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1章 起死回生 “听说振国公家的大小姐自小长在农家,行为最是粗鄙,啧啧,果然如此!” “君恩宴上,就想非礼三殿下,还真是不知廉耻!” “不仅如此,听说三殿下不肯,她还跑到窗边以死相逼,结果自己掉进河里,把自己作死了!” “唉,到底是振国公家的女儿,不看僧面看佛面,还是让御医过来瞧瞧吧,别是真死了!” 众人的聒噪声中,梅寒裳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睁开眼睛,就对上一双充满厌憎的眸子。 “哼!果然是装的!” 不屑的语气,听得梅寒裳微微一怔。 怎么觉得,眼前的男人有点眼熟? 她努力回忆,脑子一震,记忆如潮水般涌上来,瞬间到位。 啊,原来她穿越了! 她是现代人,意外掉进河里,竟然穿越到了这个架空的南夏国! 身体的原主梅寒裳是振国公府的嫡女,出生时因抱错,在农家长到十五岁才认祖归宗。 她左边脸颊上有一大块青斑,还瘸了一条腿,在京城的贵族圈是长期被嘲讽的人。 今日是君恩宴,振国公带她进宫,谁知道午后,在喝了一杯茶之后,她就浑身燥.热地闯进了三殿下休息的水榭,抱住他就脱衣服,结果被愤怒的三殿下从窗户扔进了河中。 原主原本水性很好,但今日不知怎的,就一命呜呼了,这才让她的灵魂得以重生。 既然老天爷让她重生了,自己就替原主好好活下去吧! 想到此,梅寒裳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整理了下衣衫,走到被一群人簇拥着的宫装贵妇的面前跪了下来: “小女拜见太后娘娘,让太后娘娘见笑了,小女惭愧。” 她虽浑身湿透,但声音柔柔,举止从容。 太后一怔。 都说这梅家大小姐行为粗鄙,上不得台面,怎么瞧着还是个有分寸的。 “梅寒裳,你别再演戏了!明明是个不知廉耻的,还在这装什么淑女!” 闻声,梅寒裳转头,面色微冷。 这个男人叫夏灼言,是南夏国的三皇子。 他是原主暗恋的男子,也是太后给原主指婚的对象! 但这位三皇子不但厌恶原主,处处羞辱她,今日更是将她扔进御花园的湖中,导致她死亡! 今日,她定要帮身体的原主跟夏灼言讨回个公道! “三殿下,请问是谁在演戏呢?明明是你将小女扔下水的,却跟别人说是小女求欢不成,跳河相逼!” 她说完就对着太后俯身下去,以头触地: “太后娘娘,今日小女坏了名声,实在是冤枉,求太后娘娘替小女做主!” 太后愕然,看向夏灼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你将她扔下河的?” 夏灼言语塞一瞬,气道:“皇奶奶,是她不知廉耻,我忍无可忍才扔她下去的!” 众人一片哗然,不是说是她非礼不成以死相逼的么…… 太后脸色沉下来:“她如何不知廉耻了?” “她趁孙儿在水榭中小憩,悄悄闯入水榭,抱住孙儿就要脱衣……” “梅大小姐,可有此事?”太后冷目看向梅寒裳。 梅寒裳沉静抬头:“回太后娘娘,是三殿下误会了。” “你脱了衣衫投怀送抱,还说本宫误会了?” “小女进水榭小憩,并没瞧见藏在屏风后的三殿下,刚刚坐下,三殿下便冲出来对小女拉拉扯扯,欲行不轨。” 夏灼言气得笑起来:“梅寒裳,你要扯谎好歹编得合理些吧,就你这模样,本宫会对你有兴趣?” 围观众人掩嘴偷笑。 梅大小姐这样貌,确实让男子“望而生畏”。 梅寒裳无视众人鄙视,勾唇冷笑: “三殿下中午饮酒不少吧?搂住小女的时候,口中唤着羽霓、羽霓!怕是认错人了!” 话音落下,便有人低呼:“振国公家的二小姐闺蜜名不就叫羽霓吗?” 夏灼言气得几乎跳脚:“梅寒裳!明明是你不要脸,竟还要扯上自己的妹妹,简直无耻!” 梅寒裳扬眉。 她眉色很浓,飞起眉梢,便带了几分咄咄英气: “三殿下酒醉认错人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在小女说明身份之后,恼羞成怒将小女扔进河中呢?” “你!你简直胡说八道!分明就是你——” 梅寒裳不等他说完,就转向太后: “太后娘娘明察,小女虽从小长于农家,但也知道什么叫廉耻,断然是不敢做出这种下作之事的。” “况且,今日是皇上举行的君恩宴,小女即便再傻也知道轻重,怎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做那等事,让家族蒙羞!” “再则,太后娘娘已给小女和三殿下指婚,小女断然没有在这个当口自毁名誉的道理!” 三个理由,太后终于被说服:“没错,你确实没有理由那样做。” 她转而看向夏言灼:“言儿,以后少喝酒才是!” 夏灼言有口难言,委屈得声音都拔高了:“皇奶奶,孙儿没有,是这个女人诬陷孙儿!” “三殿下,小女知道您对这门婚事十分不满,可即便如此,您也不能一时生气就将小女扔进湖中啊!” 梅寒裳拔高声音,“小女若死了,一条命倒是不值钱,就只怕对三殿下的名声有损,若是御史台的官员对此事参上一本,三殿下只怕是要见罪于皇上的。” 梅寒裳说得委委屈屈,实际上大家都知道她的意思。 她到底是振国公家的嫡女,就算再怎么不堪,就此被三皇子弄死了,振国公只怕是不会罢休的。 皇后无子,现如今皇上正在考虑太子人选,三皇子可是大热门! 他若因为此事得罪振国公,再被其他皇子揪住此事撺掇谏官参上一本,他这太子的竞选资格只怕要黄。 夏灼言又气又恼,没想到,一个丑女竟如此厉害,巧言令色还演技一流,三言两语,不但让他有口难辩,还打到了他的“七寸”上。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梅寒裳这张嘴竟然如此厉害! 见夏言灼脸色微变,梅寒裳道:“太后娘娘,小女虽丑,却还是有颜面的。今日当众如此出丑,日后还怎么活?不如一死了之!” 说着她就作势往往旁边的石柱撞过去! ------------ 第2章 反将一军 旁边的宫女立刻七手八脚地过来拦住她。 梅寒裳挣了几下没挣脱,便低头默默垂起泪来。 演戏谁不会啊! 今日她必要狠狠打夏灼言的脸! 看事情闹到这地步,太后叹口气:“言儿,你说这事怎么办?” 夏灼言梗着脖子不说话。 梅寒裳抚着心口露出痛苦神色,身体也跟着摇摇欲坠。 宫女们忙来扶住,却被她挣脱:“请太后娘娘恕罪,小女告退了!”说完行下礼去。 瞧着她挺得笔直的脊背,太后暗叹口气,没想到这梅家大小姐性子竟还很刚烈! 振国公此刻就在前朝跟皇上把酒言欢,总是要给振国公几分面子的。 她脸色冰沉看向夏灼言:“做错事,难道连个歉也不道吗?” 夏灼言梗着脖子:“皇奶奶,孙儿没做错什么,是这个女人在演戏!” “到底谁是谁非,你当这里的人都是盲的吗?难不成,还要请皇上来评断是非?” 太后提到皇上,夏灼言心中一颤。 他是个聪明人,又如何不知当前的形势。 那该死的梅寒裳凭着自己的高超演技,竟让太后都站在了她那一边,自己有口难辩。若始终不低头,事情闹大了,只会让他更被动! 深吸好几口气,才压住内心的不甘,他不情不愿地走到梅寒裳面前: “梅大小姐,今日是本宫不对,本宫跟你道歉。” 梅寒裳侧头:“三殿下说什么,小女没听清。” 夏灼言怒瞪她一眼,加大声音:“对不起了,梅大小姐,今日是个误会,还望你大人.大量,不要计较我的酒后失态!” 梅寒裳淡笑:“三殿下言重了,小女只是一介弱女子,如何能承担得起三殿下的道歉。” 夏灼言咬牙暗骂,你还弱女子,戏子都不如你会演! 愤愤抬眼想瞪她,却讶然看见她脸上冷傲的神色。 他微微一怔,怎么感觉这女人与之前大为不同了?尤其是她那双如黑曜石的双眸,褶褶生辉,竟然有种让人看得挪不开眼的魔力…… 心神荡漾了下,他陡然清醒,暗掐自己一把,自己可千万不能被那丑女的演技蒙骗了! 垂眼,他气闷道:“梅小姐这话,便是不计较了吧?” 梅寒裳洒然一笑:“小女怎敢跟三殿下计较?” 太后见状点头:“如此甚好。今日这事就算过去了。” 话音刚落,就听梅寒裳清脆声音响起:“太后娘娘,小女斗胆还有一请求。” “但说无妨。” “小女请求太后娘娘收回指婚懿旨!”梅寒裳朗声道。 “当真?”太后震惊。 当初可是她求着自己的亲娘振国公夫人来求自己的,说什么她对三殿下钟情已久,除了他谁也不想嫁。 “本宫记得,梅小姐当初是十分中意三殿下的呀!” 梅寒裳垂目:“太后娘娘记得不错,小女当初确实非常中意三殿下。” 梅家大小姐痴恋三殿下,这在京城的贵族圈也不是什么秘密,她索性就认了: “只是,当时小女并不知道三殿下与我二妹已私定终身。现如今知道了,小女如何能做那夺人所爱的坏人呢?所以小女恳请太后娘娘,收回指婚懿旨!” 围观众人哗然。 私定终身乃大忌,对女子名声大大不好。 果然,太后听到此话脸色便沉了:“言儿,你与梅家二小姐私定终身了?” 夏灼言急道:“皇奶奶,您别听这女子胡说八道,她不知廉耻,还要瞎攀扯,唯恐天下不乱。” “三殿下酒醉认错人的时候,亲口对小女所说,如何不认?” “你胡说八道!” “当时您唤我羽霓,将信物荷包捂在心口,重之又重。之后您便拉扯小女的衣衫,说绝不会辜负小女。” 她说完,太后就对身边嬷嬷使了个眼色。 嬷嬷会意,走过去将夏灼言腰间配的荷包扯下来仔细打量,点头道:“是梅二小姐的绣工,她这双面绣京城有名,无人能出其右。” “便是送个荷包也不能说明什么吧!”夏灼言急着维护心上人。 嬷嬷将荷包翻过来,里面朝外,看见上面图案脸色微变。 原来这双面绣里外图案不同,外面是荷花,里面的图案竟是交颈的鸳鸯!栩栩如生,缠绵之意不言而喻。 太后将那荷包扔在夏灼言脚边:“这怎么说?” 太后最不喜女子轻浮,梅羽霓此举显然踩了她的雷区。 夏灼言呐呐无言,心里只是疑惑,这荷包确是梅羽霓送他的,但这事十分隐秘,梅寒裳怎会知道? 见夏灼言无言以对,太后沉声道:“言儿,你父皇素来看重你,你切不可因为一个‘色’字,自毁前程!你是皇子,日后封王,妻子便是王妃,王妃得有王妃的出身。” “皇奶奶,羽霓好歹也是振国公府的二小姐!”夏灼言连忙道。 “她这二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该很清楚的吧!” 夏灼言不说话了。 十五年前当今皇上刚登基不久,北王叛乱,来势汹汹,皇上只好迁都往南。谁知在路上,遭遇北王叛军伏击,皇帝和太后被冲散。 振国公夫人以身怀六甲之身,替太后挡了一刀,落入河中,后在农家生下梅寒裳,却因兵荒马乱导致了孩子的错抱。 真正的振国公嫡女梅寒裳落入农家成为农女喜儿,长到十五岁的时候才认回来。 而梅羽霓便是那与梅寒裳抱错的农家女孩。 本来梅寒裳被认回,梅羽霓就要回农村去,只不过,那家因为一场大瘟疫死得只剩了梅羽霓亲生母亲刘氏一人,孤苦伶仃。 振国公夫妻舍不得这养了十五年的女儿,便将她留下认作了个干女儿,排行第二,并且将她的亲生母亲安置在了京城。 虽说这梅羽霓还是梅家的二小姐,但到底血脉不纯,名不正言不顺了。 贵族最讲血统,这梅羽霓想嫁高门也不是不可,只不过想做正妻,只怕是难上加上了。 太后见夏灼言怏怏神色,正色道:“她是决计做不了大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安慰梅寒裳:“你不用怕,本宫为你撑腰,言儿不敢退婚。” 梅寒裳却对太后缓缓摇头:“请太后娘娘恕罪,现如今是小女任性,不想再跟三殿下攀亲了。” ------------ 第3章 退婚 第3章 太后沉声道:“梅寒裳,本宫知道你因为之前的事心中不忿,不过婚姻大事不可儿戏,你可得想好了,一旦解除婚约,再后悔可是不行的。” “小女这辈子决计不会后悔!”梅寒裳露出傲然神色。 此话出口,一片寂静。 “吃瓜”群众惊呆了,觉得梅家大小姐今日是得失心疯了,好好一桩姻缘,而且还是太后指婚,竟然不要! 不知是谁开口劝了句:“梅大小姐,三殿下丰神俊朗可是不可多得——” “小女却觉得,三殿下也不过如此,完全不值得小女托付终生!” “你这种粗鄙无耻的女人,本宫才不稀罕!”夏灼言怒道。 他向来有“公子世无双”的美名,不知道是多少少女的“梦中郎君”,今日竟被这又丑又瘸又无耻的女人嫌弃,简直是奇耻大辱! 梅寒裳在夏灼言愤怒的目光中,绽出一丝轻淡的笑容:“那就再好不过了。” 她看向太后:“娘娘,三殿下也同意退婚了,请太后娘娘成全!”说着磕下头去。 太后揉揉太阳穴:“既是如此,这桩婚事就作罢吧。” 梅寒裳立刻跪地谢恩,然后告罪:“小女实在没脸再留在宫中了,还望太后娘娘恕罪。” “可你的湿衣总得先换了吧。” “谢太后娘娘关怀,小女的轿中有备用的衣裳,上轿之后再换也可。” 见她态度坚定,太后也不勉强,对身边的嬷嬷使个眼色,嬷嬷立刻拿了件披风来给梅寒裳裹住。 “那好,你就回去吧,本宫派个宫女引你们出去。” “太后,就让臣妾的贴身宫女翠玉引路吧,正好她也要回臣妾宫中办点事。”一直站在众嫔妃中没说话的兰妃,忽然站出来说。 太后点头:“如此也好。” 梅寒裳便在行礼告退之后,带着自己的婢女欢儿跟着兰妃宫中的翠玉往宫外走去。 梅寒裳跟着翠玉走了会,心生疑惑地问:“翠玉姑娘,怎么这路跟进宫时不大一样?” 翠玉笑答:“这路是条近道,奴婢想着大小姐急着出宫,便走了这边。” 梅寒裳嘴上道谢,心中却生了疑窦。 这兰妃便是夏灼言的亲生母亲,自己刚才那样让她的儿子难堪,她怎么会好心让宫女引她出宫,难不成这里面有什么阴谋? 正想着,翠玉忽然“哎呀”一声停住脚步:“糟糕了,兰妃娘娘嘱咐奴婢带回去的东西,奴婢忘记拿了!” 她说着看向梅寒裳:“大小姐,我得回御花园一趟,不然会耽误事的!您能否就在此处等奴婢片刻,奴婢很快就回来!” 说着话,她就对梅寒裳连连作揖。 梅寒裳也不好强行拒绝,只得道:“你快去快回。” 翠玉点头,指着不远处的竹林:“这片竹林非常幽静,大小姐可以去那歇息片刻,奴婢去去就来。” 等着翠玉走远,梅寒裳渐渐有点站立不住,转头朝竹林走去。 沿着竹林往内,确实十分幽静,没走几步,便见青砖一角露在竹林深处。 梅寒裳心中有事,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能休息会,瞧见青砖便加快步子。 果然,不一会,一个幽静的小院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小院的门虚掩着,她推门而入,唤了一声,没人应。 梅寒裳心中暗喜,想着估计是宫中废弃的什么屋子,对丫鬟欢儿道:“我进去休息会,你在外面守着,若是有人来了,就叫我。” 欢儿疑惑地盯着她瞧:“小姐,您怎么满头是汗,是哪里不舒服吗?” 梅寒裳冷睨她一眼道:“让你守着就守着,那么多话做什么。” 欢儿不敢再说,委屈地站在门口。 梅寒裳不再理她,径直往里面走去。 她找了间里屋,看见里面有张床,床上的被褥和四周的陈设全都干干净净,似乎不像没人住的样子。 这时候,她感觉身体一阵发热,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落下门栓,就径直坐到床边去。 坐下之后,她将一直缩在袖子里的左手伸了出来。 只见她手心里攥着个小簪子,簪子的尖头上竟浸了一层红红的血渍,而她雪白的手腕上,有一片细细的血点,看来是她攥着簪子使劲扎的。 梅寒裳重重吐出一口气来,歪在床头,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好像被煮开了似的,在身体里翻滚奔流,引起一片无法忍耐的燥.热。 该死的!刚刚穿越过来,就中了那种药! 原主梅寒裳之前在水榭里确实是主动对着夏灼言脱衣服投怀送抱了,不过,不是她不知廉耻,而是她中了那种药,完全没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了。 那种药之前暂时被冰凉的河水压制了作用,起初她醒过来的时候还不觉得,但在跟夏言灼言语交锋的时候,渐渐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只得悄悄从发间拔了根短簪使劲扎自己手腕上的穴位,这才坚持到跟夏言灼退了婚。 而她急着告退出来,也是因为这个药效快要控制不住了! 本以为能快点出宫,想法找个医馆,谁知道中途又被耽搁。 现在她有点忍不住了,可怎么办? 正发愁呢,轻微的拉门声响起,屏风后面转出来一个男子。 男子身量颇高,随意地披着一件白色纱袍,领口略敞,嶙峋的胸骨清晰可见。 他长发披散在肩后,冒着热气,显然是刚刚出浴,滴着水珠的发漆黑水亮,与他白得几乎病态的皮肤形成强烈对比。 梅寒裳怔了下,目光移到他的脸上。 那张脸俊美无双,飞起的丹凤眼,挺直的鼻梁,略略翘起的唇角,五官精致得仿若工笔细细画描过,秀美得连女子都要汗颜。 那个刹那,她几乎要怀疑自己瞧见的是个女子,但那身量,又分明是个男子。 男子瞧见她显然也很惊诧,后退一步,带着警惕地沉声问:“你是谁?” 声音低低醇醇的,仿佛大提琴的声音。 梅寒裳心跳漏了一拍,随即浑身血液都奔腾起来,身体瞬间变得滚烫! 反应过来是药效正在失控,她猛的扬起手中的短簪,重重一下扎在自己的胳膊上。 剧烈的疼痛换来暂时的清明,她连忙转身就要出去。 谁知男子却快步追上来,一把捏住她的肩膀:“你到底是什么人!” ------------ 第4章 压了绝色美男 他的手隔着衣服触到梅寒裳,梅寒裳竟觉得他的手带着凉气似的,传到皮肤上有种说不出的舒爽。 她仿佛夏日吃了冰一般的惬意,低低叹了口气,转身用胳膊抱住了男子的身体。 他的身体好凉,好舒服啊! 梅寒裳已经失去清明,只想着要贴近再贴近他! “滚开!”男子低喝一声,使劲去甩梅寒裳。 也不知道是力道太小,还是梅寒裳疯狂之中力气太大,竟然没能甩开。 梅寒裳猛的一扑,将男子扑倒在床上,压在了身下。 “你要做什么!”男子惊声问。 梅寒裳双眼猩红,早已失去清明,对着男子的嘴唇就吻了下去。 柔软的触感,好像夏日里吃到冰镇燕窝,丝滑冰凉,沁人心脾。 梅寒裳长长叹出一口气,正要再度深入,忽然感觉嘴唇上一阵刺痛,血腥味盈了满口! 被咬了! 痛疼让她忽然清醒,她猛地从床上跳下来,问他:“你这可有凉水?” 问完之后她就知道定然是没有了,他发间冒的热气说明,他只有热水。 她接着就又问:“你这可有针灸针?” 男子又气又怒,指着她答不出话来,苍白的脸庞气得泛了红,偏生他长得秀美,反倒更加增添几分妩媚之色。 见他如此“秀色”,梅寒裳感觉一波血液再度冲上头来,艰涩地咽口唾沫,转头不去看他了。 不行,自己得赶紧想法子压制药效,不然只怕真会忍不住把这男人给强了! 她开始在房间里翻找起来,哪怕没有针灸针,有绣花针也行啊,勉强也能用。 在现代,她是个心外科医生,但她家是祖传的中医世家,犹以针灸见长。她虽从小对西医更加感兴趣,但耳濡目染的也学会了针灸术。 这个时候,如果自己有一副针灸针,必定能压制住体内的药效! 心中这么想着,她就觉得眼前一花,对面的墙上忽然出现了几个储物格,其中一个储物格里就放着个针筒,针筒里面放着长短不一的针灸针! 她讶异极了,下意识伸手一拿,竟真的拿到了那副针筒。 竟然是真的?她记得之前进来的时候,好像没看到墙上有这东西啊! 心中想着,眼前一花,那面带着储物格的墙就消失了! 她使劲眨眨眼,摸着平滑的墙面,陷入惊讶中,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那是传说中的空间吗?自己穿越过来,竟然还带了空间? 正想着呢,又是一股热血冲上头脑。 她顾不得再去研究,赶忙坐到桌边的凳子上,将自己的衣服从肩头褪下来。 “你这个无耻的女人,竟然在本王面前随便脱衣,你给本王滚出去!” 男子已经坐起来了,但不知为何只是叫骂,竟没上前来驱逐她。 梅寒裳一心只想着压制药效,索性不理会他,麻利地给自己的后颈和肩头的大穴扎上了针。 过了一会,浑身滚烫的感觉渐渐消失,她长长吐口气,将针灸针拔出来。 将衣服穿好,她才想起去看那个男人,好奇怪,刚才她针灸的时候他竟然没来阻拦。 这一看,她不由讶异地挑起眉头。 只见男子坐在床沿,双手撑着的腿,正在喘粗气,好像筋疲力尽的样子。 他白皙的皮肤蒙上了一层青灰色,嘴唇也透着紫。 心念一闪,作为心外科医生的她忽然意识到什么,快步走过去,把住了男子的脉。 脉搏节律不一,乱糟糟的,看来他果然是有心脏病啊! 难怪之前那么孱弱,竟然被她压住亲都没能挣脱! 按照他动了几下就喘成这样的情况来看,他这心脏病大概还不轻,有点药暂时缓解他的症状就好了! 心中这么想着,眼前一晃,那带着储物格的墙就又出来了。 这次是好多储物格,里面放着各种药。 梅寒裳有了一次经验,这次也不慌了,在意念中走过去看了看,选了其中一种药拿在手上。 心念一动,墙又消失了,而她手上拿着的药却是真实的。 她将药抠出来一粒,递到他唇边。 “来,将这药含在舌根下,能很快缓解你的症状。” 男子怒瞪她一眼,抬手将药拍在地上。 梅寒裳“啧”的一声:“我帮你治病,你这人怎么还不领情啊?” “大胆贼人……我……绝不吃……你的药!”男子喘.息着,断断续续地说。 “不吃你会死的。” “你竟……你竟敢咒本王……本王死!”男子怒目瞪视,没有行动力,只能用目光杀人。 想到之前自己跟他的纠葛,梅寒裳知道,再怎么解释也是徒劳,索性就不解释了吧,直接喂药! 她捡起药,捏住男子的下巴,就要将那粒药塞进他口中。 然而就在这时,她忽然感觉脖子上一凉,什么冰冷的东西贴了上来。 她怔而转头,看见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正架在自己的肩膀上,冰凉的剑刃紧贴她的脖颈,稍微一动,她就会立刻血溅三尺! 她浑身一僵,动也不敢动了。 目光移过去,看到拿剑的男子:一身黑衣,侍卫打扮,十分冷峻。 “你是什么人!”他沉声厉喝。 梅寒裳摊开双手,表示自己没有威胁:“我是振国公府的大小姐。” “一派胡言!振国公家的大小姐,怎么会跑到这里行刺王爷!你要不说实话,别怪我剑下无情!” “我的丫鬟就在门外,她可以给我做——” 梅寒裳说着顿住,因为她看见屋门大敞,欢儿瘫倒在门外,显然是被人打晕了提进院来的。 咳咳两声,她说:“今日君恩宴,许多人都见过我,你找人证明一下就知道了。我也不是来行刺的,我只是误闯进这里,跟这位王爷有点冲突罢了。” 侍卫沉默了下,大概是在考量她的话说是真是假。 “别想了,快救王爷吧,他不行了!”梅寒裳喊。 他脸色顿变,也顾不得用剑指住梅寒裳了,扑到床边去急问:“王爷,王爷你怎么样?” 床上的男子说不出话来,嘴唇是灰白的。 梅寒裳见这情况也急了,上前将那侍卫拱开,把药塞进他嘴里:“快点,压在舌下!” 男子偏头,将药吐出来。 ------------ 第5章 草菅人命 梅寒裳顿时怒了,低喝一声:“怎么,你是不想活了吗!你现在这情况,等着御医过来,就死透了!左右都是死,为何不试一下!” 她重新抠出一粒药来,送到他眼前,凉凉道:“吃不吃你看着办吧!” 男子依然在怒瞪着她,张开了嘴。 梅寒裳将药放入他口中,再度嘱咐:“压在舌下,压在舌下,这样吸收快!”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抚上他的手腕,感受他的脉搏。 这时候她也顾不上去空间找有没有听诊器了,只能先摸脉搏,观察他的情况。 谁知侍卫却过来阻拦:“你要对王爷做什么!” “他都快死了,我能做什么!当然是看病啊!”梅寒裳吼回去。 侍卫被吼,不敢多说了,只是紧张地盯着自家主子瞧。 床上的男子脸色肉眼可见的渐渐转白过来,嘴唇也多少有了点血色。 梅寒裳重重的松下一口气来:“总算是抢救过来了,太险了。” 说着话,感觉脸上有东西刺刺的,她转目,对上.床上男子锐利的目光。 “追难,给我把她拿下!”他用很轻的声音说,但话语中却透着上位者的威严。 叫“追难”的侍卫应声,上前就握住梅寒裳的胳膊用力一扭,将她双手反剪在了身后。 梅寒裳痛呼一声,怒不可遏:“你这人可真是忘恩负义,我刚才救了你耶,你竟然让侍卫抓我!” 床上男子缓缓坐起,靠在床头,那张脸像个大冰坨:“是谁让本王病发的?” “难道是我吗!”梅寒裳愤怒反驳,说完之后感觉有点心虚。 呃……好像……还真的是她。要不是她药效发作跟他一顿纠缠,他应该还不至于会如此。 咳咳两声,她小小声说:“那个……误会一场而已。反正我也把你救回来了,我们两个扯平——” “追难,杀。” 几乎是耳语的声音,倏然打断了梅寒裳的话。 她惊了,瞪大眼睛愣在当场。 他说什么,杀? 冰冷的剑刃再度贴上了她的脖颈。 “出去,别脏了本王的地方。”床上男子依然是语音轻轻的。 梅寒裳猛地回头,皮肤擦过锋利的剑刃,血珠立刻渗出来。 梅寒裳没理会,只怒瞪着床上的男子:“你这是草菅人命!” 男子眼底一片阴郁:“便是菅了,又如何?” 说完对追难叱问:“你还愣着干什么?” 追难将剑刃送了送,斥梅寒裳:“出去!” 梅寒裳急了:“我、我是振国公家的大小姐,你即便要杀我,也要掂量掂量的!” “随便报个身份,王爷就会信吗?”追难搡她一把。 话音刚落就听男子淡淡道:“她是。” 这下就连追难都愣住了,讶异地回头看着自家主子。 男子整了整衣衫:“传闻振国公家的大小姐,貌丑无盐,身有残疾——” 说到此处他顿住,拿目光上下打量梅寒裳一遭,发出轻笑:“果然如此。” 梅寒裳听他嘲笑自己容貌,虽心里有火,却也不好发作,当下最重要的还是稳住他把命保住。 换了副温和的口气,她道:“既然王爷知道是我,那就知道我不是坏人。” “是不是坏人本王不清楚,.淫.荡无耻,是肯定的了。” 梅寒裳顿时气得脸红:“既然王爷知道我的身份,那就请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放了我吧。” “振国公在本王这里哪有面子。” 他说完就对追难挥手:“走远些,本王见不得血。” 他竟然还要杀她! 真是个冷血无情的人! 刚才自己还不如让他就此死呢了!左右都是要死,拉他一条命垫背! 梅寒裳被追难使劲推搡着往外走,心中十分不甘。自己好不容易穿越一回,不能让这个冷血的家伙杀了啊! 脑中飞转,她高声来了个三连: “王爷这是心疾吧!” “王爷这心疾是胎中带的吧?” “王爷活不过三十岁吧!” 追难顿住脚步,回头看向主子。 床上的男子眼中闪过一瞬的忧郁,但看着她的眼神却变得越发阴鸷。 梅寒裳被他看得脊背上寒毛倒竖,硬着头皮说:“王爷若是留我一命,也许您就能活到七八十岁。” 不管了,海口先夸下去,好歹先把命保住。 追难对着男子唤了声:“王爷?” 男子静默着,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梅寒裳感觉过了大概有两分钟,他才终于开口:“追难,放开她。” 她心中一喜,抬手擦去顺着脖颈留下来的血。 “你有什么法子?说不明白,难逃一死。”男子沉声道。 “我会瞧病,能治好您的心疾,但需要时日。” “多久?” 梅寒裳心里没底,但想着至少自己有药能让他持续不发作,便回答:“这个不好确定,治疗是循序渐进的,得看治疗情况。” “怎么治疗?” “吃药,我的药。” 男子冷哼一声:“宫中最好的御医都没好法子,你的药是仙丹么?” “我的药他们肯定没有。”这一点梅寒裳还是有自信的。 “王爷刚才也体会到了,我的药只要含在舌下,片刻就会缓解。” 男子不说话了,好看的眉头凝起来。 过了会,他看向梅寒裳:“你若骗本王——” “您随时杀我。” 这求生欲也是无敌了。 他眉心一动,对追难摆摆手:“放她走。” 梅寒裳心中暗喜,却听他冷冷道:“别以为你回了振国公府本王就拿你没法子,想要你的命,本王随时可以。” “当然,当然,小女会好好为王爷治病的。” 为了表示她的诚意,梅寒裳将手中的药盒放在桌上:“小女的药先留下,王爷每日早晚各服用一粒,这些日子定能安然无恙。等着快吃完的时候,王爷再差人找小女拿便是。” 男子盯着她看了一眼:“药方留下。” “此药配方繁杂,还是独门绝技,恕小女没法留方。” 她倒是想留呢,留得出么?只能硬着头皮拒绝了。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冰寒刺骨。 梅寒裳硬着头皮扛着:“而且此药不能治根,小女还要给王爷渐进治疗。” 潜台词就是:你不能杀我,杀了我,你的生路也绝了。 ------------ 第6章 竟然有个医疗空间 也不知道是心脏不舒服还是什么,他深吸了口气:“你最好不要骗本王。” “小女不敢。” 梅寒裳说着就对他福了一礼,一瘸一拐地走出去了。 等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追难“噗通”一声跪倒在了自家主子面前:“属下办事不力,竟让王爷命悬一线,请王爷治罪!” 男子摆手:“罢了,起来吧,人有三急,本王怎能不让你去方便。” 追难起身犹豫道:“王爷不若再调派几个人手来吧?属下一人,总会有疏漏的时候。” “人多成什么了,坐牢吗?”男子睨他一眼,淡声道。 追难低头不敢说话了,他知道的,自家主子性格古怪,他的想法自己猜不透。 就听男子用惆怅的语气道:“谁能想到宫中还会有这种女子出现呢?” 提到女子,追难忍不住问:“王爷,您真信她?” “想杀她易如反掌,且信她一回。” 男子淡淡道,拿起桌上的有着奇奇怪怪文字的药盒,反复看着。 追难顺着男子的目光看过去,点头道:“这女子神神秘秘的,也许真有什么秘方也说不定。” “你把影子的人派出去,盯住她的动静,定期跟本王汇报。” 追难应声“是”,目光扫过男子的脸庞,忽然低呼:“王爷,您的嘴边怎么有血?您吐血了吗?” 男子脸上浮起一丝可疑的红,愤愤地拿帕子擦了擦嘴:“无事。” 追难担心不已:“不然属下找御医来看看吧?” “那些御医都是酒囊饭袋,不看也罢!”男子烦躁地翻身躺下,背对着追难。 追难不敢再多说,轻手轻脚地帮他盖上被子。 屋外,梅寒裳掐醒欢儿,拉着她离开。 刚刚出了竹林,就瞧见宫女翠玉急匆匆迎上来:“大小姐,您这是去哪了?奴婢回来找不到你们,担心得紧呢!” “我们去那片竹——” “竹林边坐了会。”梅寒裳打断欢儿的话。 这翠玉好巧不巧的就在靠近那怪王爷住的地方有事离开了,分明就是故意的! 看来那兰妃对她怀恨在心,都等不及改一天,当日就想让她出不了宫! 将兰妃那笔账暗暗记下,她对翠玉说,“劳烦翠玉姑娘快些带我们出宫去吧。” 翠玉颇有深意地看她一眼,点头当先引路。 三绕两绕,也不觉比进宫时的路程近,走了大概一顿饭的工夫,梅寒裳才带着欢儿出了宫门,坐进了自家的马车里面。 梅寒裳让欢儿坐在外面跟车夫一道,自己则靠着软垫将藏在袖子里的针筒拿出来。 她凝神在心中默想,果然带着储物格的那面墙就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将手里的针筒放回储物格,然后又将储物格里的东西又仔细看了看。 这些储物格里放的全是西药,以心脏方面的药为主。 她心里想,怎么会全是心脏药物呢?难道就没有其他种类的常用药了吗?比如感冒药? 这么想着,眼前一闪,储物格里的东西就变了,全都变成了感冒药。 梅寒裳为自己的这个发现欣喜不已!原来,是自己想要什么种类的,就有什么种类的呀! 她在心里又默念了几个具体的药名,果然那些药就出来了。 她又突发奇想,那医疗器械有没有呢? 她默念“听诊器”,储物格中果然出现了听诊器。 这让她非常振奋,有了这些东西,她就可以治病了!在这陌生的古代世界,有了医术,她就再也不用像普通的古代女子一样,仰仗男人的鼻息来生活了! 马车很快就回到了振国公府。 梅寒裳扶着欢儿一路往里走,进屋换了身衣服,就往振国公夫人住的荷苑而去。 原本君恩宴,当朝四品以上大臣携带家眷都可入宫,振国公入宫了,振国公夫人定然会一并前去。 只不过,昨夜振国公夫人头风发作,今日竟疼得起不了身,便没去。 这才让她这个梅家大小姐势单力薄,在后宫中出了事,也没人帮着出头。 在去荷苑的路上,她把原主的情况捋了下。 原主目不识丁,还胆小懦弱。 刚回振国公府的时候,振国公夫人郑苏苏可怜自己的亲生女儿,想要跟她亲近,但原主却硬生生怕她,不敢跟她多接近。 加上,她农村的养母陈刘氏留在了京城,她便经常出府去见养母,事事听那没什么见识的农村养母的话,闹出了许多笑话。 这才终是让郑苏苏对这个亲生女儿冷了心肠。 梅寒裳觉得,这个原主着实是蠢得厉害。 她既已经认祖归宗,就应该好好的跟自己的亲生父母亲近,唯有如此,自己才能在京城能站稳脚跟。 不过,既然现在自己用了原主的身体叫了梅寒裳,她就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继续发生下去。 心思辗转了这么一下,她就到了荷苑。 刚刚进苑,她就听见里屋的笑声,振国公夫人郑苏苏的声音传出来:“还是你这小嘴最会讨人喜,说出来的话都跟浸了蜜似的。” 说完她又感慨:“若你姐姐跟你一般会说话,那就好了。” 梅寒裳步子一顿。 接着就听梅羽霓用撒娇的声音说:“娘亲不用烦忧的,姐姐只是嘴笨不会表达而已,其实她心里是最惦念娘亲的。” “是么?我瞧着不是。前两日.她不是才刚买了糕点,巴巴地送到那陈刘氏的手里去了么。”郑苏苏酸酸道。 梅羽霓笑道:“又不是什么好糕点,娘还吃那个飞醋?霓儿明日就给娘买上一箩筐糕点送到娘亲屋里来,保证娘亲吃个够。” 她口气娇憨,实在让人听了心里舒坦。 郑苏苏大概是敲了下她的脑袋笑嗔:“好歹那陈刘氏也是你的亲生母亲,你就不想见见,亲近亲近?” “我不见。”梅羽霓果断回道,“俗话说,生恩不如养亲恩大,我是娘亲您捧在手心里拉扯大的,只认您是娘亲。” 听到这话,郑苏苏叹口气:“那这样说倒是也能理解她了,到底那是养了她十五年的娘。” 梅寒裳只觉得鼻头一酸。 这个亲娘多好啊! 她加快步子走过去,不等丫鬟们通报,掀开门帘就进了屋。 进屋之后,她就一瘸一拐地过去扑在了郑苏苏的膝头上。 ------------ 第7章 抱好亲娘大腿 郑苏苏被梅寒裳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一跳,愣了下才回过味来问:“裳儿,你怎么回来了,今儿个这么早就散了?” 往常的君恩宴都是吃了晚饭才回的。 梅寒裳将脸埋在郑苏苏的膝盖中,挤出几滴眼泪来:“裳儿就是想娘亲了,惦念着娘亲的头风病是不是好些了,所以早点告退回来了。” 郑苏苏一怔,这个亲生女儿还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这样贴心的话。 当下心里就是一暖,笑着抚了抚她的发道:“好孩子,娘亲的头风病吃了药已经好些了。来来来,快起来吧,地上冷,别受了寒凉。” 旁边的大丫鬟采荷连忙拿了个软凳放在郑苏苏面前,梅寒裳抬头对着郑苏苏灿然一笑坐下了。 看见郑苏苏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她道:“娘亲,我给你按摩按摩吧,兴许对您的头风病有些好处。” 话音刚落,就听梅羽霓笑道:“姐姐何时学了按摩呀,妹妹怎么不知道?” 梅寒裳睨她一眼,淡淡道:“以前在村子里,养父摔坏了腿,郎中日.日来给养父按摩,我便学会了。虽是些皮毛,但想必能让人舒服点。” 她说着就站到郑苏苏身后,手指抚在郑苏苏脑袋上开始轻按。 郑苏苏闭上眼睛感受了会,露出很舒服的表情:“没想到我家裳儿还有这点本事。” “我家裳儿”四个字,到底还是透出点亲近的意思来。 梅羽霓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口中却道:“回头姐姐也教教我,我们姐妹俩轮流给娘亲按摩。” 梅寒裳将她表情的细节都捕捉到了,心中冷哼一声,这梅羽霓就是个白莲花,当着大家的面,表现得温柔善良,实则内心阴险狠毒。 今天欢儿给她在茶碗中下.药的事,肯定就是她指使的! 梅寒裳表面不动声色,跟梅羽霓做出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 “好啊,回头妹妹的到竹苑找我便是。” 说完这话,她不再多说,专心致志地给郑苏苏按摩起来。 郑苏苏长长出了口气叹道:“真是太舒服了,裳儿,被你这一按摩呀,我感觉整个脑袋都轻松了许多。” 梅寒裳笑道:“女儿回来的时候碰巧遇到个神医,还为母亲求了些专门治头风的药来呢。” 话音刚落,梅羽霓就开了口:“姐姐今儿个运气可真不错,还碰见神医了!咱们京城里,有名的医生多的事,姐姐这神医是哪家的?” “他原不在京城看诊,一副济世救民的热心肠游历大江南北给人看病,以前我在村中见过他一次,他三下两下就将村东头的大叔十多年的顽疾给治好了,今日碰见,我就立刻拉住了他,将母亲的头风症状跟他说了,他便给母亲开了些药。” 梅羽霓早就想好说辞,一边说着一边从袖子里拿出个小瓷瓶来,将里面的胶囊药倒出来一粒。 这胶囊是她之前在房间里换衣服的时候从空间里拿出来的,是长效止痛的。 她将胶囊递到郑苏苏面前:“娘亲,您就着热水咽下吧,切记不要咬碎,整个咽就好。” 郑苏苏瞧着那胶囊药,一时愣怔。 梅羽霓趁势道:“这奇奇怪怪的是药么?这药怎的从没见过?” 梅寒裳笑得温和:“妹妹,你没见过的东西不代表没有,是吧?” 梅羽霓一噎,被呛得说不出话来,心中老大不爽。 “我倒是觉得,这神医素未谋面,这药能不能吃的,还得谨慎。” “怎么,难道我还能害了娘亲不成?”梅寒裳冷下脸来。 梅羽霓顿时露出委屈神色,拉住郑苏苏的袖子:“娘~你看,我只是太过担心娘的身体,小心了些,姐姐倒生气了。” 梅寒裳淡淡一笑:“妹妹,瞧你说的,我哪敢生你的气啊。我只是着急娘亲的头风病不能去根,才一时急了。” 她说着对郑苏苏诚恳道:“娘亲,您的头风病发作起来,晨间和晚上都会头痛欲裂,这药每日吃一粒,便能管一整天让你头不再痛。” 听梅寒裳说得自信,郑苏苏脸色微动,即便是御医开的药,也得每日三次的服药,这还不能完全止住疼痛。不然就试试? 她伸手将胶囊拿住,要往嘴里放,梅羽霓赶忙道:“娘亲,还是小心为上吧!” 郑苏苏微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无妨的,我信裳儿。” 她将药和着水咽入腹中,梅寒裳就接着给她按摩头部。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工夫,郑苏苏惊喜道:“裳儿,你这药果然神奇,我这头真的不疼了!” 梅寒裳笑起来:“只要娘亲身体好了,裳儿就满足了。” 郑苏苏扭头看着她,惊讶道:“你的嘴什么时候变得甜起来了?” “还不是跟妹妹学的么?”梅寒裳打趣一句。 郑苏苏和屋子里伺候的丫鬟们全都笑了起来。 梅寒裳在郑苏苏屋里待了大概有一个时辰,看着夕阳西下,才告辞离开。 第一次“抱大腿”,算是成功了! 到底亲妈对亲生女儿就是心软,只要自己坚持不懈,想必没几日,郑苏苏定然能跟她亲近起来。 至于她为什么没有找郑苏苏哭诉今天下午在御花园被三皇子扔进河中的事,她自有计较。 这京城的贵人圈里,最不缺少的就是大喇叭。 今天下午在御花园里发生的事,明日便会传遍整个京城的贵妇圈,到时候还愁郑苏苏不知道么? 郑苏苏到底是梅寒裳的亲妈,若知道女儿明明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回来却只字未提,心里不知道会怎么心疼和难受呢! 等着她来问了,她再说,那效果定然是杠杠的! 回了自己住的竹苑,梅寒裳便让丫鬟们自去干活,自己躺在屋里小寐。 睡着睡着,她忽然想起什么,唤了声“欢儿”。 欢儿没应声,倒是丫鬟雨竹推门进来禀报:“小姐,欢儿姐姐说是去厨房给您瞧瞧有没有可口的点心。” 梅寒裳略略讶异,院里的丫鬟大多对她这个土里土气的大小姐不当回事,唯独只有雨竹守在她门外,也算是个有心的丫头了。 她看着雨竹的脸,想起过去的事来。 ------------ 第8章 钻狗洞偷听 雨竹是梅寒裳进府之后,新买来的丫鬟。 欢儿仗着自己是二小姐身边过去的,常年在其他丫鬟跟前作威作福。 有一次,欢儿打其他丫鬟,雨竹看不下去了,站出来帮那丫鬟说话,愣替那丫鬟挨了欢儿几巴掌。 那时候原主听欢儿的谗言,还罚了雨竹,现在梅寒裳想来,雨竹这样的丫鬟才是真性情的人,只要将她收服,她定然会死心塌地帮着她。 她现在身边急需要一个能用得上的丫鬟,而这雨竹经过一年的历练也成长许多,正可堪用,不如就收服她吧? 想到此,她问:“雨竹,她们都去玩了,你怎么还在这守着。” “奴婢们的职责就是伺候好主子,小姐在睡觉呢,门外怎么能没人守着呢?”雨竹回答。 梅寒裳看见雨竹憨憨的表情,心里对她就喜欢了几分。 “以后让你进我屋里伺候,你可乐意?”她问。 雨竹立刻露出激动的神色,连连点头:“乐意,乐意的!” 梅寒裳笑起来,招呼她:“既然这样,那你跟我出去一趟吧。” 雨竹一怔:“小姐您要去哪?小姐若是累了,雨竹替您去也行。” “我不累,走吧。” 梅寒裳说着就扶住雨竹的手,一瘸一拐地往院外走去。 梅羽霓住在梅苑,那是振国公府里除了老夫人和振国公夫妻住的院子外,最好的一处院子了,可见梅羽霓在振国公府过的是怎样被团.宠.的日子。 梅寒裳带着雨竹绕到了梅苑的后面,在后墙那转了两圈,忽然弯腰,拨开偏僻墙角处覆盖着的蔷薇枝叶。 只见墙上的青砖有几片松动,她熟门熟路地将那些青砖卸下来,不一会便露出个狗洞。 雨竹惊了,正要说话,梅寒裳就用手指压在嘴唇上。 雨竹立刻捂住嘴,凑到梅寒裳耳边轻声问:“小姐,你怎知这里有个洞?” “偶尔得知。” 原主确实是偶尔得知了这个洞。 梅苑后墙跟府中的小池塘相距不远,那次,她来池塘捉鱼,无意中看到梅羽霓从那狗洞里出来。 这里出去走不多远就是振国公府的后门,她打扮成寻常女子的样子,带着丫鬟从后门悄悄离开。 那时候原主蠢,只当她跟自己一样,每日里在府中待得气闷,悄悄出去玩。 现在想来,她是怎么能跟三皇子勾搭上,私定终身的呢?八成就是从这狗洞出去的。 她带着雨竹悄悄从狗洞爬进院子里,发现这里正好就在主屋后面。 主屋的窗户半掩着,里面有说话声,雨竹听见那声音,立刻就对梅寒裳无声做出一个口型:欢儿姐姐! 梅寒裳毫不意外地点点头,拉着她贴在窗下。 大概是因为在自己院中,梅羽霓没刻意放低声音:“当真?回宫的路上,她并未停下来找什么劳什子的神医?” “千真万确,小姐,她的衣服都湿透了,如何能下车找神医?”欢儿回答。 “她那药是从哪里来的呢?” “这奴婢可就不知道了。不过小姐不用担忧,奴婢回去了就想法子探探她的口风,大小姐脑子不大好使,估计几句话就套出来了。” “往日里她的脑子是不好使,不过今日,我怎么觉得的她……” 梅羽霓低喃着,想到之前梅寒裳讨好母亲的样子,就恨得有点牙痒痒的。 这个丑女今日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她接着又问:“今日在御花园,咱们的计划进行的如何?” “小姐,欢儿是按照您的计划进行的,大小姐喝了那茶,奴婢就把她引进三殿下小憩的水榭里去了,大小姐当真就扑上去脱衣服了,三殿下非常生气,一怒之下将她扔进了湖中。” 梅寒裳暗暗咬牙,她猜得没错,给原主下绊子的人果然就是梅羽霓! “这么说,咱们的计划成功了?殿下定然讨厌死她了吧!”梅羽霓的语音中带了兴奋。 欢儿却支支吾吾:“但后面却生了些枝节……” “什么枝节?” “大小姐被救起之后,整个人好像就变了,忽然伶牙俐齿起来。当着太后的面,硬是颠倒黑白的开脱了自己的罪过,反而将小姐您给拉下了水……” 说到此处欢儿不敢再说了。 梅羽霓讶异:“拉我下水?” “是啊,她竟当着太后和皇后娘娘的面,指出小姐跟三殿下私定终身的事——” “什么!” 屋子里“砰”的一声,大概是梅羽霓拍桌了。 “她!她!她!她怎么会知道我跟三殿下的事?” “奴婢也不清楚啊,大小姐什么见识也没有,但竟然认出了小姐您绣给三皇子的荷包。她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 “说三殿下抱住她的时候,口中喊的是您的名字。” “当真如此?” “奴婢不知道的,奴婢当时守在外面……” 梅羽霓的声音沉了好几度,冰声问:“她还做了其他不利于我的事吗?” “大小姐……跟三殿下退了婚!” “那个傻瓜,那不是正中我意吗!”梅羽霓冷笑一声。 “可、可太后娘娘发话了,即便大小姐跟三殿下退婚,三殿下也不能娶小姐您为正妃……” “岂有此理!”梅羽霓又拍了一下桌子,对欢儿发起火来,“让你办个事,你给本小姐办成了什么!我看你是皮痒了!” 话音落下,屋内便响起茶盏落地和欢儿痛呼的声音。 过好一会,嘈杂声才歇,梅羽霓对欢儿道:“你滚吧!” 欢儿离开之后,雨竹就要走,梅寒裳拉住她,继续听墙根。 就听梅羽霓的贴身大丫鬟梅香问:“小姐,现在怎么办啊?” “怎么办,唯有装可怜吧,母亲和父亲心疼我,定然不会过份苛责我的。” “三殿下那边——” “先别联系他了,男人,抻一抻总没坏处。” 听到此处,梅寒裳才拉着雨竹沿着原路悄悄离去。 回去的路上,雨竹相当气愤:“大小姐,没想到二小姐是这样的人,竟然背地里做了如此阴险之事!咱们这就去告诉夫人!” 梅寒裳拦住她:“着什么急?” “她这样欺负您,您还能沉住气吗?” “她在振国公府是被捧在掌心上的人物,就凭我一句话,母亲和父亲就能信了我?” “奴婢可以为大小姐作证!” 梅寒裳笑着拍她的脑门:“你是我的丫鬟,你作的证可信度有多高呢?” 雨竹噎住,挠挠脑袋:“那怎么办呀?难道只能吃这哑巴亏吗?” “哑巴亏嘛,我是不会吃的。”梅寒裳看向天空,眼神悠远。 雨竹眼睛一亮:“小姐,您是有什么法子了吗?” 梅寒裳冷笑一声:“打狗不能着急,要慢慢来。首先,要把狗腿子给打折了,打起狗来才能痛快。” “奴婢帮小姐打狗腿!”雨竹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 梅寒裳笑答“好”,套住她的耳朵,这般那般的说了一通… ------------ 第9章 将计就计 梅寒裳回到竹苑,看见欢儿还没回来,就先把院子里的丫鬟们聚起来,重新给她们分配了任务。 按照她记忆里对这些丫鬟的印象,她将跟雨竹一样憨厚实诚的丫鬟放到近身伺候自己的位置,将那些惯会奸耍滑、两面三刀的丫鬟放到离自己远的地方。 刚刚将丫鬟们的岗位安排完了,欢儿就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个食盒。 她心思还挺缜密,说是去厨房看点心,果然还知道提个食盒回来。 只不过,她的额角上有块不明显的红,看来是之前被梅羽霓打的。 梅寒裳故意一惊一乍地叫起来:“哎呀,欢儿你这头是怎么了?被人打了?” 说着还特意拉住她,去扒拉她的头发细看。 欢儿赶忙挣脱,支支吾吾地说:“小姐,没事的,没事的,是奴婢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正好脑袋磕在石头上落了个红。” “啧啧啧,这可得小心点。” 梅寒裳说着嘱咐雨竹:“去把跌打药拿过来,我要亲自帮欢儿上药。” 雨竹拿了跌打药过来,梅寒裳将欢儿摁坐在椅子上,用手指蘸了跌打药膏对着欢儿的额角就是狠狠一下摁。 那伤哪经得起那么摁压啊,欢儿顿时疼得浑身一抽,倒吸了口凉气。 “忍住,忍住,这淤血呀不揉开回头更厉害!”梅寒裳故意道,手上加重了力道。 欢儿疼得身体一抖一抖的,但明明小姐是好意,还一边揉着一边帮她吹,她也不好强行推开。 梅寒裳心里冷笑,手上力道更大,直到看见欢儿眼睛里泪花闪闪,才终于停了手。 “好了,受伤就先回去躺着休息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她才不想看到欢儿这样的狗腿子在眼前转悠呢。 欢儿连忙道:“大小姐,欢儿这点小伤算什么,无妨的!” 梅寒裳心中冷哼,欢儿这货往日里最会躲懒,今日让她休息她都不去,为的什么? 还不是在梅羽霓那领了任务,想要打探她那药的事情嘛。 好,她想知道,那就让她如愿! “还是欢儿最知心!”她假意夸道。 欢儿便笑起来,将食盒打开,从里面拿出一盘糕点殷勤地递到梅寒裳面前。 雨竹警惕地上来接过,欢儿一怔,随即对雨竹斥道:“你一个外室洒扫的丫鬟,怎的进了小姐的屋里来伺候,快出去!” 梅寒裳笑道:“我是心疼你太累,提个人进来帮你分担分担,日后你是她的姐姐,这种零碎的活儿只管让她去干就成。” 雨竹趁势接过盘子,用筷子夹了的糕点递到梅寒裳手上。 欢儿怨毒地瞪她一眼,也不敢多说。 梅寒裳将欢儿的表现尽收眼底,咬口桂花糕问:“你去厨房怎么那么久?” 欢儿心中一凛,表情微变:“这不是知道小姐爱吃桂花糕么,便拉着张大娘现做的,我还帮她打了一会下手。” 她说着话,眼珠一转道:“大小姐,我在厨房帮张大娘打下手的时候,听厨房的人说,夫人今日多喝了两碗燕窝粥呢,大概是头风病好了,胃口也好了。” 她顿了顿,状若无意道:“大小姐,您那治头风病的药可真是好啊,您是从哪得来的呀?奴婢跟小姐回府的时候,没见小姐找神医呀?” 果然来旁敲侧击了! 梅寒裳心中冷笑,脸上却露出神秘兮兮的表情: “这个药呀,倒确实是个神医炼制的,当年我在乡下的时候,确实遇到过神医,机缘巧合地从池塘里救过他一次,他念我的救命之恩,给了我一瓶药,说这种药包治百病,让我一定珍重,别随便乱用。” “真的吗?那个药在哪放着呢,能给奴婢看看吗?”欢儿一副好奇的表情。 梅寒裳故意摇头:“那可不行。这东西可宝贝着呢,我得好好放着,还等着回头给娘亲拿去治好她的头风病呢!” “奴婢是您的贴身婢女,瞧一瞧就是过个眼瘾,难道还能偷了小姐的不成?”欢儿赔着笑说。 梅寒裳心里想,我还真怕你不偷。 口中却道:“你不是瞧过了吗,还过什么眼瘾。” “这……这不是怕回头小姐有什么事,正好没带着药,奴婢知道了,还能帮小姐跑个腿什么的。” “没事没事,大不了再回来拿一趟。”梅寒裳故意不让她如愿。 欢儿露出一瞬恼怒的表情,但随即又道:“那好吧,小姐您可要把那药放好哦,最好是用厚点的油纸包裹起来,咱们这里雨水多,潮湿,别返潮了,而且还有蟑螂什么的。” 梅寒裳好像刚刚想起这个可能性,连连点头:“你说得有道理。” 她咳咳两声对欢儿说:“好了,我有点乏了,想再躺会,你们都下去吧。” 欢儿恭顺地应了,带着雨竹和其他丫鬟退出房间。 出去之后,她将雨竹和其他丫鬟打发了,自己则悄悄绕到房东侧,将窗户纸戳破一个洞往里瞧。 果然,她瞧见自家小姐梅寒裳正将头埋在放被褥的大木箱子里。 只见她在箱子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好翻,然后就从最下面掏出一个纸袋子来。 她将袋子里的东西倒出来,俨然就是今天给夫人的那些治头风的奇怪的药。 她将这些药归置归置,放进油纸袋子里,外面又用布缠好,然后小心翼翼地塞进箱子的最底下。 欢儿心中一阵得意,这大小姐可真傻,自己只不过略施小计,她就中计了! 现在自己知道药放在哪里,就可以把那些药拿去给二小姐邀功了! —— 梅寒裳做完戏,在房间里待了会,就假装睡醒,带着雨竹出了院子。 她去了厨房,特意跟厨房的人要了排骨,亲自下厨给振国公夫人熬天麻排骨汤。 守在灶台和锅边大约半个多时辰,排骨汤熬到浓白透香,梅寒裳便用汤盅盛了,让雨竹端着,往荷苑而去。 彼时,郑苏苏正在屋内刺绣呢,闻到香气抬起头来,瞧见是梅寒裳,立刻露出和蔼的笑容。 “寒裳,你怎的来了?” 梅寒裳笑眯眯道:“娘亲,女儿一心想着让娘亲的头风病能快些好,便找了府医问了,府医说用天麻熬骨汤有食疗效果,女儿便亲自给娘熬了这一盅汤。” ------------ 第10章 跟亲娘撒娇 她说着对雨竹招手,雨竹便将汤盅放在了郑苏苏软椅旁的小几上。 梅寒裳亲自将汤盅的盖子打开,浓浓的排骨香气顿时飘了满屋子。 此时正值晚膳时分,大家肚子都饿了,闻到这么浓香的汤,就连丫鬟都咽了口水。 郑苏苏也被打动了,伸头瞧了眼白浓浓的排骨汤,除了排骨,还有莲藕和玉米飘在汤中,无论是颜色还是气味,都让人食指大动。 梅寒裳帮郑苏苏盛了一碗汤,亲自用勺舀了块莲藕递到郑苏苏嘴边:“娘亲,来,女儿喂您!” 郑苏苏伸手来接:“还是娘亲自己来吧。” 梅寒裳却缩了手不让她拿到,同时用撒娇的口气说:“娘亲身子不爽利,女儿侍疾在跟前不是应该的么!来嘛,娘亲,张嘴!” 她是现代人,平常在家少不了跟自己的妈妈撒娇,现在穿越了,将郑苏苏当成自己现代的妈,那娇说撒就撒。 古代人不如现代人习惯表达爱意,但人心都一样,自己的亲生女儿跟自己撒娇,还要喂自己喝汤,当妈.的如何能抵挡? 所以郑苏苏的脸霎时笑成一朵大花,低头就着梅寒裳的手,将那莲藕吃进口中。 梅寒裳像个小迷妹一样,托着下巴看着她,眼睛布灵布灵的,带着满满的期待: “娘亲,好喝吗?” 郑苏苏连连点头:“好喝,好喝!没想到我家裳儿还有这一手!” “这算个啥的!别说这是有材料的,往日里家里没钱买肉,为了让大家吃得好吃,我能硬生生做出肉的味道来呢!” 梅寒裳说得欢快,但郑苏苏听了还是忍不住心酸。 她摸着梅寒裳的头红着眼圈说:“我家裳儿可真是受了苦了。” 梅寒裳阳光乐观道:“现在裳儿跟爹娘团聚了,不是就享福了?” 看着女儿天真乐观的表情,郑苏苏打心眼里感到安慰,想着以后定要多补偿补偿这个亲生女儿。 梅寒裳等着她喝完汤,又站到她身后去:“娘亲,女儿给你按摩一下头吧?这样晚上您能睡个好觉。” 郑苏苏之前下午就被她按摩得好舒服,现在就更加不推辞了。 梅寒裳帮郑苏苏按摩起头来,想到明天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心里有点小小的内疚。 她忍不住道:“娘亲,女儿从乡下回来,什么都不懂,若是以后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您千万不要跟女儿生气,好吗?” 