是一个十多平米的露台，围栏上都挂满了星空矮牵牛，白色的镂空雕花金属座椅，透着一股惬意。 潘晴川说：“这些矮牵牛都是我爸来给我种上的，他从小就爱读书，可是家里没有钱让他上学，后来十八岁就结婚离开小山村到处打工，他说人的一生有理想去奋斗是最珍贵的。” 他拿起喷壶给那些花浇了些水，继续说：“我出生的时候，我爸正在武汉的建筑工地扛水泥，那里离黄鹤楼很近，他却从来没有机会上去过，他想到那首诗，晴川历历汉阳树，所以就给我取名叫晴川。” 林琳看着阳光下的潘晴川，想到自己的父母，事事都说是为自己打算，但是她却没有对自己人生选择的权利。 她喜欢潘晴川的坦诚，阳光而自信。 她来录歌都不敢回家说，否则父母一定会说，这些东西华而不实。 那个下午，林琳听着潘晴川给她讲述着，开这些年来开这个工作室虽然遇到不顺但是最后都顺利度过，并成为筑市最有名的录音棚，没有成功是一撮而就，这里面带着太多心血和不舍弃的日日夜夜。 那对于林琳而言是个与众不同的下午，潘晴川的这些经历对她而言就是她想要实现而不能去做的事情。 约定一周后来拿唱片，林琳带着暖意离开，潘晴川仿佛带着一种温暖的魔法，跟他接触之后都会被他的阳光，坚韧，执着所感染。 送走了林琳，潘晴川看了一下手腕上运动手环的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 他离开录音棚，出门坐上公交车，到了售楼处，这是一片基本完工的小区，年底就可以收房。 售楼小姐安南娜已经在等他，带他穿过还没有硬化的地面，去看了位于小区东一楼的房子。 三室一厅，一楼送一百平的小院，因为前面没有房子，虽然是一楼采光却非常的好。 八年前，父亲拿了攒了一辈子想要买房的钱给他完成梦想，现在他的梦想实现了，也赚到了首付，乌鸦反哺，他终于可以让父母住上属于自己的房子。 父亲爱种花，他想象着这里的院子里会种上许多父亲喜欢的花，母亲也会种上一些小香葱，狗肉香（薄荷）…… 回到售楼处，安南娜在纸上给潘晴川算了一下房子的价格。 总价一百二十万，首付六十万，二十年，每个月还四千，潘晴川付了两万定金，约定下周二来交首付。 刚出了售楼处，妈妈的电话就打来了：“川子，晚上早点回来，我买了土鸡，晚上给你做辣子鸡吃，看你最近瘦的。” 潘晴川本来想在电话里就告诉妈妈，他们家马上就要在筑市有自己的房子了，可他又想给父母一个惊喜，于是忍住了，只在电话里说道：“好好好，我今天已经忙完了，一会坐上公交车就回家了。” 平日里，他白天给人录歌，然后，常常要通宵修歌，调音，养护设备，如今筑市有了地铁，地铁里的播报信息，就是在他这里录音，他完成后期，每分钟五百块钱的价格，他也提供了超高品质的音质。 父亲觉得地铁比公交车贵，平日里都舍不得座，那天跟工友一起座了一次地铁，听着里面字正腔圆优美的报站，父亲骄傲的说：“这是我儿子川子给录的。” ------------ 第2章 大惊喜 曾经，他考上中国政法大学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父亲也是这么骄傲。 工友们都说父亲要享福了，以后川子毕业成为律师法官前途无量…… 回想起这一路走来父亲对他的支持，如今终于可以回报。 他们一家现在租住的房子，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建成的，虽然比较破旧，但是生活成本低，母亲每周三天在外面做家政打扫卫生，而父亲因为之前在工地工作劳动强度太大，腰椎不好，现在只能干一些零工，晚上去附近的小区做夜班保安。 潘晴川经常劝他们不要再出去做工了，可父母却总是笑嘻嘻的说自己才五十出头，从小吃苦习惯了，闲下来反倒是浑身不自在。 其实，他听母亲跟父亲念叨过，他们想多赚点钱，以后川子结婚的时候可以体体面面的。 没有物业又是开放社区，楼道里的各种小广告像狗皮膏药一样一层叠着一层，狭小的走道里还有居民存放的旧家具。 潘晴川掏钥匙开门，十平方的小客厅里却有一面墙都是书架，天文地理各种书籍，都是父亲这三十多年积累的，每次搬家，父母的衣服只要一个60L的整理箱就能装下。 衣服上都有补丁，后来母亲做家政，雇主会送一些穿过的衣服，母亲会将这些衣服洗得干干净净，然后熨烫平整，即使是旧衣也会穿的体体面面的。 而搬家书却要装个五六大纸箱。 因为家里穷，川子爸潘爱国只上过三年小学，但是他却爱上了读书，那会只要能借来的书，他都会把书抄下来，反复的看，那些看过的书他都能全篇背下来。 来到城市打工，虽然干的是最苦最累的活。 但是每当空闲，他都会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到新华书店去看书。 后来每次开工资，他都会迫不及待去书店把这个月最想买的书买下来，仿佛的抚摸着书的封面，是他一个月最幸福的时候。 潘晴川觉得父亲虽然没有上过学，但是他的精神世界却是广阔无垠的。 厨房里已经飘来了红油辣子鸡的香味，母亲做辣子鸡是一绝，那一锅红彤彤的红油和熬制了几个小时的辣子鸡，是让人垂涎三尺的味蕾冲击。 潘晴川看看时间还早，父亲应该还没有从工地里回来，他大喊了一声妈，“我回来了！” 换了鞋，洗了手，便准备去厨房帮忙。 母亲柳玉正手脚麻利的在一边翻着锅里的辣子鸡，另一边案板上切着一些熟食。 她吩咐潘晴川：“川子，剥一头蒜！” 这蒜要出锅前放进红油辣子鸡里面，蒜香迸发出来，与红油辣子鸡的香味相得益彰。 潘晴川剥着蒜，想到年底就可以交房的新房，想到父母看到时候的惊喜，嘴角就不自觉地上扬，心里美滋滋的，好几次，他都想忍不住告诉母亲，这些年自己省吃俭用努力赚钱，已经攒到了房子的首付。 但是，又笑着忍住了，他想给他们一个惊喜。 人生，刚好工作和兴趣是吻合的，便每天不知疲倦幸福的忙碌。 撒上蒜，潘晴川将客厅餐桌上的小酒精炉点燃，将辣子鸡锅端过去继续用小火喂着。 香气让口水直流。 他看了看点，父亲潘爱国也快回来了。 于是开始盛米饭，父母平日里都爱吃米粉，只有潘晴川在家的时候才做米饭。 他嘴里哼唱着五环之歌，嘴角上扬抑制不住的喜悦。 门铃响了，母亲柳玉去开门，发现潘爱国病恹恹的站在门外，进门脱了外套，便往两座的沙发上一歪。 柳玉关心的问：“老潘，吃了药烧还没退啊！” 潘晴川这才知道父亲这几天一直发低烧。 但是他因为这几天录音棚里的活比较多，每天都调音到凌晨，他便住在了工作室里。 把活都赶完，收了尾款，刚好够付房子的首付。 潘爱国接过柳玉递过来的罐头瓶子，里面满满的白开水，仰头喝了一气，说道：“没事，就是低烧，就是烧的人有点头晕！” 看着潘晴川继续说道：“今晚陪爸爸喝点酒！” 潘爱国喜欢喝茅台镇酿造的酒，每次都是去买一大坛子回来慢慢喝，他不贪杯，每次只是小酌。 饭桌上，潘爱国又开始跟川子畅谈古今，从尧舜一直说到唐宋。 吃完饭，潘爱国要去小区上夜班了，潘晴川看他状态不是太好，就劝他能不能请假不去。 潘爱国摆摆手说道：“只是发低烧不碍事的，放心！”说着便套上外套准备出门。 看着潘爱国有些驼的背影，潘晴川想着自己再加把劲努力一下，让他们不再操劳了。 潘爱国深知自己没有学历的苦，一辈子都是打零工出苦力，所以在潘晴川求学的过程中一直都是十分的支持。 潘晴川在厨房里帮着柳玉刷碗收拾，他问道：“妈，咱要是有了自己的房子，你想怎么装修？” 柳玉呵呵笑道：“这住的就挺好，房东人好，五年都没涨房租！” 房东是对老夫妻，这套房子是早年单位分的，据说过几年城市规划可能会拆迁，他们也早就搬进了别墅区，看着柳玉利索干净，对这个房子照顾的很好，便全当她给照顾房子，到拆迁都不会涨房租。 柳玉也很感恩，有空的时候，就会到老两口别墅的院子里修剪葡萄藤，花椒树。 潘晴川继续说：“我们不可能永远租房子，总会有自己的房子。” 柳玉笑着道：“你得问问你将来的媳妇想要什么样的装修，等我和你爸攒够钱，给你买上房，我们想回老家住，你奶奶快八十了，年纪越来越大，需要人照顾。” 潘晴川今年三十二了还是单身，虽然潘爱国和柳玉从来都没有催过他，但是心里也是着急的。 潘晴川看着自己的父母是媒妁之言，在偏远闭锁的农村，十八岁就结婚了，父亲的精神世界母亲并不懂，她也是跟父亲在一起久了，才渐渐识字。 她是一个吃苦耐劳，很朴实妥帖的人。 ------------ 第3章 不放心 之前，听说他是中国政法大学毕业的，也有媒人愿意介绍，但是一听说他开了工作室搞音乐，女方往往因为他工作不稳定就放弃了。 那些年，他也在努力学习音乐上的很多知识，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但他能用八年时间把【晴音】做的如此响当当，可见他付出了常人无法理解的精力和努力。 茫茫人海中，想要找一个合适的人，看起来简单，但那份契合又不简单。 在大多数人的眼里，可能一个学法律出身的人却搞了音乐，家境又是这样的贫寒，似乎要选择一个在普通人眼里能更快赚钱的工作。 高中之前，潘晴川的爱好只有读书，父母四处打工，他没有上个什么兴趣班，甚至只在有一年生日的时候再商场的大厅里见过钢琴。 那时候，爸爸有个工友在给建筑外墙做保温层的时候，摔断了腿，施工方扯皮，不肯支付医药费，有个好心的律师，免费给他讨回了工伤赔偿. 那时候，他想去学法律，想去做律师，想去帮助一下像爸爸一样在底层权益得不到保障的人。 所以，就报考了政法大学。 进入了大学，他加入了音乐社团，他们的音乐指导是中央音乐学院的顾教授，发现潘晴川十分的有音乐天赋。 于是十分用心的教他，十分可惜，这么一个在音乐上十分有天赋的孩子，在这之前没有机会得到启蒙和培养。 潘晴川没有辜负顾教授的心血。 不仅本专业，年年拿一等奖金，用了四年的时间，钢琴也考过了十级，通常学习钢琴都是童子功，太多孩子从三四岁就开始启蒙了。 但是，那些孩子往往都是家长逼着去学。 很多都是不情愿的坐在琴前，而潘晴川作为一个十八岁的成年人，只要有时间他会在音乐的琴房一弹就是一天。 他像海绵一样，努力吸取着音乐的营养。 后来学校保管琴房钥匙老师就给他一把钥匙，让他随时可以进琴房练琴。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也是最好的源动力。 妈妈柳玉若有所思的说，“川子，你给人录歌，多留意一下。有没有跟你志趣相投的女孩子，要是有合适的就跟人家好好相处。” 虽然她没什么文化，但是看着潘爱国读书的时候的样子，她是喜欢的，虽然他在书里看到的很多东西，将给她听，她并不理解，但是她却喜欢听他讲。 柳玉冲了一杯毛尖给潘晴川解腻，这茶只有小小的一包，是房东老太太送给她的。 全是芽尖，在透明玻璃杯里，嫩绿小芽尖竖在茶汤里，仿佛一个个芭蕾舞者。 平日里，潘爱国也好喝点茶，但是都是粗茶，很粗的茶梗，因为便宜，几十块钱能买一大包。 而这种好茶，往往一斤都要几千块钱，他那天尝了一壶，剩下的这些就不舍得喝了。 柳玉心疼儿子，有点好东西，都巴巴的想给儿子尝尝。 越是这样，潘晴川心里就不是滋味，不过马上就要好起来了，自己的【晴音】越来越好，等着拿到新房，装修好，一家人住到新房里。 然后再赚到钱，扣除运营维护费用，就买辆车，这样就可以带父母到处去转转。 以前父母在好多大城市打过工，但是那些城市的旅游景点他们都没去过。 奶奶在偏远的山村住习惯了，也不愿意来城市住，她不识字，只喜欢守着自己的小菜园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想着早晨要录一个十五人的合唱，而调音工作要提前进行，潘晴川早早就睡了。 第二天他五点半就起床，给爸爸做好螺蛳粉。 平时，潘爱国六点一刻，就下夜班回来了，等到六点半潘爱国还没回来。 却发现潘爱国晚上出门的时候没有带手机。 这个时候柳玉也起床了。 潘晴川说想要去找找父亲。 母亲却说：“你快去上班忙吧，你爸可能下班，去工地结算工钱了，他现在啊，总是丢三落四的！” 被母亲催促出门，潘晴川还是不放心去了潘爱国当夜班保安的那个小区。 那是前年刚建成的新小区，仿欧式建筑，整个小区仿佛像欧洲小镇一样。 本来可能要起个洋名，但后来因为某种原因，就叫吉祥小区了。 当班的保安听说是来找潘爱国的，忙说道：“早就听老潘说自己有个学霸儿子，没想到长得这么白白净净的，一表人才。” 让他一夸潘晴川有些不好意思，“叔，我爸下班了吗？” 保安说，“六点就走了，他说今天接了个活，铺瓷砖，他去打个下手。” 昨天看爸爸有些发烧，他就不太放心，听说他又去打零工了，电话联系不上。 他给母亲柳玉打去电话，让父亲回家给他来个电话。 母亲却说：“你安心做你的事情去，等你爸回来给你电话。” 这三十多年来，他们一直四处漂泊，直到八年前川子要开音乐工作室，他们才在筑市落脚。 他有点担心的坐上公交车，去【晴音】了。 助理小段比他来的还早，晴川到的时候他刚刚把地都擦完。 小段也是怀揣着音乐梦想来到【晴音】的，他把潘晴川当做自己的偶像，一个非科班出身的人把音乐玩的这么好，需要极大的天赋。 录音级别的钢琴一般的调律师调不了，大部分调律师的听音误差在20-70个音分，大师演奏用琴的误差在10—30个音分，潘晴川调的慢但是可以做到0.5-1个音分。 小段希望自己有一天也可以像潘晴川一样，有一间自己的音乐工作室，把艺术做到极致。 今天来录音的公司要录制合唱，放到企业的网站上做宣传，人站好开始唱，都是公司里的非专业艺术骨干。 第一遍录完之后，企宣部经理一直摇头很不满意的样子。 他皱着眉头对潘晴川提出一个要求，这种声势不够大，能不能给我调整成百人合唱的效果。 小段已经来这里工作了一年，他深知，这可绝对不是软件叠加复制就能产生的效果。 而且一旦做不好，声音出来的效果就会很尴尬，这还是第一次有顾客提出这种要求。 潘晴川回道：“这个非常的耗费时间和精力。” 企宣经理不屑的说道：“我看你们晴音也就是广告打的响，没有什么真本事。” ------------ 第4章 心很疼 潘晴川淡然一笑道：“我们晴音一向是讲究质量不追求数量，能来到这里的都是口口相传，相信我们的品质的。” 企宣经理继续说道：“我就是想要百人的合唱效果，而且周五要能放到宣传主页上，你要是能够办成，以后我们每一年年庆的合唱都在这里做。” 诚然，潘晴川不喜欢眼前的这个人，但是马上就要去交房子首付，紧接着需要一大笔钱来装修房子。 这家公司是上市企业，每年都有这么一单的话，至少有一笔算起来比较稳定的收入。 潘晴川心有成竹算是接受了挑战，可以，周五一早你来拿成品。 小段顿时很佩服他，毕竟这是非常有难度的事情。 录完这十五个人的小合唱，已经下午一点多了，潘晴川也想早点拿到尾款，只凑合的吃了两口方便面就开始忙着后期制作了。 并给小段讲解着，多数人认为歌曲无非就是人的声音合上伴奏的声音，但判别一手歌曲制作的是否成功要看人的声音和伴奏是分离的还是一体的。 至于如何将十五个的小合唱变成百人大合唱。 潘晴川告诉小段，这是一种高级的人声混音技法，做好了才能完美，他很细致的调整着复杂的设备。 终于百人合唱的效果回荡在了小段的耳边。 小段虽然看的很认真，但是还些步骤没有记下来。 他觉得自己的天赋虽然没有潘晴川那么好，但是自己一定会笨鸟先飞，努力的朝着梦想飞。 接下来，潘晴川又开始调整林琳录的音频，她很白很瘦，长长的卷发，唱歌时候的认真投入，一下子就跃然在了潘晴川的脑海里。 他很认真的调整着每个音准，即使他知道很多人来他这里录音，只是为了圆自己的一个梦，并非专业要求，但是他依然还会认真的调整每一个音准。 不知不觉竟然又熬了一个通宵，他起身来到露台上，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阳光渐渐透过云层，打在眼前一片耀眼的金黄色。 他看了一眼手机已经是凌晨五点。 家里一直没有来电话，他想可能是忘了，这个点他本想打回去，又怕吵到母亲睡觉。 六点一刻才有第一班公交车从【晴音】回家，这个时间潘晴川又调了一首歌的音。 在热爱的事情上，他总感觉自己是不知疲倦的。 六点五分他到了车站，赶上头班公交车，到家的时候已经七点了。 平日里这个点柳玉已经起了，而潘爱国也应该到家。 但是当潘晴川打开房门的时候，家里静悄悄的。 他去父母的卧室看了一下，床铺收拾的整整齐齐的，难道这么早就出门了？ 他刚想要打电话问一下，听到钥匙响，柳玉急匆匆的回来。 她太匆忙的去卧室，竟然撞上了潘晴川。 潘晴川扶了一下，问：“妈，怎么这么着急？” 柳玉忙定了定神说：“没事……我回来找点东西。” 潘晴川这才看见，母亲的眼圈是红的，显然刚刚哭过，看起来非常的憔悴。 他追问道：“我爸呢？” 这一问，柳玉的眼泪顿时就抑制不住的落下来了。 “哎！”她叹了一口气。 不好的预感顿时涌上了心头：“到底怎么了妈？” 柳玉犹豫了片刻还是说出来：“你爸病了！” 昨天就在发烧，可能是高烧了，追问道：“是高烧不退吗？你怎么不打电话给我呢！” 柳玉哭的更厉害了。 “你爸不让我告诉你！”她哽咽着说。 潘晴川眼眶也红了，“我们是一家人，为什么要瞒着我！” 柳玉还是决定违背潘爱国的想法。 告诉潘晴川真相：“你爸得了肝癌，那个瘤已经有拳头那么大了！” 呜呜呜呜……抑制不住的哭泣起来。 潘晴川只觉得晴天霹雳一样，站在原地，头顶发麻，眼前发黑。 他努力大口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安慰妈妈：“没事的妈，现在医疗这么发达，一定能治的。” 柳玉却摇头：“你爸说他没有医保，都要花自己的钱，他不想治了，把烧退下来就来家。” 潘晴川用胳膊使劲笼着母亲的肩膀，让她颤抖的没有那么厉害。 温声安慰道：“就算没有医保，我们也有钱能治。我有钱的妈。” 陪柳玉找了几件带给潘爱国的衣服，他们就出门打车去医院了。 本来，因为一个通宵没睡昏昏沉沉的潘晴川，此刻一点困意都没有。 路上妈妈才说起来，她接到工友的电话，说潘爱国突然晕倒了，本来以为是发烧太累了。 去了医院拍了片子才知道，他肝脏上的肿瘤已经有拳头那么大了。 医生表示，手术之后如果可以肝移植还可能有希望。 如果保守治疗的话，可能最多只有两个月的生存时间。 潘爱国不舍得花钱治疗，再说换个肝，先不说能不能找到配型成功的，就算找到了，一两百万的费用也不是他这种底层打工者能负担的起的。 潘晴川每年都给父母一万块钱让他们去买医保，到现在他才知道，他们骗他买了，实则把这些钱攒了起来，想给他以后用。 潘晴川不出声，紧紧咬着牙关，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 他不想母亲看着更伤心，于是扭头看着窗外。 此刻，正是上班的点，匆匆忙忙的路人，拥堵的交通。 母亲虽然难过至极，但还是心疼出租车滴答滴答跳的价格表。 潘晴川一直都觉得自己过的很幸福，虽然年幼时一直跟着父母四处打工，但是无论到了哪都是一家人在一起。 可此刻在父亲的眼里，钱，却比他自个的命金贵多了。 想到当年他说想要开这间工作室，父亲将所有积蓄都给他的一幕。 可如今，他却因为钱要放弃自己。 好在银行卡上还有六十万他本来打算付首付的钱，工作室里的高档钢琴，金话筒。 还有那些设备，转出去凑个六七十万应该没问题。 有这一百多万，爸爸就有活命的希望。 到了医院，看到潘爱国干裂的嘴唇，整个人都憔悴不堪，他却憨厚的一笑道：“川子你怎么来了，我就是发个烧，爸爸是个粗人，没事的。” ------------ 第5章 措手不及 潘晴川用力的点点头说：“一定会没事的，不行我们就去首都治!” 老潘埋怨的看着柳玉：“都说了不要告诉川子，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潘晴川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对老潘说：“我是你儿子，我都三十多了，现在我是你的依靠。” 他无比坚定，比起子欲养而亲不待，只要能够挽回父亲的生命，无论什么他都会去做。 老潘却像没事人一样：“不过是个小癌症，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安心做你的音乐，去完成你的梦想。” 这些年，川子的努力老潘都看在眼里，他知道自己也没有别的能力，但是只要孩子有梦想他就会竭尽自己的所能去支持他。 医生说想要下一步治疗，现在要先把烧退下去。 一直发烧就说明身体内有炎症。 趁着老潘睡着，潘晴川拿着手机在不断的搜这个病的信息。 老潘已经是晚期了，按照医生说法最多只有半年的生存期，有些病人即使成功换肝，也要需要药物维持。 有网友说，只要心情好，配合治疗就可以延长生存期。 潘晴川努力平和的安慰着母亲，说只要积极配合治疗就一定会继续生存下去的。 这一刻，最怕的便是绝望了，所以，只要有希望一切都能熬下去。 当天下午，父亲转去了省立医院，经过肿瘤权威专家的检查，专家给出了治疗方案，先用药物控制肿瘤的生长，同时寻找合适的肝源。 导管介入治疗将不同的药物通过导管送到肿瘤局部，临床上，通过动脉导管对肝癌进行栓塞治疗。 没有医保全自费，接下来就是要筹集所有的医药费。 潘晴川先去缴上了五万押金，他知道现在钱就会像流水一样花光，他跟小段说了一下自己家里现在的情况，他会尽快把手上没有完成的作品制作完成。 准备关闭【晴音】备也会低价转让，他把计划告诉小段，也是为了让他尽快给自己做打算。 小段问他：“川子哥，这是你一手经营的心血，放弃掉你不心疼吗？” 潘晴川的声音里带着疲倦的坚定：“比起亲情来说，这些都微不足道。” 小段再见潘晴川的时候是三天后。 他看起来非常憔悴，胡子茬已经长出来但他却无心打理。 以前的潘晴川眼睛里是烁烁发光的，但现在却尽显疲惫不堪。 但是只要工作起来，他就是非常认真的，调试着每个音准，丝毫没有怠慢。 似乎只有音乐，才能让段晴川短暂的可以从痛苦中解脱出来。 他太怕病魔会无情的带走他的父亲了。 本以为一家人可以很快的住进属于他们的新居，本以为苦了一辈子的父母终于可以苦尽甘来了。 一切不可预料，来的那样措不及防，把一切美好的憧憬都打碎了。 小段看着潘晴川嘴上起泡，以前不相信人会一夜急白头，突然发现潘晴川的头上多了几许白发。 他终于把后期都做完了，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后背，让小段留在【晴音】等顾客来取。 【晴音】的设备转让的事情，也都拜托给了小段。 潘晴川很是不舍得看着录音棚里的一切，这一件物件都有极深的感情。 想着一步步更新换代的过程，他嘴角弯起一丝苦笑。 小段看着潘晴川离去的背影，眼睛里也闪着泪光，跟潘晴川学音乐这么久，他的执着专注深深打动着他，他也知道不是科班出身，他是经历了太多艰辛不易，才有了今天的成绩。 …… 回到医院的潘晴川，依旧是一副乐观的样子，老潘已经醒了，他给老潘削着苹果吃。 老潘乐呵呵的说：“你三岁时候就能自己拿刀削苹果，那会一个小孩拿着把大刀，可是把我的工友们都吓坏了！” 潘晴川笑着说：“那我这可是童子功。” 老潘眯眯眼睛：“以前年轻的时候就想快点逃离那个小山村，但是现在就特别想回去，想到那里的青山绿水，就想落叶归根。” 潘晴川点点头：“爸，等咱把病治好咱们就回去。” 老潘笑了笑：“我回去，你就别回去了，年轻人就该在城市里打拼自己的事业。” 潘晴川却是温和而坚定的说：“那里是你的家乡，也是我的家乡，没有人建设家乡，家乡怎么会越来越好。” 意外和明天，有时候不知道哪个会先来，想要做的事情就尽快去完成。 再者潘晴川看到很多病友说，心情好可以延长生存期。 老潘却是不肯道：“你的工作室忙活了八年，这八年你连找对象的时间都没有，人呢，要为理想奋斗，不能说放弃就放弃。” 潘晴川说：“音乐也需要灵感，我也许回了老家，在山里面能够创作出更好的作品。” 配型结果出来，潘晴川的跟老潘不匹配，无法做手术。 只能等合适的肝源，导管介入似乎起到了效果，但是要一个月来医院做一次介入，每次的费用大约是两万。 老潘一辈子省吃俭用，没想到老了老了，自己也成了高消费人群。 他不想再做治疗，也不想换什么肝，因为换肝的话要一百多万，他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他不想成为儿子的累赘。 他皱着眼睛一直盯着窗外，不远处就是中央商务区，车水马龙，他决定回老家，就偷偷的回去，让川子留在城里好好做他的音乐，自己到死也不回来了。 下午，柳玉来送饭，换川子回家睡觉，老潘就把自己的想法跟柳玉说了。 柳玉也同意，当年村里识字的人不多，老潘识字多少年轻姑娘都仰慕他。 所以她也算是嫁给了自己的如意郎君，这些年来大事小事她都愿意听从老潘的决定。 一百多万换肝的费用，不是他们这样家庭能承受的。 她虽然也想砸锅卖铁给老潘治病，可就是拿出全部家当也不够。 老潘又一直跟她说，既然咱家拿不出那个换肝的钱，就别做这么贵的介入治疗了，免得人财两空，你们娘俩以后还得生活。 听他说这些话，柳玉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 ------------ 第6章 到处转转 于是夫妻们商量，找个机会悄悄的回老家，就跟川子说，他们想到处转转看看祖国大好山河。 柳玉点点头，从年轻开水他们就四处打工，但是生活的重压让他们都没有机会去景区好好转转。 她也想陪着老潘四处走走，于是说：“不如我们真的到处去看看，你记不记得有川子那年，你就想去黄鹤楼看看，但是这三十多年了，却一直没有机会去看看。” 他们在很多城市流下过自己的汗水，却没有机会在这些城市驻足好好看看风景。 老潘打心底里是心疼钱，但是嘴上却说，“我就想回老家去把我娘那老土房加固加固，遇上不好的天气别再漏雨。” 柳玉觉得只要老潘心里高兴就好，也没再坚持两个人一定要去旅游到处看看的想法。 老潘不想川子跟回山里去，因为留在筑市，留在城里才能完成他的梦想。 他就想用自己的肩膀扛起儿子的梦想，让他有机会比自己看的更远，走的更远。 他怕成为累赘，他怕儿子放弃自己努力得来的一切。 那个下午，他们就悄悄办理出院了。 住院的押金还剩下一千多，想到这些日子几万几万的花钱，老潘就觉得心里一阵抽搐的疼。 潘晴川到医院的时候，发现爸爸的床空了，他一下就慌了神。 他跑去护士站问，说昨天下午已经办理了出院，并且还给他留下了一封信。 不打电话，不发信息，却留下了一封信说两个人想去要旅游，潘晴川把电话打过去发现两个人同时都关机了。 老潘是个肝癌晚期患者，居然说走就走，潘晴川明白根本不是想要旅游，他就是心疼治疗费，所以两个人才这么留书而走。 电话突然响起来，潘晴川以为是老潘突然联系他了。 却发现是售楼小姐安南娜，接通电话的时候，潘晴川正往医院外走，准备去火车站查询一下老潘是不是买票离开了筑市。 安南娜听到潘晴川一声喂的时候，有些兴奋的刚开口还没来得及说。 却听到潘晴川礼貌的声音，安小姐，不好意思，我父亲突然重病，那个房子我不能买了，我知道定金是不能退的，就这样吧！ 说完就挂了电话。 安南娜听着嘟嘟嘟声，她刚才想要告诉潘晴川，她以前叫安招娣，是筑大的学生…… 听到刚才潘晴川急匆匆的挂断电话，他父亲得了重病，她不知道怎么能帮到他。 潘晴川来到火车站，查询到并没有父母离开筑市的乘火车记录，他又马不停蹄的去了汽车站，也没有购票信息，看他火急火燎的样子，有个好心的乘客提醒他，有些可能是在半道招手上车，不用在这买票，所以没有信息。 他一个人找无疑是大海捞针，他心里乱成了一团，同时又十分的担心老潘的病。 偌大的城市，熙熙攘攘的汽车站，他感到无比的无助。 安南娜的电话又来了，潘晴川以为她还想继续让他买房，于是他挂断，顺便拉黑进了黑名单里。 仿若他的梦想一样，在这座城市让父母有自己的房，都破灭了，可当务之急是先要找到父母。 小段开着一辆白色大众polo来找他，看他双眼布满血丝安慰道：“我再陪你去机场找一找吧。” 潘晴川摇摇头，他们很节俭，不会舍得座飞机的。 父母这辈子只仰头看过天上的飞机，却从来没有座过。 到此时，潘晴川只觉得遗憾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天已经完全黑了，都市宽阔繁华的街道，高楼鳞次栉比，交相呼应的霓虹灯，潘晴川的内心慌乱无比。 小段跟他去了家小店吃丝娃娃，吃了点东西，潘晴川想起爸爸那天说过，自己特别想要回老家。 他会不会回去了呢？ 老家的那个村比较偏远，只有大队上有一部电话，平时里谁家有事都打到那里。 潘晴川打过去，电话并没有接，想来大队上此刻没有人。 因为是喀斯特地貌，他们村隔着两条峡谷，下面就是沟壑乱石，没有路，所以人们做了简易的吊篮，通过滑轮原理过路，非常的惊险，但因为没有其他办法，也只能如此了。 小段虽然来自县城，但家里在当地也算殷实，因为不满意父母给安排的朝九晚五的工作，又热爱音乐就跑到潘晴川的晴音打工。 潘晴川告诉他，那里的很多孩子都没有鞋穿，并且只能吃烤土豆充饥。 那种贫困是小段未曾见过的，他想难怪听川子哥说，他出生的时候父母就出来四处打工了，一定是不想让他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也没有让他做留守儿童。 潘晴川说，如果没有父母的努力，就没有自己的今天，如果他们安于在那个小山村不出来，也许自己就是那些没有鞋穿，受不到教育的孩子。 小段非常的佩服潘晴川，太多人都喜欢粉饰自己，而潘晴川竟然是那样的坦诚，他从来不觉得父母在社会的最底层四处打工是很丢人的事情。 相反，他们已经拼尽全力给自己孩子最好的一切了。 潘晴川决定回老家，小段却劝他不要走夜路，因为现在已经没有到镇上的长途车，只能拼车，到了镇上再去那偏僻的小山村，晚上根本没法走。 不如明天他把他送到镇上去。 想着也应该回去收拾东西，他决定明天天亮就出发，顺利的话天黑能到村里。 本来想等晴音转让出去再离开筑市，这一切机会都被打乱了。 送潘晴川到家楼下，小段像是想起什么突然说道：“对了川子哥，今天那个林琳来拿唱片了，她看咱们门上贴着转让，就问已经做的这么有名了为啥要突然转让，我就把你家现在的情况跟她说了，你不会嫌我多嘴吧。” 潘晴川摇摇头，人都有好奇心，告诉了就告诉了，没关系的。 在他看来，林琳的唱片已经做好了，而他也要即将离开筑市，无论父母是否回了老家，只要他们去哪他就要在哪。 ------------ 第7章 救跳桥女 回到家，冷冷清清的。 他没有开灯，对面楼上的灯光，影影绰绰的照进家来，他就在沙发上蜷缩着，查着关于老潘这个病的各种信息。 万一突然恶化了怎么办，没有药，也没有医疗设备怎么办？ 今天从医院走的时候，医生说病人强行要出院，给他开了几盒口服的药，他也没去取。 那药价格不便宜，所以老潘不舍得买。 潘晴川都买了下来，想来能应应急。 如果今天病的是自己，恐怕去卖血父母也会救他，而换成了是他们自己，却心疼钱不告而别了。 潘晴川起身开了灯，整个家里灯火通明的，他认真的收拾着东西，老潘夫妇怕他挽留只带了随身物品就走了。 他想给他们带些衣物回去，开衣橱的时候眼圈却红了。 除了随身穿的衣服，他们只有一套换洗的衣服。 这些年，他每次想带他们去置办身新衣服，他们都说给他们钱自己去买就好，其实他们是把钱都攒了下来。 潘晴川又一次拨打了爸妈的电话，依然是都关机的状态。 他就对着电话自言自语，我们一家人辗转了那么多城市都是在一起，怎么这次就分开了。 如果家都没了，拥有了梦想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其实也没有太多的个人物品，这些年有了钱就在更新设备，在穿衣吃饭上一直都是非常的节省。 好在他长得白净帅气，只是一件简单的白衬衣，也衬托的清清爽爽。 以前回村里的时候，左邻右舍都说，川子长得这么白白净净一看就像是城里的孩子。 天刚蒙蒙亮小段就来接他了，上了车就往镇上去，导航里提示有段路遇到了塌方，绕行的话可能两天才能到。 单单是到镇上就要遇到需要的艰难险阻，要回村里更是难上加难。 小段看到潘晴川一遍遍打着爹妈的电话都是传来关机的提示音，便安慰他道：“我绕路把你送到镇上，你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小段将音响打开，放的是一首钢琴曲，他记得潘晴川每次心烦的时候都喜欢听。 小段就通过摇一摇把那首歌曲记下来了，他是个非常细心的人。 那首曲子潘晴川第一次听是在大学的琴房里，也是这首曲子打开了他的音乐之门，所以对他的意义非常大。 天才刚大亮，公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车，小段远远的看着一个人影在高速公路的桥上徘徊，他从后视镜里看了下没有后车，于是慢慢减速，停在了高速公路的应急车道上。 他刚停下车就见那人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爬上了护栏，那下面有十米高，摔下去可就没有命了。 几乎是同时，潘晴川和小段两个人开车门冲过去，一个人抱住她的一条腿将她抱了下来。 这时候，才看清是个瘦瘦的女孩子，鼻子上还包着胶布，应该是刚做完隆鼻没有多久。 女孩挣扎着非要再爬上去跳下去，嘴里一直嚷嚷着，“我不要活了，让我死吧！” 潘晴川紧紧抱着她的腰，不让她再爬上去，开解着她：“你别想不开，你还这么年轻，人生能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他看着她的鼻子，以为她是整容失败了想不开。 女孩瘫坐在路边。 小段看着路上的车渐渐多了，停留在应急车道这里太危险了。 但又不放心这女孩自己留在这，于是跟她说，我们去车前面三公里就是服务站到那里说。 女孩觉得刚才他俩死死的抱住她不让她跳下去，也不是坏人，更何况自己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好怕的。 这些事憋在她的心里折磨的她痛不欲生。 潘晴川怕她信不过，还掏出了自己的身份证给她看。 女孩看了他身份证上的名字，抬头看他，问他，“你是爱国伯伯家的川子哥？” 潘晴川点点头。 女孩有些意外惊讶的说道：“我是火云村孟娇娇啊！” 潘晴川仔细打量着她，娇娇的爸爸跟自己的爸爸潘爱国是发小，娇娇比他小十多岁，之前回去的时候听奶奶说她考上了镇里的高中。 却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到她。 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姑娘，会为了什么事情想不开要跳桥。 潘晴川心里猛然跳了几下，要是她跳下去了这不得要了孟叔孟婶子的命啊。 考上中国政法大学的川子哥一直是村里孩子学习的榜样，也让很多大人意识到应该走出村子去，给孩子一个更好的学习环境。 可对于很多在山村待了一辈子的人来说，走出去谈何容易。 很快车就开到了服务站，他们找了一家卖早餐的摊位前坐下，小段去买了米粉还有热粥回来，让娇娇吃点。 娇娇已经食不下咽两天了。 巨额的债务像一座山一样压在她的心头。 娇娇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潘晴川看着她，娇娇从小面容姣好，孟叔孟婶并没有因为她是女孩就不让她读书，一直供到高中，再后来这几年他没回火云村就不清楚了。 他温言道：“娇娇，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啊？” 娇娇哽咽的说：“川子哥，我欠了好多钱！” 原来，她高中毕业不想上大学增加家里的负担，于是就来到筑城想找份工作。 她第一次来省城就被这里霓虹笼罩的城市气息吸引了。 跟一个同学一起她们租住了一个只有上下床的单间，厕所在一楼公用。 她计划着一个月内找到工作，这样下个月就有钱交房租了。 可事与愿违，去找个普通前台的工作都需要大专以上学历。 就这样她在筑城晃荡了半个月，在街边的信息栏里看到有家传媒公司招聘网络主播，月薪八千，还有提成。 八千块钱，他们家一年的收入都没有这么多。 她照着上面的地址找到了那家公司，中央商务区的高档写字楼里，两整层都是这家公司的。 水晶吊灯投射下五彩斑斓，光可映人的大理石地面，金碧辉煌，娇娇觉得自己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 前台小姐和蔼可亲的问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娇娇看着穿着职业装，画着红嘴唇，端庄美丽的前台小姐，她太羡慕这份工作了。 她忙说道：“我想来应聘网络主播。” ------------ 第8章 温柔套路 前台小姐温柔的询问道：“你有预约吗？” 娇娇忙摇头：“我看到宣传栏里贴的招聘启事就来了。” 前台小姐请她到休息区的沙发上坐下，还给她倒了一杯温水，温柔的对她说：“你稍微等一下，我去问问招聘部经理有没有空？” 娇娇端着那杯温水，感觉前台姐姐都这么有礼貌，要是能在这里工作一定很好。 不一会，一个身着白色职业装，皮肤白皙漂亮的女人从里面走出来。 她虽然画着精致的妆，但是一张娃娃脸，显得特别亲切。 她看到娇娇，似故人重逢一般问前台，是这个妹妹要面试吗？她长得好像我妹妹。 娇娇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忙站起身来。 前台小姐介绍道：“这是我们招聘部经理李总。” 娇娇有些促狭的说道：“李总您好。” 这些日子她去面试，被问及会不会计算机制作表格，会不会财务这一些列的问题，也遭受了不少白眼，在这大城市里，她感到了局促和自卑。 李丽笑着看着娇娇：“跟你太有眼缘了，我叫李丽，你叫丽姐就可以了。” 娇娇有些结巴的叫了一声：“丽姐” 李丽温柔慢声细语的说道：“我带你在公司里参观一下，顺便给你介绍一下工作内容。” 说着就带着娇娇往里面走。 一间偌大的房间，有玻璃制成的梯台，李丽按下了灯光，梯台两侧是华美的礼服。 设灯打在上面，反射出华美的光芒，而一旁是一个有很多操作键的调音台。 李丽介绍道：“成为我们这里的主播，公司负责打造，可以在这里录制寻多时尚的视频。” 娇娇看着那一排排像公主穿的高跟鞋，那么多漂亮的衣服，想象着自己也画着那么精致的妆，穿着华美的礼服，踩着高跟鞋在镁光灯下，这一切美好都是她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 娇娇冷静一点问道：“都具体做哪一些工作？” 李丽问她平时会不会刷视频。 娇娇点点头：“刚刚开始看视频。” 李丽点头：“就是像视频里那样拍一些段子，再就是根据商家的需求拍一些植入广告，还有一些平面模特的工作。” 娇娇有些怯懦的说：“我也不知道自己行不行。” 她的极度不自信，收入李丽的眼中。 李丽慢声细语的说道：“公司会有培训的，一般录用了都可以胜任这个工作，你不是还有我这个姐姐吗！我看到你就像看到我在老家的小妹，我们村里的孩子能来大城市发展都不容易。” 姐姐，这个漂亮温柔的李总居然把自己当成了小妹。 多么暖心和让人感动啊。 娇娇认真的说道：“我一定努力好好干的。” 李丽在镁光灯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娇娇，有些犹豫的慢声细语的说道：“妹妹你很漂亮，就是鼻子有点塌，整个五官显得不立体。” 娇娇以为自己得不到这份工作了，着急的快要哭出来了：“丽姐，我真的很想有这份工作啊！” 李丽温柔的说：“也不是没有办法，姐姐我以前鼻子比你这还塌呢，你看现在。” 娇娇看着她现在挺拔俏皮的鼻子，很是不解。 李丽悄声跟她说：“我去做了医美，你长得这么漂亮，只要微调一下，一定会成为这里最红的主播，月薪十万都不是梦。” 如果能拿到八千娇娇都觉得心满意足，十万，爹娘这一辈子都没赚到过这么多的钱。 于是赶忙问道：“什么是医美？” 李丽回答道：“就是整容，垫一下鼻子，你的鼻子不仅变得立体，眼角也会变得更尖一点，会变得更妩媚。” 娇娇忙忙摇头，“整容在脸上动刀子，这要是割坏了怎么办？” 李丽却是温声细语的说：“你看我的鼻子，能看的出是动过刀子的吗？” 娇娇摇摇头。 李丽继续说，现在都是微创，一个小手术很快就好了。 看娇娇还在犹豫于是说：“我带你去整形医院看看，反正去看看也不要钱。” 娇娇想自己也没有钱，就跟着去看看了。 这家美容院也在筑城的中央商务区，底商两层都是，白色的装修风格看起来非常干净而大气，门匾上亮亮闪闪的四个字写着为美整形。 进去之后医生导很是热情的给娇娇安排了面诊。 面诊室里，整形医生很是认真的拿着一把尺子隔空测量着娇娇的五官。 然后说：“你的三庭五眼长得很好，很标准，就是鼻子有点塌，上镜的话不够立体很吃亏。” 李丽继续温柔的笑道：“我就说我妹妹长得很美吧，完美的人总是会有一点小缺陷的，这点小缺陷很容易就解决的。” 面诊医生附和道：“小手术很容易就解决掉的。我们现在推出美容贷，还不用你花钱。” 娇娇反问道：“不用花钱”。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继续道：“对的，不用你花钱。申请了这个贷款，就可以享受0首付整容，分期之后每个月只还很少的一点钱。” 娇娇认真的考虑了一番回答道：“可是我没钱还啊。”贫困的家境从小养成了她不乱花钱的习惯。 李丽依旧和风细雨的说道：“我的傻妹妹，你整容了变成大网红了，以后是要赚大钱的，还这么点贷款还不是很轻松的事情。” 娇娇问道：“我被录用吗？” 李丽打包票的说：“录用了，而且姐还能肯定妹妹以后大红大紫，你要相信我，我可是面试过很多人的，这可是专业眼光，我就是跟你投缘，看你第一眼就感觉像自己家的妹妹。” 被录用了，也就是说自己只要能来工作每个月至少就有八千的底薪。 娇娇说道：“可是我不会用贷款。” 李丽温柔的笑道：“把手机拿来，姐姐帮你弄。” 说着她在娇娇的手机上一番操作。 然后让娇娇拿着证件拍了张照，不一会就说：“好了，完成了！” 娇娇甚至都没有看到贷款了多少钱。 钱就已经都到了美容院的账上了。 ------------ 第9章 子虚乌有 回到跟同学一起租住的出租屋，告诉她自己要去整容加入传媒公司问她有没有兴趣一起去。 同学听说要整容立马就没了兴趣：“我这都是天生的，我才不想在脸上动刀子，万一出了什么事故会死人的，你没看之前的新闻有个护士去做抽脂结果死了！” 她这么一说，娇娇的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嘟嘟嘟的直跳的厉害，越想越怕。 于是打电话给李丽：“喂，丽姐，我还是害怕，不想做了行吗？您能帮我把钱要回来吗？” 自己不做了，但是要还钱，当然得把钱要回来才行。 李丽温柔如三月春风的声音传来：“我的好妹妹，我跟你说千万别害怕，姐姐我这全脸都动过，你看现在一点事都没有，颜值却是大大的提升。” 娇娇下定决心不做了，于是央求却坚定的说：“好姐姐，你就帮我去退了吧，我是真的害怕！” 李丽叹了口气：“哎，可是这钱已经交给美容院了，手术医生都给你安排好了，这个时候想退，姐姐也给你想不到办法啊！” 她说的十分焦急。 娇娇追问道：“那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啊！” 李丽似乎是焦急的帮她想了个办法道：“要不你隆鼻还接着做，咱去把瘦脸针给退了吧，估计最多也就是能退这些了。” 至少能退一样，比什么都退不了的强，于是娇娇就同意了。 第二天去做手术的时候李丽陪着娇娇来到了为美整形，一番帮着娇娇说好话，本来为美整形还要收取百分之二十的手续费。 但是李丽就帮她央求，说自己也是在这里做的，而且又把自己妹妹带来了。 所以就别收手续费了。 最后瘦脸针退了8000块钱到了娇娇的账上。 也就是这个时候，娇娇才知道自己一共贷款了四万八千块钱。 分二十四期还完，每个月还2550元。 一个月还2550要还两年，娇娇算了一下实际的年利率已经到了百分之二十六点四了。 这么多钱，她顿时觉得脑子嗡嗡响，跟李丽说：“姐，早知道这么贵我就不贷了！” 李丽依旧温声细语的说：“等你鼻子恢复好，成了大网红，到时候一个月2550算什么，不过是一天的零花钱。” 想到公司里那些华美的衣服，站在T台中央的自己，这美好的憧憬让娇娇相信这2550很轻松就还完了。 她跟着护士去做了一些检查，来到一间只有一张床及吸氧设备简单地手术室，打了麻药很快就没了知觉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鼻子肿胀的呼吸都困难。 护士小心翼翼的扶她起来，告诉她一系列的注意事项，她就离开了医院。 用鼻子呼吸感觉太艰难了，索性她就换嘴呼吸。 怀穿着美好的憧憬，她住回了出租单间，同学看着她肿胀的脸，说她真的是为了美不顾一切。 她想到那华美的衣服和鞋，不自觉的就笑了起来，一皱鼻子，钻心的痛袭来。 同学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就决定回县城了，她跟娇娇是县一中的同学。 她家在县里，不像娇娇家在山里。 于是这个单间，就变成娇娇自己租住，一个月租金500。 她有了瘦脸针的退款就这么先自己租下了。 很快一个月时间，第一笔催款短信到了。 娇娇还上了钱，想着鼻子最少要三四个月才能恢复，她想着自己恢复之后就能赚钱了。 虽然每天过的不如意，但是心里还是充满着希望的。 就这样过了两个月，租金和还贷已经花光了那八千块钱。 娇娇的鼻子还没有完全恢复好，依然要带着胶带。 她给李丽，希望先在公司找到点工作能赚钱，不管什么都好。 李丽声音依旧温柔却说自己在外地培训，三个月以后才能回来，就这么挂断了电话。 催贷的电话一遍遍打来。 