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全部章节 ------------ 第1章 穿成落魄嫡女 庆国十二年,深冬腊月,暴雪连天。 西侧偏院里,寒风从屋顶门缝里钻进来,冲着赵芸莜刚从被窝里伸出来的手背吹过来,就冻得她立马将手藏进了被窝里,“呵,今年可真冷…” “是啊小姐,今年更冷一些。” 只是自从夫人进了门生下了二小姐后,大小姐的冬天,哪一年不是这样冷? 小米看着面前弱不禁风的赵芸莜,心头解不开的愁。 这赵家由后娘当家,赵芸莜虽顶着赵家嫡小姐的名头,过的日子却是连赵家一个粗使婆子都抵不上。 平日里冷菜馊饭那是常有的事,今天这都快到中午,早饭都还没送过来。 赵芸莜看着小米微皱的眉头,没由来的突笑起来,面前这个瘦弱的小丫鬟,恐怕还不知道她的主子已经在昨夜被冻死的事吧。 “小姐,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啊?”小米饿得头昏眼花,说出来的话也是有气无力。 “什么什么时候了?天要塌了?还是有人要死了?”赵芸莜说着,随手把身上盖的那个不如两件夏衣的被子甩在了一旁。 “小姐,你…你看你…”小米觉得小姐是饿昏了头了,才会说出这种话来,“赶紧呸呸呸,腊月里了怎么能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不吉利?人都要饿死了,还有空管什么话吉利不吉利? “走,咱们出去看看,看看这赵家的天是不是快要塌了,连我这个嫡小姐的早饭也敢耽误。” 赵芸莜一把拉开堪堪合拢的木门,谁知道这扇半合拢的木门,顺着门框就倒了下来。 吓得紧跟在她身后的小米失声尖叫起来,“小姐,你…你没事吧?” 昨天夫人才吩咐过了,让梨花居内所有人等都不要随意走动,今早小姐就起床将门给推倒了,这要传到夫人耳朵里去了,小姐的名声可就毁了。 赵芸莜没有搭理小米,原主记忆里这个瘦弱的小丫鬟胆小怕事,一直劝原主忍气吞声,忍到现在也就换来吃不饱穿不暖。 她大摇大摆的跨过门槛,随即便被一阵夹着雪花的阴风扫来,冻得浑身像筛糠一样。 这鬼地方,这还是人呆的吗?别人都是穿越过来为王侯贵胄替嫁,日子虽过得不如自己的意,可好歹也能锦衣玉食。 而自己前身顶着一头美女学霸,医学界业内冉冉升起的新星美誉,居然被穿越到了这后娘嫌,爹不闻的病弱女身上。 真是老天不开眼哪! 刚走出屋檐下,就被看门的王婆子给拦住了,王婆子张开肥硕的胳膊,拦在赵芸莜面前。 “哟,您这是打算往哪去呢?没听到夫人昨天特意吩咐了,梨花居一干人等今日不要随意走动?” 王婆子来赵家三年了,眼看着一同进来的姐妹们,个个在夫人身边吃香的喝辣的,身上的行头一年比一年多。 而自己跟着这赵家嫡小姐,连一口饱饭都吃不上,还要时不时承受这府里,那帮狗眼看人低的奴才们的污言秽语,这心底的怨气都快要冲破天了。 ------------ 第2章 人中黄 所以看着浑身单薄,半个月都没有梳洗过得赵芸莜,那是丁点好脸色也不愿意给了。 “去哪儿?想是麽麽来赵家时间不够长吧,居然连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都忘记了?”赵芸莜高昂着头,拿捏着嗓子说话,将赵府嫡小姐的气势,展现得淋漓尽致。 “今天是大…是二小姐的生辰礼,老奴记得一清二楚。想来大小姐也知道夫人的脾性,还是乖乖照做得好。”王婆子说着,一双精明的三角眼盯着赵芸奴仆,只要谁敢动一下,就别怪她下手无情。 赵芸莜冷冷的朝王婆子看过去,“难道这府里除了二小姐一个人,就再也没有其他人了吗?” 王婆子的脑子不停的转着弯,但是一看到赵芸莜冻得乌青的嘴唇,还敢朝自己拿乔大小姐架子,顿时又十分不屑的说:“有其他人又怎么样?这府里谁不知道大小姐身染数疾?您还是赶紧回屋吧,也不怕给冻死了。” 赵芸莜确实是冻得受不住了,看着王婆子胡搅蛮缠的样子,也懒得再跟她废话,对着她的睡穴点过去,直接就将她放倒了。 又吩咐身后目瞪口呆的小米,两人合力把王婆子拖回了她的房间。 出了院门,赵芸莜凭着原主的记忆,走进了离她偏院一墙之隔的祖母的院子里。 刚踏进半掩着门的院子里,就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声,“老夫人…老夫人啊,你睁开眼看看我啊…” “不好,小姐…小姐老夫人可能…”小米不敢把话说全。前一世小姐在昨夜身子就已经僵硬了,可这一世不仅活蹦乱跳,还把魁梧的王婆子给放到了。 前一世老夫人也是在今天断了气,夫人为了给二小姐过生辰礼,愣是等到了第二天才发丧。 赵家一夜之间死了两个人,老爷也只敢对外说老夫人没了,可怜的赵家嫡小姐连一条死狗都不如,就被人草草甩到了乱葬岗。 赵芸莜一听到屋子里的惨叫,也没在意小米吞吞吐吐的话语,着急得大步冲到了老夫人的屋子里。 屋子里一团糟,凳子东倒西歪,茶水糕点沿着桌沿洒满了地面上。 老夫人的陪嫁婆子刘麽麽正蹲在床边,大声哀嚎着。 见着有人进来,厉声喝道:“不是说了吗?夫人不肯请大夫,那就在她面前跪到她肯请为止,不用回来报了。” “刘麽麽是我!”赵芸莜大步朝屋子里走。 “大…大小姐?你怎么过来了?快来看看你祖母,她…她快要不行了…”刘麽麽见是赵芸莜过来了,拖着调子哭得不成样子。 赵芸莜立马走到床边,搭上了老夫人的手腕,凝神片刻后,瞬间便打断了刘麽麽的话。 “我祖母福大命大,您也是关心太切看走眼了吧。我看没什么大事呢,您快去找点人中黄过来,要是有现成的,热乎乎的就最好不过了。” 刘麽麽疑惑不已,跟着老夫人吃惯了山珍海味,也没听说过人中黄这个东西啊。 “现成的,热乎乎的人中黄?这是个什么东西?” ------------ 第3章 见过劫财,没见过劫药的 “好了,没什么大事了,以后饮食清淡一些,大鱼大肉尤其是辛辣刺激食物不要多吃就行了。”赵芸莜看着老夫人趴在床边上,吐出的那一大摊子陈腐臭汁水,心里顿时轻松多了。 只不过老夫人年岁已大,还是需要喝点汤药汁调理一下身体才行,要不然以后再像今天这样贪吃,很有可能就一命呜呼了。 “刘麽麽,我给你说几样药材,你出去买回来,分成三次煎成一碗水…”赵芸莜随口将几味对症的药说了出来。 刘麽麽还没听完,就急得直摇头,“大小姐,您说这些老奴记不住啊。咱们身边的得力心腹,今天全被夫人调到外面干采买去了,这…” 赵芸莜一听这话,顿时心如明镜,后院里这些小伎俩,无非是为了自己的蝇头小利。 “既然没有得力的人手,那就让我去一趟吧。” “你去?大小姐你怎么能干这种粗活?还是等…”刘麽麽皱着眉想。 “等?”赵芸莜冷笑,“祖母眼看着就要断气了,夫人连大夫都不让去请,如果让她知道咱们要出去买药,您觉得咱们能买得回来吗?” 刘麽麽也觉得好像就是赵芸莜说得这个理,只好十分认命的给赵芸莜裹了一块头巾,挑了一套半旧的丫鬟衣服,又给了她一块腰牌,千叮咛万嘱咐,“就说是老夫人嘴馋,想吃桂花糕,还要祥记新出炉的。” 赵芸莜出了门,凭借着原主的记忆,一路朝西边的集市走去。 暴雪过后,目光所及之处一片雪白,街边寥寥无几的行人在奔走,寒风萧瑟,吹起片片雪花刮过赵芸莜的脸庞,冻得她将自己缩成了一团。 前面包子铺的清香味,随着寒风在空气里四处飘散。赵芸莜这才想起来,前身的她好像特别喜欢闻刚刚出炉的包子的清香味,所以也是在这样一阵浓香味里,被突如其来的瓦斯爆炸事件,葬送了自己的青春年华。 十岁开始就跟从爷爷的挚友一起学习中药医理,到如今也快二十年了,眼看博士学位到手,就能一展宏图了…真是世事难料啊。 赵芸莜买了一个包子充饥,大跑到祥记买上桂花糕,又直奔药材铺取了半个月的药材,还多买了一点常用药材后,按照原路程急冲冲朝赵家奔去。 眼看着就要到赵家后门口了,赵芸莜身后的雪地被人踩得沙沙直响。 刚准备回头看看是谁跟着她,一双粗砺的大掌直接将她巴掌大的小脸给盖住了。 “要想活命,就不要吭声。”低沉的声音冷的如这数九寒天。 这种时候还是不要节外生枝得好,赵芸莜咬紧牙关,浑身像筛糠般抖起来,一个劲的直点头。 “把你刚才买的药材给我,你就可以走了。”男人又开口说道。 药材?不是来劫财的? 赵芸莜摇着头示意男人松开自己一点,才说:“这药是治我祖母消化不良,一般孕妇和气血旺盛之人服用了会有…” ------------ 第4章 就拿这个搪塞我? 话还没说完,身后的男人就直接将她左手上的包裹抢走了,等她回过神来往后一看,狭窄的胡同里空无一人,好像她刚刚的被人抢走东西,只是她突发了癔症。 赵芸莜低下头来,又看了看自己右手上的包裹,抿紧的嘴唇勾起一阵好看的笑脸。 呵,看来还是个会识字的贼呢。 幸好刚才害怕回来会有人盘问,才将包裹上面的红纸互换了一下,要不然现在药材真被人抢走了,岂不是连哭的地方都没有了? 回到祖母的院子里,刘麽麽连忙按照赵芸莜的吩咐生火煎药,边干活边说:“小米刚才过来了,说王婆子睡得正香,她已经把房间里的伪装做好了,让大小姐安心呆在这边,等事忙完了再回去。” 赵芸莜心里想着事,胡乱点了点头,就踏进老夫人的房间,看着安然熟睡的老夫人,才慢悠悠坐在了床边上。 想来是原主和老夫人的感情比较深厚,赵芸莜一见到老夫人就总有一股压抑不住想哭的冲动。 呆坐了一会,见着刘麽麽端着药碗进来了,赵芸莜站起来走到门口,叮嘱刘麽麽,“刘麽麽,今日之事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也包括老夫人。” 刘麽麽十分心疼的看着赵芸莜,“老夫人可是最疼你了。” 赵芸莜轻摇了摇头,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以后会有机会的。” 出了老夫人的院子,赵芸莜看着这间和自己仅一墙之隔的院落,心底生出了无限悲凉,到底是母亲只有一个,孩子可以有无数个。 如果赵长安有一丁点怀旧之情,怎么可能任由自己的亲生女儿,被活活冻死呢? 兴许是太过于伤悲,赵芸莜的脖子被人勒得划破了外皮,沁出了鲜血,她才后知后觉。 “怎么?知道自己做了亏心事,现在就想真抹了脖子以死谢罪吗?”熟悉的冰冷声音,让赵芸莜一颗心提到嗓子眼里,又缓缓落了下来。 赵芸莜勾起群唇角说:“公子来找我,是想把那包桂花糕还给我吗?” 陌生男人冷哼一声,“明知道我拿药是为了救人,你竟然敢用一包桂花糕搪塞我?” 赵芸莜呵呵一笑,“药能救人也能害人,桂花糕也同样如此,何况当时的情况紧急,我连话都未问完,公子就抢过桂花糕,遁地而去。这搪塞一词从何而起?” “你…” 墨水舟看着怀里这个还不及自己胸口的女人,竟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反驳她。 赵芸莜趁着陌生男人语塞,轻轻拿开他放在自己脖子前的尖刀,转过身来看着他,“如果公子没什么事,还请不要屡次三番前来纠缠,我一闺阁未嫁之女,被公子搂在怀里轻薄数次,这要是被有心人传出去,后果可不堪设想…” “你…”墨水舟又一次被赵芸莜气到词穷。 他仔细打量着赵芸莜,不禁问自己,眼前这个落落大方的女子和下午那个恐惧到瑟瑟发抖的女子,果真是同一个人吗? “姑娘请见谅!鄙人屡次冒犯并非有意而为之,着实是有难言之隐不可对人而言,还请姑娘…” ------------ 第5章 合适的医者 “难言之隐?还是不可对人而言的?那跟我有什么关系?”赵芸莜的头顿时隐隐作痛,她不耐烦的转了身就朝自己的院子。 还没走出两步,就被墨水舟挥起广袖将赵芸莜的头盖住。“姑娘,得罪了,实在是墨某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医者!” 赵芸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墨水舟拥进了他的怀里,拦腰抱起了。 后背落进一个结实的怀抱里,脚后跟突然腾空,这让赵芸莜不由自主地挣扎起来,“你就是刻意故意有意特意要轻薄我,是吗?” 现在这种情况下,对方是敌是友都分不清,赵芸莜觉得除了和和稀泥,把自己扮演成一个傻子,才是万全之策。 只是,墨水舟好像并不太好糊弄,低沉的声音开口说:“山蓟,性温,味苦甘,入脾经胃经,专治燥湿利水、健脾益气。刘麽麽你以后给祖母做猪肚汤时,就抓这么一把…” “够了,别说了…”赵芸莜低下头乖巧的说:“医者父母心,眼里没有男女之分,这次就饶了你的轻薄之最罪!” 真没想到这个男人这么细致,居然一发现抢回去的是桂花糕后,立马尾随她到现在,刘麽麽跟老夫人感情深厚,她也不过是多提点了两句。 现在一回想起来,还真是搬起石头砸上了自己的脚。 墨水舟揽着赵芸莜踩着屋檐,几个呼吸过后,就平稳落在了一间空旷的院落里。 赵芸莜伸出头来四处打量,只是还没等她看清楚四周的摆设,就听见耳边有个咔嚓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扇石门在他们面前缓缓滑开。 “姑娘,咱们到了。” 昏黄的的火把不安分的跳动着,印在密室的墙壁上的影子,和前面不远处几个光着膀子,挥舞着胳膊笨拙扭动腰肢的男人相印成了一体。 其中一个高个男人,额头涨成紫红色,瞧见有人来了,立马抬起右手朝赵芸莜伸出了一个兰花指,浓密的眉毛下,那双饱含异样情绪的眼睛,还朝她抛了一个媚眼。 “哦…哦…”旁边几个男子嘴里不停的嘶吼着,一个一个用力朝赵芸莜奔过来,争先恐后的模仿高个男人那一套动作。 只不过,他们的脚下好像被什么东西扯住了,即便他们用尽了全力,也只不过将将挪动了上半身而已。 赵芸莜将这些人一个一个从头打量到脚后,心中便有了计较,找了一张凳子坐下来,懒懒散散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可以治他们,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三个条件。” “放肆,你一个小小丫鬟竟然敢跟我们爷提条件?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杜远山见赵芸莜毫无眼色的坐在了墨水舟的专座上,就心生厌恶了。现在居然还敢口出狂言,提三个条件?天皇老子也不敢这样跟咱们墨爷说话呢。 “活的不耐烦?这话恐怕说的是你自己吧。”赵芸莜呵呵一笑。 “你…”杜远山气得直接将腰边的挎刀往上一提,锋利的刀口印上火把的光,反射到赵芸莜脸上。 ------------ 第6章拇指大小的泥丸 赵芸莜眉眼都没抬一下,端着手里的茶水,轻描淡写的说出了困扰杜远山近半月的忧愁。 “肾水不畅,腰膝酸软,明显心烦易怒,有心无力,吃了猛药也不见有成效,尤其房事上更甚。” “啊…”杜远山不是没见过神医,但是没见过像赵芸莜这般年纪小,只须扫上一两眼,就能将病症说得无二的人,还是个女人。 心底的恐慌陡然弥漫全身,手里握紧的刀慢慢悠悠就滑进了刀鞘里。 墨水舟从赵芸莜一进密室就一直盯着她看,没想到这个瘦弱不堪的小姑娘,竟一点也不似她的外表这般瘦弱。 不说密室昏暗让人心生恐惧,单是这几个魁梧的男人,这般不雅的动作表情,也该让人有一丝胆寒之意吧。 可她愣是没有一点惧意,还有闲心给自己倒水喝,还能气定神闲的思考出三个条件来。 墨水舟正有兴致听一下她的三个条件,却被杜远山抢着开了口,看热闹的心就这样生了出来。 “咳咳咳…”墨水舟被赵芸莜一句尤其房事上更甚,给刺激到不自在的连咳了数声,才把心底那股惊涛骇浪给掩饰下去。 她一个闺阁女子,当着几个大男人的面,竟然面不改色的说出了这句话,这份胆量…当真惊世骇俗啊。 “不知姑娘,有何条件?” 只要能救回这帮随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别说三个条件了,就是十个他都敢答应。 赵芸莜看着墨水舟以礼相待,呵呵又笑了起来,“条件嘛,我先说一个。” 她看了一眼还呆滞在一旁的杜远山,才说:“以后我和你说话的时候,让你身边的人都安份老实一点,我可没有闲功夫帮他们看病。” “好!”墨水舟爽快的点头同意。 “那就让人去取药材。”赵芸莜张口就说了几样对症药材,没一会就有人将药材送了进来。 赵芸莜挑了几样放在鼻尖嗅了嗅,很满意的将药材放在桌子上,全切成断然后碾成了粉末,就着蜂蜜搓成了一颗颗拇指大小的泥丸。 “姑娘这药是…是什么来由?” “怎么?你这意思是在质疑我的医术?”赵芸莜站起来拍了拍手,真没想到原主这体质这么差,才干了这点活就累得腰酸背疼。 “不敢!只是墨某人眼拙,从未见过这种奇怪的制药方法。”墨水舟又换了一种方式问道,“请问姑娘,这药丸该怎么服用?” 赵芸莜累得快要站不住,也没心再卖关子了,一股脑就将所有注意事项说了出来。 “直接拿温水喂服,现在就可以拿过去给他们服用,最好给他们每人准备一个便桶。嗯,每隔四个时辰服用一次,找一个医术过得去的人过来看着就行,等到他们大小便恢复正常后,每隔八个时辰再服用一次。” “还请姑娘恕罪,墨某人这帮兄弟诸事都不可对人言,所以还请姑娘治好了他们,才能…” “才能回去是吗?”墨水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芸莜抬手点在了他的定穴上。 “要么放我回去,要么让他们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 第7章 四个大红薯 赵芸莜安稳的落在了自己的偏院里,墨水舟轻声说了一句得罪了之后,就一跃而起跳到了围墙外,消失不见了。 安静的偏院里,素来无人踏入,况天冷又没有多余的碳火,躲在床边半睡半醒的小米听到一丝可疑的声音后,立马拉开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伸出半个头来朝外张望。 赵芸莜从温暖如春的密室里,落到了银装素裹的偏院里,巨大的温差让她裹紧自己大步朝屋里走去,就这样一进一望的两个人,直接撞了一个满怀。 “哎哟…” 赵芸莜被撞得生疼,下意识就喊了出来,刚喊出两个字,就被小米用力捂住了嘴巴,“小姐,小姐…嘘…” 小米把赵芸莜藏在身后,蹑手蹑脚的走到王婆子窗口偷听了一会,才跑回赵芸莜的房间,将那扇合不拢的木门用长凳顶上。 一张长期营养不良的脸庞因为极度惊慌,而吓得更加苍白不堪,“小姐,你快逃吧,你逃得越远越好,反正是不要待在这府里最好了…” 赵芸莜裹着那张薄如春装的棉被,疑惑的看着小米,“我住在这里好好的,为什么要逃?” 小米咬着牙齿使劲摇头,这话该怎么跟小姐说呢?前世小姐被人丢到乱葬岗后不久,夫人就着急给二小姐说了一门亲事。 按理说老夫人刚过世,说亲这事是个大忌讳,可等到正月十五元宵节过后,庆国年满十二岁的闺阁待嫁女,都要送入宫中做秀女,府里众人才明白这事为什么要这么急了。 庆国皇帝为人平庸,有勇无谋,外秀中干,后宫又被皇后掌控,且皇后膝下三个嫡子。 如果进宫是个好差事,夫人娘家姐姐在宫里做嫔妃,有这么好的照应,夫人为什么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小姐,这我不能说,反正你要是能逃就赶紧逃,奴婢此生能伺候小姐无怨无悔。” 赵芸莜看着小米这说得前后矛盾的样子,心里越发疑惑了。 “我走后,谁来过这里了?” 小米摇了摇头,“没有,王麽麽晕倒后,一直到现在没醒。” “那送饭的人呢?来了几拨?”赵芸莜又问道。 小米还是摇头,“送饭的来了一拨,哦对了。” 小米说着就笑了起来,“小姐,今天厨房说窝窝头没有了,给咱们送了四个大红薯呢,你看,我放在碳火里温着了,可香了,小姐想要吃吗?” 赵芸莜看着小米的笑脸,咧着嘴也笑起来,果真是个孩子,一有吃得就忘了先前的惊恐了。 既然没有什么人来过,那小米为什么要这么惊慌的让她逃走? 赵芸莜将被子又往身上裹了裹,这天冷得让人恶心,也不知道原主这几年是怎么熬过来的?饱一顿饥一顿不说,连一床厚实的棉被也没有,说冻死就冻死了。 一想到这里,赵芸莜忽然就愣住了,小米和她同住在一间屋子里,怎么刚刚那么凑巧原主冻死了,小米却没有事? 莫非……赵芸莜有点不敢往下想…… ------------ 第8章 二小姐 “砰砰…” 不知道是谁过来了,直接把小米用长凳抵住的那扇木门,推得翻倒在地。 屋外的寒风像找到了突破口一样,直接朝屋子里钻进来,冻得赵芸莜上下牙关直打架。 “唔…怎么这么臭啊…”赵薇莜撇着嘴,捂着鼻子,慢悠悠挪进了屋。 门口进来了一位妙龄女子,头上一只金鸟朝凤的步摇格外显眼,脖子上挂着一副镶了蓝色宝石的缨络项圈更是让她光彩夺目,这样耀眼的女子出现在偏院这间破败的屋子里,顿时就显得格格不入。 小米颇为不舍的放下正剥了一半外皮的红薯,站到赵芸莜身边低声说:“小姐,二小姐来了。” 赵芸莜看着小米的脸上又恢复了那层恐慌,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才转头看向赵薇莜,“二妹妹今日怎么有空过来看姐姐?小米,还不过去给二小姐倒一点茶水,也别让她站着了…” “哈哈,姐姐的茶水妹妹可不敢喝,姐姐也别瞎忙和了。” “今日是妹妹十二岁生辰礼,父亲特意让人快马加鞭送来了贺州有名的莲菜,姐姐没有尝过吧,刀断丝连看起来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呢。” 赵薇莜嘲讽的看着赵芸莜,如果不是这个要死不活的女人挡在她前面,定远侯夫人怎么敢用她做借口,推脱了赵妃一番好意? 一想到那个才貌双全,器宇轩昂的男人有可能会拥别的女人入怀,赵薇莜恨不得亲手解决了赵芸莜。 赵芸莜淡淡一笑,“那还真是要恭喜妹妹了,只是姐姐如今落魄屈居在这偏院里,实在拿不出什么好东西送给妹妹,但凡哪日让姐姐翻了身,定会给妹妹送上一份大礼。” 哼,还大礼呢,我看你能不能过了今晚再两说吧。 赵薇莜恨恨的看着赵芸莜,“大礼还是留着姐姐自己享用吧,饿了一天了,这下贱到上不了台面的红薯最适合你们主仆二人使用了。” 赵薇莜说完冷冷的看了一眼,刚刚睡得像死猪一样,才被人叫醒的王婆子,王婆子立刻机警的点了点头。 “东西下贱不下贱完全跟吃的人有关,有的人一身锦衣华服,却是满手鲜血淋漓,有的人一身粗布长衫,却是立地就能成佛。” “又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又说,火能取暖又能烧死人。妹妹说说看,这水和火可是下贱到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赵芸莜笑着说。 “你…你这是狡辩?哼,我不跟你说了。”赵薇莜气得跺了跺脚,掉头就朝院子外面跑走了。 小米见着人都走远了,立马又将这半扇门扶起来,用长凳抵住了,才大步跑到赵芸莜面前来,没好气的看着她。 “小姐,你今天得失心疯了?怎么能气二小姐呢?要是她明天红薯都不给咱们吃了,那咱们真的会活活饿死的。” “怎么了?反驳她一下都不可以吗?你没看见她被气得掉头就跑的样子很滑稽吗?要是她明天再来,你说我用什么办法气她比较好?…” ------------ 第9章 小姐,万万不可! 小米越想越觉得赵芸莜的不同寻常起来了,先前出去偏院的时候,还没看见她如何出手,魁梧的王婆子就晕倒在地了。 还有刚刚,赵芸莜从来见了赵薇莜就像老鼠见了猫,什么时候这样风轻云淡的反驳过她了,这完全不是赵芸莜,而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莫非…… 小米也又有点不敢细想赵芸莜了…… “吱吱…”一条骨瘦如柴的老鼠不知道从哪个破洞口钻了进来,一进来了就朝着小米的脚边挪过来。 “来,小老鼠,今天让你撑得腰圆肚撑。” 小米看着这只灰不灰黄不黄的老鼠,顿时就心生怜悯,如果小姐明天偷跑出去了,希望也有好心的人能收留她,给她一碗饭吃吧。 小米把手上的红薯皮全都丢给了小老鼠后,才把剥好的红薯递给赵芸莜,“小姐,你吃吧,外皮我剥干净了。” 赵芸莜摆了摆手,“你吃吧,我在祖母那边吃过晚饭了。” 小米高兴的点头,“那就谢谢小姐了!”饿了一天了,早知道小姐在老夫人那边吃过晚饭了,刚才就不剥皮了。 “吱吱吱…”灰黄小老鼠急促的叫起来,小米又咬了一口红薯下肚,才掰了一丁点红薯瓤丢在地上,“小老鼠,你也别心急,我还没有吃…饱…啊…小姐…小小…小姐…” 小米尖叫着指着地上刚刚还活蹦狂跳,而现在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的小老鼠,看了看赵芸莜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红薯,一脸的不可置信,“有…有毒…小姐…这红薯…”话还没说完,人就倒在了地上。 躲在门外偷听的王婆子一看这件事成了,立马撒着腿朝二小姐的院子里去了。 红薯有毒?一天只给这一顿饭吃,还要在这唯一的一顿饭里下毒? 赵芸莜甩落身上的被子,捏过小米的手腕,轻皱的眉头,渐渐缓和起来,“还好,还好…” 说着,从荷包里掏出一粒药丸,将已然昏迷的小米扎醒后,按压着她的脖子让她吐到只剩胆汁了,便把她挪到床上。 “小…小姐,这万万不可…我是奴…奴婢…”本来就饿了一天没吃东西,现在连胆汁水都吐出来了,小米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现在这个时候,还讲这些个虚礼做什么?你只管躺在床上好好休息,我出去给你找点吃的来。”竟然被人欺负到这个份上了,赵芸莜气得火冒三丈。 小米挣扎着爬起来,轻摇着头,拉住了赵芸莜的手,“小姐…奴婢可能时…日…不多了,临走前,奴婢…还是将那件事告诉小姐,还…还请小姐…” 赵芸莜一听小米的话,顿时就有些不耐烦了,“不就是中个毒吗?小菜一碟的事还时日不多…” 小米咧着笑起来,“小…小姐别嘴硬了,这件事至…至关重要,小姐的箱底有…有一条并蒂莲肚兜,那是…那是大…大夫人当年…当年给小姐订下的娃…娃娃亲的…信物…” ------------ 第10章 并蒂莲肚兜 娃娃亲?信物? 赵芸莜在自己的脑海里搜罗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原主知道这件事的半点痕迹,怎么这么重要的事嫡小姐不知道,反而让一个不起眼的丫鬟知道了? 这赵家还真是有意思得紧啊! 赵芸莜连忙安抚着小米,“好,我知道了,我保证记在心里,你好好安睡一会,我出去找药材来,保证让你药到病除,活蹦乱跳啊!” 小米摇着头的还要说什么,赵芸莜怕她体力不支伤了根本,只好点了她的睡穴让她安心睡一会。 刚拉开长凳,木门就被刺骨的寒风吹开来,赵芸莜还没来得及跨出门,就看着不远处的屋檐上有一个人,迎着暴雪朝她飞奔而来。 “姑娘,大事不好了…” 来人还没来得及站平稳,焦急的声音就朝赵芸莜甩过来了。 赵芸莜一听到这冰冷如数九寒天的声音,心底忽然就雀跃起来了,待到墨水舟站到自己面前时,她急急的朝他说:“帮我准备一些药材,我的丫鬟被人下毒了,危在旦夕。” 墨水舟站在原地愣了一秒钟后,才挥着广袖招来一个黑衣人,赵芸莜也不扭捏,迅速将自己所需要的药材说了出来。 看着黑衣人眨眼便消失在自己眼前后,赵芸莜才请墨水舟进屋,“你家里又有谁生病了?” 墨水舟听着赵芸莜的吩咐,将药丸给他那一帮兄弟服用,没过一会儿,那几个人就开始拉肚子,倾泻如注,那场面…真不好给找芸莜形容了。 赵芸莜看着墨水舟扭捏的模样,笑了笑,“如果是那几个人的话,没什么大事,过了今晚就会逐渐恢复正常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了,嗯,相信我,过了今晚他们就会活蹦乱跳了。”赵芸莜盈盈一笑。 墨水舟刚要开口,门口就传来黑衣人扣门声,赵芸莜接过药材道了一声谢后,拿着药材就倒出来谭放在桌子上,开始制作药丸。 赵芸莜心底着急,只每一样药材加了一点搓成一粒小药丸后,就塞进了小米的嘴巴里。 看着小米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赵芸莜才松了一口气。 爬到床尾的柜子里,翻了很半天才找到一条巴掌大的红肚兜,“难道说的是这条肚兜吗?可我也不认识什么叫并蒂莲啊?” 赵芸莜看了看,还伫立在门口的墨水舟,“你过来看看,这上面绣的东西是那个什么并蒂莲吗?” 墨水舟心里担忧密室里那一帮兄弟,根本就没看清赵芸莜丢给他一个什么东西,待到他拿到手里,借着微弱的烛火看清楚后,立马如烫手山芋般丢给赵芸莜了。 赵芸莜不耐烦的看着墨水舟,“不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并蹄莲吗?你害怕成这样做什么?你是眼睛不好使吗?来,我拿着给你看…” “咳…姑…姑娘这等贴身之物,墨某人还…还是不看得好,请姑娘不要…不要为难在下了。”墨水舟转过去了,略微尴尬的说。 赵芸莜毫不自知,还大大咧咧说着:“不就是一件小孩的衣服吗?有什么为难不为难的?难道你小时候都不穿的?” ------------ 第11章 小米中毒 墨水舟的脸色赤红一片,轻咳一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这姑娘怎么回事,这毕竟是比较贴身的一些物品,她怎么可以随意的就拿出来了呢? 还、还给他看…… “姑…姑…娘,你还是赶紧把它收起来吧。”他有些结巴的道。 “这要是待会让别人给看了去,那可就对姑娘的名声非常不好了。” 赵芸筱却是不解,“哎呀!你一个男子,干嘛这么扭扭捏捏的,赶紧的帮我看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嘛?” “我可没有跟你开玩笑。” 墨水舟头也不抬的便回答道,“没…有…” “那你这都看都不看一眼,又怎么知道你之前见没见过?” “看看嘛,你看看嘛,你倒是看看呀。”赵芸筱觉着他这样好玩,将红肚兜放在墨水舟的面前甩来甩去。 墨水舟愣是一眼也没看,头也不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犯了什么大错,正在乞求对方的原谅。 赵芸莜见状又皱了皱眉,哼哼了一声,毕竟她也是想要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这可是关乎着她的人生大事。 “墨某真不知姑娘所指为何事,还请姑娘不要为难在下。” “你当真不知?那好吧,我倒也不是强人所难。”赵芸莜委屈巴巴的便将红肚兜给再次的塞到了柜子里,古代的男子还真是麻烦,不就是个小红肚兜嘛,还怕成那个样子? 墨水舟见赵芸莜一脸不悦的模样,内心很是纠结,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此刻,小米的脸色逐渐恢复了正常,感觉胸口有些闷,浑身无力,可能是刚刚误食了一些东西所造成的吧。 “小…小…姐,你…没事…吧?” 小米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说话还有些不流利。 赵芸莜见小米终于醒了过来,内心悬着的一块石头也总算是能够落地了,担忧又心疼的说道:“你都成这个样子了,还在担心我?” “你这个傻丫头,以后可千万不能够随便吃别人的东西,要不然连怎么玩完的都不知道。” 小米其实内心是感觉到很自责的,还好是自己吃了这红薯,要是真的吃到了小姐的肚子里,那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 “小姐,对不起,都怪我,让您担忧了。” “这…床…” 小米意识到自己是睡的小姐的床,拖着病殃殃的身体就要下床,一不小心,整个身体腾空而起,向前冲击。 还好赵芸莜眼疾手快,接到了即将要摔倒在地的小米。 “你这个傻丫头,你都成这个样子了,你还想干些什么?” “小姐,奴婢不能睡您的床,这不合规矩。” 小米的身体现在很虚弱,她是经不起这样一番折腾的。 “我们之间哪里有这么多的礼数?你就好好的在这里给我躺着,把你的身体养好。” “其他的事情,都交给我来处理,你就放心吧……” “小姐……”小米满脸心疼的看着赵芸莜,感觉到自己是那么的没有用,什么都帮不了小姐,还让她处处替自己担忧。 ------------ 第12章 谁比谁狠 以往赵芸筱在外人面前都是大大咧咧着,看到小米的遭遇却也神伤。 墨水舟情不自禁的开口道,“姑娘,你放心,墨某会在这里陪着你的,如果要是有什么突发状况,我一定会尽力帮助姑娘的。” “那我也不跟公子客气了。” 不得不说,这赵芸莜的情绪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前一秒还处在伤心的边缘,后一秒就放出了狠话。 “他们这些个人真是欺人太甚,竟然都在我的饭食里做了手脚,那我就得陪他们好好的玩玩儿了。” 演戏谁不会呢?她到是非常想知道那些人接下来的动作。 纵使赵芸莜的内心,也是有着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觉,但是她绝对不会就这样子任人宰割。 “小米,你等着,这口恶气,我去给你讨回来……” 躺在病床上的小米,心中有一丝温暖蔓延,她一个卑贱的奴仆,别人都不放在眼里,只有小姐…… “小姐,这件事情我想没那么简单,我不希望小姐您受到任何的伤害,我只希望您以后能够平平安安的。” “你这个傻丫头,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放心吧,没什么大事情的。”赵芸筱没好气的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安慰道,“一山不容二虎,我倒看看究竟是谁比谁狠。” 小米此刻内心不禁为赵芸莜感觉到些许担忧,因为她正是知道上一世自家大小姐到底经历了什么,她的结果到底是有多么的惨败。 不管怎么样,小米都不希望这样子的悲惨结局重复上演,这一世她发誓,一定要好好的保护好大小姐。 小米的脸色苍白的让人有些害怕,但是她的内心却有着非常坚定的信念。 “小姐,不管你做出什么样子的决定,我一直都会是你坚强的后盾,绝对不会让他们再欺负你了。” “赵薇莜,我一定要把你的那幅丑恶嘴脸,公之于众,你得意不了几天了。”赵芸筱捏着小拳头愤愤地说道,眼里的坚定却不容置喙。 墨水舟站在一旁,观看着这两位姑娘的一举一动,握拳轻笑了一声。 “姑娘年纪不大,想法倒是挺胆大。,我还是劝你这些之前,先把在幕后对你们下手的人找出来吧。” 他深思着,分析的头头是道,“你现在什么事情都还没弄清楚,就想着要对付人家,那也得要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这几把刷子了。” 墨水舟的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了一幅不明意味的笑容来。 所有的事情都未尘埃落定,然而赵芸莜却这样子的让别人有意无意的泼了一盆凉水。 赵芸筱甩过去一个眼刀子,剜了他一眼,“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情,跟你没什么样子的关系。” 她最讨厌说风凉话的人了! 赵芸莜说完就苦巴着脸,其实也深知,按这男人说的来,不过她也有自己想法。 墨水舟没反驳,摸了摸鼻子,他刚才说的这话确实不中听,赵芸莜又怎么可能会给他好脸色呢? ------------ 第13章 以身相许可否? “墨某自己的事情当然是会处理的非常妥当的,不过姑娘你这似乎是遇上了些大麻烦。” 墨水舟故作担忧的解释道,给人一种这件事情非常难以解决的模样。 然而赵芸莜倒是觉得他这人古里古怪的,做事情还真的是没有任何的一些原则。 赵芸莜虽然不拘小节,但脑子也能转过弯来,如果自己真的要是想要去讨回一个公道,跟这些个人一直斗争下去的话,也确实需要一些强大的靠山,来帮助自己一起完成这样子的计划。 这墨水舟看上去似乎是个合适的人选…… 他举手投足之间就有一种贵气,最主要的是有下属可以吩咐,身后的背景肯定不会太差,指不定是家里有什么官位。 赵芸莜明眸流转,嘴唇微微嘟起,似乎在思考什么。 这幅画面落在墨水舟眼里,他有些躲闪的转回目光,小丫头长的俊俏,怕多看一眼就多生出一些心思。 不过墨水舟也知晓她的意思,接着不咸不淡的开口,“墨某不怕麻烦,若姑娘不嫌弃,墨某愿意用自己的绵薄之力帮助姑娘。” “算你还有一点良心。”赵芸莜眼睛神采奕奕,傲娇说道,放下心来,到嘴的鸭子让他飞走的话,岂不是很可惜了? “不过,若是想要得到别人的帮助,姑娘你怎么也得付出点什么吧?”墨水舟忍着内心的一点触动,循循善诱,唇角上钩着,“再说了,天底下又怎么可能会有白吃的晚餐?” “哼,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的。”赵芸莜还本以为这墨水舟是真心想帮助自己的,不过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她双手抱臂,“说吧,你又有什么条件?” 只要是能做到的,她就要做到! 自己现在和小米的生命受到威胁,若是能够找到幕后黑手,那么接下来的日子也能够太平一些。 既然这电视剧里的狗血剧情在自己身上上演,来了这么一个奇葩的时代先不提,还有这么多人对付她。 这墨水舟看起来是不太可靠了一点,不过也没做坏事,对自己只是耍耍嘴皮子…… 这笔交易,该是划算的。 墨水舟倒是不乐意了,他看着赵芸莜走神的样子,满脸不悦地说道:“怎么?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没什么,说吧,你这次又有什么条件?”赵芸莜撇了他一眼,流露出了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来。 相比起那些个一直在背后耍手段,想要加害自己的人来说,这墨水舟所提出的一些条件根本不算什么。 “我倒是想知道你这位大少爷,还能提出一些什么尖酸刻薄的条件。”她想用激将法,故意说道。 “既然姑娘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墨水舟挑了挑眉,嘴角流露出一抹浅浅的邪意来,生出一丝想逗一逗她的心思。 他用手指戳了戳太阳穴,观察着赵芸筱的神色,歪头说着这事的利弊来。 这一大段话都是铺垫,说完这么多,墨水舟才慢条斯理的开口,“若要墨某帮助姑娘也不是不行……俗话说,救命之恩定当涌泉相报,姑娘不如以身相许可否?” 他说的其实只是句玩笑话,婚姻大事怎么可能张口就来? 可是眼睛却不知为何有些局促的盯着赵芸筱,看看她是作何反应。 ------------ 第14章 这姑娘不好对付 “噗——”赵芸莜如果正在喝茶的话,可能就已经喷出来了。 说好古代的男子都知书有礼,谦谦如玉呢?果真这墨水舟还真是与众不同,可到底也是个奇葩,居然大言不惭的让自己以身相许!他们别说熟识,也不过是说上几句话而已啊! 他不会是为了试探自己吧? 就连浑身无力的小米听到这话,整个人都瞬间变得有精神了,上一世自己没有保护好小姐,这一生说什么他也绝对不会,让小姐再受到什么委屈。 她护短的开口,“这位少爷,我们家小姐可是金枝玉叶,这样子的玩笑可真是开不得。” “还请少爷你能够自重一些,您对我的救命之恩,我感激致敬,但是还请您不要为难我家小姐。” 说着,小米便做出了想要下跪的姿势,赵芸莜见状连忙将她扶起,心疼的说道:“小米你这个傻丫头,你要干什么?你给我好好在这里待着知道吗?” “小姐……” “本小姐可不是被吓大的,不就是个以身相许吗?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赵芸筱说完这话,看了一脸无辜的墨水舟一眼。 作为一个现代人,这样子的一些事情也更加不会束缚她,也绝对不会成为阻碍她查出幕后真凶的障碍。 “你…你…你这姑娘可真是奇怪的很呢。” 墨水舟倒是对赵芸莜的这反应给吓到了呢一个女子,名声可是非常重要的,她居然能如此不在乎? “这种事情你都能够随口答应,墨某实属佩服姑娘。” 不过墨水舟的脸上微微泛着红晕的光芒,毕竟这些事情,也是头一次遇到,这姑娘对待以身相许之事比自己还要落落大方。 这让他感觉到有一种被打败了的情感,这道理可真有些说不通了。 墨水舟心有不甘,还思量着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只见那赵芸莜若有所思的说道:,“你堂堂一个大少爷,竟然如此的为难我一个女子,这若是让别人知道,外界会怎么的评价你呀?” 赵芸筱眼巴巴的,看似人畜无害,其实又透出一股无声的威胁,不过听在不知情人的耳朵里,就好像是自己被别人给欺负了一样。 要说论演技,他赵芸莜排得了第一,就没人敢排第二。 切,就这些小伎俩还能够难得了她?没门! 就算赵芸莜此刻的处境十分危险,但他依然脸上能够流露出最甜美的笑容。 墨水舟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这样被赵芸莜给拉下水。 “停…停…停,姑娘,你可千万不要这个样子,不然会让别人觉得是墨某欺负了你。” “怎么?难道不是吗?”赵芸筱把锅甩到他身上,顺着话说。 墨水舟很是无奈,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内心感觉到有些许慌乱,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这个姑娘真是个不好惹的茬。 “姑娘你先在这里待着,墨某还有事情要去处理。”他转身就想告辞。 墨水舟连自己来的目的都忘了,赶紧趁机溜走,自己要是再这样待下去的话,要是让自己手下得知此事,那岂不让他们看了自己的笑话? ------------ 第15章 小米的秘密 竟然来到这么一个时代,那我可以好好的利用利用我们现代人的优势。 ——脸皮厚。 想到这里,赵芸莜内心倒感觉到有些委屈,人家别人来到这里都是吃香的喝辣的,怎么自己穿越到了这么一个破地方? 这还不够,居然还有这么多的幕后黑手,想要置自己于死地。 按理说,也不该像她这么愁云惨淡才是啊!她之前也多多少少看过一些小说。 人家女主无数金手指,又有大腿抱,众星捧月着的当做手心里的宝儿。 到她这里,还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这些许的失落情绪,便在赵芸莜的脑海当中瞬间的滑过,不过她赵芸筱是谁啊! 打不倒的小强! 自己就能够解决很多问题的,又怎么可能会去依靠别人的? 小米躺在床上感觉到自己是那么的无助,什么事情都帮不了小姐,反而还成为小姐的负担。 若不是为了自己,小姐又怎么可能会如此的委曲求全。 有些时候,小米还沉浸在失去上一世小姐的痛苦之中,她看见赵薇莜有如此逍遥自在,内心很是不甘。 凭什么那个女人做了那么多的恶事就能够过得如此的自在,难道从来不会内心受谴吗。 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明明都是属于我家小姐的,可是现在,她霸占了所有的一切还不够,竟然还想要对小姐痛下杀手! 小米的残存了许多的怨恨,要不是自己心有余力而不足,她又怎么可能会允许这二小姐逍遥法外? “小姐,我其实一直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你,但我真不知该如何开口。” 小米其实也是觉得,应该把这件事情告诉赵芸莜的,说不定在什么时候就能够帮上大忙。 不管怎么样,小米都是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小姐受到其他一些人的欺负,她必须要好好的保护好小姐。 “你这个傻丫头,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跟我还客气什么?” “再说我们两人如此相依为命,哪里有那么多的秘密?” 虽然赵芸莜和小米两人是主仆关系,但是在她赵芸莜的内心当中,从来都没有把小米当作是自己的仆人,反而是同自己更加亲近的姐妹。 “小姐,其实二小姐现在所有一切本应该是你的,包括你的夫婿,都被他给霸占了!” “那个时候,二小姐为了自己的私心,竟然狠心的将小姐您给活生生的冻死了。”小米的语气之中略带着些许的难过,这将会是他一生都没有办法走出来的坎儿。 小米一直以来都感觉到很是自责,因为是她自己的软弱无能没有将小姐给保护好,才会让那么悲惨的事情上演。 不管怎么样,赵芸莜都是金枝玉叶,她又怎么能够这样子的,受到赵薇莜他们的欺辱了呢? 此时此刻的赵芸莜,听着这样子的事情,内心油生了一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 怎么回事?她的心口怎么也会莫无须有的痛呢。可是这样子的事情自己明明都没有经历过的。 ------------ 第16章 前尘往事 怎么回事?她的心口怎么也会莫无须有的痛呢。可是这样子的事情自己明明都没有经历过的。 难道说这真的如小米口中所说的那个样子,我的前世受到了这么大的欺辱吗? 赵芸莜的脑海当中,闪现出了一副又一副模糊的画面,但是她越是想要去清楚的看到这所有的一起,然而这画面却又消失的更快。 “到底是什么狗血剧情啊,这也太……”赵芸筱失神的喃喃道。 还真的是有些不敢相信,这样子痛苦的经历,竟然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此刻的小米已经哭得稀里哗啦,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她完全都控制不住此刻自己的情绪。 赵芸莜的两个眼圈也泛着红云的光芒,此刻的她内心犹如针扎一样的痛,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这或许真有像是世上所流传的心心相印的说法吧。 “好了,你这个傻丫头,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出现在你的面前了吗?”赵芸筱上前一步,替她抹了把眼泪。 放心,她一定会替原主讨回一个公道,也当时占了她身子的补偿。 “既然你现在告诉我这么多的事情,我们手上也握着他们诸多的把柄,你放心,总有一天所有的事情都会水落石出,那些个曾经伤害你家小姐的人也一定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你这个傻丫头,可不许再哭了,要是再哭的话可就不好看了,到时候没人娶可就糟糕了。”赵芸筱没什么经验说肉麻兮兮的话,自己也有些感动。 “小姐……” 小米连哭带笑的说道,“小姐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跟我开这样子的玩笑。” “要多笑一笑才好看嘛!” 有些情况之下,小米还真是感觉到非常的幸运,之前的小姐对自己也是非常的好。 可是她事事都迁就别人,从来都不与任何一个人争夺,是后来却还是被狠心人给杀害。 然而此刻,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小姐,性格有着非常大的转变,虽然小米偶尔会想念曾经的小姐,但是她有些期待现在赵芸莜的存在。 起码小姐再也不会随便的,就受任何人的欺辱了他。 对于曾经的一件事情,小米的内心抱着很大的怨恨的,既然上天给了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那么他一定要帮小姐夺回属于她的一切。 “小姐,您放心,这次我一定会好好的守护你的。” “以前都是我自己太过于软弱无能,什么都没有为小姐能做,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那样了。”小米想起种种的一切,那些畜生的残害,咬牙切齿地说道。 赵芸莜其实也是能够很理解小米此刻的心情的,但是她知道很多的事情,也是需要等待合适的机会的。 傻丫头,你对你们家主子可真是忠心耿耿啊,赵芸莜在心里想。 “小姐他一直带我亲如姐妹,我什么都没为她做,她却……” 小米的声音之中带着些许的哽咽,他再也没有办法继续说下去了…… 赵芸莜摸了摸小米的发梢,暗自下定决心:傻丫头,放心吧,竟然我现在占用了这个身体,那么我要是不为她做点什么,那我内心还真是过意不去了。 ------------ 第17章 笑里藏刀 翌日,晨光熹微。 赵芸莜起床净面,破落的院子忽然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赵芸莜看着明显来者不善的赵薇筱,挑了挑眉,戏谑道:“真是稀客啊,这天儿还没亮呢,妹妹这么急着赶过来,莫不是我院子里下了金子?” 赵薇筱的嘴角不自觉抽了抽,面对赵芸莜,她实在摆不出什么好脸色。 但是事关她的终身大事,她必须对赵芸莜虚与委蛇一番。 上一次没能成事,这一次,她可不能再失误了。 赵薇筱假惺惺地弯起嘴角,走上前去,握住赵芸莜的手,故作姐妹情深地说道。 “姐姐,上一次,是妹妹我的不是。妹妹思前想后,我们到底是一家人,还是和和美美为贵,姐姐,你说呢?” 赵芸莜看着她都快抽搐的表情,心中着实觉得好笑。 这赵薇筱,演技竟然如此拙劣。 就差把“黄鼠狼给鸡拜年”写在脑门子上了。 真当她赵芸莜是个傻的么? 赵芸莜推开她,笑盈盈说道:“妹妹这是何意?有话不妨直说,整这些个虚的就没意思了。” 赵薇筱忽然觉得,眼前的赵芸莜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并非是改头换面的变化,而是,眼中好像,多了一分自信的神采。 可是如今的她来不及思索这些不对劲。 她满心满眼,都是想要除掉眼前这个碍眼的女人。 好让她青云直上,嫁给那个男人的愿望实现。 赵薇筱忍下内心的对赵芸莜一贯的鄙夷,假笑着上前一步说道。 “从前,是我对姐姐的态度不好,可是如今,为了赵家的和谐,我是真心想要和姐姐和解的,还请姐姐大人有大量,就饶恕我从前的无心之失吧。” “嗯。”赵芸莜顺水推舟,接着她的话头:“所以,妹妹今日前来,就是为了跟我赔罪的?” 她倒是想看看,赵薇筱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赵薇筱看到她这样轻易就点了头,心中不屑地想着:呵,依然是之前那个庸碌好欺负的赵芸莜嘛。 赵薇筱见到事情如此顺利地进展,脸上倒是出现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她对赵芸莜发出了邀约道: “口头之约,怎能显示出我对姐姐致歉的真诚?不如这样,明日午时三刻,我在玉泉湖设宴,还请妹妹务必赏光。介时,我一定亲自罚酒三杯,向姐姐赔罪。” 赵芸莜无可无不可。 见赵薇筱终于露出了獠牙,表达了真正的来意,赵芸莜后退一步,假做没防备的模样。 小声说了一句:“好,我明日一定来。” 赵薇筱得了赵芸莜的同意,当即喜笑颜开地福了个身。 “那就恭候姐姐光临了。” 赵芸莜拿起净面的巾子,在脸上轻轻擦拭。 “嗯。” 赵薇筱这便离开了。 赵芸莜将巾子晾在了破旧的陶盆上,看着赵薇筱骄傲的背影,还有高高扬起的下巴,冷冷一笑。 赵薇筱,既然你煞费苦心地设了这个局,我又怎好让你失望呢? 你既然笃定我入局,那我便让你看看,什么叫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 第18章 人为刀俎 赵芸莜回了房中,才进门,就被小米拉到了一旁去。 赵芸莜疑惑:“怎么了?” 小米看了看门外,低声道:“小姐,我听到二小姐约你去赴宴了,你可千万不要去啊!二小姐她现在对你说得亲热,背地里还不知道安的什么坏心思呢。” 顿了顿,小米继续担忧道:“小姐,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可千万不要被二小姐突如其来的笑脸骗了呀。” 赵芸莜饶有兴味地笑了笑,说道:“噢?你也觉得她没安好心?” 小米略带气愤道:“小姐!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二小姐她平日里是怎么对你的!她的心肠这么恶毒,怎么可能短时间内就会改邪归正呢?” “再说了,就算她一时良心发现,可是……可是这几率也太小了些。与其相信二小姐真心实意想要和小姐你赔罪,那我还不如相信天上会掉金子呢!” 小米实在是担心赵芸莜,甚至有些一反常态地,连说话都比往日急了些。 赵芸莜看着,心里用上了些许感动之情。 这丫头,虽然胆小,但是对自己的好却是实打实的。 赵云头听了小米的话,点了点头。 小米眼睛一亮:“小姐,那你不去赴约了么?” 太好了,只要能远离了那蛇蝎心肠的二小姐,小姐在这府里,就能安全一分。 不曾想,赵芸莜伸出了一根手指,慢慢的摇了摇。 小米着急道:“小姐,你既然知道了二小姐她心怀叵测,为何还要……” 赵芸莜笑了笑,说道:“小米,你觉得,我躲得了一时,可躲得了一世?” 对上赵芸莜认真的眼神,小米忽然安静了下来。 她当然知道,二小姐是不会放过小姐的。 就算这次不成,来日,她一定会想出更多毒辣计策,设下更多的陷阱,不择手段除掉小姐。 可是,二小姐在这府里如日中天一般,小姐身边只有她一人,还是个人微言轻的小丫鬟。 如何……斗得过二小姐呢? 除了尽量躲避,还能怎么办呢? 赵芸莜看向小米胆怯的眼神,轻声道: “小米,躲,是躲不过去的。” “若想过上有尊严的日子,唯有抗争一道。” “否则,只能在这破旧的屋子里,坐以待毙。” 她摸了摸小米的头,眼中寒光闪过。 “虽说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可是,谁又能敢端严,这鱼永远翻不了身呢?” 小米一下被她的眼神摄住了。 情不自禁地生出了些勇气,点了点头。 赵芸莜一脸“孺子可教也”的慈母笑,忍不住说了一句: “对吗,就算是咸鱼,也要有梦想!” “咸鱼?小姐你想吃咸鱼么?”小米怔怔道:“可是,虽然咸鱼不是什么金贵之物,但是府中厨房也不会给我们送来的……” 赵芸莜看着桌上搜掉的残羹冷炙,冷笑一声。 “会有的,小米,相信我,我会带着你,过上我们想要的日子。” “好了,既然决定了要抗争,那也不能打没有准备的仗。你先给我好好说说,玉泉湖是个什么地方?” ------------ 第19章 御寒奇药 小米最听赵芸莜的话了,她当即将玉泉湖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来。 “回禀小姐,玉泉湖离我们梨花居不近,当初修园子的时候,二小姐说她喜欢游湖,便让管家修在了她院子南面处。” “那玉泉湖宽敞极了,湖心修了一座亭子,二小姐夏日里最喜欢去泛舟游湖了。” “只是现在寒冬之际,湖面必然结了冰。按着往年惯例,湖面结冰之后,二小姐会邀请一众好友来玉泉湖冰嬉。今年,倒是没有听说她请了谁。” “对了小姐,现在玉泉湖那里可冷了,你要是过去,我怕……我怕你身子骨受不住啊。” 在府中下人的怠慢之下,小姐饮食营养不良,衣衫单薄,身子骨如何能好? 闲着待在屋子里,好歹有挡风的泥墙,还有一二发黄单薄的破被子能盖盖,可是去了那玉泉湖,待上一两个时辰,小姐这身子骨岂不是要被冻坏了么? 赵芸莜沉吟片刻,点了点头:“确实。” 小米紧张道:“那,小姐……咱们还去吗?” 赵芸莜打了个哈欠:“去!怎么不去,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况且御寒一事,我自有办法。” …… 赵芸莜傍晚时分,来到院落一处杂草丛生的地方,手指灵活地在其中摘了几株植株,并着十几颗红果子,一起回了屋子。 她让小米将其炖成两瓶浓稠的浆汁,放到了两个小小的陶罐里。 小米问道:“小姐,这是什么呀?” 赵芸莜答道:“这是本小姐秘制的御寒浆汁,兑在水里喝下去,半个时辰后,药效发作,便能让人遍体升温,不惧寒冷,作用时间,两个时辰。” 赵芸莜盛了两碗水,滴入一滴浆汁,和小米一人一碗喝了下去。 小米将信将疑:“小姐在,真有这么大的功效?” 赵芸莜冲她眨眨眼:“你喝了不就知道了?我还会害你吗?” 赵芸莜把碗递给她,一边把剩下的小陶瓶珍惜地揣进怀里。 这药还有些别的功效,她没有对小米说。 一滴兑一碗水,能让助人御寒。 可若是以别的比例兑水,那可就有别的奇效了。 这可是就是她明天用来应对赵薇莜的利器了。 赵芸莜暗自在内心道。 晨间她净面之时,便发现院子里荒草丛生,破败不堪。 可令她欣喜的是,荒草之中,竟然有几株野生药材。 而这火红的蛇果,正是一味奇药! 赵薇莜啊赵薇莜,这可真是老天饶你不得了。 半个时辰后,药效发作,赵芸莜和小米即使盖着薄薄的被子,依然一夜安眠。 赵薇莜则没有那么好的酣眠了。 她一想到除掉赵芸莜的美好愿望即将实现,就激动得睡不着。 第二日,眼下都青了一圈。 赵薇莜在天刚刚蒙蒙亮的时候,就出现在了梨花居外。 眼下扑了好厚一层粉。 赵芸莜慢吞吞地起床,看见赵薇莜眼下隐隐透出的黛青之色,挑了挑眉。 这一看就是一晚上没睡好啊。 啧,天还没亮透,就这么迫不及待前来送人头么? ------------ 第20章 只身赴宴 赵芸莜猜到了她急迫的心思,好笑地摇了摇头。 她慢吞吞地打了水,开始净面。 一边擦脸,一边模糊不清地对赵薇莜说道:“妹妹真是热情得紧,这么早就来到了梨花居,真是令人惊讶。” 赵薇莜讪讪地笑道:“这不是,过来接姐姐过去么?姐姐常年闷在这院子里,妹妹怕姐姐不识路,所以特意过来迎接。” 赵芸莜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看来妹妹赔罪的心极为诚恳,姐姐我着实感动。” 赵薇莜笑道:“是极是极,妹妹已经差人在玉泉湖湖心的亭子那里摆了冬宴,饮宴完毕还会有冰嬉的活动,姐姐,咱们现在就过去吧。” 姐姐,为了让你尽兴,妹妹可不得好好准备么? 赵芸莜,今日过后,你便再也不能挡我的路了! 赵薇莜在心里恶狠狠道。 赵芸莜打了个哈欠,捕捉到了赵薇莜眼底一闪而过的凶悍。 啧,这心思,竟然如此藏不住。 这是当他人都是傻的么? 赵芸莜摆摆手:“既然妹妹盛情相邀,姐姐在此多谢了。” 她骤然高声喊道:“小米,小米!” 小米立马走了出来,躬身道:“小姐。” 赵芸莜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把短了的袖子往下扯了扯,装作很冷的样子。 而后对小米吩咐道:“走吧,姐姐诶请我们去玉泉湖赴宴。” “等等!” 赵薇莜忽然阻止了赵芸莜。 “嗯?”赵芸莜疑惑道:“姐姐这是何意?” 赵薇莜眼珠一转,扯了个接口道:“姐姐,你看这天如此寒冷,小米身子单薄,就让她在梨花居歇着吧。” 赵芸莜心中撇嘴。 这人,还真是没有脑子啊。 自己身子骨就不单薄么? 可是赵芸莜懒得跟她叽歪,在这里多说一句,都觉得赵薇莜的智商在污染梨花居的空气。 她当即点头道:“行,那小米你就在这里带着。” 小米刚想说什么,看到赵芸莜自信又坚定的目光,还是把担忧的情绪压了下去。 “是,小姐。” 小姐这是……想要只身赴宴么? 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小米担忧的目光还是落在了赵芸莜身上。 赵芸莜当然不,打蛇打一窝,这样才足够解气。 她当即说道:“妹妹,小米瘦弱,不能赴宴,可我堂堂赵家大小姐,也不能没有个伺候的人吧,你看,把王婆子带去,如何?” 赵薇莜眯起了眼睛,心中对赵芸莜一身穷酸还要讲排场的要求十分看不上眼。 不过,王婆子可是她的人,带上,倒也利于成事! 赵薇莜当即点头:“是极是极,王婆子,你就跟上来吧。” 王婆子当即听话地称是。 她在赵薇莜面前,简直就是一副哈巴狗模样,和对赵芸莜的敷衍为难态度宛如天差地别。 赵芸莜眼见得人齐了,大咧咧走出了院子:“走吧,别磨叽了,不是要去赴宴么?” 赵薇莜在她身后,缓缓收起了笑容。 眼中恶毒之色,几乎要渗出毒汁来。 玉泉湖上,雪白色的霜气团团缭绕,直让人冷到了骨子里。 赵芸莜踩在薄薄的冰面之上,丝毫没有感觉到寒冷之意。 ------------ 第21章 恶奴欺主 寒风凛冽刮过,赵薇莜一身狐狸毛的斗篷,手中一个暖手炉,自然暖和得紧。 可赵薇莜身后的小丫头们就没有这么好的福分了。 长长的陪侍队伍末端,十五六岁身量未长的小丫头们絮絮低语道: “这么冷的天,还要出来受冻,真不知道二小姐想什么呢?难道说在这冰天雪地里头吹风,就是那些个文绉绉书生说的,什么风雅之事么?” “就是,要我说,这么冷的天,就该在屋子里好好地暖着,待到来年开春,天气好了,再出来游玩那才是美事呢。” “嘘,你们都小点声,二小姐什么脾气你们还能不知道么?莫不是想要挨鞭子!” “没事的没事的,我猜啊,二小姐现在的心思都在大小姐身上呢,哪儿能听到我们在说什么。” 的确,被刻意压低的声音还没有传多远,就被消散在了寒风之中,根本不能叫旁人听见。 更别说此刻一门心思都在赵芸莜身上的赵薇莜了。 赵薇莜看着冰天雪地里茕茕孑立的赵芸莜,眼中的冷意比风雪更冻人。 分明是赵家的小姐,赵芸莜出行,阵势浩大,一众仆役丫鬟齐全。 颇为气派,是个真正的大小姐。 而赵薇莜则是身姿单薄,身上的衣服更加单薄。 一个人走在前头,看起来甚是可怜。 就连唯一的,说是来陪侍赵薇莜的院中仆役王婆子,都围在赵薇莜身边,正在满脸堆笑地阿谀奉承着。 “二小姐今日真是光彩照人,晃得老奴眼睛都花了,就是天上的仙女,都不及二小姐这样好看啊。” 赵薇莜得意地勾起唇角,没错,她今天可是要办一件大事的,特意穿了新衣裳,就是为了压过赵芸莜一头。 虽然身份、在府中待遇已经稳稳压过赵芸莜,但是她看到赵芸莜那张隐隐显出美人胚子的脸,心中就忍不住生起火气来。 思及此处,赵薇莜倏然笑着,高声对王婆子说道: “嬷嬷,你可是姐姐的人,你看姐姐现在这么孤单单地在前头走着,多可怜啊,你怎不去陪陪她,反倒在我这里陪我说笑,这样……可不大好吧。” 王婆子笑容顿了一顿,随即谄媚道: “二小姐有所不知,大小姐她……生性孤僻,身边不喜欢别人惊扰。便是在往日,老奴都和大小姐说不上话,只能在院落中默默地做着事情。” 分明是她好吃懒做,目无尊卑,如此说来,反倒成了赵芸莜孤僻,而她满受冷落了! “二小姐,老奴要是现在跟在大小姐身边,反而让她不高兴呢。还不如离着远一些。况且,老奴听说二小姐心地善良,是个仙女一般的人物,如今终于有幸能够一睹芳容,实在是三生有幸。” 此番在赵芸莜面前对赵薇莜的恭维,着实让赵薇莜心中高兴。 她满意地点头道:“既然姐姐不喜欢你,那我便和姐姐将你要来,在我的院子里伺候吧。” 王婆子当即大喜,当即不顾赵芸莜还在,立刻高声跪拜道:“多谢二小姐恩典!” ------------ 第22章 背主之徒 王婆子在心里美滋滋地想道: 跟着赵芸莜能有什么前途,吃不饱穿不暖,没有油水便罢,连吃的饭都是搜的。 还不如跟着二小姐呢,二小姐在府中如此得宠,跟着她还不得鸡犬升天! 谁知,大步走在前头的赵芸莜忽然停了下来。 她走在前头,一方面是懒得和赵薇莜明枪暗箭。 毕竟赵薇莜那等虚伪笑脸,着实令人作呕。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观察地形。 毕竟初次来此,总要观察好这里是个什么情形,对于即将发生的未知的情况,才好有应对之色。 王婆子不跟在身边才好,正好没人发现她的动作。 可是赵薇莜,着实太过着急。 害人湖中亭还没到,就已经忍不住开始打自己的脸了。 不对,她倒也不是故意安排的这桩戏码。 毕竟王婆子也是自己临时起意对她说要带过来的人。 所以,这不过是赵薇莜习惯了的戏码。 酒食相邀处处踩自己一脚,处处高自己一等,好彰显出,她自己才是真正赵家大小姐的身份。 即使这番情形已经如此明显。 赵芸莜地形观察的差不多了,眼见得王婆子这般背主,着实是忍不得了。 老娘不发威,你当本大小姐是加菲猫? 赵芸莜一停下来,身后跟着的队伍也停了下来。 赵薇莜假惺惺道: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停下来了呢?湖中亭还没到呢。” 赵芸莜转过身来,对赵薇莜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的身子骨挺直,虽然衣衫单薄,却丝毫没有因为寒冷露出的颤抖怯意。 反倒像是是冰天雪地里,一株骄傲的梅。 气氛有了一瞬间的凝滞。 风雪好像更大了些。 赵薇莜身后的小丫头们愈发压低的了声音,私下议论道: “大小姐这是怎么了?看着脸色不大好啊。” “啧,她的脸色能好吗,那偷奸耍滑的谄媚婆子,能当着她的面投奔二小姐,这分明是在当众打大小姐的脸啊!” “可是,大小姐在府中毫无地位,此刻就算二小姐……她又能如何,难道要为了一个婆子,和二小姐对上么?” “谁知道了,也许是,狗急了也会咬人吧。这王婆子这么做,已经是把大小姐的脸面往脚底下踩了……” 小丫头倒是歪打正着,赵芸莜,的确直接开撕了。 她笑了笑,对赵薇莜说道: “妹妹,这湖中亭还未到,你就急着把我的婆子抢走,这是不是有些太心急了。” 抢走、心急,这活,着实有了些火药味。 赵薇莜见赵芸莜居然敢公然呛她这件事,有些意外,又有些恼怒: “姐姐,这话何意?什么叫我抢你的婆子,你是当我赵薇莜手下没人么?” 赵芸莜微微笑道: “噢?倒是我眼神不好,忘了看姐姐身后这偌大排场了,可是,妹妹,你已经有了这么多人可用,何必抢姐姐我的一个婆子?” 赵薇莜反唇相讥道: “姐姐这话说得毫无道理,我什么时候要抢姐姐的婆子了!” ------------ 第23章 王婆子胆寒 “分明是姐姐孤僻,放着下人在院子里无事可做,还整日碍眼惹姐姐心烦。妹妹这是体恤姐姐,想要替姐姐分担些许罢了。” “再说了,分明是这婆子自己说的,愿意为我效力,是我体恤姐姐,这才有了收下她的意思。” 赵薇莜把侧过头来,颇为傲慢地理了理鬓角。 确认自己的发型没有被寒风吹乱之后,她笑了:“王婆子,你说是也不是?” 王婆子轻蔑地看了一眼赵芸莜,当即扬声道: “二小姐说的是。” 这是,公然叛主了。 一众丫鬟们不敢说话了。 因为此刻的气氛,安静得可怕。 赵芸莜眯了眯眼,忽然嗤笑一声。 她懒洋洋地说一声: “无趣,真是无趣。” 赵薇莜皱眉:“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赵芸莜抬步就往回走,大大咧咧笑道: “我说无趣啊,就是字面意思。” “一个人赴宴,真是孤零零啊。这腌臜婆子说我孤僻,那我就孤僻好了。” “孤僻的我现在要回去睡觉了,妹妹,这亭子,太远了,姐姐我不去了。你自个儿去饮这酒席罢。” “对了,还要带上你新得的婆子,这婆子,姐姐赐你了。” 赵芸莜抬步就走。 赵薇莜急了,当即伸出手来拉住她的袖子。 “你不能走!” 她都已经布置好了,此刻怎能让赵芸莜离开! 那么她岂不是白费功夫了么? 赵薇莜急忙道: “姐姐,妹妹都准备好了酒菜,叫姐姐这一走,岂不是浪费了妹妹的心意!” “姐姐都答应了来吃妹妹的酒,这一走,岂不是失信于人!” 赵芸莜挑眉: “哎!妹妹这话不妥,赔罪的是妹妹又不是姐姐我。我还没吃你的赔罪宴,那就是还没有接受你的赔罪。我走与不走,与你何干?全在我的一念之间。” “姐姐我啊,失了一个婆子,心中属实不舒服,今天就不想吃妹妹的酒了。告辞!” 赵薇莜跺了跺脚: “我不要了!我不要你的婆子了,行了吧!” “你这吃里扒外的王婆子,你还不快去给姐姐赔罪!” 王婆子当即愣住了。 她这刚刚攀上的高枝,怎就忽然骂她“吃里扒外”了? 方才两人不才合力给赵芸莜下脸子么! 可是赵薇莜的命令,王婆子不敢不听。 她当即转向赵芸莜。 可是赔罪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往常,她欺负赵芸莜习惯了。 早已把这个大小姐当成了府里人人都可以欺压的蚂蚁。 如今,要她向着一个蝼蚁赔罪,这,这实在让她口难开。 可是赵薇莜开口了,王婆子只能咬牙切齿道: “大小姐,是婆子我误会你了。婆子以为大小姐不喜欢有人陪侍左右,所以才想远远地离开,不想要打扰大小姐。” “还请大小姐……原谅婆子我。” 赵芸莜笑道: “你一个奴才,在我这个大小姐面前,应该自称什么?” “你!” 王婆子怒视赵芸莜,眼神羞恼。 赵芸莜毫不畏惧,迎上她,丝毫没有往日的怯懦。 加上赵薇莜的的逼迫,当即让王婆子胆寒了。 “是,大小姐,奴才知错了。” ------------ 第24章 将计就计 赵芸莜冷冷地看着她: “做人,最好要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别整日妄想着爬到别人头上去。小心哪一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王婆子怒火中烧,恨不得立马给赵芸莜一巴掌。 往日里任人欺凌的小丫头片子,如今竟敢当众怒斥她。 看她回去以后,一定要狠狠地找回场子来! 赵芸莜看出了她的心思,内心暗道: 王婆子,可惜,过了今日,你再也没有回到梨花居的机会了。 另一头,赵薇莜听了赵芸莜的话,眼睛也微微眯了起来。 赵芸莜,这是在影射谁呢。 是在说她赵薇莜不想要越过她赵家大小姐的身份去么? 自己不过给了她几分好脸色,不过是为了诱骗她走入自己的致命陷阱里。 怎么,赵芸莜还以为自己是怕了她,想要屈居她之下了么? 赵薇莜心中冷笑: 过了今日,赵芸莜,你再也没有明天。 从此以后,赵家的嫡出大小姐就是她赵薇莜! 赵芸莜目光略过赵薇莜,看向了不远处的小亭子,还有东南方将薄薄的冰面。 她状似不经意道: “妹妹,姐姐忽然有些走不动了,你说,我们坐着雪车过去可好?” 此言正中赵薇莜下怀! 雪车是冰嬉中的一类玩法,向来是由小马或者温顺的犬类拉着小木车,在冰面上奔跑。 人坐在其中,甚是有一分趣味。 载着人的小木车做了特殊的防滑处理,谓之“冰车”。 赵薇莜正是赵芸莜准备了一架经过“特殊处理”的冰车。 本想让赵芸莜喝醉之后,降低防备心,再把她装进冰车里,让小马拉向薄薄的冰面之处。 介时冰面承重不住裂开,而缚人的绳索断裂…… 赵薇莜心中大喜,这真是天助我也! 她连忙让人把冰车带了上来。 “姐姐兴致真好,这冰车是妹妹为姐姐诶准备的后面的娱乐活动,如今,倒是提前派上了用场。” 赵芸莜笑了笑:“是啊,真是赶巧。” 二人一人一辆,坐了进去。 赵薇莜才向着下人打了个眼色。 谁知赵芸莜忽然说道: “这小马拉车,有什么意思?” 赵薇莜一愣: “姐姐这话的意思是?” 赵芸莜摸着下巴,兴味盎然地看向了王婆子。 “这冰天雪地的,小马拉着我们跑,瑟瑟发抖的模样,看着多可怜啊。” “我看王婆子一身肥肉,着实暖和得紧,而起婆子身形高大,瞅着着实是个力气人。” 王婆子猜到了她的心思,睁大了眼睛:“你!不,大小姐,这不可以!” 赵芸莜当即说道: “有什么不可以的?” “王婆子,你说你平日没有机会为我效劳,所以愿意去给妹妹做事。” “现在,我给你替我和妹妹拉冰车的机会,怎么你又不愿意了?” “难道,你不想为妹妹和我效劳?那你刚才说的话,可都是在欺骗妹妹和我!” 她撑着下巴,笑得明媚生花: “我倒是好脾气,不和你计较,可你一下欺了两个主子,你说,作为奴才……” “你想怎么死?” ------------ 第25章 鞭子狠辣 赵薇莜皱了皱眉,她才想说什么,王婆子已经跪了下去。 王婆子以为赵薇莜被赵芸莜的话说动了,恼了自己。 她赶紧膝行着爬到冰车前绳处,将两座冰车的揽绳扛到肩上,快速向着湖中小亭奔去。 同时嘴里念念有词道: “二小姐、大小姐勿怪。是奴才一时糊涂,绝非在哄骗二位小姐!” “老奴身子骨见状,的确比那小马更适合侍奉二位小姐。” 未料,赵薇莜并没有像她想象中那般消气,反而更加恼怒地抽出一根皮鞭,向着王婆子狠狠打去。 “哎哟!” 王婆子惨叫了一声。 “二小姐!二小姐莫要气恼,为了奴才气坏了您的身子,奴才吃罪不起啊!” 赵薇莜都快要气死了! 原本安排好了的人,准备过来动手,接过这王婆子居然横生枝节,直接把两辆冰车放一块儿拉着走! 这! 若是让她拉往自己特意铲了一层的薄冰处,那不是要自己陪着赵芸莜一起落水么! 这下自己可真是和赵芸莜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可赵薇莜不敢露出太多情绪,越是这个关头,越不能露出马脚。 所以她他只能把胸中一腔愤懑发泄在了王婆子身上。 出手一下比一下狠厉。 “你这个恶奴,看你方才的由于之色,便是是花言巧语,巧言令色!你看本小姐不打死你给姐姐出气!” “啪!” “啪!” “啪!” 一鞭、一鞭、又一鞭。 直把王婆子打得惨叫连连。 背上出现了道道血痕。 “大小姐!大小姐,奴才毕竟是您的奴才啊,还请您替奴才向着二小姐求求情,饶了奴才吧!” 赵薇莜身后的下人都低下了头去。 那根鞭子可是二小姐特制用来惩罚下人的,素日里都浸在了辣椒油里保养,还情人在上面放置了小小的倒刺。 一鞭子下来,那滋味,可不是人受的。 王婆子这半条命怕是没了。 众人皆是连呼吸声都放轻了,生怕二小姐注意到自己。 平日里,被她迁怒受到无妄之灾的人,也不在少数。 赵芸莜撑着下巴,对于王婆子的呼救丝毫没有怜悯之心。 恶人遭恶行,天经地义,她为何要救她? 斗米恩升米仇,若是赵芸莜救了王婆子,恐怕还要被她事后怨恨呢。 赵芸莜笑盈盈道: “王婆子,这可是你自作自受,妹妹不过是在替我出气罢了。” “这下,你可知道了,我们姐妹情深得很,你若是再想欺骗妹妹,说什么我孤僻不爱见人,以此为借口偷奸耍滑,偷懒不做事,这就是你的下场。” 王婆子凄惨地应道: “是!大小姐教训的是!奴才再也不敢了!” “二小姐饶命,奴才日后一定兢兢业业干活!还请二小姐饶命啊!” 赵芸莜想着,留着王婆子还有点用处,可不能就这么让赵薇莜打死了。 当即开口道: “妹妹,住手吧。” “我不像妹妹这般有前呼后拥的仆从,这可是我唯一的婆子,妹妹可不要打死了,略微施以惩戒就好。” ------------ 第26章 真要好好谢谢你 “想来经过妹妹的这番调教,日后在梨花居,这婆子也能安分一些。” “我在这里先谢过妹妹了。” 赵薇莜手腕打痛了,见赵芸莜开口,她收了鞭子,随意道:“姐姐不必谢……” 话未说完,赵薇莜忽然额角抽了一下。 赵芸莜说什么,自己帮她调教了王婆子?! 虽然这顿鞭子是自己发泄怒火只用。 是她在责怪王婆子没有眼色,坏了她的好事。 可是,间接里,也为赵芸莜惩治了王婆子这个吃里扒外的老东西! 自己这算不算是,给赵芸莜当了枪使? 想到这里,赵薇莜简直要一口老血喷出来。 赵芸莜仍然笑盈盈的: “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见着亭子将至,高兴坏了?” 赵薇莜脸色乍红乍白看着赵芸莜,满腹的情绪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最后勉强憋出一个极为破碎难看的笑脸: “是啊……我很高兴啊。” “高兴就好,姐姐我也很高兴啊。” 赵芸莜状若看不见她的失态,依旧在烘火道。 赵薇莜都快被她气死了! 只能在心里恶狠狠道: 看来,现在只能按照原定计划行事了。 赵芸莜,我就再让你高兴半天! 今日无论如何,都要把你除掉! 冰车停下,王婆子又累又痛,当即趴在亭子的台阶上,伸着舌头大喘气,像一条老狗一般,狼狈不堪。 就连一众仆役都向着她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赵芸莜和赵薇莜下了车。 赵芸莜看也不看地上的王婆子,跨国她就往亭子里走去。 亭子宽敞,四处设了屏风,其间早已摆了宴席,吃食美酒的香气扑面而来,令人垂涎欲滴。 赵薇莜则是刁蛮地一脚踢向王婆子: “滚开!你个又老又丑的刁奴,别当者本小姐的路。” 一刻钟前,她还在对王婆子喜笑颜开。 这一刻,她看着王婆子的眼神宛如在看路边的癞皮狗。 王婆子被踢得又惨叫一身,当即滚向一边。 “二小姐饶命,奴才这就滚到一边去,不敢挡二位小姐的道。” 她姿态放得卑微,一头灰白的头发被赵薇莜打得凌乱不堪,垂下来遮住了眼睛。 一双皱纹横生的眼底,冒出了仇恨之色。 二小姐竟然如此翻脸无情! 但她敢怒不敢言,心里还悄悄恨上了赵芸莜。 都怪赵芸莜,她为何不像往常那般,继续唯唯诺诺下去呢? 自己本来已经得到了二小姐青眼,眼看着就要攀上高枝了。 可是赵芸莜一句话就把局面轻松扭转,还害自己被抽了这一顿鞭子。 她愤懑不平地想着,完全忘了背叛原主的人是她,招惹赵薇芸的人是她。 赵芸莜只不过是,拒绝了让她另投它主的念头而已。 抽她鞭子的人,可是赵薇莜。 让鞭子停下来的,可是赵芸莜。 当人心染了脏水,就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清醒了。 赵芸莜便是知道这一点,才会把王婆子带了过来。 赵芸莜坐在温暖的亭子里,对着来者不善的赵薇莜,笑得云淡风轻。 ------------ 第27章 死棋比弃 王婆子这颗棋,已经是她必然要放弃的死棋了。 可是,在她临死之前,让自己出一出气,或者迎来让敌方大伤元气,也是好的。 冬日里,雪水煮茶,倒是一番风雅之事。 只是,若是对于没有足够御寒之物的人来说,那便是没事找事。 赵芸莜看着施施然煮茶的赵薇莜,心中想道。 她说得不是自己,是赵薇莜身后冻得瑟瑟发抖又不敢吱声的丫鬟小厮们。 赵薇莜倒去浮沫,撒上细盐,给赵芸莜盛了一杯茶。 赵芸莜客客气气接过茶杯,笑道:“妹妹好茶艺。” 此般景象,看在旁人眼里,不知道的,还以为姐妹二人已经重归于好了呢。 谁知在这风平浪静之下,尽是暗潮汹涌。 赵芸莜还在使劲火上浇油。 “没想到妹妹居然的茶艺这般精湛,真是让姐姐自叹不如。” 赵薇莜一脸得意地谦虚道: “姐姐夸奖了,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赵薇莜身后的大丫鬟花枝却是一脸骄傲,言语间还带有一丝鄙夷之色: “大小姐说的自然是,我们小姐可是师承京中煮茶高手安大娘,是安大娘的亲传弟子呢。” “比起一般无所事事,技艺不精的闺阁废物小姐,自是不同。” 这一番话,含沙射影的,任谁都听出来是在讽刺赵芸莜。 赵芸莜倒是脾气好,慢悠悠说道:“是啊,妹妹,可真是难得的才貌双全。” 花枝更加得意了。 心里想着,这大小姐还算与自知之明。 可惜之前怎么没有眼色,像今天这样过来巴结二小姐呢? 现在才想巴结,晚了。 二小姐已经什么都布置好了。 不过转念一想,赵芸莜占据着赵府大小姐的身份,恐怕,不论做什么,二小姐都是容不下她的。 花枝在心中得意地叹了一口气。 可惜了小米那个蠢笨丫头,真可怜。 当初小米和自己一前一后都要去伺候大小姐的,还是自己聪明,多有眼力见啊,当即巴结上二小姐。 日子过得,可比这个大小姐还滋润。 花枝当即在赵芸莜面前道:“二小姐自然什么都是最好的!在这府里,谁都宠着她,自是谁也比不得的。” 这话让赵薇莜十分受用。 但她还想哄着赵芸莜,于是假做生气实则得意道:“花枝,就你话多。” 她对赵芸莜道:“来,姐姐喝茶。” 赵芸莜将茶杯在鼻尖下轻轻地稳闻了闻,目光倏然落在了上面。 她缓缓看向赵薇莜,意味深长道:“这味道,真是难得……果真不错,不知此物从何而来。” 赵薇莜笑道:“这可是御赐之物,自然好极了。” 她催促道:“既然姐姐喜欢,不如一饮,也好尝尝妹妹的手艺。” 她的目光紧紧盯在茶杯之上。 好似恨不得生灌了赵芸莜。 花枝再次多嘴道:“大小姐,这可是我们二小姐的一番心意。平日里多少贵女求着二小姐,都没这个品尝的福份呢,您还在等什么?” 赵芸莜点点头,抬起了杯子就要喝下去。 ------------ 第28章 戳你痛处 赵薇莜和花枝惊喜地对视一眼。 眼看着茶杯离着赵芸莜的嘴唇越来越近。 赵薇莜眼睛越来越亮…… “砰!” 茶杯却忽然被赵芸莜放下了,和冰冷的台子磕出了一声不大不小的响声。 赵薇莜差点失态掀了桌子! 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道:“姐姐……你怎么,又不喝了呢?” 赵芸莜笑道:“呀,这不是花枝姑娘说起姐姐声名远播的事情,妹妹实在觉得羡慕得紧。” 赵薇莜干笑道:“不过是她胡说八道而已,妹妹不必理会,这茶再不喝,可就凉了。” 赵芸莜摇摇头道:“不,花枝姑娘的话,我还是信的。其实我想问妹妹一个问题,问完了,心中疑惑解了,这茶才能心无旁骛地喝下去。” “妹妹说,是与不是?” “姐姐想问什么?” 赵芸莜看着赵薇莜,半笑不笑、一字一句地说道: “妹妹,你既然,如此出众,家世也好。” “母亲她、可能有为你婚配的好人选?” “或者说,妹妹心里,可曾有过如意郎君?” 此话一出,空气瞬间凝固了起来。 半晌后,尖利的暴喝忽然响起。 “放肆!” 赵薇莜再也忍不住,她站起了身来。 赵薇莜本就不是好脾性好耐性的人,哄了赵芸莜这半晌,已经将她的耐性磨尽。 赵芸莜这一问,直接戳中了她的痛楚。 让她直接跳脚起来! 她瞪着赵芸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若非是眼前这个碍眼的家伙存在,自己的婚事早就落定尘埃! 那个天人一般的男子,早就是自己的的! 若非这个嫡出的名头,在赵芸莜这个废物身上这么多年…… 挡了她赵薇莜的路! 可是她还不能把这些话说出来。 赵薇莜努力顺了顺气,又坐了下来。 但她实在没有赵芸莜那般山雨欲来依旧面不改色的气度。 此刻她变了脸,恢复不过来,只好找了个借口道: “是妹妹失态了,姐姐莫要怪我。” “只是姐姐,女子婚配之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姐姐如今当众这般说出来,对妹妹我的名声着实有碍。” “还望姐姐理解,今后莫要再胡说了。” 赵芸莜极为认真地点头:“原来如此,姐姐我不怪你便是。” “只是花枝姑娘如此推介妹妹你的才德美貌,所以姐姐才会误会又好气,妹妹天人之姿,定然不缺上京贵公子追捧,如今是否……” 赵芸莜捂住了嘴,故作责备道:“哎呀,我又失言了,妹妹勿怪。” 她演的着实有趣,不远处,一树梅花之间,器宇轩昂的男子低声笑了一笑。 那声音极为低沉,煞是好听。 赵薇莜一身的火气,不知从何发泄,便怒喝道: “花枝!教你胡言乱语,还不出去!” 花枝瞪大了眼睛:“小姐……” “还在多言!罚你跪在雪中,跪足一个时辰!” 花枝脸都白了,可是她不敢再求饶,当即走了出去。 就这样跪在了厚厚的雪堆之中。 “这下,这茶,妹妹可以喝了吧。”赵薇莜阴森森道。 赵芸莜洒然一笑,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 第29章 药效发作 赵薇莜见此心中一喜! 得手一半了! 接下来就等着药效发作,便能成事。 赵薇莜特意寻来这一份“致幻散”,有让人意识模糊,精神癫狂之效。 按着赵薇莜的打算,现在只要等着赵芸莜神情恍惚,将她哄骗上冰车,介时再悄无声息地,把赵芸莜所在冰车推向南边处。 冰面顺滑,冰车行动十分容易。 只要赵芸莜自己的动作打些,自然能够滑向薄冰之处。 介时,薄冰碎裂,赵芸莜将会溺毙于冰湖之下,再也不能成为他赵薇莜前行路上的阻碍。 可赵芸莜毕竟是赵薇莜约来的,若是在场的只有赵薇莜和她的丫鬟仆役,赵芸莜死后,赵薇莜难免被人非议,有伤害姐姐的嫌疑。 为了让众人相信,赵芸莜的落水是个“意外”,与赵薇莜自己无关,赵薇莜还特意准备了目击证人。 思及此处,赵薇莜嘴边挂上了一抹冷笑。 她看了看随从行伍中某个长得十分不起眼的小厮,那个小厮会意,当即走上前来,在赵薇莜耳边轻声说道: “回禀二小姐,帖子都已经发出去了。方才眼线汇报,诸位小姐已经出了府,想来不久之后就能到达咱们府上。” 赵薇莜满意地点了点头。 赵芸莜撑着额头,眼神开始有些游移,飘忽不定起来。 赵薇莜见此,心中一喜,看来是药效发作了。 可是赵芸莜猛地摇了摇头,眼神复而清明了起来。 她看着赵薇莜道: “下人这是和妹妹说了什么?让妹妹这么高兴?” 赵薇莜心中嗤笑道: 在说你离死期不远了。 然而她在面上却是笑道: “姐姐可知,我每年冬日,都会邀请城中一众小姐们来此赏雪、冰嬉。” “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方才小厮来禀,说是小姐们都出发了,想来一时半刻就能到达。正好,我也能向姐姐介绍介绍诸位小姐。” “姐姐久居梨花居,还未曾和各位小姐打过交道吧。” 何止是打过交道,便是话都说不上一句。 在这捧高踩低的侯门后宅,失了势的大小姐,就和路边的蝼蚁何异? 那些高傲的小姐们,又怎么会舍得给她好脸色? 赵薇莜这是在炫耀她自己在这赵府的地位呢。 一个得势的二小姐,一个被嫌弃的大小姐。 要是把嫡庶再换过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便是因为换不了,所以赵薇莜才会那么耿耿于怀,咬牙切齿。 赵芸莜心中明了,淡淡道: “妹妹果然是才貌双全,堪做上京小姐圈子里的交际花。” “姐姐我无才无德,恐怕小姐们见到我,会心生厌弃。” 捧高踩低之人,她也没什么兴趣去打交道。 “姐姐说笑了。” 赵薇莜得意地假做谦虚起来。 心中则道: 算你有自知之明! 可惜,谁让你就是占着一个嫡女的身份呢?那就怪不得我不留情分了。 赵薇莜又分了一盏茶出来,笑盈盈地递给赵芸莜。 “姐姐,再喝一杯罢。” 她看着赵芸莜还清醒着的模样,生待会儿出现了什么纰漏。 ------------ 第30章 不过蝼蚁 连忙又开始给赵芸莜灌茶。 谁知道,赵芸莜忽然摇起了头,有些痛苦地说道: “妹妹,我不喝了。这茶喝得我的头有些晕乎乎的,你这茶,不会是出了什么问题吧。。” 闻言,赵薇莜心中越发喜悦了。 “姐姐诶,这可是上好的茶,怎么可能有问题。敢说御赐的茶有问题,姐姐,这可是要杀头的!还请姐姐慎言!” 赵薇莜疾言厉色道。 眼珠子转了站,她又说道: “姐姐,想是这风雪还是有些大了,你初次来此,还不大习惯,来,再喝一杯热茶暖暖身子罢。” 赵芸莜低着头,看着有些眩晕痛苦的模样,实则在刘海的遮挡之下,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身为医者,她怎会不知这茶里有什么东西,早在喝下去的时候,她就从袖口里滑入一颗解药,那是她临时配置的,用了独家秘方,颇有奇效。 已然将茶里的药全然化解。 可是她依然做出这副模样,便是为着迷惑赵薇莜,将计就计,方便后边以牙还牙。 果然,赵薇莜放松了警惕,已然加快了她的计划。 那些小姐们就快要来了,这茶也开始灌了。 离着赵芸莜的计划,也越来越近了。 赵芸莜猛然抬起头! 眼神迷离地把赵薇莜递给她的茶甩向一边。 茶杯在地上碎裂,赵薇莜尖叫道: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赵芸莜故作生气道: “做什么?你说我在做什么?” “赵薇莜,是你说你诚心诚意邀请我来,是为了赔罪,可是,你竟然在这茶里下了药来害我,你还有什么脸面来问我这是在做什么?” 赵薇莜当即反驳道: “姐姐此言何意?妹妹可是用心准备了这场小宴,今儿个更是一大早就赶着接姐姐去了,这份诚心难道姐姐看不见么?” “如今姐姐不过是受了点风寒,竟然就说起胡话来了。这真是让妹妹伤心。” 一大早? 你那是怕我毁约不来,浪费了你的手段吧。 赵芸莜鄙夷地想道。 面上,她凉凉道: “我也想相信妹妹啊,可是,我这突如其来的眩晕感是怎么回事?” 赵薇莜绞尽脑汁,想要找个借口,将赵芸莜糊弄过去。 正在她飞快转动脑筋之际,赵芸莜忽然开口了。 “妹妹,姐姐呢,是相信你的,只是,这杯茶存疑太大了,终究是有碍你我姐妹情谊,姐姐有一法子,妹妹不妨听听。” 赵薇莜狐疑道:“还请姐姐一说。” 赵芸莜笑道: “找个人试一试这茶不就行了。” 赵薇莜尖叫:“这怎么可以!” 该死,她就该多放些药,这样赵芸莜一杯下去,这会还能保持半分清醒在这里跟她纠缠,怕是早已被弄上冰车了! 是她失算了。 只是如今若是让人来试茶,那不就露馅了吗? 赵薇莜心中忽然杀心一起。 反正现在这里都是自己的人,便是她让人现场故意溺死赵芸莜,这真相也传不出去。 是啊,何必杀得这么完美呢? 不过一只蝼蚁。 ------------ 第31章 狗急跳墙 捕捉到赵薇莜狗急跳城墙的眼神,赵芸莜毫不畏惧,反而看着远处来的人影绰绰轻声道: “妹妹,没有时间考虑了。” “你宴请的贵宾们……已经到了。” “恐怕你也不想让她们看到你我姐妹不和的场面吧。” 赵薇莜瞪大了眼睛,看着即将到了的各位小姐们。 怎会来得如此之快! 转过头来怒视着赵芸莜。 她怎么忽然有一种预感,今日的行动,恐怕没有她想象中的额那般顺利。 “妹妹,还要犹豫么?”赵芸莜从容道。 毫无身为鱼肉的恐惧感。 “来人啊!”赵薇莜狠下了心,目光在王婆子和花枝之间来回徘徊。 最后,她做出了选择。 “把王婆子给我带上来。” 花枝到底是自己的人。 王婆子被人拖了上来,哭爹喊娘地求饶,但还是被人将滚烫的的茶水直接灌入喉中。 赵薇莜看着被烫出一嘴燎泡、血肉模糊的王婆子,丝毫没有怜悯之心。 这王婆子之前给自己做过些事情。这样也好,叫她永远也说不出那些秘密。 王婆子在屏风之外,被拖进来之前,就被那个赵薇莜的心腹小厮暗暗将解药扔进了口中。 所以此刻她即使被灌了如此多的茶水,依然清醒着,生生忍受那烈火灼烧般的痛楚, 有了王婆子这一遭,赵芸莜和赵薇莜又回到了原来的和平,一众小姐恰好赶到。 赵薇莜假惺惺地给大家介绍赵芸莜,吩咐小厮赶紧将王婆子拖下去。 王婆子被拖下去的时候,看向赵芸莜的眼神尽是怨恨。 赵芸莜看到了,只是微微一笑。 因为这倒是在赵芸莜的意料之中。 灌她茶水的分明是赵薇莜,可她恨的却是自己。 这并非王婆子不恨赵薇莜,而是她不敢恨。 甚至不敢露出一丝怨恨的眼神。 自己在这赵府里,堪称孤身一人,是个可以恨的对象。 而她恨自己,一方面是自欺欺人地恨自己把她带到这里,还生出如此多的幺蛾子。 二个,只要她不喜欢自己,赵薇莜就会高兴。 在这深深后宅里,有些人,心里、脑子里的根早就烂了。 是非是什么,她们早已忘却。 而且对于伤害过自己的人,赵芸莜自然也生不出一丝怜悯。 一众小姐看着赵芸莜身上寒酸的衣服,眼神各异。 同为赵家女,赵薇莜一身光鲜亮丽,珠翠满头,仆役如云。 而赵芸莜则是寒衣破布,着实辛酸。 赵薇莜以为赵芸莜会不好意思,为自己的穷酸而自卑。 谁知这人面不改色地在那里喝茶,言笑晏晏,毫无窘迫。 这让赵薇莜不禁恼怒。 她吩咐小厮,立刻将冰嬉之物上了。 一众小姐在亭子里寒暄一阵,便各自分了冰嬉之车、抑或滑轮,成群结队到冰上嬉戏起来。 赵芸莜已经腻味了这里,她方才不过是逗着她玩玩,顺便惩治一下王婆子、还有眼睛长脑门子上的花枝。 如今她玩够了,就决定开始干正事了。 赵芸莜坐着冰车,摇摇晃晃地滑向南处冰面…… ------------ 第32章 好戏开场 赵薇莜眼见着赵芸莜的冰车动向正合心意,眼中的光芒慢慢放了出来。 身边的好友疑惑道:“你怎么会把你的姐姐带出来参加我们的小宴,你不是最看不上她么?” 赵薇莜随意道:“没什么,毕竟是我的姐姐,虽然惹人厌了些,但我们到底还是赵府同出一脉的姐妹。” 柳氏千金嗤笑了一声:“得了我,以你和我的关系,就不用说这些客套话了吧?” 赵薇莜和柳侍郎的千金柳盈盈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向来无话不谈。 赵薇莜看了柳盈盈一眼,压低了声音笑道: “还是盈盈了解我。” 她把柳盈盈拉到一旁,指了指赵芸莜道: “你看,就是那一块,我特意命人,铲掉了半层的冰面。” “赵芸莜只要再划过去一些……” 柳盈盈挑眉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罢休。不过,赵芸莜这个废物霸占了你嫡女的身份这么多年,也就你心软,要是我,早就出手把她除掉。” 赵薇莜不屑道:“除掉她不难,主要是我嫌弃脏了我的手。” 柳盈盈:“哦?那你现在又是为何?” 赵薇莜恶狠狠道:“谁让她的存在,让我到现在还得不到他。” 柳盈盈没有说话,看了一眼,赵芸莜的方向,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 眼看着赵芸莜离着薄冰处越来越近,赵薇莜感觉自己离心中的如意郎君也越来越近了…… 赵芸莜的冰车却忽然停了下来。 一动不动。 小姐们在冰面上追逐嬉戏,热闹得很。 没有人注意到人群之中有人默默静止在一处。 即使看到,也不会对这个不受宠的赵家大小姐有一丝兴趣。 唯有赵薇莜忍不住低声脱口而出道。 “她怎么停下来!” 胜利在望,却忽然止步不前,这叫赵薇莜如何甘心! 她甚至没有顾得上让心腹小厮上去查看,独自一人踩了冰轮就往赵芸莜那里滑去。 柳盈盈甚至都没来得及跟上她。 只能看着赵薇莜踩着冰轮迅速滑了过去。 毕竟请了一众小姐,哪一个受了伤赵薇莜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她把薄冰处设在了偏远的地方。 原计划是用些手段让赵芸莜过去的…… 赵薇莜的眼里,现在只有不远处静止的赵芸莜,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就连脚下的冰面破裂,她都没有发现。 女子尖叫的声音比此起彼伏,赵薇莜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们惊恐的目光落在自己脚下。 她低头。 看到了脚下的冰面正在一寸寸碎裂而去。 “啊——!” 赵芸莜只来得及尖叫一声,就“扑通”一声坠入了冰层之下寒冷的湖水中。 一众丫鬟小厮傻了眼。 “救命啊!救命!你们这些混账东西,还不快来救我!” 赵薇莜狼狈的呼救声传来,众人才赶忙找来竹竿和绳子,手忙脚乱地前去救援。 其他小姐们都远远地站着,不敢靠近,生怕冰面再次破裂殃及自己。 水都没有看到,不远处坐在静止冰车上的赵芸莜,嘴角边挂上了一丝狡诈如狐的微笑。 ------------ 第33章 小姐落水 赵薇莜被救上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 她的脸色被冻得苍白,一身衣服湿淋淋地贴在身上,厚厚的毛绒和棉花吸饱了水,几乎要把娇弱的她压得闭过了气去。 一头鬓发散乱不已,湿漉漉地贴在身上。 赵薇莜趴在地上,忽然疯狂地咳嗽着,直到把呛进去的湖水尽数吐了出来。 此般模样,简直狼狈不堪。 和往日骄傲艳丽的赵薇莜,堪称天差地别。 一众小姐站在旁边,看着落汤鸡一般的赵府二小姐,絮絮低语声渐渐响了起来。 “天啊,赵薇莜这次可是出糗出大发了,在自己的宴会上,出尽洋相,哪个世家千金受得了?” “是啊,眼看着他她也到婚配年龄了,如此一来,京中合适的人家,恐怕还要斟酌斟酌。” “真惨,这大冬天的,你说得有多冷?” “大庭广众之下颜面扫地,赵薇莜平日里可是骄傲得不行。你说她回去会不会悬梁自尽?” 赵薇莜耳听得四面八方的议论声,惨白的脸瞬间漫起羞愤是血色。 恼怒和难堪双重交织下,终于气晕了过去。 “小姐!”花枝尖叫一声,跑过来将干净斗篷罩在赵薇与身上,而后大声喊道:“你们这群没颜眼色的狗奴才,还不快去请郎中!” “你看,我说吧,她这人可是骄傲得紧,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好受?果不其然,晕过去了吧。” “行了行了,江小姐,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这嘴皮子这么厉害,小心哪天招来口业之祸。” “我说的可是实诚话,又不是信口胡诌,我怕什么?” 她看这个眼珠子长在脑门上的赵薇芸不爽很久了,偏偏赵、柳两家父辈有交情,所以赵薇芸下的帖子她一般也会过来意思意思。 “好了,你还是少说些吧。”她的朋友劝道。 “快!快看赵家大小姐那!” 人群中,有人大声呼喊道。 众人将目光转向了赵芸莜处。 俱是恐惧地看着赵芸莜冰车下的冰面一寸寸碎裂开来。 “咔嚓”一声响,冰面彻底碎裂。 冰车就这样坠了下去。 而赵芸莜犹如没有生气的偶人一般,一动不动,就这么任由自己随着冰车一块儿下沉。 一众小厮仆役皆是赵薇莜的人,赵薇莜素日里对赵芸莜什么态度,他们都看在眼里,此时他们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上前去救人。 况且如今赵薇莜的大丫鬟花枝也没有发话…… 花枝跪在赵薇莜身旁,假做看不见赵芸莜落水的画面。 她在心中恨极了赵芸莜。 若不是这个寒酸破落的大小姐,自己怎会在冰天雪地里跪了这许久。 自己原本可是赵薇莜身边最得力的丫鬟,如在这些下人们面前出了丑,日后该如何立足? 而且二小姐原本就要将赵芸莜处置在那块地方,如今看来,虽然二小姐自己出了意外,但好歹大小姐这事儿还是成了…… 有良心未泯的丫鬟踟躇着想要上去救人,可是被花枝拦下了。 ------------ 第34章 混乱情况 “不准过去,如今那冰面破碎,周围冰层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你是想害死我们大家吗?” 她目光凶戾地看着那丫鬟,把人又吓得缩了回去。 一众小姐们见此情此景,心中约莫都有了些计较。 看来这赵家两个小姐之间,的确有着些许摩擦啊。 眼看着赵芸莜就要完全沉了下去,无人施救,梅树上的华服男子提起轻功,便欲望赵芸莜那一处而去。 “你们这群狗奴才,还不快去救人!她到底还是嫡出大小姐,见主落水而不救,依照庆国律例,一律断手断脚,发配南疆!” 江司成之女江欣欣忽然扬声道。 一边的好友连忙捂住她的嘴:“这是赵家的家务事,你掺和什么!” 江欣欣奋力挣扎出来:“你你您,你放开,我就是见不得见死不救。后宅之争,各凭智商,各凭本事,让仆役见死不救算什么本事。” 花枝听到江欣欣的话心中“咯噔”一响,暗道一声不妙。 果然,那些丫鬟胆子小的,已经拿起了工具前去救人了。 花枝想要再次阻拦,可是一众小姐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让花枝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在此等场合,不是在赵薇芸自己的院内,还容不得她作威作福。 赵芸莜现在还是赵府大小姐。 她落水了,自己却阻拦去救她的人,这是叛主,是死罪。 便是赵薇莜醒来,也保不了自己。 所以花枝怂了,只能咬着牙眼睁睁地看赵芸莜被救了上来。 就在这时,老妇人身边的刘嬷嬷匆匆赶到,看到现场的情况大呼一声“老天爷”。 “老天爷啊,怎么会这样,快,将小姐们立马送到老妇人哪儿去,让郎中一起过来!” 原是老夫人醒了,听闻是赵芸莜救了自己,心中感激,当即命刘嬷嬷把赵芸莜带来。 结果刘嬷嬷到了梨花居,却看不到赵芸莜的人影,只有小米在哼哧哼哧地打扫着偌大荒凉的院落。 问了小米,得知赵芸莜被赵薇莜请去了湖中亭,于是刘嬷嬷便紧赶慢赶地过来了。 不曾想一来就看到了如此吓人的画面。 担架过来,抬起赵家两位小姐,向着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刘嬷嬷客客气气道:“各位小姐受惊了。招待不周,是我赵家的不是,改日赵家必然备礼向诸位小姐压惊。” “嬷嬷客气。” “嬷嬷不必如此,还是我等叨扰了。” 一众小姐们纷纷说道,而后就离去了。 江欣欣落在后头,看了一眼抬着赵芸莜的担架,眨了眨眼,不确定地说道:“我怎么觉着,这个赵家大小姐有点意思。” 友人不解地问道:“你又在发什么病,走了走了,再不走就要被人家赶出去了。” 江欣欣撇嘴:“好好好你别推我,你这人,一点八卦精神都没有。” 今日之事,处处透露一股子玄机的意味。 比如貌合心离的两位小姐,比如二人天差地别的衣着地位,比如二人融洽的假笑氛围。 还有…… ------------ 第35章 事有玄机 江欣欣嘴角微笑淡了些。 她有点功夫底子,所以耳力不错。 那赵家大小姐的气息,分明不是昏者该有的气息。 她这是在……装晕。 梅树上,看着躺在担架上惬意无比的赵芸莜,那人笑了笑,提起轻功也离开了这树开得正好的梅花。 这头,二人来到了老夫人之处,郎中到了,掀开药箱就要先把脉。 赵芸莜不喜他人随意碰到自己,当即假做“刚刚醒来”的模样,向着老夫人鞠躬行礼。 而赵薇莜这边就不一样了,她这是一半被气得,一般给冻的,并不完全是因为一厂原因。 郎中咬咬牙,从药箱里拿过一把银针。 向着赵薇莜头上各处穴道扎了下去。 赵薇莜这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之间她茫然地睁开眼,视线慢慢聚集眼前,待看到这里是老夫人的居所之后,她“扑通”一声跪在了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讶异道:“你这是干什么?” 被冰冷湖水冻得直哆嗦的赵薇莜咬牙切齿道:“还请奶奶给孙女做主。” 赵薇莜看着赵芸莜,唇齿间的恨意是怎么也止不住。 这次,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着实是亏大发了! 居然还让自己在这么多世家小姐面前如此丢人,她真是恨不得将赵芸莜立马抓起来五马分尸! “老夫人,孙女往年都会请人前来冰嬉,年年如此,皆没有出过什么差错,如今发生这事,孙女脸面全没了,老夫人,你让孙女怎么活呀!” “我怀疑府中有小人作祟,还请老夫人明察!” 赵薇芸满脸泪痕说道。 不知道的,还真的就容易被她这幅梨花带雨的模样骗了过去。 赵芸莜裹紧了刚刚换上来的斗篷,微笑道: “是啊,老夫人,我也同意妹妹说的话,还请老夫人为我们做主。” 赵薇莜眸光一寒。 她赵芸莜害她如此,居然还敢堂而皇之地说出这等话来! 赵芸莜而不管她,只是一味自顾自说道:“老夫人,您是不知道,当时可是吓坏我了,妹妹好心好意请我饮茶赴宴,请我冰嬉娱乐,这样好的心肠,这样好的姑娘,居然就这样落入了冰水之中,真是可怜可叹。” “你这逆女!竟然还在这里狡辩!” 赵芸莜话音未落,门外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那中年妇人一身绫罗,发饰金玉满堂,一派当家主母的看头。 来者并非他人,便正是赵芸莜的继母,赵薇莜的亲生母亲。 如今赵府里的女主人——阮氏。 阮氏半老徐娘风韵犹在,进到中堂知乎简单给老夫人行了一个礼,而后看向赵芸莜,反手就是一巴掌打了下来。 “啪”! 皮肉相击的声音响了起来,赵芸莜目光定定看着阮氏,目光清澈,丝毫没有畏惧。 阮氏看着在半空中拦下自己的刘嬷嬷,惊讶道: “刘嬷嬷,你疯了么?你拦着我干甚?” 刘嬷嬷平静道:“夫人,这里到底还是老夫人面前,您的一言一行,还请注意着些。老夫人还未发话,您便擅自动手,这于礼不可。” ------------ 第36章 当面对质 “况且,您还不知道吧,大小姐如今是老夫人请来的——” “贵客。” 刘嬷嬷上下嘴唇一开合,说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震惊的事情。 赵芸莜不悲不喜。 看来夫人已经知道自己救她的事情了。 一条命换一个“贵客”,老夫人不亏。 阮氏却是没有那么淡定了。 这些年,在她的授意之下,赵芸莜逐渐变成了赵府里的透明人。 空有赵家大小姐的名号,实际却过得连丫鬟都不如。 而自己的女儿赵薇莜,琴棋书画阳阳静叹,还是上京里的才女。 赵府所有的资源都倾倒在了赵薇莜身上,这正是阮氏想要的。 眼瞅着赵薇莜有赵妃帮忙,离那高枝越来越近…… 眼瞅着赵薇莜兴高采烈布下这陷阱,等待赵芸莜懵懂入坑…… 接过今日传来的却是自己的女儿差点丧命冰冷湖水中的消息。 阮氏接到消息那一刻差点背过去去。 紧赶慢赶就冲了过来。 看到赵芸莜平心静气,而赵薇莜神色苍白惶恐的模样,阮氏当即那心气就顺不上来了。 她就是见不得赵芸莜好! 阮氏当即对老妇人柔声道: “您是老爷的母亲,在这后宅府中,自是您是最大的。” “只是,老妇人,有句话妾身还是要提醒您一句。二小姐聪慧过人,待人接物从未失手,这些年来,每一场宴会都办得有声有色,唯独今日……” “妾身想着,或许大小姐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大小姐命格如此之硬,恐怕不适合留在府里,不如寻一处上京外的庄子,将大小姐送过去好生将养着,您看如何?” 到了庄子上,介时是死是活,还不是任由她阮氏拿捏? 阮氏精明又恶毒地想道。 这么快就开始赶人了?不好意思,本小姐还真不是从前那个傻乎乎不知道反抗的小姑娘了。 赵芸莜心中微微一笑,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当即哭喊到: “请老妇人给我做主,阮夫人信口雌黄,二小姐她意图谋害于我!” 阮氏大惊道:“混账!你在说什么!” 赵芸莜看着她,颤抖着身躯道:“阮氏,二小姐先是以解除姐妹误会为理由,邀请我前去赴宴。” “过程中,她给我喝下了掺了迷药的茶水!我喝下之后,四肢僵硬,动弹不得,便任由冰车将我带到了薄冰之上。” “老夫人若是不信,可以去找找那茶水,带过来让府中郎中一验便知。” 赵芸莜先是反咬一口,而后楚楚可怜道: “阮夫人便是想否认也没关系,找到那茶水之前,我想问夫人一句,当时众目睽睽之下,我可是与妹妹一同掉进了水里。” “你说我命硬,怎么,在场那么多小姐,我精准无比地克了妹妹,还要反过头来把自己也克了不成?” 她这突如其来的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话语忽然袭击,阮氏一时被打得反应不过来。 只能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纤细的少女。 这,这还是从前的那个讷讷不敢言赵芸莜么? ------------ 第37章 茶里有毒 老夫人看了一眼刘嬷嬷,刘嬷嬷会意,当即在另一个嬷嬷耳边说了两句,那嬷嬷当即迅捷走出门去。 由于情况突发,众人乱作一团,现场至今还没有人收拾。 茶水很快被取来,府里的郎中上前一查探,皱起了眉头。 老妇人问道:“如何?” 郎中叹了口气,说道:“回禀老夫人,这茶水里,被人下了致幻散。” “致幻散是什么东西?” “致幻散是一种致幻药物,服下可使人神志不清、出现幻觉,甚至出现脱力、昏厥之状。” 郎中说完,走到赵芸莜身侧,替她细细把脉,眉头皱起又松开,脸上忽然出现了惊疑之色。 而后他走到赵薇莜身侧,替赵薇莜把起脉来。 而后他恭敬拜道: “老夫人,大小姐的确中了致幻散之毒,而二小姐并未中此毒。” 阮氏狠狠地瞪了郎中一眼。 郎中并不害怕她,他之所以说得直白,就是因为纯粹在解答老夫人的疑惑,因为他是老夫人的人,自然对老夫人实话实说,不用避讳任何人。 赵芸莜看了那郎中一眼,而后对老夫人哭诉道: “老夫人,您应该看到了吧,二小姐想要对我下毒,所以那茶水喝下去,她没有中毒,只有我中了毒。” “在场那么多人都看到了,我在那冰面之上,一动不能动,冰面碎裂,我坠入湖水之中,昏厥之人,怎能挣扎,怎能呼救?” “这分明就是故意谋害!同为姐妹,她怎能如此狠心!还请老夫人替我做主啊!” 此言一出,阮氏赶紧否认道: “老夫人,话也不能这么说。您看看这套茶具,薇莜的杯子里也有茶水,姐妹两个是喝了同样的茶水,这又怎么能说一定是我的女儿毒害她呢?” “保不齐是大小姐在外边吃了什么不干不净地东西,所以才中了招,如今为了逃脱克妹的罪名,这才故意诬陷薇莜下毒!” “老妇人,薇莜平日里最乖巧良善不过了,您怎么忍心看着她平白无故遭人诬陷呢!” 老妇人的眼睛在阮氏和赵芸莜之间来回游移,一时不知道该听谁的话。 赵芸莜丝毫没有阮氏那般对峙的焦躁和慌张,她微微一笑,看了一眼茶杯,开口想要说些什么。 谁知身边的郎中快她一步开口了:“敢问大小姐,今早可是吃过什么?” 此话倒是正中赵芸莜下怀,她轻声道:“吃了些稀粥,还有点野菜。” 郎中沉吟道:“那野菜是何模样?” 赵芸莜故作懵懂道:“吃了好些种,有红豆模样的,有长条黄绿身的,还有紫色蕨菜模样的,其他的我忘了。” 郎中又仔细检查了一下那套青花瓷的差距,点了点头:“难怪如此。” 阮氏大喜道:“郎中,您明察,是不是大小姐她自己吃坏了东西,所以才导致昏厥,对不对?” “老夫人,您看,分明是大小姐自己的过错,如何能推到薇莜身上来啊。老夫人明鉴,你可要替我们薇莜做主啊。 ------------ 第38章 唇枪舌战 她抱起赵薇莜哭道: “我可怜的女儿啊,好心好意请大小姐吃茶赏景,谁知却反过来被克了一遭。这冰天雪地里的,坠入湖水之中,还有多冷啊。” 赵芸莜慢悠悠道:“您还是先别哭了,听听郎中怎么说罢。” 阮氏的哭嚎被她打断,僵在那里停也不是,继续哭也不是,恼羞成怒道: “赵芸莜,你害得你的妹妹这样惨,竟然一丝一毫愧疚都没有么?” 赵芸莜反唇相讥:“阮夫人,您的女儿以吃茶赔罪之名约我道湖中亭,却暗自给我下毒,想要谋害我的性命。” “你怎么不问问她,心中可有半分顾念姐妹之情?” “你胡说!”阮氏高声道:“明明是你吃坏了东西,如何说是我的女儿谋害你!” 阮氏鄙夷道:“身为赵家大小姐,居然去吃那些粗鄙之人才会吃的野菜,真是上不得台面!你这是在丢老夫人的脸,也是在丢我赵家的脸!” 赵芸莜悠悠闲闲地回道:“那也比不得锦衣玉食奉养出来的妹妹,心中居然存着谋害姐姐的心思这一事,来得丢人现眼,令人齿寒。” 二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旁人是一句都插不得。 最后赵芸莜摆了摆手: “你我各执一词,没有任何意义,还是让郎中先生说话吧。” “你!” 节奏被赵芸莜掌控着,阮氏忽然有一种被牵着鼻子走的羞恼。 老夫人被她们吵得心烦,对郎中发话道:“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郎中不卑不亢道:“回禀老夫人,据我查探,大小姐的确是中了致幻散的。” 老夫人点点头:“继续说。” “不过令我惊讶的是,大小姐身体里,竟然还存着致幻散的解药。” 阮氏眯起了眼睛:“你是说她给自己下毒?赵芸莜你竟然为了诬陷薇莜,连自己都舍得毒害!真是蛇蝎心肠。” 赵芸莜淡淡看了她一眼,眼神轻蔑。 郎中继续说道:“非也,解药来源于大小姐早上所食的药材之中。” “根据大小姐的描述,我推测应该是云母根、青藤、火珠一类的药材,这些野生药材相互作用,便成了解除致幻散的良方。大小姐这是误打误撞啊。” 赵芸莜微微一笑,并未说话。 阮氏才想说什么,郎中已经先她一步说道:“而致幻散,也的确不是从茶水中而来。” 阮氏得意地挑了挑眉:“我就说了,薇莜心地良善,如何能够做出毒害姐姐的事情!” “而是出自茶杯。”郎中不咸不淡说道。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而且唯独大小姐的茶杯上有毒。” 此话一出,阮氏脸面一僵。 周围的仆人开看着赵薇莜的眼神开始变了。。 分明是两位小姐一起吃茶,如何只有大小姐的茶杯上有毒,二小姐的茶杯上没毒? 除非,二小姐想要害大小姐,又怕被大小姐发现,所以下在了茶杯之上。 茶水无毒,那么大小姐看到二小姐喝茶之后,自会放松警惕…… ------------ 第39章 老夫人明察啊 眼看局势对自己不利,阮氏临死反扑道:“老夫人明察!薇莜是您看着长大的,她绝不是这种人啊!” “或许是赵芸莜自己下在了茶杯上也说不定呢?也许是她想要借此诬陷妹妹呢?” 眼看着事态愈演愈烈,姐妹相争,终究是一桩不好听的事情。 老夫人挥了挥手,将众人屏退左右。 连郎中都识趣退了下去:“老夫人,我能做的都做完了,药房里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老夫人被儿媳和孙女吵得心烦,见到郎中识趣,心中略微有了些宽慰。 等到众人离开后,房间里就只剩下老夫人、刘嬷嬷、阮氏、赵芸莜,还有昏迷不醒的赵薇莜。 此时,赵芸莜垂下了眼睛,颇有落寞道: “老夫人,我之前因为感觉不好,便停止了喝茶,可是妹妹她依然热情相邀。” “我心中有疑虑,便不再喝了,可是妹妹却忽然说我怀疑她,是不顾姐妹之情之举。于是,她挑了人去试茶。” “是我身边的王婆子,老夫人可以请人去看看,王婆子先是遭了妹妹一顿鞭子,又喝下了一大杯滚烫茶水。至今是死是活不可得知。” “我只带了王婆子一人而来,灌王婆子茶水的,自是妹妹身边人,我没有碰道到她一分,老夫人可请王婆子过来,看看她有没有中毒,不就是到是不是我下的毒了?” 老夫人欣然同意,刘嬷嬷下去,不一会儿就把王婆子抬了上来。 冰天雪地里抽了个半死,滚烫茶水又烫了个半死,王婆子此刻奄奄一息。 她也已经陷入了昏迷。 看上去就像中了致幻散一般。 阮氏的脸瞬间苍白了。 老夫人才想请郎中过来,王婆子忽然大叫一声:“二小姐饶命!二小姐饶了老奴吧,我不喝,我不喝……” 阮氏忽然面如面如死灰的瘫在了赵薇莜身侧。 她是知道赵薇莜计划的。 甚至说,这个主意就是她出的。 老夫人当即脸色不善,敲着拐杖怒道:“阮氏!你看看你教出的好女儿!” 阮氏眸光一转,忽然看向花枝道:“花枝!你还不跪下来,向老妇人认错!” 花枝一愣:“我……” 阮氏阴森森道:“花枝,枉你一家人都在我赵家的田产铺子里过活,二小姐更是对你倾心相待,你怎能背着她做出此等下作之事!” 阮氏跪在老妇人膝下,声泪俱下道:“老夫人,薇莜不会做出这些事来的,您看,她为了招待大小姐,可是拿出了最好的茶叶啊,平日里她自己都舍不得喝这御茶……” “若是她真的想害大小姐,何必浪费这来之不易的御赐之物呢?一定是她手底下的人不干不净,让她收到了殃及啊!” 赵薇莜忽然悠悠醒转。 她睁开了眼睛,气若游丝道:“姐姐,祖母,请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做过这些事情。” 她神色苍白,神情楚楚可怜,便好似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赵薇莜忽然对花枝说道:“花枝,主仆一场,今日,我是保不得你了。你坐下这种事情,着实令我心痛。你若是认罪,我还能替你向祖母求情。” ------------ 第40章 若是人人效仿不正之风 赵薇莜忽然对花枝说道:“花枝,主仆一场,今日,我是保不得你了。你坐下这种事情,着实令我心痛。你若是认罪,我还能替你向祖母求情。” 花枝怔怔地看着这一对母女,就这样把罪责推给了自己。 “不,我……” 花枝才想要说什么,赵薇莜和阮氏眼中凶光不约而同地闪了过去。 她这才想到刚刚阮氏到底说了什么。 阮氏这是在威胁她,如果她不自愿为二小姐顶缸,那么自己的家人,自己被他们握在手心里的父母、弟弟…… 花枝身形忽然颤抖起来,她咬住了唇,心如死灰地跪下磕头道:“老夫人,是我错了。” “是我与大小姐的丫鬟小米起了争执,心怀怨恨,所以才买了致幻散,想要在今日害那小米。” “谁知近日小米没来,我便迁怒了大小姐,把药下在了大小姐和王婆子的茶杯之上。” 花枝面无表情的,一句一句把罪责顶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知道,阮氏和二小姐是下定决心让自己顶缸了。 如果自己不从,回去之后也必然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二小姐看着良善,实则心狠手辣,在她手下,已经有婢女被活活打死的先例了。 不仅如此,就连府外的家人,也会遭遇不幸。 这就是与虎谋皮的代价。 花枝绝望地心道。 花枝说完,室内有了一瞬间的寂静。 所有人都屏息以待,等待着老夫人的判决。 良久,老夫人问向赵芸莜:“你怎么说?” 赵芸莜挑了挑眉,她没想到老夫人会问自己。 也没想想到,这赵薇莜和她娘亲竟然如此狠辣,如此绝情,这么快就想到了破局之法。 竟然把赵薇莜身边的一等丫鬟推出去顶缸。 还真是她们的风格。 对于老夫人而言,自己之前的救命之恩,让她知道了自己有用,所以愿意替自己说话。 绝非什么亲情使然。 否则,这赵家大小姐吃苦受罪这么多年,也没见老夫人问候过一句关心。 而阮氏和赵薇莜这么说,看来是抵死要赖了。 也罢,这一次没有太摸清楚情况,让她们狠吃一顿教训就够了。 本来赵芸莜也没有那么天真,真想着短时间内就能扳倒这赵家后宅主母,还有赵家得宠的二小姐。 咱们,来日方长。 总有她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时候。 现场的情况,任谁都是心知肚明。 可是老夫人开口问自己,应当是也不愿意为了自己,和阮氏、赵薇莜闹得那么难看。 让自己给个台阶罢了。 赵芸莜笑了笑。 她亦不是短视之人,还是懂些见好就收的道理的。 “老夫人,既然是误会一场,解释清楚就是了,大家……都是一家人。” 听到这话,老夫人眼中露出欣慰之色。 看来这个赵芸莜还是有点眼色的。 阮氏当即顺杆往上爬:“是啊是啊,都是一家人,解释清楚误会就好了嘛。” “但是,”赵芸莜凉凉道:“对于这种谋害主子,栽赃妹妹的恶仆,决不能轻易放过,否则,就是姑息了小人!” “日后若是人人效仿不正之风,府里岂不是要乱作一团?” ------------ 第41章 你怎么就知道能救我? 赵芸莜独自一人走在回梨花居的路上,周围的婢女小厮们看到她,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不为别的,只为身后传来的阵阵惨叫之声。 那是花枝的声音。 阮氏以教唆主子,图谋不轨谋害主子的罪名,将花枝判处杖杀之刑。 花枝倒是想反咬一口,可是阮氏拿捏住了她觉得家人。 就在花枝犹豫的那一刻,嘴巴就被堵上了。 而后便被人拖了出去,再也没有了开口的机会。 声音渐渐变凄厉,听得人心里发麻。 可是赵芸莜心里没有一丝怜悯。 她看到了自己落水的时候,花枝眼中那一抹冰冷。 对于要将自己置于死地的人,赵芸莜从不心慈手软。 惨叫声渐渐变得微弱起来,而后归于平静。 赵芸莜的步伐不疾不徐,没有受到一丝影响。 梨花居在赵府属于比较偏远的院落,赵芸莜在即将到达的一道花丛小径里,被人拦住了去路。 那人从树上飞身而下,落到赵芸莜身前。 把她吓了一跳。 不自觉踉跄一下,眼看着就要摔倒。 那人出手,拦腰将她扶住。 赵芸莜只觉得被一只有力的胳膊牢牢抱住,而后定睛一看,居然是墨水舟! 赵芸莜站稳后,离开他的怀抱,她捂住心口道:“居然是你!大白天的吓我一跳!” 墨水舟开玩笑道:“杖杀之刑吓不到你,怎么,居然被我吓到了?墨某真是三生有幸啊。” 赵芸莜白了他一眼:“有事说事,别站在这里拦着我的路。我饿了,要回去吃饭。” 演了一天的戏,什么也没吃,赵芸莜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了。 虽然回去也只有硬的像石头的馒头,但是总好过唱空城计。 墨水舟当即说道:“我的确有事相求,还请姑娘再去我府中一趟,如何?” 他让开了半条道路,赵芸莜往前走去。 墨水舟走在她身边,等着赵芸莜的回复。 赵芸莜说道:“你想让我帮你,可天下也没有白吃的午餐,你说是不是?” 墨水舟沉吟片刻,说道:“姑娘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做的到的,我必然答应姑娘。” 赵芸莜眼神飘忽的地看了一眼墨水舟,在他华丽的衣袍、简约却古朴的玉珏上停了停,随后移开视线。 这衣料,这随身饰品,看起来价值不菲。 之前去到他的地方,看那装饰,那环境,那些奇花异草,玉石摆件。 想来必然是个富庶之人。 赵芸莜咳了咳:“你先说说,你找我干什么?” 墨水舟当即正色道:“姑娘医术精湛,我已经领会过了。此次,还是我一个兄弟外出任务时。不不幸染上了怪病,府中大夫无一识得病因,所以,我厚颜来请姑娘前去,救一救我的兄弟。” 赵芸莜奇异道:“你怎么就知道我能救?你对我哪儿来的自信?” 墨水舟眨了眨眼睛,随后道:“抱歉,我来的比较早,旁观了姑娘的一出好戏。能够轻易破解致幻药物之人,便是搜遍全城也难找出五指之数啊。 ------------ 第42章 落水你都不救我! “你!你竟然在现场!那我落水你竟然不救我,向来是个冷情冷肺之人,哪儿来的颜面请我救你兄弟?” “这……”墨水舟挠了挠头:“这不是看姑娘演得兴起,不好打扰么?” 况且,他悄悄前来,若是出现暴露了身份,恐怕才是坏了赵芸莜的大局。 “呃……你看出来了啊。” 赵芸莜本来也只是逗一逗他,没想到这人居然看出来自己没有中了迷药,看来还是有点眼力的。 赵芸莜再次瞅了一眼墨水舟身上的玉珏,微微一笑:“要我帮忙,不难,我只有一个要求。” 她竖起了一根手指。 墨水舟屏息以待:“姑娘请说。” 赵芸莜微微一笑。 眨眨眼,再眨眨眼。 就在墨水舟做好准备迎接一个棘手要求的时候,赵芸莜微微一笑:“一百两银子,如何?” 墨水舟愣住了。 她在说什么? 她这是在开玩笑么? 多少?一百两。 墨水舟第一次沉默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这个王爷提钱的事。 所提之钱,还不是什么千金万金,而是一百两。 墨水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而赵芸莜却以为是他被吓到了。 等了好半晌,发现墨水舟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赵芸莜伸出手在墨水舟的眼前晃了晃:“喂,你没事吧。” 墨水舟动了一下眼珠子,时间凝聚在赵芸莜身上。 赵芸莜嘟囔道:“看你穿的人模狗样的,啊呸,风度翩翩行了吧,瞪我干什么……没想到竟然连一百两都拿不出来,真是个小气鬼。” 墨水舟忍无可忍,嘴角抽了抽,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道:“我给你一千金!” 笑话,他一个最得宠的王爷,平日里打赏下人都高于一百两。 如今给人帮忙的酬金如何能低到这个程度? 赵芸莜愣住了。 随即她狠狠拍了拍墨水舟的肩膀:“可以啊!老板大气!” 墨水舟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咳:“那,那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吧?” 这个姑娘,对于男女大防,还真是…… 还真是有些不忌讳啊。 赵芸莜笑容顿了顿,轻声道:“还请再给我半个时辰的时间,手头还有一件要紧事。” 墨水舟点了点头道:“好,要我帮忙么?” 赵芸莜想了想,点头道:“许是要的。” 毕竟她一个女孩子,搬动重物还是有些吃力的。 墨水舟会意,当即消失在赵芸莜身后。 隐匿在暗处,随着赵芸莜回到了梨花居。。 赵芸莜才踏进梨花居一步,就看到小米泪水涟涟地跑了过来。 “小姐!你可终于回来了!可担心死我了。” “小姐,你没事吧,二小姐有没有刁难你,你有没有吃什么苦头?” “我听说老夫人将你们都传唤了过去,你之前救了老夫人,她应该对你有所改观和保护吧?” 小米担忧地上下打量着赵芸莜,担心得手指都在颤抖。 赵芸莜安慰她道:“没事的,没事的,你看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小米捂着心口道:“那就好,那就好。” ------------ 第43章 心有余悸 她心有余悸道:“我还害怕小姐受到什么伤害。二小姐可不是什么善茬,听说她那根特制的皮鞭,可活生生打死过人呢!” 赵芸莜听到此话,挑了挑眉,意有所指道:“是么?小米,我今日可是见到那鞭子了,着实厉害。” 小米瞪大了眼睛。 “这……小姐,你真的没事么?” 赵芸莜安慰她道:“我没事,那鞭子,可尽数抽在了旁人身上。” 她看向院外,轻声道:“小米,你看,那人回来了。” 小米看向院落之外。 夕阳西下,有人用担架抬着一个臃肿身材的婆子来到了梨花居。 他们把担架往地上一扔,为首的面无表情道: “大小姐,这是您院子里的婆子,夫人命我们把她送来。” 说哇,他们转身就走。 小米看着地上那鲜血淋漓,蓬头垢面,至今仍然昏睡不醒的王婆子,目瞪口呆。 “小姐,王婆子怎会这样?” 赵芸莜笑道:“吃了赵薇莜一顿鞭子,又被灌下了一大碗迷药,可不得没了人样。好了,房梁上那位,帮忙把她扔到她的下人房里去吧。放在这实在是碍眼又难看。” 墨水舟和小米拿了一块布包住手,轻松地拎起王婆子的衣领,拖着她就扔进了耳房。 而后素有洁癖的他用皂角狠狠洗了几遍手。 小米端出简单的饭菜来。 这一次,老夫人看到赵芸莜衣衫单薄,骨瘦伶仃的模样,也已训斥了阮氏。 厨房再也不敢克扣赵芸莜的饭菜。 她和小米终于吃上了一顿正常的饭菜。 墨水舟看了一天的戏,饿了,也下来蹭了一碗饭。 用过饭后,墨水舟把赵芸莜带出了府去,留下小米守着院子。 墨水舟将轻功提到最大,不一会儿就落到了府中院子。 二人直接赶往南面。 这一次的病人,是墨水舟一个从小长大的侍卫,他做任务的时候途径南疆,受到了南疆特有的瘴气,至今身上溃烂不见好。 就连太医都束手无策。 赵芸莜走进,看见那溃烂的伤口正在不断地渗血,很是恐怖。 赵芸莜先是把了脉,又仔仔细细地查看伤口,眉毛拧起又松开,最后惊讶地“噫”了一声。 “如何?阿浩的伤情严不严重?”墨水舟紧张道。 赵芸莜笑了笑:“放心吧,不是毒,而是蛊。” 在场一众墨水舟的侍卫又惊呆了。 赵芸莜写了一张药方,递给墨水舟道:“没事,不过是寻常见的蛊,在上京比较稀奇罢了,上京里的大夫,通常没到过南疆,不认识也是正常的事情。” “按着我这上面的房子,煎了药送过来,顺便再给我一把匕首,一把银针,还有一盆热水,另外,纱布也送过来。” 墨水舟吩咐手下立刻按照赵芸莜的要求去做,很快,东西就先呈了上来。 赵芸莜拿起匕首,在烛火上烫了烫,而后一点点划开那些脓疮。 清洗伤口、去除腐肉,而后金针刺穴,伤者不自觉打了一个激灵,皮肤开始翻红。 ------------ 第44章 三心水灵芝 伤口处开始爬出了米粒大小的白色虫子…… 赵芸莜眼疾手快将它们一一刺死。 等到蛊虫被清除干净,阿浩皮肤表面开始恢复正常。 赵芸莜放了一些外敷的药膏,缠上纱布,让阿浩喝下煎好送过来的药。 阿浩喝完之后,昏昏沉沉地睡去,原本发烧骤然升起来的体温也慢慢趋于正常。 墨水舟感激地看向赵芸莜:“多谢你。” 他吩咐道:“取一千金来。” 未料,赵芸莜摆摆手道:“等等,别急,事儿还没做完,你先让他们准备着。” 墨水舟楞了一下。 “赵小姐这是何意?” 赵芸莜挠挠头道:“你这兄弟,染蛊时间过长,这个,筋脉受损,我现在用参片压着,让他进入昏睡调息状态。” “但是三日后醒来,如果没有方子可以治疗他的筋脉枯竭之症,恐怕日后他会武功尽废啊……” 众人震惊。 而后担心地看向阿浩。 这,同为兄弟,深知这一身自小苦练的功夫有多么重要。 岂能说废就废? 墨水舟当即说道:“需要什么药材,姑娘尽管说来。” 赵芸莜也不磨叽,当即写了一张方子。 她说道:“你看,调配疏络之药所需的东西就在这上面,若是旁的,在城里多跑跑总能买到。” “只是这三心雪灵芝,恐怕不好找。” 的确,三心雪灵芝是灵芝中的极品,向来可遇不可求。 便是大内皇宫里也没有。 从来就是活在传说中的东西啊。 这可如何是好? 眼见得阿浩即将陷入废掉武功的境地,哀声叹气瞬间此起彼伏。 “唉,阿浩年纪轻轻,身手矫捷,每次出任务,就属他拔得头筹,平日里也最得王爷器重,若是废了武功,他这一声也算完了。” “咱们这一身的武艺那个不是从小寒来暑往,苦苦练习,一朝被废,还不知道阿浩能不能承受,介时又会不会做出什么傻事啊。” “谁知道呢,阿浩又是个孤儿,孑然一身,一心就想着报效王爷,若是连这个盼头都有,他该有多绝望啊……” 空气里忽然笼罩上一层凄凄惨惨的氛围。 赵芸莜也忍不住神伤。 如此一个前途光明的青年,若是因为缺少药材,武功尽失。 的确,使人叹惋。 未料,墨水舟忽然说道:“我知道哪里有三心水灵芝。” 众人大惊,目光齐刷刷看向墨水舟。 王爷这是在说什么? 他竟然知道哪里有三心水灵芝? 不会吧,那可是传说中的奇药啊。 就连皇宫里都没有的宝物。 当年贵妃娘娘重病,急需三心水灵芝,陛下广发谕旨,在天下间搜罗三心水灵芝,最终一无所获。 贵妃后来虽然被人救活,但是终究亏空了身子,至今没能诞下第二个孩子。 可见墨水舟这一句话有多么的令人震惊。 墨水舟吩咐他们道:“好好照顾阿浩,等我回来。” “是,王爷。”众人应道。 墨水舟对赵芸莜说道:“烦请姑娘随我来。” 赵芸莜愣道:“去拿?” 墨水舟微微一笑:“去拿三心水灵芝。” ------------ 第45章 我知道,来保你命的 赵芸莜跟着他,穿过重重回廊,最后来到内院一处宽敞的书房内。 墨水舟启动机关,墙上忽然出现了一扇门。 赵芸莜惊讶道:“你这书房,竟然有密室?” 墨水舟好笑道:“上京大户人家里,家家户户都会设有密室,用来藏匿重要的东西。若是没有密室,那才会奇怪呢。” 毕竟上京之中,藏龙卧虎。 朝堂之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错综负责,每个人的身上都有自己的秘密。 墨水舟带赵芸莜进去,点燃了密道之内的烛火。 身后的门倏然关上。 赵芸莜问道:“既然密室这般隐秘,想来这里也藏了许多你们府中不为人知的秘密吧。” “那我进来是不是不大好?你自己进来,把三心水灵芝带出去就好啦?把我带进来不是会多此一举么?” 墨水舟摇了摇头,说道: “这一处密室,和其他普通密室略有不同,你听我慢慢跟你说。” “建府之时,有长工挖到了一条密道,禀报上来。这是一处天然的隐秘通道,后来便让工匠以此修建了此处密室。” “而后我们发现,这条密道竟然通向了一处藏宝之地,那是一个封闭的大空间,里面堆满了前朝的宝藏。数量之大,恐怕会引起争夺的腥风血雨,所以母亲就让人封了那里。” “并且从此设立机关,子孙后代不得有觊觎之心,未免招来杀身之祸。” 赵芸莜捂住了嘴巴:“藏宝阁!” 天啊,那得有多少钱啊。 墨水舟看到她亮晶晶的眼睛,好笑道:“你就别想了,那里机关重重,连我都不一定进得去,你就不用在这里眼巴巴盼着了。” 赵芸莜撇了撇嘴:“我就是想想嘛。对了,既然机关重重,那你此去拿三心水灵芝,岂不是会危险?” “你怎么知道三心水灵芝在那前朝宝库里?” 赵芸莜白了他一眼:“因为我不傻。” 既然墨水舟的母亲已经下了命令,子孙后代不得有觊觎之心,而以墨水舟的为人,若非火烧眉毛想要救阿浩,怎会来此? 墨水舟笑了笑:“那你应该猜到了,我带你来干什么?” 赵芸莜点头道:“我知道,来保你命的。” 墨水舟是打算,在穿过机关的时候,若是受伤,身边有一个医术高明者,安全性会大大提高。 走了一会儿,经过了一个个满满当当的房间,那些房间里,有的放置精品书画,有的放置藏书千本,有的则是放了珍贵的玉石大件。 这里四处都机关。 赵芸莜暗道,幸好跟着墨沉舟走,否则,也许自己早就被设射成了个筛子。 廊道最深处,则是由一道红色的铜墙阻挡,那铜墙坚硬、沉重无比,凡人根本就不能徒手推开进去。 之间墨水舟走到右边狮首处,手腕用力,稍微一推。 机关齿轮咬合的声音传来,大门缓缓打开。 里边漆黑一片。 墨水舟扔了一块石子进去,黑暗里忽然就亮起了一排排的夜明珠来。 古旧的货架陈列着各种宝物,墨水舟对赵芸莜道:“你在这里等着我。” ------------ 第46章 放心,你不会有事的 赵芸莜点点头,却在他即将往里面走的时候,忽然拉住了墨水舟,问道:“你之前说,这里最开始建造的的人,不是你们家的人。” 墨水舟点头道:“的确,我们发现它的时候,就已经是一个完整的模样了。先祖只是在它之外,开辟了空间,做成地下一座巨大的密室罢了。” 赵芸莜皱眉道:“那你们,对里面有多少了解?你说里面凶险,究竟有多凶险?” 她看着里面亮堂堂的夜明珠,又看着四周复杂的机关门阵,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些不妙的预感。 墨水舟沉默半晌,说道:“不知,先人有人进去过,但是再也没有出来。” “我们也是几经试验,才知晓了打开这扇门的机关如何破解。” 赵芸莜惊呼道:“怎会如此凶险!” “不行,既然你的先辈有去无回,那你此去岂不是凶多吉少!” “不可以,阿浩的病情,我们再想办法,这个地方,你不能进去!” 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完好无损的人,在她面前就这样前去送死啊。 墨水舟看向她:“除了三心水灵芝,难道还有别的办法么?” 赵芸莜忽然失言了。 没有。 三天之内,若是没有修复经脉的办法,阿浩必然成为废人一个,甚至有瘫痪的风险。 对于一个心高气傲的习武少年来说在,这比死还要难受。 赵芸莜看向墨水舟:“可是你……” 一双漂亮的杏子眼里,满是担忧。 墨水舟心里微微一暖。 看来她还是关心自己的么? 两个人不过刚刚认识,可以说是平生素昧相识,若非误打误撞,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而如今他有事情求她帮忙,虽然看起来是一桩银子交易。 他肤付钱,她帮忙医治自己的兄弟。 可是,她完全可以冷冰冰地收钱办事,在密室之外等自己出来就好。 甚至说,她完全可以直接外头等自己出了这密道。 毕竟,自己终归是个陌生人,是生是死又与她何干呢? 可是她还是一路压着恐惧,跟着自己来到这里了。 墨水舟看得见,赵芸莜一路行来,对这密道里的机关颇为忌惮。 墨水舟柔声道:“你放心,以我的功夫,就算不能完好无损地从里面出来,至少,也不会丢了性命才是。你在这里等我就好,万一我受了伤,你也可以及时替我医治。” 赵芸莜看了看里面,密室很大,让人看不透终点在哪里。 她沉默了半晌,把身上的止血去毒伤药放到墨水湖走的怀里,说道:“我不管,你一定要安全出来,只要还剩一口气,我就能救活你。” “你要是死了,这可是砸了我的招牌,我要加钱!” 墨水舟被她逗笑了,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嗯,你放心,我一定会出来的。” 阿浩是他的兄弟,曾经好几次救过他的命。 无论如何,他也要为自己的兄弟拼一回。 墨水舟收好伤药,当即走了进去。 赵芸莜找了一处坐下,捂着心口听着里面的动静。 ------------ 第47章 若是这般死了,着实可惜 箭矢射出的破空之声接连不断,夹杂着爆破的机关生。 机械齿轮运行的铿锵生碾过耳际,赵芸莜的心莫名地吊了起来。 为什么呢? 这人明明才是个相逢几日的陌生人。 许是他素日的彬彬有礼,许是他带自己进来时的一路护送,风度极佳。 这人,终归还算是个不错的人。 若是这般死了,着实可惜。 她并非十分柔软心肠之人,就像对花枝那般为虎作伥的歹人,赵芸莜从不会心软。 更不会手软。 可是,对于墨水舟这样的人,若是死了,赵芸莜着实觉得太可惜了。 天妒英才的既视感。 况且,她作为医者,最怕的就是有人死在眼前,而自己无能为力。 毕竟手头没有太多合用的医疗器械和药材…… 若是伤势过重,她即使拼尽全力,也不敢说又百分之百的把握啊。 赵芸莜做在外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里面。 破空之声接连不断,重物摔倒的声音,还有男子低沉的闷哼声接连响起。 就在赵芸莜手指都开始颤抖的时候,之间墨水舟施展轻功,手中拖着一个木匣子,从里面迅速冲了出来。 “你!” 赵芸莜惊喜地站起身来,还未站稳,被墨水舟一把抱在怀里,将轻功提到最大,向着外头飞速跃去。 身后尖锐的飞刀、飞镖、箭头陆续而至,“嗖嗖嗖”射中了他们之前所在的地方。 也不知道这个机关是怎么被接连启动的,过道里的机关也被相继打开。 铺天盖地的暗器将他们重重魏坤,赵芸莜睁大了眼睛。 完了,没处躲了,这下是要两个人都得折在这里了。 赵芸莜闭上了眼睛,未料,模式周一个旋身,也不知道是按动了哪一出处的机关,石墙忽然出现了一扇门,他带着赵芸莜躲了进去。 石门迅速合上,将外头的刀光剑影拦在了外头。 赵芸莜睁开了眼,看到墨水舟一个踉跄倒在地上,在他怀中的赵芸莜也和他一起滚落地上。 赵芸莜赶紧爬起来,紧张地查看着墨水舟的伤势。 抬眼一看,赵芸莜捂住了嘴巴。 眼前的墨水舟,鲜血淋漓,看起来十分骇人。 赵芸莜赶紧给他把脉,闭眼静心查探一番,才松了一口气。 好在,好在只是皮外伤,并非有伤及肺腑。 不过,看他身上还有些许穿透之伤,赵芸莜赶紧从身边呆的药箱里拿出剪刀、纱布等物件。 墨水舟笑了笑:“不必惊慌,不过是一些外面的擦伤。” 赵芸莜瞪了他一眼,你家的擦伤穿臂而过? 赵芸莜小心翼翼地去除衣物,清理干净外面的污血。 墨水舟还脸红了一下。 毕竟,在一个清白姑娘家面前除去衣物,着实有些令人赧颜。 赵芸莜倒是面不改色。 身为医者,男女体魄在她面前没有什么不一样。 虽然墨水舟这身材的确不错…… 肌肉紧实流畅,毫无赘肉,颇有力量型美感。 “忍着些。” 赵芸莜把纱布递到他嘴边。 “若是受不住,可以咬着它。防止咬到自己的舌头。” ------------ 第49章 这里很安全 墨水舟摇摇头道:“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痛算什么?” 他拒绝了。 赵芸莜挑眉:“可不要逞强,倒是咬到舌头哭了我可不哄你。” 墨水舟看向赵芸莜,他堂堂一个亲王,还从未被一个女子如此大胆地调侃过。 立时脸上又热了起来。 这女子,实在是…… 实在是和常人不同。 寻常女子,哪有如此大胆开放,对着一个男子这样调侃还面不改色的! 赵芸莜幽幽道:“别害羞,我是大夫,在大夫面前,男男女女都一样。” 墨水舟被她这新鲜的说法震惊到,正想着如何反驳之时,赵芸莜一个用力…… 箭尖被拔了出来。 墨水舟闷哼了一阵,剧痛之后,清凉的感觉初级皮肤。 赵芸莜开始给他上药。 而后细致的包扎了起来。 墨水舟深深地看着她。 原来,她这是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么…… 他微微一笑。 还真是个,心思极巧的姑娘。 赵芸莜最后把纱布打了个结,又处理完墨水舟身上其他的伤口,颇为疲倦地靠在墙角一处,微微喘气。 墨水舟拱手道:“多谢姑娘相救,本王感激不尽。” 他第一次在赵芸莜面前说出了有关身份的事情。 赵芸莜微微睁大了眼睛,这是个王爷? 亲娘哎,她好像抱上大腿了。 赵芸莜一直以为墨水舟不过是一个有钱的富商,没想到,竟然是个位高权重的王爷! 可是眼下来不及惊喜和意外,赵芸莜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是另一处密室。 她问向墨水舟道:“你拿到三心水灵芝了吗?” 墨水舟顿了顿,打开他刚刚带出的来的木匣子。 找引诱定睛一看,里面果然躺着一朵雪白无暇的灵芝,其纯白散盖下,生着三颗小小的红珠子,煞是灵气可人。 赵芸莜笑道:“这下好了,你的兄弟有救了,我们现在就出去吧,对了,这里是哪里?我们怎么出去?” 话音刚落,墨水舟微微一顿,说道: “抱歉,我们现在还不能出去。” 赵芸莜愣道:“为何?” 墨水舟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不瞒姑娘说,这里是家母修建的一处藏东西的密室,很是安全。” “而我刚刚取水灵芝的时候,触动了核心机关,现在过道里的机关都被启动了,我们若是出去,便是难逃一死。” “不过姑娘别怕,那些机关一日后会自动休眠,我们只要在这个安全的密室里待上一天就好。” 赵芸莜一颗心随着他的话七上八下的。 最后终于安定了下来。 原来是机关都活了呀。 怪不得那么大阵仗,刚刚她都以为自己就要交代在哪里了呢。 好在大难不死,感谢墨水舟那位聪慧的娘亲啊。 给了两个人一个避难之所。 赵芸莜歇息得差不多了,想着既然暂时出不去,不如好好逛一逛这个地方。 看着空旷密室里的一一个个箱子,她一时兴起,便过去溜达了一圈。 抬手随意翻开了一个小匣子,赵芸莜猛然吸了一口气。 ------------ 第50章 说,你是不是变态 见到了赵芸莜半天不说话,杵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样子,墨水舟诧异了一下。 于是墨水舟走过去,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赵芸莜眨了眨眼,颇为无辜地问道: “说吧,你是不是变态?” 墨水舟忽然被噎了一下:“你……姑娘这是何意?” 赵芸莜凉凉指着匣子里的肚兜问道: “那我的肚兜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墨水舟被吓得慌忙后退了一步,话都结巴了起来: “赵姑娘!莫……莫要信口雌黄!我,本王,本王何时拿过你的……你的……” 到底是个脸皮子薄的,墨水舟终究美能说出那个词来。 可是他顿时也觉得事情有异,虽然赵芸莜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姑娘,但是她进退得宜,想来也不会随便开这玩笑。 墨水舟定睛往那盒子里一瞧,待瞧见了里面是个什么东西,他当即好像一直炸了毛的黑猫一般跳脚再退三步! “这!这是个什么东西!不对,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本王发誓,本王那个从未在这里见过它,这个东西本王就没有打开过!” 赵芸莜挑了挑眉,看到墨水舟这个模样,忽然笑出声来。 “哎,我说,你堂堂一个王爷,未免也太纯情了吧。不就是个肚兜么?” 墨水舟眼睛都不敢往上看,只能一字一句道:“事关、事关女子名节,还有本王操守,自然……自然不能随意玩笑,还请姑娘,莫要当儿戏耍了。” “对了,本王以人格起誓,本王是真的不知道此肚兜为何在这里……” 墨水舟忍不住扶额,英俊非凡的脸上出现了镇定下来后的无奈。 赵芸莜努力收敛了笑意,仍是忍俊不禁道: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不过,”赵芸莜拿起来左看右看,微讶道:“看起来真的和我的一模一样,难不成,同一家店或者同一个绣娘处买的?” “这也不对啊,这也太像了,简直就是一对啊。” 墨水舟沉吟片刻,说道: “此事,恐怕还要问一问我的母妃。” 赵芸莜点了点头,关上盒子,神情自然地找了一个地儿假寐。 她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哈——我休息休息,眯一会儿,为你担心半天,处理伤口又半天,累死我了。” 墨水舟看向她的目光里,微微柔软。 他轻声道:“好,你好好歇息。” 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盖在了赵芸莜身上。 而后升起火堆,室内的温度又温暖了几分。 …… 等到外边的机关休眠了,二人出了密室,经过密道直奔阿浩房门。 守门的弟兄看到墨水舟怀里的匣子,一个个的激动万分。 “太好了,太好了!阿浩有救了!” “王爷,没想到您真的弄来三心水灵芝,真是神人也!” “王爷弄来了三心水灵芝,阿浩就可以保住他的功夫了,日后我们又可以一起出任务,一起为王爷效力,真好啊。” 一个个大老爷们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房门内的阿浩也彻底放下了担忧的心神。 就在墨水舟去找三心水灵芝期间,他本来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毕竟,三心水灵芝此物世间罕见,能找到的希望着实渺茫。 没想到,上天垂怜,竟然真的王爷找到了。 赵芸莜赶紧写了一张药方,并着切下的小块三心水灵芝一同送去煎了。 三心水灵芝何其珍贵,何其罕见。 此次用来救阿浩,需要的不过十分之一,这可是墨水舟用命拼来的,可不能浪费了。 留着日后兴许还有大用处。 阿浩喝了煎好的药,脸上都红润了几分。 他感激涕零道:“王爷大恩大德,属下万死难以报答。” 墨水舟按住他,不让他起身行礼。 言道:“阿浩,你和我从小一起长大,更是有了生死之交的情谊,说这些,言重了。好好养伤罢,本王还有些公文要看。” 阿浩抱歉道:“大恩不言谢,阿浩日后定为王爷肝脑涂地!” 墨水舟微微颔首。 待到墨水舟出去后,赵芸莜叮嘱了阿浩一些细节上的注意事项,而后也跟着墨水舟出去的方向,赶了上来。 墨水舟来到自己的书房处,见到赵芸莜跟来,有些讶异。 而后他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当即道: “是本王思虑不周,天色将晚,本王这就差人送赵姑娘回府,另外,千金已经备好,会一同放上马车。” 赵芸莜白了他一眼。 “本姑娘过来不是催呢送我回家的。” “嗯?那是为何?”墨水舟问道。 赵芸莜拍了拍自己的药箱,说道:“当然是来给你换药的,难不成你打算自己给自己换药?” 墨水舟极为守礼道:“多谢赵姑娘。只是,男女授受不亲,之前是情急之下,事急从权,是本王冒犯了。只是如今我们已经脱险,本王还是自己换吧。” 赵芸莜撇了撇嘴,当即拉了他的袖子就往书房里走。 “多话。” “我都跟你说了,我是大夫,在大夫眼里,男男女女没有区别,只有病者和愈者的区别。” “你就别跟我磨叽了,再磨叽太阳都下山了。赶紧的,赶紧换完药,给我送钱来,送我回家。” “哎,赵姑娘……”墨水舟话来不及说完,就被赵芸莜拉了进去。 拆纱布,换药,重新包扎。 一套流程下来,赵芸莜手法极为娴熟。 事毕,赵芸莜弯起了眼睛:“好了,我把这几日要用的药膏放在这里,你只要按时换药,不出半个月便可痊愈。” 墨水舟看着她,笑道:“多谢。” 不知为何,赵芸莜竟然觉得那双眼睛有些过于好看了。 她竟下意识避开了他的目光。 “那什么,不用太感谢我,医者本分而已,还有,该给的钱一个子儿都不能少啊。” 最后,赵芸莜抱着怀中一堆金子喜滋滋地回了梨花居。 墨水舟身上有伤不便相送,便差遣了底下好手送赵芸莜回去。 一路上,那些个青壮年小伙子,对赵芸莜那叫一个热情好客。 “赵医师,阿浩的事情,让您费心了。” “您是阿浩的恩人,就是咱们兄弟的恩人。” “没错,日后要是有什么事,有谁欺负您,您就尽管来找我们,俺们帮你把那些宵小揍得满地找牙!” “您放心,这趟一定把您神不知鬼不觉、安全无虞地送回去……” 赵芸莜为他们的热情所包围、感染,忽觉这个天地又明亮了几分。 虽然赵府憋屈得很,但是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是有些有趣的人。 比如,连提到“肚兜”二字都会脸红的某个王爷,不是么? 赵芸莜暗地里偷笑了两声。 …… 入夜,墨水舟来到了自己的母妃宫中。 雍容华贵的太妃坐在踏上,慢悠悠喝了一口茶。 问道:“我儿今日怎有空来看我?还来得如此匆忙,可是有何要事?” 墨水舟直言道:“不敢欺瞒母妃,儿臣的确有疑惑,欲寻母妃一解。” “噢?但说无妨。” 墨水舟顿了顿。 太妃笑道:“可是许久没有见你如此犹豫踟躇的模样了,这倒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来。” “说吧,遇上什么事了?难道是,遇上了喜欢的姑娘?” 八卦之魂在太妃的眼睛里忽然熊熊燃烧。 墨水舟迭口否认:“并无,只是,遇到了一个比较有趣的姑娘而已。” “噢~~有趣的姑娘。”太妃拉长了音道。 ------------ 第51章 许是红鸾星动了也说不准 “噢~~有趣的姑娘。”太妃拉长了音道。 “也不知是怎么个有趣法,竟然使得我儿深夜来见我这个母妃解惑?” 太妃促狭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她向来觉得自己的儿子实在是个少年老成的小古板,所以经常喜欢调侃他取乐。 “母妃莫要再取笑儿臣了。” 墨水舟苦笑道。 他赶紧正色起来,组织了一下语言,直接低声问道:“母妃可知,我书房之中的密道?” 太妃眼睛闪了闪,当即勒令周围宫女退下。 而后直起了身子,说道:“自然知道,怎么,你进去是遇上了什么事情么?” 墨水舟拱手道:“回禀母妃,是这样的,我手下有一兄弟受了重伤,急需药材,儿臣便走入密道,取了些药材出来。” “然而,然而不小心打翻了一个盒子,里边是……是……” 墨水舟无奈的噤了声。 太妃眼前一亮。 “我儿,你,你不会是翻到了一件绣着并蒂莲的肚兜了吧!” 墨水舟震惊:“母妃当真知晓此事?” 不仅是他看到了那一件绣着并蒂莲的肚兜,就连赵家小姐也看见了啊! 更可怕的是,赵小姐也有一件,两件一模一样,他现在还在担心赵小姐会不会怀疑他是个变态之徒。 不过,只要赵小姐回去之后检查一番,发现自己的肚兜仍在,应该就没有大碍了吧。 至少证明了自己不是盗窃女子衣物的淫贼就好。 太妃看着自己儿子的眼神日此飘忽不定,眼中戏谑味愈发浓厚。 她靠在软垫之上,凉凉道: “哎呀,这个肚兜,可不是一般的肚兜。” “你猜猜它是用来做什么的?” 墨水舟沉思片刻,摇了摇头。 太妃笑道:“它是你母妃和早年的手帕交姐妹,订下了娃娃亲的信物啊。” 墨水舟倏然睁大了眼睛,英俊的脸上,布满了不可置信的情绪。 竟是如此! 那岂非,岂非…… 果然不出他所料。 太妃继续说道:“当时,我和她各自育有一男一女,便说好了要定下亲家之盟,并用了一对周岁娃娃的肚兜作为信物交换。” “那肚兜之上,绣着的并蒂莲,便是结姻亲之好的意思。对了,你的这个母妃替你好好收着呢,本想着再过几日便告诉你。” “没想到,你竟然自己给翻出来了,真是奇哉。另一个,应该在我拿手帕交女儿的手里,再过几日啊,我找个由头让你俩见见,你还没见过人家姑娘呢吧……” 墨水舟忽然想到梨花居中,属于赵芸莜的那一块肚兜。 与自己如今手上这块的确一模一样。 特意用了宫中最好的绣娘,用了最好的金线绣出的并蒂莲,此物世间绝无仅有。 必然是她! 原来那个古灵精怪,敢爱敢恨的赵家大小姐,是自己的未婚妻? 思及此处,不知为何,墨水舟的嘴角边挂上了一抹笑意。 太妃看到自己儿子如今的模样,忍不住调侃他道: “大冬天的,儿子你笑得那么灿烂干嘛?我说,你不会真的喜欢上人家姑娘了吧?” 墨水舟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拿起手中的木匣子就离开了。 太妃问身边的嬷嬷道:“你说,我儿子今日这是怎么了?被密道里的暗器打傻了?” 嬷嬷笑盈盈道:“许是王爷红鸾星动了也说不准呢?。” …… 梨花居,赵芸莜正吃着小米给她煮的银耳羹。 自从得了老夫人做靠山,她和小米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蒸蒸日上。 虽然比不得赵薇莜的前呼后拥、大鱼大肉。 到那时至少不会被克扣物资,也不会被强迫吃着那些发酸发搜的饭菜了。 赵芸莜看着桌上简单的小菜,还有怀里金光闪闪的宝贝,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她吃完最后一口一二更,打了个饱嗝就往床上躺。 此时的被子是厚实柔软的,和之前的破棉絮被就是天差地别。 躺下去,得那叫一个踏实、舒服。 赵芸莜刚刚把嘴角弯起来,闭上眼打算好好休息,却忽然惊坐起来。 目光看向王府的方向,全身僵在了那里。 小米见她神态有异,连忙问道:“小姐,您怎么了?怎么一副被惊吓到的模样?” 赵芸莜看向小米,倏然问道:“小米,我记得你之前说过,那件并蒂莲肚兜的事情。” 小米眨了眨眼,说道:“是啊,小姐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你确定么?” 小米用力的点了点头。 “是啊,夫人先前便是为您定了一桩娃娃亲,那一件并蒂莲肚兜便是信物,按理说,您的未婚夫婿那边,应该也有一件。” 赵芸莜扶额。 她当时怎么就没有想到小米说的这茬,她当时怎么就顾着调戏他了呢? 不会吧,不能吧,不是吧! 她真的和墨水舟有一份婚约吗? 小米仍不知赵芸莜心中所想,还在疑惑道:“只是不知为何,这些年来,都未曾有过消息传来……难不成,他们是想悔婚么?” 赵芸莜默了。 不,人家只是,压根儿就不知道这件事情。 赵芸莜凑到小米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小米忽然捂住了嘴巴,睁大了眼睛看向赵芸莜:“小姐,你说……你说什么?” “那个人,竟然是镇南王墨水舟!” 赵芸莜微讶:“你怎么反应这么大?不就是一桩娃娃亲么?顶多是人家身份高贵了些不是么?” 小米拉过赵芸莜,低声道:“小姐,你是不知道,他可是镇南王哎!全上京多少女子的梦中情人,若非如此,二小姐怎会不择手段地想要害死你,从而把他抢走呢?” 赵芸莜挠了挠头,把小米拉到身侧,说道:“那你和我仔细说说,这镇南王究竟是个什么人?” 小米挣脱开她的手,将门窗检查了一遍,确定都关上了之后,回到赵芸莜身边来。 她剪掉灯花,屋内瞬间变得亮堂起来。 小米坐到赵芸莜身侧,说道: “小姐可知,当今圣上登基之后,其下还有三位胞弟,一并封了王爷。其中圣上最宠爱的就是这位最小的胞弟——镇南王了。” “镇南王英俊潇洒,富贵多金,并且至今还没有侧妃,上京里不知多少小姐们,睁眼巴巴看着他的正妃之位呢。” “若非先夫人和镇南王的母亲是是手帕交,提前定下了你俩的婚事。说句不好听的,以小姐您如今在赵家的地位,是万万高攀不上镇南王的。” 赵芸莜撇了撇嘴:“高攀?你怎知本小姐就想嫁给他了?” 小米震惊道:“小姐!那可是镇南王,你连镇南王都看不上啊?” 赵芸莜打了个哈欠。说道:“是是是,人家小模样是长得不错,人嘛,也算仗义。” 不然也不会为了兄弟拼死入密室拿药。 “可是我俩都没见过几次面,谈何看上看不上的?” 小米楞楞道:“小姐,你可知二小姐对镇南王,是多么热切么?奴婢听说,阮氏还托了宫主的赵妃,替二小姐和镇南王的母妃说和,可是人家以小姐你这嫡女还未出嫁,妹妹先行出嫁不吉利给拒绝了……” “噢~”赵芸莜拉长了音,点了点头说道:“难怪我说那赵薇莜这么急着弄死我,原来是急着把自己嫁出去啊。” “真是的,有本事自己让别人认同你啊,本小姐这个嫡女身份,分明就是人家的一个推托之词,这个赵薇莜还真以为除掉了我,就能够嫁给镇南王府了?” 小米眨了眨眼,问道:“可是小姐,你真的,不想嫁么?” “倒也不是不想嫁。”赵芸莜想了想道:“只是我都不了解他,自然谈不上喜欢,也就自然谈不上想不想嫁给他了。那只能说,嫁给他有什么好处么?” “镇南王有钱啊,到时候小姐您坐拥金山,吃穿不愁,再也不用在赵府里吃糠咽菜了。” “镇南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当了他的王妃,小姐您日后就再也不用被人欺负了!” “镇南王还是个美男子,您日日对着一个英俊潇洒的夫君,心情也会变得好起来的!” ------------ 第52章 谁才是真正的掌权人 “最重要的是,小姐,要是你不嫁给镇南王,恐怕只能依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着阮氏给您随意指一门亲事了。” 小米一锤砸在了赵芸莜痛处上。 赵芸莜一拍脑袋。 是啊! 小米说的没错。 她现在可是处在刀山火海之中,前有狼后有虎的,现在谈论什么喜不喜欢,未免太过奢侈。 如今整个赵家后院都在阮氏和赵薇莜把控之中。 她虽然得了老夫人一丝青眼,却也不能整日被老夫人庇佑着。 如今,最大的事情就是要找到一门靠山。 还有比镇南王更好的靠山么? 赵芸莜摸了摸下巴,当即吩咐小米道:“你现在去给我把肚兜找来。” “是,小姐。” …… 赵府另一处,亦是灯火通明。 赵薇莜正发着高烧,躺在床上虚弱无力。 自她落水之后,到现在不仅没有修养过来,反而发烧让自己的身体变得更差了。 阮氏处理好手头事务后,赶紧往赵薇莜的院子里过来。 她挥手遣散了众人,只留下了一个大夫。 “小姐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多个大夫,怎么就治不好的我女儿呢?” 大夫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道:“回禀夫人,并非我们医治不力,也并非我们懈怠,只是,小姐心火旺盛,喝下去的药全都吐了出来,这……这怎么能好呢?” “夫人,心病还须心药医,还请夫人好好劝劝小姐,让她平心静气,赶紧把药喝下去才是啊。” “这药都喝不下去,就算是华佗在世,也难以医治啊。” 阮氏皱了皱眉:“滚下去。” 大夫连忙拿起药箱一溜烟儿跑了。 阮氏走到赵薇莜身侧,看到自己的女儿烧红了的脸,心疼道:“我的女儿啊,你这又是何苦?生病了就该好好吃药,你这是在跟谁过不去呢?” 赵薇莜恨恨道:“贱人!都是那个贱人!母亲,那个贱人一天不死,我就一天难以消除心头这口气!” 那一日,分明是为了赵芸莜设下的局,可是最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落入水中的却是自己! 不仅如此,她赵薇莜还在一众上京小姐眼皮子底下,湿淋淋地被捞了出来,衣服全都贴在了身上,当时现场可是还有着一众仆役和小厮啊! 她赵芸莜虽然也落了水,可是她一身麻布衣衫,即使淋湿了水,也不过皱巴巴的,刚好不显身材! 可是她赵薇莜一身好料子,身上的大氅在落水那一刻就松开了,紧紧余着贴身的衣料…… 这两日,上京早已传遍了赵薇莜的笑话,她哪里还敢出去见人! 那些个平日里要好的小姐,也和她疏远了关系,生怕丢了面子。 在她生病的日子里,若是往日,房中早已热闹得紧。 如今却是,门可罗雀。 更别提,此事之后,宫中那位太妃,恐怕更加不能轻易地同意自己入镇南王府了…… 想到这里,赵薇莜就开始痛哭起来:“母亲啊母亲,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那个贱人害我至此,现如今,全上京的人都在看我的笑话……母亲,你一定要替我报仇啊!” 阮氏心中大痛,当即紧紧抱着赵薇莜道:“你放心,我不会让那个贱蹄子好过的,你现在先好好吃药,等身子好了,咱们有的是机会收拾她。” 赵薇莜看向阮氏道:“母亲,我真的很喜欢镇南王,我此生非镇南王不嫁!此事之后,恐怕太妃会对我失望吧。” 皇家选女,最是看中名声。 而赵薇莜经过这件事情之后,虽说不上名声败坏,可是到底还是有了瑕疵。 阮氏安慰她道:“你不用太过忧心,咱们有赵妃相助,比那其他小姐多上几分机会。只要把赵芸莜除掉,镇南王的正妃之位,一定是你的。” 赵薇莜抓住阮氏的袖子,眼中漫上疯狂:“除掉她,母亲,我一定要除掉她!” 阮氏顺着她的话哄了赵薇莜半刻钟,这才哄着赵薇莜把药全部喝下。 这一次有了盼头,赵薇莜总算没有吐了药。 喝完之后,沉沉睡去了。 阮氏轻轻地关上房门,对着外头守夜的丫鬟说道:“好好照顾下小姐,若是有什么差池,便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丫鬟们赶紧跪下来说道:“是,夫人!” 阮氏满意地离开了,回到自己跌院子里,对身旁的嬷嬷说道:“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奇怪。” 嬷嬷给她送上一杯茶,说道:‘夫人可是觉得有何处不妥当?’ 阮氏握着茶杯,慢悠悠说道:“我这女儿,虽然心思单纯,却也不是个头脑简单的傻子。她既然给赵芸莜设下了这个局,就必然会准备妥当才会实施。” “我记得,咱们给了薇莜几个得力的人,对否?” “是的夫人。” “那就奇怪了。”阮氏放下了茶杯,说道:“薇莜落水这事,看着不像个意外,可是若说是赵芸莜做的,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唯有一个唯唯诺诺的小丫头,哪来的人力物力布置此事呢?” “况且,湖中亭那地儿,这丫头可是从未去过。” 默默安慰道:“夫人切莫多想,也许真是意外也说不定。近来天气有些暖和,冰面薄了,难免有的地儿就容易落人。” 阮氏摇了摇头:“不对,你想想,这个结果,薇莜设的局,最后落水的是她,赵芸莜虽然也掉了下去,可是却安然无恙地上来了。而她身边的恶奴受了教训,花枝也吃了板子。” “赵芸莜成了最大赢家!” 嬷嬷迟疑道:“夫人是怀疑,到头来,大小姐做了这个局?” 阮氏道:“我不确定,但是赵芸莜,好像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了,咱们接下来的行事,都需得谨慎些。” “是,夫人。” “交代下去的事情都办好了么?” “夫人,已经办好了。”默默退到一边,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那就好。”阮氏笑了:“赵芸莜,我不管你使出来的什么幺蛾子,我就让你看看,在这赵家,谁才是真正的掌权人!” “哟,这是在干什么?这么热闹?” 赵芸莜一大清早起来,就听见门外分外吵闹。 走出门一看,熙熙攘攘十几个丫鬟婆子站在院子,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见到赵芸莜出来,领头的那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众人安静了下来。 领头的刘婆子笑道:“回禀大小姐,我们都是夫人拨过来伺候大小姐的。” 赵芸莜打了个哈欠:“我说,我这梨花居大半年的没见着一个人,怎么近日忽然热闹起来了,还真让我有点不适应啊。” “怎么,你们夫人终于想起来赵府里,有我这么个大小姐了?” “得了,你们回去回禀夫人,我这儿啊,不需要这么多人,让你们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她站在门口,显然好似没有那么容易让刘婆子进内院的意思。 刘婆子没想到赵芸莜居然变得难对付起来,在她的印象里,此刻的赵芸莜不是应该唯唯诺诺、客客气气、甚至有点受宠若惊地请她们进去么? 刘婆子也是个人精,看着情况不对,当即赔笑道: “大小姐说的是哪里的话,夫人之前是事情忙,所以有些忽视了大小姐,如今得空,才想起了大小姐您这儿是有些冷清了。” “这不是马上就给您送来最机灵的人手了么?您大人有大量,就忘了夫人这一份疏忽吧。” 赵芸莜也笑吟吟道:“哦?看来还是我小气了。” 什么叫送了得力的人手啊,分明是送了一大堆监视她的人吧。 ------------ 第53章 本小姐我要杀鸡儆猴 什么叫送了得力的人手啊,分明是送了一大堆监视她的人吧。 怎么,阮氏,狗急跳墙了? 这么快就忍不住想要开始新的动作了? 好啊,我倒是要看看,你能使出什么手段。 赵芸莜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当即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进来把,东厢房就是你们住的地方,自己扫扫自己安置吧。” 刘嬷嬷松了一口气:“奴才领命。” 一众人走进梨花居,被梨花居里的荒凉吓到了。 这……这真的是一个大小姐住的院子么? 怎么连下人住的地方都不如啊? 看着黄土地,还有四出疯长的野草。 屋顶破破烂烂的下雨天指定落雨呢。 这,这还能住么? 赵芸莜看到他们的眼神,笑了笑:“哎呀,我说,既然夫人派你们来,那可正好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这个院子就交给你们了,明天对这个时候,我要看到一个干净整洁的院子。” 有人当即不满道:“大小姐,我们才刚到,还没有安顿下来呢,您就给派这样大的活计,分明就是针对我们。我们可是夫人派过来的,您这么做,可是对夫人有什么不满?” 此话一出,空气里安静了些许。 刘嬷嬷默不作声,想要看看赵芸莜该如何回答。 赵芸莜望了望天:“你这说法倒是有趣。” “什么叫我针对你们?让你们干活就是针对你们了?” “哎呀,感情夫人让你们来我这儿,不是给我干活儿的……” 赵芸莜忽然声色俱厉道:“倒是让我来伺候你们的不成!” 从未见过赵芸莜如此模样,众人被镇住了。 一瞬间,俱是讷讷不能言。 刘嬷嬷则开始好声好气道:“大小姐容禀,咱们才从别的院落过来,一身尘土。还请大小姐让我们前去梳洗一下,不然干活的时候,把身上的灰尘洒落大小姐的院子里,那可就是奴才们的罪过了。” 赵芸莜挑眉笑道:“嬷嬷这话说得让人舒坦哎呀,我这人呢,就是吃软不吃硬,我也知道,你们到我这来,没什么油水,心里不舒服。” “我今儿个就把话撂在这儿了,谁把你们拨过来,你们找谁去。若是不敢,反而把气撒在我这破落院子里……你们随是夫人拨过来的,可是若我把这件事报上去,你们觉得,老夫人嫡亲孙女被刁奴为难,这事儿说出去好听么?” 赵芸莜看向方才说话那人,轻声道:“你们觉着,是你们一条小命重要,还是赵府的面子重要。” 此话一出,院落之内鸦雀无声。 小米站在内院门口处,看着赵芸莜一身挺直站在一众恶奴身前,天光照在她的脸上,无端产生出坚毅之感。 刘嬷眼神复杂地看着赵芸莜,心道不好。 看来大小姐有些许长进了啊,再也不是从前那个软弱可欺的赵芸莜了。 赵芸莜拍了拍手:“行了,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去吧,刘嬷嬷是府里的老人了,既然您是领头的,那您就安排他们的活计吧,晚些时候过来给我汇报一下就行了。” 赵芸莜走入内院,准备睡个回笼觉。 毕竟前些时日落入冰水,虽有良药在身,无奈这身子实在太虚了。 还是得好好吃吃睡睡。 “对了。”赵芸莜忽然转身,指了指一处道:“我这院子里,原本还有一个婆子,哎呀,这婆子什么都好,就是管不住自己的手和嘴,这部不,前些时日被妹妹教训了一通,现在躺在那儿呢。” “刘嬷嬷,待会儿你带他们过去看看那婆子,日后都是一起做事的人,你们丫好提前熟悉熟悉。” 刘嬷嬷脑子里一个激灵。 赵芸莜说的是……王婆子! 她有些印象,听着府里的传闻,是说王婆子巴结二小姐不成,反而被二小姐狠狠抽了一顿,还被灌下沸水,如今人怕是废了半条命。 大小姐这是,让他们去看看王婆子的下场。 此中威胁之已,不言而喻。 刘婆子身后,那些个丫鬟小厮你看我我看你,一句话都不敢说。 他们来之前,上头主子耳提面命,不用给大小姐太多好脸色。 只要把大小姐每日做了什么吃了什么,事无巨细呈报上去就行了。 原以为这是个轻松伙计。 不用认真干活,不用看主子脸色,每个月还照样拿例钱。 可是如今看着,这怕不是跳进了火坑里? 大小姐,看起来,并不是好相与的。 方才出言驳斥赵芸莜的那个小厮,此时心中莫名生出了心慌的感觉。 他看到了,大小姐离去之前,目光在他这里停了一下。 不是说……大小姐软弱可欺么…… 刘婆子带着沉默的众人去往安置,而后给大家指派了人物。 有洒扫的,有负责小厨房的,还有守夜、服侍之人云云。 在此之前,一众人去到了王婆子所在的房间。 才看了一眼,就有不少人捂着嘴巴跑到了院子里。 大呕特呕起来。 “这……这还是人么?”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她,她还活着么?” 狭小的厢房之内,肥硕的王婆子一身破抹布一般的衣服,躺在床上,衣衫褴褛,面色蜡黄。 一头白发脏污不已,都快要看不出来原本的颜色。 屋内,王婆子的排泄物和药渣混合在一起,还有大片大片的血迹散落一地。 想来是当时的她爬行留下。 大小姐这是……让他们看看背叛之人的下场! 赵芸莜回到自己房间,躺到床上就准备开始补眠。 小米端着早餐过来,轻声道:“小姐,吃一些再睡吧。” 赵芸莜坐了起来,端过来三口两口灌下稀粥。 她着实不是很有胃口。 小米问道:“小姐,可是心情不好?” 赵芸莜随意:“院子里来了这么多的耳目,往后吃饭睡觉洗澡都要被日日盯着,你觉得,任谁知晓了此事,都会不高兴吧。” 小米吃惊道:“那些人,那些人都是……” 她没有说完,住了嘴。 是啊,不是别有用心的话,谁会无怨无故给她们梨花居送来人手呢? 梨花居冷清了这么久,忽然来了这么多不速之客,小姐心里肯定不好受。 看来日后,要过上时时刻刻提防着的生活了。 赵芸莜拍了拍小米,说道: “好了,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不过是一些耳目,顶多向着外面传递些消息罢了,你我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们想要盯着,那就让他们盯着好了。” “只要不生事端,他们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我只要好好吃吃睡睡,让他们在外院走动,和让他们在梨花居外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小姐,”小米担忧道:“若是他们得了什么指令,要害小姐你怎么办?” 赵芸莜笑了:“那可真是,正中我下怀。” 小米疑惑地看着她。 赵芸莜拍拍她道,意味深长道:“以后你就知道了。现在你先让我再睡会儿。等睡饱了,养好身体,才能继续精神抖擞地战斗啊。” 小米点了点头,把碗筷拿出去洗。 透过院子门口,看到外边那些新来的仆役一个个面如菜色,陆续从王婆子处方向走来,有的还在忍不住作反胃呕吐的动作。 小米忍不住笑出声来。 小姐这一招可真损。 王婆子那里,小姐特意关照自己不要理会。 如今她的情况,恐怕是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了。 就连小米自己都不忍心过去,看那一片狼藉的场面。 这些个人看到王婆子的下场,身体难受是一回事。在他们心里,恐怕也难免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恐惧感。 以后啊,在这院子里,这些人肯定要对小姐再多几分畏惧,少几分轻慢。定然能少了很多无故生出的事端。 这就足够了。 ------------ 第54章 太妃选媳 阮氏院内。 阮氏打理着账簿,漫不经心道:“那些人都给她送去了?” “是的,夫人。”嬷嬷回答道。 阮氏嘴角弯起一抹冷笑。 这下,赵芸莜一举一动,就能尽在她的掌控之中了。 阮氏问道:“她怎么说?” 嬷嬷顿了顿,说道:“大小姐她,她神色如常地训了那些奴仆一通,而后让他们去看了王婆子的境况。” “听说那王婆子的情况可怜得很,恐怕撑不上几天了,那些个胆子小的,看了一遍后,回来都畏畏缩缩,再也不敢给大小姐什么脸色了。” “啪!” 阮氏猛地合上了账簿,怒目道:“这小蹄子,有点手段啊!” 她原本送去了些心高气傲的奴婢,想着能给赵芸莜一个下马威。 毕竟以一个小姐之身,被奴仆们看不起,被刁难,想来必然心里不好受。 阮氏就是要以此来挫挫赵芸莜锐气。 让她知道这个赵府是谁在做主。 谁知赵芸莜四两拨千斤,杀鸡儆猴,用了一个王婆子就让那些人服服帖帖的。 看来有点手段啊。 是她小看了这个赵府大小姐。 赵薇莜此时忽然上门哭道:“母亲!” 阮氏心疼地看着她又哭红了的眼睛道:“怎么了,怎么又哭了,不是让你在房间里好好静养么?” 赵薇莜扑到了阮氏的怀里,哭道:“母亲,你可知,裕太妃她要为镇南侯选妃了!” 阮氏震惊道:“怎么这么突然!我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啊!” 赵薇莜擦了擦眼泪道:“我也是刚刚得知的,是我买通了裕太妃身边的一个嬷嬷告诉我的。此时还没有公开。不知道镇南侯和裕太妃说了什么,她便有了这个心思,听说正在筹划着给新媳妇的礼物呢!” 天知道赵薇莜得知这个消息后是多么的又惊又怒。 惊讶的是此时若非自己提前知晓,恐怕要处于被动之中。 镇南侯天之骄子,京中小姐的梦中情人。 若非这些年他只想着建功立业,无心婚事,恐怕多少女人都要钛金镇南侯府中了。 自己也是因为有赵妃这个助力,才能比别的小姐多一份机会。 可是如今自己名声受损,赵妃那边又因为赵芸莜这个嫡女未出嫁之事拒绝了。 若是介时裕太妃公开了这个消息,上京这么多如花似玉的小姐备选,自己还能有几成机会? 赵薇莜赶紧跑到阮夫人这边,欲向自己的母亲寻得什么法子。 阮氏好生安抚她道:“好了好了,你先别急,急又没有用。现在最重要的,是确认这个消息是否准确?” 赵薇莜用力地点了点头,说道:“听说裕太妃已经看准了给未来儿媳的信物,好像是绣着并蒂莲的什么东西。那嬷嬷离得远,旁的就没有听清了。” 阮氏皱了皱眉,思索片刻,眼睛里划过一抹凶光道: “赵芸莜此人不能留了。” 赵薇莜问道:“母亲此言何意?” 阮氏道:“只有立刻除了赵芸莜,你才能有机会得到镇南侯,入主镇南侯府。” 赵薇莜道:“母亲的意思是……” 阮氏分析道:“如今你我在太妃那里的机会,全在赵妃一人身上、只有赵妃是我们的突破口,你可明白?” 赵薇莜用力点头道:“母亲,我知道的。上京觊觎着镇南侯的人数不胜数,若是公然选媳,我们赵家没有半分优势。母亲,女儿不想为妾,女儿想要做他的正妻!” 她自小被母亲精心培养,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身段容貌,在这上京里,也是拿得出手的。 比那空有一副好皮囊的赵芸莜不知道优秀多少倍。 可是就是困在了一个嫡女位置。 庶女身份,在这上京里,想要嫁入高门,着实不容易啊。 更别说是镇南侯的正妻了! 可是她自小一身才华,样貌又是一流了,凭什么不能嫁给镇南王? 就因为一个庶女身份么? 她不甘心! 阮氏握住她的手,说道:“你放心,只要是你想得到的东西,为娘一定会帮你争取。为今之计,只有在太妃公开这条消息之前,尽快从赵妃那里,把你们的事情定下来,才是上策。” 赵薇莜担心道:“可是她们不是说,赵芸莜还在,身为妹妹,不好先行定亲么?” 若非如此,她如何要设局想想要除掉赵芸莜? 只可惜计策失败,自己还惹得一身腥。 阮氏冷笑道:“既然这块硬石头拦在身前,那就把她除掉好了。我们上次的额计策实在是冒进了些,这次,我有更稳妥的点子。” “母亲何意?” 阮氏轻飘飘地说道:“她们不是说嫡姐未定亲,妹妹不好先行么?那我们把赵芸莜的亲事定下来不就行了?” 赵薇莜道:“可是她必然不会这么轻易应允啊。” 女子的亲事可是个人的终身大事,赵芸莜必然不会轻易任人摆布。 阮氏轻蔑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哪里有拒绝的权利?” “等着吧,三日后老爷从江南巡视回来了,皆是我去和他说,在上京里随意找两个寒门学士,交换庚帖,一顶轿子就把她抬过去。我看她能说什么!” 阮氏抚着赵薇莜的头,怜爱地说道: “我的薇莜,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你值得,你配得上一切最好的东西。” “那个赵芸莜,和她的那个短命娘亲一样下贱,如何能和你相比?看着吧,我一定要让你风风光光地嫁入镇南侯府。” 赵薇莜笑了起来:“多谢母亲。” …… 梨花居。 赵芸莜睡到日上三竿,夕阳落在她姣好的脸上,让她悠悠醒转。 小米端上了晚饭,笑道:“小姐,你这一睡可真香。” 赵芸莜伸了个懒腰,感觉神清气爽。 小米给她布了筷,随意说道:“这样也好,三日后老爷就回来了,到时候会有家宴。往日小姐都是身体不好,避之不去。如今养好了精神,您就能在家宴上见到老爷了。” 所幸有了赵芸莜那一记杀鸡儆猴,这些来到梨花居的仆役们消停了许多。 虽有些偷奸耍滑,却也不敢掀起太大风浪。 是日夜晚,她走回自己的屋子里,吹灭蜡烛准备休息。 窗棂忽然细微地响了一声。 赵芸莜警惕的坐起身来。 忽然听到一声低沉的话语:“别怕,是我。” 赵芸莜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松了口气道:“原来是你,镇南侯深夜来临,可是有何要事交代?还是说,你又有哪些兄弟受伤了?” 面对赵芸莜的调侃,墨水舟已然见怪不怪。 他走到简陋的桌子旁,毫无矫情地坐下,而后鼓起勇气看向赵芸莜。 赵芸莜大概猜到了他的来意。 果不其然,顿了一顿,墨水舟说道:“赵姑娘……可知那并蒂莲肚兜的事情?” 赵芸莜笑了笑:“镇南侯可知那肚兜的由来?” 墨水舟一愣。 “你果然知道了。” 赵芸莜从床边拿出自己的那一块肚兜,放在烛火下。 而墨水舟也拿出自己的一块,两方肚兜放在一起,一模一样,花色相映成趣。 二人先对无言,沉默了半晌。 还是赵芸莜率先打开了话头: “其实我有些意外,心里的疑惑,还望镇南侯替我解惑。” 墨水舟十分干脆道:“你问。” 赵芸莜想了想措辞,开口道:“想必你也知道,我母亲和太妃娘娘从前是手帕交的事情了吧。” 墨水舟点头道:“我去问过我母妃,是的。” 他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内心十分意外,脑子一片空白,和太妃说了什么,回府之后一无所知。 ------------ 第55章 你可以嫁给我 他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内心十分意外,脑子一片空白,和太妃说了什么,回府之后一无所知。 而后太妃主动来问,说他年纪已经到了,该为自己寻一位打理后宅的夫人了。 墨水舟思来想去,还是再次进了宫。 第二次去问太妃的时候,他便得知了所有的来龙去脉。 赵芸莜问道: “我之所以对着场婚约没有了解,是因为我的母亲去得早,没有来得及告诉我。还是我误打误撞翻出了母亲旧日信件,才知道了此事。” 她为了保护小米,没有说出了小米重生知识,而且为防疏漏,还随意掐了一段措辞。 “那么王爷和太妃对于这桩事情的态度呢?这么多年,太妃对此事从未提起,而今又把此时说给王爷听,这又是何意?” “我的意思是,你们还愿意承认这桩婚事否?还是说,王爷今日前来,不过是想确定这肚兜配对的真假?” 赵芸莜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疑虑,一方面,是为了解除心中困惑。 另一方面,她虽然有这个打算,借着婚约跳出赵家的火坑。 横竖先跳出去再说,若是墨水舟不喜欢自己,大不了到时候再和离嘛。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凭借着她这一身精湛的医术,到哪里不能活下去呢? 只是赵家这个前有狼后有虎的火坑,还是尽早远离为妙。 她就想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这些个后宅里的勾心斗角,还是留给那些个致力于后宅事业的女人们做去吧。 墨水舟思索片刻,给出了赵芸莜想要的答案。 “赵小姐,是这样的。令尊离开之前,曾与我母亲发来一封秘信,言及此番婚约,她说,想要为你解除这一桩娃娃亲。” 赵芸莜愣住了。 解除……婚约? 墨水舟继续说道:“令尊的意思,是说皇家凶险,她作为母亲不能常伴你的左右保护你,所以,这一生只希望你能够平平安安,嫁给一个凡夫俗子便罢了。” 赵芸莜讶异道:“原是如此,这桩婚约已经解了么?” 墨水舟道:“是的,但是……” 话未说完,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喧哗之声。 有人浩浩荡荡闯进门来,娇媚地笑道:“哎呀,深夜打扰姐姐,姐姐勿怪啊。” 墨水舟在她进门之时,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上了房梁。 赵云又看向红光满面,一脸得意地赵薇莜,道:“妹妹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赵薇莜抚了抚鬓角,抬起了下巴:“自然是,来告诉姐姐一桩喜事。” 看着她那嘚瑟的面容,赵芸莜心道有喜事才有鬼了。 果然,赵薇莜笑着道:“姐姐可知,父亲不日就要南巡归来,母亲已经快马加鞭,修书一封,和父亲商量好了姐姐的婚事。” 婚事! 赵芸莜脑袋一嗡。 梁上的墨水舟攥了攥拳头。 “那可是黄侍郎的嫡子,和姐姐天生一对的好人物。姐姐嫁过去,定然能后和和美美,羡煞旁人啊。” 阮氏给她挑的夫婿,能好就有鬼了。 赵芸莜恍然大悟。 看来赵薇莜和阮氏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了! 弄死她不成,就换一个方法,把她嫁出去,这样赵薇莜不久能够出阁了么? 赵芸莜淡淡道:“既然妹妹这样喜欢,那我就送给妹妹了。妹妹替我去嫁,可好?” 赵薇莜笑容一顿。 想到黄侍郎嫡子那腌臜模样,心中一顿反胃。 她赶紧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姐姐怎可这般胡言乱语?” 赵芸莜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 而后面无表情道:“嗯,我知道了,你走吧。” 你快滚吧,在这里真是碍老娘的眼睛。 赵薇莜见赵芸莜这般面不改色的模样,皱了皱眉头,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赵芸莜一把退出了房门。 “行了行了,夜深了,妹妹还想着来我这里串门?你不困我都困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小米,送客。” 泱泱一大群人就这样呗赶出了梨花居。 赵薇莜站在院子门口,看着紧闭的房门,使劲跺了跺脚。 “我们走!” 赵芸莜,等到大红花轿停在赵府门口,我看你还怎么笑的出来! 小米看着那些灯火远去,讷讷地问赵芸莜道: “小姐,我看二小姐刚刚还有话没有说完,你怎么就让人家走了呢?” 赵芸莜笑笑道:“你想听她接下来说什么吗?不外乎就是那黄公子如何如何差劲,如何如何非良人,还用听吗?你觉得,按照他们的性子,有会给我选出个什么好夫君么?” 小米恍然大悟道:“原来二小姐今夜前来,是来落井下石来嘲笑小姐来了。” 赵芸莜拍了拍他的肩膀:“能看出来,你还不算傻白甜。” 小米生气道:“这个二小姐,真是太坏了!黄侍郎的嫡子,我略有耳闻。听说他大字不识一个,是个草包庸人,不仅如此,他还在府中养了成群的妾侍,是上京里有名的纨绔子弟。” “小姐,你要是嫁给他,那这一生可就毁了啊。” 那阮氏和二小姐为了除掉大小姐,竟然使出这样下作的手段,真是恶心至极,狠毒至极! 女子的婚姻何其重要,若是嫁错了人,那可是要蹉跎一生的呀! 嫁入皇家,那不是才出火坑,又坠深渊么? “行了行了,”赵芸莜安慰她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你先去睡觉吧,有什么我明日再说。” 赵芸莜看了一眼房梁。 推着小米出去了。 小米踏出仿房门,还贴心地给赵芸莜关上了门。 等到小米的脚步声走远,墨水舟从上面轻巧地跃了下来。 相顾无言。 墨水舟最后憋出一句:“那姓黄的,并非良人。” 赵芸莜撑着下巴,笑道:“我知道啊,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没有办法。” “你有的。” 墨水舟脱口而出。 赵芸莜笑道:“你别跟我开玩笑了,既然肚兜你也看了,想必好奇心也解开了吧。” “既然这样,大晚上的,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 横竖婚约也解除了,那么她和墨水舟也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那么怎么跳出火坑这件事,她还得重新筹谋。 而和黄家的这这一桩婚事,也得从长计议。 未料,墨水舟没有走。 而是闷闷的说了一句:“你有的,你还有我这个选择。” 赵芸莜讶然。 “可是你不是说……已经解除了么?” 墨水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说道:“的确,婚约解除了没错,可是谁也没有说不能再定。” “你我已经交换了信物,当年你的母亲也不过是口头说了一声,认真算起来,并未做得数。” “你可以嫁给我,做我的镇南王夫人,这样,你就不用嫁给那个姓黄的纨绔了。” 他说得真诚,眼神落在赵芸莜身上,让赵芸莜几乎不敢看他。 赵芸莜偏过了头去,轻声道:“为什么?” “你是高贵的镇南王,而我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赵家大小姐。你分明有更好的选择。” “你知道,我那妹妹为什么那么讨厌我么?就是因为她心仪你,而我这个嫡女在前,她便无法率先出阁,和你订立婚约。” 墨水舟楞了一下。 “我……我并不知道你妹妹的心思。” 赵芸莜笑出声来。 看来,赵薇莜这也算是单相思了。 算不算得上是墨水舟的一朵烂桃花呢? 赵芸莜看向墨水舟,忽然笑不出来了。 眼前的这个人,的确好得过分。 他有着高贵的血统,高贵的地位,还有英俊的面容,难怪如此招蜂引蝶,令万千少女追逐。 ------------ 第56章 击掌为誓! 墨水舟问道:“你……意下如何?” 赵芸莜竟然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了一丝紧张。 想了想,应该是自己听错了。 赵芸莜认真地问道:“镇南王,你确定你现在说的,都是真心话么?可是,为什么呢?你明明有更好的选择。” 墨水舟啼笑皆非:“婚姻大事,我从不开玩笑。” “况且,若是你要问原因,那我只能说,我也不知道。” “许是我已经到了要娶妻的年级,而上京之中的莺莺燕燕,我没有一个喜欢的,而若我不自行选择,母妃一定会自己挑一个给我。” “娶一个不喜欢的女人回去,还不如不娶。况且,你正好对我的脾气,你善良,勇敢,我很欣赏你。” 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 在密室的那段时日里,赵芸莜为他包扎的认真面容,莫名其妙就这样被他烙印在了心里。 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是,辗转反侧,日思夜寐。 而他直到自己与赵芸莜有婚约之时,内心第一反应不是惊讶,竟然是窃喜。 看到赵芸莜愣愣地样子,墨水舟以为她不愿意。 下意识说道: “又或者说,你帮了我,那我此举,便是帮你推掉和黄家的婚事又有何妨?” “婚后你我相处还是和现在一般,夜间分房而睡,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会打扰你的。” 竟有此等好事? 赵芸莜狐疑地看着他,说道:“你不会是想把我骗过去,然后卖到什么不知名的地方吧。” 此话一出,墨水舟都目瞪口呆起来。 他一片真心说出那些话,却不料赵芸莜会有这样的反应。 这…… 她这女子,果真和旁人有所不同。 赵芸莜见他呆头鹅一般的表情,笑出声道:“好了好了,我相信你了。” 墨水舟心中莫名生出了一丝窃喜。 赵芸莜拍了拍他的肩,真诚地看着他道:“多谢你,我会记得你的这份恩情。” 墨水舟,是她来到此处后,第一个向她无偿伸出援手的人。 “借助和你的婚约,让我挑出赵家的火坑。那么我能回馈你爹,也就是我这一身医术了。” “这样,你这次帮了我,我给你打工三年。三年之后,你我和离,我去开我的医馆,你继续做你的镇南王。” “当然,如果中途你遇上了自己喜欢的女子,这一份誓约也可提前结束。我会提前搬出镇南王府,到那时你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我会倾力相助,随叫随到。” 墨水舟点了点头。 “击掌为誓。” 赵芸莜笑了笑,伸出右手,与他相碰。 清脆的声音在烛火下响起,墨水舟看着赵芸莜,看她如释重负的欣喜与轻松,内心也变得高兴起来。 莫名的,他竟然开始期待赵芸莜入府后的生活了。 像她这样洒脱又与众不同的女子,想来,会给府中带了许多和往日里不同的乐趣吧。 墨水舟离去之前,郑重道:“且容我回去筹备,三日后的正午,我便带着三书六礼,上门议亲。” 日上三竿,梨花居外忽然来人传唤道: “大小姐,夫人唤你去主厅,有大事相告。” 赵芸莜看着那小厮道:“好,你待我梳洗片刻,这就前去。” 那小厮也不知是哪儿来的胆识,当场给赵芸莜下脸子道:“大小姐,夫人的命令,是让你现在就去,耽误了大事,您可吃罪不起。” 此话一出,院内洒扫的仆人都不禁屏住了呼吸。 虽然赵芸莜是个不受宠爱的大小姐,但是她终归是大小姐,前些日子又入了老夫人的眼,所以大家也不敢在明面上做什么不恭敬的地方。 这小厮,怕是仗着是大夫人的人,便敢在大小姐面前轻狂了起来。 小米怒道:“你!你是个什么身份,竟然敢在大小姐面前这样说话。” 那小厮冷笑道:“奴才是大夫人的奴才,行事单凭大夫人的吩咐。如今不过是担心大夫人的事情受到耽搁,所以才这样提醒大小姐。” “毕竟,此事与大小姐有关,若是耽搁也是耽搁大小姐本身,奴才这可是好意,怎的到了小米姑娘嘴里,倒成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赵芸莜看着他振振有词的模样,笑了笑。 走上前去。 “啪!” 一个巴掌打在了那小厮脸上。 “大小姐!你竟敢打我!我可是大夫人的人!” 那小厮不可置信地看着赵芸莜。 不过是个备受冷遇的大小姐,竟敢打他这个大夫人跟前的红人! 那小厮眼冒凶光,心中想着千百种方法要如何给赵芸莜穿小鞋。 赵芸莜笑道:“打你又怎的?你这一口一个大夫人的,怕是忘了这里是谁的地界。” “打狗也要看主人,大小姐这样,怕是不合适吧。”小厮恶狠狠道。 赵芸莜看了看自己的巴掌,道:“我是主子,你是奴才。有什么不合时宜的。我猜你现在正想着怎么跟大夫人告状呢吧……” 她一步步上前,那小厮一步步后退。 赵芸莜看着他道:“不用你来说,我替你说。我倒想看看,一个大小姐,一个奴才,大夫人要如何相待。” “来人啊。”赵芸莜吩咐道:“给我把他打一顿,什么时候打到半死,我就什么时候去大夫人那里。” 命令一出,无人敢动。 来到这里的奴仆都是大夫人的眼线,素日里也见过这个小厮。知道他是大夫人手下比较得力的人。 赵芸莜看向他们,最后目光落在了刘婆子身上,笑道:“刘婆子,看来我这个大小姐当得实在无趣,满院子的人,竟然都害怕这么一个小厮,胜过大小姐我的命令。” “唉,也罢,那我就不去了。反正大夫人该告知的,前些时日,妹妹不是已经告诉我了么?反正我都要嫁入别家了,这个大小姐也当不了几日。不如,等到那时,我跟大夫人说,舍不得你们,要把你们都带上,到了那时,你们总该听我的命令了吧……” 赵芸莜要关门的模样,忽见刘婆子动作了起来。 那刘婆子一个健步上前,一个巴掌狠狠打到了那小厮脸上! 小厮震惊道:“刘婆子!你敢打我!” 那刘婆子暗骂这个小厮没有脑子,这都什么时候了,竟敢在赵芸莜这里耍横。 刘婆子一直在跟阮氏通气,报告赵芸莜的一举一动,自然是知道阮氏要把赵芸莜嫁给黄公子的。 但她也知道,那黄公子不仅浪荡不堪,喜新厌旧之,还是个喜欢打骂下人,以此为乐之人。 每个月从黄府中抬出的可怜人不胜凡几。 赵芸莜虽然是个草包,但是终归生得一副好皮囊。 若是那黄公子见了她,新鲜感一上来,必然对赵芸莜有求必应。 赵芸莜若是想把他们带走,以黄侍郎的地位,阮氏不可能阻拦。 不过是几个下人,仰人鼻息的玩意儿,阮氏还能为了他们,和黄公子,乃至黄侍郎过不去不成? 介时没有阮氏庇护,赵芸莜再想教训他们,可就没有在赵府里这么畏首畏尾了。 刘婆子一腔怨气当即发泄在了那小厮身上。 这个狗东西,好声好气把赵芸莜哄过去不就是了,在这梨花居充什么威风! 害得他们夹在赵芸莜和阮氏之间难做人! 赵芸莜懒懒地笑道:“刘婆子,你的手疼不疼啊,一个人打,岂不是累得慌?” 刘婆子看了她一眼,沉着脸色当即喝道:“一群没有眼力见的东西!没有听到大小姐的话么?怎么,还想等着大小姐日后带在身边慢慢调教,才懂得如何做奴才么?” ------------ 第57章 黄公子迫不及待来接人 她着重咬了“日后、奴才”两个字眼,众人纷纷恍然大悟,跑过来加入了这场群殴之中。 那小厮再傻也回过味来了。 赵芸莜这是光着脚不怕穿鞋的,威胁刘婆子要拉他们下水呢! 狗急了还会跳墙,赵芸莜这是已经知道了自己要被阮氏指给黄公子的事情了么! 他久在阮氏身边,自然那不知道赵薇莜早早过来嘚瑟一遍的事情了。 等到那小厮被揍得鼻青脸肿,赵芸莜笑吟吟地走过来。 “好了,都停手吧。” 众人散开,俱是低着头,不敢看她。 赵芸莜笑道:“哎,我看诸位,也的确没有到耳聋心盲的地步,看来日后也不用调教了。” “只要你们干好你们的本职活计,我亦没那闲工夫管着你们。” 刘婆子听懂了她的意思。 这是消了把他们带去黄家的心思了。 当然,前提条件是,在她嫁过去之前,他们这些人不要轻举妄动。 “走吧,你不是要带我去见大夫人么?”赵芸莜笑眯眯对着地上的小厮道。 那小厮趴在地上,有些站不起来的模样。 旁的婢女想要去扶,赵芸莜一个扫过去,那人当即不敢动了。 小厮狠狠瞪了那婢女一眼。 婢女心中无奈。 死道友不死贫道,兄弟,你自己招惹的大小姐,你自己好自为之。 想到王婆子的下场,众人赶紧离那小厮又远了些。 那小厮好容易爬了起来,一拐一瘸地给赵芸莜引路。 这一次,是再也不敢说什么了。 小米跟在赵芸莜身边,眼睛里尽是崇拜。 一路行至主厅处,那小厮再不敢发出一言,看向赵芸莜的眼睛里,满是忌惮。 赵芸莜不以为意,云淡风轻地走进了厅内。 再不看他一眼。 一条狗而已,有什么好注意的呢? 阮氏早已在厅内坐着,身边还有赵薇莜相伴。 见到赵芸莜到,阮氏面上露出了一副笑吟吟的模样:“大小姐来啦,来人,上茶。” 上好的茶叶递到赵芸莜这里,赵芸莜托起,闻到袅袅茶香,赞了一声“好茶”。 赵薇莜掩唇而笑:“的确是好茶,这是母亲从江南特意托人采买的茶叶,便是上京也不多见。想来姐姐久在梨花居,没见过这样的好茶吧。今日得幸,姐姐可要好好尝尝呢。” 呵,不受宠的破落户儿,想来平日里,就连茶叶渣子都没见过吧。 见到如此好茶,还不得眼里放出光来。 赵芸莜睨了她一眼,道:“哎呀,我亦不知,竟是如此贵重的茶叶,今日,算是我得了便宜了。” 赵薇莜见她如此说来,得意一笑,正想再嘲讽两句。 谁知赵芸莜忽然轻飘飘道:“茶性寒凉,妹妹前不久刚刚落水,正是身子骨虚弱之时,此时饮茶,怕是不大好吧。” “就算妹妹是上京里有名的风雅之人,爱茶懂茶,却也不能枉顾自己的身子骨,偏要附庸这一份风雅,这不是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么?妹妹,你说是与不是?” 赵薇莜顿时横眉竖目道:“你!” 竟敢提落水这件事! 若不是因为赵芸莜这个贱人,她怎么会落水! 自己金枝玉叶一般娇贵的身子,从来没有受过这份委屈和苦楚! 自己还没有找她算账,这个赵芸莜竟然还敢在她面前,旧事重提! “我什么?