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孤辰寡宿 我叫李一凡,可以说算得上是一个灾星。 但自打我一出生,家里就遭遇了许多无法用科学去解释的事,比如总有乌鸦围着我们家叫,所有人都知道乌鸦叫不是好兆头,但我家的乌鸦,却是怎么赶也赶不走,只要一到晚上,那些乌鸦就会准时飞到我家门口的大槐树上,嘶嚎到天亮。 而且生我的母亲,更是因为生我大病三年,听我爷爷说,几乎就是差一点点,母亲就一命呜呼了。 随着我逐渐长大,我还经常会经常听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声音,忽远忽近,像是在哀嚎,又好像是在叫我名字。 更为恐怖的是,偶尔我还能看到一些陌生的人,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对着我露出惨兮兮的狞笑。 这些事,吓得我成天成天睡不好觉,我父母也没有任何办法。 还好爷爷是村里的老干部,早年也曾处理过一些比较诡异的事情,听闻这件事儿后就把我的床搬到了祠堂里,说是要靠老祖宗们来镇住那些胆大的孽障。 说也奇怪,自从我搬到祠堂以后,耳边就再也没有出现过那些诡异的声音,也再没见过那些奇奇怪怪的人,我爷爷要我对这件事守口如瓶,绝不能对外人提起。 但那些不同寻常的乌鸦,还是导致了村里人私下一直对我们指指点点,说我们家干了缺德事,惹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刚开始我父亲还上去跟他们理论一番,有时候还闹得个脸红脖子粗,到后来,随着说的人越来越多,我父亲也就不再去管了。 但我心里很清楚,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我,也因为这个原因,导致了我从小就比较孤僻。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我七岁的时候。 我还记得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这天我们家门口来了一个道士,一看到我,就说我印堂发黑,命不久矣。 我爸爸脾气特别暴躁,一听到这道士咒我快死了,当即操起拳头要揍他。 听到动静的爷爷从屋里跑了出来,一把拉住了爸爸。 随后这才冷冷的打量起这个道士来,道士身穿一身道袍,背上背着一把泛黄的桃木剑,肩上斜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也不知道里面都装了些什么,手里还拿着一个算命的招子,差不多三十来岁的模样,长相很普通,只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仿佛能把人看穿。 整体看起来,倒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 爷爷眯着眼睛看着道士,冷冷的说道: “我之前听你说我孙子命不久矣,念在往年我也曾和你们道家有些缘分,我给你个机会把这件事说清楚,否则,我也会让你知道,我李老汉也不是好惹的。” 听到爷爷的话,那道士也不气恼,反而笑眯眯的看着我。 笑道: “如果贫道没猜错,这小娃怕是从小就有些不干净的东西缠着他吧。” 此言一出,我爷爷和爸爸脸上皆是露出一抹震惊的神色。 虽说我家怪事不断是人尽皆知的事,但我能听到一些怪声的事,却是我家共同保守的秘密,就是怕以后我被其他的孩子疏远。 听到道士一下就点出来,爷爷和爸爸当即明白眼前的道士怕是真有几分本事,但即便如此,爸爸对那道士的戒备之心仍未解除,旋即道: “一派胡言,那不过是我儿子身体太虚,产生幻觉而已,岂容你在我家里招摇撞骗。” 道士摇摇头,笑道: “有些事,很难用语言说明,不过我可以肯定,只要这娃子所在的地方,肯定是六畜不宁,若是你们相信我,或许贫道能为你们划去这命中的灾煞。” 听得这话,爷爷和爸爸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犹豫之色,旋即爷爷眉头一凝,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拱手对着道士道: “道长,若是您真能救了我家一凡,我李老汉余生但凭您驱使。” 家里的怪事加上我的遭遇,家里人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或多或少都明白一些。 爷爷也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想看看这道士是不是真的有他说得那么厉害。 那道士却是摆了摆手,笑道: “老人家,言重了,我修道之人,本就是除魔卫道,匡扶正义,若是能救这娃子一命,倒也是我的功德。” 爷爷连连点头,连忙将道士迎进了屋内。 屋内,爷爷和那道士就坐在正中的桌子两侧,边喝茶边聊起我的事情来。 爸爸因为刚刚的事,也不好意思待在屋里,就张罗着母亲去后厨做饭了。 从爷爷和那道士的对话中,我才知道这道士名叫玉虚子,至于其他的,因为年纪太小的原因,我也记不太清,只是记得当我爷爷把我的生辰告诉那道士以后,那道士先是露出一抹疑惑,随后眉毛就皱在了一起,脸色也越来越凝重。 爷爷也意识到了那道士的不对劲,连忙问道: “道长,我家娃子这生辰,有什么不对吗?” 玉虚子却也没说话,只是围着我转了一圈,脸上疑惑之色溢于言表,连连摇头道: “怪事,真是怪事!” “如果老人家您所说无误,这孩子不仅是四柱皆阴的阴命之体,而且他还还命犯孤辰寡宿的命煞!” 我爷爷虽说没听说过什么孤辰寡宿,但单单是一听,也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好词,旋即连忙问道: “敢问道长,这孤辰寡宿,有什么讲究。” 玉虚子摇摇头,长叹了口气道: “命犯孤辰寡宿之人,一生注定孤独终老,而且凡是与他亲近之人,轻则灾病缠身,重则横死当场,而如今你们皆是相安无事,却是万万让我想不通。” 爷爷皱了皱眉头,似乎在回忆什么,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或许,这和我家祠堂有关!” 道士闻言,脸上露出一抹原来如此的表情,笑道: “老人家可方便带我去看看?” 爷爷也不是忸怩的人,当即一口答应下来。 农村住的房子,都是客厅交接着祠堂,爷爷带头推开那扇破旧乌黑的木门,祠堂就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在祠堂的香火上,正中挂着五个大字,天地君亲师,在其旁边,则是写着许许多多我看不懂记不住的文字。 香火下面,放着几张大木桌,因为香火比较高,平时都是用来垫脚。 而我的床位就那么横在香火面前,显得格外突兀。 道士皱着眉头,目光在我家祠堂内来回打量,自顾自的说道: “不瞒老人家你说,这祠堂放床,本是大凶,到这娃子命数诡异,倒也不能用常理处置,不过我一直想不明白的就是,这娃子的命数,可不是这祠堂压的住的,想必在这祠堂内,怕是另有玄机。” 爷爷闻言,低着头想了一会儿,旋即猛的一拍额头道: “原来如此,道长,我明白了。” 说着,爷爷就翻身爬上了木桌,在香火背后摸出了一块用棉布包裹的东西。 我也很好奇爷爷放在祠堂上的东西是什么,就够着脑袋去看,直到爷爷打开包裹的棉布,我才发现,那是一张巴掌大小的黄符。 只不过那道黄符也不知道是因为时间放的太久还是受潮的原因,符纸上面已经泛起了无数的黑点。 一看到那道黄符,玉虚子整个人就仿佛看到绝世宝物一般,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黄符,嘴里喃喃道: “我就说,我就说,怪不得……” 看着玉虚子略有些魔怔的样子,爷爷小心翼翼的问道: “道长,这黄符……” 玉虚子忍不住用双手摩挲着黄符,眼中满是感慨之色,良久之后,这才缓缓道。 “这乃是道门最正宗的驱邪符,而且单从这黄符残留的气息来看,当初留下这道黄符的高人,修为绝对远在我之上。” “你家娃子本是四柱全阴的命格,阴命之人,一生皆会招致邪祟,若非这道黄符,怕是他连三岁都撑不过去。” “天佑我李家,天佑我李家啊!”爷爷闻言,整个人双手捧着那道符,不住的叩首。 “老人家,您莫要高兴得太早。” 谁知道这时,玉虚子却是幽幽的说了一句。 “这黄符为你家扛了四年的灾祸,符上的道法几乎已经消逝殆尽,我敢断言,不出一年,不仅是这娃子要出事,就是你们家,也会有灾事发生。” ------------ 2:镇煞 听到玉虚子的话,就是年仅七岁的我,心里也是沉甸甸的,可想而知,当时爷爷心里的感受,肯定比我更沉重。 “道长,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家娃啊,我李家可就只有这么一根独苗。”我们爷爷那一代的人,对那些所谓的命理之事,都是深信不疑的。爷爷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睛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玉虚子。 谁知那玉虚子却是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道:“若单是阴命,倒是可以给这娃子寻一门阴亲,可惜他命犯孤辰寡宿,怕是这个法子,根本行不通。” 寻阴亲这个说法我是听我爷爷提起过的,当初村口的黄二叔,也是生下来就只有进气没有出气。 后来还是一个路过的瞎眼老道,给那黄二叔寻了一门阴亲,这才保住了他的命。 而我家祠堂上那张黄符,也恰好就是那个瞎眼老道留下的。 玉虚子的话,就像是给我下了一道死刑判决书,让我通体寒凉,而爷爷更是一屁股就坐了下去,眼睛里满是绝望。 玉虚子见状,连忙把我爷爷扶了起来,沉声道:“老爷子,请恕贫道学艺不精,不过我倒是认识一个高人,若是他肯出手相助,或许能保住这娃子的性命。” 一听到玉虚子说还有希望,爷爷那绝望的眼神中顿时迸发出一道光芒,仿佛是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一般。 “道长,麻烦道长,一定要救救我家一凡,即便是用老汉我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玉虚子摆摆手,笑道:“老爷子但请放心,若是那位高人愿意出手,怕是阎王爷,也需得给他三分面子。” 说着,玉虚子顿了顿,继续说道:“只是如今这黄符道法已破,今夜,贫道会亲自出手,镇住你家凶煞七天,待到明日一早,我便启程去寻找那位高人。” “好好好,有劳道长了。”爷爷连说了三个好,说着就把玉虚子往客厅带。 不消多时,爸妈就上了一桌好菜,酒足饭饱,伴随着太阳一点点落下西山,玉虚子便把我带到了院子中,这也是我第一次夜晚待在屋外。 听玉虚子说,阳间一些无法投胎转世的恶鬼,会趁机寻找命弱之人附身,以求还阳。而我天生阴命,便是他们下手的最佳对象。 而想要保住我的小命,就必须让驱散那些鬼魂。 因此玉虚子就打算用我先引出那些东西,再一举将他们收掉。 天色越来越黑,我和玉虚子就这么站在院子里,而爷爷奶奶们,则是听从玉虚子的安排,只能待在屋内,不管听到什么动静,也不能开门。 随着天空中最后一丝光线消失,我斜眼撇去,刚好能看到三只乌鸦飞上了我家那棵大槐树。 但是奇怪的是,今天的乌鸦没有像往常那般叫,而是直勾勾的盯着我。 那乌鸦的瞳孔漆黑而冰冷,就好像死人瞪大的眼珠子一样,没有一点生气。 而玉虚子就站在我身前,隐约之间,我似乎看到玉虚子嘴角露出了一抹不屑的微笑。 “沙沙沙” 就在这时,院子里莫名刮起了一阵阴风。 然而让我亡魂皆冒的是,这风来的极为诡异。 明明风很大,却是连树叶都没吹动,只是卷起地上飘落的树叶,仿佛这风是从九幽地狱吹来的一般。 时值盛夏,这风却冷得我直打哆嗦,恍然间,我像是感觉到后背有一只冰冷的手在抚摸我,下一刻,我就感觉到我肩膀上搭着两只手。 我下意识的咬了咬嘴唇,一阵刺痛感从嘴里传来,但那双手的感觉却越发真实。 那双手的指甲很长,手搭在我肩膀上,我却能感觉到她的指甲已经掐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想要大叫,嘴里却发出“咯咯咯”的怪笑,仿佛我整个人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一般。 就在此时,背朝着我的玉虚子突然转过身来,大喝道:“贫道玉虚子在此,尔等孽障还不速速离去。” 说着,我就见到玉虚子手里捏了一个道印,一指点到我的额头,嘴里大念道:“我是天目,与天相逐。睛如雷电,光耀八极。彻见表里,无物不伏。急急如律令。” 一刹那,我就感觉后背那双手猛的松开了我,而我整个人也仿佛从水里刚捞起来一般,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整个人,已经吓傻了,只能坐在原地,甚至连哭都忘记了。 玉虚子看着我,从背后猛的抽出那把桃木剑,在我身边画了一个圈,对着我说道:“一凡,不管待会你看到什么,或者听到什么,都不要走出这个圈子。” 见我呆若木鸡没有反应,玉虚子又大喝了一声:“听到了吗?” 这一声大喝,这才让我回过神来,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 见到我有了回应,玉虚子点了点头,从他随身携带的包裹里摸出了一张黄符递给我。 笑道:“拿着它,千万不能弄丢了。”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接过了黄符,似乎是天然的感觉到这张黄符能带给我安全感。 果然,就在我接过黄符的一刹那,我就感觉院子里的风停了下来。 就在我以为这一切都要结束了的时候,却听到树上那三只乌鸦嘴里突然发出了急促的叫声。 “咯咯咯……” 乌鸦叫伴随了我的童年,但这次的乌鸦却不是往常的嘎嘎声。 这声音细听下去,正是我刚刚嘴里发出的冷笑声。 恐惧让我死死的攥紧了手里的黄符,仿佛此刻只有那一张符能让我感受到安全感。 玉虚子冷冷的瞥了一眼树上的乌鸦,双眼微眯起来。 对着那三只乌鸦大喝道:“原本我想若你就此退去,我便好心超度你,可惜你冥顽不灵,那也休得怪本道让你魂飞魄散。” 说着,玉虚子手持桃木剑,在原地舞了一道剑花,又从包裹里摸出一道黄符,手腕一抖,那黄符居然噗一声就燃起了火花。 三只乌鸦见状,猛的就往屋外飞去。 眼前的这一幕,让我震惊不已,那三只乌鸦从小就在我家那棵槐树上,不管我家里人怎么弄,它们都不会飞下枝头。 然而玉虚子三言两语,就吓得它们落荒而逃,毫无疑问,此时的玉虚子,在我幼小的心里,就仿佛一个顶天立地的天神一样威武。 看到乌鸦飞走,玉虚子却没打算放过它们,直接夺门而出,几乎是瞬间就消失在黑夜里,只留下一道声音。 “一凡,如果不是我回来,记住不管谁叫你,也不要离开那个圈子,更不能把黄符弄丢。” 看着玉虚子离去的院门,我的心里装满了恐惧,回头望去,看到爷爷们正隔着窗户死死的盯着我,我的心里这才舒缓了许多。 心里只记得玉虚子说的话,绝不离开圈子,也不能弄丢黄符。 今夜的院子很安静,没有往常的乌鸦叫,就连门口的大黑,也异常安静,静得仿佛连落一根针我都能听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突然间,院门之外,突然刮起一道剧烈的大风,这股风里还夹杂着一股雾气和枯叶,让我根本看不清楚情况。 我揉了揉眼,却发现门口不知道什么出现了一个人,正是村头的黄大娘,虽说我极少和人往来,不过村里的人却也都很熟络。 不过此时的黄大娘却好像站不稳,身体左右摇摆着,头埋得很低。 看到黄大娘,我心里顿时就开心起来,因为我还记得以前黄大娘曾给过我糖果。 旋即道:“大娘,这么晚了还不睡,是来找我爷爷他们的吗?” 可是黄大娘就仿佛听不到我说话一般,只是身体不停摇摆着,埋着头不说话。 我也有些好奇,就站了起来看了一眼,然而就是这一眼,却让我冷汗直接流了下来。 因为黄大娘此时并不是在左右摇摆,而是在不停地小幅度往上跳,想要跳过门口那道门槛。 我家的院门有一道门槛,说是拦鬼怪的,不算高,连我都能跳过去,但黄大娘却死活跳不过那道门槛。 她的动作就像是机器一样,双脚踢在门槛上发出突突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渗人。 ------------ 3:死人 我越看越不对劲,就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娘,您怎么了?” “一凡,来,扶我进去。”黄大娘依旧低着头,声音阴森森的,就像是两块干枯的树皮在摩擦,一点都不像记忆中黄大娘那和蔼细腻的声音。 这让我心里不禁有些打鼓,又想起玉虚子临走的话,身子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快来扶大娘进去!”就在这时,黄大娘嘴里发出了一道略有些冰冷的声音,声音里带着些威胁和怒意。 “汪汪汪!” 就在我犹豫不定的时候,家里的大黑猛的朝着大门狂吠起来,大黑眸子狠狠地盯着黄大娘,瞧着它龇牙咧嘴的模样,我可以肯定,若不是有铁链拴着它,它绝对会直接冲向黄大娘。 见我还是没动,黄大娘猛的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无比的脸,那张脸就好像用面粉整个涂抹过一般,白得没有一点血色,最恐怖的是,我发现黄大娘的眼睛没有瞳孔,眼眶里灰蒙蒙的一片,表情极度扭曲,看起来无比愤怒。 “一凡,连大娘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确认了来人是黄大娘,虽说此时的黄大娘有些诡异,但我又想起她以前对我的好,让人家就这么站在门外,确实不好。 “大娘别生气,我马上就过来扶您。” 说着,我便跨出了玉虚子给我画的圈子,说也奇怪,我一步踏出圈子,就感觉院子里又开始吹起了阴风,风不大,却特别冷,仿佛正从领子钻到我身体里。 我紧了紧衣服,一步步向黄大娘走去,院子里,大黑的狂吠已经变成了嘶吼,汪汪汪的叫声连成了一片。 黄大娘跟我们家也算熟悉,寻常黄大娘来,它都不会叫,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 兴许是黄大娘化妆了的原因吧,我傻傻的想着。 思考间,我距离黄大娘也就是两三步的距离了,隐约之中,我仿佛看见黄大娘脸上仿佛露出了一道诡异的笑容。 “乖孩子,快来扶大娘进去。” 黄大娘身体依旧在跳动着,张嘴咧开一道笑容,但总给我一种龇牙咧嘴的感觉。 我伸手去扶她,就见她的嘴咧得越来越大,甚至嘴都咧到了脸颊。 这让我小小的心里第一次对黄大娘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心里只想着把黄大娘扶进来就回到院子等玉虚子回来。 就在我伸出手的瞬间,黄大娘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她的手冷得像冰一样,冻得我只打哆嗦,我想甩开她,却发现她的手像是粘在我手上一样,根本甩不掉。 突然,我感觉手心里黄符突然一热,黄大娘抓着我的手就仿佛被电击一般,瞬间松开了我,嘴里还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 而黄大娘整个人,更是向后跳出两三米。 我还没来得及询问,就见黄大娘怨毒的瞪了我一眼,转身就没入了黑夜之中。 我不明白黄大娘为什么会有那么大反应,但她今天晚上的行为,确实让我心理对她产生了一些阴影,就想着若是以后她再给我糖的话,我也再不要了。 黄大娘走后,院子里的风就停了下来,大黑也不叫了,对着我摇了摇尾巴,就趴到狗窝呼呼大睡起来。 而此时的我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跑出了圈子,赶忙跑了回去继续等待玉虚子。 时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这才出现了一个人影,我定睛一看,来人正是玉虚子,这让我有些紧张的心彻底放松下来。 玉虚子走进小院,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对着我道:“一凡,可以进屋了!” 屋子里。 今夜我们家的小院格外安静,这是七年以来的头一遭,家里人都很开心。 爷爷笑着朝玉虚子问道:“道长,这事儿可算完了。” 听到爷爷的话,我这才转头看向玉虚子。 却发现玉虚子眉头紧锁,似乎有什么心事。 老爸是个暴躁的性格,但心里也藏不住事,就直接开口问道:“道长,怎么了?” 玉虚子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道:“我本来想趁着今夜,一举收了那些缠着一凡的冤魂,可我没曾想到,还是有一道冤魂跑了,我寻遍了整个村子,也没有找到。” 一听到玉虚子说跑了一道冤魂,我爸爸就不镇定了,连忙开口问道:“道长,按您这么说,它是不是还会回来害我家一凡?” 爷爷毕竟经历得更多,显得就要稳定许多,拍了拍我爸的肩膀道:“别怕,道长既然在这里,他肯定有办法的。” 玉虚子摇了摇头道:“若是那冤魂执意要逃,我也没有办法,为今之计,我也只能找那位前辈了,若是那位前辈在,肯定会有办法,不过你们也不必太过担心,有我留下的符箓,那冤魂也翻不起什么波浪。” 听到这里,我们一家人才放下心来。 母亲专门去厨房做了一桌子菜,老爸又把他珍藏多年的好酒拿了出来,非拉着玉虚子喝酒。 而我则是再不用睡在祠堂里,回到了我阔别已久的小屋。 这一夜,我睡得很安稳,除了客厅偶尔传来的哄闹声,院子里静悄悄的,乌鸦没叫,大黑也没叫。 昏昏沉沉中,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身穿道袍,手拿着桃木剑,站在一道漆黑的石门前,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第二天一早,玉虚子就走了,临走前,玉虚子给我们家留下了两道黄符,一道让我们贴在祠堂的香火上,而另一道,则是让我随身携带。 经历了昨晚的事,我们一家人对玉虚子的态度也从将信将疑变成了视若神明,玉虚子留给我的符,母亲专门给我缝制在了内衣的胸口上。 好不容易摆脱了往日的诡异,大家都很开心,一家人坐在客厅内,其乐融融的聊着天。 不过就在这时,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道有些急促的大喊声。 “李老爷子,不好了,村头的黄大娘昨夜去世了!” 听到这话,我心头顿时一震,昨夜黄大娘的种种怪异行为依然还历历在目,今天就听到黄大娘死了,我心里总感觉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 我爷爷是村里退休的老干部,在村里也是威望极高,一般人家里有些个红白喜事,都会请我爷爷去做提调官。 一听到平时常来往的黄大娘去世了,爷爷就赶忙走了出去,我们就跟在爷爷身后。 一出门,就看见院子里站着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中年汉子名叫任灿,他是我们村的杀猪匠,大家对他都很熟悉。 看到任灿,我爷爷就开口问道:“前两天我还记得黄家那媳妇精神着呢,今天怎么就死了呢?” 