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卷 ------------ 第一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一） 十一月底，清晨，寒风瑟瑟。 一列绿皮火车不紧不慢的向前驶进，逶迤在白茫茫的大地上。 这是一趟从鲁市开往东北小城宁化市的列车，全程二十六小时三十分。 宁化市偏于东北一隅，周围多是山林，气候寒冷，经济发展缓慢，高铁始终没有修到这里。 这个城市出去打工的人很多，临近的几个城市情况跟宁化市也差不多，每年快过年的时候，这趟列车都很难买到票，可现在这个时候，不是探亲旅游的旺季，车上的旅客并不多。 列车一共十六节，前面八节都是硬座，除了餐车，硬卧之外，还有一节软卧车厢。 软卧车厢因为票价偏高，旅客更是不多，这个时候可能还都在睡梦中。 只有一个年轻人坐在软卧车厢包厢外的小椅子上，凝视着车窗外。 除了列车自带的钢铁节奏，没完没了的哐当哐当声，整节软卧车厢很安静。 窗外，白茫茫的大地上晨雾蒙蒙，远处人家炊烟袅袅，忽远忽近的树林被白雪占据枝头，冷傲苍劲。 美，熟悉的美！ 年轻人好像看得如醉如痴，一动不动。 他穿的很普通，下身一条运动裤，上身一件已经起球的套头卫衣，可能是起床后还没有去洗漱，他的脸看上去有些疲惫，胡子也没刮，就这么呆呆的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离年轻人不远的一个包厢的门被拉开，走出来一个富态的中年男人，手里拿着毛巾，水杯和牙膏牙刷，步态不稳的走向车厢连接处的洗漱区，经过年轻人的时候，没站稳不小心碰了一下他，年轻人这才回过神来。 “诶呦，对不住啊！”中年男人不好意思的说。 “没事，没事！”年轻人客气的回答。 “这车开的，速度不快还不稳，也不知道啥时候能通高铁！”中年男人嘟嘟囔囔的继续朝前走去。 年轻人拿起小桌板上的手机看了看时间，起身走进包厢，推了推睡在下铺的人，没有反应，他又推了推：“妈，起了，再有两个来小时就到了。” 还是没有反应！ “妈！妈！妈！”年轻人的声调越来越高。 …… 乘警徐小川快走到软卧车厢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高声叫喊，他双眉一挑，加快脚步朝软卧车厢冲了过去，很快他就听清楚了喊叫的内容：有没有医生？快救救我妈！有没有人能帮帮我，有没有医生…… 徐小川冲进软卧车厢的时候，年轻人刚被负责这节车厢的乘务员薛刚扶起身，身边被其他包厢出来的人围着，年轻人可能情急之下，没有站稳，刚才摔倒在车厢内。 “小伙子，你先别急，你妈咋地了？” “是不是哪不舒服了？” “你跟乘务员说，这车上啥能人没有，让他们大喇叭广播一下子……” “诶，乘警也来了！” 年轻人看到徐小川，朝他伸出一只手，用另一只手抓着薛刚，哽咽的哀求：“你们快去救救我妈！” “多少号？”徐小川挤到年轻人身边，架着已经浑身无力的年轻人焦急地问。 年轻人转身指了指：“就那，快，快！” 他嘴里说着快，可双腿却颤抖着一步没动，徐小川和薛刚只好半拖着他往前走，一边走一边用对讲机喊列车长刘敏，让她找个医生尽快赶到软卧。 徐小川和薛刚走进包厢，只看了一眼右侧下铺上的人，俩人心里同时咯噔一下！薛刚下意识的站到徐小川身后。 徐小川上前弯腰试了试鼻息，这一试，脑子里嗡一下，已经没有气息了！他又赶紧试了试脖颈处，一丝脉搏没有，他又不甘心的摸了摸手心，一丝温度没有！ 徐小川站直身子，铁青着脸扭头看向薛刚，薛刚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哪遇见过这种事，他从徐小川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左侧的下铺上。 年轻人站在包厢门口，他像是也看出了结果，证明了自己之前的判断，他扶着门框慢慢滑坐到地上，悲怮的喊了一声：“妈呀！”然后垂首痛哭。 软卧中的旅客不多，刚才全出来了，堵在包厢门口，此刻，除了那个中年男人蹲下身子安慰年轻人，其他人都快速走回自己的包厢门口，又不肯进去，就站在门口观望。 列车长刘敏很快带着一位中年人来到软卧，到了包厢门口，刘敏语速极快的说：“先让刘医生看一下，确定是哪方面的问题，我再广播找对应的专科大夫！”然后她又弯腰拍了拍痛哭不止的年轻人说：“你先别着急，先让医生看看。” 徐小川侧身出了包厢，薛刚赶紧跟了出来。 “已经……没气了！”徐小川轻声说。 刘敏瞪大眼睛倒吸一口凉气，一下没站稳，向后倒退一步靠到了小桌板上。 “我再看一下！”刘医生侧身进了包厢。 刘敏瞪着眼睛张着嘴，紧张的看着刘医生，眼睛都没眨！ 很快，刘医生直起身朝着列车长微微点点头，然后又重新弯腰简单查看了一下。 刘敏双肩向下一塌，心跳有些加速，她告诉自己要冷静，后面还有很多事需要她安排！ “小伙子，你先别哭，你妈妈之前有心血管疾病吗？”刘医生简单检查之后，蹲下身子问年轻人。 年轻人捂着脸摇了摇头。 “高血压呢？” 年轻人摇头。 “有没有过敏史？” 年轻人又摇了摇头。 “昨晚到凌晨，你妈妈有没有表现出恶心，呼吸困难，眩晕这样的症状？” 年轻人还是摇头。 “你妈妈平时打呼噜吗？” 年轻人点点头。 “你妈妈的身体状况一直都很好吗？” 年轻人重重点了点头。 “你昨晚睡得沉不沉？” 年轻人摇摇头，哽咽着说：“没怎么睡。” 刘医生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说：“你母亲的死因有些蹊跷，我建议到宁化之后解剖尸体，查明真相！” 年轻人惊愕的抬头看向刘医生，刘医生朝他鼓励的点了点头，年轻人艰难的从口中挤出一个字：“好！” 刘医生站起来侧身走出包厢，严肃的对徐小川说：“建议封锁现场！” 徐小川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扭头看向刘敏。 刘敏指了指刘军对徐小川说：“我哥刘军，法医！” 徐小川赶紧伸出手与刘军握了握，紧锁眉头低声问：“他杀？” ------------ 第二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二） 刘军低头看了看蜷缩在地上低声哭泣的年轻人，又看了看睁大眼睛正抬头看着他的中年男人，这才对徐小川说：“死因要等火车到宁化之后，回队里尸检才能知道，封锁现场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中年男人马上站起身来，着急的解释道：“我不认识他们，我真不认识他们，我今天早晨才看见他，刚才也是觉得他怪可怜的才……” “别着急，实话实说就行。”刘军温和的拍了拍中年男人，然后搀扶起年轻人，让他坐在包厢外的小椅子上，一副要跟他聊聊的架势。 刘敏和徐小川对了一下眼神，刘敏对薛刚说了句：“说服旅客收拾行李准备转移到别的车厢！”，然后和徐小川快速朝一个方向急行，刘敏边走边用对讲机召集其他人马上开个紧急会议。 “好在是快到终点站了！要不然……”徐小川的嘟囔声渐渐听不清楚了。 薛刚左右摆头看了一下站在各自包厢门口观望的人，还没等他开口，中年男人已经快速走向自己的包厢，边走边大声说：“我这就收拾行李，让去哪去哪！” 其他旅客也应和着转身进了包间。 薛刚舒了一口气，他不敢看向那个包厢，就在别的包厢门口边溜达边等待。 没过多久，薛刚就接到具体安排的命令，软卧旅客被集中转移到旁边的硬卧车厢，旅客们很配合，没人吵吵着要赔偿或者赖着不走，整个过程完成的那是相当顺利且快速！ 等软卧车厢安静下来，刘军这才开口问年轻人：“你们是宁化市的？” 年轻人刚刚喝了些水，情绪上稳定了一些，只是脸上依旧有泪痕，他抬头看了眼刘军，点了点头，说：“福江县的。”然后看了一眼包厢内，又开始哭。 刘军把水杯朝年轻人推了推，这种事不是几句话就能劝好的，这个时候他选择沉默和等待。 刘军心里琢磨着，在到达终点站之前，问出来一些情况最好，问不出来，只要现场保护好，旅客信息齐全，最终确定是他杀也不耽误什么，问询这块儿他并不擅长。 年轻人哭了一回会儿，重新抬起了头，刘军递给他几张纸巾，问：“你妈妈平时情绪上有什么异常吗？就是，有没有说过不想活了这类的话？” 年轻人赶忙摇头，欲言又止。 这时徐晓川急匆匆的走过来，对刘军说：“我们已经联系了宁化市局，他们会派人等在站台，直接接手这个案子。” 刘军刚想问案子是不是交给了重案组，手机就响了，他一看来电显示——袁方！ “老刘，你应该在那趟火车上吧？”电话接通，袁方赖赖唧唧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对！”刘军站起身，示意徐小川看着点，然后边说边朝车厢连接处走去：“我刚想问这案子是不是交给你们了！” “能不交给我们嘛！李局说了，人家铁路部门的领导说，火车上有法医，初步断定是他杀！厉害了老刘！多少年没坐过火车了吧？就等这一趟呢是吧？” 老刘尴尬了：“哎呦，谁知道会这么巧！我还做着梦呢，就被我妹提溜起来了，我过来一看，唉，具体死亡时间要尸检后才知道，不过，就目前情况看，死亡时间应该不长，应该是后半夜。” “你咋断定是他杀呢？” “我没说确定！唉，我跟死者儿子说，建议尸体解剖，查明死因，死者儿子同意了，我又跟乘警说需要封锁现场，以防万一！”刘军看了看车厢连接处站岗的乘警，礼貌的点了点头，又往回走了几步才低声接着说道： “死者身上暂时没有发现外伤，没有中毒迹象，没有因为某些不适挣扎的痕迹，我问了死者的儿子，昨晚上死者睡前也没跟儿子说哪不舒服，儿子一宿也没咋睡着，死者一宿也没有挣扎或者呻吟，好像就这么睡着睡着就过去了！” “你觉得人家没有痛苦的离开，你心里不舒服了？” 刘军像是习惯了袁方这种随心所欲，夹枪带棒的沟通方式，认真解释道： “老年人确实有因为器官衰竭睡梦中死去的，像死者这个年龄，我还没问死者多大，我看着也就五十岁上下，这个年龄如果睡梦中猝死，几个常见的原因，突发脑淤血，突发心梗，有毒气体中毒，睡眠呼吸暂停，再有就是过量服用安眠药！我问过死者儿子，死者生前没有心脑血管疾病，当然，有可能死者自己和家里人忽视了，但是，咋说呢，不是还有过量服用安眠药的可能嘛，我啥也没带，卧铺地方小，人家儿子还看着，我也不好仔细检查……” “明白！你多少年经验了！你那双眼睛跟猴哥一块儿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炼过，你们哥俩儿都是火眼金睛，你眨两下眼……” “打住！你说你一个碎嘴子，咋就混进刑警队伍了呢？说正事！现在需要我干啥？” “你先帮我了解一下最基本的信息，死者家庭状况，工作情况啥的，估计她儿子这时候也说不出啥！最主要，你也不会问，你也问不出个啥，你问出来的我也不敢信，还不如等我自己问！” “哎呀，愁死个人！赶紧找个师父给你套上个紧箍咒吧！挂了！” “咱俩保持联系！”袁方喊了一句。 刘军挂断电话，回到软卧车厢，本想埋怨徐小川两句，想想还是没开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一个法医，真说最后证明非他杀，他也就是写个检查，更何况他杀的可能性很大！ 徐小川见刘军回来了，忙说：“你俩去旁边那个包厢里唠吧，我在这守着，包厢里舒服些，他能靠一靠，我看他这样子，唉！” 刘军觉得也对，架着年轻人去了尸体旁边的包厢，俩人面对面坐在下铺，年轻人斜身靠在刘军整理的两床被子上。 刘军想了想，温和的说道：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但是，我需要问你一些问题，不是很复杂的问题，你控制下情绪，咱们一起努力尽快把你妈妈的死因查清楚，你看好不好？” 年轻人抬起头，红肿着眼睛说：“好！” “说说你们家的情况吧，你，你妈，你爸。” 刘军此刻以为会听到一个简短的概述，基本框架他在脑子里已经都搭建好了，等着年轻人填空就行，可万万没想到…… ------------ 第三章 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一） 年轻人叫李林才，二十六岁，十年前离开宁化市的家出去打工。 对于一个初中毕业的孩子，当初离开时没有惧怕和担忧，满心的憧憬和期待，当然，没用多久，那些美丽的想象就被一点点碾压成粉末，随风散去。 这十年，他很少回家，不是不想！他离开的时候幻想着有朝一日衣锦还乡，后来想，要是回家时能交给父母几千块钱也行啊，再后来想，总不能空手回去，拎点啥也好呀…… 就这样两三年回一次家，时间不经意间从指缝中溜走，他眼看着家里那些同龄人一个个都当了爹，李林才越来越不安，家里并不富裕，只有那几亩地，还有个有些残疾的母亲，家里给不了他任何帮助，他只能靠自己！ 好不容易谈了一个不嫌弃他啥都没有的女朋友，到了谈婚论嫁见家长的时候才知道，对方下面有三个妹妹一个弟弟，最小的弟弟才四岁，因为超生，家里一贫如洗！对方父母倒是没有别的要求，只一条，李林才要分担对方弟弟妹妹的抚养费直到各自成家，李林才的父母断然拒绝了。 婚事吹了，他看不到未来！他开始迷茫，他无法像身边的那些人一样，只把今天过痛快了，不去想明天长什么样！他开始越来越焦躁。 可就在十天前，他接到了他妈妈的电话，天上掉下来一个大馅饼，还是金子做的馅饼，狠狠砸在他身上，准确讲是砸在他妈妈娘家一家人身上！ 李林才的妈妈，也就是死者，名叫林英，娘家原本是姐弟五人，林英行二，上面是大姐林雪，三妹林芝，四妹林招娣，五弟林松。 林松这个儿子对于林英的父母来说，可是来之不易，上面又有四个姐姐，自然是很受宠爱，但是，在林松六岁的时候，一次林英带着弟弟去邻村看露天电影，结果那天晚上，林松丢了，林英差点被父母打死，从此落下了破脚的毛病。 谁能想到，四十年后，林松自己找了回来！ 说是林松找了回来，实际上是他派人到了宁化市，核对了各种信息，还做了DAN的鉴定，这个过程让林英姐四个感觉到这个弟弟或许有些出息。 果然，等到DAN的结果出来，姐四个收到了邀请，去几千里外的南方城市海州市相见！ 姐四个犹豫了！这一趟得花多少钱？别说四十年没见，早就没什么感情了，就是四年没见，想到费用，她们也未必会去！ 再说，四个姐姐都在宁化市，弟弟一个人来看四个姐姐不是更合理吗？ 很快，这个顾虑被弟弟的一封信打消了。 信不是寄过来的，是有人带到姐四个面前读的。 林松现在叫吴征宇，他在信中先是表达了对家乡亲人的思念，然后大概讲了讲自己这四十年的遭遇。 吴征宇说他七岁被人从福利院领养，十几岁就跟着养父母移民国外，他努力读书，一路顺风顺水，开了自己的公司，公司收益还不错，他说他知道自己是领养的，脑子里一直有家乡和亲人模糊的印象，但是养父母对他很好，长大成人之后，他只敢消消的查，直到养父母相继过世，他才请人大张旗鼓的查！ 其实五年前吴征宇就查到家里亲人的信息，也知道亲生父母在他丢了之后没几年就相继过世了，但他并没有马上回国认亲，他说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四个姐姐，只想暂时消消的关注，但是没想到，今年年初他查出了胰腺癌，虽然医治了一段时间，情况稳定了些，但他知道自己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吴征宇说他一直没有结婚，前段时间他处理了国外的房产后，回到国内，一是想落叶归根，二是想将自己的身后事处理好，这世上跟他有血缘关系的亲属，只有四位姐姐了！ 本来吴征宇是想回老家看看的，但是回到国内后身体状况急转直下，他现在需要特别看护，不宜远行，所以才会辛苦几位姐姐跑一趟，路费他会出，只希望有生之年能见到亲人，希望自己一辈子的积蓄能让自己的亲人过得好些！ 来人念完信，又掏出一沓子现金，说是路费，姐四个不知道哪条汗腺分泌出了想念的激素，相互抱着嚎啕大哭，口中都是‘我可怜的弟弟呀！’‘我命苦的弟弟呀！’，真是恨不得马上就飞到弟弟身边！ 李林才接到林英报喜的电话，知道自己突然有了一个有钱的小舅，而且还有大笔遗产等着他妈妈去继承，李林才第一个反应是遇到骗子了！林英说DNA都做了，还能有假？李林才说骗子的手段越来越高明，谁知道DNA的真假？谁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最终会在哪个环节上出手！ 林英不以为意，坚持要去！ 李林才赶紧打电话给自己的表姐，表哥，表弟！ 表姐张爽是大姨林雪的女儿，三十岁，已婚，有个女儿已经上小学了，一家子都在宁化市福江县生活。 表哥孙有胜是三姨林芝的儿子，比李林才大一岁，也结婚了，有个两岁的闺女，两口子在外地打工，孩子在老家，爷爷奶奶，姥姥姥爷轮着带。 表弟周景天，是四姨林招娣的儿子，二十三岁，有个女朋友，俩人一起在外地打工。 电话打完，除了李林才严重怀疑对方企图，不建议去海州市外，其他三个人都觉得万一是真的呢？所以他们几个决定陪着自己的妈妈去一趟，反正给的路费很充足，真说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人多力量大！ 李林才见说不通，只好决定请假陪林英走这一趟。 可问题来，先是大姐林雪要求闺女女婿一起陪着去，理由是，三个妹妹都是儿子陪着，万一有啥事儿子指定比闺女有用，可三个妹妹都不同意！ 林英说：“你觉得小爽不行，就让大成跟着！” 林雪反驳：“那能一样吗？一个女婿才是半个儿！” 林芝说：“那你跟铁路部门说理去，就说火车票女婿要半价！” 林招娣也说：“就那么点路费，全花你家人身上合适吗？大成要去你们自己拿钱！” 林雪气得不行，跟张爽商量让大成陪着去，张爽就别去了，张爽哪干呀！好不容易有一次免费见世面的机会，母女俩吵了几次，最后还是林雪妥协了，让张爽跟着。 ------------ 第四章 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二） 然后问题又来了，林家姐四个和张爽都是从宁化市做火车到鲁市，再转坐到海州的火车，李林才，孙有胜和周景天可都是在不同的城市，他们仨需要在不同城市买票到海州跟自己妈汇合，离海州的远近决定了车票价格的高低，姐四个为了口中的公平，吵了个人仰马翻，谁也不肯吃一块钱的亏！ 好不容易商量妥了，姐四个坐上火车一路上因为一盒盒饭，一瓶矿泉水也能吵上几句，却没人提及那个四十年没见过的弟弟。 姐四个和郑爽最先到的海州，吴征宇派了人将她们接到酒店，又回去等那哥仨，等天黑透了才把八个人凑齐！ 没有住过星级酒店的八个人，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情吃了饭，睡下了，除了李林才，其他人都更加确信吴征宇就是林松，骗子能舍得这么下血本？ 只有李林才更加小心谨慎，他甚至想到了人体器官移植，人口买卖，毒品携带等等非法的勾当，他一晚上提心吊胆，不敢睡熟，听着林英的呼噜声，直到天亮！ 转天，他们在酒店吃了早饭，被带上一辆中巴。 吴征宇并没有住院，而是租住在一处别墅里，请了私人医生和护士照顾。 中巴一路行驶，开进了一个海边的别墅区，姐几个很兴奋，举着手机一通拍！ 李林海知道揭开事情真相的时候到了，他紧张的握着手机，手机显示是通话状态，开着免提，电话那一端是李林才的好哥们儿顺子，他跟顺子提前说好，一旦听到他大叫，立刻报警！如果没事，他会挂断。 八个人下车后被带进一栋别墅，直接上了二楼，等李林才看到躺在床上的人时，他长长舒了一口气，直接将电话挂断。 那个人一看就是林家的人！跟他妈妈林英长的太像了！ 姐四个没等人介绍，几乎同时扑到床边开始嚎啕大哭。 张爽没有抢到好位置，只好站在床边嗷嗷哭，嘴里喊着：“小舅，我想死你了！你咋才来找我们呢！” 孙有胜和周景天也在抹眼泪。 李林才哭不出来，傻傻的站在那里，看着床上的吴征宇。 吴征宇的面色还算正常，就是瘦了些，这时候也跟几个姐姐一样，抹着眼泪。 李林才想，难道真的有馅饼从天上掉下来？ 真的有！ 站在吴征宇床边的护士很快制止了姐四个的浮夸表演，说病人不能情绪太过悲伤。 姐四个很听话，哭声收的干净利落！ 然后另一位站在床边穿着西服的中年人开始读吴征宇的遗嘱。 李林才大概听明白了，遗嘱主要有三部分，等到吴征宇闭眼之后，一部分遗产捐给慈善机构，用于在贫困地区建学校，一部分遗产交给吴征宇的科研公司继续做研发，由职业经理人负责经营，所创利润会以分红的方式分给四位姐姐，四位姐姐只有受益权，没有参与公司运营的权利，如果四位姐姐有人离世，可以由指定子女继承受益权，最后剩下一部分平均分给四个姐姐，每个人大约可以分到二百多万。 其他人肯定没全听明白，但是都明白自己家能一下子得到多少钱，这让他们兴奋的每个毛孔都张开了，好像随便吹点风过来，他们就能起飞！ 但是，他们还有理智！ 因为他们还明白什么叫捐赠慈善机构，什么叫留钱在公司，继续经营，好像这些钱是她们的，她们能清楚的感觉到肉疼！ 大姐林雪听完遗嘱之后着急的劝道：“小弟呀，不是大姐说你，你捐出去是好意，可谁知道那些钱最终落在谁手里了？” 三姐林芝也马上开口道：“就是！你辛辛苦苦一辈子，最后便宜不认识的人，咱爸妈要是知道指定不高兴！” 孙有胜皱着眉说：“小舅，我说句不该说的，你的钱留给公司，你又不在，公司拿你的钱干啥了，你又知道不了是吧？那不纯属肉包子打狗嘛！” “对呀！你把钱给公司，谁帮你看着？你让胜子帮你看着，他在公司干过，懂！谁也骗不了他！”林芝边说边把孙有胜往床边推。 三林招娣着急了，拉着周景天忙说：“谁没在公司里干过？小天也行！” 吴征宇笑了笑没有做任何解释，而是看向林英：“二姐，当年的事……连累你了！” 眼看着吴征宇理都没理自己，林雪，林芝，林招娣相互看了一眼，几个人都琢磨着找机会好好说说吴征宇，那些钱便宜了外人可不行！ 林英听了吴征宇的话鼻子一酸，这次是真的留下了眼泪。 “我听说，你有一只脚被咱爸打坏了？” 林英抹着眼泪还没说话，林雪先开口了：“可不！咱爸妈最疼你，知道你丢了，那还不把老二往死里打！打的你二姐三个月没下床！等到了处对象的年纪，这只脚可就耽误事了，要不然也不能嫁给李三喜，他家穷的……” “哪个是你的孩子？”吴征宇打断了林雪。 林雪马上把张爽拽过来，还没开口介绍，吴征宇说：“我记得调查报告上说是男孩儿，叫李林才。” 李林才下意识的诶了一声，然后上前一步，喊了声：“小舅！” 林雪悻悻的松开了抓着张爽的手。 吴征宇用温和的目光上下打量李林才，问：“不错！你对小舅的遗嘱有什么看法吗？” 李林才啊了一声，又诶了一声，才说：“小舅的钱，想咋安排就咋安排！” 林雪带头拉下脸，刚要训斥两句，吴征宇又问：“怎么还没成家？” 李林才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穷，娶不起！” “你结婚的一切费用，小舅出，房子小舅给买，你只管看好了人品长相领回来就行！” 吴征宇话音还没落地，林雪，林芝还有林招娣都急着要开口，吴征宇挥了挥手说：“当年是我跑丢了，连累二姐受了终身的残疾，我多补贴一些也是我的一份心意，说实话，没有二姐，也不会有后来的我，真说待在老家，大概率和你们现在一样！” 林雪她们不说话了。 ------------ 第五章 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三） 吴征宇看了看那位律师，律师从墙边的柜子里捧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有两本书那么宽，二十多公分的高度。 “这里面是我养母生前带过买过的一些珠宝首饰，大姐，三姐，四姐，你们也不要觉得我偏心，唉，我也确实偏心，没办法，印象里我跟二姐最亲，当年愿意带我去看电影的也只有二姐，这些年我关注二姐比较多，知道她家经济状况不好，她脚上有伤，有些吃力的活儿，她干不了，她这些年吃过的苦肯定比你们多！我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一般！这也跟爸妈走得早有关系，你们自家的日子过得也不算好，抽不出手来帮衬二姐，情有可原！既然我找回来了，我愿意多帮帮二姐，你们也别眼红，我留给你们的，也足够你们把日子过红火了！” 林雪，林芝，林招娣，包括张爽，孙有胜和周景天，全部的注意力现在全在那个盒子上，死死的盯着！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吴征宇的话。 律师把盒子交给了林英，林英抱着盒子呜呜的哭，李林才，上前搂着林英，林英搂着盒子，这一幕把林雪他们看得眼睛喷火。 毫无意外的，从出了别墅开始，林英和李林才就被孤立了，哪怕再小的一件小事，林雪带着另外两个妹妹，不分时间地点场合对林英就是一通攻击，林英刚开始也还嘴，后来看吵不过，干脆就不吭声了，可林英越不吭声，林雪他们越生气！ 吴征宇看出几个姐姐的不满，还曾分别单独的和四个姐姐聊过天，但结果并没有改变。 在她们的认知里，只有钱是万能的！谈其他都是扯淡！ 吴征宇没有做通姐几个的工作，姐几个也没能做通吴征宇的工作，遗嘱没有改变！ 他们在海州待了三天，吴征宇就送客了。 李林才觉得，吴征宇原本应该想多留四个姐姐一段时间的，但是见面之后的感觉并不像自己想像的那样，眼不见为净，那就送客吧！ 林雪他们不想这么快走，因为所有的好处，除了那个盒子，都要等吴征宇死了以后才能付诸实施，姐几个就是着急也不敢催呀！可留在海州有人管吃管住的多玩两天，这个要求对于吴征宇来说应该很容易办到，不就是多花几个钱嘛！ 律师很严肃的告诉姐几个，吴征宇对于钱上的安排已经很细致了，如果他们不走，那么留下来所产生的费用，将在遗产中扣除！ 姐几个马上说，家里还有活儿，离不开人。 林英还是很感激弟弟的，她有心留下来照顾弟弟，又不放心李三喜一个人在家，她就提出让李林才留下照顾吴征宇，吴征宇也有这个打算，可林雪她们听说了之后，激动了！要留就一家留一个！这是她们心里执着的公平——亏可以你自己吃，便宜，必须大家一起占！至于留下来能占哪些便宜，她们没有时间仔细想。 吴征宇身边并不缺照顾他的人，只是没有亲人在身边，他或许很渴望能有亲人陪他走完最后一程，可几个姐姐的样子实在让他头疼，索性一个不留，只偷偷的跟李林才说：“这几个月有空就来看看我！” 李林才很诚恳的点头，其实不用吴征宇说，李林才心中也是这么打算的，工作可以先辞了，反正房产中介他也不想干了，早就想跑跑外卖试试，遗产什么的李林才倒没有多想，至少这个时候的李林才还没有想过，突然出现的小舅会如何改变他的人生！ 但是，李林才已经完全相信天上确实能掉下来馅饼了！ 那个盒子除了李林才，林英没给任何人看，睡觉都抱着，每天除了带着去看吴征宇，其他时间哪也不去，就在酒店的房间里守着盒子！ 李林才知道盒子里面全是名贵的宝石戒指，耳环，吊坠，胸针，手链，手镯等等值钱的东西，价值多少？李林才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他妈妈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带！他更知道有这么个盒子不是什么好事，小舅是好意，想把养母生前的东西留给最重要的女人，可有这么一个东西在，又有这些亲戚，再加上村里那些长舌妇，他家能不招贼？就算是逼不得已想卖，他都不知道卖给谁！更何况，能卖吗？这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他不理解他妈妈高兴什么呢？ 更何况，李林才觉得这个盒子受之有愧！先不说小舅当年走失是他妈妈的责任，就说这次过来，姐四个就是空着手来的，而且来了之后一心只关心自己能得到啥，没人真的关心小舅的身体状况，而小舅呢，不用人介绍，他就能辨认出四个姐姐谁是谁！连他们这些外甥，外甥女的情况也了如指掌，这几年，怕是没少想念，甚至没少憧憬相聚的日子！可惜…… 回去的路费肯定是吴征宇掏，之前给的，吴征宇没问剩多少，现在回去吴征宇本来想给他们买机票，但是宁化市没有飞机场，而飞到离宁化市最近的城市，下了飞机要坐客车回家，那是要现金买的，谁掏这个钱？吴征宇没有松口。 所以姐四个难得意见统一的拒绝了心心念念想坐的飞机，吴征宇只好给他们买火车票，姐四个又含蓄委婉的提出飞机票和火车票的差价是不是应该补给她们？吴征宇倒是答应的很痛快。 张爽和孙有胜，周景天气得不行，这笔账咋算都是坐飞机合适，相当于用一张客车票换一张飞机票，可妈妈们的思路很独特，她们只算需不需要自己掏钱！掏多少，手里最后还能落多少，坐火车回去不但不用自己掏钱，还能落下钱，任谁来说她们也不会改主意！ 李林才理解，当年姥姥姥爷离世的时候，大姨都还没有成家，四个姑娘不仅要生活，还要把自己嫁出去，因为没有依仗，想找个称心的很难，当年的日子一定很穷，很苦！苦到现在日子好些了，她们心里依旧会怕！钱，是她们唯一的解药！ ------------ 第六章 袁方 买票前，林雪，林芝和林招娣一起向吴征宇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不跟林英一个车厢！ 原因很简单，她们觉得没必要帮林英看守那个盒子，就让林英母子俩一路上紧张去吧！ 结果就是，海州到鲁市有高铁，几个小时就到了，林英和李林才做的是一等座，一个车厢人不多，不仅安全而且宽敞舒适！ 等上了绿皮火车，林英和李林才都是软卧，一个包厢里只有两个上下铺，满员也只是四个人，而现在又是淡季，包厢里只有他们母子俩，包厢门还能上锁，母子俩根本不用紧张。 可林雪他们可都在硬卧，这可把林雪他们气坏了！ 这一趟回家，因为那个盒子李林才要跟着回，而孙有胜和周景天也跟着回了，为什么？林雪，林芝，林招娣姐仨合计，林英一定会让李林才回去陪吴征宇！吴征宇手里肯定还有好东西！甚至有可能把李林才弄到吴征宇的公司里！当时吴征宇可是说了要给李林才买房子的，这是林雪他们后来想起来的，他们想留在海州多玩两天，吴征宇说钱已经划分好了，再多消费就要从遗产里扣，那给李林才买房子的钱哪来的？会不会是从他们的钱里均出去的？ 所以，孙有胜和周景天一起回来的目的就是跟着李林才，无论如何不能再让林英占便宜了！在林雪他们的想象中，那个盒子里满满的应该全是金戒指，金项链，金耳环，那是多少金子！每次想起来，他们都觉得喘气有些费劲，憋屈！ …… 如果说去的时候，大家多少还有些忐忑，那么回家的时候真的应该高高兴兴，在福江县那个偏远的小地方，他们有了二百多万，那日子得过成什么样？可偏偏林雪他们几个人的脑回路出奇的跑偏，不单只没个高兴的模样，一路上气愤填膺，想起来就轮番的溜到软卧车厢讽刺挖苦林英几句，一路上没个消停！ 李林才既不像他妈林英那样整天抱着盒子笑的合不拢嘴，也不像他那些亲戚一样吃着碗里的，惦记别人碗里的，相反，他一直都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他脑子里反复重演着这三天的片段，晚上根本睡不着，小舅图啥呢？如果是他看到自己的姐姐这个样子，他肯定一分钱不给！ 直到早晨天光大亮，他才多少有种脚着地的感觉，快到家了！ …… 刘军张着嘴，满脸惊愕的听完李林才慢吞吞的讲述，第一个反应是想了想自己家有没有失散的亲人！然后才想起来还有六个直接跟案情有关的人在车上，还有那个盒子！ 刘军赶忙出了包厢，跟徐小川大概说了一下情况，建议马上与六名亲戚说明情况，然后将他们与其他乘客分开带到软卧车厢来，徐晓川也觉得有必要，问清楚他们所在车厢和每个人的名字后，徐晓川开始用对讲机联系。 刘军跟徐晓川说完，走到一边马上给袁方拨通电话，又把大概情况说了一遍。 袁方很激动： “我去！这好事我咋赶不上呢？这哪是多了一个舅舅，这分明是天上掉下来个财神爷呀！遇这事还不抓紧回家偷着乐去，还有功夫搞谋杀！不知道阳间的钱带不到阴间花？你把这八个人的名字，性别，年龄，编辑好发给我，包括死者的，福江县的对吧？我先查查！你能不能让司机快点？我们都到了！我告诉你老刘，你等着立功吧！不用尸检，就能断定他杀！死者要是因为一高兴，嘎嘣了，那也是头两天的事，绝不会等到这时候才犯病！更不可能自杀，她现在可是有钱人，只会想着咋样好好活！哪要是有个不舒服，以前可能不当回事，怕花钱治病，现在，她肯定第一时间说出来！好家伙！几百万呀，身体就是享受的载体，这个载体要是坏了，她还享受个啥？富人都惜命……” 刘军受不了了：“挂了吧，再有二十来分钟就到了！你快查去吧！” 刘军都没等袁方再开口，直接挂了电话。 在宁化市局的重案大队，袁方是个很特殊的存在！他不是队长，勉强挂个副队长的职务，可案子都是他带头侦破，他脑力惊人，可嘴力更惊人！如果别的刑警是靠脑子破案，那么袁方需要脑子和嘴一起破案！这是一个很神奇的现象，他就在自己不断地叨叨中找到案情的关键点，别管他上一秒在说哪座山，下一秒又说了哪条河，最终他都能绕回到案子上来，而且已经有了进展！ 队里的几个人曾经一块儿研究过，周奇这么评价袁方：“老袁的脑子和嘴没在一条线上，是两条平行线，他嘴里说着酸菜馅饺子，脑子里想的是尸检报告！” 张勇说：“精神上有些分裂！” 韩健说：“这是病！” 杨光总结道：“对，精神病！” 周奇问：“是不是得治？” 张勇很激动：“谁给他治？谁给他治不得被他逼疯了？不疯也得被他叨叨的五脏六腑挪了位！” 杨光说：“他是病人，咱们得有同情心！你们看，他也三十了，长相英俊体态健硕，可就是没有对象，是不是报应，不是，是不是很可怜？” 所有人的表情表达了一个意思……活该！ 所以，在重案大队里，有一句话是禁忌：袁方，你怎么看？ 别让他发表看法，除了案子，啥事都别让他发表看法！ ------------ 第七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三） 刘军挂了袁方的电话，刚转身想要去找李林才，就听到一阵嘈杂声由远而近，刘军莫名的紧张了起来。 徐小川迎着声音走了过去，没走两步，三名中老年妇女嗷嗷哭喊着已经突破车厢衔接处的防线冲进软卧车厢，这阵势愣是把徐小川和刘军定在原地，呆愣了两秒。 “我可怜的妹妹呦！”林雪哭喊着越过徐小川直奔死者包厢，徐小川反应过来一把拽住她。 “你放开我，我得看看我妹妹，我苦命的妹妹呦！”林雪奋力挣扎。 刘军马上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这几个老娘们要是冲进包厢，现场可就全破坏了！刘军没有时间多想，冲到包厢门口，双臂一展，英勇的挡在那里！ 徐小川拦着林雪就已经很吃力了，后面紧跟着的林芝和林招娣这时候也扑了过来，徐小川怒声呵斥道：“你们都给我老实站好！这是命案懂不懂！现场已经被封锁了，你们都有嫌疑，谁也不许进包厢！” 姐仨这个时候根本听不进去，只知道玩命的往包厢门口冲！ 刘军惊惧的看着披头散发，声嘶力竭的三名妇女，心里悔的不行！他不该建议把这些人弄到这个车厢来统一看管，问询！如果怕他们下车，可以安排专人在别的车厢看守，可刘军转念一想，就凭这几个人撒泼耍赖的阵势，怕是在哪都会难弄！ 刘军只是这么一想，林雪已经冲破徐小川的防线到了他面前，她一把揪住刘军的脖领子就要扔边上去，刘军怒从胆边生，大喝一声‘泼妇！’，然后双手大力握住林雪的手腕，想要反制，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这娘们儿分毫！ 刘军心说不能再让着她了，他深吸一口气，怒目圆睁的瞪着林雪，眼看动不了林雪圆粗的胳膊，他伸手朝林雪稀疏的头发抓去…… 林雪的双手粗糙的犹如老树皮，刘军是用脸感受到的！ …… 绿皮火车终于到了终点站宁化市！ 袁方利落的蹦上火车，冲进软卧，一眼就看到刘军脸上红肿的抓痕，顿时瞪大双眼：“咋回事？诈尸了？” 刘军满腔的委屈顿时没了，他指了指挨着车门方向最近的两个包厢，没好气的说：“软卧车厢的乘客都被带到别的车厢了，她们几个是死者亲戚，想破坏现场，还袭警！” 周奇，张勇，韩健和杨光这时候都上来了，张勇还在嚷嚷：“老袁，你真不该叫袁方，你该直接叫猿猴！哎呦我去！老刘啥情况？嫂子来了？” 周奇已经看到包厢里几个带着手铐，披头散发的女人，指着她们问刘军：“她们挠的？” 包厢门口的徐小川脸上也有伤，叹着气刚要解释，旁边包厢里的张爽突然冲出来哭着嚷嚷道：“你们还讲不讲理？我们家里有人死了，还不许我们看！还把我妈拷上了，你们不能这么欺负人！” 袁方冷哼一声，上下打量了下张爽，扬着头问： “你叫张爽对吧？你丈夫叫崔大成，你在福江县临江村一小给师生做饭，崔大成在林业局开车，挺好个地方，挺好的工作，孩子上学了吧？学习成绩咋样？听我句劝，孩子你别带，更别让你妈带，容易带跑偏！死者是你啥人？你妈不是在那拷着呢吗？你们着啥急看？看啥？死者亲儿子都没闹腾，你们这么激动是因为感情好？你一年见几回死者？活着时你没想着多看看，死了你来劲了？” “警察同志，我妹妹有个盒子，你帮忙看看还在不在！我问了好几次了，没人理我……”林雪突然喊了一句。 袁方斜眼看了一眼林雪，问刘军：“是她挠的你吗？” 刘军摸了摸脸，点了点头。 袁方又问徐小川：“谁挠的你？” 徐小川指了指林芝和林招娣。 “你们当时干啥呢？”袁方又看了看包厢外并排站着的几名乘警问。 徐小川马上解释道： “谁能想到他们这么不讲道理，把他们叫来前是说了的，过来是为了配合调查，一定控制好情绪，而且现在现场封锁了，不能看遗容，这都是说好的，他们来之前答应的也好好的，到了这就不是他们了！我们警力有限，当时就没全跟过来，加上看守软卧车厢的乘警，一共四个人愣是没拦住他们，哪知道她们手这么快！” 孙有胜这时带着周景天也从包厢里出来了，他点头哈腰的跟袁方说：“警察同志，我妈和我姨她们没见过世面，突然知道二姨过世，情绪上年免有些激动，再加上，唉，您不知道，我们家这不是刚摊上个好事，就怕有人惦记……” “你想多了，能惦记也是你们自己惦记！”袁方挥了挥手打断了孙有胜的话：“那盒子只有你们自己人知道，除非那盒子自己会说话，你们要是能把嘴管住，这列火车上就没人能知道！你叫孙有胜是吧？在旭阳市做理发师是吧？你自己的发型也不咋地呀，你妈挠人袭警的时候，你在哪？” “我，内啥，我妈她们着急，再咋说那也是亲妹妹呀，她们着急赶过来，我们仨在后面拎行李，慢了几步。” “慢的挺是时候！”袁方突然扭头对周奇说：“叫痕检带着装备上来吧，等啥呢？老刘这望眼欲穿的，他们还要人请啊！” 袁方话没说完，周奇已经到车厢门口了。 ------------ 第八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四） “咋称呼？”袁方又客气的看向徐小川问。 “徐小川！您好！” “你好你好！我叫袁方，不是元芳那个元芳，你叫我老袁就行，一会儿法医痕检要对这节车厢做现场取证和现场勘验，这几个人我需要带回队里，袭警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还得抽时间帮我们录份口供，拍个照啥的，再有，列车长在哪？我需要一份详细的旅客名单，哪站上，哪站下，这个有点繁琐，你受累帮我问问，最快啥时候能给我，这节车厢的列车员是谁？我们需要跟他做个问讯笔录……” “这不是有命案嘛，列车长的意思先不让旅客下车，这需要她每节车厢给旅客做工作……” “嗨，不需要！你快通知列车长，除了软卧车厢的旅客，让其他人赶快下车吧，该回家回家，该见人见人，该干啥干啥，先不说还没有尸检结果，就算认定是他杀，认定凶手是除了这几位之外的陌生人，”袁方指了指林雪和张爽他们：“你说凶手下手之后不赶紧在上一站下车，等啥呢？是吧，我跟你说，做贼的都心虚……” “你倒是让人家通知列车长呀！多少人等着下车呢！”张勇拉了拉袁方说。 徐小川感激的看了一眼张勇，袁方点点头说：“你先联系列车长，张勇杨光，准备为乘警和列车员做问讯笔录和拍照！周奇韩健，你俩赶紧去找软卧车厢的旅客做问讯笔录，做完早点让人家下车，大冷天的，家里多温暖！” 周奇他们默默的离开了。 袁方走到车门处，缩着脖子朝车外两名火车站民警招了招手，两人赶快上了火车。 “内啥，有个麻烦事需要你们帮下忙！”袁方客气的说。 “袁队客气了！” “我这有六个人，三个人涉嫌袭警，三个人目前需要着重问询，你们看你们的警力够不够帮我把他们先带回队里？这六个人有些凶猛，喜欢出口伤人，法律意识淡漠，善狡辩……” “袁队，那三个袭警的拷上了吧？” “拷了拷了！” “那就没问题，我们多派几个人，您跟队里打好招呼就行！” 袁方感激的跟两位民警握了握手，其中一个民警开始打电话安排警力和车辆。 这时几名痕检员拎着箱子穿着白大褂上了列车，刘军迎了过去，接过自己的东西，穿戴整齐后带着痕检员先到死者包厢勘验。 没过一会儿，火车站民警上了火车，要把林雪他们六个人带走。 林雪挣扎了几下还在喊：“你们先看看那盒子还在不在！” 袁方眼睛一瞪，问：“咋地？以为那盒子是皇位，谁年纪大传谁？人家有儿子！轮不上你！” “那也得我弟弟说的算！” 袁方突然贴近林雪的脸，低声说：“那我就劝劝你弟弟，就不传给你！急死你！” 林雪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袁方站直身子又说：“留口气还有继承的可能，气死了，这皇位，不是，这盒子指不定是谁的了！” 林雪浑身颤抖着下了车。 孙有胜几个磨磨蹭蹭的跟在后面，周景天终于忍不住的问：“我们又没袭警，还，还用跟着去吗？” “好儿子！”袁方伸出大拇指，然后又严肃认真的说：“配合警察调查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义务懂吗？不懂我可以给你仔细讲讲，啥时候你明白了，咱再说别的事！” 周景天赶紧追上表哥表姐下车。 袁方没下车，他带上手套和鞋套慢悠悠走向李林才待着的包厢。 …… 李林才坐在包厢里正发呆，袁方进来了，很难的，他什么也没说问，就这么静静的坐在李林才对面看着李林才，李林才抬眼看了一眼袁方，又垂下了头。 突然，刘军在隔壁喊道：“盒子找到了！在死者枕头下！” 袁方眼睛死死盯着李林才的表情，李林才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鉴于盒子里的东西价值偏高，袁方只好求助李局，派人过来当着李林才的面清点记录签字，再派专人看护送到队里，还要找专家鉴定。 等周奇他们都忙乎完了，袁方这才带着李林才，几个人一起离开火车站。 回到队里，袁方先去找重案大队的队长沈国明汇报工作，沈国明手一挥眼一瞪说：“大致情况我知道，先等尸检报告，你先忙你的去！” 袁方拿起沈国明放在桌子上的烟，抽出一根说： “你想听我还没时间跟你说呢！那一盒子珠宝首饰你尽快找人鉴定，我还没看呢，这回有机会见识一下了！福江县分局你打好招呼，这个案子少不了麻烦他们，还有海州市局，财神爷在海州，听说病入膏肓了，咱也不好意思让人家冒着生命危险来咱们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那就只能让当地警方配合一下子，还有出入境管理中心，如果是谋杀，咋也得弄清楚财神爷是不是真的从国外回来的，诶，你说那么多钱，财神爷是咋带进来的呢？” 沈国明哎呀了一声，没好气的说：“让你做队长就跟要了你的命一样！我快退休了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应该在二线你知不知道？天天被你用着，你队长我队长？！” “就凭当队长开会多，我就不干！谁爱干谁干，我有案子破就行！说到这我得批评你几句，你的人生价值呢？你要有追求，这跟年龄无关，不然活着干啥？” “滚！” “好嘞！” 袁方美滋滋的走出沈国明的办公室，点上了那根顺来的烟。 …… ------------ 第九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五） 李林才被张勇带到接待室，这里更像是会议室，中间一个长桌子，围了一圈的椅子。 张勇让李林才坐在椅子上休息一会儿，就出去了。 张爽，孙有胜和周景天也在这间接待室，他们仨看着李林才进来就开始跃跃欲试，等着女民警进来给李林才倒了一杯热水放在桌子上离开，张爽马上坐到李林才身边焦急的问：“那盒子还在不在？” 孙有胜和周景天也挪到李林才对面，竖着耳朵紧张的听着。 李林才微微抬起头，冷冷的看向张爽，张爽被李林才看得一机灵，马上意识到自己太着急了，她赶紧捂上眼睛，呜呜的哭道：“二姨咋突然就走了呢？” 李林才重新垂下头，没有吭声。 孙有胜和周景天很着急，俩人搓着手，相互给对方勇气，希望对方开口问一下。 张爽见自己哭了几声没人理，也就不哭了。 接待室里安静了一小会儿，突然，李林才开口了：“你们谁干的？” “啥？”周景天没明白。 孙有胜想了一下就明白了，急道：“你啥意思？你可别胡说八道！你咋就知道不是二姨自己显摆嘚瑟招来的祸！乐极生悲……” 李林才突然窜起来，一只手掌撑在桌子，挥拳向孙有胜的面门砸去！ 孙有胜吓了一大跳，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往后躲，可能向后的力量有点过猛，椅子倒了，他一屁股摔到地上。 李林才一下没打到，人也趴在了桌子上，但是他心中的怒火还在烧，他撑起身子，踢开椅子，怒气冲冲的朝地上的孙有胜走了过去。 周景天想拦，被李林才扬手推到一边，孙有胜坐在地上，以屁股为轴连连后退嘴里玩命喊着：“打人啦，打人啦！” 这时周奇和张勇同时冲了进来，一个冲过去拦住李林才，一个跑过去扶起孙有胜。 “这可是在警察局，你也太无法无天了！你们，你们快把他铐起来！”孙有胜指了指李林才，又用手推了推张勇。 张勇皱着眉，冷着脸看向孙有胜，刚才他们就在隔壁监听，这哥仨没有对李林才安慰过一句，说出来的话纯属找打，这时候倒是挺来劲！ “你再推我一下试试！” 张勇本来就长得横眉竖眼，有点凶相，眼一瞪更是气势吓人，李林才吓得推后两步，连连摆手：“没有没有！误会误会！是他想在警察局打人，这是啥地方？他过分了！” 孙有胜涂满发胶的头发此刻已经四分五裂，以自由奔放的姿势，随意的趴在孙有胜的头顶上。 张勇懒得理他，指了指最近的一把椅子，厉声道：“老实点，坐下！” 孙有胜大气都不敢喘，乖乖的坐下。 周奇从长相上看可比张勇眉清目秀多了，他温和的拍了拍李林才，让他坐下，本来没打算安慰两句，可看到李林才双眼红肿，双手握拳，紧咬着牙关，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安慰道：“都说遇事看人，这话本不该我说，看开点，啥人没有？” “呦，挺热闹！” 袁方叼着烟笑嘻嘻的出现在门口。 周奇哎呀一声：“你这个月的工资还有吗？都罚干净了吧？是不是还得倒找给队里？你少抽一根能死？” 袁方吸了一口烟说：“你不懂！” 张勇忙说：“你来的正好，这几个咋整？分开做问讯笔录还是一会儿再说？” “刚才咋回事？”袁方坐在李林才旁边，直接把烟灰弹在桌子上不知是谁的水杯里。 孙有胜生怕别人先开口，赶紧指着李林才抢着说道：“他刚才要动手打我，要不是两位警察同志正好赶过来救了我……” “你俩咋那么欠呢！”袁方狠狠吸了一口烟，把烟头扔进水杯，扭头看了看周奇和张勇。 孙有胜愣住了。 “为啥要打你，心里没个数吗？”袁方扬着头翘着二郎腿问。 “他，他怀疑我们杀了二姨！” “不是吗？” “妈呀！你们想干啥？”张爽惊恐的挺直身子：“找人背锅吗？凭啥说是我们干的？你们没本事抓到凶手想随便找一个人顶罪？” 周景天吓得赶忙说：“这可不行！” 袁方笑呵呵的看着张爽问：“激啥动呀，你说凶手动手，图啥？” “图啥？当然是图那个盒子！我妈问了你们多少次？提醒了你们多少次？你们到现在也没告诉我们盒子到底还在不在！”提到盒子，张爽更激动了。 “你们和凶手有啥区别？你妈和你那两个姨拼着袭警也要冲进已经封锁的包厢，想干啥？帮死者还魂？” 张爽怔住了。 “你们三个，李林才刚进来，你们心里最想说的话是啥？兄弟别太难受？兄弟要挺住？不，你们跟你们的妈一样，只想知道盒子还在不在！我说的对不对？你说我们有没有理由怀疑你们？” 张爽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 周景天赶紧摆手说：“不，不可能是我们，不对，反正不是我！” 孙有胜马上说：“要是我们干的，还用问你们盒子在不在？” “你这话说到点子上了！”袁方指了指孙有胜说：“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是盒子丢了，你们说谁知道你们的二姨手里有这么一个盒子？想要偷盒子首先要知道它的存在吧？谁知道？你们，还有谁？财神爷，不是，你们的小舅及他身边的人！对吗？” 张勇干脆拉出一把椅子，坐了下来，他知道袁方这算是开了闸了！ ------------ 第十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六） “有一个不好的推断，如果是你们的小舅派人来杀了你们的二姨，又把盒子拿走，那么，你们之前听到的所谓的遗产就不可能到你们的手里，你们忙乎半天，激动半天，一毛钱都得不到！” 张爽，孙有胜和周景天三人的脸色同时刷一下就白了。 “当然，你们小舅身边的人也有可能，但是，他们很难做到让你们的二姨消无声息的死去，再人不知鬼不觉的拿走盒子，可，你们能！” 张爽，孙有胜和周景天的脸色又白了一度，孙有胜紧张的指着行李说：“你们现在查我的行李，随便看！” “我看好你！”袁方放下二郎腿，指着孙有胜严肃的问：“你咋这么聪明呢？” 孙有胜刚松一口气，袁方紧跟着又问：“就你聪明，我们警察都是傻子？你杀了人偷了东西，还把东西放在自己的行礼里，你咋不去自首呢？” 孙有胜愣住了。 “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最信得过的人没有跟着去海州！”袁方突然站起身，在接待室有限的空地上边踱步边接着说道：“你们是二十五号到的海州，二十七号买的二十九号的回程票，二十九号这一天，你们坐凌晨一趟动车从海州到鲁城，然后马不停蹄的坐上绿皮火车，也就是说，你们有足够的时间通知你们信得过的人，别管用啥样的交通工具，先到绿皮火车某一个经停站，然后买一张跟你们一趟的绿皮火车，在昨晚上车，下手杀人拿走盒子之后，再赶紧下车！凶手想要下手必须在李林才不在包厢的时候，凶手必须是死者认识的人，而李林才啥时候不在包厢只有你们能知道，甚至掌控！你说我不怀疑你们怀疑谁？” 张爽绝望的盯着袁方问：“这么说，盒子已经丢了？” 袁方伸了伸懒腰说： “平时你们觉得很信任的人，只要沾上钱，是不是感觉关系就变味了？呵呵，如果是这种可能，你们从凌晨到现在为了安全，一直没跟那个人联系，所以你们着急从警方口中知道盒子还在不在，这件事是成功了还是失败？别把人杀了，盒子还没到手！如果那个信任的人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你们说……他或者她会不会就此消失了？” 袁方说完盯着孙有胜看，表情很是嘲弄。 周奇轻轻叹了一口气，看向张勇，俩人对望了一眼，他俩都知道盒子现在好好的躺在物证室的保险箱里等着被鉴定，袁方费这么多话肯定有他的目的，但是，有必要啰嗦这么多吗？ “还有一种可能性，盒子还在！”袁方挑了挑眉，笑得别有深意！ 张爽，孙有胜和周景天的脸色马上有了些潮红。 “如果是这种可能性，说明啥？盒子还在，主人死了，那就要看谁是最大的受益者！” “他！”张爽，孙有胜和周景天同时指向李林才，异口同声。 袁方重新坐到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看着张爽问：“你妈不是觉得你二姨死了，盒子应该回到你小舅手里，整个流程要重新走一遍，还得按年龄重新传，不是应该给她吗？” 张爽连连摆手说：“不不不，小舅最喜欢李林才，还说要给他买婚房，只有他有这个待遇，我们都没有，他肯定知道如果二姨死了，小舅一定把盒子给他！” 李林才忍无可忍了，他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吓得袁方把刚掏出来的一根烟掉到地上，他哎呀了一声，弯腰去捡，李林才已经站起身朝张爽冲了过去，周奇眼疾手快的拽住李林才，李林才一边挣扎一边吼道： “你们还有没有半点人性！不就是比你们多了一个盒子吗？你们这些天说的都是人话吗？我妈苦了那么多年，咋就没见你们伸伸手！多了个盒子你们就看不顺眼了，凭啥她就得比你们苦！凭啥她就不能比你们过得好！” “对呀！凭啥？”袁方捡起烟，拍了三下脑袋，点上烟眯着眼，看向张爽他们三个人问。 凭啥？张爽，孙有胜和周景天都回答不上来，他们也想问凭啥，凭啥要把盒子单独给一个姐姐？而不是四个姐姐平分？这才是公平！至于二姨之前受的苦，那是命！ 袁方吸了一口烟，拍了拍被周奇紧紧抓住的李林才说：“留着点体力和眼泪，也许后面还有你要哭的地方。” “你这是劝人吗？”张勇瞪着眼睛问。 “这种事劝啥都没用！换做是我，他们仨早就被我削的脑瓜子放屁了！看啥看？自己啥德行自己不知道吗？上辈子穷死的？除了钱啥也不认识！从你们进了这间屋子，有没有问过一句生你养你的妈现在咋样了？” 张爽三个人顿时露出一副‘对哦，还有个妈！’的表情，张爽刚要开口问，袁方又拍了拍李林才说：“看着没？别说是二姨，就是亲妈，他们这时候也只惦记盒子！跟他们生气犯不上！你记住了，人这辈子越想要啥越没啥！咱俩打个赌，你小舅那些遗产，他们最终一毛钱都拿不到！” 李林才听完袁方的话，卸了浑身的力气，被周奇扶着坐到椅子上，垂着头没再吭声。 ------------ 第十一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七） 孙有胜很惶恐，尤其是听袁方说遗产拿不到时，更加惶恐！ “警察同志，遗产是我们的私有财产，政府没权利说没收就没收！”孙有才颇有些义愤填膺。 “小样儿！你跟谁俩谈法律知识呢？”袁方痞气十足的晃动着二郎腿，斜着眼蔑视的看着孙有才：“那些财说到底现在还是你小舅的，想要变成你的，不单单需要你小舅与病痛抗争失败这一条，还需要遗嘱自始至终没有被更改，只要你小舅还有口气儿，人家随时可以更改遗嘱！就你们吃相这么难看，只要你小舅还是个正常人，全捐了也不会留给你们！留给你们干啥？等着再出一条人命？！” 张爽，孙有胜和周景天听完袁方的话，犹如遭了雷击，瞪着眼傻在那！ 李林才却笑了。 …… 出了接待室，张勇和周奇走在袁方两侧，周奇低声问袁方：“有发现吗？他们居然没有一个人问问死者死因！” 张勇冷哼一声说：“他们满脑子只有那个盒子！” 袁方笑了笑： “他们默认了死者是被谋杀的，可以理解为他们根本不关心死者死因，既然警察都介入了，那肯定就是谋杀！但是他们并没有觉得惊讶，或者不可置信，说明啥？不管是不是他们干的，至少说明，他们心里都有过这个念头！” “杀了死者，盒子就能到他们手里？异想天开！”张勇愤愤的说。 “或许他们要的是个机会！” “现在咋处理？”周奇问。 “找两个新来的，业务越生疏越好！给那三个掉进钱眼里的做问询笔录，让他们详细点，从去海州开始，穿了啥，吃了啥，带了啥，见过啥，说过啥，问仔细了，一直问到今天早晨下车，今天问不完明天让他们仨过来接着问！省得他们没事闲得脑子里只想着占便宜，我倒是希望他们脑子里有点逻辑，至少让我在他们身上多花点时间……” “李林才咋办？”张勇赶忙打断袁方问。 “让他先回去歇着吧，他已经很配合了，等法医报告出来，确定死因再通知他过来，现在非要问他点啥我觉得不仁道。” 周奇和张勇转身去安排了，袁方仍旧自言自语的在楼道里向前走着：“这一大家子，就这个还有个人样！你们告诉他，有位名人说过：这个世界，因为有太多太多由不得你的悲伤，所以咱们一有机会，就要头破血流，披头散发，急赤白脸的去乐观！” …… 袁方推门进了办公室，韩健和杨光都在打电话。 韩健见到袁方，赶紧挂了电话，问袁方：“那三个袭警的咋处理？肯定得拘，我的意思是今天审不审？” “等老刘的尸检报告出来再说！让她们仨在里面冷静冷静，老刘那张脸也不能白挠！再说她们姐妹三个现在啥情况？脑袋已经抽抽了，眼里只有和钱划等号的东西！花盆不要，拿回家！广场上这种贴心提醒的横幅，她们也能给你断句！理直气壮地把花盆搬回家！你们别不信，她们做得出来！” “咋地？听你这意思，对她们的智商严重怀疑呗？你不认为凶手是她们中的一个？”杨光挂断电话问。 “现在可不好说，死因都不知道呢！但是，你们说她们往包厢里冲想干啥？提前已经跟她们说了控制情绪，现场封锁了，她们也答应了！” “想干啥？想把盒子抱自己怀里，然后谁都不给，死皮赖脸的据为己有！”韩健冷哼一声说。 “对呀！”袁方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拿出一本厚厚的记录本，翻到没有字的那一页，一边写着一边接着说：“一方面可以看出来她们把这个盒子看得多重，一方面也可以看出来这姐仨儿脑子里都是啥！在不知道死因的情况下很难判断！你们也知道，有时候那案子，咱都不知道凶手咋想的，猛一看还以为遇到个高智商，缜密，有反侦察能力的凶手，仔细一瞧，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就差在脸上写着‘人是我杀的！’，恨不得尸斑还没长出来呢，凶手锒铛入狱了！你们还记得去年底那个绑架案不？开着自己的车去绑人，车牌都没挡，车还就在他名下，绑了人还就带回自己家，然后还就敢开着同一辆车出来打探情况，就差用自己实名买的电话卡给家属打电话要赎金了！抓他时那无辜的小眼神，好像还挺纳闷，‘你咋知道是我呢？’，被绑的人被塞在他家鸡窝，蛋还没捂热呢，回家了！” 杨光点点头说：“明白你的意思，先等尸检报告！吴征宇那，咱们也等尸检报告出来之后再问呗？” “哎呀！”袁方放下手中的笔：“这位财神爷有意思，给了这么一个盒子，要了一条人命，你们说，会不会那个盒子里有个带着诅咒的戒指？谁碰谁死！那就有意思了，小舅舅恐怕就不是财神爷……” “你多余问他！”韩健说：“尸检报告没出来，是不是他杀还说不准，现在给那位小舅做问询，问啥？” “咱们不着急，有人着急！小舅今天肯定会收到消息，唉，也不知道会不会加重病情！”袁方瘫坐到椅子上：“人这一辈子最痛苦的事莫过于钱还在，人活不了了！这时候看着自己的亲人，还是没啥感情的亲人，瓜分自己的财产，这是啥样婶的感觉？然后自己还没闭眼呢，因为这些财产还让自己其中一位亲人丢了性命，这又是啥样婶的感觉？人生太匆匆，始终活在后悔中啊！” 这时，张勇和周奇急匆匆的推门进来了。 “赶紧的，出现场！”张勇拿起椅子上的外套，边穿边说：“幸福里那片平房区，有老两口被人在家凿死了！” ------------ 第十二章 幸福里凶杀案（一） “老刘呢？人家可放着假呢！”袁方马上起身问。 “老刘啥觉悟？跟尸体一块儿回来就开始尸检了！幸福里这个案子，痕检跟着就行了，死因基本确定，尸体带回来排队尸检吧！” “不是还有小秦呢嘛？老刘带了也快俩月了，让她跟着呀。” “绿皮火车这位女尸的死因有搞头，小秦还不好好跟在边上学着？” “姑娘家家的学法医，咋想的呢！” “女人一旦狠起心来，哼哼……” “你们不懂，其实女人比男人更适合做法医……” “谁问你意见了？” 几个人说着话穿上各自的外套，一起下了楼。 …… 幸福里是回迁小区，当年拆迁的时候留了一部分平房不在规划内，没有搬迁，眼看着一排排新的楼房拔地而起，挡在前面，还住在平房里的住户就开始加盖各种违章建筑，发泄心中的不满。 警车没办法开到案发的那个小院门口，袁方他们只能踩着积雪走进杂乱的胡同。 案发现场的小院已经被封了，警戒线外挤满了周围的邻居，大家不惧严寒，正各抒己见。 “……也没见老牛两口子得罪谁呀？” “……多大的仇？一条命不行还得两条命？” “……小金子知道了可咋活？我前几天还听牛婶念叨小金子找到对象了，明年能结婚呢，盼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盼到这一天了，人没了！” “……咋会一点动静没听着呢？你说牛叔牛婶喊两嗓子，咱们听见动静能不管吗？说不准就能救了老两口的命！” 袁方听到这句话，直接朝说话的人走过去，递给说这句话的人一根烟，缩着脖子问：“听你这意思，昨天见着过老牛两口子？” 那人接过烟，扬了扬头说：“昨天晚上还见着呢！也就是七点来钟吧，老两口吃完饭去吴老三家串门回来，我们还在门口说了两句话呢！就在那，拉着警戒线那位置，我刚下班，正好碰见！” 袁方点上烟，又问：“你就住在他家隔壁？” “嗯呐，你是干啥的？我咋没见过你？”那人上下打量着穿着加绒皮衣，还敞着怀的袁方问。 “住在附近的人你都认识？” “那可不咋滴，住这几十年了！你到底干啥的？” 袁方看着已经钻过警戒线进入案发小院的周奇几个人，拍了拍那人肩膀说了句：“我是替死者说话的！”然后吸了口烟，就追了过去。 那人忙跟身边的人说：“听懂没？他是律师！” “快拉倒吧！没读过书还没看过电视？替死者说话的那是法医！” …… 案发小院空地不大，院子其他位置都被各种高矮不一，自建的小房子占据，里面装着堆起的木柴和各种闲置的东西，空地上的积雪应该被主人之前清理过，但是现在，从院子外面带进来的雪，又重新将这个小院子覆盖，连通往正房房门口的小路现在也全是带雪的脚印，踩上去有些打滑，可见之前进来过多少人！ 袁方站在院中，抽着烟，抬头，弯腰，转身，探头，他以各种姿势仔细的观察四周围，同时支棱着耳朵听着民警跟张勇介绍案情。 “……她们几个人每天都聚在一起打麻将，定时定点的，都是去那个王大娘家，今天上午到点了，其他三个人都到齐了，牛婶没来，她们就打电话，没人接，她们也挺执着，反正离得也近，就过来找了，敲了半天门，没人开，院门在里面锁上了，仨人扯着脖子喊了半天，把周围邻居都喊出来了，一帮人站门口一商量，找个腿脚利索的翻墙进去了，然后就发现老两口被人凿死在床上，邻居们报了警，打麻将的老姐仨，两个进屋看了现场，现在在医院呢！” 袁方狠吸了一口烟，将烟头扔到地上，抬脚又踩了踩。 “谁让你把烟头扔现场的？”民警正好看到，大声厉声质问，吓了袁方一跳。 袁方拍了拍自己前胸，安慰了自己两句，歪着脑袋问：“你还有脸管这儿叫现场？赶个集也没这儿来的人多！跑这办展览来了？保护案发现场的重要性需要我多讲吗？” “我们来的时候……” “别说这些雪印字都是你们来之前踩出来的，你看看你自己脚底下是啥？穿鞋套了吗？你们几个人出的现场？跑这助威来了？是怕别人不能够完全地，彻底地破坏现场吗？” “你是哪个部门的？谁让你进来的？”民警急了，他没看见袁方身上别着工作证。 张勇挠了挠头，不冷不热的问：“反正我们得听他的，你说谁让他进来的？” 民警愣了一下，袁方自来熟的上前拍了拍民警，像是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说： “我敢扔烟头是因为我知道现场被破坏的差不多了，当然，这种行为不可取！那我为啥还要这么做呢？” 民警尴尬的听着。 “因为凶手留下的证据不在我脚下这个地方！是学刑侦出身吗？” 民警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学不学的，既然穿上这身警服就要具备一定的侦查知识！你们为啥没穿鞋套？地太滑，对不？穿上鞋套更滑对不？你们看着这院里已经被踩的乱七八糟了，索性又添了一把火，反正证据也不是你们找……” “不是……” “听我说完，我教你呢！下次再遇到这种现场好像已经被破坏的情况，要尽可能的保护还没有被破坏的区域！不能破罐子破摔！这个案子两种可能性，一种……” “你跟他说啥可能性！”张勇急了。 “我这不是教他呢嘛！” “人家用你教！” ------------ 第十三章 幸福里凶杀案（二） “三位打麻将的大娘还有一位没进医院吧？帮我找来，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袁方变脸变得很快。 张勇看着袁方昂着头，背着手，头都不回的进了屋，很想抓起地上的雪疙瘩朝他后背来一下，再骂一句‘装啥装！’，可院子里还有其他人，张勇忍住了。 “内啥，老袁就这样，你别往心里去，那位打麻将的大娘在哪呢？”张勇客气的问民警。 “天儿冷，没让大娘等在这，我们做了一个简单的问询就让她在旁边邻居家歇一会儿，方便你们来了再问点啥……” “翻墙进来第一个看到现场的人在哪？” 袁方再次出现在房门口，进屋出屋之迅速让民警愣住了。 袁方背着手的从屋里慢悠悠走出来，后面跟着周奇，韩健和杨光。 “第一个进来的人，看到的这个房门是开着的吧？”袁方又问。 “对！他是这么说的，也是邻居，就住在旁边，今天轮休，好在他在，要不然……” “要不然啥？就这建筑，跟装个梯子有啥区别？你们看看院墙里外，不是堆了一堆，就是搭建了一堆，只要是熟知这种建筑结构，了解地形的，是个人就能翻进来！” “还建筑结构，你真能往外捅词儿！”韩健嘟囔了一句。 周奇扭头对韩健说：“一般情况，他开始减少废话的产出，语气又极其嚣张，那就是心里有数了！” “他进屋拢共屁大会儿功夫，心里就有数了？”张勇自问自答：“也是，他是谁！” 民警没好意思参与这种对话中，小心翼翼的问：“我是把他们叫到这里来，还是你们去隔壁问？去家里能暖和些！” “叫到院子门口吧！死者尸骨未寒，咱们暖和舒服的工作不合适！”袁方一本正经的说。 “挨得上吗？！”张勇没好气的嚷嚷了一句。 很快，民警带着一位染着酒红色头发的大娘和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钻过警戒线来到院门口，袁方背着手等在那，民警不知道进不进院子，正犹豫着，周围群众极有默契的往警戒线这边聚拢过来。 袁方站在院门的台阶上，用自我感觉很温和的语气问酒红色头发的大娘：“大娘，你们打麻将打多大的？输赢大不大？” 大娘连连摆手说：“不大不大！块八毛的，往死里整也就几十块钱的输赢，就为了解腻歪！” “天天打？” “有事提前说一声就不打。” “打一天？” “看情况，有时候半天。” “现金支付还是手机转账？” “现金，现金！” “也没多少钱，打完之后红包转账多省事！” “牛婶不会绑定银行卡，他儿子几年不回来一回，没人帮她弄，再说我们也喜欢用现金，一把一结，省得算错。” “那打牌还得带着钱包。” “嗯，我们都有个小包，装点零钱，打完牌再去买点菜啥的也方便。” “牛婶的小包是啥样的？周奇，你带大娘去找痕检，让大娘说说小包的样子，看能不能在屋里找到，再让痕检找找，看屋里能找到现金吗？” 周奇带着大娘进了院子，袁方又和颜悦色的看向中年男人。 “你翻墙进院子之后，看见屋子的大门是关着还是敞开的？” “敞开的，我当时就觉得不对了！” “你进屋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屋里地上有脚印？” “这倒没注意，我当时一边喊一边就进了里屋，然后就看到炕上的老两口，还在被窝里，炕上全是血，脑袋都变形了，脸上全是血，吓得我赶紧跑出来，把院门打开……” “当时多少人在院门口？进去了多少人？” “哎呦，当时在外面的得有十几个人，我打开院门嚷嚷着说牛叔牛婶被人杀了之后，就有几个人先冲进屋了，后来又有几个进去，再后来又来了一些人，有进屋的，也有没进屋的，再后来警察就来了。” “都不用上班吗？”袁方看向人群。 他的眼神略过上了年纪的老人，在几个中年人的脸上稍作停留，然后朝他们招了招手说： “你们几个往前走两步，你们都是干啥工作的？” 几个中年人中，有个胆大的向前挤了挤说：“我在宁钢工作，前两天把腰伤了，在家歇病假呢！” “哎呀，那你可要加小心了，这天寒地冻，人潮拥挤的，可别磕了碰了，主要再加重吧，它不算工伤！” “你有没有点正事？”张勇在袁方耳边低声嚷嚷了一句。 袁方全当没听见，看向下一个中年人。 “我在前面小区当保安，今天早晨刚下夜班。” “辛苦，辛苦！”袁方又看向下一个。 “我没工作，你能给介绍一个不？别太累，受不了累，工资高点，最好……” “回头我帮你问问哪家公司缺祖宗！”袁方一本正经。 韩健和杨光同时叹了一口气，民警凑到两人身边低声问：“你们这位……平时也这么不着调？” 张勇听见了，扭头斜着眼看着民警问：“咋说话呢？要不你来？” 民警尴尬的笑了笑，韩健小声解释道：“我们每个人获取线索的方式不同，侦查思路也不同，老袁比较……另类，但是效果比我们的要好！” “那是那是，要不咋你们在重案大队呢，是吧？” …… 他们小声嘀咕的这个功夫，袁方又问了两个人，已经剩最后一个了，而且是最年轻的一个，因为离的最远，袁方不得不加大音量： “你看着年纪不大呀，有三十吗？” 那个人下意识的倒退了两步，周围的人齐刷刷的看向他，袁方很快捕捉到人们眼神中的鄙夷和厌恶。 ------------ 第十四章 幸福里凶杀案（三） 这时，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大娘挡在那人身前，讨好的看着袁方说：“他还不到三十，没个正经工作，不好意思说。” “哦，你是他啥人？” “我是他大姑！” “你们都住这附近？” “嗯呐！” “成家了吗？” 袁方脸上堆着笑，眼神却犀利的盯着那人。 袁方话音刚落，没等老大娘回答，旁边已经有人低声说： “三只手，谁敢嫁他！” “进去好几回了，谁敢跳这个火坑！” 袁方挑了挑眉，刚朝那人的方向迈出一步，那人转身就跑，袁方双目一瞪，大喊了一句“让开！”面前的人群顿时如同受惊的马群，他们不知道往哪让，你撞我，我撞他吱哇乱叫那叫一个乱！ 围观群众大部分是上了些岁数的，袁方不敢硬闯，他矫捷灵敏的挤出人群一看，那人已经快跑到胡同口了，袁方不敢耽误，抄起墙边一根不知道干什么用的一节木头朝那人后背大力投掷了过去，别说，还挺准！ 那人被木头砸了一下，脚下一个踉跄，地上有积雪本来就有些滑，他一个没站稳，趴到雪地中。 袁方手动脚也没停，那人刚要爬起身来接着跑，袁方已经到了身边重新将他按倒！ “你凭啥抓我？”那人喊道。 “你跑啥？” “我乐意！” “巧了，我也是因为乐意！” 袁方喘着粗气将那人拎起来，袁方差不多一米八出头，那人也就一米七左右，身材还偏瘦，袁方毫不费力的控制住他。 这时张勇，杨光还有民警他们也跑到袁方跟前，那人的大姑边往这边跑边喊：“大栓子，有话好好跟警察说！” 群众们的情绪由惊恐顺利过渡到兴奋，他们脸上带着异样的光彩，眨眼间就超过大栓子的大姑涌到袁方跟前，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高声问：“是他杀的老牛两口子吗？” 大栓子的姑妈在后面挤不进来，着急的喊着：“这话可不能乱说！” “不是他，他跑啥？” “就是，他可是有案底的！” “刚放出了没多久吧？” “从他放出来，我这心里就不踏实，扭个门撬个锁，爬个高钻个洞，没他不会的，就不会往正道上走！” “他改了，改了！”大栓子的大姑带着哭腔嚷嚷着。 大栓子耷拉着脑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木然的像是周围发生的一切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袁方把大栓子交给张勇和杨光，问一脸紧张的民警：“你认识他吗？” “认识！大名张长胜，小名大栓子，父母在他小时候离异，各自又成了家，他跟着奶奶长大，他奶奶的房子就在后面那条胡同，”民警指了指右手边接着说：“他奶奶在他十几岁就去世了，他没个人管，就开始不学好，因为盗窃罪进去过两回……” “他现在住哪？”袁方挥了挥手，人群让出一条通往案发小院的路，袁方问完，背着手朝案发小院走去。 “他奶奶的房子留给他了！”人群中不知道谁嚷嚷了一句。 “韩健，你带人去大栓子家，好好找找有没有带血的斧头和带血的衣服！”袁方边说边回头看向大栓子。 大栓子听了袁方的话，双腿一软，差点没站住。 袁方挑了挑眉，转头接着往小院走。 “真的是他杀的？”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声。 袁方扭头看了看四周围的人，站住了问：“你们都这么闲吗？家里的灶上没坐着锅？大冷天的不怕冻感冒了？都有医保吗？一会儿我们回队里，你们也跟着？” “大栓子是不是凶手？总得给我们个准信儿啊！”刚才说自己有腰伤在歇病假的中年男人喊了一声。 “咋地？今天不让你知道个结果还耽误你恢复了？” “不是，家门口出这么一档子事，放谁身上不担心呀，对不？你们警察要是能尽快抓住凶手，我们也不用大冷天的站在这，对不？再说，要不是这孩子，你们平白无故抓人家，也不太好，对不？” 张勇和杨光拽着大栓子越过袁方，张勇没好气的嘟囔道：“谁让你非在这么多人面前破案的，显你！县太爷一样，现在好了，我看你咋收场！” “你不懂！”袁方笑呵呵的道：“不这么做，咋会这么快抓到他？”袁方说完没等张勇再开口，扭头对那个有腰伤的中年人说： “你现在应该躺床上养着腰，对不？宁钢产量下降是不是因为你歇病假歇的？你啥工种？咋还伤到腰了呢？往家里偷着带啥了吧？藏腰上，东西太沉，带了好多次，把腰伤了，对不？” 中年男人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紧张啥？我就是这么一问，真说要确定你的腰是不是这么伤的，需要证据，对不？” “那当然，这事可不能瞎说！” “你一个腰伤都需要证据，那可是两条人命！你捂着受伤的腰，上嘴唇一碰下嘴唇，整出几句好像挺懂啊！要不这样，你跟我们回去，也方便你指导我们工作，谁是凶手你来定……” “别别别！”中年男人连连摆手：“那啥，你们忙，我回去躺着去了，这腰疼的挺来劲！” “别一天到晚老对不对不的问！”袁方没有放中年男人走的意思：“你下次问别人对不的时候，先问问自己，你不能站在猪身上只看见猪身上脏，更不能只看脚下不看看远方！你是不是一家人的支柱？你倒下了一家人咋生活？做啥事会让你倒下？倒下分两种，一种是身体上的，一种是精神上的，咱先说说身体上的……” 中年男人喊了一句：“锅上坐着灶呢！”转身扶着腰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 ------------ 第十五章 幸福里凶杀案（四） 袁方看着中年男人的背影，叹了一口气，扭脸看向一位头发乌黑满脸皱纹的老大娘。 “大娘家里几口人？” 大娘张着嘴…… “您这头发染得欲盖弥彰的，有点染大发了，黑过头了，啥牌子的染发膏呀？” 大娘摸了摸了头发，不乐意的嘟囔了一句：“关你屁事！”然后转身也走了。 袁方没理会，又扭脸看向一位精神炯烁的老大爷。 “大爷成家了吗？” “我孙子都上初中了！”大爷怒目圆睁：“咋地，我像是娶不上媳妇儿的？” “那倒不是，我是觉得到吃午饭的饭口了，你还不回家，那就是两种可能，一种是你没成家，没人给你做饭，你准是想着一会儿看看谁家做好了过去蹭一顿，还有一种成家了，而且在家地位很高，你不回家，老伴做好了也得等着，你啥时回去她就饿到啥时候！” “警察同志你可看走眼了，老冯家的饭可一直是老冯做的，他要不做一家子都得饿着！”一位大娘抢着说。 “那你家谁做？你们其他家都谁做？你们这是打算跟老牛两口子一块儿走？今天要么冻死，要么饿死？知道你们为老邻居难受，但是也不至于挨饿受冻吧？老牛两口看着呢，你们想让他俩咋谢你们？晚上挨家谢？诶，都别走呀，再唠会儿！你们各家的院子好好整整！不知道的以为你们懂得奇门遁甲，在院子里布局呢！建那老些鸡窝一样的东西有啥用，真拆迁也算不了面积，都听见没？该拆的拆一下，别给坏人可乘之机……” 人群逐渐散去，只剩零星的几个人执着的守在小院外边，其中就有大栓子的大姑。 袁方看向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进了小院。 痕检工作已经做完，尸体已经装进了装尸袋，袁方站在院门口没有往里走，说：“带上这小子，咱们撤吧！” 民警有些着急了：“真把他抓了？” 周奇抢在袁方开口之前解释道： “这起案子的凶手需要具备两点，一是他了解死者家的情况，包括死者两口子的经济状况，还有院子里的格局，不然，他半夜翻墙进来，碰了哪，啥东西掉下来都有可能有动静，把死者两口子惊醒，二是他懂得拧门撬锁！院门是门栓，他在外面不好弄，也怕万一被人看到，所以他翻墙进来，房门的锁他擅长，应该是个惯犯！” “那……咋知道凶器是斧头？死者明显是被凿死的……”民警问。 “你属啥的？”袁方探着脑袋看着民警：“就一根筋吗？那斧头除了一边没有另一边吗？这院子也不大，那一堆柴火放在小房里，还有劈了一半的立在那，斧头在哪呢？你就没想想？凶手从翻墙开始就带着手套，你去看看院墙上的手印，一根指头顶你两根粗！他是惯犯，知道不留痕迹，但是他没脑子！抱着斧头翻墙，咋没把你自己劈死呢？”袁方扭头看向大栓子：“你带它回去干啥？怕回去的路上遇到劫道的？你拿着斧头翻墙能利落吗？人都杀了，打开院门走出去呗，还想整出个密室杀人？你行凶的时候，身上脸上没少溅到血吧？回家倒是洗干净再出来嘚瑟，你看看你脖子上现在还有呢！” 大栓子下意识的抬手摸了一下脖子。 “哦，看错了，那是个痦子！拷上吧，铁定是他了！”袁方搓了搓冻得发紧的脸：“等韩健在他家搜出血衣和斧头，就全齐了！” “他会不会把东西都藏起来？”周奇问 袁方冷哼一声：“他没那智商！咱们回吧！” 民警感叹道：“这也太快了吧？他……算不算自己送上门来的？” “你不冷吗？”袁方缩了缩脖子，扭头走出院门，突然又转身问民警：“服刑期满的人出来，你们能做到一视同仁吗？算了，当我没问！”袁方转身走出小院，口中嘟囔：“好人都活不明白呢，重头再来，谈何容易！” 民警张着嘴愣在那，他像是明白袁方的意思，眼神有一瞬间的凝重。 杨光拍了拍民警说：“你刚才不是还说他不着调，其实他就是用不着调把凶手吸引住，正常情况下，如果凶手是熟人，是附近住的人，他很有可能会过来看看，了解一下情况，但是会尽量躲着警察，看看就走，老袁刚才站在院门口一堆废话，就是为了不让凶手走，这样才有机会把他找出来！” 民警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这时，韩健冲进小院差点把袁方撞倒。 “斧头和血衣都找到了！”韩健抓着袁方的胳膊兴奋的喊道。 …… 一行人回到队里已经下午一点多了，大栓子直接被带去审讯室。 袁方边朝办公室走边跟其他人说：“上午刚说完有的案子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马上就来一个！” 没人理他。 “用盗贼的气质做凶杀案，然后还能信心满满的到案发现场打探情况，有那功夫还不如想想有没有留下啥证据，要不要跑路！哪来的自信！” 还是没人理他。 “痕检说他把屋子里碰过的地方都擦了一遍，我就纳闷了，他带着手套呢，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吗？这样就能彻底抹掉他来过的痕迹了？啥脑子？从翻墙开始，他就已经暴露了！他翻墙进院的地方和上午第一个发现凶案现场那人翻墙的地方，是一个地方，人家多高，他多高？痕检仔细一点就能推算出他的高矮胖瘦，再加上扭门撬锁那是一般人会的？老两口死在被窝里，说明啥？说明至少死前他们都没听见啥动静，这又说明啥？说明凶手不仅很清楚这个院子的布局，而且专业技能那是杠杠的！再说作案凶器，他没自己带，可能来之前也没打算杀人，就想偷点钱，他知道这老两口家里有现金，进屋一看装钱的小包放的离死者两口子太近，脑子一下就抽了，出去找了一圈，看中了斧头，他就不想想他长着脚呢，脚上有鞋，能不留下痕迹？要说整个案发现场破坏最厉害的是院门到房门哪个区域，可恰巧凶手没咋走那块儿！再说，他是没动院门，可撬了屋门，这掩耳盗铃的做派也不知道继承谁的！你们看，凶手既要知道死者家里有现金，又要知道死者院子里的布局，还有拧门撬锁的本事，我不在街坊四邻里找去哪找？” 袁方说完看向其他人，好像没有谁在认真听，更没有人有问题，袁方终于闭上了嘴。 大家回到办公室就开始着急忙慌的去食堂打饭，期间韩健偷偷跟周奇低声说：“刚才的话都记下了吧？一会儿审讯用的上！” “肯定记下了，本来我还着急，他今天咋这么沉得住气，还不做总结！这一路我差点忍不住问！” “要说咱们也该知足，有这么一个人在队里，省了咱们多少事！就是这张嘴太招人烦！” …… ------------ 第十六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八） 大家打好饭回到办公室刚要吃，刘军兴冲冲的推门进来了。 “绿皮火车谋杀案初步断定是他杀！”刘军双目放光，更衬托出脸色的疲惫。 “你这结论早晨不就下了吗？”袁方说完就开始吃上了。 “那能一样吗？早晨凭的是经验，现在凭的是检验！” “哦？”袁方发出这么一个动静后，头都没抬，埋头猛吃！ “死者死于急性心力衰竭！但死者不是心衰患者！” “嗯！” “死者的心肺功能多少有些毛病，但是不至于猝死！应该是某些药物作用导致的，毒物分析检验还要几天时间出结果，但是目前肯定的是，死者昨晚上喝过酒，很有可能是酒精促使药物发挥了效力！” “有点意思！”袁方终于抬起了头。 “恶性的心律失常，室性的心动过速失常，肺栓塞都会引发急性心力衰竭，但是，死者死的悄无声息，李林才说他一宿没咋睡……”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死者是死于你说的那一堆病因，多少会整出个动静，哪怕是踹两下，嗯两声，但是死者没有！”袁方放下筷子，坐直身子严肃的看着刘军：“说出你的怀疑！” “死者很有可能服用了过量的安定类药物，加上酒精的作用，再加上死者本身有些心肺上的毛病，然后就这样睡过去了！” “不用跟我讲病理，就问你这种可能性有没有？就是安定类药物加酒精，再加上有心脏疾病，人会心力衰竭死亡？” “当然有这个可能性！要不然我跟你说啥呢！但是安定类药物也分很多种，死者服用了多少，服用的哪种，都要等毒物分析检验报告出来才能知道……” “死者又不傻，不管凶手是谁，都不可能让死者自愿吃下一把安眠药！就算伪装成巧克力豆，这个岁数的人也不会一把把吃！” “安定类药物分很多种，有作用力度很强的，主要看用在哪方面，只是为了改善睡眠质量的那类安眠药，是需要吃一把，但是还有一些，比如用于癫痫，肌张力障碍患者……” “就是说可以不用吃一把也能有一把的效用？” “对！但是这类药物，一般医生不会轻易开！” 袁方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来，开始自言自语，边说边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林家姐四个去海州认亲是奔着占便宜去的，谁也不可能提前知道死者会比别人多得到一个盒子，这种情况下，没人会提前准备啥！从海州回来的路上，谁有机会去安排？既能从医院开出这种药，还能让死者毫不犹豫的吃下去？酒容易劝，得了那么多钱，喝点酒再正常不过！难道是把要磨碎了下在酒里？” 刘军像是没听见袁方在说什么，他坐到袁方的位置，吃起袁方没有吃完的饭。 周奇笑着低声问：“你洗手了吗？” “废话！”刘军大口的吃着。 “这有点欺负老袁了！”韩健说。 “谁让他一叨叨案情，就变得又聋又瞎！”刘军满口的饭菜，说出话含糊不清。 袁方还在踱步。 “这案子整的，凶手必须多少懂点药理，那仨老娘们想不出这个办法！可问题来了，为啥不等死者到家再下手，或许就这么糊弄过去了！哎呀！我就说天上不会掉馅饼！这哪是财神爷，这分明就是阎王爷！一条命够不够？几千里地导出这么一出大戏，运筹帷幄也就这个意思！四十年没见，见了就是这么大的礼！为啥？当年走丢这个事一定另有隐情！这人活着心里没个数可真是不行！你们说死者拿着那个盒子，心里就没点想法？不该拿的不能拿啊！这回好了，命没了！他咋做到的呢？咋就能让死者乖乖吃下药，又能让她当晚喝酒呢？老刘，药性强最少要吃几粒？诶，我的饭呢？！” “那啥，”刘军擦了擦嘴，认真的说：“你要想见到它们，可能得明天！” 袁方挑了挑眉，和颜悦色的说：“相信我，我想现在看到它们，你现在就会吐！” 刘军马上举手认输：“你赢了，我马上去给你打一份！” “先说药力强的需要吃几粒？” “这个我可给不出，等报告吧，不差这几天！” “别的案子能等，这个不行！如果真是海边上快死的那位谋划的，说不准还会有人继续丧命！你跟一个没有时间的人抢时间，你抢不过！”袁方掏出烟，点上，吸了一口问道：“老婶找没找人给盒子里的东西做鉴定？” “你早晚倒霉在这张嘴上！再咋说沈队也是领导，你老婶老婶的喊的这叫一个带劲！”张勇咬牙切齿的训斥着袁方。 袁方嘿嘿傻笑。 周奇知道说他没用：“我去问问，照你这么推断，盒子里的东西肯定是假的！” “不，一定是真的！”袁方笃定的说：“这起案子有太多不可控的因素！他没办法确定死者一定会吃这个药，尤其是在饮酒之后，如果没有按照他预想的进行，林英没死之前再让别人发现盒子里的东西都是假的，他前面的铺垫就全浪费了！他不会这么做，既然要钓鱼，咋会舍不得下饵！更何况，他的目的究竟是啥？只是要林英一个人的命吗？周奇，你马上联系徐小川，软卧车厢的垃圾都给老刘留着！” 袁方说完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拿起那本厚厚的记录本，翻到最新一页，拿起笔撅着屁股趴在桌子上就开始写。 刘军不好意思的站起身，说：“我去给你打饭！内啥，你多着急我现在也给不出假定的药名，我会催着点，尽快出报告！” 袁方没理他。 “老袁这个本本可是个宝贝！”张勇感叹道。 “对！”袁方边写边说：“我留给我儿子的，争取等他认字的时候就已经是神探了！” “你先把神探他妈找到！再说就你那狗爬的字，除了你谁能看得懂？” “我儿子能！” “得！咱们以后别研究了，看懂了成他儿子了！” ------------ 第十七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九） 几个人吃完饭，周奇，韩健和杨光去审大栓子了，刘军也接着去做幸福里案子的尸检了，办公室里只剩下袁方和张勇。 袁方眯着眼靠在椅子上，嘟囔着：“老婶找人做过鉴定了，那是一盒子真珠宝啊！长这么大我就没见过这么多值钱的东西堆在一起！电视里见过，那肯定是假的！你说要是你有这么多宝贝，临死前给谁？除了自己亲生的，给谁心里都别扭！亲生的也得孝顺，不孝顺不给！捐了也不给！人活一辈子，不就活这一口气吗？谁不是奔着气儿顺了活？小时候不得不听人摆布，年轻的时候不得不委曲求全，好不容易活到快死了，还不想干啥干啥等啥呢？有人还喊着要逃离舒适圈，找着舒适圈了吗就逃？！” 张勇皱眉听着，他知道再不往回拉一拉，袁方会跑哪去，估计他自己也不知道：“尸检报告还没出，但是只从目前死亡原因来看，真不是那几个掉钱眼里的亲戚能琢磨出来的方法！但是也不排除谁给他们出了主意！你看他们作死的模样，有人出主意，他们也许真的会动手！” “有道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都不用别人给出主意，只要他们心里有这个念头，他们有时间想办法，上网一查解千愁啊！但是，如果是亲戚所为，你不觉得到家再下手更好吗？他们只要控制住李林才，别让他起疑心，死者就可以悄无声息的从这个世上彻底消失，但是在火车上，就算没有遇到老刘，动静也小不了，别把乘警当摆设，万一发现问题，他们就前功尽弃了！更何况在家动手远比在火车上动手方便！” “也对，这么看，就只有可能是海州那位了！”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他说了那么多话，核实起来可就费劲了！” “他会不会已经跑了？” “如果他的目标只是林英一个人倒是有可能，但是我总觉得……一切才刚刚开始！” “你少在这危言耸听！他丢的时候才几岁，能记得啥？哪来的这么大的仇恨？他是不是真的得绝症咱们现在都不知道，就算他没剩多少日子了，每天跟病痛斗争就够他受的，哪来的精力谋划这一切？他要是个正常的健康的人，这么布局，真当警察是傻子？” “你不傻，你有证据抓他？他名字是不是真的咱们都不知道，又远在千里之外！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你的套马杆未必够得到他！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死者不是被强行服用的药物，那就两种可能，一是死者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下了药，比如磨碎了掺在那种食物或者饮品中，一是她误信了别人的话，以为手里的药是好东西，背着所有人，偷偷吃下！别管哪种可能，酒精都是绝配！这一点，就算那三个老的不懂，那三个小的多少也会知道，这样一来，三点要素他们也算是能勉强占齐，知道死者有心肺上的毛病，知道药物作用，能让死者喝酒！所以，在没有看到毒物检测报告之前，这些亲戚也不能完全排除嫌疑！药是啥药，咱们现在还不知道，如果真是像老刘说的那种，是医生轻易不给开的药，这事就有想头了！” “你这咋说着说着就又说回来了？说海州那位嫌疑最大的是你，说这些亲戚不能排除嫌疑的还是你！下一步咱们需要做啥？就算找海州警方协查，顶多也是查一查他的真实身份……” “谨慎，缜密没坏处！破案这个事吧就像暗恋，你脑子里全是他，各种想象，一会儿觉得今天他这个眼神是这个意思，一会儿又觉得是那个意思，靠啥确定？肯定是证据！为了让你死心，他一定使出各种招数，你如果做不到全方位，方方面面考虑周全，他可能就跑了！” 张勇无语的看着袁方。 袁方坏笑着坐直身子，贱兮兮的又问：“如果他也有意呢？如果他想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呢？如果他也想你，就像你想他一样呢？” “你一个单身三十年的老光棍跟我一个孩子三岁的人谈泡妞？你不自惭形秽吗？就没有点无地自容的感觉？还有脸笑！” “缘分这东西，妙不可言啊！我的缘分这不是来了嘛！”袁方冲张勇猥琐的挑了挑眉。 张勇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嫌弃的说：“说人话！” 袁方收起笑容，冷哼了两声：“只要这个盒子还在咱们手里，凶手肯定比咱们着急！” 张勇刚要开口再追问，周奇推门进来了。 “真特么的气人！杀人的时候下得去手，现在变哑巴了！”周奇走到自己桌前，拿起杯子猛喝了几口：“他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你问啥他都不说话……” “我去看看！”袁方起身，背着手走出了办公室。 张勇看向周奇问：“你把他俩赢了？” 周奇坏笑：“韩健和杨光都快哭了！” 谁也不愿意跟袁方一起审讯，所以一般情况下，袁方不参与审讯，但是二班的时候，就要袁方出马了。 …… ------------ 第十八章 说出来！ 大栓子表情木然的坐在审讯以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袁方推门进来的时候，韩健和杨光的表情比大栓子还要难看。 “我不问案情，咱们聊点别的。”袁方人还没坐下就开口了：“你啥学历？初中上完了吗？” 韩健跟杨光同时叹了一口气。 袁方拎着一把椅子，放到离大栓子很近的地方坐下，接着说道：“我看你的样子，初中应该没毕业吧？是不是正赶上奶奶去世？” 大栓子浑身抖了一下。 “原本你也是个可怜的孩子，那么小的年纪，父母就没羞没臊的奔着自己的幸福而去了，这是他们不对，生了你却没有养你，更没有教育你，让你有机会坐在我的面前！可你奶奶也没教育你吗？小时候没告诉你别人的东西不能拿？” 大栓子依旧垂着头，袁方也不理，自顾自的说： “偷这个事确实便捷，不用自己努力创造，努力耕耘，直接就可以收获！只要能把脸面，尊严全扔了，扛住每次偷窃的时候小心脏的狂跳……你是不是就喜欢这种刺激？踏实点的生活过得没劲？偷一次成功了就上瘾了吧？是不是也跟自己说过下次不能这么干了，后来发现管不住自己，也没别的本事，也不想学别的本事！偷的时候不要脸，不偷的时候死要脸，受不得一点别人的脸色和不好听的话，你说你是不是很矛盾？” 大栓子依然垂着头，可汗珠却在两鬓处若隐若现。 “就像现在，你倔强的低着头，不回答问题，跟谁玩性格呢？跟你自己！想破罐破摔又不甘心，绝望中还透着那么一丝侥幸，就像你每次得手后一样，因为是侥幸所以兴奋！可这一次，你自己觉得还有奇迹吗？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除非牛叔牛婶来给你求情，要不然往后余生跟你没啥关系了！” 大栓子的呼吸有些急促，袁方因为离得近，听得很清楚。 “现在知道怕了？你挥动斧头的时候咋想的呢？为啥一定要杀呢？想多偷一点？害怕自己整出动静把老两口吵醒？怕被看到以后，你再被抓进去？你咋不想想杀人之后会啥样？以为自己成功的偷盗过几回就已经成了罪恶之王了，警察拿你没办法，你已经掌握了犯罪秘籍，天底下有盖的建筑都挡不住你，佛挡杀佛，人挡杀人！你脑子是吃啥吃成这样的？还把案发现场擦了一遍，擦一遍就好使，你信不信你已经投胎好几回了！” “再说，你不是带着手套呢嘛？你擦啥？你为啥要把斧头带走？你是不是觉得警察破案只会看指纹，找凶器？因为你有这种想法，所以你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又是戴手套又是擦现场，还想整个双重保险！知道我从哪看出来你戴手套了吗？你翻墙的时候总要又搂又抱又扶的，虽然大部分的印记都被后来的人覆盖了，但是因为你俩身高差异太大，还是留下了一些，你那短粗的手印按在好几个地方，是没有指纹，但是一眼就看出你带了手套！你为啥要把斧头带走？” 大栓子依旧垂着头。 “不愿意说就不说，估计你小子从你奶奶去世之后，也就没咋再好好说过话吧？有朋友吗？肯定没有，进去一次再出来更是看不到好脸色了对吧？出门就被人指指点点，是不是都绕着你走？你也想过改过自新，可没有别的路走，没人能帮你，唉，赤条条的来，孤苦无依的活，最终了无牵挂的走，自始至终你都是孤独的！少人关心少人疼！” 大栓子再也控制不住，捂着脸呜咽的哭了起来。 “你哭个屁啊！”袁方猛地站起身大喝了一句，把韩健和杨光吓了一跳，大栓子也止住了哭声，抬头惊恐的看着袁方。 “你看看你这一辈子，凄凄惨惨，偷偷摸摸，战战兢兢！怨念重，歹念生，懂不懂！知道为啥总走错路吗？因为你不说话！你说出来，是吧，你咋想的就说出来，哪怕是恨谁怨谁，你找到他指着鼻子骂他，至少不会把那些垃圾堆在心里！你憋来憋去的，脑袋憋缺氧了吧？你现在回头想想昨晚做的事，是不是觉得自己是白痴！我告诉你，说话很重要，真的！至少能让你痛快！想不想一辈子痛快一次？” 大栓子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那就张开嘴说！说他个天崩地裂！荡气回肠！你都这样了，还用管谁爱不爱听？敞开了说！就从你第一次偷东西开始说！说！” 大栓子被袁方激励的终于开口了，然后袁方就走了。 韩健，杨光还有重新回来的周奇，听着像突然间打了鸡血一样的大栓子越来越亢奋的讲着这些年的罪行，等到将幸福里这个案子全部交代清楚，天已经黑了！ 大栓子昨天晚上确实没想杀人，他只想把牛婶每天打牌买菜用的那个小包里的钱偷走，那个小包他盯了有几天了，知道那里面零钱整钱加一块有二三百，结果翻墙撬锁进去之后，大栓子敏锐的发现了压在牛婶枕头下一沓子百元新钞，虽然只露出来一角，却足以让大栓子失去了理性，他想，偷了这些钱就可以远走高飞了…… 三个人疲惫的走出审讯室，路过接待室的时候，看见袁方翘着二郎腿正美滋滋的听着张爽，孙有胜，周景天三个做问询笔录。 ------------ 第十九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十） 周奇纳闷的嘟囔道：“他咋自己来做问询笔录了？” 韩健忙问：“啥情况？” 周奇低声解释道：“他想难为这几个钱串子，找了实习生做问讯笔录，要求事无巨细都要问到了！” 杨光说：“那他是有新想法了！咱们进去听听？” 三个人在接待室门口嘀咕，袁方看见了，马上咧着嘴笑呵呵的站起身出来了。 “你们完事了？大栓子都交代清楚了？” 周奇点了点头问：“你怎么在这？” “走，回去说，这个案子有点意思！” “得！今天又别想早回家了！”韩健抱怨了一句。 “咋不能呢？几句话的事！” “谁信！”杨光嚷嚷了一句。 “我今天没时间跟你们多唠，一会儿我得去我妈那一趟！”袁方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又要给你安排相亲对象了？咋还就取之不尽了呢？”韩健很困惑的问。 “谁让咱条件好！” “对！都挺好，除了那张嘴！” “你也算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为了你自己的幸福生活，你就不能控制一下你的嘴？” “你不懂！” …… 几个人回到办公室，张勇从一堆卷宗中抬起头：“你们咋还一起回来的？问出点有用的没？” 张勇看向袁方。 “他们在海州只住了三天，25号到海州当天不算，他们也没见到吴征宇，26号认亲公布遗嘱，把盒子交给死者，27号吴征宇分别找四位姐姐单独聊了聊天，然后就做出了让他们回家的决定，当晚就买票了，28号以大姐林雪为首，带着老三林芝，老四林招娣想劝吴征宇改遗嘱，将慈善和用于公司经营的钱都分给他们，吴征宇没答应，姐三个又抱怨把盒子给了老二林英，对她们不公平，多少应该分一些给她们，吴征宇说，重点来了，‘就算没有二姐，我也不会把盒子里的东西分出去，它们就应该在一起！’，这话说的，是不是听着没毛病，细琢磨毛病挺多？” “如果林英没死，这句话一点毛病没有，因为林英死了，所以这句话咋听咋不对！不能分，那这种矛盾就是不可调和的！盒子给谁都不对！”张勇接了一句。 “就是这意思！28号夜里，准确讲是29号凌晨，也就是昨天凌晨，他们坐上了回程的车，然后今天凌晨，林英遇害！这案子是不是有点意思？吴征宇曾经说过，他找到亲姐姐已经五年了，这五年他一直默默的关注，直到查出自己得了癌症，咱先不管这话的真假，有一点可以肯定，吴征宇有足够的时间提前安排一切！所以他们见面的时间很短，很紧凑，有些线索咱们看得见摸不着！就在那若隐若现，飘飘忽忽的！” “我现在倒是有了老袁的感觉，就是，林英可能只是开始！”周奇严肃的说。 “如果只为了杀林英，布局有点大！”张勇也严肃了起来。 韩健忙说：“真要是这样，她们姐仨误打误撞的袭警，还真可能是因祸得福保了自己一命！” 杨光说：“吴征宇有单独与四位姐姐见面聊天的机会，说了啥，只有她们自己知道！或许那些谈话中就暗藏着杀机！” “可以排除林雪她们姐仨了？”杨光问。 袁方掏出一支烟，点上： “现在说排除谁有点早，虽说这姐仨脑子里装不下别的，可跟钱有关系的事情，谁知道她们会不会迸发出啥灵感，你们就说网上查啥查不到？啥样的问题没有回答？孕妇打人算群殴吗？陨石为什么总是掉在坑里？人怎么死最舒服？……” “你一会儿还要去你妈家一趟，别跑题，下一步咱们做啥？目前看吴征宇的嫌疑最大，如果是他精心布局，咱们远隔千里，咋查他？”周奇果断打断袁方问。 “明天好好问问林雪她们姐仨，我很好奇吴征宇跟她们都聊了啥！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张爽他们回家之后，吴征宇就会详细知道这边发生了啥，看看他下一步会咋做，那盒子里可都是真东西，我断定他舍不得！” “我有个问题，”周奇也掏出了烟：“如果凶手是吴征宇，他是想让林英回家之后悄无声息的死，还是想让林英像今天这样，引起警方怀疑？” “好问题！”袁方竖起大拇指：“这一点虽然眼下还不能确定，但是我有种预感，下午的时候跟张勇说过这个问题，他没听懂！” “啥时候？你肯定是又没说人话！”张勇恼怒的说。 “我下午是不是问过你，‘如果他也有意呢？如果他想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呢？如果他也想你，就像你想他一样呢？’当然，这些都还是推测，要通过他的表现慢慢印证！” “你们听懂他说啥了吗？”张勇指着袁方问。 “今天就这样，明天韩健和杨光继续幸福里的凶杀案，把卷宗整理好，咱们仨跟那姐仨好好唠一唠！嗯……小舅明天也应该有消息了！李林才今天不会给小舅打电话，他正难受着呢！但是那三个一会儿回家之后，肯定马上给小舅打电话，嘿嘿，明天可就有意思了！” “快回家吧！你瞅啥都有意思，我看你最有意思！白长了一米八的大个，媳妇儿领不回来一个！” “上帝没给他关门，也忘了给他关窗，另外还帮他开了一个天窗，这家伙，开多了！整天就听他口不停歇的叨叨啊，一万只苍蝇在你耳边嗡嗡，谁受得了？！” “兴许还就有人好这口，只是还没遇见，茫茫人海之中，总有一个耳背的！” “别人相亲跟上刑一样，他一听相亲美的冒泡！就这么想倾诉吗？因为话多黄了多少个了，咋就不长记性呢？” 袁方呵呵一笑：“你们不懂！” …… ------------ 第二十章 袁爸袁妈 袁方的父母早就为袁方买好了婚房，三年前房子装修好后，袁爸袁妈一起努力将袁方扔到了新房里，让他自生自灭，理由是，别管一个人还是两个人，袁方都应该开始自己的生活了！ 袁方倒也无所谓，自己生活也只是回去睡个觉，想起来了就回家蹭顿饭，顺便看看有没有人给他介绍新的相亲对象。 袁爸在宁化市红江区分局工作，袁方也算是子承父业，只不过分工不同，袁爸到了快退休的年纪，现在在办公室里主抓行政工作；崔妈曾经是国企里的会计，今年刚刚退休，每天只想着怎么丰富自己的退休生活。 袁方打开房门的时候，袁妈正在看综艺节目，袁爸陪在旁边看着书。 “你回来干啥？”袁妈眼睛没有离开电视，吃着橘子问。 “我昨天不是给你打电话说我今天回来吃饭吗？忘性大是不是全用在我身上了？” “回来吃饭？吃哪顿？你看看表，马上就八点了！想吃啥自己弄去！”袁妈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电视屏幕。 袁方走到沙发前，坐到袁爸身边，把手搭在袁爸的肩膀说：“老袁，这几十年你是咋过来的？” “你自己不受待见，别拉上我！”袁爸把袁方的手拍开，继续看书。 “说实话，从你们把我轰出去住，我就怀疑我妈是不是怀了二胎，但是三年了，哪吒他妈也不过怀了三年六个月而已……” 袁方正说的带劲，一块橘子皮直接糊脸上了！ “一天到晚的胡说八道！你倒是找人生一个呀！”袁妈吼了一句，瞥了一眼袁方，又开始看电视。 “我也想啊！快说说这几天大姑，二姨，于大娘她们有没有来咱家？” 袁方期待的小眼神还没传达到袁妈那里，又一块橘子皮糊到脸上了！ “谁敢再给你介绍？凡是给你介绍过对象的，哪个回去没落埋怨？让你管好你的嘴，你是不是给嘴排班了？歇十二，上二十四！一分钟不落你迟早都得找回来！” 袁妈吼完，袁爸慢条斯理的接上说： “刚毅木讷，近仁，巧言令色，鲜矣人。啥意思知道吗？就是说性格刚毅，脑子有点呆的往往有一颗仁慈的心，而那些花言巧语，嘴巴尽说些好听的人，少一些仁善之心！你一上来嘴就不停，让对方咋看你？在没有相互了解的前提下，很容易让别人误以为你是个虚伪的人，谁还能跟你处下去？” “你们这理论跟我从实际生活中获得的经验有很大的出入！话多咋了？就一点，话多的人精神上不容易扭曲……” “是，你精神上很正常，可你看上去扭曲！相亲就是见一面，俩人有个初步了解，你长篇大论的演讲给谁听？谁愿意听？！人家不以为你有精神病以为啥？” 袁妈话音刚落，袁爸又接上了： “话多话少要分人，不是很熟的人，没必要说那么多，真的熟了也没必要次次聊天都敞开心扉，只有知己，在适当的气氛下才会有深度的敞开了聊！这些道理，我讲了很多遍了，你是听不明白还是做不到？” “我没敞开了聊呀！每次见面都收着呢！不是，总不能让见面显得尴尬是吧？那我找些话题聊一聊是好意……” “因为啥尴尬的？是因为没话题吗？你那两个忽闪忽闪的玩意儿是痦子？看不到人家脸上的不耐烦，不愿意听？天南海北显你懂得多？！” 袁方刚要解释，袁爸又接上了： “共同话题的重点在于共同，你不能总是自说自话，我上初中那会儿……” 袁爸讲了大概二十多分钟自己的经历，袁妈又埋怨了半个小时，袁方再没能插进去话！ 墙上的表针已经指向九点半，袁方清楚的听到自己肚子的抗议声，袁妈也听到了。 “我去给你热饭，床头柜上有张照片，我告诉你，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你刘姨介绍的，周末能见，姑娘今年二十五，是音乐老师，长得也还可以，你可要……干啥去？着啥急？” …… 转天，风和日丽，干冷！ 袁方到了队里先去找沈国明汇报了昨天的工作，很快被轰了出来，他美滋滋的抽着顺来的烟回到办公室。 办公室里，周奇他们四个人正聊着闲天，袁方推开门就说： “周奇，你打电话通知李林才来队里，他到了，你马上通知我，韩健，你盯着张爽他们三个人，让他们早点来队里做问询，还找昨天那两个实习生，这俩人真不错！废话连篇，层出不穷的，张勇跟我先去见见大姐林雪！杨光，你去告诉老刘一声，就说今天要审那老姐仨，让他做好准备！” 袁方说完转身又出了办公室，张勇利落起身追上袁方问：“让老刘准备啥？” “林英身体上有毛病能让吴征宇利用，谁知道那姐仨儿有啥毛病？小心点没坏处！” “她们身体上哪不好进来的时候肯定嚷嚷着说了……” “如果林英活着，遇到同样的情况，她最先想到的也不会是自己的身体，在她们看来，很多事情都比身体重要！她们活一辈子，平时做事看着像是极度自私，可实际上呢？今年年初天井村那个凶手还记得吧？杀了同村一家六口，自己还没来得及对自己下手呢，就晕过去了，审他的时候他说想的是杀完就自杀，他为啥晕倒了？脑瘤！五十多岁了，平时也有头晕头疼甚至呕吐的时候，当回事吗？不！可自家的牛吃亏了，他就用命博！你理解吗？”袁方叹了一口气：“有位名人说过：世上有两样东西不可直视，一是太阳，二是人心！” “挨得上吗？！” …… ------------ 第二十一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十一） 林雪，林芝和林招娣通过这一宿的反思，没有冷静多少，反而更加着急了！ 从昨天上午下了火车上了警车，她们就没再得到过任何外面的消息，姐仨虽然被关在同一间屋子里，能相互聊的也是加重担忧的话题，比如，那个盒子里面的东西会不会已经被偷盗者分了？换句话说，袁方没能在刻意的安排下得到有用的线索！ 林雪紧张的被带到审讯室，她看到翘着二郎腿的袁方，马上想到昨天那句话‘我劝劝你弟弟，就不传给你！’，林雪乖乖坐到审讯椅上，满脑子想着怎么讨好袁方。 “昨天我跟一位律师朋友聊天，听他说呀，继承遗产这个事也是有时效的，就是有期限。”袁方戏谑的盯着林雪：“你那个弟弟怕是没多少日子了，可你一时半会儿出不去，办不了继承手续，唉，几百万没了！” 林雪感觉心脏好像骤停了一下，差点没上来这口气。 “我知道错了，你们现在放了我吧！”林雪哀求。 “你错哪了？”张勇严厉的问。 “我，我不该挠人！” “只因为挠人吗？” “那还有啥？” “你看！”袁方指了指林雪对张勇说：“我就说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哪了！继续关押吧！” 袁方说完假装要起身，林雪马上哀求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该非要去找盒子，警察不让去，就不应该去！” “我就纳闷了！”袁方探着身子很认真的问林雪：“你就这么肯定你拿到盒子，将来那个盒子就能给你？” 林雪眨了眨眼，反问：“不给我给谁？” “你还两个妹妹没死呢！”袁方提醒道。 “小弟走丢的时候她们俩也没多大，除了老二，小弟也就对我印象深，不给我给谁？” “这是你自己这么想的，还是你弟弟告诉你的？” “他没说，但是意思就是这意思！” “你小弟走丢的时候，你多大？” “十二？十三？” “你问谁呢？” “十二！” “那也不小了，你小弟咋会因为二姐带他去看了一回电影就对她特殊照顾？按理说，你年纪最大，对你小弟的照顾疼爱应该最多，你小弟应该记着你多些才是！” 林雪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她抿了抿嘴说：“小弟那时候小，能记得啥？只记得最后走丢时的事。” “你们的父母一直想要个儿子吧？” “嗯呐！” “连生了你们四个闺女才要到一个儿子，你父母肯定很宠他！你们姐四个呢？平时对这个弟弟咋样？” 林雪眼神闪烁了几下才说：“当然也一样宠他！” 袁方嘲讽的看着林雪，林雪躲开袁方的目光，不安的看向别处。 “你今天如果说谎，一旦被我们查出来，可真就别想出去了！”袁方绷着脸说。 “哎呀，那时候都小，家里又穷，想宠也没办法宠着呀，一天到晚不是干活就是干活……” “吴征宇说他是七岁被他养父母从福利院收养的？” “对！要说这人的命真是天注定，他就是富贵命……” “你们村和邻村离得远吗？” “不远，咋了？” “他一个六岁的孩子，两条小短腿能走哪去？附近的村子谁看见了不得问一句？你爸找人这么大的动静，如果没有坏心，谁收留了你弟弟不得联系你爸爸？” 林雪想了想说：“我记得当晚我爸就开始找，好多村里的人帮着一起找，附近的几个村子都找了不知道多少遍，逢人就问，后来村支书说，可能是让拍花子的给拍走了。” “拍花子的能把好不容易弄来的孩子送福利院？” 林雪怔住了。 “你弟弟六岁的时候说话咋样？利索吗？” “利索呀，那小嘴可会哄人了！” “你弟弟跟你没再说过那些年的事？比如他被谁送去的福利院？” 林雪低头想了想，说：“没，见面的时候就没说过这事，只在去之前那封信里提过一次福利院，也没说他是咋去的福利院，我倒是在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问过一次，小弟没回答。” “你问的啥？” “我问他去福利院之前是咋活下来的。” “你俩单独聊天的时候都聊了啥？” 袁方跳跃性的问题让林雪有些跟不上，她想了想才表情讪讪的说： “也没聊啥，就是劝我别跟老二计较……” “具体咋说的？” “就说老二一辈子不容易，脚上有残疾，身体也不咋好，李三喜又不是个能干的，儿子也还没成家，可，谁容易？不能说我身上没因为他落下毛病就成罪过了吧？” “那你当时就应该找块大砖头往自己腿上砸，狠狠砸！砸折为止！必须要比林英严重，你看看你弟弟会不会把盒子直接抢过来交给你！” 林雪呆愣的看着袁方。 “看啥？当初数你年纪最大，你不愿意多花心思照顾弟弟妹妹，现在有好处了，你削尖了脑袋往里扎，啥歪理邪说当道理讲，有人听吗？” “老二也没对他多好呀！看电影也是我爸逼着老二去的，你以为她愿意去？” “这事你肯定跟你弟弟说了吧？” 林雪梗着脖子说：“那当然，我得让我弟弟知道咋回事！” “可你弟弟知道了，也没改变主意，你是不是差点气死？你身体咋样？”袁方坏笑着问。 林雪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没好气的说：“不咋样！” 袁方点点头说：“我觉得你有能力把自己气死！” 林雪瞪大眼睛看着袁方。 “你弟弟知道林英……身体不好？知道你身体不咋样吗？” “老二眼瞅着小弟对她另眼相看，那还不玩命的说自己的难处？不就是平时有点心慌，有时候喘两下子嘛！谁没有这些毛病？你去村里问问，五十岁以上的，谁……” “我觉得以你弟弟对他二姐的感情，偷摸的塞几万块钱是极有可能的！而且还是在你们分的那些钱里均出来的！” 张勇扭头看了看一本正经的袁方，又看了看把袁方的话当真，急得不知所措的林雪，连连摇头。 “行了，你还要在这待上几天，对你有好处！” 袁方突然站起身，结束了这次问询。 “找大夫给她们姐仨做个体检，看看都有哪些致命的毛病！”袁方低声跟张勇交代了一句，就出了审讯室，身后传来林雪的嘶吼声：“你们得让我出去啊，不出去钱没了！” ------------ 第二十二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十二） 张勇紧跟着出了审讯室，忍不住抱怨道：“你是担心她们姐仨被你气死吧？还体检，你咋不给她们仨安排个江景房？” “你不懂！”袁方背着手疾步往前走：“凡事都有两面性，你看她是个法盲，想干啥说啥全凭自己的脑子，可巧她脑子还是空的！跟她讲道理没用，但是，骗她，诈她都会很容易！咱们容易，别人也容易！”袁方扭头看了一眼不耐烦的张勇，又说道：“不查明白她们的身体状况，我咋能判断下一个是谁？” “你确定还有下一个？”张勇紧张的问。 “不确定！”袁方扭脸朝着张勇坏笑了一下：“周全没坏处！至少我现在知道，这姐四个当年对待这个弟弟都不咋样！也是，本来就吃不饱，突然又多了一口人，父母又偏心……” “这作案动机是不是有点牵强？” “说到作案动机，你有没有总结过一般凶案中的凶手都是因为啥动的手？你肯定没想过，原因貌似有很多种，其实归根结底就两个，情绪或者利益！这个案子暂时跟利益沾不上，既然是情绪，那就没办法以己度人，有人因为一个眼神就会情绪失控，你上哪理解去？再说……” “你打住！后面审老三和老四还这个套路呗？” “估计李林才该到了！”袁方说着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周奇正要出去，看到袁方忙说：“我给李林才打电话的时候，他都已经在路上了，现在人已经到接待室了，我正要去找你。” “我去跟他聊，你和张勇去跟老三老四唠唠，主要唠三点，第一，小时候他们这五个孩子关系咋样，第二，吴征宇跟她们单独聊天时都说了啥，对老二林英啥评价，第三，如果这个盒子被吴征宇收回去了，她们凭啥觉得应该分给她！吴征宇是不是有啥暗示？林雪行大，有想法情有可原，她俩凭啥？更何况林英还有儿子呢……” “知道了，你快去接待室吧，电话里听着，那小子挺着急！”周奇说完直接把袁方推了出去。 袁方走了几步又回去，推开门说：“那三个小的也别让他们闲着，韩健，你有没有把他们叫过来？” 周奇笑嘻嘻的看向韩健，韩健瞥了袁方一眼，没有吭声。 袁方走进接待室才知道周奇为啥笑！ 和李林才一起来的还有张爽，孙有胜和周景天！ 孙有胜的左眼青紫，嘴角红肿，李林才的脸也有些红肿。 袁方挑了挑眉看着李林才说：“你咋这么怂！干他一个剃头的，还能伤到自己！” “警察同志，你，你不能这么偏心吧？我才是受伤严重的那个！”孙有胜委屈的喊道。 “你的心脏长得正啊？正常人都是偏的，偏左！你没文化我不跟你计较，但是，既然挨打了，你是不是多少做个自我批评？省得下次再挨打，对不？你错哪了？” 孙有胜捂着脸张着嘴，傻愣愣的看着袁方。 “看样子是不知道自己错哪了！说明啥？说明你一贯如此！视财如命，薄情寡义！我现在要是告诉你，媳妇儿能论斤卖，你今晚回家肯定给你媳妇儿炖肘子吃！而且连吃一礼拜！你俩脸上咋这么干净？拉偏架来着吧？”袁方说着说着又看向张爽和周景天。 “没，没，没！”周景天连连摆手。 张爽低头没有说话。 袁方朝李林才招了招手，说：“你跟我走，咱俩找个清净点的地方聊聊，你们仨在这接着做问询笔录！” “我妈今天能回家不？”张爽鼓起勇气问道。 “你手里拿的是啥？”袁方问。 张爽看了看手里的手机。 “有流量吗？是包月吗？能上网吧？自己查查，袭警一般咋处理！带头破坏案发现场咋处理！事后仍然不知悔过咋处理！按理说，你们仨也得进去，要没有你们仨在后面拖住乘警，她们仨的爪子也挠不到别人的脸上去！” 三个人听完都紧张了，周景天赶忙说：“我没拖着，他俩拖来着，我就在旁边看着……” “服了！”袁方看了看周景天，又扭脸看向孙有胜说：“我要是你，先揍他！” …… 袁方带着李林才直接回了办公室，周奇和张勇已经去审讯室了，韩健和杨光吃惊的看着袁方，俩人脑子里同时冒出一个念头：还有啥是袁方做不出来的？别管证人还是嫌疑人，哪有往自己办公室带的！ “你小舅给你打电话了吧？”袁方给李林才倒了一杯水，然后直接开口就问。 “嗯呐，你咋知道？”李林才有些吃惊。 “他是不是跟你说他很自责，为了大家的安全，他想把盒子要回去？” 李林才狠狠的点了点头，又问：“你咋知道？” “然后你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袁方又问。 李林才的眼睛布满红血丝，他神色哀伤的说：“我早就觉得这个盒子不是个好东西，还回去吧，我也不想再看见它！” “如果我告诉你，你妈妈的死可能跟你小舅有关，那个盒子也不过是他一个饵，那一盒子是真东西，你如果还回去，他很有可能带着盒子跑了，你还还吗？”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 李林才震惊的瞪着眼睛看着袁方。 韩健和杨光无语的相互看了一眼，没有证据的推断，就这么讲给了死者家属听？ ------------ 第二十三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十三） “当然，我这只是一个推断，盒子目前还不能还给你，要等所有检验结果出来，你有时间好好想想，我也有时间找出证据证明我的推断！” “我妈到底是咋死的？我，我一开始就觉得给这个盒子不对！”李林才激动的浑身颤抖：“盒子里那些东西对我妈来说一点用没有！要说留个念想，那也没必要给一盒子珠宝，还单独就给我妈！他想干啥？他就这么恨我妈？当年他们都是孩子呀！” “你妈有跟你提过当年你小舅走丢的事吗？” 李林才擦了擦眼角，说： “以前没说过，这次在海州的时候说过一次，说当年小舅走丢了她难受了好久，现在知道小舅这几十年没遭罪，过得挺舒心，她心里也就好过一些，只是没想到小舅得了这种病，她说这都是命！” “你小舅单独跟你妈聊过，都聊了啥，你妈跟你提过吗？” 李林才想了想说： “说过两句，我记得我妈特感慨，说小舅这些年对她们了解的很多，很上心！身体都这样了，还在担心她们姐四个以后的日子能不能过好，还嘱咐我把工作辞了，到海州去陪小舅走完最后一程，听我妈的意思，小舅的时间不多了，年前年后的事！” “你不知道你妈多少有点心肺上的毛病？” 李林才愣了一下，眼泪突然就涌了出来：“怪我平时关心他们太少！两三年才回一次家，他们怕我担心，啥都不跟我说，平时打电话也都是说挺好的……” 袁方拍了拍李林才：“可你小舅知道！” 李林才又愣住了。 “现在需要你回忆一下，你们离开海州的时候，你妈妈有没有带啥东西说是吴征宇给的？尤其是能吃能喝的东西！” “太多了！小舅给每个人买了一大包吃的喝的，说是坐车上可以消磨时间，里面啥都有，水果，花生米，豆干，鸡爪子，猪蹄，火腿肠，啤酒……” “在火车上那顿晚饭，你和你妈喝酒了？” “喝了！小舅一共给我俩买了六听啤酒，我俩全喝了，本来还说给我爸留两听，谁知道我妈越喝越高兴，我喝了俩，她喝了四个！” “你妈平时在家喝酒吗？如果你不确定，可以打电话问问你爸！” “这个我确定，我妈只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喝两口平时舍不得，我爸倒是每天都整两口，喝的也很少，主要是怕花钱！” “在火车上你们都吃过啥？” “就那些东西，除了水果都是密封开袋即食的，全吃了！” “就是说你跟你妈吃的喝的是一样的？” “对！” “吃完的外包装扔到垃圾桶了？” “对，睡觉前列车员过来全收走了！” “你妈有单独留在包厢里的时候吗？” “有啊，我去厕所或者中间到站停车的时候我下去抽烟，就会剩她自己在包厢。” “你那几个姨溜达过来几次？” “记不清了，白天管的松，他们过来会坐一会儿就被我妈骂走了，一会儿再来，到了晚上列车员好像不让来回串了，我和我妈也就消停了。” 韩健突然站起身走到李林才旁边问：“你再好好想想，有没有哪个东西只有你妈吃了，你没吃？” 杨光马上说道：“应该这么问，有没有哪种食物是你妈妈特别喜欢吃的，你没吃，全让你妈吃了？” 袁方满意的点点头，看向李林才。 李林才想了想说：“我妈真没啥特别爱吃的东西，那些吃的，打开袋子，我俩都是一人一半，我吃不了的，我妈后来都吃了……我妈到底是咋死的？” “急性心力衰竭！是某种药物所致，现在在等检验报告，看看是哪种药！”袁方点上一支烟：“你妈跟你小舅单独聊天的时候带着啥？” 李林才还沉浸在林英的死因中，一时没听清袁方的问题，袁方又问了一遍，李林才回答：“我妈那两天把盒子一直带在身边，就放在一个白色帆布袋子里，走哪拎到哪！跟小舅聊天的时候也带着。” “也就是说，他俩独处的时候，不管吴征宇给了林英啥东西，只要林英不说，别人都知道不了！”袁方像是在自言自语。 “药如果是吴征宇给的，别管是啥形式，液态固态，总要有个东西装着吧？”韩健有些着急的说：“现在先不说找到这个东西就很难，就算找到了又咋样呢？没有任何证据能表明药是吴征宇给的！除非装药的东西是吴征宇特有的，这也不可能啊！” “别着急！”袁方笑呵呵的：“只要他还是个人，逻辑上再缜密也会有破绽，更何况，他也许还有别的目的，有位名人说过：多行不义必自毙！说不准他会把证据亲手交到咱们手上！看老刘今天啥安排，能不能抽出时间去翻翻软卧车厢的垃圾，再把死者那个帆布袋子找出来，让老刘闻闻，验一验，先把吃药这个事整明白了，再说下一步！” “那我干啥？”李林才焦急的问。 “你小舅知道你妈遇害，想要回盒子，有没有说给你些经济上的补偿？或者说其他形式上的安慰？” “没，只说是这个盒子惹的祸，说是他没有考虑周全，然后说让我把盒子还给他，我就说行，他没说补偿啥的，我也没问。” “那你现在打电话给他，就说这个盒子你不想还了！看他啥反应！”袁方掐灭手中的烟，朝李林才挑了挑眉说。 “那，我能不能问他，是不是他害死了我妈？” “可以，你想说啥就说啥，但是要记住他的反应，然后告诉我！” …… ------------ 第二十四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十四） 袁方问李林才想在哪打电话，李林才说想去外面打，在办公室里还是有些紧张，袁方带着李林才下楼，李林才走到一边拨通了电话，袁方点上了一根烟。 李林才的电话打的很快，他气愤的走到袁方身边，袁方那根烟还没有抽完。 “肯定是他！他说因果有报，说我妈没有富贵命，说如果我不把盒子还给他，他会走法律程序，还会更改遗嘱，我说随他便！我就不给！” 袁方拍了拍激动的眼睛又开始潮湿的李林才说： “我早就跟你说过，留着点眼泪，后面还有哭的时候！有位名人说过：世间大雨滂沱，你要收好懦弱，想要好好的活，肩上要扛的很多，人心确实险恶，不较真也能凑合过！” 李林才刚要流出来的眼泪扭脸回去了！他尴尬的轻咳了一声问：“哥，你是不是……经历了很多？” 袁方哈哈一笑：“经历见我也得绕道走！”说完，他背起手带着李林才上楼，一边走一边说：“人这一生，曲折颠簸是常态，正因为颠簸，你才会珍惜平稳时的生活，居安思危，乱中求稳就是这个道理，有点沟沟坎坎不算啥，迈过去，哎呀妈……” 袁方在迈向最后一级台阶时，抬腿高度不够，脸奔着地就去了，好在他反应够快，双手撑地，跪在了台阶上！ 即便造型非常不雅，他仍旧艰难的回头对目瞪口呆的李林才说：“看，危险无处不在，我们要报着乐观的心态……” “哥，咱先起来再说！”李林才赶紧上前把袁方扶起来。 “这事儿一会儿别说！”袁方站直身子严肃的嘱咐李林才，李林才赶忙点头。 回到办公室，韩健没等袁方落座就说： “刚问老刘了，他说软卧车厢的垃圾昨天就运过来了，死者随身带的东西包括那个帆布袋子都在检验中，他让我告诉你，你也有慢半拍的时候，他还问，如果李林才有时间能不能帮他们一起翻翻垃圾，说李林才能看出来哪些是他们母子俩扔的，他们自己翻没有目标……” “老刘啥时候这么碎叨了？一句话，让李林才帮着找证物不就完了吗？”袁方摇着脑袋说。 “我去！你一个五百斤的胖子嫌弃人家二百斤的肉多！”韩健挖苦了一句后看向李林才问：“你咋样？有时间吗？” “有！随时都可以，只要能找到凶手，干啥都行！” …… 韩健带着李林才去跟老刘汇合了，周奇和张勇问询老三，老四还没完事，办公室里只剩下杨光和袁方。 杨光是五个人中年纪最小的，今年二十六岁，也是除了袁方唯一没有成家的，但是年后就要结婚了，眼下办公室里就剩他俩，杨光居然有那么一点点紧张，平时大家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都敢跟袁方开玩笑，但是剩他自己，他不敢！ “你说奇不奇怪？吴征宇对李林才的质疑没有解释，反而说因果有报！”袁方开始了，杨光不自觉的全身绷紧，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啥时种的因，又啥时结的果？他知道，李林才一定会把他说的话说给警察听，但是他还是说了！他凭啥这么有恃无恐？他就笃定咱们找不到证据？唉，确实不好找！”袁方打开那本厚厚的记录本，开始认真的书写。 杨光很着急，那个本子跟天书没啥区别，任何分析只要让袁方落到笔头上，那就没机会整明白了，杨光狠了狠心问道： “吴征宇为啥要送出去一整盒子的珠宝？我是说，就送一个戒指，顶多加上一对耳环，然后按照计划杀了死者，成功之后赶紧离开，那咱们可真是到死也抓不住凶手！多完美！可他偏偏送了一盒子价值连城的珠宝，能不着急要回去吗？再咋说也不能便宜了死者的儿子呀！他何苦给自己挖了这么大一个坑？” “有道理！”袁方放下手中的笔：“照你这个逻辑，他连戒指都不用送，把人叫过来再送走，人就死半路了！干净利落，成本更低！” 杨光点点头，等着袁方后面的解释。 “可事实是，他不仅送出了一盒子的珠宝，而且在听到质疑时没有否认！你说他图啥呢？饶了这么大一个弯儿，搭进去一盒子珠宝，铺垫了这么多，最后只为了要林英的命？这里有几个疑问，他究竟是想让林英在火车上死还是原本想让林英在家里死？他究竟是因为当年的事想要林英的命，还是因为林英的儿子是李林才？” 杨光没有听懂，他皱着眉刚要问，袁方已经开口自己解释上了： “如果吴征宇本意是想让林英到家再死，先不管用啥方法，至少说明他想偷偷的做个了断！如果是想让林英在火车上死，他的目的就耐人寻味了！再说，他是咋样操控林英，让她听话的按照自己规定的时间吃下药的呢？！” 杨光轻轻叹了一口气。 “再说那个盒子！李林才家这些亲戚咱们也算是都见识过了，不得不让我产生一个疑问，如果林英的儿子不是李林才，吴征宇有机会要回完整的盒子吗？我换一种说法，如果火车到站了，林英和李林才带着盒子回家了，因为是李林才，所以我敢保证，那个盒子里的东西不会有任何问题，要是换做那几个，吴征宇怕是也不敢想吧？这是说他们安全到站下车了，没下车，就像昨天那样发生了命案，你觉得除了李林才，谁会让警方先碰到盒子？别说吴征宇打电话要盒子他们不会给，就算吴征宇最终强行收回盒子，里面怕也不是原貌了！” “还真是！如果吴征宇最后是想要把盒子完整的收回去，那这个人选可要选好了，除了李林才，真是谁都不行！” “所以呀，他究竟是想第一个杀林英，还是因为林英有李林才这个儿子才第一个被杀？” ------------ 第二十五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十五） “你还是认为吴征宇的目的不止林英？” “他布置了好几年，只要林英的命根本不需要这么大费周折！” “这倒是！可他自己时间也不多了，又远隔千里之外，他哪来的信心能掌控全局，在自己死前达成目的？” “你咋确定他真的得了绝症？” 杨光狠狠拍了自己脑袋一下：“又忘了！他就是个大忽悠！” “就算他真的得了绝症，只能说明在他的计划里，他所有目的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至于他哪来的信心掌控全局，这就需要咱们拨开迷雾，找出真相，看看究竟是他人性的扭曲，还是他道德的沦丧……” “这个案子难度系数有点超标！” 袁方呵呵一笑，刚要开口，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周奇和张勇走了进来。 “真让你猜对了！”张勇狠狠拍了袁方一下：“吴征宇跟每个姐姐单独聊的时候都说了类似于‘没有二姐，盒子就给你了’，这种意思的话！他跟老三林芝说：小时候印象里大姐总打我，四姐总是哭，如果没有二姐，那个盒子我肯定给你！” “他跟老四林招娣说：当年咱俩年纪最相近，你陪我的时间最多，如果没有二姐，那个盒子我就给你了！”周奇补充道。 袁方挑了挑眉笑道： “他在每个人心里种下这颗种子，按照他的计划，应该一步步收到他想要的果实！但是，他没有料到，这姐儿三个财迷心窍到这种地步，为了盒子连警察都敢打，这个举动……可能打破了他的计划！” 张勇问：“他想要啥样的果实？” “不知道！”袁方点上一根烟，眯着眼说：“一口吃不成了胖子，先给姐仨儿做体检！她们仨现在在咱们这，或许会逼着吴征宇改变计划！杨光你打电话把韩健叫回来，翻垃圾用不着他！咱们把这个案子目前的情况统一说一下，下一步要查的事情很多，但是，脑子里问题越多，越乱，越要冷静，吴征宇留下的都是零星散落的线索，甚至只是只言片语，咱们要有耐心，就像拼图一样，把这些东西拼到一处，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我知道这个过程会很煎熬，很费神……” “你留着点力气一会儿说正事！动员工作就省省吧！”张勇毫不留情的打断了袁方。 袁方也不生气，而且真的住了嘴，等着韩健的功夫，专心的在自己本本上写着什么。 没过多一会儿，韩健回来了。 袁方抬眼看了一下，问“谁去把老婶叫来？” “瞧把你能的！你自己叫去！”张勇瞪着眼嚷嚷道。 袁方放下手中的笔，笑呵呵的起身，打开办公室的门，站在楼道里高声喊道：“沈队，开会了！” 重案大队队长沈国明的办公室就在走廊的尽头，原本他没有单独的办公室，和袁方他们在一起办公，他以为快退休了，可以退居二线离开这个嗡嗡扰民的袁方了，谁知道袁方死活不当队长，一时半会儿又没有合适的人选，沈国明只能继续坚守岗位，但是，他实在受不了与袁方同在一个屋檐下，就提出条件，有了自己的办公室，而且是离袁方尽量的远一些。 袁方连着喊了几嗓子，只见走廊尽头突然出现一个人影，手持扫把，怒气冲冲的朝袁方疾步行来！ 袁方哈哈一笑躲进办公室。 沈国明大力的推开门，看到袁方正一本正经的说着案情。 “……目前看，海州的吴征宇有重大嫌疑！呦，沈队真是爱劳动，您这是准备边听案情边扫地？” 沈国明挥动扫把照着袁方的屁股就是几下：“走两步能累死你？打个电话能累死你？显你长嘴了是吧？” 袁方被打的一蹦一蹦的。 张勇皱着眉问袁方：“你图啥？” “你不懂！”袁方揉着屁股说：“他这岁数天天窝在办公室里一动不动，对身体不好，我这一喊，他指定跑过来，也算是锻炼了！” “我还得谢谢你呗！”沈国明穿着粗气嚷嚷道。 “不客气！您找个位置坐，我大概说说案情，这案子可有意思，您这辈子未必有机会遇见，要好好珍惜！” 沈国明又要挥动扫把，袁方皱眉道：“眼下问题很多，都是难题！” 沈国明只好把扫把立到墙边，问：“你怕找不到证据？” “这个案子的人物关系你都知道了吧？”袁方问。 “知道，不就是失散四十年的弟弟突然出现，不仅腰缠万贯而且时日无多，死者姐四个都有了暴富的机会，在认亲的过程中，死者单独得到了一个装满珠宝的盒子，看上去像是为了这个盒子才使死者遇害的！” “瞧瞧！领导就是领导！两句话就把案情的灵魂讲明白了！死者死因是药物和酒精作用下导致的急性心力衰竭，死者刚刚准备贫转富，自杀是不可能的，那是谁想要死者的命呢？吴征宇六岁时，在二姐林英，也就是死者的看护下，去邻村看露天电影后走丢，从这一点上看，貌似找到了吴征宇的作案动机，那就是很有可能当年不是吴征宇走丢的，是林英刻意把六岁的弟弟整丢的！” 袁方顿了一下又说道：“可如果是因为这个，我觉得吴征宇应该感谢死者，没有死者当年的狠心，哪有他为期不长的幸运？别管一辈子长还是短，精华的含量多才是不枉此生！但是，吴征宇偏偏心里满满的恨！所以，我怀疑吴征宇跟林家姐几个说的所有话，九成以上都是假的！想要查明白这个吴征宇，工作量可不是一般的大！这是难题一！” ------------ 第二十六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十六） “如果吴征宇想要报复的人只是林英，完全用不着拿出这么一个盒子来！钓一条三两的鱼，哪用得上十斤鱼饵！他无异于给自己挖了一个坑！他那么恨死者，却不得不把一盒子珠宝留给她儿子，图啥呢？吴征宇的真正目的是啥？”袁方眯着眼环视一周问道。 周奇皱眉说： “不管吴征宇说的话有几成真，有一条是肯定的，他一定暗中观察林家这几个人很久了，他知道李林才的人品，他觉得杀了死者林英之后，他能轻巧的要回盒子……” “有道理！但是也有风险！人心隔肚皮，他暗中观察多久也没办法真正确认李林才的人品，尤其是面对这么一大笔财富时的人品！别说他只是暗中观察，就是俩人处对象，不遇到事还看不清楚呢！当然，李林才的人品咋说都比那几个强，所以我又产生了一个疑问，吴征宇究竟是目标单一就想杀林英，还是因为林英的儿子是李林才，风险降低，林英才变成第一个被害人？” 办公室里安静了。 袁方看了看大家，又开口道：“所以第二个难题是，我们应该咋做才能破了他的局？吴征宇究竟想杀几个？谁会是第二个？以啥样的方式杀？他铺垫了这么多，投入这么多，不可能只要林英的命对吧？” “这一点我同意！”杨光开口了：“如果只杀林英，根本不用拿出这个盒子，就说给掏路费让姐几个去继承遗产，你看他们是不是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只要去了，回来的时候就能照着现在案情的样子杀了林英！” “不完全对！”袁方突然眉头一皱，神色凝重：“我突然想到一个关键点，如果吴征宇是想让死者在车上死，那么他想让死者吃药这个事就不能让别人看到！必须要把他们分开！” “你是说吴征宇想到了因为这个盒子，死者会被孤立，然后他才有机会给死者母子单独安排一个软卧包厢，好方便死者偷偷吃药？”张勇不可置信的问。 “这种假设有个前提，吴征宇想让死者死在车上，想把事情闹大！咱们先不去分析他这么做的目的是啥，如果姐四个在一个车厢里，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死者很难偷偷吃点啥！如果是这样，”袁方冷哼了一声：“那就能肯定让林英丧命的是她自己亲自吃下去的药，而不是被下在饮料中或者掺杂在别的食物中，神不知鬼不觉的谋害，换句话说，林英是美滋滋的把自己送走了，吴征宇只需要骗她说这个药可以长生不老，立地成仙，返老还童……” “说点有用的！” “忽悠已经找不到北的人，需要有用的吗？随便骗骗她就行，骗她说可以治这病那病，或者说是国外顶尖科技，可以预防啥病，总之一通骗，然后告诉死者，药不多，你看一个盒子就让她们这样对你了，这个药可谁都不能说，连你儿子也不能说，他要不让你吃，我可就白瞎了这几颗药等等！你说林英听完会咋想？” “肯定觉得弟弟对自己太好了！可是，如果你这个假设成立，先不说吴征宇哪来的本事预料到因为这个盒子，林雪她们姐仨一定会孤立死者，不愿意跟死者一个车厢，就说吴征宇咋能确认死者会在火车上的晚上吃下这个药呢？或者说确定死者一定不会改变主意？”周奇问。 “他是如何掌控时间的，现在还不知道！”袁方走到沈国明身旁，从他口袋里摸出一盒烟，不要脸的抽出一根点上，又把烟盒放回到沈国明的口袋里：“我现在还不能确定他究竟是想让死者死在火车上还是死在家里，他是想偷偷报复还是明目张胆的另有目的！至于姐仨孤立死者的行为……吴征宇在单独跟几个姐姐聊天的时候给些心理暗示就能做到！这一点可以找那姐仨问问就能确认！你们看，貌似这个盒子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即让死者感激涕零，全身心的信服，又挑动了林雪他们汹涌的嫉妒心，但是你们仔细想，有必要用这么多东西做诱饵吗？还是刚才那句话，为了杀一个人，成本太高了！万一要不回来呢？偷鸡成了蚀把米，也是吃亏！他有没有啥万无一失的计划，这个盒子一定能要回去？而且是完整的收回！” “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韩健嘟囔了一句。 “意思一样就行了！推理嘛，又不是算命！难题三，等检验报告出来之后，咱们需要证明导致死者死亡的这种药物是吴征宇提供的！咋证明？就算咱们查到吴征宇手里有这种药，或者他找医生开过这种药，都不能说明啥！”袁方笑眯眯的吸了一口烟：“四十年前走丢的事实真相，现在只有吴征宇自己知道，杀人动机都不成立，咋整？” “想不出办法你美啥？”张勇瞪着袁方问。 “一辈子都遇不到的案子，咋能不美！”袁方嬉皮笑脸。 “能破了才行！破不了就是卡在你喉咙里的一根刺，难受死你！”张勇不解恨的说：“如果吴征宇真得了绝症，还没等你把案子破了，他先死了，我看你还笑不笑的出来！” “为啥不笑？他死前要是没能达成自己的目标，闭眼之前得多悔恨！所以我的首要目标是不让他得逞，其次才是抓捕他归案！只要他还有下一步，咱们就有机会找到证据！有位名人说过……” “你让名人歇会儿！”沈国明开口了：“现在要分两条路走，一条保护好林家这些人，从他们嘴里获得更多的线索，另一条，全力查吴征宇这个人，我这就回去给海州市局通电话，请求他们协查！你们咋分配工作，袁方你定一下！” “韩健和杨光负责林家这些人的问询然后把幸福里的案子结了，周奇和张勇去查吴征宇的生平……” “人家还没死呢，就生平！”张勇嚷嚷了一句。 袁方严肃的说：“在我看来，他的灵魂已经死了！” 沈国明站起身说：“幸福里的案子我找人收尾，你们专心查绿皮火车谋杀案！” …… ------------ 第二十七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十七） 几个人分开忙了起来，袁方先和韩健，杨光一起问了问张爽他们几个问题，这表姐弟三人这段时间一门心思做发财的美梦，尤其是在海州那三天，整天腾云驾雾的，净想着有钱之后如何享受人生，对于在海州的时候具体发生的事情，大脑中基本没有储存，这也在袁方意料之中。 他们抽时间吃了午饭，下午袁方又见了林雪。 “你们当时咋就想起来不跟林英一个车厢了呢？”袁方开门见山地问。 “你们啥时候放我出去？”林雪焦急的问，像是根本没听见袁方的问题。 “着啥急？你知道有法律，总觉得那是吓唬人的对吧？要么就是管别人用的，没想过法律对你有效是吧？你有没有思考过一个问题，你是谁呀？凭啥你可以在法律之外溜达？都是你这样，国家咋治理？” “我以后不挠人了还不行吗？” “杀人之后说以后不杀了，我们就不抓了？”韩健厉声问道。 林雪缩了缩脖子，嘟嘟囔囔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袁方笑的很奸诈，问林雪：“你有没有想过，遗产这个事是假的？你们高兴半天，最后才知道被骗了，一毛钱没落着？” 林雪惊恐的瞪着袁方，然后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不可能，不可能！你们没看见，我弟弟可有钱了，不说别的，就那一盒子金子得值多少钱？他要是死了，那些钱不给我们给谁？” “给谁也不给你们！”袁方收起笑容，嘲讽的看着林雪：“别人先不说，你当年是咋对待你弟弟的？背着你爸爸妈妈没少打骂他吧？觉得那时候你弟弟小，记不住对吗？你自己心里就没杆秤？你的理所应当是哪来的呢？别人都是傻子？” “再咋说我们也有血缘关系……” “血缘关系管屁用！你和林英没有血缘关系吗？你欺负她的时候咋没想到血缘关系？从你知道那个盒子给她开始，你满脑子想的啥？谁家的大姐像你一样不盼着自己弟弟妹妹好？孤立林英是不是你的主意？” “我……” “你啥你！心太黑！那是你亲妹妹！她死了是不是正如了你的意？你可以不顾血缘关系，吴征宇凭啥非要记住血缘关系？” “我没想让老二死……” “是谁吵吵着不跟林英一个车厢？如果你们一个车厢，她死得了吗？现在这种结果不就是你想要的吗？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你当时带着俩妹妹和三个孩子坚决不跟林英母子一个车厢是有预谋的！” “啥？！”林雪大惊失色：“我预谋啥？老二的死可跟我没关系！小弟说让我一路上多照顾老二，说她带着那么一个盒子一定很紧张，多些人在身边，老二能踏实些，凭啥呀？她得了那么大的好处，那么大一个盒子，里面得多少金银首饰？她也没说分我点，哪怕是一个金镏子呢！她连看都不让我们看，我凭啥照顾她！” “你小弟在单独跟你聊天的时候嘱咐你的？” “对，我当时没说啥，后来跟老三老四合计了一下，不是光我吵吵，她俩也不乐意，凭啥呀对不？老二得了那么大一个便宜，让她提心吊胆的过一天，过分吗？” 袁方笑呵呵的站起身，走到门口才回头说：“你这么能算计，也不知道你给自己这一辈子算计来点啥？气人有笑人无，你的身体肯定被你自己造的够呛，体个检吧，看看还能蹦跶多久！” 袁方说完就出了审讯室，林雪还在后面喊：“啥时候放我出去？” 韩健和杨光追上袁方，韩健说：“真的是吴征宇给提的醒！” 杨光说：“这小子把人心揣摩的透透的！” 袁方背着手想是自言自语： “我咋觉得他在有意的牵着咱们走呢？也不对，他再会谋划也不能想到姐仨会袭警被刑拘！他要真的这么神，哪还用得着现在才开始报复？就这份本事，干啥干不成？如果姐仨没被刑拘会啥样？” “指定没现在这么容易问出东西来！”杨光接了一句。 “有道理！咱们哪怕有些猜想推断，也不可能马上得到印证！他就有时间接着遥控指挥下一次的行动！咱们是不是走了狗屎运？用老刘的脸，换来破局的时间！”袁方突然站住，他带着神秘的笑容先看了看韩健，又看了看杨光：“所以，他是想让死者死在火车上！” “对呀！”杨光的眼睛顿时放光：“吴征宇想让死者有单独吃药的机会，所以他暗示林雪她们不跟死者一个车厢，他还特意买了软卧……” “查那间软卧包厢是不是只卖出去林英和李林才两张票！”袁方皱眉说：“吴征宇如果想确保包厢里只有林英母子，必须将包厢内四张票全买下才行！但是，”袁方眯起眼：“他这么缜密细致，就算咱们查出来包厢内应该还有两位旅客，这俩人肯定跟他也没有交叉点，不管了，先查包厢是不是卖出去四张票！” “如果包厢卖出去四张票，有两名旅客没有上车，列车员是不是应该跟咱们反应一下情况？”韩健问。 袁方继续向前走： “谁还没个紧张害怕之后间歇性脑子不转的时候！列车员甭管从业多久，这种事恐怕都是第一次遇到，放谁身上不得需要时间冷静一下？不做噩梦就不错了，你还指望他主动给你提供啥线索？主动问问吧，整节软卧车厢拢共没几个人，也许不用这么设计也行，但是我觉得他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一定会这么做，按理说昨天就应该问，这是咱们的问题，不对，我问过，我记得那个列车员说一直就这母子俩，你们看，人一紧张呀……” 韩健和杨光快走了几步超过袁方，疾步朝办公室走去！ …… ------------ 第二十八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十八） “吴征宇是咋控制时间的呢？”袁方推开办公室的门嘴里还在嘟囔：“告诉死者必须在火车上吃才管用？万一死者没在昨晚按照他的要求吃下药或者喝下酒，他的计划咋继续？难道除了A计划之外，还有B计划？回家吃这个药可比在火车上吃舒服的多！” 韩健和杨光已经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韩健正准备打电话核实包厢信息，听见袁方的话，韩健忍不住皱眉问：“吴征宇如此确信死者会听话，会不会是他有别的许诺？” 袁方刚要展开分析，有人敲门，袁方喊了一声：“进！” 李林才战战兢兢的推开门，然后转头朝身后客气的说了声：“谢谢！” 袁方快速移动脚步，朝门外望去，实习法医秦晴白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她送你过来的？”袁方好奇的问。 李林才点点头，然后忐忑的说：“刚才有个女的给我打电话，说是我小舅的律师，人已经到宁化市了，要跟我见一见，说说那个盒子的事！” “女的？多大了？漂亮吗？”袁方眼冒精光。 “你还行不行！人家都找上门来了！”韩健哎呀了一声，很无语：“我告诉你，律师最烦话多的！再说，吴征宇既然派这个人来，这个人一定是有着丰富的经验，心就是藕做的，全是眼儿！你一个傻小子惦记啥？人家收入都是按年薪算！你一个月那仨瓜俩枣都不够人家买件衣服，人家可能都不会拿正眼看你！” “这女的来是跟你斗智斗勇的，你满眼桃心的还没过招呢，你就先败了！”杨光也忍不住了。 袁方摸了摸鼻子，又搓了搓手，像是根本没听见韩健和杨光说了什么，激动的跟李林才说：“他终于又出手了！别怕！”他拍了拍李林才：“我陪你见！相信我，就算她全身都是心眼儿，我也能用正义的语言将它们挨个堵死！” 韩健张了张嘴，突然意识到，袁方说的一点儿都倍儿对！ 李林才没完全听懂，但是知道袁方会陪他，顿时踏实了，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 袁方很善解人意的将见面地点安排在队里的接待室，袁方跟李林才说： “她是女的，在外面见面，别管谈的咋样，喝点啥不得咱们老爷们儿掏钱？其实她比咱们有钱，而且她可是帮着犯罪嫌疑人的，凭啥为她掏这个钱！来队里好啊！先是杀杀她的威风，然后可以省下茶水钱，如果老天爷再偏心一些，或许咱们能在她身上找到点啥线索，那就更是完美了！” 李林才激动的点点头，朝袁方投去无比敬佩的目光！ 袁方又说：“她肯定不愿意来，你不要给她机会，把见面地点说完就挂电话，拿出你的态度，她再给你打电话，你就说想见就在这见，不见就算了！” 李林才点点头，眼神坚定！ 等李林才强硬的定下见面地点，袁方又开始设计见面时的场景：“坚决不能到门口去接她！让她自己上来，让她边走边感受一下啥叫庄严！杀杀她身上的傲气！让她在孤独的行进当中自省！我去跟门卫交代一下，姓啥知道吗？” “姓李，我没问全名，她也没说！” “不用问，有姓就够了！” 袁方很兴奋的跑上跑下，把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他和李林才开始等李律师的电话。 没过多久，李林才接到李律师的电话说是到楼下了，袁方带着李林才赶紧到接待室等着。 十分钟过去了，人没到！ 二十分钟过去了，人还没到！ 袁方皱着眉对李林才说：“你打电话问问她，卡在哪个环节了？是门不够宽还是楼梯间距太高？走三步退两步也该到了！” 李林才拨通电话问了一句：“您到哪了？”之后，表情顿时五彩缤纷。 “咋回事？找错地方了？”袁方忙问。 “她，她说，她不敢进来，她还，哭了！” 袁方傻了！ 俩人赶紧下楼迎到大门口，只见一个年纪不大长着娃娃脸的姑娘被一件肥大的白色羽绒服包裹着，头上带着毛茸茸的帽子，扶着身旁的行李箱，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此刻亮晶晶的，眨了一下，晶莹的泪珠儿就直接滴落在袁方的心坎上了！ “你，是律师？”李林才先开口了。 姑娘先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她狠狠的抹了一把脸，又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伸出手：“你们好，我叫李小花，是吴先生派来解决赠与收回问题的！” “李小花？”袁方不可置信的重复了一遍：“内啥，你父母可能在起名字这上面有点草率了！” 李小花扬着头，说：“名字只是一个代号，您怎么称呼？” “袁方！不是那个元芳，你就喊我老袁，袁哥也行，方哥也行，袁方哥也行！” 李小花皱了皱眉，她吸了吸冻得发红的鼻子，朝袁方尴尬的笑了笑，然后看向李林才：“你是李林才李先生吧？吴先生说，这些亲戚里你最懂事，那个盒子留在你身边没有好处……” “别站在这儿说呀，走，上楼！你喜欢喝茶还是咖啡？”袁方积极的问：“你是刚到宁化市吧？咋来的？应该是飞到赤辽市坐大巴过来的吧？坐火车没这么快！感觉我们宁化咋样？是不是有点冷？你羽绒服里面穿了啥？有没有穿保暖内衣？” 李小花显然被袁方的热情吓到了！她连连摆手：“不上去了，就在这说吧……” “那可不行！到我这了，咋也不能让你站在冰天雪地里谈事，这要传出去，是吧？走！”袁方说完拉过行李箱，直接前面带路。 李林才赶紧跟上，回头招呼李小花：“进去吧！” 李小花咬了咬牙，跺了跺脚，跟了上去！ …… ------------ 第二十九章 兔子与狐狸 接待室里，李小花面前放着一杯绿茶，一杯速溶咖啡，一杯热水，袁方亲自给倒的，还热情的说：“想喝哪杯喝哪杯，喝完了我再给你倒，就跟到自己家一样！” 李小花的忐忑和拘谨慢慢的被袁方的笑容和热情冲散了，她不止一次的很礼貌的对袁方表达了谢意和感激，这让袁方更加积极主动，听说李小花因为昨晚临时接到任务，走得急，还没有订酒店，袁方马上打电话联系了招待所，这算是帮李小花解决了大问题，李小花心里更加感激。 韩健和杨光过来看了看，俩人以为会看到一个穿着职业装，精明干练甚至冷面如霜的女人，哪知看到一只可爱的兔子！ 韩健他们脸上带着刑警固有的严肃，这让李小花重新紧张了起来，不由自主的朝袁方靠了靠，袁方双眉一挑，扭头对韩健和杨光冷声说：“你俩该干啥干啥去！一会儿我检查你们俩的工作！” 韩健和杨光不是张勇，他俩相互看了一眼，默默的离开了。 李小花轻轻吐出一口气。 昨晚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李小花很吃惊，她不过是在律师事务所工作了近三年的小助理，单独完成一个任务，还是去千里之外！她蒙了！ 李小花不是法学类专业毕业的，需要三年经验才能考律师资格证，所以她在律师事务所苦熬了三年，就等着明年考下律师资格证，能够正式成为一名律师！ 可她没有想到，就在这临门一脚的时候，她接到了这么艰巨的任务！客户指名道姓的要求她来宁化处理赠与收回的事！ 李小花生在海州，长在海州，大学也在海州，现在工作更是没离开过海州！先不说任务难度，只说离开海州，对李小花来讲就已经很艰巨了！更何况还是来要东西的！ 李小花很有自知之明，她一开始极力拒绝！律师事务所里带她的何律师也觉得不合适，但是客户坚持！老板亲自找到李小花，条件开的天花乱坠，除了高佣金之外，让李小花动心的是老板承诺办了这件事之后，只要李小花考下律师资格证，老板就会高薪聘用她！ 李小花脑子一热就答应了，然后没有时间想清楚就被老板送上了飞机！ 第一次离开家，李小花内心的忐忑和紧张让本来就没有信心的她更加胆怯！她稀里糊涂的下了飞机，又慌里慌张的下了大巴，等她忐忑的拨通李林才的电话，装作很硬气的说明来意，李林才直接把电话挂断了，正当她不知如何是好，李林才又打了过来，她激动的接通，听到的是让她更加不知所措的消息，去重案大队见面！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想哭了！ 宁化很冷！满街的积雪！ 李小花下了出租车，走到警队大门口，短短的距离，她冻得浑身发抖，脚下打滑，几次差点摔倒，她不敢走进去，就这么傻傻的站在寒风中！她实在想不明白，那个看着病弱的客户，为什么非要拣她这个软柿子来完成这么艰巨的任务？！ 李林才询问的电话让她找到了发泄的途径，她张开冻得发僵的嘴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眼泪就下来了！ 她已经很久没哭过了！ 袁方的热情，一开始李小花是有些提防的，可等进了接待室，袁方依旧热情不减时，李小花感动了，警察能有啥坏心思？这种信任一旦建立，又是在举目无亲的异乡，李小花一时半会儿看不到袁方身上别的特点，只觉得这个警察……人真好！ “你看着年纪不大，已经考下来律师资格证了？”袁方笑得人畜无害，春暖花开。 “没！”李小花摇了摇头：“我不是法学专业毕业的，要有三年工作经验，明年考，现在在律师事务所做助理。” “是吴征宇让你来要回盒子的还是你们公司给你的任务？” “是吴先生指定我来的……”李小花说着低下了头，又突然猛地抬头看向李林才说：“对于你母亲的不幸，吴先生很懊悔！他收回盒子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想再有悲剧发生，他让我转告你，再多的钱财也不如亲情重要！” “有道理！”袁方抢在李林才开口质问之前点头说：“这个盒子价值太高，吴先生原本也是一片好意，想用这种办法表示一下自己对亲人的……爱！” “对对！”李小花马上就来了精神，难得的展露笑颜，白皙的面孔上，两个梨涡若隐若现。 “那……”袁方拉了一个长音，然后很认真的问：“盒子收回去了，吴先生是不是会用别的方式补偿一下李先生？” 李小花忽闪着长长的睫毛，愣了一下才说：“我想，吴先生应该另有安排，我的任务是让李先生同意吴先生将赠与收回。” 袁方瞥了一眼李林才，示意他别出声。 “价值那么高的盒子，让你一个人带回去？那不是很危险？”袁方关切的问。 李小花摆了摆手说：“吴先生说了，现在警方一定把盒子作为证物留下了，只要李先生同意将盒子交回，我带协议来了，签了字，我的任务就完成了，至于谁来取回盒子，吴先生会另有安排。” “吴先生想的很周全！听说吴先生的病情不太乐观，哎呀，这么好的一个人，年纪轻轻的，唉！” “是！吴先生人很和善……” “你见过？” “见过呀，跟着何律师去过几次吴先生的别墅。” “吴先生的遗嘱是你们帮着立的？” “对！还有一些别的事情，我不方便透露。”李小花歉意的笑了笑。 “当然，当然！我就是这么随口一问，你的任务就是让李先生在协议上签字对吧？” “呃……”李小花想了想才说道：“还要见见其他亲戚，听说昨天还发生了一些事情，吴先生不放心，交代了一些话让我转达，还希望袁先生，哦，袁警官帮帮忙！” 袁方笑了，笑的很灿烂！ ------------ 第三十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十九） “这样，今天你刚到，天也不早了，内啥，你这个任务有时间要求吗？” “吴先生只说尽快！” “你看哈，这么值钱的东西，昨天还是我的呢，突然别人一句话就要要走，放谁身上一时半会儿也接受不了，你说对不？今天你先回招待所休息，我来做李先生工作，正好他家亲戚要在我这做问询笔录，还有几位亲戚住我这，你明天过来一锅烩，多有效率！” 李小花感激的起身朝袁方鞠了一躬，由衷的说了声“谢谢你！” 袁方也站起身，语重心长的说： “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晚上尽量别出门，如果遇到紧急情况，来，我把手机号告诉你，咱俩加上微信，有事你马上联系我！你先把正事忙乎完，到时我再抽时间陪你到处逛逛，晚上吃饭可以点外卖，一会儿我让民警送你去招待所，女民警！招待所很近，你走的时候把路记熟，明天上午直接过来就行，哦，记得走的时候到门卫那里做个的登记，门卫的大爷人很好，你明天来的时候，打声招呼就能进来了……” 袁方像母亲一样絮絮叨叨，把李林才听得直想挠墙，可李小花很感动，她现在就缺少这种事无巨细的安排！ 袁方觉得嘱咐到位了，联系方式也都留好了，找来一位做行政的女民警，带着李小花走了。 袁方眯着眼看着楼梯的方向出神。 李林才赶紧问：“啥意思？你准备让我签协议？” 袁方笑了笑，拍了拍李林才说：“你只管态度强硬！我只是纳闷，为啥会派她来？” 李林才心里踏实了，说：“刘医生说明天还要继续翻垃圾！天儿太冷，翻不了多一会儿就得歇一歇，而且吧，在火车上吃的东西都差不多，刘医生说，要多翻几遍！” 袁方点头说：“今天天也不早了，你赶快回家，你爸现在也需要人陪，明天还要辛苦你再跑一趟，来来回回的路程也不近……” “哥，你别这么说，你们这是在帮我找凶手，我恨不得多长个脑袋，想出点啥有用的东西来，可我也只能翻翻垃圾了！” 袁方拍了拍李林才：“相信我！只要是人干的，我就一定能找出他来！” …… 李林才走了，袁方回到办公室，周奇，张勇，韩健，杨光都在，四个人正聊得热火朝天，见袁方进来，戛然而止，同时朝袁方投来探寻的目光。 “包厢的四张票是不是全卖出去了？”袁方点上一根烟，没理会四个人的表情。 “对！但是那两张票不是起始站鲁城到宁化的，是经停站清台市到宁化的！”韩健认真的说：“我按照身份证上的信息，联系了这两个人的户籍派出所，让民警联系了本人……” “他们身份证丢了！”袁方吸了口烟说。 “对！” 袁方没觉得有什么意外，他又看向周奇问：“吴征宇的名字是真的吗？” “目前看是真的！海州那边很配合，查到他是今年五月份入境的！”周奇说到这，坏笑着问：“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袁方挑了挑眉，也坏笑起来：“只要是消息，对我来说都是好消息！” 张勇说：“你不是牛嘛，猜猜看都是啥事？” 袁方吸了一口烟，盯着张勇：“吴征宇确实得了癌症！” 张勇点了点头：“然后呢？” “他是今年五月份入境的，通过入境时拿的护照，确认了吴征宇是外籍人士，从你们的角度来说，一名外籍人士只会更难查，所以，你们认为这是一个坏消息！” 张勇摇了摇头：“真没劲！” 周奇纳闷的问：“你觉得不是坏消息？” “这要看咋看！如果从确定嫌疑人的角度，这是好消息，如果从寻找证据的角度，这个身份无疑给吴征宇加了一层保护色，让他更加有恃无恐！而我们想要用些方法就要谨慎一些了，不过，也不算坏！别管哪国人，没听说可以在别的国家随便杀人的！老话咋说的？天时地利人和才能成事，你们没觉得吴征宇少了些……运气！” “这倒是！”杨光嘟囔道：“他肯定想不到仨姐姐到站就被抓了！” “所以，他不得不改变计划！派了那么一个小可爱过来！”袁方笑的皱纹都出来了。 “瞧把他美的！跟你有啥关系？”张勇嚷嚷道。 “关系都是从无到有的，你和你媳妇儿也不是从娘胎里就认识！”袁方朝张勇坏笑着挑了挑眉。 “他为啥要派这么一个人来要盒子呢？”韩健纳闷的问。 “是不是很有意思？李小花，她叫李小花！这名字，没谁了！人如其名，简单！”袁方掐灭手中的烟开始分析，所有人都认真的听着：“李小花是临时接到任务，吴征宇指名让她来完成这个任务，啥任务？不止要回盒子，还有吴征宇对其他亲戚的一些嘱咐，她需要说给亲戚们听！是不是很有想头？吴征宇到目前为止所做的所有铺垫，除了用钱，就是用语言！符合他的一贯作风！但是！他就算把人心揣摩的再透彻，老天爷不配合他，他也只有干着急！他想不到第一个见到李小花的人是我！” ------------ 第三十一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二十） 张勇一拍大腿道：“他想的是李林才单独的第一个见李小花！” 韩健赶忙补充：“他是按照李林才的性格，找的这位小花姑娘！你们俩没见这位姑娘，那就是一只小白兔！单纯无邪的样子，准能把李林才说服！” “不对呀！”杨光皱着眉问：“吴征宇肯定知道他三个姐姐都被拘留了，袭警，妨碍公务，这罪名可大可小，不找个有能力，有经验的来，找这么一个人来，万一见不到，咋传话？” 袁方笑了笑说： “来，咱们先推算一下时间，吴征宇获得林英死亡的消息有两个时间段，一是昨天上午发现死者后，乘警通知林雪他们六人，一直到咱们上火车的这段时间，随便谁都能给吴征宇报信儿！如果太忙，脑子太乱没想到，昨晚吴征宇那三个外甥，外甥女结束问询后也会给他报信儿，别管吴征宇是哪个时间段得到的消息，他都能在昨天晚上定下今天上午的机票，让李小花跑一趟！” “李小花是他早就想好的人选？”周奇问。 “肯定是！李小花因为立遗嘱的事，多次去过吴征宇的别墅，吴征宇有时间好好揣摩一下李小花的性格。”袁方笑呵呵的：“而今天上午，李林才来队里说了吴征宇的要求，我才让他回电话说，盒子不还！而且，我还特意告诉李林才犯罪嫌疑人可能就是吴征宇，李林才在给吴征宇打电话的时候，不仅提出不归还，而且质问吴征宇他妈妈的死是不是跟他有关，吴征宇没有否认，只说因果有报！下午，李小花就到了！当然，在联系李林才之前，李小花下飞机后与吴征宇应该通过电话，但这不重要。” 袁方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上午，当李小花在天上飞的时候，吴征宇接到李林才的电话，得到两个消息，一个是他预料到的，就是盒子不归还了，这一点他不会惊讶，一个是他没预料到的，李林才质问了他！他知道李林才不会自己动了这个念头！” “他这么了解李林才，应该相信李林才愿意归还盒子才对吧？”张勇问。 “有这个可能，但他不敢信！心理阴暗的人，想别人都是怀的！所以李林才不归还盒子的决定，他提前有准备！他没准备的有两件事，一是警方这么快怀疑到他，二是仨姐姐都被刑拘了！或许一切如果按照他的设计走，李小花就不需要出场了，至少不需要这个时候出场！但是，你们看他心思多缜密，他做了很多准备，所以……”袁方眯起了眼睛：“李小花的出现主要目的不是李林才，而是在咱们这住着的那姐仨！” 周奇恍然大悟： “他昨天知道的姐仨儿被抓了，今天才知道李林才不想还盒子，从时间上看，昨晚他就安排李小花来宁化，所以，他真正的目的是想让李小花给那姐仨传话！而且还要快！” 袁方点头说：“为啥是李小花？他派有经验的律师来，手续齐全的话，咱们顶多拖延下时间，一样能见到！可他偏偏派了一个毫无经验，甚至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来！诶，也不小了，毕业之后如果没在别的公司干过，也得二十五六了，干过的话……” “人家姑娘多大了关你屁事！”张勇拿起桌上的笔朝袁方扔去：“说正事！” 袁方侧身躲过飞来的水笔，说：“你们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我未婚她未嫁，咋就不关我事？” “你咋知道人家未嫁？”张勇瞪着眼问。 “你媳妇儿要是去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就算是再赶时间，你在家至少可以上网把酒店定了吧？你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媳妇儿穿着那么单薄的到一个白天都零下的城市去？李小花的行李箱很轻，说明啥？说明里面东西少！她常年生活在海州，那地方有冬天吗？她哪有啥厚衣服？” “律师事务所为啥不帮她定酒店呢？这是公事，是出差呀！为了尽快完成客户的要求，律师事务所是不是有义务……” “所以呀！”袁方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吴征宇就是想让李林才看到一个狼狈的，委屈的，娇弱的，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兔子，不是，姑娘！李林才会咋样？他还单身呢！咱们会咋样？李林才一定会带着李小花来见咱们，吴征宇不仅想让咱们怜香惜玉，更想让咱们对这个姑娘放松警惕！只有这样，李小花说了啥，做了啥，咱们都不会过多关注，甚至为她打开方便之门！” “照你这意思，李小花是装的？”周奇问。 “在做刑侦工作的人面前装，可不是一个明智之举！吴征宇不会这么傻！再说，那姑娘看着可不是装的，装这个字，大多人都流于表面！像勾践那样卧薪尝胆的，所图必定跟自己息息相关，而且图谋甚大！李小花一个姑娘，她装啥？为谁装？她如果只需要面对李林才一个人，装一装还有可能，但是在吴征宇的设计里，她迟早要面对咱们，咱们谁不是火眼金睛，满腹经纶……” “知道了！你就说下一步咱们咋做吧！”张勇不耐烦的打断了袁方。 “你和周奇继续查吴征宇，现在知道吴征宇入境的时间了，那出境的时间呢？国内国外的往来频率呢？再有，他确诊得了癌症，在哪确诊的？回来半年多了，都通过啥办法治病的？他还有没有其他病？姐仨儿很快就要体检，韩健和杨光，你俩盯着点，在她们体检报告没出来之前，我会想办法拖住李小花不让她见！” “咋地，你怕李小花要传的话能当场气死一个？”张勇问。 ------------ 第三十二章 相亲 “那当然！你们谁敢确定吴征宇会用啥手段继续他的计划？既然没办法预知，那就全面防控，准没错！体检的时候，韩健，杨光你俩跟她们姐仨唠唠家常，看看吴征宇对她们的身体状况掌握到哪种程度，她们对吴征宇有哪些没想到的地方？打个比方，比如小时候结巴，现在说话很溜！就是这个意思，我想通过这种大的变化来判断吴征宇这四十年的遭遇，你们别小看这些变化，有时候直接指出嫌疑人话语中的破绽！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我根本不信他说的七岁被养父母收养，十几岁出国定居！你们想，六岁的孩子能有多长的腿？大晚上的，先不说有没有体力走出那片黑洞洞的田地，就说六岁孩子的胆子也不允许他闷头赶路吧？他咋丢的？有人抱走他，冒着被抓的风险，最终把他送到福利院？疯了！再说，哪个想收养孩子的家庭不是收养年纪小一些的，收养个七岁的，啥都记得的，咋地，算命的说夫妻俩命里缺一个七岁男童？” 周奇挠了挠头，说：“我们明白你的意思，吴征宇该核实的地方多了，慢慢来吧，毕竟不是在咱地盘上，不是咱们亲力亲为，找人家海州警方协查也不好让人家加班加点的忙乎！” 袁方点点头，刚要再说话，手机响了。 “啥？今晚见面？不是说周末吗？”袁方顿时眉飞色舞，一看就是发自肺腑的高兴：“知道了，知道了……我从队里直接过去……放心吧！我收着点……她长得咋样？那天看的照片是P过的……多少也得差不多呀！我长得一表人才的，带出去一个土拨鼠，那……行了行了，我自己看吧……完事告诉你！” 袁方挂了电话，贼眉鼠眼的直接看向韩健！ 韩健是重案大队几个人中最在意穿着的人，由内而外都相对精致一些，袁方的电话已经明确的告诉大家他又要相亲了，而看向韩健的这个眼神，所有人都明白，韩健那件收身的羽绒服今晚又要穿在袁方身上了！ 把队里的事都安排好，袁方穿上周奇的卫衣，韩健的羽绒服，杨光新买的皮靴出发了！ 这一次，袁方可是下了血本，韩健已经习惯了，自觉地将羽绒服递给他，但是周奇的卫衣稍微麻烦了一些，袁方费了些口舌，许诺了一盆杀猪菜，才穿到身上！ 主要他身上这件毛衣已经起球了，实在不雅观！而更不雅观的是他脚上那双有些变形的皮靴，然后杨光那双崭新的皮靴闯入了袁方的眼帘！ 杨光反应也算快，看到袁方眼神不对，撒腿就跑，袁方奋起直追！杨光跑不过袁方，但是能死命护住双脚，最终袁方答应一顿羊蝎子，这才把鞋穿在自己脚上。 …… 见面的地方在宁化市中心商业街上的一家装修精致的火锅店，袁方在店外驻足了一会儿，他在想自己银行卡里的钱有没有可能不够！ 倒不是袁方财迷，相反正因为他太大方，每个月的工资基本留不下！ 前几年同学朋友相继结婚，这几年一胎二胎踊跃出生，还有几个冲破爱情的坟墓，然后又马不停蹄的回坟重造，袁方随的礼钱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而且同龄人中差不多就剩他还单身，谁家着急用个钱都找他借，他自己都不知道借出去多少，但是还的很少！袁爸袁妈对他又是完全放养的政策，从来不过问他的经济情况，这让袁方养成了只有在缺钱用的时候，才猛然间想起自己没钱！ 比如，现在！ 袁方挠了挠头，回忆了一下这个月都干了啥，钱都去了哪？这时手机微信提示音响了，袁方拿起手机一看，张勇给他发了一个红包，紧跟着发了一条信息：五百块钱，发工资还我！ 袁方笑了，张勇最喜欢让他下不来台，可同样最关心他！平时袁方喜欢叨叨，钱出去的时候，话也从嘴里出去了，张勇一边骂着一边记在心里，关键时刻总能伸手帮一下。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虽说次次缘由不同，可袁方接受的心安理得！他整理了一下外套，昂首阔步的进了餐厅。 跟袁方相亲的这位姑娘名叫林悦，是一名小学的音乐老师，今年二十五岁，长相很普通，能看出来在脸上下了些功夫。 她早来了一会儿，选择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一直注意着门口，当袁方在门口驻足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她有种预感，就是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 为什么他没有着急进来？应该是紧张，为什么紧张？应该是感情方面没有什么经验！为什么看了一眼手机？应该是看照片，害怕一会儿找错人，尴尬！为什么笑了？应该是对照片上的人很满意！ 林悦抿了抿嘴，她也很满意！ 袁方兴冲冲的进了餐厅，一眼就看到优雅坐在窗边卡座的林悦，他笑呵呵的走了过去。 “你是林悦吧？我是袁方！” 袁方伸出手，林悦起身朝袁方微微点了点头，又重新坐下，没有伸手。 袁方毫不介意的收回手，说：“想吃啥，随便点！” 林悦微微一笑说：“我饭量小，吃一点就饱！” 袁方笑道：“我能吃！我来点，你爱吃啥？” “青菜！” “肉吃不？多少要吃一点，营养要均衡！蘑菇肯定吃吧？” 林悦没有回答袁方的问题，而是问：“你们平时工作是不是很辛苦？” “还行吧！分跟谁比，你是音乐老师是吧？那应该不累！跟小孩儿在一起最舒服……” 林悦收起笑容，打断袁方：“我比较讨厌自己没做过，却喜欢替别人总结的人！” 袁方愣了一下马上说：“有道理！”然后又低头点菜。 “介绍人说你很爱说，我觉得爱说的人都没什么心眼，心里不藏事！” “有道理！” “你喜欢音乐吗？喜欢谁的？流行还是古典，或者爵士，摇滚？” “呃，你这么一问我才想起来，好像好久没有听过歌儿了！” “你的生活这么乏味吗？我是说工作之余没点爱好？音乐只是一方面，运动呀，看书呀，潜水，滑雪什么的，你的爱好是什么？” 袁方抬起头，很认真的想了想说：“好像工作之余，我就没时间了！总得留点时间吃饭睡觉吧？” “我觉得你这样生活不对！工作再重要，它也只能是你生活的一部分，你把所有时间都给了工作，早晚有一天精神和身体都会垮掉！” “没全给工作，还留了时间吃饭睡觉！” “你这是强词夺理！你一年总要给自己放一次假吧，歇一歇，给自己加满了油，才好继续拼搏！有没有去其他城市或者其他国家旅游的想法？我喜欢旅游，我想在有生之年看遍祖国的大好河山，还要去其他国家看看，旅游可不是简单的放松，见识多了，格局自然就不一样了，而且美景可以陶冶人的情操！精神世界得到了净化，你的身体才真的不会出毛病！你每年都做体检吧？” “啊？” “体检这个事吧，有好处也有坏处，我们学校有位教数学的老师，体检的时候查出了胃癌，体检之前我们都没看出来，他看着挺有精神的，就是瘦！可体检报告一出来，他整个人一下就不行了，我觉得精神上的打击是无法用医疗手段治愈的，你平时看心理学的书吗？” “啊？” “心理学挺有意思的！你知道现在得抑郁症的人有多少吗？以前没有这门学科，人们通常会忽略精神上的问题，自己跟自己较劲！现在慢慢的开始接受了，也重视了，你看吧，用不了多久，心理咨询肯定要成为热门，谁活着没有压力和委屈？不懂得排解迟早积累成心理疾病！可老人不会这么想，他们只会觉得年轻人生在福中不知福，不知道他们当年有多苦！你要是跟他们说说心里的哭，他们的劝解通常就是‘谁不是这么熬过来的？’这要是放在古代……你对历史有研究吗？” …… 袁方在吃到第一口肉之前，林悦已经从近代史，世界史直接过渡到国际局势，整个吃饭的过程，袁方初步了解了宇宙和地球周边的邻居，等到吃饱之后，林悦刚讲完人类移居火星的可能性！ 袁方的内心产生了一种无助的情绪！他仿佛看到对面坐着一个自己！他也想表达下自己的意见，可他插不上嘴！ 就在袁方想着以什么样的借口结束今天这场会晤的时候，手机响了！ “老袁！安平街发生一起命案，我们马上到了，你差不多就放了人家姑娘吧！” 袁方是冲出餐厅的，当然是在结完账之后！ …… ------------ 第三十三章 安平街车内杀人案（一） 等袁方赶到安平街，法医痕检的工作差不多要结束了，警戒线外围观的人很多，袁方是挤进去的。 命案发生在一辆车里，尸体现在已经躺在装尸袋中，韩健告诉袁方：“死者是一名二十多岁的女人浑身是血的趴在方向盘上，长长的头发都被鲜血染透了，我们到的时候，发端还有血珠没有滴落呢！” 刘军站在袁方身侧介绍死因：“死者后脑，左右颞骨多处被小平面的钝器击打导致粉碎性骨折，身上暂时没有发现别的伤，应该是重度颅脑损伤导致死亡！死亡时间，两小时左右！具体死亡原因，回去给你报告！再有，现场没有发现凶器！车内能擦拭的地方都被擦过了，其他的，等痕检报告吧！” “小平面钝器？”袁方问：“小锤子呗？两小时左右？天刚黑透，下班高峰期的时候呗？这条路上有没有哪个监控能直接看到这辆车？” 周奇说：“我们刚才询问了交管部门，也询问了附近商户，这辆车停的位置恰好是个监控死角！” “看不见也没事，调取周围监控回去好好看！如果凶手是步行走出这条街的，凶手身上一定有血，刚刚杀完人，身上还藏着凶器，走路姿势肯定有些问题，如果凶手也有车停在这条街上，通过监控找开的莽撞的车，我就不信，刚杀了人，凶手的心态能稳到哪去！” 周奇和张勇赶忙去附近商户调取监控。 刘军那边已经把装尸袋搬上车，准备运回队里尸检。 “报案人是谁？”袁方点上一支烟问。 “是一名房产中介，他当时正在路边扫车，就是挨个给停在路边的车插小广告，插到这辆车，他正往雨刷器上插的时候，正好对面开过来一辆车，打着大灯，他这才把车内看清楚！路灯不管用，他说他一开始看到里面有人趴在方向盘上，没当回事，是那辆车的大灯，让他看清楚里面的人浑身都是血！”杨光绘声绘色的讲着。 “中介是男的女的？唉，不管男女，这一眼没个几十年是忘不掉了！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工伤，做做心理咨询也许能好点！确认死者身份了吗？” “死者的包里有手机，但是需要密码，回队里再解锁吧，到时就能确认死者身份了！” 袁方吸了口烟，先是围着车子转了一圈，又四下里看了看，嘴里嘟囔道：“下班的时间，就算天已经黑了，这条街上也没冷清到没有行人，更何况还有来往车辆和路边的商户，凶手在车里行凶，就不怕被人看到？被害人没叫吗？啊一声总要吧？路边的商户你们都做过问询了？没人听见或者看见啥？” “我们问了正对着这辆车的几家商户，没有人听见或者看见啥，一会儿再去问问别的商户！”韩健回答。 “这条路两边都是这样的小商铺，”袁方扬着头向街道两边的远处望了望：“后面是小区，让周奇和大勇把小区门口的监控一块儿调取了！” 杨光赶紧跑去找周奇。 袁方又看向围观群众，他很想融入其中，好好唠一唠，但是这起案子发生在路边，围在周围的人要么是附近商户的人，要么是过路的，还是开车路过的居多，只看道路两边横七竖八的停满了车就知道，交警都来了，这些人冒着罚款扣分的风险，顶着瑟瑟寒风也要下车一探究竟，袁方相信他们未必知道什么，相反他们更想从警方嘴里听到些能用来添枝加叶的信息！ 袁方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别去羊入虎口了吧！ 问询工作是韩健和杨光去做的，袁方跟着法医痕检，还有交警拖着那辆车一起先回了队里。 回到队里，袁方先跟刘军提出几点疑问：“第一，死者是否服用过啥镇静类的药，或者过量的酒精？第二……” “你没长鼻子吗？死者死亡不过两个多小时，如果生前喝过酒，车里能没酒味？”秦晴站在刘军身侧满脸嫌弃的反问。 “有道理！我只是说个可能性，就是这个意思，你想啊，如果有人想杀你，别管用啥方式，只要没有一击致命或者一下将你打昏，理论上你是不是得喊两嗓子？” “怎么还理论上？” “理论上的意思就是正常人的反应，但是你可能吓的忘了喊！” “你才缺心眼呢！” “你看！我就说一个可能性，案发时间虽然不是午夜，但天气太冷，街道上行人不多，但也不是没有，她要是喊过，或许有人能听见，再有，行人不多可开车过来过去的很多，车震知道不？死者如果有过抗争或者挣扎，车子晃动那么几下，一定会吸引过路车的注意，或许有人就能看到啥……” “看到又怎么样？摔倒在面前都不扶呢，擦肩而过能停车？” “不能一概而论！还是有热心肠的！你小小年纪心态不对！这世界上的黑暗面再多，你都要告诉自己光明就在前方，要不然你要么同流合污去制造黑暗，要么自己把自己折磨死！这是一种人生观，俗称乐观！” “你俩等会儿再斗嘴！小秦你先回去准备尸检，你，有屁快放！”刘军不耐烦的挥手打断了想要争辩的秦晴。 秦晴狠狠白了袁方一眼，甩了甩利落的短发，走了。 “这个案子最大的问题在于挺猛烈个事却做得悄无声息！”袁方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刚才不是说第二吗？第二是啥？” “哦，第二，凶手第一下击打的是死者哪个位置？为啥有这个问题？你想啊，死者坐在驾驶的位置，凶手在副驾驶，凶手右手离死者位置最远，想要挥动的距离最长，死者就算是下意识的反应也会挡！如果凶手刻意离死者近一点，斜着身子贴近死者再挥动凶器，你当死者瞎吗？又不是开着车，是停在那，俩人聊天不相互看着，干啥，闭目养神呢？闭目养神！对呀，如果死者当时闭着眼睛……” 刘军摇了摇头：“你咋知道凶手是坐在副驾驶？” “不坐副驾驶？啥关系不坐在副驾驶？想锤死死者最佳位置就是副驾驶，坐在后座那是准备勒死，对呀！勒死是不是更简单安全？锤……”袁方挥动了一下手臂。 “你甭想着我能告诉你第一下打的哪！刚才我就跟你说了，凶手将车上能擦的地方都擦了一遍，严重干扰了我们的判断！没有了血迹喷溅的状态，咋告诉你一二三四？颅内损伤不是哪一下造成的，是哪一下都有可能造成！等我尸检报告吧，我也别把话说死！” “有道理！我只是想不通这第一下是咋得逞的！就是说这第一下凶手不但确定死者不会反抗，而且这一下必须有把握把死者凿晕！啥条件下能做到？只有死者的目光，包括余光都看不到凶手的时候，凶手才可能挥动起锤子……” 袁方又自言自语上了，刘军摇了摇头快步离开。 …… ------------ 第三十四章 安平街车内杀人案（二） 周奇，张勇，韩健，杨光带着一身寒气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袁方正在自己的本子上奋笔疾书！ “案发现场附近几家有监控的商铺，我们都调取了，也看了！”周奇进门就开始汇报：“死者这辆车是下午四点五十六分开进的这条街。”周奇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画面很模糊，隐约看着车里只有一个人！啥时候停的就看不到了！” “两边小区门口的监控也调取了，大概看了一下，没啥特别的！交管局的监控还没看，我注意了一下马路两边的探头，”张勇也倒了一杯热水：“还没商铺的监控全面呢！这辆车停的位置太好了，正好是个死角！我们按照时间专门注意了一下五点到六点半这段时间的行人和车辆，我盯着行人看，周奇盯着车看，行人不多，都是穿的严严实实的闷头急走，想想也是，大冷天的，谁不着急回家！” “男的多，女的多？”袁方放下手中笔问。 “啥？”张勇愣了一下马上又问：“这比例有啥用？” “案发地这条街，两边都是商铺，后身都是小区，小区口离案发地的这辆车可不近，这大冷天的，除了回家，谁会在这条街上逛街？急匆匆走的人大部分都是回家的吧？公交车站不在案发地这边，在路的另一头，你们能在监控中看到案发地附近走动的人，咱先不管他们都是干啥的，女的一定比男的多！男人多奸呀！大冷天的，能开车的绝不可能走，实在不行还打车呢，非要买点啥，那也是能点外卖就点外卖，能不出来就不出来，非要出来买完就往回跑！刚才你们有没有注意街两边都是些啥商铺？” “这跟案子关系大吗？”杨光问。 “当然！凶手和死者为啥要在这条街上出现？有咖啡厅，茶馆吗？没有！倒是有几个小饭馆，离案发车辆这个位置可都不近！路两边的商铺很杂，卖啥的都有，但是以日用百货，服装玩具为主，应该是为了满足两边小区的内需！凶手和死者到这条街上来干啥？凶手带了凶器说明有备而来，反观死者，可能毫无防备！那他们约在这条街上是不是就有想头了？先确认死者身份！看看她是不是住在这条街两边的居民！技术部门谁值班？痕检应该把手机送过去了，你们谁去看看？” 韩健和杨光赶紧出去了。 “有没有形迹可疑的车辆？”袁方又问周奇。 “没发现！这条街不宽，又是下班时间，最主要不是每家商户都有监控，商户自家的监控能看到的只是那一小块儿地方，能在监控里看到的每一辆开得都不紧不慢的！没有发现异常车辆。” 袁方点点头，埋头又开始写。 “这一晚上可累死我了，你还回家吗？”张勇瘫坐在椅子上，扭脸问周奇。 “回啥呀！这都快后半夜了，交管局的监控还没看呢！一会儿确认了死者身份，他指不定又想起啥来，回去睡不了俩仨小时又得回来，折腾！” 周奇说完，朝张勇递了一个眼神，意思是：你问问？ 张勇回了一个眼神：再等等！ 袁方没有理会他们俩人，只专心在他的本子上。 张勇沉不住气了，问：“你今天咋哑巴了？相亲对象长得难看？” “还行！”袁方头都没抬。 周奇和张勇腾的一下同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不对呀老袁！这不是你风格！”周奇趴到袁方的桌子上，盯着袁方问。 张勇直接把袁方的本子合上：“老实交代，今天是不是遇到了母夜叉，你怕了？” “没有！哎呀，咋说呢！”袁方挠了挠头：“我好像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周奇和张勇愣了愣，顿时就明白了了，俩人异口同声的问：“女话痨？” 袁方诚恳的点点头： “你们不知道，我根本插不上嘴！啥历史天文，兴趣爱好，心灵鸡汤不停的往外整，中间还穿插心理咨询，这是有案子了，没案子我也准备让你们谎报一下，就想赶紧跑！诶，你们知不知道金星跟地球差不多个头，但是它转得慢，咱们一天从太阳升起到下次太阳升起是二十四个小时，也就是一天，可在金星上白天要持续二百多天才会转到黑天，黑夜自然也要持续二百多天，你们说这要是在金星上包宿……多合适！” “你还是单身吧！好不好？”周奇语重心长：“别耽误人家姑娘了！” “你们知不知道月亮神奇在哪？那就是给地球量身定做的！” “多余关心他！”张勇坐回自己椅子上：“我咋感觉凶手对那一片很熟呢？” “说到点子上了！”袁方转的也快：“如果说车停的位置是巧合，那么凶手离开的方式是不是不能用巧合来解释了？为啥你们没有看到仓皇逃脱的行人或者开得异常的车辆？刚才我说了凶手带着凶器来的，是有备而来！凶手准备的相当充分！越充分越说明凶手对案发地熟悉！不仅有预谋，而且深思熟虑！” 这时，韩健和杨光推门进来了。 “初步确认死者叫于晓敏，宁化本地人，是一家医疗器械公司的销售，我们查看了死者手机的部分聊天记录和照片，还没有给她家里人打电话，这大半夜的让人家来认尸……你看让谁打电话吧，我是不打！”韩健说完闷头走到自己桌前坐下，不再吭声。 “别看我！”周奇瞪着眼：“你不行就等到天亮，行政都上班了，自然有人打！你也让人家家里人睡个好觉！” “死者一晚上没回家，家里人还能睡个好觉？”张勇站起身：“我打！好坏都是人生的一部分！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迟早要面对的事，与其让他们提心吊胆，不如直面结果！” 张勇嘟囔了半天，也没动桌子上的电话。 “还是让管片民警上门通知吧！”杨光理性的分析：“这大半夜的，就算是用队里座机打，人家也得把咱们当骗子！” “有道理！” …… ------------ 第三十五章 安平街车内杀人案（三）加更 死者确实是于晓敏，二十五岁，与父母住在南坝区，离案发现场可不近！ 于晓敏的父母哭得死去活来，袁方躲在办公室里唉声叹气！ 他说他眼窝浅，陪着哭一通脑子容易短路，对侦破工作不利，所以派张勇和韩健陪同刘军带着死者父母认尸，然后做一下初步的问询工作。 袁方目前只有一个问题，死者认识的人中，谁住在案发地周围！ 只这一个问题，也是天快亮了才知道答案的！ 死者的一位追求者住在案发地的小区，名叫程磊，是名妇产医院的医生，对，程磊是一名男性妇产科医生！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程磊有媳妇儿，还没有离婚！ 这是老两口过不去的坎，据说也是于晓敏一直没有答应的原因。 袁方知道了答案没有说什么，只说：“赶紧趴着眯一会儿，到了上班时间叫来问一问就是了！”然后拿着死者手机看了起来。 张勇和周奇相互看了一眼，很显然，袁方并不认为凶手会是这位医生，不然他一定会长篇大论说出根据！ …… 几个人以各种姿势睡到九点多，行政过来敲门，说是程磊到了！ 几个人伸了伸懒腰，周奇问袁方：“看你的精神头，一点不兴奋，你不认为这个医生有嫌疑？” 袁方揉了揉眼睛说：“求而不得的表现形式，先要有求！死者的手机就摆在那，你们可以自己看看，程磊在死者手机中标注的就叫程磊，不管是聊天记录还是通话记录，这个程磊近期都没有出现过！一个多月前倒是频繁！” “也许是被死者拉黑了，他用别的方式联系死者！”杨光说。 “黑名单里倒是有几个人，没有这位医生！死者是做销售的，社交面比较广，接触的人也多，长得是不是挺漂亮？我没看照片，她的工作性质决定死者一定能言善道，要不然早就被淘汰了！公司群里，她可是被表扬最多的！说明啥？拉黑的那几个人一定是再也用不上的，或者行为十分过分的，一般情况，死者都能应对！所以，这个程磊可能是个老黄历，或者说在死者父母眼中是个大问题，而对死者来说，无足轻重！你们有没有发现，自己的爸妈关注的点，跟咱们永远不在一条线上……” 几个人也没反驳，陆陆续续的出了办公室去洗漱，然后袁方带着周奇张勇去了接待室。 程磊带着金边眼镜，神情明显紧张。 “于晓敏昨晚被人杀了，死在你们小区外的安平街上，这事你知道吗？”袁方开门见山，程磊差点出溜到桌子底下。 “程大夫别紧张！”袁方倒是很善解人意：“说清楚了就没事了！多难受的事，时间一长也就忘了！至于家里面，你媳妇儿知道你跟于晓敏的事吗？” 程磊艰难的控制住自己的身体，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颤声解释道：“这事跟我可没关系！真没关系！我，我跟小敏，于晓敏真的什么事都没有！朋友介绍在饭局上认识的，我，我曾经有过那么一点点想法，但是后来就打消了，真的打消了！” “为啥打消了呢？你媳妇儿到底知不知道？” “是这样，”程磊又擦了擦汗，面色苍白声音有些发颤的解释道：“这事确实是我不对，那段时间我们两口子在冷战，警察同志你也成家了吧？你说累一天回家，看不到个好脸色，张嘴就是抱怨，闭嘴就是嫌弃，饭也不做，睡觉也是背对着你，谁受得了？我俩又没有孩子，她想要丁克，我也不反对！可，你想啊，没有孩子做纽带，两口子难免有点矛盾一时解决不了，我就动过一点点心思，但是很快就收了！” 袁方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然后继续和颜悦色的问：“这么说，你媳妇儿不知道？” 程磊双肩一塌：“知道！” “啥时候知道的？” “两个月前，我提过离婚。” “于晓敏让你离的？” “是，也不是！” “你这是一点点小心思？那我很好奇你要是动大心思会是啥样？” 程磊尴尬的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 “为了离婚，你主动说出了外遇的事？” “不是，是她偷看了我手机……” “你媳妇儿做啥工作的？” “她是我们医院的护士长。” 袁方挑了挑眉：“你见过于晓敏的父母？” “没见过！她说等我办完手续再见！但是我后来想明白了，就跟她断了！真的！不信，不信你们查我的手机，我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跟她联系过了！” “你俩这事，当初是不是整的动静有点大？” “啊？” “啊啥！你咋就回心转意了？这么容易回心转意，你那精神世界没事出去溜达啥？！是不是你媳妇儿在医院找领导闹过？闹得你没脸做人了，不得不收敛？” 程磊额头上的汗顺着两鬓往下淌，他顾不得擦，张嘴想要解释，袁方挥了挥手说：“你不用找借口，这些事我们只要找你媳妇儿过来问一问就知道了！” “别别！这事好不容易过去了，家庭生活刚恢复正常……内啥，按理说人死为大，我不该再说啥，但是不说不行啊，于晓敏只认钱！那时候我媳妇儿确实找院领导谈过，院领导也找我谈过话，讲了不少大道理，也分析了利害关系，然后让我俩暂时歇几天冷静冷静，我媳妇儿说离婚可以，但我得净身出户，那几天我就跟在地狱一样，我把这事跟于晓敏说了，我以为她会安慰我，正常情况她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些鼓励？谁知道她马上就翻脸了，说如果不能过上好日子凭啥找我一个二婚的？你们说，这种女人……” “所以你就动了杀了她的念头？”张勇冷着脸问。 “没有！没有！”程磊吓得连连摆手：“我只是看清楚了她的嘴脸，知道还是自己媳妇儿好！我媳妇儿真的不错，这事过去了，就当啥都没发生，但是我知道这事给她的伤害有多大！我现在只想一门心思把自己的小家过好！我杀她干啥？为了她毁我自己一辈子，不值当的！再说，追她的男人多了，有几个是单身的？要杀她也轮不到我呀！我已经抽身了！” 袁方眯着眼睛问：“她这么受欢迎你也敢要？” “哎呀！就是一时冲昏了头！现在回头看，都不知道自己当时咋想的！” “没少给她花钱买东西吧？” 程磊叹了一口气：“全当买教训了！” …… ------------ 第三十六章 分派任务 送走了程磊，袁方和周奇张勇往办公室走。 “这是不是就是有好日子不知道好好过的典范！”周奇感慨道。 “色字头上一把刀，一点不假！”袁方背着手：“为了那点激情和刺激，当时啥事都干得出来！付出越多，想抽身越难！弄不好就变成滔天的恨意，像洪水一样，冲破层层防线，喷涌而出，做下悔恨终生的事来！等想明白了……你们看他一滴眼泪没掉，也没问于晓敏是咋死的，当初死去活来的，现在只想快速撇清！你们说当初那种义无反顾是咋来的呢？要不说时间是万能的解药呢！别管当时多冲动……诶，你们知不知道，人的情绪跟月亮的圆缺有关系！玄月和满月区别可大了……” 袁方突然定住了。 周奇和张勇往前走了两步发现人没了，俩人同时回头一看，看到一脸兴奋的袁方！ “我知道了！吴征宇为啥能让林英在火车上的那个晚上把药吃了！因为那天是十五！所有的日子都是他精心设计好的！赶紧查一下，十一月二十九日是不是农历十月十五！” 袁方说着自己拿起手机查了起来。 “真是！”袁方跟激动了：“十五月圆这一天一定要把这个东西吃下，可以如何如何！如果这么说，你们觉得林英会错过吗？在她们的认知里，月亮的圆缺跟福祸都是有联系的，用月圆之夜做药引子，比爹娘让她干啥都好使！” 周奇和张勇一左一右拉着袁方快速进了办公室，周奇这才开口道：“吴征宇首先知道死者有心肺方面的毛病，然后利用嫉妒心把死者和其他人分开，再然后利用月圆之夜的说法，让死者就着酒吃下一种药物，最后死者在睡梦中死亡！” “天衣无缝啊！咋抓他？除非他自己认！”张勇急得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韩健和杨光这时也回过味来，韩健忙问：“如果查明吴征宇手里有这种药，或者能够开出这种药……” “只这一条没有用！”袁方点上烟：“没有唯一性！吴征宇知道用这个方法杀人，一定有办法弄到这种药，就算全国只有他一个人能开出这种药，他身边能碰到这种药的不止一个人！只这一条，太单薄了！” “那咋办？”杨光焦急地问。 “他如果就此收手，咱们确实没办法，他跟咱们玩天时地利人和，咱们只能尽快摸清楚他的思路，在他下一次动手之前阻止，不让他得逞，逼他狗急跳墙！可现在咱们对他了解的太少，光靠海州那边的协查远远不够，周奇杨光！你俩跑一趟海州，咱自己亲力亲为！首先要确定他的身体状况，目前海州警方查到的，也许只是吴征宇想让咱们知道的！然后无论如何要查明他的成长轨迹！我坚信他不可能一帆风顺！更坚信他的目的远不止林英一条命！此人胆大心细，奸诈圆滑，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你们务必要小心行事！” 周奇和杨光先是齐齐点头，听到最后周奇忍不住说：“你会的那几个成语都让你用了！我先跟海州那边联系好，然后马上定机票！咱们随时电话联系着！” 杨光说：“你先把鞋还我！” 韩健问：“安平街车内杀人案咋办？” 袁方边脱鞋边说：“安平街车内杀人案你和张勇负责，从死者手机入手，现在看，应该是跟感情纠葛有关系，我给个建议，凶手可能是女的！” 袁方拎着鞋递给杨光，杨光嫌弃的接过去，把自己脚上的鞋脱下来踢给袁方：“你的脚是不是抹大粪了？” “你不懂！这叫男人味！” 张勇着急的扒拉一下袁方：“快点说为啥凶手可能是女的？” “三点！”袁方一边穿鞋一边说：“第一点，能上死者车，还能让死者放松警惕，不以为然的人，大概率是女人！男人在死者眼里可能只有两种，一种是猎物，她看见了就不可能离得开眼睛，一种是废物，这种人未必能上她的车！第二点，别管凶手是谁，从凶案现场的痕迹看，凶手自己身上，脸上也应该有血！可你们调看监控时没有发现这样的行人，当然，凶手也可能开车离开，我现在也只是提醒你们朝女人身上多想想，因为不管开没开车，凶手都要走一段路，哪怕就五米，万一让人看到呢？如果凶手是女人，女人有个万能的包，啥时拎着都不突兀，她可以稍作清理，再从头包到脚，趁着天黑，不仔细看发现不了血迹，当然，这只是推测，男人中也有细致的，我总觉得一个大老爷们把脸都包起来有点说不过去，第三点，脑袋是啥部位？当然也需要力气，但不是那种只有男人才可以的力气活！车内空间不大，凶手能挥动手臂凿死死者，绝不可能是身材魁梧之人！按理说应该能锁定是女人，但是于晓敏挑男人极有可能是只找有钱的，有钱的男人是吧，身材矮小一点也不是缺点……” “明白了！”韩健赶忙打断袁方：“今天那姐仨体检，你跟着？” “我让老刘跟着吧，我有别的任务！” “啥任务？陪小白兔？” “她咋还没来呢？按说早该到了！你这卫衣再借我穿两天！” 周奇瞪着眼说：“我要出差！” “那边穿不上！”袁方理直气壮且快速的出了办公室。 …… ------------ 第三十七章 引导（一） 李小花其实早就来了，民警说袁队在忙，她就乖乖的坐在走廊的角落里等，不敢问更不敢催！直到袁方找过来，李小花脸上那朵花顿时就绽放了。 “等了很久了吧？”袁方很温和。 “没事！”李小花摇了摇头，笑着问：“今天还要麻烦你！中午我请你吃饭吧？” 袁方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吃饭可以，但是得我请！不然，我可不让你见吴先生的亲戚们！” “那怎么好意思！让你帮忙，还让你破费！” “举手之劳！再说，你不来我也得吃饭！一会儿李林才和他那些表姐弟就到了，走，我带你去接待室等，你在那里先跟年轻一辈的传达一下，回头再见老一辈儿的！” “他们每天都要来这里报到吗？” “这不是有案子嘛，正常的问询！”袁方走在前面带路。 “确定是他杀了吗？”李小花紧紧跟着。 “确定！” “为了那个盒子？” “吴先生这么说的？” “吴先生很自责！” “他自责啥？知道那个盒子存在的就这么几个人，目前看，这些亲戚没啥嫌疑！” “哦？看样子吴先生想多了！” 袁方笑了笑，俩人走近接待室，袁方给李小花倒了一杯热水。 “吴先生多想也正常，那么一个盒子放谁身上都是个大麻烦！”袁方坐在李小花对面，温和的说。 “是的！”李小花坐直了身子，很认真的看着袁方说：“所以，那个盒子还是让吴先生收回的好！还要麻烦你帮我多劝劝李先生！” “必须的！只不过……我只是纳闷哈，吴先生能有那么大的成就，为啥事前没想明白这个事呢？一个农村的老太太，手里一堆绿宝石，蓝宝石，祖母绿，姥爷红的石头，干啥使呢？戴出去别人也以为是假的！平时也不能当钱花，要说想留个念想，给一个两个就行了，好家伙，那一盒子！你见过那个盒子里面的东西没？” 李小花皱着眉点点头： “我和何律师帮着清点的，还有鉴定师一起，一件一件的都看过，以白金镶钻的为主，确实有一些宝石，当时我还偷偷跟何律师说，不是有头有脸的人，有这盒子也没什么用！何律师说，吴先生就是想表达一种感激和补偿，他二姐因为他不是留下残疾了嘛，再说，吴先生总说，没有二姐就没有他的今天！” “有道理！我跟你说，吴先生从小就表现出非同一般了，要不老话说三岁看老呢！” “真的吗？” “那当然，你想啊，吴先生走丢的时候才六岁！你们南方的农村也是一片田地围着一个村儿吧？” 李小花点点头。 “你想想，当年吴先生才六岁，还是大晚上的，愣是一个人走出去了！当年他爸发疯一样的找都没找到，可想而知吴先生打小就是个有本事的，你让我现在大晚上的穿过田埂，我都不敢！” 李小花愣住了。 “但是林家都以为吴先生是被人贩子抱走的，可这里有个问题，人贩子不可能好心的把吴先生送去福利院，你说是吧？也有可能吴先生半路用智慧逃脱了，然后被好心人送去了福利院，但是吴先生的姐姐们说，吴先生从小口齿伶俐，能说不清楚自己是哪个村的？那年代好心人可多，听孩子的口音也能听出来大概是哪的，慢慢找肯定能找回家，咋会没过几个月，刚七岁就同意让别人收养呢？愿意收养这么大孩子的家庭，可不多！” 李小花眨了眨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的袁方差点忘了要说啥。 “我这也是职业病，没事就好推理，都是瞎猜，你就当个故事听！我个人感觉啊，当初弄不好是吴先生有志不在年高，六岁就想离家出走，勇闯天涯！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 袁方话还没说完就被接待室门口一阵嘈杂声打断了。 李林才铁青着脸走进接待室，脸上又多了几处青紫，紧跟着李林才进来的是一位民警，他进门就跟袁方抱怨道：“袁队，这几个人在大门口打起来了，你看咋处理吧！” 孙有胜，周景天还有张爽，慢悠悠的挪进接待室，三人脸上也都有伤。 袁方朝民警点了点头，示意他知道了，然后看向李林才好奇的问：“一个打三个？打赢了没？” 李林才愤愤的说：“他们仨想逼我同意在协议上签字……” “等会儿！”袁方认真了：“啥协议？归还盒子的协议？” 李林才点点头。 “你昨晚见过他们了？”袁方问李小花。 李小花很无辜的摇了摇头。 “是小舅打电话说的，人家主家要收回，你凭啥不给？”张爽义愤填膺的质问。 “好问题！看你这意思，有人请你吃饭，饭吃完了，主家后悔了，你有本事给人家吐出来呗？还得吐成没吃之前的样子呗？我咋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个能耐？”袁方嘲讽的看着张爽：“早就跟你说，孩子千万别跟着你，毁了！” “你！那本来就是我小舅的东西！” “本来？你本来在你妈肚子里，你出来干啥？”袁方眼睛一瞪：“看见这位姑娘了吗？你小舅派来的，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吧？你们去海州的票钱是你小舅给掏的，现在你小舅派这位姑娘过来要收回，来吧，你们先把自己用了的交一下！” 张爽登时脸都绿了：“凭啥？” “问得好！你让李林才还盒子，凭啥？”袁方扬着脸问。 “警察同志！”孙有胜红肿着脸忍不住了：“这是两码事！小舅给我们掏路费，那是已经花了的，可给二姨的盒子还在呀！” “哦？既然这样，我倒是可以让它消失！”袁方说完又一本正经的问李林才：“行不行？” “行！你扔粪池里我都没意见！” “那不是你的东西！你凭啥做主！”孙有胜嚷嚷道。 ‘啪！’袁方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孙有胜吓得缩了缩脖子。 ------------ 第三十八章 引导（二） “这是啥地方？轮到你吱哇的？聚众在警队门口打架，知道得关几天吗？沾上钱的事，你们是连命都不要了！吴征宇说这盒子收回去肯定给你们了？还是说你们拿不到，别人也别想留下？就你们三个，脑袋里全是贪念，一肚子坏水！我就纳闷了，你们这么积极踊跃，最后除了案底还能落下啥？你们仨的妈为了这个盒子，自己的亲姐妹突然死亡，问都不问一句，警察都敢打！就为了把盒子抱在自己怀里美上那么一会儿？你现在扬着脖子跟谁讲因为所以呢？你懂因果吗？！那盒子之前的主人是吴征宇，现在的主人是李林才，将来的主人是谁还不知道呢！跟你们三个有半毛钱关系？整的好像是分你们的肉一样！你们觉得吴征宇傻吗？刚出了人命，收回盒子之后，还能再给你们这些为了钱啥都可以不要的蠢蛋？！” 袁方吼完了，李小花也听明白了！ “刚才是不是四个人都动手了？”袁方问站在一边的民警。 “对，三个打他一个！”民警指了指李林才。 “既然敢跑到警队门口来寻衅滋事，从重处理，绝不姑息！” 周景天马上喊道：“我是劝架的，我没动手，他俩动了，我没有！我还挨打了……” …… 接待室一下子安静了，张爽他们三个跟他们的妈妈一样，去办理入住手续了！ 李林才录了口供，他不是先动手的，又是被群殴的对象，所以录完口供接着去翻垃圾了。 