当日那么多人在场,都看见妹妹被就上来之后,脸色刹白,浑身颤抖,鬓发散乱,半条命都没了。这可不是姐姐我胡诌啊。” 赵芸莜不顾赵薇莜恼怒的眼神,继续痛打落水狗道: “妹妹,姐姐好心好意劝你,你怎么还生气了呢?唉,这年头,真是好人难当啊。” 赵芸莜假模假样的叹气,把赵薇莜气得火冒三丈,站起来就想给赵芸莜一巴掌。 阮氏给手下人递了个眼色,身边的嬷嬷赶紧拦住赵薇莜道:“二小姐,大小姐也是好意,都是姐妹,都是开玩笑呢,您莫要着恼啊。” 赵薇莜见到母亲手下的人拦阻自己,更是气急败坏道:“母亲!你看看她说得什么话!” 这个贱人是在说自己当日在众人面前难堪,失了贵族小姐的身份! 而自己多年来苦心经营的才女形象,一朝颓败! 这正是赵薇莜的痛处,如今赵芸莜光明正大地点出来,怎能不让她跳脚? 阮氏咳嗽一声:“薇莜!今日可是你姐姐的大喜日子,你不可以在此无理取闹。” 话里话外,带着警告之意。 赵薇莜听到阮氏这意有所指的一句话,忽然就冷静了下来。 她停止住挣扎,慢慢地退开挡在身前的嬷嬷,不怀好意地看向赵芸莜。 赵薇莜当即冷笑道:“是啊,今日可是姐姐的好日子,妹妹的确不好跟姐姐一般见识。是妹妹莽撞了,还请姐姐恕罪。” 待会儿那黄公子可就要上门来提亲了,自己此时和她叫什么劲呢? 赵芸莜也就剩这几日能动动嘴皮子了,介时她嫁到那皇家,有的是苦头让她吃去! 看她还怎么嚣张! 赵薇莜想到此处,心中仿佛已经看到了赵芸莜日后被黄公子折磨得凄惨无比的模样,嘴角不禁露出一抹冷笑。 赵芸莜摆了摆手道:“无妨无妨,谁让我是姐姐呢,多让着妹妹也是应该的。毕竟姐姐知道,妹妹在那么多人面前衣衫不整,昏迷不醒,受了如此奇耻大辱丢了这般大的女子清誉,心中不爽也是应该的。” 这话可真是一巴掌直直打在赵薇莜脸上了。 赵薇莜白了一张脸愣在原地,而后脸面爆红:“赵芸莜你!” 她跳起来就想要和赵芸莜厮打起来,厅外忽然传来了一身唱喏: “黄侍郎之子黄公子到!” 阮氏一喜,看了赵芸莜一眼,笑道:“来了!” 她警告地瞪了一眼赵薇莜,心道自己这个女儿的定力的确不佳,不过是被赵芸莜激了几句,竟然如此失态。 不过赵芸莜一段时日不见,可真是本事见长啊。 这从容不迫的气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主母呢。 哪还有一个唯唯诺诺深闺小姐的模样? 阮氏心中生了警惕,已经不敢小瞧赵芸莜了。 赵薇莜嬷嬷被按在原地,不得轻举妄动。 只能狠狠地瞪了赵芸莜一眼。 等着吧!黄公子上门来了,你的好日子可不多了! 赵芸莜淡淡笑着看了她一眼,一丝恐惧也无。 婢女小厮拿了屏风过来,挡住赵芸莜和赵薇莜。 屏风朝外的地方,隐隐人群攒动。 一个满脸横肉的年轻胖子,傲慢地走入了正厅。 身后的小厮们抬着十几个不大不小的箱子,放在了厅外的院落里。 阮氏满面笑容道:“黄公子,您来啦。” 黄公子抖了抖身上的肥肉,一双眯起来的小眼睛闪了闪,“哼”了一声,极为失态地坐了下来。 赵芸莜听到那把被他坐下来的椅子凄惨地呻吟了一声。 也不知生出了几道裂纹。 黄公子大喇喇道:“院子外头,就是本公子提过来的聘礼,夫人好生轻点一番,然后就让赵小姐出来罢,轿子已经在外头等着了,那些个虚礼咱们就舍了吧。” 小米低呼道:“小姐,双方婚约,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黄侍郎竟然连面都不露,直接让黄公子过来给聘礼,这不是轻视小姐么?” “还有,交换聘礼之后,可是要定吉日,花轿抬过门拜堂的,夫人连礼都没收,黄公子竟然连轿子都抬过来了,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赵薇莜笑道:“还能是什么意思,定然是姐姐人比花娇,黄公子迫不及待过来接人了呗。” ------------ 第58章 该择吉日,三书六礼 赵芸莜淡淡看了赵薇莜一眼。 笑道:“妹妹这话说得有趣,黄公子都还未说他是对谁有意思,妹妹怎就知道黄公子是对我有意思呢?” 赵薇莜轻蔑地看了赵芸莜一眼。 都到这个份儿上了,赵芸莜还想挣扎什么? 这可是母亲亲自与黄公子商议定下来的婚事,赵芸莜还想让谁给她去顶缸? 赵芸莜淡笑不语。 屏风之外,黄公子十分粗俗无无礼道: “阮夫人,东西已经在外头了,你赶紧让人清点一下,然后让人出来吧。” 阮氏看了一眼屏风之后,笑道: “黄公子莫急,我有一事不明,还望黄公子说明。” “夫人请说。” 阮氏悠哉喝了一口茶道: “是这样的,早些时候,我与你母亲说的,可是你我两家交换婚书,我这女儿嫁过去为你正妻,是否?” 黄公子轻慢地点了点头。 “是有这么一回事,那又如何?” 阮氏又接着说道: “可是,既然是娶作正妻,便该三书六礼,择吉日,大红花轿将我这女儿抬到黄府去,黄公子如今聘礼还未交接,就把一顶软轿抬到了门外,这又是何意?” 婚礼未成,就要把人接过去,这是何等的轻慢? 赵薇莜幸灾乐祸地看了一眼赵芸莜,假惺惺道: “哎呀,姐姐诶莫怪,也许是黄公子对姐姐太过喜爱,所以迫不及待地想把姐姐迎入府中,这可是好事啊。” “你看黄公子一表人才,又对姐姐如此上心,真是羡煞旁人了。这可是母亲为姐姐精心挑选的夫婿,姐姐你满意么?” 一表人才? 如此上心? 赵芸莜看着黄公子那猪一般的身材,又看着他被酒色掏空的苍白脸色,还有眼中拿傲慢无礼的眼神…… 赵芸莜淡淡道: “我满不满意,不重要。” “重要的是,夫人满不满意,不是么?” 把我嫁出去,正合你们的心意,这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 赵芸莜拂去膝盖上不存在的尘埃,道: “不过,姐姐看着,妹妹倒是挺满意的。既然妹妹这般喜欢黄公子,不如妹妹去嫁,如何?姐姐倒也不好夺人喜好,妹妹觉得如何?” “唉,既然妹妹喜欢,趁着现在两家婚书还没有交换,我和夫人说一声,正好适时止损。正巧如今妹妹和黄公子都在场,你二人还能趁机相看一番,唔,姐姐觉得这个主意甚妙。” 赵芸莜说着就要扬声叫阮氏。 被赵薇莜狠狠扯过袖子,恶声恶气道: “不必!” “姐姐多虑了!” “黄公子是母亲为姐姐觅得的佳婿,妹妹就算再喜欢,又怎能……夺人所好。况且,妹妹并不惜换黄公子,姐姐多心了。” 她是什么身份,赵府得宠至极的小姐。 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样貌的是极好。 如何能够便宜了黄公子那头蠢猪! 她就算要嫁,那也是要嫁给镇南王那样的天潢贵胄。 只有那样优秀的男子,才堪与自己匹配。 像黄公子这样的,还是赵芸莜自己去嫁吧! 赵芸莜笑道: “妹妹如此多话,姐姐诶还以为是妹妹心中羞涩,不好直说,所以才顾左右而言他,没想到,只是妹妹天生喜欢多话的缘故。” “倒是姐姐我误会了。哎呀,妹妹,你读了这么多的书,言多必失这句道理,不用姐姐教你吧。” “你!”赵薇莜狠狠地瞪了赵芸莜一眼。 竟敢拐弯抹角地骂她多嘴多舌? 不过,为了防止赵芸莜临时生变,赵薇莜还是闭嘴了。 赵薇莜心里一阵懊恼,最近不知为何,自己居然在赵芸莜这边屡次碰壁。 每每被她噎住,自己总有一众力气没处使的懊恼。 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能一肚子火憋出内伤。 屏风之外,黄公子慢悠悠开口了。 “阮夫人,当日虽然您与我娘商议时候,的确说的是,把赵府大小姐抬入我们府中,为我正妻,只是,如今情况有变,说不得,就要委屈一番大小姐了。” “不过,请夫人放心,只要她入我府中,只要她乖乖听话,不横生事端,不要随意争风吃醋,以夫为天,我保证她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亦不会亏待她。” 阮氏笑容不变,问道:“噢?黄公子此话何意?” 难不成,是想纳赵芸莜为妾不成? 若非为妾,如何礼未至,轿子已经抬到了赵府门外? 如此随意的礼数,这……可是纳妾的流程。 果不其然,黄公子眨了眨根本看不见的小眼睛。 随意道: “就是面上的意思,本公子原先的确允诺了赵小姐正妻之位。” “可是呢,本公子前些日子在红袖招里,得遇了一位真命天女,本公子,已经决定娶她为妻。所以嘛,就委屈一下赵小姐了。” “不过您放心,就算当我黄家的妾侍,只要她乖乖听话,我总不会亏待她就是了。” 一个赵家不受宠的小姐,当个妾侍已经够抬举她了。 嫁过来之后,既然不受宠,那么她娘家这边,自然不会给自己什么助力,就当是白白送了个人过来而已。 嫁妆,肯定也不多。 要不是阮氏送来赵芸莜的画像,自己看着是个美貌的,又如何会让这个可怜小姐进他黄家的门? 黄公子想道。 阮氏看了一眼屏风之后,故作叹气道: “哎,可是……可是之前不是说好的么?如今黄公子这么变卦,这,从正妻之位一下子变成妾侍,怕是我这女儿心中有不平啊。” “呵,难道赵小姐当我的妾侍,还能委屈她不成?” 黄公子打定主意赵芸莜在赵家境遇不好,得以攀上他这株大树,定然喜不自胜,不愿放手,甚至……予取予求。 未料,屏风后忽然走出一个人影。 赵芸莜略去赵薇莜幸灾乐祸的眼神,围了一道面纱便走出屏风。 “不好意思,还这是挺委屈的。” 黄公子看着那走出来的清丽人影,忽然有些眼睛发直。 这,这身段……恐怕比红袖招里的红妙姑娘还要好啊…… 阮氏睁大了眼睛: “你!你这是成何体统?怎么能出来呢!” 赵芸莜可还是未出阁的女子啊,怎能如此大胆,肆意妄为,就这样在外男面前露面! 这,这和楼里抛头露面卖笑的姑娘有何区别? 真是不要脸面! 封建阶级的脸面? 这玩意儿对于如今的赵芸莜就是个笑话。 赵芸莜淡淡看了黄公子一眼,对阮氏说道: “再不出来,恐怕我赵家的门楣就要被丢尽了!” “母亲作为主母,想来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吧。” 阮氏愣道: “你这又是从何说起?” 赵芸莜冷笑道: “母亲,虽然您是我父亲的继室,可是也是我名义上的母亲,您就忍心女儿受这等委屈?” “女儿虽然无才无德,可是,到底也是赵家嫡女,难道赵家嫡女的身份,竟然日此低贱,还要眼巴巴送上门去给被人当妾侍不成?” 阮氏被她抬出门楣大旗噎了一下: “这,这也不是我一开始的意思,咱们一开始说的,还是让你嫁过去当正妻的。如今黄公子当堂变卦,我也是猝不及防啊。” 赵芸莜笑了笑,说道: “噢?黄公子,你怎么说?” 黄公子愣了一下,面对她的眼神,忽然不好意思起来,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气势忽然就没了。 黄公子讷讷道: “赵小姐啊,这,的确是事出有因,我已经许诺了红袖招的红妙姑娘正妻之位,大男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咱们也不好变卦是吧。” ------------ 第59章 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再说了,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天经地义,你放心,等你嫁过来,我也会好好对你的。” 赵芸莜翻了个白眼的,当即摊手道: “夫人,您也看到了。” “既然如此,那么这桩婚约,还是算了吧。” 话音未落,屏风后忽然传来一句尖利的女声。 “不行!” “不行!” 黄公子这边也不约而同说了一句。 赵薇莜急了,再不把赵芸莜嫁出去,自己和镇南王的事情可怎么办! 不行,事情都谈到这份上,黄公子东西都送过来了,就算是塞,也得把赵芸莜塞进轿子里。 当妾就当妾,等到自己成了镇南王的夫人,到时候自然光耀赵家门楣。 而赵芸莜自甘下贱当妾,又与她赵家何干! 赵薇莜道: “姐姐,咱们事情都谈好了,如今变卦,岂不是枉费了母亲的一片苦心。若悔婚,那才是陷我们赵家于不义之中啊!” “再说了,黄公子一表人才,风流倜傥,嫁给他就是你的福分,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好事,姐姐怎么能拒绝?如此好事,你都不知道妹妹有多么羡慕你。” 黄公子被赵薇莜吹嘘得飘飘然,当即也硬气了些: “就是,赵芸莜,你把我赵家当什么了?” “这婚事岂是你一人决定的?如今我礼已经送到了,你今天必须跟我回去!” 赵芸莜看着这两个人一唱一和,倒是般配! 她对屏风后道: “妹妹这话说的,既然你那么羡慕,那你来嫁啊!” 又转向黄公子,横眉道: “黄公子!说得好像一开始变卦的是我一样!你把一个青楼女子抬为正妻,却要把我赵家嫡女贬作妾侍,如此羞辱,我没有给你一巴掌那是我有礼貌,你不要以为这世界都是围着你转的!” “侍郎之子,荒唐至此!我真是替你父亲感到羞愧!” “夫人,若你真的要把赵家女儿,送给这么一个荒唐之人做妾,那我赵家还真实气数走到了尽头。您一个主母都不关心赵家门楣如何,也不怪乎妹妹效仿您,把这件事情当成一件好事了。” 赵芸莜把屏风一摔,赵薇莜当即露面于黄公子面前! 赵薇莜虽然不及赵芸莜貌美,倒也是个清秀佳人。 如今没有带起面纱,黄公子当即看直了眼。 赵芸莜笑道: “既然妹妹觉得此事甚好,那你和黄公子也堪作配。横竖,你现在的模样也被黄公子看了,要不,你把那聘礼收了吧,这桩好姻缘,姐姐送你了。” 黄公子当即流着口水道:“好极好极……” 赵薇莜赶紧捂脸尖叫道: “赵芸莜你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阮氏又惊又怒道: “来人,还不快给二小姐遮挡!” 天杀的,她这亲生女儿可是要嫁给镇南王的,怎么能让黄公子这个下泼皮看了去! 阮氏恶狠狠看了一眼赵芸莜,索性撕开了脸面道: “大小姐这是刚刚觅得佳婿,神志不清,欢喜过头疯癫了,来人啊,把她扶到黄公子的喜轿去!” 一众小厮你看我我看你,皆是有些犹豫。 夫人这是要,强行把大小姐送到黄府中么?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阮氏一声怒喝,众人才开始行动起来 小米赶紧上前阻拦: “万万不可!夫人,小姐可是赵府的嫡女,您怎么能这样做!” 赵芸莜冷笑: “夫人为了给自己的女儿铺路,有什么事情是不敢做的?” 她一个闪身闪到黄公子身边,袖中剪刀横在了黄公子肥硕的脖子上,冷冷道: “我看还有谁敢动!” “再过来一步,我就刺死他!” 阮氏尖叫道: “赵芸莜!你疯了吗?伤了黄公子,你也得偿命!黄侍郎不会放过你的。” “来人,都给我上去,把她的剪刀夺下来,赵芸莜不敢动手的,都给我上!” 剪刀尖端在黄公子脖子上刺出了一滴血珠。 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响彻赵府上空。 赵芸莜看了看日头,离正午还差一刻钟。 再拖延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该死的,退下!你们都给我退下!”黄公子大叫道。 黄公子的惨叫吓退了一众阮氏奴仆。 连带着黄家人也不敢上前来了。 眼看着局面被控制住,赵芸莜看着阮氏,眼神清明,轻声道: “你说……我敢不敢?” “狗急了还会跳墙呢我这都要被人压去做妾了,一生尽毁!你觉得,在这个情况下,我会做出什么事情?” “阮氏,黄侍郎之子无故横死赵府,你也逃脱不了干系!我死了就死了,就怕你这宝贝女儿,有了一个杀人犯姐姐,你说,上京中还有谁敢娶她?” 赵薇莜急忙看向阮氏: “母亲,这怎么办,可不能让她伤了黄公子啊!” 高高在上的镇南王,是绝对不会娶一个杀人犯的妹妹的! 阮氏赶紧安抚赵芸莜道: “你别乱来!你先冷静一下。” “芸莜啊,咱们有话好好说啊,别动上刀子,这样多伤和气啊。” 赵芸莜抬高了下巴: “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只问你一句话,这婚约,你给不给我解除?” 阮氏犹豫道:“这……芸莜啊,这已经说好的事情,解除了的话,对咱们赵家名手也有损啊……” 剪刀上一使劲。 “嗷嗷嗷嗷——”黄公子忽然又惨叫了一声。 赵芸莜冷笑对黄公子道: “黄公子,你说呢?你是要一个妾侍,还是要你的命!” “赵芸莜!你放手你放手!我解,我解行了吧!你不要杀我!” 黄公子当即道。 他不住地求饶: “赵芸莜,我错了,我再也不想纳你为妾侍了,你不是想解除婚约么?我解我解!你母亲和我母亲签署的婚书就在桌子那个檀木盒子里!你你想要就给你!” 赵芸莜对小米使了一个眼色。 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的情况下,小米顶着一众人的目光,打开木盒,拿出一张婚书,带到赵芸莜面前。 赵芸莜拿着剪刀,对黄公子道: “现在,让你的人,亲自把这婚书烧掉!” “是是是!” 黄公子现在脑子里哪里还有什么纳妾的美梦,之前他还妄想着,把赵家嫡女娶回去,当一个妾侍,要如何跟那些狐朋狗友们吹嘘。 如今可是悔青肠子了。 这个女人就是个疯子! 自己走了什么倒霉运招惹了这个女人! 这个阮氏,也是可恶,口口声声说赵芸莜如何性子软弱,可以随意处置。 到头来竟然是这么一个疯子。 真是要命了。 黄公子当即看向自己的心腹小厮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按照赵小姐的话去做?!你是想要公子我的命么?” 小厮赶紧上前,从小米手中接过婚书,拿去当众烧掉了。 黄公子颤抖道: “赵小姐……如今,已经按照你说的去做了,现在,你可以放了我吧……赵小姐……” “赵小姐,我们可是无冤无仇啊,我也是一时受人蒙蔽,误会了你,也以为你是心甘情愿……痛痛痛我错了!我那是误认误认啊!我向你道歉,求求你放了我吧……” 赵薇莜看着那被烧掉婚书化成的灰烬,忍不住揪紧了手绢。 她求助一般看向阮氏,低声道: “这可怎么办,婚书烧掉了,那么赵芸莜就依然是待嫁之身,那赵妃那边……” 阮氏安抚她道: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除掉她的事情只能从长计议了。” “眼前还是黄公子人身安全的事情重要。若是他在我们这里出了什么差池,赵芸莜固然逃不掉,可是你我也要殃及池鱼。” ------------ 第60章 苦心劝说 将赵薇莜和阮氏之间的窃窃私语看得一清二楚。 赵芸莜料想她们两个也说不出什么好话,便也不管她们两个到底是如何想的。 压在黄公子脖子上的剪刀再度紧了紧,她冷声道:“今日母亲可是亲眼见到了,这门婚事是黄公子‘主动’提出来要解除的。” 阮氏听到赵芸莜如今要倒打一耙,脸上露出了痛心之色。 “你若是如此不情愿跟黄家公子结亲,跟母亲说就是了,又何必整这么一出?倒是让家中的仆役们都看笑话。” “母亲慈母情怀、处处为黄家公子着想。我若是不来这一出,恐怕丢脸的就是赵家了。” 瞧着半分远见都没有的阮氏,赵芸莜简直想象不出来赵父当年怎么会娶这么一个女子进门。 除了满腹的恶毒算计,还有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心思,简直是找不出一样好的地方。 “婚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赵芸莜你简直是倒打一耙!” 一想到自己的容貌竟是被黄公子这个大腹便便的丑男人看光了,赵薇莜就躲在阮氏的身后不甘地叫嚷着。 “这件事我一定要告诉爹爹,定要让他好好罚你!” 她要是不说,赵芸莜差点忘了,自己还有渣爹那一关要过。 不过一想到现在自己也是有靠山的人,她也就无所畏惧。 只要她守得住,等到靠山来了,就算是天王老子她也不怕! 思及此,她将手中的剪刀松了下来。 劫后余生的黄公子两腿发软地跌坐在地上,他摸着自己还在的脑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而赵芸莜则是看着他的胯下。 那里已经濡湿一片。 堂堂七尺男儿,被女子挟持之后竟是吓尿了裤子。 不无讽刺地看向阮氏,她悠然开口:“这就是夫人用心为我择选的好夫婿,还好他识趣、主动将这门婚事退了。” 说完,她便将剪刀往地上一扔,带着小米离开了。 因着方才赵芸莜的举动实在是出人意料,一时间,堂中的仆役竟是没一个敢上前拦她的。 阮氏则是眼神阴冷地盯着她离去的背影,宛如下一秒就要张口咬上去的毒蛇。 “母亲,你赶紧命人将这边的消息回禀给父亲!” 厌恶地将视线从黄公子身上收了回来,赵薇莜眼神带着焦急。 若是不能除去赵芸莜,她连睡觉都不能安稳! 阮氏一边命仆役将黄公子先搀扶下去压压惊,一边则是带着赵薇莜往后面走了走。 待到无人处,她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你怎地如此沉不住气?赵芸莜这边我来应付就可以了,你过来凑什么热闹?” 今天不仅没能成功地将这桩婚事定下来,还让赵薇莜在这么多人面前抛头露面! 阮氏对赵薇莜近日的表现十分不满意。 只是眼下却不能就此算了。 望着已经被烧毁的婚书,阮氏咬咬牙,顾不得体面,亲自寻到了赵芸莜的房门外。 正是青天白日,赵芸莜的小院却是房门深锁。 院中连一个出来回话的人都没有。 她让身边的婆子去敲门,但是里面却纹丝不动。 “芸莜,你和黄公子的婚事两家都已经定下、乃是过了双方父母的明路的,怎可说不成婚就不成婚?” 耐着性子诱哄,阮氏嘴上说得和软,实则手中的帕子都已经快被她绞断。 见里面还是没有动静,她又看向身侧的粗使婆子。 婆子朝她点头,表示自己是亲眼见到了大小姐走进屋中的。 那就只能是赵芸莜这个贱人的女儿故意在里面不搭理自己喽? 阮氏气不打一处来,可是偏偏黄公子和他的家仆还在外面堂屋的侧间休息。 若是闹得太难看,自己这个做继母的倒是失了体面。 “这黄公子虽然生得……不那么英伟,可是家财万贯,又是侍郎的儿子,你嫁过去之后独掌门户,这可是寻常人家求都求不来的好婚事。女子嫁人,也得为着一生考虑,只图男子生得漂亮,那可怎么行?” 说到这里,阮氏装作伤心地拭了拭眼角。 “我都是一片好心,谁知道却被你当作驴肝肺,真真是让我这做娘的心都要碎了!” 说完她便小声啜泣起来。 屋内的赵芸莜将她的那些虚情假意的话听在耳中。 阮氏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好心? 还以她的娘自居? 真真是不要脸! 她径自躺在那美人榻上,从旁边的小桌上拿着小米为自己准备的点心。 等着那阮氏已经在外面声情并茂地好生展示了一番母女情深之后,她才不紧不慢地道:“那黄公子被夫人说得天上仅有地下绝无,夫人怎么不留给自己的亲女儿呢?” 说完这话她又忍不住扑哧一笑,似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般,“我倒是忘了,夫人最是舍己为人,必定是觉得薇莜妹妹无才无德,进不得这样的好人家!” 在屋外的阮氏简直要被她的话气得当场晕过去。 可是若是能够将她嫁到黄家,受点奚落又算什么? 硬生生将这口气忍下来,阮氏柔声道:“你妹妹素来娇惯,脾性……确实不如你稳妥。” 这话简直听得赵芸莜和小米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那明晃晃的笑声落在阮氏耳中,简直如剜她的心一般。 她原以为将赵芸莜好生哄劝一番,这婚事便也能八九不离十了。 于是又将那黄家的富贵权势好生夸了一通。 屋里吃着点心的赵芸莜时不时听上几句。 等到阮氏说得口干舌燥之际,她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夫人可真真是为我做尽了一生的打算。” 这话正是阮氏想听到的。 她接过旁边丫鬟递上来的茶水润了润嗓子。 就在她以为赵芸莜这是心动了的时候,却听到那丫头接下来说的话,简直没把她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我听着夫人说的黄家的条件,着实觉得不错。可是如我这般的赵家嫡女又不愁嫁,倒是薇莜妹妹,夫人你这样的生身母亲都说她脾气不好,她才正应该去黄家享清福才是。” 合着她在这儿说了半天,赵芸莜一直没听进去、只是拿她逗乐呢?! 阮氏就算是泥做的人,此时也忍不下去了。 她气得连伸出来的手指都在发抖,“大小姐不肯出来见客,失了赵家女眷待客的礼数,你们速速将门给我撞开!将她给我擒出来!” “小姐,这可如何是好?” 听着外面的动静,应当是那些粗使婆子开始寻物件撞门了。 小米着急地看向了依旧悠哉游哉的赵芸莜,“小姐快拿个办法出来呀!” “急什么,左右要有这一遭的。” 好不容易将一碟点心吃完了,赵芸莜终于放下了自己高高翘起的二郎腿。 她稍稍坐得端正了些,想着自己那靠山怎地还不来。 又想着那黄胖子被自己那么一吓唬,应该还能怵他一会儿。 在外面众多粗使婆子的努力下,拴着的门摇摇欲坠,显然支撑不了多久了。 赵芸莜护着小米往房间里稍稍走了几步,防止被误伤。 果然,不过片刻,那门就被人从外面生生地撞倒了。 阮氏手下那几个得力的粗使婆子一见到站在屋里的赵芸莜,就宛如凶恶的老鹰一般朝着她抓去。 赵芸莜却是不慌不忙地从美人榻上跳到了桌子上。 她将桌上放着的瓶子狠狠往地上一砸,暂且唬住了这群婆子。 “你们真是好大的狗胆!我如今可还是赵家嫡出的大小姐,岂是你们这群粗使婆子能上手抓的?!” 阮氏却是不吃她这一招。 她走进屋来,看着撒泼的赵芸莜,眼神一狠。 ------------ 第61章 父母之命 任由赵芸莜是翻了天的猴子,也逃不过她这如来佛的手掌心! “大小姐越发的没规矩了。居然跳到桌子上去了,叫外人看见了成何体统?” 看得出来黄公子对赵芸莜这副皮囊还是满意的,阮氏收了他的银钱,如何肯放过将赵芸莜赶出去的机会? 望着被几个粗使婆子团团围住的赵芸莜,她眼中不由得划过一抹得意。 “芸莜,黄公子就喜欢你这泼辣性子。聘礼都已经抬来了,你就乖乖上轿子吧。” 就在阮氏说话的当口,旁边的两个粗使婆子看准时机,一把抓住了赵芸莜的手。 赵芸莜拼命挣扎着,手脚并用地踢打着婆子。 倒是叫她们吃了好一番苦头才将她按住。 一旁的小米尖叫着想要过来救小姐,却被粗使婆子一巴掌挥到了一边。 看着小米被打趴在地上起不来的样子,赵芸莜恨恨地看向阮氏,“烂心肠的毒妇人!你不会有好结果的!” “今日大小姐莫不是高兴糊涂了?” 先前上蹿下跳,如今还不是在这里任由自己为所欲为? 阮氏心中满是得意,她看着被按在自己身前的赵芸莜,伸手点了点她那张娇媚的脸蛋。 赵芸莜不屑地将脸转向了一边。 “我这个做继母的能为你找到这样的好人家,已经是慈悲为怀了。” 假惺惺地开口劝着,阮氏看了一眼旁旁边的奴仆,“大小姐身上的衣物都乱了,你们还不赶紧带下去为她好好梳洗一番?可别让黄公子一直在外久等。” “黄家算是哪门子的好人家?菩萨装久了忘了自己是夜叉了?” 即便手脚都被捆着,但是赵芸莜嘴上可半点都不饶人。 她的眼里是明晃晃的嘲讽,“若黄家真是什么好去处,你早就留给赵薇莜了,哪里还轮得到我?” “听听,我一心为她着想,反倒还落了个不是。” 假惺惺地拿着帕子拭了拭眼角,阮氏虽然被她骂得窝火,可是到底还是顾念自己的面子。 只是她接下来的话,却是让阮氏有几分装不下去了。 “你都把那些个外人堵在外面了,旁人见不着你这‘慈母情深’的一面,你还是省点力气到我父亲面前去表演吧!” 说着,赵芸莜又扫视了这一圈跟着阮氏的婆子们,“打量着谁不知道你那假惺惺的面孔之后的算计呢?别说是我,她们心里也跟明镜似的!” 阮氏自进门之后,在外人面前处处装得贤良淑德。 人前总是彰显自己对前面的正室留下来的嫡女十分关心。 但是内宅之中的事情,这些个婆子女使还不清楚吗? 赵芸莜这话一说出来,阮氏顿时感觉那些女使瞧自己的眼神都带着别样的打量。 “芸莜,即便我只是你的继母,但是这些年我自问待你也不差。” 眼神渐渐暗了下来,她的声音染上了一丝狠厉,“只是没想到纵得你不知天高地厚,竟是当面顶撞继母,来人,给我狠狠掌她的嘴!” 来真的了? 赵芸莜慌乱了一瞬,随即更加猛烈地挣扎起来。 “你们敢?!再怎么说我也是赵家的嫡出大小姐,岂是你们说打就打的?” 望着那些举着手迟迟不敢动手、有些犹豫的婆子,赵芸莜知道她们也有些顾虑。 今天跟在阮氏身边的是李婆子。 她眼瞧着近些时日大小姐不再是从前那个逆来顺受的性格,在老夫人面前露脸也多了。 今日让她这么一个粗使婆子去打嫡出小姐。 真真是下不去手。 “你们还在犹豫些什么?还不赶紧给我打?” 瞧着自己身边的人居然被赵芸莜三言两语唬得不敢动手,阮氏厉声吩咐道:“赶紧动手!我今日就要好好教训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浪蹄子!” 那李婆子即便一开始不敢动手,可是在阮氏的催促下,也只能一步步逼近赵芸莜。 眼瞧着李婆子高高扬起的手就要打下来了,赵芸莜的眼角余光瞥到门口的人影,心中大喜:“父亲!今日女儿横遭如此羞耻,难道父亲还要坐视不理吗!” 听到赵芸莜的声音,阮氏心中一惊。 这边竟是惊动了老爷? 她转身看去,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委屈的神色。 赵父今日才从外地赶回,原本是要回后院休息。 只是园中争吵声不断,他最厌恶家宅不宁,便亲自带着长随往梨花居这边来了。 看着梨花居中乱作一团,阮氏神色委屈地看着自己,赵芸莜被按跪在地上,他的脸色当即就变得难看起来。 “这都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一个家被你们弄得鸡犬不宁!” 赵老爷气得胸口都在重重起伏。 “老爷莫要生气,都是妾身……教女无方。” 才刚说两句话,阮氏的眼泪就落了下来,娇娇柔柔,惹人生怜。 “你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见着阮氏低头抽泣,赵老爷稍稍收敛了些怒气。 “如今芸莜年纪也大了,满上京的女儿家到了这个年纪都应该说亲了。芸莜虽是占了个赵家嫡女的名头,可是一无才名、二无管家之能。” 阮氏深谙赵老爷的性子,自己只要场面上的功夫挑不出什么错处来,他就不会深思。 况且这些年他对这个嫡长女亦是不闻不问。 父女之间能有多少感情? “我无才名,不是因为夫人不肯为我寻师傅吗?我无管家之能,也是夫人一手造就,夫人将我当作阿猫阿狗一样养在梨花居中,见我大难不死,竟是想将我囫囵打发出去!” 再让阮氏一个人说下去,只怕赵芸莜的父亲就要真真相信这个女人的话了! 赵芸莜不顾其他婆子的抓挠,她直起身子看向这具身体的生父。 “父亲若是还当我是你的女儿,不妨问问这些年我都是怎么过来的!” “你这些年在后院生活如何,我都看在眼里。” 赵老爷的脸色很是严肃,“你母亲都是为你好。哪有女孩子不嫁人的。” “那黄家公子虽然容貌不是十分的出众,可是到底是侍郎的儿子,家底丰厚,芸莜过去了便是享福的命。” 趁机将黄公子的家世道出,阮氏脸上尽是委屈,“若是这样的家世芸莜都看不上……” “你不及你妹妹有才名,又如此的不敬继母,难为你继母费尽心思为你寻了这样的一门好婚事!” 赵父只听着阮氏的一番描述,着实觉着黄家的公子堪为良配。 更何况婚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哪里轮得到赵芸莜插嘴? “老爷在外的这些时日,妾身也算是好生体会了一把做继母的不易。” 见赵老爷已经信了自己的话,阮氏眼圈顿时就红了。 赵父瞧着十分不忍,自阮氏跟了自己以来,还不曾有过如此委屈的时候。 这次竟是在长女的婚事上吃了这么大的亏。 他将阮氏搂进自己怀中,“叫你受委屈了。” 被压着跪在地上的赵芸莜忽然只觉得无比讽刺。 她看着眼前赵父和阮氏你侬我侬的模样,再看看自己只能被粗使婆子扣着跪在地上。 “父亲只听闻夫人的一面之词,竟是连去打听打听黄公子的为人品行都不愿意。” 她不禁为原身感到悲哀。 这可是她的生身父亲! “你母亲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 看着跪在地上、宛如奴仆一般的赵芸莜,赵父一时间也只觉得十分碍眼。 阮氏察言观色,立马怯怯地解释道:“不是妾身有意为之,而是芸莜实在是太不成样子了,妾身不过是让她换身衣物出去见黄公子,她就跳到了桌上!” ------------ 第62章 后知后觉 这话听得赵父直皱眉头。 看着这样的父亲,赵芸莜对他心中的最后一点幻想都消失了。 也难怪原身身为嫡出的大小姐,在府中过得连个下人都不如。 除了阮氏在背后作妖之外,也离不开这渣爹的轻视! “父亲,若是我母亲泉下得知今日情状,我想她必然要半夜找你来好生说道说道。” 膝盖上简直被这群粗使婆子压得跪着生疼。 可是比不上此时赵芸莜心中的难受。 她望着赵父,神情仓皇地笑了起来,“被一群身份低贱的奴仆按着跪在地上,这就是我身为赵家嫡出大小姐的体面!” 赵父看着仰天大笑的赵芸莜,又听她说起死去亡妻。 一时间心中倒是生起了难言的愧疚和心虚。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赵芸莜,对左右的粗使婆子喝令道:“你们都是怎么办事的?即便是大小姐言行不检,也断断没有压着她跪在地上的道理!” 闻言,在身后按着赵芸莜的李婆子这才放开了手。 赵芸莜也终于能够从地上站起身来。 她一边活动着僵硬的手腕,一边看向了渣爹。 被长女充满深意的眼神打量着,在官场纵横了数十年的赵父头一次觉得难以应付。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虽然让你起来了,可是你与黄家的婚事已经定下了,不是说解就能解的。” 依着赵父的眼光来看,黄侍郎的儿子,这样的身份配赵芸莜也绰绰有余了。 “父亲还真是偏心得厉害,若今日是赵薇莜说亲,父亲一定去私下打听她未来夫婿的人品相貌了。” 原主就是在这样爹不疼娘不亲的环境中长大的。 只要一想到自己刚穿越过来时的处境,赵芸莜都觉得万分悲凉。 看向这些人的眼神也就格外的清醒和冷淡。 “那是因为薇莜比你乖巧懂事!” 见她竟还要拿薇莜来说事,赵父不由得蹙了蹙眉。 “乖巧懂事的庶女,竟是比不上元配所生的嫡长女,父亲,你这心可真是偏得没边儿了。” 赵芸莜一阵见血地提起了已亡的生母,“到底是因为我母亲在你心里不如阮氏,还是因为我不如赵薇莜?” 这话噎得赵父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你……” 这话噎得赵父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到底是为何,想来父亲心知肚明,今日我不想说太多,若是父亲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慈父之心,就请父亲去看看,拿黄侍郎的儿子究竟是何许人。” 说着,赵芸莜又看向了依偎在赵父怀中的阮氏。 “若是父亲不想背负一个卖女儿的名声,最好是将这门婚事退了!若黄公子真有这个女人说的那么好,今日我愿效仿孔融,将这门大好婚事让给赵薇莜。” “反正黄家已经抬了聘礼来,一切都是现成的,就是不知道夫人能不能忍痛割爱!” 一番话如连串的炮仗一般。 赵父兀自为赵芸莜的这异常的言语有些发懵,一旁的阮氏却是急不可耐地拒绝了。 她眼中简直能喷出火焰来。 薇莜是她金尊玉贵地养大的女儿。 岂是赵芸莜这个贱人的女儿可以比拟碰瓷的? 只是当着老爷的面,她也不能将心里话说出来。 她只得克制地道:“黄公子看上的就是你。怎可让薇莜代替?” “父亲,你也看到了。她不肯让自己的亲生女儿跳入黄家那个火坑里。” 嘲讽一笑,赵芸莜不相信赵父直到现在还看不清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此时赵父也后知后觉。 他瞧着阮氏那隐约带着怒意和焦急的脸色,若有所思。 “若是父亲对死去的发妻依旧带着一丝丝的怜惜和眷念,就请父亲为女儿主持公道。” 朝着渣爹的方向跪了下来磕了一个头。 即便赵芸莜心中再不甘愿,但是也知道自己此时必须稍稍示弱服软。 看着脸上悲戚的赵芸莜,赵父一时间也陷入了两难。 一边是自己疼了这么多年的阮氏。 一边是下跪哀求、以亡妻的情分相要挟的长女。 自己这次回府竟是遇到了如此棘手的事情! 思绪一时间乱得很,他最后竟是恼羞成怒地道:“这些内宅中的事情就不要拿来烦我!” 赵芸莜的心一下子沉入了谷底。 自己已经好话歹话说尽。 不成想赵父竟是如此的没有担当,心更是偏得没影儿了。 就在阮氏脸上露出得意之色的时候,却听见已经准备离开梨花居的赵父忽而折声对她道:“有些事情,还是莫要做得太过分了些。” “老爷……” 没想到赵老爷在临走之前竟是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阮氏一时间猜不出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她惴惴不安地望着他,“老爷,妾身可是实实在在地为芸姐儿打算的。” “到底是不是,她这么大的女儿家了心中难道没有数?” 虽然刚才一进门就被阮氏拉着说了许多那黄公子的好处。 可后来赵芸莜的一番话也着实点醒了他。 若是黄公子真如她说的那样千好万好,肯定是轮不着赵芸莜的。 他赵家在上京之中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 如果到时候传出什么卖女儿的传闻,于他的官声可是大大的不利。 “……是,妾身明白了。” 被赵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 阮氏头一次意识道赵父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蹲身行礼送走了赵父之后,阮氏再度起身时,眼中已经是一片平静。 而此时赵芸莜也已经站了起来。 “我刚才好像听你说起了你那短命的生母?” 阮氏一个眼神示意,李婆子就已经将梨花居的院门关上了。 此间只剩下了阮氏的人。 她说话也就显得肆意多了。 如果不是赵芸莜提起,她都差点忘了自己的手下败将。 “你的母亲虽然出身不错,只可惜家里将她养成了一个废物!” 看着赵芸莜那张肖似她母亲的娇媚的脸蛋,阮氏的眼中化过了一抹深沉的嫉妒之意。 她绕着赵芸莜转着圈,“没什么心机,遇到有人抢老爷,就只知道躲在自己的房里,以为跟个缩头乌龟似的就可以不去面对这一切。” 听出了她言语之中对母亲的轻蔑,不过赵芸莜对原身的母亲倒是缺乏那种感同身受的感觉。 虽然气愤,却也没有失去理智。 望着在原地按揉着手腕的赵芸莜,阮氏继续羞辱,“我能有今日,也要多谢你的母亲,若不是她过分无能,也显现不出我的厉害。” “长得美又如何?没有手腕的女人就活该早点死,也免得占着主母的位置!” “就算你母亲现在活过来,也照样不是我的对手。” “你母亲尚且是我的手下败将,更何况是你?我劝你还是乖乖听话。若是一切都照我的意思办,我还能让你风风光光地从赵家嫁出去,你要是不配合……” 就在阮氏围着赵芸莜的耳边威胁的时候,梨花居的院门被人叩响了。 那敲门声又急又响。 赵芸莜的眼睛不由得一亮。 她等了这么久,她的大靠山总算是要来了? 阮氏的脸色也是为之一变,使了李婆子过去开门。 李婆子将门打开,正巧对上黄公子身边那十分无礼的小厮。 小厮刚才好不容易搀扶着黄公子下去料理干净了。 如今就被使唤来问话,显得十分不耐烦。 “我家公子使我来问夫人一声,今日两家婚事的事情还能不能继续了?” 阮氏脸上连忙换了一副神情,笑着答道:“女儿家梳洗打扮总是要多花费些时间的,让公子莫急,等会儿芸莜就出来了。” ------------ 第63章 丰厚的彩礼 那谄媚讨好的样子,简直看得赵芸莜想吐。 那小厮也不是个傻的,一直在探头探脑地看着。 但阮氏一个箭步就遮住了他的视线。 瞧着是看不到了,小厮想着自家公子那边还等着自己去回话。 只催促了两下就离开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卖女儿呢。” 赵芸莜不紧不慢地开口,“夫人就这么想把我从这个家里赶出去?” “说什么卖不卖的。” 虽然自己的确暗中收了黄公子的好处,但是阮氏嘴上却不会承认。 她托了托自己头上的发髻,一副骄矜倨傲的官夫人的模样。 “你们几个,将大小姐搀扶下去好生梳洗打扮,别耽误了跟黄公子见面。” 说完,李婆子几个粗使嬷嬷就上来,一把抓住了赵芸莜的手。 几乎是连拖带拽,把她拉了回了屋子里。 因着瞧见了老爷对大小姐也不甚在意的样子,这些个本就助纣为虐的婆子更加肆意妄为了。 见赵芸莜牢牢地捂住胸前的衣服不让她们碰,一巴掌就打下了她的手。 赵芸莜吃痛地松开了手,正巧给了她们换衣服的机会。 瞧着赵芸莜拼命挣扎的狼狈模样,阮氏心情甚好。 “我劝你还是省些力气,也免得等会儿走路都发软。” 看着赵芸莜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她自己则是移步去了前院。 前院偏厅里,她刚刚命人整治了一桌的好酒好菜。 此时黄胖子正坐在桌边胡吃海喝,在见到阮氏过来之后,立马放下了手中油腻的大鸡腿:“人呢?我的小美人呢?” 看着眼前邋里邋遢的黄公子,阮氏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不过一想到这个人将会是赵芸莜未来的夫婿,她脸上的笑容顿时不那么僵硬了。 “黄公子且等等。” 她捂住嘴呵呵一笑,“芸姐儿回去之后经着我劝了劝,现在已经想通了,现在正在后院梳妆打扮呢。” “我不管是她想通了还是你使了什么法子,反正你收了我的钱就该办好事情。” 刚才被赵芸莜吓得尿了裤子,黄胖子本来是想知难而退的。 可是在他饱经风月的这些女人里,竟是没有一个人能跟赵芸莜相比! 那容貌、那身段! 就算是脾气泼辣了些也无妨了。 瞧着黄公子对赵芸莜一副十分满意的样子,阮氏也是笑得牙不见牙。 卖了这么一个只知道跟自己对着干的赔钱货出去,以后赵家可就真真正正是她们母女的天下了。 就在阮氏陪着黄公子在这边等得都快不耐烦的时候,被李婆子等几个粗使婆子团团围住的赵芸莜终于出来了。 尽管赵芸莜的脸上依旧是慢慢的不情愿,可是换上了新衣物的赵芸莜已经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黄胖子也就忽视了她眼中的不甘愿。 他色迷迷地走上前几步,搓了搓手,嘴边的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 “黄公子,怎么样?我就说了芸姐儿是愿意的。” 伴随着阮氏那仿若叫卖的介绍,赵芸莜则狠狠地瞪着她。 若不是自己被灌下了哑药,怎么会眼睁睁看着黄胖子那张带着油腻的脸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 她的手被身边的粗使婆子牢牢地搀扶着。 见着这一幕,黄胖子狐疑地看向了阮氏,“她刚才跟我、跟我玩闹的时候分明还是十分有力气,怎么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病恹恹的了?” “你可别给我卖了个身体不好、不能生养的女儿!我花了这么大的价钱,如果她不能生儿子,你得把另一个女儿也一并嫁给我!” 虽然另一个比起赵芸莜姿色上差了不少,但是模样清秀。 若是一并给了自己,到时候让这对姐妹一起伺候…… 黄胖子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猥琐的笑意。 “你放心好了,芸姐儿也是我精心养在后院的女儿,身体绝对差不了。” 没想到这胖子居然把心思打在了薇莜的身上! 如果不是收了钱、还想把赵芸莜嫁过去的话,阮氏早就将他扫地出门了。 也不看看自个儿是个什么东西! 居然来肖想她的亲生女儿! 阮氏连忙解释,“刚才这孩子洗漱的时间长了些,感染了风寒,也就是这一天两天的身子虚弱了些。等着风寒好了身体自然就恢复了。” 赵芸莜的眼珠子简直都要瞪出来了。 这女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真是厉害。 自己分明是被她手下的粗使婆子灌了哑药和不能动弹的汤药,才会虚弱无力。 到了她嘴中却变成了自己感染了风寒。 她现在身上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甚至连勉强站住身子都是依靠着旁边的粗使婆子的搀扶。 此时她心里后悔极了。 自己就不应该指望他! 眼瞧着自己都快被送上花轿了,也不见他的人影儿。 黄胖子看着乖顺听话了不少的赵芸莜,方才被她举着剪子威胁的事情被他抛到了脑后。 他看着眼前的小美人儿,越看心里越痒痒。 “对了,黄公子,两家的婚事既然已经定下来了,你看看什么时候迎娶芸姐儿过门?” 依着阮氏的想法,自然是越早将她送出越好。 黄胖子心急的很,恨不得现在就入洞房,也不管那些良辰吉日的讲究,“明天我就过来将人娶回去!” “这样可真是再好不过!” 只是黄胖子先前带来的那几箱子的彩礼,阮氏着实有些看不上。 她不顾赵芸莜投来的能杀人的眼神,笑呵呵地跟他打着商量:“只是芸莜再怎么说也是我赵家的嫡女,该有的礼数和排场可不能少,你说呢?” 这女人说来说去不过就是为了银钱的事情。 黄胖子最不缺的就是银钱。 他从自己的怀中抖出一把银票,看得阮氏的眼睛都在冒光。 “不就是彩礼吗?小爷我有的是!只要你们到时候能将美娇娘安然无虞地送上花轿,以后逢年过节,我这个做女婿的孝敬银子少不了。” 说着,他就将那银票一把拍在桌上。 阮氏忙不迭地将银票收了起来。 她对着李婆子使了个眼色,示意李婆子将赵芸莜搀扶着坐了下来。 面上却依旧装出一副舍不得赵芸莜的样子,“黄公子,啊不,是未来的姑爷,姑爷你先等等,我家老爷回来了,我先去知会他一声,你和芸莜先在这儿坐坐培养感情。” 说完,阮氏就带着贴身的丫鬟往后院的方向去了,只留黄公子和赵芸莜在这儿坐着。 赵芸莜心中简直害怕极了。 直到现在她才感受到一丝丝的后怕。 这死胖子既然能做出明天就将她娶进门的混不吝决定。 若是在这里对自己动手动脚怎么办? 阮氏留下来的这些个粗使婆子一看就不会阻止。 就在她拼命地瞪着黄公子、想让他知道自己不情愿嫁给他的时候,黄胖子却是按捺不住自己的色心。 他上前扯了扯她身上刚刚换上的新衣服。 这一套看上去可比她刚才出来的时候那一套华贵多了。 只是……黄胖子的眼睛不由得眯了眯,指着赵芸莜手上的伤口问旁边的粗使婆子,“这是怎么回事?” 赵芸莜那原本宛如葱白一样的手指上竟是有着不少的伤口,手腕上也隐约能看到淤青。 李婆子和其他几个婆子对视一眼。 那是赵芸莜被灌下汤药之后,她们几个婆子为了一解先前在这大小姐身上吃到的苦头,拧出来的。 “姑爷,方才大小姐在洗漱的时候摔了一跤,身上难免有些小伤口。” 黄公子可是连夫人都要哄着的人,李婆子自然也是挑着好听的话说。 ------------ 第64章 不好,王爷来了 这倒也能说的过去。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黄胖子倒也没多想。 他只是满脸心疼地看着赵芸莜,“这还没娶回去就已经一身的伤疤了,娘子,等你过了我家的门,到时候我专门拨几个丫鬟伺候你洗澡,你只需要在床上伺候好我就行了。” 无耻!不要脸! 色迷迷地看着自己的黄胖子简直令赵芸莜感到恶心。 更别说他一张口就是一嘴的大黄牙。 说话间带着的口气更是让她几欲吐出来。 现在墨水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 她只希望渣爹能够看在赵家门楣的面子上,别那么轻易就答应了这桩婚事。 …… 阮氏得知老爷在书房中坐着,便带着手中的银钱忙不迭地赶往了书房。 在进去之前,她看着手中丰厚的银票,想了想,还是拿出了一小部分放进了自己的袖中。 “老爷,妾身有重要的事情想跟老爷商量。” 在这个男人身边多年,阮氏知道他吃软不吃硬。 因着这次说话的时候格外的小意殷勤。 “进来说话。” 赵父因着刚才赵芸莜的那一番话,倒是难得地对这个女儿生出了一些愧疚的心思。 不过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罢了。 从他的角度来看,自己将赵芸莜平安无事地抚育长大、现在又让人为她寻了一门好亲事,已经对得起她了。 “老爷。” 见着赵父的脸色已经比刚才好了许多,阮氏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这副脸色,多半是已经不再纠结赵芸莜的婚事了。 “老爷,芸莜的婚事到底怎么办,还得你拿个主意。” 说着,阮氏就将手中的银钱放在了赵父面前。 她觑着他的脸色,见他果然被送上前的银票吸引去了全部的注意。 “我也实在是没法子了,老爷你也跟着芸莜胡闹,以为我是真心不想见到她嫁个好人家。” 朝着那厚厚的银票努了努嘴,阮氏眼中立马涌现出了泪花,“黄公子对芸姐儿的心意都在这里了。” “这是……黄公子给的彩礼?” 看着眼前的这一沓银票,赵父也不由得有些动心了。 “黄公子一早就打听到我们芸姐儿,这次更是带着丰厚的彩礼过来。我也是看着黄公子对芸姐儿一片痴情,所以才答应的。” 瞧着老爷已经被眼前的银票勾去了全部的心神,阮氏知道这门亲事已经十拿九稳了。 “这桩婚事,芸莜自己是个什么意思?” 赵老爷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将注意力从银票上挪开。 “芸莜到底还是年纪轻,总觉得黄公子长得不那么好看,就不想嫁。可是这婚事可是结两姓之好。” 见赵老爷问到赵芸莜,阮氏知道他已经意动,只是嘴上还要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黄公子可说了,只要芸莜嫁过去,他一定像伺候公主一样地对她好,逢年过节,该给我们赵家的节礼也不会少。” 阮氏再将黄公子的话添油加醋地说给赵老爷。 果然,赵老爷长舒了一口气。 “看来你的确是对芸莜尽心了。能够与黄家结亲,是芸莜修来的福气。” 若是能够得了黄家这样的助力,赵家乃至他以后的官路,必然也能顺风顺水。 此时赵老爷已经全然忘了芸莜先前跟他说过的话。 “老爷这是同意了?” 见着他点头之后,阮氏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这桩婚事得到了老爷的点头,即便是日后传出什么来,也不关她这个做继母的事。 前厅里,望着坐在自己身侧、一直用那种露骨的眼神看着自己的黄胖子,赵芸莜是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除了担心自己的处境,她还想着刚才被几个粗使婆子绑在屋内的小米。 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都怪自己太过相信墨水舟。 竟是没有给自己留后路。 正当她垂头丧气的时候,阮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她一见着黄老爷,脸上就换上了笑容。 而赵芸莜一看到她的脸色,就知道,渣爹已经被说服了。 “黄公子今日还是先回去吧,你不是都说好了明天来娶芸姐儿吗?” 瞧着他一副舍得不走的模样,阮氏劝道:“明天娶回去之后你一直看都不打紧,今日这礼都还没成呢。” “那我今天就把人带回去!” 看得到吃不着实在是太难受了,黄胖子恨不得现在就跟赵芸莜成了夫妻之事。 “这……” 阮氏倒是恨不得将赵芸莜和黄胖子一并打发走。 只是刚才才跟老爷说好了明天礼成。 老爷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正当她进退两难的时候,赵父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众人的视线齐齐看向了她。 赵芸莜眼中满是痛恨和控诉。 如果现在能张口说话,她一定要将这一群豺狼虎豹般的家人好生骂一顿! 一个个将赵芸莜丢在后院不闻不顾多年。 如今居然还想吸干她最后一滴血? 对于赵芸莜控诉的眼神置若罔闻,赵父看向黄公子的眼神都带上了三分笑意。 “你就是黄公子?” 尽管眼前的男人体态着实感人……但是想到以后源源不断送到家中的银钱,赵老爷还是违心夸出口:“果真是……英雄年少。” “岳父,聘礼都已经送来了。咱们也不说那些虚的。” 也不管眼前的赵老爷还是官身,黄公子说话的语气带着一股子地痞流氓的痞气,“若还有什么缺的,只管从银钱里买,我今儿就想将芸莜带回去。” “这……” 这还真是闻所未闻。 赵父虽然见钱眼开,但是在外还是要些脸面的。 如果被人知道还未成婚之前,自己就将女儿送出去了,岂不是要惹人非议? 一旁的阮氏想着这桩婚事一波三折,只想早些生米煮成熟饭。 也免得夜长梦多。 她走到赵老爷身边,轻声道:“儿女自有儿女的福分,以后的日子还是要他们自己过的。再说了,若是明天成礼的时候能够将她送回来……” 将他们之间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简直没有见到过这么恶心的人! 连礼都不守了,想让她跟这个死胖子生米煮成熟饭? 赵芸莜恶狠狠地瞪着阮氏。 但凡赵父还有些廉耻心,就不应该同意。 “你说的也对。” 没想到渣爹居然同意了! 赵芸莜目瞪口呆地看向他。 如果不是她口不能言,她一定要唾骂这一对狼狈为奸的狗男女! 黄胖子见赵父阮氏都答应了,顿时高兴地搓搓手,招呼自己的小厮:“来人,快将我娘子扶上马车!” 赵芸莜身上总算是恢复了些力气。 可是也仅仅是能艰难地抬起手的程度。 她伸出手指着赵父,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赵父对上她控诉的眼神,只觉得心虚得紧。 借口还有公务要处理,就离开了这里。 阮氏见着唯一有可能成为赵芸莜靠山的人离开了,眼中不免浮现出了一抹得意,“芸莜生病了就少说话,别叫你未来的夫婿担心。” 什么夫婿?哪门子的夫婿? 赵芸莜只恨自己被灌了药说不出话。 不然一定要让阮氏气得原地去世! 眼瞧着旁边的小厮已经上前准备将自己搀扶起来了,赵芸莜身上还是使不出力气。 黄胖子却是已经心痒难耐。 他将小厮一把推开,要亲自将赵芸莜抱起来。 “夫人!不好了!王爷来了!瞧着方向是往这边来了!” 就在黄胖子的手即将碰到她的时候,外面传来门房的小厮急匆匆的报信声。 听到王爷要来了,阮氏立马阵脚大乱,“王、王爷?哪位王爷?” “还有哪位王爷?是墨王爷啊!” 小厮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阮氏的腿也有些发软。 ------------ 第65章 步步紧逼 墨王爷怎么就这个时候过来了?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今天来! 阮氏差点软倒在地,还是旁边的丫鬟手疾眼快搀扶住了她。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即对还没搞清楚状况的黄胖子道:“今日看来是不成了,王爷来了,还请你先带着赵芸莜去后面的客房里避一避。” 说完,她便指挥家中的仆役将这边赶紧收整干净。 黄胖子倒是想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却被几个粗使婆子推着他和赵芸莜往后面的客房去了。 赵芸莜原本放下来的心因为阮氏的这一番安排又有些不安了。 救兵是来了,可是阮氏舌灿莲花,说不定就将墨水舟给糊弄过去了! 到时候等墨水舟一走,只怕自己还是要被送给这个死胖子! 心下正戚戚焉的时候,在她身后的几个粗使婆子却是狠狠地往她的腰上一拧,“磨磨蹭蹭地做什么?还不赶紧走!” 看着在自己眼前晃动着的满是横肉的一张脸,赵芸莜忍了又忍。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等她翻身了,今天这些对自己不客气的粗使婆子,有一个算一个! 知道在这些婆子的监视下,自己也做不了什么。 赵芸莜面上恭顺地在她们的簇拥下往后院走去了。 大家都只注意着前厅的情况,但是却不曾注意到,在路过一个转角之后,路上赫然多了一只绣着花鸟的荷包。 等阮氏好不容易指挥着下人将前厅收拾得像那么回事的时候,墨水舟和他身后的人已经不经通传,直接自赵家的大门走了进来。 他身上是一身墨色蟒袍,长发行动间微微飘起,似有仙人之姿。 即便是已经一把年纪的阮氏在见到墨水舟时,心也忍不住跳了跳,她面上堆着笑容走上前来行礼,“不知王爷大驾光临,妾身有失远迎。” 墨水舟只是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冰冷的目光简直让人的心里都发颤。 没有免礼也没有让她起来,他径直走到了前厅之中,在这只有仆役小厮的房中扫视了一圈。 没有那个女人的踪影。 他不由得蹙紧了眉头,此时得知墨王爷来到自家府上的赵老爷也匆匆赶了过来。 看了一眼跪在前厅门口的院子中的阮氏,他心中不由得一惊,随即堆着笑上前行礼,“王爷今日驾临寒舍,可是有什么要事?” 面前的这尊阎王爷他可得罪不起。 只能捧着。 “车驾路过你们赵家,想着在你们赵家有一位故人相识,所以过来看看。” 小厮已经恭敬地将赵家最好的茶水递到了墨水舟的手边,墨水舟修长的手指按在了那杯子上,却不急着接过来,“不过想来你们夫妇应该将她照料得很好。” 这是在说赵芸莜? 赵父的额头上渐渐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水,本就见到墨王爷十分紧张的他如今说话都有些不大利落了。 “自然、自然,不管是芸莜还是薇莜,都是我赵家的掌上明珠……” 若是现在墨王爷追问起赵芸莜的下落、想见见她的话,只怕自己一个人圆不过去。 将求救的眼神投向了身后跪在院子中的阮氏,赵父同墨水舟打着商量,“王爷,我那夫人的身子骨着实弱了些,若是让她一直跪在外面恐有性命之忧。你看……” “让她进来回话。” 就在阮氏扶着自己的膝盖一走一瘸地走进来的时候,墨水舟却是看见了藏在屏风后面、露出一角的盖着红绸布的聘礼。 他的眼神微微一暗,随即看向了阮氏和赵父,“几日不见,我竟是不知道府上的二小姐要嫁人了?不知道定的是上京中的哪户人家?” 定亲的分明是赵芸莜,哪里是自己的薇莜! 这话若是传出去了,自己的薇莜名声可就坏了! 阮氏才刚刚浮现出讨好笑意的脸色不由得僵了僵,“王爷此话从何而来?” “聘礼都已经摆在你们赵家了,想必二小姐的婚事已经板上钉钉,若是不请本王来,可是觉得本王不配喝你们赵家的喜酒?” 说着,他的眼神就宛如利剑一样地看向了赵父和阮氏。 阮氏面上尚且能够支应从容,赵父本就心虚,自己为赵芸莜定下和黄胖子的婚事,跟卖女儿无异,如今还险些被墨水舟拆穿了…… “这也不过是相看相看,还不到两家议亲的时候,还请王爷莫要擅自猜测,以免坏了我家薇莜的名节。” 此时既不能承认是给赵芸莜许的亲事,也不能说是给薇莜的。 阮氏无奈之下只能匆匆找了一个蹩脚的理由。 墨水舟见阮氏的脸色变来变去,心中已然猜到,恐怕这聘礼是给赵芸莜的。 他索性也不绕弯子,“我今日来赵家是为了见赵芸莜的,她人呢?现在将她请出来与我一见。” “王爷,芸莜乃是我们赵家未出嫁的女儿,就这样贸然地请出来与你相见,是不是太……” 她还想垂死挣扎一番。 若是让那死丫头得了墨水舟的抬举,以后在家里都要横着走了! “家中来了身份如此尊贵的客人,居然不请家中女眷出来拜见,也是有悖常理。更何况,本王只需隔着屏风与她说几句话便好。怎么,连这都做不到吗?” 说罢,墨水舟看向阮氏的眼中又多了几分严厉。 被他身上摄人的尊贵气势简直逼得膝盖都软了,阮氏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没有让自己跪下来。 “可是芸莜今日已经外出……外出上山礼佛去了,王爷,不是不让您见芸莜,实在是因为她不在府中啊!” 想到了一个好的说辞,阮氏忙不迭地看向身侧脸色青白、两腿打颤的老爷,“老爷,你说是不是?” 看着在自己面前还敢瞒天过海的阮氏,还有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的赵老爷,墨水舟只是将手边的那一盏茶水打翻在地上,“你们竟敢欺骗本王?真是好大的狗胆!” 墨水舟突然发难,吓得夫妻两个齐齐跪在地上。 赵父面如死灰,家中招来了这么一个活阎王,他也只能认栽。 只是眼见着这夫妻二人虽然被自己吓得老实了,但是还不肯将人交出来,墨水舟转头吩咐跟在自己身后的随从,“掘地三尺,也要将赵芸莜给我找出来!” 阮氏被吓了一遭,在听到墨水舟要搜人的时候,忍不住直起身子反抗,“王爷,这可是在赵家!” “本王不过是想见见未婚妻,你们却多番推辞。更何况,那聘礼……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不是给赵薇莜的,而是赵芸莜的吧?” 随着他的话一句一句道出,阮氏尚且能够保持镇定,但是一旁的赵父却是脸色一片惨白。 见老爷靠不住,阮氏只得定了定心神,“妾身是芸莜的嫡母,老爷是芸莜的生父,芸莜的终身大事自然是父母做主。难不成王爷是要与祖宗礼法作对吗?” “看来你们的确私自给赵芸莜定下了婚事。” 清俊的脸上闪过一抹嘲弄之意,墨水舟看着那些个家丁奉着阮氏的命拦住了通往后院的路,他眼神一暗,“可如今赵芸莜是本王的未婚妻,她的婚事如何,头一个要问的便是本王!” 今日墨水舟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这样的话,赵芸莜与墨水舟的婚事已经算得上板上钉钉。 赵父原本心虚,如今见着墨水舟竟是愿意与赵家结亲,心中的大石一点一点地落了下来。 不管娶的是哪个女儿,都是他赵家的女儿。 好处都是实实在在落在他的头上的。 他的态度明显松动了许多。 ------------ 第66章 当堂对峙 “你们都拦着王爷做什么?” 赵父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他指着听从阮氏的安排拦在墨水舟的人面前的家丁。 一旁的阮氏没想到老爷竟是反水得如此快,她瞪大了眼睛,“老爷!” “闭嘴!家中大事哪有你一个女人插嘴的份!” 如今还不知道阮氏将黄胖子和赵芸莜关在后院客房的赵老爷只以为没有后顾之忧,他看向阮氏的眼神也十分的嫌弃。 “头发长见识短,王爷面前哪有你说话的份?” 赵老爷见那些个家丁犹豫着依旧拦在王爷的人面前,他亲自上前,将他们都扒拉开。 然后谄媚地看向了墨水舟,“王爷,小女顽皮,指不定现在是在玩捉迷藏呢。” 这话简直让跟在墨水舟身后的亲兵们都抽了抽嘴角。 赵家老爷打量着自己的女儿还是个三岁娃娃? 居然说堂堂赵家大小姐玩捉迷藏? 墨水舟却只是无可无不可地抬了抬手,示意自己的亲兵进去搜人,其中一个进了后院之后没多久,就在转角处捡到了一个荷包。 看着属下呈到自己面前的荷包,正是女子用的。 配色十分鲜亮,不是阮氏这种上了年纪的内宅妇人会用的。 墨水舟看向此时跪在地上、抖若筛糠的阮氏,将这荷包丢到她面前,“这是她身上的荷包,你不是说她上山礼佛了吗?这又是什么?” 阮氏早在赵老爷起身讨好墨水舟的那一刻,便知道自己的这个计划,败了。 她只是伏在地上不住地磕着头,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而后院客房之中、被关在同一间客房里的赵芸莜和黄胖子,此时是大眼瞪小眼。 因着有其他赵家的下人在,黄胖子倒还不敢太放肆。 而且前面墨王爷又来了,黄胖子不知道尊贵的王爷为何要纾尊降贵地来赵家,也显得有些害怕。 此时赵芸莜身上的药性已经解了大半。 虽然手脚依然乏力,但是她总算是能断断续续地说话了。 “离我……远点!” 刚开始说话的时候还是有些舌头发麻。 接着再说两句之后,她说话也就更加流利了。 “我劝你最好是离我远点儿。” 不顾身后李婆子竖着眉眼给自己使眼色,赵芸莜一心只想让黄胖子把他那张油腻的脸从自己面前挪开。 “墨王爷可不是无缘无故来赵家的。” 不由得冷冷一笑,赵芸莜看向他的眼神十分的得意,“你被阮氏骗了,我根本不是什么没有婚约的清白身,我跟墨王爷早就定下了婚约!今日他就是为了我来的!” 这话让黄胖子迟疑地看向了站在赵芸莜身后的李婆子。 “她、她说的可是真的?” 这问题可难倒了李婆子。 她不过是在阮氏的院子中稍微得脸些的粗使婆子。 这些事情她怎么会知道? 她只觉为难得紧,最后只得恶狠狠地看向赵芸莜:“你这个小浪蹄子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和黄公子的亲事都已经定下来了!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当着黄胖子的面,她还不敢直接对赵芸莜动手。 只是那神色着实看得人心里不痛快。 赵芸莜面上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实则心里早就七上八下了。 怎么半天了前面都没传来动静? 该不会是墨水舟被阮氏三言两语打发走了吧? 要是这样自己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黄胖子见赵芸莜说得十分笃定的样子,尽管色心不减,可是心里到底还是怕了。 自己区区侍郎之子,怎么敢和贵为王爷之尊的墨水舟抢女人? 一想到这,他双腿就忍不住打起战来。 旁边几个小厮连忙七手八脚地搀扶住他,“公子、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走走走!今天先回去!” 不管是怎么回事,今日都只能先作罢。 黄胖子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身后坐着的赵芸莜。 等今天的事情过去之后,他再上门来打听消息。 若是赵芸莜只是在骗他…… 就在他由几个小厮架着往外面走的时候,一队身着墨王爷府上亲兵兵甲的人却是直接朝后院的客房小跑过来。 一见到他们,黄胖子的腿软得更厉害了。 正指挥着其他人将自己抬着走的时候,黄胖子结结实实地被那一队亲兵抓了个正着! …… 看着在堂前跪着、神情如丧考妣的黄胖子和阮氏,还有坐立不安想为阮氏说话的赵老爷,墨水舟转动着手指上的玉扳指。 赵芸莜倒是悠哉游哉地坐在太师椅上。 无人知道此时她心中尽是一片劫后余生的庆幸。 “王爷!不关我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 一到了墨水舟面前,黄胖子就开始拼命为自己开脱起来。 “都是这个女人找上我!说什么赵家的大小姐宁愿倒贴也想给我做正头娘子!在这之前我不知道赵芸莜是王爷的未婚妻啊!” 指着身侧脸色惨白的阮氏,黄胖子的眼中满是惊恐和痛恨,自己居然栽到这个女人手里! 若是为了一个生得好看些的女子得罪了墨水舟,自己才是得不偿失! 阮氏尽管内心惊恐,但是说话还勉强保有条理,“分明是你瞧见我家的芸姐儿生得貌美所以上门求娶,可跟妾身无关。” 听到阮氏为自己开脱的话,坐在太师椅上已经吃了几盏茶的赵芸莜不由得讽刺一笑。 “夫人这是说的什么话?方才夫人将我按在地上逼我嫁给黄公子的时候不还很得意吗?” “一口一个为我考虑,也不知道考虑的什么?” “还有,若是我不肯嫁给这位黄公子,夫人就命人给我灌药,让我说不了话也动不了,让粗使婆子为我沐浴更衣,你都忘了?” 说着,她就将自己的袖子撩起来一些,露出了手中斑驳的伤痕。 除了在地上擦伤的、还有那些个粗使婆子在她身上拧着留下来的青青紫紫。 看上去简直触目惊心。 墨水舟的眼神彻底地暗了下来。 “赵家的嫡出小姐,在家中过得居然是这样的日子。” 他不无深意地看向了脸上的笑容都变得十分勉强的赵老爷,“不知道赵老爷是不是对本王心有不满,所以才这样作践自己的亲生女儿。” “没有、绝对没有!” 赵老爷可不想在墨水舟面前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他连忙摆手否认,“下官是个男人,常年在外,对于家中的事情多有疏忽,今日之后,我一定严惩家中的这些刁奴!决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同样出身赵家,听闻府上的二小姐过得比嫡出的小姐潇洒多了,说起来,莫不是偏心宠溺的缘故?” 墨水舟那张殷红的薄唇轻轻一张,吐出来的话让赵父和阮氏的脸色纷纷一白:“现在的阮氏是妾室扶正,莫非是赵老爷宠妾灭妻,所以才会对嫡出的女儿不闻不问?” 官场之中的人,若是背了宠妾灭妻的名声,日后在同僚面前都矮了一头。 “王爷请慎言!芸莜的事情都是内帷妇人见识短浅所致,下官身为人父,如何能不爱自己的女儿?” 看着赵父在墨水舟面前诚惶诚恐的样子,赵芸莜分外解气。 若不是一顶大大的孝顺的帽子扣在她头上,她简直都想跳起来揭穿他那些假惺惺的话! 对付渣爹不能像对付阮氏和赵薇莜一样。 她眼睛骨碌碌一转,眼中顿时就涌起了泪花。 “王爷,我相信父亲是真心疼爱我的,只是因为被小人蒙蔽了眼睛,才会对我多有冷落。” 墨水舟看着眼泪说来就来的女人,一时间弄不清楚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 第67章 给她下药? 她可不是一个会哭哭啼啼的女子,墨水舟简直都要以为眼前的赵芸莜是谁假扮的了。 赵芸莜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朝他使了个眼色。 被她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墨水舟在愣了片刻之后还是明白她的意思。 “你说你父亲对你是真心好,可是本王只觉得他心偏得没边儿了。” 自己还是头次插手别人的家务事,跑到区区一介小官家中逞威风。 墨水舟面上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看得赵父简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他满是乞求地看向了自己的长女,“芸姐儿,快替为父跟王爷解释解释,为父可是实实在在的疼你的!” 看着赵老爷哀求自己的模样,赵芸莜心里得意极了,只是面上依旧是那副哭哭啼啼的模样。 “父亲疼我不假,可是女儿在后院之中过了这么些年的悲惨生活也是真的。” 擦了擦眼中并不存在的眼泪,赵芸莜将自己的袖子撩起来。 那上面是一大片一大片触目惊心的青青紫紫。 不仅叫赵父看得心虚不已,一旁的墨水舟更是不悦地眯起了眼睛。 “本王的未婚妻在你们赵家过得居然是这样不堪的日子!这是谁干的?” “王爷,你不要生气,想必都是芸莜做错了事情、惹得夫人不高兴了。所以夫人才让下人来打我。” 嘴上虽然是在替跪在地上的阮氏求情,但是该告的状可是一丁点儿都没落下。 赵芸莜眼角余光瞥到满脸死灰之色的阮氏,还假意过去要将她搀扶起来。 但是墨水舟却是拦住了她。 他的脸色阴沉如水,“你是本王的未婚妻,不必看任何人的脸色!她不过是你父亲后面扶正的夫人,如何能越得过你这未来王妃的嫡出小姐?” 不管是为了什么,他都不会让护在自己麾下的人受伤。 只要一看到她手上的青紫,墨水舟想着这在自己面前狡黠如狐狸的女子在家中竟是过着这样任人欺凌的生活,心中都酝酿起滔天的怒意。 墨水舟不说话时气势本就已经足够摄人。 如今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心中一股子怒气。 更是让人觉得害怕。 跪在地上的阮氏控制不住的瑟瑟发抖。 看着墨水舟对这个女人回护的态度,她心中很是不甘心。 自己的女儿什么都好,样样俱佳。 为什么还比不过这个野生野长的死丫头? 早知道自己就应该早些下手、让她死在后院里就完事了! 也免得今日遭受她的羞辱! 赵芸莜瞥到了阮氏那不甘的眼神,以及撑在地上紧紧握起的手。 还不甘心? 她假装体力不济的样子,往旁边一歪。 墨水舟眼疾手快将她抱住,原本以为她是身体受不住了才会这样。 可是没想到她倒在他怀里之后朝着他狡黠地眨了眨眼,示意自己没事。 这又是玩的哪一招? “你这是怎么了?” 他直接问道。 “许是、许是夫人让人给我灌的药、药性上来了……” 她装出一副虚弱不堪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是让赵父和阮氏都方寸大乱。 阮氏本能地就想为自己辩解:“那是因为芸姐儿洗漱时着了凉,我都是为了芸姐儿好!” 可不能让这个阎罗般的王爷知道自己给赵芸莜下了药! “大白天的,为何她要去沐浴?” 墨水舟将怀中的女子放到了太师椅上。 可真瘦。 落在他怀中简直都没有几两的肉。 轻飘飘的,恐怕体格都还没有宫中的几位十来岁的皇子结实。 收回手的时候,墨水舟如是想着。 “是因为、是因为……” 自己刚才还真是犯了蠢!自己就应该说是赵芸莜摔了跤才喝的药! 无端端地扯出她沐浴的事情做什么? 阮氏知道自己不慎说错了话,现在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偏偏一旁的老爷只管在那儿装死,也不说替她说说话! 就在阮氏急得满头大汗的时候,赵芸莜不紧不慢地开口:“自然是想将我洗干净了送到黄公子的床上呀。” 这话说得轻柔,但是落在阮氏的耳中不啻于给自己下了死刑。 她撑在地上的手力气突然软了下来。 给她下了药? 墨水舟没有见过后宅里的阴私手段,今日见识到之后,看向赵父和阮氏的眼神都透着一股子的杀气。 “若是本王来得不及时,又或者听信了你们赵……芸莜上山礼佛的话,本王的未来王妃岂不是就到了他人床上了?” 赵父不敢看墨水舟,只敢将这些过错都一味地推到阮氏身上:“这样大的事情,你怎么不知道通知我?若是闹出这么大的乌龙,你就是我们整个赵家的罪人!” 这话让阮氏不可置信地看向了赵父。 方才自己拿着银票找到他的时候,他可不是这么说的! 但是赵父那满是威胁的眼神,让阮氏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将这口气咽了下去。 她低着脸,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都是妾身一时被猪油蒙了心肝!才会将做出这样不理智的事!” “还请王爷和……和大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妾身这一回!” 说完这两句话,阮氏只觉得自己当家十几年的主母的尊严,荡然无存。 赵芸莜看着阮氏在自己面前低头,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她看向墨水舟,“王爷以为呢?” “这等在后宅兴风作浪的女子只会令家宅不宁,若本王是赵老爷,必然将此等妇人打发出去。” 墨水舟看向阮氏的眼里满满都是厌弃。 这等心思歹毒的主母会教养出什么样的女儿,不言而喻。 赵父闻言却是心中大惊。 虽然阮氏得罪了墨王爷,可是她到底还是自己的妻子,又替自己抚育儿女。 他心里还是舍不得的。 见着赵老爷那犹犹豫豫的模样,赵芸莜也知道想让阮氏就此被休弃也是不大可能的事情。 更何况这等报仇雪恨的事情,她要自己做。 她轻声开口道:“多谢王爷为芸莜主持公道,只是夫人这些年在家中虽无功劳,却也有苦劳,还请王爷就饶了夫人这一次。” “料想夫人下次再也不敢了。” “王爷,就看在芸莜的面子上饶了夫人一次吧……” 墨水舟本意是想逼赵老爷在未来的仕途和妻子之间做出选择。 可是见赵芸莜替阮氏求情的样子不似作假。 原本以为她是发了善心。 可是见到她眼底闪动的异样的光泽,墨水舟顿时明白过来。 还真是个记仇的,这是要自己亲自动手呢。 见她既然能应付,墨水舟也不掺和赵家的家事了。 只是在离去之前他忽然停顿下来。 让赵父和阮氏心里都忍不住咯噔一下。 这墨水舟该不会是还有什么事情吧? 被他们这么一闹将,墨水舟倒是忘记了自己来赵家的正事。 他一抬手,命手下的亲兵将外面的聘礼统统抬进来。 就在赵父和阮氏的注视中,聘礼如流水一般地抬了进来。 这百多号人的亲兵竟是足足地抬了一刻钟,连赵家的前院都已经放不下了。 最后是赵芸莜气定神闲地吩咐让抬到自己的院子里才完事。 “本王赶着回来下聘,这便是诚意,从今以后,你便是我墨水舟的未婚妻。” 说着,墨水舟环视了全场,不管是赵父还是阮氏,竟是没有一个人敢对上他的眼神。 “多谢王爷看重。” 微微一笑,赵芸莜屈身行礼,将世家嫡女的风范展露无遗。 本来应该要离开了,但墨水舟竟有些意外地放心不下她。 他回身深深地望了她一眼。 ------------ 第68章 掌家大权到手! 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倒是聪明,若是把这份天不怕地不怕的聪明劲儿用到旁人身上就好了。 “切莫委屈了自己。凡有不足之处,尽管使人去王府。” 说完这话之后,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等注视着墨水舟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赵芸莜才缓缓站直了身子。 她回身看着这些人,眼见着阮氏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唇畔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意。 阮氏以为墨水舟走了就一切无事了? 自己就要好生跟她秋后算账! “父亲,刚才女儿所说的话只不过是为父亲遮掩家丑。” 落落大方地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赵芸莜好整以暇地看着赵父,“这件事如何解决,女儿还没想好。” 赵父看着满院子的聘礼简直要笑得合不拢嘴了。 墨王爷出手就是大方。 此时他看赵芸莜的眼神也分外地慈爱,“芸莜,那你想怎么处理?你母亲都已经道歉了。” “父亲莫不是忘了。” 眼见着赵父望着那堆聘礼眼见钱开的样子,赵芸莜都觉得分外的恶心。 生在这样一个家族里,还真是原身的悲哀。 她的眼神从跪在地上的黄公子、畏手畏脚地站在一旁的几位粗使婆子身上依次划过,最后落到了阮氏的身上。 阮氏被她那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得心里都在发慌。 但是一想到墨王爷已经走了,她又硬气起来。 “大小姐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不成是要我这个做母亲的给你磕头才算完?” “夫人莫不是忘了,我的母亲可是元配。你不过是父亲扶正的赵夫人,还不配跟我谈什么母亲不母亲的。” 自己从前果然还是表现的太柔弱了。 所以才会让这些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把主意打到自己头上。 如今有墨水舟为自己撑腰,她可不怕阮氏。 若不是在家中还要寻个倚仗,她现在只怕连渣爹都不会放在眼里。 她接过旁边的茶水,拿着杯盖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上面的茶叶,“从前我敬重你操持家业辛苦,才勉为其难地叫你一声母亲。” “如今你想将我卖给旁人、毁了我这一生的幸福,你以为我还会将你视作母亲?” 说着,赵芸莜就抬起眼,眼神如炬地看向了阮氏。 被她这眼神一看,阮氏刚刚才站起来的膝盖又一软。 如果不是搭着旁边老爷的手,只怕她又跪下去了。 见她总算是知道了怕,赵芸莜的眼里划过一抹轻蔑。 若不是有这祖宗家法镇着,阮氏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 “芸莜,得饶人处且饶人,况且她到底是我的妻子。” 见赵芸莜将阮氏竟是压得已经抬不起头,赵父还是不想见到家中出现这样的局面。 他看向赵芸莜的眼神中也多了一抹严厉。 “父亲,父亲难道忘了方才王爷是何等生气?” 赵芸莜见渣爹情不自禁地又偏向了阮氏,道也不生气。 自己这个渣爹眼中除了利益之外,便是对这个阮氏的“情深”了。 “若是不让夫人吃点教训,只怕下次有人拿着丰厚的银票求到她面前,她指不定又要卖哪个女儿了。” 她脸上一副颇为忧心的样子,似是真真地在为这个家着想。 “我和王爷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可是薇莜妹妹还没有说亲事,如果薇莜妹妹的婚事被夫人随随便便卖了,可如何是好?” 说到这儿,她又摇摇头,“到时候父亲还不得沦为全上京的笑柄?” 这话倒是打动了赵父。 他浑然忘了方才自己见到那打厚厚的银票时是如何心动的了。 “你说得倒也有道理。可是夫人毕竟是夫人。她是你的长辈,你总不能对她用刑吧?” 赵父犹豫了一下。 “女儿看在爹爹的面子上,自然不会为难夫人。” 看了一眼正瞪着自己的阮氏,赵芸莜露出了一抹笑容,“只是我见着夫人在这样的大事上都十分糊涂,不如将夫人的管家权限下了吧,也免得出什么岔子。” 看在这些个聘礼的份上,赵父对赵芸莜简直是有求必应。 他不顾旁边阮氏使的眼色点点头,“这倒是,夫人这些年在家中操持,辛劳许久了,如今也正好让她好生休息休息。” “只是这聘礼如此之多,只怕你的库房也是放不下的,不如先放到府中的库房里去吧。” 说着,赵父就要吩咐下人动手。 “且慢!” 知道他打上了自己这聘礼的主意,赵芸莜不紧不慢地开口:“父亲,这满上京吞吃聘礼的人家多半都是要被唾弃的。” “你这是怀疑父亲要吞了你的聘礼?” 虽然赵父的确是打着这个心思,但是面上还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 他看向赵芸莜的眼神都冷了下来,“到时候你出嫁,家中少不得还要为你添置厚厚的嫁妆,为父只有为你添妆的份,如何能吞了王爷送来的?” “女儿知道父亲自是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怕就怕有些人贪得无厌,打上这嫁妆的主意。” 说着,赵芸莜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阮氏。 见她不是在疑心自己,赵父松了口气,正要借着这个台阶将东西搬到自己的库房之中的时候,却听得赵芸莜又叹了口气。 “王爷送来的这些嫁妆,少不得还有皇上皇后的赏赐,这可都是有定数的,若是到时候女儿出嫁的时候没有将这些带回去,只怕上面是要怪罪的。” 这话让赵父想要私吞聘礼的心思顿时冷了一大半。 他指着这些个用红色绸布装饰的箱子,“你是说这里面会有皇上赏赐的东西?” “正是。爹爹莫不是糊涂了?王爷何等金尊玉贵的身份,送来的东西必然都是最好的。” 眼见着赵父被自己忽悠得开始打退堂鼓了,赵芸莜又道:“而且送过来得聘礼王爷那边肯定都是有定数的。这些个聘礼可真真是叫人为难。” “若是弄丢了其中一件,指不定就是抄家杀头的大罪!” “倒还不如全数先退还给王爷呢!” …… 赵芸莜的一句句话,简直是在剜赵父的心头肉。 这些个值钱的东西都只能看不能碰。 到时候不仅要如数奉还,还要给赵芸莜添上一笔厚厚的陪嫁带过去。 思及此,赵父也有些心灰意冷了。 他摆摆手,“如此麻烦的话还是算了,芸莜你自己打量着处置便是。” 说完,赵父就带着萧索的背影离开了这里。 此间只有黄公子和阮氏了。 阮氏本来是想离开的,但是赵芸莜却叫住了她,“夫人,父亲刚才说的话你可都听明白了?” “……自然!” 一想到自己手中握着的管家大权要悉数交出去,阮氏就恨得咬牙切齿。 说话的时候也带着一股子恶狠狠的味道。 “对了夫人,黄公子来提亲的时候可是给了你丰厚的银钱?” 知道阮氏也是个见钱眼开的。 若不是黄胖子给了钱,她怎会如此殷勤地在其中穿针引线? 说着,赵芸莜就看向了正由着自己的小厮艰难地搀扶起来的黄胖子。 因着体型硕大,他连自己从地上站起来都做不到。 “那是当然!我可是给了她足足比一万两的银票!” 一想到自己今天美娇娘没娶成、反而在这里受了一肚子的火气,黄公子看向阮氏的眼神就恶狠狠的,“你怎么不早说你家大小姐许给了墨王爷?是不是存心坑骗小爷?” “为着赵家不落下坑蒙拐骗的名声,夫人还是将银钱都拿出来吧。” 说着,赵芸莜就好整以暇地看向了阮氏。 让阮氏把吞了的钱吐出来,简直比要她的命还难受。 ------------ 第69章 上门巴结 更何况这笔银钱也不是都在自己身上。 阮氏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这些银票现在都在你父亲身上,我这就去找他要回来。” 左右中馈大权已经被赵芸莜这个该死的丫头夺了去了。 自己能捞一点儿是一点儿。 她说完这话就想开溜,但是赵芸莜却叫停了她:“若是你一去不返,难不成这笔银子还要从公中出吗?” 她竟是将自己的心思猜得透彻! 阮氏脸上刚刚挤出来的笑容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转身看向赵芸莜,眼中带着一丝丝狠意。 “既不让我去寻你父亲,又想让我拿出银子来,大小姐莫不是想从我这个妇道人身上挖出银子来?” “便是你执掌中馈却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这银钱在你父亲手中,你自己使人去找他要便是!” 说完她就气呼呼地想要离开。 但赵芸莜却一个箭步冲上去,伸手拦在她面前。 她看向她的眼神很是和善,自带着一股子胜者看向败者的优越感。 “夫人往日执掌家中中馈,想必手头积攒下来的银钱必定不少,这会儿先拿出个一万两银票,应当不是什么难事。” “再说了,你现在先拿出来,你再找父亲去要回来填补空缺。你们夫妻二人同心,这点银钱父亲又不会不给你。” “黄公子还在这里等着呢,若是让旁人误会是黄公子来给二妹下聘,那可就不好了。” 赵芸莜的最后一句话掐中了阮氏的命脉。 她谁都可以不管,但是薇莜却是她的掌上明珠。 不能为了这种小事将薇莜的名声搭进去。 况且老爷那儿只消自己说点好话,那银票就能回来。 想到这里,她只得忍着割肉的痛,将身上的银票都悉数摸了出来。 她身上只有二千多两银票。 现在去找老爷要恐怕耽误时间。 赵芸莜看着那银票不足一万两银票的样子,便催促道:“夫人还是快些好,黄公子在这里多待一刻,外面说闲话的几率就越大。” 心一横,为着薇莜着想,阮氏命身旁的丫鬟将自己房中平日里放银票的小箱子取过来。 当面开箱取钱。 数出足足七千多的银票,阮氏递出去的时候心都在滴血。 黄公子今日只觉今日晦气得很,接过银票之后就带着自己的小厮将聘礼都抬着走了。 他才刚刚离开没多久,就有左邻右舍的过来扫听。 阮氏面上带着笑将他们打发走了。 只是转过身的时候脸色却大大的难看。 “既然要紧的东西都在夫人的这口小箱子里,夫人不如将家中的账本和钥匙一并送上来吧。” 方才阮氏开箱子的时候,赵芸莜眼尖地看到了其中似乎有账本的样子。 不如趁着此时将这些东西都一并讨要过来。 “不急。账本上有些地方只怕你不会看。” 那账本之上还有不少自己没有做平的账目。 若是就这么交出去,岂不是将自己的把柄都送到了赵芸莜这个死丫头的手中? 阮氏先直接要是和对牌拿了出来。 瞧着这账本是有问题? 赵芸莜面上依旧是装作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兄秘密地接过了钥匙和对牌。 等到阮氏带着人离开之后,她脸上的笑容才卸了下来。 那群跟在阮氏身后的畏畏缩缩的粗使婆子,刚才可让她吃了不少的苦头。 她们且等着,到时候自己一定要让她们知道,谁才是这赵家的老大! 府中的下人俱是见风使舵的。 如今见着赵芸莜有了未来王妃的名头傍身,纷纷上前巴结讨好。 她才刚刚回到梨花居,就见到了已经被松了绑、正踉踉跄跄地跑出来要寻自己的小米。 “小姐,你有没有怎么样?” 小米的视线在她身上逡巡了一周。 见到她的手上青青紫紫、还带着一些小伤口,捧着她的手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都怪小米没用!不然的话也不会叫那群刁奴对小姐动手动脚!” 她还不知道前面发生的事情,只知道抱着赵芸莜的手眼泪汪汪的。 “没事了,从今以后不管是谁欺负咱们,咱们都可以理直气壮地打回去!” 这次的事情倒是让赵芸莜吃到了不少的教训。 比如,若是在赵家中没有为自己所用的人,若是再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就会很棘手。 自己之所以险些被卖给黄胖子,不就是因为阮氏知道自己身边除了小米没有得力的人吗? “那你呢小米?你被她们绑了这么久,身上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她关切地问道。 毕竟在整个赵家,真正关心自己的恐怕也就只有眼前的小米和原身的祖母了。 “小米什么都好。” 主仆二人进到了梨花居的堂屋之中。 小米看着现在还在往梨花居里搬东西的仆役,只觉十分疑惑,“这都是那位黄公子送来的聘礼吗?小姐你可千万不能嫁给这样的人!” “你放心,光是那张脸我看着都想作呕。” 更不用说那个黄公子是个性好渔色的。 别说让自己嫁给他,就是让他给自己提草鞋她都不愿意。 “那这是谁送来的?” 小米傻乎乎地问道。 赵芸莜还没回答,从外面走进来的黄婆子就谄媚地笑着答道:“老奴早就说过了,咱家大小姐可是有造化的,这些啊,都是墨王爷亲自差人送来的聘礼!” 就在刚才墨水舟在府中的时候,赵家的下人都已经闹开了。 未来的王妃和赵府的一个夫人,孰轻孰重?身份孰高孰低? 若是能得到赵芸莜的看重,今后作为陪嫁的几房奴才一并去了墨王府,那可才是天大的造化! 眼下想走赵芸莜这边门路的可多着呢! 赵芸莜只是淡淡一笑,看向黄婆子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审视。 黄婆子也是个聪明人。 见大小姐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不说话,便主动开口报起了家门:“奴才给大小姐行礼了,老奴姓黄,也是府中的粗使婆子。” “从前的时候一直都在灶上那边负责烧火挑水的活计。这些年大小姐在府上的待遇老奴看在心里,对夫人的行为也是多有不满。” 哪个做后母的不是为了博一个贤良的名声、想着法子对元配正室出来的子女好? 也就是阮氏,心肠竟如此歹毒! 赵家嫡出的小姐竟要随便拉出去给人做妾,真真是叫人笑掉大牙。 黄婆子是真心想投到赵芸莜这边的。 灶上那边松快的活计早就已经被阮氏的亲信所把持。 她可不想在那个地方接着受气。 赵芸莜打量着眼前的黄婆子,一双手上满是粗厚的老茧。 一看便知是做力气活儿的。 想必投奔自己是奔着好日子来的。 不过听说她眼下是在灶上那边做活儿,她的眼中划过一抹思量。 届时阮氏送过来的账簿一定是动过手脚的。 而灶上那边就是油水最多的地方。 她客气地笑了笑,“黄妈妈的一番心思,我已经知道了。只是我刚刚接手管家的事情,少不得还要黄妈妈多多替我讲解讲解灶上的事情。” 这话让黄妈妈来了劲儿。 有用得着她的地方,那就说明大小姐这是看上了自己哩! 精神头一上来,她瞧了瞧院子中进进出出的仆役,低声道:“这里头的门道多着呢,小姐还是另挑个隐蔽些的时间,老奴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阮氏带着自己的人回到了院中。 她刚一走进院子,赵薇莜就急切地迎了上来,“母亲,怎么样了?可有将那个瘟神嫁出去了?” 府中的动静还没有传到赵薇莜耳中。 她满心以为赵芸莜已经是黄家的人了。 ------------ 第70章 黄雀在后 谁料到她这话刚刚问出口,阮氏的脸色就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 跟在身后的王婆子朝着赵薇莜悄无声息地摇摇头,示意她别再问了。 此时夫人的心情正不好呢! 但是赵薇莜在家中素来是娇惯坏了的,如何肯听一个粗使嬷嬷的话? 她只是追着阮氏问道:“母亲你说话呀!” “有什么可说的?!” 看到女儿害怕的神情之后,阮氏才惊觉自己说了话。 她不该将气都撒到女儿身上。 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可是阮氏越想越气,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了。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那个小贱人不知道是踩了什么运,墨王爷竟是为了她亲自上门下聘,点名道姓地说要娶她做王妃。” 这个消息一出,赵薇莜的脸色顿时就变得惨白。 等她反应过来之后立即拉着阮氏的手:“母亲,我才应该是王妃!赵芸莜凭什么跟我争?母亲,你赶紧将她弄死!” “快住嘴!” 左右还有外面伺候的粗使丫鬟之类的,人多口杂。 若是这样的话传到了老夫人或者赵老爷的耳中,就算自己极力周旋,只怕赵薇莜还是逃不掉一顿惩罚。 这些个见不得人的心思自然是不能在人前说的。 将其他闲杂人等都遣散下去之后,她才满是责备地看向了赵薇莜,“都是要出嫁的女儿家了,行事说话怎地还如此的不稳妥?” “母亲叫我如何稳妥?那赵芸莜都快踩在我的头上了!” 若是叫那么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女人越过自己成了王妃,赵芸莜只怕是要生生地气得吐血。 阮氏见女儿焦急至此,也是烦闷不已。 她今日被赵芸莜算计得出了一大笔的银钱。 这钱一日不从老爷那边要回来,她心里就一日难安。 “乖女儿,你且放心。这些时日就先让她先得意一段时间。” 管家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只要自己抓着了赵芸莜犯下的错,再送到老爷跟前,到时候中馈大权不还是自己的吗? 如今墨王爷与赵芸莜的婚事眼见着都已经板上钉钉了。 她倒是不怎么着急,看向赵薇莜的眼神也柔和了下来。 “母亲说过,这王妃之位一定是我的薇莜的,她先占着这位置也好,也免得旁人看上了,还要另外谋算。” 这从古至今的替嫁之事多了去了。 再不济,到时候赵芸莜出嫁的时候,让薇莜也一同过去了。 男人就没有不偷腥的。 任由赵芸莜是何等绝色的美人,看着久了也就索然无味了。 姐妹共侍一夫的事情又不是没有。 到时候就看谁的手段更高了。 摸了摸薇莜的头,阮氏的眼中满是慈爱,“你耐住性子等等,母亲自然会为你谋划好一切的,懂吗?” “……女儿知道了。” 虽然母亲是这样说了,但是赵薇莜却是半点都没听进心里。 她垂在两侧的双手攥得紧紧的。 她可不相信母亲能够斗得了赵芸莜。 都已经谋划这么久的婚事居然就这么飞了! 看来还是要自己出手才行。 梨花居这边,赵芸莜命人开了府中的库房,将什么珍奇的摆件都往自己的梨花居送过去了。 等着她看完了府中库房的积攒之后,都已经黄昏了。 看看着西沉的太阳,她的眼神不由得暗了暗。 “去打听打听,渣……父亲如今在什么地方?” 心中叫渣爹叫得太欢快了,差点脱口而出。 赵芸莜知道,以赵父这些年对阮氏的信任和宠爱程度,多半最后还是会将那些银票还给阮氏。 但是她偏不。 她就要让阮氏的如意算盘落空。 也让她好生出一出血。 小米懂事点头,想亲自出门去查看。 但是赵芸莜却叫住了她。 “如今不知道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来梨花居办事,何事还需要你这大小姐的贴身丫鬟亲自去跑腿?” 她狡黠一笑,“你只管去外面的丫鬟中悄悄打听就是。” 小米半信半疑地下去了。 不过一会儿,她就兴高采烈地回来了。 “小姐,你说得可真准,如今我走到哪儿,外头的人都称呼我是小米姑娘,以前从没有人对我这样客气过!” 看着高兴得无以复加的小米,赵芸莜早就已经想到了她在外面会有如此待遇。 倒也没有多惊讶,只是将手中的茶水放了下来,“那让你打听的事情你可弄清楚了?” “今日老爷还在书房之中呢,往日这个时候早就已经去夫人房中了。” 小米也算是体会到了一把什么叫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看着左右没有旁人,她又低声道:“不过灶上的黄妈妈告诉我,说是夫人让人做了一万绿豆乌鸡汤。” 瞧着架势,是阮氏按捺不住想找渣爹将之前黄胖子的聘礼要回来? 赵芸莜摸着下巴沉思着,不过片刻她心头就有了主意。 她看向小米,“小米,你快去厨房,让黄妈妈不拘什么,也置办些点心出来。” 渣爹恐怕还不知道阮氏自己私下昧了银子的事情。 若是让他知道原本应该到他手中的一万两银票变成了七千,不知道会如何作想。 说着,她的脸上就浮现出一抹等着看好戏的笑容。 …… 赵家书房。 今日的事情对赵老爷来说可谓是又惊又喜。 他从前怎么没发现芸姐儿竟是个勾得住王爷的呢? 如今赵家的前程、他的仕途可都系在赵芸莜身上了! 自己少不得要跟她修补修补这十几年冷落了的父女之情! 到时候让她在王爷面前替自己说话办事时也就顺理成章些,赵老爷兀自想着自己的远大前程的时候,却听得外面的小厮来报。 说是夫人带着补身子的汤药过来了。 听到是阮氏来了,赵老爷的眼睛不由得眯了眯。 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心里门儿清。 只是不愿意跟她计较这些事情罢了。 如今赵芸莜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墨王妃了,他以后也要提点着阮氏些。 让她别处处与赵芸莜作对,以免得罪了赵家未来的靠山。 “让她进来吧。” 门吱嘎一声开了,阮氏看起来是沐浴之后来的。 她的头发半湿半干地垂在后面,身上则是穿着如烟如雾的一件笼着纱的衣服。 整个人看起来倒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让赵老爷原本坚硬的心倒是软化了不少。 “这么晚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妾身想着今日家中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老爷心中一定烦躁郁闷得很,便亲自置了一碗鸡汤,让老爷平心静气。” 一边说着,阮氏将鸡汤从食龛中取了出来,含情脉脉地看向赵老爷。 赵老爷一时间有些心猿意马,但是到底还是顾忌着这是在书房中,“到底有什么事情,你赶紧说吧。” “倒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如今是芸姐儿执掌中馈,以后妾身再想攒几个体己可就难了。” 叹了口气,阮氏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老爷,今日黄公子要退亲,那聘礼得钱是从公中出的,这笔银子少不得要填补回去,也免得芸姐儿掌家的时候吃力。” 她这么一提,赵老爷才想起还有这回事。 到手的银票自己都还没来得及数一数,就要拿出去了。 他往自己的胸前一摸,将那打银票摸了出来,“可是这些?” 瞧着灯下的银票,阮氏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她正要收下的时候,外面的小厮却是又通传道:“老爷,大小姐身边伺候的小米姑娘来了,说是大小姐亲自做了易克化的糕点,让老爷尝尝大小姐的手艺。” ------------ 第71章 主动送礼 赵老爷正愁没有机会跟赵芸莜修复感情。 如今见有这样的好机会,赶紧让外面的丫鬟进来。 小米看了一眼看到自己时脸色都僵了的阮氏,福了一福,故意大声道:“原来夫人也在这里。” 阮氏还犯不着当着老爷的面跟一个丫鬟过不去。 她微微一笑当作是受了她的礼。 没想到小米却又开口:“夫人在这里就是正好了,我们小姐说,怕老爷不相信,特意过来让奴婢过来在老爷面前提一嘴。” “什么相信不相信?” 赵老爷有些听不明白小米的话,疑惑地问道。 而一旁的阮氏心中骤然生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连忙开口堵她的嘴:“我和老爷说话,哪有你这个丫鬟插嘴的份?” 赵老爷也不是傻子。 见阮氏如此慌张,他沉着声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只管说。” 得了赵老爷撑腰,小米开口也就越发的有底气了。 “先前退给黄公子的聘礼一万两银票,是夫人自己掏的,夫人先是从身上摸出了两千多的银票,然后又开箱子拿了自己的体己。” 按照小姐的吩咐,小米将其中的事情一一点出,“小姐说了,这笔钱可不能叫夫人拿自己的钱,既然另一半的聘礼在老爷这儿,特特让奴婢过来给夫人作证。” 这话让赵老爷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倒是没想到,阮氏居然还偷偷藏了一部分的聘礼钱! 不过当着下人的面,他还不好这么直接地让阮氏没脸。 等小米放下点心盒子离开之后,他才意味深长地看向了阮氏,而阮氏则是面色发白地站在原处。 …… 掌握管家大权之后,赵芸莜第一件事就是将先前曾经得罪过她的李婆子一众人打发去倒夜香和洗马桶。 “从前待下宽厚,倒是纵得你们这群奴婢不知道天高地厚,忘了尊卑体统。” 看着站在自己院子里的各院的奴婢管事,赵芸莜在旁边小米的伺候下不徐不疾地喝了口茶水。 众人脸上皆是十足的畏惧之色。 生怕下一个被打发去倒夜香的就成了自己。 见着他们都知道怕了,赵芸莜才轻飘飘的让他们离开。 眼见着黄妈妈也跟着一并走了,她给小米使了个眼色。 小米连忙高声道:“黄妈妈留步!” 众人皆是一惊,同情地看向了灶上的黄婆子。 没成想小米居然是笑眯眯地看向了黄妈妈,将先前就准备好的一个锦囊递了过去。 “先前黄妈妈办事很是利落,小姐说像妈妈这样的人就该好好赏赐。以后若是灶上有什么好吃的,紧着送来便是。” 众人都没想到黄婆子居然得了大小姐的青眼。 等黄妈妈唯唯诺诺地领了赏之后,纷纷撺掇着黄妈妈将锦囊拆开看看。 黄妈妈也是聪明人,知道小姐是借着自己立威、拉拢其他的仆役。 她在接过赏赐的时候就掂了掂手中的银子分量。 此时也是高高兴兴地拆开了给众人看。 里面竟是足足三两的银钱! 三两银子足足抵得上两月的工钱了。 一时间,众人都心思各异。 等着院子里清静了,小米才看向了身边的赵芸莜,“小姐,刚才小米做得对不对?” “就是要这样,以后也要拿出你身为大小姐贴身丫鬟的气势来。” 虽然将家中料理得差不多了,但是赵芸莜眼下想的却不是这个。 家中这些都不是长远,她现在最要想法子的就是找到生财的门路。 自己有医术,若是能够开个行医馆子,又或者开药材铺子,应该都不是问题。 正在她蹙眉沉思的时候,一道略显尖酸刻薄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姐姐如今可真是威风。赵家简直都快成你一个人的天下了。” 望向来人,赵芸莜见着赵薇莜的脸上满是不甘,淡淡地道:“如今我还没有出嫁,赵家自然是我的家,既然是主子,自然要拿出些主子的气势来,妹妹你说呢?”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赵薇莜几乎是咬着牙道。 一想到昨日母亲从父亲那儿回来时红肿的脸,赵薇莜就恨不得生啖其肉! 母亲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头? 如果不是赵芸莜在背后耍的那些小动作,自己和母亲也不会有如此没脸的时候! 最重要的是,赵芸莜还抢了自己的王妃之位! “姐姐如今越发的伶牙俐齿,我说不过你。更何况姐姐如今掌握了管家大权,风光无限。” 看着她在自己面前那趾高气扬的样子,赵薇莜硬生生地咽下了这口气。 脸上挤出了一抹僵硬的笑容,随即她从身后的丫鬟手中取过来一瓶香粉,“妹妹今日来是恭贺姐姐的,姐姐日后成了王妃,可千万不要忘了提携妹妹。” 看着递到跟前的香粉,赵芸莜眼中含笑地看向了她,“妹妹当真有这么好心?” “怎么,姐姐如今连妹妹的话都不信?” 脸上的笑容都要僵了,赵薇莜只觉自己举起来的那瓶香粉重逾千斤。 不过最后,赵芸莜还是接了过去。 她打开那瓶香粉闻了闻,一旁的赵薇莜连忙介绍道:“这可是千金阁最近出的名贵香粉,我都已经是千金阁家的老主顾了,也只得了这一瓶,赶着便送给姐姐了。” 这么好的东西,赵薇莜竟舍得送给自己? 况且这香粉……闻着怎么有些不对劲? 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赵芸莜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那就谢谢薇莜了。” “这是梅花香味的,只需要轻轻撒一点在身上,行动处便能带着香味。” 生怕赵芸莜收了香粉不用,赵薇莜继续介绍着香粉的好处。 “听妹妹这么说,的确是好东西,等明天去夫人那儿请安的时候便用上。” 昨日阮氏从赵父房中出来之后,便免了今日的请安。 赵芸莜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肯定是吃了赵父的打。 不过她对阮氏可没有同情。 沦落到这一步全都是她自作自受。 见赵芸莜这么说了,赵薇莜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 一想到明天赵芸莜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她的嘴角都忍不住翘了起来。 “既然姐姐这边还有事情,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说着,赵薇莜就起身离开了。 等赵薇莜离开之后,赵芸莜才能将那盒香粉打开了仔细闻。 虽然香气馥郁,可是这样的香味之中似乎掺杂着不一样的味道。 总归赵薇莜忽然示好是没安什么好心的,她也懒得去分辨其中到底掺杂了什么,只让小米悄悄出府,去千金阁买了一模一样的香粉回来。 这一灾就此避过去了。 但是不回敬点儿什么,赵芸莜心里总觉得对不起赵薇莜的算计。 她将小米叫过来,在她耳畔低语几句。 小米眼中虽然犹豫,但还是照着她的吩咐下去了。 一夜之后,府中流言四起。 晚上守夜的好几个人远远地看到了一白衣女子深夜在府中徘徊。 不少府中的下人都知道前面花枝的事情。 那花枝到底是谋害大小姐,还是被二小姐母女推出去顶缸,大家虽然不说,可是都心知肚明。 走出梨花居的时候,赵芸莜见着大家似乎都在议论这件事。 面上一片沉静。 到了阮氏的院中,她见着站在廊下的赵薇莜。 她的脸色不大好看,应当是也已经知道了府中闹鬼之事。 “妹妹的脸色怎地如此难看?可是昨晚没有睡好的缘故?” 赵芸莜难得主动地开口问道。 “没、没什么。” 在赵芸莜面前,赵薇莜自然不肯示弱。 “那就好,我还以为妹妹也撞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 第72章 府中闹“灵” 一个“也”字,让赵薇莜的心狠狠地跳动了一下。 她看向身侧的赵芸莜,她脸上神色淡然,似乎在说一件寻常的事情。 “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薇莜看向赵芸莜的眼神有些发颤,“可是姐姐亲眼见到了鬼?” “那倒也不是,只是昨晚做了个梦。” 说着,赵芸莜就捂住嘴小小地打了个呵欠。 她脸上露出了一抹疲惫之色,“我居然梦到了花枝,她身下全是血,跟我说什么不是她下毒害的我,让我还她一个公道。” “真真是见了鬼了,下令将她处死的又不是我,为何要来找我。” “要找,也不是应该去找害她之人吗?” 一字字一句句,简直把赵薇莜逼退了好几步。 今早一起来她就听说了园中闹鬼之事。 不少人都说是花枝,还有好几个人都说瞧见了花枝的鬼魂。 是不是花枝怨恨自己,所以冤魂不散前来找自己算账? 思及此,赵薇莜拿着帕子的手都攥得紧紧的。 见赵薇莜脸上那副心虚害怕的神情,赵芸莜又故意在她面前转了一圈。 “妹妹,今日姐姐身上用的便是你送来的香粉,你闻着怎么样?” 见她竟是用了自己送去的东西,赵薇莜原本因为闹鬼一事而万分闹心的心情又渐渐回转过来。 她轻轻一笑,“姐姐,这香粉用久了之后通体生香,姐姐若是喜欢这香味,便时常用。” 听着她的话,赵芸莜的眼神稍稍暗了下来。 既然让自己时常用,看来下的不是什么瞬间发作的毒。 “那以后姐姐的香粉便有劳妹妹了。” 昨日让小米去千金阁购买香粉,竟是足足五两银子才小小一盒。 赵芸莜心疼得紧。 若是自己再不寻个生前的法子,光凭着公中的那些月例银子实在是撑不起这么大的花销。 正在两人寒暄之际,阮氏房中的梳头丫鬟出来通传,说是夫人已经在等着她们请安了。 赵芸莜率先走进去。 坐在正堂位置上的阮氏虽然上了厚厚的脂粉,但是右脸上却依旧能看得出来有些异样的红肿。 “见过夫人。” 蹲身福了一福,赵芸莜得到阮氏起来的意思之后,便在左侧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夫人可听说府中闹鬼的事情了?” 她有意将此事闹大,因而主动开口问道。 “许是巡夜的下人看岔了。这世上哪有什么鬼?” 阮氏不以为然。 若这世上真有鬼,头一个来闹得她不得安宁的就是应该是赵夫人。 “夫人的话我也十分赞同,只是这件事若传出去了,到底对赵家声誉不好。” 赵芸莜眼角余光看了一眼旁边因为自己的话心有戚戚的赵薇莜,“不如请几个道士来家中驱邪避灾,或者去山上的佛寺求一道平安福。薇莜你说呢?” 被突然点到名字的赵薇莜自然是忙不迭地应了。 花枝替自己顶缸而死,她心中到底是有些害怕的。 “你们若是想出门玩耍,不必寻这些借口。” 见女儿那副心神不定的模样,尽管阮氏不相信闹鬼一说,但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既是去山上求平安福,那便早去早归。女儿家还是少些在外抛头露面。” “那请道士驱邪的事情……” 赵芸莜又问。 “说了不过是下人看花了眼、以讹传讹罢了。” 阮氏心知赵芸莜不过是故意来问自己,彰显自己得了中馈大权罢了。 她不耐烦地回道。 赵芸莜的视线在她的右脸上停留了一会儿,才起身轻笑着回话:“既如此,便都听夫人的。” 说完,赵芸莜便退了下去。 赵薇莜惦记着去山上求平安福的事情,也没有在阮氏这儿多待,一同离开了。 走到庭院之中的时候,赵芸莜指了指不远处的假山,对身侧的赵薇莜道:“据说昨日他们便是在附近见到了穿着一身白衣哭泣的花枝。”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赵薇莜见着那边层层叠叠的假山,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也不知道花枝的冤魂在这个时候出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似乎很是想不明白这一点,赵芸莜颇有感慨地道:“也不知今晚她的冤魂还会不会出现。” “姐姐别说这些了,还是早些动身出门吧。” 山上的寒山寺很是出名。 只要求来了平安福定能镇得住家中冤魂。 生怕再多看一眼假山,赵薇莜赶着便急匆匆地走了。 看着赵薇莜那逃也似的身影,赵芸莜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清浅的笑。 就这点胆量还想跟她斗? 真是做梦。 故意磨磨蹭蹭到了中午,赵芸莜才到了前门。 赵薇莜已经在这儿等了近半个时辰,见到赵芸莜之后忍不住抱怨:“你怎么这个时候才来?” “有事情耽搁了。我怎么瞧着妹妹这么心急?” 赵芸莜看着赵薇莜那急不可耐的神情,忽而诡异一笑,凑近了赵薇莜耳畔,“莫不是妹妹忧心,花枝的冤魂是来寻妹妹报仇的吧?” 这话把赵薇莜吓得不轻,赶着便后退了好几步。 “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 “她、她怎么可能是来找我的?” 虽然她说不是,可她那宛如大白天见鬼的青白脸色,无疑已经坐实了她的心虚。 “不是便好,我也只是这么一说。” 等到两人上车之后,赵芸莜见赵薇莜似乎被自己的话吓得老实了,便时不时撩起小窗的窗帘去看外面的街道。 上京之中自是繁华。 街道上面医药铺子行医馆子也是不少。 自己想要在药材生意分一杯羹,只怕还需要细细做打算。 毕竟自己是女儿身,也不能常常出来坐堂行医。 还得寻一个靠谱些的坐堂大夫。 …… 两人一路无言地到了寒山寺的脚下。 赵薇莜一路上想的都是当日花枝被活生生打死的惨状。 越想,手中的帕子就攥得越紧。 直到赵芸莜都下了马车,她才如梦初醒。 “这不是王府的马车吗?” 她一下马车就四处环顾了一圈,看到旁边停着的一辆马车,惊喜地叫出声来。 顺着赵薇莜的视线看去,赵芸莜也看到了挂着墨王府府徽的马车。 竟是这么巧,来寒山寺也能遇见墨水舟? 赵芸莜收敛住心中思绪,提醒赵薇莜,“妹妹别忘了,今日可是来求平安福的。” 想到家中闹鬼的事情,赵薇莜也只能收敛住心中的那点小心思。 老老实实地跟着赵芸莜一起上山了。 两人踏入寒山寺的大门没多久,才刚刚轮到她们求签,外面就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这么大的雨,今天只怕回不去了。” 赵芸莜听着旁边赵薇莜的话,不由得蹙了蹙眉。 赵薇莜说这话时带着满满的高兴。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回不去了,妹妹为何如此高兴?” “姐姐难道不高兴吗?难得能在外过夜,更何况寒山寺中还有……姐姐的未婚夫婿。” 一想到自己和墨王爷现在就在同一座佛寺里,赵薇莜的心都砰砰直跳。 “到底还是未婚,你说呢?” 看着赵薇莜的心思藏都藏不住了,赵芸莜只觉好笑。 哪家的妹妹会盯着姐姐的未婚夫婿? 也就是赵薇莜才能如此厚颜无耻。 两个人站在解签的大堂中避雨的时候,外面的雨幕之中有人举着一把伞,将人护在伞下朝这边走了过来。 雨势太大,叫人看不清来人的身形。 赵芸莜对来人不感兴趣,倒是赵薇莜一直伸长了脖子,眼含期待。 来人似是身份贵重,在从旁边的侧殿进入了大殿。 从她们这边只能听到那边影影绰绰的谈话声。 ------------ 第73章 有王爷撑腰 赵芸莜坐得住。 毕竟有时候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但是赵薇莜却是时不时地朝那边张望着,一副春心萌动的样子。 她见赵芸莜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心中腹诽着真能装。 面上却还是要请示她:“姐姐,刚才偏殿那边有人进去了。瞧着身份很尊贵的样子,也不知道是谁。” “偏殿来人,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旁人又没有过来请她们,赵薇莜倒是这么快就坐不住了。 赵芸莜眼中含着了然的笑,“妹妹可是春心萌动了?” “姐姐请慎言!薇莜还是待嫁之身,你这样说,岂不是要将薇莜的名声都毁了?” 在这种事情上,赵薇莜的脑子倒是转得很快。 “那既然不是春心萌动,又何必在意旁边来的是什么人?” 赵芸莜知道赵薇莜不过是撺掇自己过去看看那边是什么人。 她自己想去,却又怕事后阮氏责骂。 便想着让自己承担这个责任。 正在姐妹二人交谈的时候,正在偏殿整理着衣物的墨水舟将她们的对话都收入耳中。 他可不相信赵芸莜不知道来者便是自己。 毕竟墨王府的马车就在寒山寺下停着。 这女人做戏的本事倒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此时赵薇莜却是想起了方才在山下见到的墨王府的马车,颇有些不甘心地问道:“若那是墨王爷,姐姐还能如此淡定吗?” “若是王爷,自然有寺中的僧侣过来告知我们、让我们过去拜见。若是没有人来通报,那就不是。” 是与不是,赵芸莜都不想让赵薇莜那么轻易地如愿。 毕竟墨水舟如今可是自己明正言深的未婚夫。 被旁人盯上的滋味可不怎么好。 见赵芸莜死活不上钩,赵薇莜的脸色终于一寸一寸地垮了下来。 她使唤自己的丫鬟杏枝过去看看,看那边坐着的究竟是什么人。 其实她已经猜到了,来人多半就是墨王爷。 在丫鬟过去查探的时候,她故意提高了声音:“姐姐,方才在山下的时候不是停着墨王府的马车吗?要是是墨王爷、姐姐的未婚夫婿,姐姐也不想去见一见吗?” “下这么大的雨,王爷身上只怕湿透了,姐姐也对王爷不闻不问吗?” 终于等到这一句了。 赵芸莜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妹妹可真是关心王爷,倒是显得我这个未来的王妃远远不及妹妹了。” “倒也不是,只是想着姐姐到底是未来的王妃,对自己的未婚夫婿若是不闻不问,未免太冷淡了。让人不免怀疑……姐姐的心是不是另有所属。” 赵薇莜眼含挑衅地看着她。 她都这么说了,她不相信赵芸莜能够无动于衷。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果然,赵芸莜如她所预料地开了口。 可是下一秒她话锋一转,赵芸莜却是似笑非笑地看向了她:“我要与王爷说话,你就先随着小沙弥去后院休息吧。” 见赵薇莜目瞪口呆,赵芸莜故作不解,“妹妹该不会是想听我和王爷之间的悄悄话吧?这恐怕不太好吧?毕竟……我才是王爷的心上人。” 这番话不仅让赵薇莜一口银牙险些咬碎,也让旁边的墨水舟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 她是他的心上人? 赵芸莜还真是敢说。 他虽然对她的确有意,可是她又是如何得知的? 还能如此大大咧咧地在人前说出来? 还真是处处都不按常理出牌。 赵薇莜则是忍了又忍,才将心中的嫉妒和不甘咽了回去。 她脸上挤出了一抹笑容,“王爷不仅仅是当今圣上的手足,还是手握重兵的镇南侯,未来还是薇莜的……姐夫。于公于私,薇莜都应该前去拜见。” 都这样低声下气了,赵芸莜心中倒是解气了不少。 她故作大方地点点头,“既如此,让你见上一见也是应该的。” 这话让赵薇莜的眼睛顿时一亮。 她也顾不得其他,连忙整理起了自己的妆发。 此时前去偏殿打探的丫鬟也回来了。 她才刚刚到偏殿门口,就被门口的僧侣拦住了。 只能灰溜溜地回来。 正在赵薇莜失望之际,偏殿之中却是有人出来了,正是墨水舟的侍卫。 他来到赵赵芸莜面前行礼:“赵小姐,我家王爷有请。” 没想到墨水舟竟是主动邀约,赵薇莜眼里顿时闪过一抹希冀的光,跟在赵芸莜的身后就想一同去拜见。 比起其他的王爷,墨水舟位高权重,俊美飘逸,不知是上京多少少女的春闺梦里人。 若是有的选,赵薇莜也想嫁给墨水舟。 前提是嫁过去做正妻。 但是她才走了两步,就被那名侍卫毫不留情地伸手拦住了:“我们王爷只请了大小姐一人过去,二小姐还请止步。” 怎么会这样?! 墨水舟竟是连自己的面都不想见?! 赵薇莜有些委屈,随即只能柔声叫住了赵芸莜:“姐姐,你看……” “让她跟着过来见礼吧,也免得外人说赵家的女儿没有礼数。” 赵芸莜倒是想知道她在墨水舟面前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毕竟这可是佛寺。 要是闹出什么笑话来,只怕很快就会在上京的圈子中传遍。 到时候即便是阮氏再厉害,也全不了自己这个女儿的名声。 见赵芸莜都这么说了,那名侍卫也只能收回手。 赵薇莜总算如愿以偿地跟着赵芸莜到了偏殿。 墨水舟将她们先前在外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也很好奇。 赵芸莜对赵薇莜似乎并不喜欢,为何还要带着她来见自己。 “见过王爷。” 尽管不喜欢古人的礼数,但是为了不落人口实,赵芸莜还是只能按照规矩给墨水舟行礼。 “你我之间不必太过在意这些礼数。” 墨水舟坐在收拾整洁的榻上,他轻轻抬手,立马有人抬来了座椅。 赵芸莜面上含蓄地笑了笑,明明早就认识、此时偏偏装不熟,让她憋得厉害。 “这位是我的妹妹,想来王爷之前应当听说过她的美名。” 赵芸莜介绍着赵薇莜。 这还是赵薇莜第一次私下与墨水舟身份这样尊贵的人见面。 她心中十分激动,但是面上还是要装出一副十分矜持的模样。 “民女见过王爷。” 不胜羞怯地低着头行礼,她自以为已经将自己的婉约之美展现得淋漓尽致。‘ 但是墨水舟却只顾着和赵芸莜说话:“那日自赵家离开之后,已经许久不见了,你父亲的继室待你可还好?” “有王爷撑腰,自然都是不错的。” 赵芸莜眼角余光瞥到已经在地上蹲不住的赵薇莜。 她龇牙咧嘴的,身姿摇摇晃晃,似乎下一刻就要摔倒了。 但是她也只当作没看到,依旧笑着回墨水舟的话。 “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没想到你父亲的继室竟是如此不识大体的人。” 想到赵芸莜盈盈一握的腰身,多半都是这些年受阮氏苛待导致。 自己将她娶回府中,必然给她无上的荣誉和地位。 让她在女眷圈子中能够横着走。 思及此,他看赵芸莜的眼神也就发的和煦起来,“对了,你今次上山是为了何事?我与寺中的明镜大师私交甚笃,若是求解签文,我便托大师为你相看。” 这话让兀自蹲在地上行礼的赵薇莜再也蹲不住了。 上京中谁人不想求明镜大师指点迷津?便是自己的母亲阮氏为寒山寺捐了不知凡几的香油钱,但是还是无缘得见。 如今赵芸莜却因为攀上了墨水舟,竟是将自己和母亲统统比下去了! 她腿一软,顿时摔倒在地上,发出低低的痛呼声。 ------------ 第74章 坐看猴戏 原本以为自己摔倒了,墨水舟多少也会关心自己一番。 可是墨水舟只是用看蝼蚁一般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像是才想起有这么一个人一般,“原来竟是一直没有免了你的礼。” “我这位庶妹就是如此的体贴,她一定是怕惊扰了我们的谈话。” 赵芸莜看向摔倒在地上,姿势十分不雅的赵薇莜,假意关切道:“你没事吧?” “许是脚崴了。” 嘴上答着赵芸莜的话,但是赵薇莜那含泪的眸子却是看着墨水舟的方向。 “这可如何是好?脚崴了,又是下雨天,只怕回厢房的路难走了。” 赵薇莜一开口,赵芸莜就猜到了她是打的什么主意。 她脸上露出了惋惜的神色,随即看向了主位上的墨水舟,“不如请王爷派一个侍卫将我妹妹护送回厢房吧?男人总比我们这些弱女子强得多。” 这话让赵薇莜大惊失色。 她可是赵家的贵女! 怎么能让区区一个侍卫碰了身子? 便是只搀扶着自己的手都不行! “姐姐莫不是糊涂了?男女大防,我如何能让区区一个侍卫护送回去?” “那妹妹是什么意思?” 赵芸莜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该不会想着让我背你回厢房吧?” “芸莜你自己的身子骨尚且娇弱。如何能背你的妹妹回去?” 还不等赵薇莜反驳,墨水舟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方才他看得清清楚楚。 赵薇莜那一摔,虽有脱力的成分在,可是也带着几分表演。 再说了,原地倒下,怎么就崴了脚? “姐姐……若是今日让侍卫碰了我的身子,只怕妹妹回去就要悬梁自尽了。” 脸上的神情实在是委屈,赵薇莜泪光涟涟地看向墨水舟,“若是王爷能够……” 这话才刚起了个头,在对上墨水舟那了然而又隐含着讥讽的眼神时,她就忽然不敢往下说了。 果然是存着接近他的意思。 只是他如今都已经是她嫡亲姐姐的未婚夫婿了,她居然也想勾引。 这赵家既能出了赵芸莜这样才貌双绝的女子,为何竟是养出了如此不知廉耻的庶女? 他的脸色一沉,随即看向了一旁的僧人,“这样的话二小姐还是不要再说了,你口口声声男女大防,难不成本王不是男人不成?” 这话让赵薇莜的脸色白了白。 为了演得逼真些,她方才倒下来的时候可是真摔。 如今身上疼得厉害。 “姐姐,王爷他……” 在墨水舟面前,赵芸莜就算平日再刁蛮,这会儿少不得要展现些姐妹情深。 赵薇莜拿准了这一单,随即眼中带着些许威胁之意地看向了赵芸莜,“王爷不肯帮忙,可让薇莜如何是好?” “王爷金尊玉贵的身份,如何能来抱你?” 赵芸莜可不管这些什么狗屁形象。 再说了,自己和墨水舟初识的时候,形象早就没了。 此时他们两个如看猴戏一样地看着坐在地上不起来的赵薇莜。 “他能抱的女子,也就只有他的母亲,再一个就是我。” 浑然不觉自己说完这话之后,墨水舟的眼睛都亮了一下。 赵芸莜煞有介事地说教着,“让他抱你这样的白日梦,你还是不要再做了。” 说着,她四处观望一番,对守在门口的青年僧侣道:“师傅,我的妹妹脚崴了,现在要回房,劳烦你将她送回去。” 不等赵薇莜反应过来,她就将那位僧人招了进来。 赵薇莜有些着急,“我并没有说现在就走,我——” “你既然脚崴了,就应该好好回房休息。” 就在僧人还在犹豫的时候,坐在主位上的墨水舟发话了。 即便赵薇莜心中再不甘,也只能被僧人带了出去。 等到她被带出去之后,赵芸莜才终于卸下了脸上那副好姐姐的模样。 她长长地松了口气,“演戏可真累。” “我就说,今日你怎么跟之前显得格外不同。” 看着仿佛卸下了一个大包袱的赵芸莜,墨水舟眼中带着笑意,“难不成你每天在赵家过的都是这样的生活?” “也不尽然。” 挠了挠头,赵芸莜认真地想了想,“有时候捉弄她们一番也挺有意思的。我最喜欢看的就是赵薇莜那副自作聪明的模样。” 这个爱好还真是…… 墨水舟忍俊不禁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你难道不觉得看着那群蠢人犯蠢很有意思吗?” 赵芸莜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你还真是大惊小怪,对了,你来寒山寺做什么?难不成是王府也闹鬼了?” “王府闹没闹鬼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赵家已经在你的折腾下鸡犬不宁了。” 那日墨水舟虽然回去了,但是到底不放心她。 于是放了暗探暗暗地盯着赵家的情况。 不仅得知了这些时日赵芸莜在赵家的一系列举动,也对赵家有了更为直观的认知。 这赵家还真是一家子冷心冷肺之人。 也不知道赵芸莜是如何在这样的环境下活下来的。 “那都是小儿科,若是她们不来招惹我,我本也可以跟她们相安无事的。” 本来自己都打算将注意力放在开设医馆赚钱的事情上来。 但是赵薇莜这个不长眼的偏偏又要凑上来。 在送给她的香粉里动手脚。 真真是蠢得没边了,也不想想两人之前是如何的剑拔弩张。 她居然还觉得自己会用她送过来的东西? 把自己当成傻子吗? “怎么?可是阮氏又为难你了?” 见她脸上露出的讥讽神色,墨水舟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赵老爷是个见利眼开的。 如今自己要娶赵芸莜的消息放出来,他对这个女儿只有巴结讨好的份。 但是阮氏和赵薇莜可就说不准了。 “她就算心里不满,现在也只能憋着,你就放心好了。赵家的这点事情,我自己就能应付。” 赵芸莜自觉还不到事事都要依靠墨水舟这座大靠山的时候。 她只是真诚地看向了他,“只要你身体健健康康平安无事,我就阿弥陀佛了。” 只要靠山活得久,她就能一直在赵家作威作福! 这话听在墨水舟耳中,却是这个小女人对自己的一片赤诚心意。 虽然追求者甚多,但是还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直白的话。 他的耳根一时间有些发热,俊脸上也升起了可疑的暗红,“你今日的话,本王都记住了。” “什么话?” 只觉得墨水舟这话说得莫名其妙,赵芸莜又见他脸上似是有些发红,像是发烧的迹象。 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她走上前两步,一只手搭在他的额头上,另一只手探着自己的体温。 “你这也不像是发烧了的样子?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 什么说胡话?墨水舟猜到她恐是误会了什么。 可还是任由她带着丝丝凉意的手在自己额头上摆弄着。 “你的手怎地如何冰凉?” 他忍不住问道。 “这具身体之前一直没养好,吃不饱穿不暖,最近稍微养出了些肉都已经很不错了。” 要不是自己想着法子进补,只怕连现在这个样子都没有。 赵芸莜看了看自己纤细的手腕,长叹了口气,“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养得丰腴些。” 从墨水舟的角度看,是赵芸莜不无失望地看了自己的胸一眼。 他的脸红得更加厉害了。 “这、这样的话,你以后切莫在人前说,就算你行事大胆,但是到底还是个女儿家。” 落在自己眼中,她自然是处处可爱。 可是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了,指不定要在背后怎么说她。 墨水舟不希望她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 听到他的话,赵芸莜只觉得莫名其妙。 ------------ 第75章 希望把自己养胖一点 “我希望自己能够养得胖一些,难道这样的话也不能在人前说吗?” 真是万恶的古代,赵芸莜不无失望地道。 墨水舟见她那一副十分失望、不似是作伪的表情,这时才后知后觉,自己竟是会错了意。 原本就有些暗红的俊脸此时更加的红了,惹得赵芸莜频频看他。 “我说王爷,若是你真的身体不舒服还是要早些说出来,不要讳疾忌医。” 赵芸莜想着自己刚才去探他额头上的体温,不过这毕竟是土方法。 要是墨水舟的身体出现什么好歹,自己在赵家也蹦跶不起来。 说着,她就对墨水舟的侍从道:“可有纸和笔?” 那侍从之前也见识过赵芸莜的医术,只是他到底是墨水舟的人,此时有些迟疑地看向了墨水舟。 “她是未来的王妃,你的主子,跟我一般。” 没有说他是该不该去做,墨水舟只是言简意赅地道。 他想知道她要纸和笔到底要做什么。 等到纸和笔上来之后,赵芸莜提笔便写下了好几个方子。 随即丢给了侍从,“若是你家王爷下半夜咳嗽起来,就按照这方子上的去抓药。顶多吃上一两服药就好了。” 她本来还想再问问墨水舟这婚事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不料此时外面传来了赵薇莜身旁的那个丫鬟怯怯懦懦的声音:“大小姐,二小姐如今腿上疼得厉害,还请大小姐速速回去看看。” 赵薇莜腿上疼?恐怕是心里疼吧? 赵芸莜虽然不想搭理,但是想到赵薇莜那生事的性子,最后还是站起身来:“你也看到了,这边催得厉害,那有事咱们都下次再说。” 墨水舟也微微颔首,他今次来寒山寺本是有要事要办,却被耽搁了。 如今赵芸莜走了,他正好去找明镜大师。 赵芸莜回到寺中给自己和赵薇莜安排的厢房。 她看着赵薇莜躺在床上不住地朝门口这边张望的模样,心中只觉好笑。 就这么害怕自己跟墨水舟多待?自己这妹妹果真见不得自己半点好。 她在床边坐了下来,“不是说已经疼得受不住了吗?怎么我瞧着这会儿精神头似乎还足的样子?” “姐姐,你方才和王爷都聊了些什么?竟是聊了这么久。” 看向赵芸莜的眼神中满是不甘。 赵薇莜自觉比她更懂诗书,在上京圈子里也算是小有才名。 可是不知怎的到了墨王爷面前却是如此的不受待见。 她必须要知道赵芸莜和墨水舟在一起的时候都会说些什么。 “不过就是寻常话题罢了。” 看着赵薇莜撩起来的裤脚,赵芸莜见着果真一片红肿。 竟不是完全在骗自己。 不过这不过是最普通的外伤,赵芸莜检查一番之后便道:“去找寺庙中的僧人要一些跌打药酒揉开就好了。” 说着她就要起身。 但是赵薇莜却是不甘心她就这么离开。 自己还什么都没打听出来。 她柔柔弱弱地看向赵芸莜,“姐姐,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我实在是害怕,你就说些你和王爷之间的事情,就当是打发时间。” 她就这样迫不及待? 赵芸莜不由得挑了挑眉头,原本要离开的脚步硬生生拐了方向。 重新在她床前坐了下来。 “你若是问我跟王爷谈什么,其实王爷出身行伍,又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觉得他跟我聊什么?” 她故意不说破,只引导她去猜。 “难不成……聊的都是些行军打仗的事情?” 赵薇莜狐疑道。 “是,也不是。” 面上装作惆怅地叹了口气,赵芸莜一副十分为难的模样,“其实王爷……最喜欢跟我说的还是杀人的事情。” “王爷说,每每手起刀落、人头落地的时候就是他最高兴的时候,看着鲜血喷出来,简直是一种享受。” 这番话吓得赵薇莜花容失色。 只是很快她就回过神来,看着赵芸莜那一脸恶作剧的表情,生气地道:“姐姐不想说不说便是,何苦拿这样的话来打发我?真当我是个三岁孩子不成?” “三岁孩子都知道不要觊觎别人的东西,怎么妹妹你连三岁的孩子都不如?” 见她终于老实了,赵芸莜才站起身来,“看来妹妹的脚已经不疼了,那我也就回去休息了。” 刚走到门口,她就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 “对了,你记得晚上的时候关紧门窗,这佛寺镇得住鬼魂,却镇不住野猫,可别让野猫把妹妹漂亮的小脸蛋给抓花了。” 看着赵薇莜因为自己重提花枝的死而变得惨白的脸色,赵芸莜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等赵芸莜一走,赵薇莜就将床上的枕头狠狠地砸在地上。 惹得新拨来伺候她的丫鬟青萍跪在地上不住地瑟瑟发抖。 “赵芸莜……你给我等着!” 坐在床上的赵薇莜虽然脸色发白。 可是一想到赵芸莜那小人得志的神情,她就恨得咬牙切齿。 她一定要在墨王爷面前将赵芸莜的真实面目揭穿! 想到自己在赵芸莜身上嗅到的若有若无的、出自千金阁的梅花香粉的味道,她的眼里就忍不住划过一抹得意之色。 回到自己的房中,小米已经从佛寺中张罗好了饭菜。 看着这些素淡的菜色,无肉不欢的赵芸莜难免有些失望。 正当她食不下咽的的时候,外面却是传来了墨水舟身旁的侍卫的声音:“下官奉王爷之命拜见大小姐。” “可是有什么事情?” 她一口一口地吃着盘中的青菜。 口中简直淡得出鸟味来。 “王爷体恤小姐身体太过柔弱,命下官置了些菜色来。” 自家王爷还从未对女人如此上心过。 来送菜的侍卫都还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情,他提着食盒,等到小米从他手上接过去之后才离开。 “在佛寺之中能够置办些什么菜色?” 赵芸莜看着小米一样一样地将菜色拿出来。 摆在她面前的依旧是素菜,但是却比之前佛寺之中的厨房里领到的好多了。 “小姐可莫要看不起这素菜,听闻寒山寺的明镜大师不仅是得道高僧,在庖厨一事上也颇有研究。” 小米见赵芸莜那嫌弃的样子,忍不住开口介绍:“多少人想要品尝明镜大师的菜都尝不到,据说这素菜比肉食还要好吃。” “哪有这么神奇?” 赵芸莜可不相信,她夹起一块萝卜送入嘴中。 只是刚一入口,就被萝卜的口感打败了。 她不可置信地又嚼了两下。 “这真的是用萝卜做的?这萝卜怎么感觉是用肉汁煲出来的?” 见小姐总算吃了几口,小米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而另一侧,寒山寺的后殿里。 身着蓝灰色僧袍的年轻僧人正坐在墨水舟面前,他不紧不慢地摆放着棋子,一派悠然自得之举。 “王爷今日倒是闲情逸致,怎地想到到我这里来了?” 他按照棋谱上的残局摆着棋子,随即看向了面前的墨水舟,“一来便让我张罗饭菜,赶在动筷子之前又送去了别处,真是奇了怪了。” “如何奇怪?” 墨水舟与明镜私交甚笃,明镜虽然是一介和尚,但是却颇为“享乐”。 起码在吃的东西上面从不委屈自己。 以致于寒山寺的素斋名声远扬。 在这山上倒不似苦修了,而像是来游玩赏乐的。 “你虽然时时做出个谦谦君子的模样来,可是我知道,你这个人——” 他说着,将一枚黑色棋子按在了棋局之上,抬眼意味深长地看向了眼前的朋友,“你这个人,其实是再自负自傲不过的,这天下间能被你看入眼的人,只怕不多。” ------------ 第76章 胎中带病 这话让墨水舟不由得微微一笑。 虽然明镜说的有些过头,但是却将他的心思拿捏的不差。 能被自己看入眼的人,的确不多。 “至于值得你这样照顾的姑娘家,自然只会更少。” 明镜见他嘴角微弯,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倒是了解我。不过,你怎么知道是个姑娘?” 墨水舟看着依旧拈着棋子的明镜,“你怎知我照顾的不是引为知己的男子?” “今日突来暴雨,若是男子,便是雨势这样大,也是要冒雨回家的,只有久居深闺的小姐才会留在山上。” 再说了,墨水舟若是对一男子如此体贴,才叫人瞠目结舌。 明镜见自己猜对了他的心思,“瞧着你的年岁,已经到了定下亲事的时候了。宫中那几位难道就没有表示?” “我已经自己定下来了,我的王妃,自然只能由我能决定,旁人随意指给我的,我都不要。” 想着赵芸莜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墨水舟的脸色就变得稍稍柔和了些:“况且如今婚事已经定下,想必他们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两人对彼此的境遇都十分清楚,很多话都不必说得太明白便能了然。 明镜好不容易跟他说了会子的话,就忍不住开始重重咳嗽起来。 他的咳疾已经是陈年旧疾了,据说是胎中便带下来的病症。 即便如今已经是德高望重、受人敬仰的高僧,也请来了御医来诊治,吃了不知凡几的药,但是这病却始终不见好。 “我今日来正是想告诉你,我找到了一位或许能为你治疗咳疾的大夫。” 而且这大夫还凑巧就在山上。 墨水舟对于赵芸莜的本事深信不疑。 但是已经不知道吃了多少药、见过多少大夫的明镜却是不放在心上。 他揉了揉胸口,把翻涌上来的咳嗽的欲望压了下去。 那张写满了慈悲怜悯之色的脸上满是淡然,“这病已经陪了我许多年,越是久远的病症越是难以根治,如今我早已不做这方面的念想,你还是不要为我的事情大费周章了。” 这话让墨水舟不大高兴。 他看了一眼掏出帕子捂住嘴低低闷闷咳嗽的明镜,“此人许是跟你有缘,今日便在山中,若是这场雨不来,她也许就回去了。” “你们佛家不是凡事都讲究个缘法,怎地如今你自己都不信?” “况且今日我上山本来不过是知会你一声,能在这里遇上不过是偶然缘分,你就算不信她能治好你,总也该让她报答你的一饭之恩吧?” 这一条条一桩桩说下来,倒是让明镜觉得自己不见都是有违天道了。 看着手帕上隐隐可见的血色,明镜最后还是应允了见赵芸莜一面。 等赵芸莜吃过饭之后,已经是傍晚时分。 原本只需等着小米打些水来好生洗漱后便可上床安寝。 但是之前来送饭食的侍卫又来了,说是王爷请她过去一叙。 她尚且还没决定,旁边屋子里的赵薇莜却是拖着扭伤的脚出来了。 她倚在门边,看着正在犹豫的赵芸莜,假意关心道:“姐姐,如今天色都这么晚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只怕是不太好。” 若是让赵芸莜和墨水舟生米煮成熟饭,自己便是想当王妃都不成了! 看着赵芸莜那张艳若桃李的面孔,她心中满是嫉妒。 方才她在房中思来想去,都觉得墨水舟之所以对赵芸莜青眼有加,都是因为她那张狐媚子的脸蛋。 跟容貌出众的赵芸莜比起来,自己这张脸就只能说得上是清秀。 “我不过是去说说话,再说了,是在佛寺之中,难不成堂堂王爷还能做出有辱佛祖的事情来?” 她越是不想自己去,赵芸莜就越要去。 果然,她这么一说,赵薇莜那张脸都快绿了。 “而且我与王爷的亲事都已经定下来了,多多接触也是好的,妹妹你说呢?” 墨水舟不是如此不谨慎之人。 他让人来请自己,必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说不定是真的感冒了? 思及此,赵芸莜也不再跟赵薇莜墨迹,带着小米便跟着侍卫一同往前面去了。 看着赵芸莜离去的背影,赵薇莜按在门框上的手紧握成拳。 真是不知廉耻! 王爷怎么会喜欢上这么水性杨花的女人? 不行……自己一定要想法子让王爷知道赵芸莜的真面目才行。 对于赵薇莜的那些算计全然不知的赵芸莜来了前面的一处小院子。 瞧着院子里的摆设布置,竟像是有人在这里常住似的。 “你来了。” 墨水舟刚刚沐浴完毕。 他的长发半湿半干地披散在身后,比起白日里恭肃严整、梳得一丝不苟的模样,倒是多了几分风流之意。 连带着身上的衣物领子都比寻常要开的大一些,露出内里蜜色的肌肤。 若是寻常女子见到了,总该是脸红心跳。 但是赵芸莜不过是微微一愣,很快便回过神来。 她顺着墨水舟的邀请走进屋子里,将这屋中的摆设看了一圈。 “王爷似乎常在这儿居住?” 没想到堂堂王爷,居然也有在佛寺之中度日的时候。 “倒也不是经常,只是心中有什么疑惑的时候,便会来这里小住一段时间。” 微微一笑,墨水舟请她在八仙桌旁坐下,又名手下置办些女子爱吃的茶果子来。 “王爷位高权重,也有困惑难明的时候?” 赵芸莜好奇地问道。 在她看来,如今的墨水舟已经算得上是本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了。 如此大权在握,应当是什么烦恼都没有才是。 “让我困惑的人多了去了,比如你就是其中一个。” 并非墨水舟有意都弄赵芸莜,而是赵芸莜实在是他生平罕见的女子。 赵家那般的污浊之地养出了一个出淤泥而不染的赵芸莜,着实令人惊喜。 “我?我有什么值得王爷深究的?我不过就是普普通通的女子罢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赵芸莜只以为墨水舟调查过自己、发现了自己身上的不妥之处。 这个时代的人大多迷信,若是知道自己是“借尸还魂”,会不会活生生将自己烧死? 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怎么?这里有些冷吗?” 看着赵芸莜微微发白的脸色,墨水舟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头,随即让外面的侍从将门关上。 “王爷……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不对,你相信人死之后会有魂魄吗?” 赵芸莜试探着问。 “那鬼魂之说不过是你拿去诓骗赵薇莜的,如今怎么连你自己也害怕起来?” 不由得笑了起来,墨水舟不明白她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个。 见他这么说,赵芸莜先是一愣,随即也松了口气。 看来是自己草木皆兵了。 她如释重负地道:“你说得对……不过你这么晚将我叫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确实有事。” 先前还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如今她主动问起,墨水舟便将明镜身上多年咳疾的事情告诉了她。 “若是你能够治好明镜身上的顽疾,我……感激不尽。” 他倒是想许点什么东西给她。 可一想到如今两人已经定过亲事,不管给她什么东西,最后都是一处的。 夫妻俱是一体。 “胎中便带来的?” 这听着实在蹊跷,赵芸莜一时间也没有把握了,“这病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还是得让我亲自把脉之后才能知道。” “你答应便好。这世上恐怕难有你不能救治的病。” 自从见识过赵芸莜那神乎奇技的医术之后,墨水舟对她的医术也有着充分的信心。 ------------ 第77章 有辱门风 “我自己尚且不敢夸下这样的海口,你居然对我这么有信心?” 赵芸莜偏着头看向他,眼中满是促狭的笑意。 “自从见识过你的医术,我倒觉得宫中那些所谓圣手不过如此,倒是都比不上你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儿家。” 墨水舟哑然失笑,看向她的眼神满是认同和鼓励,“你且放心,若是能治好他,他可是欠了我们好大的人情。” 浑然不觉他用的是“我们”而不是“你”或者“我”。 赵芸莜轻轻地晃动着凳子下的腿,不以为意地道:“听着你这么神神秘秘,看来此人的身份一定不同寻常。” “等明日你见到他的时候就知道了。” 微微一笑,墨水舟便不再说透露什么。 但是他越是不说,她就对这个人越是好奇。 见墨水舟没有提前告诉自己的意思,她也就只能猜测一番,“该不会是什么宫中的贵人吧?” 若是能够搭上宫中贵人的线,自己以后都不必看赵家那些势利鬼的脸色了。 不等墨水舟回话,她自己就先否决了,“不对,若是寒山寺中有贵人,只怕今日早早就已经让禁军围起来了,还有我什么事?” “不必多加猜测,等你明天见面就能知道了。不过我这一位友人,因着多年都没有治好,脾性上约莫是有些怪的,到时候还请你多担待些。” 见他这么说,赵芸莜大致就清楚了。 这位病人身上的病不仅十分的难治,脾性也十分难搞。 不过任由他什么性子,在自己手中也只能是任由揉搓的面团,包管把他治得没脾气。 眼见着天色一寸一寸地暗了下来,她起身:“你放心好了,这疑难杂症许是治不好,但是这脾气我一定给他治没了。” 说完,她朝着他努努嘴,“外面都快黑了,要是我再不回去,指不定赵薇莜在背后怎么编排我呢,我先回去了。” “长风,送大小姐回去。” 虽然自己的侍卫暗卫已经将整个寒山寺看得严严实实,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若是赵芸莜在他的眼皮子地下出了事,他难辞其咎。 对于墨水舟的这一番好意,赵芸莜也毫不客气地领受了。 墨水舟对自己越好,旁边看着的赵薇莜心里就越不平衡。 自己如果想要彻底揪住这一对母女的把柄、让她们翻不了身,就必须先让她们疯狂。 等长风送自己回到厢房之后,赵芸莜还特地让小米从屋中取了一碗水给他。 这一幕被暗中观察着旁边屋子动静的赵薇莜都看在眼里。 “赵芸莜到底有什么魅力?就在这佛寺之中,几步路的事情,居然还让人特意将她送回来,就这么怕她出事?” 手中握着的帕子几乎都要绞烂了,赵薇莜心有不甘地道。 此时见着那侍卫离开了,她心中到底还是不甘愿,迈动脚步朝着赵芸莜的屋子去了。 此时赵芸莜才刚刚解下外衫,她听着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心道她果然憋不住,上赶着就来了。 “姐姐在王爷处坐了好一会儿,可算是回来了。叫妹妹我真是等得着急,生怕姐姐一时间错了主意,做出什么有辱门风的事情来。” 看着眼前怡然自得的赵芸莜,她心中是说不出的嫉妒。 赵芸莜也不请她做,只是抬起眼似笑非笑地看向她,“妹妹,什么叫做有辱门风的事情?我跟王爷已经是未婚的夫妻,婚前见面应当没什么大碍。” “不知道妹妹说的有辱门风,是哪门子的有辱门风?” 赵薇莜说的自然是婚前做出什么不体面的事情来。 可是这样的话,让她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儿家如何说得出口。 在赵芸莜别有深意的注视下,赵薇莜的脸色渐渐涨得通红,最后只是强自挽尊道:“姐姐应当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可不明白,我行得端坐得正,从不知道妹妹是什么意思,妹妹莫不是什么才子佳人的话本看多了,在这里跟我打哑谜呢?” 赵芸莜半支着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可还是少看些这样的话本,没来由地将我们赵家的二小姐的品性都带歪了。” 这话把赵薇莜气得不轻。 闺中女儿家能打发时间的不过就是针黹女红,再不就是话本诗书。 到了赵芸莜这儿竟成了自己的不是了! 不过想着自己来的目的,她还是硬生生将这口气忍了下来。 “王爷半夜相邀,必定是有什么大事。” 她试探着问道,“不知道妹妹可猜对了?” “你这头一句话就说错了,什么叫‘半夜相邀’?一来王爷命人来请我的时候不过是黄昏时分,二则若是这样的话被旁人听了去,只怕以为我们赵家女眷不和。” 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话中别有用意的赵薇莜,赵芸莜一副不打算告诉她的样子。 “姐姐说的是,的确是我出口不知道避讳些。” 如今主动权全都掌握在赵芸莜的手中。 她愿意告诉自己就告诉,不愿意就不愿意。 尽管心中十分不情愿,她也只能伏低做小,才能够换得她的情愿。 “其实说与你听也无妨。” 方才墨水舟不愿意告知那人是谁,想必诊疗一事目前也是个秘密。 赵芸莜掩下眼中思绪,淡淡地道:“王爷说他有一位朋友想要介绍给我,我推辞不得,也只能答应。” 那云淡风轻、不以为意的态度让赵薇莜垂下来的手不由得握紧了些。 “不知道佛寺之中可是还有哪位贵人?能让王爷开口引荐的人,必然身份不同凡响。” 说到这里,原本气愤不甘的赵薇莜心中却又生出了些期待。 若是佛寺之中真的有贵人,到时候自己跟着赵芸莜一起去见识见识,说不定能收获一桩贵重的姻缘呢! “这我就不知了,王爷非说要给我一个惊喜。” 信口胡诌着,赵芸莜见着她的脸都快因为嫉妒而变形了,却又因为这“贵人”的消息生出了期待,强忍着笑,“还要劳烦明日妹妹在厢房中等我了。” “啊?” 这个消息让赵薇莜十分的不解,“姐姐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明日不带上妹妹吗?” “我倒是想带上妹妹,但是王爷只让我一个人去,若是带上你,只怕王爷会不高兴。” 耍了她一通,赵芸莜的心情也豁然开朗起来。 看着赵薇莜瞬间黯淡下来的脸色,她又开口道:“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也要沐浴休息了,妹妹身上还有伤,也早些休息吧。” 说完,她也懒得看她,径直朝着屏风后面小米张罗好的、盛着热水的木桶走去了。 看着赵芸莜那浑然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的态度,赵薇莜只恨不得冲上去将她好好地打一顿。 可是想到如今还在佛寺之中,墨水舟也在此处,她也只能极力地忍耐。 等着赵薇莜的脚步声离开之后,赵芸莜才叫来小米。 “小米,佛寺之中除了我们和王爷,可还有什么勋贵?” 她低声问道。 “今日我去取热水的时候,倒是不曾见到其他的下人,许是就我们几家。” 小米一边替赵芸莜清洗着长发一边答道。 “……” 这可就奇了怪了。 能让墨水舟煞有介事地事先叮嘱的,身份一定非同寻常。 可是居然不是跟着自己一同住在寺中的人,那这个人会是谁? 罢了,不想那么多了,等着明天见面了就能知道此人是谁了。 “对了,小姐,之前你让奴婢做的事情,现在还做吗?” 犹豫了一下,小米问道,“就怕佛寺之中,二小姐会察觉出什么来。” ------------ 第78章 只管按我的去做 “你只管照着我的话去做就行了。” 又叮嘱了小米几句,赵芸莜将头发晾干了,这才安然入睡。 等睡到半夜的时候,她似乎隐隐约约听到了隔壁传来的尖叫声。 连眼皮子都没有睁开,她翻了个身就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寺中的小沙弥就端来了清粥小菜,依旧是那些看了便令人没有胃口的菜色。 只是相较起来,赵芸莜的那一份明显的丰盛了不少,甚至还有用芝麻香油拌开的小菜。 而赵薇莜那边则是青菜白粥,多看一眼都觉得吃不下去。 “怎么二小姐的跟你家小姐的不同?” 青萍一眼就看出了两份餐食的差别,忍不住替赵薇莜鸣不平。 小米还没回答,一旁的小沙弥就回答了:“大小姐的这一份乃是王爷令人送来的,跟二小姐的自然有所不同,还请多担待些。” 这话将青萍想说的话统统都堵在了嘴里。 即便是她想替赵薇莜争一争,可是如今赵芸莜都已经是未来的王妃了,有墨王爷护着,便是再怎么争都是争不过的。 她只得将早餐端去了赵薇莜的房中。 金尊玉贵的赵薇莜何曾吃过这样简陋的食物,尤其是在听说赵芸莜吃的跟自己的不一样之后,更是气得当场摔碗:“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妹妹一大清早地就这么生气,莫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赵芸莜从小米手中接过自己的饭食的时候,听到了隔壁传来的动静。 用脚趾头猜都能想到她骂的是谁,不过她懒得跟她计较,只是开口吓了吓她,便去吃自己的早膳了。 等她慢条斯理地用完之后,临出门就见到了已经陪着笑脸在门口等着自己的赵薇莜。 不知道是脚伤的缘故,还是昨夜不曾休息好,赵薇莜的脸色有些苍白。 即便是上了胭脂水粉还是显得有些惨白。 “妹妹这是何意?可是等不及要回家了?” 看着眼前的赵薇莜,赵芸莜挑了挑眉头。 “想着姐姐今日要见贵人,特意来送姐姐一程。” 若是自己能探听出那位贵人的身份就更好了。 赵薇莜笑着看着眼前的赵芸莜,料定她不会在这种小事上拒绝自己。 “既如此,你陪着我走一走也好,不过妹妹的脚应该不碍事吧?这扭伤了脚虽然不打紧,但若是后面不好好休养,以后落下什么病根也未可知。” 说着,赵芸莜似是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她的腿。 由着她这么一说,赵薇莜才感受到自己的脚上传来的迟缓的痛意。 虽然昨天已经用寺中僧人的药油化开了揉了一番,可是到底还是伤了筋骨。 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僵了僵,但是她还是笑了笑,“既然是要陪姐姐,这点疼痛我还是能忍受的。” 见她拼了命也要跟着自己过去,赵芸莜也不反对了。 她倒是想知道,她能忍到什么时候。 只不过刚刚走了一会儿,赵薇莜就感觉到脚踝处传来的钻心的痛意。 脸色也显得有些苍白。 但是眼下都还没走到佛寺前面,她见赵芸莜一副悠哉游哉的模样,忍着痛问道:“姐姐不是要赶着和王爷去见贵人吗?怎么还如此不慌不忙?” “时间还早得很,我不过是吃撑了出来走走消消食,妹妹……妹妹你的脸色如此差,还是早些回房休息吧?” 一脸担忧地看着眼前的赵薇莜,赵芸莜俨然一副关爱妹妹的好姐姐模样。 “我……” 不等赵薇莜反驳,赵芸莜便唤来了如今赵薇莜的贴身丫鬟青萍。 上下打量她一番之后才开口:“虽然你才提拔上来,可是也不知道多多心疼你家小姐吗?二小姐脚伤了,如何能让她出来走动?快将她搀扶回去!” 眼见着此时赵芸莜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不着急的模样,赵薇莜简直恨得牙痒痒! 她一定是故意捉弄自己! 但是赵芸莜却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眼中的痛恨,依旧温声细语地对她道:“妹妹,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放心,若是今日姐姐有什么奇遇,回去了一定一五一十地告诉你。” 说完,她朝着青萍看去。 青萍即便是赵薇莜的丫鬟,也被赵芸莜方才的一番话训斥得够呛。 如今更是赶紧搀扶上了赵薇莜,低声劝道:“小姐,奴婢已经打听过了,寺中除了墨王爷,并无其他的勋贵,大小姐许是在骗你呢。” 这话让赵薇莜一愣,随即直直地看向了赵芸莜。 这个小贱人居然敢耍她! 气得她想扑过去好生打她一顿,可是才刚刚动一动,脚踝上就传来了钻心的痛意。 倒吸了一口凉气,赵薇莜眼神狠辣地看向她,“姐姐……今日的事情我记下了!” “不过是小事一桩,以后妹妹要经历的事情还多着呢,就不必事事挂心了。” 说着,赵芸莜看向了一旁的青萍,语气都严厉了三分:“还不赶紧将二小姐扶回去?莫不是等着我回去之后在夫人面前告你一状?” “是、是!” 想到夫人整治下人的手段,青萍不敢再犹豫,急急忙忙地搀着赵薇莜就往回走。 等着她们主仆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之后,赵芸莜才脚步一转,朝着墨水舟的院子去了。 墨水舟穿戴整齐地坐在八仙桌前,显然已经等了她好一会儿了。 “抱歉,来的路上处理了下跟屁虫。” 她不急着坐下来,瞧着墨水舟的行头,应该是要出门去拜见这位病人。 看来这位病人的架子还真是大。 “走吧。” 对于昨晚和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暗卫早就已经告诉他了。 他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小事。 两个人并着肩往前走着,赵芸莜见着这条路荒僻得很,半开玩笑地道:“一般走这条路的,多半都是要去毁尸灭迹,王爷该不会是要对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动手吧?” “尽开玩笑。” 见她笑嘻嘻的,墨水舟也知道她不过是与自己在玩乐。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问道:“对于你我之间的婚事,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没什么可说的,真要说的话,我还应该感谢你呢。” 那日若不是他及时赶来,自己或许已经到了黄胖子的家中了。 赵芸莜偏头看向他,“我不排斥你,再说了,你如今可是上京之中不少未出嫁女子的良婿,我白捡了这么一个便宜。” “端看赵薇莜都知道,你必然是她心中的良人。” “不过,你虽然这样好,我却也不差。” 说来说去,最后还是绕到了自己身上,赵芸莜颇有些自恋地道:“若是我如赵薇莜一样,只怕你早就避之不及了。” 这话说的……墨水舟听着她自夸的话语,虽然有些想笑,却也还是点点头,“的确,要真的说来,还是我高攀了你。” 自己不过是侥幸出生在帝王家,得天之幸,才学到了一身的才学本事。 但是赵芸莜却是在赵家这样的环境中长成了如今的模样。 真要说起来,她是不逊色于任何男人的女子。 瞧着身侧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少女,墨水舟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了由衷的笑。 赵芸莜正巧看向他,倒是有些被他这一抹笑容惊艳了。 “要我说,王爷你应该多笑笑才是。” 他笑起来比不笑的时候好看多了。 不笑的时候是山上被阴翳所笼罩的冷月,一旦笑了之后,却如同破云而开的月亮。 “是吗?” 因着在宫中生活的缘故,墨水舟早已习惯了将真实想法都藏起来。 他也是许久不在人前这样开怀大笑了。 ------------ 第79章 得见高僧 不管是宫中还是在自己的王府中,说不定就埋伏着眼线。 也就只有在跟她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他才能感受到一丝久违的轻松和惬意。 两个人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一处小小的院落。 赵芸莜看了看来时的路,不由得蹙了蹙眉头。 这小路看起来七弯八绕的,但是没想到直接通往寒山寺的后殿。 跟前面有金身佛像的前殿离得很近,中间只有一堵墙的间隔。 这样的院落,恐怕不是常人能住的。 “这里……住的可是寒山寺的那位高僧明镜大师?” 对于这位明镜大师,赵芸莜之前也有所耳闻。 说什么生下来便被路过的和尚带了走,说是带着佛根,天生的佛门之人。 明镜原本家中似乎也是富庶家庭,好不容易盼来了一个儿子。 没想到就被一个老秃驴带到了山上出家。 不过这老秃驴许是没有诓骗人。 因为明镜在出家之后,少年成名,其对佛法佛理的阐释和解签灵验的本事,很快就使得他在上京之中名声大噪起来。 赵芸莜起先是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之说的。 可是在发生了自己“借尸还魂”的穿越的事情之后,对于这些却是不得不信了几分。 “的确,就是明镜大师。” 都已经走到了明镜的院落跟前了,墨水舟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明镜自胎中便带着咳疾,这咳疾不知是怎么回事,竟是一直都治不好,不管延请多少名医,吃了无数的方子,都不见起效。” 这病症来得十分蹊跷,不管是什么样的医者见了,把过脉之后都说难治。 原本墨水舟也不对能治好自己好友的病有希望。 直到遇到了赵芸莜。 她在给阿浩诊治的时候,便是如此。 旁的大夫没能看出来的蛊,她一看便知。 如今他也只能将希望全都寄托在她身上。 墨水舟示意身后的侍卫上前去叩门。 不多时,一个身穿灰白色袈裟的僧人便从里面打开了门。 赵芸莜刚见到这个人,就被他的长相惊呆了。 他的长相……很难用语言来形容。 但是如果说佛在世间有化身,便应该是如他一样慈悲的眉眼。 他的眼神中仿佛时时刻刻都带着悲天悯人之感,正如佛祖注视着在世间饱经苦难的世人。 “见过女施主。” 明镜也没想到墨水舟请来替自己诊疗的居然是一个小姑娘。 看起来不过才刚刚及笄的年岁。 这下他对于自己身上的咳疾能治好一事更加不抱希望。 在医馆坐诊十几年的老大夫都治不好的病,一个小姑娘又能有什么办法? 但是为了不拂墨水舟的好意,他还是将二人都请了进来。 在一开始对明镜容貌的震惊过后,赵芸莜倒是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这样的人会被老秃驴选进来带上山也不足为奇。 毕竟一看便有怜悯众生的佛像,搬出去糊弄人都多了几分的可信度。 在明镜的桌前坐下之后,赵芸莜打量着这间屋子的布置。 尽管是寒山寺乃至上京中远近闻名的大师,但是明镜似乎一直过着十分清苦简朴的日子。 放在不远处书案上的一本佛经都已经被摩挲得起了边儿。 “请用茶。” 将茶水亲自端来放在而人面前,赵芸莜看着自己面前前所未见得茶叶,不由得有些好奇,捧着茶水半天没有喝下去。 见她望着茶水细细打量的模样,明镜便好心介绍道:“这是贫僧家乡的茶水,名唤小明山,乃是在当地的山上采摘而来,味微苦而回甘,余韵绵长。” “这茶叶果真罕见。” 赵芸莜见明镜并不自恃身份,反而十分的平易近人。 对于这位高僧的印象倒是不知不觉地在好转。 毕竟在她之前的印象里,这种高僧大多都是沽名钓誉。 但是现在这个坐在墨水舟身侧的男人,倒是举止从容优雅。 不似是佛门中古板之人。 “何时开始为他诊治?” 明镜的病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墨水舟的心病。 他与明镜相交多年,每每见他咳疾犯时十分的痛苦,这些年也一直在外遍访名医,只是都没有用。 迎着墨水舟期盼的眼神,赵芸莜点点头,随即示意明镜伸出手来。 明镜先前不知道经历过多少这样的时刻。 即便对面前的女子的医术没有信心,却也还是将手伸了出去。 两根葱白似玉的手指轻轻地搭在了明镜的手腕上,赵芸莜察觉到明镜的手的温度都比常人要稍稍低一些。 这不符合壮年男子应该有的特征。 眉头微微蹙了一下,赵芸莜继续探着脉象。 墨水舟紧紧地盯着赵芸莜。 她的神情全然不似上次替阿浩诊治的时候那样轻松。 看来明镜身上的病症的确厉害。 就在时间久到墨水舟都觉得没有希望的时候,赵芸莜却是眉头一松,将手收了回来。 “这病的确是比一般的咳疾刁钻了些。” 来的路上便听墨水舟说过了,明镜这病之前请了不少的名医过来医治,都没有看好。 起先赵芸莜还觉得,不过是咳疾,病灶无非是在肺部。 怎地那些个名医就都看不出来? 但是自己亲自把脉之后,才惊觉这病恐怕没有自己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女施主可是看出了什么门道?” 见赵芸莜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明镜收回自己的手,一边理着自己的衣袖一边好奇地看向赵芸莜。 连国手都没有办法治好的病,眼前这个不足双十年华的女子能有什么办法? 墨水舟见到赵芸莜露出这样的神情,倒是松了口气。 既然能够让她露出这样的神情,说明这病还算有救。 “这病我起先也以为病灶是在肺,许是肺热才一直咳嗽不止。” 想着自己刚才探知到的脉象,赵芸莜仔细地回味着,“但是如今看来,大师应该不是肺热引起的病症,不知道大师这里可还有没有之前的大夫开的方子?” “有。” 明镜起身将之前的大夫开的药方子都捧了过来。 居然有整整一匣子那么多。 赵芸莜不过是拿了几张草草地看了几眼,就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意:“你看,我就知道,先前的大夫也是这么想的,都觉得病灶在肺部。” “咳嗽不都应该是问题出在肺部吗?” 按照墨水舟这十几年的认知,咳嗽当然要在肺部找原因。 但是赵芸莜却只是神秘地摇摇头,“非也非也。若是病灶真在肺部,为何这么多名医开了这么多药方子,都不见好?可见问题根源不在这里。” 看着手下的这些药方子,赵芸莜将之收好了递还给明镜。 “那依你之见,到底是什么缘故?” 墨水舟又问。 “这样的症状,不是病,倒像是中毒。” 诚然如墨水舟所说,若是咳嗽不止,多半都是肺部出了问题。 不管是外伤还是内伤,只要肺部受到了损伤,伴随的必然是咳嗽和呼吸困难。 但是一直不见好,只能是中毒。 赵芸莜的话一出来,墨水舟和明镜的脸色都忍不住一变。 明镜愣了愣之后,随即不大相信地笑了起来,“我这病症已经许久了,自幼年时便带着,当时我不过是一幼子,如何有人会给一手无寸铁的婴孩下毒?” 墨水舟也不大相信,他蹙了蹙眉,“是不是你弄错了?” “若是别的事情我还有可能会弄错,但是在医理一事上,我绝不会犯错。” 对自己的医术很有自信,赵芸莜对墨水舟道,“你若是不信,此时握住大师的手。然后告诉我有什么感觉。” ------------ 第80章 相生相克 将信将疑地按照赵芸莜的话握住了明镜的手,墨水舟并无什么异样的感觉,“除了有些发凉,并无什么特殊,怎么?这样便是中毒吗?” “大师如今可不是什么七岁孩童,他是一个正当壮年的男子,即便身上带着咳疾,掌心也应该是如你一般。再不济,总应该要比女子的手要温暖些。” 而不是冷得令赵芸莜都感受到了不同寻常。 但是这种冷却又不是冰冷,只是比常人能感知的要低些,不会引人关注。 加之明镜大师是高高在上的高僧,平日里常人连瞻仰他的衣角都少有机会,又何况是握住他的手? 赵芸莜继续不紧不慢地道:“至于大师说,不会有人给年幼的孩子下毒,这倒是真的,不会有人处心积虑去对付一个婴孩……可是你自己不也说了,这病是胎中带来的吗?” 之前听墨水舟介绍起这病的时候,她就觉得十分蹊跷。 能在胎中带来的病可不多。 咳疾这种更少,即便是遗传的咳疾,即便后天不能根治,通过吃药和平日里多加注意,也不至于十分的严重。 但是如果是在母体之中便中了毒,那可就不一样了。 墨水舟和明镜都明白了赵芸莜的意思。 她是说,明镜是在母亲肚子中的时候中了毒,然后一直带着毒长大。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毒性不应该都渐渐地减弱了吗?如何能一直跟随着明镜?而且还有愈演愈烈之势?” 这也是令墨水舟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这些年明镜的咳疾已经越来越严重,每每到了寒冬腊月,更是咳得起不了身。 明镜的眼也不由得暗了下来,他看着眼前的赵芸莜,竟是渐渐地有些相信她的说辞了。 “那是因为这些年大师一直在服用慢性的毒药。” 这话一出,墨水舟的脸色大变,他在从这一刻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之后,立即命令自己的手下将院子严严实实地包围起来。 不管是谁来都不许进。 他的眸子紧紧地盯着赵芸莜,她脸上被依旧是一片淡然之色。 仿佛并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何等紧要的事情。 “你如何敢这样肯定……明镜这些年一直在服用毒药而不自知?” “因为刚才我们也吃下了毒药。” 狡黠一笑,赵芸莜当着他们的面,将自己面前还没有喝完的那杯小明山举了起来,轻轻地晃动着。 看着她手中拿着的那杯小明山,墨水舟不由得蹙起眉头,“你是说,这茶叶之中藏着毒?” “怎么说呢……”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赵芸莜现在唯一能肯定的是,当初下毒之人一定是个高手。 这小明山的茶叶罕见,但是赵芸莜也不是一无所知。 “天地间万物都顺应相生相克之法,这小明山的茶叶便是顺应着大师体内的寒毒之症,能够缓慢助长其毒性。” 将手中那杯小明山放在了桌上,赵芸莜静静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明镜。 她的眸子此刻简直冷静理智得超乎寻常,“大师并非是红尘之人,想来送到大师这里的名贵茶叶数不胜数,但是你依旧用了小明山来待客,想必是你自己平日里便喜欢的。” “的确,我十次来,有九次都见着明镜在喝小明山。” 这一点被赵芸莜说中了,墨水舟细细思索着自己与明镜相处的日常,回着她的话。 明镜自己也点点头,“的确,小明山虽然不如龙井之流名贵,但是却深得我意。似是喝起来……格外的令人心旷神怡。” 这便对了。 见果真如自己猜测的那般,赵芸莜淡淡一笑,随即继续道:“本来我之前也不过是这样猜测,但是没想到竟是一一对上了。” “这毒是胎中下的,原本应该不是针对你而来,但是想必后来,这给你寄送小明山的人,不知道是歪打正着,还是别有用心。” 这背后的事情可不是自己该管的,赵芸莜也只是点到为止。 她向来信奉的便是好奇心会害死猫,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那如今既然已经知道是中毒,可有解毒之法?” 眼下不是追究背后那些阴谋诡计的时候,墨水舟只想知道好友的身子还有没有救。 “自然可以,只是这解毒的方法,略略繁琐了些。” 况且这毒性在明镜体内积攒已久,再加上这么多年来明镜不断地饮用小明山,也是加重了毒性的积攒。 赵芸莜先是提笔写了一个方子,“先按照这方子上的去采买药材,需得量大,这是做药浴之用的。” 然后她又道:“今次上山,并没有想到会为明镜大师诊治,身上并没有带上金针,你赶紧命人去山下的医馆取来行医的针。” 见赵芸莜脸色凝重,墨水舟又怕打草惊蛇,只打了声响指,从屋檐上悄无声息地落下来一个暗卫。 “将王府中那套金针取来。不可耽误。” 今日雨已经停了,按照计划,赵芸莜和赵薇莜应该回赵家了。 其间时间紧迫,不能让人察出什么来。 等着下面的人都去按照吩咐做事的时候,明镜对眼前的女子倒是生出了些敬意。 先前那么多名医,竟是都不及眼前的这个未出闺阁的女儿家。 他由衷地感谢道:“今日诊疗之事多谢姑娘了,若不是你告知,只怕我这一辈子都以为自己是胎中带来的先天之症,难以治愈。” “不过是小事一桩,再说了身为医者救死扶伤,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赵芸莜又将杯中的小明山一饮而尽,在他们二人略显古怪的眼神中淡然地道:“这小明山倒真如你所说,味道还不错。” “你就不怕……” 明镜不由得蹙了蹙眉。 “这小明山其实是个好东西,夏天饮用能清热解暑,只不过和你体内的毒相互对应,才造就了你的咳嗽之症。等你体内的毒清除了,你若是喜欢,只管继续喝便是了。” 毒医不分家。 若是简单地将某些东西划为毒药或者良药,可就太狭隘了。 赵芸莜的话令明镜稍稍一愣,不过很快便想开了。 他自嘲一笑,“枉我研读佛法这么多年,竟是在这种小事上犯糊涂。如姑娘所说,的确如此。” “别叫姑娘啊女施主的,你就跟着墨水舟一样,叫我赵芸莜就行。” 虽然自己一开始并非是怀着功利之心,但是如今眼见着已经弄清楚明镜身上的毒了,她还是想要结交一番的。 朋友多了路好走。 指不定哪一天自己就有要请明镜帮忙的时候。 瞧着明镜的样子,也不是那等古板之人。 墨水舟的手下办事倒是利落,不多时便将金针从王府中取来了。 至于采买药草的事情不着急,那都是后续疗养身子的药浴之用。 接过这套金针,赵芸莜的眼睛都在发光。 这一套金针齐全就不说了,一看材质都知道是极好的。 如果说剑是侠客的命脉,那金针便是大夫的武器。 墨水舟见她十分的喜欢,大方开口:“若是你喜欢,只管拿回去便是。” “这么好的东西,我拿走不合适吧?” 虽然赵芸莜爱不释手,但收了墨水舟这么重的礼,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在她心里,这一套金针可比之前他送来的满院子的聘礼都值钱得多。 这可是吃饭的活计。 “放在王府的库房中左右也是蒙尘,倒不如送到真正能让它发挥价值的人手中。” 淡淡一笑,墨水舟示意赵芸莜不必挂怀。 赵芸莜得了这一套金针,很快便开始为明镜施针。 ------------ 第81章 姐姐这是何意? 施针对于赵芸莜来说,早已经是驾轻就熟。 将金针一一插入对应的穴位之后,赵芸莜便收了手,“等一炷香的时间。” 事实上插入后没多久,明镜的脸上就浮现出了痛苦的神色。 很快,一口乌黑的血便吐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见他吐血,墨水舟不由得蹙起了眉头,“可是他身上还有什么伤?” “不过是将沉积在体内的毒血吐出来了,没什么可担心的。” 摇摇头,赵芸莜一边看着匣子里的那些药方子一边头也不回地答道。 而明镜自从这口浊血吐出来之后,只觉胸腔之中都畅快了不少。 仿佛之前压在胸口的大石头都就此放下了。 他满是安抚之意地看向了墨水舟,“这口血吐出来之后,着实比之前轻松了不少。” 连带着呼吸似乎都比以前畅通了许多。 “这还只是第一步,这毒是慢性的,又在你体内天长日久地养了这么久。即便今天解了毒,但是体内余毒未消。” 说着,赵芸莜将手中的药方子都放下了,“那些药材采买回来之后,每日都要药浴。如此反复起码一年,你的身体才能彻底大好。” “若是想好得再快些,平日吃食上也要多多进补。小明山自然是不能再喝了,倒不如寻一些枇杷叶之类的冲泡饮用。” 枇杷和枇杷叶对于咳嗽不止的病人都是良方。 事已至此,赵芸莜也没什么可叮嘱的了。 剩下的事情,就要让墨水舟和明镜自己去追查了。 她不过是一个大夫而已。 “今日雨已经停了,我还要赶着家去。” 若是在寒山寺中待久了,只怕阮氏又要在家中兴风作浪。 自己那个便宜爹可不是有主见的。 阮氏若是寻着机会在他面前灌迷魂汤,自己以后想要办事可就难了。 见着赵芸莜将金针收好,墨水舟也知道她是时候离开了。 他朝着坐在一旁调理内息的明镜微微颔首,然后跟着赵芸莜一起步出了小院。 “今日之事还要多谢你了。” 墨水舟跟她并肩走着,犹豫片刻之后还是继续道:“不过今日你为明镜诊疗之事,还希望你能保守秘密。” 明镜中毒,此事必然是长久谋划得来。 他想借此机会将背后之人调查出来,自然不能在现在就放出明镜之毒已经解了的消息。 “你放心,我不会往外说的。” 能够谋害明镜这样声名在外的高僧的,必然不是一般人。 赵芸莜现在还不想卷入这些事情之中。 她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人怕出名猪怕壮,我还不想自寻烦恼。” 见她如此,墨水舟也就放心下来。 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聪慧很多。 片刻之间便想清楚了这里面的关窍。 将她送出小院之后,墨水舟就看到了正由丫鬟扶着、在前面等着赵芸莜的赵二小姐。 赵薇莜一看到墨水舟,眼睛顿时就亮了。 她在丫鬟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上前来请安,“见过王爷。” 倒是将墨水舟身侧的自己这个姐姐忽视得一干二净,赵芸莜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薇莜你莫不是昨天脚扭了、今天眼神也不好了?” “……姐姐这是何意?” 正欲暗送秋波的赵薇莜还没来得及施展自己的魅力,就被赵芸莜的这一句话气得鼻子都快歪了。 赵芸莜微微一笑,她将自己从墨水舟那儿得来的那一套金针的匣子递给了旁边的小米。 “见着王爷了行礼是理所当然,若不是知道我才是未来的王妃,我现在都要以为王爷是你的心上人了。” “王爷乃是人中豪杰,是京中不少女儿家的春闺梦里人。我虽然对王爷并无男女私情,可是见着王爷如此英明神武,心中敬仰也是有的。” 当着赵芸莜的面,赵薇莜不敢将话说得太过直白。 可这番话语中暗暗含着的挑逗勾引之意,却是十分明显了。 墨水舟面上冷然,他想到昨夜赵芸莜使了自己的丫鬟去吓唬赵薇莜的事情。 便有意提起:“昨日夜半似乎不大太平,便是我的侍卫都瞧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知昨晚芸莜你睡得如何?” 这话却是让赵薇莜想起了昨晚半夜在窗边看到的那一道仿似死去的花枝的女鬼的倒影。 整个人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更不要说什么旖旎情思。 “我也睡得不大安稳。” 小小地愣了片刻,赵芸莜很快就反应过来。 这是墨水舟在配合自己演戏呢! 脸上露出了些为难的神色,她仿佛没看到赵薇莜已经吓得花容失色的脸,“似乎是花枝,她一直在让我替她讨回公道,身下都是血……真真是吓死人了。” “也不知是怎的,她不去找那些害她的人,来找我做什么?” “难不成是因为如今我执掌中馈、所以她想让我彻查她的死因?” 这一句句话简直如针一样刺入了旁边赵薇莜的心里。 如果说之前在府中,还有可能是旁人装神弄鬼。 可是这是在佛寺之中,连着墨王爷那边的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莫不是那花枝的怨气太大,所以才不依不饶地追到了佛寺之中? 就在赵薇莜兀自因为他们两个人的对话出神的时候,赵芸莜却是已经看向了她,“咦,妹妹你的脸色怎地如此差?” “没、没什么,许是昨晚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脸上的笑容简直比哭还难看,赵薇莜如今只想回去找母亲商量对策。 她低声催促赵芸莜:“姐姐,我们昨日便没有回去,今日天既然已经放晴,我们还是早些家去吧。” 自己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赵芸莜见着她那张惨白的脸色,慢悠悠地点点头,“那王爷,我就先带着妹妹回去了。” 微微颔首,墨水舟让自己的侍卫护送赵芸莜她们二人下山回去。 等坐上马车之后,赵芸莜看着赵薇莜那心神不宁的样子,假意关切询问道:“妹妹可也是撞见了那花枝的冤魂?” “没有的事!” 当下就急急地否认,赵薇莜可不愿意将自己和死去的花枝扯上什么联系。 见到赵芸莜意味深长、一脸不信地看着自己,她不甘心地低声道:“她在我身边多年,我待她已然比旁的丫鬟要好多了,她有什么可怨怼的?” 如今居然还冤魂不散! 为自己顶缸而死是她的荣幸! “这样就好了。” 脸上浮现出了然的笑容,赵芸莜往后斜斜一靠,“我是不怕这些个冤魂的,原本想着妹妹你若是害怕,家中便请个道士来,如今竟是不必了。” 这话让赵薇莜错愕不已。 自己这些时日的确被闹鬼的事情搅扰得不轻。 若是家中请来了道士做法驱散冤魂,自然是好的。 …… 几经犹豫,她还是期期艾艾地开了口:“家中闹出这样的事情到底不体面,就怕仆役们到外面乱说,姐姐,要不还是……” “算了,我如今只是执掌中馈,这样的大事怎么着也该过夫人的眼。我还是不掺和这些事情了。” 赵芸莜淡淡一笑,将皮球踢给了阮氏。 家中闹鬼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若是请来道士,就更加坐实了家宅不宁的传闻。 如果自己请来了道士,到时候阮氏说不定要借此去老夫人那儿告自己一状。 自己的中馈大权也保不住。 可若是阮氏耐不住自己宝贝女儿的请求、去请道士,那可就不一样了。 赵薇莜见赵芸莜不肯松口答应自己,心中很是不安定。 眼下只要一闭上眼睛,仿佛就能看到那张倒映在窗户上的影子。 ------------ 第82章 意外的惊喜 真是想想都觉得可怕。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等到了赵家之后,也不搭理赵芸莜,下了马车径直往阮氏的院子去了。 慢于她从马车上下来的赵芸莜的手搭在小米小臂上。 她望着赵薇莜那仿佛被恶鬼追着走的急匆匆的步子,不由得露出了一抹冷笑。 阮氏房中。 正在对着镜子悉心涂抹脂粉的阮氏看着自己已经看不出什么异样的脸蛋,想到那天自己挨的一巴掌,涂着蔻丹的手就不由得攥紧了。 若不是赵芸莜那死丫头算计着,使人在老爷面前说出了自己私藏聘礼银子的事情,自己也不会挨打! 自己进赵家多少年了,一直都将赵老爷拿捏得死死的。 如今居然在赵芸莜手里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就因为这一巴掌,如今府里那些个姨娘丫鬟,只怕个个都暗中看自己的笑话呢! 一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将桌上的那些个东西都拂落在地上。 正进入阮氏屋子的赵薇莜刚一进来,就看到母亲发怒的这一幕。 让本就如惊弓之鸟的她更是吓得不轻,“母亲,你这是……” 没想到自己失态的这一面居然被女儿看到了。 阮氏连忙收拾好脸上狰狞的表情,换做一副慈爱的模样朝着她走去,“昨日在寒山寺中休息的怎么样?” “母亲,要不我们还是找个高人来家中看看吧。” 一想到昨天看到的那一幕,赵薇莜脸上就露出了害怕的神色。 阮氏本就不相信这些东西,见着自己的女儿竟是害怕起所谓的花枝的冤魂,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若是请了道士回来,岂不是坐实了花枝无罪的传闻?” “可是我昨日在寺中确确实实见到了她的冤魂,不仅是我,还有墨王爷。” 赵芸莜可能会骗自己,可是赵薇莜相信自己的眼睛。 也相信墨水舟不会帮着赵芸莜在这种事情上诓骗自己,她低声道:“母亲不相信我的话,难不成还不相信墨王爷的?他有什么理由骗女儿?” 这倒是。 虽然墨水舟会回护赵芸莜。 可是他毕竟是堂堂王爷,必然不能在这种小事上骗人。 阮氏也有些犹豫了。 只是鬼神之事是老人家最为避讳的。 若是让老夫人知道自己往家中请了道士,还不知道该如何想呢。 这件事还得想个妥善的法子。 赵芸莜回到府中的第一件事,便是沐浴更衣之后去了老夫人的院子里。 老夫人礼佛多年,得知赵芸莜带着赵薇莜去寒山寺,自然是十分满意。 又得知赵芸莜会是未来的王妃,老夫人那双浑浊的眼中不由得闪过了一抹精光。 “芸姐儿未来的出路已经十分明朗了,以后赵家的未来可全都系在你身上了。” 知道赵芸莜是个有本事的,只是这些年阮氏的事情做得太绝。 如今她眼看着就要有出息了,老夫人很想弥补她和赵家的关系,也叫她当上王妃之后能够提携赵家的父兄。 不紧不慢地呷了一口茶水,她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你父亲就是耳根子太软了些,不过心中还是记挂着你这个女儿的,不然也不会将家中的管家大权都交给你。” “孙女儿心中明白。” 虽然自己对赵家的虚伪亲情很是厌恶,可是自己入籍少不得还要跟他们虚与委蛇。 赵芸莜的脸上带着宠辱不惊的笑容,仿佛真的只是怨恨阮氏,对父亲半点怨言都没有。 “此番家中闹出这么大的事情,都是因着祖母前几日您不在家中才闹出来的。若是祖母在家中为孙女儿撑腰,夫人想必也不敢如此对我。” 说着,正在轻轻地替赵老夫人捶肩的赵芸莜眼泪说来就来,看得心肠向来硬的赵老夫人都有几分动容。 “哭什么?你是赵家的嫡女,若是阮氏那日真的做出这样不体面的举动,我必然要叫你父亲休了她才是!” 当日若是阮氏这个没远见的真的将赵芸莜许给了那个黄侍郎家的公子,别说赵家的富贵前程没了,以墨水舟如今的权势地位,报复起来,只怕赵家在上京都站不住脚! 一想到这个,赵老夫人就恨不得将阮氏叫到自己跟前来让她立规矩! 只是当着赵芸莜的面,她还是温声安抚着,“乖孙莫哭,这次是你受惊了。” 说着,她便让人取来了自己的一个匣子。 这匣子古香古色,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一看便知是好东西。 赵芸莜假装不解地问道:“祖母,这是什么?” “我知道赵家的一众子嗣中,还要数你最为孝顺,别人祖母都指望不上。” 今次赵芸莜的确受了些委屈,加之赵老夫人想着借这个机会好生拉拢她些。 她将那匣子打开,拿出一打铺面的契书,“这些都是祖母这些年攒下的好些铺面,女儿家身边还是要有些产业傍身,你自己挑两张出来,就当作是祖母私下给你的嫁妆了。” 这话的意思便是,这是赵薇莜没有的。 赵芸莜原本也在发愁开设医馆和药铺的铺面该如何选定。 没想到在赵老夫人这儿竟是有意外的收获。 她敛下眼中喜悦的神色,假意推辞:“祖母如今年事已高,这些铺面都是您傍身的东西,孙女儿怎么能要?” “如今祖母身子骨还算是硬朗,可若是病了,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瞧着阮氏不像是个能久在床前伺候婆母的,祖母您还是自己留着。” 虽然赵老夫人也知道这话赵芸莜不过是说来讨她欢心罢了,但是听着就是舒坦。 她笑了笑,“不过是匀你两间铺面,你祖母我在赵家过了大半辈子,你觉得会因为这两间铺面就说不起话?快些挑了便是。免得叫旁人看到了。” 在赵老夫人的几番催促之下,赵芸莜才从里面挑选了两间看起来不怎么起眼、也不如何盈利的药材铺子。 然后感恩戴德地跟赵老夫人道谢。 赵老夫人见她如此乖觉,更觉得这个孙女儿胆小又好把握了。 虽然她对着阮氏的时候很是刚强,可是对着自己这个祖母的时候倒是有几分真心实意的孝顺的。 “对了祖母,这是孙女儿在寒山寺中为祖母求来的平安符。” 将东西从自己的袖间取出,送到了赵老夫人面前。 这是赵芸莜在为明镜诊治之后求着明镜给自己写的。 都说明镜是寒山寺的高僧,虽然在赵芸莜看来不过是神化了明镜,可是时人对这种高僧就是推崇不已。 原本以为不过是普通的平安符,可是在看了一眼之后,赵老夫人的神色却是渐渐激动起来。 要知道上京之中有多少人想求明镜大师解签,想见大师一面都不未能如愿。 今日赵芸莜居然给自己求来了明镜大师亲自写的平安符? 这让她看赵芸莜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起来,“好孩子,这可是明镜大师亲手写的?你见到明镜大师了?” 看着热切地盯着自己的老夫人,赵芸莜一面在心中吐槽封建迷信害死人,面上懵懵懂懂地点着头。 “老夫人,这平安符很难得吗?这不就是普通的符咒吗?” “明镜大师见到你可说了什么?可有为你解签?” 能让明镜大师感兴趣的人,一定都是天命之人。 赵老夫人竭力压抑着自己的激动,可是她死死抓住桌沿的手却将她内心的真实情绪出卖了。 赵芸莜羞涩一笑,“大师不曾为我解签,只是看了我的面相,说我并非常人,未来必然顺遂。” 这话她说得理直气壮。 毕竟明镜也真的见了她一面。 ------------ 第83章 你是怎么想的? 能够被明镜大师接见的,一定是命中有福气的人。 再联想到赵芸莜得到了墨王爷的亲自上门下聘的青眼……一切似乎就说得通了。 赵老夫人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孙女儿。 在家中过了十几年不被重视的生活,却能够学得一手医术,又得到了王爷的喜欢。 她这个孙女儿果真是有大造化的。 赵芸莜稳稳地坐在凳子上,任由赵老夫人的打量。 “你是个有福气的。” 不管如何,赵老夫人对赵芸莜的重视已经又上了一层。 想到阮氏那个不省心的,她低声道:“若是阮氏再为难你,你只管到祖母这儿来,祖母护着你。” 得到赵老夫人的这话,赵芸莜的心里无疑是又多了一层保障。 她又陪着老夫人说了会子的话,随即就离开了。 等人离开之后,赵老夫人命人将身旁那放着田产铺面的匣子放了起来。 刘嬷嬷见着老夫人那若有所思的模样,心知她是对赵芸莜更加起了看重之心。 “老夫人可是在想着大小姐的事情?” “的确。” 不由得蹙起了眉头,赵老夫人看向了跟随自己多年的忠心老奴,“都说芸姐儿的命格不好,是个主大凶的。” “可是自从芸姐儿在人前走动开始,怎么觉得都是一件件的好事?” “不仅解了我的病症,还搭上了镇南侯这样显赫的亲事。” 想到这些,赵老夫人对于过往的事情就更加疑虑重重。 “你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刘嬷嬷骤然被问起这个,不由得一惊,“这样的事情哪里有奴才说话的份……” “让你说,你就不妨直说。” 知道刘嬷嬷跟随自己多年,眼光也是极其毒辣的。 老夫人信赖地看向她。 对上老夫人的眼神之后,刘嬷嬷也就大着胆子开口了。 “老夫人,这些年阮氏在后院之中是如何作威作福的,您也都看到了。” “若真是个还算宽和些的后母,也就不说什么了。但是她对芸姐儿不闻不问,纵容甚至默许奴仆欺压芸姐儿,单单这一条就说不过去。” “退一万步说,便是她瞧不上芸姐儿,可是芸姐儿到底是得了老夫人庇佑的人,她还是在背后耍这些手段,不是明摆着跟老夫人您过不去吗?” 刘嬷嬷的这一番话完全是出自真心。 她并非是有意为赵芸莜说话,只是这些年阮氏的所作所为她也都看在眼里,十分的不屑。 如今老夫人总算是要出来坐镇赵家的后院,她也可以抖擞起来了。 这些说到了老夫人的心坎儿上。 自己已经放话出去,赵芸莜乃是自己的嫡亲孙女儿,是这赵家的主子。 可是阮氏却依旧在后面耍这些手段。 莫不是对自己这个婆母有什么意见不成? 越想越觉得生气,她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看来是时候让阮氏明白,只要她这个老夫人一日不死,阮氏终究还是要低自己一头! 回自己院子的路上,赵芸莜的心简直都要飞起来了。 怀中揣着的这两间铺面的契书就如同及时雨一般。 若是找到了合适的门路,自己的医馆很快就可以开起来了。 刚才挑选铺子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这两间铺子的位置都还不错,许是因为不善经营的缘故,所以才不尽如人意。 如今自己正是专业对口,学的便是药理。 想来将这铺子改头换面、重新经营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她才刚刚将两张契书都收好,外面院门口就传来了丫鬟趾高气扬的通传声:“大小姐可在?我家夫人请你去回话!” 虽然如今赵芸莜已经执掌中馈,下面的仆役也开始巴结。 可是被阮氏提拔上来的几房奴才却还是拿着鼻孔看人。 毕竟赵芸莜就算再得势,也终究是要嫁人的。 而阮氏却是赵家位置难以动摇的主母。 这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好好的心情就被这丫鬟给打扰了,赵芸莜看向小米,“你去将她打发了。” 在赵芸莜的调教下,小米也比从前机灵了不少。 她拿出赵家大小姐身边的一等丫鬟的气势,走到门口,对着看门的两个粗使婆子道:“小姐在休息,如何就能让这等不知礼数的丫鬟惊扰?再有这样的一律丢出去!” 被小米当着面指桑骂槐一顿,那丫鬟脸上满是错愕。 她刚叉腰想跟她好好理论,但是却被两个粗使婆子毫不客气低抓着丢了出去。 结结实实低摔了个大跟头! 看着她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的样子,小米也觉得心中分外畅快,让人关上院门回去了。 赵芸莜没有注意外面的动静。 不管小米闹成什么样子,左右自己还是能为她兜底。 而且自己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立威。 此时正是主子们午睡刚醒的时间,家中的仆役都开始走动了。 那丫鬟出丑的模样自然被大家看了个正着。 回到阮氏的院子里,丫鬟哭哭啼啼、添油加醋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坐在主位上的阮氏不由得重重拍了拍桌子。 反了!真是反了! 赵芸莜竟敢如此打她的脸,莫不是想要翻天不成! 就在她一口气发不出来的时候,赵薇莜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走了过来。 她看向阮氏的眼中满是淡定,“母亲何必为这样的小事伤肝动怒?” 此间并无外人,都是阮氏一手提拔上来的亲信。 “今日她还没有嫁入镇南侯府上,就如此的作威作福,若是等她成了真正的侯府女主人,还不得骑在我头上?” 一想到未来赵芸莜有这样的一天,阮氏就觉得胸腔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 自己在赵家这些年,可不是为了让一个贱人骑到自己头上的! “那母亲更应该想法子将她这王妃之位给除了。” 想到自己给赵芸莜送去的香粉,赵薇莜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恶毒的笑意。 “母亲,我记得您不是有一房远亲吗?就是那个我叫槐表哥的。” 听到赵薇莜无端端地提到了这门远亲,阮氏不由得蹙了蹙眉,“好端端地提起这一家人做什么?逢年过节便来打秋风,真真是将我的脸都丢尽了!” “听闻槐表哥今年也是二十刚出头,虽然家境贫寒,但是却生得一副好面孔,惹得不少女子春心萌动。” 若是要毁了赵芸莜的这门亲事,就只能让赵芸莜身上发生点丑事、叫她做不成王妃。 自己已经将前后的事情都想得十分周全了。 赵薇莜正色看向了阮氏,“母亲只管将槐表哥接到府上来……另外,母亲可跟祖母说了要请道士来家中做法的事情?” 这件事阮氏还没来得及去做。 原本她心中还是有些犹豫的,可是见着女儿近几日竟是清减了不少,心中疼得无以复加。 “我等会儿晚上便去找你祖母说。” 只要能够让薇莜得心神定下来,自己就算是得罪那个老妖婆又有什么要紧? 将赵薇莜怜爱地搂进了怀中,阮氏低声安抚道:“你放心,薇莜,任何阻拦你成为王妃的人为娘都会替你一一铲除!” 说着,阮氏的眼中就闪过了一抹狠辣的精光。 到了晚间的时候,阮氏身上穿得素淡、又亲自从自己的库房中挑选了好几样精致值钱的摆件去了老夫人那里。 老夫人正在泡脚,这也是赵芸莜叮嘱过刘嬷嬷的。 虽然没有具体的什么功效,但是老夫人自泡脚以来,倒是比从前耳聪目明了些。 她自是将这些好处都记在了赵芸莜的头上。 “见过母亲。伺候母亲的差事就让妾身来吧。” ------------ 第84章 扬州瘦马 说着,阮氏就接过了刘嬷嬷为老夫人按摩的事情。 她这番殷勤举动,倒是让老夫人看向她的眼神中带上了些不解。 要知道这个儿媳对待自己向来都是面子上的功夫,从来没有什么真心实意。 如今居然肯这样伏低做小? 不过老夫人也是人精,不管阮氏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她只管接招便是了。 此时她也只是微微低垂着眼睛,仿佛没有发现伺候自己的人是阮氏一般。 阮氏稍稍一抬眼就能看到老夫人那视自己为无物的表情。 心中忍不住骂着老虔婆,面上却还是带上了笑容:“母亲,这样可还舒服?” “嗯,还行。” 这一声还行让阮氏脸上露出了讨好的笑容,只是紧随着来的下一句话,就让她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到底是后院养尊处优惯了的,没什么力气。还是让刘嬷嬷来吧。” 阮氏手足无措地站起身来。 老夫人房中竟是连个端水来给她洗手的丫鬟都没有。 她只能强忍着恶心在自己的衣裙上擦了擦。 正想着该如何开口的时候,老夫人却是冷淡地抬起眼睛看向她,“你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是、的确有事情,儿媳不敢自己托大拿主意,想着找母亲说说。” 阮氏在旁边的黄梨花木椅上坐了下来,“不知道母亲可听说了咱家府上的传闻。” “什么传闻?闹鬼的传闻?” 前两日不过是去了山上礼佛,一回来家中就不清净。 说什么花枝鬼魂作祟,还不只是一个人说,有好几个家丁都看着了。 一时间府中人心惶惶。 然而赵老夫人却是不大相信的。 “就算花枝的鬼魂作祟,家中常年供奉着菩萨,有什么可害怕的?” 只冷冷一笑,赵老夫人看向阮氏的眼神冷淡得很,“莫不是你心虚了?” “母亲这话可要折煞儿媳了!” 阮氏心中彻底凉了,这些年赵老夫人不大管家中的事情。 对自己也算是和颜悦色。 如今不知是怎的了,先是出面维护赵芸莜,现在又对自己这般的冷言冷语。 莫不是赵芸莜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不成? 她再也沉不住气,低声道:“家中闹出这样的传闻到底也不清净,倒不如请道士来家中做法,任由是什么冤魂还是有人在背后捣鬼,想必都能消停些,母亲您说呢?” “你来之前都已经想好了,又何必来问我这个老太婆的意见?” 经过刘嬷嬷的话,赵老夫人越发觉得阮氏的心大了。 对着她的时候也没什么好印象,说话更是没个好声气儿。 阮氏心中有苦难言,面上唯唯诺诺地道着不是,心里却是将这一笔都记在了赵芸莜的头上。 等到好不容易磨到老夫人松口、她走出院子的时候,都已经夜半了。 她长长地舒了口气。 不管怎样,薇莜的心结总算是可以解开了。 当她回到自己的院子的时候,却见到院中的下人神情都有些不对劲。 “老爷呢?” 前两日因着黄公子聘礼银子的事情,赵老爷已经有两日不来自己的院子了。 不过都是宿在前院的书房之中。 阮氏深知自己安身立命的根本是赵长安的宠爱。 只要自己做得不太过分,赵老爷也不会太过为难自己。 这都已经闹了好几日了,也是时候和好如初了。 “老爷他……” 跟在阮氏的院中负责打听消息的小厮有些支支吾吾的,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见到他这样,阮氏心中骤然升起一种不好的感觉。 “快说!别吞吞吐吐的。” 在阮氏的逼问下,那小厮垂头丧气地道:“老爷今日和同僚喝了几杯酒,从外头领了一个女子回来,那女子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良家,如今老爷已经……” 这个消息简直如当头棒喝,叫阮氏差点没站稳。 还好身侧的丫鬟及时将她搀扶住,她才渐渐回过神。 此时正在灯下粗略计算着自己将这医药馆子重新开起来大约要多少银两的赵芸莜,正觉得口渴了想让小米倒一杯茶水过来时,却发现手边多了一个小纸团。 她有些疑惑地拿过纸团。 朝着周围看了看。 窗子正开着,许是从窗户里射进来的。 将那张纸团展开,上面是一行霸气的行书:送你的礼物。 这是什么礼物? 这个语气一听就是墨水舟的。 赵芸莜有些不解,什么叫给自己送了礼物?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等到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她才知道赵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赵长安从同僚那儿得了一个扬州瘦马。 虽然不过是家中添了一个吃饭的人,但是对如今的赵家来说大不相同。 阮氏之前把持着后院,赵长安从前也很少往家里领人。 如今竟是纳了一个扬州瘦马进门……看来以后可有的头疼了。 思及此,赵芸莜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走,小米,我们去给夫人请安。” 此时阮氏的脸色一定很精彩,赵芸莜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看这位新进门的姨娘了。 到了阮氏的院子里,赵芸莜才发现这边的气氛着实紧张古怪。 阮氏和赵父坐在上面的主位上,两个人脸上神色各异,但是唯一能看得出来的是阮氏的心情着实不好。 旁边的赵薇莜则是用仇视的眼神紧紧地盯着正跪在下面端着茶碗的年轻女子。 赵芸莜瞧着这一幕,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她淡淡一笑,给赵父和阮氏福身行礼之后,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赵薇莜见着赵芸莜过来,只觉得她是故意过来给自己添堵的。 忍不住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但是赵芸莜却只是朝着她淡淡一笑,“妹妹的眼睛这是怎么了?” 这话引得原本僵持的赵老爷和阮氏都齐齐看向赵芸莜和赵薇莜。 赵薇莜只得赶紧收敛了脸上的神情,装出一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 赵老爷借着这个机会对阮氏道:“立规矩也差不多了,孩子面前,一直让月娘跪着像什么样子。” 一家之主都这么说了,即便阮氏再心有不甘都只能让这个小贱人站起来。 此时赵芸莜才看清楚一直跪在地上的月娘是何许模样。 倒是跟她想象中的妩媚动人不一样,月娘瞧着很是温柔脆弱,浑身都散发着令男人生出保护欲的小白花的气质。 此时月娘的眼睛都红了,但还是依着礼数恭恭敬敬地将茶水递到了阮氏面前。 阮氏简直恨不得活生生手撕了眼前的小贱人。 学着这一套狐媚子的本事以为就能将老爷的心都抢过去了? 但是眼下她也只能极力地忍耐,将那杯茶接了过来,将手上刻意换上的那只不值钱的银镯子戴到了月娘的手上。 “这位是大小姐,这是二小姐,都是你的主子。” 就算进了门也不过是一个姨娘,阮氏阴恻恻地想着,又假模假样地定住了她诸如伺候好老爷之类的话,才放过她。 这么一番下来,看起来本就弱不禁风的月娘此时更加的楚楚动人。 才刚刚消受过佳人的赵老爷的眸子都紧紧地盯着月娘,恨不得能亲自搀扶她回院子才好。 而阮氏的那张脸简直都要气歪了。 赵芸莜心中十分满意,她等着赵老爷离开之后,才看向阮氏。 “母亲今日气得不轻,不过我总觉得您实在不该跟她一般见识。” 毕竟阮氏当年的做派比起今日的月娘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阮氏狐疑地盯着主动向自己示好的赵芸莜,一时间拿不准她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 第85章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赵芸莜见她望向自己时一脸的疑惑不解,不由得捂住嘴轻轻地笑了起来,“月姨娘的做派跟夫人当年的差不多,看上去倒是一脉相承呢。” 这话让阮氏的脸色顿时气得铁青。 正要将这口气忍下去的时候,她却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这月娘该不会是你专门送来给我添堵的吧?” 但是话一出口,阮氏就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任凭赵芸莜以后会有怎么样的造化,现在都不过是赵家任由自己拿捏的女儿。 “夫人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一个做女儿的,如何能插手管父亲的房中事?” 赵芸莜只觉得阮氏大约是被气糊涂了。 寻常理智的阮氏可说不出这样的话,赵芸莜看着阮氏置于膝头握得极紧的手,没想到这月娘的事情居然让她这么快就失了理智。 还以为是赵芸莜转了性子,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阮氏恨不得活生生手撕了眼前的小贱人,但是如今最紧要的是将那个刚进家门的狐狸精给镇压住! 一旁的赵薇莜见母亲的脸色有些难看,赶紧起身赶人:“姐姐安也已经请过了,不如回去做自己的事情。” 听到赵薇莜如此说,赵芸莜也笑了笑起身准备离开。 毕竟她今天过来只是为了看看这月娘究竟是何许人物,居然能够让赵长安这老房子着火。 现在看来还真是不赖。 想到刚才月娘跪在地上的时候赵长安那心疼的眼神,赵芸莜心里也有了谱。 看来光是月娘都能牵绊住阮氏好一阵子了。 自己也可以专心着手开药铺的事情。 打量着天色还早,从阮氏的院子里出去之后,赵芸莜就带着小米去了外面。 临出门的时候便打发小厮去了自己从老夫人那儿要来的两间铺子那儿通传一声。 等她不紧不慢地来到铺子的时候,这位于前门大街没几步路的铺子竟是一片冷清,连带着铺子里的几个伙计都是没精打采的模样。 只有一个上了些年纪的中年人上前问安:“这位就是大小姐吧?老奴是这间药材铺子的掌柜,姓王,您叫我王掌柜就好。” “王掌柜。” 瞧着这王掌柜长得倒是十分的精明,但是这铺子经营得却如此不好。 当初赵芸莜选这个铺子,一方面是因为这里看似偏僻,实则离最为繁华热闹的前门大街也不过是几步之遥。 其次便是药材铺子总该是有些积存的药材的。 生意如此冷清,让赵芸莜不由得心下一沉。 “这大白天,为何伙计们都如此懒散?” 她问道。 “铺子的生意不好,都已经许久没有进账了。” 王掌柜不由得苦笑起来,他引着赵芸莜往里面走:“从前这里的生意还是不错的,两年前因有人说咱们家这药材铺子的风水不好,死过人,过去的老主顾竟都走光了。” 这话让赵芸莜的眉头不由得狠狠一跳。 古人最是迷信。 这种消息一般传扬开了,对于生意的打击无疑是致命的。 她走到那些个采买来的药材前轻轻拿手揉搓了一番。 没有发潮也没有生霉的迹象。 看来虽然生意不好,但是掌柜和店中的伙计也还没有做出什么偷懒的事情。 见着赵芸莜对着这些药材若有所思的模样,王掌柜有些紧张,“大小姐只管查看,虽然铺子不景气,但是老奴和伙计们都不敢以次充好。”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收回手轻轻拍干净手上残留的药渣,赵芸莜看向王掌柜的眼神也别有深意:“这铺子现在也未必就没有救了。你们表现如何,我自然都看在眼里。” 这话让王掌柜不由得对面前生得就十分娇气的赵芸莜刮目相看。 要知道老夫人早就不管这铺子了,他们也不过是领着赵家的那点月钱过日子。 大小姐如今既然接管了这铺子,说不定会起死回生。 他连忙恭恭敬敬地答应了,“那以后老奴就听大小姐吩咐。” 赵芸莜的眼神随即看向了那些还是懒洋洋、提不起什么精神的伙计。 瞧着这没干劲的模样,一看便知道是拿了多年的死月钱了。 这些人头脑不知变通,但是却是忠厚老实的。 若是换做头脑灵活些的伙计,只怕早就联合掌柜将这些好药材拿出去变卖换钱了。 “你们——” 点了点这些人,赵芸莜知道这些人本性不坏。 只不过是看着铺子没什么活头了,也就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王掌柜见赵芸莜似乎对这群伙计颇有意见,虽然不了解这新主子的脾性如何,但还是大着胆子道:“小姐勿怪,他们都是被打法到这儿来的,虽不聪明,却也都老实。” 说着,王掌柜便恨铁不成钢地冲着那几个伙计使眼色。 伙计们才稍稍有了些正形。 不过也都是面子上的功夫罢了,从前老夫人想要将铺子盘活过来都没成功。 如今来了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更没什么希望了。 “我倒是觉得这里面最忠厚老实的便是王掌柜你了。” 守着这么一个不赚钱的铺子两年,还没有起其他的心思。 这王掌柜倒是个现成的人才。 赵芸莜已经合计好了自己回去之后便要向赵老夫人将这几个人的身契都讨要过来。 “这边既然是药材铺子,按理说旁边应该再设一处,作为大夫坐诊的地方。” 从里面走出来之后,赵芸莜看了看旁边已经荒废了的屋子,看样子是许久都没有设坐诊大夫了。 “从前倒是有,可是后来出了那样的传闻之后,好不容易请来的坐诊大夫都走光了。” 不由得叹了口气,王掌柜也知道该如何经营药材铺子。 可是如今账面上都是亏空。 若不是自己和几个伙计每日都在悉心翻晒这些药材,只怕早就污糟了。 “你们这几日先将这边清扫出来。” 瞧着这旁边的屋子里都落了不少的灰,赵芸莜也不急于改革。 毕竟如今连坐诊的大夫都还没有找到。 这里里外外的走了一遍,又问了不少王掌柜关于这铺子的事情,赵芸莜对于这铺子该如何经营,心中也算是有了些底。 安抚了王掌柜一番,她才领着小米离开。 根据王掌柜所说,当时传出铺子风水不好的消息之时,正是另一间药材铺子杏林堂开业的手。 那杏林堂似乎背后的东家来头不小,加之赵家的药材铺子江河日下,最后竟是在前门大街开了三个店面连成一排的铺子。 除了一间用作大夫行医问诊之外,其余的都是买卖药材的地方。 赵芸莜亲自去查看了一番,才发现杏林堂着实不怎么样。 那问诊的大夫水准如何不好说,但是作为一个药材铺子,竟是连自己的秘方药丸都没有。 只不过是依着旁边的大夫开的药方子抓药罢了。 正当她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正巧看到有人被旁边问诊的地方的几个伙计给推搡了出来。 那是一对穿着十分破烂的母子。 两个人被那几个年轻力壮的伙计赶了出来,牢牢地摔在了地上。 抱着孩子的母亲不敌他们的力气,脚下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 “没钱就不要来买药!光是问诊不想抓药!哪里来这么好的事情!” 为首推人的伙计凶神恶煞地道。 看着在母亲的怀中脸色憋得通红的孩子,赵芸莜实在于心不忍。 她本来不想管这些事情。 可是这些人的态度实在是让她忍无可忍。 她亲自上前搀扶起了年轻的妇人,随即看向那些伙计:“既然是医馆,为何不能来问诊?” ------------ 第86章 医术高低 “医馆是可以问诊,可是她光看病不抓药,这就不好了是不是?医馆也是要吃饭的!” 那为首的伙计估计是嚣张跋扈惯了。 如今见着有人竟然来为这些穷人出头,愣了一秒之后才接上她的话。 “我问你,你家药材铺子的名字叫什么?” 等着妇人抱着孩子站定之后,赵芸莜才松开了搀扶她的手。 她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身上散发着一股子迫人的气势。 那伙计自诩也是见惯了贵人的人,如今见着赵芸莜这样的女子,竟开始有些大舌头了:“杏、杏林堂,这又怎么了?” “杏林之说,便是一位医者悬壶济世、每每治愈一个伤重患者便会种植下一棵杏树,长此以往,便积攒下一片杏林。” 周围围观的百姓渐渐多了起来。 对于杏林堂中豪奴的做派,老百姓都是敢怒不敢言。 今日终于有人能够整治他们一番了,他们自然也乐见其成。 赵芸莜冷笑着看着这药材铺子上挂着的那块牌匾,“医者当然要赚钱养家,可是行医之前也该问一问,当年学医时怀着的那一颗仁心都去了哪里!” 这一番话直把那伙计问得脸上都挂不住了。 他胡乱嚷嚷着就要对赵芸莜动手动脚赶她离开。 赵芸莜一个闪身便避开了他的动作,她看到他身后堂子里的坐诊大夫依旧稳稳地坐在原处,一副这边的事情跟他无关的模样。 这便是所说的医者仁心吗? 越想越气,赵芸莜示意小米先拦住那伙计。 自己则是找那受惊的妇人,“这位夫人,劳您把这房子给我看看。” 那贫苦妇人还是第一次被人称呼为夫人,一时间都有些受宠若惊。 便忙不迭地将那药方子递了过来。 赵芸莜接过来一看,是治疗风寒入体高热的方子。 瞧着孩子脸色如此发红,似乎是高热。 然而赵芸莜却不敢怠慢。 她仔细探知了她怀中孩子的舌苔颜色,又摸了摸那孩子的小指,最后才松了口气。 看向那坐诊大夫的眼神中也不免带上了一抹鄙夷之色。 “还好没有按照你这庸医开的方子吃药,不然这孩子只怕是要落下一辈子的病症。” 这话让旁边围观的百姓纷纷热闹起来。 而一直稳稳地坐在堂中的大夫此时也终于坐不住了。 他扔下眼前正在问诊的人,站着看向赵芸莜,“姑娘还请慎言!老夫问诊二十余载,还从未有吃错方子找上门的人!” “那是因为你开的药本就吃不死人。” 抖了抖手中的方子,赵芸莜的眼神中满是讽刺,“这药方子上的药材大多都温补,补补身子还可,治病却是不管用!” 他这方子以补身子为主,再象征性地添了几味能治高热的药材。 不过是靠着增强病者的体力、让他们强行撑过去罢了。 吃不死人,却也不会有什么大的成效。 “你是哪家的女郎?你这样抛头露面地出来,你家人可知道?” 见她竟是看得懂自己开的药方子,那名大夫一时间也是有些慌乱。 “你别管我是哪家的,我先问你,以你高见,这孩子是得了什么病?” 指了指身侧脸色烧得通红的孩子,赵芸莜问道。 “如此小儿,必然是晚间睡觉时踢了被子导致风寒入体,我开止高热的方子难不成还有什么错?” 大夫不屑一顾地道。 “什么风寒入体,时值盛夏,这几日上京中雨水不断,却十分炎热,这孩子分明是湿热入体,不信你自己过来仔细看他舌苔的颜色。” 这庸医果真是信口胡诌。 赵芸莜见他半袋子的水还要在自己面前瞎晃荡,神色间隐隐带着轻蔑之意,“舌苔发黄,分明是湿热之症。” “……” 那名大夫却是僵直地站在原地不愿意起身过来。 见他不肯来,赵芸莜索性当着众人的面让妇人将孩子的嘴捏着张开。 让周围围观的老百姓看了一圈。 “果然是黄色的!” “这姑娘是什么人?我瞧着她给孩子把脉捏的是小指,据说孩子脉搏不好探,都是摸的小指!” “看来这杏林堂今日终于遇到一个能治治他们的了!” …… 就在一片议论声中,那名大夫的脸色十分难看。 但是却依旧狡辩:“我每日不知道要看多少病患,这孩子许是我一时间看岔了。” “我怎么觉得不是大夫你看岔了,是心歪了,也是医术不精。” 不由得冷笑几声,赵芸莜也是一时义愤出手,但是眼见着周围的不少百姓对杏林堂似乎是不睦已久,有意挫一挫杏林堂的锐气。 “若是你不服,不如现在重新看看接下来的三位病患。也看看你我谁说得对。” 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赵家的药材铺子是因为杏林堂而败落的。 但是在杏林堂开业的时候便传出赵家的药材铺子风水不好的消息,必然也跟他们杏林堂脱不了关系。 赵芸莜神情淡定地站在原处,一双眼睛淡定地看着那大夫。 那伙计眼见着好好的生意都要被赵芸莜搅黄了,心下着急,手上也使了蛮劲,将小米推到了一边。 就在他要对赵芸莜动手的时候,一枚小石子精准无误地打在了他高高扬起的手上。 痛得他立马弯下腰来抱着手不断地哀嚎。 众人皆是一惊,往那投来石子的方向看去。 赵芸莜也好奇地看去。 穿着一身墨色云锦蟒袍、骑着枣红高头大马的墨水舟正夹着马肚子缓缓地朝着这边走来。 他看向那伙计的目光满是寒霜。 蟒袍。 这是何等尊贵的身份。 不少老百姓都开始嘀咕开了,赵芸莜赶在墨水舟开口之前道:“既然今日镇南侯来了,不如还请镇南侯做个见证,也免得说我是在信口胡诌。” 她可不想让墨水舟在众人面前将自己的身份道出。 说着,她就目光恳切地看向了他。 墨水舟刚想说她为何管起了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转而就迎上了她带着恳切的目光。 他面色不悦地应了下来。 旁边的老百姓正要跪下行礼,却被他淡声制止了。 有了墨水舟的介入,方才还趾高气扬的杏林堂的伙计个个都跟蔫了一样。 而那位先前还振振有词的大夫,如今也跟霜打了的菜一样。 墨水舟看着这间药材铺子上挂着的“杏林堂”这三个字,只觉得莫名讽刺。 刚才他在旁边目睹了赵芸莜出手的全过程。 若非是那伙计不自量力、居然敢动他的人,他也不会贸然出手。 “这‘杏林堂’三个字,真真是讽刺得紧。” 做的像是阎王索命的差事,偏偏还要披上一个医者的皮囊。 冷笑了一声,他随身的长随和很快就从旁边的酒楼里搬来了桌椅、供墨水舟和赵芸莜坐着。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赵芸莜还是不敢坦然亮出自己的身份。 现在还不到时候。 很快便依着赵芸莜所说,方才由杏林堂的大夫开过方子的三个病患便拿着自己的方子过来了。 赵芸莜看了一眼脸色苍白、不住地擦着冷汗的大夫,微微一笑:“为防止你看的病人太多、再出现差错,还是请你再看看。” 这话正合了那大夫的意思。 他忙不迭地重新给第一个患者把脉,他的手才刚刚一搭上去,眉头就松开了。 胸有成竹地道:“这位病者是因为多年风寒入体,才导致的老寒腿,老寒腿不难治,按照我开的方子吃几副药,再多加小心便是了。” 说完,他便洋洋得意地看向了赵芸莜,想看她能说出什么花来。 ------------ 第87章 猖狂的下场 见着那大夫的神情十分的猖狂得意,墨水舟也不由得看向了赵芸莜。 他不通医理,但是眼见着个人胸有成竹的模样,应当也是八九不离十的。 赵芸莜却只是不慌不忙地盯着那个病患看了看,随即问道:“你可是平日喜欢吃猪下水之类的食物?” “你问这些不相干的做什么?可别是在拖延时间吧?” 那大夫见赵芸莜不急着搭脉问诊,以为面前的这个小姑娘总算是知道怕了。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如今我用的不过是前两者,怎么你是连这个都忘了吗?” 向那名大夫投去诧异的一眼,赵芸莜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什么不知何谓医术的外行人一般。 此时那名病人十分疑惑地开口:“你说对了,我家是卖猪肉的,但是我不好猪肉,平日里喝酒的时候就喜欢整治一顿猪下水吃……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这腿上的病也不是在寒冬腊月才有,夏日炎热之时也会发作。” 她继续信心满满地道。 这话让病者更是奇了怪了。 他惊奇地看着眼前的少女,“你莫不是能掐会算的仙人不成?怎么都算得这样准备?确实,我这腿已经是多年的老毛病了,除了冬日痛痒,夏日的确也不舒服。” “这便是了,如果是老寒腿,断不至于夏日的时候发作。” 说完,赵芸莜带着些许挑衅意味地看向了身后的杏林堂大夫:“不知道你对此有何高见?” 男人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他再次把脉结果还是有误,这只能说明他学艺不精。 一旁围观的百姓也看出了门道,不过现在比起看这个蹩脚大夫的笑话更让人感兴趣的是,这个家中卖猪肉的到底得了什么病。 “那你说,他腿疼不是老寒腿是什么?” 那大夫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舌头,大声质问着。 “这腿疼的根源多了,要是所有腿疼都是老寒腿,那天下不需要大夫了。只需要按着方子抓药吃药即可。” 赵芸莜气定神闲地坐了下来,命人拿上笔墨,一口气写了两个方子。 其中一个是给那抱着孩童的妇人的,还有一个是给那卖猪肉的屠户家的。 方子刚刚写出来,就被那大夫一把夺去。 在一目十行地看完了她写出来的方子之后,那大夫不由得轻蔑一笑,“你莫不是以为按照你的方子抓药,就能治好病吧?” “自以为看了几本医术就出来教人治病,你这样治死人了谁负责?” 将手中的方子重重地拍到了桌上,大夫义正言辞地指责着。 “你连这两个人的病症都不了解,如何断定我开的方子便不对?” 好整以暇地看着到了此时依旧大言不惭的男人,赵芸莜将自己的方子上的药材一一念出。 确实都是一些很寻常的药材。 跟杏林堂动辄就开出的名贵药材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孩子早已经说过了,是湿热导致的高热,带有咳嗽之症,如果不及时治疗,以后会留下终身咳疾。我开的都是对症的药。想来这个你没有什么意见。” 将手头的一份药方子放到了一边,赵芸莜认真地看着他。 “至于这份药方子,你可看明白了是治疗什么的?” 扬了扬手中另一份药方子,她冲着他挑眉问道。 一旁的墨水舟见他们争斗这么久,这个大夫拿不出什么真才实学,却一直在胡搅蛮缠。 当下也有些烦躁,他朝着那名大夫投去冷冷的一瞥:“若是拿不出真本事,就不要在这里如同跳梁小丑一般,简直是出尽洋相。” 那名大夫被贵人如何呵斥,脸上也是挂不住。 毕竟赵芸莜这方子到底是治什么,他实在是看不出来。 “这方子是治疗痹症的,他常年吃猪下水之类的食物,早已经在关节处生出了石子。” 猪下水虽然便宜,但是吃多了对身体也不好。 尤其是没有完全煮熟的猪下水,虽然吃着别有一番滋味,但是对人体的危害却十分大。 赵芸莜慢条斯理地解释着,“这方子只是初步治疗痹症,痹症若要真正治疗起来,所花费的名贵药材不计其数,普通人家哪里负担得起?” “但若是按照我开的这个方子缓缓治之,能够缓解疼痛。且不花费什么。” “不然你写一个便宜又管用的方子出来?” 一番话让杏林堂的陈大夫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围观的老百姓见他如此,纷纷对着他和身后的杏林堂指指点点。 毕竟之前在杏林堂抓的药比起一般的小药铺贵多了。 至于见不见效,就见仁见智了。 在众人的奚落声中,墨水舟也终于站起身来。 他堂堂一个王爷,居然到街头管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都是拜这个女人所赐。 “谁的医术更好,相信不必我再主持公道,大家心中已经有数。” 他看了一眼赵芸莜,示意她跟上自己离开。 赵芸莜也知今天不是让赵家药材铺子再度重现人前的最佳时机,将那两张方子留下来之后,便跟随墨水舟一并去了旁边的酒楼。 两人在酒楼的厢房坐下来。 墨水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什么时候你也管起这些事情了?天下的庸医何其之多,难不成你还要一一拆穿不成?” “天下之大,医术比我高明的人自然也大有其人。” 今日自己不过是探一探杏林堂的虚实。 原本以为坐堂大夫本应该有两把刷子在身上。 没想到这个陈大夫不过是一个外行的庸医。 赵芸莜想着赵家药材铺子的事情,在墨水舟面前出神。 “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见她盯着窗外盯得出神,墨水舟好奇地问道。 如今赵家应该被他使人送进去的那个月娘搅得天翻地覆。 阮氏应该没有心情来对付她才是。 “我从祖母那里得到了两间铺子,其中有一间便是药材铺子。” 赵芸莜也没有隐瞒,将自己得打算说了出来。 不过墨水舟却觉得不妥。 庆国说民风开放也还算开放,说保守也保守。 女子抛头露面出来经商到底会导致名声不佳。 更何况她即将是自己的王妃。 堂堂的镇南侯府的女主人要自己经营药材铺子过活,这传出去像什么话? “你若是短缺银钱,直接同我说便是。”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蹙起眉头,“何必要自己经商?一两个铺子能有多少的进账?” “你不懂。” 自己可不像成为阮氏那样的人,只凭借着丈夫的宠爱过活。 她需要的是一份底气。 一份让自己不管是面对阮氏还是面对其他更为强大的对手都不会输的底气。 “我本来就擅长医术,若是囿于内阁倒是太可惜了。” 不过墨水舟应该很难理解自己的想法。 赵芸莜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开药材铺子这件事要依靠别人的力量。 毕竟是自己最有把握的医术,她不想假别人的力量来完成这件事。 见她不肯跟自己说实话,墨水舟也没有再问。 倒是赵芸莜问起了别的事情,“对了,月娘是你让人送给我父亲的?” “是,月娘进入赵家之后,想必你的那位继母心急如焚。” 墨水舟毫不掩饰自己的布局,“如此一来,想必她也没有什么心力来管你了。” “还要多谢王爷为我筹谋。” 依照今日阮氏的举动来看,短时间内她应该都没有时间来打理自己了。 一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见她对自己的安排满意,墨水舟也终于放下心来。 ------------ 第89章 添妆利诱 自己到底是瞒着她做的事情。 如今她对自己安插进去的那一枚棋子满意,也说明自己的确帮到了她。 他本想再问问她打算如何处置手上的两个铺子,可是赵芸莜眼见着时间不早了,便起身回去了。 墨水舟只能看着她领着小米急匆匆离开的背影叹气。 她对他……仿佛并不如京都中其他贵女见到他时那般热切。 回到家中没多久,赵芸莜的院子里就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看着坐在自己面前心事重重、就是迟迟不说话的赵薇莜,赵芸莜还甚少见到这位小姐如此纠结为难的模样。 便也忍住了不问,打算好好欣赏一番。 赵薇莜见她居然如此沉得住气,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难道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不知道妹妹想让我说什么?” 惊讶地挑了挑眉,赵芸莜放下手中的茶盏,一副不解其意的模样。 “如今家中添了人口,姐姐不会觉得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吧?” 赵薇莜的确有些坐不住。 如今家中正是多事之秋,一时有冤魂闹事,一时又是父亲新添了小妾。 瞧着母亲的脸色,她心里也不舒坦。 但是她不想落人口实,只能想着能不能挑唆赵芸莜跟那月姨娘打擂台。 要是能够借着赵芸莜的手将这个女人打发出去就好。 “我都已经是快出嫁的女儿了,父亲的事情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我指手画脚。” 将赵薇莜心里那点算计看得清清楚楚,赵芸莜才不会上她的当。 不过跟她周旋一番倒是挺有意思的。 “母亲原本是打算在你的嫁妆中添上厚厚的一笔,也当作是这些年母女一场的补偿。” 见赵芸莜对自己的话不感兴趣,赵薇莜就提起了嫁妆的事情,好让赵芸莜就范。 “毕竟之前她差点为你错许姻缘……只是现在,我母亲忙着对付新进来的月姨娘,到时候还记不记得你的事情,可真难说了。” 居然想着拿嫁妆的事情来逼自己就范。 赵芸莜只觉得好笑。 自己嫁给墨水舟,根本轮不着阮氏来操持嫁妆。 赵老夫人虽然如今看起来不大理事的样子,可是临到为自己准备嫁妆的时候,一定会出面的。 这等跟天家结亲的恩典,她是不会放过的。 不过面子上她还是故作惊讶地问道:“夫人当真是这么想的?” “这还有假?昨日我与母亲说话的时候,母亲亲口告诉我的。” 说着,赵薇莜看向了她,“你以后再怎么说也是王妃,我母亲不会在这个时候得罪你。” 这算是把她们的态度赤裸裸地摆上了台面。 赵芸莜也不由得淡淡一笑,“那我就要多谢夫人的好意了,只是这添上去的嫁妆是夫人自己的体己银子吧?” “若是走的是公中的账目,那就不算了,添妆都是各家出各自的,没听说过还要走公中的。” “况且我们姐妹两个的嫁妆都是有定数的,你说呢?” 这话让赵薇莜的脸色扭曲了一瞬。 她本意不过是让赵芸莜在此时能够偏向自己的母亲,没想到赵芸莜居然就着添妆一事跟自己掰扯了了这么多。 最后她还是硬生生挤出了一抹笑容,“……自然。” “不过,姐姐你领受了我母亲的好处,自然也该对我母亲投桃报李,你说是不是?” 她直直地看向了赵芸莜,“如今我母亲正在为月姨娘的事情烦恼,你可有没有什么好的法子?” “要我说,夫人应该拿出些气度来,男人三妻四妾不是难免的嘛。” 自己可不会在这个时候上赶着给她出主意。 赵芸莜心里清楚得很。 要是自己因为这点小恩小惠就被收买了,帮着阮氏母女出力,到时候被害惨的就只有自己。 她们到时候一定会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自己头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薇莜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是说我母亲没有气度?”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我不过是让夫人放宽心罢了,毕竟,正头娘子只能有一个,后面不管有多少的妾室,都不过是妾罢了。” 说着,她微微笑着看向赵薇莜,“你说呢?” 这话却让赵薇莜感受到了浓浓的嘲讽之意。 毕竟自己的母亲当年也不过是个被扶正的妾室。 她如今在这里说什么妾室终究不过是妾室,总感觉是意有所指。 “你若是不肯出主意,直说便是,在这里阴阳怪气些什么?” 赵薇莜再也忍不住,她定定地看着她,“到时候月姨娘要是爬上来了,你都要仰她的鼻息过活,指不定她对你还不如我母亲呢!” “其实这些事情实在不是我们做女儿该担忧的。我都是已经定亲的人了。” 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赵芸莜走上前,亲热地握住了她的手,“若妹妹这般惶恐不安,就让夫人早些为你定下亲事,你说呢?” 什么定下亲事? 自己可是要当王妃的! 婚事怎能如此潦草?赵薇莜心中气极,但还是勉强笑着看向她,“姐姐如今婚事都已经定下了,还是莫要打趣妹妹了。” “既然姐姐没什么可出的主意,那妹妹就先回去了。” 说着,赵薇莜就扶上了旁边青萍的手,快步离开了。 望着赵薇莜远去的背影,赵芸莜带着些许讽刺地撇了撇嘴,清洗一番之后便往赵老夫人的院子去了。 赵老夫人正在礼佛,赵芸莜到了之后,刘嬷嬷示意她嘘声。 她也十分懂事地在旁边静静等着。 正跪在供奉在家中的佛像前的赵老夫人却是已经察觉到赵芸莜的到来。 她一面阖着眼睛默默念经,一面听着身后的动静。 一直等她将佛经诵读完,身后的赵芸莜都是安安静静,不见任何动静。 这是个沉得住气的。 等到赵老夫人诵经完了,赵芸莜亲自将她搀扶起来,朝着内室走去。 这番细心殷勤让赵老夫人对赵芸莜更加的满意。 等到赵老夫人在软榻上坐定之后,她看向面上沉稳的赵芸莜,“今日你父亲有新妇进门,你可见过了?” “在夫人那处见过了。” 不敢多说一个字,虽然月娘只是赵长安的妾室,但是名义上还是庶母、也是自己的长辈,自然不是她可以随意评说的。 私下如何也就算了,在赵老夫人这样的长辈面前,自己更应该警醒着些。 “听闻你今日还出府了?” 老夫人又问。 这话让赵芸莜的眼皮不由得狠狠一跳。 看来一切正如她所想的,老夫人虽然明面上什么都不管,但是对这府中发生的事情却是了如指掌。 “想着去看看祖母给孙女的那两间铺面如今到底如何了。” 淡淡一笑,赵芸莜不慌不忙地道:“今日孙女来正是想跟祖母讨要几个人。” “哦?我记着你要的那两个铺子里都不是赚钱的营生,想必是手下的掌柜伙计惫懒的缘故,为何你还要向我讨要?” 赵老夫人诧异地看向她。 那两个铺子每年亏算,她已是早早就不想要了的。 如今赵芸莜接手过去不想着裁撤人手,还想着从自己要这些人过去,真是奇了怪了。 “孙女儿今日过去,仔细询问了一番。铺面不能赚钱也是因为有原因的。” 赵芸莜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她,“若是重新整治一番,以后说不定还能扭亏为盈。” 老夫人对赵芸莜的想法不以为然。 自己之前也想着能将那几个铺子的生意扭转过来。 但是不管派去什么样的管事,最后都不过如此。 不过既然赵芸莜想要尝试一番,她把那些人给她便是了。 ------------ 第90章 后宅不宁 她看向自己的心腹刘嬷嬷,刘嬷嬷很快就将那些个铺面里的人的身契找了过来。 “都在这里了,你出嫁的时候身边也的确应该带上几个得力的手下。” 赵芸莜没有母亲为她打点,自己这个祖母就应该或多或少地上心些。 赵老夫人想了想,又将自己庄子上的几个庄头也一并给了她。 今日来赵老夫人这儿倒是有意外的收获。 这年头从外面买回来的都不大靠谱,人牙子那边收来的都是不知根底的,人品难说。 最好的还是家生奴才。 一家子老小都是在赵家当差的,这样的人拿捏容易,一般也不会犯大错。 赵芸莜眉开眼笑地谢过了找老夫人,又陪着她说了会子话,这才回去。 原本以为这月娘跟自己应该没什么交集才是。 但是没想到第二天的时候赵芸莜才刚起床,就听小米前来通传,说是月姨娘已经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了。 听着昨日墨水舟的意思,月姨娘应该不知道她进府是来帮助自己。 那今日月姨娘主动求见自己……可就显得有那么一丝丝不同寻常了。 让人将月姨娘请进来,赵芸莜换好了衣物出来相见。 月姨娘依旧是那副弱不胜衣的模样,别说是赵长安这样上了年纪的中年男人喜欢,便是她也经受不住。 眼见着月姨娘要给自己见礼,赵芸莜连忙示意她起身,“姨娘怎么说也是长辈,实在不必行如此大礼。” “都说大小姐是个心肠再好不过的,起先在夫人那儿见面时不曾仔细打量,今日相见,大小姐果真脾性好。” 这话听得赵芸莜嘴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月姨娘哪里是听说自己脾气好,大约是听说自己和夫人不和,所以才会眼巴巴地前来拜见吧? “姨娘,我其实是再爽快不过的人,你有话不妨直说。” 微笑着看着眼前的月姨娘,赵芸莜不喜欢跟人打哑谜,而且月姨娘的那点心思实在是一眼就能看穿了。 “我进府之后,头一日便在夫人那儿吃了挂落刁难,如今老爷虽然喜欢我,但是说到底也不过是与人做妾室。以后的日子到底如何,难说得紧。” 月姨娘被人转送给赵老爷的时候便已经听说了赵家的情形。 自己若是不能生个一儿半女稳住地位,或者是寻一座靠山的话,只凭着男人的宠爱,无异于自寻死路。 生孩子的事情不着急,现今最着急的便是搭上赵芸莜这个未来的王妃。 她怯怯地看向赵芸莜,“大小姐这样的风采,便是月娘这等没见过世面的女子都觉得羡慕,若是我是您的庶母,怎么也该当个天仙似的供起来。” “听说大小姐先前在府中也很是吃了一些算计,想必也能够懂月娘的苦楚。” “从前老爷的院子里头只有夫人一个人能说的上话,但是现在不同了。” 光是听着这些话,赵芸莜都能看得出来,月娘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她望着正拿着手帕擦拭眼泪的月姨娘,“姨娘说得对,从前父亲的院子里头只有夫人这一个能说得上话的,可是……若是开了这个先河,指不定未来会如何呢。” 月姨娘原本以为自己去找赵芸莜结盟。 这未出阁、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大小姐定然会答应自己。 可是没想到她居然一阵见血,说自己不够格! 赵芸莜可不喜欢别人把自己当傻子,她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月姨娘。 见她收敛起了脸上那副哀切的表情之后,她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月姨娘今日的话我记在心里了,只是不知道月姨娘到底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 “我都已经是定下婚事的女儿了,贸然插手父亲院子里的事情只怕会遭人诟病。” “我出手之前总得想好,姨娘值不值得我这样做。” 月姨娘没想到赵芸莜竟是如此的精明。 也难怪能在阮氏的手底下活到顺顺当当出嫁的年纪,还为自己寻了一门好亲事。 她收敛起脸上那副惺惺作态的神情,朝着赵芸莜稳稳地福了一福。 “大小姐的意思,月娘明白了,月娘会让你看到我的价值的。” 说着,她便起身离开了。 月姨娘来赵芸莜的院子里拜见的事情很快便传到了阮氏的耳中。 在她看来,这就是月姨娘想要勾搭赵芸莜、二人联手对付她的证据。 生气之余她脸上却是露出了一抹冷笑,“两个人加起来的年岁都还没有我大,能翻起什么风浪来?” 一旁的赵薇莜安抚着母亲:“母亲,那赵芸莜现在一心只想着顺顺利利地嫁进镇南侯府,应当是不会参与家中的这些斗争的。” 她参与进来对她有什么好处? 再说了,昨日自己都那样暗示她了,她还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对了,我已经命人送信去你槐表哥家中了。想必要不了几日就能收到回信。” 若是她决意毁了赵芸莜的名声,她是万万不会将这门表亲接到家中的。 但是如今瞧着赵芸莜这丫头风头越来越盛、几乎都要骑在自己头上了,她也只能另作筹谋。 赵薇莜闻言,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安心的笑容。 这几日母亲已经请了十分有名的道士在家中驱鬼,为防父亲不喜,都是刻意在父亲上朝的时候做的法事。 想必大师做法之后,家中也能够清净了。 届时槐表哥和赵芸莜的丑事再曝光出来……到时候能够成为王妃的,一定是自己。 思及此,她那张娇媚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神色。 自家请道士做法事的事情,赵长安还是从同僚口中得知的。 “老弟,你家是不是有什么不清净的事情?” 跟赵长安一同为官的官员冲着赵长安挤眉弄眼的,“如今朝中人人都知道,你家后宅不太平的事情了!” 这话让赵长安眉头紧蹙,“我家后宅如何不太平了?” 虽然阮氏多有欺瞒,可是凭心而论,他自觉阮氏还是将家中打理得不错的。 “还藏着掖着呢?你家请了玉清观的道士做法事的事情已经上京人人皆知了。这几天各家都在猜测你家到底是闹了什么事情。” 那官员也是个爽快人,直接将赵家的事情说了出来。 赵长安这才得知家中竟是出了这样的大事! 偏偏他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如今在同僚面前简直是辩无可辩,最后只得胡乱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他回家的时候都带着一股子火气。 原本这几日他都是宿在月姨娘的房中。 今日回家之后却是直奔阮氏的院子。 就在底下的丫鬟小厮以为阮氏要翻身、重夺恩宠的时候,却听见阮氏的房中传来响亮的巴掌声,还有一声凄惨的女人的尖叫。 赵长安本就好面子。 先前因着赵芸莜要嫁入镇南侯府消息传出,不少同僚都来巴结讨好。 还有人送上了扬州瘦马,让他很是得意了几天。 可是没想到现在竟是轮到了众人来看自家的笑话! 这让他的脸面如何过得去。 阮氏听着下人通传赵长安往自己院子这边来了。 原本正想着拿出浑身解数得到夫君的欢心,没想到迎面却是一巴掌! 将她直接打懵在地。 这是短短时日以来她第二次挨巴掌了。 上一次是因为自己私藏了黄公子的聘礼,挨打还算情有可原。 可是今日这劈头盖脸的一顿,着实让她闹不明白是为什么。 她满目伤心地望着他:“老爷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今日难道是要为了新人将我这旧人活生生打死吗?” ------------ 第92章 你要休妻? 她说得这样伤心和情真意切,让赵长安难得地有些愧疚。 可是一想到这女人背着自己做的事情,让自己在同僚面前丢了大脸,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还有脸问我?” 就在他再次扬起巴掌的时候,被阮氏院中的下人急匆匆请过来的赵薇莜看到这一幕,连声阻止:“爹爹!您怎么能对母亲出手呢?” 说着赵薇莜便扑着护住了自己的母亲。 好不容易她才将母亲从地上搀扶起来,望向赵长安的眼中也满是谴责,“即便母亲有天大的不是,您也不应该责打她。” “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即便是自己的女儿,也断没有在此时打断自己的道理。 赵长安并不觉得赵薇莜护母心切,只觉得她是被阮氏宠得没有规矩,“我与你母亲说话,哪里有你这个做女儿插嘴得份?” 说着,他就叫外面的婆子将赵薇莜拉出去。 但是赵薇莜抱着阮氏哭得凄惨,说什么都不肯走。 阮氏更是借机哭诉道:“是不是你领回来的那个娼妓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竟这样看我不顺眼?” “月娘可不是什么娼妓,她跟我的时候清清白白!乃是学了正经的琴棋书画的好姑娘!” 再说了,这件事跟月娘又有什么关系? 赵长安这几日正是稀罕月娘的时候,自然看不得旁人这样污蔑她。 他当即就冷了脸色,正要下令让粗使婆子将她们母女分开的时候,身后却是传来了老夫人中气十足的一声“住手”! 阮氏院中的乱象传遍了府上。 赵老夫人有意借着此事让阮氏吃吃教训。 特意等到事情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才赶到。 她身侧是去她院中请她过来主持公道的赵芸莜,她看了一眼阮氏头发披散的可怜模样,很快便移开了头,一副不忍心再看的样子。 可是这样的可怜于阮氏和赵薇莜而言,无异于一种挑衅。 “究竟是为了何事大白天地闹成这样?让满府的下人都跟着看主子的笑话!” 赵老夫人杵了杵自己的手中的拐杖。 整个院子顿时安静下来。 赵长安虽然在气头上,但是对于母亲还是心存敬畏的。 他勉强压抑住心中的怒气,上前从赵芸莜的手中搀扶住了赵老夫人,脸上赔着笑脸,“母亲怎么来了?惊动母亲,真是儿子的罪过。” “你若是能意识到是你的罪过,倒也不算太晚。” 在堂屋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赵老夫人看着相互搀扶着走过来的阮氏和赵薇莜,眼中流露出一抹不喜,“我都来了,还哭哭啼啼做什么?别将那勾栏的做派带到家中来,你是当家的主母!” 这话让阮氏的脸色一僵。 没想到自己会被安上一个勾栏做派的名头。 她只得委屈地将脸上的眼泪擦干,然后走过来向老夫人行礼,“见过母亲。” 如今还是白天,阮氏脸上的红肿显得格外的显眼。 赵芸莜想想都知道该有多疼。 不过这里没有她说话的份,便只是安静地立在一旁。 “到底是为何大白天地闹得不安宁?” 她看向了赵长安,“你来说。” “母亲,你可知这个贱……你可知这个阮氏背着我都做了些什么?” 一说起这件事,赵长安就觉得自己满腹的火气没地儿撒。 他看向阮氏的眼神充满了厌恶,“她竟是请来道士在家中做法事!现在好了,如今满上京的人都知道我家不清净!” 不等老夫人开口,阮氏就委屈地看向了她,“老夫人,这件事我可是请示过您的,家中一直有闹鬼的传言,我也是为了赵家着想啊!” “你知道请示母亲,为何不知道告诉我?现如今外面都在看我赵长安的笑话你知不知道?” 赵长安头上的青筋都绽起,“我都还是从旁人的口中才得知家中不宁的消息,现在满朝只怕都知道了我家闹鬼的事情!若是传到圣上耳中让他怎么想?!” 连家中这点事情都不能管理好,只怕圣上会觉得是他无能。 眼看着阮氏和赵长安又要争个没完,赵芸莜轻轻咳嗽两声,“父亲,祖母还在这儿呢。” 赵长安和阮氏这才如梦初醒地看向了脸色极其难看的赵老夫人。 老夫人最恨旁人忽视自己。 自己还好端端坐在这里,他们竟然视自己为无物。 原本进门时的好脸色此时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取而代之的是乌云密布。 “老婆子如今年纪大了,你们不爱听我说话也正常。” 她抬起那双威严的眼睛看向了赵长安,“这件事阮氏的确来我这儿说过。” 这话让阮氏大喜过望。 看来这个老太婆还算是有些良心。 不枉自己那天伺候她洗脚。 “母亲您不必为她说话,她平素为人怎么样,我心里有数。” 赵长安瞪了阮氏一眼,然后跟赵老夫人道。 “我说的都是事实。” 阮氏不甘心地为自己狡辩,“况且家中闹鬼一事又不是我胡乱编造的,你问问家中的小厮,已经有不少都见过了。” “闹鬼一事见仁见智,家中请道士也不过是图个安心。” 老夫人淡淡地道:“但是这样的大事你应该跟老爷商量一番,而不是让他在同僚面前出丑。” 这话无疑是将阮氏的嚣张气焰顿时打没了。 而赵长安则是抖擞起来。 他不无得意地看了一眼阮氏,然后才朝着老夫人拱手道:“母亲,阮氏闹出这样的事情,害我在同僚面前出了大丑,还请母亲拿个章程。” “我还能拿什么章程?” 老夫人见着众人都盯着自己,脸上的神情淡淡的,“她现在都已经是你的正头娘子了,难不成我能做主为你休妻不成?” 这话顿时把赵长安的魂都吓没了。 他虽然对阮氏的行径不满,但是还从没想过休妻一事。 阮氏则是被吓得不轻,她着急忙慌地看向老夫人,“母亲,我在这个家里操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母亲!” “祖母,我母亲这次也是一心为了赵家,而且她没有触犯七出之条,还请祖母看在母亲尽心尽力伺候您的份上……” 一直默不作声的赵薇莜也急了。 如果自己变成了跟赵芸莜一样没有母亲护着的孩子,自己下半生可就全完了! “都闭嘴!” 咋咋呼呼的听着十分吵闹,老夫人不大高兴吼了一声。 见着老夫人动怒,阮氏母女这才不甘心地住了嘴。 赵芸莜及时地从旁边的女史手上接来茶水,送到了赵老夫人的手中,“祖母消消气,先吃口茶水再训示,您嘴角都干得起皮了。” 她这低眉顺眼的模样很是合赵老夫人的心意。 胸中那股子无名火气也消减了不少,她接过茶水喝了一口,看向赵长安,“既然没有动过休妻的念头,那今日闹这么一出,你还想不想让阮氏当家?” 眼下才知道刚才的话不过是母亲让自己冷静下来的。 赵长安硬生生咽下来一口气,只是一想到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那阮氏……” “先前你不是夺了阮氏的中馈大权?” 赵老夫人不急不忙地开口,“只是我瞧着这权力到底也没真正落到芸姐儿手中,才让阮氏今日闹出这样的笑话。” 这话让阮氏的心都悬在了嗓子眼。 的确,上次赵长安虽然将家中的中馈大权给了赵芸莜。 但是许多事情的实权到底都还是捏在自己手中的。 今日老夫人这话,莫不是要将自己这个主母的权力彻底夺了去不成? ------------ 第93章 调教活计 阮氏紧张地盯着老夫人。 老夫人一句话就能要了她的命。 如果老夫人真的做主将家中大权全部移交给赵芸莜,自己这个主母做着还有什么意思? 但是安然坐在椅子上的老夫人仿佛没有感受到她内心的祈求。 “母亲的意思是?” 赵长安一时间也摸不准母亲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将家中的事情全部交给一个从前没有打理过家事的女儿,这不是胡闹吗? “芸莜既然已经定亲了,少不得要开始历练。” 老夫人说得很是顺口,“她是未来的王妃,总不能嫁进王府之后什么都不知道了,就从家中开始练手。” 这一番话倒是让赵长安没什么可说的了。 毕竟老夫人说的话也是在为整个赵家考虑。 他只得看向赵芸莜,见她立在老夫人身后、一副很是沉稳的模样,也只能将家中的事情托付给她。 “如果有不明白的,只管去找老夫人和夫人询问。” 之前家中的事情本就大部分都已经交到了自己手中。 如今也不过是更加明确罢了。 赵芸莜面上沉稳一笑,“女儿知道了。” 今天这么一闹,整个赵家伺候的下人仆役都知道了阮氏失势了。 除了阮氏自己一手培植起来的下人依旧守在她院子里。 其他的人要么是到梨花居这边探听门路,要么是去月姨娘那边讨好。 倒是让阮氏这边门楣冷落了。 赵芸莜只让小米去打发这些人,自己则是闭门不出。 由着外头的小厮去打听消息,经过昨日自己那么一闹,加之围观的百姓都是上京人。 那杏林堂的生意已经冷清了许多。 昨日的事情还要多谢墨水舟,有他的身份罩着,杏林堂背后的人才不会继续追究。 看来也是时候开始实行第二步计划了。 昨日墨水舟说的话虽然不合她的心意,但是的确,她身为闺阁女子,频频抛头露面的确不好。 所以坐堂的大夫还得寻一个有些资历的、经验老道的。 起码不能如杏林堂的陈大夫一样。 她让梨花居里帮自己跑腿的小厮狗子帮自己给王掌柜带句话,让他去寻医术精湛的大夫。 自己既然要重开药铺,那也不能光卖药材。 若是赶上有时疫流行,药材出得倒也快些,可是这里是天子脚下,即便有疫病也不会侵扰到这里。 库房中堆的这些药草现在要倒手卖出去,只会亏损得越发厉害。 倒不如配成药丸子,若是遇到头痛脑热的,直接卖出去。 即便是天子脚下,也多的是买不起药的穷苦百姓。 自己这些药丸走薄利多销的模式,徐徐图之,倒也能回些本。 至于库房中积存的大量的艾草之类的……赵芸莜想了想,艾草不值钱,堆在库房中也占地方,倒是可以赠送出去。 头脑中打定主意之后,她便叫来了店铺中那几个一直显得不怎么热络的伙计。 许是见着了新主子决意大干一场,伙计们这次倒是比上次见到的精神要好多了。 赵芸莜的眼神一一划过他们年轻的面庞,在一阵紧张的打量之后,她忽而笑了起来。 倒是让这些以为自己要被开了的伙计们松了口气。 “你们都是店中的伙计,虽然表现不佳,可是到底也是跟着这间药材铺子一路走到今天的。” 药材铺子不赚钱,这群人拿的也不过是些死钱。 赵芸莜能够理解他们的想法,“不过药材铺子马上就要重新开业了,你们若是觉得这里不值得,现在便可拿银子走人。” “但是,我既然已经起了重新整顿铺子的心思,便是要做强做大的,今日愿意留下来的,月钱会翻上一番。” “只不过还想如以前一样惫懒,那可就不行了,我这边容不下偷懒的人。” 说完这些,她看向这些脸上露出了犹豫之色的伙计,“现在就做选择吧。” 虽然对赵芸莜的本事不了解,可是就冲着她说的月钱翻上一番的话,大家都还是选择留下来了。 赵芸莜满意地看着他们,然后才道:“既然都是冲着丰厚的月钱留下来的,那我就将丑话说在前面,若是被我抓到你们偷懒耍滑,又或者做事不积极,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说完,她让小米重新跟这些人介绍了在自己手下做事的规矩。 见这些伙计都乖顺地应下来了,她才跟他们说起了这些天让他们做的事情。 无非就是舂药之类的活计。 这些事都是药材的伙计必须会做的,都不算什么大事。 只不过她突然要将这些库存的药材捣碎、一副要制药的安排,让大家都很纳闷。 其中一个伙计大着胆子问道:“小姐,您让我们舂药,可是准备制药?” 有人开头,就有别的人往下问,“可是如今上京中并无疫病流行,为何要大举舂药?” “自然是要制药丸子。” 微微一笑,赵芸莜那日在杏林堂走了一遭,发觉这些药草铺子不知为何,卖的大多都是需要现抓的药,并无直接可售卖的药丸子。 这些抓回去还需要重新煎服的药,太过麻烦。 而且一百个人里面若是有十人都是风寒,每次都需要伙计重新抓药,岂不是太浪费时间? 倒不如制成药丸子,直接卖现成的。 这样也能将库房中的药草消耗一些。 虽然大家都弄不清楚赵芸莜要制什么药,可是这些伙计也是看到那日她在杏林堂前露的那一手了。 跟着一个懂医术的东家,跟他们自己在下面干着急强多了, 加上赵芸莜许诺的涨月钱的福利,从赵家出去的时候,他们的脸上比来的时候都带上了积分干劲。 青萍走侧门的时候正好见他们出去。 这些人穿着明显就不是赵家仆役的衣服,她见着他们言谈之中提及大小姐,赶紧蜡烛走在最后面的一个伙计问道:“你们可是为大小姐做事的?” “我们是药材铺子里的伙计。现如今的确是给大小姐做事的。” 那个人答了她的问题便继续跟着同行的人一起离开了。 青萍得到这个答案却是愣了愣,然后忙不迭地赶回去给赵薇莜报信去了。 “你说什么?赵芸莜竟然得了一间药材铺子?” 这个消息让正在喝茶的赵薇莜顿时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青萍,“你是怎么知道的?这消息可是真的?” “奴婢刚才为小姐采买脂粉,从侧门回来的时候正巧撞见了药材铺子里的伙计。” 青萍一脸凝重地看向她,“奴婢听得真真切切,他们是药材铺子的伙计,如今在为大小姐办事。” 这话让赵薇莜不甘地抓紧了太师椅的扶手。 这样大的消息可不能瞒着母亲。 她当下就换了衣裳往阮氏的院子里去了。 阮氏正在为前两日被主君打了一巴掌、颜面尽失的事情躲在院中养伤,如今见到赵薇莜来了也不曾从床上起身。 她望着赵薇莜朝着自己疾步而来,将头上的汗巾子拿了下来,“我儿,你怎地这个时候来了?” “母亲,你可知如今赵芸莜掌家,已经将家中的铺子都划到她自己名下了?” 做到母亲床前的凳子上,赵薇莜握住了阮氏的手,“若是母亲您再不打起精神来,赵家所有的东西指不定都是她的了。” “她能有这样的本事和胆子?” 阮氏却是不大相信的,要知道公中的东西她都不敢拿太多。 就怕账面做不平、让主君和老夫人发现了其中的蹊跷。 “她仗着自己是未来的王妃,有什么不敢的?” ------------ 第94章 坐收渔利 想到从前在小院子里挣扎求生的赵芸莜如今在自己面前摆着嫡亲姐姐的谱,赵薇莜就恨得牙痒痒。 她赵芸莜一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不知道是交了什么好运。 不仅搭上了墨王爷,还在祖母面前开了脸。 祖母这次做主要将家中所有大权交到赵芸莜手中。 这不是狠狠地打母亲和自己的脸吗? 不知不觉中她就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了。 阮氏见她脸上露出的嫉妒和痛恨的神情,不由蹙了蹙眉。 赵芸莜固然可恨,可是自己的女儿怎么能因为一个赵芸莜就忘了自己的教养和身份? “你也应该向赵芸莜学学。” 她淡淡开口。 这话却是让赵薇莜如炸了毛的猫一样立马站起身来,连带着握住阮氏的手都甩开了。 “母亲这是怎么了?我才是你的女儿,那赵芸莜一身的穷酸气,哪里值得我学了?” “我是让你学她的识时务,还有奉承人的本事。” 想着这次出来管事的老夫人,阮氏的眼神就不由得暗了暗,“从前老夫人什么时候管过事?这几次都为了赵芸莜出面。” “要知道那老太婆手中还握着不少的银钱田产铺面。我可是听说了,赵芸莜晨昏定省,一次都没落下。” “即便是现在她掌家了,对待老太太院子里的人也依旧恭敬客气得很。就光这一点,你都要好生学学。” 阮氏的话,赵薇莜面子上虽然应了,可是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心里。 在她看来主子就是主子,奴仆就是奴仆,就算是老太太也不过是一个半截身子埋进黄土里的人,更何况是伺候老太太的那群老奴? 见着赵薇莜依旧是一副不怎么得劲儿的模样,阮氏只得耐住性子哄她,“你放心,母亲不会让赵芸莜得意太久的。” “若是等到母亲你出手,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说到这里,她又想起了槐表哥,便问起了这件事。 “你放心,我已经与他家说好了,让他假借进京赶考的名义来我们家借住。到底是亲戚,你父亲必然会答应。” 赵长安最是好面子,尽管是穷亲戚,可是为了不让自己落人口实,也不会怠慢。 到时候赵芸莜作为家中管事的,少不了要和阮梦槐接触。 男女之间的事情,不就是在这一来一去间勾搭上的吗? 一想到这里,阮氏的脸上就浮现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等到赵长安今日自官府回来之后,阮氏便使人去了月姨娘院中向他通禀自己的娘家亲戚要来家中借住的事情。 这几日赵长安都是在月姨娘院中度过的。 月姨娘比阮氏年轻,年岁简直都可以给赵长安当女儿了,但是不妨碍她知情知趣。 赵长安才刚刚到她院子里,她就张罗着给赵长安换上了家中常服。 两人正借着脱衣穿衣这一阵子功夫厮磨的时候,外面传来了阮氏身边的嬷嬷来的消息。 原本旖旎的时光就此被打断,赵长安的脸色显得不大好看。 月娘安抚性地在他胸前抚了抚,媚眼如丝,“老爷还是出去看看吧,许是姐姐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赵长安握住了月娘的手还要再折腾一会儿,月娘却是换了一副委屈的神情:“若是老爷不出去,指不定姐姐又以为是月娘狐媚缠住了老爷。” 他才沉着脸色自屏风后走出去。 那嬷嬷说明来意之后,赵长安的脸色变得更加不好看了。 “那几门穷亲戚只出钱打发去客栈住便是了,怎地还要接到家中来?打量我赵家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嬷嬷还以为这事儿应该好办,不成想主君却是这么个态度。 她出去也不是,继续杵在这里也不是,只能舔着脸开口:“主君说的是,只是那到底是夫人的娘家侄儿,而且也是个读书的料,若是能够高中……” “老爷,既然夫人求到您面前了,夫人也是个要强的性子,轻易不低头的,如今又没了管家的大权,您就应了吧。” 一旁的月娘见赵长安阴沉着脸色似是要拒绝的样子,赶紧柔声劝道。 “她将那穷酸破落户的娘家侄儿招到家中,难不成是要招婿?” 赵长安这番话把一旁等着回话的嬷嬷吓得不轻,这二小姐的婚事可不能在这个时候露出什么不像话的消息来。 “老爷,不过是辟一间单独的院子出来,怎么到您嘴中就变成了儿女婚事了?这样的话若是被有心人听到了,对两位小姐的名声可不好。” 这嬷嬷竟是站在这儿不走了,赵长安见她一副自己不答应就不挪脚的架势,只得挥挥手:“去去去,答应了就是!” 得了老爷允准的嬷嬷这才忙不迭谢恩离开。 嬷嬷回去回话的时候,将老爷的态度以及月姨娘帮忙说话的事情都告诉了阮氏。 一旁听着的赵薇莜只觉得奇怪,“这月姨娘莫不是在赵芸莜那儿吃了挂落?居然会帮着母亲你说话。” “你知道什么?” 都是伺候赵长安的女人,那月姨娘怎么可能盼着自己好? 阮氏心里跟明镜似的,月姨娘多半是想让自己与赵芸莜斗个你死我活,她好坐收渔翁之利。 “月姨娘是个聪明人,只可惜是落在了赵家的院子里头。” 说到这儿,阮氏的眼中划过一丝阴狠。 因着老爷那边都已经应了下来,所以这件事传到赵芸莜耳中的时候,便已经成定局了。 得知这个消息时,赵芸莜正在老夫人院子里头。 听到外面小米递来的消息,她正在为老夫人梳头的手顿了顿,然后看向了黄铜镜中正望着自己的老夫人,“看来家中又有的闹了。” “你那个继母倒是个喜欢折腾的。” 对于阮氏的这番安排,老夫人自然也猜到了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 不过对于家中的事情她一直都是坐山观虎斗。 “不过,这娘家侄儿即便再亲,住的院子也不能离女眷的后院太近,免得闹出什么不妥来。” 她有意提点赵芸莜。 赵芸莜自然知道祖母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莞尔一笑,“祖母叮嘱的是,我晓得了。” 赶着第二日天气晴好,阮梦槐便带着自己的随从小厮到了赵家。 他如今不过是一个身无功名的白丁,赵长安自然不会亲自接见他。 只有阮氏在自己的院中见了见自己这远亲的娘家侄儿。 阮梦槐来赵家自然也并非是为了借住考取功名这么简单。 他来之前,家中便叮嘱过他,若是能求取到阮氏的女儿,他们可就算能翻身了。 在阮氏面前,他表现得很是守礼。 阮氏将他打量了一番,身上穿的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料子,可也十分整洁,看上去一表人才。 “姨母,这是家母命我送上的礼,她说昔日您最喜欢吃的便是这笋干。” 将家中备下的礼拿了出来,这礼太过寒酸,阮梦槐也十分的不好意思。 “礼轻情意重,我知道你们家是惦记着我的。” 示意身边的嬷嬷将礼收好,阮氏在写去他家的信中并没有提及让他勾引赵芸莜一事,只是让他来自己这边求学。 “不过小侄见姨母的脸色不怎么好,可是近来有什么心事?” 见阮氏十分随和,并不如母亲口中说的那么势利,阮梦槐也生出了套近乎的心思。 “做不过是些琐碎的事情,如今家中的女儿都有了好姻缘,实在是让我有些忙不过来。” 有意将赵芸莜推到阮梦槐面前,阮氏故意提起了赵芸莜,“你怕是还不知道,如今薇莜都要被她姐姐比下去了。” ------------ 第95章 穷酸亲戚 赵家的大小姐? 不是听说自己这姨母当上夫人之后,将前面那位正头娘子的的女儿压得险些没有活路了吗? 阮梦槐心中自有一杆秤,但是面上却依旧露出了不解的神情:“大小姐?怎地从前没听姨母提起过?” “她叫赵芸莜,若说尊贵,便是薇莜都比不过的。” 一边说一边暗中观察着阮梦槐的脸色,阮氏打量着自己这侄儿。 身长八尺,生得也是玉树临风。 相貌堂堂眉眼斯文,若不是早就知道他是个风流胚子,连她都要被这样一张脸骗过去了。 这样的一张脸若是深情款款地对着赵芸莜……赵芸莜就算是个有些成算的,只怕也把持不住。 阮梦槐见阮氏时不时地打量着自己,仿佛是在品鉴些什么。 心中总觉得不妥,可是面子上却依旧笑着道:“姨母莫不是在打趣侄儿?就算是前头正室留下来的,又如何能够跟薇莜妹妹比?” “可是如今,芸莜既得了她祖母的欢心,又得到了上面人的青眼,要我说,现在若是有人肯娶芸莜,那才是大大地有裨益。” 她意有所指地道:“虽然声名不显,可是娶妇人为的是结两姓之好,家门寒微的能攀上这么一门亲事自然是极好的。” 饶是阮梦槐进赵家的时候心智坚定,在听到这番话的时候还是有些不可避免地意动了。 “姨母说的很是,不过就是不知大小姐可有婚配了?” 他犹犹豫豫地问。 “叫什么大小姐?你是我的娘家侄儿,既然薇莜都是你的妹妹,那芸莜自然也是。” 见阮梦槐已经心动了,阮氏也不忘给他添上一把火,“如今家中执掌中馈的也是芸莜,足可见家中对她的看重。” “看来家中对芸莜妹妹寄予众望。” 虽然一开始自己来的时候想的是能够将赵薇莜弄到手,可是如今听着阮氏的意思,是要撮合自己和赵芸莜。 阮梦槐面上假意应下,心里却别有一番思量。 “你今日既然来了,也趁早见一见芸莜。有什么事情以后只管找她。” 说完,阮氏就命人去请赵芸莜过来。 阮梦槐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在砰砰直跳。 赵芸莜见阮氏来请自己,正在翻看账簿的手不由得滞了滞:“让我去见外男?莫不是又有什么黄公子李公子吧?” 这话让来请她的嬷嬷不知道怎么回话。 可是她又是得了阮氏的死命令的,她只得搬出阮氏来,“芸姐儿,阮氏到底是您名义上的母亲,还是去见一见吧。” “想必夫人也不会在自己的院子里藏一个男人。” 见那婆子十分客气、几乎是哀求了,赵芸莜这才站起身来,不紧不慢地带着小米往阮氏那边去了。 阮氏见到她之后,当下就喜笑颜开地上前拉住她的手。 这么热情的阮氏还真是前所未有。 在看到坐在椅子上的斯文男人之后,她忽然就明白了。 原来这次是换了一个长得更加俊秀的,只是瞧着这衣着打扮,这次似乎是什么贫困潦倒人家的公子? “夫人找我可有事?” 她由着阮氏的意思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正巧跟那男子四目相对。 而出现在阮梦槐面前的女子也让他着实惊艳了一番。 原本以为这被冷落多时的大小姐必然一股子小家子气见不得人。 可赵芸莜不仅生得明媚娇艳,气度更是胜过他见过的任何一个人。 “这位是你槐表哥,再过几月便要赶考。你应当也是知道的。” 这件事早先便已经传开了,阮氏料定赵芸莜必然是知道的。 赵芸莜接过丫鬟递到手边的茶水,脸上是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这件事父亲早就让人知会我了,夫人不必担心,院子仆役一应物事都已经准备好了。” 见着她这样傲慢,阮氏心中简直将她痛骂了一百遍。 可是面上却依旧要笑着道:“都是一家子的亲戚,这样生分就不好了。他也是你的表哥。” “表哥……亲戚?” 玩味地咀嚼着这两个字,赵芸莜眼波流转着看向了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 阮梦槐被她这一眼看得身上都酥软了,浑然不觉她说出来的全是伤人的话。 他魂不守舍地盯着眼前的赵芸莜,若是能娶到这样的女子为妻,外面那些莺莺燕燕都舍弃了又何妨? 见着阮梦槐用那种痴迷的眼神盯着自己,赵芸莜有意让他清醒清醒,“说到底也不是打断骨头连着的亲,再说了,我与薇莜并非一母同胞,还是不要攀这个亲戚了吧?” 这话让阮氏和阮梦槐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她这样不给阮氏脸面,阮氏恨不得背过身去就将她好好打一顿。 可是如今的赵芸莜已经不是之前任人宰割的小可怜了,她抬起眼看向阮氏,“夫人可还有什么要紧事?如今我管着家中的中馈,不像夫人一样有闲心思会客。” 说着,她的眼神就轻飘飘地掠过了阮梦槐,起身离开了。 尽管赵芸莜口出恶言,可是阮梦槐却半分都不在意。 瞧着她针对的多半是自己的姨母,而不是自己。 而且他在女子身上素来无往不利。 拿下赵芸莜也只是时间问题。 “芸莜就是这么个直来直去的性子,你可千万不要在意。” 生怕阮梦槐因为赵芸莜方才的话生出后退之心,阮氏在送走赵芸莜之后便劝着阮梦槐。 “这正是大小姐招人喜欢的地方。” 恋恋不舍地将视线从赵芸莜身上收了回来,他大约也知道自己这好姨母打的是什么心思了。 无非是觉得他家中贫困、如今不喜欢的嫡女又得了势,让自己勾引赵芸莜罢了。 阮梦槐一面感慨姨母心机深沉,一面又为自己不值。 若不是自己家境贫寒,又怎么会沦为阮氏今日的棋子? “你若是喜欢,你自己就得多上心些。” 微微一笑,阮氏见他对赵芸莜十分满意,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赵芸莜在回梨花居的路上也想清楚了阮氏的算计。 无非是想让阮梦槐来迷惑自己,最好是自己能够为阮梦槐破了清白、做出什么不知廉耻的事情来。 到时候自己与墨水舟的婚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还真是一条毒计。 养在深闺、没怎么见过男人的原身或许会为阮梦槐这样的男人神魂颠倒。 可是自己是从各种花美男选秀的现代过来的。 阮梦槐这样的货色简直不够看。 若是阮梦槐是个聪明的,不来招惹自己,她还能放过他。 可他要是不知好歹,那可就别怪她了。 一旁的小米见小姐走着走着脸上就露出了一抹冷笑,心里简直都有些怵得慌。 “小姐,那阮家表哥……” 才刚刚问出口,小米就见到大小姐朝她投来了一记意味深长的眼神,赶紧改口:“那阮公子一看就知道是个轻浮浪荡的,夫人将他引进家中绝对是居心不良。” “这是自然,我寻思着她应该是想着让我坏了名节、不能如约嫁给墨水舟,最好是乖乖嫁到阮家去。” 赵芸莜说到这里,简直都要被阮氏的操作蠢哭了。 她当人人都是她吗? 墨水舟和阮梦槐,就算不看身份,哪个女人会舍墨水舟而选择阮梦槐? 既然她这么喜欢做媒,自己不妨让将这桩“好姻缘”给了她的亲生女儿。 也免得她时时惦记自己。 思及此,她脸上的笑容就更加明媚。 看得正在不远处的假山中偷看的阮梦槐眼睛都直了。 虽然姨母不过是为了算计,可是赵芸莜长得……真不赖。 ------------ 第96章 信口胡诌 第二天赵薇莜便不请自来,到了赵芸莜的院子里。 她看着正埋头翻看账本的赵芸莜,意有所指地问道:“昨儿姐姐可见过槐表哥了?” “嗯。” 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赵芸莜对阮梦槐的反应很是平淡。 这让赵薇莜见了不免有些气馁。 要知道阮梦槐虽然浪荡,可是那一副皮囊很有欺骗性。 若不是自己直到槐表哥的真实品性,只怕都要被他瞒过去。 她试探着开口:“不知姐姐觉得槐表哥如何?” 翻看账簿的手停顿了一下,赵芸莜抬眼看向她,脸上是似笑非笑的神情,“妹妹这是春心萌动了?怎地向我打听起阮公子了,若是传出去,只怕让人以为我们赵家喜事将近。” “此间至于你我姐妹二人,怎么会传这些荒诞不经的话出去?” 赵薇莜故意忽视赵芸莜已经跟墨水舟定亲的事,口中夸着阮梦槐的好:“我这位表哥虽然家中贫寒了些,可是论起人品、才华都是不输京中世家公子的。” “在家乡那边更是口耳称赞,哪个父老乡亲见了面不得夸他一句人才出众?” “若是今日能够得到抬举,娶了哪家的嫡女,依着他的家世,娶回去之后必然是如菩萨一样的供着。” 她说得口干舌燥。 但是旁边的赵芸莜依旧悠哉游哉地翻看账本。 一副完全没把她说的话听进去的感觉。 “姐姐,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赵薇莜回头一看,简直都要傻眼了。 “妹妹说的,我都一一听进去了。” 账簿看得也差不多了,赵芸莜不得不感慨阮氏这账目做得还真是太潦草了些。 她合上账簿,随即看向了满脸气愤的赵薇莜,“妹妹说得很不错,有时候这种家境贫寒的人就需要我们轻轻推一把。” 这话让赵薇莜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 “不过呢,我自幼没有母亲,也不及妹妹有父母疼爱,嫁妆也不丰厚,只怕扶不起阮公子。” 不紧不慢地开口,赵芸莜随即看向了她,“若是妹妹真的觉得阮公子不错,我倒是可以去祖母面前为你们说和。” “我……我也不过是夸表哥几句,女儿家的私话就不必告知祖母了。” 见她搬出祖母来堵自己的嘴,赵薇莜顿时泄了气。 要知道如今谁人不知道家中后院真正掌权的是老夫人? 之前老夫人不出手,如今一出手便让夫人失去了掌家的权力。 将大小姐扶起来跟夫人叫板。 “原来只是这样。那妹妹以后还是不必时时提起阮公子了。” 见她总算还知道怕,赵芸莜才装出一副苦口婆心、真心为她好的样子,“阮公子说白了也不过是借宿在我们家的,若是你时时提起他,难免会被一些有心之人中伤。” “姐姐,我——”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赵薇莜原本是想借这个机会在赵芸莜面前多提一些阮梦槐的好。 好让她知道高门大院可不是那么好过的、如她这样的人还是嫁个小门小户就阿弥陀佛。 可是不成想居然被赵芸莜曲解成自己对阮梦槐有意思? 这样的话若是传出去,自己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看着赵芸莜那似乎还要胡说八道,她赶紧将话题转移到别的地方,“对了,姐姐,你和墨王爷的婚事打算如何操办?墨王爷可跟宫中的太妃说过了?” 墨水舟的婚事怎么着也得上报宫中。 也不是他自己说定就能定下来的。 这就是赵薇莜对成为王妃依旧不死心的原因。 “这得去问王爷,你问我我可不知道。” 不知道墨水舟是如何处理这件事的,赵芸莜也不想过问。 只要自己将药材铺子的生意做起来了,到时候即便失去了王妃的身份也没什么。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只有银子才是傍身的依靠。 见赵芸莜一副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的样子,简直让赵薇莜心中嫉恨极了。 “恭喜姐姐,可是我怎么觉得姐姐对王爷不怎么上心呢?攀上这样好的婚事,姐姐应该烧高香才是。” “我便与你直说吧。” 见赵薇莜一直心心念念这件事,赵芸莜也有意捉弄她,“其实我对王爷也并没有什么男女之情,不过是因为王爷能许我一个锦绣前程。” “我知道姐姐对王爷必然不是真心。” 恨不得让墨水舟亲自过来、看穿赵芸莜的真面目! 赵薇莜的脸色十分激动,“可是王爷看不出姐姐的心吗?” “男人都愚蠢,你稍稍给他们些好脸色,他们就屁颠屁颠了。” 见赵薇莜信以为真,赵芸莜一边忍笑一边云淡风轻地道:“你别看王爷表面上冷冰冰的,其实他最喜欢有小娘子缠着他了。” 这话倒是说得有些扯了。 赵薇莜每每见到墨水舟的时候,他的脸色都很臭。 这哪里是喜欢小娘子主动献媚的人? “姐姐又在诓我。” “妹妹你这可就不懂了,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男人越是冷淡,你就越要主动。你看哪个男人不去青楼?” 继续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赵芸莜的神情中带上了些许得意,“我当时跟王爷相识的时候便是假借脚扭了、主动扑进他怀中。这才有了后面的故事。” 瞧着赵芸莜那带着吹嘘的意思,赵薇莜就算是再不信,此时也有些动摇了。 赵芸莜得意成这个样子了,说不定是真的呢? “姐姐当真没有骗我?” 她狐疑着问道。 “我如今都已经定亲了,你也知我先前不过是家中无人问津的角色,如今却是未来的王妃。信与不信都在妹妹。” 说着,她便淡定地端起了茶水小小地呷了一口,宛如人生赢家的模样。 即便赵薇莜再不相信,如今也将信将疑了。 “妹妹若是遇到了喜欢的男子,不妨也主动些。” 见赵薇莜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赵芸莜也不留她了。 “我这边还要看账簿,你先回去。若是有什么事情我自会唤你。” 赵薇莜带着心事起身离开了。 一直默默在旁边听着的小米等二小姐离开之后,这才忧心忡忡地看向自家小姐:“小姐你就不怕二小姐在你的撺掇下接近墨王爷?” “若是墨水舟是随随便便就能被抢走的人,那只能说明他不是我的命定之人。” 再说了,赵芸莜对墨水舟的性子也大致摸清楚了。 他可不是随随便便能被美色所诱惑的男人。 她将账簿交给了小米让她收好,外面跑腿的狗子正巧来报,说是药铺里的伙计让他来传话,舂药的活计都已经做完了。 没想到这群伙计做起事来还挺快。 见着外面的时辰尚早,她决定自己亲自跑一趟。 等到了药材铺子中,见着地上分类摆放的药材,都已经舂好了。 她自怀中抽出一封信,“我之所以敢接手这药材铺子,是因为我手中有些不错的药丸方子,将这些都配好了之后,想必赵家药材铺子的生意也会好起来。” 她的话引起了掌柜和伙计们的议论。 王掌柜也是老生意人了,他有些不确定地开了口:“东家,要知道上京之中吃得起药丸子的都是达官贵人,做这么多药丸子,只怕满上京的达官贵人都吃不完。” “谁说这些药是给达官显贵吃的?” 如今的药丸子还是给嫌药苦的贵人吃的,但是赵芸莜偏偏要让所有人都能吃得起。 她信心百倍地看这些人,“这些都是给贫苦百姓吃的,药丸子材料摆在那里,也不贵,你们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 ------------ 第97章 姐妹情深 见她十分有底气,伙计们虽然对她说的话半信半疑,也不自觉地按照她的吩咐开始做起了药丸子。 做药丸子倒不是难事。 难的是配药,不少老字号的药材铺子都有自己的方子。 赵家药材铺子只做药材生意,所以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秘方。 可是赵芸莜有。 她随手写了几个治偏头痛和痛风的方子吩咐他们下去配药。 等她出来的时候,回头望着显得十分黯淡的赵家药材的牌匾,叫来王掌柜,让他找人重找人制作牌匾。 “既然是重新做,不知道东家是想沿用老招牌,还是另起名字?” 依着王掌柜的想法,赵家药材这名字到底挂靠着赵家,兴许还会有人看在赵大人的面子上过来采买。 “自然是要用新的。” 见王掌柜蹙了蹙眉,一副不大认同的模样,赵芸莜不紧不慢地道:“若是这老招牌管用,也不至于到今日还生意冷清。” “更何况招牌招牌,总得是有些名气才能被称为招牌。” 而不是随随便便挂上一块牌子就是了,赵芸莜眼神淡定地望着黑色的匾额,“从此以后,这里便叫佑安堂。” 瞧着赵芸莜眼神坚定的模样,王掌柜也知道不能再劝。 他领命之后正要退下,她却问起了另一桩事,“之前让掌柜你找的大夫找的怎么样了?” 她开的月钱丰厚,按理说找到合适的大夫不算是什么难事。 但是一直到现在她都还没见到人影。 “上京中又名的大夫大多都被其他的药材铺子招揽去了,一时半会儿不知道去哪里寻。” 这件事自己着实没有办好,王掌柜说话时背都佝偻了几分。 赵芸莜算是看出来赵家铺子到底为什么会败落了。 有人在外面构陷造谣、败坏名声是一方面,还有一重是因为王掌柜做事忠诚老实却过于死板。 每年考太医院的医者不计其数,落榜的人虽然比不上选拔出来的太医。 但是医术却是没问题的。 人在上京却不知道利用手头的资源,也难怪药材铺子的生意一直惨淡。 指点了王掌柜一番之后,赵芸莜望着他恍然大悟的神色,心中不由得暗自想着应该提拔一个新的掌柜上来。 王掌柜只适合做更琐碎的事情。 她回到家中,正巧遇到镇南侯府上的人过来送请帖。 来人见到赵芸莜之后,脸上立马堆起了笑容。 居然是老相识。 “见过大小姐!” 阿浩经由赵芸莜救治,在休养一段时日之后便恢复得七七八八。 今日来送请帖的差事便是他自己揽下的。 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好好谢过赵芸莜。 如今正是时候。 “你这么快就都好了?身上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 没想到阿浩居然这么快就好了,赵芸莜也很是惊喜。 作为医者,没有什么比看到自己救治过的病人痊愈更有成就感。 “托大小姐的福,一切都好了。对了,这是王爷让我送过来的,这月十五在云天府有一个宴席,云天府乃是各府小姐最爱的赏花游玩的地方。” 王爷对赵大小姐的心思已经是司马昭之心,他们身边这些伺候的人都看出来了。 阿浩对待赵芸莜时也是带着对未来主母的敬重。 “我知道了。” 接下了请帖,赵芸莜虽然对云天府不甚了解,可是突然在这里安排宴会,必定有他的深意。 而此时,墨水舟在云天府举行宴会的事情也已经传到了赵薇莜耳中。 “娘,那可是云天府。若是王爷给赵芸莜下请帖,我应该也有一份的。” 毕竟自己是赵芸莜的妹妹。 赵薇莜一想到自己又能见到墨水舟,心就跳得飞快。 “莫要太着急,且等等消息。” 阮氏比自己的女儿沉得住气,她已经打发人去门房那边等消息了。 若是镇南侯府的人来送请帖,她第一个就能得到消息。 “回禀夫人,镇南侯府的确派人来送请帖了。” 来报信的小厮吞吞吐吐的,“但是正巧大小姐回来,而且他们也只送来了一封。” 这话惊得赵薇莜立马站起身来,她的眼中写满了不可置信,“怎么可能?我可是赵芸莜的妹妹、赵府的二小姐,旁家的贵女都收到了请帖,为何单单我没有?” “你先不要急。” 见自己的女儿居然为这样的小事就失态至此,阮氏眉心微蹙。 随即她看向了小厮,“你看到的可都是真的?镇南侯府当真只送来了一封请帖?” “小人就在旁边看得真真切切,就是只有一封。” 那个小厮将自己见到的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来送信的人似乎认识大小姐,言辞神情间满是感激敬重。” “一定是赵芸莜从中作祟、故意让镇南侯不给我请帖,好让我成为贵女圈中的笑话!” 一想到赵芸莜这几日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扬的模样,赵薇莜就恨不得活生生将她撕碎了。 她的眼中涌动着鲜明的恨意,“母亲你若是再不出手,只怕女儿都要被她挤兑得毫无容身之处了!” “你气什么?” 但是阮氏的态度却很是淡定,她拉着赵薇莜的手示意她坐下,“一笔写不出两个赵字,她既然是你的姐姐,少不得就要照顾你一些。” 这话叫赵薇莜只觉得母亲大约是昏了头。 “母亲,你这是……” “她得了请帖,你这个妹妹没有,难道她还不能带上你过去?” 意味深长地看向了赵薇莜,阮氏见她渐渐明白过来了,也露出了舒心的笑意。 她怜爱地替自己的女儿理了理鬓边的乱发,“等会儿赵芸莜回院子了,你便去她面前卖个好,修补修补姐妹之情。” 听明白了母亲的意思,赵薇莜虽然心中不忿,但是想到自己一时忍辱就能见到墨水舟,还是应了下来。 赵芸莜在收到请帖的时候便发现了这请帖是单单自己一份的。 看来是没有给赵薇莜下帖子。 依照那对母女消息灵通的程度,估计这会儿赵薇莜已经在自己的梨花居里等着了。 果不其然,等她踏进梨花居的院门的时候,正巧看到立在院中的赵薇莜。 看样子也才刚到不久。 她脸上堆起了笑容,“妹妹今日好雅兴,居然想着来姐姐院子里玩了。平日里要是没什么事情,你连我这边看都不看的。” 这话让赵薇莜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 不过她如今的脸皮也厚了不少,只不过片刻之后便恢复了正常,“姐姐说的什么话,我们是姐妹,之前不曾走动是因为妹妹被母亲拘着。如今大了自然要跟姐姐亲近。” 还真是一套一套的,赵芸莜知道她来是为了什么,也不跟她打马虎眼。 她将自己的请帖拿了出来,在赵薇莜面前晃着,“王爷在云天府举办宴会,不知妹妹可收到了请帖?” “我……” 自然是没有的。 不然她也犯不着热脸贴赵芸莜的冷屁股。 就在赵薇莜难以启齿的时候,赵芸莜又不紧不慢地道:“依着夫人在上京中的交游,妹妹应当是有的,是我多此一问。” 她见不得求人办事的人依旧扭扭捏捏拿架子。 赵薇莜想要体体面面地得到去云天府的机会,又不肯低头,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说完,赵芸莜便将帖子扔给了身后的小米。 一副兴致缺缺、懒得说话的模样。 就在赵芸莜朝着屋子走过去的时候,赵薇莜还是出了声:“姐姐明知道我今日来求的是什么,为何不肯带上妹妹呢?” “你不开口,我怎知你求的是什么?” ------------ 第98章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一想到赵薇莜之前送自己的脂粉里掺杂了不知道什么害人的东西,赵芸莜对她就生不出一丝丝好感。 古代家族讲求的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可她倒好,变着方法地想看自己这个姐姐出丑。 赵芸莜转过身来冷静犀利地看着她,看得赵薇莜身上都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有点不明白赵芸莜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 就像是自己心里的那点子坏主意都被看穿了一样。 她当即有些心虚地往后退了两步,“姐姐,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也不过是想让你带我去云天府的宴会罢了。” 为防止赵芸莜对自己生出戒心,她将自己先前准备的说辞拿了出来:“母亲说我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也是时候借着这些宴会出去相看了解,姐姐……你说呢?” 这个时候倒是知道在自己面前讨好卖乖了。 赵芸莜倒是还想再给赵薇莜一次机会。 她不紧不慢地朝着赵薇莜走了过来,“当然可以,可是前提是你必须是我的好妹妹。” 这话叫赵薇莜有些不解,“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薇莜,你跟我说实话。” 看着因为自己方才的眼神露出畏惧的神色的少女,赵芸莜的脸色显得有些沉沉的,“你应该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吧?” “姐姐你这问的都是什么话?我自然没有。” 面上镇定自若地回答着,赵薇莜竭力让自己的表情真诚些,“一笔写不出两个赵字,我怎么会做对姐姐不利的事情呢?” 见赵芸莜满脸的不信,她又辩解道:“虽然之前我们两人之间有些误会,可是姐姐,那都是在家里的小打小闹,在外面我总是要维护姐姐的。” 听听,这话说得多动人。 看着赵薇莜那竭力狡辩的模样,赵芸莜简直都要信了。 她轻笑一声,随即才缓声道:“既然你想去,那就跟我一起去吧。” 说完,她便没有再打理赵薇莜,只说自己乏了,便进屋了。 没想到这次赵芸莜居然这么轻易就答应要带自己去,赵薇莜松了一口气。 可是想到自己在送给赵芸莜的脂粉里加的秘药,不知为何,她的心头就涌现出了一个疯狂的计划。 这个计划一旦成功……那赵芸莜的未来王妃之位就一定保不住了。 她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还是握紧了。 不要怪她心狠手辣。 要怪就怪赵芸莜挡了自己的路。 若是她当上了王妃身居高位……赵薇莜看向屋子,她会给自己的好姐姐一条生路的。 但是也仅仅是一条生路罢了。 回到屋子中的赵芸莜取出了赵薇莜送自己的那盒脂粉。 她的眼神在昏暗的房间中显得有些诡异,一旁的小米对小姐做出的决定很是不解,“小姐,你明知道二小姐没安好心,为什么还要带她去?” “我这是为了让她彻底死心。” 也好将她那丑陋伪善的面孔揭发出来。 赵芸莜将那盒脂粉摆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她还想看看,赵薇莜那天到底会怎么选择。 很快就到了赴宴前夕。 赵薇莜在阮氏的打点下准备了一身极华美的行头。 看着黄铜镜中精致的妆容,她不禁得意一笑。 虽然赵芸莜容貌比自己出众,可是她到底跟京中生活脱节多年。 且没有一位能干的母亲在背后为她操持打点,想来到时候一定会因为土气的着装被其他贵女看不上。 更何况自己还有闺中密友,她已经提前通知过她们了。 给赵芸莜使点绊子还是轻而易举的。 不过想到自己的计划,她还是起身,“母亲,姐姐那边必然没有打点好,我过去看看。” “好。” 目前还是不能从明面上得罪赵芸莜。 毕竟还要攀着赵芸莜接近墨王爷,阮氏也不介意赵薇莜此时跟赵芸莜多多亲近。 等来到赵芸莜的院中,赵薇莜果然看到赵芸莜正在挑选衣物。 那些摆放在床上桌上的衣物一看便是过时许久的衣料,连赵薇莜看了都会为有这样的姐姐脸上无光的那种。 她忍住心中的幸灾乐祸,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一样,“姐姐可准备好了明日去云天府的行头?” “正在准备呢。” 赵芸莜正在对着镜子细细地描摹妆容,她不经意道:“听说明日墨王爷的母妃也会去云天府,到时候可千万不能在太妃面前出丑。” 这个消息让赵薇莜不由得愣住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墨王爷的母妃居然也会去。 如此以来……她绝不能让赵芸莜在太妃心中留下好印象! 不然自己嫁给墨水舟的路可就彻底被堵上了。 她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慌乱和激动,这抹神色被赵芸莜捕捉到,她正在描眉的手停了下来。 随即转身看向她,“妹妹怎地如此激动?” “都要见到宫中的贵人了,难道姐姐就不激动吗?” 压抑住心中的狂喜,赵薇莜走到她的梳妆台前,从一旁见到了自己送给赵芸莜的脂粉。 那脂粉已经被取用了不少,看起来赵芸莜很是喜欢。 若是明日赵芸莜也能涂抹上这个脂粉,必然会事半功倍。 “说起来,我记得墨王爷的母妃似乎十分喜欢梅花。” 她将自己送给赵芸莜的脂粉拿在手中,“正巧我送给姐姐的便是梅花香味的。” “别说是墨王爷的母妃喜欢,我嗅着也觉得这香味很是不错。” 微微一笑,赵芸莜从她手中接过来,“自从妹妹送了我这个,我每日都会取用。身上都仿佛带上了梅花的香味,你闻闻。” 说着,她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赵薇莜嗅了嗅,果真如此。 看来赵芸莜对自己送去的东西果真没有防备。 毕竟这可是花费了自己不少银钱的秘方,赵薇莜得意一笑,“明日太妃见着姐姐了,一定会喜欢的。” “如此便好。若是我得到了太妃的欢心,一定有重礼奉上、好好犒赏妹妹。” 说到这里,赵芸莜的眼中就带上了一抹阴冷。 可是赵薇莜依旧沉浸在自己的计划即将成功的喜悦之中。 丝毫没有注意到赵芸莜此时的表情有多冷。 第二日,赵薇莜早早起身到了府门口等着赵芸莜。 原本以为看到的会是一身土气、俗不可耐的女子,可是朝着她走过来的赵芸莜穿着一身浅黄色的衣裙,装扮得很是大气。 头上没有过多的首饰,可是每一样都是价值连城的物事。 跟自己想象中的赵芸莜简直大不一样。 “姐姐今日甚是……甚是美丽。” 等赵芸莜走过来了,她仔细看着她身上的衣物,昨日看上去还平平无奇,可是穿到她身上就大不一样了。 “妹妹也不遑多让。” 看着一身华贵的赵薇莜,赵芸莜只是微微弯了弯嘴角,“光这一身的衣物置办下来恐怕都不下百两银子吧?” “自然,这可是上京中最时兴的布料,名唤流光锦,衣料上仿佛有流光浮动,又请了最好的裁缝师傅做的。” 还好母亲跟那裁缝师傅有些交情,不然这么短的时间里不一定能赶制出来。 赵薇莜提着自己的裙摆洋洋得意,“不过姐姐今日穿得这么……是不是有些寒酸?若是让王爷以为赵家苛待姐姐,可就不好了。” “我不过是俭省些,哪里来的苛待不苛待?妹妹真会说笑。” 淡定一笑,赵芸莜眼见着时辰不早了,便率先提着裙摆上了马车。 赵薇莜也随着上去了,她看着坐在自己对面、满脸淡定之色的赵芸莜,“姐姐当真不紧张?” ------------ 第99章 有什么好紧张的 “有什么好紧张的,难不成云天府是什么龙潭虎穴吗?” 赵芸莜浅浅一笑,“不过是寻常地见上一面罢了。还是说,妹妹你觉得我应该紧张些什么。” “姐姐说笑了,我想着姐姐之前甚少有机会出席这样的盛会。” 要知道从前赵芸莜不过是在家中后院求生的乞丐。 赵薇莜掩下心中众多思量,不再跟她说话,就怕自己言语之间漏了什么底。 看着这一路都十分紧张安静的赵薇莜,赵芸莜料定她正在想着什么坏主意。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了。 等到了云天府,赵芸莜撩起车帘看向外面。 所谓的云天府其实是一个宅邸,位于闹中取静之处。 大门古朴取静于闹,倒是带着些微的禅意。 如今这上京中首屈一指的宅邸门口停着一辆又一辆挂着世家大族的家徽的马车。 不少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来了。 赵家这样的门楣在这些达官显贵中间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一旁的赵薇莜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 原以为赵芸莜会怯场,不成想她竟是半分胆怯都无,一双眸子略带着新奇和打量地看向来人。 赵芸莜带着赵薇莜从马车上下来,一路到了宅邸门口。 云天府的门口有墨王爷的府兵在把守,正拿着请帖和来宾一一查看比对。 赵芸莜让小米将属于自己的那张请帖递过去。 府兵打开看了一眼,脸上立马患上了热情奉承的笑容:“是赵大小姐,请进请进,王爷已经在里面恭候您多时了。” 这殷勤的态度立马引得身后不少世家贵女看向了赵芸莜。 毕竟府兵对着其他世家贵女的态度可是非同一般的冷淡和疏离,偏偏见着了这名不见经传的赵芸莜之后态度发生了如此大的转变。 一时间,贵女都在私下打听赵大小姐是何许人,竟然能被墨王爷手下的人奉为座上宾。 而且听着那府兵的意思,似乎赵芸莜跟墨王爷的私交很是不错。 赵薇莜见赵芸莜一来就出了这么大的风头,心中很是不忿。 可还是要面上笑着跟在赵芸莜的身后走进去。 “哎哎哎——那边那个,你怎么连请帖都没有就想混进去?浑水摸鱼的人我见多了,可也不是你这样明目张胆地来的!” 正在赵薇莜往前走的时候,府兵伸手拦在她面前。 一瞬间,赵薇莜就取代了赵芸莜成为了全场瞩目的焦点。 “我、我是跟着我姐姐来的!” 被这么多人盯着议论的赵薇莜闹了个大红脸。 她还从未体会过这种在众人面前出洋相的滋味。 “这个我认识,这是赵家的二小姐,赵薇莜。” 就在她开口解释的时候,已经有人认出她来了。 有几个聚在一起的贵女看了她一身的华服装扮,不由得有些嫉妒,带着些落井下石意味地开了口:“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故意穿得这样花枝招展过来?” “就是,也不看看是什么场合。” “咱们的太妃娘娘最是简朴,如今在这云天府上却偏偏有人要打她的脸。” “可不是嘛?真真是不识趣!” …… 听着身后那些人的你一言我一语,赵薇莜此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是她今天既然来了这里,万万没有打退堂鼓的道理。 她将求救的目光看向了赵芸莜,“姐姐,你快跟这位大哥解释解释,我是跟着你来的。” 赵芸莜倒是没有在这个节骨眼上为难她。 她朝着那位府兵露出了一抹友善的笑容,“大哥,这是舍妹,正是年纪小贪玩的时候,听我说云天府这边有宴席想过来见见世面,并非是什么身份不明之人。还请你高抬贵手。” 其实府兵检查请帖也不过是为了防止宴席混入什么刺客。 如今既然有赵芸莜为她作保,他也不会为难。 只是免不了在口舌间多做些计较,他让赵薇莜过去了,口中继续道:“没有请帖便不要来,这样简单的道理还用我来说吗?” 赵薇莜虽然得以进入,可是到底被人下了这么大的面子。 来时的热情都不复存在,整个人显得有些恹恹的。 两个人进了云天府之后,赵芸莜一路上只顾着赏花观景。 跟在她身后的赵薇莜却是频频出神。 等到在席间坐下来之后,她才堪堪回过神来。 望着正含笑不语地望着不远处的贵女们的赵芸莜,她总算是收敛了心神。 想起了自己跟着赵芸莜来这里一趟的目的。 “姐姐,你身上的梅花香味似乎不那么浓了,要不要补点香粉?” 她见着赵芸莜的腰间似是垂着一个香囊。 那是女儿家放置香粉盒子的地方。 “多谢妹妹提醒。” 赵芸莜从善如流地将脂粉盒子取出,在自己的手腕间又补了些。 嗅着她身上浓郁的梅花香味,连带着赵薇莜都感觉自己的心平静了许多。 就在她们两个静静地坐在这边的时候,赵薇莜的那一群姐妹却是自发地走了过来。 其中为首的是国子祭酒的女儿黄敏仪。 她早在闺中的时候便收到了赵薇莜的求救信。 言及这位嫡姐对她的诸多刁难和欺压,她也很为自己的这位好姐妹打抱不平。 是以看向衣着简朴的赵芸莜的时候神色间难免带上了轻蔑之色,“这是哪家的小姐?怎地之前从未见过?” 赵芸莜对于这种来者不善的问话只当是没听见。 自己都已经在墨水舟的地盘上了,有他罩着自己,她有什么可怕的? 她拿起一杯茶水正欲饮下,但是黄敏仪见她竟是不搭理自己,上去便将她的茶水碰翻了,连带着赵芸莜的裙角都不小心沾湿了一块。 “我问你话呢!总不能这里还来了个聋子哑巴吧?” 她家中送了一个姐姐进宫,得了当今圣上的欢心,是以在贵女之中也很是倨傲。 赵芸莜之前也从未见过如此愚蠢的女子。 竟是将满腹的心思算计和情绪都挂在连上了。 趁着小米在替自己擦拭裙子的时候,赵芸莜缓缓站起身来,朝着她淡淡一笑,“我是什么样的身份,薇莜应当早就告诉你了吧?” “不然你也不会一来便冲着我发难,若是素昧平生全然不识,小姐依旧如此暴躁的话,倒是让人不得不怀疑家教了。” 这话把黄敏仪气得不轻。 一旁的赵薇莜见赵芸莜竟是不知天高地厚地得罪了黄敏仪,心中窃喜。 只是面上她还是装作柔弱地拉了拉赵芸莜的衣袖,“姐姐,这是国子祭酒家的姑娘,姓黄名敏仪,我们都叫她敏仪姐姐。敏仪姐姐最是直爽仗义,还请莫要见我姐姐的怪。” 这一番小白莲的操作,让赵芸莜忍不住冷笑。 她看了一眼被赵薇莜拉住的衣角,也不生气,只坦然地道:“看来你这是要替你的敏仪姐姐向我赔不是了,看在你我姐妹的份上,我便不见她的怪。” 这话叫赵薇莜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黄敏仪也是一楞。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发作,赵芸莜就再度闲适地开了口:“不过妹妹,你以后说话可得长点心眼了。你方才说的话,倒像是我对不住你的敏仪姐姐似的。” “需知道你我才是嫡亲的姐妹,这些个什么外面的手帕交,都不过是虚的。” “我被她浇了一身的茶水,你不向着我说话,反倒让她别见我的怪,这是什么道理?” 这话将赵薇莜问得哑口无言。 她自知口舌功夫上不是赵芸莜的对手,只尴尬笑笑,“是我一时口快说错了话,还请姐姐勿怪。” ------------ 第100章 取悦太妃 然而黄敏仪将她们之间的对话情形听在耳中,只觉得赵薇莜果真没有撒谎。 她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嫡姐真真是个厉害角色。 心中顿时激起了无尽的保护欲,黄敏仪将赵芸莜全身扫视一番。 原本是想着嘲讽她衣着寒酸,可是她也是富贵堆里养大的姑娘,赵芸莜穿得虽然不如赵薇莜名贵,可是手上的镯子、头上的发簪,无一不是珍品。 人靠衣装,她看赵芸莜的眼神也稍稍发生了些变化,“既然你是赵家的大小姐,为何之前不见你在上京中走动?” “我自幼养在祖母膝下,要陪着老人家,自然就不能出席京中的宴会了。” 这也是赵长安和赵老夫人商议之后决定对外的说法。 之前被忽视了许多年的赵芸莜一朝在众人面前露面,自然要寻个好听些的理由。 没有什么能比侍奉祖母彰显孝心一事更说得过去了。 赵芸莜也借用了这个说法。 黄敏仪也没想到自己给赵芸莜出的每一个难题都被她轻松化解了。 饶是她故意来找茬的,这下也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赵芸莜也不笑话,只是起身先行告辞,下去换衣裳了。 等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后,黄敏仪才看向赵薇莜。 她的眼神中不无埋怨,也隐隐含着对赵芸莜的佩服之意,“你之前说你这个姐姐是个难缠的,可是没想到这样厉害!” “我姐姐素来不饶人,连敏仪姐姐都被她挤兑,更不要说我了。” 见黄敏仪似乎不大想为自己出头了,赵薇莜连忙拿着衣角拭了拭眼睛。 等她将掩面的衣袖放下来的时候,眼圈都已经红红的了,“我知道敏仪姐姐为难,你不必替我出头,我很好,左右家中还有母亲护着我呢。” 她越是如此,黄敏仪就越觉得她实在是可怜。 最后还是被鼓动得决定等会儿好生跟那赵芸莜过过手。 贵女这边的动静不大不小,正好被宴席旁边楼上的人收入眼中。 “那就是你心仪的姑娘?” 早在赵芸莜领着赵薇莜出现在视野中的时候,太妃便经由旁边的人的指引,将她的面容记住了。 一张掐得出水来的芙蓉面,笑容和气却又隐隐带着庄重。 容貌生得极好便也罢了,可是眉眼间没有半分的骄矜自诩之意。 看上去是个沉得住气的性子。 太妃还是满意的。 一旁的墨水舟陪着母妃将赵芸莜与贵女周旋的场景都看得清清楚楚。 刚才黄敏仪将茶水故意打翻的时候,他险些没有遏制住自己的脾气。 若不是要顾忌着母妃对赵芸莜的印象,这会儿恐怕他早就在下面为赵芸莜出头了。 “是。” 自己与赵芸莜的事情,虽然已经跟母妃说过了,可是墨水舟还是怕母妃会对赵芸莜不满意。 婆媳关系自古以来便是难题。 便是前朝的皇后因着不得太后的欢心、堂堂国母拗不过一个孝字,在日头下立规矩以致昏厥的事情也不是没有。 墨水舟还是希望母妃能够打心眼里接受赵芸莜。 太妃到底生养过墨水舟,自己儿子心中的那点心眼她还不清楚? 她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笑意,“瞧着倒是个聪慧又稳妥的姑娘。” 听到母妃的这句话,墨水舟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知道,这是母妃对赵芸莜十分喜欢赞赏的意思。 正想让人去为赵芸莜张罗更换的衣物,他的手就被太妃给按住了。 太妃眼中含着一抹戏谑的笑意,“男人家办事就是粗心,早在刚才她的裙子被打湿的时候,我便让人去准备了。” 哪里还轮得到墨水舟操心。 被母妃的眼神看得面上一红,他不再吱声,只静静地陪着母妃在上面坐着。 赵芸莜跟着小米才下去没两步,就被一个婢女引着去了一处小屋子。 里面是已经准备好了的衣物。 难得的是准备的衣物跟赵芸莜今日的妆面和首饰都很是相配,简单大气。 赵芸莜还以为是墨水舟准备的,倒也没有放在心上。 只觉墨水舟手下的人办事倒是十分的利落、会看形势行事。 正当她换好衣物准备重新去宴席那边的时候,那引着她们来这边的婢女却是开口了:“奴婢碧菡,乃是太妃的贴身女官。太妃想见赵小姐一面,还请跟奴婢过来。” 这是要……见家长? 丑媳妇提前见婆婆? 也不知道墨水舟的母妃是何许人也,好不好相处。 虽然心中好奇,不过赵芸莜面上却是一副淡定的神色,看上去很是能唬人。 等跟着碧菡七弯八绕地上了楼梯之后,赵芸莜才发现那宴席的举办之处就在这楼下的空地上。 从上面能够将下面发生的事情一览无余。 她略略有些吃惊,此时自屏风后传出来一道带着威严的女声:“你便是赵芸莜?” 看来正主在屏风后面一直观察着自己呢。 赵芸莜心中一凛,朝着屏风后的方向礼数周全地拜了拜。 “起来吧。” 头叩在冰冷的青石砖地上的赵芸莜原本以为太妃还要为难自己一番、让自己在这地上跪上一会儿。 可是没想到她才刚行完礼,太妃就让她起来了。 她手脚规矩地站着,那屏风后的人将她的拘谨看在眼里,竟是忍不住轻笑出声,跟先前的威严全然不同。 “你可不是个循规蹈矩的,方才见着你跟那国子祭酒家的姑娘唇枪舌战的时候哀家便看出来了。” 太妃只觉得赵芸莜跟上京中这些世家贵女家的姑娘不大一样。 少了那份刻在骨子里的尊卑,多了些身为女儿家的鲜活气儿。 自己的儿子能够娶到这样的姑娘,倒是他的福气。 赵芸莜眨了眨眼睛,没想到太妃竟是如此的……不正经。 她轻轻咳嗽两声,“民女倒是想在太妃面前端庄持重些、也免得留下个坏印象,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便被太妃识破了。” 这话让太妃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捂住嘴轻轻笑起来。 她对赵芸莜很是满意。 自己的这个儿子就是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若是能够得到一位性子外放些的姑娘,日子方能圆圆满满地过下去。 一旁的墨水舟却是为赵芸莜足足的捏了一把汗。 眼见着她成功地得了母妃的欢心,他才轻轻地吁出一口气。 太妃将他的神情变化收入眼中,一面为自己呆头鹅一样的儿子总算是动了春心高兴,一面又有些止不住的心酸。 不过总是喜大于悲的。 她命人撤去屏风,这才跟赵芸莜真真切切地见上了面。 先前她已经将赵芸莜打量了个遍,如今再看也是越看越喜欢。 可是这还是赵芸莜头一次见到太妃。 只见那屏风缓缓撤去之后,露出了一个身穿妃色宫装的丽人。 那“太妃”都将她叫得老了,瞧着她如今的模样,顶多也不过是二十七八的妇人。 且体态风流,即便只是闲闲地倚靠在那里,都散发着一股子经过娇养之后的妩媚。 太妃见着赵芸莜呆呆地看着自己,她竟是被她那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 连带着墨水舟都觉得她看自己母妃的眼神十分不妥,出声提醒,“你盯着我母妃作甚?” 此时的赵芸莜还沉浸在古人的保养技术竟如此好的震惊之中。 她不假思索地答道:“我就说王爷为何生得如此好看,原来是遗传了太妃,太妃天人之姿,怎么看也才二十多岁的样子。” 等到说出来之后,她才惊觉自己竟是将心中想法都说了出来,连忙捂住了嘴。 ------------ 第101章 心里美滋滋的 太妃是女人,自然爱听别人说她美。 宫中那些宫人无非是见着墨王爷位高权重,有心奉承她,才夸她美。 如今赵芸莜那痴痴愣愣地说完话之后瞬间捂住嘴的样子,极大地取悦了太妃。 她看向她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嗔怪,“你这孩子真真是会打趣人,哀家已经是上了年纪的人。” 这话看上去是在埋怨,但是却透着一股子亲昵劲儿。 赵芸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只是见着太妃的时候过于惊讶,总觉得宫中的贵人都应该是苍老的,太妃却如此年轻……” 她说着说着声音又小了,随即看向了墨水舟:“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墨水舟哪里不知道是这个小人精在讨好母妃。 他无奈一笑,“若是你这样都算说错话,我们母妃又怎会笑得如此开心?” 这还没有娶进门,便已经一口一个“我们母妃”了。 一旁的太妃将儿子的心思瞧得真真的,她忍不住笑了笑,随即指了指下面的排场,“时辰不早了,你们先下去好生地玩闹吃席,哀家等会儿再下去。” 赵芸莜知道太妃许是要更衣了,便顺从地应了一声,然后先退出去了。 等着她离开之后,太妃见墨水舟时不时地往那边看看,知道他的心已经跟着走了。 自己这冷情的儿子很少有这样牵肠挂肚的时候,她咳嗽两声,唤回了他的注意力:“人我见到了,的确是个机灵可人的好孩子。” “儿子知道,母妃也定然会觉得好。” 脸上的笑容不由得染上了些许自豪的意味,墨水舟继续道:“若不是好的,儿子也不会领到母妃您面前。” “不过我听说她在家中过得并不好,先前只听说了她那继母所出的妹妹的名声。且再看看。” 太妃虽然喜欢赵芸莜,可是也不过才见了一面。 人品和品性如何,都得再考察斟酌一番才行。 没想到母妃竟是如此慎重,墨水舟楞了一下,然后才应了下来。 赵薇莜时时都在关注着赵芸莜的动静。 她这去换衣去了好一会儿了,难不成是借着这个机会去跟墨水舟私会? 即便是跟在黄敏仪身后,她也没有那个心思说话。 好不容易见着赵芸莜回来了,她连忙扯了扯一旁黄敏仪的手,“敏仪姐姐,我姐姐回来了!” 黄敏仪也是精神为之一振,她立马转身看去,只见赵芸莜已经换了一身衣裳过来了。 “姐姐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急急忙忙地走过去攀住了赵芸莜的手,赵薇莜的脸上写满了关切之意,“我们可都等急了。” “换衣服繁琐了些。” 等急了?看来是等不及要看自己的笑话了。 赵芸莜心知肚明,面上只当作什么都不知道,跟着赵薇莜在黄敏仪身侧坐了下来。 “听说如今你过得比主母还要威风,还在自己的亲妹头上作威作福。” 也不藏着掖着,黄敏仪本就是个藏不住事情的火爆性子,刚才听到赵薇莜在自己面前诉苦,更是受不了直接质问。 “这样的花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不是有心看着我们家不和吗?” 淡淡一笑,赵芸莜脸上很是平静,仿佛受到质问的人不是自己,“若是让人知道是哪家姑娘在背后嚼别人的舌根,这名声还要不要了?” “无风不起浪,别人嚼你的舌根,总该是你身子不正的缘故,不然无端端地怎么会传出这些话来?” 黄敏仪不依不饶地道。 “别人传就是有?若是今日在座哪位见着你如此直接心生不满,在你背后说黄家的姑娘咄咄逼人十分凶悍,你可认?” 这话把黄敏仪噎得不轻,她没想到赵芸莜半点愠怒都没有,还在这里跟自己细细掰扯。 她想激怒赵芸莜、让她在众人面前难堪的计划落空了。 赵芸莜面上和和气气的,看不出丝毫被针对之后的神色。 她还看向了赵薇莜,“妹妹听着这么没有根据的话,怎地不帮着姐姐我反驳一二?倒是真真地中了外人的伎俩,叫别人以为姐妹失和。” 不等赵薇莜开口,她又捂住嘴轻轻一笑,“旁人如何说倒也罢了,跟我们同桌的各位姐妹都是有眼力价的,我妹妹身上这一身行头可价值不菲。” “若我真的如传闻中所说欺压到了主母头上,对我这妹妹不好,她又如何穿的上这样名贵的衣物?” “更不用说今日薇莜原本是没有来这里的请帖的,还是我舍了脸皮求着门口的府兵带进来的。” 她说到这里只轻轻叹了口气,“若是做姐姐的这样了还要被人指摘,我倒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黄敏仪并不知道赵薇莜没有请帖的事情。 如今听赵芸莜这样一说,对赵薇莜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倒是生出了疑心。 她的眼神在赵薇莜身上一扫,果真穿金戴银,一身都十分的精巧贵重。 同桌的姑娘中有在门口撞见了赵薇莜难堪的那一幕的,她也忍不住道:“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这些没影儿的话,黄敏仪,你莫不是听了旁人的挑唆?” “我刚才在门口见得真真的,赵薇莜没有请帖,都是她姐姐求了门房才将她带进来。” “若我是赵薇莜,既然主人家没有请,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跟着来的。” 女人之间本就暗流涌动。 同桌的都是出身官宦之家的小姐,自然知道家中姐妹争斗的那些龃龉。 如今更是私下对了个眼神,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我、我……” 赵薇莜有心为自己辩白一二,可是方才那姑娘说得着实直白,将她的后路都断了。 她总不能说自己是冲着墨王爷来的吧? 就在赵薇莜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的时候,赵芸莜却是温柔开口:“都是女儿家,如今薇莜又是不懂事的年纪,想着出来玩一玩也没什么。” 说完,她又看向了赵薇莜,“再说了,不管发生什么,你总归是我的妹妹,我自然盼着你好。” 这番姐妹情深的画面落在黄敏仪眼中,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她万万没想到赵芸莜待赵薇莜这样好,赵薇莜自己还不知足。 “不过我也实在好奇,因着要侍奉祖母的缘故,我在上京中不怎么抛头露面,怎地这一日两日间就多了这些风言风语?” 她话锋一转,将问题引回了方才黄敏仪说的话上面。 这话让赵薇莜顿时心虚了。 她刚才跟黄敏仪咬着耳朵说话的时候并未避着旁人。 无非是想让赵芸莜苛待继母、不睦姐妹的名声传出去罢了。 可是现在看来,自己不仅没有达到目的,还有可能会被反咬一口! “这或许就要问流言之中的当事人了。” 只觉自己被利用的黄敏仪看向了身侧的赵薇莜,她念着以往的情分并没有把是赵薇莜在自己面前嚼舌根的事情说出来。 不过她也在心里下了决心,以后要离她远些。 赵薇莜见同桌的人都齐齐看向自己,脸上挤出了一抹难看的笑容:“或许是那等见不得人好的人在背后乱说的,姐姐待我好,大家都知道。” 这话也算是为赵芸莜澄清了些。 赵芸莜笑了笑,“不说这些扫兴的话了,听说今儿云天府中请来了有名的戏班子,我们只管吃茶看戏便是。” 说完便专心地看向了搭起来的戏台子。 众人见她不追究,一面暗道这嫡姐人好,一面都忍不住在心中暗暗骂起了赵薇莜。 说到底赵薇莜的母亲是后面扶正的,身份还是跟赵芸莜这嫡出的小姐差上了一层呢。 ------------ 第102章 偷情之事败露 吃茶看戏用点心,这便是大多数古代官宦小姐的消遣。 赵芸莜看着台上的戏子,只觉自己今日这出戏演得十分不错。 用眼角余光扫了一圈同桌小姐们的神情,便知道她们都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说了这么一会儿,她有些口渴。 正要让小米给自己倒茶的时候,却发现桌上的茶壶已经空了。 赵薇莜发觉了她的动作,面上顿时换上了一抹笑容:“姐姐可是口渴了?听说这云天府的花酿的酒十分的清香宜人,也适合女子喝,姐姐不如让他们上一壶?” 她提的这个意见倒是难得地合了桌上其他小姐的意。 因着都是未出嫁的女儿家,平日里能饮酒的机会太少。 而云天府的花酿又十分出名。 见着大家似乎都想喝,赵芸莜也点点头,“难得出来好生耍一回,自然要尽兴些。” 说完她正要吩咐小米去找云天府的小厮让他们上酒,赵薇莜便按住了她的手,“姐姐这是头一回来云天府,妹妹我得为姐姐介绍。这样的小事哪里能劳动姐姐的人动手?” 说完她就笑着叫来了青萍,让她去取酒。 如此殷勤的举动让众人多少挽回了些对赵薇莜的印象。 黄敏仪也总算开了口:“你这姐姐对你不可谓不尽心,你可要疼惜着些。” 她自己便跟宫中的黄妃姐妹情深。 若不然也不能在贵女圈子中如此的趾高气扬。 “这是自然。” 见黄敏仪终于主动搭理自己了,赵薇莜的心不由得一松。 眼下黄敏仪会被赵芸莜那副假惺惺的面孔迷惑。 可是天长日久,总是会发现她的真面目的! 不一会儿青萍就将酒取来了。 她逐一给各位贵女满上,赵芸莜看着自己杯中的清酒,果真花香宜人。 “平日里想喝都喝不上这样的,也是托了姐姐的福。” 主动端起酒喝了一口,赵薇莜的脸上满是真心实意的笑意,“姐姐你尝尝,这酒一点都不醉人,喝起来也甜甜的。” 见赵薇莜喝下去之后并无异样,赵芸莜也低头喝了一口。 “这酒太甜了些,喝起来不像是酒,反倒像是蜜。” 她不喜欢这样的,只略略尝了一口便放下了。 赵薇莜就在一旁看着,似乎十分紧张她觉得好不好喝。 见赵芸莜喝了一口,她悄悄地松了口气,然后从她手中接过了酒杯,“姐姐若是不喜欢喝,那不喝便是了。我倒是十分喜欢。” 她这么殷勤,让赵芸莜心中觉出了不对劲。 赵薇莜可不是如此低声下气之人。 能这么殷勤地伺候自己,必然有什么算计在等着自己。 她面上装作不察地点点头,然后继续听戏。 喝酒的事情也就刚开始的时候热闹了会儿,不多时大家的注意力又回到了戏台子上。 就在大家都沉醉在戏上面的时候,赵薇莜的眼神却是时不时地看向了赵芸莜。 她一直暗中注意着赵芸莜的动静。 坐在原处的赵芸莜起先倒看不出什么异样。 可是后面不知怎的,面上竟是渐渐地浮现出了一抹红晕。 然后坐立不安起来。 见着自己的动静似乎是惊扰了众人,她不好意思地起身,“我今儿吃了酒才知道自己竟是个不胜酒力的,不打扰各位妹妹看戏,我去后头休息会儿。” 不能吃酒的贵女比比皆是,只是如赵芸莜吃了一口花酿便如此的还是少见。 众人调笑着让她离开了,赵薇莜正想起身相送,却被赵芸莜按坐在了椅子上,“你只管听戏便是。” 说完她就在小米的搀扶下朝着为女眷安排的西边小阁楼那边去了。 赵薇莜见状,给自己的贴身丫鬟青萍使了个眼色。 青萍会意地悄悄退下去了。 等了一段时间,青萍悄无声息地回来了。 一直注意着青萍动静的赵薇莜见青萍朝着自己点点头,便知道事情都已经办妥了。 正巧台上的这出戏已经唱到了尾声。 她起身的时候故意往旁边一歪,一副坐久了不慎摔倒的模样,引起了同桌女眷的注意。 黄敏仪蹙了蹙眉,“这是怎的了?莫不是也醉了?从前吃酒的时候可不见你如此的不胜酒力。” “或许是坐久了。” 不好意思地笑了,赵薇莜看了一眼西阁楼那边,眼中不无担心之意,“出门的时候母亲叮嘱过,说是让我们早些回去,我这样应当是要早些回去的,只是我姐姐……” 见她的侍女要帮着搀扶她,黄敏仪倒也没有多想,只让自己的贴身侍女去请赵芸莜。 黄敏仪的侍女才去了没一会儿,就红着脸色回来了,“小姐,那边……” “不是让你去请人吗?不见你将赵小姐请回来,怎如此支支吾吾的?” 狐疑地看向了自己的丫鬟,黄敏仪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 “那边……” 丫鬟的脸色更红了,黄敏仪心中生疑,起身就要亲自去西阁楼那边看看。 可是丫鬟却拦在了那边,“小姐,那边正有见不得人的丑事,还是不要污了小姐的眼睛!” 见不得人的丑事! 这话立马让在场的贵女都炸开了锅。 “莫不是有人在那边私会?” 赵薇莜见黄敏仪的丫鬟如此说,心中知道自己的计谋已经得逞了。 可是面上还是要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伴随着丫鬟的点头,众人都忍不住开始议论起这件事来。 黄敏仪忍不住蹙起了眉头,“在这云天府中私会,简直胆大包天,难道不知道今日这边有宴会吗?” “你去的时候可见着我姐姐了?我姐姐正在那边休息,莫要让她撞见了腌臜的事情!” 见大家没将此事往赵芸莜身上联想,赵薇莜心中暗暗着急,假意关切地问道。 “并不见赵大小姐,不过……那传出动静的屋子外面挂着赵大小姐的衣衫。” 丫鬟的话无疑让众人议论得更加大声了。 若是如此,岂不是赵大小姐正在与男人私会? 在众人窥探的视线中,赵薇莜的身子不由得晃了晃,面上也变得惨白一片。 瞧着这样子,分明是坐实了与男人私会的正是赵大小姐的说法。 黄敏仪只觉莫名其妙,她也是听说了镇南侯有意于迎娶赵家大小姐的事情的。 想墨水舟那等不世的英雄,赵芸莜居然不喜欢、反而要舍本逐末? 她可想不出整个大庆还有比墨水舟更为优秀的男儿。 “话不能乱说。这件事到底如何没有定论。” 黄敏仪为赵芸莜解释。 经过方才的事情,她不愿意相信赵芸莜居然是这样的人。 可是一旁的赵薇莜却是脸色惨白地喃喃自语,“我姐姐是个古怪性子,不然也不会一直都不愿意出席上京中女眷的宴席。” “最近她与表哥来往十分频繁,我表哥到也算得上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可是墨王爷才到了我家……如今可怎么办才好?” 其他人听了都觉得是赵芸莜借着云天府的宴席与自己的表哥暗度陈仓。 可是黄敏仪听了却觉得无比的古怪。 “你姐姐又不是傻子,在这人来人往的云天府与表哥私会,若是被人撞见了,一辈子的名声毁了不说,还要连带着赵家一起丢脸。” 她摇摇头,“薇莜,与人私会的到底是谁现在都还不知道,你怎么一个劲地往你姐姐身上引?” 这话让赵薇莜有些结巴。 她自然是为了陷害赵芸莜,而且她也能确定,那阁楼之中的就是赵芸莜。 自己在送给赵芸莜的香粉中掺了一味药粉。 那是她花重金购来的偏方,那药粉遇酒之后便会令人神志不清。 ------------ 第103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而在云天府即将举办宴席的消息传开之后,她就跟阮氏提过了此事。 阮氏一心想让赵芸莜跟自己的侄子阮梦槐在一起,便在一日叫来了阮梦槐,让他多去云天府长长见识。 话里话外更是暗示让他坐实跟赵芸莜的私情。 到时候便是赵芸莜不愿嫁阮梦槐,众目睽睽,也只能嫁给他了。 这出计谋有自己和母亲的谋划,必然不会出错! 所以赵薇莜才有这样的把握。 可是对着黄敏仪这群贵女,她自然不能这么说,只能拿帕子捂住面哭着道:“我姐姐当日初见表哥的时候便神思不属,表哥近日又常常往来云天府。” “要知道我表哥不过是寻常人家,如何能负担得起云天府的花销,姐姐掌管着家中中馈,莫不是我表哥哄骗姐姐拿了家中的银子给他?” “我这个表哥在家中便是个轻浮浪荡的,惯会讨女人欢心。” 不过短短几句话,就将赵芸莜与阮梦槐之间的私情坐实了。 偏偏还句句话都向着自己的姐姐,口口声声都只说是自己表哥的错。 即便是一开始觉得不对劲的黄敏仪也觉得她说的大约是实情。 可偏偏这个时候,一道不紧不慢的女声在她们身后响起:“我不过是出去醒酒、在园子里逛了一圈,怎地台上的戏停了、你们倒是唱起了大戏?” 是赵芸莜。 她的声音惊醒了正聚精会神听着赵薇莜描述的众位贵女。 赵薇莜万万没想到赵芸莜居然会出现在这里,嘴也是张得老大。 “姐、姐姐?” “难为你还记得我是你的姐姐。” 这句话的语气无比的阴冷,不过赵芸莜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刚才我在后面听的这出大戏,怎么听着像是在说我?” 在场的人都静悄悄的。 赵薇莜更是紧张得咽了一下口水。 赵芸莜在这里,那西阁楼那边正在跟人苟且的是谁? “许是误会了,听说西阁楼那边出了什么丑事,你妹妹忧心是你。” 在场的人可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当即就有人笑眯眯地看向了赵芸莜,“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是薇莜武断了。” 不等赵薇莜辩驳,又有人捂着嘴轻轻笑起来,“我看是姐妹阋墙,才刚刚传出来那边传出了见不得人的丑事,你这妹妹就急匆匆地往你身上揽过去。” “可不是嘛?我看着这个做姐姐的对妹妹已经仁至义尽,但是做妹妹的就未必了。” 一旁又有人在煽风点火,都在等着看赵家姐妹的笑话。 但是赵芸莜的眼神在划过四周一圈之后,最后还是回到了赵薇莜的身上。 赵薇莜面上一片惨白。 她浑身都仿佛掉入了冰冷的湖水中,全身都忍不住轻轻地战栗起来。 “姐姐,我、我只是担心你。” 说来说去也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赵薇莜看向她的眼神都怯生生的,“毕竟出事的地方外面挂着你的外衣,是妹妹我武断了。” “妹妹若是一直这样武断,外面不免会有些难听的话传出来。” 走到赵薇莜面前,她替她理着衣襟,动作轻柔中带着些许漫不经心的意思,“更何况,我还听到你说什么表哥的事情?” 赵芸莜究竟在背后偷听了多久! 竟是连话都听到了! 赵薇莜的心揪得紧紧的,“姐姐……” “那可是你母亲阮家的亲戚,跟我可是七八竿子打不着的。若说堂表兄妹之间有什么,那也只在你们二人之间。” 忍不住淡淡一笑,赵芸莜看向赵薇莜的眼神中满是阴霾,“你说呢?” 这个眼神叫赵薇莜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她紧张得咽了一口口水,“姐姐说得都对,不过我们姐妹跟槐表哥都没有关系。” “方才你还说你姐姐跟你那什么表哥如何如何呢,说得有鼻子有眼,怎么这会儿就改了口风?” 旁边的一位小姐尖着声气儿插话,明显是在拱火。 赵芸莜不紧不慢地看向她,这位说话的小姐可不是在为自己说话,无非是想着看热闹,最好是将自己或者赵薇莜的名声弄坏罢了。 纵然今天是赵薇莜算计了自己,但是她也不会眼睁睁跳入旁的陷阱。 那位小姐被赵芸莜凌厉的眼神一看,也有些害怕,气势顿时就萎靡下来,“我也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那都是你妹妹方才说的。” “……” 走到了这位小姐身前,赵芸莜的身量比她更足些,比她高了一个头。 气势也比她更足,那名贵女被吓得缩了缩脖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就在众人以为赵芸莜要对这位贵女动手的时候,她却是微微欠身给她福了一福。 “妹妹年幼不懂事,还请不要记挂在心上,小孩子口无遮拦也是常有的事情。” 她行了这么一个礼,便是要堵住她的嘴。 就算今日在场的众人都知道发生苟且之事的不是自己,可是口口相传,难免会将自己与阮梦槐扯上些联系。 自己不妨将这件事圆过去。 一旁的黄敏仪也终于明白赵芸莜是被赵薇莜诬陷的。 难怪她刚才的时候觉得不对劲。 她看向赵薇莜的眼神顿时变得厌恶起来。 “无论在家中有什么样的龃龉,在外面的时候都应该维护自己的姐妹。” 这话虽然没有明着说赵薇莜,可是在场的贵女都知道说的就是她。 赵薇莜的脸上火辣辣的下不来台,她只得强打起精神转移话题:“那西阁楼那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西阁楼发生了什么与我们有何干系,在云天府上闹事的人,王爷必不会轻饶。” 说这话的时候,赵芸莜别有深意地看向了赵薇莜。 她让她的丫鬟青萍悄悄地调换了香炉中的香。 里面加上了催情之物。 赵芸莜刚一踏进去就发觉了不对劲,让小米将自己脏了之后换下来的外衫取出来挂在外面,表示有人。 但是没想到还是有人进去了。 到底是谁遭了殃,她也不知道。 赵薇莜被赵芸莜那意味深长的一眼看得身上发抖。 难不成她竟是知道了什么? 可是这个计划只有母亲、自己和贴身伺候的人才知道。 如果真的被墨王爷知道是自己……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正当这边的贵女陷入沉默之中的时候,云天府上墨水舟的府兵已经将在西阁楼那边放浪之人抓了起来。 瞧着那边的府兵将一个衣衫将将才穿戴整齐的男人押了出来,这边的贵女既是嫌弃又是好奇。 最后使着丫鬟们去打听了,黄敏仪的丫鬟最先回来。 她的神情中难免带上了些鄙夷,“倒也不是旁人,正是方才赵二小姐说的那位远房表哥。那府兵进去的时候,还在抱着丫鬟……”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叹了口气,“真是造孽,那丫鬟下半辈子可都毁了。” “真真是奇怪,二小姐别的没说中,单单就这房中的男人是谁说中了。” 一旁的贵女可不是傻白甜,有几个贵女看赵薇莜的眼神顿时变得不对劲起来,“若说这件事背后没有算计……我可不信。” 将这些贵女的窃窃私语都听在耳中,赵芸莜在原地静静地等着。 她泰然自若,就衬得旁边的赵薇莜的神情慌张得紧。 此时有人穿过山水屏风,朝着这边贵女来了。 来人径直来到了赵芸莜面前,正是阿浩,他朝着她一抱拳,“大小姐,我们王爷请你和你的妹妹过去一趟。” 看来是要秋后算账了。 赵芸莜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淡雅的笑容,“好,我们这就去。” ------------ 第104章 前后始末 赵薇莜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白了。 望着面容漆白似鬼的女子,赵芸莜伸手过去握住了她冰凉的手,眼中似有威胁之意,“走吧,薇莜。” 说着,便不由分说地带着她往那边去了。 看着两人并肩而行远去的背影,黄敏仪不由得叹了口气,“她这姐姐倒是个极好的,都这样了还不忘带着自己的妹妹。” 其他贵女也纷纷点头,赵薇莜在贵女圈子中的名声一夕之间一落千丈。 与之相对应的便是大方得体、忍辱负重的赵芸莜。 赵芸莜带着赵薇莜跟着阿浩,在府兵的看护、亦或是看守下,朝着收拾出来的西阁楼那边去了。 西阁楼那边由人收拾出了一间房,穿着一身暗色蟒袍的墨水舟正背对着她们。 “拜见王爷。” 即便已经是未婚的夫妻,但是在人前礼不可废。 而且赵芸莜确信,那位太妃现在指不定就在那个旮旯里悄悄看着自己的表现呢。 赵薇莜的心神早已经不在这上面了,她的脸色简直如死人一样的白,连着行礼都歪歪扭扭的。 “今日在西阁楼里擒获了一对正在行淫浪之事的男女,女子是云天府的一个奉茶丫鬟,男子……是阮梦槐,正是如今借宿在赵家的赵夫人的远房亲戚。” 墨水舟缓缓转过身来,英俊的面庞笼罩在一片怒气之中。 他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表现,可是任谁都能看出来,他此时怒极。 “这件事我已经听外面的丫鬟说了,出了这样的丑事,实在是令赵家脸上蒙羞。” 赵芸莜神情淡定地道,她并不知道阮梦槐被擒的时候是如何表现,自然也不觉此事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这件事最蹊跷的还在于这么一个外男,居然口口声声念着的是赵家小姐的名字。” 墨水舟知道赵芸莜断不会看上阮梦槐之流。 可是一想到将他从屋子中捉出来的时候、他神情狂乱中还在不住地叫着赵芸莜的名字。真真是叫他的心都要气得停跳了。 “居然有这样的事?” 不由得眨眨眼,赵芸莜似乎明白了墨水舟为何会这么生气。 她想起自己在阮氏那里跟阮梦槐见过的唯一一面,不由得厌恶地蹙起眉头:“当日见他的时候便觉品行不端,偏生夫人觉得这娘家的侄子千好万好。” “我都已经推脱说掌家事情多、不便见客,夫人还是执意请我相见,还好与此人没有过多接触,不然只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干净。” 这话语中对阮梦槐所持着的厌恶,让墨水舟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方才那劳什子的表哥,虽然神态猥琐了些,可是容貌还是不错的。 他正担心赵芸莜会被这人的皮囊给骗了去,就听到这样一番话,放下心来。 “坐下说话。” 见赵芸莜的腿方才似乎是打了个颤,墨水舟这才惊觉自己没有让她坐下来。 赵芸莜从善如流地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她问起正经事:“不知道王爷要将阮公子如何?” 见她对阮梦槐甚至不以表兄妹相称,他的心中更是放心。 只是提起这脏了人眼的阮梦槐,他的脸色就不大好,“如此放浪之辈居然还想走科考一途做官,若是他当了官,百姓妻女只怕都不得安生了。” 一句话,便彻底断了阮梦槐未来的路。 以后阮梦槐想走科考的路子当官,只怕是不行了。 赵芸莜的嘴角不由得弯了弯,随即看向了仍旧呆呆地站着的赵薇莜,假意提醒道:“妹妹怎么还不坐下?呆站在那儿做什么呢?” 这一声叫回了正神游天外、想着此事被揭穿之后的下场的赵薇莜。 她被吓得一哆嗦,直以为是他们要跟自己秋后算账。 “姐姐、姐姐叫我做什么?” 脸上的笑容简直比哭还难看,赵薇莜现在彻底后悔了算计赵芸莜一事。 若早知道会闹成这个样子,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做。 “我还能叫你做什么?” 这话问得意味深长,赵芸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莫不是妹妹做了什么亏心事?” “没有、没有的事!” 连声否认着,赵薇莜见到赵芸莜如此神情,知道她必然是知道了什么。 可是只要她不松口,就没有人能将这些赖在她的头上。 即便天塌了,头上还有母亲顶着呢! 她腿脚哆哆嗦嗦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这等心虚的模样,墨水舟一眼便知道她与此事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他轻轻冷哼一声,然后看向了赵芸莜,“这件事如何处置,你可想好了?” “还能如何?” 淡淡一笑,赵芸莜的眼神有些冷,“到底是家中丑事,还是要劳烦王爷将那犯事之人拿水浇清醒了提过来,先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说到底,我也还不知道这人为何会出现在我休息的房中,若是我没有出去散步,只怕这会儿我的名节就全然毁了。” “到时候别说是嫁给王爷,就算是嫁到了阮家也只能为人欺凌。一生都要就此断送。” 这话一句一句地敲打在墨水舟的心中。 她不说,他竟不知道她是何等的凶险。 婚前失贞的女子即便是嫁给了男子,也会被夫家那边的亲戚磋磨和看不起。 而阮梦槐被抓出来的时候明显神志不清,像是中了什么催情药物一般。 这背后设计之人真实好生歹毒的心思! 他眼神一沉,立马让阿浩去办了。 房中再次陷入了一片静默,一旁的赵薇莜实在是受不了了,她怯怯地看向了墨水舟和赵芸莜。 “王爷,姐姐,这件事你们想如何处理?那阮公子到底还是我母亲的远方侄儿,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我母亲也不好向姨母他们交代。” 她是想借此探知赵芸莜的态度。 “他公然与女子苟合,而且被他拉进去的还是良家女子,到底是犯了事。” 墨水舟没有搭理她,还是赵芸莜开的口。 她朝着赵薇莜微微一笑,“母亲那边自有我来说,我若是说不通还有父亲去说,父亲要是再说不通,还有官府的老爷呢。你不必操心这些。” 听到赵芸莜的话,赵薇莜的心彻底凉了。 看样子这是要秉公查办。 也不知道阮梦槐会不会供出自己和母亲。 思及此,赵薇莜置于膝头上的手不由得握紧了。 不多时阿浩便带着已经被泼了好几桶冰水、清醒过来的阮梦槐到了这里。 阮梦槐这一路上想着自己前后的不对劲,如何能不知道是自己中了阮氏母女的算计? 在一开始的时候,阮氏可没有告诉他房间会有催情之物! 自己如今被人拿了个现行、又不是跟赵芸莜滚作一团,只怕下半辈子都要毁了! 被押送到明堂里的时候,他被人死死地按着头。 直到面前出现了一双黑色镶着金边的皂靴,男子冷漠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你就是阮梦槐?” “……正是。” 他带着些许希冀地微微抬了抬头,只是才刚刚抬起,就被身后的府兵又强硬地按了下去。 这便是权力。 他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权力的作用。 他低着头,又听到上首的男人问:“前后始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细细说来,也许还有脱罪的可能。” 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说? 想到自己魂牵梦萦的女子,阮梦槐心一横牙一咬,决定往下说:“我与赵家大小姐两情相悦,定在云天府上相见,只是不知为何,赴约之人变成了这个小丫鬟。” “扑哧——” 女子的轻笑声在他身侧不远处响起。 ------------ 第105章 胡乱攀咬 阮梦槐朝着那发出一声轻笑的方向看去,在看到赵芸莜那张娇美的脸蛋的时候,顿觉魂飞魄散。 他方才进来的时候被人牢牢地按着头,并没有看到房子里还有其他的人。 原本以为这里就只有宴席的主人。 他的脸白了白,随即还是咬着后槽牙道:“大小姐先前与我花前月下山盟海誓,为何今日便不认账了?” “难不成是觉得今日事情败露、便想着抛弃我?大小姐的爱未免太廉价了!” 说着他便眼神灼灼地看向了赵芸莜。 只要在人前咬死了自己跟赵芸莜有私情、毁了她的名声,她就算不想嫁给自己也必须嫁了。 到时候这样一个美娇娘、还有她的嫁妆,都会成为他未来的助力。 反正自己已经不能走科考一途了,赵芸莜的嫁妆就显得更加重要。 没成想他话音刚落,迎面就踹来了一脚。 他被踹趴在地上,正纳闷不解地抬头看向他的时候,才发觉眼前的男人气势强得吓人,一双蕴含着无尽怒意的眼眸正沉沉地盯着他。 “你、你是谁?” 他吓得腿都有些软了,但还是壮着胆子问道。 “阮公子,想必我的好继母已经跟你说了,娶了我之后的种种好处。” 赵芸莜撑着头看着他,“你该不会以为我还待字闺中吧?看来你的这位姨母还真是半点都没为你着想过呢。” 这个消息让阮梦槐顿时愣在原地。 赵芸莜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已经定下了亲事? 可是阮氏根本没有告诉自己啊! 看着阮梦槐脸上的错愕,赵芸莜只是静静地望着他,“站在你面前的便是我的未婚夫婿,镇南侯墨水舟。” 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的身份更是让阮梦槐震惊。 这些天他一直都在阮氏的暗示下遐想着自己娶了赵芸莜之后的种种生活。 他也从未想过自己的姨母居然隐瞒自己。 “继续死咬着我,什么也得不到,倒不如将事情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看在你坦白的份上,说不定还能饶你一命。” 她的话让阮梦槐动摇了。 他刚才也不过是想着以一换一,如果能够将赵芸莜娶回去也不亏。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赵芸莜居然是已经定了亲的! 而且男方的家世还如此的显赫! 他的心不由得渐渐地冷了下来,正当他犹豫着要说出实情的时候,却听到另一边赵薇莜的声音:“表哥可要想好了!有些话说得、有些话说不得!” 赵薇莜的声音也在颤抖。 她本来不想掺和进这些事情,可是眼见着阮梦槐就要将自己和母亲都供出去了! 她的眼里带着威胁,“方才你胡乱攀咬我姐姐,我便已经听不下去了,王爷也必然不会放过你!” 这话如一盆冰水一般浇在了阮梦槐的心上。 他差点忘了,自己已经得罪了镇南侯,以镇南侯在朝堂之上翻云覆雨的本事,自己必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如果现在将姨母供出来,岂不是两边都得罪? 想到这里他倒是想通了。 他眼睛一闭,心一横,“都是我起了贪念之心,想要用这种不正当的方式迎娶大小姐,是我一时错了主意,王爷要罚就罚我一个人!” 说着他便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跪在地上,再也没有动静。 赵薇莜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她抹去头上的汗。 这一切都被赵芸莜和墨水舟看在眼里。 墨水舟自然知道这背后有她们母女二人的算计,但是这件事说到底还是赵家的家事,他还是要问赵芸莜的意见。 他看向赵芸莜,“你怎么想?” “这件事到底跟夫人的娘家有关,不妨回去之后问问夫人娘家的意思。” 淡淡一笑,赵芸莜看了一眼长跪不起的阮梦槐和一脸如释重负神情的赵薇莜,眼神冷了冷。 等到回到家中之后,赵芸莜头一件事便是吩咐人去请赵长安过来。 赵薇莜原本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了,没想到赵芸莜却命人去请父亲,一时间手足无措:“姐姐这是做什么?” “妹妹该不会以为这等坏我名声、险些让赵家与镇南侯府结不成亲事的事情要瞒着父亲吧?” 看着分外天真的赵薇莜,赵芸莜只是淡淡一笑,“我还没告诉你,在你回来的路上,王爷便已经派人将此事告诉父亲了。” 这会儿估计墨水舟派来的人都还没有走。 说着,她便在前堂坐了下来。 赵薇莜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一出,顿时腿就软了,有些站不住,还是一旁的青萍急急忙忙地将她搀扶住才没有倒在地上。 “姐姐,槐表哥到底还是我们的亲戚,再说了,他也只是因为思慕你成狂,罪不至死啊!” 紧张地看着赵芸莜,赵薇莜不住地求着情。 这件事若是被父亲察觉到了,自己和母亲只怕都在劫难逃! “妹妹,姐姐我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你还要事事向着你那远房表哥说话?” 她看着赵薇莜,脸色很是冷淡,“如果你觉得一个远房的表哥比你的嫡亲姐姐还要重要的话……” 她都拿这样的话来堵自己的嘴了,赵薇莜也只能将到了嘴边的话都咽了回去。 此时赵长安正在冷汗涔涔地听着镇南侯府上来的人跟训孙子似的将今天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在听到阮梦槐声称自己和赵芸莜有私情的时候,赵长安忍不住暴跳如雷地道:“哪里来的穷酸破落户的亲戚竟也敢攀咬我赵家的女儿?” 他听了这一路,只觉得自己当初就不该心软,眼下恨不得将阮梦槐连带着那个阮氏都撵出去的为好! 自己的女儿好不容易有了跟墨王爷结亲的机会,可不能被阮氏和她的娘家亲戚给搅和了。 只是看着来使的意思,似乎并没有因此事迁怒自己女儿的意思。 他的心又放了下来,等他佝偻着身子点头哈腰地送走了镇南侯府来使之后,转头便看见坐在厅堂之中的两个女儿。 赵薇莜脸色苍白,赵芸莜则是一脸的好整以暇地坐着。 看到赵长安送走来使之后,她才看向了他,“想来父亲已经知道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自然。” 赵长安的脸色不大好看,“那姓阮的小畜生呢?” “叫人捆住了放在院子里头呢,到底是夫人的娘家亲戚做出这等丑事,我也不敢张扬。” 说着,她便看向了自己的渣爹,“父亲这次可得为女儿做主,当日夫人要将这劳什子的什么亲戚放在家中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妥。” “如今女儿也不过跟他在夫人的院子里堪堪见上了一面,到了他的嘴中便成了跟他有染,若是再住下去,赵家满门女儿的清白都不要了。” 这话说得严重,赵长安也觉得是这个道理。 更何况他总觉得阮梦槐的事情是阮氏有意教唆的。 虽然做了十几年恩爱的夫妻,但是赵长安对阮氏的性子也并非全无了解。 从前不计较不过是因为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赵家有了这样跟人结亲的好机会,可不能叫这个妇人给搅和了! 思及此,他立马命人请来了阮氏。 阮氏还在自己的房中做着美梦,一想到赵芸莜和阮梦槐被众人发现,那她和墨水舟的婚事可就要告吹了! 不管到时候是让自己的女儿薇莜替嫁,还是将墨水舟送过来的嫁妆吃了,都是一桩好买卖。 正在她对着黄铜镜细细地描摹着妆容的时候,外面的小厮来通报,说是老爷请她过去。 看来事情已经发生了。 阮氏不无得意地起身,朝着外院去了。 ------------ 第106章 胡搅蛮缠 外院的正堂内正满室的寂静。 气氛严肃得很,赵长安和赵薇莜脸上的神色都不好看。 但是赵芸莜却与之相反,悠哉游哉地端着一杯茶水。 阮氏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画面。 她的眼皮不由得跳了跳,随即看向了赵长安欠身行礼,“见过老爷。” “你来了。” 赵老爷刚才倒是生气,不过这会儿倒是平静了不少。 他斜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阮氏:“还不快快将你那好侄子领回去?镇南侯府的人都到府上来当面申斥!”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阮氏听出了赵长安话语中的不对劲,她眼角的余光看向了赵芸莜,见她神态悠闲,心中暗道不好。 “来人,将你的好侄儿押上来!” 伴随着赵长安一声令下,被绑得严严实实的阮梦槐被几个家丁压了上来。 他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再也看不出之前俊秀风流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 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阮氏在心中猜想莫不是事情失败了? 但是她脸上依旧挂着端庄的笑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你的好侄儿不在家中好好读书,倒是跑到了云天府里抓住了路过的婢女翻云覆雨,最后还将这些都推到了芸莜的身上。” 这件事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跟阮氏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但是赵长安没有把话说透彻,还是给阮氏留了颜面。 他说的事情让阮氏的脸色变了变。 自己和女儿之间的算计简直天衣无缝,为什么还会出岔子? 不过出事情没办成、只要不牵连到自己头上都没什么大事,阮氏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少年人思慕女子也是常有的事情,再说了,芸姐儿生得如花似玉的……” “听着夫人的意思,不怪阮公子,反倒要怪我生得貌美不成?” 赵芸莜不紧不慢地接了一句话,她望着自己的父亲,“爹,女儿还有话要说。” “你说。” 如今她算得上是整个赵家最看重的人,赵长安对于这个能给自己带来锦绣前程的女儿自然也是十分看重。 “今日出了这样的丑事,原本与我没什么相干。” 她的眼神随之看向了赵薇莜,赵薇莜根本不敢看她,立马低下了头,“可是妹妹不知怎的,硬说与阮公子苟且的人是我。当着那么多贵女的面子,赵家的脸都要丢尽了。” “还有这样的事情?” 赵长安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若是赵芸莜与墨水舟的婚事因此告吹,不仅仅是他的前程没有了。 说不定还会因此得罪镇南侯府! 这两个愚蠢的女人真真是要将他们赵家给败光了! 坐在太师椅上的赵薇莜感受到父亲那刀子似的目光,立马站起身来,“父亲,我也不是故意的!都是来报信的丫鬟不把话说清楚,我才误会了!” “即便你误会了,此时也应该保持沉默。” 阮氏母女又坏又蠢,赵芸莜嘴角往上一勾,“若是我真的与人私通被撞见,你以为你同为赵家女儿,名声又能好到哪里去?” “所谓家族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只顾着打自己姐姐的颜面,难道其他的贵女就会因此看得上你?今日你便是硬生生送上去给人笑话了!” 这一番话让赵长安听得有些感慨。 他万万没想到一直被自己忽视的女儿居然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的确,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们两个都是赵家的女儿,若是自家人都不能向着自家,赵家还有什么出路?” 看着明事理的长女,再看看一直在自己背后搞小动作的阮氏母女,赵长安立时分出了高下。 阮氏有心为自己的女儿说两句,可是还不知道云天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将自己的女儿搂住了。 她的脸色带着委屈,“老爷和芸姐儿说得对,这次的事情许是薇莜武断了。但是这件事不过是梦槐一时间错了主意,怎么将他当作犯人一样地押起来了?” “在云天府做出这样丢脸的事情,不将他下大牢都已经是开恩了,怎么着,你还想偏袒你的娘家侄子不成?” 自己就是因为阮梦槐的事情被镇南侯府的人跟训孙子似的训了好一阵子,赵长安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气:“打哪儿来的赶紧打哪儿去!早先的时候我便说了不要让他来!” 跪在地上的阮梦槐实打实地感受到了赵家人对自己带着的鄙夷和嫌弃。 他很想将这背后的一切都是阮氏指使自己做的说出来。 可是他知道,这个时候即便说了,自己也捞不到什么好处。 他们才是一家人。 他只能等着此事过去之后以此为要挟从阮氏哪里多弄点钱。 眼角的余光带着些贪婪地看向了赵芸莜,阮梦槐的眼中带着一抹凶狠。 她的姿势依旧清闲淡定,仿佛自己是生是死在她眼中全然不在意。 现在没有办法得到她……来日方长。 早在决定将此事压下去的时候,赵芸莜便想到了赵长安必然不会狠狠发落阮氏母女。 即便他心知肚明,可是为了他心里那丁点儿的不舍和赵家的表面和平,他也会将此事按下去。 不过她倒也想得清楚。 自此之后,赵长安心中难免会埋下怀疑的种子。 只要日后赵家出了什么乱子,他想到的头一个便是阮氏。 她就是要看着他们二人之间所谓的情分在这样的鸡毛蒜皮之间消磨干净。 思及此,她的嘴角不由得往上弯了弯。 然后施施然地站起身来:“想来事情如何,父亲已经心知肚明了,女儿就不在这里叨扰父亲了。” 等到赵长安示意她可以离开之后,她这才退下,然后抬脚往老夫人的院子里去了。 剩下这几个人的正堂内,连带着烛火都变得昏暗不明起来。 赵长安厌弃地看了一眼脸上肿得跟猪头似的阮梦槐,让人先将他带下去。 随即看向了自己如今的正妻,眼神中带着打量,“你倒是胆大包天。” “……老爷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怀疑是我动的手?” 阮氏脸上的笑容简直比哭还难看,“妾身这些时日老老实实地在家中侍奉婆母,大门都未曾出,如何就碍着了老爷的眼?” 说完她便哭哭啼啼寻死觅活,一副赵长安污蔑了她的模样。 只是赵长安见着她如此惺惺作态,更觉得恶心。 都已经是半老徐娘,做出这样的姿态给谁看?跟月娘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哭什么哭?此间只有三人,你心里打的那点主意真当我不明白?” 原本应该在家中勤学苦读的阮梦槐为何会出现在云天府? 赵薇莜为何会在一切都不明朗的情况下咬死了与阮梦槐私会的人便是赵芸莜? 赵长安不傻,他只是不去计较阮氏往日的那些举动。 可是如今赵芸莜是整个赵家的希望,她不能出半点的岔子。 被赵长安的眼神看得不寒而栗的阮氏不由得抱紧了怀中的女儿。 婚后这么多年,她还是头一次见到他对着她露出这样的神情。 “老爷说话总该是要讲证据,芸莜谋得了这样好的婚事,我只有替她高兴的道理,如何会暗中阻挠破坏?” 这话说出来都没有底气,阮氏说到一半便不说了,只呜咽着胡搅蛮缠,“老爷分明是嫌弃妾身人老珠黄,不如月姨娘好看,才变着法子地挑错!” 跟妇人果真是不能讲道理! 赵长安被她的话气得拂袖而去。 好不容易看着父亲离开了,赵薇莜才从母亲怀中抬起头来。 ------------ 第107章 秉性难移 赵薇筱紧紧握着拳头,像是要将豆蔻指甲嵌入骨血才肯罢休。 “母亲,我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赵薇筱这泪眼婆娑的样子若是在旁人看来或许会对她十分怜爱,可谁又知道这娇艳的皮囊下装着的是怎样一副狠毒的灵魂呢? “不急,我们有的是法子整治那个臭丫头。”阮氏一边安抚着赵薇筱,一边暗下决心,一定要给赵芸筱好看。 她自嫁进这赵府以来,何曾受过如此的委屈?赵长安方才一点也不顾夫妻举案齐眉之情,对她横加指责,她哪能咽的下这口气? “墨王爷……”阮氏眯着狭长的单凤眼,心中盘算着,“眼下赵芸筱有墨王爷这个靠山,我们绝不可在明里对她如何。” “母亲……”赵薇筱又抽泣起来,眼角微红,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像是她才是受害人一般。“都是女儿不争气,没能寻得像墨王爷这样的如意郎君。” 阮氏忽然言辞严厉起来,道:“你还知道你自己不争气?哭哭哭,哭有什么用啊?倒不如想想如何才能赢那赵芸筱一次。” 赵芸筱是赵家的大小姐,如今又攀附了墨王爷这样的权贵,可不叫人眼红! 赵薇筱抿了抿嘴,抑制住哭腔,道:“母亲,女儿知道了,女儿一定要想办法争了这口气!” “这才是我的好女儿,”阮氏又拍了拍赵薇筱的背以示安慰,语气毒辣道:“这还没进镇南侯府的门呢,气焰就如此嚣张,日后要是进了府,可不得把我们娘俩踩在脚下!” 赵薇筱应和着:“母亲说得是,母亲可有什么打算?” “不急,机会多的是,离赵芸筱嫁入镇南侯府还有一段时间,那我们就让她嫁不了。”阮氏眼中阴翳,咬牙切齿。 …… 赵芸筱回到房间,长舒了一口气,便直接往床上一倒。 这每日勾心斗角的,还真是累人,这阮氏和赵薇筱想要折断花草,也不事先看看这花草的植株上带没带刺。 她赵芸筱一直秉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准则,若是那些人招惹她了,她必当十倍奉还。今日虽给了她们母女一个教训,但也并不想相逼太甚,毕竟她不能薄了赵长安的面子。 赵长安对阮氏母女的行径自然也是知道的,可他这么多年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见一斑。 只看这次之后,赵薇筱是否会有所收敛了。 “小姐,洗把脸吧。”小米端来一盆水,放在架子上,叫着自家小姐。 “唉!”赵芸筱由着小米将自己从床上扶起来,边感叹道:“我那妹妹,还不知道又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呢。” “薇筱小姐?经历了今日这次,她应该不会再招惹小姐你了吧!我方才听其他院的丫鬟说老爷禁了薇筱小姐和夫人的足。”小米边说着,边将擦脸巾拿了过来。 赵芸筱舀了些水,道:“不会?我看她可是恨死我了,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呢,有一句话,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过我也不怕她们再来招惹我。” 待赵芸筱洗完脸,小米看着她,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赵芸筱也自然看出了小米犹犹豫豫的样子,便问道:“怎么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用藏着掖着。” 小米抿了抿嘴,道:“小姐,虽然我胆子小,但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得告诉你。” “说吧。”其实赵芸筱大概知晓小米要说什么了,但还是想听她亲口说说。 小米慢慢道来:“今日我看到薇筱小姐身边那个叫青萍的丫鬟在你门前鬼鬼祟祟的转了几圈,我本想禀告小姐,可是后来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就给忘了……如今想想真是胆战心惊,直冒冷汗,若不是小姐聪明机智,我怕是害惨了小姐……” 赵芸筱微微一笑,伸手点了一下小米的额头,“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你不用自责,我这不是没事么?而且还好好的出了一口恶气。” 听赵芸筱这么说,小米的脸上洋溢起喜悦之色,又是喜悦,又是感动,又是崇敬的样子掺杂在一起,于是便有些语无伦次起来:“小姐,小米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今后一定为小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一定,一定不会背叛小姐,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你,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眼看小米马上要激动的给自己下跪了,赵芸筱忙扶着她,“你都是跟谁学得这些不沾边的词汇?” 小米双唇颤抖着,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小姐,你真好……对小米那么好,从来没有怪罪过小米,小米那次中毒,小姐还……” “好什么啊?快去倒洗脸水去!”赵芸筱故作严厉道。 “是,小米这就去。”说着,小米提起胳膊抹了一把眼睛,便轻快的过去端起脸盆,跑了出去。 这边的赵芸筱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孩子是有多缺爱,一点小事就把自己交代给别人了。” 天渐渐黑透了,月亮爬上树梢,赵芸筱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将头上的发饰都取了下来。 突然,窗外出现一道黑影,而后极快的略了过去。 赵芸筱从镜子里看到那抹黑影,心下一惊,警惕的扭头去探个究竟。 然而等她转过身去,窗外又变成一副安静平和的景象,只有阵阵微风吹拂树枝的声音。 那人,似乎目标不是自己?那他夜闯赵府又是为了什么?他是谁? 这样想着,赵芸筱也不顾自己已经卸光了发饰,便追出门外,她既然看到了,怎么说也该通报一声才对,若那黑影是盗贼还好,若是穷凶极恶的人,那赵府的人可就要遭殃了。 这时小米正好忙完了过来找赵芸筱,却差点和赵芸筱撞在一起。 “小姐,怎么了?”小米连忙往后一退,踉跄了几下才稳住重心,见自家小姐这样紧张的样子,自己也跟着紧张起来。 赵芸筱站在门口朝着四周扫视了一圈,却俨然是风平浪静的样子,于是蹙眉言道:“我方才看到了一道黑影,便出来看看。” “黑影?”小米也扭头看了一圈,“小姐,会不会是府里的猫啊狗啊的?” 赵芸筱抿着唇,神色凝重,“我总觉得不是这么简单,小米,你去通知一下府里的家丁护卫,让他们严加看守,今晚务必看好每一个角落。” 小米乖巧的点了点头,道:“好,我这就去,小姐你别太担心,天色已晚,赶快去歇息吧。” “嗯。”赵芸筱垂了垂眸,便转身回了房。 难道真的是她眼花了?可方才那道黑影明明不像是猫狗啊。 算了,她也叫小米去通知护卫了,还是别多管闲事了,先睡个美美的觉才是正解。 这样想着,赵芸筱打了个哈欠,向自己温软的床榻走去。 夜深了,今日的望月散发着幽幽的白光,在地上洒下一层霜色,微风徐徐吹着,树枝轻轻摆动身姿。 一个黑衣男子立在月光之下,树干之上,静静注视着赵芸筱的闺房,他带着面罩,辩不清面容,只看见一双清丽明亮的星目。 男子的眼中含着复杂的神色,似是带着冬月湖水般的冰冷,但又在冰冷中掺杂着一丝纠结与无奈。 “赵……芸筱……”男子轻轻念出这个名字,目光凛然。 接着,鸟惊起而飞,黑衣人腾身而起,消失在浓重的月色中,只留下几片簌簌落下的叶子。 “呼呼……”风声好像有些大了,天上飘来一团乌云,盖住了半边月亮,院子里的清辉也消失了一半。 ------------ 第108章 钱塘春游 第二日一早,小米便开开心心的前来报信,“小姐,小姐!” 赵芸筱还未从睡梦中清醒,被小米这清脆的嗓音叫得一个心惊,腾的一下坐起身子,迷迷糊糊道:“怎么了怎么了?走水了还是家里东西被偷了?” “不是,都不是。”小米将赵芸筱摇摇欲坠的上半身扶住,满脸喜色,“小姐,墨王爷派了人来邀请你去钱塘春游。” “钱塘?春游?”赵芸筱揉了揉朦胧的眼睛,“怎地突然想起去钱塘了?” “哎呀小姐,你快快起来梳妆打扮吧,这几日是每年一次的踏青节,许多贵女公子都会去钱塘游玩,墨王爷邀请小姐你,说明他对你重视得很呢。”小米一边说着,一边拿了赵芸筱的衣物过来。 小米:“小姐,你想穿哪一件衣裳?” 赵芸筱不情不愿地撇了一眼小米怀里抱着的几件衣衫,道:“那就那件绿色的吧,春日嘛,绿色显得生机盎然些。” 小米:“好,我这就给小姐更衣打扮。” …… 赵芸筱也不曾想到,这所谓的钱塘春游,竟然有那么多人一起。 站在府门前,赵芸筱看了眼这一辆辆整齐停放的马车,瞬间兴致全无。 不过因为昨日那件事,赵薇筱被禁了足,她倒是没有参与此次的钱塘游。 “小姐,小姐……”小米的声音将赵芸筱从神游中拉了回来,“小姐,墨王爷的马车过来了,我带着你过去吧!” “好。”赵芸筱抬眼,正好看到远处马车旁站着的墨水舟,今日他穿了一身墨绿色的衣服,倒是巧的很。 墨水舟藏不住眼底的温柔,对着赵芸筱微微一笑。 小米带着赵芸筱走到墨水舟的马车旁,便退下和阿浩站在一边了。 墨水舟也不多说,便对着赵芸筱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掌。 赵芸筱自然得将手放了上去,墨水舟手心的温度明明不高,却像是烫到了她似的,两人相视一笑,无需多言。 墨水舟将赵芸筱扶上了马车,自己也跟着进去。 墨王府的马车比一般达官贵族的马车要大上许多,自然也就没有那么拘束,赵芸筱看了墨水舟一眼,道:“王爷,我听小米说,你不是从不参加这样的踏青活动么?” “她也说了,那是以前。”墨水舟似笑非笑道,谁知这小人精又要揶揄打趣些什么。 赵芸筱挑了挑眉,别过脸去,似乎很是满意这个答案。 马车开始走了,此去路途遥远,需得三天才能到钱塘,这浩浩荡荡的队伍架势可是不小。 赵芸筱看了会儿小窗外斑驳的街景,听到墨水舟忽而开口,“你过来,凑近些,我有话要同你说。” “什么?”赵芸筱放下帘子,正了正身子,一脸疑云道:“这在马车里呢,有没有旁人会听见,你说便是了。” 墨水舟也不接话,只直直看着赵芸筱,一副偏要等她凑过来的样子。 墨水舟啊墨水舟,你好歹是个王爷,竟然也喜好玩这说悄悄话的游戏,赵芸筱抿了抿嘴,妥协道:“好吧。” 话毕,便身子向前一挪,凑了过去,离墨水舟近了些。 然而墨水舟却依然意味深长的看着赵芸筱,两人就这样像看了半晌,墨水舟才无奈的扶了扶额,“赵芸筱,你是在避嫌么?” “避嫌?此话怎讲?”赵芸筱故作不太明白的样子,瞪着两个眼珠子天真的看着墨水舟。 无奈,墨水舟只好也往前探了探身子,再次拉进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直到他的鼻息喷洒在赵芸筱的耳后。 赵芸筱愣了愣,抿着嘴唇,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这也太近了,近到她能听到墨水舟呼吸的频率。 觉察到赵芸筱的变化,墨水舟的眉间染上了悦色,在她的耳畔轻笑道:“此次南下之行,有人要害你。” “什么?”赵芸筱皱起眉头,难不成好好的一次春游也要在算计之中度过么? “不过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不仅不会让你受到一丁点伤害,还要揪出那个想要害你的人。”墨水舟的语气带着笃定,叫人安心。 赵芸筱心中升腾起一股暖流,嘴角也忍不住勾起笑意,只是这时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 墨水舟见势想要伸手护住赵芸筱,却未曾想到自己的脖子被人用力一勾……赵芸筱下意识地抱住了墨水舟。 霎时两人之间仅有的距离消失了,赵芸筱紧紧勾住墨水舟的脖子,这厢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脸已经紧贴在墨水舟的胸膛上。 墨水舟反应过来后,满是宠溺的看着怀中的人,复而缓缓将手放在她的背上。 “王爷,对不起,路上有块石头,马车簸了一下。” 外面传来阿浩的声音。 赵芸筱感受到背上的温热,身子一麻,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整个人都几乎挂在墨水舟的身上,于是反射弧极长的想要从他的身上推开。 然而墨水舟却直接抱住赵芸筱,将她又往自己这边揽了一下,忍俊不禁道:“你早晚是我的人,害臊什么?” 自知挣脱不过墨水舟,赵芸筱干脆放弃了,便将整个身子的重心倒在他的身上,脸不红心不跳道:“我可没有害臊,只是礼未成,还要有些礼节的。” 墨水舟掩不住笑意,道:“怕什么?又没有旁人看到。” 马车外,阿浩和小米坐在一起赶马,小米往后看了一眼,扑嗤的笑了,“这块石头,可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阿浩一脸疑云道:“什么?它还来得好啊,要是磕到了赵小姐,我可要挨骂了。” 小米盈盈一笑,“墨王爷这次不仅不会骂你,反倒可能会夸你呢。” “啊?为什么?”阿浩仍然有些反应迟钝,一头雾水的看着小米,“你不愧是你家小姐的丫鬟,说的话都叫人听不太懂。” 小米道:“小姐说的话,你不用听懂,你家王爷听懂就好了。” …… 赶了一会儿路,人和马都有些累了,便找了块开阔的地方稍作休息。 这城外的树林空气还真是不错,伴着徐徐的微风,让人好不惬意,阿浩圈了一块地只供墨水舟和赵芸筱休息,于是那些对墨水舟芳心暗许的贵女们就只能干巴巴看着。 “墨王爷对那位赵家小姐可真是好啊!让人好生羡慕。” “是啊,从前只听闻墨王爷令人敬畏,却不知墨王爷竟也有如此温柔痴情的一面。” “这赵芸筱可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黄敏仪走到这群贵女中间,脸色拉的臭长,指桑骂槐道:“古有妲己惑君,今有小人勾魂,你们有什么可羡慕的,自己没那手段没那能耐罢了。” 她今早刚去见了赵薇筱,也听了昨日的事,赵薇筱同她说了赵芸筱的种种行径,她对赵芸筱就越是厌恶,也越是为赵薇筱愤愤不平。 一旁的贵女听黄敏仪这么说,有的表示认同,有的则觉得黄敏仪是在嫉妒。 “敏仪,薇筱怎么没有参加此次的南下游行啊?” “你还不知道么?昨日发生了那样的事,她赵薇筱自然是逃不了干系,如今已经被她爹给禁足了,恐怕近几个月都不得外出了。” “什么事啊?” “就是赵薇筱母家的那个表哥阮梦槐啊,他昨日……” “够了,闭嘴!”黄敏仪打断这些贵女的交谈,横眉冷眼道:“你们根本不知道事实的真相,怎么能妄加推测呢?赵家的大小姐刁难薇筱的还少么?” 贵女们收了声,有几个直接结伴往另一边走了走,继续评头论足起来。 ------------ 第109章 神秘盗贼 赵芸筱吮吸着这里干净的空气,露出舒适的表情,“果然没事出来走走还是好的。” 墨水舟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着赵芸筱,而后给她递去一壶水。 赵芸筱接过水袋,发现墨水舟已经贴心的帮她把盖子打开了,这样的细节还真是戳人心,想着,赵芸筱微微一笑,咕咚咕咚的喝了好几口水。 “好了,休息的差不多了,我们出发吧。”赵芸筱将水袋递回给墨水舟,起身拍了拍衣衫。 阿浩在一旁提醒:“那边的小姐公子们似乎还没有休息好,我们……” 墨水舟也起身,直接道:“管他们作甚,我们只管走自己的。” “是,王爷。” 然而两人刚准备上马车,那边却传来一声惊呼。 “马车上的东西呢?马车上的东西丢了!” 随着这声咋呼,另外几个贵女也开始沸腾起来,“我的首饰和钱袋也丢了!怎么回事,明明方才下马车的时候还在啊。” “我们的东西也丢了!” 有的人直接训斥起自己的随从:“你是怎么看东西的?一马车的东西都没了,你的眼睛是怎么长的?” 有的人开始惊慌失措:“明明这里就只有我们这些人,怎么会丢东西呢?我根本就没有看到什么别的人啊!” 阿浩往那边看了看,请示墨水舟:“王爷,要不我去看看。” 墨水舟看了眼赵芸筱,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见,赵芸筱眯了眯眼,道:“去看看吧,看看到底是谁在这儿卖葫芦,这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听赵芸筱这么说,墨水舟给阿浩使了个眼色,阿浩便了然的点了点头,往那边走去。 东西丢了?而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按理说随从都在马车旁边看守着,不可能有人能趁机下得了手的。 赵芸筱总觉得这不仅仅是简单的失窃,想到这里…… 赵芸筱踏着阿浩方才放在马车边的踏板上了马车,便开始检查里面的东西是否有失窃的。 然而检查了一圈之后,一件东西也没有少,难不成,只有这一辆马车没有丢失物品?这就奇怪了,还是因为阿浩武功高强,或者是因为墨水舟的身份,所以盗窃者不敢偷这里的东西? “如何?”墨水舟在马车外询问赵芸筱里面的情况。 赵芸筱一脸茫然的走了出来,摇了摇头道:“我们的马车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丢。” 墨水舟垂了垂眸,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这时阿浩也了解完情况回来了,便向墨水舟汇报着:“王爷,那边马车里的东西都被洗劫一空了。” 赵芸筱确认道:“无一例外?” 阿浩回答:“无一例外。” 他们休息了整整一个时辰,也就是盗贼在这一个时辰里偷走了所有东西,而贵女们大多拿了一些铃铛满目的饰物,应该会发出声响才对。 且他们人数多,物品也多,如果是一个盗贼,他是怎么在一个时辰内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偷走那么多东西的? 还是不止一个盗贼? “厉害,真厉害。”赵芸筱不禁感叹,“竟敢偷王公贵族的东西,这盗贼胆子可真不小啊,王爷,你怎么看。” 墨水舟始终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道:“我倒是不太像管这些闲事。” “不好了!小姐!”小米从马车后面跑了出来,急得满脸通红:“王爷,小姐,我们的马车走不了了。” 赵芸筱挑眉,看向墨水舟,“看来这次你是不想管也得管了。” 墨水舟眉间闪过一丝怒气,“竟敢动到本王的头上来了。” 厉害,真厉害,这盗贼的胆子真是比赵芸筱想象中还大,本来以为他是忌惮墨水舟所以没有对他的马车下手,没想到竟然…… 阿浩去马上边上查看了一番,道:“王爷,车轮被人锯掉了一块。” 锯掉?不像吧,锯掉怎么会没有声音呢?这件事真是越来越有趣了,赵芸筱饶有兴趣地勾了勾嘴角。 “小姐,你笑什么啊?我们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可怎么办啊。”小米见自家小姐竟然还在笑,更着急了。 “怕什么?”赵芸筱干脆一股脑又坐在地上,若无其事道:“大不了今晚就住在这里呗,不仅能欣赏野外美景,还能上演一场抓贼的好戏。” “啊?” “啊?” 阿浩和小米两人异口同声道。 墨水舟看着赵芸筱,竟也弯了弯嘴角,“看来你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 赵芸筱微微一笑:“知我者,莫若王爷也。” …… 另一边——赵府中。 赵薇筱正做着女红,一针一线穿过绣帕,若不是知道她是何种人,倒也觉得这画面有些恬静美好。 “小姐,有您的信。”青萍从门外进来,手里拿着一封泛黄的书信。 赵薇筱放下绣帕,接过信来,信上“吾妹薇筱亲启”几个大字映入眼帘。 “是兄长。”赵薇筱顿时喜上眉梢,从昨日开始蒙上的乌云似是顷刻之间散开了,便一边打开信封,一边对青萍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是,小姐。”青萍恭顺的退了出去。 信上密密麻麻好几页字,大致意思是:吾妹薇筱,近来一切可好,兄长听闻了赵芸筱之事,知你受尽委屈,遂决意提早归回,兄长定会替你讨了这口恶气,吾妹莫要失意,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代替兄长替义母问好。 “太好了,兄长要回来了。”赵薇筱看完信更是欣喜。 然而退出门外的青萍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今早青萍去取赵薇筱衣物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她一个故人,这故人不是别人,正是青萍以前的相好三子。 这个旧相好是出了名的泼皮无赖,曾骗了青萍好些银子,因而她看见三子出现在赵府,是又惊又怕,吓得差点将盆里的衣物都掀翻了出去。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青萍声音有些发抖道。 三子饶是无赖的笑了笑,看着青萍的眼神不干不净的,“青萍,你见到我,不应该高兴才对么?我今后也要来赵府当差了,你可以日日见到我了。” 青萍扭过头,“我才不想见到你,我只求你不要再来找我。” 三子继续不依不挠道:“青萍,我们以前过得多好啊,我到现在还留着你给我做的鞋呢!我进赵府,也都是为了你啊!” “你莫要再说了!”青萍怒视三子一眼,索性转身想要快点逃走。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要是不听我的话,我就把你以前那些事都抖落出去,包括你跟着你那长得像仙女心肠却如蛇蝎的二小姐干的那些丑事!”三子三两步跑过去,拦住了青萍的去路,笑得猥琐。 “你……”青萍被气得都快要哭出来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她怎么就瞎了眼看上这么个狗东西,自己竟然还那么相信他,把二小姐吩咐她的事告诉了三子。 如今被他抓到了把柄,青萍显然是好日子过到头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青萍实在斗不过阴险狡诈的家伙,只能先口头妥协。 “嘿嘿!”三子笑了笑,看着青萍的脸,语气甚是轻浮,“今晚我在后院等你,要是不想被别人知道你那些腌臜事,就乖乖过来。” 青萍咬着牙,眼中就快要挤出眼泪,可又不得不答应这个畜生,便紧着拳头“嗯”了一声。 “这就对了么!以后我会一直在赵府看着你,青萍,我可想死你了。”三子继续污言秽语道。 “够了!我先走了!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的!”青萍留下一句话便逃似的跑走了。 ------------ 第110章 彪悍山匪 由于其他人携带的物品都失窃了,他们不得不先返程。 墨水舟唤了声阿浩,阿浩立马会意,便去那边借马车去了。 看眼下这局势,墨水舟向赵芸筱说出实情,“其实这次南下,是皇上交给我的任务,命我三天内赶到钱塘有要事须得处理。” 赵芸筱点了点头,倒是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道:“怪不得。” 墨水舟眯了眯眼,眉间凝着一缕寒气,“我派出去的探子获悉有人会在此次游春路途中对你下手,所以即使不是我邀你前来,恐怕也会有人想尽办法让你来。” “我真是何德何能,让那么多人对我上心至此啊!”赵芸筱不禁感叹着。 那么这就说得通了,这贼人除了为财,还为了取她赵芸筱的命啊,之所以将马车洗劫一空,便是为了造成混乱,趁机下手。 不仅如此,贼人似乎还知道墨水舟不能回去,那么这样一来,不是赵芸筱跟着那群人返程,就是赵芸筱和墨水舟一起落了单。 这两种结果,都能给贼人提供秘密杀人的机会。 想到这里,赵芸筱神情一滞,看向墨水舟,“这些人还知道你是被皇上派出来的,甚至知道你不能耽误时间,需得在三天内赶往钱塘?” 墨水舟点了点头,凝重道:“要杀你的这伙人,是这附近山上的流寇,他们盘踞在城外通行要道已久,因为山上地势严峻,易守难攻,令朝廷很是头疼,我便派人潜入作内应,希望有朝一日能端平这伙山贼。后来内应传来消息,说他们收人钱财,要去杀赵家的大小姐……” “谁要杀我,阮家?我那娇滴滴的二妹妹?不会是……我爹吧?还有到底是什么人暴露了你此行的目的?”无数个谜团在赵芸筱的脑子里嗡嗡作响,她还真是迫切的想知道谁那么急着要她的命。 墨水舟望向密林深处,目光冷凛,意味深长道:“那就要问问这些草寇了。” 看样子,墨水舟似乎很有把握将那些贼人一举拿下,但即使是如此,赵芸筱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于是忍不住嘟囔:“你就不怕到时候顾不得我,我真的被杀了?” 一般来说,墨水舟得知有人要在南下的路上杀害赵芸筱,应该会把赵芸筱护在家中才是,这倒好,还亲自把赵芸筱送过来了。 墨水舟轻笑一声,目光灼热的望向赵芸筱,“你不相信我?” “我怎么能不相信王爷呢。”赵芸筱撇了撇嘴,心口不一道:“王爷神通广大,足智多谋,区区山贼,怎么能威胁到王爷呢?” 墨水舟见赵芸筱耍起小脾气,反而笑意更浓,便抬手轻轻点了一下赵芸筱的额头,“你这是在怪我了?” “我不敢。”赵芸筱扭过头不看他。 其实赵芸筱也不怕那些山贼,她每次出门都会随身携带上一些药物,比如毒粉什么的,万一遇上歹人,也有筹码可以脱身。 她只是有点气墨水舟竟然拿她的性命来引出这些山贼,即使墨水舟有十足的把握,也保不准会有什么意外。 “相信我。”墨水舟措不及防的将赵芸筱拉入怀中,紧紧抱着她,语气坚定且真诚,“我只是想查出幕后害你的人,况且……就算是我死,也不会让你有事的。” 听到墨水舟这样说,赵芸筱的气火一时间竟烟消云散了。 墨水舟现在说话真是越来越肉麻了,脸皮也越来越厚了。虽然心里这样想着,但赵芸筱的嘴角却忍不住染上了笑意。 “好了。”赵芸筱推开墨水舟,假装严肃道:“王爷如此这般,也不怕旁人看了笑话。” “谁敢笑话我?”墨水舟挑了挑眉,依旧满目深情的望着赵芸筱。 “咳咳!”这时小米在一旁干咳了两声,连忙转过身去,“小,小姐,我看阿浩已经跟那边交代妥当了,我这就去把马车里的东西拿出来,收拾一下。” 赵芸筱笑弯了眼睛,“去吧。” 倒是跟前站着的墨水舟,表情竟然变得有些不自然了,便掩着嘴干咳两声以掩饰尴尬。 四人换了马车后继续赶路。 赵芸筱再次坐进了马车里,不过或许是因为这辆马车比方才那辆小了不少,里面就有些使人燥热。 赵芸筱掀开帘子,刚想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却一眼就看到了前方躲在树后面的彪形大汉。 “来了。”赵芸筱眉头一簇,表情凝重起来。 阿浩勒停马车,紧抿着嘴唇,扫视了一圈四周,便低声向墨水舟汇报:“王爷,有十几个人左右。” 一边的小米也自觉摒住了呼吸,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赵芸筱勾了勾唇角,道:“还真是看得起我,竟找了十几个人来取我的性命,不过我赵芸筱也不是吃素的。” 墨水舟探进赵芸筱的袖中,捏住她的柔荑细手,“你且在马车里等着便好。” 赵芸筱点了点头,便探出手将小米拉进了马车。 墨水舟眸光渐冷,如肃杀的寒风般,散发出危险的气息,他掀开帘子,而后起身施展轻功飞了出去。 霎时,藏在树后的山贼倾巢而出,皆手持被擦得锃亮的长刀,一个个凶神恶煞,戾气十足。 “墨王爷,好久不见啊。”为首的悍匪上前走了几步,气焰嚣张道。 墨水舟此时手无兵刃,却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显然丝毫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这头目本就长得虎背熊腰,再加上脸上盘曲着一道很长的伤疤,更显得狰狞可怖。 墨水舟眯了眯眼,认出了这人,曾经与他交过手,他脸上的伤疤就是出自于墨水舟之手,于是斜了斜嘴角,道:“江原,巧得很。” “哼!”江原冷哼,看着墨水舟咬牙切齿道:“今日你遇见我,我定要报了那一剑之仇!” 一边的小喽啰小跑到江原的身旁,凑在他耳边提醒着:“三当家,我们此次的目标是那个小娘们,就不要节外生枝了吧!” 江原瞪了手下一眼,怒言:“怎么?我想杀个人还要跟你商量不成?” “废话少说。”墨水舟实在懒得听这些乌合之众再多说,不耐烦道:“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 “呸!你当我们傻啊?当然是一起上。”江原又往地上啐了一口,遂抡起长刀,大吼了一声:“兄弟们,一个不留!” “呀!”山贼们纷纷提刀冲了过来。 一个跑得快的山贼已经来到墨水舟的跟前,举起长刀就要砍下来,然而却被墨水舟轻松躲过,还差点扑到地上。 阿浩拔出佩剑,与山贼们打作一团,瞬间刀光剑影,兵器碰撞的声音此起彼落。 马车里的小米听见外面的动静,倒吸了一口冷气,颤颤巍巍道:“小姐,你说王爷和阿浩,会不会有危险啊。” “呸呸呸!他们可不会有危险,他们要是有危险了,今天就是我们两个人的忌日了。”倒是赵芸筱竟然还有些激动。 这样精彩的场面,她可真想搬个凳子坐到旁边好好观赏。 而外面的墨水舟赤手空拳,竟没有被伤到一丝一毫,反而那些山贼被他打得哀嚎连连。 眼看自己的手下没有一个能伤到墨水舟的,江原目眦俱烈,大喊一声:“都给我闪开。”便朝着墨水舟冲了过来。 即是山寨里的三当家,自然功夫要比其他人高得多,江原和墨水舟打起来虽然亦不能近到他的身,但自己也没有吃到什么亏。 两人便这样打了好几个回合,难分伯仲。 ------------ 第111章 假装被擒 “哈哈哈哈!”江原竟得意起来,“墨王爷,多日不见,你的功夫怎么不仅没有进步,反而退步了呢?” 曾经两人交手,不上五招,墨水舟便将江原的脸划出了巴掌大的伤口,如今两人都已经过了十招,却难分高下,江原自然有些自负了。 混战之中,一个稍稍有些聪明的土匪,盯上了那辆马车…… 此时赵芸筱正在马车里翻腾她的毒粉毒草,刚巧这土匪就送上门来了。 帘子被人掀开,一张贼眉鼠眼的脸探了进来,吓得小米心里一个咯噔,大喊了声“小姐”。 赵芸筱也被吓了一跳,当然不是因为土匪拿着刀,而是因为这土匪长得实在是太吓人了,鼻子眼睛像是挤在了一起,还是个对眼。 于是赵芸筱立即抓了一把药袋子里的毒粉,直糊到这土匪脸上。 小对眼还没来得及举刀,就被这白色的粉末呛的直打喷嚏,然后便感到脸上一片火辣辣的,越来越热,越来越疼,像是整张脸都在油锅里一样。 “啊~”小对眼丢掉了刀,抬起双手捂住自己的脸,痛苦的哀嚎起来。 另一边的墨水舟看到这样的情景忍不住笑了,他本来想过去救赵芸筱,谁料赵芸筱根本不需要自己去救,直接抓起毒粉就撒了出去。 墨水舟忽然感到无比的自豪,他未来的王妃可真是厉害。 不肖一会儿,小对眼就已经疼的倒在地上打滚了,“三当家,救我……三当家……” 听到手下人的呼救,江原往马车那边看去,恶狠狠的骂着:“臭娘们儿!心肠可真歹毒,竟然下毒!” 墨水舟怎能忍得了有人言语侮辱赵芸筱,顿时眉间燃起怒火,脚尖从地上勾起一根树枝,而后将树枝打了出去。 那树枝几乎是一瞬间便飞到了江原的脸侧,将江原的右脸擦出了一道血痕。 待江原反应过来,自己的脸上已经鲜血淋漓。 “墨水舟!你欺人太甚!”江原捂着脸,青筋凸起,怒火冲天。 墨水舟睨了江原一眼,语气冷冽,“若不是留着你的嘴巴还有用,方才你的喉咙就被刺穿了。” 他立在那里,修长笔直,宛若一根劲竹,便对着阿浩道:“阿浩,带着赵姑娘先走,三日后与我在钱塘会合,若她少了一根毫毛,我唯你是问。” 阿浩踹开一个山贼,收剑抱拳,“是!” “我们先走?”赵芸筱掀开车帘,看向不远处立着的那抹绿影,“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 阿浩三两下翻上马车,拉起缰绳,扭头颔首恭敬道:“赵小姐,王爷自有他的打算,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 难道……墨水舟的目的远不止查出是谁雇了山贼来杀她,还想趁此一锅端了土匪窝?赵芸筱紧皱着眉头,担忧不已。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再跟您解释吧!” …… 天色渐晚,阿浩驾着马车来到一处驿站,这驿站虽不在城中,却是墨水舟自己的产业,所以算得上安全。 店家见是墨水舟的人,立即为他们准备了上等房间。 将赵芸筱和小米送至房间后,阿浩便要退出门外守候,却被赵芸筱叫住。 “阿浩,你家主子到底是什么打算?”赵芸筱坐下倒了杯茶水,浅抿一口,便抬眼看着阿浩等待他的回答。 阿浩抿了抿嘴,转身将房门关上,才开口道来:“王爷打算假意被擒,深入敌人巢穴,剿灭他们。” “哦,你家主子还真是有十足的把握啊!又说要承皇上旨意赶到钱塘,又说要剿灭山匪,我倒想看看他如何能两者兼顾。”赵芸筱垂着眸,显然不太高兴的样子。 阿浩低着眉,继续说着:“这些山贼狡猾的很,他们自知不能与朝廷硬碰硬,所以每每出来活动都会故意避开朝廷派遣的队伍,王爷……王爷的确是想由你来引出他们,但王爷也是真的有万全之策确保你的安全。” “哼!”赵芸筱冷笑了一声。 这声冷笑把阿浩吓得一个哆嗦,他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 阿浩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赵芸筱,生怕惹怒了他们家王爷的心肝宝贝,自己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良久,却听到赵芸筱淡淡说了一句:“没事,你出去吧。” “是,是。”阿浩连忙开门退出去,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于是屋子里只剩下赵芸筱和小米。小米见赵芸筱心事重重的样子,关心道:“小姐,你怎么了?是在担心墨王爷么?” 墨水舟啊墨水舟,赵芸筱在心里默念他的名字,为何事事都要往自己身上揽呢?今日之事,若是他提前和她知会商量了,她自然也会好好配和,偏偏就要将事情弄得这么复杂。 他又如何能凭一己之力,剿灭整个土匪窝呢? 况且,他不是还要赶到钱塘么?即使是快马加鞭,也至少得跑一天半,所以墨水舟是想一天半就搞定那些凶悍的山贼? 见赵芸筱凝着眉头半晌不说话,小米再次开口:“小姐,你要相信墨王爷,墨王爷从不做没有把握之事,三天后,他一定会如期在钱塘与你相见的。” 赵芸筱叹了口气,“但愿如此吧。” 她如今能做的,只有相信墨水舟,而不是跑去当他的累赘。 …… 赵府—— 夜深了,几只乌鸦从天际划过,留下凄厉的叫声。 院子里里只剩下一间屋子还亮着,女人美艳的脸庞在烛火照射下更加熠熠生辉,光彩照人。此时她正描摹着一张丹青画,只是原本恬静美好的画面却突然被她阴狠的笑打破了。 “我的好姐姐,”赵薇筱的声音如同鬼魅,一字一句中都是咬牙切齿的恨意,“你凭什么能得到墨王爷的青睐?因为那张看似人畜无害的脸?如果没有那张脸,不知道太子殿下会如何看你呢?” “小姐。”一旁的青萍从袖中摸出一只白色的药瓶,两主仆那阴森森的表情简直如出一辙。 “这是清先生特制的药,奴婢已经悄悄把药掺进了赵芸筱的胭脂里,只要让赵芸筱那个小贱人往脸上涂那么一点,保证她变得连她亲生母亲都认不得。” 赵薇筱眼底一片阴翳,“好,做的好。” 赵薇筱接过丫鬟手中的药瓶,用指腹细细摩擦着瓶身,“我要让墨王爷知道,到底谁才应该是他的良配!” “小姐,小姐……”另一个丫鬟风风火火的从门外进来,像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赵薇筱收起药瓶,交给青萍吩咐道:“把这瓶子销毁了,别让旁人发现了。” 青萍接过瓶子,伏了伏身子,恭顺道:“是,那奴婢先下去了。” “怎么了?”赵薇筱本想训斥这丫头不懂规矩,但见她如此慌张,也就没说什么。 丫鬟喘了几口粗气,说道:“小姐,奴婢打听到……打听到今日去游春的队伍都回来了,说是他们行至半路,马车上的东西突然不翼而飞,所以不得不返程。” “那大小姐也回来了?”赵薇筱倒是不关心别的,一门心思放在赵芸筱身上,总想着能早点出了以前的恶气。 丫鬟继续说着:“没有,墨王爷的马车没有失窃,所以他和大小姐继续赶路了,但是……但是大小姐和墨王爷遇到了山匪。” 什么?山匪?赵薇筱皱着眉头,喃喃道:“怎么会突然遇到山匪呢?” 继而又问丫鬟道:“后来呢?墨王爷有没有事,大小姐……有没有事。” 这对前者的问候自然是发自内心,后者就不言而喻了,她赵薇筱巴不得赵芸筱出了什么事才好。 丫鬟摇了摇头,“只传回了他们遇到山匪的消息,倒是没有后话了。” ------------ 第112章 黑石寨老人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赵薇筱打发丫鬟下去,自己也再没了画丹青的心情。 …… 翌日一早,赵芸筱刚梳洗完下楼,便听有人扯着粗犷的嗓音在那里不停叫骂。 “你个臭瘸腿的,你打我作什么?我今天就偏要在这里问个清楚,否则你别想出这个门!” “打你就是打你,还有劳什子理由?” “我呸!你个臭瘸腿的!你当我好欺负是不是!” 阿浩在门外守了一夜未睡,见到赵芸筱出来,便忙去吩咐店家准备吃食。 小米见着那边吵得火热,对着赵芸筱道:“小姐,我们还是赶紧远离这是非之地吧。” 赵芸筱点了点头,她现在也没心思去多管闲事,瞎凑热闹,便叫了阿浩:“阿浩,不用准备饭菜了,我们带些干粮在路上吃吧。” “好。”阿浩一边应声,一边对店家说:“不用准备了。” “黑石寨做的都是劫富济贫的营生,怎么到你口里,就成了烧杀抢夺,无恶不作呢?” 等等,黑石寨?赵芸筱顿在原地,与阿浩相视一眼,竖起耳朵。 黑石寨,不就是昨日那伙山贼的营寨么?这里竟还有人给黑石寨打抱不平起来了? 赵芸筱看向吵架的那两人,一个穿着打扮像是附近的农夫,另一个人拄着拐杖,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而方才说话的,正是那个腿脚不方便的老人。 便听农夫又大声嚷嚷起来:“黑石寨是好是坏,干你这臭瘸子什么事?你打我你还有理了?” 老人反驳道:“你胡说八道,我听不过去!” 赵芸筱似乎大概知道两人的矛盾在哪里了,这老人处处维护黑风寨,必定与其有何渊源…… 赵芸筱打量了一圈老人,发现他虽然已经白发稀疏,但身体却挺拔强健,且裸漏出来的半个胳膊上还有几道旧刀疤。 她总觉得,这人不简单。 