任灿闻言,环顾了一番四周,小心翼翼地说道:“李老爷子,别说是您疑惑,我们也纳闷呢,而且这件事儿,可是诡异得很啊。” 说着,脸上露出一个神秘的表情,小跑着凑过来,低声道:“听黄家的人说啊,昨天下午黄大娘都还跟我们有说有笑的,可谁知道,昨天刚一入夜,黄大娘在河边衣服的时候,就活生生被淹死了,而且最可怕的是,她淹死的地方,那水只有半米深。” 听任灿这么一说,我整个人如遭雷击! 黄大娘昨天入夜就淹死了,那昨天夜里来找我的那个人又是谁?!我只感觉我的后背顿时冒出一身的冷汗。 而且河边的小河我清楚,最深的地方也才到我脖子,黄大娘一个成年人,怎么会淹死呢? 越想,我就觉得越恐怖,手不禁死死的抓住了爷爷的衣服。 爷爷转过身慈祥的摸了摸我的脑袋,这才对着任灿摆了摆手道:“哎……人有旦夕祸福啊,只是可怜了黄家那媳妇,那可是个好人呐。” 任灿也是嘿嘿一笑道:“谁说不是呢。” 接着,任灿又道:“对了李老爷子,黄家要给黄大娘做法事,所以特意让我来让我麻烦您给他们当提调官。” 提调官,就是酒席中的调度员,要安排亲朋友好吃饭帮厨,虽说活儿很简单,但毕竟要安排别人干事,却是要个德高望重的人。 爷爷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任灿得到爷爷的回复,就连忙往下一家去通知了。 而我则是连忙拉着爷爷的手,将昨晚上的事一股脑说了出来。 爷爷听完,瞬间皱起了眉头,沉思一番后,爷爷这才对我说道:“一凡,记住,这件事儿千万不能透露出去。” 我看着爷爷极为严肃认真的表情,用力地点了点头。 而我妈则是拉着我爸低声道:“你说,黄大娘的死,会不会跟道长嘴里说的那道冤魂有关系。” 我爸一听这话,当即就急了眼,大骂道:“傻婆娘,这话能乱说吗?到时候黄家听了不得来找我们麻烦。” 我娘还想说什么,却是我爷爷摆了摆手道:“好了!都少说些,一切还是等道长回来再说吧。” ------------ 4:下葬 入夜,唢呐和鞭炮的声音划破了村子的宁静,我和爷爷慢慢朝着黄大娘家赶去。 我们家距离黄大娘家不远,约摸只有几分钟的路程,刚绕过村里两家人户,我就看到小河边插满了招魂幡和白布,显然是为了给黄大娘做法事准备的。 小河约摸三四米宽,边上种满了杨树和槐树,而我们村小河村名字的由来,也取自这条河。 可以说,这条小河,养活了我们小河村十来家人。 在小河的对面,一户三层楼高的独栋小平房映入眼帘,在小河村,能建起这样规模的平房,那也是村里绝对的富豪了。 平房外摆着无数的桌椅,此时正在打牌娱乐,平房内灯火通明,看不清楚情况,只能听到敲锣打鼓以及道士念经的声音传来。 “李老爷子,你终于到了。”人群中,一个中年男子一看到我爷爷,就连忙窜了上来,一边又从兜里摸出一包磨砂烟递给我爷爷。 我爷爷没有拒绝,这是我们村约定俗成的规矩,请人办事,烟开道,酒进门,双方都不能拒绝,否则就是不给对方面子。 中年男子又跟我爷爷寒暄了两句,这才低头笑眯眯的对着我说道:“这是一凡娃子哇,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 中年男子我认识,名叫黄德仓,在黄家排行老二,所以村子里的人也有叫他黄老二的。 对于黄德仓的热情,我只是腼腆的点了点头,算是做了回应,从小没有接触过人情世故,加上性格孤僻,点头已经是我当时能想到的最佳应对方式了。 对于我的反应,黄德仓也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又继续跟我爷爷寒暄起来。 不一会儿功夫,又有一个中年汉子端了一碗酒上来,直到我爷爷喝完酒,一群人这才迎着我爷爷进门。 此时黄家的客厅已然是人满为患,打牌的,吹牛的,吃东西的,整个客厅闹哄哄的。 客厅隔壁,黄家祠堂内不时有锣鼓声音响起,还伴随着哭声和念经声,形成了一道奇特的旋律。 我顺着客厅的门缝朝祠堂看去,就见到在祠堂的正中停着一口黑色的棺材,棺材正中,一个硕大的“奠”字显得无比刺眼。 棺材的正中坐着几个身穿道服的年轻人,正一边打锣一边念经。 这几个年轻人是我们村和邻村的小伙,连我都知道,他们并不是正宗的道士,只是专门接丧事做道场的人,这个年代大家都很穷,只能靠这样子才能混口饭吃。 黄大娘的家人们就跪在两边,看得出来,有些是真的很伤心,眼睛都哭肿了,但有意思的是,有的人,却是哭着哭着就笑了。 我年纪还小,也不懂这里面的缘由,大部分的注意力,还是一直在那口棺材上,黄大娘昨夜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如果不是我好奇心重,我想我甚至连看一眼棺材的勇气都没有。 棺材由两根凳子垫了起来,我人不够高,只能看到棺材的前半部分还打开着,之前听爷爷说过,人死以后,棺材板三天之内不能合上,具体的原因爷爷也说不清楚,反正这是祖上一代代传下来的规矩。 屋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常,但我总感觉有一双冰冷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我。 我环顾四周,周围的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并没有人关注我。 “看起来是我想多了。” 摇了摇头,我以为是自己没睡好产生了幻觉,便在沙发上找了个地方眯起来。 周围锣鼓喧天,外面人山人海,更有鞭炮齐鸣声传来。 但我却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困意,昏昏沉沉的就睡了过去。 我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感觉自己身边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不!准确的说,是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我仿佛置身于一个黑暗的空间。 我想开口叫我爷爷,却发现我不管我怎么使劲都张不开嘴,不仅如此,身体也好像被束缚起来一样,连动了动不了。 “一凡……” “一凡……” “你在哪儿,我找你找得好苦……” 寂静的空间内,突然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我可以肯定,这是一道陌生的声音。 声音带着长长的尾音,冰冷得让人心生恐惧,像是在哭泣,又像是在嘶吼。 突然,我看到一道红色的影子慢慢朝我飘来,由于我动不了,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 随着红色的人影离我越来越近,我这才看清楚她的样子。 只见她耷拉着脑袋,长长的黑发挡在面前,身上穿着一身大红嫁衣,脚底穿着一双绣花鞋。 “一凡,我可找到你了,这一次,你绝对逃不掉了。” 红色人影中,传来一道冰冷的女声,而最后一句话,她仿佛是咆哮出来的。 紧接着,我就看到她慢慢抬起了头。 随着黑色的头发从她脸前慢慢分开,我便看到了让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一幕。 黑发之下,露出了一样极度扭曲的脸,她的眼睛一只黑洞洞的,另一只已经从眼眶里掉了出来,只有一根白色的肉带连着,眼珠子耷拉在她已经烂掉的嘴边,甚至隐约还能看到白色的驱虫在她嘴里蠕动…… “啊!”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猛的大叫起来,整个人直接往上一扑,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周围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一凡,怎么了!” 听到我的动静,门外就响起了我妈的声音,随着开门声和开灯声接连响起,我就看到我妈和几个婶子跑了过来。 “哇!” 我一看到我妈,心里的恐惧瞬间就爆发了出来,抱着我妈哭的昏天黑地。 我妈也知道我应该是做噩梦了,就拍着我的后背安慰我。 良久,我才从那种莫大的恐惧中挣脱出来,我这才反应过来外面特别安静,只有偶尔几道交谈声传来。 我便问道:“妈,爷爷他们呢?” 妈妈见我情况稳定多了,这才道:“你爷爷和爸爸们去给黄大娘下葬了,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 下葬?! 我心里有些不解,人死以后,不是都要做上七天法事,等头七过了再下葬吗? 旋即问道:“可是黄大娘才死了两天啊?!” 我妈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脑袋道:“你还是小孩子,大人们的事,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说着,我妈又问我:“还困不困,困就再睡一会。” 一想起梦里的红衣女鬼,我脑袋就像拨浪鼓一样摇起来。 我妈见我不愿意待在屋里,就把我带到了客厅里面,此时的黄家客厅没有了之前的热闹,只有几个大婶围坐在火炉旁拉家常。 我抬头看了看时间,再有几分钟,就到晚上十二点了,看情况,我这一觉,足足睡了三四个小时。 小孩的忘性总是很大,没过多一会儿,梦中红衣女鬼的恐惧就彻底消散了,看着我妈和那几个大婶聊的不亦乐乎,小小的我感觉有些百无聊赖。 猛的,我想起我妈说爷爷他们给黄大娘下葬去了,我心里顿时像猫爪挠心一样想要去看看。 说干就干,趁着我妈不注意,我便一溜烟跑出了房门,看着远方约隐约现的火把,我知道,那肯定是给黄大娘下葬的人群。 看那大概方向,应该是王家坟的方向,许多人都说王家坟是一块难得的风水宝地,因此我们村好多人死了都是葬在王家坟。 确定了目的地,我便飞快的往山上跑去,由于从小就在这片土地长大,几乎没有灯光的情况下,我也很快就追上了爷爷他们。 不过我也害怕爷爷斥责我半夜乱跑,因此我就稍稍躲在人群最后方的草丛里,缓慢的跟着他们。 借助火光看去,我能看到抬棺的是十个人,黄德仓手捧着遗像走在最前方,我爷爷就跟在他旁边。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我突然听到人群中有人惊呼一声:“我怎么感觉这棺材越来越重了。” 这一句话,瞬间像是一枚火星滴到了干柴里,人群瞬间沸腾起来。 “是啊,刚刚我也有这种感觉,只是刚才我一直没说而已,我还以为就只有我一个人才感觉棺材变重了。” “这事儿太古怪了,该不会,是黄家媳妇她不想走吧?” “咯吱!” 与此同时,我就听到棺材上的麻绳传来了一道咯吱作响的声音。 “不好,麻绳要断了!” 这一声大喊,瞬间让人群炸开了锅,透过火光,我能看到不少围观的人脸上都流出了冷汗。 “棺材落地,必有大凶,绝不能让棺材落到地方,否则不仅黄家的要倒霉,你们抬棺的也跑不掉,快去拿凳子来!” 关键时候,还是我爷爷这一声大吼起了作用,几个年轻小伙连忙把凳子拿了过来。 当几个抬棺的将黄大娘的棺材稳稳当当的放在凳子上之后,众人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爷爷围着棺材转了一圈,低沉着嗓音道:“怪事,这麻绳就是抬个千把斤都没问题,怎么会抬不动棺材呢?” 爷爷的话,更是让在场的人脸色一边,纷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眸中已经有了惧意。 “大嫂,我们黄家可是待你不薄啊,如今你死了,就放过我们黄家吧。” 为首的黄德仓捧着黄大娘的遗像,砰的就跪了下去。 ------------ 5:老道士 我就趴在不远处,我能看到抬棺的几个小伙脸色都开始变了,若不是这里人多抹不开面子,他们怕是早就撒丫子跑路了。 黄德仓对着棺材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似乎是察觉到大家的恐惧,这才起身道。 “各位乡亲,这次黄家的事,实在是麻烦诸位了,还望大家帮帮忙!” 从小我就听爷爷们说过,黄家两兄弟,还是要数老二黄德仓行事最老练。 黄家老大几乎一整天都是喝醉的状态,所以黄大娘的丧事,差不多就是黄德仓一人在操持。 听到黄德仓的话,众人眼中露出左右为难之色,毕竟任谁遇上这种诡异的事儿,心里也会打鼓。 这时,我爷爷适时站了出来,说道:“好了,各位街坊邻居,再去弄几根上好的麻绳来,今天晚上,一定要让黄家媳妇顺利下葬。 平时都是乡里乡亲的,大家总不能让黄家媳妇在这荒山待一晚上吧。”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任灿站了出来,拍着胸脯道:“李老爷子放心,有我们在,保证没问题!” “是啊是啊,李老爷子您就放心吧!”众人不管情愿不情愿,只能纷纷附和。 黄德仓闻言,赶忙从包里拿出香烟,也不管他们抽不抽,一人一只就塞到对方手里。 短暂的寒暄以后,我爷爷安排任灿回村去取新绳子,而众人则是可以在原地休整一下。 电筒和火把的灯光把四周照得通亮,众人就盘坐在地面上,三三两两的聊起天来。 离我最近的是吴家两个大叔,隐约之间,我能听到他俩的窃窃私语。 “老二,你别说,这次黄家这婆娘的死,还真特么邪门。” “嘘,大哥,小声点。” “怕什么,你看看那些人,哪个心里不跟明镜似的?我看呐,黄家媳妇的棺材之所以抬不动,怕就是因为那野猫冲撞了法事。” “大哥,少说两句,都是邻居,要是让黄家老二听到了,影响就不好了。” ………… 我听那些老人们说过,猫是至邪至灵之物,要是让猫接触到尸体,那就有诈尸的可能。 我想黄家老二也是担心这点,所以这才选择今夜就下葬。 就在我思考的功夫,任灿就扛着七八根大麻绳回来了。 黄德仓连忙跑过去递了一包烟,这才接过麻绳开始重新捆绑棺材,其余众人也抹不开面子,连忙上去帮忙。 众人齐心协力之下,没过多久,黄大娘的棺材就好像一个大粽子一样被重新绑了起来。 “好了,重新起棺吧!”我爷爷笑了笑道。 但众人却是害怕的害怕的看着彼此,没人敢上前,毕竟诡异的源泉,都是来自这口棺材,他们都怕沾上不干净的东西。 “怕个卵啊,我先来!”我爸爸胆子大,吼了一嗓子,径直走到棺材一侧。 见我爸都动手了,其余的抬棺人这才围了上来,整齐的站在棺材两侧。 只见他们马步深蹲,一只手撑在膝盖上,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爷爷,等着他下命令。 我爷爷点了点头,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起棺!” 随着我爷爷一声大喊,就见他们额头上青筋暴起,也不知道使了多大劲,任灿更是连屁都蹦了出来。 然而诡异的是,那棺材居然纹丝不动,就好像在板凳上生了跟一般。 “这……” 绕是我爷爷这种见多识广的人,此时也是皱起了眉头。 抬棺的众人更是吓得脸色都白了,冷汗就顺着他们脸颊流了下来。 “鬼压棺啊,黄家那媳妇她不想走啊!” 人群中有人吼了一声,刹那间本就慌乱的人群一下骚动起来。 “黄家嫂子本就是横死,如今法事没做完,她怕是心头有怨气啊。” “鬼压棺材,大凶之兆啊,黄家嫂子,你可别找上我,我也希望你能安心去啊。” “黄老二,别说兄弟不帮你,我真的尽力了!” …… “别吵了!”人群乱哄哄之际,就听到我爸怒吼了一声,黄大娘生前待村里人都挺好的,如今死后落到这步田地,我爸明显有些沮丧。 “李老爷子,要不您说说怎么办?”任灿也是冷静了下来,看着我爷爷问道。 我爷爷不仅是在村里做过支书,而且也算得上村里最年长的人,许多人拿不定的主意,都会找我爷爷咨询意见。 一听到任灿的话,众人齐刷刷的将目光看向我爷爷,我爷爷俨然已经成了这群人目前的主心骨。 看着众人的目光,我爷爷长叹了一口气,看向黄德仓道:“人死之后,讲究入土为安,你大嫂既然不愿意走了,要不就把她葬在这里?这也算得上是天意。” 听到爷爷的话,黄德仓脸上露出一抹为难之色,良久之后,黄德仓才道:“李老爷子您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就只能这么办了。” “大家,抄家伙,开干!”任灿毕竟是杀猪匠,胆子也大,吆喝了一嗓子,拿起锄头就开挖,众人见状,也纷纷加入进去。 “且慢!” 就在这时,猛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道雄浑的声音。 众人为之一怔,寻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就见一个六十来岁的道士缓缓朝着他们走去。 老道士身穿一身破破烂烂的道袍,脚底踩着一双连鞋跟都踩没了的布鞋,身背桃木剑,嘴里叼着一个大烟斗,正呼啦呼啦的吞云吐雾。 “你是什么人?”任灿警惕的看着老道士问道。 老道士贪婪的吸了一口烟杆,喷出一口浓烟,布满褶皱的脸上露出一抹享受的表情,这才不紧不慢地道:“贫道道号无尘子,乃道门天师门掌教,特地来此寻个缘分。” “天师门掌教?怕不是个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吧?”任灿冷笑一声,对于这些游方道士,大多数人的心里都是抱有怀疑的目光。 无尘子也不恼,嘿嘿笑了一声,就自顾自走到棺材旁,眯着眼睛看着棺材道:“或许,我有办法让她入土为安。” 听着无尘子的话,众人脸上皆是露出一抹怀疑和审视的目光。 倒是黄德仓眼中冒出一道精光,两步走到无尘子身旁,拱手作揖道:“若是老先生真能让我嫂子入土为安,我黄家必有重金酬谢。” 无尘子笑了笑,没有做回复,反而将目光看向我所在的草丛,笑道:“娃子,该出来了,要想让她安生,怕是少不了你哟。” 众人闻言,皆是疑惑的看向无尘子目光的方向。 我虽然疑惑无尘子是怎么发现我的,但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我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从草丛里爬了出来。 “一凡?!你怎么在这里?” 一看到我,我爷爷的目光先是震惊,随后又露出一抹疑惑。 看着我走过来,无尘子的目光一直死死的盯着我,喃喃笑道:“没错了,绝对没错了。” 无尘子的话让人云里雾里的,就连我爷爷也是面露疑惑之色。 不过有之前玉虚子的先例在,我爷爷倒是没有轻视眼前的道士,拱手问道:“不知道长,死人下葬,与我家娃子有什么关系。” 无尘子围着棺木转了一圈,笑道:“若是她愿意安生走,倒也不费什么事,不过若是她执念太深,那也不能怪贫道不讲人情。” 说着,无尘子对着棺木猛的一拍,嘴里大念道: “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巨天猛兽,制伏五兵。五天魔鬼,亡身灭形。所在之处,万神奉迎。急急如律令。” 就在无尘子念完的瞬间,棺木之内,突然传来一声猫叫。 “喵!” 这道叫声,显得格外刺耳,黄德仓更是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大喊道:“这棺木中,怎么会钻进去一只猫?!” 听到这声猫叫,无尘子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猫沾死尸,必定起尸。看起来,这棺是下不了了,来,找两个九月生的男人,先行开馆把猫拿出来,所有的女子,全部回去。” 听到无尘子的话,任灿立马站了出来,道:“道长,我是九月的,我来。” 无尘子看了一眼任灿,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人群道:“还差一个,你们还有谁是九月的。” 看着无尘子的目光,所有人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道...道长,我是九月的。”黄德仓怯生生的站了出来,显得有些害怕。 无尘子目光一凝,看向棺材道:“好,你们两个,一会儿一个左一个右,合力把棺木打开,不过千万要记住,棺木一旦打开,就必须立马撤开。” 任灿和黄德仓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就走到了棺木两侧,两人一手按在棺材头,一手扶住棺材盖。 “开棺!” 无尘子大喝一声,就看到任灿和黄德仓龇牙咧嘴的开始用力,然而过去了三四个呼吸的时间。棺材盖依旧死死的定在原地。 “道长,这棺材打不开!”任灿大喊道。 而棺木之中,猫叫声却是变得急促起来。 “嗷嗷嗷...呜” 叫声无比幽怨,显得极为愤怒! ------------ 6:诡异 无尘子眉头一皱,脸上露出一抹愠色。 “孽障,贫道在此,还敢作妖!” 说着,无尘子咬破手指,对着棺材盖就画了一道符箓。 符箓落下的瞬间,棺材之内,突然就好像热油里加了水一样热闹。 “嗷……唔……” “咯吱……咯吱……” 猫叫声和指甲挠棺材的声音传来,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棺材里爬出来一样。 在这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诡异。 “咦!” 无尘子脸上露出一抹疑惑,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就咧嘴嘿嘿笑了起来。 我从小的经历与常人不同,面对这一幕,我不仅不怕,甚至还有些兴奋。 “也不知道,无尘子和玉虚子哪个更厉害一些。”我心里暗暗拿两人做起比较来。 “砰砰砰!” 与此同时,棺材内突然响起一阵猛烈的敲棺材,这声音比之前的声音都要大。 不过我们可以肯定的是。 这绝不是猫闹出来的动静!! 我能感觉到周围的人此刻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甚至能清楚的听到吞口水的声音。 “你们快看,这棺材在动!” 与此同时,吴家老二惊呼起来,看向棺材的眸子里,带着一抹深深的恐惧。 顺着吴家老二的目光看去,我就发现黄大娘的棺材此刻正在微微颤抖着,棺材内的砰砰声也越发密集。 隐约之间,我似乎能看到棺材盖在震动! 似乎下一刻,棺材里的东西就会破棺而出! “不干了,这事我不干了!”看到这一幕,吴家老二的心态彻底崩溃了,惨叫着就往村里跑。 有了第一个的带动,其余众人也是纷纷悄然后撤,直到退到足够远的位置,这才撒丫子狂逃。 就连村里那几个胆大的抬棺人,此刻也是一脸犹豫,不过我能看出来,此刻的他们身体都在微微打着哆嗦。 终于,还是有人站了出来,对着黄德仓道:“黄家兄弟,对不住了,这事儿,就别怪兄弟不帮你了。” 下葬闹成这样,任谁心里都害怕,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谁见过这种阵仗。 黄德仓长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并没有选择强留他们,毕竟现在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 随即,那几个抬棺小伙就一起跑了,留在现场的,只有我、黄德仓、我爷爷、无尘子、我父亲和胆大的任灿。 谁知这时,无尘子却是看着我们,嘿嘿笑了起来,露出一口大黄牙,显得很是无良。 “怎么样,怕不怕?贫道可告诉你们,这棺材里的,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死人了。” 