接待室里只剩下袁方和李小花。 俩人都沉默着，过了许久，李小花开口了。 “你今天给我的信息量有点大，我需要消化一下！” 袁方笑了，李小花总算没辜负他的一番引导，有些人是简单，但是不一定傻！ “今天没能让你完成哪怕一项工作，真是抱歉！” 李小花摇了摇头：“我其实一直纳闷，为什么一定要我来？” “现在知道了？” “不知道！但是你说的对，吴先生那么聪明，考虑问题那么细致，不可能想不到这个盒子是个隐患！就算没有人送命，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这些亲戚之间的关系也好不了！还有……算了，只是……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们的工作会涉及到客户的隐私，就算没有保密协议，依照职业操守，我们也不可以泄露客户的隐私信息！” “当然！” “我只是个小助理，你想知道的，我也未必知道！” “我确实想知道很多，但是都跟钱无关！你们知道的大概也仅限于客户的经济状况，其他的……他不会让你们知道，不然，来的不会是你！” 李小花突然长叹了一口气，愁眉苦脸的说：“怎么办？任务完不成，我怎么回去？” “谁说完不成？”袁方笑着问。 李小花眼睛一亮，随即又是一暗：“传话容易，可让李先生签协议……唉，我觉得可能会很难！” “你每天都需要跟吴先生汇报工作吗？” “对的！他要求我每天晚上，跟他详细汇报一天的工作。” “你昨天晚上跟他说见到我了？” “说了，嗯……没说那么多。”李小花垂下了头。 袁方没有再问，而是说：“走，咱俩先去吃饭！” 李小花长出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正在汇总安平街车内杀人案信息的张勇突然收到一条微信：再给我转三百！ 张勇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手机回道：我又不是你提款机！ 袁方：快点！马上到饭馆了！ 张勇嘴里骂骂咧咧，可还是转账成功了。 饭馆里，袁方兴高采烈地点了几个有地方特色的菜，然后就开始口若悬河的介绍宁化的历史，顺便讲了讲自己的成长史，李小花听得津津有味，她原本还担心袁方会在吃饭的时候旁敲侧击的问一些问题，所以袁方越是不着边际的胡说八道，李小花心里越踏实！ 俩人愉快的吃完饭，袁方建议李小花先回招待所休息一下，或者去逛逛街，传话这个任务很容易完成，但是今天不行，袁方没有解释原因，李小花善解人意的没有问原因。 至于李林才，袁方说：“我会找时间劝劝他，这孩子是这些亲戚中最正常的一个，也很懂事！他不在乎那个盒子，但是一想到有人用这个盒子做诱饵夺走了他妈妈的生命，他的情绪，是吧，希望你能理解！” 李小花赶紧点头说：“理解！是我，我也不签！除非能洗脱吴先生的嫌疑！” 袁方赞赏的看了看李小花，心里在李小花优点这栏里又加上一条通情达理！ “但是，”李小花犹豫了一下：“我毕竟是带着任务来了，还是想试一试！先让我跟他聊一聊吧，如果不成，你再帮我试试，直接让你去谈，总感觉有逼迫的意思在。” 袁方挑了挑眉，又笑了笑说：“好！” 袁方替李林才跟刘军请了假，然后带着李小花和李林才在警队门口汇合，又目送俩人的背影越走越远，心里突然一阵不舒服。 袁方情绪低落的上了楼，迎面就看到秦晴冷着脸走过来。 “就这么一个干活的，还被你叫走了！你还想不想破案？”秦晴凶巴巴的问。 “老刘呢？” “不是有体检需要师父盯着嘛！” “哦对！别着急，其实吧，你们翻半天没啥太大用处，毒物检验报告出来就能知道死者吃的是啥，除非你们能找到装过药的那个东西，而且能证明这个东西只有吴征宇有，那是立功了！但是可能性不大，你想啊，装火箭的东西不好弄，装药的东西满大街都是，除了在上面检测出药物成分，相信我，吴征宇不会留下指纹！” “照你这么说，我们就是在做无用功？” “也不能这么说，奇迹都是在不经意间产生的，越看着像无用功，越有机会创造奇迹！” “好听的不好听的都让你说了！”秦晴白了一眼袁方朝楼梯走去，突然又转身道：“你明天可要把李林才还我！” 袁方愣了一下，然后指着秦晴瞪眼说：“臭丫头，我告诉你啊，你爸妈肯定不会同意！” “龌龊！”秦晴转身下了楼。 袁方脑子里闪过李林才和秦晴在一起的样子，笑了：“还挺般配！” ------------ 第三十九章 安平街车内杀人案（四） 回到办公室，张勇正准备出去。 “周奇和杨光走了？”袁方问。 “回家收拾东西去了，今明两天都没有班机飞海州，他俩买了今天下午的火车票。”张勇说着已经走到门口。 “你等会儿！”袁方皱眉：“查一下海州飞赤辽的航班一周有几班！” “周奇查过了，一周就两班！”张勇说完马上意识到问题，他惊愕的问：“吴征宇派那个小姑娘来是很早就想好的，是他计划中的一步？” “其实吧……”袁方坐到办公桌前，打开记录本，边写边说：“他算着时间，每一步都安排的妥妥的，这更加证明他的目的不单纯！韩健呢？” “安平街那个案子，我们通过死者于晓敏的聊天记录，找到了她的闺蜜，叫过来做个问询，刚才到了，韩健去接了，我……” “走，咱们一块儿去问问！”袁方合上本起身。 “你脑子行不行？俩案子来回转，你不怕堵上？” “不会！那几个不省心的亲戚现在都在咱们的手心里，那几个老的，有老刘伺候着，安全着呢！我找机会跟李小花多聊聊，她总比咱们了解的多些，然后等周奇他们到了海州，得到一些确切的消息后，再做下一步安排！吴征宇既然这么用心，咱们可不能着急忙慌的，放心，不耽误！” …… 刚走到接待室门口，袁方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香水味儿，他皱了皱眉，走进接待室，直接看向韩健对面的那个精致女人。 “你咋来了？”韩健扭头看到袁方脱口而出，然后马上起身介绍道：“这位是死者于晓敏的朋友，何小蕊，这位是我们队长，袁方！” 何小蕊优雅的朝袁方点了一下头，甜甜的说：“袁队长真年轻！” 袁方没有答话，坐到韩健身侧，张勇也闷头坐下。 “你开车来的？”袁方没有表情的问。 何小蕊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不知道警察的这个开场白是啥意思，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袁方绷着脸盯着何小蕊看，看得韩健都不自在了，在桌下伸腿踢了踢袁方。 “哦，别介意！我是在想你的皮肤咋看着这么好？”袁方依旧面无表情。 何小蕊笑了笑，有些腼腆的说：“平时多注意保养，管住嘴，少吃油炸食品，多运动就可以啦！” “你和于晓敏好到啥程度？无话不说吗？” 何小蕊马上悲戚了起来，点头说：“我们俩每天都要见面，如果见不到也会打电话……” “昨天下午四点到晚上八点你在哪？” “啥意思？你们怀疑我？”何小蕊不可置信的用指尖指着自己问。 “如果需要，死者的父母我们也会问！” 何小蕊没了脾气：“我昨天下午四点半起的床，吃了点东西，化好妆出门就快七点了……” “于晓敏有没有跟你说过最近有啥麻烦事或者烦心的事？” “她一直有烦心事，就没断过！小敏长得漂亮，又会来事，喜欢她的人多，选谁不选谁的就会很烦心，我总劝她差不多得了，她总是这山望着那山高，恨不得飞上枝头变凤凰！用她的话讲婚姻就是第二次投胎，她想找个一劳永逸的……” “追求她的大部分都有家庭吧？”袁方再一次打断了何小蕊。 “不然呢？警察同志你真逗！有点身家的哪个没成家？你们还真别觉着我们有问题，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个男人要是没想法，我们也不招惹！别动不动就说我们女人如何如何，我们替自己想错哪了？男人要是心里装着家，也没我们啥事！小敏倒是想找个没结婚的富二代，人家也得看得上她这样的才行呀！长相是一方面，品味，气质这一块，晓敏不行！” “你行？”张勇忍不住厌恶的问了一句。 “我男朋友反正比她男朋友强！” “她男朋友是做啥的？” “做烟酒批发的，还开了一个小酒吧。” “叫啥？住哪？” “全名我不知道，我喊他徐叔叔，他闺女只比小敏小三岁，他还没离婚，说是已经在跟家里那位沟通了，住哪我不知道，听小敏说徐叔叔有好几套房，说是正准备给小敏买一套呢！不知道是不是小敏吹牛。” “他俩处多久了？” “一个多月了吧？差不多！” “才一个多月就要离婚？”张勇下巴快掉了。 “这算长的了，有的一个礼拜就说要离婚，这话你就这么一听！也就小敏愿意信！不过徐叔叔好像是真的打算离婚，我听小敏说，徐叔叔的老婆很凶，俩人分居好多年了，之前就是为了闺女才没离，现在闺女大了，也没啥好顾忌的了，小敏要是没死，弄不好还真成了！” “你知道于晓敏手机中是咋称呼她男朋友的吗？” “你们找不到是吧？找到才怪呢！徐叔叔怕老婆抓现行，影响财产分割，微信都是聊完就删除，俩人都删，安全的时候再添加，根本没留电话号！说是记在心里了，俩人整天跟做贼的似的，小敏可能是觉得这次有戏，乖的很！我估计徐叔叔也是看上小敏听话了！不过，徐叔叔看着挺和善的，除了老了一点，别的看着都还行，我觉着他应该是真的喜欢小敏，不会……” “你觉着？还要我们干啥？你回吧，有事再找你！”袁方站起身：“再有，男人啥德行不是你们可以做小三的借口，在外面别这么理直气壮的说，丢你父母的脸！” “你！” “你自己顺着楼梯下去就能找到门了，我就不送你了，如果有问题再给你打电话，谢谢你的配合！”韩健礼貌的朝何小蕊点了点头，转身跟着袁方和张勇出了接待室。 ------------ 第四十章 体检结果 回到办公室，韩健笑呵呵的说：“老袁就得遇上这种女人能治他！明显话少了！” 袁方深吸一口气说：“谁发明的香水？熏死个人！我喘气都费劲，没心情说话！查一下死者手机微信新朋友，不是说没事就重新添加着玩吗？把这个徐叔叔找出来，查一查！” “你不是怀疑凶手是女的吗？刚才这姑娘，你就没点想法？”张勇坏笑着问。 “你以为我愿意盯着她看？死者遇害过去快一天了，她在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可你看她脸上有没有悲伤？我就问你，要是我死了，你还有心情扎个领带，擦亮皮鞋再去见人？” “那不会，但是我会放挂鞭庆祝一下！” 袁方没理张勇，接着分析道：“我要弄明白她擦胭脂抹粉的是种习惯，还是在遮掩啥！所以我问她皮肤为啥这么好……” “她当时还有点害羞了，所以你觉得她不是想隐藏啥，就是为了臭美！”张勇接口道。 “你们看她那张脸，想要啥表情就能马上做出啥表情，自如的很！如果是她，她只会想办法掩饰慌张，掩饰的最好办法就是装作伤悲，也符合闺蜜的特点！但是，唉……她脸上涂了那么多层，你说她是真听不出来我挖苦她？她把死者说的很不堪，捎带着也把自己放进去了，你说她是真傻？不管真假，这种女人谁娶回家谁倒霉！脑子就有问题！先查那个徐叔叔，下次再叫这个何啥的来，先跟她说好了别喷香水！” “她说她四点半才起床，看样子是混夜场的，你刚才咋没问问职业呢？”韩健问。 “她们这种人真正的职业是找个经济条件好的男人嫁了！别的工作都是为了这个目标服务的，知不知道的没啥关系！”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徐叔叔的爱人徐婶婶突然发现了死者的存在，一气之下出手报复杀了死者？”张勇递给袁方和韩健一人一根烟，分析道。 “可能性不大！”袁方点上烟：“如果真像刚才那女的说的那样，于晓敏就不可能单独见徐婶！那女的咋说的来着？说徐叔叔的老婆很凶，记得吧？于晓敏咋会敢见？她只会第一时间通知老徐！再说，就算见也不可能在车里见，就算在车里见了，死者也不可能放松警惕给徐婶机会下手！老刘的尸检报告咋说的？死者除了头部的伤，其他地方完好无损，也没有其它辅助性的措施帮助行凶，就是干被凿死的……” “尸检报告到你嘴里倒是说的清楚！” “凶手一定跟死者很熟，熟到让死者放松了所有警惕！继续查她手机里关系暧昧的人，或者其他……闺蜜！真是侮辱了这个词！你说，她脑袋被砸了那么多下，第一下的时候她为啥不喊呢？如果凶手是女人，哪来的那么大的力气，一下就把死者砸晕？先不说挥动锤子的过程就可能让死者下意识的反抗……” 袁方正说着，刘军推门进来了。 “你小子真是有先见之明！”刘军进了办公室就开始说：“大姐林雪有高血压，她自己也知道，平时为了省钱，很少吃药，今天体检高压一百六！我问她有啥感觉，她说就是有点头晕，我说降压药要坚持吃，不能停！她说不用，放她回去就行！我跟你们说，她现在还不是在激动的时候，如果激动的话，给你来个脑出血，那就算是交代在咱这了！” “她咋不吭声呢？”张勇纳闷的问。 “谁知道！她们这种人的脑回路，咱理解不了！”刘军坐到沙发上接着说：“我给她降压药，她不吃！我说不要钱，她还是不吃！我说你这个病可能会要命，命没了你还咋去抢盒子？遗产你也看不到了！她说让她回家，她自然就好了！我问她‘你挠我的时候咋想的呢？’，她说在家挠惯了，一下子没控制住，我说你把药吃了，她说你放我回家！” “结果呢？”袁方问。 “我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你随便，反正你死了有人高兴！就像林英死了，你高兴一样！’，她就把药吃了。” “老三林芝啥毛病？”袁方又问。 “心肌缺血，有点严重，不及时就医治疗，可能会导致急性心梗，引发大面积的心肌坏死，最终引起心力衰竭，恶性心律失常，猝死！这姐几个真是一个妈生的，难受了都不吭声！老四林招娣腿部静脉曲张有点严重，多疼啊！再发展下去，就需要截肢了！她们就这么忍着，这可不是这两天才有的毛病，她们好像已经习惯了一样，不吭不哈的！” “林雪和林芝，如果不间断的愤怒，激动，劳累，睡不好觉，命可能就没了！林招娣顶多落一残疾，吴征宇的算盘打得响啊！用一个盒子可以取三个人的性命！林英就不用说了，至少还需要吴征宇做点啥，剩下的两条命，基本上不用吴征宇操心！你们想啊，”袁方站起身开始在办公室里溜达：“如果没发生火车上袭警的事，姐几个回家之后，会干啥？一定是茶不思饭不想，睡不着吃不香的琢磨着那个盒子，李小花有可能转天就出现！她会带来吴征宇想要收回盒子的消息，姐几个一定会很兴奋，很激动，争先恐后的去找李林才做工作，能不干仗？然后李小花再按照吴征宇的指令说出口信，会说啥？一定是让姐仨儿着急上火的话，肯定跟遗产有关，让三个姐姐从天堂一下子拍在地狱的石板子上！你们说，她们咋会受得了？” 刘军哼了一声说：“晚两天体检，她们先被你气死了！我现在说的是今天能查出来的病，她们还有没有别的啥毛病要等体检报告出来……” 袁方呵呵一笑：“那些需要等报告的病都不是吴征宇会利用的！你们有没有发现我脑子是真好使，分寸拿捏的妥妥的……” “你这个推理有个问题！”张勇打断了袁方：“如果吴征宇的目的是想要报复这几个姐姐，完全没必要在火车上下手，林英那么听话，告诉她十五吃药她会照做，告诉她十六吃药，她肯定也会照做！林英只要死了，林雪和林芝折腾几天也得跟着去，这样一来，吴征宇一点嫌疑都不会有，何苦非要引起警方的注意呢？完全没必要啊！” “警方不注意，他那一盒子珠宝谁帮他看着？”袁方站住了，背着手笑眯眯的看着张勇。 ------------ 第四十一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二十一） 刘军一拍大腿说：“这盒子要不是在咱们这，李林才和他爹粉身碎骨也保不住盒子！你们是没见那几个娘们儿疯了的模样，那还是在火车上，他们家里那几个小的没动手，这要是在村子里，你们敢想？” “这是多大的恨？值当的这么花心思？”张勇挠了挠脑袋，不可置信的看着袁方：“如果李林才咬死就不给盒子呢？咱们也不可能一直留着盒子呀，该检测的检测了，该鉴定的鉴定了，这案子能不能破，等各种报告出来，盒子也会交给李林才，这属于遗物，不是证物！” 袁方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在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上，吸了一口才意味深长的说：“如果李林才一根筋，吴征宇不会留他！” “他还想灭门啊！”张勇瞪大双眼嚷嚷道。 袁方笑了笑说：“或许不会走到那一步，吴征宇敢这么做一定有办法要回盒子！他……” “捋一捋就清楚了！”一直没有吭声的韩健打断袁方说：“首先吴征宇通过长时间的关注，早就知道这些亲戚的脾气秉性和身体状况！他的作案动机应该是童年的阴影，他想在临死之前做个了断！所以他的计划很周详，他把时间算的很精准，每一步肯定都反复推演过！按照他的预计，二姐林英死在火车上之后，活着的三位姐姐一定不会消停，因为那个盒子，她们已经被吴征宇挑动的红了眼！李小花的出现，就像老袁之前说的，目的是来刺激老姐仨的，我们现在知道她们的身体状况了，大姐林雪和三姐林芝谁都经不起刺激和忧思过度，打几架下来，再听到有打击性的消息，估计这姐俩儿就得交代！四姐林招娣很有可能是因为当年跟吴征宇年龄接近，欺负他也最少，所以不在吴征宇报复名单中，而李林才在遭受丧母的打击之后，还要面对亲戚们没有人性的算计甚至逼迫，他肯定会愤怒，但是在看到亲人一个个因为那个盒子丧命之后，再加上有小白兔一样的李小花在旁边劝解，他一定不会留着那个盒子，换句话说，吴征宇从来没有担心过李林才，更没有担心拿不回那个盒子！而且，整个过程应该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也许三五天就完事了，盒子还在咱们这，安全的很！” 张勇点点头接口道： “但是，吴征宇先是没有预料到姐仨下了火车直接就被拘了，他想看到的打成一锅粥的局势并没有形成，然后他也没想到李小花到宁化先见到了老袁，而老袁在姐仨没有体检之前，不可能让她去传话，吴征宇的计划就这么被意外打乱了，后面他会咋做？” “前面的计划是花了他大把时间制定的，后面嘛，”袁方笑了笑说：“先等周奇他们到了海州，确认了吴征宇的身体状况，咱们心里也就有数了！他的时间如果真不多了，一定会狗急跳墙！生命是啥？看破了就是无常！别自作聪明的去设计将来的日子，人是趋吉避凶的动物，别管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都在追求所谓的吉祥如意，不愿意面对困难失意，所以他在计划的时候，哪怕是想的再周全，也不愿意想象自己连连受阻！开弓没有回头箭，他现在就是看到前面是南墙，他也会撞上去！” “你之前不是感觉吴征宇有意在让咱们注意他吗？”张勇打断袁方问。 “我现在也有这个感觉！”袁方收敛笑容，认真的说：“那个盒子连李林才都能想到有问题，咱们只要轻轻一点拨他就明白了，吴征宇心思那么缜密，你觉得他想不到警察会怀疑他？派李小花来，咱们就算再白痴，是不是也得想想，律师事务所没人了？明知道姐姐们被拘留了，还主动给几个外甥打电话说收回盒子的事，他想干啥？如果姐仨儿不进来，咱们可能真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一步步得逞！反应不过来呀！即便姐仨进来了，你们看他好像依旧有恃无恐，为啥呢？或许是因为他觉得目前还在他掌控中，咱们在这加班加点，他可能躺在自己的大床上正得意呢！如果最终的结果真的如他所愿，他会不会就神奇的痊愈了？一高兴癌细胞全自杀了？” 韩健哎呀了一声问：“还有没有正事？我丈母娘今天过生日，我得早走！绿皮火车这案子，肯定要等周奇他们到海州，还有检验报告出来再说，现在分析的再细致，到时因为一条新发现的线索可能就全推翻了，安平街车内杀人案，你和张勇受累联系上那位徐叔叔吧！” 袁方更精神了：“丈母娘那得伺候好！案子的事交给我们，你放心的离开吧！礼物买了吗？给老人，买实用的，不行就直接塞钱，嘴甜一点，就像得了糖尿病一样……” “滚！” “我也走了，那三位祖宗我可得伺候好了！药不能停！把她们的命保住无比重要！”刘军站起身朝门口走。 “检测报告你催着点！”袁方嚷嚷道：“不知道是啥药，光凭想象没用！连个着手点都没有！” “你有本事把省城的设备弄来！”刘军头都没回的开门走了。 韩健也匆匆忙忙的走了。 办公室里就剩袁方和张勇了。 张勇严肃的看着袁方说：“案情你可以张嘴，别的事你最好闭嘴！” “咱们现在人手不够，先把吴征宇放一放！”袁方像是没听见张勇说了啥：“咱俩今天把安平街这个案子再捋一捋，尤其是死者的人际关系，死者公司的同事，手机里联系频繁的男人们……我还是觉得凶手是女人！” ------------ 第四十二章 安平街车内杀人案（五） 张勇扔给袁方一支烟：“如果凶手是女人，那动机一定是为了男人！死者是个只找有钱的，不找对的！她招惹过多少有妇之夫？看样子是少不了！” “是呀！”袁方点上烟：“不是说快的话一周就能让男人离婚吗？死者对男人看样子是了解的很啊！可死者的父母却把程磊记得很清楚！连住哪都记得！为啥？能让父母知道，又没有正式带回家，至少说明死者当时没少在老两口面前提程磊，为啥老提程磊呢？死者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想要在父母面前炫耀为啥单挑这么一个没啥机会在一起的？死者阅男无数，这种分寸应该有吧？” “你就直接说这个程磊可能曾经找过死者麻烦！让死者父母知道了，所以就记住了！一句话的事，你叨叨那一堆干啥！” “死者父母当时用的是‘追求者’这个词，对吧？符合追求者这个定义的，除了爱慕，可能还有骚扰，说狠话，要死要活，死缠烂打，所以，程磊没说实话！” “你不是怀疑凶手是女的吗？” “他为啥没有说实话呢？”袁方像是没听见张勇的问题：“怕和死者之间的事说不清引起咱们的怀疑？你看程磊那个样子，像是会做出啥咋咋呼呼的事吗？出轨这种事，除了个别人有恃无恐外，一般情况下都要捂着盖着吧？程磊找死者麻烦，死缠烂打，都惊动了死者父母，他就不怕自己家里知道？” “确实！要闹也是原配闹！” “程磊说于晓敏跟他分手是因为不接受他净身出户，然后俩人就快刀斩乱麻的分手了，一个回归家庭，一个继续寻觅，这婚外情搞得跟谈买卖一样，价格没谈妥，所以交易失败！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事实这么干净利落，死者父母不会记得这么清楚！甚至不会知道！死者也不可能主动跟父母说这种事，就算她爹妈也不着调，那也是找有可能有结果的说，像程磊这种……” “偷情要的就是偷偷摸摸，程磊不可能敢闹那么大动静，把死者惹急了，他犯不上！” “死者父母的原话是啥？” “啊？” “我当时的问题是，死者认识的人中，谁住在案发地附近对吗？” 张勇愣了一下：“等我想想他们是咋说的……当时问他们的时候，他们也没说咋知道的，就说闺女有个追求者住在安平街！不是，你上午的时候咋没想到这个问题？程磊在的时候咱们也能好好问问！” “哎呀，上岁数了！脑子不如年轻那会儿转的快了！想当年三五个案子同时放在我手里，我也能整的明明白白的！” “是！整理卷宗谁不会？” “现在想起来也来得及！我的意思直接见见程磊的媳妇儿！” “你这跳跃的……可你不是说死者不会跟原配见面的吗？死者为啥放心让程磊的媳妇儿上车？你觉得凶手真敢把死者约到自己小区附近动手？” “哪来这么多问题！你以为凶手都跟吴征宇一样，先做上几年的调研，一步步安排的妥妥当当的，连月亮都用上了，那咱们可真要失业了，死多少脑细胞抓不住一个凶手！咋为民除害？咋保一方平安？不过你说的也对，约在哪动手都比在自家门口动手安全，除非……只有在自家门口她清楚的知道哪里是监控死角！而且行凶后方便隐藏逃脱！” “说的好像已经找到证据指向人家了一样！先见了再分析吧！你明天是不是跟沈队说说，让他找李局从别的队调过来俩人？周奇和杨光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安平街车内杀人案我预感问询的面会比较广！咱们仨人怕是忙不过来！” “不要动不动就给领导添麻烦！调谁来？咋协调？全是事！所以不能叫调过来，明天我去后勤行政那找两人过来帮帮忙，帮忙嘛，是吧，啥时候帮完啥时候再让回去，到时你请人家吃顿饭就行了！” “为啥我请？！” “你要求的呀！要不就让老婶请！咱俩今天肯定要加班，他天天闲的……等会儿！”袁方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站起身：“死者为啥没有反抗或者呼救？” 张勇皱了皱眉：“你这不是废话吗？肯定是因为凶手第一下就把死者凿晕了！” “是不是有一下凿不晕的可能？”袁方眼神中迸发出激动的光：“凶手既然提前想到用这种方式，那就是有把握的对吗？车内杀人案，咱也破过不少，基本上都用勒死这个方法，你不觉得在车里，勒死比凿死容易些吗？” “这倒是！” “你看凶手行凶后还知道擦车，知道把自己打理干净，捂吧严实，多冷静？她咋会不想个稳妥的办法杀掉死者？这只能说明一点，她知道而且有把握第一下就能让死者无力反抗，发不出任何声响！” “她咋做到的？” 袁方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因为她是护士长啊！脑袋哪个位置最脆弱她知道！” 张勇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又长叹一声：“可惜她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有位名人曾说过：凡走过必留下痕迹！她以为的毫无破绽，只是她以为的！她肯定曾经尝试着站在咱们的角度看这起案件，觉得天衣无缝，可她不是咱们！先见了再说，或许聊着聊着，证据就自己跑出来了！” …… ------------ 第四十三章 安平街车内杀人案（六） 程磊的爱人名叫宋美娜，张勇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正在医院值班，张勇先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身份，然后说想见面了解一些于晓敏的情况，宋美娜冰冷的拒绝了，理由有两个，一是工作忙没时间，二是对一切关于于晓敏的事都不知情，更不想提及！ 张勇还没来得及搬出公民义务来，那边已经挂断电话了。 张勇举着手机很是恼怒！ 袁方笑了笑说：“你是大路不走非要走小道！给他们领导打电话，让他们安排时间！反正程磊出轨的事，医院领导也知情，你解释起来也不费劲，再说，她自己都不介意别人知道，诶，不对！我记得程磊说过，说他媳妇儿没再提过于晓敏这事，过去了就过去了！” “你又想起啥了？” “这么大度的一个女人，当初为啥没控制住直接找领导了呢？要说俩人不在一个单位还好说，俩人可是在一个医院啊！别管最终啥结果，她自己脸上也不好看呀！” “也许就是一时冲动……” “程磊看着四十多岁，这个宋美娜做到护士长的位置，估计年龄也不会很轻，可俩人没孩子！” “你又想说啥？” “宋美娜的性格如果是易怒冲动的，程磊这一个多月的日子可不会好过！女人是啥动物？那就是老天爷专门为了给男人找不痛快，量身定做的！得不到闹心，得到了更闹心！之前还母老虎呢，突然变小绵羊了，你信？这可不是只瞅了两眼路边的野花，这是已经摘了准备带回家！她前后反差有点大！” “你以为男人是干啥的？一样是给女人添堵的！就像程磊做的事，宋美娜堵不堵得慌？” “有道理！争着抢着往一块儿凑，然后互相伤害！”袁方原本嬉皮笑脸，突然正色道：“记住，就今天晚上见！她没时间咱们就去医院找她！不给她准备的时间！” …… 找医院领导出面还是很管用的，宋美娜无奈之下想明天再来警队做问询笔录，好在张勇提前把路堵死了，跟医院领导说这起案件社会影响极其恶劣！市局领导极其重视！工作压力极其大！今晚必须见！ 医院领导给宋美娜做工作，宋美娜别无选择，只是，需要袁方和张勇来医院见。 袁方和张勇下楼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北风低声呜咽着，路灯下可以清楚的看到风儿卷起路边的积雪像是细沙一样洒落他处。 张勇开车刚出大门口，袁方突然喊了一声：“停车！” 张勇吓了一跳，急忙踩了刹车：“忘带啥了？” 袁方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利落下了车，直奔昏暗中的一抹白跑去。 张勇睁大眼睛看着袁方拎回来一只冻得发僵的可爱兔子，塞进后座，他自己也坐到了后面。 “你是咋想的呢？这么冷的天，你有事上楼呀！你要是不愿意进去，给我打电话发信息呀！”袁方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李小花身上，嘴里还在不停埋怨：“冻感冒了咋整？就你一个人在这，晚上难受了都没人给你倒热水，更别说买药吃药！你带药来了吗？肯定没带！天大的事也没有自己身体重要，这个道理你不懂吗？长这么大是不是没挨过冻？不知道冷到极点的后果是吧？” “你让她说一句行不行？”张勇忍无可忍了！ 李小花缩着脖子，不好意思的看着袁方，声音发颤的说：“我，我是想等你下班再跟你说两句，不想耽误你上班的时间，我已经挺麻烦你的了，只是没想到，你下班这么晚。” 袁方叹了一口气，语气温和了许多：“吃饭了吗？李林才咋没把你送回招待所呢？” “他爸突然知道他妈没了，这两天身体好像也不太好，他还要回去照顾他爸爸，我们本来就在招待所旁边找的地方坐了坐，我自己认路。” “没吃晚饭呢吧？”张勇问。 李小花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 张勇发动了车子：“走吧，先一起吃个饭。” “宋美娜不是说八点能空出来嘛，先去医院，路边买点啥先垫一口，给她买点热乎的东西喝，等问完了再吃！宋美娜不会给咱们留出多少时间！” “带她一块去？”张勇有些不可置信。 “咱们又不是去做啥机密的事，让她在旁边等一会儿，时间一定不会长！宋美娜最多的回答就三个字‘不知道！’‘不清楚！’‘不记得！’” “要真是这样，她可就真有嫌疑了！” “也不能这么说，人家如果就是这个脾气呢！你媳妇儿要是有外遇了，你也不愿意提起那个人……” “你媳妇儿才有外遇呢！不对，你没媳妇儿！你一辈子找不到媳妇儿！打一辈子光棍！”张勇气得嚷嚷道。 …… 宋美娜面无表情的坐在医院会议室里等着，时不时的看一眼墙上的表。 医院安排了专人等在一楼大厅，一路带着袁方他们来到会议室，推门进来之后，宋美娜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没有寒暄的意思。 袁方让李小花坐到一边，然后又跟接待的人热情的感谢了一番，再然后看着那人离开，这才和张勇坐到宋美娜斜对面。 “你的面子可真够大的，不对，这么说不对，是你们医院真怕你做了啥给医院丢脸的事，着急撇清！”袁方翘起二郎腿，一改刚才热情的的样子，嘲讽的看着宋美娜。 宋美娜之前就想好了，能不吭声尽量不吭声，非要吭声也是不知道！可她没想到这个看着痞气十足的警察，开口是这么一句！而且紧跟着的一句，让宋美娜差点直接起身离开！ “你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太普通了！我是说长相，你是不是比程磊大？” ------------ 第四十四章 安平街车内杀人案（七） 宋美娜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喘息声，越来越急促，她咬着牙，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我不需要你的评价！” 袁方冷哼一声： “你想多了！我可没工夫评价你！不过是看到了，有感而发说一下，要不憋着太难受！今天上午我们见的程磊，你知道吗？知不知道的也无所谓，我当时还琢磨，能让程磊回心转意的究竟是自己爱人的魅力，还是情人的放弃！当时没有问他，问他，他也不会说实话，不过现在我知道答案了！” 宋美娜紧紧的握住了拳头，她自然听出袁方话里的意思！她眼神中迸发出的愤怒像是想要把袁方生吞掉！ “你见过于晓敏吧？确实没法比，你自己照镜子也能知道，但是！我告诉你，谁都会老！对不对？有位名人说过：红尘看破了不过是浮沉，美丽看破了不过是皮囊！这个道理不单只你要懂，程磊也要懂，要不然死了一个于晓敏，还有王晓敏，张晓敏，不知道多少个小敏等着呢！你杀不过来，不是，你防不住！” 宋美娜突然站起身，扬着头狠声问道：“你们到底有没有问题要问？不是说社会影响极其恶劣吗？问题呢？” “问题有的是，你会回答吗？你不会！咱们来做一个实验，你一共见过于晓敏几次？” 宋美娜站在那愣了愣，咬牙说：“不记得！” “你看！都说强扭的瓜不甜，你本身就不想见我们，这是被医院领导教育的不得不见，你的情绪是抵触的，抵触啥呢？这场战役分明是你赢了呀！而且赢的很彻底！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的，这个时候不是你想咋说就咋说嘛？你抵触啥呢？你不是要问题吗？来，你回答一下子！你抵触啥？” 宋美娜原本做了些心理准备，就像袁方预料的一样，她打算冷漠且敷衍的结束这场问询，可袁方没按常理出牌！ “我个人情绪跟案情有关系吗？” “你这个问题问的就像你的患者打针之前问你，我这病只吃药不打针行吗？你会咋回答？” 宋美娜真的想了一下。 “你是警察还是我是警察？问哪些问题对案情有帮助你知道我知道？你的态度让我有理由相信，你根本不想让警方抓到凶手！”袁方狠狠拍了一下桌子，表情严厉的大声说道。 “她就是一个第三者，死了活该！我就是不想提她怎么了？”宋美娜情绪异常激动。 “能理解！”袁方又换成笑呵呵的嘴脸：“可说不通！你和程磊的感情咋样？不咋样！为啥？你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没有自信！你总觉着丈夫对你不像以前了，你用冷战的方式抗议，想让他来哄你，却不小心亲手把他推出了家门，这事到底怨谁呢？男人曾经的诺言说给的是当时的那个你听的！你还是那个你吗？你不是！那你咋就能要求他还是那个他？我可不是替男人说话，我的意思是做好你自己，如果得不到回应，那你就是找错了人！没有于晓敏也会有别人，这个问题不全在外面那个女人身上，你恨她能解决啥呢？来，回答我这个问题！” 宋美娜感觉自己要疯了，她很想哭，又很想歇斯底里的骂，恨她能解决啥？她不知道，可她总要找个出口，发泄的出口，不然早就被憋死了！ “你答不上来！因为你自己都不知道答案！你既不想找程磊身上的问题，也不想找自己身上的问题，只好找外面那个人的问题，而且是把罪责全都推给她！然后呢？你轻松了吗？” 宋美娜抖了一下。 “我不明白的是，你突然知道老公出轨之后，不是想着冷静一下，从长计议，而是直接去找于晓敏理论，这不符合你这个年纪的人会做的事！不是我说你，冲动了！” “那我应该做什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俩亲亲我我？”宋美娜的眼睛能喷出火来。 “你应该找问题的根源！这跟治病是一样的，你不知道病因，瞎吃药，能好吗？你找于晓敏多少次了？管用吗？他俩最后是因为啥分开的，你心里没数？” 宋美娜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竭力的控制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她没有吭声。 袁方有些于心不忍了，但还是咬牙问道：“你那些方法治标不治本！用钱能买到的东西都有保质期！程磊如果再犯，你是不是又伤一回？” 袁方这句话像是刺到了宋美娜的命门，她突然歇斯底里的喊道：“这是我的家事，用不着你管！”然后直接冲出了会议室！ 袁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扭头对做着笔录的张勇说：“跟医院查查案发当日，就是昨天宋美娜的排班！还有，宋美娜的车牌号！” 张勇点点头，合上本子出去了。 袁方坐在椅子上，手里转着张勇那只笔，轻声的自言自语：“……她父母为啥知道程磊住哪？她连人家的房子都惦记上了？真是自己作死……” 李小花坐在角落里，被刚才的一幕吓到了，再看见袁方自言自语的样子，不由得对袁方生出了同情心，这得多大压力才会逼着人自言自语啊！ 张勇很快回来了，袁方站起身说：“走，车上说！” 张勇指了指李小花，袁方这才想起来：“哎呦，把你给忘了！人的注意力太集中，也是耽误事！走，吃饭去！” …… ------------ 第四十五章 安平街车内杀人案（八） 三个人找了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包子铺，袁方狼吞虎咽的吃了几个包子，然后温和的问李小花：“你找我啥事？跟李林才谈的不顺畅？” 李小花喝了一口热茶，将嘴里的包子送下去，这才答道：“也不是，我能理解他！是这样，何律师今天下午给我打电话来着，我跟他说了一下这里的情况，何律师的意思是做好我们自己的工作，嗯……”李小花犹豫了一下，深吸一口气说：“我想跟你说的是，其实李先生签不签这份协议，盒子都会被收回，只不过会比较麻烦一些，赠与之后，如果发生了严重侵害赠与人或者赠与人的及近亲属的事情，赠与是可以被收回的！我的意思是就算最终走诉讼程序，盒子也是会被收回的，只是……我没有完成任务而已。” “何律师告诉你，不用纠结协议签不签，先把吴先生想要传的话传了就可以了？”袁方又咬了一大口包子，笑眯眯的问。 李小花轻轻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说：“何律师的意思，应该就是吴先生的意思，我今天还没有给吴先生打电话。” “你想让我安排明天见见那几个亲戚？” 李小花又点点头。 “好！快吃，吃完了送你回去，明天上午你来队里，我安排！” 张勇在桌下边伸腿踢了袁方一下，袁方只当没接收到。 李小花自然又是一番感激。 三人吃饱之后，张勇开车先送李小花回了招待所，然后又和袁方回了办公室。 “你真让她明天就传话？”进了办公室，张勇实在等不到袁方自己开口解释，只好张嘴问了。 “咋能呢？啥都按照吴征宇想要的节奏来，我的尊严呢？”袁方扔给张勇一支烟，然后迫不及待的给自己点上：“你别小看那姑娘，她很聪明的！” “聪明？” “对！她肯定知道要传的话意义是啥，明天只需要让她看到林雪她们的身体状况，她就明白了！你让她传，她也不会马上传！” “那你今天咋不跟人家姑娘说明白呢？答应的倒是利索！”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所有决定都要自己下，那才好使！” “你就是一只老狐狸！” “先不说吴征宇，咱俩先把宋美娜整明白了！案发当日她调休了，对吗？” “对，说是身体不适！” “我今天诈了她两次，宋美娜见过于晓敏，而且不止一次，见面干啥？揪头发挠脸，骂她臭不要脸？”袁方吸了一口烟，摇了摇头说：“宋美娜未必打得过于晓敏！论起不要脸的劲头，宋美娜可不是对手！她顶多骂两句，于晓敏一定会还嘴！她也未必骂的过，于晓敏这类的女人，不可能觉得自己有问题，在她们看来，都是家里那个黄脸婆没本事，才让男人出去觅食……” “你直接说结论！” “从结果看，于晓娜是退出去了，程磊说是因为他离婚要净身出户，于晓敏就放弃了，扯淡！她把已婚男人当做首选目标，咋会不提前想到各种可能性以及应对的方法？试都不试就放弃了？所以，最终应该是宋美娜用钱将于晓敏劝退的！” 张勇眼睛一亮：“如果是这样，程磊就说谎了！” “也不一定，也许宋美娜是背着他做的也有可能！这样的话，宋美娜就有杀人动机了！答应的数额一直没有完全兑现，于晓敏催，宋美娜看到程磊最近很听话就不想给，俩人之间可能……不对呀！于晓敏的手机上没有俩人的聊天记录！近期的聊天记录我全看了！她俩咋联系的？就是定见面地点也得说两句呀！” “她俩就不能打电话说？于晓敏手机上显示通过的电话可多了，大部分都没有标注人名，这跟她的工作性质有关系，这要挨个查起来，需要时间！再说，如果凶手是宋美娜，她知道行凶之后妥善处理后续的那些事，咋可能不提前想到联系于晓敏不留痕迹？退一万步说，咱们查到案发前俩人联系过，又咋样呢？只要查不到内容，就不能当做直接证据，只能是证据链里的一环而已！” “有道理！”袁方皱着眉在办公室里溜达了两圈，突然站定之后问张勇：“你有没有注意到宋美娜今天见咱们的时候穿的啥鞋？” “还真没注意！” “她穿了一双高跟鞋！走路哒哒哒会响的那种！在医院里，尤其是值夜班，咋可能让她穿这种鞋！” “你啥意思？” “案发地附近商铺的监控都调取了吗？” 张勇点点头，然后马上明白袁方的意思：“她想隐藏身高？！” “宋美娜很瘦对不对？身材娇小的人在副驾驶更容易施展！你先打电话问一下医院那边，宋美娜身高多少！咱俩再去把监控看一遍！如果她想隐瞒，那就说明她的身高不是大众普遍的那种，是容易分辨的那种，她穿上高跟鞋……”袁方比划了一下：“她肯定不到一米六！今天没看清那双鞋多高的跟，案发当天她不会穿不利于行走的鞋，就算有内增高……” “我直接打电话问身高，你再想想她还有啥特征！”张勇说完走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别的特征？当时天已经黑了，围上围巾低着头，脸肯定是看不见，白天她也不会让别人看到脸，万一还有没擦干净的血迹呢！她身材偏瘦，头发长度过肩，都不算啥特殊性，走路姿势……”袁方自言自语着。 “医院那边说，宋护士长身高一米五八！我估计也就一米五五！”张勇很快得到答案。 “看监控！找身材矮小臃肿的，手里拎着大包的，朝着小区口走的，对呀！看小区监控，小区门口的监控更清楚！有出有进！换个马甲只看身高也能找出来她！” “她为啥身材会臃肿？你觉得她会在行凶后直接在外面再套一件外套遮挡住身上的血迹？” “你这不是废话吗？不然呢？她是干啥的？虽说她只是妇产医院的护士长，那也是得先学习医学知识吧？她最了解的可能就是咋样会出血，出血了咋处理，咋会不提前防范？她为啥要擦车内的血迹？上面又没有她的指纹，不就是为了不让警方通过血迹的喷溅知道她咋行凶的嘛！一旦让警方知道她那几锤子的先后顺序，哼！凶手学过医这个特点就暴露了！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是！你多聪明啊！” …… ------------ 第四十六章 安平街车内杀人案（九） 转天上午韩健推开办公室门的时候，袁方和张勇正趴在桌子上睡觉。 韩健轻手轻脚的走到办公桌前，刚要坐下，袁方突然坐起身问：“程磊到了？” 张勇也腾的坐起来：“哪呢？” “你俩这是咋了？上弦了？”韩健纳闷：“晚上没回家？有啥新发现？” 袁方揉了揉眼睛，有伸了个懒腰说：“安平街的案子有了新想法，这一查就快天亮了。” “老袁，不是我说你，你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人家张勇有媳妇儿孩子，你一激动张勇就彻夜不归！十分影响家庭和谐！有啥线索不能等到今天我来了再查？非得大半夜的折腾？凶手是要潜逃还是咋地？” 袁方呵呵一笑，点上一根烟说： “昨天你走之后，我跟大勇聊安平街这个案子，感觉好像这个案子要查的人很多，我案发当晚跟你们说，问问死者的父母，死者认识的人中，谁住在案发地附近！我为啥要知道这个？你们想，这世上有无缘无故的爱吗？没有！所以，凶手不可能无缘无故选择在安平街上下手！” “挨得上吗？！”张勇嚷嚷了一句，起身给袁方倒了一杯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袁方像没听见张勇的话，继续说道：“凶手既然选择了安平街，至少说明她熟！就这么巧，死者的父母记得程磊，知道程磊住在安平街，知道程磊有家没离婚，知道程磊追求过于晓敏！” “程磊咱们昨天见了，有可疑的地方吗？”韩健问。 “问题不在程磊身上，在死者父母身上，死者是个啥样婶的女人？可以说阅男无数吧？为啥老两口能够知道程磊的存在？我打个比方，你在外面十天半个月就换一个女朋友，你会把谁说给你父母知道？你谁也不会说！没定下来的事，你说啥？那不是给自己挖坑吗？可死者父母不但知道程磊住哪，而且知道他没离婚！说明啥？” “你问我干啥，直接问死者父母呀！”韩健嚷嚷道。 “死者父母昨天早晨从咱们这离开直接就进医院了！”张勇叹了口气说。 “死者不会主动跟父母提起还没有离婚的程磊，程磊也没见过死者父母，唯一能让死者父母知道程磊这个人存在的，就是程磊的媳妇儿告状告到死者父母这里，死者父母这才跟死者问起详情！你不觉得程磊的媳妇儿很能耐吗？一边找小三的父母闹，一边壮士断腕在自己工作的医院找领导闹，这么一个女人，你觉得她应该是啥样的？是不是应该嗓门很大，风风火火，膀大腰圆……” “你们昨晚上见她了？”韩健忙问。 袁方点点头： “从时间上推算，死者和程磊已经断了联系一个多月了，程磊也说这事过去了，他媳妇儿也没再提过，再加上死者突然遇害死亡，你觉得宋美娜，额，就是程磊的媳妇儿，宋美娜会排斥见我们吗？按理说，正常的问询工作，配合一下没啥，人都死了对吧？可大勇打电话她不见，我不怀疑她怀疑谁！不见也得见！而且必须当晚见，不给她准备的机会！” 张勇问：“你不是因为死者没喊没叫没反抗，才推断是比较懂得脑袋这个部位的人行凶的吗？恰巧宋美娜是护士长。” 袁方呵呵一笑：“不仅懂得脑袋的结构，还得有施展的空间，如果是我想杀了坐在驾驶位的你，最好的办法是勒死！在有限的空间中选用锤子，这是个技术活！” “啥啊？”韩健惊着了：“你们趁我不在的时候都干了啥？咋还认准了？啥意思？凶手确定了？为啥不给我打电话？” 张勇抢在袁方开口之前抢着说道： “这个宋美娜性格上矛盾的地方太多，昨晚我俩就是趁热打铁，让院方领导给宋美娜施压，见了一面，老袁这只老狐狸，又是埋汰又是诈，反正把她整的挺狼狈，有些事情就诈出来了，比如宋美娜不止一次见过死者于晓敏！” “我去！这个很关键啊！”韩健兴奋了：“老袁早就说过，能上死者车的，一定是熟悉的人……” “所以啊，我们连夜调看了所有监控，包括附近小区门口的！”张勇笑嘻嘻的说。 “等会儿！”韩健严肃的打断了张勇：“案发当日你和周奇不是调看了周围的监控吗？小区的没看？” “关键是当时看的时候没有目的性，只知道找谁形迹可疑，昨晚上不一样，假设宋美娜是凶手，大概的外貌体态我们知道了，个子不高，穿的臃肿，拎着大包，再带着帽子，围着围巾，咱们又有作案的大概时间，这次再看直接就找到了！但是，我们只找到她回来的画面，没有出去的！”张勇神秘的笑了笑。 “她不是走出去的，她是开车出去的！车没有开回来，人走回来了？”韩健马上提出推断。 “对！昨晚上我俩还抽空去了趟医院停车场，看了一眼宋美娜的车……” “确定是宋美娜了？”韩健激动的问。 “凶手是不是她还没有直接证据！”袁方笑呵呵的重新点上一支烟：“咱们现在可以把所有监控下她出现的画面，包括开车和走路，拼接到一起，路线是有了，但是，没有她上，下，死者车的画面，杀害于晓敏的过程时间不长，她就坚持说在马路边站了一会儿，咱们也没办法！车内她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死者手机上没有任何俩个人聊天的记录，就算是筛查通话记录查出来俩人通过电话，也不能说明啥！咋办？” 韩健还没来得及开口，有人在门外喊了一声：“袁队，有个叫程磊的到了！” “走！找个污点证人！让你们看看啥叫薄情郎！”袁方嚷嚷了一句，开门出去了。 “你要不要先洗把脸，刷个牙？”张勇在后面喊。 韩健叹了口气说：“一沾案子，他还能记得啥？走吧！你也省了！” …… ------------ 第四十七章 安平街车内杀人案（十） 程磊忐忑的坐在接待室，两条腿止不住的抖。 袁方看着是慢悠悠，背着手晃进接待室的，脸上还挂着胸有成竹的笑容。 程磊看到袁方的样子更加紧张不安起来。 “别怕！怕也没用，该来的迟早要来！”袁方坐到程磊对面，又善解人意的安慰道。 张勇和韩健俩人是冲进接待室的，俩人利落的分别坐在袁方两侧。 “你事先知不知情？”袁方揉搓着自己的手指，看似云淡风轻的问。 程磊的汗一下子就下来了：“啥，啥意思？我没听明白。” “你事前可能不知情，但是事后知道了！毕竟那么多年的夫妻，她有哪些地方不对，你还是能感觉到的，对吗？” “啊？啥，啥呀？” “我们昨晚见了宋美娜，你应该知道！那么晚都要见，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她有没有跟你说她急了？没有等我们问完就先跑了？你平时的工资都要上交吧？” 程磊此时的脑子根本跟不上袁方的节奏，他又啊了一声，然后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你收患者红包？”袁方眯着眼睛问。 “没，没有的事！你可不能乱说！我从来没收过！一分钱都没收过！” “既然没收过红包，每个月的工资又要上交，你告诉我，你用啥把于晓敏哄到手的？” 程磊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别急着否认！昨天上午的问询笔录你可是签过字的，我问你没少花钱吧？你说全当买教训了！” 程磊两鬓处的汗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滴落。 “是这样，警察同志，我，我就是吹牛！我拿啥给她买呀，我……” “追求于晓敏的人很多，你也说她喜欢钱！没钱哄她高兴，你觉得你是凭啥让她看上你的呢？凭你带了个眼镜？” “不是，我，内啥，是这样……” ‘啪！’张勇狠狠拍了一下桌子，程磊吓得从椅子上弹了一下。 “放老实点！我们没有点证据，能这么问你吗？你的钱都是从哪取的又去了哪，用我提醒你吗？银行的流水可不会说谎！” 程磊吓得眼泪毫无预兆的喷涌而出：“我就是鬼迷了心窍，我真的后悔了，当初，当初真不知道是咋想的，但是，钱真的不是收红包得的，是我偷着从我媳妇儿手机里转的！” “从宋美娜的手机上偷着转？你三十五十的打发谁呢？于晓敏是你百十来块钱能打法的？如果你一次转的多，好，就算你知道密码，你媳妇儿是傻的？手机没有短信通知，没有账单查询？” “我，我一开始就偷着转几千，趁她洗澡或者做饭的时候，转完钱就把银行的提示短信删除，后来转过一次两万，她也没发现，我知道她绑定的银行卡里大概有七八万，就想着先用用，回头找机会给她补上……” “你不会把钱全转了吧？”韩健不可置信的问。 程磊擦着眼泪低声说：“差不多。” “所以你说宋美娜看了你手机发现了你和于晓敏的事，实际上是她发现钱没了，才查的你的手机，发现你出轨了！”袁方很严肃。 程磊点点头。 “你和于晓敏在一起多久？” “两个多月。” “给她花了多少钱？” “二十多万。”程磊的声音越来越低。 “这笔账咋算出来的呢？你有小金库？” “我找几个朋友……借了点。” “人间好丈夫！”袁方伸手比划了一下：“宋美娜没被你气死也算是这些年修行有道！就你这幅嘴脸还好意思提出离婚？离婚让你净身出户你还有意见？等着离婚时多分点财产是吧？你脑子里的道德体系在搭建的时候是不是就塌方了？是不是闻着大粪是香的？” “我知道我不对！”程磊抬起头，一脸鼻涕眼泪的解释道：“我和宋美娜结婚十五年，她脾气越来越古怪，钱也看的紧，她上班的时间早班夜班的倒，我俩能在一起的时间就不多，见了面总没个好脸色，我……” “觉得她不好，你先离婚再找！”张勇瞪着眼厉声道：“少特么在这装可怜！我问你，宋美娜给于晓敏父母打电话的事你知不知道？” 程磊愣了愣，赶忙解释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宋美娜和于晓敏见过面你知不知道？”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宋美娜杀了于晓敏你是啥时候知道的？”袁方紧接着厉声问道。 程磊愣住了，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张勇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怒斥道：“你昨天就谎话连篇，今天要是还不老实交代，等证据摆在你面前的时候，你把脑仁哭出来也没有用！” “是你跟宋美娜合谋杀的于晓敏？”袁方眯着眼问。 “没有，不是，我没有！我，我……” “带去审讯室！”张勇突然高喊了一声。 “别别！我说，我，我其实也是猜的！”程磊的脸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像是刚洗过脸一样，声音发颤的说：“我昨天接到你们电话的时候只说了解下于晓敏的情况，本来就紧张的不行，不知道她又整出啥幺蛾子来，到这我才知道是于小敏死了，我，我当时脑子就是一片空白，跟你们说了啥现在都不记得，我回去之后就把于小敏遇害的事跟宋美娜说了，她，她很冷静，该干啥干啥，我当时没多想，等晚上的时候，她值班，我自己在家，心里就很慌，就想着干点啥，转移一下注意力，平时我也不做家务，也不知道干点啥，想先拖拖地，然后，然后就在书柜和墙的缝隙里发现了一个大塑料袋，里面是个纸袋，我打开一看，纸袋里全是……冥币！” “冥币？”袁方重复了一遍。 “对，而且纸袋外面有……血迹！”程磊说完垂下了头。 “今天早晨宋美娜是不是下夜班？”袁方探着身子紧张的问。 “对，八点下！现在应该在家。” “她前天晚上行凶后没有把作案用具全部扔掉，可以解释是为了安全，昨天一天咋还没扔掉呢？”袁方像是自言自语。 “她觉得昨天把那些东西带出去也不安全，觉得警方没这么快怀疑到她身上，甚至就不可能想到她身上，所以她觉得自己还有时间！”韩健分析道。 “大勇，叫上痕检，马上出发去宋美娜家！”袁方起身拽着程磊就往外走。 …… ------------ 第四十八章 安平街车内杀人案（十一） 宋美娜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袁方他们几人，扬着头问：“有搜查证吗？如果没有，请回吧！我家不欢迎你们！” 袁方笑了笑：“不欢迎没关系，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有批捕证吗？” “我从不跟医生顶嘴，为啥呢？因为咱不是专业的，顶嘴没好处！同理，你跟我要啥？我现在口头传唤你！你猜啥意思？”袁方盯着宋美娜的眼睛：“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因为我会强制执行！” 宋美娜瞬间不淡定了，她后退了两步喊道：“你们敢！你们有证据吗？” “除了证据你还知道啥法律知识？以为带着手套，把自己捂吧严实了，没有留下聊天记录，就找不到指证你的证据了？你的智商要是够用，就算程磊出轨了，你也能活得很好！可惜了！” 宋美娜愣住了。 “走吧，给自己留一份体面！”韩健上前劝说了一句。 宋美娜还是没动。 “你是想让我示范一下啥叫强制执行？”袁方眯着眼睛问。 “等我换件衣服！” …… 宋美娜扬着头跟袁方他们走了，自始至终没有看程磊一眼！而程磊在所有人走后，瘫坐到地上，捂着脸呜呜痛哭！ …… 审讯室里，宋美娜面无表情的坐在审讯椅上，不论张勇和韩健问什么，她都一声不吭。 袁方没在审讯室，李小花来了，而且是拎着行礼来的，见到袁方的第一句话是笑眯眯的说：“我已经买好了今天下午的火车票，中午请你吃顿饭吧，你无论如何要答应！” 袁方眨了几下眼，歪着头问：“你一向这么做事吗？这一步还没有做完，就把下一步安排完了？你是要做律师的，严谨是律师必不可少的素质！这个事你办的不严谨啊！” 李小花愣住了。 “人生的本质就是无常！你咋就确定今天一定能把任务完成？还是在火车开动之前完成？你脑子里想象的和现实发生的，一定会一样吗？” 李小花着急的问：“出了什么变故吗？我今天见不到吴先生的那几个亲戚了？” “来！我带你先去见见我们的法医！” 刘军拿着检查报告，很详细的介绍了林雪姐三个的身体情况，袁方看着李小花吃惊的表情，诚恳的说道： “你也听到了，她们现在基本上都不能受到啥刺激，一旦情绪激动是有可能危及生命的，如果你能保证你所要传的话很温和，不会对她们的身体造成影响，我信你！这个风险我担！” 李小花傻了，她当然知道自己要传的话是什么，一点都不温和！ “这样，你先在接待室等我一下，我还有个嫌疑人要审讯，等我审完了，咱俩再一起想办法，好不好？你先把火车票退了，我知道你很想尽快回家，但是成年人就要有个成年人的样子，遇到难题的时候不是逃避和退缩，要勇敢的去解决！放心，我在呢！” 李小花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 袁方推门进了审讯室，坐到张勇身侧。 张勇低声问：“骗成功了？” “咋叫骗呢？这叫迂回，婉转的让一个涉世不深的小姑娘慢慢的看清楚大灰狼的样子，猛地一下子让她看清楚，再吓到她！这叫循序渐进！” “你是不是忘了你也是一匹狼？” 袁方笑了笑，看着低头的宋美娜问：“她是固执己见的想要死扛到底？” 张勇点点头。 袁方叹了口气问：“何苦呢？” 张勇和韩健靠到椅子背上，他俩知道，演出开始了！ “我先要为昨天晚上的话跟你道歉，那些话不是我的本意！”袁方很诚恳：“说你老，说你长相不如于晓敏，只是想扰乱你的心智，让你口不择言，我们才能找到漏洞或者线索，实际上，一个女人，抱歉，我可能没有发言权，但是我觉得只看皮囊的人，你应该离他远点！” 宋美娜依旧低着头，不为所动。 袁方倒也无所谓，只是又叹了一口气说： “跟你说个我相亲的事，因为工作很忙，我一直没成家，家里人着急，总是给我安排相亲。” 张勇在一旁无声的冷哼了一声！ “去年十月份我见了一位姑娘，各方面条件都还算不错，谈不上多漂亮，还算耐看，一米六五肯定是有了，身材也很匀称，我第一眼还是很满意的，可聊了几句我就想撤了！她上来先问我除了工资还有没有奖金啥的，又问我如果结婚房子能不能改成她的名字，工资可不可以全上交，说实话，聊到这的时候我还没有太多别的情绪，人家一个小姑娘，是吧，担心将来的生活，也想看看我的价值观，可以理解！但是，知道啥叫蹬鼻子上脸不？恋爱结婚这个事是两个人，双向的事，不能总是要求对方做到一定的程度，而到自己这没标准了，是吧？那姑娘也算坦诚，说自己爱花钱，喜欢买衣服化妆品，希望找个能宠自己的，不介意自己消费习惯的，最好会做饭，会做家务，因为她不会，嘴还馋，如果两人都不会做饭，那就要顿顿在外面吃，她说她不会委屈自己的胃，更不会去学做饭，还跟我说让我回去做好父母的工作，别到时候对她挑三拣四！还说将来有孩子了，最好是我父母能帮忙带，如果不行就请人，她说她嫁人是为了幸福，不是为了给谁当保姆！” 袁方突然停住了，宋美娜抬起头，像是在问‘后来呢？’ 袁方深吸了一口气，笑了笑说： “我问她知不知道啥叫三媒六聘？她说就是男方聘礼和面子都要给足，我说不是，三媒六聘，聘的是知书达理！我又问她知不知道啥叫明媒正娶？她说就是结婚以后是原配正房，掌握家中的财政大权，我说不是，明媒正娶，娶的是贤良淑德！我觉得别管男人女人，至少要找度对婚姻理解一致的，这是基础！” 袁方清楚的看到宋美娜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 第四十九章 安平街车内杀人案（十二） 袁方叹了口气又说道： “为啥要为了那样一个人毁了自己的后半生呢？你们这些人都是被那些心灵鸡汤毒害的人！是不是觉得他辜负了你的青春？你有没有想过，除了你自己，谁能辜负它？按照你们的逻辑，青春一过还活个啥劲？老天爷听见了都得气背过气去，给你们几十年的日子，合着就那十年八年重要？没事就在那纠结自己曾经付出多少，别人哪对不起你！有那时间想想把今天和明天过好不香吗？算了，现在跟你说这些一点用没有！” 袁方有些气恼的抓了抓头：“如果你不杀于晓敏，她后面的日子也好过不了！你几锤子下去，倒是帮她解脱了！” 宋美娜咬了咬牙。 “她是一个啥样的女人你不知道吗？贪念大的人，通常都过得不好，因为想要的太多！她现在有个男朋友，那男人有个很凶的老婆，和一个只比于晓敏小三岁的女儿……” 宋美娜瞪大眼睛看着袁方。 “看啥？她就是又去破坏别人的家庭了，那男的还没离婚呢，你能当上护士长，不可能一点脑子没有，你想想，她以后的日子能幸福吗？你当时是解恨了，锤的过瘾吗？” 宋美娜怔怔的看着袁方，眼神中有困惑也有茫然！ “为啥非要杀呢？赌上自己的后半生值吗？哦，你认为我们查不出来是你对吗？” 宋美娜像是被蜇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哪，她不安的垂下了头。 “好吧，你不想说就不说，我不管你是侥幸心理还是胸有成竹，我现在很负责任的告诉你，目前警方掌握的证据很充足，加上你家里会搜出来的，有没有你的交代都一样！知道你最大的问题出在哪了吗？” 宋美娜缓缓抬起头，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袁方。 袁方耸了耸肩，说： “你虽然不是大夫，但学的理论知识加上十几年的实践经验，有些普通的病，你听听症状也能知道是啥病，知道咋用药，放在我们身上是一个道理！你的手段不咋样，破绽百出！如果不是另外一个案子拖着，昨天你就已经在这里了！” 宋美娜扬起头，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袁方，等着袁方后面的话。 “你为啥要把于晓敏约到家门口来动手？只因为你知道安平街上哪一块儿地方监控拍不到？不是！你找过死者的父母，也在医院找领导闹过，程磊和于晓敏的关系经不起查，仔细一查你就露出来了，可你还是大胆的在家门口动手了！为啥？因为你约别的地方，稍微偏僻一点，于晓敏不会去！还不如就在自己家门口，至少你熟呀！你有足够的时间查明白哪个地方是监控的死角，算清楚一天中哪个时间段这条路上人流最多却又最匆忙！” “为啥会选择在下午五点多的时候行凶？你的本意是想用这个时间段扰乱我们的侦查方向，你知道死者的人际关系很复杂，你给出一个谁都有机会作案的时间！可仔细想想，这个时间不仅天刚刚黑，而且路上的人，不管是行人还是开车经过的人，都着急回家，匆忙的很！没人会去注意一辆车里发生了啥！你觉得我们不会找到证据……” 袁方朝宋美娜笑了笑，宋美娜不受控的抖了抖。 “街道上的监控你容易掌握范围，远离一些就是了，可商铺呢？谁家有，谁家没有需要你了解清楚，对吧？所以只要我们掌握了近期谁去各个商铺，别管用啥办法打听过监控范围，你说，算不算证据？当然，这只是证据链上的一小环，扯远了！总结一下，把死者约到你家门口来行凶，是你最大的失误！你第二个失误是啥？你把死者凿死，凿了几下？你咋知道第一下就能让死者失去反抗能力？没有呼救或者逃脱的可能？” 袁方死死盯着宋美娜的眼睛，宋美娜的眼神满是惶恐，她收起扬起的下巴，两只手不自觉的攥在一起。 “如果不懂得人的脑袋是啥样的，就不会知道人的脑袋哪里最薄弱！谁会知道这些？你的职业暴露了你！这是你第二个失误！你带了一袋子冥币，想干啥？你答应给于晓敏钱了对吗？只要她肯离开，只要你能守住这个家！你愿意花钱了事！可你却迟迟没有兑现，是呀，程磊已经偷着给这个女人花了很多钱，他偷着欠下的债也是你还的，那些原本属于你的，或者说属于你们家的钱，都进了于晓敏的腰包，你咋想都觉得气！” “突然有一天你联系她说可以结清了，跟她讲好时间让她到安平街来拿钱！你开车离开小区，在外面兜了一圈，然后开回安平街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停车，再然后站在你选定好的地方，守着那个停车位！冬天的好处有很多，比如一直带着手套也不突兀！等到于晓敏到了，你带着那一袋子冥币上了她的车！你告诉她钱在纸袋里，然后递给她的时候，不小心掉了，掉在哪？方向盘下方，她侧身低头去捡，整个后脑露给你，你抡起了锤子！” “为了让她面朝车门低头去捡，你试验了很多次吧？纸袋掉的位置刚刚好，你第一下也刚刚好，于晓敏晕了过去，不管她当时是啥样婶的姿势，对于你来讲，都已经是砧板上的肉，随便你摆弄，你照着几个重要部位狠狠的锤，速度很快，力量很足！是不是做护士的都有手劲儿？” “你收起凶器，将满头是血的于晓敏摆放到方向盘上，然后开始擦拭车内的血迹，可你忘了一点！很重要的一点！” 宋美娜的呼吸明显急促了很多，脸色苍白如纸！ “你大概知道人体遭受利器攻击时血溅的规律，平时是不是看过推理小说或者电影？知道警方可以根据血滴形状判断出点啥，你自作聪明的想要抹去这些痕迹，可你忘了，方向盘上也有，可你已经把死者摆放到方向盘上，忘了擦！不管你当时如何让自己冷静，只要你还是人，那种情况下，很难没有疏忽！你高看自己了！再说，于晓敏的车没有装行车记录仪，但不代表街上其他车没装，比如……你自己的车！” 宋美娜再一次瘫坐在椅子上，眼泪毫无声息的慢慢淌下！ ------------ 第五十章 不见，不欠 “你全程带着手套，脚上也带鞋套了吧？你上车之后带鞋套，于晓敏不会说啥，因为你是护士，有洁癖不会引起她的注意！鞋套扔哪了？凶器和那包冥币你今天都扔了吧？血衣扔了吗？哦，还有那条紫红色的围巾，扔了吗？这些东西只要还有一样留在家里，就是最直接的证据！提醒你，衣服洗了也能检验出来！” 宋美娜彻底崩溃了，她捂着脸呜呜痛哭，然后反复说着：“她该死！她该死！” 袁方连连叹气，几次张嘴又闭上了，张勇拍了拍袁方，对宋美娜说：“你先别哭，我问你一个问题，第三者破坏家庭，如果没涉及重婚，为啥没有在刑法上定罪量刑？” 宋美娜呜呜痛哭着，像是没听到张勇的问题。 袁方挠了挠头说：“让她冷静一下吧！她到现在也没想明白，咋样做才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还以为家保住了，一切就都保住了！” “我知道你们什么意思！”宋美娜突然收住哭声，抬起头，充满泪水的眼睛中闪烁着绝望：“我没奢望过这个岁数我们之间还能有爱情，我只想守住这个家！他可以犯错，我也有准备他会犯错，这世上有几个人的白头偕老是用相敬如宾换来的？不是这个错，也会是那个错！但是，他们毫无廉耻！程磊把出轨的责任推到我身上，好像我只要温柔一点点他就不会出轨一样！他是无路可走，被逼无奈才出去找别的女人，这锅居然要我来背！那个于晓敏更不要脸！做个第三者做的理直气壮，直接给我标价，还威胁我要去医院闹，好！我不用她去闹，我自己说给所有人听！她想要钱，好！我就要她命！” 宋美娜停顿了一下，平复了一下情绪，冷笑了两声：“我从答应给她钱那天起，就已经决定杀了她！如果你们没有这么快查到是我，过不了几天，程磊就能跟她见面了！不用跟我说值不值，我只知道，他们这对狗男女不死，我就得死！活活气死！” 说到最后，宋美娜已经变成了嘶吼。 袁方又叹了一口气，看着宋美娜说： “小时候我们遇到不开心会哭，那是因为解决不了，长大了遇到困难会忍，那是因为知道改变不了！一定改变不了吗？真的改变不了我们忍啥呢？不就是忍到能改变的时候吗？你做的这一切，直接就画上了句号！彻底没有改变的机会了！” 袁方说完站起身，走向门口，宋美娜突然在身后喊了一句：“见到他替我告诉他，来生……不见，不欠！” 袁方摇着头出了审讯室。 …… 办公室里很安静，袁方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的抽，张勇也垂着头不吭声，韩健唉声叹气。 过了好一会儿，韩健突然想起什么来，问袁方：“你刚才说方向盘没擦，是啥意思？” “没啥意思，逆向思维！她为啥擦车里的其他地方？怕留下可供警方参考的证据，我说她没擦的地方，她第一个反应，也是潜意识，会告诉她，警方有了可参考的证据！其实，痕检报告我还没看，不过方向盘应该给不出啥有力的证据！宋美娜一直不肯开口，说到底是她觉得咱们找不到证据，我动之以情不会让她松口，只能让她的情绪有松动，指出她的破绽才能让她缴械投降！” “我真是墙都不服就服你！”韩健朝袁方伸出大拇指：“你说谁敢嫁你？嫁给你跟……” 韩健还没说完，袁方蹦起来了：“坏了，坏了！又把小白兔忘了！” 说完，袁方开门就往外冲，跟正要进门的刘军撞了个满怀。 “你着急娶媳妇儿去！”刘军嚷嚷道。 “差不多吧！你啥事？” “林英的毒物检测报告出来了！你……” 刘军没说完就被袁方拉进办公室。 “快说，是啥药？”袁方关好门，急切的问。 “跟我之前分析的一致，是一种通过抑制神经元放电达到治疗效果的药，类似于氯硝安定类的药，主要用于肌张力障碍患者或者癫痫控制困难的患者，虽然这类药也能改善睡眠，但因为作用力太强，一般失眠患者不给开这种药，这药副作用也比较大！再配合上酒精的作用，再加上林英本来有点心肺功能的毛病……” “死者吃了几片？” “按照检验报告看，应该是五六片的剂量。” “那真是不多！这样一来，能用来装药的方法可就太多了！”袁方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周奇他们还没到海州，等他们到了海洲，先让他们想办法查到吴征宇的体检报告，他回来之后，一定做过全身体检！” “这类药物国外也有吧？他要是从国外带回来的呢？”韩健问。 “老袁的意思是，先证明吴征宇有这类病，那他有这类药就不足为奇了，然后再想办法证明这药是他给死者的！” “很难证明！但是，没关系！”袁方搓了搓手问刘军：“那姐仨经过你一天多的调理，现在能不能接受一点打击了？” “你当我是神医？我只是个法医！再说你就是把专科大夫弄来，也只是控制住病情，当然，要是你去气一气问题应该不大，但要是让她们情绪波动很大的事，你最好还是先别试了！” 袁方点点头，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 “你们昨晚又通宵了？”刘军问。 “安平街车内杀人案破了！”张勇得意的说。 “哦？我还没参与意见呢，就破了？谁干的？快仔细说说！” “让他俩跟你说吧，接待室还有人等着我呢！”袁方说完就要往外走，张勇马上喊道：“诶，宋美娜和于晓敏是咋联系的？不差这两分钟！” “等宋美娜情绪稳定些，你们再审一审，我估计俩人都有意瞒着别人，所以一直是打电话联系，不可能添加好友整出个聊天记录，电话号也没有标记联系人姓名，而且电话次数肯定不多！宋美娜一开始会找于晓敏理论，找于晓敏父母告状，找于晓敏公司闹，结果发现都没有用！于晓敏手里握着程磊，以为就有了筹码，她是真敢要价！宋美娜想好要咋做就给于晓敏打了电话，说好时间地点就完事了，应该不是案发当日打的电话。唉，啥叫作死？于晓敏就是作死！她脑袋里少了一根道德的弦，理由嘛就是男人先主动的，所以她不认为自己有啥问题，相反，她一门心思的想在男人身上获得最大的利，但是问题的关键还是在程磊身上，你看那个徐叔叔多有经验，只要跟利益挂钩，于晓敏就会很听话，可徐叔叔真会娶她吗？她的结果咋样都不会好！而程磊……但愿他能学会做个人吧！” “这种女人就让她自生自灭就挺好，恶人还需恶人磨，总有人能收拾她！宋美娜何苦！就为了程磊那样的男人？”韩健感慨道。 张勇说：“她是这口气咽不下！彻底乱了方寸！” “所以，遇事千万别感情用事！往长远里看，没有解决不了的麻烦！你们俩跟老刘讲讲细节，我去见我的小白兔了！” 袁方声音还在办公室里，人已经不见了！ …… ------------ 第五十一章 深入交谈（一） 袁方到了接待室却傻了，里面空无一人！ 袁方赶紧拿出手机给李小花打过去，当电话接通，里面传来李小花怯生生的一声喂，袁方的心才踏实。 他不是因为听见李小花的声音有惧意踏实，他是仔细辨别背景声音，发现没有哐当哐当的铁轨声音，知道李小花没有离开宁化，所以才踏实！ 袁方问清楚李小花的位置，回办公室拿了外套就急匆匆的出去了。 张勇正绘声绘色的跟刘军讲解安平街车内杀人案的侦破过程，忽见袁方大力推门进来，在门还没有闭合之前又抓起外套闪身出去，张勇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刘军反应了一下才问道：“他这是又抽啥风？” …… 李小花并没走远，她之前确实在接待室等着袁方，眼看着到了吃午饭的时间，袁方还没来，李林才却打来了电话！ 昨天俩人没有聊多长时间，李林才的情绪有些激动，草草结束了。 李林才这时候打电话来一是为了道歉，二是现在是他翻垃圾的午休时间，他知道李小花就住在附近，就想着一起吃个饭，把昨天没聊透的聊透了！ 李小花答应了，拎着行礼去了招待所旁边的一家面馆。 她想过给袁方留句话，可正好是午休时间，李小花不知道该找谁，她想给袁方发信息，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发，很多事难的都是第一次！她现在心情很低落，想任何事情都是往坏处想，万一袁方正忙着没有时间看手机呢？万一袁方嫌她事多呢？她等了这么久，万一袁方就想让她离开呢？ 袁方赶到面馆的时候，李林才和李小花已经吃完了，俩人的表情都很落寞。 袁方拍了拍李林才的肩膀，坐在他身侧问：“聊的咋样？” 李林才和李小花都没有吭声。 “回去吧，要不然一会儿秦晴又该找我要人了！”袁方又拍了拍李林才。 李林才点点头，什么也没说，穿上外套就走了。 “服务员，来碗牛肉面！”袁方朝里面喊了一声。 “你还没吃饭？”李小花有些惊讶。 “我要有时间吃饭能没时间去找你？你走了咋也不给我发个信息说一声，我还以为你拉着箱子上火车走了呢！” 李小花垂下了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知道你着急回家，在这里待着不习惯，可有些事，不以咱们的意志为转移……” “我知道！我心里难受不是因为回不了家，是觉得，觉得……” “被人利用了？” 李小花点点头。 “你应该高兴！至少说明你还有价值！” “我宁愿当个废物！不对，我就是个废物，要不然……也不会派我来处理这件事。” “吴征宇让你来可不是因为你废物！”袁方笑呵呵的看着李小花：“他的三个姐姐袭警，妨碍公务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强行冲闯警戒带，警戒区，从重处罚！出血了吗？见血可算轻伤，那就是三年以下！可如果只是行政拘留，也就十五天！量刑上的差别，我不信吴征宇不清楚，他不清楚，也会问律师！所以，他如果真的想即刻把话传到，派个有律师资格证的来，拿着委托书，正常走手续，想见面会容易很多吧？可你没有律师资格证，警方不让你见也是情理之中！吴征宇这么有脑子的一个人，咋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李小花忙解释道： “我带着委托书呢！老板也是说妨碍公务罪可大可小，让我先把李先生的工作做好，由李先生出面说情，他是受害者，他们相互之间又是亲戚，警方会考虑这一点，酌情处理！何律师也跟我说，如果李先生配合的话，不但我能见到，而且吴先生的三个姐姐可能也会从轻处罚！” 袁方笑了笑： “这就是你的优势！如果换做别的律师来，我们可能没这么好说话，这也是情理之中，毕竟被伤的人是我们自己人，我们要是追究，那可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完事的，就算律师手续齐全，只要我们拖着不让见，吴征宇就能急死！可你不一样，你看着弱小，李林才看着老实，在目前这个状况下，你们俩都是弱者！李林才会很快认同你，我们也会很快对你们俩产生同情和理解，有些事办起来确实容易些！吴征宇把人心看得透透的！不管有没有姐仨袭警的事，你都是最合适的人选！你是唯一有可能在他需要的时间内既把话传到，又能够妥善将盒子收回的人！唉，咋解释听着都是被利用了！” 李小花苦笑了一下，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垂下了头。 她心里很难受，她只想把工作做好，等考下来律师资格证，她就可以有一份能帮助家里的正式工作，为了这一天，她忍了三年！可现在，她的工作可能会要了人性命！招谁惹谁了？！ “你为啥想做律师？” 牛肉面上来了，袁方大口的边吃边问。 李小花没有吭声。 “没事，这都不叫事！你不想丢了这份工作是吧？那咱们就把任务完成，让你们律师事务所跟吴征宇有个交代！” 李小花吃惊的抬头看向袁方，大大的眼睛中满是惊恐。 “林雪她们姐仨个的身体确实不太好，但是，你要传的话说到底也只是语言，不是毒药！咱们只要把她们姐仨个的身体调理好一些，提前做一点铺垫，让她们有点心理准备，吴征宇的目的达不到，你的任务也能完成！”袁方说完，朝李小花坏笑着挑了挑眉。 李小花看着袁方的表情，脸腾一下就红了，她赶紧垂下了头。 ------------ 第五十二章 深入交谈（二） “只是这样做，你就要准备好这两天应对他们的催促，这个简单！这份工作你暂时不想失去是吧？”袁方看着低头不语的李小花，接着说：“既然不想失去工作，那咱们就好好设计一下应对的方式，又不是只有吴征宇长了脑袋！你们律师事务所肯定不知道吴征宇想要干啥，你的老板只是想把这笔佣金挣到手，按照他们合同上写的，咱们打打擦边球！吴征宇这两天不会动换你的念头，他一时半会儿没人能换，如果不得不换个真正的律师来，相信我，这个人连警队的大门都进不去！所以，想保住你的饭碗也不是多难的事……” “我家里以前是做水产的！”李小花突然开口了：“我爸一直做得很好，而且生意越做越大，一直到上大学，我家的经济条件都还不错！从我有记忆开始，好像都是衣食无忧，而且……爸妈很宠我！” 李小花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我大四那年，我爸公司突然出了状况，其实也不能算突然，那几年生意不好做，一开始我以为就是债务上的纠纷，做生意的都会有些三角债，别人欠我们，我们欠别人，想起来了就相互催一催，往年很快就平息了，可这一次没有，连银行都上门催收了，我才知道事情闹大了！” “归根结底是我爸被人骗了！他签下了一笔大合同，钱都砸在里面了！对方是大公司，知名的那种，我爸当时签的时候就没想那么多，后来这家公司直接违约，只要了合同上写明的十分之一的货，理由是市场价格波动，我们家的价格高过市场价，而且货品质量与卖相都与合同描写的不一致……” “具体的细节我也不是很清楚，只记得当时很多人找我爸要账，我爸为了这个大合同，把大部分钱都压在货上了，短时间内弄不到现金周转，我爸去找那家大公司让他们履行合同，降价也可以，可人家不答应！事情越闹越大，后来，那些人把我爸告上法庭，我爸也找律师把那家大公司告了。” 李小花沉默了。 “结果，你爸两边都输了？”袁方轻声问。 李小花点点头，叹了口气说： “跟大公司庭审那天下着大雨，我坐在听审席上，看到了对方的律师，觉得眼熟，庭审一半的时候就感觉不对，我爸这边准备的很充分，但是他们却能每一步堵在我们前面，我突然想起来，有一次在我爸公司楼下，我看到我们的律师被人接走，开车的人就是他们的这个律师！” “庭审结束后，我爸突发心脏病进了医院，我妈哭的晕了过去，好像，天塌了！我爸奋斗了几十年，一夜之间全没了，房子，车，连冷库里积压的货物也都以最低价抵债了！” “我爸妈一直把我保护的很好，我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社会经验，但还是忍不住去找了律师，我说我看到他跟对方的律师见面了，他问我然后呢？他当时笑着摇头，眼神里都是理所应当，他说我爸做生意得罪了人，签合同不看仔细，这是我爸的问题，他说我单纯，说这就是现实！这就是丛林法则！我说丛林里住的都是冷血的动物，而我们是人啊！他大笑，说我天真！说我早些经历这些没坏处，说让我看清楚，这世界不是只有黑和白！我说这个世界可以五彩缤纷，但是不能颠倒黑白！尤其是一名律师！” 李小花说完又垂下了头。 “所以，你想做律师，想证明给那个人看，不颠倒黑白也一样可以好好活着！可以成为一名好律师！” 李小花轻轻点点头，小声说：“我知道我不适合做律师……” “每个人的潜力都是被慢慢挖掘出来的，我一开始也觉得自己不适合做刑警，天天没完没了的叨叨，你见电视里哪个侦探嘴不闲着？可我还是做了，而且做得还不错，所以，你别被外面的声音困住，你要听你自己心里的声音，谁规定律师就一定要八面玲珑，能言善道！你只要开庭之前准备充分，开庭的时候逻辑清楚，措辞严谨，民法，刑法烂熟于胸，出了法庭一言不发也一样是个好律师！打不了大官司，咱就打小官司，老百姓更需要法律援助！只要你的初心不变，你就是个好律师！” 李小花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袁方，眼神中慢慢有了光。 “谢谢你！这次来宁化真的很有收获！”李小花抿着嘴笑了笑，然后又撅了噘嘴说：“我刚才确实认真想过辞职的事，我做不到明知道客户的用意还假装不知情，继续充当他的工具！就算最后我不会担责，良心上也过不去！” 袁方点点头说： “理解！人与人的区别其实就在心里的底线在哪个位置上！刚开始做刑警的时候，接触了一些案情，很是不理解！明明有很多办法去解决，为啥非要走这条最极端的，最错误的路呢？那些进去的人，你去问他们，他们自己也后悔！可为啥当时就没管住自己呢？其实人心里面也有天和地，天就是你的认知，你的格局，地就是你的底线！他们没有啥格局，也没啥认知，底线还特别低，那不等着往下出溜等啥呢？你这样很好，有原则，有底线，不因为自己现在的困境而妥协，你眼前的困难才能叫困难，熬过去了就海阔天空了！要不然，有位名人说过：在错误的道路上倒退就是进步！你想想啥意思？明知道是错误的还继续走，等着你的就是无穷无尽的苦难！” 李小花听的很认真！生活中，她的父母没有时间给她讲道理，工作中，她的前辈们没义务给她讲道理，可袁方却不厌其烦的一直在给她讲道理，李小花心中的感激就开始如江水般滔滔不绝了！ ------------ 第五十三章 深入交谈（三） “我知道就算我考下来律师资格证，也不可能马上在律师事务所里有什么作为，或者改变，所以，老板说只要我把这次的工作做好，等律师资格证考下来就会跟我重签合同，而且会让我马上开始接案子，我才没想那么多，直接跑来了，我爸妈……现在很需要我能有一份稳定收入的工作，但是如果这次任务没完成，老板或许不会再留我，我就想还不如自己主动辞职。” “你想太多了，这个事儿其实很简单，你们律师事务所不可能知道吴征宇的真实意图，想让你完成任务也无可厚非，咱就完成呗！你只需要拖两天，等我们这边把林雪和林芝的身体调理的能扛住你要传的话了，你就去见，见面的时候我们的人一定会在旁边，抢救措施也会安排上，不会有事！至于那个盒子，就像你说的，不管李林才签不签，最后都会回到吴征宇的手里，他现在不过是借我们的地方暂时保管罢了，那咱就签，今天就签，这样一来，你今天就拖过去了，就跟你们老板说，今天花了很多时间终于让李林才签了收回协议，然后明天李林才会陪着你来找我们，再把见林雪她们姐仨的事敲定……” “我昨天晚上回到招待所就给老板打电话说今天能见了，他很高兴，结果今天没见成。” “这种事再正常不过了，你们老板能理解，他在意的是最终结果！你今天晚一点给他打电话，就说警方今天才知道你没有律师资格证，手续上没走完，你只好把时间用在李林才身上，协议签完了，也算完成一件任务，明天李林才会帮你一起跟警方求情，这就是吴征宇认为会发生的事，也是他找你的原因！” “那，明天呢？找什么理由拖？” “简单！就说警方内部有分歧，有同意见的，有不同意见的，你们律师事务所里的那些同事都有跟警方打交道的经历，他们能理解，你老板只会教你咋跟警方沟通，咋装可怜！还会教你咋利用李林才，这不就是争取到时间了吗？等我这边都准备好了，你就去完成任务，传完话回海州，你们律师事务所的任务完成了，林雪她们的命保住了，吴征宇的目的却没有达到，多完美！” “会不会影响你们破案？” “不会！我们现在就是防止再有人因为吴征宇丢了性命，你能配合我们已经很好了！唉，想查清楚吴征宇的过往，整明白他现在的真实情况，找到直接证据证明他就是幕后的凶手，难度确实有点大！” 李小花垂下头，抱歉的说： “我知道的其实也很有限，想帮你都帮不上，就像你之前说的，我们是了解他的经济状况，但是你们并不需要这些东西，当然，因为签了保密协议，我也不能说这些，其他的，我知道的也不多，我去过好多回，除了看他喝过中药，每天按时吃西药，别的就没什么了，他请的私人护理也是跟我们一样，公司性质派遣的，海州现在有一些私人医院有这种上门服务，吴先生这么有钱，找的是海州最出名的私人医院，嗯……我们律师事务所却不是最好的，很普通。” 袁方一下子接收到这么多信息，内心的欢喜不是语言能表达的，他看着李小花，越看越顺眼，直想伸手掐一掐她那胖嘟嘟的小脸颊。 “其实，你这个人……真的很好！”李小花还在继续，她低头摆弄着手中的筷子：“你从来没有问过我什么，比如要传的话是什么内容？其实吧，到时你们也能知道，又不可能让我单独见，可你从来不难为我！” “没本事的人才会欺负弱者……”袁方原本笑呵呵的，可话说了一半却停住了。 李小花忙问：“怎么了？” 袁方突然异常严肃起来，语速极快的说：“我现在问你几个问题，你不需要给我答案，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 李小花点点头。 “你知不知道吴征宇得的是啥病？” 李小花点点头。 “你知不知道他每天都要吃啥药？我是说大概，就是治啥病的药，中药，西药都算。” 李小花点点头。 “你知不知道他公司的主营业务和发展轨迹？” 李小花又点头。 “你知不知道他国内，国外联系比较多的人都是谁？” 李小花点点头，又摇摇头。 “只知道国内的？” 李小花点点头。 “你知道他的成长经历吗？咋去的福利院，咋被人收养，又是咋发家致富的？” 李小花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沉思了片刻，小心翼翼的问：“他是不是想通过我让你们知道点什么？” 袁方盯着李小花的眼睛，沉默了两秒钟才问：“这些信息，除了经济状况，在你的理解中都不算客户隐私？” 李小花点点头： “隐私是不愿告人或者不愿公开的个人私事，你刚才问的大部分问题算不上隐私，他周围的人应该都知道，可能是因为病痛的折磨，吴先生喜欢跟身边的人聊天来转移注意力！有些事他自己就说了，但是，我刚进律师事务所的时候，何律师就教过我，接手案子之后，不管签没签保密协议，客户的所有情况对外都要封口！” 袁方使劲挠了挠头，然后叹了口气说：“我也有点蒙了！按理说，他应该防着我们查他！派你来也是因为你容易让李林才和警方信任！我以为你会啥都不知道，没想到你都知道！” 李小花怔怔的看着袁方，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他以为我是个经不起别人问的人！没有主张，没有防备，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更会没有主心骨！所以，你们问什么我都会照实说！你们也会信！” “他喜欢揣摩人心，可他一样被你的外表骗了，你是简单，但你不傻！而且你有原则，重信守诺，外柔……内刚！” 李小花看着袁方眨了眨眼，很委屈的说：“我只是守规矩。” ------------ 第五十四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二十二） “是呀，现在连守规矩都变成一件难能可贵的事！”袁方搓了搓脸：“他究竟想干啥？我虽然没问你，但是我能想到他让你传的话大概会是啥内容，无非就是遗产上的变更，这种变更会让林雪她们着急上火，气愤不已，很有可能一个血压控制不住，一个心脏忙乎不过来，俩人一激动可能就全交代了，从天堂到地狱！可，他就没想一想，如果你提前告诉我们你要传话的内容，我们或许就会想到他想利用林雪她们的身体状况要她们的命？” “你没问我也想到了吧？要不然你不会给她们做体检！” “在吴征宇的脑子里，我们都是废物！”袁方呵呵笑了笑继续说道：“他好像总是在担心我们怀疑不到他，或者怀疑的不够坚定！你看，你来了，好像是顺理成章，合情合理，身在远方的弟弟着急几个姐姐，自责内疚之下重新安排遗嘱，对吧？但是要细想，其实经不起推敲，火车上身亡，如果没有预谋，你咋会转天就到？先不说海州飞赤辽的航班一周才两班，只说派你这种性格和经验的人来就很有问题！他可以把我们想成傻子，我们稀里糊涂让你把话传给那姐仨儿，等姐仨发病，我们再蠢也会在这个时候明白过来吧？你咋办？我们肯定暂时不会让你回海州，我们一定会问你一些问题……” “你刚才问我吴先生的过往经历，现在想想，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在跟何律师聊天的时候主动说起过一些片段，我都是在一旁听着，他……是有意说给我听的？” 李小花眨着那双灵动的大眼睛，看着袁方，袁方的小心脏颤抖了一下，这时，电话响了，袁方拿起来一看是袁妈。 电话接通后，袁妈没好气的问：“这次咋没见你屁股后面追着问问人家姑娘见完啥感受呢？这是心理有谱了呗？用不上我了？饭也不回来吃了？彻底独立了？你……” “妈，你让我插一句，我这谈案子呢，晚点给你打过去。” “诶呦！你快忙，那啥，姑娘那边挺满意，你跟人家勤联系着点！挂了！” 袁方拿着手机，挑了挑眉，看了一眼李小花，脑子说啥也想不起那个话多的姑娘长啥样！ “你有事？”李小花小心翼翼的问。 “没！你已经把招待所退了吧？我再帮你订上，这一天你也挺累的，先回去歇一歇，等我电话，我会跟李林才讲明道理，今天把协议签了，然后一起吃个饭！你记着，事儿不大，自己待着的时候，别瞎想！不管他是咋想的，目的是啥，咱们人多力量大，我不可能让他算计着你！” 李小花感动了，抿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温暖！ …… 回到办公室，袁方异常严肃的表情引起了张勇和韩健的注意，袁方是公认的好脾气，很少有什么事能让他这么严肃，他努力不成就赶紧放弃的人生格言，有效的把一些不良情绪隔绝，这是其他人想学都学不会的境界！ “咋啦？你眼睁睁的看着那朵小花插在了牛粪上？”韩健小心翼翼的问。 “你把老婶和老刘都叫来，有个问题，我想不通！”袁方脱掉外套，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点上了一根烟，然后开始沉默。 韩健意识到事情有点大，赶紧给沈国明和刘军打电话，没一会儿功夫，俩人前后脚推门进来了。 沈国明和刘军一进来，俩人还没张口问，袁方已经等不及的开口了！ “吴征宇想要在临死之前报仇，他精心的算着日期，每一步都是为了十一月二十九日那一天！报仇是目的对吧？他不是应该全心全力的想着咋样达成目的吗？杀掉他想杀的人，因为他设计的太过周详，警察知道是他都拿他没办法，他得意的等死，最后死的相当瞑目！这个案子也跟着画上句号！” “你啥意思？你发现吴征宇不是这样想的了？”沈国明紧皱着眉头问。 “他指名道姓的非要派李小花来，咱们分析是想利用李小花涉世未深，胆小怯懦，老实听话的性格达到让咱们放松警惕的目的，然后好完成他的任务！” “不是这样吗？”张勇紧张的问。 “咱们还分析吴征宇一定是花费了很多时间做准备对吗？一个绞尽脑汁的报复行为，最怕的就是前功尽弃！他现在也算是成功了一小部分，这个时候这么关键，他有没有可能派一个对他目前状况了解细致的人到警方面前？而且还是一个有可能问啥说啥，在他看来傻里傻气的姑娘！” “你的意思……” “对！李小花对吴征宇的现状很了解！他得了啥病，在吃啥药，私人看护哪找的，公司运营状况，平时密切接触的人以及成长经历等等！” “那你现在对吴征宇了解的很清楚了？”韩健有些激动。 “不，我不知道！我不想难为李小花这是一，二虽说有些事不在保密协议里，但是我不想听！”袁方一旦严肃起来，棱角分明，有那么一点不怒自威，这让平时喜欢怼他的张勇紧紧的闭着嘴。 “你怕被他牵着鼻子走？”沈国明扔给袁方一支烟，自己也点上一支问。 “对！李小花知道的，肯定是他想让咱们知道的！在我没想明白之前，不想听，也不能听！” “等你想听的时候，李小花就会说了？保密协议就可以当做不存在了？”韩健问。 想到了李小花，袁方的表情柔和了很多：“我不会让她难做，真要想知道，办法有很多种，小花肯定会配合！” ------------ 第五十五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二十三） “你现在有啥想法？”沈国明吸了一口烟问。 “咱们先来总结一下到目前为止，咱们觉得板上钉钉的分析！首先吴征宇与四位姐姐的感情不仅说不上亲密，而且在吴征宇的心里留下了恨！然后吴征宇花时间暗中观察，调查，把林家这几个人都咋回事弄得明明白白的，他下的诱饵是财！这些人全上钩了！回程的路上，林英死在了火车上，可以断定吴征宇就是想让林英死在火车上！只有警方介入，那个盒子才会安全！这是咱们之前的推断，而现在我需要加上一条，吴征宇想引起警方对他的注意！” “打断你一下，我有个问题。”韩健举手示意。 “你说！” “还是老问题，这个盒子咋看都是个碍事的存在，吴征宇如果用假的或者盒子里的珠宝首饰没这么多，对于他来讲是不是会轻松一些？现在总感觉为了这个盒子的安全，他不得不做出一些安排，反而限制了他！” “有道理！先解释一下为啥不能用假的，之前咱们分析过一种可能，万一在回程途中有人发现盒子里的东西是假的，吴征宇就前功尽弃了，实际上，整个计划中有一个存在，决定了这个盒子不可能是假的，那就是律师事务所！” “李小花见过盒子里的东西？”张勇问。 “不单只见过，里面的东西，她和另外一名律师一件件过手登记！是不是觉得越来越糊涂了？他如果只是想杀人报仇，完全没必要用价值这么大的盒子，也没有必要找个律师事务所，可以有其他形式和方法，林家那几个贪财的，说实话，用不着这么费劲吧啦的！你们仔细想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别的方面我不知道，”刘军笑了笑说：“单看身体这块儿，林英相对来说身体还算好一些，这个林雪和林芝，我说句不好听的，她俩要是一直不吃药不就医，再遇到点啥突发状况，她们和吴征宇谁先一步离开，还真不好说！” “你觉得吴征宇另有目的？”沈国明问。 “从目前咱们掌握的情况看，太多地方说不通，也不是说不通，就觉得吴征宇是脱裤子放屁！比如，李小花说吴征宇的私人看护是从海州最出名的一家私人医院找的，可律师事务所……没名！其实他不找律师事务所是不是也行？不耽误这几个财迷心窍的上当，根本没必要做戏做全套！可他还是做了！而且他还有很多相互矛盾的地方，比如这个盒子，韩健说的对，有必要放这么多东西在里面吗？到目前为止，除了林英和李林才，其他几个人根本就没见过盒子里面的东西！说用盒子勾起其他人的贪念，真没必要装这么多！如果硬要解释吴征宇的这种行为，我觉得有两个可能性，一是老话说的艺高人胆大，这个词用在他身上真是糟蹋了！就是说吴征宇敢这么玩就是有足够的把握，这个盒子会安然无恙的再回到他手里，理论上是这样，但是经不起一点意外！二是……这个盒子还有别的意义！” “想不明白的时候，就别逼着自己去想！”沈国明走到袁方身侧，拍了拍袁方的肩膀：“越使劲，缠得越紧！放松，不管吴征宇的目的是啥，先确定一点，他是不是时间不多了？只要是时间不多了，拖也能把他拖急眼了，兔子急了还跳墙呢，等着看他自己漏破绽！” “狗！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韩健着急的纠正了一下，突然想起什么，看向袁方问：“李小花现在是不是急了？” “搁谁身上不急？这不是把人家当傻子吗？”张勇说：“利用一下挣点利益就够让人愤愤不平的了，这是啥？这是利用她要别人的命！真要傻了吧唧的做了，那就是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袁方笑了笑说：“吴征宇研究那几个亲戚研究的很到位，但是李小花嘛，他还是看走眼了！吴征宇在下棋，他觉得自己可以走一步看五步，但是到目前为止，已经出现了几次他意料之外的事！我琢磨着，是不是再添点儿？” “你想咋干就咋干！反正人都在咱们手里护着呢，不想被动那就主动！”沈国明说。 “我想今天让李林才把那份回收协议签了！”袁方笑呵呵的：“反正签不签的，这个盒子暂时都在咱们手里，不管他别的目的，他不是觉得这个盒子肯定会很安全的回到他手上吗？那咱们就成全他，不在盒子上下功夫！帮他在病逝之前把这个最没悬念的问题解决了！” “他就没有可能是装病？”张勇问。 “有可能！正因为有可能，咱们才必须舍得！不然，上哪知道他下一步想干啥？在吴征宇看来，或许，咱们一定会抓着盒子不放，因为它是罪魁祸首嘛！可实际上呢？他现在根本不着急盒子的回收协议能不能签，他有充足的法律依据将盒子的赠与收回！不过就是时间问题！只要确定盒子不会留给林家的后人，就算在他死后盒子才要回来又如何？如果他是装病，就更不用担心了！最后把他绳之以法，盒子回去了又有啥用？可问题是，他做了这么多，应该最不愿意咱们查清楚他对吗？所以之前我说难题之一就是查他费劲！一名外籍人士，又隔着这么远，想把他查清楚多难？可他就把这些信息这么轻易的送到咱们面前来！咱们跟他又没仇，戏弄咱们干啥？他啥身子骨？哪来的精力跟咱们斗智斗勇？直接自首去不好吗？” “你觉得他肯定另有目的？”沈国明问。 “不然呢？盐吃多了，闲的？” “不会好好说话？直接说你还想干啥！”沈国明没好气的说。 袁方呵呵傻笑了两声：“我想尽快让小花见见那姐仨！”说完，袁方看向刘军。 ------------ 第五十六章 打脸 刘军眼一瞪：“你别看我，这种保证我可不会说！” “这两天不会见，两天后行不行？找医院的急救人员守着，就算有事，抢救及时的话，应该不会有问题。” “让李小花别实话实说不行吗？或者换个方式说，没必要非得按照吴征宇的要求说吧？”韩健问。 “先不说咱们能关着那姐仨多长时间？她们出去了第一时间就会给吴征宇打电话，到时再听到啥消息，说不准就丢了性命，咱们算不算是帮凶？再说李小花单独完成任务，能没有个录音啥的以证清白？我说过，我不想难为小花，这姑娘可不是她看上去那么柔弱，相反，很有自己的坚持和底线！” “你这是想顺水推舟，就坡下驴？”张勇问。 “我有太多地方想不通，与其困在里面挣扎，还不如当做啥都看不见，啥都没发生！我就是想看看，都照着他的意思发展下去，他还想干啥！”袁方坏笑着：“只要林雪她们是安全的，我怕啥？” “想通了？”沈国明问了一句。 “想通了！”袁方傻笑。 “那就去做！其他案子我会帮你们挡了，你们就专心整这个案子！”沈国明走到门口突然站住了，扭脸严肃认真的说：“还是要尽快破案！” …… 李林才的工作很好做，袁方道理还没讲完，李林才就给出了结论：“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袁方开车带着李林才和李小花一起到李林才家，这份协议不仅需要李林才签字，他爸爸李三喜也需要签字！ 李三喜一看就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儿子说签，他啥都没问就签了。 协议顺利签完，袁方又带着李林才和李小花回到城里，张罗着大家一起吃顿饭，包括张勇和韩健，还有刘军和秦晴。 袁方找了个火锅店，要了一个包间。 李小花忐忑的跟在袁方后面，落座之后也不好意思抬头看，一直低着头。 秦晴却一直在目不转睛的打量着李小花。 “你老盯着她看干啥？她名字里有花，脸上又没有！”袁方朝秦晴瞪了瞪眼。 “看两眼又掉不了肉，至于吗？”秦晴也朝袁方瞪眼。 “你以为都跟你一样脸皮厚的针都扎不进去？” “我脸皮厚的针扎不进去是本事，你话密的针扎不进去就是一种病！他有病你知道吗？”秦晴说着看向李小花很认真问。 李小花啊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一个女孩子，对任何事物都没有敬畏之心！”袁方扭头语重心长的对李林才说：“找媳妇儿，眼睛要擦亮啊！要好好想想，不能只看外表，要看心！” “你说谁呢？！”秦晴急了。 “你俩歇会儿吧！”刘军很无奈：“见着面就斗嘴！不是我说你，”刘军看向袁方：“论辈分你是小秦的叔叔，你有个叔叔样吗？” “就是！”秦晴咬牙切齿的跟了一句。 “话可不能这么说，叔叔不要脸的？开玩笑，她啥时候把我当叔叔看了？见了面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我倒想给她一些长辈的关心，她不要呀！” “谁让你跟我爸说不能学法医的？！” “你一个女孩子，整天研究人类的各种死法，整天跟尸体打交道，你爸问我，我要是说这个工作对女孩子来讲是极好的，才是不对吧？你还知不知道好歹？” “行了行了，内啥，沈队来不来？”韩健开始和稀泥。 “你没看见他着急忙慌的开会去了？”张勇喝了口茶问。 “为啥我不做队长？”袁方点上一根烟：“有开会的功夫，案子破俩了！” “你是不是眼瞎？”秦晴瞪着眼睛看着袁方质问：“这屋里有俩女的，你不问问我们能不能接受你抽烟？还说我脸皮厚！你连最起码的礼貌都没有！” “你介意我抽烟吗？”袁方扭脸温和的问李小花，李小花赶紧摇头，袁方坏笑着看向秦晴说：“你就不用问了，啥味儿你受不了？” 刘军赶忙说：“老沈去开会要么有新规，要么有重大案情，要么……” “有啥跟咱们都没关系！”袁方打断刘军：“咱们现在就一件事，尽快把绿皮火车谋杀案破了！我不管他吴征宇长了几个脑袋，碰到我……” 袁方正说着，手机响了，他低头一看，一种不祥的预感扑面而来！ 袁方迟迟没有拿起手机，张勇赶紧凑过来一看手机屏幕，长叹一口气：“完了，完了，完了！准没好事！” 袁方狠狠吸了一口烟接通了电话！ …… 几个小时前还信誓旦旦让袁方他们专注绿皮火车案的沈国明，很快就打脸了！ 原本以为只是局里临时的会，他着急忙慌的赶过去一看，市委领导都在，沈国明心里咯噔一下，这是有大案子了！ 果然！案子很大！ 宁化市博物馆找京城借来大批文物，举办了一场为期一周的皇家御用文物展览，昨天圆满结束，今天早晨却发现六个展柜被破坏，十九件文物不翼而飞，没了！ 博物馆赶紧报案，案子惊动了市里领导，这可不是小事，先不说借来的东西得还，找谁借的？京城！借的是什么？文物！无法复制的文物！价值连城的文物！ 市领导赶紧开了碰头会，考虑到各种因素，先是安排人封锁消息，然后迅速成立专案组，趁着文物被盗时间不长，可能还没离开宁化市，希望能够悄无声息的追回丢失文物！ 到了下午，好消息没有等来，市领导等来了更糟糕的消息，京城借来的文物丢失了十九件，在核对文物库房的时候，发现宁化市博物馆自己的馆藏文物丢了六十九件！ 这个时候还想悄无声息是不可能了！ 两批文物是不是同时丢失的？是不是同一批盗贼？丢失文物总共价值多少？会在社会上引起多大的轰动？ 领导们心急如焚！尽快追回所有文物，将损失降到最低是目前唯一能做的！ 所以，沈国明被突然叫去开会了，市高官主持会议，要求各级单位通力合作，不惜一切代价，尽快将文物追回！ ------------ 第五十七章 博物馆文物被盗案（一） 会上，市委领导听取了公安局长李进军的建议，重新成立了专案组！ 李局的意见很明确，文物盗窃的根本目的是利益！却不是既得利益！盗贼需要时间转移文物，这也是最好的机会将文物追回，一旦让文物流出海外，损失是不可挽回的！按部就班的破案，会丢失大量的时间，既然要争分夺秒，那就需要出奇制胜！就要摒弃一贯的破案手法，需要快刀斩乱麻，直冲要害！ 沈国明明白李局的意思，死马当活马医吧！很显然，李局已经被逼急了！中规中矩的破案，抽丝剥茧的推理，俩仨月以后案子是破了，文物未必会原封不动的追回来，会上许多人的乌纱可能就都保不住了！ 这样的压力压在李局身上，他只能剑走偏锋！ 李局的意见无疑是给市领导指出了另一条路，有些冒险，但是一旦成了或许无过反有功！丢失文物是某些官员工作上的失职，但及时追回文物可是领导们领导有方！ 李局很有信心的样子，让沈国明心里一阵忐忑！按照李局的描述，整个公安系统中长了这种脑仁的，怕是只有袁方一个！ 果不其然，新的专案组由李局任组长，由市高官统一指挥，全员参与，多警联动！专案组成员嘛，用李局的话说要精益求精，只有沈国明重案大队这几个人！ 袁方听完沈国明的介绍，只说了一句：“你先过来把帐结了！” …… 袁方他们在沈国明来之前狼吞虎咽的吃完这顿饭，张勇和韩健刚放下筷子，袁方拿起电话毫不客气的给李局打了过去。 “李局！时间紧任务重！”袁方开门见山：“我只动脑子和嘴，动腿的活儿，您找人做！博物馆馆长和副馆长之前应该审过了，但我还得跟他们聊聊！” 李局马上说：“没问题！我已经安排人把他们送到你们队里了！袁方啊，这个案子要的是速度，要的是出其不意，我顶着天大的压力帮你争取到这次机会，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我要这三天内，博物馆附近街道的监控录像，高速口的监控录像！” “这些东西上午的专案组就已经准备好了！袁方啊，这个案子的影响我就不多说了，我只说这些丢失的文物价值可不止几个亿，但是你不要有压力……” “看监控录像的人安排好让他们跟我联系，我告诉他们找啥样婶的车！我还需要知道博物馆附近有多少家旅馆，不要上星的，就是小旅馆，越是不注重登记身份证那种的越好，先把这些汇总齐了，如果有需要，还要汇总郊边的小旅馆信息。” “没问题，这些工作你可以跟老沈说，市委领导承诺，你要人给人，要物给物，要啥给啥……” “我现在要去博物馆，你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有沈队使唤不动的，我给你打电话！” “好！” 袁方挂断电话，张勇低声问：“你这是提醒李局记住你这份功劳？” “咋是我呢？你没参与？先把案子破了再说！”袁方说完扭脸跟李林才说：“你把小花送回招待所！” 秦晴马上说：“我送就可以！” 袁方看了一眼秦晴没发表意见，而是又扭头跟李小花说：“这个案子不小，你实话跟你们领导说，吴征宇想要证实，一打听就能知道，这也是很好的机会拖延时间！” 李小花重重点了点头。 袁方又柔声道：“你今晚回去跟吴征宇汇报工作，一定要强调说服李林才很不容易，着重说一下李林才现在很信任你，你对见面传话这个事很有信心！” “我知道了，你快去忙吧！”李小花轻轻推了一下袁方：“注意安全！” 袁方从李小花的眼中看到了关切，他顿时觉得精神抖擞，豪情万丈…… …… 宁化市博物馆坐落在瑞阳大道上，不是市中心也差不多。 宁化市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宁化不会出土什么震惊世界的国宝级文物，但是宁化有自己特有的历史符号，那就是早期玉文化的代表，所以宁化市博物馆也算是有自己的特色，只是之前的老馆是砖混结构，设施简陋，上等级的文物无法上线展览，馆藏文物一直深藏在地库中。 五年前，市委市政府决定建一座与馆藏文物相匹配的新博物馆，今年初新博物馆才正式开馆！ 也正是为了庆祝宁化市新的博物馆落成，这才找京城博物馆借了七十多件皇家御用文物办了这次展览。 新的博物馆展馆采用了国内一流的设施设备，同时以图版，文字，立柜和先进的三维投影等手段尽可能的展示展品的历史文化底蕴！ 这回展示的倒是彻底，七十多件借来的文物，直接展没了十九件！ 袁方知道新的博物馆开了，但是还没来过，他没想到自己会以这种形式第一次来到新博物馆！接待他的是负责安保工作的领导石玉海。 石玉海等在大门口，一见到袁方，张勇和韩健下车，立马迎了上来。 沈国明呢？ 李局那边很快安排好专门查看监控的人，袁方给出一个标准，别管大车小车，本地车外地车，只找三天内开的慢的，先记录下来！汇总博物馆附近旅店信息相对简单的多，而袁方需要知道哪些人开车住在小旅店，然后昨天下午或者晚上离开再没回来！ 这些排查工作工作量很大，需要的人很多，总要有人看着，沈国明被袁方叫过来结完账后，又派回去压阵了，一旦发现问题也可以及时跟袁方沟通。 袁方没有跟石玉海寒暄，他看了看表，现在是晚上六点三十八分！他开门见山：“说说博物馆的安保措施！” 石玉海四十多岁的年纪，当然知道这起案子的重要性，弄不好他就晚节不保了！至于不保到啥地步，全看文物的追回程度，所以他很是配合！ ------------ 第五十八章 博物馆文物被盗案（二） “博物馆里有几个要害部门，展厅，文物库房，档案室，资料室等。”石玉海带着袁方往里走，腰板挺得很直，好像无惧寒风：“展厅内我们是采取了报警联网系统，单独安装了报警装置，在重点防护部位都安装了监控，防火防盗装置，红外线报警装置！监控室每天二十四小时轮流值班，值夜班的人我们给配备电警棍和通讯设备，尽量做到人防，物防，技防！” “你们防的不错啊！”袁方突然站住了脚，他递给石玉海一支烟说：“我不进去了，既然是二十四小时轮班，麻烦你帮我核对一下所有安保人员以及技术人员是否还都能联系的上！不管当不当值！文物库房谁管？” “赵海涛！” “知道他人在哪吗？” “好像是跟着馆长他们一起，去你们队里了。” 袁方点点头说了句：“尽快核实所有保安和技术人员是否联系得上！”转身就要走，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问道：“今天发现借来的文物丢失的时候，你们并不知道自己的馆藏文物也丢了对吗？” “对，不知道！是专案组的人过来一查才知道的！” “专案组的人还懂文物？” “有专家陪同。” “咋想起来查咱自己的馆藏文物了呢？” “这就不知道了，专案组的人让咱干啥，咱就干啥。” “咱自己的文物丢的很安详是吧？” “啊？” “就是没有偷盗的痕迹，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没了？” “对！” “馆里多久做一次清查核对？” “一年！” “出库入库手续繁琐吗？” “嗯……这得问赵海涛了，通常管理藏品总账的人员不监管实物，藏品登记，鉴定，编目，入库，使用，调拨，交换，出库，都要做到制度严格，手续齐备，但是这方面……不归我管，所以……” “明白了，你去忙吧，尽快给我回复！我电话你有吗？存一下！” 张勇和韩健一直没有吭声，等上了车，张勇才忍不住问道：“为啥不进去实地看看？你问的大部分问题之前专案组的报告中都有！” “没时间进去看！报告中有的，不如自己再问一遍，不然咋知道这是两起案子！但是肯定有交叉点，内部没有内鬼，文物出不去！他们这是尝到了甜头了！换句话说，咱们自己的文物先丢了，没人发觉，他们的胆子就大了！京城这批文物昨天展览结束时都还在，今天早晨才发现丢了十九件，盗贼肯定是半夜行动的，咱们如果紧盯案发现场，找拧门撬锁的痕迹，分析盗贼是咋躲过监控，带着文物安全撤离的，时间就全浪费了！既然安保措施齐备，没有内部人帮助，展厅他们都进不去！先抓出内鬼！” “你咋不怀疑刚才那个石玉海？他可是负责安保部门的，他要是……” “如果时间充裕，我肯定要跟他好好聊聊，但是这起案子没有时间！肯定有安保的人参与了，但应该不是他，县官不如现管。再说，这个石玉海身上有一股军人的气质，就是很刚毅，应该是退伍的，找他合作，哼！怕是没说动反而暴露了！这还说明啥？说明内鬼的身份在博物馆也不低！一山没必要容二虎！盗贼整开几个展柜？” “六个！” “如果是石玉海，那就不止六个！偷一件跟偷十件有啥区别？有钱上的区别！保守估计被盗文物就已经好多个亿了，你觉得盗贼是觉得这个数满意了所以才只整开了六个？” “是因为他们只有整开六个的能力！如果石玉海参与了，方方面面的会便利更多，被盗文物也就不止这些！”韩健激动的说。 袁方点点头：“只能暂时先把他放一边，肯定有内部人直接参与，而且是有实权的，咱们要把重心放在找这个人身上！” “你想先找到那个交叉点？”韩健问。 “我想先把借来的东西追回来！不到一天的时间，如果方向正确，有戏！咱们自己的东西，指不定啥时候丢的呢！能追回来多少可就说不准了！他奶奶个孙子的！咱宁化拢共就这么点家底！败家玩意儿！”袁方一边说着一边翻动着手机。 “你不去现场找他们留下的线索，顺藤摸瓜，是想等着他们自己现身？”韩健开着玩笑。 “这世上又不是只有那一根藤！现场能留下的线索都是啥？指纹，脚印，烟头，车痕……如果留下了，现在咱们手里肯定已经有报告可以看了，可咱们没看到，说明白天那个专案组在现场没找到，咱们还去浪费时间？没有这方面的线索，还有逻辑这根藤！还是那句话，没有内鬼，文物出不去！文物不会自己长腿走，找到了偷他们的人，也就找到了文物！” 袁方刚说完，车子停下了。 袁方看了看表：“现在是七点五分，走！会会博物馆的领导去！” …… 博物馆馆长林立清，两位副馆长王必胜和朱志勇，还有分管文物库房的赵海涛正忐忑的坐在接待室里紧张的等着，等什么？他们四个心里都清楚，这个案子过后，不管文物能否追回来，他们都会被追责！责任的大小跟文物追回的情况直接相关。 林立清紧张得频频擦汗，王必胜和朱志勇已经喝了好几杯水，站在旁边的民警好心的不断的加水，赵海涛面色苍白，有些发呆。 袁方进来的时候，王必胜和朱志勇下意识的站起身，袁方客气的朝四个人点点头，然后直奔主题： “客套的话我就不说了，你们也知道这个案子现在有多重要，”袁方坐在四个人对面，面无表情的盯着四个人的表情说：“四十五年前广华市一名十八岁的农民在博物馆里偷了五把佩刀，判了无期！三十八年前开阳市9.18文物盗窃案，国家一级，二级文物被盗五十九件，犯罪团伙几名骨干，死刑！” 赵海涛哎呦了一声，差点从椅子上出溜到地上，双手扶住面前的桌子才没出丑。 袁方挑了挑眉，目光凶狠的盯着赵海涛接着说： “十八年前，济阳市文物管理处主任监守自盗，多次在查库时进入库房，私自将文物带出库房，然后指使工作人员篡改相关文物档案，编目卡，共卖出文物五十二件，其中一级文物四件，二级文物四十七件，未定级文物一件，最后你猜这位主任判了多少年？” 赵海涛浑身颤抖着，根本不敢看袁方的眼睛。 “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把他带去审讯室！”袁方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声色俱厉的站起身。 ------------ 第五十九章 博物馆文物被盗案（三） 张勇和韩健上前拽着赵海涛就出了接待室，林立清和两位副馆长都看傻了，等袁方走了都没回过神来。 审讯室里，赵海涛被扔在审讯椅，袁方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机会，直接站在他面前，双手撑着审讯椅，弯腰死死盯着赵海涛：“弄出去的文物你都交给谁？” “不，不是我……” “这次不是你，之前六十九件文物是不是你？我现在随便找条线查下去，别说你的尾巴，你整个身子都会清晰的露出来！跟你交易的人是谁？他这次是不是先找了你，你没干，他就自己干了？” 赵海涛喘着粗气，脸色越发苍白，他张着嘴，满眼的惊恐，汗珠顺着两鬓直接淌了下来，喉咙处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你自己说，还有机会立功！”袁方站直身子，蔑视的看着赵海涛：“啥叫立功不用我解释吧？如果等我们自己查出来，你啥都没了！” “老赵啊，听句劝！”韩健语重心长的劝说道：“你想想，我们手里要没点真东西，袁队能一上来就跟你们说那些吗？这线头一旦找到，就差几哆嗦，也就是时间的问题，你主动交代，为我们争取了时间，这就是立功，你不交代，顽抗到底，案子我们一样能破，你图啥呢？” “你跟他废啥话！直接押去看守所，等着宣判就完事了！猫盖屎的本事，一查一准！”张勇嚷嚷道。 赵海涛浑身颤抖的更厉害了。 袁方看了看表，很沉稳的说：“我给你十秒钟，如果还不开口，你就直接进看守所，你听好了，到那个时候我不会再问你一句！十，九，八，七……” “我说，我说！”赵海涛眼泪鼻涕随着说出的话一起流了下来。 袁方觉得自己的心跳刚才应该过百了，他装作冷静的坐到椅子上，寒声道：“说！” “新馆落成之后，你们知道，馆藏文物肯定是要搬一次家的，我，我没动歪心思，是是我哥，他做生意赔了钱……” “他在哪做生意？”袁方打断赵海涛。 “啊？” “你直接说他把文物卖给了谁？” “我不是很清楚，真的！都是他张罗的！我只知道有两拨人，一拨是江汉市的，一拨是华阳那边的……” “就是说跟你哥交易的人，一拨是南方人呢，一拨是西北的？” “对！” “你哥叫啥？” “赵永涛” “名字听着就够折腾的！他现在在哪？” “不知道，今天出事了，我就给他打电话，关机！我打了好多个，都关机，我问了我嫂子，我嫂子说从昨天下午开始就联系不上了，还说，还说我哥让她这段时间别找他……” 袁方盯着赵海涛眨了两下眼，问：“你哥之前找过你，为了皇家御用展对吗？” “是，但是我当场就拒绝了！” “你没答应，可文物还是丢了，所以，你也怀疑是他干的？” 赵海涛垂下头。 “馆里某些重要岗位的人，你是不是都带你哥哥见过？” 赵海涛点点头。 “江汉那拨人和华阳那拨人，你应该都见过吧？说说他们的情况。” 赵海涛赶忙解释：“我真的不想这么做的，是，是我哥逼的……” “见没见过？！”袁方提高声调。 “见过……一两次！” “你哥找你有没有说过这次是跟谁合作？江汉那拨人还是华阳那拨人？” “没！他一说我就急了，坚决不干！” “你听好，抓紧时间讲一讲江汉和华阳那两拨人的特点，比如姓名，年龄，长相，技能等等！” 赵海涛愣了下神，又皱着眉想了想才说： “真的记不太清了，都是几个月前见的，华阳那几个人嗓门大，年纪都是二十来岁吧，长得显老，还是我哥说他们年纪不大，我问了一句才知道，都是二十几岁，领头的好像姓严，对文物啥的挺了解……” “他们盗过墓？”袁方问。 赵海涛点点头说：“听他们吹过几句。” “汉江那拨人呢？” “他们一共四个人，还有没有别人我不知道，这四个人都三十来岁，比华阳那几个斯文一些，领头的姓刘，我知道他有个外号叫‘计算机’，意思好像是脑子特别好使。” “知道全名吗？” “不知道，我没想跟他们多接触，我也是被逼的……” “其他几个人都姓啥还记得吗？” “我想想，他们应该是两个姓刘的，好像是堂兄弟，还有一个姓文，因为这个姓不多，我就记住了，另一个人姓啥，真想不起来了！” “你先见的哪一拨人？” “先见的汉江那拨人。” “后来有没有再见过？” “后来……又见过一次。” 袁方站起身：“韩健，你找俩人陪你继续审他，让他把问题交代清楚，这个过程如果发现啥有用的线索，马上跟我联系！大勇跟我走！”袁方走到门口突然站定回头问：“你把文物偷走，迟早会被人查到，为了你哥命都不要了？” 赵海涛哆哆嗦嗦的说：“我哥找人做了些赝品，我准备换进去，再报损几件，修改一下编目，文物档案啥的，那啥，内部问题，一般内部就解决了，没有领导愿意在任期内查出问题……” 袁方摇着头出了审讯室，他拿出手机打给沈国明：“你在哪？” “我在交管局，盯着查监控呢，你那有进展吗？旅店信息都已经汇总了……” “你给李局打电话，咱们在交管局碰个头！” 沈国明还没回答，袁方就挂了电话，带着张勇直冲楼下。 ------------ 第六十章 博物馆文物被盗案（四） “我没弄明白，你咋不好好审审赵海涛呢？几句话就完了？有头绪了？”张勇边开车边问。 “没时间！现在又不需要写卷宗，细致的东西回头再说！早知道今晚上有这事，昨晚上咱俩真应该好好睡一觉，让宋美娜等一等！因为安平街的案子已经两个晚上没好好睡了，趁着现在脑子还能转，赶紧干！我怕我后半夜脑子木了！”袁方说着掏出两根烟，递给张勇一支，自己点上一支。 “咱俩现在是去交管局，五分钟就到了，我开着车，叼着烟，你这是考验谁呢？” “那你就先别抽，我得抽！这一天，脑子就没歇一会儿！我今天吃饭了吗？吃了，差点忘了！诶，你说怪不怪，以往相亲总是我追着人家屁股后面问，这回那话痨姑娘追着我问……” “给你打电话了？” “没，我妈问我来着，再咋说人家也是个姑娘！我妈让我联系她，我就想啊，我一天没个消停的时候，再找个跟我一样的，这家还能待人吗？后来我又一想，不对啊！你看我爸我妈俩人也能说，我妈说的时候呢，我爸安静，我爸说的时候呢，我妈安静，我想说的时候呢，他俩不让！可怜不？我再找一个她说的时候不让我插嘴的，我是不是等同于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哎呀，还是小白兔好，我每次给她讲道理的时候，她就眨着一双大眼睛认真的听着，眼神中充满了崇拜，多好！懂事！这样家庭才和谐，我耕田来你织布，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再生一个胖娃娃……” “到了，下车！”张勇没好气的嚷嚷了一句。 袁方把烟头扔到雪地上，看了看表，八点十分，他搓了搓脸快步走了进去。 …… 李局比袁方晚到几分钟。 沈国明和袁方，张勇在专门为他们安排的办公室里等着，袁方见到李局推门进来马上开口就说： “首先借来的文物丢失和咱们自己馆藏文物丢失是两个案子，但偷盗者极有可能是同一伙人！我换种方式说，咱们自家的东西先丢了，这些人尝到了甜头，又整出了今天这个案子！我的观点，先查今天这个案子，追回被盗文物，之前咱们丢的那些文物再慢慢追吧！别问我之前的文物啥时候丢的，韩健审着呢，我找你的目的是，我需要技术部门的鼎力支持！” 李局眉头紧锁消化了一下袁方的话，这才问：“咋支持？说明白了！” “咱技术科是不是有影像专业的模拟画像师？” “有！你有方向了？”李局紧张的问。 “对！博物馆分管文物库房的赵海涛，就是韩健现在审着的那个！可以板上钉钉的说，咱宁化的那些丢失文物都与他有关，而昨晚发生的盗窃文物的行为，嘿嘿，事前也找过他，他没答应，这伙人就自己干了！” “你确定？” “不确定也按确定处理！你别耽误时间，听我一个人说！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我用了些小手段诈出来的，赵海涛的哥哥赵永涛是重要嫌疑人，应该跟所有文物的丢失有关！他现在手机关机，人不知道在哪儿！而跟赵永涛交易的人，目前知道的分两拨，一拨是西北的盗墓贼，文物贩子，一拨是南方城市汉江的文物贩子，目前看，昨晚的文物盗窃案极有可能是赵永涛伙同汉江这拨人做的！理由只有一个，汉江这拨人领头的外号叫‘计算机’，啥意思？脑子好使的意思！到博物馆偷文物跟盗墓是两个工种！不说算无遗策，也得准备充分，脑子一定条理清楚，他们要躲的不仅仅是人，还有高科技！再有，赵永涛带着弟弟赵海涛见的第一拨人就是汉江这几个，说明啥？说明赵永涛最先联系上的，接触时间最长的文物贩子就是这拨人！但是，你先别高兴，赵海涛只是见过这些人，对他们并不了解，甚至不知道全名，只知道姓！咱们没有时间对吧？那就兵分好几路，一路查赵海涛的哥哥赵永涛，能找到他自然是极好的！找不到人，能通过后台调取手机聊天通话记录也是极好的！但是，不能打草惊蛇！一旦让赵永涛知道警方在查他，惊动了团伙中的人，我怕他们惊慌失措下会损坏文物！一路联系汉江警方协查，我估计这几个人在他们的专业领域应该有些名头，甚至有人是偷盗的惯犯！就是可用的信息少了点！一路继续调看监控，结合旅馆信息，找出可疑车辆！一路需要画像师画出嫌疑人的画像，方便汉江警方还有咱们确定犯罪嫌疑人！” 屋子里安静了两秒钟，袁方马上解释道：“这个时候没有时间讲推理，我跟着自己的脑袋走，先走，撞墙了再调头，总比站在原地磨蹭强！” “你，能不能再说一遍都哪几路？你负责哪一路？”李局背着手问。 袁方忙说： “你找几个人专门查赵永涛，这个人信息齐全，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看看能不能摸清他哪天离开宁化的，最近都跟哪些人联系了，经常在哪出没，从博物馆调他弟弟赵海涛的档案，找他的信息，查起来不难，难的是不打草惊蛇，实在不行就通过后台查他手机！如果后台给力，兴许能查到十分有用的线索，就是需要时间！老婶，大勇，你俩负责联系汉江警方，查刘姓兄弟团伙，这几个人的情况咱们掌握的少，大勇都知道！我负责查看监控，争取找出嫌疑车辆，李局你还得找个厉害的画像师，找韩健，韩健在审赵海涛，目前见过犯罪嫌疑人的只有赵海涛，看看能不能有奇迹，画出个七分像，咱们就算是上岸了！如果汉江警方给力，到时可能已经筛查出一部分人，拿着画像一比对，妥了！” 李局重重点点头，拿出电话开始安排。 袁方朝沈国明和张勇挥了挥手，开门就要走，沈国明在身后伸腿就是一脚，踹在袁方的屁股上，咬牙切齿的低声道：“让你没大没小！等案子整完，看我咋收拾你！想不当队长，门都没有！” 袁方揉着屁股，纳闷的问：“咋啦？” 张勇叹了口气说：“你平时喊习惯了，刚才秃噜嘴了！” 袁方扭头就跑了！ …… ------------ 第六十一章 博物馆文物被盗案（五） 监控调取有专人负责，袁方只需要坐在那里说想看哪个时段，哪个街区的即可。 袁方面前的办公桌上堆着博物馆附近旅店汇总的信息，还有几页按照他的要求查出来的可疑车辆的详细介绍。 袁方看了看表，九点二十五分！他已经看了快一个小时了，总感觉忽略了什么，所以才没有任何收获！他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脑子，跟旁边一直陪着他的交管局的中层干部说：“他车上有这么多贵重的易碎的东西，不可能开的太快！文物最怕啥？最怕不完整，有破损对不？” “嗯！” “那必须得慢慢开，至少在市内不敢开快了，任何一次颠簸或者紧急刹车都是危险的，就算是去探路，车开的也快不了！我为啥会先筛查博物馆周围的小旅馆？按理说他们住的远一些，线路拉长一些，就可以增加警方查找他们的难度，但是这个案子吧，我个人感觉他们最关注的是时间，没啥原因，就是直觉，住的近一些可以精准的控制时间，省得形迹可疑的等在周围，让警方瞧出来！诶，你知不知道都丢了啥？我不知道，准确讲，现场我都没去！” “袁队是心里有数！” “不是，我忘了问了！问也没啥大用，丢了啥？不过就是青花呀，缠枝呀，镂空啊，粉彩呀，锅碗瓢盆的，不懂！我没去现场，他们要是留下啥有用的线索，也不用天黑了才让我来破这个案子，对吧？可有一点我疏忽了！到现场至少能大概推算出他们是几点作案的！不过问题也不大，肯定不会是前半夜，为啥？理论上前半夜被人发现的几率比较大，我说的这个发现指的是出了博物馆，他们之所以选择展览结束才动手，为啥？你想啊，如果今天还有展览，博物馆的安保级别先不说，是不是会有专人早早的过去检查，因为结束了，或许会有那么三五分钟甚至更长时间的延迟检查，他们最在意时间！石玉海到现在没给我打电话，看样子联系不上的人不少。” 袁方点上一支烟，旁边那位很想说这里不能抽烟，可袁方又开口了： “他们会是几个人作案？一个人是不行的，三四五六个？需要几辆车？博物馆边上有两条街的局部监控都被人为破坏了，为啥？他的外号叫‘计算机’，他算着警方一定围着那两条街可劲儿使劲！其实他们从哪条街离开的不重要，躲过了这条街，总要上另一条街，半夜三更的，警方只要投入足够的人力，不就是麻烦点嘛，迟早能查出来！” 袁方认真的吸着烟，旁边那位几次欲言又止，他插不进去话。 “他们至少三辆车，还得装文物呢！不可能开进博物馆，停在哪最安全？赵永涛肯定知道自己会暴露……不对！之前咱们宁化的馆藏文物早就被他们弄出去了，一直没有被人发现，他们或许抱着侥幸心理，以为警方暂时只专注昨晚上这起文物偷盗案，如果赵海涛不暴露，那么他哥哥赵永涛暂时就是安全的……” “嗯嗯！” “如果是这种心态的话，他们只要争取到时间，到指定地点将文物交出去，钱就进兜了！但是他们知道，赵永涛是个雷，不铲除迟早会引爆！警方在他们脑子里可能都是小学生的水平，尤其是一个自认为自己很聪明的人，他会咋安排后续？赵永涛的利用价值在哪个时间点结束？” 袁方像定住了一般，突然一拍大腿：“他奶奶个孙子的！差点让他给算计了！调取天亮之后的监控！重新查旅店信息，我要住在旅店却开着本地车牌车的人！” …… 十点十五分，袁方给自己冲了一杯速溶咖啡。 二十分钟前他就回到队里，带着博物馆附近的旅店信息！ 这些信息不知道经过多少人的努力筛查！他们先是筛查出住在旅店却开着本地车牌车的外地人，又从这些人中筛出昨晚上退房再没出现过的，而这些信息中，最重要的是有几家旅店有监控录像！ 袁方找来正在配合画像师画面部素描的赵海涛，让他在监控录像中找找有没有面熟的，画像师宋宇就坐在旁边。 之前让赵海涛坐在那描述那几个人的样子，赵海涛是一点有用的说不出来，全靠画像师宋宇引导，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宋宇急出了汗，也只是画出了刘计算机的大概图像，赵海涛看了看脑袋摇的像拨浪鼓。 现在好了，赵海涛看着监控录像，会时不时的说： “这人比那个姓刘的脸宽！” “这个比那个姓刘的嘴大！” “这个比那个姓刘的眼睛小！” …… 袁方握着手机，喝着咖啡，等着各方面的结果，没想到第一个电话是周奇打过来的，他和杨光到海州了，袁方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想法，他跟周奇说： “你和杨光明天直接去见吴征宇！问他这些年的经历！他想利用李小花告诉咱们，门都没有！直接问他！他要是不说，你就告诉他，李小花传完话会带着协议马上回海州！你要注意他的表情，回头告诉我！你和杨光赶紧休息，我们这遇到个大案子，几十亿的文物说没就没了，现在就靠我，各方压力，唉，不说了，今晚是别想睡了！三宿了！” 周奇刚想追问，袁方已经挂了电话。 第二个电话是石玉海打过来的，电话中石玉海告诉袁方，博物馆现有在编工作人员一共六十人，其中专业技术人员二十一人，外聘技术人员十人，专职保安不在其中，安保人员一共是三十三人…… 袁方听着着急，他又不是领导听汇报：“你就告诉我多少人联系不上吧！” “一共有八个人联系不上，肯定有家里有事的，或者没带手机的，毕竟这个时间……” “有几个是安保人员？包括技术部门的，那些高科技的监控设备总得有人看着吧？联系不上的人中，有没有昨晚当值的？” “有！加上保安，一共六人！” “好！你把这六个人的详细情况汇总一下给我送过来，我在队里！” 石玉海的电话刚挂断，张勇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 第六十二章 博物馆文物被盗案（六） “真让你说着了！那个姓文的倒霉在这个姓上了！”张勇很兴奋：“汉江警方一查案底，真有个盗窃罪二进宫的，姓文叫文山，这哥们儿一开始小偷小摸的进去过一次，后来开始捣鼓保险柜，在偷盗一家公司保险柜的时候被抓了，去年才出来！” “他是不是有病？现在谁还大把大把的现金交易？” “你以为他是偷钱？不是，他偷合同房本啥的，然后敲诈勒索！就是因为现在人们都不带现金了，他们这些靠偷盗为生的人只能另辟蹊径！” “不理解！当别人都是傻的？敲诈就给钱？当警察都是吃干饭的？” “你现在是不是闲了？” “哎呦，忘了！你继续说！找到这个姓文的，有没有找到姓刘的那哥俩儿？” “这就是难点，需要时间！我先把姓文的这个人的照片发给你，你让赵海涛看看对不对！” “你在哪？” “队里呀！” “我也在队里，你是不是在老婶办公室？” …… 赵海涛看了文山的照片，狠狠点了点头！ 袁方不敢耽误，直接打电话给李局，让他安排人拿着文山的照片挨家旅店问！同时可以扩大排查范围，那些星级酒店也要查，直接发过去文山的证件照和身份证号，查找起来比小旅店要方便快速。 没过多一会儿，李局就出现在沈国明的办公室，他看见袁方直接就问之前怎么没想着查星级酒店，袁方呵呵一笑说：“一个觉得自己脑子特别好使的人，通常都觉着自己想的很周全！身份证号他们可以胡编，小旅店不会查，星级酒店可就不好糊弄了，做贼的都心虚，你让他用真的身份证，他未必能跨过去自己心里那道坎！” 李局又问：“那你为啥现在又要查星级酒店？” 袁方又是呵呵一笑：“看两眼电脑的事，不用白不用！万一呢，是吧？赵永涛查的咋样了？” “那小子人际关系不是一般的复杂，你又不让打草惊蛇，我没敢让他们铺开了查！但是，后台查了他的手机，没有任何有关的发现，也就是说，犯罪团伙之间联系可能是有专属的手机！他们很小心！” 袁方点点头，这也在他意料之中，他把韩健叫过来低声嘱咐道： “画完像，好好审审赵海涛！他说他只见过一两次，哼！见过一两次的不可能印象这么深刻，还是几个月前见的，扯！如果这个人印象模糊，就这么看监控录像，那些陌生人的模样早就把这个人的模样覆盖了，他还能说出眼大鼻子小来！” 韩健听得直点头：“我就觉得他说谎，他很有可能在案发前还见过！你为啥不再好好审审？” “都说了又不是为了写卷宗，现在当务之急是把文物追回来，他顶多知道是谁，刘计算机疯了告诉他整个行动计划！别说他，他哥赵永涛也未必知道！” 韩健没再说什么，急忙走出沈国明的办公室。 李局说：“现在就是时间不够，没有办法按部就班的一步步排查！” “那是，要是时间够，这案子也到不了我手里……” 袁方正准备给自己点根烟，韩健又回来了，宋宇已经把刘计算机的初步画像画出来了！赵海涛说，有六分像！ 一帮人都聚集在沈国明的办公室里。 “传给汉江警方，看看能不能找到嫌疑人，如果不行，就稍微等一下，一会儿旅店那边可能会有消息！”袁方跟张勇说完，又扭头跟宋宇说：“真的是感谢！你的工作难度很大，不说别人，就说我，你现在让我描述一下大勇长啥样，除了人模狗样，其他的我就说不出来了！找不出语言描述，你咋下笔？” 宋宇笑了笑说：“可惜，帮不上什么大忙！” “话不是这么说！两年前有个强奸案，我不知道是不是你，不是，我是说画像的那个人不知道是不是你，案子不是我侦破的，但是我听说，被害人只说了一句长得像猪头，嫌疑人的画像就出来了，而且很快抓捕归案！” “是我！” “你看！有些案子可能不需要你们出手，但凡需要你们出手的，要么是我们没辙了，要么是我们急得快上房了！就像这起案子，我们在争分夺秒，如果通过你的画像提前两分钟锁定犯罪嫌疑人，对追回被盗文物都是至关重要的！所以，千万别说帮不上忙，你这个本事太有用了！话又说回来，我就是挺纳闷，没有五官的具体描述，你是咋画出来的呢？” “刑侦画像不能带有主观情绪，更不可以脸谱化，面由心生，不能只关注嫌疑人的五官，他心里的状态更重要！反应到脸上，就是我们常说的精气神，把这个画出来很关键，这个案子，我感觉赵海涛对犯罪嫌疑人还是印象很深刻的，只是不懂得描述。” 袁方看着眼前这位书生味十足的中年人，很是欣赏，不由得多问了一句：“你觉得这位刘计算机是个啥样的人？” 宋宇笑了笑：“满心的算计，满脑子的欲望，他头发不多，身材偏瘦，双目有神，给人一种精明的感觉，他斗志昂扬，可能是因为年龄的关系，还不懂得收敛，总想表现的胜券在握，还有那么一点自鸣得意！” 袁方眯起了眼睛。 …… 很快汉江警方找到了跟画像相像的人，名叫刘西山，警方之所以能查到他，并不是因为他有案底，也确实是有点案底，刘西山曾经就读于汉江警察学院，因为偷盗学校教材被开除！ 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人生经历，让袁方愣了一会儿神。 张勇提醒道： “要想确定这个刘西山就是刘计算机，必须要找到他跟文山之间的联系，只凭一张画像，我没有别的意思，要是咱们查，或者不赶时间，这都不叫事儿！可现在毕竟是让人家汉江警方协查……” “你脑子被浆糊糊死了？咱们还有一个赵海涛呢！先让赵海涛认一下刘西山的照片！马上就会有准确的消息！不会让汉江警方白忙乎，军功章有我的一半，也有他们的一半！” 张勇挠了挠头，他现在是有点蒙，把赵海涛忘了个干干净净，好在袁方还这么自信，他心里多少踏实了一点，但心里还是忐忑不已，他担心忙乎了几个小时追查的人，最后不是犯罪嫌疑人！因为到目前为止，袁方一直都在找人，可他们手里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刘西山跟这起文物盗窃案有关！ 很快，赵海涛确认刘西山就是刘计算机！ 凶案侦查手记 ------------ 第六十三章 博物馆文物被盗案（七）二更 有了刘西山和文山的照片，只要找到他们昨天曾经出现在宁化，这个案子也算是有了初步的进展，至少没白忙乎！ 袁方一边有节奏的敲着桌子一边问李局：“如果汇报情况，咱们跟哪位市领导汇报？” “你有想法了？先跟我说说！” “我就是先问一下，再等等，等查出刘西山这个团伙住在哪，等交管局那边查出天亮之后博物馆附近的可疑车辆……刘西山很有可能会通过赵永涛弄到本地车辆进行第一步的转移！” “我一直想问你这个问题，你咋就断定车辆是本地的？” “因为有赵永涛呀！哎呀，这个时候我上哪断定去？还是那句话，推着走，走对了继续，走错了退回来重分析！刘西山他们肯定不能坐公交去博物馆，就算是昨天下午坐公交到了博物馆，蹲点到半夜开始行动，偷完了总得有车接吧？他们可以开外地车牌的车，别的地方我不知道，但是在咱们宁化，查外地车牌太容易了！刘西山肯定能想到这一点，你们咋没人问我为啥改查天亮之后的监控呢？我这可是神来之笔呀！这个案子要是最终按照我的思路破了，关键点就是这个！” “我倒是想问！”沈国明没好气的说：“你有时间搭理我吗？你的脑子总算是找到合理的理由脱缰了，好家伙，风驰电掣的，东西南北四下乱窜……” “先听他说！”李局打断沈国明，期待的看着袁方。 袁方挠了挠头，笑呵呵的说： “其实吧，我从一开始的思路就是找人！先找内鬼，再找作案的团伙，再锁定团伙领导！博物馆内部也有线索可查，那几个联系不上的人，他们的信息就摆在那，可我没去查，为啥？追回文物是最重要的！找到作案团伙就是找到文物，但是必须是在有限的时间内，这个逻辑才成立！” “直接说重点！”李局喊了一句。 “好嘞！咱们要明白刘西山的逻辑，这些事就都简单了！刚才宋画家说刘西山有点自鸣得意的劲头儿，这类人都喜欢把简单的事整复杂了，然后关起门来自己夸自己！咱们这个新博物馆可不是闹着玩的，各种高科技不是顶端也算是该有的都有了，可他们能进退自如，一宿没人发现文物被盗，或者说没人报警，各方各面安排的妥妥的，你们说他们为啥要着急走呢？黑灯瞎火的，走哪条街是不是早晚都被监控拍到？大半夜的，咱宁化又不是个夜生活丰富的城市，九点半恨不得街上就没人了，凌晨两三点几辆车同时出现，不盯着他们看盯谁？别问我他们有没有可能前半夜动手！先不说他们的祖师爷想当年潜规则就是半夜三更动手，就说做啥买卖不考虑成本？保安和技术部门都是几班倒，越到后半夜人手越少，他们需要收买和搞定的人就少！一个人的嘴好管，十个人你试试！刘西山咋想的？他就想混淆视听，天亮了再坐着本地的车离开！淹没在上班高峰期的车海中，他觉得咱们没地方找他！你们想啊，一开始时间就推算错了，后面的筛查就都是错的！他们花钱买通内奸，能不最大化的利用吗？就等天亮了再离开，刘西山觉得自己是艺高人胆大……” 张勇扭头看了看听得很认真的李局，轻轻叹了一口气，在领导面前他总不好打断袁方，可他知道没人制止袁方，袁方会一直说下去，从艺高人胆大可能会说到南北朝……直到有人来报告查到新的线索！ …… 十一点四十五分，李局带着沈国明，袁方，张勇到了市政府大楼。 袁方以为的几个人的小聚会，在李局推开会议室大门的一瞬间被击得粉碎，市委领导班子成员都在！ 袁方倒吸一口凉气，他很想扭脸就跑，这算不算自己又给自己挖了一个坑？为啥是又？ 袁方没来得及多想，硬着头皮进了会议室，他不愿意承认，但是小腿肚子确实在抽筋！局里的会他都很少参加，这样的场面他更是没有见过，他甚至有个想法，如果没有从京城借来的那些文物，只是丢了自己家的东西，场面是不是就不同了？ 袁方以为会听到领导们有层次的发言，没想到市委领导直接点名让他汇报工作。 袁方给自己打了打气，拿出英勇就义的精神，上来直接说出想要见领导的目的： “目前已经锁定犯罪嫌疑人！咋锁定的回头我再慢慢解释，现在有个难题需要领导们想办法！你们看哈，犯罪团伙带着被盗文物在今天上午七点四十分上的齐珠高速，开的啥车？开的宁化车牌的车，一共三辆！犯罪团伙的领头人叫刘西山，这个人曾经在警察学院读过书，具有一定的反侦查能力，能力高低咱先不说，他是个爱动脑子的人，业内人称计算机！这样的人会乖乖的开着宁化本地车牌的车一路到底吗？我的回答是不会！他中途一定会换车！再说齐珠高速由北到南途径多少城市？太多没有监控的地段了，咱们如果沿途一路调监控很有可能跟丢了！咋办？我建议人和车分开查！就是既要安排人按照惯例，根据车牌车型继续沿途追查嫌疑车辆，还要协调各省市，全国通缉刘西山！找到这个人，等于找到了文物！咋找？我建议除了各个高速口排查之外，航空高铁也不能放过，如果得空也把客运查查，仔细些没坏处！出了宁化，我们还能使劲的地方就不多了……” 有位领导轻咳了一声打断袁方问：“你现在确定盗窃文物的一定是这个刘西山这个团伙？你要知道，没有真凭实据，只凭猜测推断，还如此大张旗鼓，搞得全国皆知，如果最后是个乌龙，是个冤假错案，我们宁化可就出了名了！你也要出名了！领导们都要跟着背锅！” 凶案侦查手记 ------------ 第六十四章 博物馆文物被盗安（八）三更 李局双眉一挑，没等袁方开口解释，先冷声道： “现在是讲利害关系的时候吗？他没长脑子？他能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又让他尽快追回文物，又让他事无巨细稳妥周全！时间是能挤出来的吗？！我先表个态，我相信袁方同志的办案能力！出现任何问题，责任我担！” “还有我！”书记沉声道：“侦查工作，我是外行！这个案子影响之大不用讲，追回文物是第一要务！就按袁方同志说的做，人和车同时查！我马上跟省委领导汇报……” “书记，您先听我说完，我为啥会要人和车分开查，人可以换其他交通工具，文物不行！安检这块儿风险太大！团伙中一共多少人？我能确定的说出来四个，还有没有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是有一点我肯定，这个刘西山是领头的，领头的一定会在最后带着文物见买家，交易过后收了钱，他才会躲起来，所以银行方面，刘西山和他另外三个同伙的账户也要监控起来！话再说回来，刘西山既然要跟着文物见买家，刘西山目前人在哪可以直接说明文物在哪交易甚至是否易手，所以，我才想到要动用所有力量查刘西山这个人！” “明白，我这就去协调！” “还有，内啥，我个人觉得，纯属个人觉得哈，刘西山会在半路脱离队伍乘坐飞机先到目的地城市，安排妥当一切之后，再与文物汇合！为啥呢？这是一笔大买卖，大到他认为完事就可以逍遥一生，但是盗来的文物是不是就是他们预先想要的，有没有可能有不同，而且数量上跟预想的是不是也有差异？所以，刘西山很有可能会想办法先到一步，与买家确认交易流程，安排交易之后的行动等等！” “他不怕团伙中其他人带着文物跑了？”书记问。 “不怕！您想啊，能接手这笔生意的人，或者说公司一定小不了，多少钱啊！离开刘西山，其他人没有这个能力去掌控，他们自己卖给谁？更何况这里面还有刘西山的堂哥刘东山！我不是说兄弟情有多重要，而是，只要刘西山别太黑，谁卖不都是几个人分钱？可这么大生意的买家可不是那么好联系的！文物走私黑吃黑的情况很正常，就是谁傻欺负谁呗！小一点的交易他们可能会跳，这么大宗的交易，我认为他们不敢，也没必要！” “就没有可能犯罪分子先带着文物藏起来，等局势好些了，再慢慢一件件卖？这就跟批发和零售一个意思，肯定能多卖不少钱！”一位领导开口问道。 “如果之前没有咱们宁化那些文物的丢失，或许他们有机会这么做！咋说呢，可着一只羊薅，能不露馅？这次借来的文物丢失了，咱们博物馆能不查明自己的馆藏文物还安不安全？只要一查，他们就露馅了！他们想躲起来找机会东山再起怕是难！咱们知根知底的等着他们，冒头不就按死？他们想跟咱们打个时间差，批发价卖了那些文物，所得银钱也是个天文数字，只要在咱们找到他们之前，带着钱躲到他们认为安全的地方，逍遥一生，他们就成功了！当然这些纯属个人意见，不代表重案组的立场，反正咱们有刘西山的个人信息，查查航空信息也简单，既然查了航空就顺手把火车和客运也查了……” 李局轻轻拽了拽袁方的衣角，袁方这才住了嘴。 …… 袁方他们回到队里已经是凌晨一点三十五分，他感叹了一路，发誓要老死在副队长的位置上，打死也不做领导！ 袁方总结： “这就像一个家庭，还是做孩子好！虽说处处被管着，可不用操心外面的事，真说涉及到别的家庭了，也是父母去沟通，用不着孩子！孩子嘛，只要在自己家折腾就好，父母却要应对和别的家庭的关系，哎呀，想想就替领导们头疼！这半夜三更的求人，算是求人吧？自己的孩子做了错事，连夜找人弥补，就说是工作，那也是没脸的事……” 没人理他！ 李局也跟着回了队里，市委领导铺好了路，后面的事需要他联系和协调。 沈国明和李局都是五十多岁的人，熬到这个时间已经显出疲态，俩人沉默的走进沈国明的办公室，还没等坐下李局的电话就响了。 袁方跟在后面听见电话铃声一机灵，他期待的看向李局。 袁方没想到自己的推断这么的准确！北方航空的负责人打来电话，说刘西山中午在白松市乘坐十二点三十五分的航班飞往金陵市，抵达金陵市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十五分！ 连袁方自己听到这个消息都愣了一下神，他想到刘西山会先一步离开队伍，但是用啥方式，尤其是敢不敢用自己的真实身份，他没把握！真说用人脸识别，挨个机场火车站的筛查，他不敢提要求，至少现阶段不敢要求。 李局拍了拍袁方说：“你小子也不知道走了啥狗屎运！北航的这位老总跟我是战友，要不然，这个消息你可能要等到天亮才能听到！” “李局，你这话说的我可不爱听，是我走狗屎运吗？是咱们一起走狗屎运！”袁方兴奋的搓了搓手：“他们早上七点四十上高速，十点半左右能到白松市，但他们开不快，慢一点的话，十一点也到了，刘西山直奔机场，坐十二点半的班机，三点十五分到金陵，下了飞机到市区得快五点了吧？没这么走过算不出具体时间，但是从咱宁化开车到金陵市大概需要十三四个小时，他们不敢开太快，几个人轮着开，中间可能还会换车等等耽误时间的事，就算是十五个小时吧，那就是说接近午夜十二点他们才会进金陵！刘西山可能会提前安排好住宿，等在那里！他们都很疲惫对吗？需要在交易前检查文物的完整性对吗？银行那边有没有消息？刘西山他们的个人账户有没有进账？现在几点了？” 凶案侦查手记 ------------ 第六十五章 博物馆文物被盗案（九）一更 袁方越说越紧张，如果文物已经交易完成，就算抓到刘西山，通过他再去追文物，这个过程不知道又要耽误多长时间，文物还能全部追回吗？ “就算是交易，他们未必会用自己的账户，万一被冻结了呢？而且还有可能用现金！”张勇提醒道。 “有道理！但总要查一下，万一他们谁的脑子得了大病呢！就存到自己账户，刘西山不会，不代表刘东山不会！完全现金交易可能性不大，咱们现在不知道交易金额，肯定小不了，那可真是数钱数到天亮，得多少验钞机？一部分现金一部分转账倒是有可能！但是总要在验货完成之后才会转账，如果他们的账户都没有变化，咱们至少还有希望！文物交易不是毒品交易对吧？没办法一箱子钱一箱子货，两边一交换完事了！毒品容易验出真伪，文物呢？半夜交易，一件一件的看，这事可谈不上信任！一定要一件件仔细的看，还得是专业人士看！一共丢了十九件文物，都是啥？” 所有人都愣住了，沈国明不可置信的盯着袁方问：“你不知道丢的都是啥？” “不知道！没时间问！但我知道撬了六个展柜！” “有报告呀，你也没看？” “哪有时间看！再说我看了也不懂！” 李局揉了揉发胀的脑袋，想起之前在市政府的豪言壮语，没来由的一阵后怕。 “你平时破案也是凭这么一股子……蛮力？”李局问。 “那要看是啥案子，这个案子最重要的是追回文物！尽快锁定犯罪嫌疑人，也就是锁定文物！我把精力用在研究犯罪嫌疑人身上，比研究丢的文物有价值的多！” “强词夺理！”李局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你不知道文物都是些什么，怎么……” “您要是给我时间，我肯定把文物鉴定都学会喽！这不是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嘛！您别激动，先告诉我都是些啥，比如瓷器？玉器？青铜器？别跟我说名字……” “你不是觉得不重要吗？” “之前不重要，现在重要了！” “瓷器居多！还有……” “漂亮！天不亮他们别想交易成功！就怕是这个金钗那个玉摇的，相对容易鉴别！李局，马上联系金陵警方协查！查找城边上的五星级酒店！尤其是离高速出口近的五星级酒店，还得是总统套房！把刘西山他们的个人信息全部发过去，或许订房的不是他们，身份证号不是唯一标准，还要看证件照！必须看证件照！城边上的五星级酒店不多，麻烦金陵警方好好问问，不排除刘西山他们为了隐藏行踪乔装易容，所以但凡有形色可疑的都要好好问问！”袁方激动的挥了挥手：“你们想啊……” “我们先别想，你先让李局联系人家协查！”沈国明按住激动的袁方，看向李局。 李局深吸一口气，开始联系金陵警方。 袁方在办公室里不停的来回踱步，张勇干脆把他拽出办公室，俩人走到楼梯口，这里有些凉风。 张勇递给袁方一支烟。 “别着急！这也不是着急的事！” “时间来不及，要是来得及我就飞过去亲自找！” “你飞过去有啥用？到了人家地盘还不得听人家的！诶，为啥是五星级酒店？还是城边上的？” “你拉着一大堆文物敢进市中心？不单只怕查，更怕撞！你说半路有个查酒驾的，他们神色慌张的自己把自己卖了的可能性是存在的，所以安全起见，下了高速尽快找一家五星级酒店是最安全的！当然，这只是我的考虑，反正换做是我，肯定不会去城里交易！不可控因素太多！金陵是啥地方？半夜十二点，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为啥是五星级酒店？” “买方那么有钱，不得找个灯火通明的地方舒舒服服的验货？旅店那小地方，扭下屁股就出房间了，他们在那种地方交易，再把文物碰碎了！呸呸呸！总之，能花重金买下文物的绝不会舍不得那万八千的……” “我知道，我的意思非得酒店吗？买方要是自己在郊区有别墅呢？就像电影里演的，高墙猎犬，庭院幽深……” “还有管家和仆人是吧？国外可能会，又不是啥大罪，在咱们这谁敢往自己家领？反正我要是买家我不会这么做！就算刘西山这些文物贩子现在没有被抓，将来呢？抓住之后门牌号都能说清楚，买家得是啥身份敢这么玩？这还不说有可能警方尾随在后，来个黄雀捕蝉！订酒店就不一样了，除了当场抓住，不然事后不可能找到正主！” “我去趟孙书记家！”原本寂静的走廊突然传来声音 袁方和张勇背对着走廊，正聚精会神的聊着，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袁方直接将烟头扔了出去！ “李局您，您走路咋还没动静呢？”袁方抚摸着自己的胸口，埋怨道。 李局没有吭声，沈国明这时拿着外套追了过来喊道：“我跟你一起去！大半夜的求人，谁心情也好不了！”说完，几步追上正在下楼的李局。 袁方这才反应过来，忙问：“我用不用去？” “你干啥去？如果你的推断有失误，哼！” “一定要在天亮前找到他们，一旦交易成功，再想把文物一件不少的找回来，可就麻烦了！” 李局头都没回，沈国明回头瞪了一眼袁方，俩人都没吭声快速消失在袁方的视线中。 “唉，知道我为啥不愿意当领导了吧？你说咱宁化这么一个小地方，一把手到人家那就是个区长，想让人家半夜三更的配合，凭啥？” “而且还不是锁定目标直接抓捕，而是要查！” “大勇啊，我突然紧张了！” “紧张啥？怕推断错了？应该不会，刘西山的证件照旅店老板确认过了，就是他！三辆车咱们也在监控录像中找到了……” “文物肯定是他们盗的，可最终的交易地点是不是金陵？刘西山有没有可能下了飞机又坐车去了别的城市？如果是这样，我可把几位领导的脸丢到姥姥家去了！”袁方沮丧的转身朝办公室走去。 凶案侦查手记 ------------ 第六十六章 博物馆文物被盗案（十）二更 张勇追上他，安慰道：“你已经尽力了！” “刘西山是个很自负的人对吧？”袁方突然站住：“他肯定觉得自己的安排可以拖住警方两三天甚至几天的时间，他有反侦察能力，能想到咱们一旦知道宁化馆藏文物也丢失之后，很快就能查到赵海涛，然后是赵永涛，再然后就是他们！” 袁方说完快步走到办公室门口，推门进去，张勇跟在后面说：“所以，他一定会在他认为稳妥的时间内，把交易完成！” “但是，交易是双方面的事，买方想在哪交易？一定是自己觉得安全的地方！刘西山倒是想在宁化偷完就交易呢，人家可得干！交易现场是不是也有讲头？总不能找块儿坟地交易吧？倒是能避人耳目，拿东西碎一个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结合时间和地点，买卖双方一定会找个两方面都觉得在安全范围内的地方！” “对！对刘西山来讲，时间和文物安全都是最重要的，他需要顺利完成交易之后带着钱跑路，他要在警察没有怀疑他之前到达安全地点！这么一想，他会用在交易上的时间不可能多过一天，也就是说，金陵已经是极限了！” “金陵周围也有一些小城市，他会不会下了飞机往回走，迎着文物走？” “有可能！除了继续往前走，他可以选择的地方很多！他下飞机出机场速度会很快，他不会有行礼，也就不用等着取行李，机场应该有车接他，如果交易地点在金陵，那么接他的人就是买方的人，如果他还要去别的城市，接他的就是他们自己人！” 张勇点点头：“他是汉江人，汉江离金陵可比咱们宁化离金陵近多了！开车也就四五个小时，他想调个人过去也方便。” “他们为啥不选择在汉江交易？强龙不压地头蛇，如果在汉江交易，真有个万一，他可能还有机会全身而退，选择在别的城市交易，他就不怕物财两空？这说明啥？只能说明买方让他很信任！不仅实力强，有钱，而且名声在外！甚至他们之前有过合作，在这次交易之前谈合作的时候，已经有了信任的基础！而且……” 袁方突然顿住，然后抓起张勇的胳膊兴奋的道： “他们就是要在金陵交易！你想想这么大的一笔交易，买卖双方抓到谁都是个死！买方当然会尽量消除交易痕迹，但是，还有啥比让这些人离开更安全的呢？刘西山他们肯定也是这么想的，跑路？跑哪去？去深山老林里那些钱咋办？更名换姓？只要家族里还有人，有亲戚朋友的，谁知道联系的过程中会不会露馅！只有弄个身份出国！还是去小国家，钱用上了，日子才能逍遥！买方有这个实力做这件事！这也是他们交易之前就谈妥的，刘西山他们巴不得这样！” 张勇忙说：“但是他们知道时间有限，警方可能很快就会怀疑刘西山，所以他们在金陵交易完之后，刘西山他们这伙人应该马上会离开！这样一来，他们两方都安全了！” “咋离开？光明正大的拿着假护照坐飞机？要是一个人也许还有可能，人多了可不好整！” “金陵靠海……” 袁方笑了：“他们想要坐船离开！买方既然有本事吃下这批文物，肯定不是想在国内卖个好价钱，也卖不出去，至少有一部分是要带到海外的，文物都能带出去，更何况是人！” 张勇长长舒了一口气，说：“好了，这么一分析，你的推断能立住！” 袁方刚刚还兴高采烈的，顿时就垮下脸来：“如果金陵警方没有全力配合查找，也许早晨就会收到消息，人和文物都不见了！我只能推断是五星级的酒店，万一是四星级的呢？万一真的在郊区别墅呢？万一他们就胆大的在市中心的酒店呢？” “这就不是你和我能控制的了！着急也没用！”张勇拍了拍袁方。 袁方叹了一口气，坐到办公桌前，拿出那本厚厚的记录本，又开始写。 张勇疲惫的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打了一个哈欠，趴在桌子上很快就睡着了，但是很快又醒了，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他抬起头看到袁方正在接电话。 “……只要能把文物追回来，算谁的都行！你就说是门卫破的案我都没意见！你赶紧把电话号码给我发过来！” 张勇腾的坐直了身子，等袁方挂断电话忙问：“啥意思？这是要便宜谁？” 袁方举着手机等着沈国明的信息，说了句：“金陵重案五组组长！” “咋滴？这还谈条件？！”张勇愤怒了。 袁方示意张勇别出声，拨通了金陵重案五组组长的电话。 袁方简明扼要的将案情和自己的推断说完之后，又回答了对方几个问题，最后又是一通感谢，说好随时沟通，这才挂断电话。 张勇刚要开口问，韩健疲惫的推开了门。 “你们现在谁也别问我审讯内容，等我缓一缓，脑子都木了！” “没工夫问你！你先坐那歇着！”张勇拍了拍韩健，扭脸质问袁方：“金陵那边啥意思？抓到人之后算他们的？” 袁方呵呵一笑道： “急啥？这也正常！但凡用到论功行赏的，总要有个标准！咱这案子说到底谁能把文物追回来，谁头功！金陵警方是最后一个环节，我又没有掐指头算出来刘西山团伙现在在哪个地方交易，只是给出了大概，金陵警方还需要查，他们是真的将文物追回来的那拨人，军功章不得多分给人家一点？” “你的脑子就白动了？咱们已经给出再具体不过的线索了！查起来能难到哪去？”张勇瞪着眼，很是气恼。 韩健像是听明白了，情绪顿时有些激动：“啥玩意？咱这一宿白熬了？我特么听了一晚上忏悔，看了一晚上鼻涕眼泪，还特么是个老男人的！我忍了一宿抽他的冲动，我白忍了？” 袁方摇了摇头，语重心长的问： “人家让咱们熬了吗？人家让咱们忍了吗？可咱们让他们去查了，去抓了！这种因为所以，不用我多讲吧？谁求人，谁矮一头！自古都是这个规矩！咱们要的是啥？咱们要的是案子破了，文物追回来了，咱宁化重案大队的脸留住了，领导们的乌纱保住了！我就问你们，你们谁想着将来升官升到省城去？或者升到部委？扯呢嘛！咱们这辈子都得老死在宁化！我觉得挺好！这就好比啥呢，咱们活在凡间，就别操心仙界的事了！咱把凡间那些主事的人哄好了，比啥都强！” 凶案侦查手记 ------------ 第六十七章 博物馆文物被盗案（十一）一更 “两码事！”张勇仍然很气恼：“该是谁的就是谁的！没有你这一宿玩命的动脑子，他们去哪抓人？这不是踩着别人的肩膀往上爬吗？” “发发牢骚就得了！你们不爱听那些官场上的话，但有些话说的就是实情！啥是公平？这世上最大的公平就是人人都会遇到不公平！心里不平衡咋办？”袁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自己调节！反正我想得开，我只想破案，其它的都不重要！你们熬夜的次数多了去了，为啥平时多干点没事，这次就不行呢？别老去比较别人得了啥，我要是一门心思想着升官发财，你们也不会跟我关系这么好，对不？这都是收获！” “一边去！”张勇嫌弃的呵斥了一句。 袁方笑了笑，掏出烟盒，给张勇和韩健一人扔过去一支烟，自己点上一根，深吸一口又说道：“我小时候喜欢跟我奶奶待着，她不嫌我话多，等我叨叨完之后，总会总结两句，有些话我一直记心里，受益无穷啊！记得六七岁的时候，有一次我跑累了，也叨叨累了，奶奶抱着我坐在小院里，一边轻轻摇晃着一边说你投胎来做人干啥？做个花啊草啊的，做个鸟也行啊，都比人舒服！人啊，来世上走一遭就是受罪来的，你可别像那些人一样，天天竟做梦！你要记着，活着的时候没那么多好日子，解决了这个麻烦后面跟着个更麻烦的，只要还喘气，睁眼就是不如意！心越高难处越大，想的多事就多，要的多，唉，罪就受的多！这山当然望着那山高，你要不想爬，它高不高的关你啥事？” 袁方顿了顿，吸了一口烟，看了看张勇和韩健：“奶奶其实是想告诉我，想活的轻松些，你首先要接受活着这个过程啊，闹心是常态！其次呀，别啥都想要！最后，每次有点高兴的事，就得知足！要啥自行车呀？我有案子破，领导很信任，还不够吗？我今天说句冲动的话，如果能把刘西山犯罪团伙在天亮之前，在我推断的五星级酒店当场抓获，我死而无憾！” 一秒钟后：“不对，我还没娶媳妇儿呢，咋会无憾！有撼！呸呸呸！” 张勇和韩健哈哈大笑。 …… 凌晨四点三十五分，沈国明突然推门而入，进门后推了一把昏昏欲睡的袁方，严肃的说：“金陵警方已经锁定交易现场的具体位置，怕突然行动犯罪分子会损坏文物，已经申请当地武警协助抓捕！” 办公室里安静了三秒钟。 “你说你一把年纪了，来回折腾啥！打个电话告诉一声不就得了？从李局那来？” 沈国明愣了一下，他以为袁方会激动的蹦起来，没想到是这么一句！ “你别这么看着我！”袁方搓了搓脸：“我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结果应该在你意料之中！” 一支水笔突然砸在袁方的办公桌上，张勇嚷嚷道：“刚才是谁紧张的不行？说怕丢了领导们的脸？” 袁方嘿嘿笑了两声。 沈国明瘫坐到沙发上，长叹了一口气说：“我不管！这案子完事了，我要退到二线，我还想多活两年！再来一次，我就因公殉职了！” “你得这么想！”袁方贱兮兮的坐到沈国明身旁：“这次要是没有你坐阵，我哪能安心只动脑子？我要是发动机，你就是方向盘！你要是不在，我们往哪开？” “你们爱往哪开往哪开！” “你刚才说，锁定交易地点了？” 袁方突兀的一问，办公室里又安静了三秒。 “你咋还后反劲儿呢？”沈国明很无语的问。 “是离高速出口最近的五星级酒店吗？”袁方紧张的问。 “不是！” 袁方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是离码头最近的五星级酒店！” 张勇马上说：“他们是为了交易完尽快离开！” 袁方点点头自言自语道： “还是有不足！光考虑去的安全性了，其实离开更需要安全！离码头近，时间上好掌握！我能想到他们都是惯犯，对于文物的包装携带肯定有经验，这样便与交易，但是我忘了，对于买方来讲最重要的是抹掉痕迹，也就是让盗取文物的人消失，这笔买卖才算真的做成！所以，离开是最重要的。” “可以啦，要啥自行车呀！但是你还不能瞑目，借来的文物追回来后，咱们自己的馆藏文物还不知道在哪呢！”韩健提醒道。 “自己家的事咋说都好办，抓到刘西山慢慢追吧！还有西北那几个盗墓贼，审吧！”张勇把沏好的热茶递给沈国明：“这个工作不用我们了吧？” 沈国明接过茶杯说：“我会跟李局说，你们还有绿皮火车的案子，人手不够！前面的路都铺垫的差不多了，谁接手等于接功劳，肯定争先恐后的，也就是你们不当回事！” “我审了赵海涛好几个小时啊！”韩健抓了抓自己脑袋，恼怒的说：“这是又给别人做嫁衣了！” “要不我让李局给你安排几个人，你带队审馆藏文物丢失案？”沈国明笑眯眯的问。 韩健连连摆手：“我这么一说，您这么一听！还不让人抱怨两句了？” “我这么大岁数了，我跟谁抱怨去？！”沈国明这句问话的话音还没落，他就开始抱怨上了：“你们看看哪位领导到了我这个年纪还奋战在一线？谁不是热茶报纸八卦？干了一辈子了，你们也该让我好好歇歇了！按理说，早在十年前我就应该调离重案大队，为啥没走？没有合适的人选坐我这个位置！我也不放心，好了，五年前终于蹦出来一个姓袁的，我以为我看到了曙光，谁知道你这个臭小子自私自利！只想着自己舒服，完全不顾及我这个老同志的身体状况！” “说的好像我虐待你了一样！你天天一个人一个大办公室，有案子也是我们跑，就问你热茶报纸八卦你缺啥？人得知足是不是？啥叫好好歇歇？不喘气儿了才能好好歇歇！你……” 袁方话没说完，沈国明抓起沙发上不知道是谁的记录本扔向袁方…… 凶案侦查手记 ------------ 第六十八章 三位姨夫（二更） 几个人在办公室里互相调侃着，没人再说案情。 六点二十五分，沈国明接到电话，金陵警方在武警和酒店的配合下，行动成功！文物安然无恙，犯罪嫌疑人也抓捕归案！ 办公室里顿时安静了，沈国明偷偷看了一眼袁方，袁方的上下眼皮正在打架。 “看啥？”袁方搓了搓脸。 “今天的新闻……标题可能会是金陵警方……” “爱是啥是啥！”袁方打断沈国明：“能进球的才是球星！是人家抓的，咱就得认！真说等咱们过去再行动，也就拿回来点装文物的箱子！有位名人曾经说过：一将功成万骨枯！不对，这种比喻不恰当，每个成功的男人背后……更不对！不能把自己性别都比喻错了……” “明白你的意思！”沈国明站起身：“你们每次破案的时候，也离不开基层民警的付出！都把自己本职工作做好，别计较那么多，是吧？” “走走走，吃早点去！饿了！”张勇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 “今天我们能歇一天吧？咱们自己馆藏文物追回工作不用我们吧？”韩健问。 “歇！都歇！李局会安排人接手，咱们都回去睡觉！有啥事明天再说！”沈国明大手一挥。 …… 几个人在警队边上的早点铺吃了早点，沈国明建议谁都别开车，打车回家睡觉！ 几个人说着闲话走到街边上，韩健一眼看到警队大门口有几个人在拉拉扯扯：“诶，那个人是不是李林才？” 袁方眯着眼仔细看了看：“靠！抓进去仨小的，又来了仨老的！”袁方说着，大步朝马路对面走去。 拉着李林才的是他的三个姨夫，也就是林雪，林芝和林招娣的老伴，袁方走到跟前插着腰，不可置信的问：“咋地？跑我这阖家团圆来了？” 李林才看到袁方如同看到了救星，再看到袁方身后的张勇和韩健，更觉得心里踏实了。 “哥，他们一路跟着我，说是要找你们要人！”李林才挣脱了姨夫们的拉扯，站到袁方身侧。 袁方挠了挠头，他知道秀才遇到兵是啥样的感觉，里面那几个已经充分的表现过了。 “你今天还需要翻垃圾？”袁方问李林才。 “不用翻了，我过来想看看还有啥能帮得上的，谁知道他们一直跟着我……” “老婆孩子都被你们抓起来了，我们总得要个说法！”其中一位看着年长些的姨夫在经历了片刻胆怯之后，突然高声嚷嚷道。 “跟谁要？”张勇喝问道：“他们为啥进去的你们不知道？没人通知你们？你们跟谁玩装傻充愣呢！” 三位姨夫被张勇的气势吓得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两步。 “我知道你们啥意思！”其中一位姨夫躲在最后面伸着脖子喊道：“准是李家这小子给你们上供了，你们想帮他把他舅的遗产全占了！” 袁方气笑了：“老婆孩子都进去了，你们不想想自己身上有啥问题，吃不香睡不着的就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袁方这一笑，像是给三位姨夫注入了勇气，其中一位上前一步喊道：“你们别欺负我们读书少，逼急了我们就去告你们！” 另一个上前两步喊道：“我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想把我们的钱吞了门都没有！” 最后一个手指着袁方一步步靠近嘴里喊着：“我就不信没人能管你们！” 袁方已经三宿没睡好了，就算平时脾气再好，这个时候难免有些急躁，更不要说本来就是暴脾气的张勇，俩人几乎同时要开口的时候，忽见一个白色物体瞬间移动到袁方身前，紧接着就是一声娇喝：“你们想干什么！” 袁方先是吓了一跳，然后探头一看，李小花小脸通红，正凶狠狠的看着三位姨夫，像极了发脾气的小奶猫。 “你就是他舅派过来的助手姑娘吧？咱们是一头的！”一位姨夫赶紧讨好的解释。 “谁跟你一头的！吴先生要是知道他的亲戚都你们这个样子，连最起码的法律法规都不知道遵守，他怎么会放心的把遗产交给你们！”李小花义愤填膺。 “你这丫头咋说话呢？为啥不能给我们？谁不遵守法律法规了？是他们想吞了我们的钱！” “怎么吞？吴先生要是想给谁，任何人阻止不了！哪怕人在监狱里，遗产也可继承！” “他舅不是这么说的！他舅说如果有了案底就不能继承遗产了！” 袁方眯起了眼睛，他站到李小花身侧问：“吴征宇昨晚给你们打电话了？” 三位姨夫相互看了一眼，没有吭声。 袁方笑了笑，语重心长的劝说道： “吴征宇在国外那么多年，真说法律法规他肯定没有这位姑娘懂得多，你们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按照咱国家的规定，只要他舅愿意给，谁都拦不住！你们的老婆孩子平时啥样你们自己心里没数？在自家嘚瑟嘚瑟，是没人管，出来抬手就挠人，挥拳头就揍人，不抓他们抓谁？窝里横我们管不了，出来了可由不得他们！你们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要我说，你们老哥仨完全没必要，多好的机会清静清静，不耽误继承遗产！你们想想，遗产是啥？是钱！谁管钱？银行！他舅愿意给，银行一转账直接到你们账上，警察能咋拦着？人进监狱，银行卡又不跟着进去！别听见风就是雨，你们现在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争取长命百岁，好日子在后头呢，你们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相反，你们要是闹，整出点啥事来，他们娘几个出来了，你们倒进去了，他舅……没几天了吧？” 袁方想说的话还没说完，他想表达的道理还没有说透，三位姨夫已经开始慢慢后退了，袁方不说了。 “是不是舍不得走？”张勇眼一瞪吼道：“进去唠唠？” 三位姨夫扭头就跑。 李小花看着三位姨夫不见了踪影，这才长出一口气，扭脸对袁方说：“真要起争端，你们不能先动手，谁知道他们下手轻重，万一没拦住……” “你突然窜出来是怕老袁挨打？”张勇不可置信的指着袁方看着李小花问。 凶案侦查手记 ------------ 第六十九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二十四） 李小花缩了缩脖子，低下了头。 “你吓着她了！”袁方有些生气的把李小花拽倒身后。 张勇和韩健相互看了一眼，韩健很认真的说：“我应该跟老沈一样先行离开，我感觉咱俩有点多余！” 张勇也很认真的说：“我觉着也是！咱俩图啥呢？老袁算是有人保护了！咱俩……” “互相保护吧！” “也只能这样了！你媳妇儿预产期啥时候？” “年前！我这天天紧张的不行！” “你紧张啥！又不是你生！要我说直接剖，不让媳妇儿受罪！” “她要自己生，说是对孩子好！” 俩人一边聊着一边走到路边去打车，头都没回！ 李林才看着眼前的情景，很想找个借口快速消失，可他动用了所有智慧也没能在袁方开口前找出一个能说出口的理由。 “今天没啥事，你俩都回去歇着吧！中午我找你吃饭，你一个人在招待所肯定闷得慌，吃完饭我带你去滑冰好不好？” 显然，后半句不是说给李林才听的。 李小花闪动着大眼睛，很严肃的提醒袁方：“吴先生昨晚给他们打电话了！” “打吧！我看看他还能做出啥来！” …… 袁方让李林才回家休息，又亲自把李小花送回招待所，这才打车回到自己的小窝，衣服都没脱，直接倒床上就睡！ 这一觉袁方睡得是天昏地暗！等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一只可爱的小白兔突然闯入他的脑海，他腾的一下坐起来，拿起手机一看，已经快下午三点半了！ 袁方立马清醒了，再仔细一看手机，十几个未接来电除了周奇就是杨光！ 袁方赶紧给周奇拨了过去。 “你们是集体自杀了吗？打谁的电话都没人接！”接通之后周奇开口就埋怨道。 “三宿没咋睡，打雷都听不见，何况你的电话声！快说，见到吴征宇了吗？” “没见到！人家说身体不行，今天见不了！人家是外籍人士，公民义务这块儿对他没用！” 袁方沉默了，他使劲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让自己清醒一些。 “还活着吗？”周奇着急的问。 “然后呢？你和杨光都干了啥？” “然后我和杨光查了他的病例，之前海州警方就是通过一家私人医院确认的他的病情，确实是胰腺癌！医院说吴征宇去年做过手术，在哪做的不知道，吴征宇也不说，但今年还是复发而且转移了，目前吴征宇是中西医结合着治，拒绝放化疗，医生说目前最理想的状态是还有半年时间！” “找的他的主治医生？” “吴征宇多有钱啊，他找了好几位在这方面有名的专家一起会诊，有的专家是外地的，专车接送！我和杨光联系了几个专家，结论都一样！” 袁方又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你们回来吧！” “啥玩意？” “你们回来的动静尽量整大点，就是要让吴征宇知道！咱不查了！” “玩呢？！” “对！就是陪他玩！我倒要看看谁有时间！我跟你说，他现在在跟咱们玩欲擒故纵，越不让你见，你是不是越想见？他一边鼓动这边的亲戚闹事，还让我们知道是他指使的，说明啥？说明他很想让咱们注意他，生怕咱们把他忘了！他跟你说今天见不了，没说压根不见吧？你心里是不是搓着火？他就喜欢玩这种心理战，别被他牵着走！海州飞赤辽的航班不是一周只有两班嘛，买机票！想办法让他知道你们几号走，走之前，不找他也不查他！你俩正好放个假，好好玩一玩！你一定会在你们走之前见你们，或者引起你们的注意！” “你这是彻底醒过来了！” …… 袁方和周奇的电话打了半个多小时，挂断电话，袁方赶紧给李小花打电话。 李小花很理解，嘱咐袁方好好休息，袁方说午饭没能一起吃，那就吃晚饭！ 于是，晚上五点半，招待所旁边的铜炉火锅店里，张勇和韩健冷着脸坐在一旁闷头吃着，袁方热情的跟李小花聊着。 韩健偷偷问张勇：“他叫咱俩来做电灯泡图啥？” “图你手机能结账！” “啥意思？” “我那点小金库都被他扫干净了，现在轮到你了！” “他自己的钱呢？” “相信我，他肯定无数次的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张勇和韩健小声嘀咕着，袁方突然扭头对他们说：“吴征宇去年做过手术，今年复发而且癌细胞转移了！” 张勇和韩健都愣住了，他俩虽然都给周奇回了电话，但是都是大概说了下昨晚案子的情况。 李小花看着张勇和韩健的表情，有些不可思议：“你们不知道？” “吴征宇跟他的亲戚们说的是今年查出来的胰腺癌，知道自己没多少时间了，这才找亲戚们过来认亲！”韩健忙解释。 李小花惊愕的眨了眨眼。 “吴征宇应该不止派了你一个人来。”袁方又对李小花说。 “啊？” “表面上，你来的这几天任务完成的还是可以的，至少最难签的协议签了！但是，吴征宇不满足，或者这不是他的真正目的！昨晚你肯定跟他说我们遇到大案子了，对吗？” 李小花点点头。 袁方笑了笑接着说道： “他着急啊！只通过你传递消息，他怕了解的不全面，这一点我早该想到，是我疏忽了！以他周全的性子，咋会只安排你一个人来宁化？谁来监督你的所作所为？所以……他知道你跟我们接触了，也知道你频繁进出警队，更知道你说的都是实话，可就是还没有传话，或者说没有按照他想象的那样发展，他只好动用了三位姨夫！” “可……”李小花想了想问道：“今天早晨他们来闹能解决什么呢？你们不可能因为他们来闹一下就把人放了吧？” 袁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温和的对李小花说：“吴征宇没有换掉你，或者没有在明面上再安排一个人来协助你，不是因为你签了协议，而是因为你诚实！” 李小花张着嘴，一脸惊愕。 凶案侦查手记 ------------ 第七十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二十五）二更 “内啥，”韩健身子朝前探了探，指了指李小花，小声的问：“她身上会不会被装了……” “他是有目的，但他不是特工！好家伙，几千里地呢！再说从海州到宁化一路上过的最多的就是安检，他没机会在小花身上和行李里装，派人到宁化现装？装哪？房间里吗？偷听小花晚上打呼噜？”张勇还在分析，李小花赶紧摇头，着急的解释：“我不打呼噜！” 袁方朝她温和的笑了笑。 韩健点点头：“我是没休息好，脑子还没有正常工作！” 袁方揉了揉眼睛，说：“赶紧吃，吃完接着回家睡觉去！”说完又对李小花说：“你今天给吴征宇打电话，依旧实话实说！姨夫们来闹，我是咋劝回去的，晚上咱们一起吃饭，我答应明天让你见林雪她们传话，他如果问你还聊了啥，你就说大勇家的孩子在幼儿园就开始天天请家长，韩健的媳妇儿快生了，韩健比他媳妇儿还紧张，最重要一点，你告诉他你听见我们说之前去海州出差的两个人，马上就要回来了。” 饭桌上顿时安静了下来，张勇和韩健看着袁方都是一副犹豫着想要问点啥的表情，李小花却是低头沉思。 袁方没再解释，说起了其他闲话。 四个人吃完饭，韩健结了账，袁方三人步行将李小花送回招待所，眼看着李小花进了招待所，张勇迫不及待的拉着袁方问：“破个案子，咋让你搞得跟谍战一样呢？” 韩健点点头，跟张勇一样等着袁方解释。 袁方缩了缩脖子对张勇说：“走，先去队里开你的车，送我俩回家！” “着啥急？都已经出来了！”韩健嚷嚷道。 “你不是说买车吗？啥时买？孩子出生之前得买吧？差钱跟我说，多了没有，一个月工资可以贡献！” 袁方边说边往警队方向走。 “我谢谢你！你还是留着给自己买车用吧，别到了买车的时候告诉我们你只有一个月的工资，剩下的要我们给你凑！”韩健缩着脖子跟在袁方后面，嘟囔着。 “他距离买车还早着呢！先得留着请小花吃饭！省得大晚上的叫我们来当电灯泡！你说这要是让小花知道了，咋看你！是得找个女人管管他的钱包！”张勇走在袁方身侧接口道。 “吃饭之前，我回队里见了林雪和林芝！”袁方顶着寒风突然蹦出来一句。 张勇和韩健相互看了一眼，张勇忙问：“你真打算明天让小花见她们？” “你都跟那姐俩铺垫好了？”韩健也问道。 “差不多吧！”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张勇关切的问。 韩健也觉出来了说：“真是！遇啥事了？能让你话少的事绝对小不了！” “你俩是不是有病？！北风嗷嗷的往嘴里灌，你俩刚才是没吃饱吗？” …… 等三个人上了张勇的车，袁方的话匣子可就打开了。 “到目前为止，吴征宇不止一次的把自己暴露出来，如果不是脑子有大病，那就是想让咱们查他！” “这不还是脑子有病！”韩健嘟囔了一句。 袁方抿着嘴摇了摇头，说：“不一样！查他，不一定是查他！” “你能不能说人话？”张勇不耐烦的问。 “吴征宇想让咱们查他，是为了引着咱们在查他的过程中，查出他想让咱们查的人！”袁方耐心的，字正腔圆的解释道。 “听着都绕！”韩健感慨了一句。 “还真是！”张勇顿悟的拍了一下大腿：“他完全有条件和能力让林英死的悄无声息，可他偏要在火车上下手！咱们一开始以为他是有恃无恐，凭啥？就凭阎王爷下帖子了！他想在临死前把他恨的人杀了！因为恨的人不是一个，所以设下一个局，用盒子做诱饵，在保证盒子安全的情况下，一步步杀死他想杀的人！原本还挺合情合理的！” 袁方掏出烟，自己抽出一支，把烟盒扔给张勇，说： “但是，他太着急了！也太高调了！生怕警察是废物，想不到他身上，这一通引导！把原本正常的事，生生演的不正常了！在火车上杀了林英，咱们勉强可以用保护盒子做理由！因为只有让林英死在火车上，盒子才能无缝衔接的到警方手里！可小花转天就到，这事能不让咱们注意？紧跟着张爽他们仨就在咱大门口把李林才给揍了，原因是啥？是他给他们打电话说了想要收回盒子的事，他咋就这么闲呢？想要收回盒子跟他们三个人说能管啥用？咱们能不多想想？再然后，今天早晨三位姨夫就来了，为啥来的？又是他打电话说关在里面影响遗产继承！是不是已经有点明目张胆了？就差站在那冲咱们喊：你过来呀！咱们庆幸这姐几个火车上冲动了那么一下子，因祸得福，跑咱警队来保命了！还觉得这是一个意外，是吴征宇之前没有想到的意外！可今天早晨，当我看到那几位姨夫的时候，我才猛然间明白……” “他们进来是迟早的事！”张勇接了一句。 韩健重重点头说：“林雪她们火车上袭警，张爽他们警队门口打人，三位姨夫想到警队闹事，这些事之所以发生，不是巧合！是因为这些人的性格！” 袁方吸了一口烟，说： “咱们之前所有的推断，大部分都可以推翻了！吴征宇的目的并不是几位姐姐的性命，或者说，不止这个目的！他真正想做的，也许是最终目的，他是想让咱们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到他身上！为啥让咱们看他？他的人生马上就要划上句号了，注意他有啥意义？关怀他吗？但是一旦警方的注意力转到他身上，自然也会注意到他身边的人……他想做出因为警方查案才查到他身上的样子，进而去查他想让咱们查的那个人！整个过程，他不但要做到保护好自己，还要做到保护好他的财产，律师事务所就是最好的工具！可他这是做给谁看呢？” 凶案侦查手记 ------------ 第七十一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二十六）一更 张勇点上烟，把烟盒又扔给韩健，接口道：“我记得你之前就说过，他找了海州最好的私人医院，却找了一个不知名的律师事务所，如果只是想报仇杀掉自己的姐姐，完全没有必要找律师事务所！” 韩健也点上了烟，顺手把烟盒踹在了自己兜里，说：“律师事务所的作用是啥？” 袁方笑了： “这可有想头了！他一个上没有老，下没有小，中间没有媳妇儿只有恨得要死的姐姐们，你们说他找律师事务所是为了给谁作见证？小花说他们曾经一件件的，在鉴定师的陪同下，对盒子里的东西做了记录！为啥？一个要给出去的盒子，为啥要做记录？当然，他的本意不是要给出去，是想做个诱饵，最终这个盒子还要回去！可他都要死了，甚至在这个盒子回来之前死掉，做记录，是为了给谁接手验证用？咱们换位想一下，如果我要死了，我把最恨的人在临死前杀了，也就瞑目了吧？如果有时间，我也会把遗产分一分，凡尘俗世那些事能简单就简单，他是一个癌症患者，他的痛苦远不是我们这些正常人能想象的，如果是为了爱的人还好说，他有吗？” “他还有个公司！”张勇提醒。 “周奇打电话说，”袁方接着说道：“查到吴征宇的病例，他去年做过手术，今年复发转移！咱们推一下时间，按照他跟姐姐们的描述，他是今年年初查出来胰腺癌，处理好国外的事就回国了，入境时间确实是五月份，回国时间上没有太大出入，可知道得病的时间对不上，他为啥要跟姐姐们说谎？明明去年就做过手术了，他早就知道自己得了啥病！癌症手术是个啥概念？我估计国内外区别都不大吧？打开了能切除就切除，满肚子都是了就缝上，回去等死！你们不觉得正常人在手术前就应该处理好公司的事吗？不管手术前他从医生那得到的建议和推测是啥，他以后活着的日子，全靠跟癌细胞斗争解闷了！放谁身上不先把公司解决了？又没有人能继承！所以，公司的事他去年应该就已经处理好了，绝不会通过小花他们的律师事务所再去做啥！” “我记得吴征宇跟姐姐们念的遗嘱包括三条，一条是捐了，一条是留给公司，一条是送给姐姐们，照你这么分析，除了第三条，另外两条都应该在去年，在国外立好遗嘱了！”韩健说。 “你应该问问小花，立遗嘱的事她最清楚！”张勇怂恿袁方。 “我不是没想过，但是我怕掉进吴征宇的陷阱！再说，我不想难为小花！” “你还没难为她？你刚才让她回去给吴征宇打电话说啥？透露周奇和杨光的行程是几个意思？还不是想通过小花的嘴，让吴征宇知道！” “你说对了一半儿！今天周奇去见吴征宇，他不见！我就是想让吴征宇知道，欲擒故纵在我这不好使！我不仅会让周奇他们撤回来，而且明天还会让小花见林雪！把该说的话说了，我看看他下一步还会咋做！他越急，破绽越多！至于小花，谁说只有吴征宇可以利用她？你咋知道小花不想收拾吴征宇？老实归老实，但不能欺负人家老实！兔子急了是会咬人的！” “也对！”韩健点了点头：“这事放谁身上都得急！吴征宇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没多少日子可活了，别人可还有好几十年呢！被他利用了之后，后面几十年咋过？” 张勇吸了一口烟问：“你吃饭前见了林雪和林芝，咋铺垫的？能管用不？” “我问了问她俩这些年都是咋过来的，苦不苦，难不难！是啥让她们一直这么坚持，有没有想过不活了，为啥最后还是活下来了！然后又跟她俩说了说她俩的病，说林英正笑呵呵的等着呢，她俩挺害怕，我说要是不想死，就把这口气提溜住了！我让她俩想想，去趟海州，认了个弟弟，回来就是一条人命，有没有钱放一边，先得有命！退一万步讲，林英输的最多！” 袁方顿了顿接着说道：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我觉得啥呢，没有谁是傻的，除了脑子真有病的！只要按照她们能理解的意思说，她们自己能想明白！再不济也算是打了预防针！小花要传的话能给她们带来打击的也就是变更遗嘱，或者狠一点，撤回，不给了！还能咋滴？我提醒她们想想林英，折腾这么一趟，林英命没了，她们至少还能回到原来的样子！其实也回不去了，唉，自欺欺人吧！” “小花明天传了话，是不是就可以走了？你这颗躁动的心可咋整？”张勇假模假样的关心。 “小花一时半会儿走不了！吴征宇不会让她走！”袁方神秘的笑了笑。 …… 转天，又睡了一宿好觉的袁方，张勇，韩健，精神奕奕的来上班了。 张勇和韩健继续安平街车内杀人案的收尾工作，而袁方在大门口的寒风中溜达着，他在等李小花到了之后去见林雪她们。 李小花远远的就看到袁方的身影了，赶紧跑了两步，紧跟着脚下一滑，结结实实的坐到了地上。 袁方吓了一跳，直接就窜了过去。 李小花不好意思的在袁方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红着脸解释：“可能是我的鞋底滑。” “干啥可能呀！就是！你这双鞋没见过啥叫雪，突然一下子看到，还要亲密接触，肯定不老适应的！所以你更要小心，这双鞋现在跟你不是一伙的！” 袁方说的很认真，李小花看着袁方的样子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说：“你真幽默！” 袁方听罢，心里顿时翻起了浪花，一个接一个的翻，翻得袁方有些头晕！开玩笑，活了几十年，总听人说他话痨，何曾有人看到他的幽默！这么多年，那么多话，算是白说了！可今天总算是有人懂得欣赏他了！ 袁方刚要开口赞颂一下李小花的兰心蕙质，李小花低下头又开口了：“吴先生今天早晨早早的打来电话，把原本要传的话改了。” 凶案侦查手记 ------------ 第七十二章 女朋友（二更） 袁方心里的浪花消停了，他挑了挑眉，没有说什么，陪着李小花慢悠悠的走向大门。 直到上楼梯的时候，袁方才蹦出一句：“今天要传的话是不是比之前的温和了许多？” 李小花点点头。 袁方又问：“今天传完话之后，他是咋安排你的？继续留下还是回去？” 李小花扭脸看了看袁方，调皮的笑了笑问：“你不是喜欢推理吗？你觉得的呢？” 袁方展露出自信的笑容说：“他不会这么快让你回去，这年头，机灵的人不少，诚实的人可不多！” “吴先生让我去照顾一下他的几位姐夫，但不包括李林才的父亲！他让我看看他们生活上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让我尽量照顾一下，说至少要等到他们的孩子出来！” “你告诉我这些，不违反规定吗？” “吴先生没说不可以告诉别人呀！”李小花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又说：“你看，他让我接下来做的事情多有同情心，放到哪都是好事，为什么不能说呢？” “有道理！今天你是三个一起见还是分开一个个见？” “原本是要分开的，现在一起见就行了！”李小花笑得眼睛眯成了月牙。 袁方没忍住，抬起手敲了李小花脑袋一下：“你美啥？” 李小花撅撅嘴说： “能不美嘛！以为是要人命的话，现在没事啦！”李小花闪动着大眼睛激动的说：“你不知道，我早晨接完电话，高兴的直蹦高！这两个晚上我睡的都不好，我知道你会帮我，可万里有一呀！这种压力……今天早晨没了！你说我得多开心！真要说起来，你是我的大恩人！” 袁方此刻很后悔张勇和韩健没在身旁，如果这俩人在，肯定会有一个人问：既然是大恩人，是不是要以身相许？ 袁方想到这里，哈哈笑出了声！ …… 李小花传的话确实无关痛痒，就是一些嘱咐，什么好好认识自己的错误，家里不用担心，吴先生会安排人照顾，吴先生自己也会照顾好自己，争取有生之年再见一面等等。 林雪姐三个听得是老泪纵横，袁方听得是冷笑不止！ 吴征宇知道警方会做安排，所以他这次没有直接亮底牌，而是又加了些筹码，把姐几个又往上推了推！没用钱，而是用亲情！ 袁方的表情凝重了！他带着传完话的李小花直接回了办公室。 李小花第一次来，明显很拘谨，她老老实实的坐在沙发上，看着袁方一边说着一边不停的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他是成心的！” 张勇和韩健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没时间惊讶袁方带着李小花来办公室，专注的听完袁方的讲解和感慨后，张勇先开口了。 “那还不是你自己暴露的！你让小花告诉他周奇他们要回来了，这一下怕是打草惊蛇了！” 韩健也说：“对！那家伙多敏感！喜欢研究人心理的人都敏感！” “有道理！我倒是无所谓，反正时间不多的人是他！但是，他这样做，到最后林雪她们更加难逃从天堂到地狱的打击！今天这通操作之后，吴征宇在姐三个的心中的形象更加高大，他说过的话也会让她们更加确信！继承遗产的美梦算是彻底的扎根了！” “这倒是！”张勇挠了挠头：“吴征宇不可能让她们得着啥，这个答案迟早出来，到时候，唉，这姐仨怕是撑不住！” 李小花有些自责了，她使劲搓着手指头，想着如果早晨没有接到电话该多好！警方这边该铺垫的都铺垫了，抢救的医生也准备好了，咬牙跺脚说完，至少这姐仨命能保住！自己可能会有些压力，但总好过现在这样，脓疮没挑破，反而更大了！ 袁方不知道李小花的心思，刚要开口再说点啥，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沈国明拿着几个文件夹笑呵呵的站在门口。 “咱先说好了，你可是答应我暂时不安排别的案子的，文物盗窃案是逼不得已，别的免谈！我这正跟吴征宇斗心眼呢！”袁方提防的先嚷嚷道。 沈国明也不生气，和蔼的问：“有新情况了？” 袁方马上嘴不停蹄的把情况说了，沈国明听得频频点头，听完后问道：“你打算关那些亲戚们到啥时候？小一辈的行政拘留个十天八天或者十五天，老一辈的呢？往大了说三年以下，往小了说，也可以十五天！要是行政拘留，告知书出了吗？要是没出，多几天少几天的，是不是还可以调？现在过去几天了？” 袁方醍醐灌醒：“姜还是老的辣呀！管他吴征宇咋动心眼，我只要在这些人出去之前把案子破了就行！这些亲戚可不是他的最终目的，要想完成他的心愿，需要的是时间！咱们可是按天过，他可是按秒过的，谁怕谁！” “对喽！着急的应该是他而不是你！你……呦，这是谁家闺女？咋在你们办公室？”沈国明终于发现了李小花。 李小花看到沈国明探究的目光，像受惊的兔子，下意识的往沙发里缩了缩。 “我女朋友！”袁方说的正气凛然！李小花愣了一下。 “啊？哎呀！姑娘好眼光啊！”沈国明激动了，他走到李小花身边，腾出一只手伸过去，李小花马上起立，礼貌的和沈国明握了握手。 “这姑娘长的是真俊！这大眼睛！多大了？学啥专业的？干啥工作的？家里几口人？父母做啥的？”沈国明慈眉善目的问。 “查户口呢？”袁方把沈国明拉到一边：“快说，啥案子？能让你扛不住的，一定不是小事！” “马跃天，你们都知道吧？”沈国明整理了一下手中的文件夹，放到袁方的办公桌上。 “知道啊，咱宁化的首富！”韩健说。 “早不是他了，现在听说是徐守宁。”张勇说。 “不是刘德贵吗？”袁方问。 “哎呀！首不首富的跟你们有啥关系？知道马跃天有钱就行了！内啥，”沈国明突然又瞥见了李小花：“姑娘，还不知道你叫啥名……” “你先回去，我下班了给你打电话！”袁方拉起李小花直接送出了门。 凶案侦查手记 ------------ 第七十三章 绑架谋杀案（一）一更 “你这个臭小子，我问两句还不行了？”沈国明有点恼了：“我这就给你爸打电话！” “干啥？” “你说干啥？” “我为啥不让你问？八字没一撇，问来干啥？快点说案情，马跃天咋了？被人杀了？” “他闺女让人绑架了！” “哦？他闺女多大？应该不小了，没结婚吧？漂亮吗？” “你还能不能行？”张勇一掌拍在袁方后背：“咋谁都惦记呢？小……内谁可刚走！” “条件反射！习惯了！” “甭惦记了！今天早晨在七道江道口村的田埂雪地里，发现了马春燕的尸体！马春燕就是马跃天的闺女！”沈国明严肃的说。 “咋还撕票了呢？钱给了吗？谁负责的这个案子？”袁方认真了。 “十二月三日也就是前天，绑匪绑了马春燕，但是马跃天没有报警！别着急，听我说完！”沈国明制止住要开口的袁方：“绑匪要价一千万，不让报警，报警就撕票！马跃天自打离婚之后，没有再婚，就是为了这个唯一的闺女，平时宠爱到啥程度我就不说了，反正这丫头二十出头，没少给她爸惹祸！作为父亲，我倒是理解，马跃天怕有万一，想破财免灾，没敢报警！前天绑匪绑的人，开出的价码，说好昨天中午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可马跃天没那么多现金，咱宁化的富翁也就这意思，马跃天东挪西凑的才凑够了六百万现金，只好求绑匪再宽限一天，不是没钱，是凑不出现金，绑匪倒是答应可以拖到今天早晨六点，前提是先把六百万交给他们，所以，昨天中午，马跃天先把六百万按照指定地点交了，他咋想的？不是还有四百万嘛，绑匪要的是钱，这时候撕票对绑匪没有任何好处！结果到了今天早晨六点，马跃天没有接到绑匪的电话，哦，对了，绑匪是用马春燕的手机联系的马跃天，马跃天又等了两个多小时，这期间，他给马春燕的手机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关机，情急之下才报的警！” “这么快就找到尸体了？”张勇不可置信的问。 “哪啊！听我说完！”沈国明拿起袁方的保温杯，喝了一口水，接着说道：“马春燕最后的行踪，目前警方掌握的是十二月三号晚上五点半多点，她开车从小区出来，马跃天是当晚七点五十接到绑匪电话的，又在昨天中午按照绑匪指定地点交付了六百万赎金，但是昨天上午，七道江道口村一帮孩子在田埂上玩，发现了一个新堆起来的雪堆，这帮绑匪做事也不细致，人是都给埋在雪里了，可手指头漏外边了！” “村民报警后，警方首先要确定死者身份，可查找失踪人口，没有任何发现！但是，今天早晨马跃天报警后，警方无意中发现，昨天七道江那具女尸就是马春燕！”袁方还是忍不住打断了沈国明。 “对！死者是马春燕！马跃天的笔录中说他昨天中午交钱之前绑匪发来了她闺女的视频，他看到闺女好好的，这才交了钱！唉，关心则乱，他也不想想，视频能说明啥？尸检报告，痕检报告，案情分析报告等等我放你桌子上了，你们自己看，绑匪惨无人道，死者嘴被封住了，身上十几处刀伤，不是普通的刀，是带着锯齿的刀！这种刀捅进身体里拔出来的时候，会带着肉！死者死前受了不少罪，最后是急性失血休克而死！马跃天知道了之后，直接昏迷了，现在也没醒过来！还有就是，马跃天报案时情绪失控，啥重要的信息都没留下就晕倒了，领导点名让你接手这个案子，就一句话，在谣言四起之前，把案子破了！” “马跃天昨天在哪交的赎金？”袁方问。 “不是刚说马跃天报警的时候情绪很失控！我也是听说的，语无伦次的，问询过程不是很顺畅，然后就知道马春燕遇害了，马跃天向后一倒就进医院了，我再强调一下，他没留下啥太有用的信息，你们自己看吧！” 袁方什么也没说，直接拿起桌子上那一摞文件夹开始翻看，张勇和韩健也赶紧过去。 沈国明点了点头，轻轻走到门口刚打开门，突然又想起什么，转头问：“你缺不缺人？” 袁方挥了挥手，头都没抬：“不缺！” …… 几分钟之后，袁方就后悔了！ 这个案子要筛查的范围很广，摸排取证问询都需要人，袁方抽着烟看了看张勇和韩健，一个孩子幼儿园老师天天告状，媳妇儿搞不定儿子，一个媳妇儿快要生了，身边离不开人，他咋好意思留着俩人跟他一起一宿宿的熬！ “想啥呢？这可不是你风格！是卡哪了吗？说出来咱们一起分析！”韩健看着袁方说。 张勇哼了一声说：“你可真有意思！他是能因为卡哪就不出声的人吗？他指定是搁那后悔呢！刚才老沈上赶着问他要不要人，他反应可倒是快，那大手一挥，直接就拒绝了！咋地，现在后悔了？” “你们说结婚干啥？要孩子干啥？你俩要是跟我一样，我也不愁！调谁来也不如咱们几个搭档的默契！你俩一个得照顾老婆孩子，一个得照顾孩子老婆，领导还要求我在谣言起来之前破案！那谣言是咋出来的？用嘴说出来的，嘴是啥？是最控制不住的东西！要是有办法，我先给自己用用！想赶在大家伙动嘴之前破案，只能趁他们闭嘴的时候努力！你俩之前已经熬了几宿了，我咋好意思让你俩继续？唉，想想咱这个重案大队，除了我，还有谁能舍身忘我的投入到工作中？连杨光年后都要成家了，我这次让他出差，他媳妇儿指不定在背后咋骂我呢！” “说的好像每次破案我们都扯后腿了一样！你有这功夫在这废话连篇，还不如多想想案情！”张勇不乐意的嚷嚷。 韩健又马上接口道：“就是！家庭内部问题，我们自己协调，用你操心？赶紧说第一步干啥！” 凶案侦查手记 ------------ 第七十四章 绑架谋杀案（二）二更 “按照法医尸检报告上说的，死者马春燕的死亡时间是十二月四号凌晨十二点到两点之间，死者是十二月三号傍晚被绑架的，换句话说几个小时后就遇害了，只不过时间是十二月四号！”袁方点上烟接着说道：“死者最后的行踪是五点半开车出小区，马跃天是晚上七点五十接到的绑匪电话，在没有其他证据之前，死者离开居所的时间到马跃天接到绑匪电话的这段时间内，绑匪实施了绑架！还记不记得安平街那个案子中喜欢喷香水的那个闺蜜？那也是个喜欢泡夜店的，但是，她俩有本质的不同！那个闺蜜喜欢在晚上找猎物，死者是喜欢在晚上找消遣和享受，一个是睁大眼睛找，一个是两眼一眯喜欢被别人欣赏，俩人能去的地方不会一样，但有一点可能一样，她们都喜欢在自己身上喷浓浓的香水！” “你这脑回路也是没谁了！”张勇的表情很缤纷。 “你想先找到被绑架的时候，死者身上的味道？”韩健问。 袁方像是没听见这个问题，目视着窗户继续说道： “跟死者一块儿丢的还有死者的坐骑！是不是有想头？只绑架人，茫茫车海，警方连个下手的地方都没有，可连车带人一块儿带走，不管他们咋绕，最终可能都会留下破绽，如果是我，我只要人，不会要车！带着车太麻烦了，后续处理也是事，现在打击黑车力度空前，根本没有啥缝隙钻，就算想卖到更偏远的地方去，他们就不怕在这个过程中暴露了？几百万都到手了，还在意那点钱？再牛x的车，二手黑车也不值钱！” “也有可能是绑架了死者之后，绑匪刻意开走了死者的车，就为了吸引警方的注意！” 袁方呵呵一笑说： “这要是倒退个五六七八年，确实极有可能！但是现在的道路是啥情况？最不缺的就是监控！马春燕是谁？她晚上出没的地方都是哪些地儿？她又住在哪里？别忘了她被绑架的时间正好是下班的高峰期，不管绑匪在哪下手，要么逃不过监控，要么逃不过人的眼睛！只有一个地方安全，那就是死者的车里！再说，绑匪开走死者的车目的是啥？吸引警方注意？你们别忘了，等警方注意的时候，他们已经杀了人拿了钱！他们这时候真正需要的是抹掉所有痕迹，让警方找不到他们！跟说多错多一样，做得多错也多！正常绑架绑匪们这么做还能达到拖延时间，混淆视听的效果，这个案子，没有必要！” “你觉得绑匪连车带人一块儿带走是不得已？”张勇问。 袁方又像是没听见问题，继续看着窗户说道： “死者身中十几刀，刀刀见血，刀刀见肉！这不是一般只为了要钱的绑匪会做的事，没点仇恨下不去手！死者凌晨就死了，可马跃天在中午交钱之前还看了闺女的视频，他们能想到提前录好视频就是早就想好了要马春燕的命，录视频是为了啥？为了钱！他们既想要命还想要钱！结果还成功了！啥样的人能成功？首先肯定是很了解马跃天父女俩的人，是不是熟人？不好说，死者跟他们的交情至少没有信任，或许算不上特别熟悉，要不然找个茬在某个特殊的地方假装偶遇，叫死者跟着一起上他们的车，这才是上上策！这事能安排，只要稍微避开点人，避开监控，一点线索不会留！咱顶多通过街边上停的车，知道马春燕曾经到过哪里，对吧？但是，他们却是连人带车一块儿带走的！开着被害人的车，再咋绕也离不开宁化这点地方，也就躲不过街上的监控！” “死者是傻的？连车带人弄走，死者就不知道吭个声，反个抗？”张勇瞪着眼问。 “说的就是这个理儿！刚才我说的是上上策，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死者骗上自己的车，那下下策呢？正好反过来，他们要想办法上死者的车！是不是挺有意思？啥样的人能上死者的车，而且很有可能是半路上车，因为到地方了死者不可能让他们上车！死者可能不情愿，但是还是让了！”袁方扭头朝张勇挑了挑眉。 “你是说绑匪是先上了死者的车……” 韩健话还没说完就被袁方打断了：“省点时间，少说废话！不上车咋绑架？嘛哩嘛哩哄，连车带人变没了？关键点在于，死者可能不喜欢或者不是特别熟悉拦车的人，但是最终还是让这个人上车了，说明啥？她咋就没有提防的心呢？” “是个女人？”韩健问。 “极有可能是让死者不屑一顾的女人！”袁方眯着眼说。 韩健马上说： “那可麻烦了，死者啥家庭环境？围着她转的男人女人指不定有多少！案情分析报告上可说了，马春燕初中上完，没考上高中，他爸舍不得她出国，也舍不得她去外地读书，就在宁化上了一家学习服装设计的中专，然后又花钱学金融，学企业管理啥的，同学还不得遍地都是！而且我觉得你的推理很武断，马跃天在昏迷之前自己亲口说的，闺女性子冷傲，不好交，没有多少朋友！马春燕从小到大，在很多方面都有心理优越感，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人，她眼里能有谁？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在她眼里都是低级生物！如果只是让她不屑一顾的人就能上车，我觉得男人也可以！” 