郑苏苏摸摸梅寒裳的脸,慈祥回答:“娘亲怎么会真的跟你生气呢?你是娘亲身上掉下来的肉,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听到这里,梅寒裳感动,便将头埋进郑苏苏的怀里蹭了蹭。 按摩完了,陪着郑苏苏吃了晚饭,她才带着雨竹回了竹苑。 欢儿一直没来屋里伺候,梅寒裳知道她去干啥了,也不叫她。 等着天色略晚了点,雨竹来说:“小姐,奴婢伺候您洗漱睡觉吧?” 梅寒裳却问:“现在什么时辰?” “戌时了。” 梅寒裳摆手:“今日晚些再睡。”说完还站起身把自己的衣裳整理了下。 雨竹看着稀奇:“怎么,小姐,您还要出门吗?” 梅寒裳转头看向窗外:“听说往日里君恩宴,皇上都要留大臣们喝酒到这个时辰才散……” 雨竹摸头,她自然不知道君恩宴什么时候散,更加不知道,自家小姐在今日的君恩宴上已经是死而复生换了个“芯”了。 她跟着小姐的目光看向门外,恰好看见郑苏苏的贴身婢女采荷提着裙摆急匆匆而来。 “来了。” 她听见自家小姐丝毫不意外的声音。 采荷仿佛很急,神情凝重,进屋就说:“大小姐,老爷回来了,请大小姐去荷苑一趟呢!” 雨竹看出采荷的表情,忍不住问:“采荷姐姐,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采荷还没回答,她就听梅寒裳嘱咐:“雨竹,去祠堂将家法用的藤条请到荷苑去,就说是我要请的。” 雨竹惊了,瞪圆眼睛看着梅寒裳。 梅寒裳对她笑:“让你去就去,飞奔着去,可别晚了,让你小姐我真的挨了打。” 雨竹不懂这里面的事,但看到小姐那充满自信的笑容,顿时就不慌了。 她应了声,就小跑着往祠堂而去。 采荷也是讶异了下,但她跟着国公夫人到底见识广些,好心上前劝慰:“大小姐,老爷是刀子嘴豆腐心,若他责骂您,您就受着些,示示弱,老爷过了那气头,就自然不会再责骂您了。” 梅寒裳对采荷灿然一笑:“多谢采荷姐姐提点。” 采荷一怔。 她望着大小姐那灼灼有神的眼睛,心里小跳了几下,怎么感觉今日的大小姐和往日很是不同了呢? 大大方方,淡定从容,哪里还是那个满身土气,上不了台面,还一副犟驴脾气的农女? 就连今日,她脸上那块青斑,看上去都不恐怖了! 采荷愣怔片刻,回神过来,看见梅寒裳已经往外走去,这才敛神跟着也往外走去。 不一会,她们就到了荷苑。 还没进院呢,梅寒裳就听见振国公那中气十足、气愤填膺的声音: “这个丫头真真的不知道轻重,这是要把我气死吗!” 振国公梅尚武一辈子戎马,有着武将特有的大嗓门和爽辣性格。 他一生气,那声音简直能掀翻房顶,略略一吼,便会让满院的丫鬟瑟瑟发抖。 梅寒裳感觉到采荷的身体抖了下,伸手拍了拍她肩头安慰:“别怕,没事的。” 采荷怔怔地看着她。 她回头看向黑黑的小路,好像在等着什么。 脚步声由远及近,不一会,雨竹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 梅寒裳的唇角略略勾起,迎上去,接过雨竹手中的藤条。 那藤条是特制的,有婴儿手臂那么粗,梅寒裳一只手都握不下。 雨竹看着害怕,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唤了声:“小姐……” 梅寒裳对她笑笑,神色淡定:“别担心,你们就在外面等着吧。” 说完,她就双手将藤条高举过头顶,缓缓走进主屋去。 ------------ 第11章 家法伺候 屋内,梅尚武正气得大喘粗气呢,旁边郑苏苏也是一脸愁容。 门帘“啪嗒”响,接着,纤瘦的身影就进了屋。 梅尚武转头一瞧,指着梅寒裳骂起来:“你这个不孝女,还有脸来!” 梅寒裳举着藤条,“噗通”一声,跪倒在梅尚武的面前: “是女儿不孝,请父亲家法惩罚女儿,女儿绝无半点怨言!” 说完她跪行几步,将藤条递到梅尚武的手边。 梅尚武看着女儿,情绪复杂。 对这个女儿,他真是“恨铁不成钢”啊! 刚刚回来,见她土里土气,大字不识,不懂礼貌,还想着到底是自己的孩子,让嬷嬷好好调.教也能进步。 谁知道,她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货,任由嬷嬷再怎么调.教,就始终学不会读书写字,风雅什么的自是不必指望了,还总是做点蠢事让人笑话。 尤其在三皇子这件事上,简直是把他振国公的老脸丢到家了。 曾经追着人家三皇子的马车跑,也曾经不间断的让人送东西去三皇子的府上,后来更是要死要活地跪求着自己的亲娘说什么这辈子非要嫁给三皇子不可,不然宁愿不嫁! 也是妻子心疼这女儿前十五年受的罪,舍下脸皮进宫去求太后娘娘,太后娘娘看在妻子十五年前救驾有功的份上,勉强答应了。 这好不容易求来的好姻缘,她今日竟然说不要就不要了! 现在,她竟然还举着藤条来自请罪了! 想到此,他的脸皮就是一阵抽搐,更是气愤。 他拿过藤条高高举起,对梅寒裳吼道:“别以为你这样,为父就不敢打你!” 梅寒裳沉声回答:“女儿不敢!父亲教训女儿,是天经地义的事!而且,女儿今日做了大不敬之事,本就该家法伺候!” 说完她就低头,微微拱起脊背,一副甘心挨打的样子。 “好,既然如此,你就好好挨这一顿打吧!”梅尚武扬起藤条,眼看就要落下手臂。 梅寒裳闭上眼睛,心里想,真躲不过的话,只能硬着头皮挨一顿打了。 正想着呢,忽然听见郑苏苏一声惊呼。 她睁开眼睛,看见郑苏苏扑过去,抱住了梅尚武的手臂: “老爷!老爷!就算寒裳做了多么不好的事,她到底也还是个女孩儿家,藤条那么粗,你的力气那么大,那一藤条下去可会要了她半条命的呀!如果是这样,那还不如直接把她杀了算了,当初您还生她做什么呀!” 郑苏苏急声说,说着说着就带了哭腔。 梅寒裳看着她真情实意的样子,鼻头就是一酸。 她跪行过去搂住郑苏苏的肩膀:“娘,您不用担心女儿,女儿做错了事心甘情愿受罚,这是女儿作为振国公府嫡女的自觉!” 她这后面一句话,让梅尚武动容。 梅尚武是个武将,最讲骨气。 往日里这土包子性格怯懦,但却驴脾气死犟,这不是骨气。 今日女儿从容淡定,做错了事,甘愿承担后果才叫骨气! 瞧见女儿带着青斑的脸庞上,那坚定的神情,他的气竟不知不觉地消散了几分。 将妻子扶起,他的声音也放缓了几分:“我给你个机会分辩,你若说得有理,便不用家法。” 话音刚落,郑苏苏便催:“裳儿,你快些跟你爹解释,为什么你要冒着大不敬的罪名,坚持让太后娘娘撤回指婚旨意啊?你是有苦衷的对不对?” 梅寒裳垂目,不紧不慢道:“女儿这么做,只是因为女儿想要留在府中多伺候爹娘几年。” “你骗谁呢?”梅尚武冷哼,“当日想要嫁给三皇子,不是你哭着闹着求的么!” 梅寒裳低头诚恳道:“爹爹,往日是女儿不懂事,才会做出如此不顾身份的事情。现在女儿长大了,懂道理了,以后再不会做出让爹娘为难之事了。女儿以前的十五年一直没能在爹娘跟前尽孝,现在终于回来了,女儿只想要跟爹娘多待几年,好好尽尽孝道。” “你好好嫁了,过得开心快乐,便是尽孝道了。”郑苏苏抹着泪回答。 这便是做母亲的心吧,只一心想着儿女能幸福快乐。 想到自己在现代的母亲,再看看如今满脸泪水的原主的母亲,梅寒裳心中一酸,跟着也落下泪来。 她抽出帕子给郑苏苏擦了泪,柔声道:“娘亲,女儿想明白了,强扭的瓜不甜,三殿下压根就看不上女儿,女儿又何必自讨没趣呢?再说了,皇家虽是高门,但进去的女人也未必幸福,还不如嫁个普通人家。” 听她这样说,郑苏苏连连点头。 梅尚武也沉默了,过了会,愤愤道:“你这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早知如此,又何必让你娘亲舍了老脸为你费那些事!平白的,让我们振国公府都跟着你丢脸!” “算了,算了,脸面是个多大的东西?丢了就丢了!重要的是女儿想开了就好!” 郑苏苏忙着维护女儿,“女儿既不想嫁,就算了,咱们振国公府还是养得起她的。” 梅寒裳心里感动,搂着她,将脸贴在她的脸上。 郑苏苏抚去她脸上的泪痕,语重心长地嘱咐:“裳儿,吃一堑长一智,日后可千万不能再任性了!” 梅寒裳连忙点头:“女儿知道了,娘亲。” 看见这娘儿俩这般模样,梅尚武非常无奈地叹了口气,对郑苏苏道:“你就惯着她吧,惯得她成了老姑娘!” “怎么会,有我们振国公府给她撑腰,找个上进老实可靠的普通男人,总是可以的。” 郑苏苏对这个女儿的定位还是比较清晰的,不想着攀那高门,就想着找个可靠的,过好小日子就行。 梅寒裳看着母亲,心里却想,自己才不要在这男尊女卑的世界里,嫁给男人吃苦呢。 等着自己将这边的事情料理清楚,就仗剑天涯去,那多好! 振国公的暴怒雷声大雨点小的消散了,梅寒裳在屋里侍奉父母喝了几杯茶,这才告辞出来。 雨竹在院子里正满脸紧张地张望着,梅寒裳看见她那表情,心里发暖,将手中的藤条往她手上一塞,笑说:“还不快去还了?” 雨竹这才回神过来,“哦哦”两声,抱着藤条跑走了。 梅寒裳心情不错地自己往竹苑走去。 回去的路上,她把今晚得到的信息捋了下。 ------------ 第12章 先让她得意 梅尚武参加君恩宴,在前朝跟皇帝喝酒,对于今天下午在御花园发生的事情,定然知道得不太详尽。 他之所以知道这件事,肯定是太后给他下了旨撤回了指婚的懿旨。 他找内侍打听,内侍定然不会说太多关于三皇子不妥的事,只会告诉他,是他女儿自请退婚的。 这可得了,自请退婚,那是大不敬的事儿! 梅尚武这才大发了雷霆! 虽然今晚,她有点受委屈,但她心里却一点也不难过,因为她知道,今天下午在御花园发生的事迟早都会传到梅尚武夫妻的耳朵里去,越是传得晚,他们对女儿的愧疚之心就越是强烈。 倒是郑苏苏今晚实力护女的表现,让她心里十分感动。 她想着,以后定然要将郑苏苏当自己的亲生母亲一般对待,好好爱她! 今晚,她心情不错的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早上,雨竹来喊她起床,她懒洋洋地问了时辰,又躺下来:“再睡一会。” “大小姐,您别犯懒了,还是早点起来给夫人请安去吧!不然,又让二小姐抢先了!”雨竹拉她的胳膊。 梅寒裳勾起唇角:“就是要让她抢先。我是姐姐嘛,让着妹妹是应该的。” 雨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但却拿自家主子没办法。 梅寒裳又赖了会床,才慢吞吞地起来洗漱打扮妥当,往荷苑而去。 刚刚进了院子,果然就听见梅羽霓如黄鹂鸟一般的笑声。 她笑起来,加快步子走进屋去,看见梅羽霓坐在郑苏苏的软塌旁,手里托着一杯水。 “二妹这般早!”梅寒裳笑着打招呼。 郑苏苏立刻笑答:“你二妹啊,是个孝顺的,今日起大早特意去了南山找到你说的那个神医,为娘亲求了点治头风病的药!” 她说着将手掌摊开,掌心上放着一粒胶囊。 梅寒裳挑眉,用讶异地眼神看着梅羽霓:“二妹昨日不是不信那神医么,怎么今日便去找了?” “不是瞧见那药对母亲的头风病确实有效果么,这才去求的。” “二妹为了母亲可真是不畏艰辛了!”梅寒裳赞叹。 梅羽霓有点意外。 她以为梅寒裳看到这个药定然会在郑苏苏跟前大闹一场,她甚至都已经把说辞想好了,打算驳斥得梅寒裳无话可说。 谁知道,梅寒裳什么都没说,还夸她好! 一抬眼对上梅寒裳锐利的目光,她竟然有种心虚的感觉,匆匆忙忙地别开视线去。 她故意将水递到郑苏苏手上:“娘,快些吃了药吧,一会就该用早膳了!” 郑苏苏笑呵呵地将药放进口中,仰头喝下去。 丫鬟去提早膳,等待的当口,几个人就坐着闲聊。 梅羽霓故意对梅寒裳露出关切神色问:“姐姐昨晚可被爹爹伤着了?” 梅寒裳知她不怀好意,嘴上关切,其实是想来嘲讽她,看她笑话。 她也不说破,只苦了脸低头不语。 见她如此,梅羽霓越发得意道:“姐姐的事情妹妹听说了,姐姐你也不必为此事过于烦恼,更加不用为此自卑。” 梅寒裳心想,自卑你妹,脸上却越发黯然。 梅羽霓见她这表情,心里越发痛快,继续道:“才艺这种东西本就不是可以一蹴而就的,而且,学起来也得看资质,资质不同,进度不等,所以,姐姐不必强求。再者说了,也就是三皇子风雅些,对琴棋书画要求高罢了。寻常人家娶妻,也就是求个端庄贤淑而已。姐姐这点定然是没问题的。” 梅寒裳点头呐呐:“妹妹说得对,我没才艺,长得也不好,也不想着攀那高枝了。” 郑苏苏在旁听了这姐妹俩的对话,眉头不由一皱。 到底梅寒裳是她的亲生女儿,她怎能见得她如此谦卑,低入尘土的样子? 当下便沉了声音对梅羽霓道:“你姐姐比不得你,从小就开始学习琴棋书画,你有心就帮扶着姐姐些,他日两姐妹都能找到称心如意的婆家,互相帮扶,岂不完满?” 见郑苏苏话音中似有不悦,梅羽霓忙灿笑道:“女儿谨记娘亲的教诲,日后定与姐姐相亲相爱,互相扶持。” 梅寒裳笑着附和,心里却对梅羽霓的虚伪厌恶至极。 说着话,丫鬟将早膳提了来,开始摆桌。 郑苏苏招呼两个女儿落座,梅羽霓殷勤地端了一碗蒸蛋羹放在郑苏苏面前:“娘,这蛋羹是用牛奶蒸的,十分爽滑鲜嫩呢,您尝尝看!” 郑苏苏笑呵呵点头,拿了调羹正要吃,忽然脸上露出痛苦神色,捂着肚子弯下腰来。 梅寒裳赶忙扶住她,关切地问:“怎么了,娘亲?” “我的肚子……肚子……疼……我要如……如厕……” 郑苏苏扶着桌子站起身来,急匆匆往里间走。 梅寒裳赶忙加快步子跟上她,扶着她的胳膊。 郑苏苏进了里间,过了好一会才出来,脸色瞧着都白了一圈。 梅羽霓只想着在她跟前献殷勤,还端着蛋羹往跟前凑:“娘亲,来吃点蛋羹吧!” 梅寒裳冷声道:“娘亲肠胃不适,还吃什么蛋羹?你在外头也不知道让丫鬟去请府医过来瞧瞧吗?” 梅羽霓一讪,她压根就没想到郑苏苏会这么厉害。 梅寒裳走到门口嘱咐丫鬟速速去请府医来。 刚刚嘱咐完,那边,郑苏苏就又扶着墙往里间跑去了,梅寒裳赶忙跟在她身后进去。 梅羽霓的贴身丫鬟梅香拽了拽她的衣角小声提醒:“小姐,大小姐进去侍疾了,咱们要不要也进去啊?” 梅羽霓用帕子掩了掩鼻子,露出嫌弃的表情说:“我就在这等着府医吧,还要跟他说母亲的病情呢。” 梅香知道梅羽霓是嫌弃郑苏苏拉肚子弄得里间有味道,不愿意进去,知道她这样娇气不妥,却也不好多说,只在心底叹了口气。 梅寒裳在里间,伺候郑苏苏,完全不在意那些味道。 她在现代是医生,什么恶心的东西没见过,什么味道没闻过,还会在意这些? 而且,毕竟郑苏苏现在拉肚子跟她有关,她心存内疚,所以就更加真心实意地照顾她。 ------------ 第13章 有苦说不出 她的这些品质看在郑苏苏的眼中,就变成了善良和质朴,她的心里不无欣慰的想,虽然自己的亲生女儿土里土气的,但到底还是有优点,这种善良和质朴,就是别人不具备的! 这么想着,她对女儿的疼爱就又多了几分。 拉了三回,府医才过来。 给郑苏苏号了脉之后,他脸色凝重地说:“夫人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吗?” 郑苏苏一脸莫名:“我早上起来,还未用早膳呢!” “是啊,娘亲就吃了一粒治头风病的药啊。”梅寒裳适时插口。 府医讶异:“头风病的药?能否给在下看看?” 梅寒裳看向梅羽霓:“你给娘亲求的药还有的吧?给府医看看吧!” 梅羽霓忙着辩解:“这药是专门找神医求的,肯定没问题的。” “让府医瞧瞧,没问题不是就更好了么?现在怀疑娘亲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不是你的药,就看看还有什么别的东西。” 梅羽霓没法,只好将从梅寒裳那偷来的药拿出来给了府医。 府医大约是没见过这种胶囊,露出讶异的表情将药拿在手中观摩了会,然后拆开胶囊,将里面的药粉用手指蘸了点放进口中。 这一尝,他脸色就变了:“这药粉是巴豆粉啊!” “巴豆是什么呀?”梅寒裳故作不知地问。 “巴豆有大毒,一般做外用,入药须炮制成巴豆霜,但巴豆霜吃多了也会让人腹泻不止。想必夫人腹泻不止,就是吃这种奇怪的药导致的!” 此话出口,梅羽霓脸色大变:“不可能啊!这是治头风病的药!” “二小姐这药是从哪里来的?” “是她——”梅羽霓差点就要说漏嘴了,话出口又硬生生打住。 即便是这药有问题,她也不能说是自己偷梅寒裳的。 “是……我找神医要的,应该不会是假的吧……”她蔫蔫地回答。 府医本着谨慎的精神又追问:“哪个神医?” 梅羽霓说不出话来,她是偷的呀,哪里知道什么神医! “妹妹定然不会故意弄假药给娘亲吃的,肯定只一心想着治好娘的头风病,才会被人骗了的!” 梅寒裳大声帮梅羽霓辩解。 府医摇头:“所谓关心则乱大抵是如此了,不过,在下行医这么久,就没见过这样奇怪的药丸,二小姐日后找药,还是要多听多辨才是,拿不准的就叫在下过来帮看,在下虽不才,却还是能认出些假药来的。” 他这么一说,倒显得梅羽霓没头脑了。 梅羽霓真是有苦说不出,只得呐呐对郑苏苏道:“娘亲,是女儿的不是,女儿这就给娘亲煎药去,定要让娘亲恢复好了才行!” 郑苏苏想起之前自己拉肚子,梅羽霓不经意露出的嫌弃表情,心里有点不痛快,淡淡道:“还是让裳儿来吧,你歇着就好。” 梅寒裳不待梅羽霓再说,过来扶着郑苏苏的胳膊体贴道:“娘亲,您去躺着吧,我让厨房给您做点小米粥,养胃的先喝着,然后咱们再喝药。” 郑苏苏“嗯”一声,由着梅寒裳搀扶着进了房间去。 梅羽霓站在原地怔了会,才跺跺脚带着丫鬟离开了荷苑。 梅寒裳将郑苏苏扶在床上躺下,小心给她掖好被子,柔声道:“娘,我去厨房给您做点小米粥。” 她转身要走,却被郑苏苏一把拉住了手。 回头,她看见郑苏苏眼圈泛红满眼慈爱:“裳儿啊,这些年,你受委屈了!” 梅寒裳心中发暖,脸上却是露出灿烂笑容:“娘亲,裳儿不委屈。也许在你们看来,裳儿在农家是吃苦了,但换个角度想,这何尝不是对裳儿的磨练呢?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没准裳儿日后能成大器呢!” 这话把郑苏苏给逗笑了,一边抹泪一边说:“娘不想着让女儿担什么大任,只想着你能今后余生一生顺遂幸福安康就好了。” “女儿必能达成娘亲的心愿的。”梅寒裳柔声说。 郑苏苏想到什么,颇为触动道:“之前你妹妹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你虽才艺不如她,但你心地善良,勤劳懂事,必会有那慧眼识珠的男子将你娶回家当宝贝疼着的。” 她说是这么说,到底心里还是惆怅,就女儿这般模样,还瘸着腿,加上还有跟三皇子退婚的事情,只怕大户人家的正经公子是够呛了。 倒是梅寒裳丝毫不愁的样子,漆黑的眼眸褶褶发光:“当然的,想要娶我的男子,必要将我当眼珠子疼着,我才肯嫁呢!” 郑苏苏怔怔地看着女儿,她虽眼旁一块大青斑,但仔细看,眉眼其实长得很精致,尤其是那双浓黑的眉毛,得了振国公的真传,挑起眉梢便带了几分英气,十分动人! 她竟一时间看得转不开眼去,觉得自己的亲生女儿还是挺漂亮的! 看见郑苏苏不错眼地瞧着自己,梅寒裳就笑了,话锋一转撒起娇来:“若是找不到那样的男子,女儿就赖在家中给娘和爹养老送终,如何?娘亲可嫌弃女儿?” 郑苏苏回过神来,满心爱意地抚抚她的发:“怎会嫌弃,你到老都是娘亲的心肝宝贝!” 梅寒裳心中发暖,将脸拱在她怀里蹭了蹭,然后才告辞出了荷苑,亲自去厨房熬小米粥去了。 走到半道,迎面走过来几个被丫鬟簇拥着的小姐。 雨竹瞧见,脚步略顿:“小姐,是三小姐和四小姐……” 梅寒裳在记忆力搜索一番,便对这三小姐和四小姐有了基本的了解。 三小姐梅羽清,是二姨娘所生,振国公的庶女,刚刚十四岁。因着庶出的身份,往日里对梅羽霓是各种伏低做小,惯会见风使舵。 四小姐梅羽兰,是振国公的胞弟,梅尚文嫡长女,十三岁。平素跟梅羽霓关系最好,颇有点大小姐的傲气,用鼻孔看人。 “大小姐,咱们要不要绕个道?”雨竹好心提醒。 毕竟往日里,四小姐可没少欺负大小姐。 梅寒裳看她一眼,淡淡道:“她们见了我还要唤一声大姐,岂有做姐姐的躲着妹妹的道理!走!我们不但要走,还要大摇大摆地走!” 雨竹看着主子清傲的侧脸,心里突然十分感动。 她家主子真的是变了呀!再不会由着人欺负了呀! 欣慰之余,她跟着也挺起了脊梁:“好的,小姐,我们就大摇大摆地走!” ------------ 第14章 打她一巴掌 瞧见梅寒裳靠近,梅羽清和梅羽兰对视了一眼,随即梅羽兰就对梅羽清使了个眼色。 梅羽清立刻会意,扬起声音道:“哎哟,这不是大姐么!” 梅寒裳脸色淡淡地看向她:“原来是三妹。” 梅羽清心生愠怒。 往日里,梅寒裳瞧见她们都是低着头躲着走,今日迎面而来也就罢了,竟然还不卑不亢的叫她“三妹”。 啧,就这土包子,有什么资格以姐姐自居! 她扬眉一笑,上下打量梅寒裳:“大姐,你今日可好?” 梅寒裳没回答,静静看着她。 梅羽清从来不是什么好鸟,说这话绝对不是真的关心她,估计有什么下文吧。 果然,就听梅羽清接着说:“妹妹那有上好的创伤药,你要是需要的话,回头妹妹就让丫鬟给你送过去。” 梅寒裳淡淡道:“谢谢,不过我用不着,你留着自己用吧。” 她怎会不知道梅羽清话里的意思?只不过是懒得理这种小人。 梅羽清本来颇为得意,想着自己这话说出来,就算梅寒裳不羞愧,也得愠怒,只要她有任何表现,她就能抓住这点做文章。 可她没想到,自己打出去的拳头竟然就像打在了棉花上,没有激起任何的反弹。 淡淡一句话,眼神中还带着不屑! 梅羽清如何受到了这个? 她本是庶出,在家中的小姐中就自觉低人一等,自卑不已。 也就是从这个乡下来的大小姐那,她才能找到点自信。 每每被梅羽霓和梅羽兰看不起的时候,她就会想,自己就算再如何不行,也比这个大小姐强! 嫡出又如何,还不是乡野村姑上不了台面,她这嫡出的,还不如她这庶出的像个小姐! 然而今日,她竟然被这个村姑给鄙视了! 这让她如何能忍! 眼见着梅寒裳就要从她身前走过,她一把握住了她的胳膊: “大姐,听说昨晚家法的藤条都被请了,你又何必硬撑?” 今儿个早起,她屋里的丫鬟就来禀报,说在祠堂当值的同乡告诉她,昨晚大小姐的丫鬟去请了家法。 那孩童胳膊粗的藤条抽下去便是皮开肉绽,亏得她皮糙肉厚,还能下床。 梅寒裳微微一笑,挣脱她的手:“三妹,听消息还是听全比较好,不然只会显得自己无知。” 被说“无知”,梅羽清脸上顿时红一阵白一阵的,强辩道:“我从没见谁受了家法不伤的!” “那倒是的,那么粗的藤条,一藤条下去,啧啧!不过——”梅寒裳睨梅羽清一眼,“谁说家法请了就一定会用的?” “怎么可能!明明你都——” 梅羽清脱口而出,话说一半忽然停住。 她眼珠子一转,故意笑道:“也是,大姐连婚都敢退,又怎么会怕爹爹的家法呢?” 这个消息是她今日去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从梅羽兰那里听说的。 说是昨日的君恩宴,梅寒裳之所以那么早回来,就是因为退了婚,没脸待下去了。 她绕着梅寒裳走了两圈,对她竖起大拇指:“大姐,听说你是跟太后娘娘跪求退婚的?你可真是女中豪杰,妹妹佩服!” 她嘴上说着“佩服”二字,满脸满眼都是嘲讽。 就那个土包子,见了太后不定怎么双腿发软瑟瑟发抖呢,她敢在跟太后娘娘提出来退婚?打死她,她都不信! 定然是怎么丢了个脸,被皇家看不上了吧! 但皇家为了保全爹爹的颜面,才对外说是她要求退婚的,这样也显得体面些。 “不用佩服,你也可以。”梅寒裳微笑回答,忽然想起什么,“哦,对了,得先有个婚约才行。你要是也想试试退婚的滋味呢,我就去请娘给你先随便许个人家,到时候你也可以亲自退一把婚。” 梅羽清脸色顿时涨得通红。 庶女的婚事是主母做主,梅寒裳这话让她有点怕了。 见她又怂又恼,梅寒裳在心底冷笑一声,不再跟她磨嘴皮子,往厨房走去。 走了没几步,就听见她恼羞成怒道:“大姐这到底是自己退婚呢,还是被人家三皇子退货呢,可不好说!” 梅寒裳顿住步子,回头看她,脸色一下子冷了几度。 梅羽清被梅寒裳看得心里发颤,但话都说出口了,只能硬着头皮扛。左右都得罪了,不如得罪彻底,兴许还能从梅羽霓那边得到支持。 “三皇子怎样清风霁月般的男子啊,想必对这门婚事是满肚子的委屈呢。”她接着道。 梅寒裳嗤笑一声:“果然,井底之蛙就只能看到井口大的天。你们当个宝似的三皇子,我梅寒裳倒是瞧不上!” “大姐好大的口气哟!当初是谁哭着喊着要嫁三殿下的?”梅羽清嘲笑。 梅寒裳淡色道:“因为当初我也是井底之蛙。但现在,我跳出来了,忽然发现,原来之前的井里蹲着那么大一群洋洋自得的蛙,它们浑然不觉自己的短视,还要对别人指手画脚。” 梅羽清被怼得说不出话来,喘了好几口气才又道:“真如大姐所说,那就更加不妥了。” 梅寒裳看着她,没答话。 她仿佛找到了新的攻击点,得意道:“大姐和三皇子的婚事是太后娘娘亲指的,你不顾太后娘娘的颜面,坚持要退婚,那可是大不敬的行为!” 她说着用高高在上的姿态冷哼一声:“果然,乡下来的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不懂得尊卑贵贱!” “啪”! 话音落下就是一声脆响。 所有的人都怔住了,震惊地看着梅寒裳。 梅羽清只觉得脸颊上火辣辣的,愣怔了下,才意识到自己是被梅寒裳打了。 那个农女竟然敢打自己! 她出离地愤怒了,捂着脸颊对梅寒裳喊起来:“梅寒裳,你凭什么打我!” 梅寒裳冷声道:“就凭你叫我一声大姐!” “自古嫡庶有别,长幼有序,我既是嫡出又是你大姐,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三道四?今日我便教教你,什么叫尊卑贵贱!” 话音落下,她就又是一巴掌抽在梅羽清的另外一边的脸颊上。 梅羽清疯了,喊叫着就要跟她打。 梅寒裳淡定躲过,顺势握住她的胳膊往后一扭。 梅羽清痛呼出声,顿时不敢动了。 ------------ 第15章 祖母的痛点 旁边一直看热闹的梅羽兰连忙对身边的丫鬟说:“快点,快点,将三小姐救下来。” 几个丫鬟作势就要上前,梅寒裳如寒冰一样的目光往她们身上一扫:“我看你们谁敢?” 声音不如何大,也不如何凶,但却莫名的有种威慑力。 正要行动的几个丫鬟竟然都被震慑住了,愣愣站在原地不敢再动。 梅寒裳目光扫向梅羽兰,冷冷一笑:“怎么,四妹也想让我这个做姐姐的教教你,什么叫长幼有序吗?” 梅羽兰动了动嘴唇,没说出话来,身体却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梅寒裳心里冷笑,都是一帮怂货! 她手上使劲往前一送,梅羽清就踉跄了几步,她的丫鬟赶忙上前将她扶住。 梅羽清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对梅寒裳怒喊:“梅寒裳,我虽是庶出,但也是梅家的小姐,你竟然打我,我这就去告诉祖母,让她给我做主!” 梅寒裳无所谓地耸肩:“你去好了。” “怎么,你连祖母都不放在眼里吗?”梅羽兰帮腔道。 梅寒裳正想怼她,忽然听到轻微的环佩声,话音一转道:“我怎敢。祖母是菩萨一样的人,我每日里对她磕头都很感觉不够呢!” 话音落下,就听苍老而威严的声音说:“做什么主?磕什么头?” 梅寒裳回头,瞧见一位年近五旬的老妇人,在丫鬟的簇拥下,正朝这边缓缓走来。 自己的判断没错,果然那环佩声是梅老夫人的。 她故意露出惊讶的神情,一瘸一拐地迎上去,规规矩矩行礼:“寒裳拜见祖母!” 梅老夫人点点头,皱眉道:“你这腿脚不好,就别出来瞎转了。” 梅老夫人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千金小姐,对这个从乡下回来,土里土气的孙女十分不喜。 尤其是这孙女长得丑有残疾还不算,还给振国公府丢了不少人。 梅寒裳也知道梅老夫人不喜欢原主的事,见她上来就责备自己,也不生气,只垂着眼回答:“回祖母,裳儿只是要去厨房帮娘熬些小米粥而已,不敢瞎转。” 提到这个,梅老夫人便问:“你娘情况如何?” 之前她就听丫鬟来报说,振国公夫人忽然染疾,前面荷苑乱作一团。 “谢祖母关心,好了许多,但肠胃还是弱些,所以孙女就想着去给娘熬点小米粥。” “你熬什么小米粥,丫鬟们都是摆设吗?”梅老夫人又皱眉。 乡下来的,就是乡下来的,连丫鬟都不会使唤。 梅寒裳笑答:“只是孙女做女儿的一片心意,自己亲手熬的,总觉得更好。” 梅老夫人哼一声:“你也就这点长处了。” 梅寒裳也不生气,只笑说:“等着回头,孙女给祖母也做点好吃的尝尝。” “罢了,罢了,我可消受不了。”梅老夫人毫不犹豫地拒绝。 就这土包子,她能做出什么好吃的来,她可看不上! 眼见着梅老夫人跟梅寒裳聊天聊得一片融洽,梅羽清有点心急了。 她流着泪走到梅老夫人跟前,“噗通”一声就跪下了:“祖母,祖母为我做主啊!” 说完还故意将自己被抽得红肿的脸颊扬起来。 梅老夫人瞧见了,果然震惊不已:“你这是怎么弄的。” 梅羽清不答话,只是拿眼瞟着梅寒裳。 梅老夫人立马明白了,冷下脸来看着梅寒裳:“是你打的?” 梅寒裳点头。 “你怎可打你的妹妹!”梅老夫人厉声喝道。 梅寒裳不卑不亢道:“祖母,若是妹妹说话有不当之处,我作为姐姐,是不是应该教她?” “那……是自然,但你也不能上来就打啊!” “只因三妹实在是不知尊卑贵贱,我才动手的,为的是让她记住今天的教训。” “她如何不懂尊卑贵贱了?”梅老夫人冷声问。 说起来,她对这个三孙女印象还是不错的,文文静静,说话也甜。 倒是眼前这个梗着脖子的大孙女,那个又丑又倔的样子,她瞧着就来气。 “她对孙女各种嘲讽,挖苦,说孙女退婚是被三皇子嫌弃,还教训孙女说,孙女是乡下来的,不懂得轻重不知尊卑贵贱。” “我没——”梅羽清跟着就要辩解。 “你别想抵赖,这里那么多丫鬟,个个都听见了!” 梅寒裳打断她的话,看向梅老夫人:“祖母您说,她作为庶妹,如此对嫡姐说话,到底是谁不懂尊卑贵贱?” 梅老夫人脸色沉下来,冷冷看向梅羽清:“确实该打!” “你这德行,我看是二姨娘没教好你,这几天,你到我院里来,跟着教习嬷嬷学学女德吧!” 梅羽清傻眼了,嚅嚅地说不出话来。 她不明白,明明祖母也不喜欢梅寒裳,嫌她是个土包子,嫌她粗鄙,为什么今日竟然会帮她! 梅老夫人说完梅羽清,又瞪了梅羽兰一眼:“你也是,马上就要及笄的人了,别成日里跟着不成器的瞎混,有那工夫多学点女红才是正经!” 梅羽兰扁嘴,自己明明一直没说话,怎么也被牵扯上了。 梅老夫人拂袖就要走,梅寒裳连忙行礼道:“祖母,今日是母亲身体不适,孙女才没去给您请安,往后,孙女必定每日晨昏定省。” 梅老夫人“嗯”了声,带着丫鬟们离开了。 目送她离开之后,梅寒裳转头看眼呆若木鸡的梅羽清,淡笑道:“三妹,可要好好跟嬷嬷学哦!” “你!”梅羽清气得鼻翼煽动,却说不出话来。 大获全胜,梅寒裳不再理她和梅羽兰,朝着小厨房快步而去。 等着走得远了,雨竹用崇拜的目光看着梅寒裳:“小姐,老夫人以前可不喜欢您了,为什么今日竟帮了您?您是怎么做到的?” 梅寒裳悠悠一笑:“人都是有痛点的。” 她就是戳到了梅老夫人的痛点上。 梅老夫人虽是大户人家的嫡女,但她的父亲偏疼庶子女,因此让那庶女骑在她的头上作威作福了好些年,甚至当时本应说给她的一桩好姻缘都被那庶女抢了。 梅老夫人不得已只好嫁到了梅家来,当时梅尚武的父亲只不过是个军营里的小校尉,但好在她命好,这个小校尉人正还有上进心,成家之后愣是靠着自己的努力,一路爬到了将军的位置,最后辅佐高祖立下开国大功,封为振国公。 尽管如此,梅老夫人对于庶女不敬嫡女的事情,还是深恶痛绝的! ------------ 第16章 宁国公夫人送八卦 这件事,原主本是无意中听见郑苏苏私下议论过,所以只有她知道,其他小辈应该都不清楚。 若是寻常时候,知道也就知道了,她也不能怎么样。 偏偏今日这么巧,作为庶女的梅羽清欺负到她的头上来。 还偏偏梅羽清想要找梅老夫人帮自己做主,她就正好用梅老夫人的痛点来反将了梅羽清一军。 也是梅羽清蠢吧,甘愿当人的马前卒,上赶着来欺负她。 不然,若是梅羽兰出来跟她作对,她还真找不到太好的法子,让梅老夫人不偏帮梅羽兰的。 说起来,这个梅老夫人对原主非常不待见,自己以后还是要想办法,改善一下跟她的关系。 梅寒裳一边想着,一边就走到了厨房,立刻亲自给郑苏苏熬起小米粥和药来。 药需要小火慢熬,梅寒裳就让雨竹在厨房看着,自己先提着小米粥去了荷苑。 郑苏苏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脸色比之前好了许多,梅寒裳将黄澄澄的小米粥端到床边,亲自喂她喝,因为小米粥烫,还小心翼翼地吹一吹,那仔细的模样,瞧得郑苏苏越发喜爱。 感觉昨日开始,这个女儿就忽然变得懂事了许多,也敢与她亲近了,这对她来说真是一个大大的惊喜。 往后,自己定然要好好爱惜这个女儿,给她尽量找个好人家嫁了。 梅寒裳把勺子里的粥吹凉,抬眼瞧见母亲充满爱意的眼神,便对她嫣然一笑: “娘,来喝粥吧。” 郑苏苏笑眯眯地由着女儿喂自己,感觉心里非常幸福。 “您先喝了小米粥,药还在炉子上熬着呢,一会我去瞧瞧,再把药给您端过来。”梅寒裳一边喂粥,一边说。 郑苏苏点头:“辛苦裳儿了。” 梅寒裳笑答:“娘,这算得什么辛苦的,伺候娘亲,女儿心里不知道多甜。“ 郑苏苏揉着女儿的头笑:“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嘴巴变得这么甜了?” “跟妹妹学的嘛。” 提到梅羽霓,郑苏苏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她始终忘不了,之前自己拉肚子,梅羽霓那转瞬即逝的嫌弃的表情。 梅羽霓是她自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尽管现在梅寒裳回来了,她也还是很疼爱她,可是自己病了,她不但不来帮手,还嫌弃…… 可能是从小娇生惯养的缘故吧,有这种表现也正常,但跟旁边不嫌脏不嫌累的梅寒裳一对比,她就莫名的感觉不爽。 这时候,丫鬟采荷进来禀报:“夫人,宁国公夫人来了。” 郑苏苏一慌:“她怎的来了?” “说是来看看夫人,还带了头风病的偏方。” 郑苏苏点头:“好吧,你在前面陪着宁国公夫人喝杯茶,等我梳洗一番。” 采荷领命而去,梅寒裳立刻叫了丫鬟进来帮郑苏苏梳洗。 郑苏苏重新梳了发髻换了衣衫,坐在了软塌上,不一会,采荷带着宁国公夫人进得屋来。 宁国公夫人与郑苏苏年龄相仿,圆圆脸,略丰腴,颇有富贵相,尤其笑起来,一张脸显得非常和气。 梅寒裳感觉她这张脸有点眼熟,想着,大概是昨日她也参加了君恩宴,当时在御花园原主出事的时候,她也在场。 这样想着,她就大大方方对宁国公夫人行了个礼。 宁国公夫人大概是没想到梅寒裳也在郑苏苏屋里,颇有些惊讶:“呀,大小姐也在啊?” “娘亲身子不适,我理应来侍疾的。”梅寒裳微笑回答。 宁国公夫人点头打哈哈:“啊,真是个孝顺的孩子……”目光不断游离。 梅寒裳知道她来找郑苏苏定然是有八卦要说,便转身对郑苏苏道:“娘,厨房里还熬着药,我去瞧瞧,熬好了就端过来给娘亲服用。” 郑苏苏满脸慈爱地对她挥手:“好,你去吧,慢些走。” 梅寒裳笑着应了,又对宁国公夫人道声“失陪”,离开了房间。 宁国公夫人看着梅寒裳渐渐远去的背影,半天才咂嘴道:“到底是在农家历练过的孩子,身子骨就是好,昨日那般折腾,今日竟还生龙活虎的!” 郑苏苏心里一跳:“那般折腾?怎么折腾了?” 她只知道,昨日女儿在御花园跪求太后娘娘,退了跟三皇子的亲事,但这其中疑点重重。 为什么女儿忽然会有那么大的转变,从对三皇子痴恋,一下子就要退婚? 女儿素来胆小怕事,见了人都躲着点,她又怎么会那么大胆,竟然敢跟太后娘娘说话,还是提出这样的要求?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现在听宁国公夫人说什么“折腾”,她的心里就是一揪,赶忙问。 宁国公夫人讶异地盯着她望了会,问:“哎呀,你不知道呀?” “到底昨日御花园里发生了什么,你快跟我说说,好姐姐!”郑苏苏拉着宁国公夫人的手急问。 宁国公夫人今日来见振国公夫人一大半的原因就是来探听八卦的,现在发现郑苏苏竟然不知道御花园发生的事,立刻就“热心”地给郑苏苏讲了起来。 从梅寒裳落水被发现开始,绘声绘色,一直讲到梅寒裳匆匆离开御花园。 郑苏苏听得心里阵阵发疼。 没想到昨日女儿在御花园竟受了这般大的屈辱,难怪她会心性大变,愤而退婚呢! 然而回家来,女儿为了不让她担心,竟对自己受的委屈只字未提,甚至晚上,她父亲对她厉声责骂,她也只是举着藤条自请罪,依然对自己受的屈辱不吐露一个字。 想到这里,郑苏苏的心就像被剑刺了一样,锥心刺骨地疼起来。 可怜她这女儿,自己还瘸着条腿呢,却还要忍着心头的伤,在这伺候母亲,为了不让母亲担心,还笑容甜甜的,不露出分毫难受! 这样的好女儿,到哪去才能找得到啊! 亏得自己往日,还想着帮她求了赐婚之后,就不管她了呢,自己亏欠她十五年的疼爱,现如今怎么还能如此狠心! 郑苏苏心里又疼又自责,恨不得立刻就去找了女儿来,紧紧搂在怀里好好疼她。 宁国公夫人这边八卦还没说够,拱拱她的胳膊问:“话说回来,这兜来转去的,三皇子还是你们振国公府的‘囊中之物’,可把京城里好多的夫人小姐羡慕坏了。” ------------ 第17章 亲娘心里疼 提到这事,郑苏苏心中顿生气恼。 宁国公夫人嘴上的话听着是羡慕,但实则是讽刺。 一个正经大户人家的小姐,竟然跟男子私定终身,这本身就是个丑闻。 更何况,这个男子还是三皇子,就更加有“用非正当手段攀龙附凤”的嫌疑了! 她沉下脸道:“姐姐可别这么说,女儿做出这等事情,可真是让我汗颜,是我教女无方,日后定然要好好将她拘在府中学学规矩了!” 宁国公夫人眼珠一转笑道:“这也怪不得二小姐,三殿下一表人才,京城里的千金小姐,谁见了不是芳心暗动的,偏偏三殿下就瞧上了二小姐,可见二小姐是有过人之处的,这男欢女爱的,其他人又岂是能挡得住的?” 她说着用帕子掩嘴一笑:“说不定,过两日,三殿下就来提亲了。虽说,做不了正妃,先入府当个妾也是好的。” 那个“妾”字,深深刺痛了郑苏苏。 大户人家的小姐,对于这个“妾”是非常鄙视的,更不要说是让自己的女儿去当“妾”了。 她正色道:“自古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能容得他们小辈擅自做主。这事,我们振国公府定然不会同意的,即便那丫头有这想法,我也得叫她趁早打消念头!” 见郑苏苏似乎真的有点动怒,宁国公夫人连忙打圆场:“嗐,不至于的,不至于的,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端看咱们怎么争取了。” “不用争取!这事绝无转圜余地!”郑苏苏大声道。 宁国公夫人生怕因为自己的话引起振国公府的震动,赶忙将话题转移开来:“你的头风病这两日可好些了?我带了偏方来,你可以试试看。” 她说着对自己随行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立刻将一张写着方子的纸递上来。 郑苏苏这才缓了神色,对宁国公夫人道谢:“多谢姐姐惦记了!我这头风病好多了,多亏我家裳儿,找了神医给我求了好药。” 宁国公夫人有些讶异:“大小姐?” 振国公府自家人对梅寒裳尚且没有好评价,就更别说外人了。 宁国公夫人心里想,这大小姐不就是个粗鄙又不懂礼仪的农妇么,怎的还能找到神医求了药? 以前她没见过梅寒裳,昨日在御花园是第一次。 现在回想起来,这梅寒裳在太后和皇后面前都从容大方的,着实有点不像传闻中说的那般…… 今日瞧见她在母亲跟前侍疾,见到她大方行礼,后面又听郑苏苏说她还找到神医求了药,心里就越发迷惑,这外面的传闻难道不真? 心里正疑惑呢,就听郑苏苏欣慰道:“是啊,我这女儿虽从小没有好的教育,但心地是顶顶善良的,人也落落大方,最关键,一片孝心至纯至善,真是难得!” “我听说,往日里她好像对三殿下颇为痴恋?”宁国公夫人忍不住问。 郑苏苏笑着挥挥手:“农村里民风淳朴,嫁娶倒是比咱们这种高门大户的自由些,年轻男子和女子看对眼,便会禀告了父母,父母瞧着门当户对的,就会帮着给他们成亲。我这女儿自幼长在那种地方,自然是瞧见喜欢的男子便对母亲说了,这才让人以为她不懂廉耻痴恋三殿下。” 听了三殿下对梅寒裳的所作所为,郑苏苏也是生气,索性就帮女儿辩解几分。 宁国公夫人点头附和:“也是,也是。无妨的,大小姐年岁还不大,好好调教,定然会跟京中的千金小姐一样的,他日再找个如意郎君想必不难。” “这我不担心的,我家女儿善良至孝,定会有那慧眼识珠的男子将她娶回去好生宝贝着。”郑苏苏傲然道。 宁国公夫人表面点头,心里却想,再善良至孝,这脸上一块大斑,还瘸腿的,只怕也是没好人家要。 但这话她也不好说出来,就只好跟着郑苏苏附和几句,然后找个理由告辞离去了。 宁国公夫人离开的时候,梅寒裳正好端着熬好的药进来,跟她打了个照面。 她提着食盒给她行了个礼,宁国公夫人格外地盯着她瞧了几眼,才离开。 雨竹摸头:“小姐,这夫人怎么看您的目光怪怪的?” 梅寒裳不以为意道:“大约是没见过你小姐我这么漂亮的吧。” 雨竹“噗嗤”笑出声来,跟着附和:“是啊,是啊,小姐是最漂亮的。” 梅寒裳捏了捏她的脸颊:“你心里可未必是这么想的吧,肯定想着,这么丑还自称漂亮!” 谁知雨竹却一本正经道:“小姐的心漂亮啊,心漂亮人就会永远漂亮。” 梅寒裳竟然无言以对,不由感慨,一个小丫鬟能悟出这个,还真是不简单了。 两人闲聊这两句,就进了郑苏苏的房间,郑苏苏看见她,立刻就对她招手。 梅寒裳走到近前,才刚刚将食盒放下,身子就被郑苏苏一把搂住紧紧地压进怀里去了。 “裳儿啊,你昨日在御花园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怎的不跟娘亲说呢?” 郑苏苏心疼得不行,一边揉着女儿的脑袋,一边痛呼。 梅寒裳感受着郑苏苏的体温,闻着她身上的脂粉香气,淡淡的笑了。 “都过去了,娘亲,不用再提。” “娘亲发誓日后定然不会再让你受一丁点委屈!”郑苏苏满脸坚定道。 梅寒裳笑答:“娘亲真好。” 母女俩就这么搂着,一派感人场景,直看得屋里的丫鬟都湿润了眼眶。 过了好一会,梅寒裳才安抚好了郑苏苏的情绪,将药喂她喝下。 郑苏苏想起什么,对采荷道:“你去梅苑,将二小姐叫过来。” 采荷之前就一直在房中伺候,知道来龙去脉,当下应了就出了院去。 梅寒裳早已猜出宁国公夫人跟郑苏苏说了什么,知道郑苏苏这会子定然是要找梅羽霓问她跟三皇子的事,便不吱声,等着看个热闹。 她倒要瞧瞧,这梅羽霓会怎么给自己辩解。 过了会,梅羽霓来了,看上去有些疲态,也不知道今日早上回了院子都做了什么。 她给郑苏苏行礼的时候,郑苏苏就忍不住质问起来:“羽霓,没想到你竟然做出此等不顾颜面的事情!” ------------ 第18章 三言两语转危为安 梅羽霓一怔,惊望着郑苏苏:“娘亲,您说什么?” 郑苏苏顺口气,冷冷道:“你与三殿下私定终身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难道你还想瞒着你娘吗!” 梅羽霓露出震惊神色:“娘亲,这是从何说起的呢,女儿没有与三殿下私定终身啊!” 梅寒裳看着梅羽霓的表情,心里冷冷一笑,这也是个演技派呢! “你!你还敢狡辩!”郑苏苏愤而拍桌。 梅羽霓吓得身子一抖,落下泪来:“女儿说的都是实话,绝不敢有半句欺瞒母亲的。” “既然你说跟三殿下没有私情,那我问你,三殿下随身携带的荷包怎么说?” 梅羽霓眨眨眼睛,满脸无辜:“荷包?” “那是双面绣的荷包,就连太后娘娘身边的嬷嬷都认出来是你绣的了!鸳鸯交颈意味着什么,你不明白?” 梅寒裳在旁边听了,不得不感慨宁国公夫人讲八卦的能力,真是事无巨细绘声绘色啊,以至于,郑苏苏质问梅羽霓的时候就跟亲临了现场一样。 感慨完之后,梅寒裳就看向梅羽霓,她倒要看看她怎么辩解。 就见她睁圆了眼睛很惊讶的样子,想了想,才一副恍然表情:“母亲说的可是外面是荷花,里面是交颈鸳鸯的荷包?” “正是!” 梅羽霓立刻露出委屈神色:“母亲,是大家误会了!那个荷包不是女儿绣给三殿下的,是前阵子大公主聘驸马,三殿下托人来请小女帮忙绣些荷包,说是送给大公主的成婚礼。” “三殿下送礼,何须你绣荷包!” “女儿当时也是这么问的,来人说,三殿下跟大公主自幼感情好,总想送点不一样的礼物,听说女儿双面绣举世无双,这才着人来求的。女儿想着,殿下亲自派人来,也不好推拒,便绣了几个荷包送了去。谁知道——” 梅羽霓说着脸露羞急:“谁知道三殿下竟还藏了个随身带着!这让女儿的名节可怎么保啊!” “娘亲,您若是不信,可以请父亲将三殿下请到家中来,当面问清楚,到底那荷包是女儿跟三殿下私定终身的信物,还是三殿下私自留存的!” 梅寒裳差点就要给她鼓掌了,从莫名到委屈,从羞恼到伤心,表情都十分到位,眼泪都落得恰到好处,就这演技,真可以去角逐一下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奖。 最关键的是,她这脑子转得也非常快。 本来这件事对她来说是完全的劣势,但她三言两语,将错处往三皇子身上一推,营造个“我什么都不知道,是他一厢情愿还连累我”的氛围,倒反而转危为安了! 即便振国公真的去找三殿下,就看三殿下对她这痴迷程度,定然也会将所有的错处揽在自己身上。 女子跟男子私定终身这对女子名节大为不好,但男子追求一个女子,如痴如醉办下错事,顶多也就是被长辈说上几句就作罢,况且,人家是三皇子,如此高贵身份为这女子神魂颠倒,倒反而越发显得这女子与众不同! 梅寒裳在心中暗暗咂嘴,深感这梅羽霓“段位”高。 自己若想要揭开她“白莲花”的真面目,还真是不能着急了,不然,稍微一个不留神,很可能被她抓住错处反咬一口! 这么想着,她去看郑苏苏。 只见郑苏苏神色犹豫,显然是信了她的话。 梅羽霓“趁热打铁”,上前拉住郑苏苏的袖子:“女儿自幼受母亲教导,时刻记得作为淑女什么能为,什么不能为,绝不敢做那不知廉耻的事情的,母亲您一定要信女儿啊!” 大概她拉郑苏苏的动作有点大,忽然眉头皱起,倒吸了口凉气。 旁边的贴身丫鬟梅香像发现了什么,赶忙上来拉住梅羽霓的手腕:“小姐,您这手还没好呢,可得仔细着些!” 她这么一说,梅羽霓忙将手背到身后,同时斥梅香:“让你多嘴!” 郑苏苏讶异:“你的手怎么了?” “没、没怎么,娘亲,没事的,就是不小心划破了块皮而已。” 她越是这么说,郑苏苏就越是怀疑,亲自将她的手从身后拉出来,翻开来看。 就见,她的掌心上,几个大大的血泡。 “你!你这是怎么弄的?”郑苏苏惊问。 到底是自己当亲生女儿养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不心疼? 梅羽霓乖巧道:“就是不小心弄的,娘,没事的。” “不小心怎么弄出血泡来?你跟娘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弄的?” 梅羽霓嚅嚅不语。 旁边的梅香忍不住了:“夫人,小姐是推小碾推的。” “推什么小碾?”郑苏苏讶异地问。 “今日夫人您身体不适,小姐心中自责不已,从府医那打听,听说可以用药粉洒帕子上,敷于肚脐上,对于腹泻有奇效,回去之后,小姐就亲自推小碾给夫人您磨药粉,一直磨到现在。 “奴婢们一直拦着小姐,说让奴婢来,小姐却不让,说是因为自己失察让母亲身体受了损伤,理应自己亲自动手来赎罪。小姐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娇嫩的手掌哪里能经得起小碾的磋磨,没几下,就起了满手的血泡了。” 梅香说得太过动情,竟还红了眼圈。 郑苏苏脸上露出心疼神色,将梅羽霓搂进怀里:“好霓儿,你的心意娘知道了。” 梅羽霓用帕子抹泪,幽幽道:“女儿愚笨,只因太担心母亲,才会被人骗,拿了假药回来让母亲身体受损,是女儿的过错。” “罢了,罢了,娘亲这厢已经好了许多。你也是一片好心,这事就别提了。”郑苏苏很快心软下来。 梅羽霓搂住郑苏苏:“娘亲真的不怪女儿了?” “我何曾怪过你呢?”郑苏苏笑。 梅羽霓这才破涕而笑:“只要母亲高兴了,女儿即便再烂几次手,也心甘情愿的!” 瞧着她这天真烂漫的样子郑苏苏母性又爆棚了,怜爱地摸着她的头。 梅羽霓也跟孩子似的,将脑袋埋在她怀里蹭了蹭。 梅寒裳也不揭破她,只笑笑地看着她演戏。 梅羽霓跟郑苏苏亲近了会,目光一转忽而看向梅寒裳委委屈屈道:“大姐,是妹妹的错,无意中的行为,倒反而坏了大姐的姻缘……” ------------ 第19章 先打狗腿 梅寒裳故意露出一副“通情达理”的表情,摆手道:“这是怎么说的,即便三殿下不喜欢二妹,他也瞧不上我呀!” 她说着过去拉住梅羽霓的手,“衷心”道:“我倒是觉得,二妹跟三殿下郎才女貌相配得很。昨日我在太后娘娘跟前还帮妹妹求了姻缘的,只可惜,大概是笨嘴拙舌,弄巧成拙了……” “跟姐姐无关,是妹妹出身不好,本就配不上三殿下……”梅羽霓说着眼中露出哀伤神色,瞧了郑苏苏一眼。 郑苏苏的心里顿时就疼了。 她这当眼珠子疼着长大的女儿,到头来竟然是农家出身,本来可以有个好姻缘,现如今因着这出身倒嫁不好了,这可真真让人心疼! 而更加心疼的是,她真正的血脉,却流落农家成了现在这种,脸生青斑,还瘸了一条腿的样子,更加是嫁不着好人家了! 这可真是命运捉弄,让她心如刀割啊! 她上前,左手搂住梅寒裳,右手搂住梅羽霓,沉痛道:“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好女儿,以后要相亲相爱互相扶持,娘亲就算拼尽全力也会让你们有个好归宿的!” 梅寒裳和梅羽霓就一左一右地拥住郑苏苏,母女三个抱成一团。 此情此景,旁边的几个丫鬟瞧了,也不自觉的红了眼圈。多么感人啊! 母女三人就这么抱了会,外面的丫鬟进来禀报: “夫人,老爷回来了,带了贵客,老爷让夫人带着二小姐去前厅见客。” 郑苏苏一怔:“二小姐?是什么贵客啊?” “是位很俊俏的公子。”丫鬟说着垂下眼去,脸颊泛红。 郑苏苏一头雾水地看了看梅羽霓,梅羽霓也是一脸莫名地摇头。 梅寒裳冷眼旁观,看见梅羽霓虽一脸不解,但眼角眉梢却藏着点得意,便立刻猜出来,这位“俊俏的公子”八成就是三皇子夏灼言。 “娘亲,你跟二妹快些去吧,我先回院了。”她催促郑苏苏。 郑苏苏这才回神“哦哦”两声,稍整理了下仪容,便带着梅羽霓一起往前院走去。 她们离开后,梅寒裳带着雨竹也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雨竹愤愤:“小姐,二小姐可真会做戏,背地里那般狠毒地害您,在夫人跟前却装作小白兔一般!” 梅寒裳淡淡一笑:“只要是装的小白兔,迟早会露出真面目。” 雨竹想了想又说:“也不知道老爷找夫人和二小姐有什么事,不然奴婢帮你去前面悄悄听着点?” “不用去,用脚指头都能猜出来,为的是什么事。”梅寒裳冷哼一声。 雨竹崇拜地看着她:“哇!小姐,您可真厉害!为的是什么事啊?” 梅寒裳捏捏她的鼻头:“晚些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现下我有件事要让你办……” 她凑到雨竹耳边低低说了什么,雨竹惊讶: “小姐,你不是说,要留着欢儿利用她反过来骗二小姐么,怎么——” “骗不了了。”梅寒裳摆手。 根据今天梅羽霓的表现,她知道,这个梅羽霓也不是个善茬,想必今天上午假药的事,她已经回过味来了,发现自己被反利用了一把,今后只怕再不会上当了。 既然是如此,还留着欢儿做什么? 狗一下子打不死,就先把狗腿子打折了吧! “既然没用了,留在跟前做什么,看着都烦!”梅寒裳说。 雨竹拍手:“好,奴婢一定帮小姐办得妥妥当当的。” 梅寒裳和雨竹回到竹苑的时候,看见欢儿正在训斥院子里的小丫鬟。 看见那个被训的小丫鬟是跟雨竹关系不错的,雨竹就有点要出头,梅寒裳拉住她的手对她使个眼色,她才忍住。 看见梅寒裳回来,欢儿总算知道收敛,立刻迎上来谄媚地笑:“小姐,您回来了?要不要上午膳?” 从早上起来,梅寒裳去了郑苏苏那就没消停,回了院子就已经是午饭的时候了。 梅寒裳捏捏眉心,淡淡道:“今儿没什么胃口,想喝粥,你去厨房看看有什么粥。” 欢儿应声,转头看向雨竹:“没听见吗,小姐要喝粥,你还不快去厨房瞧瞧有什么,看有小姐喜欢喝的么!” 雨竹有点不服气,想要瞪欢儿一眼,但想到什么,就笑呵呵地应声去了。 不一会雨竹回来,将厨房的粥报了名字给梅寒裳听,梅寒裳皱眉:“这些我都不爱喝。” 她看向欢儿:“我记得你熬的红枣粥非常入味,你去给我熬点?” 欢儿满心不情愿,但当着梅寒裳的面也不敢表露出来,只得应声去了。 等着她一离开,梅寒裳便让雨竹在门外守着,自己进了医药空间。 她心里想着“砒霜”,医药空间的药架子上果然就出来了一些中药,其中就有一味“砒霜”。 砒霜这东西虽然有大毒,吃多了要人命,但外用和少量服用还是可以治病,所以算是药的一种。 她拿出一些砒霜来,将雨竹唤来,将那砒霜塞在她手中。 雨竹非常郑重地将纸包放进自己的怀里,点头道:“小姐放心,我一定办好!” 她急匆匆出去了,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工夫,欢儿提着食盒进来了。 彼时,梅寒裳正坐在院子里的大槐树下看着绣花图样。 “小姐,红枣粥熬好了,您快趁热喝!” 欢儿走过来,将食盒放在石桌上,兴致勃勃地说。 梅寒裳脸上的笑容相当和煦:“哇,你可真能干,这么快就熬好了红枣粥了,闻上去可真香!” 欢儿眼中闪过得意之色,邀功道:“这是奴婢从淘米开始守着炉子亲自熬的,绝对的香甜可口,小姐快来尝尝!” “你一直守着,没走开过?”梅寒裳问。 “是啊,小姐喝的粥,奴婢怎敢怠慢?” 梅寒裳心中冷笑,从生米熬成这样的粥,没一个时辰也得大半个时辰,她这么快就熬出来了?