好奇心驱使赵芸筱走了过去,便笑意盈盈的插话道:“老人家,你怕是在家久居,不知外面的险恶,黑石寨里都是些丧尽天良的凶恶之人,这方圆百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听了我的话,老人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不可能,怎么可能?明明我离开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到底是你们在说谎,还是……那些狗崽子……” “还是那些狗崽子背弃了当初的誓言!咳咳咳!”老人语气越发激动起来,咳嗽了好几声。 果然,这老人和黑石寨的渊源还不浅。 赵芸筱从荷包里挑出两块拇指关节大小的碎银子,递给农夫,道:“这老人许是年纪大了,脑子有些不灵光,大哥你就别跟他计较了,这两块银子就给你当是喝茶钱了。” 农夫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手中的银子,叹了口气,随即接过来,“这瘸子老是老,力气却不小,罢了罢了,今天我看在这心善的小姑娘的面子上,不跟他计较了。” 说完,农夫便拿着银子走了。 这边的老人还在不停自言自语着,像是癔症了一般。 赵芸筱扶着老人坐下,“老人家,您与黑石寨,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见老人不予回应,赵芸筱做出一副伤心的样子,道:“唉,可怜我那夫君,还未功成名就,便被黑石寨的人抓了去,如今生死未卜。” “你说什么?”老人终于抬头,双目在有些凹陷的眼窝中显得空洞无神,他几乎是颤抖着发出声音:“黑石寨的人抓了你的夫君?” 赵芸筱假作掩面神伤道:“嗯。” “这群狗崽子!真是富贵起来了忘了老子!”老人气愤地拍桌而起,随即看着赵芸筱道:“小姑娘,走,我带着你去黑石寨,我给你作主!” 小米在一旁早就看得目瞪口呆,起初她也不知道自家小姐心里是什么盘算,直到老人说出这句话,她才后知后觉,恍然大悟。 原来这个老人和黑石寨渊源颇深,而且还很有可能是黑石寨长辈级别的人物! 小米不禁在心中感叹自家小姐的聪明才智。 赵芸筱做事一向有分寸,如若今日不是遇见了这个老人,她可能真的就到钱塘干等着了。 老人说他曾是黑石寨的寨主,专门带领弟兄们劫富济贫,曾在这一带小有名声,后来他娶妻生子,想过正常人的生活,便将寨子托付给了徒弟…… 如今几十年过去了,他的妻子病逝,儿子也意外身亡,了无牵挂后便想回到这里看看,谁知黑石寨早已不同往日。 阿浩附在赵芸筱耳边说道:“我看我们还是去钱塘等王爷好了。” 赵芸筱深吸了一口气,回道:“多我一人之力,便多一分胜算,况且我们现在有黑石寨的老寨主,还怕找不到他们的老巢么?” 朝廷不就是因为地势原因,攻不进黑石寨,而老寨主一定对那里的地形很是清楚。 “你能召集来人手么?”赵芸筱低声问道。 阿浩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那就行了,届时你让那些人藏在山下,随时听候差遣。”说完,赵芸筱看向客栈外面的天,又喃喃了一句:“我赵芸筱可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墨水舟,我来接应你了。” 远处的重山被绿色掩埋,看似生机盎然,实则危机四伏。 赵府—— “母亲,我听说,昨日南下春行的队伍突然在半路折返了。”赵薇筱一边为阮氏倒了一杯清茶,一边说着。 “哦?怎么回事?”阮氏接过自己女儿递过来的茶水,抿了一口,又递回给她。 赵薇筱似乎对阮氏的反应表示诧异,试探道:“说是遇见了盗贼,将他们带的金银首饰洗劫一空了,不是母亲你安排的么?” 阮氏睁大了眼睛,显然事先并不知晓此事:“我安排的?我为何要安排盗贼偷他们的东西?我又不缺金银财宝。” “那是女儿猜错了……”赵薇筱若有所思道。 阮氏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赵薇筱道:“只有墨王爷和赵芸筱的东西没有被偷,而只剩他们一辆马车继续往钱塘的方向去了……方才又传来消息,说是……墨王爷和赵芸筱遇到了山匪。” “什么?”阮氏惊的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 “母亲,你小声一点。”赵薇筱提醒道。 “什么?”阮氏放低了声音,“遇到了山匪?那,那他们现在如何了?赵芸筱那臭丫头是否安然无恙?” 安然无恙?阮氏巴不得赵芸筱就此暴尸荒野,不过她倒是希望墨王爷能平安归来,毕竟若是赵芸筱死了,那她的女儿赵薇筱不就有机会顶替王妃的位置了。 不止阮氏这样想,赵薇筱也是这么盼望的。 赵薇筱继续说着:“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我相信墨王爷武功高强,又有阿浩在身边,一定不会有事的。” “哈哈哈……”阮氏幸灾乐祸的笑了好几声,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真是天大的好消息,你看,不等我们出手,她赵芸筱就遭了报应了,快,薇筱,你再去打探打探消息,上天保佑墨王爷平安归来,那样王妃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赵薇筱弯嘴笑出一道殷红,“女儿这就去。” “等一下。”阮氏又叫住准备离开的赵薇筱,嘱咐道:“你爹将你禁足府上,眼下还在气头上,你做事切记要小心,别触了霉头。” “知道了母亲。”赵薇筱伏了伏身子,便告退了。 ------------ 第113章 达成共识 老寨主一边带路,一边讲述着往日的风光无限,只是说完又会连连叹气,“吴烈这个狗崽子,真是将我打下的基业给生生毁了啊!” 赵芸筱一边应和着老寨主,一边凑到阿浩耳边低声问道:“现在的寨主是叫吴烈么?” 阿浩点了点头,回道:“是叫吴烈,不过这个吴烈几年前被人打断了腿,便从此再没下山过,我们见到的,一般是三当家江原,就是昨日那个山贼头目。” “小姑娘。”老寨主突然转向赵芸筱,看着她的眼神里是异样的光芒,“你不用跟这小兄弟说悄悄话了,我都听得见?” 赵芸筱愕然的瞪大了眼睛,“老人家,你……” 其实赵芸筱早就知道这老人是个练家子,否则怎么会一首建立起了黑石寨,即使是风烛残年,武功怕是不在阿浩之下。 习武之人听觉异常灵敏,想听不到都难,赵芸筱这般也是为了试探他。 既然如赵芸筱所想差异不大,便索性跟老寨主说出一半的实话:“老寨主,我的确是一早便看出了你的不凡之处,想引你出手相助,但我所说也不假,我的夫君的确被黑石寨的人抓走了。” “哦?”老寨主狐疑的看着赵芸筱,道:“你与你那夫君,也不是普通人吧。” 赵芸筱微抿了抿嘴,“实不相瞒,我夫君在朝中当官,如今的黑石寨欺压百姓,烧杀抢夺,甚至……甚至连幼童都不放过,他们躲在那山中,势力范围又极大,朝廷好几次派人清剿都铩羽而归,我夫君就是为了此事才被抓到了黑石寨。” 其实赵芸筱也添油加醋了不少,对于黑石寨她了解的不是很多,到底行径有多恶劣她自然也不知道。 “小姑娘,我曾是黑石寨的寨主,你就确信我会帮你?而不是假意助你,实则是要害你?”老寨主面上看似平静,实则深沉。 赵芸筱道:“老寨主,我相信你本心善良,否则也不会在听到黑石寨作恶时有那么大的反应,况且我知道,方才你打了农夫,实则是为了救他。” 老寨主皱了皱眉,“你怎么知道,我是为了救他?” 赵芸筱娓娓道来:“那农夫吃痛的捂着身上一个部位,而那个部位正好是一处穴道,我看到他手上有毒蛇留下的牙印,便才明白,你点了他的穴道,是想阻止蛇毒侵入五脏六腑,多给他一些救治的时间。” 此时阿浩也猛地醒悟,他怎么方才就没有看明白呢?如今想想还真是。 “小姐,你观察的真仔细啊。”小米也在旁边感叹道。 赵芸筱微微笑了笑,“老寨主,我说的对么?就是因为如此,我才认定,你是好人。” “哈哈哈!”老寨主连笑了三声,“倘若我只是瞎猫碰见死耗子,正巧打到了那个穴道呢?” 赵芸筱却没有再出声,哪有那么多凑巧,要精确的找到那处穴道,常人可做不到。 “老寨主,今日黑石寨必有一战,我有幸遇见了你,便有机会将伤亡最小化,我想你也不想看到黑石寨血流成河吧!” 老寨主严肃起来,正色道:“那你有何打算?” 不知不觉几人已经快要走到山脚下了,赵芸筱看向不远处的那座翠山,道:“带着我们上山,告诉我们如何躲避山上的乱石机关,届时再与山上的人谈判。” “哦?那你们在山下藏着的那些人,也要上山么?”果不其然,老寨主已经知道他们带了人马。 赵芸筱也直言不讳,道:“当然要上去,以人数进行压倒,他们才会愿意和我们谈判。” “谈判?”阿浩忍不住出声,愤愤不平道:“那些山匪烧杀抢夺,害死了多少条人命,谈判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小米掐阿浩一把,给他使了个眼色,“你先听小姐说完。” 阿浩立马闭上嘴,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说错话了。 老寨主撇了阿浩一眼,神色有些漠然,“让我帮你们灭了我的老本家?这如意算盘打得还真是不错。” 没错,即使如今的黑石寨再恶贯满盈,老寨主对它毕竟还是有感情的,就算他要大义灭亲,也不能是我们来劝。 墨水舟此次一定不是单枪匹马,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想要与一早潜入寨里的人里应外合,但万事都有一,而赵芸筱此次,就是来填补这万一的。 墨水舟还想要赶到钱塘,现在算算时辰,山上估计已经开始混乱了。 “老寨主,以你的为人,想必以前的黑石寨中必定有许多义士,你的徒弟吴烈恐怕如今也不是掌握实权之人,难道你就不想去看看究竟,到底为何黑石寨会变成现在这样么?而且我听说,吴烈前几年被人打断了腿,他根本不能正常行走,他或许也不知道自己的手下都在外面干了什么呢?” “我相信寨中还是有心存善良之人的,只不过被不轨之人搅和了,无辜之人,应该活着,酿杀戮之人,也当诛灭,你也不想黑石寨从此一直臭名远扬吧!” 经过赵芸筱的一番苦口婆心之后,老寨主终于被说服了。 赵芸筱吩咐阿浩找人在山下照顾小米,便剩下三人一同上了山,待摸清山中局势之后,再放信号箭,让山下的人马上山。 此时山上也乱成了一团,山贼们根本无暇看管上山的要道,虽有滚石暗箭等机关布置,但老寨主都轻松化解,不久,三人便到了寨门外。 还未走进寨中,便听到了兵器相撞的声音,赵芸筱不觉绷紧了神经。 “啊!”一个山贼直接被打飞了出来,重重的倒在地上,口吐鲜血,抽搐起来。 “小兄弟,小兄弟!”毕竟曾是黑石寨的人,老寨主忙蹲下身子去查看小山贼的伤势。 然而阿浩看到了小山贼的脸,却眉头一皱,喊了声:“小棍子?” “是小棍子,他不是山贼,是王爷派来的内应!”阿浩激动的蹲下去,扶起小棍子的身子,“小棍子,你撑住!” 老寨主本来扶着小棍子的手往后一缩,敛去了担忧的神色,将头别到一边,似乎也有些尴尬。 赵芸筱紧抿着嘴,鲜血入目,难免有些心惊,随即从荷包里拿出一个药瓶,倒了一颗黑色的小药丸,给小棍子服下去,边说着:“他伤势太重,这药丸只能留他最后一口气。” 说完,赵芸筱便急着往寨中走去,老寨主也紧随其后。 小棍子服了药丸,身体不再抽搐,虽然面色依然苍白,但好在清醒了些,看到阿浩这个熟面孔,嘴唇颤抖起来,“阿,阿浩。” “你说。”阿浩将耳朵凑到小棍子嘴边。 …… “墨水舟!墨水舟!”赵芸筱在一片混乱中寻找着墨水舟的身影。 “你怎么来了?”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赵芸筱惊喜地转头,果然看见墨水舟正站在那里。 这一眼,恍若隔世,赵芸筱感到自己的眼眶中有一股热流在不断叫嚣着,马上就要夺目而出,但她还是忍住了。 墨水舟此时正手握长剑,刚砍倒一个山贼,血迹溅在他的身上,墨绿的衣衫上仿佛染上了一朵朵盛开的彼岸花。 赵芸筱有些心疼,但还是倔气道:“放心,我可不是来当你的累赘的,墨水舟,我来接你了。” 她穿着绿裙站在那里,干干净净,与周围之人似乎格格不入,像一道光似的照进了墨水舟的心里。 她说:“墨水舟,我来接你了。” ------------ 第114章 告一段落 这边的阿浩安抚好小棍子,便拉开了信号箭,一路上的机关陷阱已经被他们悉数解决,也在重要的地方做上了记号,再加上寨中乱成一团,无暇顾及,人马应该很快就能上来接应了。 “墨水舟!”震怒声似是铺天盖地而来,江原满身是血的站在那里,目光如炬。 见势,赵芸筱小跑过去,躲在墨水舟身后,以免分了他的神。 墨水舟将目光从赵芸筱身上转移到江原那里,眼神瞬间转变,如同冷冽的寒风一般逼人,便听他道:“别挣扎了。” 江原咬牙切齿的说:“你到底是从何时开始在我寨中安插进细作的!” “知道的太多又能如何?已经晚了。”墨水舟冷漠道。 “哈哈哈哈!”江原仰天大笑,面目狰狞,几近疯狂,“大不了今日我们就玉石俱焚,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看到这样的场面,老寨主简直痛心疾首,额上的青筋瞬间暴起,而后大喊了一声:“都给我住手!” 这声音极大,几乎震天动地。 赵芸筱知感到耳朵一阵嗡鸣,反应过来在心中不禁感叹老寨主功力之深。 因为这声音震耳欲聋,人们纷纷侧目,看向声音的来源。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年轻点的山贼心里发出疑问。 只有一些年纪稍大的人在看到老寨主时,瞳孔紧缩,大惊失措,有人惊喜,有人恐惧,有人愕然。 “老,老寨主……” 顿时,原本混乱噪杂的战场安静了下来。 一个中年男人坐着轮椅被人从屋中推了出来,而这人正是黑石寨现在的寨主——吴烈。也是老寨主的徒弟。 “师父……”吴烈几近哽咽,全身都颤抖起来,不敢相信地看着这白发稀疏的老人,“师父……你,你回来了……” “闭嘴!你还有脸叫我师父!我没有你这样的徒弟!”老寨主背着手,脸上是滔天的怒气。 “师父……我……”吴烈说不出话来,眼睛涨得通红。 老寨主向前走了几步,质问道:“我问你,我创立黑石寨之初是为了什么?我曾经又教过你什么?” 吴烈颤抖着嘴唇,艰难开口:“国家战乱,百姓流离失所,奸臣当道,有钱人欺压平民,故创立黑石寨,收留无家可归之人,劫富济贫。” “你倒是背的一字不落,可你做到了么?!”说着,老寨主用力锤了两下胸口,声嘶力竭:“我真是痛心啊,怎么会教出你这样的狗东西!” “不,不是这样的,师父……我……”吴烈一脸愕然,拼命摆着手。 墨水舟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形,于是扭头问赵芸筱道:“你是怎么找来这人的?” 赵芸筱耸了耸肩,有些小得意道:“可能是我前世好事做的太多吧。” 看这阵势,今日或许真的能减少不少伤亡,墨水舟看着此刻笑意盈盈的赵芸筱,也跟着欣然笑了。 “你身上究竟还有多少惊喜?”墨水舟目光灼热,像是恨不得将赵芸筱整个人烙印进眼里似的。 两人再次相视一笑。 吴烈解释道:“师父,这些年我一直是按您的嘱咐做的,劫富济贫,从来没有动过其它的念头啊!” 说完,吴烈忽然想到了什么,如晴天霹雳般,转头看向江原,“是你,是你……你瞒着我都做了什么?” 江原被这么一质问,脸色瞬间煞白,他飞快了眨了眨眼,“大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瞒着你怎么了?” “哦,我算是明白了。”赵芸筱在一旁出声,满是鄙夷的撇了江原一眼,道:“你这个三当家坏得很,见寨主腿脚不方便下不了山,就瞒着他胡作非为,下山作恶,如今被发现了还死不承认,敢做怎么就不敢认呢?是不是下一步,就要杀了寨主,取代他的位置了?” 江原被说中了心思,脸涨得通红,却还在狡辩,“你这个混账丫头,你胡说些什么?” 老寨主注意到江原,横眉冷眼的看着他,道:“三当家?” 江原是老寨主走之后才到黑石寨的,所以老寨主不认识他,起初江原还对吴烈唯命是从,后来当上三当家后,开始原形必露。 吴烈解释道:“师父,这江原是我八年前带进寨子里的,我见着他那时人高马大,力气也不小,就重用了他,后来让他当了三当家。” 说完,吴烈复而又对着江原怒斥道:“你这混小子,究竟都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还打着黑石寨的名头去兴风作浪了是不是!” 这吴烈话里的意思,好像是江原这些年做的恶他都不知道? 墨水舟抬眸看着吴烈,敛起戾气,道:“吴寨主,这些年来,周边的百姓听到黑石寨这三字都闻风丧胆,你难道一点风声都没听过么?” 吴烈回道:“这位公子,我已多年未曾下过山了。” 看这吴烈的样子,倒是一点也不像是凶悍的山匪,性子也较为温雅。 见势头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江原突然又仰天大笑起来,不再伪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寨主啊寨主,就是你这种懦弱的样子,才使得黑石寨日渐衰败,因为我,是因为我,黑石寨才重新威风,我没有杀了你,已经是对你最大的仁慈了!” “混账!”吴烈放在轮椅上的手握成了拳,气得浑身颤抖,目眦尽裂,“你个混账!” 江原冷哼一声,继续道:“你也不看看这寨中还剩多少你的人,我将他们调派到分寨,将他们赶走,不听话的就直接杀死,如今寨中的人都是我的心腹,没错,我就是无恶不作,如何?” “咳咳咳!”吴烈只觉喉中一阵腥甜,随即吐出一口乌血。 “阿烈。”老寨主紧张的叫出了声,毕竟这是他的徒弟,也是他养大的,怎能不关心,如今看来黑石寨作恶一事又与他毫无关系,老寨主更是心疼。 这时大队人马已经赶到寨子门口,原本还气焰嚣张的江原听到声响,脸色突变。 墨水舟惊喜的看向赵芸筱,“山上的机关也被你解决了?” 赵芸筱嘻嘻一笑,到:“这还多亏了老寨主,他对这座山可是熟悉的很,毕竟这些陷阱机关可都是由他设计的。” 墨水舟想要伸手去摸赵芸筱的头,却又悬在半空中,不可,他现在双手沾满鲜血,可不能弄脏了赵芸筱。 于是将手放了下去。 “你们……”江原往后退了几步,眼光几乎从所有人身上扫过,此时他知道自己寡不敌众,自然不敢再张狂了。 “江原,束手就擒吧。”阿浩的语气中带着无尽的怒气,那么多兄弟死在江原的刀下,他现在恨不得立马冲上去将江原碎尸万端。 “哈哈哈,哈哈哈!”江原恶狠狠的了一眼墨水舟,而后回头对着自己的手下大声喊道:“掩护我逃走,我们还可以东山再起!” 墨水舟冷笑,“逃走?你没机会了。” 这时赵芸筱站了出来,大声道:“我知道你们有的人手上并没有人命,只是被江原胁迫,如果现在放下刀投降,就饶你们一命,反之若是继续跟着江原助纣为虐,那么必将诛之!看看此时的情形,你们逃得掉么?” 赵芸筱知道这一战必胜了,只是若是江原拼死反抗,那墨水舟这边的人也会有不少伤亡,现在她想要做到的就是保住更多人的性命。 只希望这些人还尚存一丝理性。 ------------ 第115章 彻底慌了 “臭娘们儿!你给我闭嘴!”江原彻底慌了,便开始破口大骂。 墨水舟眸中的温度骤降,握着剑的手一紧,腾身而起,杨起长剑,对准江原而下。 几乎是一瞬间,江原的脖子上的大动脉就被切开了。 鲜血喷溅而出,他甚至都来不及反应,自己的双眼便被大片的红色覆盖,手中的大刀直接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而墨水舟很快又回到赵芸筱身边,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的,冷冷立着。 赵芸筱看得汗毛直立,方才发生的这一瞬间真是太触目惊心了。 墨水舟不能容忍江原辱骂赵芸筱,干脆直接让他闭嘴说不了话。 赵芸筱眨了眨眼,平复下自己的心情,皮笑肉不笑的对着那些大惊失色的山贼们道:“好了,现在你们别无选择了。” …… 山贼一事算是告一段落,只是江原死了,赵芸筱也就无法得知是谁雇了人要来杀她。 问了几个小喽啰,他们也都是一问三不知。 墨水舟命阿浩带领人马押送山贼,自己则要马不停蹄的赶去钱塘,至于赵芸筱,墨水舟倒是让她不必跟着自己去钱塘了。 换上干净的衣物,墨水舟轻轻揉了揉赵芸筱的头,温柔道:“我骑马前去,怕你受不得颠簸,既然山贼已经剿灭,你也没了危险,就随着阿浩回去吧。” 赵芸筱扁了扁嘴,说好的春游呢?这是黑石寨惊险一日游吧?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嘴上还是欣然答应了,“好,那我就先回去了。” 交代完事情,墨水舟便上了马,绝尘而去。 “唉!”赵芸筱叹了口气,顿时卸掉了四肢百骸的力气,倒在小米的肩膀上,“也不说好好答谢我一下,这就走了。” 小米扶住软趴趴的赵芸筱,笑道:“小姐,王爷还有要事要办,你就乖乖回府等着他吧。” “小姑娘。”老寨主走了过来,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了许多,“今日是老朽承了你一个恩情,日后若是有什么事需要我,托人来黑石寨传个口信。” 赵芸筱支起了身子,道:“也不算是什么恩情,各取所需罢了。” 老寨主道:“不不不,老朽说的是,你方才替我那不争气的徒弟求情的事。” 赵芸筱也不再推辞了,“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吴烈虽然是山贼的头目,但却是被江原蒙在鼓里,他不是个坏人,也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况且他曾经也劫富济贫,算是个义士,赵薇筱便跟墨水舟商量了下,让吴烈继续待在黑石寨,重整寨子,弥补过错。 而且吴烈也算是有些威严的,黑石寨还有很多分寨,如果吴烈将分寨的人重新团结起来,日后说不定还能帮到墨水舟。 赵芸筱向老寨主作揖,就此告别,“老寨主,那我就告辞了。” …… 之后又坐了大半天的马车,赵芸筱才终于又回到了赵家大宅。 奇怪的是,府中竟然异常安静,赵薇筱也没过来寻衅,只有几个丫鬟迎了赵芸筱,放了放行李。 这夜,赵芸筱睡得很是安稳。 十天后—— 自赵芸筱从黑石寨回来,府里就风平浪静的,如此,她倒是有些不习惯了,没事在院子里逗逗鸟,喂喂鱼,也算是过了几天清闲日子。 墨水舟也已经从钱塘回来了。 今日墨水舟要入赵府拜访,赵芸筱特地起了个大早,谁知刚梳妆打扮完便听见院子里传来动静不小的吵闹声。 只见一个个子稍高的丫鬟正趾高气扬的指着赵芸筱两个丫鬟骂,她一眼便看出那高个子丫鬟是赵薇筱前几日新买回来的丫鬟,好像叫什么妆儿。 呦呵,赵芸筱靠在门边,她倒要看看这狗仗人势的奴才到底要干什么。 妆儿冷哼一声,再次破口大骂起来,“你们两个以为当了大小姐的贴身丫鬟就飞上天了是么?别忘了,如今我家小姐的母亲是府中的正房夫人!” “啪!” 赵芸筱还没来得及制止,妆儿的巴掌就已经落到了她的一个贴身丫鬟脸上,赵芸筱顿时怒火中烧,震怒道:“放肆!” 这一声,铿锵有力,就连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妆儿也吓了一跳。 不过妆儿看见是赵芸筱后又立马换上讽刺的嘴脸,“哟!原来是大小姐,怎么,这两个下等丫鬟不知规矩,我身为二小姐的贴身丫鬟,教训她们两下,是应该的吧?” 赵芸筱冷哼一声,走上前去,直直地看着妆儿,带着不屑与可笑,“好,很好。” “啪!” 妆儿还未反应过来,脸上已经是火辣辣的疼,只见赵芸筱已经收了掌,并从腰间摸出一方手帕,擦了擦手。 “小米,”赵芸筱唤了声一边的小米,将手帕递过去,“把这手帕扔了。” 复而睨着这胆大的妆儿,一字一顿道:“谁给你的胆子?让你从二小姐房里跑到我这里撒野?” 小米也在一边道:“看来新来的丫鬟还是不懂规矩。” 妆儿捂着脸,眼里聚集出了泪水,却也是被吓得一声也不敢吭了。青萍姐姐不是说大小姐好欺负的很么,如此看来和青萍说得一点也不像啊! 妆儿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青萍算计了,于是眼睛里又升腾起恨意。 正当这边的局面僵持不下时,赵长安派了人来叫赵芸筱。 “大小姐,墨王爷来了,老爷让你去正厅。” “知道了,我这就去。” 赵家正厅—— 赵芸筱进入正厅,行了礼,赵长安便要她落座。 屋子里有赵长安,阮氏,还有赵长安的几个儿女和几个妾,当然包括赵薇筱。 此时赵长安位于主位,墨王爷在主客座上,他在最左边的位置,而右边,是赵薇筱。 墨王爷见到赵芸筱,无神的眼睛突然有了光芒,便听他不容置喙道:“芸筱,过来坐在我旁侧。” 这一句话说的,在场所有人都尴尬了,毕竟这赵薇筱已经坐在墨王爷的旁侧了,现在又要赵 芸筱坐到那里去,这不是摆明了要赶赵薇筱起来么? 赵芸筱掩饰下眼底的笑意,好家伙,干得漂亮。 果不其然,赵薇筱的脸色变得铁青,却迟迟没有起来。 “罢了,既然妹妹已经坐在那里了,芸筱还是换一个座位吧!”赵芸筱乖巧的退到了一边,坐到靠角落的位置。 且先给赵薇筱一个台阶下,莫得让旁人说她赵芸筱不知礼让姐妹。 而赵薇筱却显然把并不领情,她的指甲恨不得嵌入骨肉,一张美丽的脸庞易筋经变得几近狰狞。 赵芸筱,好个赵芸筱!为什么她的脸还没有溃烂?明明已经把药掺入了她的胭脂里,而且青萍赵芸筱的每一盒胭脂中都被下了药,可是为什么一直到现在药效还没有反应?! 赵薇筱忽然起身,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向赵芸筱,无边的嫉妒与恨意已经使她失去了理智,她走的有些踉跄,却依旧身姿绰约。 “薇筱!你要做什么?” 不,她已经等不及了,方才在手上涂了可令人毁容的药,她要亲自将这药抹在赵芸筱的脸上,她要墨王爷亲眼看着赵芸筱变成丑陋的废物! 一边的墨水舟没有动作,反而勾起一抹玩味地笑。他可不相信赵芸筱那个丫头能让自己吃亏。 “我的好姐姐……”赵薇筱有些颤巍的伸出自己的手,摸向了赵芸筱的脸,“姐姐的脸真是连我看了也自愧不如呢,果然是被墨王爷看上的人啊。” 赵芸筱也不躲,她自然知道赵薇筱要干什么,这一切她都再清楚不过,因为给赵薇筱药的清先生……其实就是自己。而她早已吃了解药,并且在自己的脸上抹了另一种毒。 她早知道赵薇筱不会善罢甘休,于是自己便主动出击。 ------------ 第116章 毁容 赵薇筱自以为将毒药抹到了赵芸筱脸上,笑得张扬,而后收手退后了几步,这下,赵芸筱要毁容了,墨水舟不会再喜欢她了……能配得上当今墨水舟的人,只有她赵薇筱! 只是不肖片刻,赵薇筱忽然觉得自己的手变得奇痒无比,痒到她直接失态开始用另一只手去挠。 赵长安一看事情不对劲,眉头皱起紧张道:“薇筱,怎么回事?” “小姐!”妆儿连忙上前扶住已经失态的赵薇筱,“小姐,你怎么了小姐?” 可惜毒素已经迅速蔓延至她的脖颈,甚至那张动人心魄的脸……赵薇筱不停挠着,从双手,到那娇嫩的脸颊,原本白皙的皮肤瞬间遍布上红色的点点,密密麻麻,甚是骇人。 “薇筱!究竟怎么回事?!” “这……这是怎么了?” 阮氏心急如焚,忙起身去看赵薇筱。 在一群慌乱中,唯有墨水舟一人云淡风轻,意味深长的看着赵芸筱。果然是他看上的人,这场戏,可真是精彩。 赵薇筱难受的哭了出来,难道是,难道是因为她的手上沾了原本要害赵芸筱的的毒药?可是为什么赵芸筱没事?“青萍,青萍,解药,快把解药给我!” “解药!”青萍手足无措起来,“小姐,可是清先生只给了我毒药,并没有给我解药啊!” “什么?!”赵薇筱顿时万念俱灰,此时身体的痛苦已经让她失去了理智,甚至忘了自己正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狼狈,只能本能的喊救命,“救我!救我爹爹!” “快,快!”赵长安慌忙起身,“快把二小姐扶回房间,请宫里的御医来看!快去!” 呵呵,赵芸筱冷笑,果然赵长安的父爱都拿来给赵薇筱了。 赵薇筱被两个丫鬟架着往外走,她却硬是甩开丫鬟的手,即使已经面目疮痍依旧恶狠狠的瞪着赵芸筱,几乎是嘶吼着出声,“是你!是你!是你赵芸筱!是你害了我!明明毒在你的脸上,一定是你做了什么手脚!” 这等疯言疯语一出,但凡有点聪明的人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赵长安面色更青,方才的心疼有一半都转化成了怒气,他一甩袖子,语气无可奈何,“把二小姐带下去!都愣着干什么?!” 场面一度混乱,墨水舟趁势起身告辞,“既然沈大人有家事要处理,本王就先走了。” 赵长安扶了扶额,气得血脉喷张,“让墨王爷见笑了,来人,送墨王爷殿下!” 临走前,墨水舟看了赵芸筱一眼,嘴角是温柔的笑意。 他今日来此,也是想看看赵芸筱在赵府过得如何,如今看来,他的担心倒是多余的了。 赵芸筱也微伏了伏身子,对墨水舟回之以微笑,两人虽多日未见,但无需多言,便已默契十足。 赵芸筱虽有很多事想问墨水舟,但眼下也只能另择他日了。 墨水舟离开了,赵薇筱也被带走,赵长安又遣散了屋里的其他人,便只留下赵芸筱和他自己。 “说说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赵长安横着眉,眼中的怒气也随之显现出来,他面色严峻的看着赵芸筱,带着质问的语气。 赵芸筱立马做出一副无辜的模样,言语却一点也不软弱,“父亲,我不知道啊,妹妹方才突然来摸我的脸,我可什么都没做,我也吓坏了。” 然而在心里,赵芸筱却是嗤之以鼻,赵长安明明清楚这件事情是赵薇筱先起的头,反倒来怪罪起赵芸筱来了,还真是可笑。 于此,赵长安也无话可说,干瞪了一会儿眼,值得甩甩袖子,叹气道:“芸筱,你是姐姐,理应要让着妹妹些,容貌对一个女子来说何其重要,她已到了适嫁年龄,若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一生可就毁了。” 赵芸筱冷笑,反问:“那若是今日容貌被毁的是我,父亲可还会说这些?墨王爷已经下过聘礼,我与他的婚约也是不争的事实,若我在出嫁之前出了什么问题,父亲可有想过后果?” 不可否认的是,赵芸筱说得句句在理,以至于赵长安喉咙堵塞,吐不出一个字来。 倘若赵薇筱今日真的毁了赵芸筱的容,那她不仅不能得偿所愿嫁给墨王爷,反而自己的罪责更深,就连赵长安也保不了她了。 想到这里,赵长安忽然有些情形今日自食其果的人是赵薇筱,她这个女儿,真是愚蠢至极!但凡赵薇筱有赵芸筱一般的聪明才智,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可……赵长安还是心疼自己的女儿的,于是对着赵芸筱,语气软了下来,好声好气道:“芸筱,你看你妹妹的脸……” 赵芸筱低下头,故意不看赵长安,冷漠道:“不是要请太医么?给太医看诊就是了,父亲何必来问我一个女子。” “芸筱,父亲听说你对医术略懂一二。”赵长安心中有气,却也硬是憋着,继续哄着赵芸筱。 然赵芸筱依然不肯让步,“父亲都说了我只是略懂一二,自然也起不了什么作用,芸筱有些乏了,就先告退了。” 笑话,她被人打一拳,还要替打她的人包扎伤口不成,赵芸筱可不是什么包容众生的活菩萨,她也只是把赵薇筱想要用在自己身上的东西反加给赵薇筱罢了,是赵薇筱自食其果,怨不得她。 “唉!”赵长安无奈,又叹了口气,“罢了,你下去吧。” 如今赵芸筱有墨王爷撑腰,赵长安即使身为她的父亲,也对她无可奈何。 这边宫中的太医已经到了赵府,来给赵薇筱诊治。 “李太医,小女的脸究竟还有的救么?”阮氏守在床边,焦急的问着。 赵薇筱或许是因为看了自己已溃烂不堪的脸,一时接受不了,便晕了过去。 青萍和妆儿也在一旁等待,见着二小姐原本花容月貌的脸变得这般触目惊心,两人也心急如焚,战战兢兢。 毕竟若是赵薇筱出了什么事,她们两人也就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李太医摸完赵薇筱的脉,又仔细看了看赵薇筱脸上的状况,神色便一直没有放松过,便听他叹了一口气道:“倒也还有的治。” 说完,床边的三人都眉头一展,挂上了笑脸。 阮氏此刻急得眼泪都留下来了,又是哭又是笑的,“李太医,你可一定得救救小女啊!” 李太医边收起药箱,边嘱咐道“哎,赵夫人,且先别高兴的太早,我这里可写一张药方,你派人买齐了药,将药材碾碎,掺少量的水,每日清晨在二小姐的脸上涂抹一遍,便可压制毒性,但我这药也治标不治本,若是想要痊愈,还是得找到下毒之人,拿来解药。” 青萍连忙备来笔墨,递给李太医。 “什么?这……”阮氏的脸又塌了下来,“这,这哪里去找下毒之人啊……” 这时青萍在一边出声,“是清先生!清先生一定有解药。” “清先生?”阮氏先是诧异,又是愤怒道:“是清先生下毒害了我的薇筱?好大的胆子!他是什么人?竟然敢害我的女儿!” 青萍犹犹豫豫的扭捏了一会儿,又小心翼翼地撇了一眼还在屋里地李太医。 李太医久居深宫,自然懂得察言观色,正好药方已经写好,便知趣的告辞:“夫人,那李某就先走了。” 阮氏还尚存一些理智,便道:“多谢李太医,来人,送客。” “不必多谢,李某与赵兄是多年好友,应当相互照拂。”说完,李太医便随着来送他的小厮出去了。 ------------ 第117章 丑态百出 待李太医走后,青萍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带着哭腔说:“夫人,这毒,是小姐让奴婢去买来的,把毒药卖给奴婢的那个人就是清先生,小姐本想用这药教训大小姐,不知怎么就自己种毒了。” “什么?”阮氏气得扬起手就要打青萍一巴掌,却没有打下去,现在可不能再耽误时间了,得赶紧给赵薇筱找到解药才是。 阮氏立马又将错处都归到了赵芸筱身上,咬牙切齿道:“又是赵芸筱那个臭丫头,我绝不会放过她!” 而后阮氏又对着青萍吩咐:“快去找那个清先生!快!” “是,是,奴婢这就去。”青萍从地上站起来,慌慌忙忙就去了门。 …… 青萍到那日碰到清先生的酒楼去找,却始终没有清先生的人影。 她想起来那时见清先生,也是有人引导她去的,而清先生从始至终都没有露过真面目,连药也是小厮传给她的。 便找到酒楼的伙计,问他:“清先生呢?” “清先生?有这么个人么?”伙计翻了翻眼珠子,仔细回想,也不记得有清先生这个人,便又道:“酒楼每天那么客人,我怎么能记得请每个人呢,对不住了,我是真的不知道这个人。” 青萍差点就瘫在地上了。 要是找不到清先生,她自己也要遭殃,轻者打个半死不活赶出赵府,重者…… 仔细回想,当日二小姐让她出来买能使人毁容的东西,还千叮咛万嘱托让她别去药店买,不知在哪里听说有一位擅毒的先生如今下榻在城东一家酒楼里,便让青萍去找那个先生,也就是清先生。 清先生拿了钱,便让随行之人给了青萍一瓶药粉,说是只要抹在人的皮肤上,皮肤就会溃烂。 可如今,清先生却又像人间蒸发了似的。 这可如何是好啊,青萍急得泪水打转,双腿发软。 回府的路上,青萍故意走的很慢,想到阮氏那张怒气冲冲的脸,她就害怕,可是如今该怎么办?她倒是听说大小姐精通医术,或许她能救得了二小姐呢? 不不不,青萍晃了晃脑袋,这想法还是太不切实际了,大小姐是二小姐的死对头,怎么会同意救二小姐呢,况且这次也是二小姐陷害大小姐不成才变成这样的。 回到赵府后,青萍便去了二小姐的屋里,见着阮氏还守在床头,青萍吓得双腿直发抖,但还是硬着头去过去了 “夫,夫人……”青萍颤颤巍巍地开口,声如细丝。 阮氏瞥了一眼青萍,见她这副唯唯诺诺地模样,便知道是事情没有办成,顿时大怒,直接一巴掌甩了上去,“你这个没用的东西!那什么清先生呢?” “啪”的一声,青萍感到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便连忙跪了下去,磕头求饶:“夫人,夫人,饶了我吧……” “你给我起来!”阮氏怒斥道:“倒是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青萍也不敢起来,像是要把头埋到地上似的,“清,清先生不见了……” “混账!”阮氏又给了青萍一个巴掌,这次直接将青萍扇得往后一仰,倒在地上。 青萍刚倒下,有赶紧起来继续跪着,连磕了好几个头,“夫人,夫人,您饶了我吧!饶了我吧,奴婢也是听从小姐做事啊!” 这阮氏的心狠手辣在赵府是出了名的,青萍虽是二小姐的贴身丫鬟,但每次见了阮氏也是紧张的很,生怕一件小事做不好就被迁怒。 阮氏甚至还打死过几个丫鬟…… 青萍吓得眼泪直流,却不敢抬手去擦。 “母亲……” 这时赵薇筱忽然醒了,唤了阮氏一声,阮氏的表情才有了一丝松动,由震怒与阴狠变得慈爱,便满是心疼的看着赵薇筱,安慰着她:“薇筱,别怕,别怕,没事的。” “母亲……”赵薇筱有些吃力的想要直起上半身。 阮氏忙扶着赵薇筱,将她的背靠在床板上,“怎么样,现在脸还疼不疼,痒不痒?” 赵薇筱虚弱的摇了摇头,满眼期盼的看着阮氏,“涂了药,不疼了也不痒了,母亲,我是不是很快就会好了,明天,后天就会恢复如初的吧。” 阮氏有些心虚的低着头,却还是哄骗着赵薇筱道:“当然了,这药膏是宫里的李太医给你开的方子,不过哪能那么快就好呢,至少也得过个十天半月,慢慢恢复。” “十天半个月……赵薇筱有些激动起来,”十天半个月……就会好了么?母亲,你不要骗我。” “不会,母亲怎么会骗你呢?”阮氏将赵薇筱搂在怀里,轻轻抚着她的背。 “母亲,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 “不难看,不难看,我的薇筱在我眼里永远都是最美的。” 忽然,赵薇筱看到了屋子里的青萍,青萍也正好怯怯的抬头看了一眼赵薇筱。 “滚!滚!”赵薇筱浑身都颤抖起来,对着青萍怒吼着:“滚出去!谁让你进来的?你都看到了什么?快滚出去!” 青萍被这么一吼,吓得浑身僵硬,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便跪在那里颤抖着。 “没听到小姐说的话么?还不快滚出去?”阮氏一边安抚着赵薇筱,一边给青萍了一个凌厉的眼神。 “是,是,奴婢这就滚……”青萍直接连滚带爬的朝着门口过去,想站起来,却双腿一软,又摊在地上。 “好了好了,薇筱,没人了。” 赵薇筱又抽泣起来,一边抽泣,一边攥紧手,“是赵芸筱,是赵芸筱害了我,母亲,你一定要给薇筱报仇啊……” 阮氏的眼神也阴狠起来,咬牙切齿道:“母亲一定给你报仇……” 彼时赵芸筱正在屋里吃桂花糕,倒是惬意的很。 “小姐,你怎么知道二小姐要害你啊。”小米忍不住好奇问道。 赵芸筱又啃了一口桂花糕,嚼咽下去,才道:“我早料到她会想法设法的算计我,于是便提前为自己打算,故意让人放出消息,说城东酒楼里住着有一个贪财的药师,没想到她真的去找那药师了,当然,那药师的背后,其实就是我自己。” 小米唏嘘着:“小姐真是未雨绸缪啊。” “哼!”赵芸筱冷笑了一声,继续道:“这药师是我很早之前就设的局,我以为成废棋了,看来还是我高估了赵薇筱,她始终是沉不住气,自投罗网。” “那小姐接下来有何打算?就任由二小姐容貌尽毁么?” 赵芸筱玩味地笑笑,没有立刻回答小米地问题,而是又去拿了一块盘中的桂花糕,“今天厨房做的桂花糕真不错,也没有以往那么腻牙了。” 小米忍俊不禁道:“小姐,这桂花糕是墨王爷专门送来的,肯定比府里的厨房做的好吃。” “他送来的?”赵芸筱看着这方方正正的桂花糕,还有些诧异。 “是啊,不仅有桂花糕,还有很多别的东西呢,我听墨王爷派来的小厮说,以后每日都会专门给小姐送糕点,好让小姐提前适应嫁入王府后的日子。” “哦。”赵芸筱故作淡定道,“这是要把我喂成胖子,好悔婚么?” 小米被赵芸筱逗笑了,“小姐,我觉着啊,墨王爷喜欢的是你这个人,无论你变成什么样,他也还是会娶你的。” 赵芸筱别过头,一口将一整块桂花糕塞了进去。 她可不想让小米这丫头看见她失态的样子,否则不知道又在背地里怎么笑话她呢!不过着桂花糕,却是很合她的口味,不甜不淡,清香可口。 ------------ 第118章 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不久后,赵府二小姐毁容一事便在富家子弟中间传遍了,甚至有几家原本想向赵府提亲的王公贵族,也突然没了后话。 “听说了么?赵府二小姐毁容了!” “真的么?何时发生的事?” “据说是她想陷害自己的姐姐,没想到报应到自己身上了。” “快跟我说说,具体一些。” “哎呀,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但消息是从赵府里传出来的,估计是真的,那日墨王爷到赵府拜访……” 诸如此类的话,这几天赵芸筱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哪知这贵女们闲的出奇,隔不了多长时间就聚一次,说这家长那家短,要么就是以家中新添置了一件宝物为由,邀请别人去观赏,要么就是府里什么花什么花开了,要游园。 赵芸筱本不想参与这些劳什子聚会,却又不好推辞,免得别人又编造出什么流言蜚语去过度曲解她。 其实贵女们之中也有一些与赵芸筱聊得来的人,赵芸筱觉得偶尔来参加一次也无伤大雅。 此时赵芸筱正在小亭子里吃糕点,大老远就听到那边的人们在讨论赵府的是是非非。 什么大小姐二小姐不和,相互针对,相互陷害,最终大小姐魔高一丈,把二小姐给整毁容了,等等…… “唉!”赵芸筱顿感口中的糕点索然无味。 这不,那群贵女往赵芸筱这边走过来了,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事,赵芸筱看了看四周,这连跑都来不及了。 “芸筱,你怎么不跟姐妹们一起玩啊?”一个稍微年长的贵女起先开头,跟赵芸筱搭起了话。 赵芸筱腹诽着:你们在那边嚼我们家的舌根,我过去干甚?岂不大家都尴尬? 但赵芸筱还是有礼的站了起来,温婉的笑笑,道:“我这是有些饿了,便偷偷过来吃点糕点,怕姐姐妹妹们见了笑话。” “呵呵~”贵女们掩嘴笑笑,做足了面子功夫。 年长的贵女再次开口:“芸筱,近日有些传闻……是关于你妹妹薇筱的,这人传人的,假的也变成真的了,你是当事人,你应该最清楚不过了,所以你说的应该最为准确,若是假的,也好打消了流言蜚语……” 赵芸筱心想,这真是句句带着试探啊。 赵薇筱带着端庄的笑,道:“薇筱她确实出了点事,不过其中的复杂程度也没有流言那般夸大,有些东西,听听就好。” “这样啊……”这贵女还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 一般这时候,有人唱红脸,就有人唱黑脸,果然,另一个贵女不嫌事大的开口了,语气中还颇带了几分讽刺的意味。 “赵芸筱,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吧?赵薇筱都毁容了,你还若无其事的出来游玩,看上去意气风发,心情倒是不错呢。” 赵芸筱挑了挑眉,眼中晦暗不明,语气阴沉道:“大宅院之事,你应该最清楚不过吧?” 赵芸筱上下打量了一圈这个贵女,认出来她是方府的小姐,而方小姐的娘曾经只是个侍妾,前几年方府的夫人突然暴毙,原因不得而知,这侍妾便从此一跃而上,成了方府的新女主人,方小姐更是直接从庶女变为了嫡女。 这其中的勾心斗角,想必不比赵府的简单吧! “方小姐,若你的姐妹突然生了一场大病,你是高兴呢,还是伤心呢?”赵芸筱反击回去,不留一丝情面。 “你!”方小姐气得满脸通红,她也没有想到赵芸筱这么敢说,还说的一针见血。 赵芸筱面上冷笑,却还是有礼数的向众贵女伏了伏身,告辞道:“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府了,姐姐妹妹们,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那些贵女出声,赵芸筱便叫上小米,扬长而去。 看着赵芸筱离去的背影,方小姐直跺脚道:“这个赵芸筱,嚣张成什么样了?根本无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还比不上那赵薇筱呢!” 另一个贵女撇了撇嘴,添油加醋道:“还不是因为和墨王爷定下了婚约,便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也不是墨王爷到底看上她哪一点了。” 当然也有一些贵女还算明事理,替赵芸筱说起话:“若非方小姐先挑衅赵小姐,赵小姐也不会如此,墨王爷看上的人,哪容得我们来说三道四。” “哼!”方小姐瞪了眼这替赵芸筱说话的人,指桑骂槐道:“有些人啊,就是墙头草,哪边厉害就往哪边倒。” …… 这几日赵长安和阮氏可谓是为赵薇筱操碎了心,到处找大夫给赵薇筱看病,可都失望而归。 终于,赵长安还是忍不住来找了赵芸筱。 赵芸筱方才从外面回来,便见自己屋里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这身影正是赵长安。 “爹?你怎么在这?”其实赵芸筱大概知道赵长安为何来找她,只是在装糊涂罢了。 听到赵芸筱的声音,赵长安背着手转过身来,这几日他沧桑了许多,脸色也有些发青,估计好几个晚上都没睡好了。 “芸筱。”赵长安带着几乎是恳求的语气,“你就帮帮你妹妹吧,再怎么说她也是与你有血缘的亲妹妹啊,这几日城中流言四起,很多世家公子听说了薇筱的事都开始避而远之,这样下去,你的妹妹还怎么嫁的出去啊!” 看到赵长安如今这个样子,赵芸筱只觉得好笑,她身心俱疲,索性面无表情道:“父亲,你说这话真是折煞我了。” “芸筱,你到底怎样才肯救救你妹妹啊。”赵长安激动起来,声音几乎颤抖。 还真是讽刺,她这爹倒应了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那句话。 赵芸筱的眸光越来越暗,在心中沉思了片刻,终于松口,“要治好她,也不是没办法,只不过……爹爹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其实赵芸筱本来就有索要条件这个打算,只不过本来想再拖几天,让赵薇筱多尝些苦头,如今这赵长安苦苦纠缠,她倒也烦得慌,干脆提前说清楚。 “好,好,你说,什么条件,只要爹能做到的,就一定答应你。”赵长安欣喜若狂。 赵芸筱道:“我想这对爹爹你来说,应该是九牛一毛,很好办到……我想要赵府名下的几个铺面。” “什么?你要铺面做什么?你又不懂得经营生意?”赵长安诧异道,他实在没想到赵芸筱会提出这么个条件。 赵芸筱撇过头,强硬道:“那爹你是答应不答应我?” “这……”赵长安犹豫了,再三确认道:“你真的能治好薇筱的脸?你……你想要哪几个铺面?” “既然爹不相信我,又为什么来找我呢?要不就算了,女儿就当爹爹您今天没来过,您也当我没提过这个条件。”赵芸筱故意这么说,也是在逼着赵长安快点做决定。 赵长安眉头一紧,思索了片刻,而后抬头,“好,我答应你,等你治好了薇筱的脸,我立即将铺面过给你。” 赵芸筱弯了弯嘴角,“爹爹可要说话算话。” “决不食言!” 赵长安说完这句话,却没等到赵芸筱的下文,于是又轻声细语问道:“那,你何时去给你妹妹治病呢?” 赵芸筱道:“爹爹莫急,我总要准备一番,明日一早我就去妹妹房中为她诊治,您放心好了,我说过要治好她,就一定做到。” “那,那爹爹就先走了。” “天色晚了,女儿不送了。” 赵长安离开后,小米才从门外进来,探着头往外看了看,“小姐,我还是头一次见老爷到我们这院子呢……” ------------ 第119章 夜闯闺阁 赵芸筱眸光流动,意味深长道:“屈尊来我的小破庙,还真是委屈了这尊大佛。” 既然赵长安于自己没有半点情分,那她何必再给他留薄面?至于铺面的事,便是赵芸筱想要摸清赵家的底细,进而从根本掌握。 她知道依靠墨水舟在府中威风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也该自己独立起来。 如今她仍未得知山匪一事究竟谁是幕后主谋,不过那人估计也被气得不轻,不仅没有达到目的,黑石寨还被掀了个底朝天。 最后弄得个人财两空。 当日马车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洗劫一空,说明必定又内鬼混在他们其中,嫌疑最大的应该就是看守马车的侍卫。 她从回来便托人在暗中调查,只是这音讯却石沉大海。 这厢赵长安前脚刚走,月姨娘便紧巴巴的过来了。 “芸筱~”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月姨娘这声亲昵的呼喊,倒真有一种她与赵芸筱关系甚好的错觉。 想也知道,这心思深沉的月姨娘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赵芸筱立即挂上笑意,吩咐小米去迎人。“是月姨娘来了,小米快去。” 月姨娘从很久之前就一直有意巴结赵芸筱,一是因为赵芸筱与镇南侯府有婚约,而是赵芸筱这段时日确实将大夫人治的不轻。 既然来人笑脸相迎,赵芸筱自然不能臭脸相向,便邀月姨娘坐下,“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 月姨娘吩咐一边的随行丫鬟将手里抱着的红木盒子放到了桌上,道:“这是我前几日新得来的几件首饰,便想到了你,这不给你送过来了。” 赵芸筱一边道谢,一边让小米将首饰盒收下,“怎劳烦月姨娘亲自来跑一趟呢?况且我这里首饰已经够多了,不过既然是月姨娘的心意,那芸筱就却之不恭了。” “这说得哪里话?”月姨娘杏眼一弯,“我在这赵府中,除了老爷,也就与你最亲了,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呢?” 听月姨娘这口是心非的话,小米在一旁默默的翻了个白眼。 “呃……”见气氛略显尴尬,月姨娘终于眸光一聚,进入了主题,用试探的语气问道:“二小姐那边……老爷说要来找你商量,商量的如何了?” 赵芸筱不禁觉着好笑,道:“月姨娘如今受尽宠爱,何不直接问爹爹呢?我想爹爹也不会对你有所隐瞒的。” 月姨娘有些窘迫,便低了低眉,道:“我身为妾室,理应对大夫人那边有所避嫌,若是向老爷打听这件事,不免也会让他产生怀疑。” 倒是有些头脑。 “那月姨娘——希望这件事如何了呢?”赵芸筱故意拉长了音,饶有兴趣地观察着月姨娘此刻的表情。 月姨娘下意识地抬手沾了沾额头,哑然失笑,显然是心虚的表现,“这……这自然是关心二小姐。” 赵芸筱莞尔一笑,“我知道月姨娘在担心什么,如今月姨娘膝下无男嗣,朝不保夕,总要为自己未雨绸缪。” 这句话,一阵见血。 月姨娘被猜中了心思,有些愕然,支支吾吾道:“这……我……” “月姨娘都说了我是你在这赵府中除了我爹之外最亲的人,何必还与我有所保留呢?况且……我们现在,不是同乘一条船的人么?”赵芸筱打断月姨娘的犹豫,直言不讳道。 “月姨娘……你一直苦于没有子嗣,或许……我可以帮你。”赵芸筱压低了声音。 “什么?”月姨娘猛地抬头,又惊又喜,“你可以帮我?真的么?” 赵芸筱把玩着手中的杯盏,语气神秘:“月姨娘也知道,我精通医理,擅用药材,我可以治的了薇筱妹妹的脸,自然也可以为你调理身体,助你早日怀上男丁。” “果真?”月姨娘瞪着杏眼,再次确认道。 赵芸筱作噤声状,“嘘——此事你知我知,还有这两个丫鬟知道,可不能让别人听了去,否则万一月姨娘到时怀上了孩子,却不慎发生了意外可如何是好。” 月姨娘喜上眉梢,激动的语无伦次,“好好好……若你真能让我得偿所愿,我一定……一定感激不尽,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的,我一定在所不辞。” 赵芸筱道:“那月姨娘就先回去等我的消息吧,至于二小姐那边,暂时就不劳你操心了,我自有打算。” 于是月姨娘高高兴兴的走了。 “小姐,”小米疑惑的问道:“你帮她作甚,她可不是什么好货色,如此谄媚,不过是想巴结利用小姐罢了。” 赵芸筱笑了笑,道:“我自然知道她是什么心眼,不过我也只是利用她罢了,你家小姐我还能在旁人那里吃了亏不成?” “那倒也是。”小米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如今月姨娘受赵长安宠爱,绝对会是一个很好的棋子,届时帮她怀上孩子,也正好打击了阮氏母女,使他们相互制衡,同室操戈。 赵芸筱也不怕月姨娘会过河拆桥,毕竟月姨娘可比阮氏要好对付的多了。 “好了,天色不早了,我也该该休息了。”赵芸筱打了个哈欠,她确实有些犯困了,便垂了垂自己的肩膀,走向床榻。 夜里,月明星稀,雀鸟飞到巢中栖息,院子里一片安静。 然而很快这片寂静便被打破了。 一阵黑风掠过房梁,踩着树枝而下,跃到了赵芸筱闺房的窗前。 这男子身着夜行衣,黑布掩面,只看得见其眼若点漆,目光漠然,他身长八尺有余,体型修长且矫健。 “谁?”赵芸筱听到这微小的动静,从梦中经醒,合衣而起。 那男子却并没有逃跑,依旧直直立在窗前。 赵芸筱看向窗边,一眼便于黑衣男子目光相对,“你……” 赵芸筱并没有立即大叫,而是从枕头下拿出自己事先准备好的短匕首,紧盯着那人。 如果他过来,那她就直接洒出毒粉,然后用匕首逼他就范,这可比喊人要有用的多了,这府里的人,能有几个让她相信的? 良久,黑衣男子都没有出声,只是将食指放在唇边,然后又做出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警告赵芸筱不要轻举妄动。 “阁下夜闯女子闺阁,究竟有什么目的?”赵芸筱冷静的质问道。 黑衣男子向前走了两步,赵芸筱便又紧了紧手中的匕首,道:“谁派你来的?你可知我若是出了什么事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黑衣男子仿佛没有听见似的,继续往前走。 赵芸筱瞪着眼警告:“站住!我是镇南侯府未来的王妃,你想对我做什么?我的未来夫君不会放过你的!” 那黑衣男子却直接跃上了窗户,跳进屋里。 正当赵芸筱准备一手撒毒粉,一手出匕首时,那人却突然摘下了蒙面的黑布。 顿时一张清俊的脸映入眼帘,赵芸筱有些发怔,她以为那面罩下的脸是什么凶神恶煞之人,没想到竟这般面若冠玉。 “是我,离修尘。” 男子轻声开口,声音却没有一点戾气,反而只有一股子少年气。 “离……修尘?” 赵芸筱怔愣在那里,手中的匕首也松了,她认识这个人么?为什么有种熟悉的感觉,却又对这个名字很陌生呢? 良久,赵芸筱问道:“我……应该认识你么?” 离修尘自嘲一声,目光更是冷漠,“果然是把我给忘了,赵姑娘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听这个离修尘的语气,怎么她赵芸筱好像个抛弃他的负心汉似的?难道他和以前那个赵芸筱有何渊源? ------------ 第120章 竟是故人 “小姐……你怎么了?” 正在两人僵持不下间,小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啊……”赵芸筱看了一眼仍在那里站着的离修尘,大声回应着小米,“没事,做噩梦了,你赶紧去休息吧,我有事了再叫你。” 想来这离修尘也不会伤害到赵芸筱,至少暂时不会对她怎么样,他看向赵芸筱的眼神,明明是看向一个故人的样子,只是掺杂着失望。 “小姐!你真的没事么?”小米不放心的又喊了一声。 “我没事!你快去睡吧!”赵芸筱出声,打消小米的疑虑。 小米这才道:“好,那小姐你好好休息。”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远去,赵芸筱看着离修尘道:“你认识我对么?” 离修尘没有说话,只静默的看着赵芸筱,眼神淡漠且空洞。 赵芸筱意识到自己只穿着里衣,便缓缓伸出手去拿自己的外衫,然后边观察着离修尘是否动作,一边穿上披上外衫。 “所以……你深夜拜访,所为何事呢?”赵芸筱打破沉静,再次开口。 离修尘的眸光终于松动,有些恍惚的撇过头,月光从窗口照射进来,将他的侧脸勾勒出一条银白色的线,好看的像一幅画似的。 除了墨水舟,这是赵芸筱见过的第二个长相如此好看的男子了。 只是墨水舟是明媚清隽,而离修尘是内敛俊秀。 良久,李秀抽垂下眸,声音有些飘渺道:“有人雇我买你的命。” 什么?赵芸筱瞪大了眼睛,难道是她判断失误了?这人真的是来杀她的,而不是来“叙旧”的? 于是,赵芸筱又偷偷将手钻进枕头下,握紧了匕首。 然而离修尘下一句却说的是:“我在这里徘徊了十几日,每日都有机会将你杀死,可是却没有下手,你知道为什么么?” “为,为什么?”赵芸筱实在摸不着头脑了,这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到底是要害她还是不要? “我想知道……”离修尘抬头望入赵芸筱的眼睛,带着一丝期盼,“你当初为什么救了我,又要陷害我?” 这件事是赵芸筱穿越过来之后完全不知道的,所以很可能发生在曾经的赵芸筱身上。 至于其中的缘由,还待了解。 思索间,离修尘突然拔出随身佩戴的短剑,迅速逼向赵芸筱,将短剑放在她的脖子边上。 寒气逼人道:“为什么不回答我?” 眼下,赵芸筱须得稳住这个自称是杀手的人,于是试图蒙混过关道;“我小时候生了一场病,可能忘记了一些重要的事情,所以,我对你没什么印象,但是,但是或许我过一段时间就能想起来。” “你撒谎。”离修尘冷漠道。 “我没有撒谎,我真的忘了。”赵芸筱直直的看着离修尘的眼睛,试图用真挚的眼神去劝服他。 “忘了?”离修尘眯起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赵芸筱,“那看来我对于你来说真的是无关紧要之人,所以你才会给我一个甜头之后,又给了我一刀。” 赵芸筱是真的怨,比窦娥还冤,无奈道:“你说说,究竟是什么事,让我回忆一下。” 离修尘却赌气一般撇过了头,不出声也不看赵芸筱。 赵芸筱抿了抿嘴,看着架在脖子上的刀,深吸了一口气,便要摸着她在枕头下面藏着的毒粉。 “别动。”似乎是感受到了赵芸筱的小动作,离修尘转过头,给了她一剂凌厉的眼神,“赵姑娘是想看看是你先毒死我,还是我的刀先刺破你的喉咙?” 赵芸筱浑身一僵,悻悻的将手拿了出来,绝望的闭上眼睛,“你到底想怎么样?” “再给你一天时间,给我仔细回想,明日这个时候,我还会来,若是想不起来,我就取了你的性命。”离修尘将刀刃从赵芸筱的脖子上移下来,向后退了一步。 “呼~”赵芸筱长舒了一口气,终于赶到自己的身体能够有一丝放松。 而后,离修尘便又蒙上面,从窗口跳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这都是什么倒霉的事?难道她穿越过来之前,原来那个赵芸筱曾做过始乱终弃的事? 小小年纪就? 这就惹了旧人来寻仇? “唉!”赵芸筱躺到床上,感觉自己的脑子昏昏胀胀的,这到底是在做梦,还是没有睡醒? “看来以后得关紧门窗。”赵芸筱突然从床上弹起来,穿上鞋走到窗边,而后将头探出去左右看了看,见没有异常才将窗户关上。 赵芸筱打了个哈欠,回到床上,钻进被子里,“还是明日睡醒了再想吧。” 她总觉着这个离修尘不会伤害她,否则也不会十几天都能得手却偏偏放过了她,或许这之间真的有什么隐情。 她现在更感兴趣的是,是谁雇了这个杀手来杀自己。 四面危机重重,一不留神就会被歹人所害,赵芸筱日后必须更加小心才是。 她明日就去找墨水舟商量,做好完全的准备。 待明日这离修尘再来,她一定要问出到底是谁不惜雇杀手在赵府杀她。 …… 翌日,赵芸筱竟少见的睡到了日上三竿。 “小姐……” 刚睁开眼睛,赵芸筱就看见小米在她的床头,满脸担忧的看着她。 “怎么了这是?”赵芸筱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坐了起来。 “小姐,你今日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要不我去请大夫来看看吧。”小米将赵芸筱从床上扶起来。 “我没事。”赵芸筱微微一笑,“只是今日想多睡一会儿罢了。” 赵芸筱走到桌子旁,拿了一杯水咕咚咕咚的喝个干净,问道:“小米,你应该对我以前的事都记得吧。” 小米点了点头,疑惑道:“怎么了?是有什么事要问小米么?” “嗯,”赵芸筱看向昨晚离修尘翻进来的那扇窗户,若有所思道:“比如那时候,有没有什么人和我比较要好,后来,后来出了什么意外的人……” “有!”小米一个机灵,娓娓而谈:“先夫人还在的时候,小姐曾在外面捡回来一个无家可归的小男孩,小姐心善,便让那个小男孩在府里做事,收留了他,后来……后来现在的夫人取代了先夫人,小姐,小姐处处受难,自身都难保了,哪还能顾得上那小男孩,那男孩就被赶了出去。” 正好对上了离修尘的说辞! 赵芸筱继续问道:“那具体,他是怎么被赶出去了呢?” “唉!”小米叹了口气,“那男孩也挺可怜的,被赶出去的时候还被打了好几板子,本来就长得瘦,差点就一命呜呼了,小姐当时很喜欢那个小男孩,有什么好奇的玩意,好吃的东西都先紧着他,后来夫人和二小姐见不得小姐好,便诬陷他偷了府里的东西,这才被赶了出去。” “原来如此……那为什么离修尘又说是我陷害了他呢?”赵芸筱小声嘀咕着。 “小姐你在说什么?” “没,没什么,我知道了,你先去给我打水吧,我要去出去一趟。” 眼见那离修尘如今武功高强,极难对付,恐怕赵府那些家奴是保不了她赵芸筱的,关键时候还是得去找墨水舟。 “好,小米这就去。”小米轻快的跑了出去。 “啧!”赵芸筱凝着眉头思考起来,这离修尘……要是墨水舟派人抓住了他,会怎么处置他呢? 看起来离修尘与那个死去的赵芸筱还是两小无猜的玩伴,那她若是将离修尘处置了,那不是有些太不地道么? 真是纠结…… ------------ 第121章 王爷醋吻 “小姐,轿子已经备好了。”小米风风火火的进来,报备道。 赵芸筱带着小米出府,不料刚走到大门口,便好巧不巧的遇上了赵长安。 见赵芸筱要出门的架势,赵长安不满道:“芸筱,这个时候要去什么地方?不是说今日要给你妹妹治病么?” 赵芸筱挑了挑眉,虽不情愿,但还是给赵长安行了一礼:“爹,女儿正是为了妹妹要出去买药啊。” “你需要什么药材,跟府里的下人说,让他们去买就好了。”赵长安面无表情道,语气里颇有些不容置喙的意思。 “下人买的,女儿怎么能放心呢?万一出了什么问题,我就百口莫辩了,爹,时候不早了,我要赶紧去药铺买药了。”说完,赵芸筱又行了个礼,便转身出了府门。 看着赵芸筱的背影,赵长安面色凝重,他这个女儿,是越来越难控制了,本来想讨好她,也好巴结一下墨王爷,如今怕是赵芸筱嫁进了王府,更加针对赵府了。 “哼!”赵长安甩袖而去。 轿子在镇南侯府停下。 眼尖的小厮见到是赵府的轿子,立马进去通报了。 另一个小厮也连忙迎了上来,“赵小姐,您怎么来了也不提前知会一声。” 赵芸筱由小米扶着下了轿,有些疑惑的看着小厮,道:“你认识我?” 她可确定对这个小厮没什么印象。 “赵小姐说笑了,镇南侯府谁不认识赵小姐啊,王爷下了命令,无论何人见了赵小姐都要毕恭毕敬,以礼相待。”小厮笑着说。 没过多久,墨水舟就从府中出来了,听说赵芸筱竟主动来找他,真是又惊又喜,刚倒上的茶还没来得及喝就连忙出来了。 “你来,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墨水舟从出来便一直看着赵芸筱,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小米在一旁打趣道:“王爷,您说得话倒是跟方才这小哥说得一模一样呢!” 小米自知这墨王爷对自家小姐非同一般,便也在他面前大胆起来。 墨水舟笑了笑,回道:“是么?” 在外人面前,赵芸筱还是毕恭毕敬,秉承礼数,道:“墨王爷,今日我来,是有事要同你说。” “进来吧。” …… 墨水舟特意让厨房做了些糕点,两人便坐在后花园的石桌边上交谈起来。 不得不说,镇南侯府是真的大,即使有人带路,赵芸筱还是觉得有些晕头转向的。 “总觉得在正厅与你说话有些过于庄严了。”墨水舟解释着为何要与赵芸筱在后花园里。 赵芸筱也表示赞同,“这里就甚好,还能闻见花香草香,让人惬意。” 墨水舟弯了弯嘴角,道:“你也是该早些来适应一下镇南侯府的环境。” “那恐怕一年半载也适应不了。”赵芸筱说笑道。 “一年半载?”墨水舟挑了挑眉,“那可不行,最多几个月,我便要将你娶过来的。” 被这么一说,赵芸筱也有些脸颊发烫了,便拿了块糕点狼吞虎咽下去,转意自己的注意力。 “慢点吃,还有很多。”墨水舟看着赵芸筱这个样子,止不住的笑意。 “对了,我这次来找你,是有事要说的,都差点忘了。”赵芸筱刚咽进去一口糕点,连忙喝了一口水。 “何事?”墨水舟看着赵芸筱,等待下文。 “是这样的,昨夜有一个黑衣男子闯进了我的房间……” “什么?”没等赵芸筱说完,墨水舟便拍桌而起,眉间染上了愠怒,“有男子,闯入你的房间?昨夜?” “你,你先别急……”赵芸筱被吓了一跳,于是拽了拽墨水舟的衣袖,将他拽坐下来,“那人,那人是想来杀我的,后来没,没杀成,就走了。” “他有没有伤到你?”墨水舟皱着眉头,便双手抱住赵芸筱的胳膊,焦急的问着。 “没有没有,我好着呢,一根毫毛都没有掉,你先听我把话说完。”赵芸筱无奈道。 听到赵芸筱这么说,墨水舟才有些放下心来,但心中的怒气确是丝毫未减。 一个男子,半夜私闯赵芸筱的闺房,让他如何冷静的下来?万幸没有出什么事,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他定将那人碎尸万端。 赵芸筱叙述着昨晚的经过:“那人夜闯进来,将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是怕的要命,想着就要朝他洒出毒粉了,可他却说,他以前认识我,还说我曾经救了他,又害了他,我都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了,便说我忘了,谁知他更生气了,最后,他便言第二天再来,让我好好想想他到底是谁。” 墨水舟的表情有些难看,“故人?” 赵芸筱解释道:“我是真的记不清了,于是今早便问了小米,小米说我小的时候的确是救过一个小男孩,将他带到赵府,后来他遭人构陷,被赶了出去,还险些被打死。” “青梅竹马?”墨水舟声音渐渐低沉,脸色越发难看。 “什么青梅竹马,顶多算两小无猜。”赵芸筱有些心虚,边观察着墨水舟的表情。 墨水舟,不会是在乱吃飞醋吧? 只听墨水舟冷冷道:“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我……”赵芸筱瞪了瞪眼,这男人是酸起来连智商都骤降了么?便甚是无奈道:“那人说了今晚要来杀我。” 然而说完,墨水舟却毫无反应。 赵芸筱站起身来,走到墨水舟的跟前,将头凑了过去,一字一顿的重复道:“他说,今天晚上要来杀我!” 四目相对间,墨水舟的眸光微微颤动,赵芸筱的脸如今近在咫尺,他的心魂顿时被扰乱了。 而后,墨水舟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放到赵芸筱的脸上。 果然是巴掌大的脸,墨水舟露出了笑意。 “你……王爷……”感受到自己脸上的温热,赵芸筱下意识地就想退开。 谁知墨水舟竟将赵芸筱的头勾了过来,直接吻上了她的嘴唇。 双唇相碰,柔软的触感瞬间挑起了赵芸筱全身的神经,令她动弹不得。 而墨水舟也闭上眼睛,仔细品尝着美人的芳香。 “嗯……”赵芸筱终于反应过来,企图将墨水舟推开。 然而墨水舟却赌气似的,又加深了这个吻,掠夺着她的呼吸。 觉察到赵芸筱喘不过气来了,墨水舟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她,继而用灼热的目光看着赵芸筱。 赵芸筱喘着气,还未从方才的霸道之吻中反应过来。 良久,墨水舟启口,打破了寂静,“我知道了,今晚你就住进王府吧。” “什么?”赵芸筱抬头,惊诧道:“我好歹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便这样住在你的府上?” “反正你早晚都是我的人,只不过提前行使了王妃的权利而已。”墨水舟轻声道。 方才轻薄了她,如今又让她留宿府中?赵芸筱赶到自己的脑子一片空白,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怎么?怕你的两小无猜扑空么?”墨水舟酸里酸气道。 “怎么又扯到两小无猜的身上了?”赵芸筱气到发笑,“我来找你,不就是想让你派人保护我么?” “派人保护?不如直接住到我的府上,这样你就绝对安全了。”墨水舟始终坚持着,似乎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 “我……你……”赵芸筱气得头昏脑胀,站起来转了两圈,“好,好,要我住在你的府上也行,恐怕王爷你还得去跟我爹说才是,他若是答应了,我就过来。” 墨水舟挑眉,道:“你爹同意?还不是说一声就好的事。” ------------ 第122章 施针治病 “王爷!”阿浩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看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见到墨水舟和赵芸筱在一起,阿浩又突然刹住脚下的疾风,推后了几步,“对不起王爷,我不知道赵姑娘在这里。” 墨水舟从方才的怪异气氛中缓过神来,道:“怎么了?火急火燎的样子。” 赵芸筱见势道:“既然有要事,那我就先走了。” “不用。”墨水舟拉住将要起身离开的赵芸筱,而后才看向阿浩,“直接在这里说吧。” 阿浩抿了抿嘴,开口:“王爷,皇上急召。” 墨水舟流转的眸光这才定住,顿了顿,转头望向赵芸筱,道:“我去去就回,你在这里等着我。” 赵芸筱看墨水舟这凝重的表情,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但却没有询问,只是点了点头,道:“好。” 墨水舟最后满是不舍的看了一眼赵芸筱,便起身吩咐阿浩:“派人好好保护你们未来的王妃。” “属下遵命。”阿浩抱拳受命。 墨水舟走后,来了几个梳着蝴蝶髻的丫鬟,便恭恭敬敬的要带赵芸筱去客房稍作休息。 赵芸筱打量着这几个小丫鬟,心道不愧是镇南侯府的丫鬟,就是跟普通人家里的不一样,发髻和衣着都透露着贵气。 而且这些丫鬟话少得很在,只埋头做事,或是在赵芸筱同她们问话的时候,她们才会惜字如金的说几句。 然而赵芸筱带着小米在这镇南侯府待了大半天,直到吃过午膳,临近黄昏,墨水舟也没有从皇宫回来。 赵芸筱在客房里焦急的踱着步。 赵长安一定在家里暴跳如雷了,她得赶回去治赵薇筱的脸才是,毕竟是自己亲口答应的了,可如今墨水舟不回来,她又放心不下。 “小姐,你别急,兴许墨王爷马上就回来了。”小米在一边安慰道。 赵芸筱心中一横,道:“等不及了,我们先回府。” 小米提醒道:“可是王爷不是说让你在府里等他么?” 赵芸筱抿了抿嘴,吩咐小米说:“小米,你去把阿浩请过来,我跟他说一下。” 不一会儿小米就带着阿浩过来了。 赵芸筱道:“阿浩,我家中还有事,要先走了,你替我跟墨王爷说一声,我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不能留宿镇南侯府,男未婚女未嫁,总归是会遭人诟病的,如果可以的话,能否借给我几个人手带回去?” “这……”阿浩有些犹豫,毕竟墨水舟临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要让赵芸筱在这里等他的。 但……赵姑娘又确实像是有急事。 赵芸筱又道:“阿浩,届时会自己跟墨王爷解释的。” “好吧……那我就多派几个人保护赵姑娘吧!”阿浩终于点头。 两人商量好后,阿浩就带着赵芸筱和小米出了府。 …… 回到赵府后,果不其然一家子人都在正厅等着赵芸筱。 看这阮氏,一副恨不得吃了赵芸筱的表情,目光如利刃般直勾勾的盯着赵芸筱,而赵长安虽然没有阮氏这般明显,却也是面色凝重,眉毛微蹙。 嗬!这样的架势,像鸿门宴似的。 赵芸筱泰然自若地走进去,行了个礼,假装什么事也不知道的样子,道::“爹爹,母亲,怎么都在这里,是等我么?” “芸筱,不是说今日要治你妹妹的脸么?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去了何处?”赵长安阴沉道。 “哼!”阮氏更是冷哼一声,撇过头去。 哦?怎么有求于她赵芸筱,还这么理直气壮的样子? 赵芸筱满含讽刺意味的挑了挑眉,“今早不是说了要去给妹妹买治病的药么。” “那药呢?” 赵长安这质问的语气,还真是令赵芸筱感到气愤。 惹急了,她干脆就不治了,就让赵薇筱自生自灭去! 赵芸筱抑制住自己的情绪,笑意盈盈道:“真不巧,正好去买药的时候,人家卖完了。” “你!”阮氏扭过头,怒目而视,却也说不出下文来,毕竟如今她还要让赵芸筱给自己的女儿治病。 赵芸筱在心中冷笑,却面不改色道:“要治妹妹的病,我这个做姐姐的本来是义不容辞的,可是母亲和爹爹却三番四次的质疑我,既然这么不相信我,那干脆,我就不治了,你们另寻高人吧。” “芸筱……”赵长安终于绷不住了,语气也不得不软了下来,“你昨日不是答应爹爹答应的好好的么?怎么今日就反悔了?” “爹爹,我可没有反悔,我刚才在回来的路上还在想用那些药可以替代那些买不到的药呢,可回来却等来你们的质问,我难道不寒心么?”赵芸筱仰着头,目光冷冽。 赵长安心虚的低下了头,“是,是为父的错,为父不该不相信你。” 赵芸筱道:“那就别耽误时间了,带我到妹妹的房间去吧,我等得起,她可等不起。” 几个人一起来到赵薇筱的房间。 赵薇筱坐在床上,看到赵芸筱的时候,满脸都写着抗拒,“你走开,你走开,我不要你救我,母亲,母亲,快让她走,她会害死我的!” 赵芸筱也不多说,径直走到赵薇筱的床榻前,从袖中拿出来一个白瓷色的小药瓶,准备开始上药。 “你,你不是说药没了么?”赵长安在一旁问道。 赵芸筱实在懒得和这些脑子不太精明的人多费口舌,便将药瓶递给床边站着的小丫鬟,“你给二小姐脸上溃烂的地方都涂上药,等会儿我开始施针。” 小丫鬟接了过去,双手却有些发抖,都不敢看赵薇筱一眼。 赵芸筱无奈的摇了摇头,这赵薇筱看来最近脾气不小啊,都把丫鬟吓成这样了。 “不要……我不要她的药……”赵薇筱呼喊着,激励抗拒赵芸筱的靠近。 赵芸筱睨了赵薇筱一眼,从腰上取下针灸包,故意选了一根最粗得,在赵薇筱的眼前晃了晃。 阮氏也是不忍心看这场面,边安慰着赵薇筱,边把头埋进赵长安的怀里,“薇筱,乖,一会儿就好了,若是她治不好你,我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听到阮氏说这话,赵长安瞪了她一眼,嗔怪道:“你身为母亲,怎能说这样的话?你这让芸筱如何去想?” 赵芸筱听着他们的对话,不置可否。 本来阮氏也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只不过是个继母罢了! 赵芸筱一手按住赵薇筱,一手拿针,直接扎在了她的百会穴上。 赵薇筱便晕了过去。 其实百会穴只是治疗头部疾病的重要穴位,她看赵薇筱有些并发症,便扎了这个穴位,并不是扎了穴位她才会晕倒。 也就是说,赵薇筱是太紧张害怕,才晕了过去。 “好了,给她涂药吧。”赵薇筱对一边的小丫鬟道。 见赵薇筱晕倒了,小丫鬟才敢将药涂在赵薇筱的脸上。 涂抹完药后,赵芸筱开始施针,将赵薇筱体内的毒素逼出去。 约莫半个时辰,赵芸筱便诊治完毕了,于是收起针灸包,起身,叮嘱道:“这些日子忌辛辣,忌饮酒,药酒也不能沾。” 随后又将另一瓶药膏递给丫鬟,“这个药,早晚各涂一次。” 丫鬟接过药膏,怯怯的回了声“是”。 “这,这就治好了?”赵长安看完了赵芸筱的整个诊治过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竟然有如此妙手。 他以前可从未找人教过赵芸筱这个,难不成是她自学成才么? 赵芸筱点了点头,行礼告退:“那女儿就先回去了,爹爹在这里好好照顾妹妹吧。” ------------ 第123章 婚事推迟 天色渐暗,阿浩终于前来报信。 “王爷临危受命,被皇上派去前线了,因为事发突然没来得及和姑娘告别,便让我来知会一声。” 赵芸筱心下一惊,愕然道:“要打仗了?” 阿浩点了点头,“王爷让我留在上京随时保护姑娘的安全。” 赵芸筱感到有些怅然,事情发生的如此突然,她连个心理准备都没有,墨水舟突然离开,她心里空落落的,很不是滋味。 同样,也像被一根弦提起来了似的,摇摇欲坠。 但面对阿浩,还是表现得镇定自若,端庄大方,“我知道了,今晚有刺客想要杀我,就麻烦你们辛苦一些了。” 阿浩恭顺的低了低头,“保护赵姑娘是我们的责任,还有……” “还有什么?”赵芸筱看着阿浩,等待下文。 阿浩道:“王爷说,婚事可能要延迟了,让我代他向你说一声抱歉。” “嗯……”赵芸筱面无表情的应声,心却已经乱成了麻。“何须王爷抱歉,婚事,不急。” “我爹那边……”赵芸筱忽然想到什么,赵长安好歹是一家之主,这家里突然多了一队人,也总该知会他一声。 否则那要面子的爹,还不知道又会质问她些什么。 “说过了,再说是王爷派的人,他也不敢有什么疑议。”阿浩回答道。 “嗯……”赵芸筱看向窗边,忧心忡忡起来。 战场,即鲜血淋漓的坟场,虽然墨水舟武功高强,又是兵队的主帅,还是令人担心不已。 因此,赵芸筱这个晚膳也吃的味同嚼蜡,食之无味。 是夜,赵芸筱坐在窗边,等着离修尘来,只是一直到半夜,也没有一点动静。 “咚!”赵芸筱实在太困,脑袋直接磕到了梳妆台上。 “赵姑娘!没事吧!”外面传来阿浩的声音。 赵芸筱猛地经醒,而后摸了摸自己磕红了一块的额头,道:“没事,我磕了一下。” 难不成,这离修尘是看有这么多人在外面守着,便不敢来了? 赵芸筱打了一个哈欠,眼皮一直打着战,实在不来,那她就去睡觉了……想着,赵芸筱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的往床边走去了。 赵芸筱倒在床上,盖上被子,很快睡去。 夜晚安静得很,偶尔有几些呼呼的风声,和昆虫细细簌簌的叫声,阿浩在赵芸筱门外守着,挺直了腰背,眼睛瞪得很大。 一夜,风平浪静。 小米端着水盆去赵芸筱房间叫她起来,却见阿浩依然守在门口,直直的立着。 “阿浩?你怎么还在这儿啊?你不是应该跟其他人交接一下的么?你不会是整个晚上都守在这里吧?”小米震惊道。 她实在佩服阿浩的毅力,竟然整个晚上没睡觉都还精神抖擞着。 阿浩扭头看了小米一眼,脖子有些僵硬了,“这些都是小事,我以前跟着王爷,可是曾经两天两夜都没合过眼。” 小米不禁给阿浩一个赞许的眼神,“好了,快回去休息吧,已经是白天了,看来刺客是不会来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阿浩透着门看了一眼,道:“好,有什么事叫我。” “嗯。” 见小米双手端着盆,阿浩贴心的给小米开了门。 小米感激的对着阿浩笑了笑,便进门了。 “小姐,起了么?”小米边喊着边将水盆放到架子上。 赵芸筱腾的一下起身,顶着一双黑眼圈,生无可恋道:“白让我胆战心惊了半夜,结果一个影子都没见到。” “啊!”小米突然惊叫一声。 “怎么了?”赵芸筱连忙下床穿上鞋去看发生了什么。 “小姐……小姐……这有一张字条。”小米指着圆桌上的那张白纸,惊的语无伦次起来,“怎么会,怎么,阿浩明明在外面守了一夜,怎么会出现一张字条?” 赵芸筱过来看,果然见一张字条躺在桌子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言而无信,失望至极。 看这墨水几乎浸透了字条,可想而知下笔之人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写的。 赵芸筱抿了抿嘴,“言而无信?失望至极?我只是想活着,我招谁惹谁了?” “小,小姐,这可怎么办啊?”小米也开始担心起来。 “没事,没事,墨水舟派了那么多人来保护我,我还怕他一个人么?”赵芸筱坐在圆凳上,喝了一口凉茶,缓了缓。 “小米,我可能还要再睡一会儿。”说完,赵芸筱又转身走向了自己的床榻。 …… 既然已经治了赵薇筱的脸,赵芸筱也该去找赵长安讨债了。 赵芸筱到了赵长安的书房门口,对随从道:“我有话要与爹爹说,还请你通报一声。” 随从点了点头,“大小姐,您稍等片刻。” 说完便进去向赵长安通报了。 此时赵长安正因为城东的药材铺发愁,已经是焦头烂额,听到赵芸筱来找他,更是烦躁了,便想避而不见,“就说我有要事要处理,让她等会儿再过来吧。” 随从伏了伏身子,“是,老爷。” “等等……”赵长安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将随从叫住,改变主意道:“叫她进来吧。” “呃……是,老爷,奴才这就去把大小姐叫进来。”随从虽然疑惑,但还是照办。 赵芸筱让小米在门外等候,便自己进去了书房。 “爹。”赵芸筱行了个礼,表面上还是对赵长安较为恭敬的。 赵长安抬头看了一眼赵芸筱,明知故问道:“怎么今日突然有闲心来找为父了?” 听赵长安这么说,赵芸筱也毫不留情面的戳穿他,“爹爹又何必明知故问,女儿自是来找您兑现诺言了,您答应女儿说若是我治好了妹妹,就给我两间铺子的。” “可你的妹妹,如今也没有痊愈啊。”赵长安埋头看账本,搪塞道。 “是么?”赵芸筱笑了笑,“妹妹的确没有痊愈,她需得涂六日的药膏才能恢复以往的花容月貌,昨日我只带了两日的药量,便只给了两日的药。” “你……”赵长安终于沉不住气了,“芸筱,我是你爹,你何必药如此咄咄逼人?” 赵芸筱道:“咄咄逼人?女儿可不敢。” 对于赵长安,她赵芸筱可是有的是法子应对。 见赵芸筱仍不让步,赵长安只得妥协道:“好吧,你倒是说说,你想要哪两个铺面,要那铺面又想干什么?我可不记得你还有经商的能力。” 赵芸筱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爹你会给女儿哪两个铺面呢?” 赵长安低眉,装作思考了一会儿,遂抬头道:“城东那个药材铺,生意做得不大,但好在最是稳定,你又对药材感兴趣,便将那个给你,如何?” “哦,多谢爹爹。”赵芸筱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她自然知道赵长安是什么样的人,这药材铺必定是出了什么岔子,才会让他如此爽快的就拱手相让,不过这样也好,越是有问题的生意,越能查出些什么。 “还有……”赵长安这次倒是真的认真思考了起来,“还有什么能给你呢?不是爹爹小气,这经营生意岂是儿戏,若是经营不当,会得不偿失啊!” 赵芸筱道:“这些爹爹就不用担心了,您给了我,无论哪间铺子日后变成什么样,都是我的事了。” “好!那就把城东那间饭馆,也归于你的名下吧!”赵长安一副忍痛割爱的表情。 赵芸筱伏了伏身子,“那女儿就多谢爹爹了。” 赵长安不再看赵芸筱,自顾着低头看着手里的账本,“我过会儿遣人将纸契带给你,你且先回去吧!” “好。” ------------ 第124章 再遇离修尘 晌午之后,赵长安便将店铺的纸契给了赵芸筱。 眼看这两间铺子到手,赵芸筱心情大好,便带着小米出了府。 街上车水马龙,热闹的紧,赵芸筱却无心看那些吃的玩的,而是直奔城东。 小米本来被街上卖的小玩意儿吸引住,驻足看了一会儿,不想反应过来后,自家小姐已经快走远了,便忙跑着跟了上去。 “小姐,我们这是去哪啊?” 赵芸筱回答道:“城东,查账去。” “查账?”小米满脸疑惑的问道。 “是啊,从今以后,我也算是个东家了。”赵芸筱心情甚好,脚步了轻快了不少。 “东家?小姐你是说……”小米又惊又喜,替赵芸筱开心着。 到了城东的药材铺,赵芸筱怎么也不曾想到,竟然会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离修尘。 只见那身材修长的男子正坐在一边捣着药材,因着长相出众,一下子就被赵芸筱注意到了。 说熟悉,倒也夸张了,毕竟赵芸筱也只见过他一面,但离修尘那自内散发出来的冷傲气质,以及那双点漆般的眼睛,很难不让人一眼记住。 “是他……”赵芸筱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怎么会这么巧?离修尘偏偏就是她新接手的药材铺的伙计? “小姐,你怎么了?”看出赵芸筱的异样,小米出声问道。 “没什么,”赵芸筱一边说着,一边将小米拉到了柜子的另一面,这里正好是离修尘所在位置的盲区,他应该没有看到她吧? 然而这时却有个伙计走了过来,热情的招呼道:“这位姑娘,你是想买什么药材?我可以帮你找。” “我,我……”赵芸筱有些紧张起来,她可不想引起离修尘的注意,万一那家伙听得出自己的声音怎么办? 于是,赵芸筱故意压着声音道:“我不是来买药材的,我是这家铺子的新东家。” “什么?东家?我怎么没听说药材铺换东家了?!”这小伙计大声嚷嚷起来,“我们的东家一直是赵家啊!怎么来了个女娃娃呢?” 这可好,这声音大的简直传遍了整个药材铺,赵芸筱顿时感到万念俱灰。 果然,原本正在埋头捣药材的离修尘闻声抬起了头,往声音的来源看去。 这大庭广众之下,离修尘总不至于杀了她吧?赵芸筱这样安慰着自己,挺直了胸膛,干脆大大方方道:“我是赵家的大小姐,我爹已经把这间铺子归到我的名下了,所以我自然是这里的东家。” “什么?这不可能?赵老爷怎么会把药材铺随随便便交给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呢?”伙计不可置信的打量着赵芸筱。 赵芸筱道:“是不是乳臭未干,看看不就知道了。” “这……我需得去找一下掌柜的。”说完,伙计便丢下赵芸筱,跑着到后院去了。 其实赵芸筱已经想到了会是这个结果,不过来日方长,她总会有办法让这些人都对她心服口服的。 赵芸筱转身,却不料离修尘已经站在了自己跟前。 一双深邃的眼睛,正直直盯着赵芸筱,似乎恨不得要将赵芸筱看穿。 “你是谁?”小米感受到离修尘寒气逼人的眼神,忙护到赵芸筱身前,用眼神警告着离修尘。 离修尘撇了小米一眼,将目光转向别处,也没有开口说话,便走开了。 这又是哪一出?离修尘在装不认识赵芸筱? “小姐,你认识他么?小姐?” 小米的声音将赵芸筱从神游中拉了回来。 “小米……”赵芸筱的眼神依然在跟随着离修尘,“他就是那个扬言要杀了我的……刺客。” “什么?!”小米惊呼出来,“他!” “嘘!”赵芸筱将手指竖在嘴边,作噤声状,“他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我出手的,莫要惹怒了他。” “嗯嗯。”小米乖乖抿住嘴。 “唉!这事说来话长,我竟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他。”赵芸筱郁闷起来。 小米一脸疑云道:“小姐,是他要伤害你,怎么又变成你对不起他呢?” “罢了,日后再与你细说吧,先办正事要紧。” 这时正好掌柜的也从后院出来了,他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留了两条小胡子,个子不高,站着与赵芸筱差不多。 掌柜的倒是极其有礼,见到赵芸筱,恭敬道:“大小姐,不知纸契是否带在身上?” 赵芸筱从袖中拿出纸契,递给掌柜。 掌柜仔细端详起这纸契,一字不落的看完后,神情一变,“赵老爷果真将药材铺给了大小姐。” 小胡子掌柜打量起赵芸筱,看着她的眼神竟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同情。 赵芸筱看出了这怪异的眼神,立马猜出了掌柜的心思,微微一笑,道:“掌柜猜得不错,我那亲爹爹,确实是不太待见我。” “这?”掌柜有些惶恐,连忙低下了头,“大小姐此话怎讲,小的可不敢妄加猜测你与赵老爷的关系。” 赵芸筱道:“你怕什么?这不过是事实而已,否则……我爹又怎么会将这烫手的山芋丢给我呢?你说是不是?” 见这掌柜的神情慌张,看来赵芸筱是猜对了。 赵长安之所以这么豪爽的将药材铺给她,还说什么生意稳定,不过是因为药材铺生意出了什么问题,他焦头烂额呢,冤大头就送上门来了。 届时就算药材铺真的出事,他也能将责任推卸到赵芸筱身上,再自己假惺惺的揽个教导无方的名头,便了事了。 “带我去账房吧。”赵芸筱严肃起来。 掌柜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一咬牙,答应道:“好,大小姐,您这边请。” 药材铺的账房很小,只有一桌一椅,一个算盘,一个放账本的柜子。 掌柜点了一根蜡烛,放在桌子上,便恭敬地站在一边,道:“大小姐,这些就是药材铺的一些流水账了,数目不小,您……” 赵芸筱道:“我看的过来。” “哎,那您慢慢看。”掌柜也不好再说什么。 赵芸筱对掌柜摆了摆手,说:“你先下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这……”掌柜显然有些不太情愿,脸色很是难看。 “怎么?”赵芸筱抬头,横眉冷眼的看着他,“怎么?现在我是东家,我查个帐都要经得你的同意不成?” “不不不……”掌柜连忙摆手,“您慢慢看,我这就走。” 毕竟如今纸契上是赵芸筱的名字,他一个小小的掌柜确实不该管那么多,于是便退了出去。 赵芸筱仔细翻看着这里的账本,表情变得越发凝重起来。 “嗬!”赵芸筱突然笑出声,语气里尽是讽刺,“赵长安啊赵长安,你还真是我的亲爹,这是想把我祭天啊!” 赵长安这如意算盘是打得真好,只可惜,他打到了赵芸筱的头上。 药材铺这几个月因为生意不景气,收入骤减,于是赵长安便从药材源头动了心思,低价购买,高价售出,而最新那一批药材,已经被查出了问题。 不仅治不好病,反而对身体有极大的害处。这等滥竽充数的伎俩,还真是令人不齿。 估计不久后,就会有人来药材铺反应了…… 赵芸筱拧了拧眉心,该如何解决眼下这个烫手山芋呢?这可是严重到关乎人命的事啊…… 若是那批药材吃死了人,那就更难做了。 按理说赵长安家大业大,应该不会因为这一点的亏损就施行暴利啊,究竟有什么内情呢?看来赵家远比她想象中的要复杂。 ------------ 第125章 旧时渊源 “谁让你进来的?” 听见人的脚步声,赵芸筱以为又是掌柜进来了,便冷声斥道。 然而来人却没有说话。 赵芸筱抬头,黑暗中走来一个修长高大的身影,显然不是掌柜。 “是你?”赵芸筱不觉摒住了呼吸。 来人正是离修尘。 赵芸筱警惕道:“你怎么进来的?” 对然还是有一丝紧张,但她知道,离修尘此刻不会对自己动手的。 “为什么言而无信?”离修尘低声说着,整张脸也暴露在烛光之下。 这账房连个窗户都没有,只能利用蜡烛来获得一点光亮。 赵芸筱合上手里的账本,抬头镇定道:“我没有承诺过,怎么能说是言而无信呢?你是个杀手,我自然怕你会杀了我,当然要做万全的准备。” “就比如……现在我的人也都在外面暗处保护着我,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你也逃不了。” 离修尘冷冷看着赵芸筱,良久,才道:“能跟你一起死,也不算是什么憾事。” “你!”赵芸筱说不出话来,这人怎么疯疯癫癫的,是有多大的仇恨,才会说出可以一起死这样不负责任的话? 仇恨?赵芸筱想到小米跟自己说的话。 这离修尘怕是对赵芸筱还有一丝情分在,否则也不会拖了这么久也没有杀她,她倒差点忘了,自己正想找离修尘呢。 毕竟她可以从他身上得知,到底是谁想要害自己。 赵芸筱低了低眉,满含歉意道:“这两日我也记起来了不少东西,我大概知道你是谁了……” 离修尘没有说话,只静静的看着赵芸筱,眼神中开始有了一丝期许,便等待着下文。 赵芸筱道:“我儿时将你带回赵府,自然也是真心待你,可后来我的继母成了赵府的夫人,便处处针对我,我都已经自顾不暇了,怎么还会去诬陷你?你被赶出赵府,还险些丧了性命,我也自责的很……” “那你又为什么……指认我偷了东西呢?”离修尘握紧拳头,几乎是从牙缝里将这句话挤出来的。 “什么?指认?”赵芸筱愕然,小米可没说是赵芸筱指认了离修尘啊。 离修尘闭上了眼睛,那年的种种似乎都历历在目,痛彻心扉…… 那年他的家乡闹蝗灾,颗粒无收,便不得不在外逃荒,当他以为自己将要在漏雨的破庙中,在街头巷尾的角落里自生自灭时,赵芸筱出现了。 赵芸筱从小便长得讨人喜欢,更是大宅院的小姐,身份尊贵,与离修尘这样朝不保夕的小乞丐简直天壤之别,可偏偏,赵芸筱却将他带回了赵府。 只因为一次赵芸筱与家人走散,被一只大黄狗追着跑,而离修尘恰好路过,赶走了那条狗,也算是救了赵芸筱。 赵芸筱便将他当成了朋友。 朋友,多么遥远的一个词,离修尘看着白白净净,衣着俏丽的赵芸筱,忽然很想一股脑转身跑走,因为他觉得自己太脏了。 谁知赵芸筱却拉住了离修尘,豪不嫌弃的拽着他的袖子说:“你饿不饿,我带你去吃东西吧!我家有很多好吃的东西。” 离修尘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咕直叫,于是,他动摇了,他想要跟着这个笑起来甜甜的女孩去吃东西。 赵芸筱跟她的母亲商量了很久,才征得同意,将离修尘带了回去。 她让府里的人给离修尘准备了新衣服,让厨房做了很多好吃的。 那是离修尘一生中吃过的最好吃的饭,那是他以前从来都不敢想象的。 后来离修尘在府里做起了事,虽然年幼力气小,但却勤奋的很,比起以前风餐露宿的日子,他很满足。 赵芸筱偶尔想起他,便带着新得来的玩意儿,去找他一起玩,他以为,自己会在赵府这么安稳的过一辈子。 而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守护好赵芸筱,那个将他拉出泥潭,给予新生的人。 然而好景不长……赵芸筱的母亲去世了,阮氏成了赵府的新夫人,离修尘很少再见到赵芸筱,他很担心她,可赵府的其他人却不让他去找她。 终于,这样的日子走到了尽头。 赵府二小姐赵薇筱一口咬定离修尘偷了她的东西,要将他赶出去。 他当然不承认,这根本是无中生有的事,于是据理力争,可赵薇筱是小姐,而他只是个低贱的下人。 赵薇筱在他的枕头下找到了丢失的东西,喝令下人打离修尘的板子。 那天,他被打的几乎只剩下一口气,赵芸筱终于出现了,那是她的母亲去世后,他第一次见到赵芸筱。 然而,他等来的确实当头一击。 赵薇筱掐着腰,明明是那么小的一个人,表情却比有些大人还要恶毒,便指着离修尘,问赵芸筱道:“你告诉他,是谁发现他偷东西的?” 离修尘满怀希望的看着赵芸筱,却等来了令人绝望的话。 赵芸筱说:“是……是我……” 那时离修尘已经被打得意识模糊,看不太清赵芸筱的表情。 赵薇筱咄咄逼人道:“你大声一点。” 赵芸筱便听话的说:“是我,是我看见他偷了东西!” 瞬间,儿时的喜欢被无情湮灭,离修尘感觉自己像是溺水了一般,呼吸困难,而后便晕了过去。 后来,他被扔了出去,像丢弃一只奄奄一息的猫。 离修尘可谓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从那以后,心性便有了很大的变化,他恨,恨赵芸筱,又恨赵薇筱,也恨赵府。 可同时,他也自我嘲讽:自己当初便是人家捡回去的,那么扔不扔,留不留也是人家一念之间的事。 多年以后,离修尘已经成了一名四海为家的杀手,这次接到任务故地重游,倒像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 赵芸筱看着离修尘,他面无表情,却又压抑至极。 “离,离修尘……”赵芸筱小心翼翼地出声。 “那你是否记起了我最初的名字?”离修尘蓦地抬眼,望着赵芸筱,眼神中的情感复杂难懂。 这倒是真的问住了赵芸筱,她怎么会记得?她以为离修尘一直都叫离修尘,也没有问小米。 赵芸筱拧着眉头,一时间答不上来,也不敢直视离修尘。 “嗬!”离修尘苦笑,“原来我记了多年的事,根本在人家的眼里不值一提,甚至都不记得有我这么个人了。” “不是……”赵芸筱懊恼的低着头,不禁感叹真是情债难还啊! 面对离修尘这灼灼的目光,赵芸筱简直想找个洞钻进去得了,干脆道:“时间久远,我怎么可能记得那么明白,况且当时的我也年幼,记不清也很正常。” “小姐!你在里面跟谁说话呢?” 小米的声音打破了两人这僵持不下的局面。 赵芸筱看向离修尘道:“我的小丫鬟要进来了,你还不走么?” 离修尘只好作罢,便要转身离开。 “等等。”赵芸筱叫住他,道:“你还要杀我么?” 离修尘没有出声,只顿了顿。 赵芸筱趁势追问:“是谁让你来杀我的?” 见离修尘仍没有回应,赵芸筱又道:“我会补偿你的,虽然是我年幼时做的错事,虽然我记不太清了,但如今,只要我能做到的,你尽管提。” 这话里满含着真诚,想来离修尘应该会为之所动吧! 赵芸筱静静等待着,而门外的小米显然有些急了,已经开始敲门。 “要杀你的人,是赵长安。”离修尘终于开口,声音毫无温度,说完,他便借着木柜子,跃到了房梁上。 赵长安……竟然是他! ------------ 第126章 整顿铺子 常言道:“虎毒不食子。” 可没想到,赵长安竟然如此心狠,竟然要杀了他的亲女儿! 虽说他本来就偏心赵薇筱,不喜赵芸筱,甚至曾经放任阮氏母女欺辱她,虐待她,可没想到,他竟然想要亲自对自己的女儿动手。 赵芸筱握紧了拳头,怒气压在胸间,差点喘不过气来。 “小姐,你在里面么?小姐?你别吓我啊!”小米急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赵芸筱深吸了一口气,走到门口,想要开门,却发现自己竟然被锁在里面了。 是离修尘刚才锁的?不对,这门明明是从外面上锁的! “小米,我没事,是有人在外面把门锁上了么?你能打开么?”赵芸筱隔着门问道。 小米回道:“小姐,我方才就出去了一趟,回来门就被锁上了,现在掌柜的也不见了,我又问了那些伙计,他们都说账房的钥匙只在掌柜那里保管。” 真是天大的胆子,竟然做到这个份上了,看来这药材铺是时候要换一批新人了。 这倒是给赵芸筱提了个醒,两个铺子以前是赵长安的产业,自然里面的人都是向着赵长安的,即使纸契上已经是赵芸筱的名字,难免还是会有人不愿认新的主子,不仅是药材铺要整顿,饭馆也要。 那就先从这阴阳怪气的掌柜下手吧! 想罢,赵芸筱道:“小米,你先别急,我在里面暂时没事,墨王爷的人应该在外面守着,你去找他们来开门。” “好!” 听见小米的脚步声远去,离修尘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赵芸筱率先开口:“你,你有办法把门打开么?” 离修尘也不说话,便见他伸出手臂,袖中射出一根小拇指长的细针,从门缝中穿过。 而后外面的锁就被打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果然是高手!”赵芸筱赞许道,下一秒就要给离修尘竖起大拇指。 谁知大拇指还没竖起来,离修尘就已经走出去了。 待离修尘走远,赵芸筱也走了出去。 便见小米急匆匆的带着几个护卫过来了,看到赵芸筱已经开门出来,小米又惊又喜,“小姐,你怎么自己出来了?” 赵芸筱看了看掉在地上的锁,笑道:“方才有个伙计,他把锁给打掉了,我就出来了。” 小米也循着赵芸筱的目光往地上看去,不禁感叹:“哪个伙计这么厉害啊,直接把锁都给拆了,那可得好好谢谢他。” “是得好好谢谢他。”说完,赵芸筱的表情又严肃起来,走到柜台前,敲了敲算盘,“小米,带人去吧掌柜的找出来,就是抬,也要抬到我面前。” “是,小姐。”小米应声,便带着后面的护卫往后院去。 过了一会儿,那藏起来的掌柜便被两个护卫架着胳膊抬了过来。 “掌柜的,你姓什么来着?”赵芸筱也不看他,看似百无聊赖的玩着算盘。 “姓,姓钱……”钱掌柜没想到赵芸筱竟然还带着护卫,眼看自己被两个身材魁梧的人桎梏着,也不敢再耍什么花招。 “哦,钱掌柜啊~”赵芸筱笑了笑,抬头看着他,道:“我方才在账房里查账,怎么还有人从外面把我锁进去了呢?” 来药材铺买药的人看到这阵势,也都害怕惹麻烦,索性离开了。 赵芸筱道:“小米,关门,今日我们先休息半天,暂停营业。” 听到这话,钱掌柜更加吓得浑身发抖,大气也不敢喘了,便求饶道:“大小姐,大小姐,我是真的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啊,定是哪个不长眼的伙计,以为账房里美人,误把您给灌进去了,我冤枉啊!” “冤枉不冤枉,问问清楚不就知道了。”赵芸筱端量着钱掌柜,目光锐利。 不一会儿,赵芸筱便将店里的伙计都召集了过来,自然也包括离修尘。 赵芸筱从柜台后面走出来,将这些伙计都打量了一圈,义正言辞道:“你们掌柜的说,有人不长眼把我锁在账房里了,可有此事?若是他敢于承认,我便不追究这责任。” 伙计们面面相觑,而后都纷纷摇了摇头。 钱掌柜不停给伙计使着颜色,却没有一个人敢回应他。 毕竟赵芸筱身边站着的可都是带着刀剑的护卫,他们哪敢耍什么把戏。 “啧!”赵芸筱歪头看着钱掌柜,装作惊讶的样子,道:“钱掌柜,你的眼睛怎么了?要不要给你治一治?” “不不不……”钱掌柜两眼一闭,连连摇头。 赵芸筱复而又道:“那这么说来,没有人承认锁了账房的门了?” 伙计们又面面相觑起来,一个个满脸疑惑。 赵芸筱一个激灵,她差点忘了,还没有正式介绍自己呢,于是挺直腰板,卯足了气势道:“是我考虑不周了,你们还不认识我,就被我问话,自然有些莫名其妙,我叫赵芸筱,是赵府的大小姐,也是你们的新东家。” “东家?” “我们东家不是赵老爷赵长安么?” “她是赵府的大小姐,那不就是赵老爷的女儿?赵老爷将药材铺转给他的女儿了?” “赵大小姐长得是花容月貌,可她会做生意么?” 伙计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又是疑惑,又是震惊。 赵芸筱摸了摸耳垂,还饶是有些不好意思,便叫停道:“如果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私下里来找我。” “今日呢,是我第一天接管药材铺,经验还有不足的地方,所以有人不服气也很正常,但因为不服气就把我锁在账房里,似乎是有些过分吧,你说对么?钱掌柜。”赵芸筱虽然是笑意盈盈的说着,但却句句藏刀。 听到赵芸筱叫自己,钱掌柜又是一个哆嗦。 赵芸筱继续说着:“我方才翻看了近几个月的账本,发现了很大的问题,药材的来源,价格,以及铺子的支出,那么明明显显的纰漏摆着,钱掌柜怎么就仿若无事呢?是我爹批准了,还是你想从中捞点什么?” 钱掌柜腿一软,被训的哑口无言。 赵芸筱也不再跟钱掌柜兜圈子了,直接道:“我这个人一向赏罚分明,钱掌柜徇私舞弊,方才又以小人之心将我锁在账房里,今日我就当着大家的面,把钱掌柜辞退。” “什么?辞退?”钱掌柜不敢相信地看着赵芸筱,“你要辞退我?你凭什么辞退我?我是赵老爷钦点的掌柜,你……” 赵芸筱脸色渐暗,好笑道:“我?我现在是东家,我想辞退你,还用不着去请示我爹。” “从今天开始,药材铺归我管,你们也归我管,若有异议,尽可来找我。” “药材的购买来源,制作过程,晾晒等,我都会严加管制,希望你们也能认真对待,方才我也说过了,我会赏罚分明,能力突出者,涨月钱,整日无所事事浑水摸鱼者,就等着被我辞退吧。” “还有,店里的药材我会重新定价,你们尽快重新熟悉一下。” “既然钱掌柜已经被辞退了,那掌柜之位也就空缺出来了,若你们觉得自己有能力可以接替他,可以向我举荐自己。” “最后……”赵芸筱原本严肃的表情忽然缓和起来,微微一笑,道:“今日闭门一天,都先停下手里的活,我请大家吃饭。” 此话一出,不仅伙计们目瞪口呆了,就连小米也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这上京之中,可没见过主人请下人吃饭的,也没见过东家请伙计吃饭的,赵芸筱可算是开创先河了。 ------------ 第127章 赵府琐事 “哎,你听说了么,赵家的大小姐接管了城东的药材铺,还带着店里那些伙计去酒楼吃了顿饭。” “真叫人笑话,哪有东家请伙计吃饭的?” “等等,你是说,赵芸筱经营起了药材铺?赵老爷怎么会同意的?” “那就不得而知了,这赵芸筱不仅对墨王爷饶有手段,对家里人也是如此。” “一个待嫁的女子,整日里抛头露面的,也真是不知羞耻。” 雨后的上京有一种焕然如新的感觉,地面还湿漉漉的,空气里弥漫着花草的芳香,这群贵女借着举行诗会之由又聚在一起,聊着最近发生的事。 赵薇筱的脸差不多已经恢复好了,便也参与了这次诗会。 诗会地点选在城外的一处山清水秀之处,山里的气息清新淡雅,雨后薄雾笼罩,流水潺潺,宛若人间仙境。 “薇筱来了。”黄敏仪看到赵薇筱款款走来,连忙迎了上去。 赵薇筱温婉的点了点头,性子倒是温和了不少,道:“敏仪,近来可好?” 黄敏仪道:“还如以前那样,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倒是你,我听说你生了一场大病,都痊愈了么?” 赵薇筱摸了摸自己的脸,道:“好的差不多了。” “哎?薇筱,你今日的妆容好特别啊,还有这衣服……你以往不是从来不穿这个颜色的么?”一个眼尖的贵女发现了赵薇筱的不同,便惊讶道。 这么一说,其她的贵女也看出来了。 “这样打扮起来,倒有点神似你姐姐。” “是啊,就连发髻也……” 看这赵薇筱,一身月白,梳着赵芸筱常梳的发髻,连妆容也像是照着赵芸筱画出来的。 赵薇筱的表情有些难看,却只是弯嘴笑笑,道:“巧合罢了。” “这有什么好说的?薇筱这样打扮起来比那赵芸筱可好看多了。”黄敏仪在一旁替赵薇筱说话。 “今日不是诗会么?我们开始吧。” …… 这些日子赵芸筱倒是过得十分充实,有了墨水舟的护卫,她几乎在赵府里横着走都没人敢说什么。 墨水舟还专门给赵芸筱留了上京的名厨,只给赵芸筱做饭吃。 这小米跟着赵芸筱每日珍宝佳肴,都吃的圆润了不少。 这不赵芸筱刚睡醒,便看见小米在床头站着,扁着嘴,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不该啊,如今府里还有谁敢欺负我赵芸筱的丫头?”赵芸筱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问道。 小米委屈道:“小姐,你看我的脸。” “脸怎么了?挺好的呀,白白嫩嫩的。”说着,赵芸筱还上手在小米的脸蛋上掐了一把。 小米道:“小姐,你看我都胖成什么样了,再这样下去,再这样下去……” 赵芸筱打趣道:“再这样下去怎么?再这样下去……就嫁不了人了?” “小姐!你拿我作乐!”小米气鼓鼓的撅起了嘴,倒显得脸蛋更圆了。 赵芸筱笑道:“怕什么,就算你再胖,阿浩也不介意。” 这些日子阿浩几乎经常在赵府转悠,也就与小米多了许多接触的机会,她赵芸筱可不是傻子,两人之间的小火花那是越烧越大。 原本小米也不是注意形象的人,怎么就这几天突然嫌弃自己胖了呢!最好的解释就是有心上人了,开始注重外表了。 小米有些羞怯的低下了头,还在装迷糊,“小姐你说什么呢,这怎么又和阿浩扯上关系了。你看我们院子里的丫鬟奴才,哪个不是长胖了。” 赵芸筱说:“是是是,那都怪我了,怪我对你们太好了,让你们都吃上膘了。” “不不不,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小米连忙摆手。 “等等……胖了?减肥?”赵芸筱一个激灵,突然想到了什么,便掀起被子从床上跳下来。 小米被赵芸筱吓了一跳,疑惑道:“什么,什么减肥,小姐,你在说什么呢?” 小米的话点醒了赵芸筱,她何不在自己经营的饭馆里新添一套菜系,而这菜里的材料便用一些青菜,玉米,黄瓜,鸡肉,以瘦身为亮点,吸引上京里那些微胖的大家闺秀们来吃。 也就是减脂套餐。 是得好好计划计划。 想着,赵芸筱也不管自己还未梳洗打扮,便坐在书案旁,开始写写画画。 小米不解道:“小姐……你又在想些什么啊?” …… 有人欢喜,有人却看不得别人欢喜,阮氏这些日子可是对赵芸筱嫉妒死了。 赵芸筱不仅拿了两间铺子,做起生意,而且在赵府里耍尽威风,这将她堂堂赵府夫人又放在何处。 不服气的阮氏找到赵长安,一哭二闹三上吊,偏要赵长安也给她几个铺子管管。 赵长安自然没有同意,反而认为阮氏在无理取闹,训斥道:“你何必要与那么一个丫头争来争去?根本一点主母的气概都没有!” 阮氏气得直跳脚,“我哪是给自己争,我那是替我们的女儿薇筱做打算啊,老爷,你看看赵芸筱那丫头,这还没嫁到镇南侯府呢,都已经在家里横着走了,这要是真嫁过去了,可还了得?” “哼!”赵长安白了阮氏一眼,恨铁不成钢道:“那还不是怪她自己不争气,她怎么没有像芸筱那样得到王爷的垂青?她若是能与王爷订下婚约,她也能在府里横着走!” 阮氏道:“老爷~你该为薇筱早做打算啊,如今薇筱已经到了适嫁之龄……我们的薇筱日后可不能嫁的比赵芸筱差!” 赵长安也有些怒了,“怎么?芸筱是要嫁给王爷的,薇筱还能嫁给皇上不成?” 如今赵长安一见到阮氏就头疼的紧,更是不想听到她的声音,相比起来,月姨娘真是善解人意多了。 所以这些日子赵长安几乎都留宿在月姨娘的院子里,也导致阮氏怨念更深。 阮氏一边对赵芸筱恨得咬牙切齿,一边央求着赵长安,“薇筱的美貌是上京里出了名的,我们的家世也不差,难道就没有什么王公贵族……” “你莫要再说了!”赵长安打断阮氏的话,摆手道:“我要处理公务了,别再来烦我,你快回去吧!” “老爷!”阮氏不肯妥协,站在那里,一点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赵长安只好无奈的答应阮氏,“罢了罢了,宫里的贵妃将要举办宴会,邀请上京里的大家小姐前去,为六皇子物色侧妃,我便舔着脸去求一张请帖,让薇筱去瞧瞧吧。” 阮氏闻言高兴起来,“皇子……那日后或许会当上皇上呢……” “闭嘴!”赵长安大声呵斥道,“你怎能说出此等大逆不道之言?我看你是疯癫了!休要再说!我只求一张请帖,至于能否选上,要看薇筱自己的本事了,你先回去吧,等我的消息。” 阮氏前脚离开后,月姨娘便端着银耳粥过来了。 “老爷,您公务繁忙,可要注意身体啊,这是妾身亲手做的桂圆银耳汤,快趁热喝吧。” 月姨娘这温声细语与方才的阮氏兴成鲜明对比。 赵长安接过银耳粥,喝了几口,道:“还是你最为体贴啊!” 月姨娘笑了笑,柔声道:“老爷,我这次来,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赵长安抬头看着月姨娘,见她此时脸颊微红,满脸笑意,心中便有了猜想,惊喜道:“怎么?你是……有孕了?” 月姨娘点了点头,羞怯道:“老爷,你怎么猜的这么准。” 方才还烦躁着的赵长安瞬间喜上眉梢,“哈哈哈哈,我要舔个儿子了。” ------------ 第128章 遭人暗算 药材铺和小饭馆被赵芸筱管理的井井有条,虽然起初的确有不少人来反应说买回去的药材发霉或是根本毫无用处,但赵芸筱也都一一解决。 她变卖了墨水舟送给她的一些金银首饰,补偿给受骗的人,又承诺每日会用一个时辰来免费为人们诊治。 再加上又给伙计们实行了奖励制度,即伙计卖出多少药材,便给他几分提成,于是伙计们也就更加卖力起来。 这样一来,药材铺倒是日渐生意兴隆起来,赵芸筱支出去的银钱想必过不了多久也能收回来了。 饭馆也是如此的道理。 这日赵芸筱正要出门去,月姨娘又来拜访了。 见这月姨娘穿着一抹红色,发饰琳琅满目,脸上又洋溢着喜悦之情,赵芸筱便猜到是自己给她的补药见了效,估摸着是真的怀上了。 月姨娘一来便激动的握着赵芸筱的手,感激道:“芸筱,多亏你给我的那些补药,一剂我每日按时服用,另一剂便按照你说的掺进老爷的汤粥之中,果然,今早大夫来给我瞧了,是喜脉!” 赵芸筱微笑着点了点头,“那恭喜你了月姨娘。” 月姨娘道:“只盼这一胎是个男丁。” “对了,月姨娘,此事你还与旁人说过么?”赵芸筱问道。 月姨娘摇了摇头,“我是多么不容易才怀上老爷的子嗣,自然谨慎的很,也就只与老爷说过,其余的,除了那个给我诊脉的大夫和我的贴身丫鬟月娥,哦,还有你,别的没人知道了。” 赵芸筱若有所思的垂了垂眸,叮嘱道:“还是要更加谨慎些才好,大夫那边可疏通了?你这丫鬟是否可靠?” 赵芸筱眼下也是真心为月姨娘考虑的,且不说日后这孩子出生了能够制衡阮氏,何况稚子无辜,若是被阮氏得知了,或许就盼不到他出生了。 “我给了那大夫一些银钱,他便说近日要回乡探亲了,应当是没什么问题,至于月娥……她自我入府便一直跟着我,也是可信的。”月姨娘沉思片刻道。 赵芸筱道:“如此甚好,月姨娘,今后的安胎药皆有我来给你开,除了我给的,旁人的都不要沾。” 月姨娘听闻此言,更是感激,便要弯身给赵芸筱行礼,却被赵芸筱扶住。 “你怀有身孕,就不必如此了。” 月姨娘便转为口头答谢:“多谢大小姐!” 看着月姨娘高高兴兴的离开,小米在一旁发出了疑问:“小姐,月姨娘真的可信么?” 赵芸筱道:“有什么可信不可信的,如今她是因为我才怀上孩子的,也只有我能保住她腹中的胎儿,她自然得依附着我。” 小米点了点头,“小姐说的是。” 赵芸筱带着小米来到药材铺,便开始行医问诊。 离修尘也似乎敛去了许多戾气,虽话不多,却一直在旁边帮忙。 趁着还没有人来求医,赵芸筱问离修尘道:“你未能完成任务,不会有什么惩罚么?” 离修尘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又埋头做事,待他将桌子上的东西都摆放齐全后,才轻声道:“我独来独往,身后并无组织,前些日子已经将赵长安给我的定金送还回去了。” “哦,赵长安,是怎么找上你的?”赵芸筱继续问道。 反而离修尘顿了顿,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有些疑惑的看着赵芸筱,说:“我说是你爹要杀你,你就信么?” 赵芸筱淡然一笑,“信,怎么不信,我那没人性的爹巴不得我早点死,找杀手也情有可原。” 离修尘道:“其实……我并未见到赵长安的人,只是有人用他的名义来找的我,所以,可能不是他。” 听到这个,赵芸筱脸上依然毫无波澜,便漫不经心道:“对于我而言,是不是赵长安都无所谓了,原本我是想找出幕后之人,向他寻仇,可如今我改变想法了,那些伤害过我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所以,赵长安,她也不会放过。 这等任由继母伤害自己女儿的人,不配叫爹。 “姐姐,姐姐。” 一个垂髫的小孩跑到了行医的摊子前,一副着急忙慌的样子,“姐姐,你能跟我回家救救我娘么?” 赵芸筱关心道:“你娘?她生了重病,无法自己前来诊治对么?” 小孩连连点头,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起头来,“姐姐,求你救救我娘吧,如果她死了,就剩我一个人了,我没有钱找大夫,问了别人,他们说只有你这里可以免费治病。” 赵芸筱手足无措起来,连忙起身去将小孩扶起来,“你先别急,先别急。” 其实,她不是免费治病,治病还得买药,她也只是号号脉,开开方子而已。 但见这孩童如此可怜,她也不能坐视不理啊。 罢了罢了,就算她善良无私一回,随这小孩去看看她娘吧! 于是赵芸筱回头嘱咐离修尘道:“我去去就回,若一会儿来人了,就说今日延后问诊,让他们稍微等候一会儿。” 离修尘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他知道会有护卫随时跟着赵芸筱,也就没多担心。 赵芸筱跟着小孩走后,小米从屋里抱着一筐要晾晒的药草出来了,没见到赵芸筱的身影,便问离修尘道:“小姐呢?” 离修尘回答:“跟着一个小孩去上门问诊了。” 说完,离修尘便转身去了屋里。 “小姐……自己去了?不不不,还有护卫跟着小姐呢,不必担心,我在这里等着小姐回来就好了。”这样想着,小米也放下心去晾晒草药了。 小孩的家可是不近,赵芸筱走的双腿发麻了也没走到。 赵芸筱抬手擦了擦额头上沁的汗珠,问道:“你家还有多远啊?” “快了快了,姐姐。”小孩一边说着,一边拉住赵芸筱的手,拉着她走。 好在城东离城外还近些,若是在城中,赵芸筱恐怕是走到天黑也走不到了。 终于,赵芸筱远远的看见了一个农家小院子,便见小孩指着那边说道:“姐姐,那里就是我家了。” 赵芸筱点了点头,“走吧,别让你娘亲等急了。” 然而走到屋外后,赵芸筱却发现了不对劲。 小院子里的小石桌上摆了四盏茶水,而且每一杯都还尚有些温度,说明不久前有人坐在这里喝过茶,可小孩却说只剩下他和他的娘亲二人…… 赵芸筱顿在原地,警惕道:“你家真的除了你和你娘就没有其他人了么?” 小孩摇了摇头,“没有了,只有我和我娘。” “那……方才可是有人来过你家?”赵芸筱继续问道。 “没有啊,姐姐,你怎么了?” 小孩的话像是没有问题,可这里明明有人来过,难道是她太过于谨慎了? “好吧,我们进去吧。” 赵芸筱随着小孩进了屋子,这个屋子很小,只放了一张床榻和一些简陋的桌椅,所以一进去便看到一个孱弱的妇人正躺在床榻上。 妇人见有客人来,便想要起身。 赵芸筱逐渐放下心来,走了过去,“我是来看诊的大夫,你不用起身,将手递给我便好。” “多谢大夫了。”妇人虚弱的说着,一边将胳膊递了过去。 赵芸筱给妇人把着脉,说道:“多亏你有一个孝顺的儿子,是他跑了大老远找到我让我来的。” 妇人点了点头,眼中凝起雾气,“姑娘,你是好人……你……你快走吧……” 什么? 惊诧间,一只飞刀不知从哪里飞了出来,直接刺向妇人的头顶。 ------------ 第129章 二皇子墨言珩 赵芸筱瞳孔紧缩,下意识地将身体挡在妇人上方,紧接着背部便是钻心的疼痛。 “姐姐!” “姑娘!” 妇人和小孩惊呼出声。 赵芸筱咬了咬牙,直起身子,将背上的飞倒生生拔了出来,瞬间鲜血浸湿了衣衫。 这飞刀上淬着毒,她必须马上拔出来,否则毒就会进入五脏六腑。 “姐姐,你没事吧!”小孩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赵芸筱。 此时赵芸筱的脸上已经毫无血色,苍白的吓人,她从随身携带的药包中拿出一个小瓷瓶,将里面的粉末倒出来,摸索着按在伤口出,以来阻止毒性的蔓延。 紧接着,赵芸筱将空瓶子从窗口扔了出去,作为信号呼救。 然而,刚将药瓶扔出去,自己的意识就被剥夺了…… 几个护卫看到被扔出来的药瓶,立即冲进屋内,然而屋内早已经没了赵芸筱的影子。 只剩下一个黑衣人正要杀妇人和小孩灭口。 护卫救下这母子,逼问黑衣人道:“说!把人带到哪去了?” 黑衣人被掐着脖子,几乎断气,便指了指床板,费力地开口道:“下面,下面有个暗道,是我们一早便挖好的。” …… 意识刚刚回笼,赵芸筱就被这浓重的胭脂味呛到差点又晕过去,除了香粉味,还夹杂着醉人的酒气,不过这酒气倒是不难闻,反而有一股桂花的清香。 她缓缓睁开双眼,屋子里只有暗暗的黄光,所以没有怎么刺激到她的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艳红色的纱帐,以及雕刻着鸳鸯的床梁。 想也不用想,自己是遭人算计了 “美人醒了?” 这慵懒而富有磁性的男音正在她的耳边荡漾,且离她十分近。紧接着她又感受到旁边那人的鼻息喷洒在自己的脸上…… 赵芸筱心中一个咯噔,下意识地扭头去看,只见一张令人惊艳的俊脸近在咫尺,男人长得妖而不柔,脸色有些苍白,凤眼微眯,优越的脸部线条被浅浅的光照出银色镶边,像一幅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画。 “赵大小姐,看够了么?”男人轻启唇瓣,依然直勾勾的盯着赵芸筱。 赵芸筱腾的一下从床上站起来,却重重的磕到了床顶,于是又弹到了床上。 随后,她晃了晃脑袋,这才发现眼前这人竟和墨水舟长得有一丝相像。 “你是何人?你认得我?”赵芸筱仍然有些恍惚。 男子轻哼一声,像是被赵芸筱的样子逗乐了,又好像是在不屑的嘲笑她,总之皮笑肉不笑,表情几乎没有什么起伏。 “我怎么在这里?这本来就是男子寻欢作乐的地方,我在这里不奇怪吧?”墨言珩挑了挑眉,用玩味的眼神直勾勾盯着赵芸筱。 他以手撑着脑袋侧躺在床上,又细细审视了一番此刻的赵芸筱,道:“好歹是我皇叔未来的王妃,如今就穿成这样……出现在青楼勾栏里?” 皇叔?难不成他是皇子? 如今的皇上共有三个皇子,一个已是而立之龄,一个尚且只有十岁,那眼前这位,只能是二皇子墨言珩了。 “皇子?莫非你就是二皇子墨言珩?” 赵芸筱又嗤笑了一声,直言不讳道:“自然是有人杀不了我,就想毁了我。” 墨言珩将赵芸筱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眼神有些轻佻,意味深长,“所以偏偏就,送进了本皇子的房里?” 他早就听闻自己这个准皇婶有趣的很,如今一见,果然如此。 赵芸筱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半透明的红色纱裙,露着白花花的胳膊,领口更是若隐若现,勾勒着玲珑有致的身材…… 见墨言珩这样看着自己,赵芸筱瞬间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一片,煞是羞耻,便要起身离开,“想必是有人想坏我清白,看我的笑话,这等伎俩,我可是再熟悉不过了,好在今日遇见的是皇子,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 上次的阮梦槐还不够么?如今竟直接将她送到勾栏之处? “好在?如果不是我呢?”墨言珩此刻的声音轻轻的,富有磁性却一点也不娇柔做作。 赵芸筱道:“倘若是别人,他此刻也许已经成了我的针下亡魂,毕竟我这番样子被人看了去,传出去清白可就没了。” 墨言珩低头看着赵芸筱,语气霸道,“你也知道男女有别?清白对一个女子来说尤为重要,如今你闯到我这里来,我也看到了你这个样子,你让皇叔的颜面往哪里放?” 赵芸筱抿了抿嘴,此时早以心乱如麻,她是墨水舟的未婚妻,如今穿成这个样子和墨水舟的侄子待在这里,这要是传出去,还真是让人贻笑大方,不仅如此,若是被太妃和皇上听了去,她只怕自己就没命活了。 墨言珩正要笑,却突然眉头一皱,喉中一阵腥甜,然后吐了一口鲜血出来。 见墨言珩这般,赵芸筱下意识地就要去扶他,“你受伤了?” 谁知墨言珩却突然掐住了赵芸筱的脖子,将她的身体往后一推抵到床架上。语气带着愠怒道“你想干什么?” 竟然这么谨慎么?这个时候,赵芸筱完全可以脱身并且再给他扎一针,墨言珩此时的状态很虚弱,打起来不一定谁赢呢,但她却没有反抗。 赵芸筱指着自己已经被掐出红印的脖子,艰难开口,“我略懂医术,只是想看看你的伤而已。” 如今只能讨好这“黄侄”,让他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才是。 墨言珩这才放开赵芸筱的脖子,有些愧疚道:“应激反应,吓到你了。” 看来他的前半生过得并不安稳,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赵芸筱咳了两声,笑道:“二皇子殿下,您现在情况不太好,要及时医治才好。” 墨言珩被她笑得一晃神,或许是因为受了伤,精神有些恍惚。赵芸筱长相绝对是美人级别的,精致的小脸上画上如此妖艳的妆容,竟别有一番风味,尤其这一笑,常人见了怕是要失了魂。 于是他鬼使神差的说了声:“那我就相信你一次。”而后伸出了自己的手腕。 赵芸筱将芊芊玉手放到墨言珩的脉上,表情变得凝重,“二皇子殿下这是中了一种威力极强的慢性毒。” 墨言珩有些诧异,又有些惊喜道:“看来你真的有两下子,我这毒已经好多年了,我也找了很多可以医治它的方法,却没有一次成功的。” 赵芸筱的眸子灵动的转了两下,这毒她真的可以治,不过代价实在是太高了,此毒属阳,需寻得许多名贵难见的草药才能治好。 似乎是看出来了赵芸筱眼里的犹豫,墨言珩挑了挑眉,道“若你能治好我,我会答应你的一切条件,包括将今日之事永远烂在心里” “此话当真?” 墨言珩道“我是当朝皇子,自然不会骗你。” “好,不过你这毒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的,需要大量的药材,我回府之后给你开一个方子,你照着方子去找药,” 赵芸筱从自己的药包里取出一枚丹药,递给墨言珩,“先服下这个,可保你三天之内都不会毒发。” 墨言珩看了看赵芸筱,又看了看她手里的丹药,接了过来。 谅这小丫头也不敢耍什么花招。 墨言珩将丹药服下,开始运气,果然觉得身体的痛楚渐渐消失了,功力也恢复了,不一会儿,他苍白的面孔便开始有了血色。 墨言珩勾出一抹笑意,睁开眼看着赵芸筱,这个准皇婶真是太令他惊喜了。 ------------ 第130章 当面审问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声响。 “大小姐!……” 从窗影中看出,不少人正四处搜寻着,而他们显然不是跟随着赵芸筱的护卫,赵芸筱看了一眼墨言珩,两人心照不宣。 好家伙,陷害自己的人这就沉不住气了么?已经派人来“抓奸”了?赵芸筱嗤笑了一声。 眼看那人高马大的人们将隔壁的房间都搜了个遍,就快要到这个房间,赵芸筱盯着这房间里唯一的窗户,随时准备跳出去。 然而却被墨言珩拉住了,两人此时正盘坐在床上,墨言珩比赵芸筱高了一个头,便这样低眉看着她,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他的声音有些喑哑,“你就穿成这样跑出去么?” “不然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么……” 没等赵芸筱说完,墨言珩突然掀起被子将她捂住。 只听墨言珩用低沉的嗓音说着:“别动。” 此时赵芸筱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自己被被子捂得很热。 可她又知道,赵芸筱这是在帮她,所以便没有反抗。 “嘭!”房间的门被人暴力推开。 赵芸筱假装惊慌失措的用被子蒙住头,如一只受了惊的小鹿般楚楚可怜的躲到已经坐起来的墨言珩后面。 “滚!”墨言珩一边将赵芸筱护在怀里,一边怒道,“谁给你们的胆子打扰本皇子的雅兴?!” “皇,皇子?是皇子殿下?!” 墨言珩冷声呵斥道:“怎么?不信?不然叫你家主人出来辨认一下?” 几个黑衣大汉连忙惊慌失措的跪了下来,不敢再直视床上的那两人,“求皇子恕罪,只是我们家的大小姐在此地失踪了,我们一时心急,才……才莽撞的闯了进来。” 真好,顺便还黑了一把自己,赵芸筱不禁觉得好笑。 “本皇子可从来没见过什么大小姐,本皇子只知道,若你们再不滚出去,就要人头落地了!”墨言珩的声音里是无尽的威严和愠怒。 听到墨言珩这么说,那几个黑衣壮汉连忙陪几声罪,连滚带爬的出去了。 此时房间里又只剩下赵芸筱和墨言珩两人。 听到赵芸筱的心跳声,墨言珩笑了,“原来赵大小姐,也有如此小女人的一面?” 赵芸筱道:“我只是怕被人看到而已,二皇子殿下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 墨言珩有些恋恋不舍的松开了手,用意犹未尽的眼神看着赵芸筱,“我觉得,那些个没礼貌的人,可以直接杀了。” “二皇子还真是杀伐果决,不过就不劳烦二皇子殿下了,我自己的仇,也应当我自己来报才是。”赵芸筱故作淡定道。 虽然这墨言珩长相俊俏,却有些轻浮,明知道她是墨水舟的人,言语中还带着戏谑,赵芸筱自然对他的印象好不到哪去。 然而玩笑归玩笑,墨言珩还是比较贴心的,便下了床,道:“我去给你找一身衣服,很快就回来。” 赵芸筱道:“那就多谢二皇子了。” 墨言珩挑了挑眉,意味深长道:“谢什么,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对吧!” 墨言珩整理好衣衫,便出门了。 “嘶——”赵芸筱这才吃痛的叫出声。 方才墨言珩在,即使她的背部很疼,也忍住没有表现出来。 赵芸筱往自己的后背上摸了一把,发现自己的伤口被人上了药,血已经被止住了,可那药明明不是自己的。 难道是墨言珩? 真是祸不单行,如今出丑出到墨水舟的侄子这里,她还怎么和墨水舟交代? 不不不,赵芸筱摇了摇头,墨言珩给她上药,也是为了救她,墨水舟应当能理解的。 过了一会儿,墨言珩推门进来,丢给赵芸筱一个包裹,里面就是他给她准备的衣裳。 见墨言珩没有要走的意思,赵芸筱忍不住道:“二皇子……你……难道打算看着我换衣服么?” 墨言珩似笑非笑的弯了弯嘴角,转过身去,“是我疏忽了,我这就走,看来那些人是不会过来了,那我们……后会有期。” 赵芸筱虚弱道:“后会有期。” 墨言珩离开后,赵芸筱换掉这青楼女子的衣裳,穿上常服。 “赵薇筱?阮氏?她们应该不会再用相同的伎俩来陷害自己了吧!那是谁呢?”赵芸筱眼神越发冷冽起来。 “咚咚咚——”外边传来敲门声。 赵芸筱警惕的抬头,没有出声, “赵小姐,是我们。” 听到是护卫的声音,赵芸筱才放下心来,道:“进来吧。” 几个护卫进来后,纷纷跪在地上,道:“是属下来迟了,请赵小姐责罚。” 赵芸筱摆了摆手,道:“无碍,害我的人也没有得逞,那两个妇孺怎么样了?” 为首的护卫回答道:“他们已经被救下了,还有……我们已经抓到了想要害您的那些人,就在外面。” “哦?”赵芸筱惊喜道,“做的不错。” 正好问问他们,究竟是谁想要算计她。 赵芸筱命护卫带着抓到的那几个人回了赵府,她倒要当着赵长安还有阮氏他们的面亲自审问审问,这幕后之人是谁。 回到赵府时,小米也已经回来了。 “小姐!”小米跑了过来,满脸的泪痕,似乎已经哭了很久,“刚才护卫告诉我小姐你被歹人掳走了,我都吓死了,我就不停的在怪自己,为什么没有跟着小姐你。” 赵芸筱拍了拍小米的肩膀,安抚道:“好了,我这不是没事么,怎么,是我遇害,反而要我安慰你么?” 小米连连摇头,“小姐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赵芸筱意味深长的笑笑,道:“我是没事,有的人事可大了。” 众人押着那几个冒充赵府下人的人到了大厅,等候多时,赵长安终于姗姗来迟。 见这架势,赵长安一脸疑云道:“芸筱,这,这是怎么回事?” 赵芸筱面色凝重,向赵长安行了礼,便道:“爹,今日我去药材铺,差点被这几个人所害,还好墨王爷的人及时将我救下,否则你女儿的清白可又要毁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赵长安闻此言,也震怒了。 毕竟赵芸筱与墨王爷有婚约,这堂下站着的又都是墨王爷身边的护卫,赵长安总得做些表面功夫。 “不急,等母亲和妹妹来了,我再好好审问这些贼人。”赵芸筱志在必得的笑着。 倒是赵长安此刻的脸色不太好看。 他也怕这件事真的又和阮氏母女有关,家里的事本来已经够让他焦头烂额的了,他可不想再为阮氏收拾烂摊子了。 过了一会儿,赵薇筱扶着阮氏过来了,就连月姨娘也闻声来此。 赵芸筱道:“既然人来齐了,那就开始吧。” 护卫十分配和的抽出佩剑,横在那些人的头目脖子上,呵斥道:“说!究竟是谁派你们去害赵大小姐的!” “我我我……”头目吓得眼神飘忽,“大小姐,我们也没有害到你啊,本来想将你虏到人多的地方,毁……毁你清白,可半路却被人截了下来……” 这人多的地方,自然是青楼,在青楼毁了赵芸筱的清白,便可污蔑她是自己浪荡,好,好得很,这如意算盘打得是真不错。 “住嘴!”赵芸筱怒道,“未遂也成了你脱罪的理由了?我问的,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护卫将剑又往头目的脖子上移近了一寸,“还不速速从实招来!” “我……我……” 见这人支支吾吾,死不承认,赵芸筱更加愤怒,向护卫摆了摆手。 护卫立马会意,一剑下去,直接血溅当场。 ------------ 第131章 动手了 顿时全场愕然。 谁也没想到赵芸筱竟直接在这里将这人杀了。 任谁看了这触目惊心的画面,都会一时难以接受。 对于赵芸筱来说,此等劣根之人,根本不需要心存怜悯,放过他,她之所以让护卫直接这么做,为的就是杀鸡儆猴。 再看其他人的反应—— 赵薇筱吓得躲到阮氏的身后,阮氏也浑身颤抖起来,如同雷轰电掣一般,被当头一击,身体麻木的动弹不得。 赵长安更是脸色惨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而小米也被震慑到了,睁大眼睛不敢说话。 赵芸筱深吸了一口气,又呼出来,转身睨着剩下的绑匪道:“他不说,你们也不说么?” 绑匪们早已经吓得魂飞破胆,跪在地上浑身发抖。 赵芸筱又提高了声音,重复道:“还不说么?!” “说说说,我说我说!”一个绑匪往前爬了几下,声音颤颤巍巍的说:“是,是林府的林生公子,是林生公子!求求你不要杀我!” 林生? “嗬!”赵薇筱下意识地倒吸一口冷气,又赶紧捂住嘴。 赵芸筱看向赵薇筱,赵薇筱立马又往阮氏身后躲了躲。 她对这个名字很是陌生,甚至根本没有听说过,这又是怎么得罪了他,让他使出如此恶毒的计策呢? 整个屋子里,只有赵薇筱方才在听到林生这个名字时,举动非常不对劲,难道这林生和赵薇筱有什么渊源? 这样想着,赵芸筱看向赵薇筱所在地方向,问道:“怎么?妹妹认识这个林生么?” 小米附在赵芸筱耳边道:“小姐,这林生是二小姐的追求者,曾多次来府中求亲,只是老爷看不上他,便每次都回绝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赵芸筱讽刺的笑笑,继续道:“妹妹,你是被吓到了么?” 赵薇筱依然躲着不肯出声,此时她的心跳已经不听使唤了,就连睫毛都在微微颤抖着。 赵薇筱害怕的要死。 毕竟这林生,是真的和自己有点关系。 几天前,林生来府中拜见,被赵长安赶走了,却正巧遇到在花园里喝茶的赵薇筱,于是忍不住驻足观赏美人。 被赵薇筱发现后,林生有礼的作揖,而后紧张的表白说:“赵,找小姐,在下林生,仰慕小姐已久,今日来府中拜访,正巧遇见小姐,林生一时被吸引,便……便不舍离去。” 赵薇筱见这林生长得秀气,又呆呆傻傻的,便来了兴趣,边摇着团扇,边问道:“林公子?请问是哪家的林公子?” 林生得到美人的回复,心中大喜,“在下,在下是城西林家布坊的林生。” 听到林生的家世,赵薇筱感到很是失望,将笑意敛去,敷衍的回了一句:“原来是那家林公子。” 妆儿在一旁鄙夷道:“原来是个卖布的。” 这话传入林生的耳中,犹如晴天霹雳。 他自知自己的家世不如赵家,可还是一厢情愿的单恋着赵薇筱,自从第一次在街市上见过之后,便一直魂牵梦绕,他也希望赵薇筱不是看重门第之人。 可万万没想到,竟然连赵府的一个丫鬟都看不起自己。 赵薇筱瞪了妆儿一眼,训斥道:“妆儿,不得胡言。” 虽然赵薇筱也看不起林生,可她还是要时刻保持自己美好的形象。 听到赵薇筱为自己说话,原本心生自卑的林生又重新燃起希望,满目深情的望着赵薇筱,“林生何德何能,能让赵小姐为我说话。” 然而赵薇筱心里想的却是:这人可真是自作多情。 像赵薇筱这样的人,是不会明确拒绝自己的追求者的,当然也绝不会轻易答应,毕竟她人为,男子对她的喜欢便是她像别人炫耀的资本。 于是一与贵女们聚在一起,便假意烦恼的说着某某家的公子倾心于自己,自己不喜欢他,可又怕伤了人家的心,于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某某家中,自然有林家的林生。 在赵薇筱这里尝到了甜头,林生便更加一厢情愿了,时不时就要书信一封差人送给赵薇筱,隔几日邀赵薇筱出来一次,越发深陷其中。 赵薇筱看不上林生的家世,自然也不会和林生在一起,只是拿他当茶余饭后的消遣罢了。 最重要的,还是这林生诗词天赋不错,总是给她写一些诗句,这些诗句流传在上京,旁人更加对赵薇筱心生向往。 赵薇筱也可以听见贵女们说一些恭维她的话,虽是恭维,确很受用。 一来二去的,赵薇筱和林生熟络起来,赵薇筱便开始在林生面前诉苦,说自己的姐姐赵芸筱对自己如此如此不好,还害的自己险些毁容之类。 林生见赵薇筱这般梨花带雨,十分委屈的样子,当然就信以为真,开始对赵芸筱产生了恨意。 …… 如今,林生还真的虽赵芸筱下手了。 赵薇筱也没想到事情发展的会如此之快,她虽本来就有故意引导林生,借刀杀人的意思,可没想到自己竟差点暴露了。 见赵芸筱这般气势汹汹的样子,赵薇筱感觉自己好像比她矮了一头似的,于是声音也变得软绵绵的。“姐姐,我,我不知道……林生确实向我示好过,但我每次都严词拒绝了。” 赵芸筱嗤笑一声,道:“妹妹,我还没说什么呢,你急着解释这么多干什么?我只是问问你认不认识他。” 赵薇筱连忙低下头,不敢看赵芸筱的眼睛,“认识是认识,只是不太熟……” “够了!赵芸筱,你要胡闹到什么时候?你竟然在这里公然杀人?你是不是没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赵长安缓过神来之后,怒不可遏。 赵芸筱扯了扯嘴角,却没有说话。 而接话的,是护卫。 “赵老爷,墨王爷命我等时刻保护赵小姐,如今这些绑匪差点毁了赵小姐的清白,自然要杀之,这要是王爷的命令,凡伤害赵小姐之人,就地处决。” 这搬出了墨王爷,赵长安也无话可说,只得将气憋在心里。 赵芸筱最后冷冷的看了一眼阮氏和赵薇筱,露出轻蔑的笑意,而后转身道:“既然已经审问出了是谁想要害我,那我们现在就去讨债吧。” 看到赵芸筱转身要走,赵薇筱长舒了一口气。 然而还没等赵薇筱稳下心情,赵芸筱突然又转过身来,出其不意道:“爹,赵府的大小姐险些受了欺负,那那胆大妄为之人,是不是也应该押到赵府来审啊?” “你……”赵长安此刻只觉得头脑发昏,有气却不敢撒,只得顺从道:“你说了算,你说了算。” “那芸筱就多谢爹爹了,我这就派人把林生抓过来,好好审问审问,他与我无冤无仇,我更是连见都没见过他,怎么就那么狠心要对我下手呢?”说这话的期间,赵芸筱有意无意的撇着赵薇筱。 赵薇筱也心虚的低着头,不敢有任何动作。 赵芸筱道:“想必你们也吓到了吧,爹爹,那就让母亲和妹妹,还有月姨娘他们先回去休息吧,等我抓来了林生那厮,再来瞧也好。” “好,好……”赵长安拧了拧眉心,答应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赵芸筱转而对小米吩咐道:“小米,找人将这地板都擦干净了,莫要留下来一滴血,否则怕有什么脏东西留到府上,那就不好了。” “是,小姐。” 阮氏拉着惊魂未定的赵薇筱走了,月姨娘也告辞,在经过赵芸筱身边时,给了赵芸筱一个赞许的眼神。 ------------ 第132章 一厢情愿 赵芸筱派了一批护卫去抓林生,又留下一批处置这些绑匪。 赵芸筱将方才供出林生的这个绑匪单独拎到房间里审问,遣散了其他人。 “说吧,我的衣服是谁换的?”赵芸筱目光寒气逼人,带着滔天的愠怒。 她醒来时,穿着青楼女子的衣物,也就是哪个胆大妄为的人给她换了衣服,甚至可能用脏手碰了她。 这个人,该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绑匪忙磕了几个头,求饶道:“大小姐,你饶了我吧,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更不知道什么衣服,我们几个从没有做过什么扒您的衣服的事啊!” 赵芸筱从桌子上拿来一把匕首,横在绑匪的脖子上,眼神狠厉,“再不说实话,我现在就送你去见刚才那个人!” 绑匪吓得冷汗直流,一边哆嗦,一边解释着:“大小姐,我们真的没有啊,我承认,在绑了您之后,确实有几个人动过歹念,想要在路上把你……但,但是我们头儿没有同意,说是要听林公子的命令,把你带到勾栏里,带到人多的时候再,再……总之我们真的还没来得及碰您,您就被别人救走了。” “你说什么?”赵芸筱半信半疑。 如果不是这些绑匪给她换的衣服,那是谁?难道是……墨言珩?! “大小姐,我说得都是真的,再说了,既然都已经绑了您,我们干嘛还要费那么多功夫给您换,换衣服啊……” 这绑匪说得也不无道理,他们确实不应该那么有闲情雅致,还给她换上青楼女子的衣服。 该不会真的是墨言珩吧?如果是他,他为什么那么做?难道他心理变态? 赵芸筱眯了眯眼,“滚吧!” “是是是,我这就滚,这就滚!”绑匪瞬间喜出望外,便要开门出去。 赵芸筱又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就去大牢里待几年吧,什么时候改过自新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虽说要被送官,但好歹不用死了,绑匪又趴在地上磕了几个头,“谢谢,谢谢大小姐不杀之人,小的以后一定改过自新,再也不做此等不耻之事了!” 傍晚过后一会儿,林生终于被抓了回来。 据护卫说林生知道事情暴露便急着逃到城外了,只不过还是被截住了。 赵芸筱又到了府里的正厅,坐到主座上,道:“小米,把老爷叫过来,还有母亲和妹妹,如果他们不想来的话,我也不强求。” 小米点了点头,便去叫人了。 “爹啊爹,这次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理由去保你的宝贝女儿。”赵芸筱摸了摸椅子的把手,而后站了起来。 不一会儿,众人就又被召集过来了。 只不过赵薇筱称身体不舒服没有前来。 这算是不打自招,心虚了吧!赵芸筱嗤之以鼻。 这看似文弱书生的林生被两个护卫押在地上,看着赵芸筱的眼神凶狠至极,竟没有一点悔意。 赵芸筱俯视着林生,神情凛然的质问道:“林生,你为什么要害我?” “为什么?嗬!”林生嗤笑了一声,眼中布满了血丝,“你自己做了什么,难道你自己不知道么?” 赵芸筱眉头一皱,跟着林生笑起来,“我做了什么?我自己尚且还不太清楚呢,不如你来说说,我都做了什么,好像,你特别了解我呢。” 林生瞪着赵芸筱,看得出来,他对赵薇筱的爱意已经近乎病态,所以赵薇筱恨的人,惹得赵薇筱不开心的人,他自然也恨之入骨。 便听林生道:“你身为姐姐,不仅不知道姐妹和睦,甚至屡次陷害自己的妹妹,险些害她毁容,害她郁郁寡欢,你说,你可恨不可恨!” “哦?”赵芸筱挑了挑眉,好笑道:“我妹妹?你是说薇筱么?怎么我和我妹妹之间的事,你一个外人知道的这么清楚呢?况且就算我和自家妹妹不和,也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说三道四吧?” “你个毒妇!”林生索性直接破口大骂。 “毒妇?哈哈哈哈!”赵芸筱笑出声来,眼尾微微上挑,尽是讽刺之色,“林公子啊林公子,我是毒妇?那你真是谬赞了,你只知道赵薇筱险些毁容,那你可曾知道,她的脸,是我,我这个你口中的毒妇治好的!” “屡次陷害自己的妹妹?我可没那么多闲工夫去对付我的妹妹,倒是有这等闲情雅致的另有其人,林公子,你这么为我妹妹出头,她知道么?她又是否对你心存感激呢?” “这……这不可能,你胡说!薇筱呢?我要见她,我要见他!”林生不停摇着头,显然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放肆!”阮氏也急了,“你个下贱的人,怎么敢如此称呼我的女儿?” 赵芸筱撇了阮氏一眼,施以警告。 阮氏想干什么,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不就是怕牵扯到自己的女儿,就急着撇清关系么? 赵长安此时脸色黑的吓人,便摆了摆手,“夫人,你就别说话了。” 阮氏握紧拳头,又急又气。 赵芸筱转过头看着林生,“我妹妹,方才说她身体不适,休息了,看来你今天是见不到她了。” “什么?她身体不适?不行,我要去看她!”林生顿时心急如焚,便要挣脱开护卫的钳制,却挣脱不了。 护卫又将林生的身体往地上押了押,林生咬着牙,却无能为力。 赵芸筱问道:“林公子,你倒是说说,你和我妹妹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这么关心你呢?” 林生撇过脸,不作回应。 他也不算太傻,他自然知道,若是说出自己与赵薇筱的关系,赵芸筱一定会怀疑到赵薇筱的头上,他绝对不会做有损赵薇筱的事。 “啧啧啧,既然你不说,那你想不想知道,我妹妹是怎么说的?”赵芸筱勾起玩味的笑,一脸期待的看着林生。 “你……”林生扭过头,看着赵芸筱,“她……她是怎么说的……” 果然,林生还是想要知道赵薇筱的态度的。 赵芸筱踱着步,故意想让林生多急一会儿,良久,才道:“我妹妹啊,她说……林公子多次向她示好,可她不喜欢你,便都严词拒绝了,还说……还说只是认识你,却并不熟悉。” “什么……”林生眼里仅存的一点光消失了,他此时万念俱灰,心痛如刀绞。“只是认识我……并不熟悉……严词拒绝我……怎么会……怎么会……” 赵芸筱补刀道:“在座的人都可以证明,我说的句句属实。” 这谁还敢反驳?阮氏和赵长安巴不得赵薇筱和林生没有一点关系呢。 可怜的是落花有情,流水有意啊,但林生可怜归可怜,却也无法磨灭他想要害赵芸筱失去清白的事实。 尽管可怜,还是要严惩不贷! 最后,赵芸筱蹲了下去,用只有林生和她自己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我知道你是受了别人的蒙蔽,才做出错事,若是你承认了和那人的关系,我可以考虑既往不咎,放你一马。” “不,不可能……哈哈哈哈!”林生忽然癫狂的笑了起来,浑身都在颤抖着,眼中凝出雾气,一字一句道:“我与赵家二小姐赵薇筱,无任何关系,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我做出这样的事,也是自作主张想替二小姐出气,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林生一人承担。” 笑话!这等不分是非黑白的揽责任,不仅不会让某些人心生感激,反而人们都会认为他蠢! 赵芸筱看着此刻已经失去理性的林生,目光凛然。 ------------ 第133章 中元灯会 “将林生押到官府。”赵芸筱强压着心中的愤懑道。 这世上怎么会有林生这样的人?明明知道他在赵薇筱眼里什么都不是,明明知道自己被骗,还要飞蛾扑火,去掩盖赵薇筱的罪责? 难道这样就可以证明自己的爱么?真是愚蠢,愚不可及! 事情看似已经解决,赵芸筱心里却还有不甘…… 也罢,就算是她放赵薇筱一马,毕竟就算自己再怎么逼赵长安大义灭亲,赵长安也还是会包庇赵薇筱。 这些人的劣根,除非连根拔起,否则怎么都除不去。 结束之后,众人纷纷各自回房,赵芸筱却另有打算。 她心中仍有芥蒂,那就是究竟是谁给她换的衣服,如果是墨言珩,她一定要去问个清楚。 只是墨言珩住在皇宫,找他又谈何容易…… 回到房间后,赵芸筱对着镜子发起呆来,小米喊了她好几声都没有回应。 最后,小米大喊一声“小姐”,赵芸筱才回过神来,“怎么,怎么了?” 小米歪着头问道:“小姐,你怎么了,我叫了你好几声,你都好像听不见似的,小姐,你今天好厉害啊,那气场,我都被震慑住了,但是你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开心的样子啊?” 赵芸筱皱着眉头,漫不经心的回答道:“没什么,在想一些事情。” “对了,”赵芸筱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什么,“小米,你说阿浩既然是墨王爷的侍卫,那他也应该认识二皇子吧?” “这……可能吧,小姐你问二皇子作什么?” 赵芸筱又低下头,“没什么……” 这件事如果不问清楚,她心里这道坎始终过不去,她好歹也是个待字闺中的黄花闺女,成婚前被他人看了身体,怎么能若无其事呢? 如果是墨言珩,她怎么也得找他算账,问个清楚。 若是其他人……她就挖了那人的眼睛,剁了他的手,让他手脚不干净! 至于墨言珩……赵芸筱也不敢对他怎么样。 对了,她说了要替墨言珩治伤,还没有给他开药,墨言珩应该主动来找她的吧。 算了,不想了,等着吧。 …… 不久便到了中元节。 这阮氏母女无事献殷勤,邀请赵芸筱去游街赏灯,赵芸筱自然不会答应,便回绝了。 谁知巧得很,这才出门去,就遇到了赵长安。 赵长安似乎话里有话:“芸筱,你这是要去铺子里么?今日是中元节,你不去街上赏赏灯会么?我看你近来一直忙于生意上的事,也该出去放松放松。” 赵芸筱心道赵长安如此一反常态,定是有什么事情。 方才阮氏和赵薇筱也来邀请她,难不成这次他们三人达成统一战线了?也罢,便让她去看看,这葫芦里卖的都是什么药。 于是赵芸筱道:“父亲说得是,那我今日就讨个清闲,也去赏赏灯。” 入夜,街上挂上了各种各样的花灯,人流不息,热闹的很。 小米跟着赵芸筱,心里也美得很,“小姐,你看那花灯,竟然是兔子样式的,真好看。” 赵芸筱点了点头,“那只狗也不错。” 说实话,偶尔出来凑凑热闹,心情也是不错的。 只是街上人太多了,难免会被冲散,护卫们在后面跟着,一不留神就看不见赵芸筱的身影了。 “小姐,小姐!小姐!” 不知前面发生了何事,后面的人都涌了上来,直接把赵芸筱和小米冲散了,小米在人山人海里叫着,却怎么也看不见赵芸筱了。 “我,我在这儿!”听到小米的叫声,赵芸筱大声回应着,却被人群越挤越远。 脚下的步子丝毫不敢停下,否则就会被人压上来了,赵芸筱只好跟着人流走。 直到她不小心撞到一个结实的背。 赵芸筱转过身去,想要道歉,那人也转过身来,顿时四目相对。 墨……墨言珩……怎么是他? 看到赵芸筱,墨言珩顿时喜上眉梢,喊了一声:“皇婶儿?你怎么在这儿?” 这时人流也拥挤到了另一个地方,将两人所在的地方空了出来。 “什,什么皇婶儿,你别乱叫,我还没有嫁给你皇叔呢。”被这么一叫,赵芸筱京还有些羞涩。 墨言珩笑道:“好吧,你年纪比我稍长几个月,不如我叫你姐姐?” 今日的墨言珩显然比初见时要爽朗多了,又穿着宝蓝色的衣衫,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明媚,赵芸筱差点以为这根本是两个人。 赵芸筱道:“我何德何能,让二皇子殿下叫姐姐呢?” 墨言珩笑得灿烂,“我说可以就是可以。” 这二皇子该不会有什么双胞胎兄弟吧?怎么上次在青楼见到的时候明明是一个看起来城府极深,又有些轻浮的人,这次却是开朗乖巧的少年? 罢了罢了,赵芸筱也想不通,干脆不想了。 “对了,赵姐姐,我方才钱袋被偷了,正找呢,你能帮我一起找么?” 看这墨言珩一脸天真又可怜巴巴的样子,赵芸筱也不好拒绝,于是道:“好吧,我试试看,不过人这么多,你别抱那么大的希望。” 两人便开始结伴而行,漫无目的的找起钱袋来。 酝酿了许久,赵芸筱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二皇子,前些日子,在青楼……我的那身衣服……是,是谁换的啊?” “衣服?”墨言珩一脸惊讶,“什么衣服?” 赵芸筱抿了抿嘴,非要她说得那么明显么,于是又道:“就是我被绑架,醒来后在青楼里,身上穿着青楼女子的装束,后来逼问那些绑匪,他们都说到了半路,我就被截走了……是你救的我吧。” 墨言珩沉思了片刻,点头道:“是我,当时为了掩人耳目,才让青楼里的姑娘给你换了衣服,那日的事,都是我在逗你。” “青楼里的姑娘?”赵芸筱惊喜道,“是青楼里的姑娘给我换的衣服?那就好那就好。” 这下自己的清白可保住了,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墨言珩勾了勾嘴角,眼中带着不明的意味,“是啊,所以赵姐姐你不用担心了,那日其实是我将你从绑匪手中救下,藏到屋子里的,之后说得那些话,都是在逗你玩。” “哈哈,哈哈,你还真是童心未泯。”赵芸筱干笑了两声,生生把“幼稚”这两个字憋到肚子里。 墨言珩又道:“姐姐,皇叔屡立战功,一举拿下周围小国,我父皇可是很看重他的,不过……我听说邻国的公主见过皇叔之后,对他一见倾心,想要与我国联姻,嫁给皇叔……” 墨言珩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赵芸筱的表情,却发现赵芸筱面色竟不起一丝波澜。 “姐姐,你就不怕……” “怕什么?”赵芸筱应声,“怕你皇叔娶了公主?与我的婚约就作废了?” 墨言珩点了点头,“难道你就不担心么?” 赵芸筱笑了笑,“我知道墨王爷的性子,若是他不喜欢的,旁人是不可强求的,若他真的也喜欢上了那邻国公主,那我也只能自认倒霉了,毕竟强扭的瓜也不甜。” 墨言珩看着赵芸筱,眸光微微颤动,“姐姐,你想的还真通透,殊不知皇命难违,若父皇真的有意要皇叔与邻国公主联姻,皇叔若是不从,那便是抗旨。” 联姻?不会的。 这点道理赵芸筱还是懂的,墨水舟功高盖主,即使皇帝对他看重,也还是会有所忌惮,如果墨水舟和邻国公主联姻了,那皇帝不就是又给自己找事了么? 不过虽面上平静,赵芸筱的心里还是有些闷闷的。 ------------ 第134章 溺水 “不说这些了,二皇子,你的钱袋从什么时候找不到的?”赵芸筱转移话题道。 墨言珩道:“方才遇见你的时候。” 赵芸筱停在原地,“那大概是不好找了……对了,上次我说要给二皇子开方子,却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你,如今遇到了,不如你且等一会儿,我回府去取。” “好。”墨言珩点了点头。 方才与小米冲散,眼下也不知大她去哪了,不如先回府吧,说不定就在回府的路上遇见她了。 赵芸筱看着墨言珩,道:“那……不如二皇子随我去赵府?” “不了,我还有事,要先行一步,钱袋找不见就算了,我会派人到赵府去拿药方的,”墨言珩微微一笑。 “好。” 两人就此分开。 不知何时,赵芸筱已经走到了河畔,花灯飘满了整条河,又亮又美。而人群也已经到了另一边,看表演去了。 如今这片空地上,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 漫天繁星与花灯相照,真是好看极了。 只可惜墨水舟见不到如此的美景了。 “娘亲!你在干什么?” “许愿啊,花灯会带着我们的愿望飘远的。” 听到那对母女的对话,赵芸筱不禁驻足,望着摊上的花灯。 “姑娘,买一盏吧。”小贩见赵芸筱停在他的摊位前,便道。 赵芸筱想了想,弯起嘴角,“买一盏吧!” 接过这花型的河灯,赵芸筱心中瞬间明朗了起来,便捧着走到了河边,小心翼翼地将花灯放到水面上。 赵芸筱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心中祈愿道:那就祝愿心中所想皆可成,墨水舟能够……平安归来。 许完愿,赵芸筱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河灯慢慢随着水流飘走。 “唉!走吧!我竟然也会相信这玩意儿了。”赵芸筱拍了拍手,便要起身。 谁知刚一起身,转过来,便看到阮氏穿着身黑斗篷正一脸阴婺的看着自己。 赵芸筱吓了一跳,阮氏是什么时候到她身后的,她竟然丝毫未察觉到?难道是因为方才许愿太投入了? “母……” 赵芸筱刚稳下心神,却一个字音还未来得及发出。 只见阮氏眸中厉色尽显,双手向前一推,便直接将赵芸筱推入湖中。 湖面惊起一阵涟漪,赵芸筱根本来不及反应,自己就已经被河水浸满全身了,仅有的空气一丝一丝的抽离,她根本不会游水,只能尽力用胳膊往上扒着,“救命……救……救……” 任凭赵芸筱怎么挣扎呼救,阮氏只是越来越兴奋,她笑得瘆人,而后戴上斗篷的帽子,转身潇洒离去。 此时这里只有一个妇孺,一个孩童,还有一个卖花灯的小贩,他们听到有人落水,也大声喊着:“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可是没有人去救赵芸筱,唯一一个男人,还胆小的很。 可恶,竟然就这样被暗算了? 难道她就要死了么?不,她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然而在水里扑腾了半天都没有人来救她,赵芸筱逐渐失去力气,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慢慢下沉…… 就在赵芸筱大脑中的意识将要被汹涌的水淹没时,水中突然出现一道漩涡,蓝色的衣衫在水中漂浮起来,兴成波纹,那人直直地向赵芸筱游了过来,而后揽住她的腰身。 赵芸筱在水中不敢完全睁开眼睛,只隐隐约约看到那人穿着宝蓝色的衣袍,那张脸,像极了墨水舟。 或许是因为濒临死亡,她现在迫切的想要见到内心最深处的那人,于是,便产生了幻象。 这人的脸逐渐变成墨水舟的脸。 赵芸筱感到自己正在被人推着往上游。 她终于安心的靠在那人的胸膛之上,失去了意识。 第二日,赵府派出数人搜寻赵芸筱的下落,墨水舟的人也从昨夜开始便一直下水寻找,然而都不见踪迹。 “小姐……”小米蹲在河边哭着,双眼通红,脸色惨白。 阿浩也是心急如焚,且不说赵芸筱是王爷的命根子,就拿赵芸筱曾经救过自己来说,他怎么能不担心。 “好了。”阿浩凝着眉头,一边安慰小米,道:“你也别伤心了,昨晚护卫在水下找了一夜,都没有找到赵姑娘,想必赵姑娘应该已经自己获救了。” “那,那为什么,为什么……小姐到现在还不回来?”小米因为已经哭到抽搐而说话断断续续的。 这么一说,阿浩也哑口无言了,只能抿了抿嘴,不再吭声。 赵长安在河岸背着手,一脸严肃,却是不见半点焦急之色,便听他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昨晚的商贩也在一边凑热闹。 阿浩看见这商贩,本想上前赶他离开,却听他说:“这好好的小姑娘,怎么就溺水了呢?都怪我腿脚不方便,没能及时救的了她啊。” 阿浩蹙眉问道:“你说什么?昨日是你看见赵小姐溺水的?” “对呀!”商贩一脸懊恼,“昨日这边人本来就少,大多都去前面看表演去了,那位姑娘来我这里买了一盏花灯,便去河边放灯了,我也没多注意,谁知道没过多久我就听见有人在呼救,那姑娘已经掉河里了。” “那她是自己失足落水的,还是与什么人起了什么争执?”阿浩继续询问着。 商贩歪头想了想,“倒是没听见什么争执的声音,不过……不过我看见有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在那姑娘落水之后匆匆忙忙的走了,那时候也没来得及多想,只顾着喊人救命了。” 有了一点线索,阿浩心急道:“穿着……黑斗篷的人?你可还记得那人是高是矮,是男是女,是胖失瘦?” 商贩摇了摇头,“当时那人很快就走了,我也没看太清啊……” 原本有了一丝希望,如今却又破灭了,阿浩也一脸神伤的低下了头, 如今王爷在前线拼死杀敌,若是听到赵姑娘出了事,定会分心的,还是暂且不要传消息过去……河里找遍了也没有赵姑娘的尸体,说明赵姑娘可能真的还活着,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没能及时回来。 阿浩仰头看天,只能祈祷着赵芸筱平安无事,早日回来。 “老爷!找到了!” 一个家丁湿漉漉的爬上岸,报告着。 “什么?”阿浩闻言望去,心中顿时如晴天霹雳,巨石落地般。 小米也焦急的起身跑了过去。 而后两个人从河里捞出一具已经死透了的女尸,那女尸竟真的穿着赵芸筱出门时的衣物! “小姐!”小米跌跌撞撞的跑了过去,撕心裂肺的呼喊着。 赵长安摆了摆手,示意家丁拦下小米。 小米被两个家丁拦着,却依然奋力挣扎,想要冲过去,这时阿浩过来一脚踹开抓着小米的人,将小米扶了过去,心疼道:“先别过去,看看再说。” 赵长安此时面色凝重,低声道:“把尸体翻过来。” 两个家丁便合力亲手请教的将尸体转了过来。 触目惊心的一幕映入众人的眼帘中,这具尸体的面部竟然已经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小米看到后,泪水再次断线决堤,喷涌而出,“小姐!” 家丁汇报着:“老爷,无法确定是不是大小姐,这女尸面部被一些尖锐之物划破,又被水跑了一夜,已经辨不出面容了。” 赵长安掩面,看不出表情,“她的身长,确实与芸筱相像……又穿着昨日出来时的衣物,怕是……怕是真的是我那可怜的女儿……” 此话一出,众人皆以为这女尸真的是赵芸筱,纷纷安慰起赵长安,劝他节哀,就连小米也绝望的晕了过去。 ------------ 第135章 假死 阿浩一边扶着小米,一边紧紧盯着那具尸体,他始终不肯相信赵芸筱真的溺水而亡了,况且此事疑点重重,为什么偏偏这尸体的脸就被毁了呢? “赵老爷,赵小姐身上可有什么胎记或是明显特征,可以辨认?”阿浩问道。 赵长安犹豫的开口,“有是有,不过芸筱的的胎记在她胸口处……恐怕……” “恐怕?”阿浩冷笑一声,“人命关天的事,赵老爷如今还在乎这些么?” 赵长安这才道:“这……罢了,来人,将尸体送回府中,我自会找个女眷查看胎记,毕竟她是个女儿家,即使已经魂归,也不该让其他男子看了去。” 阿浩垂了垂眸子,眼中晦暗不明。 …… 不知赵长安是否真的找了女眷去查看那尸体是否有胎记,当日傍晚时分,赵长安便向外昭告,自己的大女儿赵芸筱——溺水而亡。 赵府上下挂起白布,为赵芸筱守灵。 瞬间消息遍布了整个上京,乃至皇宫。 这下,即使是阿浩有意相瞒,也瞒不了了,怕是墨水舟不多日便会获悉赵芸筱死去的消息。 赵家还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殊不知若是赵芸筱出了事,王妃的位置不仅不会落到赵薇筱的头上,反而整个赵家都要遭殃了。 此时二皇子的私人府宅中传出墨言珩的笑声。 “哈哈哈哈!赵家这一招还真是毒,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要陷害,不愧是赵长安。”墨言珩听完下人的汇报,不禁发笑。 “你先下去吧。”墨言珩遣退了下人,看向床榻上躺着的女子。 这女子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即使在昏迷中也是眉头紧皱,看起来并不好受,精致的小脸此时更像个易碎的瓷娃娃般,晶莹剔透。 这女子,正是赵芸筱。 昨日好在墨言珩并未走远,在路上正好遇到一个鬼鬼祟祟的黑衣人往赵芸筱那边走去,便跟了过去。 于是才能救了赵芸筱。 墨言珩看着昏睡的赵芸筱,伸手想要将她皱着的眉头抚平,边轻声说道:“皇婶儿啊皇婶儿,这次又是我救了你一命,不知你该如何报答我呢?” 谁知墨言珩的手刚触碰到赵芸筱的眉心,赵芸筱却突然伸手抓住了墨言珩的手,虚弱的喊着:“墨……水舟……” 墨言珩的表情变得有些落寞,遂抽出了自己的手。 “墨水舟!”赵芸筱突然惊醒,直直的坐了起来。 墨言珩连忙一脸担忧的关心道:“姐姐,你醒了,可吓死我了。” “是,是你……二皇子……”赵芸筱感觉自己浑身无力,就连说话声音也很微弱。 墨言珩笑了笑,揶揄道:“怎么?姐姐睁开眼看到的不是皇叔,失望了?” 赵芸筱喘了几口气,摇头说:“怎么会失望,能活着,已经是我最大的幸运了,多谢你,又救了我一命。” 墨言珩道:“于我,还有什么可谢的,姐姐,既然你醒了,我便唤人把药端上来吧。” “嗯,有劳了。”赵芸筱点了点头。 这一遭,仿佛从阎王殿走了一趟似的,直到现在赵芸筱还心有余悸。 同时,她也怒不可遏,阮氏……屡次三番陷害她,等她回到赵府,一定好好清算这笔帐! 不一会儿侍女便端着药汤过来了,墨言珩接过药,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是,二皇子。”侍女低着眉,俯身告退。 墨言珩端着药汤,捏着勺子,舀起来再嘴边吹了吹,便要送到赵芸筱的口中。 赵芸筱却实在有些不自在,便道:“二皇子,还是我自己来吧。” “你自己来?你如今虚弱成这个样子,还能端的动碗么?一会儿打碎了碗就不好了,还是我来喂你吧。”墨言珩勾唇一笑,道。 “可……”赵芸筱还是有些犹豫,毕竟男女有别,这墨言珩又是墨水舟的侄子,她总要懂得避嫌的。 墨言珩看着赵芸筱,坚持道:“怎么?姐姐,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况且你是我皇叔未来的王妃,也就是我的准皇婶儿,没什么可避嫌地。” 话虽如此,可……赵芸筱还是有些奇怪,让墨言珩喂她,还不如让方才那个侍女来呢。 还没等赵芸筱说话,墨言珩已经又舀了一勺热汤,递到她的嘴边,“再不喝,药就要凉了。” 赵芸筱只好张嘴,将药喝了进去。 苦,是蔓延整个口腔的苦,赵芸筱皱了皱眉头,还是硬着头皮喝下了一整碗。 喝完,墨言珩将空碗放到一边的桌子上,又从食盒里拿了一块梅干递到赵芸筱眼前,道:“苦就说出来,不要硬憋着,给,这梅干很甜。” 赵芸筱接过来,填到嘴里,然后眉头又是一皱,“你骗我,这明明是酸的。” 墨言珩爽朗的笑了几声,“那现在还苦不苦了?” “这倒是……”赵芸筱将梅干嚼咽下去,“倒是真的不苦了。” 赵芸筱忽而想起自己已经一夜未回府,急忙问道:“二皇子,赵府如今是什么情形?我一夜未归,恐怕……” 墨言珩敛起笑意,正色道:“赵长安不知从哪里找了一个尸体顶替你,今日已经宣布你溺水身亡了。” “什么?”赵芸筱愕然,她想来想去,也未曾料到赵长安竟会这么做。 看来,阮氏推赵芸筱下水,是与赵长安商量好的,或许也可能是赵长安知道阮氏要做什么,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顺水推舟。 赵府果然都是些豺狼虎豹…… 那小米现在应该躲在哪里正伤心吧,赵芸筱叹了口气,冷笑道:“没想到我只是睡了一夜,自已就成了‘死人’了。” “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墨言珩问道,似乎随这件事情很感兴趣。 赵芸筱攥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道:“既然他们说我已经死了,那我就装作自己已经死了,看看这些跳梁小丑又会做出什么事。” “好,那姐姐这段时日便放心的住在我这里吧!”墨言珩脸上的笑意蔓延开来。 赵芸筱看着墨言珩,感激道:“多谢二皇子,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虽然你身为皇子,应该没什么需要人帮助的。” 墨言珩道:“好,我记住了,你可不许赖账。” 赵芸筱被逗笑了,谁能想到这堂堂二皇子竟然如此平易近人,还有些孩子气,于是点点头说:“自然,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你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墨言珩笑得温柔。 赵芸筱长吁了一口气,目光渐冷,“阮氏送我到阎王殿逛了一圈,那我自然也应该不辜负她的期望,早点振作起来,送她一份回礼。” 不知墨水舟如今怎么样了,若是他听到她身亡的消息,不知会作何反应。 墨水舟也走了几个月了,赵芸筱还真有点想他了。 …… 赵府—— 这偌大的赵府,看似死气沉沉,哀恸悲思,实际上却暗流涌动。 阮氏正悠闲的在屋里吃葡萄,这时赵薇筱过来了。 见赵薇筱一身素白,连头发也只用一根素色发簪挽着,阮氏皱起了眉头,斥道:“谁让你穿成这样的。” 赵薇筱有些惊诧,轻声开口:“母亲,赵芸筱刚死,我怎么说也是她的妹妹,总要为她穿白的。” “她还不配!速速去脱了!” 赵薇筱也被阮氏这凶戾的表情吓到了,忙应声答应,“好好好,母亲,我这就去换了去,不过毕竟是办丧事,总要做个样子的。” ------------ 第136章 墨水舟回京 赵薇筱换了衣服,又来拜见阮氏。 这次阮氏看到赵薇筱,高兴多了,便拉她坐下,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我的薇筱啊,出落得这般亭亭玉立,这上京里哪一个男人看了不喜欢啊。” 赵薇筱笑了笑,又有些失意的垂下头,道:“可墨王爷他偏偏不喜欢我啊。” “放心吧女儿,如今赵芸筱死了,墨王爷一定会选你做他的王妃的,哼!赵芸筱那个狐狸媚子一定是用了什么勾魂术,才使得王爷对她死心塌地,薇筱,等王爷回来了,你也主动些……他墨王爷再怎么样他也是个男人啊……” 赵薇筱自然知道阮氏说得主动指的是什么,于是羞臊的红了脸,“母亲!我可不想这样……” 阮氏抱着赵薇筱的肩膀,眼神犀利,“你不想?你不想王爷就又变成别人的了,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他就算不喜欢你,也得对你负责。” “母亲……你……”看着这样的阮氏,赵薇筱竟觉得有些陌生了。 以往的阮氏就算再怎么,也不会说出让自己女儿主动献身的话。 虽然……赵薇筱也觉得阮氏的话不无道理,若是她成了王爷的女人,那曾经赵芸筱拥有的,她就也能拥有了。 赵薇筱勾起殷红的嘴角,道:“你说的对,母亲。” …… 墨水舟听到这个消息,快马加鞭从前线赶回上京,途中累倒了三匹马。 几日后,墨水舟中终于赶到了上京。 一路风尘仆仆,风餐露宿,墨水舟一回来就直奔赵府,他不相信赵芸筱会那么轻易就死了,他一定要去看得清楚。 “王爷,您回来了……”阿浩一早便在赵府门口等着,他自然也知道墨水舟的性子,一回来必定先到赵府。 守灵期限还未过,棺材还摆在屋子里,墨水舟今天就要亲手掀开那棺材盖子,看看里面的人究竟是不是赵芸筱。 墨水舟看了阿浩一眼,他的眼中充斥着红血丝,显然已经很久没有合过眼了。 墨水舟并没有说话,只是眼神里的怒气已经铺天盖地的将阿浩压得手脚发凉。 “属下该死!是属下未能保护好赵姑娘!属下愿意领罚!”阿浩低下头,抱拳谢罪道。 “你能将她给我带回来么?”墨水舟缓缓开口,他的声音里似乎堆积了许多沧桑。 阿浩紧抿着嘴,不敢再出声。 墨水舟闭了闭眼,隐忍道:“不能的话,就不要再说这种话。”、 话毕,墨水舟直直走进赵府,大声喊道:“赵长安!” 家丁们闻声纷纷赶来,颔首低眉道:“墨王爷,您怎么来了?奴才,奴才们这就去通报老爷!” “不用了。”墨水舟横了他们一眼,戾气甚重。 墨水舟走到“赵芸筱”的灵堂内,看见那正中央摆着的棺木,眼神竟柔软起来,伤痛之情瞬间淹没了整个人。 他放慢了脚步,缓缓走到棺木前,伸出有些颤抖的手,“是你么?如果是你,为何这么没用,轻易就死了?” 不,不是赵芸筱,那丫头何等聪明,又总是吉人天相,怎么会溺水而亡。 如此荒诞的死法,墨水舟可不信。 墨水舟闭上眼睛,将悲恸憋了回去,而后再次睁开眼,又变成了漠然的样子。 这时赵长安也慌张赶来,后面还跟着阮氏和赵薇筱。 “王,王爷,您怎么来了?您不是在前线杀敌么……您……”赵长安看到墨水舟,声音变得有些颤颤巍巍的。 毕竟墨水舟整个人站在那里就有一种强大的气场,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墨水舟抬眸,看着赵长安,脸上是隐忍的怒气,“赵长安,以往我敬你是赵芸筱的父亲,对你有礼相待,如今,你就是这么给我交代的么?” “我……王爷,小女是溺水身亡,也是痛煞我也,我也很难过自责啊……”赵长安耷拉着脸,一副愁苦相。 墨水舟冷哼一声,“我说过,若是赵芸筱出了事,所有人都逃不了干系。” “王,王爷……”赵薇筱怯生生的出声:“您别太难过了,斯人已逝,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我相信姐姐在天上也不愿意看到您这个样子的。” 墨水舟撇了赵薇筱一眼,嗤之以鼻道:“天上?她怎么会在天上?” “王爷……” “闭嘴。” 赵薇筱还想说话,却被墨水舟直接打断,于是只能退在一边,委委屈屈的不敢再出声。 墨水舟冷冷看着赵长安,质问道:“我听说当日从河中捞出一具脸部溃烂,难以辨认的女尸,既然如此,你又是如何判定她就是赵芸筱的?” “这……”赵长安有些心虚,便低着头不敢直视墨水舟,“她穿着小女的衣衫,胸前又有小女的胎记,自然是小女不会错。” 墨水舟道:“胎记?那本王今日便亲自看看,究竟是否有胎记!” 赵长安谎了,忙道:“不可啊!王爷,小女虽已不在人世,可她毕竟是个女子,怎能让男子看到身体呢?况且这尸体已经放置多日,早已腐烂……” 墨水舟直接一个凌厉的眼神飞过去,“赵芸筱是我未来的王妃,我和她本就即将成为夫妻,为何不能看?!” 赵长安此时脸都绿了,却不敢反驳墨水舟,只得低着头,浑身发抖,硬憋着一口气。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就应该早点将这尸体安葬了才是! 墨水舟掌风一出,棺材盖子就被掀开,重重地落在地上。 其余几人站在那里吓得不轻,皆不敢抬头去看。 墨水舟有些害怕,害怕里面躺着地人真的是赵芸筱,却还是走上前去。 这具尸体的确身材与赵芸筱极其相似,可……墨水舟心中一喜。 仿佛万千悬挂的巨石都落地了,果然不是赵芸筱,他一眼就能看出,这不是她的赵芸筱。 虽然女尸的脸已经完全模糊了,但她的耳朵却是完好的,这女子的耳垂偏大,根本不是赵芸筱。 “哈哈哈,哈哈哈。”墨水舟笑出声来,亦笑出泪来。 这是他这些日子以来最高兴的时刻了,当他听到赵芸筱溺水身亡的消息时,整个人如同被万箭穿心一般,每一寸肌肤都在受灼热刺痛之感,他急迫的要回来,甚至不顾皇帝的旨意,私自回京。 就是为了确认,死去的人到底是不是赵芸筱。 如果真的是,他可能会疯狂,会杀了赵府所有的人替她陪葬吧! 好在,这不是她。 “怎,怎么……王爷,你看出什么了?”赵长安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墨水舟并没有回应赵长安,反而又伸手挑开这具女尸胸前的衣衫。 还真的有一个胎记,不过……墨水舟根本不知道赵芸筱胸前是否有这样一个胎记,或许是赵长安编出来的,又或许是有人故意在这具女尸胸前烙上了一块胎记。 只要他知道,赵芸筱没有死,就足够了。 现在,他只想找到赵芸筱在哪,他急切地想要见到她。 良久,墨水舟才道:“赵长安,你真是糊涂啊,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认得了?这里面躺着的人,根本不是赵芸筱。” 闻此言,赵长安普通一下就跪了下去,“王爷,小女身上真的有一块胎记,所以我才会认定这便是小女啊!” 墨水舟看着赵长安,眼神似利剑般寒气逼人,“可我却一眼便看得出来,那不是赵芸筱!” 赵长安道:“王爷!这这这……怎么可能呢?恐怕您是一时无法接受,才才……” 他知道那具尸体上已经被烙上了印记,所以只要咬死不承认,便还有转圜的可能。 ------------ 第137章 质问赵家 这些日子墨言珩对赵芸筱倒是上心得很,美味佳肴喂着,绫罗绸缎供着,以至于这皇子别院里的侍女奴才都传着二皇子金屋藏娇的流言蜚语。 赵芸筱一边帮墨言珩治着他的慢性毒,倒也算报答了他的救命之恩。 赵芸筱在别院里韬光养晦,也未曾出过门一次。 毕竟如今自己是一个“死人”了,出去恐怕会吓到人家。 “姑娘,吃饭了。” 一个小侍女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几个端饭菜的下人,皆颔首低眉,恭恭敬敬,甚至不敢直视赵芸筱一眼。 赵芸筱道:“知道了,先放在那边吧。” 赵芸筱打量着跟前这个小侍女,竟觉得她的神态有些像小米,于是找话说道:“你叫什名字?” 小侍女似乎有些受宠若惊,便怯生生的说:“回姑娘的话,奴婢叫鸣儿。” “怎么,我就如此可怕,连抬头看我一眼都不敢么?”虽然这么说,但赵芸筱的语气还是温柔的。 鸣儿慌张道:“不不不,不是,奴婢是个卑贱的下人,怎敢直视主子呢?” 赵芸筱注视着这如同受了惊的鸟儿般的小丫头,笑道:“我以前身边有个丫鬟,跟你长得有些像,但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卑贱的下人。” 鸣儿依旧垂着脑袋,沉默了起来。 “罢了,你们都先下去吧。”赵芸筱叹了口气,道。 想来,她还真是有点想小米了,也不知那丫头在赵府有没有受欺负,阿浩应该会护着她的吧! 想着,赵芸筱喃喃出声:“小米,你可一定得在赵府等着我回去。” 鸣儿方从赵芸筱的房间里退出来,便迎面碰上了墨言珩,于是俯身道:“二皇子。” “嗯”墨言珩淡淡的回应了一声。 “等等。” 鸣儿正要告退,却又被墨言珩叫住。 鸣儿恭敬道:“二皇子,还有什么要吩咐奴婢的么?” 墨言珩附在鸣儿耳边,道:“无论赵姑娘向你问起任何有关于外面消息的事,都不要告诉她,说你不知道便好。” “是,二皇子。” 墨言珩推门而入,见赵芸筱仍然没有动桌上的饭菜,便问:“怎么,饭菜不和你的口味么?” 赵芸筱摇了摇头,“一会儿再吃吧,现在还不饿,二皇子下人每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我,我怎么还能挑三拣四呢。” 墨言珩看了一眼饭菜,嚯了一声,“有你最爱吃的桂花糕。” 听见桂花糕三字,赵芸筱心中有些颤动,不自觉地想起了墨水舟,墨水舟也曾专门嚷镇南侯府的厨子给赵芸筱做桂花糕吃。 这二皇子别院里的桂花糕,虽然也香甜可口,却没有镇南侯府的那般合她心意了。 赵芸筱问道:“二皇子殿下,最近外面都发生了什么事么?” “外面?你是指赵府么?”墨言珩轻笑道。 赵芸筱点了点头。 墨言珩继续说道:“赵府已经将那具鱼目混珠的尸体入土安葬了,如今怕是所有人都知道赵家的大小姐已经不在人世了。” 赵芸筱冷哼一声,不知道到时候她突然出现在那些人面前时,那些人会是什么反应呢? 复而,赵芸筱看着墨言珩道:“我想请二皇子帮我一个忙……我想见小米,她是我在赵府唯一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墨言珩点了点头,“好,我会安排的。” “那你先好好休息吧,我出去了。”说罢,墨言珩便要转身离开。 “等一下。”赵芸筱忽然又叫住墨言珩。 墨言珩不解的看着赵芸筱,问道:“还有什么事么?” 赵芸筱敏了抿嘴,有些犹豫,“还有其它什么消息么?” 她想知道的,自然是有关于墨水舟的消息。 而墨言珩虽然挑了挑眉,装作疑惑的样子,但其实他也心知肚明,只是再装傻罢了,便继续问道:“其它?什么事情?” “没,没什么。”赵芸筱低下眉,不再吭声。 …… 赵府— 墨水舟一边加派人手去寻找赵芸筱的下落,一边在赵府向赵长安问罪。 赵长安将墨水舟安排在正厅,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微筱,快去给墨王爷倒茶。”赵长安向赵微筱使眼色道。 赵微筱起身,款款向墨水舟走起,一脸羞涩娇羞的样子,墨水舟却始终没有给她一个眼神。 赵微筱走到墨水舟身旁,小心翼翼的给他倒了一杯茶水,柔声细语道:“王爷,这是我爹早年去江南时采买的茶叶,您尝尝吧。” 墨水舟却依然没有搭理赵微筱,冷漠的看着赵长安,“赵老爷,请你说说,赵芸筱在我不在的日子里都发生了什么?” “这……王爷,小女在家过得很好啊,前些日子,我还将赵家两间铺子给了她,她没事便去看看生意,我赵家确实也没有亏待她啊!”赵长安回答道。 这一言一语的,好像赵芸筱不是他赵长安女儿,而是墨水舟安排在这里的客人似的。 墨水舟眼神如箭,“赵长安,你说方才棺材里躺着的是赵芸筱,可她身上有多道深浅不一的伤疤,难道是出了意外受的伤?还是你们在府中苛待她了?” 赵长安瞬间又发起抖来,那具尸体本来就是找的一个与赵芸筱身材相当的婢子,身上有伤也不奇怪,墨水舟竞然看的那么仔细,这让他如何圆过去啊! “不敢不敢,王爷,您派了那么多护卫保护小女的安全,这赵府的人怎么敢对她如何,我想……我想应该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受了什么意外吧!”赵长安一边狡辩着,一边冷汗连连。 “哦?是吗?”墨水舟对此嗤之以鼻,冷笑道:“我还听说,前段时间赵芸筱遭人陷害,差点被毁了清白。” 一边说着,墨水舟已经握紧了拳头,他此刻又怒火又心疼。 赵长安哆哆嗦嗦道:“这这,这都是林家那小子!如今罪魁祸首已经被关入大牢了,王爷您放心,芸筱这孩子聪明得很,根本没有让那歹人伤到一丝一毫。” “嘭!” 墨水舟重重的拍了一下桌案,眼中寒气逼人,“你应该庆幸她没事,否则你们都逃不了干系!” “是是是,王爷说的是。”赵长安摸了摸头上的冷汗,只能附和着。 “王爷……”这时座下的阮氏不知好歹的开口了,一副委屈的样子,差点泪都流出来了,“王爷,虽然这话说起来不对,但我还是忍不住……赵芸筱她差点将我的女儿,她的妹妹毁容……她,她或许不值得王爷如此对待啊!” 墨水舟一个凌厉的目光飞了过去,警告着阮氏。 阮氏被这眼神吓到,脸色变得苍白,不敢再说什么,便掩面而泣。 “颠倒黑白的话在我这里不管用,你们还是祈祷本王早日找到赵芸筱,否则……我便让你们整个赵府给他陪葬……本王说到做到。”说完,墨水舟站起身来。 这突然的起身,吓得赵长安心里一个咯噔。 “王爷……”赵微筱在一旁开口,装作痛心的样子,掩面哭泣道:“王爷,姐姐她已经走了,你……这又是何必呢?” “何必?”墨水舟终于看向赵微筱,只是他的眼神却如冰窖般寒冷彻骨,“我告诉你,即使赵芸筱她真的死了,我未来王妃的位子也不会落到你的头上。” 此言一出,赵微筱眼睛一红,是真的哭了起来,抽抽嗒嗒的说着:“王爷,恁怎么可以这么想我呢?芸筱她好歹是我的姐姐,我也心痛她的离去,我只是想安慰你而已……难道在王爷严重,我真的只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女人么?” ------------ 第138章 主仆情深 墨水舟实在不想再听赵微筱在这里猫哭耗子,于是愤然甩袖离去,临走前警告道:“待我找到赵芸筱之后,她再出什么意外,无论是不是你们作为,我都会算到你们头上,言尽于此,希望赵老爷不要让我失望。” “是是……了”赵长安目送墨水舟离开,心中早已乱成一团。 “混账!” 墨水舟走后,赵长安忽然转身对着阮氏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你要我如何说你们才好?自己整出来的烂摊子,哪一次不是我替你们收拾的?芸筱她好歹是我的女儿,你们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哈哈哈,哈哈哈!”阮氏看着赵长安,露出鄙夷的眼神,“赵长安,你是真的会过河拆桥啊,这件事明明当初是你自己默许的,难道不是你劝赵芸筱去逛灯会的么?你别在这儿给我装好人,咱们谁也别想撇清关系!” “你你你!”赵长安被气的差点背过去,捂住胸口喘了好几口气,菜又道:“赵芸筱,她究竟是死是活?” 阮氏瞥过脸,“不知道,是我亲手将她推进河里的,那丫头又不通水性,当时岸上的人也没几个,多半是死了,只不过可能尸体被河水冲走了,我也是一时情急,才找了个尸体假冒的。” “什么?”听到赵长安和阮氏的对话,赵微筱瞪大了眼睛,“母亲……赵芸筱是你推下水的?” 阮氏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赵微筱,也是怕她知道了会害怕。 “怎么?你想说什么?”阮氏看着赵微筱,眼神漠然。 “我……”赵微筱虽想过无数方法要报复赵芸筱,可她怎么也没想过要害死赵芸筱啊,毕竟这可是人命,若是被人发现,他们一家人都会受到牵连。 赵微筱看着阮氏咄咄逼人的眼神,只得道:“母亲,我只是怕事情败露……” “如今怎么办?!墨王爷都这么说了,若是赵芸筱真的有事,那我们岂不是也要跟着遭殃!” 赵长安也是没想到赵芸筱竟然对墨水舟那么重要,竟让墨水舟说出让整个赵家陪葬这样的话,真是悔不当初啊! 若是他当时好好对赵芸筱,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到时候赵长安也算是墨水舟的老丈人,那也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 真是糊涂啊糊涂! 见赵长安几近崩溃的样子,赵微筱吓得哭了起来。 “哭哭哭,你哭什么哭?!”赵长安更是怒火攻心,“你除了会哭还会干什么?亏你还在上京落了个娇花美人的称号,你怎么就不像赵芸筱那般,能讨得墨王爷的欢心呢!” 被这么一说,赵微筱哭的更凶了,顿时满脸涨的通红,像一朵被风雨拍打摧残的花。 “好了好了。”阮氏心疼的将赵微筱揽进自己的怀中,一边安慰着她,一边对赵长安道:“你说孩子有什么用?你怎么不看看你自己如今的样子呢?!” 赵长安一时哑口无言,只得拧着眉心自己发愁,他现在是期盼着月姨娘能早日诞下男丁,不然赵家迟早会被这些人给毁了。 …… 失去了小姐的小米也是日日消沉,阿浩将她接到了镇南侯府去住,赵府如今自顾不暇,也管不着她。 这日小米到街市上去买纸钱,谁知到了拐角处,突然出现两个黑衣人,直接将她套在麻袋里就绑走了。 “救命啊救命啊!” 小米在麻袋里拼死挣扎着,却没有一个人来救她,终于万念俱灰,雷雨如下。 “小姐,你当日在水中时,是不是也像小米今天这般绝望无助?小姐……小米来下面找你了,你不会再孤单的。” 不知背背着走了多久,小米终于被放下。 那黑衣人三两下将麻袋解开,把小米从麻袋里拉出来,然后拿起空麻袋,一溜烟就跑了。 等小米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一个装潢富贵的屋子里了。 “这……这难道是天上么?还是地府?地府怎么会这么好看……”小米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又抽泣起来,“小姐,小姐……你在哪啊小姐?” “小米?!”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小米又惊又喜的转头,果然看见不远处站着的是自家的小姐。 “小米,我可想死你了!”赵芸筱的惊喜溢于言表,便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抱住小米。 然而小米却哭的更凶了,一边哭,一边满怀歉意道:“小姐,都是小米不好,小米这么晚才来地府找你,你在这里一定受了很多苦吧,一定很孤独吧,从今天起,小米也能与你黄泉相伴了。” 本来是伤感的一件事,赵芸筱却被傻里傻气的小米给逗笑了,她放开小米,退后一步,“噗!你个傻丫头,你看看清楚,我好好的站在这里呢,我可没死,而且,你见过这么豪华的地府么?” 小米眨了眨眼睛,泪水还在眼睛里,她有些没反应过来,于是呆呆的看了赵芸筱很久。 赵芸筱解释道:“怎么样?看清楚了么?我好好的活着呢,你也没死,这里更不是什么地府阎王殿,他们捞出来那具尸体是假的,不是我。” 小米捋了半天,终于捋明白了,于是立刻高兴起来,一把抱住赵芸筱,又哭又笑的,“小姐,太好了!你没死,你还好好的!” 赵芸筱摸了摸小米的头,“好了,别哭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做呢。” 小米这才放开赵芸筱,抹了一把眼泪,正经道:“小姐,你说,什么正事,小米一定赴汤蹈火替你办到。” 赵芸筱道:“也不用你赴汤蹈火,只是赵长安和和阮氏母女三番两次陷害我,这次还直接将我推入河里,要不是承蒙二皇子殿下相救,否则我就真的已经不在人世了,这个仇,我必须得报,我也等不下去了,不能再纵容他们了。” 如今赵芸筱已经直呼赵长安名讳了,想来是已经对他彻底失望。 “小姐,我听你的。”小米毫不犹豫道。 赵芸筱对小米有再造之恩,又是这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所以她早就立下重誓,小姐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她绝不会忤逆小姐的意思。 “好。”赵芸筱欣慰的点了点头,“接下来你便先回赵府,替我盯着那些人,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想办法告诉我。” 小米严肃的点了点头道:“嗯。” 赵芸筱道:“对了,这里是二皇子的别院,到时候我会找人与你接应,你将消息传到二皇子别院就是,。” “二,二皇子?”小米有些疑惑,这怎么又出现了一个皇金国戚? “没错,这几日都是二皇子在照顾我,你不用担心,二皇子是墨王爷的侄子,我也算……也算是他未来的皇婶,所以应该信得过。” 最主要的是,赵芸筱能解了墨言珩身上的毒,只是这件事情还是不方便告诉小米。 “墨王爷!墨王爷!”小米眼睛一亮,“小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墨王爷今日回上京了,而且他听说了你的事,直奔到赵府。” “他回来了?”赵芸筱一时没有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喜悦之色都写在了脸上。 只是高兴过后,赵芸筱又有些替墨水舟感到担忧,他应该是偷偷跑回来的吧,若是被皇上知道了,会不会受责罚呢? “小姐,你怎么突然又闷闷不乐起来了?”小米见赵芸筱脸色突变,关心道。 赵芸筱摇了摇头,“没,没什么,只是有些担心,他从前线赶回来,会不会耽误了军情。” ------------ 第139章 与君重逢 小米安慰道:“不会的,小姐,墨王爷那么厉害,即使耽误这几天,也一定会战胜敌军的。” 赵芸筱皱着眉,若有所思道:“看来我要见他一面,让他放心。” “嗯,对了,小姐,你不知道墨王爷今天有多威风呢,他差点就把赵府掀了个底朝天。”小米一边说着,一边露出崇拜的表情。 赵芸筱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然后呢?” 小米也有些遗憾,“然后我就不知道了,我这几日一直都在镇南侯府,也没有亲眼见到,这些还是阿浩告诉我的。” “阿浩?阿浩倒是体贴入微,还知道将你带到镇南侯府,怕你在赵府受了欺负。”赵芸筱笑眯眯的打趣道。 “小姐!”小米果然有些囊中羞涩了,便撇过头,生怕赵芸筱看到她此刻的窘态。 “好了,”赵芸筱恢复正经道:“你悄悄回去给墨王爷带个信,说我……说我今夜戌时在送别亭等他。” 小米点头道:“好,小姐,那我这就回去。” “等等,”赵芸筱将将腰间别着的一根银簪递给小米,“这是我平日里随身携带用来试毒的银簪,你把这个给墨王爷,她见过我这根簪子,便作信物吧。” 小米接过簪子,“小米一定将消息带到。” “好一个主仆情深。”这时,墨言珩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笑意盈盈道:“怎么才待了这么一小会儿,便要离开了?” “你,你什么时候在这儿的?”赵芸筱惊讶道,毕竟墨言珩是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的,那就表示,他将两人说的话都听了进去。 虽然也没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但赵芸筱还是感到又些不自在。 墨言珩立马知会了赵芸筱的意思,道歉道:“是我不好,方才见你们姐妹情深,便没有出声打扰。” 也罢,毕竟是在人家的家里,赵芸筱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小米见到墨言珩,俯身行礼,“您就是二皇子殿下吧。” 墨言珩笑了笑,“姐姐,你这丫鬟倒是随了你,机灵的很。” 听到墨言珩的夸奖,翟云霄甚感欣慰,也就不谦虚了,“那是自然。” 墨言珩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差人将小米姑娘送回去吧,小米姑娘,对不住了,方才为了掩人耳目才不得已出此下策,假意将你绑了过来。” 小米心想,这二皇子竟然一点架子都没有,反而对一个丫鬟说抱歉,果然小姐信任他是有道理的。 “不不不,二皇子殿下真是折煞小米了,小米只是个丫鬟而已,没那么多规矩。”尽管墨言珩平易近人,小米还是拿出了该有的礼数。 …… 戌时已到,赵芸筱早早便等在送别亭,穿着一身黑袍,以白纱掩面。 远远的,赵芸筱终于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朝着她走了过来,她压抑着内心的激动,没有喊出声来,便静静等待着,那人越来越近。 墨水舟清隽的脸终于变得清晰,赵芸筱不自觉的弯起了嘴角。 时隔好几个月未曾相见,墨水舟好像有点黑了,也瘦了。 墨水舟看到自己自己朝思暮想的人,眸光颤动着,加快了脚步,迫不及待走到赵芸筱的跟前。 顿时,四目相对,恍若隔世。 两人的脸曝在月光的清辉下,宛如一张唯美的画卷。 “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轻易便离我而去的。”墨水舟的眼神里包含了太多太多,如河水般清澈流淌着的思念之情,如月色般柔和的爱慕之情。 赵芸筱笑意更浓,“墨王爷,好久不见。” 墨水舟终于听到她的声音了,此刻他冰冷的心似乎被瞬间融化,汇成暖流。 下一刻,赵芸筱就被墨水舟拉近了怀里。 这个久违的拥抱,温暖如春。 “王爷,你说实话,这次回来,是不是偷跑回来的?”赵芸筱问道。 墨水舟也不否认,轻轻的“嗯”了一声。 “那你就不怕皇上知道了,定你的醉么?”赵芸筱的语气里尽是担忧。 “无碍,倘若没了你,那我赢了天下也毫无意义,我已经和前线的将士们打过招呼了,你不用担心我,倒是你,我不在的日子里,可是受了委屈?”说完,墨水舟松开了赵芸筱,温柔如风般静静看着她。 赵芸筱道:“我怎么会受欺负呢?有了你的人的保护,我可威风了,府里的人都不敢拿我怎么样。” 看着这样的赵芸筱,墨水舟更是心疼,“那又怎么会被人推进水里?” “你怎么知道我是被推进水里的,而不是自己不小心掉进去的?”赵芸筱故意开玩笑道。 墨水舟无奈的扶了扶额头,“你会这么傻么?” 赵芸筱脸上的笑意蔓延开来,“那倒也是,我再怎么不济,也不会自己失足落水啊。” “那你可看清楚了是谁推你下水的?”说起这个,墨水舟脸上铺上一层寒气。 赵芸筱敛起笑意,正色道:“是我那继母,阮氏。” 墨水舟眉间染上愠怒,他决不允许自己的女人被这样陷害,阮氏……看来是留她不得了。 谁知赵芸筱却突然抓住墨水舟的手,平息了他的怒气,道:“我赵芸筱是谁,还需要你来帮我报仇么?阮氏的债,我会自己讨回来的,还有我那表面博爱的爹爹,我已对他失望透顶,再不会心慈手软。” “赵芸筱…你还在把我当外人么?”墨水舟目光灼灼的看着赵芸筱,竟然还带了点怨意。 赵芸筱忍俊不禁道:“墨水舟,我只是想自己亲手报仇而已。” 听到翟云霄直接叫了自己的名字,墨水舟又立马高兴起来,弯起嘴角,“好,你想如何,我都依你。” 墨水舟又道:“不过……若是你不介意,我可以直接扳倒整个赵家。” 扳倒……整个赵家…… 赵芸筱愣了愣,她相信墨水舟的确有这个能力,毕竟他堂堂王爷,在他眼里,赵府根本算不了什么。 只是,她还是又些犹豫了……赵家家大业大,不止赵长安和阮氏,如果整个赵家都倒了,那难免会伤害到一些无辜的人。 