袁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李小花，李小花从小到大的家庭环境也不错，袁方相信就算她没有经历家族生意的失败，她依旧是一朵简单的小花！这是家庭教育和本性的问题，与家庭条件关系不大！ “要我说，你俩都有点武断！”张勇开口了：“到目前为止，咱们确认的死者最后的踪迹是五点半死者开车离开小区，但是，咱们还没有展开摸排，你俩咋就确定死者是在自己车上被绑架的呢？也有可能是趁着死者下车的时候突然出手，或者等死者到了目的地，他们再找个理由带着死者离开！查都没查呢……” 凶案侦查手记 ------------ 第七十五章 绑架谋杀案（三）三更 袁方呵呵一笑打断张勇说： “我先回答韩健的问题，法医的尸检报告你也看了，死者身体里没有检测出酒精，乙醚，致幻剂，麻药之类的东西，你觉得绑匪是一个人吗？我换个问法，你觉得只一个人上车，没有辅助的情况下，能控制死者吗？这个人上车之后突然掏出一把刀，说：别动！按照我说的做！要不然我捅死你！，虽说咱们还没有对死者生平展开调查，但是，基本的防身练习，我相信马跃天还是会从小让闺女学的，用不用的上放一边，以死者的性格，这么轻易投降的几率不大！如果是两个人，还都是男人，还是不喜欢，不是很熟悉的男人，死者不可能让他们上车！” 袁方顿了顿又说： “我再回答大勇的问题，刚才我说了上上策他们做不到，或者说跟死者没有这个交情，这个推断跟查没查的关系不大，为啥呢？因为这起案子的绑匪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绑匪，这里面还有仇恨！报仇分两种，一种是冲动之下不考虑后果，直接就是干！另一种是为了目的忍辱负重，细心谋划！你觉得这起案子是哪一种？钱和命他们都要到了，绑架的过程会留下警方容易找到的线索吗？就更别提暴力强行绑架了，马春燕会下车的地方肯定不是偏僻无人的地方，又是那个时间，人流车流最多，如果绑匪不能一击即中，快速将马春燕带走，后果，哼哼他们未必负担得起！到时报警的可不一定是马跃天，绑匪可不想警方这么快介入！况且马跃天也不是吃素的！他这么疼闺女，不可能不考虑她的安全，马跃天一定有安排，富人和穷人的区别就在于他们对自身的安全考虑比一般人要多得多！越富越多！你们不觉得不论是死者身上带的，手表呀，手机呀还是开的车，都应该有定位吗？这才附和一位疼爱闺女，有钱的老父亲会做的事吧？” “你是说马跃天知道自己闺女在哪！”韩健激动了：“可他为啥不报警？” “对呀！为啥不报警呢？”袁方又点上一根烟：“马跃天疼闺女，怕撕票？如果绑匪一心要钱，而这些钱对马跃天来说也不叫个事，只不过一时间凑不齐现金，他想破财免灾，倒是说得通！但是，如果他通过定位知道自己闺女在哪，以他在宁化的关系网，想尽快救出闺女，问题不大吧？可他没报警！我暂时只能推断是，定位被移除或者毁坏了！那么问题来了，谁会准确的知道死者身上和车上都有哪些定位？” 张勇和韩健张着嘴看着袁方。 “不用崇拜我！我的实力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但是我对马跃天没有报警这个事还是想不通！定位可以没有，但是绑匪敢用马春燕的电话联系马跃天，如果报警的话，追踪电话不是问题！唉，按理说这个案子应该先调监控看看死者的车最终在哪条路上失踪的，同时调查死者还有她爹身边的人，再同时调查死者晚上经常出入的场所，再同时调查死者生平，也包括她爹的，还要通过后台调取死者手机的聊天内容，看看死者当晚是准备去哪等等！但是咱们人手不够，一人负责一摊也忙不过来，而且不知道要熬几宿才能找到线索，所以我吸取文物盗窃案的经验，咱们先分析出一条路来，可着这条路查，如果不对，咱们再调头！” 袁方一手叉腰一手挠头继续说道： “其实吧，上边没压力，我也能轻松些，一般绑架案都是拿不到钱撕票，或者不小心撕票了，这起案子是人也杀了，钱也拿了，而且人是早早就杀了！目的很明显是有报复的成分在！这爷俩儿会跟谁结仇？绑匪了解马跃天和马春燕的日常，了解马跃天对闺女的重视程度，甚至精准到预先知道咋样能让马跃天不敢报警！了解马跃天都在闺女身边装了哪些能定位的装置！我相信死者是不会主动装上定位乖乖交到她爹手里……” “绑匪是跟马跃天有仇的人！”张勇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从你的判断中可以看出，绑匪必须十分了解马跃天！” 袁方摇摇头头：“不完全是，看凶手对死者的所作所为，这恨怕是在马春燕身上！绑匪不会是一个人，这就说明这个团伙中，有恨马春燕的，也有了解马跃天的！那就先从马跃天身边的人查起！” “马跃天也不知道啥时候能醒！他要是配合，咱们可能会快很多！”韩健嘟囔着。 “就当他不存在！联系跟马跃天走动比较勤的亲戚，朋友，还有公司里的左膀右臂！能来队里最好，来不了的咱们上门服务！” …… 张勇和韩健通过对马跃天的初步了解，首先联系了马跃天的侄子马胜文，司机老胡，还有助理武德明三个人来队里做问询。 最先接受问询的是马跃天公司的副总，也是马跃天的侄子，马胜文！ 马胜文到队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距离袁方他们知道案情，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袁方利用这五个小时，做了不少事，除了让张勇和韩健收集马跃天的个人信息外，他又找交管部门的人帮忙，调取十二月三日晚上五点半之后，死者那辆车出现过的所有监控；又央求刘军带着秦晴和痕检员去死者所住公寓，除了查找异常，把死者用的电脑带回来之外，确定死者当天用的是哪款香水也是重要的任务！ 马春燕没有跟马跃天一起住在别墅，应该是想要自由，或许同意装定位就是出来住的条件。 袁方这五个小时嘴没闲着，除了打电话，还和张勇韩健讨论分析了一次，自己跟自己分析了好几次，只有在看绑匪发来的视频录像时，安静了一分钟，所以，等见到马胜文的时候，袁方心里已经有一堆问题了！ 凶案侦查手记 ------------ 第七十六章 绑架谋杀案（四）一更 马胜文来的很匆忙，着装却很得体，见到袁方他们很热情，也很谦卑，白胖的脸庞忠厚之中透着那么一股子油腻。 “从表面上看，马春燕死了，你是最大受益者！”袁方第一句话就开门见山。 马胜文只稍微愣了一下神就笑了。 “你也说是表面上看，我解释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马跃文是我亲小叔，我爸和他是亲兄弟，也没有别的兄弟姐妹，我爸比我叔大十岁，我比燕燕也大十岁，我叔就燕燕这一个孩子，没有重男轻女这一说，如果燕燕愿意，公司肯定是她的，但是她不愿意！燕燕这孩子，咋说呢，脾气有点古怪，跟谁都不亲，而且很叛逆，你让她干啥她偏不干啥，我叔也是没办法，在燕燕二十岁生日一家人一块儿吃饭时就说了，将来公司我来经营，股份多让她占一些，说白了就是我挣钱养她！我同意，为啥呢？说实话，我叔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他要只是想给燕燕留一份衣食无忧，太简单了，会这么安排肯定也考虑到我了，想让我有个事儿干，这份情我得领！先不说这份家业本来就是我叔的，就假设说我叔借给我很多钱，我把生意做起来，本金和利息我是不是也得还呀？更何况公司的底子是我叔打下来的，我凭啥不乐意？我有啥权利不乐意？” “你和马春燕接触的不多？” “我倒想跟她多接触，毕竟这一辈就我们俩人，可她不愿意呀！当然，这也不能怪她，我叔和我婶在燕燕五岁的时候就离婚了，燕燕那时候小，想妈妈，找妈妈，排斥别人再正常不过，可我叔那脾气吧，他咋想的呢？离婚了你就别想再看见闺女！可谁能代替妈妈？没人能代替！我叔就是没想明白，他折磨我婶，不一样折磨燕燕？燕燕有些小脾气也正常。” “你叔和你婶当初为啥离婚？你叔那时候已经有钱了吧？你婶咋就不能将就将就？” “这事儿吧，按理说不该我这个做侄子的评论。”马胜文犹豫了一下：“但你们问，我就说一下我知道的，其实你们肯定也有耳闻，我叔哪都好，就一点不好，过不去美人关！有钱了之后，身边的女人没断过，我婶一开始又吵又闹的，根本不管用，后来我婶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我叔可能是觉得自己赢了，就越来越过分，时不时的还把女人带家里来，我婶也是实在忍不了了，这才提出离婚！” “这事是马跃天不对，他咋还能想办法折磨前妻呢？这……”韩健不知道改怎么形容。 “唉，这事说白了，就是我婶挑战了我叔的权威！啥意思呢？我叔觉得自己白手起家，厉害！在他的地盘上，说啥就得是啥！我婶忍着是应该的，提出离婚就是对他的挑衅！但是你们可能想不到，我叔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再婚，其实他脑子里还是很传统的，觉得还是原配最好！他一直在等我婶回来求他，唉，去年中秋，我叔喝多了，跟我说当年穷的时候过中秋，他和我婶就买一块儿月饼，俩人一人一半，我婶舍不得吃，最后都进了他的肚子！还嘱咐我，外面的女人玩玩就好，家里这个一定要守好！我觉着，他是老了老了，锋芒没了，后悔了！” “这些年他身边的女人断过吗？”袁方问。 “应该是没断过，我只是从财务状况上分析，我叔很少领到公司来，更不敢带到家里，燕燕要是看到能出人命！” “也就是说，马春燕曾经见过，甚至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所以马跃天不敢再带人回家了？”韩健问。 “唉，这事儿咋说呢，燕燕没长大之前，就是跟我叔住一起的时候，我叔从来不会带人回家，没离婚的时候带人回来，也是趁着燕燕不在家的时候，你们说我叔心里是真不懂好赖？等燕燕不跟我叔住一起了，我叔确实有那么一段时间没了顾忌，后来被燕燕撞见过一次，我叔后来就没有再带人回去过！” “发生了啥？” “发生了啥我真不知道，我就知道我叔那段时间很消沉，有一回陪客户吃完饭，他也是喝的多了一点，才跟我提起这件事，说让燕燕撞见了，说燕燕的脾气让他宠坏了，说他天不怕地不怕最后折在自己闺女手里了，还说这一次管够！说我婶没白生了这个闺女！你们说我叔我婶离婚的时候，燕燕才五岁，她咋会知道她爸妈因为啥分开？咋就知道我叔往家领过人？还不是她姥姥那边的人没安好心！燕燕小的时候我叔还能管住，大了咋管？那还不是想见谁见谁？我婶离完婚就去外地了，可架不住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穷亲戚……” “听你这意思，做错事的可以理解，说实话的都是图点啥呗？”张勇没好气的打断马胜文。 “不是不是！”马胜文连连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已经这样了，至少让燕燕活的轻松些是吧？她要是不知道……”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种事不用非得亲戚们说，想打听，能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人多了！”袁方笑了笑接着说道：“清官难断家务事！既然做了，就准备好承担后果，指望着别人帮忙兜着，有点异想天开！” 马胜文尴尬的笑了笑。 “你叔叔这些年有没有交到一两个想结婚的女朋友？”袁方又问。 “没有！”马胜文说得斩钉截铁。 “怕那些女人是奔着他的钱来的？”袁方问。 “这事不用想，肯定是奔着钱来的！我叔其实一直等我婶回心转意呢，当然，后来燕燕大了，就算我叔变了想法了，燕燕这关他也过不去！” “这些年跟你叔时间最长的是谁，你知道吗？”袁方又问。 马胜文脑袋摇的像拨浪鼓：“真不知道！我叔不可能跟我说这些，又没想着结婚，对吧？其实我叔的想法很传统，外边的女人就是玩玩，不可能让她们登堂入室，这要是放在古代，也就是多些小妾……” 凶案侦查手记 ------------ 第七十七章 绑架谋杀案（五）二更 “你可别糟蹋传统这词！”袁方打断马胜文：“传统这词可不敢乱用！你叔是惦记封建社会的三妻四妾，又想在新社会里享受福利，咋那么舒坦呢？他学习咋样？放古代能十年寒窗不？哦，想有十年寒窗的机会得先投胎在有一定经济基础，身份还得清白的人家！就算有机会利用科举出人头地，家里要是朝中无人，也轮不上他三妻四妾！想经商？一样先得投胎在有经济基础的人家里，想靠自己白手起家？认字实数都够呛！你们真应该多读读历史书，三妻四妾要是传统，士农工商这个排名也是传统，你们家就是最被人看不起的商！你现在见我们得跪着！” 马胜文汗都下来了。 “生在新社会，偷着乐吧！”袁方收起戏谑的表情，严肃的问：“马跃天的私生活谁会知道的比较多？” “我叔有个助理，叫小武，武德明，我叔的很多事都是他帮着办的，还有司机老胡，我叔去哪都是他接送的！” 袁方皮笑肉不笑的送走了马胜文，和张勇韩健回到办公室。 …… 三个人一人点上一根烟，张勇说： “这个大侄子我咋觉得哪不对？反正就是看着别扭！助理武德明一直守在医院，本来他应该是在马胜文之前到的，说是医院那边有点事，估计很快也能到了。” 韩健说：“司机老胡在马胜文之前就到了，他现在没啥事，倒是随叫随到，我就让他多等一会儿。” 袁方说：“那就先跟老胡聊聊，等武德明到了再跟武德明聊！” “这个马胜文像是有准备，你们看他撇清自己的时候多沉着冷静！”韩健说。 “是你，你也提前准备！”袁方吸了一口烟： “他好歹也是个副总，遇到过的突发事件肯定不少，这也算是应变能力，正常！死者的死因说明绑匪，也就是凶手对马家这对父女有恨！可能是对马春燕，也可能是对马跃天，但是你们仔细琢磨，宁化人都知道马跃天的命根子就是马春燕，马春燕的死就是对马跃天的致命打击，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所以，如果是对马跃天有恨，用不着用锯齿刀，人财两失已经是对马跃天最狠的报复了！” “确实！马春燕是死于失血过多，也就是说凶手一刀一刀捅下去，都不是致命部位，凶手不想让马春燕轻轻松松的死，”韩健稍微有些激动：“我甚至能想到凶手一刀刀捅下去，带着血肉的又拔出来，马春燕被封着嘴哀嚎的时候，凶手有多得意！” 张勇忙说：“但是不能排除绑匪中是两拨人，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的意思！”袁方掐灭了烟： “绑匪中有人奔着马跃天的钱，有人奔着马春燕的命，这不矛盾，但是，马胜文要的是啥？要的是马跃天的整个公司，至少现在这个公司还离不开马跃天，万一马跃天因为这件事悲痛欲绝嘎嘣了，对马胜文是弊大于利的！他完全没必要整这一出，你们想啊，如果马胜文说的是实话，等到马跃天死了，承诺也好，协议也罢，顶啥用？公司在马胜文手里，做账这种事还不是他说盈利多少就是多少？亏了又能如何？马跃天已经死了，马春燕能折腾出多大浪花？所以，除非现在有证据证明马跃天不想用马胜文了，不然，马胜文没有作案动机！” “先接着往下查吧！”韩健说。 “走，见见司机老胡去！”张勇站起身。 …… 老胡紧张的坐在接待室里，双手不停的在双腿上搓来搓去。 袁方三人走进接待室，还没坐好，袁方就笑呵呵的问：“你紧张啥？” 老胡浑身一机灵，忙站起身朝三人鞠了一个躬，嘴里说：“警察同志好！没来过这种地方，确实有点，紧张！” 袁方挥了挥手：“坐！” 几个人都坐好后，袁方又问：“你看着年纪不小了吧？” “是，快五十了！”老胡又开始在双腿上搓手。 “别紧张，照实说就行！”袁方斜坐着身子，翘起二郎腿：“你给马跃天开车开了多少年了？” “十多年了！” “你以前是干啥的？” “啊？” “啊啥，问马跃天的事你紧张，那就问问你的事，自己的事说起来能轻松一点吧？”袁方笑呵呵的问。 “没事，我不紧张！你们问吧。” “那啥，给老胡倒杯水，喝点水能好些！”袁方朝韩健看去：“用玻璃杯，纸杯里面有一层蜡，我总觉得那玩意不好！” 韩健心领神会的去倒水了。 “你在给马跃天开车之前是干啥的？” “也开车，开大车，跑长途，也在工地干过。”老胡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这时韩健端着一杯热茶过来，放在老胡面前。 “快喝两口！”袁方指着水杯说。 “热！”老胡可怜巴巴的看着袁方，手没有动。 “吹吹！”袁方热切的看着老胡。 老胡慢吞吞的伸出双手，慢慢的握住了杯子。 “马跃天现在的身体状况估计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你有啥打算？”袁方没等老胡真的喝两口就开始提问了。 老胡就坡下驴收回了手。 “我还没时间想这事，唉，我就是一个打工的，让我干我就好好干，不让我干了我就找别的活儿。” “马跃天的女人们，大部分你都认识吧？” “谈不上认识，真谈不上！我觉着老板能用我这么长时间，跟我嘴严实有关系！一是我不爱打听，二是我听到啥也不会乱说！老板确实让我单独接送过一些女人，但是我从来不会跟这些人说话，她们有时候也会问我点事，我都不吭声！所以，所以我不知道她们都是谁！”老胡很着急的解释。 “那你知道她们都住在哪？” “不知道，或者说，不知道准确住哪，一般都是在小区门口接送她们。” “她们都是很年轻的……大姑娘？” 老胡眨了两下眼，像是想了想才开口说：“也不一定，有过三十多岁的女人。” “几个？” “这个……我真答不上来，时间太长了，老板的女人也，有点多！” “那就说个近的！有一次马跃天带女人回家，被马春燕撞见了，这事儿你知道吧？” 老胡眼神飘忽了一下，但还是很快点点头。 ------------ 第七十八章 绑架谋杀案（六）三更 “具体啥情况你说说。” “我不知道具体情况，警察同志，我就是个司机，老板屋里头发生了啥，我咋能知道呢？我只是被叫过去送那个女人回家！”老胡又紧张起来。 “别紧张，喝口茶，现在应该温了。”袁方很温和的说。 这次老胡没犹豫，端起茶杯就喝了几大口。 “再给加点水！”袁方说完这句紧跟着又问道：“你好好回忆一下，那个女人有啥不对的地方吗？” 韩健上前小心翼翼的拿走了茶杯。 老胡脑子里正在琢磨袁方这个问题应该怎么回答，袁方敲了敲桌子提醒道：“实话实说是对你最好的保护！一旦说了谎，不管你的初衷是啥，我们都会按照嫌疑人处理，到时你就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把自己撇清的了！” 老胡紧张的抿了抿嘴，说：“我真的啥都不知道，我就是一个司机……” “马跃天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我想不明白你咬死不说的原因，除非……你参与了？” 老胡吓得连连摆说：“没没没！我怕啥呢？我怕老板醒过来怪我！” “我们是在调查他女儿被杀的案子，他怪你啥？”张勇瞪着眼，凶巴巴的问：“马跃天现在是昏迷，如果醒着，我们也会问他这个事儿！不要说你，任何人在回答警方问询的时候都有义务实话实说！你这个理由根本不成立！我看你就是想替凶手隐瞒！” “没有没有！当时这个事被老板要求谁都不能说，拢共也没几个人知道！”老胡急得直冒汗：“如果你们知道了，老板肯定知道是我说的，这事要是跟案子有关系还好，要是没关系，我怕，我怕……” “你要是这么说也能理解！”袁方晃了晃他翘起来的二郎腿：“这样，你先进去待两天，看看局势，如果我们查出来当初这事跟本案有关，及时通知你，你再跟我们实话实说，顶多也就是个包庇罪，但是这样能显出你的忠诚！” “别别别！是这样的，那天老板的闺女突然回家，撞见了那个女的，老板闺女就发飙捅伤了那个女的，老板身上也有刀伤，在胳膊上，老板怕去医院惊动了警察，就让我开车去接了一个医生朋友过来，那女的，唉，也没有伤的很厉害，就是，就是肚子上被划了一道大口子，也……不算太深！本来我以为把医生接过来就完事了，我是真不想进去的，这种事知道了不好！可医生别的东西都齐全，就是没有麻醉剂，就是没有麻药，不多个人按着，医生缝不了！” “你是说马春燕捅伤了那个女人，马跃天怕警方追责，就请了医生到家里私自处理了这个事儿？那个女的就这么生生挨了那么多针？”袁方收起二郎腿，坐直身子惊讶的问。 “对！你们说我是不是得怕？这事儿没有别人知道……” “那女的就这么大度？” “大度啥呀，一针十万！” “当时马春燕在干啥？她知道害怕了？不闹了？” “她就在一边看着，为啥停手不闹了我不知道，但是看表情可不像是害怕了，医生缝针的时候，我和老板按着那女的，那女的也想挣这笔钱，可，那是真疼啊！没几针她就受不了了，要去医院，老板又是吓唬又是哄，老板的闺女还在边上时不时的说两句风凉话，说的最多的就是‘活该！疼死你！’，那一天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等医生的针缝完了，唉呀妈，就跟一个大蜈蚣趴在肚子上一样！” “马跃天可真是敢！不去医院，他就不怕那女的感染发炎化脓死了？”张勇瞪着眼睛问。 “那个医生除了没有麻醉剂，其他药都有，我连着三天拉他去给那女的输液，那女的身体底子好，也年轻，啥事没有！” “你不知道那女的叫啥，住哪知道吗？” “我当时是知道住在洪福小区，可缝针的时候，老板又答应送她一套房，她后来肯定搬了，我也不可能去问老板送的哪个小区的房，是吧？” “这是哪年的事？” “三年前，我记得清楚，十月二十八号！” 袁方点点头说：“这样，你先在这等一会儿，你们老板的助理到了，我先去跟他聊两句，一会儿还得麻烦你回答几个问题，回头我跟马胜文说，今天按照出勤算！” 袁方说完也不等老胡回答，直接站起身走了出去，张勇和韩健马上跟了出去。 “马上联系那个叫何啥的，就是安平街死者闺蜜，喜欢喷很多香水那个女人！”走出接待室之后，袁方找了个角落，低声安排着：“问她，认不认识一个曾经住在洪福小区，靠马跃天挣了不少钱，还挣了一套房的女人！” “她能知道？”韩健有些不可置信。 “在她们那个圈里，估计被伤过的那个女人就是她们所有人的偶像！虽然没有成功上位，但是钱没少挣！而且这个受伤的女人一定不会说自己是咋挣到的钱，越是这样，传的越厉害，她们那个圈里肯定都知道，就算不认识也能给咱们提供个名字长相啥的！”袁方语速极快的说完这些话又搓着手说道：“韩健你一会儿去催一下老刘，看看指纹比对的咋样了，实在不行我就直接诈他！这个老胡以前一定进去过！张勇你催一下那个助理，我今儿就一锅烩了！按理说应该好好查查这个老胡，可没有时间……” ------------ 第七十九章 绑架谋杀案（七）一更 “老胡应该是马跃天的一只眼，别人看不到，不知道的事，只有他全知道！”韩健兴奋的说。 张勇点头说：“要不然马跃天也不会让他干了这么久！这马跃天要是醒着该多好！” “他醒着也没有老胡有用！有些事，他自己可能反倒不会说！” “我先去催一下老刘，比对指纹应该快……”韩健话还没说完，人已经不见了。 “那我去联系何小蕊！”张勇转身也要走。 “最好电话里聊明白，要是需要她来，要求她别喷香水！” …… 刘军带着秦晴刚从马春燕的住处回来，一边骂着袁方一边做着指纹比对，指纹比对很快出了结果，老胡是有案底的，曾经因为打架斗殴，寻衅滋事被叛过三年！ 袁方再回到接待室，笑得比狼外婆还欢。 “你猜我们查到了啥？” 老胡浑身一机灵！ “要不咱们换个地方唠？” “别别别！”老胡汗都下来了。 “你当初是因为啥进去的？你应该知道，我们要是想查出细节，其实很简单，不过是花点时间而已，所以你最好不要抖机灵，问啥答啥，别给自己惹一身腥！” 袁方说的很中肯，老胡咽了口唾沫说： “我……以前是老板的保安，再早我确实开过大车，这点我没说谎，后来疲劳驾驶差点出事，就不想跑了，才去给老板当保安！然后赶上了一回有人找老板闹事，我下手重了些，也不能完全怪我，那天正好下雨，地有点滑，我把她打倒，她又站起来，我推了一下，她就摔倒了，因为地滑，碰到脑袋了……” “后来呢？” “她被送医院后一直昏迷不醒，我也被抓进去了，后面的事不是太清楚，等我出来才知道是老板花钱把事压下去了，要不然我可能不止三年！” “因为这个原因，马跃天让你做了他的司机？” 老胡点点头。 “当时是啥人来闹事？” 老胡犹豫了一下才说：“是母女俩！来找老板要分手费的。” “昏迷不醒的是妈妈还是女儿？” “是妈妈！她嚷嚷着说要让全公司都知道老板的为人，老板当时被堵在公司门口，她伸手就抓，骂出来的话难听的很……” “这是哪年的事？” “十七年前，那年我刚好三十！” 袁方点点头起身说： “我让人带你先去别的地方休息一下，接待室要接待别的人，咱们老这么占着也不好，去审讯室吧……对你又不太好！可我一会儿肯定还有问题，让你来回折腾，随叫随到更不太好！”袁方伸手制止想要说话的老胡，他盯着老胡的眼睛说：“你不用跟我说，你随叫随到没问题，我不信！我还是那句话，你只要实话实说，说完就没你事了，不实话实说，那咱们就好好查一查！你愿意不愿意的都得配合！” 老胡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慌！ …… 下一个在接待室接待的是马跃天的助理武德明！ 武德明三十五六岁，文质彬彬，他倒没有紧张不安，只是眼神中充满疑惑。 双方简单的相互介绍了一下，省去寒暄，武德明先问道：“这一路上我都在想，我不知道能帮上你们什么？” “这个你不用操心，我们问，你据实回答就可以！”袁方温和的说。 武德明轻轻点点头，然后很为难的说：“如果涉及公司的机密，我……” “我们没打算收购你们公司，你们公司的商业行为是否合法不归我们管，我想知道马跃天在生意场上有没有得罪啥人？或者说跟啥人结下了仇？” 武德明皱着眉头想了想说：“市场就这么大，你占的多了别人就少，惹些人背地里造个谣，骂两句，赶上个什么事幸灾乐祸一下，也就这样了，因为马总在生意场上口碑还是很好的，跟我们公司有往来的上游下游对马总都比较尊重，要不然我们公司也不可能一步步的发展的这么好！” “你是马跃天的助理，是不是公事私事你都要助一下子？”袁方翘起二郎腿，一副拉家常的样子。 武德明反应了一下才开口道：“算是吧！但是，怎么说呢，公司的事不用说了，我基本上上班时间都在马总身边，至于私事方面，就是马总自身的事，我处理的很多，比如为他买衣服，为他定机票，为他预定包间等等，但是涉及到他私生活方面，他就不让我参与了！” “哦？他给他的女人们转账花钱的事不是经你的手？” “不是！一般这种事都是马副总来做。” “马跃天要是想送给哪个女人一套房，也是马胜文操作？”袁方坐直了身子问。 “对！马总分的很清楚，我理解，自家人怎么都好说，我毕竟是外人，迟早有一天会离开公司，知道多了，是吧？我是老板，也不会让外人知道自己的私生活！” “你是老板也会像马跃天那样离不开女人？”袁方笑嘻嘻的问。 武德明连连摇头：“那还真不会！人和人的喜好是不一样的。” “你做马跃天的助理多久了？” “快八年了！” “你啥时候知道马跃天这个喜好的？” “啊？” 袁方朝武德明坏笑着挑了挑眉。 “哦！”武德明明白了：“我到公司不久就知道了，其实全公司都知道，我虽然不负责马总私生活上的事，但是经常在身边，听到看到的还是会有。” “他的女人中，哪个给你印象最深刻？” 武德明想了想说：“再早的我没什么印象了，最近这两年倒是有个女人让马总很头疼，但我不知道是谁，我听到过几次马总接电话的时候发脾气。” “你确定是因为同一个女人？” “应该是！一般遇到这种情况我都会立即离开，但也能赶上我没地方去的时候，马总接电话生气发脾气，我不想听也得听着。” “你是通过他发脾气时说的话推断是同一个女人？” 武德明点点头。 “说了啥，你还有印象吗？” ------------ 第八十章 绑架谋杀案（八）二更 “你突然一问我还真想不起来，大概意思就是别得寸进尺，哦，想起来了，为什么我确定是同一个女人？因为每次，至少是我听到的那几次，马总都说了‘那件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有完没完？’这句话，其实马总虽然女人不断，但是一般情况下处理的都还算不错，说白了就是一种交易，我跟马总这些年，除了这个女人，还真没见哪个女人闹过。” “马跃天说的那件事，你知道是哪件事吗？” 武德明赶忙摇头说：“马总最烦的人就是乱打听的人，再说这种事除非马总自己说，要不然我跟谁打听去？” “马胜文不知道吗？” “他肯定知道，可他是马总的亲侄子，我跟他打听不是自投罗网吗？” “你来我们这，谁在医院照顾马跃天？” “之前马总的大哥一直在，一开始我要过来的时候，马总的大哥突然觉得胸口疼，我又忙活他来着，刚才我来的时候，马副总刚到医院！” 袁方马上站起身，头都没回急匆匆的出了接待室。 沈国明正在办公室里美滋滋的喝着茶，琢磨着晚上吃啥，袁方突然推门而入，吓了他一跳。 “马上安排人去市第三医院，就地按住马胜文，先随便安了罪名，妨碍公务，寻衅滋事，扰乱治安，非礼，随便啥罪名！然后带到队里来！最重要的一点，加强医院里马跃天的安全看护工作！” “你找到证据了？” “没！” “你疯了还是我傻了？”沈国明从椅子上窜了起来：“随便安个罪名？你好意思说！咱们身上的警服是用来随便安罪名的？你……” “有时间你再教训我，我的意思就是不管用啥办法，先把马胜文控制起来带到队里来！要不然，马跃天活不过今天下午！” 沈国明愣住了。 “下午三点了？”袁方说完自己看了下表，才意识到时间：“我中午饭还没吃呢！” 这时韩健和张勇也推门进来了。 “咱们还没吃午饭呢！”袁方转身对俩人说：“没时间了，跟晚饭一块吃吧！我让老婶派人去医院把马胜文先控制住，韩健你把老胡带去审讯室，他一定知道点啥还没说！可能很关键！我为啥怀疑马胜文回头再跟你们解释，那个何小蕊还没起床吗？接着打电话！” 袁方边说边朝门口走。 “你站住！”沈国明两步就窜到袁方身侧：“啥情况就让我抓人？” “你抓不了就找俩人立马去医院看住他，随便找个借口把他带到队里来！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了，很多事情只有马跃天和马胜文知道，马跃天一旦驾鹤西去了，马胜文说啥是啥，我现在就算打电话叫他来队里，我觉着他也会拖延时间，先想办法杀了马跃天再来！懂了吗？” “马胜文是谁？” “大勇，你给老婶介绍一下，介绍之前先盯着他派人把马胜文控制起来！医院安保必须加强，马跃天要是死了，我找你要人！” 袁方说完带着韩健大步走了出去。 …… 审讯室里，老胡垂着头，袁方没时间让他反思，一旦马胜文被重新带进来，必须有证据留下他！ “你知道一些事情，但是你没说，是为了替马跃天保密还是刻意隐瞒？”袁方站在老胡身前，寒声问道。 老胡依旧垂着头。 “我就是纳闷，是马跃天讲义气收容了你，是马跃天对你有恩，是马跃天一直在帮助你，你咋会跟他的仇人是一伙儿的呢？马跃天给你的不够多？还不合你意？” 老胡抬起头惊恐的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咋能是那样的人呢？就是因为老板对我好，所以我，我不能对不起他！” “啥叫对不起他？在你的理解中他不让你跟别人说的事，说了就是对不起他？” 老胡认真的点点头。 “你去医院看过马跃天吗？” 老胡摇摇头说：“我想去看看，马副总说现在不行。” “你知道他命悬一线吗？” 老胡愣了一下。 “你知道有人想要他的命吗？你知道你所谓的忠诚可能会要了他的命吗？你知道你如果咬死了不说，你就成全了凶手，你间接……就是凶手！”袁方弯腰瞪着老胡，低吼道。 老胡蒙圈了，他不知道自己知道的那点老板的隐私…… “想想凶手为啥要杀马春燕？为啥要害马跃天？” 老胡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他吃惊的看着袁方，问：“他们是为了争夺老板的财产？” “谁？！” “老板，老板外面有一个私生子。”老胡下了很大决心，终于说出了口：“可这事谁都不知道，老板每次去见那个孩子都是我开车的，老板说这事还没到能公开的时候，让我把嘴管好！没人知道呀！” “谁都不知道？” “谁都不知道！” “男孩儿？” “男孩儿！” “多大了？” “今年十五了。” “你知道他们在哪住？” “不知道，不是去的那孩子的家见面，是……哎呀，那孩子有爸爸，爷爷奶奶啥的，咋说呢？”老胡焦急的挠了挠头： “就是孩子他妈怀着孩子的时候跟一个男的结婚了，她说她当时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孩子生下来以后，慢慢的长开了，孩子妈妈越看越像老板，等孩子快十岁的时候，孩子的妈妈就偷偷联系了老板，先是做了亲子鉴定，确定了关系之后，老板又高兴又担心，担心啥我就不用多说了，老板的闺女，唉，被宠坏了！那个孩子的妈妈看着倒不是想要啥，就是想弄清楚咋回事，可孩子名义上的爸爸是不知情的，孩子妈妈知道老板不会再婚，所以也没急着离婚，当时确定了父子关系，老板的意思跟孩子妈妈的意思差不多，就是先不张扬。” 袁方张着嘴听完老胡的话，扭头看了眼韩健，有挠了挠头，这才问道：“马跃天瞒着所有人我能理解，他需要先做通马春燕的工作，那个孩子妈妈是啥意思？” ------------ 第八十一章 绑架谋杀案（九）三更 “其实这里面很多事我也不知道，我每次都是把老板送到一个地方，孩子妈妈带着孩子等在那，然后我就一边待着去了，我现在说的也都是这几年左一耳朵右一耳朵听来的，老板曾经在车里自己嘟囔过，说是迟早要认祖归宗的，那家对孩子再好也不行，多给点赔偿，不行就挑明！我就自己琢磨，孩子妈妈要是想离婚，不把孩子的事说明白了，想离婚那家也不可能把孩子给她，男孩嘛，是吧？这事就比较难办！” 袁方抓了几下头，纳闷的问：“你们老板身边那么多女人，他要是想要个孩子，那不是容易的跟上街买个西瓜一样，花钱肯定有人给他生！”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老板对这个儿子很看重，上初中也是老板花钱给找的重点中学……” “不是，那孩子嘴这么严吗？每次跟马跃天见面回家后，就没有一激动跟爸爸，爷爷奶奶汇报一下子？” 老胡又摇了摇头说： “我不知道他们咋处理的，反正这几年就这么风平浪静过的过来了，那孩子学习一般，老板的意思能上就继续上，不能上就去学个会计，计算机啥的专业，将来跟着他练几年……” “这事你确定谁都不知道？”袁方极认真的又问了一遍。 “我确定！”老胡也极认真的点头：“老板跟我说过，在他没准备好之前，这件事只有我知道，哦，除了那个孩子和他妈妈。” “那问题就是出在那个女人身上！”袁方像是自言自语。 “不会吧！”老胡不可置信：“她这么做有啥好处？孩子迟早要回来的！再说，现在就争财产，太早了吧？” “昨天去给绑匪送钱是你开车送马跃天去的吗？” “不是！我是今天中午才知道老板出事了，之前根本不知道发生了啥！除了我开着这辆车，老板还有几辆车，偶尔自己也开一下。” 袁方很郑重的看着老胡说：“你先在这多待一会儿，等我们理出点头绪，能确保你出去是安全的，你再回家！” “啥意思？”老胡有点惊恐了。 “字面上的意思！韩健带他找个舒服点的地方，晚上给他点份外卖吃！” 袁方边说边往外走。 …… 走出审讯室，袁方刚要给张勇打电话，张勇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两件事，一是沈队考虑再三还是用口头拘传的方式，把马胜文带回队里，沈队让我告诉你，你只有十二个小时的时间，过了十二个小时，咱们要是找不到证据，不能把拘传的手续补上，马胜文的律师不会放过咱们！现在是三点五十！凌晨三点五十之前，你必须找到证据！” “咋我必须？你们干啥吃的？回家睡觉啊？” “第二件事，何小蕊被我电话吵醒了！” “她也到点该醒了！” “她不仅知道那个因为马跃天发财的女人是谁，叫啥，而且知道她住哪，有手机号！” “我去！老天爷真是饿不死瞎家雀！联系了吗？” “联系了，手机关机！这女的叫赵雪丽，何小蕊也是知道她大概住哪个小区，我已经联系了管片派出所，等人家给我详细地址呢！” “你直接去那个小区门口等，估计你到了，详细地址也出来了……” “用你说！你先看看那位马先生咋处理吧！应该快到队里了。” “咋处理？冷处理！” …… 袁方挂断电话，韩健已经走到他身边，俩人急匆匆回到办公室。 袁方扔给韩健一根烟，快速说了张勇的电话内容，然后说：“咱俩开个案情分析会！” 韩健张着嘴，无助的看了看周围，表情有些为难，这哪是案情分析会，肯定是袁方自己的叨叨大会！ “人有点少！”袁方看了眼韩健开始在办公室里来回溜达，嘴里自言自语：“十二小时，特么的有十个小时是下班时间，有差不多六个小时是睡觉时间，咱们就算是找到啥线索，找谁配合？哪个部门能大半夜的配合协查？这又不是文物盗窃案，大领导都没睡，谁敢睡，谁敢不配合？可这个案子呢？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理出头绪，那个私生子去哪找？我为啥要先把马胜文控制住？因为他满嘴谎话！这个时候还能胡咧咧，不管他是否参与了这起绑架案，把他留在外面都是祸患！” “他要是参与了，那肯定是不能留外边，要是没参与为啥还是祸患？” “马胜文很有可能知道了这个私生子的存在！他回答咱们的问题一直避重就轻，还强调公司将来会留给他！眼下这种情况，马春燕是死了，马跃天可是多出来一个儿子，而这个儿子还没有见光，就算他没有参与绑架案，后面他会做啥？他会不会动心思？让马跃天死在医院，私生子也只能是私生子！给点钱就打发了，再说，这起绑架案发生的很突然，如果他没参与，他是不是应该表现的手足无措？可……” “你之前好像不是这么说的！你来回变化的是不是有点快？”韩健坏笑着问。 “啥叫推论？就是用来随时推翻的论断！我之前也是说如果马胜文说的是实话，那他确实没有作案动机，对吧？刚才我吓唬老婶也是一种计策，不说的严重些，咋让老沈顶着压力拘传马胜文？当然，到目前为止，咱们没有明显的证据证明马胜文参与了，他如果到现在还不知道私生子的事，我只能说他的应变能力太强了！在叔叔一家惨遭不测的情况下，话说的都滴水不漏！” “有一点我想不明白，马胜文说他不知道马跃天那些女人的情况，可实际上他都知道对吧？你问他马跃天的这些私事都谁会知道的比较清楚，他还介绍说找老胡和武德明，他咋就不怕这俩人把他的谎话戳破呢？” 凶案侦查手记 ------------ 第八十二章 绑架谋杀案（十）一更 袁方挠了挠头说： “我是成心问他这个问题的，当时还没有怀疑他，就想着万一他能说个咱们可能不会马上就找的人名呢？结果，他说的就是咱们已经联系过的，他说不说的，咱们都会见，尤其是老胡，这一点他清楚地很！” 袁方顿了一下，接着又说道： “马胜文到底有没有参与这起绑架谋杀案？假设他知道了私生子的存在，那么按照私生子的年龄来说，他再不动手，马跃天随时可能把这个儿子弄回来，这是马胜文的作案动机！但是参与作案的肯定不止他一个人，还有谁？大勇在找赵雪丽，而咱们要尽快找出私生子，看看都有谁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那个助理还在吗？” 韩健赶紧点头。 “走！咱俩跟老胡和武德明一块儿开个案情分析会！想办法把那个私生子找出来！” 韩健的脑子快炸了：“内啥，这样做，合适吗？” “有啥不合适的？哎呀，我就是这么一说，你就当是个比喻！” 袁方说完，人已经出了办公室，韩健叹了口气，快步追了上去。 …… 接待室里，老胡和武德明神情都很严肃。 袁方一上来开诚布公的将找到私生子的重要性说了，老胡一开始惊恐的不行，这要是让老板知道了……他下意识的扭头看了眼武德明，满脑子都在想怎么才能让他封口！可就在这时，袁方的电话响了，是张勇打过来的，袁方接完电话脸色铁青！ 别说韩健，就是老胡和武德明也意识到事态严重了！ 袁方把韩健拉到接待室门口，像是小声说，实际上里面的老胡和武德明仔细听也能听到。 “很有可能参与绑架谋杀的赵雪丽，被人勒死在家里了！”袁方面无表情的说：“老刘已经带人过去了！我个人感觉，这是在灭口！马胜文极有可能参与了这起谋杀案！好在老胡在咱们这，知道私生子的人不多，凶手可能一个都不会留！” 韩健在脑子里迅速的将已知线索汇总，如果马胜文参与了，作案动机一定跟私生子有关系！这一点韩健能明白，可赵雪丽跟马胜文怎么搞一块去的？真说要杀也应该杀那个私生子呀，何苦饶了一大圈，灭赵雪丽的口？ 韩健疑惑的看向袁方。 而接待室里，老胡吓出了一身冷汗，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多愚蠢！连老板的命现在都悬着，他的忠诚成全的是谁？ 袁方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又把韩健重新拉回到接待室里。 所以，老胡和武德明都严肃了！ 袁方没再废话，很严肃也很诚恳的说：“你俩好好想一想，不管是马胜文有啥不对的地方，或者是跟私生子有关系的事，你们不要考虑对我们有没有用，想到了就说出来，或许一个小细节就能帮到我们！” 老胡马上说：“那孩子初中是老板托关系找的实验二中，今年初三！” “漂亮！”袁方狠狠拍了一下桌子，老胡跟着响声在椅子上弹了一下。 “韩健，你马上联系试验二中，以最快的速度把初三年级所有男生的照片弄到，肯定有，别管是学生证上的，还是档案里的，或者大合照啥的，肯定有！一定要快！弄到了让老胡辨认，先找到这个孩子，就能找到孩子的妈妈！” 韩健不敢耽误，也没时间多问，起身就出去了。 “你俩接着想！”袁方鼓励的看着两个人。 武德明犹豫了一下说： “前几天，具体哪天我现在实在是想不起来了，马副总受伤了！但是他好像不想让人知道，我是因为平时喜欢跟他逗，那天见着了，趁他不注意从后面抱他，想把他绊倒，”武德明比划了一下：“结果碰到他的胳膊，疼得他龇牙咧嘴，我问他咋了，他说摔了一下，还说怕马总数落他，让我别声张！我跟他就是表面上还不错，都是为了工作上方便些……” 袁方左右看了看，没有人了，他又狠狠拍了一下桌子，这次是武德明随着动静弹了一下。 “你俩先想着，我马上回来！”袁方说着窜出接待室，直奔沈国明办公室。 沈国明再一次被袁方突然的闯入吓了一跳！ “你能不能学会敲门？！”沈国明吼道。 “给我弄俩人过来！让他们马上带马胜文去验伤！x光b超啥的能做的都做一下，我要知道他身上近段时间都受了那些伤！越快越好！然后你给李局打电话，就说我时间不多了，今晚跟各部门打个招呼，尽量配合一下！”袁方说完扭头就走，走到门口又回头说：“你今晚加班！” 沈国明看着办公室的门再次关上才反应过来，气得他看了看桌子上茶杯，老花镜，电脑，手机……哪个也舍不得摔，只好狠狠拍了拍桌子，咬牙切齿的祝福了一下袁方的前世今生和来世。 袁方重新回到接待室，武德明和老胡迫不及待，争先恐后的想要说说想起来的那些事，袁方从两个人的眼神中竟然看到了兴奋！ “一个个来，别着急！但是一定要准确，如果是说不准的事，就加上是你的猜测这种话，避免误导警方！老胡你先说！” 老胡刚要开口，袁方的电话又响了，袁方一看竟然是李小花！ “咋了？” “你现在忙吗？” “忙！没事，你说你的，吴征宇又给你新任务了？” “不是，也是，是吴先生派了一名律师要过来，航班是后天的，说是来负责吴先生几位姐姐的案子，吴先生让我去接机，还说让我带着这位律师去见你们。” 袁方使劲挠了挠头，他现在全副身心都在绑架谋杀案中，李小花这个电话内容让他突然很烦躁，他深吸了一口气对李小花说： “他现在就像个孩子一样，拼命的想引起大人的注意，之前周奇他们想见他，他不见，现在知道周奇他们要回来了，折腾出点动静，想让周奇他们过去找他，门都没有！你不用理，他让你干啥就干啥，后天班机对吧？周奇和杨光应该也是那个航班，到时我安排车一起接回来！来的这个律师是你们律师事务所的吗？” “不是，我不认识，只知道是个女的，还知道名字，后天去接机需要举牌子！哎呀，好了不说了，你快忙吧，明天晚上咱们再联系，把接机时间定了。” “好！” 凶案侦查手记 ------------ 第八十三章 绑架谋杀案（十一）二更 袁方挂了电话，搓了搓脸，他从未像现在这样这么厌恶吴征宇！ 像吴征宇这样毫无耐性，一而再再而三的暴露自己，可见他想要的另一个目的对他有多重要！把自己的底牌这么亮给对手……跟个猪头耽误时间！是袁方现在的想法，他长长呼出一口气，看向老胡说：“你说吧！” 老胡刚要开口，电话又响了，袁方没好气的拿起手机一看是张勇赶忙接听。 “老袁，在被害人赵雪丽家里找到了一条带血的裤子和毛衣，你猜这两件衣服上有啥？” “有马春燕香水的气味！”袁方眼神中露出兴奋和期待。 “不服你都不行！老刘鼻子不好使，这次是小秦立功了，她说这种高级香水的气味留存的时间通常都比较长，他俩又是刚刚从死者住处找出那种香水，小秦的鼻子记性还挺强……” “死者死亡时间是几点？”袁方打断张勇。 “老刘说在上午八点到十点之间！” “好！小秦的鼻子立功了！估计屋里，车里，痕检还能再查出来点有用的线索，现在还剩十小时！”袁方看向墙上的表：“你尽快回来吧，那里有老刘就行了，不说了，赶紧回！” 在历史的长河中，袁方主动挂断电话的次数屈指可数，这让张勇更加意识到，这起案子要跟时间赛跑了，而且形势不容乐观！ 袁方挂断电话，看向老胡，示意老胡可以说了，老胡却看向袁方的身后，袁方一回头，韩健举着手机已经到了桌前！ “老胡，你来看看是哪一位同学！”韩健把手机放到老胡手里，抬头对袁方说：“你说巧不巧，他们这届初三的学生本来今年没有春游的，结果校长也不知想起啥来了，说是最后一年了，一块儿游一个，这才有了这些张合照，每个班的班主任还都存在手机里没舍得删……”。 老胡突然指着一个男同学说：“是他！” 韩健赶紧拿过手机，编辑照片，将这个男同学圈起来，又让老胡确认了一下，这才将照片发了出去，然后坐到袁方身边问：“等学校那边把这个学生的个人资料发过来，有了地址咱们直接去？” 袁方点上一支烟，韩健忙说：“罚钱！” “罚吧！”袁方身吸了一口烟：“你问问学校现在孩子放学了吗？初三毕业班是不是要补课？” “我刚才就问过了，四点五十就放学了！现在都过六点了！” 袁方点点头对老胡说：“老胡你说！我需要听听你们说的内容，才好判断下一步先做啥！” 老胡赶紧说： “可能帮助不大了，我想起来那孩子的生日，每年的四月十七号，老板都要给那个孩子一个大大的红包！不能买礼物，孩子妈妈说家里那些人会问，说不清楚，老板就直接给钱，但是老板不喜欢银行转账，喜欢把钱亲手交给孩子，他有一次在车里说，看见孩子高兴，他就跟着高兴！” 袁方点点头，这时韩健的手机响了一下，韩健拿起来看了看，是那个孩子的信息，他把手机拿到袁方眼前，袁方看了看跟韩健说： “联系管片派出所，让他们找个理由把这孩子的爸爸叫到派出所，咱们一会儿过去领人！再让他们安排人去家里看看孩子是否安全，如果可以，麻烦他们安排人近距离保护一下孩子，咱们尽快安排人去接手！” 韩健想问为啥要找孩子的爸爸，可他看了一眼老胡和武德明，还是啥也没说起身出了接待室。 袁方又看向武德明问道：“马跃天有没有说过将来公司交给马胜文？任何场合下说过都算！” 武德明赶紧摇头： “没有！这个我敢肯定！马总看不上他这个侄子，安排一个副总也就是给自己哥哥一个交代！其实这位马副总一点本事没有！我为啥跟他搞好关系？他是好的不会，下绊儿，背后使坏那是专家，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太对了！我平时哄着他就为了干点啥他别跟着瞎捣乱！马总咋会将公司放心的交到他手上？” 武德明说着身子向前探，放低声音接着说： “我想反映的情况就是跟你说的这事差不多，我已经听很多人问过我这个问题了，包括公司里的同事，还有客户，供应商，甚至跟公司不相干的人，这两年问我这个问题的人很多！我曾经跟马总反应过这个情况，马总说他折腾不出啥水花，不用理他！” 袁方问：“你觉得马跃天认为马胜文折腾不出水花的理由是啥？” “还能是啥？能力呗！他要真有能力，还用背地里胡说八道去？干出点样儿来比啥不强？” “是呀，他正事上没本事，可别的方面……”袁方顿了顿说：“马跃天可能看走眼了！” 袁方刚说完，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张勇回来了！ “现在啥情况？”张勇进了接待室就问：“韩健说你带着他俩开案情分析会呢？” 袁方看到张勇很高兴，马上对老胡和武德明说：“还得麻烦你俩在我们这儿多待会儿……” 老胡马上问：“我能不能待到你们把案子破了？” 武德明嗯了两声跟着点头，俩人期待的看着袁方。 袁方抬头看了看表说：“你们先待着，我让人给你们定外卖，等让你们离开的时候，肯定没啥安全问题了！” 袁方说完站起身来，边往外走边跟张勇说： “找个后勤帮忙给他俩点外卖！饿死我了！你回来也不说买点啥吃的！不行了我得吃东西，脑子没营养，罢工了！胳膊腿也要罢工了！” 袁方一边说一边拿起手机给沈国明拨了过去，接通后，袁方虚弱的说：“在我爬到你办公室之前，你最好把吃的准备好，要不然……” 沈国明直接挂断了电话。 这时韩健追了上来，问：“你给谁打电话？又有新线索了？” 袁方纳闷的问：“你俩也没吃午饭，咋就不知道饿呢？” 张勇和韩健互相看了一眼，张勇摸着肚子说：“你要不提我还真不觉得饿，你一说，我就饿了！” 韩健却问：“你为啥要查私生子的冒牌爸爸？” 袁方边走边说：“这世上有太多人喜欢把别人当傻子了！吴征宇算一个，私生子的妈妈算一个！”他说着又不甘心的拨通了沈国明的电话，被沈国明直接挂断。 “你是不是有病？”张勇快走了两步，先袁方一步推开了沈国明办公室的门。 ------------ 第八十四章 绑架谋杀案（十二）三更 “你为啥挂我电话？诶，李局也在啊！诶，有饭啊！诶呀嘛，鸡腿饭啊！”袁方先是扑到外卖盒上，然后脑袋差点扎进饭盒里。 张勇和韩健也冲了过去，三个人蹲在小茶几旁，埋头苦吃。 “他们现在跟你学的，进我办公室也不敲门了！既然不把我当队长，你来当！我早就该去二线享清福了！这个案子完事，咱俩把手续交接一下！你别装听不见，今天李局正好也在，咱把这事说定了……” “咋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谁惹你了？我削他！”袁方嘴里塞得满满的抬头无辜的看向沈国明。 “你……” “你先让他们仨吃完！”李局轻轻拍了拍正恼怒的沈国明：“这个案子很难整啊！你们人手不够，时间又紧！哦，对了，因为案情重大，那个马什么梅，不是，就那个犯罪嫌疑人，拘传十二小时可以延长到二十四小时！你……” 李局话还没说完，袁方已经张开油腻的双手，带着油腻的嘴，准备给李局一个大大的拥抱。 李局嫌弃的喊道：“一边去！先把案子屡清楚了，需要哪方面的支持尽管说！” 袁方在沈国明的办公桌上抽出一张纸巾，简单的擦了擦手，拽出墙边上立着的移动写字板，他快速的将上面的内容擦干净，开始将马跃天，马春燕，马胜文，赵雪丽，杨伟健，杨浩晨，张小云等人名写到白板上，也包括老胡和武德明，然后袁方开始嘴不停蹄的讲解上了。 “马跃天，马春燕还有马胜文你们应该都知道，是父女，叔侄的关系，杨伟健和张小云是夫妻，杨浩晨就是马跃天在外面的私生子，他名义上的爸爸是杨伟健！赵雪丽和张小云曾经都与马跃天有过一段情人的关系！” 袁方边说边用笔把人物关系用短线注明。 “马春燕被绑架后遇害，马跃天昏迷命悬一线！谁会最想看到这一幕？这起绑架案不是一个人能做的，都有哪些人参与了？马春燕的死因大家都知道，身中十几刀而且凶手用的是锯齿刀！说明啥？说明绑匪中至少有一个人跟马春燕有仇，牟利和报仇区别很大！谁跟马春燕有仇？这个赵雪丽！” 袁方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李局坏笑了两声又接着说道：“赵雪丽三年前在做马跃天情人的时候，曾经被马春燕在家中撞见过，马春燕知道自己父母离婚的导火线就是她爸没羞没臊的往家里带人，马春燕又是个混不吝的性子，找了一把刀差点就把赵雪丽开膛破肚，马跃天为了保住闺女，私自请了医生朋友到家里，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对赵雪丽进行了缝补，不对，救治！一针十万啊！还有一套房！” 袁方说到这，突然走到沈国明办公桌前，拿起沈国明的茶杯喝了好几口说：“鸡腿有点咸！” “不是给你买了矿泉水！”沈国明嚷嚷。 袁方重新回到写字板前，全当没听见继续说道： “这个武德明是马跃天的助理，跟着马跃天七八年了，据他说，前段时间，有个女人一打电话，马跃天就会发脾气，我推断就是这个赵雪丽！很有可能那次受伤给她带来了一些后遗症或者生活上的的不便，钱花的差不多了之后，想再要点钱！一开始我推断的依据是武德明说听到过几次通话内容，马跃天说的大概意思都是‘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你有完没完？’‘别得寸进尺’之类的，所以我安排大勇查这个赵雪丽，结果发现赵雪丽被人勒死在自己家里，死亡时间是今天上午八点到十点之间！而且她的身上有马春燕的香水味！” “这就可以确定赵雪丽参与了这起绑架谋杀案！”李局目光炯炯的说。 “是！很显然，赵雪丽是被利用了，而且被灭口了！这里有个疑问，凶手为啥要把赵雪丽勒死在家中？昨天中午他们就拿到钱了，拿到钱的时候马春燕已经被杀了，而且已经抛完尸了，换句话说，他们只剩下分赃了！分完钱各奔东西呗，为啥要在今天上午把她杀了，而不是昨天下午或者晚上？我现在需要等老刘的尸检报告，我想知道赵雪丽昨晚上吃了啥，做了啥！” 张勇补充说： “痕检在赵雪丽的家中找到了其他人的指纹和鞋印，我问了一下周围的邻居，赵雪丽私生活比较混乱，经常带陌生男人回家，再有小区门口的监控正常，但是电梯里的监控是坏的，我让小区保安配合找出了赵雪丽进小区的画面，她是昨天下午三点四十开车进的小区，再没出去过，我离开的时候，痕检正准备查她的车，或许能有些新线索。” 袁方拿起一个鸡腿边啃边说： “在赵雪丽的家中发现了带血的毛衣和裤子！说明啥？说明案发现场温度还行，不冷！就像我们平时在家一样，不是仓库，工地这种地方！” 韩健刚要开口，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说：“杨伟健的管片民警！”说完马上接听电话。 袁方紧皱双眉，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管片民警告诉韩健，杨伟健始终联系不上，他家里人说已经两天没见人了！不过民警说他的儿子杨浩晨好好的，和妈妈张小云在家做功课，民警电话中问保护杨浩晨要咋保护？留人在他家里还是在小区附近布控，如果留人在家中，就要跟张小云解释清楚，可，咋解释？再有，该有的手续是不是需要走一下？韩健说一会儿给民警回电话。 ------------ 第八十五章 绑架谋杀案（十三）一更 办公室里安静了一会儿。 袁方从兜里掏出烟，自顾自地点上，在有限的空间里一边快速踱步一边嘟囔： “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拿了钱跑了，一是也被灭口杀了！”他突然站定，看向李局说：“我需要银行协助，查一下杨伟健名下的账户！李局你跟银行那边打个招呼，时间上能快些！” 袁方说完也没等李局回话，他又看向张勇和韩健说： “你俩马上查铁路，航空，客运，看看杨伟健有没有通过这些方式离开宁化，再有，韩健，你让民警问一下张小云，杨伟健是不是开车出去的，如果是，全城找出这辆车！顺便告诉民警，在他们家门口布控就行，现阶段那孩子应该是安全的！哦，对了，李局，如果证明杨伟健是开车出行的，还得麻烦你跟交管部门打声招呼！不赶时间咋都好说，赶时间就得卖人情了！查他车的行动轨迹，需要调看的监控画面少不了！” 张勇和韩健马上起身，袁方又嘱咐道：“查完马上回来，咱们继续案情分析，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何止时间不多了，智商也不多了！我现在脑子里嗡嗡的，一团浆糊！名义上的爹咋也参合进来了呢？”韩健嘟嘟囔囔的拉着张勇出了沈国明的办公室。 李局也有些蒙，他看了看沈国明说：“看来我过来看一眼还看对了！要不然别说二十四小时，再多一倍也不见得好使！这案子，难整啊！” 沈国明低声说：“怕啥？有袁方呢！他的脑子生来就比别人多一块儿，闲着也是闲着，不用可惜了！” 李局笑了笑拿出电话说：“这个案子明天肯定是大动静，还没咋着呢，死了两个，丢了一个，昏迷一个！唉，今晚能有个眉目我脸上也有光！我打电话卖卖这张老脸，后面你辛苦跟进一下！” 沈国明连连点头。 袁方像是根本听不到周围有别的声音，他盯着自己写在写字板上的内容，小声嘟囔着。 沈国明看了看，摇了摇头。 …… 等张勇和韩健重新回到沈国明办公室，时间是晚上八点半了，李局已经走了。 四个人把查到的线索汇总了一下，首先杨伟健没有乘坐任何交通工具离开宁化的记录，然后几家大银行反馈的消息，杨伟健名下没有大额存款，最后杨伟健确实是开车离开家的，车型，车牌号，车照片现在都在韩健的手机中！ “沈队，你先联系交管部门帮咱们查出杨伟健这辆车这两天的行踪！晚一点咱们过去看！连同马春燕开车出来之后的监控一起看！还要找后台，想办法调出杨伟健的聊天记录和通话记录！赵雪丽的电话是不是跟着尸体一起回来了？”袁方问。 “废话！留它看门呀？！但是，你别抱希望，说好了技术部门解锁之后如果看到手里有重要内容，马上报告，到现在没动静……” 张勇没好气的还没说完就被袁方打断了： “明白！马胜文要想取得最后的胜利，整个过程中尽量不会留下痕迹，蓄谋已久与冲动作案的区别……” “你给谁上课呢？废话连篇！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你见哪个领导被下属使唤的团团转的？！”沈国明嘴里抱怨着，人却走到门口的衣架旁拿起外套：“我是啥干部？打个电话人家就全力配合了？你们仨滚回你们自己办公室去！我先去交管局，你们缕清思路，过来找我！” 三个人嬉皮笑脸的把沈国明送到楼梯口，这才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袁方一进门就问： “老刘那咋啥动静都没有？”他聪明的没给张勇开口骂他的机会马上又说道： “咱们抓紧时间案情分析，找出方向！刚才主要讲了讲赵雪丽，现在咱们说说这个杨伟健！韩健之前问我为啥要查这个人，很简单，在出轨这件事上，男人虽然没有女人敏感，但是就凭张小云偷着带着儿子在这几年中不间断的见马跃天，这事早晚得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袁方半个儿屁股坐在办公桌上，表情生动的继续说道： “孩子再会演戏，时间长了表情和态度也会出卖自己，爷爷奶奶，爸爸能不纳闷？再说，大人不说，孩子也不说？我还就不信了！杨浩晨可能不会傻到去跟杨伟健或者奶奶爷爷说，总有憋不住跟好朋友说的时候，好朋友是谁？也是个孩子！一有机会肯定会跟自己爹妈说，按照我的推断，杨伟健不但听说了，而且听说了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他没有声张，可能在自己偷偷找证据，这也就能解释的通为啥老胡嘴这么严，马胜文却有可能知道了私生子的事！” “你的意思是杨伟健暗中调查的过程中惊动了马胜文？”韩健问。 袁方一人发了一根烟，点上之后说： “目前看，参与绑架案的可能是马胜文，赵雪丽，杨伟健！还有没有其他人，需要咱们慢慢推，先看这三个人，赵雪丽已经死了，直接证明她参与了，杨伟健失踪了，也加大了他是参与者的可能性，可赵雪丽和杨伟健八竿子打不着，她俩是咋遇到一起去的呢？这里肯定需要个攒局的人，这个人极有可能是马胜文！” 袁方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赵雪丽曾经被马春燕用刀伤过这事，马胜文说他不知情显然是假的，钱和房子应该都要过马胜文的手！当然，他可以说没见过，但是当赵雪丽频繁骚扰马跃天的时候，马跃天一定让马胜文处理过，所以，马胜文联系上赵雪丽很正常！” 张勇接口道：“而杨伟健是在调查自己头顶绿没绿的过程中也结识了马胜文！” 袁方点点头说： “武德明说前几天马胜文受伤了，他还不想让别人知道，我让老婶安排人带着马胜文去体检了，一会儿能有报告，我推断马胜文身上的伤很可能是杨伟健打的！” ------------ 第八十六章 绑架谋杀案（十四）二更 “对！”韩健有些激动：“马胜文约杨伟健见面，他设计了这次绑架谋杀案，想拉杨伟健入伙儿，杨伟健在确定了自己头顶的颜色之后，一下子没控制住，把这股子邪火发在马胜文身上了，把他揍了，然后马胜文趁着这股劲儿说服了他！” “我之前说过，绑匪十分了解马跃天，可跟马春燕的关系一般，马春燕被绑架的过程很有可能是在她自己车里，谁能让马春燕停车，然后不情不愿的打开车门让他上车？” “马胜文！”张勇和韩健异口同声。 “马春燕肯定不喜欢这个堂哥，平时也没有太多接触，可大马路上遇见了，堂哥要上车，堂妹也不能绝情的踩油门离开……” “可我想不出啥样的情况能让马春燕停车，或者说这场偶遇是不是成功概率太低了？”韩健问。 袁方吸了口烟说： “这个细节我们现在先不考虑，我心里的问题是，究竟是马胜文一个人上了车，还是两个人？如果是两个人，那个人是谁？不可能是赵雪丽，马春燕不可能让她上车，也不可能是杨伟健，马胜文带着一个马春燕不认识的男人上不去马春燕的车，他们也没理由上！” “你怀疑绑架团伙中还有别人？”张勇问。 “要不然说不通啊！”袁方急得直挠头，他抬头看了看墙上的表，九点十分！ “所以现在找到杨伟健很重要！”韩健嘟囔了一句。 “如果他这么重要……”袁方异常严肃的看了看张勇和韩健，俩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张勇紧张的问：“不会……也被灭口了吧？” …… 九点四十分的时候，袁方接到沈国明的电话，在一个偏僻的路段，交警找到了杨伟健的车，而杨伟健已经死在车中！ 十点，袁方三人急匆匆赶到案发现场！ 刘军秦晴和痕检也到了，刘军稀疏的头发有炸毛的趋势，他一边准备工作一边抱怨：“这咋还组团来呢？” 袁方使劲的挠了挠头，脸色铁青的说：“尽快告诉我死亡时间！” 刘军同情的看了眼袁方，秦晴也懂事的没有跟袁方斗嘴。 张勇和韩健表情愤懑的站在路边，他们甚至不惧如刀的北风，就那么昂首挺胸的站在那。 袁方活动了一下胳膊腿，开始围着车子转。 这条路很偏僻，路灯昏暗，临街没有建筑物，路两边是两片荒地，再往前开个二三百米有个新小区，往后倒个几百米是准备拆迁的平房区，已经搬迁的差不多了，只中间这一段什么都没有！ 这条路就是为了新小区刚刚修好的，没有监控！ 监控录像查到了杨伟健开车最后经过花园街，然后就消失了，沈国明建议让巡逻的交警去花园街附近街道看一看，因为那个区域是旧城区改造中的区域，有些新修的街道都还没有装监控，结果很快就找到了杨伟健的车！ 袁方围着车转了几圈，嘴里嘟囔着：“杀了他咋离开呢？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俩人约在这见面？杨伟健傻吗？约在这种地方见面能干啥好事？分赃？分赃！老刘！” 袁方突然大喊了一声，把以站岗的姿势矗立一旁的张勇和韩建吓了一跳，俩人终于活过来了！ “咋了？”俩人同时问。 袁方没理俩人，对着车子喊：“查查死者的脚印和指纹有没有在上午遇害的那个女人家中出现过！” 张勇和韩健顿时来了精神！俩人刚想争相发言，袁方已经拨通了沈国明的手机。 “你还在交管局吧？我一会儿把马胜文的车牌和车型发给你，你查一下他的车有没有在杨伟健遇害的这条路周围出现过！……对！凶手不可能溜达到这个破地方来……我回队里就查他们的通话记录，应该没啥用……你先把马春燕的车都去过哪看一下，尤其注意看看监控中能不能看清车上几个人！” 袁方一边给沈国明通话，一边在街边慢慢走着，等挂断了电话一转身，刘军表情严肃一身白大褂默默的站在他身后一米以内！ 袁方只感觉胸口一凉，连喊出来的力气都没有！ “死亡时间应该是十一点到一点之间，跟那个女的一样，被勒死的！具体情况等尸检报告，我现在回去给你比对脚印和指纹，应该很快能有结果！”刘军说完就走了。 袁方傻傻的站在原地等着魂魄归位！ 刘军还纳闷，这个话痨咋还突然哑巴了呢？ …… 十一点十分，袁方三人回到队里，韩健已经查到马胜文的车牌和车型，在回去的路上就发给了沈国明，因为时间地点明确，在袁方他们刚到队里的时候，沈国明就回电话说马胜文的车没有在花园街附近出现过！ 三个人有些沮丧的回到办公室，袁方立马看到自己的办公桌上有一份报告，他打开一看是马胜文的体检报告。 “咋说的？”韩健问。 “他身上近期多处软组织挫伤过，小臂扭伤过！”袁方没精打采的说。 张勇瘫坐在椅子上问：“你们说，会不会过一会儿，又发现一具尸体？” 袁方自己点上烟，深吸了一口说：“也不全是坏处，至少咱们能确定之前的推断是正确的！” 张勇眼一瞪：“有啥用？他倒是狠！一个不留！咱们上哪找证据去？” 韩健叹了口气问：“赵雪丽的家属要明天上午才能来认尸，杨伟健的家属是不是也明天早晨再通知？” 张勇突然坐直身子嚷嚷道： “这个叫张小云的女人也不是个好玩意儿！明知道不是老公的孩子，瞒了这么多年，现在好了，她倒是解脱了！一圈下来，只有她不但没损失，而且还能带着孩子光明正大的过好日子了！” 张勇自己说完自己愣住了，他看了一眼袁方，又补充了一句：“不止她！如果咱们找不出证据，马胜文不是也一样逍遥自在？” 袁方眼中精光一闪，坏笑道：“马上通知张小云，让她立刻到队里来认尸！” ------------ 第八十七章 绑架谋杀案（十五）三更 “这大半夜的喊张小云来认尸，孩子咋办？”韩健问。 “留个民警陪着！”袁方起身又开始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老胡和武德明是不是还在接待室呢？给他俩换个地方，我现在还真不敢让他俩走，这人一旦丧心病狂起来，真是啥事都干得出来！现在已经死了三个了，凶手这时候想杀谁都不会手软！是不是马胜文主谋？还有没有别人？咱们现在没有定论，既然万里有一，就要小心一些，先留他俩过一夜吧，我估计现在让他俩走，他俩也不会走，尤其是老胡！人这一辈子真是福祸无常！你想好好的就能好好的了？人不找事，事找你呀……” 张勇和韩健已经走到门口了，韩健要去通知民警带张小云过来认尸，张勇要去安置老胡和武德明，俩人扭头看了看对着空气喋喋不休的袁方，一起摇了摇头。 …… 张小云跟着民警到警队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十二点二十五分了，比袁方预计的时间长了一点。 袁方等的有点烦躁，好在刘军过来告诉他，在赵雪丽家中发现的脚印和指纹中有杨伟健的，尤其是在门把手上他们提取到的覆盖在其他指纹之上，最上面的一枚指纹是杨伟健的！不仅如此，刘军在尸检过程中发现赵雪丽体内有残留的**，虽然DNA检测结果还没有出来，但是，在杨伟健的内库上发现了精斑！ 也就是说，赵雪丽在遇害前一晚与杨伟健在一起！ 刘军还告诉袁方，虽然现在尸检报告和各种检测报告还没有出来，但是他凭经验可以断定，勒死赵雪丽和杨伟健的应该是同一种尼龙绳！ 刘军的话如同给袁方打了鸡血！他登时就不烦闷了，他马上让张勇开车直奔赵雪丽居住的小区，调看小区门口的监控，看看杨伟健的人或者车有没有出现过！ 张勇离开后，袁方的脑子玩命的转，他在想，杨伟健杀赵雪丽的动机是什么？钱吗？马跃天给的是现金，他们分的也肯定是现金，钱呢？就算分到一百万，那也不是随便揣兜里就走的，可杨伟健的车上没有钱，钱呢？ 就在这时，张小云到了！ 一般情况，袁方是不会陪着认尸的，可这次不同，一是没人了，二是，袁方很好奇张小云的反应！ 四十岁的张小云风韵犹存，这是袁方见到张小云的第一个感觉，可第二个感觉让袁方很不舒服，张小云自始至终脸上都没有表情，哪怕一丝丝悲伤，或者一丝丝不舍，又或者一丝丝解脱，都没有，张小云的脸比外面的温度还要低几度！ 认尸过程进行的很快，杨伟健好认，脸上没有损伤，张小云也利落，没有任何情绪，只说了声‘是他！’，这个过程就结束了。 韩健带着张小云先进了接待室，韩健跟张小云解释需要做了问询笔录，这是正常的环节，例行公事！张小云倒没有说什么。 袁方走在后面，跟送张小云来的民警聊了两句，他想知道张小云为啥这么晚到，民警说他们是上门说明情况的，大半夜敲开门，张小云有些不知所措也正常，等听到了杨伟健遇害的消息，知道需要去认尸，民警说，张小云愣了一会儿神，然后很理性的说：“等我换件衣服！” 民警也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半个多小时，他们也不好意思催，毕竟这种事放在谁身上也不好受。 袁方点头认同，又问了杨浩晨的情况，民警说安排了人在家里看着了。 袁方安排民警在值班室里休息，一会儿还要送张小云回家，值班室里还歪着刚要睡着的老胡和武德明。 …… 袁方快步走近接待室，坐下来之后张口就问：“杨伟健啥时候知道杨浩晨不是他亲生儿子的？” 张小云愣住了！眼神中满满的惊讶！ “没想到警方知道这件事？马跃天确实是昏迷了，但是老话早就说过，纸包不住火！”袁方严肃的看着有些惊慌的张小云。 张小云以为，警方会问杨伟健什么时候离开的家，几天没联系了，走之前说了什么等等这类问题，她已经准备好了，绝对能天衣无缝！ 可袁方不按常理出牌！ 张小云的慌张很明显而且持续时间比较长，这不可能逃过袁方的眼睛！ 袁方向前探着身子，眯着眼，盯着张小云的双眼又问：“杨伟健不死，你离不了婚对吗？” 张小云呼吸有些急促了。 袁方紧跟着又问：“杨伟健就是个无底洞，不管你为孩子争取到多少财产，最后都会进了杨伟健的腰包，对吗？所以他必须死！” 张小云突然站起身，恼怒的喊道：“我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的孩子是马跃天的又怎么样？挨着你什么了？杨伟健死了就是报应！他们一家子的报应！” 袁方死死盯着张小云的眼睛，当她说道杨伟健死的时候，眼神迸发出激动的光。 “你们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先回去了！”张小云说完就要往接待室门口走。 ‘啪！’袁方突然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响声在寂静的午夜显得很是刺耳！ ------------ 第八十八章 绑架谋杀案（十六）一更 张小云吓了一大跳，傻傻的站在原地！ 袁方揉着自己的手站起来，走到张小云面前，冷着脸问：“你以为自己在逛菜市场？配合公安机关问询是每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袁方厉声道：“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 “你们，你们滥用职权！”张小云倒退一步，也嚷嚷道。 袁方突然收起怒容，笑了笑问：“你下面一句是不是要告我们？可以！但是，你得先从这里出去！” 张小云脸色瞬间苍白：“你们无凭无据……” “谁说我们无凭无据？”袁方高声打断张小云，然后奸诈的笑着问： “你给我们展示证据的机会了吗？着啥急？哦，也是，明天，不，准确讲是今天，今天你儿子去上学的时候，可能会听到一些……不好听的话，说他是私生子，说他亲生父亲躺在医院，说他喊了十几年的爸爸躺在太平间，而他的妈妈……是想把他真假爸爸都杀了的凶手！” 张小云瞬间变了脸，抡起自己带的包直接朝袁方抽去，袁方也不躲，韩健马上跑过来想拦住张小云，被张小云一把推倒在地！ 韩健倒地顺手带倒了一把椅子，接待室内顿时叮当一通响，值班的干警迅速赶过来，两个人合力将张小云制住。 袁方淡然的说：“这回你想走可真走不了了！拷上，带去审讯室吧！” 张小云还想挣扎，可惜刚才力气已经用完了。 …… 韩健利落的从地上站起来，和袁方击了下掌，说：“我就知道你没憋好屁！” “没办法，她比马胜文还难整！不可能配合，也拘传她？哼，拘传的手续我没信心能补办下来，只能出此下策！也是林雪她们给了我灵感！” “你这脑袋瓜里装的是啥？紧要关头啥办法都能想得出来！” “犯罪嫌疑人各式各样，咱们不长个七巧玲珑心能行？”袁方抬头看了看表，已经一点十分了！ “就因为她获利最多你就怀疑她？” “不止这一条！马跃天为啥没有报警？” “啊？” “真的是因为怕绑匪撕票？他啥大江大浪没见过？就算是一时慌乱，也不至于人财两空！” “啥？哎呦我的脑袋呦！” “你先让送张小云过来的民警回去吧，一时半会儿的，张小云出不去！至于孩子，唉，让他们帮着照看着些吧，十五岁了，可以独立了！” “你啥意思？一个回合就确定张小云是凶手了？” “你先去让人家民警回去，我也要捋一捋！你以为就你自己乱啊？我也乱！给我点时间，这都不是事，但是，你信不信公鸡一打鸣，我手机就会响！除了各级领导，身边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多了去了！啥叫社会影响？能有一传十，十传百的速度，就叫社会影响！这个案子肯定有这个能力，而且是以风速传播！如果不尽快破案，指不定编出多少种花来呢！” 韩健揉了揉脑袋，垂着头去通知民警了。 袁方大步走回办公室，进屋先点上一根烟，拿出记录本，抽一口写写几个字，等韩健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写了不少了。 “咋这半天呢？”袁方放下笔抬头问。 “你说的对，这个案子肯定传的快！那个民警拉着我问半天，然后老胡和武德明又拉着我问半天！我脑子里现在就是鸡窝，乱七八糟的！能回答啥？越不回答，他们越问！”韩健说完懊恼的摊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出神。 袁方刚想劝两句，手机响了，是张勇！ 张勇说在小区门口的监控录像中找到了杨伟健的车，他是跟着赵雪丽的车进的小区，然后转天上午九点四十开车离开的。 赵雪丽杀了马春燕，杨伟健杀了赵雪丽！谁杀了杨伟健？ 袁方让张勇马上回来，韩健提醒袁方是不是关心一下在交管局的沈国明？袁方说不用担心，老婶会照顾好自己的！ …… 张勇拎着包子和面回到队里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 进办公室就嚷嚷：“这些人还能干啥？下午的时候咋就不知道把监控调取带回来？我跟你说老袁，咱人手真是不够用！一忙起来，丢三落四！” 韩健接过包子和面，问：“你不是说下午在现场的时候看监控了吗？咋没把这事办了？” “我早早就被老袁叫回来了，我寻思他们能知道带回来……” “废话真多！现在你带回来了也不晚，先吃饭，吃完饭咱们分析案情！”袁方说完嘴里已经被包子填满了。 三个人先是闷头吃了一顿，然后每个人点上一支烟，袁方一手夹着烟，一手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说： “精神一下！咱们先说马胜文！我为啥怀疑他？因为他说谎！咱们为啥找他问询？因为他的叔叔昏迷，堂妹遇害！这种情况下，别管平时关系啥样，只要这案子跟自己没关系，是不是都得实话实说？可他却在几个重要问题上说谎了！对于马跃天在外面的那些女人，他都知道，根本不像他说的不清楚！马跃天跟这些女人之间的财务往来都是通过他，这个经不起查，他为啥要说这个谎？因为他需要时间，让马跃天死的时间！让所有参与案件的人死的时间！” 张勇马上接口道：“只有十分了解马跃天身体状况的人，才会预料到马跃天知道女儿遇害之后会是啥反应！” 袁方点点头说： “只有马跃天死了，马胜文才能做到说啥是啥！咱们就算是怀疑他，也仅仅是怀疑！可这里有一个问题，如果是因为私生子的事让马胜文动了杀念，为啥要绑架和杀害马春燕呢？他不是应该直接杀了杨浩晨吗？” 张勇紧皱着双眉说： “这个问题我想了一路，马胜文之所以会找赵雪丽和杨伟健合作，就是因为这俩人又坏又没脑子，好忽悠！这俩人的目的是啥？解恨和赚钱！赵雪丽指定是没能在马跃天那再讹到钱，又对马春燕恨到骨子里，肯定好忽悠，对吧？可杨伟健为啥好忽悠呢？一个男人知道自己养了十五年的儿子不是自己的，正常应该是啥反应？找自己媳妇儿算账，尽快离婚对吧？” ------------ 第八十九章 绑架谋杀案（十七）二更 袁方分析道： “如果杨伟健只是知道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也许有这个可能，但是当他发现孩子的亲生父亲是马跃天，你觉得他会咋想？现在通过他参与绑架马春燕，又在与赵雪丽发生关系之后杀了赵雪丽，再通过张小云刚才的反应，这个杨伟健就不是啥好玩意！知道孩子的亲生父亲是马跃天，他的贪念就被激发了！他不属于正常范畴内的人！所以，他极有可能是气愤之余想拿这孩子做摇钱树！只要不离婚，马跃天给孩子的钱就是他的，可有人会告诉他，一旦孩子满了十八岁，他想控制孩子的钱就不大可能了！” 张勇马上接口道：“所以他参与绑架案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为了钱！” “不！杨伟健和赵雪丽一样，都是既想要钱又想要马春燕的命！你想啊，如果有人告诉他马春燕死了，马跃天也活不了，公司就是杨浩晨的了！而杨浩晨现在还没有成年，他杨伟健还是杨浩晨法定监护人，没离婚嘛，是不是等于告诉杨伟健，整个公司都可以被他控制在手里？马胜文这是想一石好几鸟！” “对！马胜文会假模假样的先说一下马跃天对他不好，再要求一个总经理的位置，比现在的副总高一些，再表表忠心，杨伟健就不会起疑心了！”张勇说到这突然发现韩健一直没吭声，便问道：“你咋回事，困了？” 韩健哼了一声说：“你别着急，跟他接着往下捋，他那有个雷，我刚才被炸了一下，现在脑袋里还嗡嗡的，一会儿你听完也得嗡嗡！” “啥呀？”张勇瞪着眼问袁方。 袁方呵呵一笑，问：“杨伟健为啥要杀赵雪丽？单单是为了吞掉赵雪丽的钱吗？” “还用说吗？他还想灭口！赵雪丽之前是咋样追着马跃天要钱的，马胜文一定告诉杨伟健了，这女人有要挟的前科，他们不会留他！这就是那个雷？”张勇说完看向韩健。 “你接着听他往下捋！”韩健不耐烦的说。 张勇又看向袁方，袁方朝张勇挑了挑眉，坏笑着问：“马胜文安排这一切是为了啥？就为了换个主子伺候？” “肯定不是，马胜文的最终目的肯定是把公司，甚至马跃天的财产全部据为己有！他第一步杀了马春燕，老天爷要是帮他，马跃天在知道闺女死了的时候，当时就咽气了，然后马胜文再怂恿杨伟健把杨浩晨弄死……不对呀，杨伟健不可能会杀杨浩晨，他还指望垂帘听政呢！” “所以，杨伟健先死了！马胜文找赵雪丽是为了杀马春燕，锯齿刀说明赵雪丽有多恨马春燕！找杨伟健是为了杀赵雪丽，参与了绑架杀害马春燕之后，杨伟健就能下得去手了！挡财路者死！那接下来，谁来负责杀了杨伟健呢？” “谁？”张勇紧张且认真的问。 “动动脑子！我这一步步推了半天，白推了？！”袁方嚷嚷起来。 “你急啥？你那脑子次次跟参与作案了一样，我又没长这种脑子！”张勇也嚷嚷。 “大哥，那都是我用智慧推出来的结论，你能不能让你的智慧苏醒一下？再不醒，你又该回轮转世了！” “你骂谁傻子呢？！” “这不是傻不傻的问题，是你用不用脑子的问题！你们都是让我惯出毛病来了！” “行！从现在开始我动脑子你跑腿！你现在就去技术科，看看有没有人值班，问问赵雪丽和杨伟健的手机都解锁了没！” “我去可以，你先告诉我查手机想知道啥？” “废话！知道他们都曾经跟谁联系过！” “赵雪丽和杨伟健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要被灭口，这种情况下，你觉得他俩的手机里能有啥别人的线索？马胜文研究这个局研究不知道多长时间，会想不到这些？” 张勇愣住了。 韩健扭头很无语的看着张勇说： “在别的方面你跟他嗷嗷能好使，案子上你跟他嗷嗷啥？不是自取其辱？他就是老天爷赏饭吃，娘胎里就带着侦查的脑子来的，俗称天才！可你别忘了，天才和白痴据说就一线之隔，所以你要包容他，好好听着，听他咋把那个雷引出来！” “别以为我听出来你骂我呢！”袁方朝韩健瞪了瞪眼，接着说：“既然正着推推不出谁杀了杨伟健，咱们就反着推！这个局是谁攒的？肯定是马胜文，除了他，没有谁能把赵雪丽和杨伟健拉到一起！站在他的立场，这个局里面是不是还需要有人能将杨伟健和杨浩晨杀了？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杀杨伟健的这个人，谁来杀？” 张勇刚要开口马上被韩健堵了回去： “你咋还不长记性？你让他自己说下去，他的问题不一定是问咱俩的，有时候也是问他自己的！他又不是神，他也需要慢慢推理！只不过正常人是放在脑子里推，他是叨叨出来，咱们听着就行！” 张勇想想确实是这样，他瞪了袁方一眼，闭上嘴，认真听着。 袁方又呵呵笑了笑，然后立马收起笑容严肃的说： “你们看，在这个局里杀人者被杀对吧？可杨浩晨是肯定不会参与其中的，也就是说，他不会成为杀人者，那么谁来杀他？所以，我认为杀杨伟健的和将要杀杨浩晨的不会是一个人！除了杨浩晨这孩子不在这个闭环内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凡是在这个局里的人多多少少都会跟马跃天有些恩怨，所以能够有动机既要杀了杨伟健又要杀了杨浩晨的人，是不存在的！这对名义上的父子本身是对立的，这个局里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马跃天在收到闺女被绑架之后没有报警，另有原因！” “就问你炸没炸！”韩健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兴奋的指着张勇问。 张勇呆愣了片刻，蒙圈的挠了挠头说：“等会儿！你先帮我捋一捋，聊那假父子俩聊得好好的，咋就蹦到马跃天身上来了？马跃天没报警？他没报警不就怕闺女被撕票吗？” 韩健刚要开口，张勇马上伸手制止：“你先别说话，我脑子太乱，你容我想想！” ------------ 第九十章 绑架谋杀案（十八）三更 韩健扭脸看向袁方感叹道：“你说你脑子里是不是有芯片？你不乱吗？” “乱！写下来就不乱了！”袁方指了指自己的记录本：“其实这就是一起麻雀捕蝉黄雀在后的局！你们想……” 袁方还没说完，韩健皱着眉打断袁方问：“我知道是张小云杀了杨伟健！那谁杀张小云呢？” 张勇快哭了！刚才对张小云的问询，他没在！ 袁方朝韩健挑了挑眉，意思是接着往下想！ 韩健拧眉愣了一会儿神，突然哦了一声，兴奋的挥动两下拳头，激动的说：“赵雪丽杀马春燕，杨伟健杀赵雪丽，张小云杀杨伟健，警察抓张小云，马胜文自己动手杀杨浩晨！” 袁方走过去和韩健击掌！ 张勇无助的喊道：“你们俩杀了我吧！” 袁方拍了拍张勇说： “你刚才去小区调监控了，没听到我和张小云的对话，正常！马胜文的这个计划不仅找了杨伟健还找了张小云！在他看来，这对夫妻各怀心思，不可能会相互通气！马胜文的目的是想控制马跃天的公司，他或许因为各种原因觉得这是马跃天应该给他的，可马跃天迟迟不表态，哪怕他散出风声，马跃天也不搭理这茬，等他知道了私生子存在之后，他就开始布局了！” 袁方顿了顿接着说道： “张小云为啥会参与？很有可能是马跃天跟马春燕沟通过了，马春燕死活不同意杨浩晨认祖归宗，而马跃天也准备妥协了，或者是再往后拖一拖，这就可以被马跃天拿来做文章！张小云手里有亲子鉴定书，就算马跃天死了也没关系，马胜文也许还许诺会作证，证明杨浩晨就是马跃天的孩子，自己会全力帮助杨浩晨管理公司等等！仔细想想，马胜文能劝说张小云的理由有很多，比如马跃天宠闺女这是天下皆知的事，别说不让认祖归宗，就是认了，财产上张小云的儿子也甭想占到便宜……” “等会儿！”张勇拦住袁方：“马胜文咋劝说这些人参与的咱们现在先不说，我不明白你是咋想到张小云身上去的？” “刚才韩健不是说了嘛，赵雪丽杀马春燕，杨伟健杀赵雪丽，张小云杀杨伟健，咱们抓张小云！按照马胜文的逻辑，咱们的推理过程应该能把张小云推出来！你顺着马胜文的思路想呀，咱们问他的时候，他故意说了马跃天不敢带女人回家的事，但是又说自己不知道详情，临走还告诉咱们老胡和武德明应该知道些啥，咱们肯定会问对吧？老胡越是不说，咱们越是怀疑对吧？他知道老胡忠诚，他算着时间，觉得咱们没有这么快让老胡松口，可老胡一旦松口，咱们一定会削尖了脑袋去查当时被捅伤的赵雪丽！同样，他算着时间，咱们不可能这么快查到赵雪丽，他哪知道咱们认识一个叫何小蕊的女人呀！看见没有，马胜文需要时间！要时间干啥？让马跃天死的自然一些，让参与案子的人一个个的被杀！” 袁方顿了一下，韩健马上补充道： “咱们只要查到赵雪丽，马胜文觉得咱们就能查到杨伟健，当然一样需要时间！咱们查杨伟健的时候肯定要找杨伟健身边的人做问询，孩子不是杨伟健亲生的这事，他不会随便跟人说，但一定有人知道，谁还没有一个半个的朋友，再不济酒后还能吐真言呢！咱们知道了之后肯定要问老胡，老胡之前为老板守口如瓶，这时候只能实话实说，而且这时候的马跃天我估计已经死了！谁是最大受益者？咱们是不是首先就会怀疑到张小云身上，然后一查，真是张小云杀的杨伟健！” “张小云傻吗？自己一个人扛下罪名？不把马胜文咬出来？”张勇急着问。 袁方笑了笑说：“我认为张小云很有可能会扛，因为孩子在马胜文手里！” 张勇眼睛一亮： “我明白了！杨浩晨今年十五岁，没有成年，即便是因为这件事身份被揭穿了，他也没办法马上继承啥！马胜文让张小云觉得他在履行诺言，等张小云心甘情愿的服刑之后，事情过去一两年之后再动手杀了杨浩晨！所有的一切就都是他的了！” “他算计的相当周全，可就是没想到一上来他就被老袁怀疑了！警方没按照他的思路走！”韩健美滋滋的说。 “你为啥怀疑马胜文来着？”张勇问袁方。 “因为他在不该说谎的时候说谎！总有那么一类人，喜欢自作聪明，他觉得他所有的回答都是进可攻退可守的，你们记不记得我问他马跃天这些年身边有没有女人？他咋回答的？他说从财务状况上看应该有！但是他没见过那些女人，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啥意思呢？后来武德明说，马跃天跟女人们之间的金钱往来都是马胜文负责，这又是啥意思？他确实没见过或者不认识马跃天大部分的女人，但是惹事的，一定见过！在家中出了这么大变故的时候还能这么小心翼翼的回答警察的问题，我不怀疑他怀疑谁？” 袁方得意的扬了扬头，接着说： “而且，他到处散播马跃天让他继承公司的谣言，想干啥？不就是想提前在别人的心里整出个先入为主的想法！这种想法一旦变成执念，就很容易出事！本来不是你的，你非得觉得是你的，不给你，你能干？他或许觉得自己很聪明，运筹帷幄的那种，一步步铺垫，就算警方怀疑他又咋样呢？该死的死了，还有个扛事的……” “没想到一露头就被你按下了！可一开始老袁你可没怀疑他！还信誓旦旦的说，除非对他继承公司有影响，不然不会是他！”韩健哈哈笑了两声。 “你美啥？”张勇没好气的问：“废了俩钟头说出来的都是推理，看看时间，十二个小时过去了，证据呢？” 韩健立马严肃了。 袁方也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椅子上。 凶案侦查手记 ------------ 第九十一章 绑架谋杀案（十九）一更 张勇赶忙又打气： “都已经推出来前因后果了，找出一条线索深挖，肯定能找到证据！我觉得不管是马胜文还是张小云，只要让一个松口了，另一个也就跑不掉了！马胜文只有在外面才能对张小云产生威胁！可他现在在咱们这，张小云不会保他！” “有道理！”袁方提起精神坐直身子：“先找出张小云杀杨伟健的证据，既然马胜文觉得警方会替他收拾张小云，那张小云的作案证据应该很明显！” 袁方顿了一下，挠了挠头： “是啥呢？张小云一定有自己的车，查出车牌，找老婶，让他看看杨伟健死亡前后张小云的车有没有出现在花园路上！还有就是……” 袁方眼神突然精光一闪，坏笑着说： “天亮之后申请搜查证！搜查张小云的家！别说六百万，就是一百万的现金她也不好藏！你们说她有没有可能杀了杨伟健，拿了钱之后直接去银行存了？不可能，太招摇了！她总要等一等，她跟马胜文一样，认为咱们没这么快发现杨伟健！所以！”袁方激动了：“所以民警通知她来认尸的时候，她愣了半天，进屋换衣物用了半个多小时！你们说几百万得装多大个袋子里？沉不沉？她一个女人拎不拎得动？多大面积？能藏在哪？” 张勇拿起手机开始查，边查边念：“一张百元钞1.15克！一万就是一百张，重115克！一百万重多少自己算！一万元百元钞叠加一起是一厘米，一百万就是一米……” “我去！六百万就得差不多一百斤！那不得装在两个大行李箱里？马跃天一个人咋整过去的呢？”韩健问。 “马跃天除了老胡开的那辆，自己还有好几辆车呢！”袁方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我特么脑子进水了！打头就没想过马跃天是咋样付的赎金！老胡没有送马跃天去，是马跃天自己去的对吧？他不可能打车！绑匪一定让他一个人去，所以他自己开车去的，就是因为这么简单我就没多想！可一百斤啊！加上箱子就不止一百斤了！他们咋交易？让马跃天放在指定地点离开？指定地点人多不多？通常绑匪怕警察尾随，指定地点都会安排在人多的地方，以便他们混淆视听，两大箱子钱，搬挪都费劲，遇到意外跑都跑不了，指定地点肯定不在人多的地方！” “咱们为啥一直没想一想马跃天是咋交赎金的呢？”张勇也纳闷。 “这事怪我！”袁方挠了挠头：“马跃天报案和做问询笔录都发生在咱们接手案子之前，那时候的案子是绑架案，而咱们接手的时候已经是凶杀案了，我忽略了交赎金这个环节，也是因为马跃天没留下啥有用的信息，我就光想着从凶手身上下手……” “行了，别自我批评了，先说下一步咱们查哪？”韩健催促道：“要我说，先搜一下张小云的家！先把张小云的嘴撬开！要不是怕给民警惹麻烦，我现在恨不得让守在张小云家里的民警直接翻一翻找一找！” “有道理！”袁方抬头看看墙上的表，四点二十五分！“先趴一会儿吧！天一亮我就找李局，尽早开出搜查证！你俩直接去交管局，除了查张小云的车，还要查马跃天的车，看看交赎金的那段时间里，马跃天都去了哪里！不对！谁帮马跃天凑的钱？点的钱？装的钱？他一个人做不了！” “马胜文！”韩健喊了一声。 “对！这种事，马跃天也只能跟马胜文商量！所以，马胜文清楚的知道马跃天有没有报警！也清楚的知道马跃天有没有能力凑够一千万！可他们却在六百万的时候撕票了！” “那是，在马胜文的眼里，那可都是他的钱！”韩健说。 张勇马上问：“你刚才不是说马跃天没有报警不仅仅是因为怕绑匪撕票吗？咋滴，听你现在的意思，是马胜文给做了工作？” 袁方摇头说： “马胜文没有影响马跃天的能力，我觉得马跃天没有报警的另一个原因是张小云！张小云参与这个局的目的是啥？是为了给儿子扫清障碍，所以马春燕得死！如果马跃天报警，他们的计划是存在失败的可能的，马胜文肯定先要保证不出现这种情况，所以绑匪在跟马跃天联系的时候应该不止用马春燕来威胁，还有可能用上了杨浩晨！这个电话很有可能是杨伟健打的，但是，知道马跃天跟杨浩晨关系的人，就这么几个，马跃天也不是吃素的，脑子再乱也能想着问问吧？他信任老胡，所以他接完电话会先给张小云打电话，问一下还有谁知道杨浩晨和他的关系！” 韩健说：“张小云肯定提前都跟马胜文商量好了咋回答，她一定会说杨伟健怀疑了或者是杨伟健都说了啥，再把杨伟健描述的贪财心狠没脑子……” 张勇接口道：“总之就是花钱就能摆平杨伟健，别刺激他等等，没脑子嘛，所以马跃天决定不报警先给钱，完事再收拾他！等闺女安全了，收拾杨伟健还不是轻飘的事！” 韩健又问：“可他报警的时候没有跟警方提起杨伟健，是因为还有顾忌？那他报警干啥？” 袁方说： “只能说马跃天报警的时候是方寸大乱的！闺女丢了两宿了，马跃天的脑子未必还能正常转，能想着报警或许都是下意识的反应，他不是不想说，可能还在犹豫，没想到这么快就确定马春燕死亡了，他啥都没来得及说就晕了过去！” “很有可能是这样！马胜文和张小云联手让马跃天上了当，让马跃天在第一时间放弃报警！至于马跃天后来报警的举动，我估计在马胜文的预料之中，甚至报警的时候他都陪在边上，但是他不怕，在他看来，不管咱们从那条线推下去，他都认为会在张小云那里终结！可这六百万赎金送到哪里对马胜文他们来说最好呢？我就不信马胜文有这个本事，连马跃天晕倒时没留下有用的信息都想到了！”韩健问。 ------------ 第九十二章 绑架谋杀案（二十）二更 “有道理！所以交赎金的地点一定不会有明显的指向性！”袁方说。 “你们的脑子没抽筋吗？还能动？”张勇抓了抓脑袋无助的问。 “转不动了！可又不甘心！那小子可还在审讯室呢，晾了他一宿了，也不知道是好是坏！”韩健双腿一伸瘫在椅子上，抬头望着天花板：“他现在啥样我不知道，我是快疯了！” 袁方坐回到自己桌前，翻开他的记录本说：“你俩趴着眯一会儿吧！” “你不眯一会儿？还推呀？”韩健问。 “张小云好整，只要搜出钱来，再找到她到过案发地的证据，基本拿下！但是我怕她为了儿子，就算知道马胜文被抓了，她也不肯松口！马胜文到现在啥证据找不到，他一直躲在后面出主意，需要他动手的时候还没到呢，如果张小云不松口，咋整？都说为母则刚，张小云知道如果没人帮着，以他儿子的年纪和阅历，很难凭他自己的能力接手马跃天的全部财产！咱们出手也快，根本没给她准备的时间，她能咋办？至少现在，她还是信任马胜文的，很有可能觉着自己扛下罪名，马胜文会怀着感恩的心，尽心辅佐她儿子！哼，所以我得找出马胜文的尾巴来！你们……” 袁方抬眼一看，张勇和韩健一个仰着脸，张着嘴靠在椅子上，一个趴在桌子上，都睡着了！ …… 冬日的晨阳终于懒洋洋的上班了，整个城市像是一下子被唤醒，恢复了嘈杂和忙乱！北风裹挟着白雾在人群车流中穿梭，提醒着人们隆冬的温度。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没有因为谁的离开而改变！ 张勇去交管局跟沈国明汇合了，他俩要查看的监控少不了！ 韩健没有过去，因为袁方说，让张小云开口是现在最重要的事！ 张小云的家在天刚亮的时候，就迎来了搜查证！ 袁方一夜未眠，等收到张小云家的搜查结果后，他带着韩健迫不及待的推开了审讯室的门！ 张小云神色憔悴的抬起了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又迅速的垂下了头。 “马胜文这两年一直在四处散播谣言，你猜他都说了啥？”袁方按照惯例，坐好之后，不按常理出牌：“他跟身边的人说，马跃天的安排，将来公司是要交给他打理的，马春燕会多占股份，也就是说，需要他挣钱养着马春燕！” 张小云看着地面身子一紧，但她没有吭声。 “这个局，马胜文谋划了很久！” 张小云一动不动。 “我知道你咋想的，杨浩晨还小，没人帮着他，你就白帮他争来这份财产了，你儿子需要借力！你觉得马胜文是唯一能依靠的人，如果我告诉你，他比你进来的还早，你啥想法？”袁方探着身子问：“如果我还告诉你，等你们这些人都死了之后，他就会动手杀了你儿子，然后名正言顺的继承马跃天所有财产，你又会有啥想法？” 张小云猛地抬头，惊恐的盯着袁方看了一会儿，突然眼神平静了，她冷哼了一声，又低下了头。 “看样子你对自己是彻底的放弃了，却还要保着马胜文！”袁方靠到椅子上，双臂环抱在胸前：“问你个问题，忽悠杨伟健入伙儿是马胜文出头的对吧？你跟杨伟健一起生活了十多年，对他应该很了解，你觉得马胜文是哪一点说动了杨伟健，让他甘愿背上杀人犯的罪名参与进来？他就在一旁安安稳稳的剥削你们娘俩儿不是挺好吗？冒这么大的风险值吗？” 张小云又冷哼了一声。 “是，劝说杨伟健的话肯定是你和马胜文合计出来的，你觉得杨伟健听了肯定会上钩的，只是有一点我不太明白，杨伟健不傻吧？他不单止不傻，要是没两下子，也不会让你生出杀了他的心！他要不死，你摆脱不了他！这样一个人，马胜文只准备了一堆说辞就能让他去杀人？是不是还差点啥？” 张小云下意识的抬起头。 “差啥呢？差诚恳的语气，差跟真事一样的表情，差发自肺腑的诚恳，还差鼻涕眼泪的诉说自己被叔叔奴役的表演！这些……你不觉得很熟悉吗？是不是跟在你面前一个样？” 张小云的眼神闪过一丝恐慌。 “在你家里搜出六百万现金！两个大行李箱！你家小区门口的监控告诉我们，你几点出去几点回来的，跟杨伟健遇害的时间很匹配！电梯监控会有你推着两个大旅行箱的画面，而杨伟健的车这两天没有回来过！你肯定很懊恼，如果我们没有这么快的锁定你，你不但有时间转移那两个大旅行箱，而且小区的监控也会被新的内容覆盖，我们也就没办法找到直接证据证明你杀了杨伟健！但是，你忽略了一点！” 张小云恐慌的眼神中多了一丝询问。 “你以为删了杨伟健手机中与你的聊天记录，警方就啥都不知道了？我们可以通过后台，复原你删除的任何文件！不管是语音还是文字！马胜文一定告诉你，案发后你们有时间处理后续的问题，比如那六百万，可警方一旦怀疑上你，追查六百万赎金是肯定要做，不是六百块，你随便揣兜就行了，放哪你放心？要么家里，要么银行，不管你咋分散这些钱，相信我，警方都能查到！” 张小云一下子卸掉身上所有的力气，瘫坐在椅子上，闭上了双眼。 之后，不管袁方如何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张小云都沉默着。 韩健焦急的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又看了看袁方。 袁方同样心急如焚！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宿没睡的原因让他的语言表达能力减弱了，张小云竟然一个字都没说！ 袁方轻轻呼出一口气，他知道自己不能太着急，他控制了下情绪，站起身语重心长的说： “我不知道在你心里是如何看待母亲对孩子的重要性，但，如果你儿子有一天知道，自己所拥有的这一切，是他的妈妈靠杀了别人得到的，而妈妈又因为杀人永远离开了他，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受得了！他该如何面对你处心积虑为他留下的一切？！你就没在心里好好想想，用失去妈妈换来那些身外之物，杨浩晨愿不愿意要？！” 张小云浑身颤抖不停，眼泪突然喷涌而出，她想忍住，喉咙里发出呜呜的颤音。 ------------ 第九十三章 绑架谋杀案（二十一）三更 “你已经做错了一次，不要再错第二次！你现在有的也仅仅是儿子的性命！你再自以为是的安排，不仅误了他的余生，甚至会送了他的性命！”袁方提高声调，表情严厉：“护着马胜文，就是送掉杨浩晨的命！你好好想想吧！” 袁方说完大步走出审讯室，韩健挠着头跟了出来。 “咋整？真被你说着了！”韩健追上袁方问。 “那两个大行李箱她一个女人是咋搬上车的？”袁方边走边问。 “啥？” “两个大行李箱，一个装三百万，赵雪丽拎走一个，杨伟健拎走一个，杨伟健杀了赵雪丽以后，两个都在杨伟健车上！张小云勒死杨伟健，她就需要把那两个大行李箱都搬到自己车上去！她刚杀了人，案发现场虽然两边没有建筑物，但是不代表没有车辆通行，大白天的在马路边上，一个女人在搬箱子，搬不动的话，就不怕有好心人停车过来帮忙？” “还真是！难道她不是一个人作案？”韩健问。 袁方扭头朝韩健咧嘴笑了笑问：“你猜我在你俩睡觉的时候想到了啥？” 韩健皱眉想了想，突然发现袁方走到楼梯口直接下楼了。 “你干啥去？” “去医院！除了马跃天，还有一个人在医院呢！” “马胜文的爸爸？”韩健追了过去。 “对！你记不记得武德明说他本来接到咱们的电话就要过来的，结果马胜文的爸爸，也就是马跃天的哥哥马有良突然身体不舒服，他只好先去处理这个事，然后才过来……” “所以马胜文成了咱们第一个问询的人！当时马胜文，老胡和武德明我们都是同时联系的！”韩健激动的说。 俩人说着话走出楼门，韩健突然反应过来一把拽住袁方：“咱俩都没穿外套！” “跑两步吧！回去穿还得浪费时间！”袁方没当回事，反手拉着韩健跑向一辆警车。 …… 韩健开着车，竖着耳朵着袁方的分析。 袁方很自觉，没等韩健再问什么，车启动的时候，他的嘴也启动了。 “你和大勇睡着了之后，我就一直在琢磨马跃天交赎金的事，你想啊，除了亲自参与往箱子里码钱，谁能知道每个箱子里是多少？马胜文和张小云目的不是这六百万，况且杨伟健不知道张小云参与了，所以赵雪丽和杨伟健一人一箱子钱应该是提前说好的，马胜文不要！不用数一下吗？万一一个箱子二百八，一个箱子三百二呢？要是数的话在哪数？” “马胜文尽量不留下任何跟他们接触过的痕迹，或者是有能力事后抹去这些痕迹！所以，我分析很有可能是马跃天把赎金放到指定地点后，赵雪丽和杨伟健直接一人一箱子拎走，俩人说好去赵雪丽家数钱，这都是马胜文提前计划好的，怂恿杨伟健动手也是马胜文提前跟杨伟健设计好的！但是，把赵雪丽睡了这事是不是提前设计的就不好说了！所以后面的环节，马胜文是靠啥把控的呢？比如杨伟健啥时候动手，啥时候离开赵雪丽的家？这些信息不仅马胜文要知道，张小云也要知道，要不然她咋知道啥时候能动手？” “想不通吧？我就反过来想，张小云动手的时候肯定是一个人，多一个人在，尤其多的是马胜文的话，杨伟健的死亡方式就不是被勒死了！你想啊，杨伟健到了那条两边都是荒地的地方，看到马胜文和张小云在一起，那还不直接干起来！马胜文疯了才会这么做！再找一个人？先不说这种事多一个人知道没好处，还得想办法杀了，就说安排谁能让张小云放心？” “所以和杨伟健见面和行凶的过程，只有张小云在！那么问题来了，勒死杨伟健以后，张小云是咋做到凭一己之力，先从杨伟健的车上把两个大箱子拎下来，又放进自己的车里的？不是说做不到，玩了命的去做也能做到！可是这个过程存在风险，车里装着一个死人，万一有热心肠的停车下来帮忙，他们可就前功尽弃了！所以我推断，马胜文就在附近！” 韩健一脚急刹车，他差点闯了红灯。 袁方好像没在这辆车里，身子因为惯性向前冲了一下，可嘴不停蹄的还在分析： “道路两边没有能藏身的地方呀，他有两个选择，一是开车停在不远处等着张小云杀完人后，去帮她搬箱子，二是他就等在某个地方，你别忘了距离案发车辆二三百米就是一个新小区！” 韩健干脆将车停到路边：“我跟你说，从昨晚上到现在，我脑子就嗡嗡的，我还是听你分析完再开吧，我媳妇儿快生了，家里还需要我！” 袁方看着韩健眨了眨眼问： “你说咱宁化啥都缺，可能就不缺两边是荒地的路，更别说郊边那些地方了，可马胜文和张小云为啥就看上花园路附近那条新修的路了呢？为啥杨伟健会同意去那？他车里可有六百万啊！多大的事不能等把钱存起来之后再说？更何况是张小云找他，他俩有事去哪谈不行？就目前看，他俩的感情状况应该跟仇人差不多，张小云知道杨伟健知道了孩子不是他的，杨伟健也知道张小云知道……” “你饶了我吧！这样，你就把你推出来的结论告诉我就行，我自己慢慢想明白它！” “啥结论？我这不是也在推着呢吗？” 韩健一副快死了的表情： “那你能不能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叨叨？或者你等到地方了再叨叨！要不然我这脑子全跟着你走了，眼睛还能看见啥？真出点啥事，咱俩能算因公殉职不？你算不算我不知道，我肯定算！” 袁方揉了揉发胀的额头，问：“你说有没有可能杨伟健是在别的地方被勒死的，死后连人带车被送到了现在的案发地，不然说不通啊，张小云为啥要把杨伟健约到那里，而杨伟健带着六百万还就去了！” ------------ 第九十四章 绑架谋杀案（二十二）一更 “要不这样！”韩健调整了一下坐姿，扭着身子看着袁方说：“你跟李局说说，想办法把马胜文再关两天，咱们时间充足了，随便你提出假设，我和大勇……” 韩健正说着，袁方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张勇，马上接通！ 张勇和沈国明不仅查到张小云的车案发前曾经经过了花园街，而且马跃天在交付赎金的时间段内，也开车经过了花园街！不仅如此，马春燕的车在绕着宁化市转了好几圈之后，最后也是在花园街消失的。” 袁方挂了电话哈哈大笑了两声，拍了拍韩健说：“走，去医院见见马有良！” …… 袁方和韩健从医院回到队里已经中午十二点半了，俩人在路上买了几个包子吃，袁方的嘴总算是堵上了一会儿。 下了车，俩人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直奔审讯室！ 马胜文坐在审讯室里二十个小时了，就这么坐着，上厕所有人陪，吃饭有人送，然后就是坐着，没人跟他说话！ 刚刚坐在这里的时候，他着实慌乱了一会儿，因为他实在想不明白怎么会先抓他！他不停的给自己做心里建设，一遍遍确定自己在整个过程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慢慢的，他重新建立了信心！可时间在折磨他，安静的审讯室在折磨他！他的情绪很快又被恐慌代替，他不得不再次重建信心！ 就这样，马胜文从进来开始，就一直重复着自我治愈，发病，又自我治愈，又发病，周而复始的几近崩溃！ 他反复想着自己的布局，一遍遍告诉自己毫无破绽！可为什么还没有人来问他？他准备好了，所有警方会问的问题他都想到了，他觉得自己可以回答的无懈可击！ 所以当袁方推开审讯室的门，马胜文的眼睛顿时放光，这一刻，他刚刚又重新建立了信心，他甚至有些期待，期待那些问题，然后看着警察一脸的无奈和不甘，不得不放他离开！ “骏景园八号楼1506，熟悉吧？”袁方笑呵呵的坐下了。 马胜文脑子嗡了一下！他目瞪口呆的看着袁方，刚刚建立的信心碎了一地！这不是他想到的问题，不对，警方怎么会知道这套房子？ “马跃天处理和女人之间的那些事，都是通过你吧？骏景园交房不过两个月，门口的路也是刚刚修好，没有监控，小区物业也是刚刚接手，很多设备还没有上，保安上班也是懒懒散散的，小区里白天能听到的都是装修的电钻声，更何况这个小区还有一半的房子没有卖出去！” 袁方盯着马胜文的眼睛，马胜文却不敢跟袁方对视，眼神飘向别处。 “这套房子是马跃天送给他上一任女朋友的吧？当初的手续是你办的吧？房本的名字是那个女人的，你租了下来，一下子付了一年的租金，这样一来，你认为警方查不到你跟这套房子的关系！可老话说的好啊，凡走过必留下痕迹！这事你要是就放在自己肚子里，我们想查到还真是需要时间，可惜啊！” 马胜文舔了一下发干的嘴唇，深吸一口气，声音发颤的问：“犯法吗？” “正常租赁当然不犯法，可在里面杀人……你说犯不犯法？” “我没杀过人！” “你不好奇我们是咋知道这套房子的？知道你租了这套房子的人，还会知道些啥？马春燕的车现在还在这个小区里，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夸你胆子大？” “你说啥我听不懂！” “赵雪丽与马跃天父女有仇，你负责处理这事，所以跟赵雪丽有接触，杨伟健是马跃天私生子名义上的爸爸，赵雪丽和杨伟健这两个人可是八竿子打不到的，除了你，谁能把他俩聚到一起？你设计了绑架案，用仇恨引导赵雪丽杀了马春燕，再用钱财引导杨伟健杀了赵雪丽，再用张小云的母爱引导她杀了杨伟健！你认为我们一定会抓到张小云，张小云为了儿子的未来也一定不会供出你来，所以整个局你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完美的闭环！可这里没有你的目的，你的目的是啥？杨浩晨和马跃天这对亲生的父子不死，公司和财产咋会全成为你的呢？我这么说，你能听懂了吗？” 马胜文感觉自己的心脏跳的飞快，他有些发蒙，不明白为什么警察会知道他脑子里想的那些事！ “你猜我们把你晾了快一整天了，我们都干了啥？我知道你咋想的！从头到尾你只动脑子和嘴，联系他们的手机号不是你实名买的，马春燕，赵雪丽，杨伟健三个人的死也不是你动的手，装赎金的大旅行箱上有你的指纹很正常个，因为你帮着马跃天往里面装钱了嘛，警方找不到任何证据证明你参与了这起绑架谋杀案！” 马胜文的脊梁挺直了，他被袁方这一提醒，突然想到自己没留下任何痕迹，警察想到又能如何？他自认温和的笑了笑说：“我觉得可能是有啥误会，你们想破案的心情我是理解的，但是……” “但是！你忘了一个环节和几个人！”袁方毫不客气的打断了马胜文：“这起绑架谋杀案的关键环节在绑架这件事上！你不出手，咋绑？马春燕不会让赵雪丽上她的车，她根本不认识张小云和杨伟健，同样不会让他们上车，只有你，只有你带着张小云，马春燕才会让你上车！” “你最好有证据！不然……” “当然！”袁方呵呵一笑：“马春燕车上的定位系统，行车记录仪你都毁了，你自己车上的行车记录仪也删了，但是张小云车上的……删了吗？” 马胜文的脸一下子没了血色！ 袁方看到马胜文的反应，心里面踏实了！ “如果你是人的话，你的脑子就是人脑子，又不是有芯片的机器脑子，咋可能算无遗策吗？三条人命是那么好要的？多少环节在里面，你哪来的自信能掌控全局？按照你的计划，我们不应该这么快怀疑到你身上对吗？应该给你足够的时间让你消除掉所有痕迹对吗？也包括马跃天的性命吧？你脑子如果真的够用，何苦用在杀人这件事上？用在公司上不好吗？谁做老板不都得依仗你？” “这些并不能说明啥！”马胜文面色苍白，故作镇静的说。 ------------ 第九十五章 绑架谋杀案（二十三）二更 “当然，可你的破绽不止这一处！你只想着骏景园门口那条新路没有监控，可你忘了正因为那是一条新路，能开到那条路上的车一定要经过花园路！你的整个计划中，有多少辆车经过了花园路？都跟你说了，你的脑子不可能算的十分周详，只要差一分，我们就能找到破绽！而且吧，这事让你整的，有点脱裤子放屁了！你为了让自己撇清，这两天都没有开自己的车去过骏景园对不？那你咋去的？开你爸的车去的对吗？你爸的车有没有行车记录仪？有！你知道删自己车上，咋就没想着把你爸车上的也删除呢？” 袁方呵呵笑了笑，看着呆愣的马胜文又接着说： “在你看来，我们连你都找不出来，咋会找到你爸！所以你让那几个人开着车在花园路上这通溜达呀，除了马春燕的车只有去没有回，马跃天一来一回，其他人的车，你自己算算多少来回？这家伙把你忙的，可逮着一条没有监控的路了，至于这条路之外的地方啥样，忘了呗？觉得警察都跟傻子一样，就知道可着那一条路找你，找不着你，我们就只能坐路边跟傻小子一样哭？你那双眼睛就能瞅见眼前脚下这一米二的地方，多了都瞅不见，你还有脸玩布局？！” 马胜文的脸色惨白如纸，连呼吸都乱了节奏，可袁方的话还没有说完！ “刚才我说你忘了一个环节和几个人，那个环节我说完了，下面我说说那几个人！第一个人马跃天的律师！马跃天把生意做到这么大，不可能不提前想到百年之后咋办！立遗嘱这事不都是富人的标配吗？你肯定知道，然后呢？你发现马跃天一直不重用你，你没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而是花大量心思接近讨好律师，打听遗嘱的内容，要不然你的布局哪来的？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杨伟健先找的你，实际上是你找的杨伟健，也是，杨伟健要找也是找马跃天，找你干啥？你就是公司里的一个废人！你是从律师的嘴里知道了杨浩晨的存在对吧？当时是不是很激动也很气愤？如果只有马春燕，你可能会是另一套做法，你的目的是整个公司，你是马家唯一的男性，你自己觉得只有你才能继承这份家业，可你没想到还有一个姓马的男性存在，你怎么可能让他活着！” 马胜文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 “赵雪丽很好劝说，她对马春燕的恨远超你的想象！可杨伟健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劝说吧？你找了他多少次？挨了多少打？别小看这些细节，放到一起就是证据链，单独拿出你找律师打听遗嘱的事，不算啥，单独拿出来只有你能把赵雪丽和杨伟健整到一起，也不算啥，但是放在这个案子里连上其他事，那就是重要的证据！不是只有你会做闭环，法院审案子也很注重证据链，一环一环的都整明白了，你开不开口都一样定罪！” 马胜文呼吸明显急促了，冷汗一层层的渗出，他都想不起来去擦！ 袁方靠在椅子背上，轻松的继续说道: “第二个人，准确说不是一个人，是骏景园的那些保安！骏景园的物业公司别管因为啥迟迟没有装监控，保安也很懒散，但是保安都长眼睛了！你长得这么白白胖胖又这么油腻，很容易让人记住，你猜这两天有没有保安在骏景园小区里见过你？第三个人，也不是一个人，就是骏景园里面装修的那些师傅们，还有小区里捡废品的大爷大妈们！你有没有印象这两天遇见过谁？带着马春燕过去的时候，虽说天已经黑了，你看不见别人，不代表没有别人看见你！这些人的证词，足以填补证据链上的几个环节！……第四个人，张小云！” 马胜文愣了一下，他不明白张小云为什么会成为他失误中的一个！ “你利用的是张小云对儿子的爱，张小云信你是因为你让她觉得你要的不过是个总经理的头衔，而她的儿子短时间内没有能力凭自己的力量在马跃天的公司中站住脚，除了依靠你，没有别的路走！你自信的认为就算张小云被我们抓了，她也绝不会供出你来，你在策划的时候就暗示过张小云对吧？只有你能帮杨浩晨顺利拿下公司！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张小云知道你比她进来的还早，知道你的全盘计划，知道自己的儿子也在你的索命名单中，她还会保你吗？她知道的，她手里有的，能指证你的证据，我想不会少！不过，第五个人知道的更多，你爸爸，马有良！” 马胜文浑身一机灵。 “咋滴？想起啥了？后悔跟你爸说的太多了？后悔让你爸拖住武德明了？你说畜生还知道不欺负自己爹妈呢，你拉着你爸下水是咋想的呢？马跃天可是他亲弟弟呀！我一直琢磨着，这个局里面需要你自己动手的地方有两处，一个是杨浩晨，这个孩子你不可能让他活，你这个局就是为了他才设的，但是你会等到这个案子消停了，在杨浩晨十八岁前亲自动手杀了他，这事你不可能再找别人做，那可真的就杀不尽了！在你看来，所有知情的人都死了，你才安心！” 袁方冷哼了一声，接着说道： “还有一个就是马跃天，你也不可能让马跃天活过来，如果他活过来，你这一通安排就全白费了！或许在你的计划中，马跃天听到闺女的噩耗时，就应该死了，但是，你没有运气！可我没想到你能这么没下线，居然让你爸动手杀马跃天！是，杀马跃天很简单，只需要不按照医生的嘱咐悉心照料，用不了几天马跃天就得死！或者有个啥紧急情况，晚喊大夫几分钟，可能马跃天就没命了！你让你爸动手，就是为了你自己有不在场证明，为了你自己的利益，你是谁都敢利用啊！你都丧尽天良成这样了，老天爷想装看不见都不行，你觉得你还能有好运气吗？” ------------ 第九十六章 谋杀绑架案（二十四）三更 马胜文喘着粗气，眼睛还在闪烁，他想把袁方说的这些过一下，看看能找出哪些理由推诿，可袁方不给他机会！ “别瞎琢磨了！法医和痕检已经在骏景园里忙活半天了，你要对我们的技术有信心，不管你曾经做过啥想抹掉那里的痕迹，我们的痕检都能验出来！更何况，” 袁方向前探了探身子： “马春燕的车还在楼底下停着呢！案发前你找律师玩命打听马跃天的遗嘱内容；案发当日，马春燕被绑架的时间内，你上了马春燕的车；马春燕死在骏景园的一套房子里，租房子的是你；这两天你也到过骏景园，所有跟绑架案有关的这些人都到过骏景园；如你所愿，张小云现在在我们这里，你们是通过啥方式联系的？在你这里我们找不到证据，但是在她那里我们可以找到！再加上你爸爸交代的你的情况，你说，这些证据加在一起，报检察院批捕是不是绰绰有余？” “我爸是老糊涂了！他就是胡说八道！他的话不能信！哪有这么对待自己儿子的？！”马胜文突然像疯了一样喊道。 “你看！不理智了吧！你爸现在就在医院，他糊不糊涂医生比你有发言权！不过我要替杨浩晨谢谢你，你确实帮他扫清了所有障碍！你爸说了，如果马跃天不能挺过这一关，将来他就跟杨浩晨相依为命了！” “他做梦！”马胜文上半身奋力前倾，双目通红，面目狰狞的喊道。 “你这就不讲道理了！”袁方依旧笑呵呵的：“就许你谋划自己的未来，别人就不能安排一下子？你爸也是没招了，你肯定指不上了……” “人不是我杀的！我啥都没干！你们凭啥抓我？就凭我租的房子里出了命案？你们自己都说小区里都在装修，刚交的房子，门锁很容易被弄开，马春燕死的时候我根本不在骏景园！我有证人！” 袁方笑得很灿烂：“你咋知道马春燕是几点被害的？” 马胜文呆住了。 “谋杀案中，主谋不一定参与行凶，但却是主犯！啥意思？你小学毕业了吗？我估计你不懂，那我就仔细给你讲讲，听好了，在事前共谋的共同犯罪中，策划，组织，指挥犯罪活动者通常为主犯，要承担全部罪行！所以，人是不是你杀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整个局是不是你策划的？是不是你在幕后指挥的？是不是你把这几个人组织到一起的？！” “不是不是！我啥都没干！你们，你们不是知道凶手是谁了吗？何苦非要揪着我不放呢？我这些年真的不容易，你们去我家看看，我给马跃天打工这么多年，我爸妈还住在农村的老房子里，我也是只有一套九十平米的房子，可你们看马跃天给女人花钱多大方？我每天为公司累死累活，你们觉得这样公平吗？”马胜文眼泪说下来就下来，声嘶力竭的哀求道。 “三条人命之后，你安然无恙，公平吗？” “他们仨不该死吗？马春燕不过是投胎投的好，她会啥？整天鼻孔朝天，谁都看不上，除了花钱她还会啥！赵雪丽和杨伟健，你们见过这俩人吗？他俩就是蛀虫！对，蛀虫！满脑子都是贪念，心里只认钱！他们这种人活着对社会有啥意义？” “你活着有意义？”韩健冷哼一声问：“还好意思张嘴评价别人，知不知道别人咋评价你？你爸妈为啥住在农村的老房子？你自己为啥只有一套房？” 马胜文满脑子都在想让自己脱困的方法，根本没有听到韩健说了什么，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眼泪还挂在脸上，眼神却散发着奇异的光： “你们看啊，三起命案的凶手你们都找到了，能交差了对吧？我顶多就是多了两句嘴，这还不是你们说有事就有事，说没事就没事的？工作上做到这样已经可以了，你们多少也要考虑到自己家庭的生活质量吧？这样，你们放了我，一人一百万！不，一人二百万！” 马胜文喘着粗气，通红的眼睛中装满期待的看向袁方和韩健。 袁方笑得很温和，他问：“听说你有个闺女，跟前妻了是吧？” 马胜文不明所以。 “为啥离婚？哦，我多余问，你这种人，贯性的认为错误都在别人身上！孩子跟前妻挺好！你爸你妈对你也是失望透顶，这样……对他们的伤害能小一些！” “不是，我刚才说的，你们，没事！你们要是嫌少可以开个价！”马胜文浑身都在颤抖，声音也在发颤，可他仍不死心！ “你刚才提到活着对社会的意义，我反倒觉得，能把自己管好就是对这个社会最大的意义！管不好的原因是啥呢？贪念对吧？你说赵雪丽和杨伟健脑子里都是贪念，你那大脑袋里面是啥？猪油吗？你比谁贪念都大！留着你对社会有啥意义？更何况，你的最终目的是啥？马跃天和杨浩晨还活着呢！放你出去再整出两条人命？” 马胜文以为有了机会，马上信誓旦旦的说：“绝对不会！你们只要给我机会，我也得讲义气，肯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内啥，”马胜文顿了一下，然后讨好的，小心翼翼的问：“我现在能不能走？晚上我在滕云斋请你们吃饭？” 袁方哈哈大笑两声站起身来，他背着手走到马胜文面前，收敛笑容严肃的说： “你是咋活到这么大岁数的呢？如果法律可以如此儿戏，你早就转世投胎了！策划组织绑架谋杀，还想贿赂警察脱罪，这一桩桩一件件都给你记下来了！你之前策划的时候是不是觉得自己比孙猴子还聪明？分段，局部看问题，咋想都觉得自己跟没参与一样，晚上做梦都能笑醒吧？我就纳闷，你就不想想万一失败了呢？你到法庭上问问法官，你能不能洗脱罪名去滕云斋吃晚饭！” 袁方说完看了眼韩健，俩人一起走出了审讯室，身后传来马胜文带着颤音的撕喊：“你们开个价啊！” ------------ 第九十七章 绑架谋杀案（二十五）一更 “把审讯的录像片段播给张小云看，咱们需要她提供的证词，马胜文这会儿是慌了，等他冷静下来，肯定要胡搅蛮缠，胡说八道，他组织策划这块儿，咱们手里证据还是有些薄弱！”袁方说着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下午三点半，他长长舒了一口气。 “我现在感觉脑袋都木了！” “不急，现在咱们掌握的证据已经足够把整个案子串起来，细节部分慢慢补充吧！我也有些问题想弄清楚，张小云和马胜文都要多审几次，反正现在已经能跟领导有个交代了，一会儿大勇跟刘军他们回来，咱们就都回家睡觉！睡醒了再说！” “张勇直接从交管局去骏景园和老刘汇合了，沈队还在交管局呢？他这岁数……” “你不用担心他，他肯定把自己照顾的很好！他每天玩命研究养生，亏一点他知道咋补回来，现在肯定在家……”袁方说着推开办公室的门，一眼就看到张勇和沈国明瘫坐在沙发上。 “你俩回来咋没说一声？”袁方问。 “说啥？跟谁说？你审着马胜文呢，我推门进去告诉你，你之前猜的都对？”沈国明没好气的回答。 “咋是猜的呢？那叫推理！按照我的推理，你现在应该在家睡觉！” 张勇坏笑着说：“剧情原本是应该那么发展的，老沈……被李局一个电话给叫回来了！” 沈国明的脸色很难看。 “咋滴，让你回来写报告？上面大领导要看？” “不然呢？我告诉你，你最好尽快办手续，要不然，我随便找个人坐这个位置，到时你可别哭！” “不能够！” “你还别不信！” “李局就不能同意，你就别想了！说说骏景园吧，你去了吗？” “这些活儿用我干吗？我都这把岁数了，咋滴……” “不咋滴，你先歇着，听我们说说素材，你好写报告！” “等你出素材，黄瓜菜都凉了！报告已经发给李局了！” “那你还不回家养生？” 沈国明抄起沙发上的一件外套扔向袁方，骂道：“我待在这碍你啥事了？用不上我了是吧？” 袁方接住外套，笑嘻嘻的说：“这不是关心你嘛！说吧，哪有疑问？我尽量解答，让你尽早写出一份详尽的报告来！” 张勇赶紧打岔：“你咋想起来去医院找马有良的呢？” 袁方伸了个懒腰，说： “马跃天的父母是真会起名字，一个有良，一个跃天！武德明说过，马胜文没啥干正事的本事，给个副总是马跃天看在自己哥哥的面子上，也就是花钱养着马胜文，可啥也不让他干又不行，马跃天干脆把自己那些不能为外人道的事交给自己的亲侄子去做，这让马胜文有机会知道很多马跃天的秘密！可守住秘密是一件很难的事，马胜文会跟谁说？咱们没有时间去挨个问马胜文的朋友，我估摸着他也没啥朋友，那就只好先去找他爸爸问问！别忘了，咱们本来有机会第一个问询的是武德明，因为同在医院的马有良不舒服才使得武德明没有在约定时间内到，这一点让我对马有良更有兴趣了！” “马胜文咋会让他爸爸知道他租了骏景园的房子呢？他爸爸咋就这么容易松口呢？”张勇纳闷的问。 “老袁是谁？”韩健得意的扬了扬下巴：“你俩是没看见，老袁见到马有良就是一通惋惜和哀叹，把小老头整的啥都没说呢，就要掉眼泪了！” “你又诈人家了？”沈国明问。 “不是诈，是推理！做出已经知情的样子讲出推理！”袁方一本正经的说。 韩健马上接口道： “其实，老袁是先怀疑骏景园前面那条新修的路，你们不是也查到，那几个人都有到过那条路的嫌疑，尤其是马跃天在交赎金的时间段也到过，如果他们都到过那条路，用老袁的话讲，是不是有想头？” “所以你就怀疑骏景园里有他们的窝点？”张勇问。 “赵雪丽家里搜出来带血的毛衣和裤子，说明杀害马春燕的地方不冷！这也是我怀疑骏景园的另一个理由，虽然说那个小区房子没有全卖出去，但是供暖是有的！”袁方点上一根烟： “马有良因为听马胜文的话，帮儿子拖住了武德明，所以心虚，见到我们更心虚！我只需要很惋惜的跟他说，马春燕死了，马胜文已经在咱们这了，马跃天不知道能不能闯过这一关，老马家不能全军覆没，问啥就说啥吧，不然爷俩儿在里面见面实在是不好看，留老伴一个人在外面可咋活！” 袁方吸了一口烟： “马有良还算有良，其实他知道的并不多，但恰巧是我需要的，比如马胜文从律师那里知道马跃天有个私生子，回家就跟他爸吵了一架，埋怨他爸没有为他争取到更有权力的职位和更多的股份！再比如马胜文之前刚办理完离婚手续，一开始马有良说马胜文离婚是因为重男轻女，媳妇儿生了个闺女，马胜文心里不舒服，平时没事找事的跟媳妇儿吵架，媳妇儿受不了就离婚了，我觉得不对，可以二胎呀！有解决方法，为啥要离，离也是在二胎还是闺女的前提下对吧？马有良这才说马胜文赌博！” “马跃天不知道？”张勇瞪大眼睛问。 “知道！家里人都知道，外人不知道！”韩健解释道：“马胜文还没到需要找外人借钱的地步，除了祸祸自己家里，就是找马跃天要！他离婚没多久，估计这点事还没传开。” 张勇点头道：“这就是马胜文真正的作案动机！” “对！十赌十输！我和韩健没时间细问马胜文输了多少，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除了马跃天，没人会惯着他！他自己也知道，他着急四处散播谣言说将来他继承公司，咱们以为是试探其实是催促，他在催促马跃天赶紧把这个事定下来，马胜文确实有严重的重男轻女的想法，他在不知道有私生子的情况下，单方面认为马家的公司就该他继承，等知道了杨浩晨的存在，他觉得马跃天有了选择，但一定不会选他！” ------------ 第九十八章 明天的任务（二更） “你是咋让马胜文他爸告诉你马胜文在骏景园租房子的？这事要是不不说，你之前那些推断都白扯！”张勇问。 “还能咋知道！诈出来的呗！”韩健嚷嚷道。 袁方笑眯眯的说： “我只是跟马有良提了一个假设，就是马胜文会不会是在马跃天那里以各种理由骗钱，实际上存够了就偷偷买了一套骏景园的房子，马有良很善良马上说那是租的！他并不知道租房子这事对案情有多重要。” “这种事马胜文为啥要跟他爸说？”张勇不解的问。 韩健冷哼一声说： “骏景园交房的时候，正好是马胜文离婚的时候，你肯定想不到，他原本是想让他前妻净身带着女儿出户的，他前妻急眼了，说要找马跃天评理，他才答应分财产，但是他不想把住的房子给前妻，就说租一套，租到闺女十八岁，租金他付！” “就因为人家生了闺女？闺女不是他的？马有良他们两口子干啥吃的？我特么想有个闺女想的都快疯了，他倒好！这狗东西明儿我得见见！”张勇有些激动。 “别激动，他前妻也不是吃素的，马胜文因为赌博把老两口城里的房子，自己名下的底商都卖了，他前妻找了律师，虽然底商房本的名字写的是马胜文，但因为是结婚后才买的，所以是婚内共有财产，可卖的时候，他前妻并不知情，你说气人不？他前妻准备输赢不吝也要起诉他，马胜文怕自己赌博的事被外人知道，只好在分割财产的时候把房子给了前妻，自己准备租住在骏景园，结果马跃天知道了，就又给他买了一套二手房，拎包就入住！所以马有良知道骏景园这套房是马胜文租的，一次性付了一年的房租，说是很便宜的租了下来。” 张勇冷哼了一声说： “他这样做可能就是一出苦肉计！他知道马跃天迟早会帮他解决房子问题，租骏景园肯定还有别的目的，也许那时候他就已经在谋划了！再说，我就不信他跟马跃天干了这么多年，就一套住房？都买底商了？他把家祸祸成这个样子，凭啥要他前妻和闺女来买单？” 袁方打了一个哈欠，说：“你明天自己问他吧！这小子，跟人沾边的事他是样样不做，你做好心理准备，别被气死！” “还一个问题！”韩健喊了一声：“张小云是咋把杨伟健约到那条路上的呢？杨伟健带着六百万呢，你之前说分析过，两口子说点啥也没必要约在那么个地方……” “咱们现在知道他们的窝点就在那条路上，”袁方强打精神：“先不说他们两口子有没有必要约在外面见面，就说张小云约杨伟健在那条路上见面，杨伟健敢去吗？在杨伟健的脑子里，绑架杀人这事别人可不知道！” 张勇和韩健皱着眉想了想，张勇突然一拍大腿喊道： “是马胜文提前跟杨伟健约好的！” 韩健眼前一亮。 张勇激动的说： “马胜文跟杨伟健谋划的时候应该就说好了，等杨伟健杀了赵雪丽，他们俩要碰个头，真说这事从头到尾马胜文一分不要，杨伟健能不多心？公司将来可是杨浩晨的！杨伟健觉得就等同于是他的，他就是老大，马胜文大度的不要钱说不过去！” “对！”韩健接口道：“俩人说好在那条路上碰面，也许是一人一箱子，马胜文是以啥借口没约在小区的房子里，得审过他才知道，我估计就是找个怕被人看到的理由，大马路上多省事，拎下来一箱子放进自己的后备箱里，完事了！” “但杨伟健没想到，到了地方见到的是张小云，张小云说咱俩车上聊聊，杨伟健有啥不敢的，然后就被勒死了！”袁方努力睁着眼睛：“马胜文是个金钱至上又自作聪明的人，他觉得有钱可以解决一切……” 韩健马上接口说： “他觉得他没杀人，不会有多大事，咱们找到凶手就能交差了，如果我和老袁放了他，他就给我和老袁一人二百万！你们说就这个法盲，能干出啥人事来？” 袁方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沈国明也在打蔫，张勇马上说：“咱们是不是能下班了？先回去睡觉吧，有啥事明天再说！” 沈国明马上点头，刚要开口，袁方大声哎呀了一声，吓了沈国明一跳。 “誰踩你尾巴了？”沈国明嚷嚷。 “明天周奇和杨光回来，咱们得去接机！不是为了接他们，跟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吴征宇新找的女律师！”袁方疲惫的脸庞上闪现出回光返照般的兴奋。 “啥？”张勇和韩健异口同声！ “小吴同学又要出幺蛾子了！我很好奇，这位女律师是个啥样婶的人？长得漂不漂亮？”袁方的眼神闪出别样的光彩。 “我怀疑吴征宇在前期了解情况的时候，是不是把你的情况也了解了？”张勇一边穿外套一边嘲讽道：“先来一个小白兔，再来个啥？狐狸精？反正你来者不拒！” 袁方笑呵呵的也穿上外套刚要开口，沈国明急道：“我提醒你，你可是有女朋友的人！啥小白兔，狐狸精的，你注意点生活作风！能找个人跟你就不错了，别好的不学，学坏的！” 袁方张着嘴愣了几秒钟，哈哈一笑说： “有道理！这个女律师跟小花不是一个律师事务所的，吴征宇却让小花接待，还让小花带她来找咱们，说是为了姐仨的案子！你们看，他急成啥样了！刚让小花传递了弟弟对姐姐们的关心，然后马不停蹄的派人来为姐仨的案子奔走，想干啥？是不是想把姐仨尽快整出去？然后再让姐仨知道遗产继承不了了，姐仨离开咱们的保护，只能生死有命了！” “你的脑子还能转呢？”韩健纳闷的问。 袁方当做没听见，继续说：“所以，我决定明天亲自去接机，在车上跟女律师把该说的话说清楚，说明白！这也算是给小花面子，至于之后嘛……” 袁方奸诈的笑了笑，出了办公室。 ------------ 第九十九章 难得一起吃顿饭（三更） 张勇和韩健赶紧跟上，韩健问：“之后你想干啥？”，却发现沈国明没有跟着他们一起朝楼梯口走，而是走向自己的办公室，边走还边说：“你们回去休息吧，我会安排好明天接机的事。” 袁方喊道：“你把车准备好就行！” 张勇伸着脖子喊：“你不下班呀？” 沈国明头都没回的挥了挥手。 袁方低声说：“他歇了一上午了！报告写得不合格，咋下班？” “别以为我听不见！” …… 袁方在回家的路上给李小花打了一个电话，让她明天上午先来队里汇合，顺便提了一下自己为了案子昨晚一宿没睡，现在准备回去睡觉，李小花马上表现出关心，叮嘱了好几遍一定要吃点东西再睡觉！ 袁方很听话，他原本想要回自己猪窝倒头就睡的，跟李小花结束通话之后，他让张勇把他送到父母家的小区，这时候不麻烦一下父母麻烦谁去？ 袁妈提前收到了袁方的通知，做了一碗汤面，袁方进门洗了手，闷头就吃，吃完倒在沙发就想睡，被袁妈及时发现，只好闭着眼走进之前自己的房间，衣服都没脱，倒下就睡！ 袁方这一睡就睡到了转天早晨。 袁方起来冲了一个澡，刮了刮胡子，袁妈早点已经准备好，一家三口难得的一起吃了一顿饭。 “听说你有女朋友了？”袁爸问的云淡风轻，眼皮都没抬，很专心的喝着粥。 “是上次见的那个姑娘吗？”袁妈笑呵呵的问。 袁方愣了一下，马上意识到他低估了沈国明那张嘴，这两天这么忙，都没耽误他报信儿！袁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硬着头皮说：“不是！别听沈队瞎说，八字没一撇呢！” “咋的，上次见的那个姑娘你不满意？差哪了？这个姑娘哪好？咋还没把撇画出来？又是差哪了？”袁妈放下手中的筷子，兴致勃勃的探着身子等着袁方的答案。 袁方很认真的想了想问：“内啥，我要是找个外地的，你们没意见吧？” “别说外地的，你就是找个外星的，妈都没意见！”袁妈腰板一挺，回答的铿锵有力，然后又语重心长的说： “只要人家肯跟你！你说你有啥，除了个头可以，长相可以之外，我想了又想，实在找不出别的优点了！你说你这个工作，能顾得上家？我跟你爸过了几十年，从他进刑警队开始就做刑侦工作，家里啥事能指望上他！早些年扛米扛面扛煤气罐，看病生孩子换灯泡，哪一件不是我自己来！后来调到分局才好一些，你现在比你爸当初还在以上，动不动几天不见人，回来吃完就睡，睡醒了吃完就走，你说这姑娘要没点奉献精神，咋跟你过？” “你这个工作性质确实对你的婚姻会有一定的影响！”袁爸也放下筷子，很认真的说道：“所以你最好一开始跟女朋友把话说明白了，你妈说得对，如果是想跟着你享福的，趁早别谈，娇生惯养的，漂漂亮亮的，你就别惦记了，找个通情达理的最重要！不然婚后没事就吵架，对孩子，对我们都不好！一开始都说明白了，将来不落埋怨，也是你负责任的表现！” 袁妈点点头又说道： “没错！咱可不能耽误人家姑娘，别学那些人，嘴里哄人一套套的，到做的时候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还认为自己多能耐，其实你细想，不是自己给自己埋雷呢？好像骗完以后的日子不用他过一样！但是，话又说回来，你要是遇到真的好的，可得尽快下手，别犹豫，稳准狠！直接拿下！别整那一撇一捺的，磨磨唧唧！最后媳妇儿成人家的了，你哭都找不到调！” 袁方刚要开口解释，袁爸又开口了： “男人要有个男人样！尤其在感情这件事上，主动一些，多付出一些都是应该的，不要计较那么多！那姑娘是外地的？多大了？哪个城市的？将来咋打算？工作好安置吗？她父母能答应把闺女嫁到宁化来吗？这些问题都要提前整明白！归根结底，两性关系中吃亏的是女人！你要拿出男人该有的担当，如果人家不想嫁这么远，你就要大度洒脱一些，放手！如果人家愿意，你就要想好了，绝对不可以对不住人家！” “你爸这话对！负责任可不是随口一说，必须有实际行动！你下手之前，不是，你决定之前一定要想清楚，咱不想被别人辜负，首先要做到不辜负别人……” “我插一句哈！”袁方实在忍不住了：“又要我稳准狠，又让我想清楚，这，这是不是有点矛盾？等我想清楚了还咋稳准狠？早跑了！再说，不都说爱情是盲目的吗？想清楚了那叫爱情？那叫找老伴吧？” “我和你妈的意思是，如果你觉得这个姑娘不错，准备跟她有进一步的发展，前提你要考虑清楚自己的实际情况，也要对她有最基础的了解，不能光凭外貌吸引，长相不当饭吃，不影响下一代就可以！在跟人家姑娘表明心意的时候，既要说明你的心意，也要如实说明你的情况，让人家姑娘既能明白你的心意也能了解你的情况，在这个基础上，如果她答应跟你处一处，你一定要好好珍惜！那姑娘家是哪的？” “啊？” “啊啥呀！你爸问你没有一撇的姑娘是哪的？” “海州！” “那么远！她来宁化干啥？”袁妈瞪大装满好奇的眼睛问：“在宁化工作？出差？她多大了？父母干啥的？她对你有没有意思？你为啥那一撇没画出来？她……还有家？她离婚带着孩子？她是犯罪嫌疑人？她……” “妈！你想干啥？我听着咋有点想把我整进去的意思？！人家清清白白一个小姑娘，只是来宁化出个差，你们说我这一撇咋画？就算是画成功了，过两天人家回去了，我们俩南一个，北一个，靠视频通话维系感情？我咋那么不信呢！” “哎呦！这可真是个难题！”袁妈开始犯愁了：“别的事都好说，俩人分开确实麻烦！你又是个忙起来不管不顾的，没两天就得分手！你调工作去海州？我们倒是没意见，先不说能不能调动，就你这张嘴，在宁化有你爸的这些老同事关照着还行，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你会不会被别人打死？” “啥呀！有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吗？”袁方急了，把碗往桌子上一推，站起了身。 袁妈说完自己就开始捂着嘴笑，看到袁方生气的样子，笑得更欢。 凶案侦查手记 ------------ 第一百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二十七）一更 袁爸清了清嗓子说： “你妈的意思是你调动工作不现实，除非那姑娘把工作调到宁化来，但是吧，我觉得我要是那姑娘的爸爸，肯定是不能让！所以我觉得你慎重一些是对的，也许等那姑娘回去之后，你慢慢的也就淡了。” 袁妈还在笑，边笑边说：“你跟那姑娘说，你去海州有生命危险，也许她心一软就同意来宁化了呢！” 袁方长长叹了一口气，很认真的问袁妈： “我小时候去幼儿园，好几次你骑着自行车到幼儿园了才发现没带着我！我调皮，左脚脚底板让钉子扎了，你送我去医院，死活非得让医生给我右脚消毒，我咋说咋喊你都不听，医生擦了半天告诉你，右脚上那就是个痦子！开家长会走错年级，买东西交了钱空着手就回家了，拿着钥匙前面楼后面楼同楼层的大门都被你不知道捅过多少遍了！我就纳闷，你做会计这么多年，内啥，退休前你们单位的帐年年对的上吗？” 袁妈不笑了，袁爸没憋住笑的前仰后合！ 袁方被袁妈轰出去了。 他美滋滋的出了小区，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又是一个北风嗖嗖的好天儿！ …… 袁方再见到李小花的时候，稍显不自然！如果没有早晨的那场对话，袁方也仅仅是在心里觉得李小花挺好，各方各面都挺好！ 他喜欢看李小花的眼睛，清澈！他喜欢看李小花笑，温暖！他更喜欢听李小花说话，明理又可爱！ 尽管袁方是个理论多过实践，动嘴多过行动的常年单身狗，但是，袁方也能知道他们俩人不太可能！ 之前为了躲过沈国明的训斥，他脱口而出女朋友三个字，他自己的内心就被震到了，其实说朋友也可以的，他们的办公室亲戚朋友偶尔过来一趟没有问题，只要不是涉案人员！可他偏偏说是女朋友，这才通过沈国明的嘴，引发了早晨的对话，也让袁方通过这次对话，知道了自己真实的想法，他本可以一口否认的，可他还是问了那句外地的行不行？，说明啥？！ 袁方再次面对李小花的时候，不大敢直视李小花的眼睛，这种闪躲没能逃过张勇和韩健的目光。 张勇开着沈国明整来的能坐下七个人的suv，看了看坐在副驾驶上的袁方，低声问：“昨晚上做啥梦了？” “啥？” “少在我这装！按照惯例，现在坐在我旁边的应该是韩健，你应该在后面哄着小白兔聊人生聊理想呢！” 袁方挠了挠头，装作很疲惫的样子说：“连着不眠不休的动脑子，累了！一会儿还要打起精神跟新来的这位斗智斗勇，哪有多余精力！” “我还真是没想明白，为啥咱们仨要全员出动去接机？周奇和杨光他俩没长腿还是瞎了？自己回呗！那个女律师，要我说就应该给她一个下马威！理都不应该理！不是我说你，你这么殷勤，让小白兔咋想？当初她来的时候，可是自己拎着箱子找到队里的！做人不能太厚此薄彼！” “吴征宇要求小花接机，我不安排，她咋办？她自己东南西北都没认清呢！还是去接一个不认识的人！” “你觉得吴征宇这是想干啥？已经跟一个律师事务所合作了，现在又找别的律师过来……” “想干啥？想让咱们查他！所有的不正常在警方眼里不是都应该引起注意吗？至少他是这么想的，我不关心他从哪找来的这位女律师，既然是奔着姐仨儿的案子来的，明面上就是告诉咱们，他想尽快把姐仨儿弄出去！他咋不管那三个小的？” 袁方坐直身子，像是一下有了精神： “他想让咱们觉得一切都是那么回事，可仔细想想又不是那么回事！姐仨儿出去了，他是不是就有机会随时要了她们的命？他觉得如果警方比他想的还要笨还要蠢，那就再整条人命出来，不行就两条，总该怀疑到他了吧？是不是也该查他了？这是他的最终目的！当然，这姐几个他也没想留着，一箭双雕，一石二鸟，最终咱们还定不了他的罪，你说他会不会一高兴，真的战胜了癌细胞，痊愈了？” “能不能痊愈先放一边，你是没见过癌症后期的人啥样！他哪来的精力？眼看就要离开这凡尘俗世了，想那么多干啥？” “这只能说明他满心满肺，满五脏六腑都是恨！” “诶，你刚才说定不了他的罪，啥意思？先不管他别的目的，就说杀林英这个案子，你没把握找到证据？” “我去！你多大了还这么天真？马胜文，宋美娜我都敢在只有怀疑的情况下，先把人收了！吴征宇吊着一口气远在千里之外，我能施展啥法术让他坐在审讯椅上？再说，绝大部分的凶杀案是不是都得有案发现场，咱们也是从案发现场找证据，林英死亡现场有啥？有上下铺！药物，酒精，身体自身问题，三者合一才能实现死亡的最终结果，咱们用啥方法能说动检察院和法院认定是谋杀？” 袁方掏出一支烟，想了想又放了回去，接着说道： “凡是这条证据链上需要的证据，要么当事人已经不在了，要么被吴征宇销毁了，这条证据链根本提溜不起来！退一万步说，咱们千辛万苦勉强找到证据了，检察院批捕了，案子不用等到审判，他就先一步把人生画上句号了，他死前也没有背负上杀人犯的罪名！就算他留着一口气挺到审判那一天，律师也能找到借口拖延！” “你说的这些我都想过，可咱们不是有个你吗？你脑子多长出来的那一块儿不就是为这种事长的吗？” “所以咱们仨一起来接机呀！”袁方坏笑着说。 “说人话！” “咱们仨加上周奇和杨光，一块儿演一出戏！你看啊，如果案子咱破不了，是不是需要通知一下家属？当初非得说是他杀，现在突然转过头来说死者死于意外，咱们多少也得跟死者家属解释一下吧？死者这位博爱的弟弟，几十年后突然冒出来想让姐姐们过好一点的，咱们不得郑重的通知一下？他要是觉得咱们草率了，那就指出问题，是吧？如果没有问题，那就结案吧！”袁方坏笑着说。 凶案侦查手记 ------------ 第一百零一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二十八）二更 “你想以退为进？那也用不上咱们五个一起吧？真给他脸了！” “你俩不跟着，今天就要继续审马胜文和张小云，你要是愿意，现在你就回去！” “想去锤那小子几下是真的，审还是算了吧，现在一提这个案子，我脑仁还疼呢！” “就是，咱们不在，老婶就得安排别人去审，后续工作咱们就不参与了，他前脚说完让咱们专心整绿皮火车，后脚就冒出俩大案子来，啪啪打脸呀！现在咱们可不能心软，绑架谋杀的这个案子后续工作多着呢，杨伟健的尸检报告今天能出来，一定有点看头，审张晓云的工作需要费点心思，主干咱都整明白了，等他们添枝加叶画完整了，咱们看一看不是挺好！” 袁方得意的扬了扬头，又说： “再说，老是吴征宇出题我多没面子？这回我出一个，咱们几个亲自接机，你说吴征宇琢磨这事琢磨的会不会把头发掉光了，病情加重了？当然，也有顺便给小花一些面子的原因，吴征宇除了让她接机还让她带着这个女律师见咱们，我就顺手一块儿都办了，反正也顺路！” 张勇冷哼了一声。 “你哼啥？” “我愿意！” …… 周奇和杨光上飞机前就知道这趟航班上还有一个女律师，飞机起飞后，俩人不断的四处张望，像是能找出来一样。 等到真的见面了，周奇和杨光才知道人家坐的是商务舱！ 女律师叫王海薇，刚过而立之年，巧克力色的长发整齐的束在脑后，画着淡妆，五官精致，她始终保持着微笑，第一眼的感觉既知性又随和。 王海薇里面穿着一身职业套装，外面穿了一件长款羽绒服，脖子上围着淡紫色的围巾，她先是很亲热的先跟李小花拥抱，像是之前就认识一样，李小花局促的反应，让周围人看着有些尴尬，然后王海薇吃惊的听完袁方的介绍，显然，袁方他们来接机，不在王海薇的预料之中，她礼貌的和每一个人打了招呼，将各种猜疑藏在心里，和袁方一路寒暄着上了车，稳重又不失端庄。 李小花垂着头跟在后面，张勇善解人意的走到她身边，悄声说：“要不是为了你，我们不可能来接机，老袁这也是为了工作。” 李小花抬起头，眨了眨眼，笑了。 …… 回去的路上，袁方让李小花坐在副驾驶，他坐在王海薇身边，略微的介绍了一下宁化的历史就开始转入正题。 “林雪她们的案子不归我们管，在这件事上，我帮不上你啥忙，不过倒是有一个忙需要你帮。”袁方笑得人畜无害。 王海薇愣住了，她来之前吴征宇特意嘱咐她，一定要与负责林英案子的警察多沟通，因为姐仨儿伤的是他们的人，只要他们不追究了，姐仨儿的案子就有缓，而李小花已经帮她铺好路了。 王海薇认真的看了吴征宇交给她的各种信息，又认真的了解了一下李小花，然后便有了十足的信心！ 客户的要求是把姐仨儿的事大事化小，刑拘变成行政拘留，到目前为止，警方还没有给出处理意见，这事就是有的谈！李小花都能将局势稳住，她怎么可能解决不了？ 可是，袁方上来就告诉她姐仨儿的案子不归他们管是几个意思？ 王海薇脑子里飞速的转着，脸上保持着礼貌的微笑，说：“袁队客气了，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我求之不得！” “要说这事对你的工作也有帮助，你可以转告吴先生，他二姐林英的死之前我们认为是他杀，经过这几天的侦查我们发现其实是意外，为啥呢？因为致使林英死亡的因素很多，缺一不可，他杀的可能性也就被排除了，因为凶手很难将这几点因素全都掌控住！之所以过了这几天才有认定，确实是因为检验报告需要时间，现在报告都出来了，我们也就有了定论！” “你的意思是……要我告诉吴先生这件事？”王海薇又吃了一惊，更有些拿不准。 “是！但是你要是觉得不方便，也没啥，我们没有义务通知这么多人，死者林英有儿子有老公，按理说没必要非要告诉吴先生一声，只不过我们觉得吴先生一直惦记着他这几个姐姐，你看还派你大老远的过来，他们失散了四十年，好不容易团聚了，又发生这种令人悲伤的事，是吧？所以才想着让你尽快通知吴先生一声，他也好有个安排！” 王海薇提防之心顿起，她先是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的李小花，然后很慎重的问：“这种事，死者家属应该会跟吴先生沟通吧？” “按理说是应该，但是吧，我不知道吴先生有没有跟你说过他与死去二姐家闹得挺不好，咳，这是人家家务事，咱不好说啥！你看你自己的情况，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就不说，我们不过是觉得吴先生可能会关心这起案子的进展，毕竟其他亲戚还没出去呢，他想马上知道恐怕是不大可能！” 王海薇轻轻点了点头，这本来是个很正常的事，但是因为袁方他们大张旗鼓的接机行为，王海薇的心里不自觉的竖起了屏障，她脑子迅速的转了转，然后扭头微笑着问： “袁队刚才说，这件事也是对我工作的一个帮助，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呀，林雪她们妨碍公务，袭警对吧？如果不存在破坏案发现场的可能，你说量刑上是不是就可以从轻？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具体情况你还要跟负责这个案子的人沟通。 ” 王海薇又轻轻点了点头。 “以前来过这么冷的地方吗？”袁方笑呵呵的岔开话题。 “哦，我倒是去过不少地方，宁化确实是第一次来，真的是挺冷的。” “你们海州就没有冬天吧？” “没有！第一次见到雪还是上大学的时候，袁队去过的地方应该也很多吧？” 袁方呵呵笑了两声，说：“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倒觉得，肚子里先要有书，再去行万里路，这样才事半功倍，不然行了也是白行！” “人家问你是不是去过很多地方！”韩健在后面嚷嚷了一句。 “这重要吗？历史上那些先贤圣人，哪个是先周游列国然后才开始读书的？首先肚子里要先有东西，然后再去博览天下，这样才叫学到了，甚至是悟到了！” “你就说你哪也没去过不就得了！” “谁说我哪也没去过？” “我刚说完！” “你没跟我一块儿出过差？” “下了车抓了人就回来了，那也算？” “为啥不算？” …… ------------ 第一百零二章 你看我行不行（一更） 几个人一路上聊着闲天，没再谈有关案情的事，王海薇尝试着往案子上带，全让袁方岔过去了。 李小花提前在招待所帮王海薇订了房间，但是王海薇看过之后不满意，自己又定了酒店，想让李小花跟她一起搬过去，李小花拒绝了。 王海薇以为袁方他们会送她去酒店，可惜，袁方说队里还有事，直接挥手再见，王海薇张着嘴看着张勇发动车子渐渐消失在视线内。 几个人到了队里，上楼跟沈国明打了一个招呼，直接就地解散，都回家休息去了。 没有人多问一句，绿皮火车谋杀案真就以意外身亡结案了？ 当然不会，他们都知道袁方的脾气，别说是已经锁定了犯罪嫌疑人，就是真遇到可能存在意外身亡的可能性，袁方也会在彻底排除他杀的情况下才有可能松口！ 周奇他们几个人，头都不回的回去陪老婆孩子未婚妻去了，剩下袁方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在大街上，张勇他们走的太急了，把他忘了。 袁方住的地方其实离警队并不远，天气不冷不热的时候，他习惯走路上下班，也就是二十多分钟的事，像现在天冷了，一般情况都是张勇接送。 可今天是二般，袁方想走一走，捋一捋绿皮火车这个案子。 他边走边在脑子里想着吴征宇，想他知道林英这个案子就这么结案了会是啥反应，想着想着，突然想到了李林才，这事必须要先跟李林才沟通好，不然，万一吴征宇不计前嫌的给李林才打电话很有可能就穿帮了。 袁方赶紧打电话给李林才，李林才的态度依旧是袁方说啥是啥。 挂了电话，袁方踏实的走在寒风中，脑子里不自觉的闪出李小花的脸，他想到爹娘的嘱咐：等想明白了再出手，可能已经成别人的媳妇儿了！ 袁方掏出一根烟，打火机的火苗在寒风中露了一个头就消失了，袁方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袁方只好把打火机先放兜里，拿起手机一看是陌生的电话号，皱了皱眉还是接通了。 “袁队你好，我是王海薇，我已经到酒店了……” 袁方愣了一下，开口就问：“你咋有我电话的？” “哦，不好意思，没经过你同意我就找小花要了你的电话号。” “有事？” “是这样，你看，我初来乍到的，对宁化很不熟悉，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晚上请你吃个饭？” 袁方的眉头皱的更深了：“真不太方便！宁化治安不错，你放心就是了，实在不行就叫外卖吧。” 这是王海薇没有想到的结果，她完全愣住了，袁方下午的时候表现的很是热情，虽然最终没有送她去酒店，但是一起吃个饭的面子她认为应该会有，以她的经验，这是最轻松的一步，根本没想到袁方会拒绝，而且拒绝的这么直接。 袁方喂了两声才把王海薇喊回了神儿，然后袁方直接就再见挂断了电话。 …… 李小花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发呆了很久，她来宁化的这几天大部分时间都是这样坐着发呆，需要她做的事情太少了，吴征宇那三位姐夫她实在不想再去见了，见了就是哭穷，想让她买这买那，可现在所有的支出都需要自己垫付，等回去以后也是凭票报销，村子里的小卖部可没有发票。 李小花给何律师打电话问该怎么办，何律师说客户只要求照顾，又没具体说怎么照顾，更没说是去扶贫，隔几天看一次，知道他们都好好的活着就可以了。 隔几天去看一次？那还要多久才能回家？李小花一开始很着急，可静下心来一想，这里远比海州清净！ 律师事务所的工作现阶段对她来讲并不难，只是辛苦些，可人际关系难！她夹在漩涡里根本没有选择方向的权利，她能看明白，却不能说出来，她有自己判定是非的标准，却不得不向现实妥协，她处事谨小慎微，生怕哪里出错，却因此成为所有人眼中的软柿子…… 这还是一家普通的律师事务所，如果将来想跳槽到更好的，李小花垂下了头。 还是这里好，至少……清净！ 而且这里还有一个人，李小花想到他抿着嘴笑了笑，她周围的人都觉得她单纯，单纯的人怎么会有烦心事呢？只有他愿意听她说，愿意给她讲道理，能让她没有顾忌的说出心里的话，李小花正想的出神，手机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是袁方！ “我在你房间门口，开下门。” 李小花冲到房门前打开房门，袁方垂首站在门前，李小花高兴的说：“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袁方犹豫了一下，只往前走了两步，没让李小花关门。 “我就在门口说两句就走。”袁方很严肃：“我怕敲门吓到你。” 李小花哦了一声，表情也跟着严肃了起来，等着袁方的下文。 “内啥，”袁方鼓足了勇气：“有没有想过留在宁化找工作？不是，我的意思是，等你考下来律师资格证，我在宁化可能能帮上忙，海州我不熟，但在宁化我能帮你找个好一点的律师事务所，有人带着，你进步能快些，只是工资可能没有海州的多。” 李小花瞪大双眼看着袁方。 “那啥，你先想一想，我不着急，你想个十天半个月，一年半载的都行！想好了告诉我，内个，我就觉得吧，你不嫌弃我话多，你也愿意听我说话，我这个人，因为工作的关系，脑袋没事就转，可跟你在一起不用转，我啥意思呢？就是……你看我行不行？” 李小花的脸腾一下就红了，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喘气是合理的，她浑身紧绷着站在原地，呆愣的睁大眼睛看着袁方。 “内啥，你就当我没来过！”袁方扭头夺门而出！ …… 袁方基本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像猪窝一样的家里的，他有些感慨，啥样的罪犯没见过？他怵过谁？仗着自己一表人才，早些年都是被表白的哪一方，自打进了重案组，接触女尸的机会比女人多了，他再没有桃花了，所以他心甘情愿的接受相亲这种方式，别管这种方式好与坏，至少不用在不知道对方心意的情况下张嘴说点啥，相亲这俩字已经说明一切了，行就处对象，不行就不处，虽说一直都不行，但是理儿是这个理儿！ ------------ 第一百零三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二十九）二更 袁方认真回忆了一下，这是他人生第一次表白，就一个字……垮！ 袁方用被子把脸蒙上，他觉得自己很丢脸，但是程序上应该没有错，遇到合适的就要说出来，万一成了呢？总比错过强！再说，袁方觉得他和李小花真的很配，一个没话一个话多；一个没心机，一个脑子转的比陀螺快；一个漂亮可爱，一个英俊睿智…… 袁方正在被窝里美滋滋的比较着，电话响了，他没好气的拿起来一看，又是那个陌生号，他知道是王海薇，直接挂断，然后又响，他又挂断…… 袁方拿着电话愤怒的坐起身，心里想着现在的女人咋都这么不矜持，大晚上的这是想干啥？ 手机又响了，袁方觉得有必要好好教育一下王海薇，可拿起手机一看，是李小花！ 袁方眼睛瞪得像铜铃，汗都冒出来了，这么快就想好了？ 袁方紧张的接通电话，小声喂了一声。 “海薇姐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呢？她跟吴先生说了他二姐那个案子警方准备按意外死亡处理，吴先生急了，说他不同意。” 袁方脑子立马清醒了，说：“他不同意？他算干啥的？这事你别参合，我给王海薇打电话，让她去跟吴征宇传话，你就当啥都不知道！” 李小花哦了一声，俩人就挂断了电话。 袁方马上给王海薇播了过去，电话接通后，他没给王海薇说话的机会，直接说道： “吴征宇身边有那么多律师，包括你，他可以随便问一问，他有啥资格站出来说不同意？！想要不同意也可以，拿出证据证明这个案子存疑！再有，你告诉他，别管是不是要死了，他都是个男人，有事直接给我打电话！别躲在后面像老鼠一样贼眉鼠眼的算计！” “你告诉他，就说我说的，他不仅生命的时间不多了，能够扭转这起案子的时间也不多了，明天上午九点，我们就会交结案报告，过了这个时间，他再给我打电话我也不会接！你听好，把我说的话原封不动的说给吴征宇听，明天上午九点过时不候！你别自作聪明的去理解，别理解不出来啥，还耽误事！” 袁方没等王海薇说话就挂断了电话。 王海薇举着手机愣了一会儿神儿，这才狠狠的把手机摔在床上，她想不明白这个警察为什么前后态度差别这么大！她招谁惹谁了？她还什么都没干呢！ …… 袁方拿着手机睡了一宿，忘了充电。 张勇定点在小区口接上袁方，俩人吃了早点到了队里，袁方就开始守着手机充电。 周奇和杨光今天依旧放假，韩健走近办公室就看到袁方守在手机旁，表情严肃，他看向张勇，用眼神询问“他抽啥风？” 张勇说：“老袁让王海薇带话，今天上午九点之前，让吴征宇给老袁来电话，不然就交结案报告！” “我去！一点后路没留？” “留啥呀，总这么着陪他玩也不是事！” “吴征宇下了这么大工夫，老袁突然来这么一下，他不会送医院抢救去了吧？” “反正好受不了！现在就比谁比谁更沉得住气了，他要是有本事多了解一下老袁，就能想到这是算计他呢！” “我看老袁已经沉不住气了，这都八点五十了，真不来电话咋办？” “那是他的事，你操啥心？他总会有办法，我觉得吴征宇会先沉不住气，因为他的时间不多了。” 三个人静静的坐在办公室里，张勇和韩健盯着墙上的表，袁方盯着面前的手机。 终于，袁方的手机响了，是海州的陌生号，袁方看了眼墙上的表，八点五十五分。 袁方并没有着急接通电话，他数着响铃的次数，感觉差不多要挂了，他才接通电话。 “你好，请问是袁方先生吗？” 对方的声音底气很足，不卑不亢，袁方第一个反应这不是吴征宇。 “你谁啊？” “我是吴征宇吴先生的律师……” “没工夫跟你们闲扯淡！”袁方直接挂断电话。 张勇马上凑过来问：“不是吴征宇？” “说是他律师……”袁方话没说完，手机又响了，还是那个号，袁方看了看，直接挂断。 “都这时候了，他还端着架子呢？”韩健也走过来。 “他愿意端着就端着，只要他端得住！平时那么能折腾，恨不得一天一个新花样，我就不信这时候他沉得住气！”袁方气哼哼的点上一支烟说。 “你们说，这会不会是他的一个计谋？现在这种情况就是他提前想到的，他为自己脱罪给咱们设下的圈套？巴不得咱们这么结案呢！”韩健很认真的说。 “用得着吗？林英的死因，他有一百种方法为自己脱罪！你别忘了他得了绝症，咱们想找到任何证据需要的都是时间，咋证明四十年前林英是故意把他整丢的？短时间内咱们连作案动机都找不出证据证明，还用说后面？” “林雪她们可以证明当年她们这些姐姐对这个弟弟并不好……” “快拉倒吧！”张勇打断韩健：“就那几个货，只要吴征宇说给钱，让她们说煤球是白的，你看看谁能让她们改口？可吴征宇根本没行动，说明啥？说明吴征宇根本不介意，甚至是希望警方查下去！” 韩健点点头，刚要开口，袁方的手机又响了，又一个海州的陌生号，袁方眯起了眼睛，慢悠悠的接通了电话，张勇看了眼表，九点整！ “是袁队吧？”对方的声音很无力。 “你说你，快死的人了，折腾啥呢？你有脑子布置，有时间等吗？知不知道啥叫竹篮子打水？咋地，想等将来有人烧纸告诉你结果？那也得有人肯给你烧才行！整这么一出戏，演给谁看？我们没时间看！你听好，我不管你的最终目的是啥，用杀人的方式引起警方注意先办的就是你！当然，你已经不用我们办了，到点了老天爷就会收了你，所以，你没有别的路走，自首！咱们可以谈后面的事，不自首！那就该干啥干啥去！我们没工夫跟你玩儿！”袁方一上来就劈头盖脸，开门见山。 ------------ 第一百零四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三十）一更 吴征宇在电话那头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提前结束此生任务！ 袁方喂了几声：“你还活着吗？要是死了说一声，这案子就更容易了！” “你想结案，没那么容易！”吴征宇艰难的开口说道：“我会找最好的律师告你，我会……” “你会啥？有啥用？有命等结果吗？想花钱走个加急？买通谁都不好使！各种程序还能因为你改写一下子？醒醒吧！别拿自己的短处跟人家的长处比，你的短处是啥？快死了，没时间了！在我的地盘上跟我比谁耗得过谁？我保证你死不瞑目！所以，你听句劝，自首是你唯一的出路，你自首，我可以跟你谈谈你想让我们做的事，不就是查一个对你伤害极其严重的人吗？他肯定有违法行为对吗？你弄不动他，想通过我们的手把他扳倒，可以！你先自首，你记住我刚才说的话，不管你的最终目的是啥，用杀人来引起我们的注意，你必须先受到惩罚！” “咱俩的通话……我录音了！” “巧了，我也录了！” “这段录音足以说明你知道这个案子不是意外身亡！” “是呀，我知道，我们领导也知道我知道，整个重案组都知道我知道，李林才也知道我知道，那又咋样呢？” “这就说明你身为警务人员不作为！玩忽职守！渎职！” “小样儿吧，还挺能整！还知道啥？没用，真的，你相信我！你时间不多了，我是好心给你一个结果，我要是心狠一点，我不结案也不破案，我让它成为命案积案！你托梦给我都没用！你想的挺美，整个侦破过程，我们找不到你任何破绽，却不得不把你想要我们查的人办了！咋好事全让你摊上了呢？林英的命白丢了？你想让我们查谁我就查谁？我明白儿的告诉你，门都没有！我再说一遍，自首！没有第二条路！” 袁方最后一句说的铿锵有力，极其严厉。 “我，我会把今天的通话公布到网上……” “你随便！但是我提醒你，一定要公布完整的，等我们补充，你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为啥呢？那个人也会看到或者听说这件事，让他知道了你的意图，你说你还有啥机会？别动歪脑筋了，总想着我们会怕啥，好拿捏住我们！我们怕啥？做错事的是你，杀人的是你！” 吴征宇感觉自己呼吸已经有些困难了，昨晚王海薇打电话给他，转述了袁方的意思，他虽然有些意外，却没有乱了心神，他认真想着应对的方法，今天早早的把何律师叫过来，当然，他不可能告诉何律师他的真实意图，只是表演出一副想为姐姐讨回公道的样子，何律师怎么会不认真想对策，可结果袁方根本不跟何律师谈！ 这个时候，吴征宇的内心已经有些忐忑不安了，警方的态度直接关系到他是否能成功，他必须想办法让警方重新对这起案子有兴趣起来，他用很短的时间想出一些理由，比如盒子，比如和姐姐们见面时几个人的不同之处，比如四个姐姐曾经跟他说的悄悄话等等，再加上何律师想到的一些法律方面的权利义务，最后他再应承送锦旗，资助或者赞助点啥，他觉得自己打电话应该能搞定。 可惜，袁方不按常理出牌，上来就把所有事都挑明了，这个时候的吴征宇就已经输了，因为，他乱了！ 听到手机里传来粗重的喘息声，袁方没有再废话，直接说道： “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要么自首，要么这个案子结案，你踏实的在家等死！我可以跟你表个态，在宁化，别的能耐我可能没有，但是却能做到在你死之前谁都别想再碰这个案子！至于为啥给你三天？图个吉祥如意吧！那个人查起来会很费劲吧？你怕不能在有生之年看到结果是吧？反正我不着急，最好你也别着急！” 袁方说完没有等吴征宇回答直接挂断了电话。 袁方接通电话的时候就开启了扬声，俩人的对话张勇和韩健听得清清楚楚。 韩健皱着眉问：“他不会被你气死了吧？” 袁方点上一支烟说：“不会！顶多病危！他吊着一口气就是为了报仇，仇没报，他舍不得走，你们看他的脑袋瓜转的多快，至少眼下脑袋还没啥事，要不说人的信念很重要呢，你看……” “等会儿再看！”张勇打断袁方：“你觉得他想让咱们查的是啥人？” 袁方呵呵一笑问：“刚才的通话你们也听见了，听出啥不对的地方没？” 张勇和韩健仔细的想了想，韩健问：“他慌了算吗？” 袁方摇摇头说：“他六岁丢了这是事实，他说他七岁在福利院被人领养，十几岁就出国了……” “可他口音还是宁化的！”韩健激动的喊道。 “还真是！他应该是想遮掩的，但是尾音藏不住！”张勇也激动了。 “这说明啥？说明至少在他成人之前，他一直都在宁化附近生活，甚至时间更长！”袁方顿了一下，又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虽说一遍遍告诉自己别上当，但是吧，我还真的对那个他想查的人很有兴趣！这算不算一种贱？他花费这么多时间设计铺垫，甚至连林英的死都像是个药引子，是为了引出这个人来，你们说总不会是偷税漏税，入室抢劫这些罪名吧？就算是这种罪名咱们也查不出来呀，所以，这个人犯的罪一定小不了，而且是咱们一查就能发现端倪的，这一点很有意思！” 袁方兴奋的挠了挠头接着又说道： “从吴征宇的反应看，这个人对他影响很大，大到让他恨到骨头里，可又不敢跟人家硬碰！他只能想方设法在死之前拉上这个人一起！吴征宇很怕这个人知道是他在引导警方查这个人，为啥怕？他都快死了，怕啥？如果有证据可以直接报警呀！还有那个盒子，咱们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他为啥要用那个盒子，如果这个盒子跟那个人有关系，是不是就有想头了？” 凶案侦查手记 ------------ 第一百零五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三十一）二更 “有没有想头的先放一边，我现在明白你的意思了，除了让吴征宇自首，绿皮火车谋杀案没办法找到直接证据指认吴征宇是凶手，你这是想一好换一好，吴征宇自首，你帮他查那个人！”张勇说。 袁方呵呵一笑说： “绿皮火车案不是一定找不到证据，只是查起来会相当麻烦，等找到这些证据后，吴征宇可能已经死遁了！你们想呀，我需要查出是不是有人在这几年内打听过林雪他们几个人的情况，打听的人是不是吴征宇派来的？打听的内容跟林英的死亡原因有没有关联；然后还要走访村里的老人，问问四十年前林家姐弟几人的关系情况，还要查出来软卧车厢里原本应该上车的那俩人，他们的身份证是被谁偷的，跟吴征宇有没有关系？人海茫茫的，这几条难查的线索查下来，你说吴征宇还在人世吗？” 袁方伸了下懒腰，接着说道： “也许还在，但是想从他嘴里诈出点啥怕是不容易，我怕他到时候就算想说，也没力气说！如果我推断不错的话，其实最容易查的反倒是吴征宇能不能接触到林英服用的那种药，吴征宇很有可能会认下这个药是他给的，一个原因就把咱们的嘴堵死了，林英睡眠不好，他给了一些药，嘱咐实在睡不着就吃一粒，他又不是医生，只知道那种药能有助睡眠，副作用大不大的，他不清楚……” “这不还是没办法找到直接证据吗？”韩健两手一摊的问。 “他如果不承认药是他给的，咱们倒好办，只要查出来他曾经服用过或者有过这种药，再加上咱们查到当年他们姐弟的关系，查到他派人仔细调查过几位姐姐的身体状况，再查到是他找人偷的身份证，最重要一点能查到他知道或者听说过这种药加酒精加心肺功能疾病就能致死，这案子就齐活儿！你们看这个过程咱们就是不仔细查他也能破案……” “你说的真轻巧！” “对！就是说的轻巧，真做的时候，咱们一定会非常仔细的查他，我刚才说的那些线索排查起来肯定费劲，咱们一定会从他身上下手，查他啥呢？查他的经历，查他的公司，查他接触的人！所以他着急的把小花送来，就怕咱们走了弯路，至少说明他想让咱们查的人，就在小花的回答中！” “听你这意思，你准备开始查了？”张勇问。 “我着啥急？着急的是他！他又不能跟别人说出他的真实意图，举着为姐姐讨回公道的大旗，我倒要看看他能举多久！” “我就想知道，如果正常查下去，吴征宇也像你说的那样先承认药是他给的，你会咋做？让他自生自灭？”韩健追问道。 袁方呵呵一笑说： “理论上这种情况不会发生，因为我不会让他牵着鼻子跑，但如果他没有别的目的，只是单纯的想杀了几个姐姐，我会去见他，告诉他等他死后，别管十年二十年，该宣判一样宣判，死后的世界谁都不知道是个啥样子，不见得是一了百了，我会劝他做好心理准备，带着罪恶过去，有可能会重复今生的苦难！” “说到底你还是没办法在他生前定罪！”张勇冷哼一声说。 “没有接着查，我不知道还能找到啥线索，就目前的情况看，筛查的过程中，他可能就已经咽气了，不过有一点很重要，不管吴征宇承不承认强效安眠药是他给的，林英都不应该在火车上一次性全吃了！抓住这一点，了解清楚过去几个月吴征宇做过的所有事，事无巨细全部掌握，然后咱们抽丝剥茧，一样织成法网抓他，只要他有命等！” 韩健拍了一下大腿，站起身来说：“说这些如果假设的，都没有意义，现在就看吴征宇咋抉择了，你们觉得他会自首吗？” 袁方刚要开口，手机又响了，他拿起来一看顿时就紧张了，是李小花！ “啥情况？咋不接呢？”张勇凑过来看了一眼，好奇又兴奋的问。 袁方瞥了一眼张勇，勇敢的接通了电话。 “袁队你好！我是李小花，海薇姐说想见你，我们现在在警队门口，因为我多带了一个人，门卫不让进。” 电话里传来李小花客气又为难的声音。 袁方马上反应过来，语气生硬的说：“我这忙着呢，她那点事，让她该找谁找谁去！我们是重案大队，不负责那些小案子。” 袁方说完没等李小花回答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长出一口气。 “小花……不会介意吧？”韩健小心翼翼的问。 张勇马上说：“那丫头聪明着能！你啥时听她喊过老袁袁队？他给老袁打电话用自我介绍？她喘口气老袁都能分辨出是不是她！” “用得着听喘气儿的声吗？手机上又不是没有来电显示。” “我就说这意思！” 袁方挠了挠头说：“吴征宇肯定要做垂死挣扎，我真是越来越好奇那个人是谁？他为啥怕？又为啥非要查他？” “你真不怕李小花误解？”韩健问。 “她不会！”袁方说的斩钉截铁，然后刚要做进一步解释，手机又响了，还是李小花！ 袁方直接挂断，三秒钟后又响，袁方又挂断。 “吴征宇这是想干啥？他不会觉得你能接受色诱吧？”韩健笑呵呵的问。 “我觉得吴征宇还是比较了解你的！”张勇也跟着打趣。 袁方皱着眉头，像是根本没听见他们俩人说了什么，嘴里嘟囔道：“狗急了跳墙，吴征宇急了会咋样？” 张勇和韩健对看了一眼，俩人同时收起笑容，倒吸一口凉气，异口同声的说：“继续杀人！” 袁方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龇牙咧嘴懊恼的说： “我咋就把这个可能忘了呢？！今天这个电话打完，我算是捅破这层窗户纸了，林英的死亡如果被咱们认定为意外，他可以再杀一个人！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还在这得意他无路可走，为了目的只能自首，其实是在逼他再次出手杀人！” ------------ 第一百零六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三十二）一更 “杀谁？这个很关键吧？”张勇分析：“这又不是买白菜，想杀是不是也得有安排，太明显了，咱们可就直接抓他了！” “我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我不该给他三天时间！” “现在说这些没用，先把可能成为他目标的人保护起来，我就不信，他杀人能像囊中取物一样简单！” 袁方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说：“我先要整明白那个王海薇跟吴征宇到底啥关系！” 袁方马上拨通李小花的手机，告诉她带着王海薇等在警队门口，他下去接她们。 李小花愣了一下，只嗯了一声。 袁方很快将李小花和王海薇接到接待室，刚坐好，袁方就劈头盖脸的质问王海薇：“干这行多少年了？吴征宇给你多少钱？以你的从业经验，看不出这里有问题吗？” 王海薇愣住了。 “你非要见我的目的是啥？”袁方表情严肃，语气严厉的问。 王海薇反应了一下，才清了清嗓子说：“是这样，关于吴先生二姐在火车上遇害这个案子……” “谁告诉你的是遇害？啥叫遇害？你有证据证明是遇害吗？你有啥权利去判定林英的死是遇害？” “因为之前……” “之前警方也没有对外表明说确定这是一起凶杀案！” “可是……” “哪来的可是但是但可是！你身为一名律师，对刑法，民法应该了然于胸！如果你发现我们在处理案情的过程中存在问题，可以通过正常渠道反映和监督，你非要见我是几个意思？” “可能是我错把袁队当成朋友了！”王海薇的脸色也开始严肃起来。 “你这么喜欢认朋友，手机通讯录装的下吗？你们这个职业中有些人很有意思，嘴里喊着法律法规，然后绞尽脑汁想要钻空子，你找我想干啥？” 王海薇被袁方说的脸颊一阵阵发红，但她仍旧梗着脖子，扬着头说： “我来只是想提醒你，这个案子不应该这个时候结案！如果这么草率的结案可能会给你带来麻烦！” 袁方气乐了，他哼了一声问： “就你这句话，我现在有些怀疑你的律师资格证是咋来的？你是在威胁我吗？那你告诉我这个案子应该啥时候结案？应该咋查？结案这个决定错在哪？你能说出来一条我无法反驳的理由，我马上开始重新侦查！” 王海薇此时的脑子根本就是乱的，她是听见了后面忘了前面，还以为有了机会，坐直了身子开口道：“死者的死因是存疑的！” “你从哪知道的死者死因？吴征宇告诉你的，那你就没想一想他是咋知道的？警方有没有义务向他解释死因？好，先不说这些，你说一下你听说的死因是啥？” “过量服用安眠药！这一点你不能否认吧？” “你猜咋地？我还就否认了！你知道个屁！” 袁方说着突然一拍桌子站起了身，指着王海薇问：“你那俩耳朵是摆设吗？昨天在车上我跟你说的很明白，致使林英死亡的因素很多，缺一不可！安眠药吃多了，还用得着其他因素吗？！” 要说王海薇确实挺倒霉，偏偏赶在这个时候见袁方，袁方是个好脾气，这一点是公认的，但是，现在袁方的心里正在翻滚着波涛巨浪，他为自己的疏忽感到愤怒，为可能再次引发的命案感到担忧，再想到这么多人被吴征宇利用，袁方的小火山算是彻底爆发了。 王海薇可不知道原因，还以为袁方故意刁难，她这几年接触公检法部门的人不少，仗着年轻漂亮又知礼嘴甜，一般情况下任谁都要给几分薄面，她认为这是她的能力！ 可袁方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变脸了，今天更是像疯了一样！ 王海薇被袁方的一声吼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她所得到的信息全部来自吴征宇，而吴征宇是谁？不仅仅是她的客户，还是死者失散四十年的亲弟弟！她很容易先入为主的认定吴征宇说的一切都是对的，可现在听袁方的意思，难道是错的？ 她猛然间想到自己的身份，一名律师！该有的客观和冷静呢？可她好像在见到吴征宇的那一刻，就对这位病弱的客户百分百的信任了，一个将死之人能有什么坏心思？ 她来之前接到的任务是替林雪姐三个尽量脱罪，对绿皮火车的案子并不十分了解，今天会这么执着的要见袁方，自然是因为吴征宇上午打了电话，提出了丰厚的佣金，任务就是说服警方继续侦查绿皮火车案，她算了一笔账，宁化这一趟够她歇一年的！ 至于能不能完成任务，王海薇倒是很有信心，这两件案子实际是就是一件事，只要好好运作，简单的很，更何况她还有个李小花能用！ 李小花坐在一边看着袁方焦躁，愤怒，心里的警钟马上就敲响了，一定是吴征宇又做了什么，李小花紧张又关切的看着袁方，想问，又不知道能不能问，想安慰，又不知道怎么安慰。 袁方站起身后，在原地左右扭动了一下，实际上是大脑没把四肢指挥明白，然后袁方突然就看到了李小花关切的眼神，他一下就淡定了。 “内啥，情绪有点不对，不是跟你，你别往心里去！”袁方重新坐下，语气缓和了很多。 王海薇惊愕的扭头看了一眼李小花，像是在问，这人有病吧？ “你是啥时候接到来宁化的这个工作的？”袁方努力挤出一点微笑。 王海薇的脑子飞速的转，她犹豫了一下，小心的问：“这跟案子有关系吗？” 袁方挠了挠头，情绪又有些波动：“我没有时间跟你聊闲天，跟案子没关系我问你干啥？！” 王海薇有些恼了，她梗着脖子，拿出平时若隐若现的小傲娇，冷冷的说：“我认为我们之间的对话应该基于平等的基础上，我不是你的犯人，你没有权力用这种语气质问我！” 袁方挑了挑眉，冷哼了一声问： “你干啥来的？你找我的目的是啥？我请你来的？还平等的基础！咋地，你是不是还打算严厉谴责我一下子？和你见面这个事是我工作范畴内的吗？你一遍遍的打电话，我不接，你就叫上她，”袁方指了指李小花：“她好欺负呗？你有没有想过你逼她打电话，会给她带来多少困扰？她凭啥要帮你？你俩的任务一样吗？你跟她的对话是基于平等的基础吗？” ------------ 第一百零七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三十三章）二更 王海薇明显心虚了，虽然吴征宇让李小花帮忙带她见重案大队的人，但是在李小花打电话被拒绝之后，不再帮她也无可厚非，她确实是利用了李小花的性格，几句话就搞定了。 “问你点啥，你就跟老母鸡护着小鸡仔一样，生怕哪句话让自己吃亏，脑子转的都出火星子了，可反过来，别人要是没如你的意，瞧你这态度！吴征宇的二姐林英被发现死在火车上是十一月二十九号，你那天就知道这个案子了？” 王海薇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你说你知道死因，你觉得死因存疑，有证据吗？你一个律师最在意的应该就是证据，吴征宇的话要是能当做证据使，要我们干啥？你这么信任他，咋地，你俩发小呀？” 王海薇赶紧解释：“是这样，袁队，我并没有想隐瞒什么，你说的证据我确实现阶段拿不出来，但是，人命关天，我认为警方在结案这件事上应该慎重，这跟我与吴先生的关系没有关系……” “有没有关系你说了不算！你要记住你的身份，我不管你是职业习惯还是个人性格，总想着回答滴水不漏，我替你累得慌！我再问一遍，你愿意回答咱们就继续唠两句，你不愿意回答，就立马该干啥干啥去！别在这东一句西一句的扯，我没时间！你跟吴征宇啥时候认识的？” 袁方说完紧盯这王海薇的表情。 王海薇深吸一口气，显然极不情愿，又不得不回答道：“前天！” 袁方点点头，松了一口气。 “你在接这个案子的时候就没仔细想想？吴征宇让你来干啥？是替他几个姐姐找来一个律师，想办法大事化小，尽快将她们整出去对吗？以你的智商，你就没想想吴征宇找我们宁化的律师来做这件事是不是更合理？至少宁化的律师知道公检法的大门都朝哪开，你们只有一个李小花，有啥用？” 王海薇愣了愣。 “你来之前是不是还挺认真的研究过案情？想到突破口了吗？林雪姐仨可不是简单的袭警，见血了！而且她们还冲撞警戒带！你想咋帮她们脱罪？在警察面前装可怜哭吗？吴征宇肯定还说过误导你的话，让你觉得只要见到我们，这个案子就可以轻松解决，你就可以轻松挣到佣金，可你自己也没想到我昨天让你带的话让吴征宇反应这么大，你是不是到现在还觉得吴征宇是想为姐姐讨个公道？” 王海薇脱口而出：“当然！” 袁方眯着眼睛，很认真的问：“你来之前，吴征宇有没有交给你任何可食用的东西？” “啊？” “没事！你来的时候他还不知道我们要结案，应该不会对你下手！” 袁方像是自言自语，李小花的眼睛却瞪得很大，袁方看向李小花温和的说： “这三天你们白天就到队里来，晚上回去，不要吃任何别的东西，”说着，袁方又看向王海薇，严肃的说道： “把酒店的房间退了，跟小花住到招待所，那里相对安全！别问为啥，你肯定要跟吴征宇电话联系，不用隐瞒，告诉他我的安排，告诉他我不介意让更多的人知道他的真实目的，而且我有本事让更多的人知道！你不是自认为有脑子吗？好好想想！” 王海薇惊愕的看着袁方，脑子里闪出吴征宇瘦弱苍白的面庞，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 “我一会儿让人去买点奶茶啥的，我这有充电器，我再找个舒服点的地方，你就踏实待着刷手机。”袁方耐心的跟李小花说。 李小花乖乖的点头：“你不用买啥，我有个地方坐就行，但是要有充电宝。” 李小花说完傻笑了起来。 袁方很想伸手摸摸李小花的头，他深吸一口气忍住了，然后扭脸看向还张着嘴的王海薇说：“吴征宇很擅长利用人，因为他自己动不了，小花之前差点让他利用了，你的脑子，最好别自作聪明！三天时间并不长，你不如好好看看，我不管你对警察有啥看法，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们跟他八竿子打不着，还真没那闲工夫去整治一个快死的人！三天时间，不长不短，不会耽误你啥事，我说一万句，不如你亲眼所见！” 袁方说完站起身，对李小花又说了句：“等我一下，我去给你找个舒服点的地方。” …… 哪舒服？自然是沈国明的办公室，袁方严肃的推开沈国明的办公室，沈国明刚要张嘴骂，看到袁方的表情，沈国明直接问：“咋啦？” “我做了一件错事，可能会有些麻烦！”袁方耷拉着脑袋，把昨晚到今天上午的事全说了，最后总结道： “目前最有可能让吴征宇下手的除了海州来的这两个人，再有就是那几个姨夫了，我一会儿带着张勇韩健去趟他们几个人的村子，看看咋做能躲过这三天，还有李林才和他爸，这些人我处理，那两个姑娘……内啥，放你这吧！” “啥？”沈国明不可置信的瞪着袁方问。 “你这沙发坐着舒服，又没有别人，我一会儿出去，这一去可能就是一天，她俩在哪我都不放心，再说，你也好帮我看着点，吴征宇肯定会联系王海薇，王海薇是个啥态度你回头告诉我，这个女律师对吴征宇有先入为主的信任，一时半会儿不一定能转过弯来，有些话我也不好说的太明，你将就点，就算是为案子服务了！” “可……不方便呀！” “有啥不方便的？有屁你就憋着点！把办公室的门敞开，谣言都出自想象，你让大家都看见，也就没人说啥了，你实在有顾虑就把秦晴叫来陪着，她那个办公室是不能待人，要不我也不麻烦你，你说你平时要是生活作风方面，两袖清风的，这时候怕啥？别说是两个女人，就是……” 沈国明抄起手边的一份文件夹直接扔向袁方！ …… 安排好李小花和王海薇，张勇开着警车，袁方坐在副驾驶，韩健坐在后面，三个人直奔福江县。 ------------ 第一百零八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三十四）一更 张勇本来想让袁方坐到后面的，可袁方自称腿长偏要坐在副驾驶，然后这一路上嘴就没停。 “……我分析这么多，你俩也应该听明白了，吴征宇想要一箭双雕，除了杀掉改变自己人生的姐姐之外，还要把真正的仇人露出来让警方收拾，这个计划可以在其他地方完成，比如海州，他完全可以做的更加的消无声息，他可以在回国之前设计好一切，选一个他认为最容易施展的城市，但是最终林英是死在终点站是宁化的火车上，而且被发现的时候是快到终点站的时候，这一切你们有没有想到一个可能？” “我觉得你可能需要喝点水！”张勇目视着前方，很认真的说。 韩健的脑袋探了过来，皱着眉问：“你的意思是他想查的那个人就在宁化？” “不然他不会这么费心费力的让林英死在火车上！死在家里，这事就悄无声息的结束了，死在海州，轮不上咱们接手案子，只有死在宁化的地界上，咱们介入调查，才会达到他的目的！你们再想一下，吴征宇到现在还带着咱们宁化的口音，是不是很有想头？让咱们查海州的人，咱们费劲不费劲？要是查宁化本地的呢？这就是吴征宇让林英死在火车上的真实目的！” 袁方肯定的说完又使劲挠了挠头说： “如果是这样，吴征宇被我逼急眼了，想要再次作案也同样会在宁化选人，小花和女律师好整，看紧一点就行，那一堆姨夫可咋整？他们早就让吴征宇挑拨的只信大财主不信人间正义，咱们去了是讲道理还是把人抓起来关三天？” “瞧把你能的，凭啥抓人家？你不是人间正义吗？”张勇嚷嚷着问。 “哎呀，非常时期行非常手段……” “你拿啥证明现在是非常时期？你的推测？关起门来你咋分析都没问题，打开门你说给谁听？谁会听？” “没事，我有把握把他们惹急眼了，上来捶我两下子，这样不就有理由关他们了吗？” “你还能多幼稚？他们又不是住在一起，单独一个人别说你是警察，你就是村里人，你看那三个哪一个像是会往前冲的？肯定老实巴交的你说啥是啥，敷衍，谁还不会？等你走了再问候你祖宗十八代！”张勇又嚷嚷道。 “那就把他们仨叫到派出所，一块儿料理！我咋想的呢，吴征宇是上午才被我逼急眼了，他再有想法，也不可能马上实施，再说他能咋实施，一定是依仗他之前查出来的这些亲戚的软肋，有的放矢的想办法！李林才和他爸反倒安全一些，因为这俩人已经不信他了，我刚才给李林才打电话说明情况的时候，李林才恨得直咬牙！所以吴征宇最好下手的就是李林才的三个姨夫！这三位姨夫有啥软肋咱们不知道，正好都叫到派出所，也方便我多了解一下，知道在哪方面防御！” “吴征宇有没有可能买凶杀人？”韩健问。 “有可能！他现在最多的就是钱，死之前肯定花不完，但是时间上能不能配合呢？我上午才找他捅破这层窗户纸，别管他从哪找人，是不是都需要时间？这又不是送外卖，下单子就有人接，半个钟头就送到了！他最缺的就是时间，那个他想让咱们查的人，或许树大根深，咱们就算查也未必能在短时间内有结果，他没有时间能浪费！” “到是这个理儿！那咱们就先通知三位姨夫统一到福江县分局集合吧，仨人不是一个村的，去哪个派出所都不合适，干脆来个高级一点的……”韩健边说着边给福江县分局打电话。 袁方这时候倒是不再说话了，等韩健打完电话，他的嘴又重启了。 “福江县分局现在谁是一把？” “跟你有关系吗？”张勇没好气的问。 “本来没关系，但是现在我要去县分局就有关系了！万一他跟我家老头是旧相识，我是不是得去请个安？工作是工作，但是也不能少了温情！尤其是咱们这种工作，你说谁知道被害人，犯罪嫌疑人都是哪的，对不对？跟各个地方领导搞好关系，关键时刻是能排上用场的，你们还记不记得去年那个荒井抛尸案？” “不记得了！你让我清净一会儿行吗？”张勇没好气的问：“从开车到现在，你的嘴就没闲着，不累吗？我多余问！” “诶，你上次相亲的话痨姑娘咋着了？联系没？你不考虑发展一下？”韩健的脑袋又凑了过来。 袁方迅速摇了摇头说：“我们不合适！俩话痨放一起准得死一个，而且死那个肯定是我！” “那你就没考虑一下我们的寿命？”张勇又嚷嚷。 “你看你，急啥？我这样是一天两天了吗？你们应该早就适应了！我要是突然不说话了，你们得多闹心！” “其实这么看，还是李小花适合你，不论你咋说，她都瞪着大眼睛静静的听着。”韩健分析道。 袁方傻笑着，露出了牙花子。 这时韩健的手机响了，“是福江县分局！”韩健说了一声就接通了电话。 “啥时候的事？！”韩健突然调高嗓门对着电话问，袁方腾的一下扭身看向后排的韩健。 “好的，我知道了，我们再有半个小时就到了，辛苦你们了！” 韩健挂断电话严肃的说：“林雪的丈夫张有助现在在县医院抢救！县分局的同事联系张有助的时候是张有助的邻居接听的电话，说像是食物中毒！” 袁方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吴征宇怎么会这么快出手？会是……巧合吗？ “马上给老刘打电话，让他尽快赶到县医院，他在这方面比医院的医生有经验！韩健你记着到医院以后马上查看张有助手机，看看今天上午有没有海州的电话！如果是吴征宇，他不会做任何隐瞒！”袁方咬着后槽牙又说： “让县分局的同事把林芝和林招娣的老伴都叫到县医院，吴征宇不会马上动下一个，他会看我啥意思，我必须得给他点意思，不然可就真没意思了！” 凶案侦查手记 ------------ 第一百零九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三十五章）二更 “他现在是啥都不怕，多拉一个人黄泉路上陪他，他是一点不会手软，不管你咋做，只要你还有良心，善心，你就输！”张勇沉着脸说。 “谁说他啥都不怕？”袁方双眉一挑：“他怕自己最终达不到目的！他的目的是啥？不就是想亲眼看到咱们把那个人绳之以法吗？可他为啥不敢举报？非要用这种方式？他一定有把柄在人家手中握着，这个把柄……”袁方冷哼一声，果断的说： “很有可能是人！他已经快嘎嘣了，没有啥把柄能让他顾忌，除非是活着的人！如果是这样，也就能解释为啥会找律师事务所清点那个盒子了！” “他不是单身！”韩健喊道。 袁方眯着眼道： “他在意的人被那个人握在手里，他倒是想跟那个人同归于尽，但是他怕伤及他在意的人，所以，他想利用命案吸引警方的注意力，在查他的时候把那个人带出来，这样一来，他在意的人就可以安全了，他也就能死得瞑目了！如果是这样，他在意的人很可能是个孩子，或许就是他的孩子！你们想啊，如果是成年人，难免不参与到那个人违法的事情中来，警方一旦查到那个人身上，就有可能连带着查出一堆人！” “那个人犯的事肯定不小！”韩健笃定的说。 “对！”袁方点头：“不然等他死了，那人如果能出狱，他在意的人未必还能有好日子，再说，他一定是恨那个人恨到骨头里，只要咱们查，那个人必是死罪！” “那就是有人命在手里！可不管那个人啥情况，也不可能明显到警方一查就查出命案吧？”韩健皱着双眉问。 “我推测，有一种情况可以，在逃嫌疑犯，全国通缉犯！我马上打电话给老婶，让他安排人查近四十年内全国在逃通缉犯！不行，王海薇在老婶办公室，我试过她，她肯定没参与，但是保不齐会给吴征宇报信儿，一旦让吴征宇知道咱们在查那个人，他会以为自己这招得逞了，会更加肆无忌惮！” “你先别琢磨身份的事，我先问一下，”张勇拍了一下袁方：“一个通缉犯，他靠啥拿捏着别人？你看吴征宇现在的情况，除了快没命了，那日子过的说是挥金如土不为过吧？那个人如果是通缉犯，是警察一见就能按倒的犯罪嫌疑人，别人不拿捏他就不错了！” “你啥意思？”韩健问。 “大勇的意思是说，吴征宇是个大地主，那个人就不可能是个要饭的，更不可能像只耗子一样躲躲藏藏的，那个人真要是这个样子，吴征宇在意的人根本不用怕他，吴征宇也不可能怕他，所以，那个人一定是有钱有势甚至有权，但是这样的人咋可能是通缉犯？咋可能是警察一见就能按倒的人？大勇的脑子让他儿子气成浆糊了，你能想明白不？我觉得你也够呛，我就说你们平时不动脑子，这也叫问题？” “那你解释解释！”韩健紧跟着说。 “哎呀，你让他解释啥？他也是瞎子过河，摸着走呢！他是解释给咱们听吗？他是解释给自己听！有的没的，一堆堆的废话，说到底现在都是推断，还是先把那几个姨夫的命保住了，多些线索再分析吧！” 袁方顿时眉头紧锁。 …… 三个人赶到县医院的时候，张有助刚刚脱离生命危险，但仍旧昏迷，医院说是中毒，至于是哪种毒现在还不知道。 韩健查看了张有助的电话，在上午九点五十分手机接通了来自海州的一个电话，袁方看了一下，正如他所料，吴征宇毫不隐藏！ 袁方见了送张有助就医的邻居，邻居质朴憨厚，说张有助家里就剩他自己，平时家里做饭就带上他一口，今天快十一点的时候，邻居去张有助家想拿几颗酸菜，中午整个酸菜白肉，说是林雪积的酸菜好吃，可没想到进屋就看到张有助吐了一地昏倒在炕头。 “炕上有啥？张有助是不是在吃啥，突然就不行了？”袁方问。 邻居想了想说：“真没注意，当时光想着叫人来把老张送医院了，哪有工夫看别处，我一开始以为老张想不开喝了农药，只想着看看周围有没有农药瓶子，没看到，别的就没注意。” “他为啥会想不开？” “我们老哥俩喝酒的时候，听他叨咕过，老婆孩子都进去了，日子没发过，姑爷带着孩子也不过来看他，剩他一个人活着没意思。” 袁方点点头，没再问啥，显然，邻居们并不知道继承遗产的事。 …… 刘军带着秦晴到的时候，袁方正好在外面抽烟，刘军瞥了一眼就进了医院，袁方扔了烟追了上去。 “你先看看症状，体态，肤色啥的，有个初步判断，然后你们得去趟林雪他们家，查一查他究竟吃了啥！实话跟你说，我怀疑，这又是吴征宇做的！” 刘军站住了。 “啥意思？他还没完了？整不了咱们手里的，就朝外面的下手？还体态肤色，我要给他介绍对象呀？”刘军没好气的问。 “你理解意思就行！你咋了？吃了火药来的？这不都是工作嘛，端正态度！” “怎么说话呢？”秦晴下巴一扬：“你一个电话，说马上到，我师父就得放下手里的工作马上开车过来，谁态度不端正了？” “大人说话，小孩儿一边去！”袁方朝秦晴挥了挥手，又对刘军说：“你赶紧的吧，墨迹啥呢？一会儿肤色啥的都变正常了，你咋判断？”袁方说着拉着刘军就走。 …… 刘军跟抢救的医生详细的了解了张有助的情况，又仔细的看了看昏迷的张有助，然后带着一部分化验报告和检材，由民警引路，直奔张有助家。 而袁方则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与另外两名姨夫展开深入交谈。 袁方引导着两位姨夫从家里的玉米地说到院子里的鸡鸭狗，从孩子不省心说到身上这疼那疼，袁方认真的听，偶尔插一句嘴，起到承上启下的作用。 张勇小声问韩健：“你说他忍得辛不辛苦？” “别着急！还没到他发挥的时候呢，一会儿俩老头就蒙了。” ------------ 第一百一十一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三十六）一更 两位姨夫一个接一个的说起了自己这一辈子的辛酸，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去警队门口闹过事，把袁方当做知己，好一顿诉苦！ “其实，绝大部分老百姓都是这样活着的，远的不说，就你们自己村子里那些人，谁不是苦哈哈的一辈子！”袁方好像要开始了。 “是！这就是命！”一位姨夫点头诚恳的说。 “梦见过自己大富大贵吗？想过自己有生之年能跟富人沾上边吗？”袁方又问。 两位姨夫愣住了。 “天上忽然掉下来一个馅饼，你们就没想过是用来吃的，还是用来砸死人的？” 两位姨夫像是被震了一下。 “自家媳妇儿脑子好不好使，你们心里有数吧？去了一趟海州，回来林英的命就没了，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们，如果不是我们把林雪，林芝和林招娣关了起来，林雪和林芝现在已经跟你们阴阳两隔，跟林英团聚了！别紧张，张有助完事之后，才轮到你们俩！” 两位姨夫臀部以下瞬间丧失基本能力，俩人不自觉的往椅子下边出溜，要靠双手才能稳住身子。 袁方看看周围暂时没有人走来走去，忙语重心长的说： “这人啊，得有自知之明！不是说咱一定摊不上好事，老话咋说的？是不是谁家一有好事了就说他家祖坟冒青烟了？那得是多大的造化！而你们摊上的这个好事，都不止需要祖坟冒青烟，那得需要祖宗爬出来替你们安排！自己媳妇儿没见识，你们也是傻的？他们几个姐姐小时候都是咋对那个弟弟的，你们知道吗？林英把弟弟整丢了，命也丢了，林雪和林芝可没少欺负这个弟弟，所以也别想活着，人家李三喜知道咋回事，所以吴征宇没机会下手，你们被他蒙在鼓里，不杀你们杀谁？” 两位姨夫顿时面色煞白，可袁方还没打算停止吓唬。 “你们去过我们队里，知道大概距离，就没想过为啥我们比你们先到？开警车也不可能飞过来，对吧？因为我们知道吴征宇要对你们下手，正在赶来提醒你们防范的路上，我们给县分局打了电话，麻烦他们把你们三个人都叫到县分局，县分局的人打电话才知道张有助中毒入院抢救呢！这些事你们可以问问张有助的邻居，接电话的是他！可惜我们还是晚了一步，万幸的是张有助送医院及时，这条命可能就保住了，而你们俩……” “警察同志，因为啥呀？我都没见过他，为点啥呀？”一位姨夫带着哭调问。 “你说因为啥？你们真以为他丢了以后一直锦衣玉食，过的可好了？我就问你们，他一个正常的大男人，还那么有钱，咋会没有孩子呢？就算没有孩子，为啥要把遗产给你们？换做是你，六岁时走丢，被人欺负被人打，你最恨谁？” “恨也恨她二姨呀，找我们干啥？” “那继承遗产的时候为啥你们争着抢着要去？这时候觉得是一家人了？吴征宇恨的时候，你们就让他选好目标，离你们远点！就你们这种脑子，不上当丢命等啥呢？林雪她们姐四个，没一个有姐姐样儿！她们的父母重男轻女，得了宝贝儿子稀罕的不行，恨不得把所有好的都给这个儿子，几个姐姐除了干活就是看孩子，姐姐们要是心善一点，吴征宇心里也不会有恨，可实际上呢？觉得有钱了，苍蝇一样围过来认弟弟，小时候把弟弟当成了啥？” “可，可这跟我俩有啥关系呢？警察同志，你一定要跟他小舅解释一下，我们可没做任何对不起他的事……” “如果遗产的事是真的，那些钱你们跟着花不？咋地，有福能同享，有难就得媳妇儿自己担是吧？” 俩姨夫缩了缩脖子。 “别扯这些没用的！劝吴征宇收手，还不如劝老虎吃素！要不然张有助也不会躺在这！你俩听好，这几天除了自己亲手做的东西，啥都别吃，一个人的时候关好门窗院门，谁叫你干啥都别干，不管是啥！如果你们接到吴征宇的电话，不知道咋应对就直接挂断，要是忍不住想听听他忽悠，丢了命谁也别怨！最重要一点，从海州带回来的东西，你们啥都别动！每天早中晚给我们打电话报平安，如果这样小心还没能躲过，要及时报警，及时拨打120！还有……” “内啥，警察同志，你看我们都这样了，能不能把孩子放出来，这样……” “这样就能让吴征宇一锅烩了！我现在告诉你，林雪高血压很严重，林芝有严重的心肌缺血，林招娣腿部静脉曲张很严重，啥意思呢，林雪和林芝经不起任何打击和刺激，林招娣不及时治疗就该截肢了，咋地，你们想带着孩子先去前面开开路？这倒是吴征宇想见到的，他最终的目的就是让你们每个家庭都能在另一个地方团圆！” “那，那你们把我们俩也抓进去吧！要不，你们派人保护我们俩！” “保护你俩？拿啥保护？你们收到死亡威胁了吗？有证据证明你们有生命危险吗？你先闭嘴听我说！”袁方拦住一位想发言的姨夫，继续说道： “你们觉得吴征宇设计了四十年，设计的都是啥？设计的就是让警方找不到证据，他还能随意地杀人！他在国外待了那么多年，国外盛产啥？盛产连环杀手，你们没事也关心一下这个世界，看看别的国家啥样！国外很多案子，明知道凶手是谁，就是无法抓捕归案，为啥？现在是法治社会，啥事都讲究证据！我要有证据早就去抓他了，还用嘱咐你们保护好自己？” “那，那咋办？你们总不能看着我们被人杀了吧？不是一直在宣传，有困难找民警吗？我们这都要丢命了，找你们，你们不能不帮！” “对！你们不能不帮，你们要是不帮，我们就打那个啥热线……” “行行行，等我想想办法！”袁方装作很难做的样子，挠了挠头。 ------------ 第一百一十一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三十七）二更 张勇又小声跟韩健说：“你说谁能经得住他骗？” “我跟你说，好在老袁走的是正道，要不然，哼！” “可怜了那只小白兔，唉，一点抵抗能力都没有。” “你这就瞎操心了，他俩离得上千里地，咋往一块儿凑？” “你还是不了解老袁了，你看这些年他光动嘴了，啥时候真的行动过？你再看他对小花啥样？咱走的时候，奶茶炸鸡都摆那了……” 韩健一下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来： “我想起老沈当时的表情，张着嘴想问，又不知道该咋问，把他憋的……上次老袁不是当着老沈的面说小花是女朋友嘛，老沈直接蒙了，我是谁？我在那？” 俩人呵呵笑了起来。 “你俩美啥呢？给他俩居住地村委会打电话，让他们派人把他俩家门窗关好，灶火啥的收拾一下，确保家里安全！” 袁方站起身： “然后……先把他俩带回队里，我再想办法！都在医院待着也不是事，真说他俩谁再有个三长两短，吴征宇是乐了，咱们心里也好受不了！可咱们手里没有直接证据，要不然申请个啥保护的也不是难事，科技是发展了，坏人也学精了，工作是越来越难做了！好在这老哥俩儿惜命，这要是碰上脑子不好使的，咱们也是没辙……” “你有完没完？县分局会安排人在医院守着，等张有助醒了咱们再过来，现在赶紧回队里吧，中午饭没吃你就不饿？”张勇边说边起身往外走。 “有道理！”袁方招呼俩姨夫，几个人一起出了医院。 回去的路上，袁方终于坐在后排，陪着俩姨夫继续做思想工作，从俩姨夫知道的每一件事着手分析，直分析的俩姨夫除了点头，连嗯啊是都懒得有反应了，车子终于开到队里了。 …… 袁方先把两位姨夫安排在接待室，然后直接去沈国明办公室了。 沈国明这几个钟头待的很不舒服，李小花同样不舒服，沈国明端着架子，李小花正襟危坐，沈国明刚要开口问点啥，李小花就惊恐的眼神看着沈国明，像是要从他嘴里听到啥吓人的传说。 王海薇倒是旁若无人，她在聚精会神的想着这几天的事，越想越觉得吴征宇确实有问题，派她来勉强可解释为吴征宇不信任宁化这边的律师，可为什么会派李小花来呢？还是打头阵，这个小姑娘一点城府经验没有，还胆小的很，最主要，吴征宇与李小花所在的律师事务所有合约，为什么还要找她？之前她自信的认为是因为她能力强，可今天让她知道，她的能力在宁化远不如李小花的大眼睛好使！这一点，吴征宇不知道吗？为什么还要派她来？ 三个人各怀心事安静的坐在办公室里，沈国明喝茶的声音显得特别突兀，可他不能离开，办公室里还有个别案子的卷宗，他只能在心里把袁方的前世今生又骂了一遍。 等到袁方推门进来的时候，三个人都如释重负！ 袁方像到幼儿园接孩子的家长，朝沈国明挥了挥手，说了声谢谢，然后带着李小花和王海薇就走了，沈国明先是舒出一口气，然后拿出手机，给袁方他爸拨了过去。 袁方带着李小花和王海薇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张勇和韩健正在吃路上买的包子，袁方指了指沙发说：“你俩先坐，我吃口包子！” 李小花马上皱眉问：“你还没吃午饭吗？” 