她当自己是傻子呢吧! 她这分明就是用厨房已经熬好的大米粥放了红枣,将红枣炖烂而已,可见她对自己的主子,真是极尽敷衍之能事。 不动声色,梅寒裳拿勺子舀起一勺粥来,递到嘴边没喝又放下了:“有点烫,等会吧。” ------------ 第20章 粥中下毒 她说着拿了旁边的绣花图样来看,愁眉道:“娘亲让我好好学绣花,可我怎么也学不好,跟二妹可差得远了。” “小姐别着急,慢慢绣着就熟练了。”欢儿安慰。 梅寒裳笑着对她点点头,手无意中一扫,将那碗红枣粥给打翻掉在了地上。 瓷碗碎了一地,里面的红枣粥也洒了一地。 梅寒裳好像被吓着了,惊声道:“哎呀,我不小心的。” “小姐您别动,仔细让瓷片扎了您的脚!”欢儿低喊一声。 梅寒裳顿时不敢动了。 欢儿又说:“小姐,您慢慢坐下吧,这里我来收拾,收拾干净了,我给您再重新盛一碗。” 她招呼着其他丫鬟来收拾地上的瓷片,自己则给梅寒裳又盛了一碗。 梅寒裳端起碗来正要喝,忽然看着地上“哎呀”一声:“这是怎么了?” 大家一起看向地上,只见之前洒在地上的红枣粥,有很多蚂蚁爬过来,现在,那些蚂蚁全都不动了,一团黑乎乎地聚在那里。 “这蚂蚁是怎么了,怎么都不动了?”梅寒裳问。 雨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过来了,伸头瞧了眼,脸色微变:“小姐,蚂蚁好像是都死了。” “怎么好好的都死了呢?它们刚才爬过来要搬米呢!”梅寒裳惊讶道。 “我瞧着这些蚂蚁怎么像是……像是……” 有丫鬟说话,说到一半就不敢说了。 梅寒裳看向她追问:“像什么?” “奴婢小时候家里穷,各种虫蚁多,有时候奶奶就会找土郎中要上点药洒在地上,那些虫蚁就都死了,就跟现在死得一样,一堆一堆的……”丫鬟嚅嚅回答。 这话说完,雨竹脸色巨变脱口道:“难道说,这些蚂蚁也是被药死了的?可是我们没放药——” 她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住看向欢儿。 欢儿翻个白眼:“你看我做什么,又不是我放的药。” “地上没放药,但粥里可能放了药。”梅寒裳沉声说,目光锐利地看向欢儿。 欢儿立刻喊起冤来:“小姐,您别听那几个小蹄子胡乱掰扯几句就信了呀,奴婢是小姐的奴婢,如何敢在小姐的粥里放药啊!” “我们当然不敢冤枉欢儿姐姐了,到底怎样,怎么也得请了府医来,检查下才知道!”雨竹朗盛道。 话音落下,梅寒裳就道:“的确,这事非同小可,你们去请府医来吧,看看这粥到底有没有问题。” 立刻就有丫鬟小跑着去请府医了,过了没一会,府医就提着药箱急匆匆而来。 他拿出银针来插进粥桶里待了会,再拔出来,看见银针变成了黑色,脸色不由大变。 梅寒裳问:“怎样?这粥有问题吗?” 府医低头道:“回大小姐,这粥确实有毒。” 梅寒裳目光如炬地看向欢儿,欢儿总算知道轻重,“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小姐,给奴婢十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在你的粥里下毒啊!这分明是有人嫁祸给奴婢的!” 梅寒裳露出不解神色:“嫁祸?你不是说,你熬粥的时候一刻都没离开过么,别人怎么嫁祸?” 欢儿噎住。 之前想着邀功才这么说的,没想到现在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欢儿刚才是为了哄小姐高兴才那么说的,其实欢儿没有一直守着炉子,中间离开过。” 这个时候她也知道,承认撒谎比杀人害命的罪过要轻得多。 梅寒裳淡淡问:“你的意思是,你离开的时候,有人往粥里放了药,嫁祸给你了?” “定然是的!” “那是谁?” 欢儿又噎住。 梅寒裳摇头:“你不指出嫁祸的人是谁,那也不行啊,依然不能洗脱你的嫌疑。” 欢儿跪行过来抱住梅寒裳的腿,急声道:“小姐,奴婢往日里如何兢兢业业地伺候小姐,小姐您是知道的,欢儿怎么可能给小姐下毒呢?小姐您要相信我啊!” 梅寒裳看着她,唇角勾起一丝嘲讽笑意:“是吗?你伺候我,兢兢业业?” 欢儿脊背一寒,说不出话来。 怎么感觉,往日里傻不拉几,对她言听计从的小姐变得有点不一样了呢? 动了动腿,挣脱了欢儿的拉拽,梅寒裳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指不出人的话,那你就得拿出证据证明不是你下的毒。” “可,奴婢不知道怎么证明啊……” “那就先搜房吧。如果你藏了毒药,总会有点蛛丝马迹的吧。”梅寒裳扬声说。 说完,她就对雨竹使个眼色,雨竹带着两个丫鬟就要去欢儿的房间。 “小姐,好歹让府医跟着一起进去吧!”欢儿对梅寒裳喊。 梅寒裳心中冷笑,这个欢儿倒是有心眼,怕雨竹搜房嫁祸她,才让府医跟着。 “好,府医,你就跟着一起进去搜搜看。” 她就如她的愿! 府医应声,跟着雨竹她们一起去了,过了没一会,雨竹带着丫鬟们回来了,手中拿着一个小纸包。 “这是什么?”梅寒裳问。 雨竹看向府医,府医说:“回大小姐,这纸包里包的是砒霜。” “砒霜?”梅寒裳变色。 府医点头:“没错,这种药大毒,放在粥里面也没什么特别的气味,确是下毒害命的好东西。如果在下没猜错的话,这红枣粥定然就是放了砒霜的。” “这是从什么地方搜出来的?”梅寒裳转头问雨竹。 雨竹愤愤地瞪欢儿一眼道:“是从她梳妆台的暗格里面,若不是府医眼睛尖,我们差点都没发现那个暗格!” “你胡说!我没有,我没有藏砒霜!”欢儿情绪激动地喊起来。 “不是你藏的是谁?谁能知道你梳妆台里还有暗格?分明就是你想毒死小姐!”雨竹指着她怒道。 “放你的屁!我对小姐忠心耿耿,怎么会害小姐!”欢儿怒喊。 雨竹冷笑:“忠心耿耿吗?” 说着一甩手,“哗啦”,将一堆珠宝首饰放在石桌上。 那些珠宝首饰看上去都十分名贵,显然不是个丫鬟能拥有的。 梅寒裳瞧了,神色疑惑:“这不是我梳妆盒里的——” “小姐!奴婢之前就觉得,小姐您梳妆盒里的首饰好像时不时就少那么一两样,小姐您心宽,对着身外之物从不在意,但这就让那种卑鄙之人钻了空子!” ------------ 第21章 原来是康王 雨竹说着指向欢儿:“她口口声声说对小姐忠心耿耿,却偷偷拿了小姐的首饰藏着!现在,她甚至还想毒死小姐,这种心肠真真歹毒!” 梅寒裳面色冷冷地看着欢儿:“这些首饰都是你拿的?” “奴婢没有……” 欢儿虽否认,但谁都能看出来,她非常心虚。 这时候有丫鬟站出来控诉:“欢儿压根就不是真心为小姐好,有一次,从厨房拿的糕点起了霉点,她懒得去厨房换,竟然将霉点抠了,就端个给小姐吃!” “正是,正是,她还经常对我们说,在这个院子里小姐都得听她的!我们都得将她好生供着,不然就有我们的好果子吃!” “没错,她还经常偷偷吃了本应给小姐的东西,然后去跟小姐说,厨房没了。” 立刻又有几个丫鬟附和。 梅寒裳看向欢儿,脸色沉肃:“这是真的?” 欢儿羞惭地低下头,不敢吱声。 原主过去就是这么窝囊,不仅对欢儿极度信任,甚至还带着了点讨好的意思,即便知道欢儿对自己的各种怠慢和欺辱,也不敢说出来,以至于欢儿渐渐膨胀,骑在自己的主子头上作威作福。 而她背后真正的主子梅羽霓更加乐得纵容这个丫鬟欺负原主。 “欢儿,我向来信任你,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人!”梅寒裳痛声道,“现如今,我该拿你怎么办?” “这人留不得了!” 话音刚落,就听个沉厚的声音说。 众人齐齐转头,看见振国公大步走进来,他的身后跟着振国公夫人和梅羽霓,还有那个风度翩翩的三皇子夏灼言。 而夏灼言却还扶着一个男子,那男子身材高挑,白衣胜雪,容貌俊美无双,正是那日梅寒裳在宫中差点“霸王硬上弓”的男人! 梅寒裳眯了眯眼,没想到这男人竟然来了,她记得当时那个侍卫叫他“王爷”,也不知道是个啥王爷。 夏灼言是三皇子,他亲自扶着他,那说明,这个“王爷”还挺大? 心思转了下,她快步过去,一一行礼。 先给夏灼言行礼,夏灼言有点尴尬地咳咳两声,侧身避了下。 然后她就走到那男子跟前,看向父亲振国公。 振国公连忙道:“这是康王,你还不快行礼!” 哦,原来是康王…… 梅寒裳敛衽行礼:“小女拜见康王殿下。” 心里却想,这古代封了王的王爷不是都要去封地的么,怎的他住在皇宫里? 康王淡淡地“嗯”了声,狭长的丹凤眼眯了下,眸中似乎藏着几分嘲讽。 梅寒裳选择无视,一脸“我们刚认识”的表情,转而又向振国公夫妻行了礼。 行伍出身的振国公办事最是雷厉风行,等着梅寒裳的这波见礼结束,他就大声喝道:“来人!给我将这害命欺主的丫鬟拉下去,打五十杖!” 立刻就有家丁上前去架欢儿。 欢儿杀猪一般地嚎叫起来:“老爷饶命啊,老爷饶命啊!奴婢是被冤枉的,奴婢没有给小姐下毒!” 她说着看向梅羽霓:“二小姐,救命啊!” 梅羽霓上前对振国公道:“爹爹,这事是不是再调查下啊?一个小丫鬟,哪里能有那么大的胆子毒杀主子呢?会不会是有人指使,或者有什么其他的阴谋?” “是啊,是啊,爹,我也觉得这里面有点问题,不然爹就留下她,好好调查下,看看她近日见过谁,跟谁来往密切吧,没准她的背后真的有人指使呢!”梅寒裳立刻附和。 梅羽霓的脸皮抖了下。 她替欢儿求情,不过是因为欢儿有跟她串谋害梅寒裳的把柄,欢儿向她求救,自己若是见死不救,就怕她说出来。 没想到,她这么一说,梅寒裳倒是“打蛇上棍”了,那可不行,真被振国公查出来自己跟欢儿过往密切,自己岂不是也被拖下水了? 斩草除根,与其救了欢儿让她握着自己的把柄,不如直接除掉! 脑中飞转,她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大姐向来与世无争,怎会跟人有如此大的愁怨?这个丫鬟日常就欺主,下毒也就不是意料之外的事了。” “二小姐,奴婢没有下毒!二小姐请相信奴婢!” 欢儿用充满希冀的眼神看着梅羽霓,这个时候,她只想着梅羽霓能救自己了。 梅羽霓皱眉淡淡道:“本小姐信不信你没用的,要看证据,你人赃并获,还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 “二小姐是最清楚的,欢儿是清白的!” “我如何能清楚?”梅羽霓沉脸道,“往日里你虽是我的丫鬟,但后来你跟了姐姐,我们便不再有主仆之情了。” 她深深盯着欢儿,声音加重:“不过,即便你离了我的院子,我知你父亲有病,兄弟无能,时不时的还往你家里送银两,为的就是让你能更加尽心照顾姐姐,没想到你竟然如此辜负我的一片期望!” 欢儿顿时委顿下去,瘫坐在地上不说话了。 梅寒裳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心里冷哼。 这梅羽霓好好的怎会提到欢儿的父兄?这里面的意思在再明白不过了! 她就是在警告欢儿,你若将我的事情说出去,我便让你父兄不好过,欢儿显然也明白了。 梅羽霓说着眼中竟似闪起泪花,她转身对振国公求道:“爹爹,这丫鬟虽以前跟我的时候有些感情,但女儿也不敢包庇,爹爹只管秉公办理就好!” 振国公冷哼一声,对旁边的家丁说:“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拖下去打!” 两个家丁上前来,将欢儿拖下去了,不一会,外面就传来欢儿凄厉的惨呼。 梅羽霓似是不忍,拿帕子摁住了自己的眼角。 梅寒裳将她做作的动作看在眼中,唇角勾起嘲讽笑容。 忽然感觉有人在瞧自己,她转目看去,恰好就对上狭长的眸子里带着玩味的目光。 她嘴角一僵,收起嘲容,对他露出大方微笑,算是回应。 他轻轻一笑,意味深长。 梅寒裳莫名不爽,感觉好像这人将自己看穿了似的。 “老臣的家事让两位殿下见笑了。”振国公略带羞惭地对那两位打招呼。 话音刚落,就见家丁急匆匆跑进来:“老爷,不好了,那丫头咬舌了!” ------------ 第22章 救人 振国公脸色一沉:“死了吗?” “血流得很多,只怕是不行了。”家丁回答。 振国公立刻对府医说:“你快去看看!” 府医急匆匆去了,其他人跟着也出去。 丫鬟给主子下毒,打顿板子,家丁也会看着的,未必真打够五十杖,瞧着不大行了,就会提前打发出去。至于打发出去之后,丫鬟能不能熬过去,那就是她的造化了。死了也就死了,谁让她干坏事了呢?但别脏了主人家的地方。 现在丫鬟咬舌自尽,若是当场死在府上,就很晦气了。 梅寒裳跟在众人身后出了院子,瞧见欢儿躺在地上,口中汩汩冒着血,眼睛上翻,身体还一抽一抽的,明显是要不行了。 府医过去瞧了两眼,就摆手。 振国公脸色沉沉地对家丁道:“快些把她拉出去——” “等等。”梅寒裳却出声阻止。 众人转头看着梅寒裳,就见她一瘸一拐地走到欢儿身旁,蹲下来,翻转她的身体。 郑苏苏惊呼:“裳儿,你这是做什么?” 梅寒裳头也不回地答:“救她,未必就死了!” 根据她的观察,欢儿是陡然咬舌,血液量太大呛入气管导致的窒息休克,还不是完全没得救。 她将欢儿翻得侧过身来,在她的后背上使劲敲打,敲了好几下,欢儿忽然猛咳起来,往外吐出了好多血。 等着她吐血稍微轻点了,梅寒裳就掰开她的嘴巴察看里面的情况。 只见欢儿的舌根被咬下来半截,汩汩冒血的就是其中一条大血管。 她立刻将从医疗空间里拿出来止血药喷在她的血管上,然后又用小的纱布块压迫止血。 好在这个丫头对自己下的狠心还不够大,没有用尽全力死咬,还有得救。 真要是把舌头咬断了,那出血量只怕是来不及。 梅寒裳全心全意抢救欢儿,旁边的人都瞠目结舌地看着,脸色各异。 康王夏厉寒丹凤眼微微眯起,看着全心忙碌救人的丑女,眼中划过点什么。 等了会,梅寒裳才终于松口气站起身来,招呼家丁将欢儿抬进院子里去,同时嘱咐雨竹带几个丫鬟好生照顾着。 雨竹有些不乐意,梗着脖子喊:“小姐!她刚刚才想毒死你的!” 梅寒裳沉喝道:“不听我的话吗?” “砒霜”是她故意放的,诬陷欢儿的,为的就是让她这种狗腿子自食其果。 她的本意是打她点板子把她赶出去,没想到会演变成现在这种情况,虽然欢儿十分可恶,但到底也只是个丫鬟而已,她还不想致她死命。 再说了,她在现代是个医生,崇高的白衣天使,天然就做不出那种见死不救的事情。 刚才看见欢儿在生死边缘徘徊,她不自觉就去救她了。 雨竹尽管心里不乐意,但她现在对梅寒裳非常崇拜,被她这么一喝,就只好嘟着嘴去干了。 等着欢儿被抬走,梅寒裳才稍微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衫。 刚才因为救人什么也顾不得,现在发现,自己的身前一大片都是鲜红的血迹。 她走到振国公夫妻面前,行个礼道:“爹,娘,女儿回去换身衣衫再来跟爹娘说话。” 振国公挥手:“好了,你去吧。” 梅寒裳就又向夏灼言和夏厉寒行了礼,转身进了自己院子去。 众人看着她的背影,竟然都一时无话,冷场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清冷的声音打破沉默:“振国公,没想到令千金还有起死回生的本领。” 振国公转头,看见康王正用清淡的目光瞧着自己。 振国公心中也是十分不解,但嘴上却不好说,只得道:“小女这些大概是在乡下学的吧,老臣今日也是头一次见到她有这本领呢。” 康王轻轻笑了声,那表情也不知道是嘲讽还是不信。 夏灼言愤愤道:“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有什么值得称道的!” “便是这雕虫小技,咱们几个人都没有。”夏厉寒淡淡道。 夏灼言一噎,脸色便红了。 他意外地瞥了夏厉寒一眼,他这个小皇叔素来性格乖张,很少出宫走动,今日只是碰巧在街上遇见,便一同来了,来了就来了吧,怎么他还维护上了那个丑女? 见叔侄俩怼上了,振国公赶忙来打岔:“午膳还未用完,咱们回去继续用膳吧?” 夏厉寒没说话,转身往外走去。 夏灼言怏怏跟上。 —— 梅寒裳让丫鬟烧了洗澡水好好的洗了把澡,浑身都放松下来,这才让丫鬟从厨房拿了迟来的午膳用。 雨竹带着几个丫鬟去忙活欢儿的事也回来了。 梅寒裳一边吃饭一边问:“欢儿如何?” “死不了!”雨竹十分没好气。 梅寒裳笑笑,拿块红豆糕塞进她口中:“行了,消消气吧,你比你主子气性都大。” 雨竹将红豆糕拿下来,低头道:“是雨竹不好,当着小姐的面说那样的话,主子的决定都是对的。” 梅寒裳轻声道:“蝼蚁尚有生存的权利,咱们也不能赶尽杀绝了。那欢儿顾忌家人被梅羽霓拿住,宁愿咬舌也不敢多说,这也说明她不是完全没优点。等她好些了,你给她点银两,打发她回家去吧,日后不相见便是。” 雨竹感叹:“小姐您真是菩萨心肠。” “也得看人,欢儿说到底只是个丫鬟,不过是狗仗人势罢了。” “只可惜,真正的坏人我们现在却拿她没法子!”雨竹跺脚。 梅寒裳倒也不急:“做坏事迟早是要遭报应的。” “对的,那是肯定的!”雨竹赞同。 她说着想到什么,眼中露出八卦之光:“小姐,你知道先前三殿下来咱们府上是做什么的吗?” 梅寒裳将碗中剩的一点饭全划进口中,不紧不慢道:“能做什么,无非就是给梅羽霓作证了吧。” 雨竹抚掌:“小姐果然神机妙算,想必之前您就猜到了吧!” 梅寒裳擦擦嘴巴,悠然一笑。 想到什么,她问雨竹:“康王殿下怎么来了?” 雨竹摇头:“不知,只知道康王殿下是和三殿下一起来的。” 梅寒裳沉吟片刻问:“这康王殿下是怎么回事?” 雨竹又是摇头。 梅寒裳挥手:“罢了,晚些时候我去问娘。” 下午睡了会,到了傍晚,梅寒裳就从医疗空间里拿了治头风病的药去了郑苏苏的荷苑。 ------------ 第23章 病娇康王 从郑苏苏这里她得知,原来这个康王叫夏厉寒,是先皇的遗腹子,太后的亲儿子,当今皇帝同父异母的弟弟。 当今皇上登基后一个月,他出生,出生时便长得非常漂亮,后来长大些,容貌更是连女子都比不过的俊美。 只可惜,这个夏厉寒胎中不足,自幼便患有心疾,太医断言,他活不过二十五岁,因而即便已经到了弱冠之年,也还住在皇宫中。 因为太后的娇惯和放纵,他渐渐养成了乖张任性的性格,整个皇宫中谁都不敢惹他,即便是当今皇上也不敢过多责备,甚至还给他封了康王,允许他可以不去封地就藩。 “那照这么说,三殿下还要叫他一声皇叔喽?”梅寒裳一边给郑苏苏按摩,一边闲聊。 “那是自然,即便三殿下的生辰比他还大几个月,辈份可是不能乱的。”郑苏苏应道。 “这康王跟爹关系很好吗,怎的来了咱们家?”梅寒裳试探地问。 她在心里数了数,自己给夏厉寒的药够用七天左右的,这还没到日子呢,他怎么就来了?而且他来也没跟他要药啊! “我也奇怪呢,平素里康王跟你爹来往不算多,今日竟跟三殿下一起来了咱们家,而且还一起用了午膳。大家都说康王殿下性格乖张,今日瞧着倒也没见如何乖张。” 梅寒裳撇撇嘴。 乖张是乖张的,随随便便就要杀人! 自己日后跟他相处,还是要非常小心才是,不然几个脑袋大概都不够他砍的! 至于他今日怎么来了振国公府,她实在是想不出原因,不过看他今天的脸色,她就知道,那些药对他病情稳定效果很好,不然他大概也没那体力来振国公府看热闹。 如果是这样的话,应该暂时来说,康王不会对她做什么。 想到这里,她心里略略松了些,转而问起郑苏苏夏灼言来的事情: “娘,三殿下来咱们家,是有什么事吗?” “他是来道歉的,说因为自己一直对羽霓心存仰慕,所以暗藏了一个她给大公主绣的荷包,以至于让羽霓的名声受到了影响。今日就是来澄清的,还说会对大家都澄清,自己跟羽霓并没有私定终身,自始至终都是他一厢情愿。” “之前倒是我误会了。当初在御花园我只一心想着帮羽霓争取争取,不管不顾地就说了出来,也是我做得不对。”梅寒裳露出内疚之色。 郑苏苏抚着她的手心疼道:“如何能怪你?你差点都溺死了,悲愤交加之余还能想着将好姻缘让给妹妹,也是好孩子!” 她重重一咬牙:“说到底还是三殿下此事做得不妥。害得我两个女儿都名声受损。” “那娘亲会同意羽霓跟三殿下的事吗?”梅寒裳趁势问。 “除非他能让羽霓当正妃,否则免谈!咱们家正儿八经的千金小姐,娇惯着长大的,如何能去给他做妾!”郑苏苏愤然道。 梅寒裳笑:“娘真好,一心为女儿们着想。” 她想,这下梅羽霓有得烦恼了,即便她想去给夏灼言当妾,大概也是不能。 郑苏苏搂住她道:“寒裳,娘想过了,等着你的身子养好了,就去跟羽霓他们一起上女学吧。 “皇后娘娘重视女子的教育,在太学院辟出一处院子,办了女学,只收六品以上官员家的适龄小姐,教授女子的学问。请的珑先生也是咱们南夏数一数二的女先生,最关键是——” 郑苏苏说着往梅寒裳跟前凑了凑:“最关键是,就在太学院里面,进出都能见到一些青年才俊,多些接触,没准能瞧到好的呢?” 说到最后,声音中已经带了几分八卦的意味。 梅寒裳心里想,自己如今这情况,已经算是“臭名远扬”了,还有什么青年才俊能看上? “娘,女儿目不识丁,去了只怕是会被人笑话,还是在家陪着娘亲吧……” 她可没兴趣去什么女学,学那些禁锢女性的封建思想,还不如在家好好研究一下自己的医疗空间呢。 “别担心,裳儿,娘已经跟先生打好招呼了,她会格外照顾你的,而且还有羽霓在,她会帮着你的。” 梅寒裳心想,梅羽霓不害她就不错了,还会帮她? 正要再推辞几句,郑苏苏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眼含热泪道:“裳儿,娘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成为真正的千金小姐,你哪怕只有羽霓的一半,哦,不不不,一小半的才华,那也是够了的。” 一小半! 梅寒裳眼皮一跳。 郑苏苏这是有多么不看好她啊,认为她的才华连梅羽霓的一小半都不如! 她的胜负欲被激起来了,你们都不看好我,那我还就要让你们大跌眼镜! “娘,您对我真是用心良苦,既然是这样,我还怎么好意思再继续让娘您担心呢,我去就是了,娘,您别太担心了,我答应您,一定会好好学的。” 好好学未必,扬眉吐气是必须的! 听她这般说,郑苏苏终于放下心来,摸摸她脸道:“这两天娘亲让布衣楼的人送些衣料子过来,好好给你做几件衣裳。” 梅寒裳甜甜而笑:“谢谢娘亲。” —— 皇宫竹林深处的小屋中,穿着白色纱袍的男子正坐在镜前梳头,发间透着热气,显然刚刚出浴。 一身黑衣的追难肃立在几步之外,脸色郑重。 “怎样?”夏厉寒头也没转地发问。 追难低头回答:“根据之前的调查,梅家大小姐性子懦弱,跟振国公夫人关系一般。但据属下观察,这几日.她跟振国公夫人的关系好得很,也不知传闻是假,还是她行为是假。” “她回去之后都做了什么?”夏厉寒又问。 追难回答之前,先轻笑一声:“这梅大小姐倒是有点意思。” “哦?”夏厉寒缓缓转头看着追难,眉梢挑起,有点兴趣的样子,“怎么有意思?” “她回去之后先拿了治头风病的药给振国公夫人吃了,效果还真好。然后她就去钻狗洞听了墙角。” ------------ 第24章 大智若愚 “钻狗洞?”夏厉寒唇角勾起一个弧度,“她听谁的墙角去了?” “梅家二小姐。” “之后?” “当日晚上就负荆请罪了。” “负荆请罪?跟二小姐?”夏厉寒的眉梢跳了跳。 追难摇头:“不是,是跟振国公。振国公从君恩宴回来,质问她退婚的事,她自己就先请了家法藤条,承认是自己的错,请父亲责罚。” 他说着还咂嘴:“她这招退为进用得很是不错。若说这大小姐目不识丁,粗鄙不堪,我还真不信。这分明就是大智若愚啊!” 夏厉寒回头继续擦自己的黑发,“照这么看,她确实会治病?” “应该是的。今日.我们在振国公府不是看到她救治那个丫鬟了么,一般的女子见到那样多的血,吓得吓死了,如何能那么镇定?若不是平日里常常治病救人,定然不会如此!” “我的药还剩几粒?”夏厉寒又问。 追难正说梅寒裳说得来劲,陡然被主子这么问,噎了下才回答:“还有五粒。” “到时候记得找她拿去。” “属下明白。”追难低头应。 —— 陪郑苏苏吃了晚饭又聊了会,看着她吃下止疼药,米椰回到竹苑。 让丫鬟们烧水给她洗了个热水澡之后,她就借口困了,将雨竹她们早早打发下去。 躺到床上,她再次把原主的记忆捋了下。 原主脸上的青斑是从原主记事起便有的,想必是胎记了,但原主的腿却不是从小就瘸的。 这腿是在原主十二岁的时候,有一次去感念寺后山玩的时候弄的。 当时她听到一声痛呼,便循声过去看,看见一个戴着斗笠的少年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腿上有两个毒蛇的大牙印。 原主醇厚善良,当时想也没想,就上去帮少年把伤口里的毒血给吸了出来。 正好这时有人来找少年,原主怕羞就急匆匆离开了,谁知道走了没多远,残余在口腔内的毒性发作,她忽然失去意识,一跤摔倒在地上,沿着山坡滚了下去。 这腿大概就是在滚下山的时候被重重磕在大石上,受的伤。 原本这伤不算很重,但原主乡下家里穷,压根就拿不出请郎中的钱,腿伤这才耽误了的,一个多月才好,好了之后也就瘸了。 她想着,这种旧伤也不是没法子,也许将旧伤处的疤痕组织做个清理再稍微矫正下就能好,只可惜自己这个医疗空间只有药物和小器械,没有手术室,若是有手术室就好了。 心念这么一动,眼前一花,她就进入了医疗空间。 只是这次跟上次不同,之前都是药柜,但这次竟然是紧闭的大门。 这种大门跟一般的大门还不一样,白色的,样子就跟医院的手术室大门一模一样! 她心中喜悦,难道说真的有手术室? 立刻过去推门,却发现门纹丝未动,应该是锁着。 她顿时有点灰心,本来以为有手术室呢,谁知道进不去! 可是,既然空间里有手术室,为啥会进不去呢?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原因? 她想来想去没有头绪,最后索性不想了,倒头就睡。 第二日梅寒裳起个早,带着雨竹去了梅老夫人住的福苑,给祖母请安。 昨日.她对梅老夫人说过要去请安,今日便一定要做到。 由丫鬟领进厅堂,看见里面站了好几个人,都是男子。 梅寒裳目光扫过他们,立刻便认出,这几个人都是原主的兄弟。 他们应该是要早起赶着去太学,所以便一起早早来先给祖母问安。不上学的女孩子都稍微晚一些。 她先走到祖母跟前行礼问安,然后才又对着几个男子敛衽行礼。 梅老夫人颇为意外:“怎的来得如此早?” 梅寒裳还未答话,便听一男子冷哼:“听说再几日便要去女学了,这便来学着适应一下?” 梅寒裳看向说话的男子,只见他容貌出色,但看着自己的时候,满脸都是不屑神色。 这男子是原主同母而出的胞兄,名梅嵘之,今年十八岁,是个.宠.妹狂魔,只可惜,他.宠.的是梅羽霓那个假妹妹。 也不知道是不是讨厌原主回来将她那个好妹妹的身份顶掉了,他从来没对原主有过好脸色,每每见到都少不了一顿冷嘲热讽。 今日自然不会例外。 往日里原主瞧见他都是躲着走的,但今日,被她嘲讽,梅寒裳也没生气。 她只对他大方一笑,承认道:“正如二哥所说,妹妹确实想着要适应一下太学的作息时间,不能因为上女学而耽误了跟祖母问安啊。” 梅嵘之一怔。 往日这农女满身都透着自卑和怯懦,越是如此,他就越是瞧不上她,总觉得这样的人怎能做自己的妹妹! 但今日,她似乎有些不同了? 挺得笔直的脊背竟透着几分自信?连带着那张丑陋的脸看上去似乎也不那么狰狞了。 “大妹,你的水平,去女学可能学会?”阴沉的声音,插口问道。 梅寒裳转头,看见跟她说话的是原主的三哥梅念之。 梅念之是二姨娘所出,跟梅羽清同胞。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梅羽清没好印象的缘故,连带着看他也不舒服。 “妹妹虽然愚笨,但也懂得笨鸟先飞的道理,只要妹妹每日勤奋,总有一日会学会的。”她淡淡回答。 梅念之听了这话,嗤笑一声,显然是很不屑。 梅寒裳也不在意,过去端了茶杯给老夫人奉茶。 梅老夫人勉强接了,皱眉道:“以后别这么早来了,跟你母亲和姐妹一道。” “是,祖母。”梅寒裳恭顺应了。 几人一处,寒暄几句,男孩们便出门去太学,梅寒裳则去荷苑给郑苏苏请安。 郑苏苏已经起来了,精神不错,梅寒裳问了她的身体状况,得知她的偏头痛应该没事了,便没将止疼药拿出来给她吃。 听说梅寒裳一早去给老夫人问了安,郑苏苏笑道:“我家裳儿越发懂事了,不过明日,你先来母亲处,随着母亲和姐妹一起去问安。” 梅寒裳笑着应了,不一会,其他几个女孩都陆续过来给郑苏苏问了安,然后由郑苏苏带着往老夫人院子里去。 梅寒裳因为已经去过了,便回自己的竹苑。 吃了早饭没多久,雨竹托着个小木匣进来:“小姐,刘妈妈一早来送了药在门房处,门房给送过来了。” ------------ 第25章 发现死因 刘妈妈? 梅寒裳怔了下才回过味来,这个“刘妈妈”就是原主的养母,梅羽霓的亲生母亲,刘菜花。 在原主十五岁的时候,家乡遭遇瘟疫,原主的养父一家死了个差不多,就只剩下刘菜花和原主。 刘菜花带着原主一路逃荒来京城投靠她娘家亲戚,结果亲戚没找到,倒是被郑苏苏无意中救下来。 郑苏苏一眼便认出刘菜花是当年救自己的那个农家的儿媳妇,便将她收留下来,却意外发现,这梅羽霓跟刘菜花竟然长得非常相像,郑苏苏再仔细看原主,发现她眉眼跟振国公十分相似,这才怀疑到抱错孩子这上面来。 找了当时有名的太医滴血认亲,最后确定,当年这两个孩子就是抱错了,这才有了后来,原主认祖归宗,成为梅家大小姐的事情。 因为刘菜花老家没人了,而郑苏苏夫妻俩又舍不得从小养大的梅羽霓,振国公府便给了刘菜花一个小房子,让她在京城定居下来,也好让梅羽霓和梅寒裳两个女孩能时常见到自己的亲母和养母。 梅羽霓对这个亲娘倒是没什么感情,反而是原主对这个养母感情深厚,三天两头的就去看养母,还给她带些好东西。 但梅寒裳现在回想起来,也并不觉得刘菜花对原主怎么好,大概是因为在农村的缘故,小小年纪就干活,时不时的还会被刘菜花骂上几句。 但,孩子自幼就会对养育者有依恋心,所以原主依然还是很爱她的养母。 只不过现在,这身体换了个灵魂,现在的梅寒裳对那刘菜花倒是没有之前的感情了。 梅寒裳从雨竹手里接过那木匣子打开,看见里面放了一堆指甲盖大小的药丸,黑溜溜的泛着光泽。 她皱了下眉头,想起来,这药丸是之前刘菜花一直给原主送着的。 前阵子,刘菜花说找到了个偏方,求了药丸可以治原主脸上的青斑,原主非常高兴,立刻按照刘菜花说的服用量,每日一粒的服用起来,连着服用了一个月,刚刚吃完了一木匣子。 这不,断了没几天,刘菜花的第二木匣子药丸又送过来了。 她捏起一粒药丸放在鼻尖下闻了闻,有股苦苦的药味,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点恶心。 她将药丸扔进木匣子里,挥手让雨竹拿走。 雨竹讶异,小姐向来非常着急吃这药丸的,去君恩宴的那日早上,还问了欢儿一句,当时她都听见了,现在怎么药都捏在手上了,还扔回去了? “小姐,您不吃这药丸了吗?刘妈妈说,可以治好您脸上的斑……” 梅寒裳皱眉:“吃了一个月了,什么效果都没有,我看大概没用。” 如果真是胎记的话,只怕吃药没啥用,这些个偏方,也不知道什么成份,别吃坏了身子。 想到此,她心里跳了跳。 一直以来沉在心里的疑惑,再度浮上来。 原主自幼长在农家,原本水性是极好的,但那次她被夏灼言扔进御花园的池塘里,竟然一命呜呼了,这让她感觉非常奇怪。 水性那么好的人,也没遇到什么意外情况,怎么就淹死了呢?难道是因为那日中了春.药,失去了自救能力? 可她也没听说过,那种药会让人失去游泳的能力啊!难道是—— 她再次捏起一个药丸来,对雨竹说:“你去拿个石碾过来。” 雨竹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她的指示,拿了个石碾过来。 梅寒裳将那药丸放在石碾里碾碎,然后将药渣拿起来放在鼻尖下细细闻起来。闻着闻着,眉头猛的一蹙! 难怪自己觉得恶心呢,原来这里面含有一种有毒的药! 这种药有种特殊的气味,但因为用量少,所以气味非常轻微,她现代父亲的家族是祖传中医世家,她自小在药柜子跟前长大,一直就对这种气味十分敏.感,闻见了就恶心,所以即便量少,她还是察觉出来了。 这种药有毒,但毒性不算很大,但天长日久服用就会导致毒素累积,而让服用者的肺受到损伤。 这下,她的疑惑终于解开了,为什么原主水性那么好,竟然会被淹死。 是因为,她的肺已经受损了,下水之后没有办法憋气,一下子就呛了水恶性循环就淹死了。 不过,原主的肺不就是她的肺么…… 她猛的一下站起身来,快步往外走去。 雨竹被主子奇怪的举动吓了一跳,木匣子也没顾上放下就跟了出去。 梅寒裳瘸着腿在院子里像个蚂蚱一样,上蹿下跳了一阵子,然后停下来,撑着膝盖喘气咳嗽。 果然,肺功能是下降了,这才运动了几下,就喘气咳嗽了! 好在这种慢性毒不是不可逆的,自己看来需要制定个方案,慢慢排毒了。 她慢慢地回了房间,冷着脸对雨竹说:“将这一匣子的药丸尽数倒进炉膛里烧了!” 雨竹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小姐!” “让你烧了就烧了,你小心点,别让别人看见。”梅寒裳对她道。 雨竹愣了好一会才回神过来:“小姐,这药是有问题?” “这不是药,是毒!”梅寒裳冷冷道。 雨竹惊道:“怎么会!刘妈妈不是您的养母吗?平日里您和她那么好……” 梅寒裳心中冷哼。 现在探索原主的记忆,她发现,所谓的“好”,从来都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原来觉得刘菜花对原主不怎么好,也没多想,以为就是农村里面重男轻女,加上家穷,农村人粗糙,也不会关注孩子的心理。 现在想来,其实压根就不好。 刘菜花向来对原主都是嫌弃的,说话也冷冷的,这种情况,也就是这一年原主认祖归宗了,才改变。 这种改变,大概是因为原主的身份变高贵了,她不敢了吧。 想到这里,梅寒裳不由暗自咂嘴,这个原主真可怜,最后竟然是被自己一心爱着的养母刘菜花给算计死的! 只是,刘菜花为什么要这样算计她呢? 如果不是因为溺水,光吃那个药丸,估计原主怎么也得吃个一年半载的才死,刘菜花这样做,到底为的是什么? 这样害原主,对她有什么好处? 梅寒裳蹙眉思索片刻,对雨竹说:“走,我们出门去。” ------------ 第26章 养母怀孕了 刘菜花住的院子在城东的一个胡同里。 要说,梅家很够意思了,帮她养着女儿不说,还送了她一个三进的独门独院的房子。 这房子,让她瞬间从“无产阶级”一下子跃到了“地主阶级”,加上养女时不时地给她送吃的送体己钱,跟之前那个农妇相比,小日子也是飞到天上去了。 院门紧闭,可能是出门了。 梅寒裳有点失望,但还是让雨竹去扣门,谁知道等了会,刘菜花还真的来开了门。 她满脸慵懒神态,襟口也没扣好,好像是刚刚从睡梦中被吵醒。 梅寒裳有些意外,她不是一早来送过药么?怎么,又睡了个回笼觉? 按理说,农村出来的女子,没有睡回笼觉的习惯啊!顶多实在困了,午饭后小憩一会。 瞧见是梅寒裳,她丝毫不以为意地问:“你怎么这会子来了?” 说着朝雨竹张望了一眼,看见雨竹手里提着的糕点纸袋,脸色顿时有点不好: “不是跟你说过么,这家的糕点油太少,干巴巴的,不好吃。” “油大对身体不好,还是吃得清淡些为好,这两个月,我瞧着你都胖了两圈。”梅寒裳淡淡道。 她知道刘菜花喜欢吃油大的,才故意去买的这种口味清淡的糕点,倒不是真为她的健康考虑,而是就想膈应她。 “怎么着,胖了不好?你还想着让你娘过以前那些苦日子,吃了上顿没下顿,瘦成竹竿一般?” 刘菜花对她翻个白眼,也不迎她,自顾自地转身往内走。 梅寒裳看着她一摇一摆丰腴的后臀,眼中闪过点什么。 她这走路的姿势,看着怎么…… 快走两步,她追上刘菜花握住了她的手腕。 刘菜花惊了下,条件反射般地甩开她的手,斥:“你做什么?” 梅寒裳笑答:“吓着娘亲了吗?女儿这不是想跟娘亲亲热些嘛,这好久都没拉过娘亲的手了。” 刘菜花冷笑道:“你这当了千金大小姐,别的没学会,矫情的做派倒是学会了。我们都是穷人家出来的,哪讲究这些,你要真惦记我,给我多买些好吃的便是孝顺了,你这亲热劲儿,老娘我可吃不消。” 梅寒裳没答话,眼中却是寒光一闪。 她看得果然没错,难怪刘菜花这两个月丰腴了许多,原来是怀孕了! 刚才她瞧她走路的背影,就感觉有点像孕妇的样子,刚才打着亲热的旗号把了她的脉,果然是如此! 只不过,她寡居,这男人会是谁? 下毒毒害自己的养女,跟这件事有关吗? 眼见刘菜花往厅堂走,她就故意往里屋走。 刘菜花在前面感觉不对,立刻返身喊她:“哎哎哎,你这去我屋干啥?” “我去屋里看看娘有没有需要浆洗的衣裳。”梅寒裳回答。 原主以前来找养母,都是做全了家务的,洗衣做饭扫地,一条龙服务,不光让丫鬟帮着做,自己也跟着做,刘菜花就那么看着,在旁边指手画脚。 纵然如此,刘菜花对原主说话也依然十分不客气,没什么好脸色。 梅寒裳觉得,这原主大概从小就被虐,被虐惯了吧。 仔细想想,原主之所以不敢跟亲生母亲亲近,其中也有刘菜花的诱导。 “不用,今儿个没有衣裳浆洗!” 刘菜花连忙说,过来拉住了梅寒裳的胳膊,神色中闪过一丝慌乱。 梅寒裳立刻就明白了,她这么晚还没起身,大概是还在跟男人鬼混吧。 而在记忆里,原主还真的是不知道养母跟男人苟且的事。 既然她不知道,也许给原主吃药,跟这个无关? “哦,那我给您扫扫地去。”梅寒裳故意说,还高声嘱咐雨竹,“你去,给我娘扫扫屋子!” “不用,我说不用就不用!”刘菜花赶着阻拦。 梅寒裳故意拉住她的手:“娘,没事的,女儿往日里不是就帮你做这些么,雨竹虽然是新换的丫头,但也是个利索的,绝对会让娘亲您满意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作势将她往厅堂拉:“来,娘亲,您就坐着等,一会就好了。” “我都说了不用!”刘菜花一声吼。 梅寒裳静静看着她,没说话。 雨竹是个有眼力介的,立刻上前来道:“刘妈妈,我们小姐好歹也是振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您就算是她的养母,也不能这般对我们小姐大呼小叫吧!况且,小姐还是一片好心!” 梅寒裳对她悄悄眨眼,给她给鼓励。 雨竹得到暗示,更加来劲:“刘妈妈,您这样让小姐受委屈,回去了我们夫人瞧见,只怕是心里会不高兴的。” 她这么一说,刘菜花果然怕了。 她脸皮一抖就换了个脸色,赔笑道:“怎么会呢,我这不是怕大小姐累着么,一着急就嗓门大了点。我们农村出来的,粗鄙,天生嗓门大,小姑娘,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我往什么心里去啊,我一个丫鬟,身份低微的。您这话该跟我们小姐说才是!”雨竹沉着脸道。 刘菜花没想到一个小丫头竟然这么厉害,她不怕梅寒裳,但害怕振国公府的人啊,到底自己吃的喝的都是人家给的,现在欺负了人家的亲女儿,人家怎么能不追究? 以前,梅寒裳带来的欢儿之前是在羽霓那做过的人,从来都不护着那丫头,她才敢随意指派梅寒裳,谁知道这换了个丫头,竟然这么护主。 她想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立刻堆笑对梅寒裳说:“喜儿啊,娘刚才急了,口气重,是娘不好,娘跟你道歉哈,你别往心里去。娘的初衷是好的呀,不想让你劳累。” 梅寒裳冷笑回答:“女儿懂的,娘对女儿的良苦用心,女儿都懂的!” 这话听着是好话,但刘菜花却莫名觉得脊背一凉。 她看向梅寒裳,她虽笑着,但眼睛里却似乎笼着一层冰雾,让人瞧着心里发寒。 那句“良苦用心”,好像别有所指似的,让她心虚不已。 她擦了下冷汗,干笑一声回答:“咳咳,当娘的都是为女儿好的嘛,咳咳咳……” 梅寒裳继续往里屋走,刘菜花想阻拦,也是不敢了,急得不断往窗户望。 进了屋,梅寒裳瞧见屋子里乱糟糟的,床边地上扔了个肚兜,被褥团成一团,皱得不像样。 甚至是从屋中的气味,梅寒裳就能闻出.淫.靡之感。 心中不由感叹,这刘菜花可真够敢的,怀孕还没三个月呢吧,这么折腾!这是在用这种方式堕胎? 想到此,她回头似笑非笑地看刘菜花一眼:“娘,您要保重身体啊!” ------------ 第27章 割喉 刘菜花怔了下,只觉得梅寒裳的目光似乎看穿了她,心里一虚,脸不由的就红了。 “咳咳,娘身体好得很,你不用担心哈!”她不自然地说。 “那个,药丸你吃了吧?”她赶忙转移话题,“这次的药丸可不好找,娘可费了老大的周折呢!” “谢谢娘了,以后您就别为我这么费心了,我一个谁也瞧不上的大小姐,即便去了脸上的青斑又能如何?现如今,就连婚约也跟三殿下解除了,左右是要在家里做个老姑娘的。” 刘菜花打个哈哈,没什么诚意地劝了句:“怎么会,再丑的女人也有男人要。” 梅寒裳趁势道:“娘,说起来,您年岁也不大呢,早年吃了不少苦,现在终于苦尽甘来了,不若女儿回去禀报了母亲,让她帮您物色着,找个不错的男人再嫁了吧?” 刘菜花老脸一红,羞涩道:“瞧瞧你这说的什么话,哪有女儿给娘做媒的?” “这是女儿报答娘的心,我母亲肯定会同意的。娘,您就等着,我回去跟母亲说,我们振国公府出面,怎么也能给娘找个像样的男人,托付下半生。”梅寒裳振奋道。 刘菜花道:“不用的,不用的……” 话是这么说,脸上却露出喜色,显然是乐意的。 梅寒裳假装给她收拾床铺,拉起她的被褥,想着看看有没有那个男人留下的东西做个线索。 “哎呀,行了行了,你难得回来一趟,怎么还能让你做这些活,我自己来就好。” 刘菜花忙着过来拦,这次倒是真热情,看来是梅寒裳刚才的话起了效果。 梅寒裳没看到有什么可疑的东西,便准备罢手,目光一扫之间,忽然看见她的枕头下露出一角布料来。 她立刻对雨竹使眼色,雨竹拉住刘菜花:“刘妈妈,您也不用干,我来干吧,不过我第一次来,笤帚在哪,还麻烦您在门口帮我指一下。” 说着不由分说拉住刘菜花往外就走。 趁着两人转身之际,梅寒裳眼明手快地将刘菜花枕头底下的布料拽出来,发现,这是一方精致的帕子,帕子上绣的牡丹花.逼真瑰丽。 她将帕子翻过来,看见牡丹花的背面绣的竟然是朵秋菊! 这不是双面绣吗? 梅寒裳眉头一跳,看双面绣的精致程度,是梅羽霓亲手绣的吧! 梅羽霓不是口口声声不喜欢这个亲娘么,即便郑苏苏让她来看自己的亲娘,她也淡淡的说不想去,怎么背地里倒来了? 送这样的帕子给刘菜花,想必感情还不错? 她心中微动,忽然间明了了一切。 想必,刘菜花给原主下慢性毒,不是因为原主知道了她跟男人鬼混的丑事,而是为了自己的亲闺女吧! 又或者不是为了亲闺女是为了钱? 总之,这件事十有七八跟梅羽霓有关! 眼见刘菜花从门口回过身来,梅寒裳不动声色地将帕子重新塞了回去。 “你既来了,今日就留下吃午饭吧,我这就出去买上二斤肉——” “不用了,我们这就走了。”梅寒裳冷冷打断她的话。 刘菜花一怔。 梅寒裳转身往外走:“女儿如何敢劳烦娘受累呢,您歇着吧,注意身体才是!” 话音落下,她人就已经出了门,招呼雨竹跟自己一起离开。 回去的路上,雨竹道:“感觉刘妈妈好奇怪,这大白天的还睡觉,屋子的味道也有点不好,好像有男人似的。” 她知道了刘菜花给梅寒裳送毒药的事,现在对刘菜花印象非常不好,所以之前在刘菜花的家里才会那么有眼力介,配合着梅寒裳行动。 梅寒裳冷哼对她道:“只可惜,我们没法悄悄打听。” 她现在急需要人手帮自己办事,但身边只有个雨竹,她还是个小丫鬟,许多事情都办不了。 “是啊,我倒是在府里有相熟的小厮,但府里的下人出府都有定数,不好随意。不然,找个人悄悄盯两天,定然就能知道那个男人是谁。”雨竹咂嘴道。 梅寒裳暗叹一声,到底养在深闺,诸多不便。 “小姐,那您还要跟夫人说,给刘妈妈牵红线找个再嫁的男人吗?”雨竹又问。 梅寒裳冷笑:“我瞧她倒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贪心得很!” 这件事她必须好好筹谋下,刘菜花和梅羽霓这样恶毒的人,她都会让她们付出代价。 回到府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陪着郑苏苏用了午膳回到竹苑,负责照顾欢儿的小丫鬟听竹忽然跌跌撞撞地奔进来:“小……小姐!” “慌什么,死人了吗!”雨竹斥。 她本是随嘴一说,谁知道听竹却边点头边结结巴巴地说:“是……是的,小姐,死、死人了!” 看她神色惊恐,梅寒裳心中“咯噔”,问:“谁死了?” “是、是欢儿,她满身都是血,屋子里地上都是血!” 听竹大概是被吓得不轻,一边说着,身体还狠狠打了几下寒战。 梅寒裳转身就快步往外走去。 因为欢儿是大丫鬟,而且之前在原主的院子里“作威作福”的,所以她住的是个单间。 才刚走到门口,梅寒裳就感到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她眉头一拧,快步走进屋去,入眼是满屋的鲜红! 床上,地上,墙上,甚至屋顶都是飞溅的血迹! 梅寒裳不用看就知道欢儿是怎么死的,这样大量的出血只有一种死法,割喉! “怎么会这样?”雨竹惊声道。 她身后的两个小丫鬟发出干呕的声音捂着嘴飞奔离开。 雨竹虽脸色惨白,却也还算镇定,招呼剩下的人要进屋去。 梅寒裳却拦住大家:“不要进去,保护现场!立刻去报官!” 听说家里出了人命,郑苏苏很快就来了,身边跟着梅羽霓。 她们没进屋,只站在院子里,郑苏苏拉住梅寒裳的手焦虑道:“怎会出这样的事?” 梅寒裳咬牙道:“女儿也不知,大概是欢儿掌握了谁的秘密,以至于那些人不能让她再活下去了吧!” 割喉! 可真够残忍的! 官府的人很快就来了,仵作查看了现场道:“是自刎而亡的!” ------------ 第28章 自杀有蹊跷 “自刎?”梅寒裳问,“请问仵作,何以见得是自刎?” 仵作从油布袋里拿出一把小刀来,“死者就是用这把刀自刎的,我去察看尸体的时候,刀还握在她的手上!而且根据我的察看,刀和切口的深度都符合自杀的角度和力度。” 梅寒裳沉默。 虽然仵作的话有道理,但她还是觉得欢儿的死有蹊跷。 一般来说,自杀的人通常选择跳河、上吊,即便真的要用刀也是割腕,很少会有人用割喉这种方法。 欢儿只是个普通的丫鬟,之前才刚从鬼门关被救回来,如果她一心寻死,那也该是在刚刚被救起来情绪激动那会,没道理等着身体情况稳定了,又来自杀。 更何况,自己既然让雨竹照顾她,就不会追究她了,等她身体好了,就能出府,她又有什么理由自杀?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问题,但就是找不到头绪。 “既是自杀,那就罢了,尸体我们自己处置就是,回头让她家人来收了尸,你们结案吧。” 郑苏苏的声音将米椰的思绪拉回来。 她转头,看见捕头在跟郑苏苏说话,大概也是说仵作下了结论是自杀。 郑苏苏让他们结案,他们就立刻把衙役给撤了。 等着衙门的人走了之后,站在郑苏苏身边一直没说话的梅羽霓忽然抹起泪来。 郑苏苏讶异地问:“怎么了,羽霓?” 梅羽霓一擦眼泪看向梅寒裳:“大姐,您差点被欢儿下毒,心里恼了欢儿,我能理解。既然如此,你当初又何必救她呢,让她被杖毙就罢了。可你把她从鬼门关里救出来,又让她死了,这不是让她遭两回罪么?” 梅寒裳眉头一宣:“怎么,你的意思是,我杀了她?” 梅羽霓似乎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往郑苏苏的身边靠了靠,才细声细气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不过那把刀我瞧见了,不是大姐您的吗?” 她说着还往旁边一指,仵作将那个装着小刀的油纸袋也给留下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哪有——”梅寒裳怒斥,但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 原主好像还真有一把这样的刀,那是当初原主来京城之前,吴哥儿送的。 吴哥儿是村里临家的一个男孩,比她大两岁,从小就是个聋哑人,不会说话。 她长得丑,大家都不喜欢跟她玩,只有吴哥儿不嫌弃她,一直带着她玩。 后来,瘟疫让原主家人死了个差不多,刘菜花便带着她要去京城投靠亲戚,临走前,吴哥儿来找她,将一把小刀送给她,打手势说,这刀贴身藏好,如果有坏人,可以用来保护自己。 原主起初将那刀好生放着,到了府中也放得很好,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找不到了,为此她还伤心了几天。 刚才仵作拿出刀来,上面全是血,触目惊心的,她就没仔细看。 加上,自己穿越过来,对这种小事也没在意,所以没认出那把刀来。 没想到,让梅羽霓认出来了,记忆里好像原主还真的有一次让梅羽霓看见过这把刀。 “是大小姐的吧,那次奴婢跟二小姐来找大小姐,还看见那把小刀了呢。”梅羽霓的贴身丫鬟梅香插口道。 这话出口,众人顿时议论纷纷起来,大家全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梅寒裳。 “那把刀前阵子就丢了,谁知道会在欢儿这呢!”雨竹帮梅寒裳辩护。 虽然她这么说,但旁观的人看梅寒裳的目光还是有点不对,显然并不相信。 梅寒裳冷笑:“既然二妹这样说,那咱们还是报官吧,这把刀到底是怎么回事,欢儿到底是怎么死的,还真的要让官府查个清楚明白了。” 她说着挺直脊背,目光扫过众人朗声道:“若我跟欢儿的死有关,甘愿接受国法制裁!但——” 说着,她的目光锐利扫到梅羽霓的身上,“若有人想要嫁祸我,我定然不依,必须查个水落石出才罢休!” 梅羽霓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她再怎么“白莲花”到底也是心虚。 露出委屈表情,她嚅嚅道:“大姐,你别生气,我说那话也不是说欢儿是你杀的,这不仵作也说了么,欢儿是自杀……我只不过是看到那把刀,就觉得……” “觉得什么?觉得欢儿是我逼着自杀的?”梅寒裳冷声打断她的话,“你要这么说,我还觉得那把刀是有人偷了嫁祸给我的呢!我想杀人,还要用自己的刀?” 梅羽霓嚅嚅的,眼睛湿润,好像被梅寒裳逼得窘迫得不行了。 郑苏苏适时插口:“行了!人家官府都说是自杀了,你们姐俩在这争执个什么?” 梅寒裳转头看向郑苏苏,红着眼眶:“娘亲,我若不争执就被人说成是杀人犯了!娘亲,女儿虽然是在农家长大的,粗鄙不堪,但难道这样,就连人性也没有了吗?您觉得我是那种残忍的人吗?” 梅羽霓会演,难道她就不会了? 郑苏苏果然被戳中了心窝,看了梅羽霓一眼道:“这次是你失言了,还不给你姐姐道歉?” 梅羽霓眼睫毛上挂着泪珠,对梅寒裳福个礼道:“大姐,刚才是我鲁莽,一时说了胡话。现在仔细想想,大姐你怎么可能做那种事呢?你的心地是最善良的。 “只是因为欢儿以前在我跟前待过,多少有点感情,乍然瞧见她死得这么惨,我心里一时有点受不了,就胡言乱语了,大姐,你别往心里去啊。” 冷笑一声梅寒裳回答:“妹妹这样至情至性的人,是人间大善,我怎么会往心里去呢?” 梅羽霓仿佛松口气,笑道:“那就好,那就好,我还怕大姐从此就恨上我了呢。” “不敢。”梅寒裳冷冷道。 郑苏苏插口:“行了,行了,既是误会,搞清楚就好。我想,裳儿也不可能做那种事,欢儿是她院子里的人,她要真想打发,怎么打发不好,何必弄得这么血腥。” “唉,这欢儿也是,畏罪自杀竟还用了主子的东西,凭白的让别人误会。”梅羽霓跟着叹息。 郑苏苏摆手:“罢了,赶快把那屋收拾下,都散了吧。” 这些事自有管家去处理,郑苏苏觉得竹苑里出了这样的事情晦气,便想让梅寒裳跟自己住一晚,梅寒裳笑着婉拒:“没关系的娘亲,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纵然她这么说,振国公府还是有些传言出来了。 ------------ 第29章 给祖母按摩 第二日,梅寒裳跟着郑苏苏去给梅老夫人请安,走到半路,忽然从旁边的花丛里跳出来一只小猫,花斑纹,特别可爱。 梅寒裳在现代的时候就很喜欢猫,现在看到这样的萌物怎么可能不心动,低呼一声,过去就将小猫抱了起来。 小猫倒乖巧,没有任何反抗,反而对着她喵喵叫起来。 她正要好好摸一摸那小猫,忽然有个人跑过来,一把从她的手里把小猫给夺了过去。 梅寒裳猝不及防,定了定神才看清了抢自己猫的人是谁,是梅羽兰! “你抢我的猫干嘛?”她冷冷问。 梅羽兰一边抚着怀里的小猫,一边嗤笑:“什么你的猫,这分明是我的猫。” “即便是你的猫,也没必要这样抢吧,我摸一摸怎么了,难道还能吃了它不成?”梅寒裳冷嘲。 梅羽兰睨她一眼,悠悠道:“吃了倒不可怕,可怕的是被人割了脖子,那种血流成河的场景啊,想着我都受不了。” 梅寒裳脸色顿时冷下来。 她知道她在暗指什么——昨天欢儿被割喉的事!现在大概振国公府不少人都以为,欢儿是她逼死的吧! 不得不说,梅羽霓这招还是很高明的,她假装误会来叱问她,然后又道歉,但造出来的谣却已经传播出去了。 而且人都倾向于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事,镇国公府里面不知道多少人看她不顺眼,这种流言就传得更加快了。 “四小姐,说话要有分寸。”郑苏苏冷声为女儿出头。 梅羽兰被责,撇了嘴。 “昨日家里发生的事,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大嫂想藏也藏不住的,难道还不能让人说真话了吗?” 一个尖细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梅寒裳回头,看见梅尚文的妻子,何穆红正款款走来。 她比郑苏苏年轻不少岁,看上去也才三十出头,打扮得倒是花枝招展的。 只不过她那笑容中夹杂着几分“幸灾乐祸”,实在是让梅寒裳对她没什么好印象。 