任灿撇了无尘子一眼,仰着头道:“嘿,老道士,看不起谁呢?人死dian朝天,爷爷怕个屁!” “说得好!”我爸爸也是附和了一句。 “说实话,老子认识你个杀猪匠这么久,头一次觉得你是条汉子!!” “去你吗的吧!”任灿嘿嘿笑了锤了我爸爸胸口一下,随即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原本紧张的气氛,也在此时轻松了许多。 黄德仓也不知道是感动还是害怕,七尺高的汉子身子微微颤抖着,双手抱拳,对着我们就是一拜。 “黄德仓,代表黄家这些你们了!” “说这些没用的屁话,快给老子来支烟,半天抽烟,老子感觉待会不被吓死,也要被烟虫馋死了。”任灿自顾自的说了起来,虽说他看起来云淡风轻,但我却发现他的小腿在微微发抖。 “好好好,马上马上。”黄德仓说着,就从包里摸出几包烟,一人一包塞到我们手里。 无尘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点燃了手里的旱烟,吧嗒吧嗒吸了几口。 “棺材里的东西已经被我激怒了,但要想解决它,就必须打开棺材,再问你们一次,怕不怕?” 无尘子嘿嘿一笑,显得有些不太正经,白色的烟雾从他嘴里冒出来,充满褶皱的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听到这话,我看到任灿点烟的手都抖了一下,黄德仓更是一口气吸了半支烟,我生怕他被活活呛死。 两人沉寂了一会儿,只有棺材中的声音还在继续。 “干!”下一刻,我就看到任灿将手里的烟头狠狠地甩到地上,脸上露出一抹决绝之色。 只有那双微微颤抖的双手,出卖了此刻的他有多紧张。 黄德仓见状,整个人一哆嗦,居然把嘴里的烟头咬掉了。 “呸!” 黄德仓吐出烟头,深吸一口气,也走了上去。 无尘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点了点头道:“好,等我数到三,你们就直接扒开棺材,剩下的,交给贫道!” 两人点了点头,脸上却已然有冷汗流了下来! “一!” 无尘子收起笑容,双眼微眯,罕见的有些正经! 黄德仓和任灿对视一眼,双手不情不愿的按到棺材之上。 “三!”谁知道下一刻,无尘子直接大吼了一声。 倒是吓得任灿两人一个激灵,也不管无尘子为什么不数二了,两人猛的一发力。 就听到哗啦一声,原本死死吸住的棺材板,直接被两人扒拉了下来。 因为用力过猛,两人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也是同时,我看到两个光点猛的从棺材里蹦了出来,仔细一看,我才发现,这哪里是什么光点,而是一直黑猫,只是在夜色的映衬下不那么显眼,而那两个光点,就是它的两只眼睛。 黑猫猛的一蹦,就坐在了棺材沿上,直勾勾的盯着我们。 黄德仓和任灿二人反应也快,就在棺材盖扒下来后,就直接跑到了无尘子身后。 我爷爷一把将我护在身后,如临大敌。 而我则是从爷爷的手臂中冒出一个脑袋,好奇的看着这一幕。 无尘子手握桃木剑,对着黑猫一指,大喝道:“孽障,害死一人不够,你还想把整个村的人都害死吗?” “喵……嗷...唔……” 黑猫嘴里冒出一阵愤怒的吼叫,浑身的黑毛炸起。 “冥顽不灵!” 无尘子冷哼一声,只见他脚踏七星步,手中桃木剑直接朝着黑猫刺去。 那黑猫却是不怕,张牙舞爪的对着桃木剑就是一爪子,就在桃木剑和猫爪接触的一瞬间,原本平平无奇的桃木剑就仿佛烧红的烙铁一般,瞬间将猫爪烫出一股黑烟。 “嗷……” 黑猫吃痛,惨叫一声,瞬间就跳入灌木丛中,转眼之间消失不见。 无尘子却也不追,看着黑猫逃走的方向冷笑了一声,又从怀中摸出一张皱皱巴巴的黄符,对着棺材贴了上去。 然而就在此时,异变突生,只见黄符贴在棺材之上后,仿佛贴进了墨水中一般,我们就那么眼睁睁看着黄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道长……这。”黄德仓面露惊恐。 黄符变黑,傻子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征兆,但这棺材里,装的可是他大嫂啊! 无尘子吧嗒吧嗒抽了一口旱烟,冷哼一声道:“我倒是小看那只厉鬼了,黄符变黑,证明棺中之人,已经发生尸变了,要想解决问题,就得彻底解决那只厉鬼才行!” “厉鬼?!”听到这话,我爷爷顿时一个激灵。 无尘子笑了笑,若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这才继续说道:“没错,的确是厉鬼,不过还好她成为厉鬼的时间并不长,否则,恐怕就不止死一个人这么简单了。” 听到无尘子的话,黄德仓脸色刹的就白了,喃喃道:“这么说,我大嫂,是被这只厉鬼害死的?” 无尘子并没有回答,只是继续拿着旱烟吞云吐雾,恍惚中,我能看到他的目光一直盯着我。 而我自己也有一种感觉,或许,无尘子口中的厉鬼,正是当初玉虚子放走那只。 “怪不得!”任灿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我就说黄家嫂子怎么会莫名其妙的被淹死,原来是被那只猫给害的,这么一说来,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我爷爷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随即走到无尘子身旁,问道:“道长,你之前说棺中的人已经尸变了,这该怎么办才好?” 无尘子闻言,拍了拍胸脯,笑道: “放心,有贫道在,保证没有意外!” “咯吱!” 然而,就在无尘子话音刚落。 棺材之中突然传来一声指甲划在木头上的声音。 这声音来得很突兀,我们皆是脸色一变,连忙朝棺材望去。然而里面却是黑黝黝的一片,在夜色中,怎么也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就在我们震惊之余,我突然感到周围的温度在飞速下降,周围也开始吹起无端的怪风,这情景,我再熟悉不过,就跟当初在院子里见到黄大娘的时候,一模一样。 与此同时,手电筒和火把居然同时开始闪烁起来,我们那一颗原本已经放下去的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 “嚓!” 随着电筒中传来一声异响,电筒的光芒就彻底暗了下去,几乎是同一瞬间,火把也被这股怪风吹灭了。 直到这时,我才感觉到一丝恐惧,只能死死的抓着我爷爷的手臂。 光芒消失,瞬间让四周都变成了漆黑一片,我们只能听到彼此粗重的呼吸。 “嘎吱...嘎吱……” 棺材中,猛的响起了一道诡异的响声,听起来就像是骨头被折断的声音。 诡异,终究还是发生了! ------------ 7:少了一人 突然失去光,我的眼睛一时间还没有适应过来,只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是黑漆漆的,只有身边隐约可见的爷爷,能让我感到一丝心安。 “啊!” 黑暗中,也不知道是谁传来一道惨叫,紧接着,就听到爷爷大喊道:“你们都快站到我身边来。” 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我就看到身边多了几个人。 与此同时,棺材中那诡异的动静也消失了,周围只剩下呼呼的风声和我们的呼吸声。 “呼呼!” 风声很急,吹在我脸上带着一种冰冷的刺痛感,之前小院中的一幕又开始在我心头不断重演,这让我很是恐惧,心头更是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总感觉今天晚上会出事。 “咔!” 我身边传来一阵打火机的声音,黄德仓拿着一个打火机,火苗从打火机从窜出,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在怪风中不断摇曳,好像下一秒就会熄灭。 借助火苗的光芒,我看见我父亲他们就紧紧的站在我爷爷身旁,目光死死的看向棺材的方向。 “呼!” 怪风吹过,打火机还是灭了,四周再度陷入深深的黑暗之中。 “黄德仓,你大爷的就不能去点火把吗?” 黑暗中,我爸爸的急促而愤怒的声音响起。 “不好意思,太紧张,忘了!”黄德仓弱弱的回了一句。 “咔!” 打火机的声音再度响起,火苗刚着,就被风吹灭了,我看到黄德仓一个人蹲在地上,正拿着打火机点火把。 “咔!” 又是一声打火机的声音,这次的火苗坚持了一秒,火把还没点着,就再度熄灭了。 在火苗消失前的一瞬间,我却是看到黄德仓抖了抖肩膀。 “李大哥,别拍我肩膀,怪吓人的!” 黑暗中,传来黄德仓有些慌张的声音。 我听到这话,顿时吓得亡魂皆冒! 黄德仓身边,根本没有人! 他离我们,可是足足有三四步的距离,我们不可能拍他,而且按照他那个胆子,也不可能跟我们开这种玩笑。 唯一的解释…… 我正要说话,却感觉有人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 然后那只手,就一直停在我肩膀上。 “咕隆!” 恐惧吓得我直咽口水,爷爷站在我身侧,爸爸他们则是站在我身前,我的背后,根本不可能有人。 只有切实经历过的人,才能感受到我的恐惧,我只感觉自己的嘴都在哆嗦,汗水不自觉的就从额头流了下来。 我不敢眨眼,更不敢回头,我害怕一回头,就会看到一些我不敢看的东西,整个人就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汗水流进我的嘴里,咸咸的! “咔!” 又是一声打火机的声音响起,这一次,火苗总算没有被风吹熄。 “噗” 火把被点燃,顿时照亮了我们四周。 黄德仓摸了摸额头,长舒了一口气。 “他娘的,总算把这火把点……” 就在他转过头来的一瞬间,他剩下的话就被卡在了喉咙里,只是用眼睛死死的盯着我,脸上写满了恐惧! 我爷爷他们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纷纷看向我,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我爸爸直接被吓退了一步,而我更是感觉到爷爷手抖了一下,攥着我的手机全是汗水。 “一凡,不要回头!” 我爷爷的声音都在颤抖,看得出来的,这还是他竭力控制下的语气。 从他们的反应,我也看得出来的,我的背后,定然是有什么不可描述的东西。 我只感觉自己腿肚子都在转筋,脑海之中,更是一片空白。 爷爷离我最近,只见他深呼吸了两口气,怒喝一声。 “去你的!” 对着我身后就踹出一脚。 “嘭!” 我就听到有什么东西倒在了地上,而我肩膀上的触觉也在同时消失。 我爸眼疾手快,一把就把我拉了过去。 我回头一瞥,眼前的一幕,差点没让我直接晕厥! 因为我发现,躺在地上的,居然是已经死去的黄大娘! 此时的黄大娘,就那么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诡异的是,她的脸上挂着一抹难以描述的笑容。 她的嘴角上翘,延伸到了脸颊,双眼睁得老大,但瞳孔却是翻到了下眼皮,就仿佛在直勾勾的盯着我! “大嫂!” 黄德仓大喊一声,说着就要窜上前去。 却被我爷爷一把拉住,我爷爷拍了拍黄德仓的肩膀,对着他摇了摇头。 黄德仓愣了一下,随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有恐惧,也有难过,但最多的,还是不忍! “老黄,任灿呢!”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响起我爸惊恐万分的声音。 我扫视了一圈,果然没有任灿的身影,而我记得,好像从火灭以后,就再没听到任灿的声音。刚刚所有人的心思都在我身上,也没有发现任灿已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在那里!” 我爷爷指了指棺材的方向。 顺着爷爷的手指看去,我隐约看到有一个人影在棺材上蹭来蹭去。 现在的“任灿!”,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字,怪! 由于只有一只火把,我们并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任灿”时而低头,时而弯腰,有时还把头贴在棺材上,像是在听什么动静! 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他想进去棺材一般! 与此同时,我爸和黄德仓对视了一眼,皆是小心翼翼的朝着“任灿”走去。 而“任灿”却仿佛没有感觉到一般,整个人居然趴到了棺材上,脸就那么深深的埋在棺材上,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看着我爸他们距离“任灿”越来越近,我的心也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毕竟,现在的“任灿”,行为实在是太古怪了,根本不像是一个正常人。 “任灿!” 距离人影大约三四步,黄德仓还是受不了了,对着“任灿”大喊了一声。 然后,我们就看到“任灿”慢慢抬起了头,然后露出了一口大黄牙。 “干啥,你们在叫棺材里这个崽儿吗?” 火光下,无尘子就骑在棺材上,布满褶皱的脸上稍微有些不耐烦! ------------ 8:死而复生 看到我爸他们走了过去,无尘子干脆从棺材上跳了下来。 这时我才发现,棺材板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又盖了上去。 “道长,任灿他……”我爸指了指棺材,欲言又止。 无尘子略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道:“嘿嘿,那小子被拉进棺材里了,老道我可是手疾眼快准备去救他的啊,可惜这棺材盖太重了,我费了半天功夫,也没打开!” “任灿被拉进棺材里了?!”听到这话,黄德仓就显得很是焦急起来,任灿是来帮忙的,要是因此出了什么事,那后果…… 无尘子却是白了黄德仓一眼。 “大惊小怪,放心吧,刚刚我听了,那小子还没死,不过要是再不打开棺材,估计也快死了。” 听到这话,我爸和黄德仓赶忙跑到了棺材旁,合力抱着棺材盖往后拉。 “啊!” 我爸和黄德仓也不知道用了多大力,额头上青筋暴起,汗水也流了出来。 但棺材盖仍旧是纹丝不动,就像是长在了棺材上一样。 无尘子拿着旱烟吧嗒了一口,看着我笑道:“小子,要不,你去搭个手?” “我?!”我一脸茫然,却是没想到无尘子会让我去帮忙拉棺材。 “道长?这……” 我爷爷看着无尘子,面露疑惑。 “嘿嘿……”无尘子露出他那招牌式的无良微笑道:“没这娃子,那俩小子就算把手拉断了也没用的。” 听了这话,爷爷沉思了一会儿,这才点了点头,转过头看着我道:“一凡,小心些!” “嗯!”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慢慢朝着棺材走去。 今夜天空没有半点光芒,就连星星也没有,漆黑的棺材就好像和黑夜融为了一体。 看着我爸他们还在用力扒拉棺材,我连忙站在棺材头伸手去推。 说也奇怪,就在我手搭在棺材上的一瞬间,甚至我都没有用力,原本纹丝不动的棺材盖就哗哗哗打开了。 黄德仓和我爸眼中都露出一抹疑惑,不过今夜发生的怪事实在是太多了,两人又很快平静下来。 与此同时,我也看到了正躺在棺材之中的任灿。 此时的任灿双目紧闭,双手交叉放在腹部,双脚并拢,脸色苍白得就好像一张纸片一样,仿佛就好像已经死去了一样。 黄德仓两步上前,用手指去探任灿的鼻息。 下一刻,黄德仓脸色大变,喃喃道:“坏了,坏了,任灿他……死了!” 这句话,仿佛是一道惊雷一般在我耳边响起,我怎么也想不到,前一刻还在和我们说话的任灿,就这么死在了我面前。 我爸也是上前又测试了一变,不过很快就看到他脸上露出了一抹沮丧,对着我们摇了摇头。 “道长,这该如何是好?”我爷爷也慌了。 之前的事,闹得再大也不过是一桩怪谈,但现在出了人命,那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无尘子眯着眼睛看了一眼任灿,摆摆手道:“若是老道不在这里,他怕是还真死了!” 听到这里,我们原本一颗沉到谷底的心又迸发出希望来,纷纷目不转睛的看着无尘子。 “道长,您的意思,任灿还有救?”黄德仓一脸希冀的看着无尘子。 “走开!” 谁知,无尘子却是一把推开了黄德仓,道:“若是再晚些,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他了!” 说着,无尘子就走到了棺材前,只见他手捏道指,嘴里叽里咕噜的念了一通。 “天纷纷,地纷纷。 拜请三坛李老君。身骑沟角青牛出天门,手接柳枝分天下。斩收凡间不正神,收斩凡间凶神不近身。斩奏凶神恶煞不在身。天清清,地灵灵,六丁六甲兵,老君到处同吾行,圣人守领天兵。吾奉老君急急如律令!” 话音一落,就见无尘子道指猛的点到任灿眉心。 “起!” 无尘子一声大喝,紧接着,奇异的一幕就出现了。 只见随着无尘子往后一拉,那手指上就像是沾了胶水一样,任灿就跟着无尘子的手指直勾勾的坐了起来。 我和父亲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中读出了震惊。 “诛邪退避,魂兮归来!” 无尘子再度大喝,随着变指为掌,一掌拍在任灿的头顶。 “呕!” 就看到任灿猛的一口吐了出来,脸色也在同时变得红润了一些,不再是之前那惨白的模样。 无尘子见状,却是三两步退到一旁,看着正在呕吐的任灿露出一脸嫌弃的样子。 见任灿死而复生,黄德仓和我爸都陷入了巨大的喜悦中,赶忙上去帮着任灿拍背,生怕他一口气没喘上来又死了。 我爷爷则是对着无尘子拱了拱手道:“多谢道长相助,我代表任家谢谢您了!” 无尘子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没有搭理我爷爷,反而走到我身前,问道:“小子,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听到这话,我也愣住了,一方面,我也特别憧憬能像无尘子玉虚子一样斩妖除魔,但另一方面,我毕竟还小,很多事,还是需要爷爷他们点头。 “爷爷?”我向爷爷递去询问的目光,想看看爷爷的意思。 爷爷皱着眉头似乎在思索什么,并没有回答我。 无尘子也不着急,嘿嘿笑了一下道:“不着急回答,但你和我道门有缘,终究是会归我道门一派的。” 爷爷闻言,皱着眉头看向无尘子道:“道长,可我听说,修道之人,都有五弊三缺,一凡还小,我……” “无知!” 谁知无尘子却是摆了摆手打断了我爷爷的话,看向爷爷的目光像是看一个白痴一样。 “这娃子天生阴命,又犯孤辰寡宿,五弊三缺,已占其二,不修道,他可是会死的。” 这是我第二次听到孤辰寡宿这四个字,他就像是一个诅咒,从我生下来,就刻在了我身上。 爷爷一滞,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敢问道长,您可是玉虚子道长口中的高人?” 听到高人两个字,无尘子就嘿嘿笑了起来,露出一口大黄牙,显得无比得意,笑道:“高人嘛,嘿嘿,也没那么高,只是一点点,哈哈,只有一点点!” 无尘子话虽这么说,但腰杆却挺得笔直,脸上满是享受的样子。 ------------ 9:选择 “可是玉虚子道长早上才走……”爷爷欲言又止。 无尘子却是一瞪眼,道: “这也算你们运气好,小虚那娃子下山之时,正好碰上我在山下镇子里。” “难怪!难怪!” 爷爷笑了笑,心底里总算放下了最后一丝戒备。 说话间,缓过来的任灿,在我爸和黄德仓的搀扶之下,走到无尘子身前,微微鞠了一躬。 看得出来的,任灿虽然活了过来,但依旧看起来很虚弱,脸色苍白,脚步虚浮。 “道长,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我爸看了一眼不远处躺在地上黄大娘的尸体,无比恭敬的问道。 经历了任灿的事,无尘子的形象在我们心中都变得高大起来,这方面该怎么处理,只有无尘子知道。 “烧了吧。” 无尘子叹了口气道:“厉鬼点尸,就是葬下去她也会出来,除非我用阵法将她封起来,可是如果这样,她就再也不能轮回转世了。” 听到这话,我们纷纷将目光看向黄德仓,毕竟,这件事还是要黄德仓做主,黄德仓和他嫂子感情好,在村里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黄家老大酗酒成性,黄德仓几乎就担起了整个黄家,在黄家老大出门务工那几年,黄大娘没少让黄德仓去她家吃饭。 甚至村里还有不少关于黄德仓的风言风语,所以哪怕是黄大娘死了,丧事也多数是黄德仓在操持。 黄德仓呆呆的看着黄大娘的尸体,脸上很是挣扎,看得出来,这对他来说是一个艰难的决定。 他的眼神很迷茫,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烧了吧!” 良久,黄德仓才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字,声音干涩沙哑,就好像几天没喝水了一样…… …… 烟尘滚滚,冲天大火照亮了整个王家坟,黄德仓呆呆的看着大火,仿佛是丢了神。 “道长,关于那个厉鬼……”爷爷欲言又止,趁着火化黄大娘的空隙,低声问道。 无尘子若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这才道:“它已经被我所伤,翻不起什么波浪,就快天亮了,处理完这里的事,就先回去吧。等到明天晚上,贫道自有安排。” 听到无尘子的话,我们心里也踏实了许多。 当天晚上,我们将黄大娘的骨灰重新放进了棺材,这才将她下葬。 回到村子,已经是早晨五六点钟了,看到我们回去,村子里的人连忙围了上来,对我们问东问西。 不过我们都很默契,对昨晚事绝口不提。毕竟有很多事是不方便说的,说了,只会引起恐慌。 回到家,由于一夜没睡,我连早饭都没吃就倒头大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到客厅里传来一阵吵吵闹闹的声音。 我起身将头贴到门上,就听到我奶奶愤怒的声音。 “不行,绝对不行,一凡是我们李家的独苗,他绝对不能去当道士。” “老婆子,有些事,不是我们想不想的问题!”而是一凡的命啊!”这是爷爷的声音,语气中带着许多无奈。 “我不管,李长年,你要是敢让我孙子去当道士,我就不活了!” 在我印象中,我奶奶一直都是和蔼可亲,温文尔雅的长辈,听爷爷说,当年奶奶也算是大家闺秀。 却是没想到,我奶奶也有这么泼辣的一面。 “可我要是说,一凡不去就会死呢!”爷爷的语气出乎意料的郑重! 接着,整个客厅就安静了下来,我只能听到一阵微弱的抽泣声。 对于爷爷的话,我并没有太多感触,可能是太小,感受不到死亡这个词的残酷。 一想到事情都是因我而起,我便推门走了出去。 一看到我,我就发现一家人都坐在客厅,面色都很凝重,母亲双眼都红了,明显是刚哭过。 无尘子则是坐在我家门槛上,不停地吞云吐雾。 看见我,我妈就连忙跑了过来,一把把我抱在怀里。 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一个劲的哭。 我爸地上烟头落了一地,我都数不清楚他到底抽了多少。 爷爷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走过来摸着我的头道:“一凡,爷爷决定,让你去修道,等道长处理完这里的事,你就跟道长走吧。” 听到爷爷让我跟无尘子走,我顿时就急了。 “我不去,我不想离开家!”我大叫着,表示抗议。 谁知爷爷却突然怒了,大吼道:“不去也得去,没得商量!” 被这一吼,我也懵了,从小到大,爷爷对我永远都是和颜悦色的,我却是没想到,为了这件事,他居然吼了我。 我心里面顿时委屈得不行,眼看着泪水就要从眼眶流出来。 就在这时,在一旁抽烟的爸爸说话了。 “一凡,听爷爷的话,只要你道术有成,就能回来看我们了!” 我爸脸色很疲倦,语气却出乎意料的温和,从小不是吼就是骂,这样对我说话,这还是他第一次。 我虽然也想像玉虚子他们一样威武,但一想到离开家,我就一万个不愿意,随即将希冀的目光看向我奶奶。 但刚刚还强势的奶奶却是避开了我的目光,别过头抹了抹眼泪,什么话也没说。 我这才明白,这件事,家里已经替我做了主! 看着门口抽旱烟的无尘子,我心里很愤怒,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他捣的鬼,随即冲过去对着无尘子的背就要踹他,还是我爸爸眼疾手快,这才拉住了我。 我疯狂的哭喊着,发泄着我内心的不甘,却无济于事。 其实我心里更清楚,这一切,与其怪无尘子,倒不如怪我的命!只是我需要一个发泄的对象。所以才会那么恨无尘子。 要说以前,我是肯定不信这些东西的,不过经历了这么多怪事,我才明白,有很多事,根本不是言语能解释得通的。 无尘子就站在门口,眼睛里很复杂的看着我,全然没有昨夜的云淡风轻。 “娃子,贫道也不想强人所难,贫道给你一个自己选择的机会,若是你愿意跟我走,那你就走出这道门,不过在你破除命煞之前,你便再也回不得这家了。 不过,你也可以留下,但你要明白,你若是留下,不仅自己会小命不保,也会给你家里带来无尽的晦气。” 说着,无尘子就转过了身道:“现在,你自己选择吧!” ------------ 10:五弊三缺 我虽然小,但我心里却很清楚,我的存在,的确是一个异数。 七年的乌鸦围宅,周围人对我们家的冷言冷语,都让我内心有一种深深的自卑。 我不怕死,但我不想给家里人带来麻烦。更不想别人在背后对我们家指指点点。 冷静过来,我才发现,似乎选择修道,已经成为了我唯一的选择。 无尘子在屋外的躺椅躺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日落西山的太阳,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家里的人就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我能感受的出来,只要我再说一次不走,他们便会义无反顾的把我留下来。 但我真的能这么做吗? 我苦笑了一声。 我自问,我做不到! 我慢慢挣脱父亲拉住我的手,一步跨出了房门,对着无尘子躬身一拜。 “师傅在上,请原谅徒儿之前的无礼。” 无尘子闻言,眼皮猛的一跳,似乎我的决定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猛的从躺椅上跳起来,目光死死的看着我,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 从他那张布满褶皱的脸,我能看得出来的,他的内心很复杂,有震惊,有疑惑,似乎,还有一些沮丧。 半晌,无尘子长舒了一口气,沉声道:“一入道门深似海,你可想好了?” 这一刻的无尘子无比的正经,跟之前嬉皮笑脸的他一点都不像! 我回头看了看,强装镇定的爷爷,疲态尽显的爸爸,失魂落魄的母亲,一脸慈祥的奶奶,我笑了! 转过头,我郑重的对着无尘子拱手一拜,无比认真地道:“我决定了,此生入道门,不破命煞,绝不回家!” 无尘子深深看了我一眼,双手将我扶了起来,点了点头,却是一句话都没说。 无尘子的反应和我预想中的不太一样,全然没有那种兴奋的感觉。 当天夜里,我们坐在一起吃了一顿饭,这顿饭,所有人都出乎意料的没有说话,似乎都有自己的心事。 吃过晚饭,无尘子就找到了我,对我说道:“一凡,虽说你已经选择归入道门下,但在离家之前,你还有选择的权利。如果你什么时候反悔了,你可以随时告诉我!” 我看了看我的家,家里灯火通明,只有奶奶的房间已经暗了,奶奶身体不太好,想来已经睡了。 家里人和我的经历,一幕幕在我心头闪过,我又一次笑了。 我怎么舍得,让他们因我受累呢? “师傅,弟子确定了!”我的语气无比坚定! 无尘子满怀心事的点了点头,略有些惊讶的道:“说实话,你的表现,一点都不像一个七岁的娃子!”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 无尘子也笑了,摆了摆手道: “也罢,既然如此,今夜,我便让你见识见识,修道之人,一生都在和什么样的东西打交道!” 我露出一抹疑惑之色,不太明白无尘子话里的意思。 无尘子脸上露出一抹坏笑,神神秘秘地道:“准备准备,为师带你,去收鬼!” 听到这里,我就愣住了,妖魔鬼怪,从小就听爷爷们说过,但说到底,却是谁也没见过。 听得无尘子要带我去收鬼,我心里又是激动,又是害怕。 重重的点了点头,我就往我卧室跑去。 无尘子让我准备,可我一番翻箱倒柜,也没找出来几样有用的东西,只是拿起一把弹弓,思来想去,或许也只有这个东西有点用了! 走出房门,无尘子正在和爷爷他们说话,说着,他们的目光还会不时看向我。 我知道,他应该是在跟爷爷说要带我出去收鬼的事。 我没有管无尘子,我知道他肯定有办法,便直接坐在院子里等他! 院子里,我躺在躺椅上,脑子里满是这几天的事情。 我大概是一直也没想过,自己会走上修道的路。 没过多久,无尘子就走了出来,拍了拍我的头道:“走吧,今夜把那只厉鬼处理了,你若还想修道,我就带你上山!” 说罢,无尘子就带头朝着门外走去,我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一路上,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不知道从哪里搞出来一个罗盘,目光一直在罗盘上。 我实在是无聊了,又想起爷爷嘴里提及的五弊三缺,就出声问道:“师傅,我之前听爷爷说,修道之人都有五弊三缺,那是什么东西啊?” 无尘子闻言,身形微微一愣,似乎在思考什么。 我也不着急,就等着他回答。 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道:“也罢,等你真正踏入道门,这些东西对你也不是秘密了,今日,为师便告诉你。” 顿了顿,无尘子继续道:“所谓五弊,便是鳏寡孤独残,三缺,就是财、命、权!” 听着这些我几乎听不懂的词,我一脸懵。 看着我疑惑的表情,无尘子就哈哈笑了起来,继续说道: “所谓鳏就是命中无妻的人,这种人,要么一辈子找不到媳妇,就算找个媳妇,他的妻子也会死亡或者跟他离异。 寡:就是没有丈夫的女人,跟鳏差不多。 孤:是指从小无父无母的孩子。 独:就是老而无子的人。 残:当然就是字面意思,身体残疾了。 至于三缺,就更好理解了,没钱,没权,或者没命!” 说到这里,无尘子就嘿嘿笑了起来,但我却能听出,他笑声之中,带着许多的苦涩和无奈。 听完无尘子的话,我这才明白当初爷爷为什么会有那么大反应,五弊三缺,若是平常人,根本接受不了,它更像是一种诅咒。不过好在我命犯孤辰寡宿,五弊三缺,倒也不算什么。 但旋即,我心里又生起一股疑惑,问道:“师傅,修道之人,为什么会犯上这些毛病?” 无尘子听完,脸上就露出一抹苦笑,道:“修道之人,一生窥探的天机太多,但既然为天机,又岂是我们寻常凡人能轻易掌握的? 因此,五弊三缺,便是对我们修道之人窥测天机的反噬。” 我点了点头,对于修道,又多了一丝了解,修道一途,远没有我想象那么容易。 就在这时,我突然看到无尘子手中的罗盘指针,正疯狂旋转起来。 ------------ 11:找鬼 “嘘!”见状,无尘子赶忙给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看起来,那厉鬼就在这附近了。” 说着,无尘子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子,从瓶子里滴出几滴液体抹到了我眼上,这才继续说道。 “这是牛眼泪,可以助你开天眼,让你看到一些不寻常的东西,你天生阴命,那厉鬼也是冲你来的,寻找起它,应该会方便许多,若是找到了,不用大喊大叫,只要提醒为师就行!” 牛眼泪一抹到我眼上,我就感觉周围的一切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但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楚。 我只能重重的点了点头。 毕竟找鬼这种事,我还是头一回做。 无尘子低头看着罗盘,罗盘的指针一直在转,过了半晌,指针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最后晃晃悠悠的定格在了东南方。 “走!”无尘子当即朝着指针的方向走去。 一想到很有可能就要见到鬼了,我就有些紧张。赶忙紧紧的跟上无尘子。 黑暗中,我隐约能感觉得出来,我们正在朝着杜家老坟的方向走去。 杜家老坟,在我们小河村也算是个出名的地方,倒不是因为它风水有多好,而是听村里老人说这杜家以前在我们小河村是个大地主,家里很有钱。 不过那些年天翻地覆的变革,杜家被斗垮了,而杜家宅子里的人,居然全体上吊自杀了。 后来,村里的人就把杜家的宅子和人,全部埋在了黄土下。 因为杜家的人都是横死,因此村里的老人都不让我们去杜家老坟玩。 有一次我跟村里几个胆大的孩子一起去玩,后来被家里发现以后,我爸硬是用拇指粗细的竹子锤了我整整一下午。 没过多久,我和无尘子就步入了杜家老坟的地界。 此时的杜家老坟,已经被黄土掩埋,周围怪石嶙峋,由于几乎没人来,这里的杂草,足足有一米多高。 无尘子收起罗盘,双眼微眯,目光在四周环视,随后沉声道:“应该就是这里了!” 我也是第二次来这里,对杜家老坟也不熟悉,随即开始好奇的打量起四周。 当我放眼望去,却发现不远处正有一股淡淡的白烟在升腾。 “师傅,你看那里!” 我轻轻拉了拉无尘子的道袍,指着那股白烟说道。 无尘子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脸上却是露出一抹疑惑,对着我说道。 “什么也没有啊!” 我以为是我看错了,又揉了揉眼睛,但那股白烟还是没有消散。 “师傅,那里有一股白烟!” 我把我看到的如实告诉了无尘子。 然后我就见到无尘子眉头一皱,随后一拍脑门,低声笑道:“老子都快忘了,你是阴命之人,我们看不到的,不代表你看不到。” 说着,无尘子就把后背上的桃木剑拿到了手中,沉声道:“看起来,那就是厉鬼所在的位置了。一凡,走!” 我看到无尘子把桃木剑摸出来了,我也如临大敌的从怀里把弹弓拿了出来。 无尘子在前面开路,我就跟在他后面,手里紧紧的握着弹弓。 无尘子察觉到了我的动静,轻蔑的撇了我手里的弹弓一眼,笑道:“娃子,算了吧,你那弹弓,鸟都打不死。” 我却是不服气,冷哼一声没有理他。 有时候,小孩子的倔强,一点也不比大人差。 顺着我的指引,我和无尘子来到了一处大石头跟前,这块石头很大,光是luo露出来的部分,都足足有两个人高,石头上面湿漉漉的,布满了青苔。 而那股白色的气体,就顺着这块石头的缝隙,源源不断的升腾而起。 “师傅,就是这里!” 我指着面前的大石头,认真的说道。 无尘子围着大石头转了一圈,又仔细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眼神中顿时有了明悟之色,轻声对我说道。 “我没想到,这里居然是盘龙之势,居住在这里的人,绝对能大富大贵,就是葬在这里,也能保子孙后代荣华富贵,只是...可惜啊……” “可惜什么……”我连忙问道。 无尘子眉头一皱,摇了摇头道:“可惜啊,这里的地势被人破坏了,盘龙被毁,灵气变成了怨气,再加上这里全是横死之人,产生个把小鬼,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听到无尘子的话,我这才想起来,当时村里那些老人说过,当初他们为了埋了杜家宅子,就放炮把周围的山炸了一些,却也不知道是不是无尘子嘴里说的盘龙。 “师傅,那您说的厉鬼,在这里吗?”我继续问道。 无尘子拿起旱烟点着吧啦了一口,这才点点头道:“应该是没错了,这里便是鬼气最盛的地方。” 我看了看荒凉的四周,除了白烟,鬼影子都没有一个。 “没看到啊!” 刚说完,无尘子就拿烟斗敲了一下我的脑袋,我哎哟一声,抱着脑袋委屈巴巴的看着无尘子。 “傻小子,这鬼在你师父我手上吃了瘪,短时间哪敢露面。”无尘子脸上挂起一副洋洋得意的表情。 “哦!”我摸了摸已经不太痛的脑袋。 “可是它不出来,我们怎么办?”我继续问道。 “嘿嘿,今儿个,为师就教你一招火烤鬼。”说着,无尘子脸上露出一个自以为帅气的怪笑,那一口大黄牙,在黑夜里熠熠生辉。 “哦!” 我总感觉无尘子憋着坏,但我又不敢说,怕他再敲我,就敷衍了一句。 哪知他却对着我的脑袋又是一烟斗。 “一凡,为师感觉你不相信我!” 无尘子斜着眼,大有一副小人之像。 “绝对不敢,天地良心,师傅你绝对是天底下最厉害的道长,任何妖魔鬼怪,在您面前,必将无所遁形,无处可逃!” 我用尽心底所知道的一切赞美之词,一股脑违心的吐了出来。 要说高人,我倒是觉得玉虚子更像,但我不敢说,因为我此时的头嗡嗡的。 “嘿嘿!”听到这里,无尘子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接着,只见无尘子一拍道袍,手持桃木剑,舞了一套歪歪扭扭的剑法,收剑之时,无尘子背对着我,桃木剑斜指地面,朗声道:“看好了!” ………… “师傅,你的鞋掉了……” ------------ 12:九阳阵 “哎哟!” 我都没看清无尘子是怎么出的手,反正我的头上又挨了一烟斗。 等我再抬眼,就看到无尘子手持桃木剑,对着地上开始写写画画,而且他每一步落下,总是带着莫名的旋律。 我也看不懂,只能静静地看着,半晌,地面上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图案,正好把青石团团围住。 “师傅,这是什么啊!”我连忙开口问道! 无尘子嘿嘿一笑,拍了拍胸脯,洋洋得意地道:“这可是我天师门的九阳阵,牛皮得很!” 说着,无尘子便咬破手指,对着图案中某些特殊的地方滴下了几滴鲜血。 紧接着,无尘子从怀中摸出一块和我差不多大小的黄布,铺在了那块巨石上。 抬起手指刚想咬,无尘子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就转过头贼兮兮的看着我。 我的心里顿时生起一股不妙的感觉。 “师傅?您这是要干嘛?”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画符啊!”无尘子理所应当地说道,随后无尘子单手抱胸,气喘吁吁地说道。 “为师年纪大了,刚刚失血过多,这张黄符,怕是要用徒儿你的了!” 我这才看出来这賊老头的“阴谋诡计”,敢情是想放我的血。 那阵法虽然大,不过他也就滴了七八滴血,但眼前这张黄布,都快有我这么高了。 一想到要把这黄布画满,我当即掉头就跑。 然而我才跑出两步,就被命运抓住了肩膀。 “年轻人,要多做奉献!” 耳边响起无尘子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我杀猪一般的惨叫! 这件事,还是在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当时师父这么做,是为了给我化一段因果。 看着用我指尖血画出来的黄符,无尘子脸上露出一抹老怀甚慰的微笑。 我站在一旁,怨愤的盯着无尘子,捡起地上的石子,对着无尘子的腿就是一发弹弓! “哎哟!” 无尘子发出一声痛呼,抱着脚就在原地跳了起来。 这一刻,我才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哈哈大笑起来。 无尘子咬牙切齿地道:“小兔崽子,等我收了这厉鬼,非得好好收拾你一顿不可。” 说完,无尘子转过身,对着地面的突然转了两圈,从怀中摸出一张黄符,手腕一抖,黄符就这么燃烧起来。 此时的无尘子无比的郑重,嘴里念念有词。 “天师门一百八十七代掌教无尘子上禀诸圣,借阳火,下告地府,焚厉鬼。” 说罢,无尘子双手结印,脚掌往下猛然一跺。 刹那间,我就看到之前无尘子鲜血滴落的位置,猛的生起一团金色的火焰。 金色火焰顺着无尘子之前划过的痕迹,在地面蔓延。 特别的是,金色火焰所过之处,却没有点燃那些枯草。 我哪里还能不明白,这不是阳间的火,我之所以能看到这些,估计也是因为我开了天眼的缘故。 思考的时间,这里已然化作了一处金色的火海。 在火海的正中央,黄布之上的符箓染发着皎洁的白光,如同无上的真言,被火海拱卫。 石缝中冒出的白烟,被金色火海一烧,顿时化作虚无。 “师傅,这……”我被震惊到哑口无言。 无尘子得意的笑了笑,背对着我道:“这就是我们天师门的九阳阵,厉害吧,不过我告诉你,这远不是九阳阵的最强状态。” 我暗自攥紧拳头,心里打算着以后一定要学会这道阵法。 赶忙问道:“那九阳阵最厉害的状态,会是怎样?” 无尘子双手束背,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笑道:“九阳阵,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若是在特定时间特定地点布下,那威力,足以令仙神变色!” 光是从无尘子的话里,我都能感受到九阳阵的强大,也越发坚定了我学习九阳阵的想法! 与此同时,我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凄厉的女人惨叫! “啊!!” 那声音哀怨而冰冷,充满了恨意和痛苦。 我抬头望去,就见一道红色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黄色符箓死死镇压,周围的金色火焰,疯狂在她身上蔓延,似乎不需要多久,她就会彻底消散。 她穿着一身大红嫁衣,足踏绣花鞋,披头散发,一只眼睛黑洞洞的,另一只的眼球垂到嘴边,不过此刻已经被火焰烧掉了。 这个女鬼,正是当初我梦里那只! 无尘子双手背在后背,眼神漠然的看着这一切。 “啊!” 女鬼在疯狂挣扎,想要挣脱黄符,然而黄符之上迸发出一道道洁白的光线,死死的锁在女鬼身上。 她的一切挣扎,终归是徒劳。 “哈哈哈……,牛鼻子老道,你居然敢用阳火烧我,你会后悔的!” 似乎她也发现了这一点,也不挣扎了,任由火焰在她身上蔓延,只是看着我们冷笑。 “冥顽不灵,若非害人性命,贫道废上一番功夫,倒也可以超度你,如今你的下场,乃是咎由自取!”无尘子冷哼一声,显得有些愤怒。 “你会明白的!”女鬼嘴角咧开一道阴冷的微笑,金色火焰已经从她嘴里冒了出来,不消多时,她就彻底化作了飞灰。 看着那女鬼终于被消灭了,我心里的一块石头也终于放了下来,不过那女鬼最后的一句话,却始终让我有些心神不宁! “不对!”猛的,无尘子双眉紧蹙,看着依旧在燃烧的金色火海大叫了一声! 这是我头一次见无尘子这么失态,无论什么时候,无尘子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能让无尘子这么惊慌,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师傅,怎么了?”我问道。 无尘子失魂落魄地看了我一眼,凝声道:“我千算万算,却是没想到,此地废掉的盘龙,居然生成了盘龙怨!” 我还没来得及问什么是盘龙怨,就听到一声震耳发聩的叫声! “吼!!!” 这道声音,差不多快把我的耳朵震聋了,我脑子里只剩下嗡嗡的一片。 巨大的声音,在小河村的山脉沟壑中不断回响,经久不息。 ------------ 13:盘龙怨 “快跑!”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无尘子大喊了一声,抓着我的手就往山下跑。 看着无尘子这么慌张的样子,我也顾不上问东问西了,只是跟着他一直跑。 夜很静,我只能听到我们奔跑的脚步声,约摸半柱香的时间,我们就到了村头。 “吼!!” 这时,一声巨大的吼声,仿佛雷鸣一般在我耳边炸响,我扭头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恰好看见一条黑色龙影从杜家老坟冲天而起,龙影在天空盘旋一圈,随后又重新没入杜家老坟的方向。 直到这时,无尘子才停下身来,气喘吁吁的看着杜家老坟的方向,一言不发。 我牵了牵无尘子的道袍,轻声问道:“师傅,盘龙怨是什么东西啊?” 无尘子望着平静下来的杜家老坟,摇了摇头,凝重地道:“盘龙怨,乃是地势盘龙之处,在地势被毁后,生出的怨灵。” “那诞生了盘龙怨灵,会发生什么事情?”我继续追问。 无尘子道:“怨灵所在之处,周围的地理,会逐渐被怨气弥漫,从而化作一处绝地,绝地之内,生灵涂炭。” 顿了顿,无尘子继续说道:“但盘龙生灵,极为不易,一般都是一百处盘龙地,才能能诞生一条盘龙之灵。我却是没想到…… 说到这里,无尘子就重重的一拍大腿道:“哎……贫道失算了!” 直到这一刻,我才知道,盘龙怨有这么恐怖,我看着无尘子,久久没有开口。 良久,无尘子拍了拍我的肩头,十分认真的看着我,凝声道:“一凡娃子,盘龙怨,是被我九阳阵所唤醒,对于这件事,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必须去阻止盘龙怨向外扩散。” 一听到无尘子要去面对如此强大的盘龙怨,我的内心就有些不安起来,虽说我刚开始并不喜欢无尘子这老头,叫他师傅,也是不情不愿。 但随着时间接触下来,我发现无尘子并不是那么可恶,相反,除了他爱说大话,他是一个很好很慈祥的老人。 “你会有危险吗?”我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就叫他苦笑了一声,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略有些宠溺的揉了揉我的头,道:“娃子,若是我此去没有回来,你千万记得,一定要让村子里的人搬走,此外,你的命格特殊,要想活下来,并且不祸及家人,唯一的办法,就是到龙虎山去找玉虚子,让他带你拜入龙虎山掌教门下。” 看着他像是嘱托后事一样的交代,我就疯狂摇着头,死死的抓住他的道袍,生怕他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也是在这一刻,我才发现,无尘子,在我孤僻的内心,已然占据了一席之地。 无尘子轻轻摇了摇头,将我的手掰开,转身就朝杜家老坟方向走去。 “娃子,若是天亮之前我还没回来,切记按照我说的去做!” 我只能孤零零的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渐行渐远之后,这才失魂落魄的朝着家里走去。 半夜约摸一点过,村里家家户户都是灯火通明,不时有人出门四处张望。 我知道,他们都是被盘龙叫声惊醒的。 刚到家,站在家门口的爷爷就连忙跑了上来,拉着我的手问道:“一凡,道长呢?” 我指了指杜家老坟的方向,将刚才发生的事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听完我的话,爷爷就深深叹了一口气道:“与其说怪道长他老人家,倒不如说是我们小河村造的孽啊!” “不过,我们现在能做的,也只能祈祷道长能平安归来了!” 说完这句话,我爷爷就带着我走进院子。 