一开始还是客气的催收，后来就变成了催债公司的恶语相向，并且一直在威胁她，她欠钱的事会让她身边所有的人都知道。 娇娇突然怕极了，强行撤下鼻子上的胶带，虽然还能看的出痕迹，但是如果开了美颜滤镜便不是那么明显。 她又一次打电话给李丽，让她帮帮她的忙，不想让自己在山村的父母还有乡邻知道这件。 李丽勉为其难的说帮她介绍到一家叫夜美丽的店工作。 去了才知道，那是家夜店，而娇娇的工作是陪客人喝酒，那里面的音乐震的娇娇耳膜都痛。 她当然不肯做这份工作，这个时候一个画着浓妆穿着性感的年轻女生问了她一句：“你也是李丽介绍来的吧？” 娇娇点了点头。 女孩骂了一声，骗子公司。 原来她也曾经去面试过，后来李丽也是说她的五官不够精致，会影响以后的收入，带她去了为美整形。 然后她做的是全脸，贷款了十八万。 后来恢复的不错，想要去上班，却被告知，人已经招聘满了，李丽还假惺惺的介绍她来这里工作。 她这才恍然大悟自己是被骗了。 但是自己还背着美容贷的巨额债务，也只能来这里陪酒，赚的钱用来还每个月的贷款。 娇娇离开夜美丽就打电话给李丽，她质问道：“是不是根本没有网络主播的招聘，你却骗我整容。” 电话那头传来李丽银铃一般的笑容：“妹妹，当然有网络主播的招聘啊，不是你的脸还没恢复不能胜任嘛，整容是为了你自己更出色，我怎么成骗你整容了。” 娇娇哭喊着：“就是你带我去的为美整形，你让我贷款的，我现在没有钱还。” 李丽问道：“妹妹，你今年多大了？”无论娇娇怎么哭喊，她依旧一副和风细雨的口气，但是却话里夹着刀子一样。 娇娇回答道：“十九岁了！” 李丽说：“十九岁就是成年人了，成年人当然是要对自己做的事情负责！有没有人拿刀架在你的脖子上让你贷款！你自己同意的事情，怎么现在赖上了我，这样可是太无理取闹了。” 她声音依旧不疾不徐。 娇娇仿佛一下看到了她善解人意面具下的真面容。 ------------ 第10章 真实面目 “你就是骗子！”她歇斯底里的喊着。 她想着家里顿顿吃土豆的父母，想着为了她上学一直还娶上媳妇的哥哥。 她泪如雨下，自己怎么这么傻，四万八千块钱，这是一家人都没见过的钱。 李丽说：“你别那么激动，姐姐一直都是为了你好，我这里有点忙，一会再联系！”温柔的声音就这样被嘟嘟嘟声代替。 因为她的鼻子还没有完全恢复，她一哭，鼻子上就传来了钻心的痛，很快就肿了起来。 电话响起时追债公司的电话。 接起来又是一通污言秽语的辱骂。 娇娇就一路往家的方向走，一直到天亮，走到了遇到潘晴川他们的那座高架桥，她终于下决心跳下去一了百了。 虽知道刚好遇到了路过的小段和潘晴川。 …… 潘晴川看着哭红眼的娇娇讲着自己的经历，温言安慰她道：“娇娇你先别急，这家公司是在诈骗你！” 他仔细分析着娇娇遇到的一切。 小段看着他问道：“川子哥，可对方会说是娇娇自愿的。” 潘晴川说道：“你上网查一下一般在筑市美容院隆鼻要多少钱。” 小段那手机查了之后告诉他：“喏，搞活动的3999”说着把手机摊给他看。 这明显的就是高出普通市场价很高。 娇娇说，“他们说技术是最好的，韩国来的专家。” 潘晴川知道这件事情非常的棘手，但是怕娇娇又想不开会自杀于是安慰她道：“娇娇，你知道川子哥是政法大学毕业的，我一定会想办法帮到你，所以你现在一定要冷静。” 川子哥是这个村唯一考到北京的孩子，虽然他常年跟着父母在外打工，但是一提到川子哥大家都会竖起大拇指，这是全村的骄傲。 所以川子哥这么说，娇娇顿时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了。 点点头，泪又从眼窝子里掉了下来，“川子哥，你可一定要帮帮我!” 川子先是给她转了三千块钱让她先把这个月的欠款还上。 毕竟事情还没有开始处理之前，娇娇现在心里承受能力这么脆弱，再让催债公司不断骚扰，他怕她会承受不住，再做出傻事来。 而且自己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患病的父亲，娇娇的事情只能先缓一缓再去处理。 娇娇并不知道这是潘晴川拿着救命钱在给她解燃眉之急。 小段却说这个钱他来给。 潘晴川知道小段为了追求自己的音乐梦想，家里已经给他断了供给，来晴音赚的钱，他也都差不多付了房租日常开销。 想到这里潘晴川更是感恩父母，自己的家境并不如小段，父母却是拼尽全力的支持他，现在为了不花医药费又失联了。 潘晴川跟小段说：“你可以帮娇娇更大的忙，回到筑市去暗中观察一下是不是有很多女孩子都去面试，是不是经历了同样的套路。” 小段想了一下说：“我有个表妹在筑市上大学，我就找她帮忙假装去应聘，看看能不能拿到证据。” 潘晴川点点头：“最好能录下音，不要用手机录，手机就随手拨弄着玩！这样不会引起怀疑，用这个！”说着递给小段一个精致的录音笔，不仅方便携带，而且录音效果极清晰。 小段点点头：“还是你想的周到。” 上学的时候，潘晴川也曾经去实习过，各种坑蒙拐骗的伎俩，无不都瞅准了人的贪和对事情原貌不了解。 就像那些买纪念币收藏的老人家，可能花费几百万收来的都是几百几千块钱不值钱的外国货币。 书要多读，事要多知。 很大程度上可以减少被骗的可能。 潘晴川还记得自己第二个工作室是在一个大集附近的写字楼上，那个楼上就有很多卖收藏品保健品的公司，他们的业务员都是在街上去拉一些老年人。 说是免费送挂面鸡蛋等小东西，进一步诱导他们购买高额实则廉价的藏品。 潘晴川对这些骗局深恶痛绝，但是几次规劝那些老人家，也没有人搭理他。 有人只是乐呵呵的说，我就是来拿免费挂面和鸡蛋的。 有些人碍于面子，即使被骗了也不愿意让周围人或者子女知道。 潘晴川那时候回家告诉父母，人老了一定要谨慎投资。 柳玉却是笑呵呵的说：“街上也有拉我去免费拿挂面鸡蛋的，但是我信一句话，天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啊，再说咱也不是贪人家小便宜的人。” 母亲一生省吃俭用，但是却一点不贪小便宜。 并且柳玉还说，“你也放心你爹，他这辈子除了爱买书爱看书，其他东西说的天花乱坠，他也没兴趣买。” 拿了潘晴川的钱，娇娇把这一期账单给还了。 潘晴川记下了她贷款的平台，既然美容贷放款给了为美整形，那么就能查出他们的资金走向。 等着收集够了证据，他就准备带着娇娇去报案。 他突然问娇娇：“你爹妈那里有手机吗？” 如果父母回了奶奶那里，孟伯跟奶奶就是邻居一定会知道的。 娇娇摇摇头，“不过我哥有！他最近回了老家！” 潘晴川像突然间看到了希望，忙让娇娇给她哥打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了孟亭富的声音：“喂，妹，你工作的好吗？” 娇娇一直骗哥哥，自己在筑市找到了工作，她之前还设想着等自己赚到了大钱，就把钱给哥哥，让他有彩礼钱娶嫂子。 可现在这一切都破灭了，她顿时眼泪就留下来了，但是紧紧咬着牙关不想让电话那头的哥哥听到她在哭。 潘晴川见状赶忙拿过来电话，对电话那头的孟亭富说道：“喂，亭富我是川子，我在筑市遇到了娇娇，我们正准备一起回火云村呢，我想问问你，我爹妈回去了没有。” 孟亭富一听娇娇要回来了，很是欣喜道，回来好，回来好，我正好不放心她一个女孩子在筑市，要不是我爹妈那房子快倒了，我得在家给他们修房子，我准去筑市把娇娇接回来。 他接着又说：“潘伯潘婶还没回来呢，不过潘奶奶说他们今天回来。” 终于听到了父母的消息，潘晴川很是欣喜。 但是又怕父母会躲着自己，不愿意回城里治病，于是就跟孟亭富说：“要是见到我爹妈先别告诉他们我回来了，我想给他们一个惊喜。” ------------ 第11章 巨额债务 孟亭富爽快的答应道，放心吧川子哥，还得拜托你照顾好我妹妹。 潘晴川点点头道：“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娇娇的。” 手机是廉价的机器所以声音很大，即使没开免提孟亭富说的话娇娇也听得清清楚楚，她眼里全是泪。 娇娇拿过电话，极度克制的跟哥哥说道：“你就放心吧，我跟川子哥一起回去！” 挂了电话，她放声大哭，这段时间太委屈了，自己像个老鼠一样苟延残喘在筑市的出租屋里。 被人骗了，却毫无能力为自己伸冤，只怪自己傻，跟李丽说的一样，你都十九岁了，成年人要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 潘晴川温润的嗓音带着坚定的对娇娇说：“别再做傻事了，你要是这么死了，那些追债公司一定还会找你的家人要钱，你不揭穿那家公司的诈骗行为，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吗？” 娇娇悲戚的说：“万一揭穿了也要不回来这个钱，我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对她而言一年两千五的学费已经是天价了，这部手机还是哥哥省吃俭用给她买的。 潘晴川继续说道：“我知道咱们都是穷孩子，觉得每一分钱都来之不易，可是未来可期，假如这笔钱要不回来，你的命远远比这四万八珍贵的多。” 娇娇哭着说：“都怪我自己傻，自己贪心，想要成主播赚钱！”她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潘晴川继续安慰她：“你想想你哥你爹妈把你捧在手心里怕化了，你就为骗子这么糟践自己的命，值得吗？” 娇娇想到早早出去打工为了让自己读书的哥哥，想到父母，觉得自己的行为太冲动了。 潘晴川见她不哭了，这才稍加安心。 继续说道：“先回去，可能我还得需要你哥的帮忙，毕竟人单势薄，人多很多事都好办。” 娇娇却是说：“我怕我爹妈哥哥知道了会责怪我！” 潘晴川却是无比坚定的说：“亲人是这世上最有力的依靠，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一起面对的。” 娇娇觉得自从遇到了川子哥，自己一颗恍惚的灵魂仿佛一下子有了着落。 潘晴川继续说：“你相信我，一定会有办法解决掉的。” 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骗子如果不留蛛丝马迹，没办法靠法律制裁他们，那么他会悄悄的把钱替娇娇还上。 这么年轻的孩子，不能因为这件事就断送了自己，也不能因为这件事，对这个世界彻底失去信心。 小段想到自己的表妹也这么大，想到这些涉世未深的女孩子被人骗，就非常的义愤填膺。 因为遇到了塌方，他们一路艰险一直走到第二天晚上才到了镇上。 小段还要赶回去看晴音，还有些客人要来拿唱片，虽然不再接录制的活。但是还有很多制作好的作品没有被取走。 再就是装让信息一贴出去就有人慕名而来想要接手晴音，这座城市音乐资源匮乏，而像晴音的名声这么大，品质又这么好的音棚接手过去，只要好好经营肯定是稳赚不赔。 但是潘晴川怕晴音的牌子砸了，不同意带着品牌转让，这就让很多看好这块招牌而想接手的人望而却步。 小段劝他，既然是需要钱，带着品牌转让能有个好价钱，不如就退一步。 但这却是潘晴川最后的坚持，晴音是他这么多年以来的心血，怎么能转让，而且易主了，之后的主人能保证精益求精，不以牟利为最终目的，而是追求高品质的音乐作品。 潘晴川承认自己不是个做商人的料，因为他一直把经济效益放在后面。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晴音有响当当的名声。 小段跟了他这么久，自然了解他的良苦用心，也不再劝他了，毕竟要转让掉那些设备换钱，已经够让潘晴川不舍了。 即使自己经济如此拮据，他还是愿意拿出钱帮娇娇度过眼前的难关，这让小段非常的钦佩。 分别的时候，潘晴川拍拍小段的肩膀说，“拜托你了兄弟！” 小段点了点头，说：“你就放心吧，我都能处理好！” 潘晴川跟娇娇坐上摩的，崎岖的山路颠簸不止，在峡谷一端下了车，上了那简易的吊篮，下面就是乱石沟壑，风呼呼的刮过身侧，吊篮也在不停的摇摆，让人触目惊心，总算是下了吊篮。 心里素质要是稍微不好一点的人，恐怕此刻已经腿软了。 祖祖辈辈都在山里过着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所以奶奶一辈子也不愿意走出山村，只因出来的路太难了。 潘晴川看着这艰险无比的吊篮，随风飘摇，要是那揽绳断了随时都会粉身碎骨。 可能有人会问，为什么这样的路还要走？ 因为无路可走，孩子们要上学，大人们要耕作，不是想不想走，而是没有别的路可走。 修一座桥不行吗？ 对于这样的赤贫村，温饱都难以解决，没有钱去修桥。 所以，对于贫穷，命就显得那样低贱了。 过了这桥还有很远的山路要走。 对于娇娇而言，这是她之前每天都要走的路，这里与都市高楼林立不同，只有山和峡谷。 娇娇的成绩其实可以上的了大专，但是她偷偷把录取通知书撕了，告诉家里她什么学都没考上。 她考上的那所大专在广西，每年学费要一万多，那是她想都不敢想的，想着看父母愁眉苦脸凑不出学费，不如告诉他们自己没有考上。 想去赚钱却背上了高额的贷款，屋漏偏逢连夜雨。 他们在崎岖的山路上一脚深一脚浅的走着。 潘晴川就跟娇娇讲起这些年来很多经历，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也很艰辛。 娇娇一直都知道川子哥学习很好，还以为他在大城市做了律师呢，没想到他去做了音乐。 虽然也遇到过心怀不轨的坏人，但是，也有很多人在危急的时候施以援手。 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 潘晴川怕这次的事会让娇娇对人性彻底失去信心，人生路上谁还不踩两次狗屎。 ------------ 第12章 狡猾多端 小段回到晴音，没想到一开门就遇到了林琳，小段记得她的唱片唱片已经拿走了。 他询问道：“你是对唱片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林琳摇摇头，“我看你这里转让，你们老板在吗？我有音乐上的问题想请教他。”她心里像有一头小鹿在乱撞。 那天跟潘晴川短暂的相处，他干净的白衬衣，明净的笑容，那种骨子里的不卑不亢，温润如玉的眼神就深深的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她前几天来拿唱片，看到小段在挂转让的牌子，她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勇敢一点，可能茫茫人海中就再也找不到潘晴川了。 小段叹口气说道：“我那天跟你说了，我们老板父亲得了癌症，他回老家去了，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林琳心里顿时涌起了失落。 追问道：“他家在什么地方？” 小段那天用导航导过火云村，根本就没有路能走进去，到了镇上只能座摩的。 于是他翻开导航把那个村告诉了林琳。 林琳喃喃的重复了一遍。 又问道：“潘老板的电话可以给我一个吗？我有些音乐上的问题想跟他请教一下。” 她觉得这应该是她这二十多岁来，最勇敢的一次。 小段点点头，把潘晴川的电话给了林琳。 林琳走出晴音，电话号码搜索了他的微信，头像是他的背影，站在山顶，后面是云雾缭绕的日出，霞红一片。 依旧是一袭干净的白衬衣，很清爽的黑色短发。 他没有脏辫，没有长发。 就那么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做着自己喜欢的音乐。 林琳觉得，他对音乐的热爱不需要外在的修饰。 而是发自内心和灵魂，不需要像很多人一样用外在的标签去证明自己。 林琳想要按下添加建，都又怕他不记得自己，她下载了他头像上的照片，设置成了屏保。 她笑自己怎么这么花痴。 但是心底却是甜甜的，她想要想好了之后在加他，希望不是只有简单的寒暄，她想，现在他的心情一定不好。 她看的出他是一个从灵魂深处爱着音乐的人，放弃自己经营的一切，是对家人有太多的爱。 她想，她也是很爱自己的家人的，所以，总是按照他们的设想按部就班的走着。 但是，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人生有意义过，好像就是在完成父母的梦想。 在外人看来，她是中产家庭的孩子，从小上最好的学，九十年代开始父母在每个假期就带她去各地旅行。 用他们的话说，女儿要富养，要有见识，才不会被男孩子轻易骗走。 所以到现在，她都没恋爱过，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去交往。 她想跟潘晴川有很多话说，但是又怕对方拒绝冷漠自己。 她去地图上搜了火云村，那是在山里面芝麻大小的村落。 她看着手机屏保上潘晴川的背影，不自觉地就把它捂在了胸口。嘴上不自觉地的挂出了笑容。 她去百度关于火云村的情况，只说那里是贫困县，没有更多的信息，她不死心又从所属乡镇继续搜索。 一条招考信息映入眼帘，她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考上博士，是父母的愿望，她已经为他们实现了，明年就要三十岁了，她希望给自己做一次主。 …… 小段联系了表妹，问她愿不愿意帮忙去调查一下那家传媒公司，表妹段思缎本就一个侠义心肠的姑娘，又十分爱看侦探推理小说，柯南道尔，希区柯克都是她的偶像。 因为姑父和姑姑都姓段，所以为了明着撒狗粮，她的名字就叫段思缎。 找到了娇娇说的那家传媒公司，思缎看着这不接地气的装修对小段说道：“你看，这一看就是为了虚张声势，显得他们很有实力。” 小段有点不放心她自己进去。 她却说道，“放心吧，你妹妹我可是很有表演天赋的。”她按开了录音笔，放进背包的夹层里便进去了，十楼和十一楼都是这家传媒公司。 思缎也是一幅清纯的模样问前台小姐：“我想来应聘主播！” 前台小姐也是让她先坐进去找了招聘部经理。 听她说话细声细语的，思缎猜想就是那个李丽。 但是她依然一脸懵懂的问着她：“李总，我很想有这份工作，因为明年的学费还没有着落呢！” 她心里暗想，一个千年的狐狸演什么聊斋志异啊。 这李丽一看就是杯绿茶，还真有小姐妹相信她。 不吃兔兔的不都是这种女人，实际上吃人不吐骨头。 李丽温言细语的道：“妹妹，我们一见面就很有眼缘，我先带你去公司参观一下吧。” 华美的T台，射灯下华美的礼服，还有一排排亮闪闪的高跟鞋。 思缎故作怯懦的问：“怎么没看到有人在拍照啊？” 李丽温柔一笑道：“傻妹子，都是有活动的时候才会拍摄啊！” 思缎点点头又一脸天真的问李丽：“那平时工作的地方都在哪，可以带我去办公区看看嘛？” 李丽婉拒道：“等你成了这里的主播，天天到这里上班，还怕没有机会到处看看嘛？” 思缎料想，根本就没有什么主播，弄个T台，灯光。 装那个高大上。 但是她充分发挥了自己的表演天赋又问道：“我可以来上班吗？” 李丽笑着说：“你这么漂亮，当然可以” 说着又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段思缎，有些惋惜的说：“妹妹很漂亮，就可惜有点婴儿肥，可能会影响上镜的效果。” 思缎立马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我这是天生的也没办法。” 李丽温柔的说道：“我下颚本来比你还宽，后来做了磨骨和瘦脸针之后，你看，是不是特别立体。” 思缎本想吐槽，一张整容脸化妆什么美女。 但是随即她对绿茶片表现出了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丽姐原来是整容过的啊，一点都看不出来，很疼吧？” 在心里她已经把她归为了绿茶片，又绿又是个骗子。 李丽温柔的笑着说：“当时有点疼，不过后来就不疼，比起更漂亮这点疼都不算什么。” 思缎一脸遗憾的说：“我虽然很想赚钱，但是挺害怕的……真遗憾！” 李丽笑着说：“没什么遗憾的，人各有志嘛！” 就这么说笑着把思缎送出了公司大门，居然没有要带她去为美整形…… ------------ 第13章 不合常理 思缎下了电梯，出了写字楼，看到小段的车在隔着一个路口隐蔽的角落等着她，她看看四处无人便悄悄的走过去，拉开车门上了车。 小段问思缎：“没跟你提整形的事？” 思缎摇摇头百思不得其解：“已经提到了整容的事情，但是我说怕疼，本想欲擒故纵一下，却不想她跟我说人各有志就把我送出了公司！”说着把录音笔递给了小段。 小段把车开出去一段距离到一家森系咖啡店的停车场停下。 下了车，进去找了间包间，仔细听起了他们的录音。 前面感觉跟娇娇遇到的情况都一样，可娇娇几次都不想整容了，她还是一直在游说。 为什么思缎只说了怕疼，这个绿茶片就不继续了。 小段听思缎说多了，也开始叫她绿茶片了。 他把录音发了一份到潘晴川的邮箱里，打了电话发现不在服务区，看来那里连信号都没有，小段叹了口气。 并不是没有信号，只是想要信号好，要到空旷的地方去。 小段和思缎在咖啡店里要了一壶手冲花神咖啡，馥郁的花草香味夹着咖啡的醇香飞散进口腔里。 他们认真的复着盘，思缎说，存在即合理，娇娇不肯对方一直在游说，而我说怕疼她就不再介绍下去了。 小段说：“听录音，你也没有什么回答的不妥当的地方。”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思缎一口饮完了透明咖啡杯里的咖啡。 叹口气：“姑娘我一身演技，居然没忽悠成这绿茶片。” 但是她不死心，于是说：“表哥，不如我们去那家为美整形试试运气，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小段思量了一下对她说道：“你最近先别露面，川子哥怀疑他们是一伙的，你要是再去为美整形，恐怕会打草惊蛇。” 小段总觉得是不是思缎暴露了什么，按道理说像她们这些年轻女孩子，涉世未深，家境不好，对金钱的渴望正是他们诱骗的目标。 他突然看到了思缎的手机，于是问她：“我听录音里有手机响，你看手机了吗？” 思缎仔细回忆了一下点头说道：“当时正好进来一条信用卡的还款短信，我就看了一眼！” 小段点点头想，难怪呢，虽然思缎穿的很朴素白色卫衣深色牛仔裤，脚上一双雪白的平底鞋，但是如果是交不起学费的学生，怎么会用苹果一万多的最新手机？ 正是这点让她们生疑了，也就是这种疑虑让她放弃了再继续诱骗思缎。 而这恰恰正说明这家公司有猫腻，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怎么会如此小心翼翼。 思缎想了想：“我找个同学来帮忙，我们这次就反其道而行之，让我的同学化着妆一看就是高消费那种，消费不起了，所以想要找个高收入的工作还钱，这样的话可信度是不是会高一些。她们一旦让我同学整容，我们就去报案。” 小段摇摇头，“这几天先别打草惊蛇，我再观察观察。” 去揭发他们也需要证据。不然他们工商注册什么都齐全，表面看起来就是一个正规公司，就如绿茶片李丽说的那样，成年人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多么冠冕堂皇。 可是成年人就不会被骗了吗？ 小段说这件事先放一下，他再想想办法。 把思缎送回学校，小段就按照娇娇给的地址找到了那家为美整形。 他径直走了进去，前台问他有没有预约。 他摇摇头说：自己想要去参加一个青年歌手的比赛，觉得自己山根不够高，所以就想整容。 前台小姐冷冰冰的回答道：“我们这里没有预约的顾客是不能整容的。” 好像来了生意一点都不高兴的感觉。 这就更让小段感到奇怪了。 小段接着说：“那我现在预约可以吗？我下个月就要去比赛了所以想快点整容。” 前台小姐一点不热情的说：“现在没有面诊的老师。” 这种态度就差说出你还是去别家吧。 开门做生意，对自己上门的客人却一点都不热情，这一点十分的诡异。 小段故作自言自语的说道：“看着门脸这么大气，觉得手艺肯定能好，没想到这么难约。” 正在这个时候两个年轻女人从外面进来，一个年纪大一点看起来有二十二三岁，面容姣好，大大的眼睛白皙皮肤，身材娇小有种江南水乡小女人的感觉，而另一个看起来非常青涩，高高瘦瘦的倒像是个学生。 奇怪的是刚才还冷言冷语的前台小姐，一见她们进来顿时就挂上热情的笑容，“两位女士，有什么可以为你们服务的。” 漂亮女人温和的说道：“我妹妹想要做网络主播，想看看自己哪里可以微调一下。” 前台小姐立马给她们安排了面诊室。 小段反应的快立刻走过去问她：“姐姐，我会唱歌也想当主播，能不能跟你们一起进去看看，我哪些地方需要微整！” 漂亮女人颇有些警觉的看着小段，小段注意到前台小姐悄悄使了个眼色。 漂亮女人笑着说：“看到没，现在网络主播可是大热的行业，有才艺的都想成为这行业里的一员。” 小段故作害臊少年一般说：“是啊，好的外表别人才能看到内涵，不然人那么多，谁愿意从平凡的外表慢慢了解内在的才华。” 不得不说他们表兄妹俩都很有表演天赋。 只是小段的表演恐怕更胜一筹。 他根据孟娇娇和表妹思缎的描述，猜测这个白白净净的女人就是绿茶片李丽。 女人感觉要赶时间便说：“你很有见地哦，不过我要先陪我妹妹去面诊了！” 她可不想在小段身上浪费时间，怕自己身边这个到手的鸭子再飞了。 于是她们转身向里面的诊室走去，女人还不忘开导那个女孩：“你看现在像男生都意识到形象的重要性，我们女生更应该重视起来自己的形象才行。” 旁边那个学生模样的女孩怯生生的女孩说：“丽姐，化妆不行吗，我看我堂姐结婚的时候，化了妆就跟明星一样。” 他们已经进去小段听不到后面的话。 也确定了那个漂亮女人就是绿茶片李丽。 ------------ 第14章 暗中跟踪 为了不打草惊蛇，小段决定先从为美整形退出来。 暗中观察。 这家整形机构的对面有一个叫做木鱼的茶室。 古香古色的装修风格，进去之后有一艘很大的木船，他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 正好可以盯着为美整形的大门。 他要了一壶正山小种便开始悄悄观察起来。 一直四个小时，再没有其他顾客进去过。 也就是说现在里面只接待了刚才那个女孩一个客人，看来这跟川子哥猜想的一样，这个整形院和那个传媒公司根本就是一伙的。 一直到天黑，也没看到那个女孩出来。 难道已经被他们成功说服，当天就在里面做整容了吗？ 小段有些欷歔，但是，现在能做的是收集证据。 侠肝义胆的思缎这次在传媒公司没有调查出结果怎么肯善罢甘休，她与同宿舍的好友陈丹妮仔细讲述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而陈丹妮的妈妈是电视台民生记者。 陈丹妮听说贫困山区的女毕业生被坑了这么多钱也是义愤填膺。 整容就是个套路，其实就是忽悠着她们贷款，贷款之后便背上了沉重的经济压力…… 陈丹妮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在筑大有小高圆圆之称，跟段思缎合成为外语系双侠女。 陈丹妮决定自己去那家传媒公司一探究竟。 段思缎失败了，不见得自己就会失败，于是她很是缜密的经自己一番打扮。 她用新衣服去跟勤工俭学的同学换了一身她在学校食堂勤工俭学穿的衣服。 那件黄白格子衬衣虽然同学已经洗的很干净了，但是上面依然能闻到一点油渍，并且领子都已经洗的发白了。 特意洗的很干净证明很希望得到这份工作，但是这已经是最体面的一件衣服了。 牛仔裤也是洗的发白，鞋是夜市上买的白胶鞋，二十一双。 背包也是夜市上淘的，十五块钱军绿色的帆布小包。特意买的店主挂了很久看起来有些旧的。 足见对面试很重视，但是经济拮据只能如此了。 她换上这一身行头问段思缎，这身服装看起来怎么样。 段思缎仔细端详了半天：“怎么看都像是落难公主，我终于明白我妈说的一句话，明星披着块破抹布也是时尚！因为本身长得好看！” 这句话把陈丹妮给逗乐了！ 段思缎接着说：“我妈还说，矮挫胖穿着貂皮，蹲那系个鞋带远点都能让人误会成萨摩耶！” 陈丹妮哈哈大笑：“我终于知道你这张不饶人的嘴原来是家传的！” 段思缎点点头：“我可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为了让自己的形象看起来更加逼真，陈丹妮决定今天晚上就用香皂洗脸，不涂任何护肤品，这样早晨再洗一次，什么都不涂，皮肤就会有点爆皮的迹象。 段思缎佩服道：“丹妮，你这可是下血本了，连自己的皮肤都糟蹋上了！” 陈丹妮点点头：“你想啊，饥寒交迫才更容易为了钱失去理智，传媒公司肯定觉得更好忽悠，我妈以前采访过一个阿姨，才三十多岁，养了俩孩子，没有工作，老公也不务正业，我妈看她那苍老的样子以为跟自己差不多得快五十了，后来听说她才三十出头，我妈送了她一瓶保湿霜，她感动的说，好多年都没有涂过脸了。” 段思缎点点头：“你是深知底层妇女疾苦。” 陈丹妮不愿意跟她继续贫便问道：“你快想想，我还有哪做的不完美，咱们再补充，明天可不能露出马脚。” 有了上次失败的经验，她们俩仔细的在复盘，如何才能不漏破绽取得传媒公司的信任。 陈丹妮说，“到时候我跟我妈说一下，看看适当的时候，他们记者可以去采访！” 段思缎说：“现在表面上看这是正规的公司，而且我进去看还挂了很多铜牌子模特理事单位等等！” 陈丹妮说：“这种东西花钱就可以做的，去面试工作，谁会真的跑到那个协会问问是不是真的存在这个理事单位？” 段思缎接着说：“灯光看起来很专业，那一套设备下来怎么着也得二百万。” 陈丹妮分析，可能是租的，专门给人看的，也可能是买的，足见美容贷这里面的利润非常大。 实际上那里整容非常贵，但是因为是零首付，只在手机上操作一下，上当的人又都是刚踏入社会的学生，她们对价格的敏感被麻痹了，也有些像娇娇一样，可能都不知道自己花了多少钱。 两个人头头是道的分析着，祝愿陈丹妮明天演出成功，能录制一系列有价值的录音回来。 而小段也在为美整形和传媒公司之间跟踪。 他发现这家整形医院跟多家传媒公司都有合作，也算是摸清了套路，都是所谓的公司的人带着来美容院才有人接待面诊。 偶尔进去的散客，很快也就以没有预约没有面诊医生为名拒绝了。 他在天眼上查了一下这几个公司的信息，发现他们的股东里都有一个叫刘海华的人，而这个刘海华正是骗了娇娇这家传媒公司的法人。 也就是说他不单有这么一家公司在带人去整容，这几家公司都源源不断的把涉世未深的姑娘带到里面去整容。 这个时候小段接到了潘晴川的电话，他找到了父母，现在正在家里帮奶奶修房子，他说这里空气很好感觉自己完全放空了自己，也希望这里负氧离子的环境能给他父亲的病带来一点好去的起色，至少，能等到肝源。 小段告诉他，目前设备还没有转让掉，把这几天他跟踪的情况跟潘晴川一一做了汇报。 潘晴川此刻站在一片茶园旁边，只有这里打电话才有信号，他思忖了半天在电话那边说：“你查一下为美整形的法人看看跟这个刘海华有什么有么关系！” 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必定是狼狈为奸一起做的。 小段回道：“我查过为美整形的法人他们表面上看没有什么联系，所以我决定再跟踪看看！” 潘晴川说道：“我已经跟娇娇的哥哥还有同村的几个青年商量好了，到时候一起去给娇娇把钱要回来！” ------------ 第15章 拿出钱来 势单力薄自然不好处理这件事，不闹事，但是人多势众，也会产生震慑效果。 最好先能把那笔贷款要回来，解了娇娇心头的重压。 电话里，他们又对细节上做了沟通，小段负责继续跟踪争取找到一些更有利的线索，如果能有确凿的证据那么就报警，如果不能至少把娇娇的贷款要回来。 挂了电话，潘晴川看着眼前云雾缭绕的环境，这里远离喧嚣，就是交通太不方便，不然真适合很多想逃离都市喧嚣的人来住。 他回到住处房子本来快要塌了，但是这几天乡亲们帮着潘爱国一起加固翻新，虽然这是贫困村，但是乡里乡亲的都非常团结。 这是在城市里很久违的感觉。 仿佛一切都慢下来，可以静静的看着云卷云舒，只是吃的东西顿顿都是土豆，潘晴川在心里盘算着，这里的自然环境种的茶品质非常好，但是因为不懂得分拣分级，交通极为不便，拿到镇上去也是很低廉的价格就卖掉了。 这里有许多野生猕猴桃在生长，如果大规模种植新西兰奇异果，这里无污染的自然环境，一定会产出有机奇异果，不仅可以让这里的村民有事情可做，也可以增加收益。 回到家里，潘爱国正斜靠在竹做的躺椅上，他的身体经过这些日子的劳累已经非常的虚弱。 但是他表面上总强撑着精神，只跟奶奶说他有点小毛病，不想让老人担心。 潘晴川蹲下身子来，商量的口气说：“爹，病，咱还得回大城市继续治。” 老潘却是摆摆手道：“我从小就在这院子里看天，就盼望着有一天能走出大山，去外面读书，但是现在就特别眷恋这，有特别多我以前的回忆。” 说着他伸出手，手掌上是两个小果子，小小的外面一圈刺，潘晴川没见过这种东西。 老潘跟他介绍道：“这是刺梨，我小时候上山挖中药，渴了就跟小伙伴们摘这个吃，酸酸的很生津！” 老潘脸上的笑容很纯净，画面仿佛一下拉回了他小时候。 人似乎没有慢慢变老的，而是猛然间觉得自己已经老了。 潘晴川把那小小的果子放到嘴里，小心的吃着，那浓浓的果酸味在味蕾间炸开，顿时满嘴生津。 落叶归根，潘晴川似乎明白了父亲对故乡的眷恋，年少时拼命想离开，但是此时却是那样怀念在这里再也回不来的时光。 潘晴川跟老潘商量着，“爸，过几天我想带着娇娇妹子回趟筑城！我再去给您开些药，这药至少得吃着！” 老潘知道那些药也得花不少钱，于是便说：“在这里空气好，不吃药也能好！” 潘晴川苦口婆心的劝着他：“您要是不听我的，我就算把您拽也得拽回城里的医院去，咱吃药控制着，病情就能稳住！” 潘晴川还是希望病情能稳定一点，至少要等到合适的肝源。 老潘也知道他的执拗，只是叮嘱他别买回太多的药。 娇娇的事情他知道潘晴川一向是个有分寸的人，毕竟老孟一家也够苦的了，娇娇被骗了那么多钱，对于这个家来说是雪上加霜。 只道：“那些公司既然干些坑蒙拐骗的勾搭，怕是背景都不简单，去了万事小心。” 潘晴川点点头：“打不过就跑，这是您教我的。” 潘晴川始终都认同要靠智慧解决问题，而不是为了逞一时英雄而不计后果。 老潘点点头：“我们有一颗正义的心，但不能还没得到一个公道之前自己先倒下来！” 潘晴川把自己现在知道的情况和自己的打算初步跟老潘说了说。 倒不是为了让父亲给出什么主意，只想给他解解闷。 老潘说，法律上的事我没你明白，但是我觉得他们既然能把门脸做的那么大，肯定是骗了不少人。 一个人说是骗子可能大家不会信，但是人多了，就说明这个公司有问题。 潘晴川点点头：“所以我怀疑那个整形医院跟这个传媒公司就是一伙的，专门骗娇娇这样涉世未深的女孩子！” 正在这个时候村长从外面进来，呵呵笑道：“老远就看到你们爷俩在亲热的说话！” 村长也姓潘，叫潘明根，火云村有两大姓，潘姓和孟姓。 潘晴川赶紧拿了一个竹凳过来招呼：“明根叔，快来座！” 村长五十出头但是头发已经全白了，他早些年也去镇上读过一年的中学，因为家里穷也就没继续上下去，但是在村里也算是有文化的人。 他抽着旱烟，但是咳嗽的却极厉害，潘爱国劝他：“你少抽点烟！” 明根叔干咳的一笑：“我哪能像你一样把酒给戒了！” 他们并不知道潘爱国生病的事情，他回乡只说自己老娘年纪大了，想回来陪着。 大家只以为他是回来尽孝，没想到他病的这么重。 潘晴川问老村长：“明根叔，咱们村里除了种茶叶就不想再种点别的！” 老村长摇摇头，“咱这没有路你也知道，要去镇上的集卖东西太难了，所以只能种点茶叶，要是有路就好了。”他一脸的遗憾。 潘晴川问：“修一座桥要多少钱？” 老村长说：“咱这要是修在两个峡谷之间，最少也得二三十万。再加上修路，咱这个村子太穷了！”哎，他叹了口气。 潘晴川说：“想慢慢富起来，得种些有经济价值的作物，但是交通不便又运不出去，这似乎是一个死结！” 老村长接着说：“听说下个月，又要来选调的扶贫第一书记，也不知道能不能在咱这里干的久。” 这么恶劣的环境，又穷，扶贫的难度太大，老村长没报什么希望能留住人。 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柳玉喊爷俩回家吃饭，出门一看村长也在便一起请到家里吃饭。 老潘拿出自己珍藏的一瓶好酒给村长喝，他以前不舍得喝，后来查出这个病柳玉说什么也不让他喝。 今个拿出来就让潘晴川陪着喝，喝了点酒老村长就开始说村里现在的困难。 潘晴川明白，明根叔觉得他们是从筑城回来了，也是希望能拿出点钱多少帮帮村里，可这些钱是潘晴川留着给爹的救命钱。 ------------ 第16章 计上心来 只听明根叔抽了一口旱烟继续说，上个星期山上下来了泥石流，村前那条路就更没法走了。 大人们小心翼翼的深一脚浅一脚的勉强还能走过去，但是孩子跟老人就没办法过去了。 潘晴川想了想，至少要把山上的泥沙固定住，那么至少不会让那条本就崎岖的小路更加难走。 大量的钢筋铁丝编织成网拦住比较大块的泥沙，路面清出来再做硬化，先不说建桥，就是这条走到山涧边上的路修整一下最少也得五万块。 没有亲身在这里住过，是不会感同身受这里交通闭锁的不易。 可五万块对于现在的潘晴川来说，这就是救命的钱。 他给了娇娇还这个月贷款的事情已经在村里传遍了，乡里乡亲的各家都没什么秘密，孟家是感激他救下了自己差点要轻生的女儿。 可传着传着就变成了川子是在首都上的大学有文化有本事，赚了大钱，又很慷慨。 潘爱国是不愿意让人知道他得了癌症晚期。 而潘晴川把晴音转让出去，变卖了设备都凑不够给他换肝的钱。 老潘一拍桌子竟然答应道：“这五万块钱就我们出了，现把路整瓷实了，至少让去镇上读书的孩子有路可以走！” 柳玉嗔怪了一声：“老潘！” 潘爱国憨厚的一笑：“我就是想为咱村干点事情！” 潘晴川感觉自己的胸口像堵了一块石头一样，那是一种难以用语言明状的难受感。 明根叔笑着夸赞潘爱国的大爱精神。 潘晴川的心里却不是滋味，他使劲拍了一下自己的头说了声：“都怪我没本事！” 他没毕业的时候就考过了十分难考的司法考试，当时红圈所已经向他抛来了橄榄枝，也许，他没有回来做调音师，可能现在就不会为医药费为难了，也可以帮火云村修路。 老潘拍了拍潘晴川的肩膀说：“傻孩子，你一直都是爹妈的骄傲，你去搞音乐也是兢兢业业的在做，人生，只要不辜负自己就行。钱不是衡量成功的标准。” 即使家财万贯，但是川子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情，那也没什么骄傲的。 川子的奶奶习惯了过午不食，虽然已经快八十了，有一些基础病，但是还算硬朗，走起山路来比有些年轻人都有劲。 但因为没有合适种植的田地，家里也基本顿顿都是土豆，改善伙食就是家里鸡下的蛋。 潘晴川把想带领大家种奇异果的事情跟老潘说了。 老潘说：“好事好事，这奇异果卖的那么贵，要是咱村里人都能种上，那也能赚不少钱，可还是老问题，没有路，种了怎么拿出去卖呢！” 所以再多的想法，都要先解决一点就是路的问题。 拿出五万块钱来，也只能解决燃眉之急，根本无法解决真正走出大山的漫漫长路。 老潘说，本来川子还有个舅舅，五岁时候突然发高烧，深夜里就点着煤油灯背着他，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山里走，希望能送到医院去看看，可山爬了一半，小娃就不行了。 因为这件事，川子的姥姥姥爷难过了很久，抑郁成病，最后都是不到五十岁就过世了。 这种因为路耽误治病的事情还有很多，祖祖辈辈，能好好活下去都是运气。 潘晴川心里一紧，这要是父亲的病有什么反复可如何是好，可眼下老潘是说什么都不肯再出山去。 好在自己带回来的药还可以吃一段时间，过两天自己带着娇娇去要钱，正好再给父亲开些药回来。 但是这一切就像是悬在心头的一把利剑一样，担心随时会掉下来，把眼前短暂的平静砍得稀巴烂。 …… 筑市里，陈丹妮用她精湛的演技成功得到了传媒公司的信任，于是她被带到了为美整形。 面诊的时候，陈丹妮表现的像所有女孩一样的担心，万一这刀子拉下去没有更美，再毁容了怎么办？ 李丽依然温柔的如三月春水一般声音柔柔的劝说着，自己就是做的整容，多成功，并且一再用即将会得到高薪工作作为诱饵。 陈丹妮本身颜值就很高，故意犹豫三番，对方就提出她做一个四千块钱的瘦脸针，这样脸型会变得更加精致，也更上镜。 陈丹妮故意踌躇了半天才说，可是我没有这么多的钱。 李丽像是知心大姐一般温柔的抚慰着说：“别担心，现在有非常划算的零首付，只要在手机上动动手指，不用你花钱，就可以免费整容。” 免费整容？ 陈丹妮故意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李丽。 李丽伸出手来对陈丹妮说，把手机给我就可以了。 陈丹妮掏出了昨天刚刚在学校旁边修手机小店，花二十块钱买的诺基亚手机，这手机最少是二十年前生产的，绿色的屏幕，只能接答电话和收发短信，但是因为原主人十分爱惜，冲上电依然能正常使用。 李丽看着这古董机，顿时傻了眼，说了句：这诺基亚不都倒闭了，你这手机还能用？ 陈丹妮也是一幅认真的模样点了点头，宿舍的固话不能用，俺买这个手机俺爹娘就能找到俺了。 李丽看着这年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大哥大，掏出了自己精致的新款苹果X善解人意的说：“用姐姐的手机给你操作吧。” 看来眼前这个叫陈妮妮的女孩真的很需要钱。 陈妮妮是陈丹妮给自己取的化名。 李丽在自己的手机上快速的操作，然后问陈丹妮要她的身份证。 陈丹妮装模作样的摸索一番，“我不知道要贷款，所以没带！” 李丽皱皱眉头，本来有了身份证很快就能在手机上贷款，这单生意就算成了，便又问她：“那你能记住号码吗？” 陈丹妮一脸懵懂的表情摇了摇头：“那么长的号码，谁能记得住啊！” 不得不佩服李丽的伪装能力，即使这样也没有气急败坏，还是温柔的说：“妹妹你还是努力想一下，现在零首付错过这个机会就没有了！公司的招聘马上就快要结束了，这种高薪的工作错过了可是非常可惜！我可是把你当妹妹看才告诉你的。” 陈丹妮一脸无措的表情：“哎呀，都怪我脑子不好用，怎么就记不住呢！不如姐姐你帮帮我。” 陈丹妮脑子一转，计上心来。 ------------ 第17章 炙手可热 李丽依旧温柔的表演：“我也想帮你，可是公司的招聘马上就要结束了，还有很多年轻漂亮的姑娘都想来工作，我也很为你着急！” 满脸情真意切为人着想的样子。 陈丹妮央求道：“能不能先借你的身份证帮我办一下贷款，我把学生证押给你，等我回去拿了身份证，再贷款还你！” 李丽几乎脱口而出：“不行……钱就直接打给整容医院了！” 陈丹妮眼波微转，果然这个钱是直接给整容医院了，这也符合他们之前的猜想，这钱应该是他们之间分成，只是眼下没有直接的证据能证明他们之间的关系。 李丽看样是胸有成竹陈丹妮一定是需要这份工作，于是缓和了一下口气接着说：“要不，你回去拿，我在这等你！” 陈丹妮点点头，便离开了整容医院。 她并不知道，这几天小段一直在这里盯梢，收集这家整容医院跟传媒公司有关系的证据。 小段并不认识陈丹妮，见这个女孩子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而李丽并没有跟出来，觉得有点奇怪，于是便悄悄跟了上去。 他以为这个看起来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也是传媒公司一伙的专门骗那些涉世未深的女孩子。 小段就一路跟着她，远远的见她东张西望一番，然后快步小跑进了一条巷子里。 小段更是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快走几步跟了上去。 巷子纵横交错，仄窄的只能容一人通过，小段不敢跟的太近，怕被对方看到。 终于在一个巷子的尽头，小段看见一个带着棒球帽的年轻女人出现。 小段感觉身后好像有人，但是回头又不见有人，就这么一恍惚间，那个年轻女人跟带棒球帽的女人已经不见了。 身后几个染着黄毛手臂上有纹身的男人整步步朝他逼近，显然，他这些天的跟踪暴露了。 打不过就跑，小段万分庆幸自己当年是学校短跑冠军，这几个黄毛虽然一身肌肉，但论起灵活性根本不是小段的对手。 小段一边跑还一边把拥挤的巷子里的杂物弄倒，挡住这几个黄毛的去路，蹿出巷子，小段赶在信号灯变等之前冲过了马路。 黄毛们被淹没在了车水马龙中。 小段急火火的跑到自己车旁边，发现胎被戳破了，看来自己这几天的跟踪已经暴露了。 更加验证了这帮人心里有鬼。 小段报警调监控，发现居然是几个小孩戳破了他的轮胎。 一时间也无法断定是他跟踪被发现了，还是这帮小孩调皮才扎破了车胎，但是看到周围的车都没被扎，只有自己的胎都破了，很有可能是有大人指使这几个小孩跑过来扎胎的。 小段用手机拍了一张监控视频上小孩扎车胎的画面。 他给潘晴川打电话想告诉一下他这边的情况，但是电话那头一直都传来，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此时的潘晴川正带领村里的年轻人在固定两侧山峦上的泥石，要固定的面积非常大，但是眼下材料不够，只能将眼前不能通行的路清理出来，再将比较靠近路的泥沙用铁丝编网的方式固定起来。 看着这艰险的路，他突然明白父亲为什么能拿出救命的钱，帮大家修路。 热火朝天的干了整整两天，才把路清理出来。 潘晴川也准备带着村里的年轻人翻山越岭去讨要娇娇被骗走的钱。 这两天，小段因为不清楚自己的跟踪是不是被发现了，还是那几个黄毛只是一个巧合，所以暂时就销声匿迹了。 倒是思缎突然给他来了个电话：“哥，那个美容贷的事，我们搜集了些证据，想跟你碰个面。” 我们？ 小段一愣，上次打探失败，小段就不想再让思缎掺和这件事，显然，她自己太有主意了，看来还拉着其他人也参与了这件事。 