比起这个,赵芸筱更想掌控赵家。 于是,赵芸筱抬头望入墨水舟的眼中,道:“此事,我另有打算,与其将赵家覆灭,不如……我来做赵家的主人。” 她的眼神坚定,气势如虹。 墨水舟欣慰的笑了,便摸了摸赵芸筱的头,“果然是我墨水舟看上的人,总是能给我带来无数惊喜,好,那我就等着你成为赵家主人的那一天。” 两人再次默契十足的笑了。 从一开始,墨水舟与赵芸筱就是强者之间的惺惺相惜。 “此次我出来见你,就是想让你放心,如今你也见到我了,该回前线了吧?” “怎么?你就这么着急赶我走么?” “我是怕你被皇上怪罪,况且黎明百姓视你为英雄,你也应该为他们回去。” “好,明日我便启程回去,你自己在上京要多加小心。” “放心吧!我赵芸筱哪是那么容易就死的?就算赵家的人全都死光了,我也会活到最后的。” “等我,等我回来娶你。” “这个嘛……还需要我再考虑一下。” “哦?嫁给本王,你还感到委屈了?” “我是怕你娶了我之后,看到我的真面目,会后悔。” “我绝不后悔。” 月色下,两人呢喃细语,伴随着微风拂袖,寂静而美好。 最后,墨水舟又将赵芸筱揽入怀中,在她耳边轻轻说着:“今日我墨水舟在此起誓,若我娶了你之后后悔的话,便战死沙场,死不足惜。” ------------ 第140章 若云别院 “你这几日都住在哪里?”墨水舟问道。 赵芸筱顿了顿,还是实话实说,“其实这次,是二皇子救了我,也是他收留了我。” 墨水舟抬眸,有些惊讶,“言珩?” “怎么,不会连你皇侄的醋也要吃吧?”赵芸筱观察着墨水舟的表情,倒对他接下来是什么反应十分感兴趣。 墨水舟摇了摇头,道:“言珩一向与我交好,我相信他救你也是因为知道你是我未来的王妃。” 赵芸筱在心里默默念道:是啊,他还叫我皇婶儿呢。 墨水舟又道:“好了,我会派人跟他道谢的,你便从他的府中搬出来吧,我给你买个别院,你就住在那里。” 赵芸筱乖巧的点头,“那就多谢墨王爷慷慨解囊了。” …… 第二日,墨水舟便交待好了一切,赶往前线了。 赵芸筱也听墨水舟的,准备去他置办的别院里住。 墨言珩早间来看赵芸筱,见她正在收拾东西,眉头一皱,急了,“姐姐,你这是准备走了么?是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么?” 赵芸筱解释道,“没有没有,你收留我多日,我感激还来不及呢,只不过毕竟男女有别,我住在你的府宅中还是不妥,所以便打算搬出去了。” “是不是,皇叔他……让你搬走的。”墨言珩垂下眸子,语气也低沉起来。 早知道,他就不把小米带过来了,这下赵芸筱不仅知道了墨水舟回京的事,昨夜还偷偷去与墨水舟见了面。 赵芸筱看着墨言珩,放下手中的东西,道:“嗯。” “果然,皇叔他还是对我有所猜忌。”墨水舟苦笑道。 赵芸筱道:“当然不是,我说我是被你所救,他可放心了,不过如今我藏在你的别院里,若是日后被别人知道了,定会遭人口舌的,而且……你的毒也解的差不多了,只要按时吃我给你开的药,就会痊愈的。” 墨言珩有些落寞的转身离开,临走淡淡的说了一句:“那一会儿我找人护送你离开吧。” “多谢。” 赵芸筱本来来的时候就没有带什么东西,于是走的时候也就一身轻松。 墨言珩本想派人将赵芸筱直接送到别院,只是刚出府便见到阿浩下着一些人在门口等着。 阿浩见到赵芸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赵姑娘,没想到你真的……” 赵芸筱道:“真的什么?真的没死?” 阿浩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虽然我一早便想到你肯定不会那么轻易死,而且昨日王爷过去还吩咐我来接你,但今日亲眼看见,才算真的觉得你回来了。” 见到阿浩带着人来了,赵芸筱便转身对着墨言珩的人说:“接应的人既然已经来了,那你们就回去吧。” 墨言珩的手下也见过阿浩,于是点头道:“是,姑娘。” 说完,便转身回去了。 赵芸筱将全身裹得严严实实,便上了马车。 很快,一行人到了墨水舟事先安排好的别院。 赵芸筱下了马车,抬头看这别院的牌匾,轻轻念出声来:“若芸居……” 竟是以她的名字来命名的么? 阿浩带着赵芸筱进了别院,这院子不大,却别有洞天。 刚进门,便是扑鼻的花香味,沁人心脾,院子里种着花草,还养了几只雀鸟,一片自然娴静的样子。 赵芸筱忍不住走到屋檐下,逗了逗那笼子里的鸟,感叹道:“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她从一开始就被锁在深宅之中,母亲早逝,父亲不疼,后来继母和同父异母的妹妹又总是欺负她,不把她当人看,可不就像笼子里的鸟儿一般。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赵芸筱必定破茧而出。 阿浩道:“王爷说赵姑娘你一定会喜欢这里的,看来,王爷猜的不错。” 赵芸筱满意的笑了笑,“替我跟你们家王爷道声谢。” 接着赵芸筱又进了屋子里,一个小小的茶室,一间玲珑的卧房,简单而不失雅致。 这摆设都已经被人擦的干净崭新,连床幔的颜色都是赵芸筱最喜欢的。 更夸张的是,房间里还已经准备了衣物,鞋子。 这真的是墨水舟临时置办的么? 这时阿浩解答了赵芸筱的疑惑,“这间别院,是王爷很早就准备好的,并且每日都会派人来打扫一次,就是为了有一天能送给赵姑娘,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果然,原来是一早就准备好的。 赵芸筱墙上的画卷所吸引,走了过去。 画上是一个纤细的女子,身穿淡青色罗裙,笑容灿烂,赵芸筱仔细一看,这画上之人,怎么还有点像自己? “阿浩,这幅画是买来的么?”带着疑惑,赵芸筱问道。 阿浩忍不住笑了笑,“当然不是,这可是王爷亲手画的,赵姑娘,你不觉得这上面的人很眼熟么?这画的就是你啊。” 被阿浩点破后,赵芸筱倒是有点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偷偷在心里高兴着。 没想到墨水舟的心思竟也如此细腻。 看也看完了,赵芸筱开始询问正事,“阿浩,赵府准备什么时候将尸体下葬?” 阿浩回答道:“这个我还不得而知,自从王爷去闹过一次赵府之后,赵府就熄声了。” 眼下墨水舟已经离开上京,赵长安以为没有威胁了,必定还会有所动,而他早前已经放出赵芸筱身亡的消息,肯定还会继续将戏演下去。 算算日子,也该是举行风光大葬的时候了。 赵芸筱又道:“对了,阿浩,如今小米还在赵府,我不便出现,还望你多多照拂她。” 阿浩点了点头,“放心吧赵姑娘,即使你不说,我也会好好保护小米的。” “哦,倒是我多此一举了。”赵芸筱了然的笑笑,打趣道:“阿浩,小米的心思我是最了解的,不过你的心思我还不得而知,若是你也喜欢她,就给个准信,到时候我自会做主,将她许配给你,虽然小米只是丫鬟出身,但我一向把她当作自己的亲姐妹一样看待,必定也会让她风光出嫁。” 阿浩有些怔愣,他也没想到赵芸筱竟然会这么直接的说出这些话,于是一时不知所措起来。 “怎么?你不喜欢小米啊?”见阿浩不说话,赵芸筱估计激他道。 “不,不是!”阿浩果然上勾,连忙解释说:“我喜欢他,只是觉得有些太不真实了,所以……s所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赵芸筱欣慰的拍了拍阿浩的肩膀,继续说道:“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也希望你日后要好好对待小米,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阿浩突然半跪在地上,举手起誓道:“我阿浩,今日对着赵姑娘发誓,一定会好好照顾小米,不让她收到一丁点的欺负,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赵芸筱噗嗤一下笑了,“你和你家主子怎么都喜欢发誓啊?” “啊?”阿浩抬起头,一脸迷惑,这怎么又扯到王爷身上了? 见阿浩这话说得如此真切,眼神如此真挚,赵芸筱也放心了。 能促成这么一桩美事,赵芸筱也算是积了一件功德。 不知道小米听到这个消息会是什么表情,应该会开心的跳起来吧,或许是羞涩的不知该如何说话。 …… 赵府—- “你那不要脸的主子死了,你怎么还苟活于世呢?” 院子里传来谩骂声。 这是赵芸筱的住处,小米回到这里本想给赵芸筱收拾一些东西,不料赵微筱却带着丫鬟妆儿闯了进来。 小米紧咬着下唇,面对着这样的欺辱,却始终不肯低头。 ------------ 第141章 狗仗人势 青萍被贬到了杂役房,如今妆儿便得意了。 仗着身边有赵微筱撑腰,妆儿更加过分,指着小米就是一阵羞辱。 “你和你那主子一样,都是喜欢勾引人的货,如今你的主子已经死了,她的东西都是赵府的,莫说是二小姐来拿走几样,就是把这些东西都搬空也是理所应当!” “你……你们……”小米满眼怨恨的看着妆儿,骨气铮铮道:“大小姐无论如何都是大小姐,哪轮得到你这个下人来说?” 妆儿翻了个白眼,道:“下人?你不是下人么?我跟你不一样,我如今是二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而你,主子已经死了,你还有什么靠山?” 小米终于忍不住了,便上前狠狠的打了妆儿一巴掌。 “啪”的一声又响又脆,可见小米是真的使尽了力气。 这力气有多大,怒气就有多大。 “你竟敢打我?”妆儿捂着自己被打的发红的脸蛋,面部几乎扭曲,便对一边的赵微筱告状说:“二小姐,她竟然打我。” 这句话的潜层意思就是:赵微筱站在旁边,小米竟然还打她的丫鬟,简直不把赵微筱放在眼里。 赵微筱冷冷的笑着,打狗还要看主人呢,这小米还真是胆子大。 于是,赵微筱给身后几个丫鬟使了个眼色。 那几个丫鬟便听话的上前押着小米的胳膊,一个个表情都幸灾乐祸的。 赵微筱轻声道:“妆儿,她打了你,我便给你做主,让你也打回去。” 妆儿得意的笑笑,“多谢二小姐!”说完,便捋起袖子,准备上前去掌掴小米。 “等等。”赵微筱突然又叫住妆儿,将脸别了过去,眼神里尽是轻蔑,“你要记得,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别人伤你一分,你定要十倍奉还。” “知道了,小姐。” 顿时院子里充斥着此起彼伏的巴掌声。 妆儿至少打了有二十多下,才肯停手,见着小米的脸已经红肿的不成样子,妆儿满意的笑了。“怎么样,看你以后还敢对二小姐不敬。” 小米的嘴角已经被打出了血,可她仍然是一副不肯认输的样子,紧抿着嘴,满眼恨意的瞪着妆儿。 妆儿继续狗仗人势,“怎么?你还不服气不成?不如再打你几巴掌,让你好好服气服气?” “行了。”赵微筱出声阻止。 倒也不是不忍心再打小米,而是她实在听这巴掌声听的心烦。 妆儿只得退到一边,还不忘又瞪了小米一眼,“算你走运!” 赵微筱提着裙边,踏过门槛,进到赵芸筱的房间。 小米想要挣脱,奈何根本拗不过这几几个丫鬟,只能声嘶力竭的喊着:“你们不要动小姐的东西!否则小姐回来不会放过你们的!” “放肆!”这下赵微筱是真的怒了,转身狠狠的瞪着小米,“怎么,赵芸筱她还能变成鬼魂回来找我不成?” 小米自知自己势单力薄,对方又是赵府的二小姐,便只能紧抿着嘴唇,低下头去。 见小米不再说话,赵微筱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又往里面走了走。 “赵芸筱啊赵芸筱,你屋子里的好东西还真多呢!”赵微筱看着梳妆台上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又是嫉妒又是恨。 她摸着那些晶莹剔透的簪子,冷笑出声,“这都是墨王爷赏赐给你的吧,可惜了,你怕是无福消受了,那么就由我来帮你保管吧!” 说着,赵芸筱坐到梳妆镜前,拿了一支青白玉簪,插到自己的头上,自言自语道:“你到底是有什么狐媚之术,能让王爷这么死心塌地的对你好?为什么……为什么王爷喜欢的那个人不是我?” “放肆!”门外传来一声厉色的男音。 赵微筱被吓了一跳,忙转身去看来者是谁。 只见阿浩大步走到院子里,将架着小米的丫鬟们推翻在地,而后心疼的看着小米道:“对不起,是我来迟了。” 小米见到阿浩,心中的柔弱被瞬间释放出来,于是泪如雨下,摇了摇头,看向屋里的赵微筱。 阿浩抬手将小米脸上的泪水拭去,闭上眼睛。 睁开眼睛后,阿浩已经换上了冷漠之色。 “你来做什么?”赵微筱知道阿浩是墨王爷的贴身侍卫,自然也就有些害怕了,于是语气也不再强硬。 阿浩走进屋内,冷眼看着赵微筱,“赵二小姐,大小姐屋内的东西你可动不得,那都是墨王爷赏赐的,既然它们的主人不在了,也应该由我们镇南侯府收回才是。” 即使面带杀气,阿浩却还是以礼相称。 “你……”赵微筱顿时哑口无言,只能暗自憋气,便站了起来,道:“既然,既然王爷这么说,那,那你就把这些东西带回去吧。” 阿浩道:“多谢二小姐理解,我待会二就派人来拿。” “那……那我就先走了……”赵微筱此时已经双腿发软了,便忙告退道。 妆儿见赵微筱这个样子,机灵的上前扶住了她。 “等等。”阿浩语气冰冷。 赵微筱心里一颤,抿了抿嘴,吓得脸色都有些苍白了,“阿浩护卫,还有什么事么?” 阿浩看了眼赵微筱头上那根青白玉簪,道:“那也是王爷给大小姐的。” 赵微筱握紧拳头,恨不得将指甲嵌入肉中,却也只能顺从的将簪子拿了下来,递给阿浩。 赵微筱是从心里害怕阿浩的,毕竟每一次见到阿浩,他都是一副冷冷的样子,况且还带着刀剑,赵微筱更是怵的紧。 最重要的是,阿浩是墨王爷身边最亲近的护卫,惹恼了阿浩,她和墨王爷不就更没可能了。 赵微筱带着丫鬟告辞,院子里遍只剩下小米和阿浩的人。 这时小米终于绷不住,哭出了声。 见自己的心上人哭的这般伤心,阿浩也有些手足无措,犹豫了很久才上前抱住小米,将她揽进自己的怀中,安慰着,“别哭了别哭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让这些人欺负你了……” 小米也不说话,在阿浩怀里继续哭着。 就这样过了很久,小米的情绪才缓和了一些。 意识到自己正在阿浩的怀里,小米反射弧极长的羞红了脸,而后不自然的从他怀里退了出来。 “谢谢你……是小姐让你来的吧。”小米根本不敢看阿浩的眼睛,便低着头说。 阿浩青涩的笑了,“你也不用谢我,赵姑娘虽然也嘱托我让我照顾你,但我此举却是发自内心的,我是自己想要保护你的。” 这么一说,小米更加羞涩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小米……你喜欢我么?”阿浩看着小米,眼中满是期待的目光,他的语气真诚,也是真心想听到小米的亲口回答。 小米心跳一滞,而后又加速跳了起来,便见她慌张的站了起来,也不敢看阿浩,左走一步又走一步,最后转身跑开。 “这……”阿浩也懵了,“这到底是对我有心还是无意啊?” 正在阿浩不知所措时,已经跑远的小米却突然转过身,大声的喊了一句:“我喜欢!” 一声我喜欢,顿时充斥了阿浩整个内心。 他甚至高兴的跳了起来,眉间嘴角尽是开心的痕迹,“喜欢,喜欢,喜欢……” 阿浩不停重复着这两个字,竟也激动的浑身颤抖起来。 “哎!小米!你等等,你脸上还有伤呢!”反应过来之后的阿浩也焦急的追了上去。 此时赵微筱和妆儿躲在院子旁边的树后面,目睹了这一切。 “好啊,原来还有这么一档子事。”赵微筱眼中尽是戾气。 ------------ 第142章 风光大葬 眼看到了出殡的日子,赵府却还是没有动静。 这日,赵府管家到书房里拜见赵长安,问道:“老爷,算算日子,大小姐也该出殡了,您看……要怎么安排?” 赵长安拧着眉头,虽然手里拿着书本,却是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其实墨水舟私自回京一事,赵长安已经托人将消息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只是却一直没有回信。 他本来想攀附上墨水舟,可墨水舟却放下狠话,说要毁了赵家,赵长安不得不为自己另做打算。 他现在只想知道皇帝会如何处置墨水舟。 赵长安不求别的,只求墨水舟能被牵制住,这样赵家也能暂且过几天安稳日子。 良久,赵长安才开口道:“墨王爷……如今怎么样了?” 管家回答道:“墨王爷赶回前线了。” “哦……”赵长安若有所思。 墨水舟赶回前线了?那是不是赵家的险境暂时就被解除了?是不是因为皇上得知了墨水舟私自回京的消息,将他又召离了? 如今赵家大小姐溺水身亡的消息已经传遍上京,赵长安若是再不出殡举行葬礼,恐怕更会引人猜疑啊。 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要出殡。 于是吩咐管家道:“准备好一切,明日便出殡。” 管家俯了俯身,“是,老爷。” 第二天— 下葬之日柩车启行,前往墓地。 浩浩荡荡的队伍行至街上,洒下满天纸钱,一路丧乐不停吹奏。 赵长安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群专门哭丧的人,可谓是撕心裂肺,痛彻心扉。 而赵微筱也是跟在队伍之中,身穿丧服,小声哭泣。 不知道的,真以为赵府两位小姐情比金坚,这围观的路人们见到赵微筱楚楚可怜的模样,也是新生怜爱。 “哎!这是谁家在办丧事啊?”刚入上京的外地人向一边的商贩打听着。 有人唏嘘:“是赵家的大小姐赵芸筱,真是可惜了,花一般的年纪,却这么早早的就离开了人世。” 有人感叹:“那位是二小姐吧,看她如此伤心的样子,两姐妹一定也是关系极好的。” 有人被美色所迷:“二小姐长得可真美,可惜不是我等能肖想的。” 有人可惜:“据说大小姐本来已经与镇南侯府的墨王爷定下了婚约,这还没嫁给王爷呢,就香消玉殒了。” 有人疑惑:“你说王爷今日会出现么?” 有人解答:“王爷怎么可能会出现?如今墨王爷正在关外打仗,怎会为了儿女情长而不顾大局呢?” “说的也是。” …… 赵府大小姐出殡,赵老爷风光大葬。 这日阳光和煦,秋高气爽,天气甚好。 可赵芸筱却打了个喷嚏。 赵芸筱早早便等在街边的一个茶水摊上,带着帏帽,在暗地里欣赏着这可笑的一幕。 今日,她就要亲自去打赵长安和阮氏母女的脸。 “等一下!”阿浩从房梁上飞身而下,拦在了大队伍的前面。 顿时众人哗然。 赵长安更是脸色一变,比方才的惺惺作态还要难看,他走上前去,问道:“不知大人拦下丧车,有何事?” 阿浩抱着剑,神情漠然,道:“今日我只是来质疑,这棺材里躺的,究竟是不是赵老爷的女儿赵芸筱。” “这……大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赵长安顿时感到头皮发麻,说话也是毫无底气,“这不是我的女儿还能是谁?我还能认错自己的女儿不成?” 阿浩道:“那倒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赵老爷年纪大了,老眼昏花很正常。” “你……”赵长安憋了一口气,却不敢发作出来。 周围的人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赵老爷喊这小哥作大人,这小哥的身份不简单啊。” “棺材里的不是赵家大小姐?我真是越听越糊涂了。” “是啊,今天可有好戏看了。” “嘘—看这小哥怎么说的。” 阿浩给赵长安一剂凌厉的目光,暗想赵芸筱这样绝顶聪明的人咋么会有这样的爹。 “爹爹!” 赵芸筱掀开帏帽,站了起来,“不如你仔细看看,到底棺材里躺着的那个人是你女儿,还是我是你女儿。” 来了这么一下,卖茶水的摊主也吓得不轻。 众人纷纷侧目,看向赵芸筱。 赵长安在看到赵芸筱的那一刹那,也仿佛晴天霹雳,电闪雷鸣,“你……你你你……” “赵芸筱?怎么可能?”赵微筱更瞳孔紧缩,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赵芸筱,脸色煞白。 倒是可惜了今天阮氏不在场,不能看见她惊慌失措的样子。 赵芸筱对这些人的表情感到很是满意,便走到街道中间,直直的看着赵长安,装作委屈道:“爹爹,我是您的亲生女儿,您怎么能随随便便找了个人就说她是我呢?我明明活的好好的,怎么就被举行葬礼了?” 赵长安直接身子一斜,瘫倒在了地上。 赵芸筱跑着上前,想要去扶赵长安,却被赵长安下意识地推开。 “爹爹,你……难道你看见女儿还活的好好的,你不高兴么?”赵芸筱再次假意难过,一副被伤到了的样子。 赵长安最怕的事还是发生了,他以为赵芸筱必死无疑,只是还没有找到尸身,可没想到赵芸筱不仅没死成,还在出殡的这天回来了。 “噗!”赵长安气血攻心,吐出一口乌血。 赵芸筱继续关心道:“爹爹,你没事吧?” “鬼!是鬼!”这时后面的赵微筱突然大叫,指着赵芸筱,神色慌张。 “鬼?”赵芸筱走了过去,一步步逼近,“妹妹,你好好看看清楚,我怎么会是鬼呢?我是活生生的人啊!” 赵微筱吓得连连后退,大声喊着:“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这下周围的围观群众更是一头雾水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又出来一个赵家大小姐?那棺材里的是谁?” “那那那是人是鬼啊!” “笨!当然是人,你没见她身下有影子么?” “看来这件事不简单啊。” 人群中,隐出一抹黑影,竟是离修尘。 他从缝隙中看去,目光停留在赵芸筱身上,释然的笑了。 她果然没死,在离修尘得知赵芸筱溺水身亡的消息时,他整个人都像是被抽空了似的,说难过,好像也没什么资格难过,他难以弄懂这种复杂的感情,于是批了一整天的柴。 如今看到赵芸筱好好的活着,他很高兴。 这种高兴不再是躲躲藏藏的情感。 赵芸筱带着哭腔,大声道,:“爹,是母亲害了我,是她将我推进了河里,虽然她是我的继母,但我曾想过要将她当成我真正的母亲,可是……可是她为什么就容不下我呢?” 赵芸筱故意说的很大声,就是为了让其他人也听到。 这样,即使赵长安再想包庇阮氏,也会因为抵不过舆论压力而不得不去治她的罪。 赵长安捂住胸口,说不出话来,气的浑身颤抖。 “你胡说!”赵微筱跑了出来,怒目而视,指着赵芸筱道:“你在胡说!你想害我的母亲!你想害我,你还想害爹爹!” 赵芸筱歪了歪头,笑道:“怎么了妹妹,现在你不怕我了?” 赵芸筱继续道;“若不是被好心人相救,我恐怕真的已经死了,可我还不糊涂,那天晚上,我明明看清了推我的人的脸,她就是赵府的夫人!我的继母。” “什么?竟然是赵夫人!” “赵夫人把赵大小姐推进河里的?” “这……赵夫人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是啊是啊。” ------------ 第143章 出口恶气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好像有点看出来了,定是这赵府夫人想要陷害赵大小姐,将她推进河里,却没找到赵大小姐的尸体,于是找了个假的来顶替,而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赵大小姐竟然没死。” 听到这明白人的推测,赵芸筱笑了。 看来这世界上的聪明人还是有很多的。 赵芸筱复而看着已经被人扶起来的赵长安,勉强笑道:“爹,您可要为女儿做主啊!” 赵长安也不看赵芸筱,便自己甩了下袖子,勃然大怒道:“真是混账!” 不过这混账说的谁,就不得而知了。 管家一边扶着赵长安一边对赵芸筱说:“大小姐,不如我们回去再说吧,终究是家事,让外人看了……” 管家没有再说下去,但赵芸筱也自然知道他后面想要表达些什么。 “好吧!”赵芸筱委屈道。 如今目的已经达到了,街市上围观的人也都大概知道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赵芸筱也没有理由再纠缠下去了。 倒是阿浩在一旁冷峻的说道:“赵老爷,如今当着众人的面,你总得给个交代吧!否则日后也必定会对赵家影响不小。” 赵家的生意几乎开遍了上京各个角落,若是这丑闻蔓延开来,的确会产生影响。 “是啊是啊,没想到赵家竟然如此黑暗,这府里的夫人尚且如此,他们家的生意说不定也是坑害百姓,以后不买他们家的东西了。” “赵大小姐还真是可怜,生母早逝,如今又被继母陷害,这赵老爷看起来还想包庇他那夫人呢!” “是啊,其实赵大小姐人很好的,我就是城东饭馆里的伙计,我从未见过对伙计那么好的东家,前几日听闻赵大小姐出了意外,我们都很伤心。” 议论声此起彼伏,渐渐大了起来。 这些声音传入赵长安的耳中,无疑像是在抽筋剥皮。 “对!”有人干脆高喊,为赵芸筱抱不平,“赵老爷好歹是上京有名的人物,应该给赵大小姐一个交代!” 于是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对!给赵大小姐一个交代!” 只见赵长安神色黯然,咬着牙说:“阮氏身为赵家正房夫人,竟做出伤害继女这等事,实在是不齿,不仅如此,还找人以假乱真,冒充我的女儿,简直不配做孩子的母亲,如今事情水落石出,我必严惩不贷。” “爹爹!”赵微筱在一旁凄声道,“你……你真的要惩罚母亲么?” “闭嘴!”赵长安转头瞪了赵微筱一眼,怒目横眉道:“你还嫌不够丢人么?你那母亲真是要把赵家毁了才甘心啊!” 被赵长安这么一训斥,赵微筱委屈的哭了起来。 赵芸筱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而后学着赵微筱梨花带雨的模样,道:“爹爹,其实……我也没想过要母亲怎么样,我只是不明白,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她要如此伤害我?我到现在……也还恭敬的叫她一声母亲。” 这一招,就叫走赵微筱的路,让她无处可走。 装柔弱,谁不会呢?况且现在无论怎么看,赵芸筱都是占理的这一边。 果然,见到赵芸筱这个样子,围观的人们都开始心疼起来。 “赵大小姐真是太可怜啊……” “不要放过她啊,你当她是母亲,她可从来没有把你当成她的女儿看待,不要心软,一定要严惩啊!” “对啊,这样只会让她日后变本加厉的害你。” “赵大小姐心地如此善良,却偏偏遇到了这样的继母。” 赵芸筱假装抹了一把眼泪,向着众人行了个礼,感激道:“多谢大家为我说话。” 此时的赵长安握紧了拳头,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绿的,于是摆了摆手道:“回府!还嫌不够丢人现眼么!” “是。”管家应声,而后转身对着随性的大队伍喊道:“打道回府!” 一个小厮附在管家的耳边问道:“李管家,这棺材怎么办?” 李管家叹了一口气,烦躁道:“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吧。” “是。”说完,小厮便跑回去吩咐抬棺的人去了。 赵芸筱故意跟在赵长安身边,一同回府。 起初,赵长安只不停的往前走,没有看赵芸筱一眼。 等远离了人群,赵芸筱终于卸下伪装,意味深长的笑起来,“爹爹,你是不是很失望?” “失望?失望什么?”赵长安声音低沉,显然被气的不轻。 赵芸筱道:“失望我竟然没死啊……” “你……”赵长安扭头看赵芸筱,怒目如火,“赵芸筱,你究竟想说些什么?” “说什么?您应该自己心里清楚吧,这棺材里的尸体,究竟是谁找的,又是谁认定那就是我的,您应该心里也清楚,就不用女儿多说了吧?”赵芸筱也不再拐弯抹角,单刀直入道。 这话,不仅一针见血这么简单。 就在赵长安气血攻心,青筋凸起时,赵芸筱又淡淡然道:“放心吧爹,至少,您是我的骨肉至亲,我不会太过计较的,但我也希望日后您能够平等对待我。” 赵长安皱着眉头,却不敢对着赵芸筱发怒,只得闭上眼睛,强行压制着自己的情绪,道:“好,我答应你。” 赵芸筱不再看赵长安,自顾走着,内心却在说:对不起了,不会太过计较,那是骗你的,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好好把握,如今,也怨不得女儿我了。 阿浩也跟着前去,毕竟此时他代表着墨水舟,有他在,赵长安不敢怎么样。 回赵府的路,似乎在今天变得特别漫长。 终于,一行人回到了赵府。 赵芸筱一直跟着赵长安到正厅,算是在步步紧逼。 今日,不扳倒阮氏,她赵芸筱还有和颜面再见药材铺和饭馆的伙计们? 赵芸筱在街上的时候便已经看出来,好几个开头说话给她打气的都是她的那些伙计们。 那个时候,她真是甚感欣慰。 赵长安见赵芸筱和阿浩如此这般,不得不挥手让下人把阮氏叫过来。 实际上,赵长安也早就对阮氏的升起厌恶之心了,只是碍于阮氏的娘家,才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如今处置了阮氏,那阮家必定也要闹上一番。 可板上钉钉的事,又有谁能改变的了呢?且不说赵芸筱有墨王爷撑腰,就拿今天来看,那么多人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如果他再放任下去的话,就真的引起众怒了。 到时候,这经常的富甲和贵族,恐怕都要看赵家的笑话了。 过了一会儿,阮氏过来了。 小米也过来了。 这阮氏本来是高高兴兴的样子,却在看到那边悠闲地坐着的赵芸筱,表情瞬间崩塌。 不敢相信,恐惧,骇然失色,在她的脸上显露无疑。 只见阮氏吓得后退了好几步,脸色变得苍白,心惊肉跳道:“你你你……怎么会是你?你不是已经……不,不可能!你到底是谁?!” 赵芸筱对阮氏的表情感到十分满意,于是莞尔一笑,轻声细语道:“母亲,我是芸筱啊,你看,我还好好的活着呢,我没有死。” 阮氏身子猛震,惊悚的瞪着眼睛,不停摇着头,“不可能,怎么可能?你明明不通水性,怎么可能还活的了?” 赵芸筱摊了摊手,无奈道:“阎王爷不收我,说我命不该绝,还有要事需要解决。” “不可能!”阮氏几近疯癫,面目已经扭曲。 “够了!”赵长安实在看不下去了,起身大步往阮氏那边走去…… ------------ 第144章 幽禁 便听“啪”的一声,赵长安的巴掌便落到了阮氏的脸上。 “你还嫌自己不够丢人显眼么?”赵长安怒呵道。 感到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阮氏捂着脸,不敢相信而有愤怒的看着赵长安,“你竟然打我?赵长安……” “闭嘴!”赵长安直接打断她的话,继续呵斥道:“身为当家主母,你有一点当家主母的样子么?三番四次的陷害芸筱,连我都蒙在鼓里,如今还直呼夫家的名讳,你真的是胆大包天!” “你说什么?哈哈哈哈!”阮氏讽刺的笑了起来,“你如今向我说这些,你自己呢?你自己又做了些什么?” “来人!将夫人拉下去,终身幽禁,以示严惩!”赵长安抢先一步发号命令。 下人们便上去架着阮氏,要见她往外拖。 “你们放开我!真是天大的胆子!”阮氏对这些下人们大声呵斥着,然而却无济于事。 “得罪了,夫人。” 阮氏被拖了下去,口中还一直不停骂着。 赵长安揉了揉眉心,差点气得晕倒过去。 “爹,爹爹……”赵微筱在一旁战战兢兢道:“母亲她只是一时糊涂,她都是为了女儿才这么做的,求求你放了她吧!她是因为怕女儿被姐姐……” 赵微筱说到这里,突然又收声,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赵芸筱。 “哦?”赵芸筱不以为然的笑笑,“怕我怎么?怕我会欺负你,还是怕我嫁给王爷抢了你的风头?妹妹,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啊。” 赵微筱慌乱的瞥过目光,继续恳求赵长安:“总之母亲她真的是为了我才会做出如此糊涂之事,求求爹再给她一次机会吧!母亲她知错了,她一定会改的。” 赵长安道是精明,说了一句:“这你要问问你姐姐。”就把责任都推给了赵芸筱。 赵芸筱寒声道:“妹妹,不是姐姐我睚眦必报,你想想,若我这次真的死了,那母亲又是否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重生?” 赵微筱被说的哑口无言,只能咬紧下唇,低下了头。 “好了,此时已经了解,芸筱,阮氏毕竟与我夫妻一场,也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绝,我已经给了她惩罚,将她终生幽禁,不得外出,也会将她的吃穿用度都划到丫鬟奴才的等级,如此,你可满意?”赵长安问赵芸筱道,语气中尽是无奈。 若是如此,倒也还好,这对阮氏来说,也算是生不如死。 她已经失势,院子里多的是豺狼虎豹,都在等着她呢。 赵芸筱点了点头,道:“父亲英明。” “好了,既然如此,那便散了吧。”赵长安扶了扶额,道。 赵芸筱却道:“等一下,芸筱还有一事。” “还有一事?什么事?”赵长安疑惑的问,阮氏这件事已经够他头疼好几天了,怎么还有? 赵芸筱看向小米,满是心疼,小米脸上的巴掌印还没有消退,整个脸蛋都肿了一圈,赵芸筱怎么可能就此罢休。 赵芸筱道:“爹,我的贴身丫鬟小米昨日忠心护主,却被打成这个样子,你说,我该不该替她讨回公道?” 赵长安无奈,却也只能顺从,便看着小米问道:“你且说说,到底是谁欺负了你?” 小米走上前去,跪在地上,不卑不亢,毫无畏惧道:“老爷,昨日二小姐到大小姐的住处,想要拿走墨王爷赠与大小姐的东西,奴婢好声劝阻,说那些东西动不得,毕竟是王爷送的,可二小姐身边的丫鬟妆儿却不以为然,还打了奴婢二十几个巴掌。” 赵长安看向赵微筱,“可有此事?” 赵微筱理亏,只得心虚地低下头。 “唉!”赵长安长叹了一口气,继续问道:“妆儿是哪个?” 此时妆儿站在赵微筱身边,身体早已颤抖的不成样子,听到赵长安喊自己,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 这事如果没有墨王爷的关系在里面,或许赵长安也还能糊弄过去,可事实胜于雄辩,他也无能为力,于是道:“你打了她?” 妆儿哆哆嗦嗦的不敢说话,便看向赵微筱向她求救。 然而赵微筱哪还能护着她,毕竟自己都已经自身难保了,于是垂下眸子,不予理会。 妆儿顿时万念俱灰,整个身体如同散架了一般软趴趴的。 赵芸筱又看向小米,目光柔和道:“如今老爷给你做主了,你便将她对你做的都对她做一遍。” 小米感激的点了点头,走上前去,冷冷看着妆儿,道:“当日你打我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这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根本不值得心慈手软。 话毕,小米一手捏着妆儿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一手便打了上去。 “啪!”“啪!”“啪!” 小米一连打了三个巴掌,每一次都用尽了全力,最后一巴掌甚至直接将妆儿拍倒在地。 妆儿疼的眼泪直流,却不敢有一丝的反抗,毕竟她还是能看清如今的形势的,就连她最大的靠山二小姐都帮不了她了…… 打完三个巴掌,小米又跪在地上,对着赵长安说:“多谢老爷为我做主。” 小米跟着赵芸筱那么长时间,倒也学会了恭维之词了。 赵芸筱在一旁欣慰的勾起了嘴角,“小米,就打了三个巴掌么?她可是打了你二十几个啊!” 小米看向赵芸筱,笑得天真,:“小姐,不是我想放过她,是打得我手疼了。” “好吧,既然如此,也真是便宜她了了。”说完,赵芸筱又看向赵长安,“爹,小米心软放过她,可赵府的规矩,总不能放过她吧?” 听到这话,妆儿连忙爬到赵芸筱的跟前,求饶道:“大小姐,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欺负小米姑娘了,求求你了,大小姐……” 赵芸筱撇过头,根本不想看她,漠然道:“若是当日小米跟你求饶,你就会少打她几个巴掌么?虽然你现在的样子很可怜,可是……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赵长安闭上眼睛,道:“将这丫头逐出府。” “不要啊!老爷!求求你不要赶我走,我若是被赶出赵府的话,我娘会打死我的!”妆儿不停跪地磕着头,喊得声嘶力竭,可换来的还是被人拖了下去。 赵芸筱摇了摇头,“只是将你逐出府,已经是对你仁至义尽了,怎么还不满意呢?做人还是不要贪得无厌,否则受苦的只有自己啊。” “都散了吧,我累了。”赵长安摆了摆手,经历了今天这一遭,他早已筋疲力尽,加上方才在街上又吐了血,身体已经快要我支撑不住了。 赵芸筱行了个礼,“那女儿遍告退了。” 事情告一段落,赵芸筱带着小米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阿浩也暂时回了镇南侯府。 隔了这么多日回来,倒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好在她屋里的东西都还完好整齐的摆放着,否则她非要再去找赵微筱算账不可。 “小姐……”这边小米又感慨万千,泪如雨下。 赵芸筱皱了皱眉,道:“怎么又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女儿也不能常常挂着眼泪,你也是要有骨气的,方才在正厅,不是很好吗?” 小米抽了两下,艰难的止住眼泪,道:“小姐,我只是一时感慨,就忍不住流眼泪了,小姐,你今日算是终于回来了。” “嗯。”赵芸筱点了点头,“扬眉吐气,简直快哉。” 这下扳倒了阮氏,赵微筱便不敢那么张狂了,而赵长安也被气的不轻,赵芸筱终于又能享受几天消停的日子。 接下来,就是她变被动为主动了。 ------------ 第145章 皇帝召见 晚间,赵芸筱正要准备休息,阿浩却前来报信了。 见阿浩深夜来访,慌里慌张的,赵芸筱也跟着紧张起来,“阿浩,怎么了?这么晚来找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是不是王爷怎么了?” 小米体贴的给阿浩递过来一杯水。 阿浩本来不渴,但见是小米端来的,便端起杯子一饮而尽,而后道:“皇上,皇上要召赵姑娘你,估计明日旨意就下来了。” “什么?” 赵芸筱睁大了眼睛,惊愕道:“皇上要召见我?为什么?我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辈啊。” 上次见太妃她已经够如履薄冰了,这次可是天子,那岂不是堪称在刀尖上行走? 太妃想见她倒是情有可原,这皇上又是为什么?难道也是因为她是墨水舟的未婚妻? 这哥哥见弟弟的未来妻子,好像没什么问题,又好像都是问题。 赵芸筱是彻底懵了。 便听阿浩解释道:“听宫里传来的消息,似乎是因为皇上听闻了赵姑娘的事迹,很感兴趣,所以想见你一面。” 事迹?什么事迹,她赵芸筱的那些鸡毛蒜皮之事都传到宫里了么?是被阮氏陷害然后又反杀成功这件事?还是遇到土匪将他们收复了这件事?又或者是…… 赵芸筱如今心乱如麻,紧张得很。 都说天子威严,一个不留心可能就会被杀头,这可是皇上啊,比墨水舟的官要大,她平日里仗着墨水舟无人敢惹,这遇上了皇帝可就没人罩着她了。 阿浩安慰道:“赵姑娘,你别害怕,皇上他一向宽厚待人,不会为难你的。” “唉!”赵芸筱叹了一口气,“虽说如此,还是有些紧张。” 小米也在一边安慰道:“小姐,没事的,说不定皇上是欣赏你的为人,所以才想召见你的。” “嗯,但愿如此吧。”赵芸筱颓废道。 今夜怕是个不眠之夜了…… 第二天,皇上口谕果然准时到达赵府。 赵府瞬间蓬荜生辉,赵长安也是咧开了嘴笑,好像前几日的烦心事都烟消云散了似的。 宫里的公公站着传口谕,赵府一行人跪着听。 “传皇上口谕,听闻赵府千金蕙质兰心……朕……” 口谕传过,宫里的人便要直接带着赵芸筱走,甚至还给她准备了入宫觐见的衣服首饰。 赵芸筱被独自带入宫墙,心中紧张万分。 这宫中气氛威严,红墙耸立,赵芸筱见了不禁头晕。 弯弯绕绕走了好长一段路,赵芸筱才终于被带到了皇上的书房,公公将赵芸筱带进去,便自己出去带上了门。 这皇上约莫而立之岁,长相稳重大气,与墨水舟有几分相似,只不过一个冷傲清隽,一个威严成熟。 进来时,赵芸筱只看了皇帝一眼,便连忙跪下,道:“小女赵芸筱,拜见皇上。” 皇上抬眼,道:“起来吧。” 赵芸筱听话的起身,一直低着头不敢再看座上的天子。 “你可知,朕今日召你前来,所谓何事?”皇帝一边打量着赵芸筱,一边道。 赵芸筱摇了摇头,轻声回道:“恕小女愚钝。” 皇帝继续说着,声音沉稳大气,“朕很早便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有这样的魅力,能让一直清高自傲不近女色的镇南王爷喜欢的死心塌地。” 赵芸筱抿了抿嘴,尽可能用正常的声音回答:“小女子……小女子也不知。” “哈哈哈!”听了赵芸筱这话,皇上突然笑起来,“你这丫头说话倒是有意思。” 赵芸筱道:“小女,小女只是实话实说,小女确实也不知道王爷为何会喜欢我,可能……可能是因为我与王爷从小便定下了婚约吧。” “你这小女子,看似胆小,实则大胆的很啊!”皇上笑道。 赵芸筱渐渐不那么紧张了,这皇帝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反而还有些和蔼。 皇上又道:“朕听闻了你许多事迹,对你敬佩的很。” “小女不敢!小女只不过是哗众取宠,怎敢让皇上您敬佩。”赵芸筱将头埋的更低了些。 皇上突然又一转语调,严肃起来,“怎么?头栽的那么低,是怕朕吃了你?你在黑石寨对抗山贼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啊。” 听到这话,赵芸筱连忙抬起头,道:“皇上,小女只是一介草民,自然不敢直视皇上,因此低着头,在面对那些山贼时则不然,小女不仅敢直视他们,还敢瞪他们。” 皇帝又被赵芸筱逗笑了,眉间都是悦色,“好啊,朕跟你聊天倒是开心的很,朕也有些明白为何水舟会喜欢你了。” “谢……谢皇上抬爱。”赵芸筱又低下头去。 便听皇上在赵芸筱跟前踱了几步,语气又变得阴沉起来,“朕问你,你可看重妻妾之分?” 怎么突然问起她这个?赵芸筱心中一紧,忽然想起那时墨言珩说的话:邻国公主看上了墨水舟,想要与之联姻。 赵芸筱眨了眨眼,有些不自信的说道:“说不在意,那小女便是犯了欺君之罪,所以小女就说实话,小女在意。” 赵芸筱顿了顿,又继续说着:“小女虽然门第不高,比起王爷更是望尘莫及,王爷曾与小女定下婚约,且皆是以正妻的礼数,那便是王爷答应了要娶我为正妃。” 皇上面色凝重,仔细看着赵芸筱,“那若是为顾全大局,而不得不让出正妃之位呢?” 赵芸筱闻言,突然又跪在地上,道:“那小女自会尊重王爷的想法,毕竟正妃之位,本就是希冀,小女自知身份低微,没有资格去争,但……若真是如此,小女便会恳求王爷取消婚约,放彼此自由。” “你倒真是胆大妄为啊……”皇上压着声音说出这一句话,不知深意是何。 赵芸筱低眉,连忙道:“皇上恕罪!自古情义难两全,小女不会去争什么,只求能够自由,能够顺从心意,此生便足矣。”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赵芸筱无法接受多个人的爱情,她的思想本就不是古人思想,她要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她也没那么大的宽容之心去接受那么多人和自己的相公亲亲我我。 即使,这个人是王爷。 更何况,是以侧妃甚至是妾的身份待在墨水舟的身边。 那样,还不如放过彼此。 “看来,你还是不够爱水舟啊!”皇上感叹道。 听了这话,赵芸筱激动的抬头,突然就敢直视皇帝了,便振振有词道:“皇上,爱并不只有宽容,爱并不只有无私,爱也并不只有甘愿共享,若是我爱的人不能理解我,那我又何必一厢情愿待在她的身边?” 皇上道:“可水舟他不是别人,他是一个王爷。” 赵芸筱复道:“所以一开始,我就对这段感情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只是王爷他慢慢的让我又充满了希望。” 皇上道:“若是朕给他指婚,他也不敢不从。” 赵芸筱复道:“若是皇上随意将我指婚给别人,我也不敢不从。” 皇上被赵芸筱呛的哑口无言,“你……” 两人就像是在争辩,即使一人始终保持谦卑,一人始终强势,却依然分不出高低似的。 “你可知,若非你是水舟看上的人,今日朕便能砍你的脑袋!”皇上指着跪在地上的赵芸筱,一时不知道自己该生气还是该无奈。 反而是赵芸筱抿了抿嘴,道:“多谢皇上不杀之恩。” 皇上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啊你……还真是能言善辩,不仅水舟对你尤为重视,就连朕的二皇子也跟朕说不要自己嗯为难你。” 二皇子……真够义气。 ------------ 第146章 后宫之深 “好了,你先下去吧。”上摆皇了摆手,便转身回到了座椅上。 赵芸筱于是道:“那小女告退了。” 出了御书房,便有公公迎上来,“赵姑娘,咱家带你出宫吧。” 赵芸筱俯了俯身,“多谢公公。” 一直到回去的时候,赵芸筱才敢打量起这座宫闱。 地面由上好的玉石铺着,红色的宫殿一墙隔一个,而那些高大的宫门,更显得宏伟壮观,那牌匾上镶着金色的边,那屋檐上盘旋着数条金黄的石龙,栩栩如生,活灵活现,虽然在这里很是压抑,但不得不说,这皇宫是真的有气势。 那些宫廷侍女的衣着头饰也比寻常人家要好很多,许多人都长得很是标致。 正在赵芸筱感叹时,一个妃子模样的人乘坐着轿撵被人抬了过来。 那女子身穿绫罗玉锦,发饰繁杂,想必是个身份较高的主儿。 公公将赵芸筱带到一边,低下头,提醒她道:“赵姑娘,这是贵妃娘娘。” 原来是贵妃,赵芸筱也低下头,站在一边,等待贵妃先过去。 只看了一眼,赵芸筱就被惊艳到了,不愧是贵妃,果然是倾城绝色,她今日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肤如凝脂,面若桃花,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了。 贵妃的美,是艳丽的美,令人惊羡不已。 “等等……停轿。”这贵妃突然开口,叫抬轿的人停下。 这是怎么了?赵芸筱小心翼翼地抬头瞄了一眼。 便看见贵妃的对面也来了一个妃子,那妃子也坐着轿撵,两人正好碰上,也就是必须得有一个人下来停步让行。 能让贵妃娘娘让行的?难道是皇后? 然而接下来他们的对话,好像并非想象中那样。 贵妃停下轿撵,被人扶着走了下来,便柔声道:“看清妃的样子,似乎比较急,那就清妃妹妹先过去吧。” 那清妃似乎不太领情的样子,声音带着戾气,“那就多谢贵妃姐姐了,皇上召见,妹妹我得赶紧赶过去才是。” 闻此言,贵妃的笑容有些僵硬了,但还是温和的说着,“妹妹快去吧!别让皇上等急了。” 清妃便抬着头,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让抬轿的人出发了。 这后宫的妃子还真是看似平静无风,实则暗流涌动啊! 清妃走后,贵妃身边的丫鬟看不下去了,替自己的主子愤愤不平道:“娘娘,您是贵妃,她是妃,您的位阶明明比她高,为何要给她让路?” 贵妃笑了笑,意味深长道:“你还小,自然不懂这宫中的是是非非,正是因为我是贵妃,才要谦让一些,至于那个清妃,以她这样的性子,怕是在这宫中高兴的并不长久。” 赵芸筱不禁赞叹,不愧是当上贵妃的人,心思就是比那些普通嫔妃要细。 这时贵妃突然瞥见了带着赵芸筱的公公,自然也就看到了赵芸筱,便问道:“苏公公,你身边的这位是?” 苏公公回答:“回贵妃娘娘,她是镇南侯府王爷亲点的王妃人选,名为赵芸筱。” 贵妃打量起赵芸筱,道:“抬起头来。” 赵芸筱便顺从的抬起头,俯身行礼道:“小女赵芸筱,拜见贵妃娘娘。” 贵妃笑了笑,“倒是长得甚是清秀,也很乖巧,赵芸筱……怎么听起来有些耳熟?” 耳熟?赵芸筱震惊了,怎么难道宫里的贵妃娘娘也听说过她那些“事迹”? “哦,想起来了,你就是我皇儿常提到的那位赵姑娘。”贵妃终于想起来,说道。 皇儿……难不成是二皇子墨言珩?墨言珩是这位贵妃的儿子?可这位贵妃也太年轻了吧!竟然有墨言珩那么大的孩子了? 不知觉中,赵芸筱已经将惊讶的表情摆在了脸上。 贵妃自然看了出来,便问道:“怎么?你似乎很惊讶的样子,我的皇儿,就是二皇子墨言珩。” 赵芸筱直言不讳道:“我……娘娘……我只是看着您实在是太年轻了,简直像豆蔻少女,听到您说二皇子是您所出,便……便有些震惊。” 一边的苏公公看了一眼赵芸筱,连忙请罪,“请娘娘恕罪,小姑娘没怎么进过宫,不懂规矩。” “无妨。”贵妃温柔的笑了笑,“她也没有说错什么话,反而我听了还很高兴呢,怪不得皇儿对你印象那么深。” 赵芸筱垂着眸子,不再说话。 贵妃又道:“苏公公方才说,你是镇南王爷亲点的王妃人选?” 赵芸筱解释道:“不不不,哪敢自称什么王妃人选,娘娘,不瞒您说,我只是小时和王爷定下了婚约,如今也算八字没一撇呢。” “原来如此,我很喜欢你,如果有空的话,便常来宫里走动走动,和我说说话。”贵妃点了点头,眼眸如潺潺流水般。 和贵妃说话,总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于是赵芸筱鬼使神差的来了一句:“是,娘娘。” 平易近人的贵妃娘娘,谁不喜欢呢,怪不得能教出墨言珩这样的儿子。 “好了,我也乏了,便先回宫了,起驾。”贵妃最后慈爱的看了一眼赵芸筱,说道。 赵芸筱和苏公公便自觉推到一边,低着身子,异口同声道:“恭送娘娘。” 贵妃的轿撵越来越远,赵芸筱也长舒了一口气。 然而苏公公却神情严峻,提醒道:“赵姑娘,这宫中人心复杂,能不涉及还是最好不要涉及。” “我知道的公公,谢谢公共指点。”赵芸筱乖巧的点了点头。 苏公公说得对,人心难测,虽然贵妃娘娘不仅人长得美,声音好听,还很温柔,但也不能确定她就是个简单的人。 毕竟若是城府不深,又如何在后宫中活下来呢。 除非,她的身家够硬,令人惹不得。 这苏公公目前看起来也挺好的,十分有礼。 走了很长一段路,赵芸筱终于出了宫门,突然想到自己还穿着宫里专门为她准备的拜见圣上的衣服,赵芸筱道:“苏公公,我这衣服……” 苏公公道:“既然已经穿在姑娘的身上了,那便是送给姑娘了,这可是皇上的赏赐。” 赵芸筱连忙谢道:“那,那小女多谢皇上赏赐。” “嗯。”苏公公点了点头,“果然是个乖巧伶俐的姑娘。” “多谢苏公公夸奖,” 赵芸筱坐着轿子回赵府,这一迈进大门,小厮便迎了上来。 小厮道:“大小姐,老爷请你到正厅去。” “知道了。” 这赵长安,见赵芸筱如今都面见圣上了,怕是又要追问一番。 赵芸筱到正厅时,赵长安正在里面走来走去,看到赵芸筱,忙过来询问道:“芸筱,怎么样?皇上都跟你说了什么?” 赵芸筱敷衍的笑了笑,“皇上说……他听闻了女儿的一些事,有些好奇,便想看看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话说得倒是不假,那皇上也确实是这样和赵芸筱说的。 “听闻了什么事?”赵长安刨根问底道。 赵芸筱故意说得云里雾里,“皇上没有细说,可能是前几日我在街上指认被继母陷害一事?也可能是我去游春,被人雇了匪徒刺杀,最后不仅安然无恙还帮助王爷收服了黑石寨一事……又或许是……” 赵长安的表情瞬间变得不是很好看,“那你都说了些什么?” 赵芸筱好笑道:“爹,女儿还能说什么呢?女儿都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赵长安这才不再追问下去,便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也累了,早些回房休息吧!” “爹爹,女儿还有一事想要和你商量。” ------------ 第147章 搬出赵府 “何事?”赵长安不耐烦道。 赵芸筱说:“女儿想搬出去住,王爷在城东买了个别院赠与了我,我想着,那里也离铺子近一些,住在那里的话,就不用每日走那么长的路了。” “别院?”赵长安震惊道,震惊之余还有些不高兴。 墨水舟竟然给赵芸筱买了个别院? 这是何等的恩宠? 赵芸筱道:“对,爹,所以您同意么?” 赵长安皱着眉头,从鼻尖呼出一股热气,他如今能如何?能反对么?这个女儿,他根本已经管不了了。 于是甩手道:“随你的便吧!想搬出去就搬出去吧!” “那就多谢爹爹成全了,明日我便收拾东西搬过去,还有一事……或许,爹爹你听了还会谢我呢。”赵芸筱忽然又想到了什么。 赵长安疑惑道:“什么?” 赵芸筱故意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月姨娘有身孕一事,母亲已经知道了,唉!以母亲的性子,她会做出来什么事,您应该再清楚不过了吧,好在,爹你将她囚禁起来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这下赵长安更惊愕了,瞪着眼睛看着赵芸筱,说不出话来。 赵芸筱也是刚刚知道,月姨娘身边那个贴身丫鬟背叛了月姨娘,给阮氏告了密,后来被月姨娘身边的其他人给看见了。 月姨娘得知后可是气得不轻,便将那丫鬟逐出府了。 昨日月姨娘还来找赵芸筱,感谢赵芸筱指认阮氏,将阮氏扳倒了,否则月姨娘的孩子可能就不能安安全全的出生了。 月姨娘本来就受宠,要是再生个孩子,赵长安必定也是极其偏爱那个孩子的。 “好了,爹,没什么事了,那我就先走了。” …… 晚间,月亮高高挂起,晴朗无风。 赵芸筱正要歇息,一个熟悉的黑影忽然飞了过来。 赵芸筱勾了勾嘴角,一眼就认出,那人是离修尘。 好家伙,这是又玩起了夜闯赵府的老把戏了?赵芸筱道:“离修尘,不要告诉我,这次你来又是要刺杀我。” 这次离修尘没有翻窗户进来,而是隐在窗户边上,只露出一半的黑影,“你很久没去药材铺了,我只是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赵芸筱也走到窗边,像和朋友分享心事一般,轻轻说着:“还好,死里逃生,因祸得福。” “你还真是厉害。”离修尘淡淡道,语气里听不出温度。 “厉害?”面对离修尘突然的夸赞,赵芸筱竟一时还有些不好意思。 离修尘的声音轻轻的,像不燥的微风,“那日在街上,我便是人群中的一份子。” 赵芸筱低着头笑笑,而后转移话题道:“对了,你现在一直在药材铺当伙计,还接杀人的活么?” “怎么?你想雇我杀人?”离修尘问道。 “当然不是,这杀人毕竟做的是生死买卖,如果有稳定的生计,还是不要去当杀手的好,为了补偿你,我决定给你涨月钱。” 离修尘好像笑了,又好像没笑,“已经给我涨过一次了,再涨……别的人就要眼红了。” 赵芸筱耸了耸肩,“也是。” 两人就这样隔着窗户聊了许久,东拉一句,西扯一句,虽然很多都是些不着边际的话,但赵芸筱却很开心。 有这么一个能够诉说心事的朋友,倒也挺好。 …… 翌日,赵芸筱叫了一些人收拾屋里的物件,用得上的便搬去别院,暂且用不上的便先留在这里。 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恐怕也没人敢再来动她的东西了吧。 “小姐……”小米抱着一团包袱,依依不舍地看着屋子,“这突然要离开了,还真有点舍不得。” “舍不得什么啊,又不是永远不回来了!”赵芸筱点了下小米的额头,让她扭过头来,“我跟你说,我们要去的那个别院可比这里美多了,又清净,你肯定会喜欢的。” 小米这才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到了若芸局,小米果然被这里吸引住了,于是立马就忘了方才的不舍之情。 “小姐!”小米激动的喊着,“这里还有厨房,以后我们就能自己做饭吃了!” 一会儿又指着房檐下的鸟儿说:“小姐!这两只鸟儿长得可真好看!” 一会儿又闻着院子里的花道:“小姐!这花可真香!” 赵芸筱无奈的摇了摇头,“就知道你会是这个德行。” “赵姑娘。”阿浩不知什么时候也进了这院子,道:“王爷特意传书,让我给你雇一些侍候的下人,你看需要多少人手。” 赵芸筱歪头想了想,“倒也用不着什么人伺候了,有小米就够了,不过……招来一个厨子也好,毕竟我和小米做的饭都……难以下嘴。” “好,我这就去。”说罢,阿浩便要告辞离去。 “等一下。”赵芸筱叫住他,打趣道:“你还没和小米说上话呢!这就走了?” 阿浩听到小米的名字,本来严肃的脸上也染上了红色,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回来再说吧!也不急于这一时三刻。” 赵芸筱看着阿浩这纯情少年的模样,实在忍不住想笑,便道:“那倒也是,你去吧。” 这阿浩走了,墨言珩却又来了。 见到他,赵芸筱还是有些惊讶的,“二皇子?你怎么来了?” 潜层意思就是: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墨言珩背着手,冲赵芸筱笑了笑,“还能有我不知道的么?” 说完,墨言珩从身后拎出来一几包糖果糕点,递到赵芸筱眼前,道:“恭贺乔迁之喜,一点心意。” 赵芸筱笑眯眯的接过来,“那就多谢二皇子了,正好有点饿了,这些糕点正好可以充充饥。” 墨言珩看着赵芸筱,挑了挑眉,“不请我进去坐坐么?” 赵芸筱连忙作出请的姿势,“抱歉了,快请。” 墨言珩跟着赵芸筱进了屋里,小米也忙去准备烧些茶水。 打量了一圈里面,墨言珩赞叹道:“皇叔果真是贴心啊!这地方还真不错,蚂蚁虽小,五脏俱全,太大了反而冷清,这样看起来,倒是多了一种温暖的感觉。” 赵芸筱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墨言珩道:“对了,我母妃说她在宫里见到你了,你去宫里做什么了?不对,应该是,父皇叫你进宫有什么事?” 赵芸筱回答说:“也没什么……可能想看看我长什么样子。” 怎么都那么好奇皇上跟她说了什么呢? 其实皇上召见她的目的,已经显而易见了。 赵芸筱曾经猜测皇上不会让墨水舟娶邻国的公主,可惜非也,皇上似乎很有这个意向,于是便问赵芸筱介不介意当妾。 虽然皇上说得没有这么直接,但赵芸筱也不傻,自然知道这其中的深意。 想必墨水舟已经向皇上表明过心意,所以皇上才想问问赵芸筱,希望她主动愿意做妾,这样也免得去劝墨水舟。 虽然皇上是九五至尊,但看得出来,他还是很尊重墨水舟的。 这个皇帝,也是个明君了。 “你在想什么?”墨言珩的声音打断了赵芸筱的神思。 “没什么。”赵芸筱干笑了一声,“或许还真被你说准了,皇上有意让墨水舟迎娶邻国的公主,所以问我愿不愿意做妾,我还真是受宠若惊,试问自己何德何能能让皇上考虑我的感受。” 说到这里,墨言珩颇有些骄傲的笑了,“父皇他一向如此,爱惜子民,体恤臣子,也从不独断专横。” 赵芸筱赞同的点了点头,“皇上是个好皇帝。” 邻国的公主,和墨水舟,身份相当,岂不是天作之合?想到这里,赵芸筱心中有些积郁。 ------------ 第148章 公主 据说墨水舟又在前线立下了赫赫战功,一举拿下周边小国。 战胜的消息传到上京,人人赞扬墨水舟,甚至为他编了童谣传唱。 算算日子,墨水舟已经打了好几个月的仗了。 自从阮氏被禁闭,赵薇筱也不敢再明目张胆的招惹赵芸筱了,月姨娘得以在府中养胎,赵长安更是对她关怀备至。 赵芸筱搬进若芸居,安心打理起两间铺子的生意。 一时间,赵家大小姐的名号也在城东响了起来。 人人都道她是个有济世之心的人,不仅每日免费为贫苦人诊治,而且卖的药材也都相对较便宜。 秋天逐渐过去了,人们将要迎来寒冬。 这日,赵芸筱在院子里喝茶,忽觉一阵冷风侵袭而来,竟冷的打了个哆嗦。 “小姐。”小米从屋里拿出来一件大氅,给赵芸筱披上,哈出一口百气,“这天真是越来越冷了。” “是啊……”赵芸筱端起石桌上热气腾腾的茶,喝了一口,顿时感到身体有些暖和了,“再过两月便是新年了。” 也不知道墨水舟能不能在年前回来。 “雪?下雪了,小姐。”小米惊呼出声。 赵芸筱抬起头,虽然那雪花很小,但还是落到了她的额头上。 渐渐的,雪花密集了起来,如鹅毛般倾落而下,落在屋檐上,石桌上,花草树木上,以及赵芸筱和小米的衣衫上。 赵芸筱伸手接过一片六瓣雪花,那雪花又很快被她的体温融化。 小米跑到院子的空地上,开心的像个孩子。 赵芸筱抿着嘴笑,初雪来了。 若是以前,小米应该会很怕冬天的来临吧!毕竟那时候,赵芸筱和小米被阮氏母女欺负,经常吃不饱饭,吃穿用度都被克扣了,甚至冬天两个暖炉都没有。 如今也算苦尽甘来了。 然而今年的初雪,没有等到墨水舟,而是等到了回纥的公主。 赵芸筱被太妃叫进了宫里,说是有人要介绍给她。 当赵芸筱进屋时,首先看见的便是那个满是异域风情的女子。 这女子身材高挑,眼睛深邃,鼻梁高挺,她穿着大红色的袄裙,裙子上是一些很有民族气息的图案,还戴着一顶一看就很暖和的毛边帽子,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整个人看起来活泼俏皮。 这是……少数民族的打扮? 难不成她是……邻国的公主? 赵芸筱不敢太明目张胆的打量这个女子,便行了行礼。 “赵姑娘,你过来吧。”里面传来太妃的声音。 赵芸筱便往里走了,这异域少女也跟着她走。 见到太妃,赵芸筱弯身行礼,道:“拜见太妃娘娘。” 太妃见到赵芸筱,微笑着点了点头,“今日来,是想给你介绍一个人。” 赵芸筱低着头,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是……公主么?” “没错,”太妃又将那异域少女叫到身边,介绍道:“这位是回纥的牙月公主。” 赵芸筱默不作声地像牙月公主行了个礼。 “你就是赵芸筱?”牙月公主的声音轻轻的,倒也没有多少戾气,只面无表情的看着赵芸筱,分辨不出情绪。 “是。”赵芸筱也不带任何情绪的回答。 这位牙月公主,一定就是看上墨水舟那位公主了,只是赵芸筱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这么快就来上京了,而且已经来拜见太妃了。 这让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牙月公主向太妃请求道:“太妃娘娘,我想和这位赵姑娘单独聊聊,可以么?” 太妃看向赵芸筱,似乎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赵芸筱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太妃这才道:“好吧!你们去吧,记得一会儿回来吃午膳。” 赵芸筱点了点头,“那小女就告退了,太妃娘娘。” 牙月公主自小生活在草原上,倒也没有那么多规矩,便走到赵芸筱身边,说了一声:“走吧,赵姑娘。” 两人一齐走到了御花园的亭子里,后面还跟着两个同样是回纥装扮的侍女。 牙月问道:“赵姑娘,你和王爷认识多久了。” 竟然这么直接?果然是少数民族的公主,赵芸筱倒是没想到她会直接进入主题。 赵芸筱回答:“记不清了,一年?两年?” 牙月仰着头,道:“怎么,连认识多久了都记不清呢?我可是记得很清呢,直到今日,我和墨水舟已经认识了五个月了,虽然期间没见过几次面,但每一次,都令人印象深刻。” 这就宣誓主权了? 赵芸筱温雅的笑了笑,“有些事情,或许不必急得那么清,有些事情,即使不刻意去记住。也会自然而然地印在脑海里地。” “我们回纥人说话从来不拐弯抹角,”牙月突然转过身,直直看着赵芸筱,语气强势,“我是公主,身份自然比你尊贵,所以,如果我们一起嫁给墨水舟的话,那也只能是我做妻,你做妾。” 赵芸筱挑了挑眉,始终用着礼貌的语气,“这些事,公主不必与我说,应该与王爷商量才对,王爷……向公主承诺过了么?” “承诺什么?”牙月皱着眉头,眼尾一挑。 赵芸筱继续说着:“承诺要娶公主做王妃。” 这下,牙月公主竟也有些哑口无言了,便撇过头,顿了很久才道:“他迟早要承诺的,那你呢?他可有承诺过你?” 赵芸筱自信的笑了,直言不讳道:“当然,我与王爷很早便定下婚约,且还有信物,他承诺战胜归来,便要娶我。” “你!”牙月终于生气了,怒目看着赵芸筱,“以你的身份,怎么可能做王妃?” 赵芸筱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道:“那就等王爷回来,再商量吧,毕竟我人微言轻,说的话也只是一句话而已。” “哼!若是你甘愿做妾,那我也不说什么了。”牙月环抱双臂,复而又对身后的侍女说:“我们走!” “恭送公主。”赵芸筱再次俯身。 这一局,虽然赵芸筱处于劣势,但她并没有输。 我命由我不由天,若墨水舟有心娶她,那她就绝不会妥协做妾。 婚姻是两个人的事,她不愿意跟别人分享。 倘若墨水舟真的喜欢这个回纥公主,那她自会退出成全他们,可若是墨水舟对她无意,那即使牙月成了王妃,也不会幸福的。 所以,在墨水舟没有表明立场之前,赵芸筱也绝不会退让。 不过,这回纥公主虽然娇蛮,却也并不是很讨厌,至少她耿直率性,有什么事便直接说出来了,比起赵薇筱,赵芸筱可喜欢这个牙月公主多了。 如果不是情敌,赵芸筱还真想跟牙月相互了解一下,交个朋友呢。 正当赵芸筱想要回去时,牙月突然又折了回来,看着赵芸筱,扭扭捏捏道:“本公主听说你在上京混的很好,你可愿意带本公主在上京里转转?” 这个请求倒是令赵芸筱很是惊喜,便道:“能陪公主逛逛,不胜荣幸。” 牙月笑起来,好像方才的针锋相对只是幻影,“好,那我们用过午膳就去,其实本公主还是挺喜欢你的,如果你不跟我抢墨水舟的话,也不是不能好好相处。” 赵芸筱挑了挑眉,道:“真巧,我也是这么想的。” 牙月跑过来,笑眯眯道:“你和那些两面派都不一样,本公主最讨厌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了,本公主喜欢你,如果你让本公主开心了,本公主重重有赏。” 赵芸筱被牙月这反差极大的样子逗笑了,“那就多谢牙月公主了。” 或许方才那凶巴巴的模样都是牙月公主故意装出来的。 ------------ 第149章 情敌相处之道 在太妃宫里用过午膳之后,赵芸筱便带着牙月出了宫。 这回纥的公主,一到集市上,两眼就像发光了似的,东看看西看看,怎么也看不够。 看到什么稀奇的玩意儿都想买来,不一会儿,那两个小侍女便已经没手再拿新东西了。 牙月道:“赵芸筱,还好你带我出来了,我们回纥的来使都人生地不熟的,我也不好意思跟你们的皇帝要人带我逛,本公主来的时候,坐在轿子里,也不能下来,只能干巴巴的看着。” “公主,上京很大,一天可是逛不完的。”赵芸筱笑着应和道。 “无妨。”牙月看了赵芸筱一眼,得意道:“反正本公主要在这里待很久呢!等墨水舟回来了,我也不走,我还要让他陪着我逛。” 赵芸筱的笑意僵了僵,干笑道:“您是公主,您想如何便如何。” 牙月反问道:“那你呢?你会听我的话么?” “不会。”赵芸筱摇了摇头,目光澄澈,“我对公主,仅仅是抱着尊敬之心,我是庆国的子民,只听从庆国皇室及大人的命。” 牙月顿了顿,似乎也觉得赵芸筱说得没错,便不再为难她,“好吧,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信仰,你是个很有主见的人。” 赵芸筱莞尔一笑,“多谢公主理解。” 见两个小侍女已经拿不动东西了,赵芸筱提议道:“公主,不如我们找个地方歇歇脚吧,我名下有一家饭馆,公主也好尝尝我们庆国民间的食物。” 牙月满是期待的答应了,“好。” 后面跟着的两个小侍女也长舒了一口气。 赵芸筱找来一辆马车,毕竟这里离城东也不近。 一路颠簸,终于到了城东,牙月忍不住怨声载道道:“这还不如本公主骑马呢!你怎么这么小气,要请本公主吃饭还要跑这么远到你的饭馆来。” 赵芸筱不慌不忙的解释道:“非也,我请公主到我名下的饭馆,是因为我重视公主,想尽地主之谊。” “什么地主之谊?地方的主人的有意?”牙月天真的问道。 他们久居回纥,对汉字成语不太熟悉也是正常的。 赵芸筱看着牙月,竟然露出了慈祥的微笑,“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实在是这小公主太可爱了,有时候脾性像个小孩子似的,令人忍不住生起怜爱之心。 赵芸筱领着牙月到饭馆里,小二见是东家来了,便急忙迎上来,“东家,带客人来了?” “对,快去准备一下,我要咱们店里最好的酒菜。”赵芸筱吩咐道。 “得嘞!” 赵芸筱看了眼依然抱着东西站在那里的侍女,对牙月道:“公主,不如先让你的侍女将东西放下,去休息一会儿?” 牙月点了点头,扭头对着侍女说了句听不懂的回纥话。 那侍女便去另外一张桌子那儿,放下大包小包,也落了座。 赵芸筱道:“公主,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不仅长得漂亮,还没架子,好相处。” 牙月有些不好意思的撇着一边,道:“你这么觉得,别人可不这么觉得,我只是不想输给你罢了,墨水舟说他不喜欢娇蛮的女子,我便改了,学学你们庆国女子那温柔善解人意的样子。” 赵芸筱赞许的点了点头,“公主这个词用的是恰到好处。” 虽然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但目前来说,两人相处的还算和谐。 赵芸筱相信牙月日后会想清楚的。 想到这里,赵芸筱竟然还有点害怕,小公主这个样子,谁看了不喜欢啊,若是墨水舟真的喜欢上了牙月公主……那她赵芸筱岂不是就是一个笑话了。 不不不,她不能这样想。 赵芸筱摇了摇头,企图将这些不好的心思都甩出去。 过了一会儿,酒菜都上来了。 赵芸筱又吩咐小二给那两个小侍女也准备一些茶水吃食。 牙月探着身子,闻了闻这翻菜的香味,道:“虽然没有宫里的那般精致,但也挺香的。” 赵芸筱贴心地给牙月递过去一双筷子,指了指桌上那盘椒麻鸡,“这是我们店里的镇店之宝,椒麻鸡,又麻又辣,吃了还想吃。” 椒麻鸡的配料及做法都是赵芸筱提供的,好在这里的厨子手艺高超,且一点就通,否则……赵芸筱也只是会说不会做。 牙月夹了一筷子椒麻鸡,填进嘴里,细细的品尝着,而后赞叹道:“果然够麻够辣!太好吃了。” 说完,牙月又夹了好几筷子。 赵芸筱又介绍着其它的菜式:“这是红烧狮子头,这是八宝玲珑鸡,这是豆蔻蛋花汤……” “好吃好吃……” 趁着牙月高兴,赵芸筱问道:“对了,公主……你为什么会喜欢王爷啊?” 牙月咽完嘴里的东西,道:“因为他很厉害,他能以一敌百,是个英雄,他又……长相俊美,草原上的那些男子们,要么勇猛但长得不好看,要么张的好看但没有墨水舟厉害,我觉得,只有墨水舟这样的人才配得上本公主。” 原来不是因为身份,也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墨水舟长得好看……还武功高强?赵芸筱若有所思。 吃完饭后,牙月依然很有兴致,“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么?” 赵芸筱歪着头想了想,“不如公主去我经营的药材铺看看?” 小公主一脸疑惑道:“药材铺?卖药材的地方,有什么好看的?” 药材铺是没什么看的,但是药材铺有美男子啊……赵芸筱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离修尘冷傲孤僻,牙月又像个向日葵似的,那岂不是绝配么? 如果这两个人能成一对,那赵芸筱岂不是就少了一个情敌。 听闻回纥的大王极其宠爱这个牙月小公主,非常尊重牙月的想法,他们也比较崇尚爱情自由,喜欢勇士,不会有什么世俗等级之分。 若是牙月真能喜欢上离修尘,那岂不是皆大欢喜? 于是赵芸筱道:“我想介绍个人给公主,公主一定会感兴趣的。” “哦?”牙月果然又来了兴趣,“那便带本公主去吧!” 几人又走了一会儿,来到药材铺,到时,离修尘正好在那里捣药。 赵芸筱不禁想起那时她第一次来药材铺,也是看见离修尘正在捣药。 因为俊俏的面容和出尘的气质,离修尘在人中总是最明显的那一个,也是最容易被人先看到的那一个。 果不其然,牙月小公主在看到离修尘的那一刻,也呆住了。 于是,赵芸筱便十分窃喜的看着牙月,而牙月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离修尘。 离修尘捣完药,抬头,一眼便看见了赵芸筱,便走上前来,打了声招呼,“你来了。” 牙月更近距离地看了离修尘之后,表情更加不淡定了,一直盯着人家,眼也不眨。 离修尘虽然只穿着普通人的粗布麻衣,却依然挡不住自身的气质。 连赵芸筱也忍不住再次感叹。 “嗯,对了,介绍一下,这位是……这位是牙月姑娘。”赵芸筱向离修尘介绍着牙月,故意没有直接说出她的身份。 离修尘只看了牙月一眼,便又将目光收了回去,而后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去做活了。” “哎!”听到离修尘要走,牙月慌了,便急忙出声,“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有礼貌,你应该也介绍一下自己才对。” 赵芸筱不好意思的笑着解释道:“他是离修尘,他啊,性子冷,有些孤僻,所以不太会说话。” “哦……离修尘……”牙月竟还有些羞涩的弯了嘴角。 ------------ 第150章 夜宿赵府 离修尘也不说话,只冷漠的转过身,又去找活干了。 牙月公主看着离去的人的背影,依旧目不转睛的疑惑道:“赵芸筱,他是你的伙计么?” 赵芸筱点了点头,“算是吧,他本来是个江湖浪客,后来想在上京暂时歇脚,便找了份活计。” 牙月公主继续问道:“江湖浪客?那他打架厉害么?” 果然,牙月公主不是喜欢墨水舟,而是喜欢墨水舟那种类型的。 “他啊,可厉害了!”于是赵芸筱毫不夸张的赞美着。 牙月公主一时来了兴趣,便走到离修尘的旁边,离修尘走,她也走,离修尘停,她也停,“离修尘,你在这里月钱多不多啊,不如你跟着我吧!本……我一定好好对待你,给你吃香的喝辣的。” 离修尘也不搭理牙月,自顾挑拣着药材。 小公主见离修尘不吭声,便掐着腰扁嘴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有礼貌?都不会回一句的么?你是聋了还是哑了?” 离修尘这才不情不愿的开口:“姑娘若是没事的话,请不要耽误我做活。” 牙月急忙道:“有事有事,我当然有事,我想那个什么……招贤纳士,我特别欣赏你,希望你也不要不识抬举。” 这边的赵芸筱正看着热闹,离修尘却突然横过来一剂凌厉的眼神。 赵芸筱感到背脊一凉,立马敛起笑容。 虽然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是赵芸筱,但她也是一片好心啊,公主这么可爱漂亮,吃亏的怎么也不会是离修尘啊。 虽然自己是有私心在……想起这个,赵芸筱还有些心虚。 一直到傍晚,赵芸筱提醒牙月要回去了,牙月才恋恋不舍的将目光从离修尘身上移开。 “那我走了,我还会再来的,我就来到你同意跟着我为止。”牙月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离修尘干脆转身进了后院。 见离修尘如此冷漠,牙月也有些失望了,便耷拉着脑袋说:“这人怎么可以这样啊,是我不够漂亮么?是我给出的条件不够好么?” 赵芸筱笑了笑,道:“公主,凡是都要循序渐进,慢慢来啊。” 送牙月回皇宫的路上,赵芸筱试探着她的想法,“公主,你觉得离修尘此人如何啊?” 牙月歪头想了想,只说出来三个字:“很好看。” “仅仅是很好看?那……比起王爷呢?”赵芸筱继续套话道。 牙月直言不讳的回答:“王爷?他怎么能和王爷比呢?王爷是本公主未来的夫婿,是本公主倾心爱慕的人,而离修尘,只不过是我见他长得好看便想带回去日日观赏罢了!” 观赏?竟然只是想观赏? 赵芸筱突然有些闷闷不乐起来,本以为公主会喜欢离修尘,可她竟然只是因为离修尘长相俊美,纯粹想占为己有,像个收藏品一样收藏起来? 或许是她做错了…… 牙月看着赵芸筱,问道:“赵芸筱,你怎么不说话了?” “没什么……” 马车一路向西,朝着太阳落山的地方。 将牙月送回宫后,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若是再去若芸局,恐怕月黑风高不太安全,于是便回了赵府。 好在今日出发之前就已经告诉小米说,若是晚了就不回去了,否则那丫头又要担心了。 赵府的下人看到赵芸筱也不惊讶,便问道:“大小姐,您回来了,用不用小的去通知一下老爷。” 赵芸筱道:“不必了,还是别打扰到他休息吧。” “是,小姐。”下人准备提着灯笼带赵芸筱回她的院子,赵芸筱却问他要了灯笼,称自己回去就好。 下人只得顺从。 路过花园时,赵芸筱听见有几个丫鬟在谈论着什么。 好巧不巧的,就被她听了进去。 “你听说了么,二小姐过几日准备去宫里选妃。” “什么?可皇上不都已经能当二小姐的爹了么?” “不不,不是,是二皇子要选皇妃,我早上去月姨娘房里伺候的时候,听见老爷说的,好像是托人写了一封举荐信,二小姐便有了选妃的资格。” “那你说二小姐能选上么?” “谁知道呢?要说相貌,我们二小姐肯定是在上京里数一数二的,可若是家世,就有些吃亏了,毕竟王公贵族那么多呢。” “大小姐已经是王妃人选了,这二小姐若是再选上个皇妃,赵府真是有面子啊。” “嘶——一个王妃,一个皇妃,哪个更厉害呢?” “那肯定是皇妃厉害!皇子以后是有可能继承皇位的!” “嘘嘘嘘!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莫让人听去了,到时候你有是个脑袋都砍不完。” “快走吧,一会儿月姨娘该叫我了。” 两个小丫鬟说完话后便一边一个走了。 皇妃?赵薇筱还真是坚持不懈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啊。 庆国选妃一向不在意家世有多么显赫,只要身家清白,都有资格入选。 赵长安费心费力的帮赵薇筱求举荐信,还真是父爱如山啊! 赵芸筱讽刺的笑了笑,喃喃道:“墨言珩,你要是真选上我这个妹妹了,那我真敬你是条汉子。” 如今赵芸筱的院子里已经空无一人了,黑乎乎的一片,赵芸筱提着灯笼,点上几根蜡烛,又铺了铺床,便准备凑合住一晚上。 翌日—— 赵芸筱想着自己既然回府了,理应去拜见一下赵长安,否则这赵府的人不知道又在背地里怎么说她了。 彼时赵长安刚到书房里,管家便进来通报了。 “老爷,大小姐回来了。” 赵长安诧异道:“她回来了?她回来做什么?罢了,让她进来吧。” 赵芸筱端庄的走了进来,行礼道:“爹,女儿特意来给你请安。” “怎么了?”赵长安低着头,也不看赵芸筱,“是想家了,还是有什么事情?” 赵芸筱实话实说道:“昨日太妃娘娘召女儿入宫,回来晚了,怕去城东的路上不安全,便在家里住了一晚。” “嗯。”赵长安淡淡的嗯了一声。 “对了,我听说,薇筱要入宫选妃?”赵芸筱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果然,赵长安闻言抬起了头,有些错愕,“你怎么知道?” 赵芸筱道:“我是薇筱的姐姐,理应多多关心她才对。” 此时赵长安放在书案上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他知道赵薇筱以前多次陷害赵芸筱,赵芸筱一定记恨在心,自然就怕赵芸筱知道了会坏事。 赵芸筱也不傻,一眼就看出了赵长安的心思,抢先道:“爹爹你放心,我不会做出什么对妹妹不利的事的,只是想请你转告她一声,皇室选妃,首先要身家清白,莫要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笑话,赵薇筱曾经对自己做过什么,赵芸筱可是永生难忘,如今不动她,不代表就不会报仇了。 赵长安看着赵芸筱,眼神阴婺,“芸筱,别忘了,赵府再如何,也是生你养你的地方。” 赵芸筱不禁在内心冷笑,赵长安能说出这样的话,也不怕被人笑话。 曾经赵府之人欺她辱她,如今还想让她对赵府心存感激之心么?简直是做梦! “好了,既然已经给爹请过安了,那女儿便告退了。”赵芸筱俯了俯身,告辞道。 她能给赵长安留一份薄面,可不是让他得寸进尺的,竟然还大言不惭的威胁她?还真是应了那一句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赵长安摆了摆手,“走吧走吧!” “等等。” 赵芸筱刚要转身离开,却又被赵长安叫住。 这回赵长安忽然转变了态度,好声好气道:“爹知道你对爹误会颇深。” ------------ 第151章 贵妃之邀 “可其实,爹也是爱你的,你和薇筱都是我的女儿,我当然希望你们两个都好,你娘走得早,那时我也是不敢面对你,怕你看到你就想到你娘,所以才对你有所冷落,如今你长大了,却与爹变得这样疏远,我想弥补,你却已经不能与我敞开心扉了。” 赵芸筱听着这些话,也不吭声,只冷漠的看着赵长安,她倒要看看,赵长安还能说出什么违心的话来。 只听赵长安继续道:“上次那件事,爹确实是不知道啊,那日捞出一具女尸,衣物首饰都与你出去时一模一样,而且还面容被毁,爹就以为那真的是你。” 赵芸筱垂了垂眸子,好笑道:“女儿好像也没有认定爹爹你参与其中了吧!” “这……”赵长安被呛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赵芸筱道:“爹,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女儿就先走了。” “芸筱!”赵长安又叫住赵芸筱,“爹知道你与太妃娘娘比较熟悉,就连皇上也曾召见你,你看……能不能帮帮你妹妹?” 赵芸筱抬眸,笑里带着讽刺意味,“爹,那你可找错人了,我可没有能力能让妹妹当上皇妃,这个……还要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赵芸筱简直想笑出声来,又气又无奈。 赵长安啊赵长安,谁给你的勇气让你跟她打商量帮赵薇筱的?她可是赵芸筱,怎么会那么轻易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我就走了。”赵芸筱说完最后一句话头也不回的便走了。 只留下既窘迫又恼火的赵长安。 …… 几日后,贵妃要在宫里举办宴会,为的自然是给二皇子选妃。 赵芸筱本来对此并不关心,谁知贵妃竟点名要她前去,说是让赵芸筱帮着看看。 赵芸筱表示自己真的是诚惶诚恐,受宠若惊。 这贵妃不但邀请了赵芸筱,还亲自派人来接她,赵芸筱提着裙子跨过门槛,便看到门前停了一辆马车。 没等赵芸筱走过去,马车的帘子被一只修长的大手掀开,里面的人走了出来,一身暗蓝,衣袍上还用银丝绣着腾云图案,贵气十足。 而这人竟是墨言珩。 墨言珩来接赵芸筱?这还真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这……实在是不妥啊。 赵芸筱安张了张嘴,惊讶道:“二皇子?怎么是你来了?” 墨言珩走下来,似笑非笑的看着赵芸筱,“是我母妃点名让我来接你的,看来我母妃是真的喜欢你啊。” 赵芸筱干笑了两声,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耳垂,“今日明明你是主角,却来接我这个无关紧要的人,实在是……” “你可不是无关紧要的人,你的意见对于我来说很重要。”墨言珩弯着眉眼,语气真诚。 见赵芸筱良久不说话,墨言珩又正色道:“姐姐,你不用感到负担,你解了我身上的毒,所以我信任你,把你当成亲姐姐看待。” 听了墨言珩这番话,赵芸筱也就自然大方起来,“好吧,那就多谢二皇子了,我们出发吧。” 或许因为墨言珩没有比较亲近的兄弟姐妹,所以才比别人更渴望吧! 赵芸筱解了他的毒,他救了赵芸筱,所以自然而然成了彼此信赖的人。 看得出来,墨言珩是真心想要和赵芸筱做朋友的。 所以赵芸筱干脆也摒弃那些男女之分,尊卑之分。 马车到了宫门前,宫人们又换了轿子让墨言珩和赵芸筱乘坐。 这轿子一直畅通无阻的行到了贵妃住的点卿宫。 见二皇子来了,宫女们忙小碎步过来迎接。 墨言珩却自己下了轿子而后朝着赵芸筱伸出手,“姐姐,到了。” 既然墨言珩都叫自己姐姐了,赵芸筱也不再忸怩,便搭着他的手下了轿子。 这一搭手,那些宫女们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或许是震惊,或许是恐慌,毕竟墨言珩贵为皇子,在宫女们的眼里,这样的举动毫无疑问是在自降身份。 只是宫女们素质也是比较好的,没有用怪异的眼光去看赵芸筱。 墨言珩道:“姐姐,宴会晚间才会开始,你先随我去见母妃吧。” 赵芸筱点了点头。 墨言珩带着赵芸筱来到贵妃这里,便见贵妃正坐在亭子里绣着女红。 “小女赵芸筱,拜见贵妃娘娘。”赵芸筱学着宫中的礼仪,俯身行礼。 贵妃停下手中的活,将帕子和针线递给一旁的宫女,见到赵芸筱,立马温柔的笑起来,“赵姑娘,你来了。” 赵芸筱腼腆的回声:“嗯。” 贵妃语气温和道:“不用如此约束,在我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再说了,你也算是珩儿的救命恩人。” 赵芸筱道:“小女不敢当。” 贵妃道:“莫要谦虚了,以后说不定还会有事需要你帮忙呢,赵姑娘医术了得,比这宫里的太医都强。” 赵芸筱只好受了这称赞,“我可不想有能帮住您的那一天,因为我只会治病,而贵妃娘娘会一直身体健康的。” 听了赵芸筱这话,贵妃笑意更浓,“你这孩子,还真是小嘴跟抹了蜜似的。” “来,你过来我身边。”贵妃向赵芸筱摆了摆手,“这里有一些适选女子的画像,你同我一起看看。” 赵芸筱乖巧的走了过去,站在贵妃身边。 赵芸筱看了看,道:“娘娘,这画像其实也未必是那些女子的真实面貌。” “哦?你有何见解?”贵妃疑惑道。 赵芸筱娓娓道来:“古时宫中选妃,皇上在看那些女子之前会先看她们的画像,画像好看的便招来面见,不好看的便直接落选了,有位女子明明生得倾国倾城,却因为没有给画师好处而被画师故意画丑,皇上看了这个女子的画像,便没有召见她,后来那女子就被送去塞外和亲了,等到了女子出嫁塞外那日,皇上才知道,原来她是这般绝色,却只能后悔莫及了。” 贵妃听得入了迷,点头应和着:“那还真是可惜……赵姑娘,你都是从何处听来这些故事的?很是有趣,还有别的么?” 赵芸筱饶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能怎么说,这说的是王昭君的故事,这庆国的人怎么会知道,便胡乱编了个理由:“是小女在市井上听人说的,至于真假,仍未可知。” 好在贵妃没有深问下去。 贵妃若有所思道:“嗯,我便对照对照这些画像和真人,看谁被画丑了,谁又被画美了,珩儿的皇妃不一定要美的不可方物,也不一定要家世显赫,但至少要善良坦诚,聪明才智,最重要的是珩儿喜欢。” 赵芸筱不禁感慨,深宫能有这样的贵妃真的是很少见了,皇子能有这样的母亲也是很幸运了。 “唉!”贵妃忽然又叹了口气,遗憾道:“想赵姑娘你这样的,我就很喜欢,只可惜……你已经和镇南王订婚了。” 赵芸筱有些不知所措,也说不出话来接了,便一直笑着,以掩饰尴尬。 这时墨言珩出来解围道:“母妃,你这样说会吓到她的。” “哦!是我唐突了。”贵妃这才反应过来,改口道:“我说笑的,我是说,想找一个像赵姑娘这般聪明伶俐,又乖巧懂事的儿媳妇。” 赵芸筱嗯了一声,继续假装心无旁骛地看那些画像。 贵妃还真是接地气,就像一个寻常人家的母亲,在操心儿子的婚事,倒显得有些可爱。 原来后宫不仅有一勾心斗角,还有贵妃这样的人,赵芸筱顿时感到自己真是太幸运了。 现在的赵芸筱尚且不知,等待她的其实是腥风血雨,惊涛骇浪…… ------------ 第152章 选妃 晚些时候,参加宴会的人也陆续来了。 宫人们准备好了宴会需要的东西,六角宫灯尽数点亮,夜晚烛火通明。 不愧是皇家宴会,单是这六角宫灯便挂了成百上千盏,据说这宫灯的材质都是琉璃,个个价值不菲,不小心碰碎一件恐怕都要治个死罪。 纸醉金迷的大庆国,彻夜灯火。 贵妃让赵芸筱落座在离她较近的席位,立刻引来许多贵女的嫉妒。 赵芸筱感受到那些穿得花枝招展的人看向她的眼神,明显带着恶意。 其中有很多人都是认识赵芸筱的,自然免不了一番窃窃私语。 赵芸筱看了一圈,终于在角落里看到了赵薇筱,今日赵薇筱身穿月白色罗裙,发饰简单,只用一支翠色的簪子挽着,妆容也很淡,倒是与她以往的样子区别很大。 其实,赵薇筱的长相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再加上清新淡雅的装扮,更显得出尘不俗,在莺莺燕燕中很是显眼。 看来她倒是学聪明了,知道剑走偏锋了。 只见赵薇筱双眸灵巧,顾盼生姿,举手投足间像一朵清雅的兰花。 可谁又知道,美丽的皮囊下,是一副那样的灵魂呢? 连赵芸筱都差点被赵薇筱这样人畜无害的样子给骗到了。 “赵姑娘,那边那个姑娘,长得倒是与你有几分相似,连打扮也很像。”贵妃在座上出声。 不用看,赵芸筱也知道贵妃是指赵薇筱,怎么会不像呢?毕竟也是一个爹生的。 赵芸筱微微的笑道:“回贵妃娘娘,那是我妹妹,自然是相像的。” “哦?不知你这个妹妹,是不是也像你一样招人喜欢。”贵妃一下子来了兴致,眯着眼仔细看着那边的赵薇筱。 “看看就知道了。”赵芸筱也侧眼看向赵薇筱,语气意味不明。 至于二皇子,贵妃先让他下去了。 “那是……赵芸筱?薇筱,你看在贵妃旁边坐着的是不是你姐姐赵芸筱?”站在赵薇筱旁边的黄衣女子注意到了赵芸筱,便有些怔愣的说道。 “什么?”赵薇筱的笑容一滞,不敢相信地顺着那女子看的方向看去,然后表情终于变得难看。 “真的是她……她怎么会……”赵薇筱不自觉在袖子中握紧了拳头,眼神也阴翳起来。 为什么每次都有赵芸筱?难道上天偏偏不想让她如意一次么? 但求赵芸筱这次不要再搅她的局了。 思考过后,赵薇筱转过头,又对着身边的女子天然无害的笑起来,“姐姐她没有告诉我她会在这里,所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听完这话,黄衣女子皱起了眉头,自认为打抱不平道:“我看她根本没有将你当妹妹,说不定这会儿就在和贵妃娘娘说你的坏话呢。” 赵薇筱摇了摇头,装作纯良天真的样子说:“不会的,我和姐姐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我相信她。” 其实,赵薇筱在心里早已经问候赵芸筱上百上千遍了。 也嫉妒,愤恨赵芸筱为何总是能得到那么多人的垂青,现在就在贵妃娘娘也与她关系甚好的样子,凭什么,拥有这些的不是自己呢? 不,只要她能讨到二皇子的关心,她便也可以拥有这些。 她一定不会辜负母亲的希望,一定要做人上人。 “好了,诸位,我们落座开始吧。”贵妃说道。 站在一边的宫女又大声重复了一遍。 女子们纷纷落座,齐刷刷的看向贵妃,也同时注意到有殊荣坐在贵妃身边的赵芸筱 那些莺莺燕燕们均将焦点聚集到了赵芸筱身上,有艳羡的,有嫉妒的,也有淡然的。 赵芸筱看了看桌案上的水果糕点,心想她们怎么没人动呢,这样以来她也不好意思拿着吃了。 既然如此,她也再等等吧,不能丢了面子不是。 “各位,今樱花国宫邀你们前来,一是想认识一下这上京的闺秀们,也好解解宫中的烦闷,二是二皇子已到了娶妻的年龄,本宫便请求皇上,由本宫亲自主持选妃……” “好了,本宫为大家准备了一些歌舞表演和果子点心……” 贵妃说了一大串客套的话之后,便开始了歌舞表演。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动听的乐府诗集,配上舞女们曼妙的物资,让人赏心悦目。 赵芸筱倒是看得津津有味,而座下的女子们却无心观赏,只想着一会儿如何在贵妃面前展露头角。 歌舞结束后,中间的台子也空了下来,接着估计就是这些女子们的表演了吧。 赵芸筱不禁感叹,这跟看选秀似的。 于是有人出声了:“好一曲上邪,这乐声配着诗词,仿佛让人看到了一双琴瑟和鸣的璧人,山无棱天地合……贵妃娘娘,小女真是三生有幸能观赏到这样的歌舞表演,甚至妙哉,这也是小女最喜欢的一首乐府诗集了。” 又有人说:“小女倒是更喜欢将进酒,词意大气,又富含深意。” 还有人直接献出自己作的词:“贵妃娘娘,小女有一首自作之词,自作献丑,江南花语自飘摇……” 原来,第一轮是文学功底展示。 接着又有人自动请缨要献上一曲,一舞…… 贵妃也都允许她们上台表演了。 各家小姐恨不得使劲浑身解数表现自己,为的就是能飞上枝头当凤凰。 那些女子各有各的特色,有舞姿优美的,有声音如出谷黄莺般的,也有容貌出众的,赵芸筱简直看得眼花缭乱。 最后,赵薇筱也主动要上去舞一曲,便见她款款走过来,对着贵妃俯身行礼道:“贵妃娘娘,小女叫赵薇筱,既然其她姐妹都已经展示过了,那小女也献丑了……不过……小女这舞需要有琴声伴奏,否则表现不出最佳效果……” 赵芸筱挑了挑眉,端详着赵薇筱,她倒要看看,赵薇筱要玩出什么把戏。 果然,赵薇筱将目光停留在了赵芸筱身上,道:“我姐姐自小学习琴艺,习得一手好琴,若是姐姐愿意的话,能否为我弹奏一曲。” “哦?”贵妃看向赵芸筱:“赵姑娘,你还会弹琴?” 赵芸筱从小被府里所有人虐待,怎么学习琴艺,别说琴艺了,那一家人甚至连读书的机会都不给她,果真是最毒妇人心,倘若这次献艺不成,那赵芸筱不仅惹得贵妃不高兴,还会在整个上京里臭名远扬。 到时候赵薇筱再添油加醋说她故意怠慢,那不得治她个大不敬之罪? 如今既然是皇家宴会,有那么多人看着,赵薇筱都叫姐姐了,如果赵芸筱不去弹琴,恐怕又要被那些人乱嚼舌根了。 不过……赵薇筱这次还真是错了,因为……现今的赵薇筱,可是会弹古琴的。 于是赵芸筱莞尔一笑,道:“是,既然我妹妹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拒绝,贵妃娘娘,不如就由我来替她伴奏吧。” 贵妃也是兴致十足,立马吩咐道:“来人,给赵家小姐上琴。” 赵薇筱此时面露疑色,却又很快收敛了回去,心道:赵芸筱怎么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她明明对琴一窍不通啊。 赵芸筱起身,先给贵妃行了个礼,而后才走到抬上去,与赵薇筱并肩站着。 见赵芸筱走过来,赵薇筱也瞬间紧张起来,不敢再看赵芸筱一眼。 嗬!怎么赵芸筱刚走下来,赵薇筱就怕了?方才不是很志在必得的样子么? 宫人将琴抬了上去,贵妃便道:开始吧。” ------------ 第153章 断弦 赵芸筱道了声是,便坐到琴旁,体态,姿势都是最准确的。 然而……赵芸筱眉头一皱,眼前的琴竟然断了一根弦! 见赵芸筱有些异样,贵妃贴心的问道:“怎么了?” 赵芸筱抬头,道:“贵妃娘娘,这琴断了一根弦。” “什么?”贵妃眉头一皱,看向旁边的宫人,“方才将琴抱上来的时候怎么不看清楚?” 宫人立马扑通一下跪了下来,解释道:“娘娘,奴才方才没有仔细看,请娘娘恕罪,但这琴绝不是奴才毁坏的啊。” 这宫人自然知道宫中的琴都是十分名贵的,弄坏了就算是赔上十年的月奉也赔不起啊! “好了,这件事先不追究你的责任,还不快去换新琴来!”好在贵妃宅心仁厚,宫人才没有受到惩罚。 “是是是!”宫人站起来,便往赵芸筱那边走去。 这时赵芸筱突然说道:“等等,断了一根弦,也不一定就弹不了,贵妃娘娘,不如就让小女试试吧,若是弹不好,您再拿我问罪。” 贵妃问道:“哦?少了一根弦?也可以弹么?” 赵芸筱点了点头,又看向赵薇筱,“怎么样妹妹,你准备好了么?” 赵薇筱有些怔愣,顿了顿才回答:“好,好了。” “那就开始吧。” 一曲琴音从赵芸筱的指尖流出,婉转连绵的旋律在她的手上信手拈来,引得原本看她笑话的人也开始注目倾听,这曲子华而不腻,技巧连连,学不到五年绝对弹不出。 赵薇筱简直震惊到瞠目结舌。 可现在不是咬牙切齿的时候,她还要跟着琴曲舞蹈。 赵薇筱的舞蹈功底也是不弱的,便跟着琴声便也跳了起来,她的身体仿若鸿毛一般清楹,旋转着,裙子像盛开的花一般。 而贵妃也沉浸在赵芸筱弹的琴曲中,表情柔和。 一曲毕,众人意犹未尽。 “这赵家姐妹,还真是不容小觑啊!” “别说这些涨他人气势的话,我们也该有自信能赢过她们才对。” “可是赵芸筱不是已经与王爷订下婚约了么,怎么如今又出现在选妃的宴会上?” “谁知道呢?可能她移情二皇子了呗!” “嘘!小声一点,莫被她听了去,你可是不知道,这赵家大小姐的手段可狠了,小心你也被她整治了。” 赵芸筱不禁在心中冷笑,真巧,这些对话还真就被她一字不落的听去了。 赵芸筱抬手放下,起身提裙向贵妃伏身,温婉一笑,“小女献丑了。” 贵妃满脸悦色,鼓了鼓掌夸赞道:“你们这两姐妹还真是令人惊喜,一个舞姿绰约,一个琴曲悠扬,这表演,本宫甚是喜欢。” 赵薇筱内心早以欢欣雀跃,笑着谢道:“多谢贵妃娘娘的赞扬,能得到贵妃娘娘的认可,是薇筱的荣幸。” 赵芸筱也道:“多谢贵妃娘娘。” 还没等贵妃再次开口,却是另一阵掌声响了起来。 众人向那掌声的主人看去,男子一袭玄衣,墨发束冠,眉眼俊朗,仪表不凡,正是二皇子殿下墨言珩。 “珩儿,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叫你了再过来么?”贵妃嗔怪道。 这些女子们大多先前是没有见过墨言珩的。 所以在见到墨言珩时,更加芳心暗许了。 毕竟墨言珩样貌非凡,又气质卓越,自然引得女孩们小鹿乱撞,春心荡漾。 墨言珩的目光越过众人,直射向赵芸筱,眼神灼热像是一道深不见底的将要将她吸进去的漩涡。 而赵薇筱自然也捕捉到了这样的眼神,袖中的粉拳紧握,丹蔻指甲恨不得嵌进皮肤中去。 怎么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聚集在赵芸筱的身上? 她到底哪一点比不上赵芸筱呢?赵薇筱在心中暗暗又恨起赵芸筱。 墨水舟王爷也是,二皇子也是…… 赵芸筱接收到来自墨言珩的目光,忽然变得有些不自在,便低下了头,行礼道:“拜见二皇子。” 墨言珩收回目光,对着贵妃说:“儿子实在等不及了,便想着悄悄过来看看,正巧看到赵姐姐弹琴,这琴声甚是动听,于是忍不住露面了。” 听到墨言珩对赵芸筱的称呼如此亲昵,众人更是眼红的不行,尤其是赵薇筱,心中更是被妒火充满了。 “母妃。”墨言珩先是有礼数的唤了声母妃,而后在贵妃应允后到次座坐下,便又开始看向赵芸筱,“你还会弹琴?这曲子叫什么名字?真是太令人惊喜了。” 赵芸筱又行了个礼,回道:“回二皇子殿下,这是小女子自作的曲目,还未曾取名。” “此曲甚是好听,只是好像从头至尾都没有徵音?” “正是。”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倒是把赵芸筱旁边的赵薇筱给落下了。 “哎——珩儿,你可不能只与你赵姐姐说话。”贵妃给墨言珩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旁边还有个赵薇筱。 墨言珩这才将目光转向赵薇筱,眼睛微微眯起,声音变得清冷,“这位是?倒是与赵姐姐有几分相像。” 就连妆容衣着也像是在故意模仿赵芸筱……因此墨言珩对赵薇筱的印象不是很好,即使赵薇筱确是长相艳丽,倾城国色。 见墨言珩注意到自己,赵薇筱立马笑意盈盈起来,回答道:“回二皇子殿下,小女名叫赵薇筱,您口中的赵姐姐……也是小女的姐姐。” 这一语双关的本事,还真是令赵芸筱不得不敬佩啊。 她偏偏加了个“也”字,不就是想说墨言珩叫赵芸筱姐姐,她也叫赵芸筱姐姐,那她和墨言珩怎么也得有些关系吧。 “是你的妹妹?”墨言珩转头看向赵芸筱。 见赵芸筱点了点头,墨言珩再次看向赵薇筱的目光却更加锐利起来。 赵芸筱以前的事,墨言珩不是没有打听过,他也自然知道赵芸筱和她这个妹妹不和。 而后,墨言珩挑了挑眉,故意用轻浮的眼神看着赵薇筱,道:“果然是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啊!赵姐姐,你这妹妹生得真好看。” 闻言,赵薇筱以为墨言珩真的在夸自己,于是含羞的弯起了嘴角,也开始向墨言珩暗送秋波。 赵芸筱看着这两人眉来眼去的样子,一个惊悚。 难不成墨言珩真的看上赵薇筱了?虽然她没有权力管二皇子喜欢谁,但赵薇筱……大可不必吧? 墨言珩瞥了一眼那把断了弦的琴,对着赵薇筱道:“不知你会不会弹琴?” 赵薇筱想也没想便连忙点头,“会。” “既然如此,能否为本皇子弹奏一曲呢?”墨言珩嘴角噙笑,意味深长。 “自然不胜荣幸!”说着,赵薇筱便小步走到了琴旁。 然而看见那断了弦的琴,却又犯起难来,方才太高兴,就忘了断弦这一事了,现在可如何是好?难道要请求换琴不成? 可赵芸筱少了一根弦都弹出来了,她若是换了琴,不就是承认自己不如赵芸筱了么? 赵芸筱拿起一个葡萄塞进嘴里,好笑的看着赵薇筱,故意道:“妹妹,不如请贵妃娘娘换一把琴吧?” “不用了姐姐,既然姐姐可以用断弦之琴弹奏乐曲,那妹妹自该也能。”赵薇筱咬着牙拒绝,遂坐到圆凳上,将芊芊玉手放到琴弦之上。 赵芸筱深吸了一口气,在脑海中闪过无数曲谱,试图找到没有那根弦就能谈的曲目。 众人就这样屏息凝视着。 上京都知赵薇筱是个才貌双全的女子,自然对她抱有很大的期望,不像是赵芸筱,由于赵芸筱从小不受待见,人们也都对她印象不是很好。 ------------ 第154章 掩人耳目 赵芸筱饶有兴致的看着赵薇筱,若她真的能弹出来,那还真是要佩服啊。 贵妃也期待起来,毕竟赵薇筱是赵芸筱的妹妹,她还是有些看好的。 这边的赵薇筱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拨动琴弦。 这琴技倒也不错,开始乐音流转,很是动听。 可只有赵芸筱看出了赵薇筱的破绽,这首曲子原先是需要那根断了的琴弦的,只是赵薇筱用下一根弦代替了而已。 开始的调调教平,虽然与原曲略有不同,倒也还算婉转悦耳。 只是到了最后中间那一段就不行了…… 果然赵芸筱在中间时弹错了一个音,她蹙着眉头,显然有些慌了。 赵芸筱在一边看着,道:“妹妹,不如我来给你合个音吧。” 说完,赵芸筱拿起方才乐师表演用的短箫,倚在嘴边,开始配合着赵薇筱的琴声吹奏。 有了赵芸筱的箫声,琴曲后面那段也显得不那么突兀了。 贵妃露出赞赏的笑容,道:“好一个琴箫合奏。” 其他人也都表示惊叹,目不转睛地看着。 只是有人惊叹的是:不是说赵家的两个姐妹不合么?怎么赵芸筱还帮赵薇筱合奏?看来还是不能听信传言,如此看来,这赵大小姐倒是胸襟开阔。 而赵薇筱却并不领情,她咬着下唇,暗道:怎么哪里都有赵芸筱,偏偏要过来出风头是么?这明明是我表现的机会。 可心里这么想着,手上却不能停歇。 赵芸筱勾了勾嘴角,她知道赵薇筱现在一定在骂自己多管闲事,她还就是要多管闲事,谁让赵薇筱方才先招惹了她呢? 故意引导看他人的笑话,那是愚蠢的行径,真正聪明的,只会借他人的无能来衬托自己。 赵薇筱啊赵薇筱,比起你的姐姐,你还是嫩了些。 一曲毕,赵薇筱没有因为弹错音被嘲笑,而是直接被忽视了。 贵妃连连拍掌,对赵芸筱满是赞许,“你真是个妙人啊!若不是你及时吹奏短箫,这乐曲恐怕就没有那么完美了,不过你妹妹也是极好的,毕竟这琴少了一根弦。” 赵薇筱垂着眉眼,脸色阴沉。 一时间,所有人都将注意力聚集在了赵芸筱身上。 “可她来抢什么风头?她不是王爷的未婚妻么?” “谁知道呢!” “嘘!别说了,让贵妃娘娘听了去可怎么办?” 后来,贵妃又主动点起几个长相清秀,较为含蓄内敛的女子,问了她们几个问题,来测试她们的谈吐与为人处世。 最后贵妃道:“好了,今日的宴会就此结束了,各位赶紧回家去吧!日后若还有机会,再招你们入宫。” 于是女孩们均起身行礼告退。 “等等,赵姑娘,你先别走。”贵妃又叫住赵芸筱。 赵芸筱便站着等话,“贵妃娘娘,你说。” 贵妃眯着眼微微笑道:“不如今日你就留在宫里住下吧,天这么晚,你一个姑娘家,我也不放心。” 这话可见贵妃对赵芸筱的偏袒了。 明明其她人都是姑娘家,却只不放心赵芸筱。 “这……”赵芸筱难为情道,“贵妃娘娘,这恐怕不妥吧。” 贵妃见赵芸筱想拒绝,便故作严辞道:“怎么?本宫的命令,你都不听了么?” 既然贵妃都这样说了,赵芸筱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点头道:“好吧,贵妃娘娘,那小女今日就留在宫中。” “不过……”赵芸筱又道:“贵妃娘娘,小女还要向家里知会一声。” 贵妃道:“我马上派人去赵府传信。” 赵芸筱道:“不不不,娘娘,我现在不住在赵府,我住在城北的若芸居。” “若芸居?好吧,你把具体位置告诉宫人,让他们去传信。” “是,贵妃娘娘。” 虽然若芸居里也没几个人,但总不能让小米担心不是? 交代过后,贵妃娘娘特地亲自将赵芸筱领到了偏房中,差人布置好床铺,甚是贴心。 而二皇子也回去休息了。 “赵姑娘,看见你,我总能想起我那早夭的小公主,若是她还活着,与你一般大小,她小的时候就很聪明……可惜,上天不公,取走了她的姓名。”贵妃看着赵芸筱,言语中尽是哀伤,同时又流露着对赵芸筱的喜爱。 赵芸筱从小没了母亲,也是感同身受,于是安慰道:“贵妃娘娘,小公主现在在天上看着您呢,每当您抬头望见的最亮的那颗星,也许就是小公主……小女自幼丧母,很能明白贵妃娘娘失去亲人的感受,我虽然想母亲,却也不想让她看见我难过,看见我过得不好。” 听赵芸筱说完这一席话,贵妃的眼中已经凝出了雾气,她情不自禁的抬手摸了摸赵芸筱的脸,“若是你是我的女儿,该有多好。” 其实赵芸筱也在心里奢望着,若是她能有贵妃这样的母亲又该多好。 只是她们身份悬殊,贵妃可以说出这样的话,赵芸筱却不能。 于是赵芸筱只能感激道:“承蒙贵妃娘娘厚爱,小女三生有幸。” 贵妃眸光颤动,放下了手,转过身去,“好了,我就先回寝宫了,你好好休息,明日唤你来吃早膳。” 赵芸筱乖巧的点了点头,“小女恭送贵妃娘娘。” 望贵妃娘娘今夜能做个好梦。 …… 这边贵妃回到寝宫,本来哀伤的表情突然变得冷漠。 贵妃伸开双臂,小宫女便忙过来为她宽衣。 “娘娘,”小宫女一边给贵妃脱衣服,一边疑惑得问道:“您为何对一个萍水相逢的人那么好啊?难道她真的像小公主么?” 听到小公主这三个字,贵妃有些怒意,便扭头瞪了一眼小宫女,“没人能和本宫的小公主作比较。” 小宫女被这凌厉的眼神看得双腿发软,急忙道:“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奴婢只是看娘娘对那女子甚好,所以有些疑惑。” 贵妃转过头去,深吸了一口气,道:“她是墨水舟心尖上的人,墨水舟可是把她当成宝贝一样看待,如今储君之位未定,若墨水舟能站在我们这一边,那么珩儿登上大统也就是早晚的事了。” 小宫女拍马屁道:“原来如此,娘娘真是英明。” “不过……”贵妃眯了眯眼,意味深长的说着:“这个赵芸筱倒是越来越令本宫刮目相看了,若能将她收为己用,那就再好不过了。” 贵妃继续道:“可那个赵薇筱……长得倒是美,却不怎么聪明,不聪明的人……也是最好利用的人。” 虽然屋里还有宫女,但贵妃这话明显是说给自己听的。 同时贵妃也在心里隐隐不安起来。 二皇子对赵芸筱明显是付出了真感情,且不说是哪种感情,就拿他看向赵芸筱的眼神,也是极为真挚的。 而皇室最忌付出真感情。 若想登上龙位,必先要割舍七情,不管是亲情还是爱情。 另外两个皇子对皇位虎视眈眈,小皇子虽然年纪尚小,却深得皇帝宠爱,以后免不了要兄弟反目。 她是拼尽了权力才当上贵妃的,这期间踩过多少人的尸体,流过多少血……然而这些远远不够。 她要当的,更是皇后,甚至太后。 其实这次选妃,明面上说的是不看重家世,实际上,贵妃心里早已经敲定了几个人选。 其家族要么权势在上京中很大,要么威望在朝廷很大,只有这样的皇妃,才能配得上她的儿子墨言珩。 至于什么赵薇筱之类,她根本不放在眼里,只是逢场作戏罢了。 而之所以放出这样的名头,也是为了掩人耳目。 ------------ 第155章 后花园谈心 翌日,赵芸筱起了个大早。 好几个宫女都来伺候她洗漱,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以往在赵府,也都是小米一个人。 这宫里就是不一样,一个人端盆,一个人更衣,一个人拿帕子,一个人…… 洗漱打扮之后,便有宫女来通知她去吃早膳了,“姑娘,贵妃娘娘唤你去用膳。” “好,姐姐前方带路吧。”赵芸筱对宫女友好的笑笑,称呼也很是礼貌。 宫女带着赵芸筱到了贵妃的寝殿,便见桌子上已经摆满了饭菜,而贵妃正端庄的坐在那里。 赵芸筱将双手放于腰间行了个礼,道:“小女给贵妃娘娘请安。” 贵妃笑了笑,“坐吧。” 赵芸筱听话的入座了,只是看着一桌子的美食,还是不敢放开来吃,于是小心翼翼地看了贵妃一眼,道:“娘娘,这早膳可真丰富。” 贵妃扑嗤一笑,“快吃吧,不必约束,怎地还不敢动筷子了么?” 说着,贵妃还夹了一筷子菜递到赵芸筱的碗里。 赵芸筱不禁感到受宠若惊,便抿了抿嘴,拿起筷子,还不忘道了声谢谢。 谁能想到,这只是赵芸筱第三次见贵妃,第一次,一个在地上站着,一个在轿撵里坐着,第二次,赵芸筱已经坐在了贵妃旁边,这第三次,直接就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 起初赵芸筱是有些防范之心的,毕竟深宫之人,没点机关算计之心怎么能活到现在?可昨日贵妃娘娘说赵芸筱像她的小公主,赵芸筱的心就软了。 她开始认为贵妃是真的喜欢她,也真的因为她想起了自己的女儿。 正当赵芸筱将要把菜塞进嘴里时,宫女通报了一声:“娘娘,二皇子来了。” 这下,赵芸筱又将筷子放了下去。 墨言珩兴致很好的走了进来,看到赵芸筱更是满面春光,便道:“孩儿给母妃请安,嚯!这么多的菜。” 赵芸筱连忙起来又给墨言珩行了个礼,“拜见二皇子殿下。” “没事,姐姐,你快坐吧。”墨言珩轻轻的按了按赵芸筱的肩膀,让她又坐下来,便自己也坐在了旁边。 贵妃拆台道:“给母妃请安?给母妃请安的时候怎么眼睛一直盯着赵姑娘啊?” 墨言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拿起筷子,“孩儿经常和母妃见面,看得多了,这不好不容易和赵姐姐见到了,自然要多看她几眼。” “哦?”贵妃继续打趣着,“怎么?看母妃看腻了?” “怎么会?”墨言珩连忙给贵妃加了一大块肉,“母妃倾城绝色,怎么看都看不腻。” 贵妃笑了,“就你会说话。” 见到这母子两人和谐的画面,赵芸筱心中也是一股暖流经过。 如果他们真的是她的弟弟和母亲就好了,可惜不是,她与他们虽然此刻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身份却是天壤之别。 赵芸筱不禁想到了她现代的母亲,也有些感伤起来。 见赵芸筱一个人发起呆来,贵妃问道:“怎么了赵姑娘?是饭菜不合胃口么?” “没有没有!”赵芸筱连忙摆手否认,“只是看到这样的情景,小女不禁也想到了自己的母亲,一时有些出神了。” 贵妃道:“好了,珩儿,用过膳后,你带着赵姑娘去御花园转转吧,赏赏花草,心情便会开阔不少。” …… 战战兢兢的吃过一顿早饭后,墨言珩便带着赵芸筱到了御花园。 其实赵芸筱本想吃完就出宫回若芸居的,但还是耐不过贵妃和二皇子的盛情招待,况且她也不敢拒绝啊。 适逢冬季,冷风习习,梅花在枝头颤动,倒也是一种凄美的意境。 赵芸筱呵出一口白气,道:“二皇子,昨日那些美人们,你有相中的么?” 墨言珩看了看赵芸筱,故意道:“我觉得你妹妹就不错,长得花容月貌,冰肌雪骨,身姿还曼妙,琴声也动听。” 赵芸筱怎会不知道墨言珩在逗她,便也毫不留情面的揭穿他,“二皇子,你莫要再开玩笑了,别人不知,你还不知么?我与那同父异母的妹妹,是水火不容,你说这话,是故意气我吧!” “倒也不是气你,就是想看看你是什么反应。”墨言珩笑嘻嘻道。 赵芸筱别过头,故作冷声道:“你若是看上了她,我们可就做不得朋友了。” 对于这一点,赵芸筱对墨言珩也是毫不隐瞒的,她不喜欢赵薇筱这件事,在能信赖的人面前可从不伪装。 墨言珩爽朗的笑了几声,忽然声音又低沉下来,“其实选妃这件事,我是做不了主了,母妃让我娶谁,我便只能娶谁。” 赵芸筱道:“那说明二皇子殿下你很有孝心。” 墨言珩无力的笑了笑,“既然你这么说,那就……算是吧。” 其实赵芸筱也能明白身在皇家的身不由己,只是不明说出来,想要墨言珩不要那么阴沉罢了。 两人就这样缓缓走着。 墨言珩也向赵芸筱诉说着心事,“赵姐姐,其实我身上的毒便是周围之人下的,我明明知道他要伤害我,却只能默默忍受着,人们皆看我风光无限,却不知我只是被笼子囚禁的金丝雀。” “他们说,只有成为九五至尊,才可以真正的做到无所畏惧,我却不信,难道朝中大臣都能保证绝无异心么?难道曾经相互信赖的人就不会做出背叛的事么?难道父皇……就不会被人陷害么?” “小时候,我被一个妃子推进了池子里,差点一命呜呼,虽然那妃子最后被父皇赐死了,却还是成为了我的阴影,从小到大,每次进食前都要试一遍毒才能安心的吃,其实我也会累啊,姐姐……” 说着,墨言珩忽然停下,用灼热的眼神看着赵芸筱,仿佛要寻求安慰似的,一副可怜的样子。 赵芸筱也望入他的眼中,道:“今日听二皇子这么一说,倒真觉得二皇子像个孩童似的,或许不是当上九五至尊才能保护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但一定要强大。” 赵芸筱继续语重心长道:“只有强大到别人伤害不了自己,才可以保护自己和身边之人。” 她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会和二皇子讲起大道理来,虽然这道理好像几乎所有人都懂。 没想到墨言珩还真的斗志昂扬起来,认真道:“我会的,赵姐姐,我会强大起来,也会好好保护你。” “那就多谢二皇子了。”说完,赵芸筱还有模有样的作了个拱手礼。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梅花树边,赵芸筱三两步走上前去,仰着脑袋闻了闻梅花的香气。 看着赵芸筱的背影,墨言珩忽而收起笑意,眼神变得晦暗不明。 经历这么多,哪还有什么心思单纯之人?墨言珩勾了勾嘴角,却全无悦色,更像是讽刺。 “二皇子,我想我该回去了。”赵芸筱突然转身道。 墨言珩立马又换上纯良无害的笑容,道了声:“那我这就派人送赵姐姐回去吧!要不,我亲自送你吧?” 赵芸筱道:“不用了,你身为皇子,需要你的地方应该还有很多,不要为了我浪费大好时间。” “那我便送姐姐到宫门口。” “好,那就有劳二皇子殿下了。” …… 走出那高耸的红墙,赵芸筱抬头看向灰蒙蒙的天。 这一间间宫殿,看似华丽,又有几分事真,几分是假呢? 好在墨水舟是个王爷,若他是皇子,会不会也卷入这夺嫡之争呢?会不会也三宫六院,妻妾成群呢? 不……赵芸筱感到胸口有些烦闷。 王爷,就不会卷入纷争了么?他如今重权在握,又会选择谁的阵营? ------------ 第156章 与君再相逢! 腊月中旬,前线传来大获全胜的消息。 一时间,举国欢庆,皇上更是连续三天设下大宴。 墨水舟班师回朝那天,城中几乎万人空巷,赵芸筱本来不想去凑热闹,但小米偏要拉着她去西市买绿豆糕。 赵芸筱当然知道小米是什么心思,只是没有明说而已。 墨水舟带着军队回京,怎么会有空去找她呢?今日去,也不过是只能远远看上一眼罢了。 不过,赵芸筱还是特意打扮了一下,穿上了天青色的衣衫,披一件白色大氅,都是墨水舟喜欢的颜色。 走在街上,小米也不住的感叹,“小姐,你现在一定很开心吧,开心就开心,干嘛要憋着呢?” 赵芸筱斜了小米一眼,撇嘴道:“你还会打趣我了是吧?” 小米连忙捂住嘴,眨巴眨巴眼睛,不再说话。 很多百姓都在街市上等着迎接镇南王爷,看这人山人海的样子,赵芸筱恐怕是到不了城门了,只得在中间等着。 买了一包桂花糕,赵芸筱递给小米,便自顾着自己张望前方了。 “小姐……”小米看着这桂花糕,无奈道:“我是说要来买绿豆糕的,怎么成了桂花糕了……” 赵芸筱像是没有听见似的,也不搭理小米。 不知过了多久,冬日的暖阳已经挂在头顶,让人觉得天气也不怎么冷了。 终于,一个个穿着黑红色盔甲的人从远处骑着马过来了。 百姓们纷纷退到一边,给归来的将士们让道。 “王爷千岁!” 有人大喊了一声。 接着所有人都跟着喊了起来。 “恭迎王爷回京!恭迎大统领们凯旋!” 赵芸筱站在人群中,摒住了呼吸,踮着脚,想要找到墨水舟的身影。 然后,她便看到了一身盔甲,威风凛凛的被人尊称为千岁的镇南王爷。 墨水舟似乎又瘦了些,他乘坐的马似乎比别人高大似的,在队伍最前方,让人一眼便能看到。 将士们皆满脸笑容的向旁边的百姓们招着手,而墨水舟则宠辱不惊的看着前方。 赵芸筱不自觉地扬起了微笑。 “小姐?小姐?” “嘘——”赵芸筱扭头对着小米作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又转过头去。 然而这一转头,却正好与墨水舟四目相对。 他在高处,万人敬仰,众星捧月,却还是看到了人群中微小的赵芸筱。 就好像冥冥之中就注定了似的,他总能准确的感受到她的存在。 而后,墨水舟突然翻身下马。 人群轰动了起来,纷纷疑惑墨水舟为什么会突然下马。 后面的将士们也是一脸不知所措,“王爷,您……” 墨水舟直直地看着赵芸筱所在的方向,便说了声:“你们先回去吧,本王稍后就到。” 一个大统领提醒道:“王爷,别让皇上久等了。” 赵芸筱有些懵了,便怔愣在那里。 墨水舟向她走了过来,目光灼热似火,像是思念之情将要喷涌而出。 人们看到墨水舟朝着这边走过来,虽然疑惑,但还是纷纷让出道路。 一片雪花突然飘了下来,从赵芸筱的视线中落到地上。 冬日的暖阳天里,竟然飘起了雪花,虽然那雪花很少,很小…… 墨水舟走到赵芸筱面前,停了下来,满含深情的看着她道:“你能来接我,我很高兴。” 此时赵芸筱的心绪早已被打乱了,于是说话也不太过脑子,便道:“我……我只是来买绿豆糕的,正好,顺便来看看。” 墨水舟弯了弯嘴角,宠溺意味丝毫不减,“即使是这样,我也很高兴。” 一旁的小米实在看不下去了,开口揭穿赵芸筱道:“王爷,小姐她是骗你的,她今日特地换上了平日里都不舍得穿得衣服,就是为了来等你。” “我……你……”赵芸筱感到自己的耳根子都红了,便瞪了一眼小米,却也无话可说。 虽然赵芸筱瞪了小米一眼,可却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反而小米还觉得自己小姐这个样子很是娇俏。 “这……这是王爷心仪的女子么?” “难道是赵家那位大小姐?听说王爷与她早已订下婚约,这样的感情真是令人艳羡啊!” “是啊,赵家小姐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听到周围人的窃窃私语,赵芸筱更加窘迫了,便微微低下了头,不敢看墨水舟。 这时赵芸筱的手却突然被墨水舟的大掌包围住了,他拉住赵芸筱,带着她走出了人群。 等到了空阔的地方,墨水舟直接将赵芸筱拦腰抱起,轻声道:“他们说错了,能遇到你,才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这样的话,如何令人不动心呢? 赵芸筱用拳头轻轻的锤了一下墨水舟的胸口,嗔怪道:“你众目睽睽之下把我抱起来干什么?也不怕被人看笑话么?” 然而墨水舟却极其霸道的说:“谁敢笑话我?” 是是是,的确没有人敢笑话墨水舟,可不代表没人不敢笑话赵芸筱啊! 比如,小米…… 只见小米慌忙跟上墨水舟和赵芸筱,一边偷笑,一边喊着:“王爷,你要带着小姐去哪啊?” 终于到了没人的地方,墨水舟将赵芸筱轻轻放了下来,“现在没人可以打扰我们了。” 赵芸筱抿了抿嘴,扭头看向后面气喘吁吁的小米。 “嗬!”小米赶紧识趣的说道,“我,我这就走,这就走,我就在,就在前面等着小姐,绝对不会来打扰王爷和小姐的。” 说完,小米连忙转身跑开了。 赵芸筱不禁感叹墨水舟的体力真好,因为他身长腿长,所以走得快,小米只能在后面小跑跟着,小米都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了,墨水舟却仍然一副轻轻松松的样子。 果然是战无不胜的镇南王。 此时雪花还在飘飘洒洒的下着,只是因为很小,所以落到地上就很快化了。 墨水舟伸手拍了拍赵芸筱毛氅上的雪渣,语气温柔道:“想我了么?” “咳咳咳!”听完墨水舟的话,赵芸筱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墨水舟这个高傲冷漠的镇南王,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得如此怪异?难道他本来就是表里不一的闷骚男么? “怎么不说话?”墨水舟干脆弯着身子,歪着脑袋看她。 赵芸筱故意撇过脑袋不去看他,道:“王爷想让我怎么说?想?很想?想的茶不思饭不想?还是……” 没等赵芸筱说完,墨水舟突然直起身子,将她抱在怀里,丝毫不给赵芸筱反抗的余地。 赵芸筱也是脑子一片空白,瞪大了眼睛。 “我就当你是真的想,很想,想我想的茶不思饭不想。”墨水舟附在赵芸筱的耳边轻轻说着。 他的鼻息喷洒在赵芸筱的颈上,令她浑身一麻。 而后,赵芸筱就任凭墨水舟这样紧紧的抱着她抱了很久。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墨水舟才放开了赵芸筱,道:“我要回宫复命了,今日,我便会请皇兄恩准,择日举行大婚。” 听到大婚这两个字,赵芸筱眸光一颤。 虽然婚约早已定下,此刻她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这种心情,既是紧张,又是欣喜,却还夹杂着一丝担心和害怕。 赵芸筱道:“那,那你快去吧,莫要再耽误了,你想被定下个不敬之罪么?” “好。”墨水舟眼中含笑。 话毕,墨水舟便转身离去。 等墨水舟走远了,小米才敢从远处的角落力跑出来,到赵芸筱身边。 小米笑眯眯道:“小姐,王爷对你的爱意可真是快要人尽皆知了呢!” “嘶——”赵芸筱又瞪了一眼小米,“你这丫头……” ------------ 第157章 月牙想通了 赵芸筱故作生气道:“你这丫头……是不是在边上偷看呢?” 小米连忙摆手否认,“没有没有,我怎么敢啊!况且我在那么远的地方,根本听不到小姐你和王爷在说些什么。” “好吧!”赵芸筱弹了一下小米的脑门,转身朝着街道走去,“今日就暂且饶过你。” “看来小姐心情不错呢!”小米也跟上去,笑嘻嘻的。 …… 翌日,赵芸筱刚从若芸居走到药材铺,便看到牙月公主坐在门前,似乎已经等了很久的架势。 “这……是怎么了?”看着牙月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赵芸筱不禁觉得脊背发凉。 小米摇了摇头,“不知道啊。” 前段时间牙月经常来找赵芸筱,小米自然也就认识她了。 只是今日的牙月显然和以往不一样,比如在她看到赵芸筱的时候,她竟然眼中怒火熊熊,好似下一秒就能张牙舞爪的飞过来。 “我怎么惹到她了么?”赵芸筱一脸疑惑,便走了过去。 谁知道赵芸筱还没开口,牙月便劈头盖脸来了一通:“赵芸筱!亏我把你当成我在庆国最好的朋友!你竟然横刀夺爱!抢走我的墨水舟!” “啊?”赵芸筱挑了挑眉,还是笑着说:“小公主,你来庆国不久,成语还没有学精,横刀夺爱……可不是这么用的。” 她怎么就忘了这一茬了呢?牙月公主喜欢墨水舟。 想必是墨水舟进宫禀明了皇上要举行婚事,被牙月听去了,她又不能找墨水舟,便只能来找赵芸筱了。 “你!”牙月气哄哄的掐着腰,瞪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于是赵芸筱又接声道:“公主,本就是我与王爷先定下的婚约,怎么,我也落不上横刀夺爱这个莫须有的罪名啊。” “你……”牙月忽然又变愤怒为委屈,撇着小嘴差点就要哭出来,“你明知道我喜欢墨水舟,你就不能让让我么?难道朋友还不如一个男人么?” 见牙月这样,赵芸筱的眼神也柔和了起来,她知道,牙月并非无理取闹,只是还未长大懂事,对于这些男女之情缺乏理智,便道:“公主,这不是让不让的事,而是……我与王爷两厢情愿,又早有婚约在身,所以,我不会将他让给你,也不能将他让给你。” “为什么?”牙月仍然不依不挠道。 赵芸筱叹了口气,认真的说着:“因为王爷他不爱你,即使你嫁给他了,也不会幸福,所以与其这样,为什么不找一个你真正喜欢,而他也爱你的人相伴一生呢?” 牙月有些恍惚,便心虚的垂了垂眸子,可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突然抬头,继续道:“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我?你又不是他。” “那……”赵芸筱望入牙月的眼中,“公主何不亲自去问问他呢?” 牙月抿着嘴,再次垂下脑袋,终于有些丧气了,“赵芸筱,我是公主,我想要什么,他们都会亲手奉上,若我向庆国皇帝请求,他也未必会拒绝我……我知道你们已有婚约,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愿意做妾的话,你会答应么?” “不会。”赵芸筱毫不犹豫作出回答,“牙月公主身份尊贵,怎能屈身做妾?或许公主应该好好想一想,自己对王爷到底是只有崇拜,还是真的爱他。” “我……”牙月咬着下唇,再次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这时离修尘从屋里走了过来,好巧不巧便撞上了火药口。 看到离修尘,牙月眉毛一横,上前拦住他,道:“离修尘,我都来了那么多次了,你怎么还一点也不为之所动?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离修尘看了一眼赵芸筱,才又将目光转移到牙月身上,面无表情的说:“公主身份尊贵,何必纠结在我一介平民身上。” 听到离修尘叫自己公主,牙月又气冲冲的看向赵芸筱,“你告诉他我的真实身份了?” 赵芸筱摇了摇头,道:“我可没有,是他自己猜出来的吧!” 赵芸筱对她毕恭毕敬,她穿着民族服饰,又总是带着两个小婢女,想不猜出来都难。 “好哇!你们……”牙月又看向离修尘,她正愁有气没地方撒呢,于是下战书道:“我听赵芸筱说你武功高强,不如我们打一架,若你赢了,我便不再纠缠你,若你输了……就乖乖跟着我当我的奴隶!” 赵芸筱皱了皱眉,奴隶这两个字,似乎有些过分了吧? “你们……” “那在下就得罪了。” 赵芸筱刚想劝架,离修尘却答应了。 赵芸筱不可思议的看向离修尘,“你……你还真要跟她打啊?要不还是别了吧,她可是公主,若是磕了碰了……” 牙月瞪着眼睛反驳道:“谁告诉你本公主就会输的?本公主打赢他,根本不用费吹灰之力!磕了碰了?我看磕了碰了的人是他才对!” “那公主,请吧。”离修尘放下晾晒用的竹筐,冷冷道。 赵芸筱不禁扶额,离修尘怎么也跟着牙月闹起来了?他平日里不是最少言孤僻的么? 见拦不住,赵芸筱只好道:“找一处开阔的地方,别砸了我的铺子,点到为止,点到为止,莫要认真了。” 过了一会儿,几个人已经转移了阵地。 赵芸筱在一边看着,也是紧张的直扣手。 “离修尘……”牙月手执长鞭,蓄势待发,“怎么?你没有兵器么?” 离修尘眸光清冷,道:“不需要。” “还真是张狂!” 话音未落,牙月已经扬起鞭子,用力甩了出去。 然而离修尘却只是站在原地,伸出右手一接,便抓住了牙月的鞭子。 牙月见攻击没有见效,又用力一甩,将鞭子从离修尘的手中抽离,而后脚下起风,跑了过去。 两人就这样打了一会儿,谁也没有伤到对方。 赵芸筱看得出来,离修尘是在故意放水,而牙月却是招招拼尽了力气。 或许是知道自己打不过离修尘了,牙月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打了不打了!你这个人,是看不起我么?还是想玩弄我?一直躲避我的招式,也不攻击我,你真是太欺负人了!” 赵芸筱无奈的笑笑,走上前去将牙月扶起来,又贴心地给她拍了拍灰尘,道:“公主,离修尘这是在不伤害你的情况下分出了胜负啊。” 牙月紧抿着嘴,却也无力反驳。 毕竟这一切磋,确实是离修尘比她强太多了,她技不如人,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好吧,我承认你是比我强,我输了……以后也不会再纠缠你了……”牙月看着离修尘,底气也弱了不少。 离修尘淡淡的“嗯”了一声。 “还有……”牙月又看着赵芸筱道:“我想清楚了,我不该不撞南墙不回头,就像和离修尘打架,明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了,若是非要自己受伤了才肯罢休,那岂不是得不偿失,至于墨水舟……既然他都跟皇上说了要娶你,必定是很爱你的,我再咄咄逼人,就有些不知好歹了……” 能听到小公主说出这样的话,赵芸筱真的是欣慰的很,差点就流出老母亲的泪水了。 她竟然有种女儿长大了的感觉。 赵芸筱拍了拍牙月的肩膀,“公主,你真聪明,所以,我们还能做朋友么?” “当然!”牙月眼中闪着亮光,直接拉住赵芸筱的手,真诚道:“赵芸筱,你教会了我很多东西,你也是我在庆国最好的朋友,我希望我们能做一辈子的朋友。” 赵芸筱笑了,“我也是。” ------------ 第158章 知心能几人 牙月抿了抿嘴,一步一停的走到离修尘跟前,道:“那我们能做朋友么?” 离修尘有些迷惑,还是面无表情的说道:“公主身份尊贵,怎么能和我一介草民做朋友。” “我不许你自轻自贱!”牙月也急了,“再说了……我又不是你们汉人的公主,我是回纥的公主,你们其实也不用将尊卑分得这么清。” 听到小公主这话,离修尘的眼神竟然变得有些柔和了,虽然并没有说话,但看得出来,他也不反对了。 赵芸筱看着这两人,勾了勾嘴角,说不定他们还真的能成。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你的武功很高强,我也很欣赏,所以……你能不能教教我?”牙月看着离修尘,满眼期待道。 离修尘瞥了眼在一旁看热闹的赵芸筱,表情忽然又变的漠然,于是垂眸转身走了。 牙月看着离修尘远去的背影,大声道:“哎!你怎么走了?” “好了。”赵芸筱上前拍了拍牙月的肩膀,似笑非笑道:“交朋友当然得慢慢来啊,这么快的话,他肯定一时接受不了。” 牙月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继而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赵芸筱道:“好吧……赵芸筱,你今晚能收留我么?我不想去皇宫了,我本来是奔着和亲来的,可墨水舟他不要我……昨日宫里的那些长舌妇都在笑话我……我讨厌她们……” 赵芸筱道:“那你和他们说了么?总不能不通知一声就夜不归宿吧?” 牙月撇了撇嘴,“我哪用说啊,我无论到哪都有人跟着。” 赵芸筱无奈的笑了笑,答应了,“好吧,不过我的庙堂小,公主可不要嫌弃啊!” “不嫌弃不嫌弃!”牙月立马开心的笑弯了眼睛,下意识地就挽住了赵芸筱的胳膊。 这个牙月公主,还真像个孩子似的。 这样无忧无虑,可以因为一点小事就开心一整天,这也是赵芸筱向往的。 于是两人开开心心的又回了药材铺。 经过了今天的事,小公主像是更依赖赵芸筱了一样,竟然还主动帮忙招呼客人,打包药材…… 傍晚时,赵芸筱本想带着牙月回若芸居,可牙月却偏要拉着赵芸筱去饭馆里吃椒麻鸡,赵芸筱虽无奈,却也只能依着她。 临走时,赵芸筱正好看到离修尘,便也叫了他。 “离修尘,跟我们一起去吧!朋友之间也应该经常增进感情不是么?”赵芸筱真诚道。 离修尘顿了顿,轻喃出声:“朋友?你的朋友?” 赵芸筱道:“当然,我们不是朋友么?” “好。” 赵芸筱没想到离修尘会这么爽快的就答应,一边的牙月也是乐开了花。 于是赵芸筱,牙月,小米和离修尘四人便同行去了小饭馆,而牙月的两个小侍女则在后面默默的跟着。 到了饭馆,小二热情的迎上来,招呼着:“东家,你来了,今天想吃点什么?” 赵芸筱道:“那就和上次一样,把招牌菜都上来吧!” 牙月在一旁添了句:“小二,再上几坛酒来!” “酒?”赵芸筱看着牙月,道:“公主,你喝酒……不太好吧?” 牙月掐着腰,瞪着眼道:“怎么不好?我在我们回纥国的时候,经常和他们一起喝酒,而且,你别小看我,这中原的酒啊,我根本喝不醉!” 赵芸筱半信半疑道:“真的么?” “怎么?你怕什么?” 见牙月这不喝到酒决不罢休的样子,赵芸筱只好妥协,况且今日兴致正浓,又有好友作伴,小酌几杯也不是不行。 于是赵芸筱朝店小二点了点头,道:“那就先上两壶酒吧。” 四人围坐一桌,心思各不相同。 赵芸筱一心想要撮合离修尘和牙月,小米还在担心自家小姐待会儿会不会喝醉了失态,牙月没心没肺的就想吃好喝好,而离修尘,却显得有些压抑。 过了不一会儿,翻菜和酒就都上齐了。 这时外面的天也完全暗了下来,外面的风声呼呼作响,吹得门板直哐当。 本来以为两壶酒足矣,谁知道这四个人没过多久就喝完了,于是兴致上头,直接又叫了几坛子。 牙月一边吃菜喝酒,一边絮絮叨叨个没完,“能认识你们,我真是太幸运了,虽然我们只见过几次面,却好像已经过了好久似的。” 赵芸筱笑着饮下一杯清酒,道:“人生难得几知己,也是我的三生有幸。” “小姐……你少喝点吧!唔……”小米在一旁劝着酒,却被牙月突然猛灌了一口酒,辣的她连着咳嗽了好几声。 离修尘则是一言不发的闷头喝酒,一杯接着一杯,看起来竟有一些落寞。 赵芸筱感到自己的脸颊热热的,脑子也开始变得混沌起来,她用力拍了一下离修尘的肩膀,含糊不清道:“离修尘,你,你……别只喝酒不说话啊……人家都是喝完酒了那个什么话多得很,你怎么跟个哑巴似的?” 离修尘顿了顿,将手中的酒杯放在桌子上,抬头看向赵芸筱,眼中意味不明,却可以肯定不是高兴的样子。 他就这样看赵芸筱看了很久,也不说话,只是定睛看着。 “哎?我们来猜拳吧!谁输了谁就喝酒!”牙月也有些晕晕乎乎了,便拍着桌子站起来,提议道。 “好!”赵芸筱也拍桌而起,还傻笑了几声。 “小姐……”小米拉了拉赵芸筱的一角,“别喝了……你已经喝醉了……” “你,你也得猜拳!你也得喝酒!”牙月立马盯上了小米,将她从座位上拉起来。 小米连忙摆手,愁眉苦脸道:“不不不,我要是喝醉了,还怎么带着小姐回去啊?公主,您就饶了我吧!” “你说什么呢?”牙月的声音越来越大,都恨不得将嘴巴凑到小米的耳边了,“你家小姐用你送么?她自己不能回去么?你要是不玩,你就……就先回去睡觉吧,别扰了我们的兴致!你说是吧,赵芸筱。” 赵芸筱早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便点了点头,“是,是……” “小姐!”小米极其委屈的喊了一声。 赵芸筱捏了捏小米的脸蛋,道:“好了好了,小米不能喝酒的,就我们我们两个来吧。” 好在赵芸筱虽然喝醉了,还是心疼小米的。 小米撇了撇嘴,只好坐下不再吭声,她知道自己劝不动这两个醉醺醺的人了。 于是赵芸筱和牙月就开始了猜拳。 起初两人因为民族不同,猜拳方式不一样还吵了一架。 不过后来又很快磨合了,便开始和谐的玩起来。 谁知道牙月还挺厉害,几乎都是赵芸筱认罚。 这一杯杯的酒下了肚,却又好像灌到了脑子里似的,赵芸筱觉得自己的脑袋越来越迷糊,甚至上一秒做了什么,下一秒就忘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赵芸筱终于喝不动了,便趴到桌子上,求饶道:“公主,我输了,我实在喝不下了,再喝……我的头就不是我的头了……” “哈哈哈哈!”牙月得意的笑了好几声,然后自己也倒在桌子上。 来到庆国的这些日子,赵芸筱没有一天不在刀尖上过活。 一不留神就会被陷害,就会被刺杀,她能遇见牙月这样心思单纯的人,真是极高兴的。 还有虽然冷冰冰却总是默默保护着她的离修尘,忠心为她好的小米……以及……墨水舟…… 咦?墨水舟? 赵芸筱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竟然看到了墨水舟的脸。 “你怎么来了?你……” ------------ 第159章 醉酒被抓包 不不不,墨水舟这个时候怎么会在这里?他应该还在皇宫里呢! 赵芸筱揉了揉眼睛,傻呵呵道:“怎么还出现幻觉了?难道我已经睡了?开始做梦了?” 只见墨水舟背着手,黑着脸,站在那里静默的看着赵芸筱,也不说话。 离修尘一点醉意都没有,因此也是最清醒的,他看到墨水舟,即使没有见过,也大概知道是谁了,于是紧了紧拳头,眸光不自觉地冷冽起来。 墨水舟自然也注意到了离修尘,含有警告意味的看了他一眼。 两人虽都没有说话,却依然像是刀光剑影般对峙着。 “咦?墨水舟?你怎么来了?”这时牙月公主站了起来,她倒是比赵芸筱清醒一点,于是指着墨水舟问道。 墨水舟无奈的拧了拧眉心,也不搭理牙月,便一把将赵芸筱横抱了起来。 看到墨水舟抱起赵芸筱,墨水舟眉头紧皱,却没有动作,因为他知道,墨水舟和赵芸筱有婚约,而他,什么也不是。 离修尘狠狠的握着拳头,手上的青筋都凸了起来。 “啊……你是谁啊?你别碰我!你这个登徒子,你知道我未来夫君是谁么?他可是庆国的镇南王爷,你若是敢动我,他一定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的!”赵芸筱在墨水舟的怀里挣扎着,显然还在发癔症。 “王爷……小,小姐……王爷,是王爷来了。”小米也是很无奈,便焦急的提醒着。 “王爷?王……墨水舟?”赵芸筱猛地睁开了眼睛,正好对上墨水舟那双瞳剪水的目。 她立马有些酒醒了,却感觉脸上顿时更加烫了,于是支支吾吾道:“你……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应该在宫里么?” 墨水舟道:“怎么?我不来,难道要任由你宿醉在街头么?” “我……” “呜呜呜……” 赵芸筱刚想说话,牙月却在一边哭了起来,只是干打雷不下雨,一直呜呜呜,也没见一滴眼泪流下来。 牙月带着哭腔说着:“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不喜欢我就算了,我当着我的面做出这样亲近的行径……呜呜呜……你们就是存心刺激我!” “扑嗤!”赵芸筱不厚道的笑了出来。 墨水舟看着怀里的赵芸筱,又是无奈又是想笑,“赵芸筱,你笑什么?” 赵芸筱却在墨水舟怀里止不住的又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说:“牙月公主喜欢你,她要我把你让给他,我没让……我还把她说服了,跟她做了朋友,哈哈哈哈!” 墨水舟勾了勾嘴角,宠溺道:“如此,便能笑成这个样子了?” 虽然话上这么说,但墨水舟心里是偷着乐的。 因为赵芸筱说,她没有把他让给别人,这样,足矣。 墨水舟看了一眼离修尘,道:“虽然你表现得不错,但你大晚上和男子出来喝酒的事,还是不能饶了你。” 离修尘垂了垂眸子,满身落寞,一句话也没说,便起身走了。 “离修尘!你干嘛要走?你回来!”赵芸筱在墨水舟怀里也不安生,还想要挣扎着起来,不让离修尘走。 牙月也不嫌事大的跟着喊:“离修尘!你回来!我们还没有喝够呢!” 墨水舟的表情又变得难看起来,紧紧抱着赵芸筱,任凭她怎么乱动也不松手,“怎么?还要留着其他的男子做什么?” 在场的人除了墨水舟之外,恐怕只有小米为赵芸筱操碎了心,便替自己的小姐解释道:“王爷,小姐和离修尘只是朋友,离修尘也只是小姐药材铺里的伙计,况且……况且小姐其实是想撮合离修尘和牙月公主而已。” 小米倒是一句话说了清楚。 只是墨水舟还是有些生气,同为男人,他如何看不出那离修尘对赵芸筱的感情非同一般? 方才两人的对视,已经是火花四射,这是普通朋友该有的样子么? 墨水舟从鼻间呼出一团气,便抱着赵芸筱转身,“回若芸居。” 小米应和道:“是王爷!” 小米又道:“啊!王爷,那牙月公主怎么办?小姐说了要收留她的。” 墨水舟无奈的闭了闭眼,“带上一起走吧。” 小米立马叫来那两个小侍女,“你们带着牙月公主跟着我们来吧。” 小侍女便听话的点了点头,去扶醉醺醺的牙月去了。 这牙月还不愿意被人扶着,两把甩开小侍女,摇摇晃晃道:“我自己可以走,我没醉!我要去找赵芸筱,赵芸筱!赵芸筱!你在哪里?” 赵芸筱闻声一个机灵,然后伸长了手,大喊道:“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嗯……”牙月揉了揉眼睛,踉踉跄跄的走了过去。 墨水舟身子一斜,没有让牙月碰到赵芸筱,冷声道:“再不老实点,就直接把你打晕。” 牙月又开始说胡话:“打晕?你要打晕我?呜呜呜……赵芸筱,他要打晕我,他不仅不喜欢我,还要打晕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好了好了……”小米过去扶住牙月,“小公主,明天我们再来喝好么?现在已经很晚了,要回去睡觉了,不然王爷生气了,以后都不准小姐和你一起出来玩了。” 牙月撇了撇嘴,不情不愿道:“好吧,那回去吧,但是我要和赵芸筱一起睡!” 墨水舟现在确实很生气,他横着眉毛,大步走起来,“走吧!” 一行人到了若芸居,赵芸筱已经在墨水舟怀里睡去了,牙月也几乎不省人事。 吩咐小米和侍女们将牙月带到客房照顾她休息下来,墨水舟便将赵芸筱抱回屋中,轻放在床上。 看着此时小脸通红的赵芸筱,墨水舟竟然也有些醉了。 明明没有沾酒,却醉了。 墨水舟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放到赵芸筱的脸上,眼神越来越柔和,“赵芸筱,你可真不让人省心。” “嗯?”这时赵芸筱突然支起了上半身,两个眼珠子瞪得又圆又大。 连墨水舟也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将手收了回来。 赵芸筱也不知是醒着还是在梦游,扭了扭脖子,像是在看墨水周,可她的眼睛又好像没有焦点,便听她出声道:“你这个登徒子,你别碰我,我未来夫君是墨水周,他可厉害了,你若是敢动我一根毫毛,他一定把你千刀万剐!” 墨水舟无奈的摇了摇头,嘴角噙着笑,便温柔地哄着:“我不是登徒子,我就是你未来的夫君墨水舟,快睡吧。” 说着,墨水舟还伸手将赵芸筱额前的乱发整理了一下。 “墨水舟?你怎么来了?”赵芸筱此刻双眼迷离,声音更是软软糯糯的。 墨水舟不自觉地动了动喉结,压低了声音道:“赵芸筱,快睡觉,否则我……” 还没等墨水舟说完,赵芸筱突然伸开双臂,一把抱住了墨水舟,紧紧贴在他的身上,用满是撒娇的语气道:“墨水舟,你别走……我害怕,我会睡不着的……” 此刻墨水舟感到自己浑身僵硬,不敢动弹一下,赵芸筱就那样软软的贴在自己的身上,她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而后,她身上的香味也沁入了他的鼻中。 “你,你别乱动……”墨水舟有些紧张的开口。 谁知他刚说完,赵芸筱就蠕动了几下,又往他怀里钻了钻。 墨水舟也没想到,喝醉酒的赵芸筱会这么主动……还……这么可爱。 墨水舟小心翼翼地动了动手,拍着赵芸筱的后背,继续哄着:“好了,快睡吧,我不走,我就在这里守着……” 良久,赵芸筱都没动静。 ------------ 第160章 冤家路窄 “赵芸筱?”墨水舟轻轻的叫了一声,却没有听到回应。 看来赵芸筱已经靠在他的身上睡着了。 此时墨水舟好像浑身都轻松了不少,他将赵芸筱放倒在床上,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的睡颜。 赵芸筱脸上的那两抹红晕,像盛夏里飘来的红云,虽然现在身处严冬,却依然暖洋洋的。 他恨不得明日便将赵芸筱娶进王府,他一刻也不想多等了,此时听到赵芸筱的呼吸声,看到她起伏的胸口,更是心乱了。 墨水舟扶了扶额,起身转过去,不再看她。 他怕再这么看下去,就要出事了。 …… 翌日—— 赵芸筱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见着窗外已经日上三竿了,便叫了声:“小米?” 没过多久,小米就端着一碗汤进了屋,“小姐,快喝点醒酒汤吧,这会儿一定很难受吧!” 说着,小米半蹲在床前,舀了一勺热气腾腾的醒酒汤,又吹了吹,才递到赵芸筱的嘴边,“小姐,以后可不能再这么喝了,王爷都生气了。” “王爷?”赵芸筱揉了揉太阳穴,实在有些记不清昨晚喝醉了酒后都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好像是隐隐约约看到了墨水舟,但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或是出现了幻觉。 待看到赵芸筱乖乖的喝了一口醒酒汤,小米才说道:“是啊,王爷昨日抱了小姐一路,又在屋里守了小姐一夜呢,今早才离开。” “他……”赵芸筱顿时感到自己的脸颊又有些发烫了。 原来昨日那不是梦,更不是幻觉,是真真切切的墨水舟。 赵芸筱急切地想要回忆昨夜发生的事,却怎么回忆也只是零星地片段,比如和牙月猜拳,比如她喝不动了就求饶了,比如……看到了墨水舟那张表情很是难看的黑脸。 “不会吧?墨水舟真的生气了?”赵芸筱脱口而出。 “对啊!”小米一边说着,一边又喂了赵芸筱一口汤,“小姐和王爷不日就要大婚了,看到小姐宿醉在外面,王爷自然是又生气又担心的。” 赵芸筱眨了眨眼睛,说话不过脑子道:“那若是以后成了婚,那我岂不是更没自由了?不行,我得找他说说。” “小姐!”小米实在无奈,心想着自家小姐是不是喝酒喝傻了。 小米又道:“王爷也是担心小姐的安全,况且昨日离修尘也在,王爷就……就有些醋了。” “噗!”赵芸筱忍不住笑起来,差点就把嘴里的醒酒汤喷出来了,“小米,你真大胆,你竟然说王爷吃醋了,你这是妄加推测王爷的心思。” “我……”小米摒住嘴,委屈的看着赵芸筱。 良久,小米才又开口说:“小米说得可是实话,王爷的确是看见小姐和离修尘在一起喝酒,所有对瞪了离修尘好几眼。” 赵芸筱一时说不出话来,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而后直接从小米手里拿过来汤碗,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 “哎,小姐,烫!” 然而已经晚了,赵芸筱因为喝得太急,最后烫到舌头发麻。 看见赵芸筱这样,小米竟然还幸灾乐祸的笑了,“我说了烫,小姐还这么着急忙慌的喝下去,真是不让人省心。” 赵芸筱也不能丢人不是,于是强忍着将舌头缩回去,道:“对了,牙月公主呢?她在哪儿?是回宫了还是……” 小米回答道:“公主在客房住着呢,眼下还没有睡醒。” “哦……”赵芸筱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离修尘呢?” “小姐!你还有心思关心离修尘啊!你应该多关心关心王爷才是。”小米撇了撇嘴。 赵芸筱道:“你说什么呢?离修尘也是我的朋友,我难道不应该关心他么?再说了,按你这么说,那我一个异性朋友也不能有了?还有墨水舟,他是王爷,那么神通广大,哪用得着我来担心啊。” 小米自认说不过赵芸筱,只能说道:“好吧,小姐说得什么都对。” 赵芸筱翻身下床,“走吧,我梳洗一下,去看看牙月。” 梳洗过,穿好衣服之后,赵芸筱便去了客房。 正好牙月也迷迷糊糊的醒来了。 只见牙月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声音软软糯糯道:“赵芸筱……这是哪啊?” 赵芸筱回答道:“是我的住处若芸居,公主昨晚不是说想留在我这里么,这不就留下来了。” 牙月坐起来,点了点头,“谢谢你收留我。” 赵芸筱笑了笑,“公主说得哪里话,我这寒舍能留回纥公主住一晚,也算是蓬荜生辉了。” “赵芸筱……你怎么还叫我公主,我们不是已经是最好的朋友了么?”小公主怒了努嘴,还颇有些撒娇的意味。 赵芸筱笑意更浓,这个牙月公主,她看着也是真心喜欢的,于是改口道:“那我以后就叫你牙月了,你可别赖账,有一天说我对你不敬什么的。” 牙月道:“当然不会!” 牙月忽然想到什么,又说:“对了,你和墨水舟就要大婚了,我总该送你些什么的,可却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不如你随我去街上看看,看中什么,我都给你买。”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吃了些饭,便带着小米和侍女一起去街上了。 “那个——”牙月指着碧玉坊的牌子,高兴道:“你们汉人女子出嫁都要新添置些金银首饰吧,我给你买些簪子步摇如何?” 赵芸筱点了点头,“那就谢谢牙月了。” 牙月挽着赵芸筱的胳膊,开开心心的走了进去,首饰店掌柜一看赵芸筱和牙月穿着贵气,便立马笑意盈盈的亲自迎了过来。 “两位姑娘,想要点什么?” 赵芸筱道:“我们先看看吧。” 掌柜热情的说:“好嘞!一会儿相中了什么叫我啊!” 这件首饰店铺还是挺大的,有上下两层,也有屏风隔间什么的,那些金银玉石造的首饰直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这个……这个好看。”牙月双眼一亮,相中了一个白玉镶嵌的金色头冠。 赵芸筱也探着头来看,这头冠虽是金色,却一点也不俗气,冠面点缀着晶莹剔透的白玉,又带着几串流苏,的确让人眼前一亮。 于是赵芸筱点了点头,道:“你的眼光还真是不错呢,我也觉着好看。” “哎?”一个身穿鹅黄色衣裙的女子也看到了那个头冠,便叫了她的同伴过来看,“薇筱,快来看这个,很是配你呢!” 这人的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呢?而且她叫的还是……薇筱?赵薇筱? 赵芸筱抬头去看,果然是黄敏仪和赵薇筱。 而两人在看到了赵芸筱时,本来兴致勃勃的表情骤然一变。 “赵芸筱?你怎么在这里?”黄敏仪还是和以前一样,开口说话就带刺。 赵芸筱莞尔一笑,道:“怎么?这地方只许你来,就不许我来了吗?” “你!”黄敏仪被怼的哑口无言,只能用眼神来对峙。 反倒是赵薇筱,相比以前竟然收敛了不少,她拉了拉黄敏仪的胳膊,小声道:“敏仪,别说了,她好歹也是我的姐姐。” “姐姐?”黄敏仪哼了一声,“你就是因为这样才会一直被她压一头的。 好吧,是赵芸筱高估了赵薇筱,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挑拨,只不过现在改变了方法。 “这两个人是谁啊?”牙月审视着黄敏仪和赵薇筱,看他们很是不顺眼。 赵芸筱对着牙月道:“我的妹妹赵薇筱,和我妹妹的朋友黄敏仪。” “你妹妹?看着倒是有些相像。”牙月打量着赵薇筱。 ------------ 第161章 二皇子之心 小米又凑在牙月的耳边小声补充了一句:“公主,这两个人视小姐为死对头,总是看不得小姐好,她们是坏人。” 于是牙月走到赵芸筱前面,冲着两人哼了一声。 “我看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人。” 牙月直接对着赵薇筱和黄敏仪就说出了这样的话,把那两个人可是气得不轻。 “你!你个黄毛丫头又是谁?”黄敏仪怒目看着牙月,眼睛像是要冒火似的。 赵芸筱看着这样的场面,在心里给牙月竖了个大拇指,黄敏仪这次可算是遇见对手了,看这架势,黄敏仪可根本斗不过小公主。 牙月和赵芸筱不一样,赵芸筱说话总要斟酌再三,且还不能说得太过直接,因为她始终有顾虑,可牙月是回纥的公主,从小被供着宠着长大,性子直率,爱憎分明,她可不会让自己吃一点亏。 “看小妹妹这衣着,是从回纥那边来的吧?”赵薇筱在一旁说道。 牙月又哼了一声,斜眼看着赵薇筱,道:“虽然你猜的不错,可是谁允许你叫我妹妹的?” “我……”赵薇筱吃瘪的摒住嘴,说不出话来。 赵芸筱笑弯了眼,介绍着牙月:“这位啊,是回纥来的公主,是庆国的贵客。” “公?公主?”黄敏仪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这牙月,“你,你竟然是公主?” 牙月凶巴巴道:“怎么?不像么?没想到庆国竟然有像你这般无礼之人,我得和皇上好好说说。” “公主……”黄敏仪立马转变了态度,“公主,是我错了,我不该对您不敬的,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吧。” 牙月有些得意的勾了勾唇角,继续装凶,“你先和赵芸筱道歉,她是我的朋友,你不尊重她,就是不尊重我。” 黄敏仪咬着下唇,满脸难堪,“这……” 牙月继续吓唬她道:“不愿意?赵芸筱不仅是本公主的朋友,还是未来的镇南王妃,试问,她哪个身份不该让你尊敬?不如我去问问皇上,你究竟是哪家的小姐,如此猖狂无礼?” 听到牙月这么说,黄敏仪也不再纠结,便握紧了拳头,眼神飘忽道:“对不起,赵姑娘……是我刚才有眼无珠,无礼了。” 赵芸筱强忍着笑意,端庄道:“黄姑娘真是识大体。” 黄敏仪此时气得发抖,却不敢表现出来,只得抿紧嘴唇。 赵芸筱拉了拉牙月,“走吧,牙月,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牙月疑惑道:“可是,那个头冠……” 赵芸筱瞥了一眼黄敏仪,道:“我见黄姑娘和妹妹也很喜欢这头冠,不如就让给她们好了。” 这句话看似大方礼让,实际不然。 其中的含义是:她赵芸筱不要的东西让给了黄敏仪和赵薇筱。 赵薇筱也不傻,自然也听出来了,于是表情变得阴沉,而另一边的黄敏仪脸色也很难看。 赵芸筱和牙月走后,黄敏仪才敢说起她们两个的坏话,“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别国的公主,又不是我们大庆的!还有那赵芸筱,还没嫁给王爷呢,就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薇筱,你可一定要争气,当上皇子妃。” 赵薇筱笑了笑,故意谦让道:“敏仪,你说什么呢?你不也在皇子妃的候选人之中,怎么就说我一个,说不定最后当上皇子妃的人是你呢。” 黄敏仪道:“我也希望……也希望是我们两个人其中一个嫁给皇子。” …… 最后,牙月买了几个手镯和一支步摇送给了赵芸筱。 “哈哈哈。”走到街道上,赵芸筱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边的牙月还傻愣愣的问道:“你笑什么?什么事这么好笑啊!” 一边的小米替赵芸筱回答说:“小姐是在笑方才那两个人,公主对她们说了那么一通,她们的脸都绿了。” 牙月嘻嘻笑笑,“怎么样?有我撑腰,你开心了吧?” 赵芸筱道:“开心开心,我可开心坏了,牙月,你方才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 牙月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难道我不够凶么?” 凶,那是又凶又可爱。 “哟!这是谁啊?” 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赵芸筱转过头,便见墨言珩正拿着一把画着水墨图的折扇,笑眯眯的看着她。 “二皇子?”牙月惊讶道。 牙月和二皇子从小就见过,前几日在皇宫又碰了不少面。 赵芸筱此时还有些疑惑,这个时候牙月怎么不直勾勾的盯着人家了?难道墨言珩长得不符合牙月的审美么? 便见墨言珩合上扇子,打招呼道:“牙月小公主,你也在这里啊?” 牙月撇了撇嘴,凑在赵芸筱耳边私语道:“这个二皇子可讨厌了,我不喜欢他,虽然他长得也好看,但我就是不喜欢。” 哦,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赵芸筱直接问墨言珩道:“小公主好像不太喜欢二皇子你啊,你可是做了什么事惹她不开心了?” 墨言珩笑着回答:“可能是小的时候扮鬼吓了她一次,从此就对我有阴影了吧!” 赵芸筱道:“原来你们小时候就认识啊?” 牙月叹了口气,点头,“小时候跟哥哥们来过庆国一次,不过我宁愿没见过他……” 小公主竟然也有怕的人啊!赵芸筱不禁感叹,不过她突然很想笑是怎么回事? 见气氛突然冷了下来,墨言珩转移话题道:“今日到街上来买了什么?” 赵芸筱说:“小公主说要送我一些首饰做嫁妆。” “嫁妆?”墨言珩忽然敛去了笑意,神情有些不自然,“哦……看来你很快就要变成我的皇婶了,婚期定了么?” 赵芸筱摇了摇头,“婚期哪里是我能决定的?所以我也不知道。” 闻言,墨言珩又扯出一抹苦涩的笑,便不再说话了。 “二皇子,我们还要去逛别的地方呢,你这是?”牙月虽然有些怕墨言珩,但还是壮着胆子说道。 “哦,我也是来闲逛的,不如我们一起?”说这话的时候,墨言珩是看着赵芸筱的,自然,他最想得到的回答,也是赵芸筱的。 “二皇子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们怎么敢拒绝?”赵芸筱半开玩笑道,便是答应了。 墨言珩的脸色有些缓和了,便往前一步,转了个身,走在了赵芸筱的旁边。 本来在赵芸筱旁边的是小米,但见二皇子过来,她便只得推到了后面。 走着走着,牙月被摊子上的小玩意给吸引了,便自己跑了过去。 小米忽然想到刚才忘了一件首饰在碧玉坊里,便跟赵芸筱说了一声去拿了。 于是便只剩下赵芸筱和墨言珩两个人。 墨言珩酝酿了一会儿,率先开口,“赵姐姐,你真的要嫁给皇叔么?” 赵芸筱道:“婚约已定,还说什么想不想呢?” “可……我还是想知道,这到底是不是你自愿的。”墨言珩停下步子,转身挡在赵芸筱前面,目光灼灼。 赵芸筱看着墨言珩的眼神,下意识地垂下了眸子,“起先,我对这门婚事只是顺从,后来,我便是付出了真心。” 赵芸筱也不傻,她自然看出了墨言珩对她的感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于是直接说出了这番话。 为的就是打消墨言珩的念头,告诉他,她已经决心要将自己托付给墨水舟。 况且,侄子喜欢上了皇叔的未婚妻,本来就是禁忌之情,还是应该早日说清楚为好。 墨言珩眸子里的光渐渐消失了,他颓然地笑了,“我知道了,赵姐姐,你也看出来了是吧?看出来我对你……” ------------ 第162章 二次下聘 赵芸筱忽然灿烂的笑了,而后若无其事的拍了拍墨言珩的肩膀,道:“二皇子,我们可算是朋友了吧,有没有想好要给我送什么礼啊?” 墨言珩苦涩的笑了笑,未说出口的话也只能憋在心里了,“你想要什么?” “还是算了。”赵芸筱又改口道:“我哪敢问二皇子殿下要礼物啊!” 这时牙月扭过头来喊道:“赵芸筱!你在那干什么呢?!” 赵芸筱冲着她摆了摆手,回应着:“我这就过来!” 看着赵芸筱远去的背影,墨言珩垂下眼帘,不自觉地紧握拳头。 为什么他喜欢的东西,最后都会到了皇叔的手里呢?墨言珩陷入儿时的回忆…… 墨水舟比他大不了几岁,那时他六七岁的样子,墨水舟已经比他高了一大截,当他去学堂上课的时候,夫子总会说:“二皇子,你皇叔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可以倒背如流了,你怎么还磕磕巴巴的背不下来呢?” 墨言珩始终活在墨水舟的阴影中,即使他是皇子,而墨水舟是王爷,他们辈分不一样,可因为年纪没错多少,总会被人拿来作比较。 甚至有一些大胆的人说若不是先皇离世时墨水舟年纪太小,或许这皇位就是他的了。 墨言珩自然也为自己的父皇鸣不平。 对然墨水舟待墨言珩不错,两人表面上关系也是甚好,但只有墨言珩知道,他其实并不太喜欢这个皇叔。 小时候太傅家的女儿到宫里来玩,墨言珩对她是多么喜欢啊,可那女孩却总喜欢粘着墨水舟,一点面子也不给墨言珩。 就因为这个,墨言珩忧郁了很久,甚至一度不愿意理财墨水舟,后来太傅的女儿生了一场大病,死了,墨水舟却一点也没有伤心的样子,墨言珩更是气愤。 自己求而不得的,偏偏就是他墨水舟不稀罕的。 一开始接近赵芸筱,的确是因为她是墨水舟的未婚妻,他也想夺了墨水舟心爱的人,可最后竟然是自己深陷其中。 墨言珩不仅没有从墨水舟手里夺来赵芸筱,还变成了一个可笑的跳梁小丑。 “哈哈哈!”墨言珩忽然笑了起来,说是笑,却又丧着脸。 今日若是赵芸筱说她不想,说她不想嫁给墨水舟,墨言珩就算是拼尽一切也要将她夺过来!哪怕……与墨水舟反目成仇。 可是赵芸筱她想,她与墨水舟两情相悦,倒是墨言珩他自己一厢情愿了。 复而,墨言珩又抬起头,阴沉的眼神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墨言珩啊墨言珩,你这样根本不行,对付女人,还是得来硬的。” …… 又过了一日,赵芸筱因为昨晚睡得香,于是也起了个大早。 刚随意梳洗了一下,便听到外面乒乒乓乓的声音。 赵芸筱疑惑的自言自语道:“外面是什么动静?怎么今日小米也不过来给我梳头了?” 这才提起小米,门外就传来了小米咋咋呼呼的声音。 “小姐!小姐!王爷来下聘礼了!” 聘礼?聘礼不是早就在赵府下过了么?怎么又来一次? 赵芸筱拉开门,果然看到院子里已经站了不少人,他们两个人一组,抬着缠着红绸的大箱子小箱子,小米则在旁边指挥着应该摆在哪里。 “这……”赵芸筱一头雾水。 墨水舟又在搞什么花招? “如何?” 听到这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赵芸筱看向大门口。 还真是想到谁,谁就出现在眼前。 只见墨水舟一身墨绿,如修竹般站在门口,看着赵芸筱的眼神温柔似水,令人如沐春风。 赵芸筱也不自觉地跟着他笑起来,“你怎么来了?” 墨水舟缓缓走过来,一直到赵芸筱的跟前,微微笑道:“当然是来给我未来的王妃下聘礼。” 赵芸筱问道:“可你不是已经下过一次聘礼了么?” 墨水舟回答:“那次是给赵府下的聘礼,虽然那赵长安对你不好,但也算是生你养你之人,我还是要给他一些面子,而这次……是单独给你下的聘礼。” 微风吹过,将赵芸筱鬓边的青丝吹乱了,她便将头发撇到耳后,这再平常不过的动作却在墨水舟的眼里显得娇憨可爱。 赵芸筱道:“王爷还真是财大气粗。” 墨水舟竟还有些得意洋洋,“那是自然,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反正……你也买不穷我。” “翡翠白玉簪十支,东海夜明珠五颗,金雕珍珠冠一个……” 听着小厮在轻点物品,赵芸筱无奈道:“这也夸张了吧,要那么多东西我都没地方摆了,反正……反正日后也是要搬进你的府里的,这些东西不还是你的,现在何必多此一举。” 墨水舟笑道:“日后我们闲了,可以到这座别院小住几日。” …… 后来,墨水舟给赵芸筱的别院下聘一事便在上京里传开了。 有人称赞这对神仙眷侣,说王爷对赵芸筱宠爱有加。 有人讽刺赵芸筱是个白眼狼,竟然想自立门户,就连聘礼也要自己留着一份。 当然,这些穿到了赵府,可把赵长安气得不轻。 赵薇筱给赵长安递来一杯茶,给阮氏求情道:“爹,母亲已经被关了好几个月了,她肯定也知道错了,您就饶了她吧。” “哼!”赵长安正在气头上,赶巧就被赵薇筱撞到枪口了,于是免不了一顿训斥。 只见赵长安横眉瞪眼,怒气冲冲的拍了一下桌子,吓得赵薇筱往后一缩。 “薇筱啊!你还想着你那个害人不浅的母亲?若不是他,我赵府能被王爷这么针对么?你看看外面的人都是怎么传的?” 赵薇筱抿了抿嘴,怯生生的开口:“爹,您息怒……都怪那个赵芸筱,她就算不顾我们姐妹之情,也应该顾顾和您的父女之情啊!您怎么说也是生她养她的人,如今却怂恿王爷这么做,明摆着要您难堪呢!” 赵长安道:“你也别在这儿煽风点火了,我自己清楚的很。” 赵长安都这么说了,赵薇筱也闭上了嘴,不敢再说什么。 “唉!”赵长安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女儿啊,你和二皇子怎么样了?” 赵薇筱道:“上次在宫中宴会上,二皇子似乎对我的印象不错,只不过贵妃娘娘喜欢赵芸筱,只怕赵芸筱会在贵妃娘娘面前说我什么坏话。” “这你不用担心,赵芸筱不是会嚼人舌根的人。” 这一点,赵长安倒是挺了解赵芸筱,不过怎么看都有些讽刺意味。 赵薇筱不服气的抿了抿嘴,“爹……可都这么长时间了,贵妃娘娘也没再有过动静了,我连二皇子的面都见不上。” 赵长安从鼻尖哼出一团气,“没有机会,你自己不会创造机会么?” 赵薇筱连忙道:“我……我知道了爹爹。” “好了,你先下去吧,如果你当上了皇子妃,有了皇子给你撑腰,害怕我不把你娘放出来么?”赵长安暗示道。 “是!知道了爹,那女儿告退了。”说完,赵薇筱便低着头退下了。 赵薇筱走后,赵长安敲着书桌,神情严肃,算计起来。 他今日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会不会是有人在调查他的生意?还有赵芸筱,她对自己绝对已经是有恨的程度了。 以赵芸筱现在的性子,一定会做出什么来…… 赵长安现在只盼着月姨娘的孩子能平安降生,这样,他也算是有个指望了。 至于赵薇筱,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想要飞上枝头做凤凰,首先得忍着疼拔掉自己身上的乌鸦毛。 ------------ 第163章 婢女青萍 三子被人从赌场里轰了出来,他嘴里骂着脏话,还往地上啐了一口,“不让小爷来,小爷还不想来呢!” 眼下他的为数不多的月钱也挥霍的一干二净了,便寻思着去哪找点钱来。 三子的绿豆小眼就这么转了几下,就想到了注意。 如今他的老相好何他一起在赵府当下人,青萍虽然现在被派到了杂役房,但她以往在二小姐房里做贴身丫鬟时,肯定也捞到不少油水,这不找她找谁? 于是三子趁着青萍放月假的日子,把她约了出来,说是约,实际是威胁。 两人在巷子口碰头,只见青萍穿着杂役房的粗布衣服不情不愿,一步一停的走了过来。 三子不耐烦道:“你干嘛呢?路上的蚂蚁都快被你给踩死了!” 青萍抿着嘴,快要哭出来,因为她知道三子喊她准没好事,自从三子进了赵府,就总是占她便宜,甚至有几次还直接糟蹋了她,对于青萍来说,三子简直是一个噩梦。 可她又不得不顺从他,因为三子知道关于二小姐的那些事,如果被抖落出来,恐怕她也没几个命能活了。 “你,你又想干什么?”青萍怯生生道。 三子歪着嘴,一脸猥琐,道:“我这最近手头有点紧,想找你借点钱花。” “什么?前几天我不才给了你几百文么,你怎么又要问我要钱啊!”青萍简直不想看到三子那张令人恶心的脸。 三子眉毛一横,上去就是一巴掌,粗暴道:“嘿!你个臭娘们!爷们的事你少管,你把钱给我!” 青萍捂着脸,眼中带着泪花,“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我说了我已经没钱了,我已经把这几年攒下来的钱都给你了!” 三子继续逼迫道:“你别胡说八道!我还不知道你么?你在二小姐身边当了那么多年的贴身丫鬟,难道她就没赏你点什么值钱的东西?” 青萍带着哭腔,“我真的已经没剩多少了,我还要养活我乡下的娘,我求求你了别再找我了。” “你做梦!”三子两眼冒火,上前掐住青萍的脖子,狠狠的将她往上提。 “呃……”青萍被勒的喘不过气,眼中尽是恨意。 “住手!” 有人大声呵斥,三子立马松开了手,他可不想节外生枝。 谁知转过头一看,喊的人竟然是赵府大小姐赵芸筱。 赵芸筱今日带着小米来这边进货,正好路过这条巷子,看到了眼前这令人发怒的一幕。 赵芸筱认出了这被欺负的女子是青萍,却不认识三子。 没想到平日里跟着赵薇筱狗仗人势的青萍,也会沦落到如今这个样子,还真是造化弄人。 赵芸筱本来不想管这个闲事,可这贼眉鼠眼,一脸猥琐的人实在是让人看不下去,赵芸筱恨不得现在就上去给这人一拳。 “大,大小姐?你怎么在这里?”三子立马怂了,他也清楚自己不敢招惹赵芸筱。 赵芸筱睨了三子一眼,根本不屑将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一刻,“大小姐?你认识我?你是谁?” 三子回道:“回大小姐,我是赵府打扫庭院的下人,他们都叫我三子,前几个月刚到赵府,您不认识我也很正常。” “哼!”赵芸筱冷哼一声,“就算你十年前就进了赵府,我也不一定认得你。” “是是是……”三子只好点头应和。 赵芸筱又看了一眼靠在墙上,吓得不轻的青萍,“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光天化日之下?你打女人?你还真是厉害啊!” “不不不!”三子恬不知耻的辩解道:“大小姐,我只是在替您教训这贱人啊!你都不知道,她那时候跟着大小姐,干了多少陷害您的事,我这也是在为您打抱不平啊!” “你……”青萍紧咬着下唇,满眼通红,情急之下开口。 赵芸筱不屑的撇了撇嘴,冷漠道:“我还用你替我打抱不平么?你把打女人说得可真正直啊!是吧,三子?” 听赵芸筱这话,三子也急了,哆哆嗦嗦的说:“大小姐……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小的不好,小的在这里脏了你的眼,小的下次再也不会了。” 赵芸筱更是生气了,虽然青萍曾经是赵薇筱的丫鬟,也跟着赵薇筱干过不少坏事,但比起这个侮辱女人的三子,还真的就显得没那么可恨了。 “小米。” “是,小姐。” 赵芸筱喊了一声,小米便知道了她的意思,于是冷着脸上前,对着三子就是一巴掌。 “哎呦!你个臭……”三子吃痛的叫了一声,差点就要破口大骂,但看到赵芸筱那仿佛要吃人的眼神,立马又改口了,“你这小身板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打起人来可真疼啊!” 小米瞪了三子一眼,道:“用你说!要不是现在是大白天,我恨不得把你装在麻袋你我打死你我!” 对于三子着众人,小米也是恶心的很。 “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赵芸筱说了一句滚,三子便连忙捂着脸跑了。 于是巷子里就只剩下赵芸筱、小米和青萍三人。 见青萍这狼狈的模样,小米也不禁有些可怜她了,不过,她现在更多的愤怒,“小姐,就这么放过那个三子么?那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赵芸筱道:“确实太便宜他了,先让他放松一个下午,今天晚上我就找人把他截了。” 小米顿时解气了,“小姐英明!” 这时青萍有些颤颤巍巍的开口了:“多谢大小姐,多谢小米姑娘……我之前害过大小姐,可是大小姐还是不计前嫌的帮了我……我……” 说着,青萍泪如雨下,抽泣起来。 赵芸筱淡淡道:“好了,我也不是帮你,只是看那个三子太过分了,想教训他而已。” “你别哭了。”小米上前拍了拍青萍,道:“你如今也看到小姐是多么善良的一个人了,可有悔过?” 青萍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的说:“我对不起大小姐……可我实在是逼不得已……我还要养活乡下病重的母亲,在二小姐身边,只能听她的话,否则,她就会把我打一顿,再赶出去……对不起,大小姐……真的对不起……” 赵芸筱深吸了一口气,“我理解你,但也不能原谅你,每个人,都要有他的原则。” 青萍继续带着哭腔道:“可我出身卑微,我根本没有什么原则可言……我只能听二小姐的话,否则我就活不下去了……我能找谁呢?谁也不会帮我的。” 赵芸筱陷入了沉思。 或许青萍说的话也不完全是错的,她家中清贫,母亲病重,人微言轻,一个弱女子,也只能依附着他人才能活下去。 从她进入赵府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无法选择自己的人生了。 “大小姐!”青萍忽然抬起头,满脸通红,却表情坚定,“我想将功补过,您会给我这个机会么?” 赵芸筱挑了挑眉,“怎么个将功补过法?” 青萍道:“我知道二小姐做的所有的事,我也能找到她陷害你的证据,我还……还可以作为人证指认她!” “哦?”赵芸筱立马来了兴趣,期待着下文。 青萍继续说着:“三子他也知道关于二小姐的一些事,是我当时错信了他才会告诉他的,如今他就是以这个来威胁我,不仅要糟蹋我,还三天两头找我要钱,我受够了,与其被他威胁担惊受怕,不如将这些事直接告诉大小姐。之所以怕事情败露,是因为怕连累到自己,如今……大小姐这般不计前嫌的帮我,我怎么还能继续错下去呢?” ------------ 第164章 小人凑一窝 见青萍全盘托出,赵芸筱道:“好了,你且先随我回去,再做打算。” “可是……”青萍有些犹豫,“我今日是放了月假才出来的,托人给我娘带了写银钱,就要回去了,若是不回去……我怕会。” 小米替赵芸筱回答道:“有大小姐在,你还怕什么?” “是是是。” 青萍转念一想,也对,虽然她以前帮着二小姐对付过大小姐,可大小姐心地善良,如今她跟着大小姐将公补过,总好过跟着二小姐助纣为虐。 况且自从她被罚到杂役房之后,大小姐就好像忘了她这个人似的。 赵芸筱带着青萍暂且先回了若芸居,不过她这几天还不想整治赵薇筱,便先留着这副底牌。 而后赵芸筱又派了小米去赵府通报,说杂役房的青萍被大小姐调走了。 小米准备离开赵府时,正好遇到了赵薇筱。 这次见到赵薇筱,小米也不害怕了,便大大方方的行了个礼,“二小姐。” 赵薇筱有些疑惑小米怎么会出现在赵府,便问道:“小米?你怎么来了?赵……姐姐她也回来了?” 小米倒也直言不讳的说了出来此行的目的:“回二小姐,大小姐让奴婢来府里调一个人去伺候她。” “人?什么人?”赵薇筱自然知道赵芸筱不会无缘无故的从府里调人出去,便也有些紧张了。 小米想到了她来之前赵芸筱交代她的话—— “小米,若是碰见了二小姐,就直接说我把青萍调走了。” 于是小米对着赵薇筱道:“青萍。” “青萍?”这下赵薇筱彻底慌了,“青萍……她不是我以前的贴身婢女么?姐姐为什么突然要调走她?” 小米不紧不慢道:“小姐说,青萍既然已经被派到杂役房了,二小姐应该就不需要她了,正好小姐那里缺一个人手,便到赵府里找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调过去,以往青萍也算得力,就选她了。” 赵薇筱蹙着眉头,声音有些颤抖了,“那……那青萍现在已经被调过去了么?” 小米点了点头,“嗯,青萍如今已经在小姐的别院里了。” 听完这话,赵薇筱双腿一软,差一点就跌了下去,好在旁边的丫鬟扶住了她。 赵薇筱咬着牙,后悔莫及,当初就应该直接把青萍这个威胁给除了,如今那丫头一定是记恨她,所以要倒戈到赵芸筱那边了。 青萍可知道她不少阴暗事,恐怕会找出证据来指认她,到时就算她死不承认,也离身败名裂不远了。 见赵薇筱这魂不守舍的样子,小米心中大爽,但面上还是装的平静,便说:“二小姐,若是没什么事的话,奴婢就先告退了。” 赵薇筱摆了摆手,不再吭声。 小米走后,赵薇筱身边的丫鬟关心道:“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 嘴上说着没事,怎么可能真的没事? 如今阮氏被囚禁,她还能依靠谁?谁又能让她相信?虽然她还有个神通广大的义兄,但那义兄自从几个月前传来过一封信后便音信全无了,她再寄出去的消息也石沉大海。 她那义兄明明说过不日就会回来,还要帮她除掉赵芸筱…… 赵薇筱闭上眼睛,感到头脑晕眩,浑身发软。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 当天晚上,赵芸筱找人去教训三子。 这三子刚从烟花酒巷出来,确切的说,是被人赶出来的。 此时他已经喝的烂醉,下午时典当了物件才换了点酒钱,现在又被挥霍干净了。 三子一边摇摇晃晃的往赵府走,一边哼着低俗的小曲儿,谁知刚走到巷子口,就被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拦住了。 “你……你们是谁啊?”三子没有反应过来,还对着这几个人笑眯眯的。 于是他就被狠狠的打了一顿。 赵芸筱也不想闹出人命,就嘱咐了这些打手点到为止就行了,给他个教训。 打手们也机灵,打完之后一溜烟就跑了。 剩下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三子趴在地上叫唤,“你们这群混子!你们凭什么打我?啊?救命啊!快来人啊!打人啦!” 后来感觉到自己身上没再挨拳头了,三子才睁开眼睛。 “嘶——”三子吃痛的捂着鼻子,然后又骂了一句脏话。 “这……这谁跟我这么大仇这么大怨啊?” 赌坊那群人?不对啊,要是他们,肯定会骂他几句才开始打,而且这几个人,完全是生脸啊! “难道是……赵大小姐?”三子突然醒悟,面部表情变得更加扭曲,“好啊……这小娘们竟然阴我?给我等着,我这就去找二小姐,我让你们斗!斗得两败俱伤才好!” 第二天一早,三子就顶着那张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脸在赵薇筱院子门前嚷嚷着要见她。 一开始丫鬟们不肯让他进,要找人把他赶走,他却无赖的顿在地上不走,还说什么要跟二小姐告状。 丫鬟们这才进去通报了赵薇筱。 “进来吧。”通报过后,小丫鬟一脸嫌弃的看着三子,让他进来。 于是三子便从地上站起来,一脸得意洋洋的进了院子。 此时赵薇筱正在院子里坐着喝茶,看到三子这磕碜的样子,脸上也是掩不住的嫌弃之色,“你要找我说什么?” 三子道:“回二小姐,小的叫三子,您以前的贴身婢女青萍,是我的姘头。” “青萍?”赵薇筱皱着眉头,却也竖起耳朵认真听起来。 三子继续说着:“是这样的,以前青萍跟我相好的时候,跟我说了不少关于您的事……” 说到这里,三子故意停顿了一下,甚是狡黠的看了一眼赵薇筱。 赵薇筱以为三子想要威胁她,原本好看的眉头顿时拧在一起,怒视着他道:“怎么?就凭你?还想威胁我?” “不不不!”三子连忙否认,“您听我继续说下去啊!” 赵薇筱这才撇过脸,继续听着。 “我本来想的就是把这些事烂在肚子里,可是昨日我看见青萍跟着大小姐走了,我就害怕她会跟大小姐说些什么您的坏话,这不,赶紧就来找您来了,您看我这脸……”说着,三子指了指自己不忍直视的猪头脸,继续道:“我这脸就是被大小姐找人打的,这大小姐是真的恶毒,哪有二小姐您美丽善良啊!” 赵薇筱寒着脸不屑道:“拍马屁的话就不要说了。” 听了半天,什么有用的话都没有,她还用这三子来给她通风报信么?她早就知道青萍去投靠赵芸筱了。 “呃……”三子小心翼翼地抬头观察赵薇下的表情,发现好像并没有什么大的改变。 于是三子又试探道:“二小姐……您……难道不害怕青萍会出卖您么?” 赵薇筱道:“出卖?我早就知道她去找了赵芸筱,你告诉我这些又有什么用?你能想出对策解决么?” 三子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说:“大小姐,您难道忘了……那青萍在乡下还有个老母亲么?只要你把她的老母亲控制住,还怕她不听你的话,会出卖你么?” 听到这个,赵薇筱的眼睛又亮了起来,“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看来你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 三子笑得阴险,“大小姐,若是您信得过我的话,这件事就交给小的来办吧!” 只是赵薇筱又疑忌起来,道:“我如何能相信你?你为什么来我这里献殷勤?” 三子也不搞弯弯绕绕那一套,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心思,“大小姐打了我一顿,我肯定记恨在心,想报复她。” ------------ 第165章 你欺负人 “况且,我这个别的不想,就想能有钱花,若我讨好了二小姐,不就能吃香的喝辣的了?” 赵薇筱阴婺的笑了笑,“好,我就欣赏你这种贪财贪的明明白白的人。” “嘿嘿。”三子恬不知耻的笑了笑,还觉得赵薇筱是真的在夸他,“二小姐您能这么想那实在是太好了,我这立马就去乡下找青萍的老母亲去,不过……二小姐,我在府里还有差事,还有就是,我这醉金手头有点紧。” 赵薇筱道:“知道了,我会跟管事的知会一声的,一会儿我就给你拿钱,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三子听到钱这个字眼,立马笑开了花,“是!二小姐!” …… 若芸居—— 赵芸筱正在屋檐下逗弄鸟儿,便忽然听到墨水舟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想什么呢?这么专心?” 赵芸筱从神游中回到现实,转过身来,“王爷,你怎么来了?你走路都没声音的么?” 墨水舟挑了挑眉,饶是无奈的看着赵芸筱,道:“不是我走路没声音,是你想事情太入迷。” “是么?”赵芸筱呵呵笑笑,以掩饰尴尬。 “听说……你找人把人家给打了?”墨水舟忍俊不禁道。 赵芸筱浑身一个机灵,“谁?谁说的?” 她好不容易树立的端庄淑女的形象,可不能就这么土崩瓦解了……但…… 看着墨水舟那一副看透了她的眼神,赵芸筱只好承认道:“我是找人教训了一个家伙,不过谁让那人恶劣不堪,让我看了很是不顺眼呢!” “哦?他怎么惹你了?” 赵芸筱怒了努嘴,“光天化日之下欺负女人,被我给撞见了,那人还是赵府的下人,见了我就一副谄媚的样子,真叫人恶心。” “嗯。”墨水舟赞许的点了点头,“娘子做得对。” “是吧……等等,你叫我什么?娘……娘子?别胡说,我们还没有成婚呢。”刚想得意一会儿,赵芸筱忽然又反应过来,不自然的撇过了头。 墨水舟抱着赵芸筱的肩膀,将她扳正过来,望着她的眼睛,语气深沉:“反正你迟早是我的王妃,娘子这个称呼,早叫晚叫不都是叫。” 赵芸筱眨巴眨巴眼睛,想要从墨水舟的胳膊下逃出去,却又被他抓了正着。 “你跑什么?”墨水舟眼中带笑,尽是宠溺。 还不许她害羞了?赵芸筱腹诽着,面上却笑脸相迎。 墨水舟道:“我与皇兄已经商量好了,不日便会到赵府下旨赐婚,届时,你还要回一趟赵府。” “好。” 虽然赵芸筱不想太过张扬,但想想赵长安和赵薇筱那个时候的样子,她忽然充满期待。 “大,大小姐……” 青萍已经在一旁占了半天了都不敢吭声,但因为太过担心自己的母亲,还是打断了两人。 墨水舟被人扰了兴致,一脸不高兴,竟然还有些委屈的看着赵芸筱。 赵芸筱道:“她可能是有什么急事,就让她过来吧。” 墨水舟这才放开了赵芸筱,“那你们说吧,我先进屋。” 墨水舟进屋后,青萍才敢走到赵芸筱跟前,然后直接跪了下来,焦急的哀求道:“大小姐!求求你救救我母亲吧!如果我帮你指认了二小姐,那二小姐一定会怀恨在心,对我的母亲下手的……” 赵芸筱想扶青萍,但还是没有去扶,平静的说:“你放心吧,这件事我早就已经找人安排了,你的母亲会很安全的。” “谢谢,谢谢大小姐!以后青萍一定为您做牛做马!”青萍激动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又磕了好几个头。 赵芸筱叹了口气,声音也柔和了起来,“念你一片孝心又悬崖勒马,我会护你和你的母亲周全的,我也不求你能做牛做马,以后莫再做亏心事就好。” 青萍点点头,很是感动,“大小姐,你真是个好人。” 赵芸筱又道:“好人有什么用呢?还不是天天要防着别人的算计,好了,你先下去吧,过段日子,我将你的卖身契要回来,你就别再待在赵府了,自寻别的差事吧。” 青萍梨花带雨的说:“大小姐!青萍愿意从此跟在大小姐身边,侍候大小姐……” “我身边也不缺人,你还是去找别的出路吧,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赵薇筱动你的。”赵芸筱委婉道。 其实赵芸筱还是有些顾忌的,毕竟青萍以前是赵薇筱的人,如今暂时给她一个避风港,又承诺给她要来卖身契,已经是赵芸筱最大的仁慈了。 “好……多谢大小姐,那奴婢就先告退了……”青萍也不再坚持,便退下了。 赵芸筱早料到赵薇筱会从青萍的母亲那里下手,便提前找人去了青萍的老家,保护她的老母亲。 不仅如此,说不定还会有意外之喜。 她找的那人正是离修尘,离修尘武功高强,只在药材铺捣药岂不是太浪费了,于是赵芸筱就与他商量,让他去一趟,事成之后给他十倍的月钱。 离修尘倒也爽快,便立马去了。 青萍的老家离上京也不愿,快马加鞭不过半日就能到。 现在这个时候,离修尘应该已经到了。 “赵芸筱,过来。” 正想着,屋里的墨水舟忽然叫了她一声。 赵芸筱便乖乖进了屋,好声好气道:“王爷,有何指教?” 墨水舟抬眸看着赵芸筱,“怎么?我叫你,就必须是有什么事么?我想叫便叫,想什么时候叫就什么时候叫。” “好好好。”赵芸筱无奈的笑笑,走过去坐到墨水舟旁边的凳子上,“王爷说什么都对,王爷叫我,我这不就来了。” 墨水舟满意的点了点头,眉眼间是掩不住的悦色,“所以你派人去办事,为什么不找我,而去找药材铺那个伙计呢?” “什么?你……你怎么知道?”赵芸筱震惊了,眼睛睁得老大。 墨水舟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难道她派人监视她了? “如今阿浩虽然已经被调回王府,但我在你身边还派了不少人在时刻保护你的安全,所以你去了哪里,见了谁,我都知道。”墨水舟解答着她的疑惑。 赵芸筱怒了努嘴,有些不高兴,“怎么我还一点自由都没有了。” 虽然墨水舟是担心她,才时刻派人保护着她,但她还是有些不自在。 这不仅是跟着不跟着的事了,这是连她跟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墨水舟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墨水舟瞧着赵芸筱气鼓鼓的样子,道:“怎么?生气了?” “没有,我哪敢生气啊,不过……王爷,那我前几日跟小米说你坏话,你也知道了?你的手下是有顺风耳么?”赵芸筱故意用阴阳怪气的语气说着。 “你还说我坏话了?”墨水舟眉毛一挑。 赵芸筱眼神飘忽道:“啊,你不知道啊,那当我没说。” 墨水舟直直盯着赵芸筱,眼睛里藏着危险的气息。 果然,下一秒,赵芸筱就被墨水舟横抱了起来。 “你你你,你干什么?”赵芸筱慌乱的扑腾着。 墨水舟薄唇一勾,道:“如今现下无人,当然是我想干什么便干什么了。” “别别别,墨水舟,你冷静一点,大,大白天呢!”赵芸筱紧张的语无伦次,甚至不敢看墨水舟的眼睛。 见赵芸筱这般惊慌失措的样子,墨水舟露出得逞的笑,而后将她放了下来,“你还真以为我会对你做出什么么?还是你希望我对你做出点什么?” 赵芸筱简直窘迫的想找个洞钻进去,便扭过头哼了一声,“你,你欺负人!” ------------ 第166章 守株待兔 墨水舟笑意更浓,“想不到你还有这么娇俏的一面。” 赵芸筱转过身,故意不看墨水舟,道:“王爷,我还有事要办,您看您是……” “怎么?这么快就要下逐客令了?” “王爷,我们来日方长,何必急于一时呢?” 说着,赵芸筱忽然觉得自己而后有一缕游丝穿过,她一个颤栗,便听到墨水舟的声音已经近在咫尺,“好,那我就等着看,你为我穿上嫁衣的那一天。” 说完,墨水舟侧着身子,从赵芸筱旁边走过,出了屋子。 看着墨水舟修长的背影,赵芸筱反射弧极长的耳根子一红。 于是赵芸筱不争气的拍了拍自己的脸,自言自语道:“怎么这么大个人了,还会害羞?不想了不想了,还有正事要办呢。” “小米!” 赵芸筱大喊了一声,小米便连忙从外面跑了进来。 只见小米脸上擦着厚重的脂粉,手上还留着没来得及洗掉的胭脂,而后气喘吁吁道:“小姐,小姐,你叫我作什么?” “嘶——”赵芸筱眯起眼睛,仔细打量起小米来,而后忍俊不禁的打趣道:“你今日是怎么了?怎么抹这么多粉啊?” “啊?很,很明显么?”小米愁眉苦脸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叹了口气,“小姐,是不是不太好看啊?” “怎么?你这是要去找阿浩?” 小米的心思被赵芸筱一句话猜中,于是小脸便红得像熟透了的柿子一样,低着头羞羞答答的说:“小姐~你就别笑话我了。” “好了。”赵芸筱伸手擦了擦小米脸上的厚粉,“等稳定了,我就跟王爷商量,让阿浩带着八抬大轿来娶你。” “谢,谢谢小姐……”小米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 赵芸筱道:“好了,先别美了,我还要交代你事情呢。” 小米立马严肃起来,“小姐你说,什么事?” “离修尘已经去青萍的老家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赵薇筱也已经派人前去,你到赵府打点一下下人,让他们盯着赵薇筱,有什么异常,及时向我汇报。” “好,我这就去。” “等一下。”赵芸筱叫住小米,“你不是要去见阿浩么?你这脸上的粉啊,着实有些太多了,恐怕不好见人。” 闻言,小米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跟他说一声就好了,还有我现在就去洗脸。” “好了。”赵芸筱无奈的笑了笑,“你可以带着阿浩一起去,有阿浩在,没人敢欺负你,至于你这小脸啊,还是平时最好看。” “是!小姐!” 看着小米欢腾的背影,赵芸筱忽然有一种女儿长大了要嫁人了的感觉。 不过这也算是公费谈情说爱吧? 看把那小丫头美的。 不知道离修尘现在是什么情况,希望一切如她所想一般顺利吧。 …… 离修尘很快就赶到了青萍的老家——小屯村。 这村子荒凉得很,已经没多少村民了,连成一片的矮房子经过多年的风吹日晒,已经有裂痕。 村子里只有稀稀拉拉的人。 离修尘找到一个路过的妇女问道:“大嫂,请问你知道青萍家在哪么?” 见到外来人,这妇人也有些抵抗,便摆了摆手说了句:“青萍?不认识?”然后就走了。 一般到赵府的下人都会被主人重新取名字,那么青萍也只是她后来的名字。 离修尘无奈的摇了摇头,走的太急,忘了问赵芸筱了。 于是离修尘又换了个问法:“大伯,请问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一户人家的女儿去了城里当差?” 中年男人歪着头想了想,热情的回答说:“哦你是说孟老太太那个小女儿吧!那老太太也是可怜,几个孩子都早夭了,也就剩下这么一个小女儿,不过她那女儿也挺孝顺,每个月都会找人捎钱回来,还说攒够钱了就带着她孟老太太去城里住呢。 这样一问,果然就问出来了青萍家在哪。 离修尘循着路过去,终于看到一个农家小院。 礼貌的敲了敲门,里面传来老妪孱弱的声音:“谁啊?” 离修尘轻声道:“我是青萍的朋友,她托我来看看您。” “是青萍的朋友啊,快进来吧。” 于是孟氏便高兴的开了门,看见离修尘长得如此英俊潇洒,还忙夸了几句:“青萍竟然还有这样俊俏的小郎君朋友啊。” 离修尘有些心虚的点了点头。 “快来坐吧!”孟氏佝偻着身子,请离修尘进屋坐下,还要去给他倒水。 看着孟氏,离修尘不禁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可他的母亲早就死了……于是,不自觉地,他的声音也温柔了不少,“青萍让我带你去城里,她已经攒够了钱,要带你过好日子。” “真的么?”孟氏瞬间热泪盈眶,高兴的浑身颤抖起来,“这丫头终于出息了,那她呢?她怎么没来?” “哦,她有事要忙,所以找我来接你。” 见离修尘这么诚恳的样子,老太太也没有过多的怀疑,便说:“好,那等我收拾收拾东西。” 离修尘道:“眼看天就要黑了,我们得快点出发了。” 但听到孟氏说:“至少得拿上那丫头小时候喜欢的东西,也好做个念想。” 离修尘突然又改变主意了,于是安静的站在门口等着孟氏收拾东西。 孟氏很快准备了几个包袱,离修尘便忙上去帮她拿着,说:“那我们走吧。” 孟氏面带微笑的点了点头。 将孟氏带到村外与其他同行的人会合后,离修尘交代他们好生将孟氏带回上京,而自己又折回了小屯村青萍家。 他总要来个守株待兔。 离修尘躺到床上,盖上被子,还细心的蜷了蜷身子。 果然,没过多久后,就听到了外面乒乒乓乓的声音,那些人野蛮的很。 三子带着一群人来到这村子里,一边耀武扬威着,一边嫌弃这村子如何破败如何脏乱,如今他换了一身新衣裳,却还是挡不住骨子里的猥琐。 “孟姨?孟姨?你女婿来看你来了,还不快出来迎接!” 喊了几声之后发现没有动静,三子干脆带着人直接将门踹开,“孟姨?没在家么?!” 三子在屋子里打量了一圈,看到床上鼓鼓的一团,于是又挂上奸佞的笑,“孟姨,怎么叫你都不醒呢?” 三子往床边走去,离修尘听着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预备拔剑的手也开始蓄力。 “孟姨,你这可就怪不得我了,要怪就怪你那闺女,谁让她那么不听话呢?还投靠赵芸筱那个疯女人,怂恿她找人打我……哼!”说着,三子一把掀开被子。 然而他本来笑眯眯的脸瞬间变得惊恐。 只见离修尘从床上跳了起来,速度极快的将三子踹倒在地,而后拔出剑,指着他,寒气逼人道:“你就是三子?” 三子一秒变怂,哆哆嗦嗦道:“呃……是是是,小的就是三子,请问公子你是,你尊姓大名,何故要藏在这屋子里,又何故要对我刀剑相向啊?” 离修尘懒得跟他废话,便掂着三子的衣领将他提起来,“跟我走一趟吧。” “哎哎哎!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三子一边这么求饶着,一边又奋力地扭头对跟着他的小喽啰们使眼色:你们倒是上啊?! 喽啰们先是懵了一会,然后也拔出刀,一步一顿地走进离修尘,毕竟方才离修尘这一一连串的动作也足以证明他的武功高强了。 这些小喽啰只不过有蛮力而已,他们可没信心能打得过离修尘。 但还是得做做样子不是。 ------------ 第167章 以恶制恶 离修尘一边拎着三子,一边与小喽啰们对峙,但凭着一只手便将那些人打了个落花流水,纷纷倒在地上捂着肚子求饶。 虽然离修尘带着剑,却并没有用剑伤那些人,毕竟他还不想弄出人命。 他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剑出鞘之后只成了唬人的摆设。 此时的三子已经万念俱灰,指望不上那些喽啰们,只好对着离修尘求饶:“大哥,公子!爷爷!我叫你爷爷还不行么?您就饶了我吧!我好像也没有招惹你吧。” 离修尘脸色阴沉,道:“你方才言语粗鄙,还骂了赵芸筱,比他们要恶劣。” 离修尘说完,三子还觉得一头雾水,紧接着自己的脸上就被离修尘用剑划了一道口子。 殷红的鲜血瞬间喷溅出来,三子吓得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真是上不了台面的家伙。”离修尘满是嫌恶的将三子仍到地上,沉声道:“带着他跟我走。” 这时有一个小喽啰还有些疑惑,便问旁边的人道:“他,他在跟谁说话?” 旁边的人硬撑着站起来,瞪了那个发问的人一眼,“蠢货!这里除了我们他还能和谁说话!还不快起来带着三子跟他走!” 