夜深了,我不记得过了多长时间,我只知道,我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爷爷躺在躺椅上,就这么愣愣的等到了公鸡啼叫。 “师傅他……回不来了吗?”我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嘴里喃喃地说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爷爷一夜没睡的原因,我感觉他很疲惫。 爷爷长叹了一口气,从躺椅之上站了起来,沉声道:“看起来,今天我就是不要这张老脸,也要让全村人迁移了!” “一凡,你要去哪儿?!” 看着我朝门外跑去,我爷爷大喊着问我。 我转过头,看着爷爷坚定的回答道:“师傅即便是死了,我也要把他背回来!” 说罢,我转头就往门外跑去。 “咳咳咳!”谁知此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熟悉的咳嗽声。 我刚到门口,就见到了无尘子狼狈不堪身影! 此时的无尘子脸色苍白,原本的道袍已经彻底破碎,只剩下一块一块的布勉强遮住身体,脚上的两只鞋也彻底丢了,手臂之上,还有不少被荆棘划过的伤口,就连他一直随身携带的烟斗和桃木剑都不知道丢哪儿去了。 “刚才我听到有人说,老道死了?”无尘子就那么站在我面前,故意挺起胸膛,显得很是轻松。 “师父!”我对着无尘子喊了一声,这声师父,是我发自内心的。 无尘子走过来,宠溺的揉了揉我的头发。 与此同时,听到声音的爷爷也走了出来,看着无尘子的状态,苦笑了一下,就连忙把他迎进了屋子。 待到无尘子洗漱了一番,又换上了我爷爷的衣服,我们这才坐到客厅聊了起来。 “道长,这盘龙怨可曾化解?”我爷爷最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当即开口问道。 无尘子皱了皱眉,往腰间一摸,显然是想拿腰杆,却不曾想摸了个空,尴尬的笑了笑,无尘子才答道。 “很抱歉!” 无尘子这话一出,我就知道,这事儿,还远远没有结束。一想起那条遮天蔽日的黑龙,我的心就不由得有些沉重。 “”贫道费尽手段,也只能将它镇压十三年!” “道长,就没办法彻底消灭那条盘龙吗?”我爷爷连忙问道。 说到这里,师父就直勾勾的看向我。 “嗯?!”察觉到师父的目光,我就有些慌张了。 “师父,你不会想让我去消灭那条盘龙吧?”我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嘿嘿!”谁知师父却是笑了,脸上又挂上了那抹无良的笑容。 “那盘龙乃是你们村毁的,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要想平息它的怨气,就必须你们村的人出手,不过这个村也没人修习道术,所以啊,这件事,还就真的只能由你来了!” 我脸色一苦,哭丧着脸道:“师父,那可是龙啊!” 师父白了我一眼,道:“瞧你那点出息,又没让你现在就去跟它拼个你死我活,你还有十三年!嘿嘿嘿嘿……” 说到这里,无尘子就又坏笑了起来。 ------------ 14:入门 后来我们又聊了许多,不过因为太过冗杂,就不在这里一一赘述了。 当然,这里涉及了一个关键的信息,我和师父,将会在明天一早启程上山。 也不知道是家里人谁说的,当天夜里,我们村就几乎都知道了我要上山修道的事情。 村里的叔叔婶婶,大爷奶奶们都跑到了我们家,来为我送行。 那个年代,人情味极为浓厚,这一点也是不可反驳的事实。 我们家为了招待他们,也是一直忙活到了下半夜。 直到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我才回到床上躺下,爷爷他们却还在客厅里忙活,显然是给我准备行李。 本来我想听听他们都在说什么,可脑子里传来一股巨大的困意袭来,我躺在床上就开始呼呼大睡。 出人意料的是,这一次,我居然做了一个和之前相同的梦。 梦里,我手持桃木剑,身穿道服,镇守在一座漆黑的石门之前。 和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石门上清晰的出现了一部分神秘的文字,虽然我一个都不认识,但那些文字,总给我一种很特别,很神秘的感觉…… 翌日清晨,我被师父叫醒,待我走出房门,就看到家里人他们全部都在客厅里等我。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笑意盈盈,但奶奶和母亲的眼眶却是红红的,很明显才哭过。 爷爷递给我一个包裹,然后揉了揉我的脑袋,认真地说道:“一凡,上了山以后,一定要记得听师父的话,等学术有成了,就要记得回来看看这个家!” 爷爷这么一说,就看到奶奶和母亲偷偷别过头抹眼泪。 一想到至此就要离开家门,归期不定,我内心就是是酸酸的,但我怕我一哭,母亲她们会更难受,就攥进拳头大声道。 “爷爷您放心,我肯定会回来的,毕竟,村里的盘龙怨,还要靠我呢!” 爷爷笑着连连点头,道:“我家一凡,肯定不会让爷爷失望,爷爷一定会活着等到你回来那天!” 师父就站在门外,一点也没有催我,只是轻声道:“不用伤感,你们若是想他了,一年可以到牛头山天师门来看他一次。” 听到这里,家里伤感的气氛才被冲淡了不少。 我认真的点了点头,又回头给了每个人一个大大的拥抱,便直接扭头出了家门。 我几乎是跑出的院子,因为我怕我一停留或者一回头,眼泪就会流出来。 师父就跟在我后面跑,大声道:“兔崽子,你要跑死我吗?” 我没有回话,脚步越来越快了,直到出了村子,我才回头看了一眼。 村子还是我熟悉的小河村,因为时间还很早,大多数人都还没起床,整个小河村宁静而祥和。 隐约间,我能看到爷爷他们就站在家门口,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离去的方向。 “娃子,要不要再回去跟他们说两句话。”师父的声音响起,他就站在我身旁,目光看着我们来时的方向。 我摇了摇头,一句话也没有说。 “哎!” 师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走吧!” ………… 我们走了整整一天一夜,中途又休息了一会儿,我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只感觉我的脚快断了。这才在一座大山深处看到了天师门的匾额。 我的内心没有兴奋,一句话也没说,师父看出我心情不好,就开口道:“小子,你可是赚大发了,老道我一生从未收徒,就代表着天师门就你一个弟子,等我羽化登仙,你可就是天师门的下一代掌教啊!” 看着破败荒凉的天师门,我白了师父一眼,道:“师父,怕是整个天师门,也就我一个弟子了吧。” 师父闻言,尴尬地摸了摸头,狡辩道:“你懂什么,我这叫择优而录,堂堂天师门,那是一般人想进就能进的吗?” 我没有理会师父的话,我知道,这老头在平时说的话,那是一点都不靠谱的。 师父见我怀疑的目光,也不解释,嘿嘿尬笑了一声,便带我走进了天师门。 推开大门,我就看到了一个两三百平的巨大院子。院子里有一个巨大的圆形水缸,好像是用青铜打造。 院子里面,正对着我们的是一个巨大的房间,正当中,匾额上刻有三清殿三个大字,当师傅打开房门,我就清楚的看到了三座硕大的灰色三清祖师像,香火高处,供奉着一把黝黑的长剑,香火下面,只有两个蒲团。 除此之外,不算墙上贴着的各种符箓,偌大的天师门,算得上空无一物。 我师父扣了扣鼻子,指着祖师像左边的一个房间道:“以后,那间房间,就是你的住处了,我就住在对面,有事就叫我!” 我哦了一声,正要去查看未来的居住环境,就听到师父又说道。 “对了,明天一早我将开坛做法,正式收你为天师门弟子,你可千万别迟了。” 我点了点头,算是做了回应,奔波了这么久,我虽然嘴上不说,但身体早已累的不成样子了。 此时的我,唯一的想法就是倒头大睡,其他的,对我来说都不太重要了。 打开房门,那是一间极为简易的房间,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桌子,两根凳子。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好在我见识了落魄的天师门以后也有了心理准备,随即将包裹一丢,倒头就睡。 …… 翌日清晨,我就被一阵剧痛惊醒了,睁眼一看,只见师父拿着一根棒子一脸坏笑的盯着我。 “几点了,还不起床,耽误了时辰,别怪到时候祖师爷让你肚子疼。” 我看了看窗外,天灰蒙蒙的,显然还没亮。 “啥吉时,要这么早?”我内心有些郁闷,又想起当初在杜家老坟打过师父一弹弓。 “师父,你不会是在报我打你弹弓的仇吧!” 我一边穿衣服一边嘟囔着。 师父连连摆手,别过头心虚地说道:“不会,绝对不会,你师父我怎么会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呢!” 我将信将疑的看着师父,我感觉他不是像,而是肯定是。 穿好衣服,我就跟着师父来到了三清殿。 今天的三清殿灯火通明,香火上布满水果贡品,我刚刚没注意看,却是发现今天的师父,穿着一身极为正式的道袍,显得很是干净精神。 “这应该就是师父压箱底的东西了吧!”我正想着,就听到师父开口道。 “来,给祖师爷请香!” 师父说着递给我三炷香,在师父的安排下,我将其插入香火之内。 紧接着,师父又将香火上准备好的一张黄纸点燃,嘴里大念道:“天师门无尘子,今收小河村李一凡为徒,特烧告文,以通晓各位先圣!” 说着,师父转身坐下,大声道:“磕头!” “砰砰砰!”三声磕头声响起。 师父端坐上方,朗声念道:“入我道门,恪守道规,惩奸除恶,扬我门楣……” “今日,特赐李一凡,道号:断情子。” …… ------------ 15:修行岁月 修道一途,我原本以为只是驱鬼降妖,可当我真正深入进去,这才发现,其中的知识,宛若汪洋大海。 道门之术,共分四项,分别为:医术、命术、地理、道术四项! 而我师父首先教我的,并不是我梦寐以求的道术,而是医术。 我师父告诉我,道之一门,本就是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医术,也是道门中人不可忽略的技能之一。 由于我只是第一次接触医药,所以师父刚开始只是简单教我一些药理,但似乎我在医药一道上天赋异禀,短短一年,我不仅熟练掌握了师父所教的药理,甚至还能举一反三,寻常些小痛小灾,对于我来说可以形容为小菜一碟。 当然,闲暇之余,师父也会教我读书写字,权当打发时间的乐子。 正当我以为,医术一道,我已经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师父却是对我呵呵一笑,开始了“惨无人道”的医术练习。 他会先在我身上下毒,让我自己去解,被下毒的时候,我甚至一度怀疑这老头是不是要弄死我,那些毒药,我见所未见,但无一例外,绝对都是可以致命的毒药。 有好几次,我都差点一命呜呼了,还好我师父就在旁边,及时帮我解了毒。 但每次帮我之后,他都会毫不例外的嘲讽我一顿,然后才慢慢跟我解释其中的药理。 在这种非人的训练之中,我的医术也在突飞猛进,很快,师父就发现普通毒药毒不动我了。 似乎是为了找回场子,师父告诉我,医学一途,光是会解毒可不行,还要会下毒。 于是…… 我俩就开始了相互下毒的训练,为此,师父更是拿出了好几种我见所未见的毒药,每次都弄得我狼狈不堪。 但与此同时,师父也好不到哪儿去,就这样,天师门内,往往会出现这样一副场景。 我们一老一少奄奄一息的躺在院子里,相互倔强的看着对方。 我:“师父,要不你就认输了吧,我的毒,已经侵入你的血脉了,不消一炷香的时间,你就会化作一摊血水。” 说着,我噗的吐出一口鲜血,脸色雪白。 师父在一旁哈哈大笑道:“发作了,发作了,再过半刻,你就要肠穿肚烂而死!” “额……” 师父摸了摸自己已经在流血的鼻孔…… …… 我们通常都是以平手告终,而每次训练结束,师父都会钻进他的房间,去研究更厉害更致命的毒药。 时光飞逝,我俩的“战斗”,已经整整持续了三年,而每一次,我俩都相互奈何不得对方。 直到有一天,我用七种补药混和一味毒药,制成了一种独属于我的毒药,这才让师父得以举手投降。 这也意味着,我在医药一途,终于出师。 而我,也终于能学习下一项技能:命术! 师父告诉我,这是一门窥测天机的技能,若非必要,万不得泄露太多,否则必遭横祸! 而在命术之中,就涉及了占卜、命数、人相、天相四大类别。 不过即便是我潜心钻研了整整两年,我也只学得九牛一毛,按照师父的话说,那就是堪堪入门! 好在命术师父对我要求不高,因为他说命术学得越深的人,晚年都会有不祥的事情发生。 因此,两年之后,师父就开始教我道门的第三项技能。 地理! 地理,又称堪舆术,也有人叫它相地术,或者风水术,它是一门历史悠久的玄术。属于占相阳宅(生人住宅)和阴宅(死者墓葬)的地形、环境、结构、坐向以测断吉凶休咎的方术。 师父将它分为看风水、寻龙脉、改天地三个层级。 但堪舆术,却不是只靠指导和书本能学会的术法,只有亲自走遍千山万水,才能有所收获。 为此,我们便计划从g省出发,途径S省、y省、h省……等八个城市,最后再返回g省。 一路上,我们不走大道,专往深山老林里钻,师父在给我讲解各种地理知识的同时,也教我一些强身健体的武术,偶尔还给我讲一些风土人情,倒是让我这一路,毫不枯燥! 我们逢山爬山,遇水搭桥,渴了,就喝山泉,饿了,就吃野果,当然,偶尔师父也会靠着算命抓鬼得来的钱财,来慰藉一下我们的五脏庙! 整整三年时间,我们才返回了牛头山,这一趟出门,我收获满满。 不仅地理方面达到了寻龙脉的水准,命术一道,更是彻底登堂入室。 也是在这时,我才明白,自己的命数,究竟有多么可怕! 简单来说,我是一个容易招鬼惦记,也克周边人的煞星。 不过,也正因为阴命,让我对鬼神,天生更敏锐。 寻常道士五弊三缺只占一样,而我孤辰寡宿的命煞,让我独占五弊三缺鳏独占两弊。 可以说,我是天生的修道之人。 师父也曾帮我推衍过破除孤辰寡宿的办法,而最终的结论就是:用阴德镇压命煞。 通俗点讲,就是做好事! 不过,由于我命煞太狠,寻常扶老奶奶过马路这样的事情,根本起不到用处。 最好的办法,就是超度鬼魂,而寻常鬼魂,积累的阴德对我来说,也只是杯水车薪。 所以,我师父就将目光,锁定到了厉鬼身上。 世上总有一些孤魂野鬼,因为怨气太深,导致无法投胎,而当怨气冲散了理智,那么它就会化作厉鬼。 师父告诉我,超度厉鬼,在寻常道士眼中,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不过天师门乃是道门最古老,最正宗的门派。 因此也记载着如何超度厉鬼的方式,只是方法太难,即便是他,也不能轻易尝试超度厉鬼。 而我,不仅要超度厉鬼,还要超度整整九九八十一道厉鬼! 光是想想,就让我头皮发麻! 但随着我对命术了解得越多,我也越清楚,改命本就是逆天之举,若是真的那么容易,那也不叫天命了! 回到牛头山的第二天,师父就神秘兮兮的将我叫到了三清殿,师父就坐在三清殿内,对我做贼似的招手道:“一凡,过来,为师给你看一样好东西!” 我缓缓凑过身去,就见师父缓缓从怀中摸出了一本古朴的书籍…… “金...瓶...梅!” …… ------------ 16:道玄经 似乎是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师父低头一看,旋即赶忙将书收了回去,对着我尴尬的嘿嘿一笑。 这才重新从怀里摸出一本泛黄的书籍。特别的是,这本书,后面部分被撕掉了很大一部分。 我仔细看去,就见书面之上,用毛笔篆书龙飞凤舞的写着三个字《道玄经》。 我接过道玄经,仔细翻看起来,仅仅是简单一瞥,道玄经就深深吸住了我的视线。 道玄经上,记载的内容,正是我梦寐以求的驱鬼降妖之术! 我忍不住仔细翻看起来,道玄经共分四卷,在其第一卷,标注有驱邪篇三个大字! 在其下方,便是各种驱邪符箓的画法,以及驱邪咒语,跟着师父耳濡目染,第一卷我也勉强能看懂。 旋即,我迫不及待的翻开第二卷,第二卷名为镇邪篇! 同样,镇邪篇也有专属的各种符箓和咒语,只是增加了一些特殊的步伐,甚至还记载了一道名为:“玄天定邪阵”的阵法,不过根据记载,这道阵法并没有什么杀伤力,这让我兴致缺缺,只是简单粗略的扫了一眼,就转移到了别的内容上。 值得一提的是,我在镇邪篇,看到了一道熟悉的符箓,名为:镇邪符。 而镇邪符,也正是师父当初在杜家老坟镇压那红衣女鬼的符箓。 不过,这也只是让我多看了几眼,因为我心心念念的,还是九阳阵! 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在第三卷诛邪篇,我总算找到了九阳阵的画法和口诀。 但我却失落的发现,诛邪篇上的东西,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理解范畴。 而诛邪篇,也是整个道玄经中最为复杂冗长的部分。 里面不仅记载有各种符箓、还有阵法、口诀,在其中,更涉及了堪舆术、命术的运用! 诛邪篇的每一个字,我都认识,但是组合在一起,我就一点都不懂了! 既然看不懂,我也只能略过诛邪篇,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内容,能位列诛邪篇之后。 而当我看到后面的内容之时,我的心就猛的突突突跳了起来。 只见第四卷之上,明晃晃的写着三个大字:度邪篇! 里面记载着超度各种邪祟的方式方法,而我只是不断地在翻阅,只想找到我想看到的超度厉鬼之法! 因为,那关系到我能否破除命煞的关键! 终于,在道玄经的近乎最后面,我看到了超度厉鬼的方法! 只见书上这样这道: 天地分阴阳,阴阳化六道。 人乃万物之本,死本应轮回,然世俗沾染,不免生出执念。 厉鬼,生于普通之魂,执念加身,阴气汇体,终成厉鬼! 至此,厉鬼于阴间不收,阳间不容………… 万物皆不易,特留此超度之法,以求后辈习之,若遇无辜厉鬼,超之度之,以增阴德! 我继续往下看去,只见在其下方,赫然记载着厉鬼超度之法! 只是其超度难度,却是让我不禁暗自摇头。 上面的内容,大致意思便是: 厉鬼的怨气太深,乃是阴间不容的根本,但在阴曹地府,还有一个地方,能收留厉鬼,那便是九幽地狱! 提起九幽地狱,那便不得不说起地藏王菩萨以及他留下那句,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在九幽地狱,镇压着无数冤魂厉鬼,它们日夜听地藏王菩萨讲经,以化解体内的怨气。 只有体内的怨气消散,才能重新轮回转世。 而超度厉鬼之法,换句话说,也就是将厉鬼送进九幽地狱! 施法者需灵魂出窍,亲自带领厉鬼直下九幽,否则,没有施法者带领的厉鬼,只要踏入阴间的地界,就会被鬼差当场格杀…… 看完内容,我便忍不住摇了摇头,下地狱?! 光是看这个内容,我都知道,这不是一个容易的差事。 而道玄经的内容,至此也就全部完结了,后续肯定有别的内容,但已经被人撕掉了。 “师父,这后面的内容呢?”我抬起头问道。 “没了!”师父长叹了一口气道:“被人撕掉了!” “撕掉了?!”我惊呼出声:“道玄经乃是我们天师门的密典,谁能撕掉?” 师父长叹了一口气,仰起头露出一抹追忆之色,慢慢道。 “根据先师口述,道玄经的后半部分,涉及惊天秘术,乃是逆天之书。 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天师门先贤们便将后半部分撕毁,至此,流传下来的,也就只有这半部书了!” “您是说,撕掉书的,是我们天师门的前辈?”我有些百思不得其解,问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师父摇了摇头道:“不知道,这个问题,我思考了大半辈子,也想不通。” “不过我想,这和我们天师门守护的秘密,应该有些联系!” “天师门守护的秘密?”我抬起头,疑惑的看着师父,入门这么久以来,这也是他头一次跟我说起这个事! 师父饶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道:“有些东西,还不是你目前能接触的,等到了合适的时候,为师会告诉你的!” 师父不说,我也懒得问了,毕竟,我现在绝大部分的注意力,还是在道玄经身上。 但旋即,我又想到了师父怀中那本金瓶梅! “道玄经都如此强大了,那师父那本金瓶梅,又该是何等强大的道法?”我心中生起了浓浓的兴趣。 于是我一脸希冀的看着师父,问道:“师父,你怀里那本金瓶梅,是不是特别强大的道术?” 闻言,师父的老脸上猛的露出一抹尴尬,表情瞬间凝在了脸上。 半晌,师父无比严肃的看了我一眼,低声道。 “此乃禁术,可通阴阳,定轮回的恐怖威力!但此道术的强大,目前你还掌握不了,等你学会了道玄经,为师便传你!” “真的?” 看着师父那略有些闪躲的目光,我总感觉他又开始满嘴跑火车了,但我没有证据! 师父闻言,猛的站起身来,将胸脯拍了乓乓作响,义正言辞地道:“那是自然,为师什么时候骗过人!” …… ------------ 17:旧人上门 当天夜里,师父又跟我聊了许多,但多数,都是关于道玄经的修行方式。 师父告诉我,修道之人,一修真气,以养肉身,二修阳气,以壮神魂。 而所有道法的驱动,也离不开真气和阳气,可以说,没有真气和阳气,即便你知道所有的道法,也施展不出来。 之后,师父又教了我一套吐纳法诀和阳气驱使法诀,吐纳法诀,正是修习真气的关键。 至于阳气,我天生阴命,阳气肯定会弱一些,只能通过后期修行的真气,来不断提升阳气。 …………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就到了我上山的第十个年头。 而现在的我,已然算得上一名真正的道教高人! 通过这两年,我不仅将道玄经成功练到镇魔卷,而且命术和地理也小有突破。 而师父也曾毫不避讳的告诉我,如今的我,比起当初的玉虚子,也是不遑多让! 这让我很是自豪,还记得小时候,我的偶像,正是玉虚子! 而现在,我几乎就和他站在了一个高度,我一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嘿嘿傻笑。 当然,这并没有让我因此得意忘形,因为我还记得,小河村的盘龙怨,至今还没有解决! 这件事不解决,对我来说就如鲠在喉,毕竟,一旦盘龙破封,到时候必将生灵涂炭! 我问过我师父我需要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消灭盘龙! 师父就告诉我,想要消灭盘龙,至少需要将道玄经修习到度魂卷! 而且,如果我要超度厉鬼,逆天改命,也需要将道玄经修炼到度魂卷。 学会度魂卷!几乎就成了我急迫想要达到的目的! 但可惜的是,哪怕我将驱邪、镇邪两卷练得滚瓜烂熟,对于第三卷诛邪卷的内容,还是无从下手,更别说诛邪卷之后的度邪卷。 它就好像一座宝库,直勾勾的放在我面前,最气的是,我拿着宝库的钥匙,却始终找不到钥匙眼!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操蛋了! “砰砰砰!” 就在我沉思之际,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的敲门声。 “谁啊?”我大声问了一句,天师门地处偏远,十年来,除了我家里人,基本没人来过。 但前两个月我爷爷才来过,家里人一年只能来一次,所以敲门的人,肯定也不是我爷爷他们。 没人回答,那人只是继续不急不缓的敲着门! 我不耐烦的走了过去,一打开院门,我就看到了一个让我又惊又喜的人! “玉虚子前辈!” 我惊呼出声,小河村一别,一晃十年就过去了,却是没想到,今天又看到了玉虚子! 