想到自己被黄毛追，车又被扎胎，他一个单身大老爷们倒是没什么可怕的，思缎毕竟是个女大学生，要是因为这件事出个闪失，他可怎么跟家里交代。 于是他不放心的叮嘱道：“那背后的水很深，你一个女孩子就别掺和了！” 想想也是自己之前太冒失了，越是了解，越觉得这件事不该把思缎拉进来。 段思缎煞有其事的说：“你妹我思维缜密还有助攻，你就放心吧！” 小段知道思缎有时候认准一件事就会做到底，就怕越不让她去，她就越要去做。 于是缓和了几分对她说：“那我们见面说。” 约的地方是筑大校园里面的咖啡店。 那家咖啡店叫做羽，在筑大多功能会议厅的二层，那外面就是校园外的人工湖，柳树低垂在岸边，很多学生都喜欢在课余时候来喝点东西做自习。 羽角落里的一张靠窗的座位，正好被屏风隔断，显得格外幽静，小段坐在那里，隔断旁边的铁艺架子上，繁茂的绿萝间隙正好能看到外面的情景。 小段看到思缎跟你一个长相酷似高圆圆的女生一起走过来，他见这女生看起来如此面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每次在羽见面小段都会座在这里，用思缎的话说，就是一个永远一成不变的钢铁直男。 小段点的正山小种已经端上，她和陈丹妮刚落座，卡布基诺已经端上来了，那上面拉花的图案是一只可爱的小狗。 小段有点腼腆的说：“还没给你朋友点呢。”陈丹妮一坐下他就有一种清风拂面的感觉，顿时就觉得自己的心猛然跳动了几下。 陈丹妮爽朗一笑：“我要热巧克力！” 小段忙招呼勤工俭学的服务生点上热巧克力。 思缎介绍道：“这是我的好姐妹陈丹妮！” 他这才仔细端详起陈丹妮，高高扬起的马尾辫，白色的连帽卫衣，磨白的破洞牛仔裤，给人的感觉是青春逼人。 陈丹妮让他看的有些不大自然，这个时候服务生也端上了热巧克力。 思缎却赶紧切入正题，“丹妮去面试成功进了为美整形。” 小段猛的一拍脑门，追问道：“你是不是前天下午跟那个李丽去过为美整形。” 陈丹妮点点头…… ------------ 第18章 打草惊蛇 难怪刚才一直就觉得她看起来非常的眼熟，一时间想不起来，只是那天的她打扮的特别土气。 于是思缎便开始讲起，陈丹妮如何乔装打扮去传媒公司应聘，然后又去为美整形，后来又如何脱身的。 小段便把那天自己被黄毛追堵的事情讲给她们听，告诉她们一定要小心。 陈丹妮倒是很认真的分析出来，“她们怀疑我的可能我觉得不大。毕竟去应聘的是想要勤工俭学的学生，花销这么大，还要在脸上做手脚，打退堂鼓也是有可能的事情。” 正在这个时候，小段的电话突然响起来，是潘晴川打来的，原来他们五个人终于翻山越岭又座了好久的长途车，终于到了筑市。 就暂时住在潘晴川家租住的老房子里。 几个人在客厅打地铺倒是也能住下，自从父母回了火云村，家里再也没这么热闹过。 小段是带着思缎和陈丹妮一起到潘晴川家的。 这么多人，让潘晴川家狭小的客厅显得格外拥挤。 他们计划明天就去传媒公司讨要被骗去的钱。 陈丹妮说，已经把这件事告诉了做民生栏目的妈妈。 妈妈觉得这就是诈骗，他们也会被找记者一起去拍摄报道这次的事情。 有媒体曝光，即使钱要不回来，也希望更多初入社会的年轻女性看到，不要再被骗了。 那天晚上，潘晴川一直在查哪里有奇异果树苗卖，在筑城郊区就有一家比较大的果树苗批发市场，他查了一下那里的果树苗评价不错，并且有农大的专家指导栽种。 他想到火云村附近的山上有许多野生猕猴桃，那些猕猴桃一般长得比较小，但是如果种植上个头均匀果香浓郁的维生素之王新西兰奇异果，那么就可以给大家增收。 村里很多老人都没有鞋穿，孩子大多都穿着脏脏破破的衣服，这与大城市里的光鲜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他在火云村住了这段时间，再回到省城，这种剧烈对比在他心中形成的反差更为巨大。 他看到那些孩子明亮的眼睛，因为长期营养不良面黄肌瘦的脸色，灰蒙蒙已经看不出原来颜色的衣服。 他就特别想为家乡做出点什么有意义的事情来。 改变贫穷的现状。 第二天一早，六个人一行来到了传媒公司。 像是有人通风报信一样，前台小姐麻利的要锁上了玻璃门，孟亭富眼疾手快一把用胳膊肘顶住了玻璃门。 前台小姐一看门关不上，声音有些紧张的说，“我们这没有预约是不能进来的！” 看起来一副很明显的心虚的样子。 来跟的记者是陈丹妮的妈妈部门的年轻沈记者和王摄像，他们都是从传媒大学毕业，到电视台工作三年，心里充满着正义，本来这次报道作为主编的陈丹妮妈妈要亲自跟进。 但是这两个年轻人主动请缨要来报道。 沈记者上前出示了自己的记者证，“我们是合法来采访。” 这个时候里面出来几个面容不善的男子，为首的又黑又瘦，一双眼睛圆瞪着，嚣张的喊着，“我们这里不接受采访！” 孟亭富不太善于与人交际，这个时候有些着急的说：“你们这些骗子，快把骗我妹的钱还回来。” 两方僵持不下，眼看就要打起来了。 潘晴川躲到一边去报了警，民警来的很快，孟娇娇说了自己的遭遇之后，民警建议双方调解。 于是一行人进入到了会议室，潘晴川也是第一次顺利进入到这家传媒公司，他注意到，这家公司看起来规模很大，但里面没见到什么工作人员，虽然一面墙上都挂着各种理事单位的铜牌，显然，这富丽堂皇只是他们骗取钱财的障眼法。 会议室有一张长桌，潘晴川注意到并没有投影仪等常用的办公设备，而且桌子上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灰，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使用过了。 又或者他们租下这里的时候，本来就带着会议室。 潘晴川不动声色的默默观察着这一切。 孟娇娇当着民警的面把一切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年轻的民警说：“你们这属于民事纠纷……” 传媒公司领头的那个高高瘦瘦的男人气势嚣张的说：“她是一个成年人，钱也是她自己贷款，我们是合法的公司！” 孟亭富生气的说道：“我妹妹本来长得就很漂亮了，但是你们非让她去整容，而且你们根本也没有给她工作！” 对方依然无赖的说：“她一个成年人，是她自己用手机借的美容贷，跟我们公司没有任何关系。” 孟亭富虽然没见过这种的阵仗，但是对方的抵赖在潘晴川的意料之中，所以在来这之前的几天，潘晴川已经对可能遇到的情况作了分析，并且告诉了孟亭富该怎么说。 但是潘晴川因为是学法律专业，所以基本上说这些专业术语滴水不漏，而孟亭富一着急却想不起了那些专业术语。 潘晴川紧接着说：“成年人不代表不会被骗，首先，你们告诉她只有整容了才能得到你们这里主播的工作，这是对她诱导！” 潘晴川的眼神坚定声音也掷地有声。 一点也不畏惧对方的嚣张跋扈：“然后，用高额工资做诱饵，让她贷款整容，子虚乌有的工作根本就没有，让她背上了巨额债务！” 面对记者的摄像头，对方依然很是狡诈的说：“你有证据吗？” 潘晴川手中拿着一个胡萝卜造型的笔，他按了一下开关里面传来了李丽的声音：“你看起来就像我妹妹一样，姐跟你说，现在主播是风头产业，错过了可就可惜了，你想想贷款这点钱，你一个月的工资就还上了，还收获了美丽！” 潘晴川关掉了录音：“这是他们经理跟求职者在美容院的对话，我这里还有全部的录音，从传媒公司一直到整容医院，甚至可以提供录像资料！” 陈丹妮因为以前听说过妈妈去暗中采访卧底黑心企业的故事，所以她的脖子上常年带着一个红绳穿着的贝壳项链。 看起来像是海滨城市景点上几块钱的纪念品，其实那是一个微型摄像机。 对方有些慌神，而出警的老民警，似乎也嗅到了事情不对，本来只以为是民事纠纷，但是他暂时不想打草惊蛇。 ------------ 正文卷 ------------ 第19章 必有猫腻 第19章 领头高高瘦瘦的人继续说：“那是经理的事情！” 显然眼前的这个局面，以他胡搅蛮缠的功力，已经阻挡不了的。 而且对方来的几个人除了孟娇娇都是年轻小伙子。 说着让人打电话叫李丽过来。 李丽显然是躲在附近已经听到了里面传来的激烈争吵，她来到会议室的时候，脸上仍然带着恬淡的笑容。 这是潘晴川第一次见到李丽，果然跟孟娇娇形容的一样，白皙的皮肤，大大的眼睛，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即使见到眼前的阵仗，也是一幅淡定的样子。 孟娇娇看到李丽，想到自己被骗的种种，顿时委屈的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看到妹妹这么委屈，孟亭富差点上前就要打李丽。 李丽像一头受惊的小鹿一般往后退了几步。 民警上前制止孟亭富：“你们是进来协商的，注意你自己的言行。” 李丽一看民警在帮她说话，顿时委屈的说：“我们是正规的传媒公司，我看到这个小妹妹人不错，她问我怎么能来工作，我才把自己整容的事情告诉她。” 说着眼里闪着泪光，“她说自己没有钱又很想变美，借美容贷的事情是她跟整形医院协商的，我好心，没想到还落的这样下场。” 她的画皮彻底展现在了孟娇娇的面前，她怎么可以瞬间就颠倒了黑白呢。 孟娇娇说道：“是你用我的手机操作的，我根本就不知道有那么高的利息！” 双方坚持不下，记者在现场摄像，而那位年纪稍大一点的民警眼神犀利轻声在年轻民警耳边嘀咕了几句。 年轻民警心领神会。 上前呵斥了一声，吵什么吵，“我们会对事情进行调查。” 于是，让一行人暂且离开了传媒公司。 记者回去剪辑素材了，两位民警带潘晴川他们回去做笔录，让他们提供之前陈丹妮录下的影音资料。 忙完这些，潘晴川让他们先回家休息，自己去医院给父亲开好了药，医生嘱咐如果只靠药物保守治疗就一定保持心情愉悦，最好还是能来医院靶向治疗。 潘晴川当然很希望父亲能够回到医院治疗，可……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又急匆匆的赶到了卖奇异果苗的地方。 一亩地大概需要100株苗，每株苗的价格大概在4元，10亩地需要4000元左右；农药肥料：10亩地一般为500元左右；人工管理：10亩地大概需要2000元左右；果园搭建：10亩地大概需要35000元左右。 第三年开始，产量逐渐稳定，潘晴川先买了一千株苗，五百块钱的农药肥料，老板很热心的答应他，送货上门。 他想趁着这几个年轻人都在正好也可以帮他把奇异果苗带回去。 毕竟回去的时候山路险峻，多些人才好带回去。 当天晚上，当地的民生栏目里就播放了今天的事情，还播放了一小段陈丹妮偷录的片段，电视机屏幕下方滚动的时时观众互动信息，很多观众都说这就是骗子，并且还有打进热线的观众说自己也遇到过。 稍晚一些，新闻在网络电视台上线，又被网友们大量转发。 小段来电话月潘晴川到筑大的羽咖啡馆一聚。 家里，几个人在客厅席地而坐，看着电视里的电视剧。 孟娇娇的电话突然响起来。 是个陌生号码。 她接起来，里面的男声低沉的问道：“你是孟娇娇吗？” 孟娇娇回答：“是” 对方说道：“美容贷的钱包括利息，可以全额还给你，但是这件事就此作罢！” 可以全额还回来？ 这是这几个月来孟娇娇做梦都想的事情。 电话挂断。 进来一个短信提示音，果然本金加上利息都一起还了回来。 娇娇长长舒了一口气，觉得特别开心，自己也有钱还给川子哥了。 她跑回屋子里对哥哥和同乡说：“贷款都还给我了，还有利息。” 哥哥兴奋的说：“真好，还是川子哥有办法！” 孟娇娇赶紧把欠下的贷款都还清。 又把借潘晴川的钱打回了他的账号。 她已经许久没有笑过了，今天看到对方那么强势不承认的嘴脸，她以为肯定没戏了。 她已经在心里无数遍咒骂自己就是个傻瓜。 潘晴川此刻正在羽咖啡馆里跟小段，思缎，陈丹妮讲今天的经过。 陈丹妮的录音和视频非常有用。 暖色的灯光将几个人都融入温暖的氤氲之中，耳边轻轻萦绕的是天空之城的钢琴曲。 四个人举杯，希望接下来不要再有涉世未深的女孩子上当受骗了。 陈丹妮说：“人一定不能贪婪，有多大本事做多大事情，就不容易被花言巧语所蛊惑。” 陈丹妮干净的笑容看着小段。 小段不觉得腮帮子一热，只觉得一股热浪翻涌，竟然有些赧颜起来。 平常去晴音录歌的女士不少，甚至还来过明星，但是这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却让他一时间手无措的紧紧握着透明水杯。 思缎似乎觉察到了自己老哥的反常表现。 于是朗声说：“我哥，现在还是单身！” 这一说小段蹙蹙眉，“姑奶奶，我们在这里讨论不要再有年轻人受骗了，跟我单身有什么关系。”他更加有些无措起来。 思缎机智的眼波流转，她更加确定今天哥哥因为见了陈丹妮变得不一样了。 倒是陈丹妮一直落落大方。 明亮的眼睛如同一泓秋水，白皙的脸颊只在两颊有几颗不起眼的雀斑，却并不算瑕疵，倒是增添了几分可爱。 她弯弯红润的薄唇，即使不笑也似带着一抹如同阳春三月的笑意。 证据已经提交给了警方，她们目前的工作也算是做完了。 潘晴川看一旁有钢琴，便上前去给大家弹一曲梦中的婚礼。 那是他学会的第一首曲子。 潘晴川非常的专注，在音乐的世界里他自己也格外的感到放松与惬意。 听到梦中的婚礼，小段竟然想象起了陈丹妮穿上婚纱的样子。 他赶紧把那一大杯柠檬水喝光，幸亏陈丹妮没有钻进自己的脑子里来，要不一定觉得自己是流氓，刚认识人家就想这么多。 ------------ 第20章 奇怪短信 弹完琴回到座位上，小段发现手机上进来一条短信，是一条转账信息，付款人是孟娇娇。 他感到非常奇怪孟娇娇怎么突然给他转钱了。 而且往上一翻信息，在这之前还有一条两万块钱的进账，备注信息是退款，潘晴川有些疑惑。 而思缎却是一脸陶醉的看着潘晴川说道：“川哥弹琴的样子真是太帅了，我终于明白我哥为啥不顾一切反对要去学音乐了！” 潘晴川说道：“那时我们有梦，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 这是《波兰来客》里的一句话。 陈丹妮举起杯子说：“敬我咱们这些有梦想的年轻人！” 潘晴川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如今他也是不得不放弃曾经执着的梦想，但是能够执着了那么久，他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毕竟，这世界上的很多人，梦还没有开始，就已经走上按部就班的路。 不能说哪条路是对的，现实与梦想本就是两件事。 但潘晴川只能说青春无悔。 《银魂》中的一句台词，有些人光是活着，就已经要拼尽全力了。 …… 回家的时候，孟娇娇已经在房间睡了几个男生在客厅打地铺，孟亭富和另一个同乡还没有睡，正喝着啤酒在看电视。 间潘晴川回来一脸羡慕的说：“川子哥，城里就是好，一直都有电，这电视节目想看到几点就看到几点。” 潘晴川见狭小的客厅里地上几个人已经熟睡。 他小声的问孟亭富：“娇娇哪来的钱打给我的！” 孟亭富小声说道：“那个公司晚上给娇娇电话，这件事不要追究了，钱加利息都还回来了，对亏川子哥你找人录下证据今天又有记者跟着一起去，不然这些黑心的人，一定不能还了这些钱，这样咱明天就回村里吧” 钱还回来了，但还不知道有多少无知少女被骗的钱还没有讨回来。 潘晴川虽然无奈，但是也想早些回去，他明天准备再去买些铁丝等能够加固泥沙的东西回去。 第二天他又去买了很多加固泥沙的材料，顺便又去商场买了很多糖果饼干，牛肉干，各种好吃的小点心。 这些城市里孩子司空见怪的零食，对于整日以土豆裹腹的孩子而言，那就是饕餮美味。 买完这些东西，他正从商场里出来，小段在外面等着他，上了车。 还没来得及跟小段说话，就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潘晴川接起来，对方说，他是出警传媒公司的民警，他们掌握了一定的证据，因为还在侦查阶段，刚刚联系过孟娇娇，想让她再做一些证，但是孟娇娇现在突然说自己不愿意作证了。 说自己没有受到被欺诈。 三十多年的老民警不甘心，就又打电话给了潘晴川。 潘晴川说，“对方昨晚上已经把钱都还给了孟娇娇，但是前提是，这件事她不能再追究了，希望您也能理解，一个山里的女孩子，没有太多见识，也算是千辛万苦终于把钱讨回来了。” 老民警对他说：“年轻人，雪崩之下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潘晴川说：“这个道理我懂，我也不希望让坏人逍遥法外。我回去一定劝劝她。”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是真遇到事情的时候，又希望有正义在，如果想要这个世界更美好，每个人就要坚持正义，并且为了正义尽自己的一份力。 潘晴川让小段先把自己送回家。 娇娇因为解决了贷款的事情心情好了很多，孟亭富也希望她以后就安安生生的待在家里，虽然村里条件不太好，但是一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好。 潘晴川喊娇娇到阳台上，把接到电话的事情跟她说了。 娇娇有些不知所措的像个犯错的小学生一样低着头：“川子哥，我知道自己这样有些自私，也多谢你当时在桥上救下了我，可我不想再惹麻烦了，我哥说，钱要回来了，这大城市不是我待的了的地方，咱就快些回去吧。” 潘晴川语重心长的说：“很多人都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那天小段停下车，我们几乎没有犹豫的拉下了你，那时候，我并不知道是你，但是那一天无论是谁，我们都会这么做，如果你跳下去了，我们也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救你。” 这个时候孟亭富从客厅走进来，他在外面已经隐隐的听到了潘晴川的话。 对他说道：“川子哥，我们一家都感谢你跟小段对我妹妹的救命之恩，可，现在钱要回来了，我是怕万一，那些人再报复俺妹子。”他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潘晴川自然体谅孟亭富，他继续说道：“如果不把这些人绳之以法，他们会觉得自己的诈骗之术很高明，他们还会变化更多的骗术，那么以后可能骗的是老人，也可能是骗的是我们的孩子，也不保证，娇娇下一次不会被别的新骗术所蒙骗。” 孟娇娇像是鼓起勇气了一般：“川子哥，我去做证，不能让他们再逍遥法外。” 想到自己的绝望，她实在不想让更多人遭受自己的不幸。 潘晴川有陪着孟娇娇去做了口供，送他们出来的时候，老民警冲着潘晴川和孟娇娇伸出了大拇指。 并且告诉他们，这件事已经引起了领导们的高度重视，正因为现在还在侦查阶段所以不能透露太多，孟娇娇提供的证词非常的有用。 夕阳的余晖洒在街道上。 车水马龙，街道上是穿梭不息的人群，娇娇对潘晴川说：“川子哥，我如果就这么逃避了，有一天我一定会后悔的，但是现在我觉得我做了一件对的事情，人生就是不留遗憾，可惜我太笨了，本来还想在大城市赚钱，结果还是被人骗了！” 潘晴川看着娇娇坚定的说：“娇娇，正义一定不会缺席的，再说了，咱回去好好建设咱们的家乡，也一定会让自己和大家都过上好日子的。” 娇娇一脸笃定的说：“川子哥你是大学生，你说的话我都相信。” 回到家的时候，潘晴川订的奇异果苗等东西都已经送到了，暂放在一楼小卖部的院子里。 明天几个年轻人将带上这些东西，跋山涉水的返乡。 ------------ 第21章 留守孩子 因为山路崎岖，他们又带了那么多东西，等到风尘仆仆的赶回火云村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月光皎洁，星光璀璨，整个山村静谧着。 有几户的烛火亮了起来。 川子妈柳玉已经在门口迎他们，她轻声抱怨道：“这手机一直也没个信号，你们这大半夜回来，可是急死我了，真怕那溜索黑灯瞎火看不清，你们出个好歹可如何是好。” 孟娇娇虽然脸上难掩疲惫但还是兴奋地说：“川子哥带我去把钱要回来了！” 要命的钱要了回来，这可是第一大喜事。 柳玉慈爱的笑着道：“要回来就好，娇娇是好孩子想给家里减轻点负担，谁知道能遇到骗子。” 她说话永远是不温不火，像是能滋润进人心。 几个年轻人把潘晴川买回来的东西都帮他放在了院子里，众人都各回各家了，一下子院子里只有潘晴川和柳玉。 看着脸上带着倦意的潘晴川，柳玉很是心疼的拿着干净的毛巾给他擦了把脸。 潘晴川轻声问道：“我爸怎么样？” 柳玉点点头：“每天都按时吃药，也可能是咱这里的环境好，我看着他精神还不错！” 潘晴川如释重负的笑了笑：“我又给爸带回了药，大夫说抗癌药只能抑制，最好还是能再去医院治。” 柳玉温和的说：“之前陪你爸在医院的时候，我也看着隔壁病房被癌症折磨的头发也掉光了，整个人就跟烧火的木头似的，所以我就想啊，人都会有那么一天，就不如开开心心的，有质量的活着。” 虽然他们的本意还是想省钱。 柳玉问他，“我让你买的种子都买了吗？” 潘晴川点点头：“我还买了十亩地的猕猴桃苗回来，这品种是从新西兰来的，叫奇异果，我心思着路要是能修好，可以拿出去卖个好价钱，这样咱村的生活质量也能提高。” 柳玉点点头，“我以前去超市见过好像得卖十块一个，咱村里要是能卖这个，日子肯定能好起来。” 潘晴川点点头：“以后多弄一些咱们这里能种的水果，这样大家也能多补充一些维生素。” 柳玉眼睛里仿佛带着星星一样看着儿子，“以前不都说听音乐的植物长得好，到时候你就给这些作物们吹笛子！” 潘晴川看着母亲脸上的笑意：“妈，这个您也信。” 柳玉点点头，眉眼间的细纹倒是增添了几分对岁月的确定：“那可不，我是觉得任何时候都别放弃对自己爱好的追求，你喜欢音乐就别放下。” 潘晴川心下感动，一直以来虽然家庭贫寒，但是父母却总是支持和鼓励他的梦想。 他揽着母亲的肩膀说道：“妈，我想帮忙修修咱村的小学，去交孩子们音乐。” 那本是个破庙，后来改成了小学，去年的大雨彻底塌了，支教的老师也走了，孩子们便也没了学上。 柳玉点点头：“是要修一修，听你明根叔说，可能跟扶贫第一书记来的还有新的支教老师，孩子们得读书才能改变未来。” 支教老师以前倒是常来，每次来孩子们都很兴奋，但是大多都是一年支教期满了便离开了，孩子们就别提多失落了。 因为进村要经历各种艰难险阻，火云村就像是一个孤岛一样，存在于深山之中。 潘晴川觉得，虽然自己的能力微薄，但是对于这些孩子而言，自己又是有力的，可以靠自己改变一些什么的。 星星如同散落的宝石一般密集的在星空，隐隐的仿佛能看到星河，空气里也没有一丁点城市中尾气的味道。 潘晴川设想着，若是路通了，人们要是能够在这里小住，不像城市的喧闹与快节奏，一定会觉得日子变慢了，小溪边是随意跑着的小山羊，小鸭子，水清的仿佛发光的水晶一般。 看他望着星空出神，柳玉拍拍他：“快早点睡吧，明天还得早起帮奶奶刨土豆呢！” 潘晴川点点头。 屋子经过修葺已经不漏风了，屋顶镶嵌了一个小窗户，这样晚上也能看到星空。 今天又停电了，潘晴川借着皎洁的月光简单的一收拾洗漱一番就睡了。 这里的夜，总是睡得特别沉。 一夜无梦，天空泛起鱼肚白，天和地的颜色渐渐明亮起来，公鸡扯着嗓子也开始鸣叫。 柳玉早早的起来扫院子，本来只是土院子，前两年潘爱国回来的时候用些碎石板铺了一下，虽然那小石子永远都扫不干净，但是爱干净的柳玉还是每天都早早的起床洒水打扫。 川子奶奶虽然还是希望他们一家能在大城市待着，但是自从他们回来，这个家就变得特别热闹，房子修了，每天虽然依旧是粗茶淡饭，但是幸福感却倍增。 潘晴川起床的时候，柳玉已经熬好了小米粥，配上煎土豆片，还有一点点小凉菜。 他年轻人吃这些倒是没什么，想到奶奶年纪大了，而爸爸又得了癌症都得补充营养，家里养的鸡下的蛋奶奶又不舍得吃。 潘晴川便去捡了三个刚下的热乎乎的鸡蛋，煮了三个荷包蛋，给爸妈奶奶一人一个。 奶奶执意不肯吃，说自己老了，川子年轻应该多吃补充点营养。 在这极度贫困的山村里，鸡蛋都是翻山越岭拿到镇上换钱的东西，金贵的很，奶奶平日里根本就不舍得吃。 潘晴川眼眶红了，哄着她：“奶奶，你快吃嘛，我在城里的时候天天吃都吃够了。” 他又去拿来在筑市带回来的点心，特意选的酥软的木糖醇点心，非常适合老人吃。 奶奶笑的合不拢嘴，直夸有这么个孙子，自己太幸福了。 奶奶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脸上一点斑都没有。 潘晴川觉得长辈对于晚辈的爱很深，但是索取却很少，这么一点好吃的点心就让奶奶很开心。 想着自己以前一心扑在工作室上，真的是忽略了太多的东西。 他告诉奶奶，要去种十亩猕猴桃，奶奶却说，野生的有很多想吃去摘就可以，干嘛要自己费劲种。 潘爱国跟老母亲解释说：“这个是可以拿到集上去卖的，就跟以前你拿鸡蛋去集上换钱是一样的。” 奶奶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的集市，现在这里的年轻人不多，打工走了很多，还有很多留守的孩子。 ------------ 第22章 神奇果子 奶奶其实并不理解潘晴川要种的奇异果，但是，孙子想干的事情，她就竖起那有些弯变形的大拇指说，川子，好好干加油。 在她的心里，孙子是她的骄傲，是这个村第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的大学生。 孙子考去首都上大学的时候，她感觉她那有些驼的腰板，突然挺得很直。 柳玉说：“我和你爸就去山上给你帮忙，我们从小就是干这些活长大的，种植管理我们也算是童子功。” 潘爱国也点点头：“我这回来也有些日子了，正愁着不知道干点什么，这个要是能种好，就让乡亲们一起种。” 潘晴川点点头，这世上最幸福的事情无非是你铆足劲想去干，而你身边的亲人都很支持你！ 潘爱国很是憨厚的笑着，以前在山上都是摘个野生的吃，怎么就没想到这个东西适合在咱这种植呢！ 奶奶一脸得意的说：“我孙子可是大学生，跟你能想的一样？” 潘晴川想在首都名校聚集的地方，自己只是像尘埃一样渺小的一员，而在奶奶眼里，自己仿佛就是天上最闪亮的星星。 潘晴川低沉柔和的声音哄着奶奶说：“你孙子是大学生，大学生可说了，老人家每天都吃个鸡蛋对身体好，这可得听孙子的话哦！” 奶奶摆摆手：“我都这么大年纪了，不浪费那个钱了，让你爹吃！” 他们一家三口突然回来，虽然说是想要陪自己，但是奶奶知道事情一定没有那么简单，而且自己儿子现在明显的消瘦，而且媳妇时不时的还跟他小声嘀咕。 她看到儿子每天都在偷偷的从小药瓶里拿药吃，虽然她不认得那药瓶上的字，但是她知道天天吃药肯定是有什么毛病了。 五十的年纪有点毛病也正常，可是一家三口突然就这么一起回来了，老太太虽然旁敲侧击一直没有得到答案，但是她总是有这么个心事儿别在心头上。 潘爱国一直都是个报喜不报忧的孩子，当年学习优异，可是家里砸锅卖铁也没钱给他读书。 那种贫穷就像是被机器榨干的花生渣，一丁点油也榨不出来。 但好像什么也不说，就可以维持眼下的和谐与温馨，现实有时候往往非常的残忍。 吃过早饭，潘晴川还要跟村里的几个年轻人一起去继续修路，想到昨晚走的那一路泥泞，深一脚浅一脚的。 几个同村年轻人因为跟着潘晴川去了趟筑市，看到了他的有条不紊，临危不乱都对他非常的崇拜，所以四个人愿意跟着潘晴川一起干。 年轻人大多都出去打工了，像孟亭富是因为父母身体不好需要照顾，大多都是这种情况，还有一些完全就是懒汉，不愿意出去打工觉得累，即使在山里吃不饱，也就这么挨着。 对于潘晴川，他们觉得上个大学有什么了不起的，一定是因为在外面混不下去了才回到村里来，要是真那么有本事怎么不把潘老太接走。 以前潘晴川不在村里的时候，他就像是一个传说一样存在，现在他回来了就难免有人在后面评头论足。 老潘和柳玉本来觉得，虽然他们四处漂泊打工，但是潘晴川也是一直都在城市长大，以为他也不能适应村里的闭锁和条件艰苦，待一段时间就自己回去了。 可是没想到他能买了果苗，还买了加固泥沙的材料回来。 老潘是想落叶归根，而潘晴川想这里的日子能过的更好一些，年轻人求的是改变创新，与老潘的想法不一样。 老潘也希望给家乡做些贡献。 毕竟他的生命所剩不多。 人其实都是恐惧死亡，渴望活下去的。 他突然想起自己爹没有的那一年，他没有哭，但是脑子整个人就像是被冻住了一样，那种疼痛感是在心里。 他就想跟川子一起做些事，这是他对这个世界的恋恋不舍。 人有时候总也会相信有奇迹，就想每次买彩票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去想如果中奖了该多好。 但有时候他又觉得自己跟没病一样，忘了自己是一个癌症患者。 柳玉说这样的心态挺好的，一切皆有可能，再说了，谁也活不了五百年。 所以，人就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去赛跑。 老潘常跟柳玉说，自己现在虽然生命的长度受限，但是可以努力拓宽生命的宽度。 柳玉觉得只要活着的时光都顺心顺意的就好，川子回来她觉得挺好的，一家人在一起，日子里欢乐也多。 去山上开垦荒地种苗是件非常辛苦的事情，但是她觉得自己有用不完的劲。 听说他们家要率先种猕猴桃，村里人并不看好，这东西野生的也就是摘几个解渴吃，再说这山路这么难走，就算真能种出来，怎么拿出去卖。 潘晴川倒是觉得种植结果要有时间和过程，听说新的扶贫书记就要来了。 希望扶贫书记来了之后可以帮火云村修路。 修路的事还没有着落，种果苗的事情就遇到了麻烦，山上的地非常难开垦，十亩地的苗如果潘家一家三口来做肯定不行。 本来潘晴川就是想自家先实验一下，如果苗长得好，再带领大家一起来种植。 眼下，自己家根本种植不了这十亩果苗，并且培育养护也需要更多的人力物力。 修了一天的路，几个年轻人已经疲劳不堪，回家能饱腹的却只有土豆，潘晴川顶着疲倦挨家去送他从筑城带回来的小点心等食品，顺道也想看看谁家愿意一起种猕猴桃。 靠他们一家来实验的想法现在看来太不现实了。 送到各家各户的零食点心，最开心的就是各家的小孩了，他们大多都是留守儿童，一年都见不到父母一次。 天天吃土豆的日子里，这些美味的小食品简直就是饕餮美味。 只是听说要种猕猴桃就连村长明根叔也不支持他，觉得地很难开垦，维护什么的都是大问题。 要是能种东西，火云村也不至于世世代代就靠土豆饱腹了。 再说这东西种出来也就是水果，又不能当饭吃。 他们完全不相信潘晴川说的，这是有经济价值的水果。 ------------ 第23章 非遗扎染 到了孟亭富家的时候，他因为劳作了一天太累已经睡了，老孟十分感激川子去把女儿被骗的钱要了回来。 娇娇在家也没什么事可做，借着烛光在看从筑城买回来的，潘晴川靠近一点看清，她看的是《百年孤独》。 娇娇妈扎染做的非常好，潘晴川看着她扎染的布，对娇娇说：“娇娇，你会扎染吗？” 娇娇点点头：“会啊！从小看着俺娘染布，耳濡目染。” 潘晴川说：“等着上网去查一查扎染的历史故事等介绍，你可以试着当真正的主播。” 上次是被黑心传媒公司骗了，但是如果能用网络直播的方式来介绍扎染这种民族艺术。 不仅可以把布销出去增加收入，还可以宣传文化遗产。 娇娇一笑，川子哥，这扎染的故事我可是不用去网上查就能背下来。 扎染（古称扎缬、绞缬、夹缬和染缬）是中国民间传统而独特的染色工艺，织物在染色时部分结扎起来使之不能着色的染色方法，中国传统的手工染色技术之一。 据记载，扎结防染的绞缬绸起源于东晋，它是通过纱、线、绳等工具，对织物进行扎、缝、缚、缀等多种形式组合后进行染色，其工艺特点是用线在被印染的织物打绞成结后，再进行印染，然后把打绞成结的线拆除的一种印染技术。 说的如数家珍，让潘晴川竖起了大拇指。 “娇娇妹子可以媲美百科全书了。” 娇娇被他这么一夸莞尔一笑，她鼻子上的纱布已经拆下来了，虽然是传媒公司跟整形医院的陷阱，但是，好在没毁容，挺俏的小鼻子在朦胧的烛光里看不出人造的痕迹。 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如果再毁容了，那么对娇娇的伤害太大了。 老孟也有些吃惊的看着女儿，他是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人，不认得字，本来娇娇有希望能考上大学，可无奈自己肺病越发的严重，使得本来就穷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潘晴川设想着可以把扎染的过程拍成视频，娇娇也可以在网上直播带货。 娇娇却说：“川子哥，这里根本就没有信号。” 潘晴川每次要接打电话都要去附近山坡的空旷地方，要直播的话对网络要求非常高，至少不能卡。 潘晴川说：“那我们就先拍小视频，用微电影展示扎染的全过程。” 潘晴川以前就对拍摄剪辑十分的有兴趣，只是这些年一直忙着做音乐，之前他一直都想拍一部音乐剧微电影。 娇娇马上赞同道：“就把我们这里的原始风貌展现出来，就在大自然中表现扎染。” 孟家老两口身体都不好，娇娇又是女孩子，能不能一起种猕猴桃的事情明天还要再跟孟亭富商量一下。 潘晴川回家之后，就借着烛光在纸上写着他的拍摄计划，这里停电是常有的事，一停电各家各户就都拿出了各种照明设备。 潘晴川家本来有充电的应急灯，但是因为这几天停电太密集了，所以灯没电了。 此刻烛火摇曳，将整个屋子都烘的暖意融融的。 柳玉站在潘晴川身边看着他认真的在纸上写写画画，什么远景近景，颇有点在写剧本的感觉。 潘晴川抬头看着柳玉：“妈，你也忙了一天早点睡吧。” 柳玉却是温柔的笑笑说：“虽然这地难开垦，但是忙活一天下来感觉这身子骨倒是活络开了，人啊就得常动动，专家不都说生命在于运动，不动的都容易血栓。” 潘晴川说：“明个，我再去跟大家说说，看有没有人愿意加入我们一起种植猕猴桃。” 柳玉深知这里很多人因为消息闭锁，所以对很多新鲜事物都抱有成见。 想要改变命运的年轻人大多都离开了山村，去外面闯荡，可能分布在各个工地，外卖，快递岗位上，也有些人通过自己的勤奋实现了财富的积累，慢慢的做起了自己的事业，成为了成功人士。 柳玉这些年来做的最多的是家政工作，看过千家万户，她发现同是外卖快递岗位，农村来的青年，要比本市青年更能拼，因为没有依靠他们拼尽全力的去赚钱。 很多农村青年在外卖快递岗位上月入过万，成年人的世界哪有什么容易，更多的是死磕到底罢了。 而城市低学历普通家庭的青年，也会面临三十五岁危机，下有未成年的孩子，一旦在这个年纪失业，他们如果进入快递和外卖等门槛低的行业往往吃不了苦。 柳玉有时候会把自己观察到的这些事情将给老潘听，老潘总是说，所以我就说，人一定要多读书，就算不干自己所学的专业，但至少可以选择的余地要大。 潘晴川说，吃不了学习的苦，就要吃生活的苦。 以前听老师总是叨念，年少时不懂其中深味，而上了三十岁才发现，吃得苦中苦，不一定能为人上人，但至少能选择的东西会更多一些。 知识多一些，被骗的可能就小一些。 很多时候因为对一个领域的不了解，被骗的可能会更大一些。 第二天，老潘夫妇照旧吃过早饭就去开垦他们的果树林去了，没找到帮手之前，他们还得自己动手，能种上一些是一些。 四个年轻人依然跟着潘晴川一起去修路，听到种果树他们虽然也觉得这件事不靠谱，但是他们都对潘晴川有点崇拜，所以觉得，他说的事情即使超出了他们的认知，但是也会支持。 潘晴川想到昨晚上去各家送点心食品的时候，孩子对他好奇的眼神。 他问孟亭富：“咱村的小学就这么停了吗？” 孟亭富说：“房子都塌了，明根村长说等到新的扶贫书记来了，商量商量这件事，咱村现在没钱，得争取到上面的扶持才能把塌了的房子修起来！” 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火云村也因为贫穷，教育也跟不上。 其中一个年轻人潘纪说：“川子哥，这路这么泥泞，就是在泥水里走路，这新来的书记会不会走过泥潭就打退堂鼓了啊。” ------------ 第24章 寡妇是非 潘晴川说：“听明根叔说是选调来的第一书记，这种选调干部一般都是应届毕业的本科以上经过筛选考核的优秀学生。应该也是想来咱们这里一展抱负。” 一旁的孟亭伟接着说：“都上过大学的人了，在大城市找个工作不好吗，非要来咱这穷山恶水的自讨苦吃。”孟亭伟比孟亭富小三岁，他们是堂兄弟，因为他有个弱智的哥哥，所以就一直留在家里照顾。 潘晴川想到自己当年的同学也有去做选调干部的，他说：“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人总要去做些自己觉得有意义的事情。” 潘大河比潘晴川小十岁，他们还没有出五福，他有点内向话不多，但是人高马大的很强壮，所以去筑城要钱的时候孟亭富教他一起去，他虽然话不多，但是长在那里强壮的身躯就是一种威慑。 他若有所思的说，“以前没去过大城市不觉得，这次跟潘子哥去了趟城里，才觉得虽然那里也有风险，跟娇娇一样让人骗了，但是却是非常吸引人的。能放弃大城市工作来到咱这里，我觉得待不了几天就该走了。”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讨论着未来的扶贫第一书记。 今天收工早，他们就去山上跟老潘两口子帮忙，到的时候发现有个女人正在一起开垦。 她抬头擦了一脸汗珠，看起来三十五六岁的样子，柳玉忙让她坐下歇歇，她是村里的寡妇陈美美。 陈美美其实才二十五岁，五年前，相亲认识，嫁给了村里的潘家睦，第二年就生了个胖小子，潘家睦想让家里生活好一些，便出去打工了，刚去了一年，过年寄回了两万块钱，一家人高兴坏了。 翻新了土坯房，以为生活会越过越好下去。 等到六月的时候，发现潘家睦已经三个月没有跟家里联系过了，找同村的人去打听，工地上说也好久没有看见他人了。 再后来，几经打听找到了一名溺水的无名尸，因为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所以一直没联系上家人，法医判断是因为过量饮酒失足落水身亡。 潘家睦一家人哭的声嘶力竭，本以为生活能够越来越好下去的时候却没想到遇到这样的灭顶之灾。 陈美美跟他是相亲认识，本就没有太多的感情基础，生活的重压很快就磨掉了悲伤。 还有年幼的儿子需要抚养，公婆也才四十多岁，还心思着再生个儿子传宗接代。 陈美美每天照顾一家人像个陀螺一样。 才二十五岁的年纪，皮肤粗糙又红，细纹密布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老上十岁。 她身上穿的还是结婚时候买的红色外套，扎眼的红，因为她现在的虚胖紧紧的裹在身上，好像稍一用力就会崩碎了一样。 陈美美想要摆脱现在的贫穷生活，虽然村里人对潘家人要种果子都很不屑，但是她却想参与试试。 她跟柳玉商量她想种两亩，但是因为没有钱，等日后要是果子能卖钱了她再后付。 这要是一般人肯定不能答应她，但是柳玉同情她，这么年轻轻的就死了男人，还得拉扯才四岁的孩子，如果她婆婆又怀孕了，虽然都说年纪大这个孩子不一定带的住。 但是要是真的再生个儿子，这年幼丧父的小孙子恐怕就不会像现在一样在家里得到百般呵护了。 柳玉见陈美美有自己的打算，也为她高兴，人在窘境里不努力折腾折腾，怎么知道不能鲤鱼跳龙门。 再者，老潘的身体状况，他们老两口真的还种不了这十亩果苗。 村里人都对他们种猕猴桃的事情不屑一顾觉得是瞎折腾，几个年轻人愿意来帮忙也是因为他们对潘晴川的崇拜。 就这么忙活了将近一周，这十亩猕猴桃苗才总算都种上了，老潘叹了一口气，人老了又病了体力就是不行，要是放在年轻的时候哪用的了这么长时间。 陈美美看着两亩果苗，鱼尾纹深壑的眼角都带着笑意，以后每天来打理果苗，至少心里有个希望，艰苦的日子就好熬一些。 潘晴川事先想过可能村里的人不会接受去种猕猴桃，所以想自家带头先种上，等有了经济收入再用事实说服大家种植。 现在只有陈美美这个寡妇愿意一起栽种。 只是那天晚上，明根叔来到家里，一番闲话家常，就低声问老潘：“听说陈寡妇跟你们一起种果树。” 柳玉正在给他们添茶，听他这么问就回道：“川子买了那么多回来，我们老两口也种不完，小陈愿意一起种，正好就给了她两亩的果苗。” 明根叔接着说：“她可是个寡妇，虽然你家川子三十多了还没说上媳妇，但也不能找个寡妇吧，川子也是大学生。” 他这话这么一说，老潘脸色一变：“我说明根话怎么能这么说，在城里三十多岁不结婚很正常，再说了，我们跟小陈一起种果苗，跟川子说不说媳妇有什么关系。” 这里大多数青年二十岁左右就结婚了，像潘晴川这个年纪还没结婚的，村里都说是光棍。 风言风语就这么席卷了整个火云村。 一向温和的柳玉很是气氛的说：“真是寡妇门前是非多，人家小陈也不是自己愿意守寡的，命不好，这些人还要落井下石。” 老潘倒是悠闲的看着一本讲三国历史的书，“你年轻时候又不是没在村里待过，不读书整天不就坐村口墙根嚼舌根。” 柳玉擦着桌子没好气的说，“可不，当年一结婚你说想去城市看看，说什么都要离开这山村，我就想走，立刻马上走。” 老潘看柳玉的眼神很是温柔：“这辈子跟着我东奔西走的，也没过什么好日子，我对不住你，下辈子要是还能遇见，我给你当牛做马……” 说的柳玉眼眶一热，老潘一直都不是什么会甜言蜜语的人，可是看他没事就愿意捧着一本书看，柳玉有时候就这么静静看着他就觉得满足。 她故意装作生气的说：“我这头发还都没全白呢，说好的白头偕老，你这辈子就好好陪着我，别提什么下辈子的事。” 她想着潘晴川说，还是希望老潘回城市医院去治疗，想劝，但是又知道老潘的这个脾气倔强起来跟驴一样。 ------------ 第25章 心头利剑 老潘的癌症就像是悬在每个人心中的利剑一样，但是老潘自己倒是悠然自得，跟柳玉说，他这辈子读了这么多书，又有川子这么个出息儿子，唯一的遗憾可能就是没看到川子成家。 不过父子一场，只要川子这辈子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过的开心，他也就觉得满足了。 老潘承认年轻的时候，自己也曾对书里描写的那些女人着迷过，但是，柳玉对自己实在太好了，那份妥帖让他觉得如果离开了柳玉，这辈子恐怕再也找不到能把自己看的这么重要的人。 用现在年轻人的话，他理想中也有过YY. 年纪越大越觉得柳玉这辈子也没跟他过上一天好的生活，现在又得了这种病。 他只想少花钱，能多给他们母子留下点钱。 现在看着这片刚栽种上的娇嫩嫩的小苗们，他更是干劲十足，自己要努力活着，还得给这些小苗们施肥浇水，他要是倒下了，这些活就得柳玉自己一个人干。 所以，自己千万不能倒下。 很快，潘晴川也听说了自己跟陈寡妇的流言蜚语。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物质上的匮乏固然可怕，但是精神上的贫瘠更加可怕。 他倒不在意这些流言，毕竟清者自清，茶余饭后无聊的人，自然会弄出各种话题来自娱自乐，流言止于智者。 陈美美因为被生活重压的磨砺，也牙根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自从丈夫没了，各种流言都成了家常便饭，她想要努力，将来让儿子能离开这穷困的破山村，她看着潘晴川就想象着日后自己儿子能去大城市读书的样子。 不过，她儿子要是去首都上过学，她才不会让他再会这个山村呢。 陈美美只要一想到儿子将来那金灿灿的未来，就觉得浑身有劲，只想赚钱，哪有功夫去理会村里人说什么。 只是她的婆婆不这么认为，自己四十多岁才怀上这金贵的孩子，每天吐的翻江倒海，年轻时候不是没有想过生二胎，但是那会政策不允许，就连这山村计生都被看的巴巴的。 这胎能不能再生个儿子还不一定，但是已经让这孩子折磨的整个人瘦了十斤，本来就蜡黄的脸色显得越发憔悴。 自从二胎政策放开，城市里四十多岁生娃的妇女很多，有时候产科门前排队等着检查的年轻孕妇，还没有高龄产妇人多。 自从山东有对六十七八岁的老夫妻成功自然怀孕生了一个女儿之后，让很多年过四十的夫妻也都跃跃欲试要去生二胎。 常常是老大去上大学，老二正好出生，完美衔接。 但是，在这山村，这个年纪怀孩子，又没有产检，风险非常的大。 她可是担心，要是自己这胎是个丫头，媳妇再改嫁带走了孙子怎么办？ 于是，她对种完猕猴桃苗归来的媳妇说：“这女人的名声比什么都重要！” 陈美美笑而不语，自然是明白婆婆打的小算盘。 这胎婆婆若是能平安生下个儿子也就罢了，生的是个丫头，怕自己带着儿子改嫁罢了。 看婆婆还想继续说什么，她果断说道：“您放心，您孙子永远是您孙子。” 说完她就去生火做饭了，儿子康康此刻正在院子里玩，四岁的孩子，脸上抹的脏脏的，灰白格的衣服也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一个季节就这么一身衣服，洗了就没得穿，所以孩子几乎变成一季才换一身衣服。 她不自觉地也会想起潘晴川，体面得体的着装，自己一个寡妇跟他简直云泥之别。 自己婆婆也真的是想的多，人家是智障了才能看上自己？ 她叹了一口气。 今天吃煮土豆和苞谷饭，康康皱皱眉头，“妈妈，我要吃昨天川子叔送来的点心。” 陈美美给康康添着饭，没好气的说：“赶紧吃饭，那个点心留给你奶奶吃，你奶奶肚子里怀着你小叔叔！” 康康气愤的把碗推到一边：“我不要吃土豆！我要吃点心，我也不要什么小叔叔！” 说着赌气的垫着脚，想要从那破旧的柜子上够下昨天潘晴川送来的点心。 婆婆还是心疼孙子的，拿了两块点心给康康吃。 康康脏乎乎的小手捧着老婆饼，生怕掉一点，自己少吃一点渣都不行。 陈美美有些气恼的对婆婆说：“一共人家就送了这么几块，这么由着他，以后都不肯吃饭了咋办？” 婆婆却说，饿了自然会吃。 随即叹气，要是儿子别出意外死了，说不定现在家里也能过上天天有点心吃的日子，想想就觉得自己命不好。 但是村里也有传言，是陈美美命太硬克夫。 不过看在她生了个孙子的份上，儿子已经没了，婆婆也就不再多想什么了。 一个锅里磨勺子，这关系本就不好处，这也是婆婆这么大年纪非要拼二胎的另一个原因，毕竟，自己的亲生儿女才靠得住。 