郑苏苏跟这个妯娌的交手经验已经很丰富了,正色缓缓道:“正是因为家里人说话没分寸,才会让这些事传到外面去的。话说回来了,裳儿的名声坏了,对家里的小姐们难道是有好处的吗?” 何穆红被呛得说不出话来。 郑苏苏这话一点没错,家里有个名声不好的大小姐,她下面的姐妹在谈婚论嫁的时候,对方多少都会挑剔,尤其是门第越高,就越看中这家族女孩的名声。 三言两语便让何穆红落了下风,郑苏苏显然段位更高,她也不跟何穆红母女俩计较,左手挽住梅寒裳,右手挽住梅羽霓,从何穆红身前走了过去。 梅寒裳转头看着郑苏苏的侧脸,心里暗暗佩服。 别看郑苏苏温温柔柔的,关键时刻颇有一家主母的威严。这振国公府被打理得井井有条,没有两把刷子果然是不行的。 很快她们就进了梅老夫人的屋子,梅老夫人正襟危坐,满脸严肃。 众人给她行了礼,梅老夫人目光一转落在梅寒裳的脸上: “昨日府中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梅寒裳低头将欢儿自杀的事情大略地说了,听得梅老夫人眉头蹙得紧紧的。 “咱们振国公府向来名声很好,你可千万谨言慎行,别坏了振国公府的名声!” 听到这话,郑苏苏就有点忍不住要帮梅寒裳辩解:“母亲,裳儿——” 梅寒裳拉了拉她的衣角,抢过话头来:“是的,祖母,裳儿会谨记祖母的教诲,管好下人和自己,绝不会再让自己的院子出不好的事情了。” 见她认错态度还不错,梅老夫人神色微缓,点点头道:“罢了,你们都散了吧,今日.我身子不爽利,想歇了。” 梅寒裳上前道:“不然让孙女给祖母按摩一下吧。” 郑苏苏跟着点头附和:“是啊,是啊,裳儿按摩可好呢,上次媳妇头风病发作,就是她给按摩的,非常舒服。” 梅老夫人起初听梅寒裳说话的时候就露出嫌弃表情要拒绝,但听郑苏苏这么一说,倒犹豫了,瞧着梅寒裳没说话。 梅寒裳立刻走到她身后,在她的脖颈和肩膀上按摩起来。 梅老夫人的后背从刚开始的僵硬慢慢放松下来,最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下面的众女眷就这么静静瞧着,神色各异。 按摩了会,梅老夫人才想起来,睁开眼睛对众人挥手:“行了,你们下去吧。” 大家这才鱼贯而出,只剩下梅寒裳继续给梅老夫人按摩。 梅寒裳给梅老夫人走了个全身按摩,结束之后,梅老夫人神色舒缓许多:“你这按摩的手法从哪里学的?” 梅寒裳笑答:“就是在乡下的时候,有一次养父跌伤了腿,瞧见郎中给养父按摩,便学会了,都是些雕虫小技,也只能在祖母跟前献丑了。”“你这丫头不老实。”梅老夫人沉了脸。 梅寒裳望着她,没吱声,也不知道她怎么忽然开始发难了。 就听她接着道:“那日.我听说,你救了咬舌差点死了的丫鬟,寻常农家的女儿如何能有那本事?还有你这按摩的手法,岂是在旁边瞧瞧就能学会的?你还不跟我说实话!” 原来是这事,这梅老夫人也是个老狐狸,自己会医的事只怕是瞒不住,索性认了吧。 想到这里,梅寒裳低头道:“祖母请原谅,孙女隐瞒了。孙女在乡下的时候,确实跟着一个土郎中学过点医术,其实也算不得学,只不过是养父跌伤了腿没钱给诊金,我就只好去帮郎中干活顶诊金,不知不觉的,就学会了点。 “这点雕虫小技,孙女觉得实在拿不出手,也就没在大家跟前提起。那日丫鬟咬舌自尽,我实在是做不了见死不救,这才姑且一试的,原本心里还是没底的,怕救不成,没曾想误打误撞的救活了她。” 梅老夫人冷哼:“你这是谦虚了,听说你母亲的头风病也是你治好的。” “那药也只是凑巧我从那郎中处得过一些,大约是我的福气吧,能帮母亲做点事。” 梅老夫人不说话了,就这么看着她,好像在考量她的话有几分真假。 梅寒裳垂着眼睛,也不与她对视。 ------------ 第30章 治疗高血压 过了会,她才摆手:“罢了,你有点这本事对你来说也是好事,不过要时刻记住,绝不可用这些本事害人!” 梅寒裳恭敬应声:“孙女谨记祖母教诲。” 心里想,这梅老夫人三观还挺正。 抬头,看见梅老夫人眉头微皱地揉捏眉心,便问:“祖母,您是哪里不舒服?” “老毛病了,时常头晕,府医也说不出个什么来,吃着药时好时不好的。” 梅寒裳想,梅老夫人年纪大了,大约是高血压之类的,自己最好是能帮她量个血压。 “祖母,我去拿个东西,没准能帮您瞧瞧头晕的毛病。” 征得梅老夫人的同意,她离开梅老夫人的院子,但并没有回竹苑去,而是走到个偏僻的地方,让雨竹在远处等着。 她走到角落里,心里想着血压计,凝神进入医疗空间,果然,架子上就出现了各种血压计。 她拿了个传统的水银血压计出来,重新回了梅老夫人的院子。 梅老夫人盯着她手里的血压计瞧,满脸惊愕:“这是什么?” 梅寒裳笑:“祖母不必管这是什么,只要能查祖母的病就好。您坐好,伸出胳膊来,我要给你做个检查。” 她让梅老夫人按照她的法子卷起袖子,然后将血压计的袖带绑在她的右胳膊上,给她量起血压来。 很快,结果就出来了,高压160,有点高。 梅寒裳一边将血压计收好,一边对梅老夫人说:“祖母,您不用太担心,只是人上了年岁都会有的小毛病,孙女给您做点药,每日定时服用,就会没事的。” 梅老夫人半信半疑:“当真?府医的药我也吃了一阵子了,总是反反复复的。” 梅寒裳心想,我这降压药定然比府医的要好使。 “祖母放心就是,定然管用的,只要您按照我说的法子服用就好。”她回答。 借口要回去给梅老夫人制药,梅寒裳告辞出来回了竹苑,让雨竹在屋外守着,自己则进屋进入了医疗空间。 她从医疗空间拿出一盒降压药来,将包装拆开用油纸做成小药袋,将药片装进去。 然后她在药袋外面写上药片的用法和用量。 做完这些之后,她将雨竹唤进来:“你将这些药送到老夫人院里去,亲自交到孙妈妈手上,让她务必按照我写的法子给老夫人服药。” 雨竹应声接过。 梅寒裳又嘱咐一句:“告诉她们,药是我亲手炮制的,别无二家,放心服用就行。” 因为那种降压药是现代的药片模样,古代没有,她怕梅老夫人不敢吃,特意说这么一句。 雨竹答应着去了。 她去了没多久,荷苑来了人:“大小姐,成衣楼的人带着最时兴的成衣来了,夫人请您过去试衣。” 梅寒裳便带着听竹往荷苑而去。 到了荷苑,她看见梅羽霓和梅羽清都在,郑苏苏倒是不亏待这个庶女。 梅羽清之前被梅寒裳打了两巴掌,现在瞧见梅寒裳,满脸的愤然,却也只能忍气吞声地上来跟她行礼打招呼。 郑苏苏道:“你们姐妹今日好好挑,一人挑个几套衣裳,明日去女学打扮得精神点。” “明日便去女学了吗?”梅寒裳意外于“开学”之早。 “是啊,皇后娘娘这是第一次办女学,风风火火的。如果成效不错,以后会一直办下去。”郑苏苏笑答。 梅寒裳想,皇后娘娘这理念不错,就是教的东西再先进点就好了。 见梅寒裳不说话,梅羽霓热情道:“大姐不用担心,到时候我和三妹会帮你的,你的情况珑先生也都知道,不会为难你的。” 梅寒裳冷笑:“那就谢谢你们了!” 指望这两个人帮自己,只怕自己死得更快! 郑苏苏还当这姐妹三个相亲相爱呢,非常欣慰道:“好,你们姐妹就该如此扶持才是,在家是如此,日后出嫁也该如此。” 梅寒裳想,日后我还要想法子回现代去呢,再不济的,仗剑天涯自由自在,才不要被禁锢在这个封建的牢笼里! 三人选衣裳,梅羽霓生怕自己美貌没法凸显,选的尽是色彩艳丽的成衣。她皮肤本就白皙,穿上这种衣衫,果然衬得她越发的肤白如雪。 梅羽清自然是不敢跟梅羽霓比美,选的衣衫颜色都略暗一些,但也多以红色系粉色橘色,这种暖色系为主。 只有梅寒裳,她选的多是朴素的颜色,浅紫、淡灰,偏冷色,而且也低调。 她想的是,自己脸上本来就有一块青色大斑,而且皮肤因为小时候的风吹日晒偏黑偏暗,就不适宜用明亮的颜色来反衬,就不如用点好搭配的低调的颜色,反而自然。 梅羽霓瞧见梅寒裳选了这些衣衫,越发的昂首挺胸,骄傲不已。 梅寒裳懒得跟她计较,选完衣服之后,见梅羽霓一个劲地拍郑苏苏的彩虹屁,她实在听不下去,就找个理由告辞回去。 雨竹给梅老夫人送了药之后,跟着也赶了来,现在跟梅寒裳一起走。 看着春暖花开,天气不错,梅寒裳想着,自己穿越过来都还没好好享受过这富人家的闲适生活,便对雨竹说:“走,我们去后花园逛逛。” 振国公府的后花园也种了不少牡丹,此刻开得争奇斗艳,正是欣赏的好时候。 两人往后花园而去,近中午的时光,后花园没什么人,几个丫鬟背对着外面,堆在一起闲聊。 梅寒裳和雨竹进去的时候,她们聊得正欢,谁也没留意。 梅寒裳本也无意扫她们的兴,便带着雨竹无声走向牡丹花丛,谁知道刚走了两步,就听见其中一个丫鬟说:“啧啧,真没看出来,大小姐竟然是这样有心机的女子!平日里唯唯诺诺没个主见,在康王和老爷面前,却将毒杀她的欢儿救下装善良,等着康王走了,她就逼着欢儿当着自己的面抹脖子!” 立刻就有丫鬟附和:“可不是么!那日欢儿房里的惨状你们见了吗?听说,满屋子喷的都是血,就连房顶上都有!啧啧,大小姐就这么眼睁睁瞧着欢儿流血而死,可真够狠的!” 几个人说得绘声绘色的,好像亲眼所见一般。 ------------ 第31章 气质灰显高级 雨竹听得就有点忍不住了,厉声喝道:“嚼蛆烂嘴的小蹄子们,竟然连大小姐都敢编排,我看你们是嫌自己的活不够多吧!” 几个丫鬟回头一看,脸色当时就都白了,纷纷低头,大气都不敢出。 雨竹上前还要打嘴,梅寒裳制止了她。 梅寒裳缓缓踱步到几个丫鬟跟前,视线扫过她们,然后从袖子里缓缓抽出一把小刀来。 小刀锃亮,是仔细擦拭过的。 梅寒裳将刀刃对着阳光,一道刺眼的光线便落在刚才说她狠的丫鬟的脸上。 丫鬟本能地偏头躲闪,却感觉刀刃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她顿时吓得浑身僵直,动都不敢动了! 梅寒裳唇角勾起冰冷的笑容,盯着她淡淡道:“瞧你说得栩栩如生,想必那日是在欢儿屋里亲眼见了,既然如此,应该认得这把刀吧?” 说着话,她用刀身在她的脸颊上拍了拍。 丫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啊!” 梅寒裳并不理会,将刀从她的脸颊上缓缓移到她的脖颈上,刀刃往前轻轻一送。 大滴的血珠顺着她的脖颈滚下来! 丫鬟只感觉脖子一热,下意识伸手去摸,结果摸到一手血,吓得双眼一翻就晕死过去。 梅寒裳也不扶她,眼睁睁瞧着她“噗通”一声摔在地上,襟口被血沾湿一片。 然后她将目光扫向其他几个丫鬟,那几个丫鬟个个面无人色,浑身颤.抖,“噗通”“噗通”全都跪倒在了地上。 “既然知道本小姐是个狠人,你们就该乖顺着些,惹恼了本小姐,可没什么好果子吃!”梅寒裳厉声道。 几个丫鬟磕头如捣蒜,连忙道:“奴婢们不敢,奴婢们不敢!” “那还不快滚?” 几个丫鬟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就要离开。 梅寒裳冷声道:“怎么,你们的姐妹也不要了吗?” 那几个丫鬟这才又回头,将晕死过去的丫鬟架着拖着带走了。 雨竹瞧着她们仓惶而逃的背影,轻轻叹口气对梅寒裳说:“小姐,您又何必吓唬她们呢?如此一来,那个谣言就越发要被她们传成真的了。” 梅寒裳冷笑:“不吓唬她们,难道那些谣言就会平息?” 那些谣言本就是梅羽霓故意造出来毁坏她名声的,不达目的,她怎么会罢休? 看见雨竹被她的话噎住了,她笑笑说:“既然如此,索性就让那些无知的人彻底怕我,这样她们就算想要当梅羽霓的帮凶,也得顾忌着自己的命。” 雨竹愤然:“小姐,如此也太委屈你了!这什么世道,善良的人反而要被别人欺负!” 梅寒裳洒然而笑:“机关算尽的人总会误了自己性命,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而已。” 她也痛恨梅羽霓的心狠手辣,但自己刚刚穿越过来,羽翼未丰,也只能徐徐图之了。 经过这件事,她也什么心思赏牡丹了,便带着雨竹回竹苑去。 第二日是正式去上女学的日子,因为要先去给梅老夫人请安然后再走,所以女孩子们都得比平日更早起来。 天刚刚蒙蒙亮,雨竹就将梅寒裳给喊了起来,站在她身后摩拳擦掌:“小姐,今日奴婢定要给你梳个漂漂亮亮的发髻,戴上最美的珠钗,把二小姐她们都比下去。” 梅寒裳好笑:“头发梳得美有什么用,脸在那呢,再怎么比也是比不过的。” 雨竹嘟嘴:“小姐,你怎的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您若不是颊上有块青斑,那眉眼哪里比二小姐差了?” 这话,梅寒裳倒是赞同。 自己穿越过来仔细看过原主的这张脸,这张脸五官其实长得都很秀丽,尤其是眉眼,遗传自从武的振国公,有着女子少有的英气。 只可惜,原主性格太弱,整日里唯唯诺诺,倒是让这种不凡的英气给淹没了。 加上原主脸上的青斑,和在乡下整日里劳作造成的黑而粗糙的皮肤,便将她的优点全给掩盖了。 而梅羽霓,虽然长得也很漂亮,但其中倒是有六分来自于她的精心打扮,所谓“没有丑女只有懒女”,不管长得如何,女子打扮起来,总是会动人几分。 加上她这些年来在振国公府养尊处优养了一身白皙娇嫩的皮肤,和琴棋书画的熏陶,多少有点气质,便成为了京城有名的才女。 抛去这些,单论长相,梅羽霓还真不如原主! 现如今自己穿越过来了,怎么也得好好利用原主的先天条件啊!再加上自己现代人的气质,怎么也不会太差的! 如此想着,她打起精神来坐好,对雨竹说:“那你就来梳吧,不过,不需要过于繁复的发髻,简单点就好。” 雨竹瞪眼:“简单的能有什么好?” 梅寒裳微笑:“殊不知有时候简单才是最美?” 今日第一天女学,去的都是京城里有头有脸人家的小姐们,大家肯定都是卯足了劲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争奇斗艳。 自己没兴趣参与这些贵族小姐攀比的行为,但也不想让那些小姐们瞧不起自己,就只好另辟蹊径,以朴素淡雅作为自己的主格调,倒也更加适合她的性格。 雨竹虽不懂小姐的理论,但到底还是听话地给她梳了个简单的发髻,梅寒裳表示很满意。 等着戴珠花的时候,雨竹去挑郑苏苏之前给梅寒裳买的那套金簪,却被梅寒裳阻止:“不用那些金簪步摇的,戴几个珍珠绒花就好,耳饰也用珍珠的。” 雨竹依言帮她戴上,后退两步,欣喜咂嘴:“小姐,您可真厉害,戴这些珍珠绒花看着比戴簪子要好看些。” 梅寒裳微微笑,这是当然的,用首饰也是有讲究的。 在现代的时候,自己的闺蜜就是个服装设计师,没少在她面前讲那些服装搭配什么的。 以前她只嫌她烦,太爱美,没想到被迫听到的那些专业知识,现在竟然还有了用武之地! 她歪头瞧了瞧镜子里的自己,也感觉很满意,便对雨竹说:“将昨儿个选好的那套浅灰色的裙衫穿上吧。” “气质灰”,“气质灰”,灰色穿得好,格外显高级! 而且灰色百搭,搭配什么也不会太违和,整个人就会看着舒服。 ------------ 第32章 厚此薄彼 等着她将裙衫穿好,站在铜镜前转了个圈,就连雨竹都惊喜不已:“小姐,奴婢觉得您今日真漂亮,不仅长得漂亮,还有那种……怎么说呢,就您往那一站,就让人感觉像仙女似的。” 这话未免有拍马屁之嫌,但梅寒裳还是很自豪,因为此刻铜镜里的女子就是非常有气质。 开玩笑,自己在现代的时候,可是从小到大都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学霸才女呢!气质怎么可能不好? “好看就行,我们走吧。”她笑着对雨竹说。 雨竹便背上之前准备好的书包,跟着她出了竹苑去。 她们要先去给郑苏苏请安,然后再跟着郑苏苏一起去梅老夫人那请安。等着给祖母请安结束,她们便要坐上马车去太学了。 她是第一个到郑苏苏那的,想必,梅羽霓和梅羽清都在忙着梳洗打扮耽误了吧。 郑苏苏瞧见她的打扮,也是十分惊喜,拉住她的手上上下下地瞧,满眼喜爱和欣慰:“我们裳儿今日可真漂亮!” 梅寒裳对她羞赧一笑,问:“娘亲这几日身子可大好了?” “好了,好了,头风病已然好了,多亏了你的药。” 梅寒裳露出依依不舍的表情:“女儿去了女学之后,每日里能陪母亲的时候就少了,母亲定要好好保重身体。” “瞧你说的,好像你出了多远的门似的。”郑苏苏抚着她的手笑答,“娘亲这里没事,倒是你,去了太学可要好好跟珑先生学习,另外——” 她说着对梅寒裳眨眨眼睛,压低声音:“目光要放远点,多瞧多看。” 梅寒裳知道她意指什么,这“多瞧多看”是让她多看看太学里面的公子们呢。 也懒得跟她说自己没兴趣了,她只乖乖地点点头。 郑苏苏见女儿如此乖顺,以为她是听进去自己的话了,心里很欣慰。 又说了几句话,梅羽霓和梅羽清来了。 梅羽清穿着光鲜的新衣,浓妆艳抹,浑身上下珠光宝气,走起路来环佩叮当的,人还没到近前,梅寒裳就闻到了一股子刺鼻的香膏味,真是有点用力过猛了。 就连郑苏苏瞧见这样的梅羽清,都有些不屑地皱了皱眉头。 而梅羽霓显然段位是比较高的,水红色裙衫衬得她肌肤白皙细腻吹弹可破,斜斜的发髻自带几分慵懒,发间一两支品质极高的步摇,有种恰到好处的点睛之感。 她走起路来,端庄飘逸,很有一副大家闺秀的端雅气质。 就连梅寒裳都忍不住在心里咂嘴,不得不说,梅羽霓这朵“大白莲”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不然,见多识广的三皇子怎么会对她情有独钟? 瞧见梅羽霓如此打扮,郑苏苏的眼睛亮了。 到底是自己从小养大的女儿,就是有大家闺秀的风范,谁能比得过? 她一手拉着梅羽霓,一手牵着梅寒裳,这两个女儿,就好比两朵花,梅羽霓就是那艳丽又大气的牡丹花,而梅寒裳就是那小家碧玉的蔷薇花,都很有风味。 至于二姨娘养的三小姐,连她在乡下养了十五年才回来的女儿都比不过了,浑身上下都是庸俗的味道。 两位小姐给郑苏苏问了安,四人就一起去了梅老夫人的院子。 他们进院的时候,正好跟刚刚向祖母问完安要去太学的几位公子打了个照面。 梅羽霓立刻上前一步,亲亲热热地对着梅嵘之唤了声:“二哥!” 梅嵘之肉眼可见的露出.宠.溺神色:“霓儿,今日.你就要去女学了,二哥给你准备了个礼物,本来打算到了太学差人给你送去的,既碰见你了,就给你吧。” 他说着对自己身后的书童使个眼色,书童便从背着的书篓里拿出一方砚台来。 梅羽霓惊喜地呼了声:“呀!是元宵节咱们在鼎轩斋看见的那方端砚!” 梅嵘之笑答:“没错,就是那个砚台,我早就买了,本想着等你生辰送你做礼物,现如今你要上女学就送了你吧。” 梅羽霓欢喜接过,抱在怀中,灿笑道谢:“谢谢二哥了!” 梅嵘之温柔地看着她笑。 梅寒裳在旁边冷眼看着,心里苦笑。 明明是原主的亲生哥哥,倒来.宠.着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到底是从小一块长大的,情份不同。 郑苏苏瞧梅寒裳一眼,对梅嵘之沉脸:“嵘之,这里有你三位妹妹,你怎好偏心,只送一个?” 梅嵘之对母亲笑:“嵘之岂是那厚此薄彼的人呢,两个妹妹也都有礼物的。” 他说着,书童就又拿出两个份礼物来。 都是上好的砚台,但梅寒裳这种不算太懂行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两方砚台和梅羽霓的那一方,简直不能比。 分明就是厚此薄彼得很,好吗!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梅寒裳还是大大方方对梅嵘之行了个礼:“谢二哥礼物,妹妹定然好好学习,定不辜负二哥期望。” 梅嵘之点头,深深瞧着她。 刚才第一眼瞧见的时候,他差点没认出她来,今日的梅寒裳与往日大大不同,无论是打扮还是气质。她怎么会突然改变这么大呢? “好了,好了,哥儿们快去上学吧,不然就晚了。”郑苏苏适时说。 梅嵘之这才收回目光,在三个妹妹的敛衽行礼之下,跟着兄弟们离开了祖母的院子。 四个女眷进了梅老夫人的房间,看见梅羽兰和何穆红已经到了,正在跟梅老夫人说笑。 梅寒裳一进去,就看见梅羽兰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表情非常复杂。 她只当没看见,跟着母亲向祖母问安。 梅老夫人对于几个女孩子要去上女学的事情做了一番教导,然后就让她们离开了。 接着几个女孩就一起往振国公府大门口走去,集体坐马车去太学。 马车宽敞,四个女孩分坐两边,梅羽兰跟梅羽霓亲和,两人亲亲热热地挨着坐下了,梅羽清只得不情不愿地跟梅寒裳坐在了同一边。丫鬟们在外面步行跟着。 梅羽兰上车就问起梅嵘之送的端砚来,梅羽霓献宝似地将端砚拿出来让她看,梅羽兰一边看一边咂嘴: “二哥向来自视甚高,对谁也看不上,唯独将二姐你捧在掌心上.宠.,二姐我可真羡慕你!” 说着转过眼来用挑衅的眼神看着梅寒裳,一副“我看你气不气”的表情。 ------------ 第33章 进女学 梅寒裳丝毫不气,只带着微笑静静地看着梅羽兰。 她看着和气,但目光却莫名带着一种锐利的冷意,似乎轻易就能穿透人的内心似的。 梅羽兰觉得自己好像被梅寒裳看穿了似的,竟然有点不敢与她对视了,讪讪将目光转移开去。 梅寒裳这才收回目光,在心里冷冷一笑。 她才不在乎梅嵘之.宠.不.宠.她呢,她的人生难道还要绑在哥哥的.宠.爱上吗? 自己的人生需要自己努力去拼,依靠别人都不可靠。 有人.宠.没人.宠.的,有什么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马车行驶了会,终于到了太学。 女学的学堂本就是从太学开辟出来的,因而小姐们和公子们是从同一个大门进去。 大门进去之后,一个左拐一个右拐,太学和女学的院落比邻而居。 不过,女学的上学时间要比太学晚半个时辰,这样一来,太学的男子们和女学的小姐们,也就没什么机会打照面了。 梅寒裳和三个姐妹一起往里走,不一会就进了个大院子。 大院子后面是个大堂,很大,类似于现代的大教室,教室里面放着许多书桌和椅子。 小姐们一起往“教室”里走,走到门口却被几个女助教给拦住了。 原来,上课的时候,丫鬟们是不允许带进教室的,所有的丫鬟只能在院子角落的凉亭里等着,只有下课的时候,她们才能各自进去伺候一下主子。 有几个娇生惯养的小姐当场就不乐意了: “一听几个时辰的课,难道还不能让丫鬟在旁边伺候着点吗?” “是啊,是啊,这道理说不过去啊,渴了热了的,难道还要我们自己倒水自己打扇吗?” “我从小到大,还没自己研过墨呢!没有丫鬟给我研磨,我怎么写字啊!” 梅寒裳看着这些人,心里只想笑。 她们是来上学的,还是来享福的? 她从雨竹手里拿过水袋,嘱咐她找个地方好好休息,然后就率先跨进教室里去。 一干小姐们原本还在观望,陡然瞧见人群中出来个少女一瘸一拐地进了学堂,顿时脸色各异。 本来想出风头的,就那么畏缩了下,就被人抢了风头去,自然是咬牙切齿。 而那些想要抗争的,更加因为这个带头的“叛徒”而气得鼻子冒烟。 两个女助教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唤住梅寒裳:“这位小姐,您是?” “振国公府大小姐,梅寒裳。”梅寒裳自报家门。 助教点头,在花名册上找了会,在她的名字后面打了勾,算是划了考勤。 “梅大小姐,您请!”另外一个助教引着她,坐到了第一排的座位上去。 外面的小姐们看见梅寒裳坐在了第一排,全都不淡定起来了。 第一排是好位置啊,听讲听得清,还离女先生最近,最容易被她注意! 要知道,这位女先生可是皇后娘娘派下来的,若是她在皇后娘娘耳边提了谁的名字,那个女子就走运了! 没想到,先进去的还有这好处!怎么能眼睁睁失了先机呢? 立刻,就有好几位小姐越众而出往里走去。 助教们引着她们坐下,果然都坐在了前面,眼看着第一排的座位就要被占满,其他人就更加焦虑起来的,也不管自己会不会研磨,要不要自己倒水喝了,一窝蜂地全都进了教室。 梅寒裳看着身后进来的那些小姐们,只觉得好笑。 之前还个个矫情,现在个个怕落后,全都抢着要坐靠前靠中间的位置。 这些小姐们好胜心还挺强的嘛,就连座位都要攀比? 其实,她压根就不想坐“这么好”的位置,殊不知,吸引老师注意的最大坏处就是被提问也多! 她刚来这个古代异世界,原主的脑子里关于学习方面的储备量又少,自己只怕是经不起先生考问的! 眼见着梅羽霓为自己抢了个第四排的座位懊恼,她立刻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去:“二妹,我们换个位置吧?” 梅羽霓讶异地看着她,似乎不敢相信她说的话。 毕竟这么好的表现机会,她怎么会拱手让人呢?莫非她有什么阴谋诡计? 看见梅羽霓不说话,梅寒裳心中暗笑,她肯定是在防备自己! “看来你对自己的位置挺满意的,那就算了。”梅寒裳故意说,作势转身要走。 “那个,换吧。”梅羽霓终归是没抵得过虚荣心的促使,喊住了她。 梅寒裳回头微笑:“好,我去拿我的书包就过来。” 她回到位置上,将自己的书包提了,去后面跟梅羽霓换了位置。 梅羽霓坐在第一排正中间的位置,顿时骄傲地昂起头来。 这个位置是最好的表现位置了,先生肯定会对她刮目相看的! 一旦她得到了女学先生的认可,在皇后面前,定然就会多几分露脸的机会! 如果表现得好了,没准还能得到皇后的赏识,到时候,她想要做三皇子的正妃,大概也容易些! 她在洋洋得意的时候,完全不知道,在教室讲台侧面放着的屏风后,一个大约三十来岁的女子,正在静静地看着她。 她的目光在梅羽霓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就转到后面,落在了梅寒裳的身上。 看到梅寒裳坐得笔直的身体,她轻轻点了点头。 都说梅家大小姐粗鄙不堪,她想大约是谣传。 小姐们在怕苦怕累的时候,她第一个坚定地踏进教室,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坚韧勤劳,踏实上进! 等着坐到了好位置,她丝毫不洋洋得意,反而去跟自己的妹妹换了位置,将绝好的表现机会拱手让给自己的妹妹,这说明什么?说明她懂得爱护家人! 这样的良好品质,不正是她想要在女学中教导小姐们学会的吗? 想到此,女子脸上露出欣赏的表情来。 过了会,厅中小姐们全都落座妥当了,女子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衫和鬓发,从屏风后缓缓走了出来。 两名助教瞧见她出来,立刻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齐声唤:“先生。” 厅中嘈杂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的小姐们全都转头,看着缓缓走上讲台的中年女子。 只见女子穿一身低调的青色裙衫,梳了男子的发髻,用方巾扎起。 但她往那一站,端雅的气质和从容的神态,就自有一份威严,让人肃然起敬。 ------------ 第34章 青眼相加 女子清清嗓子,开了口:“各位小姐,今日是女学开学第一日,我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姓珑,大家可以叫我珑先生,以后便由我来主要负责平日里大家的教学。” 她说着话,梅寒裳就听见旁边两位小姐在底下悄悄议论: “原来她就是珑月珑先生啊,听说她是皇后跟前的女史呢!” “说是女史其实是智囊,听说她十分足智多谋,皇后娘娘非常信赖她呢!皇后娘娘竟然让她亲自来教导我们,倒是我们的福气了!” 梅寒裳听了轻轻点头,她对这个珑先生的印象也是极好的。 她低调而高雅,不怒而自威,最重要的是,她是个凭着自己才学和能力活着的女人! 在古代这种男尊女卑的社会,一个女人不依附于男子,靠着自己的本事做到女史,是多么的不容易! 她最欣赏这种独立而睿智的女子,也希望自己以后能成为这样的女子! 自己来这里之后,对很多东西都知之甚少,正好可以跟这位珑先生多请教请教。 想必睿智的她定然能为自己答疑解惑,指点一二! 她在心里默默想着,那边珑月又介绍了一下两个助教,然后讲了下女学的规矩,之后停下来:“好,现在,我希望大家能自行站起,对自己的同窗做个自我介绍。”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便有坐在第一排的小姐踊跃报名:“我先来吧!” 胧月对她点点头,她就站起身,落落大方地报了自家的背景和自己的姓名以及在家中的排行。 胧月对她笑笑:“好,我记住了。下一个呢?” 梅羽霓立刻站起来,自报了家门。 胧月也对她笑笑,喊下一个。 梅寒裳始终没有站起来,就想着,等着后面点再做介绍好了。 上学的时候,她虽然是学霸,但发言是从来都不积极的,现在依然有这惯性。 其他的小姐们都唯恐自己没有表现的机会,争前恐后的,梅寒裳悠然地看着她们,感觉也挺有意思。 正看得起劲,前面的小姐们全都回头看向了她。 她一怔,这才意识到有人在唤自己,抬眼看去,正好与讲台上的胧月视线对了个正着! 只见胧月带着笑容对她说:“这位小姐,你能跟大家介绍一下自己吗?” 梅寒裳心中暗讶,自己这是做了什么,吸引了胧月的注意? 不过既然都点名让她做自我介绍了,她也不好推拒,就站起身来朗声道:“小女梅寒裳,是振国公府的大小姐。” “哦,原来是梅家的大小姐。”胧月微笑着点头回答。 梅寒裳回她个微笑,正要坐下,却听她接着说:“听闻大小姐还没开蒙?” 其他众小姐听见这话都掩嘴偷笑,低低议论起来。 确实,原主农村长大,大字不识一个,来了振国公府,虽然振国公夫人也请了先生私下教过她,但无奈她对读书一事毫无兴趣,还被刘菜花撺掇着坚持“女子无才便是德”,始终不肯学习。 只教了两日,先生就实在是教不了,自动请辞了,而郑苏苏见她如此,也是没法子,只好任由她去了。 所以她也算是还没开蒙了! 但在京城,别说官宦家,就算是家境略略富裕的商贾之家,都会给自家女儿开蒙,让她们多少学认点字,明点事理。 所以说,像她这样的高官人家的小姐,竟然十五岁还没开蒙,真的非常丢脸! 胧月当众提出这问题,这是想要让她难堪吗? 梅寒裳一时没说话,虽然现在她魂穿过来了,能识文断字,甚至比一般的小姐懂得都多,但她不能这么明显的表现出来啊,不然就太奇怪了,不是吗? “是的。”她只好承认,想看看胧月接下来会怎么做。 谁知却听胧月问:“那么,让我来给大小姐开蒙,大小姐可乐意?” 本来还以为她要用这个来刁难自己,却没想到,她竟然要给她开蒙,这倒是让梅寒裳有些意外。 “自然是乐意的!”她立刻回答。 胧月笑着点点头,对旁边的助教看了眼,助教立刻搬了桌椅过来,在第一排座椅的边上格外加了位置。 小姐们哗然! 原本还以为胧先生要鄙视梅大小姐呢,没想到竟然给她开了后门! 这个梅寒裳竟然获得特权,由珑先生亲自给她安排了位置! 大多数的小姐在羡慕嫉妒恨之后,心里都是不服气,想着,大约是振国公府背地里跟珑先生打过招呼,才得了这样的优待吧,啧啧,家世显赫果然还是占优势! 梅寒裳心里暗叫一声苦,本来自己跟梅羽霓换位置就是不想过份引老师注目,现在可好,还要获得特权被注目了。 但人家珑先生也是好意,她就只好提了自己的书包坐到前面去了。 自我介绍接着进行,又有好几位小姐做了介绍,最后终于结束了。 珑先生宣布课间休息,小姐们欢呼一声,纷纷召唤自己的丫鬟进来。 梅寒裳觉得坐的时间有点长,就起身打算出去在院子里走走,顺便找雨竹吃点点心,今天起来太早,肚子都饿了。 她找到雨竹,跟她在院子角落里坐下,拿了个点心放在嘴里,正要吃,旁边忽然响起女人尖酸的声音: “大小姐既然还没开蒙,就该回家去找个先生单独给你开啊,来这里找珑先生,不是杀鸡用牛刀吗?” 梅寒裳眉头一皱,自己出来找雨竹就是想好好吃点心,谁知道就是有那不长眼的,赶着来找事! 三口两口将点心咽下,她瞥了眼说话的人。 没什么印象的一个女子,什么都普普通通,看穿着,家里背景应该也不是很牛逼的那种。 通常来说,这样的女子没理由来找她的茬,毕竟,她爹是振国公,朝中重臣!将来稍微在朝堂上给这种女子的爹一个小鞋穿就…… 所以说,这种来找茬的一般都是小喽啰,为了巴结别人,甘愿被当枪使的。 “我用牛刀,碍着你了吗?”梅寒裳睨着她,淡淡道。 ------------ 第35章 练字 对于这种人就没必要客气,所以梅寒裳的口气很冲。 那小姐大概是没想到梅寒裳出口就会怼她,脸色顿时憋得通红,气道:“我是实在看不过去了——” “人家牛刀都没说什么,你这只鸡在这瞎嚷嚷什么?”梅寒裳不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 那小姐眼睛瞪得老大,用手指着她:“你、你、你、你说话怎的如此粗鲁!” 梅寒裳对她悠然一笑:“我梅寒裳不是一向就有那种名声么,不知礼仪、粗鄙不堪?你又何必来自讨没趣?我这对你说话都是客气的,你要再聒噪,别怪我说出更加难听的话来!” 说完这一堆话,她从嗓子眼里哼出一个字来:“滚!” 那小姐脸色白了白,在原地僵了片刻,终归还是没趣的转身离开了。 看着那小姐的背影,雨竹非常解气地抚掌:“痛快,小姐!” 但随即她又愁眉起来:“可如果她回了教室向先生告你的状可怎么办?” “她有证据吗?没证据的事,我自然不会承认,她只管去告就是了。” 梅寒裳说着又捏起一个点心来,扔进嘴里。 吃了几个点心之后,她就重新回了教室,好在那个“小姐”还有点脑子,没有当真去向先生告她的状。 她的目光朝那个小姐扫过去,看见她跟好几个小姐在一起,其中有一个瞧着有点眼熟。 在记忆里搜索了下,发现那位是首辅家的千金,叫林眉,说起来,她跟原主还是情敌呢,都是属意于三皇子的。 只是,明明三皇子不喜欢原主啊,他喜欢的是梅羽霓,她不是应该更加恨梅羽霓的吗?她为啥要来跟自己过不去? 不一会,铃声响起,又开始上课了。 两个助教抱来一沓卷子,胧月朗声道:“我们先做个考察,这样有助于我因材施教,时间为一个时辰,如果都做完了,也可以提前交卷哈!” 小姐们顿时愁眉苦脸。 她们虽然在自家私塾或多或少学过点知识,但毕竟是女子,父母要求都不高,大多是随性而为,哪里还考过试呢? 现在看来,胧月还是当真想要好好培养这些小姐们的。 只不过,这些小姐里面大概有一半的父母跟郑苏苏都是一个想法,来女学,就是好相看“潜力股”的,给女儿找个如意郎君才是正经。 梅寒裳也得了一张卷子,她粗略地看了下,题目种类繁多,有《四书》《五经》的内容,也有《女德》的内容,还有诗词歌赋这些文学方面的内容,甚至还有一些关于算账的算术题,大约是为了培养女子将来当家的能力的。 女德她自是不想写,虽然原主的记忆里,数这个记得最清晰。 四书五经的内容,她知道一些,但不详细。 诗词歌赋倒是上学的时候背了不少,但这个异世界跟历史不同,那些诗都不是她知道的,而她自己自然是不擅长作诗赋词,所以这方面素养算是不行。 要说最擅长的大概就是算术题了,这些算术题在她看来不要太简单啊,哈哈哈! 她差点就想动笔做算术题了,刚拿起毛笔就想起自己的“人设”来,梅寒裳可是目不识丁的呀,怎么能会写字呢,还会算算术? 算了,干脆还是一个字不写吧,既然说她没开蒙,那就彻底的没开蒙。 等着胧月给她开蒙了,自己再慢慢展现才华,这样也不容易引人怀疑。 打定主意之后,她就将毛笔放下了。 一抹青色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她抬头,瞧见胧月正带着微笑瞧着自己。 “梅大小姐,看这卷子,觉得为难吗?” “珑先生,我压根就看不懂。”梅寒裳故意苦着脸说。 胧月笑答:“没关系的,只要你能勤奋学习,这卷子上的东西日后定然都能学会!” “我定然会好好学习,不辜负珑先生的期望!”梅寒裳朗声道。 胧月慈爱地点头:“这卷子你不会就罢了,现在先练习写字吧?你可会写自己的名字?” 她怎么不会? 但现在,梅寒裳只能装傻摇头:“我不会……” 胧月弯腰,拿起她放下的毛笔在纸上写下“梅寒裳”三个字,端端正正的正楷,就像是书上印刷出来的一样。 “这就是你的名字。”她说。 梅寒裳立刻点头道:“我会照着先生写的好好练的!” “不,你要从基础练起,从横竖开始,只有基础打好了,才能写得好看。” 她说着变戏法一样拿出本字帖来:“你先照着这个字帖练字吧,从横开始,每个写上一百遍。” 梅寒裳郑重地接过字帖:“我会认真练习的。” 胧月满意地点点头,随即走开了。 她走开之后,梅寒裳就开始练习写字。 在现代的时候,她的硬笔楷书和隶书是获过奖的!但软笔写得一般。 现在这个古代异世界,写字都用毛笔,看来她也得入乡随俗了。 左右没事,就练练字吧! 她按照字帖上的,开始写毛笔字,其实字体的架构上,硬笔和软笔都是一样的,不同的就是笔的不同,用力和技巧不同。 梅寒裳每一横都写得很认真,每一笔都仔细琢磨,等着横写到第五十遍的时候,已经基本掌握了用毛笔写横的一些技巧,越写越标准好看了。 旁边考试的其他小姐,有的愁眉苦脸,有的得意洋洋,时不时转头看眼梅寒裳,看见她稳稳当当地已经开始学习了,心里又有说不出的嫉妒。 一个时辰过去,铃声响起,小姐们纷纷交卷。 而梅寒裳已经写了四个笔划、横竖撇捺,每个一百遍,前面差强人意,后面则写得越来越好,最后几个几乎就跟字帖上一模一样了。 胧月亲自过来察看了梅寒裳的“作业”,瞧得直点头:“梅大小姐天资聪慧,这么快就掌握了窍门,照这样的速度,过两日,梅大小姐就能学写自己的名字了!” 梅寒裳憨憨一笑。 开玩笑,自己在现代可是妥妥的学霸,学什么都快,毛笔字而已,她有硬笔书法的底子,还怕写不好? 众小姐见胧月夸梅寒裳,都露出酸酸的表情。 没想到,做个文盲也不错,只是写了横竖撇捺就被先生夸赞了! ------------ 第36章 给她挖坑 交完卷子之后,日上中天,到了午饭时间,女学宣布午休。 按照规矩,中午她们是不得回去的,可以自己带饭过来,也可以在这里吃“食堂”,休息的地方是个大房间,放着软塌,小姐们可以各自在软塌上靠会,略作休息。 梅家四位小姐的吃食是近中午的时候,家里的小厮专门送来,几个丫鬟在大门口拿的。 打开食盒之后,香气四溢,四个菜一个汤,还有米饭,菜式不多,但都很精致,量也大。 梅寒裳扫了眼菜,心里就暖暖的。 郑苏苏细心,竟然还特意安排了一个她喜欢的辣味菜。 “哎哟,这厨娘也是的,竟然还做了个辣菜,不知道我们都不吃辣的嘛!”梅羽兰抱怨起来。 梅寒裳拿筷子当着她的面夹了个辣菜放进嘴里:“我爱吃辣。” 梅羽兰朝她翻个白眼,给梅羽霓夹了个糖醋里脊:“二姐,大伯母可真疼你,竟然还特意做了你喜欢吃的菜!” 旁边梅羽清赶着拍马屁:“那是当然了,二姐是京城有名的才女,来了这里是给我们梅家长脸的,母亲怎么能不上心呢?” 她说着还不忘了讽刺寒裳:“有些人却来给我们振国公府丢脸,我想想都羞得慌。” 梅寒裳悠悠道:“三妹,我是有自知之明的,原本也是不好意思来的,无奈娘非要让我来。不然这样,今日回去你劝劝娘亲吧?就说我来这里上学,让你们觉得很丢脸,让娘明日别让我上学了。” 梅羽清被呛得脸色通红,说不出话来。 她一个庶出的小姐,如何敢跟主母说这种话? 梅寒裳似笑非笑:“哎哟,我都忘了,三妹妹大概说话不够份量,不然四妹妹你也跟她一起去吧?” 她说着将目光转过去看着梅羽兰。 梅羽兰脸色一阵白一阵红,也是没说话。 梅寒裳正要再去看梅羽霓,梅羽霓却抢在她前头拍了梅羽清一把,轻斥:“三妹,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还不快跟大姐道歉?” 梅羽清扁了扁嘴,没说话。 梅羽霓又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才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来。 原本大家分桌坐着吃饭,忽然梅羽清站起身来,大家就都转目看向她。 只见她竟然对着自己的姐妹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低眉顺眼地道歉:“大姐,都是我不对,你大人.大量原谅我吧。” 梅寒裳挑眉正想说“算了”,却见她忽然“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她讶异地睁大眼睛,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呢,就听梅羽霓急声说:“大姐,大姐,算了算了!她还小呢,不懂事,言语之间稍有不慎也是常有的,道歉就算了,这么多人看着呢,没必要让她下不来台。” 她一边说着就一边将梅羽清拉了起来,梅羽清趁势掩着面哭泣起来。 旁边好多小姐们都议论纷纷起来,对梅寒裳指指点点,都说梅寒裳刻薄狭隘,为点小事就欺负自己的庶妹。 梅寒裳这才回过神来,原来自己掉进了梅羽霓挖的坑里。 果然是个顶级“大白莲”啊,抓住一切机会给她挖坑,让她被人误会,自己却在旁边当好人。 最关键是,她说话非常巧妙,看着是劝和,但却成功误导众人以为梅羽清跪倒是她踢的。 梅寒裳冷笑一声对梅羽清道:“三妹,既然你跟我道歉,那就要说清楚,你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梅羽清扁扁嘴,没吱声。 梅寒裳朗声道:“既然这里这么多人看着,总要让别人知道咱们这到底是为了什么,没的让人觉得我以大欺小。” “三小姐说我们小姐是来给梅家丢脸的!” 吃饭的时候,几个丫鬟都在小姐身旁伺候,雨竹早就为小姐打抱不平了,这会子找到机会,终于忍不住愤愤说。 这话说出来,各家小姐神色各异,幸灾乐祸的居多。 毕竟大多数的小姐都很看不上这个梅大小姐,在她们心里,就是觉得梅大小姐来女学是给梅家丢脸的。 梅寒裳如何不明白众人的表情,她昂首挺胸,视线扫过众人淡声道:“我想问大家,庶妹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在饭桌上嘲笑和指责嫡长姐,这样做对不对?” 众人之中有些人脸色微变。 这里的小姐大多数是嫡出,谁没有个把庶出的兄弟姐妹? 所谓嫡庶有别,长幼有序,庶出的妹妹竟然敢这样当面嘲笑嫡出的姐姐,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原本还在暗暗嘲笑梅寒裳的嫡出小姐们,刹那间有了同仇敌忾的代入感,纷纷将指责的目光看向梅羽清。 有几个在家跟庶妹关系不好的,甚至忍不住发了声: “这是以下犯上,要罚的!” “没错,这个歉应该道,即便是跪下,也是应该!” 梅羽清低着头,脸是绛紫色的,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成拳。 该死梅寒裳,一而再再而三的拿自己庶出的身世做文章,她真是恨死她了! 她只一心怨恨梅寒裳,殊不知,看不清形势,甘愿做舔狗的人,活该被打脸! 这时候梅羽霓又出来演戏了,她对大家挥挥手,用诚恳地脸色道:“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到底她才女的名气在京中贵族圈还是有点影响力,她这么一喊,指责梅羽清的声音就小了不少。 梅羽霓做出一副温煦的模样,脆声道:“这件事我家三妹做得确实欠妥,我们回去会好好教育她的,还请诸位小姐给她个台阶下。” 她这么说,便有人回应:“那我们就给梅二小姐一个面子,你们回去好好教育这个妹妹吧!” “那是定然,定然。”梅羽霓赔着笑回答。 众人这才散了。 梅寒裳看着梅羽霓,心里冷笑。 果然戏精就是戏精,明明这件事就是她搞的,到头来却让她做了好人! “你倒是好人。”她不无讽刺地对梅羽霓说。 梅羽霓露出委屈神色:“我也是想我们姐妹之间和和睦睦的,没有别的意思啊,大姐!” “我知道的,你是最善良的妹妹了。” 梅寒裳笑答,坐下亲自给她夹了筷子菜:“来,吃菜。” 梅羽霓露出笑容:“好的,大姐。” 两个人扮演起了好姐妹。 ------------ 第37章 怒斥二哥 等着吃完饭,小姐们就去休息室休息,有三三两两聚着说话的,也有组局玩游戏的,还有自己靠在软塌上闭目养神的。 没人来跟梅寒裳说话,梅寒裳也不稀罕,索性出去找了雨竹,跟她在女学这边的院子里随意逛逛。 走到一偏僻处,雨竹气咻咻地说:“二小姐可真会做戏,三言两语的就让小姐您被大家指指点点的,最后还作了个和事佬,赢得了大家的信任!我瞧着,三小姐会突然跪下,指不定就是二小姐踢的!” 梅寒裳问:“你看到了?” 雨竹摇头:“奴婢若是瞧见了,早就当场揭发了,怎会让小姐您受那委屈!” 梅寒裳淡淡道:“梅羽霓这个‘大白莲’惯会做戏,想要揭穿她,就要当场抓着证据才行。” 话音刚刚落下,就忽然听见一声沉喝:“你胡说八道什么!” 梅寒裳循声转头,看见她们身旁的院墙是镂空的花纹,而透过镂空花纹,她看见了墙那边梅嵘之愤怒的脸庞。 女学原本就是从太学里腾出来的几个院子,所以,这里的院子和院子之间的墙壁,有些是镂空花纹。 而巧的是,梅寒裳她们现在逛的地方就跟太学学生休息的院子一墙之隔。 梅寒裳跟雨竹光顾着说话了,竟没留意墙那边的情景! “梅寒裳,羽霓是你的妹妹,你竟在背后如此编排她!你真是个无耻的人!”梅嵘之厉声呵斥。 梅羽霓是他最疼爱的妹妹,他绝对不会允许别人在背后这样编排她,哪怕是自己另外一个妹妹也不行! 梅寒裳心头酸了下。 梅嵘之是她有血缘关系的亲哥哥,现在竟然为了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这样呵斥她! 她深吸口气,冷笑:“二哥怎么能肯定我是在编排她?难道就不能是真的?” “怎么可能是真的!羽霓是最单纯善良的女子,怎么会做戏!分明就是你心里龌龊,把别人都看成你这个样子!” “我这个样子?”梅寒裳扬着下巴,绽开笑容,“请问二哥,我是什么样子?” “你……你就是粗鄙不堪,不要脸,还卑鄙无耻!” “粗鄙不堪?”梅寒裳轻笑一声,“我想问二哥,一个自小就在乡下长大的女孩,怎样做才能不粗鄙?” 梅嵘之噎了下,没回答。 梅寒裳不无嘲讽地说:“是啊,乡下来的女孩,不懂礼仪,没有见识,更加上不了台面,你们这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高门大户的公子哥当然是看不上的!” 她直直盯着梅嵘之,声音忽然提高:“可是二哥别忘了,我跟二哥的身上同样流着梅家的血液!若不是那个真正的乡下女孩占了我的位置,今日,我便是她的样子!” 梅嵘之声音放低了不少:“但这件事也怪不得她……” “难道怪我吗!”梅寒裳扬声。 她看着梅嵘之眼中尽是沉痛,“难道是我乐意这样粗鄙的吗?在乡下连饭都吃不饱的我,有什么条件来学习琴棋书画?” “从我回到梅家开始,你就口口声声我粗鄙不堪,你可曾当我是你的亲妹,想过来帮我进步?” 这话让梅嵘之脸上显出心虚之色。 梅寒裳摇头:“不,你从来没有。从我进梅家的门那一刻起,你就在心中种下了偏见的种子,所以后面,无论我做什么,你们都会把我往那方面去想!” 说到这里,她冷笑一声:“梅嵘之,我原以为你是个通情达理的谦谦君子,现在看来,我倒是看错了你梅嵘之——” 她故意拉长声音,用手指着梅嵘之:“你是个狭隘的伪君子!” “你!”梅嵘之语塞。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梅寒裳这样指着鼻子责骂是“伪君子”! 他不是替二妹打抱不平的吗,怎么最后反倒被这个女人巧舌如簧地“击倒”了呢? 他又羞又恼,想要跳起脚来发作,却突然发现,她的话竟然很有道理,自己竟然没有好的论点去驳斥! 梅寒裳看着梅嵘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也不想再惹事了。 “我要回教室去了,二哥自己在这想想吧。”她说,说完就对雨竹使个眼色,两人快步离去了。 一直拐了弯瞧不见梅嵘之了,雨竹才开口:“小姐,您刚才说的那番话可真是痛快!二公子人品是好的,但就是太偏心,今日您骂他一骂,没准能让他有所醒悟呢!” “他醒悟不醒悟的,我不在乎,他爱疼谁疼谁去,但要来羞辱我,我可不受那窝囊气!”梅寒裳哼声说。 “是的,是的,小姐这样是对的,不要成天菩萨心肠,让人觉得咱们好欺负!”雨竹连连点头,还挥拳。 梅寒裳看着她激动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 雨竹趁势又来一波“彩虹屁”:“哎呀,小姐,您这样笑起来可真好看!” 梅寒裳拍她一把啐:“行了,少给我拍马屁!” 这么一笑一闹,之前被梅嵘之影响的心情就又好了起来。 梅寒裳和雨竹坐在一处又说了会闲话,就到了下午上课时间。 她进教室的时候,大多数的小姐们都已经来了,各种端庄文雅地坐着。 等了会,胧月进来了,身后的两个助手各自捧着一沓卷子。 “你们的卷子我已经都批阅过了,根据你们众人的情况,给你们分了五个班。水平相当的小姐会分在一个班里,这样教学起来也方便因人制宜。” 接着后面的助教就开始宣布分班名单,一个班大约十人左右,梅羽霓在第一个班,其他几个跟她在同班的小姐都是京城中有点才情的,看来这第一个班应该就是水平最高的。 接下来又接连念了后面四个班的名单,梅寒裳听到最后都没听到自己的名字。 胧月宣布大家可以去自己所在班级的小教室了,众小姐就三三两两说着话“搬家”去。 梅寒裳有点忍不住了,问胧月:“先生,怎么没有我的名字啊?” “哦,你的情况特殊,所以我就没给你分班,你以后由我单独教。” 还有些小姐们没离开,听到这话全都停下动作,齐刷刷地看向梅寒裳。 胧先生亲自单独教!这也太好了吧! ------------ 第38章 技多不压身 众小姐们又是一个羡慕嫉妒恨! 这梅寒裳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让珑先生青眼相加到如此地步! 即便她是振国公家的大小姐,也不至于如此区别对待吧! 在场还有首辅家的嫡长女、皇后娘娘的娘家侄女呢,也没见珑先生如何照顾她们! 就她这么一个乡下长大,粗鄙无知的女子,竟然就被珑先生如此抬举! 梅寒裳心里无奈苦笑,她能感觉到“嗖嗖嗖”投射过来的嫉妒目光,她压根就没想要吸引先生注意的呀,鬼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就这么被珑先生稀罕了! 在众人箭一样的目光下,她抱起书包跟着珑先生一路小跑离开了大教室。 珑先生将她安排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面,这里应该是她没课教授的时候,“办公”的地方。 让助教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放了书桌,胧月温和地看着梅寒裳:“梅大小姐——” “先生叫我寒裳就好。”梅寒裳赶忙说。 胧月笑着点点头:“寒裳,除了必修的课程之外,我们还有些选修的课程,你若有兴趣,可以选着学一些。” “都有哪些课程呢?”梅寒裳好奇地问。 “琴、棋、书、画、烹饪、女红、骑、射、数。这些课程我们都有,上午教授学问,下午便是选修,你可择有兴趣的学上一些,想必日后对你会有些帮助。” 梅寒裳想了想回答:“那我想报名琴、烹饪、女红、骑、射。” 数学她自然不用学了,她在现代学习的那些数学,足够碾压现在的男人了。 围棋、书法、国画,她从小的时候就学过,这些想必暂时可以不用学习。 古琴自己一直非常有兴趣,所以是必然要报的。 烹饪是自己的弱项,即便工作了自己住,也常常吃医院食堂和外卖,想学也一直没时间研究,这会子正好穿越过来不用上班了,好好学一学,日后自己也不至于太过依赖他人来做饭。 而女红,原主是会些针线的,但她这不是穿越过来了么?所谓手由大脑控制,她这大脑里就没有女红的储备知识,手如何能灵巧?但在这古代异世界,女人总要会些女红的,为了更好的生存,还是要学一学。 至于骑、射吧,这是体育活动,自己学一学没坏处,一来锻炼身体,而来以后没准能用上。 胧月怔了怔笑起来:“你报这么多?” “嗯,我觉得我都需要学一学的!”梅寒裳天真地点头说。 技多不压身嘛! “你不怕贪多嚼不烂?”胧月笑问。 梅寒裳认真摇头:“每个课程我都会认真学习,回家勤加练习,绝对不敷衍了事!” 胧月欣赏地点头:“我很喜欢你这副认真的劲头,好吧,既然你想学这些就学吧。我们的课程每日都有,五日内内容是一样的,这也是为了那些兴趣广泛的小姐设置的,好让她们想学就能学到。” “那如果选修课程少,一两日就学完了呢?” “那下午可以回家去,也可以留在女学练习练习。” 梅寒裳点头,能走掉些人也是好的,女人多的地方,争斗也多,太烦! 选修课的选修名单出来之后,女学各个班级都炸了锅,不因其他,只因报选修课最多的,竟然是那个还没开蒙的梅大小姐! 甲班的女学生们,尤其忿忿: “字都不识的人,还要学这么多,她能学得会么?” “瞧她走路那一瘸一拐的样子,还要学骑射?能上得去马?” “不过是哗众取.宠.,吸引先生注意罢了,之前她不都是用的这种手段吗?处处显得自己与众不同,这才让珑先生留意她的!” “梅二小姐,你大姐真是好手段啊!”首辅家嫡长女,林眉似笑非笑地对梅羽霓说。 梅羽霓脸色微红道:“林大小姐取笑了,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我大姐也许就是这样。” 这话听着不错,但仔细品来,就有问题。 “什么叫初生牛犊不怕虎”?若是梅寒裳去打仗,这句话勉强算个褒义,可用在这里,分明就是说她“不知道天高地厚”罢! 林眉如何听不出来,嘲讽一笑道:“想必这是家传绝学吧,我瞧着二小姐也颇有乃姐之风呢!” 梅羽霓挂在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林眉继续道:“人贵在自知,梅大小姐虽鲁莽,但到底身份在那放着,哪怕一口气将所有的选修课都报了,谁也不能说她什么。