玉虚子脸上挂着一抹浓浓的笑意,拍了拍我的肩膀。 “行啊,一转眼我们的一凡小天师都这么大了,还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虽说十年过去了,此时的玉虚子却是一点没变,依旧身着一身干净道袍,背负桃木剑,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 我嘿嘿笑了一声,赶忙将玉虚子迎进院内! “玉虚子前辈,你是来找我师傅的吗?”我一边把玉虚子往三清殿带,一边问道,毕竟十年以来,他这是第一次来天师门。 玉虚子点了点头道:“这次来,确实有事,要跟老前辈商量!” “好,那您先在三清殿等我,我这就去找师父!” 听到玉虚子这么说,我也知道肯定不是小事,当即就到房间把还在酣睡的师父一把拽了起来。 三清殿内,师父坐在主座之上,似乎是因为玉虚子打扰了他的美梦让他有些不悦,他就一直挤眉弄眼的看着玉虚子。 玉虚子完全没了那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就像是一个被大人斥责的小孩一般,坐在凳子上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说吧,你小子又有什么麻烦事要找我?”师父不急不缓的喝了一口茶,语气阴阳怪气的,似乎是和玉虚子有啥恩怨。 玉虚子搓了搓手,干咳了一声道:“这个,说来就有些话长了,那还要从一个月黑风高夜说起……” “打住!”师父抬手打断了正要侃侃而谈的玉虚子,道:“说重点!” 玉虚子深吸一口气道:“我可能发现了道玄经后半部分的下落!” “什么!”师父猛的就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道玄经对于我们天师门的意义,可谓不言而喻,而对于玉虚子是怎么知道道玄经存在的,我并不好奇,我更关心的是,道玄经失落已久,玉虚子是怎么发现的。 玉虚子似乎是读懂了我的想法,继续道:“没错,十年前,我从小河村离开以后,我就被有关部门请去参与了一座古墓的发掘,随着发掘的深入。 我们发现,这是一所唐代的大墓,而墓主人似乎与道家有一定的联系,在他的墓志铭中,清楚的记载着,道门袁天罡和李淳风手里,就有半卷被他们视若珍宝的残书!” 玉虚子顿了顿,喝了口茶,继续道:“李淳风的墓已经被盗了,我这次来,就是希望前辈能和我一道前往袁天罡的墓穴,一探究竟。” 袁天罡的大名,不仅是我们道门中人,即便是普通人,也如雷贯耳。 倒在我们天师门,他却有另外一重身份。 袁天罡,天师门第三十五代掌教亲传弟子,天赋异禀,一身道法通天彻底,尤其是命术,更是被他推衍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后袁天罡奉命入朝为官,做出了许多轰动天下的大事。 其中最出名的,就是斩龙脉和预言后世的推bei 图! 而玉虚子口中所说的半卷残书,有很大概率,就是失落的道玄经了! “我跟你去!” 师父浑身都在颤抖,看得出来,他很激动,而我心里也是满满的期待着。 道玄经的后半部分,究竟记载着什么? 谁知玉虚子却是摆了摆手道:“前辈,不着急,因为目前袁天罡的墓穴在由国家保护,我虽然已经提交了申请,怕是还需要一些时日,而且在这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去做!” “做个屁!”师父却是大骂了一声。 “我们立马出马,从g 省赶往s 省,哪怕是在袁天罡墓前去等都行!” 师父明显很着急,一刻都不愿意多等! “可他们就在山下等我呢,而且那里已经死了七八个人了,怕是恶鬼所为,实在拖不得啊!”玉虚子显得左右为难。 “恶鬼所为?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 师父漫不经心的说着,随后,他那双贼兮兮的眼睛就盯在了我身上…… ------------ 18:下山 我一看到师父那目光,就知道准没好事,连忙道:“师父,你不会想让我一个人去解决吧!” “那不然呢?这么点小事,你不会想让老子我亲自去吧,你都上山十年了,也该下山去历练历练了!”师父理所应当地说道。 玉虚子连忙对着师父道:“前辈,一凡上山的时间还短,而且没有经验,这件事,是不是再考虑考虑……” 谁知我师父却摆了摆手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小虚啊,你一会儿带一凡过去跟人家对接一下,然后我们就出发去s 省!” “小虚……”一听到师父这么称呼玉虚子,我就忍不住想笑,但玉虚子对此却好像毫不在意,只是一脸担忧的看着我。 “前辈……”玉虚子还想劝劝我师父,却被师父摆手打断,显然这件事没得商量了。 玉虚子只能对我投以一个已经尽力的眼神。 我摆了摆头,示意没有关系,毕竟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少年了。 寻常小鬼我根本不怕,就是碰上厉鬼,我也可以一战,甚至一想到就要真正检验自己这十年苦修的成果了,内心还有些小激动。 但对于无尘子这种坑徒弟的行为,我内心里还是相当不齿的。 吃过午饭,我便开始收拾行李,毕竟是我头一次下山,我准备了很多东西。 桃木剑、驱邪符、镇邪符……罗盘等等,不一而足,甚至连我用不上的诛邪符,我也带了几张。 跟师父打过招呼,我便和玉虚子一同往山下走去,山上满是灌木丛,路很难走,只有山脚有一条公路。 一路上,从玉虚子跟我的交流中,我才得知了这件事大概的来龙去脉。 他们是一家房地产建设公司人,然而在施工过程中,挖掘机却意外挖到了一口石棺,这种事在工地上是极为不祥的,为此,负责人就让一些工人把那口石棺抬到后山埋了! 然而,自此以后,这个工地就开始接连死人,巧合的是,死的人,全部都是抬棺的人。 公安局和各方部门都介入了调查,一开始,所有人都认为可能是石棺上带着某种病毒,从而导致了那些抬棺工人感染死亡。 但经过法医鉴定,这些人体内都没有任何病毒的踪迹。 这让调查一度陷入了僵局,上面特意吩咐将这件事压了下来,对外声称的只是一次大型事故。 种种迹象都表明,这绝不是一起简单的事故,但我没到现场,我也不敢断言到底是什么造成了那些工人的死亡。 闲聊之间,我们就走到了山脚。 只见在马路上整整齐齐的停放着一台小轿车,一男一女正在车边说着话。 一见到玉虚子,两人就连忙跑了过来。 “道长,我们可以出发了吗?”说话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约摸三十多岁,板寸头,额头宽,脸颊窄,眉毛淡,典型的小人之相。 这是命术里面的学问,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对他做出了判断。 “我就不去了,这次陪你们去的,乃是我身边这位,断情子小天师!” 玉虚子摆了摆手,将我推了出去。 中年男子略有些审视的目光打量了我一眼,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担忧,但还是恭敬的对着我拱手一拜道:“那就麻烦小天师了!” 我摆了摆手,笑道:“就别小天师小天师的叫我了,怪别扭的,你就叫我一凡道长就好!” 虽然师傅赐了我道名,但我一直还是更习惯自己的名字。 “好的好的!”男子连连点头,又转头看向玉虚子道:“道长您不跟一凡道长一同前往吗?” 看着中年男子担忧的神色,我淡然一笑,无非是看到我年纪小,对我不放心。 不过,我并没有做解释。 玉虚子摆了摆手,笑道:“一凡道长道法无边,有他一人足以,人命关天,我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 我知道玉虚子是在给我造势,就欣然接受了这道法无边的形容词,别说,听到玉虚子那么说,感觉还真有点飘飘然。 “那就好,那就好!”男子连连点头道:“一凡道长,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吧!” 说着,中年男人就帮我打开了车门。 正要上车,玉虚子突然道:“一凡,你师父说了,叫你办完事,就直接来s 省找他。” 我点点头,然后直接坐到汽车后排! 轰鸣声响起,我们很快就消失在了荒凉的大山。 一路上,只有那中年男子一直在跟我说话,但是那女子显得很冷静,只是简单的告知了名字。 王镛芳! 王镛芳大约二十五六岁,短发,椭圆形的脸颊并没显得臃肿,反而给人一种可爱的感觉,翘鼻微挺,眸如秋水,从那白皙得如同羊脂玉一般的肌肤来看,一眼就知道是个富家小姐。 但总得来说,她长得很漂亮,这一点无可否认。 一直在跟我说话的是那开车的中年男子,叫陈造,是公司项目部的负责人。 我跟他了解了很多情况,不过都跟玉虚子说的大相径庭,对我并没有太多帮助。 跟陈造的沟通中,我知道距离到达目的地大约还要三四个小时,百无聊赖的我便闭目吐纳起来。 随着闭上眼睛,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我仿佛陷入了一种天人合一的状态。 随着我的意识越陷越深,我就看到在我肩头和眉心,三团烈火正熊熊燃烧。 道门中称它为阳火,寻常鬼祟之所以不敢靠近活人,原因就在于这三团阳火。 而在我丹田之处,正盘踞着一道拳头大小的真气,随着我不断吐纳,我能感受到那一团真气正在不断成长,与此同时,三团阳火隐约间也变得更加旺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突然传来陈造的声音:“道长,我们到了!” 我睁开眼,发现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在了一处工地外围。 此时正是傍晚,工地内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显然已经停工了! ------------ 19:两虎相冈 走下车,陈造指着面前的大门说道:“道长,这里就是我们工地了!” 我点了点头,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工地背靠青山,山旁两道山岭沿山体向外蔓延,径直将工地包围其中,乍一看,这里倒是一处不错的好地。 “咦!”我突然发现,这地势,似乎有些不对。 但我苦思冥想,却总是想不起来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道长,怎么了?”王镛芳察觉到了我的不对,连忙问道。 “我觉得这里的地势有些不对劲,但具体是哪里,现在还不好说。”我如实说道。 陈造闻言,连忙反驳道:“不可能啊?这里的地是我们老总亲自请风水大师推算过的,那风水大师还说这里是双龙含珠的宝地!” “双龙含珠?”我呢喃了一句,猛的就想起了当初师父说的话。 昔日我跟师父行至y省一处深山之时,曾在大山深处发现了一处双龙含珠的宝地,师父说,双龙含珠之地,无论是作为阴宅还是阳宅,都是难得的好地。 但唯独要注意的是,有一种地形,与双龙含珠地形一般无二,但却是绝世凶地! 这种地形名为两虎相冈,它与双龙含珠唯一的区别,就在两边延伸的山脉,两虎相冈的更长更直,就如同两把利剑! 两虎相冈的地势,若是作为阳宅,则不利前程,甚至有血光之灾,若是为阴宅,则会汇聚阴煞之气,死者难安! 看着那两道近乎笔直的山脉,我长叹一口气。 “却是没想到,今天在这里,居然见到了两虎相冈的地形!” “两虎相冈?!”王镛芳一脸茫然的看着我,显然想从我这里得到解答。 我淡然一笑,没有打算解释,我的堪舆术还没达到改天地的境界,改变不了这里的地势。 不过好在这里修的是住宅区,想来若是以后人气足够,应该也能镇得住这凶地! 旋即我道:“没什么,还是先带我去看看那些抬棺的工人吧!” “好的,道长这边请!”说着,陈造便带着我和王镛芳往工地里走去。 我走在陈造背后,王镛芳就跟在我身边,我能感觉得到,她的目光一直都在注视着我。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还没待我开口,王镛芳甜美的声音就在我耳边响起。 我心中有些吃惊,全然没想到这姑娘平时一副安安静静的样子,看人却这么准。 但我还是装作很平静的样子道:“我有什么好瞒你们的?” 王镛芳一双明亮的眼睛就直勾勾的看着我,仿佛要把我看穿,让我没由得有些紧张,就像小时候说谎被识破的那种感觉。 “两虎相冈,听起来可不是什么好名字!”王镛芳看着我露出一个看似甜美的微笑,只有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告诉我。 她话里有话! “啊哈,是吗!”我尴尬地挠了挠头,打了个哈哈道:“我胡诌的,胡诌的!” 见我不想说,王镛芳也不再追问了,只是对我露出一个我都懂,你继续演的微笑,就别过头不再说话了。 一路无话,约摸过了几分钟,我们便在陈造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集装箱做成的宿舍。 一路上,我们遇到了不少巡逻的警察,而且在宿舍门口,也有两个执勤的警察。 一看到警察,陈造就熟练的打起了招呼,并从包里摸出两包烟递了过去。 这两个警察看起来年纪也不大,一个约摸一米七八,身材壮实,皮肤显得有些黝黑,听陈造他们交谈中,他应该叫赵虎。 另一个就要警察额宽脸长,约摸有一米九高,名叫张龙! 很显然,死了这么多人,这里已然被警方控制。 “长官你好,我是这里的负责人陈造,想进去看看那些工人的情况!” 那两名警察摆手拒绝了陈造递过去的香烟,其中一个警察开口道:“里面又死了一个,法医正在检查尸体,陈总你先稍等!” 听到又死了一个,陈造的脸色瞬间就变得苍白起来。 王镛芳连忙问道:“我们才走了一天,怎么会又死了一个呢?” 另一个警察摇了摇头道:“有些事情我们也说不清楚,只知道他昨天夜里突然大喊大叫,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别过来之内的话,显得很是惊恐,等我们进去,发现他已经死了!” 听到这里,我便悄悄用道法开了天眼,想要看看这里究竟有没有阴气存在。 但就在我打开天眼的一瞬间,我就看到一团带着浓烈煞气的黑影猛的没入了宿舍之内。 那绝对是一道鬼魂!! 我连忙就要往房间里冲,那两个警察却是一把将我拦了下来,语气不善的对着我说道:“先生,法医正在检查尸体,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快让我进去,不然里面还要死人!”我焦急地大喊起来,从那团黑影浑身沾染的雄浑煞气看来,那鬼绝非善类。 “先生,请你冷静!”一个警察的一只手死死的顶着我的胸膛,另一只手摸向腰间的电棍,语气已然有些不耐烦。 “啊!救命!”与此同时,就听到宿舍之内,猛的传来一声惨叫!接着,就是一连串惊恐的呼叫,那声音带着浓浓的恐惧和震惊,显然是遇上了什么恐怖的场景! 听到这道声音,那两名警察也不再管我,连忙推开了房门。 下一刻,我就看到了一幕无比血腥的场景! 只见此时的房间内,一名身穿白色大褂的中年男子,手里正握着一颗还在跳动心脏,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一把血淋淋的手术刀。 角落里,剩下的两个工人相拥着瑟瑟发抖,显然被吓得不轻。 地面上,除了那名已经死去的工人,又多了一具没了心脏的尸体,他张大着嘴巴,双眼瞪得老大。 鲜血流了一地,顺着地面蔓延开来,灯光之下,地上就像是被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红蜡! “呕。”王镛芳毕竟是个女孩子,当时就扶着墙干呕起来。 陈造更是一个趔趄,猛的就跌坐在地上,即便是我见过许多常人难以想象的场面,此时也是感觉有些恶心。 两名警察楞了一下,其中一个警察连忙大喊:“王医生,你在干嘛?” 那白大褂中年男子闻言,缓缓抬起头,对着我们露出一道阴冷的诡笑。 我眯着眼睛,从我的天眼看去,只见那医生此时双目通红,双脚微微向上踮起,很显然是被鬼上了身。 两名警察说着就摸出了怀里的电棍,然而还不待他们出手,那王医生就拿着手术刀猛的朝我们冲了过来…… …… ------------ 20:镇邪 “快躲开!”我大喊一声,直接就冲了上去。 两个警察身手不差,但因为怕伤到王医生,所以出手一直畏头畏尾,反而被王医生一把手术刀逼得节节败退。 我冷哼一声,大喝道:“孽障,贫道在此,还不束手就擒!” 听到我的话,王医生阴测测的看了我一眼,居然不怕我,反而直奔我而来。 这倒是让那两个警察喘了一口气,赶忙用手中的电棍攻击王医生。 然而奇怪的是,电棍噼里啪啦的电流声在王医生身上响起,能轻易电晕成年人的电棍,此时却没有起到半点作用。 反而让王医生愤怒起来,只见他将手术刀向后一划,锋利的手术刀顿时就在两个警察的手臂上画出一道血线。 借着这个空挡,王医生加快脚步,两步就跑到了我面前,那把明晃晃的手术刀,离我就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 “快跑啊!”王镛芳的尖叫在我耳边响起。 我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内心平静如水,运转真气,对准王医生的胸膛就是一掌! 修习真气之后,我的反应力已然远超常人,王医生的动作,在我面前就像蜗牛一样缓慢。 只听得“嘭”一声,王医生就直接被我击飞出去。 但我知道,这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因为问题的根本,是他体内那只恶鬼。 旋即,我脚踏七星步,嘴里大念驱邪咒: “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巨天猛兽,制伏五兵。五天魔鬼,亡身灭形。所在之处,万神奉迎。急急如律令。” 随着令字脱口而出,我手掐道印,一指点到了王医生的额头。 “啊!” 王医生体内,响起一道只有我才能听到的凄厉惨叫,紧接着,一团黑影就猛的从王医生体内窜了出来。 黑影一钻出王医生的身体,就飞快的没入了墙壁,由于没有准备,我也留不住那道恶鬼,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逃走。 恶鬼离体,王医生就仿佛失了魂一般,“嘭”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两个警察心有余悸看了我一眼,对我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王镛芳走上前拍了拍我的肩头,笑道:“没看出来,你个小道士还挺厉害!” 听到别人夸我,尤其还是这么漂亮的姑娘,我一时间脸就红了,有些手足无措,只能尴尬的挠了挠头。 王镛芳看出了我的窘态,抱着肚子笑道:“小道士,原来你还会害羞啊!” 就在我不知道怎么接话的时候,还是陈造缓解了我的尴尬。 “道长,他们怎么办?”陈造看着生死不知的王医生还有那两个瑟瑟发抖的工人问道。 我从怀里摸出两张驱邪符递给陈造,道:“他们皆是被恶鬼缠住了,将驱邪符给他们,让他们日夜带着就好了。” 说着,我看向王医生,道:“他之前被鬼附了身,身体会很虚弱,不过并无大碍,多休养两天即可!” 回到我的专长,我就显得自信了许多,但看着王镛芳似有似无的微笑,我心里还是有点发怵。 山下的女人是老虎,古人诚不欺我! “道长,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陈造继续问道。 我沉思了一会儿,道:“想要彻底解决这件事,恐怕我们还得去看看那口棺材,才能彻底搞清楚情况!” 谁知我刚说完,陈造就连连摇头道:“去不得啊,道长,那棺材邪门得很,这都死了八个了,我……”陈造欲言又止,显然是有些害怕。 我白了他一眼,道:“贫道在,你怕啥!” “就是就是,小道士在,肯定没问题的,我说的对吧。”王镛芳附和道,随即还对着我眨了眨眼睛。 一看到王镛芳,我就总有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我只能连忙避开了她的眼睛,道:“话是这么说,但有些东西,的确很恐怖,说不好,会有什么断头的尸体,长舌的厉鬼,我建议胆子小的还是别去。” 我话里的意思就是想劝退王镛芳,毕竟她就好像是我的克星一样,每每都能让我有种被压制的感觉。 一时间,我就看到王镛芳脸色一变,显然被吓住了,谁知王镛芳下一刻,却是猛的一挺胸脯,拍着陈造的肩膀道:“怕什么怕,本小姐才不怕呢!对吧,陈造。” 陈造被拍得一个激灵,浑身颤抖,额头冷汗都下来了,连连点头道:“是是是,不怕不怕,不怕不怕……” 我没想到,没吓住王镛芳,倒是把陈造这个大老爷们吓个够呛! 心中大呼失策的同时,也只能硬着头皮道:“走吧走吧,前头带路,让我去看看,究竟是什么妖魔鬼怪,敢害这么多人性命!” 陈造被吓得哆哆嗦嗦,胆战心惊的问道:“道长,我们...我们现在就去?” “有什么不妥吗?”我不太懂陈造想说的意思。 “现在...现在...天已经黑了,要不我们等天亮再去吧!”陈造的话里带着一丝哭声,双腿都在打着摆子。 我这才明白,陈造这厮不仅怕鬼,还怕黑,而且怕成这样,我只能长叹了一口气道:“那我还只能遗憾的告诉你,只能晚上去,白天阳气太盛,有鬼也不会出来。” 我的目的就是解决这个鬼,然后赶紧去找我师父,加上这里还有个王镛芳,我实在不想多待,自然是越快去越好。 就在这时陈造犹豫不决的时候,刚刚那两个警察走了上来,拍了拍陈造的肩膀道:“要不,我们跟你们一起去吧。” 此时那两个警察眼中没有了刚刚那种盛气凌人的感觉,看向我的目光中满是激动之色,甚至我还能感觉到一丝崇拜。 要是真遇上鬼,他们虽说帮不上忙,但终归是个男人,想来也能照顾一下陈造和王镛芳。 旋即我点了点头道:“好吧!” 有了警察的加入,陈造这才答应了下来。 那两个警察喊来同事处理屋子里的事,而我们,则是趁着夜色从工地后门稍稍摸上了山。 也是从陈造口中我才知道,当初他们为了一劳永逸,就把那口棺材丢进了大山中的一个石洞里…… …… ------------ 21:石洞 今晚的天空没有星星,只有半轮残月孤零零的挂在天上。 工地后山的山林,比我想象的还要茂盛,巨大的树木遮挡了月光,丛林里黑漆漆的。 两名警察和陈造走在最前方带路,而我则是跟在后面,打开天眼不停地观察着四周。 根据王镛芳介绍,这座山名为帽儿山,它位于g省z市郊区,是为数不多的未被开发地带。平时人迹罕至,毒虫蛇蚁并不少见。一路上,我们至少见过了三四条毒蛇。 王镛芳看似胆子大,但每每都被吓得尖叫出声,好在那两个警察在,倒也能及时处理。 我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上面,凭借我的医术,即便是他们谁被咬了,我也可以轻松解决。 我看得出来,这些毒蛇,比起当初我师父给我下的毒,弱得太多太多了。 我一直在观察这里的山川走势,不过随着我们不断深入,我惊奇的发现,这里的地势,仿佛出现了某种变化。 这并不是简单的两虎相冈地势!我当即做出了判断。 但具体是什么,我想我还需要继续走下去才能知道。 王镛芳就一直死死的跟在我身边,见我一路上都没说话,就问道:“小道士,你们修行多久了啊?” 听她一直小道士小道士的叫我,我当即有些不开心。 好说歹说,我也十七岁了,王镛芳就比我大几岁,她这么叫我,我总感觉怪怪的。 旋即道:“我叫李一凡,道号断情子,不叫小道士!” 跟我说起话来,王镛芳就不显得害怕了,咯咯一笑,打趣道:“好好好,那我叫你一凡小哥哥好不好?” 