婆婆虽然没文化，但是却很精明。 她从来没想过养孙防老，她却坚信养儿防老。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却各怀着知道心思，陈美美憋着一肚子劲，就想要把自己儿子培养成才。 她得有钱，得送孩子去上学，才能离开这穷乡僻壤。 康康说自己不想上学，就想吃好吃的，每天玩。 陈美美嫌他没出息，婆婆却说，读那么些书有什么用，看川子，大学生肯定是混得不如意才回到村里的。 明枪暗炮的全是讽刺。 新的扶贫第一书记，三天后就要来火云村了，村民们也没什么兴奋地，倒是村长一直张罗着，把村会计办公室旁的那间瓦房收拾出来，铺上了新的被褥。 收拾的焕然一新，虽然说咱们火云村环境艰苦，但是明根叔也希望来个新书记，能把他们贫困村的帽子摘下来。 潘晴川他们还是上午修路，下午去给老潘夫妇帮忙打理果树苗。 农业大学的教授很负责，每天都根据潘晴川发过去的短视频进行指导。 看着果苗们茁壮成长，潘晴川觉得心情格外的好。 晚上又写了一些关于如何拍摄扎染微电影的脚本，每天都是疲惫而满足的睡过去。 ------------ 第26章 是个女的 微风不燥，娇娇坐在院子里正在认真的做着扎染，细致白皙的手浸在了染料之中。 潘晴川在一旁认真的按照之前写的脚本拍摄着，每一个分镜，并配上娇娇生动的讲解。 娇娇的声音很好听，仿佛林间的百灵鸟。 不仅可以用微电影短视频的方式介绍扎染这种传统手工艺，更加能让人了解这深山里的村寨。 娇娇的理解力非常好，看了一遍潘晴川写的脚本基本就知道了该如何配合拍摄。 潘晴川做【晴音】这么些年，见过很多私底下唱歌很好的人，但是一进录音棚戴上设备，就紧张的怎么也发挥不出平时的水准了。 就像有些人考试，平日里测验都很好，但是一到大考就出状况。 孟亭富帮忙拿着一块白色的纸壳补光，他在一旁仔细琢磨着潘晴川的拍摄，现在他偶尔山头，信号好的地方也会刷一刷短视频。 有些人随便一拍，但是有些是用了分镜，再加上后期的剪辑，效果就非常的不错。 他也想能一边在家照顾着父母，一边也靠高科技发掘一些脱贫致富的方法。 孟亭富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是他喜欢跟潘晴川待在一起，感觉自己能学到很多东西。 潘纪突然出现在了院子里，打断了他们的拍摄。 他大喘着粗气说道：“新的书记来了……”刚才跑的太快，他又大喘气，这才继续说。 “你们知道吗？……是个女的！” 女扶贫书记，能够来这穷乡僻壤，待多久？ 这是孟亭富发出的疑问，潘纪接着说，“她还挺年轻漂亮的，听说是筑市今年刚毕业的博士生呢！” 女博士，来这里吃苦？ 这颇引起大家的好奇，孟娇娇也是一脸期待的说：“我好想去看看博士是什么样的，能读到博士可真是个学霸啊！” 娇娇又问潘纪，“她现在人呢，好想去看看！” 潘纪说：“刚一来听说就去看种植了，咱村除了土豆还有什么好看的。” 潘晴川回来的这段时间有一肚子想要提的建议，可他想就嘴上这么说未免显得不正式。 于是，他决定等写一个建议方案，再去找这位新书记好好谈谈。 娇娇非常聪明，看着今天潘晴川给自己的脚本，自己也研究起怎么写脚本，想着他今天用单反相机拍分镜的方法，她也自己用手机镜头，练习着拍分镜，用手机上的一些软件试着剪切制作短视频。 她拍了一段砍柴烧火的视频，跑到山上信号好的地方传到了网上，只当是第一篇自己的练习之作。 回到家没信号，她也就关了手机安心睡觉了。 第二天潘晴川照旧与孟亭富继续给孟娇娇拍扎染的分镜镜头。 忙到下午的时候终于大功告成。 院子里的小方凳上，潘晴川把笔记本电脑放在腿上，用软件剪辑着视频。 娇娇看着那专业的制作，川子哥真的是个精益求精的人，他一番仔细认真的剪辑，仿佛成了电视台播的纪录片一样。 想着自己用手机随便剪辑的视频，简直是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 潘晴川告诉她，他也是自学的，这些软件并不难，只要多练习几次，再加上自己的巧思，就可以剪辑出非常好看的片子。 剪辑完了短片，他们就准备去老潘的果苗林里去帮忙，高一点的位置手机信号会好，潘晴川想把视频传到网上去。 娇娇要在家忙着生火做饭，潘晴川就跟孟亭富一起过去，因为要给果树苗扎棚子，孟亭富说这个活他擅长。 走到猕猴桃苗圃附近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陈美美在跟一个女人说话。 潘晴川一开始并没有认出这个女人。 他只是走过去想跟陈美美打个招呼，村里那些嚼舌根的话，他根本丝毫不在意，要是真的见到陈美美就退避三舍，倒是显得好像心里有什么鬼一样。 背对着潘晴川跟陈美美讲话的女人一转头，看到潘晴川时候眼睛里迸射出晶亮亮的光芒。 潘晴川也顿时认出了她：“林琳……” 他晴川歇业不久之前，最后来录歌的女生，潘晴川记得她是个博士生。 他有些不解的看着林琳。 只听一旁的陈美美说：“川子哥，你也来找林书记……” 这更令潘晴川感到疑惑不解。 林琳看出了他的疑惑，点点头说：“我通过考选调生来的！” 潘晴川做梦也想不到能在这里见到林琳。 林琳拿出本子，认真的把刚才陈美美所提到的遇到的问题一一记了下来。 然后问潘晴川，对扶贫有没有什么建议。 潘晴川说，自己写了很详细的建议，还想等完善之后拿给新的扶贫书记看，却不想在这里遇到了林琳，而且居然是认识的人。 林琳说好，晚点潘晴川可以上她的住处具体说说。 几个人一同去找老潘夫妇，老两口此刻很细心的在照顾那些果苗，生怕一个闪失就长得不壮实了。 孟亭富手脚麻利的在扎着棚子。 孟亭富是把工作的好手，早些年也去大城市的工地打过工，后来因为父母身体不好，妹妹又小还在读书就回来了。 这里网不好，如果网络能够再好一点，他就像做个电商。把深山里面无污染的野生药材卖出去。 他从小就会挖天麻，野生参，野生蘑等山珍，路能修好，网络能够再好一些，东西可以运的出去，可以通过电商平台直播带货，这是改变火云村现状的一个很好的方向。 其实就是跟外界的沟通渠道，无论是路还是网，都是要跟外界串联起来。 …… 来到林琳住处的院子里，一张圆石桌旁边还有几条石凳，此时，夕阳正在满满下落，天空呈现出非常好看的的蓝色，那种静谧的蓝。 要来做第一书记前父母百般阻挠，可是林琳却坚持自己本科时候就入党了，自己在入党申请书上写的每一句话，都想去是实践。 当然，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非常想再见到潘晴川，那种对热爱事物的执着让她着迷，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 第27章 当务之急 潘晴川此刻正坐在石凳上，等着林琳从屋子里出来，给林琳住的只有一间房，他一个男人不方便进女生的住处。 林琳出门看他的时候，见他整个人坐在那里，在这极有油画色彩的静谧的蓝中。 看到他，林琳的嘴角就不自觉地带着笑意。 来的这些天，她也看的出，村长觉得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搞出什么大名堂，但是她却坚信自己能靠自己的知识和努力改变这里的现状。 潘晴川见她出来，坐在身旁的石凳上，便将自己写的那些建议都递给她：“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你。” 这真的是意外。 但是在林琳看来，这是自己几乎拼尽全力争取来的。 林琳说，“马上就三十岁了，一直在读书考试，也想多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两个人坐在石凳上，潘晴川把这些日子以来在火云村的观察和建议都写了出来，然后一条条把自己的想法说给林琳听。 林琳说，我也觉得修路是当务之急，有了路才能更好的跟外界沟通，我来的时候座那个溜索简直吓得我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下面就是乱石嶙峋，我在想万一掉下去就小命呜呼嘞。 有了桥，老人小孩出行也会方便很多。 潘晴川点点头：“有了路有了桥一切都会好起来，但是在山上开洞也是大工程。” 林琳说：“我会写一个详尽的报告，这件事必须要争取到，不然大家就一直世世代代走不出这深山，就摘不了贫穷的帽子。” 她来之前，只看到地图上要放大才能看到的小点，经过跋山涉水一路艰险才来到这火云村，她才知道这里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贫苦。 但是这里也有城市里见不到的静谧，要改变现状就要抓紧时间赶紧做点什么。 林琳来了之后还要继续做调研，写报告。 潘晴川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端详着林琳，她不像他刚接触时候那样，只是个爱好音乐想录首歌的学霸形象。 而在她眼中，他更看到了韧劲，即使这件事一直都很难解决，她也越好想方设法去解决。 学霸都是狠角色。 天完全黑下来了，因为没有光污染，抬头就可以看到隐隐的星河，这几天，白天林琳都在调研，晚上就在屋子里点着灯写报告。 这还是第一次她待在院子里看天，太美了！ 她忍不住发出赞叹。 潘晴川仰着头说，这里与城市的霓虹不同，这里的夜属于大自然的静谧。 微风拂面，似乎还带着若隐若现花香。 林琳说，你等一下，她跑回屋中。 不一会，拿出一个电子琴来。 放在石桌上刚刚好，潘晴川有些意外：“你居然还带了个电子琴来！” 他修长的手指抚在琴键上，他手指的关节分明非常好看。 他弹奏了一曲小夜曲。 林琳赞叹道：“没想到这电子琴也能让你演奏出天籁之音。” 她来之前特意去买了电子琴，她想潘晴川回到火云村要放弃这么久以来自己坚持的事业，有个电子琴好歹也能解解闷。 潘晴川笑笑：“过奖了！”他嘴角划过好看的弧线。 突然有个小孩开心的拍手，奶声奶气的说道：“太好听了！叔叔，我也想学！” 潘晴川这才看清楚这是陈美美家的儿子，快五岁了。 之前潘晴川挨家去送点心的时候见过他。 小孩嘴馋，本来是想过来看看有没有好吃的，却不想听到这个有好吃的叔叔弹奏了的曲子这么好听。 他好奇的过去，爬上石凳，两个腿跪在上面，肉乎乎的小手摸着黑白琴键。 今天他的衣服应该是刚换的，虽然旧，但是洗的干净，能看的出衣服本来的颜色。 潘晴川很耐心的教他弹奏哆瑞咪。 孩子觉得非常的新鲜，一脸好奇。 潘晴川又弹奏了一首欢快的儿歌两只老虎。 林琳问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小家伙晶亮亮的眼睛望着她：“我叫小宝！” 林琳又问他：“你喜欢这音乐吗？” 小家伙使劲点点头。 陈美美焦急的出现在这里，一把拉过小宝，“你这孩子到处乱跑，我都把整个村都找遍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潘晴川和林琳，“给你们添麻烦了！” 小宝却是直着电子琴：“妈妈，我也想要，这个好好听啊！” 陈美美打断他道：“什么都想要，咱家哪有钱给你买！” 有些赧颜的看着潘晴川和林琳：“孩子不懂事，见笑了！”说着就要拉着孩子离开。 小宝虽然被妈妈拽着走，但还是忍不住回头。 这黑白相间的电子琴，真的是他见过的最好玩的玩具了。 林琳说，“音乐可以带给人美好，但是这里的孩子却没有机会学。” 潘晴川便把自己想从新修建学校的事情跟她说了。 比起修路，把塌掉的学校从新建立起来似乎要容易一些，来到这里林琳有种百废待兴的感觉。 但同时又满是干劲，这是她三十而立之年做的最有意义的事情。 潘晴川跟她畅想着以后孩子们也可以学弹琴，林琳说自己会画油画，可以教孩子们画画。 他们的梦想越发的丰盈起来。 潘晴川统计过，村里现在没有上学的适龄儿童有十二个，大多都是留守儿童，因为是老人在家照顾，所以一般都是放养式养育，孩子们还要帮家里干一些例如劈柴等杂活。 老人们大多是文盲，也不会教育这些孩子。 这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很多孩子早早就辍学了，即使出了深山去打工，只能干一些体力重活，而且更容易被各种套路所欺骗。 不仅要扫盲，还要扫除愚昧。 潘晴川说，比起物质上的匮乏，精神上的贫瘠是更可怕的。 林琳突然说，这里星空这么美，我带了一个简易的天文望远镜，我们可以教孩子们探索宇宙的秘密。 说这也她就跑到房间去拿望远镜。 潘晴川觉得她简直就是一个哆啦A梦到底带了多少东西来这深山里来。 ------------ 第28章 泼皮无赖 那小巧的天文望远镜架在三脚架上，潘晴川用寻星镜找到了天狼星。 天狼星，是除太阳外全天最亮的恒星。 林琳接过望远镜，看到了天王星，她移动了追星器，清晰可见月球表面的山岭起伏，峰峦密布。 林琳问潘晴川，你觉得会有外星人吗？ 潘晴川很认真的点头，我相信，你呢？ …… 第二天，他们就把村里的孩子们都召集到了村中央的小空地上，潘晴川要教孩子们做建议的航天望远镜。 孩子们都一脸兴奋，探索宇宙的秘密，让他们充满了好奇心。 潘晴川给每个孩子们发了几片一百度的老花镜片，这是之前柳玉在一家眼镜店做保洁时候，因为弄错了尺寸，便丢掉了，柳玉觉得可以当放大镜用，就都捡了回来。 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他教孩子们，把物镜对着太阳，在镜片的另一侧放张白纸板，前后移动白纸板，使太阳在白纸板上成像清晰。用直尺量出镜片到白纸板的距离，这个距离就是镜片的焦距，为17.8厘米。目镜的焦距已测得，是2厘米。 孩子们有模有样的模仿着。 用黄纸板来制作镜筒，林琳送了每一个孩子一盒马克笔，让他们在镜筒上画上自己喜欢的图案。 制作出独一无二自己专属的望远镜。 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认真的教孩子们做手工，并且还是神奇的天文望远镜。 下午的时候望远镜就做好了，作为孩子们第一次做手工的奖励，林琳每一个孩子发了一个小书包，里面还放了本子笔，孩子受到这份礼物都非常的兴奋。 潘晴川问她：“你还带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东西？” 林琳只是神秘的笑着说，我来的时候真怕这些礼物丢了。 还有太多东西想带，两个30公斤的行李箱，外加一个超级大的登山包，这么一个看起来十分娇弱的女孩子自己带来的。 她自豪的告诉潘晴川，她带这些东西来的时候，在镇上下长途车的时候，背上还背着电子琴，别人还以为她是逃荒的呢。因为行礼太重，她腿上被行李箱撞的全是青。 她讲起自己当时的形象，觉得滑稽好笑，潘晴川却打心底心疼她。 一个女孩子，跋山涉水来到这里。 孩子们正在开心的把玩着自己制作的望远镜，他们期盼着黑夜早点到来，他们要一起看看川子叔叔告诉他们的星星。 等待天黑的过程中，潘晴川跟林琳一起来到已经塌掉的古庙，这座庙从这座村建成就有，没有人知道它的历史，后来就当了小学，村里识字的人会来做老师教给孩子们识字，冬天里非常的阴冷，但是就是这么一座破烂不堪的教师，最终也倒塌了。 明根叔也来到这里，叹口气说，本来娃娃们就没有读书的机会，这破庙一塌，更没有读书的地方了。 他们决定从建一间明亮的教室，外面围上栅栏，设置上简易的足球架。这样孩子们就有活动的地方。 潘晴川愿意出资两万，而林琳愿意出资五万，这是她前些年发表论文的稿费，兼职赚到的钱。 潘晴川这两万块钱，是买房时候交的定金的退款。 他一直都是很疑惑，明明交的是定金，也就是不退的钱，并非是订金，这一字之差，就是一个能退一个不能退。 可就在娇娇还他钱的时候，他发现这笔两万块钱的定金居然退回来了。 他打电话给当时的售楼小姐，发现那个号码已经变成了空号。 后来他又打到售楼处去，接电话的售楼小姐说她已经离职了。 走之前，她说过如果有位姓潘的先生打电话来，就说，投之以桃木，报之以琼瑶。 他想，也许是她给申请回来的。 但是，她留下的话他一直没有明白什么意思。 这笔钱既然回来了，他就想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让孩子们有温暖宽敞的地方可以读书，即使只有一间教室，一个简易的球场。 村里的几个年轻人愿意帮工搭建学校，免去了向上申请的过程，倒是可以更快的让孩子们有读书的地方。 孟亭富说，“川子，你不能总是自己掏钱，你这些年赚点钱也不容易。” 林琳一个女孩子都拿出了自己的稿费和兼职收入，以她博士的学历，随便去一家大公司都是高薪人才。 而她却选择来这里扶贫。 相较之下，他能为孩子们做的事情实在不多。 林琳早就听小段说过潘晴川父亲患癌的事情，她一个劲说，这钱不用你捐，不够的部分我向上打申请。 潘晴川却坚持要拿出这两万块钱。 因为这笔钱本来不会被退回来，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位售楼小姐愿意把钱帮他退回来，他就想做件有意义的事情。 投之以桃木，报之以琼瑶。 这份善意潘晴川想继续传递下去。 他们规划着新的教室，要有拱形的天窗，不仅可以观察云的变化，还可以增加教室的亮度，让孩子们可以在明亮的教室看书学习。 潘晴川手指快速的在纸上画着草图。 娇娇听说他们要盖新的教室自报奋勇要来当老师，她高中毕业，可以把自己在镇上高中学的东西教给村里的孩子们。 现在老师有了，教室马上要盖起来，看着孩子们虽然脏兮兮的衣服，但是明亮的眼睛，希望，是很珍贵的东西。 但是听说他们捐了七万块钱准备给孩子们盖新的教室，村里的懒汉潘大懒不愿意了。 潘大懒本名潘蓝，因为人懒，所以大家都叫他潘大懒，渐渐的已经没有人记得他的真名了。 他已经四十岁了，还是个光棍，平日里好吃懒做常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大人们常会跟孩子说离潘大懒远一点。 潘大懒听说新来的扶贫书记是女的又拿出钱来修学校，想着他们一定都是有扶贫任务的，自己就想来耍赖要点好处。 他一身臭烘烘的衣服，头发卷曲着几年都没洗过。 他往前凑的时候，林琳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 ------------ 第29章 正义到来 潘晴川挡在了林琳的身前，明根叔说道：大懒，你来做什么？ 潘大懒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赖皮样：“我缺钱缺衣服缺吃的，这女扶贫书记不是来扶贫的吗？帮我解决一下这些困难！” 川子虽然没见过潘大懒，但是听说过他，懒到什么程度呢，听柳玉说，那会潘大懒父母还在世的时候对他极度宠爱，即使贫困也是有一口吃的都给他吃。 他娘把仅有的白面做成大饼，给他挂在脖子上让他随时可以吃，因为他懒得从锅里拿出来。 后来，潘爱国和柳玉就离开火云村四处打工了。 这么些年过去了，潘大懒变本加厉的懒，只是没有了父母的溺爱，他便四处跟村里人耍赖，大家避之不及。 林琳靠前一步，“你有困难可以说出来，我来扶贫就是来帮助大家解决困难的。” 潘大懒倒是一点也不客气，开口就说：“给我五万块钱！” 一旁的明根叔简直想拿起废弃的窗框砸在他身上，这泼皮无赖简直就是不要脸。 明根叔对林琳说；“你不用理他，他啊就是根井绳。” 林琳眼波微微一转，对潘大懒说：“这五万块钱我没有，但是我可以帮你赚五万块钱！” 潘大懒继续耍赖：“我不管，我现在就要！” 混不吝的想天上掉馅儿饼。 潘晴川对他这种不求上进混吃等死的泼皮无赖从心底厌恶，说话的声音也不带什么温度。 “大懒，你又不是苏大强，林书记也不欠你的！” 苏大强是谁潘大懒并不知道，但是他清楚知道自己的目的，我就要钱。 潘大懒依旧混不吝的说：“我需要被扶持管你什么事，你跟陈寡妇那些破事你以为我还不知道吗？”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潘大懒抱定了这种想法，就是来要钱。 林琳来之前想过这里条件艰苦，却不想刚来这就遇到无赖了。 得知林琳要来这里扶贫，父母第一个反对，苦口婆心无效，便由着她来，想着她一直在城市长大，没吃过什么苦，穷山恶水的丑陋人性让她去见识见识也好，自己受不了自然会回来的。 但是，林琳来了之后看到的是淳朴的民风，大家都很希望能够靠自己的勤劳来致富。 今天这个潘大懒着实让她为难。 这些日子的风言风语，潘晴川一直没有理会，这潘大懒倒是蹬鼻子上脸了。 潘晴川拉起林琳就走，留着潘大懒在原地打滚耍赖。 明根叔跟着他们一起来到村委办公室，也是一间土坯房，里面的茶几少了一根腿，用转头垫了起来。 这种泼皮明根叔已经司空见惯了，自己不想努力。巴不得拉着所有人一起跟他在泥里打滚。 他对林琳说道：“林书记，这种人很多，没什么见识，别计较！” 林琳想，刚才若不是潘晴川拉着自己就走。 实在也不知道怎么应对这种泼皮无赖。 她本来想的是只要踏踏实实为大家办实事，解决困难，脱贫致富，却不想一来就碰上这么个无赖。 真的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有种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但是无论如何她都不会退缩的，而且潘晴川在身边，她就感觉很踏实。 …… 月明星稀的夜晚，孩子们激动不已的拿着自制的望远镜，要看星空，微风中带着花香。 孩子们发现一颗星星就会问潘晴川这是什么星，他便耐心的给他们讲着每颗星的来历。 以前林琳还真不知道每颗星的故事。 这种美好的夜色很容易让人身心放松下来，她便问潘晴川：“你觉得会有平行时空吗？” 他想了一下，我猜有。 平行空间里，我们可以遇到想见的人。 林琳的半张脸被刘海遮挡，她轻轻用手抚开，月光下的她如此柔美。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触碰了心底的一根弦，袅袅回音。 潘晴川不知道林琳费了多大的努力，才能坐在这里跟他一起看星星。 孩子们时不时的发出激动的叫喊声，潘晴川简直像是给他们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有的孩子说，我要是能飞，去太空看星球就好了。 有的孩子说，我要是能登上月球就好了。 他们憧憬着未来。 潘晴川说，想做宇航员可要好好学习，而且要锻炼好身体。 他突然有了个想法就对孩子们说，明天我可以教你们做手工的飞行器，到时候我们比一比谁的飞的更高。 孩子们的欢呼声一浪盖过一浪。 他给孩子打开了另一扇门，宇宙的浩瀚，让他们对人生有了不一样的期待，至少可以为了这个期待去努力。 而不是漫无目的的潦草一生。 看着林琳出神的望着星星，她的目光也似乎闪闪亮的。 潘晴川温和的声音说道：“潘大懒这种人不理他就好，这种人你越搭理他，他就越有了耍赖的舞台。” 林琳问他：“他说你跟陈美美之间的事，你也不生气吗？” 潘晴川反问她：“你相信吗？” 林琳摇摇头。 潘晴川几分憨厚的一笑，那又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林琳心头一颤，他在在意自己的想法吗？ 还是自己想多了。 无论怎样，在一个如此静谧的夜，旁边有小孩不时的尖叫声。 远处的花丛中隐隐可见星星点点的萤火虫，此刻一切都那么美好。 这里仿佛是她所见到的世外桃源一般。 潘晴川掏出口琴，吹了一首林琳没有听过的曲子，但是欢快的旋律却让她感到全身的细胞都好像活跃了起来一般。 潘晴川的手机突然响了，这里比较空旷位置又毕竟高，信号进的来，他一看手机是小段的电话。 小段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传媒公司的人都被抓了，已经查明他们跟整形是一伙的，专门骗这些涉世未深的女孩子。 听到这个消息，简直是大快人心，恶有恶报，也避免了更多女孩子上当受骗。 小段说，有个全国首届调音师大赛，在明年的三月举行，问他有没有兴趣参加。 ------------ 第30章 我的理想 要是以前潘晴川肯定连想不想就会参加，可是现在父亲的病就像是悬在他心头的一把剑，随时都会掉下来。 而梦想，此刻对他太遥远了。 他说，不去了。 淡淡的三个字，心里却是一阵翻江倒海的波动。 小段说，电视台之前跟着采访传媒公司，这会又一举捣毁了新型诈骗团伙，他们编导听说你是学法律却做了调音师对你十分有兴趣，想给你做个采访。 他们觉得你能跨专业去坚持自己的梦想很让人钦佩。 电话有些走音，林琳隐隐听到有人要采访潘晴川。 潘晴川却是拒绝道，“不过是全家人拼尽全力去完成我的心愿。” 林琳小声对他说，“去吧，我正好要去交报告，一个人有些不实落，就当陪我一起。” 小段听旁边的声音有些熟悉，还不时能听到孩子们兴高采烈叫喊的声音，我看到的这颗星星好大好美哦。 小段忙说道：“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正好晴音有人想接手，你来看看。” 有人想要接手晴音，虽然这是一家非常有名的音乐工作室，但是曲高和寡，能够去经营的人却很少，这需要很强的专业技能和对音乐极度敏感的天赋。 手机突然又没了信号，潘晴川叹口气，又回到了满是星辰的世界，孩子们的笑声那样的明媚。 潘晴川简单给林琳讲了一下传媒公司和整形医院的骗术。 林琳听完，也是叹口气，都是想让生活过的更好一点，却恰恰被人利用了这点心理。 潘晴川说，这一切都是成长路上要交的学费，生活总会教会我们太多东西。 林琳说，是啊，没来这里之前，从来不知道人的肉眼就可以看到这么美的星河。 有些东西是经历了，才会明白其中的原委。 林琳提议可以建一个普法课堂，把收集来的防骗案例都将给大家听，遇到这种事情心里也有个预案。 陈美美突然急火火的跑过来，对他们说，不好了，猕猴桃棚子那突然着火了。 爱国叔和婶子都在灭火呢！ 听到这个消息，潘晴川撒腿就往园圃那里跑，风在他耳边呼呼呼的吹过。 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到的时候，潘爱国已经把火给熄灭了，黑色的烟还从不断的冒出来。 老潘脸被烟熏的乌黑，他坐在一旁喘着粗气，好在他不放心，晚上跟柳玉就溜达来了，这才发现火苗。 不然这辛苦种的十亩猕猴桃就毁之一炬了。 柳玉埋怨他，你刚才真是不要命了，火越来越大你还往里面走。 潘爱国说，就是因为火大，才得赶紧扑灭。 说来也奇怪，每天离开这里的时候潘爱国都要仔细检查一番，他一直也没有抽烟的习惯，这大晚上的怎么就着火了呢。 这火烧的诡异，莫不是有人盯上了这果园，这么些日子才辛苦栽种好的，又搭建好了棚子，这要是全烧了，烧光的可是心血。 林琳跑过来的时候，看到冒着青烟的大棚，她轻轻舒口气，好在扑的及时没有造成更大的损失。 今天，也不算跟那潘大懒起什么争执，确切的说为了避免争执已经躲的远远的了。 一起到了潘晴川家，说了今天的经历。 老潘叹口气，有些人啊，生怕别人过的比自己好，自己在泥潭里打滚巴不得所有的人都跟他一样在泥潭里打滚。 人有千万种，千人千面。 潘晴川说，今天他不成功就怕他会再而三的闹事。 老潘想了想说，我有办法。 潘晴川问，对付这样无赖你还有办法？ 老潘说，他不就想要点钱吗，他常年在这山村里其实也没见过什么大钱。 上顿不及下顿的。 要几万块钱也是信口开河。 他其实没有什么实际概念的。 他一辈子没走出过这个山村，我们正好也想找个人帮着照看一下果园。 潘晴川又问，爸，你是想找潘大懒来看着果园，这不等于把老鼠放到米缸里了啊！ 老潘说，这果园对于他来说只是个缸，看好了才能换来米。 潘晴川不明白爸爸为什么要让这么个泼皮无赖一起看果园，林琳倒是说，如果他真的能看好果园，也算是做点正经事。 潘晴川依然有些不信可否的口气问爸爸：“他这种人好吃懒做惯了，怕是会生出很多是非的！” 老潘一脸确定的说，你就放心吧，我搞的定大懒。 潘晴川这才跟老潘夫妇说，爸妈，我明天想回筑市一趟。 老潘不希望潘晴川不顾自己苦心经营的事业，连缘由都不问催促他道，快回去，得有职业道德，你不回去那些人都没地方录歌了。 潘晴川忙说，我要把晴音转出去，不再开了，以后就在村里陪着你。 老潘忙制止他说，傻孩子，你这么年轻在这陪着我干嘛，我这土都埋到脖子梗上了，别浪费大好青春，老了会后悔的！ 潘晴川却异常坚定的说：“我如果不陪在你身边，才会后悔呢！” 从知道老潘的病那天，他就下定决定要一直陪着他。 这么些年，他们一家人虽然东南西北各地辗转，但是从来没有分开过，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的在一起才好。 老潘知道潘晴川这倔劲上来跟他一样一样的。 于是改变了战术，对一旁的林琳说：“林书记，你们都是年轻人，你帮我好好劝劝川子，年轻人就是应该做好自己的事业。” 林琳却坚持站在潘晴川的一边，“潘叔，我觉得川子做的对！” 老潘直叹气，你这么也这么说呢！ 他只想潘晴川能够站在他的肩膀上飞的更高，从来不想成为他理想路上的绊脚石。 潘晴川很认真的说，人的理想可以有很多，我现在的理想就是让咱村变得富裕。 你看咱村的生态多好，这每一口都是负氧离子，这是城市人羡慕而没有的好空气。 咱这里的水也清澈，你看那湖里的水能见度有十多米，鱼都看的清清楚楚。 这里如果发展好了，交通便利了，就是世外桃源。 这里就是我的新理想。 ------------ 第31章 关于梦想 老潘说，我也希望咱这里的孩子都能走出大山，不再像我当年一样，想读书却没有机会，这里仿佛与外界隔绝，城市里高速发展，这里却是几十年一成不变。 潘晴川说，所以爸爸你要控制好病情，这样才能看到我们村翻天覆地的变化。 医生，通常会告诉患者家属最坏的结果，但是潘晴川始终相信这个世界会有奇迹的出现。 这次回筑市，他还想做一件事，就是跟父亲配型，必要的时候，他希望能通过割肝救父。 在火云村的日子每天早睡早起，再也不是一忙就是整个晚上不眠不休，颈椎的疼痛最近也好了，整个人也感觉神清气爽起来，潘晴川觉得睡眠真的有神奇的功效。 而这里的环境也非常养人。 他也要努力保持这种状态，如果有一天父亲需要，他想给他割一块健康的肝。 晴川顺利转出去的话，收到的钱正好也凑够了移植手术所需要的费用。 虽然经历了无数个让人绝望的黑夜，但是总算看到了希望。 老潘笑着说，我天天按时吃你给我买的药，放心吧，大夫都把病情说的严重，自从去种那猕猴桃果树，锻炼了身体，你看我最近睡的也好，整个人还能胖一点。 他的乐观似乎带着一种感染力，仿佛病魔与阴霾离他们很远一样。 到火云村的时候，林琳走了一天一夜，即使曾经也有野外野营的经历，但是在那漆黑的山里伸手不见五指，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不时的还能听到野兽的叫声，那种胆战心惊，仿佛让人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般的压迫感。 走那一晚上山路，她的脊背一直都是汗。 虽然也带了野营的装备，但是在那种状态下，只想赶紧走完剩下的路，根本就不想停下来，仿佛一停下来就能够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扑通扑通很是紧张。 只听见夜风中，林琳喘着粗气的声音，潘晴川说，不如歇一歇等到天亮再继续走。 手里的煤油灯发出忽明忽暗的光亮。 因为害怕，林琳不肯停下，她说：“一定得让上级同意给咱们修路，不然这出山就是困难。” 这件困扰了火云村祖祖辈辈的事情，要在这一辈就解决，村里人可是做梦都不肯相信的。 修路是大事，潘晴川知道可能会遇到不小的阻力，很有可能领导们都很忙，就把这事给搁置了。 他怕到时候林琳会有心理落差，所以就说道，这个事情尽人力听天命，我们抱着最好的就结果去努力。 林琳却是执拗的说，我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成。 闲聊中潘晴川才知道，林琳从小学到大学每次都是班级第一名。 正是这份执拗，让她看似柔软的外表下，有一颗异常坚定的心。 果然学霸都是狠角色。 在林琳看来曾经的潘晴川何尝不是很执着呢，一心扑在心爱的事业上。 林琳突然一脚踩空了，发出一声尖叫，潘晴川赶紧用手掌拖住她的胳膊肘，才没有因为重心不稳而摔倒。 刚才这么一惊，林琳的额头已经是冷汗涔涔了。 要不是潘晴川扶住了她，很有可能失足滑下去。 林琳声音有些气短的说，“多谢壮士救命之恩。” 本来紧张的气氛，被她这么一说，潘晴川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也有模有样的学着她的语气说道：“姑娘赶路辛苦要不要休息一会，喝杯热茶。” 夜路不好走。 弄不好还会有掉下去的危险，林琳也不再逞强便同意了。 她惊讶的发现，潘晴川搭建帐篷的手法非常快速且专业，没过一会他就把帐篷搭好了，让林琳进去歇歇脚。 而他正在外面倒腾他随身携带的便携小炉子，准备煮一壶热茶。 潘晴川带了毛尖，借着应急灯暖暖的光亮。 他烹茶的手艺极为娴熟，一杯热热的茶，毛尖的嫩芽像一个个优雅的舞者，立在茶汤之中。 入口的回甘，已经驱散掉了刚才心中的恐惧，林琳赞美道，这个茶真的好好喝啊。 潘晴川嘴角划过一个好看的弧度，说，“这是我在山上发现的，一棵老茶树，我约摸着怎么也得有三四百年的样子，其实，火云村除了种土豆，还有很多东西可以种植。” 林琳仿佛是突然体会到了潘晴川的良苦用心，对他说道：“你之所以自己要先种奇异果，就是希望大家看到有经济价值，跟着你一起来种。” 潘晴川点了点头：“虽然在他们看来，我是上过大学，并且还是去首都上的，但是这么多年来，大家已经根深蒂固的观念，我们这里只能种土豆。 贫穷好像是脑海深处的一个烙印，怎么也去不掉。 所以，想要让大家改变观念，就要让他们实实在在看到，种植能带来经济效益。 林琳看着满天的星辰，以前常看到一句标语，要想富，先修路。 这里饱含着人们的智慧。 她自言自语说，牛郎织女还需要有座桥才能走到一起呢，更何况是想要走出这深山。 潘晴川一直心里都有个不解，像林琳这种高学历的女生，一毕业找一份比较不错的工作是太轻松的事情。 可她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要跑到这里受这份苦。 潘晴川便跟她随意聊着问她：“火云村挺苦的，你还想继续待在这里吗？” 林琳似乎是不假思索的回道：“必须的！” 她没有说出心理隐藏的那半句话，因为你在这里所以我才义无反顾的想在这里。 潘晴川把她愿意留在这里，理解成了她的理想抱负，她想要在这里做出自己的一番作为。 潘晴川在这里住的这段时间，感觉自己心态变了很多，以前起早贪黑的，为了证明自己，也为了让父母早日住上属于自己的楼房，他几乎没有自己的时间。 甚至没有机会这样静静的好好看看夜空。 对于宇宙，我们终究还是太渺小了。 林琳见他一时沉默。 她有些局促，她很怕跟潘晴川在一起的时候冷场，她发现自己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但是总是不自觉地会小心翼翼的。 她喜欢看他嘴角划过好看弧度的样子。 他的眼眸很深邃但是又很清澈，她总觉得自己是深陷其中难以自拔了。 林琳喝了一口热茶，氤氲的气息在眼前。 她说，我从幼儿园开始就读的很难进的重点幼儿园，小学也是父母找的最好的小学，不，应该是高价买的老破小学区房，没有厕所没有厨房。 所以我一直心里负担都很重，我怕自己学习不好，怕让他们失望，我拼了命的读书，实在学不会的就死记硬背。 我刷的题海，我自己都记不住。 我终于完成了他们的梦想，博士毕业了，可是回头看看这近三十年的时光。 我竟然什么都没为自己做过。 这次是我自己的选择，所以我也想拼尽自己的全力去做好它。 潘晴川始终不明白是什么样的动力，让林琳有这么大的动力想要来这里。 毕竟，比起林琳，自己的目的就太纯粹了，老潘想回来，对于他而言，老潘在哪里，家就在哪里。 一家人，要能整整齐齐在一起才好。 潘晴川也讲起了很多自己小时候有趣的事，在一个工地，爸爸做工，妈妈在那里帮厨，而他会在厨房帮忙打饭。 很多孩子都没有过的经历，潘晴川觉得这都是自己人生中的财富，人生高低起伏是很正常的事情，很多经历注定会成为人生中的养分，滋养出美丽的花朵。 潘晴川没上过幼儿园，他的童年是跟随父母辗转不同的工地中度过的，他玩的最多的就是工地上用来和水泥的沙子，有时候躺在厚厚的堆沙子上，老潘就会告诉他。 闭上眼，感觉自己是躺在沙滩上，海风拂过脸面，而海浪正在拍打着礁石。 潘晴川感到那一刻，自己似乎真的就听不到工地上的嘈杂，仿佛真的能感觉到海风带着腥味轻拂过鼻翼的味道，仿佛真的能听到海浪的声音。 所以每当遇到逆境的时候，他都会闭上眼睛，就能听见海浪声。 林琳也试着闭上了眼睛，可她什么都听不见，但是似乎你感觉到潘晴川呼吸的声音。 也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她觉得在他身边很安心。 她靠在帐篷上竟然渐渐睡着了。 潘晴川用自己的冲锋衣给她挡着风，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细致的打量林琳，白皙的反光的皮肤，长长的睫毛，薄薄的嘴唇。 怦然心动。 他的脑海里突然出现这四个字。 但随即又被自己否定了，现在父亲有病，自己如果配型成功，随时都打算割肝救父。 而且现在所有的钱都准备花在给父亲治病上，暂时病情没有恶化，但是却像是悬在心头的一把利剑。 爱上一个人。 就要给她一个好一些的未来，眼下自己什么都给不了，他不敢奢望爱上一个人。 夜色很美，驱散了恐惧心理，林琳这一觉就睡到了天亮。 她醒来在时候见潘晴川站在不远处，像个卫兵一样。 ------------ 第32章 非同凡响 朝阳渐渐露出地平线，火红的光芒，在潘晴川的周身镀上了一层金色，恍若天人。 那挺拔的背影，林琳一直盯着看，不忍挪开目光。 他突然回过头来，见林琳醒了正在望着自己，逆光里她白皙的皮肤也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他嘴角挂起舒淡的微笑：“醒了也不叫我！” 林琳被他这么一看，怕刚才自己痴痴望着他的小心思被他发现，她只觉得脸颊一热，却故作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不好意思，睡着了。 山里并不安全，她睡着了，就意味着潘晴川要在这里守一夜。 潘晴川嘴角依旧带着温暖的笑意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说着用小炉给她加热了随身携带的煮鸡蛋。 这条路，潘晴川已经走过多次，虽然艰险，但是好在轻车熟路，再走个一两个小时就能到镇上搭上车。 吃着热乎乎的鸡蛋，阳光暖暖的照下来，他们继续上路了，林琳心情很好，不自觉地就哼起了歌。 潘晴川还记得这首歌是她来自己录音棚时候录的，她其实在唱歌上也很有天赋。 潘晴川不自觉地跟着她哼唱起来。 这种感觉对于林琳而言太美好了，她多希望这条路就这么一直走下去，不要停下来。 …… 到了筑市潘晴川跟林琳分头行事。 小段已经在晴音等着潘晴川了，他说已经跟记者约好了，下午一点对他进行采访。 这些日子没见小段，感觉他眉眼里都不自觉地带着笑意。 潘晴川七窍玲珑心，便问他，谈恋爱了？ 整个人看起来那么甜。 被他这么一说，小段一个大男人居然明显可以看到脸都红了，说道，哪有哪有。 潘晴川切了一声。 “你的脸都红的把你出卖了！”他直截了当，点破主题。 小段这才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在追我表妹的那个同学，丹妮，也不算追吧，就是天天跟她们一起吃个晚饭。 潘晴川笑道，就是还有电灯泡的状态。 那个女孩挺好的，跟你一样很有正义感。 小段一听他这么说，顿时来了精神问道：“你看我们般配吗？” 潘晴川认真的点点头：“般配！” 小段喜出望外：“川子哥，其实是我想接下晴川，你放心，我已经把爸妈给我买的婚房卖了，买家说，只要过完户就把剩下的尾款打给我！” 说着他拿出一个手提袋，里面有二十万的现金。 “对方是个拆迁户，给我的都是现金，这些你先拿着，等我拿到尾款剩下的就给你！我要好好经营自己的事业！” “你把婚房卖了！” 潘晴川知道，小段家里是反对他做音乐的。 而这次他居然把婚房给卖了，恐怕家庭关系会进一步恶化。 小段自然也是看得出潘晴川的吃惊。 点点头：“我这次是破釜沉舟了，一定要做出点成绩来，没有人是一点点老了，都是蓦然发觉，自己突然老了，所以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他拿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本，这都是他在晴川工作期间认真记得笔记，还有他自学的很多知识。 从封面右下角已经卷曲了可以看出，他几乎每天都要翻阅这本笔记本，他很用心的将自己热爱的事情当做事业来做。 潘晴川拿出手机，在计算器上一番按下来，最后按下一个数字，给小段看。 小段有些不解。 潘晴川说道：“这是成本的价格，这个房子还剩三年的租期，我无偿转租给你，算对你事业的支持。” 这个价格比对外的转让价格低了将近三成，要知道晴音不仅仅是设备和场地，还有它的品牌价值。 是付出了很多心血才换来的。 小段忙说：“川子哥，你急需用钱，怎么能这么低的价格转让给我啊！” 他一是想要转租下晴音好好来做。 他也是知道潘晴川需要大笔的钱为父亲治病。 潘晴川很认真的说：“你只要答应我好好经营晴音就可以，这是给我再多的钱也换不来的！” 小段使劲点点头：“我都明白，你是想帮我！” 潘晴川拍了拍小段的肩膀：“是你帮了我，晴音是我的心血，别人接手我也不放心，再说，你在追丹妮，追女孩子总得带人家去吃点好的，去去迪士尼乐园，再者也留点钱，这婚房还是要买回来的！” 小段点头：“我一定努力经营好的！” 这段时间其实有很多人上门想要做唱片。 但是都以在装修调整暂时谢绝了，苦心经营下来的口碑要是这么没了，也着实让人心疼。 现在小段愿意接手，潘晴川心里也别提多高兴了。 只要能收回设备的成本就可以，他这次回来还要去省立医院跟父亲做配型，如果成功他就准备随时割肝救父。 虽然说父亲现在的肿瘤被药物暂时抑制了生长，但对于潘晴川来说，那就是悬在头顶的一把利剑，随时都可能掉下来。 他不想过这种胆战心惊的日子，他想用自己的换父亲更长的生命，一家人好好的在一起生活，父亲出了一辈子苦力，到老来他喜欢他过一些舒坦的日子，而不是被病痛所折磨。 潘晴川很快就跟小段完成了交接，剩下的钱小段要等到买房的人给了尾款才能付给潘晴川。 拿到钱潘晴川心里也像窗外的阳光一样，有小段接手晴音，他的心情变得豁然开朗。 这份心血终于能够传承下去了。 小段跟他商定，每周都通两次电话，小段把不懂的问题都汇总起来，潘晴川在电话里指导他。 红云村的信号不好，潘晴川只能在约定的时间里到宽阔且信号好的地方给他打电话，解决这些问题。 中午两个人在小面馆吃了小面。 小段给他讲起，那个美容机构和传媒公司被警方捣毁，秘密控制起来，那天整形医院里面还有在接受整形的人。 也被救护车拉到了附近的医院，以防意外。 看新闻报道出来的数据，这些年他们诈骗了三千多万。 听着这个数字，潘晴川觉得这是多少家庭背负的无力承担的债务。 小段继续说，那个李丽才22岁，已经靠这种手段骗了很多涉世未深想要找工作的女孩子。 真的是很可恶。 但是让这些涉世未深的年轻人能够提高警惕，谨防各种新型诈骗才是当务之急。 下午的采访在晴音进行，思缎和丹妮都来了。 他们的采访在小露台进行，老潘以前跟潘晴川种的花草被养护的很好。 星空矮牵牛都已经开了，白色的小雏菊也已经爆棚，还有紫色蓝色的绣球花，整个露台仿佛沉浸在花的海洋里，阳光散打下来，满是惬意舒心。 潘晴川拍了张照，准备回去给爸爸看看他当初种下的小花园，现在已经变得如此春意盎然。 记者姓白，一身牛仔连衣裙，齐耳的短发，大大的眼睛，脸颊上长了几个十分明显的青春痘。 她一开口却是非常标准的普通话，字正腔圆的播音腔，一看就是受过播音主持的专业训练。 落座之后，摄像师摆好位置，白记者便开始发问，让他潘晴川讲一下如何从学习政法到开创这家晴音工作室。 潘晴川简单说了一下当时家里如何拿出所有积蓄资助他开了第一家音乐工作室，说到最后他鼓励年轻人，应该为自己的梦想坚持一把。 记者说，看到网上他在发布一些关于扎染工艺的视频。 于是潘晴川就开始介绍起了扎染这种传统的手工艺技艺，他语速不快，嘴角带着淡定而舒淡的微笑。 看着他专注的神情，白记者都沉迷在了他磁性而又温润的声音里，仿佛亲身经历整个扎染的所有过程。 思缎和丹妮也听得非常着迷，赶紧去B站上去看潘晴川上传的视频，以大山为背景，原朴的山村，女孩专注的制作扎染的过程，配乐恰到好处，鸟鸣不时响起，一切仿佛浑然天成，那种恬淡的感觉是没有城市的喧嚣的，让人觉得心情会不自觉地静下来。 镜头渐渐拉远，远处竟然有一只雄鹰，冲破云层飞向远处的山峦。 这视频拍摄的角度，以及解说配乐简直太棒了，丹妮不禁赞叹道。 潘晴川因为网络不好，自从这视频上传之后就没有再关注过，却不想这条视频在网上引起了网友们强烈的关注。 还有很多在战乱中的外国网友也留言，我的国家整日饱受战火，真希望也能有这么安宁的时光。 在火云村人看来他们是贫穷落后的，但是在有些国家的朋友看来，能够拥有这样的安宁时光就是让人非常羡慕的。 所以很多时候，我们要珍惜已经拥有的东西。 