但有些人呢,身份不够吧,还偏要够那够不着的东西……” 她固然不喜欢梅寒裳,但更加不喜欢梅羽霓! 这个女人明明身份低微,却还冠着京城第一才女的称号将她比下去,更可恨的是,她竟然还赢得了三殿下的爱慕! 三殿下是怎样清风霁月的男子啊,竟然主动承认自己暗中爱慕她,还亲自去了振国公府帮她澄清,道歉! 她何德何能,能让三殿下如此屈尊降贵地包庇! 现在她又跟梅羽霓分在了一个班里,日后她少不得要跟自己抢风头,想想都来气! 所以现在,她终于忍不住对她冷嘲热讽了一番! 左右,她只是梅家的养女,能有多高的地位? 太后娘娘都说了,即便三殿下真要纳她,也绝不可能做正妃,光这一点,就足以说明她的低微了! 梅羽霓被柳眉这一顿连嘲带讽,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紧紧握拳,指甲都掐进肉里了,她却硬是露出笑容来应道:“是了,柳小姐说得有道理。” 柳眉本来还等着她跟自己发作,再好好羞辱她一番的,谁知道这个梅羽霓竟然如此能屈能伸,赞同了自己的说法,硬是忍下了这口气。 如此一来,她本来准备好的那些吵架的话,就不得不硬生生噎了回去。 “哼!你最好是去劝劝你那姐姐吧,别让她在众人面前再丢大脸了!” “那是自然的。”梅羽霓咬着牙根说。 她的柔顺让柳眉心里有点爽快,什么京城第一才女,还不是要对她唯唯诺诺,服服帖帖? 这种低微的女人,不足为惧! ------------ 第39章 练武场救人 胧月很忙,在跟梅寒裳说完选修课的事之后,就离开了,留她自己在“办公室”里。 梅寒裳闲来无事,便将胧月给她的字帖拿出来,继续练几个字。 本就有书法功底,上午又练了几百划,现在写起毛笔字来得心应手了很多,几个字一写,她个人的风格就出来了。 梅寒裳表示很满意。 就这么写了会,外面忽然响起骚动。 她抬头往窗外一看,看见小姐们争先恐后的往外走,好像要去抢限量版包包似的。 她不由地好奇起来,走出去问:“发生什么事了?” “大内统领来了,要教太学生们练武,珑先生让我们都去旁观。”一位小姐两眼放光地回答。 梅寒裳失笑。 难怪大家都争前恐后往外走呢,原来是要去看男生上体育课! 小姐们的父母送女儿来上女学,大多打着要来相看太学生的心思,小姐们心里明镜儿似的,自然不会放过每一次机会。 想来皇后娘娘也是这个意思,女学不光是教官家小姐学问,还顺带着做做媒,搞个变相的“相亲大会”,不然,珑先生也不会好好的,就允许女学生们去参观男生上体育课! 她虽没兴趣嫁人,但去看看男生也没什么不好,如果有长得帅的,还能饱饱眼福。 这么想着,梅寒裳也有点小小的兴奋了,跟着大家一起往外走。 不一会,她们就来到了校武场。 在路上,梅寒裳打听到,原来当今皇上尚武,所以要求太学生每五日必要上一次练武课,授课老师便是大内统领徐硕。 徐硕是武状元出身,一身功夫天下有名,长得更是高大壮硕,人如其名。 此刻他一身黑色劲衣,正在校武场上给太学生们训话。 太学生们也都换上了窄袖的衣服,方便练武。 女学的学生大约有五十来人,而太学生则有两百人,二十人一排,便站了十排,高矮胖瘦,体型各异。 此刻,他们见女学的小姐们都来了,纷纷打起精神,尽量让自己站得更加挺拔! 梅寒裳目光扫过一圈,发现,像梅嵘之这样长相清隽,个子又高的,实在是少数。 他们梅家的几位公子在一众太学生中,竟然还算是比较出众的! 她的心里有点失望,娘亲还让她在这里面相看呢,首先颜值就不够! “啧啧,梅家二公子可真是一表人才!”有小姐在轻声议论。 梅寒裳虽刚刚跟梅嵘之吵过架,但听到别的女人对自家哥哥仰慕,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得意。 “能跟他媲美的,就只有宁国公府的三公子了。”另有一位小姐说。 梅寒裳好奇地看过去,瞧见她正瞧着某个方向,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果然又瞧见一个俊美不凡的男子。因为站在最边上的缘故,刚才梅寒裳竟然把他看漏了。 他看着跟梅嵘之年龄差不多,个子比梅嵘之略矮一丢,五官俊美,皮肤白皙,瞧着竟有几分面熟。 她怔了下,在记忆力搜索,想看看原主在什么时候见过他,然而却没搜到答案。 还是旁边议论的两位小姐,为她解了疑惑: “哎呀,是呢,梅二公子剑眉星目,很是英气,而这位李三公子,则更加俊美一些,啧啧,瞧那眉眼,倒是女子都不如呢。” “那是自然!宁国公府可是太后娘娘的娘家,太后娘娘年轻的时候,容貌可是冠绝后宫的,据说是我们南夏国第一美人呢!李三公子是太后娘娘的嫡亲侄子,侄儿像姑,也很正常。” 梅寒裳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自己看宁国公三公子眼熟呢,合着他跟康王是表兄弟,所以眉眼长得有点像。 康王是怎样的绝色男子?他要是做了女人,这里所有的小姐都不如他! “哎呀,我还是更喜欢梅二公子,呜呜,我想送个荷包给他!”有小姐开始犯花痴。 “那你还不去跟梅二小姐套套近乎?听说梅二公子最.宠.他这个妹妹了,你让她帮你转交,定然能成!”旁边的小姐好心提醒。 她这么一说,立刻便有几位小姐围到梅羽霓身边去了。 梅寒裳冷眼旁边,瞧着梅羽霓跟那些小姐们寒暄周旋,心里好笑,梅羽霓这种自私的人会帮自己的哥哥的牵红线? 忽然太学生中有人惊呼一声。 梅寒裳吓了一跳,循声看去,看见有个瘦弱的太学生坐倒在地上,捂着胸口使劲地喘着粗气,好像随时都要接不上来气似的。 “这是怎么了?”徐硕上前去问。 有跟那太学生相熟的人回答:“回统领,他有哮症,只怕是发作了。” “快请大夫去!”徐硕对自己随从说,随从立刻飞奔着而去。 众人扶那太学生起身,但他似乎越来越严重了,发出低低的哮鸣声,竟差点一口气上不来,脸色也变得绛紫绛紫的! “这可怎么办?等不到大夫来,他就要不行了!”有人急切地喊。 众人脸色戚戚,就连一贯镇定的徐硕都乱了方寸,这太学的学生基本都是官员家的子弟,自己来教课,把人家教死了,这罪过自己可担不了。 就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忽听清脆声音响起:“我有办法。” 徐硕循声转头,没看见人。 “让让,让让。”女声响起,围在病人跟前的太学生让开一个道,徐硕这才看见那一瘸一拐的身影缓缓走来。 等着走到近前,瞧见那女子脸颊上一块大青斑,他忽然就想起她是谁了:“振国公家的大小姐?” 他没见过这位小姐,但江湖上传言不少,尤其是她那长得青斑的脸颊,更是被人加油添醋地描述为“如青面獠牙的鬼一般”。 梅寒裳点头:“正是小女。” “你……你有什么办法?”徐硕讶异地问。 听闻这女子在乡下长到十五岁才回振国公府,粗鄙不堪,大字不识,她能有法子? 梅寒裳没有留意到徐硕眼中的怀疑,转头看向病人。 那太学生哮鸣得犹如驴叫一般,随时可能上不来气。 她蹲下,将自己刚才悄悄从空间里拿出来的治疗哮喘的喷雾剂的喷嘴放到他嘴边:“含住。” 那太学生怔怔地看着她。 梅寒裳脸色微沉道:“你想要命,就照着我的话去做!” 说着将喷雾剂塞进了他的口中。 ------------ 第40章 怦然心动 周围的人虽然质疑梅寒裳的人很多,但也不敢管闲事,万一自己阻拦让病人死了呢? 梅寒裳沉声说:“听我话。当我喷的时候,你立刻深吸气,然后屏气一会!听见了吗?” 见病人点头,她就使劲一按喷雾剂。 病人立刻深吸气屏气。 “再来一次!”梅寒裳道。 她再次按喷雾剂,病人又一次深吸气屏气片刻。 然后奇迹就出现了,病人竟然不喘了,脸色也在瞬间红润了许多! 梅寒裳松口气,笑道:“好了,没事了。” 她将喷雾剂从病人的口中抽出,收到袖子里。 那太学生缓缓站起,对着梅寒裳长身一躬:“钱康原谢姑娘救命大恩!” 梅寒裳笑笑:“举手之劳,不用客气。” “这岂是举手之劳呢,姑娘分明就是神医!”钱康原激动道。 他说着话,后面就有跟他相熟的人议论:“钱公子这哮症是胎里带的,发作起来要死要活的,即便是大夫也只能用金针徐徐治疗,每次发作,没个十天半个月的养不好身体。没想到今日,竟然片刻间就好了!这位姑娘,真正是神医了!” 众人哗然。 之前瞧不起她的男子,看她的眼神倒是有些不同了。 这时,却听一个尖细的声音在女学生中响起:“若是神医,怎的连自己的腿和脸都治不好呢?只怕是瞎猫碰到死老鼠,凑巧了吧。” 梅寒裳皱眉看去,说话之人藏在人群中,看不出是谁。 正想要反讽两句,钱康原却已经抢着道:“大夫也不是包治百病的!今日,这位小姐救了我的命,我便尊她是救命恩人!” 他说着又对梅寒裳长身一躬,这次竟比上次还要郑重。 知道他是在维护自己,梅寒裳心中发暖,虚扶他一把道:“钱公子莫要客气了。” 钱康原对她一笑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梅寒裳挑眉道。 “能否请小姐将刚才喷的药卖与在下。” 梅寒裳一时不答。 他连忙道:“在下知道,这药定然非常贵重,在下愿重金卖下,还望小姐能成全。” 梅寒裳倒不是不愿将药卖给他,只不过,自己这药是医疗空间拿的现代药,不想给这么多人瞧见。 略一思索她道:“这样吧,请钱公子跟我进屋细谈。” 钱康原转头看向徐硕,徐硕立刻道:“你们去休息片刻吧,我们继续操练起来!” 众太学生跟着徐硕继续操练,梅寒裳则跟钱康原去了校武场的休息室内。 钱康原也是个有眼力介的,进门的时候还特意让自己的下人守在门外,单独跟梅寒裳进去。 见只有他们两人,梅寒裳才将治哮喘的喷雾剂从袖中拿出,撕掉上面粘着的说明贴纸,对他道:“这喷雾剂被你用过,本也不适合再给别人用了,即便你不说,我也会给你的。” 钱康原郑重接过,连连道谢:“请问需要多少银两,我今日随身带得不多,若是不够,回头让家父送到府上。” 梅寒裳想着,收点钱也不错,便客气道:“我救人也不图钱,钱公子看着给些成本费就行。” 钱康原毫不犹豫解开腰间荷包,将里面的银子尽数给了梅寒裳。 梅寒裳收下,嘱咐:“有件事我要跟钱公子说。” “您尽管直言。” “这药是我师父的独家秘方,不可外传,所以这药,公子您自己用就行,万不可给别人观摩研究。” 其实研究他们也研究不出来,但让人看多了,总是不妥。 钱康原连连点头:“那是自然!” 梅寒裳又道:“这药会有用完的时候,等着用完了,你再来找我拿。” 钱康原再次点头。 梅寒裳想了想又问:“公子这哮症可知道诱因?” 在现代就叫过敏源,哮喘多是因为接触了过敏源导致发作的。 钱康原脸露羞赧之色:“是……是女子的脂粉……” 梅寒裳怔了下,笑道:“那我岂不是也不适合跟钱公子多说话?” “也不是所有的脂粉,就有些脂粉不行,姑娘你的脂粉没事的。”钱康原忙说,一边说着还轻轻撮了撮鼻子,“姑娘的脂粉淡雅清香,闻着倒是舒服的。” 梅寒裳笑答:“感谢夸奖。” 其实自己只不过是化了个淡妆,脂粉味很轻的。 不过,自己穿越过来,总是因为容貌和瘸腿的事情被人鄙视诟病,这还是头一次有个男子夸奖自己,心里还是有点高兴。 事情交代完了,她便屈膝行个礼道:“既然没事,小女就告退了。” 钱康原忙道:“在下跟姑娘一起出去。” 两人从休息室出来,梅寒裳便朝女学生们站着的地方走去,钱康原目送她离开,盯着她的背影瞧了许久。 旁边的书童凑上来:“公子,这女子长得这么丑,您竟瞧得入神?” 钱康原白他一眼道:“你跟着我念书这么多年,难道不知内心美么?那诸葛卧龙的妻子是何等容貌,为何他就跟她携手白老,因为只有卧龙先生看到了妻子内心的美丽。” 这些年他不是没议过亲,却都失败了,都是因为他这个病。 有一次原本都定下了亲事,他去下聘的时候却当场发作了哮症,那家姑娘的家人吓得脸色惨白连忙反悔,这门亲事也就黄了。 现在他已经二十有二,却还是没有娶亲,他原本想着,这辈子大概就这样了。 却不想今日遇到了梅家大小姐! 刚才他哮喘得感觉自己就要死了的时候,她如仙女般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将他从鬼门关中救了回来。 那一刻,他的心怦然而动。 虽然这女子长得丑陋,但他却觉得,她无比美丽! 她就是他命中的救世主,让他看到了人生的希望! 他用手抚着自己的心口,对书童说:“走,我们回家去。” “不等大夫来了吗?”书童犹豫。 “你瞧我好手好脚的,还等什么大夫,我要赶紧回去,禀告父亲和母亲,帮我去议亲。” 书童惊了:“议亲?公子,你瞧上了哪家姑娘?” “便是她了——”钱康原伸手指着梅寒裳远去的背影,“梅家大小姐!” ------------ 第41章 求亲 梅寒裳从女学回来,有些疲惫。 倒不是做了多少事累,而是心累。 今日.她救了钱公子,又遭到了众女同窗的羡慕嫉妒恨。 从自己跟钱康原说完话回去,便有好几位小姐过来跟她说话,不是酸溜溜的嘲讽,就是含沙射影暗搓搓地内涵她,听得她心烦。 但她实在没兴趣跟这些人打嘴仗,打嘴仗只是把自己打得情绪不好了而已,没一点屁用。 她便索性跟助教告假,先回了家。 回家之后,洗了把热水澡,心里才觉得舒坦。 晚上,梅寒裳去郑苏苏院子,梅羽霓也在。 郑苏苏问起今日女学的事,梅羽霓抢着道:“都挺好的,娘,珑先生对大姐格外照顾,要单独教她呢!” 郑苏苏也挺高兴,看向梅寒裳:“真的吗?那可太好了!” “娘,今日珑先生给我们分班了,女儿在甲班。”梅羽霓赶忙献宝似地说。 梅寒裳心里好笑,她这是句句都要抢风头啊,好像生怕郑苏苏不知道她优秀似的。 “甲班是?”郑苏苏问。 “最好的班。”梅羽霓昂首回答。 郑苏苏果然高兴,抚着梅羽霓的脑袋道:“霓儿,你果然不负众望,也不亏娘亲这么多年对你的栽培了。他日.你在女学美名远播,还愁那些高门大户的公子们不争着抢着来娶你吗?能当一家主母,那是再好不过的!” 郑苏苏会这样说,何尝不是知道,梅羽霓即便还是梅家的二小姐,但到底不是正宗的小姐了。 她就怕梅羽霓会看低自己,随意当了人家妾。尤其是之前有过传言,她跟三殿下私定终身,如果要嫁给三殿下,那必然不可能是正妃的。 梅羽霓灿笑着点头,好像没听出母亲的暗示。 这时,振国公身边的长随梅东进来禀报:“夫人,老爷请您带着二小姐去前厅会客。” 郑苏苏惊讶:“这马上就要用晚膳了,是谁来访?” 梅东瞧梅羽霓一眼笑答:“是户部尚书带着公子来访,许是瞧上我们家二小姐了。” 郑苏苏眼睛一亮:“呀?真的吗?” 梅东点头:“八.九不离十。夫人只管带着二小姐过去吧,也好让二小姐相看相看。” “好,你去禀报老爷,我们马上就去。”郑苏苏振奋道。 梅东走后,郑苏苏惊喜地拉住梅羽霓的手:“我说什么来着,你只要在女学稍微崭露头角,便会被高门大户的公子盯上,这才刚第一天去,就来了个户部尚书呀!” 梅羽霓脸色绯红,微笑不语。 郑苏苏给她整理了一下鬓发,后退两步道:“这样就行了,不用刻意打扮,免得显得我们多在意似的。这事不必急的,看看再说。他们想求娶我家姑娘,我们还要相看他家公子呢!” 梅羽霓满脸羞怯,挽住郑苏苏的手就往外走。 梅寒裳看这情形便行礼告退:“那女儿先回竹苑去了。” 谁知道郑苏苏却拉住她道:“你也一起去吧,正好要用晚膳了,总是要去前面的。你就在内间等着,他们走了我们跟你爹一起用膳。” 梅寒裳想想也好,其实她内心还有点好奇,这户部尚书家的公子是怎番模样。 三人去了前面会客厅堂,郑苏苏带着梅羽霓去了外间,梅寒裳自在内间悄悄往外看。 外间,梅尚武坐在主位,正陪着客人一起喝茶。 他的下首坐着一个大约四十来岁,微微发福的中年男子,看着和善,但举手投足之间透着几分官气,想必是户部尚书了。 户部尚书下首坐着一个男子,文文弱弱的样子,面容倒是清清秀秀。 瞧见那男子,梅寒裳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这男子竟然就是下午自己救下的钱公子,原来他是户部尚书的公子? 郑苏苏带着梅羽霓进去,梅尚武便对户部尚书笑着介绍:“这便是拙荆和小女了。” 梅羽霓立刻对户部尚书敛衽行礼。 户部尚书抚须点头,看向自己的儿子。 钱康原恭恭敬敬地对郑苏苏和梅羽霓行个礼。 梅羽霓瞧见钱康原,也是一愣,随即露出高傲神色。 这个病鬼还想要娶她吗?那可不行! 彼此落座,梅羽霓站在郑苏苏身后,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对她使了个眼色。 郑苏苏知道这是女儿不乐意,便款款开口:“今日钱大人和公子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不过,这儿女之事急不来的,需要慢慢商议。” 话说得客气,但却是拒绝的意思了。 钱康原一听这话就急了:“夫人,您先别急着拒绝,让在下对小姐表达一下诚意,再说也不迟。” 郑苏苏见他长相端正,表情诚挚,也不好强硬拒绝,就看着梅羽霓道:“那听钱公子说几句?” 梅羽霓骄傲地扬着下巴,不置可否的样子。 钱康原起身,躬身行礼:“那就请夫人将大小姐请出来吧。” 这话出口,郑苏苏愕然,梅羽霓脸色顿时涨得通红。 之前还以为他要求亲自己,还颇为端了一番架子,谁知道人家压根就不是求娶的她! 在内间的梅寒裳也是非常意外。 下午的时候她跟钱康原相谈甚欢,对他印象还不错,却没想到,他竟然会来求亲! “大……小姐?”振国公略显结巴地问,显然也很意外。 “正是。”钱康原诚挚道,“在下知道,大小姐矜贵无比,不是随意可以让在下相见的,但在下一片真心,还望振国公和夫人、还有大小姐听在下说完之后,再做决断!” 梅尚武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半天才说:“你……不是要见二小姐吗?” 钱康原摇头恭敬道:“是侄儿的错,大概是刚才没有说清楚,侄儿要见的是大小姐,想要提亲的也是大小姐。” 梅尚武震惊了! 他万没想到,自己那个丑女儿竟然能得户部尚书和公子亲自来议亲! 其实之前是他的错,当时户部尚书说是来跟梅家小姐求亲的,他先入为主就认为是梅羽霓,问都没问是哪位小姐,就让人把梅羽霓请了出来。 “那个……钱公子没搞错吧?你……见过小女吗?” 显然他还是有点不信,梅寒裳这个模样,会吸引了这样优秀的公子。 ------------ 第42章 拒婚 钱康原笑答:“今日下午有幸见过大小姐一面。” “大姐的事情,你没听说吗?” 梅羽霓丢了面子,心里正恼,此刻就忍不住插口道。 郑苏苏皱眉瞧了她一眼,她自觉失言,赶忙低下头去。 梅尚武倒是没在意,对钱康原问道:“是啊,小女的事情想必公子和尚书大人应该是有所耳闻的,你们确定没搞错吗?” “大小姐的事情,小侄今日打听了才知道。”钱康原朗声道。 “既然如此……” “但小侄的心意丝毫没有改变!”钱康原打断梅尚武的话。 “大小姐自小在乡下长大,虽然不比京城的小姐温柔多姿,但胜在性格直爽,不娇柔做作,小侄就喜欢这样的女子。至于她的长相嘛,小侄从来就不看中女子的长相,只求女子内心美丽。” 钱康原说着说着,竟然还露出了憧憬的微笑。 他对振国公拱一拱手:“小侄的身体不大好,这件事是要先跟振国公说清楚的。小侄从小患有哮症,时常发作,如果大小姐不嫌弃的话,小侄保证,会一辈子对大小姐好,将她捧在手心里如珍如宝,与她白头偕老!” 振国公不说话了,看向郑苏苏。 郑苏苏心里却还是有些不乐意,虽然自己的女儿长得丑还瘸,但到底不致命啊,这哮症可不同,说不定哪天犯病了,一命呜呼了呢? 自己的女儿再不好看,那也是掌心里的宝,怎么能让她以后守寡呢? 就算不死,等着年老体衰了,肯定也是病痨子一个,她才不要让自己的女儿去伺候病痨呢! 见振国公夫妻二人不吱声,钱康原又道:“大小姐医术精湛,想必在她的治疗下,小侄的病会日益转好的!” 他说着对振国公夫妻二人又行了个礼:“还望世伯和世伯母能同意!” 他光礼就行了好几个,到底人家的老子是户部尚书,这点面子是要给的。 振国公瞧夫人一眼道:“这样吧,你去将裳儿叫过来,问问她的想法,若她也有意,我们就再商量。” 郑苏苏转头看了内间一眼,女儿估计在里面什么都听见了。 梅寒裳确实在里面将外面的情形看了个清清楚楚,现在见母亲望向自己这边,也就不躲着藏着了,大大方方地从里间走了出来。 倒是外面的三个男人都很惊讶。 梅寒裳从容地过去,给振国公和户部尚书、钱康原行了礼。 户部尚书看她的目光是一言难尽,想必也是不中意的吧,这么丑的儿媳妇怎么配得上自己的儿子,无奈儿子就是喜欢,而且儿子还有病,只能依着她了。 钱康原瞧见梅寒裳,眼睛里都似乎发了光。 “大小姐,想必刚才我们的话你都听见了,你……” “对不起钱公子,我大概要拒绝你了。”梅寒裳脆声道。 钱康原脸露失落:“小姐为何要拒绝我呢,是我哪里不好?” 本来这些,不该是这样谈论的。 原本男女相看,也就是匆匆见一面,然后彼此将自己想法告诉给父母,父母来处理这件事,定亲抑或是拒绝。 但现在这事就这么诡异地发展到了这样的地步,变成了她亲口拒绝。 “钱公子没有什么不好,都很好。只不过,我觉得,成亲这事需要看缘份。我当钱公子是朋友,但并不想嫁给钱公子。”梅寒裳淡淡道。 “以前你没想过,但现在你可以想一想的,我会对你好的,这辈子都不会纳二色!”钱康原激动道。 这样的誓言让郑苏苏听了都动容。 要知道在这古代异世界,男人三妻四妾属正常,从来没有男人想过自己以后不会纳妾,单看钱康原这誓言,就可见他对梅寒裳的一片真心。 梅寒裳心里也有一丢感动,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入了这位公子的法眼了。 世人不是都注重容貌的么,虽然她有心灵美,但那也得接触了才知道呀! 钱康原都没跟她怎么接触过,不就是用药控制了他的哮喘么,就把他的心也给控制了? 或者说,他这样死心塌地对自己,是为了那个药?没必要吧? 但说实话,她真的对这个男人不来电耶! 她来这里也压根就不想受到封建礼教的束缚! 狠狠心,她对钱康原道:“钱公子你的话让我很感动,但我依然不能答应你。我刚回梅家没多久,还想在父母跟前尽孝呢——” “那我可以等你的,你别急着拒绝!”钱康原急急打断她的话。 “既然是这样,那就别着急了,等段时间再说吧,说起来,我也舍不得这个女儿。”郑苏苏赶忙打圆场道。 钱康原还能说什么,只得点头,他的爹,当今户部尚书,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幸好,没提成亲,真要是娶了那样的青面兽回去当儿媳,他这个当公公的都没脸见人! “时候不早了,不如就留下来一同用膳吧?”梅尚武邀请。 但实质上,那只是客套而已,他并不真心。 户部尚书也知趣,起身告辞:“就不叨扰了,我们告辞了。” “这怎么好——”梅尚武还要假假客套两句。 “本来这么晚来登门造访就是我们叨扰,振国公不用客气。”户部尚书打断他的话,带着儿子就往外走。 梅尚武也就不挽留了,送着这父子二人出门去。 等着三个男人出了会客厅,郑苏苏长长地出了口气,握住了梅寒裳的手:“裳儿,没想到第一日女学,你就给娘找回来个户部尚书的公子!” 梅寒裳哭笑不得:“娘,我哪有找他,只不过是今日.他哮症发作,我给他用了点药而已,谁知他竟就这么来提亲了,可真奇怪!” “难怪呢,原来是你救了他的命!”郑苏苏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她说着还爱怜地摸了摸梅寒裳的脸:“还是我家裳儿有本事!话说,你那师父给你的什么药,这么厉害,竟然包治百病!” 梅寒裳笑答:“哪有包治百病的药呀,不过就是凑巧有专门治哮症的罢了。” “大姐这凑巧,凑得可真巧!”梅羽霓在旁边阴恻恻地来了一句。 ------------ 第43章 道歉 梅寒裳睨她一眼,似笑非笑:“不然二妹觉得是什么呢?” “自然是你的本事了!你跟你的师父定然是学了不少治病救人的本事,你这丫头,怎么以前还藏着掖着,没让娘亲知道呢?” 郑苏苏没留意梅羽霓和梅寒裳之间的“电光火石”,满心愉悦地说。 在她看来,刚上女学第一日,大女儿就能吸引户部尚书的公子来议亲,这是个非常好的预兆和开端。 “其实都是些常用的法子,不值一提的。”梅寒裳谦虚回答母亲的问题。 三人说了几句话,振国公送了客人回来了。 “我可万万没想到,户部尚书家的千金竟然会对裳儿如此死心塌地,我刚才送他们离府,临行前,钱公子还一再跟我保证,说会好好对待裳儿的,希望我们能考虑考虑他。” 梅尚武心情也非常不错,之前他还时不时的会为这个“废柴”女儿忧心将来,现在看来,自己是多虑了。 虽然梅寒裳不如梅羽霓有才情,但她有她的长处吧,不然又怎么会吸引了户部尚书家的公子来呢? “钱公子看着人品倒是端正的,只可惜他这个哮症……”郑苏苏咂嘴道。 “钱公子说了,咱们裳儿能治他的病。” “难道他是为了这个才来议亲的?”郑苏苏忙问。 “这个可说不好,没准真是为了大姐的医术来的呢?”梅羽霓幸灾乐祸地插口道。 “那咱们可得好好考察考察他,不能着急答应这门婚事!”郑苏苏立刻道。 梅寒裳好笑,对她道:“娘亲放心,我怎么会随便嫁呢?我还要在娘亲和爹爹面前伺候呢!” 郑苏苏摸摸她的头,夸声“好女儿”,心情非常不错地指挥下人们上菜去了。 陪着父母吃完饭,又陪着郑苏苏在荷苑聊了会天,梅寒裳才会回自己的竹苑去。 刚刚出了荷院不远,她就碰见了夜归的梅嵘之。 中午的时候才刚刚跟他吵完架,现在瞧见了,梅寒裳也不想显得自己小气,大大方方行礼问好。 梅嵘之点头回应,梅寒裳就转身继续走。 走了两步,听见他唤自己:“梅寒裳!” 梅寒裳停住脚步回头看他,看见他的脸色有点微微窘迫。 仿佛是纠结了好久,他才对梅寒裳说:“你今日下午救人的举动做得不错。” 我的举动还要你肯定吗? 梅寒裳心中腹诽,脸上是高冷神色,略点了下头,就继续转身走。 “还有——”梅嵘之提高了声音。 梅寒裳回头,皱眉看着他,这个人到底要说什么,还没完没了了! “中午的事情,我承认在对待你的时候是有些偏颇了,但、但你背地里编排自己的妹妹,似乎也不好吧,我们两人都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他说着,声音中竟透着几分紧张。 梅寒裳眨眨眼睛,这才体会到,他这番话是道歉的意思。 之前她驳斥他的话,他大概是听到心里去了,到底是谦谦君子,回去之后应该是反思了,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 感觉到不对,他就觉得自己应该跟她道个歉,但面子上却又挂不住,还要死鸭子嘴硬!非要说他们两个都有错,这样也能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只可惜,梅寒裳不想让他下这个台阶。 她淡淡道:“我没错,是二哥识人不清。” 梅嵘之噎了下,脸色随即就红了:“你这什么意思?意思是,二妹人品有问题?” 梅寒裳耸肩:“这是你说的,可不是我说的。”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转身就走。 “她占用了你身份,让你在乡下受苦十五年,所以你心里记恨她,我能理解,但这也不是她的错,我觉得你应该通情达理些!” 梅嵘之在她身后提高声音喊。 梅寒裳加快了步子,对于这种没眼力的人,她懒得搭理,让他自己去慢慢感受那个“大白莲”的好吧。 梅嵘之心中五味陈杂,站在原地瞧着她,直到她走得看不到人影了,才收回目光。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梅寒裳跟三殿下退婚之后,她似乎就改变了很多。 那张丑陋的脸上,再也没瞧见那种唯唯诺诺、畏畏缩缩的表情,即便走路一瘸一拐,但好像也比之前有气势了许多! 甚至,她还展露了自己医道圣手的本事,着实让人刮目相看! 他沉思着往自己的院子走去,走到半路忽然被几个丫鬟的议论声拉回了注意力: “你们知道今日户部尚书带着他家的公子来我们府是做什么的吗?” “做什么的?” “是来议亲的!” “哦?跟哪位小姐啊?” “想必是二小姐吧,二小姐是京城有名的才女,来肯定就是求娶她的!” 先前说话的丫鬟却老神在在地摇头:“非也,非也!” “不是二小姐,难道是三小姐?” “是大小姐!”丫鬟丢出爆炸新闻。 几个丫鬟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瞬,随即就叽叽喳喳地叫唤起来: “怎么会是大小姐啊!大小姐那样子,怎么……” “听说,今日在女学,大小姐救了钱公子一命,钱公子就对大小姐动了心思,傍晚了,还拉着自己的父亲亲自来我们府议亲。” “那大小姐这命可就真好了,才刚跟三殿下退了婚,就有不计较她过往的公子要跟她议亲!” “这还不止呢,那钱公子甚至当着大小姐的面发誓,会从一而终,这辈子都不纳二色!” 众丫鬟哗然,就连站在不远处的梅嵘之都露出意外的表情。 “还有、还有呢!更大的反转在后头!”那丫鬟说得起劲。 “什么反转?”其他丫鬟纷纷问。 “面对这样深情的钱公子,大小姐竟然拒婚了!” “啊!真的吗!大小姐这是恨不得自己嫁不出去吗?”其他丫鬟简直不敢相信。 梅嵘之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梅寒裳现在的做法,让他越来越想不通了。 不过,因为这件事,他莫名就对梅寒裳有了几分的好感,不管怎样,她那干巴利落脆的风格,倒是很符合他们家武将出身的人。 这边,梅寒裳回了竹苑洗漱睡下,那边在皇宫竹林的小屋中,白衣长发的男子又在镜前梳头。 “今日可有什么新鲜事吗?”他一边用篦子轻轻梳着他的漆黑长发,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 第44章 下绊子 追难神色微动:“先是梅寒裳在女学救了哮症发作的钱康原,接着傍晚,钱康原就和他爹去振国公府议亲了。” 夏厉寒梳头发的手一顿:“议亲?跟梅寒裳?” “正是。”追难回答。 到现在他都还没忘记,属下跟他说这件事的时候,自己内心的惊讶。 那个梅寒裳多丑啊,这个钱康原竟然要娶她,不光如此,还信誓旦旦说不会纳妾! 夏厉寒静默了会,轻笑一声:“有趣。梅家怎么说?” “梅家拒了。确切的说是,梅寒裳自己拒了。” 夏厉寒挑起眉头来:“更有趣了。” 他歪头想想,问追难:“我有多久没找裴博士下棋了……” —— 女学和太学虽然在一处,但到底不在一个院子里,而且上学时间也不同,这让梅寒裳略感欣慰。 这样她可以不必碰到钱康原,也免去了尴尬。 不过,昨晚钱康原带人去振国公府议亲被拒的事,到底还是传开了。 今日,梅寒裳进了女学,立刻就觉得,那些小姐们瞧自己的眼神越发不对了。 好在,她单独受教,也不必跟她们一个教室,梅寒裳只当是没瞧见,径直往里走。 经过几位小姐身边的时候,她忽然感觉自己的腿被人绊了下,猝不及防就要摔倒。 急切间,她伸手抓住旁边丫鬟的胳膊,借着这个力道站稳了身体。但被她抓住的丫鬟却“噗通”一下,摔倒在了地上。 “梅寒裳,我的丫鬟跟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什么要拽倒她!”丫鬟的主子,立刻就气哄哄责问起梅寒裳来。 梅寒裳打量她,隐约记起她叫陈乔,好像父亲是户部侍郎。 怎么着,这是帮户部尚书来报复她?又或者是,她自己想要拍马屁? 管她是哪种,她都不会让她得逞! 她对陈乔冷笑一声:“这个问题你应该知道答案!” 她经过的时候,靠她最近的就是这个丫鬟,她陡然被人下绊子,除了这丫鬟没别人。而丫鬟是谁指使的? “我怎么会知道?你倒是会讲歪理,明明是你拽人,倒要赖到我的身上来!” 陈乔满脸气愤,转头对围观的同窗们高声道,“你们说说,梅家大小姐这是不是欺负人!” 立刻便有人附和她的话,对梅寒裳投来愤愤的目光。 梅寒裳冷哼:“到底是谁欺负谁,你们睁开眼睛仔细看看!” 她说着弯腰,将摔倒的丫鬟的裙裾掀起来一些,露出她鞋上的袜套来。 “你干嘛!”丫鬟立刻就要去捂自己的裙子。 梅寒裳挡住她的手:“这里都是女子,瞧见也无妨,你若没干坏事为何怕别人瞧!” 她说着指向丫鬟的脚踝:“大家请看她的脚踝处!” 围观众人看向那丫鬟的脚踝,瞧见白色的袜套上有个脚印,鞋底的花纹都一清二楚。 “明明是这丫鬟先伸脚绊的我,我才会拉她。”梅寒裳朗声道。 “你胡说!这是之前别的丫鬟不小心踩的!”那丫鬟立刻反驳。 梅寒裳将自己的脚抬起来,鞋底让众人瞧了眼。 “你的丫鬟跟我的鞋底花纹都一样吗?”她嘲讽地问。 丫鬟噎了下,梗着脖子回:“花纹很稀奇么,好多人的鞋底花纹都一样!” “因为我腿瘸的缘故,我特意选了个市面上少有的样式繁复的花纹。” 当初她选鞋的时候,考虑到自己腿瘸,便特意选择了花纹繁复的鞋底,以增大的摩擦力。 她的目光扫过众人:“你们自己看,你们可会挑选这种花纹的鞋底?” 众小姐脸色各异,不得不说,这种花纹确实少有人选。 “就算是少,也有巧合。”陈乔强词夺理。 梅寒裳冷笑:“好,就算是巧合,那你看看这脚印的位置!我请问,好好的走路,怎会将脚印踩在脚踝骨的上面?” 陈乔一噎,没说话。 梅寒裳继续道:“平常走路若是不小心踩了,一般都是踩在脚背上,但这个脚印却在脚踝骨的上面!而且看脚印的方向,脚尖朝向里面,寻常走路不小心踩到,怎么会是这个位置?” 她这么说着,便有中立的小姐插口:“除非是故意踩的,才会如此。” 梅寒裳点头接口:“除了故意踩,还有种可能,就是她伸腿下绊子的时候被踩的!刚才我之所以差点摔倒,就是被这个丫鬟下了绊子。” 她说得有理有据,稍微讲点道理的小姐们都纷纷点头。 陈乔脸色一下就红了,对着自己的丫鬟就是一个巴掌:“果真是你给梅大小姐下了绊子?” 这是丢车保帅了。 丫鬟也知道小姐的意思,当下就承认了:“小姐,是奴婢的错,连累到了小姐,奴婢罪该万死!” 陈乔似乎气得浑身发抖:“你跟梅大小姐无冤无仇,为何要这么做?” 丫鬟抬头愤愤地看着梅寒裳:“梅大小姐有眼无珠,竟然让钱公子颜面尽失,奴婢实在气不过,才打算整治她的。” 这话出口,众人哗然。 本来这件八卦就已经在京城的贵族女眷中引起了不小的议论,现在这丫鬟竟然将这件事抬到面上来说! 梅寒裳自然感受到了众人的目光,她挺直脊背,对陈乔冷笑:“陈小姐,这种事情跟您的丫鬟又有什么关系呢?” 陈乔连忙道:“对不住了,梅大小姐,是我管教下人无方。我们陈家跟钱家常有来往,这丫鬟跟着我也见过钱公子几次,大约是对钱公子倾心了吧,才会做出如此无状之事!” 她说着踢了那丫鬟一脚冷声道:“还不跟梅大小姐道歉!” 丫鬟虽不乐意,却还是过来跪倒在梅寒裳的面前:“是奴婢不对,请梅小姐大人.大量,不要跟奴婢一般计较了。” 陈乔跟着也说:“这丫头没有教化,想必梅小姐不会跟她一般计较的吧?” 梅寒裳冷冷睨她一眼,似笑非笑:“是没教化,还是狗仗人势?” 陈乔脸色微变:“梅大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我指使她做的吗?我跟梅大小姐素来没有什么龃龉,何必如此?” ------------ 第45章 第三次见康王 梅寒裳冷笑:“下绊子,有时候不需要太大的理由,也许就是个一闪而过的阴暗心思。” “梅大小姐,话可不能乱说的!”陈乔正色道,“你从哪里看出我有阴暗心思了?” “陈小姐,你急什么,我说是你了吗?”梅寒裳似笑非笑地说。 陈乔脸色一讪,气道:“不是你说什么狗仗人势了吗?不是在影射我,是什么?” “我也没说狗仗的是哪个人的势啊,陈小姐非要往自己身上套,我可没法子。” “你!梅寒裳你简直欺人太甚!”陈乔气得又浑身发抖起来。 梅寒裳心里暗想,这位演技可不怎么样,来回就是气得浑身发抖这一套动作。 她啧声道:“陈小姐,这可是奇了,明明是你的丫鬟给我下绊子,受害人是我,到最后倒是我欺人太甚了,这么说,我应该当场摔倒,然后还抚掌叫声‘摔得好’,才不叫欺人?” 话音刚落,就听威严的声音低喝:“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回头,瞧见是珑先生来了,全都神色一凛。 珑月走上前来,视线扫过众人,大家全都低了头,只有梅寒裳昂首看着她。 “梅寒裳,你们聚在这里做什么呢?”珑月就问她。 梅寒裳微笑回答:“先生,没什么,就是刚才我差点摔倒,陈小姐的丫鬟拉了我一把,自己却摔倒了,我跟她道谢呢。” 她说着话,陈乔就赶忙让她的丫鬟站起来了。 其实刚才梅寒裳那话,珑月是听了一耳朵的,但现在这个时候不是仔细询问的好时候,所以她只是点头:“行了,没事你们就赶紧散了吧。” 众人应声,正要离开,忽听一个低醇的声音响起:“同窗之间互帮互助,瞧着还真是和谐。” 大家循声回头,瞧见从珑先生旁边的柱廊后,缓缓转出来一个人。 此人身材修长,一身白袍纤尘不染,一张绝色俊脸让女子都自叹弗如! 几乎所有的小姐们瞧见这张颠倒众生的脸,全都红了脸庞,只有梅寒裳云淡风轻神态自若。 倒不是她眼瞎,而是她已经激动过了呀! 而且,她面上看着淡定,内心里其实是七上八下的。 这是她第三次跟康王见面了,算一算,好像自己给他的药要用完了吧,难道他特意跑到女学来跟她要药? 想一想,她又否定了这个判断。 跟她要药,可以去振国公府,何必来女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认识她似的? 见夏厉寒走近,珑月非常恭敬地行礼:“康王。” 恭敬之余没有意外,显然应该之前是跟康王一起走来着。 众小姐内心震惊,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康王?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确实是个绝世的美男子! 大家闺秀都懂得礼仪,当下就纷纷行礼拜见。 梅寒裳跟着众人一起行礼,目光悄悄抬起去瞧夏厉寒的时候,正好他的目光转过来对上她的,她心中一紧,赶忙别开了眼。 别开眼之后又懊恼起来,自己躲什么,好像干什么坏事心虚似的! 现在她不用怕的,因为康王还指望着她的药活命呢! 这么想着,她就感觉硬气了几分,脊背也挺直了。 “大家都起来吧。”夏厉寒声音温和道。 众人起身,珑月便道:“你们都去教室吧。” 女孩子们之间的小纠纷,还是不要让康王看见的好,不然对女学的名声有影响。 众小姐纷纷往里走去,有几个胆子大的,还忍不住回头瞧了康王几眼。 梅寒裳夹在小姐们中间,没有回头,耳边却听几个小姐在低声议论: “传说康王是个美男子,没想到比传说中还要美啊!” “可不是么,他那长相就连女子都比不过!” “啧啧,他那皮肤,白得跟雪一样,难道跟我们似的也抹了粉?” 听到这话,梅寒裳差点没笑出声来。 什么抹了粉,他那是病态白,好不好! “唉……以前觉得三殿下是谪仙般的男子,现在跟康王一比,顿觉少了几分味道……” “只可惜,听说康王素有心疾,身体不好。” “身体不好也无妨,哪怕只得他片刻青睐,我都心满意足了。” 原来女人犯花痴,跟时代无关! 自古到今,颜狗一直存在,而且还是一大批! 梅寒裳暗暗腹诽,竟然产生了一种优越感,她们是还没看见刚出浴的康王,若是看见了,只怕是要把不住矜持,猛扑上去了! 而她,不光看见了,还强行压了他! 心里正想着呢,忽然听见有人高声唤:“这位小姐!” 声音听着有点耳熟啊! 梅寒裳下意识回头,看见黑色劲衣的追难快步走到自己面前。 “你的东西掉了。”追难伸手,手心里躺着一个珍珠耳坠。 梅寒裳立刻去摸自己的耳朵,果然摸到左耳的耳垂空空如也。 大概是刚才她差点摔倒的时候,不小心晃掉的吧。 她伸手接过,对追难规规矩矩地行个礼:“多谢。” 追难点头,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 梅寒裳立刻想到那天在竹林小屋里的,追难用剑架在她脖子上的情景,心里不由一个寒颤。 看来自己是要主动点,一会想法子给康王送点药去吧。 追难再没说什么,转身离去,梅寒裳目送他的背影跟着康王越走越远,半天才回过神了。 感觉好像有很多刺刺在她的脸上,火辣辣的! 她下意识看向旁边的几位小姐,看见她们确实在瞧自己,而且目光一个个都很怪。 “梅大小姐好大的面子啊,竟然让康王的贴身侍卫帮自己捡耳坠,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他有什么私情呢!”有人终于忍不住冷嘲热讽起来。 这个“青面兽”确实让人受不了! 女学第一天,就被珑先生青眼相加,各种照顾。 然后又被户部尚书家的公子上门提亲。 现在竟然就连康王的贴身侍卫都对她不一样! 她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这么好的运气啊! 要说单凭家世,这里跟她家世一般好的小姐也不是没有,怎么也没见受到特殊对待啊! “捡个东西就是有私情了吗?那回头我找个小厮专门给你捡东西,到时候你不嫁他都不行了吧!” 梅寒裳向来是这个脾气,不找事也不怕事,既然这些小姐来找她的茬,她肯定毫不犹豫地反击回去! ------------ 第46章 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之前酸溜溜的小姐顿时被呛得面红耳赤,指着她结巴起来:“你、你,你简直粗鄙无礼!” 梅寒裳冷笑:“我粗鄙?是谁先说私情来着?” 她的目光扫过众人:“本来只是简单的助人为乐,却偏偏有些人要朝龌龊的地方去想。粗鄙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的肮脏!” 众人讪讪,梅寒裳不再理会她们,加快步子往珑月的“办公室”走去。 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她先将昨天的字练习了几个,然后将纸拿起来,上下打量。 嗯,差不多行了,她现在有自信,自己的字能比那边一半以上的小姐写得还要好看! 再接再厉,争取比所有人写得都好看! 她继续埋头去写,写了一会,忽然听到身后响起轻轻的咳嗽声。 她惊而回头,看见珑月笼着袖子站在自己身后,也不知来了多久。 她忙起身对珑月恭敬地行了个礼:“先生来了许久了吗?” 珑月微笑:“瞧你写得专心,便没叫你。” 她的目光扫向梅寒裳的字,眼中露出欣赏:“没想到你进步如此神速,学字两日顶上别人学字两年!” 梅寒裳谦虚一笑:“先生过奖了,只不过是因为知道自己不如别人,学起来更用心些罢了。” “你是有天赋的,只不过是被埋没了。”珑月摇头。 梅寒裳微微笑,她心里想,我这哪是天赋,是童子功嘛,从小就开始学书法了,虽然是硬笔书法,但软笔硬笔道理都是相通的。 “字写得好了,但大概不全认识吧?”珑月笑问。 梅寒裳点头:“还请先生教我。” 她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还有点不习惯看繁体字,但现在已经没什么障碍了。 只不过,原主是个“目不识丁”的人设,自己也得装一装才是。 珑月拿出一本《千字文》来,对她说:“今日,我便开始教你认字,你要好好学习。” 她让梅寒裳跟着自己指读《千字文》,梅寒裳只得忍着无聊,大声朗读,偶尔的,还要做出迷惑的样子问几个问题,以增加自己人设的真实性。 将《千字文》读了一遍,珑月便让梅寒裳自己指读,她出去给别的教室的学生上课。 她前脚出了门,梅寒裳后脚就把《千字文》丢一边去了。 看着四周没人,她凝神进入自己的医疗空间,拿了治疗心脏的药出来。 她将药盒拆开,用手边的宣纸将那些药片包好,写上用法用量,然后放在袖子里。 早点准备好,回头有机会碰见康王,可以把药直接拿给他。 等着做完这些,外面脚步声响,她立刻端正坐好,将《千字文》放在自己面前。 不一会,珑月进来了,瞧见她在看书,满意地点点头问:“都记住了吗,读一遍给我听?” 梅寒裳实在不想再多读几遍这种小孩子读的东西了,就将《千字文》一字不错地读了一遍。 珑月十分惊喜:“你竟然一遍就都记住了所有的字?” 梅寒裳故作憨厚地一笑:“我从小记性就好。” “你是学习的好材料,只可惜被耽误了。”珑月又是惋惜一叹。 她略一思索,对梅寒裳道:“这样吧,你去戊班吧,虽然目前你比她们还差些功底,但以你的学习能力,很快就会赶上的。这样,我也省得两边跑了。” 梅寒裳在心里哀嚎一声,她本来还想着自己一个人逍遥呢,没想到两天就要并班了。 那些小姐很无聊的,她真没兴趣跟她们交往。 不过珑月都这么说了,她也不能赖着不走,只好拿了书包去了戊班。 戊班的十位小姐,正在助教的领读下,朗读《论语》,看见梅寒裳跟着珑月一起进来,全都停下来看着她们。 “今日,梅寒裳就跟你们一起学习了。”珑月宣布,“大家要互相帮助着些。” 众小姐纷纷表示大家都会帮助梅大小姐上进,梅寒裳瞧见之前因为追难给自己珍珠耳坠而呛声自己的小姐也在戊班,心里就好笑。 这人不再来找自己的茬就算好的了,看来自己到哪,都不得安生了。 不过她也不怕,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珑月离开之后,小姐们继续跟着助教朗读《论语》,读了会,到了休息时间,小姐们就都起身出去找丫鬟喝水、揉肩什么的。 梅寒裳也打算出去找雨竹说几句话,上午一直读书,真是闷死了。 刚走了两步,忽然有人从后面冲过来,重重地撞了她一下。 她扶住桌子站稳,却看见那人手上拿着的砚台一歪,砚台里面的墨汁尽数泼出来,落在她的裙子上! “你做什么!”她怒喝。 地方那么大,怎么会撞到她,还拿着个有墨的砚台,分明就是故意的! 那个女子满脸愧疚,点头哈腰地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梅大小姐!” 她说着手忙脚乱地拿出帕子:“我给你擦擦,擦擦!” 瞧她那窘迫的神色不似作伪,大概是真的不小心,梅寒裳的气消下去一点。 她侧身躲开那女子的帕子,淡淡道:“不是故意的就算了,下次小心点就是!” 那女子对她投来感激的一瞥,转身就要离开。 恰在这时,后面响起重重的咳嗽声。 那女子猛地顿住步子,又回头看向梅寒裳。 “对不住了,梅大小姐。”她轻声说,忽然伸手,将手中的毛笔朝着梅寒裳的脸画了过来! 梅寒裳后退两步躲开,冷冷地看着她,她一招没得逞,重重一咬嘴唇,举着画笔朝着梅寒裳又冲了过来。 梅寒裳侧身让开,随手操起地上的长凳,对着那女子就是一下。 愤怒之下,力道很大,那女子结结实实挨了打,“哎哟”一声摔倒在地上。 “啧啧啧,梅大小姐,你怎么打人呢?”之前说她跟追难有私情的那个小姐立刻快步上前来,挡在了梅寒裳面前。 梅寒裳冷哼:“打的就是你们这样的人。” 别以为她不知道,之前在后面重重咳嗽的人就是她。 很显然,撞她的女子跟她是一伙的! ------------ 第47章 校园霸凌 “怎么着,你还想打我吗?来啊,你来打啊!” 那女子梗着脖子,像只乌眼鸡似地凑上来喊。 她的身后跟着几个女子,大概是她相熟的,一起帮腔: “这种粗鄙的人就不应该来我们女学,没的把我们这里的风气都搞坏了!” “就是,就是,告诉珑先生,她随便打人!” 梅寒裳冷笑:“好啊,你们去喊珑先生来,我倒要看看,是谁挨罚!” 她说着将刚才挨了自己一下的女子从地上拎起来,对她道:“你说,是谁指使你来朝我泼墨,用笔画我脸的!” 那女子泫然欲泣,身体轻轻.颤.抖着: “梅大小姐,这些事情跟赵小姐无关的,都是我,是我故意往你身上泼墨,想要画你一脸墨汁的。” 梅寒裳睨她一眼,瞧她眉眼间畏畏缩缩的样子,冷哼道:“你没有那个胆子!” “不,是我,真的是我!” 那女子说着就流下泪来,一副哀求的神情。 梅寒裳静静看着她,她的模样,让她想起了现代的校园霸凌。 刚才她泼了她墨,明明就是一副愧疚的样子想要逃走,后来是听到那位赵小姐的咳嗽声才又回头用毛笔来画她的。 显然,她是那个被操控的人,而真正可恶的是那个幕后黑手! 她轻轻拍了拍那女子的肩膀,声音放缓:“不要怕,你告诉我真话,是不是有人指使你的,你只要说真话,自然会有珑先生为你出头。” 那女子拼命摇头:“我说的就是真话,真的就是我想要给你难堪!” “理由呢?总有个理由吧!我跟你无冤无仇的!” “我嫉妒你,你长得难看,还瘸着腿,明明啥也不懂,却能得到珑先生的青睐,我心里气不过,才想要给你难堪的!”女子一边哭一边说。 这哪里是真嫉妒她的样子啊,分明是很害怕的样子! 梅寒裳静默了下,说:“好吧,既然是这样,就算了。” 既然珑先生为她出头都没办法消除她内心的恐惧,那证明,她肯定是有更大的把柄被那些人握着,她无意为难一个可怜的人。 那女子愣了下,然后对梅寒裳露出感激的神色。 倒是那个赵小姐得意道:“怎么,梅大小姐刚才还打人了呢,现在又宽容大度起来了?” 梅寒裳似笑非笑:“这么说,赵小姐是想把这件事闹大了?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去叫珑先生来,把这件事情掰扯个清清楚楚!所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那些在背后搞鬼的人迟早是要露出马脚的!” 她横眉冷冷的样子,颇有几分威严。 赵小姐被震慑了下,心里有点发虚。 到底梅家势力大,自己也不好真的跟梅寒裳硬杠。 不然梅寒裳回去跟振国公告状,自己老爹只怕日子不好过! 想到此,她非常不自然地哼了声道:“这件事本来跟我就没关系。”说完转身就出去了。 梅寒裳看着她的身影消失不见了,才握住刚才那个女子的手。 “你别怕了,她走了。”她安慰她。 那女子擦了擦眼泪,对她感激一笑:“梅大小姐,你能不计较我做的事,对我就是大恩了。你的衣服我弄脏了,回头我赔给你一件。” 梅寒裳摆手:“衣服有什么要紧的?” 大概是因为原主就是那种柔柔弱弱总被人欺负的,所以她瞧见这样的,就非常有同理心。 “你叫什么名字?”梅寒裳问她。 “我叫孙箬,家父是吏部的一个六品小主事。”孙箬将自己的家世也一并说了。 在这个女学中,到哪别人都会问家世,所以孙箬介绍的时候就干脆说了。 梅寒裳点点头,问:“刚才那位赵小姐是什么来头,怎么看着很牛的样子?” 孙箬左右看了眼,放低声音道:“赵小姐闺名如楠,他父亲是吏部侍郎,是我父亲的上司。” 说到这话,她的脸色黯淡下来。 梅寒裳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之前孙箬甘愿被赵如楠当枪使来对付她,原来是怕自己的爹在工作的时候被人穿小鞋啊! 如此看来,这个女孩子倒是个懂事的。 拍拍她的肩膀,梅寒裳道:“你也别太怕了,这女学的事情未必就会影响到你爹。” 孙箬垂目道:“我爹刚刚从外省调任进吏部,与同工们都不熟悉,平素回来偶尔也会跟我们感慨,在吏部做事情如履薄冰的,我现在在女学,又怎么敢不让着赵小姐一些……” “可你听她们的话对付我,就不怕得罪我爹吗?”梅寒裳笑问。 孙箬被问住了,思考了一瞬呐呐道:“我没想那么多……” 她说着又对梅寒裳行礼:“之前是我鲁莽了,梅小姐你大人.大量不要跟我计较。” 梅寒裳将她扶住:“赵如楠这些人是欺软怕硬的主,你一次让她们驱使,她们就会次次都来驱使你,并且看不起你。 “官场自有官场的规矩,我想你爹定然也不希望自己的前程是由女儿的委屈求全换来的吧?” 孙箬点头。 梅寒裳松开她:“好了,今日的事情就算了,日后你别再被赵如楠驱使了。” 她说着就往外走去,却被孙箬拉住。 她满脸感动道:“您的衣服染了墨汁,小姐若是不嫌弃的话,我那还有一套衣衫,可以给你换上。” 梅寒裳上下打量她一眼,笑道:“大概你的衣衫我穿不了。” 孙箬比她矮半个头,她的衣衫自己如何能穿? “那……怎么办……” “无妨的,我的丫鬟那该带着干净衣衫。”梅寒裳回答。 她去找雨竹给她把换洗的衣服拿出来,谁知道雨竹脸露窘迫:“小姐,我忘记带了,不然我现在回去拿?” 梅寒裳想想也好,便对她道:“那你快去快回,赶在下次下课的时候拿过来就行。” 雨竹立刻回答:“定然是没问题的,这里离振国公府还是很近的。” 她立刻就走了,剩下梅寒裳自己一个人。 梅寒裳在包袱里拿了小点心吃了两块,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回去上课。 正往里走呢,看见小姐们急匆匆地往外走去,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孙箬迎面走过来,拉住她的手:“梅大小姐,我们一起去瞧瞧吧?” 梅寒裳一头雾水:“瞧什么?” “康王在太学下棋赢了裴博士,裴博士不忿,发出纳贤书,广邀太学的学生跟康王一较高下,若是学生赢了,便可以被裴博士单独亲授。” ------------ 第48章 预测棋局 “亲授?”梅寒裳有点惊奇。 虽然才来两日,她也听说了一些裴博士的事情。 裴博士是个学问高深的先生,门下出过好几个状元,其他进士更是无数。 可以说,半个朝廷的官员都能跟他攀上师生关系,是个非常厉害的人。 但一般他讲课都是大课,这就好比是现代的名师一样。 想上名师的课,挤破脑袋上他个大课就不容易了,怎么敢奢望上他的一对一?而且他的一对一,必定是需要很大面子,而且价格昂贵的。 所以,裴博士的单独亲授对学子来说实在是非常大的奖励! “是啊!”孙箬重重点头,“所以大家才会这么激动嘛!” “不过,那是太学生的事,跟我们有什么相关?你们不上课了吗?”梅寒裳笑问。 “是珑先生允许的。她说让我们也去瞧瞧高手是怎么对弈的!而且——” 孙箬眼中八卦之光大盛,“而且,我听说康王是个绝世的美男子,我瞧着,这去的小姐们,有一半多是冲着这个去的吧!” 她说着也觉得好笑,轻轻笑出声来。 梅寒裳一本正经点头:“想必是去看绝世美男怎么下棋的。” 