毕竟我还是涉世未深的少年,王镛芳这么一说,我当即又脸红了,还好有夜色遮掩,不然肯定又要被王镛芳取笑。 我没有回答,反正只要不叫小道士,她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见我没有回答,王镛芳反而来了兴致,继续问道:“小道士,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修道多少年了呢!” “十年!”我脱口而出。 “那你们修道的人是不是不可以娶老婆啊?”王镛芳似乎对我们道门十分好奇。 “可以,但有些不可以。”我答道。 “为什么啊?” …… 我没想到看似文静的王镛芳,居然还有这么话痨的一面。 “小姑娘,你就别为难道长了,还是我来回答你吧。”就在这时,前面的张龙开口了。 “道门中人,都有五弊三缺,鳏寡孤独残,有的人一辈子不能娶妻,有的人则是残疾,还有的一辈子都没有孩子,总归,修道之人失去的东西,是我们常人无法想象的,我说的对吧?” 张龙说着,对我露出一个询问的表情。 我点了点头,但还是很惊讶张龙居然知道这么多。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想法,张龙挠了挠头傻笑道:“不瞒道长,我从小就对修道感兴趣,要不是家里死活不同意,我现在估计也是一名威风凛凛的道长了。” 说道这里,张龙的哈哈笑了起来。 张龙的话,也让我想起了当初家里死活不让我修道的时候,可惜,我跟张龙不同。 命这一字,玄不可言。 “那一凡小哥哥,你的五弊三缺属于哪种啊?”王镛芳起了兴趣,继续问道。 我沉思了半刻,摇了摇头。 当初,我师父也替我推算过,可惜孤辰寡宿的命煞太强,我的五弊三缺被遮掩了,所以就连我师父,也推算不出来。 这一次,王镛芳倒是安静了下来,我们就这么继续默默往山里走。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造突然大喊了一声:“道长,我们到了!” 陈造的话,瞬间吸引了我们的注意,我们朝着陈造的方向看去,只见在电筒的光芒下,出现了一块茂密的枯草地。 不过那些枯草都被人践踏在了地上,看上去,就好像一块巨大的草垫。 在枯草的正中央,一个约摸直径三米多的竖洞赫然出现在我们面前! “这个洞有多深?”我问道。 或许是适应了夜间的环境,陈造也放松了许多,眯着眼睛对着石洞看了一会儿道:“道长,应该不是很深,我能从手电筒上看到洞底。” 我走上前去,顺着电筒的光芒往下看,隐约之间,就看到了洞底裸露的石头。 “应该有十多米!”我做出了判断,对着周围的人问道:“你们谁有绳子吗?” “道长,那边有之前抬棺的备用绳子!”说着,陈造就跑到一颗大树背后。 不消多时,他就扛着一大摞麻绳跑了过来。 我粗略估计了一下,这绳子应该有三十多米长,点了点头,我对着陈造道:“你把绳子给我,我要下洞里一趟!” 听到这里,王镛芳脸上就露出了一抹担忧的神色,道:“一凡小哥哥,我劝你还是别下去,这里地处偏远,洞里有什么我们都不清楚,万一发生危险,那就不好办了。” 我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道:“没事!” 修习真气之后,我的身体素质各方面都要远超常人,加上我的医术,我自信不管洞里有什么都能应付得过来。 “道长,我陪你下去吧!”就在这时,张龙走了过来,自告奋勇的说道。 我虽然并不担心洞里有什么能威胁到我,但想着有个人也能相互照应一下,我就答应了下来。 我将麻绳拴在洞旁的大树上,然后又将另一头拴在我腰上,做好了下洞的准备工作以后,我就对着赵虎道:“洞里情况未知,我和张龙先下去看看情况,你带着陈造和王镛芳小姐先回去,等我们解决了这里的事,就回来跟你们汇合。” 谁知赵虎却是连连摆头,锤着胸膛道:“我跟张龙是生死兄弟,他要下去,我肯定要陪着他!” 我扭头看向张龙,张龙对我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显然他也劝不了赵虎。 这样一来,我就只能将目光看向陈造了,他虽然胆小,但毕竟是个男人。 可谁曾想,我还没说话,陈造就连忙开口道:“道长放心,我一定将王小姐安全带回去。” 一边感慨着陈造是真的胆小,一边又想着终于能摆脱王镛芳这个克星了。 当即道:“那好,路上注意安全。” 说着,我从怀里摸出两张驱邪符递给陈造。 我很清楚,在工人宿舍见识过我的手段之后,这些人对我的态度都不一样了。 见我递过去的黄符,陈造连忙接了过去。 王镛芳就站在一旁,一言不发,我是生怕她脑子一热又要跟着我,还好这个洞的深度明显让她退却了。 安排好他们两人后,我和张龙赵虎交换了一个眼神,道:“我先下洞探探情况,等我确定安全以后你们再下来。” 两个人都是军人,服从性很高,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旋即,我握紧绳子,慢慢从洞口往下爬去…… …… ------------ 22:消失的石棺 我一下石洞,就感觉温度瞬间降低了下来,洞壁全是光溜溜的石头,有些潮湿,某些地方还长满了青苔。 我双手攥着绳子,脚下尽量避开那些滑溜溜的青苔,在这石洞中,我必须时刻小心,因为一旦发生意外,没有人能在第一时间帮上我的忙。 我整个人就像一只壁虎一样挂在石壁上,手中那根麻绳就是我唯一的依靠。 随着我不断深入洞穴,下面的石壁也越来越潮湿,绝大部分石头上都有青苔,还好不时有凸出的石块能让我歇歇脚。 与此同时,洞底的情况也越发真实的出现在我眼中。 透过我的眼睛望去,我能看到洞底的巨大平台,仅仅是我看到的部分,也足足有一百多平方,而且平台的面积,还在往里面蔓延。 很显然,石洞内部还有巨大的空间,当然,在深入洞穴的过程中,我也时刻在用天眼观察四周,但奇怪的是,就是这样一个阴森恐怖的石洞,却没有半点阴气的痕迹。 但越是这样,我的内心就隐隐有些不安,我总感觉,在石洞深处,仿佛有一双冰冷的目光在注视着我。 我似乎是忽略了什么,但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时间一点点流逝,约摸过了十来分钟,我才抵达石洞的最底部。 石洞内部黑漆漆的,我只能从头顶张龙他们的电筒中传来的微弱光芒观察四周。 洞底和我们看到的一样,是平整的石头地面,除了几处破损的地面和碎裂的石屑。整个地面就好像是一块被刀削平的豆腐一般,平整到有些匪夷所思。 我又仔细搜索了一圈,确定没什么危险之后,我才让张龙赵虎他们下来。 他们虽说是警察,身体素质也远比普通人更好,但比起修炼了真气的我来说,还是差了许多。 在这种特殊的环境,他们的每一步都显得很吃力。 估摸着他们下来还有好一会儿,我就坐在地面沉思起来。 洞里看似平静如水,但我的心里总有一股巨大的危机感,这让我如芒在背,我拼命思考着被我忽略的细节…… 猛的,我睁大眼睛,在四周环视! 我终于知道是哪儿出了问题。 陈造他们说将石棺扔进了这个石洞,但环顾四周,哪里有半点石棺的痕迹?! 我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这口石棺,在这个石洞中,消失了?! 陈造胆小如鼠,绝不可能骗我,而且抬棺的备用绳都在附近,证明陈造也绝没有找错地方,而且洞内方圆十米我都查探了,也没有石棺的踪迹。 但石棺就这么消失了,却是不争的事实! 难道说,这个石洞里,存在着什么能移动石棺的东西? 一想到这里,我就为我贸然下洞这个决定而感到后悔不已。 但如今却是箭在弦上,我没了退路,我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同时将背后的桃木剑握在手中。 我必须小心谨慎,石洞内的情况,已然超出了我的预计! 思考间,张龙和赵虎也陆续抵达了洞底,一看我如临大敌的模样,张龙连忙问道:“道长,发生什么事了?” “你们没发现,陈造口中的石棺不见了吗?” 听我这么一说,两人这才反应过来,脸上皆是露出一抹恐惧的神色。 “会不会,是滚到深处去了?”赵虎咽了一口口水,强忍着惧意说道。 我还没开口,张龙就摇了摇头道:“棺材是笔直从洞口坠落的,洞底根本没有倾斜的角度,按照正常情况,棺材应该是在我们所处的位置!但这地面除了棺材落地造成的痕迹之外,棺材却不见了,那就证明……” 说道这里,张龙脸上也开始流出冷汗。 “有东西将石棺弄走了?”赵虎惊呼一声,又连连摆头道:“不可能,石棺少说也有几百斤,怎么可能有东西能搬动它!” 但是赵虎越是这么说,就越让我感到沉重,我旋即道: “事情已经超出我的预料了,我建议你们还是回地面等我。” “那道长你呢?” 张龙面露焦急之色,沉声问道。 我摆了摆手道: “放心,我的身手,绝对比你们要强,若是真有什么事,我也能照应好自己!” 我虽然心里也没底,但强烈的好奇心还是驱使着我。 我就是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动了石棺。 张龙赵虎闻言对视了一眼,随后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两人接着大笑起来。 张龙转过头看着我道: “道长,虽说你说我们身手不如你,但我们身上有这个。” 说着,张龙从腰间摸出电棍,一按开关,就听到空气中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我思索了一下,不得不说,我的真气再强,也达不到电棍的强度。 旋即,我也不再阻止他们,而是对他们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一起看看,这洞里究竟有什么东西。” 张龙赵虎纷纷点头,眸子中的惧意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浓烈的狂热。 显然他们的好奇心不比我弱! 不过我们虽然选择留下来,却也不敢乱来,我们三人站成一团,靠着电筒的灯光在石洞中摸索。 借助灯光,我们发现这个石洞三面都是峭壁,只有一边有一条三四米宽的石道,往山体内部蔓延。 我看着那道石道凝声道: “四周都没有石棺的踪迹,如果石棺还在洞里,那就肯定在里面,但同样,这也意味着,移动石棺那东西也在里面。” 我原本以为他们会害怕,却没曾想张龙却大笑起来,道: “道长,不得不说,老子干警察这么多年以来,头一次让我感觉这么刺激,感觉就像在拍恐怖片一样。但越是这样,我就越想搞清楚,事情的真相是怎样的!” 说着,张龙目光转向赵虎,问道: “虎子,你怎么看?” 赵虎眉头一拧,白了张龙一眼,没好气地道: “老子用块播看!” “哈哈哈!”听到赵虎的话,张龙又毫无形象的笑了起来。 只有我像个傻缺一样问了一句: “块播是什么东西?” …… ------------ 23:黑甲菱蛇 石洞中,我们三人一点点朝着深入摸去。 我开启天眼不断寻觅,但始终没有丝毫阴气,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给了张龙赵虎他们一人一张驱邪符。 驱邪符有驱邪避鬼之效,我也是怕有什么突发情况,有所准备,才能万无一失。 石洞中,除了电筒的光芒,周围都是如墨一般的漆黑,这让我们三人都感觉到了一丝压抑。 我不知道这个石洞有多深,我只知道我们走了很久,但始终没有看到尽头。 我们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温度正随着我们的深入而不断降低。 “道长,你看那儿!” 耳边突然响起赵虎的惊呼,我连忙顺着赵虎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在洞穴的一侧,出现了一处水塘,水塘的面积不大,约摸三十平方左右。 电筒的灯光打在上面,水体绿油油的,看不出深浅。 洞穴中突然出现的水塘,顿时吸引了我们的注意,我们凑上前去驻足观看。 与此同时,我陡然发现,这里的地势开始出现了变化,原本平坦光滑的石道至此消失。 远处的石道变得坑坑洼洼,并向下延伸,石壁四周怪石嶙峋,隐约之间,我还能听到深处有汩汩流动的水声。 “道长,这里有块石碑!” 赵虎大呼了一声,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对着我招手。 “石碑?!” 我心中一惊,这种地方,怎么会有石碑!? 我连忙赶上上前去,就见得在水塘边缘,正躺着一块方形石碑,石碑并不是很大,约摸一米长,半米宽,不过却是非常标准的长方体造型。 石碑通体用漆黑的石材打造,若不是仔细观察,根本不容易发现,石碑上,密密麻麻的刻着无数的小字,但或许是因为时间太长,有很多地方都风化了。 无一例外的是,这些字我一个也不认识,唯一吸引我的,可能就是在石碑的顶部,刻画着一条长着独角的蛇了。 “道长,这是文物啊!” 赵虎摩挲着石碑,语气里露出毫不掩饰的兴奋,道: “年代这么久远的石碑,一定具有非比寻常的科研价值!” 张龙也是点了点头道: “既然这里留有石碑,那么石洞里面,很有可能有一处文明的遗址。” 我脸色一黑,我是来抓鬼祛祟的,又不是考古的,这些东西我压根不感兴趣。 “你俩慢慢研究吧,我还得继续寻找石棺呢!” 我漫不经心的道。 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在水潭的斜上方,居然镌刻着一些图案。 然而,当我仔细一看,却是瞬间被吓得冷汗爆流。 “道长?” 张龙叫我有些失神,连忙叫了我一声。 我咕噜咽了一口口水,指了指上方的石壁,张龙赵虎连忙仰头看去。 石壁上,镌刻着一幅图案。 图案上,刻着十几个人抬着一口棺材往一个石洞中扔。 而仔细一数,抬棺的人数正好是十二个!甚至,在那十二个人背后,还隐约可见一个坐在树下乘凉的平头男子。 这一幕,正好和陈造描述的扔石棺的场景别无二致! 我没办法想象镌刻这幅图案的人他们是什么年代的,我只知道,这幅图的作者精准预言了无数岁月后的今天。 几乎每一个人,都有所对应! 张龙赵虎对视了一眼,皆是从眼眸中露出无比惊恐的神色。 “这是陈造他们扔棺材的场景?乖乖,这不是巧合吧!” 赵虎喃喃道。 我眯着眼睛摇了摇头,盯着图案中那个在乘凉的男子道: “你看他的衣服和发型,是不是和陈造一模一样?” 我这么一说,我就看到张龙赵虎皆是脸色一变。 “道长?这石洞也太邪门了,要不我们走吧!” 绕是张龙这种胆大的人,见到这幅图案,此时心里也没底了。 我点了点头,这里的主人,生前肯定不简单。 道门中命术之法虽说也能预测未来,但精确到这种程度,怕是袁天罡他老人家在世,恐怕也要竖起拇指道一声牛皮! 一想到我可能是在和这样一个高人打交道,我心里就直打鼓。 “先回去,看起来石棺的秘密,我们暂时是解不开了!” 我虽然也想知道洞里的秘密,但我并不是莽撞的人。 “虎子,走了!这地方太邪门了!”张龙闻言,赶忙催促赵虎。 然而赵虎却是撅着屁股,在地上扒拉着什么。 “这块石碑可是文物,我得带回去上交!” 张龙看着赵虎,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并没有阻止赵虎,但隐约中,我总感觉有一种莫名的危险正在靠近! “沙沙沙……” …… 空旷的洞穴中突然响起一阵如同流沙滴落的声音。 声音的方向,正是我们来时的方向! 这声音,居然让我有些不寒而栗! “张龙,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我对着张龙问道。 张龙一脸凝重的看着我道: “道长,你也听到了?!” 我们猛的朝声音的方向看去,接下来的一幕,直接让我们忍不住有些头皮发麻! 只见山洞的石壁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布满了一群拇指大小的红点! 我仔细一看,就大喊了一声: “快跑!” 这哪里是什么红点,分明是一群长着红色独角的怪蛇! 张龙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地上的赵虎就跑,红色怪蛇堵住了我们来时的路,我们只能往洞内更深处逃! 一路上,我们慌不择路,不断沿着洞内深入,而那些怪蛇就一直在我们背后穷追不舍。 “道长,那是什么玩意?”赵虎就跟在我身后跑,气喘吁吁的问道。 “黑甲菱蛇!” 我眉头紧蹙,边跑边道: “直到现在,我也不敢相信,这种蛇居然还没有灭绝!” “那是什么蛇?”听到这个名字,张龙连忙问道。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密密麻麻的红点,凝重地道: “我师傅曾告诉我,在以前古代某些大墓之中,会生有一种通体黑甲,头部长角的怪蛇,名为黑甲菱蛇,它标志性的特点,就是在发起攻击时,头部的角会发出红色的光芒,就如同响尾蛇摇动蛇尾一样!” “这种蛇有剧毒,一旦中了黑甲菱蛇的毒,中毒者就会在一个小时内化成脓水,但它们不喜光,因此会在地底待上一辈子。” “一般情况下,普通人一辈子也见不到一条,但如果有人闯入了它的领地,受到威胁的黑甲菱蛇就会发起群体性攻击,直到将入侵者杀死为止!” 说到这里,我苦笑了一声: “却是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一群!” …… ------------ 24:生死一刻 听完我的话,张龙和赵虎也是脸色大变,连忙加快了脚步。 我们一行三人就在这石洞中狂奔,越过水潭,山洞深处到处都是凹凸不平的石头,石洞向下倾斜,不知道有多深,仿佛直通地狱! 我跑在最前方,仅仅是靠着本能在规避这些石头。 黑甲菱蛇毒性虽说猛烈,但我自信能解,可我更清楚,若是真的被黑甲菱蛇咬上一口,我根本没有解毒的时间。 我一路飞奔,而那些黑甲菱蛇的速度也不慢,始终趋之若鹜的跟着我们,我们压根没有喘息的时间。 时间一长,有真气护体的我倒还好,但张龙赵虎他们,却是累的上气不接下气,脸色苍白。 “我跑不动了!”赵虎喘着粗气,双脚在颤抖,显然是体力透支了。 “坚持住,虎子,你不能放弃啊!”张龙在大喊,为赵虎提神,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不想赵虎命丧于此。 就在张龙赵虎他们速度减慢的一瞬间,那些黑甲菱蛇就已经追了上来。 猩红的蛇角仿佛一道道催命符,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蛇腥味! “龙哥,你快走,别管我!” 危急时刻,赵虎猛的一推张龙,然后一屁股坐在原地不走了。 嘴里大笑道: “哈哈哈,龙哥,如果你能出去,就告诉我爸妈我是因公殉职的。” “虎子!” 张龙目眦欲裂,大喊一声,停下了脚步。 赵虎就坐在原地,对着张龙微笑。 下一刻,张龙眉头一皱,居然折返了回去,挡在了赵虎面前! “去你大爷的,妈的你要是死了,我特么怎么跟叔叔阿姨交代!” 张龙对着赵虎大骂了一声,连忙从手中掏出电棍。 “刺啦刺啦!” 电棍强烈的电流声带起一点微弱的亮光,张龙就这么顶在密密麻麻的黑甲菱蛇面前。 “沙沙沙……” 越来越多的黑甲菱蛇不断爬了过来,但它们似乎具有极高的智慧,并没有第一时间攻击,而是慢慢朝两个人围了过去。 我心里清楚,若是他们真的被黑甲菱蛇包围了,那等待他们的,必将是死亡! 这一刻,我也不知道是我脑子抽抽了还是怎样,我立马停下了脚步,猛的几步跑到张龙赵虎身边,大喊道: “张龙,带着赵虎走,我来拖住它们!” 说着,我从怀里掏出一张驱邪符,手腕一抖,肩头阳火摇曳,一股阳气贯穿手臂,驱邪符“嘭”一声就烧了起来。 火光让黑甲菱蛇感受到威胁,纷纷仰起头朝我吐着蛇信。 “道长……” 看到我也冲了过来,张龙眼眶微红,欲言又止。 “快带他走,不然我们谁也走不了!” 我大喊,现在我的注意力全在那些黑甲菱蛇身上,我可不想被这种玩意搞上一下! “道长!都怪我!”赵虎一脸自责,失声大喊。 好在张龙也不是扭捏之人,咬着牙大喊一声。 “走!” 说着,张龙一把抓起赵虎就往洞穴深处跑去。 与此同时,驱邪符的火光也暗淡了下去。 就在火苗消失的瞬间,那些黑甲菱蛇就又开始活络了起来,窸窸窣窣的朝着我慢慢包围过来。 我不敢托大,赶忙又从怀里摸出来一张驱邪符。 “嘭!” 火光亮起,再一次吸引了黑甲菱蛇的注意。 我用眼睛的余光瞄着黑甲菱蛇包围圈最后的缺口。 那里,将是我最后的生路! 我必须在火光熄灭之前冲出黑甲菱蛇的包围圈! 一念至此,我猛的从怀里又摸出了几张驱邪符点燃,借助火光,我缓慢的朝着那个缺口走去。 此时的我很紧张,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怕因此引起黑甲菱蛇的攻击,距离我最近的一条黑甲菱蛇距我不过两三米,它高高的扬起上半身,头顶的蛇角红的如血! 也是在这么近距离,我才发现黑甲菱蛇并没有眼睛,应该是无数岁月的黑暗生活,让它们的眼睛产生了退化。 它们身上的蛇鳞仿佛一块块黑色的铁片,在火光下散发着摄人的光泽。 高昂的头颅紧随着我的移动而转动,似乎随时都能发动攻击! 我的心脏在砰砰砰疯狂跳动,就在距离那个缺口只有几步的时候,我心一横,猛的一跨,径直穿出包围圈。 也是在这一刹那,那些黑甲菱蛇猛的对我发起了攻击。 冰冷的蛇头几乎是擦着我的小腿过去的! 我惊魂未定,却不敢停留,猛的朝着洞穴深处跑去。 那些黑甲菱蛇就跟在距我不过三四米远的位置,似乎是我的举动激怒了它们,它们的速度居然比刚才更快了,即便我全力奔跑,也完全甩不掉那些黑甲菱蛇! 我发了疯一样向前跑,也不知道我跑到了什么位置,我只知道,我耳边响起了越来越清晰的水流声。 很显然,在我前面不远处,应该有一条地下暗河! 一路上,我都没有发现张龙赵虎的踪迹,这也让我长舒了一口气,我怀里的驱邪符已经烧的差不多了,要是再来一次,我绝对会命丧蛇口。 随着不断深入,洞穴内开始慢慢变得潮湿起来,我能感受到空气中的水汽。 石洞内的顶部,出现了无数倒垂下的巨大钟乳石,这让我在逃命的时候,不仅要注意脚下的卵石,还要小心头顶的钟乳石。 我的速度一下子就慢了下来。 一条速度最快的黑甲菱蛇猛的从石头上窜飞而来,目标直指我的脖颈! “唰!” 我几乎是本能的挥动桃木剑,一剑将黑甲菱蛇从空中击飞! 与此同时,在不远处,我发现了张龙和赵虎。 而在他们面前,是一条湍急的地下暗流! 暗流约摸五六米宽,河水汹涌澎湃,浩浩荡荡,流向黑暗的地底深处。 “完了!” 我的心中一苦,前路断绝,在这群密密麻麻的黑甲菱蛇群面前,意味着我们都将无路可逃! 但我不愿束手就擒,加快脚步,连忙朝着河边跑去。 张龙赵虎也察觉到了我的动静,见到我平安无事,脸上皆是露出激动的神色。 但看着我身后恐怖的黑甲菱蛇,两人的脸上皆是露出一抹无奈! “道长,没路了!” 赵虎的脸上写完了绝望,眸子中黯淡无光! 看着后面距我一步之遥的黑甲菱蛇,我的心里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旋即对着张龙赵虎大喊道: “跳河!” “快!” 与其在原地等死,不如跳进暗河博一线生机…… ------------ 25:随波逐流 “跳河!” “快!” 我在大喊,但在湍急幽暗的暗流面前,张龙和赵虎显得极为恐惧,望着湍急的河流,两人犹豫了! 但黑甲菱蛇不会给我们思考的时间。 “嘶嘶嘶!” 黑甲菱蛇在鸣叫,发出一种独特的信号,声音仿佛死神的呢喃。 就在他们犹豫的片刻,我和黑甲菱蛇距离河岸已经越来越近。 一旦被它们追上,绝无生路可言。 看着张龙和赵虎还在犹豫,我却已经来不及劝他们了,我一定会跳进暗流,至于张龙赵虎的想法,我没有办法左右。 这是一个两难的决定,跳下去或许能活下来,但更多的是被卷入昏暗的水底,与世长辞。 跳与不跳,都在他们自己! 但我一定要搏!望着只有几步之遥的暗流,我脸上露出一抹决绝之色。 