张勇马上不乐意的问：“我们也没吃，你眼里咋就能看到他？” 袁方嘿嘿傻笑，开始往嘴里塞包子。 李小花不好意思的撅了噘嘴，安静的坐到沙发上，王海薇皱了皱眉，环视一周，看到了袁方桌子上的烟灰缸，她问：“我可以抽烟吗？” 袁方先看向李小花，指了指自己的办公桌说：“你坐我桌子那去，别呛到！”然后才对王海薇说：“你抽吧，自己拿烟灰缸，有烟吗？” 王海薇说了声有，李小花已经快步走到袁方的办公桌前，坐下了。 王海薇点上烟，突然问道：“他为什么要派我来？” 袁方头都没抬回答道： “因为你爱动脑子，你和小花反差有点大，他以为这样就会引起我们的注意了！他喜欢自作聪明，喜欢把别人都当傻子，觉得自己已经把人心看的透透的了，一开始派小花来就是为了引起我们的注意，你想啊，这么大个事，让小花来啥意思？我们不得多想想？可惜，他遇上的是我！” “是呀，你多奸呀！”张勇喝了口水，说了句：“我们去忙了！”刚跟韩健一起走到办公室门口，张勇又回头对袁方坏笑着说：“你还真是听吴征宇的话，就真的注意上小花了！” 李小花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张勇和韩健笑呵呵的出去了。 在医院的时候，袁方跟张勇和韩健商量了一下，那个人早晚要查，现在可以先做一些铺垫工作，不仅要查四十年内的在逃嫌犯，还要查四十年内的命案积案，而且是跟宁化有关的，这个工作量可大了去了，仅系统内部资料就有的看，又不能找别人帮忙，所以只跟沈国明说一声没啥用，还是得自己动手。 袁方轻咳了一声，也点上了一支烟，坐到离李小花比较远的位置上，问王海薇：“吴征宇没联系你吗？” 王海薇掐灭手中的烟说： “十二点多的时候，他给我打过电话，我说现在说话不方便就挂了，然后他又给小花打了，小花直接告诉他……我们俩在你这。” 袁方哼了一声问：“你回答别人问题总是这么谨慎？你有没有想过来宁化的不止是你们俩？” “那又如何？这跟我已经没关系了。”王海薇耸了耸肩：“我已经买好了明天下午的火车票，既然这地方水那么深，我远离还不行吗？” “你别问我！我只能跟你说，你回海州不是远离，而是离他更近了！他脑子还会想点啥我可不知道。” 李小花刚张口说了个“我”字，袁方马上制止道：“你跟她情况不一样，先待在宁化看看形势再说！” 李小花乖乖的闭上了嘴。 ------------ 第一百一十二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三十八）一更 王海薇挑了挑眉，说： “我今晚就不换地方了，说实话我不认为吴先生有精力对我如何，他想干什么我不知道，但我可能只是他一颗棋子，没用了就是弃子，他事情那么多，不会想到我的！可，不管怎么说，” 王海薇站起身，礼貌朝袁方点了点头说：“谢谢你考虑到我的安危，给我一些建议，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王海薇说完拎着包径直走出了办公室，干净利落。 袁方愣了一下，然后又叹了一口问：“你说她咋就不听劝呢？三天时间说长又不长，能耽误啥，整的像是日理万机似的……不过她说的也有道理，吴征宇现在没精力管她。” “吴先生……” 没等李小花说出问题，袁方又开口道：“今天上午吴征宇给我打电话了，我告诉他，除非他自首，要不然不会让他达成目的！” “他的目的是什么？”李小花问完就后悔了，马上又说：“你不用告诉我，别违反了你们的纪律，反正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总不会错。” 袁方会心一笑，说：“你就老老实实的待在我身边就行！” 这句话一说完，袁方和李小花俩人的脸色同时泛红，办公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尴尬了。 就在这紧要关头，刘军推门而入，进门看着袁方就说：“是乌头碱中毒！我们在张有助家找到了一瓶用生草乌泡的酒……” 刘军说到一半突然看到李小花，吓了一跳。 “秦晴干啥呢？”袁方问。 “她回办公室了，干啥？” “你等我一下！”袁方说完带着李小花就出去了。 李小花又被托管在秦晴的办公室，虽然那地方有些让人感觉不舒服，但是李小花觉得比面对沈国明好些。 …… 刘军见到袁方回来，忍不住的问：“你至于吗？吴征宇不可能织下这么大一张网，再说，他疯了，逮谁杀谁？” “我也知道应该不会有问题，但是心里还是会打鼓，他一个要死的人，早就没有底线了，他要真的发疯，会做出啥来，真不好说！全当是以防万一吧！” “你就是关心则乱！吴征宇杀人的手段都是先埋好雷，用的时候再引爆！这个张有助就是因为喝了用生草乌泡的酒才中毒的，这个酒还是藏在柜子中，刚刚开封，张有助应该是偷着喝了两口，也就是把柜门关上，再上炕的功夫就不行了，你想想这酒是哪来的？为啥要偷着喝而不是光明正大的摆在桌上慢慢抿？” “觉得是好东西，不舍得让别人尝一口呗！不是，啥玩意喝两口就去了趟鬼门关？”袁方瞪大眼睛问：“生草乌听说过，乌头碱是啥？” 刘军冷笑了一声说： “你听说过生草乌，那你知不知道它是一种毒性很强的中药，主要用于祛风除湿，祛寒止痛，能治风湿引起的关节疼痛，但是，因为成分有毒性，需要炮制之后制成中药，根据医嘱才能服用，煎服也是有讲究的，稍微不注意都会引起中毒反应！” “哦？这么厉害！” “还有更厉害的呢，乌头碱就是生草乌中的有毒成分！仅0.2毫克就能引起中毒反应，四肢发麻，恶性呕吐，昏迷，血压下降！再多一点点就会导致呼吸衰竭或严重的心律失常而死亡！知道三氧化二砷吧？就是电视里古装剧的杀人神器砒霜，还有现代侦探都喜欢用的氰化钾，我告诉你，乌头碱的毒性是砒霜的三十倍，是氰化钾的十七倍！他还泡在酒里，好在是喝了两口，多一滴可能都没救了！而且吧，据我所知，生草乌的销售管控很严格，张有助咋弄到的呢？他就不可能弄得到！” “林雪下了火车就直接被带到咱们这了，张爽是回过家的，不管吴征宇给的是已经泡着生草乌的酒，还是只给了生草乌，让林雪回家自己泡酒，只要确定张有助有风湿，吴征宇就有理由给自己脱罪！” “林英吃了药，张有助喝了酒，这些死因单拎出来他都能解释，但是累积到一起他就说不通了吧？” “有道理！东西好确认是不是吴征宇给的，问问那娘俩儿就行，但是吴征宇打电话说过啥，要等张有助醒了才能知道，不过，人家是外籍人士，又是快要咽气儿的外籍人士，我敢传拘，他就敢病危，再说，只这点证据，不足以给他定罪。” 刘军瞪着眼睛一时也不知道说点啥好。 袁方拍了拍刘军说： “咱们现在最主要的工作就是保命！不能再让任何一个人死在吴征宇的算计中！我和大勇他们推断，吴征宇就是希望命案发生在宁化，由宁化警方介入调查，为啥呢？因为他真正想要对付的人就在宁化！” “啥？” 袁方正准备甩开腮帮子，好好给刘军分析一下，韩健推门进来了。 “福江县分局的同事来电话了，说张有助醒了，他们问了一下，张有助是喝了两口藏在柜子里的药酒，很快就浑身麻木，呕吐不止然后昏迷的，据张有助说，上午吴征宇确实给他打了电话，他说就是普通的关心一下子，嘱咐他小心的自己风湿，严重了会转成风湿性心脏病，好日子就要开始了，身体很重要！大概就这意思，然后张有助就喝了药酒，药酒哪来的，县分局的同事还没问，张有助现在虚弱的很。” “问一下林雪或者张爽就行，让张有助好好歇着吧，麻烦县分局的同事这两天加强县医院的安保工作！” “还用你说！”韩健说完扭头就要走了。 “你先等会儿，给周奇和杨光打电话，回来加个班，俩仨小时就行，我也过去，咱们五个一块查……” “小花呢？”韩健环顾四周：“她要是不在，咱们就回办公室里查吧，多几台电脑，速度快些，省得在老沈那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也行！你把大勇喊回来吧，老刘，你照顾好小花哈，她胆小，你那的东西别吓到她！别让秦晴欺负她！” 刘军看着韩健走了，马上凑到袁方脸旁，低声问：“这姑娘，你……当真了？” 袁方呵呵一笑说：“我想试试！” …… ------------ 第一百一十三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三十九）二更 周奇和杨光赶过来加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 韩健和张勇已经问过林雪，生草乌确实是吴征宇给的，说是比人参还值钱，能治很多病。 韩健和张勇并没有告诉林雪，张有助中毒的事，现在不能把她放出去，知道了除了让林雪加重病情，没有任何益处，反正袁方说了，这个案子也就是这两天的事，那就再忍两天吧！ …… 五个人在办公室里盯着各自的电脑看，时不时的做下记录，因为权限的问题，肯定会有遗漏，但是初步了解一下对下一步的安排肯定有帮助。 好在跟宁化有关联的案件不多，用了差不多三个多小时，五个人汇总了几个案子出来，一边吃着沈国明点的外卖一边分析筛检。 秦晴拉着李小花推门进来的时候，五个人刚吃完饭，一人一根饭后烟抽的正带劲。 之前袁方用手机通知秦晴给李小花买晚饭，还发了一百块钱的红包，秦晴很高兴，回复说让袁方放心，李小花跟着她绝对安全！ “小花非要过来告诉你一声，她晚上跟我回家住，不去招待所了！”秦晴说完拉着李小花就要走，李小花带着询问的眼神扭身看向袁方。 “你照顾好她！”袁方喊了一句。 李小花不好意思的笑了。 “我出去就把她卖了！” “你敢！” 办公室的门已经关上了。 “看啥看？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袁方朝张勇几个人喊了一句。 周奇坏笑道：“还知道害臊！我们都是从饿汉子过来的，能不知道啥感受？” 张勇紧跟着说道：“你可别以小人之心看我们，这世上除了你父母，就属我们最关心你的婚姻问题了，将来我儿子娶媳妇儿我都未必会像关心你一样关心他！” “滚！” 几个人哈哈大笑，韩健刚要说两句，袁方的手机响了，袁方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就严肃了。 “是吴征宇！” “他知道了张有助在医院的事！”韩健急着说道。 “所以我说在宁化的不止小花和王海薇！给李林才，王海薇他们打电话问一下，再去问问那俩姨夫，看看吴征宇是不是通过他们知道的，如果不是，哼！”袁方眯着眼睛说完，利落的接听了电话。 张勇和韩健快速出了办公室。 电话那头传来吴征宇虚弱的一声喂，袁方一手叉腰，站在办公室的正中央，没允许吴征宇再发出第二个动静，直接开口道： “我给你提出一个假设，我相信对你病情进一步恶化会有帮助！说这个假设之前，我先要告诉你，我咨询了你这种病的专家，别说你这种病，任何一种病，保持情绪愉悦都是很重要的，可你不是！你每天都泡在对过去的痛苦回忆中！种种折磨，你经历过一遍，现在用心又再体会一遍！是不是挖心的疼？” 袁方冷哼一声，接着道： “你之所以能撑到今天，不过就是吊着一口恶气没出，很多老人临死也会吊着一口气，但那是善良的气，能干啥？啥也干不了，就为了等着想见的人，见最后一面！而你呢？我的假设就是你最后的死状会非常可怜，吃不进东西，大小便失禁，躺在床上干瞪眼，除了疼痛只有一腔愤懑无处安放！何苦呢？咋就不能把事情看得通透一些？” 吴征宇的喘息声越来越粗重，他咬着牙挤出几个字：“会有更多的人因为你的自私死去！” “我去！到这个时候了还跟我玩文字游戏？你计划了很久吧？按照你的计划，现在应该进行到哪一步了？而实际情况又是进行到哪一步了？张有助没有死，你是不是很失望？不管你想再杀谁，都需要时间！而你最缺少的就是时间！” “我再提出一个假设，退一万步说，你又成功的杀掉了一个人，负责侦破案子的是我，是我，还是我！我就不查你，急死你！我先查被害人的人际关系，好好的查，你知不知道有的案子我们需要两三个月才能告破，你有时间等吗？就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好好花钱养着可能还能多活两天，像今天这样，一早一晚让我两顿指点迷津，你就不怕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听好了，自首是你唯一的出路！多等一天的后果只要你能接受，我们没意见，想尽快破案有难度，想拖着不破，你说是不是很简单？” “你说的对，我是一个快死的人，没有时间了，所以……我很难冷静思考，你知道不冷静的后果吗？” “悲观了！你这想法不阳光！我得劝你一句，早死早托生！你想想你过去的失败，归根结底是你脑子不够用，还听不进去别人劝！走到哪一步就想哪一步的事……” “你对李小花很照顾啊！” 袁方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额头上的青筋突突跳了两下，他深吸一口气： “对！多好的姑娘！也不知道你是真没孩子还是假没孩子，真的一个牵挂的人都没有？你死了，何苦给他们留下仇人呢？” “事有轻重缓急，人也一样！你仔细琢磨这句话，我只能给你一天时间，一天内你必须调查我，不然……” “把你那颗要死的心稳当的放在已经烂透了的胸膛里，别管啥理由，我都不会查你，除非你自首！你听好了，每一步的发展都是握在我的手里，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话都不敢说透，你还能干啥？怕我拿到你的直接证据对吗？你杀林英计划了多久？我提醒你，你敢再动手，我可能就有你的直接证据了！其实现在也差不多了，我不介意你再送我一些！” “再有，你猜咋着？我改主意了，之前给你三天时间对吗？我现在正式通知你，明天上午九点之前你不自首，我直接交绿皮火车结案报告！至于张有助，很简单，自己泡的毒酒自己喝而已！想用警察做你的枪，保护你在意的人，做梦！除了自首，你没有别的路！” 袁方说完没再给吴征宇说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凶案侦查手记 ------------ 第一百一十四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四十）一更 张勇和韩健早就回来了，他俩跟周奇杨光一样，这个时候都关切的看着袁方。 “他用小花威胁我！”袁方说的有些无力，没了刚才打电话时的豪气！ “到目前为止，他能伤害的人都是他那些亲戚，因为他有机会布置，那些亲戚也信，小花……”韩健犹豫了一下：“我个人觉得他没机会下手！” 袁方使劲挠了挠头问：“都问清楚了吗？吴征宇是从哪知道的张有助的事？” “不是小花，不是王海薇，也不是那俩姨夫！”张勇严肃的说：“按照你的推断，应该还有人在宁化！” “咋确定他急眼了也不会动海州那边的人？我的意思是……”韩健犹豫了一下才说：“小花的父母在海州！” “理论上他不会动海州那边的人，因为那样就变成海州的警方介入了，异地办案的时间他等不了！”袁方坐到沙发上，深吸了一口气，说：“不管动哪的人，他都需要时间准备，能一个电话就让人送命的机会可没那么好找！查那个人的事，先放一放，目前最重要的是保护好有可能是吴征宇目标的人！我一会儿就去秦晴家找小花，韩健，你安排好那两位姨夫，别让他们离开警队，电话没收！大勇，你们回家的路上去看一眼王海薇，告诉她明天去火车站咱们派人送她，其他时间最好不要出酒店，等她上了火车，离开宁化也就安全了。” 袁方说完，拿起外套走到门口，又转身道：“咱们保持电话畅通，你们尽快回去陪家里人！这两天把他们都安排好，能不出门的就不出门，能请假的就请假，非要出门最好有同伴同行……” “不至于吧？！”周奇喊了一句。 “以防万一！” …… 袁方怀着沉重的心情打车到了秦晴家。 秦晴和秦爸住在一起，八年前，袁方刚刚警校毕业，有机会参与侦破一起谋杀案，被害人就是秦晴的母亲！ 可最终的侦查结果竟然是错杀！也就是凶手本来是要杀别人的，他算好了仇人下晚班的时间，蹲守在楼栋口旁，月色朦胧，路灯昏暗，一个中年女人的影子按时出现在楼栋口，他拿起刀扑了上去，连捅四刀！ 秦爸与秦妈感情很好，秦妈遇害的时候，秦爸正在厨房给下晚班的媳妇儿煮面条，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就阴阳两隔，八年了，秦爸和秦晴再没吃过面条！ 那段时间对秦爸来说是煎熬的，他甚至不敢闭眼，他跟袁方说，每一次睁眼好像都会不由自主的再次确认爱人已经不在了，不由自主将那个晚上的一切又重新在脑子里闪了一遍，挖心般的疼！ 摸排取证的工作很繁琐，需要耐心，尤其是与被害人家属的沟通，这个工作没人愿意做，袁方那时刚毕业，处于别人让他干啥就干啥的阶段，被安排几次找秦爸做问询工作后，袁方只要有时间就会过去陪陪秦爸，用他的唠叨帮着秦爸走出了那段最难熬的时期，自此，俩人成了忘年交，赶上俩人都有空的时候秦爸就炒俩菜，俩人坐下来喝上两口，袁方口若悬河，秦爸静静的听，偶尔插上两句。 其实秦晴心底对袁方是感激的，那段时间，如果没有袁方，他们父女俩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接下来的生活，可袁方的嘴太讨厌了，秦晴很早就开始跟袁方斗嘴，俩人斗的不亦乐乎，秦爸在旁边听的呵呵直笑，或许家庭的氛围也是因为袁方才有了那么一点点欢乐。 …… 袁方到了秦晴家，嘱咐秦爸这两天上下班接送秦晴，没事俩人别外出，又跟秦爸解释了一下只是以防万一，真有啥事也轮不到秦晴，这才拉着李小花走了，去哪？他还有父母在，总不能守着媳妇儿，忘了爹娘吧？ 袁方带着李小花开门进屋，袁爸袁妈惯性的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就张着嘴定格在那，一动不动了！ “内啥，案子有些棘手，可能有些风险，她叫李小花，从海州来宁化出差的，安全起见……” 听见海州两个，袁妈基本上是从沙发上弹起来的，然后一下就蹦到李小花面前，拉着李小花的手就不撒开了。 “这姑娘长的可真俊！快来坐下，吃晚饭了吗？现在住哪？住宾馆吗？” 李小花脑子里一片空白，从袁方告诉她带她回家开始，袁方再说什么她就不知道了，现在被袁妈拉着手，李小花机械的跟着袁妈坐到沙发上，可嘴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吃完了，之前是住招待所，这两天住家里，妈，你和小花在家有个伴，这两天哪也别去，谁敲门也别开……” 袁爸凭多年的刑侦经验，到现在也没听出儿子的话里是啥意思，所有注意力全放在李小花身上，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袁妈选择性耳聋的只听到住家里几个字，高兴的拉着李小花直接去袁方之前住的房间收拾床去了。 袁爸这才把目光转移到正无语的看着袁妈背影的袁方身上。 “你小子这是搞突然袭击呀！为啥不提前说？我和你妈也好准备一下，别说，这姑娘不错！很质朴，眼睛也很清澈……” “你听没听见刚才我说啥了？” “你不是说她要在家里住几天吗？” “我还说这个案子比较棘手，这两天我妈带着小花哪也别去，有人敲门别开，你没听见？” “啥情况？”袁爸严肃了：“犯罪嫌疑人这么危险吗？你个人的安全能不能保障？其他人的安全问题咋解决？” 能够引起袁爸的主意，袁方像是如释重负一般瘫坐在沙发上，简明扼要的将案情说了说。 袁方刚毕业的时候，爷俩儿经常一起讨论案情，袁爸会给出自己的意见，后来袁方嫌袁爸太唠叨，就不再主动说案情了，尤其是被放逐出去之后，爷俩儿就更少机会坐一起研究案情了，吴征宇倒是给了他们爷俩儿一次促膝长谈的机会。 ------------ 第一百一十五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四十一）二更 袁爸眉头紧皱的听完袁方的介绍，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房间里发出袁妈银铃般的笑声，袁爸坐不住了，起身说了句：“一会儿咱俩再细聊！”然后直奔袁方的卧室，袁方只好起身也跟了过去。 袁方卧室中的床单被罩已经换了干净的，袁妈正拉着李小花坐在床边上翻看着相册，袁妈指着照片说着当年的趣事，袁爸笑呵呵的坐在一边随时准备补充说明，李小花的表情已经不再拘谨，大大的眼睛笑成了月牙。 袁方靠着门框，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想，就这样吧，就这样陪着他们仨安静的过吧！ 可现实总是不能让人随心所欲，就在这阖家欢乐，温馨愉快的时刻，袁方的手机响了，他从兜里拿出来一看是张勇的电话，顿时一种不祥的预感扑面而来！ 王海薇被车撞了，正在抢救！ 袁方感觉自己身上所有能产生愤怒的细胞都炸了，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全城抓捕肇事逃逸司机！” …… 沈国明刚刚摘下老花眼镜准备就寝，袁方的电话来了！ 沈国明气哼哼的接通了电话。 李局刚要泡脚，沈国明的电话来了！ 李局听完沈国明的汇报，表达了两点意思，一是马上联系交管局全市搜查肇事车辆和司机，二是完全同意袁方的办案方向，但是要确保人身安全！ 袁方让周奇和杨光在医院盯着抢救，自己和张勇韩健直奔交管局，想要追踪到肇事车辆应该并不难，因为凶手肇事的时候，张勇开车带着韩健刚好快到酒店了，换句话说，张勇他们看到了肇事车辆快速逃离的背影，在追逃和抢救这两件事面前，张勇和韩健没犹豫，眼下救人最重要，他俩一个打电话叫120，一个打电话给交管局，然后又把袁方，周奇，杨光都通知了一遍。 因为张勇看到了肇事车的后身，也知道逃逸的方向，又及时联系了交管局，交警很快在预判路段设卡拦截，等袁方他们到了交管局，马上收到消息已经发现嫌疑车辆，凶手弃车逃跑了。 袁方迅速联系当地管片民警及所属分局，在肇事司机弃车逃逸地点画出搜捕范围，交警负责外围道路巡查，民警在范围里面地毯式搜查！ 袁方，张勇和韩健也很快加入了民警搜查的队伍。 寒风瑟瑟，白雪飘摇，如果肇事司机不及时找个暖和地方躲藏，用不了一宿，到后半夜可能就会冻死！宁化的雪下起来可是缠缠绵绵，后劲儿很足。 可袁方他们也不好过，小区，窄巷这些地方需要他们步行拿着照明设备仔细查看。 搜查队被分成若干小组，负责不同区域，民警联系了附近的小区保安共同协查，即便这样，这一找就是俩小时。 凌晨一点，肇事司机自己出来了，他知道如果是肇事逃逸，几年也就出来了，但是如果这么躲下去，他肯定会冻死！刚才慌忙弃车逃跑的时候，他根本没有目的地，也不敢进任何门店，只能找犄角旮旯躲着。 寒风中袁方看着冻得发僵的犯罪嫌疑人被押上警车，终有松了一口气，但是同时他也知道，这个人会很难啃，他一定咬死肇事逃逸而不是蓄意谋杀，该咋办？ …… 凌晨两点，五个人都回到了队里。 王海薇因为送医抢救及时，总算是捡回条命，但还在重症监护室，这个时候就不需要周奇和杨光在了，至于联系王海薇的家人还有医药费的问题，自然会有民警跟进。 五个人争先恐后的喝了点热水，张勇声情并茂的讲述远远的看到车祸现场，恨不得飞过去的心情，袁方却突然说：“杨光留下，你们仨回家吧！” “这点儿回去只会吵醒他们，回去干啥？”周奇活动了一下胳膊腿：“我就想知道，吴征宇还能干啥？能忽悠的动的全在咱们这了，能用的这个人咱们也抓到了，他还能咋地？” “我就不明白，他这么折腾说到底就是为了让咱们查那个人，他自首不是一样吗？”韩健掏出烟，扔给每人一支。 袁方点上烟说：“或许可以说明，他死的时候不想背上杀人犯的罪名，同时还要把那个人绳之以法！” “还挺有羞耻感！”杨光嘲讽道。 “他没有！”袁方吸了一口烟，坐到沙发上，表情严肃的说： “之前我怀疑他有牵挂的人，现在我更加确定这个牵挂的人应该就是他的孩子！你们想啊，他都快死了，为啥会怕自首？因为如果他有了案底，不管他是生是死，孩子的人生都会因为他发生变化！而且，他必须在死前将那个人铲除，不然一样会影响到他的孩子！所以吴征宇才琢磨出这么一个局，但是这里有一点需要注意！” 袁方顿了一下说： “如果他的孩子不准备走仕途，他的案底对孩子影响并不大，时间一长也就都忘了，只有公职人员或者现役军人，多少会有些影响，吴征宇多大了？他的孩子有没有可能已经工作了或者……马上毕业准备找工作？而且要找的工作是公职！这个孩子为啥没在国外？吴征宇自己都已经入了外籍，为啥孩子作为人质留在国内了？这个需要查！目前我的推断是这样。” “很有可能！”周奇起身走到沙发边上，坐到袁方身边，分析道： “吴征宇觉得自己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杀林英用的手段，警方很难找到直接证据指向他，只能是怀疑，一旦怀疑就必然要查，一旦要查，就必然要查他的经历，他的公司，他身边的人，然后警方会被那个人吸引住目光，吴征宇很有可能在这种时刻悄悄向警方再提供些线索，这样一来，等他闭眼的时候，自己身上没案底，又能借警方的手将那个人绳之以法，他的孩子就可以好好过下去了！” “可惜，他碰上了老袁！”韩健笑呵呵的说：“老袁那鼻子，稍微闻到点不对，立马警觉，老袁越谨慎，吴征宇越着急，他越着急越会瞎走，走到今天，把一个合伙人就这么送到咱们面前来了，这下，他自不自首都能给他定罪了！” “谁告诉你的？”袁方抬头看向韩健。 凶案侦查手记 ------------ 第一百一十六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四十二）一更 “你觉得现在在审讯室的那位是个没脑子的？他会告诉咱们是谁指使的？肇事逃逸啥罪名？蓄意谋杀啥罪名？你以为我坐在这干啥呢？如果他能实话实说，我早就窜过去审讯了！这种事都不用吴征宇许给他啥好处，他为了自己也会咬死肇事逃逸，我甚至可以预测他一定喝酒了！所以监控下的所有不应该就都顺理成章了，时速，刹车痕，偷车这些都不能成为谋杀的直接证据！” 袁方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 “就算查到他跟吴征宇有某种联系又咋样呢？只要没有明示或者暗示的记录，咱们根本拿他们没办法！这条证据链实在太长，有一处断掉就不成立！你再想想吴征宇的性格，他有可能留下明显的证据给咱们吗？咱们能用啥办法让一个有机会承认自己酒驾肇事的人良心发现说自己是蓄意谋杀？” 韩健不死心的问： “他和吴征宇之间一定有金钱往来，这种事不可能一开始全部付清，肯定有尾款，而且他们知道有两种结果，一种是成功逃脱，这是一个价位；一种是被抓，这肯定是另一种价位！补差价这个事也得是后面发生吧？” 袁方摇了摇头说： “你想给我钱，又不想让别人知道，你会咋做？你可不可以给大勇现金，让大勇转账给周奇，周奇再转账给杨光，杨光再转给我二姨，我二姨再取了现金交给我，别人上哪知道去？其实根本不用这么费劲，方法多的是，吴征宇他们俩人肯定早就谈妥了！” “那咋办？白抓了？”张勇刚问完，就传来敲门声。 正如袁方所料，经交警测试肇事司机孙平顺是酒驾，肇事车辆是偷来的，车主已经找到。 来通知的民警走后，办公室里的气氛一下子低沉了。 袁方看了一圈，猛地一拍大腿站起身来说： “哪到哪情绪就下沉了！不至于！你们要记住，当遇到不能前进的路，那就退回到原点！所有这一切的根源是谁？吴征宇！咱们抓紧了这个人，其他的事就都迎刃而解了！而且，就目前的情况看，吴征宇能用的办法基本用尽了，当初负责调查几个姐姐的人，不会帮他杀人！宁化肯定还有他安排的人，但我认为都是用来报信儿的，杀人这种事，可不是忽悠两句就能上岗的！” 袁方一边踱步一边说： “咱们抓住肇事逃逸这位，他来宁化的时候肯定没想到还要做杀人的事，时间上推算吴征宇也来不及再找个人过来，这哥们儿算是临危受命吧，这也可以看做吴征宇的垂死挣扎！同理，吴征宇下床走两步的能力都未必有，让他短时间内再周密的安排一个人过来行凶的可能性不大，这也是咱们应该觉得高兴的地方！” 袁方站定信心满满的说: “所以，不用消沉，等吴征宇的牌都用尽了，他只能自首！今天我俩通电话的时候，他说了一句话，还让我细品，他说事有轻重缓急，人也一样！他当时应该是想用小花威胁我，现在我可以还给他一句：两害相遇取其轻！” 说完，袁方掏出手机，开始给吴征宇编辑短信。 杨光问：“审讯室那位咋办？” 几个人看向袁方，袁方发送了短信，笑呵呵的说： “酒驾，不是醉驾！这个时候也差不多该醒酒了，看看技术部门谁值班，把我跟吴征宇的通话录音稍微剪辑一下，突出吴征宇自首的可能性，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嘛，整好了给我送审讯室来就行，越快越好，跟他真没啥好唠的，他一定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撞南墙不死心，审他纯属浪费时间！” 袁方边说边背着手走向门口。 张勇，韩健，周奇和杨光四个人相互交换了下眼神，周奇和韩健去技术科了，张勇和杨光跟着袁方去了审讯室。 孙平顺垂首坐在审讯椅上，内心相对还是平静的，这个结果他想到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反倒是下午接到任务的时候纠结了一段时间，最终还是为了钱妥协了！ 他有被抓的心理准备，肇事车辆车是偷来的，他之前在赤辽市租了一辆车，用来跟踪吴征宇让他跟踪的人，可撞人这个事，吴征宇不让他用租来的车，原因很简单，警方一旦调取监控，他之前的行迹就全暴露了。 可偷车，孙平顺没有经验，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留下痕迹。 傍晚的时候他去王海薇住的酒店四周看了下地形，各个方位都拍了照片给吴征宇发了过去，吴征宇从照片中找到了一处咖啡厅，这个咖啡厅跟酒店是对角，王海薇需要过两个红绿灯。再然后，吴征宇给王海薇打了电话，说好地点，说好时间，让王海薇出来拿走这一次的佣金，然后尽快回海州。 王海薇不是没犹豫过，让她放弃怀疑的，一是佣金不要白不要，总不能自己往里搭钱，二是因为吴征宇的一句话，他说：这件事跟你无关，你还是不要掺合进来，拿了佣金回海州，不要再跟我联系，免得有麻烦！ 不管白天的时候袁方说过什么，王海薇都觉得自己是局外人，任何风险跟自己无关，大不了这一趟白跑了，佣金不要了，所以她没有搬去跟李小花一起住，她确实不想掺合，吴征宇恰恰说中了她的心思，而且语气真诚。 不但如此，没用王海薇问，吴征宇自己就解释了现金结账的原因，说她没有完成合同内的任务，只能给她一些路费，只是还另外包了一个大红包，算是感谢，也算是无故将她拉进这摊浑水的一个道歉！吴征宇还一再嘱咐王海薇，离开宁化就不要再联系他了，没有现金往来记录也是为了保护她。 而且吴征宇毫不隐瞒的说出自己知道王海薇住在哪里，为了方便王海薇，特意将见面地点安排在酒店对面。 白天的时候她听袁方说过吴征宇可能在宁化这边还安排了人，所以听到吴征宇这么诚恳的告诉她知道她住在哪，王海薇竟然有那么一瞬间是感动的，曾经对袁方设立的各种提防到了吴征宇这里很快就无影无踪了。 王海薇没有对现在领取现金产生任何怀疑！ 凶案侦查手记 ------------ 第一百一十七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四十三）二更 一切准备妥当，孙平顺只需要偷辆车，然后在指定时间到达酒店边上的那条街，找一个监控拍不到的位置停下，然后就是等，他必须等王海薇走到路中间，无路可退的时候撞上去！ 晚上十点多的街上没有行人，全让北风刮回家了，偶尔有几辆车慢悠悠的开过，孙平顺紧盯着酒店门口…… 袁方慵懒的坐在审讯室里，眼皮都没抬，手里玩着一支笔，自顾自的叨叨着。 “……突然接到去杀人的任务，吓了你一跳吧？我估计钱数也吓了你一跳，要不然你也不会接这个活儿。咋说呢，杀人这事不是只有胆量就能做的，还得没人性！你要撞向的人跟你无冤无仇，正常人给多少钱也下不去手，因为良心过不去，你能做，只能说你的良心已经没了！” “我，我不是成心的，喝了点酒……” 袁方呵呵一笑，打断孙平顺： “法律是道德的底线！知道啥意思不？以你的认知肯定不知道，那我就换种你能理解的说法，你肯定听过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为啥呢？因为认罪态度体现的是一种悔悟的态度，下面的话你听好了，对你很重要，如果你老实交代，法院会酌情减轻刑罚，如果等到别人，包括同伙指正你，你的量刑会加重！”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警方勤劳勇敢，抽丝剥茧的找到各种细节，将这些细节串到一起，一样能定你的罪！都包括啥呢？你不是宁化本地人，啥时候到的宁化，都做过啥，去过那，咋偷的车，几点偷的，为啥要偷车，偷完车都去过哪里，干了啥，为啥要到事发地，是正好开到那里撞了人，还是先停在一边，等人出来再撞，喝多少酒，够不够让你刹车油门傻傻分不清楚，事前都跟谁联系过，用的啥方式，你的经济状况如何，有没有不良嗜好等等，这一堆细节查下来，你也就定罪了！” “但是吧，大冷天的，我们懒得出去跑，我觉得让你的同伙指正你更容易一些！吴征宇吧，咋说呢，有点狗急了跳墙的气质，反正他咋都是个死，拉几个一起正和他意，这也是为啥我不着急审你的原因，让他开口比让你开口容易的多！” “他几条人命在身，怕啥？真说我们抓到他了，他也已经把想杀的人都杀了，爽了！就是死哪的问题，我们呢，是吧，再懒得出去跑，他杀了那么多人，留下的证据和线索可比你留下的多多了，查起来也容易，所以，今天过来就是例行公事的问一问，指望你良心发现确实不大现实，唯一还有点希望的就是你还有点智商，但是我估计你也没有，有的话也不至于沦落到替别人杀人的地步，没好好上学吧？初中毕业了吗？你父母就你一个孩子？还是得生二胎，生个你这样的可咋整，结婚了吗？可别有孩子……” 袁方叨叨的张勇和杨光眼皮直打架，孙平顺却是五味杂陈，好像袁方的每一句话都问在了他的软肋上，他觉得有点疼，又不知道是哪疼！ 终于，周奇推开审讯室的门，朝袁方点了点头，然后坐到审讯桌旁。 “内啥，干唠没啥意思，你也不信，我和吴征宇之前通了几次电话，我们手里有他前几次杀人的证据，考虑到他已经濒临死亡，所以电话沟通让他自首，我估计他是知道自己在外面时间不多了，实在没办法突然想到了你，你也别怪他，他也是没办法了，当然，他没考虑到你的下半生是他不对！可你自己没控制住自己，为了钱真去做了，这还真怨不得别人，你当时就没想想，杀个人能这么突然吗？” “你让他听下录音吧行吗？”张勇咬着后槽牙问。 “哦哦，对，你先听录音，回头咱俩再聊！” 孙平顺头上的汗已经将他的头发打湿，脸颊惨白，眼神惊恐，等吴征宇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审讯室里，孙平顺忍不住浑身一抖。 袁方闭着嘴，听着录音，看着孙平顺的表情。 录音并不长，应该是可用的素材不多，技术部门的人边剪辑边抱怨：“咋就不让人家多说两句呢！” 可即便是短短的几句话，孙平顺已经濒临崩溃了。 “就这样吧！”袁方突然站起身：“你也听到了，我给吴征宇自首的时间就到上午九点，你呢，在他自首之前交代，我们欢迎，可以算作坦白从宽，但等他自首后，通过他给我们的证据反过来指正你，那就必然是抗拒从严了！” 说完，袁方没再做任何停留的出了审讯室。 回到办公室，杨光有些兴奋的说：“我看他的表情，可能有戏！” 袁方瘫坐在椅子上，摸了摸自己的脸问：“总这么熬夜是不是会显老？” “他又哪根筋不对了？”韩健看向张勇问。 张勇冷哼一声说：“他在嘚瑟呢！他也没想到孙平顺这么容易拿下！” 周奇马上接道：“现在这么说有点早吧？” “不早！”袁方坐起身： “孙平顺接这个活儿接的突然，没有时间多想，吴征宇最大的特点就是能忽悠！孙平顺听了吴征宇的忽悠，把最坏的结果想了又想，觉得用那么多钱换几年牢狱之苦值得！他从没想过这案子是蓄意谋杀，他被吴征宇洗脑了，把酒驾肇事逃逸被抓当成最坏的结果了，可我刚才已经分析的很细致了，他现在只需要再想一想，就能得出结论，他被吴征宇算计了！” “所以他很有可能一会儿就急着要求交代实情……”韩健话还没说完，袁方就打断了他。 “一会儿不太可能，我估计要天亮，杨光你去通知一下守在那的民警，整点给孙平顺报时，提醒他时间！我就不信他能受得住这份煎熬，等时间越来越接近九点，他一定会崩溃！” 杨光赶紧出去了。 “如果孙平顺全交代了，咱们是不是应该立即联系海州警方，抓捕吴征宇了？”周奇摩拳擦掌。 凶案侦查手记 ------------ 第一百一十八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四十四）一更 袁方挠了挠头： “他是外籍人士，仅凭孙平顺的口供太单薄了，如果能通过孙平顺找到更实质一点的证据，那就完全可以了！但是有一点很遗憾，吴征宇有一堆医院证明，证明他快死了，看守所不会收，只能强制监视居住，也就是说，吴征宇往后余生会在医院里度过，而不是监狱！”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他的身份和病都是假的？因为咱们一直没有全方位的查他……” “不可能！”袁方打断周奇：“我是说病不可能是假的，他只有快死了才会设下这个局，不然，不是说他不敢，而是他没把握能让自己全身而退！至于说身份，还真说不准，我倒是有一个猜测，等见到吴征宇的时候就能印证了！” 张勇急忙问道：“你的意思是吴征宇会答应自首？” 袁方挑了挑眉说： “他要是还想不通，我就好好做做他的思想工作，你们也知道我做这类事情很是得心应手，电话里要是聊不痛快，我就去一趟，咱们现在手里有余粮，孙平顺就是咱们的余粮，我是黑猫警长，他是一只耳，他躲老鼠洞里我找不着他那是没办法，现在知道他在哪，我能放过他？他要是识相点就自己投案，我不介意在医院陪他，他要是不识相，我就想办法让他识相……” “他如果真就找个老鼠洞藏起来了呢？”张勇打断袁方问：“你刚才发短信说的是两害相遇取其轻，万一他琢磨了一宿，觉得保住名声不留案底更重要呢？” “不会！”袁方眯着眼睛，目视前方笃定的说：“因为他绝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走自己的老路！” …… 早晨六点十五分，电话铃声把办公室里各种姿势睡觉的五个人吵醒了。 袁方腾的一下坐直身子，眨了两下眼，等着魂魄都归了位，想起今夕是何夕，他迅速的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是吴征宇！ 袁方表情严肃的接通电话，打开扬声，没等吴征宇开口，他先装作慵懒的说：“你打扰我睡觉了。” 吴征宇没有吭声，袁方等了五秒钟，直接挂断电话。 所有人凑过来盯着袁方，袁方拿着手机严肃的说：“再等等，他快崩溃了！”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袁方盯着手机屏幕默数到八接通电话。 这次袁方没有说话，电话那边经过短暂的沉默，传来吴征宇虚弱的声音：“三十多年……他手上一共有四十二条人命！” 袁方心里咯噔一下，脑子嗡了一声，但是嘴里却清楚的说道：“你来自首！” “有的还是孩子！” “我再说一遍，你来自首！” “很多女人都是先奸后杀！” “自首是你唯一的路！” “抓住他你就可以升官发财了！”吴征宇突然使出全力喊道 “你听好，我最后说一遍，你来自首！再废话，我挂了电话不会再接听，你知道我这个人说到做到！” “我自不自首都会死，你为啥一定要抓着我不放？”吴征宇近乎于哀求。 “你如果没犯罪，生死在天！你犯罪了，生死在法律！你无权自己判定！就是死也得带着罪名一起死！” “他们都是该死的人！”吴征宇激动了。 “你谁呀？上帝的助理？瞧把你能的！照你这逻辑，这世上就没人了！我恨你，你恨他，他恨我，咱们相互之间在有生之年都努力把对方弄死，这世上还有人吗？还要我们警察干啥？还要法律干啥？！别人做错了事就要我们去抓，你做错了事凭啥能乐呵呵的在家等死？” “你们要是有这本事，那四十二条性命也不会白白的就丢了了，可他还好好的活着！” “别激动！这我就得说你了两句了，有位名人说过很有哲理的一句话，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得懂，你尽力吧！话是这样说的：有时候左转也是一种右转！是不是听不懂？” “啥意思呢，你拉不出屎不能怪地球没有吸引力，很多因素都要考虑到，没能即刻解决的问题，交给时间！走了弯路别着急，早晚能走到终点！你这怨天怨地的，解决啥了，对吧？我今天再给你一个假设，那个人没得绝症吧？我给你一个保证，如果你自首，我一定让你在死之前看到他被绳之以法！” “相反，不管你是继续折腾还是藏起来，我都会查明你的真实身份，将你该有的罪名加在你的真实身份上！不管你那时候是活着还是……死了！” 吴征宇粗重的喘息声从电话另一端传过来，但只是喘息声。 “从你准备杀林英开始，你就抱着侥幸的心理！这是大部分罪犯在实施犯罪时的心理状态，鱼和熊掌都想要是吧？你现在要正视这个结果，要么要一个，要么两个都别要！你心里很清楚，我们抓到了孙平顺，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抓捕速度！说明啥？说明我们有预判！而且王海薇没有死！” “你现在突然产生的杀人想法肯定没有杀林英的过程周全，先不说我们有办法让孙平顺开口，就说这个仓促的行动中，你破绽百出，我们想确定你就是幕后主使轻松的很，再加上咱俩现在这个对话，你自不自首的，说实话意义不是很大！再有，给你一句忠告，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想那么多，对孩子未必是好事！” 电话那边的喘息声轻了很多。 袁方有些着急了，他不断的告诫自己要稳住，吴征宇不是正常人，如果时间允许，他不可能轻易认输，他最在意什么？ “我再说一遍！”袁方的声音透着一股冷意还有些许不耐烦：“如果你自首，我保证你会在死之前见到他被绳之以法！如果你执迷不悟，这是咱俩最后一次通话！” 办公室里很安静，周奇和张勇，韩健，杨光盯着袁方，袁方盯着手机，几个人大气都不敢喘。 袁方心里默默数着数，他觉得，如果吴征宇在十秒钟之内还不吭声，他就必须要挂断电话了！到时只能想办法让周奇跟吴征宇再联系上，他要把一个唾沫一个坑的人设立住！ 凶案侦查手记 ------------ 第一百一十九章 特大 案（一）二更 好在，吴征宇开口了！ “对外，我必须是被抓走的！”吴征宇的声音虚弱到袁方只有仔细听，才能听清楚。 周奇他们四个人同时张开嘴，惊讶的看向袁方。 袁方双眉一挑马上问道：“为啥抓你？” “林英是我设计杀的，张有助喝的毒酒是我成心给的，王海薇……也是我安排人撞的！” “好！你来宁化还是我去海州？” “我要去宁化，这样可以省些时间。” “我安排！你准备准备被抓，飞机你肯定坐不了，只能火车，后天上午咱俩就能见到，现在，你把那个人的名字告诉我！等后天咱俩见面的时候，或许我们已经有进展了，放心，我们会悄悄的查，不会把你显出来。” 吴征宇又沉默了。 袁方意识到，吴征宇对他并不信任，而且吴征宇没有想到今天会是这个结果，也就没有时间想清楚怎么做是对的，他怕让那个人知道自己是被谁出卖的，进而威胁到他在意的人！ 袁方马上善解人意的说：“不急！等你到了，咱关起门来再说！我相信以我的能力，抓他不需要多长时间！” “我一直跟着刘德贵做事。” 吴征宇挂断了电话。 办公室里的几个人面面相觑，惊愕的站在原地，办公室里有种诡异的安静。 袁方最先清醒过来，使劲挠了挠头，着急的道：“这是个大麻烦！” “刘德贵？是那个刘德贵吗？”韩健忍不住问了句废话。 没人回答韩健这个问题，不是宁化大大有名的企业家，吴征宇不会只说名字。 “我记得看过报道，说刘德贵是做食品加工起家，然后突然就去了南方发展，十几年前又回来，又是做食品又是做药品的，前两年还传，他超过马跃天是咱宁化的首富来着！他手里有，有四十多条人命？这是……多大的案子！”杨光震惊又疑惑的看向其他人。 韩健焦急的问：“先不管他是妖是魔，他现在有头有脸，是领导面前的香饽饽，没事就上个电视啥的，咱们咋查？” “人家慈善也没少做！哪有个灾有个难的，他捐钱捐物总是跑在第一个，那家伙把他宣传的，就没有比他还善的人了！唉呀妈，啪啪打脸啊！我还就特么信了！”杨光拍了拍自己的脸。 袁方无奈的笑了笑说： “吴征宇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这里有个死循环，你们想啊，吴征宇不敢揭发他，我推断是因为吴征宇在意的人在刘德贵手里！我之前说过，吴征宇最差的结果是不仅被抓了，刘德贵也没有伏法！其实这还不是最差的，最差的是他被抓了，刘德贵没有伏法反而怀疑到他，然后他在意的人还被刘德贵盯上了！” 袁方搓了搓脸接着说道： “吴征宇知道自己这次是躲不过去了，肯定是要被抓了，如果，我是说如果不能让吴征宇觉得咱们能让刘德贵伏法，那他一定不会透露啥重要的线索，他会保他在意的人安全！以刘德贵在宁化的地位和关系网，如果咱们没有直接有力的证据，别想动他分毫！你们说，这是不是个死循环？” “四十多条人命啊！会不会是吴征宇瞎说的？”杨光还没能从震惊中缓过劲儿来。 “准确数字可能有出入，但是……”袁方没再说下去，所有人都明白，别管多少人命，肯定有，要不然吴征宇不会死前还这么折腾！ “这个问题，咱们先缓一缓，先走手续联系海州警方吧，不管咋说，先把吴征宇缉拿归案，把绿皮火车案结了再说！”周奇也搓了搓脸，没有任何凶手伏法的喜悦。 所有人都没有！ 他们知道等着他们的会是什么！却没有一个人说不行就别查了，包括沈国明。 按理说案子是宁化的，袁方这边应该带着手续派人去海州抓捕吴征宇，但是考虑到时间，一方面不是每天有航班飞海州，另一方面犯罪嫌疑人所剩时间不多了，身体状况堪忧，与其让海州警方现在抓捕吴征宇，然后送到医院看守等他们过去，还不如让他们直接送到宁化来！ 沈国明找李局出面联系海州警方，海州警方权衡利弊，决定直接给送过来。 …… 沈国明的办公室里，沈国明和袁方抽着烟，都没有说话。 抓捕吴征宇的事已经安排妥当了，其他人负责跟进，还要负责把林雪几人送到医院，再告诉她们这个消息，不管怎么说都需要提前铺垫一下，让她们有心理准备，迎接打击的时候，能扛住。 其实林雪姐三个如果不是一直被留在重案大队，以她们的身体状况，拘留所肯定是不会全收的，当初袁方也是考虑到方方面面，才一直把姐三个留在重案大队，并且保守治疗。 现在不一样了，不用再担心除了身体以外的意外，而且案情也不再是袁方单方面的推断，既然一切已经有了结论，自然没必要再留着她们，至于袭警和妨碍公务的罪名，在这个时候已经没必要追究了，她们将要面对的惩罚，远远比坐牢痛苦万倍！ 还有那三个小的，以及在警队避难的两位姨夫，都可以回家了！ 其他人都在忙，袁方对着沈国明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的抽，沈国明没有像往常那样开口训斥，也跟着袁方一起，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的抽。 “如果说压力是我扛，我就不愁了！谁爱说啥说啥，我嘻嘻哈哈一听，只要不停我职，我肯定是虚心接受，坚决不改，接着查！可现在队长是你，压力就是你扛！这样，咱俩今天把交接手续办了，你退到二线去，刘德贵的案子跟你一毛钱关系没有！” 沈国明眼睛一瞪：“你想的美！我让你办手续的时候你不办，你想办手续的时候，我凭啥配合？！” “你都这岁数了，跟着掺合啥？老实的后边待着去！” “就因为这个岁数了，才啥都不怕！你行吗？刚到而立之年就下岗咋办？我咋跟你爸交代？这，这是一起特大凶杀案！这个案子的重点不是找证据，而是能去找证据！”沈国明站起身严厉的盯着袁方说。 ------------ 第一百二十章 陈年旧案（二）一更 “你先别急！”袁方把沈国明重新拉到椅子上坐下：“其实未必就像咱们想的那样！我还在想从哪下手，吴征宇之前一直想引着咱们查他，查他的过程中肯定是能查到他曾经在刘德贵手下干过，但是，吴征宇咋就能想到咱们会对刘德贵产生疑心？” 袁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总不能因为刘德贵有钱吧？吴征宇当然会悄悄的给些线索，但是这些线索一定不是指向性很强的，如果咱们上来直奔要害去查，刘德贵肯定怀疑是吴征宇出卖了他，因为咱们是查吴征宇的时候才找的他嘛，吴征宇不会那么傻，他有要保护的人！所以我就在想，刘德贵身上的啥东西会引起咱们的怀疑？” 沈国明用探究的目光看着袁方，把袁方看得有些发毛：“干啥呀？我哪不对？” 沈国明表情很复杂，他犹豫了一下皱着眉问道：“你不知道二十多年，差不多三十年前，刘德贵差点进去？因为证据不足……然后他就去了南方！” “你可真有意思！那时候我刚出生，还尿炕呢！我上哪知道去？因为啥呀？” “强奸！” “啊？” “可人家再回来，摇身一变，就成了企业家，而且生意也是越做越大，为咱宁化的税收可是做了不少贡献！” “听你这意思，当年案情有猫腻？” “你爸……从来没跟你提过？”沈国明眉头深深皱成了川字。 “这咋还和我爸有关系？” 沈国明马上说：“只能说刘德贵运气好！” “你这句话说的就很有想头了！当年是有人告他了是吧？咱们要是马上找到这个人，会不会目的性太强？后天早晨吴征宇就到了，绿皮火车这案子也会传开，我怕咱们万一打草惊蛇，吴征宇把嘴一封，咱们可就被动了！再说，吴征宇被抓，刘德贵不可能不知道，我有个要求，不管刘德贵通过关系找谁，都不能让他见吴征宇！” “你这个要求我咋满足？上面比我官大的多了，我拦得住谁？走，咱们直接去找李局！”沈国明说完直接站起了身朝门口走。 袁方赶紧拉住沈国明： “你着啥急？咱们现在还没捋出头绪来，找李局说啥？就说拦着别人干预？比李局官大的也不少，这不是给领导找麻烦嘛！你先坐下，咱俩把这事捋一捋！” 袁方看着沈国明重新坐好，马上又开口，却没有发现沈国明有些心不在焉： “吴征宇跟着刘德贵的时间肯定很长，他一定很了解刘德贵的关系网，如果不是死到临头了，他或许不会用这种方法对付刘德贵，所以说，咱们要是贸然出手，很有可能整的自己很被动！” “你想啊，吴征宇手里一定有些有力的证据，他为啥不匿名举报？他知道没用，那咋样才有用呢？咱们按照吴征宇的思路想，我想查吴征宇，先从哪方面下手？病情，身份，公司！病情上，他留了一个大破绽，他去年做过手术，在哪做的？他没跟医院说，也没跟各位专家说，我是不是会查？这一查可能就会引出身份的问题，吴征宇很有可能是个假身份，为了出国而办的假身份！ ”好！我知道他身份是假的了，会不会想他为啥要弄假身份出国呢？在国内混不下去的原因有很多种，我会一个个筛除，很有可能是因为犯了案子逃了，这时候可能就已经查到他在国内一直跟着刘德贵，你说就我这个天才的脑袋，能想不到刘德贵也不干净？” 沈国明敷衍的点点头。 袁方接着说道： “绿皮火车谋杀案，我想找到吴征宇作案的直接证据很难对不对？那我肯定会想从别的方面下手，比如他的前科！如果我知道他有可能有前科，一定会往根上挖，结果咋样呢？一定能挖出一些朦朦胧胧，似是而非，影影绰绰的线索来！我会咋做？放弃就代表绿皮火车案变作命案积案！当然，吴征宇并不了解我，他一定会在我想放弃的时候给我一些新的线索，让我觉得好像看到了希望，然后继续查下去！” “如果查不下去的话……在吴征宇的脑子里，警察都是吃干饭的，没啥本事，他给自己留了退路，查不下去他也能全身而退，至少不会让刘德贵怀疑到他身上，从这一点来看，刘德贵对吴征宇很了解，他知道吴征宇对姐姐们的恨，也知道吴征宇没多少日子了，刘德贵保自己就是保吴征宇，所以他不会怀疑，至少一开始不会怀疑！” “照你这么说，这个排查过程没一两个月查不到刘德贵身上！” “所以吴征宇很着急呀！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一天闭眼蹬腿，所以整个过程中，他一定会偷偷地配合，呃，我咋把小花忘了！”袁方突然兴奋的道：“你看，吴征宇派小花来就是为了给我传信息的！他想缩短我们查他的时间，至少要尽快查出他的假身份，只要他的真实身份露出来，刘德贵也就露出来了！” “真正难查的还是刘德贵露出来以后！”沈国明破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袁方。 “对！如果吴征宇还在外面，没有被抓，他一定会设计很多方法，悄无声息的给我传递线索，刘德贵一开始绝对不会怀疑到他身上！还以为又要站出来保吴征宇呢！唉，因为有我在，这个案子就不会按照吴征宇的想象发展！” “吴征宇被抓之后咱们再开始查刘德贵，刘德贵一定会警觉！”沈国明情绪有些低落了。 “是呀！要不为啥吴征宇死活不愿意自首呢！他被抓进来之后，咱们查刘德贵只能靠自己了，他不可能在里面跟咱们说啥指向性很强的线索，不然，他牵挂的人怕是要倒大霉了！” “咱们先把他牵挂的人保护起来呢？” “之前我就想过这个问题，如果能这么简单，吴征宇也就不会怕了！这事整的！”袁方使劲挠了挠头。 ------------ 第一百二十一章 陈年旧案（三）二更 “你说吴征宇有没有脑子？他自己设计一出戏，就单方面觉得所有人都会按照他的剧本演，出现偏差了，他只会用杀人的办法来应对！你说他倒是跟我实话实说呀，演戏嘛！我行呀！现在可倒好，给我一名字，然后呢？他就不怕我一冲动直接找刘德贵去？他是不怕，刘德贵是谁？他比咱们清楚，无凭无据的，刘德贵都未必见我！” 袁方站起身，着急的来回踱步，嘴上还不停歇的叨叨： “他是踏踏实实的躺在软卧车厢，到了宁化也是舒舒服服的躺在医院里等死，可我要被这一个人名折腾的精神错乱了！三十多年中，四十多条人命！他奶奶的，我想想头皮都发麻！从哪下手？哪没有刘德贵的眼线？我只要查，一定会打草惊蛇，别说查出那四十多起命案，就是打听一下当年的强奸案，我估计刘德贵都不会放过我，咋办？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如果刘德贵手上真有那么多条人命，那，当年告他的那个女人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沈国明声音低沉的说。 袁方听完猛地站起身，道：“走！找李局去！” …… 李局严肃的听完袁方的汇报，眉头皱出深深的川字。 “这个吴征宇的话，可信吗？”李局问完，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沈国明。 “从这段时间我跟他斗心眼的过程看，应该是真的！杀了林英以后他啥都不做，我破不了案，更抓不了他！他一再的想用人命来引起我的注意，目的就是要警方查刘德贵，如果刘德贵身上的问题不是很大，他这么做真的一点用处没有！” 李局点点头，认真的思考了一下问：“你想从当年的强奸案入手？” “准确讲是从当年报案人身上入手，先了解一下当年的情况，不调阅卷宗……等吴征宇到了，再看看他的嘴紧到啥程度，从吴征宇的反应看，刘德贵手中的人命应该是逐年累积的。” 袁方一边说着一边注意着李局的表情：“” “但是目前唯一能悄悄入手的口子，就是当年的强奸案！差不多三十年过去了，当年的被害人或许已经被刘德贵忘记了，我们再小心一些……而别的罪名，您也知道，今天把他拘了，明天他可能就出去了！我需要把他控制住，然后才能放手去调查！而且，只有他的翅膀折了，有些人的嘴才会松！” 袁方说完轻轻舒了一口气，他尽量表现的很谨慎，让李局觉得他会很小心。 李局站起身，背着手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袁方和沈国明对视了一下。 袁方和沈国明心里都明白，这是一起给领导添麻烦的案子，一旦开始侦查，各方阻力小不了，他们现在只有吴征宇的提醒，而这种提醒连证词都算不上！ “我跟刘德贵也认识，”李局突然站住，却没有看向袁方，而盯着地面：“几年前一起吃过饭，逢年过节的偶尔也会一起坐一坐。” 李局说完走回到桌前，坐到椅子上。 袁方使出全力控制住自己的嘴，没有出声。 李局接着说道： “我们关系一般，说实话，我不太喜欢这个人，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尤其是得意的时候，一笑起来，感觉有些瘆人！”李局顿了一下又说道：“但是，他是咱们宁化的纳税大户，是咱们宁化的企业之星，如果不是案情重大而且板上钉钉，有人出来保他再正常不过！他进去了，有些人会怕！” 袁方控制不住了：“啥意思？不查了？” “你急啥？”李局抬头没好气问：“知不知道有些事可为，有些事不可为的道理？是你想查他吗？不对，你是要抓他！这两个目的一定要区别好，如果只是查他，干脆回家洗洗睡吧！” “我当然想抓他！四十多条人命啊！我如果……我都觉得对不起我身上这身警服！但是，就算想抓他，也得从查他开始呀！” “对于像刘德贵这样的嫌疑犯，你记住，他知道你在查他的时候，就是你抓他的时候！不能给他一丝喘息的机会！我同意你说的先从强奸案入手，怎么做可以不惊动刘德贵，你自己想办法！但有一点你要记住，不要再连累无辜的人丢了性命，这是底线！给你指条路，回家找你爸，侦查阶段越少人知道越好！我暂时给不了你别的帮助，但是，内啥，咱们的一把手刚调过来没两年，我还没好好的跟领导汇报汇报思想工作，一会儿我约一下，有些事还是要提前通气儿的！” 袁方眼睛顿时光芒四射，他站起身拍着胸脯说：“老李，你就把心放肚子里，我今天就跟你立个军令状，不把刘德贵绳之以法，我袁方……” “滚蛋！” …… 离开李局的办公室，袁方就跟沈国明分开了，他直奔袁爸而去，如果他这时候回头看看，会看到沈国明五彩缤纷的表情，说不上是喜是悲！ 袁爸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接待了儿子，当袁方明明白白的将整个案子讲完之后，袁爸竟激动的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说的话也语无伦次。 “天道轮回啊！李局让你来找我的？领导很重视？你中午吃饭了吗？这案子咱爷俩儿得好好合计合计！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当初你张叔差点因为这个脱了这身衣服，可也没拧过大腿！” “当年那起强奸案是我张叔负责的？”袁方兴奋的瞪大眼睛。 “是，也不是！还有别人，唉，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就不提了！不管咋说，终于等到今天了！”袁爸激动的坐到袁方身边，仔细的看了看袁方，感慨的说：“你和小花倒是真有夫妻相！” “这说案子呢！咋还夫妻相了！”袁方很无奈的道。 袁爸突然一拍大腿说： “我就知道你张叔一直没被调离红林区肯定是有说法，走，咱俩现在就去找你张叔！你中午吃饭了吗？没吃就饿一顿吧，年轻经得起祸祸！晚上让你张叔请客，咱们吃火锅，他能整来好肉，给你解解馋！哎呀，你妈和小花在家吃啥呢？小花真是个好姑娘……” 袁方被袁爸拉着，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直接上了袁爸的车。 ------------ 第一百二十二章 陈年旧案（四）一更 袁爸乐呵呵的开着车，嘴里不停的叨叨着当年的一些琐事，袁方找准机会插了一句：“你不用给张叔打个电话告诉一声吗？” “不用，他肯定在办公室，咱们去给他个惊喜！” “咱俩商量个事呗？等你退休了，这辆车给我开吧，我这……” “你想啥呢？自己挣钱买呀！你多大了还靠啃老生活？我们可没找你要过养老的钱！” “是！我就是问一下，你退休了也用不上，放楼下也是放着……” “我宁愿放着！不过，你要是跟小花的事定下来，我可以帮你做做你妈的工作，再买一辆新车，这辆给你开！” 袁方搓了搓脸。 “小花这孩子真不错！懂事，还会做饭！早晨煎的鸡蛋是真好吃！我今天联系了你崔叔，他那家律师事务所干的不错，也正好缺人，我一上班就联系了，然后就给小花打了电话，小花说愿意去看看！” “啊？！你的意思是，小花在考虑留在宁化？”袁方下巴都快掉了。 “当然！我昨晚上就侧面婉转的问了问，小花啥意思呢？就是现在待的那个律师事务所她不是很喜欢，觉得前途渺茫，你妈就说树挪死，人挪活！那丫头真聪明，想了一晚上就想明白了，在哪不是发光发热？来宁化，至少咱们能在这个行业帮上忙，在海州，她靠啥？要是她自己是个能闯荡的也行，我看她的样子，少不了挨欺负！哎呀，想想我就心疼！” 袁方有些激动了，他知道袁爸看似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只是个总结，昨晚上袁爸袁妈一定跟李小花做了深入且耗时的交谈！ 袁方感动的拍着袁爸的肩膀，发自肺腑的说：“老袁，你终于为儿子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 “跟你没啥关系！我是为我孙子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 …… 爷俩儿说说笑笑开到红林区分局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了。 张国庆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正一边喝茶一边看报告，袁爸带着袁方门都没敲，推门就进，张国庆举着茶杯愣住了。 “今儿晚上给我们爷俩儿准备好锅子！多整点肉，别扣扣索索的！” “张叔！”袁方礼貌的喊了一声。 “啥风把你们爷俩吹来了？”张国庆反应过来，高兴的站起身迎了过去。 “啥风？正义的风！因果的风！算总账的风！”袁爸大手一挥，颇有些意气风发。 张国庆愣住了，袁方赶紧上前拉着张国庆，上嘴唇频繁的碰触下嘴唇，毫不停歇，只说得张国庆的眼睛越睁越大，嘴巴越来越圆！ “你是说……” “对！我要查刘德贵！不，我要抓刘德贵！”袁方双目炯炯有神。 张国庆在原地转了一圈，然后保住袁爸激动的说：“老袁啊！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你这些年的委屈没白受啊！谁能想到，为你伸冤的是你儿子！” 袁方蒙了！ 袁爸说张国庆差点脱了警服，张国庆说袁爸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他马上又想到之前沈国明的各种表情，而且李局说这事可以找袁爸……袁方突然意识到，他太过关注案情本身，忽略了身边这些人的反应，这么看来，这个案子很有想头！ “废话先不多说了，”袁爸拍了拍张国庆：“刚才小方跟你说了，他想用那起强奸案作为突破口，必须拿出真凭实据来，先将他抓了，才能踏实的查那些命案！” 张国庆搓了搓脸，说：“我明白，你等我捋一捋，蒋小英丈夫的死确实有些蹊跷，我当时暗地里查了一下……但是，等会儿！真要查那些命案？” “张叔，你知道有那些命案？”袁方又惊到了。 张国庆看了一眼袁爸，指了指办公桌前的两把椅子，说： “你俩先坐，既然小方负责这个案子，咱们就不着急，咱们好好把这事捋一捋，捋清楚！打蛇打七寸，可不能再让他逃了！” 袁方点头，和袁爸坐到椅子上，张国庆一边重新沏茶，一边介绍了三十多年前的事。 “那时候我和你爸刚开始参加工作没几年，红林还是县城，不是区，经济发展也是刚刚开始，我记得很清楚，连着三年，红林县总有人来报失踪，一开始大部分都是外地来咱宁化收购大豆的商人，后来慢慢报失踪的有走街串巷的木工，推销员，还有做皮肉生意的女人，这些人都是咱本地人！” “按理说，成年人失踪一般也不会立案侦查，但是架不住失踪的人多啊！前前后后，那三年我们接到报失踪的人一共有二十二人！” “那时候哪有监控，我们只能走街串巷的走访摸排取证，交通又相当的不发达，想查失踪人口的去向很难！我们啥线索都没找到，你说一个大活人，还是成年人，咋说丢就丢呢？还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那种！直到二十九年前，蒋小英来报案说被食品加工厂的老板刘德贵强奸，我们深入调查才发现了一些端倪！” “这个刘德贵呀，当时也很有钱，除了开了一个食品加工厂，还收山货，收农作物，转手再卖给全国各的来收山货和大豆的商人，赚个差价。”袁爸开口了：“蒋小英报案时浑身是伤，尤其脖子上，她说她差一点就被刘德贵掐死！” 张国庆紧接着说： “这个蒋小英是一家酒厂的推销员，当时三十岁，已婚，有个八岁的儿子，她说她去刘德贵的厂子推销酒，一开始找的不是刘德贵，是刘德贵的媳妇儿，王艳珍，可没说几句话刘德贵就来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蒋小英直接就拖进自己的办公室施暴……” “他是惯犯！”袁方忍不住喊了一句。 张国庆点头道：“我们也是这么认为的，只有经常做，而且屡屡得手，他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蒋小英是咋跑出来的呢？” “唉，要说也是蒋小英命大，刘德贵以为已经把蒋小英掐死了，穿好裤子就出去了，蒋小英迷迷糊糊的听见刘德贵在外面还吩咐人进来收尸，你看，是不是很随意？不是经常这么做，咋可能杀了人之后这么淡定！” “蒋小英趁机就跑了？” ------------ 第一百二十三章 陈年旧案（五）二更 “那时候的厂子可不像现在，弄个小楼啥的做办公室，一排平房就是办公室了，出来就是院子，离大门口也不远，蒋小英趁着院子里有人上门咨询事，就跑了出去！” “都这样了，为啥没能抓了刘德贵？” “一是那时候没有检测手段，蒋小英又是已婚，有丈夫，之前有过性行为很正常，二是没有人证，刘德贵的媳妇儿不可能出来作证，他们厂子里的人也没人敢吭声，三是最要命的一点，蒋小英的丈夫经常家暴！” 袁方愣住了。 袁爸说： “当年蒋小英不是直接来报案的，她先回的家，她丈夫知道了把她揍了一顿后死活要跟她离婚，那年头离婚可是件丢脸的事，她一想，如果离婚的话，她丈夫一定到处说她被强奸这个事，干脆自己说得了！她这才来报案。” “这样一来就算是给了刘德贵准备的时间！”袁方严肃的说。 “对！当年我们的目光不仅在这起强奸案上，主要是根据蒋小英的描述，对刘德贵产生了怀疑！他做起这种事来太得心应手了！会不会跟那些失踪的人有关系？他收大豆，卖大豆，一进一出总要有账吧？进了多少，从哪进的？出去多少，运输总要有凭证吧？” “你们当时怀疑他谋财害命？” “不然呢？”袁爸没好气的说：“当年又没有微信转账，都是带着现金来进货，人丢了，钱也就丢了！” “但是货不会动！” “对！只要让我们查这些账目，刘德贵的钱都是哪来的，或许当时就有结果了！”张国庆懊恼的叹了一口气说。 “为啥没能查？”袁方探着身子问。 “你咋净问废话？”袁爸拍了一下儿子的后脑勺： “刘德贵当时也算有钱，能不知道钱该往哪花？那起强奸案当年之所以轰动，一是因为那年头的道德标准和现在不一样，二是因为刘德贵那时候就是个名人！领导不想有不好的社会舆论，又没有真凭实据，刘德贵更不会坐以待毙，我们都是刚出茅庐的小伙子，除了一腔热情啥都没有！能咋办？！” 张国庆忙说： “喝茶喝茶！你跟小方急啥，他比咱们当年可强太多了，至少知道不用蛮力！当年领导怕一旦失踪人口跟刘德贵有关系，就会影响全国各地的大豆商人来宁化收购大豆，这种名声想消除就难了！当然，这只是没有查下去的一个原因。” “所以刘德贵以离开宁化为代价，事情就平息了？”袁方问。 “我们当时不肯罢手，要不说冲动是魔鬼呢，你爸因为这个案子背了一个处分，影响了一辈子的升迁，我是一辈子没离开红林，唉，谁能想到最后刘德贵买通了蒋小英的丈夫，让他出来认下蒋小英身上的伤是他打的，脖子也是他掐的，两口子亲密不犯法，因为缺钱，就想着用诬陷这个办法找刘德贵整些钱花……” “这谁信？！想整钱花也得先找刘德贵呀，报警不就把自己媳妇儿一辈子的名声搭里了吗？”袁方有些激动。 “领导不这么看，事情有了结果，刘德贵还出来说不予追究，蒋小英再没出现过，我们也无能为力了！” “所以！”袁方站起身激动的说： “吴征宇知道只要查到他曾经在刘德贵手下做过，而且做的时间很长，那么警方一定会想起这起强奸案！不仅如此，吴征宇知道当初你们已经怀疑到失踪人口可能与刘德贵有关系，那么，警方在查吴征宇的时候，知道了这个滔天的大秘密，而警方又找不到绿皮火车案的直接证据，如果认定吴征宇参与了当年的事，肯定要追查下去！所以可以肯定，吴征宇当年就跟刘德贵在一起，他知道所有事！” “你激动啥？”袁爸问：“滔天的秘密你现在知道了，咋办？” 袁方叹了口气，坐到椅子上说：“如果我不抓吴征宇就好了，他一定做好了给我传递消息的准备，现在吴征宇被抓，刘德贵说不定已经知道消息了，吴征宇的嘴可就没那么松了！” “我倒觉得这个吴征宇该抓！”张国庆喝了一口茶，神情冷峻：“他也不是啥好鸟！能想到用人命换取自己利益的人，留他在外面干啥？他本来就快死了，现在不过就是放手一搏，你以为他在外面就能发善心，全力配合了？” 袁爸拍了拍袁方说：“离了这个杀人犯，咱们也能把那个杀人犯抓住！这个信心你要有！现在你比我们当初要强很多，至少有机会查！” 张国庆说：“对！闲话不多说，咱们合计一下，从哪入手！蒋小英已经在十多年前就去世了……” “刘德贵动的手？” “不是，病死了！” “那她丈夫呢？刘德贵不可能留着他！” “你小子可以！刘德贵离开之后半年，蒋小英的丈夫被车撞死了！司机逃逸！你要知道那年代马路上马车比汽车多！也没有监控，我偷着查来着，找到了一些线索，但是后来都断了，而且现在想接着查……” “年头太长了，没法查！蒋小英的儿子还活着吧？他有没有可能知道啥？没用！不管他听到过啥，都不能当做证据！”袁方沮丧的自问自答。 张国庆说： “想从强奸案入手困难很多，强奸案在证据齐全的情况下还要分析具体情况，是否自愿，有无引诱等等，别说时隔二十九年，就是昨天发生的，定罪的难度也很大，刘德贵绝对能请到帮他洗脱罪名的律师！” 袁方点头道： “其实，沈队跟我说起这起强奸案的时候，我俩就认为当年的被害人应该已经不在了，而且极有可能是刘德贵做的，我本来是想从被害人身边的人查起……” “刘德贵心狠手辣，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有些线索断的很彻底！” 袁方看着张国庆，嘴里却在嘟囔： “过去的不好查，反过来，现在的呢？狗改不了吃屎对不对？”袁方又激动的站起身：“刘德贵不可能收手！如果他改邪归正了，吴征宇不会临死前还这么折腾！吴征宇说刘德贵手上可是有四条人命！” ------------ 第一百二十四章 陈年旧案（六）一更 张国庆一拍桌子站起身说：“多行不义必自毙！这次他铁定躲不过！当年他贪婪残暴，一心只想挣快钱，挣了点钱就随心所欲，现在有了一定的社会地位，他只会更加肆无忌惮，变本加厉！破绽一定有！” 袁爸冷静的问袁方： “从哪方面入手？查他食品安全？药品真伪？查他偷税漏税？以次充好？我提醒你，李局是不是跟你说，刘德贵知道自己被查的时候，就是你抓他的时候？他现在的羽翼比三十年前还要丰满……” “现在的科技也比三十年前的先进！”袁方打断袁爸说：“想要在不惊动刘德贵的前提下展开调查，就需要用到这些先进的科技力量！他一定很自负，是我我也狂！几十年，数十条人命，我依旧吃香的喝辣的，没人能奈何我，我还需要特别的小心谨慎吗？不需要！” “我觉得小方说的有道理！” “而且，这里有一条路，咱们可以试试！”袁方猫着腰，神秘的问：“三十多年前那些失踪的人是不是男女都有？如果都是他杀的，目的都是啥？” “男的肯定是为了劫财，女的嘛，自然是那啥了。” “可他现在这么有钱，还用劫财吗？不用了吧，所以他现在改不掉的，依然会做的是啥？” “查近两年失踪女性人口！”张国庆斩钉截铁的说。 “对！刘德贵的人性肯定已经扭曲了，有严重的心理疾病！所以……”袁方说到这突然停住了，他愣了三秒钟，眼中精光一闪激动的道：“吴征宇有个女儿在刘德贵手里！他没有自首并不是怕留案底，而是怕无法给我偷着传递线索，而且一旦让刘德贵怀疑到他身上，他的女儿就会被刘德贵……” “如果吴征宇有女儿，不用非要在刘德贵的手里，在哪都一样，只要别出国，刘德贵想祸祸她都是轻而易举的事！”袁爸沉着脸说。 “所以吴征宇一定要在死之前见到刘德贵被绳之以法，要不然，他的女儿……他太了解刘德贵了！”袁方动容的说 “我就说他这么能耐，为啥不往外发展，这十几年一直守着宁化！除了宁化是他的根之外，他在这里可能已经铸起了铜墙铁壁，养着一堆为他所用的人，所以，老袁说的对，如果吴征宇有女儿，只要没出国，他想干啥都有人会帮他干成！” 袁方点头道：“吴征宇女儿身上一定有某些原因让吴征宇没办法直接保护她，甚至警方出面也没用，所以吴征宇没有给我开出这个条件，唉，先找到这个姑娘再说吧！” “别急！”张国庆安慰道：“咱们捋出几条线来，总能找到能入手的地方！” “刘德贵在红林区还有厂子吧？”袁方问。 张国庆马上答道： “有！当年那个食品加工厂的地皮一直被他攥在手里，他从南方回到宁化之后，最先也是在原厂址上开始发展的，但是倒没有大刀阔斧的变动，反倒是不断的买下周边的地，兴建了不少厂房，可最终却把发展重心放在南坝区，最近几年，红林区这边的厂子主要还是做食品加工，都是些小活儿。” 袁方盯着张国庆，眼神放光。 张国庆呵呵一笑，对袁爸说：“这孩子，青出于蓝胜于蓝！比你强！” 袁爸轻咳了一声问：“能想到尸体藏在哪就比我强了？” “他脑子的反应速度比咱们都强！”张国庆欣慰的舒了一口气说：“刘德贵这一次不会再有机会逃脱了！” 袁方赶紧说道： “就算咱们知道尸体被藏在哪也没用，申请不到搜查证！退一万步说，就算是这个时候把藏尸地找到了，相信我，刘德贵也会推得很干净，伤不到他分毫！” 袁爸和张国庆相互看了一眼，都轻轻叹了一口气，他们深刻知道袁方说的对啊！ 袁方又说： “李局能让咱们偷偷查已经很不错了，所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张叔，近两年的女性失踪人口你和我爸就费费心吧，用年龄和长相作为筛查条件，我分析能报案的人都是本地的，他们找不到人也找不到尸体，肯定能配合！而刘德贵虽然今年年过六十了，恐怕不会收敛！受害女性不会少，就怕他只找外地的，但是咱们宁化外地人不多，我应该是多虑了！” “你咋这么碎叨呢？能在脑子里想的，就别说出来！”袁爸严肃的批评道。 “你还有脸说他？你比他碎叨多了！”张国庆嚷嚷道。 袁方好像没有听见，继续嘟囔道： “只要有名单，时间近的可以让老婶找找他交管局的战友，帮着查查行踪，我还可以去找李局帮帮忙，查一下这些失踪女人的通话记录，再有，摸清刘德贵身边得用的人是谁，肯定不止一个，如果我分析的没错，这些人手里肯定都有命案，就像吴征宇一样，刘德贵可能需要投名状！这样他才会信任！” “近两年的失踪女性名单，我需要和你爸整理一下，但是，刘德贵身边那些人，我现在就能给你名单！” “这些年你一直在查？”袁方瞪大眼睛问。 “当然！你爸也没放弃呀！如果刘德贵十几年前不回来，我们确实没办法，但是他回来了！我手底下有几个多少知道点当年那些事的人，他们心中都有一团火，这些年跟我一起……内啥，其实也说不上查，你也知道，一旦让刘德贵收到风声，就前功尽弃了，我们也只是慢慢的收集一些信息，所以名单是有的，之前没办法用，现在不一样了，这时候不拿出来等啥呢？！” “刘德贵还记得你吗？他知不知道你是红林分局的局长？”袁方又问。 “咋会不记得呢？但是，咱这小官，入不了人家的眼！我还得感谢他没把我折腾的提前退休呢！”张国庆笑呵呵的边说边打开一个上锁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优盘郑重的递给袁方。 袁方双手接过，使劲的握在手里。 “这里面有刘德贵身边人的详细资料，你可以看看先从谁身上下手好！” …… ------------ 第一百二十五章 陈年旧案（七）二更 袁方和袁爸最终也没在张国庆那里吃晚饭，袁方着急回去看资料，袁爸不放心袁妈和小花，俩人跟张国庆说完正事，就急匆匆的走了。 至于老哥俩儿怎么筛查近两年失踪女性人口，袁方并不担心，他现在只担心手中的优盘里有没有值得用的线索。 让袁方没想到的是，张国庆这些年搜集的关于刘德贵的信息这么多！ 不仅有刘德贵这些年都宴请，拜会过哪些领导，在这里张国庆备注不齐全；还有刘德贵身边得力的那些助手的个人简历，张国庆备注不详尽；还有刘德贵身边那些女人的情况，除了妻子王艳珍还有两名一直跟着刘德贵的女人，张国庆备注无增加；还有刘德贵的儿女兄弟姐妹等亲戚的情况，张国庆备注基本无往来；还有与刘德贵往来密切的所谓朋友的个人信息，张国庆没有备注；还有原食品加工厂的地形图，张国庆备注无变化；还有原食品加工厂的工作人员名单，张国庆备注部分人员失联，而袁方在这份名单中看到了林松的名字！ 三十多年前，林松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但袁方坚信，这个林松就是吴征宇！ 等袁方看完所有资料，天已经黑透了。 周奇，张勇，韩健和杨光都在办公室里，没有下班回家。 四个人是陆陆续续回到办公室的，看到袁方全神贯注的盯着电脑看，谁都没有吭声，也许是累了，也许是难得见到袁方闭嘴这么长时间，四个人选择安静的等着，没有打扰袁方。 袁方伸了一个懒腰，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上，这才说：“你们赶紧下班回家！” “啥玩意儿？我们等了半天就为了等你这么一句？”张勇腾的站起身质问道。 袁方挠了挠头，沉默了几秒钟，像是在想如何措辞。 “内啥，查刘德贵的事不能对外讲，对内也一样，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知道你们对工作保密这一块儿一向做的都很好，但是……” 袁方表情越来越严肃： “刘德贵不是普通人，他的情况不需要我多做介绍，他的人脉关系网不是一般的密实！经济决定地位这个论断，有一定的道理，所以查他的过程不仅要小心，而且将来很有可能要担责或者说是……唉，动了别人的蛋糕，让人家撒撒气肯定是躲不过的！” “你到底想说啥？”张勇不耐烦的打断袁方。 “我想说这个案子前期我自己来……” “你想得美！” “你做梦！” 周奇和张勇同时喊了一句。 “怕打击报复，当初我就不做刑警了！”周奇有些激动地问：“你啥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四十多条人命是你一个人能查明白的？” “你别理他！”张勇气哼哼的插着腰说：“他就是想一个人独揽功劳！我也是干了十几年刑侦工作了，别说是我，全国怕是也难找这样的大案！咋地？我们参与一下子影响你升官了？” 韩健拍了拍张勇，又叹了口气问袁方：“不是我说你，就你伟大？我们都是缩头乌龟？” “你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 “你早晚也都得有！咋地，都有了之后就不破案了？不工作了？”张勇瞪着牛眼狠狠的看着袁方。 袁方深吸一口气说： “你们都知道刘德贵的社会地位，我不是怕他打击报复，而是……这起案子不用些小手段抓不了他！而用些小手段，可能就会得罪一些领导！李局虽然支持查他，但是前提要悄悄的查，为啥？一旦惊动了个别领导，咱们恐怕只能停，影响太大了！而且就算是李局帮着扛着，刘德贵一旦得到消息严加防范，咱们一样难整！所以这起案子侦查工作很艰难！” 张勇纳闷的问：“这也叫事儿？” “如果领导不让查了，而你们又知道凶手是他，会咋办？”袁方认真的问。 几个人都愣住了。 袁方垂下头，低声说： “二十九年前我爸参与调查一起强奸案，施暴人就是刘德贵，在侦查这起案子的时候，我爸他们发现那几年间失踪的二十多口人跟刘德贵可能有关系，他们为了找到证据，偷着翻墙进刘德贵的食品加工厂取证……为啥偷着？因为上面不让查！ “不让查的原因有很多，其中之一可能是有些领导觉得这种散心病狂的事不可能发生，但是强奸案总要审一审，查一查吧？刘德贵反应很快，他收买了被害人的丈夫，我爸他们以为的突破口，很快就被填平了，但他们很执着……可最终刘德贵安然无恙离开宁化南下，我爸被记过处分！他在分局待了一辈子，参与侦破了不少案件，可就那一个记过处分，前年才混个正科级……”袁方抬起头看向四个人： “我不想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也被这么对待！我不一样，刘德贵除了当年那些命案，这些年也没歇着，所以才会有四十多条人命在手！我除了要给那四十多缕冤魂喊冤，或许不止这些……我还要为我爸正名！” 四个人呆住了。 张勇最先反应过来，张嘴高声喊了一句：“你爸爸就是我爸爸！” 袁方控制不住的鼻子一酸，眼眶一红。 韩健马上也喊道：“除了媳妇儿，咱们之间，我的就是你的，你的也是我的！咱爸当年太……哪天我得找老头喝酒去！” 周奇仰头长叹了一句：“不怕敌人无耻，就怕自己人捅刀子啊！” “咱五个人，我最年轻！”杨光激动的说：“论热血，我的应该最热！叔叔当年能顶风上，为啥我不能？前前后后四十多条人命啊！不为他们讨回公道，我穿这身警服给谁看！” “光有热血管特么屁用！”袁方急了：“一腔热血喷出来比牛粪凉的都快！刘德贵！三十年前，没人能动他，三十年后，他只会更奸诈！有必要一起往上冲吗？” “老袁，你先别激动！”周奇走到袁方身边，轻轻拍了拍他语重心长的说：“我知道，你肯定也是才知道当年的这个事……给你的冲击一定很大，你可能突然明白了这些年叔叔偶尔的落寞，惆怅是因为啥，你心里一定不好过！” ------------ 第一百二十六章 陈年旧案（八）一更 袁方垂下头，是！他一直想不明白为啥每次分局有案子袁爸都积极努力，废寝忘食，可到头来，都是看着别的叔叔升职！他见过袁爸一个人喝闷酒，也见过袁爸一个人在屋里发呆，更见过无数次袁爸对袁妈轻声说对不起，袁妈每次都会问：“你外面有人了？真是，我们娘俩儿吃得饱穿得暖，你哪对不起我了？不知道知足！” “但是！”周奇接着劝道：“叔叔的人缘可不是吹啊！不然，沈队能这么照顾你？你烦人的时候有多烦人你自己知道吗？每次咱们找各分局协查，你一去咋就那么受待见？这些难道不是回报吗？只有职称和工资是回报？不仅人民群众眼睛是雪亮的，同行也一样！老鼠屎哪个行业都有，要是为了那几颗老鼠屎，我就改变自己做刑警的标准，那我只能说，我本身就是颗老鼠屎，早晚现原形！” “对！老袁，你这是要陷我们于不义！”韩健马上接口：“人性最经不起考验你知道不？哪个班里没几个王八蛋？想那么多干啥？干就完了！” “你奶奶小时候没告诉你，想的多，顾虑就多，畏手畏脚，啥都不是！”张勇气哼哼的说。 袁方长叹一口气，他抬头看了眼墙上的表，已经八点了。 “那就废话不多说，我先把今天的的收获跟你们说一下！但是你们要记住，只能做我让你们做的，不要擅自行动！” …… 五个人研究从哪下手研究到十点半，袁方让大家回家再想想，明天继续。 袁方考虑到时间太晚了，没有回父母家，让张勇送他回到自己猪窝，泡了一桶方便面，冲了一个热水澡，本想着吃饱了再想一想案子，可刚一躺下，李小花的脑袋就闯了进来，袁方笑了笑，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转天，张勇和袁方推开办公室的门，周奇已经在了，而且在写字板上围着刘德贵写了很多个名字。 “你这是几点到的？”张勇问。 周奇笑呵呵的说：“天刚亮就醒了，睡不着就起来了，没啥事就来了。” 袁方盯着写字板看，嘴里嘟囔着：“王艳珍没戏！她咋说也是刘德贵的亲媳妇儿，跟了刘德贵一辈子了，不管她最初是不是被迫的，已经习惯了，没有地方下手，更何况有些事，王艳珍未必会参与！” “耿建国从食品加工厂就跟着刘德贵，这种人跟吴征宇一样，不拿人命当回事，而且也有可能家属在刘德贵手里攥着，这种人老奸巨猾，心狠手辣，就算抓住他啥把柄，整到队里来，他也不会把刘德贵招出来！” “郭明浩！三年前才开始跟着刘德贵，年轻！三十岁不到，大学本科学历，家就是红江区的，原本正正经经的一个人，为啥成了刘德贵信任的人？我坚持认为没有人命在手里，不可能得到刘德贵的信任！昨天我看到他信息的时候，就想不通，张叔记录郭明浩是这两年中陪着刘德贵进进出出最多的一个人……” “有没有可能是为了企业发展？”张勇问。 “臭虫就是臭虫，他再咋蹦跶也是那个格局，刘德贵的坏已经到深入骨髓了，他不可能这两年突然转性了，正经八百的开始做生意了！咱们现在要找人下手查，不仅要找一个能接触到刘德贵犯罪事实的人，而且这个人被抓之后，咱们还能有把握让他开口指认刘德贵！” “对！”张勇指着写字板说：“这些人都是工具，抓了任何一个直接咔嚓了再补证据应该都不会有冤假错案，但是，不把刘德贵抓了，这些人的位置马上又会被新人占上！” “不是我倒旧账！”周奇点上一根烟：“三十多年前，如果那些失踪人口是被刘德贵杀的，那时候的他，好多事需要亲力亲为，想找证据容易太多，现在不一样了，他躲在后面等着，这些人把‘猎物’送到他面前，最终还需不需要他亲手杀掉？” “需要！”袁方刚要开口分析，韩健和杨光推门进来了。 “你们这么早？”杨光问。 “你们这就分析上了？咋不等一下我俩？”韩健边脱外套边抱怨。 “刚说了两句，你们来的正好！”周奇说。 “我们正在分析从哪个人身上下手……” “这案子不能只从一个人身上下手吧？”韩健打断张勇说：“我想了一宿，刘德贵身边的人都被他用人命和钱养出来的，只靠找到一个人的破绽，绝对动不了刘德贵！” “有道理！”袁方接口道：“刚才我们就在说这个问题，抓住了这些狗腿子，能不能让狗腿子开口，一个狗腿子开口不管用，找几个管用？” “说的真轻巧！一个都不知道咋找呢，还找几个管用！”张勇嘟囔道。 “是呀，不好找的原因是啥？”袁方问。 “这还用说，因为刘德贵罩着呢……” “是因为刘德贵罩着，并不是因为他们谨慎周详，每次作案不留痕迹对吧？”袁方笑嘻嘻的问。 “你啥意思？”韩健和张勇异口同声的问。 “他意思就是这些人平时狂傲惯了，自以为刘德贵一手遮天，他们能为所欲为，所以查起他们来应该不难。”周奇解释道。 “对！难的是咋样才能让他们开口指认，你们看吴征宇就知道，刘德贵拿捏人是有一套的。”袁方挠了挠头，掏出烟，一人发了一根，接着又说： “张叔应该会尽快给咱们提供近两年的失踪女性人口名单，张叔和我爸会先筛一遍，然后咱们要顺着失踪人口查，再有，明天吴征宇到，我会让他自己说出他孩子的情况，不管刘德贵通过啥方式控制着这个孩子，咱们也要想办法把这个孩子护起来，只有这样，吴征宇的嘴才会松！我有一个想法，诶，老婶上班了吗？把他叫来！” 袁方说着走到门口，打开门，站在楼道里喊：“沈队，过来开会！” 很快，楼道那一端，一个拿着扫帚的人影出现了。 …… ------------ 第一百二十七章 陈年旧案（九）二更 沈国明跑进办公室，例行公事的对着袁方的屁股敲了几下，袁方按照惯例蹦了几下，韩健和张勇一如往常的安慰了沈国明几句，几个人这才重新讨论案情。 袁方逐一将刘德贵身边的人分析了一遍，得出一个结论，如果刘德贵近几年没有停手，那几个曾经在食品加工厂就跟着他的人，不会是行凶的主力，一方面是年纪的原因，另一方面是刘德贵需要培养年轻的亲信！ “他孩子呢？”沈国明问：“我记得他有一闺女一儿子！” “都在国外生活，平时基本不联系！”袁方答。 “这是一种保护？” “我倒觉得正常人很难跟刘德贵沟通，他也不会是个替孩子着想的爸爸，俩孩子跟他没啥感情才是没有过多联系的原因。”袁方说着看向沈国明。 “干啥？” “我有个想法！” “你啥时候没有想法？” “我觉得对刘德贵必须上下其手，只是单方面的从他周围查起，很可能到最后也动不了他！” “还上下，有多上？我够得到吗？” “你得自信！咱们这六个人，分成三部分，一部分追查失踪人口，一部分盯死刘德贵现在的左膀右臂，咱们没有多余的人，只能一个个收拾！一部分，那啥，查找他企业内部问题，他厂子是在咱宁化，但是产品可是销往全国各地的，刘德贵是个骨头都黑了的人渣，他能做出良心企业来？这么多年就没人投诉过？我不信！” “你想干啥？” “搜集这些年对他们公司产品的投诉，曝光的媒体你们不用管，我来找！” “你想让上边的领导最后不得不放弃他？”周奇双目放光。 “必须逼着领导作出这个决定！我和我爸还有张叔有个推测，甚至可以说是肯定的结论，三十多年前，那些失踪的人就被埋在食品加工厂的地底下！” 几个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可咱们能挖吗？这个案子，就算咱们最后整出个板上钉钉，领导考虑到方方面面，大概率也会让咱们息事宁人，想办法盖住，让过去的事情永远过去，关起门来自己内部解决！不考虑别的，宁化的脸面还得要吧？这么大个企业家，代表着咱宁化的……” “那么多人就白死了？就为了这点脸面？公平和正义有点扯犊子，可不能丧了良心啊！”张勇恼怒的打断袁方。 “领导会提醒你，要有格局！结果很可能就是伤了刘德贵的筋，却没有动了他的骨！那些跟着他混的，手上沾了命案的，或许都会被处理，但是刘德贵很有可能拥有苟延残喘的机会，至于在哪喘就说不准了！” “想得美！哪也不让他喘！” “所以，咱们必须要逼着领导下狠心铲除这颗毒瘤！刚才周奇问现在的刘德贵还会不会自己动手杀人，我说他会，为啥？因为他已经扭曲到以杀人为乐！” 沈国明看向激动的袁方，提醒道：“昨天李局可是说要去见书记的，如果照你说的这个意思，书记今天可能就要给这个案子定好基调和方向了。” “计划不如变化嘛！”袁方马上变脸，坏笑着说。 “你想给领导来个既定事实？” “其实这事吧，你想啊，李局咋不去找别的领导？书记刚调过来没两年，真说刘德贵咋着了，对他的影响是最低的！李局会想到直接找他，肯定是考虑到这一点，书记我也见过，是个办实事的人！这里有个逻辑，倒了一个刘德贵，还会有别的企业家起来，破旧立新不见得是坏事，但是官场上经不经的起这顿折腾？我觉得书记考虑的会全面，咱们也是帮他下个决定而已！” “明天吴征宇就到了，他有没有可能说出点有用的？”周奇打岔问起了吴征宇。 周奇为啥打岔？这种揣摩上司心思的事还是留着没人的时候，袁方和沈国明私底下讨论吧，虽说都是自己人，但是别人要是有样学样的，可就不好了。 “这要看咱们能不能从刘德贵手中将他的孩子抢过来！如果……” 袁方说着说着突然走过去拉住沈国明的胳膊，焦急的说：“马上给李局打电话，明天吴征宇到，无论如何不能让刘德贵以任何形式见到他！” “啥叫任何形式？咋地，刘德贵还有七十二般变化呀？” “刘德贵未必敢这么直接的去见吴征宇，这不等于告诉警方他俩的关系了吗？但是刘德贵铁定要警告吴征宇，咋警告？通过啥形式？别忘了，吴征宇来了是进医院，不是进咱们这！” 沈国明表情严肃的点点头，嘟囔道：“这确实比较麻烦！” “再狠一点，刘德贵都会想办法杀了吴征宇！医院安保已经安排好了，但是执勤的人不是咱们的人……” “医生护士也不是呀！唉，当初真是把事情想简单了！”周奇焦急的说：“这个案子凡是涉案的没几个能逃过死刑， 跟刘德贵有牵连的都不敢想有多少人！他们不得玩命挣扎，玩命想招？咱们就这几个人，还得偷着查，查明白了还不见得能按实际情况处理，万一漏出去点风，分分钟被喊停！就这么一个知情的在咱们手里，还保不了他的安全！” “吴征宇明天到了之后，直接进市中心医院对吧？”沈国明问。 “对！”袁方垂着头应了一声，情绪有些消沉。 “你干啥？所有人都指望你呢！你冷着一张脸，别人还有干劲儿吗？”沈国明训斥道。 “不是，我是想到咋做都不对，你说我要是把吴征宇保护的极其严密，普通命案不至于这样对吧？刘德贵能不多想？想多了能不防范？咱们本来就是偷偷的查，他一旦防范，咱们咋查？反过来说，咱们把吴征宇保护的没那么严密，刘德贵很容易就会派个人传话警告，甚至杀了吴征宇，吴征宇的嘴可能就彻底闭上了！” 几个人都沉默了。 只几秒钟，袁方突然哈哈一笑，说：“咱们可以借题发挥啊！” …… (本章完) ------------ 第一百二十八章 陈年旧案（一更） 转天上午八点，沈国明，袁方和韩健等在火车站，迎接海州警方的人押送吴征宇到案！ 昨天，经过几个人努力的分析与斟酌，决定由沈国明向上级申请，由于绿皮火车谋杀案有同谋共犯尚未归案，嫌疑犯吴征宇又因病不能羁押，申请加强医院监管力度！ 说白了就是多安排俩人，上些高科技监控手段。 下午李局就批了，而且李局还打电话给袁方说了下领导的意思：先找证据，我们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任何对人民群众生命财产造成伤害的人，都不能逍遥法外！ 袁方转达了李局的意思，大家都非常高兴，但是，袁方却笑不出来，他说：“听话听音，领导的意思，先找到证据，后面的处理意见到时再说！” 沈国明当时还埋怨袁方何必把话说那么明白，李局既然同意加强吴征宇的个人安保等级，这就很好嘛！ 袁方仔细一想也对，还没开始播种呢就担心收成的问题，确实有点杞人忧天，做好自己该做的，其他的交给，爱谁谁！袁方顿时阴转晴！ 最后决定，六个人分成三组，袁方带着韩健负责审讯吴征宇和调查张国庆提供的失踪女性；沈国明带着张勇负责外省产品投诉的汇集；周奇带着杨光负责先跟踪郭明浩，掌握他的日常；李局也有任务，袁方软膜硬泡，李局同意找技术部门偷偷帮着查一下郭明浩的通话记录和聊天记录。 所有人都知道，除了袁方审讯吴征宇是光明正大的，其他的事都只能偷偷的进行！ 天色将暗的时候，袁方拿到了失踪女性名单！ …… 袁方站在站台上缩着脖子抽着烟，火车已经开始进站了，很快，他将见到吴征宇！ 十一月三十日那一天，同样的时间，袁方等在站台，带着兴奋的心情等着火车进站，寒风中蹦蹦跳跳的不让自己身子冻僵了。 十二月十一日，今天，袁方心情沉重的站在寒风中，等在站台上，他蹦不起来，他脑子里不停的出现昨晚袁爸的话：“你要有心理准备，最后的结果……可能不会是你想象的那样！但是，你要抓住这次机会，就像结果会是那样一样！做好你该做的，一定要稳重行事，万万不可操之过急，打草惊蛇！” 袁方从未见过袁爸这么郑重的跟他说一件事，哪怕是上学的时候成绩突然垫底，袁爸也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没跟他人生理想，哲理感悟的谈一谈。 其实袁方能明白袁爸的心情，就像他的心情一样，哪怕回家卖红薯，也要将刘德贵扔进狱中！ 袁方深吸一口凉气，呛得自己连连咳嗽，他的脑子迅速闪出李小花关切的眼神。 昨晚，他没时间跟李小花多聊几句，只知道袁妈要留李小花多住几天，知道李小花在认真考虑来宁化的工作的事。 他大部分时间都是跟袁爸在房间里说案情，等出来的时候，李小花就是用这个种关切的眼神看向他，他什么都没说，她好像什么都知道，只悄声说：“注意安全！” 火车轰鸣声响起，袁方看到了缓缓驶近的绿皮火车。 “你爸……了不起！”沈国明的声音隐藏在火车的轰鸣中。 袁方扭头看向沈国明。 沈国明苦笑道：“不是谁都有勇气站在风口！因为稍微站不稳，或许再没有站起来的机会……哪怕是面对善与恶！” 袁方微微一笑，拍了拍沈国明：“我不知道当年到底还发生了啥我不知道的事，但是，如果没有阻力的话，我相信任何一个参与当年那个案子的刑警都会全力以赴将刘德贵绳之以法！”袁方说完哈哈哈一笑又道：“我们家老头太轴，换做我，必然智取！” 沈国明伸腿在袁方的屁股上踹了一脚，火车在他们身前停住了。 …… 来接站的可不止沈国明，袁方和韩健，还有其他警员和医护人员。 警车停在站外，救护车停在站台，一通忙乎之后，火车站重新恢复原有的秩序。 沈国明负责接待海州警方负责押送吴征宇的人，袁方和韩健陪着吴征宇坐着120的救护车直奔市中心医院。 吴征宇确实跟林雪她们姐四个长得很像，虽然已经瘦的没了人样，但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吴征宇很平静，袁方也很平静，俩人从望向对方的第一眼开始，一直到医院，吴征宇躺到病床上接受各种检查，一句话都没有说。 可韩健有些激动，他一直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的拳头跟吴征宇有任何亲密接触！ 在等待吴征宇体检的时间里，韩健恼怒的跟袁方抱怨：“你看看他，一点悔悟的样子都没有！那眼神，挑衅谁呢？” “你跟一个要死的人叫啥劲？” “要死也不能拉人垫背呀！我现在看到李林才心里还疼的慌呢！她们林家姐几个确实不是东西，可也不能用命偿呀！更别说他手里指不定有多少条人命呢！真想给他几拳！” 袁方笑了笑，拍了拍韩健，意外的什么也没说。 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医生过来跟袁方说可以问讯了，病人的身体状况比预想的要好。 袁方客气的道了谢，一步步走进病房。 吴征宇静静的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他像是知道袁方进来了，竟对着天花板微微的笑了一下，然后开口说：“现在的我，是这两个月中精神状态最好的，知道因为啥吗？” 吴征宇说完扭头看向正准备坐下的袁方。 袁方没有马上回答，他坐好之后，看着韩健坐好，准备记录了，他才开口道： “你四十年前就应该死了！现在精神状态好有啥用？浪费粮食！” 吴征宇微笑的面颊抽了抽，他眯着眼睛看着袁方，目露凶光： “你把我惹急了，我啥都不说，你可能会活活急死！就像当年的那些警察，明知道他杀了人，却没办法抓他！” “说的好像你有办法一样！”袁方冷哼一声说。 吴征宇怔住了。 ------------ 第一百二十九章 吴征宇（一）二更 “你一共就活了四十多年，大部分时间都被他攥在手心里，是不是很受折磨？你只要不着急，我着啥急？我又没有家里人被他控制，他兽性大发的时候，想起谁，谁倒霉！反正想不起我！” 吴征宇咬着牙，怒视着袁方几秒钟，然后阴恻恻的笑着，说： “我就知道你们都是废物！只能查那些摆在明面上的，是个人就能破的案子！” “有道理！你要是不总结一下，我还真没发现！这多轻松，何苦给自己找麻烦，人生苦短啊，我们也就能比你多活个三四五六十年，得珍惜！” 吴征宇气得面色有些潮红，可他还是执着的瞪着袁方。 袁方坏笑的看着他问：“咋样，现在感觉还良好不？” “你说过，如果我自首，你会让我在闭眼之前看到我想看到的！” “是呀，前提是你得先自首！啥叫自首？人来了，嘴忘带了，你来干啥？我凭啥要履行我的承诺？所以说，你要先把自己该做的做好，才能理直气壮的质问我，对不？” 吴征宇不甘心的看着袁方，想从对方的脸上找到一丝焦急或者渴望，可惜袁方将满不在乎这四个字表现的淋漓尽致，吴征宇的心里泛起一阵阵的凉意。 “我知道你咋想的，觉得一旦把杀害林英的过程交代清楚，你怕我们就不再搭理你了，毕竟，那谁的社会地位在那摆着呢，你听好，你也不是啥好鸟！别以被害人自居，对你，我们不会有任何同情，你也别总想着手里攒着啥秘密能拿捏我们一下子，你要明白，能收拾他的只有我们！认清这一点，好好配合，是你目前唯一能做的！” 吴征宇刚要开口，袁方又说： “再有，你别总想着挑衅或者激将，年纪上是你大，可跟人沾边的事，你这辈子是样样不做，年纪大点没有任何优势！知道啥叫自取其辱不？跟我斗嘴，你就是自取其辱！咱俩通过几次电话，你心里还没个ABCD的数？” 吴征宇闭上了眼睛，他心里翻江倒海，如果现在有力气，他很想冲过去掐住袁方的脖子问‘为啥要这么逼我！’，他本来安排的好好的，却被袁方一点点破坏，最终被逼到死胡同不得不来自首！ 这一路上，吴征宇想了很多，他觉得只要拿捏着杀害林英的全过程，一点点放给警方，逼着警方去查刘德贵，他一样可以达到目的！ 可吴征宇忘了，远隔千里的时候，他都被袁方逼的无路可走，现在就在袁方手心里，他还能怎么蹦跶？ “这样，你先好好想想咋交代，想好了跟看守你的民警说一声，我们再来做问讯！因为你身体的原因拖延个十天半个月的，都没有关系！” 袁方说完站起身，像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说：“对了，虽说我加强了对你的安保级别，但是吧，那个人的本事你也知道，兴许你会先一步离开，但是你放心，你杀害林英的罪名，就是你死了，我也必须戴在你头上！” 说完，袁方又喊了声韩健，说了句：“走，回去把安平街的案子结了！” 韩健应声起身。 吴征宇着急了，勉强撑着床，半起身使出全力喊道：“你们，你们咋能这么不负责任！” “刚说完，别跟我斗嘴，要说就说些有用的！咋就这么没记性呢？癌细胞扩散到脑子里了？我再问你一遍，能老实交代杀害林英的过程吗？不能，就躺那等死！” 韩健已经忍了半天了，忙接口道：“活了四十多年，一点有用的没学到，一肚子坏水儿，用人命威胁警方能好使吗？现在啥形势看不出来吗？” 吴征宇跌到床上，无助的看向天花板，嘴里嘟囔：“难道就没有办法收拾他了？老天就这么不长眼吗？” “老天爷肯定长眼了，不然你也不会躺在这！我就问你，”袁方走到床边：“我现在问你刘德贵的任何事，你敢说吗？” 吴征宇听到那三个字浑身一颤，他傻愣愣的看着袁方。 “你如果敢说，林英就不会死！你早就主动自首揭发了！你被带到宁化来，刘德贵能不知道？你也知道他肯定知道，你敢跟我们说他啥事？你敢说，我就敢查！” “如果你没有……” 袁方手一挥： “这世上就没有如果！走到哪一步就说哪一步的话，现在你首先要做的是交代杀害林英的过程，这个过程是不是要从你六岁走丢开始说？你说，我们记，这里面有涉及到别人的事，我们自然会查！” 吴征宇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 “我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要是还执迷不悟，我只能祝你福如加勒比海，寿比昙花一现了！” …… 天完全黑透了之后，袁方和韩健才从医院出来。 袁方走到警车旁，回头看了一眼医院的大楼，掏出烟扔给韩健一支，自己缩着脖子点上，脑子飞速的转着。 吴征宇讲述了他的全部人生，确实是全部，因为剩下不多的时间里，他都要在医院里度过，不会再有别的经历了。 可在全部的人生中，中间很大一部分，他只用了生不如死来形容，袁方没有追问，他知道这是吴征宇的底线，至少现在还不能说。 在吴征宇的记忆里，他跟着二姐林英去看露天电影是他人生的最大转折，之后再也没转回去。 林英并非有意丢弃弟弟林松，那个时候，林英自己也是个孩子，她全神贯注的盯着大屏幕，忘记了坐不住的弟弟，林松记得自己看到了一个虫子，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人群的，等他再反应过来，周围一片漆黑！ 他哭着朝一个方向跑，摔倒了，爬起来接着跑，直到没有力气再站起来。 后来他回忆，因为来看露天电影的人是从附近十里八乡赶过来的，等电影散了，林英找不到弟弟，不敢回家，再耽误一会儿，等林英的父母知道了，林松已经被人带到自己家，那是离他原来的家比较远的红林县红莫村，把他偷偷抱回家的是一个四十多岁还单身的男人，林大宇。 ------------ 第一百三十章 吴征宇（二）一更 因为都姓林，所以林大宇没有给林松改名字，林松觉得是因为林大宇根本不认识字，没有文化，想改也不知道改成啥！ 林松在林大宇的家里生活了两年多，没有一天不挨打！一开始林大宇怕被别人知道，不敢让林松露面，只把他关在屋子里，逼他学习烧火做饭，六岁多的孩子，又是被家里一直宠着的孩子，虽然经常被几个姐姐欺负，但是何曾受过这种罪。 后来村里慢慢有人知道林大宇家有个孩子，都传是林大宇买来的，怕孩子跑了所以一直关着，买孩子这种事在那时候的村子里不算啥丧良心的事，尤其是像林大宇这样好吃懒做，手脚不干净的老光棍，好像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 没人关心孩子在林大宇家里过的怎么样，平时村里人基本都躲着林大宇走，这时候也是私底下议论，孩子多大？男孩女孩？多少钱买的？……只是大家都纳闷，买孩子的钱哪来的呢？ 林松在林大宇家的日子过得很苦！他哭，林大宇打！活儿没干好，林大宇打！林松乖乖的坐在炕里面，林大宇喝了点酒，还是打！ 每次边打，林大宇还会抱怨：“吃喝要钱，上户口要钱！没户口上不了学，上不了学将来咋挣钱养家？实在不行就把你卖了！还能换俩钱买酒！” 林松被林大宇打了两年，关了两年，饥一顿饱一顿的两年，突然有一天，林松开窍了，趁着林大宇醉酒睡着了，打开院门跑了出去！ 林松想跑回家，可他不知道家在那个方向，又怕林大宇追出来，就朝一个方向玩命的跑，跑到快天亮，遇到了赌了一宿刚要回家的刘德贵，那一年刘德贵二十三岁，靠为乡里乡亲杀猪宰牛为生！ 吴征宇说到这里，就停住了。 袁方问：“刘德贵的发家史，没有人比你还清楚了吧？” 吴征宇没有回答，只说：“我十七岁的时候去了南方，再后来有钱了，二十八岁的时候我就办了假身份出国了。” “有钱了就出国？说不通，你可以去旅游，也可以定居，但是没必要买假身份，是躲啥呢吧？” 吴征宇没有坑声，袁方也没追问。 韩健问：“当初又不是林英成心把你整丢的，你为啥要杀她？” 吴征宇扭头看向韩健，面容慢慢狰狞，他握紧拳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不是她只盯着电影看，我，不会一辈子都生不如死！” “为啥想要杀林雪？”袁方冷声问。 “我爸妈本来是不想让我去看电影的，就是怕我走丢，可他俩干了一天的活儿，累的不想动，他们想让是三个姐姐一起带我去，是大姐和三姐使劲撺掇，说二姐一个人能照顾好我！” “因为林招娣那时候小，没参与，所以你没想杀她？” “对！” “你那时候才六岁，咋会记得这么清楚？” “每一年，我都会回忆一下，我怕我忘了，该找谁报仇！” “林大宇，死了吧？” “必须死！” “你自己动的手？” “这个仇我得自己报！看着他跪在我面前求我饶他一命……感觉真好！”吴征宇咧着嘴，笑得渗人。 “你闺女现在在哪？” 吴征宇咧着嘴怔住了，他惊讶的看着袁方，他不知道袁方是从哪知道他有个女儿的。 袁方笑呵呵的说：“你的判断一向都是错的，从你小时候不辨方向开始！我们没有你想的那么笨！这是一，二是，既然是审讯，问出你有孩子再正常不过！” “在省城上大学，明年毕业！” “叫啥？” 吴征宇扭头很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袁方说：“林晓蕊！孩子……从小跟着他！” “长得很漂亮？” 吴征宇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 “绿皮火车案可以结案了！”袁方把烟扔到雪地里，打开了车门。 “吴征宇知道自己家在哪，小的时候找不到，大一点了，为啥不想办法跑？至少不会像小时候那样漫无目的的瞎跑，指定能找到家！”韩健上车系好安全带，启动了车子。 “因为他大一点之后，手里就有人命了！他没想到，刘德贵比林大宇更可怕！他肯定跑过，然后被收拾的不敢再跑，等到他真的有能力跑的时候，他已经没办法走了，走了，不是背上杀人犯的罪名，就是被刘德贵派人杀了，所以，他只能忍着！” “也是！他杀害林英的过程，跟咱们分析的一样，这些年他一直关注着四位姐姐，她们的脾气秉性被他摸得透透的！” “林大宇被他埋在林大宇家的后院，你想着明天叫上刘军去把尸体挖出来！”袁方看着车窗外，话锋一转：“你说他该不该怨林英？” 韩健想了想，说：“是我，我也会怨吧！但是……” “咱们不是他，没有他的经历，痛苦感不同，长度，深度都不同，没有办法给出答案，如果是我，可能我会比他还疯魔！或许在很久之前，我就让刘德贵死在我的手里了！省得再让他去祸害别人！” 韩健扭头看了一眼袁方说：“这就是差别！” “林松是个懦弱胆小的人，也只有在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时候，才敢偷偷摸摸的下手，还瞻前顾后的！明天找李局联系一下省城那边，找个啥借口，把林晓蕊先保护起来，他这个闺女，恐怕没那么容易让咱们护起来！刘德贵敢让她在省城上大学，至少说明在刘德贵看来还在手心里！” “刘德贵可不缺人手！” “是呀！这事还得抓紧，以刘德贵的兽性，说不准啥时候就下手了！但是，唉，咱们保护林晓蕊的方式方法还是要慎重，要不然惊动了刘德贵，后面的事就麻烦了！” 韩健点头道：“这也是吴征宇死都不敢闭眼的原因吧。” “刘德贵这几年没对林晓蕊动手，不过是和吴征宇之间相互牵扯，并不代表等吴征宇死后还能控制住，吴征宇了解刘德贵，那就是一个畜生！一旦让刘德贵警觉到啥，肯定先把林晓蕊弄到身边来！” “真想一脚油门直接开到刘德贵的家，进屋直接把他突突了！呀呀呸的！” …… ------------ 第一百三十一章 陈年旧案（十一）二更 袁方和韩健回到办公室里，张勇居然还在。 “啥情况？咋还没回家？”袁方问。 “等你们呀，今天审的咋样？” 韩健赶忙将审讯的内容大概说了一遍。 “我X，这要是我，早特么一刀捅死刘德贵了！玉石俱焚还不容易？留着他祸祸别人，自己也不好过！现在好了，闺女大了，成了人家眼里的肉，自己又要死了，想捅也没劲儿了！”张勇激动的说。 “你们俩倒是一类人！要是我，我肯定早早就开始设局，把刘德贵的罪行一一暴露出来……” “别整那些没用的，你那咋样？投诉的多不多？” “多不多？我滴个妈呀，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老沈在工商局有关系不错的老战友，让人家帮忙调看了刘德贵公司的三年财报，啥流水，应收，收益等等那一串数据，我和老沈也看不懂，工商局的人说，能交上来的肯定都是让人看不出问题的……” “查他出货量和收益是不是成正比！” “你咋知道的？我和老沈想了半天，下午才想到找专业的人问问刘德贵公司的销量到底咋样！电脑里那些数据做不得准！”张勇先是惊讶的瞪大眼睛，然后又笑嘻嘻的说： “我一高中同学的妹妹正好在临省做贸易这行，别担心，我们不是上来直接问的，先聊天，深入探讨了一下咱们国内民企与合资企业未来发展的优劣势，然后又缩小范围着重聊了聊两个省的龙头企业，人家说呀，刘德贵他们公司的产品销量很小，也就宁化人自己觉得是个大品牌！我肯定说不信，她就帮我联系了一家临省的经销商，诶呦，人家给我好一顿埋汰！” “你们有没有再问问别的省？”袁方严肃的问。 “老沈有个同学，他儿子在南方也是做贸易的，这小子懂得的挺多，老沈说我是他外甥，想了解一下这行，那小子很热情，跟我这一通聊！我好不容易才把话题引到刘德贵身上，他就说也不知道刘德贵咋就富成这样，他们那个圈子里有刘德贵的经销商，说别管是食品还是药品，全国销量都不咋地！最重要的一点，刘德贵的公司好像不咋看重销量，好像很无所谓……” “他挣钱的方法不在正经买卖上！我就说他狗改不了吃屎！”袁方狠狠的挥动了一下拳头。 “你先别急，我和老沈琢磨啊，工商税务那里，刘德贵的公司白纸黑字，真金白银的该交的都交上去了，他私底下那个账本，咱们找不到！只有一种办法，查他收益和出货量的差别！总不能卖出去一块砖头，收益是一栋房子吧？收益这块儿，别管真假，工商税务都有，出货量这块儿咋查？看报表没用！货运，火车托运，空运这三大块儿咱们能整到火车托运和空运的证据，货运这块儿……” “他肯定大部分走货运，票好开！”袁方掏出烟盒，点上一支烟：“成本这一块儿，运输费用肯定也是以货运为主，货运公司跟他们的关系肯定不一般，想要找到证据有些难！刘德贵如果愿意负担货运公司的税钱，只是开票，货运公司肯定配合，这事要找对了人才行！” “你之前说找出投诉的案例，再想办法公之于众的想法可能是行不通了！”张勇遗憾的说。 “这个方法行不通就换一个方法，他究竟是靠啥挣钱？”袁方吸了一口烟问。 “先等一下，我有个问题！”韩健举手示意了一下：“既然刘德贵的公司产品销量普通，是靠别的，可能是不可告人的事挣钱，那他就做一个小企业，低调的巨富不香吗？像这样整，他每年搭进去的钱肯定不少吧？又得买发票，又得多交税的，别的企业都是想办法避税，他这种举动好像说不通！” “经济能力决定社会地位！他想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需要一个体面的社会地位做掩护！只看他宁愿多花钱，也不愿意暴露自己挣钱的行当，直接说明他挣钱的买卖有巨额利润！臭虫就是臭虫！” “会不会是……买卖人口？”张勇拧着眉问。 “应该离不开那三大项！”袁方掐灭手里的烟说：“吴征宇说他十七岁的时候去的南方，正好是二十九年前，也就是刘德贵强奸案后，他和刘德贵一起去了南方！去南方干了啥？他们能干啥？二十八岁的时候吴征宇整到了现在这个假身份出国了，那个时候，应该是刘德贵从南方回到宁化的时间，为啥？是啥事让他们一个出国，一个回了老家？吴征宇还说他那时候有钱了，刘德贵也很有钱，他们的有钱，可不是咱们理解的手里有个几万块，那么，他们在南方做了啥挣到了钱？” “肯定没干好事，要不然吴征宇大字都不识几个出国干啥去？挣钱了也得想办法在国内舒舒服服的生活，跑国外人生地不熟的……” “现在说这些没用！”张勇打断韩健：“如果能铺开了查，宁化这边查运输，查失踪女性，南方那边找当地警方协查，看看有没有林松的案底，二十九年前跟着刘德贵去南方的人咱们手里都有名单，有几个还有照片，协查起来容易多了！可咱们能这么查吗？” 韩健叹了一口气，说： “我不是泼凉水，就拿查失踪女性来说吧，摸排走访少不了吧？咱们能问谁？手机后台得查吧？查出来可疑的人，咱们能直接找人家做问询吗？监控是不是也得调看？先不说覆盖删除的，就算有保留的，除了看到失踪者曾经到过哪里之外，咱们还能利用监控干啥？找到了可疑的人能直接找他来做问询吗？都知道刘德贵和吴征宇当年去了南方，可南方那么大，他们去过很多城市，具体是在哪个城市犯的事，吴征宇不说，咱们能咋办？稍微一扑腾，刘德贵可能就会收到消息！” 袁方又拿出一根烟点上，垂头沉默了，张勇和韩健对望了一眼，俩人心里都觉得刚才不该说丧气的话！ ------------ 第一百三十二章 陈年旧案（十二）一更 袁方安静了一会儿，突然语气有些沉重的说： “三十多年前，我爸和张叔，老沈他们负责侦查失踪人口的去向，一开始查的时候根本没有方向，但是他们不仅坚持了下来还找到一些线索，主要是人证，能证明失踪人口中一部分人进过食品加工厂，一个两个好说，多了，是不是就有指向性了？” 袁方吸了一口烟，垂着头继续说道：“那时候他们没有监控能看，没有手机后台能查，摸排走访也是被拒绝配合，为啥？因为刘德贵在那一带有些名气，不是好名气，谁愿意得罪一个杀牛出身，蛮横不讲理的人？” 袁方抬起头，看向韩健和张勇： “可他们愣是找到了线索！就在这个时候，强奸案发生了，有了被害人蒋小英的证词和之前查到的线索，只要申请搜查食品加工厂的搜查令能下来，那二十几个失踪的人，就可以见天日了！” “搜查令没下来，叔叔，是不是要强行搜查？”韩健小心的问了一句。 袁方吸了一口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 “咱们现在比他们那时候强了很多，我之前一再强调，没有直接证据，各种细节如果能串在一起，一样能作证据！失踪女性人口咱们可以一个个查，查到她们的共同性，就有明显的指向性！周奇他们在跟踪郭浩明，查明他的可疑踪迹，咱们就换下一个查，把刘德贵身边的人查一通之后，一定也有共同性，那就也有明显的指向性！再说那个南方城市，吴征宇不肯说出城市的名字，为啥？说明咱们一旦知道名字，很容易就能知道他们曾经做过啥！尤其是林松这个名字！” “如果能够广撒网，找南方各个城市协查，只提出林松的名字和当年的时间段，可能就能有收获！但是，咱们不能这么铺开了查。”韩健叹了一口气嘟囔道。 “那你今天为啥不逼着吴征宇问？”张勇问袁方。 “吴征宇的底线是不能让刘德贵怀疑他，一旦产生怀疑，他女儿林晓蕊恐怕逃不出刘德贵的魔掌！所以，先将林晓蕊的安全问题解决了，很多事情就迎刃而解了！”袁方抬起头，目光炯炯的道：“明天上午一定要想办法联系到林晓蕊学校所在地的派出所，不能联系学校，我怀疑学校里有刘德贵的人……” “派出所就一定没有吗？”韩健马上问。 “刘德贵就算再手眼通天，他也仅限在咱们宁化，要不然也不会被人家打回老家来，我分析他会在学校里安排人，明面上是照顾林晓蕊，实际上是监控，这方面，学校有人远比派出所有人管用的多！但是安全起见，明天想办法找派出所整到林晓蕊的手机号，咱们自己打电话！” “我记得之前咱们分析案情的时候说过，实在不行就把吴征宇的孩子保护起来，你当时说，恐怕没这么简单，要不然吴征宇不会这么挣扎！”张勇又说道。 “对，我现在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要赶紧打电话核实一下这个猜测！” “啥猜测？” 袁方抬头看了眼墙上的表，说： “啥猜测现在说都是瞎扯，明天上午，韩健你找老婶，想办法弄到林晓蕊的电话号，我可能会稍微晚一些来，大勇，虽然火车托运和空运不是他们主要的运输途径，你明天还是要把这些证据整到手！然后跟老婶一起查一查，在刘德贵和林松南下的那段时间内，南方哪个城市的在逃人员叫林松！如果当年没有确凿证据，也许林松的名字上不了通缉名单，但是总要先确认一下。” “对呀！我咋没想到这一点！”张勇顿时兴奋了。 “先在系统里查，不要惊动南方的那个城市，之前咱们查过四十年内的命案积案和在逃人员，现在范围缩小了，要尽快查出来，然后咱们再想下一步咋做！” 张勇重重点了点头。 韩健却问：“你明天晚来是要干啥去？” “我现在去把周奇换下来，让他回家！有老婆孩子的人，让他一宿宿不着家，说不过去，趁着我还有精神，顶两天是两天，郭明浩那种人，天黑透了这一天才算开始，我估计需要盯到天亮，到时我回去眯一会儿再过来。” 袁方说着拿起外套，边往外走边对张勇和韩健说： “走吧！都几点了？你俩赶快回家看看还有啥家务活能干！表现表现！一会儿先把我送到周奇那，杨光还年轻，熬一熬没事，等结了婚，哎呀！我这日子可咋过，一个个的，赶紧跟老婶说，整点新鲜血液进来，二十出头那种，经得起造！” …… 转天，袁方胡子拉碴的推开办公室的门，沈国明居然也在。 “杨光回去休息了？”周奇起身问。 “你来这干啥？”袁方瞪着眼问周奇：“我还能天天替你？你还不趁着白天多表现一下！” 周奇挥了挥手说：“不用替我！我媳妇儿懂事着呢！” “就因为嫂子懂事，你就不能不懂事！” “你能不能先懂点事？见到领导是不是先要打个招呼，汇报下工作？”沈国明气哼哼的问。 “你来干啥？办公室里茶没了还是报纸没送到？” “行！你厉害，我走！你最好别去找我！”沈国明起身就要走。 袁方看到张勇的眼色，一把拽住沈国明：“啥时候变得开不得玩笑了？养生养的，肝火越来越旺！快说，有啥好消息？” 袁方朝沈国明挤眉弄眼的。 沈国明冷哼了一声，说：“我这个‘好消息’你听完之后，怕是笑不出来了！” 袁方严肃了。 “你不是要查吴征宇的闺女林晓蕊的电话号吗？韩健一说学校名字，我马上想到李局的闺女就在那所大学上大四！” 袁方突然紧张了。 “我赶紧给李局打电话，他闺女肯定靠得住，咱们打听个啥事也方便！”沈国明顿了一下，盯着袁方看了看，才接着说道： “李局的闺女给我回了电话，说来也巧，她认识林晓蕊！” ------------ 第一百三十三章 陈年旧案（十三）二更 “对呀，她们都是大四，可能专业不一样……” “谁有工夫跟你聊专业！”沈国明没好气的说：“李局的闺女说了，全校认识林晓蕊的人都知道她干爹是刘德贵，宁化有名的企业家，有钱人！还说林晓蕊自己说过，她亲爹在国外，对她一直不管不顾，而刘德贵这个干爹对她比亲爹要好得多！林晓蕊花钱很大手，有些公主病，身边关系不错的都是表面捧着她，背地里埋汰她！更要命的是，谁要敢说刘德贵的坏话，林晓蕊就会去找谁拼命！” 袁方退倒自己的椅子边上，一屁股坐了下去，他想过很多种可能性，林晓蕊被洗脑了这种是他最不愿意深想的一种可能，每次脑子里闪出这个可能，他都会尽快删除！ 吴征宇是咋介绍林晓蕊的来着？袁方想了想，吴征宇好像说：“孩子自小被他带大！” 袁方相当懊恼！ 他使劲儿搓了搓脸，叹了口气问：“她妈是谁？” “死了！说是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是刘德贵把她养大的！咋不嬉皮笑脸了？” 袁方咧了咧嘴，似笑非笑的说： “其实吧，这事要看你咋看！我确实犯了一个大错误，如果不是李局的闺女跟林晓蕊一个学校，今天要来电话号，我就打了！我会说啥？凭我这三寸不烂之舌，那也得亮明身份，想办法见面细聊对吧？结果是啥？咱们这边还小心翼翼呢，那边可能挂了电话就给刘德贵打电话汇报了，我哭都找不到调！听进耳朵里的话，删除不了！所以要是这么看，我是不是应该感恩？我承认，这件事上，我片面了！” 沈国明伸出大拇指，说：“你厉害！感恩完之后，你受累想一下，下一步咋办？” 袁方坏笑着走到沈国明身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刚要开口，沈国明马上机警的制止： “你闭嘴！我先声明，一切违规胡闹的事，我坚决不做！” “咋还学会抢答了呢？”袁方又开始嬉皮笑脸： “你看啊，这案子咱们推进起来比屎壳郎还辛苦！吴征宇是个重要的人证，如果他能开口指认，再配合上咱们查到的其他证据，咱们是不是腰杆子更硬一些？” “那当然！”张勇开始配合袁方：“没有谁比吴征宇更了解刘德贵了！如果能让吴征宇开口，咱们就事半功倍了！” 周奇马上接口道：“吴征宇最大的心理障碍就是林晓蕊，如果咱们能破除万难，把林晓蕊保护起来，吴征宇或许敢放手一搏！” “那如何才能把林晓蕊有效的保护起来呢？”韩健一本正经的问。 沈国明一脚踹在袁方的大腿上，嚷嚷道：“你们演给谁看？咋保护？除了强制监管……” “我同意！”袁方赶忙举手。 “我们都同意！”周奇，张勇和韩健也举起手，异口同声的说。 沈国明抓起张勇桌上的文件夹，朝着四个人一通拍，一边拍一边咬牙切齿：“你们说的真轻巧！拿啥强制？那是非法拘禁！狗嘴吐不出象牙！” 四个人也不敢躲，缩着脖子等沈国明拍累了，才松了一口。 沈国明穿着粗气，狠狠盯着袁方问：“想出个办法来，不能是非法拘禁！” 袁方赶紧保证：“咱们做事不可能违法！只是方式方法的问题，大不了到时候补手续嘛！但是咱们的心是善的，就是善举！” 沈国明刚要反驳，袁方赶紧又说：“这事还得李局的闺女配合！走，咱俩找李局去！” “你还要给领导添麻烦？”沈国明真急了。 “不然呢？”袁方也急了：“我们去，只能摸黑套麻袋，扛走！” “你当刘德贵安排在林晓蕊身边的人都是傻的？都是摆设？别管你用啥招，只要林晓蕊失联了，刘德贵就会警觉！就会与吴征宇被抓到宁化连到一起！我可得提醒你，刘德贵警觉后来个壮士断腕……” “你快饶了壮士吧！” 周奇赶紧和稀泥：“咱们先冷静，方法都是人想出来的！” 韩健也赶紧说：“对！你们先别急，现在需要找个能把林晓蕊约出来的人，咱们一块儿想想，还有谁家亲戚在那所大学上学或者工作！细节方面，是吧，咋瞒着刘德贵啥的，咱们再想办法！先把能约林晓蕊的人找到。” “找别人就不怕给人家添麻烦了？”张勇瞪着牛眼，双手叉腰：“老沈，我说话直，你多担待！我想不明白，大家都在怕啥？越怕越找不出证据，越找不出证据，刘德贵越能逍遥法外，越能实施报复，只有不给自己留后路，狠狠往他七寸打，才有可能将他绳之以法！要不然，咱们跟吴征宇有啥区别？” 沈国明看着张勇，眼神中突然充满悲哀：“这个道理我懂！二十九年前我们不是折在证据上，不是折在我们决心不够上，是折在……” “正因为这样，咱们这次才必须成功！”袁方哀求的看向沈国明：“不会再有机会了！越是盖着，越不可能揭开！” 沈国明莫名鼻子一酸，他重重点点头说：“走！找李局商量一下去！” …… 两辆车从队里开出来，各奔东西。 周奇开车直奔郭明浩家的小区外蹲守，昨晚郭明浩凌晨三点半才到家，周奇不信他上午能从家里出来，所以让杨光中午再过来！ 张勇拉着韩健跟着袁方和沈国明一起去了李局的办公室，他俩也是有理由的，找航空和铁路部门调阅去年一整年的各类报表，在没有正常手续的情况下，他们可没这个权限！ 如果是正常案子，他们可以直接说出公司的名字，拿到手的也只会是这个家公司的数据，可这起案子不行！尤其是航空各部门还不在宁化，不找李局，他们短时间内什么都拿不到！ 李局很给力，没用大家群策群力的编理由，打电话的时候直接说因为一起经济要案，需要服装，食品和医药这三大类去年整年详尽的数据，该补办的手续这两天内办齐！ ------------ 第一百三十四章 陈年旧案（十四）一更 李局出手的效果是显著的，张勇和韩健很快收到了电子邮件，俩人赶快往队里赶，他们要从那些数据中将刘德贵公司的运输单子分离出来。 至于失踪女性人口，韩健一个人查不了，袁方现在走不开，他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李局点头和配合。 等张勇和韩健离开，袁方鼓足勇气说出了请求，然后袁方和沈国明坐在李局的办公室里，看着李局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袁方心里很忐忑，他能跟沈国明不分大小的耍脾气，却不能跟李局如何，如果李局不同意这么冒险，他该怎么办？像他爸当年一样，拼着脱了这身警服也要查下去？ “当年那个案子发生的时候，我刚出学校的大门，你们那时候也只是刚参加工作没几年，我记得有一次跟我爸喝酒，他说袁志连可惜了！我那时候想过如果换做我，我会咋做？可能会跟袁哥一样吧！我甚至埋怨过我爸……” 袁方的小心脏越跳越快，他好像已经听到了那个转折词，但是！ “但是！”李局抬起头看向袁方。 袁方感觉心脏堵到了嗓子眼。 “站在不同的位置，看到的是不一样的风景！” 袁方刚要开口，李局挥了挥手说： “先听我说完！水至清则无鱼，这句话没错，但是想把宁化的水整成臭水沟，不仅我不会同意，书记更不会同意！我一再嘱咐你们要谨慎，是出于各方面的考虑，一旦提早暴露，必将给你们的侦查过程带来阻碍！刘德贵的罪行肯定不止命案，他这些年也不可能不为自己铺路，知道当年内情的人并不多，这就埋下了不少隐患，一旦案情公之于众，丢的不仅仅是宁化的脸，我们也不怕丢脸，做错事改嘛！但是，这个案子一定会对很多人产生影响，甚至影响到政府职能部门的正常运作！这不是书记想看到的结果！” 李局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所以，你们必须手里握住确凿的证据，不出手则已，出手就让他不得翻身！同时也能震慑住那些与刘德贵有牵扯的人，免得他们再做出无可挽回的傻事！” 袁方和沈国明重重点头，李局说的很委婉，但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不能因为一个刘德贵整塌整个宁化领导层！ 可李局没说让不让他闺女帮忙，袁方和沈国明都期盼的看着李局，等着他后面的话。 “将心比心，谁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家人参合进来，袁方你是个例外！……这样，我跟小暖说一下情况，如果她愿意帮忙，我不阻拦，如果她不愿意……” “我们还是想别的办法吧！”沈国明赶忙接口道。 李局挥了挥手，拿起手机给女儿打了过去。 沈国明知趣的拉着袁方出了办公室，等在门口。 …… 大四的学生课少了很多，都在忙乎实习找工作的事，李晓暖是法学院的学生，正准备考研，每天的主要工作还是看书，再加上她平时沉着冷静的性子，倒是让李局很放心。 可李局没想到李晓暖听完他的讲述，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你不好好想想？”李局皱着眉问。 “想什么？这个案子是爷爷心里的一根刺！” “我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最终的结果只要将刘德贵绳之以法，任何风险都不会有，当然，你们破案的速度要快！这个林晓蕊没什么脑子，可能是刘德贵跟她提过我，知道您是市局的领导，所以，她平时见我还算客气，我们俩都是宁化的，这个面子我多少要给，所以，表面上，我跟她关系还行，想要做什么比较容易。” “你说的对，破案的速度要快，你就不会有任何风险！” “爸，您真逗！这事能有什么风险？不过就是把她叫出去保护起来，这事不难啊，甚至不用非得我叫，这种事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就能做到，我说过，林晓蕊没什么脑子，问题在于能瞒住刘德贵多久！” “你有想法了？” …… 袁方在外面等的抓心挠肝的，他不是没想过用别人，可这个别人还得花时间找，是不是保险，会不会多嘴，有没有能力把事情做严谨，这些都要考虑，可李局的女儿不同，袁方见过几次李晓暖，虽然没说过话，但是相由心生，他能看出来李晓暖是个稳重的人…… 袁方正想着，办公室的门突然开了，沈国明浑身一机灵，袁方也跟着哆嗦了一下。 俩人小心翼翼的走进办公室，又同时紧紧盯着李局的表情。 “咋跟鬼子进村似的！”李局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袁方的心踏实了！ 沈国明也长出一口气。 “小暖有个办法，”李局点上一根烟：“林晓蕊在找工作，刘德贵想让她回宁化进公司，林晓蕊想在大城市试一试，用小暖的话说，林晓蕊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惦记着进盛辉实习，那是啥企业？” 袁方挑了挑眉忙问：“以面试的借口把她骗出来？” “你！”李局指了指袁方，气得直瞪眼：“能不能用个好词儿？用小暖的话讲，咱们是想办法把林晓蕊保护起来！” “对！保护起来！”沈国明狠狠拍了一下袁方。 “今天中午，小暖会跟林晓蕊偶遇，俩人会谈一谈面试找工作的事，小暖会建议林晓蕊，如果有好机会谁都别告诉，面试成功后，好好打一下那些人的脸！” 袁方完全没想到李局和李晓暖通完电话，执行方法就出来了！他难掩激动的心情，一个劲儿的朝李局伸出大拇指。 李局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袁方，接着说道： “考虑到吴征宇已经到了宁化，刘德贵随时会以林晓蕊为要挟，所以我建议你们即刻启程去省城，明天上午九点给林晓蕊发面试通知，十点面试，态度强硬些，哦，这个活儿你干不了，你那一嘴大碴子，张嘴就露馅！这事我安排，你只需要等在指定的地方，等林晓蕊到了，直接押回来！再用林晓蕊的手机，给她寝室关系不错的人发信息，就说有急事回宁化几天！……小暖还说啥来着？”李局拍了拍脑袋，使劲儿想！ ------------ 第一百三十五章 陈年旧案（十五）二更 袁方腾的站起身，说：“你直接把晓暖的手机号给我，我联系她！从咱们这开到省城得六七个小时呢，我这就出发，聊一路，指定把细节聊得透透的！” “急啥！等晓暖中午跟林晓蕊偶遇之后再说，咱们现在要确保林晓蕊不会跟任何人提起去盛辉面试的事，这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再有，这个案子必须尽快破！林晓蕊失踪瞒不了刘德贵两天，一旦让刘德贵有所准备，你们会相当被动！” 袁方拿起手机看了看表，十一点二十！他马上说道： “把林晓蕊带回来，我就去审吴征宇，他手里一定有非常有用的证据，他闺女咱们保护起来了……”袁方突然顿住，他像是又想到什么坑人的主意，只见他朝李局挑了挑眉，坏笑了起来。 …… 为了将林晓蕊安全带回宁化，除了留张勇继续盯着电脑分离数据之外，周奇开车，袁方坐在副驾驶，韩健和杨光坐在后座，把中间的位置留给林晓蕊，四个人意气风发的朝省城开去！ 张勇抗议过，袁方说张勇的外在条件和内在条件都显示他是一个莽人！所以这么细致小心的工作，他不能胜任！ 四个人一点出发，晚上九点才到省城预约的小旅店。 因为时间有点晚了，李晓暖没有过来，但是这一路上袁方把手机打没电了，插着充电宝接着跟李晓暖通话，直到把这次行动方方面面商议的妥妥当当，尽量不惊扰到任何人，这才结束通话！ 转天早晨，四个人早早起身，吃了早点之后，四个人开车按照导航开始熟悉路线。 快九点的时候，四个人开车到李晓暖指定的地点，李晓暖已经等在那。 周奇带着韩健和杨光下车，李晓暖上车跟袁方把整个安排对了一遍，确认没有破绽，看了看时间正好九点整，李晓暖说：“再过五分钟，林晓蕊会接到电话。” 袁方呵呵一笑，说：“打电话这个人可真神秘！” 李晓暖扭头看了一眼袁方说：“我爸不让说自有他的道理。” “那当然，我没有非要知道的意思，其实……我还以为你爸跟你说完你会拒绝。” “为什么要拒绝？能为民除害我求之不得！” “我之前很担心这一次又像二十九年前一样！” “不可能一样！” “为啥？” “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了，结果怎么会一样？我现在要回去了！” 李晓暖说完没动，袁方点点头，下了车，周奇赶紧上车。 袁方和韩健杨光站在街边，表情凝重的看着车子慢慢消失在视野中。 …… 林晓蕊惊喜的收到盛辉人力资源部的面试通知，兴奋的在寝室里蹦高！同班同学的简历像撒网一样，只为了能在省城找到立足之地，而她不同！ 林晓蕊只投了盛辉一家，在她看来，面试的机会肯定会有，而且成功的几率很大，真说出现了万里有一的那种意外，她觉得回宁化进自己家的公司，从高管开始做起也可以接受。 但是自从投了简历，就如同石沉大海，同学们已经面试了很多家，她大部分时间是等在寝室，当她感觉希望越来越渺茫的时候，她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身边那些人的眼神不对了，别人的嘲讽她也突然能听得懂了，别人小声嘀咕点什么，她看到第一反应就是这几个人在说她，她甚至能猜到她们在说她什么，好高骛远，自不量力，公主病等等，连刘德贵也给她打过电话，说进盛辉没戏还是回宁化吧！ 昨天中午去食堂吃午饭的时候，林晓蕊遇到了李晓暖，这位平时从不会主动跟她说话的老乡，居然关心起她，这让林晓蕊觉得很温暖，关键时刻还是得看自己老乡，林晓蕊迫不及待的敞开了心扉，李晓暖句句说在林晓蕊的心坎上。 晚上睡觉的时候，李晓暖还暗暗发誓，一旦接到盛辉的面试通知，她谁也不说，偷偷的去，等确定能进盛辉实习，她一定高调的宣布，然后好好看看那些曾经嘲讽过她的人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可林晓蕊万万没想到，今天九点刚过五分，她就收到盛辉的面试通知，她语无伦次的应答，只记得对方说原本今天的面试已经安排满了，但是有一位应该十点到公司面试的人刚刚打电话说来不了了，他们不能因为这一个人，打乱整天的计划，对方问林晓蕊，十点能到盛辉大厦吗？ 林晓蕊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昨晚的祷告应验了，她赶忙说没有问题，剩下都说了什么，她不记得了，只知道挂了电话之后，用脑子里唯一清醒的一个角落查了一下刚才的座机号，显示是盛辉集团的电话。 林晓蕊快速梳洗换衣，这时候寝室里只有一位还在睡懒觉的，其他人都出去了，林晓蕊暗自庆幸，要不然还要编谎话去骗她们！ 收拾妥当之后，林晓蕊看了下表，已经九点四十了！ 林晓蕊急匆匆的跑下楼，飞奔向大门口，边跑她还边想：好在我天生丽质，不需要浓妆艳抹的化妆，这个面试机会就是为我量身定做的，换做谁，也别想准时到！ 可跑到大门口，林晓蕊就傻了，平时她很少一个人出行，在宁化车接车送，她自己也有刘德贵送给她的车，高兴的时候自己开一开，在学校有几个喜欢粘着她的同学，如果要出去一般都是她们把车叫好，她出来只需要上车就行，当然，逛街过程中的吃喝都是她掏钱，有时候一高兴林晓蕊也会买些小礼物送给身边这几个人，可今天怎么办？ 林晓蕊马上想到了刘德贵安排在宁化的几个人，她随时可以找他们，正当林晓蕊纠结给哪一位打电话的时候…… “晓蕊！”李晓暖笑盈盈的朝林晓蕊走过来。 林晓蕊惊喜的上前抓住李晓暖的胳膊就问：“你知不知道怎么叫车？” 李晓暖愣了一下马上说：“我刚叫了车，要去盛辉大厦，你顺路吗？” 林晓蕊高兴的蹦了起来：“顺路顺路！” 李晓暖温和的笑了笑，然后回头看了看说：“我叫的车来了！” …… 凶案侦查手记 ------------ 第一百三十六章 陈年旧案（十六）一更 李晓暖和林晓蕊坐在后座上有说有笑。 周奇开车，带着俩人很快到了刚才袁方下车的地点，李晓暖突然说了句：“靠边停一下！” 林晓蕊急道：“停什么停，我赶时间！” 李晓暖只说有个急事要办，车停好直接开门下车了。 林晓蕊急得脑袋上冒汗，嚷嚷道：“那我不等你了！司机快开，去盛辉大厦！” 林晓蕊的声音还没完全落地，袁方，杨光和韩健同时上车了。 杨光坐在副驾驶，韩健和袁方一左一右打开车门，趁着林晓蕊惊愕的呆愣，韩健把林晓蕊拽倒中间，然后和袁方坐在她两侧，车子再次发动，直奔高速！ 林晓蕊张着嘴呆愣了三秒钟，然后啊啊大喊起来：“你们是谁？救命啊！” 袁方没有劝，而是侧身举着手机假装拍她，嘴里嘟囔：“你这个丑样子发到网上去，将来嫁人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林晓蕊张着嘴瞪着眼又呆愣了三秒钟，突然发力去抢袁方的手机。 韩健在一旁轻松的拿起林晓蕊的包，扔给副驾驶上的杨光。 杨光打开包取出手机，直接按了关机键，然后查看了一下包里的东西，又拿出一个东西把包里包外扫了一遍，然后回身把林晓蕊从上到下扫了一遍，这才留下手机，把包又扔给林晓蕊。 林晓蕊接过包，声音颤抖的说：“你们想要钱是不是？我干爸有钱，你们要多少都行！” 袁方和韩健掏出证件在林晓蕊面前亮了一下，袁方介绍道： “我们是宁化重案大队的，我叫袁方！我们这样做是为了你的生命安全，以你的智商和认知，一时半会儿不会想明白，所以我建议你闭嘴，老实的待着，等到真相大白的时候，你就啥都知道了！” 林晓蕊没反应过来，她这一个小时经历的事情太过魔幻了，根本不是她的脑子能消化的，甚至来不及将兴奋紧张转化成惊恐不安，就直接风平浪静了。 这一点袁方没有想到，他以为林晓蕊会跟他们持续又喊又叫，甚至拳打脚踢，为了防止这一点，昨天出来之前，还特意给周奇的车窗贴了那种外面看不到里面的窗膜。 可李晓暖昨天在跟袁方电话沟通的时候就了说：“林晓蕊的智商不足以让她产生这么复杂的应对方式。” 袁方纳闷她们就读于同一所大学，而且这所大学也比较有名，林晓蕊的智商不够是咋考上的呢？ 李晓暖说：“林晓蕊怎么上的这个大学，我不知道，但是她的毕业证肯定不一样。” “就这样还想进盛辉？”袁方不可置信。 “所以我说她的智商不足以应对突发状况，她好像一直生活在自己以为的世界里，又有那么一些人整天围着她说一些她爱听的，手里再有花不完的钱，是我，我的智商也不会正常！” 袁方当时不是太明白智商不正常是个啥概念，可现在他知道了。 车子在高速上开了快一个小时的时候，林晓蕊反应过来了，她突然开口问：“你们，是警察？” 袁方挠了挠头，很认真的问：“你是想到啥突然意识到这一点了？” 林晓蕊坐直身子，用商量的口气说： “警察同志，这样行不行，你们先把手机还我，我上午有一个面试，我要是去不了，应该跟人家说一声，免得……” 袁方叹了一口气，又挠了挠头问：“你几点的面试？” “应该是十点的，现在肯定是晚了，但是我觉得我还是应该跟人家解释一下，万一他们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呢？” “你几点到的学校大门口？” “都九点四十了！这次面试对我来说很重要……” “你知不知道从你们学校开车到你面试的地方需要多久？” “不知道呀，二十分钟能到吧？” “你这些年都在哪上学？” “我小学初中高中都在启明读的。” “哦，难怪！宁化最贵的一所私立学校，一直住校？” “对呀，你们知道我爸是谁吧？” “你说的是亲的还是干的？” 林晓蕊愣了一下，低下头说：“我亲爸早就不管我了！” 袁方挑了挑眉问：“你干爸管你？” “对呀，一直都是我干爸管我，别人住校什么事都要自己做，我不用！”林晓蕊得意的仰起头：“我干爸每年给我的老师不少钱，除了关心我的学习，还要偷偷照顾我的生活！因为这事，那些同学的家长嫉妒的不行，还找校长告过状呢！” “就因为这个，你觉得干爸比亲爸好？” “当然不止这些，这么说吧，我想要的就没有要不到的，我干爸对我比对他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好，因为我，丽琴姐都不回国了！” 袁方哦了一声，然后纳闷的问：“你就不问问我们为啥要带你回宁化？” “肯定是我干爸让你们这么做的对吧？他早就想让我毕业之后回家，我不愿意，又或者……”林晓蕊皱着眉头想了想说：“是不是有人有什么不好的念头，我干爸让你们来保护我的？” 袁方被气乐了：“你以为刘德贵是谁？他能使唤我们？” “我干爸说过，别的地方不好说，但是在宁化，没有他摆不平的事，也没有他使唤不了的人！”林晓蕊说着上下打量了一下袁方，又说：“你的年纪不算老，官肯定不大！刚才跟我一起坐车的那个女孩儿，你知道她爸爸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是你们的顶头上司！他想见我干爸还要预约呢，更何况是你们！” 袁方呵呵了两声问：“刘德贵说啥你都信？” 林晓蕊瞪着无知的大眼睛看着袁方，意思好像是：这不是废话吗？ “我要是告诉你，在我眼中，在很多人眼中，刘德贵就是一只臭虫！你啥感觉？” 林晓蕊呆住了，她依旧看着袁方，眼神中充满不可置信！ 袁方挑着眉笑呵呵的也看着林晓蕊。 “等到了宁化，我见到我干爸，一定告诉他你刚才说了什么！”林晓蕊反应过来，气哼哼的说。 “谁告诉你到了宁化你能见到他了？” “你什么意思？”林晓蕊终于开始惊恐了。 “字面上的意思！”袁方不耐烦的挠了挠头，探身看了眼韩健说：“我现在真后悔救她！她让刘德贵养成了一个废物！那么多事要做，花时间在一个废物身上，真是！” ------------ 第一百三十七章 陈年旧案（十七）二更 “你，你说谁呢？！”林晓蕊顿时眼泪汪汪：“我告诉你，我干爸收拾人可厉害了！我一定告诉他，让他收拾你！” 袁方踢了一下前面的座椅，然后扭脸不屑的看着林晓蕊说：“你就会吹！刚才咋说的？说宁化就没有刘德贵摆不平的事，没有刘德贵使唤不动的人，现在这是啥意思？没有刘德贵不敢收拾，或者收拾不了的人呗？” “对！你怕不怕？！”林晓蕊扬着头问。 “我怕！怕死了！我劝你做一下智商检测，个人感觉你的智商可能还不如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真是没救了！刘德贵说啥你信啥！他要是说能上天入地，你也信呗？” “都说了是在宁化！”林晓蕊嚷嚷道。 “我在宁化生活了三十年，咋不知道宁化还有这么一个能人呢？” “那是因为你之前没得罪他，现在你得罪了！你很快就知道他的厉害了！” “我听听有多厉害？找人揍我一顿？还是找我们领导给我穿小鞋？再或者诬陷诽谤，让我脱了这身警服？”袁方双臂环抱在胸前，侧着身子，一副戏谑的表情看着林晓蕊。 林晓蕊从有记忆开始，就没遇到过有人跟她这么说话，从某种程度上说，她被保护的很好，好到她接触不到外面真实的世界！ 刘德贵可以用钱做很多事，都是很简单的事，却可以把林晓蕊的心稳稳的握在手心！ 袁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吴征宇从来没对他们提过保护林晓蕊的要求，就这么一个被洗了脑，养成废物的人，任何道理与事实都没有用，她就没有脑子分析！ 同时，袁方也一再提醒自己，如果不能尽快将刘德贵绳之以法，一旦让他察觉林晓蕊失联，他马上会想到已经到宁化的吴征宇，那么，他肯定会在袁方他们还没有找到确凿证据前先出手！ 可从另一个角度，也说明吴征宇对于刘德贵来说有多重要！一个对自己从恶之路了解的清清楚楚的人，如果不是因为有亲生女儿握在手中，吴征宇或许早就没命了！ “我告诉你，上学时得罪过我的同学，再没在学校出现过！” 袁方脑子里还在想着三个人的因果关系，林晓蕊已经开始凶巴巴的威胁上了。 “知道我们审犯人的时候，咋样验证他们说的是实话还是谎话吗？”袁方盯着林晓蕊的眼睛：“别思考，马上说出那个同学的名字！说出来就证明你没说谎！” “田庆峰，吴迪，赵紫嫣！”林晓蕊马上回答。 “才三个？” 林晓蕊皱着眉认真想了想又说：“还有几个同学给我赔礼道歉了，我就没计较！” “不管咋说你也是个大学生，多少也得有点脑子吧？你用脑子好好想想，当初刘德贵能让得罪你的同学消失，肯定是花钱了呀！花钱能叫收拾人吗？比如，等我回宁化，你干爸带着一张五百万的银行卡，往我面前一放说，你离开公安系统吧，自己做个小买卖啥的，你说对我来讲是惩罚吗？我指定蹦高的揣兜里！” 韩健忍不住的嘟囔了一句：“你咋不说刘德贵会给你一个金矿呢？！” 林晓蕊扭头看了眼韩健，眼神中充满厌恶：“你怎么这么贪心？” 韩健挑着眉瞪着眼，袁方哈哈大笑。 林晓蕊不知道袁方笑什么，但是自从上大学，她很多次被这样笑过，林晓蕊很生气，也很委屈，她噘着嘴，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可没有人安慰她，车里再一次陷入安静。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林晓蕊不哭了，她颤声说：“我想给我干爸打个电话。” 没人理她。 “你们到底是不是警察？”林晓蕊有些害怕了，警察怎么会见到她哭都不哄呢？她抱着包缩了缩身子。 袁方叹了口气，斜着眼看着林晓蕊问：“我们要是坏人，你现在才反应过来，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你能干啥？” 林晓蕊惊恐的瞪着袁方说：“我告诉你，我要是出点什么事，我干爸不会放过你们！他杀过的人比你们仨加起来还多！” “又吹！”袁方看着窗外，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实际上心已经提溜到嗓子眼了，这一趟的目的是把林晓蕊保护在手中，进而让吴征宇开口，袁方根本没有奢望过能从林晓蕊的口中知道点啥，可看这意思，像是要有意外收获！ 周奇，韩健和杨光也很紧张，他们都死死盯着窗外，在坑蒙骗这个领域，他们几个都知道跟袁方差着辈儿呢！不捣乱，是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剩下的就交给袁方吧！ “我不是吹牛！我干爸周围的人都很怕他！我可以跟你们好好谈谈，你们想要多少钱都可以谈！但是，你们千万不要脑子一热，做出任何伤害我的事情！我刚才说过了，跟我一起上这辆车的女孩儿，她爸爸可是你们的顶头上司，是局长，如果我失踪了，她一定会报案，我干爸也会马上知道，到时你们哪也去不了！”林晓蕊耐心的分析劝导着。 袁方皱着眉侧过身子，探究的看了看林晓蕊，问：“我就纳闷，你把刘德贵说的这么厉害，有没有想过其实他就是一只纸老虎？就像你在我们面前吹牛一样，他喜欢在你面前吹牛？你听到的只是你听到的……” “不是！我很郑重的提醒你，不要自作聪明！”林晓蕊很认真严肃：“你们动手之前一定查过我，知道我干爸是谁对不对？你们想想，他为什么会这么有钱？做生意的多了，有几个像他这样只有起没有落？他没读过什么书，你们知道他最开始是干什么的吗？杀牛！他就是个屠夫！” 林晓蕊死死盯着袁方的眼睛，想从对方的眼神中找到一丝惊恐，可惜，袁方的眼神始终很玩味。 林晓蕊觉得不下点猛药是不行了！ “你们好好想想，他如果没有点别的手段，怎么可能混到今天这个样子？” 袁方冷笑了一声问：“照你你这么说，现在有钱的那些人都不是正道上挣的？” “别人我不知道，我干爸肯定不是！你们看着年纪都不小了，是不是都成家了？有孩子了吧？千万别做傻事，你们可以开个价，我跟我干爸说，只给钱，不找你们麻烦好不好？” ------------ 第一百三十八章 陈年旧案（十八）一更 袁方抿了抿嘴，没吭声。 “你怎么就不信呢？我干爸真的很厉害，除了对自己家里人，他平时很凶狠的！我上高一那年放暑假，学校组织夏令营，我想报名参加，我干爸不让，我想着找他好好说一说，就在他书房外面，我听到他在里面说，”林晓蕊看了眼袁方，压低声音，学着男声沉声说：“‘扔新挖的地窖里！’” 袁方挑了挑眉说：“也许扔的就是一只鸡或者猪和牛！” “不是！”林晓蕊急得不行，他不明白这些人怎么就不知道怕呢？ “你咋知道不是？你亲眼看见了？” “我没亲眼看到，我干爸也不可能让我看到，但是我听到了！我听到我干爸说‘下次再找，不要找年纪这么小的，最好二十五岁以上！’听见了吗？听懂了吗？你们不要惹他！” 袁方的小心脏砰砰乱跳，他趁着挠头的工夫，低下头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重新抬头，皱眉问道： “你说了半天，到底想说啥？说他多厉害？多残忍？没听出来呀，二十五岁以上，可以是很多动物，或者是他们之间的暗语，他当时跟谁说的？不会是你干妈吧？”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可理喻！脑子怎么就这么笨！”林晓蕊恼怒的攥着双拳在空中挥舞了几下，又不知道该落在哪里：“当时只有他跟耿叔在书房里！” “耿叔？这是啥名字？没听说刘德贵身边有叫这个名字的。” “耿建国！听说过没有？我喊他耿叔！耿叔跟我干爸一起几十年了，是我爸最信任的人，现在你明白了？” “我明白啥我明白！”袁方两手一摊：“我跟你说，我小时候就不怕听鬼故事，你现在编这些想吓唬我？窗户都给你焊死！你快老实待着吧，让你干啥就干啥知道不？” “不是我编的！他们那次是杀了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姑娘！” “我去！因为啥呀？那姑娘得罪刘德贵了？” “我不知道原因……” “那你还敢往刘德贵身边凑？” “我说了，他对家人之外的人很凶狠的！” “你干妈不管吗？还是根本不知道？” “我干妈管得了吗？” “不是你说的刘德贵对家人很好吗？我就知道你在编！发生命案了，人家姑娘家不报警？警察都是吃干饭的？还扔地窖里，刘德贵现在住的地方需要地窖吗？他身边的人谁家还能有地窖？” 林晓蕊气得小脸通红，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袁方的鼻子，被袁方一手拍开。 “刘德贵别的本事我不知道，把你养得没礼貌，没教养，没脑子倒是真的！你听好了，下次再编故事，想好时间地点人物，构思出一个大纲，再慢慢丰满，张嘴就来，小学生写作文也比你水平高！” 林晓蕊直接气哭了，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 “你怎么就不信呢！我干爸有个食品加工厂，那里一直就有地窖！他们开车去厂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们家里人报警又能怎么样？” “能咋样？警察可以调看监控，可以查手机后台，那位姑娘总不会是凭空消失，然后突然出现在刘德贵的房间吧？最后是谁见的那位姑娘？那位姑娘最后联系的又是谁？刘德贵再凶狠，咱们现在也是法治社会，他敢大街上随便绑了人就走？” 林晓蕊怔怔的看着袁方，突然欣喜的抓着袁方的胳膊，激动的说：“你看，道理你不是都懂吗？你就等于是大街上随便把我绑上车的呀！” “我杀你了吗？” “可我会失踪啊！跟那个姑娘一样，呸呸呸！我的意思是……” “你快歇会儿吧！叨叨叨的，烦人！” “你听我说，你刚才说的特别对！警察真的很厉害的，他们可以通过很多高科技找到失踪的人……” “那咋没找到那位姑娘呢？” “因为那姑娘的尸体他们找不到呀！” 袁方朝林晓蕊点了点头，一副了然的表情。 林晓蕊顿时慌了：“你听我说，我干爸杀人肯定是有原因的，可你们，你们总要有个目的吧？要是为了钱，我真的可以保证……”林晓蕊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惊恐的看着袁方颤声问“你们，你们不会是跟我干爸有仇吧？” 袁方笑了笑，点了点头。 林晓蕊彻底被吓蒙了。 车子里又安静了，只有杨光不断发信息收信息的提示音。 袁方很煎熬！ 林晓蕊提供的信息很重要，袁方脑子里需要把这些信息用上，想接下来一步步该怎么走！可他不能叨叨，他要忍着，只动脑子不动嘴对他来讲……很艰难！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林晓蕊又怯生生的开口了：“你们想把我怎么样？” 袁方心里一阵欣喜，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了！ 但是，他没着急吭声，这个问题不好答，杨光录着音呢。 “你们是想报仇的对吧？”林晓蕊又小声的问。 “我们不是那位姑娘的家人。” “我知道！” “哦？你咋知道的？你还有这脑子？” “如果你们是那位姑娘的家人，刚才我说的时候，你就不会是那副表情了！” “还算是没有傻透！” “我知道，你们心里肯定很恨……” “你不知道！你或许还以为刘德贵只杀过那一个姑娘！” 林晓蕊低下头，低声说：“我在粤阳市出声，不是在宁化生的，五岁多的时候我爸，我亲爸就离开了我，说是出国了，我再没见过，那时候我小，也不懂事，记忆里都是我干爸时常抱着我，哄我，” 林晓蕊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看袁方的表情，又低声说： “我妈在我们要回宁化的时候车祸去世了，这些事，我干爸一再嘱咐我谁都不能说，他可能是怕我想起来伤心吧，希望我忘了！我户口本上的出生地就是宁化，而今天我会跟你们说，是因为我想跟你们好好谈谈，坦诚布公的那种！其实，谁都不容易！你们看到我外表光鲜亮丽，其实我的经历也很悲惨！” 林晓蕊又偷偷看了一眼袁方，接着说道： “之后，我一直跟着干爸干妈，他们对真的我很好，小时候不觉得，好像都是应该的，还会吃丽琴姐的醋……后来丽琴姐和耀辉哥总跟干爸，干妈吵架，我又不是聋子，虽然只有周末和寒暑假跟他们住在一起，那我也没少听到一些不该听到的事。” 袁方紧紧闭着嘴，没有任何表情，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冒出个字来，打断林晓蕊的思绪。 ------------ 第一百三十九章 陈年旧案（十九）二更 “我知道干爸做到今天这个位置，一定得罪了不少人，在宁化上学的时候，周末接我的都是干爸雇佣的保镖，就算是现在在省城上学，我干爸也安排了几个人，我有事他们随传随到，我出校园逛街，也要提前通知他们，他们会悄悄跟着……丽琴姐和耀辉哥在初中毕业之后就去国外读书了，再没回来过！我不信干爸，干妈不想，都是为了孩子的安全吧！” “你咋没出国读书？” “总得有个人陪着干爸干妈吧？” “是你自己这么想的，还是刘德贵要求的？” “干爸问过我的意见，他说听我的，只是比较担心我一个人出去，我自己也担心，再说，我做不到像丽琴姐和耀辉哥那样，一走了之！” 袁方冷哼了两声，问：“你多少还有点脑子，能分析出我们为啥恨刘德贵吗？” 林晓蕊摇了摇头：“我干爸得罪过的人太多了。” “只是得罪吗？你知道刘德贵手上有多少条人命吗？一个手里有命案的人，他会在意多一条人命吗？你刚才说偷听到刘德贵和耿建国在书房说的话，你仔细想想，那是第一次杀人之后会说的话吗？” 林晓蕊的头垂得更低：“我不知道该怎么让你们放过我，但是，”林晓蕊勇敢的抬起头，看向袁方说： “你也是成年人，总要考虑到现实，你就算杀了我，已经死的人也不会活过来，对不对？那还不如用我换一些实际一点的东西，你觉得是补偿也好，是买回我的命也罢，总要值得才行对吗？冤冤相报何时了？我干爸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应该很清楚，他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到时赔上你们几个人的性命，就更不值当的了！” “你觉得，我们放过刘德贵，他会就此收手吗？就不会再有无辜的人丧命在刘德贵的手中？” 林晓蕊抓住袁方的胳膊，含着眼泪颤声哀求道：“只要你们放了我，我回去求我干爸，求他不再做生意，好好的度过晚年！” “那些被他害死的人呢？就这么白白的丢了性命？他们的家人经历的那些痛苦，就这么算了？” “我让我干爸赔偿！你们也知道，我干爸有钱……” “他的资产够赔吗？”袁方眯着眼问。 林晓蕊愣了一下，好像在心里默算。 “为啥是劝他赔偿，不是劝他自首？他犯下滔天大罪，不该被绳之以法吗？他要了别人的命，不该以命抵命吗？！”袁方突然拔高声调，异常严厉。 林晓蕊浑身一机灵，她眨了眨眼睛，迅速的转动脑子，自首肯定不行！刘德贵如果要是自首了，财产肯定要被没收，她的未来就全毁了！ “你们希望警方介入吗？警方一旦介入，你们也要坐牢的，何必呢？拿着钱远走高飞，过上好日子不好吗？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是明智之举，你好好想想！”林晓蕊焦急的劝说，然后期待的看着袁方。 袁方冷哼一声问：“你不想让刘德贵自首，是为了保全他还是保全你自己？你没有出国留学，是为了陪刘德贵还是为了刘德贵的财产？” 林晓蕊被袁方说中心事，本能的缩了缩脖子，表情尴尬！ “我发现人命在你眼中好像并不重要，谁死了跟你都没关系，你跟在刘德贵身边十几年，就像你说的，就算偶尔听说点啥，加在一起也少不了！你清楚的知道刘德贵罪孽有多深重！可这一切好像跟你没有关系，你想的只是你该咋样保护好现在有的一切，甚至想要的更多！至于你花的那些钱是咋来的，无所谓！不然，你不会等到自己倒霉的时候才想起来要去劝说刘德贵！” 林晓蕊垂下头。 袁方终于等到机会可以叨叨了，他怎么会放过！ “你是咋被养大的？是用钱堆大的，要是亲生父母可能还好，但你不是，等你长大一点的时候，意识到这种区别，你脑子里最怕的就是失去！失去你现在享受的一切！你不会理会刘德贵的钱是咋挣来的，他平时是一个啥样的人，你只会想尽办法让刘德贵高兴，让他看重你！你为啥大学毕业想闯荡一下？因为你想证明给刘德贵看，你有能力接手他的公司！” 袁方说到这，皱了皱鼻子，表情厌恶的看了一眼林晓蕊接着说道： “你知道啥叫小丑吗？你就是！啥都不懂，啥都不会，非要觉着自己有能力，你长这么大干成过啥？哪一步不是刘德贵给你安排好的？他阅人无数，你几斤几两他能不知道？几个臭钱就把你养的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除了钱你啥都不认！啥道德良心，你是统统不要了！” “我干什么了你这么说我！”林晓蕊含着眼泪猛抬起头喊道：“当初是我亲爸不要我的，我妈也抛下我了，我能怎么办？” “你妈咋死的？” “都说了是车祸！” “谁说的？” 林晓蕊呆愣住了。 “如果有工具，我真想撬开你的脑子好好看看！你跟刘德贵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他凭啥对你比对他自己闺女还好？你也知道刘德贵遭人恨，他咋就把自己闺女儿子都送到国外去，单单没有送你？回国一趟能有多危险？危险在哪？他闺女儿子咋就一次都没回来过？我告诉你，他儿子闺女都比你有良心！知道他们的爹不是个好东西，宁愿凭自己的本事挣钱养活自己……” “他们出国前的开销，在国外上学的费用，都是干爸掏的！”林晓蕊愤愤不平。 “废话！生了就得养！但是人家哥俩儿知道一旦有能力了，不再用刘德贵昧着良心挣来的钱！你行吗？你不但从没想过自力更生，你脑子里一直想的是咋把刘德贵整个公司弄到手！” “他们有人养，谁来养我？！我做错了什么要我在那么小的年纪就成了孤儿？！”林晓蕊悲愤的撕喊。 “我没觉得你因为自己小小年纪成了孤儿有多伤心，相反，你巴不得你亲爸别回来找你，他一旦回来了，你说你该咋办？” 林小蕊又愣住了，然后像是自言自语的说：“不会，他不会回来的。” “他已经回来了！”袁方嘲讽的看着林晓蕊说：“你现在有个选择，要么跟你亲爸远走高飞，要么继续跟着刘德贵，继续花他用人命换来的钱，你选哪个？” 林晓蕊彻底呆住了。 ------------ 第一百四十章 陈年旧案（二十）一更 过了好一会儿，林晓蕊突然坐直了身子，冷哼了一声问：“是他让你们来的？” 憋了很久的韩健突然探身看向袁方说： “我咋就这么想抽她呢？明明白白的事摆在那，她就像智障一样看不明白，然后自己没事还动一动脑仁，整出个不着四六的分析！这一路，光听她胡说八道了！” 袁方呵呵一笑说：“也不能说全是胡说八道，有些话还是有用的。” “老周你快点开，我真是受不了了！”韩健嚷嚷道。 周奇握着方向盘，笑道：“听会儿歌吧，放松一下，别真着急上火……” 周奇还没说完，林晓蕊好像是抓住了什么关键点，一改之前的惨样，嚷嚷道： “我告诉你们，别以为把我带到他身边，你们的任务就完成了，我不可能认他！你们也别想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我肯定会告诉我干爸，你们就等着被收拾吧！” “我这都是老歌，新歌听不惯，你们凑合听。”周奇像是根本没听见林小蕊的话，按下了播放音乐的键。 一首粤语老歌缓缓响起，林小蕊纳闷的来回摆头看了看左右护法，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她说什么他们都不知道怕呢？！ …… 袁方在音乐声中眯了一小觉，再睁眼的时候天色已暗，再有个把钟头，他们就能到队里了。 “周奇辛苦了，也没法替你，更没办法让你回去就下班，你们仨先跟家里打个招呼，今晚可能要通宵！”袁方边小幅度的扭动上半身边说。 “你突然一说人话，我还真不太适应！”周奇笑呵呵的说。 “杨光，该传达的都传达了？” “早就发给老沈和你张叔了，她同寝室的也联系过了，说她有急事回宁化了。” 林晓蕊瞪着眼睛问袁方：“什么意思？” 袁方看都没看林晓蕊，皱着眉看着窗外说：“你们说家是啥？为啥黑灯瞎火的看见灯光会觉得温暖？” “你想干啥？诗兴大发了？天很黑，灯很亮，脱了鞋，想上炕！还温暖，你那是饿了！”韩健也看着窗外。 林晓蕊更蒙了，她茫然的又摆头看了看左右护法，她感觉到哪不对，可又说不出哪不对，她伸手推了一下袁方，试探性的问：“你们真不怕我干爸找你们麻烦？” 袁方扭头眼神冰冷又厌恶的看了看林晓蕊，说： “你有没有听说过，如果一个人死的不明不白，他的魂魄就会一直飘荡在人间，尤其到了晚上，他们不知道该去哪，就想去找害他们的人！一开始他们找不到，咋办？不着急，慢慢找！一缕冤魂，两缕冤魂……无数缕冤魂都在找同一个人的时候，你猜他们能不能找到？” 林晓蕊吓得紧紧的抱着包。 “他们不单止会找害他们的人，还会找知情的人，因为他们冤啊！咋就死的这么不明不白呢？为啥就没人肯帮帮他们呢？如果早早有人站出来，后面那些人就不会送命！你说……他们现在找到了吗？……我觉得，他们找到了！” 韩健突然尖叫一声，吓得林晓蕊扔了怀里的包，抱住头也跟着叫了起来。 “没事，我就是制造一下气氛！”韩健高兴的解释了一下。 可林晓蕊的心跳再也没能慢下来！ …… 整个宁化被淹没在黑暗中，点点霓虹并不耀眼，万家灯火倒是显得分外安宁。 周奇开着车缓缓停住，沈国明和张勇等在车外。 袁方第一个下车，活动了一下腿脚，先对沈国明说：“直接给她拷上！”然后又对张勇说：“走，去见见吴征宇！” 林晓蕊在车子开进警队大门那一刻才突然想明白，他们，真的是警察！ 韩健接过沈国明手里的手铐，利落的给林晓蕊拷上，严厉的问：“知道我们是谁派来的吗？是国家，是人民，是那些至今找不到尸体的冤魂！” 林晓蕊的脑子又不转了，她傻愣愣的看着冰冷的手铐铐在自己手上，机械的下了车。 袁方在上张勇车之前，突然回头对沈国明喊道：“你跟李局说，再给我一个半小时！让他等我一下！”袁方拿起手机看了一下表又喊道：“八点，八点我给李局打电话！谁都别下班！等我消息！” 张勇开着车驶出警队，沈国明站在原地不怕冷风吹，心内五味杂陈！真的有希望了吗？ …… 吴征宇没想到这个时间会见到袁方，他的心突然提溜到嗓子眼，是好事还是……坏事？ “林小蕊我带回来了，现在在我们队里！”袁方说着点开手机，给满脸惊讶的吴征宇看了下林晓蕊的照片。 吴征宇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整个人猛地坐起身，伸手拿过手机看了又看，一滴滴的泪水滴落在手机屏幕上。 袁方没有时间，他一把夺过手机，狠声问：“你知道看着自己的孩子掉眼泪，那些被你们害死的人呢？他们也有家！” 吴征宇没有理会袁方，闭着眼重新躺下，像是满足了一般。 袁方上前揪住吴征宇的前襟，咬牙道： “你听着，我今天能把她带到队里，也能在下一秒把她放了，你说她出了警队第一件事会做啥？她知道你在这里，你觉得她会来这里看你，还是会尽快跑到刘德贵那里撒娇？” 刚刚得到片刻满足感的吴征宇惊恐又愤怒的看着袁方。 “你听好，把你知道的一字不差的全说出来，你应该能明白，我能护林晓蕊一天，护不住她两天，只有一棍子将刘德贵打死，你才能安心的闭眼！” …… 八点整，李局接到袁方的电话。 “您在哪？” “办公室！” “我申请今晚抓捕刘德贵及他身边其他嫌疑人！十五分钟后我到您办公室！” 袁方挂了电话，李局举着电话怔住了，这么快？ 十五分钟后，袁方和张勇到了。 敲开李局的门，袁方直接汇报情况： “我们现在手里有吴征宇和林晓蕊两份口供和审讯录音，可以确定二十九年前的强奸案，及之前几年失踪人口案都是刘德贵所为，这几年失踪女性人口中，可以确定六年前一位失踪的十八岁女孩苏菲菲被刘德贵及其手下杀害，几十年中被害人的尸体，全部埋在红林区食品加工厂内！我现在申请，今晚抓捕犯罪嫌疑人，搜查食品加工厂！” ------------ 第一百四十一章 陈年旧案（二十一）二更 李局站在办公桌前，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 “李局！”袁方情绪有些激动：“你知道林小蕊的行踪瞒不了多久，一旦被刘德贵感觉到啥，我不怕他动用关系打压我，我怕他连夜出逃国外！我不信他这么多年没给自己留下后路！” “你先别激动！”李局挥了挥手说：“你先坐！” “我不坐！张叔和我爸这些年就没断了查他们，公司里谁是骨干，家住哪里，啥爱好都在这个优盘里！”袁方从兜里掏出优盘，他的手在抖： “这些人有跟了刘德贵几十年的，有这几年才开始被器重的，他们身上不可能干净！抓捕他们和搜查食品加工厂同时进行，这边人抓齐了，那边可能已经挖出尸骨了，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再加上咱们手上有吴征宇和林晓蕊的口供，我就有足够的时间去侦查所有犯罪事实！”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这事还是有点操之过急了，我要先跟书记汇报一下！” “来不及了！之前我跟晓暖商量的妥妥的，可今天回来的路上我引导林晓蕊说出了一些事情，刘德贵在省城不仅找了学校老师，还有几个每天能让林晓蕊随传随到的人伺候着，我和晓暖商量了咋对付寝室的人和看着她的老师，也许能争取到两三天的时间，但是现在不同了！” 袁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看着李局的表情，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我怕林晓蕊的手机被刘德贵装了啥，一上车就给拆了，万一那些人今晚联系她，找不到人，刘德贵一定会警觉，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怕他出手找人压我，我怕他逃！吴征宇当年能买假身份，刘德贵就不知道给自己预备一个？他一旦换个身份离开国境，再想替那几十个无辜的人伸冤就真没有机会了！” 李局站起身，背着手办公室里开始踱步。 袁方心里明白李局担心什么，他赶紧乘胜追击： “半夜行动要比白天行动社会影响力小得多！如果今晚不行动，那就得明天半夜，这一天的时间，谁都不知道会发生啥事儿！现在已经快八点半了，如果预计十二点行动，咱们就要好好安排一下，要抓的人太多，咋提前知道他们的行踪？咋样才能抓捕的出其不意，悄无声息？等人抓齐了，尸骨挖出来，咱们还有时间拿到一些人的口供，等到天亮了，有些人知道了，咱们手里的证据也充分了，谁都翻不出浪花来，刘德贵那一身的腐肉最终也是烂在咱自己的锅里！” 李局突然站住了，他扭头目光炯炯的看着袁方说：“人手不够你也能做到？” 袁方心里一阵狂喜，狠狠点头道：“能！” “好！你现在回队里跟老沈，你爸，还有张国庆一起研究个执行方案出来，我现在就去找书记，无论如何也要说服他同意！你说的对，时间上来不及了，如果最终让他跑了，这是咱们警队的耻辱！如果让他有机会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我这个局长也别干了！他这一身腐肉必须烂在咱们自己的锅里！” 袁方长长舒了一口气！ …… 袁方和张勇急匆匆的赶回队里，保证说出去了，但是到底怎么行动，袁方心里还没有谱！ 张国庆和袁爸已经等在沈国明的办公室里了。 沈国明见到袁方推门进来，冷哼了一声说：“真是个白眼狼，他俩都知道你今晚的打算，为啥我不知道？” 袁方脱了外套，搓了搓手说：“临时决定的！当时在车上，以防万一我们根本没讨论案情，林晓蕊说的那些线索我发给你，也发给张叔了，张叔查到六年前苏菲菲失踪案后就给我发信息，建议今晚行动！” “你关心一下重点行不行？一辈子的毛病，跑题的本事你最强！孩子的醋你也吃！”袁爸没好气的对着沈国明说了两句，马上扭脸问袁方：“你觉得李局是真同意了？” 袁方咧着嘴傻笑了几声，说：“我没有说粤阳的事！” 沈国明急得站起身来说：“这么重要的事你咋不汇报呢？” 袁方瞬间从傻笑变成了奸笑：“不能影响领导的决定！” “别说这么多废话！”张国庆等不及了：“咱们人手不够，我建议先将重要嫌疑人抓捕，剩下的天亮了再慢慢抓也不迟，有大鱼在手，小鱼小虾翻不出啥风浪来！” 张国庆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纸递给袁方：“我和你爸按照重要性，分出三拨人，咱们先抓第一拨六个人，这六个人一旦被控制住，就为咱们争取到了时间，然后马不停蹄的再去抓捕第二拨……” 张国庆说着，袁爸坐在一旁点头，袁方看着手里的名单，第一拨除了刘德贵还有他的妻子王艳珍及两名情妇，还有耿建国和郭明浩！ “耿建国和郭明浩好抓，”袁爸掏出一盒烟，一人发了一根，发到袁方的时候停了一下，袁方主动抢了过去，袁爸点上烟接着说道： “之前我和老张比较关注这俩人，对他们的作息相对比别人更了解，刚才收到小方的消息，我俩就安排人先锁定他们俩在哪，安排人盯上了！但是，刘德贵夫妻俩和两个情妇不好抓！这个刘德贵把自己家整的像是旧社会的大宅院，妻妾住在一起，他那个别墅，咱们咋进？有没有可能别墅里有通往外面的暗道？咱们警车在门口一响，他可能就跑了……” “所以，李局铁定会犹豫，他也担心抓捕行动不成功，反倒打草惊蛇，还让蛇跑了，这不就成了天大的笑话了！是咱整个宁化警方的笑话！”沈国明严肃的说。 袁方挠了挠头说： “张叔之前给我的资料中就有刘德贵家的地理位置和照片，别墅是刘德贵自建的，不在城里，各种安保措施，我相信他肯定舍得砸钱！就算咱们有足够的警力将别墅围了，万一真像我爸说的有地下通道，咱们肯定抓不到他！所以，不管警力够不够，直接上门抓捕都不可取！” ------------ 第一百四十二章 陈年旧案（二十二）一更 “你啥意思？把他骗出来？还得是带着那三个女人……” “这不现实！”张国庆打断沈国明：“半夜三更的，没人能将刘德贵骗出来，他如今也是过了六十岁的人了，只会更奸诈！” “所以，咱们要上门服务！”袁方没有笑，而是相当严肃的问：“谁能敲开刘德贵家的门？这个人能让刘德贵认可的人，顶多能带一个人跟着，而且是一辆车停在门口！刘德贵的别墅里不可能只住着他们四个人，除了高科技的安保措施，恶犬和亡命之徒肯定是标配！如果门被敲开了，这两个人能够单独见到刘德贵，必须有能力瞬间制服他，与此同时，外围的人能迅速赶到，在双方僵持的时候冲进来，将那些人制服，但这个过程中，刘德贵的三个女人会是啥反应，会做啥，我预判不到！” “照你这么说，还不如白天抓呢，至少刘德贵会出来！”沈国明说。 “我倒是也想，可领导最最在意的是啥？是影响！抓捕刘德贵的现场你能保证没有外人吗？他出门几个人跟着？容易近身吗？家里头那三个女人会同时跟着出来吗？抓捕的动静能小喽？再说，领导能够同意抓捕已经很难了，这根绳上的蚂蚱有多少只你敢想吗？是方便你工作了，社会影响一旦散开，领导后续工作咋作？他们咋会同意白天抓捕？” “我说一句，你八句等着我！”沈国明气哼哼的嚷嚷。 袁方马上嬉皮笑脸道：“想要抓捕成功一定要领导配合，咱们不为领导设身处地的想哪行呀，是不？” “直接说出你的想法！”袁爸严肃的说。 “只能找领导出面去敲开刘德贵家的大门！官越大越好，带着我……” “还是带着我吧！”张勇终于可以插嘴了：“你脑子比我好使，身手可不及我！” “先不要争这些！”沈国明打断张勇：“就算进去了制住刘德贵了，后面的人咋进去接应你们？” “断电！对别墅内进行电子设备干扰……” “你还想干啥？就咱们这几个人……” 袁方朝沈国明呵呵一笑说：“原本确实不太可能，但是现在可能性极大！” 沈国明忙问：“为啥？” “领导一旦下定决定，我再提要求，成功性会大很多！不止领导，咱们每个人差不多都是这样，一旦做了决定，一开始遇到点困难还是能克服一下子的。” “你是不是都想好了？现在就等李局给你打电话了吧？” “李局不会给我打，应该会给你打，所以要求要你来提。”袁方嘿嘿的笑着。 沈国明气得的直瞪眼，刚要训斥袁方，手机就响了，是李局！ 书记赞成今晚的行动，李局的声音抑制不住的有些激动。 “李局，既然书记同意了，能不能给我们技术上一些支持？”沈国明讨好的说。 李局听完沈国明的要求，沉默了一会儿说：“十五分钟后我到你办公室！” …… 正如袁方预料的那样，李局不但同意了技术上各种支持，还表扬袁方想的周全，袁方趁热打铁的又说食品加工厂也需要这些技术支持，那个地方是刘德贵重点看护的场所，不可能没有安保措施和重兵把守，李局马上联系了技术部门的几个人，让他们马上来沈国明办公室报到。 李局解释道：“刘德贵这个人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别说基层干部，就是中层的，他也不会正眼看一眼，所以咱们现在找一些基层的人，不会走路风声。” 可谁来敲开刘德贵别墅的大门呢？ 谁都没想到，李局说这个事他可以试试！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沉默了，每个人都知道这个事李局做最适合，可毕竟有危险！沈国明想说他来，可事实是刘德贵根本不会搭理他！ 李局笑道： “你们这都是啥表情？论年纪，我比你们仨还小几岁，我是比不过他们几个年轻人，但是想伤到我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再说，自古邪不压正，咱们只要计划周全一些，没啥危险！时间不多了，我先给他打个电话，看看能不能预约上！” 袁方脑子里突然闪出林晓蕊下午在车上的话他想见我干爸也得预约！，袁方双手不自觉的攥成了拳！ 李局示意所有人安静，然后拨通了刘德贵的电话。 刘德贵很快就接了，没用李局先开口，他先惊喜的说：“李局呀，今天这是吹的啥风？” “这么晚打扰刘总，刘总别见怪！”李局的声音客气中透着严肃。 “我求之不得呀！能让李局这么晚来电话是不是有啥事？” “嗯，确实！你晚些时候有没有时间？哦，是这样，我先要去找一下书记，跟书记谈完去找你，我也说不好时间，可能快也可能慢，所以先跟你打声招呼，今晚你可能要晚睡一会儿。” “哦！是……跟我有关的吧？” “当然，怎么？你一会儿不方便？” “没有没有！方便方便！我沏好茶等你！” “真没心思喝茶，我从书记那出来给你电话，多余的话见面再说吧！” “好！” 李局收起手机，袁爸赶紧问：“现在还不到十点，这样会不会让刘德贵警觉？” “会！”李局严肃的说：“但是，他现在只有时间往吴征宇身上想！袁方不是都安排好了吗？” 袁方挑了挑眉问：“他不会安排人到书记家门口等着吧？验证一下您说的是真是假！” 李局呵呵一笑说： “他倒是想知道书记住哪，咱们这位新书记最忌讳有人找上门，他又不是咱宁化人，没那么多七大姑八大姨，战友同学，市委领导加一起知道他住哪的一只手数的过来，不过你提醒的也有道理，那只老狐狸还是要防着点，我安排人把书记家门口的路清一清！” 袁方点点头，嘟囔道：“这种情况下估计他不止想到吴征宇，还会想到林晓蕊，但是这么晚了，联系的上联系不上的他也干不了啥，就算他找到人问，知道林晓蕊不在学校，他第一时间能做的也是琢磨收拾吴征宇！” 嘟囔完之后，袁方心里踏实了。 ------------ 第一百四十三章 陈年旧案（二十三）二更 接下来大家开始研究细节，首先，先把人分了，张国庆和袁爸负责带人抓捕耿建国和郭明浩，张勇和刘军带着秦晴还有袁爸分局管辖内抽调的十几名民警，还有两名带着设备的技术人员去食品加工厂刨地，袁方还建议开一辆挖掘机！ 剩下的人全部参与抓捕刘德贵及其女人们也是不够的，李局恼怒的看向袁方问：“你不是说抓捕行动没有问题吗？” 袁方抓了抓头说：“我想着把其他几个大队的人都叫回来加个班的。” “市局里的人不能找，从基层调！刘德贵看不上基层的人，尤其是跟他没有关系的那几个区，为啥让你爸调人不让张国庆调？食品加工厂就在红林区，他能不打点一番？这么关键的时候，有一个人找错了，所有人都跟着冒险！我来找人，不能少于五十人！” 袁方朝沈国明挑了挑眉，一副奸计得逞的嘴脸。 用沈国明的话讲，这次行动袁方只负责把李局骗来，剩下的就是李局统筹安排了。 李局借用沈国明的电脑，在系统内找人着实花了些时间。 如果五十名干警一下子都到重案大队集合，说不准就让刘德贵的人嗅到了味道，所以，李局网上指挥，将五十人分成十组，选出组长，由组长将本组成员上交的手机统一交到重案大队，而这十位组长，两辆车，先后到达重案大队。 五十人需要配备的装备，都有李局特批的手续，在各个分局领取，只有组长配枪！ 没有一个人问将要执行的是什么任务，他们会在准备冲进刘德贵别墅之前收到明确指令！ 李局找的几名技术人员陆续也到了，他们领了任务先一步到目的地做检测去了。 李局一边忙乎着这些事，一边抽空跟袁方他们商讨执行任务时的细节，转眼已经是快十二点了！ 所有参与此次行动的人都已经等在不同路段整装待命，李局站在楼梯上看了看时间，对着手机铿锵有力的说道：“这将是一次让你们铭记且骄傲一生的行动！注意安全，分批出发！” …… 袁方和李局的车子是第一拨出发的，李局再一次给刘德贵拨通了电话，刘德贵迅速接听。 “刘总，时间真的挺晚了，我从书记家出来又到了重案大队，现在出发大概要半个小时到你家。”李局说的滴水不漏。 “好！我准备了点宵夜，咱俩喝两盅。” “哪有心情，再说上年纪了，还是少熬夜，少喝酒！” “这是啥情况？我捅娄子了？还是下属惹啥祸了？我这心七上八下的。” “见面说吧，电话里不方便！哦，我还带了两名具体参与办案的干警，有些具体情况，他们比我清楚！” “哦……看样子事情不小！” “对！这也是为啥我要先见书记，好了，一会儿见面谈吧，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好，我等你们！” 李局挂了电话，表情很凝重。 袁方坐在李局身旁，内心不知道是个什么情绪！ 有激动，几十年的努力终于要看到结果了；有紧张，准备时间太短，很多细节沟通不到位，只能靠默契与应变，真说有个万一……；也有担忧，有些情况他并没有跟李局实话实说，会不会直接影响这次行动的判断？袁方回头看了眼李局问：“防弹衣穿好了吧？” “你会给他机会朝我开枪？”李局瞪了一眼袁方。 周奇坐在副驾驶笑道：“你刚才检查了好几遍了！” 杨光开着车说：“老袁唠叨起来跟我妈有一拼！” 李局觉得带袁方一个人去不保险，带两个人去，刘德贵应该不会怀疑，可张勇不行！用袁方的话说，张勇在表情控制这一块儿上，属于不受控制型！脑部神经跟本作用不到面部神经，不论他多想让自己冷静，脸上也会写着大大的两个字……紧张！ 周奇从小练武术，还会散打和跆拳道，虽然力道不如张勇猛，但胜在机警灵活。 而杨光，这次扮演的是十分重要的司机！ ……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到别墅的大门外，还没有进到里面，袁方已经开始瞠目结舌了。 刘德贵自己建的这栋别墅占地面积不小，大门和围墙都比小门小户的高大不少，人站在门前，有种压迫感，这是看照片体会不到的，让袁方有种……要进去探监的感觉。 刘德贵带着几个人亲迎在大门口，李局绷着脸下车，袁方跟在后面，毫不避讳的上下打量了一下刘德贵。 这是袁方第一次见刘德贵，杨光他们倒是在电视上见过。 刘德贵身高体瘦，头发乌黑，精神奕奕，满脸堆笑，毫无担忧和紧张，只是笑意并没有达到他那双三角眼的眼底，他脸上的沟壑犹如刀刻一般，有着能夹死一只蚊子的深度和紧实度，让人看着莫名其妙生出惧意！ 大冷天的，李德贵只穿了件卫衣站在门口，袁方看着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这哪像六十多岁的老人！ 李局跟刘德贵疏离的握了握手，又介绍了一下袁方和周奇，内容都是真实的。 刘德贵想寒暄几句，李局皱了皱眉说：“先找个安静的地方，最好没有信号，咱们先把正事说了，你这大门……可真够气派！” 刘德贵堆满笑容的脸这时候多少显出了一些紧张。 李局一只脚刚要跨过大门，突然转头对站在车旁的杨光说：“一会儿如果有急事，你就敲门找我，如果不是急事就等我出来！” 杨光赶紧点头。 刘德贵忙说：“让这个小兄弟进来等吧……” “你家信号不能屏蔽？” “能！” “他也进来，万一有啥急事联系不上我，再联系不上他，后果你担？” 李局的脸色从下车就不大好看，这时候更显严厉，刘德贵想说信号屏蔽也只屏蔽一间屋子，别的地方不碍事，可终究还是被李局的气势镇住没能说出口，只给身后的人递了一个眼色，意思是机灵的听着点门口的动静。 李局正好也转头对身后的几个人说：“麻烦几位听着点，他要敲门肯定是大事！” 几个人赶忙重重点头。 “快走！”李局抬腿就往院子里急行，把气氛烘托到极致！ ------------ 第一百四十四章 陈年旧案（二十四）一更 袁方和周奇也需要配合演出，俩人挺胸抬头冷着脸，一脸严肃的跟在李局身后，时不时扭转身子将前院看了个大概，也等于是让在外面的人看到了前院的全景。 要说这也怪刘德贵，为了显示自己的亲近之意，特意嘱咐人将别墅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的灯都打开了，院子里可说是亮如白昼，这让袁方很满意。 其实，刘德贵从接到李局第一个电话开始，就没有任何怀疑，他知道吴征宇被抓了，也知道吴征宇在哪家医院被监管，但他没有着急，他知道吴征宇有多在意林晓蕊，他也知道吴征宇有多恨他的几个姐姐，所以这件事他没有立刻警觉，以为只是吴征宇死前想报仇，但是，毕竟是人命案子，刘德谷还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他已经在想办法派人接近吴征宇，警告或者直接做掉！ 正如袁方他们所料，李局的电话让他第一时间想到吴征宇了，然后他赶紧联系林晓蕊，林晓蕊的电话关机，这让他更加确信李局突然到访跟吴征宇有关系！ 要说刘德贵最担心谁？可能就是吴征宇，他此刻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咬牙跺脚将林松直接做掉，非得让他变成吴征宇活到现在！ 他总结：人不能有善心！ 不过，刘德贵并没有慌乱，他很自信这些年在宁化的发展，更自信自己的关系网，要不然李局怎么可能先来见他，不对，是先见了书记，这就更说明问题了，警方没有背地里组织抓他，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一定能得到消息！ 既然选择先来见他，说明领导的大方向已经定下了，他不过是割些肉而已，背锅的人他早就选好了，这一次，他一样会安然度过！ …… 刘德贵带着李局直奔二楼书房，袁方心里默默数着一路上一共见到多少人，心里不由得对李局竖起大拇指，只明处袁方就见到八个人，暗处还有多少？ 刘德贵亲自打开书房的门，李局没有着急进，和刘德贵客套谦让了一下，最后还是刘德贵先进，李局才带着袁方和周奇进去。 书房里富丽堂皇，有一面墙全是高高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籍和各类艺术品，金的玉的，新的旧的，国内的国外的，眼花缭乱！ 书房正中间是一张大书桌，袁方觉得木料肯定差不了，挨着书桌的是一整块玉雕…… 刘德贵请李局坐在沙发上，李局没客气，坐好之后问：“信号屏蔽了？” “屏蔽了！李局这是怕……监听？”刘德贵弓着身子，谨慎地问：“我看这意思，事不小啊！” 袁方竖着耳朵听着，眼睛大致看了一下书房的格局，又回头仔细看了看书房的门，他知道现在外面有两个人在把守。 “两位警察同志快坐啊！”刘德贵见李局只是叹了一口气，没吭声，便转身热情的招呼袁方和周奇，一双三角眼顿时变成等边三角形。 袁方冷哼一声，一屁股坐到离门口最近的单人沙发上说：“刘总还笑得出来！” 刘德贵哈哈大笑了两声，坐在李局对面的藤椅上，中间是实木的茶几，藤椅左侧是袁方的单人沙发。 刘德贵笑呵呵的扭头看向袁方说：“你还是年轻啊！我这一辈子啥事没经历过？” 周奇很礼貌的站在刘德贵右侧说：“咋能让刘总坐这，您做沙发，我坐这！” 刘德贵挥挥手说：“你们是客人……” “那也不行，还有老幼之分呢！”周奇说着伸手去架刘德贵的胳膊。 刘德贵侧身躲了一下说：“你可别小看这张藤椅……” “哪个皇帝坐过？”袁方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不屑的问了一句。 刘德贵转动身子，转头刚要跟袁方炫耀一下藤椅的来历，周奇右手成刀，前腿弓后腿绷，手起刀落，狠狠坎在刘德贵颈部大动脉上，刘德贵身子一歪，周奇利落拦住，袁方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然后两步到了门前将门反锁！ 同一时间，李局与周奇合力将刘德贵挪到沙发，带上手铐，嘴上贴上封条，还没来得及把腿绑上，书房内突然一片漆黑！ 停电和袁方反锁书房门没差几秒钟，现在袁方能清楚的听到外面一片喊声，门口的两个人马上焦急的对门里喊道：“刘总，停电了，您没事吧？咱们有备用电，您别着急！” 袁方举着手机，对着门口放出刚才刘德贵的话：“哈哈哈，你还是年轻啊！我这辈子啥事没经历过！” 门外的人显然愣住了，很快书房的灯又亮了，袁方知道这是启动了备用电。 三个人上前几下就把刘德贵绑成了粽子，手铐也从前面改成双手背后的铐上了，刘德贵只能脸朝下趴在沙发上。 “刘总，需不需要给你们加点水？”门外的人像是觉出不对头。 袁方模仿着刘德贵的烟嗓喊道：“滚！” 外面又安静了。 袁方和周奇没闲着，俩人迅速仔细的查勘屋内的摆设，他们之前讨论过，这个刘德贵十分狡猾，不排除在书房里藏有暗间的可能，如果刘德贵对李局的突然到访心理存疑，暗间里极有可能埋伏了人！ 他们要拖到外面的人冲进来，而外面的人要赶到并且冲进来，最快也要七八分钟，这几分钟关系重大，他们不怕外面的人，但是书房里面突然蹦出来人就不好玩了。 袁方一边假装和刘德贵说话大声叨叨着，一边和周奇仔细查看，只要门外的人听到里面有动静，多少会犹豫犹豫，这就给他们争取到了时间。 “我知道你有钱！啥啥都是好东西！挺好的日子，为啥不好好过呢？” “你别这幅表情看着我，你自己做过啥自己不知道？你是对宁化有贡献，咋地，你就是王了呗？你瞧瞧你这房子里头养了多少人？你咋不去占个山头呢？” “你这话我不爱听！有钱咋了？有钱你也不能为所欲为！几十年的事了，现在让人翻出来，谁帮你兜着？” 袁方正叨叨的带劲，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刘总，院子里的电子设备突然都不好使了，找田工看了，说是信号传输有问题……” “滚！”袁方故技重施。 “刘总，是这样，田工的意思是有可能是屏蔽器的事，能不能先把屏蔽器关了……” “敢！” 外面又安静了。 ------------ 第一百四十五章 陈年旧案（二十五）二更 袁方看了眼手机，刚过去三分钟！ 周奇对着那盆玉雕出神，袁方凑过去低声问：“咋地，你觉得这大家伙是开关？” 周奇点点头，俩人开始认真研究玉雕， 李局一脸严肃，浑身紧绷的坐在沙发上突然压低声音开口道：“他要醒了！” 袁方皱了皱眉问周奇：“再给他来一下？” “你兜里那块儿手帕给他闻闻！”李局低声说。 “哦，对呀！我把这个利器忘了！”袁方赶紧带上白手套，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型密封袋，这是刘军精心为他准备的！ 袁方屏住呼吸，将里面的手帕掏出来，放到刘德贵的口鼻之下。 行动之前，在如何快速制服刘德贵这项运动上，大家各抒己见。 因为房间屏蔽信号是唯一能让外面的人成功再次敲开大门的方法，真说翻墙，墙上的电网就够民警们头疼的，所以，等袁方他们一进去就没有办法传递消息了，这一点也能让刘德贵彻底放掉戒心！ 可不能发消息，怎么通知外面的人什么时候行动？只能提前约定时间！ 所有人都知道，只要刘德贵没有起疑心，没有提前防备，凭周奇一人之力绝对能瞬间制住刘德贵，这也是袁方佩服李局的地方，从一开始就沉着冷静，思虑周全，至少袁方认为，刘德贵不会疑心。 但是，凡事都有万一，这也是带着袁方的原因。 袁方和周奇听取大家的意见，什么乙醚手帕，绳索，小电棍，军用匕首统统带上，大冷天的，穿厚一点再正常不过，只是行动必须快，要不然进了书房总要脱衣服…… 袁方一直看着时间，如果是停电之前找到机会自然是好，如果要等停电之后找机会也未尝不可，停电和对电子设备的干扰都是为了让外面的大部队能消无声息的到达门口，这个环节至关重要！ “他要是再敢醒，那就只能电他一下子了！”袁方屏住呼吸收起乙醚手帕，嘴都没闲着。 “几分钟了？”李局严肃的问。 周奇马上说：“四分三十秒了。” “该到了！”李局轻声说道。 “别紧张，咱们手里有他怕啥？真干急眼了，一个电话武警就来了！”袁方摘下手套，走到玉雕旁，使劲在玉雕上蹭了蹭。 突然一阵局促的敲门声，吓了袁方一大跳。 “刘总，不好了，警察冲进来了！” “来就来呗！”袁方大声吼道：“赶紧双手抱头，自己上警车！” 外面的人显然被袁方说蒙了，竟没有了下一句。 很快外面传来一片嘈杂的声音，袁方贴着书房的门听到了沈国明拿着喇叭正抑扬顿挫高声宣传着政策。 “老婶总算是找到适合自己的岗位了！”袁方笑呵呵的坐到沙发上说。 “还没到胜利的那一刻，不能放松警惕！”李局严厉的道。 “就是，赶紧过来接着找暗门！” “暗门有没有我不知道，就算有，里面肯定没人！”袁方不但没起身，还翘起了二郎腿：“我刚才喊那一句，外面的人都听到了，暗门里的人能听不到？要出来早就出来了！这说明啥？说明咱李局厉害呀！让刘德贵一点都没疑心，就这本事，够我学一辈子的！” 李局的表情终于有了些缓和，不再那么紧绷。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袁方故作轻松的外表下实际上非常忐忑不安，他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外面的人要将整个别墅所有房间检查一遍之后，才会来敲门，他们才能带着刘德贵离开，如果一切顺利，刘德贵的三个女人这时候应该被带走了，这三个女人是袁方最没有把握的一个点。 如果外面的人发现刘德贵已经被警察控制住，在没有被警方制住之前，他们理应去找王丽珍，如果王丽珍是个有头脑的，后面会发生啥？袁方不敢想！ 好在折磨人的时间并不长，袁方终于等来了沈国明敲门，李局长长舒出一口气，之前一直笔直的腰身，终于是放松了下来。 警匪之间的关系就是猫与老鼠，只要猫站在那，老鼠自然抖三抖！更何况他们毫无准备，就算有那么两个亡命之徒想要反抗一下，强健的四肢没有灵活的大脑支配，也只是个摆设！ …… 刘德贵像是死猪一样被扔上了警车。 这次执行任务，为了掩人耳目，一共才出动三辆警车，这个时候闪动着耀眼的光芒，快速驶向警队！ 袁方出了别墅的大门马上联系张勇：“冲进食品加工厂，开挖吧！” 为了安全起见，袁爸和张国庆抓捕耿建国和郭明浩与袁方他们的行动是同时进行的，但是张勇和刘军那边却要等袁方他们任务完成才能行动，为啥？因为他们可不是骗开大门，而是需要强攻，如果同时进行，刘德贵还没带着李局他们走到书房，食品加工厂那边的消息就传来了，那可不止是功亏于溃！准备时间再少，这点思虑袁方他们还是有的。 李局直接联系了袁爸，知道他们的抓捕行动也很顺利，心里又踏实了一些。 “现在就看食品加工厂的收获了！”李局难得的递给袁方一支烟。 袁方理所应当的接过来，转身看了眼别墅说：“老婶回队里了，这里你盯着？估计里面会有点东西，我去食品加工厂，一有消息马上联系你！” 说完也不等李局回答，朝周奇招了招手，直接上车了。 …… 食品加工厂被一排当做办公室的平房分成了前后院，厂房则分布在两边，最里面是仓库。 此刻后院灯火通明，刘军带着口罩，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 秦晴站在刘军身后不敢向前迈一步。 张勇带着口罩和刘军并排站着，但是如果仔细看，能看到他浑身在不自觉的发颤。 剩下的民警，有的坐在地上，有的弯着腰在吐，有的站的远远的不敢靠近。 整个后院除了时有时无的呕吐声，再无别的声响。 袁方和周奇下了车就闻到了恶臭，等穿过前面的办公区来到后院，就看到了这一幕。 袁方捂着口鼻走到秦晴身边，拍了一下秦晴，秦晴吓得啊的大叫了一声，张勇双腿一软差点坐到地上！ ------------ 第一百四十六章 陈年旧案（二十六）一更 等秦晴意识到拍她的是人，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狠命的捶了袁方几拳：“你不会吭个声啊！吓死谁！” “赶紧让他们把口罩戴上！”刘军回头看了一眼，皱着眉说道。 袁方和周奇接过秦晴递过来的口罩，戴好，袁方问：“这么快就挖到了？” “不用挖！”刘军指了指前面不远处两个黑洞洞的地窖口，轻声说：“都在两个地窖里，里面没做任何填埋！窖口是密封的，我们只是把地窖口凿开，拓宽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地窖，没敢再找！” “啥意思？”袁方不明白。 “地窖里面的尸体……密密麻麻，一具挨着一具，一具叠着一具，地窖里尸液很多，尸臭很重，会有尸毒！没有防毒面具下不去！” 袁方听得头皮发麻！ 刘军还没说完： “咱们这气候偏寒冷，又是在地窖里，不知道刘德贵之前有没有对地窖做过处理，现在想把尸体一具具弄出来，只能是有人下去，用绳子把尸体绑住，一具具拉上来！” 刘军停顿了一下，喘了口粗气接着说道：“如果尸体都是白骨或者都是完整的还好说，就怕没有完全腐烂，这种一具叠一具的罗列，拉的时候，腐肉会一块块掉下去……” “我明白了！”袁方打断刘军：“我下去！” 袁方说完就迈步向前，被刘军一把拽住。 “你明白个屁！你知不知道吸入过量尸毒会致命？”刘军急吼吼的喊道：“就算留住命，得了病毒性心肌炎，甚至会出现神经系统的疾病，你一辈子只能靠药物维持生命！” 袁方赶紧向后退一步。 “那咋办？”周奇焦急的问。 “我也不知道！”刘军懊恼的挠了挠头，又义愤填膺的道：“谁能想到会遇上这种案子！那个刘德贵应该活剐了他，再五马分尸！” “应该把他抓来扔到地窖里！”秦晴也咬牙切齿的说。 “看那样子不止四十具尸体！” “不止！”刘军转身看向袁方，有气无力的说：“只能找省厅刑侦技术处出马，帮咱们勘查！咱们自己……没这个能力！” 半天没说话的张勇，突然开口了：“咱们，咱们能不能到前院去商量？” …… 其实刘军和张勇都有些头晕和恶心的症状，俩人被搀扶着走到门口，再也忍不住的吐了起来。 袁方严肃的问秦晴：“他俩是不是逞能来着？打开地窖的时候，他俩还想着下去试一试吧？” 秦晴点点头。 袁方赶紧跟周奇说：“打电话叫救护车！”然后又跑到后院对着里面的人喊喊：“所有人全部到前院来！” 十几个人你扶着我，我扶着你，踉踉跄跄的走了过来。 秦晴问袁方：“那些保安怎么办？” “他们在哪？” “都铐起来分别扔在那几间空房间里了。”秦晴指了指那一排办公室。 “那就让他们先在那里待着吧！” “咱们在这也不行啊，这里太冷了，不活动的话，一会儿都要冻感冒了！他们有个控制室，但是也装不下咱们这么多人！”秦晴着急的说。 袁方环视了一下四周，他知道秦晴说的对，参与此次行动的这些人肯定都要病一场，不管是吓的，熏的还是冻的！ “技术人员是不是都在控制室？”袁方问。 “对！” “还好，搞技术的靠脑子吃饭，这要是给吓傻了可咋整！”袁方嘟囔了一句，突然喊道：“大家相互搀扶着先回到车里暖和一下，救护车马上就到！小秦你把老刘和大勇扶车上去，”袁方喊完扭头问周奇：“你不会只叫了一辆救护车吧？” “我说有十几个人有恶心呕吐的反应，医院要只派一辆救护车来，我找他们玩命去！” 一向冷静的周奇，这个时候已经不能淡定了，而接下来袁方的话，让周奇的小心脏又突突了好几下。 “多戴几层口罩，咱俩进去把地窖口堵上！” 周奇愣了一下才问：“拿啥堵？” 袁方开始在前院到处找木板，周奇反应过来也跟着一起找，袁方边找边叨叨：“好在周围的地都让刘德贵买下来了，这要是还有人住旁边，以后可咋生活！” “还用以后？今晚上不被熏死就不错了！” “找不到木板就卸门吧！” “啊？为啥一定要堵上呢？晾一晾，真说明天得有人下去搬尸体，是不是危险也小一些？” 袁方听完周奇的话，觉得有理，嘴里嘟囔着：“按理说是这个理儿，可这味道……反正周围也没人！我先给李局打个电话，汇报一下，看看他是啥想法。” 李局的电话接通后，没等袁方先开口，李局就迫不及待的问： “你那咋样？找到尸体了吗？” “肯定找到了，只是，太多了！”袁方能清楚听到李局叹了一口气。 “都弄出来了？一共多少？” “您咋比我还天真呢？尸体被刘德贵扔在地窖，密密麻麻，满满登登！老刘他们只是把地窖口拓宽了一些，想下去捞尸体，现在已经快死过去了！老刘说里面有尸毒，需要防毒面具，而且需要省厅刑侦技术处的人帮忙勘查，他没遇到过这样的大案子，就算他有经验，这么多具尸体，他也忙乎不过来呀！” 李局沉默了。 “喂，信号不好吗？” “我听着呢！” “哦，现在有个问题，两个地窖口都被拓宽了，味道实在太冲了！我本来想找个啥东西先盖上，跟着过来的十多个人，现在都不太好，你放心，已经叫救护车了！但是吧，因为里面这个毒气太多，我琢磨着是不是散一散也方便之后下去捞尸体，老刘说，肯定要下去人的，但是要呆防毒面具！” “袁方啊……”李局喊完名字就沉默了。 袁方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等着李局后面的话。 “先盖上吧！你要明白，不管是一条人命还是十条人命，他都逃不过枪子儿！唉，曾经把他捧得有多高，现在的决定就有多难下！但是，你说的对，他这一身腐肉最终是烂在咱们自己的锅里了！” 李局说完就挂了电话，袁方却傻愣愣的站在那不动了。 ------------ 第一百四十七章 陈年旧案（二十七）二更 救护车来了，紧跟着袁爸，张国庆和沈国明也到了，袁方看着穿着白大褂的人忙乎着，看着救护车顶上的灯闪烁着，他想上前去问问情况，可他的双腿就是动不了，李局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脑子里回放，一条人命和十条人命他都逃不过枪子儿！曾经把他捧多高，现在的决定就有多难下！ 袁爸走过来，看了看儿子，心疼的拍了拍袁方的肩膀说：“没有一件事能尽善尽美，每个人立场不同，高度不同……这样已经很好了。” 袁方垂下头说：“李局说，盖上！” “那就……盖上！” 袁方无助的蹲到地上，他想到过这种结果，但是他内心深处仍然抱着一丝希望，现在，希望没了吗？ …… 十几名民警没有什么大事，多数是受了惊吓，只有三个当时在拓宽地窖口的时候，站的比较靠前，反应跟刘军和张勇一样，这五个人被带去了医院，其他人被袁爸叫来的一辆中巴送回家，走之前袁爸着重强调了一下保密工作。 接下来，袁爸，张国庆，沈国明和周奇合力卸了几扇办公室的门，把后院的地窖口凑合堵上了。 监控室的技术人员收工了。 被扔在办公室里的保安也被张国庆叫人带回红林分局看守所了。 