于是几个喽啰都强忍着疼痛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一人一边,抬着三子,等候离修尘的下一步指令。 离修尘撇了一眼三子,收起长剑,走出屋子,冷冷的说了句:“嫌累的话,大可以把他拖在地上走。” 听了离修尘的话,几个喽啰互相看了几眼,赞成道:“对!对!凭什么还要抬着他!” 便毫不留情的把三子又一次扔在了地上。 …… 赵芸筱以为墨水舟已经走了,谁知道他只是出门逗鸟。 眼看天都要黑了,墨水舟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于是赵芸筱忍不住走过去试探的问道:“王爷?您这是打算在我这里过夜?” 虽然这别院是墨水舟给的,可眼下别院里房间都已经住满人了,赵芸筱一间,小米一间,厨子一间,如今又来了个青萍,哪里还有空房间给墨水舟住? 她要怎么开口告诉墨水舟这件事呢? “怎么?怕我赖着不走了?”墨水舟背着手,一副悠游自得的样子。 “没有,”赵芸筱眨巴眨巴眼睛,笑意盈盈的说:“这别院本就是王爷你送给我的,我怎么敢赶你呢?只是……” 赵芸筱又故意做出难为情的样子,“王爷,这院子里的房间都住满人了,您若是晚上留宿……总不能让我把他们赶出去吧?” 墨水舟玩味的笑了笑,眼神变得暧昧,“不用赶他们,我们两人住一间不就成了?” 听完墨水舟这话,赵芸筱脑子一下就被炸开了,而后紧张激动的连声道:“不成不成不成!你我还未成亲,现在就睡,睡在一起……成何体统?” “你这个样子,倒是和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不太一样了。”墨水舟定睛看着赵芸筱,眼中仿佛荡漾着碧水清波,还时不时泛起一阵涟漪。 或许因为赵芸筱开始时和墨水舟有距离感,所有便大大方方的,如今……反而有了小女人的娇怯。 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赵芸筱道:“怎么不一样?” 墨水舟笑了笑,“深入了解之后,就越发喜欢你了。” 这张口就来的情话还真是令赵芸筱难以招架,于是撇过脑袋,道:“王爷也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噢,怎么不一样了?”墨水舟的这个噢,不是问句,反而有点肯定的意思了。 怎么不一样?赵芸筱可不敢说,那时墨水舟整个人都冷冷的,连说话的声音都像是万年不化的冰块一样冻人,还一上来就抢她的药材,虽然墨水舟那时也算有礼,可再看看如今…… 简直是人设崩塌。 不过,崩塌归崩塌,还是有些可爱的。 想到这里,赵芸筱自顾着傻傻的笑了。 “你笑什么?还没有回答我方才的问题。”墨水舟看着赵芸筱,寻思这丫头又在想什么弯弯绕绕的事了。 赵芸筱敛起笑容,正经道:“没有没有,王爷自然是变好了,变得更好了,好得不能再好了。” 虽然知道赵芸筱是在恭维自己,但墨水舟还是觉得很受用,于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还顺便弹了赵芸筱一个脑嘣子,“这夸人的话虽然水平欠佳,却也是和我心意。” “疼!”赵芸筱捂着自己的额头,可怜的叫了一声。 其实墨水舟这一下根本就是软绵无力的,赵芸筱只是想逗他一下罢了。 谁知道墨水舟竟然将脑袋凑了过来,道:“那不如你也弹我一下,我们就算扯平了。” 看着墨水舟这样醉人的眼神,赵芸筱不禁有些呆了,“我……我不弹,不弹不弹,我可不敢打王爷,我其实不疼,那都是我装的。” 说完,赵芸筱立即转身跑进屋了。 又过了一会儿,离修尘带着大部队回来了。 一进门,就和墨水舟打了个照面。 闻到这酸气熏天的醋味,赵芸筱立马又从屋里跑了出来,“离修尘,你回来了!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说完,赵芸筱又拉了拉墨水舟的衣袖,小声道:“公事,公事。” 墨水舟这才收起那好像要把人生吃了的眼神。 捕捉到赵芸筱和墨水舟的小动作,离修尘眸子一暗,撇过头,也不看他们,自顾说着:“三子已经抓回来了,至于青萍的母亲,因为身子弱,赶路要慢些,还没有到。” “好。”赵芸筱点了点头,“三子呢?” 离修尘往后看了一眼,院子外便走进来几个人,那几个人抬着三子,到院子里后便将三子扔在了地上。 “这是怎么了?”赵芸筱好奇的走过去看了看,“晕倒了还是……还是死了?” 离修尘道:“一路上摔了他好几次都没有醒,应该是……在装晕。” “哦。”赵芸筱扯了扯嘴角,遂往石桌上拿了一杯水过来,“你还挺会耍小聪明啊?装晕?装晕有用么?” 说完,赵芸筱便将杯子里的水一扬,泼到了三子的脸上。 “噗!噗!噗!”三子腾的一下就挑了起来,脸已经被烫的通红,再加上本来就有一道伤口,更是疼的嗷嗷直叫。 “大大小姐,你也太狠了吧!竟然,竟然用热水泼我……啊……啊……” “热水?”赵芸筱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看了看杯子,“我还以为是凉水呢!那真是对不住了。” 屋檐下的墨水舟看到这一幕,饶有兴趣地勾了勾嘴角。 “来,你给我一五一十地说说,为什么要去找青萍的娘?”赵芸筱睨着三子,语气也严厉起来。 谁知这三子还在死不承认的说:“大小姐!我与青萍曾经是两情相悦啊,那自然青萍的娘也知道我,我,我还叫她孟姨呢,我这次过去,不是想着探望一下老人家嘛!” “呵呵呵!”赵芸筱忍不住发笑,笑完,又狠狠的瞪着三子呵斥道:“跪下说话!” 这一呵,不用三子脑子反应过来,他的腿就已经自己跪下去了,“大,大小姐!我说的句句属实啊!” “句句属实?”赵芸筱居高临下的看着三子,不屑道:“你骗傻子呢?还是你以为我就是个傻子,好骗?” “小的,小的不敢啊!”三子吓得连忙磕了好几个头。 赵芸筱哼了一声,她一向不赞同什么以德报怨,她只知道以德服人、以恶制恶。 像三子这样行径恶劣的人,就当以狠厉的手段对待。 ------------ 第168章 娘子真厉害 赵芸筱的眼神越来越狠厉,三子只看一眼,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似的。 “怎么?还不说实话么?我可是有的是手段让你乖乖听话。”赵芸筱凛然道。 这边有赵芸筱的言语威胁,那边又有离修尘用剑逼迫,三子终于一个涣散,准备将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大小姐,我说,我说实话!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您,但是您能不能放过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赵芸筱哪允许他来谈条件,于是冷声道:“噢?你这是在跟我谈条件?” “我……”三子面上痛苦十分,又实在不敢顶撞。 赵芸筱又道,“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说,或者是被我逼着说。” 真是作孽啊!三子在内心怒吼,这哪里是要他做选择,简直是要他的命啊!而且这大小姐不已经开始在逼他了么? 于是三子干脆闭着眼,道:“我说,我说,是二小姐,二小姐怕青萍把她的事都抖落出来,于是便想到了她的母亲,想以此来要挟青萍,我只是奉命行事,我也是不敢不从啊!” 这三子说得话必定是有真有假。 不过大概意思赵芸筱是明白了,这也与她想的一样,之所以逼着三子,只是想让他亲口说出来做个凭证罢了。 “很好。”赵芸筱对着三子阴森森的笑了,“三子啊三子,你还真是会撞枪口啊,上次我只是叫人教训你一番,也没想着如何为难于你,可你偏偏不肯长记性,硬是要再惹到我的头上来,这也怪不得我不近人情了。” “大,大小姐……你想干嘛?”看着赵芸筱这个样子,以及这阴阳怪气的语调,三子只感到头皮发麻,身上的骨头都好像要松掉了。 而后,赵芸筱转过身,神情冷漠道:“像你这样的败类,留在世上也是个祸害,不过我留着你还有用……” 赵芸筱故意不把话说完,于是三子倒真的以为有希望了,两眼又放弃光来,“大小姐,我就知道您心地善良,谢谢大小姐不杀之恩。” “你也别高兴的太早,这些天,你就跟着青萍将功赎罪吧,她让你往东,你若是敢往西,就提头来见!还有,二小姐那边,先顺着她,将计就计,不要告诉她今天发生的事,你须得在她身边给我通风报信,但凡你敢耍一点花招……”说着,赵芸筱又眼神凌厉的看向三子,故意吓唬着他。 “好好好,小的一定照做!一定照做!”不管三七二十一,也要先答应了再说,三子又连着磕了几个头。 赵芸筱又吩咐道:“小米,把青萍叫来。” 不过这次回答她的却是墨水舟,只听他无奈地说:“你忘了,小米已经被你叫出去了,眼下还没有回来。” 这丫头,肯定在外面玩了,算了,看在她和阿浩情投意合,是初始正甜蜜的时期,就让她多开心一会儿吧。 赵芸筱道:“那我自己去叫。” 墨水舟不禁扶额,“你方才的威风的样子如今可全毁了,我去叫吧。” 赵芸筱愣了愣,简直受宠若惊,那可是王爷,王爷竟然帮他跑腿了。 过了一会儿,青萍被带了过来。 一看到三子,青萍就吓得躲到了赵芸筱的身后,唯唯诺诺的不敢吭声。 赵芸筱道:“你怕什么?不是有我在这里么?他不敢对你怎么样。” 听了这话,青萍才慢慢鼓起勇气,走了出来,但还是有些不敢看三子,便怯生生道:“大小姐,你叫奴婢有什么事?” “我问你,这人是不是总欺负你?”赵芸筱沉静的问道。 青萍点了点头。 跪在地上的三子急了,连忙说:“哎呀!你别乱说!” 赵芸筱不耐烦的瞪了三子一眼,“你闭嘴!谁让你说话的?” 三子被吓得一个哆嗦,又低下头去不敢吭声了。 赵芸筱继续问青萍道:“今日我给你做主,你便将他做的恶事都说出来吧。” 青萍抿了抿嘴,眼睛已经有些红了,她飞快的瞥了一眼三子,想起三子以前对自己做的事,又看如今有赵芸筱给她撑腰,心里的恨意便逐渐将恐惧替代了。 于是开口道:“大小姐,虽然这里人多,但我也不怕丢人了,三子曾经是与我相好一段时间,可后来我发现他嗜赌如命,还总是流连青楼腌脏之地,他好吃懒做,几乎花的都是我的辛苦钱,于是我决心与他两不相干,谁知后来他竟托关系进了赵府,用以前的事来威胁我……” 说到这里,青萍已经泣不成声,“还强迫我与他做出苟且之事,不仅如此,他在府里还诱骗玷污了其他人微言轻的婢女,甚至会偷府里的东西拿出去变卖,因为大小姐的院子很久无人居住,也没什么人敢进去查看,所以他偷了很多大小姐屋里的东西……” 听到这个,三子一个脑充血,又晕了过去。 别的还好说,这青萍把三子偷赵芸筱的东西都给说出去了,那他岂不是完了? 虽然赵芸筱说暂时留着他还有用,可也只是暂时啊,等失去了利用价值,那还不是直接就给抛尸乱葬岗了? “哼!”赵芸筱冷笑了一声,“都能做出这么大胆的事了,现在吓晕了点怎么回事?真是又可笑又令人感到生气呢!” 其实赵芸筱气的不是三子偷了她在赵府的东西,而是三子竟然糟蹋了府里不止一个两个的婢女,虽然她和那婢女们毫无关系,可还是感到愤愤不平,甚至痛心疾首。 现在赵芸筱是真后悔刚才说了要暂且留下三子。 不过也没事,让他多活几天生不如死的滋味再下地狱,也算是给他做个提前预习了。 “罢了,先把三子抬下去吧!”赵芸筱摆了摆手,本来晚间的饭还没有吃,现在气都气饱了。 离修尘带着人把三子抬了下去,关在柴房,便也告辞了。 看了看仍在情绪中没有走出来的青萍,赵芸筱安慰道:“都过去了,你也不必一直活在阴影之中,这几天你就把那败类当奴隶使唤,随便打他骂他,若他敢有一点不听话,我就直接叫人砍了他的脑袋,也算解你心头之恨了。” 青萍感慨万千的点了点头,“大小姐,你真是个好人,若是一开始我跟着的是你该有多好。” 赵芸筱摇了摇头,“莫要再提以前了,我只愿你能改过自新,别再走入歧途。” “是。” “好了,你先下去吧,你的母亲应该也快接来了,这几日你们两人就先住一间屋子吧,等事情都结束了,再搬出去另做打算。” 于是青萍也退下了,院子里就只剩下墨水舟和赵芸筱。 赵芸筱扭头,便看见墨水舟正用探究的眼神看着自己。 “王爷,您这是什么表情?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后悔了?不想娶我了?”赵芸筱顺势开玩笑道。 谁知墨水舟却弯着嘴角,笑得邪气十足,便道:“娘子,你可真厉害。” 赵芸筱脑子一阵嗡鸣,眨巴眨巴眼睛,顿时窘迫的说不出话来。 这算是在夸她?可这夸的怎么那么瘆人呢? 良久后,赵芸筱才干笑了两声,道:“王爷说笑了。” 墨水舟道:“所以我更不会后悔了,娶了你这样的王妃,日后也可以镇个宅什么的,可怕倒是不可怕,我反而觉得你这样可爱的很。” 疯了疯了简直是疯了,赵芸筱看着墨水舟笑得一脸荡漾的样子,简直想立刻消失在他眼前。 那个清冷矜贵的王爷去哪了? ------------ 第169章 碟中谍中谍 墨水舟和赵芸筱一起用过了晚膳,阿浩和小米便回来了。 见着两人手拉着手,一副浓情蜜意的样子走进门,赵芸筱站在院子里啧啧了两声,随即赋诗一首:“钿合金钗私语处,算谁在、回廊影下。愿天上人间,占得欢娱,年年今夜。” 柳永得这首诗,真配当下的意境啊! 可谓是郎情妾意,面若桃花。 一边的墨水舟倒是意味深长的看着赵芸筱,道:“怎么?是我对你不好,让你艳羡起别人来了?” 唉!墨水舟总是能一句话打破这美好的意境。 赵芸筱斜了他一眼,“王爷对我的心,天地可知,我对王爷的意,日月可鉴。” “哦。”墨水舟轻轻的哦了一声,很是满意的笑了。 阿浩和小米走过来时,慌忙撒开了手,装出一副不熟的样子,任谁看了都觉得假。 “行了,你们当我们都不知道呢?小手拉的好好的松开做什么?”赵芸筱撇了撇嘴道。 “咳咳!”阿浩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拜见墨水舟,“王爷。” 墨水舟则是漫不经心的回应了一声,“嗯。” 于是墨水舟就带着阿浩离开了。 走的路上,墨水舟忽然站立,转身对阿浩说:“你怎么不留宿在外面呢?” 阿浩以为墨水舟在怪罪他,连忙抱拳请罪道:“王爷恕罪,今日的确是属下私心作怪,多在外面逗留了一会儿,请王爷责罚!” 墨水舟无奈的看着阿浩,“你跟本王多久了?” “七…七八年了吧,王爷,您问这个是?”阿浩疑惑道,又满心忐忑。 王爷该不会不要他了吧?! 却听墨水舟叹了一口气,“跟了本王七八年,却还听不懂本王的意思,本王要你何用?” 说完,墨水舟又迈开步子,走得飞快。 阿浩仍然一头雾水,不知所措,而后身体先脑子一步动起来,大步跟着墨水舟,“王爷,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属下到底没有明白您的什么意思?王爷,您可别赶属下走啊!” 墨水舟简直恨铁不成钢,阿浩这傻小子带着小米留在外面,若芸居的房间不就空下来了?他不就有理由留下来了?唉! ...... 翌日— 三子听从赵芸筱的安排,带着青萍回了赵府,一入赵府,便径直到了赵微筱那里。 见三子带着青萍回来,赵微筱以为事情办成了,心情还挺不错。 赵微筱一边绣着帕子,一边说着,“你果然没有辜负我的希望,不过……你这脸是怎么回事?” 三子心虚的低下头,捂了捂自己又是剑伤又是烫伤的脸,道:“回二小姐,是,是昨日去小屯村时,被青萍的娘弄的,我也没想到,那老妇人看着弱不禁风,没想到竟如此泼辣。” 青萍暗暗生气,但她知道三子是为了圆谎,于是便忍着了。 说实话,三子的嘴皮子是真的利索,三两句就让赵微筱信得不得了。 好在赵微筱见识少,也辨认不出三子面上的伤口是被什么割的,这才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于是赵微筱又问道:“那青萍的娘呢?” 三子继续圆谎:“被小的关起来了,若是带进赵府,免不了被人怀疑,所以关在府外,最为妥当。” 赵微筱点了点头,赞同着三子的做法,“不错,你倒是挺聪明。” 问完三子的话,赵微筱又看向青萍,眼神变的阴翳毒辣,“青萍,你倒是翅膀硬了,长本事了?我自认为曾经待你不错,只不过把你罚到杂役房几天,你就记恨上我了?想要去告我的状了?” 青萍低着头不敢看赵微筱,声音也颤颤巍巍的,“小,小姐,奴婢知道错了,但我还没有告诉她关于您的事,求求您放过我娘吧!只要您能放过我娘,让我做什么都行。” “哼!”赵微筱冷哼了一声,“我赵微筱从来不养咬主人的狗,来人,将她拖下去。” 三子一看大事不妙,若是青萍背处置了,那他还不知道要被赵芸筱折磨成什么样子呢,于是连忙道:“二,大小姐息怒,三思啊!” “哦?”赵微筱摆手叫停,问道:“你有什么想说的?难道是还惦记着你这老相好?” 三子这眼珠子一转,便想出了主意。 “不不不!”三子谄媚的笑了笑,奉承的说:“二小姐,如今大小姐对青萍可是深信不疑,就想着利用她来算计您呢,您何不将计就计,继续把青萍放在大小姐身边,作为内应,到时候大小姐想指认您,却发现根本没有证据,岂不是更好,那她就要在众人面前出丑了,况且如今青萍的娘在我们手里,她肯定不得不从。” 赵微筱沉思了一会儿,还觉得三子说的话甚是有道理,于是又点了点头,“也是,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好啊你这个三子,我绝对要重重的赏你。” 三子咧嘴一笑,笑得比哭还难看,“谢二小姐!” 然而他心里想的却是:对不住了二小姐,比起赏赐,我还是觉得小命更重要,比起您,我还是觉得大小姐比较吓人。 赵微筱最后瞪了青萍一眼,“那就暂且先放过你,记住,你唯一的亲人现在在我手上,想要她平安无事,就好好听话,否则,到时候别哭着喊着来求我。” 青萍回应道:“是!” 出了赵府,三子连连叹了好几口气,感叹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二小姐总是斗不过大小姐了。” “为什么?”青萍由于好奇,也插了一嘴。 三子道:“因为二小姐比大小姐笨!” “哎呦!”说完,三子又吃痛的叫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脸,“太狠了,药也不给我用,我这脸都快汇脓了,这以后可怎么出去见人啊。” 青萍斜了他一眼,“你本来就丑陋,这样和以前也没什么区别。” “你!”三子扬起手就想打青萍一巴掌,却见青萍仰着头硬气的对着他。 “你敢打我么?你要是敢!大小姐就会砍你的头!” 三子悻悻的将手放了下来,一巴掌打到自己的脸上,而后又吃痛的嗷嗷叫了几声,“臭娘们!有了靠山就了不起了!” “臭娘们!刚才还是我救了你呢!”说着,三子又骂了几句脏话,然后快步往前走着,也不管后面的青萍了。 另一边— 青萍的娘孟氏也知道此次事情并不简单,于是找到赵芸筱,一进屋就要跪下。 好在赵芸筱眼疾手快扶住了孟氏,“孟大娘,有什么事直说就好,何必要如此呢?” 孟氏道:“我知道,这次将我接来,并不是因为青萍攒够了钱,要带我住到城里,还请小姐告诉我实情。” 赵芸筱有些犹豫,但还是说了个大概,“确实如此,青萍惹上了一些小麻烦,怕会连累到你,所以才将你急匆匆的接过来,不过大娘你不用担心,你们母女俩呆在我这里,我就会保护好你们的。” “果然如此。”孟氏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忧心,“从那年轻人到我家里,我就知道,事情绝非那么简单了,但我一个老弱妇人,也只能假装相信,从昨日见到小姐,我就认定小姐是个好人,若是青萍以前有什么得罪到小姐的地方,请小姐恕罪……当然,该惩罚她的就得惩罚。” 赵芸筱不禁感叹这老妇人猜的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准。 但她面上也不能说出实情,于是安抚道:“放心吧孟大娘,既然我担得上了你一句好人,自然也要做好事,我会保青萍和你平安度过此劫的。” ------------ 第170章 万一被休了 虽然赵芸筱将孟氏当客人对待,可她却一点也闲不住。 一会儿要帮赵芸筱清扫院子,一会儿要帮厨子洗菜做饭,说什么都要报答赵芸筱的恩情。 赵芸筱一开始还会劝她,但实在劝不了也就任由她了。 “咳咳!” 孟氏佝偻着身子,咳了好几声,她的脸色不太好,的确是有病缠身。 赵芸筱寻思着要不要帮人帮到底,送佛送上西,把这老妇人的病给治好了,毕竟她这病虽然看起来可怕,但实际上也不难治。 也罢,作为一个医者,见病人这么痛苦,也难受的紧。 “孟大娘,你先别扫了。” 听到赵芸筱叫她,孟氏遍放下扫把,走了过去,“赵小姐,您有什么吩咐么?” 赵芸筱笑道:“孟大娘,可别说什么吩咐不吩咐的,你在我这里是客人,不是下人。” 孟氏道:“可在这里白吃白喝,总归是有些难为情的,您还是让我做点事情吧!” “好好好,”赵芸筱只能答应,“但是孟大娘,你这身上的病再不治恐怕就拿不起扫帚了,我正好略懂医术,我来帮你看看吧。” “真,真的吗?”孟氏似乎还有些受宠若惊,激动的双手颤抖起来,“小姐,真的么……赵小姐,这怎么还敢劳烦您呢?我这……” 赵芸筱无奈道:“快别说了孟大娘,随我进屋里我给你把把脉,然后对症下药,你这症状虽然看着下人,实际上很容易就能治好,所以也只是举手之劳,你不用有太大的压力。” 既然赵芸筱都这么说了,孟氏也就不好拒绝了,“好,真是谢谢赵小姐了。” 赵芸筱将孟氏带到屋里,把了把脉,便拿出笔墨,写了一张方子。 在她那个年代,这样的病是很好治的,而在这个年代,这病却堪比癌症,所以也有很多人因此而丧命。 对了,赵芸筱忽然灵机一动,何不将这病定个名字,而后有这种症状的人都可以直接抓对应的药。 古人治这种病须得很多名贵的药材,而赵芸筱可以将这名贵的药材换成普通的药材,其效果还是一样的。 这样,既可以打开药材铺的知名度,又可以为那些贫苦的老百姓谋些福利。 想罢,赵芸筱道:“孟大娘,你现在院子里歇息吧,我去给你抓药。” “不不不,”孟氏连忙摆摆手,“怎么能劳烦赵小姐去给我抓药呢,我……我自己去就行了。” “你就歇息吧,再说我正好要到药材铺有事要办呢!” “好,赵小姐,等我那丫头回来了,一定给你抓药的钱。” 赵芸筱只好无奈道:“好好好,听孟大娘你的,不过这药本来也就不贵,你不用太担心了。” …… 赵芸筱和小米到药材铺后,便开始准备起来。 也都交代了店里的伙计应该怎么做。 第一天实行起来,效果还挺不错,也收获了不少的好名声。 “小姐,我已经遣人回若芸居给孟大娘送药了。”小米从外面进来交代道。 赵芸筱回应了一声:“好。” 赵芸筱正在清点本月的账目,她刚接手药材铺时,生意日渐红火,到了如今,已经变成了沉淀期。 小米也看不懂那账目上的圈圈画画,于是直接问道:“小姐,我们比上个月盈利更多了?还是少了。” 赵芸筱淡淡道:“少了。” “少了?怎么会少了呢,小姐,你知道现在外面的人都怎么说你么,他们啊都说小姐是活神仙下凡,不仅医术高明,还总是便宜卖药,简直是悬壶济世啊!” 赵芸筱薇薇笑了笑,“傻小米,生意不好了,也不一定是我们经营不善,而是现如今被病痛折磨的人少了。” 小米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啊?这样啊……那就是好的意思了。” “小米,给我研磨吧。” “是,小姐。” 小米一边给赵芸筱研磨,一边继续絮絮叨叨的说着,“小姐,你为什么对青萍和她娘那么好啊,收留他们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还这么尽心尽力的给孟大娘治病。” 赵芸筱道:“青萍这个丫头,她不贪财,只是懦弱,才会跟着赵微筱做坏事,我对她越是好,她的良心就越是会被发现,最后倒戈的几率也就越小,在道德上约束她,不比恐吓威胁来得有用多了。” 听赵芸筱一言,小米豁然开朗,“我明白了小姐,你真是聪明。” 等小米研好了磨,赵芸筱提笔沾了沾,在纸上写起工整的小楷字。 这治病的药得有,预防疾病的药自然也不能少,她得再开些方子,从源头上入手。 还有一些养身体的,开胃的,等等等等。 再过几个月,生意做大了,或许还能在城西城南开几家分店。 这么想着,赵芸筱心里美滋滋的。 “小姐……”小米又忍不住喊出了声,你都快要成亲了,日后是要进王府做王妃的,就不用对这些生意上的事这么操心了吧?以后有王爷了,你……” “停停停!”赵芸筱打断小米的话,“药材铺和饭馆都是我的婚前个人财产,跟王府可没有半毛钱关系,我总得为我的以后做打算,万一哪天王爷不要我了,把我给休了,那我也不至于无家可归,我还能做做生意。” “小……小姐。”这时小米看着赵芸筱的身后,表情变的得有些怪异。 “怎么了你?” “咳咳!” 赵芸筱刚想扭头去看,就听到了墨水舟的干咳声。 这还真是不能说,一说就被逮个正着,赵芸筱才说过王爷日后万一把自己给休了这样的混账话,王爷就来了。 于是赵芸筱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才缓缓站起身子,再转过去,道:“王爷,你怎么来我这小小的药材铺了?” 墨水舟可真是够闲的,这几天天天往她这里跑。 墨水舟看着赵芸筱,挑了挑眉,“我不来,怎么能听到你的真实想法呢?” “药材铺和饭馆是个人财产,万一王爷有一天不要你了,要休了你,你还能回来做做生意?”墨水舟故意重复了一遍。 赵芸筱被墨水舟盯得直发毛,于是主动认怂道:“王爷……那都是我一时脑子不清醒,说的一些混账话,不可……不可当真啊。” 其实赵芸筱只是想表达一下,女子也要有自己的事业,否则难道要一辈子呆在家里相夫教子么?那可不是赵芸筱想过的日子。 或者跟上京里的贵女那般闲了就聚在一起,嚼嚼人家的舌根?赵芸筱可不屑与她们合为一流。 “放心吧,我是不会休了你的。”墨水舟忽然认真道,“只要我的王妃是你,我就永远不会废掉那个位置。” 听了墨水舟的这句话,赵芸筱忽然有些羞愧了,墨水舟是如此专情负责的一个人,竟然被她想成那样…… 真是愧疚,愧疚。 于是她饶是不好意思道:“王爷,你权当我刚才是在用嘴巴出气。” 一边的小米早已忍俊不禁,被赵芸筱发现后,还挨了一剂白眼。 墨水舟道:“你想要经营药材铺,便随你心意,等我们成了亲,我也不会约束于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 “嗯。”赵芸筱看着墨水舟的眼神也逐渐被他同化,灼热却又温柔。 赵芸筱何德何能,可以得到墨水舟这样的支持,又何德何能可以嫁给这么一个完美无瑕的男人。 一定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不不不,她怎么可以这么想,这不应该是那些酸里酸气的贵女和赵微筱之类人的心声么? ------------ 第171章 她非完璧? 皇上已经下旨赐婚,赵芸筱和墨水舟的婚期定在正月初八。 眼看着新人即将喜结连理,上京里却又传出了这样的流言蜚语:赵家大小姐赵芸筱,并非完璧之身。 当小米气冲冲的从外面回来把这个消息带给赵芸筱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说什么?我非完璧?” “小姐,你怎么一点也不慌啊,这等风言风语都在上京里传开了,再不想办法停息流言的话,小姐的名节就真的不保了!”看着赵芸筱这般若无其事的样子,小米是真替她感到着急。 赵芸筱忍住笑意,道:“这不是已经把我的名声都给败坏干净了么?你倒是与我仔细说说这件事。” 于是小米开始叙述今日在外面听到的无数个版本。 第一个,是说赵芸筱去钱塘春游途中被山贼截掳,丢了清白。 第二个,是说赵芸筱背叛王爷,在外面找了其他的男人。 第三个,是说赵芸筱…… 总之这精彩的就跟话本似的。 “小姐,你怎么想?”小米说完,又问道。 赵芸筱歪着头想了想,“我这仇人太多,一时间还真就分析不出来是谁在散播谣言,不过这人的水平确实不怎么样,每一个版本都漏洞百出。” 小米道:“可是小姐,你认为漏洞百出,其他人可不这么觉得啊,他们可是信得不得了,你说这事要是传到皇宫去了可怎么办啊?” 那估计散播者就惨了,以墨水舟的性子,还不得大发雷霆,将那些人都揪出来教训一顿? “大小姐,大小姐!” 这时青萍也从外面回来了,一回来就风风火火的进屋,汇报着她听到的消息,“大小姐,王爷亲自去街上抓散播谣言的人了,他还让我告诉你,不要担心,一切有他,等着大婚便好。” 赵芸筱心中一股暖流经过,同时又泛起酸涩。 本来她觉得这件事不关痛痒,可见着墨水舟这么重视,反倒有些委屈了。 赵芸筱问道:“嗯,那二小姐那边有何动向?” 青萍毕恭毕敬地回答:“回大小姐,虽然我现在已经不被二小姐完全信任,但流言一事,应该不是二小姐所为。” “怎么说?”赵芸筱直起了身子,等待下文。 青萍继续道:“今早我去赵府跟二小姐汇报假消息,她知道这谣言的时候很是震惊,虽然……虽然震惊之后又很是高兴。” 青萍不仅带回了赵微筱那边的消息,还带回来了小米没听过的谣传新版本。 这次竟然直接扯到二皇子身上了。 说赵芸筱与墨水舟的侄子墨言珩私通,交往过密,就连宫中的贵妃娘娘也对赵芸筱很是不一般,诸如此类。 一个是皇婶,一个是皇侄,这还真是不伦不类。 赵芸筱不禁感叹,传谣言的人实在是毫无底线,要知道私自妄论皇室子弟,可是要受重罪的。 当然也有不少人是选择相信赵芸筱的,那些人基本上都是因为受到过赵芸筱的恩惠,或是和赵芸筱有过交往,知道她的为人。 “赵姐姐。” 说曹操曹操到,墨言珩也来了。 赵芸筱看见墨言珩,又想到街上那些流言,不禁汗颜。 她现在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墨言珩了,于是很是生分的起身行了个礼道:“二皇子殿下。” 从墨言珩的眼神里看出来,他似乎有些受伤,“赵姐姐,何时你与我变得这么生分了。” 其实原先赵芸筱也是会和墨言珩行礼的,只不过那时是普通礼仪,表示礼貌,这次却是正式礼仪,表示尊敬。 赵芸筱直起身子,叹了声气,“想必二皇子也已经听说上京里的流言蜚语了,能跟您扯上关系,我真是惶恐的很,所以还是避嫌为好。” 墨言珩道:“可是姐姐,这里又没有外人。” “好吧,二皇子,你此次前来是有什么事么?”赵芸筱问道。 墨言珩紧盯着赵芸筱,像是一刻也不愿意将目光移开,“赵姐姐,我就是因为听了那些传言,所以担心你,来看看你。” “多谢二皇子挂心了,我没事,不过是一些谣言罢了,我自求问心无愧就好。”赵芸筱有意回避着墨言珩的眼神。 她不关心这些谣言,也不关心那些人是否相信自己,只要墨水舟相信她就好了。 过些时日,没有证据,这些谣言自会不攻自破。 不过她倒是很好奇,是谁要在她大婚前给她难堪,不是赵微筱,自然更不可能是赵长安,毕竟这件事怎么对赵府的名声也是影响极大的。 黄敏仪?很有可能。 “姐姐,你没事吧?”见赵芸筱陷入沉思,墨言珩关心道。 赵芸筱暗下决心,“没事,我只是在想到底是谁在散播这等有辱我清白的风言风语,让我逮到他,一定饶不了他。” 墨言珩扯了扯嘴角,眼神有些飘忽,“皇叔……他没有来找你么?” 赵芸筱道:“没有,他去街上抓人去了。” …… 另一边,墨水舟已经带着人找到了散播谣言的罪魁祸首,只不过这个人只是一个卖猪肉的小贩,甚至她见都没有见过赵芸筱。 墨水舟将他押到王府,仔细审问。 “你与赵家小姐无冤无仇,为何要构陷于她?”墨水舟声音清冷,表情更是冷漠。 此时他已经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气了,否则他可能会直接将这个不知死活的人快刀杀死。 但理性告诉他,猪肉贩一定还受了其他人的指使。 只见猪肉贩子浑身打着哆嗦,说话也吐字不清,“大,大人……求您饶了小人吧,小人知错了。” “知错?我看你好像毫无悔改之意。”阿浩在一边接声道。 “大人!我说,我说,都是我见钱眼开,近日里上京新兴起了一家秘闻馆,只要给他提供消息,就有钱拿,前些天我正在家里杀猪,忽然有支羽毛箭飞到了我家旁边的树干上,我打开一看,就是……就是此次流言的内容,所以我就见钱眼开,把消息卖给了秘闻管。” 卖猪肉的小贩也是好对付,不一会儿就将事情的起因经过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了。 看来这秘闻馆,也得整治。 墨水舟的脸上铺着一层寒气,又冷冷的开口,“羽毛箭在哪?” 猪肉贩子连忙回答:“回大人,在我家,我这就回去给您拿来……呃,或者您随着我去也行。” “阿浩。” “是,王爷!” 阿浩走到猪肉贩跟前,严厉道:“走吧,跟你回家拿羽毛箭。” “是是是是!”看着阿浩腰间别着的佩剑,猪肉贩就感到浑身无力,骨头好像都被吓软了似的。 临走前,阿浩看了一眼墨水舟,有些犹豫,但还是提醒道:“王爷,您是不是应该去看看赵姑娘……我方才看到二皇子好像往若芸居的方向去了……” “言珩?他去做什么?” “咳咳!”阿浩摸了下鼻子,“王爷,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二皇子对赵姑娘不一般,啊!对不起王爷!是我妄加断言了!我这就走!” 说完,阿浩拎着猪肉贩一溜烟赶紧跑了。 于是就只剩下墨水舟一个人在屋里。 “墨言珩……对赵芸筱?”墨水舟够了够嘴角,却明显不是在笑,“赵芸筱啊赵芸筱,你还真是魅力不小,连本王的皇侄都对你恋恋不忘。” 说完,墨言珩忽然起身,目光如炬,“来人,备马!” 此时远在若芸居的赵芸筱不禁打了个喷嚏,还埋怨起天气来:“这天怎么忽冷忽热的,好不容易习惯了又变天了。” ------------ 第172章 叫皇嫂 墨水舟骑着马赶到若芸居时,赵芸筱正招呼着墨言珩喝茶。 最先看到墨水舟的是小米,便听她喊了一声:“王爷,您来了。” 赵芸筱扭过头去,看见墨水舟正一脸低沉的看着她,于是脊梁骨一凉。 他不会连自己侄子的醋都吃吧? 赵芸筱连忙起身,墨言珩也站了起来,两人正好一齐开口。 “皇叔,你怎么来了?” “王爷,你怎么来了?” 墨水舟的脸色更差了,便沉声道:“你们倒是默契得很。” “小米,快去把王爷的马牵下去。”赵芸筱顿时不敢看墨水舟的眼睛,于是吩咐着小米。 “哦,好!”小米走了过去,恭恭敬敬的跟王爷说了句话,墨水舟便将缰绳递给她,由她去安置马匹了。 赵芸筱忙过去迎接墨水舟,笑意盈盈的说:“王爷,今日急匆匆地来,想必也是因为上京里谣言的事吧,我没事,不必担心。” 墨水舟看了赵芸筱一眼,而后绕过她,走到墨言珩的跟前,道:“阿珩,你怎么也到这儿来了?” 墨言珩似笑非笑道:“皇叔,我与赵姐姐交好,自然也是因为担心她,所以来看看她。” “赵姐姐?”墨言珩微挑眉毛,随即轻笑一声,“阿珩,可不要乱了辈分,不樱花国王将与她举行大婚,她是本王的王妃,也该是你的皇婶。” 墨言珩的眸子颤了颤,脸上仅有的一点笑意也消失殆尽了,语气变得低沉,“皇叔,你与赵姑娘还未成亲,现在就叫皇婶,会不会早了些?” “不早。”墨水舟不容置喙道。 见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赵芸筱连忙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即使论辈分二皇子应当叫我一声皇婶,但论身份,二皇子为尊我为卑,叫什么也不能勉强。” 墨水舟看了赵芸筱一眼,眼中的含义不明。 “皇叔。”这时墨言珩忽然笑了出来,表情的也缓和了许多,“你不会连你亲侄子的醋也要吃吧,我把赵姑娘当成姐姐,日后她也是我的皇婶,我来关心她一下,应该无伤大雅吧?” 既然墨言珩都这么说了,墨水舟也不好再僵持下去,于是也弯起嘴角,语气温和道:“本王只是开个玩笑。” 赵芸筱长舒了一口气,小声的说:“这玩笑开得也太大了,我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你说什么?”墨水舟又看向赵芸筱,带着探究的眼神。 赵芸筱吓了一跳,而后连忙转移话题,“没什么,没什么,对了王爷,这谣言一事,查的怎么样了?” 墨水舟坐到石凳上,赵芸筱便乖巧的给他拿了一个杯子,倒上水递过去。 看到如此自然和谐的一幕,墨言珩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 “哦,”意识到墨言珩还在站着,赵芸筱招呼道:“二皇子,你也快坐下吧!” 于是三人围坐一桌,气氛属实有些尴尬。 墨水舟继续方才赵芸筱提起的话题,道:“找到了第一个传播此谣言的人,不过我猜测他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黑手另有其人。” 赵芸筱道:“恨我的人那么多,还真有些无从下手。” “阿浩已经调查了,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墨言珩在一边倒是插不上话了,便只能不时拿起杯子抿一口茶。 “阿珩。” 墨水舟忽然提起墨言珩,眼中晦暗不明。 此时赵芸筱的心又一次被提了起来。 不过墨水舟说得却是:“一直未曾向你道谢,多谢你上次救了赵芸筱。” 墨言珩在内心苦笑,面上却带着笑说:“她是皇叔未来的王妃,也是……也是我未来的皇婶,我自然要救她。” “你是说,你在救她之前,就知道她的身份了?”墨水舟继续问道。 墨言珩笑容有些僵硬,道:“是,那时听说皇叔与一位赵家小姐定下了婚事,我便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赢得皇叔的欢心,差人调查了一下,皇叔,你不怪我吧?” 墨水舟轻笑,“怎么会怪你,若不是你,赵芸筱如今又怎么会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若不是你,或许本王会恨死自己。” 虽然这两人的对话看起来很是和谐,但赵芸筱总觉得如坐针毡。 她看墨水舟,越发觉得此刻他就像一个炸毛的猫,醋味都快传遍整个院子了。 于是为了安抚这只小猫,赵芸筱偷偷扯了扯墨水舟的衣袖,待墨水舟疑惑的看向她时,她便特别违心的给墨水舟做了个撒娇的表情。 然而效果似乎并不理想。 墨水舟看到这样子的赵芸筱,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差点被空气呛到。 赵芸筱见墨水舟这个反应,立马收起笑脸,丢开了墨水舟的袖子。 接着……墨水舟竟然直接又抓住了赵芸筱的手。 赵芸筱正满脸失意,却突然被一张温暖的大掌包裹,顿时怔住了。 而后她抬头看向墨水舟,两人的目光对在了一起。 墨水舟此时带着笑意,剑眉微微扬着,眼神如弱水三千般将赵芸筱上上下下都围绕着,看得赵芸筱有些恍惚。 “咳咳!”墨言珩假咳了两声。 赵芸筱便连忙错开目光,不再看墨水舟,但手还被他牵着不肯放。 “皇叔,赵姐姐,既然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告辞了。”墨言珩站了起来,垂着眼睑,看不清表情,只听着声音有些沉闷。 赵芸筱也站了起来,墨水舟却依然不肯松手,就那样玩味地看着她。 赵芸筱道:“那我送送二皇子吧。” “不用了,我这皇叔占有欲强的很,可别再让他吃飞醋了。”说完,墨言珩便转身走了。 “唉!”看着墨言珩落寞的背影,赵芸筱又坐了下来,这次直接叫了墨水舟的名字,而不是王爷,“墨水舟,你怎么连你侄子的醋也吃?跟个小孩子一样。” “吃醋?”墨水舟微微歪着头,目光灼灼的看着赵芸筱,道:“我这个皇侄的性子,我可是清楚的很,若不是喜欢你,怎么会这般向你示好。” 赵芸筱抿了抿嘴,无话可说。 其实她自然是知道的,但不点明出来,也是想将这事情就这么盖过去,把墨言珩当弟弟对待,让他自己释怀。 毕竟墨言珩是皇子,总要顾及他的尊严。 墨水舟继续道:“我与阿珩的关系很好,如今也只是想趁早掐灭他心里的这团火,让他看看清楚,自己与你是不可能的。” “否则……这火越烧越大,你说说,该怎么办?”说完这句话,墨水舟突然将赵芸筱拉过来,让她坐到了自己的腿上。 两人之间瞬间没有了距离,赵芸筱甚至可以听到墨水舟的心跳声。 赵芸筱和墨水舟的心跳交错着,像是纠缠在了一起。 “你!”赵芸筱怔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想要挣脱开,却被墨水舟紧紧的禁锢着动弹不得。 墨水舟凑近赵芸筱的耳边,轻声道:“我知道你对他没有意思,他是个心思单纯的人,不要给他太多希望。” 听到这话,赵芸筱有些怒味,于是瞪着墨水舟质问道:“这么说来,你是在怪我了?怪我给他希望了?” “没有。”墨水舟的气息仍然在赵芸筱的耳边游移着,他的声音温柔极了,“怪我,怪我小肚鸡肠,看到你对其他男子笑,就忍不住吃醋。” 本来还在气头上,赵芸筱突然又很想笑,“王爷,这可是你自己承认了自己小肚鸡肠,况且你吃的还是你侄子的醋。” “不管是谁,我都看不得他们与你亲近。” ------------ 第173章 碧色衣衫 男人的占有欲果然可怕,赵芸筱不禁感叹。 “小姐!” 突兀的声音打破了两人的耳鬓厮磨,赵芸筱心里一个咯噔,便从墨水舟身上弹了起来。 小米顿在原地,赶紧捂住眼睛,“对不起,对不起小姐,对不起王爷,我我我我……我这就走!” 说完,小米捂着眼睛,转身逃似的跑了。 此时赵芸筱简直窘迫至极,双手捂着脸,感到整个脑袋都发烫了。 而墨水舟还不嫌事大的笑着,道:“怎么?这是一件很丢人的事么?” 赵芸筱转身,气急败坏的瞪着墨水舟,“不是丢人不丢人的事,是……是小米这下要笑死我了。” 说完,赵芸筱也捂着通红的脸跑进了屋里。 于是院子里只剩下墨水舟在笑。 …… 墨言珩遣散了随行的人,他是第二次觉得回宫的路如此漫长。 第一次,是太傅家女儿死的那一天。 那是他第一次真心的喜欢一个女孩,可那个女孩将自己的爱意给了对她毫不关心的墨水舟。 想到不堪的往事,墨言珩握紧了拳头。 “二,二皇子?”轻柔的女声在前方响起。 墨言珩抬头,这人竟是赵薇筱。 只见赵薇筱杏眼弯弯,正满脸惊喜的看着他。 墨言珩正想绕过赵薇筱,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下,道:“赵姑娘?” “是,是我。”赵薇筱面带羞涩,“二皇子竟还记得我……” 他轻笑,自己怎么可能不认得她,就凭她这与赵芸筱有三分相像的脸,他也不可能认不出她。 “小女见二皇子似乎很是失意的样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如果二皇子不嫌弃小女的话,可以与小女说说……”赵薇筱试探性的说着,也不时在观察着墨言珩的表情。 墨言珩眼角闪过一丝不屑,却是对着赵薇筱笑了,“没什么,只是我喜欢的一只小猫跟着别人跑了,我有些伤心罢了。” 赵薇筱道:“那……那二皇子何不找一只更漂亮,更乖巧听话的小猫呢?” “更漂亮,更乖巧听话的小猫?你是在说你自己么?”墨言珩望入赵薇筱的眼中,带着玩味之意。 “二,二皇子说什么呢……小女只是打个比方而已。”赵薇筱羞红了脸,低着头,嘴角带笑。 墨言珩笑出了声,笑着笑着却又有些讽刺,“赵……薇筱,你跟你姐姐还真是不一样,不过……你也有趣的紧。” 听到这话,赵薇筱心中狂喜,以为墨言珩这是对自己有意思了,于是说话更加大胆起来,“二皇子殿下,不如让小女带着您去找小猫吧?” 赵薇筱一边说着,一边满含期待的看着墨言珩。 墨言珩知道赵芸筱和她这个妹妹很是不和,于是他便不由而然的萌生了一些想法…… “好。”墨言珩回答道。 于是赵薇筱更是喜上眉梢,便娇俏的笑着,“那二皇子……我们走吧。” 一路上,墨言珩也忍不住仔细打量起赵薇筱来。 赵薇筱确实生得很美,她的美是张扬且媚态百生的,而赵芸筱则是清丽出尘的,两者可谓是一个巨大的反差。 只不过,赵薇筱身上的胭脂味实在是有些过于浓厚了,这让墨言珩很是不想与她凑近了走。 再看赵薇筱走路的姿态,身姿摇曳,风情万种,衣裙翩翩浮动,若是旁人看了一定会心生涟漪,可墨言珩却觉得她做作的很。 这样一比较,还是赵芸筱好。 可她……终究已经是墨水舟的人了,想着,墨言珩苦笑了一声。 “为何要穿碧色的衣服?”墨言珩突然发问。 因为赵芸筱最喜绿衣,所以他尤为敏感。 “嗯?”赵薇筱被问得有些不知所措,“怎么了二皇子,是……是小女穿这碧色衣裙不好看么?” 墨言珩撇过脸,望着前方,语气淡漠,“碧色在你身上有些跳脱,不太合适。” 赵薇筱有些失意,无措道:“那……那不如我现在就回府去换一身衣服?” 墨言珩道:“罢了,今樱花国皇子也没什么兴致了,就先回宫了,赵姑娘,告辞了。” “二皇子!怎么突然要回去了?我,我可以立即去换一身衣服的,我……”赵薇筱急了,便也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墨言珩也懒得再看她,便换了个方向,留下一句:“改日再会。”走了。 “二皇子……” 赵薇筱咬着下唇,皱眉道:“都怪这绿色的衣衫!” “小姐,其实……奴婢还是觉得你穿黄裙最为好看。”一边的小丫鬟忍不住开口。 然而却受到了赵薇筱的一记白眼,“那你为何不早说?” “奴婢,奴婢知罪……”小丫鬟慌忙的低下头,不敢去看赵薇筱。 自从青萍被调走后,赵薇筱身边的贴身丫鬟换了一个又一个,却始终都没有青萍令人如意。 眼下赵薇筱正在气头上,丫鬟也不敢再吭声。 “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走?!”赵薇筱怒道。 “是,小姐……那我们现在去哪?” “回府!换衣服!” 赵薇筱之所以开始穿碧色衣衫,也是因为见赵芸筱总是穿,可如今二皇子却因为这碧衣而转变态度转变的如此明显,赵薇筱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明明赵芸筱在二皇子面前穿碧衣的时候,二皇子也没什么意见,反而总是笑着与赵芸筱说话,怎么偏偏到了赵薇筱这里就不一样了呢? 回到赵府后,赵薇筱吩咐下人将她所有的绿衣都拿出去扔了。 …… 墨言珩与赵薇筱分开之后,并没有立即回宫,而是又辗转到了赵芸筱名下的饭馆,一上来就喊道:“上酒。” 店小二迎了上来,问道:“客官,只喝酒么?不来点小菜什么的?” 墨言珩斜了店小二一眼,这小二便连忙闭上嘴,去叫酒去了。 不一会儿,酒便上来了。 墨言珩苦笑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下。 只是这酒却有一股清甜之味,到了喉中,才蔓延上来酒气。 墨言珩不禁问道:“小二,这酒叫什么名字?” 这是他从来没有尝过的酒,虽然甘甜,却后劲十足。 小二回答道:“回客官,这酒叫芸芸,是我们东家亲自研制出来的一种果酒。” “哼!真是到哪都能提到伤心事。”墨言珩摇了摇头,继续倒酒,饮下,倒酒,饮下,不一会儿,酒瓶子便空了。 一直到了傍晚,墨言珩也没有离开酒肆,桌上的酒瓶子已经东倒西倒了一片,他自己却好像依然没有醉意。 只是人未醉,心已醉。 又过了一会儿,墨言珩看到一个穿着碧色衣裳的女子从他身边经过,他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抓住她的衣袂,却只是抓到了一团虚无。 再一晃眼,那碧衣女子已经不见了。 “这……”店小二不禁犯愁,对掌柜的小声说道:“掌柜,这客官已经来了一下午了,还没有要走的意思……这……” 掌柜叹了口气,“又是一个为情所伤的年轻人啊!罢了,只要他不惹事就行。” 这时,墨言珩突然站了起来,径直朝着掌柜走过来,道:“掌柜的,你们东家呢?” 掌柜面色不改的回答道:“东家?东家不常来这里的,客官,您找东家是有什么事么?” “没事,没事,有事才能找她……对,有事才能找她……那我不如找点事来?”墨言珩自言自语着,又是一番苦笑。 他是皇子,他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是有人主动摆在他的眼前,可赵芸筱是皇叔的女人啊!他该怎么办? 难道,真的要当上皇帝,才能真正的……得到一切么? ------------ 第174章 入宫请安 新婚第二日,墨水舟早早便起来了,见赵芸筱睡得正香,也不忍心叫她。 待墨水舟都已穿戴整齐,才轻声叫起赵芸筱。 “筱筱,起来了。” 赵芸筱哼唧了两声,才揉着眼睛坐起来,“什么时辰了。” 墨水舟道:“该进宫给皇上太后他们请安了。” 古时等级制度森严,大婚第二日还是要去皇宫给皇上请安的,不仅是皇上,皇后,太后,太妃也都要一一拜见。 不一会儿后,墨水舟叫来了伺候的侍女,让她们给赵芸筱更衣打扮。 这做了王妃之后,不仅衣着改变了,连发髻也要变化,尤其是今日,入宫请安的日子,更要穿得隆重端庄。 这可又苦了赵芸筱。 如今身子还有些酸痛,连抬胳膊都费劲。 墨水舟看了也是心疼,于是说:“都怪我,昨夜太……” “嘘!”赵芸筱立马来了精神,伸手捂住墨水舟的嘴,两眼瞪着,“王爷,这些事就不要当着别人的面说了吧。” 墨水舟双眼含笑的点了点头。 确定墨水舟不会再乱说之后,赵芸筱才松开了手。 旁边的丫鬟也是面面相觑,但都不敢做出什么表情,便恭恭敬敬的给赵芸筱穿着衣服。 “小米呢?”赵芸筱问道。 墨水舟道:“怎么,你习惯让她伺候么?不如我现在就把她叫来?” “不用了,让她多休息一会儿吧!昨日她也是忙得不轻。” 赵芸筱无论到了何时都还是惦记着小米的。 穿上这一身宝蓝色的绫罗华服,挽上凌云髻,倒还真的有模有样的。 就连妆容,也给赵芸筱画了个稍显成熟的。 赵芸筱不禁在心中叹息,她这是已为人妇了,再也不是豆蔻少女了!还真真是有些发愁呢。 也仅仅是十八岁的年纪,虽说古时的女子十五岁就可以成亲,但在赵芸筱的思维里,十八岁也不过刚刚成年。 她以前从未想过自己会那么早便成亲了。 突然,赵芸筱又回忆起昨夜的缠绵悱恻,翻云覆雨,更是头脑发热了。 墨水舟也穿得很正式,和赵芸筱同色系的袍子,显得矜贵无比,也或许是墨水舟与生俱来就有一种清冷贵气。 “走吧,本王的王妃。” 两人吃了点食物充饥,便准备进宫了。 到了马车里,赵芸筱看着墨水舟,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墨水舟,一边含情脉脉的注视着赵芸筱,一边给她撩了撩耳鬓间的青丝,道:“不用紧张,一会儿跟着我就好。” 赵芸筱心口不一道:“不紧张不紧张,我怎么会紧张呢?我也不是第一次进宫了,也不是第一次面见皇上了。” “那就好。”墨水舟微微笑了。 终于,马车行到了宫门前。 墨水舟先行下去,而后接着赵芸筱的手将她扶下来,两人对视着,眼神中尽是绵密的柔情。 这样恩爱的场面,真真是羡煞旁人。 连一旁的宫人也不禁感叹,镇南王爷和王妃的感情真好。 墨水舟搀着赵芸筱一路来到皇上的殿中,先是给皇上请安。 “臣弟拜见皇上。” “臣妾拜见皇上。” 皇上和颜悦色道:“好,看到皇弟如今达成心中所愿,朕很是欣慰,起来吧。” 期间墨水舟一直拉着赵芸筱的手,因此赵芸筱也不觉得那么紧张了。 皇上又说:“弟妹啊,你可知我这弟弟是早就跟朕商量着赐婚了,他就想着不能委屈你,一切都要给你最高的礼仪。” 赵芸筱低头笑了笑,却不知该如何回应。 墨水舟便替她说道:“皇兄说笑了,臣弟早就对王妃倾慕已久,自然得早日求皇上赐婚,否则她被旁人惦记了,臣弟不久得不偿失了。” “哈哈哈!”皇上笑出声来,“见你们夫妻恩爱,便足够了,我庆国选妃,从不在意门第,只要身家清白便好,最重要的是,皇帝喜欢。” 看到皇上如此慈眉善目,赵芸筱也轻松了许多。 足以见得,皇上和墨水舟的关系是极好的,最起码表面上看是如此。 “好了,你们去见见太后吧!” “是,臣弟告退。” “臣妾告退。” 两人从承乾殿一路又走到太后的慈宁宫。 太后虽然不是墨水舟的生母,但据说她宽厚仁慈,对墨水舟也是不错的。 能教出皇上这样的仁君,自然也坏不到哪里去。 然而等赵芸筱和墨水舟到了慈宁宫门口,宫人却站在门前道:“王爷,王妃,太后身体不适,不方便见客,请回吧,不过太后给王妃准备了礼物。” 虽然没有见到太后,但赵芸筱和墨水舟还是恭敬的对着里面行了个礼。 宫人端来一个木制托盘,那上面躺着的是一只质地均匀,成色极好的青白玉手镯,仔细看看,手镯之上还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孔雀。 赵芸筱亲自借过这玉镯,道:“多谢太后娘娘。” 墨水舟也应声道:“多谢太后。” 离开了慈宁宫,这边又来到太妃的住所。 太妃见儿子儿媳来了,也是开心的紧,随即便赏了好几样玉器。 “臣妾给母妃请安,恭祝母妃万福金安。” 赵芸筱给太妃行礼,太妃忙起身扶着赵芸筱,“快不必多礼,让哀家好好看看。” “是,母妃。”赵芸筱抬头,见着太妃满心欢喜的看着自己,便也跟着开心起来。 看来太妃对赵芸筱这个儿媳还是十分满意的。 “来,”太妃拿出一只玛瑙手镯,亲自戴到赵芸筱的手腕上,“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物件,虽不怎么值钱,但一向传给儿媳,今日这手镯便传到你这了。” 赵芸筱俯身道:“多谢母妃,臣妾一定会好好保管的。” 接着,墨水舟和赵芸筱又一齐向太妃敬了茶,寒暄几句,才算结束。 …… 等拜见了所有该拜见的人,已经晌午了。 赵芸筱早已累的口干舌燥,虽然这期间自己都没怎么说话。 墨水舟贴心的让宫人给赵芸筱倒上一杯茶,两人暂且在宫中的亭子里歇息片刻。 喝了一口水后,赵芸筱不禁叹气,暗道当王妃规矩可真多。 不过即使赵芸筱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墨水舟还是听到了她的心声似的,道:“只此一次了,往后你不想做的事,我都不会让你再做的。” 这么一说,赵芸筱倒是不好意思了,道:“不是,不是不想做。” 想来,其实赵芸筱在赵府时需要遵循的规矩也不少,只是因为后来有了墨水舟这个强大的靠山,她才得已在赵府恣意潇洒了几天。 日后当了王妃,学的规矩可多了去了,现在就开始打退堂鼓可不行。 “赵芸筱!” 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赵芸筱转头去看,便见牙月正欢欣雀跃的往这边跑着。 今日牙月穿上了汉人的服饰,一身翠烟萝裙,将她衬得更加娇小可爱,倒让人眼前一亮。 “牙月公主?”赵芸筱激动了站了起来,她可是很多天没有见过牙月了。 牙月跑了过来,笑嘻嘻道:“赵芸筱,如今你也嫁为人妻了,成熟了不少嘛!噢,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叫你王妃?” 见牙月这样笑眼弯弯的,赵芸筱也跟着笑起来,“公主这是在打趣我么?倒是公主,你今日穿了我们汉人的衣服,别有一番风味。” 牙月提着裙子转了一圈,眨眨眼道:“好看么?” 赵芸筱回声:“好看。” 两人这闺中密友聊得火热,却把一边的墨水舟给直接忽略了。 墨水舟看着轻松愉悦起来的赵芸筱,又是无奈却也高兴。 ------------ 第175章 新婚第二日就要霸占我的王妃? 从始至终,两人都没有看过墨水舟一眼。 他瞬间觉得自己毫无存在感。 然而接下来更过分的是,牙月直接拉着赵芸筱就要走,“走,我们去找离修尘去,你成亲了,他也应该祝贺你才对。” 墨水舟的脸有些黑了,于是上前拉住赵芸筱另一只手,沉声道:“牙月公主,你要带着本王的王妃去哪?” 牙月皱了皱眉,小嘴一撇,“王爷,你会这么小气吧?眼下你们已经拜见完皇上了吧,赵芸筱可以跟我走了吧?” “新婚第二日,就霸占本王的王妃?公主,这不太妥当吧?”这句话几乎是从墨水舟牙缝里挤出来的,他现在属实无奈,却又不能对牙月公主无礼。 赵芸筱夹在两边,干笑了两声,道:“公主,王爷,你们先冷静点,放开我。” 听到赵芸筱这么说,墨水舟便放开了她的手。 谁知道牙月却不肯撒手,见墨水舟放手,直接拉着赵芸筱便跑了。 赵芸筱穿着华服,实在拗不过牙月,只能被她拉着跑。 “你……” 墨水舟此时脸色铁青,却又无可奈何。 新婚第二日,自己的新娘子就跟着别人跑了?说出去了还真叫人笑话。 “公主,公主!你慢点。”赵芸筱一边被牙月拉着,一边无奈的喊道。 牙月这才放慢了脚步,“我怕一会儿墨水舟跟过来,就走不了了。” 又走了一会儿,牙月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神情有些黯然,便听她有些难过道:“赵芸筱,明日我便要随着他们回回纥了,可能永远也见不到你了,所以,你不要怪我拉你出来。” 原来如此,赵芸筱笑了笑,“不会的,我不会怪你,你也不会永远见不到我,我们来日方长,总会再见的。” 牙月耷拉着脑袋,叹了一口气,“此次没能和庆国和亲,也不知道我的归宿会是什么,我们回纥与大庆向来交好,可漠国又对我们虎视眈眈,前些日子我听他们说,漠国的皇子想要求娶我……赵芸筱,我真的很害怕。” 身为公主,牙月尊贵无比,可同样,她也肩负着为国牺牲的使命。 赵芸筱是心疼牙月的,毕竟像她这样的小姑娘,天真无邪,不谙世事,若是被禁锢在后宫之中,后生也是凄苦的。 牙月继续说道:“听闻漠国的皇子杀人如麻,性狠辣,我可不想嫁给他……” 赵芸筱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牙月了,只能转移话题,说一些开心的事,“牙月,走吧,你不是要去找离修尘么?估计他现在正在药材铺里捣药呢!” “好。”牙月弯了弯嘴角,却显然笑得没有那么灿烂了。 “不过,我得先回王府换身衣服,穿成这样总归是不太妥当吧?”赵芸筱看了看自己这身夸张的华服道。 牙月点头,“嗯,我陪你一起去。” 这时墨水舟也带着走了过来,正想说话,赵芸筱却抢先开口了。 “王爷,牙月公主明日就要启程回回纥了,就让我再陪她共赏一天我们庆国的美景吧。” 既然赵芸筱都这么说了,墨水舟也心软了,本来酝酿好了的说辞通通只化成一句话:“好,那我派人保护你们。” 赵芸筱笑了笑,与墨水舟相视一眼,“谢谢王爷。” 赵芸筱回王府换上常服之后,便带上小米和牙月一起去了药材铺。 果然,每次到药材铺,都能看到离修尘在那捣药材,好像每天都有捣不完的药材似的。 “离修尘!”牙月蹦跶着跑了过去,将脑袋凑上去,“你在捣什么?” 离修尘听到声音,先是抬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赵芸筱,眼神一顿,而后才看向牙月,“当归。” “当归?当……归。” 牙月自然是想到了字面上的意思,于是笑容一滞,“我也该归去了。” 赵芸筱听了,立马上前活跃气氛,“离修尘,别做活了,今日我放你一天假!我们还去喝酒吧!” 然而一边的小米可着急了,喊道:“小姐!” 想想不对,又改口道:“王妃,你才新婚第二日,就……就又去喝酒,王爷见了又要生气了。” 赵芸筱撇了撇嘴,“喝个酒都不行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看似正常的话,却在离修尘听来尤为刺耳。 王妃,是啊,她昨日已经大婚,而自己却只能看着她嫁给旁人。 离修尘苦笑,而后继续开始捣药材。 小米继续劝告:“王妃,你忘了上次王爷逮到你喝酒的事了么?王爷虽然没来,可他还派人保护着你的,见你喝酒肯定会去通知王爷的,王妃,你还是别去了吧。” “好了好了。” 不知为何,今日赵芸筱偏偏就想要叛逆一次,这酒,她还真是非喝不可,于是推搡着小米到屋里,“把那些人甩开不就行了,一会儿我们从后院的门偷偷走。” 小米道:“王妃,他们是王爷派来保护你的安全的,怎么能随便就甩开呢?” “啧!”赵芸筱故意皱着眉头,假怒道:“你只是随着我陪嫁进了王府,你还是我的人,怎么还向着王爷说话呢?” “我……”小米一时也哑口无言了。 过了一会儿,离修尘和牙月也进屋了。 便见离修尘一脸冷漠,面无表情道:“还去么?” 赵芸筱顿了顿,离修尘今天怎么那么爽快就答应了?还有些主动的意思呢。 不过顿了之后,她又很快笑起来,“走吧,今日又是我们四人,有离修尘在,怕什么危险不危险的?” 牙月配和道:“说的是说的是,离修尘这功夫,都能一挑十了。” 小米自知是劝不过来了,只能叹了口气。 于是四人偷偷从后院出去,直奔小酒馆。 …… “小二,上酒!把我珍藏的芸芸拿出来!” 四人皆落座,小米虽然有些扭捏,但还是妥协了。 店小二将芸芸酒摆上桌,又上了几个小菜,道:“东家,你们吃好喝好。” 赵芸筱高兴的拍了拍店小二的肩膀,夸赞道:“每次都是你在招呼我们,你的态度很是不错,一会儿我就跟你们掌柜的说,给你涨月钱。” “谢谢,谢谢东家!”店小二喜上眉梢。 赵芸筱先是倒了一杯酒,介绍道:“这是我独家秘制的芸芸酒,是果味的,味道甘甜,快尝尝吧!” 牙月高高兴兴的举起一杯,一饮而尽,而后仔细回味,道:“果然好喝,酸酸甜甜的。” 离修尘默不作声地喝了一杯,接着又是一杯。 “别只喝酒不吃菜啊,来。”赵芸筱热情地招呼着,还不忘给三人夹了菜。 杯酒下肚,牙月的话变得越来越多。 “想想我们上次聚在一起喝酒的时候,赵芸筱还不是王妃呢,如今,如今都已经成亲了,来,我祝你和你们家王爷百年好合,白头偕老!”牙月举起一杯,敬向赵芸筱。 赵芸筱便给她碰了一下杯子,两人皆一饮而尽。 一边的离修尘继续一声不吭的喝着。 见着这三人越喝越起劲,小米的眉头皱的越来越深。 她可见识过自家小姐喝醉酒是什么样子,这不管帅没甩开随从,回了王府,不都要被王爷看见? 新婚第二日,便约着朋友来喝酒,也只有自家小姐能做的出来了。 想着,小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如今她再说什么,也不管用了。 这正苦恼神伤着,赵芸筱竟然还拍了拍小米的背,说:“放心,我知道分寸,不会喝醉酒的。” 知道分寸?不会喝醉?小米能信她的话才怪! ------------ 第176章 我心似明月 牙月和离修尘正喝的起劲,赵芸筱突然提议:“我们去街上转转吧,快过年了,想必外面很热闹。” “好!”牙月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憨憨的笑了。 离修尘也随即起身。 当然小米也不得不听赵芸筱的话。 见小米扶住赵芸筱,牙月对离修尘道:“你,你也扶一下我,我快站不住了。” 离修尘垂了垂眼睑,但眼看牙月将要瘫到自己的身上,不得不伸手扶了她一下。 如今这四人,只有一个人没喝酒,还有一个人,没喝醉。 于是四人开始往街上走去,东街虽然不如西街繁华热闹,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夜市已经开始了,灯笼挂满了一整条街,摊子上热气腾腾的馄饨味道很香,可赵芸筱吃的实在是太饱了,于是只能忍痛割爱。 四人的影子在地上拉的很长。 月光有些朦朦胧胧的意思,云层很薄,遮盖了一半的玉兔。 街上的人不多,因此路也十分宽敞,赵芸筱忽然觉得心境也像这路一般开阔了。 “赵芸筱,我不想嫁给漠国的皇子。”牙月率先开口道。 “放心吧,你父汗那么宠爱你,应该会尊重你的想法的。”虽然这么说,但赵芸筱知道,这也只是在安慰她。 牙月撇着嘴,“可我哥哥说,这是我的使命,为了回纥的安然,我必须做出牺牲,比如……去和亲。” 赵芸筱一时说不出话来,良久才道:“恐怕和亲只是一个幌子,漠国野心勃勃是昭然若揭的事,如果你的父汗爱你,就不会让你和亲的。” 漠国的实力可以说是与庆国不相上下,而回纥又对庆国称臣,所以他对回纥下手,就表示,他最终的目标是庆国。 至于牙月会不会和亲,那真的要看回纥可汗的心思了。 如果回纥可汗拒绝和亲,那么漠国就有了攻打他们的理由,若是同意……那就是回纥站到了漠国的这边,背弃了庆国。 这些事赵芸筱本不该妄断,可牙月既然说出来了,她也应该为牙月分担一些心事。 现在最重要的是,庆国是什么立场。 若是庆国保回纥,那回纥大可硬气点拒绝和亲,若是庆国弃回纥,那么要么回纥和庆国变成敌人,要么回纥被漠国所灭。 其实赵芸筱真的没有喝的多醉,至少现在看还能做点分析,头脑也就还算清楚。 赵芸筱问道:“牙月,皇上那边,知道漠国皇子求娶你的事么?” 牙月摇了摇头,“不知道,这件事是我的哥哥阿迪里告诉我的。” “哥哥?是你同父同母的哥哥?” “不是,我的母妃是大妃,他的母妃是小妃。” 原来是庶出的皇子,也不知道这皇子到底是真心对待牙月,还是另有所图。 毕竟……和亲一事,也不应该由皇子来告知牙月。 这些话题属实有些沉重了,至少也要让牙月有些快乐的回忆吧!想罢,赵芸筱忽然笑道:“牙月,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牙月眯着眼,昏昏沉沉道:“什么?什么事?” 赵芸筱看向离修尘,意味深长道:“你忘了要和离修尘学武么?他可是一次也没有教你呢。” 谁知牙月不仅没有提起兴趣,反而更加伤心了,“是啊……离修尘……还没有教我武功呢,可是我明天就要走了……” “这……”赵芸筱看着离修尘,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 离修尘虽然面上冷,却还是小心的扶着牙月。 而后,牙月忽然抱住赵芸筱,趴在她的肩膀上哭起来,“赵芸筱,我不想走,我舍不得你……你会到回纥来看我么?” 赵芸筱有些无措,便温柔的拍着牙月的背,轻声道:“我们还会再见的,一定会的。” 牙月继续哭着,渐渐浸湿了赵芸筱的衣衫,赵芸筱感到冷风带来一丝凉意。 小米在一边道:“今日王妃穿得薄,可别着凉了,不如我去着几件披风来吧,也好让公主暖和暖和。” 赵芸筱点了点头,“去吧,还是你贴心。” 小米一边往那边走,一边一步一回头道:“王妃,你可别乱跑,就在这里等着我。” “好,不会走的,快去吧。” 赵芸筱忍不住“嘶——”了一声,她还真是有些冷了,本来想着今日暖阳和煦,可以少穿点衣服了,却忘了夜晚也凉。 离修尘看到赵芸筱受了凉,便解了自己的外衫,想要给她披上。 只是到了赵芸筱旁边,离修尘拿着外衫的手忽然又紧了紧,而后换了个方向,将外衫披在了牙月的身上。 他想,以赵芸筱的性子,即使披在了她的身上,她也会先照顾牙月吧。 况且,如今她是王妃,他再也不敢大方的靠近她。 赵芸筱对离修尘笑了笑,“没想到一向冷漠的离修尘,竟然也会关心人了,我真是太欣慰了。” 离修尘一顿,快速的错开了赵芸筱的眼神。 这边发泄完了的牙月将脑袋从赵芸筱的肩膀上移开,泪眼朦胧的样子实在让人怜惜。 她摸了摸离修尘给自己披上的外衫,转身对着他道:“谢谢你,离修尘,你是我在庆国的第二个好朋友,我也很舍不得你。” 离修尘垂了垂眸子,将目光瞥向一边,没有回应。 赵芸筱走上前去,擦了擦牙月的眼泪,“其实你不想嫁给漠国皇子,也有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牙月睁大了眼睛,泪水在月光之下忽闪忽闪的。 赵芸筱道:“告诉你的父汗,你已经心有所属。” “这……这可行么?” 赵芸筱继续道:“我听说你们那里的人最尊敬勇士,而你的父汗其实很宠爱你,如今可能也在为和亲一事而苦恼,若你找到一个勇士,假意和他相爱,让你的父汗以此回绝漠国,若是漠国还是紧追着不放,不如就以你们草原的方式来解决。” “你是说……和漠国的皇子比武?” “没错,如果那人可以打败漠国皇子,你们回纥的子民也将会对那人表示尊敬,稳住了民心,又有了回绝和亲的恰当理由。” 其实赵芸筱也不太确定这办法是否真的可行,但这也算是矮子之中挑高个,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 “或者……”赵芸筱有些犹豫,但还是说出来:“或者你嫁给庆国的皇子。” 与庆国结成连理关系,那就亲上加亲,这样也就是回纥表明了立场要继续站在庆国这边。 其实主要还是庆国,庆国肯定也是不想让回纥与漠国和亲的,只看庆国愿不愿意为了回纥和漠国开战了。 如今的军事方面,赵芸筱也不知道。 到底是庆国强大还是韬光养晦了十余年的漠国强大,还未可知。 牙月抿了抿嘴,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滑下,“可是我听说漠国的皇子是他们国家的第一剑客,我到哪去找能打得过他的人呢?你们庆国的皇子,我也不是很熟悉他们,倒是认识二皇子墨言珩,可是……我才不要嫁给他,他是个很可怕的人。” 可怕? 墨言珩到底是对牙月做了什么样的事,才会让牙月这么惧怕他? 这误会可真是太大了,在赵芸筱的印象中,墨言珩明明是一个天真纯良的少年…… 不,不对,她第一次见到墨言珩的时候,他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所以这之中究竟有什么隐情呢? 难道纯良天真都是他装出来的?或者他其实有什么双胞胎兄弟?还是他……有双重人格? 赵芸筱揉了揉太阳穴,这想法可真是太大胆了。 ------------ 第177章 来接王妃回家 “王妃!” 听到小米的声音,赵芸筱回过头去看。 然而来的不仅有小米,还有墨水舟。 赵芸筱瞬间感到不妙,是大大的不妙,怎么总是被墨水舟逮着呢?她明明都快要吹风把酒气吹没了。 只见墨水舟大步走过来,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冻死人的寒气,而后径直到赵芸筱跟前,从小米怀里拿过来一件披风,给赵芸筱披上。 这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点拖沓。 感受到墨水舟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赵芸筱心虚的笑了笑,“王爷,你怎么来了?我这,我这马上就要回府了……” “回府?”墨水舟的语气带着一些努味,但更多的还是无奈,“若本王不来,恐怕王妃是要彻夜未归吧?” 赵芸筱暗道,墨水舟在她面前自称本王,准没好事。 “墨水舟,你别欺负赵芸筱……”牙月在一边迷迷糊糊的说道。 墨水舟直接拉过赵芸筱的手,将她揽到自己的怀中,语气凛冽道:“欺负?她是本王的王妃,本王宠爱她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欺负她?” 这么一说,牙月也哑口无言了,况且她现在脑子昏沉的很,也没有清醒时那么伶俐了。 小米拿着另一件披风,披在牙月的身上,“公主,您也别着凉了。” 毕竟牙月是赵芸筱的朋友,小米也得跟着照顾些,而不是因为她是公主。 “你,你要干什么?”赵芸筱被墨水舟紧紧搂在怀里,动弹不得,但见墨水舟依然没有消气,继续道:“大街上呢,你你你先放开我好么?” “干什么?”墨水舟低眉看向赵芸筱,依然面无表情,“本王当然是来接本王的王妃回家。” “我……” 然而还没等赵芸筱说完,墨水舟便一把将她横抱而起,道:“这么晚了,牙月公主也该回去了,否则使臣们要着急了。” 牙月眨巴眨巴眼睛,撇嘴道:“赵芸筱……你别走……” 墨水舟饶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抱着赵芸筱顺路走了。 小米扶住牙月,说:“公主,王爷已经派人来接你了,早些回宫吧!太晚了也不安全。” 接着,又对着离修尘道:“离公子也快回去吧。” 离修尘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 过了一会儿,宫里的人来了,将牙月带走后,小米才安心的往王府的方向走去。 墨水舟一路抱着赵芸筱将她抱上马车,期间一句话也没说,只面无表情的待着,到了王府门口,墨水舟先下马车,而后又继续抱着赵芸筱,将她抱回房中。 这王府也不小,墨水舟就这么一直抱着赵芸筱,也不嫌累。 赵芸筱抬头观察着墨水舟,到了房中,才敢开口,“王爷,你生气了?” 墨水舟将赵芸筱直接抱到了床上,低头望着她,道:“明知故问。” “我不是征求过你的意见了么?牙月明日就走了,我想跟她做最后的道别。”赵芸筱坐在床上,可怜巴巴的看着墨水舟。 墨水舟闭了一会儿眼睛,若不是刻意压制,他早已经对赵芸筱妥协了吧,可是若不让赵芸筱长长记性,他岂不是白憋了一路。 于是道:“让你去和她道别,没让你去和别的男子一起喝酒。” 赵芸筱笑了笑,还理直气壮的说:“离修尘是我的朋友,我们之间也一直保持着正常的距离,难道我连个朋友都不能有了么?” 墨水舟抿了抿唇,终于还是叹口气,语气软了下来,“你现在是王妃,是我的妻子,总要顾及一下自己的身份,不要再在别的男子面前醉酒了。” “好好好。”赵芸筱伸出手,拽住墨水舟的袖口,“我发誓再也不会了,况且……难道你不自信,觉得我会……” 还没等赵芸筱说完,墨水舟忽然眸光一颤,坐到窗边,然后捧着她的脸,亲了上去。 “唔……” 赵芸筱先是睁大了眼睛,而后又慢慢迎合着,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芸筱几乎快要被墨水舟吻的喘不过气来,有些难受的抓了抓墨水舟的衣襟,墨水舟才缓缓离开了她的唇。 “呼呼!” 赵芸筱大口喘着粗气,胸口不停浮动着。 缓过来后,赵芸筱看着墨水舟道:“我既然已经做了你的王妃,就不会做出出格的事的,你应该相信我。” 墨水舟用指腹摸了一下薄唇,看向赵芸筱的眼神无比灼热,“我相信,可还是忍不住,对不起,你……吓到了吧。” 赵芸筱顿了顿,她也没想到墨水舟竟然会跟她说对不起。 这样的语气,带着无助与自责,又温柔的不成样子。 于是赵芸筱的眼神也温和了起来,无奈道:“我没有吓到,王爷,天色不早了,我们……睡觉吧。” 听赵芸筱这么说,墨水舟眸光又亮了起来,弯起嘴角,意味深长道:“睡觉?” 赵芸筱猛地站起来,不敢看墨水舟的眼神,“我说的睡觉,就是一头睡到天亮那种,你可,你可不要想多了。” 墨水舟笑意更浓,故意装无辜道:“我也没说什么啊?王妃是想起了什么么?” “没有!”赵芸筱感到脸蛋一热,连忙否认,“你快起来吧,宽衣,睡觉。” “好。”墨水舟站了起来,走到赵芸筱的跟前,伸开双臂,“那就由王妃替我宽衣吧。” 赵芸筱强忍住笑意,正色道:“妾,自然要伺候王爷更衣。” 于是赵芸筱便有模有样的给墨水舟脱下了外袍,挂到一边的架子上。 刚脱下外袍,墨水舟便忍不住弯身将头靠在赵芸筱的肩膀上,还很是享受的说了一句:“王妃好香啊。” 赵芸筱勾了勾嘴角,却还是把墨水舟推开了,“王爷,你明日还要早起上朝,还是早些休息吧。” “不如本王也帮王妃宽衣?”墨水舟眉尾一斜,轻轻勾了勾嘴角,眼神里物欲横流。 果然,当墨水舟在赵芸筱面前自称本王的时候,准没好事。 赵芸筱忙低下头,躲避着墨水舟的目光,“这怎么行呢?哪有王爷伺候王妃宽,宽衣的?” 墨水舟往前凑了凑,贴在赵芸筱的耳边,轻声道:“我以为你昨晚过后,就会好些了,没想到还是那么容易害羞?” “我没有!” 说完,赵芸筱一溜烟扑到床上,被子一掀,把自己蒙在里面,衣服也不脱了,就直接装睡。 墨水舟看着被子里蠕动着的人,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笑了。 …… 翌日,墨水舟早早便去上早朝了,赵芸筱久违的睡了一个自然醒。 刚醒来,小米便进来了,“王妃,你醒了。” 赵芸筱直起身子,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小米回答:“眼下都快要巳时了。” “什么?我竟睡到了现在,你怎么不来叫我啊?”赵芸筱翻身下床,穿上鞋子。 小米又是无奈又是想笑,“王妃,是王爷特意嘱咐,让你多睡一会儿的,可能是……怕你昨天晚上太累了。” 说完,小米还瞄了一眼赵芸筱。 赵芸筱反应了半天,才意识到小米这又是在打趣自己了,于是在她脑门上弹了一绷子,“好啊你,胆子不小啊?竟然敢笑话我?” “没有没有,是小米说错话了。”小米跑到了一边,边笑着边说:“那我去给王妃打水洗脸了。” 赵芸筱道:“都是一天天给你惯的!” 虽然话上这么说,赵芸筱确实就乐意惯着她,毕竟比起婢女,赵芸筱更希望有一个可以交心的姐妹。 也正因为如此,小米才能释放天性,纯真烂漫。 ------------ 第178章 王府女主人 本以为牙月就要回回纥了,墨水舟上万朝却又传来消息说:“牙月公主暂时不会回回纥了。” 赵芸筱有些惊讶,问道:“怎么了?是出了什么变故么?” 墨水舟继续说:“漠国的心思昭然若揭,回纥使臣和皇上说了漠国皇子求娶牙月一事,与皇上商量,皇上同意庇护回纥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不过……是不是又要打仗了? 赵芸筱刚刚上扬起来的嘴角又耷拉了下去,“看来和漠国一战无可避免了?” 墨水舟点了点头,“只是,皇上还是想要与回纥和亲。” “什么?还要和亲?皇上打算把牙月指给谁?”赵芸筱震惊道。 墨水舟顿了顿,目光凛然,“皇子之中适婚的,不就只有二皇子么?” 二皇子…… 赵芸筱有些恍惚,虽然墨言珩比那个漠国皇子好上十倍百倍,但毕竟牙月不喜欢他,甚至还有些怕他…… 这到底是该喜还是该忧呢? 墨水舟看出了赵芸筱的心思,轻笑道:“你那么担心作什么?这件事对于牙月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 “只不过……”墨水舟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道:“大皇子也有心想娶牙月。” “什么?大皇子都快能当牙月的爹了吧?” 大皇子比墨水舟还要大上十岁,他来配豆蔻年华的牙月,这实在有些不妥吧。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牙月代表的不止是她自己,还有回纥,有那么厉害的母族,可不得争着抢着要么? “唉!”赵芸筱叹了一口气,说到底牙月还是要被人抢来抢去,丢来丢去,这对于她来说,也不完全算是一件好事。 如今只盼,就算牙月与庆国和亲,嫁给墨言珩也好。 …… 镇南王府的人,也算是守规矩,对赵芸筱基本都毕恭毕敬的。 所以赵芸筱也尊重他们,对他们和善宽容。 只是宽容过了头,免不了就有些人开始蹬鼻子上脸。 近来墨水舟被任命为了军营统领,每日到军营中操练将士,也就只有晚上才会回王府。 赵芸筱身为王妃,王府的女主人,总也得肩负起责任管理一下府中的内务。 可偏偏就是有的人,不服了。 这不,一个叫红玥的侍女便理直气壮地和赵芸筱说:“王爷以往可不是这样管理王府的,王妃您这样未必太过苛刻了吧?” 赵芸筱好笑道:“苛刻?难道我对你们还不够宽容么?” 红玥抿了抿嘴,虽然措辞有礼,但句句带刺,“王妃,一切等王爷回来再说吧,毕竟这王府还是归王爷管的。” “哦?”赵芸筱挑了挑眉,“王爷是王爷,那我问你,我是谁?” “王妃。”红玥几乎说得咬牙切齿。 听旁的下人说了,这红玥倾慕王爷已经,即使是不求名分,也想做个通房丫头。 本来墨水舟一直没有娶妻,也该有个通房丫头了,红玥一直是最合适的人选,毕竟她很早就来到王府,又是王府中老人的女儿。 后来墨水舟为了赵芸筱,没有要通房丫头。 这再后来他们就成亲了,更不可能再注意到红玥了。 所以红玥对赵芸筱可谓是怀恨在心,早就看她不顺眼了,于是就仗着自己是府里的老人,总是挑刺,给赵芸筱难堪。 赵芸筱倒是要看看,这一个小婢女,能有多大的能耐。 于是悠闲的坐在院子里的靠椅上,道:“那就等王爷回来,我倒要看看他是向着他的王妃,还是向着你这个小侍女。” 红玥握紧了拳头,咬着牙,却也不敢和赵芸筱生呛。 “你记住了。”赵芸筱睨着红玥,语气淡漠,“我才是镇南王府的女主人,是王爷明媒正娶的王妃,王爷不在,那就是我说了算。” 赵芸筱继续道:“苛刻?王府可不养闲人,若是有人仗着自己是府中的老人就偷懒摸鱼,甚至在私下里自己兴成等级制度,那我必将严惩不贷,绝不姑息,无论是谁都一视同仁。” “如果你们不服的话……”赵芸筱眼神凌厉,气势很大,“大可以去向王爷告我的状,前提是你们得有这个胆子。” 看到这样有气势的王妃,府里其他人也有些诧异。 毕竟自从赵芸筱嫁进王府之后,她一向都是柔柔弱弱的形象,对待下人也很是宽厚,甚至说话的语气也一直都是很温柔的。 所有给一些人造成了赵芸筱好欺负的错觉。 今日一见,才知道事情并非如此。 王妃不是柔弱,只是宽以待人,却还能严厉起来。 经此一遭,许多下人也都对赵芸筱心服口服了,没人再敢在背地里说她的不好。 这个红玥,总是自以为了不起,欺负一些资历浅的婢女,自己又不做活,还威逼着其他人帮她做,逢人就说自己是墨水舟通房丫头的人选。 赵芸筱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即使她不来找赵芸筱的茬,赵芸筱也会主动找上她的。 她来王府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树立威望。 本来想以德服人,可却被人以为她好欺负? 那就干脆不装柔弱的兔子了,她本来就是一只狼,何必要容忍那些不听话的家伙。 这时小米站在一边,仰着头,很有气势道:“婢女红玥,不仅不尽本分,还屡次顶撞王妃,该罚。” “你!”红玥瞪着眼睛狠狠的看着小米,却是憋不出来一句话。 毕竟小米有赵芸筱撑腰呢。 小米傲娇的扭过头,问赵芸筱道:“王妃,您说该怎么罚她?” 赵芸筱眯了眯眼,这个时候若是罚的重了,府里其他人肯定会认为她很可怕,若是罚的轻了,又会让人觉得她没脾气好欺负,这该怎么罚呢? 赵芸筱抿了抿唇,反而回问小米说:“你认为该怎么罚呢?我就暂且听听你的意见,若是合适,就按照你说的做。” 小米顿时笑开了花,扭过头一脸得意的看着红玥,道:“王妃仁慈,念你是初犯,便不过多追究,但是活罪难逃,就罚你两个月的月奉,外加打扫院子一个月吧!” 赵芸筱欣慰的笑了笑,果然小米最得她的心。 见红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整张脸又青又绿的,赵芸筱皱了皱眉,“还不照做?” 红玥紧咬着下唇,瞪着眼睛瞪了良久,才松口妥协道,“是,王妃,红玥领罚,还望王妃息怒。” 赵芸筱也不想再为这些琐事烦心,便挥了挥袖子,“下去吧。” 遣散了众人之后,赵芸筱忽然放松了绷紧着的脸部表情,对着小米笑嘻嘻道:“小米,你教训起人来还挺有模有样的嘛!” 小米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王妃你又打趣我,我啊是看这红玥实在是太过分了,才说她的,我方才,是不是像极了以前的青萍?” 赵芸筱忍不住笑了笑,“你这话让青萍听了去,你们两个不得打一架?” 小米道:“不会不会,我和青萍现在关系可好了,自从她改过自新以后,我就越发觉得她是个很好的人,只是以前近墨者黑,做了些错使,王妃你不计前嫌,还帮她安置母亲,真是大度又善良。” “好了,别夸了,你夸的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赵芸筱笑道,“她本性不坏,所以我才及时拉了她一把,若是她劣根深重,那我可就不会那么轻易当善人了。” “王妃,你怎么还在我我我的,你应该学会用本宫来自称,你都已经是王妃了,总要拿出来气势来。” 赵芸筱看着小米道:“你懂的还挺多,好,那本宫就适应一下本宫这个自称吧!” ------------ 第179章 戏水 眼看嫁入王府已经有几日了,赵芸筱在府中也是闷得紧,便想着去山里采采风,扩充一下自己的药材库。 这次赵芸筱没有带任何人,只让侍卫在山下等着,若她有什么事,发射一枚信号弹即可。 不知走了多久,赵芸筱才终于发现了一株稀有的药材。 这一处依山傍水,且人烟稀少,一般稀有药材都会在这种地方出现。 穿过一片绿葱葱的林子,赵芸筱惊喜的发现这里竟然还别有洞天。 只见一道瀑布从天而下,落入清澈见底的池水中,而这池水上还冒着白色的雾气,竟是一个天然的温泉。 赵芸筱伸手摸了摸这温泉水,温度正好。 若是能在此泡个温泉,倒也是个不错的想法,若是把这里开发一下,吸引人们来泡温泉,然后她再管理一下,收取一些银钱…… 这生意绝对可行。 赵芸筱迫不及待地解开了自己的外衣,全身只剩下里衣,便赤脚走进了这滩池水。 果然,这池水使得自己全身都放松了许多,只是赵芸筱刚放松下来,却听见有人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说了一声—— “放肆!” 听声音,应该是个年轻的男子,声音里带着怒气,显然是在责怪赵芸筱的不请自来。 糟了,赵芸筱心下不好,她这时闯入了别人的地盘?这里雾气太大,方才她也没看清有没有人啊。 然而还不等赵芸筱发出声音,自己的脖子就被人用胳膊勾住了。 此时她的后背已经完全被池水浸湿,正贴着这男子的前胸,肌肤的触感令她不觉脸上一烫。 而她此时更是恼羞成怒,羞愧不已。 于是只得周旋道:“小女子无心打扰你,只是想来这泉水里泡一泡,雾气又太大,方才根本没有看见里面有人,我,我这就走。” 谁知身后之人竟然哼笑了一声,像是在调笑,便放开了对她的桎梏。 奇怪,这人的声音明明很陌生,可他身上的气息却又那么熟悉。 有点像墨水舟身上的檀香味? 这人也喜欢用檀香熏衣物么? 这时这池水上的雾气竟突然消散了…… 不是这么巧吧?赵芸筱都想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钻进水里了。 她现在逃也不是,不逃也不是,只能在原地干瞪眼。 “你闭上眼睛。”男子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 赵芸筱乖乖称是,“我一定不睁开眼睛看你一眼。” 男子从水中旋身而起,随即将他的衣物隔空取来,在空中转了一圈,衣服便整整齐齐的穿到了他的身上。 赵芸筱听到动静,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你,你穿好衣服了么?” 赵芸筱打算干脆冲出去抱着衣服就跑,即使这个男人比她要强大,但还是可以应付的。 便听男子原本冷漠的声音竟然转变成了轻笑,他喊了一句:“赵芸筱。” 而他的声音也变了,变得和墨水舟一模一样! 还是,他根本就是墨水舟?! 赵芸筱睁开眼睛,现在雾气已经完全消散了,男子的脸已然清晰,剑眉星目,五官精致,棱角分明,这不是她的夫君墨水舟还是谁? 此时墨水舟已经穿戴整齐,一身暗紫气度翩然,与这山水交相辉映,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君,而赵芸筱却只穿着白色的里衣,站在池水里。 赵芸筱的身上已经全部湿了,即使还穿了一层衣服,但肌肤还是有些隐隐约约的,更添了朦胧的诱惑感。 “王爷,你吓我做什么?我差点以为自己要清白不保了,准备投河自尽呢!”赵芸筱还是有些生气的,于是皱着眉瞪着墨水舟道。 然而墨水舟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上天真是眷顾我,不在家中也能遇见我的王妃。” 赵芸筱撇过头,继续赌气道:“王爷真是武功高强,技法高深,竟然用拟音之术骗了臣妾,臣妾方才真是害怕极了。” 见赵芸筱这般,墨水舟投降道:“好,是我错了,我不该跟你开这样的玩笑,你要怎么打我骂我都成。” 赵芸筱道:“我可不敢骂王爷,更不敢打王爷。” “好了,”墨水舟温柔的笑了笑,朝赵芸筱伸出手,想要拉她上来。 赵芸筱却继续赌气,不肯搭上他的手,道:“我不上去。” 墨水舟听了赵芸筱的话,眉毛轻挑,眼中晦暗不明,便向前走了几步,“你可知自己不上来,会有什么后果?” 赵芸筱装作天真的样子摇了摇头,“不知。” 赵芸筱又道:“王爷这么一直看着我,我还怎么穿衣服?” “看着你?你的全身上下都已经被我看过了,还有什么好遮掩的?”墨水舟轻笑道。 其实赵芸筱就是故意的,因为她还没解气,便故意跟墨水舟划开距离。 潋滟的水光映照着赵芸筱纤瘦的身子,本就轻薄的里衣早就被浸湿,此刻紧贴着她的肌肤,春光若隐若现。 见墨水舟的目光正在她身上游移,赵芸筱一阵恼羞,“王爷,我有这么好看么?能让你一直盯着看?” “好看,”墨水舟哼笑出声,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唇角,“本王的王妃如今这个样子,竟然还别有一番风味。” 赵芸筱抿了抿唇,也不知怎么就脑子一昏头,直接喊道:“墨水舟!你个登徒子!” 墨水舟继续盯着赵芸筱的身上看,“登徒子?本王看自己的王妃,不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么?” 而后墨水舟往前走,而后直接走进水中。 赵芸筱挑眉,墨水舟这是要做什么? 只见墨水舟径直走到赵芸筱跟前,看着赵芸筱的眼神仿佛一道深深浅浅的漩涡,一不留神就要将她吸进去似的,然后,墨水舟弯下了身子。 将赵芸筱直接横抱起来。 感受到墨水舟温热的大掌正揽着她的肩膀,赵芸筱的脸颊有些潮红。 无措间,墨水舟已经抱着赵芸筱走到了岸上,他将赵芸筱放到一个大石头上,道:“军营的士兵们经常会来这里泡温泉,一会儿他们来了,难道我要任由自己的王妃被人看到?” 墨水舟这么一说,赵芸筱是真的无地自容了。 当然,她的做生意计划也泡汤了。 然而…… 墨水舟忽然对她比了个禁声的手势,而后纵身一跃跳入水中,不由分说便揽住她的腰身,想要将她往另一边带。 怎么了这是? 墨水舟的气息还在她的耳后浮着,如游丝般颤动着,撩拨着,她只感觉自己浑身动弹不得,也不知是温泉水升温了,还是怎么,浑身热得很。 墨水舟道:“别动,有人来了。” 赵芸筱腹诽道:有人来了就赶紧让我把衣服穿上啊,这么跳水里又出来又跳水里的好玩么? 不过虽然心里这么想,她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本以为墨水舟会放开赵芸筱让她自己跟着游,没想到他竟然直接揽着她的腰,将她带入水中。 而后,赵芸筱隐隐约约听到了岸上的声音。 “皇上,这地方是士兵们发现的。” “不错,天然温泉,到时候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那不如,就把这里圈起来,以后仅供皇上您使用?” “哎,不必了,既然是将士们发现的,就应该归将士们所有,朕理当与子民同乐。” “皇上圣明!” 皇上?是皇上?怪不得墨水舟要急着把她拉入水中躲起来,这要是被皇上发现了,可又是一件不可避免的麻烦事。 即使皇上宽宏大量,墨水舟恐怕也丢不起这面子。 墨水舟抱着赵芸筱,慢慢的往另一处岸边游去,好在此时雾气又起来了,皇上也没有看到这两人。 ------------ 第180章 贴身解毒 神游间,墨水舟已经揽着赵芸筱游了不短一段距离。 越往深处,水流越是湍急,甚至开始有一些锋利状的水生物,赵芸筱定睛一看,这些水生物的尖刺呈黑紫色,竟然带着剧毒。 但因为在水下,小心两字憋在喉中,却说不出去。 这时一根带刺植物被水流直冲过来,由于在水中有阻力,根本来不及躲避,眼看这毒草将要 刺向墨水舟,赵芸筱一时情急,伸手抱住墨水舟,硬生生替他挡下了这根毒草。 赵芸筱只觉得脑中一阵嗡鸣,紧接着后背便流出汩汩鲜血,在水中飘散。 “咕噜噜――” 灼热的痛感在后背裂开,赵芸筱内息开始混乱,以至于她现在急需要空气。 此时墨水舟感受到赵芸筱柔软的身体正在慢慢失去力气,便心急如焚的看着受伤的赵芸筱,眉头紧皱,毫不犹豫便吻上了她的嘴唇。 他在……给她渡气…… 双唇在水中相碰,竟是这样的感觉…… 赵芸筱缓缓闭上双眼,任由他渡气给她。 而后,她就慢慢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赵芸筱在一张温软的床榻上醒来,一睁开眼,就是墨水舟那张担忧不已的脸。 赵芸筱又望了望四周,确定这里不是王府,也不是若芸居,更不是赵府。 “墨水舟……”赵芸筱虚弱的喊了一声。 墨水舟连忙将赵芸筱扶起来,温柔的问道:“怎么样了?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方才已经请军医来给你看过了,他说此毒太烈,可能清楚不了根本,只能暂时治标,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赵芸筱微张了张嘴,“这毒,我能治。” “对,我倒差点忘了,我的王妃擅医术。”墨水舟神情缓和了许多,也有些放宽心了。 方才赵芸筱昏迷期间可把他吓坏了,恨不得叫上军营里所有闲着的军医来看,得知这毒不好解,是又急又气。 气自己没有保护好赵芸筱,反倒让她替自己挨了一下。 见赵芸筱嘴唇发干,墨水舟忙去端了一杯水来,喂着她喝下,“如何解毒?需要什么药材?我这就差人送来。” 赵芸筱笑了笑,轻声道,“你别担心,不碍事的,不过……有一件事,还是要跟你说一下。” “什么?”墨水舟凝神听着。 赵芸筱抿了抿嘴,神情严峻,“二皇子身上被人长期下过一种慢性毒,那种毒很有可能就是从刺伤我的毒草上萃取出来的。” “阿珩……他竟然……” 看墨水舟这个反应,显然他并不知道此事。 赵芸筱继续道:“我替二皇子解了毒,这也是他一直以来比较信任我的原因,我现在怀疑,给二皇子下毒的那个人或许也是在那个温泉底下找到的毒草,王爷,这件事……要告诉二皇子么?” 墨水舟沉思了片刻,道:“此事我自有定夺,你就不要掺和了,有些事……还是不让你卷入的好,你只要好好待在我的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 如此温情的一刻,赵芸筱还真是有些暖心。 不过很快,赵芸筱就感到自己的心脏猛地一个刺痛,喉咙中的腥甜之味也顺势而来。 但为了不让墨水舟担心,赵芸筱生生的憋住了这口血。 看来必须要尽快解毒了。 此时赵芸筱的额头已经凝出了汗珠,全身更是疼痛不已。 这毒来自毒草本体,自然毒性比墨言珩的要大很多,所以只吃药也是不行的,必须得用针了,可是穴道都在背上…… “王爷,”赵芸筱看向墨水舟,“你懂穴位么。” 墨水舟点了点头,“人身体上的穴位,我大多都知道在哪。” “那就好了,你来帮我施针吧,我说穴位,你照着扎就是。” 于是墨水舟唤人拿来针包,并且认真用火消了毒。 赵芸筱强忍着疼痛,说:“王爷,把我上面的衣服脱了吧。” 不得不说,这也算是赵芸筱第一次这么主动的要墨水舟脱她的衣服,虽然是为了施针。 墨水舟顾不得别的,便轻轻褪下赵芸筱上身的衣衫。 雪白的肌肤瞬间暴露在眼前,墨水舟却无心观赏,道:“开始吧。” 就这样,两人一个说一个做,令赵芸筱惊喜的是,墨水舟竟然真的每个穴位都找的很是准确,于是几针下来,赵芸筱也感到自己舒服多了。 “噗!” 最后一针扎完,赵芸筱终于将一口污血吐了出来。 只是身体里还残留着一些寒气,她如今感到有些发抖,冰冷之感几乎是从五脏六腑自内而出,难受极了。 墨水舟抱住赵芸筱的肩膀,才没有让她瘫倒下去,紧张的问:“怎么样了?” “毒已经排出来了,只不过现在体内还有一些寒气,我现在,冷的很。” 说完,赵芸筱竟然还从嘴中吐出一团白气。 “冷?”墨水舟紧张道,而后毫不犹豫地抱住赵芸筱。 还十分细心的避开了扎针的地方。 两人就这样彼此紧贴着,毫无距离,墨水舟发动自己的内力,将赵芸筱身上的部分寒气吸收到自己的身上,以来减少她的痛苦。 然而即使将赵芸筱身上的寒气吸收到自己的身上,墨水舟却丝毫感觉不到冷,反而因为赵芸筱不断起伏的胸口而身体发热。 “呃……”赵芸筱的声音有些喑哑,她贴在墨水舟的耳边,低沉道:“墨水舟,你怎么越来越热了?不过好暖和……” 接着,还没等墨水舟出声,自己的肩膀就突然被也赵芸筱抱住,两人的身体短暂的分离了一刻,而后,赵芸筱的吻便霸道的落到了墨水舟的唇上。 墨水舟有些发懵,感到赵芸筱的唇很冷,也感到,她的身体正在由起初的冰凉彻骨变得渐渐热了起来。 发现自己让赵芸筱不再那么冷了,于是墨水舟也开始加深了这个吻。 赵芸筱就这么吻着墨水舟,仿佛在认真品尝着什么似的,很久之后,才离开墨水舟的唇。 虽然墨水舟有些意犹未尽,但现在更重要的是赵芸筱的伤势如何了,于是问道:“怎么样了?感觉好些了么?” 赵芸筱的脸有些潮红,喘着气,道:“好多了,没想到这毒性还有后劲,竟然让我有些头脑发昏了。” “所以?”墨水舟无奈道:“方才强吻我,是因为毒性的后劲?” 赵芸筱眨巴眨巴眼睛,有些心虚的低下头,“是,是的吧……” 墨水舟轻笑,伸手将贴在赵芸筱鬓边的碎发别到她的而后,眼神温柔似水,“我还是头一次见你如此主动呢。” 本来赵芸筱脸色是苍白的,而后渐渐有了血色,到现在又变得很红。 其实这也不完全是头脑发昏,只是赵芸筱方才看着墨水舟,感到他身上有一团热气,而正好自己极其需要这股热气,便亲了上去。 谁知道,效果还真不错。 赵芸筱道:“好了,针可以取掉了,我再喝几副中药,毒性就能完全去除了。” 墨水舟小心翼翼地取掉赵芸筱背后地针,唯恐有一丝差错,“赵芸筱,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 “什么?”赵芸筱笑了笑,装傻道。 墨水舟神情突然变得严肃,“我是你的夫君,自然应该我来保护你,况且男子的身体本就比女子硬朗,听话,以后莫要再挡在我的身前了。” “嗯。”赵芸筱乖巧的点了点头。 然而心里想的却是:即使再来一遍,她依然会为墨水舟挡下那毒草。 因为爱是双向付出,她不能让墨水舟一人承担所有。 ------------ 第181章 军团团宠 赵芸筱又休息了一会儿,便差不多可以下床了,便穿好了衣裳,下来走走,墨水舟也是无时无刻在屋里照顾着她。 “这里是……军营?”赵芸筱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因为方才墨水舟提到过军医,那么这里一定就是军营了,墨水舟这是把她带到军营了啊!这若是被其他士兵看到,不得引起一片骚动? 她的脑子里已经有画面感了。 什么镇南王爷练兵还带着自家王妃,什么镇南王爷将王妃藏到屋中半天不出去……诸如此类。 说不定更有甚者还会说墨水舟不负责任,只顾着和王妃亲热呢。 然而墨水舟却道:“是军营,不如我带你出去逛逛?” 逛?逛军营?这不太好吧? 正在赵芸筱犹豫间,帐门外有人喊了声:“王爷?王妃休息的怎么样了?” 墨水舟回答道:“已经无碍了。” 哦,这是有不少人知道她在这里了?赵芸筱在心中叹了口气,墨水舟未免也太高调了些吧! 她始终是个女流,在军营里晃荡,总归是不太恰当吧? 这是墨水舟笑了笑,道:“你皱着眉头,是在担心什么?放心吧,军营里的将士们都很好,不会非议你的,正好,也让你去看看那些意气风发的少年们,看看庆国未来的希望。” 好吧,赵芸筱这小心思还是被墨水舟一猜一个准,好像他有读心术似的。 墨水舟都这么说了,赵芸筱也只能跟着他走出帐外了。 这刚一掀开帘子,就看见外面站着整整齐齐的两排士兵,这些人大多身体强健,少年气十足,而后对着赵芸筱就是一句:“王妃好!” 这么有力量的一句问好,可把赵芸筱吓了一跳。 看来军营里的人还真是热情啊!赵芸筱也微笑着点了点头,“你们……你们好。” 见着士兵们个个都笑得灿烂,赵芸筱也放松起来,看向墨水舟道:“不愧是我们的镇南王爷,带出来的都是好兵。” 墨水舟笑弯了嘴角,“我与将士们并不是上下级关系,而是良师益友,或是兄弟伙伴,他们敬重我,我也爱惜他们。” 果然,民心就是这么来的。 赵芸筱倒是对墨水舟越来越敬慕了。 “王妃,我带你去参观一下我们的训练场吧!”一个士兵走上前来,笑得露出一排大白牙,敦厚的样子很是可爱。 然后又有一个士兵跑过来,接着说:“王妃,我带你去。” 看得出来,他们并非谄媚,而是发自内心的真诚与热情。 而除了这两个人之外,其他人都仍然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腰板挺得笔直。 大白牙士兵解释道:“王妃,不是我们不遵守纪律,也不是我们太闲,是王爷说了,要我们好好招待您,让您在军营里能够高兴轻松。” 赵芸筱笑着看向墨水舟,“王爷真是有心了。” 继而赵芸筱又道:“我有什么好招待的,你们快去训练场吧!别耽误了训练。” 大白牙呵呵笑道:“王妃,现在是休息时间,况且快过年了,我们也能轮流回家看望父母了,许多士兵们都在收拾行李呢!” 真好,过年了还可以让他们回家。 墨水舟所在的这个军营,一般都是一些刚入伍的新兵,几乎都没有上过战场。 他们纯真美好的样子,也是赵芸筱所喜欢的。 赵芸筱看着大白牙士兵,问道:“你今年几岁了?叫什么名字?” 能被王妃问自己的姓名和年龄,大白牙也是感到无比荣幸,于是笑得更开心了,“回王妃,我叫李薛,今年十六岁。” “十六?”赵芸筱有些惊讶,但又很快淡定下来。 确实,在这个时代,十六岁参军再正常不过了,莫说是十六岁了,就是十三十四岁的恐怕也不少呢。 庆国和漠国不日又是一场恶战,或许这些新鲜血液也会去往战场,他们可能还没有娶妻生子便命丧他乡…… 想到这里,赵芸筱又是一阵心疼。 可心疼之外,更多的是敬佩,敬佩他们的爱国之心,无畏之气。 缓过神来后,赵芸筱说:“那走吧!就带我去看看你们的训练场,看看你们都训练的如何了。” 于是一群人跟在赵芸筱和墨水舟的后面,并且十分有纪律的排着队前行,每一步都铿锵有力,令人振奋。 到了训练场之后,赵芸筱看到还有一些士兵在里面训练,明明是严冬腊月,他们却穿得很单薄,但穿的单薄并不是军营储备不足,而是他们练武练的太热了。 “哈!哈!” 听着士兵们中气十足的声音,赵芸筱心中有种莫名的欣慰感。 那些士兵在看到赵芸筱和墨水舟后,突然齐刷刷的站立,喊道:“王爷,王妃!” 赵芸筱饶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们,你们好……”然后忍不住对一边的墨水舟夸赞道:“果然是我们家王爷带出来的兵。” 这句“我们家王爷”可把墨水舟乐坏了。 今日的赵芸筱可真是够令他惊喜的,先是主动亲他,又是夸他带兵带的好,虽然亲他是因为中毒。 转了一圈军营后,墨水舟又带着赵芸筱回帐中吃饭。 因为赵芸筱身上有伤口,所以墨水舟特意准备的都是清淡的菜,以及白粥。 赵芸筱道:“王爷,最近漠国那边可是有什么动静了?还有牙月公主,皇上有提过准备让她与那位皇子结亲么?” 虽说适龄的只有二皇子,可大皇子要是争取的话,也不是没可能的。 赵芸筱还是时时刻刻担心着牙月的,毕竟她也是真的把牙月当成妹妹看待了。 墨水舟拧了拧眉头,有些犹豫不决。 “王爷,你说吧,在我面前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么?我只是在关心牙月而已,没有其它的意思。” “我知道。” 权衡了一会儿,墨水舟还是决定将实话告诉赵芸筱,“战事大约是不久便会开始了,不过快过年了,漠国应该会过一段时间才会有动静,他们也不想过不上一个好年,至于牙月公主……她竟当面和皇兄说了不想和亲的事,被她的哥哥阿迪里禁足了。” 听墨水舟这么说,赵芸筱更加担忧了。 牙月性子直,做事又有些莽撞,不知现在处境如何。 赵芸筱总觉得那个阿迪里不简单,也不知与牙月的兄妹之情是真心还是假意。 “王爷,如果有牙月的消息,一定要告诉我。”赵芸筱认真道。 虽然墨水舟不想赵芸筱卷入皇室争斗之中,但见她对牙月如此上心,便答应了,“好,你放心,她毕竟是回纥公主,不会有什么事的。” “嗯。” …… 晚些时候,墨水舟差人将赵允熙送回了镇南王府。 在门口张望的小米看到赵芸筱回来,又是着急又是高兴的迎了过去,“王妃,你可算回来了,我都要担心死了。” “好啦,我没事了,不仅没事,还偶遇了王爷。”赵芸筱眉梢带笑。 小米这小嘴一叭叭起来就没完:“虽说如此,但是王妃,下次你出去可一定要带上我,不然我这总是心惊胆战的,就怕你出什么事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那我也不想活了……” “王妃……” “好了,我渴了,去给我倒杯水吧。” 见小米继续絮叨,赵芸筱开口打断,“你啊,真是越来越罗嗦了,真该早早把你嫁出去。” 这一听,小米简直委屈到快哭了,“王妃,小姐,你不会是嫌弃我了吧?你想赶我走是不是?王妃……” 赵芸筱无奈道:“我真的渴了。” ------------ 第182章 王妃翻墙头 自从赵芸筱被毒草划伤之后,墨水舟就管她管的很严。 比如饮食,比如……不让她出门。 虽然毒草划伤的伤口的不深,但毕竟有剧毒,所以伤口很容易溃烂,也不容易结痂痊愈,为了不让赵芸筱再乱跑,墨水舟专门和府里的人交代,不许给王妃开门。 这可闷坏了赵芸筱。 眼看再有几天就是春节了,街上定是热闹的很,晚上又有集会。 或许人的天性就是如此,以前可以随意进出的时候倒是没那么向往外面的世界,如今被禁止外出了,反而特别想去逛逛。 其实,还因为赵芸筱放心不下药材铺和小酒馆的生意,她原先隔一段时间就要去查一次账的,如今已经好几天没去了。 总之,她今日是必须出去不可了。 “小米!” 赵芸筱一边翘着二郎腿,一边盯着门口,一副下一秒就要立刻冲出去的样子。 听见赵芸筱叫她,小米跑着进了屋,“王妃,你叫我有什么事?” “唉!”赵芸筱叹了声气,“我想出去,王爷他根本没有必要把我关在府里啊!” 小米劝慰道:“王妃,王爷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如今上京里不太平,即使是有侍卫们跟着,也保不准会出什么意外,等过了这段日子就好了。” 赵芸筱眯了眯眼,“我这么大个人了,就没有一点危险意识么?” “王妃,要怪就怪你太聪明了,除了王爷,还没人能降得住你,你若是还像上次那样去上山采药,落入什么陷阱,又被毒伤了可怎么办?我想王爷也只是想让你长长记性,过几天就会让你出去了。” 小米说得虽然头头是道,可赵芸筱还是有些难受。 “王妃!王妃!” 这时青萍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焦急的说:“王妃,奴婢听说王爷他……王爷他……” “王爷怎么了?”赵芸筱放下二郎腿,紧张的等着青萍把话说完。 她的心砰砰直跳,见青萍这般火急火燎的样子,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不会是墨水舟发生意外了吧? 便听青萍喘了几口粗气,才说道:“王妃,奴婢听说王爷近日从军营回来之后,总是先去了满春楼。” “满春楼?”赵芸筱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却又反射弧极长的再次提起,“满春楼是什么地方?” 不会是青楼吧? “哎呀青萍你快把话说完,要急死个人了。”小米在旁边忍不住说道。 青萍继续说:“王妃,满春楼是一些达官贵人吟诗作对,喝酒快活的地方,听说那里有很多歌女和舞女,还有一些是从西域过来的,长得美若天仙,腰若细柳,我方才听一个小厮说的,他跟着王爷去过一次。” 什么?赵芸筱差点把眉头拧到一块,“你是说,王爷他去满春楼里看西域女子跳舞去了?还连着去了好几天?” 青萍道:“这……王妃,奴婢也没说王爷是去看舞女的,只是那小厮说王爷这几日总是去那里,至于去干什么,奴婢也不敢猜测。” “好啊,怪不得不让我出王府呢,原来是怕我知道了这件事啊。”赵芸筱抿着嘴,怒气冲冲道。 反倒是小米在一边替墨水舟说话了,“王妃,指不定是王爷要办什么事呢!王爷对王妃用情至深,整个王府的人都看在眼里,他怎么会在新婚没几天就去看别的姑娘呢。” “嗯。”赵芸筱掐着腰站起来,“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他不该瞒着我。” 或许墨水舟真的是有事要办,才去满春楼的。 她应该相信他,也相信自己。 这样想着,赵芸筱平复了一下呼吸,道:“小米说得对,王爷从来都是高风亮节的,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是我太小心眼了。” 青萍也点了点头,“嗯。” 只是虽然嘴上这么说了,赵芸筱心里却还是介意的很,于是不由自主的便大步走到门前。 小米在后面喊道:“王妃,你做什么去?” 赵芸筱怒了努嘴,直接跨出了门槛,“走,去满春楼。” “什么?”小米和青萍面面相觑,异口同声。 “不是说相信王爷么?王妃怎么还是要去满春楼?” 赵芸筱深吸了一口气,道:“相不相信是一回事,好奇不好奇又是另一回事,若是我不把这事探个究竟,心里就不舒服,心里不舒服,又怎么闲的下来?” 赵芸筱说出这话后,也觉得自己有些奇怪了 不知为何,自己竟然变得尤其在意墨水舟都去了什么地方,当她听说墨水舟去了满春楼,而满春楼里又有异域风情的舞娘,她就烦躁的很。 难道她被墨水舟传染上了爱吃醋的毛病? 不不不,她只是好奇而已。 赵芸筱摇了摇头,企图将这些奇怪得想法都晃出去,但现在唯一确定的是,她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出了这镇南王府,去满春楼看看那美女到底能美成什么样子。 于是赵芸筱大步走到院子里,还不忘随手拿了一根棍子。 小米和青萍看到赵芸筱这架势,可吓坏了,连忙上前阻拦,“王妃,你这是要干什么呀!就算王爷真的去满春楼看舞女了,你也不应该这么冲动的拿棍子去啊!王妃,你快放下,那棍子危险!” 赵芸筱扯了扯嘴角,一脸无奈,“你们想什么呢?我拿棍子可不是要打人,我是要……算了……” 其实赵芸筱拿棍子就是要吓唬她们,好自己直接冲出去。 然而等到了大门口,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根本是不切实际的。 只见好几个侍卫守在门前,高大的红漆大门紧紧关着。 侍卫见赵芸筱这个样子,仍然气定神闲的说:“王妃,您还是别出去了,王爷已经在外面将门上了锁,除非他回来,否则您就是一棍子打我们一个,您也出不去啊。” 谁能知道这侍卫能一本正经的说出那么令人想笑的话,小米在后面差点就绷不住了。 “唉!”赵芸筱唉声叹气的低下了头,看来这些人是软硬都不吃。 那她就只能剑走偏锋了…… 赵芸筱跑到王府的一个角落,向上望了望墙,比对了下高度,便点了点头道:“就是这里了。” “王妃!万万不可啊!” 小米和青萍跑了过来,立马知道了赵芸筱想要做什么,吓得脸都绿了。 都说女子嫁为人妇之后会变得更加成熟稳重,可小米怎么觉得赵芸筱自从成了王妃之后,还不如以前呢? “青萍,去搬个梯子过来。” 然而赵芸筱发话后,青萍却不敢动,“王妃,您就饶了奴婢吧!奴婢真的不敢啊,若是王爷怪罪下来,那奴婢……” “你到底是我的婢女,还是王爷的婢女?”赵芸筱看向青萍,眼神凌厉。 “自,自然是王妃的婢女,王妃待我恩重如山,不嫌弃我的过往,我……我自当为王妃忠心,我这就去找梯子。”说完,青萍心一横,竟然真的去一边找梯子去了。 “青萍!你!”小米在后面叫着,青萍却已经跑开了。 然而小米却也被赵芸筱盯上了,便听赵芸筱阴阳怪气道:“怎么?阿浩是王爷的人,你就也想变成王爷的人了?” “不不不,我怎么敢啊!”小米连声否认,哭丧着脸,“王妃,你就别难为我了,我也是为你的安全着想啊。” 赵芸筱也不再逗她,便正色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自从被阮氏暗算之后,我便更加小心谨慎了,你还不相信我么?” “我,我相信。” ------------ 第183章 春风杨柳腰 小米怎么说得过赵芸筱,她只得妥协,这也是她第无数次妥协了。 她不禁暗叹:坠入爱河的女子果然会变的多疑,还会变笨。当然,这些话也只是赶在心里想想。 过了一会儿,青萍搬了一个矮梯子过来,小米见她大汗淋漓的样子,也立即上前帮忙。 两人把梯子放在墙边,又确认了好几遍它的稳固性,才对赵芸筱说:“王妃,你可要小心啊。” 赵芸筱点了点头,“知道了,青萍,你去帮我看着人,小米,你在下面扶着梯子。” “好。” 两人应完声,便各自按照赵芸筱吩咐的去做了。 赵芸筱这边提起裙子,将裙边打了个结,才双手扶上梯子,开始爬墙。 好在这里是个角落,平时没有人过来,赵芸筱很顺利就翻了出去,便在墙头对小米说:“我走之后,你将梯子搬走藏起来。” 小米道:“王妃,就让我跟着你吧!” “好吧。”赵芸筱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那一会儿便让青萍把梯子藏起来,等我们一会儿回来。” 说完,赵芸筱就从墙头爬上那棵长在外面的桃树上,慢慢顺着树溜了下去。 小米点了点头,便把青萍唤过来,交代了一遍,而后自己也一步一艰难的爬上了墙头。 …… 满春楼是前不久刚开张的酒楼,所以赵芸筱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等她到了满春楼的门前,看到着门庭若市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在内心感叹了几句。 不知这楼是有什么样吸引人的地方,竟然这么热闹,难道真的是因为那几个从西域来的,美若天仙,腰如拂柳的舞娘? 她倒要进去看看,这里面是怎样的别有洞天。 “走吧,小米。” 进了这满春楼,赵芸筱并没有闻到什么酒气或是胭脂气,而扑鼻的竟然是一些墨香味,和缭绕的檀香。 里面的客人也并非是寻欢作乐的浪荡模样,反而一个个文气邹邹的。 赵芸筱渐渐有些舒心了,看来墨水舟来这里,真的是因为有什么事要办,或是和哪些同僚好友相约。 来的时候,满春楼已经座无虚席,所以赵芸筱和小米也只能站着。 这楼共有两层,中间是一个台子和一些坐席。 文人们在那里品鉴墨宝,贵人们在那里契阔谈嬿。 到还称得上是一个高雅的地方。 小米道:“王……小姐,你看,我都说了,王爷来这里,肯定是因为正经事。” 赵芸筱环视了一圈,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既然来了,那就领略一下满春楼的风味也不错。” “可……小姐,这地方也没有能坐的位子了,不如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万一被王爷发现了……” “等一下。”赵芸筱显然没有把小米的话听进耳里,反而观察起这里的散客来。 原来这些位子都是要付钱的,而且价钱还都不一样…… 再看二楼的包间,她只撇了一眼,就能看出里面坐着的人衣着华丽,非富即贵。 而散客们就比较随意了,有市井的商贩,也有小富小贵家的公子,或是文雅的书生。 这些人都盯着中间那个台子,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赵芸筱走进了那些人,听见他们在说什么……异域风情的女子,舞姿曼妙,令人难以忘怀? 异域风情,那便是西域来的舞娘? 赵芸筱一时勾起了兴趣,她倒也想看看这西域来的姑娘长得是有多好看了,毕竟欣赏美,是人的本性。 见赵芸筱不肯走,小米也只能跟着了。 过了一会儿人群聚集的更多了,人声也鼎沸起来。 接着不知从何处突然奏起了乐曲,这乐曲轻快,风情味十足,而后几个穿着琳琅舞裙的女子便从后台走了出来。 她们迈着小碎步,好似仙女一般飘上台子。 这些女子穿着露肚脐的红色衣裙,轻纱缠身,朦胧而妖娆,腰间又别着小铃铛,随着她们的走动而清脆作响。 而她们个个都戴着遮脸的纱帘。 虽看不太清舞娘们的全部面容,但依稀还是能分辨的出她们都是大眼睛高鼻梁的美人,那一双双顾盼生姿的眼睛,如同湖畔的春水,让人看了就不舍再移开目光。 就连同为女子的赵芸筱,也被她们吸引住了。 舞女们随着乐曲舞动起来,她们伸手,在长眉妙目前划过,她们转动腰身,将裙摆绽开成花簇,细碎的舞步如轻云漂浮,纤细的身子果真像杨柳一般,荡起阵阵波纹。 赵芸筱听见台下发出惊呼声,以及赞叹,或是爱慕。 男人们的眼睛个个都直了,目不转睛的看着台上的女子。 好一个春风杨柳腰!赵芸筱不禁发出感叹。 墨水舟一定也看过这表演吧! 赵芸筱如今见识到了这些异域女子的美,竟然觉得墨水舟保不齐真的是因为想看舞女才接连好几日到满春楼来的。 一曲舞毕,众人都意犹未尽。 领舞的女子站在台子中央,向台下的人行了个礼,而后伸手放到耳边。 于是所有人都吸了一口气,都在等这女子将面纱揭开。 连赵芸筱也睁大了眼睛,屏住呼吸等待着。 只见那女子纤长的手指轻轻挑起面纱,将它揭了下来…… “好美!” “天下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若是我能娶了她,此生无憾啊!” 赵芸筱开始听见此起彼伏的称赞声。 舞女那张异域风情的脸完全暴在众人眼前,她的五官深邃且线条柔美,标准的大眼睛高鼻梁,皮肤白如雪,似乎吹弹可破,眼尾之间流转着媚态,却妖而不腻,全身上下,竟挑不出一点瑕疵,如含苞待放的芙蓉花,带着清甜的香气。 而她轻轻一笑,更是颠倒了众生。 看惯了汉人的清秀柔美,再看这西域少女的别样风情,还真是令人眼前一亮。 见赵芸筱看呆了,小米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姐,你怎么还自己被这女子勾了魂呢?” 赵芸筱笑了笑,却没有将目光从舞女身上移开,“你不懂,虽说异性相吸,但我看到美人,也是会忍不住欣赏的” “啊?”小米疑惑道:“什么是异性相吸?” 赵芸筱也懒得解释,便没有说话,继续观赏美人。 然而正看得起劲,那二楼的包房中却突然走出来一个玄衣男子,赵芸筱本来没有看到那人,那人却先看到了自己。 于是赵芸筱也朝着那人仔细看去。 竟然是墨水舟! 赵芸筱睁大了眼睛,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而那边的墨水舟也是同样如此。 两人互看着对方,好像定在了那里似的。 “小姐,小姐?这西域的娘子有那么好看么,你看的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此时小米还在一边不知所云。 赵芸筱此刻感到自己的脑子都快要炸开了,“小米……我现在可不是在看美人啊,我是被美人盯上了啊!” “什么?”小米一脸疑云的顺着赵芸筱的目光往上看去,然后在看到墨水舟时,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小米震惊的喊了出来,“王,王爷……” 这下好了,这也不知道是谁有理了……到底是墨水舟逮到了赵芸筱私自外出,还是赵芸筱逮到了墨水舟来满春楼看美人? 亦或者是赵芸筱看美人被墨水舟撞见了? 赵芸筱感到脑袋一阵嗡鸣,不知所措。 直到她看见墨水舟冲着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她才从石化中脱离出来。 “真巧,真巧,巧得不得了。”赵芸筱干笑着,她现在特别想撒腿就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更跑不掉了。 ------------ 第184章 王妃吃醋了? 最后,赵芸筱在墨水舟的“深情”注视之下,进了二楼的雅间。 雅间里除了墨水舟,还有一个约是不惑之年的男人,一身寡淡的白衣,神情漠然,看到赵芸筱后并没有什么反应。 墨水舟就那样背手而立,一脸意味深长的看着赵芸筱,良久才开口说道:“你来这里作什么?” 赵芸筱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别过头,“自然是来看看王爷从军营回来之后都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今日一见这满春楼的西域女子,才知道,原来王爷是来看美人来了。” “美人?”墨水舟先是有些讶然,反应过来后又带上宠溺的笑意,“看王妃这个样子,是在吃本王的醋了?” “吃……吃……”赵芸筱抿了抿嘴,不自然的躲过墨水舟的眼神,“倒也不是吃醋,您是王爷,三妻四妾本就是常理,臣妾只是想来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新婚没几天的王爷如此流连忘返,若是这女子不错,干脆臣妾斗胆替您作主,将她带回府中。” 其实赵芸筱之所以这么说,一是的确有些吃味,而是想将她偷偷出府的事给蒙混过去。 良久没听到墨水舟出声,赵芸筱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便见墨水舟正细细看着她,神情竟然有些悦色? 到了这个时候了,他怎么还那么高兴? 而后墨水舟也没有说话,倒是在那里端坐着的白衣男子开口了,“唉!王妃说是没有醋,却满身的酸味啊!” 这话说得,像是在笑话她,但那人的语气却偏偏带着淡漠与漫不经心。 赵芸筱朝着这个人看去,他长得也有些寡淡,细长的单凤眼,以及薄如锋的唇。 这个人身份一定不简单,否则墨水舟都站着了,他还惬意的坐着。 或是身份比墨水舟还高,或是两人是亲密无间的好友,或是墨水舟很尊敬这个人。 墨水舟道:“叶先生见笑了。” 这叶先生无奈的摇了摇头,端起一杯茶水,喝着。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赵芸筱见势道:“既然王爷又客人在,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说完,赵芸筱便拉着小米转身想走。 谁知却被墨水舟叫住,“等等,王妃这是要去哪?” 赵芸筱不得不顿在原地,而后整理好了表情,转身端着微笑道:“臣妾自然是回王府去了,还能去哪?” 墨水舟往前走了几步,靠近赵芸筱,声音如游丝般绕着她的耳朵,“我命人看着你,你是怎么出来的?” 赵芸筱慌了,这要她怎么说? 说她趁着侍卫不注意偷偷溜出去的?那岂不是害惨了那些无辜的侍卫? 思量再三,赵芸筱还是决定说出实话,于是摆了摆手,示意墨水舟再凑过来些。 墨水舟笑了笑,照做。 赵芸筱附在墨水舟的耳边,轻声道:“王爷,臣妾是爬墙爬出来的。” “你!”墨水舟睁大了眼睛,不知该生气还是该笑了。 “嘘!”赵芸筱作噤声状,又瞄了一眼叶先生,“王爷,此事就不要被外人听见了吧!这可关乎臣妾的名声。” 若是被人知道了堂堂的王妃竟然为了偷偷出府而翻墙,岂不是要贻笑大方? 墨水舟直起身子,无奈道:“你既然知道,还……还那样?” 赵芸筱扁着嘴,一脸委屈,“新婚没几天,王爷就流连于满春楼,满春楼里又有那么多美人,臣妾可不得多想嘛!” 墨水舟被赵芸筱逗笑了,对于赵芸筱,他永远只有输的份儿,于是语气温柔道:“好了,眼下你也看到了,我来这里,是见叶先生的,并不是看什么美人,你也放心了,可以安心回去了吧?” 安心?赵芸筱怎么能安心,那西域女子就是自己看了也要忍不住赞叹,忍不住多看几眼,更何况是这些男人们?她可不信墨水舟能无动于衷。 见赵芸筱仍然一副生闷气的样子,墨水舟只好哄道:“那我和你一起回去,这样总行了吧?” “不不不,王爷这里还有客人呢!”赵芸筱连忙道。 她也不是想无理取闹,若是让墨水舟怠慢了客人,她可就罪过了。 叶先生在一旁道:“王妃就跟着王爷回去吧!原本叶某也准备走了。” 墨水舟转身,十分有礼作了个揖,“恕学生招待不周。” 学生?墨水舟是叶先生的学生,那这个叶先生还真是个大人物啊! 能让墨水舟如此恭敬的,普天之下也没几个了吧! 叶先生起身,同样作揖,告辞道:“那叶某就告辞了。” 说完,叶先生便掀帘走出了雅间。 “这……”小米看了看赵芸筱,又看了看墨水舟,两人好像没有要走的意思,于是识趣的说道:“王爷,王妃,小米就在外面等你们吧。” 这下小米也走了,就只剩下赵芸筱和墨水舟。 感受到墨水舟灼灼的目光,赵芸筱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墨水舟就这样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也不说话,气氛着实有些尴尬。 终于,赵芸筱忍受不了了,于是看了看周围率先打破了沉寂,“王爷,这雅间环境真不错啊!有花有草的,还挺香的,这这这桌子也不错。” 说着,赵芸筱还拍了拍圆桌。 墨水舟忍住笑意,却难掩眼中的喜色,“王妃懂得吃醋了,真是一件好事。” “我……我才没吃醋。”赵芸筱又撇过头,打死不承认。 “是是是,王妃没有吃醋,那……是否我就不用解释了?”墨水舟道。 这下赵芸筱急了,直接望入墨水舟的眼睛,几乎是嘴巴比脑子先动,“当然要解释,怎么能不解释呢?” 墨水舟勾唇一笑,“你若是承认自己吃味了,我就解释。” “你!”赵芸筱被气的哑口无言。 于是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肯先退让,不过墨水舟与其说是不肯退让,不如说是他想逼着赵芸筱说出她吃醋了这件事。 赵芸筱心里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挠着,不久便妥协了,便见她小嘴一扁,眉毛也耷拉下来,“我是吃醋了,你说,作为你的王妃,我怎么能不在意这些呢?” 她深深的望入他的眼中,语气坚硬,也不再躲避。 墨水舟顿了顿,而后眼中的爱意便汹涌起来,他情不自禁的上前,将赵芸筱揽入怀中,轻声道:“叶先生曾是我的老师,他也曾是皇兄最看重的将相,只是几年前突然请辞还乡了,如今战乱再起,漠国需要这样的人才,所以我才每日到这里等着来拜会他。” “据说叶先生是因为一个西域女子才重返上京的,这西域女子本与叶先生情投意合,可后来赌气到了上京当起了舞女,叶先生便总是来这里想要劝她回心转意。” 赵芸筱依偎在墨水舟的怀里,其实气早已经消了,声音也乖巧温顺起来,“原来那西域女子是叶先生的心上人,不是你的心上人。” 虽然语气软了不少,话里还是酸里酸气的。 墨水舟轻笑,道:“我心里的人是谁,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了,心只有那么小,也只装得下一个人,那个人不是你还会有谁?” 听着墨水舟说这样的话,赵芸筱不自觉的勾起了嘴角。 墨水舟低头看着赵芸筱,满含深情,“怎么?现在肯相信为夫了?” 赵芸筱忽然推开墨水舟,扬起明媚灿烂的笑脸,“我相信,那王爷是不是也能相信我,不要再把我关在王府里了?我这人天生爱自由,可不想待在屋子里发霉。” ------------ 第185章 铃铛传情 墨水舟无奈道:“我让你待在王府,是怕你又到处乱跑,再说你的伤还没好,若是复发了怎么办?” 赵芸筱撇了撇嘴,“我身为一个医者,还没有这点分寸么?我早就好的差不多了,而且我还要忙城东的生意,不出府可怎么办?” “好吧。”墨水舟还是妥协了,答应道:“不过以后便还让阿浩带人跟着你吧,千万别再自己一个人了。” 赵芸筱高兴的点了点头,“好,多谢王爷成全。” 两人并肩出来,小米便迎了上去,走在赵芸筱的后面。 刚出去,便看到叶先生站在台子下面,倾情注视着台上。 赵芸筱道:“那不是叶先生么?他怎么还没走?” 墨水舟拉了拉赵芸筱,“别吭声,叶先生好面子的很,若是上前与他打招呼,他恐怕就要走了。” 哦,明明是他追着人家姑娘到了上京,如今还好起面子来了?还怕别人知道他对一女子痴心绝对么? 赵芸筱站在二楼的廊道上不走了,道:“王爷,不如我们留下来看看?” 墨水舟点了点头,“依你。” 便见一个穿着重色翠烟罗裙的女子从后台走了出来,虽然化着成熟妩媚的妆容,但她年纪不大,约莫二十多岁,她手中摇着团扇,身姿绰约。 而后她说:“今日我们的非萝姑娘啊,要在各位当中挑选一位公子,赠予她腰上的一枚铃铛,用以表达爱慕之意。” 此话一出,下面的人都沸腾了。 非萝姑娘,应该就是方才那位揭开面纱的绝美女子吧!她也是,叶先生的意中人? 赵芸筱看向墨水舟,墨水舟立马就会意了她心中所想,点头道:“叶先生心仪的女子,正是这位非萝姑娘。” 原来如此,那叶先生的情敌可就太多了。 台下的男子们几乎都对非萝有爱慕之心,至于是只喜欢非萝的相貌,还是喜欢她这个人,就不得而知了。 “非萝姑娘!”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站了出来,满脸激动,看着非萝的眼神尽是爱慕,他说:“非萝姑娘,小生是今年进京赶考的秀才,自从见到非萝姑娘,就魂牵梦绕,茶饭不思,非萝姑娘,小生对你之心,明月可鉴啊!” 非萝美目流转,淡淡道:“既然公子是进京赶考,何必要被男女之情牵绊,还是好好读书,考取功名吧!” 书生不肯放弃,继续道:“非萝姑娘,若小生考取功名,你可愿意与我携手?” 然而非萝却不再理会他了。 这边书生正心灰意冷,那边又有一个富家公子出声了,“非萝姑娘,若你今日肯把传情的铃铛赠与在下,在下定三书六聘,八抬大轿迎娶你过门,并且还会备上三千两黄金作为聘礼!” 台下传来唏嘘声。 这富家公子肯拿出三千两黄金这一点就把很多人给比下去了。 只是非萝却依然不满意,婉拒道:“公子之心,非萝收下了,但这铃铛,非萝不能赠与公子。” 赵芸筱在二楼看得是津津有味,一边还猜测着非萝会将铃铛给谁,于是和墨水舟谈论着:“非萝姑娘,是要把铃铛给叶先生吧。” 墨水舟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是说他不知道还是认为非萝不会把铃铛给叶先生。 此时叶先生的一双含情眼正目不转睛的看着非萝,总是欲言又止,犹豫再三。 而非萝明明看到了叶先生,却装作陌生的样子,目光还没有在他的身上停留片刻,就移开了。 接着又是许多人的甜言蜜语,求娶承诺,非萝都没有答应。 赵芸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道:“我算是看出来了,非萝姑娘就是在故意气叶先生,也想刺激叶先生,可叶先生太过优柔寡断了。” 刚说完这句话,非萝忽然抬头看向了二楼。 赵芸筱不禁感叹,那双如桃花般的眼睛,果然是美得慑人心脾。 然而,赵芸筱后知后觉的发现,非萝看向的竟然是……赵芸筱身边的墨水舟! 她不会看错,非萝看向的方位只有赵芸筱和墨水舟两个人,而非萝的眼神显然更偏向左边的墨水舟。 赵芸筱震惊的看向墨水舟,“她好像……在看你?你们认识?” 显然,墨水舟也有些不知所措,一头雾水的解释道:“我与这位姑娘并不认识,我也只是认得她长什么样子。” 赵芸筱道:“可她看你的眼神,根本不像是不认识你。” 没等墨水舟说话,非萝先开口了,“我与楼上那位公子,倒是一见如故,请问这位公子,能否下来说话?” 这下赵芸筱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于是其他人也都纷纷看向墨水舟,就连叶先生也看向他。 在知道非萝选中的人是墨水舟后,叶先生眉头皱的更紧,一脸错愕,自言自语道:“非萝……到底要干什么?” 赵芸筱从鼻尖哼出一团气,阴阳怪气道:“美人叫你了,你还不快下去?” 墨水舟也是无辜的很,无奈地笑道:“你又在置气了,我不是说过了么,我与她根本不认识,我的心里也只有你一个人。” “哎?这怎么回事?” “这人怎么回事?非萝姑娘都叫他了,他怎么都不搭理的?” “真是,太没礼貌了!” “非萝姑娘为何会选中这个人?” 台下的人开始议论起来,气氛一度尴尬到了极点。 这时赵芸筱稳住了心神,从容不迫的挽住了墨水舟的胳膊,道:“相公,非萝姑娘是在叫你么?你怎么不回应人家?难不成你自作多情以为非萝姑娘是有意要把铃铛给你?我想……” 赵芸筱看向非萝,莞尔笑了,“我想非萝姑娘只是见你像是故人,想同你认识一下罢了,对吧,非萝姑娘。” 赵芸筱这一举动,既展现了自己的大度,又告诉众人墨水舟是有妇之夫,可谓是精明。 看着赵芸筱挽着自己的手,墨水舟宠溺的笑了。 果然是他最机灵古怪的王妃,即使醋了,也依然很有分寸。 非萝顿了顿,有些不自然,但还是勾起红唇,笑了,“是,我见这位公子像极了一位故人,想邀他下来,并非选定他是铃铛的主人。” 这一遭下来,众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那相公,我们就下去吧!总得有些礼貌不是?”赵芸筱对着墨水舟盈盈笑道。 墨水舟也不作声,只微笑着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便走下了楼梯,小米也紧随他们身后。 非萝见赵芸筱这般大方懂事的样子,也是心生好感,于是道:“方才见着这位公子面熟,凑近了看,又觉得姑娘面熟了。” 赵芸筱道:“我这人喜欢到处乱跑,说不定非萝姑娘就是在街边哪个地方遇见过我呢。” 知道墨水舟是有妇之夫便转变了态度,这样的非萝,也是赵芸筱所欣赏的。 眼下还真的是这两人一见如故了。 “非萝姑娘!别急着认亲啊!你这铃铛到底要给谁?”一个人忍不住在下面喊道。 非萝抿了抿唇,表情有些不太好看了。 其实她并非想要赠与谁铃铛做定情之物,而是单纯想刺激叶先生罢了,可这姓叶的就是怂的很,非萝也就更气了。 今日非萝见墨水舟和叶先生一起共饮,所以才想假意把铃铛给墨水舟,谁承想墨水舟竟然已经有一个玲珑客人的妻子了。 其他的人,非萝根本不做考虑,可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谁,她又该如何收场呢? 这姓叶的,偏偏就是个笨人!根本不会理解非萝的用意! ------------ 第186章 替美人解围 就是赵芸筱在一边看着,也着急的很。 其实赵芸筱还是很理智的,她也猜测非萝是因为看到叶先生和墨水舟一起了,所以才故意点到墨水舟的。 如今赵芸筱带着墨水舟,特地走到了叶先生旁边。 墨水舟打招呼道:“叶先生。” 叶先生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便恍惚的想要转身离开,“不过是凑个热闹罢了,在下先告辞了。” 非萝眼见自己的心上人想要离开,差点喊出声,却又生生憋住了。 倒是赵芸筱实在看不下去,开口了,“叶先生,你先别急着走啊,既然热闹已经开始了,何不等结束了再走,否则不是白凑了。” 叶先生顿了顿,嘴巴闭得很紧,像是在权衡着什么。 墨水舟想要招贤纳士,请叶先生回朝中做官,而叶先生显然不想,他或许是怕自己的软肋被朝廷知道了,回对非萝下手? 然而墨水舟可是早就知道了。 看来今天这场闹剧,还得赵芸筱来解决。 见叶先生犹豫,赵芸筱又道:“叶先生来这满春楼,不就是来寻找乐趣的么?” 这句话,是想打消叶先生的疑虑,也是在给他台阶下。 墨水舟看着赵芸筱这个样子,不禁叹然,能娶到赵芸筱做王妃,还真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于是叶先生便又转过身,不走了,他再次看向赵芸筱,已经没了方才的漠然与不屑,反而多了一丝探究和好奇。 赵芸筱莞尔笑道:“非萝姑娘,你怎么不继续呢?” 非萝从恍然中反应过来,弯起嘴角,笑得动人,眼中却是淡淡的哀伤,“今日,非萝便把这铃铛赠与……”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非萝的身上,或是期待,或是好奇。 而赵芸筱却看向一边的叶先生,只见他垂着眸子,根本不敢看台上的非萝,垂在身体两边的手却已经奋然握紧。 非萝闭上眼睛,一行晶莹的泪水滑落,此时,她几乎完全绝望了。 原来她一心爱的人,竟然如此没有骨气,甚至她都要将定情之物送给别人了,他却无动于衷,那他为何还要追到上京来,难道只是为了来看她的笑话么? 非萝本就出身不好,而叶郎又是名门,不仅家中世代为官,他自己也曾经是朝廷重臣。 他原本有过一妻一子,只可惜妻子早死,后来他才遇见了非萝,那时非萝也是一个卖艺不卖身的舞女,两人一见如故,惺惺相惜。 但因为身份的天壤之别,叶郎只承诺将非萝纳为妾,他曾信誓旦旦的告诉她说:“虽然你是妾,但我叶某众生不再娶妻。” 原以为这是令人艳羡的爱情,可成为了叶郎的妾之后,非萝发现是自己错了。 她身份低微,叶郎从不肯将她带出去,甚至有客人到府上拜访,也会事先让非萝回避。 叶郎辞去官职,带着亲人回到老家,即使已经不是朝臣,叶府却仍是自视清高,叶郎的娘对非萝很是不待见,几乎没有一个好脸色。 在他们家人观念里,即使是妾,也应该身家清白,非萝虽然从不出卖肉体,也始终是勾栏里出来的。 于是,非萝终是心灰意冷,一人离家,到了上京。 她来到满春楼,自愿成为舞女,满春楼的掌柜也对她很是尊重。 为的,就是告诉叶郎,如果他嫌弃她是舞女,干脆从始至终都不要在她身上留情,也不要说什么众生不再娶妻的承诺。 他不是嫌弃她的出身么?那么她就偏偏还要来当舞女,让他看看,她不是非他不可,想求娶她的人多的是! 不是她要求的高,也不是她奢望太多,而是叶郎一开始承诺的与他做到的令人失望至极。 非萝以往只是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哪怕另一半一贫如洗,但只要心里有她,且知上进,善良朴实,她便心满意足。 她知道叶郎位高,因此开始时对这段感情是回避的,可叶郎却每日都来找她,表达爱意,也答应她要给她独有的爱,她这才答应做妾。 谁知,一片丹心竟付诸东流。 赵芸筱叹了口气,不知为何,她现在对非萝十分怜惜,好像从她那一滴泪水上看到了她的悔恨与悲恸。 叶先生虽然是个不可多得人才,却在感情上如此懦弱。 “这非萝姑娘是怎么回事?” “非萝姑娘哭了?” “非萝姑娘,你这铃铛到底要给谁啊?” 所有人都在等待非萝做出决定。 赵芸筱一个凌厉的眼神,从腰间的药包中拿出一根细长的针,而后将细针飞了出去。 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发现那根细针,只有墨水舟察觉了,他却没有所动,静静看着赵芸筱,对她将要做的事甚至还充满了期待。 接着,那根细针便准确无误的从非萝的腰间划过,将连着铃铛的绳子刺断了。 “啊!”非萝惊叫一声。 几个铃铛四零八落的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台下的众人也吓了一跳,叶先生更是急了,差点就要冲上台上去看非萝的情况。 只是还没有冲上去,他发现非萝安然无恙,只是几个铃铛掉了,又顿在原地,愤恨的甩了下胳膊。 或许他也知道自己的懦弱,可是墨水舟在这里,他更不能让墨水舟知道非萝是他的软肋,否则就很可能会以此威胁他去为朝廷卖命了。 非萝一时惊愕,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 “这……铃铛怎么掉了?” 人们也疑惑起来。 等到场地稍微安静下来后,赵芸筱顺势道:“太不巧了,我听说不是被姑娘亲手解下来送出去的铃铛是不吉利的,看来今日非萝姑娘这铃铛是送不出去了。” 非萝顿了顿,才知道这是赵芸筱在替她解围,于是对着她感激的笑了笑,道:“今日突发状况,还请各位见谅。” 有人无措:“这……” 有人疑惑:“铃铛怎么会突然掉了呢?” 有人兴致全无:“唉!” 总之众人很是失望,也有一些人直接摇摇头离开了。 “抱歉,各位,今日非萝就先告退了。”非萝俯了俯身子,便转身掀开帘子去后面了,只是临走前她特意看了一眼赵芸筱,似乎在传达着什么。 赵芸筱了然,对墨水舟说道:“王爷,美人邀约,我能去吗?” 墨水舟无奈的摇了摇头,同意了,“那我在外面等你。” “好。”赵芸筱又看了一眼如今满脸纠结的叶先生,小声道:“王爷,你该去和叶先生好好说说。” 墨水舟点头,“不必太过勉强,这本就是我自己的事。” 墨水舟自然知道赵芸筱是想帮自己说服叶先生,可他也不想赵芸筱卷入这些过深。 便见赵芸筱烂漫的笑了,“王爷,我们都是夫妻了?你还说这是你自己的事?” 话毕,赵芸筱也不等墨水舟再说话,便转悠着去后台找非萝了。 看着赵芸筱的背影,墨水舟心中隐约有些担心。 …… 赵芸筱来到后面,非萝便已经在那里站着,似乎一直在等她。 一见面,非萝便俯身谢道:“多谢姑娘,若非姑娘相助,我还不知道今日要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赵芸筱连忙扶住她,“我啊,见不得美人哭,只想看美人笑。” 非萝被赵芸筱逗笑了,桃花眼弯着,“姑娘真是可爱。” 此次非萝无疑是在赌输赢,可她还是没有等到叶先生,所以她输了,方才有那么一瞬间,她是真的想要随便找一个人便给他铃铛的,因为她已经失去希望了…… 可是赵芸筱又将她拉了回来。 ------------ 第187章 妇唱夫随 将她从沼泽里拉了回来。 若不是赵芸筱,她可能已经心死,另寻他人,叫付出自己的下半生了。 届时,不管那人是否真心对她,也是她的命了。 而就在铃铛掉落的那一瞬间,非萝又突然清醒过来,怎么可以因为一个男人就放弃自己的一生呢?她不能,她还要好好活着。 既然那个男人靠不住,她就靠自己! 非萝拉着赵芸筱坐下,很是亲切,“还不知道姑娘芳名?” 赵芸筱道:“赵芸筱,左边是一个走的赵,芸芸众生的芸,竹攸筱。” 这还是赵芸筱第一次介绍自己介绍的那么长呢,或许是因为近距离看到这样的美人太激动了。 非萝道:“赵姑娘,今日我不知道你旁边那位是你的夫君,多有得罪了。” “没事,”赵芸筱笑着,“我知道你是因为看到他和叶先生在一起,所以才故意点到他的。” “什么?你,赵姑娘你认识叶……”非萝很是惊愕,后来又惊觉,既然赵芸筱的夫君都认识叶郎,她又怎么可能不认识。 但她仍然愕然,惊讶于赵芸筱竟然知道她和叶郎的事。 赵芸筱单刀直入,没有一点拐弯抹角,“叶先生曾经是我夫君的老师,今日见到,便叙旧了一番,他可能不知道,我和我家夫君,早就知道他和非萝姑娘关系匪浅了。” 非萝抿着唇,忽然眸光一闪,“赵姑娘,莫非你是赵府那位大小姐?是镇南王府的王妃?那……你的夫君就是……王爷?” 是了,叶郎曾经是朝廷重臣,他在上京的朋友自然也是非富即贵,可她没有想到,那人竟然是声明鹤立的镇南府王爷,而眼前这位没有一点架子的女子,是王妃。 赵芸筱点了点头,平静道:“非萝姑娘果然聪明。” “王妃。”非萝有些惶恐,连忙起身拜见,“是小女有眼无珠,还请王妃见谅。” 赵芸筱起身,再次扶起非萝,语气温和,“非萝姑娘不必如此,你只当我还是赵姑娘就好。” 这次是赵芸筱拉着非萝坐下了。 只是非萝已经变得有些生怯,不敢直视赵芸筱。 赵芸筱道:“你不必拘礼,我也只是想帮你。” “帮……帮我?”非萝疑惑的抬头。 赵芸筱点头,正色的说:“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叶先生又是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材,所以王爷想请他归仕,而你又是他的软肋,他自然不敢在王爷面前表现出对你的情感。” “你是说……”非萝眼中燃起一丝希望,但这微小的希望很快又被掐灭,甚至她还觉得自己十分可笑。 竟然到了这个时候,还对他抱有幻想? 即使今日是因为怕王爷知道他的软肋,那以前呢?以前总不是吧? 非萝的眸子变得更暗,气若游丝的说:“王妃……若你是想让我去劝他重新入朝为官,还是不要抱有希望了,我在她心里根本是无关紧要的,他更不会因为我而改变想法。” “非也。”赵芸筱面容严肃,看着非萝道:“想让他做官,那是王爷的想法,可与我无关,身为一个女人,我同情你,怜惜你,也理解你,所以我想帮的是你。” “可,王妃如何帮我?”非萝此时虽然疑惑,但竟然还是有些希冀。 赵芸筱继续道:“我想非萝姑娘一定想认清叶先生的真心吧!他犹豫,他软弱,是因为他并非孑然一身,他还有父母,有叶家,或许叶先生是真的爱你,只是需要顾虑的事情太多了……这次我帮你看清他的真心,如果他真的不值得,那你就尽早斩断与他的情思,若他还有的救,你再考虑。” “这……”非萝沉思了片刻,最后还是点头同意。 赵芸筱的笑意蔓延开来,接着有满是怜惜的看着非萝,道:“你就这么相信我么?” 非萝眼神坚定道:“王妃是好人,非萝相信王妃。” “好,我一定会帮你的。” 后来赵芸筱和非萝约定了明日在满春楼再见,便离开了。 她之所以直接亮出身份,直接说出墨水舟的目的,是因为这样更能取得非萝的信任,而告诉她要帮她,不仅是为自己的私心,也是为了帮到墨水舟。 能让叶先生追到上京,能让他在墨水舟面前如此隐忍爱意,想必他是真的对非萝有情。 那么劝服他的唯一突破点,就还是在非萝。 虽然赵芸筱这么做是有点利用非萝的意思,但也确实在帮非萝。 现在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她还不知道究竟叶先生为何要辞官,又为何那么坚定的拒绝再次入仕。 看来还要回去和墨水舟商量一下。 赵芸筱走出来时,墨水舟正在那边和叶先生面对面坐着。 赵芸筱意味深长的笑着,而后过去也落了座,便直接惋惜的叹了一声气,道:“我与非萝姑娘真是一见如故,不过她也太可怜了。” 叶先生显然十分在意关于非萝的话题,却还是隐忍着摒住嘴没有说话。 墨水舟眼中带笑,看了看叶先生,故意问道:“哦?非萝姑娘如何可怜了?” 赵芸筱与墨水舟相视一眼,默契十足。 而后赵芸筱声情并茂道:“遥想那年,美人一袭红妆,可谓是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可那么多追求者,她偏偏就选择了个负心人,如今出走上京,流落在外,你说可怜不可怜?” 叶先生撇了撇嘴,冷漠道:“王妃这琵琶行背的倒是熟练。” “哪里哪里。”赵芸筱饶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不过她引用的这诗句,不是正衬得很嘛? 赵芸筱继续道:“叶先生,你说,一个男子给了一个女子承诺,却做不到,是不是很没有担当啊?” 叶先生握了握拳头,额头上青筋暴起。却依旧没有吭声。 “唉!”赵芸筱再次叹气,“我想那男子或许是有什么苦衷,可就算他有苦衷,他也应该告诉非萝姑娘啊!总不能一直让人家姑娘迁就他吧?非萝姑娘说她自己身份低微,可那负心人明明之前表明过不会介意,可又为什么说的和做的都不一样呢?” 见赵芸筱说得头头是道,墨水舟差点忍不住笑出来,配和道:“既然给了人家希望,就不应该违背承诺。” “夫君说的是!”赵芸筱拔高了音量,“看来夫君往后一定会好好信守承诺,与我相伴到老。” 墨水舟宠溺的笑笑,“那是自然。” 这叶先生可是脸色难看至极,一边被这两个人一唱一和的讽刺,一边又要看他们恩恩爱爱的样子。 “王爷……”叶先生低沉道,“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赵芸筱道:“叶先生,别急着走啊。” 叶先生气得直闭眼,却还是要客客气气的,“王妃,恕不奉陪了,我还有事,真的要走了。” “那好吧……叶先生慢走。”赵芸筱还装作很是惋惜的样子。 临走前,叶先生扭头看了赵芸筱一眼,道:“若王妃知道了什么,请……不要告诉别人,毕竟非萝姑娘是个女子,还要名声。”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赵芸筱敛起笑意,无奈的摇了摇头,“王爷,你说他是真傻还是假傻?” 墨水舟道:“或许他已经知道了,但还在挣扎,想让我以为非萝在他心里并没有那么重要,可他还是猜错了,即使我再有手段,也不屑于去怼一个女子下手。” “臣妾真是越来越崇拜王爷了。” ------------ 第188章 除夕 墨水舟伸出手点了一下赵芸筱的头,“只是崇拜么?” “崇拜……”赵芸筱故意拉长了音,“还不够么?” “嘶——”墨水舟歪头看着她,无奈道:“赵芸筱,你是故意的么?” 赵芸筱笑了笑,转身准备走了,“夫君,还不回府么?我都饿了。” …… 后来赵芸筱征得墨水舟的同意,连着几天都去了满春楼找非萝,两人的关系也日渐亲切了不少。 赵芸筱听了许多关于非萝和叶先生的事,也知道了叶先生本名就叫叶郎,而叶郎也几乎每日都要悄悄去满春楼看上一眼。 不过一般他不会待太长时间,只远远的望上一眼非萝,便离开了。 这叶郎也是轴的很,见着赵芸筱来满春楼,便更加小心谨慎了。 眼看马上就要除夕了,赵芸筱想暂时先将这些事情放一放,等年后再做打算,只是情况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 叶郎是个出了名的孝子,他娶的第一个妻子也是因为事他的母亲喜欢,当时他还在朝廷做官,可谓是意气风发,当然也家庭和睦,很快便有了一个可爱的小儿子。 本以为日子会那么顺风顺水下去,谁知道朝堂政变,先皇离世,几个皇子争夺皇位,叶郎正好就跟着一个夺位失败的主,他的第一个妻子也是在那个时候死的,至于死因就不得而知了。 而如今这个皇帝即位之后,并没有降罪叶郎,还承诺要重用他,只是他思想有些顽固,说白了还有些愚忠,偏偏不肯认新主,于是就辞官了。 赵芸筱不禁感叹如今这个皇帝真的是宽容大度,不仅没有杀叶郎,反而还很惜才,要重用叶郎,而叶郎即使不肯,皇上也没有因此迁怒于他,反而同意他还乡了。 叶郎是个思想极其顽固不化的人,虽然饱腹才能,却始终有些局限了。 若墨水舟能开导成功他,他倒真能为朝廷做出不少贡献。 作为墨水舟的王妃,赵芸筱自然也要向着墨水舟,能帮他就帮他一点。 今日就是除夕了,一大清早赵芸筱就听到外面热闹的声音,于是比平时还起得早了些。 “王妃!快来!”小米看到赵芸筱从屋里出来,忙招手。 赵芸筱也有些好奇,于是走了过去,“怎么了这是?这么高兴?” 只见几个下人正在摆弄一些花灯,灯笼,一派喜庆祥和的样子,赵芸筱打了个哈欠,道:“这些不应该前几天就布置上么?怎么现在才开始准备?” 其中一个在王府待的时间稍长的下人说:“回王妃,我们镇南王府往年都是不做这些准备的,可今早王爷突然交代我们,说王妃喜欢喜庆热闹,便让我们赶紧布置起来。” 小米笑意盈盈的应和道:“王妃,王爷对你可真上心。” “是啊是啊!王爷平时最喜欢安静了,可今年却大有不同了,这都是为了王妃啊!” 赵芸筱勾了勾唇角,却还是佯装平静的样子,道:“是么?那王爷还真是有心了,我可得好好谢谢王爷。” 小米过来凑到赵芸筱耳边提醒道:“王妃,你怎么又忘了自称了。” 也是,赵芸筱虽然不太喜欢自称本宫,但在这王府里,还是要建立起威望的,否则就还会出现像红玥那样胆大包天的侍女跟她对着干。 其实这王府里有不少对墨水舟抱有幻想的婢女,赵芸筱也都知道,只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如果她们不表现得太过,赵芸筱也不会理她们。 但若是太过宽容,说不定日后还真会出现一些自以为是婢女,觉得赵芸筱不会介意墨水舟纳妾或是找通房丫头呢! 赵芸筱可没有那么大度,大度到要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夫君。 想罢,赵芸筱立马改口道:“本宫看见这些东西,确实欢喜,也辛苦你们了。” 这样一说,既增加了自己的威望,又显得体恤下人。 于是婢女们连忙回道:“这些都是奴婢们该做的事,怎么能说是辛苦呢?王妃快去歇息着吧,等这些都布置完了,再叫您出来看。” 赵芸筱嫣然一笑,忽然来了兴趣,“我和你们一起准备吧。” 青萍道:“这可使不得,王妃,您是主子,主子怎么能亲自动手呢?” “怎么使不得?”说着,赵芸筱上前拿过一个灯笼,便准备开始了,“大过年的,我也沾沾喜气。” 下人们看着,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只能抢着活干。 忽然,赵芸筱又想到什么,说道:“你们谁的家就在上京?” 几个婢女怯生生的举了手,“王妃,我家就在上京。” 还有一些说是家在城外不远的地方,当然也有一些父母双亡,从小就将王府当作家的人。 赵芸筱道:“那今樱花国宫就作主,凡是家里离得近的,就回去与家人团员吧,明日……不,后日再来复职便好。” “王妃……这……”小婢女虽然惊喜,但也有些担忧,“除夕夜要准备的事情多,我们怎么可以回家呢?” “你们就放心的回家吧!还有,跟王府里其他人也说说,可以轮流告假回家,留一部分人看守即可,至于王爷那边,本宫会去跟他说的。” 听到能回家,小婢女自然是高兴坏了,本来还有点犹豫,但既然赵芸筱都说了她会跟王爷说的,也就没什么顾虑的了。 “谢王妃!”婢女们感激的跪在地上。 赵芸筱下意识的伸手,但这么多人,也扶不过来,干脆又收回手,“好了,快起来吧, 原本婢女们一年只有一次探亲假,但赵芸筱这下直接允许她们回家过年,对于她们来说就是莫大的恩惠。 镇南王府还好,有一些大户人家里,婢女根本是没有假的,因为她们在主人眼里就只是奴隶,而大部分人是签了卖身契的,也就一生属于主人,没有家可言了。 经过这次,婢女们对赵芸筱除了敬畏,又多了一分尊重和感激。 此时青萍的神情有些恍惚,低着头沉思着,赵芸筱自然是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微笑道:“青萍,如今你娘被本宫安排在若芸居里,你一会儿便也去若芸居吧!” “王妃……”青萍再抬头,已经是泪眼婆娑。 赵芸筱道:“好了,别哭哭啼啼的,大过年的,快收拾东西回去吧!” “谢谢王妃,谢谢王妃!”青萍又是哭又是笑的,“这还是奴婢第一次能和母亲一起过年,王妃,您的大恩大德,奴婢会铭记一生的。” 打发了这些婢女,赵芸筱又看向小米,“你……” 小米定神道:“王妃,小米早已经没有家了,王妃在的地方就是小米的家,小米会一直陪着王妃的。” 对于小米,赵芸筱是又心疼又欣慰的。 她自小母亲早亡,父亲又给她娶了后娘,才八九岁就被后娘卖到了赵府,或许赵芸筱就是她一生中最大的安慰了。 “好,那你就在府里陪我过除夕吧。” 对于小米,她还是不想自称本宫,因为会显得生疏,而小米在她眼里,永远不是丫鬟,是惺惺相惜,互相依靠的姐妹。 赵芸筱吐出一口白气,这天真是越发冷了,乌云在头顶上久久不散,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变晴,昨日刚下了一场雪,院子里一片银装素裹的样子,倒还挺有意境。 不过和婢女们一起布置起来院子,她也觉得没那么冷了。 很快,纯白色的世界里多出了许多明亮的红,婢女们欢声笑语,这才有了年味。 ------------ 第189章 宫廷年夜饭 本来今日赵芸筱准备亲自下厨,做一顿晚饭,谁知墨水舟刚风尘仆仆的赶回来,就说要带着她进宫。 说是每年宫中都会设宴,邀王公贵族们前去一同共度除夕。 好在赵芸筱还没有开始起锅烧火,否则她就要怨声载道了。 赵芸筱看了看一边有些失意的小米,对墨水舟道:“能带上小米么?她一个人在府里,那也太孤单了。” 小米听到这话,眼睛里立马又有了光,小心翼翼地看着墨水舟,期待着。 墨水舟故意顿了一会,才答应道:“应你。” “谢谢王爷!”赵芸筱脸上笑开了花,便拉住墨水舟的袖子,摆了摆,颇有些撒娇的意思,“王爷真好。” 小米也喜上眉梢,裂开了嘴笑,“多谢王爷,多谢王妃!” 墨水舟看着赵芸筱这娇小可人的样子,眼里满是宠溺,道:“看来今天真是个好日子,王妃都变得更加可爱了。” “难道我不是每天都这么可爱么?”赵芸筱眨了眨眼,傲娇道。 “是是是。” 赵芸筱竟然有一个奇怪的想法,她和墨水舟还有小米,还真有点像一家三口的样子。 接着赵芸筱又将墨水舟拉进屋里,找出了他几乎从来没穿过的亮色衣裳,硬是让墨水舟换上。 待墨水舟换好了衣裳,赵芸筱也穿上了一件大红色的喜庆裙子。 而后墨水舟一连不情愿的说:“真的要这么穿么?” 赵芸筱将墨水舟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满意道:“不好看么?我觉得特别好看,王爷一直穿深色的衣服,虽然成熟稳重,但也还是有些压抑的,如今换了鲜艳点的,更有朝气了。” 听赵芸筱这么一说,墨水舟也妥协了,毕竟他只要他的王妃看着好看就好了。 他也只肯取悦赵芸筱一人。 过了一会儿,墨水舟安排了马车,三人便一起入宫了。 除夕夜,整个街道都静悄悄的,家家户户却亮着。 爆竹声,还有烟花冲天的声音此起彼伏,赵芸筱忍不住掀开车帘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那道黄色的烟花。 墨水舟笑了笑,道:“烟花虽美,但转瞬即逝。” “王爷……”赵芸筱刚弯上去的嘴角又耷拉了下去,便又合上帘子,将身子退回马车,道:“你怎的一点也不解风情。” 墨水舟笑意更浓,“我还没说完呢,我是说,烟花虽美,但转瞬即逝,你若喜欢,我会送你比烟花还美的东西。” “比烟花还美?”赵芸筱瞪着圆圆的眼珠子,期待着下文。 墨水舟却故意留下了悬念,道:“等我们从宫里回来,你就知道了。” “好吧……” 赵芸筱故意装作失望的样子,其实心里还是高兴的,既然是惊喜,那就等着吧。 终于到了宫里,来接他们的公共已经在门前等候多时,见墨水舟的马车来了,立马去迎接,“奴才恭迎王爷,王妃。” 墨水舟扶着赵芸筱下来,小米默默的跟在身后。 虽然小米第一次进宫,心里慌得很,但为了不给赵芸筱丢人,还是装作一副镇定的样子,一声也不吭,只乖乖在赵芸筱后面走着。 跟随着公公到了宴会大殿上,人已经基本都坐齐了,好在皇上还没有来,否则赵芸筱和墨水舟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墨水舟位高,便坐在仅次于皇上皇后和太后的坐席,赵芸筱自然在他的旁边。 正好,墨言珩就坐在赵芸筱对面,想来他们两人也已经有一段日子没见过了,好像自从赵芸筱嫁进王府,墨言珩就与她生分了许多。 见到墨言珩看向自己,赵芸筱也对着他微微一笑。 这笑,虽然端庄温婉,却多了疏远之感。 墨言珩自然也意识到了,神情一顿,有些恍惚,但还是对着赵芸筱微笑着点了点头。 赵芸筱观望了一圈,牙月竟然也在,看来皇上是决心要让她成为庆国的媳妇了。 不过牙月却没有看到赵芸筱,只在自己的座位上低着头发呆。 她似乎状态很不好,看来赵芸筱得找个时间去看看她。 因为阿迪里不再让牙月私自出宫,赵芸筱也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 曾经活泼开朗,意气风发的牙月公主,如今竟变得死气沉沉的,她究竟又经历了什么呢? “怎么了?”见赵芸筱看着远处愣神,墨水舟关心道。 赵芸筱摇了摇头,“没什么,我看到牙月了,她似乎不太开心的样子。” 墨水舟也循着赵芸筱的目光看去,贴心道:“一会儿你过去跟她说说话吧,这次之后,恐怕也没什么机会能见到她了。” “嗯。” “皇上驾到——” 随着大太监尖细的一嗓子,皇上一身明黄,与皇后携手而来,后面跟着一大波随行的宫女,十分气派。 于是众人皆起身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与皇后行至主位,和颜悦色道:“平身,各位落座吧。” “谢皇上。”众人齐声,等皇上和皇后坐下之后,才再次落座。 而后皇上又说了一些祝贺新年的吉祥话,便开始了舞乐表演。 看着身材纤细,姿态优美的舞女,赵芸筱也是心情大好,果然看见美好的事物,总是能让人高兴的。 表演过后,不知是谁忽然站起来请皇上恩准,“皇上,听闻回纥公主善舞,看多了这汉人女子的舞姿,臣倒是更想看看回纥舞。” 这话,可大胆的很! 虽说回纥是大庆的臣子国,但公主毕竟还是身份尊贵,怎能在众人面前跳舞? 赵芸筱心中也为牙月愤愤不平,便看向这声音的来人,便见这人身材粗壮,浓眉大眼,三十多岁的年纪,长得很有凶相。 “王爷,这是谁啊?”赵芸筱小声问道。 墨水舟眯了眯眼,似乎也对这人不是很待见,“镇远大大统领,风拓。” 镇远大大统领?赵芸筱好像想起来了,她听人说过,风拓这镇远大大统领的名号与墨水舟的镇南王齐名,两人皆是手握重兵的名将,只是墨水舟原本便出身皇族,而风拓则是一路摸爬滚打才有了今日的风光。 可见,这个风拓的不简单。 怪不得他如此猖狂,竟然想让回纥的公主当众跳舞,原来是军事重臣,皇上还要靠着他带兵打仗,自然要敬他三分。 皇上似乎也有些纠结,但还是开口问道:“这……牙月,你愿意为大家舞上一曲么?” 牙月站了起来,神情苦涩,抿着唇,半天才道:“回皇上,牙月今日身体不适,怕是要扫了大家的兴了。” 这对牙月无疑是莫大的侮辱,她怎么可能同意? 好在皇上英明,并没有为难牙月,便回复风拓说:“爱卿,且不说牙月身体不适,就说她是回纥的公主,怎能轻易就在大家面前跳舞呢?” 风拓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向皇上作揖,“是,皇上,是臣唐突了。” 而此时在席中坐着的阿迪里更是黑了脸。 风拓如此折辱牙月,不就是在讽刺回纥么?可阿迪里却不敢说什么,只能默默坐着。 赵芸筱轻声冷哼,“这镇远大大统领,还真是不敢恭维,空有一身膘肉。” “王妃说的是。”墨水舟笑了笑,“不过王妃也真是大胆,竟然敢直接骂他。” 赵芸筱不屑道:“这人没有一点大国情怀,以为自己很厉害,其实只是在给庆国蒙羞,我有什么不敢的?我有王爷撑腰呢!” “是是是。”墨水舟连声道。 赵芸筱替牙月生着闷气,对这个风拓印象坏得很。 ------------ 第190章 讽刺风拓 赵芸筱看墨水舟这样子,他似乎也很不待见风拓的样子,便问道:“你跟他有仇么?” “我与他倒是没仇,可他却视我为眼中钉。”墨水舟淡笑道,倒像是带着自我调侃的意思。 一个镇南王,一个镇远大大统领,虽然两人职位不相上下,可墨水舟毕竟是皇上的弟弟,难道这风拓连墨水舟都不放在眼里么? 不过看墨水舟这表情,赵芸筱无疑是猜对了。 墨水舟继续说道:“此人性格狠厉,带兵打仗倒是骁勇无敌,也确实熟读兵书,懂得谋略,可太狂妄,也野心勃勃,曾多次挑拨我与皇兄的关系,想要请求皇兄收回我的兵权。” “先皇在世的时候,他也仅仅是个副将,虽然有一身本领,却始终出不了头,后来听说先皇的宠妃洛夫人喜爱看波斯舞,便特意学了在宴会上跳给洛夫人看,洛夫人一高兴,就给先皇说了提携他的话,于是风拓,这才在先皇那里有了名姓,受到了提拔。” 哦,这人不仅今日出言挑衅她的好朋友牙月,还想陷害她的夫君呢? 赵芸筱道:“那皇上对他是什么态度?” 墨水舟回道:“风拓手握兵权,皇上对他还是有忌惮的,毕竟他也的确为庆国立下战功累累,不过近些年来,他似乎有些膨胀过头了,皇上自然也看在眼里。” “我知道了。”赵芸筱勾了勾嘴角,很快便在脑子里有了想法。 这风拓跳波斯舞,倒是让赵芸筱不禁想到了历史上的某个人物。 既然他不尊重别人,那也休怪赵芸筱不尊重他了,谁让他惹了她的朋友和夫君呢。 风拓一定是很忌讳这件事的,毕竟他爬上来的手段在旁人看来还是有些不光彩的,即使他后来当了大大统领,立下赫赫战功。 不过赵芸筱竟然还有些佩服他,能屈能伸。 想罢,赵芸筱忽然站起来,向皇上行了个礼,“皇上,臣妾有话想说,还请批准。” 听到赵芸筱的声音,牙月忽然有了生气似的,急忙抬头去看,心中像是有了一点光,便呢喃道:“赵芸筱……” 墨水舟看着赵芸筱,自然知道她想干什么,他方才故意说出风拓跳波斯舞的事,就是想助推赵芸筱一把。 其实皇上也早就看风拓不顺眼了,一直想不到合适的理由去打压他。 若是今日赵芸筱给风拓下了一个降头,说不定皇上更会对赵芸筱刮目相看。 而赵芸筱是王妃,即使说了什么,风拓也不敢如何。 皇上道:“朕准了。” 赵芸筱装作烂漫的笑了笑,道:“皇上,臣妾听说上京里新开了一家酒馆,里面来了几个波斯的舞女,那日去看了,竟发现是有人假扮波斯人,跳的波斯舞也不太正宗,臣妾听说……” 赵芸筱故意顿了顿,才继续说着:“臣妾听说,镇远大大统领会跳波斯舞,而且跳的堪比他们波斯本土人,不知今日是否有幸能看到镇远大大统领跳舞呢?” 此言一出,风拓的脸立马就黑了。 他看向赵芸筱,自认没得罪过这个女子,见她坐在墨水舟旁边,想必是新立的王妃,他今日可是第一次见这王妃。 难道……是墨水舟故意让他的王妃给自己难堪的?这样想着,风拓又目光如炬的看向墨水舟。 而其他在座的知情人,也都目瞪口呆。 谁不知道镇远大大统领风拓是个难惹的主儿,这女子竟然这么大的胆子去拔风拓身上的老虎毛? 不过他们看到赵芸筱身边的墨水舟后,又很快转变了态度。 能坐在墨水舟旁边的不是王妃又是谁?据说这王妃受宠爱的很,怪不得她敢得罪风拓,想来这朝中不怕风拓的,也只有镇南王墨水舟了。 于是宫里的人还有一些权臣都张大了眼睛等着看这场大戏。 “这……”皇上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风拓,故作难为道:“不知爱卿可否愿意啊?” 这赵芸筱还真是大胆,不过也真是让人惊喜,如今看着风拓这难堪的表情,皇上心里其实也快哉。 便见风拓满脸怒气的甩了下袖子,道:“皇上,臣征战沙场,好歹也是保江山的忠心之臣,怎可在众人面前跳这供取悦的舞?” 赵芸筱眼尾勾出一抹轻蔑的笑意,却又立马敛去,忙低着头请罪道:“皇上,臣妾有罪,臣妾不该提出这样的请求,臣妾本以为今日是除夕,应该大家都高兴才是,臣妾也并非觉得跳舞是在取悦众人……” “臣妾以为……”赵芸筱飞快地瞥了一眼风拓,继续道:“方才大大统领请牙月公主跳舞,而牙月公主是回纥的贵客,他尚且认为这没什么,想必也就觉得自己跳舞没什么……是臣妾会错了意思,还请皇上赎罪。” 这一通话,直接怼的风拓哑口无言,即使他怒气再深,也没了理,如果他怪赵芸筱,那自己方才跟她又没什么两样。 于是,风拓只得憋红了脸,怒瞪着赵芸筱,咬牙切齿的说:“镇南王爷还真是娶了一个伶牙俐齿的好王妃。” 这时皇上对着赵芸筱满意的笑了笑,道:“朕不怪你,快坐下吧。” “是,谢皇上。”赵芸筱再次落座。 她看向牙月,发现牙月也正看着她,而牙月的眼神里满是感激。 赵芸筱想,牙月一定是明白了自己的用意,于是对着她笑了笑。 “好了,”皇上见气风拓也气的差不多了,便打圆场道:“今日是除夕,本该是高高兴兴的过,不要因为一些小事就伤了和气。” 赵芸筱恭敬的低眉道:“是。” 而风拓虽然不情愿,但也不能不给皇上面子,于是极其敷衍的“是”了一声。 这风拓仗着自己手握重兵,又打了一些胜仗,就傲气的很,恐怕对皇上也已经有了二心,墨水舟更要小心提防才对。 觥筹交错间,赵芸筱看了牙月一眼,而后两人便默契的一前一后去了后花园。 到了无人处,牙月终于敢握住赵芸筱的手,委屈巴巴的诉苦,“赵芸筱,父汗让我嫁给二皇子,我不想嫁给二皇子,我怎么办啊?” 见牙月眼中带泪,面容憔悴了很多,赵芸筱也是心疼,却只能伸手擦去她的眼泪,安慰道:“其实二皇子秉性善良,你嫁过去,至少不会受委屈。” “不,赵芸筱,你不知道……他那个人可怕的很,比你们的皇上还可怕,比大皇子还可怕……赵芸筱,你不知道……” 一时间,赵芸筱也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牙月这般痛哭流涕的样子,说得也不像是假话,可赵芸筱又亲身接触过墨言珩,认为墨言珩是个好人。 至少但凡是赵芸筱看见的时候,墨言珩都是一副纯良的少年模样,甚至有时候还会对她撒娇,所以她实在想象不出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会让牙月那么害怕他。 记得墨言珩说过,是因为小时候的捉弄过牙月,可怎么就给她造成这么大的心理阴影? 赵芸筱拍着牙月的背,想要平复她的情绪,“你别哭,你说说,二皇子哪里可怕了?我记得除了你,大家对他的评价都很好啊。” 牙月一边抽泣,一边说:“赵芸筱,你不知道……小时候就因为我弄脏了他一件衣服,他就把我关在一间很黑很黑的屋子里,关了我一天一夜,他还当着我的面亲手打死了我身边的一个婢女,我真的很怕……” 什么?听着牙月的叙述,赵芸筱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 第191章 二皇子失态 墨言珩只比赵芸筱小几个月,自然也比牙月大不了多少,那牙月小的时候,墨言珩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啊! 他那个时候戾气竟然又那么深?只因为小姑娘弄脏了他的衣服,就把她关在屋子里一天一夜,更可怕的是竟然还打死了她的婢女。 赵芸筱简直不敢相信,于是抱着牙月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再次确认道:“牙月,是不是你记错了?那个人真的是二皇子,或者说,二皇子真的那么对你了?” 牙月连连点头,“我说的都是真的,赵芸筱,你不要被他骗了,若我嫁给了他……我真的很害怕,赵芸筱,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 “我……” “赵姐姐?牙月公主?你们怎么在这里?” 突兀的男声从身后传来,牙月整个人一个颤栗。 赵芸筱抬头,墨言珩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方才根本毫无察觉,也不知道墨言珩什么时候便走了过来。 正在说着那人,那人便突然出现了,还真是有些诡异。 就连赵芸筱也吓了一跳,良久才反应过来,不自然的说道:“二皇子?你怎么来了?” 牙月吓得缩到赵芸筱身后,根本不敢去看墨言珩。 墨言珩歪着头看牙月,虽然笑容与以前没什么两样,可赵芸筱还是觉得,这样的他看起来有些令人害怕。 只听墨言珩轻声细语道:“牙月公主?怎么见着我就躲起来了?我很可怕么?” 牙月抓着赵芸筱的手又紧了紧,赵芸筱便也捏了捏她的手,以示安慰。 赵芸筱忽然觉得此刻的墨言珩很是陌生,但还是存着一点希望,道:“二皇子,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墨言珩道:“从牙月公主跟你哭诉开始。” 他竟然如此直言不讳! “那……她说得,是真的么?” 赵芸筱直直看着墨言珩,急迫的想要知道答案,可同时心里也充斥着巨大的恐惧感。 墨言珩曾经救过她,收留过她,还不顾身份叫她姐姐,她实在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 她想,即使墨言珩的确做过那样的事,只要他说那是他小时候不懂事,现在已经很悔恨了,赵芸筱也会有些心理安慰。 可没想到的是,墨言珩竟然说:“是我做的,牙月公主小时太过顽劣,我只是小小的教训了她一下,至于那个侍女,她对我别有用心,也该诛。” 赵芸筱感到心中一颤,却还是开口道:“你……牙月当时不过是个几岁的孩子,就被关到黑漆漆的屋子里,该有多大的心理阴影,还有……那婢女,你怎么就认定她对你别有用心了呢?” 而墨言珩笑了,像是在苦笑,又像是在讽刺着,他的眼中一闪一闪的,或许是因为宫灯,或许是因为眼里进了雾气,“王妃,你是否听过这样一句话?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他几乎是一句一顿的说着,并且一步步慢慢逼近赵芸筱。 赵芸筱下意识的拉着牙月后退,“你……” 难道墨言珩以往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么?赵芸筱此时感到自己的胸口很闷很闷,既有被欺骗的气愤,又有失望。 又或者,她对现在墨言珩的样子感到害怕。 “你想干什么?” 听到赵芸筱这样质问他,墨言珩忽然站定,愣了愣,而后又自嘲的笑了起来,“你以为我会伤害你,对么?你觉得我很可怕对么?你现在……对我完全失望了对么?” 赵芸筱下意识的摇了摇头,道:“不,不是……二皇子,你冷静一些。” “赵姐姐……你为何就是不肯多看我一眼呢?”说着,墨言珩又向前逼近,直到逼到赵芸筱无路可退,才站住,便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要去碰赵芸筱的脸。 然而赵芸筱却扬着头,撇过了脸,警告道:“二皇子,我是镇南王妃,我们身份有别,还是不要做出一些引起误会的事。” 他的眼中已经开始有一些血丝,眼神也变得毫无光彩。 而后,墨言珩垂下眸子,眼中晦暗不明,“皇嫂,我很冷静,对不起,是我吓到你和牙月公主了,我现在就走。” “你……” 赵芸筱还没来得及什么,墨言珩便转身走了,只留下一道落寞的背影。 此时赵芸筱长舒了一口气,忙转身安慰牙月,“没事了,没事了。” 赵芸筱总觉得,是不是这些天墨言珩又对牙月做了什么事,否则她明明上次在街上见他,虽然有意躲避,也没有怕到这个地步。 方才墨言珩那个样子,就连她也觉得可怕。 “好了,”赵芸筱将牙月揽进怀里,拍着她的背,“一会儿我便去向皇上请求,让你跟我回王府住几天。” “真的么?”小公主可怜巴巴的抬头,眼睛都已经哭肿了,“可是哥哥他不会同意的。” 赵芸筱道:“他不同意有什么用?在庆国最大的就是皇上,若是皇上同意了,阿迪里就不能再多嘴。” 于是赵芸筱拉着牙月回了殿中,还贴心的给她擦了脸。 见皇上正在同别人讲话,赵芸筱也不好直接打扰,便先带着牙月到了墨水舟边上。 “怎么了?”墨水舟一眼便看出了赵芸筱的不对劲,关心道。 赵芸筱顿了顿,还是决定不要把今天二皇子的事告诉墨水舟,毕竟墨水舟和墨言珩是叔侄关系,摊开了说总归是不好的。 而且墨言珩今日也确实没有做出什么伤害她和牙月的事,只是突然性情大变,有些让人害怕罢了。 再说赵芸筱自己还一时没有缓过神来,就不要再让墨水舟心烦了。 于是道:“王爷,臣妾想请求你一件事。” 墨水舟皱了皱眉头,“你我之间,不用自称臣妾,有什么事,你说便好。” 赵芸筱看了看一旁低着头的牙月,墨水舟便立马会意了,道:“你想带牙月公主回府住几天?可,你能说服皇上么?” 赵芸筱深吸了一口气,道:“既然王爷答应了,那我就没有什么可顾及的了,过会儿我就去请求皇上。” 她不能放任牙月自己在宫里了,若是太过压抑,牙月可能会做出什么傻事。 现在只求皇上能够答应了。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自己还没主动去找皇上,皇上就召她过去了。 赵芸筱拉着牙月的手又紧了紧,温柔道:“别怕,皇上是个明君,他一点也不凶。” “嗯。”牙月点了点头,便在赵芸筱的后面。 一上来,皇上就说:“牙月?怎么?原来你们已经这么熟悉了?” 赵芸筱行了个礼,“回皇上,上次太妃娘娘召见臣妾,正好遇到牙月公主,我和公主可谓是不打不相识,本来还互相看不顺眼,谁知道竟会变成亲密无间的朋友。” 皇上欣慰的笑了笑,道:“你们一个是水舟的王妃,一个将要是珩儿的皇妃,总是要好好相处的。” “皇上,臣妾有个不情之请。”赵芸筱恭敬的说。 “你说,朕还没有赏赐过你这个王妃什么,只要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朕都应你。” 皇上在骨子里还是很喜欢这个王妃的,她性子直率,与那些成日里只想着勾心斗角的人不一样,况且她今天还一番伶牙俐齿给了风拓难堪,皇上就更对她更有好感了。 赵芸筱低眉颔首道:“皇上,臣妾想将牙月公主接到王府去住几天,在这宫里,她也没有什么熟悉的人,总归是孤单的,看她这日渐消瘦的样子,臣妾也是心疼,还请皇上批准。” “这……”皇上显然有些犹豫,“这可没有先例啊。” 赵芸筱继续道:“牙月公主日后也是要嫁到大庆的,便让她跟着臣妾学学大庆的礼仪也是好的。” ------------ 第192章 岁岁有今朝 其实皇上心里也明白,这牙月公主多少有点不情愿的意思,若是能让赵芸筱劝劝她,也是好的。 如今牙月再庆国最信赖的人恐怕也就是赵芸筱了。 前些日子皇上听宫女们说牙月已经不肯吃饭两天了,后来还是阿迪里强制给她灌了些粥喝了,让赵芸筱开导开导他,也省得再生其他时段。 这样再三思考后,皇上决定答应了,于是道:“那好,朕相信你一定能让牙月恢复生气的。” “谢皇上恩准!” 赵芸筱拉着牙月又行了弯身礼。 “不过……”皇上又道,“牙月还是要和阿迪里说说,毕竟阿迪里是他的哥哥,总要和他商量好,等过几日吧,过几日朕亲自派人把牙月送过去。” “好。” …… 这除夕夜,赵芸筱总觉得过得难心,于是在回去的路上也是闷闷不乐的。 墨水舟见她这个样子,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了?皇上同意你将牙月接到王府住了,你还不高兴么?” 赵芸筱叹了口气,道:“王爷,你觉得二皇子这个人如何?” “阿珩?怎么突然提起他了?” 赵芸筱继续说着:“看样子牙月是要嫁给二皇子了,我总得知道二皇子为人如何,等牙月嫁过去之后会不会受欺负。” 墨水舟虽然知道赵芸筱话里有话,但还是没有点破,便顺着她回答:“他曾叫你姐姐,还救过你,你不应该很了解他么?” “我与二皇子相识不过数日,可你几乎是看着他长大的,当然要问过你,才知道他真正的一面了。”赵芸筱有些心虚,便故意没有看墨水舟。 墨水舟垂着眸沉思了一会儿,道:“阿珩从小便乖顺,从不忤逆长辈,也算是皇上最中意的一个皇子。” “就这些?” 她想听的可不止这些。 墨水舟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道:“阿珩与我最是亲近,可我却总觉得自己不够了解他。“ “哦。”赵芸筱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么看来,墨言珩几乎在所有人面前都是讨人喜欢的模样。 所以在宫中见到他露出那样的笑,还有那样阴郁的语气,赵芸筱才会不敢相信。 这个话题结束之后,两人便一路无言,直到回到王府。 原本这个时候王府里应该是黑压压的一片,仅剩几盏照路的烛光,然而今日却有所不同,还没见门,赵芸筱便看到里面灯火通明。 对了,今日赵芸筱跟着婢女们新挂了许多灯笼。 小米先是提着灯笼进了开路,然后便听她惊呼了一声:“王妃!好美啊!” 好美?什么好美? 赵芸筱带着好奇走了过去,探着头往里看,而后便被眼前的景象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院子里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挂满了六角宫灯,似乎将整个王府都照的亮堂堂的,赵芸筱细细一看,每个宫灯上印的图案都不一样,还都写着两行小字。 赵芸筱不禁摒住了呼吸,想起了一首诗。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冬日清冷,鸟儿们都飞往了南方,这里本是没有生气的样子,只有一片白雪皑皑,和刺骨的寒风作伴。 然后此刻灯火阑珊,宫灯里烛火跳跃,将图案影影绰绰的映在地上,树上,还有墙上。 仿佛那一个个宫灯,是一个个风采卓越的美人,甚是好看。 赵芸筱的眼中夜倒映着光亮,她转身看向墨水舟,道:“这就是王爷说得惊喜么?” 墨水舟笑了笑,说:“我可没有说什么惊喜。” 看着墨水舟那一脸傲娇的样子,赵芸筱忍俊不禁道:“谢谢王爷。” 说完,赵芸筱突然朝着墨水舟飞快的跑了过去,而后跳起来抱住他的脖子,蜻蜓点水般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一旁的小米见了,连忙捂住眼,退到远处。 墨水舟惊喜的看着赵芸筱,她在他脸上的芳泽仿佛一直没有褪却,就这样凝视着赵芸筱良久,才道:“王妃今日倒是很主动。” 赵芸筱笑着转过身,“因为高兴。” 因为今夜的灯火,种种不开心的事都被抛诸脑后,也对,新的一年即将来临,总要在除夕夜高高兴兴的。 这样想着,赵芸筱的心境也开阔了不少。 …… 翌日,墨水舟带着赵芸筱再次进宫拜见,之后又带着贺礼到了赵府。 原本赵芸筱嫁入了王府,即使回门,也不用身份尊贵的墨水舟跟着,可墨水舟却不肯让她独自回去。 这还是她出嫁之后第一次回门。 墨水舟备了厚礼,虽不想便宜了赵长安,但好歹也要给赵芸筱张张面子。 这日赵长安带着家里一众老小,早早便等在大门前,恭候王爷王妃。 见王府的轿子来了,赵长安连忙弯身行礼,“恭迎镇南王爷,王妃。” 如今,他赵长安要尊称赵芸筱一声王妃,且赵芸筱为尊,他为卑,想来还真是有些好笑。 赵芸筱被扶着下了轿子,墨水舟也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边,两人携手并进,可谓是艳煞旁人,尤其是赵薇筱。 可王爷已经娶了赵芸筱,赵薇筱即使再愤恨也没用了。 前段时间宫中又传出二皇子将要迎娶回纥公主的消息,赵薇筱更是心凉了半截,墨水舟已经娶了赵芸筱,二皇子又要娶公主,那她又该怎么半呢? 赵薇筱总是想压赵芸筱一筹,回纥公主身份尊贵,自然是正妃,即使赵薇筱日后嫁过去了,充其量也只是个侧妃,她小小的侧妃怎么和赵芸筱比? 约是这么想,赵薇筱心里就越是堵得慌,甚至这几天连饭都吃不下了。 眼见着赵芸筱风风光光的回门,她却只能低着头,恭恭敬敬的迎接,简直是耻辱。 赵芸筱也不闲着,该客套的话还是要说的,于是上前对赵长安问候道:“爹爹最近身体还好吧?” 赵长安面不改色的回答:“回王妃,我身体近来康健的很。”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倒真像是感情深厚的父女。 问候过了赵长安,赵芸筱又去找赵薇筱,这次赵薇筱没有站在明显的位置,还是特地将自己藏在了人中间,想来,她也是根本不想搭理赵芸筱的。 可赵芸筱偏偏就不如她的愿,于是装作环视了一圈都没有找到赵薇筱的样子,疑惑的问道:“爹爹,妹妹去哪了?她今日没有出来么?是不是身体不适?” “哦,王妃,薇筱她来了。”赵长安也像后面看去,仔细看了好几圈才发现躲在下人中间的赵薇筱,便喊道:“薇筱,还不快来拜见你的王妃姐姐。” 赵薇筱咬了咬牙,走了过去,微微伏身,道:“拜见王妃。” “不必多礼,快快起来吧。”赵芸筱扶着赵薇筱的手,一脸姐妹情深的样子,连她自己不都不得佩服自己的精湛演技。 被赵芸筱碰到手,赵薇筱本能的往后缩了一下,但最后还是稳住了心神,任由赵芸筱拉着她的手。 赵芸筱打量了一圈赵薇筱的穿着,道:“妹妹,你今日穿得也太素净了些,隐在那些丫鬟中间,我都快找不出来你了,大过年的,还是要喜庆些的好。” 这几句话,明眼人都能听得出来是在讽刺赵薇筱,赵薇筱自然也知道。 于是她抿了抿唇,表情僵硬,道:“是该,是该喜庆些,一会儿我就去换了这身衣裳。” 赵芸筱满意的笑了笑,“还要多吃点肉,你看你,又清瘦了不少。” 墨水舟在一边看着,简直想笑,却又生生忍住了。 ------------ 第193章 皇位 宫中—— 皇贵妃正在院子里喂鸟儿吃食,只是她的脸色却并不是很好看。 皇上让她的珩儿娶回纥公主,她实在不明白是为什么。 庆国从来没有异族女子当皇后的先例,牙月公主嫁过来,自然是要给正妻名分的,那日后…… 难道皇上的储君人选不是她的珩儿么?可是她的珩儿明明是几个皇子之中最有能力,最听话,最具备天子之才的人啊! 大皇子愚昧,从来没有过自己的主见,小皇子又年纪尚小,最适合当太子的绝对应该是墨言珩。 可……皇上对先皇后感情深厚,若他顾念皇后之情,有意将皇位传给他最爱的女人的孩子,也不是不可能。 皇贵妃是如何一路摸爬滚打上来的,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绝不能功亏一篑。 只有自己的儿子当上皇帝,只有自己做了太后,才真正可以高枕无忧。 想起她初入宫门的时候,才只有十五岁,那时候,她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颜初。 一入宫门,即使是挫骨扬灰,也不该喊疼。 这是她初次踏入这囹圄时,一位前人教给她的。 将及茾的少女稚气仍未褪却干净,竟天真的以为自己只用安分守己,便不会遭人攻心算计,可事实,总是能给你鲜红一击。 她还记得,那次嬷嬷如往常一样端着姿态朝秀女们缓步走来,只是面色愈加严厉。 “各位小主,昨日可曾跑去后花园放了纸鸢?” 那个叫凤惜的秀女瑟缩在她的身后,捏着她胳膊的手不觉紧了紧。 想着凤惜一向性软怕事,她也就没多猜疑,遂回握了一下凤惜的手以示安抚。 嬷嬷见无人回应,眉间添了些怒味。 “皇上点名要见那位小主,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今日里倒是奇怪的很,那些爱出风头的秀女竟没一个出来争夺恩宠。 凤惜忽的松开了拉着她的手,身形一闪,便迅速地走到嬷嬷跟前跪了下去。 “嬷嬷,是……是颜初,她,她昨日带着纸鸢去了后花园。” 她惊愕地看向凤惜,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你在说什么?我……” 嬷嬷眉心紧蹙,眼底的嫌恶一闪而过,“还未有名分便先勾起心眼了?明日皇上就要召见,你们自行定夺吧!” 遂甩袖离去。 秀女们也陆续离去,便只剩她和凤惜。 “为何要说是我?” 凤惜直直跪在那里,也不起身,只轻描淡写似的说了一句,“颜初,我不想被宠幸。” 她不敢相信的问道:“放纸鸢的是你?” “颜初……”凤惜从地上艰难的转向她,仍旧双膝跪着,双目裹上了一层朦胧的雾气,楚楚可怜之态尽显。 “颜初,我早已他人私定终生,只是迫于无奈才进宫当了秀女,我与那人起誓永不相负,我不能被皇上宠幸。” 她愣在原地,失了声。 凤惜见她不回应,再次恳求着开口,“颜初,只有你能帮我了,昨日我戴着面纱,皇上并未看见我的长相,你我身形相似……这样一来,不仅我守住了誓言,你也能得到恩宠,说不定,说不定,你就能被册封了。” 不知是因为她太过年少无知,还是真的以为自己会承皇上宠幸,又或许是想要成全凤惜与心上人,她就这么一口答应。 后来方知原来找放纸鸢的人之人并非当今圣上,而是太后,只是当她幡然醒悟,自己已经挨了三十大板,几近昏厥。 被独自关在一处思过的第一日,嬷嬷便带着金疮药来看她。 嬷嬷叹了声气,将她的衣衫轻轻剥开。 “换了其她身娇体弱的,恐怕早就被黑白无常带走了,你这憨傻的丫头,也听不出我当日的好赖话。” 她感到受宠若惊,便要挣扎着要起身伏礼,却被嬷嬷拦下。 嬷嬷道:“孩子,入了这红围墙,再疼也得忍着。” 话毕,便将药往她的身上涂抹。 她感到锥心的疼,方要叫出声,嬷嬷那句再疼也要忍着忽的在脑子里炸开,于是一咬牙,将声音生生咽了下去。 嬷嬷继续说道:“先帝曾有位宠妃名唤青鸢,那位娘娘最喜放纸鸢,却是太后娘娘的宿敌,所以纸鸢对太后娘娘乃是禁忌,若不是你的家门还算望族,早就赐死你了。” 她心中的委屈如洪水般倾巢而出,“嬷嬷,那些姐妹都知道么?凤惜也知道么?” 记得嬷嬷最后又叹了口气,说:“人心难测,无论何人都不要相信。” 人心难测,无论何人都不要相信。 后来她才知道,凤惜哪来什么心上人,都是幌子罢了,用来骗她这个可笑之人的谎。 不过她和凤惜最后却都并没有成为皇上的妻子,而是被赐给了太子,也就是当今的皇帝。 又过了几年,太子即位,她与凤惜一路算计,凤惜做了嫔,她做了妃,本以为利益不冲,两人便都可以形同陌路,相安无事。 她笑叹:“可当年,我不也没有招惹她么?” 那日晴朗,阳光明媚的不得了。 她乘着步辇一路径直往凤梧宫去,大红绸衣在风中飘摇,面上的狠戾何时已不需伪装,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终于,奴才们蹲下身子。 赤红的宫门被打开,这声音令她欢喜极了。 彼时凤惜正抱着刚满一岁的小皇子在院子里荡秋千,此时的凤惜倒真的像一个普通的无一丝杂质的母亲。 可这些都是假象。 凤惜见她盈盈而来,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你……你来干什么?” 她俶尔笑了,“来看看昔日旧友而已,不用这么拘谨。” 凤惜抱紧怀中的小皇子,从秋千上下来,“律儿,把小皇子带进屋去!” 站在一旁的婢女从凤惜手中接过小皇子,便要将他带进屋去。 而她即刻下命令道:“来人!将小皇子带过来!” 几乎不等任何人反应过来,身后的侍卫便已从婢女手中硬生生的把小皇子抢了过来。 凤惜花容失色,好不狼狈,“你干什么?” 她睥睨着这个女子,眼里的傲慢毫不遮掩,“皇上怀疑你与他人有染,碍于面子让我来带小皇子去验亲,凤惜,若你是清白的,我自不会为难你。” 凤惜的双目开始聚起朦胧的雾气,一如当年那般楚楚可怜,“你……怎么可能?皇上不会的……我要去见皇上……” “不会?我可记得当年有人说自己与郎君私定终生,连皇上的宠幸也要躲着?” 凤惜的面目越发狰狞,“你……你这毒妇……” 她哼笑,“毒妇不敢当,哪敢在你面前班门弄斧?” 而凤惜的眼神飘忽了一瞬,忽地跪在地上,“求你……你想如何就如何,千万不要带小皇子去验亲……” 满意的露出笑意,作态伸手去扶她,“凤惜,你身怀有孕,可不能跪地。” 这个小皇子,的确不是皇上的骨肉,不过,也不是凤惜与他人苟且来的。 一年前这女人的孩子胎死腹中,为了诞下子嗣不惜在宫外找了个婴儿代替,正巧,被她安插在凤梧宫的眼线看到。 本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还是排上了用场。 她狠厉道:“凤惜,你攻心算计,却不够狠心,若是我,或许会直接把这个孩子……反正,你现在不是又有骨肉了么?” “你……” 她屈身凑到凤惜的耳边,一字一顿道,“若你肚子里这个孩子是个皇子……不如交给我扶养如何?我一定会扶他,登上王座。” “否则……季贵人的下场,你也知道。” 那女人瞬间瞳孔紧缩,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果真……是你。” ------------ 第194章 二皇子身世 她笑出声来,季贵人害她一生都无法怀上子嗣,她只是把她变成了一个疯子而已,这很公平。 而那女人或许是自知斗不过她,便妥协了,她的泪水终于从眼框中淌下来“我……把孩子给你。” “凤惜,你很聪明,所以我一直很喜欢你。”她摸了摸凤惜的小腹,“他交给我,一定会平安长大,而你,只要离他远远的,也会安享晚年。” …… 午夜梦回,往事再次如流水般涌现。 皇贵妃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给鸟儿喂多了食,而那笼中的小家伙一直在吃。 “娘娘……”一边的宫女颔首低眉道:“不能再喂了,再喂这鸟儿就要撑到了。” 皇贵妃拍了拍手,宫女便连忙拿来帕子给她擦,她道:“撑死就撑死吧……反正也不止这一只。” 多年来皇贵妃一直装出善良温顺的样子,也正是因为这样,而再加上她抚养二皇子墨言珩有功,皇上才将她升为了皇贵妃。 戏演的久了,连她自己都快忘了原本的她是什么样子。 墨言珩的确不是她的亲生骨肉,可自从墨言珩出生,她便一直将他抚养在身边,要说她不爱他,也是不可能的。 只是有时候对墨言珩太过严厉了而已。 她势必一定要让她视为己出的孩子当上皇上,否则若是其他人即位,她现在的一切都会付诸东流。 想着,皇贵妃的眼神又多了一分狠厉。 “娘娘,二皇子来了。”另一个小宫女走过来说。 听到二皇子来了,皇贵妃又立马换上和蔼的笑容,“珩儿来了,他终于又想起我这个母妃了,云雀,快去把八宝糕端上来,珩儿最喜欢吃了。” “是,娘娘。” 墨言珩从外面进来,脸色不是很好看的样子,但拜见皇贵妃时,还是温和道:“儿子给母妃请安。” “快过来。”皇贵妃招呼墨言珩坐下,和颜悦色道:“珩儿,你近来可是很少来母妃这里,怎么,看你这脸色,是有什么烦心事么?” 墨言珩回道:“儿子没事,只是近来公务有些繁忙。” 皇贵妃有些惊喜,“怎么?皇上交给你什么事务了?” “父皇给皇子们都派了任务。” “哦……那,最近你父皇召见你时,态度如何?”皇贵妃继续询问着。 墨言珩摇了摇头,“还同以往一样,不过……父皇近来每日都会召见皇兄,我也只是隔两天才被叫去一次。” 皇贵妃隐隐有些担心,喃喃道:“难道他真的有意要立大皇子作太子么?” 墨言珩谨慎道:“母妃,不可妄言,父皇如今正值壮年,一切都还言之尚早。” “不!”皇贵妃目光灼灼的看着墨言珩,“凡是都要未雨绸缪,若是大皇子即位,那你我都难逃一劫。” “可母妃,皇兄毕竟是嫡长子,若父皇立他为太子,也是理所应当的。” “闭嘴!”皇贵妃忽然变了个人似的,脸上已经有了怒意,语气便强硬起来,“谁允许你说这些不争气的话的?!论才华,论能力,都是你更胜一筹,你也是最适合的储君人选,怎么能轻易就让给他人?” “母妃恕罪……”墨言珩低下头,似乎很害怕皇贵妃发怒的样子。 皇贵妃叹了口气,又恢复到原来和善的样子,苦口婆心地说:“珩儿,母妃知道你喜欢那个赵芸筱,可她却是你皇叔的人,你也无能无力,只能看着心爱的女子嫁给他人,你想想,若你继承了你父皇的大统,日后成了皇上,还有谁敢抢你喜欢的人?” 墨言珩此时虽然没有说话,内心却早已波涛汹涌起来。 他的确喜欢赵芸筱,也的确因为赵芸筱是墨水舟的人而无能无力,他也想过,若是他是皇帝,是庆国的万人之上,那么赵芸筱是不是就有可能是自己的了? 皇贵妃一早就盯着皇位了,甚至恨不得早点让现在的皇帝下位。 她的心思,墨言珩再清楚不过。 虽然自己现在已经比小时候强大了很多,但他还是有些怕皇贵妃,明里他叫她母妃,人人皆称二皇子是个孝顺的儿子,可实际上……他却恨极了这个虚伪的女人。 如今他身上的痛苦,有一半以上都是这个女人强加给他的,他永远也忘不了自己有多么灰暗的一个童年。 那时候他尚且不明白,为何自己的母妃要这么对他,即使是望子成龙,也的确偏激了些,后来长大了,才知道原来自己并非皇贵妃亲生,而只是由她抚养。 三岁便逼着他背古诗词,背不好就要关在屋子里整整一天,不给饭吃,不给水喝,若不是他命硬,还不见得能活到现在。 六岁时,皇贵妃甚至因为见他和乳母更亲,便杀了乳母。 墨言珩是亲眼见到皇贵妃派人将乳母勒死的,他永远也忘不了乳母最后看他的那个眼神,悲哀且怜悯。 外人面前,她是温柔的慈母形象,实则,她确实墨言珩永远都无法磨灭的心理阴影。 她总是前一秒还对着他笑,后一秒就要惩罚他。 为了不让皇上和其他人看出来,皇贵妃每次都不会打他,而是让宫女将他的脑袋扎进水里,一直到快要没气了,才抽出来,然后给他呼吸之后,再次扎进去。 于是他每次见到皇贵妃,都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后来长大了,墨言珩也学会了伪装,伪装成母子情深的样子,竟没有让任何人察觉到异样。 想来也是可笑至极。 一年前,墨言珩找到了当年宫里的老人,得知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被皇贵妃害死的,于是他对她的恨意更深。 仇恨的种子一旦在心里生根发芽,就长得很快。 他看着这个人前虚伪的女人,每每都恭恭敬敬的笑着,可实际上,他恨不得立马将她碎尸万端,报了生母之仇,也报了自己之仇。 甚至,墨言珩怀疑,自己的慢性毒就是皇贵妃下的,为的,就是能更好的控制他。 想起自己小时候曾多次哭的悲痛欲绝,问上天为什么母妃要这么对他,还安慰自己其实母妃是爱他的,只不过爱他的方式和别人不同罢了,也真是讽刺。 皇位……那道明晃晃的光不知何时也已经吸得墨言珩寸步难移。 是啊,做了皇帝,他就可以做一切想做的事,可以夺回赵芸筱,可以揭开皇贵妃这张丑陋的面具,可以追封自己的母妃为太后。 墨言珩在心里道:母妃啊母妃,你想当太后的心愿,怕是永远也不实现不了了。 “珩儿,你在听母妃说么?”皇贵妃的声音将他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墨言珩道:“母妃,儿子在认真听着。” “珩儿……”皇贵妃伸手摸着墨言珩的脸,眼里尽是怜惜,“你的生母早死,而本宫与她又情同姐妹,便求皇上抚养了你,母妃虽然不是你的生母,但从你还在襁褓里时便一直将你带在身边,你就是母妃唯一的儿子,母妃的爱也只会给你,你明白了么?” “儿子明白,儿子从不敢有什么其他的想法,您在儿子心里就是生母,儿子也只会孝顺您和父皇两个人,母妃,儿子明白了,儿子会努力去争取的,为了您,也为了自己.” 既然皇贵妃演得如此炉火纯青,那墨言珩自然也要接住她的戏。 “好,好孩子,有你这么一个儿子,真是母妃上辈子修的福,对了,赵家,你要多来往,赵长安虽然位低,但他家的产业却遍布庆国。” ------------ 第195章 野心 皇贵妃继续说着:“赵家财力雄厚,赵长安为人又低调,本宫也是调查了很久才查到他的家底,你若是能拉拢到这么一个人,便有了很大的财力支撑,本宫看赵薇筱倒是很喜欢你,可以跟她多来往,还有风拓大统领家的女儿,好像是叫什么风小怜,母妃本来想让你娶了风小怜作正妃,赵薇筱作侧妃,可如今皇上却要你娶回纥的公主……” 墨言珩不解道:“儿子娶了回纥的公主,不就有回纥这么一个强大的支撑了?” 皇贵妃摇了摇头,“庆国从来不会让异国女子当皇后的,你若娶了回纥公主,那她必定得是正妃,日后做了皇帝,不让她入主后宫,怕是回纥那边又会起异心,你不懂你父皇的心思,娶了牙月,就是与太子之位失之交臂了。” “那……要儿子毁了这桩婚事么?”墨言珩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说了出口。 皇贵妃蹙着眉,“待母妃好好想想。” “其实……儿子也不是不能娶牙月公主……”墨言珩忽然语气阴沉起来,“有了回纥,日后即使父皇不将皇位传给我,我也能……” “嘘!”皇贵妃自然知道墨言珩要说什么了,于是连忙叫停。 但她的眼里还是升起了对墨言珩的赞许,“这种事放在心里想就好了,不过珩儿,你确实让母妃刮目相看了。” 历史上发动兵变的人不少,自然也有成功的先例,其实墨言珩倒认为皇上并不是直接否定他了。 皇上是如此心思缜密的一个人,怎会不知道若是将回纥交给了墨言珩,可能会发生什么。 或许,皇上巴不得自己的孩子斗起来也不一定,毕竟只有能斗得过的人,才会有手段去整顿朝堂。 自古君王最无情,说得就是这个理。 “对了,你与你皇叔一向叫好,你寻个机会去试探他一下,若是他站在你这边,那几乎就胜券在握了。” “是,母妃,儿子记住了。” …… 赵芸筱如愿将牙月接回了王府,以后墨水舟去军营,她也不那么无聊了。 既然答应了皇上要教牙月庆国的礼仪,赵芸筱自然不敢懈怠,于是就从庆国的衣着发髻开始。 刚打了一会岔,便见这小公主樱桃嘴一撅,绫罗袖口一甩,往自己脸上抹了一把,“赵芸筱,我不要擦这个,不要戴这些,它们压得我脑袋重。” 赵芸筱笑道:“我以为你在宫中多日,早应该习惯了才对。” 牙月撇了撇嘴,一副难受的样子,“我也以为来了你这里,可以不用再穿这些繁琐的服饰,梳这些坠的我脑袋疼的发髻了。” 赵芸筱拉过牙月的衣袖,果然见上面已经沾上了脂粉,无奈道:“公主,这样还怎么出去见人?” 唉,又要重新换衣服了。 “给公主重新拿一件衣裳来。” “可是赵芸筱,我不想嫁给二皇子,既然不想嫁,为何还要学着你们庆国的女子?”牙月委屈道。 赵芸筱笑笑,温柔的哄着牙月,“所谓入乡随俗,如果我他日去了你们回纥,自然也要学学你们那里人的穿着打扮。” 其实赵芸筱是想劝牙月的,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现在的局势已经不比以前,若牙月拒绝和亲的话,那遭殃的就是整个回纥了。 此时赵芸筱心中突然升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让牙月嫁给墨水舟,这样至少她不会受到委屈。 想到那时皇上召见赵芸筱问她介不介意做妾,她还十分肯定的说介意,如今竟然生出这样的想法…… 不然,赵芸筱也不知道该怎么帮牙月了。 她想象不到,如果自己是牙月,又会怎么样。 到底是牺牲自己,保住国家,还是拼死反抗这不公的命运?她想过很多次,却都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算了,还是暂且不要说这些沉重的话题了,她将牙月接过来,不就是想让她的心情好一点么? 于是赵芸筱转移话题道:“公主,花朝节马上就要来了,许多关外的使臣都会过来上京参加,您知道荔枝么?那东西我们上京可没有,剥了壳,里面是透明的果肉,多汁又甜,他们可是跑断了马腿才只能送过来一些的,到时候宫中会给王府分发一些,我向王爷讨来给你吃。” “你怎么知道那东西好吃?你吃过?”牙月狐疑的看着她,果然来了兴趣。 嘿!都说这小公主缺心眼,赵芸筱怎么觉着她精得很呢?于是心虚道,“我怎么会吃过呢?我都是听那些侍卫公公们说的。” 牙月道:“那你可记得给我讨来点,我也没有吃过,但听你的描述,似乎很美味。” “好,一定给你。” 过了一会儿,牙月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最后终于忍不住说道:“赵芸筱,我想去见见离修尘。” 离修尘?牙月到现在还对他念念不忘?难道她真的对他动了情? 赵芸筱忽然有些犹豫了,以前没有大局观,私心将离修尘和牙月凑在一起,可如今,皇上指定了牙月要嫁到皇室,她又怎么敢再让牙月和离修尘亲近? 庆国与漠国始终是不一样的。 漠国远在天边,他们甚至连牙月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自然还有转圜的余地。 可庆国的皇帝不仅见过牙月,还见过很多次。 且皇上也知道牙月没有心上人,即便是有……也改变不了什么,于漠国,好歹还能蒙混过去,可是于庆国,回纥可是臣子国,根本不能混为一谈。 于是赵芸筱只能搪塞道:“离修尘回家探亲了,现在还没回来呢。” “回家?他家远么?” “挺远的,不过应该快回来了。” 赵芸筱又正色道:“牙月公主,你知道若是你拒绝和亲,会造成什么结果么?” 牙月顿了顿,道:“这些……我其实都知道……可是,难道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么?两国建交,为何一定要和亲?名为和亲,这与质子又有什么区别?你说,若我宁死不嫁,以身殉国……能不能保住回纥?” “牙月,你怎么能这样想呢?”听牙月这么说,赵芸筱又惊又怕。 “我真的不想嫁给二皇子,他就是一个魔鬼……我害怕他……嫁给他,我会生不如死的,赵芸筱,你一定要帮我……”牙月带了哭腔。 “我……让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赵芸筱本不该管这些事的,可见着牙月这个样子,她又忍不住的心疼。 她将牙月当成妹妹一样看待,又怎么愿意看牙月跳入火坑? 至于墨言珩的事,还有待观察,她实在看不清那个人,明明是那样意气风发的一个少年,为什么会突然变了个样子,为何他小时候戾气又那么重? 等再见墨言珩,她一定要看个清楚。 大皇子……大皇子已经妻妾成群,牙月嫁过去岂不是更受委屈?小皇子……小皇子虽然年龄小,但听说秉性还是善良的,其实算来牙月与他的年纪也差不了多大。 唉!赵芸筱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这些事真足够她焦头烂额好几天了。 要不等墨水舟回来了和他商量商量?只怕他会说自己是多管闲事吧,万一管着管着把自己搭进去了。 见赵芸筱拧着眉头楞起神来,牙月忽然道:“对不起,赵芸筱,我给你带来麻烦了,我不该将这些都加注在你的身上,是我太自私了,你不要再多想了……我会自己想办法的,实在不行……我也只有认命了。” 然而小公主越是这样,赵芸筱就越是心疼。 ------------ 第196章 燕子楼之约 “小姐!小姐!”小丫鬟火急火燎的跑进来,喊着:“大喜事,大喜事啊!” 赵薇筱不耐烦的斜了她一眼,道:“干什么这么慌慌张张地,一点规矩都没有。” 小丫鬟也顾不得什么了,直接说道:“小姐,是二皇子殿下,二皇子殿下请您去燕子楼一聚。” “什么?”赵薇筱立马来了精神,惊喜的确认道:“真的是二皇子?二皇子要约我去燕子楼?” 燕子楼是上京里数一数二的酒楼,自然都是一些达官贵人去的地方,二皇子第一次约她,就把她约在那种地方,看来是对她重视的。 这样想着,赵薇筱心中激动不已。 小丫鬟继续说道:“是二皇子,方才门口来了个小厮,说是二皇子的人,他还带着二皇子的玉佩。” 说完,小丫鬟将玉佩递给了赵薇筱。 赵薇筱虽然懂得不多,但见这玉佩纹理精致,色泽上乘,便更加深信不疑了。 欣喜间,赵薇筱开始忙起来,又是让侍女给她重新挽一遍发髻,又是要挑新的衣裳,最后,她穿了一件粉色的石榴裙。 有了上次的教训,她不敢再在自己的身上放一点碧色的东西,只恐再惹得二皇子与她不欢而散。 打扮一番之后,赵薇筱便高高兴兴的去了燕子楼。 刚到门前,就有人来接她,将她引到了二楼的雅间。 果然,雅间内,二皇子已经等候多时。 赵薇筱面带羞涩的伏了伏身子,道:“二皇子,您等候多时了吧。” 墨言珩淡淡道:“也没有多久,赵姑娘过来坐吧。” 赵薇筱心中窃喜,便上前,特意与墨言珩隔了一个位子坐下,“不知二皇子今日找薇筱前来,是有什么事么?” “怎么?没有事,就不能约赵姑娘了么?”他的语气虽然带着轻浮,可表情却仍然是一副淡漠的样子。 只是这话在赵薇筱耳朵里,可变了味了。 她以为墨言珩对她有意,于是言语也大胆起来,“难道……二皇子仅仅是想见薇筱么?那薇筱真是三生有幸。” 墨言珩指了指桌上的茶水,道:“喝茶吧,赵姑娘。” 赵薇筱笑了笑,端起茶杯,浅抿了一口,“真是好茶。” 墨言珩轻笑道:“可这只是白茶。” “白,白茶……”赵薇筱面露尬色,但还是圆了过去,“不知为何,薇筱喝着这白茶,也有一股甜味呢!” 之后墨言珩又带着赵薇筱去街上逛了一圈,给她买首饰,买衣裳,却一路上都没有什么笑脸。 即使一直面无表情,赵薇筱还是乐坏了,毕竟她以为,一个男子给一个女子买衣服首饰,就是在暗示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最后,墨言珩还亲自送赵薇筱回了赵府,只是临走前,墨言珩忽然道:“赵姑娘,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赵薇筱满脸期待道:“二皇子,你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一定尽力。” 墨言珩道:“我与你姐姐有一些事情还没有说清楚,我想约她出去,可又不知如何开口,你能不能替我跟她说一下,但不要说是我要见她。” “这……”赵薇筱的笑容僵硬起来,有些失望道:“原来二皇子今日陪我逛了一天,其实是想要约姐姐出来。” 墨言珩也懒得和她解释,便说:“赵姑娘,你不肯么?” “不不不!” 即使赵薇筱很不情愿,但也不能拒绝,于是道:“二皇子,我可以答应你,约我姐姐出来,但至于能不能成,我也不敢确定。” “无妨,那我便等着赵姑娘的消息了。” …… 王府—— 小米从外面回来,拿了一封信,边递给赵芸筱,边道:“王妃,是赵府的人送来的。” “赵府?” 赵芸筱结果这信,好奇道:“赵府有什么事还需要用书信来通知我?” 待打开看过之后,赵芸筱了然的笑了。 小米问道:“王妃,怎么了?” 赵芸筱轻笑一声,“我那美丽动人的妹妹,不知又生出了什么心思,要约我出去呢。” “二小姐?王妃,你可别去,说不定她又憋着什么坏水要陷害你呢。” 然而赵芸筱却并不这么想,便说:“去,怎么不去?她可是我妹妹,我妹妹约我,怎么能不去呢?如果她真的又要搞什么花招,那也是时候秋后算账了。” 赵芸筱稍作准备,便要去赴约,正好遇见从外面回来的墨水舟。 赵芸筱道:“王爷,你回来的正好,我正要向你借人呢!” “借人?借什么人?你这是要去哪里?”墨水舟疑惑的问。 赵芸筱便一五一十的说了,“我那妹妹要约我出去,我这不是长了个心眼,想带上阿浩,以免再遇到什么突发情况。” 墨水舟垂了垂眸,眼中似是晦暗不明,便听他道:“好,我现在就召阿浩过来,让他陪你一起去。” 奇怪?墨水舟这次怎么答应的这么痛快?要是往常,他怕是都不想让赵芸筱出这个门才对…… 赵芸筱看着墨水舟,发现他今日的神情也有些不对劲,还没来得及多问,墨水舟又道:“我公务繁忙,就不陪你了。” 说完,墨水舟就转身离开了。 赵芸筱忽然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这是被冷落了么? 为何觉得墨水舟今日很反常? 过了一会儿,阿浩过来了,便见他先是和小米对视了一眼,才又看向赵芸筱道:“王妃,您找我。” 赵芸筱道:“嗯,今日你陪我去一趟街上吧。” 一路上,赵芸筱向阿浩问起过今日墨水舟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可阿浩之说,与平常并无差异。 赵薇筱在信上说在燕子楼等她,到了燕子楼之后,果然有一个小厮在下面等着。 只是……赵芸筱皱了皱眉头,这小厮显然不是赵薇筱的人,若是赵薇筱,必定带在身边的是丫鬟才对,若是带个男人,于情于理都不太恰当。 不过赵芸筱却没有说出来,还是上去了。 到了雅间门前,赵芸筱吩咐阿浩在外面等候,“若是我遭遇不测,就摔杯子作案号,到时候你再近来。” 阿浩点了点头,退到一边,“是,王妃。” 赵芸筱带着小米走了进去,她万万没想到,里面坐着的人,竟然是墨言珩。 “二皇子?怎么是你?”当然,她也将疑惑说出了口。 见到赵芸筱,墨言珩立马高兴的站了起来,“你果真来了……我以为你不会来。” 赵芸筱挑了挑眉,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真相。 必定是墨言珩托赵薇筱将她约出来的,或是他找人冒充赵薇筱约她的。 赵芸筱道:“二皇子,怎么如今你我见面,还要找个中间人了?” 墨言珩脸上的笑意明显一僵,他垂着眸子,语气甚是受伤,“赵姐姐,我以为经过上次,你已经不想见我了,所以才托你的妹妹赵薇筱,替我约你出来。” “那……二皇子见我,是有什么事么?” “赵姐姐,你现在已经对我这么疏远了么?”墨言珩抬头看赵芸筱,眼里尽是难过之色。 赵芸筱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没有,只是我一时接受不了,原来你还有另外一面,我已经看不透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二皇子你。” 要说失望,怎么可能没有? 赵芸筱曾经是真的想要把墨言珩当作弟弟的,而她如今也算是他的皇婶,可……她又如何去跟一个带着面具的人好好相处? 墨言珩道:“赵姐姐,你能坐下来听我解释么?” 依旧是以往那么爱撒娇的样子,可在赵芸筱眼里,他早已经不是原本那个墨言珩了。 ------------ 第197章 杯里下药 “好。”赵芸筱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到桌边坐下。 墨言珩也坐到赵芸筱旁边,拿起筷子给她夹菜,“赵姐姐,我记得这些都是你最爱吃的菜,快些吃吧,不然就凉了。” 赵芸筱抿了抿嘴,道:“不必了,我在家中吃过饭了,现在还不太饿,也吃不下。” “好吧……”墨言珩眸光越发暗淡起来,“那总要喝一些水吧。” 赵芸筱顿了顿,还是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墨言珩继续说道:“赵姐姐,你一定不知道,其实我并不是母妃亲生的孩子吧。” “什么?” 这下赵芸筱是真的震惊了,震惊墨言珩并非皇贵妃所出,更震惊墨言珩竟然毫不避讳的和自己说起了这样的事。 忽然意识到赵芸筱的丫鬟小米还在屋里,墨言珩冷冷的看了小米一眼。 赵芸筱立马会意,道:“小米,你先出去吧。” “王妃……”小米隐隐有些不安。 “我没事的,你去吧。” 赵芸筱又说了一句,小米才两步一回头的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墨言珩和赵芸筱两人,他便大胆的讲了起来,“我三岁时,母妃就逼我背诵诗词,若是错了或是忘了,就要将我关到屋子里整整一天,不给饭吃,不给水喝,而后她又会说……珩儿,母妃是因为爱你,想要教你学好,才会对你小施惩戒。” “所以,那时我以为,那便是爱,那便是她希望我好,所以……我才会对牙月也做了那样的事。” “母妃她不会打我,却总是将我按在水缸里来代替惩罚,这样,就不会让父皇看出来,她在我身上倾注的,使我根本喘不过气来,我知道,曾经我是做过很多错事,可是那都并非我所想的。” “还有那个婢女,她撞见了母妃的秘密,母妃让我处置她,我怎么敢不从?过后我也很悔恨……我不想让你认为我是一个冷血暴戾之人……赵姐姐,你还肯相信我么?” 听了墨言珩这番话,赵芸筱也很是同情他,但想起那天晚上他的眼神,她还是觉得不寒而栗。 墨言珩的话究竟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也不是她想分辨就能分辨的出来的。 但见他如此情真意切的样子,赵芸筱真很想去相信他。 可他错就错在,不该在水里下药! 其实方才那杯水中加了什么,赵芸筱一尝便知,并且她早就偷偷在嘴里又含了解药,这杯中下的倒也不是毒,而是能使人暂时昏睡过去的迷药。 赵芸筱并没有说话,算算时间,也该是药效发作的时候了,她装作有些发昏的样子,扶着额头,身体也开始摇摇欲坠起来。 “赵姐姐?赵姐姐?” 墨言珩连着喊了两遍,赵芸筱都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 而后,她直接两眼一闭,身子一斜,装着晕了过去。 墨言珩扶住赵芸筱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眼中满是怜爱,“赵姐姐,我知道你聪明,这杯水一定对你不起什么作用吧,可是……” 什么? 赵芸筱心中惊愕,只是刚想睁眼,却感到一股烟气侵入了她的鼻腔。 是迷烟!墨言珩竟然还留有一手? “你……”赵芸筱挣扎着起身,不料这迷药实在太过厉害,不消多久,她便完全失去了意识。 感受到怀中的人身子完全软了下来,墨言珩勾起一抹笑意,喃喃道:“赵姐姐,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想安静的看看你而已。” 而后,墨言珩看向门那边,眼神又变得冰冷,“可我不想有人能打扰到我们,你说该怎么办呢?赵姐姐?” 他自然是知道阿浩在门外守着,既然事情已经做到了这一步,他也就自然有了一不做二不休的打算。 谁知这时自己的人却突然从另一个暗门里近来,通报道:“二皇子,王爷来了。” “什么?” 墨言珩皱起眉头,墨水舟竟然来了?怎么偏偏这个时候要坏了他的好事? 该死……他在心中暗骂道,又依依不舍的看了眼怀中的赵芸筱,却只能暂时收手。 “皇子,现在怎么办?”通报的人等待着墨言珩的指令。 “我相信……我相信赵姐姐不会这么对我的……”说完,墨言珩小心翼翼地让赵芸筱趴到桌子上,而后起身。 “我们走。” 于是两人便按了暗门的开关,从暗门走了。 墨水舟急忙赶到二楼,看到阿浩和小米在外面守着,便问道:“王妃怎么样了?” 小米回道:“王爷,王妃在里面和二皇子说话,便让奴婢先出来了。” “二皇子……果然是阿珩。”说着,墨水舟推门而入。 今日他回府时,门口有个小丫鬟说是要见赵芸筱,便被他拦了下来,小丫鬟说二皇子将要在燕子楼等赵芸筱。 于是他进来遇到赵芸筱要出去,便故意问了她要去哪里。 谁知赵芸筱竟然说是要去见赵薇筱。 那时他可能一时冲昏了头脑,竟然不相信赵芸筱,还自顾自的生起气来,赵芸筱前脚刚走,他就跟着她来了。 一路上,他忽然就想明白了。 一定是有人在从中搞鬼,否则那小丫鬟又怎么会正好就撞见了他?还告诉他墨言珩要与赵芸筱见面? 到了屋子里,墨水舟便看到赵芸筱晕倒在桌子上,而这里除了赵芸筱再没有别人。 管不了那么多,墨水舟立即将赵芸筱抱起来,走出去。 “王爷!王妃!这是怎么了?”小米看到晕倒的赵芸筱,担心的喊出声来。 墨水舟冷冷道:“你确定方才里面的是二皇子?” 小米甚是笃定的说,“就是二皇子,即使能看错,也绝不会听错的。” 墨水舟从鼻子里哼出一团气,他现在气得很。 一路抱着赵芸筱回了王府,将她安放在床上,见她只是中了迷药,过几个时辰就能醒来,也有些放宽了心。 但想起墨言珩竟然给赵芸筱下药,墨水舟仍是怒气不减。 他知道墨言珩对赵芸筱有别样的心思,但他以为赵芸筱嫁入王府后,墨言珩就应该会斩断这心思。 没想到,墨言珩竟然做出这样的事! 即使他与墨言珩再叔侄情深,也一定要向他的好侄子问个清楚,算个明白。 墨水舟就这样在床边守着,直到赵芸筱醒来。 恢复意识后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墨水舟,赵芸筱很是安心,便说:“王爷,我这是已经回王府了么?” “嗯。” 墨水舟将赵芸筱扶起来,关心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赵芸筱道:“这迷药倒是不伤身,” 见赵芸筱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墨水舟直接说:“今日之事,我都已经弄清楚了,是赵薇筱将你骗出去,又故意找人让我得知你去见墨言珩的消息。” 墨水舟对墨言珩的称呼直接从阿珩变成了全名,可见他是真的生气了。 赵芸筱故意调节气氛道:“不知道二皇子究竟意欲何为,把我迷晕,又没有对我做什么,总不会是什么捉弄人的把戏吧。” 墨水舟摸了摸赵芸筱的脸,怜惜道:“他若是真的对你做了什么,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可他毕竟是你的侄子。” 墨水舟冷哼一声,“如果伤害了他的皇婶,那就是他没有把我这个皇叔放在眼里,那我还顾及什么叔侄之情?” 赵芸筱感到自己浑身无力,又头疼的厉害,但怕墨水舟担心,就没有告诉他。 如今,她对墨言珩更是后怕了。 先是诉了一番苦,又将她迷晕……他到底想做什么? ------------ 第198章 秋后算账 墨水舟给赵芸筱的递了一杯水,说道:“你先再休息一会儿吧,这件事我自会处理。” 赵芸筱却按住墨水舟的手,微笑着说:“二皇子那边自然要麻烦王爷你了,但至于我妹妹,还是要我亲自来解决吧!” “好。”墨水舟一向尊重赵芸筱的意见,便一口答应下来,接着又道:“明日再处理这些事吧,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休息。” 赵芸筱点头,便接过墨水舟手里的杯子,喝了一大口水。 第二天,墨水舟直接将赵长安和赵薇筱叫来了王府,好在赵芸筱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也就有了去质问他们的底气。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理,赵长安面色苍白的等在那里,不见墨水舟来,不敢说一句话。 一边的赵薇筱更是心惊胆战,她虽然不知道昨日赵芸筱和二皇子发生了什么,但今日墨水舟叫她前来一定是因为昨日那事。 或者确切来说,是赵芸筱要找她算账。 过了一会儿,来的不是墨水舟,而是赵芸筱。 赵芸筱带着小米和青萍,一脸漠然,便见她走了过来,语气冰冷的说道:“妹妹想必已经知道了,本宫为何要叫你来吧。” 赵薇筱低着头,心虚的不敢看她,哆哆嗦嗦的说:“姐姐,昨日二皇子来找我,让我替他约你出来,我怎敢违背他的意思?他毕竟是皇子,而我人微言轻,只能听他的话,求姐姐不要怪罪于我。” 赵芸筱冷哼了一声,“哦,那是本宫小肚鸡肠,大题小做了?” “不不不,不是……我只求姐姐能饶恕于我,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才会这样做的。”赵薇筱继续说着。 赵芸筱在他们两人面前踱了几步,才又开口:“那妹妹昨日派人去给王爷送信,说本宫要与二皇子私会,又是为何?” 听到这个,赵薇筱整个人的身子都软了下来,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饶道:“王妃,那不是我的本意,是我那个丫鬟她听错了话,而且我本来是要让她去通知你的,谁知道竟然被王爷撞见了。” “呵!”赵芸筱不禁想笑,“妹妹,你说这话似乎有些前不着村后不着调吧?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赵薇筱被怼得哑口无言,浑身颤抖的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如今到了镇南王府,那就是赵芸筱的地盘,她不得不认怂。 见赵薇筱不说话了,赵芸筱又看向另一边的赵长安,“爹爹,不知你有何看法?” 赵长安抬起头,看着赵芸筱,道:“芸筱,你到底想做什么?一个阮氏还不够吗?你是不是还要将你妹妹搭进去才开心?” 没想到士别三日,赵长安还是如此蛮不讲理,赵芸筱感到失望至极。 “爹爹你错了,若本宫没有顾及姐妹之情,她赵薇筱现在就不会好生生的站在这里了。”他语气强硬,不容置喙。 照长安倒吸了一口冷气,“芸筱,算爹爹求你,你就饶了你妹妹吧!” 赵芸筱继续道:“饶了她?本宫饶了她那谁来饶了本宫?本想再让她过几天清闲的日子,可她偏偏不知足,偏偏要继续撞本宫的枪口,你说本宫还能忍得了吗?” “况且,爹爹,你根本就不明白事情的经过,你也不知道你的好女儿究竟干了什么,就这么着急替她求情吗?那本宫今日就跟她好好清算清算这笔帐,你就当个见证人好了。” “青萍,你过来。” 赵芸筱看了一眼青萍,青萍便马上走了过来,他看着跪在地上的赵薇筱,眼中满是恨意。 此时,赵长安惊愕道:“青萍?你怎么在这里?你曾经不是薇筱房里的贴身丫鬟吗?” 青萍回答道:“回老爷,奴婢自那时被贬入杂役房,就已经不是二小姐的人了,如今奴婢跟着王妃,在王府里做活。” 赵薇筱抬起头看着青萍,不可思议道:“你在说什么?你不是……” 一句话没有说完,赵薇筱又连忙闭上了嘴。 青萍接着话说:“二小姐是想说,奴婢不是在王府当眼线吗?二小姐,你以为你还能威胁得了我吗?如果不是王妃,我早已是烂命一条,可王妃不计前嫌的收留我,还安置我的母亲,我早已经是王妃的人了。” “你……”赵薇筱顿时感到万念俱灰。 三子不是说,已经控制住了青萍的娘吗?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赵芸筱收留了她们母女?难道三子也? 赵薇筱瞳孔紧缩,却已经是追悔莫及。 赵芸筱也不想再给她机会,便说:“青萍,你与老爷好好讲讲,他的宝贝女儿到底是怎么同室操戈,姐妹相残的” “是,王妃。” 青萍此时目光冷凛,道:“二小姐与夫人在王妃小的时候便总是欺负她,经常不给她饭吃,棉衣之中也装的都是草屑,后来二小姐还与阮梦槐勾结密谋,要玷污了王妃的清白,奴婢就是最好的证人。” “后来陷害不成,二小姐又想毁王妃的容,那能毁人容貌的毒药,就是二小姐让奴婢去买的,现在那药的收据还在奴婢那里,当时奴婢特意留了一手,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用得上。” 青萍又说了很久,几乎将赵薇筱所有的罪状都罗列了出来。 赵薇筱的身子越发颤抖,她几乎嘶吼地说:“你个贱婢!你竟然背叛我!” 赵芸筱瞪了赵薇筱一眼,“妹妹,这是气急败坏了吗?若是你对待青萍稍微好一点,他也不会不认你这个主人,反倒是要只认你了。” 赵薇筱再次低下头,紧咬着下唇,脸色已经苍白的毫无血色。 而赵长安更是满脸震惊,他一直是知道赵薇筱在背地里的小动作的,但没想到赵薇筱竟然恶毒到如此这般地步,就是他这个亲生父亲,也感到冷颤。 于是他不敢相信的看着赵薇筱,问道:“这是真的吗?你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你真是糊涂啊!” 见事情败露,赵薇筱也无心隐藏,竟然还哈哈大笑起来,面目显得有些狰狞,似乎已经接近癫狂,“哈哈哈哈,爹,女儿做的这些事,难道你一点都不知道吗?就是因为你的纵容,我才会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你现在却来质问我?还真是可笑,可笑至极。”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我逼你了吗?是我把你逼成这个样子吗?”赵长安气急败坏道。 看着方才还父女情深的两人如今已经开始互咬,赵芸筱心里真是畅快极了。 赵芸筱道:“妹妹,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赵薇筱看向赵芸筱,眼中聚集满了雾气,她哀求道:“王妃,求求你放过我吧!我马上就要成为皇妃了,我马上就要成为皇妃了!我不可以前功尽弃,王妃姐姐,看在我们之间有血缘的面子上,你能不能放过我?” “那若是本宫以前求你,你会放过本宫吗?你会突然良心发现吗?”赵芸筱诘问道。 赵薇筱说不出话来,绝望的瘫倒在地上,双目无神,心如死灰,“那你要我怎么做?你要我以死谢罪吗?这样你就会开心了吗?” “不。”赵芸筱笑着说,“我怎么也不能亲手逼死自己的妹妹,至于你如何处置,还是应该交给爹爹做抉择,爹你说呢?” 说着,赵芸筱又看向赵长安。 只见赵长安闭上了眼睛,声音疲惫不堪道:“那就让她去陪自己的母亲吧!” 赵芸筱满意的笑了,“如此甚好。” 毕竟她也不能做的太绝,这样有失风范。 ------------ 第199章 双重人格 对于赵薇筱来说,禁锢了她的自由,便是对她最大的惩罚,而她一向骄傲,又怎么可能忍受得了平民的待遇? 赵长安带着赵薇筱回府了,赵芸筱也落得一身轻松。 …… 还没等么墨水舟去找墨言珩,他自己却已经送上了门。 只是墨水舟不想让赵芸筱知道墨言珩来了,便有意让下人瞒着她。 如今两叔侄坐在张个桌子上,气氛却十分诡异,墨水舟冷冷的看着墨言珩,没有说话,而是在等着墨言珩先开口。 良久,墨言珩终于说了第一句话:“是他是他又出现了!” 墨言珩的精神似乎有些恍惚,就连说话也变得语无伦次起来,“昨日我明明一整天都待在府里,可下人却说,我约了皇婶,还……还给她下了迷药。” 墨水舟皱起眉头,“你是说,他又出现了?” 两人口中的这个他,不是墨言珩,也不是别人,而是墨言珩分裂出来的一个人物。 墨言珩因为遭遇了童年阴影,所以精神失常,逐渐分裂出另外一个人,这个人和墨言珩的性格完全相反,他暴戾恣睢,手段狠毒,经常强占墨言珩的主意识,出来胡作非为。 而这件事,只有墨言珩和墨水舟知道,就连皇贵妃也瞒着。 其实墨水舟已经怀疑过,是不是这个人又出来了,可还是想要问个清楚。 因为这人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他都以为墨言珩已经将他抹杀掉了。 可如今这人又出来兴风作浪,还给赵芸筱下了迷药。 墨水舟眯了眯眼,似乎对墨言珩的话深信不疑,便道:“阿珩,他这段时间出来的时间长吗?” 墨言珩摇了摇头,“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一次。” “你要小心才好。”墨水舟叹了一口气,“多亏这次我及时赶到,否则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你皇婶也被吓坏了。” 墨言珩抿了抿唇,脸色难看,“如今我已经没有脸面再去见皇婶了,还请皇叔替我向皇婶道个歉,说那并非是我本意。” “好。”墨水舟点了点头。 而后,墨水舟又说道:“不如将此事告知她,她医术高明,或许能治了你这病也不一定。” “真的吗?”墨言珩面露惊喜。 “嗯,你先回去吧,我会跟她说的。” 于是墨言珩起身告辞,“多谢皇叔理解,那只耳边告退了。” 墨言珩转身离开,墨水舟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待墨言珩走后,阿浩走到墨水舟旁边,道:“王爷,你真的相信二皇子所说的话吗?不知为何,属下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墨水舟垂下眼睑,语气清冷,“不只是你这么认为,本王也这么认为,不过既然他这样说了,那我们就暂且先顺着他的意思,如果真如他所说这样,那本王一定会竭尽全力治好他的病,如果不是,那本王也绝不姑息。” …… “什么?,这不就是精神分裂吗?” 听完墨水舟的话,赵芸筱震惊不已,心想:难怪二皇子前后差异如此之大,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原来还真是变了个“人”。 墨水舟道:“精神分裂?这么说好像也没错,那你能治这病么?” “这已经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了,我还没有尝试过去治精神疾病,也只是知道一些相关的事,不过我敢肯定的是,要治这个病,就一定要找到它的心理阴影,我记得昨日二皇子告诉我说……他不是皇贵妃亲生,而皇贵妃怼他又有些病态,或许问题就出在这个上面。” 墨水舟点了点头,“的确,这一直是他的一个心病,多年来,就连皇上也不知道他有这么一个病,阿珩曾暗地里找过很多能人异士,前两年似乎有了好转,但据他说,这段时间那人又出来了。” 原来如此…… 那如果将他身体里邪恶的人格抹杀掉,墨言珩就又会变回以往那个意气风发,单纯善良的二皇子了? 可这病是真的不好治。 见赵芸筱烦恼着,墨水舟又道:“好了,你这些天还是多多休息吧,如果实在想不明白的话,就别再想了,你闷了的话,就带着阿浩他们去街上逛逛,或者我告假陪你也行。” 赵芸筱道:“那可不行,怎么能让王爷你为了我搁下军营里的事呢?你不是说了,庆国又马上快要打仗了,将士们还等着你去操练他们呢!你不必担心我。” “好。”墨水舟怜爱的看着赵芸筱,伸手将她额前的青丝撩开,而后在她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温柔似水道:“能娶到如此善解人意的王妃,是我的福分。” 赵芸筱笑了,也学着墨水舟的语气说:“能嫁给这样为国为民的王爷,也是我的福分。” 两人相视一眼,便依偎在一起。 …… 墨言珩回到自己的府中之后,便把自己反锁进屋中。 他真是无比痛恨以前的自己,就是因为他们所谓的天真纯良,他才会失去那么多,就连自己心爱的女子,也只能拱手让给他人。 天真只会被人欺骗,善良只会任人宰割,他真是厌倦了那种日子。 在大哥面前,他要不争不抢,在皇贵妃面前,他要言听计从,在大臣勉强,他甚至还要恭恭敬敬,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真是太愚蠢了。 如今,他终于将那个懦弱的意识赶走了,他将独享这具身体。 皇位,他会抢过来,杀母之仇,他也会报,还有赵芸筱,他也一定要得到。 想到一群人被他骗得团团转的样子,还真是兴奋,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和赵芸筱再次见面了,届时,他会再次伪装起来,伪装成她喜欢的样子…… 墨言珩勾起唇角,笑得邪气十足。 “二皇子,属下有事要禀报。”门外传来下人的声音。 墨言珩这才收起思绪,起身去开门。 “怎么了?” “皇子,赵家的那个二小姐,被关起来了哦,您看……我们要不要?” 墨言珩冷漠道:“要如何?她这样完全是自己咎由自取,与我何干?” “可,二皇子,皇贵妃那边不是说……要和赵家好好相处么?” 听到这话,墨言珩的表情更加冷了一个度,便横了他一眼,道:“皇贵妃?你究竟是本皇子身边的人,还是母妃身边的人?” “属下……属下自然是二皇子的人。” 这下人似乎也是没想到墨言珩竟然把自己和皇贵妃分得如此清楚,十分惶恐。 墨言珩看着眼前这人,良久,却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本皇子刚才是在逗你,你怎么吓成这样?既然是我母妃说的,那自然是要听的,不过赵薇筱刚被软禁起来,我现在就去还是有些不合适的,就等过些时日吧。” “是,是!” …… 赵薇筱走进幽暗的密阁里,这里很黑,甚至连蜡烛都没有,她摸索着前进,小心翼翼地轻声喊着:“母亲?母亲?你在么?” “薇筱!”阮氏突然冒了出来,如同鬼魅般,惊喜道:“薇筱,你来了,你又来看母亲了?” “不……母亲……”赵薇筱心虚的说:“我不是来看你的,我今后恐怕都要在此处陪着母亲了……” “什么?”阮氏顿时暴跳如雷,大声骂道:“赵长安!你竟然将你,女儿也关进来了,你真是好狠的心啊!是赵芸筱,是赵芸筱,一定又是赵芸筱!她怎么阴魂不散的?为什么?为什么?” 阮氏的精神显然已经不正常了,赵薇筱更是吓得不敢靠近她,便只能小声的说:“母亲,你放心,二皇子一定会来救我的,一定会的!” ------------ 第200章 皇家围猎 赵芸筱再见墨言珩,是在初春举行的皇家猎场上。 墨水舟本想让赵芸筱在帷帐里等他,但皇上不知在哪里听说赵芸筱身手不错,便指定她也参加此次的围猎。 毕竟是皇上的旨意,他也不好违抗,只得给赵芸筱准备了围猎的衣装,又特意给她挑了一匹性子温顺的马。 这还是第一次参加围猎,赵芸筱不免也有些期待。 去猎场的前一天,墨水舟找了片空地教她骑马,还惊喜于她学得很快。 其实赵芸筱会骑马,前世她曾在马术俱乐部学过一段时间,虽然比不上那些从小就学习骑射的人,但也还算能拿得出手。 不过射箭…… 当墨水舟将一把长弓递给她时,她也是信心满满,然而在拉弓的时候,却啪啪打脸了。 这弓拉起来比想象中还要吃力,对于赵芸筱来说,是有些勉强的。 墨水舟看到赵芸筱吃瘪的样子,忍不住想笑,便道:“别急,慢慢来,我教你,多拉几次就可以了。” 于是墨水舟站在赵芸筱的身后,握住她的手,慢慢将弓拉开,而后瞄准箭靶,“要记住心无旁骛,眼里只有靶心。” 感受到墨水舟温热的气息,赵芸筱心道:这样怎么可能心无旁骛。 还没等赵芸筱反应过来,墨水舟便将一支羽毛箭射了出去。 赵芸筱眯眼一看,竟然真的射中了靶心。 虽说墨水舟的能力本就毋庸置疑,可他前面毕竟还有一个赵芸筱,他以为这多少会有点影响,没想到墨水舟还是射中了。 赵芸筱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便道:“王爷真厉害。” 赵芸筱的夸奖似乎很是受用,于是墨水舟的笑意蔓延开来,“多谢王妃夸奖。” 两人又练习了一会儿,赵芸筱终于可以把箭射在靶子上了,这对于她来说已经是十分满意的了。 她就算参加围猎,也只是充个数,做做样子罢了。 墨水舟放下弓箭,道:“好了,这样就差不多了,我可不想让我的王妃太累了。” 赵芸筱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练到这个程度我已经心满意足了,至少不会给你丢人。” 墨水舟笑了笑,“我也不怕你丢人。” “你的意思是说?你觉得我会丢人?”赵芸筱扁着嘴,故意说道。 “没有没有,我怎么敢呢?” 而在一边远远站着的阿浩和小米,见到自家王爷王妃打情骂俏的样子,也是一副早就习惯了的样子。 “咳咳!”阿浩往小米那边挪了挪,道:“没想到最后也会变成妻管严。” 小米扑嗤一笑,却立马变得严肃,“你敢说王爷妻管严?若是被他知道了,看你怎么办。” “好好好,我不说了。”说完,阿浩就抿住嘴,但还是忍不住对着小米弯起笑眼。 …… 狩猎当天,几乎所有贵族皆数到齐,女眷更是不少,不过一般女眷都只是在休息的地方等着,像赵芸筱一样亲自上阵的只有寥寥几个。 赵芸筱不禁感叹,皇上还真是看得起自己。 而牙月自然也来了,她本来就擅长骑射,估计打几只小动物对于她来说也不在话下。 不过赵芸筱总感觉自己限制了她的发挥,因为牙月全程都一直跟着赵芸筱。 墨水舟也是,第一场狩猎的时候,为了保护赵芸筱,他自己也没有射到几只猎物。 于是一场下来,她们三人就只带回去两三只小兔子。 其中射中猎物最多,夺得桂冠的是墨言珩,只是在猎场上赵芸筱没有见到墨言珩一面,还是到了帷帐里,才看到他。 皇上很是欣慰的夸赞了他好几句,还赏了他一些名贵的东西。 这第一场就算是结束了。 皇家围猎一共有三场,四天三夜,第一场只是热身,到了第二场,皇上会亲自上阵。 到了晚间,从皇宫里带来的御厨便将今日所射的猎物做成盘中餐端入席中。 而皇子和王爷以及一些女眷,妃子便齐聚帐中,一同用膳。 众人相谈甚欢间,皇上忽然看到默不作声的牙月,便道:“牙月,你怎么了?朕初次见你,记得你活泼的很,怎么越在庆国待得久了,就越不苟言笑了?” 牙月回答道:“没,没有……皇上,我只是不知道应该在什么时候插嘴。” “朕记得你那时候一心想要嫁给镇南王,如今竟然和王妃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还真是未曾想到啊!” 此时赵芸筱也应声,“是公主天真烂漫,臣妾不自觉就被她吸引了,所以主动和公主交的朋友。” “哦?”皇上饶有兴趣的问道:“你倒说说,你是怎么劝服你这情敌的?” 赵芸筱笑了笑,这让人怎么回答?这不管怎么回答都不太妥当吧!于是装作欲言又止道:“臣妾……臣妾。” 好在皇上见好就收,改口道:“不必回答了,朕只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 接着皇上又看向墨言珩,说:“老二,你要好好和牙月相处,朕看不如这样吧,明日你和牙月组成一队去狩猎。” 墨言珩道:“是,儿臣知道了。”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温度,面上也没有表情。 然而牙月却慌了,便求救似的看向赵芸筱,眼中雾气蒙蒙。 赵芸筱抿了抿嘴,皇上都说了要牙月跟着墨言珩,她又怎么能插嘴……可牙月又…… 最后,赵芸筱干脆道:“皇上,不如明日我也跟着二皇子吧。” 这总归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只有她也跟着墨言珩,才能让牙月安心,这话说出去之后,众人都震惊了。 牙月因为是未来皇妃的人选,她赵芸筱又是为什么要跟着二皇子?因为要培养婶侄感情? 现在更难收场了,赵芸筱只想找个地缝赶紧钻进去,都怪自己嘴快。 正当气氛尴尬到极点时,墨水舟在一旁救场道:“皇兄,芸筱是说我们四个人组成一队去打猎,想必她是担心牙月公主会不自在。” “对对对,王爷说的是。”赵芸筱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总算是圆过来了。 皇上道:“哦,如此,你们叔侄强强联手,甚好,那朕就等着明日你们满载而归了。” 墨水舟道了声“是。”而后又看向赵芸筱,无奈的摇了摇头。 赵芸筱心虚的低下头,不敢看墨水舟。 这次的确是她考虑的欠妥当了。 晚膳过后,两人回到自己的帷帐,墨水舟突然二话不说便抓住赵芸筱的手臂,紧张道:“受伤了为什么一声不吭?” 赵芸筱睁着眼看他,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你怎么知道?” 墨水舟叹了口气,“你今日夹菜的时候我就已经看出来了。” “其实,没什么严重的,我已经涂了药,很快就会好的。”赵芸筱不想让墨水舟太过担心,于是笑了笑。 “没事?”墨水舟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便轻轻撩开她的衣袖。 只见她雪白的胳膊上有一块不小的淤青,虽然涂了药,但墨水舟知道,赵芸筱一定是忍着疼不说。 于是墨水舟又叹了一口气,而后忽然凑过去,吹着那淤青的地方。 “你……你……你不用这样,我真的不疼了。” 其实墨水舟这样吹着她受伤的地方,是真的没有用,反而让她觉得有些痒了,但她又不好意思说实话。 墨水舟道:“你明日别去了,我跟皇兄说一下。” 赵芸筱有些难为情,“那怎么行呢?只不过是一点小磕小碰,我没有那么金贵,再说如果没有我,牙月可怎么办?” “你……”墨水舟看着她,实在没了办法。 ------------ 第201章 公主与郡主 大清早的,赵芸筱就听见有人在外面嚷嚷。 出来一看,好像是某个郡主和牙月起了争执。 “怎么了?”赵芸筱上前问道。 牙月看着眼前这个蛮横的女子,委屈道:“她硬说我吓跑了她的鱼,要我赔给她,分明就是故意要为难我。” 鱼?这理由倒是清奇得很。 赵芸筱打量起这个小郡主,她记得昨日在皇上的帐子里见过这人,好像是皇后的侄女还是什么的。 这小郡主年龄与牙月差不多大,长得清丽又俏皮,皮肤白嫩,大眼小脸的,倒也是个美人胚子,只是却太过无礼了。 “郡主,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郡主得声情并茂,,“王妃,这你可得评评理了啊,我在河边钓鱼,眼看着就要钓着那极其珍贵的银雪铜钱鱼,可这位牙月公主突然出现,把我的鱼给吓跑了。” 赵芸筱算十看出来了,这郡主就是要故意找牙月的茬,也不知道是怎么看牙月不顺眼了,就仗着自己和皇后是亲戚,欺负到她头上来了。 这附近还有河么?正好赵芸筱可以去散散心,于是道:“既然牙月公主惊跑了你的鱼,那你告诉我那鱼长得什么样子,我去钓来赔你便是。” “这……王妃……你……”小郡主也没想到赵芸筱会这么护着牙月,便有些慌了,“我……” 赵芸筱也不想听她多说,直接又道:“郡主,走吧,我们去钓鱼。” 郡主忽然一个机灵,“这银雪铜钱鱼浑身呈银色,半透明,一掌大小。” “嗯……”赵芸筱装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这不就是故意说了个不可能的生物,来为难她么? 可她还是将计就计道:“那我这便收拾一下,去河边钓鱼。” 牙月一脸诧异的看向赵芸筱,“你真要去钓鱼?” “钓,当然得钓,否则如何赔给郡主?”说罢,赵芸筱便要起身,“郡主的鱼竿鱼饵还在吧?” 小郡主虽一脸不知所措,却还是点头应了声,“在,在。” 于是三人很快又到河边。 小郡主将鱼具递给赵芸筱,还不忘横了一眼牙月向她示威。 其实,赵芸筱根本不会钓鱼,就连鱼饵怎么上钩都不晓得,不过姜太公钓鱼,即使没有鱼饵,只要愿者上钩就好了。 于是她直接将杆子甩出去,笨拙的坐在河岸等待着。 “王妃,你的鱼竿上还没有鱼饵呢!”郡主忍不住开口。 “嗯。”赵芸筱扭头对着郡主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听过姜太公钓鱼么?” 小郡主一脸茫然,“愿者上钩?王妃……你这是有什么含义?” 赵芸筱晃着自己的两只脚,叹了口气,“无鱼饵便想钓上鱼,偏就是有人愿意被钓走啊。” 郡主听完后噗嗤一声,笑眯眯地看向牙月,“王妃在笑你傻。” 牙月倒是没有表现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只是脸色有些冷了,“与你无关。” “我承认了!”郡主也坐到河岸边,学着赵芸筱晃起脚,“没有什么银雪铜钱鱼,就是我故意要为难你。” 牙月冷冷的撇过脑袋,不作一声。 赵芸筱属实没想到,她一诈,这小郡主还真就这么快就坦白了。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小郡主和牙月有一点相像,两人起初都是一副蛮横无理的样子,可却又有一些可爱。 便听她说,“王妃可能还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叫盛依依,我的姑姑是当今皇后。” 赵芸筱静静等待着下文。 盛依依又道:“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呢,喜欢二皇子墨言珩,想要嫁给他,可我不想做妾,你明白了么?” 这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对牙月说的。 如此看来,盛依依和那时的牙月还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牙月抿着唇,良久才开口说道:“你喜欢谁与我无关,我也不是真心想要当什么皇妃,你想做正妃,干脆去找皇上说去,找我有什么用?” 盛依依气势汹汹道:“就是因为找皇上没用,所以我才咽不下这口气,想来找你出气。” 赵芸筱简直被盛依依的直言不讳给震惊到了,这可是比牙月还要厉害的人物啊,看来这次牙月是真的遇上对手了。 “那你现在满意了么?” “不满意,谁知道你还有王妃给你撑腰?” 两人吵起架来,还真是谁也吃不了亏,赵芸筱在一边看着简直汗颜。 “别,别吵了……”赵芸筱终于找到一个时机插上话,谁知那两人好像视若无睹一样,根本不搭理她。 赵芸筱不禁无奈的扶额,心道:早知道我就不掺和这件事了,真是吃力不讨好,而且一点用处都没有。 这边牙月气冲冲的说:“我根本就对什么二皇子不感兴趣,有本事你就让他不得不娶你为妃,没本事就不要乱咬人,还有,就算我不是庆国的人,再不济也是个公主,你只是郡主,别给你们庆国丢脸!” 那边盛依依又毫不示弱的回怼:“若不是两国需要和亲来维持友好关系,又怎么轮得到你?” 她们也太大胆了吧?都扯到两国邦交上了?赵芸筱实在头疼,只想赶紧逃离此地,于是道:“牙月,狩猎快要开始了,我们快回去吧。” 牙月这才肯暂时罢休,斜了一眼盛依依,说:“我可不是说不过你,我是有事没空搭理你。” 盛依依冷哼一声,好笑道:“狡辩。” “你!”本来都快要平息的怒火瞬间又被点燃,牙月此时恨不得直接打这个盛依依了。 赵芸筱见势头不妙,连忙拉住牙月,好声好气道:“好了,我们回去吧。” 说完,赵芸筱就拽着牙月走了,以免给她们两个人再次骂起来的机会,再吵下去,恐怕两人真的要打起来了。 回来后,墨水舟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墨言珩也等在那里。 看到墨言珩,牙月又变的慌乱起来,便躲到赵芸筱的身后,全然没了方才和盛依依吵架的气势。 这边,墨言珩则是叫了赵芸筱一声:“皇婶。” 这似乎是他第一次主动叫她皇婶吧,果然,两人已经疏远到难以挽回了。 赵芸筱点了点头,道:“上次的事,王爷已经和我说过了,我不怪你,而且,我和王爷也会尽力帮你的。” 墨言珩微微一笑,“谢谢皇婶。” 不知为何,赵芸筱总觉得这次的墨言珩,虽然区别于暴戾的那一面,却也和开朗的本体不太一样了,就像是又分裂出的一个新的人格,令人感到陌生。 但至少,这样的墨言珩,还是温和的。 四人赶到集合地点,听皇上交代了几句话,便开始往林子里面寻找猎物。 此间,墨言珩一直沉默着,没有说一句话,只认真打猎,自然也就没闲工夫注意牙月,正好让牙月稍微轻松些, 见墨水舟因为她而束手束脚的,赵芸筱道:”王爷,你去吧,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不用一直看着我,到时候你若是还只打到了几知兔子,皇上就要生气了。” 墨水舟沉思了一会儿,说:“好,你和牙月就待在这片区域里,不要乱走,我马上回来。” 目送着墨水舟策马离开,赵芸筱终于觉得没什么负担了。 赵芸筱道:“牙月,你有没有觉得,二皇子今天和平日里不太一样?” “好像……是有一点。”牙月虽然处处躲着墨言珩,但还是能看得出来,不过又说:“他总是如此多变,所以才更可怕,赵芸筱,你最好也离他远一点,否则……他一定也会伤害到你的。” ------------ 第202章 皇上中毒 赵芸筱怔了怔神,想起墨言珩双重人格的事,她很想以此来安慰牙月,可还是没有说出口,毕竟这是墨言珩的秘密,她总不能见人就说。 况且,墨言珩的事也不能完全相信。 虽然她很希望他说得是真的,也很想帮他。 “是野鸡!” 牙月忽然大喊了一声,而后拉起弓箭,直直的朝猎物射了出去。 而后便见草丛里扑腾出来一只花色的野鸡。 一击即中,牙月的心情似乎也开朗了不少,她立即翻身下马,去收获猎物。 赵芸筱一瞥,突然看见那只野鸡有些不对劲,它身上还有一个伤口,且那伤口发黑,显然不是牙月射的。 “别动!” 赵芸筱连忙大喊了一声。 “怎么了?” 好在牙月及时收手,便扭头疑惑道:“有什么事么?” 赵芸筱也翻身下马,走到野鸡那边,仔细观察起来,一边解释着:“你看,除了你的箭,它身上还有一处伤口。” 听了赵芸筱的话,牙月也凑近了去看,果然如此。 “它身上有毒……糟了!” 如果这只野鸡身上被人下了毒,那很有可能整个猎区都可能被下了毒,而且越是这种中了毒的野物越是行动缓慢,容易被人射中。 那墨水舟他们,甚至皇上都会有危险! 意识到这一点,赵芸筱森然道:“我们得赶紧去通知大家,否则有中毒了就不好了。” “嗯。”牙月也严肃的点了点头。 赵芸筱道:“牙月,你留在这里,万一我没有找到王爷他们,他们回来还能看到你。” “好。” 商量好后,赵芸筱连忙上马去通知其他人。 总之一路上看到有打猎的人都会告诉他们一声,若遇到不对劲的野物,赶紧丢弃,并且最好停止打猎。 然而有一部分人却中毒了,虽然毒素蔓延的还不深,但见着他们嘴唇有些发乌,便已经是碰到了毒物。 赵芸筱让他们赶紧回营帐找御医。 她此时还不知道这毒是什么,只能等找到皇上他们再说。 等终于找到皇上时,却已经晚了……只见一群人将皇上围在中间…… “皇上!”赵芸筱下马跑了过去,“皇上怎么样了?” 随从们见是王妃来了,又听说王妃懂医术,便给她让出一条道。 “王妃,皇上好像是中毒了。” 如今也顾不得什么了,赵芸筱立即给皇上把脉,而皇上也已经几近昏厥,虚弱的说不出话来。 他的嘴唇已经发紫,显然中毒比刚才那几个人要深,从他的脉象上来看,他的气息已经很紊乱了,必须马上救治。 怕是来不及赶回营帐了。 好在赵芸筱随身携带着针包,便拿出来,准备给皇上施针将毒素逼出来一点。 “这……王妃……”随行的侍卫还是有些谨慎。 赵芸筱看了他一眼,道:“你可要想清楚,若我此时不施针的话,后果会十分严重。” 这时皇上意识有了一些清醒,便极其虚弱的说了一句:“让她施针。” “是。”侍卫这才让开。 这毒来势汹汹,赵芸筱也只能先逼出来部分毒素了,于是开始给皇上扎针。 她感到自己已经冷汗连连,毕竟这次医治的人可是当今圣上,若是治不好,是会被杀头的,其实她本可以不来揽这事,可皇上毕竟是个明君,又对她不错,更是墨水舟的兄长,她不能见死不救。 即使紧张,赵芸筱还是完成了此次的施针。 待她将针都拔出来时,那些针头都已经发黑,不能用了。 而皇上吐出一口污血,算是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 赵芸筱长叹了一口气,道:“快将皇上送回去吧,我也只是逼出了部分毒素,还需要用药才能完全解毒。” “是!”侍卫们点头,便战战兢兢的将皇上抬起来。 给皇上扎针,还是头一次呢,刚才也算是从断头台走下来了,果然遇事冷静才是硬道理。 “墨水舟!” 她突然一个激灵,刚放松了一会儿,浑身的神经又紧绷起来,“还没有找到墨水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于是赵芸筱又上了马,开始去找墨水舟。 寻了一圈无果之后,她还是决定回到原来的地方,还好她留了一个心眼,给每一处都做了标记,否则还真的会迷路,毕竟这树林里的空地长得都大差不差。 循着记号,赵芸筱又回到原来的地方,果然见墨水舟和墨言珩已经回来了。 看到赵芸筱安然无恙,墨水舟的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你没事吧?”赵芸筱关心道。 墨水舟说了一声没事,便走过去,将她抱下马,一边也关心着她:“你呢?有没有受伤?” 赵芸筱摇了摇头,“我没事,但是皇上中毒了,还好我方才及时感到,将皇上身上的毒逼出来了大半,现在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 “他们果然是冲着皇上去的……”墨水舟眼神冷了下来。 “你可有眉目?”赵芸筱问道。 “没有,此事还有待调查,我们先回去看看皇上的伤势吧。” “好。” 两人互相关心着,却是把墨言珩晾到了一边。 墨言珩看着墨水舟和赵芸筱,面无表情,眼中也晦暗不明,只是垂在身体两侧的手却已经不自觉的握了起来。 “等一下。”临走前,赵芸筱忽然想到了什么。 便走到草丛边,小心翼翼的拿住方才牙月射出去的箭,把带着毒的野鸡挑了起来,道:“这个毒,还要带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墨水舟随即将自己的袍子脱下来,裹住那野鸡,然后从赵芸筱手里接过来,“还是谨慎些好,你上马吧,我拿着这东西。” “嗯。”赵芸筱点了点头,便转身上马了。 墨水舟用袍子将野鸡包的严严实实,然后又打了个结,挂到马背上。 剩下三人也都上了马,他们便开始往回走。 等到了休息第,所有人都已经戒备起来,开始大范围的搜索。 墨水舟和赵芸筱以及墨言珩三人赶到皇上的营帐,见皇上的毒在太医的控制下已经无大碍,也就放心了。 太医看向赵芸筱,露出惊羡的眼神,道:“可是这位王妃,方才施针将皇上体内的毒逼了出来?” 赵芸筱点头道:“是我。” 太医不禁赞叹,“真是多亏了王妃及时拔针,否则下官的人头怕是要不保了,王妃的胆识真是令人钦佩啊!” 这太医的意思大概就是若不是赵芸筱先用针保住了皇上的姓名,他也无计可施,就只能等着罪处死了。 赵芸筱继续宠辱不惊道:“只要皇上没事了就好。” 如今皇上已经睡去,他们也不便打扰,便退了出去。 “呼~”出了帐子,赵芸筱又忍不住舒了口气,“方才你不知道,那可真是惊险,若我再晚去一会儿,后果就不堪设想的。” 墨水舟道:“那真是该夸夸我的王妃,救驾有功。” “受不得受不得,不过这次想要害皇上的人可真是太狠了,竟然在猎物上下毒,这是要宁可错杀,不可错过啊,我估计着下毒的人一定就在此次围猎中,否则又怎么可能提前将猎物上都下了毒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现在皇上已经下令严查,相信不久就会有结果的。” “但愿如此吧,还好你们都没有受伤。” 说这句话时,赵芸筱终于将目光在墨言珩身上停留了片刻。 两人对视了一眼,赵芸筱又迅速移开,道:“看来狩猎是不能进行下去了,你们也就不能强强联手了。” ------------ 第203章 陷害 墨言珩道:“以后有的是机会,对吧,皇叔。” 墨水舟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 这边赵芸筱刚想歇息一会儿,那边却又有人来请她去看病,这叫人来请她的不是旁人,正是盛依依。 此时营中太医只有几个,去看那些皇子郡王尚且还不够用,自然也轮不到一个小小的郡主。 这不,听说赵芸筱救了皇上,就巴巴的来求她了。 可是据她所知,盛依依并没有去猎场吧,她似乎一直待在营帐里,怎么也中毒了?还是有什么其他的病? 墨水舟冷声道:“不想去就别去了。” 可赵芸筱还是想去看看,这盛依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于是道:“王爷,我就去看看吧。” “可你不是大夫,是王妃,怎么能……” “好了,王爷,郡主毕竟是皇后的侄女,总不能不管她吧,如今太医不够用,我正好能派的上用场。” 见赵芸筱坚持,墨水舟也之后随她的意愿,但还是提出要陪她去,赵芸筱也就答应了。 这边墨言珩又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墨言珩转身走了之后,赵芸筱又看向牙月,道:“牙月,你也先回去吧,我过会儿就去找你。” 牙月本想跟着赵芸筱一起去,但见墨水舟在她身旁,也就没有开口,于是听话道:“好,那我先回去了,赵芸筱,你小心。” …… 皇上昏睡了一会儿,也醒来过来。 他此时震怒不已,立即招来随行的禁军统领,询问情况。 “排查的怎么样了?” 禁军统领跪在地上,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皇上,的确查出了一些眉目,不过……” 皇帝横眉道:“不过?怎么?你还想隐瞒朕什么?” “臣不敢,启禀皇上,臣在大皇子的营帐中,发现了类似毒物的东西。” “什么?!”皇帝此时又惊又怒,甚至气得差点背过去,“大皇子?这个孽障!” 禁卫军统领也是吓得大气不敢喘一下,便说:“皇上息怒,臣只是发现了一些毒药,但还不能证明那就是害皇上的毒。” 皇帝强压着心中的怒气,森然道:“把大皇子叫过来!朕要亲自审问他。” “是……” 过了没一会儿,大皇子墨非鹭便赶了过来。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吓得直打哆嗦,显然已经知道了皇上叫他来的缘由,便为自己开脱道:”父皇,真的不是儿臣,儿臣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毒物的粉末会出现在儿臣的帐子里,儿臣惶恐啊!” 皇上瞪着他,神情肃穆,道:“你说不是你,可有能让朕相信的理由?” “这……父皇,一定是有人要陷害儿臣,儿臣真的不知道啊!” “莫要再说了!等太医比对那毒药之后,一切就都有答案了。”皇上干脆闭上眼睛,他本来还对墨非鹭抱有期望,想从他口中听到什么满意的答案,然而他却知道说一些废话,教人失望透顶。 他自知自己这个大儿子虽然是嫡长子,但论品学才能却样样都不如墨言珩,可只因为墨非鹭是先皇后所处,他就对其很是偏爱。 谁知道偏爱偏爱,竟然给墨非鹭惯成了这个样子。 又过了片刻,太医来了,他跪下道:“皇上,方才臣已经比对了这两种毒物,证实猎物上的毒和大皇子帐中藏着的毒粉,所处同源。” “果真如此!”皇帝气得重重拍案,额头上的青筋也爆起,他满是失望的看向墨非鹭,声音几乎颤抖,“你究竟为何要这样做?难道你还不明白么?朕的皇位迟早是你的,你就不能再等几年?” 墨非鹭声嘶力竭道:“不是儿臣,真的不是儿臣!父皇,你要相信儿臣啊,那毒粉真的不是儿臣的,儿臣也不知道为何它会出现在我的帐中啊!” “你休要再狡辩了!” “父皇,父皇!”墨非鹭直接爬着到了皇帝的脚下,解释着:“父皇,真的不是儿臣,如果是儿臣,也应该将毒物早早毁掉,怎么还会留在自己的帐中,让别人找到呢?” 他这么一说,确实有有点道理,可这还是不能完全打消皇帝对他的猜疑。 于是皇上又问:“那你说,谁会陷害你?” 墨非鹭心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么?小皇子还小,现在能和他争夺储君之位的也只有二皇子墨言珩了。 可墨言珩从小就乖巧孝顺,皇上可能不会相信啊! 若是到时候再给他定个污蔑兄弟的罪,岂不是得不偿失。 墨非鹭倒也不至于那么蠢,元素hi说道:“一定是有不轨之人,想要害父皇,见失败了,便想嫁祸给儿臣,父皇,你可千万不要上了那贼人的当啊。” 皇上沉思起来,良久才又开口,“此事朕派人进一步调查,但在这期间,你就给我好好待着,哪也别想去!” “是,父皇!” 看来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墨非鹭也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另一边—— 赵芸筱和墨水舟来到盛依依这里。 掀开帐子的门帘,却见盛依依好端端的坐在那里,一点也不像是生了病或中了毒的样子。 赵芸筱挑了挑眉,但还是走了进去,问道:“郡主,不知你叫本宫来有什么事?本宫以为郡主是要看病呢。” 见墨水舟都来了,盛依依连忙起身行礼,“王爷,王妃。” 而后又道:“请王爷王妃恕罪,依依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会想到王妃的,听说王妃医术高高超,能不能治了依依的身疾。” 果然是两副面孔,今早见着赵芸筱还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呢,如今见了墨水舟,态度立马就变了。 赵芸筱走过去,“郡主是什么病?” 盛依依捋开自己的衣袖,只见她原本肌白如雪的皮肤上竟然盘曲着一道歪歪扭扭的伤口,而这伤口虽然已经不深,也已经结了痂,却已经发黑发紫。 赵芸筱有些吃惊,看起来盛依依的问题也不小,但她还能若无其事的坐在这里,还真是令人佩服。 她又凑过去仔细看了看,眉头一皱,道:“这伤口,是被什么东西划的?” 盛依依一五一十的回答:“被树枝刮了一下,谁知道竟然刮了这么长,起初我还没觉得有多疼,后来竟然越来越严重了,我才迫不得已求助王妃你的。” “什么时候的事?”赵芸筱继续问道。 盛依依回想了一下,说:“大概就是在你们去猎场之后。” 奇怪,这毒似乎和皇上他们中的毒一样,但毒性有没有其那么浓烈,而且……还是在休息地染上的? “怎么了?有的治么?”盛依依见赵芸筱陷入沉思,便又问道。 赵芸筱回答:“能治,你这毒比皇上他们中的要轻,所以好好处理伤口,再涂抹一些药,就差不多能好了。” “谢天谢地。”听到自己没事,盛依依也松了一口气。 赵芸筱道:“不过……你能带我去看看是哪一棵树的树枝伤到了你,最好具体到哪一根树枝。” 盛依依道:“好,我隐约还记得它的位置,不过王妃,能不能先给我治疗一下,我快忍不住疼了。” “嗯,我给你列一张方子,你派人去将方子上的药找来,然后碾碎,敷在伤口上就好了。” 说完,盛依依给婢女使了个眼色,婢女便立马去将笔墨纸砚找来。 赵芸筱提起毛笔,沾了几滴墨汁,便开始写方子。 要说她这龙飞凤舞的字,还真得好好练练,真是难看极了。 飞快的写完之后,赵芸筱递给婢女,叮嘱道:“这些药一样都不能少,快去吧。” ------------ 第204章 阵营 盛依依让婢女带着赵芸筱去找那棵划伤了她的树。 这棵树离盛依依的帐子不远,旁边还有两个帐子分别是大皇子和二皇子的。 只是赵芸筱查看一番后,却发现上面的毒早就已经被人清理干净了。 这下毒者还真是谨慎。 “你确定你家主子就是被这棵树划伤的?”赵芸筱再次确认道。“ 婢女点了点头,很是肯定,“回王妃,郡主的确是在这里受的伤,奴婢记得很清楚,因为在这里能看到二皇子的帐子……” 意识到自己说得似乎有点多了,婢女连忙又闭上嘴。 不过盛依依已经明确表明过自己喜欢墨言珩了,赵芸筱也就没有多想。 “唉!看来线索又断了。”赵芸筱有些泄气。 一边的墨水舟安慰道:“别急,总会有蛛丝马迹的。” “你下去吧。” “是。” 打发走盛依依的婢女后,赵芸筱忽然严肃的问墨水舟道:“王爷,若大皇子和二皇子一同争夺皇位,你会站在谁的阵营?” 墨水舟顿了顿,勾了勾嘴角,却不知是为什么而笑,“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说这些话。” 赵芸筱道:“我是在认真的问你。” 作为镇南王,墨水舟一定是各方争夺的人,所以他的态度很重要,若哪一个皇子得到了他的支持,那也必定如虎添翼。 墨水舟也正色起来,道:“我保持中立,谁也不会帮,若非要选一个阵营的话,那也是站在皇上那边。” 不愧是镇南王,说话简直滴水不漏。 赵芸筱赞同的点了点头,复而又道:“无论你站在哪一方,我都会支持你。” 墨水舟看着赵芸筱清澈的眸子,不禁有些入神,良久才出声,“有你这句话,我墨水舟此生足矣。” 还有一句话,赵芸筱始终没有问出来。 那就是,墨水舟是否也有当皇帝的心思。 不过看墨水舟这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样子,想必对皇位也并不感兴趣。 上京一直有人传言,说先皇当时其实是想把皇位传给墨水舟的,但奈何当时墨水舟年纪太小,就传给了当今的皇帝。 至于传言的真实性,那也是不得而知。 “王爷……”阿浩找到两人,神情严峻道:“大皇子被皇上关起来了。” “怎么回事?难道……” 即使墨水舟这句话没有说完,阿浩也知道他想表达什么,于是点了点头,证实了他的想法,“皇上派人在大皇子帐中找到了毒药,经过太医比对,那毒药就是猎物上的毒。” 大皇子?赵芸筱挑了挑眉,大皇子这么急功近利么?如果真的是他的话,那他未免也太愚蠢了吧? 如今皇上龙体康健,大皇子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弑父夺位了? 难道他不知道皇上最宠爱的就是他老大么?如果他老老实实的,皇位迟早会传给他,可他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毒害皇上? 赵芸筱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要么就是谁从中挑拨了大皇子和皇上之间的关系,要么就是有人故意要陷害大皇子,当然也不排除大皇子太过愚蠢这一点。 这一个个的中毒已经够让她焦头烂额的了,她可不想再管这些事了。 还是留给他们自己解决吧!想着,赵芸筱打了个哈欠,道:“王爷,我困了,想先回去休息一会儿。” “王妃,怕是你休息不了了。” 还没等墨水舟开口,阿浩就先说话了。 赵芸筱疑惑道:“怎么?我又摊上什么事了?” 不应该啊,自己救驾有功,应该被赏赐才对吧!难道皇上要召见她给她封赏? 阿浩回答道:“王妃,皇上要召见你,约莫着传召的人也快到了。” 果然,说曹操曹操到,阿浩话音刚落,一个太监就朝这里走过来了。 太监见到赵芸筱和墨水舟,先是行了个礼,“拜见王爷,王妃。” 而后又道:“王妃,皇上要召见您。” 于是赵芸筱跟着这太监又去了皇上的帐中,由于皇上没有说要见墨水舟,他也不好进去,便在外面等着。 “臣妾拜见皇上。” 该有的礼数还是得照做。 “快快请起。”看见赵芸筱,皇帝的心情忽然又变的有些好了,“你今日也算是救了朕一命啊!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赵芸筱恭恭敬敬道:“回皇上,臣妾不敢祈求什么赏赐,臣妾今日所做的都是应该的。” “怎么?还和朕客气么?” 既然皇上坚持要赏赐她,那她也就不推辞了,道:“如果皇上要赏赐臣妾的话,不如就赐臣妾些钱吧,金银这东西,是怎么也不嫌多的。” “哈哈哈!好,朕就喜欢你这直接的性子,等朕回了宫,就赏你黄金千两。” “谢皇上。” 说完客套话,皇上终于开始进入正题,道:“朕这次叫你来,除了要赏赐你,还想让你替朕做一件事。” 果然,赵芸筱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出,也就不怎么惊讶,便从容道:“皇上要臣妾做的事,臣妾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你们先下去吧。”皇上遣散了帐中的其他人。 皇上道:“朕的禁卫军统领在大皇子的帐中找到了毒药,你怎么看这件事?” 赵芸筱心中不禁感叹,原来皇上聪明的很,毕竟是上一届夺魁之人,他对于大皇子投毒这件事还是怀疑的。 想必只是想混淆视听,所以假意相信大皇子就是投毒之人,然后大发雷霆将他关了起来。 她如今可得好好回话,否则很容易惹得皇上不高兴,于是在心中酝酿了一会儿,才道:“回皇上,臣妾认为,此事有蹊跷。” “哦?什么蹊跷?”皇上往前探了探身子,期待下文。 赵芸筱继续说道:“方才臣妾去了盛依依郡主那里,她也中了毒,不过是因为不小心被树枝挂到了才中的毒,且并不严重,臣妾去那棵树上查看,发现上面已经被人清除干净,就连郡主留下的血迹也没有了。” “而大皇子却被人直接在帐中找到了毒药……这,既然他那么谨慎的抹掉了树上的毒,又怎么可能会把毒藏到那么明显的地方呢?” 皇上的眼中尽是欣赏之色,“说得好。” 赵芸筱见好就收,“皇上,臣妾也只是斗胆猜测。” “唉!”皇上又忽然叹了口气,唏嘘道:“你一个女子尚且都能看得通透,老大怎么就那么令朕失望呢!朕给他机会,让他解释,他却只会说不知道,说不知道有什么用?真是个废物!”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奇怪呢? 这是皇上想要考验大皇子?难不成此次中毒事件也是他一手策划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老皇帝也真是够可怕的,竟然都对自己下手了,还下这么狠的手。 皇上又说:“朕希望你能去开导开导大皇子。” 所以,即使他表面上嫌弃大皇子不成器,但心里还是最偏袒这个老大的。 “是,臣妾一定竭尽全力。” “嗯,朕希望他能自己摆脱嫌疑。” 说完,皇上摆了摆手,“好了,你先下去吧!朕也有些乏了。” “是,臣妾告退。”赵芸筱弯着身子,低头推出了营帐。 皇族就是复杂,这皇上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想的,偏偏就喜欢这最没用的大皇子,还费尽心思给自己的儿子铺路。 可怜了二皇子,即使再怎么努力,也比不过大皇子一丝一毫。 赵芸筱不禁好奇先皇后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竟然能让皇上这么爱屋及乌,只因为大皇子是先皇后所出,就要将皇位无条件传给他。 ------------ 第205章 月姨娘临盆 “哎,你听说了么?其实当初先皇是想把皇位传给镇南王的,但是当时镇南王年纪太小,无法掌握大权,于是现在的皇帝就跟先皇请缨说他先替镇南王暂管朝政,等先皇驾崩后,他就登上皇位了……” “这是真的么?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我有个亲戚是宫里的老太监,后来告老还乡了,我是听他说的。” “这……消息属实么?” “当然属实,我看啊,现在这个皇帝就是后悔了,不想把皇位交还给镇南王了。” “嘘!你小声点,这要是被人传到了皇上那里,可是要杀头的!” “怕什么?反正我是觉得镇南王更适合做这个皇帝,镇南王不仅骁勇善战,还经常体恤百姓,而如今这个皇帝啊,也只是会纸上谈兵罢了!” 某个小茶摊上,有几个市井闲人闲聊着。 而流言传播之快,简直令人汗颜。 皇上这才从狩猎场上回宫,便听到了诸如此类的谣传。 “哼!”皇上拍案而起,眉宇间怒火中烧,“究竟是谁散播的这些传言?给朕找到他!关起来!若有严重者,直接就地处决!” “是!”一边的太监应声,“皇上息怒,依奴才看啊,这一定是有人想要挑拨皇上和镇南王的关系。” 皇上顿时额头上青筋突起,“简直胆大妄为!赶紧去查究竟是谁在搞鬼!” …… “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 赵芸筱刚想躺床上休息一会儿,小米却急匆匆的跑进来大喊大叫的。 “怎么了?”赵芸筱眯着眼,实在没有多少力气了。 小米道:“王妃,现在上京到处都在传,说先皇本来是要将皇位传给王爷的,而现在的皇上只是替王爷暂时执政,可一直到王爷成年,皇上却依旧没有把皇位还给王爷。” “等等,你说什么了?” 可能是因为小米太急了,说话也就有些语无伦次的,赵芸筱是听的一头雾水。 于是小米又重复了一遍,赵芸筱这才捋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大概就是在说皇上这皇位得得不光彩,而这皇位本来应该是墨水舟得呗! 诸如此类的传言其实早就有了,只不过这次更添油加醋了。 也不知道墨水舟是得罪了谁,就被盯上了。 这显然是在针对墨水舟,想让皇上对他产生怀疑,一旦两人生出嫌隙,就算曾经再兄弟情深也不管用了。 毕竟君王最重要的就是得人心,若是人心不稳了,江山社稷也就岌岌可危了。 赵芸筱复而问道:“王爷呢?” 小米回答:“王爷才回来就又出去了,小米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是王爷带上了阿浩,等阿浩回来,可以问问他。” “问阿浩做什么?我直接问王爷不就行了,我看你现在是满脑子都是阿浩。”赵芸筱揶揄着小米。 “王妃……我……”小米瞬间涨红了脸,“不是在说王爷的事么,怎么就扯到阿浩了……” 赵芸筱忍不住笑出了声,“那不是你先提起来的么?” 小米连忙说:“哈!对不起,对不起王妃……” “好了,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赵芸筱摆了摆手。 “是,王妃。”小米俯了俯身子,便也告退了。 还真是多事之秋,根本不给人一点喘息的机会。 赵芸筱揉了揉眼睛,实在熬不住了,这次是真的要上床睡觉了,管他什么流言蜚语,等那些散播流言的人被抓到了,看他们还敢不敢了…… “王妃!” 怎么又来?赵芸筱不得不又睁开眼睛,十分疲惫的回了一声:“怎么了?这是又怎么了?” 这次来的是青萍,只见她已经大汗淋漓,显然是跑了很久才过来的,“王妃,月姨娘要生了!” “她要生了,关我什么事?”赵芸筱无奈道。 青萍继续气喘吁吁道:“不是,王妃,月姨娘她……她难产了,她派了人来请您,说是只相信您。” 难产?听到这个字眼,赵芸筱终于清醒过来,“怎么会难产?走,去看看。” 这一折腾,她睡意全无,她留着月姨娘这个孩子还有用,绝不能让它出了什么事,否则步了十个月的棋可就前功尽弃了。 月姨娘虽然深受赵长安宠爱,但毕竟身份卑微,赵府虽然没了阮氏,但还有别的侍妾虎视眈眈呢。 所以月姨娘不相信其他人也不无道理,万一被谁安插了个人,那这孩子就真的活不成了。 毕竟也是个小生命,赵芸筱加快了脚步。 等终于到了赵府,赵芸筱也不顾下人的阻拦,直接冲了进去。 屋里传出月姨娘痛苦的呻吟声,赵长安在屋外焦急的等待着,看到赵芸筱来了,震惊道:“王妃?你怎么来了?” 赵芸筱道:“我再不来,你的孩子就真的没了。” 想着赵芸筱医术了得,赵长安也就没有说什么,便由着她进去了。 果然,这产婆也不知道是谁的人,正在这里做样子呢,根本就不管月姨娘有多痛苦,就等着把孩子给拖死。 “这……你是何人?”看到赵芸筱近来,产婆也谎了。 赵芸筱实在不想理她,现在救人要紧,便上前一把推开产婆,“滚回去告诉你的主子,让她平时多积点阴德!” 产婆被一把推开,也不敢再做出什么,便只能站在一边看着。 赵芸筱一边按着月姨娘,一边安慰道:“月姨娘,加把劲儿,这孩子生出来,就是赵长安唯一的儿子,到时候母贫子贵,你就有享不完的福了。” “加把劲儿!” …… 半个时辰之后,赵长安终于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他紧皱着的眉头也终于放松下来,长长的输了一口气。 赵芸筱擦了擦额头上凝出的汗珠,十分疲惫的叹了口气,便将孩子抱了出来。 好在月姨娘真的生了一个儿子,也不枉她从鬼门关将这对母子拉了回来。 可真是费了老大劲了。 赵芸筱看着这婴儿肉嘟嘟的小脸,也是喜欢的紧,这可算是她第一个接生下来的孩子吧,其实她根本不懂接生,只是拼尽全力了而已。 赵长安见赵芸筱将孩子抱出来,急忙上前去看。 掀开被褥,看到这孩子是个带把的,赵长安更是喜上眉梢,“来,快给我抱抱。” 赵芸筱小心翼翼地将孩子交到赵长安怀中,叮嘱道:“月姨娘身子虚弱,怕是不能亲自喂养这孩子了,爹你尽快给孩子找一个乳母吧,还有……这是您的府邸,您怎么就分不清好坏人呢?今日若不是我及时赶来,月姨娘和这孩子就要被那搁产婆给耗死了。” “什么?产婆?”赵长安严肃起来,“竟有此事?” 赵芸筱冷冷的瞥了一眼还在屋里站着不敢出来的产婆,道:“怎么还不出来?想在里面继续作恶?” 听到这话,产婆吓得差点倒在地上,便浑身颤抖的走了出来,然后跪在地上求饶道:“老爷,小姐,饶了我吧,我也是一时财迷心窍,才会做了错事啊!” 赵长安大怒道:“你这贱妇!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产婆顿了一会儿,见实在逃不了了,便如实交代,“是……是方姨娘,是方姨娘!” “方姨娘?好个贱人!” 或许是因为赵长安声音太大,吓到了他怀中的婴儿,这婴儿哭的更大声了。 “好好好,不哭不哭不哭。”赵长安又立即温柔起来,晃着自己的孩子。 然而看到这温馨的一幕,赵芸筱却觉得十分讽刺。 这有了儿子,怕是赵长安连她那个宝贝女儿赵薇筱都要忘了吧! ------------ 第206章 满春楼看男人 之后,赵芸筱又给月姨娘开了些安胎药,就准备不再在赵府逗留了。 “大小姐……” 临走时,月姨娘虚弱的叫了一声。 于是赵芸筱又转过头,等她说话。 一边的丫鬟将脸色刚刚红润起来的月姨娘扶起来,便听月姨娘道:“不,现在应该叫您王妃了,多谢王妃救了我们母子。” 赵芸筱倒是相信,她现在这话是真心实意的了。 毕竟如果没有赵芸筱,月姨娘不仅可能保不住她的孩子,就连她自己也可能就此难产而死。 赵芸筱道:“不用谢。” 月姨娘垂了垂眸,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想说什么,尽管说吧!”赵芸筱看出了月姨娘的犹豫,便又说了一句让她放心。 又顿了一会儿,月姨娘才开口,“王妃当初助我怀上孩子,是为了借我扳倒阮氏和二小姐,如今王妃却靠自己做到了,又为何还要救我呢?” 赵芸筱微微挑眉,其实在扳倒阮氏这件事情上,月姨娘也并不是一点用也没有,正是因为月姨娘怀上孩子,而赵长安又将仅存于阮氏身上的半点情谊转移到了月姨娘身上,他才能更加无所顾忌的将阮氏软禁起来。 至于赵芸筱为何还要救月姨娘,自然是因为,她不仅需要用她来扳倒阮氏,还要用她肚子里的孩子来控制整个赵府。 赵长安或许以为赵芸筱这就肯息事宁人了? 不,他想得太简单了,赵芸筱向来是睚眦必报之人,并且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回过神来,赵芸筱道:“我自有我的想法,月姨娘只要好好养着你的儿子就好,我也会尽全力保全你们母子。” 月姨娘感激的说:“多谢王妃。” “好了,我已经给你开了安胎药,按时喝,总会养好身子的,你要时时看着自己的儿子,别再被人趁虚而入了。”赵芸筱最后嘱咐道。 “嗯。” “对了,”本来都要走了,赵芸筱突然又想起什么,问道:“方姨娘是?我怎么以前没有听过有这么个姨娘?” 月姨娘叹了口气,道:“在我怀孕期间,老爷在外面又带回来一个女子,便纳了她为妾,老爷也很宠爱她,谁知道她竟然对我狠下杀手。” 刚进门的小妾就开始害人了?这方姨娘可真是胆子不小。 赵府虽然比皇宫小得多,可这里面的阴暗面可是一点也不少。 “而且……”月姨娘继续说,“那方姨娘刚进府不久就怀上了孩子。” 原来如此,如今阮氏已经被软禁起来,府中女主人的位置一直空缺,谁先诞下儿子,谁就有可能被扶上夫人之位,所以那方姨娘才那么着急想要月姨娘难产。 虽然产婆已经供出了方姨娘,但她肚子里毕竟还有赵长安的骨肉,所以赵长安这时是不会动她的。 以后也就难免她再下杀手。 赵芸筱道:“那就可要更加小心了,在吃食上面要更加注重。” “多谢王妃提醒,我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和孩子的。” 交代完后,赵芸筱就出了赵府,也没再去和赵长安说一句话。 如今大皇子被禁足在他的府中,赵芸筱也是时候去拜会拜会了,毕竟皇上给她布置了任务,让她去点醒大皇子。 然而她自己去拜见,又是在不妥当,就只能等着墨水舟回来跟她一起。 其实皇上之所以让赵芸筱去,是因为赵芸筱和大皇子不相熟,大皇子也就不会产生依赖感。 他一向习惯依赖别人去做事,也就难成大事。 若是赵芸筱,大皇子一定会认为赵芸筱一介女流,凭什么比自己看得清楚?或许还能激起他的斗志。 至于能不能成,就看大皇子自己了。 “唉!”赵芸筱叹了一口气,她是真的懒得管这些闲事,吃里还不讨好,她现在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王妃,你怎么唉声叹气的?月姨娘不是已经保住孩子了么?”小米在一边问道。 赵芸筱回答:“我在心烦其它的事,也不知道王爷去哪了,想和他诉说诉说都找不着人。” “王妃,王爷会不会又去了满春楼?” 满春楼?她差点忘了还有这一茬,她还答应了非萝要帮她考验叶郎呢! 而且叶郎对墨水舟来说也很重要,如果墨水舟说服了叶郎,那皇上龙心大悦,不就什么嫌隙都没有了? 想到这个,赵芸筱瞬间又不瞌睡了,便改变了方向,道:“走!去满春楼!” “啊?王妃,这个时候去满春楼干什么?找王爷么?我只是猜测而已,王爷万一不在那里呢?”小米一边追上去,一边说着。 赵芸筱迫不及待的加快了脚步,“还不允许我自己去喝喝小酒,看看歌舞了?” 不一会儿,两人便到了满春楼。 今日非萝并没有登台表演,问了满春楼老板,老板说非萝有事出去了。 赵芸筱便想着,在这里等等也好,反正现在楼里人不多,也有空位,而她正好带够了钱。 于是她从钱袋里拿出一块银元宝,递给老板,说:“找个位子,上些好酒好菜。” “好嘞!客官,这就给您安排。”老板接过这沉甸甸的元宝,美滋滋的。 “对了,你……怎么称呼?” “客官,我姓柳,他们都叫我柳老板。” “行,柳老板,待会儿非萝姑娘若是回来了,还劳烦你告诉她一声,我在这里等她,哦,我姓赵。” “我记住了,等非萝一回来我就告诉她。” 没过多久,柳老板就给赵芸筱找了一处较为安静的地方,上了些酒菜,“赵姑娘,有什么事,您再叫我。” 赵芸筱点了点头,“好,你去吧。” 柳老板走后,小米不安的环视了周围一圈,怯生生道:“王……小姐,你又准备喝酒了么?万一一会儿碰到坏人怎么办?阿浩又不在这里。” 赵芸筱道:“傻丫头,我让老板上酒不是为了喝的,而是为了充场面的。” “啊?充……什么场面啊?” 赵芸筱也懒得再解释,便道:“好了,你就别问了,好好看表演吧!虽然这些姑娘没非萝好看,但也称得上是天仙下凡啊!” “小姐……你怎么跟个……”说到一半,小米有连忙捂住嘴,忽闪着眼睛说,“小姐,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赵芸筱笑着弹了下小米的额头,“怎么?我跟个好色之徒似的?对么?” 小米连忙摇了摇头,“不是,小米没有这么说。” “唉!好色之徒怎么了?食色性也,你家小姐我就喜欢看美人,而且啊,这美人还不分男女。” 正说着,赵芸筱忽然看直了眼,“你看,这里不仅有好看的女子,还有好看的男子……” 小米一头雾水,循着赵芸筱的目光看去。 那边几个人正在聊诗词歌赋,而站在中间的那个男子,长相十分俊美,怪不得赵芸筱会看直了眼。 连小米也忍不住看了好一会儿,边愣神道:“小姐……我今日算是知道什么叫雌雄难辨了,这人长得比女子还好看呢!” 这清秀的少年,像是不到二十岁的样子,皮肤很白,单凤眼,一举一动都风度翩翩,一颦一笑又令人忍不住赞叹。 若用一种花来形容他,那必定是莲花了。 所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他长得精致柔美,但举止又大方自然,妖而不媚。 或许是因为察觉到了赵芸筱的目光,那男子也注意到了她。 两人忽然对上视线,而后赵芸筱很是窘迫的低下了头。 然那男子微微一笑,竟走了过去。 ------------ 第207章 王爷后院着火 这美男穿着一身白色长袍,浑身上下都一尘不染的样子,无论是谁看了怕都要眼前一亮。 “小姐,小姐……”小米拽着赵芸筱的衣袖。 “叫什么啊……”赵芸筱十分难为情的抬起头,正好又与这美男子来了个对视。 不知何时他已经走到了赵芸筱跟前,还一脸笑意盈盈的样子,对着赵芸筱道:“不知在下是否有幸与这位小姐共饮一杯?” “我么?”赵芸筱指了指自己。 白衣美男点了点头,道:“在下姓白,单名一个河字,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白河?这名字还真是衬他这个人,赵芸筱有些怔愣,良久都没有说出话来。 他是在邀请自己?可她是有夫之妇,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拜倒在美男子的袍下呢?况且其实墨水舟长得也不比白河差。 只不过白河属于我见犹怜的类型,他一看赵芸筱,赵芸筱感觉自己路都走不动了。 “小姐……”小米又戳了一下赵芸筱。 赵芸筱这才反应过来,然后不好意思的笑笑,婉拒道:“抱歉,我在这里等人,就不能答应公子了。” 白河有些失望,但还是有礼貌的说:“那真是太遗憾了,在下本想带姑娘去一同品鉴诗文呢,在下昨日新得了一副画作,那画上的题字出自前朝诗人李决之手……” “等等?李决?”赵芸筱忽然两眼发光。 李决不就是墨水舟最崇敬的那位诗人么?墨水舟喜欢收集诗文画作,但李决的作品却很少流传下来,他也只有一两件孤本。 赵芸筱一下子就来了兴趣,若是告诉墨水舟她今日有幸亲眼目睹了李决的题字,那他不得羡慕一番? 到时候怕是墨水舟都要迫不及待的来买这幅画了。 想到这里,赵芸筱忽然改口,站起来道:“想必我等的人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来了,就随白公子去赏赏画,也无伤大雅。” “哦?看起来姑娘对这些很感兴趣。”白河有些惊喜。 赵芸筱很是心虚的点了点头,“是,是,算是吧……” 于是赵芸筱便跟着白河过去了,一边走,一边还闲聊着。 “还不知道姑娘如何称呼?” “哦,失礼失礼,我姓赵,叫……赵竹。” 她故意化名,怕自己声名远扬,被他知道了身份,那就不太愉快了。 等到了这边,其余几个人自觉给赵芸筱和白河让出了道,让他们能从最佳角度来看这幅画。 赵芸筱仔细看了看,道:“但看这画似乎没有那么令人惊艳,多多了下面这两行小字,就整篇升华了。” “的确。”白河的同伴都纷纷点了点头。 其实赵芸筱纯粹是瞎说的,毕竟李决名气大,肯定得夸,虽然颇有些捧一踩一的嫌疑,但她也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了。 毕竟,她对画作之类是真的不太懂,甚至于这李决大气磅礴的题字,她都没看出来是个什么意思。 李决擅长行书和草书,这篇题字,正是草书,赵芸筱是一个字都认不出来,只能硬着头皮瞎说。 谁知白河竟然还十分欣赏她的说辞,微笑着点了点头道:“赵姑娘与在下想得如出一辙。” “是么?那真是不胜荣幸。”赵芸筱也笑笑,心里却虚的很。 “哦,还有一幅画,是当朝画家风天一的,你看看。”说着,白河又从底下抽出来一幅画,摊开来给赵芸筱看。 这……赵芸筱凑近看了看,一个少女,一片草地,几只绵羊?画风似乎有些潦草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印象画? 赵芸筱道:“好,好一个牧羊图,一笔勾勒,让人身临其境。” 白河又拿出来一幅图,赵芸筱继续胡说八道:“这画中的美人栩栩如生,仿佛正在看着画外的我似的。” 两人越聊越尽兴,殊不知已经被有心之人看去…… 镇南王府—— 墨水舟回到王府,却不见赵芸筱的身影,便问青萍道:“王妃呢?” 青萍俯了俯身,回答说:“王妃说她去了……满……满春楼,对,满春楼。” “满春楼?她去那里做什么?难道以为我又去了么?” 正疑惑间,忽然有人进来通报,“启禀王爷,有人说在满春楼看到了王妃。” 墨水舟道:“我知道了。” “可……”那人似乎欲言又止。 “可什么?”墨水舟有些不耐烦了。 “可那人说看见王妃跟一位公子在一起,赏什么字画,两人有说有笑的……” 墨水舟皱起了眉,震惊道:“什么?” 跟一位公子有说有笑的赏字画?墨水舟有些吃味,如果是单纯的赏字画,又为何说说笑笑的?他倒是不怕赵芸筱怎么,就怕别人对赵芸筱有所企图。 于是刚回到王府没多久,墨水舟便又出门了。 他倒要看看,这公子到底是什么样子,竟然能让赵芸筱那么高兴?他可是记得赵芸筱从来不对字画感兴趣的。 想着,墨水舟的眉头皱的更紧,于是又加快了脚上的步伐。 不久后,墨水舟到了满春楼,他一进去就开始寻找赵芸筱的身影,也很快找到了她。 只见赵芸筱被几个男子围着,其中那个身着白衣的和赵芸筱离得最近,两人一边看着桌子上的画,一边说笑着。 怎么?都过了这么久了,还在一起赏画呢? 墨水舟感到胸腔中一阵怒火,便大步向前。 “小姐……小姐……”小米先是看到了墨水舟,连忙扯了扯赵芸筱的衣袖,脸色腾的就青了。为什么每次王妃被抓包,身边都是她?这若是换了别人,她早就被罚惨了,多亏了是王爷舍不得让王妃伤心。 “怎么了?”赵芸筱扭头问道。 “夫人,你可害的为夫好找。” 墨水舟的声音突然在她的耳边炸开,使得她的心跳一个骤停,然后又加速动起来。 “王……夫君?你怎么来了?”赵芸筱求生欲极强的往旁边走了一步,和白河拉开距离,看墨水舟这样子,他可是醋的不轻啊。 便见墨水舟阴沉着脸道:“还不过来?” “哦,哦。”赵芸筱赶紧低着头走到墨水舟身边。 “夫人?赵姑娘你……”白河不敢相信的看着墨水舟和赵芸筱,曼联错愕,“你竟然已经嫁人了?” 赵芸筱抿着唇,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点了点头。 白河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语气便也沉了下来,“原来如此……是在下唐突了,在下只是和赵姑娘一起欣赏字画,还请阁下不要误会。” 墨水舟占有欲极强的揽过赵芸筱的肩膀,冷冷道:“我自然不会误会自己的夫人,只是怕有人心思不纯罢了。” “墨水舟……你……”赵芸筱此刻也是满脸尬色。 白河眸光一晃,道:“阁下多虑了,我与赵姑娘真的没什么,我们只是志趣相投,便多聊了几句,若阁下尊重赵姑娘,就应该相信她。” 墨水舟轻笑,“我何时说过不相信她了?” “你……”白河一时也哑口无言,只得认栽。 墨水舟也不想再和白河纠缠,便对赵芸筱说:“走吧,夫人。” 赵芸筱点了点头,又对白河抱歉道:“白公子,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于是赵芸筱就被墨水舟拉走了。 一路上,墨水舟走得很快,只紧紧握着赵芸筱的手,却一句话也不吭。 终于,赵芸筱忍不住打破了沉寂,解释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因为那位白公子说他得了一副有李决李先生题字的画,才会去跟他攀谈的,我还不是因为知道你最崇敬李先生,想替你去看看。” ------------ 第208章 我俩谁俊? “当真?” 此时墨水舟在意的其实并不是李决的题字,而是赵芸筱因为自己才去与那什么白公子赏画的。 赵芸筱真挚的点了点头,“比真金白银还真。” 墨水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怒意全无,“那是我冲动了,我跟夫人说声抱歉。” “不不不,王爷怎么能跟臣妾道歉呢?是臣妾不懂分寸,惹王爷不高兴了。”赵芸筱忍住笑意,故意阴阳怪气道。 墨水舟失笑道:“你还想气我是不是?” 赵芸筱抿住嘴,摇了摇头。 “好了,回府吧!你也逛够了吧?” “没有!” “没有?” 赵芸筱忽然想到今日去满春楼的目的是找非萝,这下被墨水舟耽误的全忘了,于是懊恼道:“王爷,你可真是坏了我的事了。” “怎么?你来这满春楼还有别的意思?”墨水舟疑惑道。 赵芸筱解释说:“王爷,你忘了叶先生了么,如今我们只有在他心爱的非萝姑娘身上才能找到突破口,我这不就是来找非萝姑娘来了。” 墨水舟顿了顿,有些恍惚,“你说,你来满春楼也是为了我?” “当然了,我是王爷的结发妻子,自然要替王爷解决烦恼。” 听赵芸筱说完这话,墨水舟再也忍不住,直接便将她圈进怀中,紧紧的抱着她说:“我真高兴。” 赵芸筱笑了笑,无奈道:“高兴什么?王爷,这是大街上,注意一点啊。” 墨水舟反而又抱得紧了些,傲娇地说:“不。” 这回轮到赵芸筱好声好气了,她拍了拍墨水舟的背,道:“王爷,这么多人看着呢,我们先回去吧。” 墨水舟这才松开她,温柔地说:“可我本质是不想让你卷入这些的,即使你不帮我,我也会有办法的。” “你我还分彼此么?”赵芸筱看着他,字字真挚。 “好吧,不过千万不要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嗯。” 突然,墨水舟又改口道:“不,我不会让你置身危险的。” 赵芸筱脸上的笑意蔓延开来,“我相信你,所以才会无条件的支持你,那我们……现在是回王府,还是去满春楼?” “你想去哪我们便去哪。”墨水舟的声音像是又温柔了一个度,眼里的深情更是要溢出来似的。 最后赵芸筱还是决定去满春楼等非萝,毕竟现在上京流言四起,饶是皇上再好,也不可能对墨水舟没有一点嫌隙。 更何况功高盖主,难免会引起猜忌,墨水舟在朝堂之上也一定有对头之类,比如风拓这个镇远大大统领,他恨不得早点扳倒墨水舟呢。 于是两人又携手到了满春楼,寻个位子坐下。 这时非萝还没有回来,墨水舟见已经到了饭点,便叫来些吃食。 而那位白河公子也没有离开,看到墨水舟和赵芸筱回来,总是时不时往这边瞄两眼,墨水舟自然也是发现了的。 墨水舟道:“看来,那位公子还对你抱有非分之想。” “哪有?人家都已经知道我是有妇之夫了,可能也只是好奇,才会多看两眼,你就不要多想了。”赵芸筱笑着解释说。 墨水舟撇了撇嘴,“最好是如此。” “哎?那不是白河白公子么?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看到他的,天呐!果然和传闻中一样俊雅。” “我若是被他看一眼,恐怕心都要化了。” 听到旁边那桌的两个姑娘在谈论白河,赵芸筱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自己方才不也是这样想的,觉得白河跟她说一句话,她连路都走不动了?原来自己当时就是这个样子啊。 也真是令人汗颜。 墨水舟向赵芸筱投去异样的目光,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赵芸筱心虚的低下了头。 自己当时的确被白河的美貌迷住了,虽然及时克制住了,但也还是觉得有点对不起墨水舟。 哎!家里有个这么英俊非凡的夫君了,怎么就还想着看别人呢?赵芸筱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真是不争气。 墨水舟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他也不傻,自然听到了那两个女子的对话,也自然能够猜想出来赵芸筱在笑什么,又在心虚什么。 于是墨水舟往白河那边看了一眼,正好白河也看过来,两人来了个电光火石般的对视。 对视完,白河还对着墨水舟笑笑。 墨水舟不屑的将目光收回来,张了张嘴,却又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话收了回去。 “你怎么了?”赵芸筱看出来了墨水舟的欲言又止,于是问道。 墨水舟十分烦躁的喝了一杯茶,接着又倒了一杯喝下去,良久终于抬头说道:“赵芸筱,我……本王俊还是那白河俊?” “噗!”赵芸筱这边刚喝下去的水又被喷了出来。 她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墨水舟,强忍着笑意说:“王爷,你在说什么?你问我,你俊还是白河俊?” “咳!”墨水舟假装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我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但你的答案对我来说尤为重要,所以,到底是本王俊还是白河俊?” 虽然他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却已经被自己的眼神给出卖了。 说这话的时候,墨水舟根本都不好意思看赵芸筱的眼睛。 赵芸筱终于笑出声来,“你……你……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谁能想到一向冷傲孤僻的镇南王,也会又这么可爱的一面?今天可真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以后每次想到,赵芸筱恐怕都会笑上一阵子。 墨水舟强行挽尊道:“你笑什么?回答本王的问题。” “好,不笑了。”赵芸筱抿了抿嘴,缓了半天才正色起来,一脸认真道:“王爷,在臣妾心里,你就是最好看的,任何人都无法比拟。” 墨水舟的眉间染上了笑意,“当真?” 赵芸筱坚定的点了点头,“当真。” “那你还看别的男人?是觉得看本王太久,看腻了?”墨水舟仍然不肯罢休。 今天墨水舟还真是金句频出啊!赵芸筱差点又没忍住笑出声来,“不腻不腻,永远都不会腻,以后我再也不看别的男人了,我就只看你。” 说完,赵芸筱撑起下巴,笑意盈盈的看着墨水舟,两只眼睛忽闪忽闪的。 墨水舟愣了愣,接着伸手刮了一下赵芸筱的鼻子,道:“你以后也不要再这个样子看着别人。” “好好好,我都答应你,那你也要答应我,不许看别的女子。”赵芸筱反击道。 墨水舟道:“我自然不会,但凡是我认定了一个人,就永远不会轻易改变。” “王爷,遇见你,还有嫁给你,怕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幸事了。”赵芸筱也情不自禁煽情起来,此刻她的笑也正经了很多。 是发自内心的笑。 “咳!”墨水舟再次清了清嗓子,“好了,菜已经上来了,快吃饭吧。” 说完,墨水舟还尤为贴心的拿起筷子,给赵芸筱夹了一块肉。 赵芸筱道:“对了,王爷,今日我那姨娘生了个大胖小子,长得白白嫩嫩的,还挺招人喜欢。” 墨水舟抬头看向她,眼神极其暧昧,而后玩味的勾了勾嘴角,“既然你那么喜欢孩子,不如本王也努努力?” 果然,墨水舟一自称本王,绝对没有好事! 赵芸筱瞬间红了耳根子,羞愤的撇过了头,“你在说什么?大庭广众的。” 墨水舟笑意正浓,“我说什么了?我只是说要努努力,好好给你补补身子,让你也怀上个大胖小子,不妥当么?” 赵芸筱说不过他,干脆道:“妥当妥当。” ------------ 第209章 夫复何求 可能是跟赵芸筱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墨水舟的脸皮也就厚起来了,当然,这夜仅限于和赵芸筱在一起时。 这时柳老板过来了,道:“赵姑娘,非萝回来了。” “好,柳老板跟非萝姑娘说过我来了吗?” 柳老板回答:“说了,非萝姑娘邀您去闺阁一聚。” “好。”赵芸筱站起来,顿了顿,又对墨水舟道:“夫君,你暂且在这里等着我吧,毕竟女孩子的闺阁,你身为男子,还是要避嫌的。” 墨水舟点了点头,“那我便在这里等夫人。” 两人倒是转换称呼转换的自然,十分默契。 赵芸筱跟着柳老板来到非萝的房间,便见非萝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只是今日非萝的脸色不太好,眼睛还有些红肿,一看就是哭过了。 赵芸筱关心道:“非萝姑娘,你怎么了?” 非萝掩了掩面,招呼赵芸筱坐下,“王妃请坐,我没事。” “怎么没事?你在我这里还用遮遮掩掩的么?我一看就是因为叶先生,他又跟你说什么了?”赵芸筱边坐下,边说着。 见美人楚楚可怜的样子,赵芸筱也是心疼。 非萝又沉默了良久,才轻启红唇道:“他说……要给我自由,他说我们今后永不相见,王妃,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难道他真的对我没有半点情谊么?难道以往的誓言都是假的么?”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也确实是赵芸筱没有预料到的。 难道是因为见赵芸筱和非萝交往过密,怕墨水舟真的对非萝下手,所以干脆斩断情丝? 叶郎这也太敏感了吧? “你别急。”赵芸筱直接上手,拍着非萝的香肩细骨,安慰倒:“我改日就去问个清楚,他若是害怕王爷伤害到你所以和你划清了界限,那真该说说他,王爷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呢,王爷绝不会对你一个弱女子下手的。” “谢谢你,王妃……” 赵芸筱道:“好了,你能否跟我说说,叶先生前妻的事?” 或许从这里入手,也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非萝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道:“先夫人的事,我是不太清楚的,但我知道先夫人并不是病逝的,而是突然暴毙,至于暴毙的原因,叶郎他从不肯提起,府里的下人也都不知道。” 果然,这里还真是一个关键点,看来叶郎前妻的死并没有那么简单,所以他才会只字不提,并且封锁了消息。 或许,会不会就因为叶郎对前妻的死耿耿于怀,所以才会在对待非萝时格外谨慎? 难道是仇杀?! 仇人因为叶郎而迁怒于他的家人,所以前妻惨死,所以叶郎再也不敢表现出对某个女子的情深意重,便在外人面前隐藏起对非萝的爱意,甚至连个正经的名分都不给她。 要是这么推断的话,好像也就通了。 但也只是她的猜测,具体的事还要进一步了解。 叶郎这么倔,看来在非萝身上是无法突破了,只能找到他,解除他的疑虑。 赵芸筱起身,告辞道:“非萝,那我就先走了,你别太伤心,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嗯。”非萝也站起来,“王妃,我是因为相信你,才跟你说这些的,你这么善良,想必王爷也是如此,我知道王爷需要叶郎,您来帮我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但我还是选择相信你,你……” “我知道了。”赵芸筱自然明白她想说什么,便打消她的疑虑说:“我不会辜负你的信任的,你放心,我们只是想招贤纳士,不会伤害到你,更不会伤害到叶先生。” “嗯。” 赵芸筱退出房间,道:“不用送了。” 然而让赵芸筱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出来时,竟然看到墨水舟正和白河那群人一起看字画,还看的津津有味。 “好得很啊,不让我跟人家说话,你自己却聊得这么开心。”赵芸筱喃喃道。 就连她走到了桌子旁边,墨水舟都没有察觉到。 “夫君?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她轻唤道。 墨水舟这才抬起头,见到赵芸筱,顿时一阵窘迫,但还是假装正经道:“我,来这里欣赏字画。” 倒是说得振振有词。 一边的白河笑道:“我与这位周兄相谈甚欢,误会也都解除了,你们真是一对璧人,对字画都有独特的见解。” 这态度转变的真是快啊!赵芸筱不禁暗叹。 她走上前去,瞄了一眼桌子上的画,正是有李决题字的那幅,果然墨水舟一见到李决的遗迹就忍不住想去观摩。 赵芸筱道:“白公子,你可是不知道,我这夫君啊平日里独来独往的,也不喜欢交朋友,如今能和你交谈甚欢,也是你有过人之处啊!” “不不不,赵姑娘折煞在下了,是因为周兄钟爱李决李先生的作品,所以在下这是沾了李先生的光。”白河笑着说。 墨水舟听着这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良久,他才说道:“既然夫人回来了,那我们就回去吧。” “等等,夫君,我和白公子商量一下。” “商量?” “商量?” 墨水舟和白河几乎同时出声。 “对,”赵芸筱转过身看着白河,道:“白公子,你也知道,我夫君钟爱李决李先生,他对这幅画一定是爱不释手,只是他脸皮薄,不好意思开口,今日我就替他拜托你,你看不能将这画卖给我们?价钱随你开。” “这……”白河犹豫了一会儿,而后道:“不必说了,赵姑娘,周兄,若是你们喜欢这幅画,尽管拿去就好,我与两位志同道合,今日相见便是有缘,这画送你们又何妨?” 赵芸筱道:“那可不行,必须要买了才舒心。” “好吧!那便以原价给你们就是。”白河爽快道。 赵芸筱得意的看了一眼墨水舟,墨水舟也饶是无奈的对她笑了笑。 最终两人用二百两银子买下了这幅画,乘兴而归。、 回去的路上,赵芸筱忍不住打趣着墨水舟,“王爷,你不是刚才还争风吃醋么?怎么这就和白公子冰释前嫌了?” 墨水舟道:“冰释前嫌?你这词用的不太恰当,我只是去欣赏字画而已,碰巧与他闲聊了几句。” “哦,王爷说什么都对。” 说完,赵芸筱又同他说起今日和非萝的事,“王爷,你知不知道叶郎的前妻是怎么死的?” 墨水舟回答:“当时只听说她是突然暴毙而亡,当时他们的孩子也才半大,后来,叶郎就辞官了。” 赵芸筱道:“这就是奇怪的地方,叶郎的先夫人为什么会暴毙而亡?我想,或许是被杀害了也不一定。” “你是说?” “没错,叶郎的妻子很有可能是遭到了仇杀,又或者……是被朝中哪个大臣害死的,这叶郎怕是触碰到了什么人的利益,所以连累了他的亲人,不然为什么叶郎明明喜欢非萝,却非要和她撇清关系呢?” 墨水舟眸光一凉,“你这么一说,确实是有些到底,赵芸筱,没想到你这么聪明?” 赵芸筱得意的笑了笑,努嘴道:“没想到?王爷与我在一起这么久了,还没想到么?” “只是你每次都能给我带来惊喜,”墨水舟伸手摸了摸赵芸筱的头,“那我立即派人去调查,只要我能保证他家人的安全,或许他就能重返朝廷。” 赵芸筱道:“嗯,我也会时刻关注非萝那里的。” 墨水舟突然站定,转身又将赵芸筱揽进怀中,柔声道:“有你这个王妃,真是好。” 赵芸筱也在墨水舟怀中笑了。 ------------ 第210章 皇上探口风 翌日,皇上突然召见,赵芸筱是没有提前做好准备的。 口谕说得是皇上要兑现诺言要赏赐她黄金千两,可她知道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且皇上偏偏还挑墨水舟去军营的时候召见,这不摆明了要从她口中知道点什么。 这次赵芸筱谁也没带,只身前往。 她对皇上的印象不错,自然相信他不会为难自己的。 到了皇宫,被引到御书房,皇上和颜悦色的端坐在那里,道:“镇南王妃,来了。” 赵芸筱行了个礼,“臣妾拜见皇上。” “不必多礼。”皇上客套道,“朕近日来,就是要兑现当时的诺言,赏赐你黄金千两。” “多谢皇上。” 见赵芸筱面无表情的样子,皇上皱了皱眉,“怎么?王妃看起来似乎不太开心的样子?” “没有没有。”赵芸筱忙不迭的摇头,解释道:“臣妾是在苦恼,近日上京里流言四起,令人寝食难安。” “哦?什么流言?” 这皇上还装作不明所以的样子,不过既然他是皇上,那赵芸筱自然得顺着他。 于是道:“皇上,臣妾不敢说。” “你说吧,朕不怪罪你。”皇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赵芸筱,像是很期待她会说出什么所以然来。 而赵芸筱也不是愚钝,她自然知道不能在皇上面前直接说出真正的谣言,即使皇上已经知晓了,那也是大不敬之罪。 所以,她故意换了种说法,“不知是哪个没长眼的人说皇上和王爷兄弟俩人感情不好,臣妾看明明是好得很,皇上重用王爷,王爷辅佐皇上,您和王爷的关系怎能容他人胡说八道呢!这可是死罪,皇上,您定要把那人抓起来,判刑!” “哈哈哈!说得好!” 其实若说是旁人,这种话也是说不得的,但赵芸筱也算是当事人的妻子,又曾经救驾有功,便也有了底气。 再用诙谐的方式讲出来,就更好了。 见皇上挺高兴的样子,赵芸筱知道自己是说对了,皇上来找她本来就有探口风的意思,可又拉不下面子,那赵芸筱便主动开口,给皇上一个台阶下。 皇上不禁道:“你可真是个妙人啊!” 赵芸筱腼腆的笑了笑,而后继续说道:“皇上,臣妾身为王爷的枕边人,可真的要替他说话了,他近日早出晚归,就是为了训练将士,好保家卫国,王爷曾说过想与我归隐田园,过神仙眷侣的日子,可因为皇上需要他,他才毅然留下。” 以这样一个小女子的形象来说出这些话,虽然看起来像是不知礼数,但却是最有效果的。 果然见皇上神情一顿,试探性的问道:“他说想与你归隐田园?” 赵芸筱肯定的点了点头,“嗯,不过王爷也说,待辅佐皇上稳定了时局,再做打算,到时候无论何时皇上需要他,他都会立即回京的。” 这些倒是赵芸筱瞎说的,只因为这样说可以暗示墨水舟的淡泊名利,根本没有想要夺位的想法。 古时那些聪明的臣子,也是在皇帝稳定江山之后辞官还乡,才得已安稳一生的。 虽说当今圣上是个明君,应该不会做出前人那样的事,但总归是有些疑心的。 赵芸筱嫁给墨水舟这么久了,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想法,他断然是没有那样的雄心的,且对皇上忠心耿耿。 皇上道:“镇南王之心,朕明白,朕是不会被那些市井流言左右的,朕立即就下命令,一律对传播不实言论者格杀勿论!” 赵芸筱忙说:“皇上,万万不可啊!方才臣妾只是说得玩笑话,您可千万别当真,诛杀令可不能下。” “怎么?镇南王妃有什么看法?”皇上挑着眉,等待下文。 赵芸筱道:“皇上,您应该让谣言不攻自破才对,这样不仅堵了悠悠众口,又可以彰显您宽大的胸襟。” 她这么说,皇上应该能懂了吧? 说完,赵芸筱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皇上的表情,良久,皇上终于又笑了出来,她这才将悬着的心暂时搁下了。 皇上道:“好,镇南王妃说得好,真是一语点醒了朕,真明白了,朕当大大的赏赐镇南王,谣言传得越厉害,朕就越应该与镇南王更加亲密,你说对么?” 赵芸筱忙笑着点头,逢迎着,“皇上圣明。” “对了,一会儿你还得见一个人。”皇上忽然又说。 见人?还要见什么人?这宫里还有什么人是要她见的?皇后?不太可能,太后就更不太可能了,难道是……皇子? 果然,还真被她猜对了,只不过来的却是二皇子墨言珩。 赵芸筱猜到了大皇子,却没有猜到是二皇子,毕竟二皇子现在与她也有些僵,为什么要通过皇上来见她呢?还是皇上有什么打算? 墨言珩近日身着蓝袍,与初见时一样,只不过那时的蓝色是明艳的,让人眼前一亮,而今日的却是重蓝色,给人压抑的感觉。 “二皇子。”赵芸筱轻轻问候。 墨言珩点了点头,淡淡道:“王妃。” 不同于赵姐姐,更不同于皇婶,这声王妃更显得疏远。 看来她和墨言珩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经历了上次那事,两人再见也只是尴尬与相互尊敬了。 赵芸筱也不开口问,只等着这父子俩开口。 墨言珩又恭恭敬敬的向自己的父皇行了个礼,“儿臣参见父皇。” 皇上随即说道:“阿珩,既然是你有事相求于你皇婶,还是由你自己亲自开口说吧。” “是。”墨言珩乖顺的点了点头,而后看向赵芸筱,“我的确想请求镇南王妃应允一件事。” 赵芸筱连忙道:“不敢不敢,二皇子尽管说。” 堂堂皇子,请求她赵芸筱?还是当着他皇帝老子的面,可真是折煞她了,不禁教人冷汗连连,也不知道这父子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便听墨言珩语气平静,面上毫无波澜的说:“我想纳皇婶的妹妹为侧妃,可听说如今她被禁足在家,经打听才知道,与皇婶有关。” 什么?赵芸筱惊愕不已,先不说那赵薇筱是个什么样子,这侄子要娶婶婶的妹妹,那不是乱了辈分么? 虽说他们这些人也不在乎这些……还赵芸筱还是觉得别扭的很。 这墨言珩什么时候就看上了赵薇筱呢?上次在宴会上?但见他那时的表情也不像啊……难道他们私下见面,真的暗生情愫了? 她真不知道该可怜墨言珩,还是打醒他。 天下好女子千千万,真的没必要去喜欢赵薇筱,真的没必要……这么说好像也不太好,虽然赵薇筱品行不怎么样,但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嘛! “二皇子,你此话当真?你真想要纳我妹妹为侧妃?”赵芸筱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于是再次确认道。 墨言珩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倒让人摸不着头脑。 赵芸筱继续试探道:“那二皇子是否知道,我妹妹是为什么才会被禁足的?” 这时墨言珩忽然抬眼望入赵芸筱的眸中,眼底终于泛起阵阵涟漪,声音也从冷硬变得温柔,“王妃,近日我去街市上买云片糕吃,可云片糕已经卖给了别人,于是我只能退而求其次买了云片糕旁边的桂花糕,我明知道那家的桂花糕甜的腻人,可却只因为桂花糕与云片糕是同一家铺子产的,就买了它,你说……我是为什么?” 什么云片糕桂花糕?赵芸筱捋了半天也没捋明白。 “咳咳!”皇上突然咳了两声,唤道:“珩儿。” ------------ 第211章 退而求其次 墨言珩毕竟是他的儿子,他又怎么可能听不出自己儿子话里的意思? 皇上唤了一声墨言珩,就是在警告他莫要再说下去,“珩儿,你把王妃都绕晕了莫说是王妃,连朕也回答不了你这问题。” 见气氛不太对劲,赵芸筱在一边勉强装笑道:“皇上,我捋清楚了,二皇子是因为喜欢云片糕,才爱屋及乌买了桂花糕。” 说完,赵芸筱突然顿住了。 她的表情有些僵硬,因为自己似乎也明白了墨言珩话语中的含义。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云片糕代指的就是她自己,而桂花糕自然就是赵薇筱,所以,墨言珩是因为赵芸筱才想要纳赵薇筱为侧妃的?他怕不是疯了。 赵芸筱此时终于笑不出来了,便道:“二皇子,有些事不能强求,既然你不是真心喜欢我妹妹,还是趁早了解的好,否则对任何人都是一种伤害。” 话虽这么说,她可是一点也不心疼赵薇筱,只是自己与墨言珩朋友一场,不想让他跳进火坑。 她和赵薇筱的恩怨还未了解呢,若赵薇筱到时候真的成了墨言珩的侧妃,那她还如何下得去手? 人非圣贤,她自然不想赵薇筱得逞。 赵薇筱进了皇子宫中,那以后有了妻妾,可就要腥风血雨了。 况且墨言珩有很大的可能是会娶牙月的,她更不想让牙月和赵薇筱同处一个屋檐下。 皇上见赵芸筱一副不太情愿的样子,便问:“王妃,难道你不同意这门婚事么?” “这哪能轮得到臣妾说同意呢?”赵芸筱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况且虽然我如今是王妃,可家里妹妹的婚事还是应该由爹娘作主,当然,若皇子要纳侧妃,赵府也不敢不从,只是……皇上,臣妾也就不拐弯抹角了,臣妾与那所谓的妹妹其实并不友好,甚至可以说是宿敌也不为过。” 在皇上面前,赵芸筱也就不假装慈爱了,干脆实话实说。 “哦?”皇上眼中染上疑惑之色,倒也是很感兴趣,“你说说,怎么和你的妹妹不对付了?” 赵芸筱假意苦恼的叹了口气,“唉!皇上,您有所不知,我们那小宅小院子里看似平和其实也暗藏汹涌,什么嫡庶有别,什么同父异母,总之复杂的很,臣妾与那妹妹性格不合,自是谁也看不上谁。” “至于……”她又故意拉长了音,欲言又止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至于臣妾的妹妹究竟如何,臣妾也不敢多说,若二皇子真的喜欢她,那还不是知会知会一声的事,赵府出了一个皇妃,又要光宗耀祖了。” 赵芸筱故意半含半露着说,皇上何等通透,怎么可能不明白。 就看墨言珩的态度如何了,如果他坚持,那谁也劝不了,所以只能是他自己的事了。 只是还没等墨言珩表态,皇上忽然说:“好了,今日之事就到这里吧,王妃,你先回去吧,至于纳侧妃一事还要从长计议,就算要娶妻,那也应该是正妃先入门。” 赵芸筱连连赞同,“皇上说的是,那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去吧。” 赵芸筱退了出去,又由宫人领着离开,这偌大的皇宫,若是没有人领路,她可能走一天都走不出去吧! …… 赵芸筱走后,御书房里的气氛便冷了下来。 皇上撇了一眼边上站着的墨言珩,漠然道:“怎么,你现在还想纳那赵家的二姑娘侧妃么?朕虽然没有见过那女子,但也大致从镇南王妃的口中知道那是个什么人了,珩儿,你倒是说说,怎么就喜欢上了她?” 其实皇上心里比谁都清楚,墨言珩喜欢的是赵芸筱,可他又不点破,反而转移了重点,只为时刻提醒墨言珩的身份,以及赵芸筱的身份。 “孩儿……是孩儿考虑不周。”墨言珩也无话可说。 见墨言珩黯然的样子,皇上叹了口气,语气自然也软了下来,“珩儿,不属于你的东西,不能强求,希望你能明白朕的苦心。” 墨言珩低了低头,语气低沉,“孩儿明白,孩儿还想问父皇一件事。” “你说。” 墨言珩顿了顿,最后还是说出口,“父皇是否也对嫡庶之分尤为在意?” 皇上的眉间染上愠色,道:“这……你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父皇!您就当孩儿什么也没说过,是孩儿口无遮拦了。”墨言珩又忙改口。 虽然墨言珩的母妃是皇贵妃,可他其实是另一个等级较低的嫔妃所生,总归还算是庶出的。 而大皇子不一样,他的生母是先皇后,又是长子,便是嫡长子。 皇上那么重视大皇子,不仅因为大皇子是他最心爱的女人诞下的,更因为他是嫡出,可见皇上对于嫡庶之分也是比较在意的。 所以即使墨言珩再有才能,再得众人赞赏,也还是敌不过大皇子在皇上心目中得地位,这让他怎么能平衡的来? 可以说,皇上就是要立大皇子为太子了。 前几日围猎场上的事,种种证据都指向大皇子,可皇上依旧相信他。 墨言珩不禁在心里冷笑,若换成是他,恐怕不被赐死也要永远贬为庶人流放或是关禁闭了吧! 世间是如此的参差不齐,所以也是如此的不公平。 于是他在心里下定决心,一定要为自己争一争,哪怕最后遍体鳞伤,不得善终,也总比一辈子都畏畏缩缩的活着强。 他绝不能等着墨非鹭登上王位后对他赶尽杀绝,主动出击,才有胜的可能。 “好了,你也下去吧。”皇上最后疲惫道。 “是,儿臣告退。” …… 赵芸筱回到王府之后,正看见阿浩和小米在院子里打情骂俏,于是准备不惊动他们,悄悄走过去。 可仅仅发出一点响声,还是被那两人发现了。 看到赵芸筱后,两人急忙保持了距离,还装作一副不熟的样子。 “王妃。” 小米叫完,阿浩也叫:“王妃。” “嗯。”赵芸筱假装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你们继续,不用管我,互相培养感情是很正常的事嘛!” “王妃,我……”小米立即羞红了脸,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赵芸筱恢复正色道:“好了,我也不打趣你们了,你们两个老是这样也不行,不如选个良辰吉日,成亲吧!” 听到这个,阿浩顿时喜上眉梢,然而他满脸惊喜的看向小米时,小米却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小米道:“不行,王妃,我还要再多伺候你几年呢。” 赵芸筱笑了笑道:“谁说你成了亲就不能待在我身边了?你即使成了亲,也是我的人,这一点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除非……除非你怀有身孕,不得不休年假。” “王妃!” 这下小米的脸更红了,阿浩也是在一边憨憨的傻笑着。 晚间,阿浩趁小米去做别的事,便偷偷过来找赵芸筱。 他犹犹豫豫的半晌,才嗫喏着开口说:“王妃,我想跟您说一件事。” 赵芸筱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不用想也知道他要说自己和小米的事了,“说吧,有什么事?还非要挑小米不在的时候说。” “王妃,是这样的,漠国一直虎视眈眈,我们打仗也是迟早的事,上次我已经没有去战场了,这次绝不能再不去了,我也想保家卫国,为父母争光,更想得些荣誉,好让小米以后嫁给我时有些面子。” “但我若去了战场,又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来,王妃,你放心,我对小米的心天地可鉴,只是暂时不能耽误她,所以想等大涨回来了,再提婚事。” ------------ 第212章 指婚 见阿浩这样认真的样子,赵芸筱也很是欣慰,她相信这个归宿一定会给小米幸福的,她也相信阿浩去了战场不会那么轻易就死的。 毕竟阿浩是墨水舟身边的人。 于是赵芸筱道:“这个我不想作主,要问过小米才行。” “这……小米她……”阿浩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小米自然是已经同意了的,我才来找王妃的。” 赵芸筱笑了笑,“我是说,问问小米愿不愿意等你打仗回来了才跟你成婚。” “什么?” 赵芸筱不禁感叹,阿浩不愧是墨水舟带出来的人,一开始冷冰冰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遇到了自己喜欢的女孩就完全变了个样子。 过了一会儿,赵芸筱将小米叫了过来,让他们两人站在一起,而后似笑非笑道:“小米,阿浩说怕他会战死沙场,所以想打仗回来再娶你,你怎么看?” “战死沙场?”小米看向阿浩,摇着头说,“不会的,你怎么这么丧气?你一定不会战死沙场的。” 小米说的是他不会战死沙场,而从没想过要阻止他去打仗,这就是最大的理解。 阿浩看着小米坚定的眼神,鬼使神差的点头道:“为了你,我也一定不会的。” 小米满含真情的说:“阿浩,我今生非你不嫁,看你还敢不敢死。” “不敢不敢。”阿浩笑了,眼中却又泪光。 “咳咳!”赵芸筱再不出声,就真的没有存在感了,便道:“所以,我看不如就最近八,挑选良辰吉日,让你们完婚。” “这?” 两人皆惊慌失措的抬头,满脸愕然。 阿浩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小米就先开口了,“王妃……我。” “怎么?难道你不想么?”赵芸筱直接反问道,看来不逼逼他们,他们是要矜持到底了。 果然,小米咬了咬下唇,而后又抬起头,坚定地说:“想。” “小米,你……”阿浩扭头看着小米,睁大了眼睛,也不知道是惊比喜多,还是喜比惊多,“万一我……我不想耽误你。” 不等小米说话,赵芸筱先开口了,“阿浩,你这样说,可是不负责任的表现,既然娶了小米,就应该想着她,就应该拼尽全力活着回来。” 小米也不再回避,勇敢道:“对,我相信你,我就要在你去战场之前嫁给你,给你压力,让你不得不活着回来,若你真的不能回来……” 小米顿了顿,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又变得坚定:“若你真的不能回来,那我便终身不再改嫁,一直伺候着王妃到老。” 阿浩眸光轻颤,随即染上笑意,他扬起嘴角,终于相通,“好,因为你的这一席话,我一定活着回来,不仅如此,还要建功立业,让你过上好日子。” 这两人决定成亲了,赵芸筱心里也高兴,便笑着打趣道:“你现在跟着王爷,难道不能给小米好日子过么?是嫌王爷给你的月奉少了?” 阿浩连忙道:“不不不,不少不少,王妃,您别吓我。” 赵芸筱又接上说:“没吓你,若你嫌少,等王爷回来了我就跟他说,让他多给你发点月奉。” “真的不用,王妃,我不会说话,您别当真。” “好了,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罢了!”赵芸筱又笑了笑。 阿浩和小米在上京没有亲人,那赵芸筱就是小米的娘家人,所以她一定要好好操办这个婚礼,不宜大张旗鼓,但也不能太过寒碜。 和墨水舟商量之后,他也欣然答应,还大方的送了阿浩一个宅子。 那宅子离王府不远,虽然不大,却五脏俱全,作为阿浩和小米的小窝,还是绰绰有余的。 赵芸筱又带着小米去街上采买了一番,自然也少不了爱凑热闹的牙月。 牙月还埋怨这些天赵芸筱都不带她出去,只留她一个人待在偌大的王府里喂鱼。 赵芸筱自然是哑然失笑,毕竟最近是忽略了牙月,有时候事情太多,都忙忘了,去赵府是因为太急了,本来也就不应该带她,去满春楼是因为那属于朝廷的事,带着牙月总归是不太合适的。 三人来到街上,真是久违的欢乐。 先是去定作了一些成亲用的喜帖,又到裁缝铺里去给小米量了尺寸,挑了婚服。 看到这些琳琅满目的大红嫁衣,牙月心中也痒痒,道:“你们汉人的嫁衣真是好看,原来还有这么多的样式。” 赵芸筱见雅乐两眼发光的样子,说:“不如你也量量尺寸?或是挑选一件试一试?” “这……好吧!”牙月美滋滋的同意了。 牙月挑了一件用金丝做边缘绣样的嫁衣,掌柜的便招人来提着衣服去里面给她试衣服了。 赵芸筱看向小米,道:“你也挑一件,先试试?” 小米羞涩的低着头,“王妃……我……不如您帮我选吧。” “好。” 赵芸筱逛了一圈,挑出来一件,便和店里的伙计说让他带着小米去试。 其实这些都是样衣,也只有几件摆在那里,多的还是布料。 过了一会儿,牙月和小米都走了出来,穿着鲜红的嫁衣,只是一个怯生生的,一个却很高兴的样子。 这样看起来,倒像是牙月要成亲似的。 牙月到赵芸筱跟前转了一圈,问道:“怎么样?好看么?” 赵芸筱上上下下仔细看了一遍,最后称赞道:“好看,真好看。” 被这么一夸,牙月更加喜上眉梢,只是她下一句说的话,却让赵芸筱震惊了。 她说:“若是离修尘看了,会不会也觉得好看?” 赵芸筱微微一愣,自己好像很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近来也一直没有去过药材铺,不知道离修尘现在怎么样了。 看牙月这个样子,难道真的喜欢上他了? 唉!赵芸筱不禁叹了口气,自己做的孽,怎么也得自己还,她当时硬要撮合离修尘和牙月,现在的麻烦也只能自己解决。 皇上指定牙月为二皇子的正妃,不是轻易能改变的了的。 “怎么了?王妃?”小米看出了赵芸筱在心烦,担心道。 “没什么?”赵芸筱又扬起笑脸,对着小米说:“我们小米真是长大了,穿上嫁衣的样子真美,阿浩若是看到了不得迷死?” 小米的脸立即红到了耳根子,“王妃,你就别打趣我了。” 之后,两人意犹未尽的换下了喜服,又挑选了一些布料,敲定之后,便出了裁缝铺。 只是一路上,赵芸筱都心事重重的。 如何才能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如何才能让两国不和亲也能和平相处?如何才能让皇上改变主意? 真是头疼,眼看牙月对离修尘暗生情愫,又对墨言珩十分抗拒,她怎么能坐视不理。 毕竟当初是她不嫌事大的将离修尘介绍给牙月的,自己当该负责才是。 “赵芸筱,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牙月说了一声,可赵芸筱却一直低着头,像是根本没有听见她在说什么。 于是她又喊了一声,这次特地凑近了赵芸筱的耳边,“赵芸筱!接下来我们去哪里?你怎么了?怎么从刚才开始就闷闷不乐的?” “啊?”赵芸筱这才从万千思绪中返回现实,“怎么了怎么了?” 牙月无奈道:“我说我们现在要去哪,还有你怎么好像有心事似的?” “牙月……”赵芸筱忽然望入牙月的眼中,严肃道:“我问你一件事,你要如实回答。” 见赵芸筱突然这么认真,牙月也正色起来。 ------------ 第213章 对策 牙月道:“说吧,什么事?” 赵芸筱停住脚步,又酝酿了一会儿,才开口,“你……对离修尘是不是有点意思?” “意思?怎么才算有点意思?”牙月天真的眨了眨眼。 赵芸筱也着急的很,语无伦次起来,“就是,哎!就是你是不是对她生了情,我是说男女之情,就是你想嫁给他那种。” 听完赵芸筱的话,牙月顿住了,或许她需要时间思考,也或许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这边赵芸筱直直的盯着她,等待答案。 良久,牙月才说道:“我也不知道,但比起二皇子的话,我更想和离修尘在一起。” 赵芸筱忽然感到晴天霹雳,这话说得虽然云里雾里的,但意思已经够明确了啊!若是以前,她一定也为这两人开心,可是现在…… 她真想一巴掌拍死自己。 “请问您是赵芸筱,赵姑娘么?”这时忽然有个小厮模样的人走了过来,恭恭敬敬的问赵芸筱道。 赵芸筱点了点头,疑惑道:“我是,你家主人是谁?” 小厮俯了俯身子,神神秘秘的说:“赵姑娘,我家主人邀您去满春楼一聚,您去了,自然就知道他是谁了。” 满春楼?难道是非萝,或者是那位白河白公子?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人了。 既然有人邀约,那就去看看也无伤大雅。 于是赵芸筱点头道:“好,前面带路吧,对了,我能带上朋友同行么?” 小厮看了看牙月和小米,点头说:“自然可以。” 几人跟着小厮去了满春楼,赵芸筱万万没有想到,就连墨水舟她都想到了,可邀请她前来的竟然是墨言珩! 或许是经过了上一次的事,所以墨言珩没有在雅间,而是直接在楼下。 赵芸筱走过去,“二皇子?你要我前来,是有什么事么?” 墨言珩站起来,礼貌道:“赵姑娘,牙月姑娘,请坐,还有这位小米姑娘也可以一起坐下来。” 因为是在外面,不便直接说出她们的身份,便这样称呼了。 赵芸筱坐下,见牙月和小米仍然僵直的站着,便硬是给她们拉下来,随后道:“二皇子,到底是有什么事情,要在此地相见?” 不会又是纳赵薇筱为侧妃一事吧?她可真的不想再心烦了。 然而墨言珩却说:“牙月,我为以前的事向你道歉,希望你能不计前嫌,我也已经在悔恨,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便见牙月恍惚的垂着眼睛,半晌没有开口。 墨言珩竟然和牙月道歉了?看来这个是墨言珩的主人格了?赵芸筱拽了拽牙月,笑声说:“牙月,二皇子在和你说话。” “我……”牙月还是不能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也不敢抬头看墨言珩。 墨言珩无奈的笑了笑,“无妨,我知道牙月需要时间,我今天来这里,是想和你们商量一件事,一件……关于和亲的事。” “和亲?”赵芸筱来了精神,“二皇子是想说什么?” 墨言珩继续说道:“我知道牙月不想嫁给我,我自然也不愿意强求,可父皇已经敲定了这婚约,不可违抗,只能想别的办法。” “别的办法?” 墨言珩微微点头,“对,我现在有一个计策,但略危险,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一试。” 这明明是墨言珩和牙月的事,却变成了和赵芸筱来商量,虽然无奈,但也没办法了。 “到时候,牙月假死,换一个身份回回纥,只要回纥的人不说,这里的人就不会知道,届时……牙月自然就不用再嫁给我了。” “可……这可是欺君之罪,万一被发现,是死罪。” 光是听着就已经心惊胆战了,若真这样做了,还不得夜夜辗转难寐? 墨言珩道:“如今我也只能想到这一个办法了,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这的确是问住赵芸筱了,若是她有办法,也不至于焦头烂额了半天,便叹了口气,“为何两国邦交一定要用和亲来促成?” 墨言珩垂了垂眸子,眼中晦暗不明,“这是庆国的传统,也是糟粕,当然,我也希望有人可以废掉这个传统。” “还是要再考虑考虑,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这样的计策,危险性太大了。”赵芸筱蹙着眉,很是头疼。 气氛一时冷到了极点,几人都不再说话。 最后,还是墨言珩叫上来一壶茶,才打破了僵局。 小米因为做这些事做习惯了,便十分自然的站了起来,给他们几个都倒上茶水,“都口渴了吧,快喝些茶水。” 说了这么多,又走了大半天,确实是有些渴了,赵芸筱端起杯子。 可她又突然顿住,警惕的闻了闻,又看了看,确认没有异样才喝下去。 而她的举动被墨言珩尽收眼底,他失望的苦笑道:“看来你真的不再信任我了,对不起,上次是我……” “没有。”赵芸筱放下杯子,认真道:“这是出门在外该有的警惕,这壶茶不止经过了一个人的手,自然要确定没有异样了再喝,我在赵府多年,若是没有一点生存的技能,恐怕如今你也就看不见我了。” 说这些话时,她还有些心酸,若不是当初她魂穿到这具身体上,那赵芸筱早就被折磨致死了。 所以,阮氏和赵薇筱仅仅是被软禁,还远远不够。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届时,赵长安也逃不了干系。 墨言珩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便说:“总之,我去和父皇说是绝对不可行的,而且我们要尽早想办法,漠国和庆国就要交战了,为了表明立场,回纥一定会让牙月在这之前就嫁给我做皇妃。” 的确,不能再等了。 不如她这些日子多去皇宫转转,打探打探消息,也问问皇上? 好歹自己也护驾有功,又和皇上相谈甚欢。到时候摸清楚了皇上的意思,说不定就萌生什么新的办法了。 总比欺君的好,但其实如果皇上的态度始终强硬,那牙月想要自由,也唯有装死才能逃过去了。 …… 晚上回了王府,墨水舟见赵芸筱似乎有心事,便关心道:“你怎么了?今日不是高高兴兴的出去的么?回来就变成一副苦瓜脸了?” 赵芸筱也坦白了心事,“还是因为牙月的事,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帮她了。” 墨水舟拉过赵芸筱的手,柔声道:“那就不要想这些事了,先睡一觉,明天再说,不是还要给小米和阿浩筹办婚事么?” “我睡不着,”赵芸筱撇过头,唉声叹气道:“当初牙月喜欢你,想做你的王妃,我就想把我们药材铺的伙计介绍给她,让她放弃你,结果她真的喜欢上那个伙计了,却要被指婚给二皇子,这终究还是我的错,我怎么能不管呢?” “你说什么?”墨水舟弯起了笑眼,似乎很高兴的样子,“你说你当时是为了让她放弃我,所以介绍别人给她?” 赵芸筱努着嘴,“对啊!说起来牙月起初还是我的情敌呢,我这解决了情敌,又和情敌成了朋友,可都是因为你。” 墨水舟听到赵芸筱为自己吃醋,笑意更浓,“好了,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这些事情我来解决,好么?我会尽力帮牙月的,其实她也不是一定要和亲。” “真的?你有什么想法?”赵芸筱满含期待的看着墨水舟。 然而墨水舟却推着她往床榻那边走,边说着,“好了王妃,你今日该休息了,这些事情明日再想,我也会替你想办法的,不要垂头丧气了,这样可不好看。” ------------ 第214章 王妃有孕 难得遇到下雨天,清爽极了,赵芸筱开了门,走到房檐下,伸了个拦腰,而后又深吸一口气,“果然睡了一觉,心情好多了。” “王妃。”小米端着木盆走过来,打趣道:“是王爷太温柔,所以王妃的心情才变好了吧!” 赵芸筱立马又拧起眉头,伸手掐了一把小米胳膊上的肉,“你个死丫头,是不是又皮痒了?一大清早就过来找骂?” 小米撅了撅嘴,即使遭了“毒手”,还是稳稳的端住了装着水的木盆,“王妃,说得好像你会打我骂我似的!” “你就仗着我对你好是吧?” “那自然是小米的福气,好了王妃快回屋洗漱吧。” “好吧,今日暂且饶过你。” 两人又回到屋中,小米将木盆搁在架子上,说着:“王妃,今日我们去哪?” 赵芸筱看了小米一眼,笑道:“怎么?迫不及待了?所以昨日那一副娇滴滴的矜持样子是怎么来的?” 被赵芸筱这么一说,小米又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好了,跟你开玩笑呢!”说着,赵芸筱便去擦脸。 谁知刚擦完脸,忽然感到胃中一阵翻腾,难受至极,她连忙将头撇到一便,作呕吐状。 “怎么了王妃?你别吓我,王妃!”小米一看吓坏了,赶紧去拍赵芸筱的背。 然后赵芸筱吐了半天,愣是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赵芸筱扶着小米,到凳子上坐下,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嘴中还泛着酸。 “王妃,我现在就去请大夫!” “别去!” 赵芸筱拉住小米,有气无力道:“我不就是大夫么?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知道么?” 小米紧蹙着眉头,还没缓过神来,“对对对,王妃医术高超,都不用请大夫……那王妃你到底是怎么了?严重么?” “唉!”赵芸筱叹了口气,像是很苦恼的样子,“还真给墨水舟说对了,我真的怀上了……” “什么!?”小米激动的差点跳起来,原本的担忧之色也没了干净,“王妃!你有喜了?这是真的么?” 赵芸筱无奈道:“你这么高兴,像这孩子是你的似的。” 小米摇摇头,满脸喜色,“王妃,你有喜了,我当然高兴,我现在就派人去通知王爷!他知道了一定比我还高兴!” “别去,八字还没一撇呢,等脉象稳定了再告诉他,不然竹篮打水一场空,搁谁都会失望的。” 其实她是害怕胎气太弱,会流产,所以还是想好好养养,再告诉墨水舟。 这突然有了个孩子,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她现在还不到二十岁,就怀上了,都还没个心理准备,养孩子的事她可不会。 可既然怀都怀了,就得接受这个事实不是? 这样一想,她倒也心境开阔了许多,竟然有些期待这孩子将来会长什么样,是男是女,若是男孩,定要像墨水舟那样帅气逼人,若是女孩,也要有一颗玲珑心。 最重要的,还是她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高高兴兴的长大。 “那……王妃今日便别出去了,好好在府里养着吧!你要是需要什么药,我去和府上的人说,王爷在府上专门设了一个药房,取药方便的很。”小米热忱道。 “好。” 赵芸筱去开了一些安胎的方子,交到小米的手中,交代道:“虽然府中似乎也没什么要与我作对的人,但还是要小心些的好,你要看着他们拿药,别经过别人的手。” “知道了,王妃。” “嗯。” 一切还是得谨慎些,毕竟这是她第一个孩子,总要格外小心。 赵芸筱又道:“你去吧,等回来我们吃了早膳,我喝了药,便去街上采买,这是你的婚事,我总要亲历亲为的。” “可是王妃,这些交给别人做就好了,小米本来就是个身份低微的丫鬟,怎么还能劳烦王妃去亲自采买,况且王妃还怀有身孕,今日下了雨,不能出去折腾了。” “我不许你再说自己身份低微,你也算是我赵芸筱第一个真心相交的朋友,你在我眼里就是我的亲妹妹,亲妹妹的婚事我这个作为姐姐的怎么能不亲自操办呢?没事的,我现在刚刚怀有身孕,小心些就行了,我有不是去做什么力气活。” 小米感动的眼中泛起泪光,“那好吧……王妃,我这就去拿药,你在屋里好好休息,不要动了胎气。” 赵芸筱笑了笑,“快去吧!” 过了一会儿,小米拿药回来,其它丫鬟又端来了饭菜, 赵芸筱见着饭桌上的菜都变成清淡的样式,就知道是细心的小米去专门吩咐了。 于是夸她道:“还是你最贴心。” 小米也不谦虚了,甚至有些得意地说:“那是自然,我是跟着王妃时间最长的人。” 吃完早饭,小米叫了好几个下人随行,牙月刚刚睡醒,也要吵着一起,便又同行上了街。 这雨下的不大,伴随着微风,倒教人凉快的很。 “嘶——”牙月看着小米,疑惑道:“这小丫鬟今天是怎么了?怎么神经兮兮的。” 赵芸筱无奈的看向小米,“哈哈,可能要成亲了,太紧张了。” 只见小米一边给赵芸筱撑着伞,一边伸出手护着赵芸筱的肚子,路过一个人都要紧张半天,可不就是神经兮兮的。 “不对?她要成亲了,护着你的肚子干什么?”牙月狐疑的看着赵芸筱。 “啊!”她又突然一惊一乍道:“我知道了,你!” 赵芸筱连忙作噤声状,“嘘嘘嘘~你小点声,你巴不得街上的人都听到么?” “哦哦。”牙月连忙放低了声音,问道:“赵芸筱,你有身孕了?对不对?” 赵芸筱也不再隐瞒,便点了点头说:“嗯,今早才发现的,你可不要到处乱说,我可小心的很。” 牙月点了点头,是真的为赵芸筱开心,“太好了,那我是不是可以当姨母了?不不不,我要做孩子的干娘。” 赵芸筱笑道:“有了这么一个公主做干娘,那娃娃不得骄傲的很。” 牙月道:“有什么好骄傲的,他爹娘还是王爷王妃呢!那你告诉墨水舟了么?他肯定高兴坏了。” 赵芸筱摇了摇头,“还没有,我想等稳定些了再说。” “稳定?还要什么稳定?你不说,他就不会知道了么?那你们晚上……”说到这里,牙月又赶紧捂住嘴,不好意思的笑笑。 不过牙月话糙理不糙,确实,即使她不说,墨水舟也能看得出来的,他又不是傻子。 那就等他晚上回王府了,再告诉他吧!不知道他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会是什么表情呢! 正沉浸在幸福的喜悦之中,她又忽然听到路上行人的对话。 “听说了么?漠国要和我们打仗了!” “真的么?” “是啊是啊!千真万确,听说都已经进犯边境了,估计现在朝廷已经开始准备发兵了。” “那这次是镇南王爷带兵,还是风拓风大大统领带兵?” “这可是一场大仗,自然是两个人都去了。” “唉!可千万保佑两位大统领打胜仗啊!不然我们这些百姓都要遭殃。” 赵芸筱大惊,怎么这么快?漠国已经开始打庆国的边境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墨水舟岂不是即日就要出发去战场?还有阿浩,他还没有和小米成婚呢! 她还要不要告诉墨水舟自己怀有身孕的事?若是告诉了,万一他因此而分心怎么办? 赵芸筱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虽说她对墨水舟无条件相信,可真正箭在弦上了,还是担心的不得了。 ------------ 第215章 待君归来 皇上紧急召墨水舟和风拓进宫,到御书房商讨战事。 墨水舟和风拓皆眉头紧蹙,显然这次的事很是棘手。 “墨水舟,风拓,你二人速速带兵出发前往边境,明日!明日便整顿军队,出发!”皇上在房中踱来踱去,心急如焚。 风拓严肃道:“可皇上,我们二人都去了的话,就没人留守上京了啊!” “怎么?”皇上瞪了他一眼,有些怒味,“你是认为他漠国就能一直打到上京?” “不!臣不敢,臣只是怕我们走了之后,会有不轨之人,对皇宫下手。”风拓低头解释道。 皇上顿了顿,才又开口,“你这么说倒是提醒我了,现在庆国的兵权几乎都分在你二人手中,可边疆告急,必须全力抵抗,只让一人带兵前去是不可行的,而上京也需要有军队留守,不如便将你的兵权分一半出来?” “这……”风拓的脸色更为难看,支支吾吾道:“皇上,臣也想分出一半兵权,可……” “可什么?哪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理由?不是你刚才说上京要有人留守的么?”皇上根本懒得听他那些烂掉牙的理由。 风拓继续说:“臣是想……” “皇上,臣弟愿意分出一半的兵权。”墨水舟直接打断风拓的话。 此话一出,不仅风拓,连皇上也惊愕不已。 “镇南王,你……”皇上用不解的眼神看着他,却也说不出后话。 他本来想趁此拿回风拓一半的兵权,可墨水舟却主动要交出他的那半? 不过同时皇上也在心里对墨水舟更加信任,那些流言蜚语就不攻自破了。 “臣弟还有一个办法。”墨水舟又道。 皇上凝神以视,“你说。” 这时风拓却低着头,烦躁起来,墨水舟主动交出兵权,这不就是在映射他么? 墨水舟淡淡的看一眼风拓,漠然道:“不如本王和风大大统领各交出三分之一的兵权,留守上京,如此,风大大统领就能打消疑虑了?” 墨水舟此言,其实是在威胁他,大庆国不止风拓一个人会领兵打仗,还有他墨水舟,他都主动交了兵权,那风拓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风拓咬了咬牙,额头上的青筋也随之突起,心道墨水舟真是好计策,竟然用自损一千,伤敌一百的方法逼迫他交出三分之一的兵权。 “爱卿?你认为如何啊?” 面对皇上的眼神压迫,风拓终于妥协,道:“好,那臣便和镇南王一起交出三分之一的兵权,让他们留守上京。” 皇上勾起嘴角,满意道:“如此甚好。” “皇上声明!” 两人皆拱手参拜,然而风拓却满眼阴婺的看向墨水舟。 …… 一直到很晚,墨水舟才回了王府,准备收拾行囊,明日一早就出发,也要给赵芸筱一个交代。 只是他回到王府,却见院子里一片亮光,高高挂着大红的灯笼,一派喜庆的样子。 进去一看,门上房和梁上还挂着红菱,醒目的喜字也贴在窗上。 正疑惑间,赵芸筱从屋里走了出来,笑盈盈道:“王爷,我听说明日你便要去行军了,便自作主张,想要今日先简单给小米和阿浩办个婚礼。” “如此?可只有我们两个娘家人。”墨水舟无奈笑道,却还是顺着赵芸筱。 赵芸筱上前拉住墨水舟的胳膊,紧紧贴着他,“我也说了,是先简单的操办一下啊,只有我们两个证婚人,和他们两个新人。” “好吧,你高兴就好。”墨水舟的语气很是温柔,对于赵芸筱,他总是没有办法的。 “那我们就去屋里等着吧!”说完,赵芸筱便拉着墨水舟往屋里走。 两人一人一边,坐到椅子上,赵芸筱还十分正式的理了理衣领,而牙月也在客席坐着,十分期待。 接着,青萍便将身穿大红喜服的小米从里屋扶了出来,而阿浩也是身着赤色,从门外走进来。 待两人走到一起,并肩站着,青萍喊了一声:“一拜天地!” 小米和阿浩相视一眼,皆会心笑着,拉起牵红,背对着赵芸筱和墨水舟,鞠了个躬。 接着青萍又喊:“二拜……二拜王爷王妃。” 于是两人又转过身来,对着墨水舟和赵芸筱鞠了个躬。 赵芸筱很是欣慰的笑着,眼中也不觉泛起了泪光,好像有一种自家女儿出嫁的感觉。 终于,看到小米和阿浩成婚了,也算她了却了一桩心事。 “夫妻对拜!” 最后,婚礼在一声“礼成”结束了。 之后阿浩带着小米回了他们自己的院子里,牙月和青萍也都回房休息,便又只剩赵芸筱和墨水舟两人。 奇怪的是,今日才下了雨,晚间转晴,便有了满天繁星。 赵芸筱和墨水舟走到屋檐下,忽然一阵感慨。 “王爷,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这么久了,连小米都出嫁了。” “那你今日可是开心了?”墨水舟直直看着赵芸筱,即使星空很美,也不舍将视线转移。 赵芸筱微笑着点了点头,“开心,开心的不得了……墨水舟,我还想告诉你另外一个好消息。” 其实她除了开心,还有些担心,毕竟是自己的夫君要出去打仗了,不比上次,如今她已经是墨水舟的妻子,两人的感情也更加深厚,她顾虑的自然就多了。 况且上次只是去清剿周边小国,而这次却是要对抗兵力同样强盛的漠国,此一去,凶险万分,教她怎能不担心? 墨水舟问道:“什么好消息?” 赵芸筱抿了抿唇,故意神神秘秘的凑到墨水舟的耳边说:“一件天大的喜事。” “我……我有身孕了。” “当真?!”墨水舟惊喜的看着赵芸筱,脸上的开心就要溢出来了,“你有身孕了?我们……要有孩子了?” 赵芸筱心中泛起甜蜜,娇羞的点了点头,“嗯,今早才发现的。” “太好了。”墨水舟将赵芸筱揽在怀中,小心翼翼嘚搂着她,道:“我期盼这一天已经很久了,筱筱,你希望他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赵芸筱道:“都好,最好来个龙凤胎,他们也就有伴了。” 墨水舟却道:“不好,龙凤胎的话,你会很辛苦的,一个就够了,不管是女儿还是儿子,我都会好好宠他的。” 赵芸筱顿时感到心中一股暖流经过,似乎也已经感受到了肚子里这个小生命,便贴在墨水舟的胸口,说:“所以,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 墨水舟顿了顿,坚定道:“会的,为了你们,我也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那臣妾和孩子就在镇南王府,等着王爷回来。” …… 翌日,赵芸筱特地起的比往常还早了些,可还是没早的过墨水舟。 看到床的另一侧空荡荡的,她心里也泛起真真酸涩。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每天都期待着墨水舟回家,若是回来的晚了些,就会坐立难安,连饭都吃不下。 或许她已经习惯了作为他的王妃,他的妻子,他的夫人。 所以才会如此盼夫归来心切。 “王妃,皇宫里派人来接牙月公主了。”青萍急匆匆的进来,禀报道。 “什么?”赵芸筱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怎么会这么突然?” 难道要开始准备封妃仪式了?难道牙月还是逃不过嫁给墨言珩的命运么? 不,不会的,墨水舟说过要帮她的,他不会忘记了,以他的性格来看,他一定在出征之前就提前解决好了一切。 即使没有成功,也会告诉她一声的,墨水舟是不可能忘了的。 ------------ 第216章 月牙被袭 牙月本来起不太早的,可今日却硬生生被喊起来了,本来就烦躁,一听说是皇宫里来的人,更怏怏不乐了。 赵芸筱也是上心的很,便快速穿好了衣服,到牙月房中去。 此时皇宫的人已经等在外面,可慢不得。 此时牙月正极其不情愿得穿着衣服,一副愁容,见到赵芸筱过来,衣服都没穿好就扑了过去,“赵芸筱,你可来了,宫里的人要接我回去,我不想回去……” 赵芸筱严肃道:“不行,皇上之命不可违,你还是先回去看看吧,或许不是什么坏事呢?” 不过,这么早就来接人,是真的奇怪,不行,赵芸筱得出去看看。 于是嘱咐牙月道:“你先好好梳妆打扮,我去去酒来。” 牙月点了点头,“嗯,那也只能这样了。” 赵芸筱到王府门口,便见有几个人站在轿子前,身体笔直,目不斜视。 这轿子的华贵程度也的确像是皇宫的,可这些人就不免让人有些怀疑。 一般皇宫里来人都会有一个太监总管带着,再不济也得是一些身着统一服饰的宫廷侍卫,可今日这人看起来…… 赵芸筱走上前去,问道:“你们谁是领事的?” 一个衣着较为贵气的人走了出来,行了个礼,“回王妃,小的张全柱,是宫中的侍卫,奉皇命来此接牙月公主。” “可有令牌?”赵芸筱还是留了个心眼。 张全柱拿出一块令牌,恭恭敬敬的呈上去。 赵芸筱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她曾经见墨水舟拿过这令牌,虽然上面刻的字不一样,但材质,形状都一致。 难道是她多想了?这的确是皇宫里派来的人? 想着,赵芸筱又将令牌还回去,“牙月公主正在梳妆,马上就能出来了,不过……张侍卫,正好我也想要进宫去,不知能不能直接和你们一同前往。” 张全柱说:“王妃恕罪,这样不合规矩,若是王妃想要进宫,需得通报皇上一声才行。” 赵芸筱皱了皱眉,“那我跟你们一起到宫门口,而后你们进去通报,通报完了我再进去,不久行了?” “这……还请王妃莫要为难小的。”张全柱低着头,一副为难的样子。 见如此,赵芸筱也不再强求,便道:“罢了,一会儿本宫将牙月公主送出来就是。” 张全柱终于舒展开皱着的眉头,“谢王妃理解。” 于是赵芸筱又走进去,将牙月接了出来。 临走前,牙月在轿子上上冲着赵芸筱挥了挥手,喊道:“赵芸筱!记得来宫中看我!” 赵芸筱承诺道:“会的,你别担心。” 而后牙月垂着眉头,放下了轿帘。 看着轿子渐渐远去,赵芸筱始终觉得有些不对劲,便回府叫了些家丁侍卫,偷偷在后面跟着。 果然,那些人还是露出了马脚,他们在发现后面有人跟踪之后,故意七拐八拐,弯弯绕绕了好几条路。 虽然还是朝着皇宫的方向,但显然别有目的。 赵芸筱在轿子里,也揪着心。 眼下阿浩不在,也就没有了信任的人,不知道王府里的侍卫怎么样,能不能打过那些人。 赵芸筱心生一计,掀开轿帘,对走在旁边的侍卫说:“我们绕个远路,从那边的巷子里过去。” “是,王妃。” 赵芸筱转变了方向,那些人也就看不到后面的人了。 张全柱四处张望着,确定安全后,摆了摆手,轿子便也转了个弯,朝巷子中过去。 现在天色还早,街道上也没有什么人,巷子里就更是寂静了,也是下手的最佳地点。 殊不知,赵芸筱绕了远路去堵他。 到达地点后,赵芸筱下了轿子,将轿子停在一家糕点铺的门前,便和侍卫们一起偷偷藏进了巷子中的暗处。 张全柱一行人也到了巷子中,便示意手下把轿子停下。 “怎么了?”牙月因为心情郁闷,便没有掀开帘子看外面,再加上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哪条能去皇宫。 毕竟上京实在是太大了,她才来了没多久。 见轿子停了,她问道:“是到了么?” 张全柱露出阴毒的笑,沉声道:“到了,公主,还请下轿。” 牙月叹了口气,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不得不掀开帘子下来。 谁知她刚探出头,那张全柱便已经拔出一把尖利的长剑,直冲她而来。 牙月吓了一跳,身体本能的往后一倾,翻了个身,直接跳下轿子。 “你们不是皇宫派来的人?你们是刺客?”牙月凝着眉头,冷冷的质问道。 还好她会武功,否咋刚才就已经成了张全柱的剑下亡魂了,只是虽然躲过了,不免还是有些胆战心惊。 “哼!我们的确是从皇宫来的,只不过不是皇上派来的,不过一个死人是不用知道那么多的,抱歉了,牙月公主。” 说完,张全柱又蓄力握剑,而他身后的人们也都纷纷拔刀,朝着牙月逼来。 其实她也只是强装镇定,毕竟自己的武功也只是三脚猫,对付一个人还行,这么多人一起上,几乎是没有一丁点胜算的。 她握紧了拳头,冷汗连连。 就在这时,赵芸筱从暗处走了出来,大声呵斥道:“我看谁敢伤害大庆国的贵客牙月公主!似乎是厌倦了这世间的美好,想去地下看看了!” 听到赵芸筱的声音,牙月惊喜的望过去,而后瞬间又充满希望,“赵芸筱……” 赵芸筱对着牙月点了点头,语气温柔道:“没事了,这些人不会伤害到你的。” 说完,赵芸筱上前将牙月揽到了自己的身后。 因为赵芸筱身后跟着十几个王府的侍卫,张全柱等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先对峙着。 张全柱阴婺道:“王妃,听小的一言,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就别怪我们误伤你了。” “误伤?”赵芸筱嗤笑了一声,“就是给你们胆子让你们连同我一起杀了,你们也得有那个能耐。” 张全柱紧皱着眉头,表情严峻起来,“王妃,我们的主子说过不让我们伤害你,请你行个方便。” 赵芸筱道:“这个方便,我今天还就偏偏不行了!”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说着,张全柱已经拿着剑冲了过来,直指向牙月的名门。 赵芸筱立即从药包中拿出毒粉,一把撒出去。 那张全柱便已经被糊了眼睛。 虽然视线不清了,他还是没有放弃,继续举着剑冲过来,后面的人也都拔剑相向。 顿时两拨人打了起来,刀光剑影,好不惨烈。 那张全柱被撒了毒粉,脸上渐渐起了密密麻麻的红疹,即使他想坚持,也有些力不从心了,终于忍不住痒痛,丢了剑,捂住脸哀嚎起来。 赵芸筱护着牙月退到一边,冷哼道:“本宫说了,你还没有这个本事,本宫即使不用兵器也能制伏你。” 张全柱又痛叫了几声,“没想到你堂堂镇南王妃,竟然会使出如此卑鄙无耻的手段!” “卑鄙无耻?”赵芸筱被逗笑了,“彼此彼此,承让承让,不过你要想清楚了,这毒若是不解了的话,你的脸就会一直又痛又痒,让你想抓又不敢抓,最后溃烂。” “住手!住手!”张全柱被吓到了,立即伸手叫停。 于是他的手下们都收了剑,退到一边。 见敌人收手,王府的侍卫也都放下了兵器。 “王妃,求您给我解药吧!”张全柱咬牙切齿的求饶道。 赵芸筱睨着他,说:“放心,你又不会死,只不过会生不如死罢了!说!是谁指使你来杀牙月公主的?” ------------ 第217章 皇上认义女 张全柱已经开始忍不住抓自己的脸,“这……小的不敢说,求求王妃先给小的解药吧!” 只见他的指甲在脸上划出道道红色的血痕,简直惨不忍睹。 赵芸筱也不想再看他这副鬼样子,便扭头,语气强硬道:“说出幕后主使,否则你就等着生不如死吧!” “等等!我说!我说,我说……是……呃!” 然而还没等张全柱说完,不知哪里飞来一致利箭,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这箭便已经直插入张全柱的心脏,几乎一击致命。 而张全柱瞳孔紧缩,下一秒就倒在了地上。 “小心!”赵芸筱大喊了一声,连忙伸开双臂护住牙月。 果然又有数支利箭飞来,侍卫们提剑而起,挥舞着抵挡那些箭雨,却还是有几人不幸中伤。 奇怪的是,赵芸筱这边好像偏偏就没有箭飞来。 赵芸筱惊险的抬起头,护着牙月离开,又扭头大喊了一声:“快撤!不用管这些人了!” 眼下也只能先保住自己人的姓名了,还管什么幕后黑手。 那人一定不会放过这些刺客的,所以她也干脆打消了留下活口问话的念头,拉着牙月就跑。 此时牙月完全已经懵了,赵芸筱跑,她就也跑,根本来不及顾及其它。 等冲出了巷子,也就安全了一点,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赵芸筱又带着牙月躲进点心铺子。 那人总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了吧? “呼呼呼!”虽然只跑了不远的一段路,却也是累的气喘吁吁。 两人停下后,牙月眼中忽然就雾气蒙蒙起来,她看着赵芸筱的小腹,愧疚道:“都怪我,害得你差点也被害了,你还怀着孩子……却要挡在我的面前,我……我方才真的是被吓坏了。” 为了安慰牙月,赵芸筱扯出一抹薇筱,“没事,你是公主,身份尊贵,又代表着两国的友谊,可不能出事。” “可你也是……” “别说了,牙月,”赵芸筱打断她的话,分析道:“方才我也是听到那张全柱说他的主子交代不要伤害我,所以才这么果断的,你没有发现么?那箭根本就不往我这边射。” “你是说,这幕后之人,很有可能就是你认识的人?” 赵芸筱点头,“嗯,本来想着会不会是漠国派来的奸细,想要灭你的口,来破坏两国的邦交,可是……那人又偏偏不想伤害我,若是漠国人,没必要这样的。” 牙月蹙着眉头,抿紧了嘴,还在惊魂未定中。 赵芸筱若有所思,道:“看来这件事,必须得告诉皇上了,牙月,一会儿我们就进宫。” “嗯。”牙月点头。 眼下也不是情不情愿的事了,命都快没了,还纠结什么呢? 街道上渐渐热闹起来,想必此时应该没那么危险了,赵芸筱和牙月出去,找到那些王府的侍卫,又安置好了他们,让受伤的去医馆,其余则护送着赵芸筱和牙月去皇宫。 解下来的一路上,倒还算畅通无阻。 等到了皇宫,赵芸筱让门口的侍卫进去通报,便焦急的等着。 终于,上次那个带路的公公出来了,迎着赵芸筱和牙月道:“王妃,牙月公主,你们可是有什么急事?皇上那里已经通报过了,你们随奴才来吧!” 两人点了点头,跟上去。 赵芸筱道:“是有些急事,不过现在不便说,等见了皇上才能道出来。” 公公也就不再问,其实方才也只是顺嘴提了一句,并没有真的想要刨根问底,毕竟自己一个奴才哪敢过问主子的事。 两人又是到御书房见皇上。 皇帝见赵芸筱急匆匆的样子,问道:“镇南王妃,这是怎么了?” 赵芸筱一五一十的禀报说:“皇上,今早有一群人冒充宫里的侍卫,到王府接牙月公主,谁知他们竟想要刺杀公主,多亏了臣妾及时赶到制止了他们,否则就要酿成大祸了?” “什么?”皇上震怒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假传圣旨?还要行刺牙月公主?那些人抓到了么?” 赵芸筱摇了摇头,可惜道:“回皇上,臣妾差一点就要逼问出他们的主子是谁,可却突然有人冲着我们射箭,那刺客的头目也当场毙命,我们便赶紧逃了出去,赶到皇宫向皇上禀报。” “牙月公主,你没事吧?”皇上又看向牙月,关心着。 牙月道:“多谢皇上关心,还好镇南王妃护住了我,否则我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嗯,”皇上对赵芸筱更是赞赏,“这次又是镇南王妃立了功,这件事朕会彻查清楚了,你们不要担心了,朕这就加大人手到王府去保护镇南王妃,至于牙月公主……” “对了,朕想起一件事,朕确实正准备接牙月回宫了。”皇上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说:“镇南王前几日与朕商量,说让朕人牙月为义女,赐她皎宁公主封号,从此便长住上京。” “什么?”赵芸筱有些怔愣,“皇上的意思是?” 皇帝笑了笑,“你不是一直为这事发愁么?朕一向明理,不会强迫牙月的,既然他已经有了心上人,不想嫁给珩儿,那朕便收她为义女。” 这的确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赵芸筱心中十分惊喜。 其实回纥原本就是大庆的臣子国,将牙月送到这里,也只是让庆国皇帝更为放心而已。 只要给她按个名分,便可以留在庆国,也不用一定要做皇妃了。 还是墨水舟想得周到,她真是越来越崇拜自己这个夫君了。 而皇上也是,他本来就不是小心眼的人,只要晓之以理,他也就答应了。 这时牙月还有些呆呆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赵芸筱道:“牙月,还不快谢皇上隆恩,你以后便是皇上的义女了,也是大庆的公主了。”、 “义女?”那就是不用嫁给二皇子了? 牙月反应迟钝的笑起来,激动的差点落泪,便直接跪了下去,“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哈!”皇上笑着,其实他也很喜欢这个天真可爱的小公主,正好自己还没有女儿,也好圆了这个梦。 不过,刚才皇上说得心上人是? 墨水舟这可是犯了欺君之罪啊! 不不不,赵芸筱不说,牙月不说,墨水舟不说,又有谁会知道呢? 况且牙月本来就有了喜欢的人,只是可能她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而已,终于,她也迎来了皆大欢喜。 惊现过后,还能有这样的好消息,真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皇上道:“好了,牙月,快起来吧,过几日朕便正式册封你为皎宁公主,所以你就不要再去王府了,直接住在宫里吧。” “是,皇上!多谢皇上。”牙月站起来,笑得灿烂。 这下她再也不用对皇宫产生恐惧感了。 明明刚来庆国时,也是对皇宫喜欢的不得了,又大又美,怎么逛都逛不完似的,也是因为后来皇上要让她嫁给二皇子,她才产生了异样的心理。 “王妃,不如你也在宫中住些日子,毕竟才经历过刺客一事,还是要小心为好,镇南王不在,王府还是不太安全,他临走之前拜托朕要好好照顾你,你就留在宫中吧。” 赵芸筱低着眉想了想,便回答说:“好,那就多谢皇上了。” 留在皇宫,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毕竟皇宫中还算是安全的,她现在怀有身孕,可不能再折腾了。 即使自己的命不重要,孩子也金贵的很。 她一定要将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 ------------ 第218章 宫中闹剧 若说皇宫,不得不说还真算一个是非之地。 赵芸筱仅仅只在这里待了三天,就已经听说了不少勾心斗角的事,甚至有一次还亲眼目睹了一场好戏。 她被皇上安置在贵妃的宫里,而一些嫔妃位阶较低还不能拥有自己的寝宫,所以可能是几个人住在一个宫中,或者分几人到贵妃等位阶高的人宫中。 赵芸筱又将小米接了过来,侍候自己,毕竟换了别人,她还是不习惯的。 那日她刚从后花园赏花回来,便听见院子里有几个宫女在那里闲聊。 好像是一个宫女在那里哭,另一个宫女去问为什么哭。 “这是怎么了?” “李婕妤又来找我们安才人的事了呗!安才人不敢反抗,只能将其撒到我的头上,硬生生打了我好几个巴掌,我到现在还疼呢!” “唉!也不知怎么就把咱俩分到了不受宠的安才人这里,天天跟着那倒霉的安才人受人欺负!” “嘘!你小声一点,再怎么说那也是我们的主子。” “我说错了么?那安才人原先也是个宫女,只不过使手段勾引皇上才得了个才人的名分,也不必咱们高贵到哪里去!” 赵芸筱在这两个宫女后面站了半天,听她们嚼主子舌根听得津津有味,她微微勾着嘴角,一点也不想离开的意思,反倒觉着这两个丫头笑人得很。 这要是被她们的主子听见,别说扇巴掌了,估计都要被打的半死。 又有一日,李婕妤带着人闯到安才人的屋里,一阵乒乒乓乓。 赵芸筱正在午睡,都被吵醒了,皇贵妃闻声自然也要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两位姐姐,你们在说什么呢?”赵芸筱凑了过去。 穿绿衣服的宫女随即回了一句:“李婕妤说安才人偷了她屋里的东西,来搜呢!” 另一个穿黄衣服的丫鬟倒是长了个心眼,回头去看问话的人,见正是新搬进来小住的王妃,两个眼珠子一瞪,全身上下开始哆嗦,“镇南王……王妃……” “王妃?”绿宫女还有些半信半疑,不紧不慢的转过身去看,而后两腿一折,重重地跪到了地上,“王妃,拜见王妃。” 另一个也反应迟钝的跪了下去,“问王妃安。” 赵芸筱也不再跟她们纠缠,便往那边走进了些,正巧皇贵妃也来了,两人便搭了个伴儿。 而这安才人虽然身份低,但嘴巴也是个不饶人的主。 便听她说道:“姐姐,我这才出去了一会儿,怎么屋里就遭了贼呢?” 李婕妤的贴身宫女一听安才人指桑骂槐,横着眉毛跳出来,语气厉害:“放肆!你怎么胆敢说娘娘是贼?” “哦?”安才人笑笑,这宫女还真容易上套,“我可没说姐姐是贼,我见着屋里乱糟糟的,第一时间肯定要往是不是遭了贼上想。” 李婕妤站在一旁,绝美的容颜上带着显而易见的不屑,她长得确实美,美的妖艳华丽,可偏就爱穿清雅的浅色衣服,这样的搭配使她的美大打折扣。 她冷冷的看着安才人,眼神仿佛利刺一般,想要将安才人的脸盯得千疮百孔。 这时搜房的宫女已经将屋子翻了个底朝天,安才人的首饰盒被掀翻在地,散落的都是一些不值钱的小饰物。 “娘娘。”一个奴才将手中的蓝白玉簪递给了李婕妤。 “哼!”李婕妤得意一笑,“我就说……妹妹……” 她狭长的丹凤眼一动,顾盼生姿,露出的却是恶毒的眼神,“妹妹一月的月钱只有二十两银子,这等成色的蓝白玉簪,至少也要一百两上下,敢问妹妹,是从何得来的呢?” 安才人倒是镇定的很,表情依然是云淡风轻,“所以姐姐以为,这是我偷的?那么请问,这宫里有谁有这样一个玉簪呢?” 李婕妤想也不想便冷笑道:“不巧,前些年母亲去江南探望亲戚,便给我带了这样一个簪子,长得可是一模一样。” “你确定一模一样?”安才人挑了挑眉,这可是她给李婕妤的最后一次机会。 “哼!”李婕妤甩了一把自己的荷花袖,咄咄逼人道:“我就说,怎么你这些天穿的竟都是上等的布料,明明你的位阶不该分到这么好的布料,是哪来的钱,果不其然,便是偷了宫里的名贵物品拿出去变卖!妹妹,做人可不能这么虚荣,你若是缺了什么,告诉姐姐啊。” 赵芸筱见这安才人镇定自若的样子,反倒对她生了好感。 这时皇贵妃迈步进去,一脸严肃道:“这簪子是皇上给安妹妹的,前些日子皇上分别给了皇后,本宫还有安才人一支,怎么?李婕妤是有什么异议么?” 见皇贵妃进来了,其他人纷纷行礼。 什么?李婕妤这次气得差点晕厥,好在旁边的丫鬟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怎么可能是皇上给她的?皇上明明自从封了她才人之位,就没有翻过她的牌子,何来荣宠?何来赏赐簪子一说? 安才人冷冷的哼了一声,又恭恭敬敬对皇贵妃说:“多谢贵妃姐姐给帘晚作证。” 安才人叫安帘晚,父亲虽然也做官,但却是个小官,于是她只能被送进宫里做宫女,后来被皇上看上,才封了才人。 可李婕妤依然不甘心,于是语气更加阴冷,从首饰盒里拿出一个通体晶莹的镯子,“那这镯子,你又作何解释?这镯子有蓝田玉暖之名,世上独有一件,你又是从何而来?” 之所以李婕妤这么骄纵,是因为她的舅舅是镇远大大统领风拓,便仗势欺人,甚至有时候连皇贵妃也不放在眼里。 安帘晚漫不经心道:“那姐姐又如何证明这镯子是你的东西呢?” “这……这也是本宫的母亲从江南给本宫带回来的!”李婕妤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安帘晚笑了,眼角带着不屑,“姐姐既然说了这镯子世上独有一件,那也就是说,倘若我真能说出这簪子的来源,那姐姐口中母亲从江南带回来的……就是莫须有之事了?” 李婕妤仍不让步,她不相信安帘晚还能有什么人能给她证明,因为这镯子,她只在宫中宴会上见过一次,在太后的手上!她虽不知道安帘晚究竟从哪里得来的,但这次除了太后亲自驾临,否则谁也救不了她安帘晚。 “这镯子,自然是朕送给帘晚的。” 这一声,使得屋子里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尽数摒住了呼吸,向门口看去。 只见门边隐出一抹明黄,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人们眼前,正是皇上。 于是众人皆跪下,“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岁。” 而李婕妤更是吓傻了,她怎么也不会想到皇上竟然亲自驾临,还说那镯子是他送给安帘晚的?这个“送”字,可见皇上是真的重视安帘晚。 皇上径直走到安帘晚跟前,眼神温柔似水,声音也不似方才那般威严,便将她扶了起来,“爱妃快起来。” 等安帘晚站起来后,皇上才又跟皇贵妃说平身。 再接着,是主子,一众宫女则是最后才能起来。 皇贵妃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虽然面上没有波澜,其实不然。 自从先皇后去世之后,她很少再见过皇上这么对一个妃子了。 而赵芸筱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便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只等这场闹剧收尾了。 “皇上……”李婕妤见到皇上,一双锋利的眼睛立刻变得楚楚可怜,声音也柔弱了几分,“我……我……” ------------ 第219章 她也是穿越者? “皇上?”皇上嫌恶的撇了一眼李婕妤,“看看你做的好事!怎么,安才人戴点名贵的首饰,就只能是偷来的了?” 李婕妤紧紧攥着手中的蓝白手镯,豆蔻指甲差点就要嵌入肉里。 “这蓝白手镯本是太后的东西,她给了朕,让朕拿去赏给嫔妃,怎么就成了李婕妤的东西了?” “都是,都是臣妾记错了,请皇上恕罪。” “是么?朕看你一点也不想恕罪呢?” “我……” 这两人一人一句,一高一低,尊卑显然。 李婕妤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镯子,立马会意,小心翼翼地走到皇上跟前双手呈上,“请皇上恕罪……” 皇上倒是没伸手去接,只是冷冷的看向那镯子,眼睛里的寒光凛凛,“这镯子本来就是朕送给太后的,太后不喜欢又还了回来,见闲置着便给了安才人,如今看来,不要也罢。”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令李婕妤几近崩溃:皇上从李婕妤收理把镯子拿过来而,后皇上手掌一握, 那蓝白玉镯子便被捏碎了五百两的簪子就这样香消玉殒,他的主人没有一点舍不得。 李婕妤被吓了一跳,这下直接瘫坐到了地上,一旁的宫女也愣在原地。 皇上轻挑了挑了眉,转而对着安帘晚道:“朕再送你更好看的。” 安帘晚本来想拒绝,但看着李婕妤失意的样子,就痛快的很,于是故意大声做作的回道:“臣妾谢过皇上,皇上对臣妾真好。” 接着,皇上又对李婕妤冷声道:“李婕妤屡次犯错,禁足一个月。” 他本来就存着在风拓那里受的气,如今李婕妤偏偏要往枪口撞,就怪不得他的,况且陷害嫔妃,只是禁足一个月,已经够宽宏大量的了。 一场闹剧结束之后,皇上因为有政务要处理,便匆匆离去,皇贵妃也跟着走了。 赵芸筱本来也想回去,谁知临走前却被安才人叫住了。 “镇南王妃,请留步。” 赵芸筱虽然疑惑,但还是停住步子,“安才人有什么事么?” 安帘晚看着赵芸筱,那眼神仿佛在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幽深的眼神竟然令人不寒而栗。 “我听说过镇南王妃的事迹,很是佩服镇南王妃,所以斗胆想请您留下与您认识一下。”安帘晚淡淡道。 “好。” 赵芸筱竟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两人坐下,不知为何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安帘晚看了一眼小米,赵芸筱立马会意,道:“小米,你帮着这里的宫女去把屋子收拾一下吧。” “是,王妃。”说完,小米便过去了。 现在只剩下赵芸筱和安帘晚两个人。 赵芸筱问道:“安才人特意支开小米,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吧。” “没错。”安帘晚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因为我总觉得,王妃和我是同一类人,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赵芸筱轻笑,“是么?不知哪个地方让安才人这么觉得了呢?” “王妃原本在自己的家中受尽欺负,险些给后娘害死,可突然却性情大变,不仅活蹦乱跳了,还一夜之间聪明了很多,甚至通晓了医理,还救过皇上。” 赵芸筱震惊,安帘晚竟然在列举她的事迹。 这事迹其实也没什么,毕竟上京一传十十传百,传播速度很快,被别人知道也不奇怪,可安帘晚却偏偏将重要的地方都停顿了再说出来。 她究竟是谁? 难道她看出来自己已经不是原本那个赵芸筱了? 安帘晚又道:“王妃,我觉得你是真幸运,来了就能碰见镇南王那样的好男人,我就命苦了,要侍奉那个老男人,还要天天跟一些疯子争来争去,我图个什么呢?” 她这话越说越怪了。 赵芸筱简直不敢再想下去。 “王妃怎么不说话了?难道你还是没有听出来我话里的意思么?还是你不敢相信呢?”安帘晚挑了挑眉,唇角带笑。 “你……”赵芸筱终于接受这个事实,“难道你也是……穿越过来的?” 说出这句话之后,赵芸筱只感到晴天霹雳,她没想到这大庆国竟然还有一个和自己一样穿越过来的人。 而且还是这人先找上了自己! 她从方才就觉得这个安才人不简单,却没想到竟然这么不简单。 但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于是直直看着安帘晚,等待答案。 而安帘晚好像故意要看她着急的样子,良久也没有作出回应,又过了一会儿,她才点头,“没错,只可惜我的命没有你的好。” 赵芸筱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安帘晚又道:“我一穿越过来,就是一个不受宠的妃子,本以为皇上会是个翩翩美少年,可他的年纪都能当我的爹了,真不知道是造的什么孽,如今好不容易得到了皇上的心,却还要在这里和那些人玩心眼,真是累人。” “你,你真的也是穿越过来的?那你……” 安帘晚知道赵芸筱是想试探她,于是主动对上了暗号:“鱼哭了海知道,而你哭了,发个空间别人就都知道了。 果然是她那个时代的人!赵芸筱惊喜道:“你来了多久了?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安帘晚叹了口气,“以前就是个裁缝,穿越过来没想到还是个裁缝,来了有一个月了,我听说你的事之后就怀疑你跟我一样,没想到还真是。” 如今看到安帘晚,就像看见亲人似的,赵芸筱怎么能不激动呢? “不过你可比我幸运多了,遇到了镇南王,嫁给他做了王妃,而我还不知道要摸爬滚打多少年才能熬出头。” “以你的聪明才智,宫中这些妃子能是你的对手么?” “那说的倒也是,可我根本不喜欢皇上,我也不想对一个比我大了那么多的男人动真感情。” “你……侍过寝了么?” “没有,若是侍寝了,还能只是才人么?早该升为婕妤了,赵芸筱,听说你和二皇子比较熟悉,你能给我引见引见么?” “墨言珩?你想认识他?可他是皇上的儿子,而你是皇上的妃子。” 两人一聊就是一下午,小米也是奇怪,怎么就才认识没多久就这么熟络了?王妃不愧是王妃,只要是个美人,她都能聊得来。 …… 回了自己的屋子,赵芸筱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她就这么遇见了和自己同样遭遇的人,两人还坐着说了一下午? 小米在一旁叫了赵芸筱好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于是直接说道:“王妃,你在想什么呢?明日皇上就要册封牙月公主为皎宁公主了,你要快些选了明日要穿了衣裳啊。” 赵芸筱挥了挥手,“随意穿一件不就好了。” “哪能那么随意,这可是宫中的正式场合,不能丢了颜面,也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赵芸筱无奈道:“小米啊小米,你在家时也会这么管着阿浩么?” “王妃,你怎么提起阿浩了,这怎么还和他扯上关系了?”小米忙低下头,也不知此时是什么样的表情。 “我只是想说,衣裳多得很,也都是按照王妃的标准来做的,所以无论穿哪件都没事,明日我还想挑一件较为素雅的,不要惹太多风头才是,免得让人说我喧宾夺主。” “好吧……”小米听赵芸筱这么一说,好像也是有几分道理,便不再坚持了。 “对了王妃,你怀有身孕这些时日,想吃辣的还是酸的?”小米眨巴眨巴眼睛,忽然又问道。 赵芸筱起初没听出来话里的意思,还十分认真的回答了一句:“想吃辣的,不过酸的也想吃,都想吃。” ------------ 第220章 再次相见 “那王妃不会要生出来个龙凤胎吧!那可就太好了!”小米一惊一乍道。 赵芸筱这才反应过来,假装瞪着她,“小米,你想挨我的白眼就直说。” 小米嘻嘻笑笑,“王妃,难道你不想儿女双全么?” 儿女双全?这她倒是没想过,有一个儿子或者一个女儿就已经够了,免得日后他们打架,自己端不平一碗水。 不过……现在想想有儿有女也不错,这样两人可以相互照应,也不会孤单。 等等,这想到哪去了?怎么自己也被小米带偏了呢? “好了好了,我要休息了,你也赶快去去睡觉吧,明日还要早些起来呢!” “是,王妃。” 然而令赵芸筱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又一次在宫中遇到了赵薇筱。 那是册封牙月后的第三天,皇贵妃又招来一群贵女,开始了她的第二轮选妃,她本以为赵薇筱已经被禁足,不会再来。 谁知道赵薇筱不仅来了,还穿得花枝招展,好不光彩。 虽说近日她看着是瘦了不少,脸色也没有以往那样光鲜,可却又多了一种病态之美,像是被风一吹就会倒了似的。 这次赵芸筱依然坐在皇贵妃的旁边,甚至换上了更华贵的座椅,毕竟她现在已经是王妃了,待遇自然也要不同。 而赵薇筱则坐在角落里独自芬芳。 这样的场面,和上次还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皇贵妃今日很是高兴,脸上的气色也十分红润,她对着赵芸筱道:“镇南王妃,你看,你那妹妹在那边呢。” 说着,贵妃还特意指了指赵薇筱的位置。 赵芸筱干笑了两声,“那我一会儿去打个招呼吧。” 贵妃点了点头,道:“嗯,珩儿好像很喜欢她呢,这次也是珩儿特地去赵府把她接过来的,本来她好像是犯了什么错误,被关起来了,你两人的爹见是珩儿去了,才放的人,哎呦!瞧那小脸,都快瘦脱相了。” 原来墨言珩还真的亲自去赵府和赵长安说了?那赵长安不得高兴死,既有理由放了自己的女儿,又能攀上个皇亲国戚。 赵芸筱笑了笑,也不再提赵薇筱,便转移话题道:“不知贵妃娘娘今日想怎么考验这些姑娘?” “这倒是真的没有提前去想,本宫看着牙月与珩儿的婚约取消了,便也着急这正妃的人选,就召集这些小姐们过来了。” 说完,皇贵妃又低着眉想了想,继续道:“那就让珩儿来决定吧!他喜欢才是最重要的。” 赵芸筱又笑着点了点头,“贵妃娘娘说的是。” 墨言珩喜欢?墨言珩到时候不会真的选择赵薇筱吧?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墨言珩过来了,今日他穿着一身暗红色的衣袍,显得沉稳了许多。 一直到了现在,赵芸筱也分不清,究竟哪个时候的墨言珩才是真正的墨言珩。 这些大家小姐们都开始直勾勾的盯着墨言珩看,赵芸筱观察了一下,只有赵薇筱与旁人不同,她低着头,像是根本没注意到墨言珩来了。 这到底是真的没注意,还是在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恐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赵芸筱眸光渐冷,看来她还是得亲自去找赵长安问个清楚,给他个警告。 就看这次赵薇筱是真的改邪归正了,还是又会耍什么花招,本来她可以在深闺之中多过几天好日子,即使被禁足,也是吃好喝好的,可如今她偏偏又自己跑上门来。 她胆敢做一次怪,赵芸筱就让她再也站不起来。 当然也或许是自己的精神绷得太紧,因为肚子里的孩子所以更加谨慎了,对所有人都防范着,更别说是自己的死对头赵薇筱了。 “母妃。”墨言珩行了个礼,而后在贵妃的另一边落座。 他仅仅扫视了一眼赵芸筱,便将目光移开了。 而赵芸筱看了他的眼神之后,竟然感到背上有一股寒气正在慢慢凝聚。 可能这就是不怒自威了吧! 贵妃道:“本来这里是一众女眷,你不便前来,但母妃始终做不了主意,你自己的终身大事,还是要你自己操心才是。” 墨言珩颔首道:“母妃说的是。” 贵妃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问道:“你看这些小姐们,你可有喜欢的?” “母妃决定就好。”墨言珩的语气中带着无奈与顺从,因为他知道就算他选了,贵妃也不会尊重他的意见,贵妃只想找家中权势大或是财力雄厚的,总之是能助他登上帝位的女子。 如今前线战事加紧,贵妃却还有心情为儿子挑选皇妃,这事若是被皇上知道了,一定会嫌她不知道顾全大局。 可实际上贵妃也不在意皇上会怎么想她,只要墨言珩日后做了皇帝,她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也不用再整日提心吊胆了。 “儿啊,还是得你喜欢啊。”贵妃假惺惺道。 既然皇贵妃都这么说了,墨言珩也不再推辞,反正那时候她告诉过他可以纳赵薇筱为侧妃,那他就顺着她。 于是道:“母妃,儿子对赵家小姐赵薇筱,也就是镇南王妃的妹妹,颇有好感。” 赵芸筱觉得这简直离谱。 上京里已经盛传赵薇筱因为手段狠毒,想要陷害自己的姐姐,最后被禁足家中,她就不信墨言珩不知道。 也不知道墨言珩到底在想什么,婚姻大事岂是儿戏? 这时贵妃又看向赵芸筱,“你是那赵薇筱的姐姐,你应该对她最是了解,本宫想听听王妃的意见。” 赵芸筱无奈道:“意见倒是没有,但我想提醒二皇子,要三思而慎行,婚姻大事可不是儿戏,要想清楚了。” 墨言珩忽然直直的看着赵芸筱,语气低沉,“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看着王妃的妹妹,总能让我想起另外一个人,至于这另外一个人是谁,我不便多说。” 这劝也不听,难道他真的喜欢赵薇筱? “好了好了,”贵妃见气氛有些微妙,连忙转意他们的注意力,“不如今日我们来玩个猜谜的游戏,也好去了解一下那些小姐们。” 墨言珩道:“儿子听母妃的。” 赵芸筱实在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便想找个借口离开,于是道:“贵妃娘娘,我忽然感到身体有些不适,想先回去休息。” “那……” “那就请太医来给王妃看看吧。” 贵妃本来想答应,谁知墨言珩却打断了她的话。 赵芸筱看着墨言珩,说不出话来,他到底想干什么?说什么叫太医来,这分明就是想要拆她的台。 太医来了,还怎么装病? 于是她只好改口说:“不必了,也罢,反正只是猜猜谜,坐着吃些点心,不会有多大事的。” 贵妃道:“那就好,那本宫便叫开始了。” 皇贵妃命宫人们拿来一沓子纸张,这纸张上写着的就是一个个谜面。 “各位,今日月色正好,不如来猜个字谜,那本宫就先抛砖引玉一下。”说着,皇贵妃拿出一张谜面,念了出来:“饮食不进非一日……饮食不进非……是吹字。” 贵妃说完,这些小姐们纷纷鼓掌叫好。 贵妃又微微一笑,“那接下来,就由各位来猜了。” 宫人随即拿起一张谜面,大声念道:“集上归来遭雨淋,猜一字。” “集上归来遭雨淋?这是个什么字?”底下的女子们都开始思索。 赵芸筱心中已经猜到了答案,但却不想凑这个热闹,便看有谁能答的出来了。 其实这字不难猜,雨和集是关键。 ------------ 第221章 猜谜 找对了雨和集的位置,就很容易才出来了。 接着,有一个女子站了起来,道:“贵妃娘娘,这集上归来遭雨淋,说得可是霍字?” 贵妃看向拿着谜面的宫人,宫人立马会意,回答道:“恭喜这位小姐,这道谜底正是霍字。” 答对了谜语的贵女不禁沾沾自喜,道:“小女也不太确定,没想到还真的对了。” 贵妃笑了笑,“你是谁家的姑娘,叫什么名字,今日第一个谜语可是你猜出来的,本宫得好好记住才是。” 贵女更加乐开了花,“回贵妃娘娘,小女是礼部侍郎家的女儿,叫黄英梨。” “嗯,本宫记住了,你先坐下吧。” 而后又开始下一个谜面:“要去南方招人才。” 这个谜面简单,于是很快就有人答对,“是和气生财的财字。” 一轮过后,最后一个谜面由墨言珩亲自读出来:“东讨西伐,个个上前。” 这个谜面一出来,众人都犯起难来。 “这是个什么字?” “东边,可是指的是右面,西边,或许是左边,左边一个讨,右边一个伐,这究竟是什么呢?” 眼看答案就在嘴边了,可她们就是想不到那个字。 这时,赵薇筱忽然从角落里站起来,莞尔道:“小女想,东边的讨,可能是取得寸字,而西边的伐可能取得是人资人字旁,这加起来就是一个付字,然后谜面后还有一句哥哥上前,所以这个字应该是符文的符字。” 就在众人屏息以视,猜测这答案是否正确时,墨言珩点了点头,道“不错,的确是符文的符字。” “呵呵呵。”皇贵妃笑了几声,对赵薇筱赞许有加,“不愧是镇南王妃的妹妹,你简直和你姐姐一样聪明。” 赵薇筱却道:“小女不敢,小女自是不及王妃聪明才智的万分之一。” “好了,你也不必谦虚,既然贵妃娘娘说你聪明,那就是不可否认的事。”赵芸筱道。 看来赵薇筱确实是改变了,也懂得了以退为进。 接着赵薇筱可谓是出尽了风头,几乎每一个谜语都能答得上来,根本不给别人机会。 而正好后来的谜面,还都是墨言珩出的。 这样下来,赵薇筱便被其他人记恨上了。 猜完了字谜,有人又提议猜别的谜语,于是就开始有人挣钱着自出题目。 “南阳诸葛亮,稳坐中军帐,摆起八卦阵,单捉飞来将,打一动物。” “我知道,这个八卦阵,指的就是蜘蛛。” “小女不才,这里也有一个谜面,是这样的,耳大身肥眼睛小,好吃懒做爱睡觉,模样虽丑浑身宝,生产生活不可少,打一动物。” “哈哈哈哈,这不就是猪么?” …… 宴会结束后,赵薇筱和众人一起离开皇宫,可谁知走到半路,却有人看她不顺眼,直接与她争执起来。 赵芸筱正好路过,便看到了这场好戏。 只见一个贵女踩着赵薇筱的裙摆不肯移开,还气势汹汹道:“你不过出身小门小户,你能比得了我们家么?皇子是不会看上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而且你对二皇子根本毫无用处。” 赵薇筱也不甘示弱,瞪着眼睛回道:“原来你的资本只有你家啊!那也就是说即使皇子收了你,也只是因为你们家权势大,能帮到他么?” “你……”那贵女被气得说不出话来,随即一个耳光打上去。 清脆的巴掌声在夜晚格外响亮,赵薇筱的脸上很快便起了一个血红的巴掌印。 然而她的眼神却更加凌厉,道:“你尽管打,一会儿引来了人,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收场,一下还不够,来,继续打呀!” 赵薇筱逼近那贵女,把那刚才还威风着的贵女吓得不轻。 而在暗处看着她们的赵芸筱不禁冷笑,看来把赵薇筱进组了一段时间,反而对她有益处呢! “你们在干什么?!”墨言珩从那边走了过来,还好没有看到赵芸筱。 见到墨言珩过来了,赵薇筱立即装成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完全没了方才的厉害样子,便挤出两滴眼泪,道:“二皇子……我……我不知怎么就得罪了这位小姐,她二话没说上来就是一巴掌,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墨言珩显然不想看赵薇筱,但还是替她说话了,便质问贵女说:“是这一回事么?” 贵女连忙摇了摇头,情绪激动道:“不是的,二皇子,你听我说,明明是她……她方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二皇子,你千万不要被她给迷惑了啊!” “你还有脸说她?”墨言珩冷哼了一声,“本皇子可不会喜欢这样动不动就打人的女子,你下次也不用再来了。” “二皇子,你听我说……” “够了,本皇子不想再看到你,快滚。” 这贵女还想挣扎,却被墨言珩直接掐灭了最后一点希望。 待贵女狼狈的逃跑之后,墨言珩才转过身来,正对着赵薇筱,只是依然不肯正视她,语气也是淡淡的,“你没事吧。” 虽说是关心的华语,却没有一点关心的语气。 赵薇筱捂着脸,依然是委屈的模样,“我没事,多谢二皇子关心。” 然而墨言珩却直接又说:“既然没事的话,那就赶紧出宫吧!赵府应该派了人来接你。” 赵薇筱有些失望,但还是道:“好,那小女告退了,二皇子……” 临走前,赵薇筱问了一句:“二皇子,我下次还能再见到你么?” 墨言珩有些不耐烦了,“下次的事下次再说吧,现在本皇子还有事,就不赔你在这里了,你赶快回家去吧。” “好。”最后说了一个字后,赵薇筱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赵薇筱走后,墨言珩长舒了一口气,无力道:“赵姐姐,你出来吧。” 赵芸筱有些惊讶,当然不知惊讶他竟然察觉到了自己在这里,还叫了她赵姐姐。 这个称呼还真是久违,赵芸筱听到后简直有些想哭。 于是她也不在遮掩,便和小米一起走了出来,“二皇子,还是被你发现了。” “赵姐姐。”墨言珩忽然抬头,对上她的眼睛,双目含情道:“赵姐姐,你知道我为什么硬是要选赵薇筱么?” 赵芸筱摇了摇头,“不知道。” 墨言珩苦笑一声,又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只因为她是你的妹妹啊,我总想在她的身上找到你的影子,可发现你们两个人根本一点也不像。” “赵姐姐……你知道么,我,我是喜欢你的,可是你已经成为了我的皇婶,我就只能把这份喜欢藏在心里,可今日不知道为何,我就是想告诉你,又怕你会像上次一样被吓到,我……” “别说了,”赵芸筱面色清冷,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是二皇子,我们始终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况且在你我相识的时候,你就已经知道我与王爷有婚约,所以如今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 “但是,若不是真正的喜欢赵薇筱,就请不要因为旁的而去同她交好,这样只是在欺骗你自己,如今我也已经有了王爷的孩子,只想平平静静的过日子,当然我也希望二皇子你能够找到真正互相喜欢的良人,而不是将希望寄托在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上。” “我这么说,二皇子你明白了么?” 