孙箬歪头看着她,眨眨眼睛:“那么,梅大小姐去不去呢?” “去!当然去!”梅寒裳回答。 她倒不是去看颜的,见识过盛世美颜下的冷酷无情,她的头脑还是清醒的。 她只是想着,也许去看下棋,能有机会跟康王或者追难短暂的单接触,这样自己也好把药给了他们。 她和孙箬并肩而行,去了太学那边的棋苑。 棋苑,顾名思义是下棋的地方。 女学的教学模式是沿袭了太学的,除了正课之外,也会开点“兴趣班”,不过,这边的学业比较重,所以“兴趣班”参加的人相对少很多。 棋苑就是平日上棋课,和太学生们日常对弈的地方。 此刻,棋苑院子正中的大棋盘旁坐着两个人。 一个白袍飘飘,一个青衣飒飒。 两人一棋盘,加上他们身后的大松树,远远瞧去,倒像是一幅画! 梅寒裳欣赏了会这如画美景,才定神去看对弈的两人。 白袍的自然就是夏厉寒了,此刻他神色淡定,好像目前的棋局没有给他带来丝毫烦恼。 而跟他相比,对面的梅嵘之表情就显得有点凝重了,眉头也微微蹙着,看来目前局势对他不好。 他们旁边不远处有个竖着的大棋盘,就像黑板一样,他们两人每走一步,就会有人在上面画出棋子来,这样围观的人不用凑近了,也能看到棋局状态。 梅寒裳看向棋局,略扫一眼,勾起了唇角。 她从小学围棋,是得过大赛冠军的人,对于棋局,自然是一眼就懂。 旁边观棋的小姐们分成了两派,一派说: “瞧康王这气定神闲的模样,看来是胜券在握了。” “那是自然的,就连裴博士都输给康王了,梅二公子如何能敌?” 立刻就有另外一派反驳: “那可不一定的!梅二公子的棋是裴博士亲授的,听说裴博士不止一次说过,梅二公子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未必不能赢康王!” “就是,就是,梅二公子之所以皱眉头,那是因为他下棋有那个习惯,不是真的就烦恼。” 梅寒裳心里好笑,没想到,她这个二哥的“粉丝”还不少。 胳膊被人轻轻拉了下,她转头,看见孙箬望着自己: “梅大小姐,现在是什么情况啊?谁会赢?” 不等梅寒裳说话,她又红着脸轻声说:“我爹爹升任京官之前,我一直跟着母亲在家乡生活,祖母崇尚女子无才便是德,没让我去读过书,我……我懂得很少……下棋更是一窍不通……” “孙小姐,你问梅大小姐棋局吗?啧啧,那可是问错人了!她呀,比你还不懂呢!” 旁边的赵如楠冷嘲热讽起来,立刻有人跟着哄笑。 大概是这边的动静影响到了棋局那边,正在认真观棋的裴博士翘首往这边看:“怎么了,什么事?” “梅大小姐说,她看出棋局的走势来了。”赵如楠高声道。 裴博士“哦”的一声,起身朝着人群走过来,梅寒裳前面的人自动分开,将梅寒裳暴露在他的视线中。 裴博士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穿着墨蓝色的直缀,走起路来倒背着手,一头银丝在阳光下竟还有点反光。 梅寒裳不动声色地打量完他,见他走到跟前了,便很规矩地敛衽行礼。 裴博士瞧着她:“怎么,你看出谁能赢了?” 梅寒裳能够感觉到周围人投射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大多是幸灾乐祸。 她扬起下巴,微微一笑:“是的,裴博士。” “哦?那你说说,谁会赢?” “我二哥梅嵘之——” “她是胡乱猜的吧!她连大字都不识几个,能懂什么棋局!” “就是,就是,她跟梅二公子是一家,当然要说自家人赢了!” 夏厉寒的女“粉丝”立刻喊起来。 梅寒裳目光扫过那群女人,冷冷道:“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你们喊什么?” “没说完?那你的意思是?”裴博士饶有兴趣地问。 “小女的意思是,我二哥梅嵘之在十步之内就会输。” 这话出口,专注下棋的梅嵘之忽然抬头看向她,目光有些不悦。 其他看棋的太学生哗然,纷纷议论梅寒裳是胡说八道,明明棋局的形势,梅嵘之看着还略胜一筹,就算真的后面会输,怎么也不可能十步之内啊! 裴博士挑起眉头:“哦?你是从哪看出来的呢?我怎么看着,他现在形势大好,会赢呢?” 梅寒裳也不解释,只淡淡一笑道:“裴博士,他们的棋还没下完,您只管接着看就是,结果到底如何,自会有分晓。” 裴博士盯着她自信的脸庞瞧了两眼,点头道:“好,那我就等着看结果。” 裴博士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看棋局,其他人也都不吱声了,静静地看。 果然,又走了几步,梅嵘之这边的局势急转直下,等着走到第七步,梅嵘之就起身对夏厉寒行礼道:“学生输了,甘拜下风!” 众人哗然,尤其是裴博士,更是惊讶地看向夏厉寒:“康王殿下,你竟然布了这么大的局,就连老夫都没看出来!” ------------ 第49章 对弈 夏厉寒淡淡一笑:“也就是梅二公子了,其他人用不着本王如此费心机。” 裴博士佯装不悦:“怎么,你的意思是,老夫的水平也不值得你费心机布局?” “那倒不是,裴博士您谨慎保守,所以这个圈套未必会让你掉进去,所以我从一开始就不会布这个局。而梅二公子年轻气盛,大胆进取,才可能上本王的圈套。这便是因人制宜了,是裴博士当年教本王的。” 裴博士不无自豪地笑起来,捋着胡须道:“虽说几年前老夫教过王爷几次,但现在,王爷俨然已经自成一家,早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夏厉寒看眼梅嵘之,跟着笑道:“梅二公子也是胜于蓝了。” “他是老夫亲授棋艺的学生,虽然已经少有敌手,但对上王爷,还是差些火候。” 裴博士说着脸露“意难平”之色:“难道真的没人能赢王爷?”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梅寒裳:“梅大小姐,你是怎么看出王爷会赢的?” “是小女运气好。”梅寒裳谦虚道。 在现代学棋的时候,她为了参加比赛,可没少看那些历史上流传下来的好棋局,其中有一个就跟夏厉寒布的局很像。 她仔细观察了夏厉寒和梅嵘之的对战,发现梅嵘之掉进了夏厉寒的圈套而不自知,在那条死路上一路狂奔下去,所以她断定,夏厉寒很快会收网赢了这局棋,果然如她所料。 “不不不,这绝对不是运气好,就连老夫起初都没看出王爷布的局,梅二公子棋艺精湛,梅大小姐是他胞妹,想必也是个中高手。”裴博士捋须道。 话音落下,便有窃笑声。 那些知道她底细的小姐们,个个都瞧不起她,觉得她之所以会说对,就是瞎猫碰到死老鼠,一个才刚开蒙的乡下丫头,能懂什么下棋。 “是啊,之前梅大小姐还跟我们说,她棋下得很好呢!”赵如楠笑着插口。 她是打定主意要让梅寒裳出丑了! “哦?既然如此,那不如梅大小姐来试试挑战一下王爷?”裴博士用充满希冀的目光看着她。 梅寒裳摆手:“裴博士高看小女了,小女不会下棋的,刚才也只是运气好猜中了而已。” 话音刚落,就听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来:“大姐真是谦虚了,在家的时候,你不是常常说,自己别的拿不出手,就下棋还是可以的吗?” 梅寒裳转头,梅羽霓不知道什么时候越众而出,站在了梅嵘之身旁。 她越是推辞不想下棋,梅羽霓倒越是要高抬她,生怕不能让她当众出丑。 “大姐,你就试试看嘛,王爷棋艺如此高超,即便是输了,也不丢人啊!”梅羽霓跟着又说。 裴博士点头:“正是如此,不管输赢,与有荣焉。” 围观的人,很多都跟着起哄,让梅寒裳挑战一下康王。 其中有一波人是知道梅寒裳底细的,怀着故意想让她出丑看她热闹的坏心起的哄。 还有一波人是真的不清楚她的情况,以为她只是谦虚。 梅寒裳还要摆手,梅羽霓直接上前去,将她摁在棋盘旁的座位上:“大姐,你就不要谦虚了,快些让我们瞧瞧你的本事!” 眼下这情形,倒是不下不行了! 梅寒裳只得对康王行个礼道:“还请王爷高抬贵手,不要让小女输得太难看。” 夏厉寒眯了眯眼,道:“梅大小姐执黑先行吧。” 梅寒裳一副为难神色,瞧了半天,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夏厉寒立刻就落下一子。 梅羽霓站在旁边瞧着梅寒裳苦着脸皱着眉的模样,心花怒放,这下子看梅寒裳丢人不丢人! 众人都不说话,静静观看棋局。 起初梅家大小姐落子步步犹豫,慢慢吞吞,确实让人瞧着心急,也忍不住质疑她的水平。 但是到了后面,她落子越来越快,反倒是康王落子渐渐慢下来,似乎每步都慎重起来。 裴博士一边瞧,一边捋须点头:“这梅大小姐,看样子是有些火候的。” 梅羽霓和赵如楠却不约而同地翻了个白眼,两人心中均想,明明就是装模作样,什么有火候! 又下了几子,有太学的学生开始议论起来: “这梅大小姐到底会不会下棋的?竟然自己把自己的地盘走死一大片!” “她这水平,倒像是个初学者啊!” “她若只是这种水平,又怎么敢在自己的姐妹面前夸下海口?这下可好,自己丢了大人了吧!” 梅羽霓听了,越发得意。 赵如楠忍不住对身边的小姐说:“我就知道她是装的,瞧瞧,露馅了吧,这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立刻有几位小姐跟着附和。 倒是旁边的孙箬咬着嘴唇,一脸愤然表情。 明明,是她和梅二小姐故意说梅大小姐会下棋,硬把她推上去的,现在倒来落井下石! 她焦虑地看向棋盘,暗暗为梅寒裳捏了把汗。 梅寒裳虽然在下棋,但周围人的议论倒也听到了几句,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 她继续按照自己思路落下一子,这子落下后,夏厉寒捏着白子皱眉不动了。 梅寒裳看他,他聚精会神地看着棋盘,似乎正在努力思考。 她的目光转过来落在棋盘的某一处上,整个棋盘只有这一步是对的,他若走错,就是败局! 夏厉寒想了好一会,下面看棋的甚至开始议论纷纷起来,他才落子。 这子一落,太学生们又不淡定了: “王爷这是怎么回事?明明是大好形势,为什么跟梅大小姐一样,自己下死了一大片?” “是不小心放错了吧?” “或者是不想太驳梅大小姐的面子,故意让她一片?” “啧啧,他这一下子给梅大小姐送了一大片地盘啊!” 众人看向裴博士,均想听听他的说法。 谁知道裴博士皱眉看着棋盘,一副沉思的样子。 梅寒裳和夏厉寒又交替落子,走了几步之后,夏厉寒忽然放下手中棋子道:“不用下了。” 立刻有拍马屁的人高声道:“王爷君子风度,不忍赢梅大小姐太多啊!” 梅寒裳抬头,对着说话的人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 夏厉寒冷睨那人一眼道:“是平局,再下也无胜负。” ------------ 第50章 被王爷欣赏 整个棋苑有短暂的安静,静得仿佛掉根针都能听见。 接着就是一片哗然! 众人神态各异,终归是按捺不住内心的震惊和意外议论纷纷起来: “康王这意思是,梅大小姐跟他下了个平局?” “看来不是我听错了,是真的!可是怎么可能呢?康王的棋艺是裴博士都敌不过的,怎么可能让个女子平了局?” 太学生们自然是惊讶无比,而女学这边好几个小姐则算得上是震惊了。 “怎么可能!你们不是说梅寒裳大字不识,什么都不懂的吗,她怎么会下棋?”赵如楠转头对着身旁的“跟班”小姐们质问。 “确实是这么传的呀,就连梅家的下人也是这么说的。” “那她怎么会跟王爷下个平局!” “这……我们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啊!” 赵如楠压根就掩饰不住内心的嫉妒,而梅羽霓就比她要棋高一筹了。 她虽紧紧掐住了自己的手心,但脸上却是露出温柔可人的笑容:“姐姐能跟王爷打个平手,已然非常厉害了!” 她的口气中不无惊喜,从外人看,这个妹妹为自己姐姐高兴的那份情感是再真挚不过的。 当着众人的面,梅寒裳也不好拆穿她,只是淡淡一笑。 “梅二小姐这话倒是对的,本王近年来,还没有跟人下过平局,梅大小姐还是厉害的。”夏厉寒朗声道。 底下众人一片啧声。 听康王这话,是在抬举梅寒裳了! 啧啧,真不知这又瘸又丑的女人,如何就被宛若谪仙的康王欣赏了! 裴博士也甚是惊喜,对夏厉寒道:“王爷,梅大小姐是我女学的人,也算是我太学门下了吧?她是女子,跟你打个平手,王爷觉得是您赢,还是她赢了呢?” 这老头的胜负欲也是没谁了! 夏厉寒勾了勾唇道:“依裴博士看,是谁赢了呢?” “女子本来有才学的就不多,能出这一个就——” “那就算裴博士您赢了吧。”夏厉寒轻咳一声道。 裴博士的眼中就像小孩子打架打赢了一样,亮晶晶的,还带着几分激动。 梅寒裳看了好笑,没想到裴博士是这样的“老小孩”。 才抿嘴偷笑了一瞬,忽然她的名字冲进耳膜:“梅寒裳?” 她回神过来,发现唤她的人是夏厉寒。 心中一凛,她忙低头应道:“是的,王爷。” 他却没有再跟她说话,而是转头看向裴博士:“本王记得裴博士之前曾经许诺过,赢了本王的人会有奖励?” “正是,正是!”裴博士抚须,上下打量了梅寒裳一眼,“虽然老夫从没教过女学生,但今日便为梅大小姐破一次例吧!” 梅寒裳心喜,连忙行礼唤声“老师”。 既然是单独亲授,就是“一对一”了,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不用再在女学跟那些小姐勾心斗角的了? 然而她想多了。 就听裴博士道:“你是女学的学生,来太学也不合适,所以,每隔两日,你来找我上次课就好,其他时间,你就在女学好好学习。” 梅寒裳暗叹口气,这下自己的学习任务更加繁重了呀! “闻听裴博士亲授学生是要看学生资质的,梅家大小姐才刚刚开蒙,岂有资格拜在裴博士门下!”女学中有人高声道。 裴博士淡淡扫视女学众人一眼:“这是老夫之前许下的承诺,人岂能言而无信?若是有不服的,可以上前来跟王爷对弈一局,若能赢了王爷,老夫就选她做学生!” “本王敬候。”他的话音刚刚落下,夏厉寒就跟着说。 众人都不敢吱声了,梅嵘之是公认的棋中高手都输了,谁还敢出来丢那个脸? 裴博士朗声道:“梅大小姐即便真的刚开蒙,但她能把棋下得这么好,那说明她是个非常聪明的女子!” “只怕是瞎猫碰到死老鼠吧……”有人低声嘟囔。 因为现场很安静,所以这声嘟囔显得非常清晰。 “看来这是对本王的能力有所质疑?”夏厉寒淡淡开口。 声音虽然轻淡,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众人心中均是一凛,没人敢再吱声了。 夏厉寒起身,视线朝女学众人身上扫了扫,转而越过众人往后看去:“珑月,女学是皇后娘娘办的,不是符合身份就谁都能来上的,德行要过关才好。” 众人齐齐回头,看见珑月躬身行礼,满脸郑重:“是,王爷。” 夏厉寒点头,拂拂衣袖往外走去。 走了两步,他忽而转头对梅寒裳说:“你来,本王有几句话要问你。” 说完这话,他略略加快了步子,朝外走去。 梅寒裳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小跑着跟了上去。 她跟着夏厉寒去了太学后面专门为贵宾准备的房间内,夏厉寒对追难使个眼色,追难就出去了,从外面将门给关上。 门刚一关上,梅寒裳连忙从袖子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药,递上去:“王爷,算算日子,您的药要吃完了,这是我给您准备的药,大约半个月的。” 夏厉寒接过,似笑非笑:“你倒是个机灵的。” 梅寒裳狗腿地赔笑:“这件事小女一直惦记着呢,这几日.日.日将药带在身上,想着只要有机会碰见王爷,就立刻将药献上。” 想到之前这男人的冷酷,她觉得自己还是态度好点比较好,达到一个共赢的局面,对谁都好。 “药的配方,你还是不愿意说么?”他用手指敲击着座椅的扶手,漫不经心地问。 梅寒裳心中一跳,他这种漫不经心的表情其实最可怕了! “不是小女不肯说,实在是这药也不适合王爷长期服用的,长期服用会有副作用。” “副作用?”夏厉寒眼睛一眯。 梅寒裳陡然想起,大概古代人没有“副作用”这个概念,便连忙解释:“就是药的毒性,是药三分毒,服用时间长了肯定会有毒性的集聚,所以要适调整。” “怎么调整?” “每半个月小女都会给王爷检查一下,然后再根据王爷的情况开药。” 夏厉寒深深看着她:“这么说,本王每半个月就要见你一次?” 梅寒裳点头:“为了王爷好,最好是这样。” 嘴上说着,她心里腹诽,自己还不想跟他常常见面呢,但没法子啊,她是个负责任的医生,好不好! ------------ 第51章 磕头认错 他不说话了,沉默了许久,起身就走。 梅寒裳也不敢多问,随着他出去。 刚刚走到门口,忽然感觉眼前一花,脖子一凉,追难的剑又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浑身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连忙双手高举做投降姿势:“王爷,小女做了什么让王爷不高兴了?” 夏厉寒背对着她,没说话。 追难的剑却往前又送了送,她感觉脖子上的皮肤丝丝凉意,浑身僵直,动都不敢动。 他没理由杀她的,没理由!她在心里给自己壮胆,强撑着。 就这么僵持了大概有半分钟,追难“嗖”的一下收回了剑。 梅寒裳感觉双腿发软,差点没坐倒在地,勉强撑着,让自己显得风轻云淡。 “姑且信你。”夏厉寒的声音凉凉传来,身影渐渐走远。 冷酷无情的家伙,就知道指使自己的手下用剑架在别人的脖子上!有本事你自己来啊,打架都打不过我! 梅寒裳在心里暗骂,同时发誓自己下次一定要找个他单独的机会,狠狠揍他一顿,在他病好之前! 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怼到她面前,将她从腹诽中惊醒过来。 她警惕地后退一步:“追……追侍卫,王爷还有什么话要嘱咐我?” “那个女人叫什么?”追难脸色平平地问。 梅寒裳一怔。 “想要让你出丑的那个。”追难补充一句。 梅寒裳歪头:“想要让我出丑的女人多了,你说的是哪个?” 追难露出一丝不解的神色,上下打量她。 “你看什么?”梅寒裳好奇。 “你是怎么做到的?” “啊?” “你已经够丑了,竟然还有那么多人想让你出丑。” 梅寒裳:“……”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啊! 梅寒裳扭头就走,这主仆二人都不是好鸟! “除了你二妹,还有个女人一直把你往外拱。”追难在她身后提高了声音。 梅寒裳顿住步子回头看着他:“怎么,追侍卫是想要帮我出气?” 追难没答话。 知道这种人谨慎,从来不会做多余的事。既然他问了,想必就是要管一下的。 梅寒裳干脆就接受他的好意:“那就谢谢追侍卫了。” 倒不是她睚眦必报,而是赵如楠那嚣张的样子确实需要好好教训一下,正好也可以帮孙箬摆脱被霸凌的状态。 追难摆手:“不用谢我。”王爷嘱咐的。 梅寒裳如何不知,对他笑笑:“我会尽心为王爷治疗的。” 追难点头,往外走去,梅寒裳想到什么,又唤住他:“那个……能借我个人用一用吗?” 追难一怔,问:“你要什么人?” “最好是擅长跟踪的。” 之前她就在为没人帮自己办事,没法子查探刘菜花的事情烦恼,现在正好可以借个人。只不过,这些都是康王的人,他未必会借。 追难果然沉默。 梅寒裳摆手:“不行,就算了。” 看来什么还是靠自己为好。 追难没说话,迈开大步,眨眼的工夫就消失了。 —— 回到女学不久,就是午休时间。 梅寒裳不耐烦见梅羽霓那几个人,就去找雨竹躲在个清净的地方吃午餐。 吃完午餐她跟雨竹去后院散步,瞧见赵如楠带着几个人气势汹汹地朝着自己走过来! 梅寒裳皱眉,这是要打架吗? 追难不是说要帮她出气的吗,怎么现在她倒先来找她出气了,看来追难这办事效率不行啊! 雨竹上前一步,挡在梅寒裳面前,低声对她说:“小姐,如果她们动手我挡着,你跑!” 梅寒裳“切”的一声将她拉开:“我怕她吗?大不了就打一架!” 虽然她不太会打架,但小时候学了半年的跆拳道的架势还记得点,战斗力怎么也比那些养在深闺里的小姐们强点吧。 眼看着赵如楠走近了,她撸起袖子提起裙摆,随时准备一个飞腿踢出去。 而就在此时,赵如楠身体一矮,一个滑跪出溜到了她的面前。 梅寒裳被惊着了,往后跳了一步。 赵如楠真来找她打架,她倒不怕,现在赵如楠以这样卑微的姿态跪倒在她的面前,这还真有点吓着她了! “砰砰砰”赵如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梅寒裳磕了三个响头,抬起头来的时候,额头都是红的,看来是实打实地磕了。 梅寒裳惊讶地睁大眼睛,这是什么情况? 磕头……她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子变成了赵如楠的“祖宗”? “梅大小姐,之前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因为嫉妒而故意找人针对你!更加不应该动了想让你出丑的坏心思,求你原谅我!” 她的话说完还没等梅寒裳回答呢,就左右开弓,“啪啪啪”地抽起自己的嘴巴来,一边抽还一边说: “我是坏人,该打!我是坏人,该打……” 她这一系列操作如行云流水般衔接无暇,不光看得梅寒裳愣怔,也将旁观的人看得目瞪口呆。 半天,梅寒裳才回过神来,看着赵如楠虽然面颊高肿却还是“孜孜不倦”地抽打着自己的脸颊,终归还是有点于心不忍了。 她冷哼一声道:“行了,别打了。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以前的事情我不会跟你计较的,你起来吧!” 赵如楠的眼中闪着泪花,也不知道是抽自己疼的,还是激动的。 她站起身点头哈腰道:“从今往后,我赵如楠就是梅大小姐的跟班,唯梅大小姐马首是瞻!梅大小姐让我往东,我绝对不敢往西!” 看着她那狗腿的表情,梅寒裳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倒也不必这样!” 刚才是自己错怪追难了,看来他效率杠杠滴! 就不知道让赵如楠变成这样,他是用了什么手段,她也想学一学! “不不不,梅大小姐您一定要相信我,我以后都会听你的话的!”赵如楠惊恐道,生怕梅寒裳不信她。 她说着还对自己身后的“跟班”们挥手:“你们一起对梅大小姐表个忠心!” 之前跟着赵如楠的几位小姐,齐齐上前来,对着梅寒裳鞠躬,恭恭敬敬地唤:“梅大小姐,我们以后就是你的人。” 梅寒裳感觉自己成了老大…… ------------ 第52章 康王赏婢 这日,太学爆了两个“大瓜”,全都跟梅家大小姐梅寒裳有关。 先是梅寒裳下棋跟康王爷平了局,再是吏部侍郎家的女儿赵如楠对梅寒裳跪拜认了“老大”。 女学的小姐们懵圈了,梅大小姐是有毒吗? 之前传言她如何不堪,如何粗鄙,如何丑陋,她却在短短的两日之内,逆风翻盘了? 丑陋还是丑陋,瘸还是瘸,但被康王赏识了,成为裴博士的第一个女学生,还将赵如楠那群“校霸”给收服了! 原来对梅寒裳轻视的小姐们,现在看见梅寒裳态度都恭敬了许多。 单看赵如楠找梅寒裳认错时的行为,她们就不敢得罪这位小姐,谁知道她有怎样的手段啊! —— 振国公府梅家的晚膳家宴上。 “寒裳,今日.你们在女学如何?”郑苏苏笑眯眯地问。 梅寒裳还没开口,雨竹就抢着道:“禀告夫人,大小姐今日拜了裴博士为师,成为裴博士第一个女学生了!” 郑苏苏大喜过望,看着梅寒裳问:“真的?” 梅寒裳笑答:“是啊,娘!” 振国公“呵呵”而笑:“裴博士是出名的收徒严格,裳儿竟然能成为他的女学生,这在京城里可是独一份的荣耀!” 梅寒裳看着振国公,心中感慨,这还是她第一次见父亲对自己笑呢。 她忙道:“我会继续努力的,父亲。” 振国公宽慰地点头,转而看向梅羽霓:“霓儿,你怎的没能拜在裴博士门下?” 在他看来,梅羽霓是自己和妻子用心培养出来的才女,比梅寒裳在学识上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梅寒裳既然能得裴先生青睐,她更加没有问题啊! 梅羽霓嘴巴一扁,委委屈屈道:“是女儿才疏学浅。” 振国公一怔。 旁边梅嵘之忙帮梅羽霓解释:“怪不得霓儿的,裳儿既然已得裴博士赏识,她总不好来抢裳儿的机会。” 梅寒裳睨他一眼,故作感动道:“原是妹妹让的我,我竟不知,真是罪过了!明日.我便回了裴博士,还是让妹妹去他那上课吧,我本就懂得少,让裴先生亲授,确实有点杀鸡用牛刀了。” 她说着看向梅嵘之:“二哥,我笨嘴拙舌的,明日还要有劳二哥在裴博士跟前帮我多说两句!” 梅嵘之脸色一讪,没答话。 梅羽霓眼眶湿润,要哭的样子:“姐姐何必如此出言讽刺,我自知棋艺不精,岂敢奢求裴博士亲授。” “白莲花”就是“白莲花”,三言两语,倒成了她的不是了。 梅寒裳冷笑:“妹妹误会了,我说的是真心话,京城里谁不知道妹妹是个才女,怎么可能棋艺不精呢?今日是因为妹妹让着我,我才得了这个机会的,我若自己占着,良心何安?” 眼见两人之间气氛不对,梅嵘之赶忙岔开话题:“饭菜快凉了,来来来,我们先吃饭吧,裴博士那边日后有的是机会。” 众人这才端碗,吃起饭来。 吃到一半,前面门房忽然进来禀报:“老爷、夫人,门口来个女子,自称是康王派过来的人。” 振国公放下碗筷,脸露诧异:“哦?这么晚了,康王派人来有何事?” “女子说她是康王送给大小姐的奴婢。”门房回禀。 众人全都齐刷刷看向梅寒裳。 振国公对门房挥手:“带她进来。”然后看向梅寒裳,“裳儿,这是怎么回事?” 梅寒裳故作惊讶地摇摇头,她当然不会说,这个人是自己跟康王要的。 不过她也确实有点意外,没想到康王还真的借了她一个人,这说明,康王还是相信她的医术的,愿意帮她? 不一会门房带着个女子走了进来,女子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一身丫鬟打扮。 丫鬟举止得体,先向振国公夫妻行了礼,然后又向几位小姐公子行了礼。 最后,她将一封手信交到了振国公手上:“这是我们王爷给振国公的信。” 振国公接过看了,对那丫鬟道:“好,日后你就在大小姐身边伺候吧。” 然后他看向众人,给大家解惑:“康王在信中说,今日跟裳儿对弈打成平局,对她颇为欣赏,看到裳儿腿脚不便,便赏赐一个手脚灵活的丫鬟来供她驱使。” 说完这话,他对裳儿温和一笑:“今日,你表现不错。” 梅寒裳回他个灿烂的微笑。 郑苏苏更是伸手过来,抚了抚梅寒裳的脑袋,一脸爱怜自豪的表情。 梅羽霓瞧着,心里妒火中烧,暗暗将拳头掐得紧紧的。 用完晚膳,梅寒裳就带着雨竹和那丫鬟回去。 回到竹苑,她坐下,让丫鬟站在自己面前,上下打量着:“你叫什么名字?” 丫鬟不卑不亢地回答:“奴婢叫追云。” 梅寒裳仔细看她脸庞,相貌虽清秀但眉眼之间有种坚毅之色,便笑问:“看来,你是会武功的吧?” 追云点头:“是的。” “轻功好?擅长跟踪?” “是的。” 梅寒裳抚掌:“那太好了,我正需要这样的人。但你本是康王身边的人,现在来我这里,似乎有点屈才。” 追云声音平平道:“王爷将我送给小姐,从今往后我便是小姐的人了,小姐只管驱使便是。” 梅寒裳过去拉住她的手,她下意识地想要挣,感觉梅寒裳握得很紧,便也不挣了。 梅寒裳看着追云温声道:“你放心就是,只要你一心向我,我定然不会亏待你。” 雨竹跟着在旁边点头帮腔:“正是,正是,小姐对下人都可好了呢,对我更像是姐妹一般信任和亲近!” 听到“姐妹”这个词,追云有点意外地抬头看了梅寒裳一眼,大概为奴为婢惯了,没想过可能会有这种待遇吧。 梅寒裳作为一个现代人,对于等级这种东西概念浅淡,对雨竹确实如妹妹一般,对其他丫鬟也都宽松,常常叫着她们一起跟自己坐着吃饭。 这种事,在古代这种等级森严的社会中是很少能见到的。 “奴婢既然跟了小姐,自然一心向着小姐。” 接触到梅寒裳真诚的目光,她不适应地垂下眼睑道。 ------------ 第53章 祖母赏赐 当晚,梅寒裳安排追云和雨竹睡一个房间。 第二天一早,她就将追云叫到自己跟前:“现下有件事,我要派你去办。” 追云低头:“小姐只管吩咐。” “我要你帮我盯一个人,她叫刘菜花,是我的养母。” 听到这里,追云抬头看了她一眼。 梅寒裳笑道:“你是我的人,我也就不瞒你了。我怀疑我的养母在外面勾搭了有妇之夫,所以想让你帮我调查一下。” 追云低头:“是,小姐。” 她从梅寒裳这里得了刘菜花的地址,便打着梅寒裳让她出门采买胭脂水粉的旗号出了振国公府去。 梅寒裳有了帮手,心里高兴,带着雨竹去给郑苏苏问安,然后又跟着郑苏苏一起去了梅老夫人院子里请安。 昨晚,康王送给梅大小姐丫鬟这件事,已经传遍了全府。 今日,梅老夫人见了梅寒裳,笑容温和得很:“听说你这几日在女学表现很是不俗?” 梅寒裳谦虚一笑:“祖母过奖了,孙女自知资质愚钝,只是比别人稍微勤奋些罢了。” 梅老夫人微笑着,对自己身边的丫鬟使个眼色,丫鬟就走到梅寒裳面前,递给她一个红色绸布包着的盒子。 梅寒裳瞧着那盒子,一时不敢接。 梅老夫人微笑道:“拿着吧,这是赏你的。” 梅寒裳这才接过,打开绸布,瞧见是个小小的木匣子,打开木匣子,里面放着一根白玉簪子。 梅寒裳不擅长辨别珠宝,一时不知道这簪子的好赖。 旁边的郑苏苏却已经惊声开了口:“母亲,这不是外祖母传给您的白玉簪么,这怎么使得!” 梅老夫人摆手道:“这簪子本就是要传给长女的,我膝下无女,那就传给长孙女。玉不值钱,值钱的是传承的意义。” 她说着看向梅寒裳:“还不快收下?” 梅寒裳这才将那木匣郑重收起,跪谢祖母。 梅老夫人点头道:“我瞧着你这些日子渐渐有了出息,一定要再接再厉,不可懈怠。” “孙女必不懈怠!”梅寒裳朗声道。 又陪着老夫人说了几句话,众人告辞出来。 梅寒裳对郑苏苏道:“母亲,我想要回竹苑一趟,祖母给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我要好生收起来。” 郑苏苏笑道:“是应该收好,你回去一趟吧,让羽霓她们在马车里等你——” “不用了,母亲,让她们先走吧,我随后再坐辆马车过去。”梅寒裳连忙道,她借口回去也是不想跟梅羽霓她们一起走。 自己今日在老夫人跟前出了风头,她们指不定又要说些什么酸话呢,她懒得听。 郑苏苏想想也好,便让梅羽霓她们先走了。 梅寒裳和雨竹往竹苑走,雨竹掩嘴笑道:“小姐,刚才您没瞧见二小姐和四小姐瞧您的目光,那个酸呀!她们大概心里嫉妒死小姐了吧!” 梅寒裳笑笑,这其中大概数梅羽兰最气了吧。 梅老夫人只得两子,大儿子梅尚武是振国公,二儿子梅尚文较为平庸,凭着哥哥的面子,得了个户部侍郎的职位。 梅尚武早年跟随父亲征战沙场,鲜少在家,梅老夫人便是与小儿子相依生活,所以在情感上,对小儿子更加喜欢一些。 因着这个缘故,在一众孙女之中,就偏爱梅羽兰。 加上两个孩子抱错的事情,原本在梅家风头无两的梅羽霓失去了老夫人的.宠.爱,而原主梅寒裳又不成器,梅羽兰便成为老夫人最宠爱的孙女。 但是现在,老夫人对她的态度竟然开始改观了,甚至还将祖传的白玉簪子给了她! 这让梅羽兰如何能不生气? 不过,大户人家自有规矩,既然白玉簪是要传给长孙女的,那就必然是要传给长孙女。 之所以之前老夫人没给她,梅寒裳想,大概是因为对原主印象很差的缘故,内心里完全没将她当成自家的孙女。 但现在,她给老夫人治病,在女学也有不俗的表现,老夫人终于对她有所改观了,这才将白玉簪拿了出来。 —— 去女学的马车上,梅羽兰火冒三丈: “祖母竟然将白玉簪给了梅寒裳!祖母到底是怎么想的!” 梅羽霓跟着煽风点火:“我也是不太明白呢,虽说是要传给长孙女的,但梅寒裳的德行如何能担得起梅家长孙女的身份?她给振国公府丢的脸还少吗?” “哼!不就是跟康王下棋平局了么,她一下子就上天了!” “昨晚,康王还送了她一个侍婢。” 梅羽兰露出嫉妒的目光:“我就不明白了,她入学第一天就被珑先生青眼相加,她哪里好了!” “大概是我母亲跟珑先生打过招呼。” “哼!还不是靠了伯母的面子!” 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梅羽清,此刻忍不住插嘴:“可她怎么会下棋了呢?以前没听说她会下棋啊!” “哼!瞎猫碰到死老鼠了呗!你没见我们让她去跟康王下的时候,她一个劲的拒绝么,分明就是心虚。后来是没法子了,只好瞎下。下棋都是有章法的,她这胡乱下,就打乱了康王的节奏,这才让她侥幸平局了。”梅羽兰哼声说。 “原来如此,裴博士竟还收了她当学生,真正让人气闷!”梅羽清跟着气道。 梅羽霓眼珠子转了转将话题拉回来:“不过,这根白玉簪祖母说本就是要传给长孙女的,迟早也会是她的吧。” 梅羽兰露出不甘表情:“传不传给长孙女,还不是祖母一句话?真不知她在祖母跟前说了什么好听的,竟然哄得祖母将那白玉簪给了她!”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她这种粗鄙无耻的人,就算是给了她,她也未必有福消受!说不定哪天一个失手就把簪子给摔碎了呢!”梅羽霓看她一眼,意味深长地说。 梅羽兰眼神微动,不说话了。 梅羽霓瞧见梅羽兰的表情,笑容漾大:“今日下午的选修课是古琴课吧?我听说梅寒裳也报了古琴课。” “她会弹什么琴!”梅羽兰嫌弃道。 梅羽霓笑了笑:“是呢,听说她一窍不通。” 梅羽兰不知想到什么,眼中露出得意之色…… ------------ 第54章 宏志 梅寒裳去了女学之后,在戊班学习了一堂课,就去太学找裴博士上课。 在一间小教室里,梅寒裳和裴博士对面而坐。 裴博士微笑问:“听说你刚开蒙?” 梅寒裳点头:“是的,先生,寒裳惶恐,如此水平还让先生亲授,感觉是在浪费先生的精力。” 裴博士抚须道:“这样也是有好处的。你现在就像是张白纸,纸上的画由我来亲自布局描画,这种感觉也不错。” 他对她露出赞赏的表情:“我看人还是有些眼力的,你虽刚开蒙,但天资聪慧,只要你好好学,我想假以时日,你定能成才!” 成才……在这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女子成才能成才到什么地步? 梅寒裳心中想着,不由撇嘴。 谁知这动作却被裴博士瞧见了,他挑眉问:“怎么,你心中是有什么想法?对我的话不赞同吗?” “先生既然问了,学生就直言了。学生是在想,现今世道,女子如何才叫成才?是三从四德成为女子行为典范?” 裴博士不答反问:“你觉得,女子如何叫成才?” “我觉得,女子跟男子的成才当是一样,文可运筹家国大事,武可驰骋疆场,再不济,顶起一户门柱,在某个自己擅长的行业中发光发亮。” 裴博士惊诧地瞧着她。 她转过眼来瞧着裴博士,一双眼睛明亮如晨起的太阳: “裴博士,您觉得当今世道,这样的情况可能吗?” 大约是不可能的,所以她觉得,在古代生活真没意思。最后,想要自由,大概也就只能仗剑天涯了吧。 裴博士没答话,过了会才露出笑容:“没有不可能,你若想去做,我这里会尽力教授。” 这下轮到梅寒裳惊讶了,没想到裴博士会支持自己! 自古以来,文人迂腐,最遵守封建礼教,她本还以为裴博士收了她这个女学生愿意教授学问也只是表面教教,骨子里还是觉得,女子在后宅最好。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裴博士,整个人都振奋起来:“那,裴博士就当我是男子一般严格要求吧?” “我怕你吃不了那个苦。”裴博士悠然道。 “我吃得了!”梅寒裳不假思索地回答。 裴博士捻着自己的胡须,点头而笑。 之后,教授开始,裴博士让梅寒裳写了几个字,然后又考察了一下她的基础知识。 她的字还是不错的,基础知识就只有这几日在女学学的那些了。 裴博士也不具体教授她什么,只让她抄写《论语》。 “等你抄写完了十遍,我再开始教你。”他如是说,“在抄写完之前,你不用来找我上课了。” 梅寒裳没有任何异议,她懂得裴博士的良苦用心,所谓读书百遍其义自现,这是让她在学习之前先自己思考。 中午她跟雨竹一起吃了午饭,下午去上古琴课。 在现代小时候,课外兴趣班,她唯独没有学过乐器,所以对于古琴这种弦乐器,完全是从零开始。 古琴七根弦,指法非常繁杂,梅寒裳刚开始学的时候,完全是一头懵的。 一起学习的小姐们,多少都是学过点的,所以全场只有梅寒裳这边怪声最多,听得教琴的董先生眉头频皱。 董先生叫董婉,人如其名是个温婉的女子,据说她是宫廷乐师班的琴师。 一般来说,好琴师多是男子,一个女子能当上宫廷乐师可见是多么的优秀! 梅寒裳对董婉讨好一笑道:“我没有基础,让先生费心了。” 她说着看向跟自己一起学琴的小姐们:“也让大家的耳朵受罪了,我先在这里赔罪。” 说着认真起身,对着大家鞠了个躬。 众小姐纷纷说着“无妨”之类的客气话,如果是以前,她们对她可没这么温和,但赵如楠磕头认错的激烈程度把她们吓着了,都觉得这梅家大小姐有些手腕,不敢得罪。 赵如楠也是学琴的“同窗”之一,见梅寒裳鞠躬,她忙道:“梅大小姐客气了,刚学琴的时候都是这样的,这里的人谁没从那里过来?所以我们都是能理解的。” 梅寒裳对她笑笑。 这个赵如楠昨日磕头抽自己耳光认错,也算是丢了个大脸。但今日来了女学,竟像是昨日的事情没发生过一样,有说有笑,见了她的面也不尴尬。 这会子竟然还帮她说起了话,看来,她之前说要以她梅寒裳“马首是瞻”不是随便说说的。 众人均附和赵如楠的话,唯有梅羽兰,阴阳怪气道:“虽说是这个理,但这学琴也是需要资质的。资质好的人,只需半日,便能掌握基本指法,不再发出怪音了,资质不好的人,五音不全,没准一辈子都弹不好呢!” 她说着昂首傲然道:“所以说人要有自知之明,不是这块料的话,就不要盲目来学习,自己累不说,连累别人也污了耳朵,这才是罪过。” 梅寒裳淡然一笑,回身坐下来继续练琴。 她知道,梅羽兰的拿手本领就是弹琴,所以才敢这么傲气的来讽刺她。 梅羽兰本来就处处看她不顺眼,这次因为白玉簪子的事,大概更加是恨上她了。 不过她不想跟她计较,她就是要让梅羽兰有种“我看不惯你却干不掉你”的感觉! 怄死她! 谁知道,她不计较,赵如楠倒计较起来了! “这是谁啊,说话没大没小的!哟!是梅家四小姐啊!啧啧,都是梅家的小姐,怎么你跟梅大小姐相差那么多呢?” 赵如楠声音很大,众人全都看向了她。 梅羽兰没想到会受到赵如楠的攻击,脸色顿时就红了:“你说,我跟梅寒裳哪里差得多?” “什么梅寒裳,她是你大姐,难道你都不知道称呼一声大姐的吗!” 赵如楠沉脸厉喝,好像训斥小学生的教导主任,“你直呼其名,还知道长幼有序吗?” 梅羽兰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梅大小姐是第一次弹古琴,你就这么断定她学不会?就算你的琴弹得再好,到底不是先生,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评判别人能不能学好!” ------------ 第55章 挑衅 “好了,你们很闲是吗,没事做的话就去背谱子吧!”董婉沉声斥。 看见先生生气了,几个人都不敢吱声了,乖乖坐下来。 董婉冷着脸道:“你们记住,你们是来学琴的,不是来嘲讽谁,跟谁作对的。一同进步的人才叫同窗,成日里攀比、勾心斗角的,那叫冤家!” 她到底是宫廷里的琴师,平日里见到宫廷里勾心斗角的事情比较多,现在出来教学,见不得这些学生也是如此。 梅寒裳脸色郑重地对董婉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先生,您教训得是,以后我定然谨记先生的教诲,好好学琴,不生事。” 董婉脸色稍霁地“嗯”了声:“我看着你倒是个踏实的,倒是别人——” 她的目光扫过梅羽兰,“有些人如果觉得自己弹得好,就可以在这里目中无人,那也就不用来学了!” 梅羽兰的脸色顿时涨得通红。 她又看向赵如楠:“有些人如果来不是为了学琴,是为了吵架的,那也不用来学了!” 赵如楠低头,老老实实应了声:“是,先生。” 董婉皱眉对全体学生道:“作为惩罚,你们今天给我记完曲谱前十首的谱子,一个个来我跟前背,背不过的不让回家!今后,如果再有这种吵架的事情发生,所有人一起受罚!” 董婉说完,就拂袖而去,众小姐全都苦了脸。 等着董婉的身影消失,大家就七嘴八舌地埋怨起来: “真是的,好好学琴就是了,吵什么吵,现在可好,连累我们大家都受罚!” “就是,我原本一句话都没说,在好好学琴的,真是无妄之灾!” 众人埋怨着,就将目光看向梅寒裳、梅羽兰和赵如楠三人。 赵如楠气不过,一指梅羽兰:“还不是她先挑的事!” 众人便都看向梅羽兰,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大多是说梅羽兰不对的。 要知道,来学琴的小姐们,大多琴艺都不是很出类拔萃,自然是看不惯那些琴艺好就看不起人的。 梅羽兰被众人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气道:“我不学了,还不行吗?” “你去找先生说啊!”赵如楠立刻顶一句。 梅羽兰被架上去下不来了,只得气哄哄地去找董婉了。 赵如楠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抚掌而笑:“这种人早就应该走了!” 梅寒裳将她拉开两步,低声对她说:“赵小姐,我不知道当初你是如何会对我转变态度的,我也不想管原因,我想跟你说,今后你也不必特意逢迎我,我们只要做到彼此间客客气气,谁也别给谁找事就行。” 赵如楠脸色一讪。 知道她担心什么,梅寒裳补充一句:“做到这些,自然不会有人找你麻烦。” 她这才像是松了口气。 “对了,孙筎她现在是我的朋友,以后你别欺负她了。”梅寒裳又说一句。 赵如楠连忙点头:“好的,好的。” 两人说了这几句话,就看见梅羽兰和董婉一起走了回来。 董婉朗声对大家说:“还有谁要退课的吗?” 大家没人敢吱声。 董婉冷冷对梅羽兰道:“想要退课不是不可以,但今天的课你已经上了,就要按照我的要求完成才能走,下次课你就可以不来了。” 梅羽兰当着众人的面被先生冷斥,面子上有点挂不住,梗着脖子道:“背曲谱就背曲谱,这又不是很难。” 这话就“凡尔赛”了啊! 众人齐刷刷看向她,都是不满的目光。 赵如楠有点忍不住说:“既然梅四小姐这么厉害,不然你就背二十首?” 董婉冷睨赵如楠一眼,赵如楠顿时萎了,低头不说话了。 董婉道:“大家都是十首,谁先背完谁先回家。” 说完,她就坐下来,拿着曲谱看起来。 众人没什么话可说,分别坐下记曲谱。 梅寒裳拿起曲谱开始看,对于她这样一个现代人来说,光是看那复杂的曲谱就已经够她费神的了,现在还要背十首! 不过学习上,她向来不畏难,全神贯注地看起来。 看了会,就发现一个窍门,自己可以将古代的这种曲谱跟现代的简谱结合起来记忆。 说做就做,她开始一一对应的将曲子的旋律用阿拉伯数字简谱记录下来。 记录下来之后,又在旁边标注上指法,调子这些。 这样用自己的方式简化之后,她发现记忆起来就容易多了。 背到一半的时候,梅羽兰起身走到董婉跟前,声音很大地说:“先生,我已经都记住了,现在就背给您听!” 董婉点点头,她就声音很大地背起来,好像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众人都忍不住停下来,听她背,暗暗给她挑错处,不过她背得确实非常好,几乎没有错,即便是一些小细节都背到了。 等着背完十首,她用挑衅的眼神扫了全场一眼,仿佛在说:看吧,我厉害就是厉害,我背下来了! 董婉点头:“背得不错,不过这些曲子你应该都会弹,背起来自然也快。” 本来就是记得的,只需要稍微捋顺一下,补充点细节就行了。 她这么说,赵如楠立刻就道:“就是啊,本来你就会,你背得当然快了。有本事你背几首自己不会弹的曲子啊!” 梅羽兰气道:“背就背!” 转而对董婉说:“还要劳烦先生帮忙给学生找个难度高的曲谱。” 董婉眯了眯眼:“你真的要背?” “说话自然是要算数的!” 梅羽兰说着话,眼珠子一转,又道:“不过一个人背没什么意思,我想跟人比赛!” “你想跟谁比?” 梅羽兰指向梅寒裳:“我家大姐昨日下棋平了康王,裴先生说她天资聪慧,既然如此,我想她背个曲谱定然是轻轻松松的吧?” 董婉讶异:“她今日才刚开始学琴——” “天资聪慧的人,不是学什么都快么,我想她定然是可以的!”梅羽兰打断董婉的话,挑衅地看着梅寒裳。 梅寒裳勾唇,静静看着她。 梅羽兰见她不答话,只当她不敢,挑衅道:“怎么,大姐这是不敢比吗?” ------------ 第56章 比赛 “我如何能比得过四妹呢,之前的谱子我才记了不到一半呢!”梅寒裳悠悠回答。 她越是这么说,梅羽兰越是得意:“这么说,大姐你是甘愿认输了?既然如此,那你——” “不过,试试也是可以的,输给四妹也不丢人不是?”梅寒裳打断她的话。 董婉看向梅寒裳惊问:“你真的要比?” 在她看来,刚刚学识谱的梅寒裳就连看谱子都难,怎么可能背得过琴艺十分不错的梅羽兰? 梅寒裳起身对董婉行礼道:“跟优秀的人比赛,会让学生学到很多,学生愿意试一试。” 董婉赞赏点头:“你的学习态度非常不错,即便你输了,肯定也能从这次的比赛中学习到一些东西。那你就试试看吧。” 她去拿了曲谱过来,给了梅寒裳和梅羽兰一人一本。 梅寒裳打开谱子,看见那厚厚的一本竟然就是一首曲子! “也不用都背完,规定一个时辰,谁背得更多,谁就赢了。” “赢了的人,应该有奖励吧?”赵如楠最会起哄,喊起来。 董婉看向梅羽兰和梅寒裳:“你们想要什么奖励?” 梅羽兰眼中划过狡黠:“赢了的人让输了的人做一件事!” “那怎么能行呢?赢了的人让输的人去死,她也得去死吗?”有小姐喊。 大家都知道这次比赛梅寒裳必输无疑,有些小姐就忍不住帮她打抱不平了。 “自然是合理的事!” 梅羽兰说着挑眉看向梅寒裳,“大姐觉得如何?如果你怕的话,我也可以改个条件——” “我想四妹也不会让我做什么过份的事情,不过就是比个热闹,给大家调节一下气氛罢了。”梅寒裳微笑打断她的话。 “既然如此,那就说定了!”梅羽兰生怕她反悔,立刻敲定。 梅寒裳点头。 两人坐回自己的座位,各自看谱,想要看热闹的其他同窗也被董婉要求好好记之前的曲谱。 不一会,其他人陆陆续续地背了自己的曲谱,梅寒裳却始终埋头在看眼前的谱子。 之前记忆了一会简单的谱子,她已经有了一点跟简谱结合的心得,现在她拿了纸笔记录简谱做起来得心应手。 若是刚开始就让她跟梅羽兰比赛,她大概是比不过的,但在记忆了一段时间简单的谱子,找到自己的学习窍门之后,她就有了很大的信心。 时间就这么流逝了,一个时辰后,其他的学生都已经将自己的谱子背过了,大家都在翘首等着梅寒裳和梅羽兰的“终极对战”。 “好,时间到了!” 终于,董婉开口叫停。 梅寒裳放下手中自己写的简谱,她在翻译简谱和记录指法的时候就初步记忆了一遍,然后再记忆一遍,就差不多了。现在,她背了那本曲谱大概一半的内容。 转头去看梅羽兰,她虽放下了曲谱,眼睛却一直盯在上面。 “你们俩,谁先背?” “我先背!”董婉刚发话,梅羽兰就抢着说。 “这有点不公平了吧,后背的人肯定忘得快!”有人说。 “不然就抓阄决定?”董婉问二人。 梅寒裳却摇头:“没关系,让她先背。” 众人都惊望着梅寒裳,她这气度……可以啊!难道是躺平了,准备直接认输? 梅羽兰立刻就背了起来,梅寒裳默默地听着。 其实后背未必不好,她背的时候,自己还可以温习一下。 梅羽兰也算是厉害的,背了好一会才渐渐地出错多了,董婉叫住她:“行了,你这里错误已经很多,显然是没记熟。” 她说着看了看手中的曲谱,露出赞赏表情:“大约不到一半,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记这么多,也已经很不错了,要知道,这个曲子是宫里最繁复难弹的一首曲子了。” 梅羽兰露出骄傲神色,昂首挺胸地看向梅寒裳:“大姐,现在轮到你了。” 董婉看向梅寒裳,脸上有点同情的神色:“你记得可有她多?若是没有,就不用背了。”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梅寒裳就滔滔背了起来,是接着梅羽兰停下的地方往后背的。 董婉讶异地拿起曲谱对着,一边对着,脸上一边露出诧异的表情来。 梅寒裳背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停下来,对董婉说:“先生,后面的我还没背熟。” 董婉瞧着她,满脸震惊:“这后面的曲谱你背得一丝不差啊!” 她的话出口,众人全都哗然: “怎么可能,这个曲子我听都听不太懂耶,梅大小姐居然能背到一半多!” “应该不是舞弊的吧,她们是当场背的。” “太不可思议了!我记得她之前好像都不识谱,怎么——天哪,看来裴博士说的话是对的,她确实是个天生聪慧的才女!” “啧啧,只可惜以前在乡下长大,她的本领被埋没了!” 说到最后,竟有好几位小姐开始替梅寒裳惋惜起来。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比得过我!”梅羽兰不可置信地喊起来。 立刻就有人嘲讽:“怎么,梅四小姐,你厉害,难道就不能有人比你更厉害了吗?” “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肯定是她事先看过曲谱!”梅羽兰尖声叫。 董婉沉下脸来:“梅羽兰,你的意思是,是我帮助梅寒裳舞弊?” “这怎么可能呢?比赛是你提出来的,事先她也不会知道啊!”赵如楠高声道。 她虽刁蛮,但有时候还是讲点道理的。 以前她看梅寒裳不顺眼,完全是源自于之前对梅寒裳的那些传闻,今日梅寒裳的表现,着实也让她佩服起来。 梅羽兰被呛得说不出话来,脑子一转又说:“不行,她必须把前面也背出来,也许她故意让我先背,自己只是背了后面而已!” 梅寒裳简直想笑:“四妹也太高看我了,我怎知你会背到何处?” 她这么一说,众人全都附和。 梅寒裳接着音调一转又道:“不过,既然四妹不肯服输,那我就让四妹心服口服!” 说完,她就从曲谱的开头开始背起来。 董婉立刻拿了曲谱对,众人也全都用佩服的目光瞧着她。 过了会,梅寒裳背完了,董婉激动抚掌:“没有错处,比梅羽兰背得还要好!” 众人跟着都鼓起掌来。 在掌声中,梅寒裳傲然看向梅羽兰,淡淡道:“四妹,你现在怎么说?” ------------ 第57章 教训妹妹有的是法子 梅羽兰脸色颓败,沉默不语。 “看来四妹是承认自己输了,既然输了就要遵守承诺。”梅寒裳道。 梅羽兰看她一眼:“你想让我做什么?” 不等她回答呢,就先抢着又道,“我先说清楚了,过份的事情,我不会做的!” 梅寒裳悠悠笑道:“四妹,我们是姐妹,我怎么会让你做过份的事呢?” “那你想让我做什么?” “当众跟我道歉就好。” “道歉?”梅羽霓瞪眼,“我跟你道什么歉?” “你觉得呢?梅羽兰,你没有需要跟我道歉的地方吗?”梅寒裳目光锐利地盯着她。 这么久以来,她就一直跟梅羽霓穿一条裤子,对她各种鄙视和泼脏水。 “之前你还嘲讽梅大小姐了呢,大不敬地唤她的名字,这难道不需要道歉吗?”赵如楠高声道。 她这么一说,其他小姐们立刻应和: “就是啊,就是啊,当着外人的面尚且这么不客气,在家里不知道怎样呢!” “应该道歉的呀,这要求不过份!” 梅羽兰愤愤地扫视众人一眼,对着梅寒裳匆匆而小声地说了句:“对不起,行了吧?” 梅寒裳歪头,掏掏耳朵:“四妹,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见耶!” 梅羽兰脸色通红,提高声音:“大姐!对不起,之前是我的不敬,我在这里跟你道歉了,希望你大人大量,不要跟我计较!” “道歉可不光是嘴巴上说说就完事的,最起码也得给我行个礼吧?”梅寒裳瞥着她道。 梅羽兰愤恨地看她一眼,忍住气,恭恭敬敬地给她行了个礼,大声说:“对不起,大姐,请您原谅!” 梅寒裳伸手拍了拍她脑袋,就像拍小狗一样:“好了,知道错就行了,我原谅你了。” 梅羽兰抬眼,正好与梅寒裳的眼睛对在一起,那双眼睛微微眯着,似笑非笑,却莫名给人一种寒意,让她脊背上的汗毛都倒竖起来。 她下意识地就别开眼,逃避了梅寒裳的目光。 梅寒裳心中冷哼一声,这才收回目光去。 董婉激动地过来,用欣赏的目光上下打量她:“上课之前,我就听珑先生说过,你是个天资极好的学生,起初我还不信,现在我总是看见识到了。第一日学琴,便能背下半本我们宫中最难的曲谱,真真让人称奇!” 梅寒裳谦虚而笑:“先生过奖了,我就胜在记忆力好点罢了。” “这绝对不单单是记忆力好的事,曲谱不同于普通的书本,其中指法曲调各种繁复,没学过琴的人看都看不懂,更何论背下来?所以,你不光记忆力惊人,理解能力和学习能力也是惊人的。也难怪你能跟康王下平局了!” 她抚抚梅寒裳的肩头,“今后你在我这里好好学习,没准日后能成为一个琴棋双绝的绝世才女!” 梅寒裳对她温暖一笑:“谢先生看重,我会努力的!”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董婉就放各位学生回家。 梅寒裳和梅羽兰坐同一辆马车回家,梅羽兰今日丢了大脸,心中对梅寒裳的嫉恨又多几分。 “梅寒裳,别以为今日你赢了我就可以得意了!”马车刚一离开太学,她就愤愤地说。 梅寒裳悠悠道:“四妹,之前因为对我不敬的事才道的歉,难道你忘记了吗?” “梅寒裳!别以为先生们都偏心你,你就可以得意忘形了!我告诉你,就算你下棋好,背谱子厉害,那也只是小打小闹,先生们看中的还是学问,就你这种乡下来的,能做好什么学问?别到时候丢了我们梅家的脸!” “我丢不丢梅家的脸,你就不用操心了,最主要的,你别丢了梅家的脸才好!”梅寒裳凉凉道。 梅羽兰气得扬手就要打下去,却被梅寒裳握住了手臂。 