等食品加工厂的大门再次被关上，拉上警戒带，袁方躲在车里已经抽了半盒烟，东方已渐白。 袁爸和张国庆都还有重要的事情去做，俩人临走时过来看了看袁方，却什么也没说。 食品加工厂的工作告一段落了，留下看守的警力，其他人全部离开。 周奇开着车，沈国明坐在袁方身侧，一直没有说话，直到回到队里，停好车，沈国明才开口说：“你总说，别管方法是啥，最终达到目的就行！咋到这件事上就转不过弯了呢？” 显然，不管是袁爸还是沈国明，都已经知道了领导的大方向。 袁方轻声说：“不一样！至少……那里躺着的人，应该回到自己的家！至少……他们的家人应该知道他们在哪！” “我明白！跟你说一个你不知道的事，刘德贵经常做慈善你知道，他在一些民办的组织中担任要职你也知道，但是你不知道的是，宁化已经连续几年把他作为优秀企业家推送到省城，而且他是全省为数不多的几个有……权力的企业家！” “那又咋样？他既然敢这么猖狂残暴，就该被钉在耻辱柱上永世不得超生！”袁方狠声说完，利落的打开车门下了车。 沈国明坐在车上连连摇头，周奇叹了一口气说：“老袁平时没个正型，其实他比任何人原则性都强，你劝不了他！” “他能咋着？！”沈国明很无奈的说：“我跟你说句实话，能这样，我已经知足了！” “走吧，我总觉得他不会罢休！” “唉！何苦呢！何必呢！跟他真是操不完的心！” …… 袁方上楼直接撞见了韩健，他忙问：“刘德贵醒了吗？关在哪？” “你咋自己回来的？这都几个小时了，还不醒？李局说要严加看管，就在四楼……你干啥去？” 袁方头都没回，直接冲上四楼奔着一扇铁门疾步前行。 “我有几句话要问他！”袁方严肃的对守在门外的干警说。 “哦，袁队先签个字。” 袁方利落的签了，铁门啪的一声开了，他快速进入，民警带着袁方走到中间带着铁栅栏的屋子，刚要打开上边的小铁窗，袁方说：“开门！” “啊？” “啊啥啊！我费劲抓进来的，还能放了他？你就在门口站着，我问几个问题就走！” 干警一脸疑惑，想了想这才打开铁门，这时，楼道里传来周奇的喊声：“老袁，你要问啥，带着我一块儿！” 铁栅栏门打开，袁方冷着脸进去，一眼就看见坐在床边上，带着手铐脚镣的刘德贵。 刘德贵扭脸直勾勾的看着袁方，眼神阴郁狠毒，袁方脸上的肌肉抽了抽，三步并两步冲了过去，一拳捶在刘德贵的脸上，刘德贵直接倒到床上！ 干警几乎是与刘德贵同时发出的惊叫声，没等干警冲过来，袁方第二拳又到了刘德贵的面门，刘德贵顿时破了相！ 干警冲过来死死抱住袁方，袁方没有挣扎，只是盯着刘德贵惊恐疑惑的眼睛，狠狠的说道：“打你是为了让你知道，你没有出去的可能了！” 这时候，周奇和沈国明已经冲了进来。 “你疯了！”沈国明喊道：“愣着干啥？把他拉出去！” 袁方冲着刘德贵阴恻恻的笑了笑，挣脱干警的双臂，转身自己走了出去。 …… 办公室里，沈国明在来回踱步，周奇揪着自己脑袋上的头发，韩健蹲在地上，杨光站在门口插着腰。 只有袁方坐在办公桌前，在他的记录本上写着什么，表情很淡然。 “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我也不舒服！但是，你这样有啥意义呢？你是爽了那两下，后果呢？”沈国明突然站住，瞪着已经泛红的眼睛，冲着袁方嚷嚷的问道。 “就说是我打的！”韩健站起身，带着一脸的决绝。 “那个地方除了墙就剩监控了！我说是你打的管用吗？”沈国明又冲着韩健嚷嚷。 “急啥？我既然敢打就有必须要打的原因，别急，我心里有数！”袁方抬起头笑呵呵的说。 “你有啥数？真说有数，你别打脸呀！”周奇松开抓着头发的双手，手缝之前还带着几根头发。 “天亮了！”袁方伸了一个懒腰。 杨光着急的上前摸了摸袁方的前额，嘴里问着：“周奇说地窖里有尸毒，老袁你不会是中毒了吧？我咋感觉你要英勇就义呢？” “滚！”袁方吼了一句。 韩健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他急忙上前拉着沈国明的胳膊说：“咱们就说老袁烧糊涂了！或者刚才去食品加工厂被吓到了，被冤魂上身了！” “你们就别操心了！”袁方站起身，挥了挥手：“我是在救我自己，一会儿谁也不许替我说话！必须给领导一个出气的地方，要不然将来才够我受的！” 沈国明向后退了一步，颤声问道：“你还干了啥？” 袁方笑了笑，笑容有些苦涩，还有些无奈！ 沈国明跌坐到沙发上，他好像想到了袁方做了什么。 ------------ 第一百四十八章 陈年旧案（二十八）一更 办公室里很安静，每个人都很疲惫，可一颗心还揪着，没有任何困意。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大力推开，张勇，刘军和秦晴冲了进来。 张勇和刘军的面色都很苍白，俩人明显没什么力气，尤其是张勇，他伸出手指了指袁方，手指还在发颤：“咋就不能等我回来一起呢？” “干啥？要造反呀！”沈国明怒斥道。 张勇可能是因为没有力气，没有像往常一样动用驴脾气，而是一屁股坐到沈国明身旁，神色复杂的轻声说： “你们没看见地窖里都是啥！那个画面会一辈子刻在我脑子里！那里面，密密麻麻……有整个身子齐全的，也有……分开的，上面的多是女人，我觉得是女人……太残忍了！我……” 刘军赶忙上前拍了拍张勇，然后跟沈国明解释道： “大勇已经不错了，这种场景，别说是他，我见了都受不了！我们俩本来想看一下，然后下去往上整尸体，唉，咋说呢，任务给的急，思想工作没做充分，我还以为他们会是分批埋，毕竟隔着这么多年，哪想到这么没有人性全都堆在一起！” 刘军顿了一下又激动的说： “他们应该是一个地窖堆满了，不得不又挖了一个！好在现在是冬天，要是夏天，我和大勇可能现在还在医院抢救！真的是太残忍了！没人性！应该活剐了他！” 秦晴上前搀扶住激动的刘军，小声嘟囔道：“其实袁哥会动手也……有情可原！” 沈国明没有说话。 袁方却漫不经心的问道： “你们咋知道队里发生了啥？你快扶老刘坐下，你俩不需要住院吗？还是住院吧，别留下后遗症啥的，大勇找个心理咨询，咨询一下子吧！心理这块儿得重视，还有我爸那边的十几个民警，他们中有几个人应该也看见了，警察也是人……” “都啥时候了，你这张嘴咋还这么碎叨！”韩健受不了了：“是我发信息给张勇的！我想不通，你平时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咋这回就忍不住了呢？我是没见过地窖里啥样，但是别管啥杨，现在咱们已经把他抓住了，你急啥？！” 周奇看了眼袁方欲言又止！ 他知道袁方急什么，他从来没见过袁方那么消沉过，这种时候他不敢说出来，干脆和稀泥：“先把早饭吃了，吃了饭大家有劲儿了，再一起想这事咋办！” 秦晴马上说：“我点外卖！” …… 等外卖到了，几个人稀里糊涂的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秦晴开始收拾，办公室里气氛压抑。 袁方看了眼时间，已经八点多了，他难得的闭着嘴，连烟都忘了抽，默默的在心里算着时间，连张勇和周奇他们的对话都没有听见。 办公室里每个人的心情都不太一样，疲惫，焦急，愤怒……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宣泄着，唯独袁方一直安静着，因为他知道，该来的马上就来了！ …… 办公室的门被李局大力推开那一瞬间，办公室里的人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不动了！ 李局气汹汹的冲进来，拿起袁方桌上的茶杯狠狠的砸到地上，厉声问道：“你都算计到我头上来了？！” 所有人被刺耳的瓷器碎裂的声音震醒，下意识的跟着刺耳的声音颤了颤。 “粤阳的事你知道，你没有向我汇报！你直接跟粤阳警方联系！他们追踪了那么多年，由他们省缉毒大队全力侦查都没能找到的制毒贩毒团伙，被你轻松送到嘴边上！袁方啊袁方，我小瞧你了！你立了大功啊！” 李局因为气愤，脸色潮红，他一手掐着腰，一手指着袁方，咬牙切齿！ 袁方缓缓站起身，长长舒出一口气说：“让他们都出去吧，我跟您好好说！” “说啥说！你都做了！你以为我看不穿你的把戏？省厅领导接到电话不是我打去汇报工作的，是别的省厅打过来，表扬你，要求进一步协查的！你不就是想把刘德贵摆到明面上来，让他做过的那些恶事全都晾出来，让我们别无选择，只能将他的罪行一一罗列出来！这下你如愿了！你跟粤阳那边说的倒是仔细，连省厅都知道刘德贵手里有多条人命！你能想到我接到省厅领导电话时特么的是个啥心情？！我应该咋跟书记汇报？！” 啪！张勇桌上的杯子也被李局狠狠扔到地上，所有人的身形又跟着抖了一下。 李局那根指着袁方的手指，指在自己心口： “我这么信任你，你反过来算计我！你知道我们在意啥，所以你劝我的时候说，刘德贵这身腐肉烂在咱自己锅里，我还原话说给书记听！啪啪打脸啊！” “昨晚我跟您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没有跟粤阳警方说太多。”袁方垂下头。 “你啥意思？你在怨我们？你留着这手就等着我们呢是吧？” 袁方没有否认，他确实留着这条线索没跟李局说，也确实在审讯吴征宇的时候就联系了粤阳警方……他也希望不要用上这个方法，可当他听到李局说盖上的时候，那股子冲动怎么都按压不住！但这一切也要归功于粤阳警方的认真和效率！ 李局在原地转了两圈，恼怒的喊道： “这个道理要我跟你讲多少遍！一条人命，十条人命，他刘德贵都是挨一颗枪子儿……” “不一样！”袁方突然吼道： “为啥要对死刑犯看管特别严格？为啥不允许他们自己了断自己？因为他们没有权力！只有国家才能结束他们的生命，因为他们触犯的是法律！他们要带着自己的罪行接受惩罚！如果没有查到刘德贵的罪行，是我们的失职！但是，如果不能将他的罪行全部昭示天下，那就是对法律的亵渎！是对地窖中几十口子性命的不公！” 办公室里所有人这下都听明白了！ 除了沈国明和周奇，其他人都张着嘴惊愕的看着李局。 李局像是一下子老了，他踉跄的向后退了一步，闭了闭眼又睁开，苦笑了一下说：“我也想能像你一样……可，唉，算了！你这次立功了！不仅咱宁化市局要表彰你，省厅也要嘉奖你，连粤阳警方也要……” “我把刘德贵打了，就在今天早晨！” “啥？”李局愣住了。 “监控都照下来了，我违反了纪律，该处分处分，该停职停职，我全部接受！我就是一时气不过，再有，对您和书记，我抱歉，我也纠结了很久！” 袁方说完，朝李局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拿起外套出了办公室。 …… ------------ 第一百四十八章 陈年旧案（二十八）一更 办公室里很安静，每个人都很疲惫，可一颗心还揪着，没有任何困意。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大力推开，张勇，刘军和秦晴冲了进来。 张勇和刘军的面色都很苍白，俩人明显没什么力气，尤其是张勇，他伸出手指了指袁方，手指还在发颤：“咋就不能等我回来一起呢？” “干啥？要造反呀！”沈国明怒斥道。 张勇可能是因为没有力气，没有像往常一样动用驴脾气，而是一屁股坐到沈国明身旁，神色复杂的轻声说： “你们没看见地窖里都是啥！那个画面会一辈子刻在我脑子里！那里面，密密麻麻……有整个身子齐全的，也有……分开的，上面的多是女人，我觉得是女人……太残忍了！我……” 刘军赶忙上前拍了拍张勇，然后跟沈国明解释道： “大勇已经不错了，这种场景，别说是他，我见了都受不了！我们俩本来想看一下，然后下去往上整尸体，唉，咋说呢，任务给的急，思想工作没做充分，我还以为他们会是分批埋，毕竟隔着这么多年，哪想到这么没有人性全都堆在一起！” 刘军顿了一下又激动的说： “他们应该是一个地窖堆满了，不得不又挖了一个！好在现在是冬天，要是夏天，我和大勇可能现在还在医院抢救！真的是太残忍了！没人性！应该活剐了他！” 秦晴上前搀扶住激动的刘军，小声嘟囔道：“其实袁哥会动手也……有情可原！” 沈国明没有说话。 袁方却漫不经心的问道： “你们咋知道队里发生了啥？你快扶老刘坐下，你俩不需要住院吗？还是住院吧，别留下后遗症啥的，大勇找个心理咨询，咨询一下子吧！心理这块儿得重视，还有我爸那边的十几个民警，他们中有几个人应该也看见了，警察也是人……” “都啥时候了，你这张嘴咋还这么碎叨！”韩健受不了了：“是我发信息给张勇的！我想不通，你平时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咋这回就忍不住了呢？我是没见过地窖里啥样，但是别管啥杨，现在咱们已经把他抓住了，你急啥？！” 周奇看了眼袁方欲言又止！ 他知道袁方急什么，他从来没见过袁方那么消沉过，这种时候他不敢说出来，干脆和稀泥：“先把早饭吃了，吃了饭大家有劲儿了，再一起想这事咋办！” 秦晴马上说：“我点外卖！” …… 等外卖到了，几个人稀里糊涂的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秦晴开始收拾，办公室里气氛压抑。 袁方看了眼时间，已经八点多了，他难得的闭着嘴，连烟都忘了抽，默默的在心里算着时间，连张勇和周奇他们的对话都没有听见。 办公室里每个人的心情都不太一样，疲惫，焦急，愤怒……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宣泄着，唯独袁方一直安静着，因为他知道，该来的马上就来了！ …… 办公室的门被李局大力推开那一瞬间，办公室里的人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不动了！ 李局气汹汹的冲进来，拿起袁方桌上的茶杯狠狠的砸到地上，厉声问道：“你都算计到我头上来了？！” 所有人被刺耳的瓷器碎裂的声音震醒，下意识的跟着刺耳的声音颤了颤。 “粤阳的事你知道，你没有向我汇报！你直接跟粤阳警方联系！他们追踪了那么多年，由他们省缉毒大队全力侦查都没能找到的制毒贩毒团伙，被你轻松送到嘴边上！袁方啊袁方，我小瞧你了！你立了大功啊！” 李局因为气愤，脸色潮红，他一手掐着腰，一手指着袁方，咬牙切齿！ 袁方缓缓站起身，长长舒出一口气说：“让他们都出去吧，我跟您好好说！” “说啥说！你都做了！你以为我看不穿你的把戏？省厅领导接到电话不是我打去汇报工作的，是别的省厅打过来，表扬你，要求进一步协查的！你不就是想把刘德贵摆到明面上来，让他做过的那些恶事全都晾出来，让我们别无选择，只能将他的罪行一一罗列出来！这下你如愿了！你跟粤阳那边说的倒是仔细，连省厅都知道刘德贵手里有多条人命！你能想到我接到省厅领导电话时特么的是个啥心情？！我应该咋跟书记汇报？！” 啪！张勇桌上的杯子也被李局狠狠扔到地上，所有人的身形又跟着抖了一下。 李局那根指着袁方的手指，指在自己心口： “我这么信任你，你反过来算计我！你知道我们在意啥，所以你劝我的时候说，刘德贵这身腐肉烂在咱自己锅里，我还原话说给书记听！啪啪打脸啊！” “昨晚我跟您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没有跟粤阳警方说太多。”袁方垂下头。 “你啥意思？你在怨我们？你留着这手就等着我们呢是吧？” 袁方没有否认，他确实留着这条线索没跟李局说，也确实在审讯吴征宇的时候就联系了粤阳警方……他也希望不要用上这个方法，可当他听到李局说盖上的时候，那股子冲动怎么都按压不住！但这一切也要归功于粤阳警方的认真和效率！ 李局在原地转了两圈，恼怒的喊道： “这个道理要我跟你讲多少遍！一条人命，十条人命，他刘德贵都是挨一颗枪子儿……” “不一样！”袁方突然吼道： “为啥要对死刑犯看管特别严格？为啥不允许他们自己了断自己？因为他们没有权力！只有国家才能结束他们的生命，因为他们触犯的是法律！他们要带着自己的罪行接受惩罚！如果没有查到刘德贵的罪行，是我们的失职！但是，如果不能将他的罪行全部昭示天下，那就是对法律的亵渎！是对地窖中几十口子性命的不公！” 办公室里所有人这下都听明白了！ 除了沈国明和周奇，其他人都张着嘴惊愕的看着李局。 李局像是一下子老了，他踉跄的向后退了一步，闭了闭眼又睁开，苦笑了一下说：“我也想能像你一样……可，唉，算了！你这次立功了！不仅咱宁化市局要表彰你，省厅也要嘉奖你，连粤阳警方也要……” “我把刘德贵打了，就在今天早晨！” “啥？”李局愣住了。 “监控都照下来了，我违反了纪律，该处分处分，该停职停职，我全部接受！我就是一时气不过，再有，对您和书记，我抱歉，我也纠结了很久！” 袁方说完，朝李局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拿起外套出了办公室。 …… ------------ 第一百四十九章 病倒（二更） 袁方缩着脖子出了警队大门，他本该如释重负的，可被寒风一吹，他觉得身体越来越沉重，他觉得很累，后背就像是扛着一座大山，压的他一步步走的越走越艰难，就在他朝地面冲去的那一瞬间，被人一把拽住，袁方扭头看了一眼，喊了一声：“爸！” …… 袁方醒来的时候，是躺在自己父母家的床上，他有那么一瞬间不知道自己是谁？在哪？ 等脑子清醒了一些，他先是看了看窗户，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了。 袁方挣扎着想坐起来，可浑身无力，像散了架一样，刚起来就又倒到床上了，他哎呦一声。 房门马上被推开，李小花一脸担忧的出现在袁方的床前。 “你醒啦！先喝点水吧。”李小花说着摸了一下袁方的额头，叹了口气又说：“还烧！” “我发烧了？我说我咋这么难受呢！生病了好啊，真是病的及时！” 李小花端着插着吸管的水杯，让袁方喝了几口水，堵上了袁方的嘴，这时袁妈笑呵呵的进来了。 “儿子醒啦！你今天在医院可把我们急坏了，大夫都傻了，高烧不退这个可以找到病因，可为啥就是昏迷不醒呢？我当时想啊，坏了，我儿子这要英年残废了，媳妇儿还没娶呢，这可咋整！大勇他们几个急得都撸袖子要给你献血，把大夫都整蒙了，没听说发烧需要献血呀，最后你猜咋回事？大夫说你是睡着了！”袁妈哈哈笑着拉上了窗帘。 “我还去医院了？我咋记得我看见我爸了呢？” “要不说你们是亲父子呢，心有灵犀！他好像知道你要出事一样，非想着要去队里看你一眼，结果正好看到你一头栽下去！你说你爸要是没去，先不说有没有好心人救你，就说你摔那一下可是脸先着地，弄不好就破相了，那也是另一种的英年残废，一样娶不到媳妇儿了，可咋整！” 袁方无语的看着袁妈，问：“这种时候，当妈的是不是应该给病了一天，饿了一天，睡了一天的儿子准备点饭？” “还真是！你不说我都忘了，刚才刚给你爸做了些，剩了点，我给你端来，还是温的呢，不用热！” 袁妈说完起身就出去了。 李小花赶忙说：“阿姨是逗你的，阿姨说你现在要吃清淡的，煮了一些粥，说等你醒了再给你炒两个素材，拌个凉菜。” “我知道！”袁方笑了笑说：“我妈就喜欢逗人，也喜欢逗自己！你住这有几天了，她没欺负你吧？”袁方苍白的脸堆满讨好的笑。 “说什么呢！阿姨对我可好了！我去帮忙了。”李小花说着也出了房间。 袁方呵呵笑了两声，然后慢吞吞的起身，慢慢挪到厅里，袁爸带着老花镜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起来了。”袁爸头都没抬。 袁方嗯了一声，坐到沙发上。 “既然做了就别想那么多！”袁爸放下报纸，摘了眼镜：“你这个事情做得，确实让李局很难堪，好在你知道递过去一根棍子，态度至少端正！也能让李局消消火，咋处理你，你都接着就是了。” 袁方点点头，想了一下才问：“食品加工厂里的尸体……” “连省厅都知道了，你说还会咋办？明天省厅刑侦技术处的处长会亲自带队过来，听老刘说，把尸体一具具弄出来就很难整，还要通过对骨骼的愈合程度，牙齿的磨损程度，胸骨，耻骨的特征这一系列情况，辩验死者的年龄和性别，这项工作光想想就够头疼的，最主要下边的尸骨年头太长，恐怕早已经是白骨了，只能通根据当年失踪人口的记录，找到家人，做DNA比对，你想想，三十多年前的事了，现在回头再去找，还有很多是外地的商人，这工作量，我想想都不止是头疼！但是……” 袁爸顿了一下，说：“值啊！” 袁方点了点头，刚要开口说话，传来了敲门声，袁爸赶紧去开门。 沈国明和张国庆拌着嘴就进来了。 “这事说破大天去也是你掏钱！”张国庆一边换拖鞋一边嚷嚷。 “你嚷嚷啥，你也有这一天！”沈国明换好鞋换了一句，直奔袁方：“咋样？苏醒了？我还以为你睡死过去了呢！” “咋说话呢？有没有点叔叔样？”袁妈端着菜走出厨房，李小花端着粥跟在后面。 沈国明一眼认出李小花，指着她惊讶的问：“这不是……都来认门啦？” “你吓着她！”袁妈不乐意的瞪了一眼沈国明。 李小花垂着头把粥放到餐桌上，又跑进了厨房。 “你俩吃了没？在这就乎口？”袁妈问张国庆和沈国明。 “就想喝点粥，有就来一碗！”张国庆不客气的坐到餐桌上，看着桌上的两个菜高兴的说：“就喜欢香菇油菜，木须肉，哎呦，还有拍黄瓜……” “白吃白喝啥都好！”沈国明也坐到餐桌旁。 “不知道你俩要来，要是知道……也是这几个菜！”袁妈说完自己先哈哈笑起来，然后又说：“你们这两天都有点上火，也累的够呛，肯定没胃口，先吃点清淡的，哪天你们得空了过来，我给你们烀肘子，炖猪蹄吃！” “本来是没胃口，你这一说，我还真有点馋了！”沈国明装模作样的擦了擦嘴。 这时李小花又端着两碗粥放到餐桌上，袁妈拉着李小花介绍说：“这是小花，李小花，名字好听不？这是张叔，这是沈叔！” 李小花乖巧的喊了。 张国庆和沈国明呵呵笑着，连说好，张国庆还摸了摸口袋，遗憾的说：“不知道孩子在，也没包个红包……” “现在谁还给红包，直接微信转账！来丫头，让你张叔加个微信……” “凭啥就我自己给，你也得给，白喊你叔了！” “我明天给！” “这还挑日子？” “今天被通知退居二线，不吉利！” 闷头喝粥偷笑的袁方猛地抬起头，皱着眉问：“还是拖累你了？” 袁妈拉着李小花轻轻地退到客厅，坐到了沙发上。 袁爸已经吃过饭了，本来坐在沙发上，想等他们吃完了过来再一起聊，听到沈国明退二线了，袁爸起身走过去，坐在袁方身旁的椅子上。 ------------ 第一百五十章 处理结果（一更） “唉，谈不上拖累，这种事你咋往你一个人身上揽也揽不过去，咱们查空运，火车托运的时候，就是已经怀疑刘德贵收入上有问题了，当时还是李局给找的关系要的数据，现在说我啥都不知道，可能吗？退就退吧，早就该退，这个时机正好，只是……” 沈国明看了眼袁方，先是叹了口气，然后喝了口粥才又开口说道： “你晕倒的时候，你爸吓坏了，他一个人弄不动你，就给我打了电话，我正跟李局准备单独谈话，接了电话，喊上周奇他们就冲了下去……” “跑到警队门口就看见你爸蹲在地上，抱着你，那表情……我跟你说，我当时眼睛就一酸，你说你们爷俩儿图啥？我们把你抬上车，我看到李局的眼睛也是红的，他没跟着去医院，嘱咐我随时联系他，他还要去找书记解释！” “唉，这事啊，我也不好说谁就一定对，谁就一定错！说是行政划分上咱们不归地方政府管，但是李局不可能不全面考虑！我跟李局解释，一开始咱们谁也没想到刘德贵能干出那种勾当，只是觉得他的收入来源不对，咱们也是想找个突破口，时间又紧，刘德贵当年南下去过的城市多了，谁能知道他在哪个城市做过孽？” “我还跟李局说，其实这样也是好事，至少说明咱们先行动了！如果昨晚没动手，等省厅打电话来，那就是粤阳警方他们先咱们一步找出刘德贵参与不法活动，等他们把刘德贵带回粤阳受审，结果刘德贵交代出三十多年前的事，咱们不是更难看！你猜李局说啥？” 没等袁方回答，沈国明又说道： “李局说：袁方早就想到了刘德贵具体做的啥勾当！诶，我问你，你真的早就想到了？” 袁方诚实的点点头。 “那你咋不说呢？真像李局说的，你一直都憋着用这招呢？” 袁方放下筷子，严肃的说： “刘德贵在咱们眼中和在领导眼中就不是同一个东西！李局说的我都明白，可我说的呢？查刘德贵没有领导特批，咱们想偷着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不是我成心憋着想干啥，这个事只有这样做才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之前咱们商量过，查出一些证据后让媒体曝光，也是逼着领导正视这个案子，找媒体这个事，好隐瞒，领导们顶多觉得咱们做事不严谨，但是力度不一定够，他们要是铁了心的要盖，也不是做不到，更何况咱们能不能找到有影响力的媒体？媒体会不会断章取义反倒起了坏作用？” “我也不想给领导添麻烦，但是刘德贵这个事就是不能那么处理！林晓蕊说她出生在粤阳的时候，我就想到要这么做了！只不过，真的要做的时候，犹豫了很久。” 袁方低下头，低声说： “因为我知道他们一定会尽量减少影响，我要是早说了怀疑刘德贵可能参与做了啥，会啥样？领导肯定更小心，甚至让咱们停止行动，他们可能会想着用最稳妥的方式解决掉这颗毒瘤，啥办法稳妥？逐渐的削弱刘德贵的影响力，慢慢将他的企业关停！” “但是刘德贵是谁？他不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他不会傻傻的等在那让人收拾！正因为立场不同，领导们看到的刘德贵和咱们了解的是不一样的！在他们稳妥处理期间，又会有多少无辜的人丧命？会不会有人给他传递消息，他干脆一走了之？这种得失要咋衡量？” 沈国明叹了一口气说： “你小子的脑子是装了马达的，李局真是了解你，这也是他生气的原因，你说他那么大岁数了，让你个毛头小子给算计了，搁谁心里也好受不了！好在你还知道自己犯了大错，让他有机会修理修理你，解解气！你现在病了，正好先歇歇，病好了，先去基层锻炼一下……” “多基层？”袁方探着身子问。 “林沟县刑警中队！不对，现在是区，林沟区！” “嚯，进山啦！”袁方喊了一句。 袁妈几步走到桌边，高兴的拍了拍袁方说：“那地方可好，山货多，你到时给妈整点鲜蘑，松子，榛子啥的！” 袁爸也点着头说：“林沟那地方确实挺好，依山傍水的，这两年护林工作做的不错，又开始发展旅游业，日子过得比以前好很多。” 沈国明扭头看了眼张国庆，摊了摊手说：“我这一路还担心了半天，怕他们一家子接受不了，你说林沟刚脱贫没两年，各方面条件还是比较艰苦的，我就琢磨着咋说能让他们一家子接受起来更容易一些……” “没想到他们接受的这么痛快！”张国庆哈哈一笑说。 “有啥接受不了的？”袁方一边喝粥一边说：“只要不让我脱了这身警服，咋处理我都行！” “我问你！”沈国明探着身子，认真的问：“你非要这么做，是不是也是为了给你爸洗冤？” 袁方扭头看了一眼袁爸，这才对沈国明说： “一开始确实有那么一股子冲动想为我爸正名，后来发现，当年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吧？谁不知道实情？既然都知道是咋回事，还需要我去证明啥？” 旁边的张国庆认同的点点头。 袁爸忙说：“行了，这事就算是过去了，不管咋说，几十年的心结总算是了结了，你俩哪天过来，再叫上程杰和崔涛，咱们好好喝一顿！” “刚才进门的时候我就跟老沈说这事呢，他说正好他退二线，吃饭得咱们掏钱，我说你嚷嚷着退二线好几年了，这回正合你意，应该你掏钱……” “说归说，真这样了心里能是滋味吗？你早晚有这一天！一顿饭几个钱……” “花钱也是一种发泄，你看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儿，心情不好了就花钱买东西，你花钱请我们吃饭，也许掏完钱，心情就平复了！” “那我得多贱！” …… 俩人又吵吵上了，袁爸偶尔劝上一句。 袁方坚持不住，回屋躺着去了，路过客厅的时候，朝李小花勾了勾手指，李小花屁颠屁颠的跟了进去，袁妈在后面看着笑的合不拢嘴。 …… ------------ 第一百五十一章 短暂离别（二更） 袁方躺在床上，李小花垂头坐在床边上。 “我睡在这，你睡哪？”袁方问的很是温柔。 “我和阿姨睡，叔叔说他睡沙发。”李小花答得声音也不大。 “明天好些了，我就回去睡……” “不用，我明天就要回海州了，下午买的票。” 袁方腾的就坐了起来，吓得李小花直接站了起来。 “为啥要走？”袁方的语气中带着五分惊愕，三分委屈，还有两份恼怒。 李小花抿着嘴笑了笑，歪着头促狭的看着袁方说：“那你跟叔叔说一下，让叔叔的那位朋友别着急让我去上班。” 袁方马上听出来里面的意思，激动的伸手拉着李小花的手腕问：“你还回来？你决定在宁化发展了？” 李小花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说： “我觉得阿姨说的对，人这一辈子总要出去看一看，我一直没离开过海州，趁着自己还年轻出来工作两三年，要是发展的好，就把爸妈接过来，要是发展的不好，再回去从头开始！” 袁方此刻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对母亲的感恩！他知道，以李小花的反应能力，不会想到问袁妈：“阿姨，你去哪儿看过？” 这将会是一个终结谈话的问题，因为袁妈也没离开过宁化！但是，神奇的就是这俩人一个真敢劝，一个真不问！所以她们俩会相处的很好，袁妈会很喜欢李小花！ “肯定发展的好！我保证！”袁方不知道是烧的还是激动的，面颊红润。 李小花拍开袁方的手，重新坐到床边上，撅了撅嘴说： “吴征宇不是被抓了吗？他跟我们律师事务所的合同没办法履行了，律师事务所那边也催我回去，何律师今天上午给我打电话说，他已经辞职了，还说我这一趟出差可能要自己掏腰包了，让我想清楚！” “我给你报销！咱不为这种事闹心，不值当的！回去赶紧把辞职手续办了，然后马上回来，这事要是发生在宁化，我分分钟给你解决了，一点委屈不能让你受！可在海州，咱既然一时半会儿没能力解决，那就干脆远远的躲开！他们不可能因为占了这点便宜就飞黄腾达，咱们也不能为了这点事影响心情！” 李小花消化了一下袁方的话，然后扭头看向袁方，袁方却皱着眉头睡着了。 …… 转天，袁方醒来的时候，感觉比昨天强了一些，他实在想不起昨晚上是怎么睡着的，但是却记得李小花今天要走。 袁方迅速起身冲到客厅，袁爸不在家，应该是去上班了，袁妈和李小花在厨房忙乎着。 袁方看了看墙上的表，已经十点多了，他挠了挠头走进厨房。 袁妈很快将袁方和李小花都轰了出来。 李小花出来就给袁方倒水，拿药，嘴里嘟囔着：“消炎药不能空腹吃！”又跑进厨房，端了一碗粥和一碟子腌黄瓜出来。 袁方坐在餐桌上喝粥，李小花又去忙着收拾行李，她的东西大部分都在袁方的房间里，只有等袁方起来才能收拾。 袁方几口就喝完了粥，走过去想要帮忙，李小花却噘嘴说道：“阿姨给我买了好多东西还有土特产，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拿！” “下了火车有没有人接你？” “我爸去接我！” “那就带着吧，我找人送你到卧铺，就是下车的时候麻烦些，你自己小心一点。” 李小花撅着嘴，可怜巴巴的看着袁方问：“要不你跟阿姨商量一下，我少带一些行不行？我怕东西太多，下车的时候拎了这个，忘了那个……丢了哪个我都会心疼。” “好！我去跟她说！”袁方说着不由自主的抬起了手，轻轻的捧着李小花的脸。 李小花顿时僵住了，瞪着大眼睛看着袁方，袁方也愣住了，下一步……干啥？ 关键时刻，袁妈举着锅铲子笑呵呵的进来了！ “你们……继续！”袁妈脚下毫不停留，原地转身，表情都没有转换直接就出去了。 李小花慌忙挣脱袁方的手，也追了出去…… 吃午饭的时候，袁爸回来了，因为下午要送李小花去车站，他请了假。 袁方给刘军打了电话，刘军的堂妹刘敏就是跑这趟线的列车长，当初林英就是死在她那趟车上。 袁方想拜托刘敏找人照顾一下李小花，刘军自然帮忙，不管能不能赶上刘敏当值，都能找到人照顾一下。 到了要出门的时候，李小花不想让袁方去，袁方只用眼神就让李小花放弃了劝说。 等大家都换好了衣服在厅里集合，袁妈从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大红包，笑呵呵的放到李小花手里说：“路上买些零食吃！” 李小花像触电一样，又把红包推倒袁妈手里，然后连连摆手说：“我不能要！我已经很麻烦你们了！” “这孩子，趁着我现在糊涂，给你你就拿着！等一会儿我想明白了，可就舍不得了！” 袁爸也在旁边劝道：“拿着吧，我们的一点心意！” 李小花求助的看向袁方，袁方赶紧说：“她又不是不回来，等她回来你们再把钱花她身上不就行了？她一个人坐车我本来就不放心，你再让她带着这么多钱，她可能连觉都不敢睡了！” 李小花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袁妈想想也对，忙说：“我就是觉得这么给好看，但是小方说得对，我一会儿微信转账给你！” 李小花还要说什么，袁方拉住她的手说：“先去车站吧，路上不知道堵不堵，别赶不上车。” 李小花已经没有别的想法了，她所有的感觉只剩下那只宽厚手掌的温度！ …… 送走了李小花，袁方的情绪明显低落了，回家的路上，袁妈摸了摸袁方的额头说： “又烧上了！苦命的儿子！老袁你把我放在小区口，我去刘婶家打麻将，她儿媳妇带孩子回娘家了，难得有空，你们爷俩儿晚上就乎一口吧，你晚上别忘了吃药！哎呦，这事不用我嘱咐，小花肯定记着到点提醒你！真是幸福，你有人惦记了，我就自由了！” “没人惦记我的时候，我也没感觉你没自由呀！”袁方闭着眼嘟囔。 “没占用我自由的时间，你咋长这么大？” “运气！” “别说，你说的也有道理，咱们每个人现在能好好的活着，可不就是运气嘛！所以要好好珍惜，不要因为短暂的离别，加重病情，影响心情！有位名人说：分离就是为了重逢！等半个月之后小花回来，哎呦，到时你能美的妈都不认识，到那个时候，我也不跟你计较就是了。” 袁方睁开了眼，他觉得袁妈说的很对！ …… ------------ 第一百五十二章 盒子（一更） 袁妈乐呵呵的去打牌了，袁爸和袁方刚停好车，袁方就看到几个熟悉的人影。 周奇，张勇，韩健和杨光，一个不差全堵在楼栋门口，一人一根烟正抽得带劲。 “来之前咋不给我打电话呢？”袁方走过去问。 “听老刘说了，小花今天走，我们是算着时间过来的，上去敲门没人，我们就想着下来抽根烟，你也就回来了！袁叔！”韩健说完，礼貌的跟袁爸打了招呼。 其他人也赶忙跟袁爸打招呼。 “赶紧上楼，外面太冷，别再倒下一个！”袁爸热情的招呼大家。 “没事，反正现在也没啥事了。”张勇一边走一边说。 “咋地，李局把你们也停职了？不应该呀！他应该知道我有瞒着你们的能力！”袁方惊愕的问。 “到家再说！”袁爸严肃的说。 等袁爸打开房门，几个人进了屋，没等袁方问，韩健就先说了。 “不是李局停了我们的职，是省厅那边派人来将刘德贵和几个主要犯罪嫌疑人都带走了，武警持枪那种！” 周奇紧接着说：“李局也跟着去了，咱们先抓了刘德贵，省厅才收到粤阳那边的消息，你别看就差这几个小时，对李局来讲就是功！如果顺序倒过来，哼，那就是过！” “所以我们合计着，等李局回来，我们几个找他谈一谈，也许对你的处罚能轻一些。”张勇说。 “可别！你们可别轻举妄动！必须让李局一次把气撒足了，你们光看到他风光的地方了，别忘了书记那还给他记着这笔账呢！这一次的事，对书记考验肯定比较大，尤其是刘德贵被带到省厅那边审讯，唉，李局肯定心里憋屈，他是咋怀疑老婶的，书记就是咋怀疑他的！”袁方招呼几个人坐到沙发上：“我给他惹了这么大的祸，总要让人家消消气！” “你们自己倒水喝，我进屋躺一会儿。”袁爸站一旁听了听就笑呵呵的走向卧室。 几个人恭敬的看着袁爸进了卧室，这才四仰八叉的坐下。 “你要这么说，我倒是可以理解！”周奇认真的说：“李局觉得被你算计了，书记觉得被李局算计了！” 袁方点头：“就是这意思，我不让李局把心里头的火撒出来，他咋专心应对书记？” 张勇冷哼一声说：“你是真行！我刚知道你打了刘德贵，急得差点没吐血，原来是你小子自己设计的后路！” 袁方得意的笑了笑说：“能让我方寸大乱的人还没出生呢！” “李小花算不算？”杨光突然问道。 袁方不笑了。 张勇他们几个哈哈大笑。 “吴征宇没被带走吗？”袁方一人发了一根烟，问。 “目前他是唯一的证人，谁敢动他？万一死半路了可咋整？”韩健回答道：“再说，你这招偷梁换柱，省厅那边还不得又给李局记一功？” 杨光忙说： “还真是，咱们行动的那天晚上，刘德贵还真的派人去医院想要结果了吴征宇，人被躺在病床上的民警抓了个正着，这次也被省厅来的人接走了，你们说，咱们人证物证都给省厅准备齐了，李局脸上多有面子，咋就不能放老袁一马？” 袁方挠了挠头说：“不是一回事！我给李局带来的坏处远大过好处！” “当初咱们研究那个盒子，咋分析都说不通，现在知道了，是吴征宇这些年给闺女置办的嫁妆！”周奇又开始打岔，他能明白袁方的心思，更何况，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袁方看向张勇问：“你都跟他们说了？” 审吴征宇的时候，只有张勇在袁方身边。 “只说了那盒子是吴征宇给林晓蕊准备的，哪有时间说别的，你就是吴征宇的克星！吴征宇精心设计了这么一个局，那个盒子倾注了吴征宇多少心血！” “我就想不明白，直接给钱不香吗？那堆石头变现也费劲啊！”韩健纳闷的问。 张勇马上说： “我当时也这么问吴征宇来着，他说当初他离开的时候是跟刘德贵有口头协议的，十年之内不能出现在国内！他当年是在运送那东西的过程中被查了，他侥幸逃了，刘德贵多奸滑，他跟林松，耿建国这些亲信是单线联系，可林松手下一帮人，所以，抓住一个，提溜出一串！” 袁方点头接口道： “林松这个身份很快就被查到了，这不得不说三十多年前咱们一些偏远地区的户籍管理还是有明显漏洞，林松在九岁的时候才在刘德贵花钱运作下在宁化上了户口，又在林松十八岁的时候，在粤阳市给林松整了一个身份证，后来还弄了一个假身份，你们说这本事！” “所以，刘德贵不让林松十年内回来，也是考虑到风险问题……他咋不去整容呢？”杨光问。 “那谁知道！咱先说吴征宇为啥要留盒子，”张勇向前探了探身子接着说道：“吴征宇离开的时候，林晓蕊还不到六岁，他舍不得，也想得慌，可刘德贵不让他回来，也不让他们联系，吴征宇还就真不敢回来，也不敢联系！吴征宇知道李德贵没杀了他可不是因为情分，是为了做给手下看的，也是觉得手里有制衡他的筹码！” 袁方赶紧接口道： “吴征宇想闺女，不能回来看，刘德贵也不让他们通电话，但是吴征宇有钱啊，所以他每年都会花钱给闺女买一两件值钱的首饰，算是表达对女儿的爱吧！等十年期到了，吴征宇回来了，刘德贵没让他马上直接见林晓蕊，而是让他侧面了解了一下林晓蕊，那时候，林晓蕊刚刚初中毕业，吴征宇发现这个闺女已经被刘德贵养废了，而且洗脑了！他知道刘德贵不会让他带走林晓蕊，而他也知道刘德贵这些年恶习不但没改，而且变本加厉！” “别看吴征宇从小跟着刘德贵，可俩人之间可谈不上感情！按理说，林晓蕊应该喊刘德贵爷爷，可这个爷爷就是个畜生！吴征宇知道，但他没有办法，只能蔫蔫的回去了，之后的几年，吴征宇回来过几次，都是失望的回去，刘德贵不会让他跟林晓蕊真的见到，他知道如果非要偷偷见，不管见面的过程啥样，等他走了，林晓蕊都没好日子过！直到吴征宇查出癌症，他知道一旦自己死了，他女儿的悲惨生活也就开始了！” ------------ 第一百五十三章 去报到（二更） 袁方掐灭了手里的烟，又点上一支： “刘德贵和吴征宇还是有区别，至少吴征宇本性上不是坏的，甚至有些懦弱，他这一生遇到的都是坏人，他不得不同流合污，所以他恨！他在临死前唯一能做的就是替女儿将这个恶魔除掉！至于说盒子……” 袁方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吴征宇有最坏的打算！他为女儿攒了十几年才攒够那一盒子珠宝，他本想着总有一天能亲手交到闺女手里，可查出癌症之后，他知道机会很渺茫了，刘德贵没有半分人性，即便是他临死之前，刘德贵也不会让他见到林晓蕊！再加上他们的收入都是非法所得，所以，吴征宇知道一旦开始执行计划，林晓蕊最后恐怕是得不到这个盒子了，能帮她把刘德贵带走，就是吴征宇作为父亲最后能为女儿做的了！” “至于钱财，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对吴征宇来说毫无意义！所以咱们一开始的推断是错的，盒子，是弃子，只是为了引起警方的高度注意！吴征宇让律师事务所一一记录盒子里的首饰，其实只是记录一位父亲对女儿这些年的爱和思念！” 厅里安静了几秒钟。 “吴征宇不是还有公司吗？总还有些现金吧？”杨光又问。 “啥公司！帮刘德贵洗钱用的！都说收入是非法所得了，”张勇挥了挥手：“吴征宇为啥想让咱们查他？查他哪方面，刘德贵都会露出来！” 袁方点了点头道： “刘德贵早就知道吴征宇得了绝症，既然不用他动手就能除去这个人，刘德贵就剩下高兴了吧，所以根本没再提防吴征宇会在临死前做啥，就同意吴征宇回国等死，只是要离宁化远一些，他啥都不怕，林晓蕊还握在他手里呢！我之前就说过，刘德贵嚣张狂妄惯了，忘了谨慎俩字咋写！” 袁方挠了挠头又说： “刘德贵知道吴征宇杀了林英，是吴征宇同意自首的那天，刘德贵在吴征宇身边安排了人，吴征宇知道是谁，刘德贵与吴征宇，相互之间这点了解还是有的！吴征宇用这个人的电话联系了刘德贵，主动说出了杀害林英的事，省得刘德贵知道吴征宇被抓瞎想，这也算是吴征宇为他自己，为咱们争取了时间！刘德贵一开始虽然恼怒，但还挺理解，我觉得他的脑回路有问题，吴征宇敢在死前杀了改变他一生的二姐，咋就会放过真正改变他一生的人呢？！” “这就说明这些年的顺风顺水把刘德贵养的丧失了警惕性！”周奇总结道。 袁方点点头说：“还说明，吴征宇在刘德贵的心中是怂的，或者说，他一直都是怂的！” 韩健皱着眉问： “我问个不该问的，老袁，你用啥办法让粤阳警方一下子就认准了刘德贵？你要不愿意说，就当我没问！我就是想不明白，他们查了这么多年都没结果，咱们手里也没有真凭实据，你咋做到的呢？” “这有啥不能说的！”袁方伸了伸懒腰：“我只提供了一项证据，一个建议！证据就是当年在逃的林松和刘德贵的关系，建议就是……突击检查刘德贵公司运到粤阳的货品！当然，还有一些唠叨，比如刘德贵的经历，比如刘德贵在宁化的影响力啥的，哦，还抱怨了一下咱们重案大队的身不由己，但是我也没想到那边反应这么迅速，我是昨天早晨快六点收到他们的回复，说是已经查完货物了，有证据在手了，准备直接找咱们省厅协调，让咱们全力协查！” “所以你马上去揍了刘德贵？”张勇问。 袁方点点头。 “你为啥不提前跟我们说一声？”张勇很气恼：“我和老刘当时带死不活的，那是咬着牙往回冲！” 袁方得意的朝张勇笑了笑说： “要的就是你们当时的反应！要是太平淡了，或者太假了，瞒不过李局的眼睛！但是我提前跟他们几个说了，我是为了自保！他们几个脑子不够用，不赖我！但我确实没想到你和老刘会跑回来。” 周奇长长叹了一口气，看向袁方问：“这个案子咱们也算是鞠躬尽瘁了，后面就算咱们想掺合也没机会了！问题是，你咋办？” “活着呗，还能咋办？”袁方两手一摊。 “要把你调到林沟去，你不知道？”韩健着急的问。 “他咋会不知道！老沈肯定第一时间告诉他！”张勇说。 “我总觉得是李局一时激动下的决定！你现在是被停职了，检查好好写，等李局从省厅回来说不准就又变了。”周奇分析道。 袁方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在哪我都能发光发热，只要还能让我穿着这身警服！” “我就说咱们是多余操心！” “倒不是操心他，主要是有案子了，他的脑子还是能用一用的。” “有他在就是案子破的快一些，没啥大用！” “老沈调去管行政了，老袁也下放了，不知道会把谁调来。” “别管谁来，日子照过，案子照破！” “这倒是！不知道老袁下放，工资待遇会不会也跟着变？林沟那地方这两年才有点起色，条件还是比较艰苦的，天天上下班回家是别想了，真说有个头疼脑热的……诶，你还烧吗？” …… 袁方被停职了七天，第八天开着袁爸的车，兴高采烈的去林沟区刑警中队报到了。 李局自始至终都没有松口，重案大队空降了一位带班队长，谭庆峰！ 这位谭队准确来讲应该叫谭局，本来是市局主管刑侦这方面工作的副局长，之前因为一个手术，歇了一个多月。 原本伤愈准备复出的谭庆峰，刚刚拉开回归的大门，天上就掉下来一块儿板砖，还是袁方扔的。 刘德贵被抓之后，在省厅那边审的咋样不知道，宁化这边查的可是风生水起！ 谭庆峰作为分管这方面的领导自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可是在这个位置上做了八年的，李局上任也不过才四年左右，刘德贵回来浪了十几年，安然无恙，谭庆峰说一点责任没有，说不过去。 所以，谭庆峰在拉开大门，刚呼吸了一下新鲜的空气，在办公室里屁股还没坐热，李局就找他谈人生和理想了。 ------------ 第一百五十四章 老同学（一更） 谭庆峰比沈国明也不过是小一岁，早就接受千年老二的待遇了，说到底二把手的位置是他凭本事坐上来的，坐不到一把手的位置，那也是凭本事！白手起家，毫无背景，要啥自行车呀！ 李局对谭庆峰还是很敬重的，但是总要有个处理态度，李局高拿轻放，保留原来职务，到重案大队待几天去吧。 谭庆峰倒是很高兴，想当年他就是凭借自己的侦查能力一路上来的，现在回去主管重案大队一段时间也挺好，就当是找一找当年的感觉！ 周奇，张勇他们感觉可不好，跟沈国明，袁方一起惯了，突然换了一种方式，他们需要时间适应，比如，谭庆峰喜欢开会，上班一个会，下班一个会，如果袁方在……可惜袁方不在。 …… 袁方的心情是晴朗的天，可头上的天不是，不仅阴云密布，而且北风呼啸就像在耳边吹哨子！ 等袁方到了林沟分局，天空阴的有些吓人！ 袁方下车顶着风，眯着眼，抬头看了看天上的乌云，突然对着天空喊道：“八戒！是你吗八戒？” 刚刚接了袁方电话，跑下楼准备迎接袁方的田广志站在楼门口不动了。 袁方喊完之后，即刻被北风呼了一嘴，他一边咳嗽着一边朝楼门口跑去。 “你咋还这么神经！”田广志嫌弃的问道。 袁方上前给田广志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拍了拍田广志的肩膀说：“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不自己逗逗自己，何以应对？” 田广志也拍了拍袁方的肩膀，感慨道：“好几年没听你叨叨了，劫数难逃啊！” 说完，田广志拉着袁方往楼上走。 袁方边走边说：“我要是不打听一下子，都不知道你在这儿！” “咱们那些同学，可能我混的最差吧。”田广志自嘲的笑了笑。 “我不同意你的观点，在哪不是发光发热！优和差靠啥来区分？初心……” “少来！又开始废话！” “你结婚了吗？这个问题不是废话吧？” “废话！咋不是废话？多大了还不结婚？我儿子都上幼儿园了！再说，结婚，生孩子你的礼钱都到了，咋地，这都不记得了？” 袁方哦了一声。 俩人这时已经走到办公室门口了，田广志突然小声问：“你一直没结婚，是不是身体上哪有毛病？” 袁方挑挑眉说：“你不懂爱情！” …… 田广志现在是林沟分局刑警中队的副中队长，他已经做好了一生奉献给这个山沟沟的准备，早就没了当年的宏图大志！ 他是昨天才知道袁方要调过来的，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袁方在上学的时候表现就很出众，同学们也都知道他爸爸就在这个系统内，只要回到宁化，安安稳稳是没有问题的。 可谁都没想到袁方能进重案大队，这是他们多少同学梦寐以求的事！ 田广志生在农村，能考上省里的警察学院他自然雄心壮志，可等着他的是一盆盆透心凉的凉水！ 慢慢的，他承认自己在刑侦方面没有天赋，他开始自卑，开始躲着那些自带光环的同学。 袁方跟他都是宁化来的，两人比较之下更是让田广志抬不起头来，所以，他跟袁方亲近不起来，可袁方像是永远看不懂他紧皱的眉头，总是热情的在他耳边叨叨。 毕业之后，大家各奔东西，田广志没有想过再联系袁方，袁方也没有联系他，可结婚生孩子这两件大事，袁方的礼钱还是被同学转交到了田广志手上。 今天见到袁方，田广志提前想好了一些寒暄的说辞，但是当他听到那一声‘八戒！’，他马上意识到，袁方还是那个袁方！ …… 田广志带着袁方进了办公室，挨个介绍了下同事，队长吕天出去办事没在，田广志带着袁方又去了宿舍。 袁方带了些洗漱用具和换洗衣服还在车子里，田广志和袁方再次去了停车场。 “这么大的风，雪未必会下，一会儿就把这片云刮走了！”田广志眯着眼睛陪着袁方快速跑到车子旁。 “山里这风真是给力！下起雪来是不是也不管不顾，肆意妄为的？想想就带劲，还真有点期待……” “瞧你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田广志接过袁方从车里拿出来的行李箱，嫌弃的说。 袁方呵呵一笑，还没来得及开口，一辆警车突然快速驶进院子，又突然一个急刹车，吕天从车上蹦来下来，朝田广志喊道：“老田，叫上人出现场！” “啥情况？”田广志忙问。 “这大风吹的，五道沟的山边上，吹出一具女尸！我之前正好在五道沟派出所办事，我刚走没多一会儿，村民就跑到派出所报案，小史刚给我打的电话，这位是……？”吕天其实早就看到了袁方。 “袁方，不是那个元芳，吕队长叫我小袁就行。”袁方热情的伸出手。 吕天哎呀了一声，赶忙伸出手像是很热情的跟袁方握了握，然后自责的说：“我忘了你今天来报到的事了，哎呀，这一天竟瞎忙……” 吕天心不在焉的跟袁方寒暄着，田广志快速跑上楼，把袁方的背包放到宿舍，叫上几个同事冲下了楼。 “咱先办正事，晚上我给你接风，我们这还是有些好吃的，你们在城里未必吃得到！人到齐了吧，走，出现场！”吕天再没看向袁方一眼。 “咱们这多少年没出过命案了！” “这回可以好好锻炼一下了！” “技术部门的人是不是应该叫上？” “叫啥叫？去了看一眼，保护好现场，直接上报！大风吹出来的女尸，上哪找线索去？耽误案情侦破你们负责？” 袁方听着吕天跟其他同事的对话，跟着田广志上了车。 田广志像是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发动车子半开玩笑的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跟柯南一个属相？” “啥意思？” “走哪哪有案子呗！我们这消消停停的多长时间了，咋你一来就出命案了呢？” “你们啥程序？” “能啥程序，一般刑事案件我们就自己来，二般的就上报你们重案大队，像这种命案通常我们去现场也不过是维护好现场等你们来！” “我咋没印象来过林沟出现场呢？” “说的就是，我们林沟民风淳朴，百姓善良，凶案命案本来就少见，今天可倒好，你来了，命案也来了！” 袁方挑了挑眉，看了看窗外正逐渐远去的乌云，没有说话。 …… ------------ 第一百五十五章 二坎桥抛尸案（一）二更 案发地位于五道沟二坎桥下的一片空地上，这里紧挨着山，旁边就是一条上了冻的小河，没有多余的大石头和枯树枝，视野比较开阔。 二坎桥是一座比较老的桥，造型质朴，桥上的这条小路挨着山，位于两个村子之间，整条小路两边近处都没有住户，因为地方财政紧缺，这条小路不是柏油路，是被村民们经年累月，一趟趟踩出来的，坑洼不平！更不要说路灯监控这些东西了，根本没有。 死者是女性，从头到脚什么都没有，报案人说在桥上往下一看，就见到了白花花的东西，仔细看了半那天，又下了桥走近一看，差点魂飞魄散，那是一具白花花的尸体。 死者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大约二十多岁的样子，身材纤细，头部有多处凹陷伤口。 吕天指挥着其他人封锁现场，只有袁方一个人对着尸体看了又看，很是仔细！期间吕天过来说过一次：“已经上报重案组了，咱们就配合协查就行！” 袁方没动，田广志看到吕天有些不高兴的皱了皱眉，马上走过来拍了拍袁方说：“咱俩去找发现尸体的村民做一下问询笔录吧。” 袁方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二坎桥问：“你们这最后一次下雪是哪天？” 田广志想了想说：“前天早晨飘了一阵雪花！” “不小吧？” “不小！” “这座小桥是村民们上山下山的毕竟之路对吧？” 田广志点点头。 “山上有啥？” “有树！有啥！” 袁方扭头看了眼田广志问：“除了上山，去哪里还需要经过这座小桥？” 田广志刚要回答，吕天突然冒出来说： “条条大道通罗马！可这跟咱们现在的工作没关系，咱们先把现场保护好，做些基本的问询工作，袁方啊，我知道你之前在重案大队，但是，是吧，还是要接受现实的……” 袁方频频点头应是，眼睛却在四处找着什么，很快，袁方盯上了一块不起眼的石头。 吕天的脸色很难看，他话还没说完，袁方已经两步挪到那块儿石头的旁边，蹲下来仔细的看着。 袁方在石头上发现了一处滴落的血滴，呈飞溅装，袁方迅速抬头看向头上的二坎桥。 吕天把田广志叫到一边，低声说了说对袁方的意见：“……你要做好他的工作，既然已经下来了，就要有个下来的样子！他……” 吕天再抬头一看，袁方已经不在石头旁了，而是站在桥上，正仔细研究着护栏！ 吕天这个气呀，他脑子里琢磨着怎样跟领导汇报一下工作，他管不了这位，是不是可以往派出所调动一下…… …… 等周奇张勇他们开着车赶到案发地的时候，袁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方向。 吕天热情的迎了上去，挨个跟周奇，张勇，韩健和杨光握手，在吕天看来，袁方的工作调动一定离不开眼前这几个人的‘帮助’！ 刘德贵的案子整个宁化市现在没有不知道的，而吕天更是清楚袁方是在有功的情况下，因为动手打了犯罪嫌疑人才被调动工作的，这种情况如果不是内部团结问题，袁方不至于如此！ 所以，吕天热情的握完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袁方，就开始唉声叹气，他等着有人问他缘由，这样，第一双小鞋就算是给袁方穿上了！ 可四个人跟他握完手，直接奔向袁方。 韩健大声问：“说吧，从哪入手？你肯定琢磨的差不多了。” 张勇说：“我就说开慢一点，兴许咱们到了就剩直接抓人了。” 杨光感叹：“这地方的风真大！” 周奇问：“你咋知道风是这个地方的风，不是老袁带过来的妖风？” 袁方没有马上搭理他们四个，他先是朝桥下边已经走到尸体旁边的刘军和秦晴挥了挥手，这才指着护栏上一下块儿黑色的痕迹说：“凶手半路抛尸，就在这个位置，让痕检提取护栏上的血迹，就这一点，可要小心些！还有桥下边那块石头。” 袁方说着又伸手朝桥下指了指，接着又说： “既然是抛尸，肯定就要有车！凶手开着车，停在桥边，抱出尸体，扔了下去！现在桥上已经找不到凶手的足迹和车轮印，只能在尸体身上找找凶手的线索了！” “再有，尸体是让今天的大风吹出来的，也就是说之前被雪盖着，而这里最后一场雪是前天早晨下的，刚才我听到他们做问询时，有人说三天前经过这里，还没有这具女尸呢！所以我推断，凶手是在大前天的夜里抛尸的！” “死者头部有几处凹陷，应该是被钝器凿死的，从她的头发和肤色看，保养的很好，但是没有化妆！她年纪轻轻，身材很好，保养的也很好，你们心里有个数！” 袁方一边搓着手，一边朝周奇他们开过来的车走去，边走边说： “先查失踪人口，既然是开车抛尸，我建议用死者照片发协查通告，不仅局限咱们宁化，也找找周围城市，我为啥会这么想呢？” 吕天被眼前神奇的一幕有些惊着了，他看着袁方一直喋喋不休，却无人制止，又看着袁方朝车子走，其他人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听得很认真，吕天想不通，怎么貌似这几个人的关系还……挺好？ “袁方啊，我觉得是不是应该先让重案大队的同志，了解一下附近村民的问询情况？”吕天笑呵呵的问。 正在认真听讲的几个人，被吕天突然打断，都愣了一下神。 袁方摆了摆手说： “没必要浪费时间，大勇，想办法查清楚这座桥，准确讲是这条路可以通向哪里；杨光，找出这条路上哪里有监控，哪怕是路两端，按照可能抛尸的时间段，查找可疑车辆，外地牌照不要落下；周奇，你负责筛查失踪人口，以及给周边几个城市发协查通告，咱们有死者照片和指纹，回去尽快对比一下；韩健，死者的双手是被一根鞋带绑住的，找技术部门帮忙，查出来是啥牌子的鞋，找出可能售卖的专卖店，再按照鞋带的新旧程度，圈定出售时间，到时再筛查！” ------------ 第一百五十六章 二坎桥抛尸案（二）一更 四个人同时点点头，张勇总结道：“我和杨光找车，周奇和韩健找人！” “就这意思！有眉目了咱们再碰……”袁方突然意识到，他已经调离重案大队了：“你们也该长大了！学着自己思考吧！对了，听说谭局暂时带你们了？” 周奇忙说：“谭局本来要和我们一起出现场的，听说你在这，谭局就说他不用来了，正好李局找他……” “走，下去看看老刘那有啥发现。”袁方打断周奇：“大冷天的，你们差不多就赶紧收队，先把我刚才说的线索查明白了，这案子基本就出来了。” 袁方边说边朝桥下走。 杨光拉着张勇低声问：“他咋不着急问问啥时候能调回去呢？” “他急啥？这才第一天，要是已经三个月了，你看他啥样！” 韩健凑过去低声说：“第一天还让他碰上命案了，他更不着急了！” 吕天表情悻悻的跟在几个人后面，周奇回头看到了，特意慢下来等吕天走近。 周奇笑呵呵的说：“大冷天的，辛苦你们了！” 吕天赶紧说：“哎呦，哪有你们辛苦！” “其实，有老袁在，你们没必要上报，报上来也是他负责侦破。”周奇笑呵呵的说。 吕天以为周奇在暗示他什么，忙说：“袁方可能是还没有适应，一会儿我说说他，你们该咋办咋办……” 周奇愣住了，也站住了。 “啥意思？”周奇纳闷的问：“你为啥要说老袁？老袁要适应啥？” 吕天也站住了，他用同样的表情看着周奇。 吕天已经四十多了，能坐到中队长的位置，他也知足了，也不枉费他这些年上上下下的忙乎，系统内别的职位，他知道自己怎么运作也抢不来，反倒是这个刑警队中队长，相对容易些，为啥？真需要出力啊！脑力体力，缺一不可！ 吕天走了些捷径，既然成功了，那就说明做的是对的，所以，吕天总结的成功经验就是，领导关系比侦破案子重要的多！ 日常工作，手底下有一两个能用的人就行了，遇到凶杀案，想都不想直接上报，工作上别想着出风头，深刻理解领导的意思才是重中之重！ 袁方调过来这事，吕天理解了很久，他也侧面的打听了一下袁方的背景，他今天特意没等在队里，特意说了些不咸不淡的废话，就是他理解之后的结果。 他觉得，有领导想要收拾袁方！ “先下去找个背风的地方吧，”吕天岔开话题：“你们生活在城里，可不知道我们山里这风，硬的很！” 周奇没再说话。 …… 刘军站起身来，袁方正好走到跟前。 “这天然大冰箱，我给不出具体死亡时间，大概在四十八小时到七十二小时之间吧！” “说点有用的！” “啥有用？你长眼睛了，我现在说啥都是废话！” “尽快给出一个范围小一些的死亡时间，我推测是大前天遇害的，你看，死者没化妆，眉毛是一半，我怀疑是起床的时候遇害的，但是人家几点起床就没办法推测了，等你尸检报告吧！再有，死者死前是否遭受了性侵？” “目前看不像，暴力性侵，死者身上不会没有伤，生前伤会造成皮下出血，咱们现在就应该看到一些淤青，青紫的地方，而尸体背部臀部有淤血的情况，这是死后血液沉降的原因，跟伤势没有关系，再有尸体应该是从高处抛下来的，有些磕碰一看就是死后造成的，出血量少，不凝集……” “如果没有性侵，你说凶手为啥要把死者的衣服都脱光了再扔呢？” “你问谁？”刘军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张勇在旁边说：“凶手想让咱们找不到死者身份。” “脸和手都好好的留着，这比衣服好用吧？”韩健马上反问。 张勇搓了搓脸，说：“太特么冷了！脑子都冻住了，先收了吧，去你们队里暖和暖和！” 袁方嫌弃的说：“哪来的回哪去！不抓紧查案子，坐啥坐！” 吕天马上上前一步瞪着袁方问：“咋就不能坐了？走，先去我那喝口热茶！” 吕天说到‘我那’两个字的时候，加强了重音。 袁方愣了一下，随后洒脱一笑说：“那就走吧，中队长都发话了！” 其他人都相互看了看，刘军哼了一声说：“我没那好命！你们去吧，我先回去尸检，尽快出尸检报告！” 秦晴跟着刘军刚走了几步，又跑回来，站到吕天面前，扬着头凶巴巴的说：“你最好对我哥好点，要不然我带着她回来找你！” 秦晴指了指正准备装车的尸袋。 刘军马上跑回来拉走了秦晴，嘴里嚷嚷着：“他用你护着？！” “小花临走时嘱咐我照顾他！我答应了！” …… 剩下的人有些尴尬了，田广志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先上车吧，咱们回队里再唠！这确实太冷，把谁冻病了都不好是吧？” 袁方马上介绍道：“老田是我大学同学……” 周奇四人马上热情的将田广志包围，问东问西，与刚才见吕天的时候差别不是一般的大。 “他大学有没有女朋友？” “他大学时挨没挨过揍？” “他之前话也这么多吗？” “他成绩咋样？” 袁方双手叉腰大喝了一声：“上车！” …… 回去的时候，袁方死活要做田广志的车，哪怕周奇说有很重要的事，袁方也要坐田广志的车，而且不允许别人上车！ 车子开动后，袁方马上说：“内啥，别的事都无所谓，有那么几件事，你打死都不能说！”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 “两顿涮羊肉！” 田广志冷笑了一声。 “再加一顿羊蝎子！” 田广志冷笑了两声。 “你要啥自行车呀！这荒郊野岭的，也没啥能吃的！”袁方着急的说。 “我就不吃羊肉！” “哦，对啊！我把这事忘了，大侄子喜欢啥？一套乐高咋样？” “啥事让你这么紧张？海清的事？你俩正常恋爱，正常分手，你怕啥？石敏的事？她到最后也没追上你，你俩之间清清白白的，你怕啥？方梓萱的事？你和海清分手不会真的是因为她吧？” “我清清白白的大学生活，咋到你嘴里就变味儿了呢？” “我哪一条说的不对，你纠正一下！” “都对，都对！你不知道他们四个有多烦人，一旦让他们知道了……是吧，很麻烦！真会烦死我的！”袁方急得直挠头。 ------------ 第一百五十七章 才一天，不到！（二更） 田广志呵呵一笑，好奇的问道： “诶，说实话，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你和海清，金童玉女的，咋就分手了呢？我们当时以为你被方梓萱拿下了……” “啥呀！我是那样人吗？！平时没觉得，真到要毕业了，去哪发展就是个大问题！她想回南方老家，我要回宁化，你说谁听谁的？” 田广志哼了一声说：“还是感情没到，到了，俩眼一抹黑，她去哪你就去哪，啥理智都不会有！” 袁方听完挑了挑眉，他想到了李小花，照田广志的说法，李小花是因为……袁方的嘴顿时合不上了！ “傻笑啥呢？勾起你美好回忆了？”田广志好奇的看了看袁方问。 “啥美好回忆，都是云烟，过往云烟！” “快拉倒吧！你啥样我不知道，人家海清可总会打听你。” “哦？她……结婚了吧？” “没！” “啊？” “你要不要她的微信？一顿杀猪菜！” 袁方坐直身子，很严肃的问：“你们……咱们同学是不是也很俗气的整了一个群？” 田广志想了想说：“不是所有同学，一部分吧。” “为啥没人拉我进群？”袁方有些生气的问。 “拉你进来，别人还用说话吗？你是真没有自知之明！” 田广志瞥了一眼袁方，扑哧一下笑了起来。 “你笑啥？！” “我想起来咱们的魏老师说你，说你有两个本事别人拍马赶不上，一是不管意志多坚定的凶手，遇到你也会主动交代，二是不管多精良的队伍，加上你也会散架，敌我双方，你谁都不会放过！” 田广志边说边笑： “海清为了这事还私底下找魏老师理论，说你只是爱说，其他方面都很好，魏老师不该当着全班的面那么说你，魏老师说：我在上面讲，他在下面讲，我不讲了，他还在讲，你们听着烦不烦我不知道，我真的要疯了！不过是说他两句，倒退十年，我早上手了！” 田广志说完哈哈大笑，袁方却叹了一口气看向窗外。 “咋地，伤自尊了？”田广志收起笑容，认真地问。 “被你这么一说，还挺想大家的。” “是想大家……还是想她？”田广志停好车，破有深意的拍了拍袁方。 田广志刚拉开车门下车，韩健和杨光就窜了过来，韩健兴奋的问田广志：“他是不是跟你说两顿涮羊肉换你保守一个秘密？” 杨光紧接着又问：“你要是不肯，他是不是又加了一顿羊蝎子？” 田广志愣住了，他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刚下车的袁方，十分诧异的问：“你这筹码咋还是公开的呢？” 韩健和杨光兴奋的相互击掌，然后韩健回头对着张勇和周奇喊道：“我们俩赢了！我要吃烤肉！” 袁方走过韩健身旁，嫌弃的问：“就不能有点出息？” 张勇和周奇走了过来，张勇对田广志挤眉弄眼的说：“凡是老袁的许诺，我们翻倍！一会儿好好唠唠！” 田广志拍了张勇一下，道：“成交！” 袁方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吕天默默的看着这一切，莫名生出一种羡慕，他羡慕这种随意又无拘无束的调侃，他好像从来没有过，面对领导的时候，他要给出领导想要的反应，面对下属的时候，他希望得到被仰视的感觉，面对朋友的时候，他希望被羡慕，面对家人的时候，他希望被尊重……这种轻松的相处方式，他不知道可以跟谁使用。 “上楼吧！”他只说出这三个字，没再佯装热情。 一帮人有说有笑的上了楼，吕天让人去沏一壶好茶，周奇连忙阻止：“不用不用，我们马上就走，内啥，老袁住哪？” 田广志说：“住宿舍呀！我总不能带他回家吧？” “走，去宿舍看看！”张勇拉着田广志出了办公室，其他几个人跟了上去。 袁方摇了摇头，先是跟吕天道了个歉：“他们平时让我惯的没啥规矩，您别介意！”然后追了出去。 一进宿舍，田广志介绍道：“我们这个山沟沟不比城里，一片片的山地，上班下班的不方便，平时赶上值班或者加班，我们都会住这……” 周奇一眼认出袁方的行李箱，拎起来就走。 “啥意思？干啥去？你给我回来！”袁方一把拽住周奇的胳膊，随后就被杨光和韩健夹了起来，非自主的跟着周奇出了宿舍。 张勇赶紧跟田广志解释：“我们今天除了出现场，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把他带回去，领导发话了，我们也不好不做，但是吧，老袁这个人，你应该了解，好好跟他说，指不定又蹦出多少废话来，还得端着架子……” “可，才一天，不到！”田广志还没反应过来。 “谁说不是呢，领导的心思比女人还难猜！我们就不过去跟你们队长打招呼了，我看他也不待见老袁，走了也好，省得碍他眼！内啥，电话存一下，你啥时候休息来找我们，咱们好好喝一顿！” …… 田广志目送着周奇的车消失在视线中，仍旧没有想明白，咋就走了呢？ 袁方被韩健和杨光夹在中间，坐在后座上，一脸的不情不愿。 “差不多就行了！还要李局亲自来接你呀！”韩健看着袁方的样子就来气。 “你是不是没想到这么快就重见天日了？”杨光促狭的问。 袁方冷哼了一声说：“李局不可能这么快消气，肯定是不得已才把我调回去！” 张勇在副驾驶上点了点头说：“还算有自知之明。” 袁方气恼的说：“我这不是白安排了吗？他气没消干净，将来能有我好日子过？” “那得看他气的是啥！”周奇认真的说。 “对！李局这次各种表扬那是收获满满啊！”张勇接口道：“书记也一样！咱们以前觉得给领导惹麻烦了，现在看，纯属咱们把困难想的太饱满了！地球离开谁不是照转？再说，除了刘德贵的案子，其他的事不还是在书记手里握着，一样是关起门来处理！” 韩健说：“这事吧，你得分从哪个角度看！书记咋想的呢？幸好咱们先行动了，要不然他可就难收场了，可李局明白这是咋回事，要不是你一通忙乎，也没这么多的因为所以！” “可不是嘛！”杨光接口道：“省厅领导知道你受处分了，还被调离工作岗位，估计是想不通这是唱哪出，李局最近跑省城跑得勤，扛到今天，呵呵，应该是别有用意吧！”杨光说完幸灾乐祸的看了看袁方。 袁方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逗我玩就逗我玩吧，他能消消气就行！” ------------ 第一百五十八章 二坎桥抛尸案（三）一更 “你想的挺美，这就能消气了？” 袁方答非所问：“是省厅领导让我官复原职的？” “你是啥官？还官复原职！”张勇转头瞪着袁方说：“李局心里这口气你换个方式出吧！” 袁方的脑子飞速的转了起来，但是这次他把嘴管住了。 …… 袁方拎着行李箱回到办公室，推开门一看，李局和谭局都在。 袁方小心翼翼的走进办公室，正想着是卖惨还是卖乖，李局站起身来对谭局说：“人完整的还给你了，我走了！” 李局看都没看袁方一眼，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袁方松了一口气，上前给谭局一个大大的拥抱问：“是不是很想我？” 谭局一把推开袁方说：“你现在是戴罪之身，最好跟我保持好距离，不要再连累我！” “你这辈子也就到这了，往上是没空间了，往下到是可以努努力！” 谭局上下打量了一下袁方，说：“瘦了！”然后凑到袁方耳朵边说：“干的漂亮！” 袁方愁眉苦脸的问：“别光嘴上夸，是不是用行动帮帮我？李局是不是还生着气呢？” 谭局拍了拍袁方，笑呵呵的说： “你还是年轻啊，李局要是真跟你计较，刚才就会很客气的跟你打招呼，再说两句表扬的话，不疼不痒，不咸不淡的，那才是够你受的！好了，说说案情吧！啥情况？” “我既然都回来了，你是不是也可以回你自己办公室了？”袁方问。 “省厅有人替你说话，可没人替我说话！林沟那地方一向民风淳朴，咋你刚去就出命案了呢？” “这也能跟我扯上关系？”袁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不过你说的对，不可能是附近的人作案！” “哦？说说看！” 周奇几个人相互看了看，回到各自的座位上，他们都知道，这俩人碰上，基本不用他们给袁方捧哏，以往谭局如果在办公室待腻歪了，会跑过来听袁方分析案情，然后谭局会说一说自己的看法，说完谭局就走，这一点让周奇他们很羡慕，来去自如是跟袁方相处的最佳模式！ 袁方先介绍了一下案情，然后分析道： “……我一到现场，第一反应就是抛尸！啥叫抛尸？首先得有运送尸体的交通工具，然后是不是得有扔的动作？扔哪是不是个问题？” “你觉得如果是附近的人，不会扔在那个地方？” “那当然！那是个啥地方？对于不了解的人来讲，很偏僻！对于了解的人来讲，那是附近村民上山的必经之地！你想想这差距！虽说是冬天，上山的人不多，可还是会有对吧？为啥不找个雪厚的山脚下埋了呢？就用雪埋……” “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么草率的将尸体从桥上抛下去，只能说明凶手不了解周围情况，他以为短时间内不会有人发现。” “死者除了没穿衣服，其他方面凶手都没有做过任何掩饰，包括抛尸这个举动，如果不是赶上下雪，前天可能就会被人发现，谁知道前天早晨下了一场大雪，盖了两天，今天八戒来了，刮了一阵妖风，又把尸体显出来了，为啥凶手不掩饰一下？” “因为他觉得就算有人发现了尸体，死者身份也不容易确认！” “为啥不容易确认呢？谁家一个大姑娘找不到了，不报案？退一步说，就算是外地人在宁化工作，她身边总有朋友和同事吧？几天不见人，是不是也会找一找？就这种天气，扔哪都能冻龄！死者的面容就是咱们确认身份的手段，拍了照片发到各派出所，还能找不到？” “除了凶手激情犯罪之后六神无主，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凶手和死者都不是宁化的，凶手开长途车，随意找了这么一个他认为偏僻的地方抛尸！凶手觉得超出他所在地警方管辖区域，所以尸体无需掩饰。” “有了这个想法，那座桥都能通向哪里就很重要了！我让……诶，你们几个在这坐着干啥？工作做完了？” 张勇呵呵一笑说：“老田很给力，回来的路上就把周围的详细地图发给我了，你猜那条路一直走到底能去哪？” “能上三石高速！”袁方挑了挑眉说。 “你知道还让我查？！” “宁化拢共这么大，几个高速口，大概在啥位置还能心里没数？我本来就怀疑凶手和死者是外地的，想证明自己的想法是对的，就不自觉的把各种线索往这上靠，咋靠？如果按照我的推断，那座小桥上的路必然可以通过某种形式连接到其他城市，咋连接？高速！凶手一定觉得宁化已经很偏了，下了高速又成心找了一条小路，我就想是啥给了凶手勇气站在桥上抛尸，我觉得应该是天黑，要不然凶手自己就能发现，站在桥上能看到白花花的……” “其实你真没必要把你的心里路程讲的这么详细！”张勇认真的说。 袁方没理张勇，又问杨光：“谁帮你查案发现场那条小路上哪有监控？” “我这就去调取……” “大勇跟着一起，仔细查大前天晚上高速入口的监控，凶手抛完尸总要回去，肯定还要再上高速……” “这就确定凶手是外地的了？”韩健问。 “确不确定的，查了才知道！他俩去调取监控，周奇，韩健你俩先筛查本地这几天的失踪人口，还是要考虑到其他可能性的，顺便给三石高速途径地的城市发协查通告，鞋带先交给技术部门，等他们出结果咱们再做筛查！” “鞋带？”谭局问。 袁方看着四个人出了办公室，这才回答道： “对，死者双手被一根白色鞋带捆绑在身后，鞋带应该是从运动鞋上取下来的，看着很普通，不是那种做装饰用的鞋带，灰白分界线很明显的，你说，需要鞋带的运动鞋没了鞋带，会不会影响他走路？甚至影响他抛尸？” 谭局沉吟了一下，说：“如果是在家里，应该不止这一双鞋！可如果是在家里，凶手为啥要用鞋带呢？” ------------ 第一百五十九章 二坎桥抛尸案（四）二更 “年轻人对绳子的概念比较单一，不像老一辈儿人用绳子的机会比较多，年轻人的家里，比如说我自己家，我认真的想了想，除了透明胶带，还真想不出还有啥绳子，不像我妈家，尼龙绳，麻绳，粗的细的，都有！透明胶带他不敢用，整不好就把自己的指纹留上面了！” 袁方递给谭局一支烟，帮他点上，自己也点上，又拉着谭局一同坐到沙发上，接着说道： “死者为啥没穿衣服？我和老刘初步意见一致，死者死前没有遭受性侵，我觉得凶手刚行完凶，别管给死者是穿衣服还是脱衣服都比较麻烦，所以很有可能死者当时的状态就是这样，或者说穿的很少，脱比穿省事！再结合有可能是家里发生的命案，基本可以断定凶手和死者的关系极有可能是情侣甚至夫妻！包括那种一夜情的情侣。” “凶手就没有可能是女人吗？” 袁方挠挠头说：“理论上有可能，但实际操作起来有难度，二坎桥的护栏到我腰，一个女人想要抱起另一个女人扔下去，需要的不只是一把子力气，还要有身高，一个女人恐怕是做不到。” “先找到可疑车辆，确认死者身份，”谭局站起身：“剩下的也就简单了。” “你干啥去？” “回办公室，你这有进展了，随时跟我汇报，我现在在老沈之前的办公室办公。” “你啥时候能回自己岗位？” “着啥急？我……” “你要是不开会，我不轰你走，你要是没事就开会……” “你放心，你没在我开开会还能说两句，你回来了，我开啥？开了也是你说！”谭局瞪了一眼袁方，开门走了。 袁方深吸一口气，四仰八叉的靠在沙发上，突然想起什么来，拿出手机给李小花开始发信息汇报这多半天的情况。 袁方跟李小花正聊得带劲，突然肚子一阵咕咕叫，他这才意识到中午饭没吃，可现在已经三点多了。 …… 袁方把周奇他们全叫回来，主要是让他们带着饭回来，几个人吃完不知道是哪顿的饭，已经四点多了。 “我们查了了本地近几天失踪人口信息，也比对了指纹，暂时都没有收获，”周奇点上一根烟说：“协查通告发出去了，我觉得发的有点早，万一死者是咱们宁化本地人呢。” “这也不是啥丢人的事，既然想到了这种可能性，那就查一下。”袁方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 “你发个烧还发出后遗症了？”张勇关心的问。 “有点累，昨晚上兴奋一宿，以为要到个新地方大展宏图了，谁能想到我屁股还没坐热，不对，我压根就没坐，就回来了！”袁方惆怅的说。 “我真想把他扔回去！”张勇跟周奇说。 “监控都看完了？”袁方闭着眼问。 “杨光快走！看监控去！懒得看他这张脸！” “等会儿！找谭局要人，指望着你们俩人那不得看到猴年马月去？” “等你想起来，我们俩早就累死了！冷静了这么多天，咋还这么烦人！” 周奇呵呵的笑道：“他不在的时候，也不是谁整天念叨……” “也不知道刘德贵审的咋样了。”袁方突然嘟囔了一句。 “你有功夫还是想想咋让李小花尽快回来吧！”张勇嚷嚷了一句，拉着杨光出去了。 “省厅成立了专案组，这刚一周多的时间，已经有二十多人被带去省城了，别管退没退休，除非是已经不在了那另说，要不然……这次省厅的态度非常坚决！”周奇扔给袁方一支烟，接着说道：“刘德贵身边的人一个不差都带走了，刘德贵想甩锅也甩不出去，你担心啥？只是，等这个案子都审明白了，最后落在史书上可能没有你的名字。” “还史书上？要不要刻个碑文？”袁方点上烟，狠狠吸了一口说：“这有可能是我人生中做的最大胆的一件事，甚至可以说是人生巅峰！管别人咋看干啥？刘德贵能伏法就是我们的成功！” “理儿是这个理儿！”韩健感慨道：“可见历史上很多事未必就是咱们看到的样子。” 周奇点头道：“刘德贵也不是那么好审的，我听李局念叨过，现在都是审他身边人，刘德贵一直不肯开口。” “他可能还在等人救他！”袁方站起身，伸了伸懒腰说：“不管他了，咱们先把这个案子尽快破了，确认死者身份和找到可疑车辆都是突破口！” 周奇说：“或许咱们应该挑出一两个城市，着重查！” “有道理！三石高速全长得有几千公里，途径城市可多了去了……” 韩健马上接口道：“对呀，你之前只让我们找附近几个城市发了协查通告，是不是有些保守了？” “首先我认为在凶手眼中，宁化是个偏僻的小城市，那他所在城市至少比宁化要大，经济实力要强，其次，死者遇害的时间大概就是大前天，死者年轻貌美，却没有化妆，还没有穿衣服，很有可能是刚刚起床，这里有一点需要注意！” 袁方看了一眼周奇和韩健，严肃的接着说道： “我和谭局刚才讨论过死者被害的第一现场，很有可能是家里，说明啥？家里是不是有温度？如果死者死后，被凶手放在家里几个小时之后才运出来，老刘早就叫唤上了！同理，车里的温度，哪怕是后备箱，也比外面暖和多了，如果在后备箱里的时间很长，逃不过老刘的火眼金睛！” “所以你认为，凶手所在的城市离宁化不算太远？”韩健问。 “对！如果太远，死者会告诉老刘！” “符合大城市，又是三石高速的途径地，那就很有可能是平阳市！”韩健兴奋的说：“从平阳开到宁化也就四五个小时！” 袁方点头说：“凶手肯定是晚上抛尸，夜深人静的那种，按照高速行驶时间推算，那么死者死亡时间很大可能是中午和下午……” 周奇马上说：“如果死者是中午或者下午才起床，那么她所从事的行业就不会是正常的朝九晚五，至少工作时间是弹性的。” 袁方挠了挠头，又叹了口气说： “就烦跟这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城市合作，在他们眼里，咱们是小地方来的，城市和城市之间，也跟人与人之间一样，很容易就能生出优越感！唉，让谭局出面吧，也是时候卖卖他的老脸了！” ------------ 第一百六十章二坎桥抛尸案（五）一更 韩健说：“这种事，卖不卖力区别可太大了，除非死者家属已经报案，查找失踪人口信息就能查出来，要是指望着咱们拿出有效的证据指认死者身份，难度有点大！” “如果凶手和死者是情侣或者夫妻，现在查失踪人口，可能没啥用，凶手不会主动报警，死者家里人也未必会这么快察觉！”袁方拍了拍韩健：“既然是协查，人家也只能起到协助的作用，真正的证据还得咱们提供！走，找谭局去！” …… 事实证明，谭局出面也没起到什么大作用，等到晚上八点的时候，平阳那边什么信息都没有提供。 刘军的验尸报告已经放在袁方的桌子上了，正如之前袁方的推断，死者被钝器打击头部致死，死前没有遭受性侵，没有与人发生肢体冲突，胃里空空，死亡时间让刘军很头疼，他甚至没有办法给出一个哪怕相差几小时的区间段，只能是三到四天这样的判断！袁方很理解，林沟那个地方，真说到了晚上，风寒指数可能比冰柜还要好使。 袁方看完尸检报告，打电话问了问张勇那边的情况，张勇说谭局抽调一部分警力，分成五个组，调取大前天晚上五点到转天清晨高速口的所有监控，一辆辆的查，查当天进宁化，随后又离开的车辆，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线索，张勇说他怀疑凶手一进一出在车牌上动了手脚。 袁方觉得很有可能，他斟酌再三，还是跟张勇说出了缩小查看的范围，别管是进宁化还是出宁化，先查平阳车牌！ 考虑到时间问题，袁方让张勇把五组人员分班，然后轮班，该下班的下班，看监控不比其他，眼睛花了，看也没用。 张勇明白袁方的意思，这个案子不是赶时间能破的。 …… 转天早晨，周奇开车接上袁方和韩健，再一次到了林沟的二坎桥。 他们在二坎桥上仔细的又勘查了一下，袁方确定凶手没有下到桥下边过，要不然尸体不会只是被转天的落雪覆盖，凶手一定会想办法再做其他遮掩。 如果凶手只是站在桥上抛尸，然后离开，袁方抱着一丝希望，凶手会不会在这里曾经点上过一支烟？ 可惜，没有任何痕迹。 曾经留下的脚印和车胎痕迹，也都被这两天过往的行人和车辆破坏了，这条小路虽然隐蔽，但是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都知道，即便是路窄难走，白天的时候，还是会有车辆想走这条捷径。 三个人只好从二坎桥计时出发，试一试要多久到高速口。 这条小路并不好走，一层层的积雪被压成冰棱，车子要很小心且慢慢的开才行。 二十六分钟后，车子左转从小路驶上了大路，五分钟后到达高速口。 周奇把车停在路边，袁方掏出一支烟点上，分析道： “你们看，凶手下了高速只开了五分钟，看到前面有一条小路，直接右转拐了上去，他也不知道这条小路通向哪里，开到二坎桥的时候，那里相对宽一些，而且，是座桥！” 周奇说：“凶手是在停车的这一边抛的尸，他没有抱着尸体走到马路对面扔，符合随机又慌张的心态。” 袁方说：“我之所以确定是天黑之后抛尸，很重要的一点这条小路上没有路灯，凶手完全不知道桥下边是啥样，如果他知道，也许就不会选择在那里抛尸了，这也说明那一夜可能连月亮都看不到，要不然，月光映着白雪，不至于黑洞洞的啥都看不清。” 周奇说： “对！桥下视野开阔，白天的时候，随便一个从桥上走过的人，或者经过的车，只要注意一下都能清楚的看到桥下的一切，凶手也是看中了这条路够窄够黑！” 韩健终于忍不住了：“你俩分析的这些，对确认凶手是哪里人，或者确认死者身份有啥帮助？” 袁方说： “刚才咱们计时了，从二坎桥开到高速口，大概是半个小时的时间，凶手来的时候如果是晚上，只会更慢，还需要找地方调头，他不熟悉路况，一定小心翼翼，这一来一回大概需要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凶手的心理活动应该是下了高速就开始找隐蔽的小路，高速口的监控看不到小路，但是可以看到哪辆车下高速后是在右车道开的……” “这样可以缩小张勇他们的查找范围！” “大勇说凶手可能在车牌上动了手脚，”袁方打开车窗，一股冷风瞬间冲进车子里，吹散了袁方的烟雾，他赶紧又关上车窗，接着说道： “挨个记住车型很困难，但是，你们说凶手下车抛尸的时候穿的啥？他到了桥上，总要下车看一看吧？看看栏杆有多高，看一眼黑漆漆的桥下，然后再看看小路的两头，也是黑漆漆的，他这才放心的去抱出尸体！他会不会觉得冷？那得多冷！下车一瞬间冷风就能击穿他！他再花时间看一下地形，会不会先穿上外套再去抱尸体？要不然身子会僵吧？” 袁方停顿了一下。 周奇和韩健马上脑补画面。 袁方又接着说道： “尸体放在哪呢？直接放在后座上？我想他不会这么大胆，万一碰上交警检查那可麻烦大了！直接放在后备箱里？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抱着尸体放到后备箱？死者头部受了重创，血次呼啦的，除非是别墅，自己有车库，还是跟屋子里连着的车库，要不然，有人类居住的地方，就有目光！” 周奇问：“晚上是不是也可以？或者凶手住的地方是在偏僻的农村……” “理论上有这个可能，但是死者告诉我不可能！” “为啥？” “死者肤质较好，身材也好，染着棕咖色的头发，你们有没有注意死者的头发？修剪的很好，发质也很好，这样的女人要么是自己用钱堆起来的，要么是有人用钱堆起来！咋会住在偏僻的农村？” “发质这块儿你也掌握了？”韩健不可思议的问。 “每次出现场，多观察，尸表检验报告也要仔细看！跟你们说过多少遍了！每一位被害者身体上体现出来的特征，除了会告诉我们遇害过程，还会告诉我们很多其他的信息！你看过周奇和张勇他俩车的后备箱吗？他俩已经算是干净的了，如果他们的后备箱里曾经放过一具尸体，老刘一定能从尸体身上或者头发上找到一些代表他们的物质，比如毛绒玩具的绒毛，纸壳箱的碎屑……” ------------ 第一百六十一章 去趟省城（二更） 周奇忙说：“我明白你的意思，死者平时个人养护做的很到位，没钱做不到，凶手的车很干净，平时要么经常清洁养护，要么很少装杂七杂八的东西。” “既然不是住在偏僻的地方，谁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抱着尸体从案发现场到停车场？” “老袁，你的思维有点跳跃，一会儿凶手穿了啥，一会儿尸体咋上的车，你到底啥意思？”韩健着急的探着脑袋问。 “我的意思是，凶手如果是个普通工薪阶层，尸体不会那么轻松的躺在后备箱等他抱，应该是在大的袋子里或者旅行箱里，如果是这样，他为啥不连人带箱子或者袋子一起扔呢？还要费劲的把人从里面弄出来再扔，黑灯瞎火，又冷又怕的，他闲的？” “会不会他怕警方根据袋子或者旅行箱，查到他？” “死者的脸是不是比别的东西都重要？如果他怕留下痕迹，是不是应该分尸？埋尸？而不是抛尸！” “你到底是啥意思？”韩健有些急了。 “刚才咱们开过那条小路，是不是很难开？咱们这是在白天开，知道这条路的人估计都不会晚上上这条路！大晚上的，还没有路灯的情况下，除了司机技术要好之外，是不是对车子的要求也很高？” “凶手开的是好车！” “凶手住的是别墅！” 周奇和韩健几乎同时喊道。 袁方点头说：“我推断是这样，如果车子不咋样，估计开几步就退出去了！再有，凶手抛尸的时候很有可能穿上了外套，抛尸之后因为想迅速离开，恐怕不会脱掉外套，所以，高速收费口的监控中，可以着重查一下司机穿着外套的！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凶手开的是新车，只不过我觉得买新车的人，一般都会稀罕一段时间，就这么把带血的尸体放在后备箱……先按照这个范围查，如果查不出来，咱们再调整方向！” …… 有了袁方重新缩小的范围，张勇他们在下午四点的时候，终于锁定了可疑车辆！一辆黑色的路虎，车牌被有意遮挡，有些反光，基本看不清。 这辆车原本就在可疑车辆范围内，因为看不清车牌，不能确定是不是平阳的车，所以一直在后补名单中，现在根据袁方给出的范围再筛查一遍，这辆车就显露了出来，每一条都符合袁方的推断，只是看不清车牌，无法确定这辆车是不是平阳的。 张勇气得直跺脚，袁方安慰道： “急啥？你把你的蹄子跺烂了，车牌就露出来了？他脱了马甲你就不认识他了？这点出息！” 张勇的眼睛里有些红血丝，他瞪着眼睛说：“这要是在宁化我也不急，路虎又不是限量版的车，就知道一个车型，看不清车牌去哪查？” “跟你们说过多少次，遇事别慌，你越慌思路越不清晰！他开着路虎到宁化几点下的高速？” “晚上十一点零五！” “几点重新又上了高速？” “十二点四十！” “咱们一个一个城市的筛，先筛平阳！按照正常速度，他大概几点到平阳？” 张勇先是激动了一下，然后又气馁的道：“就算是知道他回了平阳有啥用？车牌挡着，也查不出来……” “你脑子里是不是有啥零件年久失修了？”袁方也有些着急了：“他挡着有啥用？平阳街道监控覆盖率比咱宁化强多了，啥叫监控？除了看到车，上下高速还能大概看到驾驶员的样子，他回到平阳遇到红绿灯别管停不停，都能看到驾驶员的大概轮廓，只要锁定这辆车的活动范围，将监控画面技术处理，人像资料就能有，这个人只要找到了，根据咱们现在掌握的情况，还怕确认不了死者身份？” “所以我说这要是在宁化……” “在哪都一样！别让谭局闲着啦！” 周奇和韩健半天没说话，这时候可算是活过来了，俩人起身拉着张勇和杨光直接出了办公室去找谭局了，这种协查工作该走的手续还是要走的，不顾脸面的催促一下也需要有脸面的人做才行！ …… 这一次不知道是谭局的脸面好使了，还是因为有了具体车辆图像和大概的时间段，平阳那边在晚上七点半传来消息，那辆黑色的路虎在大前天清晨四点十五出了平阳的高速口，平阳警方正在继续追查。 张勇感叹：“开的真他么快啊！好车是不一样！” 袁方站起身伸了伸懒腰说：“下班吧，估计明天能有更具体的消息，不在咱们手里查，急也没有用！再说，别把自己想的多高尚，好像别人就都懈怠工作一样，都是工作，对吧……” “你走不走？再不走，你自己溜达回去！” …… 转天上午平阳那边传来消息，已经查明车主身份，袁方大手一挥：“走！走一趟平阳！” 可还没等袁方拉开办公室的门，李局先推门进来了。 袁方怔在原地，脑子里闪了一下这两天自己的表现，李局冷着脸看向袁方开口道：“跟我去趟省城！” 袁方马上意识到跟刘德贵有关，他双目放光的问：“专案组的人没办法让刘德贵开口？” “你的脸皮还能再厚点不？”张勇愁的直挠头：“你比人家专案组的人还厉害？” 李局没搭理袁方，看向周奇问：“你们这是要出去？” “嗯呐，林沟那个案子有些眉目了，我们去一趟平阳！犯罪嫌疑人和死者极有可能是平阳人。”周奇回答道。 李局点点头说：“你们四个去吧，袁方跟我去省城！”李局说着看向袁方，冷声道：“还有别的领导一起，虽然是两辆车，但是难免不了要碰面，我上来叫你，是为了嘱咐你，一路上少说话！” 袁方赶紧点头。 …… 专案组确实没能让刘德贵开口，但是省厅领导点名让袁方去，并不是因为觉得袁方有能力让刘德贵开口，而是因为，一直没有开口的刘德贵昨天下午突然说了一句话：“让我见见宁化那个打我的警察！” 专案组的人研究再研究，终于在今天上午决定让袁方和刘德贵见一面，他们马上跟省厅领导汇报，然后李局就接到了电话。 ------------ 第一百六十二章 劝说（一更） 袁方屁颠屁颠的跟着李局上了车，周奇他们拉上谭局去也上了车，他们差不多同时上了高速，然后朝着不同的方向驶去。 路上，李局先跟袁方介绍了一下刘德贵的情况。 刘德贵被带到省城后就变哑巴了，不论专案组怎么审问，他都一声不吭。 专案组的人只能从他身边的人入手，尤其是刘德贵身边的三个女人。 三个女人中除了刘德贵的妻子王丽珍，还有一个叫徐秀霞的，没用专案组多费口舌，就把自己知道的统统说了出来。 让专案组惊讶的不是刘德贵的残忍，而是这个徐秀霞，在三十多年前从刘德贵手中经历了强奸，掐死，扔进地窖，险些成为地窖中的尸体之一！ 不知道在地窖中醒过来是徐秀霞的幸还是不幸，她说，她当时以为自己到了地狱，周围横七竖八躺的都是尸体…… 强烈求生欲让徐秀霞强忍着恶臭，爬出了地窖，刘德贵觉得她死而复生是天意，就留下了她，但是条件就是……徐秀霞成了刘德贵手里的一把刀，她不断变换身份出去吸引有钱的男人来到食品加工厂，那些男人的钱进了刘德贵的腰包，然后无一例外的成了地窖里的冤魂。 那时的徐秀霞刚满二十岁，而如今她已经五十出头了。 这三十多年的时间里，徐秀霞想过跑，想过死，可惜都没能如愿，每晚靠安眠药才能入睡的她，活得如行尸走肉一般。 被抓之后，徐秀霞从未有过的感觉到轻松，没用专案组审讯的时候多说什么，她平静的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 徐秀霞松口了，专案组也撬开了另外两个女人的嘴，然后是刘德贵身边的那些人，可不论专案组的人如何摆事实，刘德贵就是不开口。 粤阳警方也派人过来不止一次的提审刘德贵，他一样一声不吭。 被抓起来的九天时间里，刘德贵只有昨天下午说了那一句想见袁方的话。 袁方听完李局的讲述，叹了口气说：“刘德贵这九天挺忙啊！” 李局扭头瞥了一眼袁方，没好气的骂道：“你的脑子能不能像个正常人？你就不想想，刘德贵为啥要见你？” “能为啥？去抓他的不止我自己，可打过他的就我一人！” 李局点点头，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袁方嬉皮笑脸的凑过去问：“还生气呢？别气了，多大个事！我今天把话放在这，如果事情关系到李局你的安全问题，仕途升迁问题，家庭和谐问题，家庭成员的安全问题，工作前景问题……” “闭嘴！” “我肯定不会这么做！” “谁信？！你和你爸一样一样的！” “还是有区别的，当初我爸是不是自己背着铁锹翻墙进到食品加工厂想盗墓，不是，想挖地窖来着？” “你爸没跟你说？” “别的都说了，就是记过处分因为啥，没说！” 李局难得的笑了笑，没说话。 袁方期待的看着李局，没有要放过这个话题的意思。 李局不耐烦的推了了一下袁方说：“你爸不愿意说，我告诉你，合适吗？回家问你爸去！” 袁方挠了挠头说： “你就别生气了，看在我们父子为了这个案子都或多或少的留下了心理阴影的面子上行不？我知道你气啥，你就是气我没有提前跟你说，你想想，我要是提前说了，你得背负多大的压力？你得纠结成啥样？不是你没有高瞻远瞩的能力，是你的位置局限了你，而我就不同了……” “我还得谢谢你？！” “不客气！” “你……” “你看！又急了，我就问你，我是不是一名合格的刑警？” 李局张了张嘴，这一点，他无法反驳。 “这不就行了？你还想要啥？手底下有个能帮你干活的，你得知足是不是？我不但脑子聪明了一些，而且胜在有理智的，太出格的事我不会做，你是不是还得知足？你仔细想想，我的优点是不是比缺点多很多？” “你能不能闭嘴？！” “你不生气了我就闭嘴！” 李局不理袁方，靠在椅背上假装闭目养神。 “……说一千道一万，这事就让它过去吧，好不好？”袁方说的口干舌燥，拿起一瓶矿泉水猛喝了几口。 “你要是再这么顽固不化，我只能给小暖打电话求救了。”袁方叹了一口气。 李局马上精神了：“你找她干啥？” “评理呀！” “你算计我你还有理？” “我算计的不是你！如果算计你管用，我还用算计吗？直接跟你说不简单吗？你又不是不懂道理，我算计的是那些有可能站出来保刘德贵的人！大事能化小，你忘了，小事还能化无呢！只要第一步迈出去了，第二步，第三步还难吗？你们连理由都不用变，就大踏步的让步了！” “谁们？” “你还别不爱听，你到那个时候根本没有选择，不管你多不愿意，你也得跟他们站在一边！” 李局重新闭眼假寐，袁方依旧滔滔不绝。 中午，车子停在休息区，李局带着袁方和另外一位领导下车一起用了午饭，袁方倒是很乖觉，基本没咋说话，只低着头吃面。 等再回到车里，袁方又开始打开话匣子，李局忍不住问：“合着吃饭的时候，是你给嘴放假的时候？” …… 下午三点，李局和袁方他们下了高速进了省城。 李局与那位领导分开，带着袁方直奔关押刘德贵的看守所。 专案组的人等在看守所，见到袁方，寒暄之后，专案组的人先是给袁方介绍了一下案情，然后又提出了期许……如果可以，尽量让刘德贵开口！毕竟，袁方是刘德贵目前看来唯一在意的人，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千万不能浪费！虽然各方面的证据足够给刘德贵定罪，但是，他能亲口认罪，意义是不一样的！ 专案组的人一边跟袁方说着，一边时不时的看看李局，几个人的心思好像是一致的：这小子行吗？ 因为刘德贵对专案组这些人的抵触，他们之前研究的时候就决定让李局陪同袁方一起见见刘德贵，这时候跟袁方交代的差不多了，又开始做李局的工作，每个人都把自己曾经的审讯经验介绍了一下，希望李局能有所借鉴。 ------------ 第一百六十三章 唠唠（一）二更 袁方跟着李局走向审讯室的时候，袁方小声在李局耳边嘀咕：“专案组的人话真多！” 李局扭头匪夷所思的看向袁方。 省厅领导要求对刘德贵严加看管，所以袁方和李局见到的刘德贵是在铁栅栏门里的。 袁方和李局坐在铁栅栏门前的审讯桌前，李局一脸严肃，袁方一脸坏笑。 刘德贵带着手铐脚镣，曾经消瘦的脸颊如今更显瘦骨嶙峋，那些如刀刻般的沟壑少了精气神的支撑，耷拉在脸上，唯有一双三角眼，现在正狠毒的盯着一脸坏笑的袁方。 袁方没有正襟危坐，而是侧着身子翘起了二郎腿，手也不时闲的玩着笔。 “听说你想见我，咋地，没挨过打？挨一回就刻骨铭心了？”袁方痞气十足的问。 刘德贵狠狠盯着袁方，慢慢张开了嘴，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你应该听说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我觉得你玷污了骆驼！”袁方呵呵一笑说。 刘德贵左脸上的皮肉抖了一抖，他阴恻恻的说：“收拾你，跟我在哪无关！” “自信了！”袁方打了一个哈欠：“一点委屈不能受，像个大姑娘一样！” 刘德贵身子前探，死死盯着袁方的眼睛，恶狠狠的说：“我想弄的人，还没有弄不了的！你爸当年想整我，没得逞，我就不该心软！或许现在就没有你了，不过，老账新账咱们可以一起算！” 袁方挑了挑眉，扭头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李局，看守所里有人给刘德贵传消息！不然，刘德贵不可能知道袁方他爸是谁！ 袁方站起身，走到铁栅栏前，笑呵呵的问： “你想见我，就是为了看看我害怕担心的样子是吧？为了达到目的，不惜将看守所里有人给你传消息的事暴露出来，就为了提醒我，你在这里也能操纵外面？你想看到我害怕，慌乱，不知所措，甚至向你认怂，你就能在临死前爽一下，然后觉得自己这辈子值了？” 刘德贵脸上的皮肉又抽动了一下。 “可惜啊，没能如你的愿！”袁方笑得很欠揍。 袁方转身回到审讯桌前坐下，重新翘起二郎腿说： “我先好好给你讲讲我为啥不害怕，再给你讲讲你为啥要怕，过程可能比较长，你要耐心听，随时注意划重点，这对你用秒计的后半生有极为重要的影响作用，失过眠吗？好好听完，你就有机会尝试一下了，不用谢我！” 没人注意李局在旁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袁方喝了一口水，润了一下喉咙，开说了！ 刘德贵居然等着那双三角眼，认真的听着。 “……契约精神是刻在人类骨头里的一种精神，谈妥了，别管有没有签字画押，正常人都会尽力去履行合同的义务！但是，一旦有一方因为各种不可抗力先毁约，另一方还会坚持做下去的可能性就很小了，我这么说你能听懂吧？跟你说话真费劲，总要考虑到你的智商问题！” “看你那副德行就是没听懂，我白说了那么多，唉，浪费！我直接说吧，只要你死了，你生前所有的愿望都会化作乌有，人家傻吗？拿了你的钱还不找个地方好好逍遥去？跟我们父子叫啥劲？真说被抓了，那些钱便宜了谁？你都死了，权利人都不在了，人家不干了再正常不过，所以，我要批评你，瘦死的骆驼，重点不在瘦上，在死上！” “老话说的好啊，人死如灯灭，没有活着的你做威胁，谁还会帮你做事？所以，我不怕，因为你必死！”袁方朝刘德贵挑了挑眉。 刘德贵依旧狠狠盯着袁方，仿佛李局根本就不在，但是眼神中的内容在一点点的变化中。 李局又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微微挪动了一下屁股，他觉得有点累，尤其是……耳朵！ “哎呦，刚才忘了一个可能性，我需要再补充一下！” 李局下意识的扭头看向大门，他想离开，十分想离开！ “都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那打父之仇应该也不小，你不是有儿子吗？我觉得你找谁不如找你自己的孩子，一件事情能够坚持做下去，靠的是啥？是信仰！这一点你认同吧？比如你，几十年如一日的杀人，过段时间不杀就难受，你信啥？你信自己就是魔鬼，青面獠牙的，没有血肉，只是披了一张人皮，所以你没有，人应该有的感觉，这一点，你儿子继承了吗？” “你先别急着说话，急啥？我这跟你讲道理呢，你一辈子都没这机会听人跟你讲讲道理吧？要珍惜！” “刚才说哪了？信仰，对，你找你儿子报复我，是唯一有可能最终被执行的，但是吧，我觉得啥呢，”袁方说着说着，自己笑了起来：“你可能不爱听，但我管你爱不爱听！你在你儿子眼里可能就是个人渣，早就该被处理的人渣，如果能改姓，他可能已经改了……” “我特么掐死你！”刘德贵咆哮着，挣扎着想要起身，可他被束在椅子上，根本动不了。 “你说你，叫我来是为了看我害怕慌乱的，结果你自己急成这样，是不是让我看笑话了？这也证明你的智商有问题！你小时候是不是被人欺负的狠了？被人又打又骂的，打着过脑袋吧？为啥不还手呢？就算没有能力，难道就没有一两个能帮你的朋友？你连朋友都没有？” “你闭嘴！”刘德贵面目狰狞的喊道。 “又急了！你总急啥？还能不能好好唠？整的好像就你有脾气一样！三十多年没被别人凶过了是吧？不算我揍你这回，你上一次挨揍是啥时候？” 刘德贵喘着粗气，三角眼都快瞪成梯形了，如果现在他能有机会挣脱枷锁，他一定毫不犹豫的冲过去亲手掐死袁方，然后还要再亲手捅上几刀！ “我觉得你上一次挨打不一定是人打的，会不会是牛踹的？”袁方笑得双肩抖动。 “啊！”刘德贵大喊了一声，使出全身的力气，试图挣脱困住他的椅子。 他找袁方来，确实是因为那两拳，几十年养成的霸道的习性，让他这些天因为那两拳而愤懑不已，然后避重就轻的琢磨着怎么做才能解恨！好像忘了自己身处何地，将要面临什么样的惩处！ 是专案组这些人的表情给了刘德贵灵感，他想的很好，把袁方叫来，说上两句威胁的话，看着袁方紧张，然后他会闭嘴，就像这些天一样，一个字都不会说，就这么看着袁方着急，紧张，慌乱！ ------------ 第一百六十四章 唠唠（二）一更 “快歇会儿吧！”袁方朝刘德贵挥了挥手：“识时务者为俊杰，知道啥意思吗？你肯定不知道，小学毕业了吗？还是根本没读过书？认识字吗？除了写自己的名字你还会写啥字？别那么看着我，你要是肚子里多少有点墨水，也不至于年纪轻轻靠杀猪杀牛为生！” “不过话又说回来，屠夫是自古就有的行业，人家咋就能好好的干，你咋就不行呢？还是本性的问题！” “你家里啥情况？父母离异？不能够呀，那年头离婚可不是闹着玩的，早年丧父丧母？历史上倒是有不少名人能人，都是年幼时失去父母的依靠，凭自己闯出一番天地！你跟人家差距咋这么大呢？别人咱不说，朱元璋你应该知道吧？又叫朱重八……” “内啥，”李局终于忍不住了：“我先出去一下！” 袁方点点头，看都没看快速离开的李局，继续说道：“老朱可比你惨多了，别说爹妈，家里他能记得的亲人一个没落下全死了……” “……要说同治这个皇帝当的也算是及时行乐了，英年早逝也挺好，要不然光绪经历的那些糟心的事，就全让他赶上了，所以说军事力量很重要，说到军事上吃亏，就不得不说一下宋朝了……” “……元朝为啥不到百年就灭了？你想过原因吗？我想过，你看唐朝的时候咱们打开国门，可以说是海纳百川，啥民族咱们同化不了？开唐盛世，贞观之治，胡人满大街都能看到……” 刘德贵歪着脑袋看着袁方，几次听不下去想打断，都被袁方给制止了。 “你老倒啥乱？好好听着！以后想听都听不到了，该学习文化知识的时候你干啥去了？从杀牛开始，你的脑子里就都是血腥和残暴！杀了第一个人的时候，你可能是图财，第二个，第三个，你啥时候发现自己上瘾了？” 刘德贵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就这思想觉悟还不好好听讲？我知道你咋想的，这一辈子该享受的你享受了，好日子没少过，现在就是死了也值了！万一有人能救你呢？所以你不开口，你觉得只要不是你亲口承认的，所有事情都有翻盘的机会！” 刘德贵笑了，他得意的看向袁方，身子轻松的靠在椅子背上，两条腿直直的伸了出去。 “咱们接着讲，刚才说到哪了？胡人对吧？其实我一直搞不清楚匈奴，契丹，鲜卑这些民族到底是不是一个地方的，可说到匈奴，就不得不提一下霍去病和卫青！” 刘德贵以为袁方会想办法让他开口，哪里能想到袁方又开始神采飞扬的说起了历史，他盯着袁方的脸看，他想找到一些别的情绪，比如焦急，疲惫，心不在焉，可惜，他看到的只有神采奕奕！ “……霍去病太厉害了！你瞧瞧人家，一腔热血用在抵御外敌，开疆扩土上，你呢？说你是臭虫都抬举你！唉，可惜啊，一场感冒要了他的命，你说汉武帝是不是肠子都悔青了？这么一员大将，虽说是杀了人，那也可以留在身边看管呀，非得送回老家，这回好了，彻底回老家了，才二十出头！天妒英才啊！” “你说像霍去病这样的人物，杀了人都得受到惩罚，你一个杀牛的，手里那么多条人命，谁能救得了你？别管谁想救你，总要有个理由吧？对外，你没有御敌之功，对内，你没有建设之劳，拿啥救你？钱确实有用，那也得分时候！不是越多的钱就能办越大的事，如果这种逻辑成立，宁化市岂不是早就成了你的了？” 刘德贵扬起下巴挑衅的看着袁方，眼神仿佛在说：其实也差不多。 “有那么一句话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在宁化啥样先放一边，这里是省城！你忘了？再说，就算在宁化你也不咋地，要不然你现在也不会坐在这里！”袁方调皮的朝刘德贵挑了挑眉。 刘德贵瞬间寒下一张脸，他当然明白袁方的意思，但是他相信奇迹，相信自己的运气，老天爷要是想让他亡，他早就亡了，也不会等到今天！ “说来也是有意思，我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你，你就是一个肚子里全是坏水，脑子里没有认知，逻辑上一塌糊涂，智商有巨额欠费，猪狗不如的臭虫！可你这只臭虫自己看自己还挺顺眼，你说你是不是不应该再喘气了？因为你和人类有着本质的区别，喘气是浪费空气！” 刘德贵一侧嘴角上扬，冷笑连连，最后变成哈哈大笑。 袁方带着怜悯的眼神看着他，没有阻止他，等着他笑完。 刘德贵笑了几声，发现袁方不理他，只好收起笑声，懒洋洋的说：“我该回去了，你……回去等着吧！” 袁方耸了耸肩说：“着啥急？我还没唠够呢！再说，你的老毛病又犯了，总是忘了自己是谁，这地方轮得到你想走就走？” 刘德贵阴着脸看着袁方说：“我毕竟是上了年纪的……” “又给自己脸上贴金，你也不看看现在谁还把你当成人看！既然不算人，也就没有上不上年纪一说，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其实吧，你是该死，可你的儿女比较可悲，为啥呢？现在别说宁化，全国不知道你的都不多，你家历代祖宗应该在那边给你置办好接风宴了，就等你过去好好收拾你了！” “可你的儿女咋办？他们只是投错了胎！你家祖宗十八代都被网上那些人调查的明明白白的，更不要说你的儿女了，他们想要回国恐怕是难，就算是一直生活在国外，现在的网络这么给力，他们往后的人生，乃至他们孩子的孩子，恐怕都要活在你的阴影下！动不动就会有人跳出来指着他们说：‘他们有个变态的祖父！’，你的后人将有很长一段时间生活在你的耻辱下！” 刘德贵脸上皮肉又抽了抽。 “唉，这事怪我！你咋可能会考虑到孩子们的感受呢？都说虎毒不食子，你不过是只臭虫，想让你了解这方面的情感，难为你了！说回正事，我一开始就说了，我要跟你好好聊一聊我为啥不怕，还有就是，你为啥要怕！” 刘德贵不由自主的僵直了身体，他很想说，啥意思？咋还能唠回去呢？能不能不唠了，可他知道，只要他开口这么要求了，铁栅栏外的这个警察就会找到新的角度再奚落他一遍。 刘德贵有点后悔了，他突然觉得自己要求见袁方这个决定……可能是错的！ ------------ 第一百六十五章 唠唠（三）二更 “道讲阴阳，佛讲因果，这你知道吧？你有宗教信仰吗？千万别有，那可真是一种玷污……” “……没想到吧？犹太教在公元前一千年左右就有了，诶呦，跑偏了，咱们说回道教的阴阳。” “……四维空间以你的认知程度很难想象的出来……” “……濒死体验的事，我就这么一说，你就这么一听，很快你就能知道了！我听说啊，临刑前犯人都要把裤腿扎紧，为啥呢？别看那些人生前行凶的时候多嚣张狂妄，好多人被带去刑场的时候，屎尿就都吓出来了，刑场很容易变粪场，所以扎起来，自己留着捂身子吧！” “……啥事都一样，就怕等待！比如给你打针，凉飕飕的消完毒之后，你自觉不自觉的就开始紧绷着身体，为啥？知道那一针该来了！临刑的犯人也是一样，别管之前多牛叉的人，到了等待的过程中一样崩溃！这都是经验，你可以脑补一下你自己，想想即将告别这个世界的心情！” “这事你回去再想，现在咱俩先唠唠道教的阴阳！” 刘德贵现在想撞墙！这个讨人厌的警察说了那么一大堆，居然只是前菜！ 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打开，一位干警把一份盒饭和两瓶矿泉水放到袁方面前，刘德贵像是看到了救星，赶忙激动的问：“警察同志，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干警看都没看刘德贵，关上门走了。 刘德贵绝望的看着袁方大口大口的吃着，刚想偷偷喘口气，袁方又开口了。 “你被执行之前会有一顿饭，应该还不错，这几天少吃一点，省得拉一裤兜！” “你不用这么羡慕的看着我，看也不给你吃，饿一顿死不了！你小时候挨过饿吧？滋味咋样？现在重温一下也挺好，人生百般滋味嘛，别人有的你也该有，比如恐惧！疼痛！” 刘德贵想到了装死，他两眼一闭，既然走不了，那就干脆睡一觉！ “地窖你自己看过吗？” 刘德贵的眼皮动了动。 “警方到现在也没有清理干净，所以我跟领导建议，让你抽空回去看一下，闻一下！他们都是咋死的？多少人是你亲自动手的？当时的画面还在脑子里吗？你回去看一下，正好也让里面那些人见见你，到了黄泉路上，也好找你！” 刘德贵立马睁开了眼睛，惯性的向袁方投去阴狠的眼神，像是在说：你最好闭嘴！ 几十年的时间里，刘德贵确实不用讲太多废话，一个眼神足以让身边的人胆战心惊！可，现在不同了，刘德贵马上意识到这种不同，眼神随即飘忽了一下。 袁方低头吃着饭，头都没抬：“你要有心理准备啊！到了那边，乌央乌央的，都是身上挂着肉，眼珠子耷拉在眼眶外的人，伸着手想要抓你，不，准确说是吃你！” 袁方抬起头，阴恻恻的笑着看向刘德贵，刘德贵忍不住浑身一机灵。 “你知道啥叫怨气吗？没事，不着急，你很快就能知道！你掐住别人脖子的时候有多兴奋，怨气找上你的时候，你就会有多恐惧，我这不是迷信！为啥呢？世间万物都有他存在的道理，我们称之为自然！自然是啥？春夏秋冬，周而复始，是种规律，可你偏要打破这种规律！地窖中的那些人，本来可以有他们自己的起点和终点，偏偏被你打乱了！知道蝴蝶效应吗？你改变别人命运的同时，就是在改变自己的命运！” “哎呀，太深奥了，你听不懂！直接说呢就是你早晚得坐在这里，从你第一次心生歹念开始！你杀的第一个人男的还是女的？” 刘德贵咬着牙，重新闭上了眼睛。 “你有没有想过你为啥会杀人？我刚才想了想，原因肯定是多方面的，但是根本的原因是你没脑子，或者说脑子里应该有的各种线路，你在成长的过程中没有搭建完成，所以，想问题容易短路。” 刘德贵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充满疑惑的看向袁方，像是在问：你的嘴一直没闲着，还有时间想这个？ “你有一个很错误的逻辑！”袁方将吃空了的饭盒挪到一边，喝了一口水说：“你总觉得自己值了，一条人命和几十条人命对你来说都一样，可你从来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性吗？六七十岁，在自家小院里，儿子女婿陪着喝点小酒，孙子们在院子里追逐打闹，老伴和闺女儿媳妇忙乎着晚饭，这景象你是不是想都不敢想？为啥非要整出人命呢？一条人命都没有，你就不用挨枪子儿！” 刘德贵紧紧的闭起眼睛。 “咱们接着说说道教的阴阳……” 刘德贵刚刚自动生成的防御系统一下子就瓦解了，他睁开眼睛，身子前探的问：“你不累吗？” “我啥都没干，为啥累？” “你嘴不累吗？” “笑话！我这还没正式开始发挥呢，能累？” 刘德贵认真的看着袁方的表情，发现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他心里不由的生出一丝凉意。 “你今晚就别打算睡了，我跟你说，这么多年了，难得能有人跟我聊一宿，你应该感到荣幸！知道我为啥要打你吗？” 刘德贵明显感觉到自己跟不上袁方跳跃的思维，他瞪着三角眼傻愣愣的看着袁方。 “其实很简单，就是为了告诉你，你出不去了！你想啊，你要是还有机会，考虑到你的人性，我的冲动战胜不了我的理智，反过来，正因为我知道你板上钉钉出不去了，我才会允许我的冲动战胜我的理智，能听明白不？” 刘德贵想让自己平静的应对袁方的询问，可还是不受控的仔细想了一下因果关系，可怕的是他还非常认同这种因果关系。 “所以呢，你不要再抱着任何幻想，把该说的话尽快说了，别留到行刑前一肚子话想说，不是我给你泼凉水，别的犯人被执行前还能见见家里人，就你，你的尸体都未必会有人来领，更别说找人听你说话了！” 刘德贵不想听下去，可又不得不听进去，而且脑子里还会跟着袁方说的话想象行刑前的场景，心里不由得一阵阵发凉。 ------------ 第一百六十六章 刘德贵（一更） “你说人这辈子啥最重要？要我说，别的都是过往云烟，晚年悠闲，啥啥都看得开，走的安详又不拖泥带水，闭眼那一瞬间了无遗憾，这一生才算值了！你呢？你的人生中，妻不像妻，子不像子，你不像人！还骗自己说这辈子值了，值啥了？临死前的感受也是你这辈子的一部分，而且是很重要的一部分，你仔细品，折腾一辈子就为了‘啪’的一声？” 刘德贵脸色苍白了，他想驳斥袁方，他让自己回想这一生的高光时刻，让自己觉得这一生值了，突然，‘啪’的一声，袁方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声音刺耳又响亮！ 刘德贵感觉自己的心脏就要从嘴里跳出来了，他惊恐的看着袁方。 “你看！就这一声响，你的命就没了！” 刘德贵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沉到了脚底！ “刚才咱们说到哪了？阴阳还没说呢吧？如果要说阴阳，必须带着五行，八卦一起说……” 刘德贵觉得自己要疯了。 …… 监控室里，专案组的人纷纷朝李局竖起大拇指！ 一人说：“袁方同志厉害啊！这么反复几次，刘德贵就算是块儿钢也得折！” 李局谦虚的笑了笑。 另一人说：“袁方同志辛苦了！这么不停歇的说了快六个小时了，佩服！” 李局笑的有些牵强。 又一个人说：“谈话内容循序渐进，思路清晰，对刘德贵的精神产生巨大的影响，一看就是做了充分的准备工作，袁方同志博学的很啊！” 李局抿了抿嘴，他很想说，袁方可能就是想到哪说到哪，胡说八道不打草稿是袁方与生俱来的本领！ “能力这么强的同志，李局，你可要护好了，我看着都眼馋！” 李局呵呵的笑了笑，他很想说：多待一天，你就不这么想了！ …… 李局知道袁方是话痨，也知道海阔天空的叨叨是袁方的强项，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么强！ 袁方一直说到转天凌晨五点四十，刘德贵最后的防线彻底崩塌了！ 他不塌也不行了，袁方耐心的跟刘德贵讲解各个历史时期死囚的判定标准，分析死囚的心理状态和执行手段，刘德贵不想听，又不得不听，还全部都听进去了，他曾经是施暴者，只能体会到施暴的快感，如今让袁方引导着竟然学会了换位思考，跟着袁方有代入感的叨叨，不由自主的体会着接受惩处时的种种感受！恐惧，疼痛，挣扎，害怕，绝望…… 被抓进来九天，刘德贵一直意志坚定，袁方的出现，尤其是袁方的那张嘴，一夜之间，让刘德贵变成了小老头，他崩溃之后佝偻着身子嗷嗷痛哭，悲愤的喊着：“只要让他走，我啥都说！” 袁方疲惫的离开审讯室，见到李局只说了两个字：“累了！” …… 专案组的人趁热打铁，对刘德贵进行了审讯，李局带着迷迷瞪瞪的袁方坐在监控室里听着。 刘德贵就像斗败的公鸡，耷拉这脑袋，问什么说什么，却又不主动多说一个字，他现在满脑子想的就是：我想静一静。 刘德贵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兄弟姐妹六人，他最小。 跟袁方预料的正好相反，刘德贵从小很少被欺负，却总是欺负别人，因为总能得手，他对自己就有了不切合实际的误判，他觉得自己长大后应该是个人物。 没有怎么读过书的刘德贵在幻想中长大，残酷的现实让他很不爽，同时，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也发现自己的一个毛病，好色！ 在那个年月中，这种毛病只能忍着！更何况，刘德贵自小不能吃苦，又好吃懒做，长大成人后的经济来源很是问题，父母去世后，哥哥姐姐们自己的日子都很艰难，没有能力再养着他，无奈之下，他学会了杀牛，他觉得自己理应是个人物，不该做这么低贱的行当！ 他将情绪发泄在杀牛的过程中，也习惯了用刀和血腥气来平复情绪！ 其实杀牛的收入还不错，刘德贵存了一些钱，也娶了媳妇儿，如果他能懂得知足，人生会是不一样的结果！但是，在刘德贵的心中，一直觉得自己是能够做大事挣大钱的人，那些出力的活儿赚钱太慢！ 袁方听得昏昏欲睡，以他多年的刑侦经验，他知道刘德贵除了心比天高外，更重要的是一次次侥幸的成功，让他一次比一次胆子大，直到最后丧心病狂，为所欲为！ 刘德贵是有脑子的，他不是一味的为了满足私欲杀戮，而是会用得到的钱财为自己铺路，而且一开始每一次作案都会精心设计，为了方便作案，他通过熟人的关系，还高价买来了麻醉剂和安眠药，在科技手段不发达的时期，用上这些，那二十多条人命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没了。 那个食品加工厂就像是屠宰场，杀的不是畜生，而是人！那个时候的刘德贵对血腥味有着变态的依恋，每一个被骗来的，或者被药倒的男性被害人，都会被他捅上几刀，甚至肢解…… 除了警方，不是没有人怀疑过，地窖中散发的恶臭，让周边的人议论纷纷，刘德贵加密了地窖口，花钱打点了要检查的相关部门，然后就没事了。 所有的经历让刘德贵感到钱的万能！也让他对钱产生了执着的贪念！ 这个过程，吴征宇全程参与了！ 袁方心里算了算当时吴征宇的年龄，他从八岁开始跟着刘德贵杀猪宰牛，十几岁开始杀人，对于本性懦弱的吴征宇来讲……是种怎样的折磨！他何以应对？只能跟着扭曲！ 强奸案之前，刘德贵害命主要是为了谋财，等他从南方‘凯旋而归’，他的目标已经不再是有点小钱的人，而是年轻貌美的女人！ 专案组的人问的谨慎，刘德贵答得却轻松，在讲述杀害那些无辜女性的时候，他控制不住的表现出兴奋，毫无悔意！ 一开始，刘德贵都是以做皮肉生意的女人为主，这些女性通常与家里人联系少，又是从事这种行当，就算是亲人因为长时间失联报警，警方也无处下手。 可随着刘德贵身份的日渐显贵，他开始不满足这些女性所带来的快感，他开始挑，开始选，选中目标之后，身边的人自然会安排，这样一来就会耽误一些时间，主要也是因为刘德贵慢慢上了年纪，如果还是中年，不知道还要有多少女性丧命在他的双手之下。 这个时期的刘德贵不再动刀了，他说他舍不得，所以选择亲手掐死这些女人！ 袁方默默听着，他知道三十三年间真正丧命的人数不止四十二人，吴征宇之所以给出这个数字，是他通过自己知道的，加上与刘德贵身边的人聊天自己推算出来的，实际情况是，刘德贵身边的那些人，相互之间也不清楚对方给刘德贵弄来过几个女人！ 袁方不困了，他坐直身子严肃的对李局说：“我那两拳打的太轻了！” 李局没有吭声。 ------------ 第一百六十七章 疲惫和沉重（二更） 专案组结束审讯工作后，强烈要求要跟李局和袁方一起吃顿饭，李局婉拒了，说是这段时间频繁到省城来，很多工作都堆在那，实在没有时间。 专案组的人也没有强留，再三感谢袁方之后，李局和袁方坐车离开。 其实李局之所以想马上离开，是因为还有粤阳警方的人等着呢！ 刘德贵是别想休息了，万一犯起了不开口的毛病，难道还要袁方再出场？他可不希望袁方话尽而亡！ 更何况粤阳那边的审讯工作更难做，他们的案子牵扯到太多条线，警方必须审得清清楚楚才行，不像专案组，只要刘德贵亲口承认一些事情就算是圆满了。 …… 袁方这个时候已经考虑不了这么多了，他上车之后就睡的不省人事，没多久，李局也睡着了。 天刚黑，司机开车进了宁化市，但是他很郁闷，因为后面那俩人睡的呼呼的，任他怎么问，也没人回答，到底开哪去？ 袁方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父母家的房间里，已经是转天的清晨了。 袁方揉着眼睛走出房间，实在想不起来自己是咋回的家。 袁妈笑呵呵的看着儿子说：“你这个新本事真是不错，睡着了跟昏迷了没啥区别，咋都叫不醒！把李局急得呀，只好给你爸打电话。” 袁方说：“太累了！” “去趟省城干啥了？累成这样？” 袁方看着一脸促狭的袁妈，解释的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他不想说话。 到了队里，张勇和周奇已经在办公室里了，俩人惊讶的看着一声不吭坐到办公桌前的袁方，张勇问周奇：“我记得他是去省城了，不是去医院缝嘴了对吧？” “是不是在省城受挫了？” “谁挫他？刘德贵吗？之前就算他长了一嘴虎牙，现在也该被拔干净了，拿啥挫他？” “是不是挨领导批了？” “他会把挨批这事当回事？” “也是，要不就是又病了？” …… 张勇和周奇就站在袁方的办公桌前，你一句我一句的，袁方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眼睛都没睁。 等袁方的桌前变成四个人，袁方依旧闭目养神。 韩健和杨光如同刚才的张勇和周奇，俩人提了一堆的假设后放弃了，四个人就这么看着袁方，像是瞻仰着啥，表情困惑且惋惜，像是在说：这么年轻就报废了，可惜了！ 谭局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到四个人盯着闭目的袁方，表情甚是凄楚。 “你们干啥呢？瞻仰遗容呢？快别打扰他，让他歇一歇！去趟省城他可是又立功了，连着说了十三个小时，真是仅凭一张嘴就敲开了刘德贵的嘴！现在省厅那边……” “十三个小时？没闲着？一直说？”韩健的眼珠子都快从眼睛里掉出来了。 谭局笑眯眯的点头，表情很是得意。 “那他是得歇歇！”张勇坏笑着说：“这是把一个月的话都说了，咱们耳根子也能清净几天了！” “你是不是太乐观了？十三个小时放在老袁身上，也就是两三天的话量，歇个一两天的也就缓过来了。”杨光说。 几个人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前，周奇突然想起来什么，朝几个人递了一个眼色，问: “小花……是不是该回来了？” 袁方猛地睁开眼睛，几个人哈哈大笑。 谭局指着周奇严肃的训斥道：“袁方是有功之臣，你们这是啥态度？赶紧把林沟抛尸案的卷宗准备好给平阳那边送过去！”然后转头问袁方：“小花是谁？” …… 李小花回海州之后所有事情都不顺，先是这趟出差果然如何律师预料的一样，律师事务所以各种名目不给报销，然后辞职的时候又被要求必须再干满一个月，否则工资全无！ 李小花平时表现的很是温顺，谁都没想到李小花听完这个要求转身就去找仲裁了，经过仲裁的协商，律师事务所同意支付工资，李小花也可以离职了，但是李小花不干，她要求出差的费用必须报销，不然就告到底！ 好脾气的人一旦泛起倔劲来，势不可挡！任谁来劝都不好使，律师事务所以为吓唬几句，再说几句好听的就行，毕竟总共也没有多少钱，只是这个先河一旦开了，以后他们就没办法欺负人了。 可李小花的态度非常坚定！她告诉仲裁的人，不是多少钱的问题，是黑和白的问题！ 律师事务所这边是胸有成竹的。 他们拒绝支付的理由是，吴征宇的这个案子是交给李小花负责的，就像是做销售的为了签单，跑去见客户，请客户吃饭，这些消费公司是不会给报销的，只会以佣金提成的形式发放，前提是这个单子做成功了，而吴征宇人都进去了，这个案子自然没有下文了，律师事务所都没有收到客户的佣金，又怎么会报销李小花出差的费用？ 李小花说律师事务所跟其他销售公司的性质不同，接手案子的时候，客户一般会先支付一部分费用，等同于确定合作关系，而李小花会出差也不是自己提出来的，是律师事务所要求的，根本与销售是两回事。 律师事务所不承认收过吴征宇的任何费用，要求李小花拿出证据，李小花这才给袁方打电话，想让吴征宇出具一份签字画押的书面证明。 律师事务所本来就是吃准了李小花拿不出证据，万万没想，李小花不仅拿出来了，而且是当天就拿出来了！ 这种事袁方怎么会不积极？吴征宇当然也不得不配合，亲手写下之前跟律师事务所的种种联系，袁方为了防止律师事务所说这份证明是伪造的，除了纸质的证明材料，袁方还特意录了吴征宇口述的视频，还在证明材料上加盖了重案大队的公章。 袁方告诉李小花：“想咋折腾就咋折腾，可着心情来，只是别真跟着生气就行！” 看着这份沉甸甸的证明材料，律师事务所不得不将李小花的出差费用结清。 袁方以为解决了公司方面的麻烦，李小花就能回来了，没想到李小花的父母坚决不同意李小花去宁化工作！ 这个难题，袁方是一点忙都帮不上，不但帮不上，他还很理解！如果是他的闺女跟他提出这个要求……他想都不敢想。 所以，当周奇提起小花的时候，袁方疲惫的心情中又加上了一些沉重！ ------------ 第一百六十八章 二坎桥抛尸案（六）一更 “林沟抛尸案，啥情况？”袁方张开疲惫的嘴，岔开了话题。 “平阳警方根据路虎的车型和回到平阳后的行车路线，锁定了犯罪嫌疑人程路源！”谭局听话的介绍情况：“我们昨天下午到的时候，程路源已经被拘传了，这倒不是平阳警方想抢咱们前面干啥，是程路源做贼心虚，他昨天下午出去办事，感觉有车跟着他，他就想跑，警方也是追了几条街才把他别停！” “你说他跑啥，这不等于不打自招吗？”韩健双手一摊的说。 “我们到的时候，程路源已经把能交代的都交代了！”谭局接续介绍情况：“这小子是个富二代，家里挺有钱，有独栋别墅，他父母每天到冬天都会去南方海滨城市住俩月，这段时间别墅就成他自己的了！” “半个月前，他在夜店找了一个漂亮的姑娘带回了别墅，俩人腻歪了一个礼拜，这小子就厌烦了，想要分手，姑娘不干，除非给钱，程路源也想用钱解决，可那姑娘狮子大开口……” 袁方挠了挠头，他有些感慨，因为贪心送命的年年有，以为杀人是解决问题方法的凶手年年也不缺，当这两种人遇到一起，碰撞出来的就是人命的火花！ 可每年都有这样的人前仆后继，向世人展示着他们的愚蠢和无知！ 袁方只在脑子里感慨了一下，并没有说出来。 谭局还在滔滔不绝的介绍着情况： “……整个作案过程跟你之前推理的差不太多，他家的车库连着别墅里面，程路源可以抱着尸体放进后备箱，然后找了个床单盖上……只是有一点，我估计你想不到，就是那根鞋带！” 袁方来了兴致，他双肘撑在办公桌上，身子前倾的看着谭局。 “你之前就是靠那根鞋带分析出死者是在家中遇害的，虽然是凶手的家，意思没有错，你分析说凶手一时间找不到绳子，就用了自己鞋上的鞋带，但是运动鞋没有鞋带穿着走路很费劲，所以我说，肯定是在家里，可以换一双鞋穿，其实真正的原因，是程路源成心找了一双很多年没有穿又舍不得扔的鞋，那双鞋的尺码比他现在的小，他以为，万一尸体被发现了，警察会被这双小尺码的鞋误导……” “这是啥逻辑？”袁方有些不可置信。 “说的就是啊，我刚听到的时候，也跟你反应一样！死者死前是穿着睡衣的，让他脱了，原因跟鞋带一样，为了扰乱警方的侦破方向。” “他反绑死者不会也是为了影响警方的判断吧？”袁方问。 “还真不是，他听说人死了尸体会僵硬，他怕死者双臂支棱着被人发现，也是为了方便放进后备箱。” “他细致起来倒是真细致！” “他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以为自己选的抛尸地人迹罕见，一两年内都不会被人发现，等警察发现了，也会被他误导！” “死者是孤儿？人家家里就不会找？他跟死者在一起别说一周，就是一天也会被查出来！” “他这种丢了西瓜捡芝麻的智商，以为只要自己不认就可以了。” “这倒是！”袁方点头说：“现在啥情况？我听你刚才说要把卷宗送过去？咋的，这案子移交平阳警方了？” 谭局点头说：“对！人是他们抓的，凶案第一现场也在平阳，审讯搜证都在他们那方便，移交吧！你也能好好歇歇！” 袁方没意见，现在让他干啥他都提不起精神来，他感觉自己老了，这个念头一产生，他马上又想起李小花来，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老来得子！ …… 林沟抛尸案的卷宗有周奇他们整理，袁方跟谭局打了个招呼回猪窝补觉去了。 袁方是真累了，睡醒了吃口泡面又睡，直睡到半夜两点，这回可就睡不着了，他直愣愣的看着房顶出神，李小花的事，他无计可施！怎么办？ 袁方突然起身坐到桌子旁，既然想多了没用，那就转移注意力，想点别的！袁方拿出笔和纸开始写，记录本在办公室，他怕自己的一些总结和想法丢了，先写在纸上，上班的时候再挪到本儿上。 早晨，袁方没用张勇接他，自己吃了早点，顶着寒风到了队里。 袁方安静的坐在办公室里奋笔直书，突然，他感觉到哪不对。 哪不对？九点半了，办公室里除了他还是他！ 他赶紧拿起手机给张勇打了过去。 “你醒了？休息好了？”电话里张勇的声音听着就唧唧索索，显然是在户外。 “我又不是猪！猪也不能睡这么久啊！你们背着我干啥呢？” “谭局说不能影响你休息，我们出现场呢！” “啥？！”袁方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急头白脸的说：“你们要造反！在哪出现场呢？回头我再找你们算账！” “谭局不让告诉你……” “快说在哪！” …… 南坝区富民路上比较长的一段路被警戒线围着，道路两头站着不少不畏严寒的人，其实他们什么都看不到，就是不死心的站在那里，也不知道他们在等什么。 袁方穿着一身便服下了出租车，缩着脖子撩起警戒线就要往里走，守在警戒线边上的民警厉声呵斥道：“干啥的？出去！” 如果是往常，袁方肯定笑呵呵的解释一下，把深藏在口袋里的工作证拿出来展示一下，顺便关心一下民警，嘱咐他抗寒抗冻。 但是今天的袁方莫名心中很恼火，他理都没理民警，寒着脸大步往里走！ 民警高喊着追了上来，路那边韩健已经看到袁方了，忙一边喊着一边跑过来：“自己人！自己人！” 民警这才停下脚步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你也真是的，工作证呢？拿出来能冻死你？人家站在那也是为了工作……” 看到韩健冻得红扑扑的脸，袁方心里的怒火又莫名的消失了，他觉得韩健说的对，他刚才过分了。 想到这，袁方又转身回去，拿出工作证给民警看了一下，诚恳道了歉，这才转身离开，把民警弄得一头雾水。 ------------ 第一百六十九章 暖气管道藏尸案（一）二更 “啥情况？”袁方边走边问。 “今天早晨旁边那个小区供暖出现了问题，供暖所派人过来维修，工人在检查地下管道的时候闻到了异味，顺着味儿找过去，发现竟是一只干枯的手！” 袁方站住了，看着前方围在一起的人群问：“尸体找到了吗？” “找到了，正在想办法弄出来，头颅和右臂不见了，其他部分都腐烂了。” 袁方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嘴里嘟囔：“既然已经分尸了，为啥还要抛尸在地下管道？” 韩健没理袁方，直接朝人群走去，刘军正在那里组织人从地下管道里往外运尸体。 谭局从人群中露出脑袋看向袁方，然后走了过来。 “你咋也来现场了？啥岁数了？啥身份？”袁方皱着眉问。 “很多年没出过现场啦，一直想趁这次机会再体验一把，”谭局拍了拍袁方的肩膀说：“这案子有你琢磨的……” “那你还不让我出现场？” “一开始以为没啥，光想着让你多睡会儿，到了之后才知道有啥，想叫你，你已经在路上了。” “你有啥想法？”袁方递给谭局一支烟。 谭局接过烟，看着袁方给他点上，吸了一口烟说：“一般人不会想到藏尸在这种地方。” 袁方也点上烟，吸了一口，静静的听着。 “我刚才问了供暖所的人，他们每年供暖前后都会检查一遍管道，也就是两个多月前，但是当时没有发现异味，可尸体的腐烂程度又绝对不止两三个月！老刘下去看了一下，说是起码半年以上！” “检查管道的时候走马观花，应付差事呗！” “咱也不好说啥，等老刘尸检之后就能大概知道死亡时间了。” “想要抛尸在地下管道中，凶手一定具备这方面的知识，而且对附近应该比较了解，也许第一案发现场就在附近，管片民警在吗？查查去年年初到今年年中失踪人口报案，先确认死者身份！” “嗯……看样子是弄上来了，走吧，过去看看！” …… 从现场回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管片民警提供了失踪人口名单，袁方放到一边，到目前为止刘军除了告诉他们死者是女性，其他的具体信息还要等尸检报告，到时筛出符合条件的，再做进一步DNA比对。 “如果死者不在失踪人口里，你打算咋查？”回到办公室里，周奇还没坐下就问袁方。 “应该会在失踪人口里！”袁方活动了下胳膊腿接着说道：“抛尸现场周围是老小区，凶手的行为说明他很了解抛尸地附近的情况，你们对井盖有了解吗？如何区分供水，排水，燃气，供热等等的井盖？凶手知道！咱们宁化外地人并不多，有也是在新城区附近，理论上说，至少凶手要么居住在抛尸地附近，要么工作在那附近，而且他的工作性质让他能够分辨井盖，而且熟知地下的情况。” “看样子他是活过来了！”张勇看了眼韩健嘟囔道。 “你现在确定凶手生活或者工作在哪有啥用？抛尸现场又没有找到凶手留下的任何痕迹，没有任何办法指认凶手，还是得先确认死者身份！”韩健起身边说边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周奇的意思就是问万一死者不在那一片小区的失踪人员名单上，你是不是有准备朝哪个方向查！” “我是有点缺觉，但是脑袋没有缺氧！”袁方没好气的回答：“用你解释周奇的意思？老刘尸检是还没有结果，但是他是不是已经告诉咱们死者是女性了？死者大概多高？你自己没长眼睛看，不知道自己估出来个大概？凶手要藏尸需要顺着井盖下到地下，带着尸体咋下？能抱着吗？是不是只有背着？” “供暖管道距离地面不到两米，差不多是一个一米八左右男人的正常身高，管道被一层又一层的裹得严严实实的悬在用水泥砌好的地道中，缝隙非常小，凶手咋操作能把尸体塞进缝隙中？你再接着想，凶手为啥要分尸？为啥脑袋和右臂不见了？是一开始就分尸还是下到井下才分尸？” 韩健端着杯子傻愣愣的站在那，脑子里神奇的出现了凶手抛尸的画面。 张勇走过去拍了拍韩健说：“他让干啥你就干啥，你跟他犟啥？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灵魂次次都假装参与作案了，你能说的过他？” 杨光很认真的问袁方：“你的意思是凶手背着尸体下到管道里，因为塞不进去，于是就地分尸，所以，这一切说明凶手一定是男性？” “这也不能说明死者就在那片小区的失踪人口名单里呀！”周奇还是不解。 “直觉！”袁方耸了耸肩。 “我的意思，咱们是不是可以有把范围扩大一些，查一查全市同一时间段失踪人口？”周奇不死心的问。 “当然！反正也是你们查，我没意见。”袁方坏笑着说。 张勇哎呀了一声说：“你就不该问他，查出来之后再狠狠打他的脸！” 袁方嘿嘿一笑道：“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 刘军知道袁方他们在等他的尸检结果，但是为了尽快确认死者身份，刘军还是先通过对死者的牙齿，骨骼分析确定了死者的的年龄，三十岁，正负一岁，身高一米六五左右，还有死者死亡时间，因为尸体腐烂程度严重，有些部位已经呈现白骨装，死亡时间非常难确定，刘军只能说一年半左右，至于左多少，右多少，刘军没把握，白骨化的尸体，需要结合多种因素推断，比如昆虫情况，衣着情况，现场环境情况等等。 但是对于袁方来讲，这就已经足够了！ 死者，女性，失踪时年龄二十七到三十岁，失踪一到三年！ 之前管辖派出所提供的名单是近一年半的，并不全面，但是这事很容易查，先不说打开电脑就能看，就说哪个地方也不会隔三差五的走丢成年人，排查过程并不复杂，所以袁方很快看到了一名符合条件的失踪女性的个人信息，快到周奇还没来得及扩大查找范围。 ------------ 第一百七十章 暖气管道藏尸案（二）一更 “范美娜，去年四月份报案失踪，报案人是她丈夫和公司老板，报案时年龄二十九，今年三十，老刘的经验还是靠谱的！”袁方说的很是云淡风轻。 “为啥老板跟着一起报案？”杨光问。 “好问题！因为范美娜失踪当天是要跟着老板一起出差的，老板等了又等，没等来人，电话也没人接，就给范美娜的丈夫打了电话，范美娜的丈夫以为媳妇儿出差了，俩男人通了电话才知道人不见了，就一起报了案！” 袁方说完得意的看了眼张勇。 张勇冷哼一声说：“你先别得意，还得做DNA比对呢！现在又没有确认死者就是范美娜！” 袁方呵呵一笑说：“该比对比对，该找人问询也要问询，马上联系她的丈夫和她公司老板，让他们过来唠唠！” “你着啥急？”张勇瞪着眼问：“去年报案的时候，警方就抽了范美娜她爸的血，老刘正比对着呢，一天之内就出结果，你就不能等等？显你！” 周奇也说：“就算你能耐，那也是等确认了死者身份再找人问询比较靠谱，你到时也知道问啥，万一整个乌龙，你不小心让人家会错了意，咋收场？” “别理他！他也就是这么一说，消停了一天半，他这是想把耽误的各种感觉都找回来！” 袁方嘿嘿坏笑着。 “我有个问题！”杨光举手示意了一下：“先不管死者是谁，凶手是咋做到背着尸体出现在大马路上的呢？” “这个问题好！”袁方兴致勃勃的打开话匣子：“刚才在现场，你们也听到管片民警说那附近没有监控了，对吧？那附近都是老小区，住着的都是老邻居，各种管道线路老化的问题时有发生，那一段供暖管道恰恰就是前年才检修过，而且是大修，基本上都换了新的！” “这说明啥？是不是说明凶手很了解那附近的情况？不仅凶手了解，我个人推断，死者也了解，换句话说，那周围的人也了解死者！为啥？杨光问得好，凶手难道就不怕藏尸的时候被发现吗？听好了，我用的动词是藏！” “行凶后，凶手可能没有想到分尸，而是想到了供热管道，你们想啊，每年才检修一两次，检修人员又不会爬进管道缝隙里去查，只要把尸体往缝隙里塞一塞，没人能发现！凶手也是这么干的，他为啥要这么干？一是他对地底下的事熟，谁都一样，遇到突发状况的时候，最容易想到的一定是你熟悉的人或者方法，二是怕有人发现尸体后报警，凶手与死者的关系可能很容易让警方确认凶手！” “所以，凶手宁愿冒险背着尸体下井藏尸，也没有把尸体运到其他地方抛尸！归根结底，自己了解的东西自己觉得更踏实！至于凶手为啥藏尸的时候没有被发现，这恐怕要归功于那附近老化的线路，以下纯属个人猜测，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后半夜，街上的路灯坏了，四周一片漆黑，凶手背着死者出了小区，也可以是开车拉着尸体，或者自行车，电动车，三轮车……” “你烦不烦！” “反正把尸体运到井口肯定是要背上的，等下到地下，尸体僵硬了，他塞不进去，这才想起来分尸，可手里没有利器咋分？他只好又爬上去，回去拿了能分尸的利器回来重新下去，一通操作之后，整体躯干被塞进缝隙，头和右臂咋办？” “咋办？”杨光追问。 “如果把头颅单独找个地方扔了或者埋了，凶手都没有必要冒险背尸藏尸，一起埋了呗，对吧？”袁方双手一摊。 “你的意思是，脑袋和右臂也在缝隙中？”周奇问。 袁方点头说：“理应如此！” “那你在现场的时候咋不说？”张勇瞪眼问。 袁方讪讪的道：“我这不也是自己叨叨出来的推论嘛！在现场的时候还没想到这儿！” “可他们查了呀，没有发现！”韩健嚷嚷道。 袁方耸了耸肩说：“缝隙虽然窄，但是不耽误一个人匍匐前进，今天查的时候，我估计顶多是拿着探照灯往里面看了看，肯定不全面！” “所以，凶手的体型肯定不壮硕或者肥胖。”周奇嘟囔道。 袁方突然一拍手，万分遗憾的说：“我当时就是没想起来这茬，要不然，让你们谁下去爬一爬，就能大概知道凶手的体型了！” “你咋不下去爬爬？！” “我是脑力工作者！” 毫无意外的，袁方这句话惹了众怒，自然少不了挨上一顿拳打脚踢，谭局恰巧推门进来，了解了情况之后，对袁方的智商提出了严重的怀疑：“你这不是找打嘛！” 谭局过来是告诉袁方，供暖管道藏尸案社会影响很恶劣，领导要求尽快破案！ 张勇马上举手说：“谭局，我要举报，袁方参与了此次凶案！” 谭局哈哈一笑说：“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的赞美刑警的语句！” 袁方得意的扬了扬头：“等老刘的鉴定报告吧！” …… 几个人中午饭是下午两点多吃的，袁方还把沈国明给叫来了，几个人叽叽喳喳的说着案情，沈国明的情绪可不饱满，一直是嗯嗯个不停。 “咋地，还没适应啊？”袁方饭后帮沈国明点上烟，自己也点上一支，问道。 沈国明长长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这么看我家老头这样一辈子也挺好，没上去过，就没有下来后的不适应！” “他迟早也得退休，啥是退休？没用了就得退休！”沈国明没好气的回答。 “你这话我不认同，别说只是老了，就是死了，还能做肥料呢，咋能说没用了呢？” “你……” “老沈你多余理他！”韩健也凑过来，找袁方要了一支烟点上问：“他那嘴里啥时候吐出过象牙？” “我说的都是至理名言！”袁方表情很认真：“你们说小孩子有啥价值？可在父母心里那就是宝贝疙瘩，青壮年的时候，就像咱们，一天天的不着家，对家里的价值是啥？每个月那点工资？可对社会来讲，咱们的价值可大了去了！” “人老了，不能再出力了，可对家里人来讲，你就是摊在床上，只要你还喘气儿，对你孩子来讲他就还有爹，对你老伴来讲，她就还有伴儿，这不是价值是啥？人啊，走到哪一步说哪一步的话，你五十岁的时候就开始抱怨自己老了，现在回头看看，是不是觉得五十岁……挺好？” “所以呀，别嫌弃现在的自己，这让明年的你咋活？对不对？好日子都是这么被你们自己糟蹋了！” 沈国明的心中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不耐烦的说：“快闭嘴吧！我就是来吃个饭，还要听你上课，烦不烦！” “这顿饭均摊，十八块，你是现金还是手机转账？” “滚蛋！” ------------ 第一百七十一章 暖气管道藏尸案（三）二更 到了下班点，袁方让其他人都下班了，他留下等刘军的比对结果。 办公室里没有了别人，袁方先是在记录本上写了一会儿，然后拿出手机给李小花发了日常汇报的微信，这一天都干了啥，几点吃的饭，心情如何。 可过了很久，李小花都没有回。 袁方等得有点心焦，不由得开始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脑子里想出无数种李小花没有回消息的原因，病了？睡了？手机丢了？手机被没收，人被父母关起来了？ 经过他自行推理，最终停留在被关起来这个可能性上，袁方脑子里顿时出现泪眼汪汪的小花，绝望的躺在床上的景象，他马上有股冲动，现在就去海州救小花！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刘军推开了。 “死者就是范美娜！”刘军说完等着看袁方激动一下子，可袁方的表情很凄楚！ “咋地，你认识这个范美娜？”刘军小心的问。 袁方摇摇头，调整了下情绪说：“意料之中！” “我咋看你有些难过呢？” “有吗？你眼花了！尸检做完了？有啥新发现？” “死者是被掐死的！” “脑袋都没了也能看出来？” “不懂就少发表意见！目前只能给你这些信息，其他的等报告吧！” 刘军说完转身出了办公室。 袁方站在原地愣了一下神，嘴里嘟囔：“说是出差，人就丢了，老公和老板一起报案，会是谁做的？” 袁方有那么一小段时间忘了李小花没有回信息的事，直到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到街边打车，他又想起李小花，袁方再一次陷入到纠结中，如果李小花被父母关了起来，他要不要去救？要是去救，是不是现在就要订票？ 好在李小花没有让袁方纠结太长时间，袁方刚推开猪窝的门，李小花回复的微信就到了：刚到家，之前手机在包里，没听见。 袁方的心踏实了。 …… 转天，周奇张勇他们到了办公室的时候，范美娜的老公薛志刚和老板梁锦添已经等在接待室了。 袁方笑呵呵的看着几个人，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得意。 周奇很郑重的对袁方说：“你听好了，推断正确是你应该做到的，没啥好得意的！相反，推断错了，我们会笑话你，而且你也很容易从神坛跌落，现出原形！” “俩人是不是应该分开问询？是排队等着你来审，还是你一个我们一个？”韩健伸了伸懒腰问。 袁方挑了挑眉说：“你们要是能力到了，我也可以省省心！先跟老板聊聊，让薛志刚等一等！” “你就直接说你闲的难受！不知道爬的高摔得疼啊？没人捧你，你自己就使劲捧自己，也不知道是真傻假傻！”张勇说着出了办公室。 袁方呵呵笑着，屁颠屁颠跟在后面。 …… 梁锦添长得一表人才，三十多岁的样子，身材高大挺拔，袁方一见不自觉的歪了一下脑袋，挑了挑眉。 “去年四月十号，你跟薛志刚一起到派出所报警说范美娜失踪了，是吧？”袁方没有浪费时间。 “对！因为那天本来说好我和美娜一起出差的，结果我在火车站等她，等到火车开了她人也没来，我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只好找人联系她老公，谁想到她老公非说是我把美娜藏起来了，哎呀，真的是不可理喻！我只好选择报警，他就跟我一起去了派出所。” 袁方一直盯着梁锦添的眼睛，这时候呵呵一笑说：“你记得倒是清楚！” “能不清楚吗？出差耽误了，一笔生意就这么泡汤了，美娜她老公还揪着我要人！”梁锦添有些激动。 “你们公司是做啥生意的？好做不？” “污水净化！这不是环保抓得严，想着能有市场，可真做起来，唉，难啊！” “哦？”袁方来了兴致：“需要往地底下装啥不？” 梁锦添愣了一下，好像在想如何跟警察解释相关知识。 “没事，我就是好奇的这么一问，去年报案之后，薛志刚有没有再找你麻烦？” “找我要过赔偿，你们说气人不，我凭啥赔偿？是范美娜耽误了我的生意，我没找他们要赔偿就不错了！” “后来咋处理的？” “我一分不差的把美娜的工资结了，也算是仁至义尽，我也明确的告诉薛志刚，有想法直接起诉我，别跟无赖一样，我也不是好欺负的！后来他就没再出现过。” 袁方点点头，想了想又问：“如果范美娜遇害了，你觉得凶手有可能是谁？” 梁锦添眼睛顿时瞪的很大，不可置信的问了一句：“美娜……死了？”然后紧跟着连连摆手说：“跟我可没关系！我们就是正常的老板员工的关系。” “你出差为啥要带着她？” “她联系的客户，谈的差不多了，我跟着去就是为了直接签合同！” 袁方又点了点头，问：“范美娜在公司里人缘咋样？都有谁知道你跟她那天要一起出差？” “美娜这个人吧，活泼机灵，能言善道的，在公司人缘不错，真没听说她跟谁有矛盾，你们说，我一个老板，还能没事八卦员工谁跟谁关系好，谁跟谁关系差？再说，出差这事不是临时决定的，公司里知道的人很多……” “你结婚了吧？有孩子了吗？” “结了，孩子都上小学了，不是，你这是……啥意思？” “你爱人做啥工作的？” 梁锦添愣了一下，马上不高兴的问：“你们不会真的以为是我把美娜害了吧？” “正常问询，了解你的个人情况并不代表怀疑你，你别多想，实话实说也是自证清白的方法。”韩健和颜悦色的解释道。 梁锦添琢磨了一下，叹了口气问：“我知道你们为啥要找我来，是不是薛志刚说我和美娜关系不正常？你们问我媳妇儿也是想知道我们两口子关系咋样对吧？” 袁方赶紧点头。 “你们帮我转告他，我们两口子好着呢！再有，先不说我没这份心，就是有，也不会找范美娜！” “为啥？” “既然想出轨，还不找个年轻一点的，长得好看一点的，身材好一点的？我找范美娜……图啥？” 袁方挑了挑眉，做出一副了然的表情。 …… ------------ 第一百七十二章 暖气管道藏尸案（四）一更 送走了梁锦添，袁方翘着二郎腿迎来了薛志刚。 与梁锦添的一表人才不同，薛志刚身材不高，看上去忠厚老实，而且不善言辞，袁方问了几个问题，薛志刚的回答都在三个字以内。 “范美娜在失踪之前有啥异常举动吗？” “没有！” “你是在梁锦添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才意识到范美娜失踪了的？” “对！” “你俩感情咋样？” “还行。” “结婚几年了？” “五年。” “没孩子？” “没有。” “范美娜有啥仇人吗？或者得罪过谁？” “没有。” “你做啥工作的？” “没工作。” “啊？”不仅袁方不可置信，韩健和张勇也疑惑的看向薛志刚。 薛志刚垂下头，没有做进一步的解释。 袁方扭头看了眼韩健和张勇，韩健马上开口问道：“你平时也这么舍不得说话？” 薛志刚抬头看了眼韩健，点了点头。 “之前就已经告诉你范美娜遇害了，我相信你也很想尽快把凶手抓住，你多说一些，对我们的侦破工作可能会有帮助。”韩健耐心的劝道。 “哦。”薛志刚又垂下了头。 张勇有些急了：“你的嘴是收费口吗？按照嘴里出来多少字收费？说多了就没钱吃饭了？” 薛志刚抬头胆怯的看向张勇。 “别着急！”袁方拍了拍张勇，对薛志刚说：“我问，你答，只要是实话就行。” 薛志刚点头。 “你以前是做啥工作的？因为啥失业了？” “以前，在矿上挖煤。” 袁方点点头，薛志刚没有解释为啥失业，但是袁方知道这两年煤矿停产的很多，失业也正常。 “没再找个啥活儿干着？不得养家吗？不养家也得养自己呀。” 薛志刚又低头了，这次连韩健都有点急了：“你能不能抬着头说话？问你呢，以前还有媳妇儿挣钱，现在呢？不干活谁养你？” “拆迁有一套房，租出去了，每个月有租金。” “真不容易！对你来讲，这算不算长篇大论？”韩健嘲讽道。 “租金能有几个钱？再说房子租出去了，你住哪？” “住岳父家。” 袁方点头道：“这也算是相互有个帮衬。” 张勇冷哼了一声说：“解决了吃住的问题，确实不需要再找工作了，上班多累啊！” 薛志刚也不生气，眼皮都没抬，直接低下了头。 袁方搓了搓脸说：“你先回去吧，有事再找你。” …… 送走了薛志刚回到办公室，张勇急赤白脸的问袁方：“你不是挺能叨叨的吗？咋遇到个闷葫芦你就怂了呢？就问了那几个不疼不痒的问题，有啥用？” 袁方掏出烟盒，抽出一支，把烟盒扔给张勇说：“你们有没有想过，差不多两年前的案子，还是在地底下藏尸，如果凶手自己不露出破绽，咱们咋继续？咋将凶手绳之以法？” 周奇和杨光没参与问询，杨光纳闷的问张勇：“啥情况？骨头难啃？” 张勇道：“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我觉得这个薛志刚嫌疑很大！他是到了咱们这才知道范美娜遇害的，按照常理，是不是应该悲痛欲绝，或者痛不欲生？” “这俩成语有啥区别？”袁方笑呵呵的问：“薛志刚表现的确实有些过于老实了，但是也可以理解为伤心过度……” “真要是伤心过度，他连你的问题都应该听不明白！” 周奇听明白了，他问：“范美娜这个老公做问询的时候回答的很没营养？” 韩健说：“我觉得他就是成心的！有时候解释是一种掩饰，可有时候，不解释也是一种掩饰！” “有道理！”袁方频频点头：“但是咱们只是怀疑没啥用，需要找到证据！他回答的越少，能证明他说谎的可能性越小，破绽也就越难找……” “你也怀疑他？”张勇问。 “如果凶手在薛志刚和梁锦添俩人之间，那薛志刚当仁不让！梁锦添个子太高了，想在地下管道里折腾，他那骨架子不成！” “还真是！”韩健脑补了一下画面，他突然又想起来什么问：“有没有可能买凶杀人，然后藏尸？或者他杀了人，找人藏尸？” “理论上有可能！但前提是范美娜对梁锦添的威胁到了一定程度，别管哪方面的威胁，目前看可不像。” 袁方顿了一下接着道： “梁锦添咋描述范美娜的？不年轻，不漂亮，没有好身材！这个描述说明啥？说明两方面，一方面梁锦添对范美娜不可能有兴趣，范美娜也没有自负胡闹的资本，当然除非范美娜掌握了啥对梁锦添很重要的秘密，这个可能性也不大，但是可以查一查。” “另一方面，在男人眼里身材好有一个标准，那就是瘦！既然范美娜不瘦，想要把她的尸体弄到地下去，没把子力气可不行！” 张勇马上接口道：“薛志刚之前在矿里上班，肯定有力气！” 袁方吸了一口烟，然后将烟掐灭说： “薛志刚既然不愿意多说，咱也别难为他，先找范美娜身边其他人做问询，这个案子我不怕谁不开口，我只担心找不到实质的证据！藏尸现场经过一年多的时间，想要找出凶手留下的痕迹太难了！我看过一起国外案子报道，是虐杀儿童的案子，警察知道凶手是谁，但是，就因为没有证据，眼睁睁的看着凶手在镇上逍遥，而凶手也知道警察怀疑他，可人家就是不怕，哪也不去，就在镇上，在警察面前晃悠！” “啥叫证据？一定要在案发现场找到指纹，脚印或者生物检材，又或者有不止一个的目击证人吗？”杨光问。 袁方呵呵一笑说： “你说的是最直接的证据，但是现在的犯罪分子多精啊，之前入室偷盗还把老两口砍死的那起案子还记得不？凶手带着手套还要再擦一遍案发现场，生怕留下痕迹！所以对付他们，不能简单的依靠直接证据，有些间接证据也很有用！” “废话少说吧，范美娜的母亲不在了，父亲还在，先叫过来问问，这种事，老人家不想面对也得面对！再找范美娜的同事闺蜜啥的，我就不信问不出点啥！”张勇双手叉腰，信心满满的样子。 袁方点头表示同意。 …… ------------ 第一百七十三章 暖气管道藏尸案（五）二更 范美娜的父亲范志勇在邮政部门上班，还没有正式退休。 范志勇到了警队才知道女儿范美娜遇害，虽说这一年多做了充分的思想准备，还是没忍住嚎啕大哭。 袁方像是知道会有这个场景，一开始他并没有出现。 等范志勇稳定了一下情绪，袁方心有灵犀的出现在接待室，开始了问询。 “您是啥时候知道女儿失踪的？”袁方温和的问。 “我跟你们讲，凶手肯定是薛志刚！”范志勇脸上的泪痕还在，精神也有些萎靡，他像是没听见袁方的问题，开口就是结论。 袁方挑了挑眉问：“为啥？” 范志勇双手捂着脸悲怮的说：“我早就说这个人不可靠，可她非要嫁！我说啥都不好使！我可咋向她妈妈交代？我对不起她们娘俩儿啊！” 袁方长长叹了一口气。 韩健赶紧劝道：“叔叔，您的感受我们能理解，现在需要尽快将凶手绳之以法，这样您也能对阿姨有个交代，也能让女儿瞑目，您说是不是？” 范志勇松开手，满眼含泪的说：“我跟你们讲，凶手肯定是薛志刚！” 张勇低声对袁方说：“这句话老头说了至少五次了！” 袁方了然的点点头，问：“如果是薛志刚杀了范美娜，您现在的处境是不是也很危险？他现在不是跟您住在一起吗？” 范志勇激动的说：“我不怕他！他不杀我，我也要杀他！他必须替我女儿偿命！” “他之前表达过要杀了范美娜，或者有啥行为让您产生了怀疑？” “用表达吗？一个大男人，不得想办法养家吗？他整天好吃懒做，啥都不干，娜娜一说他，他就急！有时候还动手！失业在家待三年了，每天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你们看他是不是觉得他老实巴交的？其实不是！” “那你为啥要跟他住一起？” “他问都没问我就自己搬过来了！” “他自己的父母呢？他咋不去跟他们一起住？” “他父母早不在了，他爸以前也是矿上的，后来出了事故，人就没了，他妈拉扯他到能下井，也就走了。” “他们两口子结婚的房子是你给准备的？” “老房子拆迁，原地回迁了两套，我们这一辈哥几个，就我一个人在宁化，我补给他们点钱，房子就都给我了，我现在住的是单位二十年前分的房，要说房子，我不缺，只要他对娜娜好，这都不是事！” “薛志刚说他租出去一套？” “我从来不问他这些事，不清楚租出去几套。” “看样子他们两口子的关系很一般？”袁方问。 “何止是一般！娜娜跟我念叨过，实在不行就离了，好在没有孩子，她也还算年轻，这么跟他过下去叫啥日子！难道还要养他到老？” “如果他俩离婚了……” “薛志刚就得饿死！” 袁方点点头，问“薛志刚平时有啥不良嗜好吗？这么每天闲着倒不怕，就怕他生出一些不好的想法，然后变成了习惯。” 范志勇连连叹气，说： “我也是去年底才知道的，薛志刚偷了我的银行卡，密码没整明白，钱没动成！但是我收到手机短信提示了，当时我不知道咋回事，本来想报警的，后来一想，银行卡放在家里的抽屉里，除非进了小偷对吧？我就赶紧请假回家，一进门发现家里好好的，我就问他，他一开始不承认，后来看我真的要报警才说是他拿的。” “他想用钱干啥？” “干啥？要是干啥就好了！他闲着没事不知道被谁拉去赌博，然后就欠了一屁股债！”范志勇很愤怒：“我觉得他赌博这事不是这一两年才有的，我问他，他咬紧了牙就说是去年底才开始的。” “你觉得范美娜知道？” “对！这孩子肯定是怕我担心，一直没说，但是他俩的经济状况我可是看在眼里的，本来靠娜娜一个人上班挣钱养家，加上有回迁房出租，也不至于不好过，娜娜偶尔也会买些自己喜欢的衣服包啥的，可后来娜娜就不买了，我就没再见娜娜穿过新衣服，我问她，她也不说，唉，娜娜一开始对薛志刚是有感情的，就算薛志刚刚开始失业的时候，娜娜也没嫌弃，如果不是因为点啥，娜娜不会想要离婚！” “他俩咋认识的？” “别提了！年轻人在一起玩，这个介绍一个朋友，那个介绍一个同学的，也不知道谁是谁的谁，反正就认识了，薛志刚追娜娜的时候很上心，三天两头的往城里跑，后来我知道了，坚决不同意，他上班那个矿在柳松县，一来一回太远了，真要结婚多麻烦！可我越反对，俩人越腻乎，我也就不管了，谁能想到，唉，我咋跟她妈交代呦！” 韩健赶紧劝了两句。 袁方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桌子，张勇很怕他把脑子里的推断随着节奏叨叨出来，赶紧对韩健说：“你先陪叔叔坐一会儿，我和老袁去去就来。” 韩健委屈的看着张勇和袁方的背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 张勇拉着袁方回到办公室，袁方不耐烦的挣脱张勇的魔爪说：“你干啥？我是喜欢说，又不是没脑子！我能当着范志勇的面说出我的推断吗？” 张勇冷哼一声说：“保不齐！” 周奇和杨光都凑过来，周奇问：“看样子有收获了？” 袁方皱了皱眉说：“范美娜失踪，作为丈夫，并没有玩命的寻找，而且他跟老丈人的关系很一般，却主动搬过去跟老丈人一起住。” “范志勇一看就是烦死薛志刚了！”张勇说。 “对！还有，范美娜失踪了，薛志刚怀疑梁锦添，如果是想要找回媳妇儿，不会这么就罢休了，越是老实人，急眼了越难整！” “而薛志刚只是为了要钱，工资要到了就没再折腾。”张勇说。 杨光马上说：“这么看，这个薛志刚嫌疑很大！” “我认为是！如果范美娜跟薛志刚离婚，薛志刚啥都得不到，只能等着饿死，但是如果范美娜死了，薛志刚只要能把老丈人摆平，日子也不难过！”张勇分析道。 ------------ 第一百七十四章 暖气管道藏尸案（六）一更 “各方面综合来看是这样，薛志刚有能在地下折腾的身材，有能背动死者的力气，有在地下工作的经验，有不良嗜好，有动手杀害死者的杀人动机……可咱们目前就是没有证据！” “还有一个问题！”张勇皱着眉说道：“按照之前的推论，凶手行凶的第一现场应该就在藏尸地附近，一是凶手了解附近情况，二是方便藏尸！可回迁房不在藏尸地附近啊！薛志刚没有车，他是咋运的尸？” 袁方说：“范志勇……是不是住在那附近？我记得派出所的人说过一次，范美娜的户口一直在范志勇那里，没迁出去，所以报案的时候，薛志刚和梁锦添一开始找的是回迁房那边的派出所，后来才到藏尸地派出所报案！走，去问问范志勇，范美娜失踪前后，他是不是有不在家的时候！” 果然，范志勇的单位在去年四月八号到十一号，组织员工出去旅游了，范志勇不在家！ “所以，你是旅游回来才知道女儿失踪的？”袁方问。 范志勇点头懊恼的说道： “我记得很清楚，我十一号晚上到的家，进门就看见薛志刚垂着脑袋坐在客厅里，灯也没开，我问他咋啦，他说娜娜失踪了，我一开始还以为俩人又吵架了，为了吓唬薛志刚，娜娜就躲出去几天，我也没多问，薛志刚也没多说。” “你啥时候知道范美娜真的失踪了？” “转天我就觉得不对了，娜娜知道我啥时候回来，就算跟薛志刚吵架也不应该连我也不联系呀？我转天给娜娜打电话，她手机一直关机，我这才打电话问薛志刚，他说就是失踪了，他已经报案了！” “你应该自己想办法找过，对吗？” “找过，娜娜的那些朋友，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问了不止一遍，她有几个关系不错的，也跟着我一起找！” “你们都用啥方式找的？” “啥方式都用了，把所有娜娜可能认识的人都见了一遍，贴寻人启事，去火车站，客运站拿着照片问，还找娜娜住的那个小区要求看过监控……” “你们看过监控？” “没看成，我们去找小区物业要的时候，物业说监控已经被删除了。” “薛志刚报警之后，警方没有调取监控吗？” “我问了，警察说小区的监控就是摆设，他们查了娜娜的身份证使用情况，说那几天没用过，也查了娜娜的手机，说是最后使用的时候在我家附近，然后还抽了我的血，说是如果有特殊情况也好及时筛查啥的，我当时就有种不好的感觉……” 范志勇说着说着又哭上了。 袁方挠了挠头，小声嘟囔道：“身份证没有使用过，至少说明范美娜不是自主离开，要不然，出行住宿哪个也离不开身份证！” “这个道理我懂，”范志勇哽咽着说：“一天没确认……我就当她还活着！” “那段时间，薛志刚在干啥？他有没有跟着你们一起找？” “他找个屁！”范志勇又激动了：“我让他跟我一起找，他说一个大活人要是想去哪，谁也拦不住，要是想跟别人走，找也没用！你们听听这是人话吗？就算娜娜想离开他，不可能不联系我呀！” “你这么讨厌他，甚至怀疑他杀了范美娜，他还能厚着脸皮住到你那去？”韩健纳闷的问。 “哼！你们以为他住过来是为了啥？就是为了钱！娜娜刚失踪一个月，他就搬过来了，说的可好听了，说不忍心看我一个人，说他以后也不结婚了，就跟我相依为命，为我养老送终！我说不用，你滚！他就给我跪下了，然后抱着我的腿哭，我就心软了那么一下，他搬进来了，我再想轰他走可就轰不走了！我得上班啊，他没班上，我想趁他出去扔他姓李换锁都不行，我啥时候在家，他啥时候在家，我骂他，他也不理会，隔三差五的还会给我做顿饭，我哪不舒服了，他也知道给我端杯水，时间一长，我也就认了！” “他没再提过范美娜失踪的事？” “没主动提过，我问过他很多次是不是他干的，他就回答俩字，不是！我要是再追问，他就会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她去吧！你们说我能不急吗？骂他，他就听着，也不还嘴！” 袁方扭头看向韩健说：“马上把薛志刚叫来！” …… 在等薛志刚的时候，袁方和张勇回办公室抽了一根烟。 张勇问袁方：“你叫他来啥意思？” “对质！” “跟谁？跟范志勇？” “不然呢？跟你？既然咱们从他嘴里问不出点啥，那就让范志勇问，我在旁边敲敲边鼓，他再惜字如金，也有口不择言的时候！”袁方呵呵坏笑：“而我就擅长捕捉这种口不择言！” 周奇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头都没抬问了一句：“我很好奇，你不擅长啥？” “这是个好问题！”袁方得意的回答：“我至今都在找答案！” 张勇没好气的问道：“你这么全面，李小花咋还没回来呢？” 袁方双肩一塌，顿时垮下一张脸。 …… 薛志刚来的倒是快，风尘仆仆的瞪着无辜的大眼睛在走近接待室看到范志勇那一瞬间，愣住了。 “咋地，不认识？”袁方翘着二郎腿，都没有起身：“用不用我给你介绍一下？” 薛志刚连连摆手。 范志勇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猛地站起身指着薛志刚质问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一定是你！” 薛志刚一边摆手一边后退，被韩健挡住才没退出接待室。 “先坐下，都别着急！”袁方很认真的劝道： “按理说，现在这世上就你们俩最亲，你看，你俩一个志勇一个志刚，要不是姓不一样，应该就是亲兄弟啊！咱们这样，有啥事都摆在桌面上，大家都说清楚了，把心里的结儿解开，以后也能好好的一起生活！” 袁方像极了居委会的大妈，话里话外透着那么一股子不太寻常的热情 ------------ 第一百七十五章 暖气管道藏尸案（七）二更 “小刚啊，你老丈人觉得你在娜娜失踪后表现的不是很积极，你快解释一下，为啥当时就不积极呢？你和范美娜也是有感情的呀，咋就不积极呢？是不是有啥难言之隐？” 薛志刚坐到椅子上，很蒙圈，这不是他想象的审讯场景，他无助的看了看周围，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看完之后就低下了头，开始了静音模式。 袁方的手在桌子底下握成了拳，表情上却是很无奈的朝范志勇耸了耸肩。 范志勇本来就憋着一肚子怒火，袁方的这个表情像是给了他力量，他起身朝着薛志刚的脑袋挥手就是一巴掌，薛志刚下意识的往边上躲，不但一巴掌没躲过，因为身子的重力倾斜，他直接摔到在地上。 “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个好玩意儿！没想到竟然这么黑心！”范志勇一边说着一边朝薛志刚身上踢。 韩健慢悠悠的走到范志勇身侧，嘴里劝着：“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手却一直没有抬起来。 “不是我！真不是我！”薛志刚躲着范志勇的脚，大声的喊道。 袁方哎呀了一声：“你这孩子，问你啥你就说呗，你这时候装哑巴不是找打呢吗？我这一片好心给你们俩说和，你倒好！先起来！” 薛志刚被张勇搀扶起来，张勇冷冷的说：“再被打倒，我可不管扶！” 韩健拉住呼呼喘着粗气的范志勇，张勇把薛志刚扔在椅子上。 袁方又问道：“你快解释一下，为啥娜娜刚失踪的时候，你不积极找？” 张勇厉声喝道：“快说！” 薛志刚浑身一颤说：“她那么大人了……” “说不通，说不通！别说是老范，我听着都不对！”袁方挥了挥手，认真的解释道：“正因为娜娜是大人，离家出走这种事才不会轻易的去做，就算是跟你有矛盾，那也不会抛下老父亲，你说是不是？” 薛志刚刚要低头，范志勇又狠狠拍了一下桌子，薛志刚马上抬头说：“就是因为我……懒！” 袁方挑了挑眉，嗯了一声，扭头对范志勇说：“你看，孩子也算是实诚……” “他实诚？！我问你！”范志勇指着薛志刚问：“娜娜是在哪失踪的？你说她要出差，拎着包出门后就再没回来，出的哪个门？” 薛志刚愣了下神儿，袁方可不会给他机会，忙劝说道：“老范能这么问，肯定是知道了啥，你就别藏着掖着，赶快实话实说！” 张勇大喝了一声：“说！” 薛志刚马上开口道：“从你家，出的门。” “那你当初报案的时候为啥不说？”范志勇吼道。 “警察，警察没问……” “这我就有发言权了！”袁方坐直身子，认真严肃的看着薛志刚说：“当初的问询笔录一定还在，我要是估计的没错的话，一定是警察问你住哪，你就说了你们两口子的住址，然后警察问你最后一次见到范美娜是啥时候，你回答，早晨出家门的时候，警察就误以为是你们自己的家门了。” “对对！”薛志刚马上点头。 “对你个头！”范志勇恼怒的伸手又要打：“警察要调你们小区的监控，你咋屁都没放一个？！你最后见娜娜又不是在你们小区，调你们小区监控有啥用！” 薛志刚抱着脑袋喊道：“忘了！” 袁方又哎呀了一声，范志勇停止了挥手，薛志刚也松开了抱着脑袋的手，俩人都看向袁方。 “说不通啊！你这边忘了跟警察说娜娜是从哪个家离开的，那边还在找娜娜的老板要赔偿，你这边懒得去找，那边积极的要钱，你说是不是说不通？咋感觉你知道范美娜不会再回来一样呢？” “没有，没有！我不知道！我要钱，是为了，为了给自己花！” “你是为了赌！”范志勇吼了一声，接着道：“我就知道你骗我，你早就开始赌了，娜娜早就知道，她怕我担心，所以一直没有告诉我！” 范志勇明显慌了神，他张了张嘴想解释，又胆怯的看了眼袁方。 袁方摇了摇头，很无奈的耸了耸肩说：“你看我没用啊，就目前看，你的确是有嫌疑的，很多地方说不通啊！最主要是啥呢，我们抓凶手，乃至最后法院宣判，都是需要证据的。” 薛志勇狠狠的点头，像是在说：你们没证据呀！ “但是吧，啥是证据？这一点很关键，你一定要了解，不止是你想的指纹啊，血迹啊，脚印啊啥的，还有作案动机，因果关系，就是一环又一环都能衔接上，直到发生命案！目前看，你很危险啊，要是再找不到能洗脱自己的关键点，一环一环的我可就都连上了！” 袁方说完严肃的盯着薛志刚。 薛志刚张着嘴，瞪着眼，怔住了！ 袁方又哎呀了了一声，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作案动机有了，为了钱！你有赌博的恶习，这个毛病可真的是不好，整不好就家破人亡，我们经手这样的案子多了去了，法院那边也清楚！” 袁方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你在范美娜失踪后的表现很反常，这还没咋着呢，好几个说不通了，这些都能成为证据，再有就是，如果我们认定你为犯罪嫌疑人，就可以申请查你和范美娜的账户流水，以此来判定范美娜是不是早就知道你赌博，你是不是把家里的钱都输光了？” 袁方能明显看到薛志勇的身子在抖，他笑了笑，就像给鸡拜年的黄鼠狼，温和的又说道：“所以，你最好能找出一条我们不把你认作是嫌疑人的原因来，就是说，你要说服我们，凶手不可能是你！” 薛志刚浑身抖得厉害，可还是没吭声。 袁方直起身子，换了张严厉的脸说：“因为你在这起案件当中，不配合调查，诸多疑点不能解释明白，你是不能再住在范志勇家了，那两套拆迁房名字也是范美娜的，我们要先查封……” “我背不动她啊！”薛志刚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袁方这次是真的笑了。 …… ------------ 第一百七十六章 暖气管道藏尸案（八）一更 薛志刚被直接带去审讯室了。 范志勇跌坐在椅子上，表情呆滞，有些结果即便是想到了，真的面对的时候依旧接受不了。 袁方沉默了一会儿，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位老人，他在同一天的时间里，印证了两个埋在心底的推测，怎么安慰才能让老人想开了？没有任何话语可以做到。 范志勇佝偻着身子慢慢走向楼梯，韩健坚持要把老人送上车，张勇主动打电话给范志勇的单位，替他请了假，还能做点什么？范志勇的兄弟姐妹都不在宁化，孤独，将是这位老人晚年的常态！ 袁方不敢细想，他快步朝审讯室走去！ 薛志刚惊魂未定，他不知道为啥说了一句他背不动就被带到了审讯室，范美娜很丰满，他相对瘦弱一些，他觉得警方想一想那个画面就能明白，不是他！ 袁方阴着脸坐在薛志刚对面，一直没有开口，薛志刚几次想问都被袁方的表情镇住，没敢开口。 等到张勇和韩健都进来了，袁方突然厉声问道：“你掐死范美娜之后是背着她到井边的，对吗？然后你熟练的背着尸体下到井下，对吗？你觉得除了凶手之外还有谁能用‘背’这个动词？” 薛志刚犹如五雷轰顶，他小心翼翼的说话，一直使劲管着自己的嘴，就是怕哪句话说错了，没想到还是没逃过多说多错的结果！那个画面警察想到了，也就……想到了！ 张勇看着发呆的薛志刚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吼道：“你别装哑巴！所有证据现在都指向你，你就算不说也一样定罪！” 韩健语气缓和的劝道：“你现在不说，到了法庭上，你还不说？不说就直接定罪了，何苦呢？” “不是，我，她，那个……”薛志刚想辩解，可一切来得太突然，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别这个那个的！我现在就明白的告诉你，我们早就怀疑你了！你以为管住嘴就好使了？你以为藏尸在地下，时间又过去那么久我们就找不到证据了？幼稚！难怪你找不到别的工作，你除了下井卖力，啥本事没有！脑子就是一团浆糊！也就范美娜能跟你将就！你背不动她？咋算出来的？按体积吗？” 袁方声色俱厉的一顿吼之后，范志刚崩溃了，他都不知道自己的眼泪是怎么流下来的，脑子里反复重复着一句话：他们知道了，他们知道了！ 韩健继续态度缓和的劝说道： “挺好的一个家，因为啥呀？因为钱吗？你把范美娜杀了，谁养活你呢？这不是杀鸡取卵吗？不是我说你，谁对你好你自己心里得有数！外面那些人只为了骗你兜里的钱，你媳妇儿护着钱也是为了你们的家！你咋还好坏不分了呢？” 范志刚哭的更凶了。 “你哭啥哭！”张勇又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吼道：“你还有脸哭！你掐着范美娜脖子的时候咋不哭呢？” 薛志刚浑身抖了一下，忘了哭，脑子里又闪出那句话：他们全都知道了！ …… 井下藏尸案很快告破了，在薛志刚交代作案过程的时候，刘军带人刚把管道缝隙深处的头颅和右臂找到。 薛志刚交代，他也想赚钱养家，可他就是找不到合适的工作，范美娜没少抱怨，他也觉得自己很没用，后来认识了几个哥们儿，带着他打打牌，一开始薛志刚赢了几回，这让他欣喜万分，觉得找到了自己的价值所在，他的天赋就在玩牌上！ 后面的发展毫无意外，薛志刚很快一屁股债，范美娜怎么可能不知道？每一次薛志刚都会说会改，然后去找个工作，可范美娜帮他还清债务之后，他那颗不认输的小心脏又开始活蹦乱跳了。 终于，范美娜再一次被要债的人堵在门口后，她正式提出离婚，之所以用正式两个字，是因为之前离婚两个字经常被范美娜挂在嘴边，而这次薛志刚知道，范美娜是真的下定决心了。 范美娜不仅准备好离婚协议，而且收拾好行李搬到了范志勇的家里。 薛志刚追了过去，又是下跪又是发誓的，可范美娜就是铁了心的要离，她不再像之前那样大喊大叫的发泄情绪，相反，她安静的看着薛志刚表演，看着看着还会笑两声，薛志刚就是被这种笑声激怒了，因为他听出了笑声里的不屑，轻蔑和侮辱…… 他狠狠的掐着范美娜的脖子，他想让她停止嘲笑，可他的脑子里是挥之不去的范美娜嘲讽的脸！ 袁方听到这的时候，忍不住问道：“你还懂侮辱？” 薛志刚张着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没事了，你接着说吧！”袁方挥了挥手。 掐死了范美娜之后，薛志刚才缓过神来，他害怕，惊恐，不知所措，甚至后悔，他坐在地上哭了很久，怕让邻居听到，没敢出声，然后又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的抽了起来，不知不觉就到了凌晨二点多。 这个时候他冷静了不少，他知道要先把尸体处理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在他脑子里出现了，街边上暖气管道检修的时候，他曾站在那看过，还和检修人员聊了会儿天，他知道除了例行检查，如果没有故障不会有人下去，而前不久刚刚例行检查完，下一次就要到年底了！ 薛志刚觉得如果幸运的话，等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是一堆白骨了，甚至一辈子不被发现！在他的认知里，白骨就没有办法破案了，他们之前在挖矿的时候，周围地里也曾挖出过白骨，都是找地重新埋了，都没人报案。 袁方说薛志刚是典型的无知者无畏，他就这么背着范美娜走到了井口，为什么呢？因为近！懒得去想别的办法，而这一路竟真的没有一个人看到。 下井的时候，薛志刚用外套将范美娜绑在身上，可到了井下却发现管道与水泥通道之间的缝隙很窄，而范美娜右臂支棱着已经僵直，根本弯曲不了，于是，薛志刚爬上地面，回到范志勇家里，取来一把剁肉的刀…… …… ------------ 第一百七十七章 协查（一）二更 袁方，张勇和韩健沉默着走回办公室，周奇和杨光赶紧凑过问情况。 韩健大概说了一下，说到最后连连摇头：“薛志刚砍断范美娜右臂是因为不好往缝隙里塞，可砍掉脑袋你们猜是因为啥？” “为了防止万一被警方发现，可以让警方无法确认死者身份！”杨光回答。 “你还真把他当成脑子里长了脑仁的！”张勇冷哼了一声：“你想想，大半夜的，路灯微弱，可以说是黑灯瞎火的，只有井口那点微弱的光，一般人别说去地底下，就是站马路边上站一会儿也得哆嗦，薛志刚是有在地下的经验，可也架不住旁边是具尸体陪他，他就是觉得范美娜在一直看着他，看得他心慌，正好手里有刀，他就砍了！” “我咋觉得砍完更吓人呢？他脑子真的是有问题！”杨光咧着嘴说。 周奇说：“这说明，平时薛志刚一直压抑着自己，范美娜有时候言语过激，薛志刚都记在心里了，或许他挥刀的时候心里也有恨！” “他还恨！”杨光气的双手叉腰，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韩健赶忙岔开话题问：“你们猜他为啥要搬去跟老丈人一起住？” “为了钱呗！”周奇一副这还用问的表情。 “为了钱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你们肯定想不到！”韩健神秘的笑了笑说：“他怕范美娜给她爸托梦，告诉范志勇她被藏在哪！” 周奇和杨光对看了一眼，表情都像是没听懂。 “薛志刚小时候经常听到村里的婶子大娘说家里去世的人托梦的事，他可能信以为真了！他觉得自己阳气重，住在范志勇家，范美娜就不敢来了，或者来了也是找他！退一万步说，万一范美娜成功进入范志勇的梦里，托梦成功，薛志刚觉得转天早晨范志勇一定会跟他说，他就有机会可以拦住，如果他没住在范志勇家，你们说范美娜托完梦，范志勇会咋样？很有可能找到供暖所，一通要求之后，就算供暖所敷衍过去，下次例行检查的时候是不是会注意看一下？而且还有可能马上就下去检查！” “他连托梦都想到了，考虑的很全面啊！”杨光感慨道。 “杀人后一个月才开始全面，是不是更说明脑子有问题！”周奇说。 “能往这上想，脑子多少有点长歪了！” 袁方一直没有吭声，张勇很诧异，他走过去踢了一下袁方问：“啥情况？哪个环节触动到你了？咋还把嘴的开关给整坏了？” 袁方嫌弃的瞥了一眼张勇说：“你没事老惦记我干啥？我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还让不让人活了！” 张勇刚要回嘴，办公室的门被笑容满面的谭局推开了。 “你小子可以啊！地底下，管道缝隙中的凶杀案被你两天就破了……” “你这说的不严谨！”袁方认真的纠正道：“只是藏尸在地下管道的缝隙中，凶杀案第一现场还是在地面上的。” 谭局哈哈一笑说：“还挺谦虚！” “您咋看出来他谦虚的？”张勇不可置信的问。 “袁方还是有资格骄傲一下子的！”谭局笑得眼睛只剩下一条缝了。 “说吧，啥事非得我去做？”袁方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看着谭局。 张勇几人这才反应过来，袁方神勇并非一日两日了，他们早就习以为常，按理说谭局也应该习以为常，井下抛尸案不算什么难办的案子，谭局这么夸袁方，肯定是另有所图！ 谭局呵呵了两声，突然变了一张脸，严肃的说：“明天把手续办了！该在啥位置上，就要在啥位置上！磨磨唧唧的不像话！你见谁升官还得领导求着？” “咋地，你被解禁了？挺快啊！”袁方站起身，走过去拍了拍谭局。 谭局叹了口气说：“我倒宁愿待在这！” “你也怕开会？不能够吧？我看你每次开会都精神饱满，意气风发的！” “那是我主持会议！” “我说嘛！我就不明白了，你也是深受其害的，咋就不能将心比心呢？你坐那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二三四五一通说，报复谁呢？” “少废话，以后重案大队队长是你，你要不办手续，那就干队长的活儿，拿副队长的工资！”谭局顿了一下，极严肃的又说道：“还有个事，珠州省有个大案子需要咱们协查，有个犯罪嫌疑人可能逃到咱们宁化了……” “我就知道你没憋好事！这种事也需要重案大队配合？我们干啥，负责围追堵截？”袁方嚷嚷道。 “急啥！我还没说完呢！这个案子发生在珠州省甘泉市，凶手杀了一家五口后逃了，现在查到犯罪嫌疑人极有可能逃回老家宁化市，人家珠州省厅联系了咱们省厅，指名要你配合协查……” 袁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急赤白脸的嚷嚷道：“我是干啥工作的？我咋自己有点迷糊了呢？人家点名我就得出去？费用谈好了吗？” “你这是啥态度？犯罪嫌疑人手上有五条人命，是个极具危险的人，你的职责是啥？尽快将犯罪嫌疑人缉拿归案，保一方百姓平安不是你的工作吗？干工作还要挑肥拣瘦？你在重案大队咋了？” 韩健眼看谭局真有点生气了，忙和稀泥道：“都说人怕出名猪怕壮，老袁就是长得壮实了点！” “对！”杨光赶紧接口道：“老袁因为刘德贵算是名声在外了，可能别人都以为老袁是十项全能，既能破案也能抓人，其实很有可能是个误会。” 袁方梗着脖子，依旧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谭局气得背着手踱了几步，突然又站住，皱着眉问：“你认不认一个叫朱海清的人？” 袁方像是听到了一声轰鸣，他瞬间想起来海清就是甘泉市的，她毕业之后也是回到甘泉市！上次田广志提起海清，却没有说海清具体是做什么工作的，这个跨省的案子难道是海清负责？ 看着袁方呆愣又疑惑的样子，谭局已经有了答案，忍不住摇了摇头道：“接着嚷嚷呀！是不是觉得用你协查是大材小用了？你自己跟这个朱海清说去！” “是……她负责这个案子？”袁方态度转变的很快。 “她是被害人家属！” 袁方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 ------------ 第一百七十八章 协查（二）一更 朱海清毕业之后回到甘泉并没有从事刑侦工作，而是先在派出所里做了民警，倒不是她不喜欢刑侦工作，而是家里长辈都在这个系统里担任要职，朱海清一个女孩子完全没必要进刑警队，家里人觉得安安稳稳的做行政工作挺好，一样做贡献。 朱海清虽然有自己的想法，但是还是不得不听从家人的意见。 她一向独立有主见，这一次的妥协让她这些年过的都不舒心，好像是一根刺扎在喉咙处，咽不咽的都难受。 在派出所待了两年，朱海清就被调到分局，在分局待了三年又被调入市局，虽然没有奋战在一线，但是朱海清的仕途可说是一帆风顺！ 如果能一直这么风平浪静下去，或许朱海清的痛苦仅仅是那份夜深人静时拼命往脑子里钻的不甘和遗憾。 朱海清的亲叔叔在高院工作，父亲在省厅工作，婶婶是医院的副院长，母亲是教授，还有个堂弟在当地税务部门工作，已经结婚，有个两岁的女儿。 凶案发生在朱海清父亲过生日的那一天，两家人约好一起吃饭庆祝。 饭店是朱海清定的，很高级，整顿饭吃的也是其乐融融，只是朱海清难免不了被家中四位老人催婚。 吃完饭，朱海清和堂弟都说有事，朱海清是不愿意跟着一起回家接受婚姻教育，她堂弟是真的还有饭局。 就这样，一大家子分成三辆车，朱海清的爸爸开车带着叔叔一家去家里坐坐，朱海清和堂弟各自开车去自己要去的地方。 没有任何人能想到，这一次聚会竟是永别！ 朱海清一个人去看电影了，电影刚开场，她就接到电话，她的家人在小区地下停车场遇袭，现在正赶往医院抢救。 朱海清从小被父亲当做儿子养，加上她本身就是个理性大于感性的人，所以，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并没有很慌乱，她问清楚家人即将被送往的医院名称，立刻开车赶了过去。 其实，给她打电话的人并没有告诉她实情，警方接到报案几乎是与120同时到了现场，那时候，四位老人和两岁的孩子已经没有了呼吸，朱海清的爸爸和叔叔都是身中七八刀，妈妈和婶婶还有外甥女都是一刀毙命，只有朱海清的弟妹伤势严重，气息微弱，需要紧急抢救…… 等到朱海清赶到医院听到实情，她只觉眼前一黑！ 警方调取了现场的监控，朱海清的爸爸开车到了地下停车场自家的车位，发现被人占了，这期间，老人还下车看了看，像是找找这辆占用他家车位的车，车上有没有留下电话。 等老人再上车，车子开动到监控照不到的角落，再没出现在监控中。 警方又调取了其他时间段的监控，包括小区口和小区电梯，终于找到了几个行踪可疑的人。 四天后，弟妹脱离了危险，警方拿着从监控中截取的照片做了问询笔录，弟妹说当时有人拦住车，问是不是车位别占了，后面的事她就记得不太清楚了，只记得有人拉开车门，上车就是挥刀一顿砍，弟妹说着说着又晕了过去，照片还没来得及指认。 朱海清知道，回忆的过程对弟妹来说是残忍的，可这个时候，他们都需要坚强！ 等弟妹再次醒来，朱海清亲自拿着照片再一次对弟妹做了问询，弟妹颤抖着伸出手指向一张照片，而那张照片经警方查证，是老家宁化四十二岁的程福志！ …… 从案发到现在差不多已经快半个月了，这起案子早就全国皆知了，袁方也知道这个案子。 可袁方没想到被害人的家属是朱海清！更没想到这次珠州省厅专案组来宁化抓人，朱海清指名要袁方配合！ 袁方听完谭局的介绍，有些无措的坐在椅子上。 谭局从袁方的烟盒里拿出一支烟点上，接着介绍道： “这个程福志在案发后第三天回的宁化，他是南坝区的，南坝分局倒是早就收到了协查通知，管片民警查了，没有找到他的行踪，这可能也是专案组会派人来，而且还指名你协查的原因！再有，凶手不止一个人，也就是说，只有找到程福志，才能将另一个或者两个凶手找到……” “确定程福志是凶手？”袁方挠着头打断了谭局。 “具体情况，你等1213专案组的人到了自己了解吧！他们今晚就到！”谭局掐灭了手中的烟，刚要开口嘱咐袁方接待的流程，袁方的手机响了。 袁方拿起来一看是田广志，他皱了皱眉接听了电话。 “你到楼下了？”袁方腾的站起身，他越发肯定自己的推测是对的，要不然田广志不会来！ 果然，等袁方把田广志接到办公室，田广志跟张勇他们亲切又热情的相互问候之后，田广志说：“我来是因为海清今晚到！” 谭局不认识田广志，但是架不住韩健详细的介绍，等田广志说完这句话，谭局张嘴就问：“这个海清就是朱海清吧？你们……是同学？” 田广志赶忙点头，谭局的身份，袁方已经给他介绍了，他很想表现一下，可……咋表现？ “对，我和袁方还有海清是同学，而且，他俩曾经，内啥，谈过恋爱！”田广志像是学生在回答老师的提问，想表现自己有举一反三的能力。 谭局和袁方的眼睛同时都瞪圆了，张勇，周奇，韩健和杨光同时起立！ 田广志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笑了笑说：“你们别激动，老袁和海清是正常恋爱，正常分手，没有啥见不得人的地方……” 袁方抄起桌子上的烟盒就朝田广志扔了过去，急道：“你能不能行？能不能说点有用的？我谈个恋爱，用得着解释吗？你脚踩两只船那才叫见不得人呢！” “诶，你这话可要说明白，我啥时候脚踩两只船了？” “你家里有个女朋友，还在学校追郝美丽……” “我也没追上呀！咋能算脚踩两只船？” “你的思想已经踩了，只是脚没踩上而已！” “等会儿等会儿！”张勇像指挥交通的警察：“你俩先别说郝美丽，先说说朱海清！” “一边去！”袁方吼道。 ------------ 第一百七十九章 协查（三）二更 “啥态度？”谭局皱着眉：“同事之间不就是应该相互关心吗？再说，今晚1213专案组就到了，省厅非常重视！将来咱们也难免遇上让人家协查的时候，你这是啥态度？海清同志既是被害人家属，也是咱们的同事，这个时候研究一下，是吧，对接下来的工作是有帮助的……” “帮助在哪了？”袁方感觉莫名其妙：“今晚一共来几个人？咱们是不是都需要了解一下子？不是，我就不明白了，了解她对案子有啥帮助？” 谭局看了眼张勇几个人，意思是：上啊！找理由啊！ “你们少眉来眼去的！”袁方挥了挥手：“你们不就是纳闷我这么一个话痨，这些年一直洁身自好的，当年还能有女朋友！女朋友是啥样的呢？” 几个人同时诚恳的点头。 田广志马上说：“海清很漂亮的，就是有点强势，其他方面都很好。” “你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卖！” “你这人，他们想知道你就大方的说出来，又不是啥见不得人的事，这我要是说了方梓萱……” 袁方三步并两步上前捂住了田广志的嘴，咬牙切齿的问：“你有没有完？啊？你信不信我跟嫂子汇报一下你当年都干过啥？” 田广志掰开袁方的手，沮丧的说：“你赢了！但是，你要记住我比你小俩月，我媳妇儿是你弟妹！” 田广志说完又看向其他人，抱歉的说：“那啥，你们自己脑补吧，家庭和谐很重要，要怪就怪年轻时太轻狂……” 谭局过去拍了拍田广志，说：“理解！都是这么过来的。” “咱能不能说正事？”袁方一本正经的问：“这个程福志能不能确定在宁化？他是通过啥交通工具回来的？有没有在机场，火车站，客运站找到了过他的影子？有没有对其电话进行监听和调取？有没有对其家人进行监控？人家专案组的人到了，问起这些，咱们咋回答？协查啥了？就我那点破事，至于你们这么激动吗？” “你看，说好了要说正事了，你自己又绕回来了！”周奇提醒道：“你也别臭美，觉得我们多关心你，我们是纳闷为啥你的前任这次点名要你来协查！” “对喽！”谭局赞许的朝周奇竖起大拇指，然后说道：“这个案子别说在珠州省，就是全国也是大案要案！但是，不是每个被害人家属都有这样的话语权，抛开她的家世不说，就没点别的意思？” “还能有啥意思？只能说明我名声在外！”袁方说的很认真：“这案子过去快半个月了，为啥还没告破？她是被害人家属，那份着急可以理解，有病乱投医，不对，是情急之下找个有本事的人帮助一下子赶紧破案，就是这个心思！” 谭局连连点头，说： “咱先说说咱们这边的进展，首先程福志确实回来过，有没有再出去就不知道了，具体情况，一会儿南坝分局负责协查的同志会过来找你，在今晚接到1213专案组之前，你们务必要整出一个抓捕方案！如果整不出，你就牺牲色相，跟朱海清说说，通融一下……” “你回屋看报纸吧！没事别过来了！”袁方伸手去推谭局。 “我还要亲自去接机呢！小田这次过来是不是也是为了接机？”谭局被推到门口，挣扎着扭头问田广志。 田广志马上说：“对！海清跟我通了电话，希望我能去接机，我准备带着袁方一起去，谭局要是方便，咱们就一起吧！” 张勇马上说：“一辆车不够，咱们多去几辆车，也显得隆重！” “隆重你妹！”袁方急了：“你们没家没老婆没孩子吗？都给我准时下班回家！别忘了，这世上还有一种车型叫中巴！” …… 南坝区分局负责协查1213案件的，是临时组成的协查小组，组长叫张雨辰，年纪比袁方略大，性格很外向，属于自来熟，进了办公室两句话就让整个办公室的气氛活跃了起来。 “……我出生之后，我妈找人给我起名字，那人说我五行缺水，雨就不用了解释了，就是天上的水啊，辰是啥？八字中分天干地支，这个说起来话就多了，我简单说，辰在地支中代表的是土，啥土？湿土！瞧，这一下我名字里就很湿润了！” 韩健看了眼袁方，低声问张勇：“你说，他俩有没有可能是兄弟？” 张勇也低声回道：“老袁不在状态，要不然，轮不上这哥们儿叨叨。” 韩健同意的点点头。 “你名字挺好，我的名字父母起的比较草率，既然已经姓袁了，男孩子应该有点棱角，就加了一个方，现在不像古时候还有个字，我觉得如果要有，我介绍自己的时候会说，我姓袁名方字菱形……” 张雨辰哈哈大笑说：“那我就是姓张名雨辰字倾盆！” 俩人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 周奇有些莫名其妙，他看了眼同样表情的张勇，韩健和杨光，又看了眼跟着一起笑的田广志，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不该笑。 “先说正事吧！”袁方笑了完之后，突然认真了起来：“你们协查的咋样了？” “是这样！”张雨辰收起笑容，严肃的道：“程福志在十二月十七日回到宁化，是坐火车回来的，在火车站出站口的监控里，我们找到了他！” “但是，程福志只露了这一次脸，直到今天，我们没再发现过他的行踪，而且他的身份证在下了火车之后就没再用过，手机一直关机！” 袁方紧缩眉头问：“你们联系他家里人了吗？” “我们去了他哥哥家，程福志的父母已经不在了，他一直在南方做生意，家也安在那边了，但是他离过两次婚，有一闺女一儿子，同父异母那种，都在南方上学呢，他现在是单身，这些是他哥哥说的，他哥哥不知道程福志回来了，程福志也没有联系他哥哥。” “也就是说，咱们现在找不到程福志这个人！”张勇站起身来，有些激动的看向袁方说：“这有点丢人啊！1213专案组的人肯定不会全过来，来一个也就代表了，但是咱们如果给不出结果，那也是代表了整个宁化的刑侦实力偏弱啊！” ------------ 第一百八十章 协查（四）一更 袁方看都没看张勇，递给张雨辰一支烟，问：“你们确定在火车站出口的监控录像中，看到的那个人是程福志？” “确定！”张雨辰接过烟，严肃的说：“我们去火车站核实过，尤其是程福志乘坐的那趟火车，咱们能查到他的票务详细信息，我们找的是他坐的那节卧铺的列车员，列车员对他印象很深刻，说他晚上一个人坐在小椅子上，一坐就是一宿！两个列车员交接班的时候还开玩笑，说这么能坐应该买硬座，不该买卧铺。” “程福志在宁化有没有啥关系好的朋友亲戚啥的？”袁方问。 “没有！据他哥哥说呀，程志福算是走出去比较早的那一拨，不到二十岁就去了南方，因为干活卖力说是当年存了一些钱，那时他们父母还在，就张罗着给程福志成家，程志福第一个媳妇儿就是南坝区万新街的，俩人有个闺女，今年大二。” “俩人为啥离婚？” “据他哥哥说，是程福志外面有人了，那年头，俩人常年分居，他这个弟妹人很老实，在家伺候老人带孩子，程福志呢，用自己攒的钱在南方做起了小老板，具体是干啥的，他哥哥也不清楚，就记得那几年程福志给家里寄回来不少钱，连他也跟着过了几年好日子。” “就是那几年过好日子的时候，程福志跟第一任妻子离婚了？” “对！因为这事，程福志的父母气得不轻，他哥哥说他妈妈没两年就去世了，跟这事也有关系，说这第一任弟妹人真的很好，对公婆简直没说的，俩人结婚八年，这中间老两口都病过，这个弟妹照顾的可用心了，所以家里人对程福志离婚的事都挺不能接受的。” “离婚后孩子跟谁？” “一开始跟着妈妈，上初中之后就去找她爸爸了，孩子妈妈也去了别的城市打工，说是再没成家，程福志的哥哥说，他妈妈病重的时候，这位前弟妹还赶回来照顾了一个多月！” “不用问，程福志的第二任，一定是年轻貌美的！”韩健插了一句。 张雨辰耸了耸肩说：“那就不知道了，他哥哥说他没见过，俩人结婚也没回来过，后来生了个儿子，回家探亲也是程福志自己带着孩子回来的，俩人结婚不到五年就离了，自始至终家里人没见过这个女人！” “之后的程福志再没结婚？” “没！他哥哥说呀，程福志后来的生意做成啥样他也不知道，自从父母相继离世之后，程福志就很少回来了，也很少跟他这个哥哥联系，也就没了之前拿钱沾光的事，他哥哥觉得俩人虽然是亲兄弟，但是现在还不如街坊邻居感情深呢！” “也就是说，程福志回宁化没有任何人能够投靠，或者说他回来实际上没有任何意义！”袁方紧皱着双眉分析道。 “也许只是下意识的一个反应，闯了那么大的祸，就想回到脑子里的家乡看一看……” “不会！”袁方打断张雨辰：“1213这起案件不可能是激情作案，换句话说，凶手一定是计划了很久，也等了很久！他不可能不提前想好作案之后应该咋办！” “那就是为了回趟宁化，虚晃一枪，再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你们啥时候接到需要协查的命令的？”袁方问。 “一周前！” “所以，程福志一些具体情况，你们已经及时反馈给1213专案组的人了？” “那当然！那可是一天一汇报，一点没敢松懈！” 袁方吸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那他们来干啥？” “你啥意思？”田广志问。 “很简单，不管这个程福志是不是凶手，专案组的人都不应该以他为重心！” “你这话我就不明白了，他不是凶手当然不用查他，他是凶手为啥还不把他当重点？”田广志很不解的问。 “因为如果是他，这一切一定是他细心谋划的，警方跟着他屁股后面查他，结果永远追不上他，如果是我负责这个案子，我会把重点放在甘泉市，凶手或者说参与者肯定不止他一个人……” “你的意思是，他们在用程福志转移警方的视线？” “走，带我再去一趟程福志的哥哥家！”袁方起身抓起外套就要往外走，被田广志一把拽住。 “你干啥去？啥事不能往后放放？一会儿咱们还得动身去机场接海清呢！” “你去接就行了！”袁方说完想挣脱田广志的手，可田广志事事抓着袁方的胳膊不撒手。 “我去？人家想见的又不是我！” “她想要的是尽快抓大凶手！这一点比多少人去接机重要的多！”袁方说的正气凛然，田广志不由得松开了手，袁方趁机快速走出了办公室。 …… 朱海清一身黑衣外穿黑色长款羽绒服，神情憔悴的拉着行礼箱在接机人群中寻找着。 很快朱海清就看到了挥手的田广志，然后是几个陌生人热情洋溢的笑脸。 朱海清的心情低沉了很多，她扭头跟身旁的曹英杰示意了一下，俩人朝田广志他们走了过去。 张勇，周奇，韩健和杨光也来接机了，理由是只有谭局和田广志，太单薄了，不够隆重！ 谭局极力鼓动他们几个跟着一起来接机，因为这不是普通的接机，省厅很重视这次协查工作，他们本该热情接待，但是来的人中还有被害人家属，这种热情就很难拿捏了，多几个人，就能少一些尴尬！ 然而事实是，中巴车上几次陷入了尴尬的安静中，很显然，张勇他们四个人只是好奇的想第一时间见见朱海清而已。 好在还有田广志！ “袁方今天刚接到协查的任务，那就坐不住了，非要马上去找程福志的哥哥了解情况，我们都拦着，说往后拖一天没事，你猜袁方咋说？他说尽快抓到凶手就是对你最好的安慰！” 张勇，周奇，韩健和杨光相互看了一眼，四个人对田广志的理解能力和表达能力都十分赞许！ ------------ 第一百八十一章 协查（五）二更 朱海清没有说话，只微微一笑。 “你也要节哀！我知道，谁遇到这种事都很难接受，但是你必须坚强，现在最主要是把凶手尽快抓住！再说，之前是你自己扛着，现在有袁方在，你多少可以放松一下！” “袁方这几年可没少立功，啥样案子到他手里都跑不掉，你也知道上学时他的能力就很突出，而且这可是跟你有关系的案子，我估计袁方这几天连觉都不会睡了，不是我说你，你早就该找袁方，别人协查跟他协查，积极性能一样吗？” “没想到这么难查！”朱海清轻轻的说。 “你放心，别管啥案子，放到袁方手里，那都不叫事！” 朱海清看向窗外，八年了，他们从未联系过。 朱海清以为自己分手时说的话伤害了袁方的自尊，她深刻自我检讨过，也曾经通过同学带话，想让袁方联系她，可袁方一直没有行动。 朱海清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内疚还是别的什么，这八年中就算是有男朋友的时候，她也在关注着袁方，她跟自己解释，可能就是因为在一起三年，袁方对她太好了，而她分手的时候没能理智的好聚好散，这种亏欠感让她始终放不下袁方。 …… 就在朱海清回忆过往的时候，袁方正跟程福志的哥哥还有张雨辰坐在炕上喝酒。 袁方只在一开始问了问程福志的情况，后面三个人基本上就是聊起了闲天，到了饭点，程福志的嫂子客气了一下，袁方就不要脸的留下吃晚饭了。 “……你们小时候玩的那些跟我们没法比！”程福志的哥哥喝了点酒之后，随意了很多：“别看你们小时候有玩具，那根本不好玩！我们玩啥？不用花钱，全是自己手工制作，现在想想，真是有意思！” “我们小时候也没啥玩具！”张雨辰反驳道：“咱们也就差个十来岁，差别不大！” “你比程福志大几岁？”袁方问。 “三岁！” “那还真是差的不多，程福志今年四十二，你也不过才四十五。” “差三天我也是哥哥！小时候啥啥都得让着，大了呢？人家有本事了，连回来看看我这个哥哥都想不起来！” “他可能是真忙！在外面的人，不容易！”袁方感慨了一句，跟程福志的哥哥碰了一下杯，俩人一人抿了一口。 “你说这话我信，不容易！我也劝过他，不行就回来，还能饿死？可他不干呀，唉，打小就是个有主意的。” “别管咋说，你们也是有个兄弟，不像我们，现在大了不觉得啥，小时候大部分时间就一个人玩，那真是打小就知道啥叫寂寞孤独！”袁方又感慨道。 “唉，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好，两人有两个人的烦！老二的性子不随和，有点轴，经常惹祸，你说他干了啥坏事吧，其实也不是，可他就有本事在外面玩着玩着，就变成一帮人追着他打，那时候年纪小也不敢跟家里说，我看见了就出头帮他打架，打完了一问，好家伙！他自己都不知道因为啥！” 程福志的哥哥喝了一口酒接着说： “我倒不是埋怨啥，就是觉得小时候帮他打了那么多架，我身上的伤比他还多，按理说我们哥俩儿应该很亲才对，是不是？他走了这些年，我是真惦记，可人家不惦记我啊！