还有很多网友说，工作了一天看这个视频简直是太治愈了。 还有夸做扎染的妹妹非常清新好看，希望多出一些视频。 一看点击量这视频已经达到了两千多万的点击量，求更新的留言几乎已经刷屏了。 潘晴川一开始只想宣传一下非遗文化，却没想到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响。 ------------ 第33章 网红视频 就连思缎跟丹妮也忍不住催更，晴川哥，真的是金子到哪里都发光，你什么时候发布火云第二集。 他的用户名很简单，就是简单的火云两个字。 在这之前恐怕还没有人知道，一个叫火云村在地图上要拿着放大镜去找的山村小寨。 而现在很多人都期待，远离喧嚣的火云还会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神秘的火云村勾起了人们的好奇，那份宁静质朴也让久处都市的人十分的向往。 就连思缎和丹妮也很想去那里看看。 采访进入了第二阶段，摄像要录制一些潘晴川调音的片段。 柔和的灯光下，他专业而专注的神情，刀刻一般的侧影，丹妮和思缎这是第一次看人调音。 那些专业的工具，整整齐齐的码了一木盒子。 他修长的手指拿起那些工具，像是在绘制一幅艺术品，他的耳朵很灵敏，分辨的出非常细微的音差。 思缎有些可惜的小声说，川子哥这天生做音乐的料，去那深山里种猕猴桃真有点暴殄天物。 介绍部分的录制就到这里结束了。 潘晴川走到小段他们身边，对思缎说，其实音乐在哪里都能做，当我看到那些孩子们渴求的眼光。 带给他们不一样的世界，那种快乐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我教他们唱歌，教他们天文地理知识。 我觉得自己做了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 思缎很是惊奇的说，我刚才说的那么小声都被你听到了，不愧是调音师的耳朵，你这耳朵可一定得买上保险，就跟那个调香师的鼻子一样。 众人都被她逗乐了。 欢乐融洽，小段的目光不自觉地看向丹妮。 丹妮的目光跟他接触的那一瞬间不自觉的垂下了眸子，她的睫毛很长，像是小鹿一样的眼睛。 潘晴川掏出了晴音的备用钥匙，郑重的交给了小段。 “以后这里是你的了，你要好好经营啊！” 思缎看着小段，“表哥你也太酷了吧，你真的把婚房卖了，转租下了这里！” 思缎咋咋呼呼的表白着表哥的果敢。 小段接过钥匙，一脸认真的说，放心吧川子哥，我一定会努力学习乐理知识，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也会将它当做我的生命一样来经营的。 林琳来电话，说一切出奇的顺利，领导雷厉风行，说要开会研究一下，最快下周一就可以给她回信。 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晚上，他们几个人约着到摘心小筑一起吃火锅。 那里最有名的是汽锅鸡，汤鲜肉嫩，吃上一口暖心暖胃。 几个人先到了，整个店里布置的非常喜庆，大红的灯笼装饰满了整面墙，原木的桌椅，多着随意的感觉。 落座之后发现小段还没有过来，思缎奇怪的道：“我表哥的车不是一直跟着我们刚才打的那辆商务车吗？” 潘晴川声音温润的说，“再等一会，他过会就来。” 思缎警觉地问他：“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啊？” 潘晴川说，知道也不告诉你！ 思缎抓狂，“没想到川子哥，你也这样！林琳姐你知道吗？” 林琳点头：“他有千面，面面总有惊喜！” 在林琳的眼里，潘晴川是总能给她惊喜的一个人，她在山里睡着，他就那么默默的守了她一夜，更是让他感到十分的感动。 他的妥帖，他的狡黠，他身上的很多不经意暴露出的闪光点，都让她感到怦然心动。 情不知所起。 思缎哼了一声，都没个帮我说话的。 潘晴川说，你别着急嘛。 说着拿起汤勺，给思缎盛了一碗鸡汤。 “喝点鸡汤缓一缓心情，这叫心灵鸡汤！” 思缎古灵精怪的说：“川子哥，我表哥自从认识了你，心里的秘密都不跟我说了！” 丹妮忍不住揶揄她，原来你还是你表哥的，知心姐姐！ 思缎故意做了一个鄙视的神情，一提我表哥你就不自然，我们可是死党。 你不能叛变啊！ 丹妮只是嘴角含笑并没有说什么。 林琳看着他们的样子觉得真好，自己上大学的时候整天闷头学习，好像错过了很多精彩的瞬间。 但是自从遇到潘晴川，她觉得人生好像变得丰盈起来。 林琳的电话响了，是妈妈的电话。 她出了包间接了电话。 房间里只剩下丹妮，思缎，还有潘晴川。 潘晴川给每个人的碗里都添了鸡汤。 他用手机连了一下包间里的蓝牙音箱，音箱里开始播放蓝调音乐，很轻盈的音乐。 过了一会小段和林琳一起从包间外面进来。 小段眼神里闪着光，一抹笑意一直藏在眼底，而林琳的表情有些烦躁无奈。 思缎见他进来，便问，你去哪了。 小段支吾不语。 丹妮觉得这样的小段甚是可爱，她还是个学生，不像在社会上滚爬多年的职业女性那么迫切需要房子安家立命。 她家境中上，虽然父母一直教导每一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节约是美德，但也没有为钱焦虑过。 人生中有些急功近利也是因为在成长过程中太过于匮乏。 而这种匮乏在潘晴川的身上也见不到，他的精神世界是那样的丰盈。 这种丰盈能够让他在各种环境中既有韧劲可以逆风而行，又能拥有随遇而安的心境。 丹妮反倒觉得，能把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努力做好的人，非常的可贵。 小段来了之后就很用心的给丹妮布菜，甚至她一抬手，他就已经把饮料递到她手里了。 看的思缎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 自家表哥，可是从来没有对自己这么细心体贴周到过。 丹妮说，我有手有脚的，自己能吃能和，你吃你的就好不用理我！ 小段算起来没有什么恋爱经验，心里都不知道该怎么对丹妮好了。 一顿饭吃的非常愉悦，临结束的时候，小段跑去结账，然后跟潘晴川使了个眼色。 这家店位置正好在街心广场，环绕着护城河，而另一边灯火辉煌的是古建筑群。 小段快几个人走出了饭店，他打开后备箱，只见里面的金色的氢气球缓缓的升起来，星星灯下是鲜艳夺目的红玫瑰。 他拿起红玫瑰，递到了丹妮的手中。 思缎简直看愣了，这个桥段虽然老土，但是没想到自己表哥能做出这种事情来，这么多年来，舅舅可是一直让她帮忙观察一下小段的取向问题。 除了见他对音乐着迷，还没看到他正八经交往过一个女朋友。 而这次，居然要跟这么个大美女表白。 丹妮显然也有些意外，若是这种后备箱放气球放玫瑰的桥段，虽然比较俗套，但是自己遇到，还是会觉得心跳猛的加快了几下。 小段深呼吸了几次，却因为紧张有些手足无措。 最后，他索性唱起了歌，你是我最重要的决定…… 他的声音磁性而悠扬。 那种穿透力是直达人内心的，而一旁的潘晴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萨克斯在手，给他伴奏了起来。 月光皎洁下，林琳的眼中似乎只有那个在陶醉吹萨克斯的潘晴川。 周围的吃瓜群众越来越多。 有阿姨起哄，小姑娘，我看这小伙子不错，你答应他吧，你要是不答应，我家女儿正好单身。 另外一个阿姨说，这小伙子一看就挺有才华的，现在单身的姑娘多，我家外甥女，也没着落呢！ 这一看就是要半道截胡。 这要是丹妮不答应，这架势，就马上要把自家单身的姑娘介绍给他。 小段从来不知道唱歌还有这样的魔力。 丹妮哈哈一笑，我耳朵醉了。 小段有些紧张的说，以后我只唱给你一个人听。 表白成功，皆大欢喜。 林琳要回家趟，而潘晴川约了明天大夫做配型。 他们都是心怀希望。 小段送丹妮和思缎回学校。 潘晴川跟林琳打了一辆车准备送她回去，林琳住在凤凰城，那栋小区外侧几栋是高层，里面全是独栋别墅。 林琳只让他送到小区的路口，要自己走进去，潘晴川想可能女孩子怕父母看到晚上男人送她回来，也不再勉强送她进去，只说，自己在这等着，等她安全到家了给自己个信。 大约十分钟之后，林琳的微信来了，说已经平安到家了，谢谢潘晴川送她回来。 潘晴川让出租车开回了自家之前租住的破旧小区。 一夜无梦，第二天八点他就准时来到了省立医院。 配型的取样很快就结束了，出了医院回头看了一下熙熙攘攘如同春运火车站一样的人群。 他由心的发出了活着真好，健康真好的感慨。 他又去了果木批发市场，要为家里的那十亩奇异果苗补一些肥料。 并且还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适合火云村恶劣土壤环境种植的经济果木。 潘晴川也是周一等结果，而林琳上报了材料神情修桥也是周一。 周一，他们都迎来了好消息，拨款给火云村修桥，而潘晴川的配型也成功了。 但是潘晴川因为长期饮食结构有问题，他有轻度脂肪肝，必须消除脂肪肝才能成为合适的移植肝源。 这个消息对于潘晴川来说是个令他兴奋的消息，他决定每天都跑步，消除脂肪肝。 ------------ 第34章 新的用途 农业专家听说潘晴川买果苗是想帮助贫困山区的人民脱贫，捐助给了他们十亩地的果苗，这些果苗经过培育，最快三个月就可以结果。 在这种时候移植，一般人可能会把果苗种死。 但是专家们愿意一路护送果苗去火云村，并且帮他们栽培好。 这简直是授人以渔。 这一连串的好消息让林琳和潘晴川觉得未来可期。 之前还在逆境之中一筹莫展。 这些好消息无疑就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林琳有心事，但是在潘晴川面前依旧装作很开心的样子。 而潘晴川也在这一天得知，那个帮他要回两万块钱定房款的姑娘，是他曾经资助的大学生。 这是一只书信往来，那个姑娘原来的名字改了。 当时帮她，只是觉得想尽自己一点微薄之力，却不想这姑娘为了要帮他拿回那两万本来不会退的钱，丢了工作。 她的电话变成了空号，潘晴川连跟她说一声谢谢的机会都没有。 不以恶小而为之，不以善小而不为。 做善举的时候，潘晴川没有想过要回报，却不想一件件事都回报给了他。 他感叹，人生有时候你都想不到会遇到什么事情，但是无论怎样，他都热爱生活的去努力。 晴音依然还叫晴音。 小段也在努力维持着晴音一直都有的水平。 一切似乎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规划部门很快也联系了林琳，确定了设计图纸，很快就要开工。 重修小学也提上了日常。 孩子们很快就有明亮的教室可以学习了。 一家很装修风格非常古朴的餐厅，音乐也是悠扬的古筝曲。 仿佛如汩汩的流水，沁人心脾，这是第一次潘晴川跟林琳单独一起吃饭，林琳今天特意穿了一件很精致的黑色高领毛衣，外搭一件米色的羊绒薄外套。 她脸上画了淡妆，整个人眉目更清晰了，淡淡的腮红起到好处，显得整个人芙蓉如面柳如眉。 潘晴川点的菜都是平日里林琳爱吃的。 这点让林琳很意外，似乎她在哪道菜上停留的时间长，这些细微的细节都被他发现了。 有时候，林琳总觉得跟潘晴川好像认识了很久似的。 就有这么些人，会让你感到似曾相识的感觉。 菜上起了，林琳期初是安静的在吃。 但又略显得尴尬。 她开口问，潘叔的病。 潘晴川的嘴角微微收紧。 叹口气，一直都靠药物维持，但是现在路不通，想出山一趟太难，我真的很怕哪一天，会…… 表面上他永远是乐观的，积极地，一切都妥帖的他。 但是提到老潘的病，似乎又有着十足的无力感。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压在自己心底的压力，会向林琳倾诉，好像一切就是这么顺其自然。 林琳柔声安慰他，你看现在配型也成功了。 火云村也要修桥了，而现在潘叔的状态那么好。 一切都会否极泰来的。 潘晴川已经好久都没有喝酒了，为了消除脂肪肝他以后也不准备喝酒了。 但这一晚，他破天荒的喝了一大杯米酒。 希望未来如所愿一般，一切都美好。 林琳觉得这一刻很幸福，仿佛潘晴川就是那个感染源，只要靠近他，她的情绪就会因为他而变得欢乐。 他们商定明天一起回火云村。 而农大的专家们也将跟他们一起翻山越岭护送果苗回火云村。 思缎丹妮也想看看，那个仿如世外之境的火云村。 小段便也要一起去。 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翻山越岭一起去了火云村。 他们是第三天的清晨回去的。 那时候，鸡刚开始打鸣，天和地的颜色渐渐分明，薄雾弥漫的小村庄。 完全是与世隔绝的的宁静。 本来已经走了一夜夜路的思缎瞪起眼睛。 拿起身上挂的单反相机就开始拍照。 这种原生态不加修饰的美景，在思缎的相机上一一呈现起来。 孩子们早就听说他们要回来。 叽叽喳喳的已经围绕过来。 太阳越来越高，天也越来越亮，火云村越来越热闹。 炊烟袅袅，空气里弥漫着烧柴火的味道。 小段拿出提前给孩子们准备的文具衣服一一分发给他们。 拿到礼物的孩子们一个个向一个快乐的小鸟。 曾经闭锁的山村，只有过年过节才能见到父母，才能带来一丝外面的气息。 这一下子来了那么多山外的人。 让孩子们激动不已。 老潘天一亮就去山上搭理果园，把晚上守夜的大懒换回来。 潘晴川始终不明白，整天泼皮无赖的大懒，怎么会听父亲的话，真的每天晚上看守果园。 农业教授专家们，跟大伙一起把带来的果苗种上。 听说要建桥了，溜索将成为历史，大家都非常的欢乐，自从来了新书记，本来以为只是走马灯一样的做做样子，没想到还真的为大家做了实事。 校舍也开始从新建设。 娇娇听说自己的视频火了，激动的问潘晴川，“这是不是比那主播还厉害！” 潘晴川点点头，关键这个事情还很靠谱。 娇娇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自信的笑容，之前被传媒公司骗了，娇娇一直都觉得自己很笨，有些自卑的情绪一直萦绕着她。 思缎跟丹妮在村里转了一圈，在鱼塘边上停下了，这里的水非常的清，这鱼塘里养了少量平时村民自己吃的鱼苗。 丹妮看着一旁的房子说。 如果弄个木栅栏，住在这里看看水，看看远处的群山环绕，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 思缎赞同道：“这个地方要是能弄个民宿，肯定很多人愿意打卡来住。” 虽然物质条件这里比较匮乏，但是有城市里见不到的静谧。 那种感觉非常的好，是花钱也买不到的治愈。 丹妮说，现在花钱来住民宿，就可以买到静谧的治愈。 还可以帮助这里的人提高收入。 村里的人听说要修桥了，而且还是省城的果树专家来种植猕猴桃，本来都是不太相信的村民。 开始纷纷要加入种植猕猴桃的队伍中来。 他们最初觉得不切实际，可是这新书记来了，又是从新建那已经倒了的学校，又是要修桥，祖祖辈辈靠简陋的滑索才能出去，现在却可以通过大桥出去了。 这是多么令人兴奋的一件事情啊。 看到大家这么高的热情，潘晴川十分的开心，他本来就是希望通过自己的种植，让大家看到奇异果是一种可以创造出经济价值的果树。 现在大家对于他的种植不再抱有怀疑，都愿意积极投身进去。 这十亩猕猴桃果树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很快就种完了。 农大的教授们看到了火云村的实际困难情况，决定再追赠大家三十亩。 潘晴川听到丹妮说见民宿的建议。 看到那只有野生鱼的鱼塘，突然间他又有了一个规划。 要结合现在有的资源，将这种资源利用最大化。 潘晴川决定跟着专家们一起再出山一次，然后去采购他需要的东西。 因为想要采购的东西比较多，他叫上了孟亭富几个人。 听到了他的想法之后，孟亭富十分感慨到，要是能成功的话，那么咱们村就离脱贫不远了。 在离开火云村去采购之前，潘晴川又给娇娇录了一期视频。 这一期的视频，选择在云雾环绕的山中，野生的百年茶树，娇娇一幅采茶女的装扮，认真的采茶，整个原始的制茶过程也都用镜头安静的记录下来。 后期潘晴川配上合适的音乐，非常细腻的分镜，适当磁性柔和的解说。 这期视频一经上传，很多网友的弹屏铺天盖地的飞来。 好希望能到这个村子里来住啊。 这种环境让人感到有一种断舍离的感觉。 生活就是该多做做减法。 抛弃很多不需要的累赘，人会获得更轻松一些。 我们的烦恼大多是想要的太多，而舍弃的太少。 这条视频的弹窗上。 出现了太多感慨的句子。 当丹妮看到的时候，跟潘晴川说，真的可以把民宿弄起来，大桥大约需要三个月的时间完工。 而这三个月，正好也可以做准备。 老潘心疼的说，川子你别整天这么忙活，再把自己累坏了。 潘晴川倒是觉得忙一忙，全当是锻炼身体了，说不定还能把自己的脂肪肝甩掉。 他没跟老潘说自己去做配型的事情。 他也知道父亲的脾气，肯定不会同意自己割肝救自己的。 他想好了，到时候就告诉他，是一位善良的捐献者，捐献的肝源。 潘晴川到县城去的时候，去买了很多鱼苗，鹅苗，又买了很多木材。 油漆等一大堆装修用的物件。 靠着水塘的那栋房子是村委以前建的活动室，好多年前有个海外同胞做捐赠，捐了一笔钱建了那么个活动室。 里面还有已经很久没使用的羽毛球场，以前的捐赠都是好心，想改善这里村民的生活条件。 但大多都是杯水车薪，即使建造了这么一个活动中心，但是大家没有富裕起来。 每天还靠着吃土豆过活。 谁能愿意去做活动。 因为靠近鱼塘，村长本来想把这里当新校址。 但又怕孩子们出危险，现在潘晴川找到了这里的新用途。 ------------ 第35章 开发民宿 潘晴川要把这里改造成民宿，几个年轻人都来帮忙，孟亭富说，我以前在工地做个泥瓦匠，这翻新和刷新的活都不再话下。 潘晴川把自己画的效果图给大家看了，既不失古朴，居住起来又十分的舒服，洗手间的取材是鱼塘边的鹅卵石，水龙头也是采用的竹节，处处都体现出原生态融入生活中的古朴美感。 看了他的设计图和设计理念，林琳不禁感叹，你不仅乐感十足，连设计都这么棒，你当年却既没有学美术专业也没有学音乐专业。 潘晴川很小声的说，考艺术贵啊。 他的这些才华都是大学接触之后才会激发出来的。 一次，他去美院参加一个针对社会上的免费油画培训班，只是因为舍友喜欢想要尝试，便拉他一起去作陪。 那节课老师讲的是如何模仿莫奈的日出，那是潘晴川第一次摸油画笔，看着调色盘上的五颜六色。 在那之前，他在上初中时候美术课上画过水粉画，初二开始学校为了赶文化课的进度，就停了。 模仿莫奈的日出，潘晴川就按照老师在上面讲解的步骤，先是勾勒线条，画出框架，然后一步步填色，潘晴川第一次画竟然也模仿的有八九分相似。 指导老师看了，说，你以前是学美术专业的吧。 潘晴川摇摇头，这是我第一次画油画。 那个老师赞叹道，你是个适合学画画的料啊！ 但潘晴川的心里却一直想要坚持音乐的梦想。 那副画一直还挂在老潘家租住的房子的客厅里，老潘说，这感情好，你多去上几次这种免费的培训课，还能装饰装饰咱们家。 柳玉却是叹口气，咱家川子其实要是好好培养一下也是个多才多艺的娃，可惜咱家这…… 老潘却说，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嘛，你看城里很多孩子都花高价去上这个班那个班，那些小孩不都厌学了嘛。 兴趣才是最好的老师。 自己有兴趣去钻研，才能学得更好。 所以他把家里所有积蓄都拿出来让潘晴川去搞音乐。 柳玉一直都觉得只要川子喜欢干的事情她都支持，她虽然不懂，但是家庭能力能够尽力达到的，她都愿意去支持川子。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父母，潘晴川才能用八年的时间，去做晴音。 也正是因为这种爱。 让他反哺，让他也可以为了父母不顾一切。 爱是相互的。 …… 林琳觉得，潘晴川是个时时刻刻都可以给她惊喜的人，他身上有那么多让她感到闪闪发光的东西。 即使他身处在火云村这样偏僻贫困的山村，他也努力用自己的智慧让这里变的更好。 鱼塘边是潘晴川带回来的小鹅苗，叽叽喳喳毛茸茸的一群小家伙。 看到潘晴川和林琳过来，它们就把他们当妈妈一样紧紧跟着。 潘晴川说，等这些小家伙们长大了，放到鱼塘里，再投上鱼苗，这里可以开展一个鱼火锅宴。 林琳还在做民宿的规划，潘晴川就已经开始行动了。 开始修桥修路，大家突然觉得日子好像就要有奔头了。 很多在外打工的孩子也都被父母叫了回来。 自己家乡就能创业，谁还愿意远离家乡父母，孩子，去到遥远的地方打工。 小山村的平静好像突然就被修桥修路这件事情给打破了。 潘晴川继续想着接下来，火云视频要录制的脚本。 很多网友提出来。 就想看看这种原生态的慢生活，也算是精神上的按摩。 缓解一下他们因为整日996不停歇的工作带来的焦躁。 现在很多人焦躁就不停的吃东西，身体本身就疲倦亚健康，肥胖又严重影响了健康。 能在食物上做到一定的断舍离，也是对身体非常好的。 潘晴川看到山上的蒲公英。 于是就开始拍摄娇娇包裹着头发穿着长裙长裤，在山里挖野菜的视频。 没有污染的野菜，在娇娇白葱手里一一被挖出来装进小背篓里。 房屋前的院子里，坐在藤椅上的娇娇将蒲公英可以吃的部分一一从泥沙里分离出来。 土灶上点火，大锅里的水烧开，把这些野菜过水，然后攒成一个个的菜球。 只需要简单的拌料，就可以制作一份清新可口的蒲公英凉拌菜，娇娇还在菜上装饰了从山里摘回来的雏菊小花。 虽然简单，但是却透出一份山野趣味，配乐缓缓的如溪涧流水，清澈明媚。 仿佛隔着屏幕都能嗅到那湿润的空气，原生态的制作一道野生蒲公英凉菜。 比灯火阑珊里的灯红酒绿的鱼肉更能治愈心灵。 潘晴川又在民宿外用矮栅栏圈出了一个小小的花圃，里面种上了柠檬色，黄色，白色，粉色的玛格丽特，这种花盛开时候非常的茂盛，好打理，好养活，在传说里还有预测爱情的美誉。 成本不高，却能打造出一片田园生活。 这次制作视频的过程，娇娇在一旁认真的学习。 她在网上上传的视频无人问津，而经过潘晴川拍摄剪辑后期的视频作品，却有种在看一部优美记录片的感觉，不疾不徐，缓缓的讲述这一件事情，一个故事。 娇娇觉得这是一件非常神奇的事情，不同的拍摄角度，就能产生这么天差地别的区别。 潘晴川很乐意教授她这些知识。 村里的年轻人觉得跟着潘晴川在一起，能学到非常多新鲜有趣的东西。 林琳正在民宿里帮着孟亭富他们搬抬东西。 孟亭富他们憨厚的告诉她，林书记，你是个女孩子，这种重活不用你做。 您能给我们申请下修桥，解决我们村多年来出行难的问题，我们就非常的感激你了。 林琳却执意要帮忙。 潘晴川再见到林琳的时候，她的脸上摸满了腻子，只露出一双杏仁一般的眼睛，黑漆漆的眸子。 潘晴川忍不住笑出声，林琳此刻就像是一只小花猫。 林琳被他一笑，恶作剧的把手上的腻子往潘晴川的脸上一抹。 顿时他脸上就出现一个白色的掌印。 林琳脸上划过一丝得意的笑容。 就这么四目相对，怦然心动。 潘晴川左右言他，我娘今晚上做了腊肉火锅，我来叫你们一起去吃。 吃完了，晚上我还要教孩子们如何自己组装电路。 孩子们对潘晴川每天传授的物理小知识非常的有兴趣，恨不能他的小课堂天天都开课。 潘晴川也乐意传授他们，看着他们一双双渴求的眼神，他们没有城市孩子们那么便捷的学习条件和良好的环境。 但是他们渴求知识的眼神却是那么迫切。 就连陈美美每天也都带着她四岁的孩子来听课，小家伙虽然听不太懂，但是陈美美告诉他，学会这些才能离开大山。 山外，远离这里一直是这里人的向往。 如今桥开始修了。 村里的男女老少几乎每一天都去看进度，他们会把自家养的鸡鸭炖好送去给施工队员们吃，那是他们以前过年才舍得吃的。 就希望施工队员们能够早日把桥给建好。 而桥建好对于村民来说是可以方便的出行。 林琳却深刻的认识到，这是一个把人都引进来的好机会。 她用自己所掌握的摄影知识。 每天都要在山里游走，去找那些新奇的野生植物。 把他们拍下来，编辑好了就发在各大旅游论坛上。 神秘幽静，又有许多野生的新奇植物。 对于旅游团里千篇一律的刻板化的旅游景点，这是新奇而又有趣的。 很快就有深圳等大城市的美术老师联系林琳，是否可以给他们合作带孩子们去那里写生。 因为路没有修好，林琳答应只要路一好，他们的民宿也可以投入使用，便可以接待这些深度游写生的同学们。 美术老师们说，如果可以签合同，这样他们每年都可以带新的一批学生来写生。 林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潘晴川。 潘晴川对她竖起了大拇指，学生来写生，增添了这里的人文艺术气息，将这里的生态美，用画笔展示。 …… 潘晴川家院子里，热腾腾的火锅正冒着热气。 自家冬天研制的腊肉，被切的几近透明，酸汤的火锅底料，让人闻着都口水直流。 每个人一天都很辛苦，但是却觉得这种生活充实而又奔头。 老潘从山上回来，带了几个奇异果回来。 高兴的跟大家宣布，专家带来的奇异果树，已经结果了。 林琳接过去，削皮切成小块，摆到盘子里让大家每个人来一块都尝尝。 酸甜可口的汁水充斥进味蕾。 潘律赞叹道，这比我每次上山摘的野生的还好吃。 孟娇娇仔细品了品，那果香味真的不错。 而且个头大又饱满。 咱们以前吃的野生猕猴桃都比较小，虽然也很甜，但是在卖相上跟这个却差很多。 猕猴桃陆续成熟起来。 村民们跟着一起种植的泥猴桃也都结出了硕果。 可是桥还有至少一个月才能修好，果子越结越多，大家从一开始的量小自己品尝，到了开始犯愁起销路来。 这可怎么办呢？ 毕竟这人工还有肥料，让不富裕的村民们几乎掏空了所有的家当。 ------------ 第36章 全村老少 林琳非常着急，现在桥还没修好，但是树上的果子等不了。 本来带领大家种植猕猴桃就是为了让大家相信种植有价值的果木可以带领大家脱贫致富。 这要是卖不出的话，会让村民们丧失信心的。 第一年就是大丰收，老天很是眷顾火云村的男女老少，可是眼睁睁的看着没有销路，着实让人非常着急。 潘晴川此刻正迎着朝阳围着鱼塘跑步，他给自己规定每天天亮的的时候都要跑二十圈，为的是能够早日甩掉轻度脂肪肝可以给父亲捐肝。 看到林琳正心事重重的望着山那边。 她天刚亮就又上山了，看着果子每天越数越多开始烦难。 在超市里，优质的新西兰奇异果一盒要一百多块，国产的一样的品质，却要烂在树上。 看着潘晴川在跑步，她其实早就看到了，朝阳里他的身影带着阳光的气息，挺拔的脊背。 潘晴川正好跑完最后一圈的时候，气喘吁吁的在她身边不远处坐下。 他笑，一身臭汗别熏到你！ 林琳的脸上带着无奈的笑容。 潘晴川顿时明白，你在担心奇异果卖不掉？ 也不知道这种默契是什么时候形成的。 她轻轻皱着眉头，潘晴川竟然就猜到了原因。 林琳点头，我怕大家丧失种植的信心。 潘晴川嘴角划过舒淡的微笑，他想说，你个傻丫头。 但是话到嘴边又觉得这样太亲昵怕林琳误会。 收拢一下情绪说，我来这里的时候感觉那夜路是我走过最长的路。 但是，你看，这才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这里就一切欣欣向荣，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所以，不要着急，慢慢静下心来想办法，总会解决的。 眼下，距离林琳来这里任职已经过去了八个月，而距离她跟家里的那个约定，也只有四个月了。 她想在最后的四个月里，尽一切可能多帮村民们干一些实事。 想到她以后不能天天看到潘晴川，她心里更是乱作一团。 这里虽然比起城市的生活来很是艰苦，但是她却觉得这些日子里全是欢乐。 此时潘晴川在园圃里种的那些玛格丽特花全都开了，带着清晨的露珠，一个个浑圆的花球布满了漂亮的小花，这么一花圃的花看的让人赏心悦目，鱼塘里的鹅也都长大了。 它们此刻正在水中嬉戏，梳理着毛，一切都是那样宁静而美好。 而民宿已经按照潘晴川的设计正在粉刷外墙了，古朴而又透着心意。 远处叠嶂的山峦，还有那即将要修好的桥，一切都透着欣欣向荣的景象。 林琳紧皱着的眉头，潘晴川以为林琳是在为奇异果的销路而担心。 他捡起一个洁白的鹅蛋，对她说，你看看我养的鹅都下蛋了，虽然现在桥还没有修好，但是吊索还能用啊。 我们想想办法，让大家看到我们无公害的奇异果，在这远离工业的地方种植的奇异果，才是真正绿色无污染又健康的奇异果。 林琳始终没有把四个月之后要离别的事情告诉潘晴川。 仿佛跟他的眼睛每次对视，她就会沉浸在那份执着与明净的眸子中，难以自拔。 她的眉头始终都没有舒展开。 但是她有千言万语又说不出口来，只化作淡淡的一句，我们终究是会想到办法的。 不单单是奇异果的销路，还有，她想留在这里。 下午时候，潘晴川就跟村里的几个年轻人去摘了满满一竹背篓树上成熟的奇异果，这些成熟的奇异果肯定是不能销售的，毕竟现在出山一趟最快要一天，那还是一刻不停的走。 但是这些奇异果却可以酿成好喝的奇异果酒。 潘晴川以青山为背景，开始制作奇异果酒酿造的整个过程，孟娇娇依然是火云视频之奇异果酒的主角。 酿酒用的水取自山泉水，清澈无污染，喝上一口清甜爽口。 因为一直的饮食结构单一，很多老人在这之前食不果腹，所以也有长寿的老人，但是数量很少。 潘晴川一直觉得这里清澈的水源其实很养人，如果饮食的质量提高一定会提高这里的人均寿命。 娇娇因为最近总是在洗米酿米酒，整个手变得特别白皙。 林琳说，之前日本有一种叫2的化妆水，就是发现酿酒师即使年纪很大了，但是手却白皙如年轻人一样。 后来就发现了这种物质对延缓人类皮肤衰老有效果。 但是在国内的价格一瓶卖到了将近两千。 娇娇听林琳的这个介绍，忙说，那以后我就用洗米水洗脸了。 这似乎是更加方便的美容方法。 娇娇正是爱美的年纪，听到林琳讲的许多汉方美容养颜的方法也是十分的有兴趣。 奇异果酿酒的过程被发到了网上的火云账号。 依旧引起了观众们的强烈反响，那清澈的泉水仿佛流进了人们的心里。 那清甜的酒香好像就萦绕在鼻翼。 潘晴川在拍摄剪辑配乐方面也充分发挥了他的天赋。 代入感十足，让人忍不住一遍遍的观看他的视频。 很多网友评价他的视频非常的有治愈性。 让人看了之后，心情不自觉地就平静了。 还有网友评价，每天都是在早晨上班的路上，挤在拥挤的地铁里看着他拍摄的视频。 似乎可以屏蔽掉周身的嘈杂。 真的仿佛来到了这个远离喧嚣的小山村，鸟鸣声不绝于耳，看鹅在水中嬉戏，吃的喝的都是健康无污染的野菜山泉水。 这些视频给了人很多美好的遐想。 潘晴川觉得这也是自己做这些视频的初衷，其实，世界上有很多的美好就在身边，可是太多人忙忙碌碌却忽略了这种美好。 日子苦吗？ 是的，他小时候第一次回来的时候，就觉得这里没有城市喧嚣。 顿顿吃土豆，即使母亲厨艺高超，即使土豆也能烹饪出不同的吃法。 还能做出他每次都在肯德基麦当劳落地玻璃窗前垂涎的薯条。 那一包薯条的价格，够这里一家老小三天的伙食。 这就是差距。 但是反过来看，这里没有快餐，没有饭店。没有工业化。 但是有家人细心烹制的美食。 正是这种用心，让那些久居城市里的上班族，每天庸庸碌碌的吃着方便面，外卖的时候，看着潘晴川的火云视频。 心灵仿佛被触及到了。 在嘈杂与忙碌里待久了，刻板化的日复一日，让人欣赏向往这种远离喧嚣的感觉。 但是太多人为了生计还要继续不停的忙碌。 很多人在问，扎染可以买吗？ 我想铺在家里的茶几上，闲暇时刻能听听音乐看看书，也能体验一下这种静谧。 潘晴川正式以火云为名工商注册。 并且开设了网店，因为交通不便，顾客们也愿意等候长一些的时间。 全村会扎染的妇女也都加入了扎染的行列里来。 上线第一天，扎染茶几罩，扎染沙发罩，扎染桌布就卖出去了五百多条。 看着不断上窜的数据，林琳激动的说，太厉害了，第一天就卖出了这么多。 而且还有人不断的打听怎么才能买到奇异果酒，百年茶树的茶叶。 以前火云视频上播出过的物品，都引起了大家极大的购买欲。 一开始潘晴川录制这些视频，只希望通过茶叶，扎染，奇异果酒，让大家了解这个远离人烟的小山村，却不想无心插柳，让这里的产品大销。 群村人一开始都不相信就是他们祖祖辈辈都会的扎染，还有这茶树也都几百年了，这奇异果酒居然已经接到了订单。 潘晴川把手机上的订单给大家看。 村长激动的说，这么多钱，以前咱们村一年都赚不了这么多钱。 要不是碍于这么多村民在这，他真的想抱起潘晴川像小时候一样在他脸颊上狠狠亲一口。 全村人像是过年一样欢天喜地的放起了鞭炮。 林琳示意大家先静一静，既然大家接到了订单，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我们要保证质量，才会让订单不断的来。 村长也跟大家说，是啊，我们要让我们的特色产品一直有销路，不能因为质量不好，就干这一锤子买卖，要让咱的子孙都能过上好日子。 村民们也非常珍惜这些订单。 一个个都认真仔细的按照自己的特长，摘茶制茶，酿酒的酿酒，会扎染的也毫不含糊认真的在做。 全村人干的热火朝天，连一向好吃懒做的大懒都跑来问村长。 除了看果园，我还能干点什么。 村长看看他，叹口气，让你学点手艺你不听，到这个时候了，你能干什么呢！ 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潘晴川想了想，大懒，不如你跟着我学怎么做咸鸭蛋吧。 最近鸭子下了很多的蛋。 做成咸鸭蛋不仅味道好吃，而且还容易保存。 大懒看到大家都为了致富在热火朝天的工作，也一改平日里好吃懒做的毛病，决定跟潘晴川学着做咸鸭蛋。 村里的孩子们因为每天晚上都跟潘晴川学习科技及物理小知识，动手能力也变得很强。 一个个小家伙也跃跃欲试，想要跟着潘晴川一起学习如何做咸鸭蛋。 真所谓，全村老少都动员了起来。 ------------ 第37章 偷梁换柱 因为很多人对火云视频的喜爱，里面所拍摄的产品源源不断的订单像雪花一样来了。 因为人员能力有限，潘晴川在第二周开始已经限制下单额度了。 现在东西只能靠人背出去，几个年轻人愿意去背，到最近的镇上通过邮政将这些东西寄出去。 到了镇上要从新包装。 因为包装盒稀缺，不仅不统一而且价格非常贵，包装及邮递的费用，潘晴川已经先行垫付了几万块钱。 小段丹妮思缎他们也利用闲暇时刻，去镇上帮忙包装这些货物。 晚上村长林琳潘晴川开了一个会。 本来只想试水做一下这里的特产销售，意外的销售火爆，让他们有点措手不及。 林琳说，纯靠人力去运，孟亭富他们几个人来回的路程加上在镇上包装邮寄的时间，每一次就要一周。 村长叹口气，还是路不通，不过下个月路虽然没有进行验收，就基本能用了。 这是一个好消息。 林琳设计了火云的产品logo。 灰色和金色的运用，火和云相间，还有远处隐隐可见的青山。 包装盒潘晴川也决定跟着产品的大小进行定制，但是要五千个以上才能拿到优惠的价格，而且订购的量越大，价格越低，只是前期要投入的资金比较大。 第一批商品又很多顾客收到了，都发出了好评，但是随后又有许多退货的，扎染是纯手工的，不是每一块都一样。 但是挑剔的顾客却非要视频上一模一样的扎染布料。 免费退货就意味着潘晴川垫付了运费，可是商品没有卖出去。 他依然按照销售出去的数量跟村民们结算。 林琳在奇异果树林外对他说，你这样垫付下去，潘叔治病的钱怎么办。 退货的地址潘晴川留的晴音的地址，毕竟在筑城收件要方便很多。 思缎想出了一个办法，学校每周末都会有英语角，那里有许多外国留学生在这里跟中国的学生互相学习语言。 思缎就跟丹妮两个人在这里摆了个民宿艺术摊，国家不都鼓励地摊经济嘛。 又请的美术系的同学帮忙画了海报。 深山里无污染的果酒，百年老树的茶叶，手工的扎染。 这时候丹妮突然发现，有个退回果酒的人居然把酒瓶里换成了果绿色的水粉颜料混制的水。 因为静止了段时间，水粉已经跟水分层了，丹妮这才发现了偷梁换柱。 她根据寄件的电话打过去，发现那是个空号，而潘晴川那边已经给对方退了款。 丹妮和思缎气的要命。 这真是什么人都有，火云村的村民多么不容易的酿造好，又翻山越岭背出山来。 这人就为了骗一瓶酒喝！ 听到这个消息，潘晴川倒是没有生气，这世界大了，自然好人坏人都有，这倒是提醒了他，以后要做好一次性密封扣，退回的货要检查好才同意退货。 潘晴川的心态很好，所有发现的问题都为了日后越做越好。 但是工艺变得复杂那么就会增加成本，现在对于潘晴川来说就是个大难题，林琳想到了个好办法。 她自己先去联系了，一次性密封环的生产厂家如果愿意跟他们合作，可以把自己的广告打在瓶身上，那么其他人看到了工艺非常的好，也许也会愿意购买产品。 但是前提是，可以先赊账，只是用广告来拖时间。 生产厂家想了一天给她的回复是不同意这么个合作法。 计划落空了，林琳有些失望。 潘晴川却是安慰她，刚开始创建晴音的时候，遇到的麻烦比这个更多，但是有那么一股子头拱地的劲头，也就能做好。 做任何事情都会遇到各种挫折和不顺。 放弃很容易。 但是坚持下来，回头来看，不过是沿途路上遇到的小石子罢了。 见林琳还是一筹莫展。 总感觉任何事在她面前都是迫在眉睫一样，好像很急于在很短的时间办好。 潘晴川安慰她，来日方长，可以放慢脚步慢慢来。 可她心里火急火燎的，几次都是欲言又止一番。 陈美美小奶羊已经能挤奶了，她让孩子给潘晴川送来满满一大罐子还是热乎乎的羊奶。 这奶羊还是她靠扎染和卖奇异果酒换来的钱买的。 潘晴川不仅教给了她的孩子很多以前不知道的知识，还帮助她赚到了钱，她一个寡妇本来觉得每天都是灰蒙蒙的日子，一下子有了盼头。 潘晴川说，这一切都是她的努力，只要能赚钱的事情，她就很勤奋的去做，仿佛上足了发条一样。 陈美美憨笑着，以前瞎出力也刚能温饱，跟你一起干，在林书记的带领下，日子真的是越变越好了。 只要勤奋，一切都能改变。 见林琳总是出神的望着远方，好像很重的心事。 潘晴川就去厨房把羊奶煮了，又煮了那三百年古红茶树的红茶。 他提前做了冰冰粉，晶晶透亮像果冻一样，他搅碎了放到奶茶里。 加了一点糖水。 一杯味香料足的羊奶茶就做好了。 潘晴川还特意折了一支柠檬色的玛格丽特小花在玻璃杯边做装饰。 递给林琳的时候，她有些惊讶，这简直就是可以媲美那些网红奶茶店了。 潘晴川说，他们跟我可没有什么可比性，我这可是新鲜的羊奶，百年的古树。自种的玛格丽特，亲手熬制，比那些香精勾兑可是好喝多了。 林琳喝上一口觉得为什么现代很多人都要喝奶茶，即使知道可能是奶茶粉勾兑，知道不健康，知道糖多。但是还是忍不住想要喝，就是因为充斥进味蕾的感觉太治愈了。 那份醇香，可以暂时让人放下不愉快。 她急于在有限的时间里为火云村的村民们做更多的事情。 她珍惜跟潘晴川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恨不能每一帧的画面都深深刻在心里。 她每天除了记录工作笔记，还有一本私人笔记本是记录她跟潘晴川在一起发生的事情，虽然电脑早已经普及。 但是她却觉得手写的文字更有温度。 她眷恋着和珍惜着这一切一切。 有时候，她会做噩梦，梦里她要离开火云村，父母逼着她嫁给门当户对但是她不喜欢的人。 她的世界变成灰蒙蒙的。 她会梦到再也见不到他了，她每次都会从噩梦中惊醒，然后发现枕套已经哭湿了，而她的额头早已经是冷汗涔涔。 表白这种事情，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怕被拒绝，她怕他没有回应，那么是不是连现在这种惬意自如的相处都没有了。 她畏缩了，她贪恋着现在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她喝着奶茶说。 我记得周杰伦有个广告，你是我的优乐美，好像那个优乐美就是奶茶，最动人的我觉得是，我把你捧在手心里这句广告语。 潘晴川察觉到了她今天状态的不对，也是竭尽所能的想要哄着她开心，于是他一手弹起林琳带来的那家台小电子琴，一面给她唱起了周杰伦的歌。 菊花台满地伤，你的笑容已泛黄…… 林琳打断，能不能换一首啊！ 潘晴川就继续唱起来，听妈妈的话…… 好像不是离别就是妈妈，都与爱情无关，但是能听到他唱歌，喝着他亲手给她煮的奶茶，她觉得已经很满足了。 她给自己发小打电话讲起过潘晴川，发小刚从剑桥大学毕业回来，去了首都最大的投行。 她说，门不当户不对的你图他什么。 你们这悬殊的距离是不会幸福的。 林琳问她，你幸福吗？ 发，至少在首都顺义有别墅，将来还可以鸡娃，这是很多人向往的生活。 林琳想，每个人都有自己向往的生活。 而她向往的生活就是潘晴川，就是跟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让她感到都跟这杯奶茶一样香浓。 金钱物质很容易被取代。 但是一个人的才华，一个人的品质，一个人的坚韧。 是永远磨灭不掉的属于自己的特质。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对他情起。 也许是第一次看他认真调琴。 第一次他丝毫不忌讳自己出身的聊天。 为了救父亲，卖掉心血晴音，配型了为了更合适移植，每天都在坚持跑步。 很多细节构成了她今天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她爱上了他，就想永远跟他在一起这么简单。 外人不理解，但是她知道他已经占据了她整颗心。 潘晴川不知道林琳此刻内心复杂的心理历程。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对林琳说。 你知道，以前古代的时候，人们寄送秘密函件都会用火漆吗？ 林琳眼波微转，顿时明白了潘晴川的意图，你是说把瓶子口上弄上火漆，这样就不怕人偷梁换柱了。 潘晴川说对啊，既可以体现古朴的质感，又可以防止被调换。而且这块火漆还可以设计上我们自己的LOGO. 潘晴川觉得跟林琳的默契太高了，只要他想到的事情，他开个头，林琳就能顿时明白他想要说什么。 想要做什么。 这种默契的感觉他跟其他人从来都没有过。 好像冥冥之中，他们已经认识了很多年一样。 ------------ 第38章 大桥通了 这种默契他觉得很奇妙，有时候他看到林琳锁着眉头不开心，他就会非常的着急。 他们俩一起实验了火漆，并且把之前设计好的火云标志加在了上面。 完成的那一刻两个人相视一笑，仿佛有电流从眼眸中穿过。 潘晴川说，今晚上要继续给孩子们讲星座，问她要不要一起去。 她想了想，自己要回去做工作报告就说不去了。 潘晴川点点头表示理解。 她的心情却有点低落。 潘晴川问她还要不要喝奶茶了。 她点点头。 潘晴川就拿过她的保温杯，给她倒了满满一保温杯的奶茶。 看着林琳的背影，她高高扎起的马尾辫一甩一甩的，潘晴川知道自己很心动。 但是自己随时都要割掉自己的肝救父亲。 眼下的情况，跟她在一起是耽误她。 林琳手里捧着香味四溢的奶茶，潘晴川似乎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心意。 可是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又感觉他们之间的默契与日俱增。 要不要告诉他，自己是因为他，才努力考选调，来到火云村的。 她去山上看看果树，准备回住处，她的手机短信显示来了很多未接电话。 村里信号不好，只有到了空旷的地方才有信号，她回拨回去发现是多年未联系的初中同学刘莲。 初中时候她们是同桌，非常亲密无间的关系，课间上厕所都要手拉手一起去。 后来，林琳高中考入了省重点，而刘莲只上了一所普通中专，人生的分叉口上两个人就越走越远了。 林琳从初中就开始用这个手机号，十五年没有换过号。 她是个极度恋旧的人。 寒暄一顿，刘莲就切入了正题，想问林琳借钱。 期初林琳以为她遇到了什么难事。 细聊之后才知道，她嫁的老公是个快递员，每天风里来雨里去一个月就五六千块钱，这倒是让林琳非常的意外。 因为平日里，看她的朋友圈都是精致的小资生活，每隔几天就会晒出她的最新插花。 或者是跟朋友去风景很好的咖啡馆打卡。 林琳很少去咖啡馆，一杯手冲五六十的价格，她觉得性价比不高。 而这次，刘莲要借钱的原因是想要送儿子去贵族蒙特利梭幼儿园。 一年学费十六万。 她要把家里住的两居室抵押。 平日里，她买花喝咖啡老公还能支撑，这一年十二万的学费，让老公傻眼了，说什么也不同意。 他说自己一年辛辛苦苦也就能赚六七万，这学费一年就是他不吃不喝两年的收入。 刘莲就苦口婆心的劝老公，这好幼儿园都是家里有钱有地位的人上的，这样孩子的圈子会不一样。 将来长大了都要靠朋友，这是给孩子从小积累人脉。 老公反讽她：“有钱有势人家的孩子的父母愿意自己的孩子跟快递员和家庭主妇的孩子做朋友吗？” 她鄙视老公目光短浅。 老公讽刺她异想天开。 她一意孤行，觉得自己晒出的朋友圈每天都是那么精致，自己的孩子怎么可以去上便宜的普惠公立幼儿园吗？ 她幻想着儿子将来成为跨国集团的总裁，周围都是高富帅白富美的朋友。 “借给你十二万？”林琳大声的反问道。 刘莲说，我的朋友，我想来想去你最有钱了。 林琳平静的说，“我现在选调在贫困村做第一扶贫书记，这里的小孩很多都没有鞋穿，整天吃土豆，我那微薄的收入还想给他们买点学习用品。” 刘莲不甘心的说：“可是你家里有钱！再说了，你一个博士生，还不赶紧找个有钱人嫁了，在个贫困山区瞎耽搁什么功夫”她市侩的说着。 林琳说，“首先，我家里的钱是我父母的，其次，一个成年人有什么资格让别人替她买单虚荣！” 刘莲听着林琳的话简直跟她老公同出一辙，反驳道：“什么叫虚荣！？我孩子就配拥有更好的！” 林琳觉得她十分的陌生：“那请你自己去努力！” 说着就挂了电话。 有些气愤，但是心情却又很负责，曾经少女的心事她们彼此交换，总有说不完的话，有太多年少时的美好回忆。 到了现在怎么变得如此陌生了。 她的心情很失落。 晚上，她写完工作总结，心情还是有些难以平复。 不远处的小空地上，潘晴川今晚上带着孩子们用望远镜观察星座，不时的可以听到孩子们的欢呼声。 那种快乐的喊叫，划破寂静夜空。 林琳走过去，潘晴川回头正好与她四目对视。 他的眼睛里仿佛装着漫天的星辰。 孩子们正在认真的找着刚才潘晴川告诉他们的星座。 