梅寒裳依然是笑笑的,但眼中却迸发着寒意:“长幼秩序又忘记了吗?如果你的记性实在不好的话,那我就像教育梅羽清那样教育教育你吧?” “你敢!”梅羽兰尖声道。 “你看我敢不敢!” 梅寒裳话音落下,扬起另外一只手抽在梅羽兰的脸颊上。 梅羽兰“啊”的一声嘶吼,就要扑上来要跟梅寒裳打,梅寒裳早有准备,捏住她胳膊的手指略略一用劲,梅羽兰的半边身体瞬间就酥麻了,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梅寒裳趁势猛的一拧,将她的胳膊反扭在身后。 “啊啊啊啊!疼——”梅羽兰杀猪一样的嚎起来。 梅寒裳凑到她耳边低声说:“教育妹妹,我有的是法子!” 然后手上一用劲。 梅羽兰嘶嚎得更大声了:“放开我,疼!疼!” “求人要有求人的姿态,你应该怎么说?”梅寒裳冷声道。 “大姐,大姐,我求你放开我!求你了!”梅羽兰立刻就说了。 梅寒裳冷笑一声松开她,轻轻淡淡道:“有些人从骨子里就不是梅家的人,迟早她也不会是梅家的人,我劝你看清形势,不要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梅羽兰揉着自己的胳膊,苦着脸不敢再说了。 回到家,梅寒裳先去给郑苏苏问了安,说了几句话,然后才回竹苑。 看时间还早,她便将古琴捧到院子里,开始练习。 她这人好胜心强,不管做什么都不甘落于人后,所以,弹琴这件事她还一定就要做好! 吱吱呀呀地练习了一阵子,她看见追云从外面回来。 “怎样,让你做的事情做得如何?”她立刻问。 追云走过来,低头禀报:“幸不辱使命,探听到了一些消息。” 梅寒裳立刻示意她跟自己进屋,关上门问:“怎样,刘菜花确实有个男人吧?” 追云点头:“今日我出去找到小姐给的地址,就在外面找了个隐秘的角落守着,一直等到日上三竿才看见他们起身。果然有个男人从刘菜花的院子里出来——” “那个男人是什么人?”梅寒裳立刻追问。 她知道,追云之所以这么晚才回来,肯定是打探清楚了来龙去脉的。 ------------ 第58章 给养母找个好人家 “他是田氏布庄在城东开的一家分号的掌柜叫吕有得,今年三十有八了,家就在布庄附近的一个胡同里住着,家中有妻子和三个女儿。 “因着刘菜花家距离布庄很近,所以她常去布庄买布,一来二去的就认识了吕有得,两人勾搭在一起。这件事,吕有得的老婆和孩子都还不知道。” “吕有得的老婆是个什么脾性?”梅寒裳问。 “他老婆据说是个挺厉害的人,娘家是杀猪的,有三个兄弟,都是膀大腰圆不好惹的。所以她就算没给吕有得生出儿子,吕有得也一直没纳妾,这跟她老婆火爆的脾气还有背后那三个凶神恶煞的小舅子也有关系。” 梅寒裳笑了:“难怪,刘菜花都怀孕了,还跟吕有得偷偷摸摸的呢。” “她这连妾也做不了,还怀着孩子做什么?”雨竹忍不住插口道。 梅寒裳看她一眼,笑道:“这你小孩子家家的就不懂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一大武器呢,她现在不能让吕有得的妻子知道,如果知道了,那女人定然会打上门来,甚至可能将她的孩子也打掉。所以她只能偷偷摸摸的,等着将来孩子生出来了,若是个儿子,就是要挟吕有得进门的最佳利器!” “可是吕有得怕老婆啊,他老婆不让,她怎么进门?” “吕有得虽然怕老婆,但还有族长啊,里长啊,这些能说理的人啊。杀猪的兄妹四个,再不讲道理总要听权威人士的话。更何况,以我对刘菜花的了解,她也不会等到那个时候。只怕要不了多久,她就会想法子把吕有得的老婆从吕家赶出去,然后自己鸠占鹊巢。”梅寒裳冷笑着说。 刘菜花对自己的养女都能痛下杀手,更何况是别人了! 这种狠毒的女人,最不缺的就是阴毒的手段。 这样想来,还真是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了,梅羽霓是刘菜花的亲生女儿,小小年纪,对付原主的手段就如此毒辣!这都是源自于她母亲的邪恶基因吧!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呢?”雨竹问。 梅寒裳冷哼:“自然是不能让她达到目的了。” “那怎么做才好呢,不然让追云姐姐把刘菜花跟吕有得的事情告诉吕有得老婆?” 追云点头:“我可以立刻去做这件事。” 梅寒裳拦住她:“不用,暂时不用告诉。” “为什么?难道还要让她把孩子生下来不成?”雨竹有点着急了。 梅寒裳拍拍她的手笑道:“你急什么?” 她站起身来,“该去前面陪母亲用膳了,之前我不是还跟刘菜花说,要帮她跟母亲提一下帮她找个人家的事吗?今晚正好提一提。” 雨竹跳脚:“小姐!都这个当口了,你还想着帮他找男人!她都要害你的命了,你还念着跟她的母女情分吗?” “母女情分?”梅寒裳冷笑一声,“我跟她从来就没有过母女情分。” 可能原主对刘菜花有一份情感,那也只是原主的一厢情愿罢了。 在她的记忆里,刘菜花对原主从来就没好过,很小的时候非打即骂,后来大点了就是无止境的干活,在原主家里,梅寒裳就不是个女儿,是个奴隶。 不过,孩子总是会对母亲有一份孺慕之情,虽然被打,但原主还依然在心里爱着这个母亲,总是为自己找理由说,大概是因为自己是个女孩,娘才会不喜欢自己。 梅寒裳现在想来,刘菜花只怕是早就知道原主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吧,所以才会对这个女儿如此无情。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原主的胎记……真的是胎记吗? 有一点可以肯定,原主刚出生的时候肯定是没有胎记的,不然也不会抱错。 如果胎记是后来长出来的,那么就不好说了,这个事情自己还是要好好研究下。 “既然如此,小姐为何还要帮刘菜花?”雨竹不解地问。 “是不是帮,你看着就好。”梅寒裳拍拍她的脑袋走出门去。 用完晚膳,梅寒裳陪着郑苏苏在屋子里说话,果然跟郑苏苏提起这件事来:“娘亲,前几日我去见了养母,瞧见她虽住得好吃得好的,但却孤苦伶仃的,确实有点可怜。” 郑苏苏挑眉:“那你想如何?难道是想将她接进府中来?” 她的脸色有些不悦,大概是想起以前自己的亲女儿跟养母亲,不跟自己亲的事情来。 梅寒裳赶忙上前捏住郑苏苏的肩膀,柔声道:“女儿怎么会提出那种不合理的要求来呢?女儿是想,养母年岁也不大,我朝民风开化,寡妇再嫁也是常有的事,不如帮养母找个好人家嫁了去。 “这样养母有人照应,我和二妹也不用总为她担忧了,将来若是养母还能再生下个孩子,也不用依靠女儿了。” 这后面一句话算是彻底打动了郑苏苏。 她本就觉得自己的亲生女儿太在意刘菜花,跟她太亲,不愿意让女儿去。但出于道义,又不好明着拦着女儿去看养母,常常心里生闷气。 现在女儿提出来的方法挺好啊,如果刘菜花嫁出去了,女儿就不方便总去了吧。如果她嫁得还不错的话,女儿也就彻底放心了,也许就不总念着这个养母了。 这么想着,她就打定了主意,但是还转头问梅羽霓一句:“霓儿,你怎么看?” “大姐为我生母打算得很好啊,我当然是同意的。”梅羽霓笑道,“说起来都惭愧,大姐这个养女竟比我这个亲生女儿还关心她!” 梅寒裳冷哼,这话听着好听,却明明就是提醒郑苏苏,梅寒裳对刘菜花有多在意,这个女人时刻都不忘记挑拨自己跟郑苏苏的感情! “霓儿你既这么说,我就找人去打听打听,怎么也不会让你生母受委屈的。” 梅羽霓拉住郑苏苏的手摇了几下,娇滴滴道:“谢谢娘!” 从荷苑回去,雨竹嘟囔个不停:“小姐你可真是好心!” 一直沉默的追云见她啰啰嗦嗦的,忍不住道:“你别嘀咕了,小姐是在整治刘菜花。” ------------ 第59章 相亲 梅寒裳将她的话听了个正着,便笑起来:“追云,果然还是你更懂我。” 追云淡淡一笑,没答话。 雨竹拉住梅寒裳的手臂,好奇地问:“小姐,您打算怎么整治刘菜花啊?” 梅寒裳掩嘴一笑:“不告诉你,你自己看。” 郑苏苏大概是太闲了,牵线搭桥的事办起来倒是快。 第二日,梅寒裳刚刚从女学下学,便被郑苏苏叫了过去:“昨日你跟我说要给你养母找个好男人再嫁,我这有了个人选。” 梅寒裳笑问:“真的吗?是什么人?” “是饕赏楼的大掌柜,今年四十岁,妻子去世快一年了,一直带着个女儿自己过。” “饕赏楼?可是京城最大的酒楼?”梅寒裳问。 郑苏苏笑答:“正是。虽然只是个大掌柜,但人非常能干,最重要,人正派。虽然是个鳏夫,这一年给他说亲的也是踏破门槛了,他只说妻子去世一年丧期未满,不适应再娶。现在眼看就要出丧了,就张罗起来,我瞧着你那养母虽从农村出来,长得模样倒是周正,兴许能被他瞧上。” 刘菜花的颜值还是可以的,不然,梅羽霓也不可能长得那么好。 “那敢情好呀,怕只怕,人家看不上我养母的身份。”梅寒裳故意道。 郑苏苏摆摆手:“那倒不会,人家大掌柜说了,不看重女子的家世,只要模样周正,能勤快持家就是好的。” “那就再好不过了,不过——这种事情总要让他们两个相看一下才行吧?” “那是自然的,过两日你休息的时候就去找你养母将这件事跟她说说,她若同意,咱们就约个时间略微见个面。”郑苏苏道。 梅寒裳拉住她的手:“那就多谢娘亲了!”说着弯腰在郑苏苏的脸颊上亲了下。 郑苏苏脸色一红,捂着脸颊啐她:“上了女学怎么反倒没了正形?” “女儿太爱娘亲了,情不自禁嘛!”梅寒裳笑答。 她是故意这样的,在外面她要大气沉稳,但在郑苏苏面前她就是要表现出孩子气的一面,这样跟郑苏苏相处就能更加亲切,有利于感情的培养。 只有感情培养出来了,她的脚跟才能立得更稳。而且,她也确实将郑苏苏当成了自己的妈,诚心实意跟她培养感情。 过两日,便是休息日。 早上起来,梅寒裳就对雨竹说:“走,我们今日去瞧瞧我那好养母去!” 她让雨竹包了些甜腻的糕点,带着雨竹和追云坐马车去了刘菜花的家里。 可能是刘菜花从梅羽霓那知道了点风声,昨晚没留吕有得过夜,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的。 梅寒裳去了就故作亲热地拉住她的手说:“娘,告诉你个好消息,我跟母亲提了你的事,母亲帮你物色了一个好人选!” 然后她就将对方的条件和家世背景跟刘菜花说了,刘菜花一边听着,脸上就露出动心的神色来。 梅寒裳心中暗笑,问她:“娘,你可愿意去瞧上一面?” 刘菜花明明乐意得很,却还要做出羞涩的样子来:“振国公夫人亲自帮我看的人,我怎么也得去瞧瞧啊,总要承她个人情才是。” 梅寒裳拍手:“好,那你现在就收拾一下,我们去饕赏楼吃午餐。” “饕赏楼!”刘菜花眼睛瞪得老大,连连摆手,“那个地方很贵的吧,我们怎么能吃得起?” “又不用娘您付账,您只管去就是!”梅寒裳笑答。 刘菜花赶忙进屋收拾去了,梅寒裳在外头等了大概有半个时辰,她才出来。 浓妆艳抹,穿一身水红色的裙衫,头上恰到好处的插几个珠钗,瞧着倒是颇有几分姿色。 刘菜花原本长得就不错,之前在乡下成日里做活,风吹日晒的,皮肤粗糙又不打扮,掩盖了她的姿色,现在进了京城养尊处优了,反而比几年前还要好看些。 梅寒裳拉住她的手上下打量着,啧啧道:“娘,瞧您这皮肤,比我还要好!倒像是怀了孕的女人!” 刘菜花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沉脸啐:“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一个寡妇,什么怀孕!” “娘慌什么,女儿又不是说您真怀孕!我是说像嘛!”梅寒裳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以前邻家的王姐姐怀孕了,皮肤不是就比以前光滑细腻多了么?” “那也不能瞎说!”刘菜花转开视线不敢与她对视。 梅寒裳搂住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娘,我们走吧,再不走就晚了!” 刘菜花这才跟她一起有说有笑的出了院子去。 她们坐梅寒裳的马车去饕赏楼,径直上了一楼大厅,在角落的一张桌子坐了。 小二很快过来招呼,梅寒裳随便点了几个菜,然后悄悄指了指前面的柜台,对刘菜花说:“喏,就是那个男人,瞧着倒是比他的岁数年轻点,是吧?” 这个大掌柜,微微有点发福,留着两撇小胡子,指挥店里的小二的时候,颇有几分气派。 刘菜花悄悄瞧了几眼,就假装羞涩地说:“瞧着倒是不错。” “不光瞧着不错啊,身家也是可以的,而且他只有一个女儿,娘去了若能帮他生个儿子,将来的好日子,想想都让人期待!”梅寒裳兴奋道。 刘菜花没答话,脸色却红红的,梅寒裳知道,她定然是动心了。 这大掌柜的身家可比那个吕有得要好上几倍了吧,刘菜花跟着吕有得难道是为了爱情?现在有更好的,她为什么不攀? 不一会小二来上菜,那个大掌柜跟着也过来了。 他对梅寒裳她们笑一笑:“客官对我们这里的菜可满意?” 梅寒裳笑答:“满意,满意的!” 她注意到,刘菜花故意装出一副羞涩的样子,用手捋了捋头发。 而大掌柜在看见她这动作的时候,眼睛眯了眯。 大掌柜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就离开了。 梅寒裳笑道:“我瞧着,他定然瞧上娘了,娘,您就回家等着好消息吧!” 刘菜花笑而未语。 吃完饭,送了刘菜花回家,梅寒裳就坐马车回去了。 到了晚上,郑苏苏问:“怎样,你可带你养母去了饕赏楼?” “去了,养母瞧着是满意的。” 郑苏苏笑道:“那就最好了,那边也给了回话,说很满意呢,婚事的事可以商议起来了。” 梅寒裳抚掌:“那是再好不过了!” 回到竹苑,梅寒裳对追云说:“你现在就去给刘菜花送个信,说那边相中她了,不过婚事要拖两个月,大掌柜说,他为妻子服丧再过两个月就期满一年了,那时候才能续弦。” 追云应声去了。 雨竹不解地问:“为什么要说拖两个月啊?” ------------ 第60章 设计 梅寒裳白她一眼:“若是很快就成亲,刘菜花肚子里的孩子就成了大掌柜的了,岂不是便宜了她?” 雨竹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您是怕她浑水摸鱼,想趁势把吕有得的孩子说成是大掌柜的!” 梅寒裳点头。 按照刘菜花的德性,她很可能会这么做,毕竟现在孩子才一个多月,很快成亲的话,以后就算孩子出生早,也可以说是早产。 这样,刘菜花就不会对自己的肚子动手了,这不是她的计划! 雨竹还在旁边分析:“如果拖两个月的话,她的肚子就瞒不住了,所以她若想跟大掌柜成亲,就势必要把她肚子里的孩子给打了!” 梅寒裳拍她脑袋:“你也不算太笨!” 追云很快回来了,梅寒裳嘱咐她:“明日开始你帮我盯紧她,看她有什么动静,必要的时候咱们帮她一把!” 追云低头应:“奴婢懂得。” 第二天,梅寒裳从女学回来,追云就来汇报:“刘菜花果然堕胎了。” 梅寒裳立刻来了精神,问她:“怎样,你给我说说经过!” “今日一早我去,就瞧见她急急忙忙出了门,原来她是去药铺找郎中拿了堕胎药,那郎中起初不肯给她开,她塞了点钱,才勉强给的。之后,她就回去熬药喝了,午后的时候,她在家里捧着肚子滚来滚去,流了不少血,终于将肚子里的胎儿给流下来了。” 雨竹在旁听了,忍不住道:“看样子还挺顺利?她这没受多少罪,心里感觉不解气呢!” 梅寒裳冷哼一声对追云道:“你现在去,想法子将她跟吕有得的事情透露给吕有得的妻子。” 追云应声,立刻就去了。 追云轻功好,现在出府都不用走大门,直接跳墙,所以她进出自如。 等着追云走了,雨竹抚掌:“小姐这招真妙!这样一来,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大掌柜那边也嫁不成了,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梅寒裳冷冷一笑:“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休息了会,她去荷苑陪郑苏苏说话。 眼看着就要用晚膳了,门房突然急匆匆过来禀报:“回夫人,二小姐的亲生母亲刘妈妈那边差了个人来报信,说刘妈妈不好了,来请二小姐救命!” 梅寒裳不说话,望向梅羽霓。 梅羽霓讶异问:“是什么人来报的信?” “那人说是刘妈妈家的邻居,说刘妈妈被几个莽夫围住了家,央请她来报的信。” 梅羽霓看向梅寒裳:“大姐,你常去她那,让门房将那人带过来,你辨认一下?” 梅寒裳回答:“我瞧着应该不会是假,不然谁能有这么大的胆子来振国公府诓骗?” “那怎么办啊?”梅羽霓拉住郑苏苏的手。 郑苏苏沉吟道:“这样,我让管家带几个家丁过去瞧瞧。若真有事,就想法子解决了。” 梅寒裳道:“娘,我想亲自去瞧瞧,也不知是什么大事,若是管家无法决断,来回通报就耽误时间了。” 她主要是想去瞧瞧,刘菜花到底被吕有得的老婆整得有多惨! 郑苏苏凝眉想了下道:“也罢,我与你一同去吧。你到底是个闺女,有些事情也许没法子出头。” 梅羽霓忙拉住郑苏苏的袖子:“娘亲,我也去。” 郑苏苏点头,让管家先带着家丁赶过去,再让马房的套了辆大马车,带着梅寒裳和梅羽霓一起出了振国公府。 去的路上,梅寒裳感动道:“娘亲为了我养母的事,亲自奔波劳碌,裳儿心里真真过意不去!” 郑苏苏轻抚梅寒裳的发,温和道:“她到底是生了羽霓,养大了你的人,我这也算是还她个人情了。就不知,她一个本本份份的寡.妇能惹上什么事。” “大约不是什么大事吧,咱们去瞧了再说。”梅寒裳回答。 马车很快到了刘菜花住的胡同口,梅寒裳扶着郑苏苏下了马车,步行进去。 管家带着家丁已经先到了,振国公府家丁守着大门,院子里面闹哄哄的。 梅寒裳快走两步进了院子,瞧见几个家丁刚刚控制住几个肥头大耳的彪形大汉,还有个中年女子被家丁反扭了胳膊站在一旁。 而院子中间,一个女子躺在地上,衣服被扒得几乎精光,披头散发鼻青脸肿! 梅寒裳一眼就认出地上的女人是刘菜花,惊呼一声就扑了上去,同时对雨竹喊:“快进屋去拿个单子出来!” 雨竹飞快去了,梅寒裳上前用身体挡住刘菜花的身体,转头看向管家大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她当然是清楚的,不过这个时候戏还是要做一做的。 管家支支吾吾道:“我们也是刚到,这才刚刚将恶人制住,还没顾上刘妈妈……” 这时候郑苏苏和梅羽霓也进了院子,看见刘菜花狼狈的样子,梅羽霓厌恶地皱起了眉头。 “这些人到底是谁?他们为什么要做这等恶事?”郑苏苏沉声问。 管家一时没答,大概刚将这些人制住,还没顾上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是她不要脸,本应该去浸猪笼的,扒了她的衣服都是便宜她了!”被家丁反扭住胳膊的女子,气愤道。 梅寒裳看向她,高头大马,跟她那些屠夫哥哥长得很像,看来是吕有得的老婆无疑了。 “到底怎么回事?”郑苏苏厉声问。 吕陈氏梗着脖子道:“这个寡.妇不要脸,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勾搭我男人上了她的床,挨打不是应当的吗!” 郑苏苏看向地上的刘菜花,脸色微变。 “这位夫人,你怕不是弄错了吧,她是个正经人。”梅羽霓忍不住替自己亲娘辩解。 “错不了!我男人都已经承认了,是她主动勾.引,他才一时把持不住的。” “即便是如此,你、你也不能带人这样羞辱她!”梅羽霓气道。 “换了是你,你男人马上就要被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抢走了,你能忍下这口气?”吕陈氏反问。 这话让梅羽霓噎住。 “不管怎样,几个大男人殴打一个女子,总是不妥!”郑苏苏冷着脸道,对管家使个眼色。 管家就对家丁招呼一声,家丁押着那三个屠夫和吕陈氏出了院子去。 吕陈氏不甘地喊:“别以为你们有钱,人多势众就可以欺负人!” 郑苏苏皱起眉头,管家立刻上前将吕陈氏的嘴巴捂住了。 几个人被拖了出去,院子里终于恢复了点平静。 ------------ 第61章 处置刘菜花 这时候雨竹已经拿了被单出来,将刘菜花给裹住了,追云也已经被梅寒裳打发去叫了大夫。 郑苏苏让丫鬟将刘菜花扶进屋里床上,冷冷看着她问:“那女人说的都是真的?” “夫人莫要……莫要听她胡说……”刘菜花奄奄一息,说话气息都不匀称。 她本来身体不错,只是刚刚流产身子虚弱,接着又被吕陈氏带着兄弟围着殴打,自然少不了一番挣扎,已经力竭了。 “我倒希望是胡说,但人家说她男人都已经承认了,这怎么说?” 刘菜花没话可说,假装虚弱地咳嗽起来。 这时候,旁边扶着刘菜花的丫鬟忽然指着刘菜花身下惊呼起来:“血!” 梅寒裳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果然看见刘菜花身下的床上洇出一片鲜红的血液来。 听见丫鬟叫,刘菜花下意识地伸手下去摸,这一摸就摸了一手鲜红的血,顿时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屋子里顿时乱做一团,不知道怎么处置刘菜花。 还是梅寒裳镇定,她过去先察看了刘菜花,确定她只是暂时晕厥之后,就从绣花篮里拿了绣花针,对着刘菜花的指尖刺下去。 刘菜花闷哼一声醒过来,什么也不说,就是“呜呜呜”地哭。 好在这时,追云请的大夫来了,众人出屋等待。 过了会,大夫从里面走了出来,梅寒裳忙问:“她情况如何?伤得可严重?” 大夫瞧郑苏苏一眼,有点为难的表情。 郑苏苏沉声道:“但说无妨!” “那位娘子的外伤倒都是皮外伤,无大碍的,只不过,她刚刚流产,身体有内伤,被人一打之后,下体就出血不止,老夫不擅长妇科,还是要找个妇科圣手来给她瞧瞧才好。” “流产?!”郑苏苏惊声道。 大夫点头。 郑苏苏静默了下,对大夫道:“好的,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大夫告辞离开,郑苏苏沉着脸半天没说话。 旁边梅羽霓都要哭了:“我怎么得了这么个亲生的娘,如此的不知廉耻,我都没脸见人了!” 说着拉住郑苏苏的袖子:“母亲,我真不知道我亲生娘是这样的人啊!我本来就不怎么跟她来往的!” 郑苏苏拍拍她的手,温和道:“她做的事跟你没什么关系。幸好你自小在我们身边长大,没被她带坏了。” 她这么一说,梅羽霓立刻“祸水东引”:“大姐,你常常去看我亲娘,你不知道这些事吗?” 梅寒裳还没答话呢,郑苏苏就道:“她一个好好的黄花闺女,如何能知道那种事?刘菜花定然是瞒着她的!” 到底是自己的亲女儿,肯定是维护的! 梅寒裳心中一暖,过去挽住郑苏苏的胳膊:“是啊,娘亲,我压根就不知道。我若知道了,怎么有脸让娘亲帮她相个人家?” 郑苏苏露出鄙夷神色:“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那件事就作罢吧。” 她看看梅羽霓又看看梅寒裳,冷声道:“不过这个女人到底是你们的亲娘和养母,她出了这等不要脸的事,对你们的名声有碍,这件事绝对不能声张!” 众人均点头。 郑苏苏看向梅羽霓:“霓儿,她到底是你的亲娘,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置她呢?” 梅羽霓咬着嘴唇道:“这样的人,我瞧都不愿瞧一眼,不如就派人将她送到远远的蛮荒之地去,让她自生自灭吧!” 梅寒裳暗暗心惊梅羽霓的歹毒。 到底这是她的亲娘,将她送到那种地方,她一个女人,除了卖肉就没什么活下去的法子了。 不过她也丝毫不同情刘菜花,这种阴毒自私之人,就该有报应! “这倒是个好法子,这样她也没法再跟你们二人攀扯关系了。我们对外就说她死了,一了百了。”郑苏苏点头。 说完,她又看向梅寒裳:“裳儿,你同意你妹妹的主意吗?” 她想着梅寒裳到底是刘菜花养大的,比梅羽霓跟刘菜花更有感情,不能不顾及她的想法。 梅寒裳垂着眼睛道:“二妹是她的亲生女儿,她想了法子,我自然是同意的。” “那就好了,我这就安排人手将她连夜送走!” 郑苏苏找管家去说话了,梅寒裳似笑非笑地看着梅羽霓:“二妹,要不要跟你的亲娘告个别啊?” 梅羽霓甩袖道:“我自小就长在振国公府,跟她的缘份不过就是借了个肚子出生罢了,我们从小就没感情,何需告别!” 梅寒裳笑说:“二妹也不必担心母亲会不高兴,真去跟她道别也是人之常情。” “我才不去!我要回去了!”梅羽霓果断道,果然拂袖出院子上了马车。 梅寒裳目送梅羽霓离开,返身带着雨竹进了刘菜花的屋子。 将屋子里的人都打发出去,让雨竹在门口守着,她走到刘菜花的床前。 刘菜花正在床上哼哼唧唧呢,瞧见梅寒裳进来,立刻道:“好女儿,妇科大夫什么时候来呀?” 梅寒裳冷笑一声:“妇科大夫不会来了。娘,今晚你就要走了。” 刘菜花顿时瞪大眼睛:“走?我走哪去?” “去渺无人烟的蛮荒之地,让你自生自灭。” 刘菜花身体一抖,哀声喊起来:“我不去,我不去,我养大了振国公府的大小姐,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怎么能让我去那种地方呢!” “娘,事到如今你还想着你的苦劳呢?你干了这等丑事,连累了你亲生女儿和养女的名声,你还想着苦劳?” 梅寒裳说着俯身到她耳边,“娘,我这个养女你从来没放在心上,但你的亲生女儿,你总是在乎的吧?” 刘菜花瞪大眼睛看着她,蠕动嘴唇说不出话来。 “啧啧,只可惜娘你一腔爱女心,得来的却是女儿的嫌弃,你可知道,是谁出主意把你送到蛮荒之地去的吗?” 刘菜花摇头:“不可能是霓儿,绝对不可能,我对她那么好,她怎么忍心——” “她就是忍心!因为她继承了你的阴毒自私!” 刘菜花不说话了,眼中露出死寂。 ------------ 第62章 死了 瞧见她这模样,梅寒裳心里说不出的爽快,“刘菜花,你就好好度过你的余生吧!” 说完,她就带着雨竹离开了小屋。 出来之后,她在雨竹耳边低声说了点什么,雨竹连连点头。 然后两人就上了马车去,不一会郑苏苏也上了马车。 梅寒裳对郑苏苏道:“娘亲,刚才我跟我养母道了个别,您不会在意吧?” 梅羽霓立刻看向她。 郑苏苏握住她的手温和道:“到底你是在她身边长大的,纵然她再如何不堪,总还是会心软,娘亲理解的。不过,她不送走,对你们姐妹俩都会影响,你也不要怪娘亲心狠!” 梅寒裳笑:“我怎么会呢?女儿能理解娘亲的一片苦心!这也算是对她宽容的了,在乡下没准早被人打死了。” “你明白就好。”郑苏苏很欣慰。 “什么时候送她走?”梅寒裳又问。 “事不宜迟,今晚就送,我已经安排妥当了。” 说着话,马车就到了振国公府,下了马车梅寒裳带着雨竹往竹苑走,雨竹左右看一眼压低声音问梅寒裳:“小姐,你觉得刘妈妈说的话可信吗?当真是二小姐——” “闭嘴,有什么话回竹苑再说。”梅寒裳沉声打断她的话。 雨竹连忙捂住嘴,不敢吱声了。 两个人快步离开,过了会,不远处的树下阴影中走出来一个人,那人正是梅羽霓。 梅羽霓攥着拳头,对自己的贴身丫鬟梅香道:“你去打听一下,夫人派谁送刘菜花走……” 回到竹苑之后,梅寒裳就将追云叫到跟前,递给她一袋银子:“有件事我要让你去办。” 她在追云耳边低语几句,追云就急匆匆离开了…… 第二日早上起来,梅寒裳去给郑苏苏问安。 姐妹三个刚刚从荷苑出来准备去梅老夫人那问安,就看见管家急匆匆而来:“夫人,昨晚的事出了点茬子!” 郑苏苏脸色微沉:“怎么了?” 管家看了梅羽清一眼,郑苏苏就对她道:“你先去你祖母院子吧。” 梅羽清满脸疑惑,却也不敢多问,乖乖去了。 等着她走远了,管家才道:“昨晚送刘妈妈走的马车,路过清水河的时候,马忽然惊了,连人带车冲进了河中!” “怎会这样?”郑苏苏惊声道。 梅寒裳看向梅羽霓,瞧见她迅速露出震惊表情,只不过这表情怎么看怎么假。 “人救上来了吗?”郑苏苏问。 她虽然知道刘菜花送到蛮荒之地未必好过日子,但不想亲耳听到她出事。 管家摇头:“清水河的河水本来就湍急,马车又重,车子沉进水底,人压根就救不上来,赶车的小厮也掉进河里,差点就死了。回来的人禀报之后我就派人去捞尸,一直也没找到尸身,想必是被湍急的水流冲到别处去了,也未可知。” 他说着有些犹豫,看着郑苏苏:“夫人,我们是否要派人去下游再寻寻她的尸身?” 郑苏苏沉吟着摇头:“清水河再往下游便是清江了,清江那么宽阔,里面各种鱼多,说不定她的尸身都被鱼吃了。算了,别找了。” 管家点头应是。 郑苏苏转头去看自己的两个女儿,瞧见梅寒裳眼圈红红的,强忍着泪,而梅羽霓则已经用帕子在擦眼了。 “这是个意外,大概这就是她的命吧。”梅羽霓哽咽道。 郑苏苏替她擦了泪,柔声安慰:“一会去了祖母那可不能露出痕迹来,让她知道你们为那个女人哭泣,会不高兴的。” 梅羽霓忙点头擦了泪,“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来。 —— 当晚,皇宫竹林的竹屋内。 夏厉寒就着水将一包药咽下,问身边的人:“是梅寒裳设计让她养母的被送走的?” “正是。”追难低着头回答。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听追云说,是因为梅寒裳发现她的养母曾经试图毒死她?” “为什么要毒死她?” “许是为了她的亲生女儿吧,梅家的那位二小姐。”追难回答,“不光如此,根据追云的打探,好像之前梅寒裳在御花园里落水,这其中也有梅羽霓在搞鬼。” “她搞了什么鬼?” “是梅羽霓指使梅寒裳的丫鬟在她的茶里放了药,梅寒裳才会去纠缠三殿下,从而被三殿下扔进湖里的。” “梅羽霓这么做,就是为了让夏灼言跟梅寒裳退婚?”夏厉寒挑眉问。 追难点头:“应当是如此。” 夏厉寒笑了笑:“结果却是,梅寒裳反而自己提出了退婚?她是因为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终于看清了吗?” “大约是吧。”追难跟着也笑了。 “她如何设计将那歹毒的养母送走的?”夏厉寒想了下问。 追难上前一步,将事情的原委细细说了。 夏厉寒听完,唇角勾起兴味的笑意:“这个丑女人倒是有点脑子。” “不是一般女子,属下还没见过这么有脑子的千金小姐。”追难跟着附和一句。 “现在追云将那女人安置好了?” “对,安置在了城郊的一处偏僻的小屋里,为了看住那个女人,她还特意从我这借了几个人手。”追难回答。 夏厉寒用手指敲着椅子的扶手:“梅寒裳是个狡猾的狐狸,她明知道追云做这件事一个人不行,还让她全权处理,分明就是让追云来找我借人手。” “这么说,她知道追云会向我们汇报她的情况?”追难有些意外。 夏厉寒睨他一眼:“你不是说她有脑子吗,这点事她都想不透?她明知道追云是我的人,还要让她做这些事,一则说明她确实没人可用,二则也是她想获得我的信任。她想告诉我,这么隐秘的事情,她都让我知道了,她又怎么敢对我耍花样。” “她这样做,是不是在向王爷您表示,她愿意为王爷所用?” 夏厉寒勾唇:“为我所用?她能帮我做什么?一个千金小姐来做我的影子刺客吗?她还不够格!” “那……” “她唯一的价值便是她的医术,但追云既然被她看破,就要想别的法子从她那里搞到治疗方法。” 这个女人捏着自己生死大权,这让他非常不爽。 他思索了下,对追难道:“暂且先观察看看,如果她真的老实本分,帮她一帮也无妨。” 追难连连点头。 他心里想,这梅大小姐就是长得太丑了些,若是个美人,论她这家世倒也配得上王爷,还不如直接就让王爷将她收到身边来。 但这话,他可不敢跟王爷提,王爷这人素来不近女色。 ------------ 第63章 祖母寿辰 刘菜花的事情解决,梅寒裳神清气爽。 在女学里,一切也很顺利,以前爱跟她作对的梅羽兰没了动静,赵如楠倒是成了她的小迷妹,对她恭恭敬敬的。 梅羽霓是个大白莲,向来不会主动挑衅她,梅寒裳总算是清净了两日。 没有人打扰,学习上就有进步。 她每日练琴,现在已经能够弹曲了。 《论语》十遍已经抄好,裴博士开始给她讲了。 而她的字写得越发的好了,珑先生教的那些东西她也都很快会了,现在已经从戊班升到丁班去了。 唯一让她烦恼的是骑射课,她瘸着一条腿,骑射就是个短板,没少被同窗们嘲笑。 所以她打算着手治疗自己的腿。 这日晚上,她将雨竹打发去睡,自己检查腿,想治疗方案。 她这腿说白了就是旧伤没好好看,导致愈合的时候长歪了,最好的法子当然是能做手术矫正,但现在她的空间没有手术室,也没助手,自己自然是没法子给自己做手术的,只能想别的法子。 她琢磨了下,也许可以用针灸加矫正锻炼的法子来治疗,这比手术肯定是慢些,但应该也能慢慢的纠正过来。 说干就干,她给自己制定了一套针灸方案和运动方案。 第二日,她比往常早起了一个时辰,先针灸,然后开始锻炼。 等着雨竹和追云起来,瞧见的是满头大汗的梅寒裳。 “小姐,这才四月里,您就这么热了吗?今晚我给您端个冰盆放在屋里吧?”雨竹体贴地说。 梅寒裳摆手:“我这是虚汗,养些日子,等着身体好了,就没事了。” 她将追云叫到自己房间内,问她:“这两日你观察禄福,他露出马脚了吗?” 禄福就是当初那个帮刘菜花赶马车的小厮,据说马惊之后,他也跟着马车一起掉进清水河里,差点没死了。 梅寒裳让追云暗地里盯着禄福,为的就是能抓住禄福跟梅羽霓串通的事。 没想到,梅羽霓和禄福都非常小心谨慎,追云盯了这些日子竟然都没抓住什么把柄。 虽然刘菜花现在在她的手上,但想要指认梅羽霓还是需要足够的证据才行,她要打梅羽霓就要一棒子彻底打死,绝不能让她再有翻身的机会。 “这件事不着急,你再观察着,我们慢慢来。”她对追云说。 外面响起雨竹的呵斥声,雨竹向来脾气好,今日竟然呵斥起人来了,梅寒裳有点好奇,走出去看。 瞧见雨竹正在院子里训斥一个洒扫的小丫鬟,小丫鬟跪在地上,“呜呜”哭着。 “怎么了?”她问雨竹。 雨竹气道:“这个小丫头笨手笨脚的,我让她去给小姐端盆水吧,她把水打得太凉了不说,还摔了一跤,将水尽数给洒了。” 梅寒裳笑着摆手:“这是多大的事呢?值得你这么大呼小叫。” 雨竹道:“小姐,您知道我脾气向来好,只不过是她平常就喜欢躲懒,还爱嚼舌根,现在让她做个事还做不好,我这才生气的。” “教训两句就算了。”梅寒裳看小丫鬟哭得厉害,也有点不忍心,便道。 “听竹!你还不快点谢谢小姐,依着我的性子非要好好罚一罚你不可!”雨竹对那小丫鬟说。 听竹立刻过来给梅寒裳磕头,梅寒裳是现代人,最受不了磕头这种事,将她拉起来道:“行了,你下去干活吧。” 听竹连连道谢,小跑着下去了。 梅寒裳看看时间不早了,对雨竹道:“你帮我梳头吧,该去娘那了。” 雨竹立刻小跑着去给她打水,帮她梳洗。 梅寒裳去了郑苏苏那,刚刚进屋就听见梅羽霓道:“女儿已经绣好了一副松鹤延年的双面绣,正找人做成屏风呢,也不知道送祖母这个,祖母会不会喜欢。” 梅寒裳一怔,这么隆重送梅老夫人东西,是为什么? 就听郑苏苏道:“霓儿你的双面刺绣京城一绝,许多人高价想买都买不到呢,祖母怎么会不喜欢?” 梅寒裳快步过去,亲热地拉住郑苏苏的手:“娘,什么事啊,妹妹要送祖母礼物?” “大姐不知道吗,祖母过两日寿辰呢。”梅羽霓的睨她一眼得意道。 梅寒裳在脑子里回想了下,竟然没有这方面的记忆。原主是个粗心大意的,原来一心就想着自己的养母,从来就没在意过振国公府其他人的事情,估计压根就没留意这些。 “大姐,你该不会是忘记了祖母的寿辰吧?”梅羽霓故意道。 她从来都不会放过一个能踩梅寒裳的机会。 郑苏苏跟着也沉了脸:“裳儿,祖母的寿辰这么大的事,你若是忘记了,可是不应该啊!” 梅寒裳笑答:“娘,我怎么会忘记呢?我一直记着呢!” “那你给祖母准备了什么礼物?”梅羽霓趁势问。 “这个嘛,先不告诉你们,礼物就是要给人惊喜才行的。”梅寒裳回答。 “大姐,你该不会是还没准备吧?”梅羽霓眼中闪过一丝狡猾。 “你不用激我,二妹,我肯定不会先告诉你们的,等着祖母寿辰那日,我自然会拿出礼物来!” 梅羽霓明显不信,梅寒裳无视她,拉着郑苏苏说起话来。 在去女学的马车里,梅寒裳坐在角落里一声不吭。 她在盘算着送梅老夫人什么生日礼物比较好,还有两日就是梅老夫人的生日里,自己还没准备礼物。 而这两天,自己还要去女学学习,压根就没空逛街啊! 再加上,自己之前在梅羽霓跟前说已经准备好了礼物,所以真要买东西还不能让她发现! 这个难度可真有点大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问雨竹:“我送老夫人什么好呢?” 雨竹愁眉道:“奴婢也不知道呢。奴婢一直在帮小姐想着呢,小姐的私房钱不是很多,买不到很好的首饰或者古董这些,老夫人这种见多识广的,如何能看得上?” 梅寒裳点头,她也这么想,所以礼物就得另辟蹊径。 梅羽霓就很好,利用自己的特长,绣了屏风,自己有什么特长? 自己特长是治病,但总不能送老夫人药吧! 想了想她问:“老夫人平常有什么爱好?” 雨竹歪头想了下道:“好像没什么,每日也不过就是念念经什么的——” “念经?老夫人信佛?”梅寒裳眼睛一亮。 雨竹点头:“是啊,因着老爷常年征战在外,老夫人就信起佛来,每日都会在菩萨面前念经祈福。” 梅寒裳抚掌:“我知道送老夫人什么礼物了!” ------------ 第64章 送寿礼 隔了一日便是老夫人的寿辰,因不是大寿,振国公府没有大肆摆酒,就邀请了几位老夫人的至交好友,再加上自家人欢聚一堂为老夫人贺寿。 这日,振国公兄弟俩下了早朝就急匆匆回来,各孙子孙女也都往学里告了假,留在家中给老夫人贺寿。 中午的时候,振国公府在前院摆了几桌酒,两房儿子带着孙子孙女,和宾客们热热闹闹的一起吃饭。 老夫人今日穿了新衣,梳了新发式,满头珠翠,穿金戴银的,在众人的簇拥中坐在首位,笑得满脸的褶子都舒展开来。 邀请来的宾客都是老夫人的手帕交,她们现在个个都成了祖母级别的人物了,有嫁得好的,也有嫁得一般的,来做客也都带了儿媳和孙女之类的。 众人围着梅老夫人说吉祥话,气氛十分的热闹。 有夫人夸老夫人的发式好看,老夫人笑答:“这是尚文家媳妇一大早来给我梳的。” 又有人夸老夫人耳朵上戴的碧绿的翡翠耳坠漂亮,老夫人笑答:“这是尚武家媳妇送我的!” 众人齐齐夸赞老夫人有福气,儿子和儿媳都孝顺。 有夫人笑道:“老夫人岂止儿子儿媳孝顺呢,这膝下的孙子孙女,有哪个不孝顺的呢?” 听了这话,梅羽霓立刻趁势上前对梅老夫人行礼道:“祖母,孙女有个礼物送给您,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但是孙女的一片心意!” 她说着话,便有几个小厮郑重地抬出一个屏风来,屏风上的图案,赫然就是“松鹤延年”。 立刻就有夫人咂嘴:“瞧瞧这绣工,这仙鹤栩栩如生的,乍然一看,我差点以为仙鹤要飞出来了!” “可不是么,那松树绣得也是极好,跟真的一样。”立刻就有夫人附和。 “啧啧啧,这是双面绣吧!梅家大小姐的双面绣那可是京城里赫赫有名的!就一块帕子,已经被抬到的几十两银子了,这一大副的松鹤延年,那可真是无价之宝了!” “这价格还在其次的,最关键的是,这可是独一份呐!” 有夫人说着就慈祥地看着梅羽霓:“好孩子,这可花了不少工夫吧?” 梅羽霓谦虚道:“没用多少工夫。” “怎么的没用多少工夫?”郑苏苏上前来,拉住梅羽霓的手给众人瞧,“霓儿绣了足足一个月才成的呢,瞧瞧这手,都磨出茧子来了!” 众夫人全都对着梅羽霓赞叹起来,夸她孝顺懂事,知书达理。 梅羽霓脸上虽是谦逊表情,但眼中却带着几分得意神色。 她对梅老夫人道:“我这算不得什么呢,大姐据说为祖母准备了上好的礼物,肯定比我这要好多了!” 她笃定梅寒裳准备不出什么来,故意想要让她出丑。 梅寒裳微笑:“我这礼物跟二妹的不能比。” “你拿出来瞧瞧,我们就知道能不能比了嘛!”梅羽清插口道。 梅寒裳看她一眼,梅羽清不敢吱声了。 她这才走到梅老夫人跟前,恭恭敬敬地行礼:“那孙女就将礼物献上了,希望祖母会喜欢。” 众人全都不吱声,脸上表情各异。 大家都知道,这个梅家大小姐没什么本事,她能准备什么礼物出来? 寻常的首饰、宝物什么的,梅老夫人是见多了的,拿出来也不算什么稀奇的吧! 雨竹上前,手捧一个托盘,盘子用红布盖着,递到梅老夫人跟前。 梅老夫人也是好奇,掀开红布,里面金光灿灿的东西一下子就晃住了她的眼。 众人倒吸一口气,全都眯了眯眼睛。 在众人的注目下,梅寒裳上前,将盘子上的绢布缓缓舒展开来,众人这才看清,原来绢布上竟写满了字。 字比寻常的字要大些,标准的楷书,端方大气。 “祖母,这是孙女为祖母您抄写的《妙法莲华经》,希望祖母能喜欢。”梅寒裳朗声道。 梅老夫人一瞬不瞬地瞧着绢布上的字:“这个字你是怎么弄的,这样金光闪闪的。” “孙女将金粉化在墨中用它抄的经,字格外的抄得大些,这样祖母也能看清楚点。每写一个字,孙女都会在心中暗暗祈祷祖母长命百岁!” 金粉几乎用光了她的私房钱,不过总比珍奇瑰宝要便宜许多。 梅老夫人眉开眼笑:“不错,不错。” 说着将那绢布拿在手上摩挲,很是喜爱的样子。 旁边的人瞧见梅老夫人如此,全都跟着夸起来: “没想到梅大小姐的字写得这么漂亮啊!” “用金粉抄佛经,一看就很高级了,亮闪闪的佛经,每日瞧着心里就欢喜啊!” “最关键是一片心意啊,这每一笔每一划都是孙女亲手写的,每笔都是孙女对老夫人的祝福啊!” “就是啊,梅大小姐可真是用了心思了!” 众人的交口陈赞中,一个凉凉的声音忽然响起:“若是亲手为祖母抄写的,那确实虔诚,怕只怕是别人代笔的!” 众人齐刷刷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竟是梅家的四小姐,梅羽兰! 在这个当口,她竟然出来找她的事,看来之前的教训她还没吸取啊! 梅寒裳在心中冷哼一声,看向她道:“四妹何出此言呢?抄经自然是亲手抄的,怎么能让人代笔?” “大姐,在女学的时候我们可是都见了的,大姐的字完全不是绢布上的样子,若说大姐这短短几日字就精进到如此地步,我可是不信的。” 这话出口,来的宾客中有小姐在女学的,均都点了点头。 梅大小姐刚刚入学的时候,连蒙都还未开,虽然珑先生偏爱她,让她一路升到了丁班,但练字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功的,决计不可能写得这么好! 众人心中这么想着,看着梅寒裳的目光就都带了几分看好戏的意思。 梅寒裳冷声道:“既然四妹不信,那我就当场写几个字让你瞧瞧?” 她的话出口,就被郑苏苏拉住了胳膊。 “裳儿,别理会她,娘亲自会帮你应付过这关去!” 梅寒裳拍拍母亲的手:“娘亲,没事的,这件事我能应付,您就安心看着。” ------------ 第65章 第二次道歉 “好,你写给我们看,我们才能信!”梅羽兰咬牙道。 梅寒裳嘲讽一笑:“我自会证明自己,只是四妹,若证明了你对我是诬陷,你该当如何呢?” “我怎么可能诬陷你,你分明就是不行!”梅羽兰非常自信道。 刚入女学第一天,梅寒裳画的那些横横竖竖的,她不是没见到,歪七扭八的,这么短的时间内,她怎么可能写出这么标准的楷书来? “不管如何,你当着众人的面如此质疑我,若证明这质疑是错的,总是要给我一个交代的吧!”梅寒裳朗声道。 梅羽兰不说话了,看着梅寒裳那自信的样子,她心里莫名有点发虚。 倒是这时,梅羽霓出来“做好人”了:“算了吧,四妹,大姐学习很用功的,兴许真的就精进了呢?再说了,今日是祖母的寿辰,祖母高兴就好,不必非要较真!” 这话听着是劝,但却暗戳戳内涵梅寒裳确实是代笔。 梅寒裳下巴一扬道:“二妹如此说,我还真要向众人证明了自己,这事才能过去了!” 她说着让雨竹拿文房四宝来,当着众人的面,拿起毛笔饱蘸墨汁,洋洋洒洒地将“妙法莲华经”五个大字写了下来,跟绢布上的字迹竟是一模一样。 “兴许你只练了这几个字,你再多写几个字!”梅羽兰眉头纠结着喊。 梅寒裳对她冷冷一笑,低头又写了几行经,甚至都不用看原本,一个字都没错。 旁边雨竹愤愤道:“我们小姐这几日为了给老夫人抄经,日日挑灯夜战,不知写了多少遍,经书都背下来了。” 众人低声议论起来,纷纷都说,看来是她亲手抄的了。 “也许你只是练了经书上的字,其他字未必写得好呢?”梅羽兰不死心地说。 梅寒裳好笑:“四妹,你到底是为了证明什么?即便我其他字写得不好,但经书是我抄的就行了。” 梅羽兰噎住。 梅寒裳露出傲然神色:“更何况,我其他字也一样写得很好,你非要看的话,我就多写些字给你瞧瞧!” 她说着又写了几首诗,然后环视众人,“除了楷书,我还会别的字体!” 然后她又用隶书写了另外几首诗。 这下满院子的人都议论起来,振国公府从振国公开始到郑苏苏、梅嵘之等人全都露出惊讶的神色。 “怎么可能,你……”梅羽兰说不出话来了。 梅寒裳冷冷瞧着她:“四妹,没错,若是你的话大概短短几日确实没法让自己的书法从零精进到如此,但你不能,不代表别人不能!” 她这么说着,便有在女学上学的小姐轻声道:“珑先生说梅大小姐是个奇才,我们起初只是不信,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正是,正是,她上次下棋平了康王,后来听说背琴谱也赢了四小姐呢!四小姐还当面跟她道了歉!” 提到痛点,梅羽兰脸色顿时变得通红,愤愤地瞪了那多嘴的同窗一眼。 梅寒裳悠悠看着她:“四妹,你刚才对我的质疑我可以不在意,可是你在祖母的寿辰上让祖母扫兴,这就是罪过了吧?你当怎么办?” 梅羽兰脸皮抽了抽,没说话。 何穆红非常有眼力介,上前来一拉梅羽兰气道:“还不给祖母跪下道歉!” 梅羽兰正要给梅老夫人道歉,梅老夫人却摆手淡淡道:“行了,对我就不必了,跟你大姐好好道个歉就罢了。” 梅羽兰眼圈都红了,又要给那个女人道歉,她心里可真恨啊! 何穆红如何不知女儿心中所想,但这个当口,她知道,不能惹老夫人不高兴,便悄悄拽了拽梅羽兰的衣角。 得到母亲的暗示,梅羽兰没法,只得忍着内心诸多不甘,走到梅寒裳面前对她行了个礼:“大姐,之前是我误会了,妹妹这厢跟你道歉了,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都是姐妹,我怎么会在意呢?”梅寒裳笑道,笑意却不达眼底。 何穆红趁势吆喝起来:“还有好几个孙子孙女没给老祖宗的献礼物呢,快快快,大家快将自己的礼物献上来,来,嵘之你大哥不在,现在你是家中最大,你先来吧!” 梅嵘之就走过来,将自己的礼物献上。 气氛顿时缓和许多,大家全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其他孙子孙女献的礼物上了。 梅羽霓看见梅老夫人一边抚着梅寒裳送的经书爱不释手,一边接受其他儿孙送的礼物,心里恨得要死。 她知道梅寒裳的礼物是送到祖母的心坎里去了,但她就是不明白,明明自己的礼物比她还要好,为什么,祖母却更喜欢她那个? 她没明白,自己光顾着表现自己了,忽略了送礼的实质。 送礼就要投其所好,投了好,即便不算特别优秀,也能让对方满意! 她只想着在老夫人的寿辰上用双面绣来出风头,却完全忽略了老夫人的需求! 听着宾客们对每个礼物都各种彩虹屁的夸,郑苏苏挨到梅寒裳的身边,惊喜道:“裳儿,你的字现如今精进到如此地步,堪能跟你二哥比肩了,娘亲可真是惊喜!” 梅寒裳握住她的手,暖暖而笑:“这也算是送给娘亲的礼物吧,娘亲放心,以后我不会再胡闹了,定会将学问做好的。” 郑苏苏连连点头:“不过,学问也不用做得多好,女孩子嘛,差不多就行了,嫁个好人家才是最重要的!” 她是传统思想,梅寒裳也不跟她辩论,只笑而不语。 郑苏苏接着又道:“现如今你有了这些好名声,想必找媒婆帮你物色能物色好的。啧,其实那个户部尚书家的公子瞧着就不错,只可惜身子骨弱些,不过他说他日后身子会好的——” “娘,别说那些了,宴席开始了!”梅寒裳打断她的话。 心里好笑,天下的母亲大概都是一个样,生怕自己的女儿嫁不出去似的,可真正嫁女儿的时候,又哭个稀里哗啦。 宴席开始,郑苏苏终于不在她耳边唠叨了,老老实实坐到梅老夫人身边去了。 长辈坐在一起,小辈们坐在一起。 梅寒裳坐下之后,感觉身旁有个双眼睛正看着自己,便转头看过去,恰好对上一双如黑葡萄一般漆黑的大眼睛。 ------------ 第66章 出岔子了 梅寒裳知道她,她是二房的庶女,叫梅羽娇,是梅家的五小姐,今年才只得八岁。 穿越过来之后,她没见过她,这是残留在原主记忆里的。 看见梅雨娇睁着大眼睛滴溜溜地看着自己,梅寒裳不由笑了:“娇娇,你瞧我做什么?” 以前原主跟梅雨娇并不熟悉,话都没说过几句,今天也是巧合,梅雨娇坐在了她的旁边。 梅雨娇陡然被梅寒裳喊了小名,怔了下,没说话。 梅寒裳把手放在她眼前挥了挥:“怎么,发什么愣呢?” 梅雨娇这才回过神来,嚅嚅道:“我没跟大姐坐得这么近过……” “所以你忍不住打量我?我很丑是吗?”梅寒裳接话。 她连忙摆手,缩着小小的肩膀,要哭的样子:“不是,不是的,我不觉得大姐丑。” 梅寒裳知道她在梅家的情况,二房的主母何穆红是个厉害的,梅雨娇的母亲是何穆红当年身边的丫鬟。 在何穆红怀着梅羽兰的时候,梅尚文迷上了外面一个戏子,何穆红为了让他收心,便将身边这个漂亮的丫鬟让梅尚文收作了妾。 这丫鬟性格懦弱,唯主母马首是瞻,纵然是如此,何穆红也没少给她苦头吃。 在古代大户人家,妾的身份非常低微,连带着生的孩子也跟着低微,碰到主母好的,孩子还能受到公子小姐的公平待遇,碰到主母苛刻的,孩子跟下人没多大差别。 而,何穆红就是那个苛刻的主母! 瞧见梅雨娇那副害怕的样子,梅寒裳知道,她是怕自己的言行让大房的大小姐误会,从而被罚。 才八岁的孩子啊,梅寒裳心里有点发疼,便拿了桌子上的糖果放在她的手心里笑道:“娇娇,别怕,大姐姐跟你开玩笑呢。” 也不知道是糖果还是她温和的笑容起到了安慰作用,梅雨娇果然略略恢复了点镇定,安安静静地吃起糖来。 梅寒裳对她道:“其实,大姐姐长得确实丑,你说真话,大姐姐也不会生气的。” 梅雨娇嫣然一笑,大眼睛亮晶晶的:“大姐姐只不过是脸上长了块斑而已,其实眉目还是好看的,长得很像大伯伯!” 她顿了顿,又道:“再说,大姐姐的字写得那么好,爹常说,腹有诗书气自华,我觉得大姐姐就很端庄好看呢!” 瞧着她说的这些话都不似奉承,梅寒裳心里也很高兴,觉得这满屋子的人没几个有梅雨娇这么掌握真理的! 她握着梅雨娇的手,对她笑起来,梅雨娇嘴巴里鼓着糖果,也是笑得灿烂。 “以后有空了,就来大姐姐院子里玩哈!”梅寒裳嘱咐她。 她的脸色黯淡了下,低声道:“娘定然不让我去的。” “为何?” “我每日里都要和哥哥在家读书练字,娘说,我们跟家里的公子小姐不一样,身份低微些,自己若是再没有点本事,将来找不到好人家嫁娶。” 梅寒裳觉得这端姨娘,脑子倒是清楚的。 想了想,她问梅雨娇:“五弟今年多大了?” “十二岁了。” “怎么没跟着其他公子们去太学?” 梅雨娇抿了下嘴,小小声回答:“母亲不让去,说哥哥年岁还太小,而且也不是学习的料,去了给梅家丢人……” 这里的“母亲”指何穆红。 “五弟学习不行?” “其实不是的,哥哥只是不喜欢那些大道理罢了!”梅雨娇忙帮着自己的亲哥哥辩解。 她似乎犹豫了下:“大姐姐,有个秘密我若告诉你,你别告诉别人可好?” “当然。” 梅寒裳有点小兴奋,她最喜欢听秘密了! 梅雨娇便凑到梅寒裳耳边轻轻说:“哥哥有本书叫天工造物,他最喜欢在屋子里做各种好玩的东西了。” 她说着喜滋滋地指了指自己头上的金簪子:“这是哥哥给我做的簪子,大姐姐瞧着好看吗?” 梅寒裳仔细瞧去,看见那簪子精致细腻,最关键花纹还好看,便点头:“好看。” “是吧!我哥哥其实很棒的!”梅雨娇骄傲地说。 梅寒裳心里想,没想到这梅佐之竟然有这种爱好,爱好是最好的老师,只可惜这古代的大环境不好,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家里人只怕是不会支持梅佐之做这些。 “大姐跟五妹说什么呢,这么高兴?”忽然有人插口问。 梅寒裳抬头,瞧见梅羽兰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她感觉到身边的梅雨娇瑟缩了下,显然平常被这个嫡姐欺负怕了。 她在桌子下轻轻握住梅雨娇的手,扬起下巴对着梅羽兰:“闲聊罢了。” “大姐今日怎么没戴祖母给的白玉簪呢?这么好的东西,在祖母的寿辰上,总是要戴出来给大家瞧瞧的吧?” 梅羽兰声音有点大,立刻就吸引了邻座的注意力。 跟梅老夫人熟悉的人都知道,梅老夫人有个宝贝白玉簪,那是她的母亲传给她的。 现在听到梅老夫人将白玉簪给了传说中一无是处的梅寒裳,大家全都有点意外,纷纷看向梅寒裳。 梅老夫人笑对众人解释:“她是嫡长孙女,没传给儿媳妇,那就传给嫡长孙女罢。” 说着对梅寒裳道:“你让丫鬟取了来,戴上给诸位夫人瞧瞧。” 梅羽兰忽然提及白玉簪,梅寒裳心里感觉有点不太对劲,总觉得她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她对梅老夫人笑答:“祖母的白玉簪最是清雅不过的,孙女觉得戴上之后,发间就不宜再戴别的,但孙女今日梳的发髻有点不太合适,祖母允许的话,让孙女回去重新梳个发式,然后戴着白玉簪给各位夫人瞧瞧?” 梅老夫人略一思索点头道:“这样也好,你快些去吧。” 梅寒裳应声站起,带着雨竹告辞离席。 走在路上,她对雨竹说:“你快些回去将白玉簪拿出来瞧瞧,我总觉得是出了什么岔子!” 雨竹应声快步而去。 等着梅寒裳走到半路,雨竹就飞奔着回来了,满脸惊慌:“不好了,小姐,白玉簪断了!” 梅寒裳惊声道:“怎么会断了的?” “奴婢也不知道啊!那簪子是依着小姐的话好好收着的,这些日子从来没拿出来戴过,可奴婢刚才打开盒子,就是断的!” 她说着将盒子打开,果然看见白玉簪从中间一分两段,看那断口,应该是摔断的。 ------------ 第68章 从容应对 梅羽兰噎了下,强辩道:“不然你为什么要在白玉簪上镶嵌了金丝?” 