这要不是你们来，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外面又闯祸了！唉，你们说这次我可咋帮他？这几天我是吃不下，睡不着的，你们说，不管他在外面遇到啥闹心的事，跟哥哥说说，亲哥俩儿，怕啥？他要是跟我说说，也许就不是这个结果了！” “你应该有他电话吧？他忙想不起来你，你可以找他呀！” “打过！人家几次说忙给我挂了，你们说我还上赶着个啥劲儿！唉，俩孩子，闺女大学还没供出来呢，儿子刚上高中！他这是作啥妖！” “他对孩子咋样？” “好得很！要不然我那侄女也不会上了初中就去找他，如果不好，别说我会拦着，她亲妈也不能让啊！我那大侄子我就见过两回，一次是我爸还活着，一次是我爸去世的时候，那时候孩子还小，老二一个大男人带着孩子，把孩子收拾的可立整了！孩子跟他也亲，俩孩子跟他都亲！” “你这几天有没有跟程福志的两个孩子通电话？” “我就没有俩孩子的电话！”说到这，程福志的哥哥气得不行：“有那么句老话叫长兄如父，对不？我倒没想着他能咋样，最起码让我能联系得上，逢年过节的，你人回不来，电话到了也行啊！俩孩子妈都不在身边，我媳妇儿想着给孩子买点衣服啥的寄过去，你们猜咋着？人家连地址都不给！这话说起来都是差不多十年前的事了，你们说我还能咋着？” “你刚才说他小时候经常被人追着打，他自己还不知道因为啥？那到底是因为啥呢？” “因为啥？因为他傻呗！几个孩子一块玩儿，难免有使坏的，然后就往他身上推，他也不解释，扭脸就知道跑！你们说，你跑了不就等于认了吗？这道理还用我讲？上学了也是这样，三天两头的被老师留下罚站，十次有九次不是他的问题，我跟他讲要学会替自己辩解，他梗着脖子说‘说了也没人信！’哎呦，我跟你们说，别看我比他只大三岁，但是我操的心比我爸都多！有些事不能跟家里说呀！” “我咋听着程福志有点轴，也有点……木讷！” “你还挺能整词儿，就是傻！要不说他出去我惦记呢，谁不是挑软柿子捏？他这毛病，我爸妈也知道，能找个那么好的媳妇儿不容易，他还不知道珍惜！有俩臭钱就嘚瑟！我妈病的时候总念叨，说老二没福气呦！唉，我还以为他这些年在外面闯荡，咋也练出来了，谁知道还是这么没用！” 程福志的哥哥说着举起杯又跟袁方碰了一下，然后一口喝下了杯中酒。 …… ------------ 第一百八十二章 协查（六）一更 袁方和张雨辰离开的时候，程福志的哥哥踉踉跄跄的送到大门口，嘴里还不停的嘟囔：“找到他告诉我一声，俩孩子不能扔下不管，我得管！” 袁方和张雨辰嘴里都应着是，心里都不是滋味。 俩人上了车，因为喝了酒，张雨辰发动了车子，但没有开，只是打开了暖风，俩人一人一根烟，坐在车里唠上了。 “你啥想法？这顿酒是你成心喝的，目的达到没？” 袁方挠了挠头说：“其实我听完这个案子第一个反应就是，程福志不是凶手！为啥呢？一是如果是他，他不会案发后三天才离开，二是离开的方式也尽量不让警方知道才对！更何况，还有两个孩子呢！” “可唯一活下来的人指认了他，而且，案发时他确实到过现场，要不然警方也不会在监控里看到他！” “对！但是，有没有可能就是巧合？说实在的，甘泉市也好，珠州省也罢，那都不是咱宁化能比的，那地方的同事，个人能力和高科技设备恐怕都能甩咱们几条街，可为啥半个月过去了，他们还在抓着程福志不放？” “你的意思是，他们手里再没有别的线索了？” 袁方点点头说： “越是这样，越说明这起凶杀案是经过凶手精心策划的，可如果精心策划，凶手还是程福志，他咋会用身份证买火车票告诉警方他去了哪里呢？就算是想迷惑警方，有监控录像足够了，查不到他在哪不是更有效果？再说，他没有案发转天就跑，是第三天，他就不怕在火车上直接被抓？别忘了遇害的人都是谁！毋庸置疑，这是一起仇杀！程福志有没有可能跟被害人扯上纠纷？” “别说，你这么一分析，我也觉得程福志……蹊跷！你说……咱俩就是分析，就是一种假设，你说有没有可能你那个同学的弟妹，没说实话？甚至参与其中？因为现在警方就靠她的指认才盯死了程福志！” “这事得跟专案组的人碰一下才知道，但是吧，我觉得啥呢，别管多大的仇，舍了孩子去套狼，都不应该是一位母亲能做的出来的，这一点说不通！再说，当时这个弟妹可是进行了抢救工作，说不准就没命了，想要逼真风险有点大，不逼真，他们真当警察是吃干饭的？” “也对！如果不是弟妹参与了，她咋就认准了程福志呢？” “我记得警方通过调取监控找到了几个嫌疑人，其中之一是程福志对不对？” “对！” “警方不可能只查程福志，可到目前为止，警方没有破案，说明那几个嫌疑人可能已经被警方排除了，只剩下程福志了对不对？” “对！” “那么问题来了，程福志是咋收到消息在警方怀疑他之前离开的呢？” 张雨辰有点没跟上袁方的节奏，他愣了一下，他以为接下来的问题会围绕现场凶手留下的线索展开，没想到又绕到程福志身上，而且这个问题确实是个问题！ 袁方根本不用张雨辰在旁捧哏，自己就又接着说上了。 “有些事可以是巧合，有些事巧不了！如果凶手没有在现场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那么程福志就很关键！这也是为啥专案组会赶过来的原因，也是海清会找我协查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1213专案组也知道程福志未必是凶手，但是，目前只有找到他才能进一步了解案发现场的情况，因为他们通过十几天的侦查，啥线索都没有找到？”张雨辰有些不可置信。 “对！这说明啥？这起凶杀案肯定是团伙作案，而且是深思熟虑，谋划再三的仇杀！究竟是跟法院还是省厅那边有仇，不好说！咱们现在要找到程福志，要知道是谁给他的消息让他跑！熟人还是陌生人？熟人好办些，不需要先取得信任，但也需要些证据让程福志知道事态的严重性！陌生人呢？更不用说了，不拿出点证据，程福志会信？” “嗯！” “啥证据呢？一定是警方怀疑程福志的证据！要不然程福志没有必要跑，他是觉得警方看到这个一定会怀疑他，他有嘴也说不清才会跑！……对了，他哥哥不是说他从小就不会解释，遇到事就知道往他哥哥那跑……” “可他回来没找他哥哥呀！” “不管咋说他也四十好几的人了，还能那么没分寸？他这些年没联系他哥哥，不知道是因为混的没有以前好了，还是真的有钱就忘了本，他好意思惹了事一头扎进他哥哥家？但是他遇到事第一反应还是会找他哥哥！”袁方直起身子，目光炯炯的道：“查！查程志福的哥哥家周围所有小旅店和网吧！” “网吧？” “他手机关机了，想了解情况，或者跟孩子们联系，只能上网吧！” “可上网吧，住旅店都需要身份证啊！小旅店好说……” “有钱能使鬼推磨！他四十多岁的人了，谁还能把他看成未成年？只要多给些钱，找个单间……包宿！他连住旅店的钱都省了！”袁方兴奋了起来：“这是你的地盘，先给我查明这附近有多少网吧，多少小旅店！” 张雨辰赶紧拿起电话联系。 袁方也没闲着，他给周奇，张勇，韩健和杨光发去定位，让他们过来集合！ 半个小时之后，周奇开车拉着张勇他们到了，张勇下车就问：“你是不是掐着时间给我们发的信息？” 韩健也说：“我们刚把海清送到酒店，你的定位就发来了，一分不差！” 周奇问：“是不是有线索了？” “废话！”袁方没好气的回答：“让你们准点下班，你们不愿意啊！那我还不成全你们！” 张勇叹了口气说：“海清很憔悴啊！小花……啥时候回？” 袁方突然感觉一盆凉水从头上浇了下来，并不是这两个人名同时出现，而是，他今天忘了跟小花汇报工作了，而小花也没给他发消息询问，这很不正常！小花对他好像有点……冷淡了！他心里怎么能不发冷！ 袁方在寒风中发了一会儿愣，这让奸计得逞的张勇很是自得！ ------------ 第一百八十三章 协查（七）二更 张雨辰走过来拍了一下袁方说：“我的人马上就到了，你看咋分组？” 袁方这才回过神来，跟周奇他们大概介绍了一下情况，然后说：“一会儿管片民警会带着程福志的照片过来，咱们分成五个组，由民警引路，挨家检查这附近的小旅店和网吧，见到程福志就地按倒带回！” “等会儿！”韩健举手：“我有个问题，照你这意思，程福志知道身份证的重要性，那他为啥还要买火车票呢？做长途车管的肯定松，而且没有明确的目的地，这样不是更好吗？” “这也是我认为程福志不是凶手的另一个原因！1213案件是经过精心策划的，不会有杀完人不知所措的情况，也就没有慌乱之下买票逃离的情况，只有在突然知道自己被怀疑了，才会慌忙之中做出这个选择，但是，在火车上的时候，程福志有足够的时间想明白，所以，下了火车，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他就这样在网吧或者小旅馆猫着？” “不是简单的猫着，他希望等到警方抓住1213案真正的凶手，他也就能见光了！可咋知道外面的情况呢？他手机关机，说明他知道手机可以让警方查到他在哪，上网是他这个年纪可以想到的办法！” “他就不会再买张电话卡？”杨光皱着眉问。 “有道理！今晚先查网吧和小旅店，如果没有收获，明天调取附近商业街中有卖电话卡的街道的监控！再不行就挨条街排查！” “你就算准了他会在这附近了？”张勇冻得缩着脖子。 “对！他想找一种安全感！只有他哥哥才能给的安全感！所以，他会尽量离他哥哥近一点。” “你们不冷吗？人家民警已经到了，赶紧分组吧！”韩健一边蹦着一边说。 …… 袁方他们行动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一点半了，袁方的要求，如果网吧没有程福志，也要问问网吧的人见没见过，他觉得程福志这十几天不会只待在一家网吧！ 这个嘱咐遭来了周奇他们的白眼。 袁方和张雨辰带着两位民警一组，负责检查离程福志哥哥家最近的几处网吧和小旅店。 其他人四人一组，周奇他们四人被拆分到各个组里，每个小组手里拿着需要检查的名单，大家斗志昂扬，顶着寒风出发了！ 所有人都以为这将是一个不眠夜，大家见到超市，周奇他们为了表示感谢，买够了烟，一人发了一盒，准备大干一场！ 谁也没想到，烟盒还没拆封呢，袁方那边就传来消息，程福志抓到了！ …… 这么快抓到程福志，可以说是袁方的运气，也可以说是他推断的正确。 袁方拿着民警准备好的地图，看了一会儿，指着一家网吧说，咱们先去这家！结果程福志就在这家！ 网管说，程福志刚到，也就是刚开机，袁方咧着嘴笑道：“运气！” …… 民警们回到各自岗位了，袁方他们带着程福志回到队里，张雨辰也跟了来。 程福志耷拉着脑袋一路上一言不发，进了审讯室依旧一言不发。 袁方端着一杯热茶，带着张雨辰和杨光来到审讯室，其他人被他赶回家了。 “我今晚上跟你哥哥喝了一顿酒。”袁方打了一个哈欠，喝了口茶，慢悠悠的说。 程福志猛地抬起头。 “你说你，打小就是个不能扛事的，现在这把年纪了还是！你跑啥？”袁方放下茶杯，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问。 程福志喘着粗气，吭哧了半天，一句话没说出来。 “唉呀妈！”袁方搓了搓脸：“就你这样的，哪来的勇气勇闯天下的呢？你是不是对自己有啥误会？就你这样的，我现在可以下结论，先声明啊，我不知道你在甘泉市混成啥样，就以目前我对你的了解，你屁都不是！挣多少钱都得让你赔进去！” 程福志垂下头，哽咽的说了一句：“我没杀人！” “我知道啊！所以我纳闷你跑啥？” 程福志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袁方。 “你看啥？你小时候都因为啥被人追着打心里没数吗？是真没数吗？这事你跑回来找你哥，你哥能帮你干啥？他就是想帮你出气，都不知道该打谁吧？再说，你没做，你倒是说啊！你跑了那不是让人觉得就是你吗？” “我说了，能有人信？”程福志委屈的问。 “废话！你一个人咋能砍死那么多人？说的通吗？警方就算是对你有怀疑，请你协助调查，你就实话实说呗，你还能编一个同伙出来？对不对？就像现在，我问你啥，你就答，凡事都有因果和逻辑，你骗不了我，我也不会往你头上扣屎盆子，就这么简单！” 程福志半信半疑的看着袁方，袁方呵呵一笑问： “你是不是有过被冤枉的经历？我就是瞎猜的哈，因为啥呢？一般正常人都能明白的道理，我发现到你这行不通，你是不是觉得抓不到凶手，我们就得找人背锅？” 程福志一副要不然呢？的表情。 “我问你哈，你知不知道一起案子从侦查到最后审判，这个过程要过多少人的手？你肯定不知道，那我这么问，你觉得要想让你背锅，我们是不是需要大面上说得通？比如作案动机，总得有吧？而且很重要，不是随便一个理由就能成立的！说你跟被害人之前因为买白菜发生过冲突？这不成立呀对不？诶，你认识被害人吗？” 程福志摇了摇头，紧跟着又点了点头。 “这是几个意思？” “我给庄楚楚家做过装修。” “庄楚楚？有两岁孩子的那个？”袁方马上想到了朱海清的弟妹。 程福志点点头赶忙又说：“其他人都不认识。” 袁方了然的哦了一声，接着又问道：“你看，这里面就有个逻辑，是啥呢？如果你跟庄楚楚之间有矛盾，你想杀她，可最后咋会只活了她呢？对吧？你肯定上车就奔着她去，先砍死她再说。” 程福志狠狠点头。 ------------ 第一百八十四章 协查（八）一更 “所以说，不是你想的，随便找个人背锅就可以的，咋背？你连最起码的作案动机都没有，你啥时候给庄楚楚家做的装修？” “三年前。” “三年前？” “对！她可能觉得我这人干活要价都比较实诚，这两年她又帮我介绍了几个客户，所以她家有啥漏水，换线路这种活儿，我就免费帮她干。” “哦，就是说，这两年你们一直有联系。” “对！” “她家离案发那个小区远吗？” “就在那个小区里！和她老公的大伯在一个楼里！” “哦？你当天去案发现场，不会是她找你的吧？” “不是！她之前不是给我介绍客户吗？其中有一家也在那栋楼里，我那天去是因为那户人家的浴霸坏了。” “这你也管？你装的？” “不是我装的，但是，人家找我了，我想着能帮一下就帮一下，可能是线路或者接触的问题，也好弄，万一能给我介绍客户呢，现在我们这行不好干。” “你几点去的？” “本来说好下午四点的时候过去，结果我去了，他家没人，打电话说是临时有事，让我晚上六点再过去，等六点我过去，家里还没有人，他们又说让我八点过去，我就有点不高兴了，这事按理说也不是我的问题，一趟趟的，一下午啥都没干，但是我嘴上没说，到晚上九点的时候才过去。” “他们也没打电话催你？” “没有。” “你都是开车到地下停车场再上楼吗？” “几个客户都是那个小区的，小区地下停车场有时候没有保安执勤，就算有，也是自动刷卡通行，我三年前给物业塞了点钱，办了一张卡，客户他们都有自己的车位，装修的时候我就用他们的车位，你也知道，我们做装修的都是一堆堆的东西往楼上搬，能停在电梯口方便很多，时间一长就习惯了。” “你自己开车去的？车停哪呀？” “我寻思着用不了多少时间，就随便找个停车位。” “所以警方会怀疑你，因为你从下午开始，一共去过三次案发现场，而且你不是业主！” “对！而且吧，我去的时候，因为停的不是公共车位，往电梯走的时候，有点动静就回头看一下，看上去是挺可疑的，再加上我下地下停车场之前给客户发信息说我到了，等我走到电梯口收到他的回复说他不在家，我电梯都没进就又急匆匆的走了，你说，谁看了不起疑心？”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最后一次，就是晚上九点的时候再次到过案发现场，你看到了啥？” 程福志顿时面露惊恐，他使劲抓了抓头发，很痛苦的说道： “我随便把车停在了一个空位，然后朝电梯走，路过一辆七人座的suv，就那么停在路中间，我就好奇的过去，脸贴在玻璃上，仔细的往里面瞅了瞅，唉……我当时吓得魂都没了，扭身就跑，我咋会想到那地方监控看不到，只能看到我走进盲区和跑出盲区的视频……” “你咋看到自己的样子的？有人把监控视频发给你了？” 程福志愣住了，他不想把朋友拉进这趟浑水中，可没想到自己说着说着还是把他露出来了。 看着程福志在犹豫，袁方笑了笑说： “你这人，真是该多想的不想，不该多想的瞎想！给你发视频这个人，当初发的时候就知道，迟早会被人知道，为啥呢？你想啊，如果你没信，警方肯定找到你，问询一番之后，那个人自然就会露出来，你信了，就像现在，你还是需要把他说出来，对不对？所以说，你不用操心别人，现在最重要的是洗脱你的罪名，我觉得他能理解！” 程福志想了想，觉得袁方说的有道理，他咬了咬牙说道： “是那个小区的保安队长，叫尚云龙，我在他们小区接了好几个活儿，连着干了几年，没事就请他喝顿酒，你们也能理解，县官不如现管，我跟他关系好了，省了不少的麻烦。” 袁方点点头问：“你的手机我们在后台查过了，没人给你发视频，说明他应该是找到你，当着你的面放给你看的对吗？” 程福志嗯了一声说： “那天晚上我到家之后，咋想咋觉得别扭，后悔自己没有当时报警，但是我没想到那个地方监控照不到，等云龙找到我，给我看手机上的视频，我吓得当时就坐地上了！我觉得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尚云龙劝你赶紧离开？” 程福志连连摆手说：“他劝我主动跟警方说明情况，我不敢啊，就，就跑了！” 袁方皱了皱眉，如果尚云龙不是凶案的参与者，程福志这条线也就断了！ …… 袁方跟程福志解释了一下，说甘泉市那边的专案组成员也到了宁化，明天上午肯定要跟他见一见，见完之后他就可以回去了，袁方还嘱咐一定要好好跟他哥哥待两天。 程福志突然红了眼眶，嘴里嘟囔着：“前些年做生意赔了不少钱，这些年一直在还债，没脸见哥哥……” 袁方叹了口气说：“真正关心你的人，要的只是你的平安！” 袁方安排好程福志，和张雨辰杨光回到办公室。 “这么看，那个保安队长像是没有参与。”张雨辰递给袁方和杨光一人一支烟。 袁方接过烟说： “这个人的情况只有问问专案组的人才知道，但是这里有个关键点，作案团伙显然是知道哪里监控照不到对吧？程福志在那个小区干了好几年，跟保安队长这么熟都不知道这个事，而且这种事一般业主也不会知道，没人会去注意这个。” 杨光举着打火机把三个人的烟点上，说：“所以说，犯罪团伙中极有可能有小区内部的人，或者说跟物业打听过这些事！这一点我觉得专案组的人能想到！” 袁方点头说：“等见了他们，咱们多了解一下案情，也能知道他们卡在哪了！我就想不明白，犯罪团伙不能是从天而降的吧？总得有进入盲区和出盲区的镜头吧？咋就找不到嫌疑人呢？” ------------ 第一百八十五章 协查（九）二更 “还是等天亮了见到专案组的人问清楚了，你再动脑子吧！”杨光看了看表，已经一点多了，他看了眼袁方和张雨辰问：“你们回不回家？” 张雨辰忙说：“我得回！明天还一堆事呢！” 袁方伸了伸懒腰说：“我就不回了，省得折腾！” 杨光拉着张雨辰就朝门口走：“咱俩打一个车，你住哪？” 张雨辰被杨光拉到门口，还不忘扭头朝袁方竖起大拇指。 袁方傻笑了两声，嘟囔道：“得跟谭局申请整出个宿舍！” …… 转天上午，袁方趴在办公桌上睡得正香，被张勇大力推醒了，他迷迷糊糊的坐直了身子，眯着眼一看，登时就精神了！ 朱海清仍旧是一身黑衣，黑色的长款羽绒服被她挽在臂弯处，长发被简单的束在脑后，她面色有些苍白，看起来有些憔悴，可望向袁方的眼神中却像是有些波澜在微微翻涌。 让朱海清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袁方看着比她还要憔悴！ 张勇捅了一下呆愣住的袁方，凑到耳边说：“把眼屎擦擦！” 袁方赶紧搓了搓脸，拢了拢板寸的头发，擦了擦嘴边的口水，这才站起身对朱海清说：“你先坐，我去洗把脸！” 朱海清尴尬的笑了笑说了声：“好！” 袁方再回来，精神了很多，主动上前跟曹英杰握了握手，开口就是案情： “昨晚审了一下程福志，估计你们也知道凶手不是他，他一出一进盲区的时间太短，没有作案时间！再有，他也不是参与者，他之所以会跑，是因为小区保安队长尚云龙跟他私底下关系不错，告诉他警方对他有怀疑，他吓得就跑了。” 袁方说着拿起办公桌上的烟，递给曹英杰一支，又下意识的递给朱海清一支，俩人都接过烟，张勇赶忙要帮着点上，朱海清抬手微笑拒绝，张勇狠狠瞥了一眼袁方，袁方自己给自己点上之后，后知没有后觉的继续说道： “尚云龙应该是从警方那里知道，警方怀疑程福志了，但是他那时候并不知道庄楚楚，就是海清的弟妹会指认程福志，他只是单纯的出于友情给程福志提了个醒，方法是在俩人私下见面时，给程福志看了监控视频！” “程福志从小就是个遇事只知道逃避，不知道解释的性子，这岁数了依旧本性难改，他看完视频，尚云龙劝他跟警方解释清楚，他听不进去，买票就想往老家跑！” “我现在不知道你们的侦查方向，这个尚云龙的表现，咋说呢，至少在程福志的嘴里是因为哥们儿义气，你们查没查过他？犯罪团伙能清楚的知道地下车库中哪个点是监控盲区，极有可能是有小区物业内部人员参与，至少也是被询问过……” “你能不能让曹队说两句？”周奇走过去拽了拽袁方。 袁方马上说：“对对！你们先坐，内啥，吃早点了吗？韩健你快给他俩沏茶，你俩喝啥？” “还会不会说人话？至于不至于！”张勇朝袁方咬牙瞪眼，恨铁不成钢的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曹英杰笑了笑说：“袁队是性情中人，难得！” 韩健笑嘻嘻的赶紧接口道：“我们袁队就不能碰到案子，一碰到案子，那张嘴就拦不住！” 曹英杰和朱海清坐到沙发上，朱海清看着袁方，眼神充满感激之情说：“辛苦你了！听说，昨晚忙乎了一宿。” 袁方挠了挠头傻笑说：“这不是应该的嘛！”然后又正色道：“你也要尽快走出来，现在重中之重是抓到凶手！” 朱海清点点头。 袁方又看向曹英杰问：“你们是不是先见一下程福志，别光听我说，你们听听他说或许能找到啥线索！” 曹英杰很认同，袁方马上安排杨光和周奇陪同去见程福志。 袁方以为朱海清也会跟着去，他正好趁着这个机会醒醒盹，再吃点东西垫一垫，哪知朱海清根本没动。 周奇他们走了之后，张勇和韩健都说闹肚子也出去了，办公室里就剩下袁方和朱海清了。 袁方直挺挺的坐在椅子上，面上保持着适当的微笑，心里却琢磨着怎么让这哥俩儿多加加班！ “你这些年……挺好的？”袁方没话找话的问完就后悔了，都这样了还能称之为好？ 袁方刚想纠正，朱海清已经泪如雨下了。 袁方顿时慌了，他赶紧拿过一盒纸巾递给朱海清，口中劝慰道： “世事无常，你要尽量想开一些！我知道这种事说啥都没用，谁摊上都受不了，但是吧，你也不能总这么伤怀，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我走了，我是希望活着的人尽量快乐舒坦的生活，毕竟，内啥，人生苦短嘛！早晚能见着！” 朱海清抽出纸巾擦了擦脸上的勒痕，哽咽地说：“谢谢你这么尽心的帮我！本来昨晚上见你没去接机，心里还有点别扭，可今天早晨知道你只用了几个小时就把程福志抓到了，我……很感谢你！” “你说这话就见外了，都是老同学，是吧……”袁方想说就是陌生人的案子他也会这么尽力，但是考虑到朱海清目前的心里状况，袁方咽回去了，他故作轻松的问：“你咋没跟着去审审程福志呢？” “我信你！” 袁方哦了一声，一时竟不知道再创造个啥样婶的话题合适。 场面有些尴尬，袁方有些着急，他飞速的转动这脑子，想着展开一个新话题。 “我这段时间的脑子和心情……不适合参与到案情的审理和侦查当中。”朱海清垂着头，低声说。 袁方又哦了一声，这次多说了三个字：“能理解！”还有一个问题被他卡在喉咙处没有放出来‘那你来干啥？’ 朱海清像是知道袁方想问的问题，解释道： “知道程福志在宁化，我马上就想到了你，一开始没好意思叨扰你，可一直查不出程福志的下落，专案组那边也没有进展，情急之下，没经你同意，就联系了你们省厅要求指派你协查，也不知道有没有给你带来麻烦……” “没有，没有！”袁方连连摆手，可摆完手又不知道说啥。 “我是在出发前才决定要一起来的，一是着急进展，二是散散心，三是……给你赔个不是，当年分手的时候，我说的话重了些，希望你别介意！” “啥？当年？你说啥了？” ------------ 第一百八十六章 协查（十）一更 朱海清抬起头认真的看着袁方，她想找到袁方口不对心的证据，可她看到的的确是一张蒙圈的脸，朱海清的心情一下子跌入了谷底，她自嘲的笑了笑说： “这些年我一直担心那些话会影响你，看样子，我高估我自己了！” 袁方双眉一挑，这该咋回答？他确实一时没想起来当初分手的时候朱海清说了什么，但是，只要允许他认真回忆一下，袁方还是能想到的。 袁方叹了一口气，说： “分手的时候肯定都带着情绪，再说你说的也对，我不是一个心怀大志的青年，安逸舒适确实是我的追求，我到现在也是这么想的，这只能说是啥呢，是性格的关系！至于当初跟不跟你回甘泉市，没有对错一说。” 其实袁方美化了朱海清的原话，原话是：你就是烂泥扶不上墙！你说的全是借口！你不仅懒惰，而且极端自私！就你这个样子，注定一辈子一事无成！你就不该上这个大学，赶紧回家找块儿地种去吧！ 朱海清当时确实是气急了，她跟袁方在一起三年，一直是别的女生羡慕的那一个！袁方不仅长相英俊，身材挺拔，而且幽默风趣，还很懂得照顾体贴朱海清，事事顺着她，最重要，不管谁向袁方释放暧昧，袁方都能得体的拒绝，朱海清很享受被袁方宠着的感觉，在她看来一定是袁方爱极了她才会这样，所以一起回甘泉的事理应没有任何阻碍！ 可平时听话的袁方，偏偏在毕业后的去向上执拗了起来，他知道朱海清说的全是对的，朱海清的家人在甘泉市乃至珠州省都能极有效的帮助两个人成长，这远不是袁爸能比的，但是袁方就是想回宁化，这个念头从来没有一丝动摇过，至于俩人的恋情，袁方觉得还是年轻惹的祸，思虑不够周全，动了情就行动了，还以为一切都会水到渠成。 朱海清被袁方宠溺了三年，毕业后赌气回到甘泉，她本以为袁方会受不了失去她的日子，很快就会追来，可现实中，受不了的那个人是她！ 朱海清生性好强，她不想向袁方低头，她觉得开始新的恋情就是忘却旧恋情的最好法宝，结果却发现，她被袁方宠坏了！没有哪一个男朋友能不用她说话就能知道是什么意思，没有哪一个男朋友能在她情绪不佳的时候逗她开心，更没有哪一个男朋友能无限包容她的坏脾气…… 几年过去了，朱海清不愿意承认自己放不下袁方，只能自己骗自己说是因为分手时说的话太重，让她一直耿耿于怀，可今天见到袁方眼中再无宠溺，她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袁方看着又啪嗒啪嗒掉眼泪的朱海清，有些挠头了！ 该怎么办？袁方心里一万匹骏马在狂奔！ 其实朱海清多少有些误会袁方了，袁方对待感情确实很忠诚，也很认真，但是这里面有个性格原因，那就是他懒！在袁方的认知里凡事有舍才有得，这个舍……得认！没有鱼和熊掌兼得的好事，就像谈恋爱，想找个女朋友，还不愿意女朋友管太多没了自由，这本身就是相互矛盾的要求，所以袁方从俩人相恋开始时就彻底缴械投降，心甘情愿的被朱海清奴役，因为他懒得抗争！ 同理，分手的时候，袁方也洒脱，虽然也难受一段日子，但是他接受！不然呢？想那么多，累！ 在感情的世界里，男人和女人的视角是平行线，女人以为的以为，男人从未这么以为过！ 朱海清越哭越委屈，袁方越看越着急，就在这时，谭局推门进来了，只是一个照面，袁方还没来得及欣喜，谭局就消失了，门重新关好了。 袁方以为自己刚才产生了错觉，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幻觉可以这么清晰吗？” 朱海清扑哧一下笑了，袁方挑了挑眉，他不知道笑点在哪。 朱海清抽出几张纸巾又擦了擦脸，像是不经意的问：“你怎么一直没结婚？” 袁方下意识的想到李小花，这两天他们的沟通很少，他是因为忙，小花呢？会不会是有什么变化了？ 袁方的愣神让朱海清误会了，她赶忙自认为善解人意的说：“我不是也单着，找到合适的很重要。” 袁方心不在焉的哦了一声，这时，张勇和韩健回来了。 袁方顿时来了精神，朱海清却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眼神厌恶的看了一眼张勇和韩健，嫌弃的表情毫不隐藏。 “我刚要去救你俩，吃啥吃的拉肚子？是不是体内缺啥？是不是缺德了？”袁方扬着头问，少了之前的拘谨。 韩健瞥了一眼耷拉着脸的朱海清，忙解释道：“谭局让我们回来整理下供暖管道藏尸案的卷宗……” 张勇自然也看到了朱海清的脸色，打断韩健成心问道：“小花啥时回啊？这说话可就是元旦了，她会不会想在家跨年？你是不是得表现一下，干脆飞过去一起过新年吧！多好的姑娘，你可别又整飞了！” 袁方终于找到了台阶，他站起身，从桌上拿起手机，对张勇和韩健说：“你俩陪海清待一会儿，我去打个电话。” “去吧，问清楚啥时候回，告诉小花，回来我请她吃正宗的羊蝎子！”张勇挥手说道。 袁方朝朱海清点下头，没有多看一眼朱海清眼神中的探究和惊愕，拿着手机出去了。 袁方走到楼梯口，点上一支烟，这才打通李小花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接通了，袁方刚喂了一声，电话那头传来他熟悉的声音：“儿子，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袁方蒙了。 “喂！吓傻了？” “这是啥情况？小花回来了？” “不是，你妈我到海州了！” “你干啥去？”袁方惊到了。 “废话！小花想让我过来看看海，咋地，不行啊？” 袁方突然意识到，袁妈这是不远万里去帮他说服未来的丈母娘和老丈人去了，想通这一点，袁方顿时感动的无与伦比！ ------------ 第一百八十七章 协查（十一）二更 “行行行！就是……辛苦了！” “傻儿子！你放心吧，小花好着呢，她爸妈人也好，我前天晚上到的，这两天连玩带吃的，没少给人家添麻烦，这份情将来可就靠你补上了！” “我补！我补！你们啥时候回？” “我刚来就想让我回呀？是想让我回，还是想让谁陪着我一起回？”袁妈在电话那边爽朗的笑了起来，然后将手机交给李小花。 “喂，阿姨不让我告诉你她来了，所以……” “前天晚上半天才回信息，是去车站接我妈了吧？”袁方说的很是温柔。 “嗯，我爸妈不放心我去宁化发展，阿姨就过来了，他们聊得挺好，我爸说先让我过去看看，他一直觉得自己还年轻，想再干点什么，海州他是不敢折腾了，就想着将来去宁化看看。” “折腾！来宁化可劲儿折腾！有我呢，怕啥！跟叔叔说，想干啥咱就干啥！” “那你自己跟我爸说！” 李小花利落的把电话又传到她爸爸手里。 袁方没想到李小花的爸爸就在旁边，他迅速调配所有脑细胞，全力以赴的让李小花的爸爸既感觉到他踏实，又感觉将来到宁化发展无限可期！ 俩人聊了好一会儿，等挂了电话袁方才想起来，忘了问归期！ …… 等袁方打完电话重新推开办公室的门，曹英杰他们已经审讯完程福志，坐在办公室里聊着案情。 袁方马上调整状态，没有注意到朱海清那带着怨忧的眼神。 “……我让程福志先去他哥哥家看看！”周奇说：“他手机已经开机了，曹队跟他说好了，让他等电话，到时一起回甘泉，他也同意了！” 袁方点点头，递给曹英杰一支烟，问：“下一步你们打算咋办？程福志这条线索是不是也没啥能用的上的？” 曹英杰接过烟，袁方帮他点上，他先是叹了口气，然后说道：“本来还抱着一点希望，现在看，唉，至少目前为止，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尚云龙我们之前查过，没啥可疑之处，等回去以后再看看吧。” “有一个地方我不太想得明白，”袁方吸了一口烟：“你们能通过监控找到程福志，难道就没有别人在案发前进入监控盲区？” “有！但都排除了！” “车呢？” “也查了，本身能够经过那个监控盲区的车就不多，要不然那块地方也不会成了盲区，所以很容易排查。” “都是小区的业主正常经过对吗？”袁方问。 曹英杰刚要回答，突然看到袁方的眼神好像别有深意，他愣了一下，皱着眉头问：“你是不是有啥想法？” “我需要先知道你们的想法。” 曹英杰此时对袁方的看法已经有了本质的改变，来之前，宁化这边的协查工作一直没有进展，他本来打算到宁化后，亲自查程福志的行踪，可没想到临行前朱海清非要跟着，而且还推荐了袁方。 朱海清是谁？被害人又是谁？这个面子，别说是专案组的人，就是省厅的领导都要给！曹英杰只好让另一位专案组成员留下，他自己带着朱海清来宁化。 可今天早晨，让曹英杰万万没想打到的是，周奇和韩健去招待所接他们的时候告诉他们，程福志不但已经抓到，而且已经审完了！ 这速度让曹英杰对袁方有些刮目相看，再加上见到袁方之后的一些交谈，曹英杰对袁方已经很是赏识了，这个时候也就没必要藏着掖着，曹英杰认真的回答道： “案发现场没有留下任何凶手的痕迹！案发现场包括地下停车场那块儿监控盲区，还有……车上！指纹和脚印都没有留下！按理说，凶手行凶后，在车外的地面上留下血滴再正常不过，但是，实际情况是血滴很少，对凶手的移动方向没有任何指向性！这些足以说明犯罪团伙的这次行动是经过周密策划的！” “被害人身份你应该知道，其中坐在驾驶位置上的是我们的领导，也是海清的父亲，身中了八刀，副驾驶是我们领导的弟弟，身中七刀！后面的几名被害人，基本上都是一刀致命，我们将这起凶杀案定性为仇杀！” “我们一边调取案发现场周围的监控，一边排查坐在前面的两位被害人这段时间经手的案件，双管齐下！但是在调取监控的过程中，我们发现可疑车辆和可疑人员都非常少，我们认为之所以非常少，很有可能是因为犯罪团伙对于该小区非常了解！或许，他们就是该小区的业主！” 袁方认同的点头道： “首先不是那个小区的人或者车，警方很容易查到，都有谁进过小区，谁进过案发现场的地下停车场等等这些，都应该能查到！” 曹英杰马上接口道： “可问题就出在这个应该上！我们查了案发当日所有进出小区的车和人，挨个做了问询，没有任何发现，好像这个犯罪团伙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作案之后又直接回天上了！” “占用被害人车位的车是啥情况？” “占车位的是去访友的一家子，三口，孩子才八岁，我们核对了当时他们要去的人家，也调取了电梯的监控，确实没有问题，但是有一点跟我们获得线索有出入，孩子爸爸特意找了张纸写了电话号插在雨刷器上……” “可弟妹说，海清的爸爸当时还下车找过电话号，没找到！他们来访友，为啥不停在地上？” “地上没有停车位了，他们给朋友打了电话，朋友下来带着他们停到地下车库，孩子爸爸想留个电话，挪车也方便，我们仔细看过监控，孩子的爸爸确实往雨刷器上塞了什么，至于被害人为什么没有看到，我们现在还没找出原因。” “这一家三口要去的那个朋友家，有没有找程福志做过装修？” 曹英杰愣了一下才回答道：“没有问到这个问题。” 袁方马上解释道：“既然确定是团伙作案，人数上就不好说了，用个好听的词叫各司其职！” “你的意思是说，停在被害人车位的这一家三口也是参与者？” “凶案发生的前提必须是被害人开着这辆车要进入监控盲区，如果车位没问题，他们咋进入？” “这个问题我们分析过，可惜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一家三口有问题，而且之前没有程福志的口供，所以判断上有些偏差，” “你们应该早就知道凶手不是程福志。” “是，但是，我们确定程福志应该看到了什么，不然不会慌乱的跑，或者他的离开跟案件参与者有关！” “合情合理！你们找人挨个做问询，这些人不单只表达的毫无纰漏，而且神情上也毫无破绽，所以你们将希望寄托在程福志身上，但是，我还是认为车位有问题！” ------------ 第一百八十八章 协查（十二）一更 “说说看。”曹英杰拉着袁方坐到沙发上，表情很认真。 “车位是这起凶杀案至关重要的一环，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地下停车场中所有车位，在通向电梯的无数条线路中，只有极少数需要经过盲区，而被害人的车位到电梯根本不会经过监控盲区！” 曹英杰点头，袁方继续说道： “这就更加说明犯罪团伙想要行凶，必须有办法将被害人一家引到盲区来，咋引？第一步占用车位，被害人发现自己的车位被占，有三种方式解决，一是给占用车位的人打电话，如果这一家三口的男主人没有说谎的话，这个电话应该在雨刷器上，二是开到地面上，找个临时车位先停下，晚点再说，三是家里不止这一个车位，海清的爸爸想把车开到那个车位上去！那么这三种可能，哪一种会经过监控盲区呢？” “我爸买了两个车位，方便我回家的时候停车，从我爸的车位到我的车位，会经过那块儿监控盲区。”海清眼眶又有些发红，声音也有些哽咽。 “也就是说，犯罪团伙中有人极其了解被害人一家，尤其是海清的爸爸，为啥呢？案发当天是啥日子？是海清爸爸的生日，可他没有喝酒！不然不可能开车！”袁方眼神中精光一闪。 “这一点我们也注意到了，海清说他们家出去聚会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都不喝酒，如果想要喝酒，就在家里吃。”曹英杰的精神已经完全被袁方调动起来了，他知道袁方了解案情不过一天的时间，可得出的结论却是他们专案组几天讨论出来的结果！ 这让曹英杰很兴奋，他迫切的想知道袁方最终会推出的结论，能不能给他们的侦查工作带来帮助！ “这就对上了！犯罪团伙中有人知道海清家的规矩，了解海清爸爸的性格，最重要一点，海清爸爸认识犯罪团伙中的某个人，而这个人就是拦住车子的人！” 曹英杰和朱海清都坐直了身子，曹英杰严肃的问：“为什么？” “干咱们这行的，就算不是在一线工作，最起码的警惕性还是比一般群众高一些的，干的年头越多，经手的案子越多，这种警惕性越高！案发现场是个啥环境？又是大晚上的，如果是陌生人拦车，海清爸爸不会轻易打开车窗，更不会给车门开锁！别忘了，车上可是老幼都有啊！” 曹英杰皱着眉认真的说道： “关于犯罪团伙是如何实施暴力行为的，我们有几个假设，最终认为犯罪团伙很有可能是以某种方式博取同情，才使得被害人打开车门想要提供帮助，结果给了他们可乘之机！因为如果被害人认识凶犯，海清的弟妹应该会有印象。” “我倒是觉得海清的弟妹，没别的意思哈，她的证词可以暂时忽略！” 海清明显有些激动，她颤抖着问：“你怀疑她……” “那倒没有！退一万步说，就算她恨你们家人，心狠到能牺牲孩子，可她自己同样是重伤，那也是抢回来的命，再说，如果她是参与者，她完全没必要给出错误的信息，这不是找警方怀疑她嘛！” “那你说忽略她的证词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她的精神状态应该不稳定，比如看到程福志，是她被伤之后才看到车窗上程福志的脸，可见时间上她已经乱了！再有她说看到车位被占后，海清爸爸下车转了一圈，但是别的她记不住了，而且海清爸爸重新上车后，一定说了先停到海清的车位上去，这一点她没有说，更别说占着车位的车上有没有留电话号了！” “你这么一说，我更觉得这个弟妹可疑了！”韩健皱着眉说。 袁方呵呵一笑说： “占用停车位这个人应该是留了电话号，我为啥肯定？原因很简单，警方只要查到他们一家三口确实是来访友的，留电话这个举动就是锦上添花！犯罪团伙没必要在这件事上说谎，那么海清爸爸为啥没打电话呢？被害人的电话你们肯定都查了，对吧？” 曹英杰马上点头道：“查了，遇害前没有电话打进打出！” “我认为没打电话的原因在那张纸条的内容上！海清爸爸看到纸条上写着访友，就想着自己家还有别的车位，没必要打扰人家做客，这是老人觉悟高，素质高，人心善！” 朱海清听到这里眼泪又汹涌而出。 袁方深吸一口气，又说道： “但是，如果车上确实留了电话，而我又认定不管是停车位上的车主或者一家三口要拜访的友人，一定有一方甚至两方都参与了作案，而海清爸爸是有可能会打电话要求车主挪车的，这个可能性在犯罪团伙的心里是存在的，那么犯罪团伙会咋应对？” “不接电话就可以了！”张勇高声说道。 袁方点头继续说道：“所以说，电话号码应该是留在雨刷器上了，但是弟妹没有提！如果她是参与者，这么重要误导警方的线索，她不会不说！她经历了整个过程，精神状态不稳定是正常的，所以我建议，目前弟妹的证词先忽略！” “确实！”曹英杰感叹道：“我都不忍心见她，那种神态不是能演出来的！” 朱海清擦着眼泪，轻声说了句：“她一直埋怨我弟弟，不该救她！”说完，垂下了头。 袁方也跟着叹了口气，说：“还是让她慢慢恢复吧！如果没有她的证词，你们觉不觉得，凶犯当中有海清爸爸认识的人？” 曹英杰点了点头说：“你继续！” “那咱们再说回那个停车位，咋就那么巧，这一家三口到小区的时候地上临时停车位全都满了，然后他朋友下楼刷卡下地下停车场，就选择了海清家的停车位？程福志从下午到晚上，一共去过三次案发现场，也是巧合吗？我建议！”袁方高声说道。 所有人都竖起耳朵。 “严查地上临时停车位！” “漂亮！”张勇抓了抓头发：“挨着吗？” ------------ 第一百八十九章 协查（十三）二更 “咋不挨着呢？挨得多紧密！要想把一家三口逼到地下车库去，地上临时停车位一定是满的，满没满一查不就知道了吗？如果没满，那就是一家三口中的爸爸说谎了，如果是满的，谁让它满的，平时那个时间是不是也满？如果平时不满，是不是有人故意让它满的？车这个物件可不是自己能跑来的，总要跟人扯上关系，跟谁扯上关系了？是不是那一家三口的朋友，或者是约程福志修浴霸的那家人，再或者是他们的朋友，再或者是被害人生前接手过的案子中的某个人，总之，如果某一个环节不能找到关联性线索，那就再往上倒，总能找到交叉点！” 曹英杰坐不住了，他激动的站起身，拿起电话就拨了出去，他要告诉他的同事，查案发当晚地上临时停车位！ 如果说别的方向袁方推断的和他们之前分析的，有很多相同之处，那么地上临时停车位，他们确实是忽略了！而这条线索一旦查实，一定会有新发现！ 曹英杰激动的打完电话，又激动的过去拍了拍袁方的肩膀，然后笑容满面的说：“你继续！” “还继续？说啥？”袁方瞪大眼睛，脱口而出。 这个案子他只知道个大概，很多细节并不清楚，这要不是因为他嘴碎叨，之前那些话都不可能出来！他的任务只是找到程福志。 曹英杰也意识到自己激动了，他赶忙道歉：“真是不好意思，一激动就忘了自己在哪了！” 袁方立即挺了挺腰板，摆了摆手，皱着眉头假装思考了两秒钟，又开口道：“我个人认为，你们最终找到的嫌疑人，离不开程福志曾经装修过的那几家……” “你先别个人以为！”张勇沉不住气了：“那啥，眼瞅着中午了，咱们是不是也得尽尽地主之谊？” 以袁方不是阴天就能灿烂的性格，曹英杰的一句赞扬，会给袁方无限的动力胡说八道，就算张勇不拦着，周奇也忍不住了，找个吃饭的借口挺好！ 曹英杰客气道：“千万别客套，你们平时中午吃什么，我们俩中午就吃什么！”说完这句，曹英杰看了一眼朱海清，又对袁方他们说：“你们已经帮了我们很大的忙，我们也没想到程福志这么快就找到，一会儿看看，是不是应该订回去的票了？”说到最后这句，曹英杰的眼睛又落到朱海清的脸上。 朱海清也看向曹英杰问：“咱俩商量一下？” 周奇赶紧说：“你俩先坐着，我们出去抽根烟！” 说罢，周奇拉着袁方不等朱海清再说什么，直奔办公室大门，张勇，韩健和杨光紧随其后，很快，办公室只剩下曹英杰和朱海清了。 朱海清问：“你觉得袁方怎么样？” “很不错！思路清晰，逻辑缜密！” “你说，如果把他借调到咱们那去……” 曹英杰眼睛顿时瞪成俩灯泡：“他能乐意吗？马上就元旦了，这趟差出的有点远啊！” 朱海清撇撇嘴，哼了一声，心里却在想：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如果他不把握住，那我们就是没有缘分！ 曹英杰不知道朱海清和袁方之前的关系，见朱海清没说话，忙劝道：“我感觉袁队这个人很热情，很有能力，也……很有主见！这种事不是咱俩说说就能定的。” “如果是领导安排呢？”朱海清不死心的问。 “这……按理说，领导考虑问题还是要从大局出发，借调不是小事，是吧？即便是领导也要考虑当事人的意愿呀！” 朱海清深吸一口气，问：“如果不能把他带回去，咱们是不是多待两天？” 曹英杰愣了愣。 朱海清马上解释道： “我先跟他谈一谈，如果他愿意跟咱们回去，咱们马上订票，领导就算不同意，我也能让他请假跟咱们走，就当是帮忙吧，如果他……不愿意，你认为有没有必要等一下甘泉那边的调查结果，也许，袁方根据那个结果，还能继续给出一些推断。” 曹英杰心里很不舒服，这是有多不信任专案组？又是借调又是多留几天的！ 但是，曹英杰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叹了一口气说：“我一会儿跟专案组的其他同志商量一下。” …… 曹英杰和朱海清在这边商量，楼梯口，张勇，韩健，周奇和杨光正抽着烟，轮番给袁方上课。 “……要不是想起小花，我和韩健刚才也不能回去那么早！说实话，还是小花适合你！” “只凭第一感觉，我觉得小花看着就让人心里舒服！你这位前女友，咋说呢，遭遇确实挺值得同情，但是吧，你发没发现，她气场很强……” “对！我跟你说，千万别找个不分时间地点场合，一不如意就掉脸子的女人！”张勇难得语重心长：“你的里子面子早晚全让她败光！” 袁方呵呵一笑问：“你们这都咋啦？我又没干啥！” “我们就怕你一时心软干了啥！”韩健说。 “我现在有小花，能干啥？再说，人是感情动物，有感情的时候，别管她是任性还是喜欢耍脾气，都能忍让！可一旦没了感情，就像是跳出三界外，啥啥都看的很清楚，那就没办法在一起了！这男女关系吧，最最忌讳的就是在谈恋爱期间看得太清楚，看清楚那也应该是结婚以后的事，到那时，能忍则忍，忍不了憋口气接着忍！现在我图啥？” “还行！没完全傻透！”张勇放心的点点头。 “我傻？你们还有脸说我傻？”袁方指着自己的鼻子，激动的问，同时他也用余光看到曹英杰出了办公室，正朝他们走过来。 袁方忙转换表情，低声问：“午饭咋解决？” “还说你不傻？等你想起来……曹队，内啥，我们谭局已经在招待所订好了，都是家常便饭，跟我们平时吃的一样，离着也近，咱们现在过去？”周奇转换的也很快。 “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不急不急！袁队，海清说有事要跟你商量一下。”曹英杰笑呵呵的掏出烟，一人递了一根。 袁方皱了皱眉，这是让他再一次去跟朱海清单独谈话，他很怵头，又不得不去！他求救的看了一眼张勇，这才走向办公室。 …… ------------ 第一百九十章 感情这点事（一）一更 朱海清此时的脑子里全部都是大学时袁方的种种温柔和迁就，也只有想着这些，她失去亲人的痛苦才会好一些。 袁方推开办公室的门，没有马上进去，而是站在门口佯装没事的说：“走啊，吃饭去！” 朱海清皱了皱眉，冷着脸问：“曹队没跟你说我有事？” “啥事不能吃饭的时候说？”袁方呵呵傻笑，依旧没有往里走一步。 “你先进来！”朱海清绷着脸，严厉的命令到。 “哦！”袁方往里走了一步，一手插兜，但是没有关门：“你说，啥事？” “我希望你能尽快帮我把凶手抓住！” “啥？我？内啥，我们协查的能力也就是这样了，但是我相信曹队他们肯定能很快破案！” “可我只相信你！” “这事整的！你看啊，所有案件的详细情况我并不了解……” “你跟我去甘泉！”朱海清打断袁方，用命令的语气说完，眼神却满是期待！ “凭啥？！”袁方急了。 朱海清顿时眼圈一红，颤着声音问：“凭你我几年的情分，凭我现在需要你！够不够？” “这是两回事！”袁方在原地转了一圈，然后认真严肃的说道：“你遇到困难，我尽力帮助，有因有果，完美！但是，如果你非要让我做出力所不能及的事……” “我让你去甘泉，又不是让你去黄泉！” “有啥区别吗？都是我不愿意的呀！” 朱海清眼泪夺眶而出，这一幕，像极了八年前！ 袁方哎呀了一声，使劲抓了抓头发，然后语重心长的劝道： “你现在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你要明白，全国又不是只有我一名刑警！你要相信专案组！你也是学刑侦这个专业的，你应该明白，对于一名刑警来说，侦破案件是一生的追求！他们不可能懈怠！” 袁方说着朝里面又走了一步，然后继续说道： “再说，专案组的成员都是谁？那一定是你们省里刑侦这个领域拔尖的人物，我能比吗？是，我能力也很强，你很信任我，我很感谢，但是，咱们要实事求是，方方面面综合评估，我肯定还是会差上那么一丢丢，所以，你要稳住，要冷静思考……” 袁方正说着，来实施救援的张勇出现在门口，大声说：“走啊，吃饭去，墨迹啥呢？都等着呢！” 袁方赶紧就坡下驴：“人是铁饭是钢，别管遇到啥事，身体不能垮！走，吃饭去！吃饱了脑子才能转，走！” 朱海清没动。 袁方扭头看了眼张勇，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张勇只好走到袁方身旁，看着海清刚开口说：“咱们……” “你没看到我们俩在谈事情吗？多大的人了，这点眼色没有？！”朱海清带着控制不住的恼怒打断了张勇，她觉得袁方这几个同事非常不懂事，这已经是第二次打断他们的谈话了！ 张勇是怎么也没想到朱海清会这么不留情面的质问，一时没反应过来，张着嘴愣在那。 朱海清发完脾气，把头扭到一边，好像在等张勇离开。 袁方摇了摇头，拍了拍张勇说：“走吧，让她安静会儿，把饭给她带回来！” “袁方！”朱海清不可置信的喊了一声，后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想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袁方很无奈的看着朱海清，问：“你到底想干啥？咱俩是谈过恋爱，但那是八年以前的事情了！” 朱海清好像被什么重重击了一下，浑身颤了颤，是啊！他们现在不是恋人啊！袁方没有义务再事事顺着她了！ 袁方和张勇出了办公室，张勇才反应过来，闹心的问：“她是不是不太懂好赖？” 袁方拍了拍张勇，没有说什么。 他让张勇等他一会儿，他去找了个行政，一位中年大姐，袁方请她帮忙到办公室里陪着朱海清坐一会儿，还嘱咐大姐，如果朱海清说话，那就陪着唠唠，如果朱海清不说话，那就陪着坐坐，如果朱海清情绪激动，马上给他打电话，如果朱海清想要回酒店，帮她打车。 袁方答应大姐一周的午饭他包了！大姐笑着应下。 其他人已经在谭局的带领下先去招待所的包间了，招待所离警队并不远，袁方建议走一走。 张勇正好也一肚子话想说，俩人就顶着寒风走向招待所。 “不是我说你，你当初啥眼光？光看长相了吧？” “谁还没年轻过？那个时候很单纯，都很单纯！我早就说过，凡事都有两面性，她喜形于色，如果把握好分寸，那就是优点，至少真实，不做作，不虚伪！把握不好分寸，就很容易让人生厌……她现在精神状况不太好，难免有把握不了分寸的时候，你别往心里去。” “我去！你这是以啥身份替人家道歉的？” “唉，就算是老同学吧，其实当年刚在一起的时候，我只知道她家是甘泉的，不知道她家庭背景这么好，后来慢慢的知道了，也就明白她为啥平时脾气这么大了，她说她爸的脾气比较爆，她妈喜欢讲道理，她妈一讲道理，他爸就急，久而久之，俩人就冷战，现在回头看看，海清算是集两家之所长吧，从小到大没人能管她，她也就养成了啥事自己说的算的毛病。” “你俩谈恋爱的时候，她就这么不可理喻？” “咋说呢，那时候没觉得这么不可接受，她确实喜欢让别人事事都听她的，我啥样你还不知道，只要不是我特别在意的事，为了避免矛盾，她指哪我打哪，总不会错！所以，那三年，我事事顺着她！没有争吵就只剩下嘻嘻哈哈了，现在想想我当时确实挺优秀的，属于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那种，我对她没啥要求，她对我的要求，我都尽量满足了！” “为啥分手？” “要不说年轻呢！青春躁动的时候，智商往往会出现偏差！你说我俩一南一北，毕业之后咋整？就算是能坚持异地恋，结婚总要在一起吧？谁将就谁？恋的时候没多想，总觉得船到桥头自然直，结果到快毕业的时候，这个矛盾就成了致命的问题！” ------------ 第一百九十一章 感情这点事（二）二更 “她是不是想让你去甘泉？” “对！最可怕的一点是啥你知道吗？是她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觉得我是一定会答应的，我说不去，她愣了好半天！她当时的表情让我突然意识到，一味的迁就最终是引火烧身！啥意思呢？就是如果我平时也为自己争取一下，说一些表达自己感受的话，比如我不愿意，我觉得这样不太好等等这类的吧，她可能会知道我也是有自己感受的！” “你没同意，她就提出分手了？” “对！其实我曾经一度怀疑，她恼怒的究竟是我不愿意去甘泉，还是第一次对她说不！” “也许两个都有！” “是！不过说实话，分手之后，我有一种解脱的感觉！虽然也难受了一段日子，但是，咋说呢，我分析自己呀，在感情这方面，如果让我做出分手的决定，我宁愿像之前那样稀里糊涂的混日子，我这种人是被动接受型的，就算知道不对，主动开口提出分手的事不大会做！” “是，动嘴会，出手比较难为你！她追的你？” “算是两情相悦吧！我觉得我奶奶对我影响很深，奶奶在我小时候说过的话，我以为我不记得，可是遇到事的时候脑子里就闪出来了！” “奶奶还预测过你恋爱结婚的事？” “我奶奶说：都说女人嫁人是第二次投胎，所以一定要看好了再嫁！可谁知道男人娶回家的媳妇儿，不仅仅影响自己这一世，一个好媳妇儿，影响三代人！我奶奶说一个女人明事理比啥都重要，就像一个男人最重要的是担当，别的都是扯淡！” 张勇听了直点头。 “我奶奶还说过，人这辈子要的多，注定没安生日子！” “所以你明知道去甘泉对事业有帮助，你也不想去？” “你要深刻领悟到舍得这两个，输得起你就去博，输不起趁早老实待着！这完全取决于自己要啥，我就想过现在这样的日子，有案子了加班加点，没案子了睡得昏天黑地，简单！她非要我风里雨里，尔虞我诈，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你咋知道去了甘泉就一定是尔虞我诈？” “她让我去是为了让我做一名普通刑警吗？她家里人都是啥职位？她能认头我混到退休就是一个科级干部？或者说一个处级干部？不可能！她自己都是鸿鹄壮志，能让我躲鸟窝里？” 俩人说着话已经走到了招待所，袁方在门口掏出烟，递给张勇一支，俩人自己给自己点上，袁方说：“感情上的事，我总结呀，最重要的一点，俩人待在一起得舒服！有一个最基础的底线，俩人恰巧都在这上，其他的倒是可以磨合，但这个底线不能少！” “你和小花都在一条底线上？” “那当然，她不嫌我话多，我愿意给她信心，她有事都藏心里，我有办法让她说出来……” “那你和朱海清呢？” “哎呀，她的心思你得猜，猜完了得执行，执行完了还要问满意程度！累！年轻那会还好，现在不行了，应付不来！要不说自己得先了解自己呢，自己没想明白，那是害人害己！可小花简单，对于我这种懒人来说，简单的人更适合些！” “说了半天，你倒是没把喜不喜欢放在前面。” “谁说的？当然得先喜欢才能想下一步！”袁方把手里的烟头扔到雪堆中，走进招待所。 …… 几个人吃完午饭，拎着给朱海清带的饭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朱海清已经打车回酒店了。 曹英杰在吃饭的时候当着所有人的面问了袁方，同不同意借调，把谭局吓了一跳，知道袁方不同意，曹英杰和谭局都松了一口气。 曹英杰知道袁方是朱海清的同学，并不知道俩人曾是恋人，也就把朱海清的执着当做着急想破案，所以曹英杰从借调这件事上感受到的是朱海清的不信任，心里怎会舒坦！ 虽然心里很是不满，但这时候知道朱海清回酒店了，曹英杰还是很理解的说：“海清就是太着急了！我回去劝劝她，再跟专案组其他人商量一下，看看我们是这两天就带着程福志回去，还是等他们调查结果出来，再听取一下袁队的意见。” 袁方客气了两句，就让杨光送曹英杰回酒店了。 谭局送到大门口，回到办公室就严肃的对袁方说：“不要因为儿女私情耽误工作！” 袁方双眉一挑问：“你咋还不回你原来的办公室？” “我愿意！” “还是当官好！”袁方嘟囔了一句回到自己座位上，拿出记录本准备开始写。 谭局被晾在那好不尴尬，周奇忙劝解道：“他心里有数，您就放心吧！” 张勇也说：“就是，别说八抬大轿，就是十台大轿也抬不走他！” 袁方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谭局问：“你刚才不是跟我开玩笑？” 谭局恼怒的指着袁方批评道：“你让沈国明惯坏了！吊儿郎当，目无尊长……” “我可有法纪！”袁方赶紧站起来，讨好的说：“误会，误会啦！我以为您跟我开玩笑呢，我也就跟着开起玩笑了，您放心，我跟你下个保证，我袁方生是宁化重案大队的人，死是重案大队的鬼……” “行啦！”谭局挥了挥手，没好气的说：“你这样的，也就我们能受着，真说去了别的地方，也得打包退回！” 袁方呵呵傻笑了两声，突然想起什么来，着急的拉着谭局说：“我的心您是知道了，反过来，别上面真的要借调，您扭脸就痛快答应了！” 谭局冷哼一声说：“你真是觉得自己脸够大！人家珠州省厅不要脸的？自己省里那么多能人，非要借调别的省的？” 袁方想想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就算是朱海清又想要先斩后奏，珠州省厅也得配合她胡闹才行，她现在是情绪不佳，可省厅的人还不至于没了分寸！ 这么一想，袁方彻底放心了。 谭局撂下一句：“赶紧把供暖管道藏尸案的卷宗整理出来！”就走了。 韩健盯着办公室的门重新关好，才快步走到袁方身旁刚想八卦一下，这时袁方的手机响了。 是田广志。 ------------ 第一百九十二章 协查（十四）一更 袁方皱了皱眉，接通了电话。 “晚上我请海清吃饭，你做陪吧！” “你开着车呢？” “想要晚上吃饭，我不得先从我这山沟沟里往外折腾！” “我晚上没时间！” “有新案子了？” “暂时没有！” “啥叫暂时没有……你俩吵架了？” “你开着车能不能注意下安全？” “我带着耳机呢，你别避重就轻！不是我说你，人家海清能放下身段，你别不知足，当年你俩多好！现在你未婚，她未嫁……” “我是未婚，但不代表没有女朋友！你觉得我背着我女朋友跟前任见面吃饭合适吗？” “你有女朋友？咋没听你说过？” “你也没问呀！就在那乱点鸳鸯谱！你快好好开车吧，路上有积雪……”袁方突然定住了。 “喂！” “先这样，我这有事了！” 袁方匆忙挂断电话，然后对着空气嘟囔道：“为啥没有脚印？” 张勇看了看周奇问：“他又想起啥了？” “你们谁有曹英杰的电话，马上给他打电话，杨光你去接一下他！”袁方说完就开始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 曹英杰刚回酒店没多久就又跟着杨光回来了。 一进门，袁方上前抓着曹英杰的胳膊先相互留了电话号，加了微信，然后袁方马上问：“凶手没有在车上留下任何痕迹，包括脚印对吗？” 曹英杰忙点头问：“你有什么想法？” 袁方有些激动的说： “你们南方这个时间跟我们北方确实不太一样，我们满大街都是雪和冰，你们那呢？再咋暖和，地面温度和地下车库的温度不一样吧？地下车库和车上的也不一样吧？车上铺的啥？别管是啥，这种温差，不可能不在车上留下脚印！而且，犯罪团伙中一定有人是等在监控盲区的，肯定不止一个人！他们就算是能估计到，或者有其他的办法监控到被害人的车几点进小区，他们都需要先一步等在监控盲区！” 曹英杰还没有反应过来，机械的说了句：“你继续！” “他们等在那，不可能一动不动，地下车库的地面啥材质？要么是环氧树脂漆，要么是混凝土密封固化剂，只要他们走动，就一定会带些东西上车，痕检为啥检测不到？” 曹英杰这时候已经反应过来，忙回答道：“这一点我们分析过，凶手行凶后，车上肯定到处是血迹，凶手想清理干净现场不留痕迹比较难，尤其是脚印，所以我们怀疑凶手在鞋底做了手脚，带鞋套不大可能……” “为啥不可能？” “没时间啊！” “提前带好等在那不行吗？” “带着鞋套拦车，是不是太……突兀了？很容易引起被害人的警觉吧？” “我刚才一直在思考这个环节，说这个环节之前，我先说一下我对这个案子犯罪团伙作案整个过程的推测！纯属个人推断，你捡有用的听！” 袁方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首先先要有人占用车位，然后要有车经过盲区放下凶手，凶手等在盲区，拦截被害人的车，行凶之后等着车过来接，是不是觉得不太可能？因为案发前后经过盲区的车你们都查了，问询也做了，没有发现可疑车辆，退一万步说，如果有人提前等在那里，万一有路过的车和人看到咋整？时间上不好控制对不对？” 曹英杰对袁方这种自问自答的分析方式不太适应，只知道猛点头，认真听。 “如果凶手不是案发前，你们认为的时间才到的监控盲区，案发后也没有那么着急离开呢？盲区没有停车位对吗？有的话就不会是盲区了，没有停车位会有啥？方不方便隐藏？挨着盲区最近的停车位有没有想头？案发时有没有可能不管是电梯还是地下车库口，有他们的人想办法拦截？时间不用长，五分钟够了！” 曹英杰还在消化，袁方只是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 “谁报的警？警方在被害人遇害多久后到的现场？是不是闪着警灯到的？所有被害人都应该有准确的遇害时间，因为从遇害到有人报警时间不会很长，那么凶手想要离开案发现场，又不被警方深度怀疑，有没有可能听着警笛声，才开车带着凶手离开？他们要的可能就是这种时间差！” 曹英杰见缝插针说道：“你的这些推测我们都想到过，甚至知道凶手就在案发当日进出地下车库的这些人中，可问题是没有证据，没有任何证据能指向他们其中的谁！” “所以要了解他们的整个作案过程，不可能没有破绽！他们又不是神仙！我推断凶手之一是业主，他们很了解路线，了解从这里到那里的时间，他们开车离开，不一定是马上离开地下停车场，也有可能是停到停车位，再找时间离开！他们设计的步骤越多，你们的侦查越麻烦！” “这些细节，他们一定研究了很久，甚至演练了很多次！为啥没在案发现场找到脚印？很有可能是演练的过程中，他们发现了这个破绽，然后就想办法解决了，你说的凶手的鞋底经过处理了，我认为可能性不大，因为简单的事情复杂了！处理鞋底这个事可不是谁都能做的，除非团伙当中就有鞋匠，这事你们再仔细讨论。” “还有，不说前面，后面坐着老人加孩子还有弟妹四个人，分成两排，凶手砍杀的速度如果不够快，他未必能得逞，你听过为母则刚吧？之前我们办过一个案子，那位母亲……” “你先说这个案子！”张勇严肃的提醒道。 “哦，对，说回这个案子，后面坐着的有母亲，有奶奶，为了孩子，她们是可以不要自己命的，凶手咋样的作案手段，才能快速杀掉这几个人？不可能是上来两个人，车内空间不允许两个人同时挥刀！那前面驾驶和副驾驶上的人又是咋被杀的？车外的地面上血滴并不多，被害人身上的刀口在哪个位置？用的是啥刀？我不管凶手用的是啥刀，能快速将人杀死，那就是经常玩刀的！几个人的血差不多同时喷洒出来，凶手还能没有留下痕迹，这是啥技术？而且，凶手不怕血！对孩子也不手软！” 袁方说完带着得意又兴奋的表情看着曹英杰，想听到曹英杰发自肺腑的夸奖。 ------------ 第一百九十三章 协查（十五）二更 曹英杰听的脑浆子都快沸腾了，他知道袁方对案情很多细节了解的并不多，可袁方竟能从现场没有留下脚印，进而分析出这么多，虽然有些乱，但是有些分析曹英杰觉得很有用，值得进一步探讨。 只是他此刻脑子里很乱，他想尽快理清，可越着急越乱，曹英杰忍不住脱口而出： “还是海清有先见之明，真应该把你借调过去！” 袁方顿时没了得意的神情：“你这人咋这样呢？我这帮你分析案情，你不念我的好也就罢了，咋还想着……是吧！” 毕竟关系没到那，袁方及时的管住了嘴。 曹英杰哈哈一问道：“咱们这行出个差很正常，袁队怎么这么抵触？” “去甘泉是普通出差吗？往短了说十天半个月，咱们就不往长了说了，这帮犯罪分子心思多缜密！我把话放在这，你们就算是找到相关联的人，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相关联的证据！比如，你们查到地上停车场是人为占满的，结果一查可能是某个业主家有朋友聚会，根本没有证据证明他们可能参与了案件，你们闹不闹心？” “然后你们查到占用车位的三口之家可能没啥问题，可他们要去的朋友家可能有问题，为啥呢？因为这家跟聚会那家有某些深度联系，可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们跟本案有关啊！接着你们又查出来案发后确实有一辆车跟警车擦肩而过，你们仔细问询后发现，车主找过程福志做过装修，可有啥用呢？如果当时拦下，还有可能发现物证，现在再找人家，别说人，那辆车可能里外都换新的了！找不到证据才是这起案子的真正难点！以上推断纯属瞎猜哈。” “说到程福志我有个问题，案发当日找他修浴霸那家，失约了两次，明明第三次约的八点，而程福志赌气九点才到，为啥还要怀疑找程福志的那家有问题呢？为啥我会说，可能你们查到后面会发现，犯罪团伙中的某一个人就是曾经找程福志做装修的客户？” 张勇哎呀了一声，然后着急的问：“你再说下去，曹队现在就给你订票了你信不？咋就管不住你这张嘴？！” “你急啥？我还没说完呢！”袁方朝张勇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又看向曹英杰说：“我只是单纯的认为，在程福志身上废了比较多的笔墨，结果他啥用没有，有点说不过去！可我没证据！”袁方两手一摊。 曹英杰哭笑不得，他知道袁方说的很对，这个犯罪团伙计划的很周详，他们想找到直接证据确实很难，到目前为止，他们也只是找到了一些模糊的方向！后面还需要多久能水落石出？曹英杰不敢想！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袁方突然抽风的做出一个砍杀的动作：“别按照惯有思路侦查是我给你们的建议！这帮混蛋之中应该有个具有反侦察能力的人帮他们出谋划策！你们就要逆向思维，不走寻常路！破解天下间棘手的案子，用天马行空，出其不意的思路必能侦破！” “我咋觉得他就是想去趟甘泉呢？”张勇碰了碰身边的周奇问。 韩健举手说：“我觉得也是！” 袁方忙说：“啥玩意就看出来了！我只是提出我浅薄的意见，希望曹队他们尽快破案而已！专案组都是啥样的人？是我能比的？” “那你这么多废话干啥？” 曹英杰尴尬的笑了笑说：“我和海清还有专案组的同事商量了一下，准备多待两天，还要给你们再添两天的麻烦！” “不麻烦！”周奇马上说：“那麻烦啥，主要是快元旦了，每逢佳节倍思亲啊！曹队辛苦了！” 曹英杰笑的很牵强！ 他也不想这样，可海清很坚决，要么把袁方借调回去，要么多待几天，听听袁方的意见！ 曹英杰平时脾气很好，这次让海清整的也有些忍不住了，他很想质问海清哪来的权利！ 还是专案组的组长给曹英杰做了做工作，中心思想就是海清不在甘泉，更利于专案组工作！要不然，每天都要安排人接待她，如果海清不发表意见还好，可海清总会不自觉的要求专案组的人每天汇报进展，好巧不巧的，海清的专业还对口，指手画脚更是家庭便饭！ 专案组的人理解海清的心情，但是这半个月来，他们也是忍到了极限，正好曹英杰带着海清来宁化，能晚回去几天，正是专案组所有人求之不得的，也只好牺牲一下曹英杰了！ 曹英杰也是奔四十的人了，这点觉悟还是有的，为了工作，出差在外地过年都有过，这么想想，元旦也就不算什么了！ 看着曹英杰的表情，袁方有些自责，别人不了解朱海清，他可是清楚的很！这种事如果不是朱海清强烈要求，曹英杰不可能因为他脑子转的快一点就留下！要说朱海清也是三十岁的人了，咋就没有点长进？还是这么喜欢勉强别人做她想要做的事，还能找到她自己认为很站得住的理由。 “你也别着急！”袁方看着曹英杰安慰道：“说不定这两天就把案子破了呢！不耽误回家过元旦！” 张勇冷哼一声问：“刚才是谁说的这案子快也要十天半个月？” 袁方双眉一挑道：“速度中有比快还快的，事在人为！”说完这句，袁方拍了拍曹英杰的肩膀说：“来，曹队，咱俩好好唠唠案情，你把细节跟我讲讲，别的我不敢吹，就这个天马行空，在宁化警队里，舍我其谁！” 曹英杰笑了，然后自己搬了一把椅子放到袁方的办公桌旁，真的是要跟袁方好好唠唠的架势！ …… 曹英杰很细致的给袁方讲了案件的种种细节，本来是俩人深度交谈，慢慢的曹英杰开始频繁的给专案组成员打电话，再后来，袁方直接跟专案组组长通上了电话。 张勇在旁边看着有点着急，他凑到周奇身边低声问：“你说老袁是真傻还是假傻？这时候他嘚瑟啥？跟他有半毛钱关系？他是不是真把人家当傻子了？” 周奇抿嘴一笑低声说：“老袁本身就是一沾案子六亲不认，更何况这里边还有一尊女神！咱们没请，人家自来，除了赶紧破案，他还有啥办法把那尊女神送走？” 张勇认同的点点头，颇为同情的看了眼袁方说：“也是难为他了！” ------------ 第一百九十四章 协查（十六）一更 曹英杰可没时间去想袁方的积极性源自哪，袁方办公桌上的烟灰缸已经堆满了烟头和烟灰，他面前的茶水也喝成了白开水，再无茶色。 等到袁方意识到天黑了，曹英杰还在顺着思路分析凶手的职业，袁方拍了拍曹英杰说：“今天就先这样吧，咱俩没少唠，接下来就等甘泉那边的消息，如果快的话，明天有些事能有进展，咱俩再根据新进展接着唠，现在，咱们去吃饭！” 曹英杰这才注意到天色已晚，忙起身说：“你看看，脑子一扎进案情里，时间观念就没了，耽误你们下班了，快，你们赶紧回家，我自己打车回酒店！” “你开啥玩笑！到我地盘了，还能让你自己回去？他们都有老婆孩子，让他们下班，我单身狗一只，你就当是陪陪我了！”袁方笑呵呵的拿起外套说：“走，我带你尝尝正宗的杀猪菜，锅包肉去！” 曹英杰是越来越喜欢袁方了，他没再客套，跟周奇张勇他们挥手告别之后，跟着袁方说说笑笑的走了。 韩健问张勇：“你觉得老袁手机里的余额够不够？” “应该够！这个月的工资除了还我，没听他说过干啥了！”张勇信心满满的刚说完，手机微信提示音就响了，张勇点开一看，袁方：给我转五百！ “啥情况？他钱呢？”张勇不可置信的把手机展示在大家面前。 “你忘了小花这个月回海州了？老袁能让小花空手走？”韩健突然想起来这档子事。 张勇哦了一声，立马给袁方转账了。 …… 袁方和曹英杰在饭店里吃饱之后又接着聊上了，酒倒是没喝多少。 曹英杰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袁方是只要有人听他叨叨就高兴，俩人情绪都高涨，可这种氛围没过多久就被田广志的电话打断了。 “她喝多了，你给我打电话有啥用？再说，她那种心情，你为啥要让她喝酒呢？你自己惹得篓子自己收拾！……不是，我去了她的酒就醒了？她就不吐了？……是我让她喝的吗？谁让她喝的谁解决！” 袁方挂断电话。 曹英杰像是明白了点什么，他试探的问：“是海清喝多了吗？” 袁方抓了抓头，嗯了一声说：“我们有个同学也在宁化，就是接机时去的那个，今晚请海清吃饭，你说海清的情绪这个样子，还让她喝酒，真是！” 曹英杰呵呵了两声说：“如果海清想做，还真没谁能拦得住！” 袁方想想也是。 “你，真不用过去看看？”曹英杰试探地问了一下。 袁方干了杯中酒，意味深长的说：“凡事不能只看眼前！要说只看眼前，那我是得去，但是，之后呢？可就说不清了！” 曹英杰眨了眨眼，刚要再深入的问一问，他的手机也响了。 电话是专案组组长打来的，他们一直在加班排查，现在有了新进展，马上告诉了曹英杰。 为什么会马上告诉曹英杰？他们可能也没有细想。 “地上临时停车场案发当晚确实是因为有一家有聚会，来的朋友多了一些，就全都占满了！”曹英杰挂断电话兴奋的说，已经忘了海清喝多了，袁方需不需要过去这个事。 袁方听完眯了眯眼说：“这盘棋大啊！” 曹英杰谨慎的问：“你说有没有可能犯罪团伙也是提前知道这家人要聚会，特意选在了那一天？” “那要看犯罪团伙最在意的是啥？或者说他们觉得最难办到的是哪方面的事！是地上停车场满不满，还是海清一家聚在一起？” “你的意思……” “海清爸爸还没退休，每天都要上下班，犯罪团伙如果只是想杀掉海清爸爸，没必要等到一家人聚会的时候，你想啊，车上多几个人就多一些风险，对吧？而且按照现场的情况，犯罪团伙的行动计划，显然就是针对一家人动手的，所以说，这起案子确实是仇杀，但是，是跟谁的仇？” 曹英杰的脑子飞速的转着。 袁方接着说道： “要想让海清爸爸开车经过监控盲区，必须要占用他的车位，想要占用他的车位，必须让司机有个合理的解释，‘因为地上停车场满了，随便一停就停在这儿了！’你看多周密，符合这帮混蛋设计整个案子的特征！如果他们的目标就是这一家人，等的就是一家人会同时出现的时机，那么地上停车场没有空位就不会单纯是巧合！” “我明白你的意思，他们会选在案发当日动手，不可能是因为那一天正好有业主要请朋友到家来聚会，你说的对，他们在意的，也是他们的目标，是这一家人什么时候能一起坐在同一辆车中！” “所以！”袁方皱眉道：“咱们之前只简单的确认了仇杀，是根据海清爸爸和海清叔叔身上的伤和职务推断的，但是，现在我反倒觉得，犯罪团伙等到那一天动手，或许要报复的人不是车上的人！” 曹英杰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认同的微微点头道： “咱们之前都忽略了作案方式这个问题，如果他们的目标是海清爸爸或者叔叔，他们不会选择案发当日，在海清爸爸的生日这一天动手！如果选在平时，他们可以用相对更简单的方式达到目的！而且……孩子是无辜的！” “所以，请朋友到家聚会这家人，要好好审一审！我个人认为，他们能推算出来咱们会怀疑占用车位那家人和邀请三口来家做客那家人，他们应该会花很大精力在这一环节，比如参与作案的人城府极深，懂得利用法律保护自己等等，而开聚会这家人，反而相对轻松，他们不见得能想到警方会怀疑到他头上，地上停车位满了，在很多小区是常态，不足以引起警方关注！” “他们或许就是利用了这个心理，认为警方不会想到这上来！” “好好审审这家人，这个人一定会露出来！”袁方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接下来就是……犯罪团伙究竟是跟谁有仇？有些人觉得了结对方生命是一种报复，还有一些人认为，精神上折磨也是一种报复！活下来的只有海清和她堂弟，死亡对死者来说痛苦的只是那一下，对生者来说，会是长期的一种深度折磨！” 曹英杰突然想起了什么说：“海清的弟弟朱海风跟海清爸妈住在同一栋楼里！” “深挖朱海风的人际关系！” …… ------------ 第一百九十五章 协查（十七）二更 转天，袁方到办公室的时间比往常晚了一些，曹英杰已经等在办公室里了，他看到袁方推门进来，马上迎上去说： “开聚会那家人说，是他的邻居，一个叫杜然的人张罗的聚会的事，他们本来就是很好的朋友，买房子都买在一处，他们还有几位共同的好友，每年年底轮番在每个朋友家聚会，今年轮到这家，杜然就说提前一点，理由就是等到新年前后再聚，人不齐！” “杜然是做啥的？”袁方立马精神了。 “自己做生意的！还有一个重点，杜然住在十六层，跟住在八层的许志谦是连襟，就是说他俩的媳妇儿是姐妹，是亲的，堂的，还是表的，我刚才忘了问，关键点来了，许志谦曾经找过程福志做家装，是海清的弟妹介绍的！” “把程福志做过家装的所有人家全部做一遍问询，凡是跟这个杜然和许志谦有关系的重点问询！”袁方激动的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我就说嘛！为啥要跟程福志约八点？程福志九点才去，他们也没催！” “为啥？”张勇几个异口同声的问。 “因为他们一开始是想利用程福志占车位的！”袁方站住之后激动的说：“我昨晚上想了一宿！真说警方把时间都花在那三口之家上，正是他们巴不得的！” 曹英杰激动的拉着袁方的胳膊说：“你好好说说，你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为啥他们一开始约程福志在四点？然后还爽约两次？你们细想，你跟别人有约，这个人两次在你到了地方之后，改变见面的时间，你会咋样？你第三次是不是会先问一下再动身？或者等对方告诉你到了你再动身？” “我认为到了晚上的时候，这户人家在没在家，完全取决于海清一家到哪了，他们不会让程福志到的太早，要不然修完之后想留住他有点费劲，更不可能让他晚到！他们等着海清家这边的消息，好调动程福志，因为他们知道程福志离得近，说好八点，以程福志的性格，不会安排别的事，而且他已经被放了两次鸽子了，他们觉得程福志不会乖乖的再次准时到！” “他们计划的是收到消息，海清一家出酒楼了，他们就会给程福志打电话，程福志肯定过来，地上临时停车位是满的，按理说，程福志会打电话跟他们说，没有停车位了，他们会说等我下来带你去地下停车场，然后就把车位占了！但是实际情况是，没等他们找程福志，车位就被别人占了，所以程福志到九点的时候才过去，晚了一个小时，但是程福志并没有收到催他的电话！” “但是这里有个问题，他们应该不知道程福志手里有地下停车场的出入卡！就是说他们想用程福志占车位，程福志也不会给他们打电话说地上没有车位！差一点就因为这个原因让他们计划失败！唉，马上给程福志打电话确认，是不是那些客户都不知道他有地库的卡，我之前忘了问了。” 周奇迅速拨通程福志的电话，程福志给出了很肯定的回答，他从未跟任何业主说过自己手里有出入地下停车场的卡，原因很简单，怕他们投诉，怕给他的保安朋友添麻烦！给各家装修的时候，客户会给他配，完事再收回去。 曹英杰狠狠的挥动了一下拳头说：“他们发现车位已经被人占了，所以从头到尾他们都没有催促程福志，这就破绽！” 袁方狠狠点头：“对！按照正常思维，占用车位这个人有重大嫌疑，因为没有他这个案子就发生不了，结果这个人跟他们还没有关系！他们只会偷着乐！” “在他们看来，程福志一定会听指挥停在海清爸爸的车位上，程福志再熟悉小区，也未必会知道谁家有几个车位，都在哪个位置，随便一停的事，他不会犹豫！等程福志到了客户家里，来去可就没有自由了，他们只要保证电话打不进来就行，因为他们知道海清的弟妹应该认识程福志的车，但是因为所需要的时间并不长，我觉得这不是问题！”周奇分析说。 “要好好查查这家找程福志修浴霸的！”曹英杰说完拿出手机立即跟专案组那边沟通了起来。 袁方坐到办公桌前，拿出记录本又开始写上了。 张勇凑过去，低声说：“曹队来的时候说，朱海清病倒了！” 张勇说完仔细看着袁方的表情。 袁方皱了皱眉说：“田广志就会惹祸！赶紧把案子破了比啥不强！” “你不去看看？” “我去看，只会加重她病情！唉，真是！你去找谭局或者老婶，让他们安排个行政过去看看吧！” “我真是多余问你！”张勇说完出了办公室。 袁方又写了几个字，揉了揉额头，放下了笔。 曹英杰这时也打完电话了，他走到袁方桌前说：“我刚才还没说完，还有一些信息，你听听！朱海风在地税局工作，你知道吧？” 袁方点头。 “他妈妈是医院副院长，你知道吗？” 袁方又点点头。 “许志谦的媳妇儿是医院的护士，而且就在朱海风妈妈那家医院！” 袁方的眼睛瞪得很大。 “而且许志谦的公司这两年因为税务问题被查了好几次，十月份公司暂停了所有业务！” “专案组速度够快啊！”袁方感慨了一句，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两根烟，递给曹英杰一根。 “还有一个更劲爆的！”曹英杰点上烟：“杜然的媳妇儿跟朱海风有染！” 袁方腾的站起身：“杜然自己说的？” “是朱海风自己说的！”曹英杰叹了一口气说：“这次的事给朱海风打击很大！咱俩昨晚分开，我又跟组长通过电话，他们连夜对朱海风又做了一次问询，主要针对的是他的仇家，他自己就说了！” “杜然知道这事？” “朱海风说知道，杜然找过他，他也就跟杜然的媳妇儿断了。” “朱海风不止这一个仇家吧？” “他现在情绪和身体也不太好，专案组的人提醒他就能想起来，不提醒，他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整个人……状态很差！” 袁方点点头，他能理解，如果最后确定是朱海风的仇家作案，朱海风怕是更难接受！ ------------ 第一百九十六章 协查（十八）一更 “找程福志修浴霸那家查了吗？”袁方问。 “刚打了电话，他们马上会全力调查，有些关系不深挖查不到，咱们等消息吧！” “可证据去哪找？咱们现在找到的如果真的是犯罪团伙成员，那也是外围的帮凶，目前看咱们也只是有推断没证据，除非……撬开某一个人的嘴！”袁方离开办公桌，又开始在办公室里来回溜达。 韩健悄悄走到袁方办公桌前，拿起烟盒抽出四根烟，扔给周奇，张勇和韩健，自己留了一根。 袁方根本没有察觉，他边走边嘟囔： “这些人肯定都跟朱海风或者他家里人有仇，谁的仇最浅，谁参与的不深，按理说谁最容易开口说实话，但是，犯罪团伙里面应该有一个人具备反侦察能力，是谁呢？”袁方看向曹英杰。 曹英杰耸耸肩：“目前还没有发现！” “他们不会想不到这一点，相互之间咋防范？光动嘴皮子说警察查不到他们，不好使！说他们咬死都不认，也没用！他们通过啥办法相互制约？比如这个叫杜然的，貌似只是撺掇朋友办个聚会，如果专门攻他，他一旦没坚持住，全说了可咋整？就算他不知道全部计划，那也是提溜出来一个是一个，警方最擅长顺藤摸瓜！” “或许他们真的是对自己有信心，就是觉得警方查不到他们身上！”韩健插了一句。 “扯！就算别人这么想，那位具有反侦察能力的人也不会这么想！他们想要的最终目的是行凶后成功躲避警方的侦查，而不是自负的坐在家里觉得警方根本不会敲门！如果是这样，警方一旦找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做问询，表情就能出卖他们！” 曹英杰认同的点头说：“团伙作案，因为人多，如果计划周详，分工明确，执行到位，确实会给警方侦破带来难题，但是，比起单人作案，突破口也多了，他们最怕的就是同伙的出卖！” “他们靠啥相互防范？”袁方又问了一遍。 曹英杰对袁方有了点了解，这次没有吭声，而是认真的等着，等袁方继续说。 “主谋可以不用参与行凶，事败之后量刑上对他会照顾，他躲不掉！行凶者也一样，那么其他位置上的参与者呢？比如，撺掇邻居开聚会的杜然，不止他，刚才咱们说过，他们本来想让程福志八点到的，为啥？因为他们也不确定海清一家啥时候回来！只会预估一个区间，他们只要提前占好车位就行，那么，谁来给他们报告海清一家到哪了？只是到了还不行，海清爸爸他们一出酒楼，还有一进小区他们应该就知道！这也是整个行动的一个环节，这个岗位上的人是谁？如果找到他，会不会审一审就交代了？通风报信而已对吧？主要是报给了谁？” “再有，我之前判断几名凶手是被提前送到监控盲区的，就这样开车进了盲区，停下，凶手下车找地方躲起来，车开走！行凶之后接凶手也是这样，开进盲区，停下，凶手上车，然后开走，还有可能与警车擦肩而过，谁开车？开车的人不可能参与行凶，如果找到了审一审会不会交代？” 袁方得意的看了看几张蒙圈的脸，接着道：“所以说，想要靠这些人一步步推出凶手是谁，恐怕是镜中水月的事，为啥呢？他们不认为自己有问题，警方也找不到证据证明他们有问题，既然正着推不行，咱们就反着推，把这些人放一边，咱们先从凶手身上下手，从案发现场下手……” 说到这袁方愣了一下神，两秒钟后突然对着曹英杰问道：“凶器呢？” “啊？”曹英杰怔了一下。 “凶器上有血！” “废话！”张勇喊了一句。 “老袁的意思，痕检没在现场四周找到足够多血滴的痕迹！”周奇解释道。 “我知道！这又不是今天才知道的信息，第一天就知道啊，他现在才反应过来！”张勇瞪着眼说。 “你觉得咋解释这件事？”袁方笑呵呵的看着张勇问。 “咱们没看尸检报告，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是如果没有多少血滴落在车外，只能是两种解释，一种是凶器有鞘，在车上行凶后，凶器归鞘！二是行凶后凶手立即擦拭了凶器，就像你之前分析的，凶手连脚上可能都穿了鞋套，带着别的清洁物品也不稀奇！” 袁方朝张勇竖起了大拇指，然后激动的看向曹英杰说： “咱俩昨天探讨过凶手的职业，下手能做到稳准狠的职业并不多，别管事前准备的多充分，行凶之后不可能一点不慌乱，凶器上的血咋处理？稍有差池，必会留下痕迹！但是现场没有！” “凶手肯定不是屠夫！”曹英杰喊道。 “对！他们这个职业对血不会这么在意！”袁方笃定的说。 “护士做不到这种手法！”曹英杰皱着眉说。 “经常手术的医生或许可以……” “不对呀！”杨光凑到袁方身边问：“凶手上车突然动手杀了坐在后座的人，那车前面呢？驾驶员和副驾驶咋被杀的？你也说过凶手不止一个人，那就是前面和后面是分工的，前面不可能是上车行凶，很可能是驾驶员打开车窗，凶手趁机动手……不对，这样不可能不在地面上留下血滴！而且打开车窗就行凶，车门开没开呢！” 袁方表情凝重的说：“咱们可能都被凶手骗了！” “啥意思？”几个人异口同声。 袁方没有马上解释，他挠了挠头，很认真的看向曹英杰问：“你们有没有在案发车辆上复原案发过程？” 曹英杰点头道：“尝试过一次！”说完这一句，曹英杰皱着眉停住了。 袁方问：“是不是车里四周喷溅的血迹让你们无法复原，因为按照刀口看，喷溅的血迹应该有路线，可按照路线去查，又发现车上的喷溅痕迹不完全对？” “你怎么知道？”曹英杰这一次是真的震惊了。 “大勇你把老刘叫来！”袁方严肃的喊了一声，然后意味深长的看着曹英杰解释道：“老刘是我们重案大队的法医！” ------------ 第一百九十七章 协查（十九）二更 曹英杰听完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惊愕的看着袁方！ 袁方冲他点了点头说：“这是我目前最大的怀疑！案发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是最大的破绽！法医，远比医生更清楚知道血迹喷溅的路线以及死亡时的状态，还有……如何让警方找不到痕迹！” 曹英杰喘着粗气，发了一会儿呆，张勇带着刘军推门进来了，袁方挥了挥手说：“没事了，你回去吧！” 刘军一下就急眼了，但是他又碍于有外人在，不能直接上去捶袁方，只见刘军咬牙切齿的说：“小花回来的时候可还要坐火车的，你看我还帮不帮你！” 袁方立马认怂，两步过去拉住刘军的胳膊：“啥时候变得开不起玩笑了？中午想吃啥？我请！” “叫我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事儿？你觉得我信吗？”刘军很严肃。 “我叫你来是想问你，从法医的角度出发，你觉得如果你设计一起谋杀案，警方能抓住你的几率有多大？”袁方问的也很严肃。 刘军仔细端详了一下袁方的表情，感觉袁方不像在开玩笑，这才回答道：“理论上你们很难抓到我！” “咋还理论上？”韩健不解地问：“实际上呢？” 刘军笑了笑，看着韩健说： “你干刑侦工作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计划再好，设计再周详，也架不住某个环节有纰漏，明面上是我在行凶，可实际上需要很多因素配合！我记得一个案子，是至今为止我认为最无懈可击的一起谋杀案，那会儿我还没毕业，是我们老师讲的一起案例，不是书本上的，是他协助调查的……” “你废话咋怎么多，直接说啥案子？”袁方急不可待。 刘军瞪了一眼袁方，坐到袁方的椅子上，又喝了一口袁方办公桌上的茶，这才开口说道： “凶手是位力学教授，他用自己的专业在家中卧室布置了一些机关，使得死者貌似死于密闭空间，死者安详的平躺在床上，床头柜上放着空的安眠药瓶和遗书，没有任何挣扎的迹象，这让警方很容易认定为自杀！” 刘军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但是，案发时是夏天，凶手是力学专家，他可以把他专业那块儿做到极致，但他偏自作聪明的为了制造自己不在场证明，想干扰法医对死者死亡时间的确认！” “死者实际上三天前就死了，凶手知道温度对尸体的影响，那时候家里有空调的并不多，她家有，而且是案发前新买的，没放在客厅，而是装在了卧室，凶手设定了时间，让死者死亡后两天内，室内温度保持在十六度！” “谁报的案？凶手自己制造了密室杀人总不能是给自己看的吧？那就没必要了，肯定是找别人！”袁方说。 “对！是他小姨子报的案，报案时他还在外地出差，他是三天前出差的，也就是说，他出差前就已经杀了妻子，但是他想做出在他出差期间，妻子自杀的假象！” “警方咋发现问题的？”韩健问。 “有人说了句屋里挺凉快！有个跟老袁一样喜欢多想的警察就动了脑子，死者家住在四楼，那时候大部分都是六层高的楼房，那名警察就去问了楼下邻居，这两天有没有听到特别的声音，那家邻居说他家卧室的防护栏上有挡雨板，楼上装了空调，没日没夜的开，外挂机一直在滴水，大半夜的也不消停，滴答滴答的让人心烦，他们还怕误会了楼上，特意先跑到楼下看清楚了是哪滴水，才上楼敲门想好好说说这事，晚上也没那么热，没必要开空调，结果晚上敲，白天敲，都没人开！” “死者死因是啥？”张勇问。 “因为有了可疑之处，当时警方就提出做尸检，凶手也不好拦着，尸检报告，我记得就是服用大量安眠药，至于凶手是咋让死者服用的，我不太记得了，杀人动机就是这位专家想离婚，妻子不同意！” 袁方挠了挠头问刘军：“你的意思是说，就算法医想做谋杀案，也是只能考虑清楚自己专业领域的细节，别的方面还是会有疏忽的可能对吧？” “你这不是废话吗？都是人类，谁十项全能，面面俱到？但是有一点，法医作案，警方恐怕是很难找到证据！就算你怀疑我，你找不到证据指控我，除非我自己认！因为我会把整个杀人过程做成像是影子杀人，你看不到我！不光是不留痕迹，还有可能会误导警方！” 袁方点点头，看向曹英杰。 曹英杰二话没说，拿起电话给专案组打电话去了。 刘军忙低声问：“啥情况？” 袁方坐到刘军身旁，大致的讲了讲案情，没多一会儿曹英杰打完电话也过来了，他也跟着耐心的听。 刘军听完，皱着眉，撇了撇嘴说： “如果是有经验的同行作案，他提前就能想出案发后，法医到现场看到现场时内心所有的想法！他完全有机会一步步完善作案手法！如果行凶后他没有马上离开，他只需要站在那，再看一遍，就能知道过一会儿法医来了会得出啥样的结论！就不说死亡时间，凶器种类，先杀的谁，后杀的谁这些小儿科的事，就说根据车内的血迹，他也会在脑子里勾勒出一个案发时的轮廓……” “你的意思是，凶手能做到引导法医给出凶手想要的结论？”袁方问。 “尤其在警方不知道凶手是名法医的前提下，更容易达到这个目的！”刘军认真的回答。 “也包括车里喷溅的血迹分布吗？” “当然！刀口的形状和深度，不仅仅用来判断凶器的种类或者是不是左撇子，刀口在身体不同位置，不同力道喷溅出来的血迹状态肯定不同！曾经有一起案子，就是通过血迹的喷溅状态最终确定是自杀的！你们能相信？有人自杀就是为了嫁祸给别人，你说你自己亲手杀了仇人好不好，非得用这种方式，结果最终查明死者是自杀，仇没报了，自己命搭进去了！” 曹英杰低着头像是在想着什么，没有吭声，刘军看了眼袁方，袁方朝他挑了挑眉，示意他有什么想法大胆说出来。 ------------ 第一百九十八章 耍脾气（一）一更 刘军抿了抿嘴说：“我也不知道这话该不该讲。” 曹英杰马上回应道：“你说。” “我就以我为例，如果老袁遇到这种案子，他告诉我他怀疑凶手是名法医，我首先想到的是，如果换做是我，我咋样做能把案发现场整成我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 曹英杰眼前一亮。 袁方马上接口道： “你刚才不是跟专案组汇报情况了嘛，他们肯定也想到了，弄不好现在你们的法医就在想办法复原凶手行凶的每一个细节，就怕没想到，想到了肯定能找到办法破解，内啥，”袁方突然想起什么问：“这么大个案子，法医是不是也得组成个技术团队？我的意思是有没有可能凶手就在其中？” 曹英杰搓了搓脸：“我明白！如果行凶者是法医，能做到这么细致完美，没点经验可不行，可这样一来，反而容易找出来！” 袁方点头道：“咱们也使不上啥劲儿了，全看专案组那边了，你们那的法医，不论是学历还是经验肯定比……” 袁方下意识的住了嘴，看都不敢看刘军一眼，余光都不敢。 …… 刘军倒没跟袁方真的计较，韩健几个人拽着他问用自杀陷害人的那个案子到底咋回事，他忙着解释，也没工夫计较。 袁方竖着耳朵听着刘军的讲解，没敢插嘴，生怕引来刘军的报复。 曹英杰坐在一边，像是也在听，实际上是在想怎么说服朱海清尽快回去。 突然，办公室的门被大力推开，沈国明一脸怒容的出现在门口。 “你要我找人去照顾的是谁家的祖宗？！”沈国明张口就大声质问。 袁方暗道一声不好，忙起身迎了过去，带着严肃的表情问道：“是被害人家属，情绪上可能不太稳定，大勇没跟你说清楚吗？” “少来！我知道是你同学！她是啥态度？我派人照顾她那是出于同事间的友情，是礼貌！不是给她送丫鬟！跟谁耍脾气？跟谁闹绝食？！” 袁方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曹英杰也没好哪去！俩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由自主的都叹了一口气。 “酒店的杯子不花钱的？她哪来的脾气说摔就摔？杯子是玻璃的，碎的时候是会伤到人的！她多大了？这点道理不懂？我们的行政招她惹她了？她耍的哪家的威风？她闹的哪家的脾气？！” 沈国明是真急了！ 袁方没敢再解释，对朱海清的行为他也有些恼火，他对沈国明轻声说了句：“对不起！”然后扭头跟张勇说：“帮我照顾一下崔队，我去去就回！” 朱海清为什么闹？袁方很清楚！ 因为朱海清以为她说自己病了之后，袁方会来看她！不，准确讲，昨晚田广志请吃饭的时候，她觉得袁方就应该在，就算当时没去，在知道了她喝多了的情况下，袁方也应该来看她，结果……她很失望，然后很愤怒，再然后很伤心，最后今天早晨就感觉浑身难受。 朱海清想，她病了，袁方总要来看看吧，结果等来的是沈国明派过来慰问加照顾的女行政！ 女行政劝她吃点东西，朱海清一下没控制住，不仅摔碎了床头柜上的玻璃杯，还口不择言的冲着女行政大喊：“我什么都不吃，我就是要饿死！你滚！” 她本意不是冲着女行政，但是平时优越的存在感，让她在愤怒和委屈的时候根本想不了那么多，发泄，是她在那一刻唯一想做的！ …… 袁方打车到了酒店，直奔朱海清的房间。 朱海清的房门是敞开的，客房服务的人刚刚仔细的清理了房间，他们害怕有遗漏的碎玻璃，清理的时间难免长了一些。 被朱海清轰出去的女行政，虽然声泪俱下的给沈国明打电话抱怨了一通，但是，她负责任的没有离开，她担心朱海清情绪不稳，做出傻事，但她也只是站在门口，时不时的朝屋里张望一下。 袁方急匆匆的走到门口，见到这位女行政，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连着叹了两口气才说：“回头我请你吃涮羊肉还有羊蝎子！你回吧，别因为这事影响心情，你就当她是个……病人！” 女行政红着双眼离开了。 袁方站在门口等着客房服务的人收拾完出去，这才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走了进去。 朱海清靠在床上，她听到了袁方说话的动静，心里顿时紧张了起来。 之前摔了水杯，把女行政轰出去之后，朱海清就有些后悔了，所以客房服务进来收拾房间，她没有阻拦。 经过这一会儿的冷静，朱海清脑子已经基本能正常运作了，她做了一下自我批评，正想着鼓起勇气去跟女行政道了个歉，袁方的声音传来了，朱海清的脑子又混沌了！ “听说你不想吃饭？”袁方没客气的坐在离床不远的小沙发上，面对着朱海清，很严肃的问。 朱海清没有说话，更没有看袁方。 “甘泉那边已经有进展了！应该会很快锁定犯罪嫌疑人。” 朱海清猛地抬眼看向袁方，眼神中先是惊喜随后马上变得不解和恼怒，她抿了抿嘴开口问道：“你就这么希望我尽快离开？” 袁方先是一愣，然后苦笑了一下问：“你这句话问的，你觉得我应该咋回答？我做个假设，如果案子没这么快有进展，你是不是会问我：‘我的事你就这么不上心？’我现在很纳闷，你到底是想尽快破案还是不想呢？” 朱海清怔住了。 袁方挠了挠头说： “上学那会儿，你就喜欢耍耍小脾气，我那时候觉得，任性，是女人的专利！尤其是跟自己男朋友，偶尔耍耍脾气，可以接受！” “现在就不能接受了吗？” “你这个问题里面有两个漏洞，一是咱俩现在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二是你刚才耍脾气的对象只是个好心的行政大姐！” 朱海清腾的一下坐起来，质问道： “你来就是为了指责我的？昨晚我那么难受，就算是看在老同学的情分上，你是不是都应该过来看一下？田广志都知道好多年没见，约我聊一聊，安慰一下我，你呢？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冷血？！” ------------ 第二百章 服装店杀人案（一） 袁方没有再回办公室，在绞尽脑汁回答了李小花的问题后，他给谭局打了电话请假，下午睡了一觉，然后找袁爸一起出去吃了个晚饭。 转天，张勇接上精神饱满的袁方来到办公室。 俩人还没来得及点上上班第一根烟，曹英杰的短信来了：我和海清走了，昨晚跟她聊到挺晚，买了今天中午的飞机票，不想麻烦你们，所以上了大巴才给你发信息，这一次我收获很多，感谢你！等案子破了，我会给你打电话，告诉你结果！以后，一定要常联系！ 袁方举着手机愣了一会儿神，叹了一口气回到：等你破案的消息！一路平安！ 发完之后，袁方有些恍惚，走了？走了！ 张勇纳闷的看着表情呆滞的袁方，还没想到如何嘲讽，周奇，韩健和杨光就推门进来了，几个人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周奇孩子在幼儿园的表现，张勇一听这话题，马上参与了进去，说了说自己儿子在幼儿园打架的事，忘了袁方。 谭局推门进来的一瞬间，看到了平时没看到过的景象，几个人围在一起说的热火朝天，袁方孤零零的坐在一边……沉思！ “出现场！”谭局喊了一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喊到了自己身上。 “你咋还没回自己岗位？”袁方一边起身穿外套一边问。 “这个案子完了，我就回！你急啥？回去有啥好？一天到晚开不完的会！” “那你就别做谭局做谭队吧！” “想得美！” …… 谭局并没有跟着一起去现场，因为有袁方。 案发现场在宁化郊边华阳镇的一条商业街上，一个两层小楼的服装店里。 这条商业街的商铺都是两层小楼，只是时间有点长，整条街看着有些破败和杂乱，街上有监控，可惜，坏了，一直没有修！ 袁方带着几人到了案发现场门口，民警过来介绍了一下周围和死者的情况。 案发的服装店一楼卖服装，二楼住人，死者裤子被扒在小腿，上衣聚拢在胸部，仰面双臂上举躺在一楼到二楼的楼梯上，显然遭受了性侵和拖拽。 死者是这家服装店的老板，名叫何云，报案人是何云的丈夫，张大龙。 …… 袁方在服装店里上上下下的走了几趟就出去了。 他脱了鞋套走到警戒带边上，开始跟看热闹的人唠上了。 “她家这个服装店开了几年了？”袁方问。 “差不多五年了！生意不好不坏的，每天九，十点钟开，晚上八点左右关，夏天晚上能拖点晚，那九点也关了。” “你咋知道这么清楚？” “我的店就在她家旁边，能不清楚？” 袁方递给这位围观群众一支烟问：“她平时为人咋样？” “你是警察吧？你这问题让我咋回答？”那人接过烟，忙掏出打火机帮袁方点上，然后给自己点上，没用袁方再问，就又说上了：“按理说都是朋友，我不该说啥，但是吧，那啥，小云啥都好，做生意实诚，人也热情，长得也不错，就是吧，个人生活做风问题有点内啥。” 袁方挑了挑眉问：“她不是结婚了吗？” “你不知道俩人准备离呢？已经分居了！哪个大老爷们能受得了头顶一片绿，对不？” “这种事不都得……瞒着吗？是只有你知道，还是周围人都知道？” “要不说您是警察呢！马上就反应出哪不对了！她还真不瞒着，周围人都知道！我因为这事跟她开过玩笑，说你这样大龙知道了可咋整？她说人这辈子就活个乐呵……” “我的意思是，你们咋知道的？” “她都是领到店里来，没生意的时候，我们相互串个门，扯点闲天，总有撞上的时候，我撞见一次，他撞见一次，那还不就传开了！” “何云……从来不藏着捂着？” 几个人同时摇头。 袁方眯着眼扭头看了看服装店里面，这时，张勇和韩健正好站在门口脱鞋套，袁方冲人群点了点头，径直走了过去。 “案发现场没痕迹吧，咱们头疼，痕迹多了吧，我咋觉得也头疼呢？”韩健抱怨道。 “你看啊！”张勇掰着手指头总结道：“一楼有打斗纠缠的痕迹，脚印若干，地上还特么有烟头若干；二楼卧室那叫一个乱，衣服，化妆品，零食，残羹剩饭那是啥都不缺，还不缺指纹；二楼卧室的抽屉柜门都有被翻动的痕迹；死者明显是被捂嘴扼颈掐死的，她老公说，手机和脖子上的项链不见了，可二楼地上就扔着死者的包，里面还有装着现金的钱包，没丢！” 张勇正说着，看到刘军走了出来，他马上不说了，和袁方韩健一起看向刘军。 “这回可有痕检忙的了！”刘军全副武装站在服装店里跟袁方介绍情况：“死者目前看死于机械性窒息死亡，死亡时间大概是昨晚上八点到十点半之间，死者应该是死后遭受了性侵，体内目前没有发现生物检材，但是指甲缝中有一些皮屑组织，死者遇害时，穿着一双高跟的皮鞋，应该是挣扎的时候蹬掉了，目前就这些，其他的等我尸检报告吧！” 袁方点点头对张勇和韩健说： “去找附近店铺的人做做详细的问询笔录，既然在一楼发生了打斗，应该有声音，案发时间也不是太晚，看看有没有人听到或者看到啥，一家一家的问，刚才人太多，我不方便，再有，通知死者老公去队里，我要好好问问！” 袁方说完重新穿上鞋套进了服装店。 袁方站在服装店门口，再一次仔细的看了一遍服装店的，服装店的面积并不大，四周挂满了衣服，只留了一块不大的地方，摆着穿衣镜，中间有个展示台，摆着各种鞋袜，现在有不少散落在地上，有两名痕检正蹲在地上收集那些面上有踩踏挤压痕迹的鞋袜，门口处有一个柜台，柜台上是空的，没有电脑显示屏，但柜台下面有拔掉电源线的主机。 袁方眯着眼嘟囔了一句：“有点意思！” …… ------------ 第二百零一章 服装店杀人案（二）一更 尸体被装进尸袋准备运回队里，袁方清楚的看到死者肉色的袜底很脏，已经发黑，他又仔细的看了看地面，嘴里嘟囔道：“没到关门时间，地很脏，凶手速度很快，死者挣扎，鞋掉了，凶手为啥想把死者拖到楼上去？为啥拖了一半就不拖了？” 刘军走过袁方身边，说了一句：“着啥急，一堆线索呢，等报告吧！” 袁方抿了抿嘴点了点头，跟着刘军一起出了服装店。 回到办公室，韩健建议先吃午饭，要不然一旦开始分析案情，又不知道几点了，再说，死者丈夫张大龙一会儿还要来，警队离华阳镇还是有些距离的，一来一回的需要点时间，别管两口子之前感情如何，只要没确定张大龙是犯罪嫌疑人，总不好耽误人家太多时间。 袁方没有意见，他打开记录本已经开始写了，至于中午吃什么，吃的东西是怎么到嘴边的，这都不是袁方需要考虑的事，反正他没有功夫去食堂，张勇他们不会饿着他。 几个人狼吞虎咽的刚吃完饭，谭局推门进来了，脚步没停就开口了：“咋样？有方向了吗？” 袁方一边剔牙一边反问：“你真当我是神？” “咋地，这个案子有点棘手？” “那倒谈不上，就是线索太多，还需要理清楚！” “说说看！” “我就纳闷了，从啥时候起，领导对我工作的要求已经到了没见尸检报告就要听汇报的程度？” “你问谁呢？”韩健一边和杨光收拾着桌上的饭盒一边说：“每次不都是你自己从出现场开始就叨叨个没完，这一通推理，拦都拦不住，然后你还挺走运，三次有两次让你蒙对了……” “来，你蒙一回！”袁方拉着拉韩健的胳膊。 “这个案子就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张勇倒是先开口了：“应该是情杀！死者个人生活作风上有点问题，这一点周围商铺的人都知道，可见死者生前有多过分！再有，死者和她丈夫正在准备离婚，俩人已经分居了一段时间，平时都是死者自己住在服装店里。” “然后呢？”袁方问。 “然后等痕检报告呗然后！再然后根据鞋印，烟头，还有死者指甲缝里的生物检材挨个比对和死者关系近的男性……” “有道理！我想问一下，凶手如果是跟死者关系暧昧的人，为啥不在二楼卧室行凶，而是在一楼卖场？一楼可是有大门，大门可是透明玻璃！再有，为啥凶手不等到死者收工关门之后行凶，而是在快关门的时候动手？” “你咋知道死者遇害的时候还没关门？”韩健马上问：“老刘可是说死亡时间在八点到十点半这个区间！” “死者穿的啥？”袁方问韩健。 韩健看了眼张勇，又看了眼周奇和杨光。 “不用回忆死者身上穿的是啥颜色，啥款式，只有一个区别，死者遇害时穿的是休息时穿的家居服，还是工作时比较时尚类的衣服？老刘说死者穿了一双高跟的皮鞋，挣扎的时候蹬掉了，如果收工了，第一件事是不是应该换拖鞋？再有，案发时时间并不晚，可为啥没人听到打斗声，没人听到呼救声？” “为啥？”几个人异口同声。 “因为死者挣扎反抗的时间很短，也就是说从事发到死者遇害，时间很短，短到还没有来得及引起别人的注意，死者就死了！”谭局开口了。 “就是这意思！”袁方拍了一下大腿，站起身来边说边溜达：“死者如果没有挣扎就遇害，说明凶手不仅蓄谋，行凶的举动出其不意，而且死者对凶手没有戒备！但是，如果死者反抗过，至少说明俩人的关系没有好到让死者放下戒备……” “也可能是俩人说着说着起了争执，凶手没控制住这才动手了。”周奇分析道。 “有道理！但是如果起争执，就要有争吵，一两句争吵就能让人起杀心的，属于啥纠纷？死者的服装店在商业街上，虽说没有多热闹，门口时不时的过俩人还是正常的吧？大冷天的，估计中午都没啥人，更别说晚上了，但是，如果有争吵，哪怕只有一个人听到了或者看到了，都有可能引来看热闹不嫌天冷的人……” “照你这么说，凶手行凶的时候是咋做的呢？服装店里开着灯吧？因为你推断死者还没收工关门嘛，外面看里面会很清楚，而且万一行凶的时候进来了顾客咋办？”张勇问。 “所以我才说整个案发时长很短！首先我也赞同凶手和死者产生了争执，凶手是冲动下作案！但是从开始到结束一定很快！出现场的时候，你们有没有在服装店门口往里仔细看过？如果死者是倒在展台后面被凶手掐住脖子，就算门口有人路过往里看，也只能看到凶手蹲在那，不仔细看，看不到死者露出来的脚！当然，凶手行凶的时候可能根本也没想到顾忌这些……” “我就不明白了，跟死者关系暧昧的人为啥就不能这套程序？非得吵得人仰马翻的才能证明俩人关系不一般？” “死者死后遭受了性侵，当然，还要等尸检报告，你有没有想过，凶手为啥会在死者死后产生这种变态的想法？”袁方看了眼张勇。 “心里变态的人咋想的我哪知道！” “有一点咱们意见是一致的，那就是凶手是冲动作案！凶手掐死死者之后，肯定有那么几秒吓到了，他首先想到的是啥？转移尸体对不？哦，不对，应该是先把店门在里面反锁上，把灯调暗，然后转移尸体！” 袁方说着又开始溜达了。 “尸体咋转移？转移到哪去？凶手看到了楼梯，他先上楼看了一遍，还翻了一通，然后觉得把尸体运到二楼卧室再说！他重新回到一楼，拖着死者的腋下开始往楼上拖，为啥没抱着？应该是因为凶手不是那种壮硕的身材，死者目测有一米六五吧？不是很瘦！” “凶手并不健硕，拖着死者上楼应该挺费力，死者的上衣因为拖拽朝上聚拢，露出了腹部乃至胸部，激起了凶手变态的欲望！楼梯没有对着店门，外面看不到这里，凶手发泄之后……临走时为啥要把一楼的电脑抱走？主机却留下？” 袁方说到这里站住了，他看向谭局。 ------------ 第二百零二章 服装店杀人案（三）二更 谭局哼了一声说： “你看我有啥用？主机不是带回来了吗？等技术部门的报告吧！这个案子的凶手明显准备不充分，只要留下了生物检材，就剩筛查的问题了，别管是不是跟死者关系暧昧的，都筛一遍，死者的老公也查一查……” “诶，不是说张大龙要来的吗？咋还没到？”韩健问。 …… 其实张大龙早就到了，只是没有进来，他在警队外面溜达了好一会儿，直到收到韩健的电话，才不得不走进警队。 袁方见到张大龙的时候，张大龙冻得还没缓过来，袁方很温和的问：“从华阳镇过来可不近，你咋来的？” “正好有个朋友要到市里办事，就把我送到警队门口。”张大龙双手握着面前装满热水的玻璃杯，紧张的回答道。 “哦，在外面站了很久吧？” “啊？” “你做啥工作的？” “没啥本事，打打零工。”张大龙低头看着水杯。 “啥叫零工？” “就是谁家有出力的活儿就叫我，是出力的就能干，挣点小钱。” “看你像是有把子力气！你多高？” “差点一米八。” “年纪轻轻的，为啥没找份稳当点的工作？” “没学历，之前自己干点小买卖，赔了！” “为啥要离婚？” 张大龙头垂得更低，没有回答袁方这个问题。 “你现在住哪？” “住我爸妈家，在上岗村。”张大龙抬起头。 “你跟何云分居多久了？” “差不多……两个多月了。”张大龙又低下了头。 “这两个多月一直分着？” 张大龙点点头。 “昨天晚上你在哪？” “在我爸妈家。” “没出去过？” “没！”张大龙使劲摇头。 “你跟何云虽然分居准备离婚，每天还要通电话？” “没有，打电话也是吵，很少打！离婚协议她一直不签，就这么拖着，我隔断时间就打电话催一催。” “今天上午正好是你想催一催的时候？” “嗯！打了好几个没人接，我就去了店里。” “你有店门的钥匙？” “店门没锁。” “一楼的灯开着还是关着？” “关的！” “二楼卧室的呢？” “不记得了，我，我看到楼梯上，她，我就吓得坐地上了，然后就报警了。” 袁方点点头，突然很严肃的说道： “接下来的问题可能对你有些伤害，但是，为了尽快抓到凶手，我希望你能克服！” “我知道你想问啥！”张大龙面色苍白了几分，他松开握着热水杯的双手，垂着头低声说：“她生活不检点……也怪我没本事，去年有人介绍了一个活儿，说是勘探队的需要一些民工，管吃管住一个月五千，我就去了，差不多三个多月的时间吧，等我回来就发现……一开始她还解释，我也心软，谁知道她一直不改！” 张大龙双手攥拳，头垂的更低了。 “她是跟身边认识的人还是……” “别的我不知道，我看过她的聊天记录……网上同时聊着好几个！” “她都这样了还不肯离婚，你觉得是因为啥？” “因为啥？我傻呗！”张大龙狠狠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她生不了孩子！我俩结婚七年了，一直没孩子，我爸妈着急，前两年我就说去医院查一查，她不去，那只好我去！可我正常啊！我不知道问过多少次，她都说她没问题，但是就不去检查！” “你觉得她不离婚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生不出孩子，再找一个会比较困难？” 张大龙狠狠的点头。 “她一直拖着你，还不断的给你戴绿帽子，你有没有想过……杀了她？”袁方问的很温和。 张大龙又是摆手又是摇头的，嘴里还在说：“没有，没有，没有！” “那你认为是谁杀了她？” 张大龙继续摇头：“我想不出来，她不找身边的人，都是网上找的，我都不认识。” “你查过她？” 张大龙愣了一下，然后低下头说：“我找律师问过，律师说只要找到对方出轨的证据，我就能起诉，她同意不同意的都能离！” “你之前不是看到过她的聊天记录吗？没留下来？” “那时候，不懂！也不会！” “现在懂了，所以把电脑显示屏搬走了？”袁方眼神犀利的看着张大龙。 张大龙顿时慌了，他张着嘴，眼神飘忽的看着袁方，像是在找合适的回答。 “你是报完警才想到电脑的吧？你拔了电源线才发现不能一下子把主机和电脑显示屏全抱出去……你把电脑显示屏藏哪了？” “电动车上。”张大龙下意识的张口就说了出来。 “你说你是当时太过慌乱还是脑子真的不太好用？你倒是把主机先带走呀！你把显示屏带走有啥用？再说，你拔了电源线，拆除了各种连接线留在现场，那上面有你的指纹你知不知道？” 张大龙一下子泄了气，瘫坐在椅子上。 韩健坐在袁方身旁，本来没打算插话，这时候实在忍不住了，问：“人都死了，你要出轨 证据干啥使？” 张大龙惊愕的看向韩健，好像突然间明白了什么一样，眼神逐渐有了光彩。 袁方扭脸看了眼韩健，脸上居然也有顿悟的表情！ …… 送走张大龙之后，袁方懊恼的不停的说：“近墨者黑啊，近墨者黑！” 周奇和张勇没有跟着一起问询，这时候俩人拉着韩健和杨光问自己错过了啥。 袁方倒是不介意，在张勇听完韩健的讲解准备开口埋汰他的时候，果断的提出了新的任务：“你去看看技术科电脑解密了没？死者手机后台也该调取出有用的内容了，你们谁跟大勇一起去催一催！咱们也好看看死者是不是像张大龙说的那样！” 是！死者不仅像张大龙说的那样出轨了，而且数量上超乎袁方他们的想象！ 死者何云在网上同时与十多名网友有暧昧甚至露骨的聊天记录，而且，在宁化这边已经见过面的就有六个人，最近频繁联系的有三个人！ 袁方正挠头，刘军的尸检报告和一部分痕检报告也送到了袁方手边。 ------------ 第二百零三章 服装店杀人案（四）一更 尸检报告上的死亡时间和死亡原因跟之前的刘军说的一致，死者也确实死后遭受了性侵，体内也确实没留下生物检材，但是从死者指甲缝里的皮屑组织中提取的DNA倒是非常有用的证据。 用张勇的话说：“把那三个人叫过来都不用多问，直接提取生物检材比对！” 袁方耸耸肩说：“你联系呗。” 韩健敏锐的捕捉到袁方脸上那份不屑，忙问：“你觉得不是他们仨？” “痕检报告仔细看了吗？”袁方指了指桌上的报告：“死者二楼卧室床头柜的抽屉里，有一盒避孕套，里面只剩下两个没用的，死者死前遭受了性侵，但是体内没有留下生物检材，说明用了避孕套，扔哪了？痕检没找到！” “这也不能说明不是那三个人呀？”张勇皱着眉问。 “在一楼到二楼的楼梯上，痕检提取到几枚脚印，属同一个人，技术部门的人推断身高一米七到一米七五，体态偏瘦。” “死者生前人际关系这么复杂，几枚脚印不能锁定啥！”周奇说。 “二楼卧室内明显有翻动过的痕迹，死者的手机和脖子上的金项链也不见了，但是死者的包就那么扔在地上，里面的钱包里有现金，没动！” “凶手不认识死者的包！”周奇马上捕捉到重点：“他慌乱的翻了一通，根本没注意扔在地上的包！” “咋确定凶手和翻箱倒柜，还有性侵的是同一个人？”袁方故作深沉的问。 “你这个假设得多巧合！先是凶手冲动下掐死了死者，跑了；然后进来一个小偷翻箱倒柜，偷走了死者的手机和金项链，然后也跑了；最后进来一个混蛋流氓，实施性侵，也跑了！”张勇说完，自己愣住了。 “案子没破之前，啥可能都有！就怕是三合一！理论上讲凶手总要有个杀人动机，别管是不是芝麻大的小事，总要有个刺激凶手的理由，死者跟那些出轨的男人理论上讲反倒很纯粹，真说动了感情，想要娶她，她也不会拖着张大龙死活不离！再有，张大龙说死者有不孕不育的本事，死者自己知道，可她准备了避孕套，这说明啥？说明她防的不是孕，防的是病！这样的关系不太可能出现情杀！” 张勇挥了挥手说：“你都说是理论了，现实与理论还是有差别的！啥样人没有？先把那仨人找来，验了再说！” “有道理！这事就你来办吧！” …… 转天，张勇带着韩健和杨光，积极的对那三位做了问询工作。 快到中午的时候，张勇兴奋的推开办公室的门，洋洋得意的对正在跟刘军研究案情的袁方说：“这三个人中，有一个叫孙友凯的，跟死者保持不正当关系三个多月，先后找死者借了五万块钱，一直没还！” “这些事，死者的聊天记录里不是都有吗？”袁方问。 “是有，但是刚刚我们见到孙友凯，你猜怎么着？”张勇双目放光的问。 “他主动交代了？” “那倒没有，但是也差不多，他脖子上有两道抓痕！” 张勇话刚说完，刘军像风一样出了办公室。 袁方看了看还在晃动的门，走过去关好，转身问：“他说是死者挠的了？” “那倒也没有！他多少也要抵抗一阵子吧。” 袁方笑了笑问：“抵抗啥呢？韩健和杨光还在做问询？” 张勇点点头说：“这小子紧张的很，翻来覆去就那几句……你干啥去？” “你们不行，我去问问！” “不是说好了我来吗？” …… 出乎袁方意外，孙友凯不是在接待室接受问询，而是在审讯室里接受审讯！ 袁方皱着眉推开审讯室的门，又皱着眉看了眼韩健和杨光，这才打量起坐在审讯椅上瑟瑟发抖的孙友凯。 孙友凯看上去很年轻，像是二十刚出头，长得倒是眉目清秀，个子不矮，但是偏瘦，这个时候因为害怕，更是显得少了阳刚之气。 袁方打量完孙友凯，张勇推门进来了，坐在之前的位置上，表情严肃。 袁方拿起桌上的审讯笔录，靠着审讯桌，一目十行的看完问道：“你看上何云是因为钱吧？” 孙友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结巴的说：“也，也不能这么，这么说。” “那要咋说？你在汽修厂工作，厂子离何云的服装店可不近，你俩在网上认识的，你没有自己的车，你俩见面也不过三个月，这三个月可是一天比一天冷，是啥支撑你一趟又一趟的往何云的服装店跑？因为爱情吗？” 孙友凯尴尬的张着嘴。 “何云今年三十一，你二十三，你知道她已婚，你不介意她的年龄，不介意她有婚史，却找她借了五万块钱，咋地？也是因为爱情吗？” 孙友凯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不敢直视袁方的眼睛，干脆低下了头。 “何云一开始被你的甜言蜜语哄骗的借给你钱，后来慢慢也知道自己上当了，或者是对你也厌了，她追着让你还钱，你就动了杀了她的念头……” “没有！没有！这话可不敢乱说，我就是，就是想骗点钱花！我杀她干啥？没必要呀！我就是不还，她也不能把我咋着对不？你们想啊，我俩这种事，她也不想让别人知道，闹大了，我是没啥，大不了不在修理厂干了，她咋办？” 张勇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严厉的问道：“少在这狡辩！你脖子上的伤咋来的？刚才有人拿棉签捅咕你，你以为是干啥呢？” “我知道！可真不是我干的！前天晚上我一直在修理厂加班，九点多才下班，到家都快十点了，再没出去过！这些刚才我都说过了，你们可以去查！”孙友凯激动的说。 “你想伪造不在场证明容易的很！我提醒你，你现在自己交代和我们拿出证据给你定罪，意义可是不同的！”张勇也很激动。 “真不是我！咋说你们才信呢？我为啥呢？” “何云催你还钱！前天晚上她约你到她的服装店，因为还钱的问题你俩起了争执，她威胁你，嘲讽你，激怒了你，你以为杀了她，你就不用还钱了！” 孙友凯玩命的摇着脑袋，眼泪都快下来了：“真不是我！我欠她钱躲她还来不及呢，为啥还要送上门去？” “你脖子上的伤哪来的？”袁方问。 孙友凯低头不说话了 ------------ 第二百零四章 服装店杀人案（五）二更 张勇刚要开口质问，袁方抢先问道：“你是不是觉得就算是我们DNA比对结果出来，证明你脖子上的抓痕是何云挠的，也不能确认凶手是你？” 孙友凯做了一个深呼吸，可还是没说话。 袁方走到孙友凯跟前，低头看着他说：“你脖子上的伤痕，法医过来看过了，你的DNA，法医提取了，最终我们不仅会知道你的抓痕是不是何云挠的，还能知道是哪天挠的，如果证明是案发当日，说明你当天见过她，之前你说的所有话是不是啪啪打脸？” 孙友凯低着头，还是不说话，但是袁方注意到，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孙友凯并不紧张，袁方挑了挑眉，接着问道：“你以为这样不说话就能保护自己了？”袁方弯腰盯着孙友凯：“我们只需要知道你的抓痕是哪天的，再查一下那天的报案记录，你猜，我们能不能知道你曾经干过啥？” 孙友凯顿时吓得面色苍白。 袁方直起身子，继续说道：“我们还可以找你居住地，工作地管辖派出所协查，甚至全市范围内各街道各派出所一起查，查查你之前都干过啥！” 孙友凯汗都下来了，他惊恐的看着袁方。 “你千万别现在交代！”袁方笑呵呵的：“一定等我们费劲的查到，这样一来，你就可以知道啥叫抗拒从严了！” “这伤真不是何云挠的！”孙友凯哀求道：“你们就高抬贵手放了我吧，以后，以后我一定好好做人！” 韩健失望的靠到椅子背上，张勇抓了抓头，他俩都知道孙友凯是白审了！ 袁方转身看了看张勇和韩健，说：“让周奇和杨光来审吧！” 袁方他们三个人的表情让孙友凯误以为是对他放弃了，他赶忙说道： “我说，我都说，我就是想偏俩钱花，何云那已经骗不到了，我就，又找了一个！前天晚上下班，我就去找她，本来想着内啥完之后，哄一哄，谁知道她大晚上的同意我过去，又不让我碰，我以为她是假装矜持，就，就稍微主动了些，谁想到她就给我来了这一下子！”孙友凯说着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脖子。 “她喊着要报警，我就走了！我真没伤过谁，更不可能杀谁！我以后再也不敢骗钱了，我一定管好自己……” 袁方不想再听了，直接走出审讯室。 …… 周奇接手了孙友凯，先是核实孙友凯说的是否属实，孙友凯这时候也不隐藏了，前天那女的姓什么叫什么在哪工作，电话多少，都老实交代了，没用多久也就核实明白了。 跟另外两名与死者有不正当关系的男人一样，案发时孙友凯有不在场证明！ 核实完之后，孙友凯也没有被允许马上离开，直到刘军给出鉴定结果，三位与死者近期保持不正当关系的男人的DNA比对都不成功！ 孙友凯两腿发软的离开警队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袁方正好带着张勇韩健从案发现场回来，袁方还笑呵呵的跟孙友凯挥手再见。 回到办公室里，周奇马上问：“有啥新发现？” 袁方神秘的笑了笑问：“你没发现就我自己回来了？” “他俩呢？”杨光问。 “去老刘那了！”袁方得意的脱了外套。 “那就是发现啥了！”杨光赶紧走到袁方身边，期待的看着袁方。 “我早就说过，现场留下的痕迹再多，抓住有效的几个就可以了！” “我不记得你说过这句！”周奇毫不留情的说。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死者死后遭受了性侵，可体内没有留下生物检材，是不是可能戴套了？再联系到二楼卧室中有这个东西，所以，我一直在想，套呢？那东西总不能用完之后揣兜里带走吧？这个案子中有一个关键点，之前我分析过，目前咱们没有证据证明，死者挠的那个人就是凶手，同理，也没办法证明性侵的那个人是凶手，咋办？除非咱们能证明被挠的和性侵的是一个人，那么凶手肯定就是这个人！为啥呢？因为被挠是生前所为，性侵是死后所为，这两个不同时间段的行为如果是一个人所为，那么中间的掐死死者的也只能是同一个人！” “我们都明白你的意思！”周奇打断袁方问道：“你们这次去现场找到了啥？” 袁方挑了挑眉得意的说：“我就说那玩意不可能揣兜里带走！” “在哪找到的？痕检翻遍了也没找到！” “二楼有个窗户……” “他扔出去了？” 袁方点点头说：“窗户外面近处虽然没有建筑物，但是架不住有风，他扔的也随意，那玩意直接呼在三米高的墙上冻上了，我们仨废了老大劲才弄下来！” 袁方刚说完，张勇和韩健就推门进来了。 “等结果吧！”张勇瘫坐在沙发上，情绪不高。 周奇扔给张勇一根烟，说：“咋还失落上了？这事你输给老袁有啥好别扭的，他就不是正常人！” 袁方笑得很欠揍。 张勇点上烟，坐直了身子说： “我之前反复在脑子里推演案发过程，我觉得以死者这么乱的两性关系，加上是激情犯罪，凶手逃不过那几个跟她有关系的人，可结果不是！下午跟老袁去案发现场的时候，我问他，我错哪了呢？他就一句话，我就傻了！” “他说了啥？”周奇和杨光异口同声的问。 韩健马上接口说：“因为死者是开门做生意的！” 张勇补充道： “老袁说如果死者店铺已经关门打烊了了，或者说案件发生在真正的民居里，这个案子的凶手跑不出那几个人，但是，凶案恰恰发生在关门之前，谁都可以进来的时候，所以，嫌疑人不止那几个！” “他原话不是那么说的！”韩健纠正道：“他说，死者有过抗争，鞋都掉了，说明死者知道哀求没有用……” “你总结的不全面！”袁方开口了：“死者是一名周旋在数名男人之间的女人，记不记得张大龙说过，他刚开始发现死者出轨的时候，死者解释了一番，他就心软了！你们看没看死者跟不同男人的聊天记录？啥感觉？这些说明啥？说明死者很会说话，很会讨好男人，或许她只是为了达到她的某种目的，但是她成功了！这种女人，咋会直接跟男人对着干？还是在大晚上的，激怒面前的男人有啥好处？” ------------ 第二百零五章 服装店杀人案（六）一更 “她这么聪明咋还会借钱给孙友凯？她不知道这种关系就是肉包子打狗吗？”张勇问。 “那就是孙友凯的本事了，但是从孙友凯的话中可以听出来，他没想过要还，死者也没有逼迫的很紧……” “你咋听出来死者没逼迫的很紧？” “孙友凯到现在还认为死者不敢让别人，尤其是她老公知道她出轨的事，所以才有恃无恐，就是不还！他觉得这事闹大了，后果死者接受不了！可实际上，周围人都知道死者生活作风有问题，如果死者逼着他还钱，俩人一定就这个问题深入探讨过！” 张勇叹了口气，又点了点头问：“这几个人都排除嫌疑了，接下来呢？往哪找嫌疑人去？死者开门做生意，门口的监控还是坏的，每天多少人进出服装店，咱们上哪查去？” 袁方眉头一皱对张勇说： “抱怨两句就得了！这案子再咋着也是有DNA握手里，你还想要啥？凶手自己来自首？不就是筛查范围大一些嘛！咱们可以尽量缩小范围！凶手大晚上去服装店，说跟死者一丁点关系都没有，可能性不大！再咋着也得是顾客，没有关系的比如小偷想要偷盗，可能吗？为啥不可能？每个行业都有标准，从业者也得有这方面的能力，小偷也一样，他们的眼睛都会聚光，哪些物体可以作为装钱的载体，他们再清楚不过了！再说，哪个小偷不是等月黑风高的时候才动手？就算是想趁着开门的时候进去顺点东西，一旦被店主发现，那也是夺门而出，迅速逃亡……” “我咋感觉他这一通叨叨又得半个钟头呢？”韩健坐到张勇身边低声说。 张勇一本正经的问：“后天就元旦了，小花啥时回？” 张勇以为这次又戳到了袁方的软肋，至少看他难受一下，再忍受他的长篇阔论，心里也是爽的。 哪知袁方顿时眉飞色舞： “小花买了不少海鱼和海虾，估计明天能到，你们一家分一点！我说不用买，小花说咱们这的海货都不知道是屯了多久的，不新鲜，跟着她坐车怕坏了，还是卖货的人说可以快递！这样也好，她好多东西都能快递，省得回来的时候大包小包的，我不放心！我妈也没正经出过门，俩人这路上还得倒一次车……” “你妈去海州了？”几个人都惊到了。 袁方傻笑了几声说：“小花让我妈去看看海！” “你猜我们信不信？” “都说傻人有傻福！我这回算是信了！还以为你在婚恋这条路上会屡屡碰壁，也好让我们平衡一下子，结果，唉！” “别急啊！小花是答应来宁化发展了，可他能不能把小花骗到手可还是未知数！你当初跟你媳妇儿谈婚论嫁的时候可还没到重案大队，那时候啥工作强度？现在啥工作强度？我也一样，咱们都属于已经到手了，跑不了了！他行吗？天天连面都见不到……你问问杨光，是打算过完年就结婚，可结婚证是那么容易领到的？” 杨光一边叹气一边摇头。 “你还待在这干啥？”袁方瞪着杨光：“领证之前不许加班，到了下班点自觉的赶紧回家！” 杨光挠着脑袋问：“这样不好吧？” “有啥不好的？结婚是人生大事，先把这事整妥了！等你结完婚……” “结婚这事本来挺激动人心的，咋让你整的像在骗婚？！”韩健打断袁方。 “你不懂！人在不同的位置迁就程度也会不同，从女友变成媳妇儿，爱是升华了的！以前不能理解的，结婚后……” “要我说，今天都下班吧，照老袁的意思，至少要等到确定被挠的和性侵的是同一个人，咱们才好进行下一步，现在分析啥都有可能被明天的鉴定报告推翻！”周奇打断袁方说。 袁方很赞同的点点头说：“有道理！都下班吧！” 几个人迅速的离开了办公室。 路上，张勇问袁方：“小花到底哪天回？” “原本元旦假期之后她就要上班，我妈的意思是在海州陪她爸妈跨年，然后再回！小花从来没有离开过家，我妈说，以后赶上年节的，尽量让小花和她爸妈在一起，我爸跟崔叔那边已经打好招呼了，小花可以晚两天再入职。” 袁方说的时候一直笑着。 张勇拍了拍袁方的肩膀：“等小花来了，对人家好点！没啥事多回去陪陪你爸妈！别一有案子就啥都不记得了！归根结底，家人最重要！” “用你说？！” …… 转天一到办公室，刘军的鉴定报告就送来了，死者生前挠的，和死后性侵的是同一个人！也就是说，这个人一定就是凶手！ 韩健说：“你们发现没有，咱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怀疑过是多人作案！” “那是因为咱们出现场的时候看的很仔细，服装店内除了展台和衣架外，留下的空间不多了，两人作案挤不开！”杨光说。 “哦？你们是这么想的？”袁方问了一句，然后又自问自答道：“也对，这是最基本的要求，我是觉得如果凶手不止一人，整个案发现场就不是这个样子了！潜意识这个东西太可怕了，第一次出现场的时候，当时我没有想到电脑显示屏是张大龙搬走的，我就想着，如果是两个人，没道理智商在一个水平面上，俩人总有一个能想起来搬主机……” “你说这个潜意识我觉得对！”周奇赞同的点点头说：“咱们都第一时间通过自己的判断认为是一个人作案，所以就没有提出多人作案的假设，现场的情况也不支持多人作案！” 张勇哼了一声说： “忘了就是忘了，哪来的这么多道理？这是鉴定报告指向一个人了，要不是呢？” “那也不耽误！都是凡人，谁还没个想不周全的时候！再说，如果有哪怕一点的迹象表明可能是多人作案，我也不可能放过！”袁方信誓旦旦的说。 “快别扯这些没用的了，接下来咱们是不是缩小一下筛查范围？”张勇说着拉出写字板。 “你拉它干啥？用不着！”袁方挥了挥手说。 “你说你的，我记我的，不碍你事！” ------------ 第二百零六章 服装店杀人案（七）二更 “服装店所处的商业街并不是很长，街上的监控坏有些日子了，但是商业街两边的十字路口的监控是好的，有进就得有出，麻烦一些，调监控查一下案发当晚进出入商业街的可疑车辆和可疑人员，咋判断可不可疑？从在商业街停留时间上判断！一会儿韩健你和杨光去商业街测算一下从商业街这一头到那一头的行驶时间和步行时间！” “也可能是电瓶小摩托车！”韩健提醒道。 “不知道举一反三吗？我倒希望是电瓶小摩托，这么冷的天，电池经不起耗，说明凶手住的并不远！” “这倒是！” “别管是啥交通工具，正常经过的时间和在商业街有过停留的时间肯定不一样，查出停留过的人和车，看看都停留在哪，都干了啥！” “除了当晚去商业街的人，还有案发时本身就在商业街工作的，所以，周奇你和大勇挨个找他们，比对DNA！都找谁比对呢？首先个头有范围，一米七到一米七五的男性，然后是体型偏瘦！通过整个现场遗留的痕迹，你们有没有一个感觉，凶手胆子并不大，至少平时表现的，或者给人的感觉胆子不大，而且心不细，有些猥琐！平时接触女人的机会并不多，很可能是单身！从案发现场遗留的诸多痕迹看，这个人不是惯犯，不管哪方面都不是！” “他掐死死者的过程中，让死者抓了一下，他拖拽死者的过程中，产生了变态的想法，他翻了半天二楼卧室，地上装着钱的包没看见！他拿走了死者的手机和项链，可手机再没开机，他开窗户扔了用完的避孕套，是不是有点此地无银的感觉？他走的时候没有锁门，门钥匙就放在柜台的电脑桌上，更别说到处都留下了脚印和指纹，你们说这个凶手是脑子不够用还是胆大包天，觉得就算留下这些证据，咱们也找不到他？” 张勇举着油笔，写字板上一个字没写，他问：“跟死者关系暧昧的人可不少，有没有可能是外地的？杀完人直接就走了！所以他不怕留下痕迹。” “有这个可能，但是，死者的聊天记录，别管是电脑上的还是手机后台，咱们都查了，如果凶手是外地的，他想过来找死者，俩人总要有个基本的商讨的对话，目前看没有这类的聊天记录，都是情色方面的，近期也没见死者跟谁说过自己服装店的地址，当然，死者有可能还有别的手机号，咱们没有查到，所以不能排除外地人作案的可能性，但是，不管是哪的人，总要先进这条商业街！” “车好查，十字路口的监控都能拍到，可人呢？走路的人不一定非要走在监控能拍到的地方，而且这种天气，大晚上的，谁不捂的很严实？监控可能没啥用。”韩健分析道。 “先把咱们能做的做了！如果没能筛查出来，再想别的办法！我还是觉得凶手是个脑子不太好使的人，不大可能是外地人，你们说他大老远的过来图啥呢？两个网上认识的人，没牵扯到钱财，只是图一时乐呵，能有多大仇怨？总要有个作案动机，再说他跑来就为了一条项链和一个不能用的手机？” “先查能查的吧，你说的对，咱们都是凡人，咋可能事事都想的那么全面！”周奇站起身说：“走，分头行动吧！” …… 韩健和杨光去调监控，张勇和周奇找管片民警对整条商业街的商户做筛查，看看哪些人需要做DNA比对。 袁方一个人打车到商业街，直接进了服装店旁边的美妆店，店主就是那天袁方递过烟的男人。 袁方没时间琢磨为啥一个大男人开了一家美妆店，只是想跟店主聊聊天，尽量多的知道一些死者生前的事，或许会对筛查有帮助。 店主叫陈辉，四十多岁了，袁方走进店铺的时候，陈辉正跟自己的导购聊着闲天，他一眼就认出了袁方，刚忙迎了上去。 “啥情况？有啥事叫我过去呗，咋还亲自上门了呢？”陈辉握着袁方的手，很是热情。 “正好路过，就进来看看。”袁方也很热情，他握着陈辉的手，看了看四周的货品，赞叹道：“琳琅满目啊！” “上楼坐坐，有啥事你尽管问！我这可有好茶！” “生意咋样？”袁方跟着陈辉，边走边问。 “你也看到了，这条街带死不活的，靠这个店我就得饿死！现在基本靠网上卖卖货，这个店铺全当是仓库了！” “房租贵不贵？” “我自己的，没房租！好在早些年挣了点钱，该置办的都置办齐了，现在好歹卖卖就饿不死！” 美妆店的二楼是间茶室，袁方和陈辉对面而坐，陈辉手里就开始忙乎上了。 “何云的店是租的还是自己买的？”袁方刚坐好就问道。 “她是租的，听说欠了半年房租了！咳，这也不赖小云，这条街不景气，别的房东都降房租，小云的这个房东偏就不降，听说好像还和大龙沾点亲。” “你是说房东跟何云的老公张大龙沾亲？” “对，听小云抱怨的时候提过。” “不降房租就不租了呗，这条街上我看还有空的，换一个租！” “你还没见到小云那个房东呢吧？我估计是没见过，五十多岁的老娘们，长得磕碜不说，尖酸的都挂相了！小云去年就说不租了，房东还不干，说是五年合同到今年五月份才到期，如果小云违约，还得赔偿她！小云懒得计较就等到今年五月期满提出退租，结果那老娘们不退押金，小云也急了，不退押金我就不交房租，这不就拖到现在了嘛！我估计那老娘们知道她的房子里出了命案，已经背过气去了，要不早就窜出来把商铺里的货先占了！” “何云也没个兄弟姐妹的，遇到事也没人帮她。” “要不她咋放得开呢？没牵挂呀！我没听她说起过自己娘家的事，私底下问过大龙，大龙说小云的父母早就离婚了，又各自成家，她跟着姥姥长大，等姥姥去世了，她就再没联系过亲生父母！” ------------ 第二百零七章 服装店杀人案（八）三更 袁方嗯了一声说：“何云，也是个可怜人！” “咳，要我说，这路都是人自己走出来的！大龙人挺好，就是老实了一点，虽说不能挣多少钱，但是胜在踏实！俩人刚开始一起整这个店，日子过得也可以，小云不知足，非得逼着大龙去做生意，闯荡一下！她也不看看大龙是那块儿料吗？两口子就怕有一个心比天高，这日子就没发过了！你孩子几岁了？你们这种职业也不容易！”陈辉把一小盅茶递给袁方。 袁方仰脖一口就喝了，陈辉马上又续上。 “何云这两年是不是有些明目张胆了？”袁方轻松避过孩子的问题。 “你是说她出轨的事吧？可不！我都有些看不过眼了，按理说这种事外人没办法插嘴，但是我这性子有点直，还说过她！我说大龙人挺好，别没玩明白把家玩散了，到时你哭都找不到调！” “她咋说？” “她说人这辈子就那么回事，不及时行乐，说不准明天啥样！你看，这种话可不能乱说，这不就应验了嘛！” “她平时脾气咋样？我看张大龙脾气挺好，都这样了，也没咋着，就是想离婚都被何云拿捏的死死的。” “我跟你说，人就是专找软柿子捏！这要放我手里，几个大耳刮子……打人不对！不说我，就说大龙，唉，是真窝囊！可小云吧，就欺负大龙！平时跟我们这些人，仗义的很！我有一次周转不开，跟她提了一句，她二话没说钱就给我转过来了！直到我还的时候，她都没催过！街对面原来有家内衣店，老板是个离婚的女人，前年查出乳腺癌，做手术那几天，是小云关了店没黑没白的陪护的！还有好多这种事，我们这条街上的老商户跟她关系都不错！” “哦？案发那天，我们出现场的时候，也没见谁表现的很伤心呀！” “那是你们待的时间短，我们都没反应过来呢！你说我一大老爷们，总不能当着你们的面哇哇哭吧？等你们走了，我们几个坐一起，唉，心里不得劲儿啊！” “对面那个乳腺癌……” “手术以后就把店关了，人也想开了，时不时的过来找小云聊聊天，小云忙不过来的时候过来帮帮忙，就前两天，具体哪天我记不住了，有个顾客在小云店里买完衣服，回家之后半个月发现不对，来店里找小云退，小云没给退，说那衣服明显穿过了，上面还有油点子，那顾客就在店里跟小云吵吵起来了，小云这人吧，咋说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种，正好她那姐妹儿过来，把那顾客那顿骂，直接骂走了！” “这么猛！” “那姐妹儿之前就是个要强的性子，啥啥都要强，结果老爷们儿出轨了，还让她抓个正着，婚是离了，可那口气一直憋在胸口，没过一年就查出了乳腺癌！本来手术之后说再也不生气了，可看到小云受委屈，好家伙那脾气，那话茬子，句句戳人心啊！所以说，小云也没白对这些人好，你说我这么热情的配合图啥？不就是图尽快抓到凶手吗？” “你有没有怀疑谁？别有负担，我们不会因为谁说了啥就直接如何……” “我明白！其实我跟你说实话，一开始我就怀疑大龙，为啥呢？这事搁你你能忍不？就算我不计较，咋离婚还这么费劲呢？啥意思，非得烂我手里呗？反正是我，我忍不了，谁知道哪句话正好戳肺管子上了，就动手了呢！可后来一想，大龙不是那种人啊，他要是知道发脾气，小云也不会这样！当然，这只是我瞎猜的。” “除了张大龙，你觉得谁还有嫌疑？” 陈辉想了想，突然低声说： “说实话，她换男人跟换衣服一样，她不把人家当回事，人家也不会把她当回事，你说杀她干啥？图钱吗？她也没啥钱，小云真不是个能攒钱的人，她说过，以前她还知道攒钱，后来她想明白了，攒钱给谁？她说她不要孩子，那可不就及时行乐呗！” “她跟你说她不要孩子？” “这事吧，我觉着蹊跷，为啥呢？我前些年也问过大龙，一开始大龙都是笑着点头，后来就苦着一张脸，咱也不好细问，你说小云这么放纵，万一怀了，还不是大龙的可咋整？我就没敢再催，可我看小云的劲头，可真不像想要孩子的，这两口子如果在要孩子的问题上产生矛盾，根本就没必要再生活下去，所以，小云拖着不离这事，她不对！” “你也没听她说过有啥仇家，或者有积怨的人？” “没！小云这人吧，其实挺大大咧咧的，除了生活作风这上边有点问题，对大龙确实有点过分之外，其他的真没的挑！要不然我早就帮大龙削她了！” “她有没有跟你说过她在网上那些外地的网友？” “偶尔碰到有意思的人，她倒是会说两句，不多，就说说那些人是咋吹牛的。” “何云有没有约过外地网友来她这见面？” “不会！这事小云说过，她在网上找的那些人，别看在网上牛吹成啥样，其实都是混的不咋样的，有点本事的需要这么找女人？小云也是图一乐呵，真让他们来，路费住宿吃喝谁掏？” 袁方点点头又问：“你们这条街能上门的顾客都是附近的居民吧？” “那可不，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人开车，坐车过来逛逛，现在，附近的人来的都少了！尤其是冬天，没有网上的店铺真的是要关门大吉喽！” …… 袁方又跟陈辉闲扯了几句就出了陈辉的美妆店。 出来之后，袁方直接给周奇打电话：“找管片派出所，先筛查符合身高体型的附近男性居民！” 袁方没在电话里解释，周奇也没问，因为他知道袁方迟早会讲。 袁方在商业街溜达了一会儿，找了家店吃了一碗面，吃饱之后，袁方觉得脑子这个时候各种思路已经很清晰了，他需要赶紧回办公室里说给其他人听，可就在这时，电话响了了，他拿起来一看，是曹英杰！ ------------ 第二百零八章 甘泉的消息（四更） 袁方兴奋的接通电话，张嘴就问：“案子破了？” “没，卡住了！”曹英杰的语气有些失落。 “卡哪了？” “那几户人家，我们反复的审过了，没有一家吐口的，我们也查了这些人的裙带关系，没有任何一家的人与法医有关联，我们也查了甘泉几个分局的法医，都有不在场证明！” “是不是咱们推断的有错误？别着急，如果不对马上调头，不耽误啥！现在除了最后上车杀人这个环节，其他的环节都整明白了吗？” “我们还没有找到案发当晚送凶手和接凶手的那辆车，能够停在地下停车场的车基本都是在物业登记办理过手续的，别管问的是谁，都挺理直气壮的！只是有一辆车那晚停的不是自己的车位，但车主也是业主。” 袁方挠了挠头，说：“也就是说，整条链拎不起来！” “对！拎不起来，杜然撺掇邻居在案发当日开聚会，聚会从头到尾他始终都在邻居家，根本问不出别的东西来，就是问到他爱人与朱海风的关系时，杜然激动了那么一下，然后态度和情绪也开始不好，更问不出来什么了！” “杜然的连襟许志谦就更不用说了，他比谁都无辜，一问三不知！他俩的媳妇儿，那姐妹俩我们也问了，不是哭就是闹，一样啥都问不出来，还有找程福志修浴霸的那家，还有另外两家找过程福志做装修的，都问了，没有任何突破！” 袁方皱眉听完总结道： “咱们曾经探讨过，这些人的任务不同，最终量刑也会不同，是啥能让他们封口？现在看，是证据！他们一定在案发前都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他们甚至能从对他们的提问中，找到警方的进度！所以，他们的嘴都很硬！如果能找到一点证据，击破一个突破口，他们这个防御也就都瓦解了！” “是啊，我们现在缺少的就是直接有力的证据！” “内啥，刚才你说那辆没有停在自己车位的车是啥情况？停车后车上的人下车了吗？转天离开的时候是不是得有人上车？” “你这问题问到点子上了，那辆车停在地下停车场一个很不起眼的地方，我们之前一直在找出出进进的可疑车辆，这辆车停好后一直没动，我们就没过多注意，如果是接凶手的车，是不是要赶紧离开？” “车位是谁的？” “业主出去旅游了，自己的车停在机场，这个车位就空出来的。” “查尚云龙！” “啊？” “你看，这个计划所有的步骤都离不开一件事，停车位！离不开一个地方，地下停车场，案件嫌疑人，至少是参与人都是这个小区的业主，谁能把这一些线攥到一起？之前咱们就说过，总要有个人放风吧？监视被害人一家最方便的工具就是小区监控！这些都指向物业公司，尤其是保安！还有，这位停在别人车位上的车主也要好好查一查，这辆车咋就这么心安理得的停在那？不是提前知道车位是空的他们敢吗？” “我们再想办法审审吧，唉，这些业主我们见了都不止两三次了，一点儿破绽没找到！” “一定有破绽！业主没纰漏就查业主的关系人，案发前不说，案发后到警方到现场，这段时间的车辆中，一定有哪一辆是有问题的！” “我们也是这么分析的，可这些人怎么问都问不出东西，除了这辆停在别人车位的车，其他几辆更是一点问题没有，其实偶尔停在别人的车位上，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唉，算了，我也就是跟你发发牢骚，接着审吧！再从尚云龙身上使使劲儿！” 曹英杰没给袁方再开口的机会，快速挂断了电话。 袁方举着手机，脑子里想着除了尚云龙和车主这两条线，还有哪条线能成为突破口，突然他手里的手机又响了，袁方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电话是周奇打过来的。 “老袁，我刚才联系了商业街那边的管片派出所，把需要配合筛查的标准给了他们，他们效率很快，一个中午联系了不少人，但是，有一个人始终关机，民警联系了他家里人，家里人也不接电话，反正也近，民警去了他家，咋说呢，民警的意思是，这个人的妈说这个人不在家，但是神色很慌张，也很敷衍！” 袁方马上说：“我就在商业街，你跟民警说，我过去找他们，一起再去一趟这个人的家！” …… 这个人叫孟浩，今年二十三岁，大专毕业后一直没有固定工作，一直与他妈妈住在一起。 他父母在他小时候就离婚了，孟浩跟着妈妈再没见过爸爸！娘俩儿生活一直挺拮据，本以为等孟浩长大了，工作了，娘俩的日子就好过了，哪知道孟浩学习不行，勉强考上个大专，毕业后的工作也不理想，出力的他不想干，用脑的他干不了，好不容易找个工作，因为领导说话不好听当天就辞职了。 孟浩妈妈愁的不行，逢人就讲自己儿子太老实，不知道替自己说话，去哪都挨欺负！然后就是抱怨自己命苦，老实人生了个老实人，日子太难过了！ 商业街后身是一片平房区，孟浩就住在这里，周围邻居都是知根知底的，邻居们听得多了，都开始躲着这娘俩儿。 袁方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呢？因为他并没有急着去孟浩的家，而是找他们的邻居挨个先聊了聊。 袁方问邻居们为啥要躲着走？邻居们的回答倒是挺统一，孟浩的妈妈嘴上说自己是老实人，可实际上是个爱贪小便宜的人！可能是因为穷日子过的时间长了，把占便宜当做生存的重要组成部分了。 如果只是爱占小便宜，邻居们还能忍，可孟浩妈妈属于不占便宜就觉得自己吃亏，吃了亏嘴上就得找回来，得罪了人还不自知，整天把自己是老实人挂在嘴边。 袁方听了几家的介绍，这才跟民警进了孟浩家的小院。 ------------ 第二百零九章 服装店杀人案（九）一更 院子没锁，说明家里有人，院子不大，被乱七八糟的东西的堆得满满的，民警在院子中间喊了两嗓子，孟浩的妈妈没有出来，只是在屋子里回了一句：“孟浩没在家，你们别来了！” 袁方挑了挑眉高声说：“孟浩没在家，就跟你聊聊吧，是我们进去，还是你出来？” “我啥都没干，跟我聊啥？”孟浩妈妈在屋子里朝外喊。 “你的意思是，孟浩指定是干啥了，所以我们可以跟他聊聊？” 屋里没了动静。 “孟浩应该就藏在屋子里。”袁方低声跟民警说。 民警听完直接上去敲门：“你先把门开开，有啥事说明白了就没事了，你这样不见也不解决问题对不？” “没啥好聊的，你们快走！不走，我可报警了！” “巧不巧？我们就是警察，有啥事跟我们说吧，开门！”袁方也走到门前一边拍一边喊。 孟浩的妈妈显然是很着急，她喊道：“我就不开！你们不怕冷就在外面待着！就知道欺负老实人！我告诉你，我们孤儿寡母的，不怕！” “你这话说得可不对，老实人更得配合警方查案，就你现在的表现，一点都不老实！把门打开，你能护他到啥时候？他都二十多岁的人了，做错事就要承担，不是你挡在前面就能解决的！你想想，警方办案，如果有需要，强行开门是合法的，到时你们娘俩都多个罪名，他是负隅顽抗，你是包庇罪，何苦呢？打开门，让他像男子汉一样的走出来，对你们娘俩才是真的好！” 袁方耐心的劝导着，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 突然，孟浩妈妈开始嚎啕大哭：“我的命好苦啊！谁都能欺负我啊！我们娘俩儿老实巴交的过日子，招谁惹谁了呀！” 袁方皱眉想了想了，突然抬腿朝大门踹去，口中却问道：“后窗户找人看着呢嘛？” 民警赶紧回身朝院门口的人示意去房后。 袁方这一脚，把屋里正在组织语言嚎啕大哭的孟浩妈妈吓到了，她忘了哭。 袁方没有再踹第二脚，怪疼得，他没那么傻，刚才那脚是为了引起屋里人的注意，不管他们想干什么或者准备干什么，都要停一下，这样民警就能有时间到房后去包抄。 袁方认为孟浩想跑！ 果然！没多一会儿，房后就传来喊叫声。 袁方忘了，这片平房是一排排的，孟浩家房后不是一片农田或者大开洼，而是另一排平房。 孟浩肯定是摊上事了！这个结论在袁方找邻居们一家家聊的时候，聪明的村民就猜到了，组团顶着寒风围在孟浩家周围，也属于正常操作。 所以，孟浩刚从窗户翻出来，就被聚集在房后的群众拽住了，然后民警就跑过来了！ 孟浩妈妈知道儿子被抓了，握着一把扫帚就冲了出来，口中喊着：“我跟你们拼了！” 袁方已经走到院门口，回身眼神凌厉的看了一眼孟浩妈妈厉声道：“把她铐起来！” 孟浩妈妈一屁股坐到地上。 …… 周奇张勇他们没想到，袁方溜溜达达的去趟商业街，回来就把嫌疑人带回来了！ 刘军很积极的提取了孟浩的生物检材，然后问袁方：“你希望把这个案子留在今年还是明年再说？” 袁方这才意识到，今天是今年最后一天了！ 外面的天已经有些暗了，如果今天知道鉴定结果，那么刘军就不知道要加班到几点，袁方说：“咱不整那虚的，按天过，不按年过！该啥程序就啥程序！” 张勇问：“咱们要不先审审？” 袁方看了下表，已经五点了，他马上说：“都给我回家，该陪谁就陪谁去！尤其是杨光，结婚证还没拿到手呢，别放松警惕！” “你也得回家陪你爸呀！你不能让老头一个人跨年吧？！”张勇提醒道 “我爸下午就被张叔叫走了，估计这会儿老婶他们老两口也去了，我一个人闲着也是闲着，我审审他，你们都走吧！” 韩健马上说：“我陪你！我媳妇儿回娘家住几天，我正好回去没事。” “你不去丈母娘家？” “不去！去干啥？又得干活儿又得听数落，她在娘家我也放心，正好有案子需要加班，过不去也正常！” “也是，别人家姑爷来了是客，你去你丈母娘家是驴，这差别！”张勇拿起外套朝门外走，临走还不忘奚落韩健两句。 周奇接了一句：“你可小心你丈母娘的活儿都给你留着，下次等你去的时候，直接累吐血！” 韩健朝走到门口的三个人挥了挥手，不耐烦的说：“快走吧！话真多！” 办公室里就剩下袁方和韩健了。 “你咋就怀疑到这小子了呢？”韩健准备着要做笔录的东西，随口一问。 “死者开门做生意，生活作风很是问题，婚姻更不用说，这样的人如果有人想要她的命，嫌疑人可能是三类人，一是她的丈夫，二是那些情人，三呢？在排除了前两个可能之后，这个三就尤为重要了，三是开门做生意需要接触的人！” 韩健放下手里的东西，问：“买个东西就要条人命？我不是说不可能，这种案子也没少发生，只不过……” “只不过你们脑子里都被她混乱的男女关系占据了，总觉得凶手应该是这里面的人！” 韩健点头说：“有点这意思！” “孟浩……纯属意外！我只是了解了一下商业街的顾客群体都是哪里的人，了解了一下死者生前有没有跟顾客争吵的事，其实只是一个摸排筛查的过程，商业街大不如前，顾客也就是附近的居民，那我让管片派出所做个筛查也正常，哪知道这小子反应这么激烈！” “也许不是这个案子。” “有可能！走，先审审吧，别管啥案子，他肯定有问题！” “咱可说好了！”韩健拉住袁方：“好好审，别从穿开裆裤开始聊行不？就算是晚上没啥事，也不能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啊！” “你不懂！走吧！” …… ------------ 第二百一十章 服装店杀人案（十）二更 孟浩极度恐惧的坐在审讯室里，他想让自己冷静，好好想想一会儿怎么应对，可脑子里乱的很，心里还怕得很，然后不由自主的想，这一切都是谁的错？很快他就得出结论，都是他妈妈的错！ 袁方和韩健进来的时候，孟浩还在心里默数他妈妈的种种错处，忽然看到门开了，孟浩的心就到了嗓子眼，他惊惧的看着袁方，这个人，他之前见过。 “不用那么可怜巴巴的看着我，”袁方冷笑一声，坐在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你现在表现的胆小如鼠的给谁看？作案的时候，哪来的胆子？” 孟浩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迅速的垂下了头。 “你家经济条件真是很一般，你咋连鞋都没换？作案时也是穿的这双吧？”袁方就像是唠家常。 孟浩吓得赶紧把两只脚朝椅子底下聚拢。 韩健好奇的低头看向孟浩的鞋。 “想不想知道我是咋知道的？” 孟浩浑身忍不住的颤栗起来。 “看样子你并不想知道，没关系，你只要知道你留下了太多的痕迹了，多到警方可以直接找到你家，就可以了！” 韩健这才知道自己上当了，袁方只不过是在诈孟浩！如果袁方能说出来个一二三，他绝不会只说一二！ “她挠你了吧？挠的哪？”袁方继续诈。 孟浩下意识的双手相握贴到胸前。 袁方站起身走过去，拽起孟浩的右臂，手腕处的抓痕清晰可见。 “知道挠完为啥会有一些血渗出来吗？因为上面那层皮在挠你的那个人的指甲缝里！皮没了，血自然就渗出来了！知道指甲缝里的那点皮屑组织有啥用吗？你脑子里要不是空的，就应该能知道。” 孟浩试图把手臂抽回来，可他这时候没有半分力气。 袁方松开孟浩的手臂，冷哼了一声又问：“有女朋友吗？” 孟浩的脑袋都快扎到裤裆里了！ “我觉得也有不了！谁眼瞎了看上你啊！”袁方说着坐回到椅子上：“你脑子再不好使，也应该知道法医是干啥的吧？你打开窗户，把用完的套扔出去的时候咋想的？” 孟浩只觉得轰隆一声，他惊恐的抬头看向袁方，像是再问：这你都知道？ “你当时是不是以为，只要你扔了，就没人知道你干过啥了？就你这样的还能考上大专？你初中能毕业都是奇迹！”袁方说着突然狠狠拍了一下桌子，然后严厉的说道：“你听好，我没时间给你做普法宣传，你懂不懂也不重要，所有证据都摆在那，容不得你狡辩！当然，”袁方突然话风一转：“你的认罪态度还是不错的，没有推诿，没有胡搅蛮缠，也没有拒不认罪，默认也是一种认！” 孟浩下意识的摆了摆手说：“不，不是。” “不？你不认罪？服装店的女老板不是你杀的？别着急，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跟你的量刑有关，你刚才说不，是几个意思？不是你杀的？” 孟浩的手停在半空中，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你看，又突然认罪了！你虽然长得弱不禁风的，但是归根结底还是个男人，能不能直截了当一些？你不认，我们举证，知道啥叫举证不？就是把你是凶手的证据全部摆在法官面前，让法官知道，你杀了人，还不知悔改，拒不认罪！你认，我们会把你的证词和我们搜集到的证据一起摆在法官面前，让法官知道你虽然杀了人，但是，杀人动机是啥，现在是不是悔不当初，这个案子里面有没有别的隐情……” “有！有隐情！”孟浩声音发颤的喊道。 “这不就对了嘛，有啥都说出来，憋在心里多难受！何云是不是你杀的？” 孟浩深吸一口气说：“是！但是……” “咋杀的？用的啥凶器？” “掐，掐死的。” 袁方踏实了。 “但是，这事不能全怪我！”孟浩激动的说。 “哦？是何云自己提出来让你掐死她的？”袁方翘起了二郎腿。 “不是，是她不肯给我妈退衣服！” 袁方挑了挑眉，想起了陈辉，笑了笑说：“这种杀人理由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我家条件不好，月中的时候，我家一个亲戚结婚，我妈想买件衣服，她很少买衣服，这次花了三百多！就穿了那一天，我妈觉得不合适，亲戚们也说太花哨了，我妈就想退了，就是那家服装店！” 袁方冷笑了一声问：“咋地，买卖这块儿的规矩，你妈想改一下子呗？穿过的衣服还可以退，不退不行？” “当然不行！网上都是七天无理由退……” “你家七天和半个月是一个时间？你妈买走半个月了！” “那是因为参加完婚礼，我妈就病了，等病好了就去退了！” “你的意思，如果买个馒头，吃一半，觉得不好吃，也应该能退呗？” 孟浩愣了一下，这事他妈还真干过，只不过不是馒头，是点心。 “因为你妈去退衣服人家没给退，你就去杀了人家？就这作案动机，你手上没个千八百条人命活不到今天吧？” “不是！是她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我妈本来就刚好一点，回家就气病了！我们家穷咋了？凭啥埋汰人？不就是看我妈老实嘛，换一个凶的，她敢吗？我气不过就去找她，她像打发要饭的一样，那眼神，那眼神里全是看不起！”孟浩越说越激动：“我问她除了钱还知道啥，她反过问我，你知道钱长啥样吗？就那个眼神，我，我就……” 孟浩说不下去了，坐在那瞪着眼睛，喘着粗气，像是回到那个场景中，不能自拔。 袁方冷哼了一下说：“自己没本事，想得到的尊重却是全方位的！人家开门做生意，多几个你们这样把不是当理说的人，不得赔死？” 孟浩梗着脖子依旧还在情绪中。 “也是，你这类人，不懂得换位思考，但是如果我告诉你，那天跟你妈吵架不是你掐死的这个人，你咋想？” “那她也该死！”孟浩突然眼睛发红，面目狰狞的吼道。 袁方不想再问了，他看了眼韩健，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 ------------ 第二百一十一章 回来了（一更） “我早就说，家庭教育太重要了！”袁方边往办公室走，边跟韩健说：“这个妈把‘老实人’的称号妥妥的传到儿子手中，娘俩儿都以老实人自居，遇到点不如意就觉得是被欺负了，所有的得不到都是因为他们太老实了，娘俩儿用这个当借口，没脸没皮的去做……” 袁方说着推开办公室的门，顿时呆住了。 李小花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正数着自己的手指头玩呢。 “人我给你带到了，韩健，赶紧跟我去分鱼，去晚了都让周奇和杨光抢没了！”张勇说着拉着韩健就走，韩健关键时刻想到了外套，跑回椅子边，拿起外套，看了眼李小花和袁方，露出了姨夫笑，然后这才跟张勇离开。 办公室安静了。 袁方一手插兜，体态呈稍息状，傻笑着问了句：“回来了？” 李小花抿了抿嘴，笑意在嘴角散开，点了点头，重重的嗯了一声。 “咋回来了呢？”袁方还在稍息。 “我爸说一家人在一起不差这一天两天，让我回来好好歇两天，然后去上班，不能给叔叔添麻烦。” “内啥，鱼虾啥的不是快递了吗？咋跟你们一起回来的？” “是快递了，今天才到。” 袁方此刻正由内而外的慢慢灿烂，心底的那朵粉色花骨朵，正在逐渐盛开，他傻笑的站在原地稍息……如雕塑般！因为他脑子空了，找不到别的话题。 李小花抬头看了几次，一开始只知道抿着嘴笑，发现袁方没有下文了，李小花皱起了眉头：“你怎么不问问我吃晚饭了没有？” “哦，我光顾着高兴了！你肯定没吃，我也没吃！咱俩去吃啥？你想吃啥？涮羊肉，羊蝎子？” “我想吃清淡些的，坐火车挺累的。” “清淡？”袁方挠了挠头，突然说道：“我带你去吃鱼吧！” 李小花高兴的点头，然后站起身，拿起包走到袁方面前，还没开口问远不远，袁方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 俩人走到街边准备打车，冷风一吹，袁方突然意识到买车的重要性！但是比买车还重要的是，这顿饭钱！ 袁方的经济状况并不乐观，上次张勇给他转了五百，请曹英杰吃个饭喝点酒，花了一多半，现在加上自己原本有的二百多，俩人吃顿饭还是能够的，但是，光吃饭吗？袁方觉得一场电影应该安排上，光看电影吗？是不是应该买份爆米花，或者一束花……电视里都是咋演的来的？ 袁方打了一辆车，俩人上车后，袁方脑子里飞速的想着该咋办，这时候张勇肯定不能指望了，身边有老婆孩儿，突然接到一条借钱的短信，这事容易在跨年夜给张勇的家庭和谐带来麻烦！ 袁方正想着，手机响了两下，袁方拿起来一看，是袁妈转账的信息，袁方感动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李小花就坐在袁方身旁，她用余光看到袁方正准备点收，她马上伸手抓住袁方的手说：“不能要阿姨的钱！你之前给我的钱我都没动，我现在就转给你！这次阿姨去海州没少花钱，你说我要是非要出去住，阿姨肯定不让，我住家里，阿姨每个月的花销肯定要比之前多，我想从每个月工资里，取出一部分交给阿姨，但是……” “她不可能要！” “就是呀，所以你不能再要阿姨的钱了！”李小花执拗的抓着袁方的手，非常坚持！ 袁方反手将小花的小手我在手里，点头说：“我不要！” 李小花想把手抽出来，她说：“我把钱给你转过去。” “不用转，你养着我就行了！”袁方紧紧握着李小花的手美滋滋的说。 “好！一会儿吃饭我结账！”李小花笑的很开心。 …… 一件小事，没有扯出什么人生大道理，也没有耽误俩人的心情，只是当李小花看到大铁锅里的炖鱼，一时没有管理好表情，她以为会是……蒸鱼！ 袁方夹了一块鱼腹的肉放到李小花的菜碟里，说：“这块儿没刺儿，你尝尝！” 李小花夹起来放进嘴里，好像没有想象的那么难吃，她好奇的问：“这是什么鱼？” 就这一个问题，袁方敏锐的意识到了问题，他探着身子说：“你们家那里靠海，基本上是吃海鱼，我们这只有河，就只能吃河鱼，你刚才说想吃清淡的，是不是以为跟家里一样，是条清蒸的鱼？” 李小花抿着嘴笑，没有吭声。 “你先试着吃一下，不喜欢吃就不吃，一会儿咱们再去吃别的，我搜一搜宁化有没有吃南方菜的馆子！” “不用！我吃着还行，我又不是待两天就走，你还能顿顿都让我吃南方菜？换个口味挺好的！” 李小花说着主动的伸着筷子夹鱼，笑嘻嘻的放进嘴里，品了品说：“还挺好吃的。” 袁方没控制住，伸手轻轻掐了掐李小花肉嘟嘟的脸说：“咱可不减肥，想吃啥吃啥！高高兴兴的活着比啥都重要！” 李小花脑袋一歪，促狭的看着袁方问：“你不怕我吃成个大胖子？” “胖咋了？只要别胖的离谱，那样影响身体，平时想吃啥吃啥，别难为自己，就算是减肥，也要吃饱了再减，人这辈子，快的很！能自己选择的本来就不多，何苦为难自己呢？就吃东西的时候心情愉快，还憋着不吃，这是干啥？嫌日子太快活了？” “谁让这是个看脸的世界呢？”李小花噘着嘴说。 “别人看啥我管不着，你不用考虑这些！我都想好了，九月份考试对吧？过完年我给你找个人，专业一点的，帮你补习一下，报名的事崔叔就帮你解决了，不用回海州考挺好，真说回去考我还不放心，咱把律师资格证拿到手，先帮着崔叔打一打小官司，我看他那离婚官司挺多，经济纠纷的你先看着，还是要多学，学到自己有足够的底气了，再说！” 李小花认真的听着，边听边点头。 一锅炖鱼和贴的饼子，俩人吃的没剩下什么，袁方趁李小花去洗手间的时候，赶紧给袁妈回信息。 ------------ 第二百一十二章 甘泉案子的进展（二更） 之前袁妈看自己的鱼饵半天没上来鱼，纳闷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又发了好几条询问的信息。 ：儿子，你和小花干啥呢？ ：干啥呢？钱都看不到？瞎了？ ：儿子，你还活着吗？ ：要是有占着手和嘴的事忙，就先别回了。 袁方赶紧的扫了一眼，马上回到：妈，这钱我不能收，小花不让我收。 ：儿媳妇比儿子强！拿着吧，小花来宁化，你一定要对她好，她喜欢啥，你都给她买！ ：不能要！ ：咋还转性了呢？这么听话？真好！听媳妇儿的准没错！但是，这钱你先拿着。 ：这钱我不要，你给我买辆车吧！ 袁妈直接把袁方拉黑了。 …… 袁方本来想再去看个电影，李小花说累了，袁方说：“你可以靠在我肩膀上边看边睡。” 李小花锤了一下袁方埋怨道：“我回去晚了，阿姨就会等着！做了那么久火车，我还好，你就不替阿姨想想？” 袁方羞愧了，他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做的很不合格，为了不影响老母亲休息，袁方严肃的建议：“要不今晚住我那？” 李小花惊讶的看着袁方，不可置信的问：“你怎么是这样的人？” 袁方一脸正气的反问：“这不都是为我妈考虑嘛！” 袁方的孝顺让袁妈感应到了，就在这个关键时刻，袁妈打来电话，说老两口要睡了，小花不用着急回来，嘱咐袁方一定要把小花送进屋再走，还嘱咐小花明天早晨别着急起床，想几点起就几点起！ 最终，跨年的时候，俩人是在电影院相拥着看电影度过的。 …… 转天，新一年的第一天，本来是放假的，因为有服装店杀人案，所以，袁方他们几个还是去了一趟队里。 张勇和周奇已经知道审讯孟浩的结果了，刘军的鉴定报告也出来了，这个案子可以结了，卷宗中还有很多地方需要补充，张勇带着韩健和杨光接着审孟浩去了。 袁方看也没别的事，跟周奇嘱咐道：“审完赶紧都回家，剩下点细活儿，回头再整！” 周奇知道小花回来了，袁方的心飘了，他赶紧挥挥手说：“你今天多余过来！” 袁方笑呵呵的刚要拉开门离开，电话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曹英杰，袁方马上严肃的接通。 “咋样？尚云龙有没有问题？”袁方坐回到椅子上，抢先问道。 “尚云龙没什么，但是我们通过与尚云龙的深入交谈，发现物业经理有问题！” “哦？说说看！” “尚云龙去找程福志是这位物业经理提醒的，尚云龙之前没说过，是因为他自己也没意识到他被人利用了，我们找他问询的次数多了，他自己也警惕了，这才想起来那位物业经理曾经在他刚知道警方怀疑程福志的时候，说过些听着像扯闲话，实际上意义不一般的话，比如这案子不知道最终找谁背锅这类的。” “这位物业经理如果参与的话，可能海清爸爸开车回来是他报的信儿！” “对！这位物业经理跟杜然和许志谦关系都不错，有人证能证明他们几个曾经不止一次一起吃饭喝酒！案发当晚物业经理下班了没走，在小区门口跟保安聊了会儿天，我们问了当值的保安，也看了监控，海清家里人开车回来的时候，他在大门口！” “你们找他做问询了吗？” “昨晚八点叫来的，现在还在呢，我们没打算放他回去！” “小区地下停车场的结构，图形，业主购买停车位的情况等等，他都应该传给过谁，这不是发张照片就可以的，查他邮箱或者找到他的优盘！” “查了，邮箱里删的挺干净，这就是问题！技术部门还在想办法恢复，优盘不好找，他或许已经交给了谁，他的手机不管是聊天记录还是联系电话，也删的很干净，他说他媳妇儿查的严，所以他每天删，这回有技术部门忙的了！” “还有一个问题，案发时，他们是如何防止有人闯入案发现场的？就是说是不是要安排人阻止想下地库的车，还有乘电梯想下到地库的人？” “这个问题我们研究了，案发整个过程持续时间并不长，如果在这个时间段内有车进小区，这位物业经理在大门口，他会拉着车主聊一会儿，电梯更好解决了，一共是两个电梯，楼里有人按住某个楼层，坚持三分钟就行，我们调监控的时候发现，这些镜头都被删除了，也就是说案发时各个楼层的画面都没了！” “你们刚开始没有想到要调取各个楼层的监控吧？” “调取了，但是需要看的监控太多，没有特别关注案发时每一层的画面，当时还没有想到这犯罪团伙设计的这么周密，还是你提醒了，我们才想到，犯罪团伙要想顺利达到目的，除了在案发前有人报信儿，占车位之外，还需要在案发时防止有人经过。” “也就是说，他们需要在你们调取监控前删除监控记录！时间很紧啊！” “对！所以我们怀疑除了这位物业经理，物业中还有他们的同伙！至少是物业经理指使的！案发时物业的监控室里本来有一个人值班，这个人之前说一直没离开过，问了几次才承认去过厕所，至于什么时间去的不太记得了，而监控室本身是有监控的，但是因为是内部问题，坏了一个多月了，没有修！” 袁方活动了下脖子突然眼前一亮： “咱们一直盯着案发当日，他们也知道咱们盯着案发当日，自然是把能消除的都消除了，咱们把目光挪一挪，查一下案发转天都有谁去过案发现场！我说的案发案场是指那片盲区，这么大的事，别说案发那栋楼，可能整个小区的人都跟着紧张！有的人甚至头两天连地下停车场都不敢去，那么转天就去案发现场看看的人，不管他是不经意的还是咋的，只要去看了就查一下！” “你觉得他们转天还会派人去检查现场？” “他们心多细呀！”袁方坏笑着说。 ------------ 第二百一十三章 朱海清的执着（三更） “有道理！我这就……” “还有，咱们现在手里确实没有直接证据，但是周详谨慎是他们这个团伙的特点，顺着这个特点想，案发之后，这些人一定会通过某种方式联系，相互获取信息和信心！一种是通过短信或者视频，但是这种很容易被警方查到成为证据，哪怕是用别的号，一旦某一个人被抓了破绽，其他人也逃不掉，所以，我推测他们很可能会见面，调监控，查所有有可能参与案件的这些人，案发后，也就是转天开始，每天都去了哪！” 曹英杰倒吸一口气，袁方接着说： “既然找不到案发前的证据，咱们就找找案发后的证据！就像杜然，许志谦，物业经理这些人，他们名下的车改牌照也没有用！盯人不盯车！还有那辆停在别人车位的车，盯它！不是找不到别的破绽吗？或许盯着盯着就找到了！” 曹英杰匆匆挂断电话。 周奇一直在旁边听着，这时候见袁方打完电话了，忙说：“你这是不是有点班门弄斧了，我知道你脑袋跟一般人不一样，但是，你这么做，会不会显得有点……膨胀？” 袁方很认真的回答道： “这个案子如果在咱们手里，我一样蒙！为啥我要给意见，因为我不在其中！这不是谁比谁强的问题！他们手里捏着太多条线了，捋一次乱一次！这也是犯罪团伙想要看到的局面，这案子参与的人很多，记得马跃天女儿那起绑架案吗？杀人者都被杀，这是马胜文想玩的逻辑，只是他不敢玩太大，他的认知和格局都限制了他，但这起案子不同，策划的人很清楚知道警方的思路，知道咋让警方蒙圈！” 袁方点上一支烟接着说道： “老曹会给我打电话，也是因为比起他们，我脑子会清醒些，想听听我的意见，看看能不能有启发，真说我也钻里面去，可能还不及他们呢！再说，办这个案子压力得多大？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呢？我最烦扛着压力办案子，精力都用在对抗压力上了，拿啥想案情？” 袁方还想再说，周奇马上制止道：“你心里有数就行！我是怕你好心，最后也不落好！快走吧，小花还等着呢！” 袁方赶紧掐灭了烟，抓起外套就走了。 …… 袁方到家的时候，袁爸袁妈和李小花正坐在厅里看聊着闲天。 见到袁方进来，李小花高兴的迎到门口帮着拿拖鞋。 有那么一刻，袁方觉得自己是来串门的。 “中午咱们就乎吃一口，晚上包饺子，做条鱼，炒个虾，拌俩凉菜，你和你爸喝两口！小花说他们那边很少吃饺子，今晚上咱包俩馅的，一个三鲜，一个白菜的，下午你擀饺子皮，我教小花包饺子！”袁妈笑呵呵的说着，脸上写满了幸福。 袁爸在一边笑得很含蓄，但是袁方知道，袁爸现在肯定很想美美的喝上两口。 这是有生以后第一次，袁方感觉到父母因为他而感到幸福！ 袁方心里装着满满的感动，温柔的看着李小花问：“你想学包饺子？” 李小花重重点点头说：“阿姨说你爱吃饺子。” 袁方顿时乐得见牙不见眼，刚想问李小花爱吃啥，他也打算把学习提上日程，电话又响了。 袁方拿起电话一看，笑容定格在脸上。 是朱海清的电话！ 袁妈皱着眉问：“谁呀？” 袁方下意识的看向李小花。 李小花眨了眨眼睛，像是明白什么了，说：“是公事就接吧。” 袁方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 “喂！” 袁方接通电话就朝卧室走去，被袁妈一把拉住：“就在这说！” “你身边有人？”朱海清的情绪听着不太好。 “当然，我在家。” 朱海清沉默了。 袁方挠了挠头问：“有事吗？” “你说呢？” “我说啥？” “如果你同意借调，现在案子可能已经破了！”朱海清哽咽的埋怨道。 袁方很抓狂：“你太高看我了！”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是新年的第一天！我以为你昨晚就会给我打电话……” 袁方更抓狂了！不是都说明白了吗？这咋还带反复的呢？ “就算是同学之间的普通友情，你是不是也该给我打个电话？”朱海清说的委屈至极。 “可，这么多年，我没在逢年过节的时候联系过谁呀！” “我一样吗？” 袁方仰面长长叹了一口气，说：“海清啊，如果你是为了案子，我想说，我和老曹一直有联系，我也一直在尽力，如果你是因为情绪不好，我想说，我不会劝人，至于其他的，我想咱们之前已经都说的很明白了……” “她在旁边，对吗？” 袁方头发都快立起来了：“这跟她在不在旁边有啥关系？她在我是这些话，她不在我也是这些话！” “她到底在还是不在？” “在呀！我爸我妈也在，咋了？”袁方明显有些急躁了。 “你爸妈很喜欢她？” “那当然！” “你呢？” “你问这不是废话吗？不喜欢我带家来干啥？” “你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了，可，我想提醒你，不能为了结婚而结婚！” “我谢谢你！第一我早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了，第二要是为了结婚而结婚，我早结了！案子的事，不是着急的事，大家都在尽力，希望你能客观看待，要是没有别的事……” “我怎么客观？在一起三年，你没带我见过你的父母，是因为不喜欢吗？不喜欢你跟我在一起三年！” 袁方张着嘴愣了一下，他知道现在不能把海清当做正常人看待，可这么不正常还是出乎了袁方的意料，毕竟曾经的海清是那么的高傲！ “你这样有意思吗？” “她知道我吗？” 袁方单手搓了搓脸，又叹了口气说：“就这样吧，你好好休息！” 袁方直接挂了电话。 袁妈严肃的刚要开口，李小花抓住了袁妈的手，袁妈扭头看向李小花问：“你知道咋回事？” 李小花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袁妈和袁爸顿时放松了。 ------------ 第二百一十四章 朱海清的执着（二）四更 袁方绷着脸，想着该怎么处理这个事，他了解的海清是那么高傲自信，怎么会做出这么不可理喻的事来？可见，巨大的打击是真的可以改变人的性格，但，也需要有这方面的潜质才行。 袁方赶紧给曹英杰拨通了电话，他想嘱咐曹英杰这几天注意朱海清的情绪，这是她失去亲人后的第一个节，肯定比较难过。 没想到曹英杰听完袁方的话，连连叹气说： “你想让我帮忙，我还想让你劝劝呢！你是不知道，从宁化回来以后，海清就更加的不可理喻了！大家都知道她刚经历了什么，一直都让着她，她可倒好，用大家的同情当令牌，搞得我们现在连办公地点都换了，还不敢告诉她！这要让她知道了，每天来监工不说，还要我们按照她的要求做，不做就发脾气……” “就没人能说说她？” “别说现在，就是之前谁能说她？这些年她升的确实快了点，人又有点清高，你想想同事间会怎么说她？都认为她是沾了家里人的光！现在这束光没了，多少人等着看她笑话呢！本来她的遭遇很容易让人同情，她偏偏……唉，领导找她谈话，她是什么都敢说！现在找不到我们在哪办公，她就去找领导闹，说是要自己破这个案子，还把你抬出来，说你的能力比我们都强，要求把你调过来配合她破案！” 袁方张着嘴愣在那，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这么闹，搞得领导以为你不想在宁化那个小地方待着，想借着这个机会往大城市挪一挪，你放心，我跟领导解释了……” “她的精神……是不是有问题了？有没有必要让心理医生介入一下子？” “唉，谁摊上这种事精神上也好不了，我们让她弟弟劝劝她，他弟弟的情绪也好不到哪去，但没像她这样，朱海风说，没出事之前他都得事事听她姐的，现在想反过来，门都没有！其实，要我说，海清就是需要时间接受！接受父母不在了，接受人走茶凉！我听说她对自己的事业是有规划的，她要面对的不仅是父母突然离世，还有自己的事业……这么说吧，其实她心里都清楚，只是不愿意接受，才会这么闹腾！” “闹腾我，是图啥呢？”袁方很不解。 曹英杰笑了笑说： “这话本不该我说，但是你这小子人不错，我就跟你说说我的想法。她刚刚失去依靠，别管哪方面，潜意识里她想再找到一个依靠！她的坚强和骄傲说到底都不是自己给自己的，她需要再找到一个支撑点！我不知道你们之前发生过什么，但是我能感觉到你对她很重要，你的话，她应该能听进去，所以，现在能帮她的只有你，我知道你现在还单身……” “老曹，不带这样的！咋地，不死贫道死道友呗？亏我还为你玩命动脑子！” “你别急嘛，海清目前的状态也是暂时的，你帮她把这段时间度过去……” “我还有活路吗？我女朋友咋办？” “你有女朋友啊！” “废话！” “那是我想多了！帮她可以用别的的方式，尽快把案子破了也算一种，其他的咱们也是力所不能及，靠她自己想明白，然后接受吧！” 袁方沮丧的挂了电话，站在卧室里，半天没有动。 李小花走到袁方身边，歪着脑袋看着袁方，袁方心里一暖，伸手摸了摸李小花的脑袋，柔声问：“看啥？” “看你发愁是个什么样子。”李小花促狭的笑着。 “唉，她现在这个样子恐怕做啥都是错的，可她还不自知，一门心思往前冲，我要是不知道或者没看明白，都好办，可我明白啊！她再折腾下去，别说以前的待遇，就是现在有的，很有可能也会慢慢的全没有了！” “可你不是她！” “是！同学一场，能帮的还是想帮一下，可她这样……诶，你可别误会，我想帮她可不掺杂任何别的因素，只是单纯的因为……” “我知道，你不用解释！她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没有我，我估计你也不会跟她怎么样，你又不傻！” 袁方宠溺的掐了掐李小花胖嘟嘟的脸。 “哎呀，本来这点婴儿肥就下不去，你总掐，就更下不去了！” “为啥要下去，我喜欢！就让它长着！” “我不要！” “反对无效！你自己又看不见，我喜欢就行！” “你还是快想想怎么把你的初恋从泥潭深处拽上岸吧！”李小花也伸手掐了掐袁方的脸：“省得你吃不下睡不着的！哼！” “我可没有，你别冤枉我……”袁方正要解释，手机又响了，还是朱海清。 袁方直接挂断。 手机又响。 李小花嘟着嘴说： “你不接电话也不是办法呀，她现在是最痛苦的时候，你不能帮她消除痛苦，至少也别再制造痛苦了吧？有些话别人说了她听不进去，也许你说了她能听进去，把她当成正常人，或许，她也希望别人不是带着同情跟她沟通，好好聊！” 李小花说完走出卧室，带上了门。 袁方苦笑，李小花还是不了解朱海清，朱海清现在就是想把所有人的同情放到最大！只不过用的是错误的方法！平时就喜欢让别人事事顺着她，现在这种时候，她只会更加偏执的认为她想要什么，别人就应该给什么！ “喂！”袁方接通电话，语气相当的不耐烦。 “你为什么要挂我电话？她管的是不是太宽了？你连个朋友都不能有吗？” 袁方气笑了：“我就纳闷了，既然你也知道咱俩是普通朋友，你还对我这么多要求，不觉得过分吗？田广志也是同学，他昨晚给你打电话了吗？你今天没质问一下他？” “你跟他一样吗？” “哪不一样？你还是老毛病，两头堵！无论咋说你都觉得自己占理！但是，海清，你好好想想，这世界不是所有人都必须围着你转！你的遭遇我很痛心，但是我能做的有限，不可能因为你现在正艰难，我就违背自己的意愿，这不公平，对谁都不公平！” ------------ 第二百一十五章 尽力就好（五更） “你也知道我现在艰难！” “知道！我觉得不了解状况的是你自己！你到现在也没有接受这个事实，你想找到一颗救命稻草，你以为我是，但我不是！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还有时间！” 电话那端沉默了。 “海清，你没有你自己想的那么坚强，同样，你也没有你自己想的那样懦弱！我知道面对这件事很难，但你要清楚，在接受和适应这个过程中，谁都帮不了你！那种痛苦，没有人能跟你真的感同身受！” 电话那端传来止不住的抽泣声。 “我奶奶曾经说过，人活着最怕整天想着自己没什么，而忽略了自己有什么！不要说叔叔阿姨，咱们谁能活着离开这个地球？对吧？都有这一天，只不过方式不同，既然归宿一致，咋就不能多想想你该咋更好的活下去？留给你的时间也不多了，你今年三十了吧，就说活到八十，也不过还有五十年，你现在应该冷静下来，重新规划一下自己的后半生，我相信，这也是叔叔阿姨想看到的！” “你现在把时间和情绪花在无用的事情上，不但对你恢复没有帮助，还会把你带去死胡同，别没事就问为啥为啥！哪来那么多为啥？我倒想问问你，为啥把自己整成祥林嫂？你之前啥样？朱海清我告诉你，如果现在能录像，你就能看到自己啥样，现在的你就是曾经你特别讨厌的那种人！你先让自己冷静下来……” 袁方话还没说完，朱海清已经挂断了电话。 袁方看了眼手机，叹了口气，转身出了卧室。 …… 就在袁方跟朱海清通电话的时候，袁妈拉着李小花的手在客厅里正打听朱海清的事。 李小花简单的说了一下，听得袁妈唉声叹气的：“唉，也是怪可怜的！真是世事无常，只要活着，啥事都能遇上！可，”袁妈突然反应过来：“她总这么找小方哪行呀！” 李小花抿了抿嘴说：“我觉得，他能处理好！” “你可不能放松警惕！这男的要是心软起来，可要命！” “他又不傻。”李小花说完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这跟傻不傻的有啥关系？女追男隔层纱，一点不假，我跟你说，她现在是弱者，哎呀，再梨花带雨的哭，哎呀，再六神无主，迷茫惶恐，哎呀，最后再表现的生无可恋，活不下去……” “阿姨，我觉得一个男人要是不能透过现象看本质，那就是傻！” “啊？”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就是觉得一个男人要是看不明白一个有目的的女人，其实就是他不想看明白，那谁拉着他也没用，反过来也一样，朱海清现在是最痛苦的时候，她肯定需要关爱，袁方要是心软给了过分的关心，等朱海清缓过来之后，袁方可就该后悔了，怎么说呢，此一时彼一时吧！” “你，不担心？” “不担心啊，感情这种事，我没发言权，但是我就是觉得袁方不傻，他跟我说朱海清遇到这种事，有些话反倒不能直截了当的讲，可不直截了当的讲，朱海清就会误会，所以他很难做，我能理解！” “他当时确实跟我提过这个姑娘，说得不多，根本问不出来啥，毕业后分手了，我还追着问过，他就说俩人性格不合，我就没再问，这都过去多少年了……诶，这是不是说明我儿子挺优秀？” 李小花笑的眯起了眼，点头说：“是，优秀！” 袁妈搂住李小花亲昵的说：“我们小花也优秀！”娘俩儿咯咯咯的倒在沙发上。 袁方就在这时候从卧室出来了。 袁爸坐在沙发另一端一直倒举着报纸，听到袁方的脚步声，赶紧放下，起身朝袁方说：“跟我来！” 袁方只好又进了父母的卧室。 …… 新年的第一天，在袁爸八卦了事情的细节之后，一家人吃了午饭，又开始忙乎晚饭了，然后热热闹闹的吃完晚饭，又齐心协力的收拾好餐桌，袁妈又端上准备好的水果，一家人坐在厅里看着电视，东南西北的聊着。 直到晚上十点多，老两口进了卧室，厅里只剩下袁方和李小花，俩人假模假样的看着电视上的晚会。 “有没有给你爸妈打电话？”袁方朝李小花的身边挪了挪屁股。 李小花点点头说：“下午就打了，他俩准备晚上出去吃，吃完去表叔家串门。” “有没有想家？”袁方又挪近了一些。 “有一点，还好吧，总要离开的。”李小花嘟着嘴说。 “过年我陪你回去好不好？”袁方直接挨上了李小花。 李小花重重点头，却不敢扭头看袁方。 袁方抬起右臂不太熟练的将李小花揽在怀里，刚想给狂跳的小心脏再加把劲儿，李小花靠在袁方肩头嘟囔道：“不知道朱海清在做什么。” 袁方一下子泄气了。 李小花感觉到了，躲在袁方怀里咯咯笑了几声，然后直起身子抱歉的说：“别生气，我不是成心破坏气氛，就是突然想到她。” “我知道，她要是没遇上这种事，咋都好说，现在整的好像是我对不起她一样！” “那你就用你聪明的小脑袋，尽快帮她把凶手抓住！”李小花拍了拍袁方的脑袋：“这样你就不会自责了，咱们尽力了！” …… 转天，袁方还在做梦，电话就响了。 袁方迷迷糊糊的接通，电话里传来曹英杰激动的声音：“这几个人案发三天之后都去了开阳县！开阳县是我们甘泉最偏僻的一个县，监控不多，虽然没能定位到他们在哪见的面，但是！开阳县分县局的法医，之前我们没查过！” 袁方一下子就清醒了：“咋地，这个法医有可疑的地方？” “这名法医叫蔡昂，今年三十八岁，他名下有一辆车，跟案发现场停在别人车位的那辆一个车型，我们查了一下，物业登记的那辆车的车牌是假车牌！而且，蔡昂的父亲五年前去世了，他为了这事跟医院打了三年多的官司！” ------------ 第二百一十六章 开发商绑架案（一）一更 “医患纠纷？” “不是，他父亲是医生，就是朱海风妈妈那家医院的医生！具体情况我们还在调查，现在只知道一个大概，朱海风妈妈那家医院在六年前出过一次医疗事故，责任人是蔡昂的父亲，而朱海风的妈妈就是处理了这次事故之后提的副院长！” “也就是说，蔡昂的父亲很有可能是被冤枉了或者背锅了！” “有这个可能，我们现在还在调查！这些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去开阳县。” “对，他们需要做个总结，看看还有哪有遗漏，能补救的尽快补救，在顺便相互鼓励一下，如果被问询了咋应对！他们不敢转天就动，所以等到案发三天后！”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这些人全在我们的控制内，等我们查明白蔡昂，也许就水落石出了！” “昨晚又熬了一宿？” “看见希望了，熬着也不觉得累！” 袁方能理解这种感受，他们不怕辛苦，只怕找错了方向，白辛苦！ …… 服装店杀人案已经告破，和曹英杰通完电话之后，袁方又接到谭局的电话，重案大队可以踏踏实实的放两天假。 袁方打算带李小花去滑冰，这是他的强项，李小花肯定不会，到时候，他就可以手把手的教。 袁方想着那一幕忍不住呵呵直笑，他特意洗了澡，还用洗面奶洗了脸，穿上一身干净的衣服，照了照镜子，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帅的一塌糊涂！ 就在他对着镜子洋洋得意的时候，电话又响了，还是谭局。 “约我吃饭我可没时间……” “想得美！有个案子，领导指名要重案大队负责！” “啥？”袁方下意识看了一下表：“现在距离你上一通电话，刚过去三十五分钟！” “那咋办？要不你跟市里领导沟通一下？” “啥案子呀非得要我们出马？灭门案？分尸案？” “一位房地产开发商被绑架了，他不是宁化本地人，是家大公司的老总，他不是为了咱宁化的建设出力了嘛……” “绑架案……” “人家媳妇儿连夜从长洲市过来报案，说是绑匪只给二十四小时，也就是到今天晚上八点，如果见不到钱就撕票！这位开发商在当地有些影响，现在负责咱们宁化的一个大项目，自然在宁化也有些影响，我这样解释你能明白不？总之，不能让他在宁化出事！领导的意思，你们必须在晚上八点之前，将人质解救出来！” 袁方看了看时间，现在是差十分钟十点！ …… 所有人赶到队里的时候，表情都比较严肃！ 开发商的名头确实不小，张勇韩健他们都听说过，名叫魏建国，已经年近六十！ 报案人是他的妻子吴雪芬，五十出头，因为保养的很好，身材匀称，皮肤细腻，只是长相一般，昂贵的护肤品能暂时拖延皱纹的深度，却没办法改变脸上五官的比例，吴雪芬的长相有种生人勿扰的决绝！ 袁方他们到的时候，吴雪芬已经等在接待室了，她一看见袁方他们进来便开始嚎啕大哭，整个做派与身上的名牌衣服严重不符。 几个人心情本就不舒畅，被吴雪芬一顿嗷嗷，眉头皱得一个比一个紧。 “吴女士，您先平复一下心情，我们需要了解一下基本情况，我们问，您答，可以吗？”韩健耐心的问道。 吴雪芬收了声，擦着眼泪点头。 “您最后一次跟魏先生联系上是啥时候？” “昨天下午两点通了一回电话。” “都说了啥？那时候魏先生在哪？” “他昨天中午请人吃饭，两点吃完饭我俩通的电话，他当时还在那家酒楼，叫，叫什么湾，说是你们宁化最好的饭店。” “金悦湾？” “对！” “您啥时候发现不对的？” “后来四点多我再打电话就关机了，我一连打了很多个，都是关机，一直到晚上七点多，我接到一个陌生人的电话，说，说我老公被绑架了，让我准备一千五百万，如果今天晚上八点之前他们拿不到钱，就，就撕票！” “电话录音了吗？” “我又没想到是这样的电话，接电话时整个人都蒙了，怎么可能想到录音！” 袁方示意杨光把陌生电话号记下来，交给技术部。 吴雪芬显得有些不耐烦了，她催促道：“你们能不能快点去救人？” 韩健赶忙解释道：“吴女士，我们需要了解尽量多的关于绑匪的情况，才能做出判断。” “你们现在问完了，是不是可以去救人了？” 袁方皱了皱眉问：“钱准备好咋给他们呢？他们电话里没要求吗？” “你这个警察，现在你们要做的是想办法找到绑匪，把我老公救出来！一天时间我上哪准备一千五百万去！你关心怎么交赎金是什么意思？”吴雪芬恼怒地问。 袁方愣了一下，他有些跟不上吴雪芬的思路，潜意识里，袁方觉得这种有头有脸的人，多多少少都应该有些情商或者智商，哪怕是临时装出来的，可这个吴雪芬……袁方意识到，领导所谓的关注，怕是还有别的内容在里面。 韩健赶紧解释道：“吴女士，我们需要知道绑匪给出的地点，这也是我们找到绑匪的一条线索！” 吴雪芬气哼哼的道：“你们都知道是线索了，绑匪不知道吗？他能这么轻易的告诉我吗？不行，你们的能力太差了，我要换人！” 说着，吴雪芬站起身出去打电话去了。 袁方揉了揉发胀的额头说：“先找金悦湾调监控吧，至少看看这位魏先生几点离开的，都是和谁一起吃的饭，那个电话号应该查不到啥！” 几个人离开接待室，谁也没跟正在打电话的吴雪芬打招呼，张勇，韩健等着杨光一起下楼开车去调酒楼的监控了，袁方和周奇直接回了办公室。 他们都知道，不管吴雪芬找哪位领导，跟领导说什么，从李局那就不可能同意换人，当然，前提是这位领导真敢跟李局提出这种要求。 …… ------------ 第二百一十七章 开发商绑架案（二）二更 袁方和周奇回到办公室里，谁都没说话，这事有点憋屈，本来难得的放两天假，被提溜来上班已经挺头疼的了，还遇上这么一个报案人，烦！袁方又揉了揉发胀的脑袋。 很快谭局的电话打了过来，安慰了一下袁方，让袁方放手去查，吴雪芬也是关心则乱，相互理解什么的。 袁方没说什么，也没什么好说，和谭局通完电话，袁方突然站起身说：“还得问她几个问题。” 周奇跟着袁方重新回到接待室，吴雪芬的情绪倒是平静了一些。 袁方没有坐下，只站在门口，严肃的问：“魏建国有没有仇人？” 吴雪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不乐意的说：“我们正经做生意，哪来的仇人！除非谁看我们有钱眼红！” “有钱你凑不出一千五百万？”袁方难得的瞪眼了，而且语调升高问道：“我再问你一遍，魏建国有没有仇人？是没有还是你不知道？” 吴雪芬张着嘴，愣在那，她觉得自己已经把身份亮的很明白了，这些警察应该点头哈腰，使出全力尽快破案才对，怎么敢这种态度！ 袁方见吴雪芬没有马上回答，接着严厉的问道：“知道啥叫有仇吗？魏建国做过那么多项目，就没有得罪人的时候？你要是不知情我能理解，你要是在这时候还隐瞒……” “你什么态度！”吴雪芬反应过来了。 “破案的态度！再问你一遍，魏建国有没有仇人？！你听好了，你的每一句话都对侦破案件，解救人质有至关重要的影响，别以为只是嗷嗷哭两嗓子就代表你着急了，我们见过的被害人家属多了，没有一个像你一样，到这种时候了还不忘了摆谱！你是真心想救魏建国吗？” “你，你……” “你回答不回答？你所有的表现我们都会记录在案，等到案件侦破之后，你别急着解释就行！” 袁方耍起横来，痞气十足！ 周奇该上场了，他拍了拍袁方，又假装低声劝了两句，袁方扭头出了接待室，周奇温和的坐下了。 …… 张勇那边很快有了消息，金悦湾门口的监控显示，昨天下午两点零五分的时候，魏建国和友人走出酒楼，来到停车场，双方握手道别，友人离开，魏建国朝自己的车走去，这时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商务车下来两个人，迅速左右架起魏建国，没等魏建国反应过来，就被塞进车里了，然后开走了。 袁方问：“下来的人戴没戴面罩或者有没有对脸部进行遮挡？” 张勇回答：“没有任何遮挡，能看清他们的样子，车牌也看得很清楚，但是我们已经查过了，是假车牌。” “魏建国自己开车没带司机吗？” “我们也纳闷的，按理说像他这种有钱人，不光车多，司机应该也不少，可请人吃饭没带助理陪同不说，还自己开车，唯一的解释就是为了不喝酒找借口。” “扯！人家不会说放心喝，我安排人送！” “这倒是！魏建国的车是长洲的车牌，我就纳闷了，他一个大老板从长洲开到宁化能不用司机？” “你别纳闷了，你接着查黑色商务车去哪了，让韩健和杨光查查魏建国在宁化的分公司，问问不就清楚了！很有可能是因为中午见的的这个人，不方便让别人知道，尽快弄清楚跟魏建国一起吃饭的是谁！” 袁方刚挂断电话，周奇就推门进来了。 “咋样？清醒点没有？”袁方问。 周奇知道袁方问的是吴雪芬，他笑了笑说： “她还能咋嘚瑟？领导也找了，小鞋也给咱们穿了，一上来就整出这么一出，稍微长点脑子也该知道自己刚才不对！就像你警告她的，她现在所有应答都会记录在案，有没有不配合，自然会有公论！可不是她说是啥就是啥的！” “魏建国有仇人吗？” “照吴雪芬的意思，他们俩口子平时遵纪守法，兢兢业业，可能得罪过谁而不自知！” “扯淡！” “这起绑架案给我整的有点蒙，吴雪芬大老远的从长洲过来，图啥呢？不就是图让咱们尽快破案把魏建国救出来吗？” “理论上是！” “啥意思？” “你找长洲警方查一查这两口子！” “哪有问题？不着急找魏建国的行踪吗？” “你刚才不都说了嘛，吴雪芬连夜赶路来宁化干啥？按理说她急匆匆的过来是不是应该有自己怀疑的人？然后积极配合咱们筛查，可目前看，她过来好像只起到监督的作用！如果，我是说如果，这起案子是贼喊做贼，咱们没必要着急，如果真的是绑架案，魏建国也没有性命之忧！” “为啥？” “刚才大勇打电话说了，绑匪是明目张胆的在酒楼门口把魏建国拽上车的，下来拽他的人没有做任何遮挡，长啥样看得清清楚楚！” 周奇做了一个了然的表情，道：“也就是说他们没认为这事有多大！” “而且下车拽人的这俩人就不是宁华人！” “对！要不然咱们查起来容易很多。” “所以我要先查这两口子，吴雪芬越不说越说明有问题！魏建国是干啥的？房地产开发商！这是一个啥工种？”袁方说着说着发现周奇已经开始打电话了，他只好住嘴。 袁方点上一根烟，开门出去想找谭局唠两句，突然想到谭局已经回到本职岗位了，更何况，他们加班，领导可不加班！ 袁方长叹了一口气，走到楼梯口默默抽完一根烟，又点上一根烟，他觉得在所有人休息的时候加班很不好，要不然这个时候随便拉住一个人也能唠两句！再不济审犯罪嫌疑人也行呀，可他现在只有接待室里的吴雪芬，袁方宁愿封嘴！ 袁方抽完烟，有些消沉的往回走，刚要推门进办公室，周奇猛地拉开门开口就说：“这两口子现在的财产都被冻结了！长洲那边的警方也在找魏建国！” 袁方顿时来了精神，拉着周奇进屋，说：“好好说说咋回事！” ------------ 第二百一十八章 开发商绑架案（三）一更 “我跟长洲警方一说出魏建国和吴雪芬的名字，他们在系统中一搜，我去！魏建国有多家建筑公司，身价不菲，但是他拖欠农民工工资二百多万，法院判决之后魏建国拒不执行，法院协调了很多次，据说魏建国态度很嚣张，就是不掏钱，最终法院要强制执行，而且对魏建国准备采取拘留措施，这个魏建国听到风声就跑了，长洲警方还等着他回去后拘他呢！” “有点意思！冻结的账户看样子是空的，里面的钱早就被他们转移了。” “不止这些，长洲警方给了我一个电话，是专门负责这个案子的同事，我赶紧打过去，他介绍说，这个魏建国身上背着好几个经济纠纷的案子，最大的一笔涉案金额一千五百万！” 袁方眼睛一亮忙问：“这起经济纠纷的案子，对方的名字叫啥？” “是一家建筑工程公司，法人叫古瑞！别着急，他们一会儿把涉及魏建国的所有案子都发我邮箱！” “古瑞是长洲人？” “我刚才没问这么细，一会儿邮件到了应该有介绍！” 袁方点点头，又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四十分了。 “先吃饭，等邮件到了再研究！”袁方说的很轻松。 周奇低声提醒：“晚上八点就是最后期限，万一……” “到现在绑匪也没打来第二个电话，这一晚上发生了啥？如果着急要钱，绑匪今天早晨是不是应该打个电话提醒一下，至少说一下交赎金的地址和方法？对于绑匪来说，越早拿到钱越好，他们不问问这边准备的咋样了？就等着晚上八点撕票？说不通！” 周奇点头，俩人点了外卖，还没有吃，张勇的电话就来了。 “杨光和韩健查过了，魏建国昨天请客吃饭这个事，特意没让别人跟着，说是请的咱们宁化这边的某位领导，领导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魏建国就单枪匹马的去了！还有，那辆黑色的商务车开去红林区的方向，你也知道，那边监控不多，黑色商务车进红林区没多久就消失了，我们现在还在找，估计这辆车再出现就会换成真牌子了！” “你们先吃饭，吃完饭再找！” 挂了电话，周奇问袁方：“你真不着急？” “咱们着急管啥用，你看吴雪芬着急吗？哭两嗓子就是着急的话，这戏也太好演了！正常情况下，吴雪芬这个角色能说出一堆嫌疑人，就是平时买菜吵过架的都会算上，你再看她！” “她可能是不想让咱们知道他们两口子的现状。” “她不是怕咱们知道，她是怕法院找他们要钱！冻结账户没用，他们这种人，指不定有多少个篮子装鸡蛋呢！他们两口子咋想的？以为躲过这阵风，就没事了，这是铁了心的想赖账，这种黑心商人，就让他多遭一会儿罪吧！” “听着像是你知道魏建国在哪一样。” “我上哪知道去，现在一方面等绑匪再打电话，看看能不能确定位置，一方面等张勇那边，看看能不能找到那辆车的踪迹，一方面等邮件，看看能不能从魏建国的债主身上查到点啥。” “可时间不多了。” “是呀，为啥要卡在晚上八点呢？” “绑匪昨晚七点多给吴雪芬打的电话，是想给出一整天的时间吧。” “有可能！先吃饭！” …… 饭吃到一半，袁方和周奇就听到楼道里传来吵闹声，袁方眉头一皱，问周奇：“不是让吴雪芬回酒店等消息了吗？” 周奇点头说：“是呀！” 袁方起身出了办公室，一眼就看到在接待室门口，吴雪芬正情绪激昂的跟民警嗷嗷。 袁方皱眉走了过去，吴雪芬看到袁方顿时更激动了：“我就说你们在偷懒！这都过去几个小时了，你还在这儿！我告诉你，我老公要是有个意外，你就别想再穿这身警服了！” “瞧把你能的！农民工找你们要薪水，你也这幅嘴脸？”袁方冷哼了一声问。 吴雪芬一下愣住了。 “一直在问你魏建国有没有仇人，你一直在标榜你们遵纪守法，好家伙！你要是遵纪守法，那我们这些人是啥？圣人？哪来的底气呢？账户被冻结了吧？官司一大堆吧？长洲警方等着抓魏建国呢，你知道吧？” 吴雪芬被袁方的问题问的连连后退，已经退回到接待室里面。 袁方一步步跟了进去。 “说句实在话，农民工和你们两口子，我站农民工！知道我为啥不着急吗？因为能绑架魏建国的人，未必有魏建国心黑！你想想，心没黑成那样，咋会下狠手呢？只不过是被你们逼的走投无路了而已！既然走投无路，你就给他一条路，魏建国能得救，案子也就破了，挺简单个事，你说是不？” 吴雪芬没有之前的嚣张气焰，她忐忑的看着袁方问：“你什么意思？” “人家要钱你就给呀！本来也是你们欠人家的钱！” “你怎么知道？不是，你还是不是警察？这是警察应该说出来的话吗？你不去抓坏人，却想着让我掏钱……” “谁是坏人？”袁方瞪大眼睛问。 吴雪芬喘着粗气说，指着袁方说：“你最好找到自己的位置，一码归一码，现在是绑架案，扯别的没用！” 吴雪芬像是找到了支撑自己的依据，马上重拾信心，又开始泼妇上身，她趾高气昂的指着袁方问： “你们到底有没有本事？没本事换人！” “电话你不是有吗？接着打！只是有一条，刚才让你离开你不离开，现在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凭什么？” “凭你们欠了农民工钱！” “我没钱！” “那简单，坐牢！” “你敢！” “我不敢，法律敢！我是遵纪守法的人……你不是！”袁方笑得很欢快。 吴雪芬突然表情一变，开始嚎啕大哭，一会儿说自己可怜，一会儿说魏建国可怜，然后开始假设魏建国现在身处怎样的陷阱，而袁方见死不救。 袁方坐到椅子上，拦住想要上前劝阻的民警，美滋滋的看戏。 ------------ 第二百一十九章 开发商绑架案（四）二更 吴雪芬哭了一会儿，发现没人理她，自己擦了擦脸，说了一句：“那你们忙吧，有消息了告诉我！”说完就要走。 民警拦住她，袁方翘着二郎腿问：“你想现在就带上手铐？” “我就算有什么罪过那也是在长洲！你有什么权利……” “法盲真可怕！懒得跟你解释，你只要敢再往前迈一步，我就敢拷你，要不，你试试？” 吴雪芬的表情五彩斑斓的，她几次深吸气，都没敢迈开腿。 “坐下！”袁方突然语气严厉了起来。 吴雪芬颓然的坐到椅子上。 “你们在长洲的情况，已然是瞒不住了，现在你可以说说，你怀疑是谁绑架了魏建国？你刚才那句话对，一码归一码，鉴于你们在长洲的不法行为，我可以将你移送长洲警方，但不归我问讯，我现在只关心绑架案，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应该也是想尽快救出魏建国的，当然，你要不是这么想的，可以继续装傻充愣！” “我当然想救出我老公！”吴雪芬赶忙说，然后眼神飘忽了一下：“我怀疑是古瑞做的！” “说说原因！”袁方问的云淡风轻。 前些年魏建国的生意做的很大，市场也好，赚了个盆满钵满，他的胆子和步子就跟着大了起来，前后在四五个城市成立分公司，承接了不少项目。 古瑞的建筑公司跟魏建国合作了很多年，前些年俩人合作的还算愉快，可这几年市场开始下滑，魏建国就开始克扣工程款，前前后后魏建国一共拖欠古瑞工程款一千五百万！ 古瑞用了很多办法，好话说尽，最终起诉到法院。 “你还怀疑谁？”袁方听了一半打断吴雪芬问道。 吴雪芬明显愣了一下，袁方说：“魏建国的债主可不止古瑞一个！” 吴雪芬没有回答。 “你说了一堆你们之间的情况，但是没说你为啥怀疑他？是因为你们欠他的钱最多吗？” “他找人传过话，说再不给他结账，就别怪他不客气！” “这种话你们应该听过很多吧？诶，问你个问题，你想回答就说，不想回答就算哈，你们俩到底是因为没钱所以又是拖又是欠的，还是说你们有钱，就是不往外拿？” 吴雪芬把脑袋扭向一边，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可袁方已经知道答案了，他鄙夷的哼了一声，刚要再讽刺两句，手机响了，是张勇。 