我不想等死! “嘭!” 我咬紧牙关,一步踏过河岸旁的岩石,径直跳入暗河。 河水冰冷刺骨,让我猛的打了一个激灵,下跳的坠力让我深入暗河好几米深的位置,水底的水流没有水面那么湍急,显得很平和,但我并没有看出来这条暗河的深度,仿佛它连着地狱,水底黑黝黝的一片,深不可测! 水底世界,一片寂静,寂静到我大脑都仿佛停止了思考,心脏停止了跳动! 不! 那是死亡前的征兆! 可我还不想死,小河村的盘龙怨,只有我能解!我若是死了,会让许多无辜的人与我一同受累! 求生的本能让我拼命挣扎,我逐渐恢复了意识,猛的从水底游向水面。 隐约之间,我听到了两道“砰砰”的落水声,想来是张龙赵虎也跳了下来! 但此刻的我已经无心它顾,一冒出水面,我就贪婪的呼吸着空气,可下一刻,我就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冲击力,湍急的河流凶猛的拍打在我的后背,我顿时就感觉仿佛被人用铁锤捶打了一遍一样。 后背火辣辣的疼! 我的身形还在被暗流不停往深处带,我努力想抓住岸边的石头,但此时的我就仿佛滔天巨浪中的一叶扁舟,河岸看似触手可及,却总与我失之交臂! 我知道,如今的命运,已经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也不再挣扎,任由湍急的暗流将我带入深处! 四周是漆黑一片,我根本看不清周围的情况,只有“哗哗哗”的水流声在我耳边响起,仿佛是这个世界的主旋律。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感觉我的身体在疯狂下坠,隐约间,我看到我似乎是看到底部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水潭! “嘭!” 我还没来得及思考,就被巨大的水流按进了深邃的水底。 过了许久,下坠的力量这才现实,我不清楚我现在处于水底多深的位置,我只知道我此刻的肺部仿佛压着一座大山,沉闷到让我感觉窒息。 我拼命往上游去,如果再不接触空气,我肯定会被生生淹死在里面。 周围都是黑洞洞的,我仿佛处于一个未知的世界,但恍惚之间,我仿佛看到水底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亦或者是游动? 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它的身体一定非常巨大,因为单单是它移动的部分,都足有两个我那么粗! 我被吓到四肢发寒,在绝境下,我爆发出了史无前例的力量,双手仿佛一扇螺旋桨一般疯狂转动,努力朝着水面游去。 “呼!” 我终于游到了水面,我开始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 耳朵内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脑海也在此时变得清明起来。 猛的,我又想起水底那道巨大的黑影,这水里太不安全,我必须尽快离开水面。 旋即,我飞快的朝着一个方向游去。 游动的过程中,我的眼睛也逐渐适应了这里的黑暗,隐约能看到前方正有一块陆地。 对于此时的我来说,看到这块陆地,就仿佛看到了新大陆一般! 我加紧朝着陆地游去,过程中,我也在关注张龙赵虎着暗流,想看看张龙赵虎他们的情况。 但可惜的是,暗流太过湍急,水潭距离暗流上方约摸有二三十米高,我根本看不清楚水流中的情况。 我只能在心底暗暗祈祷他们都能活下来。 没多时,我终于爬上了岸,我寻找了一个远离水面的石头,躺在上面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回想刚刚经历的恐怖一幕,我简直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躺了一会儿,我终于恢复了体力,旋即我准备好好打量一下周围的环境。 但可惜的是,之前的电筒都在水里被冲丢了,身上的黄符也被河水泡湿,没有光和火,我只能靠若隐若现的视觉去摸索周围的环境! 转悠了半天,我发现这里是一处约摸两百多平的空地,除了石头,空无一物。 一个人深处地底不知多深的位置,周围除了黑暗,就是未知的水潭,一瞬间,我突然感觉到无比的沮丧,这种沮丧,让我近乎抓狂。 “难道说,我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我低声弥漫,开始后悔当初冒险的举动,我没想到,我第一次下山,就遇到了这种情况!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水潭旁响起了一阵哗啦啦的响声。 “是水怪吗?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我将仅剩的桃木剑紧紧抓在手中,心里做好了准备,就算真是什么诡异的东西,我也要与它拼死一搏! “道长?” 就在我思考的时间,水潭旁突然响起一道疑惑的询问声! 这……这是张龙的声音,我兴奋不已。 “张龙!” 我边喊边往水潭旁跑去,在这种地方死寂的地方能遇见一个人,那种感觉,简直无法言语。 水潭里,张龙和赵虎慢慢爬了上来,我能隐约看见他们脸上浓浓的疲惫感。 显然为了活下来,他们也耗尽了体力。 “远离水潭,你们先过来休息一会儿。” 我连忙将他们带离水潭,毕竟水底那神秘的生物,光是想想,也让我有些不寒而栗。 走到平台的最深处,我才让他们停下,两人显然累极了,一停下,两人就直勾勾的往地上躺去。 …… ------------ 26:三副石图 过了半晌,两人这才恢复了些许精神,从地上坐起和我聊起天来。不过我看得出来,他们心里都有些压抑,面露凝重。 “道长,我们……出不去了吗?” 赵虎语气有些沮丧,耷拉着脸。 我闻言,心底顿时生起一股无力感,修道十年,我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有独当一面的能力。 但现在却发现,人类在大自然面前,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 不过,为了给他打气,我还是强装镇定地道: “别放弃,至少我们还活着,还有希望。” 人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失去了希望,那活下去的可能性会更低。 张龙闻言,沉思了一下,点了点头道: “这里有水,那水里肯定有鱼,有食物有水,我们就能活下去,这样,我们总能找到出去的办法的!” 听到张龙说水里有鱼,这让我猛的想起了水里的怪物。 有食物?我们不成为它的食物就不错了。 不过我愣了愣还是没有说出这个事情,我不想因此让他们产生恐慌。 毕竟他们也是因为我才落到这里的,如果可能,我希望他们都能活着走出去。 “道长,龙哥,你们说得没错,我们不会死,一切就都有可能!”赵虎眸子中燃起了求生的光芒,攥进拳头用力说道。 我们三人对视一眼,脸上皆是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 当然,我是装的! 内心里,我是最清楚问题严重性的人,想要出去,先不说水底的怪物会不会攻击我们,光是想想出路在哪儿,都让我一阵叹息。 不过我伪装得很好,两人都没有发觉。 接下来,我们便开始整理身上有用的东西,在这种地方,每一样东西,或许都能排上大用场。 张龙身上除了一根电棍,还有一副手铐,我们试了试,电棍已经不能用了,只能作为防身的棍子。 手铐…… …… 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将它收了起来。 最让我喜悦的是,张龙身上还有个能用的打火机和一包打湿的香烟。 当然,我不抽烟。 但火机的作用,或许在这个最近乎原始环境的地方带来不一样的变数。 接下来是赵虎。 赵虎身上的东西跟张龙差不多,唯一值得一提的是,他身上还有一根能用的电筒。 这让我们都喜悦了起来,毕竟这里视线太差,有电筒,就代表着我们能更加仔细的辨别周围的环境,这对于我们逃出生天有很大的帮助。 最后一个是我,相较于他们,我的东西就几乎没什么用处了,桃木剑、罗盘、墨斗…… 还有一沓被泡湿的黄符… 没有一件阳间玩意儿! 驱邪除鬼的利器,在这山洞里鸟用没有,我甚至在想当初我师傅要是多教我一些荒野求生的技能该多好! 整理完物资,便是分配每个人的职责,一个人的能力终归是有限的,报团取暖,各司其职,对于我们生存下来有很大的帮助。 旋即,我开口道: “张龙赵虎,你们两个用电筒去四周仔细打探一下,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能用的东西或者别的洞穴。 我水性好,我去水里看看,能不能找到鱼之类的食物。” 我从小在小河村长大,水性好是真的。 但之所以这么分配,其实更多的是为了让他们远离水潭,同样,我也希望能了解清楚在这水潭深处,到底存在着什么东西。 两人点了点头,对于我分配没有异议。 接下来,我们便各自行动起来。 我脱掉了身上的道袍,看向深不见底的水潭。 这一次下水,我计划简单观察一下水潭的结构,当然,我并不打算下潜太深,毕竟潭底的怪物一直是个隐患,我还没有做好跟它面对面的准备。 做好打算,我一个猛子就钻进了水潭,这次下水不同于之前被暗流冲入水中,我精力充沛,而且十分平静,这能让我充分发挥自己的水性。 我在距离水面两三米深的位置不停下潜上浮,在观察水底情况的同时,也能随时换气。 最重要的,如果真有什么意外发生,我也能第一时间逃离水潭。 根据我的观察,我发现这里的水里确实生活着许多鱼儿,而且它们并不怕人,甚至有些还会游到我身边,就像是在打量我。 突然,石台上突然传来张龙的大吼声: “道长,你快过来看!” 张龙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震惊,似乎找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闻言,我连忙往岸上游去。 我一上岸,就看到张龙和赵虎蹲在石壁前,打着电筒似乎在观察着什么。 我连忙上前,问道: “怎么回事?” 赵虎转过头,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从他的眼眸中,我读出了深深的恐惧。 “道长……你自己看!” 赵虎指着地面,手指都在发抖。 我顺着赵虎手指的方向看去,然而即便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是被吓了一跳。 只见在地面上,静静地躺着三块几块石碑,在石碑之上,镌刻着不同的画面。 虽然石碑已经严重风化,但依稀能看清石碑上的内容。 第一块石碑上,是一个山洞内,静静的躺着一口棺材,若是仔细观看,就会发现,它和我们见到的第一块石碑上镌刻的棺材,一模一样。 唯一有区别的是,这一次的图案中,棺材的样式描绘得更形象了。 只见棺材盖上,刻有星辰日月,棺材两边有貔貅雕花,最为特别的是,它的棺材板呈现出一把匕首形状。 这种棺材板的样式,在华国几千年的历史中,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而真正让我恐惧的,是第二幅图记载的内容,只见在第二幅图上,描绘着一条硕大无比的蟒蛇,蟒蛇头生独角,鳞片如刀,吐着长长的蛇信,卷起棺材往洞内深处爬去。 这让我不仅联想到了消失的石棺! 难道说,石棺是被巨蟒带走的?! 这一想法,让我通体生寒! 不过当我看到第三幅图案的时候,我就感觉我的腿开始转筋了! 第三幅图案上,三个人正在一个石洞中寻找着什么,而在距离他们远处深邃的洞穴 里,那条巨蟒驮着棺材缓缓没入水中…… …… ------------ 27:告天术 看完这三副石图,让我不由得通体生寒。 “道长,你说这石图中那三个人,不会指的是我们吧……” 张龙的声音带着长长的颤音,显得很害怕。 我心里也没底,这石图所记载的东西,实在太过惊悚,从陈造投棺、巨蟒移棺到我们下洞寻找棺材,除了巨蟒移棺无法考证,其他的两副石图,都做出了精确预言。 如果石图预言的一切都是真的,那意味着,那条巨蟒,很可能在我们的周围! 它在某一个地方,正冷冷的注视着我们。 又或者说,水潭底部那个神秘生物,就是巨蟒! 这个想法,顿时让我亡魂皆冒。 “不管如何,我们都必须尽快想办法离开这里。” 我内心深处已经开始慌了,无比迫切的想要逃离这个鬼地方! “出不去了,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一旁,赵虎的心态崩溃了,边哭边叫,状若疯癫。 “虎子,你冷静一点!” 张龙一把抓住赵虎的肩头,猛烈的摇晃着他的身体。 赵虎眼神空洞,眸子深处写满了绝望,他被石洞中发生的一切彻底击溃了。 “龙哥,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赵虎无力的呢喃,仿佛失了魂。 本来在这种环境下我的心态就很压抑,被赵虎这么一激,我愤怒起来,操起拳头就是一拳,狠狠地打在赵虎的脸上,嘴里大骂道: “去你大爷的,亏你还是个爷们,这么点事儿就把你吓成这个鸟样,要死你死,小爷我还想多活几年,老子警告你,再说那些丧气话,我保证打得你妈都不认识你!” 我这一拳用了很大的力气,赵虎直接被我打倒在地上。 张龙连忙跑过去将他扶起来。 赵虎似乎也是被我这一拳打清醒了一些,眼睛中恢复了一些神色,不再哭喊! “道长,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出乎意料的是,张龙并没有责怪我打赵虎的事,反而异常冷静的向我询问。 对此,也让我对张龙高看了一眼。 我眸子一眯,深吸一口气道: “道门之中,有命术一道,可趋吉避凶、看人相、观天相。” “我虽然并未达到预知未来的境界,但也想试试,能不能在这绝地之中寻一处生机!” 说出这番话,其实就我心里也是没底的,因为我面对的,将是能预言上千年的大能! 但我已经没有退路了,与其等死,不如放手一搏! “道长,我相信你!” 张龙无比认真的看着我问道: “需要我们怎么做?” 我将桃木剑拿在手中,凝声道: “这里的情况太复杂了,寻常占卜之术,怕是起不到什么作用,我打算用命术之中的告天术。” “告天术?” 张龙一脸疑惑。 我理了理思绪,点头道: “告天术,乃是道门秘术,在困境之中,可求告上天,以寻找一条生路。” 说着,我转过头看向张龙赵虎,继续道: “但告天术仪式繁琐,必须起坛做法,这里什么都没有,所以我准备用双子阵代替香坛。” 张龙听得云里雾里,挠了挠头尴尬的笑了笑道: “道长,您说那些我都不懂,您就告诉我该怎么做就好了!” 我点了点头,在地上画出双子阵的阵法图案,然后指着双子阵两侧的空缺道: “你们两个,站到那里去!” 张龙点了点头,也不询问缘由,就拉着赵虎站了过去。 看着他们分别站在了相应的位置,我暗自点了点头。 双子阵乃是通神之阵,更是代替法坛的最好阵法,甚至它的效果还在法坛之上。 唯一的缺点,就是需要两个人去压阵脚,不过,现在一切都解决了。 旋即,我脚踏七星步,手舞桃木剑,嘴里念念有词道: “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岳渎真官,土地祗灵。左社右稷,不得妄惊。回向正道,内外澄清。各安方位,备守坛庭。太上有命,搜捕邪精。护法神王,保卫诵经。皈依大道,元亨利贞。” 随着最后一个字蹦出口,我的七星步和桃木剑也随即停止。 在我的天眼之下,整个石台之上出现了一个无比庞大的先天八卦图。 八卦图缓缓旋转,这是告天术正在推衍生路。 我连忙手掐道指,跟随八卦图的旋转而不断计算,力争将每一种变化都做一个大致推衍。 随着阵图旋转得越来越慢,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能不能找到生路,就在此一举了。 终于,八卦阵图终于停了下来,我凝目望去,手指飞快掐算,生怕它就此消失。 然而下一刻,我却是眉头一皱,心跳猛然加速。 因为这幅卦象显示的并不是生路,而是赵虎的命术,而内容却是。 赵虎会死! …… 我心中久久难以平静,相处了这么久,当我知道赵虎会死的时候,我心里还是一阵失落。 告天术不同于其他占卜之术,卦象所指,必然应验,同样,也就意味着,赵虎永远也回不去了。 然而就在这时,阵图的卦象却发生了一点微小的变化。 我连忙掐指重算,然而这一算,我彻底呆住了。 卦象这次变化的内容显示…… 张龙也会死! “咕隆!” 我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一颗心落入了谷底,这石洞中究竟会发生什么? 他们为什么会死? 然而还没来得及我多想,阵图又开始缓缓旋转起来,这一次,阵图停得很快。 我定睛一看! “兑卦!”我惊呼出声! 乾为天,坤为地,离为日,坎为月,震为雷,巽为风,艮为山,兑为泽。 兑卦的意思,代表着我们的生路,正是在水潭之中! 听见我的动静,张龙连忙问道: “道长,找到生路了吗?” 我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张龙和赵虎,一想到他们的卦象显示的内容,心里就有些沉重。 但我最终还是忍住了,笑了笑道:“卦象显示,生路就在这水潭之中!” “水中?”张龙眉头紧皱,喃喃道:“这水潭深不可测,生路会在哪儿呢?” “龙哥,道长,你们说,石图上那条巨蟒如果真的存在,会不会就在这水潭里。” 赵虎看着水潭,眸子里满是恐惧之色。 赵虎虽说现在有些草木皆兵,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说的情况,的确存在。 但就在此时,水潭之中,突然出现了变故…… …… ------------ 28:水鬼抬棺 “道长你看!” 张龙突然指着水面大喊起来,我抬头望去,原本平静的潭水突然如同被加热一般沸腾起来,水面冒起一个个水泡,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 但在我天眼之下,却看到了另一幕不为人知的景象。 我只见数不尽的白色水鬼,簇拥成一团,仿佛一团缠绕在一起的麻绳,缓缓从水底往水面游来。 这么多的水鬼,我还是头一次见。 “退开!” 我连忙大喊一声,将桃木剑紧紧握在手中,如临大敌! 我看得出来,这些水鬼的怨气并不深,但可怕在数量惊人,影影绰绰间,足有一百多只。 阴气冲天而起,我只感觉山洞内的空气一下子就变得极度寒冷,我们就好像身处一个冰窟一般,四肢都感觉要被冻僵了。 我连忙运转真气,旋即,丹田之内,拳头大小的真气蠕动,随即传来一股温热,流过我的四肢百脉,这才让我舒服了许多。 但退到石台深处的张龙赵虎二人,他们已经开始微微打起了摆子。 “道长...我...怎么……突然感觉……好……好冷...” 张龙已经话都说不清楚了,抱着手臂不停地打冷颤。 我冷冷的看着水面,凝声道: “水潭底部有水鬼!” 闻言,两人皆是脸色一变,身上颤抖得更厉害了。 “有...水...水鬼?!我们...该怎么办?”赵虎看着我,眼中满是恐惧。 “哼!” 我冷哼一声,淡然道: “区区水鬼,还翻不起什么风浪!” 说着,我将桃木剑猛的往石缝一插,挡在张龙赵虎身前。 我横眉冷对,说实话,这些水鬼,我压根不放在眼里。 “呼噜噜噜” 水面的水泡越来越大,我看到水鬼已经到了距离水面已经不足三米的位置。 “噗!” 与此同时,似乎有什么东西划破了水面。 我定睛一看,就见水面之处冒出一口棺材!借助电筒的灯光,我看清楚了! 是一口石棺!而眼前这口石棺,正是石图中所描绘的那口棺材。 之前都是从描述和石图中了解到这口石棺,然而真正看到,却远比石图中来得震撼。 石棺约摸四米长,两米宽,棺材板上不仅刻有星辰日月,还有无数密密麻麻的花纹。 在其两侧,分别雕着两头栩栩如生的貔貅,足有婴儿大小。 此时的场面诡异无比,数百斤重的石棺,就那么停在了水潭中央。 某顿若是泉下有知,恐怕都会扒开棺材板,从土里爬出来大骂娘希匹! “石棺,是那口石棺!” 赵虎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一手指着那口石棺,大声呼喊! “怎么可能?石棺怎么会停在水面上!”张龙一脸不可思议,脸上写满了惊骇。 只有我平静如常,双目微缩! 原来数百水鬼簇拥在一起,就是为了将这口石棺从水底推上来。 但旋即,我心里又生出一股巨大的恐惧。 石图之中的石棺在水底,那么,那条巨蟒……会不会也在水底? 一瞬间,我原本平静的心态就被打破了,心跳猛然加速起来。 水鬼我并不怕,但那条能移动石棺的巨蟒……想想都知道不是什么良善之物。 “道长,石棺在移动!”猛的,我耳边响起张龙的声音。 我抬眼望去,就见到石棺在水鬼的推动下,正缓缓朝着水潭深处而去。 石棺所去的方向,正在远离我们,前往一处幽暗未知的水域。 “看起来,那些水鬼的目标并不是我们。” 我当即放下心来。 但突然,我又想起告天术所推衍的生路,生路在水里,这让我心里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入水,跳到石棺上去!” 我连忙对着张龙赵虎大喊,我不知道我的判断对不对,但我只能放手一搏! “道长,您确定吗?” 张龙凑了上来,无比严肃的向我问道。 我回头深深看了张龙,摇了摇头道: “说实话,这也只是我的猜想,不过根据卦象显示,生路的确在水里,去不去在你们自己决定!” 我没有告诉他们是水鬼在抬棺的真相,否则,他们肯定不敢下水。 张龙闻言,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转头看向赵虎,问道: “虎子,你怕不怕!” 赵虎或许是这一路上被吓得多了,此刻也平静了许多,喃喃道: “龙哥,我真的不想待在这里了,哪怕是有一点可能,我也想去试试,就算死了都无所谓。” 张龙怔了一下,随后转过头看着,脸上露出一抹决绝之色,道: “道长,我们听您的!” 我点了点头,道: “你们到我身边来!” 两人虽说不明所以,但还是顺从的站到了我跟前。 旋即,我咬破手指,对着二人的额头上画了两道驱邪符,潭底的水鬼虽说目标不是我们,但我还是得小心,怕它们在我们靠近石棺的时候突然发难。 画好符箓,我才拍了拍手道: “好了,现在可以下水了,不过你们切记,一会儿下水后一定要紧紧跟在我身后。” 张龙赵虎闻言,皆是点头向我示意。 得到回应,我便转头朝着水里走去,张龙赵虎也紧随我入了水。 一下水,我就感受到潭水的温度又降低了许多,我就仿佛被泡在冰渣里面一般。 但此时的我们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能疯狂朝着石棺游去。 我们在水里的速度并不快,但好在石棺的速度更慢。 意外的是,我们的行动意外的顺利,没过多久,我们便靠近了石棺。 而且那些水鬼并没有像我担忧中的那样对我们发动攻击,在我们靠近之后,水鬼自发散到了一旁。 我抓住这个机会,连忙爬上了石棺,然后又将张龙赵虎他们从水里拉了上来。 昏暗的潭水里,我们三个就这么坐在这口石棺之上,在水鬼的推动下,慢慢朝着未知的方向而去。 那些水鬼就仿佛一群搬运的机器一般,完全没有搭理石棺上的我们,他们的眼里,好像只有这座石棺。 我们三人都没有说话,看得出来的他们两人都很紧张,但我也不敢轻易开口,一是怕惊了石棺下那群水鬼,二是引起水底那个大东西的注意。 但与此同时,我突然发现……这周围的地势,似乎有些眼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