林琳坐下便跟他讲了今天接到同学电话的经历，就那么自然的一吐为快。 当然她隐去了，同学说她家里有钱的事情。 林琳说，自己都不舍得花五六十块钱喝一杯手冲，意外的是，那却是刘莲朋友圈经常晒的。 潘晴川耐心的当着一位听众。 林琳像是自言自语，你说人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潘晴川看着星空说，人确实是会随着时间和外界环境变化的，更重要的是初心。 也许以前，她就对物质很向往，但是自身能力不足，所以无法达到她理想的高度。 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眼高手低。 她活在自己伪装的精致里面，一旦这个精致跟现实产生了落差，她的心理就接受不了，就想方设法的想要去达到她幻想的或者是伪装出来的精致。 林琳叹口气，感觉以前的所有美好回忆都没了。 潘晴川却说，不，那些回忆其实是你自己的，感受到的周边的美好，与他人无关。 而你这个同学刘莲，也在走自己的路，你们不过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换个角度说，她老公如果能年薪百万，站在这个角度上，他们是有能力支付一年十几万的育儿费用的。 但是正因为她没有，她便想走其他路径，例如像朋友借。 她会觉得自己的翻身的希望在孩子的身上。 也就是有很多人自己明明飞不起来，却逼着孩子要飞起来。 潘晴川说的很平静，却鞭策入里。 林琳突然觉得也没那么失望和愤愤不平了。 不过是不同路的两个人罢了。 人生是漫长的路途，太多人只陪你走过一段路就分道，去走属于自己的路了。 林琳突然问潘晴川，我们会走岔路吗？ 潘晴川说，现在应该不会，但是，你的选调是有期限的吧？ 林琳在心里大声说，我不希望有期限，我希望是永远。 可是话到嘴边，终究没有说出口。 她只是问潘晴川，如果我有一天不再这里做扶贫第一书记了，我们还会像现在一样吗？ 潘晴川点点头，一定会的。 这四个字，说的无比的坚定。 林琳有太多的话想要说，但是都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层窗户纸，谁都没有捅破。 漫天的星辰很美。 空旷的地方，信号又好了。 收到的都是刘莲的谩骂，你就是瞧不起我，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不就学历高点吗？ 不是一样嫁不出！老女人！ 这一条条短信不停的发出叮当的响声。 要是在这之前林琳一定会很难过，但是此时，她选择了一键删除，然后拉黑了刘莲的电话号码。 没必要为这种人浪费时间。 即使亲密无间，那也是曾经。 这样，至少美好的回忆都在。 林琳说，跟你聊天真好，心里解不开的结也都解开了。 潘晴川喜欢看琳琳嘴角挂着浅浅笑容的样子，那种笑容特别治愈。 他们一起看星辰。 林琳一会问他这是什么星座，那又是什么星座。 …… 一个月后 大桥竣工……全村人兴高采烈的跑去放鞭炮，然后走到大桥上，一切幸福都开的那样的真实。 曾经他们的溜索还在，与宽阔的可以跑汽车的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老人也可以有人搀扶着走过大桥，一切都是想象中的样子，却没想到这一切今天就实现了。 大家都特别的欢乐，火云村开启了巨大的新变化。 穿山的路也开凿了大半。 很快到镇上开车很快就可以到达。 村民们都很感激林琳这个第一书记，她积极的去反应，去落实，让他们出山难的问题，一步步得到了解决。 民宿也开张了。 思缎和丹妮带来了第一批客人，那是筑大的留学生。 他们早就在视频上看过火云系列的视频，对神秘的东方山村十分的向往。 他们之前买过很多次扎染工艺品。 这一次，他们成为了VIP 居然来了外国人，而且还会说中国话，男女老少都看稀罕景一般的围在了民宿外面。 丹妮让这些外国留学生尽量多拍照片，展现中国山村的幽静之美。 潘晴川有些意外的问思缎，你说带同学来，怎么全带的外国人。 思缎小声跟他说，我们平时就在英语角卖扎染，这些外国同学们就越来越有兴趣，我想着把我们非遗的文化传遍全球，就把他们带来了。 潘晴川悄悄竖起了拇指。 思缎说，可以看着我的面子打折，但是不能打骨折，不然村民们就白忙活了。 ------------ 第39章 发扬光大 潘晴川嘴角却划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对思缎说，这国际友人来咱们这里学习扎染，将中国的传统非遗手艺发扬光大，这可是钱难买到的，即使免费接待都划得来。 思缎不解的问道，我带他们来是让火云村的村民能赚钱，你怎么说免费都行呢。 她真是搞不定潘晴川的脑回路，简直跟他表哥一样，热爱艺术的人的脑回路果然不一般。 潘晴川却觉得这是一次对火云村的很好的宣传。 于是就说道，更有说服力的广告，让更多人向往这远离城市喧嚣的小村落。 于是，他开始拍摄让娇娇教几个老外扎染的过程，几个白皮肤的老外，手里拿着扎染的布料，嘴里说着不是太正宗的中文，有模有样的学习着非遗文化扎染。 远处青山如黛，不时的有鹰盘旋。 鸟儿发出欢快的叫声，一切都是那样原生态，这画面毫无违和感的和谐。 潘晴川又开始录制第二期视频，几个外国友人学习奇异果酒的酿造，早在两千多年前，中国就有用野生猕猴桃酿酒的习惯，而现在这翠绿色果香的酒用最古老的方法酿造出来。 酒液如玛瑙一般晶莹透绿，隔着屏幕都让人忍不住想要喝一杯。 老外们来到这原生态的山村，全球的都市大多都有相同的地方。 而闭锁的山村保留了历史原貌，是各有千秋的。 潘晴川又继续录制了很多段老外探访火云的视频。 几个老外一天下来也有着十分多的收获。 他们回到古香古色的客栈，用笔记本记下来这一天有趣的记录，等到了有网的地方再传上网去。 夜色渐渐降临，那种蓝只在天黑前才有，那种静谧的感觉是久处在都市里的人难以体会的。 思缎觉得这里每呼吸的一口都是负氧离子。 以前她总觉得鼻子痒，她有轻微的鼻炎，但是在这里那种不适感完全消失了。 她也写了一篇火云游记，寻觅古村落的静谧。 发在了学校论坛里。 很快就被管理员加精了。 一夜之间，浏览量破了六千，这在学校论坛是十分少见的。 思缎一直觉得写作不是自己的特长，她觉得自己写的如流水账一般，竟然也引起了这么多人的好奇。 丹妮的寻找古村落之世外桃源，文字精炼而优美，她直接发在了筑市最大的城市门户网站的论坛上。 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很多人说，从来还不知道有一个这么美的小村子，有眼尖的网友认出来，这个村子就是视频里爆火的火云村。 而潘晴川因为需要制作周期，精致的剪辑，完美的配乐，他的老外探访静谧火云村，到了第三天才上线。 一时间弹屏几乎盖住了视频内容。 很多网友评价，这里简直没得像一幅画一样，身处这种环境里的人，都像是画中人，还有网友惊讶的发现，这客栈好美，前面的小鸭子好调皮啊。 大叔，你做的咸鸭蛋卖不卖啊，买多少包邮啊。 网友们各自发现着自己觉得有趣的视频部分，火云村，一个在地图上要放大才能看到的小点，现在却成了一个深山里的火云村。 思缎这才明白潘晴川那一番话的意思，这广告的效应是无穷的。 几个留学生在这里住了一周，还交给村里小朋友说英文，连陈美美五岁的儿子，都会用英语说早上好，你好，再见了。 这让陈美美很激动，眼泪忍不住在眼里打转，她仿佛看到了希望，她这辈子命苦，没读过书，年轻轻的丈夫又出意外离开了，而孩子就是她全部的希望。 看着陈美美这个样子。 林琳也感叹，父母总是把希望给予在孩子身上。 也许，她的父母也是这样，想让她走一条康庄大道，日复一日的重复着他们觉得成功顺畅的生活。 她仿佛理解了父母，可是父母是否又理解她了吗？ 她一直在奋力的完成父母想要的那个孩子的那个样子，这次却是她第一次真真正正自己做决定。 来感受了不一样的人生。 她又有点理解刘莲了。 又有点同情她，她用力过猛的想要给孩子她认为的一切。 林琳初中的另一个好朋友卢月跟她打电话说，刘莲也问她借钱了，她同样也没有借。 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都不会为了别人的虚荣去买单。 一个月后，刘莲的朋友圈晒出了自己孩子在高价幼儿园玩耍的照片，而且一发就是十条朋友圈，一会孩子在幼儿园吃水果了，一会孩子在幼儿园摆积木了，一会孩子跟老外对话了，一会孩子拉臭臭老师帮忙洗了…… 很多人纷纷不堪其扰屏蔽了她。 听说，她借了网贷，交了钱让孩子去了这所高价幼儿园。 林琳觉得套路贷害人，但是总有些人为了自己的目的奋不顾身的投向它。 卢月听说刘莲发短信骂林琳的事情，十分的气氛，当年她连坐标轴都分不清的时候，是谁天天的给她辅导。 我跟你说，当年要不是你每天课间就给她辅导，她连个中专都考不上。 林琳却再也不会为她烦恼，只说，那些都属于我跟她的回忆，朋友也好，亲人也好，那些回忆都是真的，那时候是真情实感就好了，过去的就永远都是美好回忆了。 卢月在电话里有些意外：“你这人这么重感情，我还以为被她这么胡搅蛮缠你能很难过，你居然想的这么透彻。” 林琳说，你知道吗？我现在在这个村，是一个贫困村，这里的孩子都没有鞋穿，很多孩子的衣服都已经旧的脏的看不出颜色，但是他们依然很乐观，对未来充满希望。 看到他们我就觉得自己拥有的太多了。 还有潘晴川，他父亲是肝癌晚期，现在靠药物抑制，他们每天还都在村里忙碌着，都在为生活努力，而我也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实在没必要为一个不同路的人感到忧伤。 卢月心直口快的问：“就是你上次跟我讲过给你录歌的那个学政法的调音师！” 林琳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卢月还记得。 对，就是他，他现在拍视频种果树也很棒。 这种赞美是不自觉就脱口而出的。 卢月一拍脑门说道，对对对，我想起来了，就是现在网上很久火的那个火云视频，那个拍摄的感觉，真的很有世外桃源的感觉，我能不能带着我家小孩儿去你们村住一住。 林琳说，当然可以，来了之后我给你烤洋芋吃，虽然他们顿顿吃不好吃，但是我偶尔靠着来吃，再撒上点香料，倒是很有法餐烤土豆的感觉。 卢月咯咯的笑着，好好好，你呀，千金大小姐，从小就这么会省钱发掘美好。 林琳说，我现在是扶贫第一书记，我可是正八经考选调才来的，我跟你说啊，你来了之后不准提我家里的事情！ 卢月知道，她从来不愿意提及自己的家事，她跟林琳认识了快二十年了，也是无意间才知道她家里究竟是什么背景。 但是她相信以林琳的隐藏能力，这还不是全部。 …… 夜晚星空璀璨，几个留学生就坐在空地上教着村里的孩子唱英文版的小星星。 孩子们学的很快几乎一遍就能跟着唱起来。 丹妮一直仰望着星空，她有点想小段。 小段自从接下了晴音，忙的像陀螺一样，其实工作量没有以前潘晴川在的时候大。 但是小段想要做到潘晴川的水准就要一遍遍仔细的调试，他常常为了调一个音准而一夜不眠不休。 丹妮直接把自己跟小段的事情跟母亲说了。 母亲常年做民生栏目记者，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她没反对反倒支持丹妮，一个人眼下如果在逆境中都没有关系。 能成功的人是能在自己专长的事情上死磕。 母亲还讲起一个故事，初中时候，他们班有个同学数学很差，但是这个同学却非常认真，在中考的时候，她终于从全班的倒数第一考到了第二十名。 这个成绩对全班成绩来说只是中游，但对于她来说却是拼尽全力。 她就是这么一个死磕的人。 母亲问丹妮，你知道她三十五岁的时候在做什么？ 丹妮摇摇头。 母亲说，她三十五岁的时候，开了筑市最大的会计师事务所。 所以，精神有时候是最可贵的，逆境中还能死磕到底的人，境遇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说着母亲一个月还多给了她一千的生活费，谈恋爱花钱得多。 小段本来心里还战战兢兢的，怕自己卖了婚房的事情，会让丹妮家里不同意。 毕竟丹妮那么年轻又那么漂亮。 得知了这样喜人的结果，他便更加奋力了，川子哥能用八年时间攒够六十万，还是从零开始做的，而自己接手来的晴音已经是十分有知名度的了。 他每天没白没黑的努力学习和剪辑调音。 总有一天勤能补拙，他也要像川子哥一样成为一个著名的调音师。 思缎都开始崇拜自己的表哥了，以前觉得他闷声不响的，却不想这么有责任心啊。 ------------ 第40章 火云火了 大家都看的出小段对丹妮非常的用心，他常说丹妮能答应他在一起，真的是做梦都会笑醒。 现在每个周末，小段都会去筑大的英语角帮着丹妮一起卖扎染，现在不仅外国友人对扎染有兴趣，很多人因为看了火云的视频，知道他们有摊位在每个周末会出，‘纷纷都来采购一两件心仪的扎染装饰品。 见这么受大家的喜欢，丹妮和思缎索性就把摊位改在了人民公园，这里可热闹了，远处一看花花绿绿的一排广告，你要是以为是房屋中介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你再靠近点看，都是些老年人站在这些花花绿绿的纸张后面，再一看上面的内容，原来都是给子女相亲的。 你一言我一语，这些老年人们都成为了朋友，丹妮算是看出了门道，与其说帮子女相亲，倒不如说是他们老年人们找到了一个有共同语言的项目，就跟学校的英语角一样，大家一边学语言还可以一边交朋友。 虽然每个老人说起自己孩子单身这件事都能讲上个几个小时。 可是年轻人如果996他们的时间被工作满满充斥着，父母的周末时光就被人民公园相亲角紧紧的充斥满了。 大家都把自己的时间用在了自己觉得挺重要的事情上。 他们摆摊的过程中。 一个大妈就上前殷勤的对丹妮说，年轻的时光一眨眼就过去了，你得抓紧，我女儿上大学的时候比你还漂亮，后来非要读博士，还是化学博士，你看现在工资是不少，但是单身，我是真心疼她，也担心她将来无儿无女没个依靠。 丹妮安慰她，阿姨，现在人跟过去的人不一样，他们把自己的生活安排的很丰富，他们有很多种让自己感到快乐的方式，不简单的只是结婚生孩子。 大妈却说，我们年轻时候也这么觉得的，但是你知道吧，人越老圈子就越小，说难听点的你的好朋友到了老了，一个个都离开这个世界了，父母也走了，越发就会感到孤单，你有个孩子，才能未来有期。 大妈是在这太无聊，就跟丹妮聊起家常。 她年轻时候也上过工农大学，后来就做了工程师，他们那个楼是单位的家属楼，住的都是工程师收入都不菲，对门两口子是同事，那会时髦的要丁克。 还真的没半途而废，一丁就是一辈子。 以前他们年轻时候不喜欢热闹，现在看见楼下邻居家的小孙子，那可是羡慕的都拔不下眼来。 我女儿虽然三十五了还是单身，但我还可以给她到处张罗着找对象，就感觉有盼头。 小段在旁边默默的听，拿了一瓶鲜榨橙汁递给大妈：“您喝个橙汁。” 说着又给丹妮递上一瓶草莓榨汁，他对丹妮的喜好都默默的记在了心里。 思缎今天找理由没来，就是不想当电灯泡。 大妈一看小段就说，小伙子一看你就是个细心人，再看看丹妮，这是你男朋友吧？ 丹妮点点头。 大妈又问小段，看你小伙子不错，有没有什么哥哥亲戚朋友合适的介绍给我女儿。 小段想了想，除了川子哥，好像没有有更合适的人。 于是就介绍道，我有个哥，现在在做扶贫民宿开发。 他刚一提潘晴川，丹妮就说，你看不出来林琳姐喜欢川子哥啊。 大妈饶有兴致的想要再打听一下潘晴川的具体情况，丹妮却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她说，现在那里在做传统手工艺酿酒的开发，环境清幽，可以组织这里的大爷大妈们给自己的孩子们报名一个自然之旅相亲旅游，这不同于我们平常去的那些景点，它更加的原生态，在这个过程中更容易互相了解。 大妈因为每周都来，跟这里其他为自己相亲的大爷大妈都熟悉，听丹妮这么一说也觉得是个好主意。 毕竟人和人在一起还是要靠相处的，光靠这一张张小广告一样的征婚简介，就是纸上谈兵。 被她这么一说，其他大爷大妈也纷纷赞同，还有大爷说，这些年轻人不就喜欢些新奇的东西，咱们平日那些车上睡觉，下车比耶的景点他们不稀罕，咱们就送他们自然之旅，万一路上处出了感情，咱们不也省心了不是。 一下子就有十多个大爷大妈给自己的子女报名了。 丹妮就是提议没想到真的就有报名，他们打电话给潘晴川，发现他依然是不在服务区的状态，小段已经习惯了，又编辑了微信发过去，只能等到潘晴川的手机有信号的时候才能收到。 火云村今天很热闹，有很多自媒体的人拿着自拍杆，一路风尘仆仆的来到了火云村为了赚流量而不停的拍拍拍，因为火云现在在视频网站上的影响力，他们现在也想蹭一波流量。 林琳感叹道，果然现在流量为王，火云火起来了来的第一批人就是自媒体。 不过也好，人多力量大由着他们去拍吧。 那些自媒体人拍完之后就离开了，并没有在火云住宿，也没有在当地消费，潘晴川看着他们为了节省费用每个人都背着睡袋帐篷，他们来就是赚火云流量的钱，翻山越岭来了却只吃自己带的面包方便面。 村民本来以为民宿又有工作可做，可看着这些人到处拍拍拍，然后就走人了很是失望。 正轨的媒体在下午又来了一波，还有企业对这里孩子老人的捐助，每个人都领到了新衣服和新鞋，媒体来的时间要长一些，潘晴川给他们安排了免费的住宿，村民来民宿工作的钱是他自讨的。 他觉得现在只要能让外界多了解火云，对这个村而言就是有好处的，林琳知道他给村民帮忙做菜的钱都是他自己出的，小声埋怨他，媒体都有差旅费的，你可以收钱的。 潘晴川却说，人家送爱心来，咱也报之以礼。 虽然没有车马费，没有润笔费，但是记者们却被这个村民的朴实感动，这里环境自然清新，像网上传的一样是个不可多得的世外桃源，并且民风淳朴。 一经媒体报道，火云村的热度又上去了。 …… 大爷大妈们跟自己的子女报名了自然之旅，很多子女听说是现在网上非常火的火云村，都也跃跃欲试的想去看看，相亲成不成功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去打卡。 也算是对自己996生活的一种犒赏。 自然寻觅之旅在丹妮和思缎，小段的护驾之下开启了。 潘晴川觉得很意外，丹妮居然能谈成这么一笔相亲旅游的订单。 团员有六男五女，全都是人民公园相亲角子女。 他们的旅游项目还有露营一夜。 看了最美的星空，体会到了野外恐惧，但是因为不是第一次来了，小段他们倒是没有什么害怕的，天还没亮潘晴川就带着村里的几个年轻人来迎接了。 他们帮着旅行团成员拿东西，一路上介绍着各种新奇的小植物，很多都是非常有名的中药材。 山里的小野花开的漫天遍地的，很是漂亮，在其中拍照有一种不同寻常的自然美感。 到了火云村，看起来破旧的村落却被修整的干干净净的，这是这些日子来潘晴川跟林琳的功劳。 自然淳朴但是干净整洁，让村民不再住危房，这是她从一上任就开始努力的。 山已经挖了一半了，等挖通了，修好路通好车，就有更多物资可以方便的运进来，这里将越来越好。 学习酿造奇异果酒，学习扎染。 这些项目已经运营的非常顺利了，为了迎合这个旅行团的主题，潘晴川还在村中四百年的老槐树上，让几个年轻人跟他一起提前都挂满了红色的许愿布条。 风拂过，红色的布条随风轻扬，那个画面非常的美好。 每个人送一个晴天，可以在那里许愿打卡。 远程观看旅行游记的老爸老妈们，也纷纷表示等路通了，他们也要去火云村看看，去打卡去许愿。 林琳也拿过一个晴天娃娃，对着那棵老槐树闭着眼睛虔诚许愿。 然后把晴天娃娃向树上一抛，不偏不倚挂在了树枝上，她嘴角划过一丝很是舒淡的笑容，希望自己许的愿望能够实现。 潘晴川在她许愿的时候偷偷拍了一张照片，他不知道林琳能在这里扶贫多久，但是跟她相处的时光让他觉得非常的珍贵。 好多次林琳欲言又止，他都能够赶紧到她有心事，可是他又不敢多问。 两个人心里都装着对方，可是谁也没有说穿。 林琳看潘晴川眼睛里是含着深情的，而潘晴川虽然隐藏了，但是心里也是含着深情的。 晚上的篝火晚会，单身的男女们载歌载舞吃着烤肉喝着自酿的奇异果酒，平日里都是社畜，如今才觉得远离喧嚣过的才是自己的生活。 有单身女子上前想要潘晴川的联系方式。 潘晴川只给她一个火云村的公众微信号。 林琳看在眼里，本来心里一揪，但是看到他给的是公众号，嘴角又不自觉的挂起了笑容。 潘晴川给大家演奏了萨克斯。 村里的孩子们也欢快的围着篝火唱歌跳舞。 其中一个三十多岁的IT员说，我爸给我报的名，他说，你整天写程序对眼睛不好，你哪怕就当歇歇眼睛去看看。 我幸亏来了，这里真好！ 一片鼓掌声。 ------------ 第41章 促成姻缘 每天996生活变成了日复一日的工作，每天桎梏在小小格子间里，虽然节假日也会去旅游，但是大多数的情况下是看人山人海。好像快乐都是公众号上写的各种幸福生活。 对自己好，所以要多花钱，所以要超前消费，结婚也好，不结婚也罢，太多时候都是听从了舆论的导向。 此刻熊熊的篝火照亮每个人的眼眸。 幸福究竟是什么，不是人云亦云，而是一种让人自我感觉舒服的状态。 不结婚也不可悲，认真过好自己的生活，结婚了，从我变成我们，变成一大家子的人，不再是一个人的孑然，而是一群人的共进退。 听着潘晴川演奏的舒缓的萨克斯演奏，心情仿佛也一下子放松下来，这番长途跋涉，看到了这样一个以前没有见到过的小村落。 日落日出都那样美的让人心动。 寻美之旅，不是人工的雕琢，而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看着这篝火，沈佳宜突然泪流满面，她就是这次之旅最先发起人沈大妈的女儿，沈大妈每周都会去人民公园相亲角，每周都会把自己收集回来的信息一条一条的给女儿看。 她倒也不催，总是问女儿有没有中意的，如果有中意的就谈谈看。 以前，她总嫌妈妈弄回来的资料，不是太高，太矮，或者学历低，或者是外地的。 总之，她总是有很多很多的理由拒绝。 她像是拿着放大镜一样挑选妈妈拿回来的那些资料的各种毛病。 一晃就是七八年，从二十七八岁一直挑到了三十四五岁。 时光总是一回头时候才蓦然发现，真是过的太快了。 真的是因为这些高矮胖瘦拒绝的吗？ 她的内心突然意识到，她想要的两个人的生活是两个人契合的在一起，像现在这个林琳一直看着潘晴川的眼神，里面全是欣赏和爱慕。 这是一个令人迷醉的夜晚，没有光污染的世界全是漫天的星辰。 妈妈说差不多就行了，你再喜欢一个人有一天结婚了，也会发现，哎，这个人身上怎么这么多毛病。 可能只是吃饭砸吧嘴，可能只是他翘着二郎腿不停的晃。 人都是凡人，都会打嗝放-屁，都拉不出彩虹的翔。 可她讨厌就跟求职简历一样的相亲简介，讨厌一坐下张嘴就是你一个月能赚多少钱，加班多不多有了孩子能不能晚上回家辅导孩子学习，能不能跟公婆一起住，能不能一起还房贷。 她讨厌这种明码标价先要看看自己能得到多少的相亲模式。 妈妈安慰她，这样人有很多，但是好的人也会有，我们总会遇到。 可是，似乎经历了千山万水也没有遇到那个人。 她眼泪汪汪的看着篝火。 旁边递上来一张带着淡淡茶香味的纸巾，是一起来的周达，他的母亲在他上高中的时候就突发脑溢血没抢救回来去世了。 他爸爸是沈佳宜妈妈的忠实粉丝，所以这次沈佳宜妈妈一号召，他第一个就给自家儿子报名了。 周达个头不高，只有一米六八，带着一副金框眼镜，白净的皮肤，单眼皮，挺拔的鼻子，薄唇，立起来显个头稍高的凤梨头。 有点像韩国偶像剧里的小哥哥。 因为整个人身材比例比较好，又加上头型增高了几厘米，看起来倒显得非常的匀称。 之前妈妈给她看过周达的资料，他是一个程序员，业余爱好就是给杂志画漫画，现在接一些动漫周边的设计工作，收入在三十多岁人中也算是中等水平。 沈佳宜都忘了当初拒绝的理由是什么了。 但是见到周达真人，看他眼眸中的善意，倒觉得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来这里的一路上，周达帮她提过东西，帮她拧过很紧就差要用牙咬的瓶盖。 在日出的时候，她看到他坐在山里的一块大石头上，手中的笔在一个小本子上画出了一个朝阳，光芒四射。 一个女孩迎着阳光看不到脸。 这点点滴滴都需要相处才能发现。 …… 她擦干了眼泪，周达不知道什么时候递过来他的小本子，打开的那一页画的是她的侧影，正仰望着满天星辰，伸手去摘星。 手可摘星辰，不可告声语，恐惊天上人。 此时此刻漫天星辰离着他们这么近。 画的下角写着一行英文小诗，翻译过来是，我想与你一起漫步星下，一步一步走着，希望可以到天荒地老。 沈佳宜觉得自己的脸颊顿时火热，这是表白吗，这么浪漫的表白。 她撕下了那副画，在下一张空白上写着，试着交往一下看看，把笔记本递了回去。 周达点点头，嘴角划过一丝开心的笑容。 潘晴川此刻还不知道这一对已经有发展意向了。 林琳就喜欢这样看着他，满眼竟是欣赏，音乐在她看来是很神奇的，以前每当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弹弹琴就会觉得好很多。 父母让她学钢琴只是觉得作为一个淑女，会弹钢琴很优雅，再者考试加分说不定能用的上。 而林琳因此却爱上了音乐，她曾经也想考音乐学院，想象着每天徜徉在美妙的音乐中，但是她知道父母肯定不会同意的，他们已经为她安排了一条“坦途”。 她的人生似乎不是她想怎样，而是父母觉得应该怎样。 我们每个人其实很难跟自己的原生家庭割舍，即便我们的原生的家庭都有着这样或者那样的缺点不足，但那都是我们潜意识里的恋恋不舍。 我们以为要彻底改变，但是往往却变成了原生家庭的样子。 …… 沈佳宜就跟周达一起看星星，银河仿佛就在眼前，周达讲着很多他小时候的故事，那时候他母亲还在，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在一起，那时候他也很爱讲话，后来，母亲突然间离世。 就好像世界突然缺少了一个角，但是这个角的落下，美好的世界好像嘭的一声就倒塌了，甚至都没来得及好好道别。 后来他就学了计算机，整天写代码，世界就变成了简单的01，再就是画漫画，画各种世界，仿佛他可以穿越进那些世界里，不用面对现实世界的感伤，他很少讲话，渐渐的变得很沉默。 这次倒不全是因为父亲给报了名他才来的，他也想改变，想着母亲一定也不希望他变成这个样子，他想彻底走出来，变回曾经的那个他。 命运就是这么离奇，他常听父亲提起沈佳宜的妈妈，说起他们一起在人民公园给孩子相亲的故事。 他就像那么就让父亲一直在人民公园给自己物色对象吧，这样，他还可以在那里交到朋友。 于是他总是听到沈佳宜的名字，却从来都没有见过。 命运就这样让他们两个人的人生轨迹发生了交集，这一路的旅行不同于以往，在野外求生冒险一样的路途中，他见到了沈佳宜细心的一面，也见到了她眼中偶尔露出的疲惫。 看到她眼神中的伤感，看到她见到新奇中药花的兴奋。 这每一幕都不自觉地在他的脑海中勾勒了出来。 有个人能这么轻易的让自己吐露心扉，有点不可思议，但是就有那么一些人，触及岸边已许平生。 潘晴川回家的时候，看家里的灯已经熄灭了，想来父母应该已经睡了，但是却隐约听到父母房间里隐约发出的闷声。 柳玉的声音很轻的问老潘，‘‘又不舒服啊！是不是疼啊！’’ 老潘却是咬着牙，说自己没事，可能是晚饭吃多了。 窸窸窣窣的听到刘玉摸着黑去给他拿药，潘晴川在门外小声问，爸，你没事吧？ 老潘故意大声喊了一声，没事没事，你赶紧睡吧，明天你不还得带着那旅游团到处去转转! 潘晴川不放心，可是屋子里已经没有了动静，不一会就传来了老潘的呼噜声。 潘晴川这才去睡。 只听柳玉小声说道：“行了，别装了，川子已经走了！” 老潘这才大口喘了一口气粗气，又叹了口气。 “川子这孩子哪都好，就是这把家人看的太重，耽误了自己的前程！”老潘总觉得潘晴川不该回来，好好的在筑市开那个工作室，明明都很有起色了，为了回来转给了别人。 柳玉却说，我打心里说觉得咱一家人能在一起挺好的。你看川子现在弄猕猴桃酒，弄民宿这不也挺好的，再说村里老少也能跟着沾光，我觉得挺好的。 老潘却说，人生能有几个八年啊，他花了八年的心血说不要就不要了，为了我这么个脖子埋进土里的人，我就怕他这么一蹉跎就老了，到时候后悔不该回来。 柳玉小声说，我养的儿子我知道，川子是个重情重义的孩子，要是不回来才能后悔一辈子呢！ 老潘吃了要感觉好很多，但是头上的汗还是把枕巾都浸透了。 只是没有开灯柳玉并不知道。 还继续跟老潘说，我感觉那个林书记喜欢咱川子。 老潘问：“你怎么知道的？” 柳玉说，我感觉她每次看川子的眼神都不一样，而且他们本来就在筑市就认识，她一个博士生非要跑到咱这里来，你说呢？ ------------ 第42章 横生枝节 老潘若有所思的说，我感觉这个林书记不一般，村长之前为了修路的事情最少跑了十多年连个影子都没有，而她来了没多久，你看现在桥也通了，这山都快挖通了。 柳玉说，觉得也是咱国家现在政策好，带领大家脱贫，兴许人家有文化知道怎么跑，哪些是关键的节点。 反正她怎么看这林琳都跟川子很般配。 老潘叹口气，都是我这个病爹拖累川子了。 便也睡着了，柳玉长出一口气，刚才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还以为老潘的病情突然加重了，看他入睡了，她才放下心来。 看那林琳办事那么认真，接触了这么久，觉得人真的很不错，要是能成了的话，她可是做梦都会笑醒。 两天的寻美之旅结束了，沈佳宜跟周达确立了恋爱关系，他们觉得一起看了这么多美丽的风景，朝夕相处的两天甚至比很多人在一起一个月相处的时光还多。 沈大妈和周达的爸爸十分的高兴，他们这些年说破了嘴皮子也没给孩子介绍成，没想到就去个火云村玩了两天居然成了。 还是年轻人有脑子，组织个活动这人和人一朝夕相处就处出感情了。 周达的父亲一直觉得自己的儿子有点矮怕沈佳宜看不上，却没想到他们在一起了。 听沈大妈说，沈佳宜还说周达长得很像韩国小哥哥，关键是对她非常的好，看着女儿心情很好，沈大妈别提多高兴了。 以前，高矮胖瘦都是女儿各种挑剔的借口。 现在，她愿意跟周达在一起，这个周达她也了解过平时是个程序员，业余就是画漫画一看就是个坐得住的人，沈大妈觉得比那些整天出去喝酒的强多了。 反正只要女儿能有个正八经的人陪伴，怎么样都好。 一听说沈大妈的女儿跟周大爷的儿子成了，顿时让人民公园相亲角的大爷大妈们沸腾起来了。 想到自己每个周末不管刮风下雨都来这里殷勤的给孩子记着各种可能合适人的资料，却没有一个成的。 没想到这去旅个游，沈大妈可是相亲角的钉子户，想来要是能顺利结婚，人家沈大妈就要回家天天乐呵呵的看外孙了。 而且听说那个周达挺勤奋的，一个月能赚不少钱，还听周大爷无意间说过，他给人画个什么周边动画多的时候能赚到十几万…… 柴米油盐一辈子的大爷大妈们，深知这个钱，能决定两个人的婚姻爱情质量，是真爱的肥沃土壤。 穷人的爱情更可贵，因为要面对太多生活的棱角。 什么车厘子自由，咖啡自由，盲盒自由。 不都得靠有钱来实现吗？ 什么视钱财如粪土，多少人天天为了能在粪土里打滚而拼尽全力的努力。 看看顺义打工人的流调，下班之后，半夜再去快递公司开叉车。 成年人的生活没有容易的，没有钱就更不容易了。 风花雪月也好，柴米油盐也好，都建立在能赚到钱的基础上。 只是一直都听说老周的儿子身高不是太高，可现在听沈大妈这么一说，人家身材比例好。 沈大妈说，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完美的人，又不是去订制衣服，还量体裁衣。 大爷大妈们纷纷要求第二期团赶紧开团，他们要让孩子们都去。 要不是很长一段路要露营，这些大爷大妈们也想跟着一起去参加。 有些身体好的大爷大妈还询问他们能不能报名一起去，他们说自己年轻时候都上山下过乡，身体素质比很多整天窝在办公室电脑前的年轻人还要好。 火云村迎来了第一批夕阳红老年团，大爷大妈们每个人都穿着红背心带着红帽子咋咋呼呼的比年轻人还要嗨的跋山涉水，一路上挖着野菜，挖着中药就来到了火云村。 他们更感兴趣的是鱼塘里自己养的无污染的鱼，吃小鱼小虾长大的鹅下的蛋。 他们说年轻时候上山下乡比这个苦多了，那会上顿窝窝头下顿窝窝头，自然灾害的时候真的是把树皮都啃光了。 因为听说父母要来，这次旅行团的年轻人只有两位，是怕父母出什么危险一路护送而来。 潘晴川说，能不顾风雨每个周都去相亲角给孩子物色对象的老人，都是狠角色。 晚上照例是篝火晚会，老人们载歌载舞，谈笑着年轻岁月的鎏金时光。 他们说那会结婚哪像现在一样挑挑拣拣，大多数是媒人看着两个人年纪差不多，一撮合成功率就很高。 那个年代的人，没有现代人这么多的想法，比较单纯。 听着他们不听的讲着过去。 潘晴川就用萨克斯为大家演奏了一曲茉莉花。 很快，一群老年人跋山涉水去了人迹罕至的火云村的新闻就上了头条，又一波热度来了。 很多散客也翻山越岭到火云村来打卡。 村民们每天忙着做山珍，打扫客栈，酿酒，扎染，忙的不亦乐乎。 这里的夜常常因为有游客而点燃了篝火。 寂静的山村渐渐的变得热闹起来。 很多村民一个月就赚够了以前一年才能赚到的钱。 得有人来消费，经济才能活络起来。 潘晴川前期的投入，总算现在慢慢的看到了回报，村民们脸上的笑容多了。 而想要到丹妮那里报团的人也越来越多。 丹妮索性跟自己妈妈所在的电视台合作，电视台帮忙宣传组织，抽两成的佣金，电视台全程拍摄。 电视台现在由事业单位变为企业。 受自媒体的影响，电视台的广告收入大不如前。 丹妮的妈妈作为主编，也经常要找一些广告，这种可谓是双赢的事情，而且眼看着火云村已经成为了一张名片。 能帮助村民脱贫，让城市生活的人去体验世外桃源的感觉，这是一个很好的看点，而且老年人还是非常愿意相信电视台的品质的。 这也为丹妮的妈妈解决了大麻烦。 他们顺势开设了一个叫《真爱之旅》的旅行相亲节目。 每个报名的男女嘉宾都会由电视台进行资料的审核。 审核通过的才会成为节目的嘉宾。 在这里电视台通过他们各自提出的条件进行配对。 有意向的男女嘉宾们会参加真爱之旅之行。 火云村已经在网上非常的火了，到那里去打卡，更是在野外露营的过程中加快彼此的了解。 毕竟在恶劣的环境下，人才更容易暴露本性。 丹妮的妈妈决定这个节目可以设定多个旅游的景点。 但是把丹妮他们火云旅行团接待能力不足的问题给解决了。 丹妮跟潘晴川告知了现在每个周都会有一两个团前往火云村。 可是如果来的人多，民宿明显就不够用的了。 林琳说，不如就把村民家改成民宿，收拾出比较好的房间让游客来住，这样也可以让村民增加收入。 林琳的脑子里整天想的，都是如何能让村民们多赚点钱。 她那么迫切。 看着她着急的样子，潘晴川说，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哪些家的房子可以改成民宿。 他揶揄道，其实，来日方长，你不用每天都那么着急！ 林琳微微皱了皱眉，话到嘴边又一次咽了下去。 随着火云村的人流量越来越大，村民家里往往传来客人的欢声笑语，村民的生活条件也有了改善，而电视台的相亲节目也越来越火，出现了一个双赢的局面。 老潘夜里腹部痛的次数越来越多，他都是吃着药咬着牙坚持，潘晴川白天的时候还会跟林琳到村小学教孩子各类学科的知识。 林琳把自己当年上学时候总结出来的很多好的学习方法都传授给孩子们。 有个孩子总是问林琳会不会离开他们。 林琳问他，为什么要这么问，那个孩子说，以前村里也来过支教的老师，但是大多就是待一年因为条件太艰苦或者是支教期满就离开了。 林琳看着孩子眼中那份因为害怕离别的不安的眼神。 温柔的哄着她说，我又不是支教老师，我是来扶贫的第一书记，咱村还没富起来呢，我怎么会走呢！ 孩子开心的咧嘴笑起来，露出一排小白牙，高兴的喊着，太好了，太好了，林老师不会离开我们的！ 其他孩子们听到这个消息又是蹦蹦跳跳又是欢呼，又是鼓掌的，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喜悦心情了。 转眼离与父母约定的日期只有三个月了。 林琳的眉头不觉得就是一皱，她使劲耸耸肩，不去想了，过好眼下才是最重要的。 该面对的到时候再去面对吧。 潘晴川白天上课，晚上还要给旅游团的客人们在篝火旁演奏萨克斯，每天到深夜才回家，那时候父母都已经睡了，早晨，父亲却不在家，母亲说一早就去果园了，守着那些新西兰奇异果，潘晴川并没有察觉到老潘的异样。 每天热火朝天的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甚至比他当时开晴音还忙。 以前的村子像是一湾静谧的水，现在因为这些外来游客的到来变得欢腾热闹，又有一波外国游客慕名而来…… 却不想出了意外。 ------------ 第43章：危险寻人 黄昏的时候，潘晴川正在民宿外面给栅栏上油漆，瓷白色油漆的木栅栏，将里面的玛格丽特花衬托的更加娇艳。 潘律急火火的跑过来，跟潘晴川说，川子哥，村长让你赶紧去趟村委，好像是出事了。 路上潘律说，来的那几个老外失踪了。 那几个慕名而来的老外住在潘律家，今天天不亮，他们就说昨天来的时候爬的那些山没有挑战性。 他们也都算是中国通，汉语说得不错。 非要去东北方向的那几座山，潘律阻止他们，他们来的那几座山因为常有人走，在危险的地方都设置了防护栏，而且都有方向指引牌，但是东北方向的那几座山进去之后可真的就是所谓的深山老林了。 很有可能绕上几个小时还在一个地方，绕来绕去。 这附近的村民即使从小生长在这里都很容易又去无回，因为早些年这里很少有外人能进来，也没有外来的游客来过。 潘律告诉他们那里很危险，不能去，他们也没有再说什么，潘律以为他们就不会去了。 可现在村长突然接到了镇上来的电话，说领事馆发来的求助信息，这几个外国人在金岭附近发出了一次求救信号之后，就再也没有了音讯，距现在已经五个小时。 潘律有些着急的说，早知道我就应该看好他们的。 到了村委，明根叔着急的火急火燎的抽着烟来回踱步。 他急切的说：“这可如何是好，东北那些山上可能会有狼等凶猛的动物，金岭那边地势险要，去了可能就回不来。” 潘晴川问明根叔，您有地图吗？ 村长摇摇头：“这哪有什么地图啊，那里植被茂盛，路坑洼不平，我只在边缘处采过野菜，根本就没进去过。老人都说那地方去了有去无回！” 他突然想到什么：“对了，你爹小时候进去过！” 潘晴川有些疑惑的问：“我爹？” 村长点点头：“潘大懒小时候，贪玩进了那山里，他娘急的各家各户磕头求大家去帮忙找找大懒，后来就是你爹冒险去了，七天七夜把大懒找了出来，好像最后一块土豆饼，你爹还给他吃了，所以你爹对他有救命之恩。” 潘晴川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到处泼皮无赖的大懒，会听老潘的话，去看那果林，原来是对他有救命之恩。 可是现在老潘已经五十多岁的人了，而且还有病，怎么可能再几天几夜进山里寻人。 明根叔很是着急：“咱村里靠这民宿，经济刚好一点，要是这几个外国人来了，就在咱这失踪了，可怎么交代，谁还敢来!” 潘律说：“我都告诉过他们了，那里不能去，会又去无回的，但是他们就是不听！” 村长説：“我知道你一定会告诉他们，因为咱们村里人从小就知道那里去了会送命的，但是人就是到了咱们村丢的，再者说，现在这种情况，这是几条人命！” 潘晴川说，人命关天，不管是哪里的人，咱都要想办法救助。 村长大口抽着烟，来回踱步，都能把鞋底磨穿。 潘晴川说，您别急，既然他们在金岭那里还发出过求解信号，那么他们发现自己走不出来了，应该留在发出信号不远的地方。 我回去问问我爹，要注意些什么，不行我就进去找。 潘律说，川子哥，人在我家走的，我跟你一起去，你为了大家能赚钱，出了太多力，这样有危险的事情不能你自己去。 毕竟这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潘晴川其实不想其他人一起冒险。 林琳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我跟你们一起去！” 村长本来不想告诉林琳的，毕竟她是个女孩子，这种事就别跟着掺和了，再出什么危险，人家一个博士生跑到咱这山村来扶贫，万一出了什么危险，人家爹妈也心疼。 可是这几个外国人去了金岭回不来的事，经几个孩子的嘴传遍了全村。 潘晴川觉得是太紧急先得回去找父亲。 老潘正在自家堂屋里烤着火，他今天肝区又痛了，吃了药，总算缓解了几分，他面无表情的烤着火。 看着潘晴川回来，也是一副急火火的样子，“爹，您以前去过金岭？” 听说金岭，老潘一愣，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那里树木茂盛，地势险峻，进去的没有几个能回来的，自己算是运气好的。 老潘点头：“你问这做啥？” 潘晴川说：“住在潘律家的那几个老外丢了，最后发出求救信号是在金岭！” 老潘说，那可凶多吉少咯！ 那里面的险峻他是亲身经历过的。 潘晴川说，那您赶紧跟我说说，进去之后怎么才能出来，人不能在咱们火云村丢了！ 柳玉正从外面进来，听着潘晴川要去金岭，忙阻止道：“川子，不能去啊！这祖祖辈辈都说，金岭金岭十去九不回！这事绝对不能由着你！” 潘律说，那我去，人不能在我们家丢了，明根叔都急坏了，咱们村刚刚有了名气，咱这就丢了人！人命关天的，也不能不救啊！ 老潘叹口气，我现在老了，体力不行了，年轻的话就带你们去了！ 林琳在一旁劝解道：“潘叔，您就把注意事项告诉我们，我们几个年轻人一起去，有个照应，虽然手机到了里面就没有信号了，但是我们可以带、多带一些信号弹，实在要是找不到他们，我们也尽力了，我们一路做好标记再回来！” 一个声音从院子里传来，这要是带你们去了金岭，能不能给两万块钱！ 回头看，说话的正是大懒！ 老潘碎他一口，你自己当年差点都在里面没命了，你要这两万块钱有命花吗？ 大懒对别人泼皮无赖，但是见了老潘还是一口一个爱国哥。 他很自信道：“我当年不是年纪小嘛，后来你离村了我不服气，自己又进去过。还打了野兔子吃呢！” 他说的洋洋得意。 潘晴川仿佛看到了一线希望，说着去里屋，小段接下晴川的时候给他的是现金，他抽出两摞，拿出来放到堂屋的桌上。 大懒，钱在这，两万，你先带我们去，我们到金岭救了人，这钱你就拿走！我们回来之前，我爹给看着，我爹你是信得过的吧！ 大懒一副见钱眼开的样子，两个贼溜溜的眼睛流光的盯着这两叠钞票。 我当然信爱国哥！ 老潘又问了一遍潘晴川。 “你真的要去？” 潘晴川点头，我不能见死不救。 老潘叹口气，知道他这倔脾气跟自己一模一样，就跟当年没有人敢进山去救大懒，但是他去了。 于是他把自己能记住的细节都跟几个年轻人讲了一遍。 毕竟大懒曾经从里面出来过，带着他倒也没有什么坏处，到了里面虽然手机不能用，但是指南针这些野外生存必备的设备他们带的很齐全。 太阳渐渐要落山了，金红色的晚霞笼罩在整个山村，夜里的山路更是危险。 他们每个人都带着帽灯，照亮眼前的路，林琳执意要跟着一起同行，她说自己是党员就要吃苦在前。 潘律，孟亭富紧紧跟着潘晴川的后面，金灿灿的夕阳渐渐隐去，天空变成瑰丽的深紫色。 风吹过树林发出一种类似于狂啸的声音，让人不禁心头一紧。 大懒大大咧咧的说，别怕，只是风的声音。 他满脸进了自家后花园的样子，好像是来一场说走就走的轻松游。 林琳和潘晴川却丝毫不敢怠慢，他们每走五十米，都会在树上系上红丝带，然后再用箭头标注他们来时的方向。 山路很是崎岖，深一脚浅一脚，有些路踩下去泥能埋到小腿。 有些路非常的滑，踩口了就有掉进万丈深渊的危险。 老潘说，有一段路是羊肠小道，左边就是万丈深渊，右边的石壁非常滑，基本手扶不住，过了这段路才能到达金岭，但到这条路之前要走上一天。 潘晴川在想，最后的信号发出的位置是不是准确，要走上一天，这些老外又是第一次进山，难道就能误打误撞这么准确的到达吗？ 林琳在出发之前又联系了一下发出求助的单位，他们说，只能靠信号追踪勉强追踪到信号是在那附近发出的。 潘晴川说，有时候我们跑在高速桥下面，但是雷达也会测出是高速路上的速度，所以这个数据可能并不准确。 倒是朝着那个方向前进是不会错的。 几个人都非常紧张的一路上做着方向路程记录，只有大懒拿着根登山棍，嘴里叼着一根稻草，像是来旅游的。 渐渐的林琳发现他们走的路不对，因为刚才他们系红丝带的地方，又一次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又继续走，连续两次都是这样，也就是说，他们在转圈。 潘晴川问大懒，我们怎么又转回来了？ 大懒矢口否认，哪有？明明是一直向前走。 林琳把刚才在树上做的记号给大懒看，上面还真的画了两次箭头，后面还标注了一个林。 ------------ 第44章 野猪来袭 潘律已经累得坐在了地上：“也就是说我们已经在这里绕了两圈了！” 潘晴川拿出指南针，发现这里好像是有强磁场干扰，指南针已经失灵了，眼下这危机四伏的丛林，不时有东西蹿过草丛的声音，林琳感觉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她紧紧抓着潘晴川的衣角，潘晴川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紧张，就对大家说，再往前走走有个稍微平坦一点的路，我们先把帐篷扎起来。 这条路已经走过两遍了，虽然怎么走感觉都是一个圆，但是他还记得再往前走一走就有一块平坦的空地。 指南针不知道是受了什么磁场影响，已经不能准确指示方向，他们到了那块空地上，扎起了帐篷，大懒拿着酒一直在喝，这么会来来回回都在这个地方绕不出去。 潘晴川看了看天，只能从茂密的树林阴翳间看到一点天空，无法靠星象来辨别方向，经过这么几个来来回回大家也都累得有些精疲力竭，夜晚深山老林的恐惧，也让人们的弦紧紧的绷着。 潘晴川拿手电筒照了照，想通过看树叶茂密的程度来辨别方向，但是参天的树长得太密了，根本看不出哪里更茂盛一些。 