张勇告诉袁方，他们找到了那辆黑色商务车，在昨天下午四点二十进入红运街，停留了四十分钟后，换了车牌，又开出了红运街！ 张勇觉得这个车牌应该是真的，是长洲的车牌，他们现在一边查车牌，一边继续找接下来这辆车去了哪里。 袁方听着电话走出接待室，他告诉张勇，继续追查黑色商务车，红运街的事他会找张国庆帮忙。 红运街只有十字路口有监控，黑色商务车停在了哪里，张勇他们看不到，但是他们手里有那两位下车架走魏建国的人清晰的头像！ 袁方挂断张勇的电话马上联系了张国庆，张国庆当然愿意帮忙！ 半个小时后，张国庆回了电话，那辆黑色商务车在红运街上的一个饭馆门口停留了一段时间，据饭店的人称，车上只下来两个人，就是警方提供的照片上的人，这俩人在饭馆吃了饭，又打包了一些饭菜送到车上，然后那俩人没有跟车走，而是打车走了，黑色商务车也开走了。 听完这个消息，袁方眉头紧锁，那俩人肯定是帮手，就算是帮手，赎金还没拿到呢，就这么分开了，魏建国呢？车上还有几个人？ 这时张勇也回了电话，那辆黑色商务车是常州一家租车行的车！租车人就是古瑞！ “租的车都有地位，查一下这辆车在哪！” “用你说！查过了，现在这辆车在长京高速上，距离长洲还有不到五百公里。” 袁方看了眼墙上的表，现在是三点半，如果算到古瑞换车到家，可能正好八点左右。 “你联系高速巡警先把古瑞扣下，把魏建国整出来，然后咱们过去接人！” “谁去？” “我和周奇先去把那俩帮手整明白了，你快联系高速巡警吧，哪那么多废话，谁去不一样？前提是魏建国在车上！我咋觉得他们是不是有点草率？” 挂了电话，袁方没功夫多想，有上车地点和时间，通过出租车公司，袁方很快查到那俩帮手打车去了火车站！ 袁方跟周奇马上开车去了火车站，调取监控查明这俩人上的是去平洲的绿皮火车，昨晚十一点才发车，现在还在车上咣当呢！ 周奇马上联系铁路警方配合抓捕！ 一切都顺利的出奇，袁方心中却有些不安。 果然，袁方和周奇刚到队里，张勇就打来电话说：“古瑞是抓到了，但是车上没有魏建国，古瑞说，昨晚上在离开宁化不久，他停在休息区上了个厕所，买了些吃的，回到车上一看，魏建国自己开了手铐，跑了！” “他还能有手铐？” “网上啥买不到？” 袁方定格了两秒马上说：“为了争取时间，我找谭局出面，调取休息区监控，看看古瑞说的是不是实情！你们仨回吧！” 这时候的天已经黑透了，距离八点只差十五分钟。 袁方给谭局打完电话，直接去了接待室。 吴雪芬在这里坐了一天了，她后悔没有早早离开，还以为自己在这里无形中就是给警方压力，现在看，压力给出去了，只不过是给自己的！ 袁方坐在吴雪芬对面，表情戏谑，他说：“我现在在等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打过来，有两个结果，一个是魏建国已经被撕票了！” 袁方顿了一下，他仔细盯着吴雪芬的表情，可吴雪芬根本来不及有反应。 “另一个是给你带上手铐！” 吴雪芬这回有反应了，她马上嚷嚷道：“你都说了一码归一码！再说欠钱的是他又不是我！” “我没说你们两口子在长洲那点缺德事，我是说这起绑架案！” 吴雪芬张着嘴愣住了。 ------------ 第一百二十章 开发商绑架案（五）一更 “你说你昨晚收到电话魏建国被绑架了，你连夜赶到宁化，我们这个小地方还真不是说想赶来就能赶来的，开车过来需要十个八个小时吧？火车更慢，飞机还不一定有航班，有航班还不到宁化，这么一看，你只能连夜开车过来！” “来干啥呢？哭两嗓子？动用你手里的关系监督我们尽快破案？然后我们问你啥你都不知道，说得通吗？” 吴雪芬的表情有些慌张了。 “我一直都纳闷，绑匪咋会没再来过电话呢？既然要了赎金，不讲交赎金的地点，就算你准备好钱了有啥用？你自己看看表，现在已经八点了，魏建国是不是该被撕票了？” 吴雪芬的眼珠子转了转说：“或许绑匪一开始就知道我一下子凑不出这么多钱，说今晚八点就为了给我一点压力……” “然后呢？等着你报警，等着警方查到他们在哪？” “你们查到是谁干的了？”吴雪芬眼睛充满期待。 “你不关心魏建国还活不活着？”袁方嘲讽的问。 吴雪芬表情一怔。 “我知道你是法盲，没想到盲成这样！知道伪证罪吗？” “啊？” “啊啥！你来宁化是单纯的为了报警吗？你是为了接魏建国的吧？！”袁方眼光凌厉的看向吴雪芬，语气异常严厉！ 吴雪芬顿时面露惊恐！ “昨晚魏建国就逃了，他肯定会联系你，你俩都说了啥？” 吴雪芬眼珠子又开始转，然后一脸讨好的问：“你是说我老公已经安全了？那感情好！我一定写表扬信交给你们领导，好好表扬你们！绑架他的人也抓了吧？” 袁方呵呵笑了笑问：“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聪明？把警察骗一通，用警察做你们的工具达到你们的目的，古瑞被抓之后，你们欠他的钱或许就可以不了了之了。” 吴雪芬尴尬的笑了笑说：“你是好警察！” “我是不是好警察可不用你来下结论，你下也没用！刚才我跟你说我在等电话，看来现在不用等了，基本已经确定了！那个，魏建国在哪等你呢？” 吴雪芬机灵的眨了两下眼睛说：“他既然已经得救了，应该会给我打电话……” “昨晚不就打完电话了吗？你删手机上的电话号没用，我们可以查后台，你这时候还整这虚的就没意思了。” 吴雪芬低头看着地面，不吭声了。 “没事，你不说我们就是费点劲儿，有他身份证号，有他照片，也算不得大海捞针，找到他难度不大！对了，他在我们这还有项目是吧？可惜了，怕是干不下去了” “凭什么？”吴雪芬急了：“我们是受害者！我告诉你，别给你点好脸你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快把你的好脸收起来吧！真把自己当根葱！我就问你，你是不是昨晚上就知道魏建国已经安全了？” “是又怎么样？他们绑架在先，是我老公聪明自己逃出来……” “把她铐上！”袁方懒得在听。 吴雪芬又喊又叫，又踢又踹，民警废了些功夫才给铐上。 “古瑞是啥罪名你就别操心了，你们两口子还是先操心自己吧！”袁方说完站起身就走。 吴雪芬在身后喊着：“我们是受害者！你们怎么黑白不分！” …… 袁方回到办公室，张勇他们刚进门。 袁方说：“赶紧查出魏建国现在在哪！肯定在宁化，昨晚他跑出来的那个休息区离宁化不远，谭局找人调监控了，我估计他走回宁化的可能性不大，很有可能拦了一辆车，把他送回来，只要找到这辆车基本能锁定魏建国现在在哪。” “我咋跟听天书一样呢？你能解释一下子不？”张勇问。 “其实很简单，魏建国眼看市场下滑，就只允许进钱，不允许出钱，所以外面一屁股外债，我就是纳闷这种资质的开发商是咋拿到咱们宁化的项目的！说正事，魏建国不仅欠农民工工资，还欠很多其他外债，有个叫古瑞的，是跟魏建国合作很多年的承建商，魏建国前前后后欠人家一千五百万！” “这么多钱，搁谁谁不急？眼看要不回来，古瑞就起诉到法院，法院也判了，可魏建国就是不还，他把自己的资产也早就转移了，这也说明他压根就没想还！” “古瑞想了很多办法都没能要到钱，只好找人把魏建国弄了去，威胁一下，也就是这次所谓的绑架案！古瑞咋想的呢？我分析，他是想把魏建国带回长洲，为啥呢？因为回去了还有法院呢，现在是法院找不到人，找到人了，该咋执行咋执行呗。” 韩健忙上问道：“你的意思是，古瑞没说是绑架魏建国，只是想办法找到魏建国然后想把他强行带回长洲？” “就是这意思！但是，古瑞刚把人带上高速，魏建国就趁停休息区古瑞上厕所的时候跑了，他跑了之后，跟吴雪芬联系，两口子就想将计就计……” “他们想利用这次机会，利用警方把古瑞以绑架的罪名抓起来，他们觉得那一千五百万就不用还了！”杨光利落的总结道。 “他们可真敢想！”韩健感叹了一句。 周奇说： “老袁一上来就纳闷，绑匪要赎金，咋就不说交赎金的地点呢？吴雪芬连夜赶过来，我俩问她魏建国有没有仇人，她死活不说，现在想想她为啥不说呢？一是怕咱们知道他们在长洲那些事，二是她有意让咱们自己查出来，她觉得这事很简单，她说出了金悦湾，咱们就应该能找到谁带走了魏建国！” “对，这也是我一开始就起疑心的地方，你们发现没有，除了金悦湾，其他的事情，一问她就急！为啥呢？因为魏建国告诉她全过程了，她准确的说出魏建国吃完饭的时间，知道魏建国在酒楼门口被拽上车，知道酒楼外面又监控，她认为咱们只要追着这辆车就能查到古瑞！所以，她觉得咱们再问别的问题都是废话，耽误时间！” ------------ 第一百二十一章 协查的案子告破（一）二更 袁方点上一支烟接着说道： “再加上带走魏建国的那哥俩儿脸都没遮，说明这事跟人命扯不上关系，等到张叔告诉我他们在红林区歇那四十分钟是吃饭，然后那哥俩儿自己打车走了，我就更明白魏建国没事！除非这时候已经撕票了，那这哥俩儿脑子就是有啥大病！人命案子还光明正大的露脸，这是怕警察找不到他？同样，如果是绑架，赎金没拿到就这么离开图啥？这也就说明，他俩就是接了个活儿，把人带到车上就完活儿了。” “车上还有谁？这符合绑架的流程吗？绑架嘛，总要找个安全的地方把人质藏起来，然后等着拿赎金，绑匪的全部精力基本都会用在要赎金这件事上，可古瑞开着车带着魏建国直接上高速了，就算他想着到长洲再说，就他一个人，咋把魏建国悄无声息的藏起来？只有一个可能，古瑞就是想开车直接进法院，把魏建国交给法警！” 张勇，韩健和杨光这下都听明白了。 张勇说： “也就是说，昨晚上魏建国跑了之后，给吴雪芬打了电话，两口子密谋了一下，想出了这个绑架案的办法，目的就是利用警方抓住古瑞，然后他们不用再还那一千五百万！所谓的绑匪电话我估计都是假的，古瑞没必要给吴雪芬打电话，是吴雪芬自己整了一个号，冲冲样子，因为准备的不充分，忘了绑架过程需要有交赎金这个流程！” 袁方点头说： “吴雪芬编造谎言说今晚八点如果不交赎金，绑匪威胁会撕票，实际上，是晚上八点左右，古瑞按照计划会带着魏建国去法院，真送假送不知道，但是古瑞在车上肯定告诉了魏建国这个打算，魏建国当然知道去法院之后，他一时半会儿就出不来了，他会好话说尽，甚至答应还钱，魏建国跑出来之后，把这事告诉了吴雪芬，吴雪芬也就说出了这个时间。” “这两口子的脑袋瓜是嫁接出来的吧？这都是啥逻辑！”韩健嚷嚷道。 周奇说：“古瑞的做法准确来讲是索债型非法拘禁，与勒索绑架可有很大区别！” “那娘们儿是不是还美着呢？不知道自己犯了伪证罪吧？”张勇跃跃欲试，他想去会会吴雪芬。 “着啥急？等谭局电话，先找到魏建国再说！我刚才问她了，也算是给她机会让她主动交代，可她不说呀！那咱们自己找，找到了，卷宗里该咋写咋写！”袁方笑嘻嘻的说。 …… 谭局的电话打过来已经九点多了，他开口就问袁方：“你是不是对加班有意见？这么折腾领导合适吗？” “你这话说的，如果我们去查，必须开车过去，要不然人家就算配合也得是明后天的事，可我们要是开车过去，一来一回，多耽误事是吧？您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何苦累我们！” “咋说你都有理！不过还是要提出表扬，这个案子别管性质是啥，你们一天就整明白了，很不错！内啥，魏建国现在在国中路上的凤悦酒店，406号房。” 袁方根本没有问谭局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了，只有一种可能，魏建国在高速上拦了一辆车，直接就到了凤悦酒店。 之前杨光查过，魏建国在宁化期间，一直租住在雪莱酒店，按理说，魏建国入住凤悦酒店的时候需要身份证登记，他只要登记了，袁方这边会收到消息，因为吴雪芬报案之后，魏建国的身份证就一直在监视使用中，至于这家酒店为什么没有身份证登记就让魏建国入住了，袁方现在没时间问。 等把魏建国也带到队里，已经是十点半了，袁方大手一挥：“下班！明天照常休息！让他们两口子在里面待两天吧，后天自然会有人审他们！” 周奇马上问：“古瑞咋整？咱们是不是需要去一趟，把人带回来？” “这事我跟谭局说了，咱们不用管，谭局会安排人出趟差！” 几个人这才安心的回家。 …… 几个人出了警队，张勇特意问袁方去哪？是回自己的猪窝还是去父母家见见李小花，张勇还特意提醒袁方：“现在已经很晚了！” 袁方不想介意时间，可李小花介意，眼看就半夜了，袁爸袁妈都已经睡了，袁方还强烈要求回趟家，李小花费了很多话才止住了袁方的鲁莽。 袁方说他明天睁眼就过去，然后还要带李小花去滑冰，李小花自然是答应。 转天，袁方以为自己六点就能醒，可真的睁开眼一看，已经快十点了！他赶紧起身又洗了个澡，又用洗面奶洗了洗脸，闻了闻昨天的衣服没有异味，刚穿戴好，电话又响了！ 袁方的小宇宙立刻有爆发的征兆，他拿起手机一看，是曹英杰！ 袁方瞬间熄灭了怒火，迅速接听。 这一次终于是好消息了！凶手是开阳县法医蔡昂！ 曹英杰说的语速极快，但袁方也都听明白了。 蔡昂的父亲蔡仁杰是甘泉市第三人民医院内科的副主任医师，老蔡一辈子本本分分，兢兢业业，可到了快退休的年纪也没争得一个主任医师的头衔，反倒摊上了一起医患纠纷，而这起医患纠纷说到底跟老蔡还没有太大关系，可最终医院的决定是由蔡仁杰担主要责任！ 医院的领导派朱海风的妈妈找蔡仁杰谈了几次话，话里话外都是让蔡仁杰认下这起医疗事故，对外，医院会赔偿患者家属一笔钱，然后宣布蔡英杰停诊，朱海风的妈妈承诺，时间不会太长，顶多半年，医院会重新恢复蔡英杰的一切待遇，再过两年，也就是退休前可以提升为主任医师，这样，等退休之后，不管去哪坐诊，收入都会高一些。 蔡仁杰想说不，却没有说出口。 蔡仁杰是个老实人，老实到媳妇儿跟他过不下去，在儿子蔡昂不到十岁的时候就离婚了，蔡仁杰一个人带着儿子，没有再婚！ 别管是医院的同事还是家里的邻居，都知道老蔡老实，可老实人一旦钻起牛角尖，谁都拽不出来！ ------------ 第一百二十二章 协查的案子告破（二）一更 蔡仁杰把儿子找回来喝了一顿酒，蔡昂还劝了父亲很多，蔡仁杰听得频频点头，可让蔡昂没想到的是，等蔡昂再见到父亲的时候，蔡仁杰已经没了呼吸！ 蔡仁杰自杀了！带着委屈和敢怒不敢言，不！他连怒都不敢！ 蔡仁杰在遗书中写道： 吾儿勿悲，既然活着就是个笑话，那就让这个笑话停在这里吧！我也……轻松些！从小教你做人要宽容大度，不争不抢不怨对，以为这样便可平安一世，多大的笑话啊！……我从记事起就一直在妥协，跟父母，跟同学，跟同事，跟陌生人……你妈说我窝囊，我就想，我不伤人，我不害人，吃些亏，少些事，不是挺好？可儿子你也看见了，人无锋芒，善良的躯壳抵不住任何风雨，谁都可以过来狠狠的叨一口我的肉！……我已经所剩无几，了断即是解脱，我骨子里的懦弱让我恨极了自己！原谅父亲不能假装洒脱的陪你走下去，这也是我这一生做的最勇敢的事！儿子，忘了我教你的那些屁话，露出锋芒，保护好自己！ 蔡昂悲极了，也怒极了！ 父子俩相依为命二十多年，蔡仁杰是又当妈又当爹，把蔡昂照顾的很妥当，他从来没有对蔡昂大声说过话，蔡昂也从来没觉得自己缺少爱，可蔡昂从小到大看着父亲为人处世的谦卑与忍让，又怎会不心疼？尤其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蔡昂心中的愤懑更甚，他找父亲谈过不是一次两次，蔡仁杰总是笑呵呵的说，没事没事，别人让你吃亏，老天爷会补给你的！ 蔡仁杰没有等到老天爷补给他，而他貌似大度宽容的胸怀中，早就被撑得千疮百孔！ 因为父亲，蔡昂喜欢上医生这个职业，也因为父亲，蔡昂最终选择的是法医专业，他想，对着死人总比对着活人好一些！ 就在蔡昂不知道如何接受父亲突然离世的时候，因为他情绪上的失控，他跟怀着身孕的妻子发生了争执，孩子流产了，他们离婚了。 …… 蔡仁杰的离世，把蔡昂骨子里的执拗激发到极致，他搜集各种证据想要为父亲洗冤，一审败诉，他继续上诉，二审败诉，他依旧不甘心，准备向上一级法院申请再审，这时有好心人细致的告诉他，那位因为处理这起医疗事故，现在升任为副院长的女人，她的家庭关系都是谁，然后问他：“你告的赢吗？” 蔡昂绝望了！可同时，一个大胆的念头也产生了！ 蔡昂提出了一个哲学问题：我什么都没了，那些人为什么还活着？ …… 蔡昂用了两年的时间慢慢了解朱海风一家，用各种方法结识跟朱海风有恩怨的人，甚至隔三差五的请假，只为了监视朱海风的一举一动！ 他一步步计划着这起谋杀案。 为什么是朱海风？因为在蔡昂的眼中，这个人跟他是同一个角色！ 蔡昂觉得自己的痛苦从父亲离世时开始，罪魁祸首是朱海风的母亲，那么理应让她的儿子来承受所有他承受的痛苦，这样才公平！同时，在蔡昂的心中，他之所以不能把官司打赢，不能为父亲洗冤，归根结底就是朱家这些人的存在，那就让这些人统统都消失吧！ …… 蔡昂并不着急，他慢慢的接触着跟朱海风有恩怨的人，再在这些人中做筛选。 朱海风也真是帮忙，因为家世的关系再加上自己工作上的便利，朱海风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如果说朱海清有些霸道任性，那朱海风就是放浪不羁，为所欲为！得罪过的人当真不少！ 杜然的妻子出轨朱海风，是蔡昂告诉杜然的。 许志谦的爱人在市第三人民医院工作，是名经常被护士长欺负的护士，许志谦因为公司的税务问题，不止一次的想请朱海风吃饭，都被拒绝了，蔡昂帮两口子分析了一下这里面的关系，得出的结论是，忍不了也得吸口气接着忍，要不然呢？ 物业经理的老父亲是在第三人民医院走的，仅仅住了一天院，而医院的态度始终敷衍和推诿。 找程福志修浴霸的那家人，本来跟朱海风一家关系还不错，要不然也不会找朱海风的媳妇儿推荐装修工人，可就是自认为关系不错，他们帮朋友找朱海风，希望朱海风帮些小忙，朱海风礼收了，答应的也很痛快，可最终什么都没做！这种事，不止一次！ 另外一家找过程福志装修的曾经找朱海风帮忙，想让朱海风的妈妈帮忙加急办个住院手续，朱海风一样收礼收的痛快，结果把这事忘得干干净净，导致这家的病人延误了病情。 蔡昂充分的利用这些人对朱海风母子的恨意与厌恶，慢慢挑动这些人报复的情绪。 跟朱海风有些小恩怨和小摩擦的可不止这些人，蔡昂接触过之后，经过深思熟虑定下这些人，然后再进一步的接触，慢慢的渗透自己的想法。 蔡昂用了一些时间给他们洗脑，但不会大家聚在一起说，而是单独的一个个的说。 蔡昂告诉他们，他们做的事情只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不用心虚，从法律上讲，这些巧合不构成犯罪！只要事后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警察没有任何办法！ 这些人只知道蔡昂与朱海风一家有仇，想要报复这家人，具体什么恩怨，如何报复却不知道，甚至蔡昂用的假身份跟他们接触，他们也信以为真。 既然只需要做无关痛痒的事就能解恨，他们何乐而不为？而且蔡昂还很有哲理的告诉他们：不知道是最好的保护！ 所以案发后，这些人震惊害怕之余，更加坚定了一种信念：我只是做了平时都会做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对于蔡昂来说，最难找的人是案发当日开车把蔡昂放在监控盲区，事后再掐着时间把他接走的这个人！因为这个人必须知道全过程。 还有一个人！ 袁方他们当初推断凶案发生的时候，凶手不是一个人，至少还有一个海清爸爸认识的人拦住车，这个人又是谁？ ------------ 第一百二十三章 协查的案子告破（三）二更 曹英杰告诉袁方，开车的人是十几年前被海清爸爸抓进去，前年才放出来的王斌，蔡昂找到他也是费了些时间。 当年王斌是以聚众斗殴，寻衅滋事罪入狱的，判了十三年，之所以量刑这么重，是因为当年被打的有两个人伤势比较严重，虽然抢救过来了，但是落下终身残疾。 袁方忙问：“就王斌一个人动手吗？” “都说是聚众斗殴了！” “也就是说当年这个王斌也许并不是下手最重的那个，却被判了最重的刑。” “可以这么理解，王斌不是组织者，但现场监控录像显示那两个重伤的人，都被他打过……” “王斌应该是憋屈了十几年！” “对，当年他刚满十八岁！前年出来刚刚好是而立之年！” “蔡昂能找到他，应该也费了不少功夫！谁帮蔡昂拦的车？” “王斌的妈妈！” “啥？” “当年王斌宣判之后，王斌的妈妈曾经不止一次的找过海清的爸爸，那时候我们这位领导还没有调到省厅，也不知道王斌的妈妈从哪知道的地址，唉，当年的事就不说了，总之，那些年王斌的妈妈给海清的爸爸平添了不少烦恼，后来领导升迁，搬家，王斌的妈妈也就再没出现过。” “海清爸爸突然见到王斌的妈妈，按理说应该谨慎才对啊！” “你肯定想不到的案发时的场景！王斌妈妈倒在地上，蔡昂正在抢救，旁边摆着急救箱！” “所以，蔡昂带着手套，口罩，甚至穿了鞋套也没引起海清爸爸他们的怀疑。” “朱海风的妈妈是认识蔡昂的，但蔡昂当时戴了口罩，她一时没认出来，海清爸爸看到有人在急救，自然停车打开车窗问问情况，蔡昂先介绍了一下自己，说自己是医生，然后说了一下王斌妈妈的情况，蔡昂在介绍情况的时候，海清爸爸应该是认出了王斌妈妈……” “他们能想到海清爸爸会停车，还会想到海清爸爸让他们上车，说明在他们的潜意识里，海清爸爸还是善良的，如果不是，看到躺在那的是王斌妈妈，海清爸爸绝对可以开车绕过去。” “对！海清爸爸听说需要抢救，蔡昂说他的车停的比较远，海清爸爸就让蔡昂把王斌妈妈抱上车，蔡昂先走到车边打开后面的车门，车后座上的人马上给王斌妈妈腾地方，蔡昂弯腰抽出藏脚踝处的匕首，迅速的上车，他没有第一时间解决后座上的人，而是先给海清爸爸和海清叔叔勃颈处一人一刀，再快速把后座上的人解决了，再扭身朝海清爸爸和叔叔身上连捅七八刀……” “因为他是法医，他知道每一刀的深浅，他不会让海清爸爸和叔叔勃颈处的伤成为致命伤，要不然，警方会推断出他上车后杀人的先后顺序！” “对！他的速度太快，车上的人根本没来得及反应，我个人感觉，蔡昂会选择在晚上聚餐后行凶，应该是考虑到那个时间段，人体反应处于最缓慢的状态！他杀完人之后，开始清理现场，他带着急救箱，王斌妈妈递给他，他小心的擦拭了刀，整理身上的血迹，还重新摆放了尸体的位置……” “他用的凶器应该有鞘吧？” “有！没有鞘他不好放在脚踝处，而放在脚踝最易抽刀！他擦拭完就把匕首装进鞘里，放进口袋，然后脱了鞋套下车，和王斌妈妈藏在暗处，算着时间等王斌来接他们！王斌当天开的是蔡昂的车，但是，你可能想不到，蔡昂也在这个小区买了房子，但业主的名字不是蔡昂，而是蔡昂二十年都不认的妈！买车位的时候登记了两辆车，蔡昂的车就是其中的一辆。” “所以，你们先期查案的时候，查到的都是小区业主正常出入，蔡昂为了避开嫌疑，送他们去盲区的时候，王斌开的应该是蔡昂妈妈的车！” “对！蔡昂连自己的妈都利用上了，老太太二婚后一直寡居，一年多前，蔡昂突然出现，老太太还挺高兴儿子主动来找她，老太太一直以为儿子也是一名医生，唉！蔡昂真的是很细致，第一，他想到了警方会查案发前后所有车辆，同一辆车在案发前后都出现肯定会让警方怀疑，所以，送他们到盲区的车，蔡昂用的是他妈妈的车，等王斌去接他们的时候，用的是蔡昂的车！第二，蔡昂在买车位的时候登记的就是假车牌！这一点，估计物业经理配合了，所以我们查的时候，没有多想。” “不对呀，就算他用的是假车牌，你们一查就能查到登记在哪个业主名下，这不是一样暴露吗？” “我还没说第三呢，第三，案发前一天，蔡昂就报警说自己的车被偷了，他可不是住在案发小区，他住在开阳县，案发转天，他又撤销了报案，说是车找到了。” “这一通安排！他显然是做好了各种准备！我很好奇你们是咋让他开口认罪的呢？” “蔡昂不好攻，但是既然锁定了这辆车，也就找到了案发后，从车上下来的人王斌的妈妈，这位母亲比蔡昂好攻，儿子就是她的软肋！” “唉，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其他人都做了啥辅助工作？我现在知道杜然唆使邻居开聚会，其他人呢？” “案发时，许志谦两口子拦着电梯，找程福志修浴霸那家，就是为了让程福志占车位，还有一家负责把朱海风约出去，物业经理除了提供地下车库的图纸，还需要打听清楚案发当晚谁家不用停车位，还需要把案发时楼层的监控录像删除，还需要站在大门口拦截案发时想进小区的车辆。” “他倒是挺忙！可我想不明白，这事王斌的妈妈为啥要参与呢？” “因为他觉得是海清的爸爸把他儿子一生都毁了，在里面待了那么多年，出来这个岁数了还能干啥？尤其这十几年发展的这么快，王斌跟不上，越跟不上越自卑，越自卑越恨，恨谁呢？” ------------ 第一百二十四章 杨光失恋 一更 “恨不恨谁的，也不能再进去呀！不过，蔡昂肯定有办法让这娘俩儿只想到报仇，想不到别的结果！还有一点，蔡昂他们是咋知道海清家的规矩的？就是出去吃饭不喝酒？”袁方问。 “蔡昂准备了两年多，很多事都打听的很清楚，像这种事，只要留心观察就能知道！” “他这几年是啥正事没干，一门心思都扑在报仇上了！可他既然觉得自己啥都没有了，那就舍得自己这条命直接动手就完了，他还设计的这么细致是为啥呢？显然还是想着能安然无事继续人生！” “这一点我们还真没问。” “有了王斌妈妈的口供，也就有了王斌的口供，审蔡昂还费劲吗？” “花了点时间，后来是让我们的法医审的，从经验和技术上，他跟我们的法医还是有差距的，毕竟这几年不务正业来着！他觉得自己设计的天衣无缝，我们的法医说出几个破绽，他很快情绪就崩溃了。” “他手起刀落的本事也是这两年练出来的吧？” “对！他知道海清家有一辆七人座的suv，最初的作案想法就是前年海清爸爸过生日的时候，他全程监视来着，然后就想出了一个大概！他想的很细致，甚至能想到案发时每个人的位置和每个人的反应，要不然整个作案过程也不可能这么快速！在他的设计中，朱海风是不在车里的，他要朱海风活着，生不如死的活着！但是朱海清应该在……这一点多少打乱了他的出刀步骤。” “海清……知道了？” “知道了！抓到蔡昂的时候，她就知道了！整个审讯工作她都在隔壁听着，本来领导不想这么快让她知道的，可又担心她知道之后会闹，就提前跟她嘱咐好了，还好，海清还算冷静。” 袁方叹了一口气。 …… 跟曹英杰通完电话，袁方一看表已经十一点多了，他没有急着出门，而是站在窗前沉思，对，闭着嘴的那种！ 袁方站了有半个小时，突然伸了个懒腰，像换了一张脸一样，精神奕奕的出门了。 下午的美好时光没人再来打扰，袁方心满意足的和李小花完成了亲密的滑冰练习，又开心的一起吃了晚饭，鉴于明天李小花就要正式报到，俩人八点多结束了二人世界，依依不舍的分开了。 袁方回到猪窝，想着好好睡一觉，电话又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张勇。 “咋了？明天要请假？” “不是，杨光失恋了，在我这哭呢！” “失啥了？不是都要领证，年后就要办事了吗？咋还失了呢？” “唉，这能怪谁？杨光答应他女朋友昨天去女方家里串亲戚的，结果咱们加班，没去成，他女朋友就自己去了，这帮亲戚也是闲的蛋疼，没对象的他们催着找对象，有对象的催着结婚，这个要结婚的，他们反倒催着分手！说是杨光的工作顾不上家，将来结婚以后受累的都是女的。” “他们今天才知道杨光是干啥的？” “这不是赶上新年了嘛，他们觉得连这日子都不休息，平时指不定忙成啥样呢！” “杨光的女朋友啥意思？被亲戚们这么一劝就决定分手了？这意志也太不坚定了！” “他俩今天谈了一下，他女朋友的意思是让杨光调到别的岗位上去，行政或者后勤，杨光说喜欢这个工作，还说将来尽量多些时间陪他女朋友，她女朋友不干，俩人就谈崩了！” “他哭啥？采取迂回战术，先把证领了再说呀！俩人既然都谈婚论嫁了，说明还是有感情的，他要哭也是跟他女朋友哭去，跟你哭管屁用啊！” “唉，你没见过杨光的女朋友，叫小雪，长得挺漂亮的，杨光当初可是费了很大劲儿才追到手的，小雪家里条件也不错，父母都是事业单位的，虽说都是基层干部，但确实稳定，人家有挑的资本，搭上杨光也不懂得说些软化，主要是啥呢，小雪说他家亲戚排队等着给她介绍对象呢！” “哪个亲戚？干啥的？查查他！” “你还能不能行！你打辆车上我家来，还是你劝劝他吧，我正教训我儿子呢，节前在幼儿园，这小子趁在院子里做游戏的功夫，带着其他小朋友舔铁管，就那么一股接露在外面呀，还让这小子看到了，他自己不舔，指挥其他小朋友舔，老师发现的时候，七八个小朋友撅着屁股在那嗷嗷叫唤呢！唉呀妈呀，气死我了！明天又要开学了，我不教训一下子，指不定还要闯出啥祸来！你嫂子就知道哭，哭能好使吗？他能因为你哭了，下次就长记性了？” 袁方突然有个感悟，话痨这个事不是分人，而是分事！平时话再少的人，谈到他想说的话题，那也是话痨！ 袁方劝道：“你赶紧去跟你儿子较劲去，不行就揍！” “不是你儿子是吧？” “你让杨光上我这来，今晚上就住我这了！他在你家影响你发挥，主要你儿子太精，知道有外人在你不会动手。” “我等你生了儿子，看你哭的时候找不找得到调！” …… 杨光很快耷拉着脑袋出现在袁方家门口，袁方开门一把将他拽进屋。 袁方还没开口，杨光就被袁方家的一切镇住了：“你是猪变的吗？” 袁方用脚把地上的袜子朝边上踢了踢，又用手把地上的衣服裤子捡起来扔到已经看不到沙发本发的沙发上，又费力的把单人沙发上的各类东西抱到地上，然后笑呵呵的说：“坐！” 杨光忐忑的坐在沙发上，很担心屁股下边坐着某件贴身衣物。 袁方从茶几上挑了两个杯子，说：“我洗洗杯子，咱俩喝点！” 杨光马上拦着说：“不用！我感觉好多了！” “哦？说说，咋就好多了呢？”袁方放下杯子，坐到地板上。 “我也纳闷呢，敲门的时候，我这心里还堵得慌，进来之后突然就敞亮了！连你这样的都能找到女朋友，我愁啥？” ------------ 第一百二十五章 晨阳村杀人案（一）二更 袁方的脸色不好看了： “你啥意思？你难受的点是这个吗？你难受的点是你和小雪几年的感情，就这么轻易被别人几句话拆散了！不要逃避！你跳过眼下失恋这个环节，直接过渡到找对象上，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杨光一下子重新消沉了。 “要我说，你先答应她调工作的事……” “凭啥？”杨光急了。 “迂回战术嘛，先答应着，调工作这事不得领导安排，你就拖着，等领了证，办了事，生了孩子，也就这样了！” “你这不等于骗吗？” “你小子只要婚后对人家好，那就不是骗！周奇和大勇都是咋过来的？韩健一去丈母娘家，丈母娘家三年不用请保洁！你得有这个心理准备！” “我知道！既然要结婚了，那就是奔着白头偕老去的，这个过程总不能都让她付出，这个道理我懂，我有啥缺点短处，自己心里清楚，那还不得在别的方面多表现一下？我俩在一起两年多，加班加点工作那是没办法的事，但凡有一点时间我宁可少睡也尽量多陪她……” “你说这都没用，人家现在是很客观的想到婚后的生活，家里有个急事，你加班呢，家里谁病了，你加班呢，家里有个力气活，你加班呢……” “打住！李小花为啥看上你了呢？她就不怕将来你加班呢？” 袁方美滋滋的笑道： “人和人不同，想法也不同，小花懂得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又想男人英俊潇洒，感情专一，又想他工作稳定，收入丰厚，又想他随传随到，体贴听话，这是人吗？太不切合实际了！再有，婚姻是两个人的事，不能无限放大对方身上的缺点看不到自己身上的问题，小雪有啥缺点？” 杨光认真想了想说：“她有点爱花钱，存不住钱。” “你，是不是有点小心眼了？女朋友花俩钱那不是正常吗？” “不是，她属于有用没用都想买的那种，而且，越买越贵……” “她自己知道自己这个问题吗？他男朋友为啥必须接受呢？因为爱她！那她为啥就不能接受男朋友为了喜欢的工作加班呢？注意了，在这方面女人很聪明，她不会总结说是因为她不够爱你，而是依旧会把问题落在你身上，答案是因为你不够爱她！你要是足够爱她，就应该为了她把工作换了！” “她就是这个意思，觉得我不够爱她！我说你要是足够爱我就应该让我做喜欢的事，她就说我心里只想着自己，我说你不是一样？我俩就谈崩了。” “你看，这就涉及到三观合不合的问题了，你俩对爱的理解是不是一致？你看小花为了我可以不远千里的来宁化发展，按照你女朋友的逻辑，是不是应该我去海州发展？要不然就是我不够爱她呀，可小花不这么想，她就明白两个人要一起努力的道理！这一点很重要，俩人在一起，如果对方看不到你为她都做了啥，还一味地要求这，要求那，俩人就很容易发生争执！” “你看小花多聪明，她知道她为了我来宁化，我必定掏心掏肺的对她好，这就是退一步海阔天空，说的肉麻些，小花为我不远千里，我必为她肝脑涂地！” 杨光冷哼了一声说：“你俩这是刚在一起，最腻乎的时候，当然是看哪都好！” “非也，非也！我眼睛多尖呀，小花懂事，那就值得我疼一辈子！” “你等会儿，我咋感觉你是在劝我分手呢？” “有吗？不会啊，你等我捋一捋思路……” “你劝我的时候为啥总把小花挂嘴上？” “有吗？” “我真是多余来找你！”杨光说着站起身就要走，被袁方一把拽住。 “大晚上的，你现在这种心情我能放心你一个人出去吗？你不爱听我说话，那就赶紧睡觉！你去把床收拾出来……” 杨光确实懒得折腾了，但留下来住……杨光不仅收拾了床还拖了卧室的地，然后任凭袁方如何诱导，杨光都没有再出卧室。 …… 杨光不知道自己是几点睡着的，反正睡着的时候，耳边还有袁方的叨叨声。 可俩人早晨同时被袁方的电话铃声吵醒了。 红林区晨阳村发生命案，一家三口被砍死在家中！ 张勇接上袁方和杨光，周奇带着韩健七点十分到达案发现场。 晨阳村在整个宁化算是比较落后贫困的村子，村子不大，稀稀落落的散在山边上，青壮年都出去打工了，整个村子老人和孩子居多。 此时，村子里冯老蔫家外面全是人，院子门口拉着警戒线，村民们能出来的都出来，有拄着拐杖的，有扶着墙的，有抱着孩子的…… 张勇他们几个利落的穿过人群，钻过警戒线进了院子里面，袁方慢吞吞的走到人群中停下了。 “他家啥情况？”袁方问的问旁边的老人。 “你干啥的？” 袁方亮出自己的工作证。 “哦，警察呀！咳，冯老蔫手里这颗摇钱树没喽！” “啥意思？”袁方问完就发现，周围的老人都聚集了过来。 “这家就是冯老蔫家，这个冯老蔫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可人家命好，生了一儿一女，虽说媳妇儿走的早，可闺女争气啊！” “可不！我们村出一个大学生那都是祖坟冒青烟，人家冯老蔫的闺女可是博士！”另一位老人接口道。 “毕业以后留在省城，听说工资很高！” “对象找的也好！听说公公婆婆都是有文化的人，房子车子票子啥啥都不缺！” “就是回来的次数太少了！” “回来干啥？冯老蔫之前是咋对他闺女的？警察同志我跟你说，冯老蔫两口子重男轻女的厉害！闺女学习好想念下去，被冯老蔫满村子追着打！” “人家小文也是整争气，你不供我我自己想办法，人家就凭自己，一路念下来，念成个博士！” “那又咋样？现在不是躺在里面？唉，人这一辈子该啥样就啥样，挣吧啥？不考博士兴许还能多活几年！” ------------ 第二百二十六章 晨阳村杀人案（二）一更 “可惜那孩子才几个月大，真是作孽啊！” “你说几年不回来一趟，这次元旦突然就回来了，这哪是探亲啊！这就是来送命的！” “你们看到冯老蔫的女婿开的啥车没？我看那辆车少说也得十几万！你们说会不会是有人相中了那辆车？” “你问谁呢？问警察呀！” 众人齐刷刷看向袁方，袁方背着手皱着眉，问：“谁报的警？” “我！”站在最前面的一位五十多岁的大娘挺直了腰板说：“我家离他家最***时就冯老蔫一个人在家，吃啥都是就乎一口，好不容易闺女回来了，早晨起来总得给小文整点热乎的吃，还得喂奶呢，昨天早晨也是我给熬了点面子粥，摊了几张鸡蛋饼……” “你进去都看到了啥？” “我看到冯老蔫蹲在院子里，我还说不怕冻死，然后我就进屋了……”大娘说不下去了。 “他家不是还有个儿子吗？儿子呢？过节没回来？”袁方换了一个问题。 “元旦那天回来了，和他姐大吵了一架就走了，我之前听冯老蔫念叨过那么一嘴，说是儿子相中个媳妇儿，想结婚，我估计准是又找他姐要钱，这次没给……” “这次？看样子还有上一次？” “何止是上一次！没跟你说嘛，冯老蔫把他闺女当成摇钱树，没事就晃一晃，然后跟我们显摆，他儿子买的那辆车，就是找他闺女要的钱买的，那家伙，买完之后可着全村一圈又一圈的转啊，生怕谁看不到！” “可不是，小生子啥本事没有，今天要学这个，明天要学那个，都是他姐姐给拿的钱，哪个也没见他学明白！还跑城里开个店，说是卖水产，又是让他姐姐掏的钱，结果咋样？赔的渣都不剩！” “先头听说小生子学的是计算机，学不懂，又学挖掘机，嫌累，又学养殖，哎呀，学的那叫一个杂，学费都交了，没一个学明白的，生意也做了，赔得精光，那就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冯老蔫还不爱听……” “小文花了那么多钱在弟弟身上又咋样？小生子现在还不是在城里做保安，他冯老蔫再不爱听那也是儿子不如闺女！” “可闺女就这么死了，他们爷俩儿以后怕是要饿死了！” “你们说谁这么心狠？想要车，偷了钥匙开走呗，至于杀人吗？” “谁说不是呢！警察同志，你们可得尽快抓住这个人，要不然，万一再跑到我们谁家……” “他图啥呢？” 袁方微微点点头，背着手钻过警戒线，进了院子。 …… 院子并不大，蹲着一个位穿着棉袄的老人，袁方知道这就是冯老蔫！旁边站着一位表情焦急，冻得直搓手的中年人，应该是村支书。 袁方在冯老蔫身旁站了一会儿，什么都没问，冯老蔫什么都没说，村支书看看冯老蔫，又看看袁方，也不知道说啥。 这时韩健从屋子里走出来，眉头紧皱，走到袁方跟前连连摇头，指了指西屋低声说：“太残忍了！用斧子砍的，床上地上全是血！” 袁方扭头看了眼蹲在那的冯老蔫，冯老蔫像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袁方眯了眯眼睛，跟着韩健进了屋。 刘军看到袁方进来，站起身，同样是连连摇头，连连叹气，说：“死亡时间应该是半夜一点左右，致命伤是……唉，女性被害人脑袋差点被劈成两半，男性被害人左肩基本脱离躯干，还连着一点边，孩子……唉，咋下得去手！” 袁方皱着眉，盯着地上的血迹看了会儿，然后跟着血迹走出西屋，又来到院子里。 袁方盯着地上的血迹连连叹气，张勇出了屋走过来，顺着袁方的目光看到地上一滩血迹说：“凶手在这里站了一会儿！” 袁方点头道：“他拎着斧头，站在这里，斧头上的血一滴滴滴落在地上，他为啥没跑？” “痕检已经找到了那把斧头了，就扔在柴火堆旁边。”张勇说。 “凶手身上应该会有喷溅的血迹！”袁方抬头看了眼张勇：“把他们都叫出来。” 张勇皱了皱眉，没有多问，直接进屋叫人去了。 等周奇，韩健和杨光跟着张勇出来，袁方指了指蹲在地上的冯老蔫说：“控制住他，先看看棉袄里面的衣服上是不是有血迹，然后……铐上带走！” 所有人愣了一下神，还是杨光先反应过来，其他人才跟了上去。 冯老蔫没做任何反抗，张勇和周奇架着他，韩健和杨光扒开棉袄一看，里面的衣服上大片大片暗黑的血迹。 …… “你咋就能这么快怀疑到冯老蔫呢？他可是死者的亲爹呀！” 几个人刚上车，韩健就忍不住的问。 “案发时是半夜，就算冯老蔫当时睡熟了，耳朵又背，早晨醒来总能看到吧？可报案人不是他，是邻居大娘，这位邻居大娘进院子的时候，冯老蔫就蹲在院子里，按理说晚上睡觉前是不是应该把院门锁了，早晨起来再打开？邻居大娘早晨来的时候，院门就是开着的，她没有多想，应该平时这个时间院门也是开的……” “你的意思是说，冯老蔫杀完女儿一家，打开院门在院子里蹲到天亮？”张勇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 “他可不一定蹲到天亮，他还知道穿上一件棉袄！”袁方严肃的说：“他半夜起来趁着女儿一家熟睡，挥动斧子杀了人，杀完人他拎着斧子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可能是冷静了下来，他应该想过跑，所以院门是打开的，身上也穿了棉袄，可为啥没跑就要他自己解释了。” “为啥呀？那可是他亲闺女啊！难道不是亲的？不是亲的也不能杀呀！”韩健有点激动。 “我在院外面跟邻居聊了聊，这个冯老蔫是个重男轻女的，估计杀人动机跟钱有关，先把她儿子找到，叫到队里来，很多情况也就清楚了，现在只听邻居们说也片面。” 袁方通过自己优秀的表达能力，将邻居们三言两语的对话，结合自己的理解，讲出了一个完整的故事，讲完之后，周奇的车也开回了队里。 …… ------------ 第二百二十七章 晨阳村杀人案（三） 回到队里，袁方没有着急审冯老蔫，而是等着冯老蔫的儿子冯庆生到了，先跟冯庆生做了问询笔录。 袁方特意喊着张勇一起，他有预感，这个冯庆生是个欠收拾的，没个凶神恶煞镇着可能自己会吃亏。 果然，冯庆生的长相就让袁方生厌，年纪轻轻就泛着一股子油腻，无知表情中还掺杂着混不吝，不用他开口说话，就值得给两拳！ 袁方没客气，上来就告诉冯庆生：“你姐姐一家昨晚被人杀了，凶手可能是你父亲！” 冯庆生眨了眨无知的大眼睛，像是消化了一下，没消化成功，呵呵笑了两声说：“别逗！你们找我啥事？是不是我们保安队内部有啥问题？我一直觉得我们保安队长……” “你们保安队那点破事还用不着我们重案大队管！”张勇牛眼一瞪，严厉的说。 冯庆生有眨了眨眼睛，像是多少消化了一些，小心的问：“你们是说……我姐姐……死了？” “你元旦那天回过家对吧？和你姐姐吵过一架对吗？”袁方面无表情的问。 “是，回了，我要结婚，让我姐给我拿彩礼钱，她不肯，我能不急吗？” “你凭啥急？”张勇喊了一声。 “她是我姐，我结婚这么大的事，她应该……” “哪来这么多应该？哪条法律法规上写着姐姐得帮弟弟付各种开销？你白长了这么大的个头，咋地，出生就为了啃姐姐的？你姐姐现在不在了，你是不是也应该跟着一起去？”张勇急赤白脸的问。 “我姐真死了？”冯庆生惊恐的问完，又嘟囔一句：“那我的彩礼钱咋办？” 袁方按住想要窜过去教训冯庆生的张勇，对冯庆生说： “你目光短浅了，只看到眼前结婚的事，我帮你往长远里看看，第一，除非眼瞎，要不然没女人会嫁给你这么一摊烂泥，第二，你从今往后就是孤儿了，没人能依靠，保安这个工作你要是能将就做，就做着，要不然只能等着饿死，第三，你这种人不会有朋友，再没了家人的依靠，很容易被人欺负，所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之前二十多年你是咋欺负你姐姐的，从今往后，你都会加倍的体会到！” 冯庆生像是又消化了一点，他看上去有些害怕了，忙问：“你刚才说是，是我爸动的手？” 袁方点点头。 “哎呀！”冯庆生狠狠拍了自己大腿一下：“这老头！要我说啥好！她不给钱，你揍她呀，杀她干啥？她哪次给钱痛快过？现在好了，这可咋整！” 袁方很无奈的搓了搓脸，看向气得不行的张勇说：“先别动气，气人的在后面呢！这个东西就这样吧！咱们去审那个老东西！” 袁方说完站起身，拉着张勇就要走，冯庆生着急的问了一句：“我姐的遗产是不是我继承？” 袁方一把拽住想要冲过去挥拳的张勇，慈祥的对冯庆生说：“你这辈子跟钱没啥缘分，遗产你就别想了，但是你姐姐和你爸爸本该经历的人生苦难，应该都会安到你的头上，你细细体味人生吧！” …… 回到办公室，张勇无处宣泄自己心中的愤怒，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办公室里乱窜。 袁方安慰道：“有位名人说过：溺爱就是杀子，！这话一点不假，像冯老蔫这种溺爱孩子的教育方法，长成这样倒也合理！” “这个畜生！不关心他姐姐一家也就罢了，他连他爸都不关系，还有脸问遗产！”张勇气哼哼的嚷嚷道。 “别气，往后的日子有他受的！”袁方站起身，问：“谁跟我去审冯老蔫？” 四个人都很踊跃，他们都想见识一下脱离人类范畴外的父亲是个什么样子！ …… 冯老蔫垂着头坐在审讯以上，袁方他们五个人依次进了审讯室，每个人的表情都很严肃。 “冯小文一家三口都是你杀的？”还是袁方先开口问道。 冯老蔫依旧垂着头，不吭声。 “刚才我们见了冯庆生。” 冯老蔫猛地抬起头，满脸的皱纹使劲往一起凑。 “说来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欠揍的人，你教育的吧？那真要恭喜你，将来你儿子的人生少不了挨揍！” “凭啥？” “你问谁？你教的呀！你把他这么养大，不就是为了等他长大成人后走到社会上，让别人嫌弃他，讨厌他，忍不住就揍一顿吗？” 冯老蔫瞪着眼睛，浑浊的双目中流露出惊恐。 “跟谁装傻呢？我就不信这么多年你看不出冯庆生就是个废物！我就不信你听不到别人都是咋评价他的！咋地，你觉得这世上的人都应该跟你一样，把他当儿子一样稀罕？之前他在外面瞎混，你觉得有他姐姐撑着，养着，出不了大事，现在好了，你把冯小文一家都砍死了，你那宝贝儿子就等着饿死吧！” “外面混不下去就回家种地！咋就能饿死？！”冯老蔫梗着脖子说。 “谁种？冯庆生吗？你是他爹，你觉得他能懂得种庄稼？” “我教他！离开那丫头，我们爷俩儿照样活儿！” 袁方挑了挑眉，扭头看了看张勇他们几个，呵呵两声问：“你说谁俩？你吗？你杀了三条人命，还打算回家种地？” “我给她的命，我现在收回，咋啦？” “漂亮！”袁方搓了搓脸做了一个深呼吸：“我就纳闷你是咋活到这个岁数的？咱先不说法律，我就问你，你多大个本事凭你一个人就能把孩子生下来？给她生命的可不是你一个人，还有她妈！你没找个地缝钻到阴曹地府去问问她妈答不答应？” “死了，就不能算。” “死了不算你每年清明给谁烧纸呢？” 冯老蔫愣住了。 “还你想收回！阳间的事你都没整明白，还想插手阴间的事！照你这个逻辑，你爹妈走的时候就应该把你带上？留着你干啥？人事不懂，浪费粮食，祸害子女！” 袁方越说越气，干脆站起身，插着腰，厉声问道：“你为啥要杀他们三口？” ------------ 第二百二十八章 晨阳村杀人案（四）一更 冯老蔫被袁方的气势和张勇周奇他们几个人凌厉的眼神震慑的有点怂了，他不敢看向他们，低着头说：“把她养大了，她日子好了，让她帮帮她弟弟，她不干，我留着她干啥？” 袁方气乐了： “你的意思，你生闺女，就是为了让她长大后，接着替你养你那没出息的儿子，完不成这个任务就可以杀了？你养闺女跟你养个鸡鸭的有啥区别？反正是生是死都得听你安排，是吧？既然你没把闺女当人，那你自己不就是畜生吗？” 冯老蔫被袁方问的怔住了。 “你自己有没有兄弟姐妹？肯定有吧，你咋没跑你自己兄弟姐妹家躺地上要钱呢？你咋没要求他们处处都要帮衬你呢？” “谁不是一大家子……” “呦，你还懂这个？你自己的兄弟姐妹就可以自成一家，那冯小文和冯庆生为啥就不能独立呢？我问你，冯小文的博士是你供出来的吗？” 冯老蔫梗着脖子说：“我没钱！” “你没钱你硬气啥？人家冯小文凭自己的双手和脑子一路自己供自己学下来，理应过的比你儿子好！有本事让你那混蛋儿子也学呀，你儿子要是肯学，你砸锅卖铁都会供对吗？哦，闺女自己闯出一片天，你们爷俩儿就冒出来觉得那片天应该是你们的，谁教你的？还能要点脸不？” “我是她爸！” “你爸活着的时候你孝顺了吗？你爸要啥你就给吗？” “我没钱！” 袁方气得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韩健马上劝道：“你跟他一个脑子里装了轴承的人生啥气！反正他也出不去了！” “我杀我自己闺女凭啥不让我出去？” “因为你闺女也是人！”袁方和张勇同时狠狠拍桌子起身，异口同声的吼道。 冯老蔫被俩人吓着了，他缩着脖子惊恐的看着袁方和张勇，眼神中还闪着无知的光。 韩健气得也站起身，指着冯老蔫骂道：“瞧你那怂样！平时肯定是个到处挨欺负的，然后回头就知道欺负自己闺女，屁本事没有，你就是一个废物！人都算不上的废物！” 冯老蔫喘着粗气，像是听明白这是骂他呢，也不知道从哪找来的勇气，他突然喊了一句：“那是我闺女！” 袁方和韩健同时骂了一句脏话，他们知道冯老蔫的意思：我闺女我想咋着就咋着！ “你女婿跟你有啥关系？那也是你想杀就杀的？”张勇吼道。 “夫妻一体！” 袁方又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厉声问道：“你听过杀人偿命吧？你啥时候听过有人在这句话后面加上解释说，杀自己的孩子可以不用偿命？” “古时候，赶上灾年，还易子而食呢……” “那你活在那时候啊！你找地方穿越过去！去啊！你特么活在当下，就得遵守现在的法律！我郑重告诉你，除了你自杀，你敢动别人的命，别管是谁，法律都不会饶了你！” 冯老蔫傻愣愣的张着嘴看着袁方，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憋得老脸通红。 袁方的气还顶在脑门，他喘着粗气继续数落道： “你特么还知道易子而食，那是遇到啥情况？啊？那是大人逼的没有办法，即便那样，这种畜生的行为也只是极少数人能做的出来，大部分的父母宁可让孩子吃自己的肉！你呢？你就因为冯小文没能再次满足你的要求，没能让你继续宠爱你的儿子，你就下手杀了自己的亲闺女，亲外孙子！那个孩子才几个月大，你咋下得去手！” “她不让我孩子好过，我也不让她孩子好过！”冯老蔫不知道又从哪找来的勇气，也嚷嚷了起来。 “你特么就是畜生！”袁方吼完突然狞笑道：“现在好了，你就等着你儿子在外面生不如死吧！这回没人再能帮他了，相反，有的是人会欺负他！因为他跟你一样就是个废物！” 冯老蔫像是想到了儿子被人欺负的画面，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这时周奇开口了，他温和的问： “小文先出生的吧？那小样子你还记得吗？小文小时候，你也抱过她吧？她是不是也追着你喊爸爸？她睡着的时候你也亲过她吧？她小小的样子，是不是也很可爱……” 冯老蔫浑身抖得更厉害，他试图用手堵住耳朵，他不想听，因为听到就会想到，可手上冰冷的手铐告诉他，你亲手杀了那个孩子！ …… 几个人回到办公室，袁方的情绪依旧没有平复。 张勇反倒平静了很多。 周奇递给袁方一支烟说：“你今天有点失控，碰到一个畸形人生观的人，你顺着他的思路走，只能让自己发疯。” 袁方长长叹了一口气，点上烟说：“也不知道咋了，在案发现场的时候，我就憋着，我看他蹲在那就恨不得上去踹两脚，咋就能这么狠心呢？咋就能偏心偏成这样呢？他咋配做人父！” “是呀！可这个世界就是啥人都有！就像不同的土壤，温度，光照，会生出不同的花草一样，较真的话，你就输了！”周奇说的语重心长。 韩健朗声道：“要我说，咱们这个职业挺好，至少能亲手把一些败类，异类绳之以法！”说着，韩健拍了拍胸脯说：“我是刑警，我骄傲！” 杨光的情绪瞬间跌入谷底。 袁方正咧着嘴笑，余光正好看到杨光垂头，他马上对杨光说：“你该干啥干啥去，一个女人搞不定……” 袁方正说着，手机响了，是谭局的电话。 袁方皱着眉接通电话，听了几句后他忍不住嚷嚷道：“都啥玩意！又冻，又饿，又累这是啥死因？” 谭局不知道说了啥，袁方又急了： “说这些没用！不用他们送卷宗，我们肯定要出现场，顺便就拿了！正好，你找人接手晨阳村这个案子吧，审的差不多了，你找人把卷宗整理好就行，也不能光我们受气，也让别人气一气……” 周奇，张勇，韩健和杨光不自觉的凑到袁方身边，等着袁方结束通话，好问问是啥案子。 ------------ 第二百二十九章 怀林县两学生失踪死亡案（一）二更 袁方挂断电话，几个人刚想开口问，袁方先冲着杨光嚷嚷道：“你咋还在这？滚回家，把你女人哄好再来上班！” 杨光急了：“啥玩意！现在有案子，我凭啥回家！” 张勇纳闷的问：“老袁，你今天脾气咋这么火爆？咋了，昨晚上小花惹你生气了？” 提到小花，袁方体内乱窜的邪火，突然就消停了，他伸腿踹了一下张勇说：“小花好着呢！赶紧的，咱们去一趟怀林县，节前两名五年级的小学生，失踪一天后被发现死在山脚下，怀林县分局派人勘查现场，尸检之后，不予立案，说是俩孩子又冻又累又饿又惊，哎呀，总之不是他杀！” “咱们干啥去？”张勇问。 袁方挠了挠头说： “两个孩子的家属不接受这个结果，谭局的意思，怀林县分局已经尽力了，当时搜救的时候出动了差不多所有警力，找到尸体后也是反复勘查现场，最终才做出不予立案的结论，死者家属不接受也能理解，但是，这个案子有个疑点，也是死者家属希望警方能解释清楚的……” “啥？”韩健着急的问。 “两个孩子死时身上的外套都不在身上，被挂在旁边的树上，从身高上讲，两个孩子挂不上去！” “只这一点就很可疑，为啥不予立案？”张勇问。 “不是都说了，尸检报告也好，现场情况也好，都没有他杀的证据！别废话，赶紧过去了解情况！” 袁方说着拎起外套率先出了办公室。 …… 怀林县分局负责这个案子的刑警王耀庆和张书维很热情的接待了袁方他们，然后细致的剖析了整个案子。 两个遇难的孩子一个叫江子川，一个叫薛佳奇，俩人是同班同学，好朋友，也是怀林县牛旺村的村民，俩家还是邻居。 十二月二十六日清晨县分局接到这两家人的报警，说江子川和薛佳奇从二十五日早晨去上学后，就再也没回来，而学校说二十五号那天就没看到这两个孩子来上学，学校也在第一时间联系了学生家长。 县分局马上派人到牛旺村了解情况，然后即刻出动警力在村子和学校周围展开拉网式搜寻。 牛旺村建在半山腰，从家到学校的方向是朝山下走，也就是说整个山的南面都在警方的搜寻范围内。 直到天色渐暗，警方才在村西边山脚下一块儿挨着田地的道边上发现了两个孩子的尸体。 两个孩子都没有穿外套，外套被挂在道边的一棵枯树上，一名一米七出头的刑警，踮着脚尖才把外套取下来。 江子川面朝上，双目圆睁，双手紧紧握拳，表情惊恐，除了外套，衣着完整。 薛佳奇面朝下，双手向前趴在雪地中。 警方迅速拉起警戒线，开始勘查！ 经过两天的现场勘查，以及对村民的走访摸排，再加上尸检报告，两个孩子身上没有发现明显外伤，只有关节处有些磕碰的挫伤，应该是跑动的时候造成的，也无中毒症状，事发现场也无异常现象，鉴定报告结论是两人因寒冷，劳累，饥饿，惊恐等多种因素导致的体力衰竭致死。 所以怀林县分局才出具了“不予立案通知书”。 张勇听完王耀庆的讲述马上问：“外套是咋上树的？” 张书维马上说：“我们推断，俩孩子山上山下的跑累了，外套很有可能是随手一扔……” “那得多大劲儿？”张勇瞪眼问道。 袁方马上说：“万事都怕巧合，先去事发现场看看再说！” 张书维马上起身安排，他和王耀庆此时的心情都很复杂！ 死者家属这些天把他们的脑浆子都折腾沸腾了，孩子父母的心情他们能理解，但是证据摆在那，这就是两个贪玩的孩子不小心发生了意外，他们很想尽快将这个案子了结，时间是良药！孩子的父母需要时间慢慢接受。 可同时，他们又担心重案大队的人真的找到什么疑点，那他们之前那几天受的罪可就白受了，可能还会被按上一个结论仓促的评语，可这个案子他们是很认真的勘查走访摸排来着，没有证据，也只能这样了。 …… 周奇开车跟着王耀庆的车，一路向事发现场开去。 袁方坐在副驾驶嘟囔道：“这个案子的疑点不止外套上树了，还有书包，俩孩子的书包呢？” “跑着跑着不知道丢在哪了呗。”张勇说。 “为啥跑？不好好上课瞎跑啥？瞎跑就算了，咋地，还一边跑一边抡着书包，抡着抡着就抡没了？你们用脑子好好想想，如果俩孩子正常蹲在哪玩，把书包放在一边，然后又跑去别处，搜查的时候不可能找不到！”袁方分析道。 “有没有可能是有人拐了这俩孩子，然后孩子想办法跑了出来？”韩健问。 “用啥方式拐的？两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可不像几岁的孩子那么好糊弄！如果有痕迹，王耀庆他们之前不可能放过！”袁方说着看向窗外嘟囔道：“这个年纪的孩子好奇心最强，别的先不说，就只死时面露惊恐，就值得好好查查！啥事能把孩子吓成那样？” “死亡时间上是不是再琢磨一下？如果是半夜死的，说实话，不用看到啥，黑吧隆冬的一点动静可能就把孩子吓个半死。”周奇边开车边说道。 “咱们这个地方，如果是室内作案还好说，在外面，还是山里，想确定准确的死亡时间比天气预报还不靠谱！”韩健说。 杨光说：“先到现场看了再说吧，现在的猜想有啥用？人家怀林分局的人也不是吃干饭的，这些想法肯定都有过，咱们真应该先把卷宗好好看看再去现场……” 袁方猛地回头看向杨光质问道：“你咋在车里？你跟着干啥？媳妇儿不要了？” “他都跟了一路了，你现在才反应过来！”张勇嚷嚷道。 韩健说：“他俩人都冷静冷静没坏处，这时候让杨光屁颠屁颠的求着，更显的他离不开人家一样！” 杨光垂下头。 袁方刚要开口就被张勇制止了：“就你一个没有经验的在这胡咧咧啥，专心想案子吧！” …… ------------ 第二百三十章 怀林县两学生失踪死亡案（二）一更 事发现场的地点跟死者家和学校成三角形，也就是说，两个孩子去的方向不是家的方向，也不是学校的方向。 “两个孩子二十五号早晨都是出了家门没去学校吗？”袁方下了车站在发现死者的空地上问。 王耀庆回答道： “俩孩子都没去上学，学校老师先联系的孩子父母，父母以为孩子逃课出去玩了，当时没在意，等到放学的时候还没见回来，这才着急的开始找，找的方式主要也是给自己亲戚打电话问问是不是跑亲戚家去了。” “当晚没有撒开了找吗？” “他们父母说，虽然很担心，但是一直想着玩累了一会儿就回来了，直到天黑透了还没回，两家才找的村支书，村支书就组织人周围开始找，天刚亮就报了警！” “这个地方并不隐蔽，村民们当晚是没有走到这里还是走到了，因为天黑没有看清楚？” “死者父母家的亲戚带人走到过这里，说看得很仔细，当时啥都没有。” “所以，你们开始搜查的时候，到处都是脚印。” 王耀庆无奈的点了点头。 袁方点点头又问：“一直没找到两个孩子的书包吗？” “没找到，这一片都搜了，还是没看到，我们估计是掉到哪个沟呀缝呀里面里，等雪化了自然就出来了。” 袁方又点点头，他环顾了一下四周，他现在站的地方是附近村民常年自行踩出来的一条路，属于走的人多了，也就有了路！路面不算窄，路边一侧是树，一侧是田地。 袁方抬头看了看路边的树，又指着这条路问道：“你们查了这条路通向哪吗？” “田边这些路走一会儿就能见几条岔路，都是村民自己踩出来的，咋方便咋踩，没有啥大方向。” “山上你们搜了吗？”袁方又指了指旁边没有路的山。 “搜了，从村子那边上山，然后走到这边的山上，一点点往下搜的，山上路不好走，我们都是小心翼翼的，俩孩子不可能大晚上的在山上活动，如果是那样，发现他俩时就不是在这了！” “你们觉得他们是从哪跑过来的？” 张书维解释道： “你们看，从这里往东走就是村子，学校啥的，那一片活动的人多，路也多，如果俩孩子曾经在这边出现过，那肯定有人看到，目前为止没人见过来孩子！北边是山，刚才耀庆也说了，俩孩子上山的可能性很小，山上没人铲雪，那雪都过了膝盖，俩孩子咋走一天一宿？西边你也看到了，高高低低的有些小山坡，也有上了冻的河，往南一直下去就是另一个村子，这中间大部分都是田地，视野比较开阔，我们分析，田里面没啥好玩的，他们俩要是整个白天都在这一片，同样很有可能被人看到，所以，只有西面最有可能是他们去的地方。” 袁方转动身子朝西面望去，确实！山坡一个接一个，视线会被阻隔，而且，山坡背阴处也容易藏着些什么。 “那些缓坡后面你们也都查了吧？啥都没发现？” 王耀庆和张书维同时摇了摇头。 “从这里到孩子的家，你们算过需要多久吗？”袁方扭身问王耀庆和张书维。 俩人先是一愣，他们以为袁方看向远方，提出的问题必然与远方有关，没想到袁方问了这个问题。 王耀庆表情有点尴尬的说：“大概的估了一下，从这里走回死者家，快一点的话大概需要半个小时。” “我能不能这么理解，按照长度说，这里离村子并不远，所以二十五号的晚上，死者亲戚带人找到过这里，应该是属实的！他们有没有说搜这里的时间？” 王耀庆马上回答道： “具体时间他们记不起来了，只记得八点多开始四下找，先后一共有两拨人到过这里，天黑，他们走的比较慢，看的也仔细，按时间推算找到这个地方，第一拨人可能是九点左右到的，第二拨人可能要十点左右，或者再晚一点，他们是这样，找一圈回去暖和暖和，都说说找了哪，然后再出来找，一直找到凌晨二点多才全都回去了，五点一过就报警了。” “这个地方一共就两拨人来过？” “对！这事能确定！” “学校中午是不是管饭？”袁方又问。 “对，带饭比较麻烦，所以学校自己整了个食堂，请人给学生们做午饭。” “所以，可以得出结论，两个孩子是在村民们找过这里之后出现在这里的！你们有没有想过，村民们的动静肯定不小，两个孩子如果看到了或者听到了，会是啥反应？” 王耀庆和张书维对袁方这种跳跃式的问题，还不是很适应，俩人愣了一下张书维才说：“我们做了很细致的搜查，确实是啥证据没找到，所以……” “你们别误会，我没有一点想要指责你们的意思！”袁方笑呵呵的掏出烟，递给王耀庆和张书维一人一支，又接着说道：“从你们的角度上讲，你们尽力了，我啥意思呢？孩子是家里的命根子啊，如果不把这件事整明白，不把这件事跟家长说明白，孩子的爹妈往后的日子可咋过？” 王耀庆和张书维相互看了一眼，微微垂下头。 袁方也知道，警力的关系，很多事情警方没办法帮受害人家属讲明白因为所以，所有案件都要尊重证据，而这起案子到目前为止，没有看出任何有外力胁迫或者外因致死的证据，警方无能为力也正常。 可这个案子到了袁方手里，他从一开始就没朝着是不是他杀这个方向努力，他想的就是弄明白怎么回事，跟孩子父母有个交代，如果在这个过程中发现了他杀的证据，那必然要抓住凶手！ “咱们从饿这个角度分析，”袁方很快又恢复了原来的嘴脸：“孩子到中午，不管他的活动量大不大，都应该饿了，更何况他俩的活动量小不了，尸检报告我还没看，不出意外的话俩孩子的胃里是空的！” 王耀庆和张书维又点头。 “既然到了中午饿了，他俩为啥不回学校呢？怕老师说，他们就不会旷课……” “老袁，咱们是不是回车里讨论？哪怕找个背风的地方呢？你扛不扛得住我不知道，我是够呛了！”韩健缩着脖子嚷嚷道。 “对呀！俩孩子是咋扛过来的呢？”袁方又转身看了看西面。 ------------ 第二百三十一章 怀林县两学生失踪死亡案（三）二更 张勇上前拽着袁方就朝车的方向走，边走边说：“我不是吓唬你，你再让冷风吹，脑子里那点精华就没了，你要是连这个都没了，你还有啥！” 袁方想想觉得有理，赶忙招呼王耀庆和张书维一起先走到背风的地方跟俩人说：“现在带我们去趟学校吧。” 王耀庆和张书维没有问什么，点点头就上车了。 袁方上车后没用别人问自己就叨叨上了。 “……到了中午俩孩子没回学校有两种可能，走太远了，回不去！还有就是……已经被人控制了！目前我更倾向于俩孩子走太远回不来，为啥呢？你们想啊，如果中午之前他俩就被人控制住了，别管有没有背风的地方，估计他俩未必能活到后半夜，抓他们的人如果不想要他们的命，一定会给口吃的，想要他俩的命，不可能留到后半夜，所以说，这俩孩子应该是跑太远了，一时回不来！” “你去学校想知道啥？问问俩孩子的学习成绩？平时是不是总逃课？有没有在学校挨欺负？”张勇好奇的问。 “不是，我想知道这俩孩子最近对啥起了兴趣，如果再能知道俩孩子心里的秘密就更好了！” …… 学校的领导和老师都很配合，两个孩子的授课老师带着本和笔，沉痛的等着问询，袁方却说想去班级里看看。 这个小学面向的是附近五个村招生，十多年前还有另外一所小学，这些年随着越来越多的青年出去打工，结婚生子也都在外省完成，本地生源是越来越少，所以两所小学在十年前就合并了。 即便是合并了，一个班级也只有二十多名学生。 袁方跟着老师昂首挺胸的走进教室，张勇他们几个愣是没好意思进去，韩健小声嘀咕：“孩子们受得了老袁的叨叨吗？他这一进去，老师今天铁定拖堂！” 杨光低声问：“咱们是不是应该拉住他？他想问谁，叫去办公室就得了，也就是问问关系好的几个同学，这样直接进教室，别把孩子们吓着！” “老袁又不是妖怪！”周奇不乐意的说：“你们也不想想，老袁啥时候做过不靠谱的事？” 张勇冷哼了一声说：“别细想，细想都不靠谱！” 四个人低声说着，王耀庆和张书维可没那么好运气了，他们也不想进教室，可不能让袁方一个人进去吧？ 袁方穿的是便装，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眼神中充满对孩子的喜爱之情，孩子们瞪着好奇的眼睛看着袁方，倒是没有多少害怕和拘谨，可等王耀庆和张书维穿着警服进来，孩子们明显的紧张了起来。 老师刚要严肃的介绍一下袁方他们，被袁方制止住了。 “老师，我自己来。”袁方笑呵呵的走下讲台，站在第一排正中间的同学的课桌旁，柔声道：“叔叔是警察，你们知不知道警察是干啥的？” 孩子们拘谨的相互望了望，有个孩子小声的说：“抓坏人的。” 袁方赶紧表扬道：“真棒！你们有谁长大了想当警察？举手让叔叔看看。” 有几个男孩子高高举起了手。 “真好！那你们知不知道警察除了抓坏人还有啥别的任务吗？” 孩子们瞪大眼睛看着袁方。 “警察还要帮助你们解决你们解决不了的事，比如你们的同学出事了，他的父母还有你们是不是很难受？” 有的孩子点了点头。 “所以叔叔就要查清楚到底是咋回事，避免再有同样的事发生，对不对？” 孩子们都点头。 “你们谁知道柯南？” 很多孩子兴奋的举起手。 “真是厉害！现在叔叔需要你们的帮助，你们使劲想想江子川和薛佳奇两个人在失踪前有没有啥特殊的举动，比如俩人偷偷在一起说悄悄话，你们谁靠近了，他俩就不说了……” “有！”坐在后排的一个小男孩高高的举起手。 “哦？你听到他俩说啥了吗？” 小男孩笔直的站起身，激动的说：“他俩偷着说了好几回话，我凑过去听他俩就不说了，我问他俩说的啥，王子川还推我，说不让我管。” “你记得是啥时候吗？” “就是他俩逃课之前的一天，转天他俩没来，我还想，准是没干好事，要不然为啥不叫着我？” “我也见过他俩小声嘀咕！”又一个男同学举手的同时就站了起来，迫不及待说出自己看到的情景。 袁方退回到讲台上，微笑的听着，目光在每个学生脸上一遍遍的扫过，终于，在第五个男同学激动的讲着王子川偷着用过他的转笔刀的时候，袁方看到一名女同学慢慢低下头，使劲的搓着手。 袁方看了眼老师，又看了眼那名女同学，老师马上会意。 袁方又表扬了一通孩子们，告诉孩子们出行要注意安全，要听家长和老师的话，按时上学，放学，遇事不要惊慌，要学会动脑子…… 袁方声情并茂的一通嘱咐之后，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教室。 张勇四个人见袁方表情严肃的出来，竟没人出声调侃，也没人问，默默的跟着袁方回到办公室。 袁方走进办公室自言自语道：“当老师真好！每天看到的是那一张张求知若渴的小脸……” “你快拉倒吧！你也是从这个岁数过来的，你那时候上学渴了吗？今天孩子们就是好奇而已。”张勇没好气的说。 “有道理！想想老刘，我应该知足！” 这时，老师带着那名女同学来到办公室。 袁方立刻走上前去，蹲下身子，柔声的问：“告诉叔叔，你是不是听到了啥？” 小女孩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说：“我从他俩身边走过的时候，听到人参两个字，还有……红绳。” 袁方眼睛一亮，脑子里闪过了一个念头！他温和的和小女孩又聊了两句，这才让班主任把小女孩带走。 “从这次操作中，你们有没有学到些啥？”袁方得意的看向张勇他们。 张勇代表大家冷哼了一声，都没有说话。 “了解你的未必是你的亲朋好友！如果我只找老师和俩孩子的好朋友问话，你们猜我能问着啥？”袁方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只有对跟自己没啥交集的人，才会放松警惕！” …… ------------ 第二百三十二章 怀林县两学生失踪死亡案（四）一更 袁方再三感谢老师之后，跟王耀庆和张书维说：“去趟村里吧！” 给遇害者家属做问询是袁方最不愿意做的工作之一，所以他到了村子里，没有着急去两个孩子的家，而是先到村委会里坐了坐。 村支书五十多岁的年纪，极是热情，不仅积极回答问题，还知道举一反三，这让袁方聊起来很是痛快。 “……你正经没少召集人啊，听你这么一说，那一晚上少说也得有五六十人跟着你出去找孩子！”袁方喝了口热茶说。 “有了！这种事跟谁说谁不帮忙？都是一个村的，俩孩子也是我们看着长起来的，那感情不比爹妈少！能不着急吗？” “你们找的时候是像撒网一样到处都找，还是着重找了哪个方向？” “这事吧，谁都没经验，我当时咋想的呢？孩子小，山上应该不会去，我们村里的孩子都知道，到了冬天，除非大人跟着，要不然不会上山，顶多在山边上转悠！所以，除了上山，我哪个方向也没落下，都让人一趟趟的找了，你说不管孩子白天在哪，是不是不代表晚上还在哪？这么冷的天，他们不动还不冻死了？” “有道理！找人就怕被找的这个人乱动。” “我跟你说，找了第一圈之后，我就意识到不对了！”村支书表情严肃了起来，袁方也跟着正襟危坐，极认真的听着。 “我一看这么瞎找不行啊，当时也管不了那么多，啥迷信不迷信的！我们村里有户人家，就是刘二婶家，她家里请了仙家，平时十里八乡的经常有人来找她看事，我这也算是集思广益吧！” 袁方挑了挑眉。 “你猜咋着？”村支书压低声音说：“刘二婶闭着眼睛叨咕了一通就说在西边！我赶紧派人又去西边找了一回，之前去西边找过一回额，我还嘱咐这次尽量走远一点，唉，俩孩子最终还是在西边发现的！你说这事是不是有点蹊跷？还透着那么一点邪性？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安排人等在西边！” 村支书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袁方呆愣了一下，韩健和杨光使劲憋着笑，发出了次次漏气的声音。 “内啥，咱们山上现在还有参吗？”袁方忙一本正经的转移话题。 “有倒是有，就是太少了！现在临县不少地方都种养殖参，可说实在的，药效比野山参差远了！” “价钱上是不是也差的很多？” “那当然！野山参啥时候都是值钱的东西！” “你们都懂辨认吗？我的意思是说那玩意长在地底下，上面就露着叶子，跟萝卜一样，你们通过叶子就能知道是不是人参？” “这东西得真见过才行，听人讲或者找张图看，没啥用！现在能认识的人恐怕是不多了，年轻人上山的机会都少，哪来的本事辨认！”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人在山上发现了野山参，是不是都拿红绳系上，方便下次来再找？” 村支书叹了口气，解释道： “早年间山上还有老参，有人发现了直接就挖了，见者有份，那时候的人也质朴，喊一嗓子，这参就有主家了，现在老参是看不见了，看见的也是没成年的，卖不了几个钱，看叶子就能知道年头，这都是本事！拿红绳系着是因为老人一辈辈传下来，说人参这东西很有灵性，知道被人发现了，它会跑，系跟红绳子，它就不跑了，然后在周围做上记号，等它大一些，再过来挖。” “到时还能找到？” “做记号不就是为了找嘛，找不到了，那也是自己的问题。” “近两年山上有人发现人参吗？” “没听说，这事就算有，也是挖出来之后别人才知道，这年头，人都学精了，谁要是知道山上有参，用你们的话讲，还不地毯式搜寻！” “会有人在冬天上山去找参吗？” “都在雪下边埋着咋找？除非上山的时候机缘巧合的刚好碰到，这种机会太少了！” 袁方喝了口茶，像是斟酌了再三，才开口道：“我可能要麻烦您一件事。” “啥麻烦不麻烦的，你说！” “您把村里面认识野生参的村民列出一份名单，我想挨个跟他们唠唠，您自己心里有数就行，跟他们说的时候就说警察问两句话，不在你这，到时我让人一趟趟接送，就去……派出所吧！” 袁方说完看向王耀庆和张书维，俩人忙点头表示会配合。 村支书赶忙问：“现在就要吗？” “您先写着，最好别有遗漏，我们上趟山，还要麻烦您给找个带路的。” 韩健和杨光同时开口问：“现在上山？” 周奇提醒道：“咱们是习惯了一天不吃饭，人家耀庆和书维可陪着你多半天了！” 村支书也劝道：“现在都三点多了，这时候上山，天很快就黑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袁方想了想问王耀庆：“俩孩子是早晨几点从家里出来的？” “早晨七点十分。” “好！明早七点十分，咱们从这里出发上山！” …… 回队里的路上，袁方没用任何人提问题，自己就开始解答了。 “……俩孩子不大可能往西去，西边瞅着没有啥，这么冷的天，还要顶着挨骂挨打挨罚的可能，逃课总要有点意义才有动力走下去，那个小姑娘说听见他俩提到人参和红绳，这就有想头了！野山参值钱，这谁都知道，俩孩子极有可能听到谁说发现山上有参，他俩是不是一起听到的？我觉得是，好朋友嘛，不然他俩咋就一起行动了呢？” 袁方顿了一下，没允许别人插嘴紧跟着又说道： “上山是唯一能解释的通的！别管东南西北，只有上山才有可能在天黑前回不来，这里有个关键点，如果俩孩子一直在走动着，走到天黑，走到半夜，你们觉得他们有这体力吗？可俩人如果半路休息过，在哪休息的？如果不是能取暖的地方，这种天气可能早就冻死了！所以，我要上山，找一找他们曾经走过的路，看看究竟是两个孩子没玩明白，还是有人插手导致两个孩子送命！” ------------ 第二百三十三章 正确的帮助方式（二更） 张勇忍不住了，问：“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上山就能找到俩孩子走过的路？咋地，你认识山上的树精还是山神？有人给你指路？” 袁方呵呵一笑说：“如果只有出发地没有目的地，当然不好找，现在咱们知道目的地，也知道大概花费的时间，你那脑子不好使，想不到跟着走就行了！” “你现在是不是怀疑有人做了啥，俩孩子才送命的？”韩健问。 袁方点点头说：“凭俩孩子的本事，他们到不了遇难的地方就该送命了！大自然是最好的掩盖，但是总会留下些痕迹！” “不是我说你，搜救队搜救的时候，山上也去了，而且肯定不是一趟，人家……” “多新鲜呀！”袁方打断张勇的话：“视角一样吗？他们搜救的时候目标是找俩孩子，我上山目标是找路线，视角不一样，看到的自然也不一样！” 杨光问：“你让村支书准备名单，真打算挨个问呀？” “当然！俩孩子既然有秘密，那个秘密又跟山上的人参有关系，那么极有可能是他俩听到本村的谁说过啥，俩人想偷偷上山把人参偷了换钱……” “这个可能性不用你说，你就说为啥要挨个唠？”张勇问。 “你这不是废话吗？不挨个单独问，谁会当着别人的面说自己之前找到过参，还系了红绳？” “你问就能问出来了？” “不一定问出来，”袁方坏笑着：“但是能看出来！” 周奇忙说：“现在说啥都早，等明天山上走一趟，再见见孙支书给出的人再说吧，等到了队里差不多天也快黑了，咱们是直接下班还是咋着？袁队，你给个决定。” 袁方扬着脸说：“我得回家，我们家小花今天第一天报到，我得回去问问情况，看看有没有人欺负她！” “你能不能有点善心？杨光这正为情所困呢，你一口一个小花的，合适吗？”张勇嚷嚷道。 杨光原本还有点精神，张勇一说完，他整个人瘫坐在后座上，生无可恋的说：“把这个案子破了之后，我就出家！” “想的还挺美！有位名人说过：男人活着全靠忘记，女人活着全靠牢记！过不了多久你就忘了，还出家？等你下一任女朋友详细问你这一任任期内的情况，我看你敢不敢说你想过出家！”袁方很是嗤之以鼻。 “你这是啥意思？”韩健从后座探出头问：“你想让他俩分？” “我想？我想管啥用？我只是对他出家这个计划给出自己的意见！别动不动就消极，多大点事！那话咋说的来着：得到的未必是福，失去的未必是祸；各有各的渡口，各有各的舟；万般皆是缘，半点不由人！说的多好，有些事真是半点不由人！” “咋听你都是在劝分手呢！”韩健嘟囔了一句。 杨光的头垂得更低了。 …… 到了队里，几个人分别离开，张勇送袁方去父母家，路上，张勇忍不住说道：“你也是的，老话说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你刚才说那些干啥？” “如果俩人只是因为杨光的工作问题产生分歧，杨光做出啥决定我都支持，但是，产生分歧的过程中一定要贬低谁，抬高谁，那就不好了！” “啥意思？杨光跟你都说啥了？” “你不知道吗？小雪家亲戚要给小雪介绍对象，小雪也答应见了，别的事都能迁就，这方面不行！反正我不行，你拿别的男人威胁我那可不好使！如果是真的动了换一个的心思，那就更没必要了！杨光差哪了非得做备胎？！国家太平那是因为有子弟兵，社会稳定那是因为有咱们的贡献！嫌弃谁呢？我今晚就问问小花，看看他们律师事务所里有没有漂亮的姑娘！” “是不是有啥误会？你别跟着掺和，让杨光自己解决！你能把小花哄明白了比啥都强！” 袁方想了想，觉得张勇说的对，杨光再不济也算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可他呢？ …… 李小花第一天上班原本很是忐忑不安，没想到律师事务所里的新同事都很热情，让李小花有些受宠若惊。 崔玉浩是律师事务所的老板，刚刚年过不惑，他曾经在袁爸手下工作过一段不短的时间，跟袁爸算是忘年交，后来辞职下海开起了律师事务所，这些年整的有模有样。 因为有老板在后面撑着，上班第一天本应看到的人生百态也就变成了人生一态！ 李小花被分配到一位颇有名气的律师身边做助手，这位律师叫林慕秋，四十多岁，儒雅温和，比李小花之前跟的何律师只从外表上来说，就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再加上对李小花很有耐心，李小花这第一天的工作，可说是异常顺利。 工作顺利了，心情自然很好，所以袁方见到的李小花就像一只小喜鹊，眉飞色舞不停的介绍着单位的同事和今天的工作。 袁方笑呵呵的听着，没有喧宾夺主的抢话说，可不说话对于袁方来讲就是休息，而休息的表现方式有很多种，其中一种就是……睡觉！ 袁方是被袁妈拍醒的，李小花还在旁边拦着，可拦不住袁妈的熊掌。 袁方被拍的一激灵，腾一下就坐直了，问：“到哪了？” 袁妈训斥道：“小花累了一天，就等着跟你说两句话，你俩眼一闭啥意思？” 袁方马上反应过来，忙对李小花道歉：“是我不好！听人说话和自己说话，区别真的挺大的！你不知道，我最怕开会，别管发言的是谁，我都敢睡着……” “小花跟你说说单位的情况跟开会能一样吗？你就是心没在这！”袁妈越说越气，朝着袁方的后背狠狠就是一巴掌。 李小花一时没反应过来，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挡在袁方身前，可怜巴巴的看着袁妈说：“他也很累呀！” 袁妈像是刚想起来自己儿子是干什么工作的，说了声：“也对！”转身去看电视了。 李小花噘着嘴低声问袁方：“疼不疼？” 袁方傻笑道：“该打！我可能是一听你今天都挺顺利的，就放松警惕了，让瞌睡虫有了可乘之机，下次不会了！” “我记得你中午跟我说，你们去了什么村，挺远的吧？” “不近！” “我光顾着自己那点事了，忘了你累了一天，下次你要是累了，就跟我说……” “我累啥？主要是看见你心里就踏实，人一踏实就容易发困……” …… 袁妈假装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视，其实两只耳朵的天线都快伸到楼顶了，听到袁方和李小花的对话，袁妈抿着嘴笑了。 ------------ 第二百三十四章 怀林县两学生失踪死亡案（五）一更 转天早晨，袁方他们早早的等在牛旺村的村委会，王耀庆和张书维也来了，村支书张罗着几个人吃了热乎乎的面汤，到了七点十分，一行人跟着两位中年村民上山了。 袁方手里有张简略地形图，他跟村民说出方向，也就是从挨着村子最近的一条路上山，终点是发现两个孩子尸体那个地方对应的那片山。 袁方还嘱咐村民，第一不要找近路，更不要走没人走过的路，因为俩孩子没有能力在漫山遍野的白雪中，自己趟出一条路来，更何况俩个孩子心里是有大概位置，而这个位置一定有人曾经走过！ 第二不能停，袁方想知道这么不停歇的走山路，多久会精疲力尽，精疲力尽时周围都有啥？两个孩子是靠啥撑到了半夜！当然，孩子和大人还是有区别的，很难界定一个准确的分界点，所以袁方的眼睛从上山开始就十分的专注。 第三多往平时村民都会去的地方溜达一下，既然是俩孩子都知道的地方，一定是他们曾经跟着大人来过，而且俩孩子选择一早就上山，肯定是预计某一个时间段能回去，那这个地方应该不会太远。 …… 为了保存体力，袁方上山时的话并不多，他以为上山后会看到非常明显的一两条路，其他地方都被白雪覆盖着，可没想到，稀稀落落的脚印随处可见，村民解释说，前两天搜救的时候，警方派了搜救队上山，再加上村民自发组成的人，所以才会这么多脚印。 袁方忙问身边的王耀庆：“搜救队一定会找孩子的脚印，也会找寻孩子们留下的痕迹，有没有啥收获？” 王耀庆累的龇牙咧嘴，他喘着粗气说：“应该是没找到啥，要不然也不会到了半夜，在山下边发现尸体，我印象里没听他们说过啥。” 袁方突然站定，环视了一下四周说：“如果搜救队都没有找到孩子的痕迹，那是被啥覆盖了呢？” “所以我们才断定孩子们没有上山！”张书维赶紧插了一句。 “不！他们肯定上山了，只不过不是两个孩子自己上的山！” “啊？” “书包！自始至终都没有找到书包！”袁方眼中精光一闪，他看向杨光有些兴奋的说：“就属你年轻，你和韩健跟着这两位大哥走这一趟，注意，一定要看仔细，哪怕是一根烟头也不要错过，大勇你也跟着吧，我和周奇，还有老王和老张回村子，呀呀呸的，这过桥梯让他找的，我倒要看看他几个脑袋！” 袁方边说着，已经转身朝山下走了，最后还不忘了喊一句：“注意安全！完事儿去派出所找我！” 张勇，韩健和杨光都没反应过来，傻傻的站在原地看着袁方慢慢走远。 …… 村支书的名单昨晚上就已经找好了，他以为要等到明天才能用得上，袁方他们怎么也要下午才能回来，恐怕没时间见名单上这些人。 可袁方很快就回来了！ 袁方进了村委会就要名单，热水都没顾上喝一口。 王耀庆和张书维不解的看了看周奇，周奇解释说：“袁队做事雷厉风行，想到哪做到哪，不拖沓。” 王耀庆和张书维忙点头称是，但是仍然不明白袁方突然跑回来的原因是什么，山上那么大，随便一个坑就能容下两个书包，再有风吹的雪盖在上面，一时没被发现也正常，怎么到了袁方脑子里，书包就成了大问题？ 袁方这时候可没时间帮别人解惑，他拿着名单一个个问村支书，这个多大，家里几口人，平时都干啥，家在村子的哪个位置…… 全部问完之后，袁方用笔划掉不少人，只剩下四个，他马上对村支书说：“麻烦您带我去这几家走走！” …… 这四户人家都是住在村边上，尤其是离上山那条路比较近，家中因为各种原因只剩男主人一人在家。 第一户王友勤家，王友勤五十出头，老实巴交的一个人，儿子在外地工作，儿媳妇儿十月份刚生了孩子，老伴儿去伺候月子到现在也没回，说是儿子那离不开她。 家里没有女主人，王友勤家脏乱的不像话，先不管那一地的瓜子皮和烟头，还有炕上胡乱堆在一起的炕褥子和炕被，就说王友勤身上的毛衣套坎肩，袁方感觉，王友勤脱下来随便一扔，这个套装就能立在那！更别说屋子里难闻的气味，袁方有些受不了，大概聊了几句就走了。 第二户林志富家，林志富四十多岁，闺女在外地读大专，媳妇儿回娘家住了半个多月了。 袁方一进门就想走了，林志富正跟朋友在家里打麻将，烟雾缭绕的快看不清人脸了，村支书跟袁方解释说：“他媳妇儿不在家，可是逮着机会玩了，一天没落下！”说完又指着林志富说：“等你媳妇儿回来，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袁方已经走出房门。 第三户人家姓方，三十多岁，离婚后一直没再结婚。 村支书敲了一会儿院门没人开，村支书说：“这小子准是跑谁家打牌去了，一到冬天，村子里就这样，猫冬嘛就是打牌，这家打完那家打，要不然干啥去呢？” “这些平时喜欢打牌的，要是抽冷子有一天联系不上，或者没去打牌，是不是全村都会知道？”袁方问。 “差不多吧，农村就这样，有点啥事捂都捂不住！” 袁方又问：“下一家也是喜欢打牌的？” “你挑的这四家都是老爷们一个人在家的，你说不去打牌还能干啥？王友勤是家里那口子不给钱，你以为他不想玩？” “这段时间这些人都没有联系不上或者不去打牌的时候？” “没听说，咋地？你们……怀疑……”村支书紧张的不知道如何措辞。 袁方皱着眉看向村子外那一片白茫茫，根本没听到村支书的话，嘴里嘟囔着：“哪错了？” 周奇赶忙把村支书拽到一边，低声说：“你别多想，我们也是全方面的都查一查，咋说也得给俩孩子的家长一个说法。” 村支书严肃的点点头。 ------------ 第二百三十五章 怀林县两学生失踪死亡案（六）二更 周奇又朝袁方喊道：“第四户还去不去了？要是不去了，咱们上车讨论，站这多冷啊！” 袁方倒是听话，闷头朝周奇的车走去。 村支书忙说：“去车上干啥？去村委会！我沏上点热茶，有瓜子，松子，花生，你们可劲唠！一会儿中午饭口，我让他们整点野味……” “先谢谢您，我们四个在车上坐一会儿，到了饭点给我们整碗热面汤就行！”周奇看着越走越远的袁方，跟村支书解释了两句，和王耀庆，张书维就追了上去。 …… 坐在车里，袁方可就没有顾忌了。 “……十一二岁的孩子可不以为自己是孩子，咱们都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你们回想一下，咱们小时候啥时候把自己当过孩子？而且吧，孩子其实都是有脑子的，只不过大人不愿意耐心的听，我觉得十一二岁的孩子不是随便谁都能骗的了的！” 周奇扭头看了看坐在后座上，正一脸迷惑的王耀庆和张书维，主动问袁方：“你今天这通操作是想起了啥？你觉得书包没在山上？你觉得俩孩子是跟着人上山的？所以书包落在这个人的家里了？” 袁方点头说：“你们想啊，这俩孩子打出生就在这里，他们肯定上过山，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他们能不知道冬天，尤其是下了几场雪之后上山很危险吗？肯定知道，那为啥要想去？” “你昨天不是问出来个人参吗？俩孩子想趁大人不注意的时候，把参挖了卖钱……” “无知是多么的可怕！”袁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周奇说：“我不是说你，我是说我自己！昨天村支书就说过，到了这季节，啥啥不是被盖在雪下边？他们就算知道大概的地方，那是上趟山就能找到的？他们生活在山边上，从小到大听得最多的可能就是山上的那些事，那肯定是比咱们还懂，所以问题就来了，是啥让他们这么有信心的上山呢？” “因为有大人带着。”王耀庆试探的说了一句，声音不大。 “对！你们想啊，俩孩子的家在村子中间对吧？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正常情况下，别管哪个方向出村，有人看到过他俩是不是再正常不过了？村里人就算是在猫冬，还是有人坚持早睡早起的，就算他俩早晨需要先到这个大人家，不着急出村上山，咋就没有人看到过他俩呢？” “你的意思是……有地道？”张书维试探的问道。 “咋还出来地道了呢？你挖的？”袁方扭脸纳闷的看着张书维。 “不是，你不是说早晨没人看到俩孩子不正常吗？那他俩咋到的这个大人家？” “对呀，说明啥？说明有地道？又不是鬼子进村！说明俩孩子在有意的躲避！为啥躲避？因为有人嘱咐他俩不能让别人看见，他们想干啥这么怕被人看到？之前咱们以为是挖参的事，这事要是搁在别的季节也就成立了，搁在现在，不是一定不成立，是俩孩子自己去做不成立！”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用上山挖参这个事把俩孩子骗了！”周奇冷静的总结道。 “对喽！就是这意思！”袁方欣慰的拍了拍周奇的肩膀：“俩孩子在前面走，大人跟在后面，一步步的把两个孩子的痕迹都覆盖了，所以，那么多人上山也没有找到俩孩子的痕迹！” 周奇叹了一口气问：“为啥本来可以一句话就说明白的事，你总是要废一堆的话……” “不废一堆的话，哪来精辟的那一句？”袁方哼了一声：“你是听我说了一堆话才得出一句话的总结，我呢？谁给我说一堆话指点一下子？我不得自己慢慢分析？” “言归正传，言归正传！”王耀庆以为袁方和周奇会吵起来，忙岔开话题：“既然是有人骗俩孩子上山，那么，这个人是谁呢？他骗俩孩子上山为想干啥？咋才能把这个人找出来？” “实在不行就挨家找找书包！”张书维说。 “动静太大，不好！”袁方摆了摆手说：“有人把俩孩子骗上山这件事的重点在骗上，也就是说我之前犯了一个错误，我让村支书列单子，把村子里懂人参，见过人参，知道咋找人参的人都列了出来，其实这个人另有目的……” “因为是骗，所以这个人不一定真的懂人参那些事！”周奇又总结道。 “就是这个理儿！我之前想的不全对，但这个人一定住在村边上，挨着上山那条路！因为俩孩子好躲，加上一个大人，三个人出村子往山上走可就不好躲了！所以他家必须住在山边上！再有，俩孩子很信任这个人，信任到连自己的父母都没有说，可为啥要骗俩个孩子？不是一个？一个孩子多好糊弄，对吧？有没有可能是俩孩子，人多力量大？” “你就直接说，这个人想要做的事，必须要俩孩子才能帮上，一个孩子应该不够用，总是一堆堆的废话！” “目前我确实是这么想的，所以，咱们需要让村支书重新给列个名单了！” 王耀庆和张书维都以为袁方和周奇说着说着会吵起来，可他们发现这袁方和周奇好像习惯了这种对话模式，袁方根本不恼，而且俩人的精力全用在准备随时劝架上，对袁方的分析听得一头雾水。 …… 对于袁方的要求，村支书自然是全力完成，但是心中不免充满疑问，可他不敢问。 这时候正好是饭口，袁方只说想吃热汤面，村支书也就只好给他们每人整了一碗。 袁方很快吃完，然后想起来还在山上的张勇他们，说：“唉，他们几个要在山上就着冷风啃邦邦硬的馒头，真是可怜！” 周奇眼皮都没抬说：“他们带的是面包和火腿肠，还有热茶！你先别可怜别人，先可怜下自己吧！下午你要是还整不明白，等张勇下山，哼！你肯定好过不了。” “我是吓大的？”袁方站起身，冷哼了一声，朝村支书走去。 村支书没有给袁方准备名单，因为按照袁方的要求，家在村边上，又是一个人在家，不大懂山上那些山货的事，平时不打牌的，也就还有一个人——陈涛！ ------------ 第二百三十六章 怀林县两学生失踪死亡案（七）一更 村支书在介绍陈涛之前，先是唉声叹气了半天才说： “这也是个可怜人！他是小学老师，五十出头了，人很和善，咱也不知道因为啥，十多年前离了婚，净身出户，孩子判给了孩子妈！他父母在我们村有老房子，就是现在他住着，当年离婚后，他从城里的学校转到我们小学，我瞅着挺好个人！七八年前他先后把父母送走了，就自己一个人过，一直没有再婚，也没见孩子来看过他，爷爷奶奶去世也没见这孩子来过！陈老师没啥别的爱好，就是喜欢看书，他家里书很多，有些孩子放学了还会跑他家去看书……” 袁方听得眼睛直放光，他忍不住打断村支书：“陈涛现在这个时间应该在学校吧？” “在家！他身体不好，有类风湿，尤其到了冬天，不知道啥时候就犯病了，疼的下不了床，要不我咋说他是个可怜人呢，也没个人在身边照顾！” “走，去他家看看！”袁方说完，人已经出了大门。 周奇，王耀光和张书维只好放下手里还没吃完的面，追了出去。 …… 陈涛对于袁方的突然到访显然很诧异，村支书还没介绍完，袁方笑呵呵的没用陈涛请，自己就往屋里走。 陈涛推了推鼻梁子上的眼镜，皱着眉跟了进去。 “你们来是有什么事？”陈涛看着已经不客气的坐在炕边上的袁方问。 袁方没看陈涛，典型的知识分子的模样，没啥好看的，袁方的眼睛忙着仔细打量屋里的摆设。 “陈老师真是喜欢读书！屋里除了炕就是书，真是！内啥，”袁方感慨完突然话风一转：“我们还没吃午饭，上你这来讨碗饭吃，陈老师不介意吧？不用忙乎，你平时吃啥，我们就吃啥！” “我平时中午不吃！”陈涛显然并不欢迎袁方他们。 “哦？是因为病闹得？没事，今天我们人多，我们来做，你等着吃就行，不过，你看着是弱了点，但是没像村支书说的下不来炕呀？” 村支书马上说：“他前两天还下不来炕呢，这是刚好一点。” 陈涛冷着脸看了眼村支书，生硬的说道：“我这没什么能吃的，还是让村支书招待你们吧。” 袁方嬉皮笑脸的说：“你越这样说我越好奇，周奇，去厨房看看，陈老师是不是偷着藏着啥好吃的，不想让咱们知道！” 周奇利落转身，陈涛像是十分惊慌，又像是十分恼怒，他几步上前想要拽住周奇，可周奇的动作比他快多了。 厨房就在一进门的地方，村子里因为要烧炕，基本都保留了灶台，但是也有煤气罐，主要是夏天的时候用。 周奇在灶台旁边翻了一通，又出了门，到院子里摆放柴火的地方翻找着什么。 王耀庆和张书维有些蒙，他俩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也跟着去翻，可再一看陈涛已经怒到变形的脸，俩人没动。 “你们这是干什么？有搜查证吗？无法无天！我要告你们！”陈涛边说边冲出房门，到院子里阻止周奇去了。 袁方哼了一声，弯腰在灶台边上的柴火堆里仔细翻找。 村支书已经吓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先是看了看王耀庆和张书维，俩人同时对他耸了耸肩，意思是：我俩说话不好使。 村支书只好走到袁方身边，小心的问：“这是，啥意思？” “没啥意思，就是看看陈老师藏了啥好吃的！”袁方说着从紧挨着灶台的一堆柴火下面，抽出一张泛黄的纸，那是一张田字格的纸，上面还有字！ 这时房门被周奇踹开，只见他一手拎着一个被泥和雪浸湿，脏兮兮的书包站在门口，身后是呆愣住的陈涛。 袁方小心的将那张田字格纸放进口袋，然后严肃的看向陈涛说：“走吧，看样子要我们管你饭了！” …… 王耀庆和张书维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案子真的会有反转！他们一直陪着袁方他们，听着袁方的分析，但是心里却觉得都是瞎扯淡，因为他们找过，费尽心思的琢磨过，他们自始至终不相信俩孩子是上山了！ 可在他们看来无足轻重的书包被袁方找到了，跟他们之前的推断相差太远，这个时候俩人的心里有了变化，可接下来的事情，让俩人的心里不止是变化，差点直接崩溃！ 袁方要带着陈涛回队里，他要求王耀庆和张书维安排人对陈涛的家里进行细致的搜查，手续会补上。 周奇开着带着袁方和陈涛还没开到队里，王耀庆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声音颤抖的说：“西屋的炕柜底下，有，有一块儿人皮，还有，还有一双脚，还有……” 袁方清楚的听到王耀庆在呕吐。 袁方直接挂了电话，扭头问陈涛：“学生物的吧？” 陈涛带着手铐，目光坚定的看着前方，面无表情，一声不吭。 袁方没有再问，而是给刘军打了个电话，让他带好装备去趟陈涛家，还嘱咐刘军：“你先看看再让小秦进去，别把孩子吓到，留下啥心理阴影！” 跟刘军沟通完，袁方又跟周奇说：“有啥办法能联系到大勇他们？” “山上没信号，咋联系？” “得想办法让他们先回来！没信号也不见得哪都没信号，我先给大勇发个信息，有信号的时候就能收到！”袁方边说边发信息。 …… 回到队里，陈涛就被带到审讯室。 袁方和周奇先回了办公室，俩人都喝了些热水，周奇这才问：“我觉得陈涛是块儿硬骨头，一时半会儿撬不开他的嘴！” “他把俩孩子骗去应该是帮他往山上带尸体的，准确讲应该是尸块儿！当然，孩子并不知情，应该是到了山上，有个孩子好奇心起，趁陈涛不注意打开了袋子，然后吓得不轻！”袁方又开始边溜达边嘟囔。 “这推论说不通！”周奇扔给袁方一支烟说：“按理说他们要去的地方不会太远，陈涛身体不行，走一回儿恐怕就支撑不住了，孩子看到尸块儿被吓到，完全有能力跑回来，陈涛制不住俩孩子，再说，就算制住了，时间上也对不上啊！” “有道理！他们早晨上山，走不了多久可能就到地方了，俩孩子如果没有发现尸块儿，然后呢？陈涛自己的身体不可能陪着俩孩子支撑到半夜去！所以只有一个可能……他们回来过！”袁方站住点上烟，看向周奇：“如果孩子们看到的不是尸块儿，那就是陈涛屋子里那些瓶瓶罐罐！” “啥瓶瓶罐罐？” ------------ 第二百三十七章 怀林县两学生失踪死亡案（八）二更 “刚才王耀庆打电话的时候说不下去了，嗷嗷直吐，人皮孩子未必认识，断了的脚如果包裹的好未必会引起孩子的主意，但是，浸泡在瓶瓶罐罐里的内脏，甚至头颅，如果被孩子看到，肯定会把孩子吓到！” 周奇倒吸一口凉气，问：“村支书不是说过，经常有孩子去陈涛家看书吗？他家里放着这些就不怕被孩子们发现？” “他肯定会藏着，再说，你去别人家会随便翻东西？他可是老师，定下规矩孩子们也许会遵守，最主要一点，这事发生的时间应该不长，他也一直在想办法清理。” “可时间上还是不对啊！如果俩孩子能够从陈涛家跑出来，为啥不回家？就算是一直被陈涛控制着，天黑了才跑出来，那时候满村子都在找他俩，他俩一冒头就能得救！” “所以，从时间上推算，俩孩子再次离开陈涛家应该天还没黑，为啥没回家呢？为啥要去西边呢？陈涛跟没跟着？他哪来的力气跑这一趟？他累了一天了，就不怕自己累死在半路？” 袁方有些焦躁的皱着眉，继续溜达上了。 周奇搓了搓脸说：“我看陈涛的表情，可没有一点想认罪的意思，这些细节咱们就算是推出来，找不到证据也是麻烦！” “推出细节就能找到证据！现在至少知道他应该在山上埋尸，先把尸块儿找出来，把罪名给他定了，再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让他开口！” “你说的倒是轻巧，知道他把尸块儿藏在哪的只有那俩孩子和他，你指望他自己开口告诉你？山上那么大，往哪搜去！” “你是不行，警犬应该行！好在时间并不长，也许顺着味道能找到！先等刘军和张勇他们回来，看看情况，实在不行我就给谭局打电话！” 周奇点点头说：“确认死者身份之后，再审陈涛吧，现在审，我估计他啥也不会说。” “俩孩子为啥没往家里跑？”袁方依旧执着于这个事上：“如果说他们已经回到村子里了，俩孩子为啥不回家？陈涛手上已经有人命了，为啥没在家里把俩孩子杀了，而是让他们跑出去？这里有个问题，如果俩孩子发现了西屋里的那些东西，然后逃了出去，他们肯定要回家，如果不是发现了西屋的东西，那就是又被陈涛骗着去了别的地方，啥地方呢？再出来，咋就没被村里人看到？” “西边有啥？”周奇问了一句。 “对呀，西边有啥？除了田地和山坡还能有啥？”袁方紧锁着眉头：“来，咱俩再重新捋一遍，俩孩子去陈涛那里看书的时候，听说了啥，俩孩子很感兴趣，背着父母跟陈涛达成了某个协议，二十五号那天的早晨，俩孩子偷偷摸摸的去找了陈涛，还把书包放在了他家，然后跟着陈涛上了山，等会儿！为啥我一直觉得他们会上山？这种天气，村民都是知道上山有危险，而且没啥东西整！” “因为有个小姑娘告诉你，听到过俩孩子说人参和红绳！”周奇提醒道。 “对！陈涛要想骗俩孩子帮他出力，必须有诱饵，诱饵是啥？人参吗？一位老师能让学生信任不足为奇，能为了老师瞒着父母是啥意思？尤其是这种山上有啥的事，十一二岁的孩子不可能连这点辨别能力都没有吧？在这方面，老师未必有父母懂得多！” “要我说，你与其在这里瞎猜，不如去学校了解下陈涛的情况，也许有啥新的线索。” “能瞒着父母的，应该就是父母不许他们干的！”袁方像是没听到周奇说了什么：“父母不许他们干啥？村支书说过好多孩子喜欢去陈涛那里看书，看啥书？跟学习沾边的书哪个孩子喜欢看？所以，书可能是诱饵，那人参呢？” “一名老师就这么教俩孩子说谎，他就不怕俩孩子哪天说漏了嘴？他为啥没在自己家把俩孩子杀了？而是让俩孩子死在外面，这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吗？是不是风险太大了？” 周奇看着在办公室里来回溜达的袁方，摇了摇头，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打开电脑，不再听袁方叨叨，他知道，袁方一旦脑子陷入案子里，想把他拽出来可就难了。 …… 袁方就这样陷在俩个孩子遇害前的活动轨迹上不可自拔，一个人叨叨到天色全都暗下来，叨叨的周奇离开了办公室，叨叨的刘军和张勇都回来了，他终于住嘴了。 “你是说，陈涛的家里有两个人的内脏组织？”刘军刚开口说了第一句，袁方整个人就激动了起来：“不是说有一双脚吗？不是一个人的？人皮又是咋回事？” “你让我说话吗？就不能好好听着？听完再问问题？”刘军嚷嚷道。 张勇，韩健还有杨光都带死不活的瘫坐在椅子上，这时候张勇使出全身的力气对刘军说：“赶紧把他的嘴拿封条封上！要不然你别想踏实说完！” 韩健有气无力的说：“一会儿轮到我们说的时候，老袁，你最好闭嘴！” “你们说的不会有啥营养，老刘你接着说！” “诶，你记着你现在说的话，一会儿别追着我们问！”杨光赶紧接口道。 袁方站在办公室的正中央，听完杨光的话，双手叉腰训斥道： “你们这是啥工作态度？给谁破案呢？帮谁抓凶手呢？哦，凶手已经被抓了，但是这个凶手的嘴可能已经被焊死了，咱们咋办？死者是谁？俩孩子咋就死在西边的田地上？之前我一直以为凶手杀了一个人，可老刘说凶手家里有两个人的内脏，这说明啥？是不是有可能解决我之前咋想都想不通的问题，俩孩子为啥死在西边？因为陈涛把两名死者的尸块儿，分别藏在不同的地方！” “你是说俩孩子先是帮陈涛把属于一名死者的尸块儿藏在山上，又让俩孩子把属于另外一名死者的尸块儿藏到了西边？”周奇瞪大眼睛问。 ------------ 第二百三十八章 怀林县两学生失踪死亡案（九）一更 袁方挠了挠头说： “按啥性质藏得现在不好说，为啥要分开藏？俩孩子为啥这么听话？三个大活人大白天是咋躲过别人的目光的？我这也是本着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宗旨，怀疑陈涛让俩孩子帮着分别藏尸了，实记情况是不是这样，现在也不好说，所以我很需要你们了解到的情况……” “那你还不好好听着，瞎兴奋啥！”刘军没好气的打断袁方，然后说道：“痕检做了很细致的勘验工作，但很多数据要等报告，我现在只能明确告诉你，死者是两个人，凶手家的西屋就是案发第一现场，从出血量看，死者死后应该是被分尸了，当然，这一点你早就想到了！” “再有，我们在凶手家找到很多密封的袋子和保鲜膜，应该是凶手网购的，用来裹尸块儿和装尸块儿，避免有血流出来，但是袋子都不大，我们还在凶手家中找到了安眠药，止痛药……” “网购的密封袋一定有个数，看看陈涛用了多少个，也就能大概推算出分了多少块儿！”袁方还是没忍住打断了刘军：“再有，你们有没有发现陈涛是用啥装的尸块儿拎出去的？俩孩子肯定看不到里面的东西。” “这个不好确定，他家有编织袋子，凶手是不是让俩孩子拎着编织袋子上山，我目前没有证据，凶手事后对西屋还是做了一定的清理工作的，而且是用酒精擦拭，但是血迹渗透到炕砖里，这不是他能用酒精消除的了的！” “你们把炕扒了？”韩健坐直身子问。 “废话！留着你去睡？” “你们上山有啥发现？”袁方又挠了挠脑袋，愁容面面的问。 韩健刚要开口，传来敲门声，周奇大声喊了一声：“进！” 李小花谨慎小心的露出了小脑袋。 李小花是来送饭的，她知道袁方今天会很忙，又通过袁方一天都没有给她发信息断定袁方确实很忙，所以下班后吃完晚饭就开始默默的准备袁方的晚饭，袁妈只问了一声，就坐到厅里看电视去了。 原本李小花早就做完了，可突然想到加班的可不止袁方一个人，她又不得不重新蒸饭，炒菜，等全弄好了，已经九点多。 袁爸一直等着，等着开车把李小花送到警队。 可李小花还是算错了人数，她没想到刘军也在！ 袁方的心都化了，这一天里被案情折磨的痛苦，瞬间就不见了，他赶忙接过李小花手里的袋子，笑得更是见牙不见眼。 李小花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炒菜不一定好吃，你们将就一下！” “谁说不好吃！必须好吃！”张勇倒是很捧场。 “你这有点过了，咋说也得尝一筷子再发表感想！”韩健一边忙着打开饭盒盖一边说。 “是不是都凉了？没有这么多保温桶！汤是热的，你们先喝点汤。”李小花看着大家踊跃的样子，满心的成就感。 “你咋知道我们还没吃饭？”袁方柔声问道。 “你要是有时间吃饭，就有时间给我发信息了。”李小花微微噘着嘴低声说。 袁方此时眼神如一汪湖水，柔柔的将李小花包围，李小花觉得心跳有点加速，赶紧说了句：“叔叔还在楼下等我，我先走了，你们吃完把饭盒给袁方就行，让他带回去我刷！” 说完，小花娇羞的看了一样袁方，转身跑出了门。 袁方傻傻的站在那看着门，心里说不出的幸福感，被人惦记真的是好啊！ “你再不吃，菜汤都没了！”刘军举着筷子，冲着袁方喊了一句。 袁方这才反应过来，立马冲到桌前。 …… 李小花带来的饭菜，除了饭盒和保温桶，其他的都没了，几个人一人一支饭后烟，正惬意的享受着一天中为数不多的舒坦，韩健开口了：“内啥，我们今天上山，啥都没发现！但是有一个总结，俩孩子应该不能做到从山这边走到山那边……” 袁方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打断韩健说： “明天分成两拨，一拨去学校看看这个陈涛在学校是个啥样婶的人，凡是他工作过的学校都要去了解一下，一拨人去找他前妻，了解一下当年离婚的内情，现在你们都下班，我去审审陈涛，就算知道他的嘴被封了，我也要看看缝了多少针，才能想到办法拆！” “你自己审哪行，他们都累了，我留下陪你吧！”周奇说。 “不用，我找俩值班的民警陪我就行，审不出来啥，但是不审也不行！累活在后面呢，我明天会找谭局，让他安排人或者警犬搜山，先把尸块儿找到，最难整的是两个孩子是咋回事？我咋分析都有不能实现的因素在，你们说，俩孩子除了在山上，在哪能躲开村民的视线？就一个看到他们的人都没有？” 袁方还在喋喋不休，张勇他们相互对了个眼神，然后很有秩序的，一个接着一个出了办公室。 …… 正如袁方预料的那样，陈涛一声不吭。 不单只一声不吭，脸上还没有表情。 袁方并不认为是自己能力的问题，他现在知道的线索太少了，根本不知道哪里是陈涛的软肋，但是，袁方依旧坚持陪着陈涛到凌晨五点多。 既然陈涛的精神坚固如钢，那就少睡一会儿吧，不，准确讲，那就不要睡了！ 袁方迷迷瞪瞪的出了审讯室，值班的民警依旧留在里面，换班之后还会有别人，用袁方对陈涛的话说：“不管你是学生物的还是学化学的，就算你是学体育的，你也应该知道紧绷着神经对神经不好，我很好奇你这种状态能坚持多久？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坚持住，别让我太容易问出点啥来！你就等着看，我们没有你，是不是一样把案子整的明明白白的，晚上见！” 袁方回到办公室在办公桌上趴着眯着了，等醒来的时候，发现桌子上有买好的粥和包子，昨晚吃完的那些饭盒也从桌子边上消失了，他马上意识到，李小花来过了。 ------------ 第二百三十九章 怀林县两学生失踪死亡案（十）二更 袁方抬眼看了下表已经快十点了，其他人应该都去取证了，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拿起手机给李小花发信息。 袁方：我这样的情况是常事，你别来回跑，怪累的，我习惯了。 李小花：不能只你自己习惯呀，我也要习惯！多跑几回，我也习惯了哈哈。 袁方：太麻烦了，我都没时间照顾你，你把自己照顾好，就算是把我照顾好了。 李小花：切！我只做我想做的，不用你管。 袁方：你有没有驾照？ 李下花：有呀。 袁方：不行，宁化的路不好开，你开车在外面我得担心死，还是让我爸接送吧。 李小花：等我再熟悉熟悉，就不用了叔叔接送了，我自己能坐公交，在海州我也是坐公交和地铁上下班的。 袁方刚要回，张勇的电话打了进来，他赶忙先挂断，然后给李小花发了一个：忙了。又重新给张勇拨了过去。 “咋还挂我电话呢？” “正跟小花发信息呢。” “哦，内啥，陈涛的前妻和儿子都找不到人了！我们联系了他前妻和儿子的工作单位，都说有半个月没见到人了，我们还去了他们的家，邻居说也是有些日子没见到过娘俩儿了，我们又到管片派出所和街道了解了下情况，原来陈涛他前妻不是咱们宁化本地人，跟陈涛结婚后几年才落得户，后来俩人离婚，陈涛是净身出户的，房子也留给了娘俩儿，我们还了解到，那片小区是二十多年的老小区，因为要修路正准备拆迁呢，但房本上还是陈涛的名字！” “房子是陈涛结婚时买的或者学校分的吧？” “学校分的，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一直没过户吧，不知道，下一步干啥？” “陈涛的儿子也应该工作了吧？” “工作了，在一家公司做销售，听邻居们说陈涛这个儿子能说会道的，人可是机灵！” “结婚了吗？” “没，好像有个对象，但是我们暂时找不到这个对象的联系方式，要不要查一下这娘俩的手机后台？要我说直接破门进去……” “把这些日子没见过这娘俩儿的证词汇总明白了，走手续，该破门破门，让老刘进屋找找生物检材更容易确定！” 张勇愣了一下说：“咱俩说的破门，意思好像不太一样！” “咋地？你想破谁家的门？” “不是，我的意思是破门进屋看看是不是有线索能找到这娘俩儿，你说的破门……好像是为了验证那娘俩儿在陈涛那……” “废话！娘俩儿失踪的也太是时候了，你的脑子是让啥糊死了吧？赶紧干活，走手续破门，通知老刘过去！” “啥糊死的？善良呗，谁能想到……” 袁方没等张勇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然后直接给周奇打了过去。 “你看看能不能在原来的学校里问出陈涛当年离婚的原因！”电话接通，袁方没等周奇说话先把问题说了出来。 “我刚要给你打电话，陈涛之前的学校说呀，陈涛当年离开的很突然，按理说水才往低处走，陈涛当年离婚之后主动提出来调回农村，他原来是高中的生物老师，调到农村的小学只能教科学，工资待遇下降了不少，可他坚持要调离！” “应该是离婚闹的，知道为啥离的吗？” “这事儿当事人自己不说，谁的也不知道，学校特意帮我们电话联系了已经退休的老校长，这位老校长因为陈涛离婚的事，跟陈涛谈过话，但是陈涛是几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除了坚决离婚啥都没说！” “他嘴倒是硬，随便说个性格不合也行呀，敷衍都不会。” “但是，学校领导说，当年陈涛赶上了最后一批福利分房，现在那片小区要拆了，陈涛的前妻今年上蹿下跳的，尤其是下半年，不知道找了学校多少回！” “因为房本上还是陈涛的名字！” “对！陈涛的前妻想让学校出具证明，证明当年离婚的时候，这套房子是陈涛自愿给她的，学校哪能管这种事，陈涛的前妻就三天两头的去学校闹。” “这说明她跟陈涛沟通过，陈涛不答应过户！” “应该是，陈涛的前妻跟学校说当年离婚的时候都是口头协定，谁也没想到会拆迁，更没想到房子开始值钱了，尤其没想到陈涛说话不算话。” “你了解一下陈涛在城里这所学校时的性格，再去村里的小学了解一下他到了农村后的性格，你看看差别大不大，跟村里小学了解一下陈涛的兴趣爱好，跟邻居们也多打听打听。” 周奇说了句“好的！”俩人挂断了电话。 袁方没闲着，马上又给谭局去了电话。 “你在哪？……我过来找你！” …… 搜山是个大工程，这跟搜救还不太一样，至少搜救的目标是在地球表面，可现在袁方要找的被藏在地表以下，或者是雪下面，这要是找起来可不是一般的费劲。 谭局的工作作风还是很雷厉风行的，下午搜查队带着警犬就到了村里。 袁方跟着搜查队一起到了，他建议分成两组，一组带着警犬上山找，一组人去西边找。 警犬先被安排闻了闻瓶瓶罐罐里的气味，两名死者的气味，袁方直担心警犬会蒙圈。 袁方以为有警犬在，上山的搜查简单很多，或许天黑前搜查队就能带着尸块儿回来，他本着不给搜查队添麻烦的宗旨，没有跟着上山，而是带着周奇和杨光跟着搜查队另一拨人去了西边发挥余热。 天色渐暗，山上的搜查队下山了，袁方这边还没有任何进展。 袁方激动的等着听到好消息，结果却是明天早点上山再搜。 袁方不明白，这点事儿对警犬来说应该很容易才对，带队上山的警员对袁方说：“气味应该不够明显，警犬很难发挥作用。” 袁方一下子想到保鲜膜和密封袋！ 他赶紧跟搜查队的几个人谈论起密封袋的作用，最后的结论是，陈涛应该是先用保鲜膜裹了尸块儿后放进密封袋，然后孩子们拎着的袋子应该带着某种气味，进一步将死者的味道遮盖住了，再加上过去了几天时间，又是埋在雪下边…… 袁方失望的站在田埂上，如果不能靠气味儿，怎么才能找到尸块儿？ ------------ 第二百四十章 怀林县两学生失踪死亡案（十一）一更 周奇走过去拍了拍袁方说：“别着急，这也不是着急的事！总能想到办法！” 杨光也劝道：“实在不行就想办法让陈涛开口，你审讯有一套，比跟着大山着急强！” 袁方掏出烟扔给两人一人一支，自己点上之后，狠狠吸了一口说： “下午大勇打电话的时候说，程树芬，就是陈涛的前妻，她是一个人住，她儿子偶尔回来，平时跟女朋友住在外面，所以老刘找到了程树芬的生物检材，没有找到她儿子的。我让老刘回队里直接抽陈涛的血比对，如果是他儿子，也一样能验出来。” “至少现在咱们有希望在没有找到尸块儿之前确认死者身份，也算是意外收获！”周奇说。 “我着急的点不在啥时候能找到尸块儿，我着急的是俩孩子咋就死在西边了呢？你们看啊，陈涛把尸体包裹的一定很好，也许他是怕有血渗出来，也许还有别的原因，那东西一块儿一块儿的，就算孩子们不小心看到了，也不一定能反应出来那是啥！可俩孩子是受到了惊吓的！” 杨光忙说：“如果像你之前推论的那样，两名死者一个埋在山上，一个埋在西边，俩孩子就是在按照陈涛的指挥，在西边的时候看到了啥，或者发现了啥……” “他们之所以晚上才出现在西边，就是怕白天的时候有人看到！”周奇突然打断杨光，激动的说。 “这样解释不通为啥俩孩子饿了一整天！从时间上推论，他们的目的地应该比发现俩孩子尸体的地方还要再往西走，因为找孩子的时候，村里人曾经不止一次的到过这个地方，也就是说那个时候，俩孩子可能正从西边往这边跑！”袁方扭身看向西边：“走，咱们再往西走走！不，是跑一跑！俩孩子当时应该是玩命的往家的方向跑，跑了多久？肯定是跑热了，他俩脱下外套，不对呀，陈涛的身子骨可经不得这么跑……” 袁方边说边朝西边开始慢跑，杨光跟在后面。 周奇忙跟搜查队的人说好明天早晨集合的时间，这才快速追了上去。 “老袁啊，你就算着急想弄清楚俩孩子那晚上经历了啥，是不是也等天亮了再说？”周奇追上去，气喘吁吁的说。 “白天看到的和晚上看到的不一样！”袁方一边小心翼翼的慢跑着一边嘴不停歇的说：“你们看，没有路灯，只能借着月光看路，如果那一晚没有月亮，俩孩子还不得跑两步就摔一跤？所以俩孩子身上有些磕碰的伤，但是，如果俩孩子是因为恐惧才跑的，他们咋会想的起来脱外套？我的意思是，风是冷的，但是不耽误跑动起来出汗，我现在就有点要出汗了，也许再跑一会儿，我会脱外套，但是孩子们在害怕呀，他们应该只想着快点回家……不对！”袁方站住了。 周奇和杨光也站住了。 “我咋就没问问村支书，找孩子那个晚上，陈涛有没有跟着出来一起找？”袁方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真是一团浆糊！”说着，他拿出手机给村支书拨了过去。 陈涛那晚真的参与寻找了，村支书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陈涛因为有类风湿，走路不是很利索，村民有人劝他回去，他还是坚持要找，很是积极。 袁方问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他腿脚不好，跟得上你们吗？” 村支书回答：“他一个人慢慢溜达着也要找，都是一份心，所以我说陈老师人……挺好的！” …… 周奇和杨光以为袁方跟村支书通完电话就会回去，没想到袁方要继续往西跑。 三个人呼哧带喘的跑了半个小时就再也跑不动了。 袁方一边倒气一边说：“平时，缺少，锻炼！” “你，歇会儿吧！”周奇没好气的说。 “老袁，你说，黑漆漆的，你想看啥呢？”杨光埋怨道：“一会儿，咱们，咋回去？回得去吗？” “对呀，回的去吗？”袁方嘟囔了一句，突然像打了鸡血一样激动的说：“俩孩子又不是瞎子，就算没有表，不知道看天儿吗？陈涛当时可没在他们身边！” “你想说啥？”周奇纳闷的问。 “回去，我要审审陈涛！” “咋回？你走回停车的地方还有力气审他，我以后管你喊大哥！”周奇恼怒的说。 …… 回到队里已经十点多了，没有谁能阻挡袁方奔向审讯室的脚步，周奇后面看着摇着脑袋跟杨光说：“咱们不如他也是有道理的，就这股子劲儿，谁比的了？我现在连喝口水的力气都没有了。” 杨光喝了口水，鄙夷的看了眼周奇说：“所以，我先喝水，再说话！” 袁方没有喝水，他沙哑着声音问陈涛：“你没想弄死两个孩子对吗？至少现在没想弄死他们！” 陈涛这一天一宿过的很是煎熬，昨晚上至少还有袁方陪他，今天白天他被单独关在一间屋子里，没有床，没有椅子，他蹲在地上想要眯一会儿，可很快就会醒，等有人再把他带到审讯室的时候，他知道又要一晚上不能睡了，他开始有些烦躁，看袁方的眼神充满仇视和防卫，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袁方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句。 袁方看着怔住的陈涛，咧着嘴笑了笑说：“孩子逃课总要个理由吧？不是一个能说的通的理由，父母和学校可能很快就知道你让俩孩子都干了啥！” 袁方说着的同时，死死盯着陈涛的表情，陈涛的眼神先是惊讶很快变得有些慌乱。 “我挺纳闷的，你说你杀人这个事是咋整都躲不过去了，你说你现在嘴硬图啥呢？跟我们有仇？想看我们急得团团转？没必要，是不是？俩孩子帮你上山埋了尸块儿，你又把俩孩子引去别的地方，那个地方让俩孩子忘了时间，等想起来的时候再往家里跑，你之前帮他们编的谎话就说不通了对吗？” “所以，那天晚上，你也跟着找，可你走不快，慢慢的就剩下你一个人，你知道俩孩子在哪个方向，你等在某个地方，等俩孩子跑过来的时候，你……突然出现！” ------------ 第二百四十一章 怀林县两学生失踪死亡案（十二）二更 陈涛脸上的肌肉紧了紧。 “俩孩子本来就又饿又累，你突然出现，直接把两个孩子吓的够呛，本能的反应，他们俩把手里因为热脱下来的外套扔向你，没想到却挂在了树上，然后俩孩子就吓晕了过去。” 陈涛的呼吸开始急促。 “你就在边上看着两个孩子，那么冷的天，俩个孩子浑身都是汗，穿的并不多，躺在雪中，寒风一遍遍的吹在他们的身上，你就这么等着，等啥？等两个孩子没了气息！” 陈涛闭上眼睛，长长叹了一口气。 “所以，那个晚上回来之后，你的老毛病就犯了，几天下不来炕对吧？你帮俩个孩子找的逃课的理由是啥？是不是让俩孩子说他俩听说山上有参？他俩想上山找一找？” “你们上山应该中午前后就回来了，你又把孩子支去了哪？你肯定嘱咐孩子早点回来，可你等到晚上也没见孩子回来，你可能是唯一一个比孩子家长还着急的人，你当时啥心情？你动了杀心，这么晚才回家，哪家的父母也少不了打骂一顿，你怕他们把真实的情况说出来，毕竟，书包还在你家！而且，你替俩孩子编的逃课的谎言也不能成立了！” 陈涛紧紧闭着眼睛。 “真实情况是啥？他俩帮你埋了尸块儿后，你又把他俩引去了哪里？”袁方想严厉一些，可嗓音并不配合。 陈涛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袁方感觉到有些力不从心，他还有问题想问，可真的是张不开嘴，脑子的指挥权被架空了，身体的各个部位闹罢工了。 袁方没再坚持，他起身出了审讯室。 …… 在回队里的路上，袁方给李小花发信息汇报了情况，并谎称在村子里受到了热情的接待，用了极丰盛的晚饭，现在回队里也就是再审审犯罪嫌疑人，让李小花早点休息，明天一定抽时间回家看看她。 可实际情况是，袁方他们一直饿着肚子，并不是村支书不管饭，是他们根本没时间吃饭。 袁方回到办公室，周奇点的外卖到了，袁方六亲不认的甩开腮帮子一通吃。 吃完这顿饭，袁方以为自己能有点力气，可他想多了。 袁方疲惫的挥了挥手，让周奇和杨光回家，自己窝在沙发上闭眼就着了。 转天上午，张勇和韩健推门进来的时候，袁方正在努力适应发酸的双腿。 “咋地？废了？”张勇笑的很开心的问。 韩健呵呵坏笑：“听说昨晚夜跑来着？” “我觉得咱们要把体能训练安排上了！”袁方慢慢悠悠的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说的很认真。 “你天天的连家都不回，还有时间体能训练？”张勇不屑的问。 “训你们！”袁方说完指了指保温杯，朝韩健使了个眼色。 韩健不情愿的帮袁方倒了些热水：“别把嘴烫坏了！” 袁方立刻喝了几口，得意的看向韩健说：“我这杯子里面有凉水，我又不傻！” “你不傻大晚上的在田里夜跑？”张勇瞪着问。 “你不懂！不去跑一下咋知道俩孩子是咋死的？” “现在知道了？没听周奇和杨光说呀！”张勇说完就跟韩健一起凑到袁方身旁。 “昨晚累的够呛，我用最后一点力气找陈涛证实了一下自己的推断，没劲儿再跟他俩解释！” “快说说，俩孩子到底咋死的？”韩健催促道。 这时，周奇和杨光推门进来了，俩人的腿疼的也厉害，走起路来相对缓慢了很多。 “你俩咋不讽刺下他俩？”袁方不忿的问张勇和韩健。 “哪来这么多废话，快说俩孩子是咋回事！” 周奇和杨光听见你俩孩子的事有眉目了，腿也不疼了，两步窜到袁方身旁。 “你俩跟搜查队的人说好了吧？别人家一直等着咱们！” “昨晚上就发信息说了，你快点说孩子咋回事？”周奇催促道。 “你俩昨晚一直跟着我，咋就不能动动脑子自己想想呢？”袁方嫌弃的看了看周奇和杨光说：“咱们跑了那一会儿，就已经出汗了，俩孩子从哪跑过来的暂时不重要，重要的是，俩孩子的外套在树枝上，俩孩子身上只有摔伤，就是胳膊腿上的青紫，说明啥？说明没人咋着他俩！如果俩孩子遇害的时候，外套穿在身上，有人强行脱下来，俩孩子不可能不反抗，大人的手劲儿多大，也不可能不留下痕迹！” “如果是俩孩子死后才被凶手脱下来的呢？”韩健问。 “你还能不能再傻一点？凶手图啥？如果没有外套上树这件事，这个案子就按意外处理了！孩子家长根本不会这么追着不放！那好了，如果外套上树不是强行脱外套达成的，那么是不是说明俩孩子的外套可能是在手里拿着？” “他们跑热了，就脱了！”周奇说。 “对！咱们之前一直误认为俩孩子是看到了啥，吓得玩命狂奔！可如果是因为吓得才跑，他们就是全身湿透了也不会想到要脱外套，只会一味的想赶紧跑回家！” “你是说，俩孩子往家的方向跑，仅仅是因为太晚了着急回家？”张勇瞪着眼问。 “对喽！昨晚我们跑了一会儿，我就开始出汗了，第一个念头就是脱外套，为啥？我没有别的情绪，就是想看看俩孩子大晚上的去了哪，自然会想到累，想到热，想到脱外套！” “然后你就想起来陈涛是不是也参与了那个晚上的找寻，因为按照俩孩子走的路确实有点远，陈涛走不了！”周奇说。 “对！陈涛的身体情况不可能支撑他走那么远，更不可能在俩孩子后面狂追，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村里组织人找寻的时候，陈涛也参与了，但是因为他腿脚不利索最后被单独落在后面，大黑天的，每个人都着急找孩子，谁会在意他？他只要是一头一尾出现过就可以了！” “陈涛让孩子做了不好的事，想要瞒着，这种杀人动机是成立的，可为啥要到晚上才动手？还是在孩子不在他掌控的时候，他应该有大把机会动手才对……”张勇还没说完就被袁方打断了。 ------------ 第二百四十二章 怀林县两学生失踪死亡案（十三）一更 “我认为，陈涛一开始应该并没有想杀了俩孩子，至少当时没想，但是孩子逃课总需要个适当的理由，如果这个理由不再成立，俩孩子会不会说出自己今天都干了啥？你们别忘了，俩孩子的书包还在陈涛家，说明俩孩子回来后需要先到陈涛家拿书包，再回家，这种时候陈涛还能咋解释？” “所以陈涛一边等俩孩子回来，一边慢慢的动了杀心，直到全村动员出去寻找的时候，他就下决心要这俩孩子的命了！”韩健说。 “他为啥不在下午天还没黑的时候去找俩孩子呢？他知道孩子在哪，可他走不了那么远！只剩下干着急！”袁方补充了一句。 “你的意思是说，从山上回来之后，俩孩子没有回家也没有回学校而是又被陈涛支出去了，但是这一趟，陈涛没有跟着？”周奇问。 “以陈涛的身子骨，就算是上山，也不可能走很远，再晚，中午也回来了，俩孩子咋没回家或者是回学校呢？还把书包放在陈涛家，只能说明他们又去做了啥陈涛认为他俩就能做的事，这件事理论上讲很快就能做完，也比较简单，可是，实际上这件事却让俩孩子忘了时间！”袁方说。 “你之前不是怀疑陈涛的藏书是诱饵吗？”韩健问。 “我确实有个这个猜想，但是看书没必要去那么远吧？这个案子我一开始的很多推论都是错的，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把两名死者的尸块儿山上山下分别掩埋呢，现在看，应该不是，是啥事？我还不知道，但是……” 张勇马上说：“但是陈涛知道孩子应该从哪个方向回来！他可以躲在暗处，因为孩子的尸检报告上写着死亡原因有一条是惊恐过度！哪来的惊恐？” 袁方欣慰的点点头说： “就是这意思！陈涛藏在暗处，看到俩孩子跑过来，突然窜出来，黑灯瞎火的再整出点动静，两个着急回家的孩子，饿了一天，又累到极致，下意识的扬起手中的外套，然后就吓晕了，陈涛就眼睁睁的看着俩孩子慢慢冻死在雪地里！可能连陈涛自己也没想到，他突然出现在俩孩子面前就达到了目的！俩孩子吓晕过去后，一定苏醒过，但是那时候，他们浑身上下应该已经冻僵了，他们很冷，很饿，很累，也很怕，有没有哀求过我不知道，或许虚弱的一动不能动！陈涛以前是生物老师，后来又教科学，这些简单的科学常识他有！”袁方说到这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个畜生！”张勇狠狠的拍了拍桌子。 韩健忙问：“你昨晚审他，他开口认罪了？” “没，但是我从他的表情上可以看出来，”袁方挑了挑眉：“应该大部分都被我说中了！” 周奇扶着腰走向自己的办公桌，嘴里嘟囔着：“还是要有证据，他的表情啥都算不上！俩孩子究竟是去了哪里？咋就那么听话去了陈涛指定的地方？咋就没被人看到过？” 杨光忙对周奇说：“你快别那么多问题了，他一会儿驴劲儿一上来，又要去探索一下子，你陪着？” “他俩还健康着呢！”周奇坐到椅子上，指了指张勇和韩健说。 张勇刚要反驳，刘军急匆匆的推门进来，直接开口说道：“死者之一已经确定是程树芬，也就是陈涛的前妻，另一个，因为没有找到陈涛儿子的生物检材，直接抽的陈涛的血，现在可以明确的一点是，另一位死者跟陈涛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办公室里突然就安静了。 刘军以为自己的措辞有问题，他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下，觉得表述的很清楚呀，突然，袁方狠狠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来激动的道：“陈涛离婚是因为他知道孩子不是他的！” “所以，他申请调离原学校！”周奇也很激动。 “他觉得这是特别没脸的事，他把自己藏起来不去面对！”杨光说。 “可原来的学校里，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离婚的原因！这种事咋瞒得住呢？”韩健纳闷的问。 袁方呵呵一笑说：“他之所以会净身出户，应该是跟程树芬提了条件，不许跟任何人说起这件事，当然，这件事也不是啥长脸的事，对孩子也不好，程树芬就封了嘴，两位当事人不说，再没有亲朋好友跟着掺和，谁能知道？” 几个人都点头，刘军诶了一声，然后挥手示意了一下说：“这还一个喘气儿的呢！” 袁方拿着烟盒颤抖着双腿走了两步，干脆站那不动了，他从烟盒里掏出一支烟扔给刘军说：“你又立了大功！有了这一条，我保证能让陈涛张嘴！” 刘军惊讶的看着袁方的举动，关心的问：“你得啥绝症了？咋一夜之间腿脚都不利索了？” “滚！” 韩健忙拉着刘军添油加醋的讲袁方昨晚夜跑的事。 袁方艰难的挪回到座位上，龇牙咧嘴的坐好：“看样子，拆迁这事把陈涛逼急眼了！但是娘俩儿去村里，咋会没人看到呢？按理说，这种事在农村那可是最易传播的八卦！” 刘军这时候已经听完韩健的介绍，不由得朝袁方竖起了大拇指说：“你说就你这种精神，干啥干不出来？” “我是人才我知道！”袁方大言不惭的点点头说。 “接下来做啥？”张勇没好气的问。 “查娘俩儿的手机后台，找出这个儿子女朋友，也就能找到这个儿子的生物检材，先把另一位死者的身份确认了！我再缓一缓，去审陈涛！”袁方用疲惫的口吻说。 “装啥装，还缓一缓！我看你能忍得住五分钟！”张勇嚷嚷道。 “你们说儿子不是自己的这事，肯定是不好受，但是至不至于又是调离又是自闭的？”韩健问。 袁方缓缓站起身，说：“每个人的死穴位置都不一样，你最在意的，别人未必在意，同理，他在意的，你未必在意！” “我也在意！是个男人就会在意！可问题是有没有必要……” “你不是他，他的人生经历和认知告诉他，这个问题不可原谅，所以，陈涛离婚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放下，甚至越想越憋屈，就像酿酒一样，心中的愤懑随着年岁的增长积累的越来越多，而那娘俩儿偏偏又不知廉耻的回来要房子，我现在想知道这娘俩儿是咋做到进村没被人看到的？” 袁方说完，人已经出了办公室，周奇和张勇迅速跟上。 凶案侦查手记 ------------ 第二百四十三章 怀林县两学生失踪死亡案（十四）二更 韩健看了眼杨光说：“得，咱俩慢了一步！” 刘军哈哈一笑说：“急啥，先查手机后台，审陈涛的过程你们不参与，老袁也会让你们如同身临其境！” …… 陈涛耷拉这脑袋坐在审讯椅上，袁方，张勇和周奇已经进来一会儿了，但是，袁方一直没有开口，只是笑嘻嘻的看着陈涛。 哪怕陈涛低着头，他也能感觉到袁方在看他，他心里莫名的有些慌乱和紧张，好像袁方能看到他拼命想要盖住的那个秘密，袁方越是不说话，他这个感觉越强烈！ “陈志宇……”袁方终于开口了，他成心把这个名字拉了长音，陈涛明显浑身一紧：“不是你的儿子！” 陈涛只觉脑子里轰隆隆的响个没完，浑身忍不住的颤栗，他抬头目光直直的看着袁方。 袁方笑的很深沉，他双臂摆在桌子上，身子前探，眯着眼睛盯着陈涛的双目，问：“是不是有种被人扒光了，扔在街上的感觉？你一直瞒着，瞒了十几年，你甚至为了这个秘密连工作都舍了，回到山边上生活，生活的像只……老鼠！” 陈涛的喘息声越来越粗重。 “不是我说你，”袁方收起双臂，靠在椅子背上，故作轻松的说：“至于吗？好聚好散！程树芬对不住你，那就各别两宽，各自安好，你再找个踏实的再结一次，生个自己的孩子不就得了？就算你钻了牛角尖，都瞒了十几年了，看你这身子骨，也不用再瞒多少年了，咋就没坚持住呢？杀了他们娘俩儿这秘密就保住了？错！大错特错！你看，现在全知道了！你说你图啥？不就是一套房子嘛，你就给他们呗！” “不可能！”陈涛突然像疯了一般，奋力想挣脱审讯椅上的禁锢：“她就是个骗子，她就该死！我不会再让她得逞，不会！” 陈涛的头发一绺绺的趴在前额，袁方透过镜片能清楚的看到陈涛眼中泛红，袁方挑了挑眉，云淡风轻的哼了一声问：“不会啥？你现在坐在这，你的过去会传的满城皆知，这就是你要的结果？” 陈涛整个身子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着，他像只愤怒的狮子，袁方等着他张开血盆大口，愤怒的咆哮，等他彻底发泄够了，就该耷拉着脑袋讲他的心路历程了。 可，让袁方没想到的是，陈涛愤怒的做了做样子，突然嚎啕大哭！ “这是个啥玩意！”张勇把手中的笔扔在桌子上，双臂环胸，气哼哼的骂道。 袁方无语的挠了挠头，现在说什么陈涛都不会听进去，他的哭声，看门的刘大爷要是仔细听一听可能都能听到！ 周奇掏了掏耳朵，问袁方：“咱们先撤？” 啪！张勇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吼道：“你特么哭个屁！活该！别说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还让你戴绿帽子！绿你个三生三世！” 陈涛竟止住了哭声。 张勇指着陈涛咬着牙质问：“你委屈啥？媳妇儿是别人逼你娶的吗？那俩孩子招你惹你了？他俩的爹娘该跟谁哭去！你仰脸问问天，看雷劈不劈你！” 陈涛呆愣愣的看着张勇，脸上挂着眼泪和鼻涕。 袁方看到了时机，他站起身，从纸巾盒里抽出两张纸巾，走到陈涛跟前递给他，然后语重心长的说： “你应该读过不少书，都当老师了是吧？咋说也得懂些道理，这件事吧，你莽撞了！因为自己的事，连累无辜人丢了性命，就算你之前再委屈，这么一整你都变成众矢之的！但是，我相信，你一开始并没有想要两个孩子的性命，对吗？” 陈涛胡乱擦了擦脸，点了点头。 “下山之后，你让俩孩子去干啥了？”袁方问的很是云淡风轻，听不出一点内心的焦急。 “送书。”陈涛轻轻吐出两个字。 “送给谁？别管送到谁家，还不留孩子吃顿饭？天那么晚了，想不起来提醒孩子回家？”袁方皱着眉问。 “是个，老乞丐，收破烂的！”陈涛叹了一口气，卸掉身上所有力气，瘫坐在椅子上，接着说道：“我跟他俩说，我收拾出一堆不要的书，一部分我让他俩帮我拎上山埋起来，我让他俩看过几本，文言文那种，我说烧了不好，放在家里又占地方，还不如埋到山上，千年后也许可以转化为资源，还有一部分送去给老乞丐，他还能换几个钱花花。” “他俩就信了？这事休息天干不行吗？”袁方有点不可置信的问。 “休息的时候，孩子们会到处乱跑，很容易被看到。” “是，理儿是这个么个理儿，但是你咋让俩孩子信服呢？宁可逃课也要帮你埋书送书？” 陈涛举起戴着手铐的手，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袁方直接把眼睛从陈涛手里拿走了。 陈涛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苦笑道：“镜片，镜腿都是树脂的，对人造不成伤害！” “安全起见！再说，你现在不需要它，你带了几十年，啥也没看清，带它有啥用！” 陈涛垂下头。 “其实你这个人呀，不钻牛角尖的时候，还是挺好一个人，孩子们都喜欢你就很说明问题！俩孩子是不是有很想看的书，但是你一直觉得他们这么大看不好，所以一直没让他们看，这次为了让他们帮你，你是不是用那几本书做诱饵了？” 袁方说着端起一杯水递给陈涛，陈涛接过去仰脸全喝了，然后把空杯子还给袁方，低头说：“我跟他俩说要是被人知道我把书埋在山上，还给乞丐送书，学校那边肯定会找我谈话，就是很麻烦，他俩说可以帮我，我就说尽量别耽误上课，以后每天可以让他们到我这来看看半个小时他们想看的书。” “你为啥还要整出一个给老乞丐送书的行程？是不是有点多此一举？” “因为我不想让人看到俩孩子和我一起下山。” 袁方双眉一挑：“你的意思是俩孩子没跟你一起回来，直接去给老乞丐送书了？” “我这双腿走不了多远，他俩还是孩子，拎着那么重的东西也走不了多远，其实都算不得真正意义的上山。他俩早早的到我家，我们仨躲过村民的注意，往山上没走多远，找了一个林子就埋在雪下边了，我们仨说好，等开春了再过来，埋到地下。” …… 凶案侦查手记 ------------ 第二百四十四章 怀林县两学生失踪死亡案（十五）一更 韩健和杨光听袁方讲到这里的时候，俩人对望了一眼，韩健问袁方：“就是说，咱们一直以为他们上山了，其实他们只是在离半山腰不远的地方活动，咱们可能多次经过了他们去过的地方？” 袁方点点头说：“咱们总觉得这种事会找个极隐蔽的地方做才对。” 杨光问：“咋还冒出个老乞丐来？跟陈涛是发小？” “陈涛这个人因为婚姻上的不幸，把自己想的很悲惨，所以他需要在别人身上找到一些平衡，从谁身上？那个老乞丐不过是个无家可归的拾荒老汉，住在西边一个废弃的小厂子里面，前些年这位老汉捡破烂捡到学校那边，陈涛见了，就开始跟老汉搭话，一来二去的就熟了。” 韩健说：“这平衡找的，也是没谁了！俩孩子也认识这个老汉？” “老汉经常在学校周围出没，俩孩子咋会不认识。”张勇说。 “那就是说老汉住的那个破工厂并不远？”杨光惊讶的问。 袁方呵呵一笑说： “咱们都是被某些固定在脑子里的思维模式限制住了，总喜欢把事情复杂而且严重化！总觉得俩孩子走了很远，才会出现又饿，又累的情况，其实直线距离这个破工厂跟村子相距并不是那么远，位置就在发现尸体的地方往西走一段再往南走的道边上，俩孩子回来的时候黑灯瞎火的，又着急，很有可能跑错了方向，而咱们一味的往西找……” “王耀庆他们说，之前他们搜查过这个破工厂，啥都没发现，也就没往心里去，这个拾荒老汉脾气古怪，他们也尝试的沟通过，没啥用。”周奇说。 “人家这才真的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有瓶瓶罐罐……” “对于这类人，就不能问出有没有看到知不知道这类让他选择的问题，他一定会说没看到，不知道！要把心里假设性的问题当做实际发生过的事情那样问出来……” 张勇打断袁方说：“就是诈呗！你都跟那俩孩子说过啥？” “对！就是这意思！” “他俩跟陈涛分开之后，就直接去找老乞丐了？在哪分开的？”杨光问。 “他们埋尸块儿的地方本来就不算高，陈涛沿原路回家了，俩孩子一人拎着一包书，山边上道熟，他俩跟陈涛说，找个地方滑下去，再去西南边给老乞丐送书，按照陈涛计算的时间，俩孩子在中午前就应该回来，他还准备好了饭，等他俩回来吃，然后下午去上课。” 袁方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上午逃课的理由就是俩孩子听说山上有参，想偷着去挖，刚走到村边上就被陈涛看到，直接被陈涛给拦住了，还叫进家里想讲讲道理，但陈涛这时候儿犯病了，俩孩子照顾他来着，才耽误了半天的课，陈涛到时只需要跟俩孩子的班主任解释一下就行了。” “不对呀，如果是这样设计的，陈涛完全没必要让俩孩子还去趟老乞丐那，对不对？再有陈涛埋完尸块儿可是自己走回家的，万一这个过程被别的村民看到呢？”杨光问。 “你以为老师跟咱们一样，还要找村民去摸排取证？”张勇怼了一句。 袁方说： “啥叫心虚？心虚的人最喜欢画蛇添足！陈涛觉得只有上山埋书这一件事，很容易在俩孩子说漏嘴的情况下，引起别人的怀疑，再加上给老乞丐送书，他觉得就说得通了！” “也就是说，陈涛一开始真的没想要杀了俩孩子？”韩健问。 袁方沉默了一小会儿说：“至少短期内不会，心里的魔鬼被召唤出来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几个人都点头。 袁方又说道： “其实按照陈涛的设计，这一切都应该无风无浪的过去，他是没想到俩孩子那么晚才回来，我估计两个孩子是看到送给老乞丐的那些书，陈涛是随便挑了几本自己不看的，可在俩孩子眼里却是喜欢的，俩人可能就在老乞丐住的破工厂里看上了，看得忘了吃饭，也没饭吃，看得忘了时间！大人们啊，总喜欢自以为是的判断孩子的喜好，陈涛觉得俩孩子只喜欢一直要看的那几本书！没想到……我已经通知管片民警去老乞丐那里核实了，咋问我也教了，等消息吧！” 张勇哼了一声说：“瞧把你能的！” “陈涛不会觉得只要俩孩子按时回来，他杀人的事就妥妥的瞒下了吧？”韩健有些不可置信的问。 袁方点头说：“陈涛确实是这么想的，他觉得俩人失踪了，只要找不到尸体，警方也没辙，更何况他觉得根本不会有人报警！” “为啥？”韩健问。 “因为这娘俩儿的人品不咋样，程树芬的亲戚都不在宁化，平时就很少联系，她也没啥朋友，这都是陈涛说的，陈志宇虽说有女朋友，但在陈涛看来也不是啥好鸟！不管陈涛说的真假，这娘俩儿失踪了这么多天，确实没人报警！” “陈涛见过陈志宇的女朋友？”韩健惊讶的问。 “见过，程树芬带着儿子和未来儿媳妇约陈涛在城里见的面，目的就是想要房子，但是程树芬忘了，你儿子结婚跟人家陈涛有啥关系？当初陈涛就是为了尽快离婚，才同意净身出户的，现在因为儿子要结婚来找陈涛，还觉得陈涛必须得过户，一点愧疚没有不说，除了房子程树芬还想要些钱，理由是，儿子不能白跟着陈涛的姓这么多年！” “我去！这又是啥逻辑？”杨光很困惑：“一点脸都不要了？” “陈涛一直没答应，程树芬啥招都用了，还威胁陈涛说，要去现在陈涛任教的学校闹，让别人给评评理，一名老师，说到做不到！还有没有资格做老师！还说，跟了陈涛的姓就是陈涛的儿，陈涛要是不给房子，就跟学校说明白，爷俩儿没有血缘关系！” “陈涛最在意这个！程树芬以为自己抓住了陈涛的软肋，实际上是把自己送到了鬼门关！”韩健摇着脑袋说。 凶案侦查手记 ------------ 第二百四十五章 怀林县两学生失踪死亡案（十六）二更 “对！陈涛咋想的呢？他一直觉得自己憋屈，憋屈的成分中有一部分是窝囊，当初为了离婚，陈涛答应的是痛快，可这十几年的时间，早就让陈涛想明白了，一直没整明白的是程树芬！” “离婚的时候，陈涛不仅让娘俩儿住在他分的房子里，而且那些年存下的钱都给了这娘俩儿，我说他想明白了，是说他想明白自己亏了，这让他憋屈了十几年了，越明白，越憋屈！如果现在这套房子再换了名字，陈涛觉得他就窝囊死了！” “所以陈涛急眼了，他约娘俩儿晚上到村里来找他，不能被人看到，最好是九点以后到，程树芬知道陈涛最在意被别人知道陈志宇不是他亲生的这件事，不想让人看到他们娘俩儿，所以也没多想，可能在程树芬的脑子里，二十多年，陈涛一直就是个任由她欺负的老实人，他们娘俩儿是一点戒备都没有，进到家里毫无顾忌的就喝了陈涛给他们倒的水，没说几句话俩人就晕倒了……” 韩健和杨光听得直摇头，袁方接着说道： “陈涛还是经过细心谋划的，尸块儿咋扔？就算短期内没人报警，时间长了也会有人发现俩人失踪了，警方例行公事也会问问他，所以他觉得有足够的时间处理俩人的尸体，但也要尽快处理！只从处理尸体的手段上看，陈涛是恨极了这母子二人，他家里还剩下的那些内脏和两只脚，陈涛说等他欣赏够了，他会煮熟了喂狗……” 袁方还没说完，韩健恶心的龇牙咧嘴说：“你确定他不是变态吗？” 袁方耸了耸肩说： “这要看从哪个角度看，他对这娘俩儿之外的人还算正常，但是对这娘俩儿……恨得真是想吃了他们的肉！陈涛说，程树芬毁了他一生，他就想看看这娘俩儿的心肠是不是黑的，还记得那块儿人皮吗？是程树芬的，他想看看没了人皮，程树芬是个啥！但是剥皮的本事他没有，只弄了那么一块儿，他晒了又晒，打算留着辟邪！至于那两只脚，陈涛说他留下了，娘俩儿就跑不远，就不能再去祸害别人！” “这都是啥逻辑？”杨光不可置信的问。 “陈涛觉得程树芬就是个妖怪！程树芬不是宁化本地人，当初就是在学校里做保洁，陈涛说看着挺可怜的，他就主动的关心了几次，程树芬就死死的抓住了他，后来陈涛才知道，程树芬在跟陈涛谈恋爱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身孕，所以她很着急结婚，俩人谈恋爱一个多月就登记了，陈涛可是顶住了家里和学校各方压力，执意要娶程树芬，所以，当他有一天知道孩子不是他的，他觉得自己所有的尊严全没了！” “他咋知道孩子不是他的？”杨光好奇的问。 “其实生的时候他就有点怀疑了，月份不对嘛，怀孕的时候让程树芬去孕检，她也不去，说是不想乱花钱，等生的时候，你说早产吧，孩子白胖白胖的，你说孩子足月吧，日子对不上，但是医院的医生说很有可能是孩子吸收的好，陈涛也就没再多想，他那个时候还是很信任程树芬的，他一直对这娘俩儿很好，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程树芬想买啥他都没犹豫过，直到陈志宇八岁的时候，因为调皮受了挺严重的伤，医院说需要输血，你们想啊，陈涛是生物老师……” “他最懂血型，父母啥血型，孩子可能是啥血型，不可能是啥血型！”杨光激动的嚷嚷道。 “就是这意思，陈涛心里的天就塌了，他平时脾气很好，对程树芬那就别提了，宠的不行，所以陈涛冷静的问程树芬的时候，程树芬还觉得没啥大事，还跟陈涛说一定给他生个孩子，这里有个矛盾点，陈涛觉得全部尊严都丢失的事，程树芬却表现的很无所谓，觉得这不叫事，甚至还跟陈涛一再强调，孩子可是跟着他的姓的！” “这娘们儿是不是脑袋让猪撞过？谁稀罕让她儿子跟着姓！”韩健嚷嚷道。 “所以陈涛很气愤，却又不懂得表达，只是执意要离婚！程树芬这才知道事情有点大，但是很奇葩的是，她不是想办法留住陈涛，而是动起了争财产的心思，这些都是离婚后陈涛一个人分析出来的，要不然他咋会越想越气！十几年都没放下！再加上，他离婚后也不肯跟父母说原因，整天郁郁寡欢的，老两口看在眼里肯定要走心思，整个家庭氛围都能想象的出来，所以老两口没几年就相继去世了，陈涛把这笔账也算在程树芬身上了。” “他是真有本事，自己年轻的时候被小姑娘迷住了眼，看到结果了还不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他就不想想，咱宁化这么个破地方，一个外地的小姑娘为啥要离开家跑这来打工？还是做清洁工！那没点故事能行？”张勇愤愤的说。 “你咋知道程树芬当初没跟他解释？”韩健从袁方的桌上拿起烟盒，抽出一根给自己点上说：“陈涛就是个糊涂蛋，被程树芬的外表迷惑，又轻信了程树芬的解释，我就敢把话放在这，当年程树芬的解释一定漏洞百出！如果不是，我跟他姓！” 袁方看了看自己桌上的烟，又看了看激动的韩健，说：“你下次激动的时候抽自己的烟！”说完，袁方又看了看其他人说： “行了，这个案子大体就是这个情况，现在等老乞丐那边再核实清楚，也就差不多都对上了，俩孩子因为看书耽误了时间，老乞丐那也没有吃的，往回跑的时候因为天黑可能跑错了路，等找对了路，耽误了些时间，哦，对了，陈涛说他等在暗处，突然出现，并不是想吓唬俩孩子，他当时只是想跟俩孩子窜一下口供，重新编个理由，没想到俩孩子饿了一天，又跑累了，被他吓到直接晕了过去，他在俩孩子身边站了一会儿，他也纠结过要不要救，这个过程中有个孩子还动了动，但是……他没动！” “他那身子骨咋没被寒风吹死！”韩健不解气的嚷嚷。 “你得说，他全部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也正好赶上天黑，他根本就没注意到树上挂着孩子的外套，这就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周奇做了一个总结式的发言。 …… 凶案侦查手记 ------------ 第二百四十六章 早下班（一更） 管片民警很快找到了拾荒老汉，问题问的很有针对性，拾荒老汉的口供很快录完了，已经在送往警队的路上。 民警在电话里大概跟袁方介绍了一下情况。 俩孩子那天确实是给老汉送书去了，至于有没有走错路，几点到的，已经无从查证，因为拾荒老汉是天快黑的时候才回到废弃工厂的，那时候俩孩子正坐在板凳上，在一个黄灯泡下一人捧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老汉想轰他们走，俩孩子说再看一会儿就走，老汉躺在床上，想等俩孩子走了再整点吃的，躺着躺着就睡着了，等睡了一小觉，醒了之后看到俩孩子还在，老汉就急了，一通嚷嚷之后，俩孩子跑了。 袁方听完，连连道谢挂断了电话，然后把内容跟其他人说了说。 几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周奇说：“不知道孩子的父母知道了，会是啥感受！” 张勇说： “我上初中那会儿差不多一多半的精力都用在跟父母和老师斗智斗勇上了，那么厚的盗版书，我要抽出有限的时间，在最短的时间内看完，然后去换下一本，整天真是争分夺秒，胆战心惊，这俩孩子，唉，我倒是能理解。” “照你这么说，现在不让孩子上网玩游戏还是家长的不对了？”韩健问。 “那倒不是，唉，我嘴笨，说不明白，反正就是别太逼孩子了，你越不让他做啥，他越想做啥，而且等到能做的时候，变本加厉！教育这事还是需要方法，一味的压制不见得是好事。” 袁方挠了挠头说： “世事无常！吃饭还有噎死的呢，俩孩子是贪玩了一点，根源不在他俩身上，在陈涛身上，有位名人说过：一念起，风靡云涌，一念灭，繁花似锦！人这辈子啥事遇不着？不合心意了就玩情绪？事情发生之后，怨谁都没用，真对自己好，就让自己放下！陈涛自己走不出来，也连累了两个孩子，两个家庭……” “你啥意思？陈涛应该把房子给那娘俩儿？”张勇插着腰问。 “不想给的方法有很多种，如果陈涛放下了，儿子是谁的就不会成为他的软肋，程树芬想闹也闹不起来，对于程树芬这样的人，得不到，对她就是最好的惩罚！她能把自己折腾神经喽，为啥呢？在她看来陈涛好欺负呀，突然欺负不了，她能不闹心吗？再说，她儿子要娶媳妇儿，你觉得她会让亲家知道她当年都干了啥？陈涛就是没想明白，身边也没个能劝他的，这说明啥？说明身边人很重要，孟母为啥三迁？孩子的成长过程，大人……诶，你们都干啥去？” “早下会儿班吧！”张勇站在门口不耐烦的看着袁方说：“你走不走？” “走！”袁方抓起外套冲出办公室，嘴里还在嘟囔：“也不谁是队长，下班这事不是我定，你们问都不问一声，抬屁股就走！” “加班的时候你也没问我们呀！再说，你手续办了吗？” “副队长不是干部？” …… 袁方直接回到了父母家，开门进屋的时候吓了袁妈一跳，袁妈回头看了看墙上的表自言自语道：“又停了？刚换电池没几天呀！” “啥又停了，我今天下的早，我爸今天开车了吗？” “没，干啥？” “车钥匙在哪，我去接小花下班。” 袁妈赶紧乐呵呵的把车钥匙拿出来交到袁方手里说：“你爸今天早晨犹豫了半天开不开，说是今晚上要跟老局长喝两口就没开……” “解释啥呀？不解释我也不会问！这辆车你俩宁愿停楼下生锈了也不给我开，自打入冬，我爸拢共开车上班过几回？要不是为了接小花，这辆车可能已经在楼下冻死了！” “以后这辆车你就开着吧！” “啥？” “车在家停着，小花总是想着给你送点啥，上班累一天了，回来还要想办法伺候你！你哪天下班早，就去接一接小花，平时小花上下班你不用担心，我们安排好了。” 袁方认真的盯着袁妈看了一会儿，确认袁妈并没有开玩笑，他看了下表时间还早，他走过去搂住袁妈的肩膀，很认真的问：“你有没有觉得在对待小花的问题上，你有那么一丢丢过火？是不是太……好了？” 袁妈瞪着眼睛扭脸看着袁方说：“你还有意见？” “不是，我觉得吧，无数前辈的教训在那摆着呢！我大姑当年对我大表嫂多好？每次一说起来，就把自己儿媳妇儿夸上天，我大表嫂回家啥都不用干，连内衣裤都是我大姑给洗，现在咋样了？俩人比仇人也没强哪去……” 袁妈挣脱袁方的胳膊，先是认真的看了看袁方，然后难得语重心长的说： “儿子，你记着，我不会为了你刻意去讨好你媳妇儿，我愿意做的都是我愿意做的，愿意这个事分两部分，一部分在我，一部分在小花，我们娘俩儿合得来也只是因为我们娘俩儿合得来，跟你没啥关系！” 袁妈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我以前想过，你要是给我找来一个我不待见的可咋整？你爸说得对，你的婚姻主要是你喜欢，我们没有发言权，顶多说一说我们的意见供你参考，将来少来往就是了，我养大了你，要说孝顺也应该是你孝顺，凭啥把孝顺父母的事都扔给女人？” “还好，小花这孩子可人疼，你喜欢，我也喜欢！你喜欢是奔着成家去的，我喜欢就是单纯的喜欢，而且这喜欢是相互的，小花也喜欢我呀，我每天也有了盼头，就想着她下班给她整啥好吃的，她现在有啥心里话都跟我说……我都想好了，就算你跟小花最后没成，在宁化，小花还有个娘家！” 袁方傻愣愣的听完，搓了搓脸问：“就是说，你现在对小花这么好，跟我没啥关系？” “一开始有关系，你啥样我这个当妈的最清楚！”袁妈转身走到厅里，坐到沙发上接着说：“我不帮着使使劲儿，真等着看你出家当和尚？可后来就不是了，小花性格好，人也简单，我喜欢！跟你没啥关系。” 袁方点点头走向门口，突然转身问：“你是不是给我爸买新车了？” 袁妈一下没绷住，哈哈哈大笑了两声说：“要不都说我儿子聪明呢！” …… 凶案侦查手记 ------------ 第二百四十七章 打架（二更） 李小花见到来接她的袁方，高兴的不得了，一路上问东问西。 袁方好不容易早下班一次，自然是带着李小花出去吃饭，逛街，看电影一条龙，这也是袁方唯一知道的一条龙，正好刚发了工资，袁方不用再跟任何人开口。 可李小花逛街的时候，逛的都是男装店，给袁方里里外外买了一通，袁方不干了，拉着李小花要去女装店，李小花说袁妈早就给她里里外外都买齐了。 俩人在商场里拉拉扯扯了半天，最终还是袁方输了，只要李小花一噘嘴，袁方立刻缴械投降。 俩人买的是九点的电影票，临开场还有十五分钟，袁方正带着李小花排队买爆米花等着入场，袁方的手机响了。 是周奇打来的，袁方没好气的接通，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传来周奇着急冒火的声音：“你快到新源派出所来！杨光和张勇把人打了！” “啊？啥情况？”袁方离开排着的队伍。 “今天不是下班早嘛，杨光就去找小雪想再好好唠唠，哪想到咱们这几天忙，小雪也没闲着，真的跟人相亲了，还相中了一个！杨光到小雪单位找小雪的时候，那男的也在楼下等着接小雪，你想啊，杨光得多难受！” “然后就动手了？” “没！那时候杨光还有理智，马上就离开了，然后，唉，你说他给谁打电话不好，偏给张勇打电话，张勇一听就跑过去找杨光了，俩人就在附近找了个馆子，张勇想陪着杨光喝两口，谁能想到，小雪带着那位新男朋友也去那个馆子吃饭，那男的还假模假样的端着酒过来敬杨光，你说小雪要是不说，人家咋就知道杨光是前任？” “然后就吵吵起来了？大勇先动的手吧？” “对！” “等我吧！我这就过去！” …… 袁方和李小花的电影没看成，二十多分钟之后，袁方带着李小花出现在新源派出所门口。 新源派出所的所长赵浩辰很头疼，本来不是他当值，民警遇到这种事根本不知道该咋处理，只好给赵所打电话。 为啥不知道咋处理？ 一边是市局重案大队的同事，一边是区财政局预算科的年轻骨干，赵浩辰还认识，这事儿咋整？赵浩辰能不头疼？ 袁方到了派出所先把周奇叫了出来，跟着周奇出来的还有韩健。 “你咋也来了？又不是打群架！”袁方看着韩健没好气的说。 “张勇第一时间就给我打电话了，我要是早到一会儿，现在也在里面呢！”韩健的语气也不礼貌。 周奇忙说：“被打的那小子叫陈平，是区财政局的，你爸应该认识……” “多大年纪了？小雪这是图啥？” “哪跟哪！陈平还不到三十呢！我觉得你爸在分局认识的人多，都是一个区的，可能会认识，这种事，别管因为啥，第一个动手的总归是不对，再说那小子能进财政局，家里多少也有点关系……” “他家里来人了吗？”袁方忙问。 “没，但是我听所长的意思，人家不用家里来人！” “这是啥意思？牛x呗？走，会会去！” 周奇一把拽住袁方说：“你先听我说完，赵所的意思，给那小子道个歉，他再做做那小子的工作就完事了，但是张勇你知道，杨光又是这种心情，这个谦可咋道？” “把道理讲明白了，这都不是事，不行就我来道歉，做错了就要勇于承认，对吧？我下属犯错了，我道歉也说得通，回去我再好好教育嘛！走，先把道理讲明白了！” 袁方意气风发的朝派出所里面走去，他把李小花忘了，李小花屁颠屁颠的跟在三个人的后面也进了派出所。 赵浩辰见到袁方倒是挺热情，周奇介绍了一下袁方，袁方没用赵浩辰开口，就主动提出了解决方案： “赵所，这样，你也别为难，做错了就得认，那俩小子现在还在气头上，没在气头上也不会动手你说是不？可说破大天去，他们先动手打人不对，这个错我认！你把挨打的那小子叫来，我跟他唠唠，按理说也是我管教不严，该认错认错，该赔偿赔偿！” 赵浩辰没想到重案大队的领导这么通情达理，像是生怕袁方变卦，迅速带着袁方他们去一间屋子，陈平和小雪都在里面。 陈平眼角和嘴角都有些淤青红紫，杨光没忍住直接打的脸，张勇留了点心眼打的是肚子。 陈平本来是想做个体检的，虽然他知道自己没啥事，但是他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打过，心里的不忿可想而知，他告诉民警，这次他要往死里整这两个打他的人，可民警提醒他，那俩人是市局的。 陈平做了几个深呼吸，他当时就是因为知道杨光是市局重案大队的，才想过去显摆一下，市局的又咋样呢？他过去之前还跟小雪说：“最没用的就是重案大队，还没有派出所有用！” 小雪想了一下才明白，陈平嘴里的有用和没用指的是什么！ 如果这场架没打起来，陈平怎么看不起重案大队都可以，但是事情发生了，他就不可能像之前那样满不在乎，这就好像桌下和桌上，桌下如何龌龊没人看到，桌上嘛，还是要考虑到各方感受的。 陈平冷静下来后，还算是有个姿态在的，他跟民警说只要对方在他面前诚恳道歉，他就不计较了，但是，道歉的态度和内容，必须他满意，他觉得这是他最大的让步了，然后想到杨光会在他面前弯腰，陈平得意的扭头看了一眼小雪。 民警跟杨光和张勇说了陈平的要求，张勇申请过去再揍一顿！民警苦口婆心的劝了半天，张勇依旧坚持再揍一顿，杨光一直垂着脑袋，他后悔了！ …… 袁方笑呵呵的进了屋，看都没看小雪一眼，直接过去热情的伸手抓起陈平的手握住，嘴里诚恳的说：“你受苦了！哎呀，挺疼的吧？你放心，我回去一定认真严肃的处理他们俩人！知法犯法，目无法纪，严重影响社会和谐，影响我们内部团结！” ------------ 第二百四十八章 教育（一更） 陈平尴尬的抽出手，轻咳一声说：“没有那么严重，让他俩给我道个歉就行，毕竟，”陈平扭脸看了一眼小雪：“他心里不好受，我也能理解！” “不行！”袁方脸一绷，严肃的说：“如果是老百姓发生这种纠结，是吧，那就是两边都劝一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俩不一样，他俩是公职人员，尤其是从事警务工作的公职人员，不可能就这么过去！我都想好了，必须上报市局领导，甚至市委领导，这件事必须要引起重视！要让领导们知道，队伍的法律意识不能淡漠，这件事要深挖思想根源，必须弄清楚是哪里出现问题！” 陈平都听傻了。 袁方他们平时私底下逗来逗去的，说话很是随意，但是，因为他们常年跟犯罪分子打交道，周身的气势和凌厉的眼神，那都不是装的，比如现在，袁方就这么随意的散发了一下，陈平的心脏就开始加速了。 “不至于，真不至于！让他俩……” 袁方大手一挥，严肃的道： “你不用替他俩说话！我在这里代表重案大队向你致歉，明天我会去财政局找你们领导说明情况，然后跟市局领导汇报，你放心，我在市委领导那里还是有几分薄面的，我相信这件事是对我们敲响了警钟，这还要谢谢你，你帮我们检验出队伍中的问题，咱们市委宣传部正愁没有素材，我觉得他俩就是很好的反面教材！” 陈平这个时候多少也明白些袁方的意图了，袁方想要把事情弄大！为什么？陈平第一个想法就是那俩人跟他们的队长不对付，这位队长怕是想借由这次机会整治他俩！ 第一个想法刚在脑子里闪过，第二个想法立刻冲进了脑子：事情闹大了，我脸上也不好看呀！ 这次事情是因为啥？陈平知道，说到底是他召欠！真说闹大了，别管哪个部门，哪位领导，能不问前因后果？就他办的这个事，会不会有人认为……他欠揍？ 陈平思想斗争了一下，马上认清现实，干脆利落的告诉袁方他不追究了，就这样吧，天儿也不早了，家里还有事。 袁方依旧不依不饶，还假模假样的要求重新做一份笔录，一份他能上报用的笔录，吓的陈平挣脱袁方周奇韩健的包围，冲出了屋子，赵浩辰追了出气，袁方一回头正好看到站在门口的李小花，他两步就迈到小花身边问：“你咋没等在车里？” 李小花抿着嘴笑，她想说在车里，怎么能见到这样的袁方呢？ 俩人站在门口，正好能看到走廊里的赵浩辰与陈平，陈平看了眼袁方和李小花，赶忙冲赵浩辰频频点头，俩人急匆匆的走向另一个办公室。 没多一会儿，赵浩辰回来了，他一眼就看到尴尬的坐在那里的小雪。 小雪几次想找个话题开口，可没人搭理她，场面一度很尴尬。 赵浩辰一颗心算是落了地，别管怎么解决的，能解决了就行！ 他客气的问袁方要不要去他办公室坐一坐，袁方知道这是在轰他呢，他赶忙谢绝，然后算了算时间，算着陈平离开的时间，是不是上车了，是不是开车离开派出所了。 为什么要算时间？袁方是真怕张勇再看到陈平，这要是在派出所里动手，可咋整？ 袁方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这才要求赵浩辰把杨光和张勇带过了，袁方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牵着李小花的手，语重心长的对杨光说：“找女朋友要擦亮眼！”。 …… 张勇和杨光耷拉这脑袋站在袁方身后，袁方像是到派出所慰问的，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跟赵浩辰道别。 袁方让张勇和杨光上了他的车，周奇和韩健开车跟着袁方的车开出了派出所，然后所有人都看到等在派出所门口的小雪。 袁方脚踩油门快速上了主路，张勇扭脸看了看杨光，杨光垂下头，什么都没说。 小雪像是没想到杨光会这么离开，袁方从后视镜中看到小雪追到路边指着他的车不知道说了啥。 …… 几个人来到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炸鸡店，找了一张大桌子坐下。 袁方跟张勇和杨光说：“吃啥随便点，今天这事，不叫事，别留心里！” 张勇深吸了一口气说：“再经历一遍我还是会动手！” “没事，动手了我就再去一趟，费点口舌而已，不叫事！” “你不知道，那小子太嚣张了！你知道他说啥不？”张勇愤愤的说：“他举着酒杯跟杨光说：男人啊要大气一些，要理解小雪，哪个女人不想找个各方面优秀的男人？别怪我说话直，你们重案大队从某种意义上讲还不如工作在派出所呢！这家伙给我气的，他还问杨光需不需要帮忙给介绍个女朋友，我那时候就已经火顶脑门了，就劝他哪来的回哪去，那小子呵呵一笑说，他们单位有个年轻的保洁，离过一次婚……” “别说了！”杨光抬头喊了一句。 “你喊啥？”袁方双目一瞪：“这事你不得想想？你跟那小子之前认识？” 杨光摇头。 “还是的，遇到问题要解决它，你喊两嗓子管啥用？我问你，你跟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他都已经跟小雪在一起了，为啥非要到你面前来嘚瑟一下，侮辱一下？他又不是地主家的傻儿子，你也不是他家的长工，他得脑子多有病才会莫名其妙的来这一出！” 韩健马上问：“他不是脑子有病是啥？这不就是找打吗？” “他认识的杨光都是从小雪的嘴里听到的！”袁方冷哼了一声说。 杨光抬起头，瞪着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袁方。 “你看啥？”袁方没好气的问：“这还不懂吗？不把自己说得可怜一点，你混蛋一点，她这么容易就换个男朋友说的通吗？你看那些出轨的男人，哪个不是跟外面的说家里那个不可理喻，自己就像是生活在坟墓里？” “你这么一分析好像还真是，不过照你这意思，他是想为小雪出气的？”韩健问。 ------------ 第二百四十九章 华腾大酒店毒杀案（一）二更 袁方眯着眼睛说： “那倒不一定！有逞能的成分在，也有看不起咱们的成分在，他为啥说咱们还不如派出所的有用？很简单，他日常生活总有用得上派出所的时候对吧？可咱们，他这一辈可能都用不上，所以说，你们俩动手是对的，就该打！要不然再想收拾他可就不好找机会了！但是，你！”袁方指了指杨光：“最好把那个女的从心里边拔出去！” 袁方华话音儿刚落，电话就响了。 华腾大酒店发生命案，袁方他们要马上出现场。 袁方看了看李小花，还没开口，周奇说：“你先送小花回去，我们先过去，出现场也不差这一会儿！” 李小花忙说：“不用，我打车就行！” 袁方利落的拉着李小花往门外走，嘴里嘟囔着：“拐个弯的事，他们能应付，不能处处都依赖我……” …… 华腾大酒店是宁化首屈一指的五星级酒店。 凶案现场在608房间，死者男性，穿着睡衣趴在地毯上，口边有呕吐物，尸体旁边是单人座的小沙发，本应离着很近的茶几，现在在沙发一米远的地方，茶几上还摆着一个烟灰缸，一盒烟，一个打火机，电视遥控器，醒酒器中的红酒，一些小零食，酒杯是干净的，而且是两个，小零食都没有开封，电视开着。 房间里没有任何打斗痕迹，门窗都是在内部关上，没有人为破损痕迹。 袁方没比周奇张勇他们晚到多一会儿，痕检和法医都还在忙乎。 袁方穿上鞋套进入房间仔细看了一圈，问低头有模有样的秦晴：“你师父呢？咋让你自己来了？” 秦晴没理他。 周奇过来说：“老刘发烧了，刚在医院输液呢。” “这案子，没老刘不行。”袁方看着尸体严肃的说。 “死者没有外伤，目前看……像是死于中毒，是什么毒，我现在不知道，要等毒物检测报告，”秦晴站起身，低着头：“死亡时间应该是三到五个小时之前。” 袁方知道秦晴有些自责了，他赶紧安慰道：“小丫头可以呀，就是你师父来，也多说不了几个字，他就会说：回去等报告！” 秦晴还是没有理袁方，她重新蹲下身子，收集死者的呕吐物，又摘下口罩，闻了闻…… 袁方没再关注秦晴，他跟周奇几个人叫到走廊中，开始分配任务。 死者的身份很好确认，现在需要搜集尽量多的死者信息，这个事由周奇带着杨光去办。 张勇和韩健负责调取酒店监控，看看二十四小时内都有谁进过死者的房间，而袁方负责找酒店方面了解一下死者生前的活动，还要问问左右客房里的人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袁方说着突然问道：“报案人是谁？” “我还以为你把这么重要的人给忘了呢！”张勇嘲讽道。 “这类案子，要么是跟死者一起住酒店的人发现不对报警，要么是酒店服务人员报警，如果是哪个跟死者有约的，反倒不会报警，只会等，或者联系能找到死者的人，最终报警的也是别人……” 张勇怕袁方唠叨下去耽误时间，赶紧说道：“报案的是死者的秘书，叫赵艳茹。” 袁方不耐烦的又挥了挥手，示意大家赶紧干活。 …… 凌晨一点多，几个人陆续回到办公室，张勇和韩健是最后回来的。 张勇一进门就兴奋的问：“你们猜，我们在监控中看到了谁？” 袁方愣了一下，他仔细的看了看张勇的表情，挑了挑眉：“陈平？” 杨光身子板顿时挺直了。 张勇张着嘴，一下子泄了气：“你将来肯定没朋友！” “你的表情出卖了你！不怨我！来吧，今晚先把情况捋清楚，然后回去睡觉，明天再着手调查！”袁方说完看了眼周奇。 周奇马上开口说道： “死者叫周华峰，是一家粮油公司的老板，不是咱宁化的，是上阳市的，死者来宁化是为了谈一单生意，三天前就入住了华腾酒店，预订了一周的客房，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他的秘书，就是张勇说的那个报案人，叫赵艳茹，住在409，据赵艳茹说，周华峰这一趟来是为了一大宗大豆粮油买卖的单子，合作对象是咱们宁化一个做大豆粮油的大老板，公司名叫鼎丰，老板叫王守成，据说他们公司光装粮食的仓库就不老少。” 杨光补充道：“死者今年五十三岁，结过两次婚，有三个孩子，最大的在国外定居很少回来，最小的刚上初中。” 袁方问：“周华峰公司运转情况咋样？” “据赵艳茹介绍还不错，蒸蒸日上的。”杨光回答。 张勇迫不及待的开口说道： “死者今天一天都没有离开过房间，从上午十点到下午三点半一共有六个人进过死者的房间，不包括赵艳茹，酒店这边说，因为死者今天就没打算出去，就没让人进屋收拾房间，也没有点过餐，赵艳茹一天进出好多次，就没算在里面，正是因为她总有事情找死者，到了五点多，她想问问老板吃点啥，一连去敲了好几次门，又打了无数个电话，都联系不上，这才报的警，所以，这个陈平要好好查查！” “那五个是咋被你排除的？”袁方没好气的问：“你这个大转折是跟谁学的？” 张勇下意识的看了一样杨光，还没开口狡辩，袁方又说了： “六个人的身份全部查明，然后一个个的做问询！这起案子的麻烦点在于，凶手极有可能不是当场作案，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是提前布置好了，所以，六个人的先后顺序也许很关键，当然，这一切都要基于死亡原因，如果是中毒，就要等毒物检测报告，知道死者到底是死于啥毒，咱们才好推断凶手的作案手法。” “明天死者家属应该会过来认尸，你们在跟死者家属唠唠，看看赵艳茹说的是否属实，再有，也要问一问，死者有没有仇家！” “我们问？你干啥去？”张勇问。 “明天那六个人的身份都查明了，我挨个唠唠！这种案子很麻烦，没有确定死因，或者说是中的啥毒，很难开展工作，我明早先去慰问一下老刘，真是关键时刻掉链子！” “你都多余问他，他啥时候主动接待过死者家属？一个大老爷们非要长了一颗玻璃心！”韩健说。 ------------ 第二百五十章 华腾大酒店毒杀案（二）一更 袁方像是根本没听见，拿起外套说： “走吧，明天周奇和杨光接待死者家属，大勇和韩健负责把六个人身份查清，利用一下死者手机，我估计死者手机上的线索少不了，今晚就不熬了，后面指不定要熬几天呢，查明六个人的身份，大勇和韩健跟我一起见见。” 张勇会心的笑了。 …… 转天，袁方到办公室的时候，张勇已经在了。 “你不是说要去慰问老刘吗？咋这么早就来了？”张勇问。 “老刘是谁？他就差手上输着液坚持做尸检了！他比我来的还早，没空搭理我，劳动模范不是他是谁！你咋也来这么早？” 张勇嬉皮笑脸的凑到袁方桌前说：“我刚才直接给陈平他们科长打了电话，说有起凶杀案，需要陈平配合调查，所以陈平今天可能没有办法去上班，科长都傻了。” “你看见了？” “听出来的，愣了一会儿神才说好的好的！然后我又给陈平打电话，让他到队里做问询，他居然张口就说不认识周华峰，嘿嘿，我说那我就只有去亲自把你带来了……” “还有五个人的身份呢？你都查明白了吗？” “简单！要不然我来这么早干啥？赵艳茹是秘书，他老板一天都见了谁她能没数？除了陈平，还有鼎丰公司的老板王守成，咱们发改局的普通干部叫曾祥瑞，还有鼎丰公司的一个副总，一个小业务员，这五个人都是错开时间去的死者房间，待的时间都不长，有一点很奇怪，死者是一个大老板，为啥要见一个小业务员呢？再有，发改局的一个小干部屁颠屁颠的去酒店见死者是不是有点想头？最重要的是这个陈平，他一个区财务科的，掺乎进来是几个意思？” “我要是没数错的话，还有一个名额，你给吞了？” “哦，差点忘了，还有一个年轻貌美，体态婀娜的女人，赵艳茹说不认识，我查了下死者手机的聊天记录，这个女的在死者手机里的昵称是，炳哥，然后聊天内容就不太能入眼了，估计那个昵称是骗媳妇儿用的。” “联系上了吗？” “那必须联系上了！”张勇双目放光，得意洋洋的说。 “你是不是打鸡血了？一早晨干了这么多的事，咋地，陈平给你的动力？你记仇我知道，心眼小我也知道，可你能将愤怒转化成动力，我还是第一次知道！” “那是因为你没见到那天的陈平是个啥样婶的嘴脸！你见了，你也得动手！” “我动嘴的可能性不较大！” “我不是没长出你那样的嘴嘛！”张勇双目一瞪：“反正这口气我得找回来！” “找！要不我咋让你跟我一起做问询笔录呢，但是你可不能再动手了，你听着就行。” “我知道！有你在，还是在咱们的地盘，我还能着了他的道？” “这六个人都通知到了？” “你真当我是一宿没睡？但是，我确实都通知完了，按照他们去酒店房间见死者的顺序，第一个是王守成，但是吧，我让陈平现在就过来了，我觉得让他多等一会儿，有助于一会儿的问询工作。” 袁方笑着摇了摇头。 有些事很奇怪，如果一件让人很气愤的事发生了，你身边的人表现的异常暴躁，情绪失控，你的愤怒反而就会收敛一些，袁方现在就是这样。 他也很气愤，但是气愤的点跟张勇不太一样，张勇把注意力都放在陈平身上，而袁方认为主要责任人是小雪。 正常恋爱，正常分手，无可厚非！但是小雪用的方法就有点让袁方膈应了，本来婚期都定好了，突然反悔，袁方也能理解，但是逼着杨光调工作的同时又去相亲，这种做法至少在袁方的道德观里面有些接受不了，而最让袁方气愤的是，小雪居然把自己说成弱者，为了博得新欢的疼爱，不惜造谣诽谤不算前任的前任，导致了那一场打架斗殴，袁方认为，这是人品问题。 而对于陈平，在袁方心里，陈平的智商，情商是否欠费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男人不该看不起重案大队！这不仅仅是认知的问题…… 正当张勇为自己的安排窃喜的时候，袁方接到了一个电话，只听了袁方应答的几句话，张勇的眉毛就立起来了。 等袁方挂断电话，张勇刚要嚷嚷，袁方的电话又拨了出去。 “李局，内啥，华腾酒店谋杀案，你还是转给其他人接手吧，我这，怕是得避嫌！……不是不是，咳，也是我们自己没本事，杨光不是准备年后就结婚嘛，谁想到女方突然变卦了，说是嫌杨光的工作顾不上家，我就劝杨光不行就调工作吧……你急啥，人家俩人谈了两三年了，我们这工作确实顾不上家，咱也得理解，对吧？可谁想到，我们还全身心的，加班加点的，寝食难安的调查怀林县俩孩子意外死亡那个案子的时候，杨光这个女朋友就开始跟别人相亲了……” 张勇在旁边听的那叫一个着急，生怕袁方再把俩孩子死亡的前因后果说一遍，这时候周奇，韩健还有杨光，陆陆续续的都来了，三个人看了看张勇的表情，就心有灵犀的跟张勇一起围在袁方周围，慢慢的他们仨也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杨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你说死者房间拢共就六个人进去过，其中就有他，我咋办？从监控里把他删除？不可能嘛……我解释了，说实话李局，我是真没想到这个陈平的父亲在政府班子里……是是，你也在，可这案子你看啊，陈平去见了死者，发改局的一个小干部也去见了死者，是不是有点不言而喻的感觉？我查下去……不是，你也得替我想想吧？一个刘德贵我现在还有阴影呢……你说的轻巧，昨天半夜接到的报案，人家大早晨的就来电话威胁了，我算个啥？我咋扛？你还是换个人吧，刑侦支队又不是只有重案大队一个部门，别得罪人的事都让我干！……不让查陈平，这案子我就没办法继续查下去，你爱找谁查，找谁查！” ------------ 第二百五十一章 华腾大酒店毒杀案（三）二更 袁方气愤的挂了电话，马上换了一张脸给谭局打了过去。 “你没在李局身边吧？” “我刚进办公室，咋了？又捅娄子了？” “是人家把我捅了！” “啊？几刀？在要害吗？” “啥玩意！华腾酒店那个案子，有个嫌疑人是咱们某个领导的儿子，这位领导刚刚跳过你们给我直接打电话，说了一堆废话，意思就是不能查他儿子！” “谁呀？” “你别插嘴，听我说完，这位领导的儿子刚刚把杨光的女朋友撬走，又发生了这案子，他根本不配合，我咋查下去？刚才我直接给李局打电话了，这案子爱谁查谁查，反正我不查！你心里有个数，帮我美言几句，我也是没办法，你不知道，这案子一旦铺开了查，指不定又揪出谁来，唉，命苦啊！” …… 袁方表情凄楚的挂断电话，马上喜笑颜开的跟几个人说：“让他们老狐狸之间斗去吧，咱们先在旁边看着。” “那要真的交给别人查了呢？”张勇着急的问。 “能到咱们重案大队手里的案子，是谁都能接的？谁都能接给咱们干啥？咱们头上的压力比任何一个部门都大，这时候不站出来护着咱们，哼！” “你哼啥？” 袁方刚要解释，桌上的手机又响了，袁方以为是李局或者谭局，看都没仔细就接了，然后表情凝重的定格在那。 “咋啦？真给别人了？”张勇着急的问。 “赵艳茹刚刚被发现……死在房间里了！” 几个人都愣在那了。 “你不是今天早晨还见过她吗？”袁方马上问张勇。 “没见，发的信息，昨晚看监控的时候，我就把她叫过去认过人，但是，昨晚上赵艳茹状态很差，光记得个王总，小曾，这样的称呼，我就让她回去好好想一想，想起名字了就给我发过来，今天早晨六点一过，她就给我发过来了，还备注了每个人的身份，除了那个女的。” 袁方挠了挠头说：“先出现场！” …… 赵艳茹的死状跟周华峰一模一样，趴在地毯上，嘴边都是呕吐物。 这一次刘军来了，果然如袁方说的那样，没比秦晴多说了什么，只给了死亡时间，早晨六点半到八点之间，然后让袁方等尸检报告。 报案人是客房服务人员，他们准时准点过来收拾房间，门把手上并没有挂着请勿打扰的牌子，他们敲了敲门，喊了一声，没有动静，打开房门就看到赵艳茹趴在地上。 袁方让张勇和韩健马上调看监控录像，看看这一宿都有谁进过死者房间。 监控录像时长并不长，张勇和韩健按着快播键，想等到有人走进409再松手，可这一按就按到了客房服务去敲门，打开房门，最后大惊失色的报警…… 袁方站在房间门口，看着里面的痕检员在小心翼翼的将有限的检材封存，嘟囔道：“除了俩人共同吃过的东西，还有啥能让俩人都被毒死？” 刘军走到袁方身边问：“你咋肯定是毒杀？应该这么问，如果是食物中毒，也有可能是误食。” “毒物筛查要多久？” “说不好，如果一上来筛查的方向是对的，比如我们觉得是毒鼠强，检测之后就是毒鼠强，那就快一些，如果不是，我们就要进行下一种毒物的检测。” “那你就不能凭经验让毒物筛查一次成功？” 刘军摇了摇头说：“男性被害人的尸检我还没做完，但是初步断定是中毒导致的各器官衰竭，这种毒不是之前常见的毒，你要有心理准备，一时半会儿怕是难有确定的结论。” “不常见是啥意思？” “常见的你都知道，你不知道的就是不常见的，比如有机磷农药，毒鼠强，氰化物这些，你都知道，我也就能凭经验判断，但是……” “中毒反应超出你的认知了？我有个问题，死者是不是刚刚服用，别管是啥毒，之后马上就会有反应，然后气绝身亡？” “还七窍流血呢！你以为中毒都是武侠那样见血封喉？” “我知道死者会有挣扎的时间，我的意思是，有没有可能今天吃，明天才死？你看这两位被害人，至少目前死状是相同的，能不能初步断定俩人是中的同一种毒？如果是同一中毒，说明俩人就是吃了同一种东西，俩人只有在昨天中午或者之前一同吃过啥，可昨天男性被害人已经死了，为啥女性被害人今天才死？”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咋说呢，有害物质对人体伤害的轻重不能一概而论，有人喝了农药没救过来，有人就能救过来，有些药性猛的杀虫剂，沾上就没救，有些中毒后在医院抢救好几天，最后也没能救活，所以毒物鉴定非常重要，知道是哪种毒，你们才能去查谁有机会下这种毒，但是，毒物筛查需要时间，需要慢慢筛查了……” “你就不能通过隔夜毒发身亡推断出是啥毒？” 刘军叹了口气说： “啥玩意能让人中毒？第一类，职业中毒，包括金属中毒，比如铅砷汞等等；刺激性气体中毒，比如二氧化硫，失火烟雾等等，窒息性气体中毒，比如一氧化碳，硫化氢等等，有机溶剂中毒，比如二硫化碳，苯等等，还有其他的有机化合物中毒。第二类，农药中毒，啥有机磷呀，杀虫剂呀等等，第三类，动植物中毒，毒蛇，狼花……” “行了行了！”袁方打断掰着手指头数着的刘军：“你咋样？还烧不烧了？” “本来挺难受，一听说有案子，还是我没咋接触过的中毒死亡的案子，我一下就好了。” “中毒的案子以前也接触不少……” “大部分都是农药中毒，跟这个案子不一样。” “你的意思是，这个案子的死者不是农药中毒，这一点你能肯定？” “不能！但是也差不多，这么说吧，这个毒不是我能凭经验就能断定的，必须通过毒物筛查来确定！” “知道了，你快筛去吧！” 袁方推走刘军，赶紧拿出电话，他想了想，是给谭局打还是给李局打，这时候电话先响了，袁方一看是李局。 “咱俩咋这么心有灵犀呢？我正准备给领导打电话汇报工作呢，您这电话就打过来了。”袁方嬉皮笑脸的说。 “华腾大酒店这个案子，市委领导非常关注，要求重案大队在最短的时间内侦破案件！这个过程遇到任何困难，都要以侦破案件为前提，不论案件牵扯到谁，你该咋查就咋查！” 袁方还没来得及表个态，李局已经挂断了电话。 袁方拿着电话呵呵笑了两声，一直盯着袁方打电话的张勇赶忙凑过问：“啥情况？” “尚方宝剑到手！走，先回去跟那几个人唠唠。” …… ------------ 第二百五十二章 华腾大酒店毒杀案（四）三更 袁方他们回到队里就被通知，周华峰的家属过来认尸了。 袁方并没有着急让周奇和杨光去给死者家属做问询工作，自己也没着急去跟已经等在接待室的王守成唠唠，他有一些分析必须要说一下。 “赵艳茹的问询笔录里说的很清楚，她昨天最后一次见到周华峰是下午四点左右，她离开608之后，分别在五点半，六点，七点，一直到十点报案，打了很多次电话，也去敲了好几次门，她一开始以为周华峰睡着了，后来越等越觉得不对，这才报警，你们看这里有个关键点，她和周华峰没有一起吃晚饭！” “你觉得赵艳茹的死因跟周华峰的死因相同？”韩健问。 “对！”袁方笃定的点头。 “为啥？就因为俩人以相同的姿势趴在地上？有点草率吧？”张勇说。 “你忘了你跟我说过，昨晚上叫着赵艳茹一起看监控的时候，赵艳茹的状态很差！她是周华峰的秘书，咱们姑且说是关系良好的上下级关系，可以难受，伤心，慌乱，但是状态很差，差到想不起人名的地步，是不是有点过了？你和韩健好好想想，赵艳茹昨天晚上的状态仅仅是因为情绪吗？” “还真不是！”韩健像是突然顿悟了一样：“她一直捂着胃或者是肚子那个位置，脸色很苍白，我和张勇都以为是之前见过尸体，一时消化不掉那个场面，也没细问。” 张勇跟着点头。 袁方马上说： “这是我怀疑他俩是一个死因的一个原因，监控你们调看了，昨晚上咱们离开的时候已经半夜十二点多了，到今天早晨六点，监控里你们看到谁去过赵艳茹的房间？没有人！这说明啥？昨天周华峰没有在房间里点餐，昨晚的晚饭，两名死者没有在一起吃！” 袁方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俩人的房间隔着楼层呢，除非有啥俩人共同用的东西，先毒死了周华峰，又毒死了赵艳茹，啥东西有这种效力？我可以否定掉一种可能性，赵艳茹完全没有机会在咱们到案发案场之后，再从周华峰的房间里拿走啥，所以，还要仔细查看之前的监控录像，看看赵艳茹在周华峰活着的时候有没有从房间里拿走了啥！” “还有一点！”袁方点上烟接着说道：“必须要查明昨天白天俩人吃了啥！昨天中午周华峰是没有点餐的，如果昨天白天俩人一起吃过啥，就存在一个可能，周华峰因为吃的多了些，所以死的早一些，赵艳茹吃的少，所以死的晚！这一点找痕检证实一下，他们把酒店能带回来的东西都带回来了，或许能查到。” “最后一点，两名死者既然是因为公事出差，那么有些纸质资料，优盘，电脑这些，是不是会相互都用，你摸完了，我再摸，提醒痕检那边，注意这些办公用品！一会儿周奇和杨光去给死者家属做问询工作，注意核实赵艳茹之前说的是否属实，周华峰有没有仇家，问询完之后，去跟痕检一块儿对俩人的办公用品，生活用品做个最基础的筛查，唉，恐怕是没啥用，但也得做！” 周奇和杨光相互看了一眼，同时起身拿好东西赶紧离开了。 张勇跃跃欲试的看着袁方。 “你看着我干啥？陈平现在还没有到队里，你望眼欲穿也没有用，赶紧再给他打电话，告诉他如果半个小时不到，咱们去他办公室做问询笔录！顺便帮我问一句，他爷爷是否还健在？我先去跟王守成唠唠，人家咋说也是大老板，等了这么久，不合适！” 韩健跟着袁方直奔接待室，张勇兴奋的拿出手机。 王守成确实已经等得有些着急了，公司上上下下一堆事等着他呢，他几次想问问门口的民警：要不，改天再说？ 袁方匆匆忙忙的走进接待室的时候，王守成刚鼓足勇气站起身，想要去为自己争取一下。 袁方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刚刚起身的王守成，心里马上产生一个疑问：他是站着的？还是坐着的？ 王守成的个头不高，一米五几，短小精悍的一个中年人，好在不胖，要不然，呃，场面会更尴尬！ 袁方热情的跟王守庆握了握手，算是确认了王守成是站着的，然后赶忙问：“王总这是想去厕所？” “没，这不是看你们一直没来，就想问问，你们要是忙，我就改天再来。”王守成说着笑了笑，捋了捋头上几根头发，然后坐下了。 袁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扭头看了眼异常严肃的韩健，竟心有灵犀的做出同一副表情，俩人同时落座。 对面的王守成呵呵笑了起来，说：“你俩的表情和动作一模一样，咋地，警队连这个也训练？” 袁方看着眼王守成，迅速垂下眼，心说：不知道我俩要是也笑，你能不能承受的住！ 王守成又捋了捋头上的几根头发，善解人意的说：“你们有啥就直接问，只要我知道，肯定都跟你们说。” “王总的生意做的挺大？”袁方看着自己手里的笔问。 “还行吧，跟别人比不了，在宁化，做大豆粮油这块儿，我还行！”王守成又捋了捋那几根头发。 “周华峰是你的老客户？” “不是，是朋友介绍的，诶，咱们事先要说好了，我配合你们调查，有啥说啥，但是你们能不能做到哪说哪了，人情世故对吧，都难免的，你们可别我说点啥就玩命查，那我可啥都不敢说了。” 王守成说完又自信的捋了捋自己头上的几根头发，好像生怕它们不好好待着。 “内啥，我们这有女干警，我找他们给你借个卡子？你总这么捋，掉的更多。”袁方勇敢的看着王守成，韩健垂着头，用桌下的脚狠狠的踢了一下袁方。 “哈哈，不用！人就是这样，越是缺啥，越在意啥，越在意啥，越缺啥！”王守成笑呵呵的，狭长的小眼睛朝袁方投来一束光，袁方竟觉出了犀利。 ------------ 第二百五十三章 华腾大酒店毒杀案（五）一更 “王总人很豁达。” “没办法啊，你们也看到了，我这个头，这长相，走到哪儿都是被嘲笑的对象，所以，我今天的成功，那也是被逼出来的！” “王总言重了，你和周华峰是这次他来宁化刚认识的？” “算是吧，以前我找过他，人家看不上我这个小作坊，我连他面都没见过，现在倒过来求着我了，你们说这世上啥事能说的准？” “周华峰来宁化就是为了跟你谈生意，你总得尽尽地主之谊吧？” “那必须的，他到宁化当天需要休息，我不好安排什么，前天，我先邀请他到我公司坐了坐，然后安排了晚饭，吃了些山珍，就在珍味楼，吃的挺好，最后还带他去我的仓库看了看，谈生意最主要就是实力，我得让人家看到我有实力……” “昨天你去酒店找他，是为了进一步完善合同上的内容吗？我咋觉得这些事都应该是秘书，助理先帮着完成，都整明白了，你们俩大老板见面一签就完事了。” 王守成又捋了捋头上那几根头发，捋得袁方有股冲动，想冲上去全都给他薅光！ “这你就不懂了，谈合同细节之前，总要联络下感情。” “咋联络呢？总不能上午就开始喝吧？也没有下酒菜呀！” “就是扯点闲话，谈谈世界局势啥的。” “你跟周华峰联络感情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他哪不对？” “没有，挺好的！” “好的，王总，今天就这样，我们已经耽误你很长时间了，如果下次再有啥事，一定准时出现！门口有民警会送你到门口，感谢你的配合！” 袁方感觉王守成是从椅子上蹦下来的，他使劲憋着，跟王守成又握了握手，王守成又捋了捋头发，这才挺胸抬头的出去了。 袁方感觉，王守成是成心的，成心在临走的时候再恶心他一下！ 韩健已经笑趴在桌子上，袁方却笑不出来了，他满脑子都是那个眼神。 …… 袁方和韩健回到办公室，韩健赶紧跟张勇一通描述，张勇听得莫名其妙，这种事没亲眼见到，很难找到笑点。 “陈平联系完了？过来了吗？”袁方问。 张勇马上来了精神：“我就照你说的说给他听了，把那小子吓的，一个劲儿说不能去他办公室，还说让我等一等，我问他这次是不是要找爷爷？他还跟我急了，说要投诉我……” “你，你可真行！我就是那么一说，你还真问人家！”袁方恨铁不成钢的直咬牙：“你这不是给我找事呢嘛！他那个爹，就是李局也得笑脸相迎！你是不是天然傻？！” 张勇愣了愣神，不乐意的说：“你怕啥，打他我都做了，还不是好好站在这！他也就这点本事……” “你打他这事之所以没闹腾起来，根本原因是他不想让家里知道，他的家庭条件就不可能允许让他找小雪，行了行了！他到底来不来？” “来！我跟他说了，他想投诉我也得先来队里把问询笔录做完，要不然我现在就过去找他，他就说马上过来。” 袁方挠了挠头，严肃的问张勇：“一会儿见他，你能保证消停的听着不？” “能！”张勇不假思索的回答。 袁方很少真的生气，但是一旦动怒，张勇他们还是有点怵头的。 …… 陈平到接待室的时候，袁方他们在吃午饭，没人着急过去见他，几个人慢悠悠的吃着饭，袁方听着周奇介绍周华峰家属的问询情况。 “……我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冷静的女人，咋说呢，周华峰五十多了吧？家大业大的吧？又是二婚吧？那他找的这个媳妇儿还不得是那种花瓶似的年轻女人？可万万没想到！” “咋地，快八十了？满头银发？知道自己要继承大笔遗产了，还能不用人扶的自己走来走去？”袁方闷头吃着，头都没抬。 “跟周华峰比还算年轻，也就四十出头吧，但是，太冷静了！眼神也冰冷，你说她是伤心吧，不像，你说她无动于衷吧，她没事还会抽动下嘴角……” “你确定她不是想笑？”张勇问。 “你还能不能行？我又不是傻子！她想哭还是想笑我还能看不出来？”周奇有点急了。 “说重点，问出点啥来没？” “没！这女人那叫一个冷，翻来覆去就一句话：他的事我从来不过问。” 袁方擦了擦嘴，坐直了身子，打了个饱隔问：“她是干啥的？” “音乐学院的老师。” “难怪！看样子气质这块儿，她是拿捏的死死的！查周华峰跟他媳妇儿的聊天记录，看看是不是跟她说的一样，啥都不问！如果说谎了，再把她找来，我唠唠！你跟她说没说有可能还会找她？” “能不说吗？她说她最近不会离开宁化，咱们不找她，她也会来找咱们询问进展。” “漂亮！你带着杨光再把监控看看，看看赵艳茹昨天有没有从周华峰房间拿出来过东西，大勇和韩健，走，跟咱们的熟人唠唠去！” …… 陈平忐忑的坐在接待室，在心里把小雪骂了一遍又一遍，昨晚会打架这个事，不在他预料之中，哪怕是他端着酒准备去奚落嘲讽那两名刑警的时候，他也没觉得会如何，在宁化他觉得他有横着走的资本，别人只能受着！ 等他真的挨打了，才发现老话儿说的很对，还是得捡软柿子捏，真说事情闹大了，他比别人损失的更多，他昨晚回去总结了一下经验，大丈夫就得能屈能伸！他要把憋着的这口气尽快的出了，他可等不了十年，他的实力也不允许他等十年！ 陈平算计了一晚上，早晨起来就接到了张勇的电话！ 带着黑眼圈的陈平大脑一下子就空白了。 他觉得派出所的人有用这是实话，因为他平时没机会接触刑警，对刑警本来没有好恶之分，如果不是小雪，他也不会得罪他现在要见的这些人，也就不会吓成这样，更不会被他爹又狠狠的骂了一通！ 可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他和周华峰之间的事不能被人知道，一会儿肯定要被问起和周华峰的关系，他已经编了一上午了，他爸也给了他一些意见，他暗自祷告能过关！报复的事早就被他抛到九霄云外了。 …… ------------ 第二百五十四章 华腾大酒店毒杀案（六）二更 袁方剔着牙走进接待室，把陈平看愣了。 “吃了吗？”袁方问的很随意，然后又自问自答：“没吃就饿一顿吧！来的路上都编好了吧？来，说吧，看看我能找到几个破绽，请开始你的表演！” 陈平反应了几秒钟才明白袁方话里的意思，顿时有种自尊心受创的屈辱感，他狠狠瞪着袁方。 “干啥呢？是还没组织好语言吗？需不需要我给你预备一支笔和一张纸，你写下来，照着念？” 陈平梗着脖子问：“你啥态度？！你羞辱谁呢？你还想公报私仇？” “瞧你这话说的，跟案情不沾边的事，在这个时候讨论合适吗？不合适，你落我手里，不是，你来这里的目的是啥？配合我们办案，对不？那我们是不是需要问一下你跟死者的关系？咋认识的？昨天为啥要去酒店找他？你俩都聊了啥？你用上班的时间外出办私事，你们科长知道吗？你今天来这里是不是需要跟你们科长请假？” “我在歇病假！”陈平嚷嚷道。 “哦，有道理！你脸上这伤，是吧，去单位了确实不好解释！来吧，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如果你觉得我的问题是一种公报私仇的表现，那么，我可以申请用些手段，别误会，不是对你用些手段，是对咱们这次谈话用些手段，比如找专人录下来，交给领导判断我又没有公报私仇……” “那倒不用！”陈平瞬间没了底气。 “不用你倒是说呀！”韩健严厉的催促道：“你和周华峰是咋认识的？你昨天几点去的华腾大酒店，你俩都聊了些啥？” “你们是请我配合调查，不是审讯我！”陈平吼了一句。 “你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早晚得说，你越不说嫌疑越大，嫌疑越大你留在这里的时间越长，你留在这里的时间越长，你们单位知道的人越多……” “我请病假了，就算不去上班也没人知道……” “我们会说呀！”袁方笑得很温和：“你不配合调查，我们不得跟你的上级沟通一下？实在不行还有可能让你的领导过来做做你的工作！” 陈平刷一下，脸色就白了。 “你跟周华峰是咋认识的？”袁方问的很慈祥。 陈平抿了抿嘴，眼神飘忽的说：“机缘巧合吧，就认识了。” 袁方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又问：“你昨天几点去的酒店找他？” “上午快十一点吧，不记得准确时间了。”陈平松了一口气，他以为这一关算是蒙过去了，这也是他爸爸教他的，避重就轻，含糊其辞，拖延时间，他觉得他做得很好。 袁方呵呵一笑，问道：“都聊了啥？家长里短呗？你为啥去酒店找他？因为周华峰来一次宁化，你知道了，总要过去看一看，表示下尊重，对吗？” “对！不知道也就无所谓了，知道了，肯定要去看望一下，毕竟是晚辈嘛。” “都录下来了吗？”袁方突然转头朝门口问了一声，张勇和韩健也下意识的回头，其实门口什么都没有。 袁方转回头严肃的问陈平：“我最后一次问你，你是咋认识周华峰的？” 陈平被袁方凌厉的眼神镇住了，他张着嘴，回答：“就是机缘……” “一会儿你是要在笔录上签字按手印的，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必须真实！我跟你解释一下啥叫机缘巧合，比如大马路上你走的好好的，突然有人撞了你一下，后来你俩就成好朋友了，这可以叫机缘巧合，如果是因为某个人介绍，因为联系某件事而认识，这都不能叫机缘巧合，听明白了吗？有一种罪名叫伪证罪，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的谎言极有可能导致我们的侦破工作走弯路，所以，你想清楚！” 陈平已经一脑门子全是汗了，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用期待的眼神一遍遍的看向门口，然后耳边传来袁方云淡风轻的一句话，让他觉得脑袋都快炸开了。 “我们会查周华峰的所有聊天记录，所有账户，转出，转入，都会查！” 陈平呆愣了一下，突然不耐烦的说：“你这是何必呢？你心里清楚，我跟这起案子不会有直接的关系，相互留一线，对大家都有好处！” “咱们可以换一个地方唠，那个地方叫审讯室！”袁方说完站起身：“十分钟，十分钟之后你的回答直接决定你之后会待在哪里！” 袁方说完径直走出了接待室。 回到办公室，张勇迫不及待的问袁方：“你为啥要给他十分钟，你再加把劲儿，就能把他的实话诈出来了！” 袁方叹了一口气说：“首先，陈平说的对，他跟着签字不会有直接的关系，如果他有嫌疑，我肯定不会给他这十分钟！其次……你活在这个方圆内，不管多不愿意，也要照顾到方圆内的规矩！”说完，袁方拿起电话直接给李局拨了过去。 “……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我给他十分钟，让他好好想想，也正好用这个时间给你打电话汇报一下，我咋想的呢，他们这个事肯定是瞒不下，除非这个案子不查下去，一旦案子查清楚了，里面的前因后果也就都出来了……现在已经是两条人命了，后面还会有啥样的事发生，我也不知道，但是就目前看，周华峰的死应该是跟一些利益关系有关系……好，我等你电话。” “李局啥意思？”张勇和韩健异口同声的问。 “等电话吧，这球我是踢给他了，他们咋沟通咱们就管不了了。” “如果李局说先查别人呢？” “你以为李局的脑子跟你一样？已经打草惊蛇了，现在谁敢挡在前面？万一……” 袁方话没说完，周奇和杨光推门进来了。 “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周奇纳闷的问。 “你俩干啥去了？哦，对了，我让你去看监控了了。”袁方自问自答。 “监控没啥看的，赵艳茹没从周华峰房间里拿出来过啥！我们刚才去技术部把周华峰和赵艳茹手机里的聊天记录和通话记录打出来了！”周奇扬了扬手中一沓子资料：“你们猜那个陈平为干啥去酒店见周华峰？” ------------ 第二百五十五章 华腾大酒店毒杀案（七）一更 袁方双眉一挑，刚张开嘴，张勇已经兴奋的出声了：“他是不是拿了人家钱财，没替人家消灾？” “可以啊！”周奇诧异的看着张勇问：“你咋突然开窍了呢？以前都是装的？” “这不是摆在明面上的事嘛！陈平是干啥的？他爸是干啥的？除非陈平跟周华峰是亲戚关系或者是世交，要不然陈平能去见周华峰？这不是整倒了吗？更何况这小子回答问题一直躲躲闪闪，可能是等着他爸出面把他救走，这不就更说明问题了吗？” “真是听君一席话，还得再听这个君一席话！他说的是啥意思？”韩健很无奈的问袁方。 袁方呵呵一笑说： “大勇对陈平有初步的了解，尤其是缺点这方面，所以他能迅速的反应，首先陈平是很高傲的，有点目中无人，他和周华峰的关系抛开正常的那种外，能让他主动去见的，一定是跟切身利益相关的事，周奇刚才那种兴奋的腔调，很容易引导大勇往对陈平相对不利的方向想，再结合陈平父子是公职人员，他能喊出那句推断也正常。” “然后呢？”韩健问。 “啥然后？” “你刚才不是说首先吗？那不得有然后？” 袁方没理韩健，扭头问周奇：“聊天记录上说的啥？” “他们联系有一阵子了，我还没仔细看，但是案发前两天，”周奇看向手中的资料：“周华峰曾经给陈平发了一条信息说：王守成这是什么意思？陈平回：我再催催他，周华峰说：小本生意，经不起他这么折腾，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现在我就告诉他生意不做了。然后他们俩通了半个小时的电话，案发前一天晚上十一点半，周华峰给陈平发信息说：明天让他守时。陈平回：好的。案发当日十点半，周华峰又给陈平发信息：你过来一趟！这生意不做了！陈平回：十分钟后到。” 袁方摆弄着手里的笔，深思了三秒钟，拿起手机给李局拨了过去。 “他们也太不隐蔽了，死者手机聊天记录里说的明明白白的，你抓点紧，我先找别人做问询，估计他们那点事，越问越清楚，这六个案发当日去过死者房间的人，相互之间应该都有些关联，至少能用一件事串起来，少了谁都不行……好，我把陈平留下，先做其他人的问询工作。” …… 袁方先跟鼎丰公司的那位副总还有业务员分别聊了聊，周华峰跟王守成之间的矛盾也就摆到台面上了，不过就是周华峰付了钱，却拿不到货，想退款，王守成又不答应！ 周华峰找鼎丰内部各个层面的人想了解一下实情，听到了一些让他更头疼的事，鼎丰内部问题很多，尤其是资金问题！ 袁方一边消化着问询的内容，一边马不停蹄的又见了那位发改局普通干部曾祥瑞。 曾祥瑞可比陈平圆滑的多，只说他在发改局下属的粮食服务中心工作，这个部门是公益类事业机构，周华峰是想咨询一下宁化粮食产量和销路的事，他本着为人民服务的态度，上门答疑去了。 袁方只是呵呵冷笑，笑得曾祥瑞越来越不淡定，就在他开始飚冷汗的时候，袁方却问：“你是十二点多到的周华峰的房间吧？” “是，本来周总说想请我吃饭，我觉得公事嘛，是吧，影响不好，就拒绝了，然后利用午休的时间过去的。” “你去的时候周华峰吃午饭了吗？” “没，我特意礼貌的问来着，他说肠胃不舒服，不想吃。” 袁方挠了挠头说：“你回吧，有事我们再找你，谢谢你的配合。” 曾祥瑞礼貌又不失焦急的和众人道别，然后快速离开。 这时候天已经黑透了，还剩最后一位妙龄女人，袁方看了看时间对周奇说： “你去聊聊吧，不用聊太多，这个女人在房间里的时间本来就不长，估计是周华峰身体不舒服，没有多留她，她是活着的人中，最后一个见过周华峰的，你着重问问周华峰当时的体态，面色，神情。” 周奇带着杨光出去了。 “你对这个女人还想没啥兴趣？”韩健问。 “我为啥要对她有兴趣？如果赵艳茹没有死，她还需要我花些时间！这个女人，赵艳茹压根就不认识，就算她走后赵艳茹进过608，你想过没有，能把两个人都毒死的究竟是个啥玩意？在周华峰的水里下了毒？赵艳茹进去之后也喝了一口？没人再进去过了对吧？现场可没有周华峰喝剩下的水，案发当日周华峰中午也没有点吃的，除了茶几上没开封的小零食，就是醒酒器中醒着的红酒，可两个杯子都是干净的，说明啥？说明这东西是给那个女人准备的，因为周华峰不舒服，直接就让这个女人走了，你们看监控可以核对下时间，这个女人进去的时间肯定不长！” “有没有可能是某种吃的，吃完就没了？”韩健又问。 “别管是啥，没有皮儿总得有渣吧？痕检就差把房间的墙扒了！再说回这个女人，不管她跟周华峰有多大的仇，想毒死周华峰不可能不留下痕迹……” “那别人下毒就有可能不留下痕迹了？”张勇问。 袁方挠了挠头说： “毒物筛查不出结果，确实很难推进，老刘如果能给出个毒物名称，咱们也好查谁有机会弄到，现在只从已知的人物关系矛盾上看，王守成嫌疑最大，他今天说谎了！他收了钱，不给货，还不想退钱，可周华峰也不是吃素的，你看陈平，曾祥瑞，哎呦，陈平咋办？” 袁方猛然间想到了陈平，天都黑了，李局还没来电话。 不得已，袁方再次拨通了李局的电话，这次没有袁方说什么，李局直接告诉袁方，一会儿会有人过来把陈平带走，跟华腾大酒店命案有关的口供，明天会有人送过来给袁方。 袁方什么都没问，只说好的，这是他最想看到的结果，至于陈平的口供，袁方觉得可能对案情帮助不大。 显然，周华峰的死肯定要影响到一些人。 