墨言珩失意的垂下脑袋,低沉道:“我明白,对不起,今日是我唐突了,而且……你已经怀有身孕了?是,是什么时候的事?” 赵芸筱平静的回答:“前不久才发现的。” ------------ 第222章 安才人的野心 见墨言珩似乎还想再说什么,赵芸筱打断道:“二皇子,我身体不适,就先回去休息了。” 如果墨言珩还对自己抱有希望,那她应该避嫌才是,更何况墨水舟如今正在外面打仗,她更不能落人口舌。 “不过,我的妹妹赵微筱,还请你三思。” 最后留下一句话,赵芸筱便转身离开了,独留墨言珩一个人落寞的站在那里。 而后墨言珩的表情忽然从失意到阴婺他嗤笑了一声,“这么快,就怀有身孕了……放心吧,将来若我做了皇帝,也会好好照顾你的孩子的。” “二皇子。” 这时角落里突然走出来一个人,这人正是安帘晚。 墨言珩警惕的看着她,眼中似乎起了杀意,毕竟她可能听到了他与赵芸筱得对话,“你是?” 安帘晚笑了笑,回答:“我是宫中一个不知名的小妃子,不过……我却能帮到二皇子你。” 墨言珩提起了兴趣,“哦?帮到我?怎么帮到我?” 安帘晚走到墨言珩身边,又垫着脚凑近他,双眸含情道:“自然是帮二皇子夺得皇位。” “你说什么?”墨言珩愕然不已,她一个小小的妃子也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若是他告诉了皇上,这可是死罪,她就不怕么? 墨言珩眯了眯眼,“你好大的胆子。” 安帘晚却一点也不慌乱,继续道:“我是皇上如今最得宠的妃子,是皇上的枕边人,你要是和我合作的话,不会亏的。” “你为什么要帮我?” 墨言珩开始打量起安帘晚,这个女人明明长得寡淡,却化着妖媚的妆容,配上她的一颦一笑,竟然还意外的贴合。 美是美的,只不过不是墨言珩喜欢的那种美。 他喜欢的是清丽出尘,外表温婉大方而内心又聪慧的人,也就是赵芸筱。 安帘晚回答:“因为我也想给自己找个依靠,比如二皇子你。” 墨言珩挑了挑眉,“既然你现在得宠,为何不将父皇当作依靠呢,他可是皇上,而我只是皇子,怎么就找上我了呢?” “那自然是因为……”安帘晚笑得媚态百生,“因为二皇子什么长得英俊帅气,我喜欢。” “你……还真是胆子大,你可是皇上的妃子。” “我当然知道,可那又怎样?我不喜欢皇上,便不能强求,放心,直到现在我都还没有侍过寝。” 安帘晚的话处处流露着暧昧之气,墨言珩却对之嗤之以鼻。 她道:“如果二皇子不相信我的话,那我就送给二皇子一件礼物,届时,你再考虑要不要和我合作。” 墨言珩此时眼神凛然,“礼物,合作,跟我合作,你想要得到什么好处?” “我说了,是因为喜欢二皇子你,所以才要帮你的,若二皇子不嫌弃,等你荣登帝位,便给我一个名分,让我好好伺候你。” “放肆。”墨言珩横眉冷眼道,“你现在仍然是我父皇的妃子,不要乱了伦理纲常。” “好,不急,总有一天你会接受我的。” 说完,安帘晚又意味深长的看了墨言珩一眼,这才转身离开,身影渐渐消失在一片夜幕之中。 墨言珩看着女人隐去的地方,喃喃自语道:“父皇新得宠的妃子,我怎么不知道,既然得宠,又为何还没有侍寝过?” 不过这女人还真是大胆,竟然想撩拨他?哼,若是她没有那个能耐,也就留不得了。 若是她真的能帮到自己,自然另当别论。 礼物,他倒要看看究竟是怎样的大礼,那他就拭目以待,留她些日子。 …… “不好了不好了王妃!” 小米冒冒失失的闯进屋来,急匆匆道:“老爷要收回你的药材铺还有小酒馆,说是王妃你已经嫁入镇南王府,且还怀有身孕,无暇顾及店铺生意,便要先收回去,替你保管一段时日。” “什么?”赵芸筱又惊又怒,“赵长安,他怎么敢?” “是真的,王妃,今早宫里的公公说宫门外有人找我,我一去看到到青萍在那,就问她怎么啦,这信息就是她报来的。”小米说道。 不,不对,赵长安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收回药材铺和小酒馆,除非他需要这两间铺子来帮她做些什么,或者,又想隐瞒些什么。 总之,绝非空穴来风。 眼下就是在从宫里赶过去,他怕是也是已经完事了。 赵家的家业几乎遍布整个上京,其中有多少秘密也不得而知。 赵芸筱现在出宫,至少也得禀报一下皇上,诸多事情加起来还真是令她烦躁。 只能到时候去问月姨娘,月姨娘好歹也是赵长安的枕边人,总能知道些什么。 她曾多次相月越姨娘,也总该,让月姨娘拿出一点报恩的诚意来了。 心急如焚的小米看到自家王妃似乎一点也不关心的样子,问道:“王妃,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啊?” “无妨,是我的终究是我的,谁也抢不走。”赵芸筱若有所思道。 “那现在怎么办啊?” “静观其变,等人自己露出狐狸尾巴。” …… 安帘晚打听了许久才大厅到大皇子在在宫中的住处。 大皇子不如二皇子,是样样都不如,不论是才能还是长相,所以她才会选择墨言珩。 当今皇帝毕竟已经可以当她的爹了,况且他已经有三宫六院,即使是再宠爱她,也总有旧人去新人来的一天。 所以若是现在这个宫里长久的抱住自己,就得多几条后路。 最重要的是,要培养起自己的势力,届时就算她人微言轻身份么低微,也不是想动就能随意动的人来了。 只怪上天偏心,给了赵芸筱一个那么好的开始,不仅镇南王爷墨水舟喜欢她,连二皇子墨言珩也对她念念不忘。 而她呢?她却是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回头是奢望。 若想活下去,她必须要比赵芸筱更有手段,更狠心。 安帘晚故意换成宫女的衣服溜进来,一直到了殿中才将宫女的衣服脱去,露出原本的样子。 她惊慌失措的跑着,然后故意撞着大皇子。 “大胆!”一边的太监喊道。 安帘晚假意吓得连连后退,“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闯进来的。” 大皇子本来有些不耐烦,但忽然瞥见安帘晚那姣好的容貌,立即又失了魂,便将安帘晚从地上扶起来,“来,你说说,你是怎么误闯进本皇子这宫中的?” “皇子?”安帘晚微微抬头,顾盼流连,“你是皇子?” 大皇子笑道:“那是自然,能在宫中住的不是皇子还有谁呢?” 安帘晚又赶紧跪下,“都是帘晚的错,帘晚与一种姐妹玩游戏,帘晚输了,他们便让我进到这宫中,不曾想这里竟然是大皇子的寝宫。” “无妨,美人不要蹙眉,蹙眉了就不好看了。”大皇子再次扶起安帘晚。 他细细看着她,她又双目含情,美貌娇媚,如何能叫人不擦出点火花来? 安帘晚又突然痛叫一声,差点摔倒,大皇子连忙去接,便正好将安帘晚揽到怀中。 “你没事吧?” 安帘晚羞怯的站稳了身子,低着头连声说:“没事,多谢大皇子。” “对了,”大皇子这才想起这女子的来历,便问:“你没有穿宫女的衣服,就不是宫女,那你是谁?” “我……我是……”安帘晚咬着下唇,还时不时抬头看大皇子一眼,眼中更是含上楚楚可怜的泪光,让人心生涟漪。 “大皇子……我其实是皇上新纳的安才人。” “什么?”大皇子震惊道,“你竟然是父皇的妃子?!” ------------ 第223章 药材铺是我的 安帘晚黯然低下头,“嗯。” …… 过了几日,赵芸筱跟皇上说她要和牙月出宫逛逛,皇上也同意了,还派了一些侍卫跟随。 她倒想看看,赵长安究竟想耍什么花招。 出宫后直奔药材铺。 而药材铺里的人已经被换了大半,离修尘自然也不在了。 好啊,这是故意要折腾她的铺子啊!赵芸筱怒气冲冲的赶到帐房里,却见掌柜的已经换了一个人。 “你,你是?这掌柜看到赵芸筱,一脸震惊,“你为什么要闯到我们的帐房里?” “你们?哼!”赵芸筱冷笑,“你竟然不知道我是谁,又如何能做这个掌柜?” “这……”看赵芸筱气势汹汹,又带着人,新掌柜也不敢再反驳什么。 小米在一旁道:“我们家王妃才是这药材铺的东家,是赵家不守承诺,想要抵赖将铺子拿回去,可是当时白纸黑字都已经写了,怎么能抵赖呢?” 好在这掌柜的也算明理,“这,这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是来做工的。” “等等,她说你是王,王妃?”掌柜的后知后觉,一脸惊愕。 眼下这种情况,也不需要隐藏身份,毕竟以往的药材铺员工,哪一个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小米又道:“你连事情都打听不清楚,还能来这里当掌柜么?这药材铺是我们王妃的产业,也自当由她做主。” 掌柜懊恼道:“可,赵老爷说是她的女儿身怀有孕,无暇顾及生意,要亲自帮她打理,赵老爷?哎呀我怎么就不知道呢,有个赵家的女儿当了王妃,这个赵家就是那个赵家啊!” 赵芸筱无奈道:“我给你写银钱,你先走吧。” “多谢,多谢王妃。” 最后这人带着沉甸甸的银子满意的走了。 “账目……” 赵芸筱连忙去翻找账目,果然发现有一些重要的被人拿走了。 “赵长安,你究竟想做什么?难道真的以为我痴傻,什么都看不出来么?”赵芸筱眸光渐冷。 此时牙月在外面转悠,她忽然大喊一声:“离修尘?!” 这声音别听多惊喜了。 于是赵芸筱和小米也走出来,便见离修尘已经换上翩翩公子的衣裳,更加清俊帅气了。 赵芸筱当下便道:“看来让你在我这里当伙计,还真是埋没了你。” 这样一看,离修尘更是气度不凡。 离修尘也没说话,反而是牙月一直叽叽喳喳个不停:“离修尘,想不到你打扮完之后这么好看,你真是我见过唯二英俊的人了。” 赵芸筱忍不住在一旁发笑,“他穿着我铺子里的伙计服时,你不一样看呆了?” “哪有,我哪有那么不争气。”说完,连牙月自己都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离修尘道:“我听人说看到你们往这里来了,所以来看看。” “嗯。”赵芸筱又严肃起来,“我那好爹爹,,拿了铺子最重要的几本账本,也不知道要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总之,都不是人做的事。 可当初既然白纸黑纸写的明明白白,那这两个铺子就只能是她的。 赵长安以为墨水舟走了,赵芸筱就不再硬气了么,他错了,正是因为墨水舟走了,她才该更坚毅。 离修尘淡淡道:“有什么能帮你的。” 赵芸筱说:“离修尘,你就代我召回原先那些伙计吧,我要去赵府质问一下我那不叫人省心的爹爹,到底是什么意思!” “好。” 赵芸筱带着人杀到赵家时,赵长安正在逗自己的小儿子。 毕竟是小孩,赵芸筱还是怕吓到他,于是叫了月姨娘来,将婴儿抱走了。 于是屋子里除了赵芸筱这些人,就只剩下赵长安。 赵长安阴阳怪气道:“拜见王妃,怎么?现在月姨娘都如此听王妃的话了?王妃真是好手段。” “哼!”赵芸筱睨着它嗤笑了一声,“爹,你恐怕是是忘了,月姨娘和她的孩子都是本宫救回来的,月姨娘尊重本宫,说明她心存感激,至少不像某些白眼狼一样。” 听着赵芸筱之气指桑骂槐,赵长安却说不出话来。 良久,在赵芸筱的重压下,赵长安才服软道:“王妃,爹爹只是想帮你暂时看管铺子,等你生下孩儿之后之再还给你,爹爹也是怕你无暇顾及生意,万一赔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赵芸筱好笑道:“就算是赔,那也是本宫的铺子,除了本宫,与任何人都无关。” “你……”赵长安一时气堵,难再开口。 赵芸筱继续道:“本宫已经把爹爹你重新招来的员工都一一解散了,还请爹爹不要过多的参与那两间铺子的事,还有,账本呢?” 此时赵芸筱直接伸出手正对着赵长安,本是无礼的行为,可赵芸筱却认自己理所应该。 “这……”赵长安吞吞吐吐道:“账本,账本不在我这里。” “不在你这里?爹爹,你可不要骗本宫,” 赵长安忽然感觉这样的赵芸筱很有威严,令人不容置喙。 可这次账本是真的没有在赵长安这里啊! 他也不知道上家为何却偏偏要找这两间铺子的账单。 “怎么?不肯说?爹爹,本宫是什么性子的人你还不知道么?本宫有的是办法让你说出来。” 赵长安表示现在他真的是心力憔悴,上下难两全,但又不能说出那人的消息。 只能陪笑道:“王妃,这事爹爹答应了那人,不方便透露。” “不方便透露?本宫倒是很想知道他给了你多少好处,钱?这些你不需要,权?爹爹,你现在还想要权势么?” 杯赵芸筱点中了心思,赵长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好了爹爹,本宫也不为难你,三天之内,把所有账本如数归还,否则……就不要怪本宫不顾父女之情了。” “好。” 赵芸筱最后说了一句:“那铺子,既然爹爹给我了,那边事情我的。” 说完,便带着人扬长而去。 牙月在外面等候多时,见赵芸筱出来,问道:“赵芸筱,怎么样了?有没有用气势取胜?” 赵芸筱够了够嘴角,“当然,我好歹也是王妃,总不能给王爷丢脸吧。” 离修尘道:“赵长安怎么说?” 赵芸筱回答:“我给了他三天时间让他把账本都还回来。” “什么?”牙月一副不太明白的样子,“那么长时间?你不怕他跑了么或者换人了?” 赵芸筱道:“只有这样,才能知道那人究竟要找药材铺和小酒馆的账本做什么。” “哦哦,这么说好像有点道理。”牙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好了,”赵芸筱忽然又换了个轻松的语气,“今日好不容易出宫一趟,那我们便在外面玩个尽兴再回去吧!说不定小公主还能找个驸马呢!” 赵芸筱说这话的时候,牙月不经意的看了一眼离修尘,娇羞道:“你说什么呢?可不是所有人都能配得上我。” “至少,至少也得像离修尘这样的,长得好看,武功又高强的。” 赵芸筱笑了笑,“那你干脆直接找离修尘不就好了。” “我,我!赵芸筱你就别再乱说了,好了,我们去街上转转吧,我想吃糖葫芦,还想吃山楂糕。”牙月立即转移话题。 “好。”赵芸筱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离修尘,“那我们便一起陪着小公主去街上转转,说不定有不一样的奇遇的。” “好。”没想到离修尘竟然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见他这么爽快,赵芸筱也是有些震惊。 于是几人又结伴同行,去了街上。 一路上牙月依然叽叽喳喳个不停,离修尘与她正好形成一个强烈的反差。 ------------ 第224章 非萝失踪 赵芸筱道:“上京有个地方叫满春楼,你们去过么?” 牙月摇了摇头,“没有。” 前几次牙月虽然在镇南王府,可赵芸筱也都没有叫上过她,如今既然是出来了,那就好好放松放松,不谈其它。 再说在宫中待了一段时间,规矩那么多,赵芸筱也确实累得很。 也该为牙月好好庆祝一番了。 “那里有好酒好菜,还有美人跳舞,总之令人赏心悦目,走,今日就带你们去长长见识。”说着,赵芸筱便先打了头。 一行人到了满春楼,赵芸筱便包了几个桌子,让来的侍卫也有个地方歇脚,侍卫们感到受宠若惊,连声感谢。 “柳老板!” 赵芸筱招呼来老熟人,吩咐道:“好酒好菜上来。” 小米却在一边提醒:“王妃,你怀有身孕,不能饮酒,即使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吧。” “放心,我不喝,我给牙月和离修尘叫的。”赵芸筱拍了拍小米的肩膀,让她放宽心。 虽然她这么说了,小米还是隐隐有些担心,赵芸筱哪次不是框她。 过了会儿伙计把酒菜上来,赵芸筱又问道:“今日没有歌舞表演么?” 伙计回答道:“客官您别急,有有有,一会儿姑娘们就会上台表演了,不过若您要是想要等非萝姑娘,可就等不到了。” 赵芸筱今日虽不是来找非萝的,但还是好奇的继续问道:“非萝姑娘今日又出去了么?” “唉!”伙计叹了口气,“非萝姑娘已经两天没有回来了,也不知是去了哪里,虽说她与老板只是合作关系,但这样一声不吭的走,老板还是担心得很。” “什么?” 非萝走了?或者说,非萝失踪了? 可是,她看方才柳老板的样子,似乎一点也没有担心的样子啊,按理说上次赵芸筱来找过非萝,柳老板不应该向赵芸筱打听非萝的下落么? 这才应该是正常人会想到的吧。 然而柳老板却像没事人似的,赵芸筱总觉得有些蹊跷,也隐隐担心起来。 非萝与她萍水相逢,但也算是交过心的朋友,她自然要担心的。 何况非萝还是招揽叶郎的重要人物。 “好,你先走吧。” 伙计离开后,赵芸筱看着桌子上的美味佳肴,也提不起兴趣了。 牙月正吃的津津有味,还和离修尘拼起酒来。 奇怪,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要好了? 不行,赵芸筱在心里盘算着,她总要试着找找非萝的下落。 这时忽然有个人伸手从他们的饭桌上拿了一壶酒,直接灌入自己的口中,喝完,还说了一句:“对不住借你们一口酒喝。” 而后在桌子上放了一锭银子。 赵芸筱本想说他几句,可一看,这人竟然是叶郎。 于是她叫住他,直扣主题,:“叶先生,非萝失踪了,你知道么?” 叶郎愣了愣,本就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听了赵芸筱的话更是有些发狂,便眼睛通红的看着赵芸筱质问道:“是你们抓走了她?” 赵芸筱也无辜,于是道:“不是我,我也是刚才才听说了这个消息,不过……叶先生好像十分肯定非萝是别人抓走的?” 叶郎嗤笑了一声,“我能相信你么?不,我谁都不相信。” “不管你信不信,不过我想让你知道,非萝失踪了我也很着急,王爷如今在前线杀敌,怎么会估计得上去对非萝下手?就算你认为我们会这样做,那为何之前没有绑走非萝来威胁你?实话说,我们早已经知道你与非萝的关系,只是没有跟你点破罢了。” 听赵芸筱这么说,叶郎似乎也有些相信她了,于是垂下眸子,“抱歉,是我太心急了。” 赵芸筱给叶郎拉过来一把椅子,示意他坐下,“叶先生,心急则乱,你先坐下,或许我可以帮你。” 叶郎心想着赵芸筱身后毕竟有镇南王府,说不定真的能帮到他,于是坐下,道:“王妃,方才是叶某多有得罪,还望网费见谅。” 赵芸筱心道,平日里再自傲清高,这心上人丢了,还不是要好声好气的请别人帮忙。 她问:“叶先生,可是有什么消息?” 叶郎回答:“我去找非萝,有人用箭传来纸条,说若想救非萝,今夜子时去城外树林见他。” 赵芸筱皱起眉头,看来事情果真不简单。 而绑走非萝这人也一定是知道叶郎的价值,想以此威胁,让叶郎替他办事,或是另有所图。 还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若是赵芸筱这次能帮叶郎救下非萝,说不定就能取得他的信任了。 “好,叶先生,我会尽全力帮你的,还有我镇南王府里的侍卫,也会全力救出非萝,不过……我们要先想一个对策。” “王妃可有什么想法?” 赵芸筱抿了抿唇,忽然改口:“叶先生,若是我帮你救了非萝,你是否就能为王爷所用呢?” “你!”本来已经积累的信任瞬间崩塌,叶郎气愤道:“你果然另有所图,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相信你。” 赵芸筱看着叶郎,给他使了个眼色,但嘴上还是继续说道:“你现在只能相信我,否则没人能救的了非萝姑娘,孰轻孰重,你就自己掂量吧,我这话只说一次,不会再有第二遍,若你答应,我现在就派人去救她。” 叶郎也是个聪明人,见赵芸筱在用眼神给他传达信息,于是了然,顺着她道:“让我好好考虑一下吧!” “考虑?”赵芸筱装作冷漠的哼了一声,“非萝姑娘可不能再等了,今夜子时之前,务必给我一个消息,否则……恕我无能为力。” 叶郎咬了咬牙,拍案而起,愤怒的甩袖离开。 这桌子一震,牙月拿着筷子的手也抖了抖,她道:“赵芸筱,这人怎么脾气这么大啊?不过你真的要等他答应了才肯去救人么?” 赵芸筱无奈的笑了笑,“当然,世上没有不要钱的午饭,这是同一个道理。” “哦。”小公主也不担心这些,继续埋头吃菜。 牙月天真烂漫,自然不懂赵芸筱的深意,不过这样也好,她既然表面已经瞒过了牙月,那说明在暗处的人也被瞒过了。 她方才差点就把计策说出来了,好在还是谨慎了些。 从刚才她就一直觉得柳老板不太对劲,结果他真的有鬼。 赵芸筱和叶郎对话的时候,柳老板一直装作给隔壁桌的人倒酒,实际上是在偷听呢。 叶郎聪明,自然会意了自己的眼色。 接下来,赵芸筱就要考验一下自己瞒天过海的能力了。 她叫来侍卫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让侍卫去外面买核桃酥。 相信叶郎应该也能明白她的意思。 做完了这一切,赵芸筱也开始像没事人一样吃菜。 离修尘看着赵芸筱,眼神复杂,似乎已经看出来了什么,只是没有表现而已。 现在天色尚早,离子时还远,她也足够计划了。 这时离修尘突然道:“你一会儿要去哪里?” 赵芸筱顿了顿,还是笑着回答:“当然是回宫啊。” 对了,她还要去皇宫,也要把牙月带回去,否则皇上那里不好交代,所以夜里的行动只能交给别人来办,离修尘倒是提醒她了。 接着离修尘直直看着她,语气深沉,“那核桃酥,我帮你买吧。” 他的意思就是,今晚的行动,让他去。 赵芸筱有些震惊的看着离修尘,“这,这点小事怎么能麻烦你呢?我已经欠你太多了,不能再……欠你的了。” ------------ 第225章 醉酒 离修尘垂下了眸子,“我本来就是你药材铺的伙计,给东家跑腿,也是应该的,不过……你要给我涨月钱了。” 赵芸筱感激的看着他,良久才说道:“谢谢你,离修尘,还涨什么月钱,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可我要的,你偏偏就给不了。”离修尘也不看她,只暗自苦笑。 赵芸筱不明所以道:“那,那只要是我能给你的,一定尽全力拿来给你。” “离修尘……”牙月又喝了几杯酒,好像要壮胆似的,“我跟你说,你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我以前觉着墨水舟好看,可是现在越看,越觉得你好看,我就想天天看,天天看你,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赵芸筱意味深长的笑笑,这是要表白啊,离修尘明不明白她不知道,反正她是明白了。 小米把桌子上剩余的酒壶收了起来,道:“公主,你也不能再喝了,你是我们王妃带出来的,若是你出了什么事,王妃也逃不了干系。” 赵芸筱看了小米一眼,“小米,别这么说。” 小米撇了撇嘴,不太情愿的样子,“我这是在为你们两个人着想,我还吃力不讨好了。” 见牙月确实喝的有点多了,赵芸筱道:“好好好,我知道你是为我们好,我也觉着喝的差不多了,小酒怡情,大酒伤心,小米,你把酒拿下去吧。” 小米拿着酒要走,牙月还拽着她不让她走,最后是赵芸筱硬生生给她掰开的。 “离修尘。”牙月双眼迷离的看着离修尘,“我原本酒量是很好的,但是我今天就是故意醉的,因为……因为我不喝醉的话,我就没有勇气开口,我对你,我对你的心,你难道真的不明白么?” 离修尘依旧垂着眸子,眼中晦暗不明,低沉道:“公主,你喝多了,还是早早回去休息吧。” “我不去!我就要跟你在一起!你知道么,在遇见你之前,我从来不知道什么是一见钟情。” “可你当初不是喜欢镇南王爷么?” 听着这两人的对话,赵芸筱简直无语凝噎。 离修尘怎么还拆起台了呢?他现在可是在表白啊? 等等,表白,赵芸筱感到很是欣慰,牙月总算是开窍了,那她现在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正好有时间去和叶郎商讨一下今晚的事宜? 想着,赵芸筱道:“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我的东西好像落在赵府了,我得过去拿,那件东西对我很重要,我必须要亲自去拿,所以我就先走了,你们两个慢慢聊。” 说着,赵芸筱站起来,拍了拍离修尘的肩膀,“好好照顾牙月,我一会儿就回来。” 离修尘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没有发出声音,便颓然的垂下眼睑。 这时正好小米过来了,赵芸筱拉着她就走,“走走走,我们回赵府拿东西,晚了就被别人捡走了。” “啊?好好好。”小米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顺着赵芸筱。 临走前,赵芸筱又留下一部分侍卫保护牙月。 看着赵芸筱远去的背影,离修尘彻底失望。 不,应该是在她嫁给墨水舟那一刻起就失望了,或者是在她怀有身孕后,他早该知道,自己所求皆是奢望。 今后只要默默守护着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而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不能接受牙月的心意,这样对谁都不公平。 于是离修尘说道:“公主,我不值得你如此对待,况且我也已经有了心悦之人,怕是再也容不下他人了。” “什么?”牙月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而此刻她也像是突然就醒了一般。 良久,她才不敢相信道:“你,你有心悦之人了?为什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她是谁?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 离修尘却没有说话,始终保持着沉默。 牙月不甘心,继续问道:“我总要知道自己是败给了什么样的人吧,我也想看看能被你喜欢的人究竟有多好。” 离修尘始终不敢再看牙月的眼睛,“她,是一个很好的人,不过也有些没良心,总之,抱歉,公主,是我配不上你,我只是一介草民,公主应该将心意留给更好的人。” “你闭嘴!我不想听!”牙月突然站了起来,“我,我知道是因为太快了,你一时接受不了,没关系,我可以等你,那,那个人她接受你的心意了么?” 离修尘满是失意的摇了摇头,“没有,她永远也不可能接受我。” 牙月道:“既然是一个不可能的人,又为什么停留要在她身上?不,我不应该这么说,我是说,既然你们两个还没有在一起,那我就还有机会,你不用感到有压力,我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 “但是,但是我会尽力让它变得和你有关。” 说完,牙月便跑了出去。 侍卫们见公主跑了,也连忙拿起佩剑追了上去。 这满春楼里明明还有那么多人,可离修尘总觉得,只剩下自己了。 他现在心里竟然空落落的,好像被人剜去了一角,不知是因为赵芸筱,还是因为牙月。 离修尘无声的苦笑着,随即将自己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不会醉的人,或许才是最痛苦的人,因为就连麻痹自己,也做不到 晚些时候,赵芸筱又来到卖核桃酥的小摊上。 “老伯,拿一份核桃酥。” “好嘞!一份核桃酥,姑娘你拿好。” 赵芸筱假意买核桃酥,其实却将一张纸条塞到了摊主的手中。 这摊主早前已经被侍卫打通了。 拿到核桃酥,赵芸筱便一边吃着一边走开了。 又过了一会儿,叶郎也过来买核桃酥,不过却是满是失意的样子。 毕竟总不能让人怀疑。 摊主将纸条塞给叶郎,叶郎也拿了一包核桃酥走了。 等到了没有人的地方,叶郎才把纸条打开,上面的内容大概是让叶郎假意向绑匪屈服,并且和劫匪说镇南王妃也想要招揽他,到时候将计就计,而离修尘会来接应他。 叶郎眯了眯眼,而后将纸条撕碎,“王妃啊王妃,希望你真的能帮叶某救下非萝,若是如此,叶某就欠镇南王府一个人情了。” 不知为何,他对赵芸筱抱有很大的期望。 …… 赵芸筱在街头看到了失魂落魄的牙月,忙上前,“牙月,你怎么了?怎么回事?” 其实她不问也知道,一定是离修尘拒绝了牙月,牙月才如此伤心,可她还是想要确认一下。 见到赵芸筱,牙月终于绷不住,哭了出来,“赵芸筱,离修尘他有喜欢的人了,他不喜欢我为什么每次我看上的人都已经心有所属呢?上次墨水舟,我都没有这么伤心,可是这次我真的好难受啊,赵芸筱,我该怎么办?” 赵芸筱将她揽到怀中,安慰着,“别伤心,离修尘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清楚,他可能是还看不清楚自己的内心,所以才会有所犹豫,就算他真的喜欢别人,你也不要难过,我们何必吊死在这么一棵树上呢?” “可是,可是我就是喜欢他这棵树,赵芸筱,你说我还有机会么?” 离修尘心有所属?她竟然忽略了这一点?若是他真的有喜欢的人了,那自己撮合他们两个似乎又做错了。 唉!怎么好不容易当一次红娘,会是这样的结果? 都怪她提前问清楚,不知道离修尘有喜欢的人了。 不过离修尘藏的还真是深。 “好了好了,你别哭了,改天我们找他问个清楚。”赵芸筱继续拍着牙月的背安慰。 ------------ 第226章 救出非萝 子时,赵芸筱看着窗外的月光,隐隐有些担忧。 不知道离修尘现在怎么样了,是否能成功救出非萝。 没有消息传回,她始终放不下心,也睡不着,即使双眼已经困倦,却无法入眠。 城外树林—— 非萝被人绑在树上,她此时嘴唇已经干得起皮,显然已经很久没有喝过水了,而她脸色又极其苍白。 叶郎走阴影中走来,看到非萝的那一刻,整个心都在颤抖。 他担心,他愤怒,他恨不得立即冲上去将非萝救下来,然后跟那些人拼命,可他还尚存着理智,所以他不能。 离修尘让侍卫们等在外面,而他只身前往,才不会那么容易被发现。 赵芸筱猜到那绑匪肯定不会轻易放过非萝,他们的目的始终在于叶郎,所以离修尘的任务就是将非萝救下来。 届时出了林子,接应的人自会前来。 “非萝。”叶郎还是情不自禁的喊出了声。 非萝睁开眼睛,此时已经十分虚弱,但还是用尽了力气道:“你快走!我不需要你来救我,你快走,走得越远越好!” 说着,她的眼角已经泛起了泪光。 “哼!”树的阴影处走出来一个带着面罩的黑衣人,他体型高壮,听声音,应该是四十岁左右的年纪。 便听他说:“叶郎,你知道我想要什么,若你还想让你的小娘子活命,就把东西交出来,还有,那镇南王妃是怎么回事?你去找她了?” 叶郎严肃道:“没有,镇南王妃想要利用我,我没有答应。” 那人呼出一口气,又说:“哦?你为何不答应?难道你认为我比镇南王妃更容易糊弄么?” “你错了,”叶郎冷冷的看着他,慢慢向前走进,“我从来没想过要救非萝,我知道她是个好姑娘,但是为了一个女人,要我做出背弃先皇的乱臣贼子,我办不到。” “所以……”叶郎的声音有些颤抖了,但他还是强忍着说:“我决定与非萝一同赴死,我相信,她也能理解我。” 说这话的时候,叶郎根本不敢看非萝,而非萝的目光却从未有一刻从他身上移开。 非萝的表情从绝望到失望,又从失望到有了微弱的希望。 她并不认为叶郎牺牲她是错的,反而,叶郎愿意与她同死,这说明她和他的气节一样重要。 知道了这一点,已经足矣。 于是非萝闭上眼睛,吟唱起凄凉的歌谣:“夜夜挂长钩,朝朝望楚楼。可怜孤月夜,沧照客心愁……君生我为生……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其实这歌并不能代表他们两人,可她还是不禁唱了出来。 叶郎比非萝大了二十多岁,他们之间像是隔着年龄的鸿沟,可是却又彼此爱慕。 唱完,她看着叶郎道:“妾身愿意与叶郎共同赴死,切身毫无怨言。” 叶郎抿着嘴,颤抖着,眼中也泛起雾气,“幸得你一人,我了无遗憾。” “哼!”这时黑衣人忽然冷笑,而后朝着非萝打了一巴掌,大骂道:“唱什么?我告诉你们!想死没那么容易!” “你!”叶郎心中剧痛,恨不得上前与之厮打,可又绝不能自乱阵脚。 看着脸颊被打得通红的非萝,叶郎满眼愤怒。 黑衣人复而又转过身来,阴婺的看着叶郎道:“交出当年先皇留下的圣旨与信物,否则,我可舍不得你这小娘子死,我还要慢慢怜惜她呢。” 说着,黑衣人又伸手在非萝的脸上摸了一下,笑出奸佞的声音。 “你住手!”叶郎几近嘶吼。 就是现在,离修尘抓准时机,放出暗器,直射向黑衣人的头颅。 黑衣人虽然机警,想要侧身躲过,可离修尘又接连放出无数根细针,即使黑衣人身手再矫健,也还是中了几针。 他被戳伤了一只眼睛,于是痛苦的捂住,却还是挡不住汩汩流出的鲜血。 “叶郎!你竟然找人暗算?”黑衣人咬牙切齿道。 随即他的身后又出现一群身着黑衣的人,皆手握长刀,眼露凶狠之色。 离修尘飞身而上,直逼黑衣人身侧,他拿出短匕首,与黑衣人近身打起来。 其它的人也都一拥而上,离修尘身形如影,那些人根本伤不到他分毫。 离修尘又放出暗器,将绑着非萝的绳子刺开,而后拉住非萝的胳膊,将她甩到叶郎那里。 叶郎连忙接住非萝,满是怜惜道:“你没事吧?” 非萝已经泣不成声,只能连连摇头。 “快走!”离修尘趁几个黑衣人被打倒在地上的空当,扭过头来对叶郎和非萝喊道。 “离少侠!小心!” 叶郎也喊了一声,便立即拉着非萝往林子外面跑去。 林子里的鸟被纷纷惊飞,发出凄厉的叫声,夹杂着兵器碰撞的声音,将整个夜幕添上一抹鲜红。 离修尘拔出剑,将几个黑衣人砍伤,又十分轻巧的躲过另外几个黑衣人的攻击,但寡不敌众,他的体里也渐渐有些不支。 黑衣人头领想要叫人去追叶郎和非萝,离修尘眼神凛然,直接飞身跃起,在月光下投射出完鹰般的矫健,而后剑光一起一落,便将一刻大腿粗细的树木砍断。 这树直直的倒了下去,拦住了黑衣人的去路。 “快,快去!离修尘在里面!” 叶郎与非萝逃出林子之后,让等在外面的侍卫进去接应。 离修尘冷眼看着这些人,虽然没有处下风,可身上还是多了击出伤口,他再一次杨起长剑,对准那个黑衣人头领。 “说,谁派你来的?” 离修尘终于擒住头领,将剑横在他的鼻子上,一边挟持着他,一边逼问道。 其它黑衣人箭自己的老大被抓,也都不敢轻举妄动。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援兵终于来了,他们将黑衣人团团围住,在人数上压了对方一大截。 黑衣人头目自知逃不掉了,只能求饶:“我说,我说,求求你放了我吧,我也只是替人办事,那个非萝,我根本没有对她怎么样,只是饿了她一天而已。” 然而离修尘根本不吃这一套,又将剑逼近了他的脖子一点,鲜血也溢了出来。“我不需要废话,我只想知道你幕后之人是谁。” 头目哆哆嗦嗦的说:“是……是镇南王!镇南王!” “放肆!”镇南王府的侍卫大声呵斥道:“我们就是镇南王府的人,难道跟你在这里演戏么?” 离修尘目光冷冽,不耐烦道:“看来你是不想活了。” “我说,我说,我说……”头目连声道:“是风拓,风大大统领,他让我这么做的!” 侍卫有些震惊,“风拓?他不是和王爷一起去带兵打仗了么?” 头目又道:“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风拓是我的姑父,他在临走前让我多注意那个叫叶郎的,说他身上有先皇留下的圣旨和信物,让我不惜一切代价,务必拿到,所以我就找了满春楼的非萝下手。” 侍卫看向离修尘,“离少侠,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离修尘冷声道:“王妃说了,一律带回王府审问,在他们当面指认幕后真凶之前,要好好保住他们的姓名。” “是!”侍卫们齐声听令。 于是他们压着这些黑衣人往王府去了。 …… “王妃!宫外传来消息了!”小米匆匆忙忙从外面进来,一脸喜色。 赵芸筱见她这个样子,立即便猜出来了,眉头也舒展开来,“成功了?” 小米道:“是的王妃,离修尘已经将非萝姑娘安全的救出来了。” ------------ 第227章 招入麾下 赵芸筱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又问道:“那绑匪呢?” 小米回答:“绑匪都被抓回镇南王府了,王妃,你快些歇息吧,明日还要出宫去审问他们呢!” “你个丫头,现在都能猜到我的心思了,你怎么知道我明日要出宫回镇南王府审问绑匪呢?”赵芸筱笑道。 小米道:“那不是显而易见的事么?” …… 翌日,赵芸筱又出了宫。 只是这次没有再带牙月,一是因为这件事牵扯的太多,不方便让她卷入进去,二是离修尘也在那里,最近还是避免让这两人再见为好。 所以她干脆没有告知牙月。 到了镇南王府,离修尘和叶郎非萝都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赵芸筱先是询问了昨夜的情况,“你们都没事吧?没有受伤吧?尤其是你,离修尘。” 离修尘顿了顿,颔首道:“没事。” 他刻意将自己受了伤的胳膊背到身后,怕被赵芸筱看出来。 毕竟受了伤之后活动起来就没有平日里那么自然了。 叶郎拉着非萝,万分感激的说:“多亏了这位离少侠,我二人才能得救,离少侠昨日单枪匹马,以一敌众,真是让人佩服啊!” 赵芸筱看向离修尘,又是愧疚,又是感激,“离修尘,辛苦你了,你的情,怕是我一辈子也偿还不了了,你想要什么,都尽管和我说,只要我能做到的都尽量给你。” 离修尘也不再推辞,只是语气依旧冷漠,“那就多谢王妃了。” “好了。”关心过之后,赵芸筱换上严肃的面貌,道:“将昨日的人压上来,本宫要亲自审问。” “还有一事,我想单独和王妃说。”叶郎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赵芸筱道:“好,那叶先生先随我到里面去吧。” 两人到了里面的那间屋子里,赵芸筱率先启口:“叶先生,你有什么事想说的?” 叶郎又纠结了许久,才终于过了心中的坎,说道:“王妃,其实我当年辞官还有另一个原因……当时皇上下了两道圣旨。” “两道圣旨?”赵芸筱越加严肃起来,这件事可能要比她想象的还复杂。 叶郎继续道来:“当年的镇南王爷小小年纪便已绝顶聪明,先皇一直想将太子之位传给王爷,可当时朝堂动荡,又有心思不轨之人,先皇怕王爷年纪太小,反而会成为他人的傀儡,便转而将皇位传给了当今的皇上。” “而皇上还有一道圣旨,内容是——若将来子孙无可担大任之才,皇上就要把皇位传给自己的兄弟,也就是镇南王。” “什么?”赵芸筱睁大了眼睛。 原来前段时日市井上的谣言并非空穴来风,而是有迹可循的。 “没错,先皇将圣旨交给了我,就是怕有人会心怀不轨,打圣旨的主意,也是怕当今的皇帝会被权势所蒙蔽,不愿意遵循先皇的遗旨。” “那……叶先生的意思是……” 叶郎眼神深邃,道:“我本想等到恰当的时机,再公开圣旨,可如今却已经有人知道了……所以不得不提前告诉王妃,如今王爷远离上京,也只能让王妃你知情了。” 今日的内容有些太多,赵芸筱还一时接受不过来,便良久没再开口说话。 那若是今后皇上不满意自己的儿子,就要把皇位传给墨水舟? 不,应该是百姓不满意,大臣不满意或者是……叶郎不满意吧? 可是昨日小米说那绑匪声称是受了风拓的命令,那圣旨一事又与风拓有什么关系? 他想谋反?即使他想谋反,这跟拿到圣旨又有什么关联? 圣旨上写的明明是墨水舟继承皇位啊…… 这些皇家的拨云诡谲,还真是令人头疼,令人难以缕清。 良久,赵芸筱才说道:“我知道了,叶先生,不过对于这些事,我还是需要一个接受的时间,等王爷回来了,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他的。” “嗯。” 这时叶郎忽然半跪在地上,抱拳道:“王妃,以往是我误会了你和王爷,我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 “快快请起,快快请起。”赵芸筱连忙去夫他,“叶先生说得是哪里的事,王爷也是求贤若渴,才会找到叶先生,但王爷也曾说过,绝不会因为此事也用下三滥的手段,更不会去对一个弱女子下手的。” “王妃昨日之恩,叶郎铭记于心,今后镇南王府若有任何事需要叶某,叶某定当在所不辞。” “好,叶先生,你终于想通了。” 赵芸筱心中欣慰,流露于言表,“能为王爷招得你这样的人才,是芸筱的荣幸,不……我说错了,是为皇上。” “诚实来讲,王爷从来没有对皇位感兴趣过,他只想辅佐皇上,保家卫国,从不曾有一点异心,所以招揽叶先生,也是为了朝廷。” 叶郎真诚道:“我明白,王爷为民造福,忠心为国,是个好王爷,更是个好臣子,所以才更不能被奸佞小人所利用。” “那叶先生,我们一起出去审问绑匪吧。” “好。” 赵芸筱和叶郎出来时,昨日那个黑衣人首领已经跪在地上,面罩自然也被揭去了。 这人长相粗狂,浓眉大眼,却也粗鲁不堪。 赵芸筱看着他,冷凛的问道:“你说,镇远大大统领风拓是你的姑父?” 这人忙不迭的点头,“是是是,我说的句句属实,我叫江河中,我的姑父确实是镇远大大统领风拓。” 赵芸筱又质疑道:“可你看着年纪也不小啊?” 江河中解释说:“王妃,您看着我不小,但其实我姑父也比我大了十余岁啊。” 嗯,这倒是,风拓如今已经五十多岁了,有这么一个三四十岁的侄子,也很正常。 “我问你,有谁可以证实你的身份呢?” “这……”江河中酝酿了良久,才继续开口:“你可以带着我去镇远大大统领府问问,他们应该都认识我。” 赵芸筱嗤笑一声,风拓怎么会有这么憨傻的侄子?他都已经把风拓给供出来了,还能回得了镇远大统领府么? “这件事,就不用带你去了,本宫自会找人核实,不过……江河中,你就这么供出了你的姑父,就不怕么?” “我……”江河中低下头,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王妃,求求你……饶我一马吧!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我愿意一辈子在您府上为您做牛做马,但求不要告诉我的姑父啊!” 赵芸筱好笑道:“怎么?你害怕他杀了你?你怕什么?他可是你的姑父啊。” “姑父又如何?他本来就看不起我,我现在供出他,也没什么好愧疚的,是他活该。” “好了。”赵芸筱不再看他,吩咐下人说:“先把他带下去吧!” “是,王妃!” 江河中被带了下去,赵芸筱又泛起难来。 这件事究竟要不要禀报皇上呢?若是禀报了,那就牵扯到了先皇的第二道圣旨,恐怕会引起皇上和墨水舟之间的隔阂。 赵芸筱看得出来,即使皇上对墨水舟再好,他也不会想要把皇位让给墨水舟的。 从皇上一心想要大皇子成器就可以看出来。 若是圣旨一事被知道了,皇上一定会怕民心散乱,说不定还会做出什么来阻止。 总之赵芸筱还不算了解皇上,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想法,所以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赵芸筱对众人道:“这件事先不要让别人知道,消息封锁在镇南王府中。” 众人皆听令,“是,王妃。” 对于王府这些侍卫,她还是比较相信的,毕竟是墨水舟调教出来的人。 ------------ 第228章 拜访将军府 赵芸筱向镇远将军递了拜帖,不想将军夫人很快就开门迎接。 这赵芸筱是镇南王妃,想要和将军夫人搞好关系,也不是没理由的,所以将军夫人便欣然将她请进了府。 赵芸筱这次来的目的,一是想探探将军府的底,二自然是要打听一下关于江河中的事。 风拓的夫人叫江阳兰,与风拓是患...... 阿珍仿佛后知后觉的,这才看见了站在后面脸色铁青的皇帝楚熠。 刚刚在水里扑腾挣扎,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哭出来了,又恼火又委屈的抬起头瞪着岸上的男人。 沈妙言给了船夫半两碎银子,那船夫高兴,竹蒿一点,乌篷船便驶离岸边。 看她那趋势就好像是迫不及待地想冲上来跟我拥抱似的,不过最后当她冲到我跟前时,却刹住车了。 “好嘞!”秦思洋恭敬地点头,打了个电话,吩咐手下人将东西送来。 当初她的确是为了救黄紫依和苏雨菡才怀上我的孩子,本来她一直只当那是还了黄泰安的养育之恩,从没想过会对我产生任何多余的感情,即便事后很久,她都一直只当那只是一场梦。 “不可能!”梁秀芹根本不相信玉章不在她手里,冲上前就去抢云曦的手包,兜头把里边的东西全都倒在了桌子上。 “老郑动了,要在高速路口截住咱们。”我没搭理乔健的玩笑,将二人现在的处境说了一下。 临出门前,慕非池看着一身保守又保暖礼服的云曦,忍不住轻笑了声。 公安同志冷笑一声,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展开之后,纸上面印着的正是许爱红的画像。 对于洛天的鼓励,洛尘风非常感动。他本就是个孤儿,如果没有洛天,估计现在都不一定能成长至此。所以在他心中,洛天就像是自己的亲人一般。 “王冬,你没事吧。”乌非轩看着王冬那还插在肩上的匕首,关心的问道,作为联盟,虽然有些看不起王冬,看不起剑神队,但乌非轩深知联盟的重要性,所以还是表达出了自己的那一份关怀。 “阿铮,我们来做睡前锻炼怎么样?”吴综宪突然对宋铮提议道,此刻,依然还精神十足的也就只有他和宋铮了。 皇家学府就不用说,那整体所散发出的气势,绝对是六支队伍中最为强势的,最为霸气的一支。 苗人风其实早就“体游虚空”,虚空体脱躯入虚空自然也是消耗气值的,由于苗人风并未形成“三道合一”,也就无法在纯“道体”的情况下,在虚空中恢复气值,所以,体游虚空对苗人风来说,其实也是蛮危险的。 苗人风离开狐狸之家时,就看到官道边摆着很多条幅,都是某某帮会在招人,招的不是帮众,不需要替帮会在最前线撕杀,招得都是业务员。 林间上传的‘探索蚁穴’的资料是视频资料,一开始林间在蚂蚁洞里开地图的时候,确实是碰到了铜矿、铁矿和煤矿,林间还趴在这些矿点上面过,整身战甲才会出现各种颜色。 这完全感知,让石易明白了这点,将真气解放于天地,触摸天规,清楚得越多,力量就越强大。 四千多年诞生大量的武圣,武圣是指“半步虚空”者,也就是一脚迈入了虚空,但诡异的是,所有的武圣都没有真正破碎虚空,他们的死亡地更是重重迷雾。 ------------ 第229章 前线告急 “好,那我去送王妃。”江阳兰也忙着起身。 赵芸筱道:“不必了,让下人送本宫出府就好,你身子骨本来就弱,不要再折腾了,快去休息吧。” “那……也好,那就恭送镇南王妃了。” “嗯。” 出了镇远大统领府,赵芸筱一阵恍惚,这些信息量实在是太大,她短时间内是无法消耗了。 现在墨水舟在战场杀敌,她一个人又该如何面对这些呢? 墨言珩是否还会对她下手?他对自己究竟是真心还是虚情假意? “王妃,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心事重重的,是怎么了么?”小米在一旁关心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啊?去皇宫不是走这条路,回镇南王府也不是走这条路。” 赵芸筱这才发现自己竟漫无目的的走了半天,于是停下脚不,道:“我也不知道现在该去哪里了,小米,就随我到处走走吧。” 小米也不再问,便应声:“好,王妃去哪,小米就跟着去哪。” 两人有走了一会儿,竟然发现这是去药材铺的路。 刚才暂别了离修尘,也不知道他去哪了,药材铺已经被赵芸筱收回来,离修尘是否又去捣药材了? 以往觉得在赵府中压抑,没想到好不容易逃离了赵府,等待她的却是一个又一个更大的阴谋。 她现在忽然很想墨水舟,若是他还在,一定会将她搂在怀中,说:“这些事你不用多想,交给我来处理就好,你只需要安心的待在我身边。” 若是墨言珩志在皇位,那他一定不会放过大皇子,更不会放过墨水舟…… 因为他们二人都会对他夺得皇位有很大的威胁。 江河中……好啊,竟然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招,她就说关于传位给墨水舟的圣旨与风拓有什么关系。 原来这是在给她玩碟中谍呢? 想到这里,赵芸筱忽然怒道:“走,回镇南王府,看来还是本宫太过仁慈,就应该好好对江河中用刑,他才肯说实话。” 小米愣了愣,随即说:“是王妃,我这就去找马车来。” 赵芸筱道:“不用了,前面正好有马贩子,买两匹马来,我们骑马回去!” “可,可王妃,我不会骑马啊……” “那你就跟着后面那些随行的侍卫一会儿再回去。” 说完,赵芸筱便大步上前,走到马贩子那里,掏出银子,买了一匹马来。 赵芸筱翻身上马,扬起马鞭,便往镇南王府的方向去了。 只留下急匆匆去找侍卫的小米。 赵芸筱心下不妙,是大大的不妙,如今镇南王府虽然有侍卫看守,可还是不安全。 她怕回去晚了,又会像上次一样,人证被灭口。 “驾!”想着,赵芸筱又加快了骑马的速度。 江河中,你要死,至少晚点再死,可千万别在这个时候死! 谜团还有很多没有解开,江河中就是一个重要的突破口,他若死了,那即使她认定幕后之人是墨言珩,也无济于事了。 终于,赵芸筱赶回了王府,随即翻身下马,急匆匆的跑到关押黑衣人和江河中的地牢。 然而却还是晚了…… 赵芸筱刚走进地牢,就看见了被打晕在地上的看守之人,几乎所有都被撂倒。 她不可置信的走了进去,还是存着一点希望往牢中去看,可被关押的人却已经皆数倒在地上,鲜血横流。 惨不忍睹。 有的直接被割断脖子而死,有的似乎是被喂了毒药口吐白沫。 而江河中更是没有幸免。 赵芸筱愣了愣,她感到胃中一阵翻涌,实在不忍再看这样的场面,便闭上了双眼,“江河中啊江河中,你以为不暴露出自己的主子,他就会放过你么?你真是天真!这就是你不惜污蔑自己姑父还要维护的人带给你的最终结果。” “你可满意了?” 说完这句话,赵芸筱已经身心俱疲。 “王妃,你怎么了”在府中看上的侍卫匆匆赶过来。 待看到地上的惨状之后,他也闭上了嘴,不再过问。 良久,这侍卫才又道:“王妃,一定有奸细,否则王府戒备森严,怎么可能有人溜进来杀了这么多的人,而且这奸细很有可能就是守卫地牢的人!” 赵芸筱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他,“那还不快去查!” “是!王妃!” 侍卫跑出去后,赵芸筱握了握拳头,自嘲道:“我赵芸筱一向自诩聪明,却还是被那人耍得团团转,对不起,墨水舟,我没有守护好王府,你回来了会不会怪我?” 说完,赵芸筱的眼神又忽然像是坠入冰窖了一般,冷到极点,语气越发低沉,“看来我有必要好好跟你玩玩了。” 不管是墨言珩还是什么牛鬼蛇神,只要是伤害到了镇南王府,那就是在挑衅她。 这件事,她管定了。 想要皇位?她偏偏就要这个人的梦碎。 如果他胆敢再对墨水舟下手,那她一定十倍奉还。 赵芸筱出了地牢,回到上面,却听到又有人在喊:“王妃,大事不好了!” 怎么又是大事不好了,她现在真是气得头脑发昏,于是也有些不耐烦了,“究竟又是什么大事?” 报信的侍卫火急火燎道:“王妃,宫中传来消息,说前线告急,王爷带领的一队兵马被围困在断黑山中了。” “什么?” 赵芸筱瞬间感到眼前一黑,差一点就倒了下去,但她还是硬撑着自己的身体,道:“那镇远大大统领呢?他没有派援军去救王爷么?” 侍卫道:“说是兵马不足,调遣不开。” 赵芸筱此刻眼中是滔天的怒意与源源不断的担忧,说是兵马不足,调遣不开,都是借口!她看那风拓是巴不得让墨水舟早点死! 真是个好办法,在战场上身亡,即使他是间接的凶手,也没有人会对风拓问责,只会惋惜,可惋惜有什么用? “那皇上怎么说?”赵芸筱强忍着崩溃的情绪,继续询问着情况。 “皇上还没有下达命令,不知为何,明明军事情报属于机密,可偏偏有人在城中散播开来,现在整个上京都人心惶惶的,说……” “说什么?” “说王爷恐怕要战死沙场了,还说庆国要兵败了。” “放肆!”赵芸筱气得发昏,“国家危亡之际,还在传播这些消极的谣言,究竟是什么人有如此歹毒的心肠?” 见赵芸筱气成这样,侍卫也慌了,“王妃息怒,王爷吉人自有天相,而且百战百胜,一定不会有事的,王妃如今身怀有孕,一定要保重身体。” 赵芸筱遂深吸了一口气,强装镇定道:“备马车,本宫要去皇宫,见皇上。” “是!” 刚回了王府,赵芸筱就又马不停蹄的赶往皇宫,却是有些吃不消,她也感觉到自己的肚子有些不对劲。 服了一些安神药之后,才有所好转。 马车中,赵芸筱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柔声道:“孩儿,你的爹爹一定会平安无恙的,娘也会好好保护你。” “至于那些坏人……”赵芸筱抬眼,神情又突然变得决然狠厉,“我也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风拓,你最好是真的兵马不足,无法调遣援军,否则……” 因为赵芸筱怀有身孕,所以赶马车的人也没有行的很快,但还是有些颠簸。 “王妃,您这样身体会吃不消的,不如我们再慢一些吧。”骑着马的侍卫透过车窗向赵芸筱说道。 赵芸筱却说:“本宫的身体重要,还是王爷的命重要?不用顾及我,让马夫再赶得快些。” 这样一说,侍卫也不再吭声了,便默默的骑自己的马。 ------------ 第230章 连夜出城 因为皇上赏赐了进出皇宫的令牌,所以赵芸筱也省了通报的时间。 不过去找皇上时,他正和大臣议事,赵芸筱只得在外面等候。 “镇南王妃,您今日还是请回吧!皇上正因为前线之事烦心,怕是不会召见您的。”御书房外的太监总管劝说道。 赵芸筱此时紧蹙着眉头,可谓是心神不宁,“还是再等等吧,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皇上商量。” “那好吧!”太监总管叹了口气,也不再阻拦。 过了很大一会儿后,里面的大臣终于陆续出来了,他们个个垂头丧气的样子,像是在叹息着什么。 赵芸筱见势连忙去跟公公说:“麻烦公公去禀报一声,就说我真的有急事。” “好。” 说完,太监总管便进去了。 没过多久,太监总管出来道:“王妃,皇上现在不想见任何人,您还是请回吧,皇上还让杂家给您带一句话,说是不要太过心急,还是好生回去养胎,朝堂之事不应该由一个女子插手。” 看来皇上已经知道她今日来此的目的了,可是却不想见她。 女子?因为她是女子,便一点也不想采取她的意见了么?也对,即便是赵芸筱平日里再让皇上刮目相看,这毕竟是国家大事,性质本就不同。 赵芸筱垂了垂眸子,只得说:“我知道了,有劳公公了。” 从御书房离开,赵芸筱却没有回到贵妃的宫中,贵妃是待人宽厚,可她毕竟是墨言珩的母亲,保不齐这些事和贵妃有没有关系呢。 她现在,谁都不能轻易相信。 于是赵芸筱又出了宫,回镇南王府。 即使皇上不见她,她也绝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想办法救墨水舟。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墨水舟就算再神通广大,也躲不了别人的算计。 风拓不救墨水舟?好,那她就请风夫人到王府做客,现在可顾不得什么了,况且她也不是真的想对风夫人下手。 只是多了一个筹码而已。 回到王府后,小米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看到自家王妃回来,立刻迎了上来,满脸的焦急,“王妃,你去哪儿了?怎么就不等我呢?” “没时间再解释了,走。” 赵芸筱在府中找到侍卫副统领,问话道:“现在府中还有多少侍卫?” 侍卫统领回答:“回王妃,还有两千余人。” “两千余人……”赵芸筱若有所思。 侍卫统领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又连忙说:“王妃,您不会要用王府的护卫去救王爷吧?这可万万不可啊!” 赵芸筱扶了扶额,“我自然不会做这样愚蠢的事,我只是另有其它的打算罢了。” “那王妃您是打算?” 赵芸筱眼种露出了锋芒,“去找王爷。” 听到这话,不仅侍卫统领吓了一跳,小米也脸色煞白,劝着,“王妃,你怎么还是要去找王爷啊!小米知道你现在担心王爷,但王爷自有军队救,我们这几千个守着王府的侍卫又有什么用呢?” 赵芸筱懒得再废话,直接吩咐道:“调出五十个人装作商队,护送我去断黑山,带上充裕的干粮。” “五十个人?王妃,你这是要做什么啊?”小米震惊道。 断黑山那里有黑石寨的人,黑石寨曾经欠过她一个人情,本来不想讨的,如今也不得不厚着脸皮去要了。 如今墨水舟被困在断黑山,外面的人不好进去,肯定事想将里面的人困死的。 没有粮食和水源,怕是他们撑不了多久了。 黑石寨的人本就对山中地势比较门清,说不定他们就能帮到自己。 看来去断黑山之前,还要先去一趟黑石寨的总坛。 上京离断黑山有五天的马程,墨水舟,你可千万要撑到那个时候。 想罢,见侍卫统领还没有动作,赵芸筱呵斥了一声:“还不快去!王爷不在,你们都在听本宫的命令!难道想违抗命令!” “是!我这就去准备。” 侍卫也不敢公然抗拒赵芸筱的命令,于是照做。 见劝不住赵芸筱了,小米干脆心一横,道:“王妃,就让小米跟着你一同前去吧!” 赵芸筱却摇了摇头,拍着她的肩膀说:“你还要留在王府看家呢!而且我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 “什么……重要的事情?”小米的声音几近颤抖。 赵芸筱道:“我要请江阳兰到府上做客,你务必要将她留在王府十天,好好招待,懂了么?” 小米跟着赵芸筱的日子久了,自然也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于是点头道:“嗯,王妃,小米一定把事情办成。” “可是……”小米又说:“可是小米不放心王妃一个人去。” 赵芸筱笑了笑,安慰着她,“我可不是一个人,我还有五十个侍卫护送着呢!你放心,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王妃是何等厉害,我不仅不会让自己有事,还会把王爷和阿浩平平安安的带回来。” “好,那小米就在家里等着你们回来。” 这一次,小米说的不是王府,而是家,在她心里早已认定,赵芸筱在哪里,哪里就是她的家,所以王府就是她要守护的家。 好在赵芸筱刚怀孕了没多久,还可以坚持,否则她恐怕要生出抑郁了。 待一切准备妥当后,赵芸筱连同五十个侍卫连夜出发,她换上了清爽的男装,将头发高高竖起,眼神也变得更加坚毅。 小米最后为赵芸筱整理了衣襟,装上行囊,已经泣不成声。 王府门前,赵芸筱给小米擦去眼泪,道:“傻丫头,你哭什么?我还没出事呢,你可不许在家里给我哭丧,你要高高兴兴的等我们回来,我们也一定会平安的。” “嗯!”小米点头,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王妃和王爷还有阿浩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告别后,赵芸筱上了马车。 这一行除了人和马匹,还带着几车箱子,里面装得都是粮草物资。 也都是赵芸筱用自己的小金库买来的,还有一些药材等,也是必需品。 他们连夜出城,直奔黑石寨。 …… 翌日—— 小米着青萍去了镇远大大统领府,她也不是笨,若是带上侍卫,一定会引得大统领府的人怀疑,便只两个人前去。 门口的人通报了江阳兰,江阳兰便让小米和青萍进去了。 两人到了房中,江阳兰没有看到赵芸筱,好奇道:“怎么只有你们两人?镇南王妃呢?” 小米不慌不忙的说:“回夫人,王妃请您到王府中做客。” “做客?” 小米颔首道:“夫人,王妃说昨日已经拜访了夫人,今日也应该请夫人到王府做客,只是今早她有些事情出去了,便让奴婢来请夫人。” “这……既然是王妃邀请,那我也不好不去。” 小米没想到江阳兰竟会如此痛快的答应,心中也是窃喜,但为了不惹人怀疑,又道:“哦,其实也不急,王妃说夫人何时去都行,千万要保重身子。” 青萍也在一边道:“夫人,话已经带到了,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江阳兰道:“好,来人,送客,至于去王府的事,我会考虑的。” 两人俯了俯身,便告退了。 其实赵芸筱也并不是想把江阳兰困在王府,而是要间接提醒皇上,可以有如此的计策可施。 到时让人把赵芸筱想请江阳兰到王府做客的事传到皇上耳朵里,皇上自然就会明白了。 这件事,就连小米也蒙在鼓里,她还以为王妃真的是要叮嘱她把江阳兰禁在镇南王府呢! 不过这样露出的破绽也会少些。 ------------ 第231章 求助黑石寨 队伍行了一夜,终于到了黑石寨所在的山脚下。 赵芸筱已经提前让人传去了消息给吴烈,想必这时他也应该派人下山迎接了。 果不其然,在山脚下放哨的黑石寨帮众看到赵芸筱的队伍,便带了几个人过来,观察了一番后才敢到她面前。 “这位就是赵姑娘吧!”蒙着头巾的黑石寨义士向赵芸筱拱手。 赵芸筱点头称是,“吴寨主应该知会你了吧,速速带我们上山吧,我有要事要和寨主商量。” “这……”黑石寨义士看了一眼赵芸筱身后跟着的几十号人,道:“姑娘,你身后的随行之人不能上去。” “好。”赵芸筱爽快的答应了。 现在也没时间再讨价还价了,赶紧去见吴烈才是正事。 “王妃!”身后的侍卫担忧道:“您真的要自己上去么?” 赵芸筱点了点头,“嗯,无碍,山上的寨主是我的朋友,我曾经帮过他,我相信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可是……”侍卫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赵芸筱又道:“放心吧,我是不会让别人伤害到自己的,你们在山下等着,若我出事了,就发射信号弹,届时你们再上来。” 说完,赵芸筱又在侍卫耳旁小声道:“我会沿路留下记号的。” 侍卫这才放下心,“是,王妃,那我们一众人就在山下等您。” 虽说这次赵芸筱是来请求帮忙的,但防人之心还是要有的,毕竟她不知道现在黑石寨是什么样子了。 若是吴烈信守承诺,那就好说。 若是又出现了像三当家那样狼子野心的人,她也好有个退路。 于是黑石寨义士带着赵芸筱上了山。 她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会上这座山,还会去黑石寨。 即便是军队需要一群土匪来救,有些不好听,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况且黑石寨原本救秉持着劫富济贫的初心。 他们也是为了百姓好,庆国的军队败了,百姓也会陷入水深火热,相信黑石寨会伸出援手的。 而黑石寨的势力又分布广泛,帮众众多,对险要的山势比较熟悉,说不定比风拓那群人还靠谱呢! 到了黑石寨,赵芸筱直接被引进了屋中。 而吴烈坐在轮椅上,看到赵芸筱来了,也很是激动,“赵姑娘,你来了,恕吴烈腿脚不便,不能亲自迎接。” 赵芸筱道:“吴寨主不必客气,况且此行来黑石寨,也是我有事相求。” 吴烈道:“哦?什么事?吴某一定在所不辞。” 听到吴烈这话,赵芸筱心中也有了底气,于是继续说着:“如今漠国去庆国开战,而庆国又有奸臣作乱,镇南王爷保家卫国带兵作战,却落入敌人全套,被困在断黑山,如今镇远大统领却故意拖延不去营救,我也是不得已才找到了吴寨主。” “想起当日吴寨主与老寨主说若是我与王爷有难,会伸出援手,我本来没有想要讨要这个人情,可如今却不得不……” 吴烈毫不犹豫道:“不必说了,赵姑娘,镇南王爷一直是吴某崇敬之人,而他与我黑石寨的本心也是一样,我们都是为了贫苦百姓能够过上安生的生活,漠国来犯,受苦的也是我们这些百姓,这次,我黑石寨定当义不容辞!” “吴寨主……”赵芸筱的眼中升腾起雾气,立即拱手作礼,“你真是义士!若这次黑石寨真能帮住王爷度过难关,到时我一定让王爷和皇上禀明,将黑石寨招揽入朝廷。” “不不不,这就不必了,我们黑石寨散漫惯了,也不想被人管着,再说吴某也不稀罕当官,只想留在山上享清闲。”吴烈婉拒道。 “赵姑娘!也算上老朽一份!” 这时老寨主也从里屋走了出来,声音铿锵有力,“国家有难,即使我们是草寇,也应当团结起来抵御外敌,我们虽然没有只有大刀斧头,但也一定会尽全力保家卫国!” “好!” 这突如其来的自豪感令赵芸筱满腔热血。 她没想到寨主能够这么爽快的答应,而且他们的家国情怀,也让人敬佩不已。 吴烈问道:“赵姑娘,我们应该怎么做?” “我听闻黑石寨在断黑山附近也有分寨,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 “那就好办了,黑石寨的义士应该最清楚险要的山势,届时我们与王爷里应外合,一定能救出将士们,或许还能斩杀不少敌寇,” 说着,赵芸筱的眼中燃起了熊熊烈火,她从未有有一刻像今日这样热血沸腾。 老寨主道:“赵姑娘,我提议我们边赶路边召集沿路上的黑石寨帮众,我黑石寨全部分寨加起来至少也有万余人,即日起全部充军,抵御外敌。” 赵芸筱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如此甚好。” 商讨完毕,吴烈让身边的义士吹起了召集的角号,所有帮众都汇聚在一起,听后差遣。 相比上次来黑石寨,他们好像又扩充了不少人,也或许是以前被三当家赶走的人都回来了。 吴烈坐在轮椅上,先是说了几句话:“兄弟们!如今国家危难,我们理当拿起受伤的兵器,保护自己的家人,保护百姓,所以,从即日起,我们将前往战场,与镇南王一同抵御外敌,你们可有异议?” 站在那里的人议论纷纷起来,这个消息太突然,他们也没有时间反应。 赵芸筱对吴烈道:“吴寨主,能否让我与兄弟们说两句话?” 吴烈点了点头。 于是赵芸筱上前了一步,大声道:“兄弟们!想必你们也都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在座各位都有家人朋友,或是曾经有家人朋友,你们也不想看他们被敌国残害,倘若庆国败了!那将有多少人变成奴隶?” “战火连篇,百姓流离失所,就连刚出生的婴儿也难逃一劫,你们想看到这样的情景么?” “敌军攻入城池,烧杀抢夺,从此我们便低人一等,你们想要被残骸压迫么?” “如果不想,我们就应该奋起反抗!如今上京周边尚且还安宁,可边境的百姓却已经惨遭迫害,你们知道么?漠国已经残杀了我们庆国数十万的将士和百姓,你们真的就无动于衷么?” “现在,想要跟随我一起去抵御外敌的人请站在原地,不想参与的人我也不会强求,选择,就由你们自己做吧!” 或许是被赵芸筱的气势给震慑住了,黑石寨的人都禁了声。 他们在犹豫,在害怕,可又没有理由犹豫,没有理由害怕。 黑石寨的人大多都是因为被逼无奈才上了山,当起了土匪,但却一向秉承着劫富济贫的心。 而那些有坏心思的早就已经随着三当家被斩杀了。 留下的,都是心存善念的义士。 他们本就是一些穷途末路的人,还怕什么?若是整个庆国都灭亡了,他们又能苟且偷生到何时? 于是有很多义士都纷纷站出来说:“我愿意一同前往战场,保家卫国!” “我也愿意!” “算我一份!” 赞同的声音逐渐多了起来,直到每一个人都喊着愿意。 赵芸筱很是欣慰的笑着,眼中也泛起泪花,“好,那我们即日启程。” 起初她也只是为了私心只是想要去救墨水舟,可现在她的想法变了,在看到吴烈和老寨主那样的一腔热血之后,在看到黑石寨众人的无畏之心之后。 她彻底改变了想法。 现在,她不仅要救墨水舟,还要救所有深处水深火热的庆国百姓,救庆国,哪怕只是绵薄之力,哪怕最后死无葬身之地,也无怨无悔。 ------------ 第232章 无畏 断黑山—— 墨水舟带领的人马已经被困在这里整整两日了,风拓却没有一点要营救的意思。 此处四山环绕,地势险峻,只有两个出口,而漠国的军队将出口围的密密实实,怕是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过去。 只要有意思风吹草动,就是放箭射杀。 墨水舟恨自己不该轻信风拓,他以为国家危难之际,风拓会不计前嫌,与他一同抗敌。 可没想到风拓却将错误的信息传达给他,将他骗进了断黑山,并且一个兵的支援都不派。 虽然断黑山易守难攻,可他们的粮食已经所剩无几了,这几天墨水舟也一直在吃粗粮野菜,与战士们同等。 若再没有援军来,他们就只能杀马分肉了。 “王爷,我们的粮食支撑不到四天了,不如直接杀出重围吧,这样说不定还能活下来一些人,到时候我们保护王爷出去,只有王爷活着,才有可能打胜仗啊!”副将在一边说。 此时他们屈居一个山洞之中,连营长都没有,就这么风餐露宿的两天了。 墨水舟皱着眉头,道:“不可,外面的漠国大军有几万余人,他们就是为了截杀本王,怎么可能让本王逃出去,你放心,本王会想办法的。” “可是我们真的不能再等了!” 墨水舟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不到最后关头,绝对不能放弃,四天,我们再坚持四天,如果还没有等到援军,就杀出去。” “好。” 说完,副将便走开去喂马了。 这个副将名叫陈家国,从十六岁便参军了,如今刚刚三十岁就已经是副将,他杀敌骁勇,很得墨水舟的器重。 消息已经放出去,想必朝廷也知晓了,墨水舟率领的军队虽然诛杀敌国人马数十万,可也损失惨重。 本来都要胜利了,可风拓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来了个算计。 漠国皇子带领着剩余的军队,围在断黑山,不杀了墨水舟誓不罢休。 即使漠国兵马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可若是墨水舟死了,局面就又会发生逆转。 最重要的是,墨水舟怀疑风拓会和漠国勾结。 风拓之心,昭然若知,他功高盖主,早就想自立门户了,若这时与漠国达成协议,互惠互利,那庆国又将危在旦夕。 怕就怕,风拓想要发动事变,篡夺皇位。 先设计害死墨水舟,让百姓们以为庆国快要沦陷了,然后自己再派兵讨伐漠国,这样,他的皇帝之位就名正言顺了。 最好,是先让漠国的人去上京杀了庆国的皇帝。 墨水舟的猜测,也八九不离十了。 “王爷,”副将又过来了,手里端着一碗稀的见底的粥饭,上面还漂浮着两片野菜,“吃点东西吧。” “好。”墨水舟接过碗,咕咚咕咚几下就喝了个干净。 副将陈家强叹了口气,“王爷,您本是千金之躯,却要在这破山洞里吃些野菜勉强度日……真是受苦了。” 墨水舟道:“你说的是什么话?战场上哪有什么贵贱?本王本就该与你们同吃同住,吃些野菜怎么了?本王若是吃不了这个,还怎么带兵打仗?” “王爷说得是。” 其实一般在军中身居要职的人,吃的穿的都与寻常士兵是不一样的,比如墨水舟在营帐中时,每日的翻菜都会有一些牛肉,基本上都是好酒好菜。 可到了这里,没有酒肉,只能食无根之水,吃苦涩的野菜。 墨水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虽然他吃惯了山珍海味,但也并不是没有吃过糟糠,人们向来以为镇南王爷矜贵,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吃得苦中苦,才能成大事。 “王爷,不如将马匹杀了,割些肉来吃吧。”陈家强提议道。 墨水舟沉思了片刻,说:“若是将士们实在吃不饱,就杀几匹马吧,你们吃就好,不用管我。” 陈家强愁眉苦脸道:“这……王爷不吃,我们又怎么敢吃呢。” “是啊!王爷不吃,我们也不吃!”一边的将士听到了,也纷纷出声。 “马儿也是和我们一起作战的勇士,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杀!” “对!不能杀,王爷尚能吃得惯这些野菜,我们又有什么好抱怨的?还能撑四天,我们就再撑四天,等着援军!” “即使那狗娘的风拓不来救我们,皇上也一定会想办法的!” “对!我同意,王爷,我们不饿,这些野菜足以裹腹。” 墨水舟站了起来,目光炯炯,“好,将士们,若四天之后援军还没有来,我们就杀出去,就算不能活着,也要让漠国知道我们的厉害。” “好!好!” 将士们皆举着兵器呼和起来,士气大大的提升了。 不过墨水舟也不能坐以待毙,便叫上陈家强,道:“你同本王出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其它的出口。” 即使前两天他们已经搜寻了好几遍都未果,但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能放弃。 “王爷……” 这次出声的是身受重伤,只能躺在地上的阿浩。 他的身有好几道伤口,只是用布包扎着,再加上不能及时救治,虚弱的很。 墨水舟握紧了拳头,走到阿浩那边去,蹲下来,轻声道:“你想说什么?” 阿浩勉强的说着:“王爷,你一定要活着出去,王妃还在家里等着你呢,还有……到时候,请王爷代属下向小米道个歉,说阿浩……怕是不能与她白头偕老了。” “你在说什么话?”墨水舟眉头蹙的更深,语气也有些怒味,“你不会死的,难道你还不相信本王么?不要说这些丧气话,你给本王好好活着!” “好……阿浩一定尽力活着。”阿浩强笑着,即使身上疼痛,还是不愿意表现出来。 墨水握抓住阿浩的手,最后说了一句:“相信本王。” 阿浩眼中含着雾气,艰难的点了点头,“若是王妃在这里就好了,她医术高超,将士们的在她的救治之下,定会好得很快。” 墨水舟顿了顿,心中无尽感伤,便没有再说话,放开了阿浩的手,转身低声道:“不要再浪费力气说话了,你好好休息,本王去去就回。” 说罢,墨水舟就和陈家强走出了山洞。 出了山洞,外面一片光明,可是属于他们的光明,又在哪里呢? 墨水舟抬头望了望那天上的太阳,心中道:赵芸筱,我不会背弃诺言的,我说会平安回去,就一定能平安回去,不知你现在在做些什么,这几日我忽然很想你,还有我们的孩子,希望你没有听到关于我被困在断黑山的消息,否则……我多没面子。 想着,墨水舟忽然低头勾了勾嘴角。 虽是苦笑,但又带着一些甜蜜。 因为想起他的王妃,不管他身处任何险境,总是能忍不住笑起来,而脑海中也会浮现出赵芸筱的脸。 仿佛她也在对着他笑。 仿佛她在说:“墨水舟,若是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带着孩子离家出走了。” 看到墨水舟笑了,陈家强便立马才出来他是在想王妃,于是道:“王爷,又想起王妃了吧!” 墨水舟也不否认,只点了点头。 “唉!王爷,我陈家强都已经将近而立之年了,还没有娶媳妇呢!王爷,这次我们回上京了,你可得给我找个好姑娘。” 或许是在活跃气氛,陈家强也开起玩笑来。 墨水舟拍了拍陈家强的肩膀,道:“本王答应你,不仅给你找媳妇,还要请求皇上给你加官进爵。” “谢谢王爷!” 两人相视一笑,像是忘了此时的险境,或许这就是无畏吧! ------------ 第233章 几回魂梦与君同 为了不引起混乱,赵芸筱让黑石寨的人分散行动,总之目的地都在断黑山。 一路上,老寨主和吴烈召集了数以千计的义士,他们纷纷拿起斧头大刀,爽快的答应奔赴战场。 当然也有一些人不愿意前去,赵芸筱自是不能勉强他们。 这夜,他们决定在官道边上的客栈稍作休息,毕竟没日没夜的赶路,也总是会累的。 赵芸筱的黑眼圈已经加重了,可她却丝毫没有睡意。 客栈内,赵芸筱趴在窗边,看着高高悬挂在夜空上的月亮,发起呆来。 午夜梦回,赵芸筱无数次在梦境中看到了墨水舟,看到他满身是血,看到他的皮肤已经有些黑了,看到他在战场上奋力杀敌。 虽然睡不着,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赵芸筱还是决定休息一会儿,便关上窗户,准备去床榻上了。 谁知这时外面忽然有一陈怪风飞过,惊起了树枝上的鸟。 赵芸筱警惕的瞪着眼睛去看,右手已经开始往腰上的药包离摸。 “是我。” 熟悉的声音从窗外传了进来。 赵芸筱放下警惕,却又很是震惊,这声音竟然是……离修尘?他怎么来了? 离修尘的影子映在床上,依旧如劲竹一般笔直,只听他说:“我也是庆国人,总不能空有一身本领吧!既然你没有请我来,那我只好不请自来。” 赵芸筱过去将窗户打开,离修尘穿着一身夜行衣,此番此景,让她仿佛回到了初见他的那天。 她道:“你什么时候跟过来的?” “在你出发后的第二天早上。”离修尘的语气依然是淡淡的,仿佛在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然而赵芸筱知道,离修尘比他们晚出发了一个晚上,还是赶上来了,那他一定更是不眠不休的赶路。 她此时心中五味交杂,说是感激,可离修尘是为了整个庆国,又不太恰当,说是高兴,可她也不算高兴。 虽然离修尘武功高强,倒真的能帮上他们不少忙。 可她还是感到怪怪的,于是道:“你想和我们一起,就和我们一起吧,我没有理由不让你留下。” 离修尘顿了顿,他从赵芸筱的眼中看到了忧虑,他也知道她为什么会忧虑。 大抵是因为墨水舟。 离修尘的确喜欢赵芸筱,可于他而言,赵芸筱就是天上的月亮,只能远远看着,只要她的光能洒在他的身上,他就已经心满意足。 而这次除了私心,他也确实是想作为一份子去保卫庆国。 或许他早就已经释然了,现在对赵芸筱也只是知己之间的情谊,索性把曾经有过的心意都藏起来,永远也不要揭开。 于是离修尘安慰道:“镇南王会平安无事的,你早些休息吧,即使你不休息,你肚子里的孩子也要休息的。” “嗯。”赵芸筱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住在哪里?这间客栈都已经客满了,你……” 赵芸筱还未说完,离修尘就说:“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本就是浪荡江湖之人,哪里都能睡。” “那好吧,你小心。” 离修尘确实不用太过担心,毕竟他曾经也是个杀手,这点本事若是没有,又怎么能当杀手呢! 对比起来自己,离修尘才是最让人放心的那个。 “我走了。”话毕,离修尘便转身,腾身跃起,而后淹没在夜色中。 赵芸筱呼出一口气,又伸手将窗户关上。 她现在,倒是更加睡不着了,或许是方才吹了凉气,便又精神了不少。 “孩儿,希望你不要怪娘亲这么折腾你,娘亲也是为了去救你的父王,放心吧,娘亲会好好保护你的。”赵芸筱摸着自己的肚子。 对自己未出生的孩子说话,她的声音语气总是温柔细腻的。 夜里,赵芸筱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墨水舟,还有她的孩子。 梦里她的孩子已经出生,是个可爱的小女娃,软软糯糯的,总叫人忍不住想要抱在怀里,虽然孩子的脸被光挡住了看不清,可她一定很好看。 毕竟墨水舟那么好看,他的孩子又会差到哪里去呢? “母妃母妃~”小女孩拉着赵芸筱的衣袖,用稚嫩的声音喊着。 赵芸筱脸上是忍不住的笑意,转而她又看向墨水舟,墨水舟也在弯着笑眼。 他道:“缠着你母妃做什么?今日的功课都做完了么?” 小女娃不情不愿的“哼”了一声,“父王,难道只许你一个人霸占着母妃么?我的功课早就做完了,还是你给我批改的呢!” “好了好了,乖女儿……”说着,赵芸筱想要去捏这小女娃的脸,谁知还没等她摸到,眼前的竟像忽然消散了。 如烟如雾,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忽然感到像是失去了什么似的,心里升起了巨大的恐惧,于是叫着:“女儿!女儿!你在哪儿?” 突然画面一转,赵芸筱又来到王府的正厅,墨水舟一个人直直的站在那里,表情很是难看。 “墨水舟,你怎么了?” 墨水舟抬头,眼神十分陌生,陌生的让赵芸筱感到不安,他道:“我们的孩子死了,你忘了么?” “什么?”赵芸筱如晴天霹雳,不停摇着头,“不可能,怎么可能?我们的孩子明明还没有出生呢!” 她再次睁开眼睛,世界忽然又天旋地转,耳边是墨水舟的声音。 他似乎在不停的劝慰着赵芸筱,“别难过了,我们还会有孩子的,这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自责……” “不,不……” “不!” 赵芸筱猛地从梦中惊醒,额上已经凝上了汗珠,她大口喘着气,惊魂未定。 反应过来之后,赵芸筱连忙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又给自己把了把脉,确定胎象稳定,才长舒了一口气。 “怎么会突然做这样的梦?”她喃喃道。 虽然赵芸筱从不相信托梦这一说,可还是害怕极了。 这个不祥的梦,究竟在预示着什么?难道是肚子里的孩子在给自己传达信息么?难道此次前去真的会有危险么? “不,不会的,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我也一定会把墨水舟救出来。”说着,赵芸筱摇了摇头,想要将这些不好的想法从自己的脑子里晃出去。 她又看了看窗外,天还没有亮,便又躺下了。 这一次,赵芸筱很快就又睡着了。 这几日她总是不停的做梦,梦见的也都是墨水舟,这次也不例外。 不过今夜的第二个梦,总算是一个美梦了。 像是走马灯一般,从她与墨水舟刚刚认识,到下聘礼,到大婚,到与之缠绵的每一刻,几乎都在这个梦里呈现了出来。 而她也成功将墨水舟从断黑山中带了出来,庆国打了胜仗,所有百姓欢呼雀跃…… 赵芸筱安详的弯起了嘴角。 前半夜是噩梦,后半夜是美梦,也总算是相互抵消了。 …… 第二日一早,赵芸筱便起来了,而跟随的人们也都收拾整齐,准备出发。 离修尘等在客栈门前,骑了一匹红棕色的马,他与王府的侍卫认识,也就很快融入进了队伍里面。 一切都显得十分和谐,他们也都坚信会这场战役终将会胜利。 “赵姑娘,我们出发吧。”侍卫已经乔装打扮成马夫,并且对赵芸筱换了个称呼。 “好。”赵芸筱点了点头,道:“出发。” 赵芸筱忽然想到了一首诗: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恐怕这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之所以会梦见自己的孩子没了,也是因为想得太多,从此以后,她都不会再有这样可怕的想象了。 ------------ 第234章 乌烟瘴气 宫中—— 皇上正在御书房里焦头烂额,此时他任何人都无心去见。即使已经命令风拓去援救墨水舟,可都已经两天了,仍然没有人喝信息。 如今上京只剩下驻守的一些军队,总不能将最后的这点人也派去前线吧! 若是这样的话,那朝中内乱,又当如何? 虎视眈眈的人何止风拓一人?皇上如今正值壮年,保不齐会有谁想要篡位呢! 事情越是临近,皇上就越是多疑,他现在甚至觉得自己的儿子都有可能做出谋反的事! “皇上!皇上!不好了!”太监慌里慌张的进来通报,差一点栽倒在地上,“皇上!大皇子他……大皇子他……” “大皇子怎么了?”皇上的心猛地被揪起来。 他现在不希望再出什么事了! 太监颤抖着,脸色十分难看,酝酿了良久才敢说出来:“皇上,大皇子企图调戏安才人……” “你说什么?!”皇上站了起来,震惊之余还带着滔天的愤怒,又确认了一便,“你再说一便?!” 太监点着头,也是害怕的抖了又抖,“方才安才人从大皇子的寝宫中跑出来,衣衫,衣衫不整的,说是大皇子企图……企图对她……” “混账!”皇上拍了一下桌子,吓得太监腿一软就跪下来了。 “这个混账东西!走!去看看!” 皇上走在前面,脚步如风,眉头一直没有舒展开来过,他眼中的怒火像是要将人燃烧干净似的。 很快,皇上和太监到了大皇子的宫门前,便见安帘晚正掩着面抽泣,虽然衣衫已经穿戴整齐,但还是能看得出来她的头发有些乱。 见到皇上,安帘晚直接跪了下来,哭喊着说:“皇上,是臣妾不好,是臣妾误闯入了大皇子的宫殿,才会如此这般,皇上……臣妾已经无颜再见您,求您赐死臣妾吧!” 皇上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对安帘晚竟然还很是怜惜,但却又收了回来,不再看她,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父皇!”大皇子墨非鹭连忙从寝宫中跑了出来,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父皇,儿臣没有!是这荡妇勾引儿臣啊!” “勾引?”皇上从鼻尖哼出一团气,“即使是她勾引你,你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么?你是真的愚蠢啊,还是当朕是傻子?她的装束,像是寻常的宫女么?” 皇上说得是,安帘晚的装束,一看就是宫中的妃子。 虽然安帘晚有意去勾引墨非鹭,可墨非鹭还是上钩了,这归根到底,他还是有罪,而且是重重的罪。 与自己父皇的妃子纠缠,简直有违天伦! 安帘晚见势,又装模做样的趴到皇上的脚边,梨花带雨道:“皇上,这不是大皇子的错,都怪臣妾,求您杀了臣妾吧!” 之所以这么说,一来是为了博取皇上的同情,二来是她知道皇上根本舍不得杀她。 因为,安帘晚的长相酷似先皇后,而安帘晚又故意按照先皇后的画像来装扮,所以皇上在第一次遇见安帘晚的时候,就已经生了爱怜之心。 原本的安帘晚进宫以来,从来没有见过皇上,只孤零零的在院子里,就连冬日里的炭火,衣物也都被宫人们克扣,可谓凄惨。 而如今这个安帘晚本就拥有现代人的思想,肯定不会容忍自己被人欺负,于是设计与皇上偶遇,让皇上对她念念不忘。 皇上见她的第一面,就想召她侍寝了,可却被她以身体不适婉拒了。 先皇后身子骨就弱,这让皇上更加对她印象深刻,安帘晚又通晓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拿来逗皇上开心,一来二去的,皇上便真的对她生出了情谊。 所以上次被婕妤诬陷,皇上也出来替她撑腰了,安帘晚可谓是深得荣宠。 现在皇上气得发抖。 “皇上,皇上,大皇子并没有对臣妾做出什么,臣妾现在还是完璧!”安帘晚又道。 然而这话听着像是在解释,实际却是火上浇油,皇上一听,更加生气,随意扬手甩了墨非鹭一巴掌。 皇上怒道:“你个不孝子!竟然对你父皇的妃子做出这样的事!” 这一打,墨非鹭彻底懵了,变得语无伦次起来,“父皇,真的不是儿臣,都是这女人,她故意闯进来,勾引儿臣,是她先勾引儿臣的!” 皇上气得喘了好几口粗气,“来人!把大皇子带到朕的御书房,朕要好好审问他!” “是,皇上。”两边的太监遵命,便去请墨非鹭,“大皇子,走吧,好好跟皇上解释,皇上会消气的。” 临走时,墨非鹭满眼通红的瞪了一眼安帘晚,狠狠道:“你给本皇子等着,你不会得逞的!” 墨非鹭坚信自己是皇上的儿子,皇上绝不可能相信这小小的才人,而不相信他的血肉至亲! 安帘晚根本不看墨非鹭,只低着头抽泣,楚楚可怜的样子倒真的像个受害者。 皇上又看向安帘晚,吩咐她身边的丫鬟说:“先把安才人带回去,晚些时候朕再召见她。” “是,皇上。” 御书房内,皇上目光如刺的盯着墨非鹭,而墨非鹭则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根本不敢抬头看皇上。 又过了良久,墨非鹭感觉自己要被皇上的眼神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终于,皇上又开口,“你说安才人勾引你?她为什么要勾引你?” “我……我……”墨非鹭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当日安帘晚误入他的宫中,也明确告诉过他自己是皇上的妃子,可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明明就是在引诱他。 然而这眼神又做不了证据。 后来他就被美色所迷,让人偷偷把安帘晚带到自己的寝宫,那安帘晚也欣然过来了,谁知事情将成,她突然脸色突变,惊慌失措的逃出了宫殿,还正巧被路过的宫人看到了。 墨非鹭就算是再傻,也决不相信这只是巧合。 想好了解释的措辞之后,墨非鹭道:“父皇,那安才人不是误入儿臣的寝宫的,她是……她是自己来的。” “自!己来的?”皇上紧皱着眉头,“自己来的,你就要轻薄于她了?” “不!不是,父皇,真的是安才人先勾引的儿臣,儿臣也是一时色欲熏心,才做了错事,但好在儿臣及时收手了,求父皇放过儿臣吧!再说……再说一个小小的才人,难道能撼动父皇和儿臣的血浓于水之情么?” 这解释简直还不如不解释,皇上差点被气得吐血。 “一个小小的才人……你真是混账啊!她就算是一个小小的才人,那也是朕的妃子!你身为皇子,怎么能对朕的妃子下得去手?你是不是不把朕放在眼里?还是觉得朕平日里对你太好了?你就觉得朕的东西就都是你的东西了?安才人是你的,皇位也是你的?!”说这话的时候,皇上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他现在正处于极度多疑的时候,墨非鹭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撞枪口。 听皇上这么说,墨非鹭连忙跪着磕头求饶,“父皇,儿臣错了,儿臣真的错了,儿臣以后再也不敢了!求父皇息怒啊!” “闭嘴!朕不想再听你说话了!来人,宣安才人和目睹一切的宫人们上来!”皇上甩袖转身。 于是不肖一会儿,安帘晚便和自己的贴身宫女来了。 她看到墨非鹭,故意装作害怕的样子,与墨非鹭隔了很长一段距离才跪下,“臣妾参见皇上。” 皇上道:“说说吧,今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朕的好儿子说你勾引他,可有此事?” ------------ 第235章 蛇蝎美人 听到皇上质问她,安帘晚立即又泪如雨下,带着哭腔否认道:“皇上,臣妾怎么敢勾引大皇子呢?臣妾读书再少,也懂得恪守妇道,况且臣妾还是皇上的妃子,怎么敢对大皇子做出这样有为天伦的事呢?” “那你可有证据?” 安帘晚看了一眼自己的贴身宫女,贴身宫女便慌忙开口:“回皇上,今日大皇子派人来请主子,主子本来不想去的,但主子毕竟人微言轻,根本不敢违抗大皇子的命令,便去了,谁知……谁知一到殿中,大皇子就扑了上来,要……要扒主子的衣服。” 宫女已经吓得浑身发抖,她知道,大皇子乃是皇上的儿子,就算做出什么事,皇上过几天就会原谅他了,她这么说,免不了大皇子日后会让她死于非命。 可是,比起大皇子,她更害怕的是安帘晚。 这个安才人,以往唯唯诺诺的,自从生了一场大病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懂得打扮了,却也……变得狠了。 凡是说过她坏话的宫女,皆被掌嘴五十,更有甚者,直接将其毒哑。 或是背叛她,不听她话的宫女,便会从此消失。 安才人长得美,却是个心如蛇蝎的女人! 若这小宫女不替安才人说话,那她一定会死得更惨,况且……安才人还暗地里控制住了她的家人,她不得不从。 当然,她说得也是事实,今日她看见的就是大皇子派人带安才人去他的寝宫,并且企图轻薄安才人。 皇上冷冷看着说话的宫女,威慑道:“你可知道,若你敢骗朕,那就是欺君之罪,死一百次逗不足惜。” “皇上!”宫女干脆闭上眼睛,“奴婢说得都是事实,主子确实是被大皇子险些……” “险些?”皇上面色更沉,又看向大皇子,“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大皇子想要继续解释着什么,却被安帘晚抢先一步开口,她道:“皇上,是臣妾的错,都是臣妾的错,跟大皇子没有关系!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臣妾已经没有脸再苟活于世,皇上就赐臣妾一杯毒酒,让臣妾在天上为您祈福吧!” 皇上道:“休要再说什么死不死的!有朕在,就不会让你死的!” 听到这话,安帘晚在心中窃喜,看来皇上对自己是真的有情,又或许是先皇后的作用太大了。 不过不论是哪种,她的目的都达成了。 即使皇上舍不得处罚大皇子,大皇子在皇上的心中也会大打折扣。 这样就足够了。 这时大皇子忽然又发了疯似的站起来,指着安帘晚破口大骂起来,“你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何要挑拨我与父皇的关系?我知道了,哈哈哈,我知道了,你是怕我日后当上皇帝了,你就会……” “放肆!墨非鹭!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么?!”皇上气急攻心,额上青筋凸起,“如此大逆不道之话,朕万万没想到会从你的口中说出来!你真是让朕痛煞啊!” 墨非鹭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口无遮拦,连忙悔恨道:“父皇,是儿臣的错,都是儿臣的错,儿臣也是太过心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儿臣……儿臣再也不会了……” 其实皇上更痛恨的是墨非鹭的无能,即使这件事是安帘晚有意栽赃,那他也应该拿出能说服人的理由出来才是。 这样只会喊叫有什么用? 皇上心道,难道真的是他自己错了么?他不该因为对先皇后感念过深,就想要把皇位传给墨非鹭,他原以为此子只是有些愚钝,可今日才发现,他不仅愚钝,而且无能!还大逆不道,令人失望至极! “你别再说了,朕不想再听你狡辩……”说着,皇上已经头痛欲裂,忙摸着书案坐下,“来人啊,把大皇子带下去,从此以后禁足在寝宫,没有朕的允许,哪也不许去!” “父皇,父皇,你要相信儿臣啊!” 最后,御书房内只剩几个宫人喝和皇上一级安帘晚。 其实此时安帘晚心中也是忐忑的,这般的小伎俩,骗得过别人也就罢了,可在高座之上的人可是皇上。 虽然她已经有了脱身的说辞,但还是胆战心惊的。 良久,安帘晚从地上站起来,小心翼翼地走到皇上边上,轻声细语道:“皇上,让臣妾最后给您按按头吧!” 皇上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她,无力道:“最后?怎么?你还想死么?” 安帘晚垂下头,一副可怜模样,“发生了这样的事,都是因为臣妾,臣妾该罚,死不足惜。” 皇上低声道:“你莫要再说了,你以为朕看不出来么?若是神女无心,他会做出这样的事?又为什么偏偏去找你一个才人?” 果然,这个皇上,精明的狠。 安帘晚咬了咬下唇,忽然又跪在地上,“臣妾知罪。” 这个时候,她若是还不承认,只会让皇上对她更加失望,倒不如直接了当,博上一博,博的就是皇上对她到底有多喜欢。 接着安帘晚又道:“皇上,您治臣妾的罪吧!这一切都是臣妾搞的鬼,可皇上,您还肯不肯听臣妾的解释?” 此时安帘晚看向皇上的眼神极其真诚,所以皇上也心软了,于是说:“你说吧,朕听着,看看究竟是什么理由,让你能这么大胆的陷害皇子。” 安帘晚深吸了一口气,“起初,臣妾也只是偶然遇见过大皇子一次,可他竟然公然调戏臣妾,臣妾不敢反抗,只能忍着,后来,他更是派人来臣妾的住处带臣妾去他的寝宫……臣妾实在是太害怕了,臣妾多次想要告诉皇上,可又怕皇上不会相信臣妾的片面之词,于是……就出现了今日这么一出。” 说完,安帘晚心如死灰的看着皇上,眼角噙上了晶莹的泪水。 这样坦诚,也是皇上没有想到的。 他之所以这么喜欢安帘晚,是因为她不仅长相与先皇后酷似,两人就连性格也像极了,都是坚毅的让人心疼。 当然他也没想到,墨非鹭竟然背着自己做了这么多腌臜事。 看来有必要好好查一查了,即使他再喜欢先皇后,再想让先皇后所出的皇子继承自己的皇位,也不能将国家交给一个无能又败坏之辈。 “好了……”对着安帘晚这张脸,皇上总是怒不起来的,于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快起来吧,朕不怪你,若不是你,朕也不会知道自己的儿子竟然是这个德行。” “皇上……”安帘晚有些诧异,更是受宠若惊,她没想到皇上竟然会这么容易就原谅自己,甚至根本没有动一点怒。 那皇上到底是因为先皇后,还是因为她安帘晚呢? 她直直看着皇上,这次眼中的雾气是真的发自内心而来了,“你不怪臣妾么?臣妾心机如此深,都算计到皇子身上了。” 皇统领安帘晚扶起来,柔声道:“你也是为了自保,朕自然不怪你。” 暗恋王眸光轻颤,心也跟着扑腾了。 …… 段黑山—— 快马加鞭的行了四日,赵芸筱终于赶到了断黑山。 这座山脉绵延的很长,山脚下是一个已经荒无人烟的镇子,显然已经被漠国军队洗劫一空了。 这一路上尸横遍野,触目惊心,就连守城门的人也死了。 看着这荒芜的一片,赵芸筱不禁叹息,却又立马收起伤春悲秋的心情,毕竟时间不等人,她必须马上做出计划,去营救墨水舟。 就是不知道风拓的人马在哪…… ------------ 第236章 里应外合 “赵姑娘。”吴烈派出查探的人回来了,汇报道:“断黑山的人马最起码有两万以上,而且据这附近的黑石寨帮众说,镇南王已经剿灭了漠国十几万的兵马,他们正应该是强弩之末,可镇南王率领的兵队也损失惨重。” “奇怪的是……镇远大大统领的人马却损失的很少,如今他们正在往西五十里之外的地方与剩下的漠国敌军对峙。” 赵芸筱冷笑了一声,“这风拓打得什么如意算盘,稍微聪明点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吧!可惜现在能汇报真实情况的人都被困在了断黑山,而且……漠国都被打成这样了还不退回边境外,这不是和某些乱臣贼子串通好了是什么?” 吴烈坐在轮椅上应声道:“赵姑娘分析的是,被镇南王歼灭十几万的人马,依然围着这里不肯走,想必是有什么事才会让他们如此胆大妄为。” 就是不知道风拓那里还有多少人,明面上与他对峙的漠国兵马又有多少。 老寨主若有所思道:“赵姑娘,眼下我们必须与王爷取得联系,才好商量营救他们的对策。” “嗯,”赵芸筱点了点头,又问:“现在黑石寨的人有多少?” “快一万的人,都分散在周围各地,只要赵姑娘一声令下,他们都会集合于此地。” 赵芸筱却说:“不,他们毕竟没有军队那么训练有序,也没有什么像样的武器,硬上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吴烈也表示赞同,“的确,我们只有剑走偏锋了。” 赵芸筱凝神,老寨主说得对,必须先让墨水舟知道援军来了,才能里应外合,安全脱困,否则救出人的可能性是几乎没有的。 可要怎么样才能与山中取得联系呢? “报!”这时一个黑石寨义士急匆匆跑了过来,看他大汗淋漓的样子显然已经奔走了许久。 赵芸筱给他递上一杯茶。 这义士接过茶,感激的看着赵芸筱,一口饮下去,便急着汇报:“断黑山一带的黑石寨帮众被漠国人虏去了,说是要让他们领着进山。” “什么?”吴烈握紧了拳头,“怎么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吴寨主你别急……”赵芸筱忽然灵光一闪,想出了计策,“漠国人抓了他们,是想让他们带路攻进断黑山,我们何不将计就计。” “赵姑娘的意思是?”听赵芸筱这么讲,吴烈也冷静了下来,“让被抓的黑石寨帮众给镇南王传信息?可这样的话,漠国的人不就也进去了么?” 赵芸筱道:“非也,我是这么想的,如果黑石寨的义士很了解断黑山的险峻地势,那么也许就能在里面甩开漠国的人,到时候给王爷留下讯号就行。” “可是……”吴烈还是隐隐有些担心,“漠国人怎么可能让他们脱离自己的视线?” 赵芸筱继续说着:“据我所知,深入断黑山,很容易会被乱石砸死,所以漠国人绝对不会一起跟着黑石寨的人进入,这样万一没带对路,肯定要死伤惨重,他们一定会先带一小队人马去探路,这样,也就有机会了。” “那我们又该怎么样与被抓的义士们说呢?” “吴寨主,你找几个人充作断黑山的山匪,伺机混入漠国军队里,不过此举危险,你们……” “别说了,赵姑娘,既然我们已经选择来了这里,就不会贪生怕死,我第一个举手参加!我们这些人死了无所谓,但镇南王不能死,他是庆国的领帅,又歼灭了敌国十几万大军,有他在,我们才能更快的取得胜利。” 说话的只是一个黑石寨没什么位份的人。 正因为他的这一句话,他才变得不平凡,众人的眼光都看向他,皆是赞叹与敬佩。 “好,不过我希望我们大家都能活着回来。”赵芸筱欣慰的笑着。 “我去吧!”离修尘忽然开口。 赵芸筱震惊的看向他,“你去?你……” 离修尘直接打断她的话,说道:“我和这些义士们一样,没什么不同,所以我也自动请缨,王……你不用担心。” 赵芸筱知道此去十分危险,离修尘不仅是牙月的心上人,还是自己的朋友,所以她还是有一些私心的。 但见离修尘这么决绝,又有那么多人看着,便只好答应,“好,那你此去保重,我们会马上去接应你们的。” 离修尘顿了顿,而后点头,“嗯。” 而后赵芸筱又对吴烈说:“离修尘武功高强,此次就由他进行带队吧!” 于是离修尘和几个义士便装作在断黑山附近晃荡,果然被漠国的人抓了去。 离修尘将计就计,没有一点反抗。 漠国的人将他们带到军营,扔到漠国皇子的面前,汇报道:“皇子,这几个人在附近鬼鬼祟祟的,看装束应该也是山匪,末将不敢自行处理,便将他们押过来了。” “好,你下去吧!” 说话的正是漠国的皇子——闻人南辕。 只见这人长得高大,浑身都透露着生人勿近的危险气息,剑眉鹰眼,鼻梁高挺,棱角分明,他的长相,正符合北方人的大气,却又不粗犷。 闻人南辕坐在铺着虎皮的座上,正用一块方巾擦着匕首,那匕首已经被擦的很亮,显然锋利无比。 他抬头,睥睨着下面的人,慵懒道:“你们也是断黑山的山匪?难道不知道两国正在打仗么?我看你们不像是山匪,更像是敌国来的奸细。” 听到闻人南辕一语击中,其他人的心都紧绷了起来,紧抿着嘴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有离修尘还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漠然道:“不管是奸细还是山匪,如今都是你们刀俎下的鱼肉,不是么?’ “哦?”闻人南辕饶有兴趣的看向离修尘,又将他打量了一番,“你倒是说的不错,不过本皇子见你的样子,也不像是山匪啊!” 离修尘道:“是不是山匪,都是在刀尖上舔血的。” “哈哈哈哈!”闻人南辕放下匕首,起身走了过来,“小子,你武功应该很不错吧?让我猜猜,你故意不反抗就被擒了过来,是想刺杀本皇子?” 离修尘低着头不看他,继续冷冷道:“不敢。” 闻人南辕扯了扯嘴角,语气也变得阴冷,“可你们漏洞百出,明显是故意被抓到这里来的,本皇子现在就可以杀了你们,可本皇子不会,因为本皇子想要看看,你们……究竟想耍什么花招。” 其实此时的离修尘已经根本不用担心了,因为他在来的路上正好遇见了被鞭打着干活的黑石寨义士,并且给他们塞了纸条。 那些黑石寨义士即使被折磨,还是一直不肯带路,想必是可信的。 所以,不管闻人南辕对他们做什么,他们的使命都已经完成了。 当然,离修尘也不想让跟着他来的人命丧于此,所以会尽全力与闻人南辕进行周旋。 “你在想什么?”闻人南辕不知在哪里又拿出来一个匕首,用匕首将离修尘的下巴挑了起来,“本皇子还可以听你的辩解,你说说看。” 离修尘却说:“没什么可辩解的,你要杀便杀,要刮便刮,我的确是庆国的细作,可跟着我的这些人不是,他们都是当地的山匪,也是被我蒙骗至此。” “哼!”闻人南辕不怒反笑,“都死到临头了,还想着别人呢?你们庆国的人都和你一样可笑么?本皇子今天就告诉你一个道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若你求饶,本皇子就会放过你。” ------------ 第237章 他的身份 闻人南辕又说:“怎么样?考虑清楚了么?本皇子是觉得与你一见如故,才想要保你的,况且……你这人似乎还与本皇子长得有一丝相像。” 这么看来,闻人南辕和离修尘确实在某一个点上有些相像,但具体来说,又让人无从下口。 而闻人南辕说得也都是真心话,他看着离修尘,总觉得似曾相识。 “你怎么不说话?本皇子在跟你说话呢!”闻人南辕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而匕首已经将离修尘的皮肤割出了鲜血。 赤色的液体顺着刀尖落在地上,闻人南辕却对这血腥之气感到很是满意。 “你叫什么名字?” “离修尘。” 这一次,离修尘回答了。 “离修尘?”闻人南辕重复了一句,试探道:“你是什么人?本皇子不管你家世如何,若你肯投靠我们漠国,本皇子便会好好重用你,还会善待你的家人。” 离修尘道:“多谢,不过我孑然一身,没有什么家人,更没有什么牵挂。” “没有家人?你是孤儿?” 事情似乎正在往无法设想的方向走。 忽然,闻人南辕将匕首移开离修尘的下巴,而后又移到他的衣领处,将他的上杉挑开。 离修尘眼神顿时冷却下来,如同坠入冰窖,便快速的伸手握住了闻人南辕的手,脸上终于有了表情,怒道:“你想干什么?” 可尽管他及时阻止,他的胸膛却已经裸露在外面。 只见闻人南辕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良久忽然又笑了起来,笑中还带着泪,嘴中不停念叨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的感觉一向很准,早在我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有些怀疑了。这世上能与我长得这么像的除了父皇和母后,就只有你了……” 他直直看着的,是离修尘胸前那块紫黑色的印记。 离修尘蹙起眉头,不知该震惊还是疑惑,“你说什么?” 闻人南辕松开了拿着匕首的手,顿时匕首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看着离修尘,眼中含满了雾气,声音也变得有些颤抖,不敢相信道:“是你,真的是你……皇兄,真的是你……” “你说什么?”离修尘此时如晴天霹雳,惊的动弹不得。 漠国的皇子叫自己的皇兄?这怎么可能? 不仅离修尘,营帐中的其他人也都震惊不已。 离修尘不可置信道:“你在说什么?什么皇兄?” 闻人南辕激动的抱住离修尘的肩膀,说:“皇兄,你就是我的皇兄闻人北辙,幼时父皇带我们去庆国,你在庆国走丢了,那时我虽然才五岁,可还是记得皇兄的胸前有一块胎记。” “而且,皇兄与我是一母同胞,自是跟我长相酷似,因为我们是兄弟啊!” 离修尘此时仍然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他竟然是敌国的皇子?他竟然是自己最恨的敌国人? 不,不能听这人的片面之词,可是,他只是一个小角色,闻人南辕骗他又图什么呢? 难道闻人南辕说得都是真的么? 离修尘回想起自己的童年,他从记事起,就是养父母在照顾了,七岁前的记忆都已经模糊甚至忘却,后来养父母去世,他只得跟着流民一起逃亡。 接着,便被赵芸筱带到了赵府。 再后来,自己又被抛弃,从此成为了一名冷血无情的杀手。 这样看来,闻人南辕说得似乎是真的。 不,他怎么能是敌国的人呢?况且还是敌国的皇子? 闻人南辕又说:“父皇一直在找你,母后因为你丢了也日渐消沉最后魂归西天,皇兄,难道你就不想回到自己的真正的家么?” “皇兄,你是漠国人,你应该回漠国!” “皇兄,父皇知道我找回了你一定很高兴,皇兄……” 闻人南辕的话一直在离修尘的耳边回环旋转,明明只说了一次,却像是重复了无数次似的,搅得他头痛欲裂。 最后,闻人南辕忽然又说了一句:“皇兄,等我剿灭了庆国,我们就回去,这些年你受苦了,我真的很想你。” 离修尘猛地抬头,眼神森然,“你说什么?” 被离修尘这样盯着,闻人南辕有些发愣,于是又重复了一遍,“我说,这些年你受苦了,我真的很想你。” “不是,是上一句,你说你要剿灭庆国?” “没错。”说到这个,闻人南辕敛去笑意,转过身去,“皇兄,我知道你在庆国待了很多年,对那里也产生了感情,可我从你的眼神里看出来了,你在那里过得并不好,漠国才是你的家,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分清立场。” 离修尘握紧了拳头,他此时神经几乎都要断掉了,但还是强忍着说:“可你残害百姓,一路上烧杀抢夺,如何让我认你这个弟弟?” “哈哈哈哈!”闻人南辕忽然笑起来,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从语气中判断出来他的张狂,“百姓?皇兄,庆国的百姓与我何干?站在漠国皇子的立场上,我攻打庆国,也是为了开辟疆土,获得更多的财物,也是为了我们漠国的百姓好,我有什么错呢?” 他这样说,竟然让离修尘哑口无言。 明明心中反驳的话已经酝酿了许久,可就是开不了口。 这时,闻人南辕又转过身来,对着离修尘道:“皇兄,我知道你对庆国产生了感情,可是你生在漠国,你的父皇母后,你的弟弟我,都是漠国人,难道你要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背弃我们这些血浓于水的亲人么?” 不相干…… 离修尘在脑海中浮现了赵芸筱的脸,她的确与自己不相干,可是她却又是唯一可以让他前挂的人。 每当赵芸筱遇到危险,他都会奋不顾身的冲上去,尽管,只是以朋友的身份。 赵芸筱是那样爱庆国,她对漠国恨之入骨。 若是他离修尘回到漠国,那赵芸筱一定会对她很是失望吧?可是以往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去和王爷争女人,现在他多了一个身份,他是漠国的皇子,他是否就有资格了呢? 不,离修尘晃了晃脑袋,将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挥出去。 既然自己已经想通,就不能再奢望了,就那么远远的看着她就好。 当然,让他回漠国,让他眼睁睁看着百姓生灵涂炭,他也是做不到的,因为他自己曾经也是流民的一员,他深刻的明白那种痛苦。 他绝不能让那些孩子们像自己一样悲惨一生了。 想罢,离修尘抬头,决绝道:“即使你是我的弟弟,我也不能容许你伤害庆国的百姓,漠国的百姓是人,庆国的百姓也是人,我不希望他们流离失所,更不希望他们被杀害,被欺辱,被当作奴隶。” 闻人南辕眼神阴婺,“皇兄……我看你是被庆国那些人给灌了迷魂药了,连自己的根都忘了在哪了,不过……你放心吧,我会让你回到漠国的。” “你……” 离修尘还想说什么,却突然感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开始被灼烧,就连头脑也开始昏昏沉沉的。 原来,方才的头痛不是因为不能接受事实,而是闻人南辕的匕首上有毒。 到了他反应过来,却为时已晚。 只见离修尘的下巴上的伤口已经发黑,一条瘆人的血线从脖颈爬到身体上,又延伸出了更多的线。 恍惚中,他听见闻人南辕在说:“皇兄,放心吧,我会给你解药的,但是你可能,再也回不了庆国了。” 而后,他浑身的力气就像被抽干净了一样,再没有反抗的余力。 急着,离修尘便满脸痛苦的瘫倒在地。 ------------ 第238章 开路 闻人南辕眼神森然道:“来人,准备一个营帐,把大皇子好生看护着。” 大皇子?闻人南辕的属下起先还有些诧异,但又很快反应过来,便上前将离修尘抬了起来。 将离修尘抬走之后,又有个人问闻人南辕:“皇子,那其他人呢?” 闻人南辕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最后还是说:“先关起来吧,他们是皇兄护着的人,本皇子可不想惹他不高兴。” “是!属下这就去办。” …… “王爷,漠国带领了一队人马进山了,他们只有稀稀拉拉的百八十人。”去巡山的人回来禀报。 墨水舟从地上站起来,道:“他们一定是找到了熟悉地势的人,才敢进来开路的,他们现在走到哪了?” 陈家强回答:“回王爷,快到乱石阵了。” 顾名思义,乱世阵有许多乱石,墨水舟也派了人在那里看守,一旦漠国的人马进来,就将石头推下去,他们必将损失惨重。 可乱石阵也有缺点,因为有一条小路是可以直接绕过乱石朕的,若是漠国的人真的找了带路者,说不定真的能闯过来。 不过乱石阵仅仅是第一关,后面还有很多等着他们。 墨水舟也不慌,因为山内已经设下了重重陷阱,最好将他们一网打尽。 陈家强又说:“怕是他们找了断黑山一带的土匪啊!那些人都极其熟悉这里的地势,万一真给他们闯进来了,王爷,我们又该怎么办?” 墨水舟眼神凛然,“那就把兵力集中在最后一关,给他们来个致命一击,这或许是我们能逃出去的唯一办法了。” “那就放手一搏,属下等听从王爷调遣。” “好,不成功便成仁。” 这次闻人南辕自然没有亲自去,而是让一小队人马开路。 走到乱石阵,漠国的人皆有些发怵,上一次有很多人就是在这里丧命的,有些尸骨未来得及抬回去,都已经发烂发臭了。 “这里有埋伏,有没有其它的小路?”漠国人问道。 他直接在黑石寨义士的身上抽了一鞭子,将义士推了出去。 几个黑石寨义士相互看了一眼,心中已经了然,便伪装道:“军爷,我们当然知道,别说是陷阱了,这里本来就不好走,特别是刮风下雨的时候,经常会有大石头小石头滚下来的。” “少废话!快点带路!” “好好好,”说话的人个子虽小,但中气却十足,“小的这就带军爷去小路,不过那小路窄的很,只能一队一队的走。” 漠国士兵又推了他一把,“你在前面带路!” 于是黑石寨义士带着漠国军队往小路走去,弯弯绕绕的走了半天,也没有走到头。 漠国的士兵不耐烦了,一脚揣在黑石寨义士的身上,“废物!你要是敢骗我们?直接把你给杀了!” 那个个子小的义士被踹出了好几米,还好及时刹住,脸才没有贴到山壁上,否则就要血肉模糊了。 又过了一会儿,他们终于看到了一条小径。 只不过这条小径似乎很长时间没有被人走过了,杂草丛生的,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这是一条上山的路。 “就是这里,军爷,小的和弟兄们在前面走,你们在后面吧,这条路崎岖不平,不太好走,军爷要当心了。”小个子义士假装谄媚道。 “嗯。”漠国士兵眯了眯眼,还是没有放松警惕,吩咐小卒说:“在他们身上都拴上绳子,以免他们耍花招。” 义士们脸色有些变了,但还是强装镇定,默不作声的任由他们给自己拴上绳子。 这样确实有些棘手了,但他们不能轻易就露出马脚。 几个黑石寨义士在前面走着,一个拴着一个,漠国士兵则在后面。 也就是说,除了最后一个人,其他人都有机会脱身。 小个子被帮着双手,不能有所举动,但眼神一直观察着所行路上的东西,想要找到能用得上的。 终于,他瞥见了一块斜面一点也不光滑的石头。 “军爷……小心点啊,前面不好走了。” 地势越来越陡,他们也走得越来越吃力,几乎要靠拄着剑才能前近。 “哎哟!”小个子被石头绊倒,身体立马往下划了几米,坠着其他人也遭了殃。 “你个小兔崽子,你想干嘛?!”漠国士兵破口大骂。 小个子又连忙爬起来,满脸是灰,道:“军爷,我不是故意的,是这路太难走了,不如给小的们找几根棍子拄着吧!” “真是麻烦!”漠国士兵往周围看了看,却根本没有什么树枝棍子可一给他们用。 思量了一会儿,漠国士兵将几把刀扔给黑石寨义士,“拄着走吧,谅你们也不敢耍什么花招。” 他们想着即使黑石寨的山匪有武器,他们只有这么几个人,又有什么可怕的,若敢轻举妄动,即刻击杀,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么? 小个子费力的捡起刀,冲着漠国士兵的领队人笑了笑,“谢谢军爷,放心吧军爷,小的们一定给你们带到,到时候还希望军爷给二皇子说说好话,我们不求荣华富贵,放我们自有就好。” 零对然再次不耐烦的瞪了小个子一眼,“你怎么那么多话?还不快走,至于其他的事回去了再说!” “好好好。”小个子媚笑着转过身去,表情又变的冷漠。 黑石寨的人伺机用刀磨着绳子,等到磨断了之后,并没有立即跑,而是假装手还被死死的绑着。 而后到了地势最抖的时候,小个子突然撒开手往前冲了过去。 接着后面的黑石寨义士也都大步跑出去。 漠国的士兵顿时懵了,甚至因为他们跑得太快,自己也被差一点摔到了地上。 “追!都给我追!杀了他们!给我杀了他们!”漠国的领队人勃然大怒,举起大刀便要上去大开杀戒。 谁知道脚下却极其陡峭,他稍微一个大动作,就直接身子不稳,脚下一滑。 前面的人倒了,后面跟着一个一个的士兵,也都一连串的翻身在地。且因为地上都是一些碎石,也让他们受了不少皮肉之苦。 等到他们全都站起来后,黑石寨的义士们都已经跑远了。 “该死!”领队人愤怒的脸红脖子粗,又开始骂脏话,“你们一个个的那么多人都是怎么看俘虏的?在眼皮子底下跑了,你们真是废物!” 士兵们虽然对领队人很是不服,但也不敢反驳,只能一个个低着脑袋,黑着脸。 “参将,现在怎么办?”一个大胆的士兵开口问道。 领队人气冲斗牛,“怎么办?还不快趁着还能看见他们,追上去!” “可……参将,我们根本不熟悉此地的地势,这条路也极其险峻,我们若是追不上他们,又折在山上怎么办?”这大胆的士兵又问。 这一次,领队人倒是没有直接开骂,而是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 他说的是,此地地势险峻,根本不好走,若是死在这里,那岂不是亏大了?那怎么办?若是回去的话,不仅没有开的了路,还把俘虏给弄丢了,皇子一定不会饶了他们的。 有人提议说:“参将,不如我们就说,那些俘虏也根本不熟悉这里的地势,想要把我们带到险境里,接过他们自己……死在陷阱下了?” 这的确是个可行的办法,只要此次进山的人能够守口如瓶,又有谁会知道他们在撒谎? 反正军营里还有一些土匪,大不了再带几个人来。 于是领队人大声道:“好,将士们,你们都听好了!” ------------ 第239章 空山计 “今日之事,谁要是敢说出去,就算我不杀你们,皇子也会杀你们,所以,明白该怎么办了么?” “明白!”士兵们齐声回答。 “好,就说那些土匪是自己落入陷阱而死的!我们回去吧!” …… 墨水舟的人看到黑石寨的义士,本来要放箭,却听见他们大喊了一声:“我们是来救你们的!是赵姑娘让我们来的!” “赵姑娘?”陈家强震惊道,那不就是王妃么? 此时墨水舟并没有在,若是他在,一定会激动吧! 陈家强随即作了个手势,让兵士们放下箭弩,又观察了一番,谨慎的问道:“你们有什么能够证明的?” 小个子说:“我们都是黑石寨的人,不久前被漠国军队虏去,今日他们逼迫我们带路,我们才有机会上山,给王爷通风报信,赵姑娘眼下正在断黑山等着呢!” 陈家强这才放下心来,带着几个人走出草丛,到黑石寨义士这里。 “赵姑娘也来了?那援军呢?”他又问。 小个子回答:“镇远大统领一直不肯出兵来,赵姑娘便召集了一路上的黑石寨帮众,来救王爷和你们。” “什么?”陈家强的眉头几乎拧在了一起,“黑石寨?那不是山匪么?山匪又如何能抵抗的了漠国的军队?” 小个子为黑石寨的山匪抱不平道:“这位大统领,你说这话可就不对了,山匪怎么了?我们黑石寨很多人都是劫富济贫的好人,我们也有保家卫国的权力,况且这次黑石寨的人一共集结了万余人,怎么就不能派上用场了?再说,你看,我这不是也成功进山与你们取得联系了么?” “这……”陈家强还是有些不太敢相信,干脆道:“你们跟着我去见王爷吧,他应该会有定夺的。” “好。” 说实话,小个子是很激动的,毕竟这是他第一次见王爷,也是第一次执行这么伟大的任务,以往他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土匪,姑娘们都还看不起他。 这次,他可觉得自己脸上有光了。 陈家强把黑石寨的义士带到山洞里,向墨水舟汇报道:“王爷,他们说是黑石寨的山……黑石寨的人,以给漠国人带路为由,潜入了山上来,还说,还说赵姑娘也来了。” “什么?”墨水舟瞳孔紧缩,“你再说一遍?” 他此刻是无比担忧的,明明爱的人离自己近了,却密友感到一点高兴,因为他知道这里有多危险,他根本不想赵芸筱卷进来。 这次小个子抢先回答了,“王爷,赵姑娘就在附近,她托我们来给你传信,说是要里应外合,救出你们。” “胡闹!”说完,墨水舟还是忍不住担心的问:“她现在可安全?” 小个子点了点头,“安全的很,赵姑娘有万余的黑石寨帮众保护着呢,她一路上响应了很多黑石寨的义士,真是个了不起的女子。” 墨水舟知道赵芸筱不是一般的女子,也知道她聪明绝顶,有自己的想法,可他还是认为这有些太冒险了。 纵使黑石寨义士有万余人,也敌不过训练有训的漠国军队啊! 更何况,漠国军队以人数也已经压倒了黑石寨的人。 “对了,”小个子脱了自己的鞋子,从鞋底拿出来一张又皱了的纸条,递给墨水舟,“王爷,这是赵姑娘让我交给你的纸条。” 闻到这浓重的味道,陈家强不禁捂住了鼻子。 纵使他在军队十几年,也没闻到过这么臭气熏天的脚啊。 然而墨水舟却一点也不嫌弃的就接了过去,摊开纸条。 纸条上的字,正是赵芸筱亲笔,她写的字一直都很中正,齐整。 墨水舟的眼中聚集着雾气,即使拿着她亲手写的纸条,也像此刻她就在自己眼前那样,激动不已。 纸条上的字密密麻麻,大概意思是让墨水舟装作饿死,然后引漠国军队进山,到时候内外夹击,将他们也困死在山上。 还有就是风拓故意拖延时间不派兵救援的事。 最后,赵芸筱还写着:一直安好,望君勿念。 墨水舟的手有一丝颤抖,忽然又抓着纸条笑起来,说是笑,眼中还喊着泪,“她都能如此,我又有什么理由辜负呢?” 说完,他双手紧握起来,严肃道:“告知全部将士,全部撤回山洞,本王有事要说。” “是王爷!”陈家强看着墨水舟这样斗志满满的样子,也燃起了希望。 “王爷……”阿浩硬撑着自己的身体,坐了起来,“是不是,王妃来了?” 墨水舟点点头,“嗯,我知道她疯,可没想到竟然这么疯。” 表面上不是什么好话,但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却有一种宠溺的意思,而且,提起赵芸筱,他总是能一副温柔如水的样子。 “那……那小米呢?” 墨水舟道:“小米应该没来,依照赵芸筱的性子,她不会让小米跟着来的。” 毕竟夫妻这么久,墨水舟还是很了解赵芸筱的,当然,他也的确猜对了。 接着,墨水舟将人召集起来,说了计策:假装已经饿死在山里,不要有一点动静,将所有埋伏都设置在山洞附近。 而后等着漠国的军队再次进山,给他们来一个空城计。 说罢,众人都开始忙活起来,设置险境,将所有他们的痕迹都清理一便,制造出山空人死的假象。 他们又在山洞附近铺满了枯草和树枝,以免漠国的人会射箭试探。 晚间,墨水舟在空地上放了一把火。 为了不将整个山都烧着,他们在周围放了石头阻碍火势蔓延,但这火的浓烟足够可以给赵芸筱传达信号了。 也会让漠国的人起疑心。 …… 赵芸筱站在房梁上,看着远处的断黑山,那处燃起火来,黑烟席卷着冲上高空。 她看着火红的一片,露出微笑。 因为她知道,这一定是墨水舟给她的信号,他们成功了!他们成功的与墨水舟带领的军队会和了。 “太好了!”赵芸筱不禁出了声。 “赵姑娘,吃点饭吧,你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吴烈推着轮椅过来,抬头看着她说。 然而赵芸筱却说:“不吃了,山里的那些人一定好几天都没有吃饱肚子了,我现在也味同嚼蜡,吃不下去。” 或许只有等救出了墨水舟,她才有力气吃饭吧。 赵芸筱又道:“对了,我们派出去的黑石寨义士已经成功联系到了墨水舟,墨水舟也给我们传来了讯号,山上异动,漠国人一定会去查看,我们救等着漠国人放松警惕上了山,再行动。” 只是,她还是隐隐有些担心,不知道离修尘他们怎么样了,到底是安全的和墨水舟一起在山上,还是出了什么闪失? 赵芸筱不希望任何一个人牺牲,但又甚至牺牲是无可避免的。 她现在只期盼伤亡能够最小化。 明天,战役才刚刚敲响,无论何时都不能掉以轻心。 想着,赵芸筱忽然又想通了,她该吃饭才对,这样才能保证自己有力气,这样才能奋力一搏,救出墨水舟,击败那些贼寇! 于是,赵芸筱顺着梯子下来,对吴烈道:“饭在哪里?” 吴烈笑了出来,“赵姑娘,你终于想通了,饭菜在厅内,给你留了很多,快去吃吧!” “好。”赵芸筱点了点头,又问:“吴寨主,你怕么?” 吴烈道:“哈哈哈!我吴某好歹也是黑石寨的寨主,本就是过着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若是这样救害怕的话,那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 ------------ 第240章 准备出兵 “什么?你们去了半天?就带回来这么个消息?”闻人南辕简直气得发笑。 进山的领队人低着头,额头上也沁出了汗珠,“皇子,他们掉入了陷阱,都死了……我们也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好不容易逃出来?”闻人南辕审视着这人,眼神中尽是危险之气,“我怎么一点也没有看出来你的不容易?就连一点擦伤都没有?” “有!有!”领队人连忙撩起自己的衣袖,只见一道不忍直视的伤疤正躺在胳膊上,他还没有包扎,鲜血还会溢出来。 闻人南辕挑了挑眉,好笑道:“张参将,你着伤口,怎么还没有处理啊?是不是显得有些刻意了?” 况且他眼睛又不是瞎了,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那伤口是张参将自己割的,虽然张参将耍小聪明没有用军刀割,但他还是一看就明白了。 只不过没有直接说出来,想给张参将一个颜面。 “属下不敢啊!”张参将的声音几近发抖,他知道皇子这意思就是,他已经露馅了,可还是狡辩着,“皇子,皇子……属下不敢欺瞒你,他们真的是掉落了陷阱,属下亲眼看见他们都乱箭射死的。” 闻人南辕走下来,在张参将身边停住,“本皇子再给你一次机会,若你还不说实话,就依军法处置。” “皇子!”被高压逼迫下,张参将终于双腿发软跪了下来,说出实话“皇子,饶命啊,他们,他们是跑了,当时他们将我们引到陡峭的小路上,我们又对地形不太熟悉,就不敢往前追了,皇子,属下知错了,属下知错了!” “哦。”闻人南辕漫不经心道,随后缓步走到放着长刀的架子前,拿起那把反着光的大刀。 只见刀光一闪,鲜红从视线中飞过,张参将就已经倒在地上。 血溅了一地,张参将还没有断气,垂死挣扎着朝闻人南辕伸出手,“皇子,救救我,属下再也不敢了,皇子,求你救救我……” 然而闻人南辕却转过身,随意的把杀人的凶器扔到地上,表情狠厉且玩味,他说:“你跟着本皇子那么长时间,应该知道本皇子是什么性子,本皇子……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更受不了一点欺骗。” “你死了也不亏,毕竟一条命救了百十号人呢!本皇子不会再向那些跟你一起进山的士兵问罪了,他们一定会很感谢你的。” “来人!把他拖下去,就说张参将谎报军情,已经按军法处置了。” 另一个将士从帐外进来,抱拳领命,“是,皇子。” 待张参将的尸体被人抬走之后,又进来了几个人擦地上的血,却被闻人南辕叫停。 他看着那些浸透在地毯上的血迹,竟然笑了,“不用擦了,血腥之气,更能激起本皇子的士气。” 于是那些人俯身称是,也退下了。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过来通报。 “皇子,山上起火了,不知是怎么回事。” “起火?”闻人南辕并没有感到太震惊,也或许是他本就不会做出那样的表情,只是有些疑惑。 他喃喃道:“墨水舟啊墨水舟,你究竟在玩什么把戏?不过算算日子,你们的口粮也应该吃光了,只靠吃野菜的话,也怕是撑不下去了。” “那……皇子,我们该行动么?” 闻人南辕看着自己掌心的纹路,“太卜说本皇子是七杀命格,那本皇子就顺应天命,将天下搅他个翻天覆地。” 接着,他眼神更加冷冽,“今夜,本皇子就亲自带着断黑山的土匪去山上看看,本皇子就不信,那些人还有力气反抗。” 实际上,他不能再等了,因为今日那些逃跑的山匪已经上了山,万一他们还知道其它的小路可以下山,被墨水舟逃了怎么办? 他一定要亲眼看着墨水舟死,才安心。 十八年前,太卜占星,说是紫薇、贪狼、七煞三星已经出世,紫微星与贪狼星落于庆国,七煞星则是在漠国。 太卜说三星之中杀气最重的七煞星落在了年仅七岁的闻人南辕身上,而贪狼星落在了当时还是皇子的墨水舟身上。 至于紫微星,还未可知。 但是三星不能共存,只有让其余两颗星陨落,七煞星才能独大。 闻人南辕倒是想看看,这贪狼星会是什么能耐,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来人,召集五千精骑,跟本皇子一起上山!” “是!” …… 赵芸筱正在吃饭,盯梢的人却突然匆忙来禀报。 “寨主,赵姑娘,漠国的军队已经出发上山了,他们准备夜袭上山。” “什么?怎么这么快?看来他们也等不及了。”赵芸筱放下碗筷,站了起来,“他们大概带了几个师的兵力?” “好像没有那么多人,没有一个师,只有五六七千个人。” 也就是说,还有一两万的人在山下留守? 现在墨水舟带的人起码也有几千号人,所以他们不用派太多人上山,而是要集中兵力对付山下的人。 这样也可以分散漠国人的注意力。 且墨水舟若是已经部署好了一切,那么就能将上山的人一网打尽。 “好,吴烈,你派一个功力高的人带一队人马,到时候我们在山下打起来的时候,你们就趁乱上山。”、 吴烈道:“好。” “我去吧!”老寨主走了过来,目光坚韧,“我带着人上山营救王爷,赵姑娘,你别看老朽年纪大,但是老当益壮啊!” 赵芸筱思量片刻,同意了,“好,老寨主一定要小心。” 她也不是没见过老寨主的厉害,自然还是认为老寨主可以出手的,只可惜现在离修尘还没有消息,不然凭他的身手,一定能扭转局势。 这次,赵芸筱不想用毒,毕竟这是战场,她不想用低级的手段。 这是最起码的尊重。 “等等,”赵芸筱又叫住准备出发的老寨主,说:“我这几日做了很多药膏,你们每五六个人带上一瓶,若是受伤了,可缓解一时的疼痛。” “好。” 桌子上的饭菜才没动了几下,戒备就已经拉响,赵芸筱也顾不得吃没吃饱了,便准备回房去换上军装。 她换了军装出来后,吴烈还没有走,看到赵芸筱这身装扮,震惊道:“赵姑娘?你也准备去战场?这万万不可啊!你是女子,怎么能上战场呢?” “女子就不能上战场了么?”穿上这身盔甲,她感觉自己的力量也充盈了起来,“放心,我只在后面指挥,我这三脚猫的功夫确实还不能去杀敌,但是做个指挥还是可以的,况且……我也会射箭。” 她的箭术,还是墨水舟教的。 虽然不精湛,但总是能派上些用场的。 吴烈对赵芸筱更是敬佩,“赵姑娘,你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赵芸筱微微一笑,眼神坚定,“为了救回我的夫君,为了让我的孩子能在一片祥和中长大,我不得不这样,我也相信,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吴烈很早以前就知道赵芸筱和墨水舟的关系,自然也不惊讶,之所以叫赵姑娘,是因为出门在外,总要小心谨慎的。 “好了。”赵芸筱收起笑容,“吴寨主,你就在这里等候我们的捷报吧!” 吴烈目光灼灼,“嗯。” 赵芸筱迈着矫健的步伐,往外面走去,高马尾在身后摇晃着,透过清冷的月光。 早上时传来消息,皇上已经把风拓的夫人和儿子女儿监禁在皇宫了,明面上说的是皇后邀请他们到宫中参加宴会,实际谁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 第241章 火烧敌营 皇上命他务必明日早晨赶到断黑山,就看他风拓到底顾不顾及自己的家人了。 不,他也许可能会派兵前来,但必定还是会有所拖延,他以为墨水舟早就支撑不住了,却不知道赵芸筱带着黑石寨的人来了。 所以,赵芸筱预计风拓的人马应该会在明日早晨时赶到,毕竟皇上的命令还是要听的,风拓也明白凡事都要留条后路的道理,他们一定想着等漠国人杀掉墨水舟后再来,然后只用担个来迟的罪名。 所以,只要撑到明日早上,一切都还有的救。 赵芸筱骑在马上,后面是虽然身穿着简易盔甲却一个个都士气十足的,他们举着大刀,举着斧头,视死如归。 “放箭!” 赵芸筱发出号令。 黑石寨的人们便纷纷拿出箭弩,箭弩上包着抹了油的布,。 每一支箭都沾上了熊熊燃烧的火焰之后,第一排的人齐齐发射,接着再换第二排,循环往复,直冲着漠国军队驻扎的地方。 不过他们站在地势较高的地方,放了一轮箭之后,漠国的人也都看到了上面的火光,纷纷警惕起来。 漠国的帐篷被烧着了一大片,漠国士兵鱼贯而出,拿起武器,但还是有很多被火焰点着。 “救救我!”士兵被躺在地上直打滚,可无论怎么样身上的火也熄灭不了。 一万多的人,瞬间如热锅上的蚂蚁,慌乱起来,沸腾起来。 见时候差不多了,火箭已经用完,漠国的人也发现了他们,赵芸筱大喊道:“进攻!” 顿时,密密麻麻的人开始冲向漠国军队。 赵芸筱也骑着马过去,在离战场百米的地方停下。 双方开始进行血战,好在因为失火和被偷袭,漠国的军队已经有些散乱,又是半夜醒来,战斗力大不如从前。 看着黑石寨义士一个一个倒下,赵芸筱很是揪心。 可是她现在一定要顾全大局,不能被其它的情绪左右。 看着黑石寨义士们奋勇杀敌的样子,赵芸筱眼中雾气朦朦,她也提起弓箭,朝那里射去。、 可能是信念使然,这次的她射出的箭竟然都很准,不一会儿便射倒了好几个漠国士兵。 但很快眼尖的人也发现了赵芸筱,扬着长刀就杀了过来。 赵芸筱策马,抽出长刀,;连砍了好几个人,但她自己也被割伤了胳膊。 忍着疼痛,赵芸筱与这些人周旋起来,因为骑着马,也比他们有优势。 总之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骑着马转圈。 这几个漠国士兵最后好像被惹怒了,直接朝着马的身子砍了一刀,马匹发出哀嚎,随即前蹄一扬。 赵芸筱被甩了出去,她拿着长刀,想要支撑住自己的身体,谁知却落入了一个人的怀中。 本以为自己恐怕要打脸翻车,必死无疑了,却又被人横抱而起,她睁开眼睛,看到的竟然是离修尘的脸。 “离修尘?你……” “别说话了,这就是你的计策么?把主心骨搭进去了,还怎么救镇南王?” 说着,离修尘将赵芸筱放在地上,又快速的挡在她的身前,一脚踹在想要偷袭的漠国士兵身上。 仅仅是一脚,那漠国士兵便瘫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赵芸筱道:“放心吧,我会不让自己死的。” 接着,她扔出手中的刀,那刀便直直的插在了一个漠国士兵的胸口上。 来不及多问离修尘其他的事情,赵芸筱拉着他就跑。 她需要找到漠国人的粮仓,只要一把火把他们的粮食给断了,就不信他们不慌。 一路上,离修尘都护送着赵芸筱,没有让她受一点伤,这些漠国士兵根本不是离修尘的对手。 可同时,他的心里又是异常矛盾的,如今已经证实了自己就是漠国的大皇子,这些士兵和他都是漠国人,下手时,总有一种愧疚感。 但想到这些人烧杀抢夺,为所欲为,离修尘又立马狠下心来,砍伤了一个冲上来的士兵。 终于,赵芸筱找到了粮仓,她在地上捡起几支还带着火的箭,扔在了粮仓上。 很快,火势烧了起来,赵芸筱在火光中笑了出来,她知道,自己成功了,她的笑容熠熠生辉,是胜利的象征。 “粮仓失火了!” “粮仓失火了!快救火啊!” 漠国士兵更加慌乱起来。 当然也有相较冷静的人,“救什么火?人家都打过来了,还有什么闲工夫救火?大家别乱跑,听大统领指挥!” 总之,他们还是乱了。 他们的领头人显然不在,一定是去了断黑山上,此时他们根本乱了军心,即使人多,黑石寨众人也可以与他们打个平手了。 又有一个人朝着赵芸筱冲了过来,嘴中大喊着:“这是个女人!就是她烧了粮仓!快来人啊!” 离修尘眸光冰冷,一把就抓住了士兵握刀的手,便想要将他杀掉。 “等等,我还要问他点事。” 听赵芸筱这么说,离修尘及时收手,提着他的领子,道:“不说实话,现在就杀了你。” “好好好,我说我说,我说实话,你们想问我什么我都说。”这士兵浑身颤抖着,手中的刀已经掉到了地上。 赵芸筱不屑的睨了他一眼,问道:“你们老大呢?” 士兵哆哆嗦嗦的说:“皇子去了断黑山。” 赵芸筱诧异道:“皇子?带兵的人是漠国的皇子?” 士兵忙不迭的点头,“是皇子,闻人南辕。” 问完后,赵芸筱给离修尘使了个眼色,“捡了个谈生怕死的,倒是我们的幸运了。” 离修尘了然,直接将他丢了出去,着士兵还以为自己得救了便想要转身逃跑,谁知离修尘又突然给了他一刀。 “呃……”士兵痛苦的倒在地上,浑身抽搐起来,直到死透了。 与此同时,段黑山上—— 闻人南辕这次很轻易便上到了山上,奇怪的是,路上的陷阱全部不见了,只有一些死相难看的尸体。 他怕墨水舟已经逃跑,脚下的步子又快了一些。 直到到达山洞外,他们看到庆国的士兵一个个都躺在地上,像是已经被饿死了,死前的表情十分痛苦。 “都死了?”闻人南辕皱了皱眉,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而是失望透顶。 墨水舟也死了?就这么被饿死了?贪婪星就这么陨落了?不,他不信,于是吩咐身边的士兵道:“你们上去看看,小心点。” “是,皇子!” 几个士兵小心翼翼的上前,伸出手在地上的人鼻尖上探了一下。 探过之后,他们欣喜的扭过头,也变得大胆起来,“皇子,都死了!已经没有气息了!” 然而闻人南辕还是没有放松警惕,道:“废物!没有呼吸也有可能是装的,听听他们还有没有心跳!” “哦,是是!”应和着,几个士兵又凑了过去。 他们的心跳也已经没有了,个个脸色发白的样子,的确是已经死了。 这些人都是真的被饿死的人,或者是伤势过重没有活下来的人,被墨水舟故意放在山洞外的,当然不会有心跳和气息。 于是士兵又大喜,转身走到闻人南辕的马下,“皇子,他们真的都死了。” 闻人南辕道:“不,这才几个人,其它的一定都躲在山洞里,来人!朝着山洞放箭!” 他此时眼神极其可怕,布满了红色的血丝,他迫切的想要看到墨水舟,迫切的希望墨水舟死在自己的手中。 这样,就是七煞星打败了贪狼星。 这样,他就能独自在夜空中闪烁,并且最终成为整个天下的——王。 ------------ 第242章 活捉 山洞洞口被枯黄的杂草盖着,闻人南辕不敢轻举妄动,便让众人射箭。 无数支箭射到了草上,却并没有射穿,只是射进去了一半。 闻人南辕皱了皱眉,暗道事情不对,于是又大喊了一声:“停止射箭!” 然而一些士兵已经拉起了弓,又射出去了一大波箭。 “说了不让你们放箭,你们还放?你们这些废物!”说着,闻人南辕气氛的踹了一脚旁边的士兵。 他心道:该死,这墨水舟是想要玩草船借箭的把戏么?可惜了,就算箭被你们拿去,你们也必死无疑。 里面的人将箭都拔了出来,收拾起来。 “王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杀出去么?”陈家强问道。 墨水舟盯着洞口,沉声道:“看来他们已经意识到了,那就直接杀出去吧,我们的箭也借的差不多了,刚刚好。” 他又看了一眼身后受伤的阿浩,说:“留下一些人照顾伤员,将他们藏到里面,千万不要出来。” “是!王爷!” 接着,大军纷纷冲破草墙,有的拿刀,有的拿枪,有的拿弓箭。 “好啊!”闻人南辕在看到墨水舟的那一刻,唇角竟然勾起了笑意,“墨水舟,你总算被我逮着了,本皇子就知道,你不会轻易死的。” “看来,这次我们要好好较量较量了。”闻人南辕也没有立即发布号令进攻,而是歪着头看了看墨水舟身后的士兵,“啧啧,这有多少人啊?连一千人都不到,不过这山洞还真是很大,能装得下好几百人呢!” 墨水舟冷眼道:“闻人南辕,好久不见。” “哼!也没有多久,十天而已,你已经在断黑山躲了那么多天了,也该是时候做个了解了。”闻人南辕眼神极其阴婺。 “可惜……你不该这么急着攻上来了,若你再耐心些,或许真的能把本王给熬死。”说完,墨水舟一个凌厉的眼神飞过去,“众将士听令!” 穿着盔甲的士兵齐声的喊了一声。 接着,庆国与漠国的士兵们便达成了一团,而墨水舟和闻人南辕依然静静的立在原地,仿佛置身事外。 两人就这样互看着对方,一个冷漠,一个森然。 而后,闻人南辕抽出长刀,朝着墨水舟冲了过去。 两人打起来,没有人敢来插手,或许这就是双方首领之间的较量。 墨水舟以退为进,闻人南辕招招致命,两人缠斗了很久也没有分出胜负,但是庆国这边的人数不占优势,很快就处于下风。 闻人南辕与墨水舟兵器相撞,用力对抗,他阴狠的看着墨水舟道:“墨水舟,你的属下们可都快要不行了,本皇子劝你还是早早束手就擒吧。” “你想多了,闻人南辕,孰胜孰败还未可知呢!”说着,墨水舟猛地一用力,将闻人南辕击的一个踉跄。 “好啊!”闻人南辕反而越挫越勇,“本皇子就喜欢有挑战的对手。” 于是两人又开始刀光剑影。 眼看着情况不妙,墨水舟不想再与闻人南辕纠缠,便使出全力,在闻人南辕的腿上砍了一刀,又将他踹了出去。 “抓住他!”陈家强见闻人南辕被打倒在地,大声喊道。 几个庆国的士兵跑了过来,将刀剑对准闻人南辕。 “哈哈哈哈!”闻人南辕的嘴角渗出鲜血,“墨水舟,方才怎么没有直接戳穿本皇子的心脏?你想擒贼先擒王么?不可能的。” 漠国的士兵见皇子被围,也赶了过来,击退庆国的士兵,把闻人南辕护送到大军后面。 穿过一个个人影,闻人南辕看着墨水舟,发出狞笑,“哈哈哈!墨水舟,即使本皇子打不过你,你今日也必死无疑。” 闻人南辕率领着五千精兵,且他们个个都吃饱了饭,士气饱满,他庆国那不到一千的残兵又怎么能赢呢? 墨水舟在人群中奋力杀敌,边大喊了一声鼓舞士气,“本王命令你们!必须活着!” 即使好几天都没有吃饱饭,即使他们现在身心都被摧残着,可听到墨水舟的激励,还是涨了不少士气。 一个士兵身上已经千疮百孔,但还是支撑着站起来,挥起长矛。 陈家强扶了扶这个士兵,眼神坚定,“你的家人还在家里等着你,不能放弃,援军就快要到了。” 士兵热泪盈眶的点了点头,随即用袖子把眼泪抹去,大吼了一声,将长矛对准敌军人的心脏。 就在庆国军队已经快要站不起来时,有人大喊了一声:“援军来了!援军来了!我们有救了!” 闻人南辕的脸色突变,不可思议的转身去看,只见老寨主率领着黑石寨的义士,高举大刀冲了上来。 看人数,至少有五千余人! “他们是谁?!”闻人南辕瞳孔紧缩。 一个士兵在他旁边说:“皇子,看装束,好像是土匪。” “什么?土匪?!” 吴寨主大喊一声:“兄弟们!杀敌寇!捍卫我大庆国土!杀!” 这一声,几乎震耳欲聋。 墨水舟认出来老寨主,脸上也燃起了希望,果然,赵芸筱无论何时都不会让人失望的。 他又望了望,并没有发现赵芸筱的身影,也就放心了。 局势很快得到了扭转,庆国军队连同黑石寨的义士,将漠国人围剿起来,杀敌无数。 见势,闻人南辕大惊失色,便大喊了一声:“撤退!撤兵!” 然而墨水舟可不会给他们逃跑的机会,直接飞身一跃,挡在了闻人南辕的前面,“怎么?想逃?我还以为漠国的皇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不会逃呢!” “你……”闻人南辕目光如炬,额头上已经凝起汗珠,不止是冷汗还是因为今日太过闷热。 漠国的人一个也逃不了,墨水舟率领众人,将他们团团围住,空气中尽是鲜血的气息,他眯了眯眼,身上已经没一处干净的地方。 最后,墨水舟生擒了闻人南辕,毕竟他是皇子,还有用处,也能威胁漠国的皇帝,更是此次大战的俘虏。 一场恶战之后,所有人都筋疲力尽。 他们胜了,可是,牺牲的人也不少。 看着自己的弟兄们一个一个失去呼吸,倒地不醒,看着他们身上的血液流满了一地,该有多难过。 同时,他们也是高兴的,因为他们换取了胜利,他们活捉了漠国的皇子,死去的将士们一定也很欣慰。 “王爷,您受苦了。”老寨主对着墨水舟道,说着,就要弯身行礼。 墨水舟却扶住了他,道:“是本王该谢谢你们黑石寨才是,若不是你们,恐怕今樱花国王也就再也见不到王妃了。” 说起王妃,他又笑了笑,即使脸上是骇人的血,眼神却如此温柔。 老寨主道:“王爷,王妃正在山下等着您呢!” “好,”墨水舟转身,看到满地的尸骸,他又闭上眼睛,“将士们,随本王下山,好好安葬牺牲的兄弟们!” “是!是!”庆国士兵们高举着武器应和。 …… 浩浩荡荡的队伍下了山,而山下还在恶战。 此时的天已经渐渐亮了,天上泛起白,风拓的援军终于赶到,很快便将所有漠国士兵控制住了。 起初他没有看见墨水舟,心中还有些窃喜,谁知道墨水舟竟然又回来了。 而且……这战场上竟然还有山匪,以及女人?风拓只见过赵芸筱一面,记不太清了,只觉得有些眼熟,直到他看见赵芸筱冲到墨水舟的怀中,才恍然大悟。 镇南王妃,竟然带着一群土匪来战场了?这成何体统!他一定要禀报皇上! ------------ 第243章 劫后余生 在看到墨水舟的那一瞬间,赵芸筱眼中的泪水便绷不住留了下来,她再顾不得其它,就冲了过去,扑在他的怀里。 墨水舟温柔的环住赵芸筱,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就闭上眼睛,感受着赵芸筱身上的气息,这样足矣。 赵芸筱趴在墨水舟的胸前,哭了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活着来见我的。” 她说的是,墨水舟一定还活着,而不是: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墨水舟心中一阵暖流,鼻尖也泛起酸涩,但身为男人,他可不能流眼泪,只是眼睛却已经红了。 两个月不见,赵芸筱似乎胖了些,也或许是因为她的孕肚已经有些明显了。 此时,墨水舟身上的伤口像是自动愈合了一般,一点了不疼了。 接着,赵芸筱又放开他,上上下下的将他看了一遍,语气中尽是心疼,“你身上的血,都是你的么?你现在是不是很疼?” 墨水舟笑着摇了摇头,“不疼,这些血都是别人的。” 正在两人温存的时候,风拓十分不合时宜的开口了:“镇南王妃?你怎么来了?哪有女人上战场的?还穿成这个样子?” 赵芸筱扭过头,一点也不客气道:“本宫的丈夫危在旦夕,援军却迟迟不到,难道本宫不该着急么?穿成这个样子?敢问风大大统领,本宫穿得怎么了?难道说你认为我们庆国的盔甲有何不好的?” 风拓被呛的说不出话来,只能瞪着眼。 过了一会儿,风拓又开始找茬,“镇南王妃怎么会和一些山匪在一起?这不太合规矩吧?若是皇上知道了……” 赵芸筱此刻简直想上去把风拓揍一顿出气,就是因为他,墨水舟才会受了这么多苦,现在还嫌弃她找的援军是山匪出身? 当然她也不会忍气吞声,便横眉道:“风大大统领,山匪也是庆国人,他们尚且能为了保卫庆国的疆土而拿起兵器奋力杀敌,可惜有些人却躲在一边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思呢。” “你!”风拓再次语塞。 赵芸筱在心中冷笑:说不过我就别说了,说了也是惹人嫌。 等回了京,可得和风拓好好算算这笔账。 墨水舟也不再跟风拓做表面功夫,冷冷的看着他道:“风大统领,不知你迟迟不肯派出援军的理由究竟是什么?若是有什么问题,那么现在问题解决了么?” 风拓自知理亏,握了握拳头,“是风某救王爷来迟了,风某甘愿领罚。” “是么?那就回京好好说说,本王想,皇上一定会赏罚分明的,该赏的定毫不吝啬,该罚的也会公事公办。” “墨水舟!老子跟你客气,你还厉害起来了是吧?”风拓脱口而出,他可不想再装孙子了,就连皇上也要给他几分薄面,墨水舟又算什么? 赵芸筱怒道:“放肆!风大大统领,本宫敬你是战场上杀敌的英雄,但别忘了,就算是你镇远大大统领,也不能对王爷无礼,王爷是皇上的弟弟。” “哼!”风拓转过身去,“收兵!” 看着风拓扬长而去的背影,赵芸筱讽刺的哼了一声,“真是胆大妄为!” 而墨水舟却看着赵芸筱生气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 赵芸筱见他在笑,皱起了眉头:“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我都快吓死了,要不是离修尘,我今天可不会就这么安安生生的站在这里。” 墨水舟收起笑意,顿了顿,看向站在一边的离修尘,这一次他没有吃醋,而是感激道:“谢谢你,保护了王妃。” 离修尘也诧异,墨水舟竟然会对他谢谢,于是怔愣的“嗯”了一声。 闻人南辕被绑了过来,他看到离修尘在那里,面色一惊,下意识的喊道:“皇兄!皇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皇兄?赵芸筱顺着闻人南辕的目光看过去,他这两声皇兄,竟然是对着离修尘喊的? 离修尘为什么会是他的皇兄。既然这个人叫离修尘皇兄,那他就是皇子……离修尘是漠国的皇子?! 赵芸筱不可思议的看着离修尘,愕然不已,“离修尘,他为社么会叫你皇兄?你是,你是漠国人?还是漠国的皇子?” “我……”离修尘是真的慌了,比他刚开始知道的时候还要慌乱。 他害怕赵芸筱知道了这个真相之后,会对他有所改变,他怕他再也回不了庆国,怕被夹在中间,更怕赵芸筱会把他看作是敌人。 可是,他此刻又什么也说不出口,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毕竟闻人南辕说得是事实。 离修尘中了毒之后,闻人南辕很快就又给他解了毒,并找人看守着他,在那期间,他竟然被刺激的回忆起了去庆国之前的事。 也就是,他作为漠国大皇子的时候,他记起了漠国的皇上,那是他的父皇,他也记起了闻人南辕,他曾经最喜欢的弟弟。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 离修尘这将近二十年的时间,都是在庆国度过的,他也曾在他国流浪,但始终把庆国当成他的家。 所以在漠国进攻庆国的时候,他也选择了保护庆国的人。 这一切,都太矛盾了,离修尘感到自己的心都快要被撕碎了,他究竟该如何?究竟该站在哪一边? “皇兄!”闻人南辕又喊了一声,“皇兄,你救救我,你忘了么?小时候你说一定会保护我的!皇兄!我是南辕啊!” “皇兄”两个字一声声的敲击在离修尘的心上,他甚至不敢去看闻人南辕的眼睛。 于公,漠国来犯庆国,烧杀抢夺,闻人南辕更是心狠手辣,残害了不知道多少鲜活的人命,于私……闻人南辕是他的弟弟啊! 离修尘感到他的视线已经出现了重影。 最终,他像是做出了什么抉择似的,猛地睁大的眼睛,快速的上前,将绑着闻人南辕的士兵几掌推开,然后拉住闻人南辕。 “离修尘!”赵芸筱着急的喊着。 然而离修尘根本已经失去了理智,直接带着闻人南辕就跑,无论中途谁拦着他,都会被他打开。 “住手!”墨水舟忽然开口。 一声命令,旁人就不敢再阻拦离修尘,纷纷让开了道路。 陈家强震惊的看着墨水舟,问道:“王爷,你怎么能放走敌国的皇子呢?他们很可能会!” “无妨。”墨水舟淡淡道,“他们跑不远的,派人跟着,但是不要轻易动手。” 陈家强虽然疑惑,但还是照做了,毕竟这是墨水舟的想法,他跟了墨水舟那么久,也知道墨水舟总会有他自己的道理的。 赵芸筱也问:“为什么放走他们?” 墨水舟道:“离修尘不是救了你么?” “可是……可是他带走了闻人南辕,那个人有多坏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他再带着人又要杀你怎么办?” “不会的,”墨水舟语气肯定,“离修尘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况且,漠国已经只剩下残兵败将,成不了什么气候。” 赵芸筱还是隐隐有些担心,“你为什么这么肯定,离修尘不会给闻人南辕机会?” 墨水周微微一笑,伸手点了一下赵芸筱的鼻子,“你和离修尘相处这么久?难道还没有本王了解他么?既然他都能帮你,救你,还保护了庆国的将士,他就一定不会做出伤害你和庆国的事。” 他看着远方,继续道:“也许他只是一时接受不了,毕竟闻人南辕是他的亲弟弟,血缘亲情还在,至少现在,他还不想让闻人南辕死,他需要的,是一个想明白的时间。” ------------ 第244章 归于平静 三天后,战争终于结束,漠国皇帝已经向庆国递出了降书,皇上龙心大悦,召集墨水舟等人回京行赏。 而离修尘带着闻人南辕,还不知道是什么打算,墨水舟派人一直盯着他们,也不会有什么事。 将牺牲的将士们入土为安后,庆国军队便准备班师回朝了。 临走时,阿浩已经奄奄一息,好在赵芸筱及时给他处理伤口,才保住了他的一条命,不过可能会落下病根,还要回去好好医治。 阿浩满眼感激的看着赵芸筱说:“王妃竟然又救了我一命,王爷与王妃的情,阿浩怕是几辈子也还不清了。” 赵芸筱道:“且不说你是小米的夫君,是我的妹夫,就算你跟我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也会救你的,因为你的伤是为了保卫大庆。” 风拓这个老狐狸,说什么军营里的军医不够用,根本不给墨水舟的军队分,赵芸筱只能自己给他们治伤。 好在也有很多人能够帮忙。 次日一早,庆国大军返程,黑石寨义士也跟在后面。 赵芸筱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看着在外面骑马的墨水舟,喊了一声:“王爷!” 墨水舟便放慢了速度,与马车平行,道:“怎么了?” “此次黑石寨帮了出了很大的力,虽然他们都是些山匪,但我想……”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会跟皇上说的。”还没等赵芸筱说完,墨水舟便接上话,“我不是说了么,该奖赏的人都要奖赏,那些义士们虽然出身是山匪,但是除了三当家带的一批人之外,其他都只劫富济贫,也从未伤害过人。” “不过……”墨水舟又说,“若是将他们引荐给皇上,那他们可能就不能再当山匪了,毕竟这是朝廷不允许的事,到时我会跟老寨主和吴寨主商量商量,若是能把他们编进军营,也是一件好事。” 赵芸筱点了点头,薇筱道:“还是王爷想的周到。” 本来是这么个打算,但行至半路歇脚的地方,老寨主却推着吴烈来找赵芸筱了。 陈家强本想阻拦,但想起他们曾经拼死救出王爷,便让出了道路,“两位请,王妃就在那边。” 见老寨主和吴烈来了,赵芸筱站起来,道:“两位寨主,你们是有什么事要和我和王爷说么?” 墨水舟也不吭声,似乎已经猜到了两人的心思,便默默站在一边。 老寨主低着头,酝酿了良久,才开口:“王爷,王妃,老朽知道你们义薄云天,一定想要带着我们去上京论功行赏的,但是我们毕竟是土匪,也上不了台面。” “老寨主你说什么呢?此次战役中,你们黑石寨出了不少力,没有你们,我们也不会这么快就脱离困境,还击退了漠国的军队。”赵芸筱道。 然而吴烈却叹了口气,“土匪终究是土匪,无论我们是否做过伤人的事,身份就在那里摆着,我想皇上也不会……” 赵芸筱又说:“不会的,皇上是明军,只要你们交代清楚,他就一定会赏罚分明的。” 老寨主还是有些担忧,道:“那什么叫什么原的小子,仗着自己成了黑石寨的三当家,就收一些穷凶极恶的人,在山下为虎作伥了几年,黑石寨的名声早就臭了,朝廷当时既然派出了王爷来剿匪,自然是知道的,我们是真的不敢去上京。” 此时墨水舟也开口了,“放心吧,皇上是明事理的人,你们此次功劳如此之大,就算他计较以往的事,也功过相抵了,况且,你们当初是因为一些贪官污吏欺压百姓才揭竿而起,创立了黑石寨,劫富济贫,只要你们和皇上禀明此事,皇上定然会彻查那些地方官。” “对,我和王爷,都会为你们说话的。” 赵芸筱和墨水舟这么一说,老寨主和吴烈也有些动摇了,他们以往事根本没有面见圣上的机会,地方的贪官猖獗,朝廷甚至都不知晓,他们还认为是当今的皇帝不作为。 哪曾想,原来天高皇帝远,才会有那么多鱼肉百姓的人。 “好!”老寨主终于想通,道:“那就多谢王爷王妃了,若是地方的贪官能够得到整治,我们贫苦的老百姓也就有救了。” 吴烈也连连点头,“谁想一直过着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啊!我们也想稳定生活,可是根本没那个机会,黑石寨的人大多都是流民,或是走投无路的义士,我们也想让他们能够重获新生。” 赵芸筱和墨水舟相视一笑。 她道:“两位寨主,若是能把你们都安置在军队之中,你们可愿意?” “这……”吴烈和老寨主皆震惊。 赵芸筱又道:“当然,是在把那些欺压百姓的贪官,贪污朝廷的赈灾款的奸臣给一网打尽了之后。” 老寨主笑了起来,眼中已经泛起泪光,“好啊,好,老朽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吴烈更是掩不住的激动之色。 届时,百姓能够安稳度日,能吃饱饭,能穿上新衣服,也就不需要劫富济贫,打抱不平的黑石寨了。 两个寨主走后,墨水舟无奈的摇了摇头,但语气中还是带着宠溺,“王妃啊,你以为打击贪官污吏是这么容易的事么?” 赵芸筱嘻嘻笑笑,主动钻进墨水舟的怀里,道:“王爷神通广大,臣妾相信,王爷一定会给天下带来福祉的。” 想了想,又觉得说的话不太对,于是改口:“不,臣妾是相信王爷这个忠臣以及皇上这个明军加起来,一定会让天下太平,百姓和谐的。” 墨水舟揉了揉赵芸筱的头,笑道:“既然王妃都这么说了,若我办不到,岂不是辜负了王妃的信任?” 赵芸筱将头从他的胸膛上移开,看着他的眼睛道:“那是自然,不过臣妾也相信王爷不会让臣妾失望的,更不会让皇上,让天下失望的。” “好,只要你的一句话,就算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说着,墨水舟再次将赵芸筱揽进怀中。 …… 班师回朝那天,皇上召赵芸筱和墨水舟一起觐见。 吴烈和老寨主也跟着去了,只是现在外面等着,禀明了皇上之后才能让他们进去。 皇上先召见了赵芸筱和墨水舟,反倒把风拓晾在了一边,这老匹夫可是气得不轻,却又敢怒不敢言。 “臣弟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妾拜见皇上……” 皇上直接起来,走到两人身前,“快平身,快平身,镇南王此次功不可没,至于王妃……” 他故意拉长了音,意味深长的看着赵芸筱。 此时赵芸筱心里也是怕得不行,即使她这次是为了救王爷,但自作主张去战场,就已经够治她的罪了。 谁知皇上却说:“王妃有胆有识,也该赏赐!” 心中的石头瞬间落地,赵芸筱的表情也缓和了不少,便说:“皇上,臣妾不敢要奖赏,风大大统领都说了,臣妾身为一个女子竟然去战场上,不合规矩。” 这一句话,还顺带告了风拓的状,墨水舟在一旁偷笑。 皇上道:“不,朕认为,王妃精神可嘉,只是如今名利都有了,本王该赏赐你们些什么呢?金银珠宝不是太过俗气了?” “不俗气不俗气。”赵芸筱忙道:“金钱这东西,永远都不嫌多。” “哈哈哈!”皇上笑了笑,“金银财宝肯定不能少,可是朕还要赏你别的,朕想想,还能奖赏什么呢?” “想到了!朕就赐你一块免死金牌如何?” ------------ 第245章 论功行赏 免死金牌?其实她要这也没什么用,毕竟自己尊法守法。 但既然皇上都要给了,那便拿着吧,于是赵芸筱道:“多谢皇上!” 这样想来,若是日后王府遭遇意外,说不定还真的能用得上,毕竟之后的事谁能说得准,就算墨水舟立了大功,也保不齐会被谁陷害。 若是以后皇子继承了皇位,想要对墨水舟不利,那免死金牌就能派上用处了,虽然这么说有点乌鸦嘴,但想得多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好,”赏赐了赵芸筱,皇上又看向墨水舟,“镇南王,你想要什么赏赐?” 墨水舟颔首恭敬道:“保卫庆国的疆土,是臣弟的职责,不用奖赏,况且臣弟现在什么都不缺。” “那怎么行?若是不对你进行赏赐,天下人都要说朕抠门了,这样吧,朕就将尚方宝剑赐给你,见宝剑如同见天子,以后若是遇见什么事,你可以先斩后奏。” “是!谢皇上!”墨水舟再次弯身行礼。 皇上又道:“对了,朕听说这次救镇南王的,是一群山匪,就是前两年很猖獗的黑石寨?” “皇上,这其中是有隐情的。”赵芸筱解释说:“黑石寨创立之初,是因为地方贪官横行霸道,扣押了很多朝廷拨下来的赈灾款,百姓民不聊生,黑石寨都是些穷途末路之人,他们做的都是劫富济贫的事,也只会劫贪官的钱。” “哦?真有此事?” 赵芸筱继续道:“前两年,黑石寨的寨主断了腿,便将寨中事务交给了当时的三当家,这三当家是个恶人,不仅驱逐了很多本性善良的黑石寨帮众,还新收了不少穷凶极恶的人,所以那两年,黑石寨的名声才会坏了起来,如今王爷已经把那些恶人尽数诛杀,黑石寨只剩下重情重义的义士了。” “此次臣妾召集了万余的黑石寨帮众,他们都是为了保卫大庆才奔赴战场的,臣妾斗胆,想给他们请个赏。” 皇上垂了垂眼睑,看不出想法,“竟有此事,是朕疏忽了。” 墨水舟道:“皇上,臣以为,之所以地方贪官猖獗,是因为巢中也有故意包庇之人,臣弟恳请皇上彻查此事。” “好……”皇上沉思了一会儿,抬头,“该赏的,朕一个都不会落下,该惩治的,也逃不了,这件事,就全权交给镇南王了。” “臣弟领命!” 皇上又问:“那镇南王认为,朕该如何赏赐他们呢?” 墨水舟回答道:“将黑石寨众人编制进军队。” “这倒是哥不错的想法。”皇上表示赞同,“不仅安抚了他们,还扩充了我大庆的兵力,减少了山匪流寇。” …… 墨水舟拿着尚方宝剑出来,风拓看见后脸色更加难看了。 正当他有准备说什么话时,太监总管道:“风大大统领,皇上召见。” 风拓临走前又蔑了墨水舟一眼,才进去。 看着风拓的背影,赵芸筱撇了撇嘴,替墨水舟抱不平:“好歹你也是王爷,他怎么这么对你?真是让人气愤。” 墨水舟哼笑了一声,道:“哗众取宠罢了,皇上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他却越发猖狂,早晚要被自己反噬。” 赵芸筱点了点头,“王爷说得对,那我们现在要回王府了么?” “嗯。” 回到王府后,王府的下人们排了好几队站在门口迎接。 待赵芸筱和墨水舟下了马车,他们齐声喊道:“恭迎王爷王妃回府!” 赵芸筱与墨水舟相视一笑,对着下人们点了点头,便进去了。 “小米呢?”张望了半天都没有看见小米,赵芸筱忍不住问道。 青萍站了出来,回答说:“回王妃,小米回家去了,她说自己的夫君伤得很重,要回去照顾,请王妃原谅。” 这丫头,果然是紧着阿浩过去了。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阿浩伤得确实很重。 赵芸筱不太放心,于是对墨水舟说:“王爷,在那里时我只是给阿浩简单的治疗了一下,回来之后还要好好恢复才是。” 墨水舟点了点头,“嗯,我已经让大夫去看了。” “那我这几天就给小米放个假吧!”赵芸筱打了个哈欠,“舟车劳顿,我也累了,王爷,我们回去休息吧。” “好。”用温柔的语气应和了赵芸筱之后,墨水舟又对下人们说:“都散了吧,王妃要休息了,切忌吵闹。” “是,王爷,是,王妃。” 众人都散了,青萍还留着,想要给赵芸筱沐浴更衣。 墨水舟却意味深长道:“你下去吧,本王会帮王妃的。” 赵芸筱耳根子一下子就红了,对着墨水舟小声嗔怪道:“你非要在别人面前说这些话么?青萍可还只是哥未出阁的小姑娘呢!” “是么?”说着,墨水舟看了一眼青萍。 青萍立马了然,忙低下头,也不敢再看王爷王妃,“王爷,王妃,那青萍就先告退了,王妃有什么事再叫奴婢。” “等等,你别走。”赵芸筱有些窘迫的叫住她,“你不是要留下给我沐浴更衣么?” “这……”青萍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墨水舟的脸色,这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还真是为难她了。 而后墨水舟忽然笑了起来,像是对赵芸筱此刻的表情感到十分满意,便松口道:“好了,你留下给王妃沐浴更衣吧。” 青萍这才又敢出声,“好,奴婢这就去准备木桶和花瓣水。” …… 皇宫御书房—— 气氛似乎有些凝重,皇上拉着脸坐在座上,与方才召见赵芸筱和墨水舟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良久,皇上才出声,语气里都是怒意,“风爱卿,可否给朕解释一下,为何迟迟不肯发兵去救镇南王。” “这……”风拓一直低着头,“皇上,微臣不是已经在急报上说了么?是当时正与漠国剩余的军队纠缠,实在抽不出身,不过还好,王爷还是救出来了。” “救出来了?那是你救的么?”皇上冷哼了一声,“风拓,你别以为朕是个傻子!朕看得很清楚!平日里勾心斗角,朕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怎么到了战场上,你还是如此?!” “皇上!”风拓连忙又跪了下去,“微臣说得都是真的啊!不信的话可以找微臣身边的副将问话,他们都可以为微臣证明啊!” “朕不想再看见你了!你先下去吧!”皇上实在不想再听风拓狡辩下去,可他手中还握着重兵,而此次墨水舟的军队已经死伤无数。 风拓就是算准了皇上不敢问他的罪,只要他一直矢口否认,那皇上就奈何不了他。 想着,风拓露出阴翳的笑,再次抬头,脸上又已经恢复成严肃的样子,“是,臣告退,不过皇上……臣的妻儿还在宫中,臣能不能,能不能顺便把他们也接回去?” 皇上瞪了一眼风拓,“怎么?皇后想请他们母子赏赏花,喝喝茶,多在宫中住几日,风爱卿也不许?” “不不不,微臣不敢,微臣只是太久没有见过妻儿,想他们了而已。” “也罢,”皇上自知已经没有理由在将他的妻儿留在宫里,便松口了,“去皇后宫里将他们带走吧!” “谢皇上!” 最后,风拓俯了俯身子,走了。 “哼!”皇上气愤的拍案而起,“这个风拓,真是越来越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他必须想办法整治这个目中无人的镇远大大统领,否则江山可就不是他说的算了! 想起来自己方才让墨水舟调查贪污的官员,皇上有了主意,不如便借镇南王的手,收拾了那家伙! ------------ 第246章 安才人的真面目 屋子里点了熏香,氤氲缭绕的。 安帘晚掀开窗幔,走了出来,此时她穿着轻薄的纱衣,玲珑有致的身材若隐若现。 见墨言珩正站在那里,她斜了一眼宫女,“你们先出去吧,我和二皇子有事要商量。” “是。”宫女们也不敢多心,便行了个礼出去了。 但是皇子到才人的闺阁中去,谁也能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她们只是不敢说出来罢了,毕竟安才人的手段,可是吓人的很。 宫女走后,安帘晚的眼神就变得媚态百生,便摇曳着身姿走到墨言珩的身前,娇声道:“皇子今日怎么突然来找我了?” 墨言珩直直盯着她,眼神却是冰冷的,“大皇子的事,安才人还真是好手段。” 被夸奖了,安帘晚自然高兴,于是弯起殷红的嘴,又凑近了墨言珩一些,“我说过,会帮二皇子你的,也绝不食言。” 墨言珩漠然道:“看来父皇果真对你动了真情,既然已经得到了荣宠,为何还要来找本皇子?” “呵呵呵!”安帘晚发出小声,“上次我不是已经说过了么?因为我喜欢二皇子,所以想要……” 说着,她掂了掂脚,放低了声音,“帮二皇子登上皇位。” 墨言珩冷哼,“看来你还真的是不知足,怎么?你对父皇不满意?” 提到皇上,安帘晚的笑意收去了半分,她转过身去,语气也有些低沉了,“皇上对我再好,终究是把我当成别人的替身,况且皇上都已经五十多岁了,他总有风烛残年的时候,我也要提早为自己做打算。” “怎么?旁的嫔妃都巴不得赶紧诞下龙胎,日后好让自己的儿子上位,你却把希望寄托给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身上?” “我可等不及了。”安帘晚接上话,“就算我生下皇子,还要等他多少年?到时候早已经人尽灯枯了,可你不一样。” “二皇子,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深深的喜欢上了你,所以想要帮你,当然也希望若是你成功了,可以给我回报。” 墨言珩挑了挑眉,“什么回报?” 安帘晚大胆了起来,直接伸出手指,在墨言珩的胸前画着圈,目光勾人心魂,“我希望,能得到皇子的心。” “你想要当皇后?可即使最后我当上了皇帝,你是父皇的妃子,我怎么能将父皇的妃子纳入自己的后宫呢?”墨言珩也不躲闪,依然直勾勾的看着安帘晚。 任凭安帘晚如何撩拨,他的心都没有半点起伏。 “可是……”安帘晚凑在墨言珩的耳边,气若游丝道:“前人又不是没有例子,届时二皇子给我换一个身份,我就不是皇上的妃子,而是你的人了。” 墨言珩有些犹豫,眼前这女人野心实在太大,对自己也不知道是逢场作戏还是真情实意,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仍未可知。 可是,她又的确有点能耐。 前几日的事,明明皇上已经看出了端倪,可还是无条件相信了安帘晚,可见皇上对她是真的动了真情。 墨言珩也听宫里的老人说了,安帘晚长相酷似先皇后,而皇上当初正是因为先皇后,才对大皇子如此看重,想要让他继承皇位。 现在,安帘晚设计把大皇子墨非鹭软禁了起来,皇上对墨非鹭的起望也越来越低了。 看起来,墨言珩还真的有希望成为储君。 而安帘晚,绝对功不可没,他想日后这女人也一定能帮到自己。 就暂且顺着她,也未尝不可。 于是墨言珩也勾出一抹笑意,抓住安帘晚的手腕,“你的用处越大,本皇子就会越喜欢你,至于皇后之位,就要看你的能耐了。” 得到了墨言珩的回应,安帘晚笑意更浓,“好,我一定不会让二皇子失望的,不过二皇子是不是也应该给我一些甜头?” “甜头?你想要什么?” 墨言珩的话刚说完,安帘晚就在他的脸上印上了一个吻。 他顿住了,努力压抑着心中的嫌弃,没有任何动作。 安帘晚又笑了笑,伸手将墨言珩脸上的唇印擦去,“好了,甜头我也尝了,我们来日放长,就不为难二皇子了,我相信总有一天,二皇子会主动的。” “而我……”安帘晚又凑近到墨言珩的耳边,声音很轻,“我也会一直等着二皇子的。” 墨言珩此时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但很快又被遮盖住,他索性伸手揽住安帘晚的腰,将她勾了过来,两人紧贴在一起,再没有任何距离。 他毫无感情道:“如何?安才人可满意?” “满意。” …… 皇上大办宴会,给墨水舟接风洗尘,然而风拓却称病未到。 在一片觥筹交错中,赵芸筱到一边吹夜风,正好碰见了安帘晚与墨言珩。 那两个人挨得很近,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总之很亲密的样子,赵芸筱心下一惊,连忙拉着随行的青萍躲到一边。 墨言珩怎么会和安帘晚在一起?那时安帘晚确实说过想要和墨言珩认识,可是他们两个的身份……一个是皇子,一个是皇上的妃子啊! 怎么事情都被赵芸筱给遇上了呢? 等墨言珩走了之后,安帘晚出声道:“出来吧,王妃。” 赵芸筱缓缓的走了出来,一点也不惊慌,强装镇定的说:“你知道我在这里,那二皇子也知道了?” 安帘晚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怎么?不高兴么?可你不是已经拒绝二皇子了么?” “我有什么可不高兴的。” 赵芸筱总觉得,这个和自己一样穿越过来的安帘晚,很不简单,上次见她时,可能因为同是穿越者,感到十分亲切。 但这次,她眼角的讽刺与得意,变得让人很不舒服。 仿佛在炫耀着什么,不过这炫耀一点也不受用。 安帘晚往前走了几步,“王妃的事迹几乎已经人尽皆知了,你说,我和王妃比,谁比较厉害呢?毕竟我们都是穿越过来的。” 后面几个字,她特意咬重了字音,好在宫女和丫鬟不明所以,倒也没什么。 赵芸筱警惕的看着安帘晚,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安帘晚勾出笑容,“当然是想把这里叫个翻天覆地,以我的思想与手段,只当个小小的才人,岂不是可惜了?” “可是皇上明明很宠爱你,你大可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安帘晚打断赵芸筱的话,语气变得激动起来,“可他只把我当成是先皇后的替身,我安帘晚宁愿走上歧途,也不愿意做别人的替身,所以倒不如主动一些,二皇子又年轻又英俊,还是太子之位最合适的人选,选择他我才能发挥自己的作用。” 赵芸筱无奈,她也劝不了安帘晚,一是没理由,二是没资格,毕竟要怎么做都要看安帘晚自己。 她只能提醒说:“我不会跟别人说的,不过你还是要小心,当然……” 赵芸筱眼中闪过一丝凌厉,“若是你对镇南王府以及我身边的人下手的话,我也不会心慈手软的。” “好。”安帘晚像是十分期待的样子,“这才是我想要的对手,那就拭目以待吧!看看到最后,究竟谁赢,谁输。” 赵芸筱道:“时间不早了,那本宫就先走了,安才人好自为之。” 说着,她又转身喊青萍:“走吧。” 临走前,赵芸筱又看了一眼安帘晚,道:“希望你不要迷失了本心,若是没有侵害到我的利益,我不会阻拦你。” 安帘晚挑了挑眉,“那就多谢镇南王妃了。” ------------ 第247章 是敌是友 赵芸筱回到了宴会上,却见安帘晚也来了。 一般来说,像安帘晚这种位份低的,是不会被允许参加这样的宫中宴会的。 看来她真的很得皇上得宠爱。 皇上见安帘晚来了,还特意吩咐宫人在他身边安了个座,皇后看到之后,脸都黑了,而一边的皇贵妃则是一脸平静得样子。 “拜见皇上,皇后,皇贵妃。”挨个行了礼之后,安帘晚也不坐下,反而说道:“皇上,臣妾还是坐到那边去吧,这不和礼仪。” 皇上道:“礼仪?有朕的命令重要么?” “当然不是,皇上,臣妾……”说着,安帘晚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皇后,她知道自己不能锋芒太露,更不能在皇后和贵妃面前锋芒太露,否则只会招致祸害。 皇上看出了安帘晚的疑虑,便只好说:“好吧,你到那边去坐吧!” 安帘晚又说:“皇上,臣妾斗胆,想坐到王妃的旁边,前段日子王妃住在贵妃的宫中,与臣妾相谈甚欢。” “好,去吧。” 得到了回应,安帘晚便走到了赵芸筱的那边。 此时赵芸筱左边是墨水舟,右边还空着。 “王妃,我能坐在你的旁边么?” “当然可以。” 赵芸筱倒想要看看,这安帘晚究竟又想做什么。 有野心是正常,不向命运低头也正常,虽然她在皇上头上插了草,和二皇子厮混在一起……暂且也说她是为了追求自己的爱情吧! 赵芸筱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敌是友,暂且就先以礼相待吧! 好不容易能有一个相似经历的人,却是这般……赵芸筱本来还想回来了好好和她再聊聊呢!说不定就能一起合伙做个生意什么的,毕竟她们都有着先进的思想。 安帘晚在旁边落座。 赵芸筱对着她端庄的笑了笑,就继续看歌舞表演了。 这宫中的宴会,参加一次倒是觉得有趣,参加的多了,也就索然无味了。 安帘晚看了看赵芸筱的肚子,故意找话说:“王妃,看你这样子,想必有三月的身孕了吧,不知你近日想吃酸的还是辣的呢?” 赵芸筱无奈,却还是礼貌的回答:“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我啊,酸的辣的甜的咸的都爱吃。” 难道还能生出来个龙凤胎? 安帘晚正要再与赵芸筱说话,牙月却过来了。 她直奔赵芸筱这里,看到已经没有位置,就看向安帘晚,“安才人,能不能与本公主换个位置?” “这……公主,我已经入座了……”安帘晚干笑道。 其实她的内心早已经愤然,即使牙月是公主,也不能这般无礼吧! “好了好了,正好我又坐的累了,我们出去走走吧。”说着,赵芸筱起身,跟王爷交代了两句,就和牙月走了。 于是只留下安帘晚孤零零的坐在那里。 她握紧了拳头,但又努力让自己笑出来,看到旁边的墨水舟,心中不免又起了什么心思。 墨水舟此人,不能像对墨言珩那般直接,还需要慢慢来才是。 正好墨水舟的视线转过来,安帘晚就连忙对着他说:“镇南王爷,我是王妃的朋友,安帘晚。” 她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墨水舟却道:“本王知道,安才人。” 听到这称呼,安帘晚的笑容僵了僵,看来墨水舟还真的是不好对付,这样的人,就不能贴上去,越是贴,他就越是讨厌。 想着,安帘晚知趣的笑了笑,便扭过头不再搭话,心道:若是我比赵芸筱来得早,那说不定这王妃之位也该是我的。 赵芸筱这边,牙月一直问个不停,先从赵芸筱是怎么想到要去救墨水舟,到她如何联合黑石寨的人成功击退了漠国军队,最后才切入正题。 “赵芸筱,离修尘呢?我这几天出宫去药材铺找他,他都不在,那里的伙计说他请了长假,他到底怎么了?” 看着牙月一脸期待的样子,赵芸筱也实在不忍心隐瞒,“牙月,我同你说了这事,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任何人都不能,皇上也不能。” “好。”牙月忙点点头,“我一定只保证自己知道。” 赵芸筱这才道:“离修尘随着我一起去了断黑山,他装作黑石寨的人到漠国军营中,为我们传递消息,谁知道,竟然意味得知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牙月听到离修尘并没有危险,先是松了一口气,而后又疑惑道:“真实身份?他还有什么真实身份?” “漠国的大皇子。”说到这一句时,赵芸筱张望了一下四周,又放低了声音。 “什么?!”惊呼出声后,牙月又连忙捂住自己的嘴,良久才又移开,低声道:“他竟然是漠国的皇子?这件事连皇上都不知道?对,不能让皇上知道,皇上知道的话就完了。” 赵芸筱点了点头,“此事事关重大,王爷也不知道该怎么和皇上提起。” 牙月又问:“那离修尘现在在哪?” 赵芸筱回答:“他带着漠国的另一个皇子,闻人南辕走了,现在王爷正派人跟踪着,放心吧,不会有危险的。” 牙月一时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喜的是离修尘无恙,悲的是他身份虽然尊贵了,但是又与自己建立了一道更大的鸿沟。 不可逾越的鸿沟。 漠国如今虽然已经战败,但依然是庆国和回纥共同需要防范的敌人。 即使离修尘不想与庆国为敌,可他的身份在那里摆着,便是左右为难, 牙月现在只期盼能够早点见到他,她想要和离修尘一起面对,想要让他知道,她会一直喜欢他,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对了,那个安才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看她眼神不太对劲,还有她一个小小的才人,竟然能参加这样的重要宴会,赵芸筱,我的直觉一向很准,你可得防着她。”牙月转换了话题。 “嗯,我会的。”赵芸筱凝重道。 若是安帘晚是自己的敌人,那将会非常棘手,因为她也是穿越者,她拥有这些古人没有的思想。 她厉害起来,可比赵薇筱那类人要可怕的多了。 “好了,不说他们了,你呢,你最近如何?”赵芸筱抛开这些沉重的事,微笑着问牙月道。 牙月叹了口气,“唉!没有你,我可是无聊的紧,好在你回来了,你走的这些日子,我可是快担心死了。” “担心我?担心我还是担心离修尘?”赵芸筱打趣道。 “当然是都关心,一个是我喜欢的人,一个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可做不出来选择,你不要为难我。” “好啦好啦,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 宴会结束,安帘晚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哪知刚回去,皇上便派人来接她,说是今晚翻了她的牌子。 可是她可不想侍寝,更看不上这五十多岁的老头子。 以往都是称身体不舒服蒙混过去,可一个理由总不能用这么多次吧! 看着宫人在外面等候的样子,安帘晚心中急得很。 正在她一筹莫展,就快要任命时,外面突然又传来消息说皇上歇在李贵人那里了。 安帘晚松了一口气,但又不知为何有些郁闷。 不过这李贵人来得还真是及时,也不知道涌了什么手段就把皇上招过去了,安帘晚冷哼了一声:“狐媚子!” 明明自己不想侍寝,可听说别人伺候皇上了,还是很不高兴,真是相互矛盾。 安帘晚感到自己此时头昏脑胀的,胸口也发闷,索性直接倒在床上,想要摒弃杂念,谁知翻来覆去竟然睡不着。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李贵人和皇上交好的样子,挥之不去,令人恶心! ------------ 第248章 尘埃落定 七个月后—— 赵芸筱万万没有想到,墨言珩最终竟然会走上逼宫这条路。 这七个月来,原本身体强壮的皇上每况愈下,后来赵芸筱方得知,原来是墨言珩与安帘晚勾结,给皇上下了毒。 然而此时为时已晚,皇上的毒已经深入骨髓,无法救治。 天气仍有些冷,墨言珩带着一队兵马直逼到宫门,而他竟然还有风拓从旁协助,风拓的心思,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怕是就算助墨言珩登上了皇位,他也会把墨言珩当作是傀儡吧。 不过是各怀鬼胎罢了。 这期间,赵芸筱还查出,原来赵长安上头的人一直都是墨言珩,他贪污受贿,做生意赚的钱都偷偷交给墨言珩,让他招兵买武器了。 赵芸筱即将临盆,事情却发生的如此突然,墨水舟派了很多人照顾赵芸筱,临走前对她说:“放心吧,我一定会安全回来的。” 赵芸筱躺在床上,对着墨水舟笑了笑,“我相信你。” 就像七个月前那样,就像两年前那样,赵芸筱永远都相信墨水舟。 只可惜她现在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墨水舟穿上盔甲,率领着人马到了皇宫,与墨言珩他们对峙。 如今皇上已经在殿中严重的咯血,太医开的药根本不管用,就算是前几日赵芸筱来了,也只能暂时延缓他的痛苦。 他痛心疾首,自己的儿子,没用的没用,有用的非要做出造反这样的事! 难道真的应了先皇的话,没有能够继承大统的人了么! “咳咳咳!”想着,皇上又咳嗽了几声,身边的太监都慌了,连忙大喊着传太医。 “不必了……”皇上抬了抬手,“朕恐怕命不久矣,快,给朕拿诏书来!朕要即刻拟旨!” 殿外,墨水舟冷冷的看着墨言珩,道:“为何执意要走上这条歧路?皇兄只有三个儿子,大皇子已经被贬,你……” “别说了,皇叔,”墨言珩打断他的话,哼笑了一声:“哪怕我在皇子里再出众,父皇也始终看不上我,即使我被贵妃收养,可他认为我骨子里还是流着卑贱的血液!皇叔,我等不及了,弟弟就快要长大了,如果我不主动,那最后就只能是输家!” 墨水舟很是失望,也不再劝墨言珩,“好,既然你已经选择了这一条路,那就别怪皇叔手下无情了。” “哈哈哈哈哈!”墨言珩的声音几近癫狂,“皇叔,你放心吧,若是你死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镇南王妃的。” “我喜欢她,可是她却是你的人,我竟然喜欢上了自己的皇婶,你说可笑不可笑?” 听到这个,墨水舟眸光更冷,遂拿起兵器,准备开打。 两方很快就打成了一团。 安帘晚到了殿中,看到皇上已经是垂死挣扎,笑了出来,只是她笑得比哭还难看,“皇上,您是要写遗诏么?” “你……”皇上抬眼看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气得又吐出了一口血,“原来是你,原来是你……朕对你真情实意,你却要谋害朕!你到底是什么蛇蝎心肠的人!” “哈哈哈哈!”安帘晚再次笑出声来,“皇上,你对我真情实意?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你只是把我当成先皇后的替身罢了!我安帘晚,是何等骄傲的一个人,怎么甘心做别人的替身!?” “快,快来人把她拉出去!”皇上大喊道。 然而周围的人却没有一个敢动的。 安帘晚挑了挑眉,讽刺道:“皇上,你不知道吧,现在这里的人可都是二皇子的人,他们不会听你的话的。” 皇上拿着笔的手更加颤抖起来,此刻气血攻心,直接说不出话来了。 安帘晚直接走到皇上身边,扳住皇上的手,“皇上,遗诏可不能马虎。” 皇上拼死挣扎,身体却没有一点力气,只能任由安帘晚肆意妄为。 眼看遗诏已经快要写上墨言珩的名字,皇上不停摇着头,安帘晚笑得越来越猖狂,周围的宫人们都摒住了呼吸。 看样子皇上是真的快要死了。 “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牙月带着离修尘突然出现,离修尘上前抓住安帘晚,狠狠的将她甩到一边。 而牙月连忙扶住皇上,皇上却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做着表情。 牙月拍了拍皇上的背,“皇上,没事的,皇上,平静下来,太医马上就到了。” 安帘晚又惊又怕,从地上爬起来,大喊道:“快来人抓住他们!” 这宫人都听命于墨言珩,自然也就对安帘晚顺从,于是将离修尘围住,“你是何人!竟敢擅闯皇上的寝殿,还不快束手就擒!” 离修尘根本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三两下就将他们全部打趴下了。 安帘晚更慌乱起来,紧接着就想逃走,确被离修尘抓住。 他抽出一段布条,将安帘晚结结实实的绑了起来,丢到一边,冷声道:“想跑?你的事情不还没有办完么?” 此时皇上又重新拿起笔,摇摇晃晃的写着。 那三个字跃然纸上的时候,牙月张圆了嘴巴,甚至震惊的念了出来:“墨水舟……” 皇上要传位给镇南王墨水舟! 外面正打得激烈,牙月突然拿着遗诏出来了,她脸色苍白的很,像是毫无血色,因为方才目睹了皇上驾崩的一幕。 皇上已经死了! 看见牙月拿着遗诏出来,众人都停了下来,墨言珩自信满满的等待着,他以为一切都万无一失了。 谁承想——遗诏上的内容却是——皇位传给了墨水舟,而墨言珩是逆贼,当诛! 墨言珩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瞳孔紧缩,不可置信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明明皇位应该是我的!” 离修尘将被五花大绑的安帘晚推了出来,看着墨言珩说:“逆贼的同党已经抓住。” 顿时,晴天霹雳,心如死灰。 安帘晚已经双目含泪,她知道,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她的皇后梦也会在今天被完全湮灭,而且,她和墨水舟,都将作为叛贼处死。 不,她不甘心,像是已经发疯了似的,安帘晚大喊道:“墨言珩!杀光他们!杀光他们!只有他们都死了,今天遗诏上的内容就不会有别人知道了!到时候你还是会当上皇上!你是皇子,怎么也比皇上的弟弟更应该继承皇位!” 等安帘晚说完,离修尘厌恶的看了她一眼,而后直接在她脑门后面打了一下,就把她给打晕了过去。 墨言珩握紧了拳头,眼中已经充血。 “呀!”他大喊了一声,拿起武器朝着墨水舟狠狠的砍了过去。 …… 最终,墨言珩带领的叛军被尽数剿灭,风拓欲逃跑,也被追了回来,押入大牢,他们每一个人都被判为死罪。 安帘晚更是因为淫乱后宫,而被处以极刑。 那天下起了很大的雨,地面上的血迹只一个晚上就被冲洗干净了,此次的华清殿之变也告一段落。 可是墨水舟成了皇帝,他却不是很高兴。 他本想处理好了一切与赵芸筱过闲云野鹤的生活,带着他们的孩子,一起游遍大江南北,可是重任忽然压在肩膀上,让他无法再随心所欲。 那日,也是赵芸筱的临盆之日。 她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生产还算顺利,墨水舟抱着自己的孩子,总算有了点安慰,道:“我给孩子取了个名字,你听听如何。” 赵芸筱微笑着点了点头,“嗯。” “那就叫墨庆安如何?” “墨庆安?” “庆国,永远平安。” ------------ 第249章 天伦之乐 新帝登基,改年号为顺乐,有人欢喜有人愁。 墨言珩将在大牢中度过余下半生,生不如死。 安帘晚在悲愤中死去,或许她也就能回到自己原先的时空。 而赵长安,已经因为牵扯谋反而被抄家了,月姨娘和他的孩子倒是成了弃子,不用赵芸筱出手,赵家已经不行了。 离修尘终于接受了牙月,与她日久生情,不日将举行婚礼,成为驸马,而他也已经想清楚,将闻人南辕送回了漠国,自己则依旧是庆国的离修尘。 已变成太妃的皇贵妃在冷清的宫中郁郁寡欢,先皇后也去了太庙给先皇诵经。 三个月后—— 赵芸筱抱着墨庆安到御书房给墨水舟送莲子粥喝。 因为政务繁忙,墨水舟只说了一句:“先放着吧,朕一会儿就喝。” 有宫人们在,墨水舟不得不自称为“朕”,不过当他和赵芸筱单独在一起时,说的还是“我”。 赵芸筱撇了撇嘴,不开心道:“皇上,就这么忙么?” 她也不是不讲理,只是想逗逗墨水舟罢了,没成想墨水舟竟然当真了,便放下笔,看着赵芸筱解释说:“确实繁忙,不过忙的都是封后大典的事。” “封后大典?” 虽然想到自己会被封为皇后,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还这么顺利? 墨水舟笑了笑,“怎么?这皇后的位子迟早都是你的,有什么可惊讶的?不仅要封你为皇后,还要同时把我们的孩子封为太子。” “这……这是不是有些太早了,庆安才三个月大,哪有这么小就立太子的。”话上这么说,其实赵芸筱心里却是很甜蜜的。 墨水舟伸手摸了摸墨庆安的小脸蛋,小家伙立马就咧嘴笑了出来。 他满眼慈爱地说:“朕绝不容许自己的孩子出现夺嫡之争,所以,朕只会有你一个皇后,一个妻子,也只会跟你生孩子。” 赵芸筱没有接墨水舟的话,而是看着怀里的婴儿说:“瞧见了吧?你这小家伙跟着我可是走运了。” 所以,墨水舟当了皇帝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几天后,册封皇后大典,群臣来贺,在所有人的见证下,赵芸筱带上了这天下最尊贵的凤冠,与墨水舟携手。 封后大典可谓是隆重至极。 “诸位,今日朕还有一件事要宣布。” 此话一出,众人皆屏息以待。 接着墨水舟看向赵芸筱,说:“今日,朕不但要立赵芸筱为皇后,还要立朕的长子墨庆安为太子。” “什么?小皇子不是才三个月大么?” “皇上自有皇上的打算,我们只需要听着就是。” “看来皇上与皇后真的是恩爱啊!” 虽然有议论声,但大多都是祝福的意思,赵芸筱听着,不禁也很是欣慰。 虽然仓促,也算是完满结束了,赵芸筱与墨水舟对视着,如今即使两人谁都不说,也都能默契十足,心意相通。 册封之后,又是喜闻乐见的宴会。 这次,赵芸筱不再是在下面束手束脚的人,而是坐在九五至尊的旁边,是宴会的主人。 牙月穿着一身正装过来拜见,先给赵芸筱眨了眨眼,才说道:“牙月拜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快快起来吧。” 牙月这么一称呼自己,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 十八年后—— “母后,母后,你说要给儿子选妃的事,可还作数?” 赵芸筱正窝在院子里晒太阳,墨庆安忽然跑了过来,转眼他已经从只会咿咿呀呀的婴孩变成了意气风发的少年。 这十八年,仿佛弹指一挥间,看着长得越来越像墨水舟的墨庆安,赵芸筱心里也是欣慰的很,好在自己的儿子没有学歪,又孝顺,又给自己张脸。 而墨水舟也遵守了承诺,没有再选过妃子,自始至终都只有赵芸筱一个妻子,虽然群臣进谏过让他扩充后宫,但都被他回绝了。 赵芸筱又生了两个女儿,一个温婉端庄,一个调皮伶俐,倒像是自己的两面似的。 而庆国也被墨水舟治理的国泰民安,贪官污吏都得到了惩治,又有一批新的有志之士入朝当了官。 日子可谓是舒坦的很。 “哦?怎么?你遇见喜欢的姑娘了?”赵芸筱靠在椅子上,微笑着和墨庆安说话。 墨庆安似乎是有些羞涩了,便低了低头,“母后,父皇说了,母后在这个年纪都已经怀上儿子了,那我也该找媳妇了。” 赵芸筱笑道:“好好好,说吧,看上哪家姑娘了,改日带她来见见母后,想成亲就想成亲,怎么还扯到母后身上了。” “她可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母后不介意么?”墨庆安期待的看着赵芸筱。 赵芸筱顿了顿,墨庆安的心也被提了起来。 而后赵芸筱说道:“只要身家清白,不管位份高低,都可以带来给母后瞧瞧,再说,母后当时也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还不是嫁给了你父皇。” 墨庆安爽朗的笑出了声,差点激动的跳起来,“好!母后都答应了,那父皇那边肯定没问题了。过几日我就把她带过来给母后看。” 赵芸筱道:“哎?等等,你还是跟你父皇说一声吧!” 墨庆安笑了笑,“母后,你又不是不知道,父皇最听你的话了,只要你同意,那就代表他也同意了,好了,就这么说定了!” 说完,墨庆安便转身一蹦一跳的走开了。 赵芸筱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墨庆安都十八岁了,还一点都不成熟稳重,墨水舟在这个年龄时,课都已经率军打仗了。 不过,永远天真烂漫,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总会慢慢长大的。 “我们的儿子长大了,有喜欢的姑娘了。” 不知何时,墨水舟已经走到了赵芸筱的身旁。 赵芸筱想要起身,墨水舟却按了按她的肩膀,“你我只见还用得着这样么?” “好吧。”赵芸筱笑了笑,“那臣妾就不起身迎接了,皇上对臣妾可真好,百年如一日的。” “那自然是因为,你是赵芸筱啊。”墨水舟低着头看他,眼中尽是似水的温柔,连荡起的波纹都是微小的。 赵芸筱道:“儿子长大了,我们也该尽享天伦之乐了。” …… 皇宫外,城东药材铺。 一个身穿鹅黄色衣衫的姑娘正在那里捣着药材,忽然门口一阵风吹过,墨庆安飞快地走到了她的身旁,对着她道:“我母亲已经同意我和你之间的事了。” “什么事?”黄衣姑娘顿了顿,又开始捣药材,“你我之间能有什么事?” “怎么?你这就翻脸不认人了?上次你还亲了我呢!”墨庆安又走近了一步,几乎快到凑到黄衣姑娘的脸上。 “你!”这姑娘憋红了脸,羞愤的看着墨庆安,“明明是你抢我的药材,我不小心才……才用嘴巴蹭到了你的脸。” 墨庆安得意的笑了笑,“那你也是亲到我的,你得对我负责。” “你不可理喻!”黄衣姑娘转过头,不再看墨庆安,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 墨庆安忽然有些低沉的说:“好了好了,我是真心喜欢你的,难道你一点也不喜欢我么?若你不喜欢我,我以后就再也不在打扰你了。” 听了这话,黄衫姑娘又猛地转过头来,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就是很着急,她可不想让墨庆安走。 酝酿了良久,她终于说道:“也不是不喜欢你,可能暂且就只有一点点吧。” “真的!”墨庆安又咧嘴笑了起来,“果然,父皇说得没错!” 因为墨水舟曾经跟他说,他的母后就是墨水舟抢药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