林琳看出了潘晴川的用意，对他说，“等明天天亮的时候，我们看看太阳出来的方向，能辨别出方向！” 现在看不到星星，只能通过天亮时候判断东方的光亮来判断方向。 潘律已经呼呼睡过去，他打酣的声音压住了鼓鼓的风声，潘晴川让林琳进单独的帐篷里去睡吧，他在帐篷里守着。 来之前做了功课，这几天，天亮都是在五点半左右。 潜在的危险随处都在，必须有一个人清醒的在这里守着。 几个年轻人已经昏昏沉沉睡过去，孟亭富本来想陪着潘晴川一起守着。 潘晴川却说，现在能休息就尽量休息，这山里的情况很复杂，大懒虽然进来过，但明显他的话信不过。 此刻，大懒已经醉酒睡了过去。 孟亭富有些愤怒的说，他跟着来一点忙帮不上，还是个累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既然几个人已经一起进来了，就是一个团队，这个大懒再不靠谱，也不能把他扔在山里啊！ 林琳轻声说，这个时候埋怨也没有用了，咱得在尽量保全自己的前提下找到那几个老外。 顿了顿她又说道，我们尽力找吧，太危险的话，我建议我们还是能按原路返回。 潘晴川有些担心的说，就怕咱们现在一圈圈在里面绕，能原路返回去都非常的难。 说着他又怕增加林琳的恐慌，毕竟现在这风都呼啸的让人感到诡异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声音柔和了几分说：“天亮了总能辨别出方向的！” 林琳虽然心里感到恐惧，但是潘晴川在她的身旁她就不觉得害怕。 只要他在身旁她就会感到特别的安心，林琳觉得人和人冥冥之中就有一种缘分。 在帐篷中，林琳一夜的梦境很奇怪，好像她跟着潘晴川一起去了很多地方。 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天还没有亮，潘晴川把手电调到很微弱的灯光，他正在等下认真的写着什么。 林琳悄声靠近，发现他在谱曲。 他一回头看到了林琳。 “天还没亮你怎么醒了？”在外面吹了一夜的风，他的嗓子有些沙哑。 林琳回，我睡不着了，起来替你，你去睡一会吧。 潘晴川却摇头道，再有半个小时天就亮了，我一睡过去就怕错过了。 于是他们俩就这么肩并肩的坐着。 黎明前的黑暗，只有微弱的手电灯光，他们不敢把灯调亮，怕招惹来野兽。 林琳想起柳玉说的话，“柳大妈说金岭去了十个九个都回不来，是不是真的。” 潘晴川宽言道，那是过去，没有任何通讯设备，而现在我们毕竟是这么多人一起来的。 林琳说，我们现在虽然有电话，但是根本就没信号，这里应该是有强磁场，连指南针都失灵了。 经过这么兜兜转转，他们觉得最好能救回人，如果不能，至少他们要能平平安安回去。 天空终于破晓了，黑漆漆的树缝间开始变得明亮起来。 潘晴川根据光射过来的的角度，快速在树上做着标记，记下了他们现在的方位。 潘律这个时候也醒了，看潘晴川判别方位的办法不禁赞叹道，川子哥，你真有办法。 潘晴川却说，这是林书记想出的办法。 林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还得说是我们运气好，要是碰到阴天，恐怕就不能靠日出辨别方向了。 现代人已经习惯了依靠电子设备来解决问题，天气怎么样查一下，位置导航一下，可现在一旦离开了电子设备，一切仿佛又回到了过去，这些求生的知识就派上了用场。 这一刻林琳突然明白一句老话，技不压身，所有学的知识可能会在你想不到的一天派上用场。 在火云村的日子因为手机经常联不上网，让她也明白了，不能太依赖电子设备，活到老学到老，才好。 辨别出了方位，但是因为老潘来过的年岁太过久远，很多给他的信息都是模糊的。 而现在看大懒这幅醉汉样，他说的话也不可靠。 只能继续摸索着前行。 在走之前，潘律用火机点了一些他找来的树枝，用便携的小锅给大家煮了热乎乎的小米粥。 他们吃了一些随身带的干粮，胃在温暖的滋润下，整个人都觉得暖和起来了。 这山里的冷是那种阴冷，任你穿的再厚，总觉得骨头缝里都是冷得。 脚底下吱呀吱呀的踩着落叶，深深浅浅，有些地方滑腻的让人很难站立，就这么按照新的方向继续走。 他们发现终于不再绕圈圈了。 孟亭富突然让大家不要出声，他把耳朵靠近地面，很仔细的去听。 然后跟大家说，我们赶紧找个地方躲一躲，可能会有大型动物经过。 大懒一直都是一副没有睡醒的泼皮无赖的样子，怕什么怕，老子当年进来的时候就没见到什么大型动物！有也早被我吃了。 潘晴川觉得他这样人就要靠激将法来对付，于是说，好好好大懒你真厉害，正好我们也没吃肉，不如我们躲起来，你把他们当猎打了，我们分肉吃好不好！ 大懒眼睛一转，我打给你们吃，你们给我一千块钱怎么样？ 这个大懒还真的是掉进钱眼里去了。 典型的钱比什么都重要，林琳算是受够了这个泼皮无赖，从他第一次出现在林琳面前，就是想要讹钱。 潘晴川倒是从背包里真的掏出了一千块钱现金，对他说，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跟我们一起躲起来，要么你就去打猎。 谁知道这个不怕死的大懒，一把接过钱，说，“你们给老子等着，老子让你们今天有肉吃。” 潘晴川一见这激将法没有用，声音缓和了几分，大懒，别逞强了，我爹当年救你出去，一定不希望你这辈子，在这山里出不去了！ 孟亭富一直就很讨厌好吃懒做的大懒，凶潘晴川说，你管他做什么，他能说出这样的话，你就让他去，又不是我们逼他的！ 大懒说，你们还真别把老子看瘪了，老子让你们尝尝什么是野味。 他们几个人分头用吊索分别登上了几棵百年的老树，那些树枝繁叶茂，树干要三个人合抱才能抱过来。 不一会真的见到几头野猪像发射的炮弹一样跑过来，感觉树都震了，潘律小声说，多亏亭富哥心细，不然我们也得被这些野猪扎。 不一会听见大懒在树下喊：“都走了，你们赶紧下来帮忙！” 他用绳子拖着一头脚上踩了兽夹的野猪，那野猪已经被他用绳子勒死。 几个人跳下树来，简直对大懒刮目相看。 潘律说，你居然还真的会打猎。 大懒洋洋自得的说，那可不，咱们村盛产土豆，我总不能天天吃土豆吧，得多打点野外换换肠胃，人要吃肉才能滋润。 说着就把栓野猪的绳子递给潘律：“小家伙，你擅长烹饪，这烤猪的活就交给你了，别忘了把皮子烧的焦一点！” 他们着急赶路此刻并没有吃的心情。 大懒拿着潘晴川给他的一千块钱，拿钱当扇子，一边走一边扭，一边哼小曲。 来之前他们带了一个上货用的折叠拖车。 此刻，这野猪就放在了拖车上。 潘晴川问大懒，你这狩猎的本事不错啊！ 大懒继续得意的说，你只要给我钱，我连老虎都能给你打死。 孟亭富看不惯他，怼他道，别越吹越没有影了昂，你以为你是武松啊！ 大懒一脸泼皮的道，我还就是武松，三碗不过岗！ 说着就唱起了戏文里的武松来。 就这么走了一天，还是没有找到老潘说的那个只容一人走过的羊肠小道。 晚上方向难辨，路又不好走，他们决定晚上依然找空地扎帐篷休息，等到白天再走。 潘律确实是一把做菜的好手，他很快就麻利的把野猪给处理了。 孟亭富已经架起了篝火，简易的烧烤架也弄好了。 ------------ 第45章 蛇打七寸 比起他们的这些技能，潘晴川显然是不行的，他想要插手去帮忙，潘律却说，川子哥，你快歇歇吧，这种粗活我们从小就干，驾轻就熟，你别再不小心弄伤手，你现在晚上还要去给游客们吹萨克斯，要是弄伤了手，可怎么得了。 林琳也拉他到一边坐下说道，你看小律手脚那么麻利，你要是过去帮忙真的是添乱了。 潘律也笑道，就是，林琳姐都夸我了。 他之前一本正经的喊林琳，林书记，这两天彻底熟络了，就喊她林琳姐。 林琳觉得，火云村的人都很真诚，是那种都市没有的感觉。 每个人之间的关系都很质朴。 就连这个泼皮无赖大懒，都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婪。 很快肉香，就在每个人的鼻翼四周萦绕，让人忍不住大咽口水。 大懒依旧喝着酒，他好像带的最多的就是酒。 潘律把烤好的野猪肉一块块切下放在木板上，让大家来分享，大懒抓了几块躲到一边去吃。 他说这么多年自己吃东西习惯了，不习惯跟别人一起吃。 这野猪身体强健，肉烤的外焦里嫩，比一般的肉要好吃太多了，潘律说，着满山跑的野猪肉就是好吃，以后咱村里也可以养猪到水里游泳多锻炼多练，说不定客人能喜欢吃。 年轻人脑子活泛，他跟潘晴川待的久了，也时时刻刻都在想着怎么能给村里赚钱。 潘晴川以前虽然也开了晴音，但不是个地道的商人，他还是追求艺术上的提高。 现在他感觉自己确实有那么点商人的铜臭味了，凡事都不自觉的想到能不能给村里带来经济利益。 但是他觉得这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是好的，大家只有富起来，才有幸福生活。 不然天天为了吃了这顿没下顿，有什么幸福感可言。 饱餐一顿，肚子里吃了热乎乎的烤肉，在这弥漫着烤肉香的深山老林里倒是有了一丝轻松。 毕竟在这里每个人的神经都绷的紧紧的。 这里是原始森林，没有丝毫现代人类留下的痕迹，仿佛时代在发展，而这里不过是最原始的交替。 林琳突然发出尖叫，一条蛇咬了她一口，潘律身手敏捷，拿着小刀一插直中了蛇的七寸。 好在她外面穿了防风衣裤，里面的裤子很厚，这蛇一口没有咬透。 但是吓得林琳冷汗涔涔。 潘晴川仔细拿手灯照过她刚才被蛇咬过的位置，确定一点皮都没破这才放下心来。 潘律看了一眼已经嗝屁的蛇。 这种蛇他从小到大经常见，毒性不大，大懒却冲过来说，蛇胆给我！ 说着竟然空手取出了蛇胆，长大了嘴巴，放进嘴里，把那蛇胆给吞下去了。 他眉头紧紧皱着，脸上发出扭曲的表情，但还是吞了下去。 潘晴川在一旁看着都觉得苦的难以下咽。 大懒咽下去之后喝了口酒送了送，很是得意的说，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 说着他又像想起什么说道，再打只蛇把胆给我爱国哥带回去，他这脸色不好，感觉肝有问题，好几次我都看着他在果林里疼的直不起腰！ 村里人除了林琳没有人知道老潘得了肝癌。 被大懒这么一说，潘晴川心下一惊，爸爸好几次在果林里都直不起腰来，怎么一直都没跟自己说过啊。 他于是问大懒，你什么时候看到的。 大懒说，我每天晚上守着果林，天不亮爱国哥就来替我，好几次我走的时候，一回头就看见他捂着肚子直不起腰，我去问他，他说是吃坏了肚子。 吃坏了肚子哪能天天都吃坏啊！ 我爹以前就是肝不好，我娘说过，肝不好的人脸色都跟正常人不一样。 潘晴川的心里很是难受，这些日子他每天回去爸妈就已经睡了，而每天他起床的时候，爸爸已经去果园了，他回到火云村是想多陪陪他们。 现在倒好，他疼了这么多次他居然都不知道，虽然住在一起，这些变化他居然不知道。 他没说什么，只是坐在帐篷一旁，眼睛盯着篝火，林琳清楚的看到他眼眶里极是隐忍却是闪着精亮的泪花。 潘律说，这蛇做锅汤味道极是鲜美，正好给大家再煮点汤来喝，又能驱寒又能滋补。 说着他就跟孟亭富一起去忙活了。 林琳就坐在潘晴川的身旁，她的手紧紧握住潘晴川的手，潘晴川的手很凉，修长白皙，每个指节都很好看，林琳的手很小巧，柔弱无骨很是纤细。 她的手暖暖的就覆在他的手背上。 潘晴川望向她的那一刹那，眼泪就从眼眶子里落了下来。 他一仰头，将剩下的泪都收回去。 但是那颗滑落的泪却被林琳看在眼里，她柔声安慰着：“我们尽量赶紧找到人，实在找不到人，我们也要赶紧回去！潘叔潘婶还等着我们呢！” 救人不过是人道主义，本身就是那几个老外不听劝，用英语来说就是NO作NO DIE…… 只是眼下的情况感觉是进来容易出去难。 这简直就像个迷宫，遮天蔽日茂盛的树叶，随时都会出现的野兽，还有蛇，毒蝎，时时刻刻都在威胁着他们的生命。 而这几个老外在目前他们走过的路上没有留下一点有用的线索，潘晴川说，我们尽力还是找找他们，毕竟现在上面催明根叔催的紧，领事馆那边也一直希望救助！ 林琳知道，内心深处潘晴川是个非常柔软的人，他见不得别人受苦。 他回火云村最初的目的只是想多陪伴一下患病的父亲，扶贫这件事他真的是可管可不管。 他却挖空了心思，想让火云村的人们能过上好一点的生活，孩子能有书读，能有新衣服，鞋子穿。 大人们不用上顿下顿的吃土豆，兜里都能有点钱。 最初所有人都不理解他，质疑他，他却没有放弃。 这几个游客与他也是非亲非故，他却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救他们。 潘晴川可是老潘和柳玉所有的希望，他却来冒险，救几个不相干的人。 林琳想到自己最初去考选调来当这个扶贫第一书记，不过是因为听说潘晴川到了火云村，她怕此生再没有机会见到他。 考试又是她的强项，她在读本科的时候就已经入党成为一名光荣的党员。 这一切都为她能选调成功做了基础。 她最初的目的就是见到他。 却不想被他感染，也是一心扑在能让火云村的村民过上好日子这件事情上。 人和人之间是能相互感染的。 潘晴川就是这样的人，他很专注又很努力，他会用自己的行为去感染周边的人。 潘律的蛇汤已经熬好了。 雪白的汤，喷香入鼻。 他讲随身带的胡椒粉，盐等调料加到汤里，又到树根附近摘了几株小香草放进去。 味道变得特别的鲜美。 潘晴川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喝蛇汤，以前常听父亲说，在山上就能抓到蛇，小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就去抓蛇，好像这个村子长大的少年，都有一招绝技，就是能拿个锋利的东西一扔，正好打到蛇的七寸。 这要是拿来练投飞镖，一准个个都是冠军。 刚才见识了潘律的手法，确实是一招准狠。 潘律做了一手好野味，所以到他家民宿住过的游客都要他家的联系电话，准备下次还来。 这一晚孟亭富坚持他来守夜。 潘晴川喝了潘律煮的汤，胃里暖暖的加上疲惫，不一会就在帐篷旁边睡着了。 他想到刚才林琳的手握住他的手的柔软，想到这些日子与林琳的朝夕相处，一切都让他感到真甜，嘴角都不禁带着笑。 一切没有点破，但是却是心照不宣。 他总觉得跟她在一起就有些拖累她，他觉得一个人跟另一个人在一起，应该是生活水准提高了，而不是被这个人拉下来。 很明显，他自己现在所有的钱都要拿去给父亲换肝，他本来还抱有一线希望以为父亲的癌症在药物的控制下被抑制住了。 他以为火云村这里空气什么都很好，对父亲的病很有好处，却不想他却一直在瞒着自己。 今天要不是大懒说，他都不知道自己的疏忽。 他很喜欢林琳，那种喜欢像是一种习惯，像是人都要呼吸一切自然而然的不能缺少谁。 潘晴川觉得上天给了自己这么多磨难，却能看到一个这么好的林琳。 但他不忍心让林琳跟他一起承担这些重担，所以，他把很多美好的感受都悄悄守在心里。 林琳其实一直没睡着，她在帐篷里看着睡在她帐篷外的潘晴川，他在那里她就格外的安心。 只是他难道真的不懂自己的意思吗？ 她一个女孩子还要怎么明确的说出来。 大声的去表白吗？ 他万一拒绝或者沉默，那将是无尽的尴尬。 可是她明明觉得，她握住他手的时候，他难过的眼泪再也掩饰不住。 潘晴川内心很柔软，但是外在却很坚强，他承担着家里的一切压力，他为了家人可以放弃一切。 但是他确实会在她面前才掩饰不住，他死扛之下内心的无助彷徨。 林琳想着那个约定的时间，想着潘晴川，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如果他说无论怎样他都愿意跟她在一起，一同进退。 那么她感到自己真的是无所畏惧了。 ------------ 第43章：一丝线索 孟亭富一直守到天亮，众人还都呼呼睡着，只有潘律早早就起了，他忙着给大家准备早饭。 他一边做饭一边嘟囔着，那几个老外真是不听劝，也不知道这几天有没有吃的！ 孟亭富说他，咱们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出去呢。 他叹口气，都是妈生的，吃不上喝不上一定很惨，不过这深山老林里也有不少野味。 他一说野味，大懒一个激灵就爬起来了，对潘律说：“今天要是运气好，你懒叔我给你打个熊掌尝尝！” 孟亭富碎了一口，熊是国家保护动物，还能是你想捕就捕的？ 大懒绘声绘色的用他知道的词形容着熊掌的美味。 潘晴川这两天由于太累了，还靠着帐篷沉沉的睡着，帐篷里的林琳因为超负荷行走，又加上昨天被蛇咬受了惊吓，也是一直都没有醒。 等到潘律把饭都弄热了，还用随身带的便携小铁锅给每个人都煎了个蛋。 他虽然一直生活在山里，但是煎蛋却煎的很美，嫩黄的蛋黄镶嵌在蛋白里，火候刚刚好，仿佛一幅油画一样。 潘律骨子里是个非常细腻的人，做事喜欢做到非常的精致。 林琳先醒了，见潘晴川还在帐篷外沉沉的睡着，示意大家不要大声，让他再多睡一会。 潘律准备的早饭简直像是在野餐一样，他用树叶做的筷子架，就地取材的非常精致。 林琳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了张照，说这是她吃过的最特别美好的早餐。 潘律以前有些不自信，他觉得这次跟着潘晴川他们一起来山里寻人，倒是找到了很多自信。 他憨厚的一笑，谢谢你林琳姐，总是夸我。 林琳却说，我是很真诚的夸赞，并没有浮夸的成分。 她声音不大很柔，生怕吵醒了潘晴川。 潘晴川醒来的时候见众人已经吃了一半早饭。 睡眼惺忪揉了揉眼睛：“怎么不叫醒我？” 林琳端着潘律做的早餐端到他面前，快看看小律做的早饭，是不是很美！ 潘晴川点点头。 又是一番赞美，他看到了林琳不停的冲他使眼色。 那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他刚认识潘律的时候，觉得他是一个话很少，但是做事情很踏实的小孩儿，随着接触深入发现他是个很细致的人，但是不会表达自己总显得很羞涩。 毕竟不到二十岁的年纪，一直都是那么腼腆。 最近天天跟他们在一起，整个人倒是变得开朗了很多。 潘晴川笑着拿起随身带的洗漱用品，简单洗漱一番，很有仪式感的开始享用这份早餐。 潘律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自信的笑容。 潘晴川和林琳相视一笑，一切都是那样自然的心照不宣。 突然众人发现不知道大懒跑到哪里去了。 孟亭富埋怨道，他真能添麻烦，别丢了的老外没找到，再把大懒给丢了! 他们开始以帐篷为圆心四处寻人，但是都不敢走太远。 毕竟这里的路走远一些很有可能就走散了。 手机依然没有信号，感觉外面的天太阳越升越高。 潘晴川说，现在还不能离开这里，万一大懒回来找不到我们，一群人求生的希望大，他要是一个人就很危险了。 孟亭富很是恼怒的说，他本来就是为了钱来的，来了帮不上任何忙，关键时候我们还要找他！ 在这里绕圈圈已经够让人心烦的，带的粮食也最多只能维持五天，这弄不好老外找不到，这几个人都要在这里面绕圈圈成野人了! 这个惹人厌的大懒，还要留在这等他回来。 潘晴川理解孟亭富此刻的愤怒，宽慰他：“现在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一个团队，不能让他掉队！” 林琳也在一旁说，虽然他这个人人品不怎么样，但是他好歹还打了野猪给我们吃，我们也想想他的好。 自己作为第一书记，总不能老外丢了，进山来找到的人再丢一个。 潘律说，今天早晨大懒还说要打熊掌给我们尝尝，不会真的去跟熊搏斗了吧！ 孟亭富很是不屑的说道：“你听他吹牛！” 潘晴川让他们几个人现在原地等他，他自己再去找找。 孟亭富却不肯让潘晴川自己行动，一来两家也算是世交，他又救过娇娇的命，对他家而言算得上是救命恩人。 在他看来潘晴川虽然在才学知识上过人，但是怎么能在山里求生，这还不如他们这些土生土长的山里娃。 潘晴川心下感动，孟亭富虽然嘴上骂的凶可还是一个热心人，他的心其实很善良，他也知道，孟亭富也是担心他一个人再去出什么意外。 只是这个大懒一直不受什么待见，除了他恐怕没有人愿意去寻他。 潘晴川就跟孟亭富一路留着记号去寻找大懒，孟亭富一边找一边骂，就不该把这个狗东西带来，活该他饿死。 潘晴川想着，让他骂吧，骂痛快了心里也舒服，毕竟这几天的疲惫加上担惊受怕对每个人的身心都是双重考验。 一番寻找未果，看时间已经快中午了，感觉透过树叶间隙的阳光更盛了。 潘晴川跟孟亭富只能一路返回。 好在琳琳他们还在。 见只有他们两个人回来，知道没找到大懒！ 能看到潘晴川脸上有些失落。 林琳安慰他，你已经尽力了，凡事尽了最大的努力就没有什么遗憾的，再说了，大懒不是说过他曾经自己进来自己出去过，想必是待在这久了自己先回村了！ 回村的路哪有那么简单，这几天几个人一直做着标记，还总是不停的绕圈。 潘晴川知道林琳是在安慰他。 可是眼下真的是拼尽力去找大懒了，找不到也只能抱希望他自己回去了。 几个人收拾好了帐篷准备继续出发，潘律检查了一下剩的水还有压缩饼干，还够维持三天，当然如果能够打到野味的话，可以维持的时间更久一些。 可他们这些人除了大懒谁都不会狩猎。 潘晴川一筹莫展，也就是说无论能不能找到那几个走丢的老外，他们几个人都在要在三天后返回火云村。 毕竟他们是来救人的，不能把自己也搭上。 孟亭富对眼下的现实不抱太大的希望，他觉得，几个人能够平安的走出这片深山已经很不容易了。 毕竟祖祖辈辈都在传，这山没有那么好出的，进来容易出去难。 潘律年轻知道的少，潘晴川林琳都算是从外面进来的。 只有他从小耳濡目染的，对这片山林从小心里就有敬畏。甚至还有很多鬼怪的形象在心中油然升起，年幼的时候，大人们怕孩子们误入这片山林，就会告诉他们很多恐怖的传说。 虽然长大了知道，这大多是夸张，可是对这片山林的敬畏之心的种子早已经深深埋下了。 孟亭富说，我记得我太奶奶还在的时候给我讲过，这个山是以前补天的时候落下的一块石头，妖魔鬼怪都被镇压在里面。 他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林琳说，我小时候也经常听到很多恐怖的故事，现在想想心里还发毛。 虽然大人编的故事过于恐怖，但是这片山里难出去却是真的。 潘晴川有些后悔不该带着他们一起来冒险。 只有潘律脸上带着笑意，这对于他年轻的生命来说是一段很奇特的经历，他在内心里非常仰仗这几个人，又觉得自己也可以为他们做些什么而感到满足。 潘律说，我觉得我们一定能出去的，你们想，以前的人肯定比现在吃的更不好，他们体力不行，那么就很难走出去。 我们不同，我们吃了肉，喝了蛇汤，我们一定可以走出去的。 他似乎是阴霾里打过来的一道阳光。 对于没有发生的事情，我们为什么不抱有好的期待呢！？ 远处看到一个人一瘸一拐的往回走，等他走近一点，定睛一看，居然是大懒，他手里提着两只肥硕的野兔。 本来浑身上下就脏，现在看起来简直像是在泥潭里打了个滚。 看到他们几个人很是得意的咧着大黄牙一笑：“嘿嘿，让你们尝尝这肥的像小猪仔一样的野兔子的美味！” 他居然去打兔子了。 气的孟亭富都想冲上前去揍他，被潘晴川一把抱住，看大懒那一瘸一拐的样子想必是掉进泥潭里了。 再被孟亭富揍一顿，今天恐怕就走不了了! 潘晴川只是厉声说：“大懒，你那钱是不想要了是吧，你再这么脱离队伍，我告诉你，一分钱都没有了!” 大懒一幅混不吝的样子，我是好心让你们吃点好的，几个不知道好歹的兔崽子。 说着他从沾满黑泥巴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圆圆的东西，上面英文自己写着佳能。 潘晴川接过来摸了摸上面的泥，这是个单反相机的镜头盖。 林琳看了一眼说，6D 潘律问，林琳姐，你说什么呢。 林琳随即给潘律解释道，我说的是相机的型号，看样子这个相机还很新。 潘律说道：“那几个外国人确实背着个大相机，俺还想现在手机都能照相了，干嘛非要背个大相机！” ------------ 第47章 生死逃命 林琳听潘律说那几个外国人背着单反，而这个单反相机一看就很新，丢了没有多久的样子。 那片沼泽地还有什么，他们问大懒。 大懒说，没了，再说了我忙着追兔子哪有时间仔细看。 几个人让大懒带路再去找到相机盖的沼泽去，大懒一边扛着兔子，腿瘸着往前带路，可是走到黄昏也没有找到他刚才所说的那片沼泽地。 几个人都有些疲惫了。 大懒嘴里嘟囔着，真是邪门啊，怎么就找不到那个地方了。 他甩了甩脊梁上的死兔子，喂喂喂，你们刚才是在哪被你懒爷我抓到的。 当然是没有任何回复的，几个人都很丧气。 这本来还不容易有了一点线索，就这么断了。 一直也没有找到老潘说的那条危险的羊肠小道。一天眼看又马上要熬过去了，大懒很肯定的说这附近有熊。 可是几个人都不再愿意听他说的，现在手中只有这个被遗失的相机盖，如果能找到那片沼泽，至少能多找到一些他们留下的线索，眼下却什么都没有。 大懒招呼潘律烤兔子。 潘律说，大家走了一下午，也该饿了吧，我烤兔子肉给大家吃。 他很麻利的在处理着兔子，一边已经把火都架上了。 林琳跑过去帮忙，大懒在一边靠在一棵很粗的大树上打盹。 他的腿一瘸一拐的，走了这么一下午也算是精疲力竭了。 孟亭富拿过潘晴川手里的相机盖，问他，你说这几个人有没有可能掉进沼泽里去了。 潘晴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是掉进去了，是最后发出求救信号掉进去了，可眼下是跟着大懒走了一下午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找到。 心里也是乱糟糟的，又加上这几天的疲惫和担惊受怕，几个人的心理都处于崩溃的边缘。 除了潘律还是整天乐呵呵的给大家烹制各种美食。 他在这个队伍中感到自己被重用了，这种心情对于他而言是很积极的，他深知想，能这么一直探险下去也挺好的，他从来没有被这么需要过。 林琳在一旁捡了很多五彩缤纷的落叶夹进了笔记本里，深山之中的美像是打翻了调色盘一样，一群人在一起又是白天，那种恐惧感消除，渐渐的她很努力的在发现周围的一切美好，并记住它们，她想，这是她跟潘晴川共同的美好回忆。 她从那天晚上看他眼泪不自觉的滑落下来，她就确定了潘晴川的心里一定是有她的，不然以她这么久以来对他的了解，不是信任的人，他怎么会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她既心疼他，但又为他的心里有她而感到高兴。 潘晴川看着林琳在那安静的捡着落叶，小心翼翼的夹进笔记本里，她清秀的侧影映在这瑰丽的森林深处，别有一番美感。 这一幕让潘晴川感觉很是美好，他不自觉地掏出手机悄悄拍下。 屏幕里林琳白皙的侧颜，后面是五彩缤纷如同打翻了调色盘一样的丛林深处。 一只小松鼠胖胖的圆滚滚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了林琳身前，林琳赶紧翻口袋掏出一个花生递给这个突然而来的小家伙，那小松鼠居然举起两个小爪子接过了那个花生，一溜烟就跑到了树上。 一棵大树旁的杂草中，两只小刺猬正滚在一起玩。 林琳惊呼，有两只小刺猬啊，丛林深处的一切美好都让人觉得新奇有趣。 潘晴川这才过去，可能小刺猬是发现了周围有人，两只小刺猬都缩成了一团。 像两坨小刺球很是可爱。 林琳不敢伸手去摸，拿了一根手指长的小树枝轻轻的蹭了蹭它们的刺，哑然一笑，我肯定是打扰了它们在谈恋爱了。 她赶紧躲远了一些，小刺猬一溜烟的就跑到不见了。 刚进这山里的时候满满都是寻人的急切还对未知的恐惧，这几天的相处下来，惊悚的心情慢慢平复，倒是容易看到之前很多没有发现的美好。 潘晴川看着林琳的样子，觉得甚是可爱，不自觉地一把拉过她来说，“小心，有蜘蛛。” 原来蜘蛛网就在她头顶不远处，而那网有轻微的震动，毒蜘蛛都要来看看是不是有新的猎物上门。 刚才那只拿着花生就跑的小松鼠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蹿了回来，叽喳的发出叫声，林琳赶忙又掏了点坚果给它。 小家伙拿到东西一溜烟就跑了，这次林琳跟准了它，发现它的窝就在树干上，看不清它窝里有什么，林琳就把手机摄像头当做放大镜，不断的拉近。 发现这松鼠窝里居然有一块美国产巧克力的糖纸。 她马上把这一发现告诉大家。 并且把手机拉近五十倍的照片发给大家看，潘晴川说，难怪这只小松鼠会下来讨吃的，一定是之前有人给过它吃的。 林琳说，应该就是近期的事情，这里很少有人来，所以小松鼠觉得只要是人类都会给它吃的。 那么说，他们到过这个地方，可是地上都是很厚的枯叶。也看不出有人走过的痕迹。 而且他们这一路除了他们自己做的标记，还有见过其它人做的标记。 潘晴川说，有可能是他们比较环保觉得做标记破坏环境，还有一种可能是他们进来的时候导航系统可能还是有效的，所以他们比较自信。 潘律急的跺脚，“他们要是留个标记至少我们还好找他们，这下好，根本就没有一点线索了。” 潘晴川说，应该他们在附近待过，停留过，所以给小松鼠吃的东西。 大懒说的那片沼泽地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找来找去都没有踪迹。 但是既然大懒说去的时候除了他没有别人，而且没有捡到其他东西，潘晴川觉得他们掉进沼泽的可能性不大，毕竟他们也是一群人一起出发的。 就算有一个人不小心失足掉下去了，那么其他人一定也会想办法去营救的，所以大概率是路过那里不小心把相机盖给丢了。 这么分析着，众人也都不再纠结找不到那片沼泽地了。 吃了烤兔子肉，又喝了粥，压缩饼干吃了一些他们又继续朝着大概的位置出发了。 晚上找了一块空地安营扎寨，今天换成潘晴川守夜，潘律每天早早起来给大家做吃的，大家一致觉得他很辛苦让他早点睡。 林琳睡不着，就坐在帐篷边跟潘晴川聊天，聊小时候的糗事，聊很多看着无聊但是有意思的事，林琳觉得跟潘晴川在一起就是两个人说很多很多的废话都挺有意思的，就感到生活很有希望。 大懒突然醒了，警觉的看着森林深处。 此刻夜幕已经完全降临，整个森林黑压压的一片，远处的树木像是枝丫怪兽，那种黑漆漆的深邃仿佛长着一张黑色的大嘴。 丛林深处的夜晚是夹杂着各种人让人毛孔耸立的声响的，因为未知，因为黑暗，都会增加人的恐惧感。 大懒这么警觉地看着丛林深处，林琳的手不自觉地就抓紧了潘晴川的手。 他的手修长而温暖，他一手反握住了林琳的手，林琳觉得仿佛一股温热的气息直接顶在了自己的脑门上。 那种恐惧感夹杂着这种温暖席卷过她的全身。 她顺势又往潘晴川的身后缩了缩。 潘晴川的耳朵很灵敏，似乎也听到了异常的响动。 几个黑绿色的光芒在眼前亮起很是瘆人，大懒喊了一声，不好，是熊，还不是一只。 潘晴川一手拉起了林琳然后快速的伸手去孟亭富和潘律的帐篷里拉了他们俩一把，大声说了声，有熊快跑！ 显然这几头熊是来捕猎的的。 他们不赶紧跑就马上成为熊的夜宵。 几个人撒腿就跑，林琳也只是带走了一直背在身上的背包，大懒一瘸一拐的眼看已经掉队了。 这个时候几头熊在夜色里绿幽幽的眼睛正在一步步的逼近，要是把大懒拉下，不多时他就会成为熊的晚餐。 以前跟着老潘辗转工地的时候，就有一个工友叔叔跟他讲过，在他们老家深山老林里常年有熊出没，但是因为大雪封山没有吃的，人们就冒险进入深山里面。 有时候会感觉有人在后面拍你，这个时候不要回头，撒腿就跑。 因为一回头熊就会直接咬断你的脖子。 想象那个画面就极为恐怖，老潘当时还说自己家老家的深山里面也有熊。 那时候只是听故事觉得恐怖，潘晴川从未想过此生还能跟这么好几头熊面对面。 危急关头，他转过身来往回跑了几步，一把抓过大懒的胳膊，一弯身子，让大懒趴在他的背上背着他跑。 大懒干笑了一声，你小子跟你爹一样！都能救我的命。 潘晴川本来体力不怎么好。 但是这些日子为了减去脂肪肝，天天早晨绕着鱼塘跑圈，人的体力是不知不觉加码上去的，潘晴川觉得这么一段时间的锻炼，他的体力已经好了很多，背着大懒居然也能那么轻松的跑起来。 他怕林琳掉队，一手还紧紧拉着林琳的手。 林琳虽然知道身后有熊在追他们，跑的两耳只有呼呼的风声。 手被潘晴川紧紧的握着，恐惧已经被这种暖意所代替。 ------------ 第48章 拼命的跑 出于本能的恐惧，让他们没命的跑呀跑，大懒想到自己小时候，老潘也是背着他这么跑的。 真是天道有轮回，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也是这个山里，居然现在是老潘的儿子背着自己跑。 当然，要钱的事情他丝毫也没有愧疚，他大懒就是好吃懒做，大家都这么说，他也一直都是坚持自己的作风。 看奇异果林这个事，要不是老潘让他去干，他是绝对不会去的。 不知道跑了多远，那些熊似乎是被他们留下的帐篷和其中吃的所吸引了，他们几个人真的是跑的精疲力竭才停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潘晴川即使穿着这么厚的衣服，他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大懒摸着他全是汗的衣服，说了声，谢谢了啊！ 潘晴川一时累得喘不上气，刚才是逃命也没觉得大懒多重，这下子把他放下来，觉得自己整个都像散了架一样。 他现在很想喝口水，但是他只有随身钓鱼背心里随身物品，水，吃的，刚才根本就没有机会拿。 汗冷下来，让人不禁瑟瑟发抖。 林琳也瘫软在地上，她的身子不自觉地依靠在潘晴川的身旁，汗一冷下来就感觉特别的冷。 潘律有些结巴的说道，林……琳姐，刚才逃命。你还背着背包。 林琳勉强挤出一点笑容，里面都是我要随身带着的东西。 孟亭富说，我们等到天亮了，再回去看看有什么能捡回来的吧。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本来剩下的粮食就不多走了一下午的路还想好好休息一下，这下好了，只能在这乌漆嘛黑的丛林深处坐着了。 不知道还会潜伏什么样的危险。 林琳说，这丛林下午时候美得像一幅油画，而黑夜里却充满了无尽的未知。 想到刚才他们拼命奔跑的时候，潘晴川背着大懒还是一只手紧紧拽着她的手，他紧紧握着，那种在意她心里全懂。 林琳想到这里，心里是甜的。 潘晴川努力挺直腰背，让林琳能靠着舒服一点。 孟亭富说，这老外也不知道丢在哪里去了，咱们几个可别丢了小命才好。 大懒这个时候也缓过来精神了说，我说这里有熊你们几个还不相信，今天就是我腿受伤了，要不让你们尝尝世间美味熊掌。 孟亭富总是忍不住的怼大懒，快行了吧，刚才要不是川子哥跑回去背着你，你现在已经是那群熊的下酒菜了。 大懒白他一眼，小声说道，狗眼看人低。 他知道全村的人都不喜欢他。 反正都已经习惯了。 他就是这样子，好吃懒做，死乞白赖的大懒。 几个人又惊又困乏，便都依在了大树上，孟亭富让大家睡一会，他在这守着，潘晴川却说他来守。 孟亭富说刚才潘晴川背着大懒跑太耗费体力了，让他快睡会休息一下。 孟亭富一直对他很尊重又好，他们一家都很崇拜有文化的人，对于大懒他一直以来都是掩饰不住的嗤之以鼻。 潘晴川跟他约定自己只睡一个小时，然后起来换孟亭富，毕竟昨天晚上就是孟亭富守的，今天到处去找大懒，后来又去找大懒说的那个沼泽耗费了不少体力。 刚才这一番逃命的奔跑，让仅剩的一点体能都耗尽了。 林琳说，要是拿出刚才逃命这个奔跑劲，说不定参加个奥运会还能拿个奖。 人在应激环境下，是能激发出许多过去自己不知道的潜能的。 潘晴川笑笑说，我今天才知道，我天天跑步锻炼还是挺有用的，刚才背着大懒一点都不觉得累。 他看林琳有点抖。 想来是汗没干风一吹，就觉得特别的冷。 他脱下了自己的钓鱼背心，示意林琳盖在身上，还跟她说，别介意啊，刚才跑的全是汗。 这钓鱼款式的背心，上上下下全是口袋，他以前去野营的时候就喜欢穿，随身可以携带很多小东西。 林琳没有拒绝，直接就说了谢谢盖在了身上，很快便睡了过去。 她知道一切已经不用再暗示，已经是她跟潘晴川之间的默契了，她接受他对她的好。 她想到自己现在在首都工作的那个同学，她说自己能在顺义住上别墅就是幸福，老公在不在家出不出现没有关系，只要能给她带来物质上的满足，和人际关系就行了。 刘莲却是我一定要让所有人觉得我过的好。 而林琳打心底觉得，那都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就想跟潘晴川在一起说很多很多的废话，也不会觉得无聊。 找一个人，愿意跟你说废话。 她喜欢跟他在一起的默契，她不说他就全懂了。 虽然她知道，他一定会很冷，但是他却愿意把自己的衣服给她盖在身上驱寒。 潘律觉得冷，想找点东西点个火堆，却被孟亭富制止了，这里毕竟是丛林深处了，不知道还会有什么食肉动物出现，现在点火无疑是把它们都引过来。 潘晴川也睡着了，潘律就靠在他身边抱团取暖式的也睡过去了。 一个小时后，潘晴川起来换孟亭富。 孟亭富说一个小时了，都没什么动静，那些熊应该是没有追过来了。 心下觉得稍微安稳点，潘晴川接班，天还没亮的时候，突然就下起了雨，又冷又阴。本就潮湿的地面湿漉漉的根本没法坐人。 他们让潘律留在这里照顾林琳和大懒，他们回去看看还有什么能用的东西带回来。 回去的时候，他们惊出了一身冷汗，那简直就像是一个爆拆现场，帐篷全部被毁坏，吃的也都被叼走了，人若在帐篷里，应该早就粉身碎骨了。 他们捡了还能用的帐篷底下的防潮垫，锅也被熊的脚踩变形了。 发现帐篷根那，还有几包没有被熊叼走的饼干。 潘晴川赶紧捡起来了。 孟亭富看着压扁了的锅，诅咒道，隔死你的脚，臭熊！ 眼下这里是一片狼藉，好在他们人都没有事，现在想来能侥幸活下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潘晴川说，多亏昨晚上大懒发现了熊，我们也应该感谢一下他，他一直都觉得大懒这个人虽然无赖，但是这几天接触下来，其实并不坏。 人都有缺点和劣根性，他的比较明显。 而且因为也没人试图去改变他，潘晴川总觉得他还有救，至少现在他在做盐鸭蛋上很用心。 日子过的好起来，大家心里都有盼头了，慢慢的就会抛弃很多陋习。 孟亭富只说了句，我看是碰巧了，大懒这个人你不了解，整天偷鸡摸狗，泼皮无赖的，一开始信了他的鬼话，还以为他真的能带路。 显然，在带路上，大懒根本就起不到什么作用。 现在他们帐篷也没了，粮食也没了，现在人没有救到，先把自己陷入危机了。 眼下真的是一团糟。 他们，回去找林琳的时候，只带回了那几包饼干和防潮垫，好歹这样休息的时候不用坐在全是水的地上。 天一直下着雨，不时的还有电闪雷鸣。 在树底下是很危险的。 潘晴川找了个空地，用防潮垫临时搭了一个雨棚，虽然水还会不时的落进来，但这比躲在树下要安全的多。 几个人就挤在一起避雨。 一时无聊，就每个人都讲一个故事。 孟亭富讲的最多的还是他跟妹妹小时候的故事，那时候穷，他们偷家里的猪油煎土豆吃，发现土豆煎过之后又脆又香。 林琳说，那不就是现在的炸薯片嘛。 林琳觉得自己的青春跟那几个好朋友有关，但是现在跟刘莲算是老死不相往来了。 这种关系，即使日后有修复的可能，也不会再想曾经一样了。 她悻悻的说，我小时候就是去各种补习班，做各种真题题库，什么题海战术。 潘律羡慕的说，林琳姐，你们城里孩子觉得上学真苦，可是我们连这个吃苦的机会都没有。我也好想上学。 林琳鼓励他说道，你现在像上学也不晚，等咱路通了，你可以随时去镇上，可以去读夜大，也可以自己补习，现在高考都不限年龄了。只要有梦想就去试试。 潘律说，要是能行的话，我不想上什么大学，我想去读个学厨艺的中专。 孟亭富说，还别说潘律这做饭的手艺真挺不错的，说不定以后就是那个什么米老鼠大厨。 林琳笑着纠正道，不是米老鼠大厨，是米其林的大厨。 孟亭富一拍脑门，对对对，我刷视频时候看到的，反正就知道那个大厨很厉害的，竟是做些奇奇古怪的菜。 林琳说，其实很多米其林餐厅的东西，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吃。 相反，我们现在吃的东西，可能是很多人一辈子都想象不到和吃不到的。 烤野兔，吃野猪，这真的是很多人都体会不到的野外求生。 想着眼下的情景，不打猎真的就要饿死了。 好在打火机什么的还在，不用钻木取火。 雨越下越大，潘律就拿林琳给他的塑料袋撑在两根树枝之间接着水。 也不知道这个雨什么时候能停，他们现在也跟外界完全没有联系。 ------------ 第49章 绝地求生 屋漏偏逢连夜雨，偏偏这个雨下个不停。那种阴冷仿佛能够透进人的骨头里去。 潘律本来捡了点树枝想点堆火取取暖，可是树枝是湿的，这个雨又一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虽然不是很大，但是淅淅沥沥的，让人不禁瑟瑟发抖。 孟亭富咒骂一声，都怪那几个老外，害人害己，说了不能进来，非要进来，我们几个人也跟着一起来受罪。 潘晴川有些歉意的对孟亭富说，都怪我不好，不该带你们一起来，现在遇到的困难重重。 听到潘晴川这么说，孟亭富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川子哥，你千万别这么说，你对我们孟家有救命之恩。 我只是觉得有些人就是这样子，把自己的能力想象的无限大，只知道给别人制造麻烦。 林琳清理的声音响起，我们如果没进来找，可能会心有遗憾，但是现在进来找了，实在找不到心里也不会有什么遗憾了。 是啊，有些事情拼尽全力去做也不一定能成功，可是不做总是会有遗憾。 人生本身就是存在遗憾的，所以我们只要尽力就好。 潘晴川拿出刚才找到的还没有被熊糟蹋的保温杯，里面的水已经冷了，泡了点压缩饼干分给大家来吃。 大家吃了点东西，心里能好受一些，也不知道这淅淅沥沥的雨要下到什么时候，注定今晚上是没有地方能过夜了。 潘律不停的打喷嚏，想来是感冒了，潘晴川从随身的口袋里掏出一包连翘冲剂，没有热水，只能倒在嘴里就着冷水喝下去了。 大懒腿受伤了，潘律感冒了，一行人又被熊追赶过，头发已经好多天都没有洗过，每个看起来都狼狈不堪。 一直到天擦黑，雨终于停了下来，潘晴川的耳朵极为敏感，他听到有异响。 他警觉地让众人保持警惕，毕竟昨天被那么多熊追赶，能逃脱已经算是侥幸了。 今天又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凶猛的动物。 孟亭富也听到了响动，他抄起一根手臂粗的树枝当武器，一步步向那个声音走去。 潘晴川把林琳交给潘律互相照顾，也随手抄起一根木棒朝着那个有声响的地方去了。 等他们走进了大吃一惊。 竟然是个人，还是个老外，他的一条腿已经没有了，看起来相当血腥。 潘晴川用英语跟他交流。 原来他是那天在潘律家住的其中一个。 他们平日里就爱到处探险。 都是在华读书的学生，这次也是在网上看到有这么一个小山村，就想来挑战一下。 进山的路虽然有些难走，但是对他们常年探险的来说并不算什么。 于是他们决定发起更高的挑战，就来了这些群山之中。 谁知道怎么绕都绕不出来。 然后他还失足落下了山崖，勉强保住了一条命，但是整条腿都骨折了。 他的同伴找到他，却再也发不出求救信号。 经过了一天，他知道如果再这么下去，自己整个人就完蛋了。 于是他让同伴给他做了截肢，随身带的麻药粉根本止不住这种剧烈的痛。 他疼晕了过去，后来醒了，就发现自己一个人被留在了空地上。 其他人都不见了，他等了很长时间后来下雨，他就喝着雨水支撑下来，他仿佛听到这边有声响，他拖着受伤的身体往这里爬。 后来就遇到了潘晴川和孟亭富。 孟亭富把他背到了众人暂时落脚的地方，看到他的惨状，林琳忍不住欷歔。 她用英语问他们的同伴呢。 这个叫王约翰的外国年轻人说，应该已经出山了。 他们虽然对外发出了求救信号，但是这么多年的野外求生技能，总是会找到方法的。 很显然，王约翰是被他们抛弃了。 潘律说，还是我们团结，他们真的就是那个什么大难临头各自飞。 林琳用扯下来的衣服布条给王约翰从新做了包扎，听说他们是因为知道他们被困特意冒险进来营救的。 感动的眼眶都红了。 昔日的同学，一起翻山越岭。 却在这种时候将他抛下了。 包扎好，他们把简易的遮雨棚给他遮着天空不时飘下来的小雨星。 潘律点火一次次不成功，但是他还是一次次不放弃的去实验。 每一次点燃了都因为柴火湿度太大变成一缕缕青烟。 终于在晚上九点时候，潘律终于点燃了火。 火光照耀着大家，众人都觉得火打在脸上暖暖的。 林琳说，我们得赶紧出去，王约翰这种伤情撑不了太久，现在就有感染的迹象，如果感染了的话他整个人真的就要完蛋了。 潘晴川点点头，我们就在这里休整一下，明天天一亮我们就朝着进山的方向出去。 虽然现在的境遇十分的危险，但是想到他们这一路的艰辛好歹救了一条人命，都觉得这一切做的非常的值得。 潘晴川又把自己的T恤贡献出来，林琳又一次为王约翰包扎了伤口，一个人为了活命不惜截肢，也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 大懒现在是一瘸一拐，潘律的感冒症状似乎加重了，整个人已经说不出话来。 而这个王约翰更是行动都难。 这么一个队伍，想在这么艰难的丛林里行进是非常困难的。 本来商量孟亭富负责背着王约翰，潘晴川他们负责搀扶着脚已经肿成猪蹄的大懒。 后来孟亭富晚上睡不着，看着很多倒下的树木，摸了摸自己在残破帐篷那里找回的工具盒。 他一夜没睡就开始忙活了。 等第二天早晨，众人醒过来，两个极简易的木头轮椅就打造好了。 没用一颗钉子，全是镶铆结构，但是轮子因为时间太短打磨的不够圆滑，推起来很费力。 众人于是开始帮忙一起打磨轮子。 林琳惊叹道，这鲁班在世也没你这手速。 孟亭富说，做的太粗糙了，我以前在城里打工的时候学过木匠活。他们都磨洋工一个小物件做一天，混工钱，我不愿意，很多活我只用别人的十分之一时间就干完了。 后来手速就越来越快，也不用画图了，一切好像就在自己脑子里一样，每个结构都清清楚楚的。 林琳说，这绝对是天赋的一件事情，其实现在会做精致木工的匠人越来越少，你不如就试着把东西做精致一些。 孟亭富说，我在视频上刷过，匠人精神。 我以前也对画图感兴趣，后来就做木工，感觉整个结构都在自己的心里。 