袁方不关心这些，用他的话说：“谁都不知道因果报应哪天来，昨天还大鹏展翅觉得离自己目标又进了一步呢，今天翅膀就折了，狠狠的摔下来，所以，踏踏实实的，脚踏实地的活着吧！” …… ------------ 第二百五十六章 华腾大酒店毒杀案（八）二更 陈平被带走了，周奇和杨光的问询也做完了，袁方看了看问询笔录，说：“可以肯定一点，案发当日，周华峰的身体状况并不好……” 袁方话音刚落，秦晴手里拿着几张纸推门进来了。 “这是在死者赵艳茹的文件夹里发现的！” 秦晴将那几张纸递给袁方，袁方接过来一看，登时瞪大了眼睛：“急诊化验单！急性肠胃炎！” 几个人听完都凑过来看。 “是昨天凌晨十二点多去的医院！周华峰和赵艳茹的！”张勇看了下日期和名字说。 秦晴没再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这孩子，我还有问题呢！”袁方看着已经关上的门嚷嚷道。 “他们肯定是啥说法也给不了你，你现在问也白问。”周奇说。 “你知道我想问啥？” “问啥都一样，这个毒要是好认，老刘早就蹦高过来告诉你了！”韩健说。 “你不就是想问有哪些毒一开始会被当成急性肠炎吗？”张勇拿过化验单：“这白细胞基本在正常范围内啊！咋还当成急性肠炎治了呢？” 袁方紧缩眉头刚要展开分析，办公室的门又被推开了，刘军冲进来焦急的说：“你赶紧联系这家医院，两名死者当时肯定验过血，验过尿，找到当时的医生，我有问题要问！” “你直接来送化验单多好，咋还让秦晴跑一趟？一问三不知的……” “我刚才手里有活儿，这事太重要了，你赶紧的！” …… 很快，昨天值夜班的急诊医生找到了，正在家休息，袁方拨通电话说明情况，然后把电话给了刘军。 急诊大夫倒是记得周华峰和赵艳茹，他说当时两名患者只有呕吐，腹痛的症状，做了各项化验，没有发现异常，就按照急性肠炎治的，输了液，患者明显有好转，不呕吐，也不腹痛了，输完液就走了。 刘军问：“你有没有问患者吃过啥？” 大夫说：“肯定问了，患者说头一天晚上，也就是几个小时前有人请吃饭，吃了一些咱们宁化的特产，我怀疑是有些肉不干净。” 刘军又说了一些感谢的话就急忙挂断电话了。 “你们知道死者死亡前一天在哪吃的饭吗？”刘军挂了电话就问。 “知道！本来就要查他们，还想明天再说，”袁方抬头看了看墙上的表说：“现在已经九点多了，估计饭店还没关门，咱们就突击一下子，检查下他们的后厨，看看有没有变质的肉类或者有毒的蘑菇！” …… 珍味楼的老板此刻哭都找不到调，正举着手机在寒风中打电话。 袁方带队拿着手续来检查的时候，还有几个包房的客人没走呢，这种事可捂不住，明天就会有各种谣言满天飞，影响一段时间的生意是躲不过了，更要命的是，后厨有不能让执法部门知道的东西…… 袁方是信心满满，刘军是双目放光，张勇周奇和杨光已经冲在最前面，跟卫生部门的人一起进了后厨。 韩健跟着袁方和刘军，善意的提醒了一句：“是不是问问王守成，那天晚上都点了哪些菜？咱们也好有的放矢的查！” 袁方嫌弃的看了一眼韩健说：“知道啥叫传染不？知道啥叫传播不？你知道他们切菜用几个案板？生熟分开吗？食物储存分类不？还有的放矢！” “照你这逻辑，恐怕倒下的不止周华峰和赵艳茹！”韩健不服气的说。 袁方突然紧锁眉头，他拉住想冲到一线的刘军问：“你现在到底有没有点方向？” “没有！有的话还用上这来乱翻？” “韩健说的对啊，如果死者俩人是因为在这里吃了啥，那倒下的可不止这俩人！” 刘军像不认识袁方一样，上下打量了一下袁方，然后问韩健：“他中午吃啥了？咋变傻了呢？” “你啥意思？跟我想的一样咋就傻呢？”韩健很不高兴。 “你这样想不足为奇，他不行！来这最主要的目的是啥？是为了证明死者的急性肠胃炎是不是急性肠胃炎！理论上，如果是因为这家饭店的食物导致中毒，那到目前为止，倒下或者去就医的肯定不止死者这俩人，但是，两名死者不是本地人，有没有可能水土不服？有没有可能吃的东西比较冷门，当晚没有别的客人点，或者点的少……” 韩健听着直点头，袁方冷哼了一声说：“说到底，你肯定是短时间内给不出我答案，就想用排除法！” “中毒的表现中最常见的就是呕吐，腹痛，当然，如果我提取了眼镜蛇的毒液直接注射到你的静脉中，那倒是可以省了这一步。” “注射到你的静脉里！” “静脉注射是一种毒杀的方式，但是我找遍了两名死者的全身，除了两名死者左手背上有针眼之外，再没有别的针眼了，所以我让小秦从带回来的文件夹中找了一下，还真找到输液的记录了……” “不是静脉注射，常用的毒杀方式就是吃！毒气不大可能，房间里要是有能散发毒气的东西，你们早就发现了，就这么先用脑子排除一下不行吗？”袁方着急的问。 “跟你实话实说吧，我和技术部门的人对男性死者的血样进行了毒物筛查，排除了常见的有机磷，毒鼠强，氰化物这类毒物，我们很困惑，常见的毒物都筛查了，都是阴性！……我甚至想，也许我们错了，死者根本不是中毒致死……” 刘军顿了顿，叹了口气说：“又或许是我们的能力有限！我们从案发现场带回来二十多种检材，包括死者的呕吐物，接触过的所有东西，如果今天不能在这个饭店里找到啥证据，我们就要以毒物鉴定行业内，常见的毒物数据为标准，对带回来的检材一一进行数据比照！但我不保证会有有价值的结果出来。” “你的意思是说死者中的毒可能超出了你的经验范围？” “干啥可能呀，事实在这摆着呢！我跟你说，你的脑袋可要打开，别老局限在吃了啥，我是这么想的，吃，吸，碰，都有可能！” 袁方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 ------------ 第二百五十七章 华腾大酒店毒杀案（九）一更 这一晚上袁方他们又是忙乎到半夜才回到队里，目前看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袁方喝了口热水，说：“你们都赶快回去休息，明天咱们去趟王守成公司！” “你现在重点怀疑他？”韩健问：“但是他的嫌疑太明显了吧？咱们肯定查他……” “查得到才行！首先王守成有作案动机，周华峰一死，有些事就是扯皮的事，至少给他争取到时间了，对吧？然后再看作案机会，这些人里面，只有他见过周华峰的次数最多，先不管是啥毒，他可以在公司，饭店，酒店房间，多处想办法投毒！” “还有一个地方！”韩健补充道：“今天王守成说前天请周华峰到公司，然后吃的晚饭，最后还去了他的仓库！” “大晚上的去仓库干啥？”张勇问。 “他说是为了展现实力，我觉得是想借着月光蒙骗周华峰！”韩健答。 袁方起身说： “王守成今天明目张胆的说了谎，可你细琢磨，他说的谎又无关痛痒，就是吹牛！老奸巨猾！明天上午先去王守成的公司看看，然后去仓库！到了公司，你们也长点颜色，门口看门的大爷，前台的姑娘，都找时间搭搭话，越是这样不起眼的人，也许给出来的越是有用的线索！” …… 转天上午，五个人意气风发的来到鼎丰公司。 袁方知道鼎丰公司实力不弱，可没想到这么强！ 公司总部坐落在郊边，公司办公楼，厂房，库房加在一起竟有种一眼望不到边的感觉。 “这么老大！”韩健先发出了感叹。 “都这规模了，咋还赖账呢？”杨光也感叹道。 “可能是一时周转不开。”张勇说。 “扯淡！但凡有理有据，周华峰也不会急眼！都是老狐狸，谁骗得了谁！打电话给王守成，让他赶快派人接咱们进去，生意做成啥样不说，门卫倒是挺尽职尽责！告诉他，不管他在不在，我都要进公司看看！”袁方缩着脑袋，没好气的说。 袁方没想到鼎丰的门卫在他们亮出证件之后，依旧不给开门，也不主动联系上级，就这么跟袁方他们五个大眼瞪小眼，任凭袁方说什么问什么，门卫都不吭声。 周奇给王守成打完电话后，袁方没有等来马上放行的场面，门卫依旧站在铁门里一动不动。 就这么在寒风中又站了十几分钟，袁方才看到有人朝大门这边跑过来，居然还是一位穿着职业短裙套装的年轻姑娘。 姑娘跑到门口，呼哧带喘，冻得鼻头耳朵通红，浑身发抖，说话都已经不利索了：“对不起！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请，跟我来！” 门打开了，袁方眯着眼看了看一直不断鞠躬的姑娘，背起手对门卫说：“把你的大衣脱下来给这位姑娘穿上！” 门卫的小伙子这次倒是听话，利落的脱下大衣递给那位姑娘，那位姑娘也没客气，赶紧穿上，紧紧把自己裹住，嘴里连着说谢谢，然后做出一副请的姿势。 袁方昂着头，依旧背着手，说：“回去告诉王守成，我在车里等十五分钟，如果他不来，下次跟我一起来的，就不止我们一个部门了！” “王总，没在公司。” “他会在的。” 袁方说完转身朝路边的车走去。 周奇几个人马上跟了过去。 几个人上车之后，没用别人问，袁方搓了搓脸说： “王守成这辈子估计没事竟整治人玩了，他很擅长打一棒子给一个甜枣，你们看他派个姑娘来，还穿的这么少，就是想让咱们把话憋回去！啥话？当然是指责他的话，咋这么长时间才来人？咱们看到一个穿的这么少的小姑娘哆哆嗦嗦的样子，还好意思说啥吗？” “你是说王守成成心让咱们等这么长时间？”韩健问。 “不然呢？他让咱们等，有两个目的，一是报复一下昨天我想给他借卡子的事，二嘛，肯定是没想到咱们搞突袭，有些事情他也需要想清楚。” “你要帮他借卡子是咋回事？”张勇问。 “这不是重点，你一会儿见到他就知道了。” 周奇忙说：“刚才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说他不在公司。” “他还说他实力雄厚呢！这话你也信！他要是不在，这些人的态度不会是这样，你看门卫一直守着咱们，问啥都不吭声，你看得到那间小房里还有没有人？他要真没在，哼，门卫至少不会一声不吭，为啥不吭？监控照着呢，王守成应该一直看着！” “看着咱们几个冻成狗，他心情就好了？这人报复心咋这么强？”韩健问。 “就冲这份报复心，这个案子还真未必是他做的，但是，并不代表他事不大！如果他马上打来电话说真的没在，那也许我是想的有点严重，要是他屁颠屁颠跑出来接咱们，他的事小不了！” “就因为你说那么一句带别的部门一起来？”张勇有点不信：“他咋说也是见过世面的，能被你随便吓唬到？” “分时候吧，现在这种时候，我相信他宁愿委曲求全！恶作剧是他的习惯，他自身的条件一定没少遭遇嘲讽，养成个睚眦必报的性子！或者说他只要感觉谁见到他想笑，他自然而然的就想报复一下，唉，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诶，老袁，你看那个人是不是他？” 袁方赶紧望向窗外，真是王守成叨登着小短腿顶着寒风朝袁方他们的车子狂奔，头上的几根头发也在随风摆动。 袁方赶紧打开车门下车，可不止王守成知道打一棒子给一个甜枣，袁方也擅长！ “真是，咋让王总亲自出来接呢？”袁方笑着迎了过去，说了句废话。 王守成气喘吁吁的跑到袁方身前，先捋了捋头上的几个头发，然后热情的跟袁方握手，诚恳的说：“那啥，别误会！我也是真心不想跟你们打交道，谁也不想摊上这种事，望理解吧！” “王总也别有压力，我们就是正常走访调查，问啥说啥就行！” 王守成点着头，满脸笑容的看向袁方身后，眼神中露出昨天袁方看到的那种犀利，袁方赶紧回头，张勇已经笑趴在周奇的肩头，韩健和杨光也没好哪去，好在三个人都没有发出咯咯的声响。 ------------ 第二百五十八章 华腾大酒店毒杀案（十）二更 袁方无奈的咬了咬牙，狠狠瞪了几个人一眼，这才换了张笑脸转头对王守成说：“他来之前就有点胃疼，走，咱们先进去。” 也不怪张勇笑抽，主要是王守成的头发没有在室内那么听话，一九分的头发偶尔会随着寒风乱舞，他想起来就要捋一捋，张勇也是突然想到了袁方说的借卡子的事，脑补了一下粉色系的卡子别在王守成的头上……于是，张勇就受不了了。 …… 王守成极热情的把袁方他们带到自己富丽堂皇的办公室，又命人赶紧准备好茶。 袁方四下里打量着，突然问道：“听说你资金链出了问题，是投资投坑里了？还是炒股赔了？又或者赌输了？” 王守成自认是人精，他刚刚就想好了如何与这几个人周旋，可没想到袁方上来问的就是核心问题，任何寒暄没有。 “做生意嘛，难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生意做的越大，越会出现这种情况。” “哪种情况？”袁方问的很随意。 “就是，你刚说的资金链的问题。” “资金链的啥问题？”袁方紧追不放。 “就是，一时周转不开。” “一时是多久？” 王守成怔住了。 “你看啊，我这也是外行，但是吧，你们这些内行肯定心里都有数，到了一定程度，你自己肯定知道需要多长时间走出眼前的困境，你能把生意做这么大，这点判断应该有，哦，周华峰也应该有！” 王守成捋了捋头上的几根头发，眨了眨小眼睛，紧锁眉头的说道：“袁队真是人才，啥事也瞒不了你！确实，我们公司目前的状况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你是啥时候发现公司出状况的？总不能是前天早晨醒来的时候，公司突然就出状况了吧？可如果你早就知道公司有问题，还让人介绍周华峰这个客户，还收了周华峰的定金，这，是不是就有些不地道了？” 王守成呵呵一笑说：“公司虽然出了些小状况，但是有生意了总不能不做，对吧？大豆粮油也是咱们宁化的支柱产业，牵扯着各方利益，就算是我想倒，恐怕……” “刘德贵当初也是这么想的！”袁方突然变脸，表情严肃的说。 提到刘德贵，王守成的脸上的肌肉抽了抽，他刚才说的话就是告诉袁方，他后面有人撑着，不会让他倒！所以，想查他也要小心一些。 袁方当然听出王守成话里的意思了，他说出刘德贵也是让王守成心思乱一乱，要不然这个笑面虎能屈能伸的，不好找到突破口。 “周华峰那天来的时候，也是在这里跟你沟通的？”袁方没等王守成整理好情绪问道。 “对！”王守成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谈的咋样？人家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王守成马上换了一张得意的脸说：“别管遇到啥样的问题，只要肯好好沟通，都能解决！” “周华峰在这里待了多久？” “不到一个小时，正好就到了吃饭的时间……” “他在这儿喝的啥茶？你总不会让人家这么干坐着吧？” “大红袍！正经的……” “给我们来点尝尝！” “我让他们准备着呢……你们该不会是以为我对周华峰做了啥吧？” “这话是啥意思？”袁方装傻充愣的问。 “我咋觉得你们有点那意思呢？”王守成皮笑肉不笑。 “哪个意思？”袁方继续装傻。 王守成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你们突然来，又这么细致的问周华峰来的那天待了多久，喝了啥，这还不是怀疑我吗？” “我们怀疑你啥呢？” 王守成被袁方坚持不懈的装傻整的有点恼了：“说句不该说的，你们能干这行，至少说明你们的脑子比我们聪明，你们想想，如果我在公司做了啥，他俩是不是就死在我公司了？” “有道理！”袁方喊了一声，突然压低声音问：“别的部门还没找你谈话？” 王守成的脸色刷一下就白了。 “没事没事，不是还没找呢嘛？别着急，走，咱们去仓库看看！”袁方说完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王守成几步追了上去，速度极快！ “着啥急看仓库啊？”王守成多少显出了些不自在。 “你这问的不是废话吗？死者去过哪，我们就得去哪看看，万一有线索呢！” “你们咋还怀疑我呢？” “因为周华峰死了，你最受益呀！” “咋是我最受益呢？履行合同的话，我迟早要交货，他不想履行合同了，定金我多少要退人家一些……” “咋是退一些，不是全退？明明是你违约！” “唉，这种事就是扯皮的事，他死还是活都是扯皮的事，你说我害他干啥？” “有道理！只不过人死了，扯皮的时间长一些罢了！你跟着我算咋回事？我知道你家仓库在哪？那不是应该你带着我吗？”出了办公楼，袁方站住不动了。 王守成捋了捋头上的几根头发欲言又止。 “咋地？怕我们看到你真实的库存？你大晚上的带周华峰看库房就没安好心！放心，你库房里就是只剩下老鼠，跟我们也没关系！” 王守成这才走到前面领路，不知道是哪位工作人员赶紧把一件貂皮外套披到王守成的肩上，张勇又有些忍不住了。 …… 鼎丰公司的仓库占地面积很大，仓库数量着实不少，王守成得意的介绍着自己风光时的样子：“……里面都摆满了，只能摆在外面的空地上！” “那个仓库干啥敞着门？”袁方打断王守成，指着中间的一个仓库问。 “哦，通风嘛！让粮食保持低温，不生虫。” “周华峰大冷天的，又是晚上，不可能挨个检查你的仓库，他都看了哪几个？”袁方缩着脖子问。 “大晚上的，走哪算哪，我也不记得看了哪几个。” “那我们就随便溜溜！你让工作人员配合一下我们就行，比如我要看这个，就让他们帮我们打开仓库的门，别啥事都得跟你汇报，等你同意，我们都冻成干了！再说，利利索索的配合我们，我们也尽快完事离开，省得在这里碍你的眼！你还得抓紧时间想想别的部门找你，你咋应对？像对我们一样？你敢吗？其实要是这么看，你确实不该是杀他们的人，他们死了对你也不光是好处，坏处也不少，有点弊大于利啊！” 袁方说完紧紧盯着王守成的表情。 ------------ 第二百五十九章 华腾大酒店毒杀案（十一）一更 王守成的表情很是五彩缤纷，他勉强挤出笑容说：“走吧，我跟着你溜达，有我在，你们想看哪个就看哪个！” 袁方挑了挑眉说： “用不着吧？这么不放心？你不放心的是啥？我看门卫就让你调教的很好，你在不在场都能严格执行你的命令！你是不放心仓库吧？怕我们非要看那个你不想让我们看的仓库？还是怕我们问出来你不想让我们知道的？还是怕我们瞎逛，看到不应该看到的？” 王守成站在寒风中已经无暇顾及头上那几根随风飞舞的头发，他摇了摇头，转身叮嘱了身边的工作人员几句，又看了看袁方，什么都没说，走了。 但是袁方还是捕捉到王守成看向工作人员那别有深意的眼神！ 袁方他们几个人在若大的仓库群里溜达了二十多分钟，没有要求打开任何一间仓库，袁方就说收队，也没去跟王守成道别，直接走了。 …… 五个人挤在一辆车里，袁方喋喋不休的说着自己的收获。 “……咱们并没有对外公布死者死因，王守成自始至终没问过，可我问周华峰在他那喝过啥，他就敏感了！说明啥？说明他至少知道死者大概死因！我诈了半天，他老奸巨猾的跟我打太极，硬是没上当！” “你当时就应该追着问！”韩健说。 “问啥？如果没有昨天晚上咱们大张旗鼓的查珍味楼，我肯定追着问，现在问他肯定会说都去查珍味楼了，肯定跟吃的喝的有关，这种人，脑子转的快着呢！” “要不然头发也不能就剩那几根！”张勇说完就开始笑。 “你也是的，至于吗？这一天让你笑的，是我我也不乐意！”袁方没好气的数落道：“你说你啥样婶的人没见过？咋就掉这个坑里爬不出来了呢？” “不是，是你之前说借卡子的事总在我脑子里闪，我就总想着他脑袋上别着一个粉红色的卡子……”张勇说着又笑上了。 袁方无奈的摇了摇头，问：“你们谁能找到在粮库工作过的人？现在在私企粮库工作的也行。” “啥意思？你还是怀疑王守成？”韩健问：“你刚才不是自己都说他杀人，弊大于利吗？” “是！但是吧，我总觉得他哪不对！他不愿意咱们到公司，却不排斥咱们在他办公室里坐着，我想去看看仓库，他想阻拦又找不到好的借口，我算是把他逼走的吧？如果他啥都不知道，痛快的让咱们看……” “那你咋啥都没看就走了？” “咱们对这个行业了解多少？我假设他敞开了让咱们查，就算证据摆在那，咱们也认不出来！我不过就是想看看他的反应，而他不过是心虚罢了！诶，老刘那有没有消息？昨天查了那么一通，多少也得给个信儿呀！” “没消息就是没消息呗！要是有啥线索，老刘电话早就打过来了！”周奇说。 韩健拿出电话说：“我还是问问吧，问完踏实！” “再有十分钟就到队里了，到时见面问呗。” 张勇话还没说完，韩健的电话已经拨通了。 珍味楼里并没有检查出什么变质的肉类，却查到了保护动物的肉，这事基本上跟他们没关系了，刘军的情绪有些低落，简短的回答了韩健的问题后，让韩健告诉袁方，他们要请省厅技术处毒物检测科的人来帮忙。 袁方到了队里直接去找刘军。 “咋地，咱自己整不了？” 刘军疲惫的叹了口气说：“不管是经验，技术还是设备，目前看，想靠咱们自己有点难！” “如果我能找出是中了啥毒的证据呢？” “你有方向了？”刘军有些激动的问。 “我只是假设，但是迟早能查到！” “就算你找到了死者中的是啥毒，也需要我们在死者身上找到这种毒物的代谢物，这样才能成立！现在能肯定的一点是，这种毒物并非常见的，所以我们在对死者的血液进行筛查的时候，找不到常见的那些毒物的代谢物，哎呀，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你的意思是说，就算我现在查出来死者有可能是中了啥毒也没啥用？” “当然有用！非常有用！你等我们试出来得等到啥时候？你查出来了，我们根据你给的毒物进行测试，在死者身体里找到代谢物，这案子就结了！这一反一正的，哪个更容易些你听不出来？” “明白了！就是你现在没本事在死者体内找到相应毒物的代谢物，需要省厅的人帮忙……” “滚！” …… 袁方回到办公室，周奇说他找了一位曾经在粮库干过的，说一会儿能过来。 袁方点点头说：“人家要是不方便过来，咱们过去也行。” “你还真当自己是香饽饽，去哪都受欢迎？”张勇瞥了一眼袁方：“咱们这个工种，去了非涉案人员单位，意味着啥？你那脑袋瓜也不能只知道遇到案情才转！” 袁方没理张勇，嘟囔了一句：“老刘说，不是寻常的毒物！” “这事都说了多少遍了？”张勇还要说，被周奇拽住了，周奇朝袁方努了努嘴说：“他的意思不是表面上的意思，你听着。” 袁方从办公桌上拿起烟盒，还没抽出烟，就接着说道： “既然不是寻常的毒物，有没有可能就不像寻常那样中毒？咱们先假设周华峰和赵艳茹中了同一种毒，从死亡时间上催算，间隔的时间有点长，当然，这也可以理解为中毒轻重和先后，但我认为，如果俩人中的是同一种毒，那就是同时中的毒！” “别问我为啥？先给周华峰下毒，再给赵艳茹下毒，理论上不存在！如果俩人是同时中毒，又死在不同时间，那就有可能是因为中毒轻重，还记的那份化验单吗？周华峰和赵艳茹不舒服去医院检查，都被当成急性肠胃炎治的，俩人应该都没当个事，因为周华峰死后，赵艳茹当时也不好受，可她啥都没说。” 韩健点头说：“谁能想到自己中毒了呀！都是恶心，呕吐这种症状。” “对！所以，周华峰和赵艳茹一同做过啥就尤为重要了！”袁方开始掰着手指头算：“他俩一起到的宁化，一起入住的酒店，转天一起到的王守成的公司，一起吃的晚饭，一起参观了仓库，一起回酒店，转天赵艳茹频发出入周华峰的办公室！” 几个人认真听着，心里默默的想着这个过程。 ------------ 第二百六十章 华腾大酒店毒杀案（十二）二更 “如果有人想下毒，那么这个人必须要清楚周华峰的行程，而且能近距离接触到周华峰，甚至有机会接触到周华峰的饮食……” “你这一说，我咋觉得赵艳茹嫌疑很大呢？她会不会是没把毒下明白，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张勇问。 “这种可能不是一定没有，但是可以先往后放放！”袁方终于抽出一根烟点上接着说道：“这起毒杀案，下毒的地方和死亡的地方极有可能不是一个地方，老刘说过每个人中毒后的反应轻重不是一模一样的，凶手咋控制死者死在那？万一当场就死了呢？或者死在路上呢？更何况，周华峰的死，势必会引起除了警方之外的有关部门出面调查，凶手还要能控制住这个局面……” “这是王守成给你的启发？”周奇问。 “对！你们看周华峰来宁化见的这几个人，除了那个情人，基本上都是围绕王守成的事，陈平也好，曾祥瑞也罢，应该都在这件事上起到了桥梁的作用，这么一张利益网，杀了周华峰可能就破了！” “周华峰活着，顶多逼着王守成要么交货，要么退钱，这个事在周华峰的手机聊天记录里说的很明白，这些人都是求财的，目前看周华峰也仅仅是通过陈平和曾祥瑞想一些办法，理论上讲，王守成迟早要么交货，要么退钱……” “陈平那样子还停留在咋动歪脑筋能撇清跟周华峰的关系上！”张勇接了一句。 “你倒是很客观！就是这个意思！我今天分析王守成的时候说他杀周华峰弊大于利，这一点也适用在别人身上！周华峰一死，各种调查他们谁都受不起！” “那个叫炳哥的女人就不查查吗？”杨光问。 “这事还是要转回到周华峰中了啥毒上，那个女人在房间里的时间太短，周华峰难受成那样，哪有别的心情，她进门可能就被轰走了，我还是那句话，她杀周华峰可能还有机会下手，但是赵艳茹也死了，说不通！所以她也先往后放放，咱们先找出一条可能的路，走一走，不行再调头！” “你就直接说哪条路吧！”张勇嚷嚷道。 “我刚才说了周华峰这几天的行程，除去在路上的，他们可是开车过来的，这两天出门也都是自己的司机开车，其实啊，我也想过在车里下毒，就像你们刚才说的，赵艳茹是主谋，司机打配合，但是吧，有这个必要吗？在他们家门口做这事是不是成功率更高？而且牵扯进来的人也更多！” 袁方顿了一下又说：“我还想过会不会是其他人，但是周华峰到宁化的时间并不长，接触过谁，每天的日程都在赵艳茹的记事本上，周华峰只见过这些人，除非赵艳茹有所隐瞒！” “这都等着你指条明路呢，你咋又跑赵艳茹身上去了？”韩健提醒道。 袁方呵呵一笑说： “我之前就说过，你们没注意！咱们不去费功夫想谁嫌疑最大，谁有作案动机，没用！凶手要下毒，总要有个路经，咱们就找这条路径！我觉得王守成的仓库有问题！至于哪有问题，我还不知道。” “这个事我也琢磨过，总不会是周华峰进了一间仓库，这间仓库堆满了陈年发霉的谷物，周华峰抓起一把发霉的五谷杂粮就往嘴里放吧？”张勇连比划带说。 “那也毒不死人吧？”韩健问， “所以我要找个在粮库工作过的人问问，要不然脑子跟你一样浆糊，没有任何想象力！说白了就是不懂，不懂就会影响分析和推断！找个明白人过来问问，也就知道这条路行不行得通！” 周奇趁着张勇还没反应过来，赶紧说：“我问问老汪到哪了！” 周奇是通过一位基层民警联系上老汪的，自从撤销了粮库之后，老汪就托人找了一份工厂管理库房的工作，老汪今年也到了该退休的年纪，人很踏实，也很稳重，所以周奇找民警帮忙，民警一下就想起了老汪。 …… 周奇到警队门口接上老汪，俩人到接待室的时候，袁方张勇他们已经等在那了。 周奇为老汪介绍了一下，袁方就自来熟的跟老汪热络的聊了起来，什么工作咋样呀，家住哪里呀，孩子成家了没，孙子听话不，以前的同事还联不联系…… 张勇忍不住了，他拽了下袁方，小声说：“你先让人家老汪坐下！” “哦对对，你快坐，我们找你来是想取经的。” 老汪笑呵呵的坐下说：“有啥问题你们就问吧，领导层的我知道，粮仓管理这块儿还行。” “内啥，粮库那么大个东西，能装那么多粮食，你们咋防虫的呢？”袁方极认真的问。 袁方之所以一上来就问这个问题，还要感谢王守成，是他解释那间敞开门的仓库是说了一句：通风，降温，除虫！ 袁方对王守成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过遍脑子，不懂的，自然要问问。 “这事呀，要说现在科技是发达了，粮食都住进‘大冰箱’了，粮仓都能控制温度了，也就解决了生虫的问题，我们那时候可不行，早些年还需要磷化氢气体熏蒸，后来用氮气气调技术，就是通过对粮堆中充入高浓度的氮气，让害虫在低氧环境中窒息而死，同时还能让粮食减少氧化，达到防生虫，防霉变的目的，现在都不需要了……” “听着也挺高科技的。” “咳，说实在的，方法需要技术人员想，但是实际操作其实很简单，当然，要严格按照操作流程来！咳，也就剩这点认真的活儿了，粮食系统的职工那些年可是个香饽饽，没那么多活儿，闲的时候多……” “你刚才说再早你们用啥办法来着？咋不用了呢？” “哦，你说那个磷化氢气体熏蒸呀，那玩意操作简便，杀虫率高，残留量极低，最主要成本低，但是使用不当，防护不良或者意外渗漏，对空气，对人都没好处，就不让用了。” “你是说那个磷啥的，有毒？”袁方控制不住的瞪大了眼睛。 ------------ 第二百六十一章 华腾大酒店毒杀案（十三）一更 “那当然！毒还不小呢，出过事故，要不然咋不让用了呢。” “出的啥事故？”袁方的上半身都快趴到桌子上了。 “应该是工作人员操作不得当，有泄漏，有三名工作人员出现头晕，恶心，呕吐，我们都做过这类的培训，知道可能是中招了，赶紧去医院，我记得救了两三天吧，还是有一个没救回来……” “你是说，这种毒不会让人当场死亡？” “这，咋说呀，谁也不会使劲吸是不是？反正那位没救回来的也是在医院里有个两三天才死的，说是器官都衰竭了，我记得是这么说的，” 袁方腾的站起身，转身出了接待室。 老汪愣住了，周奇赶忙解释道：“他这是想起了啥，一惊一乍的你别介意，你刚才说的内容很有用！” 老汪哦了一声，有些腼腆的说：“也不知道啥该说，啥不该说，能有用就最好，这种熏蒸的方法禁用很多年了……” 老汪话音还没落，袁方急匆匆的拽着刘军回来了。 刘军仔细的询问了操作熏蒸杀虫的过程，老汪极认真的跟刘军讲解。 等俩人谈完，刘军很感激的跟老汪握手道别，然后急匆匆的离开。 袁方赶紧跟老汪挥了挥手，追了上去。 “咋样？是不是死者中的毒？” “你是不是急糊涂了？我现在咋给你结论？只能说有这个可能，现在咱们需要环保部门帮忙，你等我给他们打个电话问些问题，再回答你的问题。” 俩人急匆匆的走进刘军的办公室，袁方安静的等在一边看着刘军找出电话号然后拨通电话。 秦晴纳闷的看了看袁方，低声问：“吃的什么药能治你的病？” 袁方冲秦晴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秦晴回头看了看刘军，低声笑着问：“老师打电话不是一次两次了，也没见你懂礼貌的闭嘴呀，是不是小花手里有什么灵丹妙药，专治你这个话痨？” 袁方忍无可忍的低声说道：“今晚我去找你爸喝酒，讨论一下你和李林才的问题！你和李林才还联系着？” 秦晴没有回答袁方的问题而是坏笑着问：“你今晚有时间找我爸喝酒？那我现在约小花下班去逛街，聊一聊你的过去。” 袁方黑着脸低声说：“你最好想清楚，小心我……” 袁方还没说完，刘军打完电话了。 “咋样？”袁方期待的问。 “走，去王守成的仓库，让环保部门的人做个检测！”刘军抓起外套就往门外走。 袁方跟在后面问：“环保部门去检测啥？” “你的脑子还是没有打开呀！”刘军嘲讽的说了一句。 “你的意思是空气中有可能还有残留？我一开始就没往这种中毒上想……”袁方紧跟着刘军。 “你也有思路偏窄的时候！” “你这个评价可就不客观了，我要是偏窄你咋知道的磷啥玩意！” “磷化氢！这种有毒气体空气中本身不存在，让环保部门去检测一下，首先能确定王守成还在用这种熏蒸的办法除虫，但是，现在是冬天，刚才老汪也说了，冬天只要做好通风，粮温处在最低，幼虫和成虫很少存活，用不着杀虫！那磷化氢是哪来的呢？我们去弄清楚这个问题，接下来就看你了，至少要确定死者两个人到过被熏蒸的仓库！” 袁方赶紧把周奇和张勇俩人喊下来，张勇开车，直奔王守成的公司。 …… 王守成是怎么都没想到袁方他们还会杀个回马枪，而且带着环保部门的人！ 这一次门卫可没敢拦着。 刘军陪着环保部门的人在仓库那边逐一检测，袁方带着张勇和周奇陪着浑身发颤的王守成站在背风处等着，这是袁方要求的，他想让王守成亲眼看着。 “你怕啥？”袁方扭头看了一眼王守成问。 “我冷！”王守成盯着远处的人群说。 “你冷啥？风都在上边吹！” 王守成沉着脸看向袁方。 “你不用这幅表情，你怕啥你自己知道……我也知道！我还能让你更怕一些，陈平从昨天上午到现在都没有回家！” 王守成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到现在为止，你一次都没捋过头发，可见你内心有多忐忑和紧张，我给你吃粒定心丸，在事情可大可小的状态时，你要尽量往小了整，不要幻想你能将整件事化整为零，彻底消除，不可能！为啥呢？参与的人太多，原本只是我们，现在你看，多少部门参与进来了？这叫啥？这叫社会影响！你想以一己之力对抗这么多人，胜算有多大？别去想那些跟你一条绳上的，他们现在也是泥菩萨！” 张勇和周奇往边上挪了挪，可王守成听得很认真。 “我觉得你能做到今天这个规模，还是有一定智商和格局的，你可以冷静的分析一下，如果你是他们，在这种情况下，最会做的是啥？当然，你们一定在某个阶段合作成功过，但，并不代表这种合作模式能一直成功，为啥呢？这次有人命啊！就算不是你主动做的……可事后你知道！” 袁方说完扭头死死盯着王守成。 王守成浑身一激灵。 “所以我说，有啥事说出来，该你的责任因为你主动说了，可能会轻，不该你的责任，别人想扔给你，你也别给他机会！可反过来，你自作聪明的瞒着，等我们查出来，等他们把想说的话都说了，你再想开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王守成紧紧抿着嘴盯着前方。 “磷化氢熏蒸的方法，早就不让用了吧？你贪图成本低，一直在偷偷的用，没出事自然万事大吉，但是一旦出了事……” “你们警察也得讲证据吧？不能说因为我这里有啥违规的操作，别人死了就往我头上赖！”王守成有些激动的说。 “你说的有道理！要不为啥我们来了，还带着环保部门的人……” “你要是为了这事，你直接问我呀，我告诉你不就得了？我们就是小本生意，想着控制成本有啥问题？是不让用磷化氢熏蒸杀虫了，但是也没说用了就违法呀！你说你带环保部门的来，我这生意以后还咋做！” ------------ 第二百六十二章 华腾大酒店毒杀案（十四）二更 “到现在这份上了，你还想着以后的生意咋做？咋地，两条人命不足以让你捋捋头发思考一下子？就算你不思考，我们也不思考吗？”袁方瞪着眼问，然后又冷哼了一声接着说道： “你想的啥我知道，别看你脑袋瓜不大，你可能还觉得里面全是精华呢吧？你自己偷着分析，警察要是之前知道周华峰是因为啥死的，早就来找你了，为啥呢？因为这种东西就算还有别的企业偷着用，可周华峰这两天只来过你这儿，你担心了两天发现我们问你的内容跟那个熏蒸没关系，你踏实了，所以你自己又偷着分析，我们到现在也不知道死者死因是啥！” 王守成头上的几根头发随着一阵风飘舞了起来，可王守成应该是在全神贯注的听着袁方的话，根本顾及不到它们。 “诶，问你个问题，你为啥不戴个帽子把它们保护起来？又温暖，又显得……个儿高点！” 王守成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扭头看向袁方，他不理解在这种时候，这位警察咋还有心思关心他的头发？ 张勇沉不住气了，走到袁方身边说：“要不直接把他带回去审吧，要不然他头发一动，你的心思就跟着飘！” 王守成顿时就急了：“凭啥带我走？我干啥了？人又不是我杀的！” “你急啥？”袁方也瞪眼了：“带你回去咋了？你冤吗？周华峰是不是来过你这？” “是又咋……” “你这是不是有磷化氢？” 王守成看了眼环保部门那些人，咬牙说：“是，我们是有……” “周华峰是不是接触过？” 王守成愣了一下，刚要开口，被袁方制止了：“你先别着急说谎，你自己看看你这周围都有啥？” 王守成听话的环顾了一下四周。 “你这四周都是你自己装的监控！周奇，你和大勇去把周华峰到仓库那晚的监控调出来！如果已经没有了，那王总可就更说不清了，我们说带你回去都是轻的，我们甚至会怀疑这是你蓄谋已久的谋杀！” 王守成被吓到了，他张着嘴，竖着头发，瞪着小眼睛，呆立在原地。 周奇和张勇跑去调监控了。 袁方看了看前方还在忙乎的那些人，手突然搭到王守成的肩膀上说：“走，咱俩坐车里等着去，这么站着太冷！得对自己好点！” 王守成下意识的跟着袁方走向车子。 …… 可能是车里暖和了些，王守成刚才被冻住的脑子又活了过来，他搓了搓手问袁方：“你之前不是也说我要是杀了周华峰是弊大于利吗？” “我现在改主意了！”袁方毫不客气的点上了一支烟说。 “这咋还能改主意呢？这是事实呀！” “这个事实需要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你脑子能够用！可目前看，”袁方扭头看了一眼王守成：“我不这么认为！” “你啥意思？我把企业做这么大，这点问题想不明白？” “做大不是结果，做死了才是结果！有些问题你要是想的明白也不至于现在这个状况，你说是不是？” 王守成抿了抿嘴，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又捋了捋头发，胸有成竹的说：“你开个价吧！” 袁方刚好吸了一口烟，差点没被呛死，他咳嗽了几声，皱着眉问：“你就是这么把生意做大的？” “你把你的人支走，把我单独叫到车里，不就是这个意思吗？”王守成一副了然的样子问。 袁方挑了挑眉，笑着问：“这么说你承认你谋杀了周华峰和赵艳茹？” 王守成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背过气去：“你这是想坐地起价吗？我告诉你双赢才叫赢！你把我逼急了，这笔买卖不谈了，你们查去吧！反正人不是我杀的！” 袁方马上嬉皮笑脸的道：“急啥！有话不得好好说才能说出个一二三来，你说不是你杀的，可你在收到周华峰死亡的消息后，很快就知道他是咋死的，对吧？” “连你们都不知道因为啥，我凭啥知道？”王守成嚷嚷道，眼睛却不敢看向袁方。 “都这时候了还嘴硬！凭你知道磷化氢有剧毒！你必须承认你的管理有疏忽！我们警察也不是万能的，咋可能啥情况都了解？那不得一步步的查？你看这不就查到你这了吗？再查下去，就算不是你策划实施了杀人，连带责任你也跑不掉！你想装傻充愣混过去，门儿都没有！” 王守成不耐烦的捋了捋头发说： “你就赶快开个价吧！太多可不行，我现在的状况你要多了我也给不起，等我缓过来……这份情我记着就是了，肯定不能让你吃亏，我做人还是有信用的，要不然也不可能把生意做这么大！” “诶，问句题外话。”袁方凑到王守成脑袋边上问：“因为啥整成现在这个样子？钱去哪了？” “别提了！”王守成搓了搓脸说：“要不说成也萧何败萧何呢！有位领导说有个项目不错，让我投，我就没多想，你想啊，这不就是点石成金的好事嘛！谁能想到我刚投完，刘德贵就出事了，那位领导说的项目也就搁置了，可钱拿不出来啊，我这不是四处托人想办法往回撤嘛！” “这个事儿按理说你跟周华峰说，他应该能理解吧？他也少不了接触到这样的事。” “问题就出现在他接触的多上了！他要是接触的少，我一骗，不是我一说他不就不催了嘛！他知道这种事短时间内处理不完。” “你是不是干出了一个闺女许了好多家的事？” “那你说咋办？没钱周转，就剩这点货，我只能用这点货多回笼点资金，再去进货，其实都给我点时间，慢慢的也能平账！” “你倒是真敢想！” “所以，这时候你可得帮帮老哥哥，也就是三五个月的事，咬牙过去了就海阔天空了！”王守成扭着身子抓着袁方的胳膊，一脸哀求的说。 “我咋帮你？都已经查到这份上了，不查了？我不查别人也会查……” “我刚才琢磨了一下，”王守成一脸讨好的看着袁方：“别的事都好说，那都是属于谈话类的节目，我顶多是多跑几趟，可你手里这个案子不同，弄不好我就得进去，我进去了还咋东山再起？要说真是我干的我也认，可真不是我！哥哥让你做到别的程度那是难为你，只要做到这事是意外，我不知情，赔死者家属些钱，但是不能多，写个检讨，停业检查两三个月就行。” ------------ 第二百六十三章 华腾大酒店毒杀案（十五）一更 袁方笑了，问：“就这程度，我咋才能做到呢？你不知情？周华峰是摸黑自己爬进来的？” “你就这样，监控我们肯定是只保留24小时，这个说得通，没有监控，谁能证明周华峰进过有毒气的仓库？你们调查来调查去顶多也是怀疑……” “这我得打断你一下，你的口供我们需要有，当时在场的工作人员的口供我们都要有，你能确定其他人都能听你的，照你交代的说？” “要不我为啥找你帮忙呢？我说找谁你就找谁，几份口供凑够了就行呗！” 袁方皱着眉认真的问：“就算口供能解决，你告诉我，周华峰是咋闻到毒气的？这事儿做不了假，我会收到毒物检测报告，咋说你都有责任呀，要么熏蒸的时候有泄漏，要么管理上出现了漏洞，要么就是你成心让周华峰去闻的……你说你大晚上的熏蒸杀虫，是不是脱裤子放屁？这大冷天的，虫子咋活下来的，用熏吗？” “你咋还往这上整？我要是成心杀他，还用只有我有的东西，我脑子是不是有病？”王守成又有些着急了：“我没有安排熏蒸杀虫！” “别急，别急，我就是这么分析一下，你说我咋说才能把这起案子说成是意外，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王守成叹了一口气说： “这事吧，咋说呢，其实还真是意外，我手里的货其实不多了，都凑在那几个仓库里装门面，我以为请他吃个饭，好好说一说，再找中间人调解一下，周华峰也就能再给点时间，谁知道他吃完饭非要去看一眼仓库，那就去吧，我得证明我有，只是现在不能给……” “他去的时候你没跟着？” “一开始跟着了，后来有点闹肚子我就说去趟洗手间，我寻思着大晚上的，天气还这么冷，我说我去洗手间，他和他的秘书俩人站在仓库周围干啥？就坡下驴说回酒店不就完了吗？结果周华峰说他随便看看，我就留下两个人陪着，为了让他们赶快走，我都没让管理仓库的老王头和其他人跟着，反正哪几间仓库有货他俩知道，周华峰想看就让他看，差不多就劝他们走，可我万万没想到，唉！” 袁方的耳朵都竖起来了，可王守成不说了。 “咋地，你以为‘万万没想到’这个借口，在警方能成立？” “我跟你说实话，你们要是再晚两天来我真不怕，你们啥都查不到，早就挥发干净了！你知道这个熏蒸啊，是用磷化铝片剂经过潮解生成磷化氢气体，气体达到一定浓度才能发挥杀虫作用，一般一瓶磷化铝有大概300片，能熏蒸差不多十吨的粮食……” “你废话咋这么多？你给我讲这些干啥，我又不跟你抢生意！” “我跟你说明白了，你也能知道跟我没关系！冬天不用熏蒸，气温低呀，没有虫！我也不知道那个仓库中咋会有半瓶磷化铝，可能是天热的时候熏蒸落下的，然后也不知道为啥瓶子破了，你要知道那种瓶子是很厚实的，磷化铝自己遇到潮气就分解了，还就那么巧，周华峰和他的秘书偏就挑中了那一间仓库，还进去仔细的看了又看，多待了一会儿……” “你留下的那俩人咋没事？” “谁说没事，就是事小一点！其中一个人当时接听电话没进去，另一个打开仓库门等在门口，也没进去，意思呢就是想让周华峰和他秘书尽快出来，结果救了他一命，但是转天也是难受的不行，我们才想到可能是磷化铝泄露了，赶紧处理！我就问你，这么多巧合碰到一起，有我啥事？你说我咋就这么倒霉呢？” 王守成说完直摇头。 袁方挠了挠头问：“磷化铝遇潮分解出剧毒磷化氢，这事你知道对吧？那管理磷化铝是不是件极重要的事？” “我知道你啥意思！你觉得我管理上有问题对吗？可你要知道，岗位职责摆在那，他们不遵守，难道还要我每天下去挨个检查？” “破碎的瓶子你们扔了？” “留着它给你们当证据？真是，我还是那句话，你们晚来两天，我们24小时通风，你们来了也查不到啥！” “对，你可能暂时没事了，可周华峰呢？赵艳茹呢？他们的家人现在因为你们公司的疏忽正在承受极大的悲痛，谁该买单？” “你啥意思？又不是我让他俩死的，我跟他俩说相信我不要去看了，他俩不听呀！” 袁方拿起电话给周奇拨了过去：“你俩调取周华峰到公司当天的所有监控，白天的也要！如果已经被删除了，你俩就回来吧。” “你干啥？咱俩还没，还没说好呢，监控我肯定早删除了，你，你打算咋帮哥瞒住？”王守成紧张的问。 袁方扭头玩味的看着王守成问：“找个人背锅咋样？” 王守成想小鸡啄米一样点头道：“我看行！花点钱呗！” “你觉得谁合适？”袁方一本正经的问。 王守成认真的想着。 “我觉得你最合适！”袁方的语调突然变得很严厉：“你之前做的所有事都在替别人擦屁股！你就是那个最好的背锅侠！” 王守成愣住了。 “你自己也莫名其妙咋会这么多巧合！半瓶磷化铝哪来的？那么厚的瓶子咋就碎了？咋就这么巧，周华峰和赵艳茹看仓库的时候，空气中的磷化氢浓度正好到位？你们的管理再松懈，员工也不会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那东西你们仓库的人谁不认识？谁看到了不得赶紧收起来？咋就偏偏在那天晚上碎在仓库里？” 王守成听傻了，他赶紧开足马力转动脑子，几秒钟后，他好像琢磨出点啥。 …… 袁方打电话把韩健和杨光也叫了过来，周奇他们没能调取到有用的监控，袁方让他们四个人查排班表，将周华峰来公司那天在仓库出现过的人全部召集起来，就在办公楼里找了一间办公室，一一问询。 袁方还打电话调过来六名管片派出所的民警协助，倒不是周奇他们四个忙不过来，主要袁方他们穿的都是便衣，民警都穿着警服，警服有种天然的威严在，可以省去不少废话。 而王守成耷拉着脑袋被张勇先送回了队里，等着进一步的审问。 袁方也没闲着，他找到刘军，把这边的收获跟刘军说了。 之前要一间间仓库检测，现在知道只有那一间有问题，环保部门的工作很快完成了。 …… ------------ 第二百六十四章 华腾大酒店毒杀案（十六）二更 袁方和刘军送走了环保部门的人，俩人在办公楼一层大门口里面，抽着烟相互说着难处。 袁方说： “这肯定是有人故意做的，目的可不一定是周华峰，上午我们来的时候就看着那一间仓库敞着门，我还问王守成，他说就是通风，唉，瓶子也扔了，监控也删了，周华峰和赵艳茹的死因有了，可罪魁祸首……不好找呦！” 刘军说： “谁告诉你周华峰和赵艳茹的死因有了？现在只是有证据证明两名死者曾经到过有剧毒的库房，但是，最终能确定死因，还需要在死者体内找到磷化氢的代谢物！这样才能证明死者死于磷化氢中毒！” “那你还在这干啥？赶紧回去找呀！” “你以为我不想？算了，跟你说不明白，省厅已经同意派人过来了指导我们工作了，你找你的凶手，我这边，哼！只要是磷化氢中毒，就一定能找到代谢物！”刘军说完大步走出大门，无惧寒风，昂首向前走。 袁方就这么看着刘军的背影，默默数着数，数到十，刘军突然回头，缩着脖子跑回来问：“我咋回去？” 袁方坏笑着说：“打车呗！” …… 问询工作进行到天色完全黑透也没有进展，袁方只好带着鼎丰公司各部门的排班表，员工名单收队了。 回到队里，袁方几人先点了外卖边吃边聊了下案情，所有人一致认为这起案子是人为报复，原本的对象应该是王守成！ “……按理说，公司里这些东西应该管理非常严格！别说整出半瓶，就是整出来一片都不应该，他们之所以会松懈很大原因是因为都知道这东西有毒，又是整瓶整瓶的使用，没人觉得会有人动这个东西，反而大意了。”袁方两口一个包子，一边嚼着一边说。 “很有可能是在熏蒸杀虫的过程中，某个参与操作的人偷偷留下的！”周奇说。 张勇说： “王守成是只铁公鸡，对员工可不是很友善，工资不高不说，动不动还找理由扣工资，所以他们公司人员流动还是挺大的，有不少是走了又回来的，咱们这没有啥好企业，他们也没个好去处，咱们今天没问出点啥，很有可能是那个人已经离职了。” “人事部肯定有档案，周华峰中毒之后就辞职离开，目标是不是有点太明显了？”周奇问。 “而且这个人是咋把碎瓶子放在仓库的呢？他又要偷药剂，又要放在仓库，就不怕被人看到？”韩健问。 “有没有可能偷药剂的和放瓶子的不是一个人？”杨光问。 “啥可能都有！”袁方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和嘴说： “王守成克扣员工，这种事可大可小，碰到心眼小的想整死王守成也不足为奇，但是这里有个重点，首先这个人已经准备了很长时间，那半瓶药片可不是想用的时候随时可以拿到的，一定是早有预谋，然后这个人必须知道周华峰来公司了，和王守成一起吃饭了，而且非要看仓库！这个信息点很重要，如果这个人的目标是王守成，他想等到王守成去仓库的机会可不多。” 袁方点上一支烟，接着说道： “王守成是一万个不愿意让周华峰去看库房，因为只有几个库房里有货，这个人一定知道这一点，而最终周华峰还是去库房看了，这个人是咋知道王守成最终会同意周华峰去库房的呢？” 周奇放下筷子，眯着眼睛说：“看这样子，咱们今天下午做了无用功啊！” 张勇没好气的用筷子指着袁方说：“你就会马后炮，你早说啊！我们费那么多口舌干啥？” 袁方坏笑着说：“你们总把我当做神探，这样很不好！我压力会很大。” 没人搭理他。 袁方吸了一口烟，又说： “理论上说周华峰要去看仓库，王守成一定会提前通知下边人准备，所以也就存在别人作案的可能性，但是，刚才你们聊的时候，我突然想到，别的事都好安排，只有进哪间仓库这个事不好说，万一周华峰一个都没看，或者挑了别的仓库随便看一眼呢？” “可王守成没跟着呀！”杨光提醒道。 “我刚才很是怀疑王守成留下的那两位工作人员，就是因为你说的这个原因，我把他俩排除了！因为他俩当时在场，如果王守成走了，他俩一定会想办法让周华峰看别的库房！现在看看那天晚上陪着王守成宴请周华峰的还有谁，我觉得杨光说的对，这案子可能不止一人作案，我先去跟王守成聊聊，你们该回家回家，该干啥干啥去！明天再继续筛查，肯定跑不掉王守成身边那几个人。” “今天咱们已经打草惊蛇了，不连夜追查，他们会不会跑了？”韩健一边穿上外套一边问。 “从他们知道周华峰的死讯开始，他们就应该已经惊了，不差这一个晚上，咱们今天主要查他们公司的内部员工，而且是当晚到过仓库的员工，他们可能还会心存侥幸，监控已经被删了，有些事没有人亲眼见到就跟没发生过一样，不差这一个晚上，你们快回吧！” 周奇，张勇和韩健没客气，利索的穿戴好走到门口，张勇这才想到杨光没动，他马上扭头问：“咋地，没有后顾之忧了，准备奋发图强争当劳模了？” 杨光没好气的喊了一声：“滚！” 张勇他们走了，袁方坏笑着看着杨光说：“这两天也没时间关心一下你的精神状况，咋样？知道心爱的她，眼瞎的找了这么一位，是不是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你不是说审王守成吗？走不走？”杨光站起身瞪着眼问。 “着啥急？先让他自己反省一下，咱俩先唠唠！” “没时间跟你唠，你现在要是不审，我也下班！” “你下班干啥去？漫漫长夜难熬啊……”袁方正装着一副凄苦的表情，张勇又推门进来了。 “内啥，”张勇站在门口看着杨光，皱着眉说：“小雪在门卫等着你呢，我说你忙着呢，她说她等着，你看咋办吧！” “这是前轱辘不转，找后轱辘来了！”袁方愤慨的站起身还要再发言，马上收到了张勇的眼色。 “你别跟着瞎掺和，让杨光自己看着办，反正事儿都摆在这儿了！” ------------ 第二百六十五章 华腾大酒店毒杀案（十七）一更 杨光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说：“她给我打了一天的电话，我都没接……” “逃避不是事！有啥想法还是当面讲清楚的好，再说，你也别自作多情，万一人家来是为了给陈平说情的呢？对吧？想用你这前任的关系为现任的自由出出力……” “我要是你，宁愿去面对小雪，也不在这听他叨叨！”张勇赶忙说了一句打断了袁方，杨光猛地起身，抓起外套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唉，不经历风雨咋见彩虹！”袁方朝着门口感叹。 “走吧，我陪你审王守成吧，他为了自己也会有啥说啥的！”张勇脱了外套，叹了一口气：“生来就是劳碌命！” …… 王守成早就知道自己上了袁方的当，但是，他也听明白袁方的意思了，有人想要他的命！就差一点点，如果当时他不是借由上厕所离开，现在的他也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王守成坐在审讯室里身上一遍又一遍的冒着冷汗，他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问：是谁？是谁？是谁！ 等袁方和张勇推门进来，没等袁方开口，王守成迫不及待的开口道：“我知道是谁想杀我！是张文东，肯定是他！他哥哥几年前就是因为熏蒸杀虫的时候自己没做好防护措施，后来，后来没抢救过来死了！他想为他哥哥报仇！” 袁方冷笑了一声，慢慢坐到椅子上，翘起二郎腿问：“你又是无辜的！都是别人的问题，那我就纳闷了，既然是他哥哥自己防护措施没做好，为啥要找你报仇呢？” 王守成明显很激动，不仅呼吸急促，而且双目放光，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说：“当然是因为钱！他们家一直不满意我给的补偿……” “你给的补偿？你这只铁公鸡还能从自己身上拔毛？你是不是答应人家一个数，等风声过去了，人也入土为安了，你就不认了，做个小圈套忽悠一下他们家里人，最终你只给了一小部分，对吗？” “他们，他们就是想讹诈我！” “行啦！你那点德行还不如你头上那几根头发多呢！你既然已经失信了，咋还敢用他家的人呢？” 王守成刚要开口，袁方哦了一声又说道：“我忘了，你这种人只会认为自己是施恩，不会想到自己是失信！这种事你一辈子没少做吧？我们现在把你放出去，你觉得你能活到过年吗？” 王守成根本没有听进去袁方的嘲讽，但他听到了一个因果，他马上焦急的喊道：“你们不能放我出去呀，就算放我出去也要先把张文东抓起来！” “我们凭啥抓他？”袁方呵呵一笑：“你有证据？他在公司是干啥的？” “就是一个小保安，我都不知道啥时候用的他！还是有一回见几个业务在楼门口抽烟，我就想听听是不是说我呢，谁知道听到他们说起这个张文东，说他是张文才的弟弟，我一听就急了，找来人事部的问了一下，哎呀，我就不该心软，一听只是个保安，还是外场保安就没开除他！” “行了，别美化自己了！你还有心软的时候？肯定是那时候招不上人来！”袁方一边说着一边搓了搓脸，他知道，肯定还有大鱼在后面，要不然一个小小的保安上哪知道老板的行程！ “我都替你愁得慌！这只是基层的人，你在好好想想，你身边是不是也埋着雷呢？周华峰去你公司那天，都有谁跟着一起接待？都有谁陪着一起吃饭？” 王守成本来就有点苍白的面色，在听完袁方的话后又白了几分，他转动着眼睛，焦急的回忆着那天的情景，然后脑子里闪过一张张熟悉的脸。 袁方也不催，和张勇就这么静静的等着。 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推开，杨光寒着一张脸走了进来，什么都没说坐到椅子上，打开笔记本，手握着笔，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可没人说话。 袁方和张勇对视了一眼，俩人虽然很想知道结果，但是，袁方注意到王守成看杨光的眼神不对，王守成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杨光，眼神中充满不可置信。 “你认识他？”袁方没忍住问。 王守成像是被袁方叫回了魂，他颤抖着声音说： “我知道是谁了，我，我以前还不信，他们跟我说过，我不信，他是我外甥啊！咋能，咋能做出这种事来！” 张勇不耐烦的说： “你先别感叹，我们在这帮你排雷呢，你想起啥来赶紧说，我们帮你分析，你要是藏着掖着的，到时候真的出事了，我们可没工夫给你烧纸！” 王守成一下子精神了，忙说： “我觉得孙建越有问题！他是我外甥，跟着我七八年了，从前年起我就听过一些闲话，说，说是他跟我媳妇儿内啥，我能信吗？那是我亲外甥啊！我试探过他，也试探过我媳妇儿，不太可能！但是，我还是尽量避免他们俩人见面的机会……” 袁方皱着眉看了眼杨光，那是真的阳光啊！再看看王守成，外甥？还是亲的？ 王守成像是明白袁方的意思，解释道：“你们别看我长成这样，我姐长得可俊了，我这个外甥长得又高又壮的，长得也精神，就跟这个小伙子有点像！” “接待周华峰的时候有他吗？” “有！他主要在公司负责外联，这小子能喝，有些事酒桌上好办。” “还有谁？” “还有我的一个副总和我的秘书兼助理。” “你们带着周华峰去仓库的时候孙建越跟着了吗？” “没跟着，他说他喝的有点难受，想回家，我没让，让他坐车里等我，让副总陪着。” 袁方笑了笑又问：“你的秘书……男的女的？” “当然是女的，那天吃完饭我就让她打车回家了，让一个女孩子加班加那么晚不合适。” 袁方摇了摇头问：“你不会给加班费吧？” “他们有事也有早走的时候……” “那晚你们喝的挺多？”袁方打断王守成。 “就孙建越一个人喝的挺多！周华峰没咋喝，他那个女秘书也没咋喝，我没让我秘书喝……这么一说就更可疑了，你们说是不是？”王守成又激动了。 “就目前这些情况，不足以说明啥！孙建越现在住哪？跟他父母住一起吗？” “自己一个人住！这些年跟着我挣了些钱，去年贷款买了套房……” “你还好意思说，咱宁化的房子全款下来才多少钱？还跟你这几年挣到些钱！”张勇忍不住嚷嚷道。 “他没结婚？”袁方问 “没，也快三十了，挑的很！我姐也着急。” “明天我们见一下他，你如果再想起来谁跟你有恩怨，马上告诉我们。” “我能不能，先在这里待着？”王守成紧张的问。 袁方看了眼张勇和杨光，三个人都笑了，袁方问：“先不说你有没有管理上的问题，你觉得你在周华峰死后，明明知道发生了啥还拒不向警方交代，还刻意销毁证据，你现在……出的去吗？” …… 凶案侦查手记 ------------ 第二百六十六章 华腾大酒店毒杀案（十八）二更 三个人回到办公室，袁方赶紧点上一支烟说： “明天先把张文东和孙建越找来聊聊，然后找保安队长和其他保安问问，他们平时私下里一定聊过啥，这个张文东一家子上过王守成的当，为啥还要进鼎丰？如果张文东是主要负责实施的那个人，肯定还有一个人负责整明白王守成的行程，应该就在那晚陪周华峰吃饭的三个人中，先跟孙建越聊，然后见见那位副总和女秘书！” 张勇这时候已经穿戴整齐的站在门口了，他趁袁方断句的时候问杨光：“你走不走？我送你回去？” 杨光抓起外套就要走，被袁方一把拽住：“你走之前不得说点啥？你不说我咋睡？” 杨光情绪很低落，说了句：“都说明白了。”然后挣脱了袁方，跟张勇出了办公室。 袁方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墙上的表，已经快十二点了，他拿出手机想了想，还是没再给李小花发信息，他坐到办公桌前，拿出记录本开始写，写完之后，趴在桌子上就睡了。 …… 转天上午，袁方被周奇拍醒：“外面吵那么大声，你还睡得着！” 袁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伸了个懒腰，又活动了下脖子才问：“咋啦？谁和谁吵起来了？行政的大姐吧？找老婶呀！” “是老沈在解决，但不是行政的大姐，是小雪她妈，来找单位投诉杨光的，说小雪昨晚上大半夜的因为杨光寻死觅活……”周奇说到这，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她家人的脸咋这么大呢？”袁方算是彻底清醒了，他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周奇忙拉住他说：“我让张勇去楼下拦着杨光了，我倒不是怕杨光，我是怕张勇，他那脾气，我怕事情越闹越大，你也是，去了千万别激动……” …… 小雪的妈带着自己的妹妹，也就是小雪的二姨，一大早就到警队门口嚷嚷着要见领导，正赶上沈国明上班，就主动问了问情况，然后告诉两位大妈个人感情问题不归单位管，小雪的妈和二姨可就不干了，说沈国明袒护下属，说杨光玩弄感情，始乱终弃，差点要了她闺女的命，根本没资格穿着警服…… 姐俩儿只动嘴不动手，趾高气昂，气愤填膺，正气凛然的，沈国明根本插不上话，又怕站在大门口影响不好，只好把俩人带回自己的办公室。 可姐俩儿认识字，她们看到沈国明办公室门口的牌子，不是重案大队，这下更不干了，根本没进去，转身就走，见人就问重案大队在哪办公，满楼道的嚷嚷要找重案大队的领导，这个时候，周奇和韩健，张勇上班来了。 袁方出来的时候，姐俩儿已经找到了重案大队的楼层，正急匆匆的看每间办公室门口的牌子，沈国明一脸怒容的跟在后面，旁边站着韩健。 袁方擦着眼屎挡在姐俩儿面前，上来就说：“我正准备找你们呢，你自己就来了，挺好！韩健，愣着干啥，把她俩带去接待室做问询，陈平的案子还没审完呢！” 姐俩儿顿时蒙了，俩人相互靠在一起，小雪的妈紧张的说：“我们跟陈平可没关系！找我们干啥？” “你这话问的有问题！没关系给陈平介绍对象？小雪是你俩谁的闺女？陈平出事的时候，小雪可是陈平的女朋友！这一点陈平是认了的，咋地，你俩准备做个伪证？” “他认有啥用？我们不认！”小雪的妈大手一挥，情绪激昂的说。 “哦，你是小雪呀！我还以为……” “我是小雪的妈！” “诶，这我就更糊涂了，给陈平介绍的不是小雪吗？咋地，介绍的是小雪的妈？”袁方一副欠揍的表情，左右看了看。 “你，我是小雪的妈，小雪和陈平的关系我不认！” “咳，说清楚呀！这事你不认属于你们家庭内部矛盾，不用跟我说，陈平和小雪的关系我们是有足够证据证明的，两个当事人都承认的事，别人说啥都不好使！现在陈平的案子，我们需要多了解一下情况，当初是谁牵的这条红绳呀？肯定是对陈平很了解的人，那就很有可能知道关于案情的具体内容，所以，找你们做问询再正常不过，你们要知道，诶，我记得你是在事业单位工作吧？小雪的爸爸也在事业单位，对吧？哪个单位，我们要给你们单位领导打个电话……” “打电话干啥？”小雪的妈妈紧张的问。 “你说干啥，帮你请假呗！这可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我刚才不是说了嘛，你们不来找我也会找你们，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如果在我们找你们之前案子破了，自然就不用找了，可你们自己送上门来了，那我要是不抓住机会问一问，是不是我工作失职啊？” 小雪的二姨赶忙说：“他俩就算处对象，也没处几天，我们能知道啥？” 袁方歪着脑袋，看着姐俩儿，脸上洋溢着得逞的坏笑。 周奇这个时候严肃的开口了： “你们觉得我们穿着制服最怕影响，所以你们颠倒黑白来警队闹事，我们现在拘了你们俩人都不过分！杨光和小雪是准备结婚的，是谁嫌弃杨光工作忙，顾不上家非要给小雪介绍对象？小雪在没有跟杨光正式分手的情况下跟陈平见面了，而且跟陈平说了很多诋毁杨光的话！你们哪来的底气到警队闹？！” 袁方看到小雪的妈妈要争辩马上接口道： “你开口之前最好想清楚这里是哪儿？我们是干啥的！我们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有证据，你说的有没有证据？有，你就说，没有你就憋着！再有，今天你在警队的所作所为都有监控视频为证，我们会通知你们单位，我们不拘你，但是你们单位咋处理你，我们就管不着了！你是哪个单位的？”袁方和蔼的看向小雪的二姨。 二姨紧紧闭着嘴。 “走吧，去接待室，把问询笔录整一下，你不开口我们也能查的到……”袁方示意姐俩儿跟着他走，这时杨光跑了过来，后面跟着张勇。 小雪的妈妈像是看到了救星，赶忙迎过去，一把抓住杨光的胳膊说：“小光啊，你快跟他们说，我们家跟陈平没关系……” “胡闹！”沈国明早就听明白了，他跟袁方之间的默契可不会因为他退到二线就没了，这时候突然大喝一声，别说小雪的妈妈，杨光也是一激灵。 “上一边去！”沈国明严厉的看了眼杨光。 杨光挣脱小雪妈妈的魔爪，乖乖的站到一边了。 袁方笑呵呵的说：“走吧……”后面的话还没说，手机响了，袁方脸上保持着笑容接通了电话，然后笑容定格在脸上。 袁方说了句：“我们马上到！”挂断了电话。 凶案侦查手记 ------------ 第二百六十七章 华腾大酒店毒杀案（十九）一更 “你们俩，”袁方指着姐俩儿严肃的说：“要么到接待室等着，等我们闲下来把问询笔录做了，要么哪来的回哪去，我们保留追究你们警队闹事的权利！所有监控录像我们都会留着，如果你们再闹事，咱们就新账老账一起算！” 姐俩儿听完扭头就要走，袁方突然高声道：“你们记着！不是只有你家的孩子是孩子！杨光穿着这身警服确实要注意影响，但是这一点不能成为你们要挟他的原因，永远不可能！” 姐俩儿听完转身快步离开。 沈国明没好气的冲着袁方嚷嚷道：“这叫啥事？！” “谁还没个遇人不淑的时候，现在没工夫跟你磨嘴皮子，走，出现场！张文东死了！” “啊？！” 张勇和杨光同时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 “张文东是谁？”周奇和韩健也异口同声的问。 “昨天我们审王守成……” 沈国明看着五个人急匆匆的下楼，袁方因为没穿外套还跑回办公室一趟，但是很快，楼道里就安静了。 沈国明不由得心里一阵酸楚，曾经，他也是这样。 …… 袁方坐在车里介绍了一下人物关系，然后说道：“电话里说张文东是在公司对面的小树林里上吊自杀的，还留了遗书，但是我觉得没这么简单，他要想自杀，早两天就该自杀了，为啥非要拖到昨晚？” “或许是他觉得前两天没查到公司，公司又主动将所有痕迹都抹了，他以为没事了，可昨天咱们去了……” “你都说公司主动把痕迹都抹了，他急啥？咱们就算知道他参与了，可连最起码的证据都没有，再说，王守成可还没死呢！就算张文东想死，也得报了仇吧？” “而且他就算是自杀，也得选个……咋说呢，”杨光挠了挠头说：“在公司旁边的小树林上吊自杀，是不是有点说不通？” “如果是同伙杀了他，因为啥呢？俩人合作还没成功呢，老袁刚才也说了，咱们暂时没证据，他着啥急？”张勇问。 “一会儿到了现场就能知道是不是自杀了，老刘这方面还是信得过的……” “人家哪方面信不过了？”张勇没好气的问。 “老刘的进步空间还很大！” “你进步空间小？” “不是我进步空间小，是人类也就这意思了，我再进步就违背人类进化……” 张勇直接把鞋脱了，袁方赶紧求饶：“我错了！你穿上！你熏死我一人连累他们仨，不仁义！” 周奇赶紧打开车窗警告道：“下次开你们的车！” 张勇一边穿鞋一边问：“谁报的案？” “说是厂子里下夜班的保安，想去小树林里晨练，发现了张文东吊在一棵树上，要不然也不能这么快知道是张文东，你把窗户关上，他没熏死我，你再把我冻死！” “下夜班还要晨练？” “别管他去小树林里干啥，是不是应了那句话：无巧不成书！” “不是他也有别人，只不过晚点而已，这算啥巧合！” ……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到了案发现场，刘军他们已经在现场了。 袁方下车后站在原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小树林临着马路，马路对面就是鼎丰公司，这附近都是各类厂子，厂子与厂子之间的间隔要么是空地，要么是这样的小树林，周围没有民居。 小树林的占地面积并不大，不说从这头能看到那头也差不多，所以，那位保安不用走进小树林晨练，只要在马路边上仔细看就能看到某棵树上吊着一个人！ 袁方又看了看脚下四周的为数不多的未被踩踏的白雪，就直奔刘军而去，走到跟前开口就问：“是他杀吧？” “你干的？”刘军站起身问。 袁方冷哼了一声，说：“亏得我刚才还夸你，咋地，又是让我回去等报告？” “你要不要先看一下遗书？被压在树旁边的一块儿石头底下。” “遗书不着急看，”袁方仰头看了一眼树杈的高度问：“他咋上去的？” 刘军笑呵呵的指了指雪地中散落的几块石头说：“有人想让你们以为死者是站在石头上自尽的，但是他没有试着把几块儿石头摞在一起试试！” “所以你都不用做尸检就断定是他杀？” “我可没说，你自己看现场！” 袁方哼了一声说：“这个小树林平时能来的人不会多，鼎丰公司这个位置本来就有点偏，现在这棵树周围全是脚印，几乎看不到白雪，说明啥？有人组团来参观了？” “再跟你说一条线索，”刘军指了指死者的脚：“死者的鞋没在脚上，在地上，像是死者上去之后挣扎的时候甩掉的，但是，死者的袜子上有冻成冰的地方，也就是说，死者的袜子曾经沾过雪。” “你只要仔细看看脖子不就知道是不是自杀？勒死的和上吊伤痕不一样！” “瞧把你能的！确实是勒死的，具体的情况回去等报告吧！” “死亡时间你不得给个大概？” “这天然大冰箱的，但是我怀疑是前半夜，十点到十二点。” “哦？为啥？” “死者身上有呕吐的痕迹，虽然被人擦拭过了，但是酒味渗在毛衣里……” “这么重要的线索你刚才咋不说？” “我想回队里尸检完再说，你看报告的时候肯定有这条！” 袁方眯着眼睛看着刘军，说： “凶手借着死者醉酒勒死了他，你觉得喝酒了这事很容易做到，不用拖到后半夜，如果凶手后半夜才找的死者，死者可能也不会跟凶手喝这顿酒，所以你觉得是十点之后死者遇害，再加上那片小树林他也很熟悉，知道半夜基本没人经过……” “你心里明白就得了呗，这又没人问你，你说出来干啥？” “给我自己听，如果死者是十点之后遇害，那凶手几点把死者运到这里来的？咋运来的？” “你问谁呢？” “问我自己！” “老袁！”周奇这时候走过来说：“凶手真当警察是吃干饭的！这四周的脚印是一圈圈踩出来的，方向有去无回！” “啥意思？”袁方问。 “就是都按照顺时针的方向，一圈一圈踩的，终点都在这棵树周围。” “都在？几个鞋印？” ------------ 第二百六十八章 华腾大酒店毒杀案（二十）二更 “现在能马上看出来的是两个，痕检说肯定还有……” “死者这双鞋算一个，他倒不嫌麻烦，也不知道合不合脚，跟痕检说查查路边上的车痕！大勇，打电话给外甥，让他赶紧去趟队里，韩健！你和杨光去鼎丰公司做下问询，问问保安排班情况，周奇，一会儿回队里，家属来认尸的时候，你做下问询，看看死者这两天有啥不正常，死者跟王守成的小舅子孙建越认不认识，然后查一下死者手机后台，看看他这两天都跟谁联系了。” “遗书你到底看不看？”刘军追问道。 “看不看都一个样，大概意思就是说仓库里的磷化铝是他放的，他本来想毒死王守成的没想到害了别人，他心怀愧疚，不想苟活，对不起爹，对不起娘，来世做牛做马再报养育之恩！你们赶紧把笔迹鉴定做了，还有上面的指纹，就看现场这通安排，凶手也不是个有脑子的，或许想不到指纹留在遗书上也能被警方查到。” 刘军没再理袁方。 袁方一个人走到路边，点上一根烟，表情凝重的面向树林闭着嘴思考着。 张勇快步走过来说：“孙建越那小子一定有问题，跟我说不在宁化，我问他你在哪，他说在赤辽，我说要么你赶回来，要么我们过去，他想了一会儿才说，他赶回来，要晚一点。” 袁方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你咋啦？”张勇皱着眉问。 “我在想，如果昨晚上你们说打草惊蛇的时候，我就赶紧审王守成，然后马上联系张文东做问询，他……会不会现在还活着？” 张勇愣了愣神，然后才说：“现在张文东的死亡时间没有确定，但是昨晚那个时间，就算咱们找他，也未必找的到，可能已经喝多了，或者已经遇害了……” “不能懈怠啊！咱们这行，真不能懈怠！一念之差可能就是一条人命！” “你还想啥样？可以了，你不是总说咱们是人，不是神！” “这个案子我有责任！” “你省着点精力用在案子上吧，啥呀就开始自省了！你要真想反省，就反省一下自己那张嘴，你知道有多招人烦吗？” “你不懂！” 张勇没再理袁方，帮着刘军他们装尸袋去了。 …… 回队里的路上，袁方很安静，这让其他人很不适应，周奇关切的问坐在副驾驶的袁方：“你是不是冻着了？哪不舒服了？” 袁方摇了摇头。 张勇在后面说：“别理他！他在做自我批评，他觉得昨晚上要是紧锣密鼓的审了王守成，又赶紧约张文东做问询，可能张文东现在还活着。” “哦，因为这事呀！”韩健一本正经的说：“确实值得好好反省一下，咱们别打扰他，让他多难受一会儿！正好他趁他没空，咱们可以踏实的讨论一下案情，你们说凶手为啥要把现场弄得乱七八糟却又有迹可循？” “当时先不管他用啥办法带着死者到小树林边上，咋弄进林子里再挂树上？你看死者可不算瘦小，凶手总不能抱进树林吧，走不了几步我估计他就抱不动！” “所以很有可能是拖着走的，那就必须要把现场的地面整的越乱越好，盖住那条拖痕！” “把尸体挂树上可是个体力活，凶手肯定要有把子力气，身高比死者高，就是智商堪忧，他自己系绳子的时候肯定踩了石头，他还知道找个不是太高的树杈，抱着尸体挂在绳子上之后，居然能想到再找块石头扔在那，他这是考虑到俩人的身高差，就是没考虑俩块儿石头的贴合度，真是神来之笔！” “凶手这一通忙乎，估计累够呛！乌漆嘛黑的，想不乱也难，但乱成这样，可能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你刚才说有迹可循，其实就是他脑子有问题，当时要是手里有别的工具，我怀疑他真的会整出啥惊人的图案来！” “他咋想的呢？” “他当时只想着盖住他自己的痕迹，想制造多人到过现场的假象，来干扰警方的视线，可他没想到，一个人的认知反应在行为上，直接就能说明这个人的性格特征！”袁方忍不住开口了。 “我们说的好好的，你插啥嘴？不反省了？”韩健问。 “这是个自作聪明的人，外表圆滑，实则败絮其中！他个头矮不了，年纪应该是青壮年，那些活儿看着不咋地，实际上很需要体力！报案的小保安可以排除了。”袁方没理韩健，自言自语道。 “这家伙，反省完之后整出心理学了，咋地，闯关成功了？”张勇笑呵呵的问。 “孙建越几点到？” “我一会儿到队里，二十分钟打一次电话，催死他！”张勇咬牙说。 “韩健杨光，查出孙建越的车，调监控，去赤辽就那一条高速，除非他走别的小路，查他几点离开的宁化……” “他要是开的不是自己的车呢？或者他根本没去赤辽呢？”杨光问。 “有道理，先找技术部门查他手机定位，如果在赤辽，你俩就过去交管局调监控，如果不在赤辽，查明白在哪，直接过去拘传！” …… 几个人回到队里，周奇他们直接去了技术科，很快查到孙建越几次手机使用确实在赤辽！ 张勇开始每二十分钟打一次电话，孙建越一直说马上出发，袁方算了下时间，从宁化开过去要两个多小时，孙建越明显在纠结，如果这么拖下去，天黑后，再想干点啥可就不容易了！ 袁方果断决定，根据手机定位马上出发去赤辽，直接拘传孙建越！ 队里留下周期和杨光，韩健开车带着张勇和袁方午饭都没吃，直接动身了。 张勇照旧就隔一段时间问一次，让孙建越以为他们还在宁化等着。 而周奇他们在队里也没闲着，一直紧盯孙建越的手机定位，在袁方他们开了快一半的时候，张勇再打电话，孙建越不接了，周奇他们发现孙建越的手机刚刚打出一个电话，而手机定位在赤辽客运站！ 袁方赶紧给谭局打电话，请赤辽警方协查。 周奇很快跟赤辽警方联系上，将孙建越的证件照及证件号发了过去。 ------------ 第二百六十九章 华腾大酒店毒杀案（二十一）一更 袁方这边着急也没有用，韩健想加速，袁方问：“能起飞不？不能你就好好开，早到个五分十分的有啥用？整不好再出点交通事故，更耽误时间！” “你个乌鸦嘴！呸呸呸！那小子想要跑，他刻意选择客运不就是为了不用自己的真实身份吗？如果现在不把他及时按在客运站，再想找他可就费劲了！”韩健嚷嚷道。 “你急管啥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就算赤辽警方没能及时阻止他离开，只要他到过客运站，监控就能看到他上了哪趟车，高速上一样拦他！” “就怕他声东击西！”张勇说。 “他没那脑子，如果有，昨晚上的现场就不会弄成那个样子了！他是怕了，频繁接到你的电话彻底蒙了，能想到做客车已经是他智商的极限了！” “是不是我电话打的太勤了？”张勇有些自责的问。 “不这样，咋逼他现出原形！” “照你这意思，哪趟车最快离开，他就会买哪趟车的票，心虚嘛！”韩健说。 袁方对张勇说：“你现在再打给他试试，他应该关机了！” “你咋不打？” “我是领导！” …… 孙建越确实关机了，他怕极了，他以为自己安排的很好，约张文东是他假装偶遇，直接拉到自己家里喝酒去的，没有用手机联系，抛尸现场被他弄得很乱，他自认警方找不到指向他的证据，然后他连夜开车赶到赤辽，出发前他就给两位赤辽的朋友打电话说自己到赤辽了，约他们出来喝酒，他知道那个时间俩人不会出来，这就是某个时间段上不在场的证明，让警方觉得他比实际早到了一两个小时。 孙建越觉得一切无懈可击！ 可张勇的电话一个接一个的让孙建越的心跳越来越快，如果只是叫他回去了解情况，不应该这么着急才对，而且，他脑子里一遍又一遍闪出张勇的话：你要是回不来，我们就过去！ 孙建越觉得警方一定是查到什么，他坐不住了，他慌的不行，逃走的念头只闪了一下，就被他死死拽住！ 他用仅剩的一点智商想到了坐客车马上离开，他觉得开自己的车，警方容易查到，先离开赤辽再想办法！ 到了客运站，马上就要发车的那趟客车已经停止售票了，孙建越也不问去哪，直接买了下一趟的车票，好像只要离开赤辽他就安全了一样。 下一班是赤辽到清港县的客车，还有半个小时发车，他买好票打了一个电话给他妈妈，告诉他妈妈他要出差，会很忙，没事别打电话，然后急忙上车，紧张的坐在最后排，忐忑的等着开车。 这可能是孙建越一生中最漫长的半个小时，等客车缓缓开动之后，孙建越狂跳的心脏才慢慢恢复正常节奏。 客车一路慢慢悠悠的开到高速入口，中间路边有人拦车上车，司机还停了三回，孙建越急得不行。 终于要上高速了，孙建越的心跳慢慢恢复了正常的，他长长舒出一口气，他脑子里有个奇怪而且可笑的想法——只要上了高速，他们就追不到我了！ 高速入口耽误的时间有点长，一辆车一辆车通行的比较缓慢，孙建越刚刚落下的心又悬起来了，突然，他看到几个穿制服的警察朝他坐的客车走了过来…… …… 韩健开车直接开到这个高速口，下车就看到民警压着孙建越走过来，民警一边走过来一边说：“这小子根本不用对照片，一上车我一眼就看到他，那家伙吓得，我都怕他尿裤！” 袁方热情的感谢了一通，张勇和韩健把孙建越带上了车。 三个人也没休息，换做张勇开车，掉头直接开向宁化。 袁方和韩健分别坐在孙建越两边，韩健用余光看到袁方正歪着身子，笑呵呵的打量着孙建越，他就知道，回去的两个多小时，他的耳朵是别想休息了！ “你舅说你长得人高马大，英俊潇洒，我瞅着咋有点差距呢？也难怪，他那样的，看谁可能都是人高马大，英俊潇洒！” 孙建越带着手铐，垂着头，一声不吭，可身体还在抖。 “瞧你这点出息，就这种胆子还跟舅妈整一块儿去了？咋想的呢？我觉得你就是一种报复，是不是觉得王守成这个舅舅当的不合格？我觉得他当啥都不合格！你有意见也正常，但是，你用的方式不好，也不对！不过你的智商就这样，也不可能想出别的方法来。” “张文东……昨晚后半夜没托梦给你吗？”袁方笑嘻嘻的问。 孙建越整个身子一下子就僵住了。 “很多年前办过一个案子，也是一起凶杀案，被害人家里报警说儿子失踪了，警方一开始按照失踪人口查的，没过两天，被害人的姐姐找到我们，说他弟弟托梦给她，告诉了她被埋在哪，这种事我们哪会信啊，可人家家属给了线索，我们总要去看一看，结果你猜咋着？” 孙建越抬起头扭脸看向袁方，连韩健都看向袁方。 “结果真找到一具男尸，还就是失踪的这个男的！所以我问你，昨晚上后半夜张文东没托梦给你吗？” 孙建越像是想起了什么画面，吓得连连摆手，颤抖着说：“我……一直没睡。” “你这回答的有问题，不是应该问‘他给我托梦干啥？’” 孙建越的汗珠突然就冒了出来，着急忙慌的奔下巴而去。 “再说，你昨晚没睡，今晚还不睡吗？你总得睡，躲不过！” 孙建越惊恐的看着袁方。 “你也别紧张，这也是说不准的事，没规定说死者一定给凶手托梦，我就是觉得你昨晚的一通操作漏洞百出，张文东肯定很憋屈，是你你憋屈不？这事你得换位思考，你想整成自杀，多少像点样，是吧？我们都不用尸检就知道是他杀，你说丢不丢人？我们在小树林里说案情，张文东可都听见了，他晚上不得找你唠唠？帮你总结一下经验？” 孙建越想说什么，又知道不能说什么，张着嘴朝着袁方喘着粗气，紧张的看着袁方。 袁方挥手扇了扇，嫌弃的说：“快把嘴闭上！这味儿！” 孙建越马上闭上嘴。 ------------ 第二百七十章 省城电子厂员工失踪案（一）二更 “你也用不着这么着急害怕，再说了，你现在怕管啥用？你勒他的时候咋不知道怕呢？不对，应该说你脑子里想到要杀他的时候，咋不知道怕呢？我就纳闷，你看着真不像个胆大的，也不像个多有脑子的，是啥让你觉得自己能完美完成计划？诶，你为啥这么狠你舅舅？恨到非要杀了他？” 孙建越缩了缩脖子，重新垂下了头。 “你累不累？不累你来开会儿？”张勇忍不住了：“审他着啥急？他从昨晚到现在还没合过眼，你让他睡会儿，回去之后他可没时间睡觉。” “也是，睡吧！你能睡的机会也不多了！”袁方倒是很善解人意。 孙建越听着这不像劝人的话，内心更加慌乱。 这时袁方又说道：“我们从你布置的现场直接开车就来了，我们还帮着把张文东装进尸袋，手都没洗。”袁方说着抬起手自己看了看。 孙建越瞬间觉得浑身冰冷，身体不自觉的缩在一起，像个煮熟的虾，弓着背垂着头。 张勇嚷嚷道：“你看他那怂样，我告诉你老袁，他要是尿裤了，你俩都下车，你陪他走回去！” 韩健也皱着眉探着头跟袁方说：“你让他清净一会儿多好！非得刺激他，他脑子本来就不好使，一惊一乍的更短路了！你让他安静一会儿，好好想想自己都干了啥，是不是？万一脑子清明了，真心悔悟了呢！” 袁方点点头，说：“你们说的对，我安静一会儿，让他静一静，有些事需要自己想明白，折腾了这么一通，最终得到了啥？王守成……” 袁方故意拉起了长音，孙建越猛地抬头看向袁方，像是急切的想知道王守成的结果。 “你看啥？想知道你舅舅最终会在这件事之后受到咋样的惩罚吗？诶，你先跟我说说，你为啥那么恨他？因为你舅妈长得漂亮？你手机里有没有你舅妈的照片？给我看看！” 孙建越又垂下了头。 袁方干脆闭上嘴，闭上眼，假装睡着了，不再理孙建越。 车里很安静，张勇认真的开着车，袁方和韩健好像都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孙建越突然开口轻声问：“我能喝口水吗？” 张勇没听见。 “我能喝口水吗？”孙建越提高音量。 “我们从小树林直接开过来接你，车上哪有这个准备，一路上我们都没喝水，你忍忍吧。”袁方眯着眼说。 孙建越又垂下了头。 “前面有服务区，我下去买几瓶水。”张勇说了一句。 “你看，这世上还是好人多！”袁方坐直身子，睁开了眼，他掏出一盒烟，递给孙建越一支，孙建越忙问：“我能抽吗？” “我给你的，怕啥？” 孙建越双手接过烟，袁方帮他点上，自己也点上，韩健把车窗打开一条缝。 这时候袁方，张勇和韩健都知道，孙建越已经放弃防御了，只要再加把劲儿，回到队里的审讯工作会很顺利的完成。 其实刚才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都是说给孙建越听的，孙建越需要时间消化内心的惶恐，袁方帮他把消化的速度加快了一些，先让孙建越怕到极致，然后再突然冷下来，张勇和韩健暗示孙建越好好想想…… “逃到别的城市又能改变啥呢？就算你能躲过我们的追查，隐姓埋名的，你靠啥生活？现在正大光明的奋斗都不知道能奋斗成啥样，你今后的路显而易见就是一种折磨！所以，要我说，被抓住挺好！” 孙建越无意识的居然点了点头。 “家里……就你一个？还有没有兄弟姐妹啥的？” 这一句问话彻底让孙建越破防了，他忍了又忍，眼泪夺眶而出，他捧着脸呜咽着。 “张文东倒是有个哥哥，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送过一次了，你觉得这一次，张文东的父母该咋接受？” 孙建越嚎啕大哭。 …… 回到队里，袁方并没有参与审讯，这次审讯会很顺利，袁方已经把障碍都清除了！更何况谭局等在办公室里，面色不善，袁方嬉皮笑脸的准备应对，审讯的工作就交给了周奇他们。 “我知道这次行动有点突然，手续啥的没有整妥，给领导添麻烦了！”袁方用相对诚恳的态度一边说着一边注意着谭局的脸色。 “你也知道，侦破工作要的就是大胆假设，小心查证！我当时虽说手里没证据，但是知道犯罪嫌疑人想跑，别的也就顾不上了！这事吧，理论上是大勇电话打的太急，可我没有批评他，更没有阻拦他，为啥呢？因为这也是种方法试出犯罪嫌疑人是不是有问题，如果这也算是责任的话，责任在我！” 谭局依旧紧绷着脸。 袁方可有些装不下去了。 “干啥呢？拉着脸没完没了的！我们这一天饭每吃一口，水没喝两口，犯罪嫌疑人带回来了，我现在可以肯定的告诉你，鼎丰公司对面小树林的凶杀案，凶手就是孙建越，不仅如此，周华峰和赵艳茹的中毒案也是他指使的，只不过想毒的是王守成……” “省厅派了专案组明天到宁化！”谭局终于开口了。 袁方愣了一下：“内啥，这案子都整明白了，不用惊动省厅吧？” “省城有个电子设备厂，厂里有两名推销员十二月二十二号的时候来咱们宁化林沟的一家家具厂谈合作，合作谈完了，人没回省城！”谭局没有理袁方，绷着脸坐在沙发上像是自言自语：“厂里联系不上就又派了两个人在十二月三十号来到林沟，想找一下同事，结果元旦后也失了联系，这下厂里急了，报警了。” “林沟？田广志就在林沟分局，我差点就留在那！”袁方惊诧的说了一句废话。 谭局狠狠的拍了一下大腿说：“林沟分局的这个吕天，真是无法无天！省城那边元旦后给他发来协查通告，他这一通敷衍，就说啥都没发现，拖到三天前，省城那边派人过来自己查……” 谭局突然不说话了。 ------------ 第二百七十一章 孙建越的动机（一）一更 袁方急着问：“查着啥了？找到尸体了？” “昨天，到林沟的两名省城的干警也失联了！” “啥？！”袁方两步窜到谭局身边，惊愕的张着嘴。 谭局表情严肃的说：“李局今天去省厅做检讨了，明天专案组直接到林沟，专案组成员中，有你！” “啥？！”袁方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总要有个咱们当地的刑警配合人家吧？你不上谁上？让吕天上？”谭局瞪着眼问。 袁方在原地转了个圈，又挠了挠头说：“可我无组织无纪律的惯了……” “哼！你也知道！” “突然加入到别的队伍，我怕，我怕人家嫌弃我！” “那你就受着！省厅领导的意思，年前必须把这个案子破了！” 袁方突然想到了啥，忙说：“我答应小花过年陪她回海州的！” “你年前把案子破了不就行吗？” “这事我说了不算呀，我不得听人家的？我敢吭声吗？我敢发表意见吗？我敢由着自己的脑子侦查吗？” “你敢！你要相信自己！”谭局站起身，边说边走向门口：“收拾一下，今晚到林沟分局，明天等着专案组的人到！” 袁方呆呆的看着开了又关上的门，张了张嘴，什么也没喊出来。 …… 袁方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天色，再不走开到半路天就黑了，他赶紧给李小花打了一个电话说明情况，林沟虽然是在宁化境内，但是案子没破之前，他恐怕是没有回家的机会。 李小花听着难免失落，俩人相互安慰了一番，李小花告诉袁方，今年过年不用回海州，她爸妈会来宁化，这让袁方多少高兴了一些，至少没了不能兑现承诺的风险。 跟李小花打完电话，袁方又去审讯室里把周奇叫出来，说明了下情况，嘱咐周奇审完了孙建越给他打电话，他能想到孙建越想杀王守成的作案动机，却想不出杀掉张文东的理由，灭口吗？一根绳上的蚂蚱，着啥急呢而且这个时候，用这种方式解决，更容易将警方的主意转移到他身上！ 都交代明白了，袁方回到猪窝，收拾了几件还算干净的衣服塞到背包里，还有简单的洗漱用具，就出发了。 路上，袁方又给田广志打了电话，田广志很激动，吕天已经被停职了，现在他主要负责队里的工作，也包括接待明天的专案组，田广志知道袁方也是专案组的成员，心里多少踏实了一些。 快到林沟分局的时候，周奇打来电话，大概说了下审讯结果。 王守成的发家史一开始靠的是孙建越的父母，也就是王守成的姐姐姐夫，两口子是要钱给钱，要人给人，下了班还去帮弟弟，等王守成的厂子初具规模了，孙建越也毕业了，姐姐想把儿子安排进厂子，王守成想了很久才答应。 后来姐姐病了一次，需要手术，家里钱不够，孙建越找王守成帮忙，王守成说账上也没钱，孙建越和父亲东借西借的才凑够了手术的钱。 王守成的抠门并非体现在这一件事上，因为手术的事，孙建越的父亲对王守成心存芥蒂，想要要回当初借给王守成创业的钱，王守成大言不惭的说当初是给，不是借，至于说公司没有孙建越一家的股份，那是因为姐姐一家当初没有提出这个要求。 …… 周奇说孙建越说了很多，说的时候咬牙切齿！ 孙建越的工资并不高，加班陪客户喝酒是常事，可公司没有加班费，孙建越谈成的生意不少，王守成却没有给过孙建越一分钱的提成，甚至有些业务到了最后关头，王守成为了不让业务部挣到这笔提成，找各种理由把单子交给孙建越，几次之后，孙建越跟业务部的人被逼着穿了一条裤子，再然后跟库房，跟财务…… 算计王守成手里的钱是件很艰难的事，可这是孙建越留在鼎丰的原因，他就是要偷偷的整走王守成的钱，哪怕只是一少部分，但是，光整走钱还不够，后来他又开始把目光放到王守成第三任妻子身上。 用孙建越的话说，能够看到王守成气急败坏的样子是他最开心的事。 而让孙建越动了杀心的始作俑者是王守成的第三任媳妇儿！ 因为怀疑自己的外甥跟妻子有染，王守成便开始对孙建越严加看管，不仅无此，王守成每次见到孙建越都要没头没脸狠狠的骂上两句才肯罢休。 孙建越和舅妈能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舅妈年轻貌美没文化，以为找了一个大款，婚后才知道是只铁公鸡，还是一只属土拨鼠的铁公鸡，曾经以为的奢侈生活也只存在于梦里，于是舅妈有了大胆的计划。 孙建越受舅妈的引导，像是茅塞顿开……如果王守成死了，公司不就他说的算了吗？ 王守成只有一个闺女，刚十岁，是二婚的时候生的，离婚后王守成就再没管过那娘俩儿，所以孙建越觉得，如果王守成意外死亡，公司那些副总都要靠边站，舅妈一定会把公司交到他手里！ 可问题的关键在于，如何让王守成意外死亡呢？孙建越想了很久，直到有一天看到张文东，想起他的哥哥…… 据孙建越说，张文东之所以回来厂子里做保安就是为了找机会给哥哥报仇，只不过在跟孙建越接触之前，张文东想的报仇方式是一把火烧了仓库，让王守成血本无归，可当孙建越说出自己的计划，张文东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张文东弄不到磷化铝，孙建越能！ 有了磷化铝就等王守成有机会进库房！ 孙建越不是没想过把磷化铝直接放到王守成的办公室，一方面这种操作，人为的痕迹太重，而且每天进出王守成办公室的人很多，孙建越真没那个胆子，另一方面，王守成对自己保护的很好，办公室四周全是监控，孙建越也无从下手。 张文东的胆子也不大，要不然也不会工作了这么长时间还没下手放火，如今碰上一个贼心大过贼胆的孙建越，两个人就这么等机会等了半年多！ 这期间，两人从未坐在一起细细谋划过。 终于，周华峰来了！ ------------ 第二百七十二章 孙建越的动机（二）二更 孙建越在陪同周华峰去饭店吃饭前，激动的找到当值的张文东，他告诉张文东，他一定会让周华峰去看仓库，周华峰去看仓库，王守成一定跟着！而且连哪一间仓库都告诉张文东了。 张文东根本没有多想，趁着月黑风高偷偷潜入指定仓库，带上口罩，用提前准备好的锤子砸碎了磷化铝厚实的瓶身，然后迅速离开。 要说这也是王守成该有的一劫，因为他平时的为人处世，尤其是对待自己的员工，为了克扣一点工资，无所不用其极！员工自然没有爱岗敬业的觉悟，要不然，孙建越弄不到那半瓶磷化铝，张文东也进不了仓库，而且进去后没人看到，所谓的岗位职责在公司底层如同虚设！ 来宁化的外地务工人员很少，鼎丰公司基层员工也不怕被开除，开除了三天后再重新入职，鼎丰也缺人，如果能找到别的工作，头都不会回！ 可见王守成的公司就算没有遇到资金链的问题，离倒闭也不远了。 孙建越还是有点脑子的，他知道王守成收了周华峰定金，却没有发货，在接待周华峰的时候，他就听出来周华峰对看看仓库的执着，所以在吃饭的时候，他悄悄的跟王守成说：“不是有几间仓库是满的吗？让他看呗，他看了，也许就信了，你还能争取点时间。” 王守成说：“万一他非要看没货的那几间咋办？” 孙建越说：“你把仓库附近的灯调暗，别留人，然后让人带着他走，你再做出不想让他看那几间的样子，他肯定就非要看那几间！” 王守成觉得是这么回事，孙建越又跃跃欲试的说：“我来演这出戏，肯定能做到想让他进哪间就进哪间！” 孙建越太了解王守成了，王守成果断的拒绝，让孙建越吃完饭到车里等着！ 而周华峰这边，孙建越在敬酒的时候，先是在桌子下边朝周华峰笔画了一个八，然后端起酒杯凑到周华峰耳边说：“好好看看！” 八号仓库就是张文东偷偷进去的那间，孙建越想让周华峰带着王守成在里面多待一会儿，至于周华峰的死活，孙建越说：“他们都不是好东西！” 实际上王守成没有跟袁方说实话，除了留下带着周华峰参观仓库的那个人，还有几个人也中招了。 王守成在答应周华峰吃完饭去仓库的时候，就安排人再去检查一下，去检查的人自然没逃过，只是当时浓度不高，只是稍有不适，没当做中毒，转天检查仓库的人虽说只是进去看了一眼就出来了，恶心呕吐的症状还是有的，直到王守成意识到出了问题，公司一共有五个人在家歇病假，王守成不敢声张，跟这五个人说是带薪病假，如果被人知道了，不管医药费不说，还要扣工资，这五个人竟真的听话的在家忍着！ 周奇他们审讯完之后，迅速联系了医院，将五个人接到医院救治。 袁方慢慢开着车，静静的听着，不管当时王守成是不是真的闹肚子，他救了自己一命！也仅仅是救了自己的命，接下来的路，他怕是没那么好走了！ 那么，孙建越为什么一定要杀张文东呢？ 周奇说出孙建越的作案动机，袁方差点一脚刹车停在路中央！ 张文东想要俩钱花花，就威胁孙建越，如果不给钱就举报他，孙建越不想给钱，于是，就勒死了张文东，金额是……三千！ 孙建越解释：“有了这次还会有下次，不如解决了一劳永逸！” …… 对于王守成和孙建越的种种行为，袁方很不理解，王守成用仓库中的那些货骗了不止周华峰一家公司，交定金的时候还好说，可迟迟不肯交货，还能把仓库有货说的底气十足，这个事实一旦成立，以周华峰的精明，王守成再说任何借口都无用，还不如说库中无货，货到即刻交货呢。 袁方把车停在路边，点上一根烟，以王守成的认知，把公司做死，把自己逼进死胡同是迟早的事，而孙建越呢？ 袁方带着对人性的思考到了林沟，天色已经暗了。 田广志带着袁方找了家馆子涮羊肉，边吃边抱怨：“……我劝过他，既然省城那边要协查，光做做样子没用，你得拿出点真东西来，就算那四个人不是在咱林沟失踪的，你是不是也得整明白这四个人在林沟都去了哪？” “吕天连这个都没做？” “也不能说没做，他倒是派人去问了问那家家具厂，问了问住的旅馆，反正人家咋告诉他的，他就咋告诉省城那边。” “为啥呢？没有疑点吗？” “他有那脑子想疑点吗？整天就知道研究上头领导的心思，我就跟他说你协查海清那个案子的事，他还跟我急了，说这些事没必要往身上揽，案子破了没功劳，大冷天的还要瞎忙乎，说旅馆那边四个人都退房了，那四个人肯定早就回省城了，他们之间的恩怨我们咋调查？” “如果只是前两个人失踪，确实有他说的这个可能，后来不是又来俩人吗？这俩再失踪，还引不起他的重视？就算他不重视，他就不想想领导会重视？” “他就是平时没在案子上下过功夫，你让他查，他都不知道从哪下手，给他意见他还不愿意听，总想着敷衍过去得了，等省城来的同事也失踪了，他算是彻底傻了！就这样也没说让我们赶紧查，他还有功夫找领导诉苦，没诉明白被停职了！” “省城来的那两位同事，是你们接待的吧？住哪？” “是我们接待的，老吕热情极了，又是张罗吃，又是张罗住的，就是一问案情啥啥都不知道，人家能不急吗？搁我我也急！俩人白天也没通知我们，自己就出去摸排了，第一天还没事，第二天也没事，第三天也就是昨天我说无论如何要跟着一起，他俩也同意了，但查的时候我们分开了，俩人就再没回来。” ------------ 第二百七十三章 省城电子厂员工失踪案（二）一更 “你们查啥？”袁方皱着眉问。 “查那四个人在林沟期间都去过哪，见过谁……” “之前那四个人是咋到林沟的？自己开车吗？” “对！” “住的旅馆说他们都是结账之后走的？” “对。” “吕天敢这么敷衍，也是因为有证据证明那四个人已经离开了，他们四个住在同一个旅馆中吗？” “对，后来来的两个人为了方便找吧，你觉得那四个人现在在哪？” “我觉得如果时间能快的话，两名同事的命能保住！” “你啥意思？”田广志吓得刚捞起来的肉又掉回锅里。 “我啥意思没有用，这次我也是工兵，人家指哪我打哪，没有发表意见的资格！但是，就咱俩说，这个案子乍一看是本地人作案，但是你细想，本地人不会知道这些人的关系，如果第一拨那俩人失踪后，第二拨来找的人没发现端倪，也就回去……” “要是发现问题了呢？” “他们要是能发现问题，后面来的那俩警察也能发现问题，你们更能发现问题！而且这里有个关键点，两拨人都是在旅馆结账离开后失踪的，第一拨人可以先不考虑，第二拨人在没有找到任何线索的情况下为啥要走？厂子那边知道吗？” “你咋知道他们没发现线索？” “废话！要是发现了，能不跟厂子的领导汇报？他们要是汇报了，吕天还敢这么敷衍？” “万一是他们查到了，想回去再说呢？” “你没出过差吗？出差结束是你能说的算的？任务是否完成是你能下结论的？” “你这么一说确实有点可疑！” “还有一点很可疑，省城这家公司为啥第一拨人没回来的时候不报警，而是自己派人来找，找和查，这俩动词你要整明白，差别很大的！第二拨人来是找还是查？找，说明知道大概咋回事，查，哼！那可不是他们的本事！” “也就是说这家公司内部有问题？” “林沟这家家具厂也得查查，我总觉得别管厂子是生产啥的，交通都很重要，这家家具厂开在林沟，成本肯定降下去了，运输的问题呢？他们给自己的定位或许就没打算销售到五湖四海，或许就是个小厂子，省城那家电子设备厂来推销啥呢？” “咋听你一说，这案子背后像是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呢？”田广志兴奋的问。 “我总结呀，大部分的犯罪行为都离不开财色二字！就算面上不是，归根结底也是！这个案子的重点在于，来一拨人没一拨人，为啥？如果第一拨的两个人是我干掉的，别管因为啥，也别管我是哪的人，我是不是要躲起来？我为啥要等在这儿，像是知道会有第二拨人来一样，就算我是个法盲，那我也应该知道我弄走几个人，警方一定会查，我咋就这么大胆，连警察也敢弄走，我脑子里没脑仁吗？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会引来警方更大力度的侦查？” “老吕跟你差了不是一点半点！”田广志感慨了一句，吃了一口肉。 “可别拿他跟我比，我俩就不在一个层次上，他格局太小！” “是，你格局大，一心都在侦查案子上，可我咋觉得你来我这不是那么心甘情愿的呢？” “人世间的事啊，太少两全其美的了！这案子要是我负责，让我把肉戒了我都干！可不是呀，明天专案组的人到，你说哪个我不得喊领导？整个案子的侦查工作有我说话的份吗？可我又管不住我这张嘴，你说最后得是啥样？” “你被人家轰走！” “很有可能！” …… 袁方没有因为可能有一天会被轰回去而担忧，吃饱之后回到宿舍里踏踏实实的睡了一觉，一直睡到田广志把他推醒。 “专案组已经在路上了，一会儿李局和谭局都会到。” 袁方翻了个身嘟囔道：“他们在路上你叫我干啥，我再睡会儿。” “有个事得跟你说一下。” “等我睡醒了再说！” “那俩失踪的同事……回来了！” 袁方反应了两秒钟，腾的坐起身，拉着田广志激动的问：“你是说那两个失踪的干警……出现了？” 田广志苦笑道： “俩人失联是因为上山了，他们不知道山里没信号，老吕把这俩人得罪的够呛，那俩人对我们嫌弃的很，那天我们一起出去摸排，说好了我们找家具厂的人做问询，他们找旅店和旅店周围的人做问询，其实这种问询之前都做过了，他俩去了之后，听人说起进山的可能性，俩人也没跟我们打招呼就直接上山了……” “上山是个啥概念？山上有啥？” “山上也有村子，半山腰的村子还有做民宿旅店的，再往上走就彻底没信号了，他俩想去山上看看，结果当天没下来，山上没信号不说，他俩的手机也没电了，昨天晚上他俩才回到招待所，然后马上就跟省城那边联系了，可没联系咱们，咱俩坐那吃涮羊肉的时候，他俩正躺在招待所的床上看电视呢！” 田广志明显带着情绪，袁方迅速穿好衣服，嘴里却在嘟囔：“这就能说得通了，要不然我真是想不明白，咋就能谁来谁没呢？我还想着看自己能坚持几天，他俩人有没有啥收获？” 田广志哼了一声说：“要是有收获，就算造成了些误会，上面也不会把他俩调回！” “走了？！”袁方惊讶的问。 “不知道！他俩去哪也不用跟我汇报，我还是接到专案组的电话才知道这些的！” “他俩该不会是来旅游的吧？失踪了两天竟然啥收获没有？” “你问谁？我估计他俩也少不了写检查！不管咋说，六个人失踪变成四个人失踪了，咱们身上的压力能小一些！” “这不是几个人的事，就是一个人也得把人找到！我有种预感……”袁方严肃的看着田广志：“昨晚那家的肉怕是不干净，我可能要拉肚子！” 袁方说完捂着肚子冲向厕所。 …… 凶案侦查手记 ------------ 第二百七十四章 省城电子厂员工失踪案（三）二更 两个多小时后，谭局到了，跟谭局一起来的不是李局，而是……周奇，张勇，韩健和杨光！ “人，我都给你带来了！你们就辛苦一下，踏踏实实的在这里把这个案子整明白了！”谭局下了车直接跟袁方说道。 袁方眯着眼看着谭局问：“专案组……调头回去了？” 谭局严肃的说： “这也是省厅今天上午刚下的决定，现在这个案子的性质跟之前完全不同，先由你们重案大队协查，省厅那边在省城也会加紧侦查，你们两边勤通气儿，尽快把人找到，把案子破了，嗯……省厅一样很重视，你不要有别的想法……” “我有啥想法？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袁方咧着嘴哈哈笑了两声说：“我昨晚还跟老田说，弄不好我得让专案组给轰回去，你也知道我这张嘴，闲不住！也就你们能受着，别人不得烦死我！” “还挺有自知之名！”谭局欣慰的点点头，又扭脸看了看周奇他们，对袁方说：“他们几个可能不是你这么想的，你负责做通他们的工作！” 除了杨光，周奇，张勇和韩健的脸色都不太好。 袁方嘿嘿坏笑了几声，然后突然收起笑容，严肃的对谭局说：“你把韩健带回去，他媳妇儿快生了，别的事都好说，这事必须开绿灯！” 韩健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变成了一声叹息。 谭局点了点头，说：“怎么安排你看着办，只要尽快把案子整明白……” “老田这边的人我也能用吧？” “当然！虽说专案组暂时取消了，但是省厅也很重视这起案子，你先跟省城那边负责这个案子的人联系一下，电话号码和名字都在这个文件夹里……” “行了，你走吧！带着韩健！”袁方接过谭局手里的文件夹，打开看了一眼就开始打电话。 …… 等袁方打完电话，谭局和韩健已经走了。 袁方根本没想起俩人，他目光炯炯的说：“问题的根源找到了！” 田广志缩着脖子嚷嚷道：“你先把根源藏一会儿，能不能先回办公室？站在这儿算咋回事？” 袁方这才意识到，他们还站在楼门口。 …… 袁方他们跟着田广志来到二楼的办公室，办公室里其他人都被安排到别的办公室工作了，田广志指着办公室说：“你们就将就着在这办公吧，我也在，需要啥跟我说，你们四个不用挤在宿舍，我安排好招待所了，两人一间，吃饭啥的……” “你有完没完？”袁方打断田广志，又扭头对周奇他们说：“你们把东西先放在这，咱们兵分两路，一路去查失踪者曾经住过的旅店，一路去家具厂了解失踪者都跟谁接触过，别受之前调查结果的影响，目前看谋财害命的可能性极大！” “你刚才说的根源是啥？”周奇问。 “省城那边对那家电子设备厂负责人做了几次问询才听到实话，你们猜第一拨来家具厂的业务员是来推销啥的？不对，准确讲是来送货的，送的是啥？” 袁方提出问题根本等不及别人猜，就迫不及待的公布答案了： “微型摄像头！这家电子设备厂跟林沟这家家具厂也算是老主顾了，他们合作了几年，电子设备厂会将一些多余的，有瑕疵的微型摄像头以便宜的价格卖给家具厂，但是不能走账，啥意思？就是家具厂卖出去这些摄像头如果引起纠纷甚至法律问题，跟他们电子厂都没有关系，因为不走账，没有票，所以，他们之间的合作是用现金！” “也就是说，第一拨来的两个人根本不是来推销的！”张勇问。 “对！送货收钱！货应该是送到了，但是钱和人没了！”袁方答。 “所以，厂子没敢第一时间报警，这事他们也说不清，慌乱之下就派了第二拨人来找。” “对！等第二拨人再失踪，家属肯定最先不干了，电子厂也只能报警！可这里有个问题，电子厂的领导也好，失踪者的家属也罢，谁也没收到失踪者准备回省城的消息，可林沟这边的旅店，他们退房了！两拨人都退了，这事是不是就有想头了？” “有没有可能是他们走了以后，半路出了啥状况？”周奇问。 “如果只是第一拨人那俩人失踪，有这个可能，第二拨人又失踪，这种可能就没有了！必定是在林沟发生了啥，而且极有可能，这四个人中有人已经死了！闲话不多说，我和杨光去旅店，周奇你和张勇去家具厂，记住，有说谎的就带回来！他们跟电子厂合作不是一年两年了，私下结账这事肯定不止一个人知道，他们要是嘴硬就带回来……” “我干啥？”田广志忙问。 “哦，我把你忘了，你带几个人跟着一起去家具厂，没有穿警服的人跟着，他们未必会实话实说。” 袁方说完，招呼杨光，俩人率先出了门。 …… 第一拨到林沟的两个人，一个叫赵成明，一个叫崔文卓，俩人住在红星旅馆，第二拨到林沟的两个人，一个叫张卫国，一个叫夏立勇，也住在红星旅馆， 红星旅馆，是一家道边上三层楼的小旅馆。 旅馆没有监控，设施也比较简陋，可能是因为季节的关系，现在住店的人并不多。 袁方和杨光在一楼前台喊了半天，才从楼上走下来一个中年妇女，脸上带着口罩，手上戴着胶皮手套，拎着做卫生的桶抹布什么的。 “你们俩带身份证没有？开一间还是两间？”中年妇女把桶放在前台边上，摘下手套，捋了捋头发，拿出登记表。 袁方笑呵呵的出示了一下证件，还没开口问，中年妇女哎呀了一声不乐意的问：“你们还有完没完？一趟趟的，烦不烦？！” “我也觉得烦！”袁方认真的点点头：“那就这样，我申请个手续，你这……直接停业吧！啥时候我们查完这个案子你啥时候再重新营业，也省的你烦！” “别呀！哎呀，真是，你说我要是能说出啥有用的也行，问了多少次了，他们别管出了啥事，也是离开我这儿才出事的，跟我这家旅馆有啥关系？” 凶案侦查手记 ------------ 第二百七十五章 省城电子厂员工失踪案（四）一更 “你亲眼看着他们走的？”袁方问。 “我是真的不记得他们是啥时候走的，反正他们开来的车不见了，你说人家住完店准备走，我要是在前台还能跟人家打个招呼，要是不在，我上哪知道他们是走出去的还是爬出去的？” “不用结账吗？你这样是不是容易让客人白住？” “我们都是先交钱，还有押金，比如你说你准备住三天，那你就把三天的钱先交了，再加五十块钱的押金，等退房的时候，你就会主动找我，不找我直接离开，押金我就收了，我没意见。” “再雇个人呗，就你自己在这忙乎？”袁方看了眼地上的水桶。 “雇人不得花钱呀？现在是淡季，旺季生意都不咋样……” “没生意你还做卫生？” “那也得干净利索呀，要不然客人来了上楼一看，房间里都是灰，谁还住？这一条街上又不是我这一家旅馆！” “赵成明和崔文卓当初住哪间房？” “206！要不要再看一遍？” “方便吗？” “有人住就不方便，现在没人住随便看。” 说着，中年妇女带头走向楼梯。 二楼最里面的房间门是敞开的，中年妇女带着袁方和杨光走到206门口，袁方指了指那间问：“咋开着门？” “我刚正干着活，你们就来了，我着急下楼就没关。” “那是几号房？” “203，来，进来看吧，他们走了之后没再住过人……”中年妇女打开房门，侧身想让袁方他们进去。 “203？”袁方笑了：“后来还来过两个人，是不是就住在203？” 中年妇女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马上不耐烦的回答道：“是，这间你们到底看不看？” “我们先看看那间！”袁方大步朝203走去。 袁方走进房间发现203的窗户也是开着的。 中年妇女追了进来，见袁方皱着眉盯着窗户看，赶忙解释：“通通风，每间房都要不定时的通通风。” 袁方笑了笑问：“这间房在那俩人走了之后又住过别人吗？” “没！现在生意不好，一个月也没几个人住店。” 袁方挑了挑眉，开始仔细打量房间。 房间不大，摆放的也很简单，两张单人床，两个床头柜，一个电视柜，一个卫生间。 袁方先是仔细的看了看房间里每一样家具，然后站在卫生间门口看了看里面说：“卫生间倒不算太小。” “我这也是租的，之前那家装修的时候，我寻思着是想装浴缸来着，要不然不能留这么大的空间。” “一般情况是不是客人退房走了，你就要来打扫？” “那也要看当时有没有事儿，我们这种旅馆又不像大城市的旅店，走一个来一个，不打扫不行……” “你当时打扫这间房的时候，有没有啥让你觉得不太对劲儿的地方？” “你啥意思？” “你干这家旅馆几年了？” “三年多了，咋了？”中年妇女戒备的看着袁方。 “我看大姐第一眼就知道大姐你干的年头不短了，租这家旅店签了几年的合同？” “干啥？” “你看你，这不是扯闲天嘛，我这可是一片好心，你想啊，这要是传出你这旅馆有啥事，你还能干下去吗？至少短时间内生意会受影响对不？可租金你还得照付！” 中年妇女往后退了一步，提防的看着袁方。 “这是说万一有啥不好的事发生在这间客房，当然你指定是不想这种事发生，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比如，你……发现了啥，警方几次问询你都没有实话实说，耽误了警方破案，如果是这种情况，先不说这家旅馆生意会咋样，你恐怕是要进去待段时间了，到那时，这家旅馆可就不是仅仅生意不好了，怕是要关门了！” 袁方一边说着一边紧盯中年妇女的表情，而中年妇女惊慌的眼神又怎么会逃过袁方的眼睛！ “是跟我们回去说还是在这说？”袁方笑呵呵的问。 “我不知道你在说啥！你们还有没有问题？没有就走吧……” “我说过，我现在在帮你，如果你执迷不悟，后果……” “哎呀，你就饶了我吧！我开这个小旅馆，一年挣不了几个钱，你们揪着我不放……” “我还是那句话，旅店里出了意外，你顶多是生意差点，但是如果你知道些啥，隐瞒不报，那性质可就变了！”袁方严厉的说完，突然又语气缓和的接着说道：“我知道你担心啥，天灾人祸，只能按照点背处理！我提醒你，我今天能这么苦口婆心的劝你，也是因为同情，要不然我发现了疑点直接叫人过来封了旅馆，对我来说其实更简单，何苦在这浪费时间的劝你？你也不想想，如果旅馆已经没事了，警方咋会三番五次的来？” 中年妇女的表情越来越惊恐，眼看眼泪就要下来了，袁方看了眼杨光，杨光会意，马上语气强硬的说：“你就多余废话，我现在打电话叫人过来封了旅馆，再把她带到分局，好好审一审！我就不信，这一地的证据，她还能咋瞒着！” 中年妇女一屁股坐到地上，拍着大腿哭上了：“作孽呦！这可咋整啊！不让人活了……” “叫人马上过来，把她拷走！”袁方喊了一句，中年妇女的哭声戛然而止。 “你屈得慌？死在这儿的人屈不屈得慌？” “又不是我干的！”中妇女梗着脖子说。 袁方长长舒出一口气，对杨光说：“现在可以让人过来，封了旅馆，把她带回分局了！” 中年妇女起身就要跑，被袁方一把拽住，然后顺势一推，中年妇女被扔到了单人床上。 “特么的，咋感觉哪不对？”袁方嘟囔了一句。 …… 红星旅馆很快被查封了，中年妇女被带走了，这期间她老公还跑来闹了一场，也跟着一起带走了。 田广志和周奇，张勇听到消息也赶了过来。 尤其是田广志，这家旅馆前后不少人跟老板娘做过问询，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呀！ ------------ 第二百七十六章 省城电子厂员工失踪案（五）二更 几个人聚集在一楼的前台周围，田广志不可置信的问袁方：“你咋发现旅馆有问题的？” 袁方得意的扬了扬头说：“纠正你一下，问题需要一个个被发现，首先我发现有问题的不是旅馆，是老板娘！” “她咋了？之前好几拨人问过她，我也问过她，省城来的那俩人也问过她，没啥问题呀！” 袁方呵呵一笑说： “她看到我们的证件后，表情中有不耐烦，可也有慌乱，其次，两拨人都是住在这家旅馆的，我成心只问第一拨来的赵成明和崔文卓，你们来问询过好几次了，正常情况下我不提后来的那俩人，张卫国和夏立勇，她应该也会提，但是她没有！” “换做谁都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周奇皱着眉嘟囔了一句。 “有道理！所以我说要看看206，她倒是没推辞，但是二楼一共八间房，只有203的房门是开着的，203和206就是那两拨人住过的，我问她为啥开着门，她说刚刚在打扫，我提醒她203住过谁，她的表情有点缤纷！” “她的表情有一丝丝不对，我咋可能放过？我说我要看203！重点来了，203房间里的床头柜上有薄薄的一层灰，不注意看还真看不出来，卫生间的洗手池也是干的，两边还有泛黄发干的水渍，但是卫生间里有浓重的消毒水味道！” “我和杨光亲眼看着她拎着水桶，抹布下楼的，为啥要拎着水桶？擦地吗？地面不像是刚刚擦过的样子，门和窗都开着，她在做哪里的卫生？所以……我就诈了诈她！” 杨光赶紧补充道：“你们没看见那女的当时慌乱的样子，老袁那是越诈越带劲，一直把那女的说的坐到地上！” “可算是有人配合他演出了，接下来干啥？”张勇问：“你现在怀疑这家旅馆可能是命案现场？203是后来那俩人住过的，也就是说，你觉得后来失踪的两个人都已经不在了？这是家……黑店？” “你水浒看多了吧？”袁方踢了张勇一脚，然后严肃的说道：“如果这里是命案第一现场，那么失踪的四个人中……至少有一个现在还活着！而且是第一拨里的。” 周奇递给袁方一支烟说：“因为是在旅馆里行凶，很有可能是同伴，如果是本地人，比如家具厂的人，林沟可是有的是地方让咱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个分析我接受，但是，这跟水不水浒的没关系，咋就不可能是老板娘两口子见财起意？”张勇不甘心的问。 “有道理！只不过，亲自动手和事后发现哪不对，心里有些怀疑，表情上的反应可就大大的不同了，有些法盲脑子里有自己的法院，你跟他们着不起那急！目前看，我觉得他们的反应应该是发现有不对的地方，现在这些不重要，先等老刘过来查明白房间里是不是案发第一现场再说！” “你告诉老刘带着换洗衣服了没？”周奇问。 “没有，用吗？拉着你们在本市出差已经够可以的了，不能再拖累老刘了！” “这事是你说的算的吗？从林沟到市里一来一回多半天，你让他来回折腾就不拖累他了？” 袁方扭头看了眼楼梯，嘴里嘟囔道：“有这么难吗？” 本来有，后来没有了。 房间里不是地板而是瓷砖，老板娘这些日子没少用消毒液狠狠的擦拭，尤其是卫生间，卫生间的墙面也是瓷砖，房间的墙壁虽是大白，有些泛黄，但是没有擦拭或者重新刷过的痕迹，这些确实给刘军的检测工作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但是，刘军想到了毛巾，床单，如果凶手杀害死者的过程有血迹喷溅出来，那么在这么小的空间内，溅到了哪可就不一定了，既然房间内的墙壁都安然无恙，那么卫生间就是重点查验的地方！ 还有旅馆内所有毛巾和床单，血迹可不是那么容易洗干净的！ 刘军趴在地上埋头苦干的时候，袁方坐在床上讲着自己的推断： “如果房间的墙壁上没有血溅的痕迹，我严重怀疑凶手是在房间里趁死者熟睡或者其他原因不能反抗的情况下，先把死者捂死或者勒死，然后拖到卫生间进行分尸！为啥我会想到分尸呢？因为如果这么杀人，再偷偷运出去抛尸，以老板娘的认知，她发现不了啥不说，也不会这么清理地面，如果只是简单的有血迹，她擦干净了看不见了，她就以为没事了，但是她依旧每天来开窗通风，甚至用上了消毒水，为啥？因为有味儿！很臭的味儿，哪来的？” 刘军慢慢起身，挪到卫生间门口，靠在门框上问袁方：“他们几个干啥去了？” “四名失踪者的关系需要好好查一查，老板娘的嘴也需要撬开。” “你就通过老板娘特殊的清洁方式断定这间房间出过凶杀案？还是碎尸？” “不能说断定，所以需要查！如果老板娘肯张嘴，倒是容易些！她应该发现了带血的毛巾，理论上凶手不会留下痕迹很重的物证，但是难免有考虑不全面的时候，你想啊，如果凶手在房间里用不见血的方式杀了人，然后放进大的旅行箱出去抛尸，老板娘不可能有这些反应。” 刘军认同的点点头，示意袁方接着说。 “我现在先假设这间房间发生过命案，刚才我说的是一种可能，但基本不成立，老板娘的反应在那摆着呢！还有一种可能，凶手在房间里捅死了死者，然后用旅行箱运出去抛尸，老板娘事后发现了床单或者哪留下的血迹，但是，床是木板床，如果是在房间里见血杀人，别管老板娘咋擦，你不可能在房间找不到痕迹！墙面也不可能一点痕迹没有。”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我第一个推断，在房间用不见血的方式杀了死者，然后挪到卫生间分尸！卫生间有喷头，可以方便凶手冲刷现场，但是毛巾上会沾上一些可不足为奇，凶手身上沾上一些再蹭到哪再正常不过，也许老板娘事后就是看到了这些，也闻到了啥，她一直在用消毒液刷马桶，为啥？” “她以为臭味是从下水道返上来的……” ------------ 第二百七十七章 省城电子厂员工失踪案（六）一更 “可206她没有这么处理！我怀疑臭味不是单从下水道返上来的，跟你说实话，我怀疑凶手碎尸完全基于老板娘的反应，理论上我找不出能支撑凶手这么做的依据，因为想要在卫生间里碎尸，咋碎？我尝试的以老板娘的认知考虑为啥要往马桶里倒消毒水，还是那句话，她指定是看到了啥，为了不让自己的旅馆生意受影响，她就没说。” “你为啥不去审她？” “我怕你有些地方想不明白，待在这里随时准备为你解惑！万一你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呢，是吧？诶，你为啥没带秦晴来？” “队里还有别的事，大老远的，就她一个姑娘家也不方便！” “你提前想到这个案子有难度了？” “废话！没难度你们用得着住这？你刚才的话可得算数！我这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你可别跑！” “咋地，有方向了？”袁方站起身走到卫生间门口。 “床底下刚才就勘查过了，啥都没有，也藏不了啥，柜子里也都检查了，就这么点地方，别管臭味从哪来，还有个地方没查，下水道！我觉得你刚才说的对，凶手很有可能是在卫生间里分尸，碎尸，然后倒入马桶冲走！咱们排除一下子，所以……” “我去查碎尸的工具！”袁方说完就要往门口走，被刘军一把抓住。 “跟我一起顺着马桶找下去，直到找到人体组织！”刘军笑的分外阳光。 …… 这个工程比较大，谨慎起见，袁方先到分局参与审讯了老板娘。 老板娘听袁方说要动用环卫部门的人，查验下水道之后，终于开口了。 203的人，也就是第二拨人没有跟她说退房就走了，老板娘还窃喜多挣了五十块钱的押金，可当老板娘去打扫203的时候，一推门就闻到了臭味，她想找出从哪冒出的臭味，最后在卫生间洗手池下方的凹槽里找到了三根带血，断掉的锯条，毛巾明显被洗过，但是上边暗沉的污渍让老板娘心惊肉跳，她又检查了一下房间，床单上也有像是蹭上去的血迹，这一下她可就慌了！ 即便是没见过什么世面，老板娘还是大胆的假设了一下，然后吓得跑出房间，坐在前台左思右想之后，她决定隐瞒下来，甚至连她的丈夫也没说，用老板娘的话说：“谁让吹牛不上税，他是天天吹！这要是让他知道旅馆里可能发生过啥，不定哪次喝多了就会添油加醋的讲给别人听，就算没喝，打牌的时候只要输了，就没有他不敢说的话！” 老板娘独自一人承受着恐慌，扔掉所有证物，然后每天都要去203好好的清洁一遍，可那股臭味总是若有若无的在她鼻子边上转悠…… 袁方没敢耽误，立即申请明天的行动！ 转天，林沟县政府很是配合，建筑，环卫，民警，能出动的都出动了。 旅馆附近街道用围挡挡住，环卫工人掏了八眼井，好几大车，腐败物能有一吨多，刘军带头蹲在那里仔细的在这些腐败物中扒拉着，一开始还用棍，后来干脆带着手套下手扒拉。 很多干警参与其中，也包括袁方和周奇他们。 好在是冬天，可带着几层口罩，袁方依旧被熏得频频作呕，别人也没好到哪去。 也因为是冬天，没多一会儿腐败物就被冻的硬邦邦的，还要有人专门用热水解冻…… 当刘军找到一截被剁成段的手指头时，袁方像是闻到了灵丹妙药，顿时有了精神！ 忙乎到中午的时候，共打捞出人的拇指，无名指，颅骨，膑骨等十五块儿肢解的人体碎块儿！ …… 利用午饭时间，袁方先是跟谭局汇报了一下工作，然后召集所有人包括刘军开了个案情分析会。 众人面前摆着午饭，是林沟分局领导特意为他们开的小灶，有小鸡炖蘑菇，酸菜白肉，酱肘子，青椒肉片，凉拌木耳和豆腐丝…… 没有一个人拿起筷子。 刘军笑呵呵的说：“啥事都是一个习惯，习惯了就好了。” “这种事留着你一个人习惯吧！”张勇靠在椅子上，没好气的说。 袁方搓了搓鼻子，说： “目前可以肯定一点，四个人中至少有一人已经遇害！凶手极有可能就是第一拨住在206的两个人，或者其中一个，为啥呢？老板娘并没有在206房间遇到相同的问题，而且206退房的时候是找老板娘要过押金的，也就是说赵成明和崔文卓那个时候可能都活着，我之所以用可能这个词，是因为退房的时候一个人去退就可以了，而老板娘根本想不起来是谁退的房！” “这事还得怨旅馆老板定的这个规矩……”杨光说。 “就两口子忙乎，那个爷们儿没事还去打打牌，他们不提前收租金咋办？拢共也没几个人住店，还不都跑单了！”张勇打断杨光说道。 袁方马上接口道： “这就是关键！凶手知道老板娘不会一直坐在前台！他或他们有机会把尸体带出去对吧？他们有车，抛尸是不是相对要简单一些？为啥一定要在旅馆里分尸？锯条断了三根，是不是说明碎尸不是那么容易？最后是最重要的问题，到底是谁杀了谁？谁死了，谁还活着？” “老板娘说她把锯条和毛巾，床单都扔到两站地外的垃圾桶了，这么多天过去，唉，找是找不回来了，如果这些东西在，通过残留的血迹，老刘至少能知道有几个人被害，也能知道是谁被害！这还是说那娘们儿说的是实话，万一她还留着啥心眼，哼！”张勇搓了搓脸，不无遗憾的说。 杨光皱着眉问： “凶案发生在203，后来来的张卫国和夏立勇住在这间房，206住的是第一拨的赵成明和崔文卓，会不会是206先来的赵成明和崔文卓成心整出失踪的把戏，然后等203的张卫国和夏立勇住进旅馆，再杀个回马枪，把这两人弄死？老板娘经常不在前台，他俩想溜进去还是有机会的！” ------------ 第二百七十八章 省城电子厂员工失踪案（七）二更 袁方挠了挠头说： “如果像我之前推测的，同屋的一个人趁另一个人熟睡的时候下手，很容易得手，如果像你说的这样，赵成明和崔文卓凭啥断定厂子派来找他们的就是他们想杀的人？又哪来的自信能悄无声息的杀死两个人？” “俩人突然出手……” “长点脑子行不行？房间拢共屁大点地方，四个人如果都在房间里，两个人想找到能同时突袭的位置是那么的好找的吗？再说，咋突然出手？除非拿榔头砸，砸就会有血溅出来，别管墙面还是木板床，床头柜，床上的被褥，都有可能溅到血！可老板娘说只有床单上蹭到血。” “找根绳子，背后突然嘞呢？”韩健不甘心的继续假设。 “绳子想要套在别人脖子上之前，总要先掏出来吧？两双眼睛看着，稍微有点角度可能就被发现了，房间空间又小，这种操作的可行性太小，只有一种可能，不是两个想杀两个，更不可能一个杀三个……” “是三个杀一个？！”张勇和韩健异口同声的喊道。 “杀一个需要这么大阵仗吗？在自己地盘不是更容易动手？”周奇问。 袁方耸了耸肩，然后意味深长的看向刘军说：“死者是不是一个人就靠你了！” “靠我一个人可没办法把那一吨多的东西扒拉完，你别找理由，一会儿接着跟我扒拉去！”刘军瞪着眼说。 袁方叹了一口气说： “下午周奇带着杨光去看看监控那边，那两辆车找了两天了，一点消息没有，你们过去看看能不能想到啥办法，没有方向，只有两辆车的车型和车牌，想找到这两辆车的去向确实有难度，哎呀，林沟这个地方，多几个摄像头能咋地！大勇，你代表我们跟着老刘接着扒拉去吧……” “你干啥去？”刘军和张勇同时嚷嚷着问。 “我需要动脑子，那个，味太冲！熏得我脑子想罢工。” “我替老袁去吧！”田广志赶忙说：“他那脑子不能熏着……” “你还真不能跟他们去，你要跟省城那边联系，把失踪四个人的详细介绍要到，分析下四个人之间的关系，看看能不能找到谁会联手谁的可能，咱们没办法跑省城去做问询，就靠那边的同事了，一会儿我写下来几个问题，你一定要让他们问出来！” “合着就算计我一人儿呢？！”张勇不乐意了。 袁方看着张勇坏笑，突然，他双目一瞪，收起笑脸，问：“老板娘去收拾房间，为啥会闻到臭味？” 几个人都是一愣。 “如果是头一天杀人碎尸，房间里为啥会臭？”袁方站起身，嘴里嘟囔道：“如果是两天前杀人碎尸，三天前杀人碎尸，不对！如果凶手行凶之后，当时就处理了，咋会让屋子里那么臭？应该是满屋子的血腥味，开窗通通风也就没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刘军有些激动的说：“正常情况下，人死后48到72小时内开始腐烂并发臭，温度高或者温度低另说，旅馆的房间温度适中，我看也就二十度上下，也就是说，如果那间房间没有已经死亡两天以上的尸体，不应该有老板娘说的那种浓重的臭味！碎尸后冲到下水道的人体组织不会反出这么大的臭味！” “对！”袁方站起身，开始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我一开始总在想哪不对，光专心的盯着老板娘了，你们说这巧不巧？思想跑偏了，却整出个粪坑，还就找到人体组织了！其实那臭味跟碎尸没有啥直接联系，误打误撞的……两天以上的尸体！”袁方突然站住了，扭头严肃的问周奇： “第二拨人来宁化是几天失踪的？” “两天！” “老板娘说206第一拨人走的时候，是有人来找她退房的，203没人退房，她还美滋滋的觉得自己赚了五十块钱的押金，住在203的这俩人交了几天的房钱？” “三天！” “也就是说，老板娘到了时间去收拾203的时候，发现人已经走了，她还没收拾出那些证物的时候，很有可能就是吕天派人过来做问询取证的时候！她张嘴就说两拨人都退房走了，吕天也没让人搜查一下房间！” 田广志马上说：“对！具体日子我记不住了，可以看卷宗，我记得那天省城发协查通告的内容用的是昨天失联这个词，下午老吕派人到旅馆做的问询。” “所以这些线索可以肯定一点，发出臭味的尸体，不是第二拨来的这俩人！为啥？因为这俩人到宁化头两天，也就是没有失联的时候，都曾与家里人通过电话，这一点省城那边已经证实了！他们定了三天的房，如果在第二天遇害，碎尸，顺着下水道冲走，第三天老板娘晚些时候去做卫生，不会有啥明显的臭味，既然是这样，臭味是哪来的？” “不会是牵出别的命案了吧？”杨光着急的问。 “你要是个编剧，这案子就写不完了！”袁方急吼吼道：“咋地，就可着这段时间，都跑这家旅馆组团行凶来了？刚扒拉出来的手指头还没有完全腐烂，你脑子里想不出个大概时间？” “你急啥？”张勇牛眼一瞪：“杨光就是提出一个假设……” “沾边再假设！现在需要弄清楚死的是谁，死了几个！”袁方着急的又是搓脸又是挠头。 周奇忙劝道：“你别着急，越着急越捋不清楚……” “如果203的臭味是来自于206那俩人其中一个的，不可能俩人都死了，都死了咋去的203？半夜蹦去的？如果是死了一个，尸体又是咋安置的？”袁方又开始踱步兼自言自语：“他退房了呀，带着尸体走了？然后又带着回来串门？” 张勇看袁方急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低声跟刘军说：“走，我跟你接着扒拉去！” 张勇声音并不大，却被袁方听到了，他脚下没停，喊了一句：“大勇，跟我再审老板娘！” …… ------------ 第二百七十九章 省城电子厂员工失踪案（八）一更 老板娘现在的心情是复杂的，经过一夜的反思，她后悔极了，后悔啥？后悔在旅馆的时候没能抵住袁方的询问，如果这么回答，或者那么回答是不是现在就不会在这里了？旅馆还有两年的合约，咋办？ 袁方在审讯室里再次见到老板娘，眼睛都在喷火！ 老板娘自然感受到了袁方的愤怒，她马上提醒自己一定要挺住！ “我先给你吃一颗定心丸！”袁方冷冷的看着老板娘说。 老板娘心中一阵雀跃，脸上刚要涌现出笑容，袁方后面一句来了。 “短时间内，你是出不去了！” “为啥？人又不是我杀的！” “刑法里包括的罪行可不止杀人一条，你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为了挣几个钱，你是啥谎都敢说！以为没有代价是吗？以为嘴长在你脸上，想咋说就咋说，是吗？知不知道啥叫责任？因为你的瞒报和谎言，导致案情不能在第一时间侦破，你的罪行轻不了！” 袁方说到最后，基本已经是喊着说了。 老板娘觉得五脏六腑好像都挪了位，啥时候能出去？旅馆得赔多少钱？她张嘴就要哭，张勇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愣是把老板娘的哭声压制在嗓子眼，没敢发出来。 张勇瞪着牛眼吼道：“收起你这套把戏！” 袁方叹了一口气，语气缓和的说： “你要是一开始就配合，看见啥知道啥都痛快的说出来，别自作聪明的胡说八道，你现在顶多担心一下旅馆生意啥时候能好起来，我要是你，反正现在也是淡季，干脆找个停业装修的借口，等过完年，开春了，大家都把这事忘了，你再重新开业，耽误不了啥！还能落个心里舒坦。” “可你呢？你是想一天生意都不耽误对吧？你活到这个岁数难道不明白你想啥不好使？！这跟你懂不懂法没有啥太大关系，你太贪！别跟我说你活的多不容易，睁开眼看看，街上那些人，哪个容易？但我相信，换做另一个人绝不会像你一样处理这件事，所以说，有人比你过的好，是正常的，是应该的！” “该说的我都说了，现在我们的干警在你旅馆中找到一些证据，跟你之前说的对不上，你听好了，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我问啥，你答啥，老老实实的，我可以当你是主动交代，如果还跟之前一样，藏着掖着，除了伪证罪，还有包庇罪！你一个都跑不了！” 老板娘下意识的点点头。 “206根本没有退房，你为啥要说他退了？”袁方严厉的问，心中却忐忑不已。 老板娘张着嘴，原本心里还残留着一丝丝挣扎的念头，这下彻底没了，鼻涕眼泪一下子到了脸上，她声音颤抖的说： “他是退房了，然后又说有些东西要留在房间里几天，不让再安排人住进去，还让我收便宜点，这哪行？我就说还是照原来的房价收，他就又给了我三天的房费，然后他也没走。后来，203的人刚交完房费入住，他就找我说明天就不住了，又塞给我一百块钱，说押金也不要了，还说不管谁问，都说他前天就已经退房了，要不然会给我招来大祸。” 张勇扭脸看了一眼袁方，这次又让他诈出来实话了，张勇心底那是相当佩服！ 老板娘抹了一把脸，接着说道： “如果那时候你们来问，我肯定实话实说，等203那俩人来入住之后我发现他们之间认识……” “你咋发现的？” “转天我看到206那个人推着一个大箱子去了203……” “大箱子？” “对呀，他之前退房的时候说有东西想放在房间，又不想掏租房的钱……” 袁方抽出文件夹中的四张照片，打断老板娘说：“你之前说不记得206办理退房的那个人的长相，你不可能不记得，这四个人中，哪个是？”袁方走到老板娘面前，将四张照片逐一展示给她看。 “是……这个人。”老板娘指了指其中一人。 袁方看了看照片后的名字——赵成明！ “这个人啥时候离开的，你有印象吗？” 老板娘摇摇头。 “203那两个人有没有出去过？” “他们好像是一起出去吃过饭，我不总在前台待着，天冷，门口漏风，冷……” “他们？都有谁？” “就是206这个人，还有203的一个人……” “只是两个人出去吃的饭？” “哎呀，我实在想不起来！”老板娘使劲摇了摇头。 …… 其实袁方也知道，老板娘现在脑子里乱的很，他今天能获得这些线索已经可以了，总不能逼着老板娘编个什么出来。 俩人回到办公室，只有田广志一个人在，他马上起身说： “你刚才说给我几个问题让我问省城那边，你说走就走，屁都没放一个，我自作主张的问了几个问题，唉，咱也不知道省城是个啥意思，问就说几句，不问就不知道跟咱们交流一下……” “你啥时候学的这么唠叨？”袁方不耐烦的问：“快点说，都问着啥了？” “电子厂跟家具厂这个合作电子厂内部知道的人并不多，他们专门有个部门，就是把厂里生产的残次品，还有一些违规生产的产品啥的偷偷卖出去的部门，失踪的这四个人都是这个部门里的，算是老板的亲信吧，他们收入都不低，是厂子里人人羡慕的岗位，但是有两个人去年辞职了，半年前又回来了。” 袁方问：“他俩人出去单干了吧？” “对！估计是赔的差不多了就又回来了，我就纳闷了，这家电子厂缺这俩人是咋地，这种情况咋还要他俩呢？” “你没问问省城那边？” “问了，人家说厂子给出的解释是这俩人有能力！” “是不是有一个人叫赵成明？” “你咋知道？” “另一个叫啥？” “张卫国！” 袁方点上一根烟，深吸了几口说：“不是一个人杀了仨，也不是三个杀了一个，是一个杀了一个，然后又两个杀了一个！” 田广志刚要问这是啥数学题，刘军带着一股恶臭推门进来了。 ------------ 第二百八十章 省城电子厂员工失踪案（九）二更 “你咋回来了？”袁方窜到最里面，嫌弃的问。 “不回来等啥？”刘军脱掉外套扔在门口的地上，找了把椅子直接坐了上去，没好气的说：“没经验就是不行！一下子整出那么多上来，冻得杠杠的，还得用热水浇……” “你这是……罢工了？不像你作风啊！这个困难上午不就遇到了吗？”袁方走近刘军，递给刘军一根烟。 “你还没接到电话吧？”刘军接过烟，不怀好意的笑着。 袁方挑了挑眉问：“先不说别的，你那找的咋样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很多人都没休息，加上刚才找的，确实找到不少，考虑到气温，今天的工作结束了，那些东西都回地下去了。” “那你还在这干啥？还不赶紧带着找到的骨头回去做检测，尽快告诉我是两人的骨头还是一个人的，都是谁！你……” 袁方说着停住了，他看到刘军苦笑的脸，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忙问：“省城那边派人来接手了？” 刘军深深吸了一口烟说：“也好，我还得回去接着找磷化氢的代谢物，卷宗里就差我这的报告了。” 袁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他听懂刘军的意思了，张勇也听懂了，顿时就急眼了：“啥意思？卸磨杀驴啊？翻粪的时候他们咋不来呢？” “急啥？有用吗？我把省厅领导的电话给你，你跟他嚷嚷！”袁方朝张勇边嚷嚷边递眼色。 张勇气哼哼的坐到一边。 “老刘啊，这事你得想开了。” “不想开了能咋地？你不用劝我，你也等着吧！” 张勇牛眼又瞪起来了，袁方呵呵一笑说：“有的是比咱们还基层的，林沟分局技术科那些人这一天都跟你扒拉来着，你不去问问他们咋想的？” 刘军长长叹了一口气说：“我也不是想争啥，你是不着急，案子目前还是你在侦查，可我这呢？哪怕让我看着他们检测，也能学到呀，你说我下次再遇上这类案子得啥时候？多好的机会，咱宁化……” “你还盼着这种事再发生？”袁方打断刘军。 “不是，你明白意思就行了！” “我知道你好学，内啥，大勇你把周奇和杨光叫回来，趁着老刘没事干，咱们再开个案情分析会，指不定啥时候就转手了，分析的明明白白的，也能显出咱们的厉害。” “有啥用？”张勇气哼哼嚷嚷了一句，拿起电话给周奇打了过去。 田广志默默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又莫名其妙的觉得有点舒坦，一直以来，重案大队在他心里就是天花板，他羡慕袁方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看到重案大队也有不得已的时候，他也就放心了。 田广志假模假样的刚要出言劝慰两句，袁方的手机响了，屋子里的几个人同时都面色紧张，袁方皱着眉拿起手机一看，顿时眉头皱得更深了。 电话是崔玉浩打来的，崔玉浩是谁？是李小花现在律师事务所的老板。 袁方接通电话走到办公室的角落里，等通完电话走回来，脸色有点难看。 “谁呀？”张勇着急的问。 袁方挠了挠头说：“小花的老板。” “小花咋了？工作让老板不满意了？” “不是！”袁方又挠了挠头。 “你咋还转性了呢？像个大姑娘一样，快点说小花咋了？”张勇急得不行。 “没咋，就是，内啥，她不是跟着林慕秋嘛，就是崔叔律师事务所里的金牌律师，这小子对小花比较好，好的……有点过分，崔叔打电话提醒我一下，他也没办法因为这事把人家给开了呀，是吧？” 张勇看了眼刘军，又看了眼田广志，三个人又同时张着嘴看着袁方。 “没事，我相信小花！”袁方笑得有些牵强。 “你这话说的，屁营养没有！”张勇插着腰原地直转圈：“小花整天连你人都见不到，你拿啥对人家有信心？杨光不就是个好例子吗？” “小花可跟小雪不一样！”袁方急道。 “是不一样，但你得讲道理，我就问你，那个律师一天有一半的时间陪在小花身边，想咋献殷勤都行，你呢？忙起来一天连个电话可能都没有，光嘴上说对小花好有啥用？小花也是人，她也需要……” 张勇正激动的说着，周奇和杨光推门进来了。 “啥也没找到！我琢磨着，凶手肯定没敢再开车，指不定把车扔在哪个犄角旮旯……你们这是咋了？”周奇纳闷的看了一圈屋子里的人，最后停留在袁方的脸上：“你也别着急……” “不急行吗？媳妇儿没了！”张勇喊道。 “啥情况？小花也失踪了？” 袁方捂住了脸。 …… 这个案情分析会，袁方很难集中精力，他把刚才审讯老板娘的收获说了一下，在不知道几人被害的情况下，先全网通缉犯罪嫌疑人赵成明是袁方唯一想得起来能做的。 “如果照你分析的，赵成明在206杀了崔文卓，去外面买了一个大纸箱子，把尸体放在里面，他为啥不抛尸呢？为啥非要等到有人来找他，然后再碎尸？”周奇问。 “我是这么理解的，”刘军严肃的说：“首先杀人这个事不是预谋，因为后面的一系列操作中都透着那么一点不得已，而且如果是预谋，凶手真的会先找好抛尸的地方再行凶！” “有道理！”袁方的精神好了一些：“赵成明杀了崔文卓之后不知所措，他应该给后面要来的张卫国和夏立勇其中一个人打了电话，唉，手机后台都是省城那边查的，咱们也不知道查出来点啥，只能这么推断，张卫国和夏立勇之所以会来，应该是主动请缨的结果。” “也就是说，张卫国和夏立勇中，至少有一个人是赵成明的同伙！”杨光说。 “老田问过省城那边了，这四个人都是电子厂一个特殊部门的业务员，收入不错，但是有两个人离开过厂子自己单干，半年前又回到厂子，这俩人是赵成明和张卫国！老板娘也说，曾经见过赵成明和另外一个人出去吃饭，我怀疑就是他们俩！老板娘现在的精神状态有点要崩，先让她缓缓……” “你就别想得那么全面了！”张勇没好气的说：“要我说，你现在最好乖乖的跟上面汇报情况，然后主动问一下，下一步做啥，别等着人家直接让你回家洗洗睡吧！” 袁方叹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表，说：“先回招待所洗洗澡，然后一起吃点啥，案子先这样，没有省城那边的信息，咱们也想不出作案动机！” 刘军站起身说：“检测那些骨头不是一天两天能出结果的，先歇一歇，跟省城那边沟通一下，需要咱们继续，咱们就继续，不需要了，咱们就回去，正好老袁现在需要时间处理家务事。” 袁方的心情一下子又跌回谷底。 …… ------------ 第二百八十一章 省城电子厂员工失踪案（十）三更 田广志定好了涮肉直接送到了招待所袁方的房间。 大家都洗了个澡，显得精神了不少。 房间里热气腾腾的，袁方一边吃着涮肉一边有些沮丧的说： “我洗澡前给谭局又汇报了一下工作，谭局也说先歇一歇，我又跟省城那边沟通了一下，想多了解一下那四个人之间的关系。”袁方顿了一下接着说：“他们在开案情分析会，可能是没想到咱们这边能这么快查出明确的线索，说让我等一会儿，等他们开完会再告诉我下一步做啥。” “这也算是好消息，你们也不用废脑子了，等通知就行了。”刘军没什么表情的说。 “我跟谭局说了，让他跟省城那边沟通一下，看能不能让你去省城参与技术科的检测工作，谭局答应了。”袁方说完闷头吃肉。 刘军举着筷子愣住了。 “咱们每个人都一样，别管干啥，总要图一样！”袁方抬起头：“这个案子查到这个份上，我也知足，但是没弄清楚作案动机，没有找到凶手在哪，有点遗憾！” “追逃工作离不开咱们！”张勇放下筷子，信心满满的说：“省城离咱们这可不近，这俩人既然是跑了，没理由往人多的地方跑……” “为啥没理由？”袁方问。 “他俩杀了人啊！” “我不知道作案动机，他俩去哪了，应该跟作案动机有密不可分的联系！之前老刘说，他们一开始应该是冲动作案，我认同，但是你们想想，为啥没有抛尸而是碎尸后顺下水道冲走？” “他们想让死者彻底消失！”刘军严肃的说。 “为啥要彻底消失？只有这俩人消失的很彻底，活着的人才能光明正大的回去！这是目前我能想到的原因，这也说明碎尸是经过他们深思熟虑的！这大冷天的，哪哪不认识，藏哪不得先铲雪？先不说把尸体从旅馆拉出去，别管用啥形式，都容易让人看到，让人怀疑！抛尸地同样不好选，等春暖花开，是不是有暴露出来的可能？记不记得之前那两位失联的同事？他们为啥要上山？” “你能不能别这么跳跃？属蛤蟆的？之前纠结他们不出门抛尸的是你，现在觉得出门抛尸是脑子被冻住的表现的还是你……” 袁方挥了挥手，打断张勇说： “你要学会站在他们的立场，用他们的逻辑想问题！如果是一个一时起了贪念，冲动下杀人，他不可能跟尸体和钱一起住两天，早想办法抛尸，带着钱藏到他认为安全的地方了！而这起案子，凶手杀人之后，把尸体放在纸箱子里，一起生活了两天，等着自己的同伙来，你们要明白，他们有生活来源，而且收入不菲，生活是有希望的，这种情况下，他们更想要的是像以前，啥都没发生一样的生活！碎尸，是他们短时间内能想到的唯一可以毁尸灭迹的方法……” 周奇忙问：“你刚才提到之前那两位上山失联的同事，是啥意思？” “顺着这条思路想，如果他们想正大光明的重新出现，有啥办法？”袁方朝周奇挑了挑眉。 周奇眼睛一亮，说：“他们会说上山了！” “赵成明可能会说临走的时候跟崔文卓想上山看看，因为俩人没上过山，又没有找认识路的人带路，结果俩人困在山上了，然后走散了，张卫国可能会说，他和夏立勇上山找，也走散了，只找到了赵成明！” “不对呀，时间上也太长了吧？真要是这样的话，还不早就冻死了？”杨光问。 “有道理！问题出在哪了呢？之前那两名同事为啥会上山？” 田广志马上说：“他俩说在旅馆周围摸排的时候，听到有人说上山的可能，他俩就想上山查查。” “这两位回来之后，你没见过吧？我记得听你说，俩人直接回省城了。” “对，没见到，通了个电话。” 张勇挠了挠头，问：“我越听越糊涂，你是说赵成明和张卫国杀人碎尸之后，跑到山上，等着被人找到？” “别说，如果时间掐的好，还真是个好主意！四个人上山，失踪了两个人，搜救队上山是找不到失踪者的尸体的，最后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刘军说。 “关键在于，活着的这两个人，赵成明和张卫国咋让别人发现他俩？自己走出来？杨光说的对，这么多天冻也冻死了！被农户救了，人事不省了好几天？更不可能，农户早就报警了！他俩要咋解释进山这些天在哪？” 周奇忙问：“我咋听着之前那俩同事进山，像是为了发现赵成明和张卫国的？”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有袁方抓紧时间又吃了几口肉，才说： “明天安排人到山边上查查车，这里面有很多情况咱们都不清楚，比如赵成明和张卫国单干的时候都经历了啥？这四个人之间有没有恩怨？唉，别的都不说，这个案子，我一到旅馆就知道不是简单的失踪案！吕天没长脑子，不说他，那俩同事也是去过旅馆，跟老板娘做过问询的，为啥要上山？不把这案子当做失踪案，不可能上山！” “还以为柳暗花明了呢，拐了一个弯，又山穷水尽了！”张勇双手一摊。 袁方说：“赶快吃，吃完都回去睡觉，饭要一口口吃……” “是得一口口吃，但是前提是得有吃的呀！省城那边啥事不说清楚，咱们又离得十万八千里……” “要我说，还不如成立个专案组呢，至少有老袁在里面，信息能共享！” “破案子就像是解题，已知条件给充分了，自然容易解，老袁最擅长通过已知条件解题，别管已知条件埋的多深，可现在是啥？明知道已知条件藏在哪，就是不让你看清楚……” 几个人边吃边埋怨，这顿饭吃到九点多，大家这才吃完，张勇说：“这是有案子在不能喝酒，要是能整两口，指不定吃到几点去呢！” 袁方呵呵一笑，刚要开口说话，刘军和周奇的手机同时响了。 袁方调侃道：“查岗这事两位嫂子也能提前商量好时间！这办法好，说没说谎一下就知道了，大勇，你媳妇儿咋还没来电话查岗？” 张勇没时间回答袁方的问题，因为他看到周奇和刘军的表情很凝重，凝重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杨光和田广志，唯独没有看袁方。 ------------ 第二百八十二章 小花遇险（四更） 俩人的电话接的很快，几乎同时挂断电话。 周奇看向刘军，俩人从对方眼神中确认内容一致，刘军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扭脸看向袁方。 袁方心里咯噔一下！ “你先有个心理准备，医生说人，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谁？”袁方一把抓住刘军的胳膊。 “小花！” 袁方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一下子全部流向脚底，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身子晃了一下。 刘军和周奇赶紧扶住袁方，周奇说：“秦晴下班接上小花，说是要给你个惊喜，明天是周六，俩人想在林沟这待一天。” 刘军接口说：“车是开到林沟才出事的，肇事车辆从右侧撞过来，司机逃逸了，秦晴伤的不算太重，小花……还在手术室，你爸妈都在。” 袁方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他想冲出房间，可身体却不听使唤。 张勇使劲压着自己的情绪，低声问周奇：“这不是一起简单的交通事故，对不对？是有人成心撞的，对不对？” 周奇朝张勇使了个眼色，这种时候，先让袁方冷静下来最重要。 “我去给李局打电话！”张勇说完就要走，被周奇拽住。 “你急啥？刚才是谭局给我打的电话，谭局说李局说了，全城追查肇事司机，一定要把人抓住！” “咋抓？林沟最缺的就是监控！就算找到车又咋样？如果是偷来的呢？”张勇嚷嚷道。 周奇也急了：“啥事不得一步步的查？你站在这嗷嗷两句，肇事司机就来自首了？” “你俩吵啥！先让老袁冷静一下！老袁，你也是久经沙场的……” 刘军话还没说完，袁方站起身。 “让我经历啥都没事，不该是她！周奇，送我去医院，我现在开不了车。” …… 李小花跟秦晴说好了周五下班去林沟，俩人还特意从单位早出来了一会儿，六点多就到了林沟，再有二十多分钟就能见到袁方了，李小花想着袁方傻傻看着她的样子，心里甜的不行，抿着嘴傻笑，就在这时，秦晴正好开过一个十字路口，右侧路口停着的一辆车突然加速朝秦晴的车撞了过来…… 车子被撞到街对面的便道旁，周围的车都停下了，那辆肇事车却加速离开了。 秦晴是被好心的路人拽出来的，她很快清醒了，她的腿受了严重的伤，她艰难的看向车里，李小花浑身是血的歪在车上。 秦晴强迫自己冷静，她先打了120，然后报警，又用最后的一点力气给沈国明打了电话，告诉他这不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她在过路口的时候，瞥见了这辆停在红灯前的吉普车，也看到了这辆车突然加速，但是两辆车的距离没能让秦晴做出应有的反应，她刚皱起眉头，下一秒就被撞了，她没能，也不可能记住车牌号。 秦晴最后一个电话没有打给刘军，因为她知道她师父工作的时候不带手机，那个节骨眼，她没有时间等。 沈国明接完秦晴的电话，整个人差点窜起来，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给李局打电话，让李局联系医院，必须找最好的医院！然后又给袁爸打电话，商量怎么跟袁方说。 李局接完电话后是真怒了！他握紧拳头狠狠砸在办公桌上，脑子里马上闪出刘德贵的脸，但很快，他就冷静下来，先救人，再抓人！就是把宁化翻个遍，也要找到肇事司机！ 李局马上联系宁化市中心医院，又给谭局打电话部署追查肇事司机的任务。 谭局接到电话蒙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挂了电话没多久，沈国明推门就进来了，然后俩人又去了李局的办公室…… 袁方还在大口吃肉，分析案情的时候，他的领导和他的父母忙得四脚朝天。 李小花的肋骨断了三根，有一根扎进了肺里，袁妈听完医生的话直接就晕了过去，袁爸使劲掐人中，袁妈才醒过来，醒过来第一句就是：“孩子得多疼啊！” …… 袁方赶到医院的时候，手术还没有完成，不仅袁爸袁妈在，沈国明也在。 袁妈的眼睛已经哭得红肿，看到袁方，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开始流，袁方抱了抱袁妈，然后什么都没说，直直的站在手术室门口。 沈国明几次想走过去安慰两句，最终也只是站在原地叹气。 最后还是袁爸走了过去跟儿子并排站着。 “秦晴咋样？”袁方轻声问。 “腿折了，已经手术完了，好好恢复，没啥事！” 袁方看着手术室的大门，不再说话。 “小花……肋骨断了，插进了肺里，形成了气血胸，医生说需要先把胸腔里的血抽出来，再……所以，手术时间长一些。” 袁方慢慢握紧了拳头，他突然感觉每一次呼吸都有点疼，也不知道是哪疼，疼的他找不到呼吸的节奏，只能一口长一口短。 “我知道你很自责！如果不是因为你，小花不会躺在里面，但是我从小就教你，遇事向前看，解决完之后再回头做总结，你现在需要做的是像个男子汉一样挺住，让小花能踏实的养伤！” 袁方全身僵直的站着，脸上的肌肉也是紧绷的，他不敢开口，他怕自己稍一松懈，双腿就不听使唤了，听完袁爸的话，袁方长长呼出一口气，身子晃了晃，这时，手术室的门开了，袁方下意识的踉跄着倒退了一步。 袁方觉得自己从未如此怯懦过，他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医生，惶恐的忘了呼吸！ …… 李小花直接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快的袁方根本没有看清楚小花的样子。 医生说手术很成功，术后观察一下，如果一切正常，明天就可以出重症监护室。 袁方没敢问如果不正常呢？ 袁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的，他一直垂着头，周奇坐在他身侧。 袁妈，袁爸和沈国明相互劝着回去休息了，明早再过来，他们都知道让袁方回去是不可能的事。 这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医院里很安静，安静的让人心慌。 ------------ 第二百八十三章 什么是真的好（一更） 周奇说：“出去抽根烟吧。” 袁方摇摇头。 周奇说：“谭局他们在连夜追查，李局亲自指挥，小花也算是挺过了这一关，凡事你要往好的方面想！” 袁方没有吭声。 周奇说：“你也不要老想着对不住小花，以后对人家好点比啥都强！” “咋好？”袁方捂着脸：“连最起码的安全都保证不了，咋做才算是对她好一点？” “这只是偶发事件，你不是总说不能因噎废食吗？” “你为啥要干这行？”袁方直起身子问。 “要不干啥去？唉，说到底还是喜欢，从小就有这个情结，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就想惩恶扬善，替天行道，想当英雄……” “是呀，咱们当英雄了，让身边人替咱们受苦，是不是太自私了？” “你啥意思？” 袁方盯着重症监护室的窗子，嘟囔道：“我只是在想，咋做才是对小花真的好！” “这事你得问小花，你觉得的好，未必是小花认为的好，这就跟父母以为的好，孩子不认同是一样的！” 袁方垂头，不再说话。 …… 这一宿，周奇靠在椅子上眯了一会儿，袁方始终没有合眼。 天刚亮，袁妈和袁爸就来了，袁妈拎着保温桶，里面是给袁方熬的粥，老两口没人劝袁方回去休息，他们觉得，同时也清楚的知道，李小花没出重症监护室之前，袁方不会，也不能离开！ 袁方只看了看老两口的面色就知道，袁爸袁妈这一宿也没有合眼，袁方愧疚的感觉更重！ 一家三口都劝周奇回去休息一下，周奇不肯。 周奇出去抽了根烟，给张勇和家里打了一个电话，再回来的时候，谭局已经坐在袁方身边。 “你赶紧回家休息！不能都在这耗着！”谭局看到周奇马上下命令。 周奇看了眼袁方，说：“我回去睡一觉就回来。” “你先歇一天，然后回林沟，省厅那边的专案组今天下午就会到林沟，你们还得协助调查！” “重新成立专案组了？”周奇瞪大眼睛问。 谭局点点头说：“省厅对你们的工作给予了表扬，所以后面的协查工作，你们依旧要全力以赴！尤其是袁方不在的时间里，你要带好这个头！” 周奇又看了眼袁方，袁方垂着头，没什么表情。 周奇赶紧朝谭局使了个眼色说：“谭局陪我抽根烟去，老袁屁股黏在椅子上了，哪也不去，我憋了一宿了。” 谭局赶紧起身跟着周奇朝电梯走去。 “我跟老袁聊了半宿，他可能动了辞职或者调岗的念头……” “啥？！”谭局先是一惊，紧跟着叹了一口气说：“我再劝劝他，你先回去休息，林沟那边……” “我不用休息，现在就过去，您放心吧！” …… 谭局一个人回到袁方身边，回来之前他给李局打了一个电话，直截了当的说袁方打算不干了，李局嚷嚷了一通，知道自己这样无济于事，马上又跟谭局说：“你告诉袁方，不管是市政府还是省厅领导，都知道这个事了，也都明确指出必须全力追查！袁方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他要对我们有信心，对自己更要有信心！你好好劝劝他，遇到挫折就退缩，不是他的作风！” 谭局原话告诉了袁方。 袁方抬头看了看坐在对面的袁爸袁妈，低下头没有说话。 谭局拍了拍袁方的肩膀，说： “各行各业都有它的不得已！没有哪个行当是轻松容易的，我有个侄子，是做电力维修的，风里雨里的，也挺危险，他父母找了我好几次，想给孩子换个工作，我就问他想干啥？他说能待在屋里就行，我跟他说，坐屋里的分两种，一种清闲，工资不高，一种工资高点，需要担责，选哪种？他说回去想想。” “你也一样，选哪种？你还有选择，多少人没有选择！我也不说那些那些没营养的口号，人这辈子确实不能只为自己活，但是你要是活得不痛快，身边的人也难痛快！” 袁方扭头看了一样谭局，问：“昨晚一宿没睡？查出啥了？” 谭局叹了口气说：“我们把跟刘德贵有关联的人……” “不是他干的！”袁方打断谭局：“先不说刘德贵平时行事猖狂惯了，就不知道给自己积德，树倒猢狲散是必然的，没人会为了他在这个时候冒险，就说以刘德贵的性子，他要是报复也是报复我爸或者我自己！” “你说的有道理，我来之前跟李局通了电话，李局还是坚持是刘德贵在外面的势力所为，我倒是觉得应该另有其人，你们去林沟这事只有内部人知道，小秦和小花想要去林沟也是两个小姑娘私下决定的，肇事司机咋知道的？” “你觉得是巧合？” “不！小秦虽说是法医，但是一名刑警该有的敏锐还是有的，虽然只是那么两眼，她的判断不会有错，我们也找了当时的目击者，肇事车辆是突然加速的，撞完停都没停，加速离开！” “他不仅知道我在林沟，而且知道我在哪个位置，所以才会提前等在那个十字路口！而且，他认识小花！”袁方拧眉看向谭局。 “不认识小花也能通过对你的了解认识，这不能算作一个特征。” “小花来宁化的时间不长，她不可能有啥仇人，可以肯定的讲，这个人是为了报复我！我经手过的案子很多，但是绝大部分是放不出来了，如果是他的家人想报复我，处心积虑的这么跟踪调查我，然后等到这么一个机会，那当年这个案子一定是冤假错案！但是，我认为我经手的案子中没有！”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要知道，这世上啥样人都有，有的人心胸就那么窄，不想自己身上的问题，把责任都推给别人！” “要是照你这么说，范围可就太大了！”袁方苦笑。 谭局拍了拍袁方说：“你要对我们有信心！刚才你不是说了嘛，他知道你在林沟，甚至知道你的具体位置，就这一点，范围就大不了！你踏实的照顾小花，林沟的案子你也不用操心，咱们一起把这段时间扛过去。” 袁方点点头。 …… 凶案侦查手记 ------------ 第二百八十四章 查！（二更） 谭局走后，李局来了，还是和医院的院长一起来的，院长说他们组织了专家会诊，就目前的状况看，下午李小花就能出重症监护室，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只是时间问题！ 袁方的心终于踏实了一些。 院长走后，李局又跟袁爸私下里聊了聊，然后直接就走了，根本没跟袁方说一句话。 袁方纳闷的看着袁爸问：“李局这是啥意思？” 袁爸拍了拍袁方说：“小花她爸不是一直想到宁化东山再起嘛，李局说咱们宁化属偏远内陆城市，新鲜海产品一直是个缺口，他说他可以给搭个桥，把这块儿整起来，也算是丰富了咱宁化人的饭桌！” 袁方顿时双目放光，随即又是一暗：“听着可是个大项目，小花他爸赔的就剩裤衩了，拿啥干？就算他手里有一点，咱们家添一点，也顶多够他开了小门脸……” “李局说这是为了丰富市民菜篮子的好事，小花的爸爸又是做了几十年这行的，经验丰富，找好合作单位，可以提供贷款！”袁爸又拍了拍了袁方说：“李局的意思，这事可以谈，等小花从重症监护出来，我就给她爸打电话，总算是一个坏消息加一个好消息，咱也能说得出口了！” 袁方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高兴，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 临近中午的时候，袁爸袁妈又都回去做午饭了，袁方觉得有了盼头，下午就能见到小花了，他静静的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闪现着这些年办过的案子，分析着谁有可能报复他，谁有这个能力知道他在哪，还认识小花！ 袁方一直坚信这个人认识小花！如果是经过长时间的跟踪调查才知道他的女朋友是小花，那么这个人就该清楚的知道袁方和小花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这种报复能不能达到这个人预想的效果？ 袁方终于学会了只动脑子不动嘴，这里是医院，把他拉走做精神检查实在是太简单个事！最主要，他已经很疲惫了。 就在袁方动脑子分析的时候，韩健匆匆赶来了，看到袁方就是一通抱怨：“这事咋不给我打电话呢？这要不是张勇不放心让我过来看看，我还在丈母娘家刷酸菜缸呢！” “叫你来干啥？替小花躺在重症监护室？” “还行！知道开玩笑就说明没事了！”韩健欣慰的拍了拍袁方。 “下午就能出来了。”袁方说完，自己咧嘴笑了笑，像个孩子。 “需要我干啥？我丈母娘家养了几只走地鸡，我让我媳妇儿一天一只给小花炖汤！” “又不是坐月子！吃啥听大夫的，不过，你来的正好，帮我查个事。” “你说！” “查一下……陈平是不是出来了！” 韩健愣了一下，马上就明白袁方的意思：“等我消息！” 韩健坐都没坐就走了。 …… 下午两点多，小花被推出了重症监护室，只一眼，袁方差点坐地上。 李小花的右臂高高抬起，腋下到胸口插着几个管子，右腿固定的悬在半空。 医生说小花的肋骨插进肺里形成了气血胸，必须要把血吸出来，所以有了那几个管子，右腿折的很彻底，还有很多跟这些伤比起来算作小伤的伤…… 袁妈已经哭得不行了，她不知道手能放在哪里，嘴里低声哽咽着：“疼死了呀！这可咋整！” 李小花轻轻抬起眼，找寻着袁方，当她看到面色苍白，双目通红，下巴长满青胡茬，站在病床尾不敢上前的袁方时，眼角淌下一滴泪…… …… 医生告诉袁方，要做好半年才能完全恢复的准备，目前患者的情况还不错，什么时候拔管，要看患者肺部术后恢复情况。 袁方认真的听着医生说的每一项注意事项，最后才小心的问了一句：“她……会不会很疼？” “会！会疼一段时间，扛不住了就跟我说！”医生拍了拍袁方的肩膀。 袁方的肩膀在这一天之内被好多人拍过，他有点承受不住这种重量了！ …… 李小花住的是单人病房，袁妈执意要袁方回去睡一会儿，袁方不干，病房里有沙发，他想在沙发上眯一会儿，让袁爸袁妈回去休息，娘俩儿争执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袁妈妥协了，因为袁方说：“离开这儿，我可能连喘气儿都不会了。” 李小花想睡一会儿，袁妈和袁方也以为她在睡着，可麻药已经失效了，她疼！疼的她想喊，可听到袁方和袁妈的对话，她又很想哭，眼泪就顺着眼角不断的淌到枕头上，她想擦一下都不行。 袁妈走之前过来看了眼小花，看到小花眼角的泪痕，捂着嘴跑出了病房。 袁方坐到床边，看着小花，艰难的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是不是……很疼？” 小花轻轻点头，眼泪更加汹涌。 袁方受不了了，他抬手想要摸摸小花的脸，可双手抖得厉害，他使出全力不让眼里的泪水留下来，可眼睛不够大，盛不下啊！ 袁方抹了一把脸说：“我去找医生，看能不能用点止疼的药！” …… 止疼药的作用并不明显，但袁方已经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他明白既然不能代替小花受罪，那就想尽一切办法转移小花的注意力，只求小花能暂时忘了疼痛，哪怕只是减轻一些也是好的。 于是，袁方坐在床边开始给小花讲这些年破过的案子，那些年谈过的恋爱…… 小花听着听着睡着了，疼醒了之后，袁方接着讲。 袁爸袁妈天黑之后又来了一趟，给袁方送了些饭菜，虽然医院有，但是袁妈还是觉得自己做的好一些。 三口像是提前说好了一样，袁妈和袁爸轮番的说着袁方小时候的趣事和傻事，能添油加醋的地方绝不手软，袁方很配合的做出一副委屈冤屈的表情，逗得小花暂时忘了疼。 袁方一边配合着父母，脑子里一边想着韩健下午打来的电话： “陈平早就放出来了，在里面拢共待了没两天，他爸也没事，只是陈平的工作被停职了，还写了检查，我听说是年后就能重新上岗，我晚上约了一个朋友，跟陈平一块儿喝过酒，我再好好问问！” 袁方说：“查查陈平是不是每天都出门，几点出，几点回！” 韩健根本不问袁方想干啥，如果周奇他们几个在，同样只会闷头去查，至于袁方想干啥，哼，他们只怕袁方不想干啥！ …… ------------ 第二百八十五章 坚决不调岗（三更） 这一晚小花睡得很不踏实，时睡时醒，袁方也就跟着时睡时醒。 转天，袁妈坚决让袁方回家补觉，小花也用命令的眼神看着袁方，袁方只好回去补觉，袁妈陪着小花。 袁妈是袁方的亲妈，讲故事的能力还在袁方之上，她把这些年遇到过的趣事，连带家长里短，滔滔不绝的讲给小花听，顺便也让小花清楚的了解到袁方的亲戚关系，几个叔几个婶，几个舅几个姨，每家难念的那本经都是啥，小花听得很认真，多少缓解了一些疼痛。 下午两点多袁方就又回到医院了，袁妈只是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 袁方坐在沙发上，听着袁妈讲二姨家表姐跟婆婆斗智斗勇的事，听着听着睡着了，睡得很沉。 小花让袁妈歇一会儿，袁妈知道小花是怕吵到袁方，笑道： “放心吧，他要睡踏实了，雷打不动！太过安静了忽然有个啥动静，反倒容易醒，刚才咱说到哪了？哦，你表姐一听她婆婆说接送孩子要钱，就不用她婆婆接送孩子了，她婆婆就跑到你表姐夫那告状，说想孩子想的睡不着觉，说你表姐就是成心不让她见孩子，你表姐夫就问他妈：你是想孩子想的睡不着，还是想钱想的睡不着？” 小花认真听着，时不时的看一眼袁方是不是还睡着。 “你表姐为了接送孩子，晚来早走的，时间一长单位肯定不愿意，她就找了一个老邻居帮忙接送，她婆婆知道了就不干了，到她家闹，说有钱让别人挣不让她挣，你表姐说邻居之间相互帮忙，人家不要钱！那个邻居她婆婆也认识，你想都住的不远，她婆婆就找人家去了……” 袁方睡得很沉，睡到天色将暗，手机突然响了，袁方腾的一下就做起来了，他下意识的看了眼床上的小花，松了一口气这才接通了电话。 电话是张勇打来的，他先是问了一下小花的情况，然后抱怨道：“专案组的人到了之后就开始开会，一开就是一下午！听得我云里雾里的，我就纳闷，有这时间出去摸排不好吗？” “他们啥意见？” “能啥意见？周奇说了你的推断，这不是被单独留下了嘛！我们几个要去查海陆空……” “我的啥意见？” “你昨晚不是说有可能是一个先杀了一个，然后又两个杀了一个，最后那俩人很可能躲到山上，想做出一副失踪的假象，等着东山再起吗？” 袁方挠了挠头，朝袁妈和小花做了个抽烟的手势，举着电话出了病房。 袁方一边跟张勇说着，一边走楼梯下到医院一楼，走出门口点上了烟。 “……你回头跟周奇说，先按照专案组的意思查，那四个人的关系，他们比咱们了解的详细，咱们只是按照旅馆里的信息推断，他们……” “你快拉倒吧！开一天的会，多半时间是听汇报，省城那边之前负责这个案子的人也有一个加入了专案组，姓顾，顾队汇报完，我们汇报，最后得出想尽办法把活着的嫌疑人找到这个结论，就这结论用他们说？” “你这态度就不对！不这么说咋说？顾队有没有提供啥有用的线索？” “我听着也没啥，就是赵成明和张卫国出去单干的时候，欠了一屁股帐，然后求电子厂的老板再给一次机会，我听顾队的意思，他们俩自己单干的时候，抢走了一些电子厂的生意，咋就干赔了呢？” “也就是说电子厂的老板重新聘用赵成明和张卫国不是因为他俩能力多强，也不是因为关系多好……” “他们之前的关系确实不错，顾队说他们走访了一些电子厂的老员工，都说赵成明他们这个部门不是亲信进不去，确实挣钱！说这四个人是从一开始建厂就跟着老板的，别的能力不行，就是忠心！” “这就说得通的！” “哪就通了？” “我之前还在想，为了那点钱至不至于要了同事的命？现在看，应该不止是钱的事！可能还牵扯到你说的忠心的问题！这个问题一旦让老板知道，赵成明和张卫国就彻底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你是说他们背叛了老板一次，又想来第二次？诶，你就别操心这边了，我回头跟周奇说，让我们咋查就咋查，顶多走些弯路，你踏踏实实的陪小花吧！我也不会劝人，你自己别钻牛角尖，等找到肇事的司机，我第一个饶不了他！谁都别拦我！” 袁方笑了笑说：“你在那别给我惹祸就行！” …… 俩人挂断电话，袁方又点上一根烟，他在想，下一步应该怎么走？林沟的案子他确实不用多想了，他觉得自己的推断没有问题，现在的关键点在于上山的两个人只有在有效的时间内，他们的方法才是有效的，这听起来是句废话，但是现在是寒冬，两个人在山上待的时间越长，所需要的编造的谎言就越多，谎言越多，破绽越多！ 再有就是那两位省城的同事，他们为啥会上山？是赵成明和张卫国成心留下的线索，还是他们本就在一根绳上？ 袁方没有再花时间想，这两个问题就让专案组的人去琢磨吧，现在他需要想的是，伤害小花的人，他要怎么处理！ …… 晚上，袁妈走了之后，换袁方开讲，他讲了这些年相亲的经历，讲着讲着，突然想起袁妈白天说的事儿，忙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妈咋想的，非要跟你讲婆媳的那些事，她就不拍将来你俩处不好？” 小花轻轻摇了摇头。 袁方宠溺的摸了摸小花的头说：“我们小花跟谁都能处的很好。” 小花又轻轻摇了摇头。 “你觉得跟我妈投脾气？” 小花轻轻点点头。 “也是，我妈对你比对我还好，”袁方突然心中一阵酸涩：“我妈说如果咱们最后没成，我们家也是你在宁化的娘家！” 小花轻轻皱眉。 “我的意思是我妈特别喜欢你！”袁方又摸了摸小花的头，轻声问：“我调岗好不好？” 小花眉头皱得更深，眼神充满焦急。 “我怕！” 小花轻轻摇头，摇的有点用力，她啊了一声。 袁方紧张的说：“不调岗！坚决不调岗！我们小花让我干啥，我就干啥！绝无二话！” 小花的眉头舒展了，她艰难的挪动左手食指，轻轻在袁方手背上点了三下。 …… ------------ 第二百八十六章 无法无天（一更） 跟昨天晚上一样，尽管用了止疼的药，小花还是会疼醒，袁方趴在病床边，像是在脑子里上了闹钟，小花疼醒他也跟着醒。 转天袁妈过来，没等袁妈催他走，袁方主动就离开了。 袁方可没有回家睡觉，他和韩健约好了一家茶室，俩人坐在临窗的位置上，低声商量着。 “……陈平这段时间也算是老实，我朋友说真有点闭门思过的意思，约几次能出来一次那种，平时就在家宅着。” “大前天晚上，他应该出来跟朋友一起吃饭了吧？” “对！我听我朋友说，本来他是想约陈平的，正好有事想请陈平他爸帮忙，约了好几次都没约出来，好不容易约到那晚上，可那天下午，差不多四点多的时候，陈平突然打电话说晚上有事改天再约，我朋友心里这个气呀，就到处打听晚上陈平约了谁，还真让他打听到了！” “约的谁？” “陈平的发小，一直在外地工作，回来过年的。” 袁方笑了笑说：“如果是陈平做的，他这是自作聪明的想相互做不在场证明！” “你认定是他做的？咋查他呢？” “是不是他，试一下就知道了！想查他也容易！” …… 陈平这两天心情很好，晚上约了朋友准备好好喝一顿，朋友还说给他介绍个漂亮的妹妹。 五点一过，陈平收拾妥当出了门，到地下车库开上车，可刚开出小区，车胎就被扎了，他下车看了看，骂了句‘晦气！’，给4s店打了电话。 他本想叫拖车把车拖去4s店，可他看了看时间，又想了想距离，仔细看了看车胎情况，考虑了一下饭店的位置，他还是决定把车开去4s店，反正也不太远。 他先打电话告诉朋友需要换个车胎，晚到一会儿，然后慢悠悠的开着车驶向4s店。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路灯一盏盏的亮了，可去4s店的近路上，有那么一段没有路灯，陈平哼着歌慢悠悠的开着，忽听‘啪’的一声巨响，陈平吓了一跳，以为车子压到了什么，他马上踩了刹车，嘴里骂骂咧咧的打开车门下车。 这辆车陈平才买了不久，正是宝贝的时候，他心焦的下车弯腰检查车下有什么，四个轮胎是否正常，还没等他抬起身子，只觉后脖颈一痛，陈平直接趴到地面上。 …… 陈平是疼醒的，他感觉像是有人在踢他，又像是有人在锤他，位置是前胸和右腿，他疼的想喊，这才发现嘴被封条封上了，他瞪大眼睛，周围黑洞洞的吓人，但是他很快靠脸部识别到他的脑袋在麻袋里！ 打他的人一声不吭，他想吭声却出不了声，只能发出阵阵呜呜的声音直到他疼晕过去。 …… 陈平再醒过来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医院明晃晃的大灯让他的眼睛有点不适应，直到他听见母亲的哭声，和父亲跟医生的对话：“胸前肋骨断了两根，右腿骨折……”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力气突然喊道：“是袁方！一定是袁方干的！” …… 李局和谭局一起来到医院，俩人的表情有些差异，李局怒气冲冲，谭局表情严肃，眼神却很活泼。 俩人不忍打扰小花，在病房外把袁方叫了出来。 “是不是你？”李局压低声音，咬着后槽牙问。 袁方得意的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疯了！你如果觉得是他，可以正大光明的查呀！” “我不这么做咋确定是他？” 李局愣住了。 谭局看了呀李局，装作没明白的样子问：“你的意思是说，陈平被打这事，如果他一上来就怀疑你，那么小花一定是他撞的？” “整个过程，我一点声音没出，他也没看到我的脸，他车上的行车记录仪我也删除了，我只是打断他两根肋骨和右腿，跟小花的伤势接近……也只是接近！揍完他，我把他扔回车旁边，全程没有任何人看到我，他为啥一上来就想到我呢？” 李局背着手在原地转了一圈，依旧恼怒的问：“非要这么处理吗？你以为你没留下痕迹就查不到你身上？” “查吧，查我的时候，是不是也得查他？为啥会跟我有仇？我为啥要揍他？小花出事那个晚上，他约了他的发小在粤海鲜吃饭，俩人几点到的？开的啥车？他这个发小叫张林，一直在外地工作，啥工作？” “你既然有这些线索，为啥就不能好好的查……” “因为我知道查也没有用！”袁方苦笑着打断李局：“陈平咋这么快就出来了？王守成的案子就这么翻篇了？牵扯到两条人命都没能咋着他，我一个小小刑警的家属受伤，能把他咋样？” 李局被噎得表情很丰富。 谭局马上义愤填膺的说： “一码归一码！别的事我不参与意见，但你这个事不仅仅是你个人的问题，如果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以后谁还敢全力办案？我和李局的立场很明确，李局也跟市领导明确了态度，不仅如此，省厅那边也知道这个事儿，我就想看看，谁有本事一手遮天！” “遮不遮天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人会想尽办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管是谁的怒火，也经不住时间和……关系！最后无可奈何的整出一个所谓合理的解释，大家都能接受的解释，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可我过不去！伤在自己身上才会知道有多疼！他们想盖，我就整到明面上，你们等着看，明天早晨他们就会说这事不用查了，是误会！为啥？因为他们会想明白，差我就等于查他自己！” “他想不查就不查了？”李局的声调有点高。 “你护着手下，他护着儿子，谁更亲？我这个比喻不恰当，这么说吧，妥协是无奈之举，为啥会无奈？权衡各方面的利弊，总有能舍弃的一面，我不想看到你们有一天用无奈的语气劝我翻篇儿！” “你这么做就能不翻篇了？”李局瞪着眼睛问。 “他想翻篇我就再揍一次！如果他不能得到应有的惩罚，那我就亲自动手！” “你这是无法无天！”李局怒极了。 “没有人比我更希望有法有天！”袁方也急了。 ------------ 第二百八十七章 实话实说（二） 谭局见两个人剑拔弩张的样子，赶紧压低声音说：“你俩都小点声，小花在里面肯定竖着耳朵听呢！她身上还插着那么多管子，再一着急，那得多疼！” 袁方一下就卸了浑身的力气，一屁股坐到走廊的椅子上，捂着脸说：“我没做错啥，凭啥要让小花经受这些？！” 李局长叹一口气，沉默了两秒钟说：“这个案子从现在开始，你不许再插手！昨晚上你一直都在医院，老谭，把医院监控看一下，该处理的处理，然后彻查陈平和他的那个发小！” 李局说完转身就走了。 谭局坐到袁方身旁的椅子上说：“李局生气的点是你不信任我们。” 袁方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这是最快的办法把他露出来，如果慢慢的查，他们会有足够的时间消除所有证据！” “这一点我倒是认同，在他们父子看来，或许这都不叫事儿！你小子运气也是没谁了，正赶上省厅那边有林沟这个案子，周奇他们添油加醋的把你的事说，专案组的人直接就跟省厅汇报了，这一下，不仅你这个案子，就连王守成那个案子怕是都要继续再整整，不是谁想咋结案就咋结案的！” “啥意思？” “你说啥意思？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李局昨天还挨了省厅领导一顿训，虽说只是电话里训的，训完之后李局还挺高兴，他说领导训得越狠，你这事儿就越不容易蒙混过去！谁心里都有一杆秤，就像你说的，妥协是无奈的，但是李局也有底线！找个机会跟李局认个怂，你如果在他这个位置，未必有他做得好！所以，我宁愿做千年老二，自己几斤几两得心里有数！” 袁方听着频频点头。 …… 人最难跨越的就是知道和做到之间的鸿沟，袁方知道这个事儿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按部就班的查，最不济还能博得上司的同情，进而得到某些方面的补偿，但是，袁方做不到！ 袁方不是不信任李局，是不信任那张看不见却真实存在的网！李局也在网中，最后或许真的只剩无奈，所以，他铤而走险，有些公平只能自己争取！ 袁方推断，如果报复这个事儿是陈平所为，那么他在得手之后，必然洋洋得意的想要庆祝，之前几天谁约他都约不出来，很有可能是他在布置。 果然，韩健打电话问了朋友，那位被放过鸽子的朋友说，今晚他会和陈平在粤海鲜吃饭。 袁方提前跟韩健有个君子协定，事后不管谁问起，这个事儿都是袁方自己做的，韩健自然点头，至于他那个朋友，韩健说他有办法让他封嘴。 剩下的时间并不多，想知道陈平住在哪太容易了，袁方只在脑子里大概过了一遍，就和韩健开始行动了。 扎轮胎很容易，不容易的是躲过小区监控，好在冬天穿严实一点也不为过，最主要袁方知道整件事的风险只要一个，那就是陈平跟这起交通肇事案无关，但是袁方坚信是他做的！只有他在派出所的时候见过小花！只要他是，事后陈家父子很快就会明白，这个亏他们必须吃！ 袁方让韩健准备好东西等在那条没有路灯的小路上，韩健问他：“你咋确定他一定会走这条路？” 袁方说：“理论上他会找一条近路，既节省时间也会减少对车胎的磨损，如果他跟我用的是同一个导航系统，就应该走这条路，如果他没走，咱们就下次再找机会，他这几天都不会闲着。” 那条没有路灯的小路两边是等着开发的的荒地，除了枯树就是白雪，没有遮挡隐蔽的地方，藏两个人没什么问题，但是要想在路边上动手，一旦有车经过，很有可能就会被看到。 韩健到了之后就跟袁方汇报了情况，袁方说：“那就带到别的地方收拾他！” 韩健明显的感觉到袁方有种舍身取义的劲头，整个过程破绽很多，只要用心查一定能查到袁方身上，韩健想劝两句，又说不出口，他想了想，如果换做是自己，他可能也会想要亲自动手出出气！ 可袁方并不是单纯的只为出气。 …… 袁方回到病房，没有对小花隐瞒，一五一十的全说了。 “……韩健把他丈母娘家装萝卜的麻袋拿来了，还买了几个大气球，我当时都是堵着耳朵，那动静谁突然听到都得蹦一下！” 小花担忧的看着袁方，可袁方的眼神，自信且坦荡！ “放心，我都安排好了，你要相信我，你看我啥时候打过无把握的仗？如果我推断没错的话，明天天一亮，那爷俩儿就会主动找警方撤回调查，说是自己不小心整的，而且，陈平他爸可能还会来看看你，做一件猫盖屎的事，好像跟咱们之间毫无恩怨，你就等着看戏就行。” 小花眨眨眼，眼神玩味的看着袁方。 “别的我可能给不了你，但是我尽量啥事都跟你实话实说，不让你乱猜。” 小花的眼睛眯成了月牙。 “还有个事儿，咱爸不是想到宁化来发展嘛，李局说能给咱们牵线搭桥，还能给贷款！” 小花的眼睛瞪得很大。 “咱爸咱妈知道你受伤了，着急过来，年前不好买票，老刘想帮忙都帮不上，你见过他妹妹吧？还是个列车长呢，春运期间也弄不到票，说是一个人好解决，睡她那就行，两个人就没办法了，最后还是李局出面给整了两张票，只是是三天后的票，你别着急。” “这事儿也怪我，咱爸咱妈要来宁化过年的事早就说好了，我一忙就忘了买票的事，但咱运气好，李局出手，两张软卧，还不用咱自己花钱，李局说就不给你买啥了……” “……等咱爸过来，把合作的事谈妥，过完年就可以开干，你到时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下半年咱还有考试呢，虽然说咱家有大买卖能继承，但是咱还是要试一试，实在不行再回家继承家业……” …… ------------ 第二百八十八章 探望（三更） 不管白天的时候袁方如何转移小花的注意力，夜晚的疼痛不会有一丝减轻，和前两晚一样，这一夜又是一个疼醒再睡，反反复复的夜晚。 转天，袁妈前脚刚进来，陈平的父亲陈志远就来了，他的秘书拎着果篮，谭局陪同。 陈志远走在最前面，表情严肃中透着一丝悲壮。 袁方毫不迟疑的迎了上去，用相同的表情跟陈志远用力的握了握手。 陈志远拍了拍袁方的手背说：“早就应该来看看。” 袁方说：“没啥事！各方各面的照顾的都挺好。” 谭局上前说：“坐下聊吧。” 袁方热情的招呼陈志远坐到沙发上，自己规规矩矩的坐到椅子上，像是准备认真听讲的好学生。 “这个，我这次来呀，也是因为一些风言风语，袁队是不是也听说了？”陈志远问。 袁方一副懵懂的样子说：“我这几天都在医院，就回过两次家补觉，谁都没见，没听说啥呀？” 陈志远盯着袁方的眼睛看了两秒，随即扭头跟谭局说：“你看，我就说是误会吧，袁方同志可是你们警队的栋梁，那些传言就是空穴来风，不可采信！” 谭局笑呵呵的点头。 陈志远又扭头对袁方说：“这次的事，你受委屈了，人嘛，总要遇到这样那样的坎，对年轻人也是一种锻炼！” 袁方忙点头说：“是，我们还需要成长！就是林沟的案子没办法跟进了，专案组从省城来，我们也只能每天通电话说案情。” 陈志远紧绷的面容抽动了一下：“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嘛，你既然留在医院，就全身心的投入到照顾病人身上，我建议林沟的案子还是不要再打扰袁方了。” 陈志远说着看向谭局。 谭局呵呵一笑说：“这事我说了不算呀，林沟的案子前期一直是袁方负责，他脑子跟别人不一样，专案组会找他也是情理之中。” 陈志远瞥了一眼袁方，笑道：“看样子袁方同志将来的发展不可限量啊！一定要珍惜！” 袁方也笑道：“我想得开，用得上我，肝脑涂地！用不上我，道边支个架子卖烤串也能活！” 陈志远脸上的肌肉又抽动了一下，他装作生气的样子说： “这是什么话！年轻人要有上进心，有抱负！我们也是从年轻过来的，多好的年纪！有冲劲，有脑子，有前途，就算是做错了什么，只要认识到错误，知道改正，一样还有机会！多好！尤其你是警队中的栋梁，更应该有这个觉悟！” 袁方敷衍的笑着看着陈志远，没有接话。 谭局马上跟陈志远说：“您上午还有个会，时间也差不多了，要不，下次再找机会来探望？” 陈志远点点头，站起身走到病床前，跟小花说了句：“好好养病，有什么需要就提出来，我们一定会尽量满足！” 小花的眼神冰冷中透着不屑，让陈志远没能继续发挥下去。 …… 可能陈志远以为袁妈是护工，跟小花说完就直接走了，看都没看袁妈一眼，作为回报，袁方连病房都没出。 袁妈看着病房门关上，这才低声问：“这人是谁啊？看着像个领导。” “对，一个大领导，一个觉得自己能一手遮天的大领导！” 袁妈不再问了，她坐到小花病床前跟小花讲早晨买早点时，遇到的了二十年没见的老邻居…… 袁方说下楼抽根烟，果然在走廊里看到正往病房走的谭局，俩人啥也没说，一起下楼，袁方给谭局点上烟，自己也点上一支。 “他今天本来想让李局陪着来的，李局说有事，就让我陪着来了，你听出来他啥意思了吧？” “听出来了，他想这事就这么过去，他不追究我，我也别抓着不放，不然他收拾我很容易。” “他今天早晨给李局打电话说陈平的伤是自己不小心整的，跟你没关系，然后想要李局陪他一起来看小花，意思嘛，就是你说的这个意思，我觉得他是有点着急了！” “有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儿子，他现在才知道着急？” “陈平的发小张林，我们昨晚传拘了！” “啊？这么快？”袁方惊着了，他以为领导们会衡量再三。 “张林交代的很痛快，人是他撞的，不是成心撞的，把油门当刹车了，之所以逃逸是怕被查出来他喝酒了。” “还挺仗义！” “他知道只要陈平在外面，他就不会有事！我们调取了他们之间的聊天记录，哼，这个陈平是真觉得自己在宁化可以横着走，很多话说的很露骨，一点不担心会留下痕迹。” “他就不觉得你们能查到他！” “今天上午会再审王守成，总要把前后因果讲明白，陈平为啥要报复你？王守成的利益集团里都有谁，担任啥角色……等这些都审明白了，会上报省厅，这事李局跟书记私下也说了，所以，陈家父子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袁方突然很感动，尽管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都是他们应该做的！但他知道，他们也可以不这么做！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应该，每个人的角度立场不同，就算不牵扯善恶，也没有哪件事是别人应该做的！ 袁方抿了抿嘴说：“林沟的案子，我今天过去一趟。” 谭局指了指楼上。 “没事，我天黑前回来就行，我跟韩健说好了，他一会儿就过来接我，我这几天睡得少，安全起见，还是不开车比较好。” 谭局拍了拍袁方的肩膀：“辛苦了！” …… ------------ 第二百八十九章 省城电子厂员工失踪案（十一） 其实袁方根本没有跟韩健说好，他之所以那么说是不想让谭局觉得，他是因为别的原因才会这么积极的参与林沟的案子。 对于李局和谭局来讲，袁方积极的态度会让专案组乃至省厅对宁化警方有个全新的认识，他们俩自然求之不得！ 谭局走后，袁方马上给韩健打电话。 半个小时后，俩人已经在开往林沟的路上了。 张勇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原本是想问问小花的情况，知道袁方他们在路上，高兴的不行：“……昨天下午，准确说是傍晚，我们在山边找到了失踪四人开过的两辆车，专案组的人说一会儿开案情分析会，找出一个筛查的办法来，把人找到，你能来太好了，我们的脑子都可以歇歇了！” “你们先开你们的，我们再有二个小时能到。” “你这不是废话吗？你还打算让专案组的人等你？也就我们几个把你当根葱！” …… 等袁方和韩健到了林沟分局，才知道专案组居然真的在等袁方，而且专案组的组长袁方还认识。 之前袁方去省城审刘德贵的时候见过这位组长，当时李局介绍时说他是省城刑侦支队副队长，刘德贵案子专案组成员，范瑞青。 可袁方不知道的是，刘德贵的案子之后，范瑞青就升职了，他现在已经在省厅上班了。 袁方几步上前握着范瑞青的手，激动的说：“没想到您亲自带队！” 范瑞青哈哈一笑说：“你不知道我参与，我可知道你参与了！”说着，范瑞青突然收敛笑容，表情严肃了起来：“你的事我听周奇他们说了，这种事情一定要追查到底！” 袁方感激的朝范瑞青抱了抱拳，他知道，如果没有范瑞青跟省厅领导汇报，李局想要追查到底恐怕需要动些脑筋才行，不会像现在这么迅速的行动。 “我听张勇说你晚上还要赶回医院，咱们别耽误时间，现在开案情分析会！” 范瑞青做事果断利落，一点不拖泥带水，袁方很喜欢，脑子自然转的快了起来，整个案情分析会，以袁方的分析为主，连组长都带头认真听着，其他专案组成员自然没有意见。 袁方不在这两天，周奇他们排查了一些线索，所有结论都指向袁方当初分析的方向，赵成明和张卫国应该上山了。 张勇带人排查了离开宁化的各种交通方式，没有发现四名失踪人员中，任何一个人包括他们开到宁化的车离开的证据，专案组的人早就查明失踪四人的手机最后使用的定位都是在旅馆，而日期上说明留到最后的就是赵成明和张卫国！ 再加上昨天下午在山边上找到两辆车，就更说明袁方当初的分析极有可能是正确的，但是，如果两人上山了，这么长时间，除非住在农户家中，要不然早就冻死了！ “……所以，赵成明和张卫国想做出失踪的假象，等时机成熟了，他们俩被找到，剩下的俩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时间一长也就这样了，而这次收上来的货款，他们可以说在那两名失踪的人手里，这样，他们就可以拿着钱，正大光明的生活了。” “他们要如何解释上山这个行为呢？收到货款赶紧回去才是正道呀！”专案组的人问。 “赵成明会说就想上山看看，买些山货看看山景，咋说都行，就是一时脑子没转过来，这种失误不犯法，然后张卫国会说，他和夏立勇是听说有人看到赵成明他们上山了，才想着也上去看看，就像之前那两位同事一样……” 袁方顿了一下说： “那两位同事你们都见过吗？我觉得要么这是他们一起做好的局，赵成明和张卫国就等着警方上山找到他俩，要么就是赵成明和张卫国下的饵，引着两名同事去找他们，可不管哪种可能，为啥没找到呢？” 范瑞青说： “那两名干警我们见过了，他们说是拿着失踪四个人的照片，问了问街边的人，有个卖烤地瓜的老头说张卫国在他那买过烤地瓜，还跟他打听山上有什么好东西能买，景色怎么样，他们俩才上的山。” “咋上的呢？走着上山？如果是其他季节倒是可以，这大冬天的……” 田广志马上接口道： “从山下到山上是有小巴来回载客的，但是时间不固定，当时这两名同事也是打听到有小巴，才打车到山边上，本来想等小巴的，可能是太冷了，俩人就往山上走，反正小巴是挥手就停，没想到走到快天黑才到了山上，一路也没看到小巴，手机还没信号……” “之前咋没听你说的这么细？”袁方纳闷的问。 “这不是专案组来了我才知道的这么细，我们找了开小巴的那户人家，说是前段时间感冒发烧的，就没开，再说这季节每天上山下山的人也不多，来回折腾还不够油钱的，我们拿着照片问了开车的小伙子，见没见过赵成明和张卫国，他说没见过。” “他俩不可能坐小巴上山！”袁方果断的说：“这还用想吗？一旦有人证证明是他俩一起上山的，那这个谎他俩可圆不上！所以，他俩想要上山一定是走着，捂把的很严实，车也不能开上山，为了避免有人看到他俩一起，还有可能是光线越来越暗的下午，那么问题来了，俩同事都知道打听一下咋上山方便，知道有小巴，他俩不知道吗？他俩会不会避开小巴会出车的时间上山？” 袁方看了一圈，接着说道： “你们看，张卫国是第二拨来的人，他是来找人的，可他买烤地瓜的时候问的是山上有啥景，有啥山货买！这正常吗？这显然是他们成心给警方留线索，但是自己忘了来的先后顺序！那个烤地瓜的老头我们在旅馆门口就没看到，为啥？说明人家做生意的地点并不固定！这也是赵成明和张卫国想要的结果，张卫国啥时候买的烤地瓜？肯定不会跟警察同一天，老头咋就会记得他？然后在警察出现的时候，老头的工作地点正好在旅馆门口！” “你们有没有发现，他俩脑子想的很全面，从准备碎尸开始，他俩一步步的算计就很到位！老板娘一直守口如瓶，烤地瓜的老头也在极力配合，咱们那俩位同事也真的上山了，这一切都铺垫的这么好，警方上山咋就没找到他俩呢？” 凶案侦查手记 ------------ 第二百九十章 省城电子厂员工失踪案（十二）二更 “如果我推断没错的话，他俩的计划是不是应该在山上跟俩警察偶遇？然后警方开始大规模的搜救工作，当然，肯定对他俩也要进行各种审问工作，那么问题又来了，钱放哪了？他们不可能随身带着！” 袁方说完又看了一圈，突然他激动的站起身道： “我建议筛查所有林沟的小旅馆！我怀疑赵成明和张卫国没有马上上山，他俩在等，等有人来找他们，为了确保能找到他们……” “他们一直盯着红星旅馆！”周奇腾的一下站起身接口道。 接下来张勇也起身兴奋的说： “他俩每天都盯着红星旅馆，赵成明甚至威胁过老板娘，等他们看到有警察问询卖烤地瓜的老头，他俩赶紧上山准备在山上来个偶遇！” 范瑞青眉头皱得很深，他沉默了几秒钟，突然看向袁方说：“，既然没有遇到，看样子这俩人……已经把命丢了！” 袁方也皱眉道：“既然没碰到，多半是哪出了问题！按理说他俩不会傻的带货款上山，按照他俩的计划，将来警方搜山是肯定的，搜他俩也是必然，万一搜到了，他俩可就得不偿失了！” 范瑞青说： “或许是他俩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漏了富！先按照你的意思，筛查林沟所有旅馆，看看赵成明和张卫国是不是一直等在山下，老田啊，你联系山上管片民警，盯紧小巴司机，如果发现有准备出远门的迹象，直接抓了！” 除了袁方和范瑞青，其他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袁方赶紧解释道： “啥事就怕串到一起想！你们这两天做了大量的筛查工作，太有用了！我之前一直想不通的是他俩在山上咋住？一起住在农家乐？不可能对吧，冰天雪地的住外边？那不等着冻死？这一条解释不通，其他推断都白扯！” 专案组的一人忙问：“如果说他们俩最终成功的跟找他们的人偶遇，咋解释他俩是咋到一起的？” “想咋解释就咋解释，为啥呢？没人能证实他俩说的是真是假，比如赵成明说和崔文卓上山后俩人走散了，他找崔文卓找的迷了路，差点冻死，你问他都到过哪？一句不记得了就打发了，至于张卫国是咋找到他的，夏立勇又是咋失踪的，他俩都可以随便编，他们就抓住林沟这地方少监控，山上少人家，警方对山上不了解……” “可实际上，他们的谎话经不起推敲！”张勇打断袁方，还朝袁方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说重点。 袁方点点头说：“我经常在审讯之后纳闷，为啥他们的逻辑这么的直线且不拐弯！问题是他们不懂得拐弯，警察拐呀！” 张勇搓了搓脸提醒道：“内啥，你一会儿还得往回赶，是不是先说一下小巴司机……” “这事儿怪我，我一开始没有把精力放在两位同事是咋上山这个问题上，既然安全回来了，我也只是在人物关系上琢磨了一下，刚才说到他俩上山才突然想起来咋上山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同样存在于赵成明和张卫国俩人身上！” 张勇在桌子底下踹了袁方一下。 “要想想明白小巴司机的问题，就必须明白山上都有啥。有啥呢？山下边，半山腰都有村子，有农家乐，山顶没有。小巴每天开车上山下山，那两位同事都知道打听一下咋上山，赵成明和张卫国呢？他俩没打听过吗？他俩要是打听过，后面的谎话可就不好编了！我刚才说了，除非在山顶上，他俩想咋编就咋编，因为找不到人证，可上山这个过程呢？这是一个纰漏，他们会怎么弥补，我现在想不出来。” “他俩作案之后没有马上上山，而是等着，等到警方找他们，预计警察会上山，然后赶紧开车去山边，另一辆车应该早就被他们开到山边了，他们想先一步到山上等着偶遇，他们的时间并不多，他们以为警察会开车上山，至少能到半山腰……” “我打断你一下，既然车可以开到半山腰，为什么赵成明和张卫国不开车上山？留一辆车在山下应该更有说服力！” “因为他们怕被人看到！你们有没有发现，他们俩的逻辑里一直在避免的就是人证！杀人之后没有抛尸，是怕人看到；杀完人没有马上上山，是怕被人看到；他们编造的谎言当中也不会有其他人的事，就是没人看到！他们觉得，没人看到就等于没做！” 张勇清了清嗓子说：“别说的像是就这样一样，这些都只是你的推断！” “对，目前只是我的推断，咱们接着往下推，赵成明和张卫国走到半路小巴来了，招呼他们上车，你们说他们上还是不上？” 周奇皱着眉问：“你刚不是说他俩最怕被人看到吗？按理说应该不上吧？” 袁方笑呵呵的道： “我认为问题就出在上还是不上的这份纠结上了，上吧，怕让人看到，不上吧，怕错过跟警察的偶遇，但是有一点，大冷天的，他俩肯定把自己捂的很严实，侥幸心理就产生了，司机再好好劝一劝……” “也就是说，那天小巴司机是出车了的，但是拉完赵成明和张卫国，就收车了！所以，两位同事上山等了半天小巴，只好走上山。”周奇帮袁方把后面的话说完。 张勇还补充道：“如果当时俩人没有遇害，铁定是会跟咱们那两位同事偶遇上的，因为他们是走着上山，啥都不会错过，但是，咱们那两位同事没有看到他们！” 袁方赶紧点头道：“所以范队说既然没有遇到，那俩人可能已经没命了，而且小巴司机嫌疑最大！这种天气，能在山上，山下溜达的人可不多！” 范瑞青严肃的道：“这样完整的分析下来，你们也知道接下来怎么着手去查了！这次不分组，全力筛查各家旅馆，一旦证实赵成明和张卫国住过，马上拘捕小巴司机！” “还要查查他俩住的旅馆，或许钱就藏在旅馆里！他们觉得自己还能回来！”袁方赶紧补充：“他俩不会用真名登记入住，很有可能没有退房！” …… 凶案侦查手记 ------------ 第二百九十一章 凶案侦查手记（结局） 具体行动袁方和韩健没有参与。 范瑞青在袁方临走之前，跟袁方简单的聊了聊，话语间难掩欣赏之意，用调侃的语气说要挖李局的墙角，袁方抓住机会，做出一言难尽的样子，直说自己给李局惹了不少麻烦。 范瑞青哪里会听不懂，话不用说透，不懂那就是装的！ 袁方明白一个道理，在李小花被撞这件事上，他不仅仅是他！他还代表了所有奋战在一线的刑警！ 陈平的格局太小了，睚眦必报的性子毁了他！如果事前他问一下陈志远，他一定会被他爸骂醒，可惜，没有如果！ 袁方回到医院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了，他急匆匆的走向病房，却在病房外看到有干净执勤！ 他脑袋嗡的一下差点炸开！ 如果没有发生什么，不可能突然有警察守着病房！ 袁方几步走到干警面前，焦急地问：“出了啥事？” 两名干警不认识袁方，都是一愣。 袁方干脆直接拿出手机给谭局打了过去，他要先知道发生了什么，才能知道进病房之后要如何表现。 谭局很快接通了电话，他先给袁方吃了一粒定心丸：“陈平已经被批捕了！” 然后才说出病房外加强安保的原因： “陈志远也是够头疼的，有个坑爹的儿子也就罢了，还有个不懂事的媳妇儿！他媳妇儿今天去医院，想找你们签谅解书，跟你妈产生了争执，你妈报了警，现在两口子都在接受调查！” “她威胁我妈了？” 谭局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 “你妈妈临危不乱，抽空录了音，录的还都是有用的，事后李局也是安全起见安排人守着，你们不想见的就不让进病房！小花正是遭罪的时候，你告诉她，她的背后不仅仅有你，还有我们！” …… 这个夜晚，袁方注定要失眠了。 晚上九点多，范瑞青打来电话，赵成明和张卫国住的旅馆找到了，确实像袁方推断的一样，他们没有退房，在俩人的床下找到了货款二十三万…… 小巴司机被抓了，他们正准备审。 袁方也没客气，他把自己没在医院的时候发生了什么，略微的夸张了一下说给了范瑞青听，然后表现出想再去林沟，想审审小巴司机，但不敢再离开医院的痛苦，范瑞青气得不行，这不是对袁方一个人的挑衅，是对整个刑警队伍的挑衅！ 听到这个结论，袁方放心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袁方握着小花的左手，看着睡着了还会皱着眉的小花，内心说不出的难受。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先是谭局说小花的身后不仅仅有他，还有他们！然后是范瑞青说这是对整个刑警队伍的挑衅！这些让袁方很感动，可为什么要感动呢？ 小花像是感受到袁方内心的波动，轻轻睁开眼睛，袁方马上问：“又疼的厉害了？” 小花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袁方，袁方会意，苦笑了一下说：“我没事，就是有点想不明白自己在干啥！” 小花皱了皱眉。 “小时候就想当警察，觉得抓坏人的警察是英雄，我要当英雄！”袁方垂下头，顿了一下才说：“我破了那么多案子，为那么多人伸张了正义，为啥想维护我自己的正义就这么难？我只想让你们都好好的，好好的！” 袁方越说，头垂的越低。 “不能，只看，黑白。”小花张嘴轻声说出六个字，只这六个字，她已经很吃力了。 袁方猛地抬头，紧紧的握住小花的手：“你别说话，我知道，我都明白！我……” 袁方话还没说完，手机振动了，他看了一下是张勇，马上跟小花示意接个电话。 张勇是告诉袁方，小巴司机很快就全交代了。 那天回山上是空车，小巴司机骂骂咧咧的开着车，然后就看到了赵成明和张卫国，他好说歹说的俩人才上车。 在小巴司机看来，赵成明和张卫国穿戴都还算不错，表情有些看不起人的样子，上车前对他爱答不理，上车后对他更是表现的很嫌弃。 可让袁方没想到的是，让小巴司机动了杀念的原因，竟然只是为了张卫国的手机！ 张勇说现在不知道张卫国用的手机号是哪个，但肯定不是之前那个号，小巴司机看到张卫国频繁拿出手机看时间，而那款手机是他之前一直想买的…… 警察在抓捕小巴司机的时候，他的兜里还揣着那部手机。 袁方很想知道小巴司机一个人是怎么杀掉两个老爷们的？ 张勇说： “小巴司机有开夜路的时候，身上会揣着一刀防身，他那天成心开到没有路才停下，赵成明和张卫国也不知道哪是哪，估计只要能下山就行，俩人下车的时候，走在后面的张卫国先被小巴司机用大铁板子凿晕，然后趁赵成明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从怀里抽出一把刀，直接捅死了赵成明，再回身给张卫国几刀，用他的话说，很快，比杀猪省力！” 袁方知道掩埋尸体，消除痕迹在山上再容易不过了，只要有把子力气，大自然提供了太多道具！可赵成明为什么非要杀了崔文卓？然后又是如何说动张卫国又一起杀了夏立勇的，可能永远要成迷了。 袁方挂断电话，感慨的叹了一口气，重新坐到小花病床边说：“还是我奶奶活的明白，人啊，真的不能有贪念！这山望着那山高的，咋就不知道往下边瞧瞧，掉下去就是万劫不复！” 看到小花询问的眼神，袁方绘声绘色的把整个案子讲了。 小花又睡着了。 袁方看着小花的脸，轻声说：“我把我破的案子都记了下来，将来留给儿子，他要是也喜欢这行，就当个借鉴，不喜欢这行，就当本，名我都想好了，就叫凶案侦查手记！” 小花的嘴角上扬，笑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