轮椅可以很顺滑的被推动。 这下省力了不少。 因为天一直都是阴沉沉的，并看不到太阳，判断方向就成了问题。 潘晴川突然跟林琳异口同声的说：“年轮” 他们找到一棵横着倒下的大树，通过年轮判断了方向。 推着两个腿脚不方便的人，朝着大约能出出山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行进的很慢，大懒也不能去打猎了，潘律病的越发严重，整个人脸色苍白，只能勉勉强强的跟着大家一起走。 寻找食物做饭的事情就落在了潘晴川跟林琳的身上。 压缩饼干已经顶不了一顿饭了。 潘晴川找到一些野生刺梨，一圈的刺，小心翼翼的咬开，里面的肉酸酸甜甜的很是止渴生津。 他将这些刺梨拿回去给大家吃，但是目前没有找到什么更能充饥的东西。 潘律突然倒了下去，多亏孟亭富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他。 一摸额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已经开始发烧了。 林琳说，我们得赶紧找到路出去。 现在就换成了林琳跟孟亭富在腿两个人，潘晴川背着潘律走。 行进的速度变得更慢了，几个人都有些绝望了，恐怕没走出这山，几个人都要完蛋了，那种绝望无边无际的袭来。 让人看着这一眼望不到头的深林，满满的都是绝望。 潘律发着烧，林琳拿出块手帕想要帮他物理降温，可是发现他们已经没有水了。 潘晴川问林琳还有塑料袋吗？ 林琳点头，还有很多。 潘晴川就在休息的地方，把塑料袋都扎在植物的冠上，然后下面扎紧。 因为刚下过雨，这些植物上都布满了水珠。 过了两三个小时，每个塑料袋里都有了不少的水。 他们将水汇集到了一起。 把手帕弄湿给潘律物理降温。 潘律烧的模模糊糊，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真好，你们都夸我了。 他嘴角竟然还带着一丝的笑容。 这次的出行虽然危险重重，但是在潘律看来，自己却是得到了重视和重用，所以感到非常的开心。 潘晴川低声道，你这个傻孩子，赶紧好起来吧，以后咱村里民宿成了规模，你有的是机会掌勺做饭。 又是天黑。 寂静里带着太多平日听不到的响声。 潘晴川计算着，就算是一切顺利，他们最快也要三天才能走出去，可是这三天，他们吃什么喝什么。 天亮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有喊声，川子，林书记。 林琳轻轻拽了一下潘晴川的袖子，我怎么好像听到有人在叫我。 你说我是不是幻听了，你耳朵灵敏帮我听听。 潘晴川点点头，好像是村长明根叔的声音。 得到了潘晴川的印证，林琳激动的额握着他的手跳起来道，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这是绝望里的希望，让人太兴奋了。 ------------ 第50章 劫后余生 这简直是让人喜出望外的喜悦。 只是这声音离着他们很远，潘晴川摒住呼吸仔细的倾听声音来的方向，只是那声音刚才还出现了，现在却是怎么也听不到了。 潘晴川说，不好，他们一定是去了离我们越来越远的地方，眼下找到他们，就是生存下去的唯一希望。 林琳焦急的说，那怎么办啊，仿佛燃起的希望又要陨落了一样。 信号弹那个包应该是熊当成是吃的拖走了。 现在真的是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燃起的希望不能就这么破灭了，心急如焚。 潘晴川说，不如我去找找他们，你们待在这里别动。 眼下也只能如此。 王约翰突然醒了，看到两个人很着急的样子，就用中文问了一句，发生了什么事。 林琳就告诉他，应该是有来营救他们的人，但是感觉现在离他们越来越远了，信号弹丢失了。 晴川要去找他们。 王约翰艰难地指了指自己裤腿上的侧兜，“我这里应该有一颗。只是淋了雨，不知道能不能用。” 潘晴川赶紧从他的口袋里掏出来。 现在不知道有没有因为淋雨而失效。 但是这仿佛是燃起了新的希望。 此时此刻这颗信号弹就显得弥足珍贵，就如同饥荒年代好几天没吃上饭，突然有块馒头，在沙漠里几天没有水喝，突然有了一杯水。 那种珍贵程度，让人生怕一不留神就错过。 潘晴川拿着这颗信号弹，想想还是爬上了树。 也不知道此刻放出去能不能被看到。 但是如果等到晚上的话，只怕他们去太远的地方了，根本就看不到这颗信号弹了。 林琳看出了潘晴川的犹豫，此刻他坐在高高的树枝上，林琳就感觉心漏跳了半拍，生怕他一个不小心从上面摔下来。 她此刻只想他能够快点下来。 于是大喊一声，死马当活马医了，我们尽人力听天命就好。 这个成语王约翰从来没有听过，很是恐惧的问她，什么死的活的呀。 林琳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只说这是一句谚语，就是遇到事尽力做就好。 王约翰也用尽力气跟他喊道，你用力去马就好！ 虽然王约翰说的前言不搭后语，潘晴川也终于下定了决心把这颗信号弹跟放了它。 一道弧线划上了天，这颗蛋还能用，只是因为是白天不是那么明显，但是也发出了刺耳响声。 不管怎么样，总算成功了。 林琳大声喊着，很滑，你一定小心点下来，刚才上去的时候有点激动，也没费力几下就爬上去了，这下来的时候才察觉因为下过雨整个树干都非常的滑，正所谓上去容易下来难。 看的林琳胆战心惊的，也不知道怎的，一旦遇到潘晴川的事情，她的心就分外的紧张。 滑了一下，但好在离着地面不高，潘晴川一个跃起跳了下来，他乐呵呵的看着林琳，毕竟这信号弹发了出去，他们被找到就多了一份希望。 潘晴川嘴角划过一丝好看的笑容说，以前我爸就是在工地上班，那里有很多脚手架，爬上爬下的就跟现在小孩去玩的那个攀岩一样。 不过现在想想，那会人的安全意识不强，很多时候就是这么徒手爬上爬下，现在想想还真的是很危险啊！ 他看的出刚才林琳非常的担心。 林琳只说，这么高的树，下过雨又这么滑，我真怕你会掉下来。 潘晴川被他关心，嘴角带着一丝憨憨的笑。 如果过一会还没有人来找他们的话，潘晴川就打算自己去找他们。 总之，人不能坐以待毙，要制造各种机会去求生。 就像王约翰一样，截了一条腿，但是还是奋力的爬了出来，他如果没有这份坚韧，恐怕早就死在荒野了。 林琳的掌心全都是汗，在这阴冷的环境里变成了冷汗，黏黏腻腻的都在掌心。 潘晴川用衣服把手擦干净，无比自然的将林琳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那份温暖的感觉是一直通向心底的。 之前他有种种顾虑，但是一起经历了生死。 人生有太多事情就在徘徊中错过了。 郎有情来妾有意，为什么不在一起呢？ 难道要等白发苍苍空余恨嘛？ 什么语言此刻都是多余的，两颗心靠的那么近。 林琳很轻的声音说，一开始我报选调，是因为你在这里，我想再见到你！ 就是这么一句简单的话，潘晴川只觉得眼眶一酸。 他有些支吾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的说，我我，三生有幸，不，我怎么值得你这么千里迢迢来这里，我…… 他完全没有想到，林琳最初来火云村的原因竟然是这么简单，就是因为他在这里。 林琳说，如果此生再跟你没有交集，我一定全是遗憾。 可现在，我没有遗憾了。 而且，在火云村的日子里，我发觉人生除了赚钱真的可以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 给予，原来也可以让人那么快乐。 我觉得能够来这里找你，能够成为一名扶贫干部，是一件非常荣光，而且有意义的事情嘛。 潘晴川说，可你来了这里吃了很多苦。 林琳却摇头，是甜的，你信吗？ 他点头。 将她的手暖暖的包在手心里。 一旁的王约翰看着他们，卿卿我我，低声交谈，本能的以为这就是一对交往了很久的情侣。 连潘晴川都觉得那种默契，是上天给他们的。 终于，那个叫喊声又近了，川子，你们在这边吗？ 潘晴川的耳朵极为灵敏，轻易就辨别出了这些声音的方向。 他让林琳在这里等一等，毕竟其他人都还没有醒。 他朝着声音的方向迎接了过去。 果然，不一会就看到了村长明根叔还有专业的救援队。 看到他的狼狈样，明根叔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竟然老泪纵横，总算是找到你们了，要是找不到你们我怎么回去跟村里的人交代。 原来专业的救援队，在他们离开的第二天就已经到达了火云村。 遇上了那几个老外，他们只说他们有一个同伴走丢了，就离开了火云村，并没有说他受伤了被抛弃的事情。 明根叔执意要跟救援队一起进来寻找，他怕他们找不到人草草的就收队了。 他们还看到了他们被凶破坏的帐篷残骸，心里颇为一惊，但是并没有血迹，想来他们还是安全的，于是就继续在这里面找。 遇到下雨，救援队寻找的难度进一步增大，不幸中的万幸，他们看到了潘晴川爬上树发出的那颗信号弹。 冥冥之中似乎都有安排，他们救了王约翰，而王约翰给他带来了信号弹。 潘晴川突然想到那个退他钱的售楼小姐留给他的留言，投之以桃木，报之以琼瑶。 所以，不以善小而不为。 可能小小的一个善举，帮人也是在帮你。 叫醒了众人，潘律虽然病的很厉害，但是看到村长就站在自己面前，他使劲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在做梦。 确定真是村长，这才大叫道：“真是太好了！” 走了两天，在救援队的帮助下，众人终于平安的回到了火云村。 救援队马不停蹄的要继续送王约翰去市里大医院治疗。 他走的时候，还比了个耶，告诉大家，一定会再见面的！ 谢谢这些中国的生死之交。 这简直对众人来说是劫后余生。 柳玉看到瘦了几圈的潘晴川，看着他乱糟糟的头发，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来。 看到林琳也是憔悴的样子，也是心疼的说，林书记是女孩子也跟你们去吃苦，快跟我回家，我炖肉给你们吃。 潘晴川有点疑惑，怎么没看到老潘 想到大懒之前说，感觉上老潘好像犯病了。 他就有些着急的问柳玉，妈，我爸怎么了？ 柳玉只说，没事，就是有点乏在家斜着呢。 他们永远都说的这么轻描淡写的。 潘晴川很是焦急得询问道：“你告诉我实话，别老让我担心！” 柳玉说，也没什么就是有点发低烧。 发低烧就不是一个好的现象，潘晴川本来还想跟柳玉郑重的说他跟林琳在一起了，可是此刻完全没有了心情。 林琳柔声安慰他说，先别急，我们先回去看看爱国叔！ 回去的时候，老潘正斜靠在床上，脸色不太好看，但是还是强打起精神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就知道你们一定能平安回来的！ 潘晴川追问道，爸，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老潘却说，我身体硬朗着呢！ 不信你看，说着就要下床给潘晴川表演，却是浑身虚的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还好扶住了床沿。 柳玉赶紧打圆场，你把这是还没睡醒，你们来快别打扰他了，赶紧出来洗把脸，我做饭给你们吃，吃饱了都好好洗个澡，然后回去好好睡一觉。 老潘也是笑着说，就是快离我远一点，你们身上都是酸的，他故意一幅嫌弃的模样，心里却是心疼他们的。 潘晴川说，你要是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啊！ 老潘挥挥手，快去吃饭吧。 到了堂屋洗了把脸，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肉是柳玉早就做好了，就等着他们回来，热热就能吃。 ------------ 第51章 心急如焚 柳玉做的红烧肉堪称一绝。 软糯入口。香气袭人。 闻到那个味道，只觉得食指大动。 馋虫在肚子里打滚。 对于在丛林深处饿了这么多天的人来说。 简直是饕餮盛宴。 潘晴川咽着口水。 依旧很是绅士的让林琳先吃。 林琳只觉得整个人五脏六腑，饿得直打鼓。 使劲咽了口口水。 便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嘴里塞得满满的。此刻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形象了。 一直对柳玉说，阿姨，你做的红烧肉真是太好吃了。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红烧肉。 柳玉却说，孩子们你们最近吃苦了，这就是普通的红烧肉，哪有你们形容的那么好吃。 说着她眼眶就红了。 心疼得泪水在眼眶里一直打转。 这是得受了多少苦，才能觉得这红烧肉美味的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潘晴川也大口朵颐起来，妈，你这可是辗转多个工地练就出来的厨艺。 柳玉说，快别提了，工地都是些粗茶淡饭大锅菜，能好吃到哪里去。 潘晴川却说，我妈的厨艺真的是能把腐朽化神奇，一盆简单地白菜炖豆腐她也能做的有滋有味，工友们都能多吃一碗饭呢！ 有了肉垫底，林琳不再像刚才那么饥饿，她终于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真的是超级好吃，我也能吃下三碗饭呢。 被林琳这么一夸，柳玉直说，你这么说，我以后常给你做！ 她就是这么朴实。 林琳直点头，好的，好的一言为定。 她眼眸看向潘晴川的时候眼里是含笑的，那种笑意是发自内心，洋溢在眼眸里的。 潘晴川看着她的时候眼里也是带着笑意，那种相见欢喜的神情只有心灵相通的人才会有。 柳玉看着他们眉来眼去，心里别提多开心了，要是林琳能成她儿媳妇她肯定天天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 这么想着，她嘴角也不自觉的带着笑意，看着两人的饭碗都空了，柳玉就拿着空饭碗去给他们添饭。 林琳本来要起身去的，却被柳玉按住了肩膀，你快坐下，你们累了这么多天要好好休息一下。 她做的饭是柴火饭，非常的香糯。 林琳忍不住又吃了一碗，还打了个饱嗝，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捂嘴笑，脸颊绯红。 在潘晴川看来甚是可爱。 他们也算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在那种环境下，人有时才会正视自己真正需要的。 这几天神经绷的紧紧的，这一下吃饱了整个人仿佛一下子就被困意包裹住了。 不自觉地一个哈气接着一个哈气的打起来。 他们看了潘律，已经吃了药睡下了，村里的老郎中来看过，说没什么大事就是受了凉，又太疲惫，多睡几天，好好吃一些东西，这么年轻，底子好，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看着潘律沉沉的睡着，两个人这才放心下来，孟亭富回来就给爹娘修房子。 虽然疲惫，但是他一直都是家里的顶梁柱。 潘晴川和林琳到他家的时候，他正爬在高高的房脊上，身后就是蓝天白云，绵连的山峰。 这一切仿佛像是一幅美丽的画卷。 潘晴川喊孟亭富小心一点，切莫一个分心再从上面掉下来。 孟亭富却是憨厚的笑着，老人都说进了那山里十去九不回，而我们都能回来这就说明，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林琳也冲他喊着，那你也得好好保重来享福啊！ 三个人就这么高低的笑着。 活着真好，又回家来真好。 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 很多东西在失去之后才会更珍惜。 孟娇娇这个时候从屋子里出来，端了刚蒸好的馒头喊孟亭富下来吃。 她跟潘晴川说，我听村长説，通山的路再有两天就能挖好了！ 就要贯通了，这对于世世代代都住在闭锁的火云村的人来说，简直是个天大的消息，从此他们跟外界就有了联系，他们可以方便的接触现代文明，而没有崇山峻岭的阻隔。 孩子们也可以方便的去镇上读书，读书改变命运，虽然读书不见得能让每个人的命运都改变，但是不读书，一点改变的机会都没有。 潘晴川想起今年首都的状元说的话，寒门子弟越来越难出头，而像我这种父母都是外交官的孩子，又生在首都，本身在考试上就有很多捷径可走。 虽然这话说的扎心，但是却一点没有说错。 但是潘晴川始终相信，只要努力就有改变的概率，就有鲤鱼跳龙门的机会，就可以做命运的漏网之鱼。 他特意去了村小学，虽然这几天没有老师给他们上课，但是孩子们依然很认真地在上自习。 榜样的作用是潜移默化的，他们看到了潘晴川，看到了林琳，听他们讲述了不一样的世界，他们想成为他们那样的人，就自发的开始努力了。 看到孩子们如此勤奋，潘晴川心里很是高兴，虽然他很疲惫，但是还是忍不住给孩子们上了一节野外求生课。 这一切都源于这一次的经历，知识储备很重要，灵活运用，能在关键的时候救自己一命。 孩子们听的很入迷，他们认真的记录着潘晴川教给他们的求生技巧。 听说路贯通了，他们以后每个人都可以方便的去镇上读书，读书就能变得像潘晴川和林琳一样博学，是每个孩子所向往的。 上完课，潘晴川想回去睡一会，毕竟太累了，这么多天的不眠不休，身体已经严重的透支，他以为林琳早已经回去了，却发现，她站在教室的玻璃窗外一直看着自己，那种注视是看到一个人就发自内心的欢喜。 潘晴川看林琳的时候眼里也满是笑意和爱慕。 他先送林琳回去，自己也回家休息了，太累了，一躺下去仿佛整个人就陷入了昏迷一样，他这一觉睡了足足有二十四小时。 再醒来的时候，他有点恍惚，梦境混乱，醒来却发现躺在自家老屋，奶奶煮了糖水鸡蛋过来。 笑起来很慈善的说，我刚才看你眼皮在跳就知道你快要醒了，快来尝尝奶奶给你煮的糖水蛋。 鸡蛋对于火云村的人来说是比金子还珍贵的，有了鸡蛋，他们可以翻山越岭去镇上的大集卖鸡蛋换钱，去买一些家里必须要用的东西。 所以这鸡蛋很珍贵，奶奶却把这鸡蛋煮给他吃了。 潘晴川接过来，笑着一口口喝着糖水，二十四小时滴水未进，这糖水仿佛是融进了心田里，奶奶看他吃的高兴，嘴角也是一直咧着笑。 潘晴川只吃了半个鸡蛋，另一半非要让奶奶吃。 奶奶却执意不肯，说他年轻人应该多吃点好的补补身体。 潘晴川只是憨厚的笑，像个调皮的孩子一样非逼着奶奶吃下那半个鸡蛋。 奶奶吃完之后合不拢嘴，我孙真是孝顺的好孩子。 对于很多人，鸡蛋只是再平常不过的食材，可对于这里的人来说，真的是太珍贵了。 潘晴川想，路通了真好，可以带奶奶去大城市转转，可以带她吃很多好吃的，带她去看看这世界的繁华和霓虹闪烁。 这一切真是太好了。 他想到林琳一定也睡了很久说不定现在还没吃的，林琳有点鸡蛋过敏，所以他不敢做这个滋润的鸡蛋糖水给她吃。 他是那样的妥帖而细致。 他突然想到，那次在筑城吃饭，林琳好像对土豆泥很有兴趣。 他于是就开始蒸土豆做土豆泥，并有裱花嘴挤成了玫瑰花的图案。 浇上料汁。 然后小心翼翼的放到小碗里，准备端去给林琳吃。 到了林琳的住处他才知道，穿山路今天贯通，林琳去施工现场了。 潘晴川本来想要把土豆泥送去给林琳吃。 却听身后孟娇娇气喘吁吁的声音传来。 川子哥，川子哥，不好了！ 他心下一惊，慌忙的回头，问，娇娇怎么了？ 娇娇站稳喘了粗气才说，爱国叔他晕倒了！ 爸爸晕倒了，他的脑神经仿佛一下子被电到一般，脑海里像是氧气不足的空白。 然后把碗递给娇娇，撒腿就往家里跑。 家里已经乱成一团，孟亭富已经过来帮忙，还好这个时候潘晴川的奶奶去地里干活了。 不然非要急坏了不可！ 潘晴川背上爸爸，我们去筑市。 这一天，他一直都很恐惧。 可是命运很多时候不会因为你的恐惧就可以躲避掉。 潘晴川只觉得自己变得力大无穷。 背着老潘就往山外走，孟亭富借了辆拖拉机，让他上去，那拖拉机发出混沌的响声，让人听不清彼此在讲什么。 将老潘安顿在拖拉机后斗上，潘晴川觉得自己此刻的脑袋还是空白。 林琳也闻讯赶来，她告诉潘晴川，镇上医院的救护车正往这里赶，路虽然还没有验收，但是已经贯通，路面还是坑坑洼洼的泥石路，但是至少能走。 太紧急，只能试上一试。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的眷顾，在这一天路居然通了，这让人十分的欣喜，但是又十分的焦灼。 谁都不希望这一天的到来。 都希望老潘的病情得到控制，但是毕竟是不幸中的万幸，路通了。 不用背着人翻山越岭。 ------------ 第52章 时间赛跑 潘晴川的心乱如麻，虽然他无数次想到过这个场景，但是到真的要面对的时候，却觉得自己是那样的无能为力。 他只觉得鼻子一酸。 他特别怕失去老潘，过往的所有回忆，一点一滴的实现在眼前。 他紧紧握着老潘的手，爸，你说过我出生的时候你们正在武汉的工地上工作，那时候黄鹤楼就在对面，但是因为要十五块钱的门票钱，你们不舍得就没上去过。 等你好起来，我们一起去黄鹤楼看看，好不好。 他不断的在重复着这些话，老潘的眼皮仿佛动了一下。 穿越过坑坑洼洼的通山路，因为刚刚贯穿，并没有铺设沥青，整条路颠簸的格外厉害，几个人在拖拉机后斗上都快惦飞了。 终于上了救护车，负责抢救的大夫摇摇头，虽然各种管子都给插上了，但是还是对潘晴川说，你们做好最坏的准备。 一个响雷击中了潘晴川一般，他觉得整个口腔都是苦涩的，他行尸走肉一般看着老潘，他只是睡着了。 到了筑市的省立医院，主任医师早已经在等待，开通了绿色通道，老潘就进了手术室，潘晴川的配型是早就做过的了。 一切似乎都是为了今天做准备，但是谁又都不希望这一天到来。 柳玉拉着潘晴川的手满含热泪，川子，听妈的话别割肝了，你爸说了，他老了不想你冒险！ 柳玉说着这些话，热泪加上鼻涕就稀里哗啦的往下掉。 潘晴川却异常坚定，这一刻他无比的坚定，只要能救我爸，拿命来换都行。 比起割肝救父，如果老潘救不回来，那就是用刀子在挖他心上的肉啊！ 来的路上潘晴川一直恍恍惚惚，但是现在无比的清醒。 他去做手术前的准备。 柳玉痛苦万分，这两个人都是她生命里无比重要的人，可是他们现在都面临着生死。 医生让柳玉签手术同意书，她这些年跟老潘在一起认得很多的字，可这一刻密密麻麻的小字仿佛是写陌生的符号，她只感到一阵阵眩晕。 赶来的林琳一把扶住了她。 柳玉脸色苍白，嘴唇不断的在发抖，手术室外长长的走廊，有几节灯管忽明忽暗。 柳玉喃喃的对林琳说，林琳啊，你去劝劝川子，别去割肝了，万一他爹没了，他再有个三长两短，那真真是要了我的命啊！ 林琳虽然也心揪扯的疼。 但是嘴上还是安慰柳玉说，柳姨，人割去一块肝是可以健康存活的，你如果不让川子去，那他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你都不知道你们在他心里是多么的重要。 柳玉说，那可是割掉一块，怎么能跟正常人一样健康的存活，他还没有结婚，还没有对象，对象万一嫌弃他怎么办。 柳玉惶恐着，虽然现在手术同意书上的字，她仿佛一个都不认识一样，但是刚才住院医还是跟她解释了手术中会遇到的各种风险。 那些风险都仿佛在扎她心头的肉一样，让她感到胸腔快被压爆了一般的压抑。 林琳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柔和的说，柳姨，我跟川子在一起了，我们以后一定会结婚的！ 这仿佛是一种承诺，一定会结婚的。 柳玉虽然有些恍惚，但还是定睛看着林琳，真的，林琳，你这么好的姑娘愿意跟我们川子在一起。 林琳点点头，川子真的很好，我见他第一面起其实就喜欢他了。 这仿佛是绝望中的稻草。 柳玉最终在林琳的保证下签署了手术知情同意书。 但是整个人在签完字之后，简直如虚脱了一般，她已经站不稳，医生建议她去隔壁房间吸氧，孟娇娇就陪柳玉去吸氧了。 潘晴川已经换好手术服，带了无菌帽，准备进手术室，林琳趴到推着他进去的床前跟他说，你做的玫瑰花土豆泥我已经吃了。 这是你送我的第一朵玫瑰花，也是我这一生吃过的最好吃的土豆泥！ 答应我，平平安安的出来，我们结婚，以后你天天要变着样的给我做各种好吃的。 本来潘晴川的眼里像是蒙了一层厚厚的霾。 但是听到林琳说他们要结婚，仿佛绝望的黑暗里的一束光亮。 他使劲的点点头。 手术室的门打开又关上，将潘晴川和林琳隔离在了门的两端。 林琳刚才在极度的克制自己的情绪，尽量柔和的微笑。 可是此刻，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呜呜的哭泣了起来，不知什么时候思缎和丹妮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她们紧紧拥着她的肩膀，希望她不要再这么颤抖。 林琳哽咽的说，我其实也很怕，很怕失去他。 潘晴川是她生命里最柔和却明亮的光芒，仿佛千山万水只要遇到她，过去经历过再多波折都不足挂齿。 花光了所有力气就为了遇到他。 刚才看手术同意书的时候，她的心仿佛被人紧紧抓住使劲拧在一起一般的痛。 可是，她知道，他虽然不愿意这一天的到来，可却为了这一天一直在努力，他一直在跑步。 在控制饮食，就为了消除轻度的脂肪肝，能够在割肝的时候给老潘一块健康的肝。 病情发展到这一步，割肝相救是唯一的法子。 她愿意支持他的坚持。 因为她，太了解他了。 小段看着哭红了眼的林琳，安慰她道，放心吧，川子哥想做的事情都会成功的。 正在这个时候，林琳的电话响了。 是家里打来的，她此刻没有心情去接这个电话，她的眼始终盯着手术室外的LED显示牌，那里显示着手术进行的时间，和进行的项目。 可是那个牌子其实过了很久都没有更新过。 但她就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仿佛是她跟潘晴川此刻唯一的链接。 看着林琳这样，丹妮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她的手一直在抖，水都已经抖了出来，她努力喝了两口，可是心情却是很难平复。 这个时候一个护士急匆匆的从里面出来，谁是潘晴川的家属，柳玉还昏昏沉沉的吸氧，林琳一个健步冲上前去说，我是。 护士说，病人手术时失血有点多，现在急需输血，但是病人是阴形血，医院的储备和血站的储备都不够。 现在急需献血。 几个人都急急忙忙去验血看能不能用自己的血输给潘晴川。 但是很遗憾的是他们的血型全部都不匹配，丹妮已经打电话给自己的妈妈，问能不能在节目里穿插一条紧急献血的通知，事关紧急，可能会出人命。 本来割肝救父就是件体现孝顺的事情，电视台一插播，有很多人慕名来献血。 但是很遗憾他们的血都不合适。 几个人顿时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潘晴川的血在一点点的流失，而这简直就是在跟生命赛跑。 柳玉现在还是昏昏沉沉在吸氧的状态，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已经这么紧急。 林琳也让娇娇有意的瞒着她，毕竟现在柳玉的这个情况，要是知道潘晴川因为失血太多危在旦夕，一激动，再出什么意外怎么办。 娇娇在隔壁房间透过门缝看到几个人来回踱步，都快把地板给踩穿了，她小声跟柳玉说，自己去打点开水来，便出了那间吸氧的房间，悄声问，怎么了？ 思缎就把现在没有合适的献血者的情况跟她说了。 娇娇也跑去验血，但是很遗憾她的血也不匹配。 众人一筹莫展。 娇娇突然灵光一闪，火云账号也许能帮上我们。 娇娇打开了APP 现场开起了直播，网友们很意外火云账号在这之前一直都是精致的短视频形式出现。 但是此刻却开了直播，而且火云视频里的村妹娇娇此刻站在手术室外面，一脸憔悴，完全没了平日的灵动。 娇娇说，平日里我们给大家展示了火云的特产，展示了那里的山那里的水，扎染。 一时间她有些语无伦次，但是却情真意切。 现在，火云账号的发起者，川子哥，躺在手术室里面，别人直播都开美颜，都会画侧影，都会在腰上画上肌肉。 而我就想跟大家讲讲潘晴川哥哥最真实的故事，他对我有救命之恩。 他割肝救父，可是现在却因为失血过多危在旦夕。 电视上新闻也插播了消息，我们所有人都去验过血都不合适，我们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两行热泪已经忍不住掉下来。 求求大家帮帮我们！ 这个直播的观看人数越来越多，有些看着娇娇在哭的人不禁回去看了故事的回放。 很多人刷火箭，刷游艇，说自己是外地的隔得太远不能去献血，这点钱就当给潘晴川和他的老父亲买点滋补品了。 很多筑市的学生刷到这条直播也慕名来献血。 娇娇因为思维很混乱说的很长，又有些乱，虽然一直看直播的人都懂她的意思。 有好心的网友就把她直播的内容总结出重点给剪辑了，发在各大贴吧论坛。 这条求助消息就扩算开了。 不断有人来验血希望能够帮助这个家庭。 还有很多老潘以前的工友，都来验血，希望能帮他们一家。 虽然很焦灼，但是看到大家都行动了起来，跟时间赛跑，又是无比的暖心。 ------------ 第53章 生死一线 来献血的人越来越多，终于连护士都激动的说，有人的血合适啊。 那是一个残疾人，他的一侧手臂都没了，却也赶来献血。 他笑着说，我享受了太多社会对我好，有太多好心人帮助过我。 我一直都看火云的视频，很治愈，就想着什么时候路通了，我也要去火云村看看。 众人感激的说不出话来。 看着汩汩的血从他一侧胳膊流入袋中，那是生的希望。 投之以桃木，报之以李，天道循环何尝不是存好心，做好事，最终都会报在自己的身上。 潘晴川的故事很励志，也感动了很多人。 很多人开始留言，说想要从新审视自己的人生，什么才是有意义的，有家人的地方才是家。 我想往家打个电话了，还好不算太晚。 一时间火云视频的粉丝又在不停的暴涨，有网友不断的询问现在的情况，听说有残疾人来献血。 很多人纷纷的又刷了不少钱，让娇娇帮忙转交给这位一直不肯透露姓名的残疾人，他带来的正能量，鼓舞着每一个人。 只要潘晴川跟老潘还在手术室一分钟，众人的心就是紧紧悬着的。 老潘被送来的时候情况并不乐观，不知道潘晴川的肝能不能挽救他的生命。 焦虑，仿佛把时间一下拉的无限长，一分一秒都变得那样的难熬。 八个小时，终于显示手术完成，可是完成的效果怎么样，众人还是焦急万分。 林琳的电话不断响起，都是家里打来的电话，她就不断的挂断，在电话快没有电的时候她终于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妈妈忙说道，我的小祖宗你终于肯接电话了。 我们还以为你出事了，正准备去那个火云村。 林琳声音哽咽，我没事。 妈妈似乎听出了异样，怎么了，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林琳在电话这头摇头，我没事，是我男朋友躺在手术室里。 妈妈大为震惊，什么你有男朋友了？ 做什么的？父母是做什么的，家是哪的，你跟她怎么认识的？ 我跟你说，你爸给你介绍的那个梅局长的二儿子其实跟你很般配的，他也是博士毕业。 妈妈滔滔不绝的在那边说，最后因为林琳的手机彻底没电关机，声音戛然而止。 林琳叹口气，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特别的想结婚。 医生出来，说手术还算是顺利，但是能不能熬过排异反应就要看个人的命运了。 潘晴川现在麻药没过，还在睡着，医生也说，这么短的时间消除脂肪肝，这个小伙子很有毅力。 只有亲情，才给人这种动力。 老潘进了无菌特护房间，潘晴川需要观察一段时间送入普通病房。 一场生死劫难，暂时度过去了。 柳玉看着推出来的潘晴川因为失血面色蜡黄很是心疼，她一遍遍揉搓着潘晴川手，妈妈给你揉揉就不冷了。 柳玉感到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此刻都躺在那里，她的天仿佛塌了。 林琳安慰她，没事的，现在手术已经成功了，就慢慢养着一定会好起来的，现在林琳就是柳玉的定心丸。 老潘一直在加护病房，柳玉只能在规定探视的时间，隔着玻璃窗远远的看他一眼。 潘晴川在六个小时后醒过来，他很微弱的声音喊着渴，林琳用棉花棒沾着水给他润了润嘴唇。 潘晴川模模糊糊看到了林琳，他嘴角艰难的一扯。 什么都不说，两颗心却紧紧的依靠在了一起。 现在除了能不能闯过排异关再就是高额的治疗费了，小段已经拿到了卖房子的尾款，他把钱交给了柳玉。 而丹妮他们也组织同学们献爱心捐款，人民公园相亲角的叔叔阿姨们听说了这件事也纷纷的捐款。 电视台又对这件事做了深度报道。 很多人都感慨，能生一个这样懂得反哺的孩子，是多么成功的人生。 他们的故事真切的打动着人心。 第七天的时候，潘晴川已经恢复了很多，可以有人搀扶着的情况下，下地走动了。 他想去看看老潘，但是因为没有到规定的探视时间，林琳建议先到楼下草地上走走，晒晒午后暖洋洋的太阳。 林琳自从经历了这一系列事情之后，就特别喜欢晒太阳暖烘烘的感觉。 就好像潘晴川给她的感觉永远是暖暖的。 潘晴川在林琳的搀扶下一步步走着。 到了楼下的草地，他已经很累了。 林琳就扶着他在长椅上坐下，微风不燥，一朵朵娇艳的小野花肆意的在草地旁骄傲的开着。 林琳说，我突然想你栅栏里种的玛格丽特了。 潘晴川种了各种的玛格丽特，柠檬黄，粉色，枚红色，开在一起特别好看，不时有蝴蝶翩翩起舞。 那画面总让人感到恬淡的舒心，林琳紧紧握着他的手说，以后人生漫漫，我们就携手一起慢慢的走。 潘晴川声音有些沙哑，有时候人有了一些经历，才能明白什么是岁月静好。 年轻时候想要的激情澎湃，到了有一些经历，年岁渐长一些才发觉根本不敌岁月静好。 尤其是经历了生死之后，感觉两个人能这么静静的相守也是极好的。 远处气势汹汹来了个女人，林琳定睛一看，不禁心里猛然一颤。 她让潘晴川在这里等她，自己便迎了过去。 女人气势汹汹的骂道，你说你去扶贫，你让家里帮你的忙我们也帮了！你说你，跟个村里的人在一起，你这还真是精准扶贫，你知不知道有多少草鸡男想要一步登天，就想要找我们这样的家庭。 林琳看她发飙的样子就知道她一定是去过火云村了。 她无比坚定，她对潘晴川的感情不会被撼动。 “你不了解一个人不要轻易下结论，他如果是一个爱攀附的人，那么他完全可以留在首都，进红圈所，那里比咱们家这种小门小户可高大上多了，还有，我一直不觉得咱们家有什么了不起的” 女人气的眼里通红，开始揪扯着林琳上车，林琳知道再这么纠缠下去，她肯定又要找关系，找潘晴川的麻烦，毕竟现在养病要紧，只要潘晴川身体好起来，一切都不重要。 潘晴川听不清她们在吵什么想走过去阻止，却扯了一下伤口痛的龇牙咧嘴。 林琳跟着她上了一辆奥迪A6 来送饭的小段看到潘晴川自己坐在这里，很是疑惑的问，川哥，怎么就你自己在这。 潘晴川说，林琳跟一个女人走了。 小段吃惊的说，跟人走了！ 林琳把潘晴川看的多么重要。潘晴川耳力极好，只是隐约听到了几句对话。 他不知道刚才来的是不是林琳的家人。 他不知道她们的谈话内容是不是跟他有关，如果真是她的家人，那么是来反对他们在一起的吗？ 回病房之后，潘晴川收到了林琳的一条消息，最近有些比较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暂时不要联系。 潘晴川只觉得心好像一下跌落了谷底。 潘晴川说想吃麻婆豆腐，潘律亲手给他做的，怕影响伤口，给他做的无辣版。 潘晴川觉得吃起来索然无味，除了在规定的时间每天去看老潘，他的生活变得索然无味。 以前跟林琳在一起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这种彷徨，但是一旦没有她的消息，他终于体会到了魂不守舍。 柳玉看着他愁眉不展的样子跟他说，你去做手术的时候，林琳说了一定会跟你结婚的，林琳这个姑娘我看了这么久，是个靠谱的好姑娘。 潘晴川不语，只是愣愣的盯着窗外，云朵翻卷着，仿佛都是林琳恬淡的笑容。 现实总是那么真实，但是他还是想早日好起来，投身到火云村的建设中去，毕竟让大家都富起来，是他跟林琳的共同梦想。 小段想邀请潘晴川跟他一起做好晴川，被他拒绝了，火云村有他和林琳的共同美好回忆。 …… 三个月之后，老潘出院了，出院那天，村里的老少爷们都来夹道欢迎，现在路通了，他们来省城也方便了。 只是村长明根叔说，林书记一年的任期满了，大家都很想念她。 潘晴川也好想念她。 一切那样真实，但又好像一场梦一样。 林琳，你在哪？ 他曾经拨过她的电话，但是发现那个手机号停机了。 手机号没有了，他便失去了跟她唯一联系的方式，他甚至连她的家住在哪里都不知道。 她现在完全在他的世界失联了，他想知道她过的好不好，哪怕是一点音讯。 他的手机里是初遇时他为她录的那首歌，声音还是那么熟悉，但是就仿若梦境一般抓不住。 老潘每天要按时服用排异药物，潘晴川每天忙着民宿，研发土豆的新吃法，猕猴桃的深加工。 车通了，这里来的人越来越多，每个夜晚，他在小广场上为游客们演奏萨克斯，就会特别想她，那时候，他演奏的时候，只要一回头，准能看到她全神贯注盯着自己的目光。 火云村变样了，大家的房子都翻新了，为了迎接远道而来的游客们。 ------------ 第54章 曲终人在 他每天依然坚持跑步，总希望跑完步看到林琳就坐在栅栏那里冲着他笑。 想着她恬淡的笑容，想着跟她的点点滴滴，时光飞逝，但是在潘晴川的身上似乎又是静止的。 他每天从早忙到晚，他怕一停下来就胡思乱想。 火云村的日子越来越红火，潘律都娶上了媳妇，他现在每天给往来的客人们做饭，每天都是喜滋滋的，潘律结婚那天摆的是流水席，亲朋好友乡里乡亲齐聚一堂，好是热闹。 柳玉直叹气，潘晴川却想，林琳一定没吃过这么热闹的流水席，如果她在该是多好，没有她，热闹似乎都是被人的，只有孤寂才是自己的。 老潘也叹气，说，书中自有颜如玉。 柳玉已经不抱希望林琳会跟潘晴川结婚这件事，所以自从出院回到这火云村，她再也没提过。 可无奈一年复一年，潘晴川的心结始终解不开。 火云村的薯片已经成了大名鼎鼎的网红，孟亭富做起了直播带货，他的直播场地一会在果树下，一会在山头，而娇娇相信知识才能改变命运，她去镇上的学校复读，第二年考上了首都的大学。 孟亭富高兴地全村报喜，他妹子可是火云村第二个大学生，他更是感激潘晴川，当年要不是他救下了被套路贷欺骗要跳桥的娇娇，他们老孟家今天怎么会出个大学生呢。 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火云村也摘掉了贫困的帽子，经济条件宽裕的很多村民开始去镇上买房子，更方便孩子读书。 潘晴川看着昔日林琳跟他一起给孩子们上课的教室，现在已经没有了人，但是往日却是历历在目。 小段说，你不能总是活在回忆里。 闲暇时候，潘晴川开始写歌，一首首抒情的歌曲，其实都是写给林琳的，火云的视频现在依然保持着高热度。 有外地的老师带着学生来写生画画，说是多年前跟林琳联系过的。 写生画画的师生们都来了，林琳却不在这里。 火云村变得喧嚣了，不再是曾经闭锁的静谧。 没有人的夜晚，还是漫天银河。 他有时候能够一坐到天亮。 远远的能看到天狼星，又要到夏天了。 现在火云村的猕猴桃大丰收，因为质优没有污染，味道又甜，被很多高品质鲜榨果汁的品牌一抢而空。 而火云村的茶叶也是网红。 每天看着孟亭富乐滋滋嗓子哑了依然坚持着直播，他也学着那些时尚博主带货，欧！买噶！这个薯片太好吃了，买他！ 不会胖，因为非油炸更健康。 欧，买噶，这个泥猴好好吃，甜过初恋啊！ 什么，你失恋了？ 那更需要这猕猴桃为你中和一下苦味。 什么，你没谈过恋爱？ 没关系，火云猕猴桃给你想要的甜蜜！ 孟亭富的介绍词已经一套一套的。 那天村长召开村委会，说自己老了，现在高血压经常眼混混的，这个村长应该让年轻人来当。 经过选举，大家一致通过潘晴川为新任的火云村村长。 上任那天，火云村还来了一个老朋友，王约翰，他走路如常，他骄傲的展示了他的人工智能假腿。 他说，虽然残缺让人不便，但是能活下来就能看到风景，当时如果没遇到潘晴川，他要是死在了山里，那么一切美好都与他无关。 他没有再去追究那几个丢下他的同学，人在关键时候才能暴露自己的本性，早些看清虽然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是比一直蒙在鼓里强。 小段和丹妮也结婚了，结婚那天他们请潘晴川当的伴郎，小段看着潘晴川日益后移的发际线。 想安慰他，但是想了想还是咽了回去。 火云村迎来了第一个剧组，要在这里拍摄一部大火的电视剧，武侠风格在这里拍非常的迎合，老鹰不时的盘旋。 潘晴川无意间看过他们的剧本，他上网看了翻拍的原著，拥有极高的人气。 而拍摄和制作非常的老道。 导演听说潘晴川在调音上的天赋，问他有没有兴趣做后续的配乐工作。 毕竟老潘要长期服药，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潘晴川的新音乐工作室在火云村成立了，名字很俗，叫忆林。 就是这么简单直白。 了无音讯，让人活在回忆里不知所措。 他执着的觉得她一定会回来的，他们一起种的蓝莓树已经开花结果。 那还是他们一起去镇上买的，林琳说吃蓝莓对眼睛好，他们就买了一颗蓝莓树，现在结出来的果子非常的香甜。 潘晴川因此有创作了一首新歌叫做蓝莓汁，酸酸甜甜就是你，明亮的眼眸…… 他的嗓音唱出来别有一番味道。 潘晴川每次直播都不露脸，而是用一个卡通玩偶挡着脸，那是村里小学的孩子送给林琳的。 因为走得太匆忙，她没有带走。 网上传说这男人一定长得很丑，但是应该很有故事。 果然，那部网剧大火，很多游客慕名而来，能到取景地打卡刷爆了他们的朋友圈。 火云村已经成为了旅游胜地。 会弹琴演奏萨克斯的年轻村长，也吸引了很多人的好奇。 电视台采访潘晴川都不会拒绝，他总觉得也许林琳哪天打开电视，会突然看到自己。 后来很多网友听说那首脍炙人口的蓝莓汁就是他写的，更是怂恿他去参加男团，成为乘风破浪的哥哥。 潘晴川却没有兴趣。 火云村已经从闭锁成为了旅游胜地，潘晴川种的满地的玛格丽特现在也特别好看。 老潘把那十亩猕猴桃给了大懒。 大懒除了上山打点野味，更多时候是很认真的在打理果园。 全村老少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初夏，潘晴川提出的带着老潘和柳玉去趟武汉，去游黄鹤楼。 本来老潘不舍得花钱，但是柳玉一个劲的跟他使眼色，潘晴川整天窝在这里，她真怕他会憋出毛病。 能出去就好，散散心，再说了，自从潘晴川出生，他们还没机会再去次武汉。 故地重游，一家人的回忆。 一个地方对于一些人来说，总是有属于他的回忆。 到武汉的时候，老潘带他们去吃了一家热干面老店，那家店面不大，很脏很久，但是排队的人却络绎不绝。 老潘得意的说，嘿，三十多年了，没想到这老伙计还在呢。 柳玉说，人好像没有一点点变老的，都是突然间一转头，这三五十年的光阴就过去了。 她语重心长试图劝说潘晴川，人生过的太快了，你要相信林琳在某个地方很幸福。 你也要好好过自己的日子，爸爸妈妈能带你来这个世界，但是注定要比你先离开这个世界。 所以，就特别希望你的余生能够精彩。 他们这一来是想一家三口故地重游，也庆祝老潘成功延长了寿命，只有失去才能体会，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一个会先来。 五味杂陈，才是真实的人生。 可潘晴川觉得，只要一天林琳没有说他们的关系结束了，在他心里他们就还是在一起的。 柳玉终于忍不住说，我听小段说，林琳那天是坐着辆高级轿车走的，她家境肯定跟咱家不一样。 都说虾找虾，鱼找鱼。 孩子，有时候，哎，都怪你父母没本事。 每次听她这么叹气，潘晴川的心里就特别难受。 他转移话题说，不如我们去黄鹤楼看看吧，到黄鹤楼附近的时候老潘有些累，非要吃个当地有名的辣鸭脖，啃着鸭脖他却发出了不同的观点。 孩子。 爸爸倒是觉得观念是老的，但是人是活的，人只要活着就一切有可能。 所以别放弃，活的精彩才是自己的。 他不觉得潘晴川按部就班找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结婚，给他生个孙子他就是老怀安慰。 他看着黄鹤楼，想到潘晴川出生的时候皱皱的一团，像只小猫眼睛都睁不开。 他带他来这个世界的初衷。是想他幸福。 自己最大的幸福就是有个把家人看的这么重要的孩子，柳玉才不想老潘劝潘晴川执着下去，这执着下去成孤寡老人了怎么办？ 生气的说，快吃，吃完了有劲咱们去爬黄鹤楼。 到了黄鹤楼，老潘一听说七十块钱一张的门票，咂咂嘴颇有不想进去了的冲动，潘晴川却抢先一步用手机付了款。 进去了，一共七层非常的高，他们一层层开始逛，一层层往上爬，老潘的身体还是不太好，爬了两层就要歇歇。 这里面有各个朝代黄鹤楼的缩小版，虽然历朝历代有出入，但是黄鹤楼一直都在。 爬到五层，老潘不想爬了，柳玉却劝他坚持，老潘，咱可是花了七十块钱门票才进来的。 老潘想到了那七十块钱，一家三口就是二百一呢！顿时来了精神。 一边爬他还一边在诵读关于黄鹤楼的各种诗词。 还一边问潘晴川各个诗词的作者。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终于爬上七层，气喘吁吁中，看到楼边背身站着一个齐耳短发的女士，俏皮的绿黄配色防晒衣，看着这熟悉的背影，潘晴川只觉得心脏仿佛漏跳了半拍。 她回眸，浅笑正好映到潘晴川的瞳孔里。 “好久不见”她嘴角上扬，抑制不住心里的喜悦…… （全文完晴了，于2021年4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