梅寒裳不理她,转头看向梅老夫人:“祖母,孙女自作主张,还望祖母能原谅。” 梅老夫人瞧着那簪子,脸色微沉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玉簪并没有断,祖母可以仔细瞧。” 梅寒裳对梅佐之的手艺非常有信心,他将金丝镶嵌得当真是天衣无缝了。 梅老夫人瞧了几眼,微微点头。 梅寒裳继续道:“孙女拿到白玉簪之后,自知这礼物珍贵异常,但玉器脆弱总是容易断,孙女唯恐哪日不小心将簪子摔断了,那可就辜负祖母一片心意了。思来想去,孙女便找了手工精湛的匠人给这白玉簪做了个金包玉,这样有金丝包裹在外,即便玉簪掉落在地,也不会断了。 “孙女想着,这白玉簪是祖母的母亲传给祖母的,祖母又传给了孙女,孙女日后少不得还要传给后人,若是包了金丝,也能更长久些,这才自作主张做了这件事。幸好,这匠人不辜负我的期望,将这金丝包裹得恰到好处,没让这簪子的高雅给毁了。” 她说着对梅老夫人跪下来:“如果祖母不高兴,孙女就想法将这金丝去了!” 梅老夫人沉默了一瞬,温和道:“行了,起来吧,你这法子不错,我瞧着很满意。” 梅寒裳暗暗松口气,要知道梅老夫人可是老狐狸,想糊弄她不容易呢! “好了,把簪子戴好,宴席还要继续呢!”梅老夫人将簪子递给她。 梅寒裳赶忙接过,将白玉簪重新戴到发间,然后将梅羽霓的簪子抽出来还给她。 宴席继续,众人一边吃酒一边说笑,院子里重新热闹起来。 梅寒裳回自己的座位,路过梅羽兰身边的时候,轻轻拍住她的肩膀:“四妹妹,你可真是未卜先知啊,竟然知道我的白玉簪跟之前不一样了,只可惜,你猜错了,我的白玉簪不仅没断,还更好看了!” 她的声音冷冷,听得梅羽兰心里一个发颤。 她回头,对上梅寒裳凛冽的双眸:“四妹妹的好,我可都记得呢,你今日多吃点哈!” “大姐也好好吃。”梅羽兰强撑着回了句。 梅寒裳冷冷一笑,回到自己座位上。 刚刚坐下,梅雨娇就握住了她的手,凑过来轻声道:“大姐姐,你找我哥哥是为了白玉簪的事吧?” 她倒是个聪明的,立刻就猜出个中原委了。 梅寒裳拍拍她的手柔声道:“五妹,谢谢你了。以后没事去大姐院子里玩,大姐那有好多好玩的呢!” 梅雨娇的眼睛亮了亮,随即回道:“娘要是让我去,我就去。” “回头我让人跟你娘打个招呼,你娘定然就同意了。” 梅雨娇眼中露出一丝雀跃,重重点头。 梅寒裳对她温暖一笑,她也对着梅寒裳灿烂一笑。 宴席结束之后,梅寒裳回到了竹苑。 关上门,她就问雨竹:“放白玉簪的盒子你放在哪了?” 她没在意过这种细节的,都是雨竹帮她放的。 雨竹回答:“因为贵重,我生怕那些小丫鬟们打扫的时候粗手粗脚不小心给碰到地上,所以格外放在衣柜的隔层抽屉里了!” “可有别人知道你放在那了?”梅寒裳问。 雨竹歪头想了下道:“我没刻意瞒过下面的小丫头们,不过也没人问过这件事。” 她说着神色微变:“小姐,您是怀疑我们院子里有内鬼?” “必然是有的。若是别的院子的人来了,还进了我的房间,那岂不是太引人注目了?” “可下面的那几个小丫头都还比较老实可靠的,应该不会吧……” “现在不好猜测,你下去找几个你信得过的丫头悄悄打听一下,看看今日我们去了前院之后,可有谁进过我的房间。” “若不是今日呢?也许就查不出来是谁了。”追云在旁道,“也许应该问问这几日?” 梅寒裳摇头:“必然是今日。若是提前,我就很可能会发现,我若提前发现了,就必然会有对策。所以,她们定然会等着我去前院的时候,派人来破坏白玉簪。一则,我不会发现,二则等着戳破了我,我也来不及想法子修复那簪子。” 雨竹和追云听了她的分析,一起点头。 “不过还是小姐您厉害,预先想到四小姐可能搞了鬼,提前想了法子。您是怎么知道,四公子有那本事的?”雨竹忍不住问。 梅寒裳微微一笑:“估计这就是老天也帮我吧。之前我跟四小姐坐在一起,听她说了她哥哥的事,她还拿了四弟亲自做的金簪给我瞧,我这才想起让四弟帮忙的。不然这急切之间,我大概也是没法子了,少不得要当众被祖母责罚。” 雨竹拍手:“这说明,老天爷是讲公道的,坏人的坏主意定然没法得逞!” 梅寒裳瞧她那手舞足蹈的样子,好笑地推她一把:“行了,你快些去给我调查调查,到底是谁进过我的屋子!” 雨竹应声出去了。 梅寒裳让追云守在外面,自己则歪在床上休息了会。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雨竹回来了,脸色凝重道:“我查到了,小姐,就在我们去前院不久,听竹进了您的房间!” 听竹? 梅寒裳想起来,是前几日雨竹责骂的那个小丫鬟。 “她以什么借口进的房间?” “洒扫。当时她进房间的时候,恰好被闻竹看见了,闻竹问她做什么,她说小姐临走前让她进屋打扫一下。闻竹没多想,就忙自己的去了。” 梅寒裳脸色一沉:“给我把听竹带进来。” 雨竹气道:“我已经让人将她绑了,现在就带进来给小姐审问!” 她出去,不一会就将听竹推进来,一把搡在地上,怒目瞪着她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小蹄子,是不是你将小姐的白玉簪摔断的,你最好给我老实说!” 听竹匍匐在地上哭泣:“小姐冤枉啊,我没有摔断小姐的白玉簪啊,冤枉啊!” “我们离开后就只有你进了小姐的房间,不是你是谁!” ------------ 第69章 祖母跟前告状 “我只是去洒扫的呀!我没有碰小姐的白玉簪!”听竹死不承认。 梅寒裳上前握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按,听竹就疼得“哎哟”一声。 “疼吗?”梅寒裳问她。 听竹苦着脸道:“小姐,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小姐明察。” 梅寒裳不理会她这话,转身拿起雨竹的手,在同样的位置上按了下,问雨竹:“疼吗?” 雨竹脸色丝毫不变:“不疼啊,小姐!” 梅寒裳看向听竹:“知道为什么疼吗?” 听竹望着她没答话。 “因为你中了我的毒。”梅寒裳冷声说,“我怕有人觊觎我的白玉簪,所以特意在盒子上抹了一种无臭无味的毒粉,中毒的人第一个症状就是手腕这里轻轻一按就疼。” 听竹的身体抖了抖。 梅寒裳厉声道:“现在证据确凿,你还要抵赖吗?如果你老实交代,我还能网开一面,如果你抵死不承认,那就先打板子再说吧!” 她说着也不容听竹回答就对雨竹说:“你让小厮将她拖下去打个五十大板,活着的话再说后面的事!” 雨竹来拉听竹,听竹就杀猪一样地叫了起来:“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啊,我说,我说了!” 梅寒裳挥手,雨竹就松开了听竹。 听竹瘫在地上低着头道:“是四小姐,四小姐让我来毁了白玉簪的……” “她怎么会找上你?” “那日我被雨竹姐姐责骂,出来之后就躲在那边的林子里哭,被四小姐的贴身丫鬟瑶红瞧见了,她将我带到四小姐那,四小姐给了奴婢一个镯子,还说以后这种好东西会经常有,只要奴婢经常将小姐的情况告诉她就行。 “奴婢想着,小姐的生活日常也没什么特殊的,就答应了,向四小姐汇报了几回。今日早上,瑶红忽然来找奴婢,让奴婢悄悄找到小姐的白玉簪,摔断它。 “奴婢原本是不肯的,白玉簪非同小可,被发现了,奴婢的小命都不保,但瑶红姐姐说,我拿了四小姐那么多东西,不干事可不行,如果奴婢不干,她就报告了夫人,说奴婢偷了她的东西,奴婢害怕,就……就答应了……” “你怕被诬陷偷东西,就不怕我打死你是吧?”梅寒裳冷声说。 听竹战战兢兢:“奴婢心存……心存侥幸……” “不是心存侥幸吧,是你想着,如果我被祖母责罚了,哪里还顾得上来教训你?” 她怎么会不知道听竹的想法,她压根不是怕什么,就是拿了人家的东西,见钱眼开什么都敢干! 这种人断然是不能留在自己院子里了! “现在我问你,你可敢去跟四小姐当面对质?” “奴婢敢的!那些东西奴婢一个都不敢用,全都拿出来!”听竹立刻说。 梅寒裳思索了下,道:“好,那就明日,明日你随我去老夫人那,对质!” 她派人将听竹关进柴房,让人好生看着。 雨竹不知想到什么,皱着眉头对梅寒裳说:“小姐,当初那些东西都是瑶红私下给听竹的,没个证人,若是他们一口咬死是听竹偷的,听竹身份低微,只怕老夫人不会相信听竹的话。” “正是因为这个,才要明日去对质。”梅寒裳悠悠道,将雨竹拉到跟前,低声说了点…… 第二日,梅寒裳起个大早,打发雨竹去郑苏苏处说明缘由,便径直带着听竹去了梅老夫人院子里。 梅老夫人刚刚起身,瞧见梅寒裳独自过来,有些惊讶:“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梅寒裳“噗通”跪倒在她的面前:“祖母恕罪,昨日孙女对祖母说了谎话。” “你说了什么谎话?”梅老夫人问。 “那个白玉簪,其实是真的摔断了,孙女私自做主,用金丝镶嵌,做了个金包玉的样子。” 闻言,梅老夫人倒是没显得很诧异:“既然昨日你已经过关了,为何今日又来说实话?” 看她那神色,梅寒裳知道,八成昨日她就看出来了,那个簪子是断了的。 想想也是,那白玉簪在她手上这么多年,不知道有多熟悉了,断没断怎么会不知道? 也许是昨日当着众多宾客的面,不好发作吧,所以她竟没有拆穿梅寒裳。 “孙女昨晚没睡好,心中总是愧疚,觉得跟祖母说谎话总是不妥,便决定跟祖母坦白。是孙女没有保存好那白玉簪,孙女愿意接受责罚。”她说着低下头去。 梅老夫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你觉得我怎么责罚你比较好呢?” 梅寒裳还没答话呢,旁边跟着来的听竹忽然跪倒在梅老夫人的跟前:“老夫人,求您不要责罚大小姐!这件事是奴婢的不对,是奴婢故意摔断了那根白玉簪!” 梅寒裳震惊地望着她,似乎说不出话来了:“听竹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听竹匍匐在地上嚅嚅道:“奴婢是被猪油蒙了心,一时起了贪念才做了对不起小姐的事。” “贪念?” “是的,奴婢拿了别人的东西,就一时头昏将小姐的白玉簪给摔碎了,陷害小姐。” “是谁让你这么做的?”梅寒裳追问。 听竹不说话了。 梅寒裳看向梅老夫人,梅老夫人神色淡定,居高临下瞧着听竹问:“你之前不说,为何现在说了?” 听竹哭着回答:“刚才老夫人说要惩罚小姐,奴婢就想起小姐往日里对奴婢的好来,实在是不忍心看见小姐因为奴婢而受伤,这才良心发现,说了的。” 她说着以头触地:“奴婢任由老夫人处置!” 梅寒裳却摇头:“不!你不能这样,听竹!我知道你家里条件艰苦,为了点银子很可能就会头一昏做出这种事情来,但这不是你的初衷,背后收买你的人才是最坏的,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收买了你!” 听竹抬起头来看梅老夫人一眼,就又低下头去了。 梅寒裳对着梅老夫人唤了声:“祖母!” 梅老夫人对听竹说:“你老实说出来,也许我可以酌情减轻对你的处罚,不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 第70章 人证物证俱在 大概是得了老夫人的话,听竹才终于大了胆子:“回老夫人,是四小姐。” 梅老夫人脸色淡淡,依然显不出情绪波动来。 梅寒裳瞧着她的神色想,要不就是她早就猜到了,要不就是她城府太深了,喜怒不形于色。 心里想着,她脸上却装出一副震惊的神色来:“怎么会是四妹!四妹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梅老夫人对王妈妈沉声道:“你去把兰儿叫过来!” 王妈妈立刻就去了。 梅老夫人对听竹说:“你将四小姐如何收买你的经过细细说给我听。” 听竹匍匐在地上细细将经过说了,然后道:“四小姐给奴婢的那些东西,奴婢心虚,一个都不敢用,这就去拿了来,让老夫人瞧瞧!” 梅老夫人点头,嘱咐身边的丫鬟根据听竹说的地方,去取东西。 等着丫鬟将东西取回来的时候,梅羽兰也到了,她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梅老夫人将那些东西扔在她脚下,冷声道:“兰儿,你瞧瞧这些东西看着可眼熟?” 梅羽兰一头雾水地看着地上的东西,然后讶异道:“怎么这些东西在这里?” “怎么在这里?要问问你吧?”梅老夫人道。 梅羽兰一脸讶异:“祖母,我不知道啊,瑶红今儿个还跟孙女说呢,说感觉首饰盒里少了不少首饰,也不知道是不是院子里的丫鬟手脚不干净。怎么会在祖母这呢?” 梅寒裳冷眼看着她故作讶异的表情,心中冷笑,果然如她所料,她来个死不认账。 梅老夫人看向梅寒裳:“你对你四妹说吧,这些首饰怎么在这。” 梅寒裳对梅羽兰嘲讽一笑:“听竹说,是你给她的,为了收买她摔碎我的白玉簪。” “大姐!昨日你也说了,白玉簪并没有碎啊,怎么现在——” 梅羽兰夸张地叫起来,脸色微沉,“大姐,你要是想要用这种法子陷害我,我可是不依的!” “到底是你陷害我,还是我陷害你呢?听竹就在这里,让她跟你对质吧!”梅寒裳悠悠回答。 梅羽兰上下打量听竹一眼,嗤笑一声:“真是可笑,我之前压根就没见过这个小丫鬟,大姐,你以为,随随便便推个小丫鬟出来,就能陷害了我吗?” 她对着梅老夫人行个礼:“祖母睿智,定然会为我做主的!” 梅老夫人脸色淡淡,没有表态。 听竹道:“四小姐,虽然不是您亲自给的我东西,但瑶红姐姐是您的贴身丫鬟,若说没有您的授意,谁能信?” 瑶红立刻道:“小姐,我从来都没给过她东西,我压根就不认识她!” 梅羽兰点点头,看向听竹,“瑶红给你东西的时候,有谁见了吗?红口白牙的,不是你说,就能信的,得有证据才行!” 听竹急得掉眼泪:“这种隐秘的事情,怎么可能让别人瞧见——” “没有人证物证的,你说是她便是她吗?”梅羽兰咄咄逼人。 听竹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梅羽兰接着道:“我说是你偷窃了我的首饰吧!” 她的话音落下,梅寒裳就悠悠接口道:“四妹,这话可不对。” “怎么不对了?我的首饰在她这,不是她偷的是谁偷的?” “四妹的首饰可是放在你屋的首饰盒里?” “那是自然!” “听竹是我的丫鬟,如何能进了你的院子,躲过那么多丫鬟小厮的耳目,进了你的房间,开了你的首饰盒,偷了你的首饰?” 梅羽兰噎了下,强辩道:“许是她晚上悄悄进来偷的!” “你的房间,外面有丫鬟守着,她一个丫鬟,没武功,怎么进来的?” “那、那人总有疏忽的时候嘛,就被她钻了空子……”梅羽兰略有点语塞。 梅寒裳冷笑:“我们一个住府东,一个住府西,两边有门,到了晚上会上锁,府中还有家丁巡逻,她即便是偷,去偷我们大房谁屋子里的东西不好,偏偏要冒着被家丁发现的风险,翻过墙头,来你屋子里偷?” 梅羽兰嚅动嘴唇,没说出话来。 就在这时,雨竹带着个人进来了,是厨房的刘大娘。 “小姐,刘大娘有话要说!”雨竹朗声道。 梅寒裳瞪她一眼:“没瞧见我们正在说听竹的事吗?” “就是听竹的事!刚才老夫人这边的彩娟姐姐去我们院子搜了听竹的屋子,我问彩娟姐姐是怎么回事,她便跟我说了两句,恰好来送饭的刘大娘听见了,她说她记起了前几天无意间瞧见的一件事,奴婢这就带着她过来了!” 梅寒裳看向梅老夫人,梅老夫人对刘大娘说:“你记起什么事了?” “回老夫人,前几日老妇无意中在林子里瞧见瑶红姑娘跟听竹这个小丫头说话,因着瑶红姑娘很少过来我们东院,所以我有点讶异,就多看了两眼,正好瞧见瑶红将一个镯子塞在听竹手上。” 她说着话,目光扫到地上的那堆首饰,立刻就将其中的一个镯子拿在了手上:“就是这个镯子!” 梅寒裳立刻看向梅羽兰:“你不是说要证据吗,证据来了!” 梅羽兰脸色一红,梗着脖子道:“单凭她的一面之辞,怎么能算证据?” “老夫人,我爹有病,四小姐许诺让府医去我家给我爹看病!老夫人可以让府医过来,一问便知!”听竹忽然道。 梅羽兰指着她:“你别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让府医去给你爹看病了!” “请府医过来,一问便知了。”梅寒裳冷冷道。 梅老夫人对王妈妈使个眼色,王妈妈就去了。 闹了这么一阵子,几位公子来给梅老夫人请安了,瞧见这满地人和东西,都有点发蒙。 梅老夫人对他们挥挥手:“今儿个的请安就免了,你们下去吧。” 梅嵘之瞧梅寒裳一眼,问:“祖母,大妹是做了什么事惹您不高兴了?” “她没事,你走吧,这些事情,你们哥儿们不要插手。”梅老夫人一句话就呛了他。 他不敢再问,三步一回头地走了。 老夫人又让王妈妈去通知郑苏苏她们,不要来请安了。 然后一屋子的人就静等着府医到来。 过了大概一顿饭的工夫,府医终于来了,梅老夫人问他:“四小姐可让你去给个丫鬟的家人看病?” ------------ 第71章 跪着道歉 府医点头:“是啊,那丫鬟的爹是旧疾了,一时半会也好不了,只能慢慢治了。” “那丫鬟叫什么?” 府医似乎并不认识听竹,歪头想了下回道:“听那老爹说,叫什么听竹好像,怎么了,老夫人?” 梅老夫人脸色沉沉地看向梅羽兰。 梅羽兰尖叫起来:“我没有!我没有指使府医去给那个死丫头的爹看病,这是诬陷,诬陷!” 她指着府医:“你为什么要诬陷我?” 府医满脸惊诧:“四小姐,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跟您无冤无仇,为何要诬陷您啊?明明是您叫我过去,给了我地址让我去瞧病的,怎么现在您倒说我诬陷您了?” 梅老夫人对府医挥挥手:“行了,这里没你的事了,你下去吧。” 府医行礼离开。 等着他走了之后,梅老夫人看向梅羽兰:“兰儿,你现在怎么说?” “祖母,我真的没有,真的没有啊!祖母,您一定要相信我啊!” 梅老夫人脸色淡淡:“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兰儿,做错事承认,也没有那么难。你若是死活不承认,最后丢的只是你和你爹娘的脸。” 听见梅老夫人完全没有维护她的意思,梅羽兰后退两步,差点没站稳。 “现在,跟你大姐道歉吧。”梅老夫人淡声道。 梅羽兰没动。 又道歉!她才不要跟她道歉! “这么说,你想家法伺候了吗?”梅老夫人声音忽然严厉起来。 梅羽兰身体一抖,“噗通”就跪下了:“祖母,是我一时昏了头,做出了无法原谅的事,请祖母原谅!” 梅老夫人没说话。 梅羽兰就这么跪在地上的,瑟瑟发抖。 过了好一会,梅老夫人才缓缓道:“你可知这白玉簪的意义?若不是你大姐聪明,将那白玉簪用金丝粘合修复,你只怕真的要承受家法了!” 梅羽兰低着头不说话了。 “这还是其次,关键在于,你竟然不顾姐妹情谊,想要诬陷你大姐,这件事实在是恶劣至极!” “是孙女的错,孙女以后不敢了,不敢了……”梅羽兰哭着说。 “那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梅老夫人沉声道。 梅羽兰立刻就跪行到梅寒裳的面前,带着泪道:“大姐,这次是我的错,我下次再也不会做这种事了,请您原谅我!” 这次她的道歉看上去倒是比上次真心一点。 当着梅老夫人的面,梅寒裳假装亲热地将她拉起来:“四妹,只要你真心悔过,我有什么不能原谅的?以前的事,就一笔勾销了,往后,我们还是好姐妹,好不好?” “好的。”梅羽兰低着头回答,隐藏了住了眼中的愤恨。 然后她又重新在梅老夫人的跟前跪下:“孙女甘心受责罚,请祖母责罚。” “那就罚你禁足半个月吧,在屋里好好思过!” 梅羽兰柔顺应“是”。 梅老夫人揉了揉眉心对她挥手:“行了,你下去吧。” 梅羽兰告了辞,梅老夫人又对梅寒裳说:“这些人也都打发了吧。” 梅寒裳将听竹她们打发了,上前去给梅老夫人按摩脖子和脑袋,柔顺道:“祖母,您别生气了,这件事都过去了,以后孙女会好好保存白玉簪的,再不会让它出一点差池!” 梅老夫人回头看她一眼,脸色很沉肃:“你可知错?” 梅寒裳一怔。 “兰儿算计你固然不对,可这件事里面,难道就没有你算计她的时候?”梅老夫人冷声道。 梅寒裳没吱声。 梅老夫人冷笑:“老婆子我活了这么大把的年纪,后宅里的那些事情哪样没瞧见过?你们几个丫头片子在我跟前耍的花样,我能看不出来?那听竹分明就是你带过来跟我告状的,偏偏你还让她装出一副良心发现的样子,做给谁瞧呢?”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原来自己的这些谋算,都没能逃过梅老夫人的眼睛! 既然如此,她干脆就老实承认了吧! 梅寒裳从她身后转到她身前,认认真真地跪在她面前:“祖母英明,什么都逃不过祖母的眼睛。” “刘大娘是你找的人吧?” “是。” “府医是你收买的吧?” “是。” “你好大的胆子!”梅老夫人拍桌。 梅寒裳心里生了几分叛逆,抬头瞧着她:“祖母,若不是孙女机变,很可能昨日当着众宾客的面就被罚了!孙女被人陷害,难道就不应该反击一下吗?她用卑鄙手段来害我,我就要让她原形毕露!我从不害人,但若有人想害我,我绝不坐以待毙!” 梅老夫人不说话了,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孙女。 虽然脸上一大块青斑,但那与亡夫有几分相似的眉眼间隐隐藏着的倔强之气,触动了她的心肠。 曾几何时,还在闺中的时候,她也曾经如此反抗过,只可惜,那时候她的爹爹太过偏心,将冤枉的她打了一顿,还罚她闭门思过了一个月。 轻叹口气,她对梅寒裳说:“行了,起来吧。” 梅寒裳一怔。 原以为自己这样顶撞祖母,祖母会大发雷霆惩罚她,没想到竟然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起来吧”? 她怔怔起来,过去握住梅老夫人的手哀哀道:“祖母就原谅孙女这一次吧,孙女以后再不会做这样的事了。” “危及到自己生命的时候,要不择手段,但绝不能冤枉一个好人。”梅老夫人却说。 梅寒裳意外地看着她。 梅老夫人从心底发出一声喟叹,抚住她的头说:“你是个聪明孩子,但自恃聪明容易聪明反被聪明误,日后还是要多走正道才是。” 这话是不追究她了? “孙女记住祖母的教诲了。”梅寒裳立刻道。 然后她就重新给梅老夫人按摩起来,转移了话题:“祖母吃了我的药,近些日子身体感觉如何?” 梅老夫人舒服地闭上眼睛,慢慢“嗯”了声:“最近身子感觉爽利了许多,许是你的药起了作用。” “那太好了,祖母只要坚持每日服用,身体就会一直好的!” “嗯,好孩子。” 这么折腾了一大阵子,把祖母伺候舒服了,梅寒裳才回去。 梅老夫人瞧着梅寒裳远去的背影,一副沉思姿态。 旁边的王妈妈是自幼就伺候在老夫人身边的,凑过来轻声道:“大小姐瞧着性子倒是跟老夫人年轻时有几分相似。” “她以后是个能成大事的。” “四小姐呢?” “我虽偏爱兰儿,但她被她那个母亲的见识拖累,终是成不了大器……” ------------ 第72章 你死我活 梅寒裳心情不错的出了梅老夫人的院子,刚走了没几步,就有个人从旁边的树后跳出来,挡在梅寒裳的面前。 梅寒裳眼睛眯了下,后退两步道:“梅羽兰,你做什么?” 梅羽兰凶狠狠地瞪着她:“梅寒裳,你是故意的,你故意陷害我!” 梅寒裳耸肩摊手:“四妹,你说的话我怎么不懂呢,我陷害你什么了?不是你收买了听竹故意摔断我的白玉簪的吗?怎么现在你倒说我来陷害你了,都道过歉的事,你现在来抵赖有意义吗?” “我承认是我收买了听竹,但,府医的事情压根就没有!” “有没有的有什么区别吗?你陷害我是真的就行了。”梅寒裳悠悠道。 “这么说,你承认是你搞的鬼了?” “我可没搞什么鬼,我只是个被人陷害的可怜虫而已。” 梅寒裳用凌厉的眼神睨了梅羽兰一眼,“你应该听说过一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吧,我劝妹妹你还是别把心思用在那些歪门邪道上的好,省得到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 说完这些,她就径直往前走去。 梅羽兰在她身后歇斯底里地喊:“梅寒裳,我跟你没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梅寒裳停住步子回头看她,露出可惜的表情:“梅羽兰,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现在看来简直愚蠢至极!” “我和你都是梅家的嫡女,你死我活了之后,你觉得谁受益最大呢?” “本来我们两个,可以好好做个姐妹,大家欢欢喜喜,日后都嫁入好人家,何乐而不为,非要斗个你死我活,为的是什么?就为了那点虚无的胜负心?” “若是我们两败俱伤,那大概就有人在暗地里偷笑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别被别人利用了去!” “我的话就劝到此为止,若是你还是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到时候手下不留情了!到时候你若是因此丢了体面,那就只能怪你自己太蠢了!” 说完这些,梅寒裳就快步离去了,留下梅羽兰在原地尖叫蹦跳。 等着梅寒裳都走出去老远了,她还能听见梅羽兰隐约的尖叫声,心里不由叹了口气。 看来这个女人不是一般的蠢,已经蠢得无可救药了! 回到竹苑,雨竹就过来请示:“小姐,听竹怎么处置?” “给她点银子,打发她离开吧,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虽然这次听竹听她的话,帮忙跟梅羽兰对质了,但这种见钱眼开的人,她还是不敢随意留在身边,给点银子,好聚好散吧。 雨竹应声出去嘱咐了几句,梅寒裳看看时间不早了,就让雨竹帮自己重新梳了下头,换了身衣服,离开了振国公府。 今日上午她的课是裴博士的,因为裴博士之前还有课,所以她能晚点去,也不耽误时间。 到了太学,不去女学,她径直从太学的门进去。 裴博士正在一个大教室里讲大课,参加学习的都是近段时间刚刚入学的新学子们。 梅寒裳悄悄进去坐在后面静静地听,有些内容是之前裴博士给她讲的《论语》里的东西。 再听一遍,感觉理解似乎又有些不同了。 渐渐听得就入神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看见前面的太学生全都回头看着她。 她这才醒悟过来,原来裴博士在叫自己。 她赶忙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行礼:“裴博士!” 裴博士点点头,对其他太学生道:“好了,你们可以走了,我要给梅大小姐上课,不过如果你们刚才听的课还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也可以留下来跟着梅大小姐继续听。” 梅寒裳现在可是太学和女学中的传奇人物了,那些太学新生们,见她脸生青斑,还一瘸一瘸的,就好奇她到底有多少学问,纷纷留了下来。 梅寒裳不知道裴博士这么做是不是故意的,也顾不上去研究了,往前坐到第一排去,面对着裴博士。 她的课是一对一的,以往都是在小教室里进行,两个人面对面坐,今天她是来得早了些,看见裴博士还在上课,就悄悄进来听听,谁知道裴博士就让她在这里上课了。 “刚才你跟着他们学的课程,可有听不懂的?”裴博士看着她温和地问。 梅寒裳摇头:“都听懂了,有些地方感觉还有了不同的理解。” “哦?你说说看?”裴博士很有兴趣。 自己的理解,加上在现代的时候中学里学到的一些东西,她说得滔滔不绝。 等她说完,裴博士捻着自己的胡须:“嗯,不错,不错。上次课,我让你背诵的部分,你背下来了吗?” “早就背下来了,学生背给您听!”梅寒裳朗声应了,就开始背。 以前中学的时候就学过,加上现在又学习了几遍,她背起来磕巴都没有一个,流利得要死。 等她背完,裴博士又问了她几个问题,竟然是她还没有学到的内容。 她按照以前在中学里学习的记忆,不记得的部分,自己揣摩理解,都回答得非常好。 这一系列考察完毕,裴博士非常满意道:“你学得非常不错!” 说完他就看向那些留下来听课的太学生们:“你们瞧瞧,这才是学习的态度,梅大小姐是个女子,学得比你们玩,却比你们学得都好,你们作为男子比不过人家,可有颜面?” 太学生们呐呐,均露出惭愧神色,心里却想,早知道不留下来听课了,也不至于让夫子教训自己一顿。 虽然是这么想,但大家对于梅寒裳的看法就有些不同了,纷纷都想,果然人不可貌相! 梅寒裳被裴博士当众这么夸,心里也是自豪无比。 接着又学习新课程,这节课,她上得自信又爽快。 上完课已经近中午了,梅寒裳加快步子往外走,想着去找雨竹吃午饭。 早上起得太早,去梅老夫人那跟梅羽兰闹了这么一通,后来又在裴博士这里费了这么多脑子,她早就饿了。 走到太学门口的时候,忽然有人从后门喊了她一声:“大妹!” 她顿住步子,回头,看见梅嵘之站在不远处。 ------------ 第73章 忽然关心她 阳光打在他的身上,越发显得他的面容丰神俊朗,而他脸上温和的表情,让梅寒裳有点小小的意外。 “二哥……找我可有什么事?”梅寒裳略带疑惑地问。 梅嵘之似乎在犹豫,但终于还是开了口:“今日早上,你去祖母院子里……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梅寒裳没想到梅嵘之特意追出来叫住自己是问这件事,便笑了: “二哥这是关心我,还是关心梅羽兰呢?” “自然是关心你了,你是我的亲妹妹!”梅嵘之立刻就回答。 梅寒裳唇角勾起,故意调侃:“二哥竟然会来关心我,我可真是受宠若惊了!” 家里谁人不知,梅嵘之宠的那个“妹”是梅羽霓? 梅嵘之脸色一讪,呐呐道:“上次大妹说的话,我有听进去,也在反思自己的问题,二妹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不给人台阶下呢?” 梅寒裳清清嗓子,“多谢二哥关心!” 梅嵘之一怔,竟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 梅寒裳却已经皱起眉头:“台阶我已经帮二哥你搭好了,你还不赶快下来,下来之后,我也好去吃午饭了!” 梅嵘之:“……” 向来博学雄辩的他,竟然让这个妹妹给屡屡呛得说不出话来! 在梅嵘之无语的时候,梅寒裳已经转身继续往外走去。 等着她要跨出门槛的时候,梅嵘之才终于回神对着她的背影喊:“上午发生的事,跟昨日祖母生辰那根白玉簪有关?” 梅寒裳一只脚在门里,一只脚在门外,回头看着他。 他忙道:“昨日我就觉得这个簪子有点问题!” 梅寒裳傲然道:“没错,是跟簪子有关,不过这都是我的事,我自会处理好的,二哥就不用操心了!” 她说完对着梅嵘之灿烂一笑,转身迈出了太学的门。 外面,雨竹立刻迎了上来,梅寒裳大喜过望:“你这个机灵的,竟然到这来迎我了,快点,食盒打开让我吃一口,我饿死了!” 她说着也不顾形象,就地打开雨竹提着的食盒,用手捏了一块肉塞进口中,吃得满嘴冒油。 雨竹笑着递给她帕子擦手:“小姐,别让太学的公子们瞧见,你可就形象全无了。” “我还有形象?”梅寒裳才不在乎,一边吃着,一边拉着雨竹走远了。 门内的梅嵘之快走几步站到门口,看着妹妹的背影。 一瘸一拐的动作以往他瞧着总觉得滑稽,今日却有种不同的感受。 刚才她回眸自信那一笑,让她感觉,即便是那一瘸一拐的背影也充满了爆棚的自信。 大妹确实跟往日有了很大的不同。 “这样挺好!”他轻声低喃。 这时候就听见走远的梅寒裳哀嚎一声:“下午是骑马的选修课!我最怕这个课了!” “既然是这样,小姐将那课退了不就成了吗?” “那怎么行?学点骑射总是好的,在这样的世道里。其实倒不是我不喜欢这个课,而是我这个腿不行,所以骑马就……慢慢来吧……” 两个人说着话就渐渐走远,梅嵘之看着她们身影消失的地方,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 傍晚的时候,梅寒裳回到家里就像一滩烂泥一样躺在床上。 骑马课耗费了她太多的精力,因为腿不好的缘故,在保持平衡上就经常做不好,就需要用更大的劲来保持平衡。 躺了会,稍稍恢复了点体力,她将雨竹打发出去,关上门脱掉了自己的裙衫和亵裤。 因为骑马的奇怪姿势,她没少被同窗们嘲笑,所以她决定,每日晚上再加一次治疗。 她从空间拿出针灸针,开始给自己施针,施到一半的时候,听见外面响起雨竹的声音:“二公子,您怎么来了?” 然后梅嵘之的声音响起:“大妹呢?” “大小姐今日疲惫,这会子在睡觉呢。大公子找大小姐可是有事?奴婢这就将她叫起来——” “不用,我等她一会就是。”梅嵘之回答。 梅寒裳眉头一宣,什么情况,梅嵘之从没来过她的院子,今日竟然来了,而且看她睡觉不打扰,还要硬等! 她没什么心情扎针了,快速收了针,穿好衣服,开了门。 梅嵘之坐在院子里,雨竹才刚刚给他上了茶。 瞧见梅寒裳出来,梅嵘之站起身:“可是我打扰到大妹休息了?” “我睡觉轻,有点声音就醒了。” 梅嵘之脸色又是一讪,这妹妹可真是从来不给人面子。 “二哥这会子来找我,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梅寒裳问他。 他笑答:“我有点事找你,你跟我走一趟。” “去哪?”梅寒裳疑惑。 梅嵘之能有什么事情找她? 梅嵘之脸上有种奇怪的兴奋:“你先别问那么多,随我走就是。” 他说着转身当先而行。 梅寒裳太好奇了,便跟在他身后,雨竹小跑着跟上她,轻声对她说:“小姐,奴婢怎么觉得二公子今日有点奇怪?” “是吧?我也觉得他不正常,看他搞什么幺蛾子吧!” 两人跟着梅嵘之往外走,走到了梅家的练武场。 梅尚武是个武官,以前常年带兵在外打仗,现在虽然不往外跑了,但武将的习惯改变不了,每日练功,家里定然是少不了一个大大的练武场的。 梅寒裳刚刚进了练武场,就瞧见一匹枣红色的小马! 那马儿虽然矮小,但皮毛油滑水亮,肌肉雄健发达,非常漂亮! 梅寒裳就像看到可爱的狗狗一样,忍不住赞叹:“呀!多漂亮的一匹小马啊!” 说着加快步子过去,抚了抚小马顺滑的鬃毛。 小马似乎很通人性,歪头看了看她,没动。 “这马你喜欢吗?” 梅寒裳听到声音蓦然回头,瞪大眼睛看着梅嵘之。 听他这话的意思,好像这马他是要送给她? 梅嵘之看出她心中所想,笑着点头:“没错,这小马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你……” 好好的为什么要送她这种礼物? “你的腿脚不好,我便送你一匹小马,这小马性格温顺,你可以放心骑。你每日骑它一会,它也在渐渐长大,等着你能彻底熟练驾驭它的时候,它也就长大了。” 梅寒裳愣愣地看着梅嵘之,这……什么意思? ------------ 第74章 教她骑马 梅嵘之继续说:“其实,骑马是有技巧的,你之所以学得那么累,腿是一个原因,但更大的原因是你缺乏技巧。而这种技巧不是别人可以教授给你的,因为每个人跟马的磨合都不一样,只有自己来体会。 “上骑马课的时候,你们上来就骑大马,一则有惧怕心理,二则大马也不好控制,所以你才始终没有体会。现在你可以从小马开始,多骑多练,慢慢就会有心得体会了,找到你最好的骑马方式,然后你才能驾驭大马,才能驾驭好其他的马。” 他滔滔不绝说了一大堆,梅寒裳却是满头问号: “你……怎么知道我骑马课上得不好?” 梅嵘之咳咳两声:“不是你中午自己说的吗?” 梅寒裳歪头想了好一会,才终于想起来,哦……自己中午确实跟雨竹吐槽过,竟然被他听到了! “来练练吗?”梅嵘之问。 她回神过来,连忙摆手。 她真的很累了,练也得到明日了吧! “先跟这匹马熟悉熟悉,不用练很久的,它是匹小母马,很温顺的,你不用怕。”梅嵘之温言劝导。 最后那个“怕”字却刺激到了梅寒裳,她立马反驳:“我哪有怕!” 看着她脸上僵硬的表情,梅嵘之忍着笑:“那你上来吧!我扶你!” 赶鸭子上架,鸭子已经上去下不来了! 梅寒裳只得一瘸一拐地过去,拉住缰绳往上翻。 小马虽然矮,但也有个高度,她的腿在下午的时候已经用力过度,这会子一使劲就打软,竟没能翻上去。 “再来。”梅嵘之鼓励她。 梅寒裳咬咬牙,再试一次。 就在她刚刚发力蹬的时候,两只大手忽然抚住她的腰往上一举,她顿时身轻如燕,稳稳当当地落在马背上。 “来,轻轻夹腿,让马走起来。”梅嵘之教着。 梅寒裳不自觉的就跟着他的指示去做了,小马稳稳当当地走了起来。 “稍微用点力气夹马肚子,但不能太猛,让它小跑起来。”他继续指挥。 梅寒裳继续照做。 小马果然小跑起来。 梅寒裳起初还有点怕,但在练武场里跑了一圈之后就慢慢放松下来,她仰头,让拂过的风吹起自己的刘海,竟然感觉有点惬意! “拍一拍马屁股,让马儿跑得更快些。”梅嵘之又道。 梅寒裳立马就拍了马屁股,还学着电视里那样喊了声:“驾!” 小马加快了速度,在练武场里转起圈来。 梅寒裳这次竟然没有害怕的心理,享受着在马背上驰骋的感觉。 爽! 只能用一个字形容! 就这么骑了不知道多少圈,天色黑下来,她还意犹未尽,直到梅嵘之带着笑意说:“好了,该用晚膳了,今日就到这里吧!” 梅寒裳这才拉住缰绳,勒慢了马儿,渐渐停下来。 梅嵘之走过来,等她下马的时候,稳稳当当地又扶了她一把。 梅寒裳的脚落在地上,第一时间对他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谢谢你了,二哥!” 梅嵘之愣了下,那个刹那,他竟被自己妹妹的笑容给晃了眼。 定了定神,他才笑答:“不用客气的。你快些回去洗漱一下,去前厅陪爹娘吃饭。” 梅寒裳高高兴兴地应了,带着雨竹往竹苑走去。 回去的路上,雨竹也很高兴:“小姐,没想到二公子竟然会教你骑马!” “我也没想到。” “二公子不是只喜欢二小姐的吗,怎么会对你好起来?” 梅寒裳摇摇头,不过不管怎样,关系好起来是好事! 回到竹苑快速洗漱一番,她精神矍铄,之前的疲惫一扫而空。 带着雨竹去了前厅,大家已经都落座了,就等梅寒裳。 瞧见梅寒裳脸色红红,额头还有细密的汗珠,郑苏苏就心疼了,拿帕子帮她擦:“着什么急呢,走这么快,左右我们都会等着你的。” 梅寒裳笑答:“娘亲,不是走路走的,我刚刚骑马了,所以有点热。” “骑马?”郑苏苏有些意外。 “是啊,娘,二哥送我一匹枣红色的小马,我练了练,感觉比原来会了许多。” 听到这话,郑苏苏眉开眼笑。 儿子对这个乡下回来的妹妹向来没好感,她是知道的,现在瞧见他们兄妹和睦,她不知道多欢喜。 “嵘之,你做得对,这才像个哥哥的样子!”郑苏苏还没夸呢,振国公就抢了她的话。 梅嵘之笑答:“父亲过奖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梅寒裳暗哼一声,心里想:还不是我把你骂醒的么?好在你这个人还不是蠢货,还能懂得分辨是非。 目光流转之间,她瞧见梅羽霓充满嫉妒的目光,便故意对她抛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梅羽霓转开眼睛,忽然对梅嵘之道:“二哥哥,我忽然好想吃福记的桂花酥了!” “二哥吃完饭就去给你买!”梅嵘之立马回答。 “二哥哥最好了!”梅羽霓对梅嵘之撒娇。 梅嵘之用宠溺的目光看着她:“只要你喜欢,哥哥定然会为你买的。” 梅羽霓转过目光来看着梅寒裳,露出得意神色。 梅寒裳冷冷勾起唇角,回她一个嘲讽的笑容。 第二日,梅寒裳随着郑苏苏去给梅老夫人请安的时候,正好碰见梅嵘之他们几位公子出来。 梅嵘之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嗓子有点发哑。 郑苏苏关切地问:“嵘之,你这是怎么了?” “娘亲不必担心,许是染了点风寒,我回去喝点姜茶就好。” “到底还未到夏日,晚上露重,冒着风凉去买吃的,所以才中了寒凉吧。”梅寒裳在旁凉凉道。 这话出口,众人全都看向梅羽霓。 昨日梅羽霓在饭桌上让梅嵘之去买桂花酥,梅嵘之还真去了,梅羽霓生怕这事梅寒裳不知道,故意让丫鬟宣扬得大房这边到处都知道了。 梅羽霓立马露出委屈神色,咬着嘴唇说:“二哥,是我的不是,我不该跟二哥说想要吃桂花酥的。” 梅嵘之满眼.宠.溺:“没事的,只是点小风寒而已,吃点药就没事了。” “我去请府医。”梅羽霓忙道。 梅嵘之摆手:“不必了,我要赶着去太学,晚上回来再说。” 公子们离开了,女眷进去给梅老夫人请安。 出来之后,梅寒裳带着雨竹回了竹苑,写下一纸药方,嘱咐她:“你不用先跟我去女学,先去抓药熬了药汤,然后再带着我的午餐食盒和这药汤一起去女学。” 雨竹应了,梅寒裳就单独坐马车去了女学。 ------------ 第75章 空间能升级 下午下了学,梅寒裳又借口休息,给自己的腿做针灸治疗。 做完针灸,打算再烤烤电,她意念微动,想着物理治疗烤电机,进入空间,果然看见货架上放着各种各样的烤电机。 她拿了烤电机就要出去,忽然想到,这种机子是不是要用电啊,这古代可没电啊,没电还怎么用。 她心里想,要是那种充好电的就好了,便按下了烤电机的开关,烤电机还真的开始工作了。 她大喜过望,原来这个医疗空间里的机器真的都是自带电量? 她将烤电机从空间里拿出来,将磁疗贴片贴在自己伤腿的穴位上,开始“享受”那种针刺般的刺激疗法。 二十分钟后,她感觉整条腿都热热的,肌肉轻松许多,便将烤电机关了放进空间里。 正要从空间里出来,忽然看见货架的右上角多了个红色的“+”号,一跳一跳的。 咦?这是什么意思? 她满心好奇地伸手摁了下那个“+”号,结果眼前的场景就换了,一个全新的房间出现在她面前。 房间里放着各种大型机器,她瞧着,这些机器倒像是医院化验室里的那些东西! 她走过去仔细看,果然还真是,这台是血常规化验仪器,那台尿常规分析仪,还有那台,是生化分析仪…… 她一下子振奋起来,之前自己也想过有没有化验室,但没出现过,现在竟然有了! 她的这个空间,看来是可以升级的吗? 那么,能不能有彩超室啊,放射检查室呢? 她集中意念想着这些地方,结果并没有出来,然后她又想着手术室,手术室依然是之前看到的那样,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大门,但上着锁。 到底怎样才会升级呢? 她思索起来,也许……是因为用得多了,就会慢慢升级? 或者是到了一定的时间,自然升级? 想来想去没个肯定的答案。 就在这时,外面又响起雨竹的声音:“二公子,您来了!” 梅寒裳赶忙从空间里退出来,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衫,开门出去。 梅嵘之笑容温温:“该去练骑马了。” “二哥,你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去了,我自己去就好。” 梅寒裳听他说话有点鼻音,便道。 梅嵘之摇头:“无妨的,你的药效果非常好,本来我还有些发热,喝了你的药,出了一身汗,身子爽利多了,现在基本没事了!跟你去运动运动,对身体更好。” 这个梅寒裳倒是赞同:“行,那就一起去吧。” 两人并肩而行,先去马房牵马,然后再去练武场骑马。 走在路上,梅寒裳嘱咐:“晚上的药还要坚持喝,这样好得能更快些。” “谢谢大妹。”梅嵘之笑答。 梅寒裳忍了下,还是没忍住:“宠妹得有个限度,为了点吃的,赔上自己的身体可不值得!” 梅嵘之脸色一讪:“习惯了,从小到大,她想吃什么都喜欢跟我说,我都会给她买。” “差个下人去买也行啊。” 梅嵘之挠挠头:“这不是脑子没转弯么……” 梅寒裳冷哼一声。 以往她是不在意梅嵘之对自己好不好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今日,她的心里竟然有点小酸了。 也许是,自己最近对梅嵘之渐渐改观,生了兄妹之情了吧,人就是如此,一旦有感情,伴随而来的各种情绪就多了。 见她不说话了,梅嵘之小心翼翼地看她一眼,道:“往后,我对你们这两个妹妹会一碗水端平的。” “端不端的吧,我不稀罕。”梅寒裳故作不在意道。 梅嵘之尬了下,不知道说什么好。 幸好这时马房到了,梅寒裳快走两步将自己的小马牵出来,梅嵘之跟着也牵了一匹黑色的大马。 “你也骑马?”梅寒裳歪头瞧他。 他笑答:“陪你一起。” 梅寒裳撇撇嘴没答话。 她抚着枣红小马的鬃毛,很亲昵地对它说:“小红枣,你要快快长大哈,长大了,主人跟你一起出去玩!” 小红马很通人性地歪头蹭了蹭她,鬃毛扫过梅寒裳的脸庞,逗得她“咯咯”笑起来。 梅嵘之在旁边看了好笑:“你给这小马起名小红枣?” “是啊,怎么了?不好听吗?” 梅嵘之忍俊不禁:“好听。” 心想,女人和男人果然是不同,男人给自己的爱马起名多是雄壮的,意气风发的,女人就“小红枣”,哈哈哈! 梅寒裳感觉出他的言不由衷,翻他个白眼,然后就熟练地拉着缰绳上了马去。 她轻轻一夹马腹说:“走,我们去练武场跑几圈。” 这日,有梅嵘之的陪伴,梅寒裳骑马算是骑了个痛快。 第二日,梅寒裳早上起来,听见雨竹和追云聊天:“哎呀,追云姐姐,您已经来振国公府十多日了呀!” 梅寒裳心中一动,掰着手指头数了下,可不么,追云来了十四日了,今日便是自己要给康王复诊的日子。 自己是个民女,人家是王爷,自己想找他自然是不好找的,只能等他找自己了。也不知道这个康王会以什么样的形式跟自己见面。 她悄悄进入空间,将听诊器拿出来,还拿了个抽血包出来,用布认真包好带上。 带好东西,他什么时候找自己,自己都能给他做检查了! 雨竹看见梅寒裳带着那么个大包袱出门,有点讶异:“这里面装了什么啊,小姐?” “看病的东西,你帮我拿着,别随便打开哈!” 雨竹现在很听梅寒裳的话,乖巧地点点头。 在女学,一整天,梅寒裳都在等,但康王没来找裴博士对弈,什么动静也没有。 晚上陪爹娘吃了晚饭,又等了一阵子,康王还是没有来,梅寒裳有点困了,想着今天他大概是不会来找她了吧,便洗漱上了床。 她一向好眠,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过了不知道多久,忽然感觉有冰凉的东西贴在自己的脸上,便下意识地用手去抚,这一抚就摸到了坚硬的东西。 熟悉的记忆涌上心头,她猛的一下就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睁开眼睛! 这一看,看见了寒光岑岑的剑自上而下地伸出来贴在她脸颊上! ------------ 第76章 求生欲很强 残留的睡意刹那间消散! 梅寒裳猛的一下坐起来,那把剑往后移了移,还是精准地贴在她的脸上。 拿着剑的追难,表情是一眼难尽的,仿佛在说:不是我要这样的,是王爷让我干的。 梅寒裳缓缓转头,看见坐在宽大太师椅上的康王夏厉寒。 他依旧一身白袍,脸色也是苍白的,这打扮晚上出去大概会吓死人。 “那个,王爷……咱们能别动不动就拔剑吗?我胆子小,吓死了,可没人给你治病了!”梅寒裳露出个狗腿的笑容对他说。 夏厉寒冷哼一声:“你觉得本王能受你的威胁?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大夫了。” “可我这样的大夫还是少的,你以后会知道。”梅寒裳连忙道。 夏厉寒没说话,就这么冷冷看着她。 梅寒裳尽力让自己忽视脸上的剑:“小女记得今日是给王爷复诊的日子,一整天都在等着王爷呢,还准备了检查用的器具,可王爷也没来——” “本王没来,你就不能来找本王?”他打断她的话,“这剑就是对你的警告,下一次如果你再如此怠慢,剑尖就要往前送上几分了。” 梅寒裳苦脸。 这个病王爷还讲理不讲理啊! 她去找他?她怎么找?难不成拎着药箱走到宫门口对那些侍卫说:“我来给王爷瞧病?” “王爷……这您可是冤枉小女了,小女只是一介民女,如何能进宫呢?” “就算进不了宫,也得着急,想法子!” 梅寒裳:“……” 还能再矫情点吗? 不过,在人家的地盘上,而且还被人家拿剑怼在脸上,梅寒裳只好低头了。 “这次是小女的不是,下次小女定然跟女学请个假,在家里打转转,着急见不到王爷!” “噗嗤”,旁边追难忍不住笑出了声。 夏厉寒一个眸刀扔过去,他硬生生把笑憋了回去。 梅寒裳壮着胆子问:“王爷,还看病吗?” “你说呢?”他淡淡回答。 追难就非常有眼力介地将剑从梅寒裳的脸上移开了。 梅寒裳这才敢从地上爬起来,活动一下手脚:“可是我有个包袱,里面装着给王爷复诊的器具,王爷的下属大概没带——” “砰”! 她的话没说完,她的包裹就被扔在了她的脚下。 “嘶~”梅寒裳有点心疼地拿起她的包裹,“这些东西都易碎。” 易碎是不易碎的,但作为医生,对于这些医疗器械她有着习惯性的珍惜,这样摔摔打打的,怎么能行! “废话少说!”夏厉寒说着话,调整了一下坐姿。 梅寒裳打开包裹,从里面拿出听诊器来戴在耳朵上,不过,还要病人配合啊。 她往夏厉寒跟前走了两步,赔着笑对他说:“我想听一听您的心脏,那个……您配合一下可好?” “不好。” 梅寒裳:“……” 听都不让听的话,抽血更加是免谈了。 她只好收起听诊器,小声嘀咕:“听一下能更好的了解您的心脏状况,这样也好调整药,不让听的话……算了,我就直接开药好了。” 她的药还在空间里,现在需要找个地方能凝神进空间去,她琢磨着怎么开口才能让夏厉寒允许自己单独呆一会。 打好腹稿抬头,他看见夏厉寒张着双臂。 她一怔。 夏厉寒皱眉:“不是要听吗?还不过来!” 梅寒裳:“……” 这人可真是反复无常,自己却又不好找他说理。 她赶忙戴上听诊器凑到他跟前,将听诊器放在他的胸口。 见他僵硬地张着双臂,她微微一笑好心提醒:“王爷可以将手放下,自然点就好。” “本王活动一下筋骨。”他并不放下,还动了几下。 梅寒裳心里想,你不嫌累就活动着吧,专心听起他的心脏来。 心跳声里有点吹风样的杂音,梅寒裳猜测,他大概是室间隔缺损,但应该缺损不大,不然也不会活到十几岁。 听完心脏之后,她又说:“那个,最好是能抽个血化验一下,看看你目前的心功能减退到了什么程度。” 夏厉寒面无表情,大约是没听懂她的话。 梅寒裳换个解释:“就是要在王爷您的胳膊上抽点血,看看你的病到了什么程度。” “抽血!” 夏厉寒还没答话呢,追难先叫起来:“王爷是千金之躯,怎么能抽血!” 梅寒裳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想想也是,古代人对抽血这种事应该是接受不了,那就算了吧。 “那就不抽了,开药——” “抽。”夏厉寒打断她的话。 梅寒裳讶异地看着他,看见他的眼中闪烁着一种坚定的光芒。 嗯,这个人的求生欲还是很强的呀! 她麻溜地打开抽血包,然后卷起夏厉寒的袖子,给他抽起血来。 不一会,就抽了一小管子的血。 梅寒裳拔了针,让他自己压住棉球,一转头,看见追难在旁边,一脸心疼的样子。 好像,抽的是他的血一样! 梅寒裳心里好笑,安慰他:“人身体里的血非常多的,抽这一点没事!” “王爷的血每一滴都是金贵的!”追难倒吸口气回答。 梅寒裳不理会他,看向夏厉寒:“王爷,今晚我还不能给你开药,要等着抽血的结果出来,我再给你调整药物。” “什么时候出结果?” “明日吧。明日傍晚,您让追难找我去拿药,可好?” 夏厉寒看向追难,追难猛的反应过来,剑“嗖”的一下又贴到了梅寒裳的脸颊上。 梅寒裳苦脸。 能不能不用这一招呢?太吓人了! “还是明日?”夏厉寒冷冷地问。 “血要化验一下,才能知道什么情况,王爷非要今日用药也可以,但血就是白抽了。”梅寒裳扛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坚持着。 “滚。”夏厉寒说。 追难收了剑,梅寒裳看着他:“还得劳烦追护卫送我出去了……” “扔出去就是。”夏厉寒非常无情地说。 结果…… 一盏茶的工夫之后,梅寒裳抚着自己的屁股,一瘸一拐地往家走去。 一边走,她一边龇牙咧嘴地在心里暗骂:该死的追难,愚忠狗! 他还真的找了个偏僻的地儿把自己从宫墙里面扔了出来!现在,她的屁股快被摔成八瓣了! 她很想把包袱里抽的血扔掉,再不给康王看病了,但想到追难那把寒冰冰的剑…… 算了,忍一时风平浪静吧! ------------ 第77章 腿好了 走了没多远,有辆马车迎了过来,在她的身边停下了。 梅寒裳讶异之余,车夫已经跳下了马车,恭恭敬敬道:“梅小姐请上车,小人是晋王派来接梅小姐回家的。” 梅寒裳的气这才略略顺了点,上了马车去。 回到家的时候,是深更半夜,院子里静悄悄的。 她睡觉不喜欢让丫鬟在外间守着,所以,雨竹她们并不知道自己被康王的手下掳走的事。 想到康王,她就咬牙切齿的,这个男人真是不按套路出牌,晚上早点派个人带她进一趟皇宫也行啊,偏偏要等着她睡着了,在睡梦中将她带走! 最郁闷的是,她被带走的过程中竟然没醒,睡相都被那家伙看了个遍! 气闷了一会,她想起正事还没干,便拿出包袱里放着的血,凝神进入了空间。 她是心外科医生,其他科的病也能看一看,但化验却不会,但好在空间里的机器跟一般的都不同,都是傻瓜式的,而且化验结果还快,她只需要按照机器上写的说明去做,就能化验出结果。 用了大概一顿饭的工夫,她将康王血液的生化结果做了出来,数值不算很差,她根据复诊的这些结果,给他调整了药物的用量。 但这些药物也只是暂时控制他的病情而已,想要治好,唯有做手术! 但她空间的手术室还没开放,看来自己还是要努力多给人治治病才好。 感觉自己还没什么睡意,她就干脆给自己的腿再来一次针灸+烤电治疗,等着治疗完,她的鼻尖出了微微的汗珠,浑身感觉有点舒爽,这才躺下,渐渐睡去。 第二天早上,梅寒裳照例早早起来给自己进行针灸,然后又在院子里康复锻炼了一个时辰。 刚刚锻炼结束,雨竹起来了。 最近这几日,雨竹发现了小姐的早锻炼,看见她脸上有汗,立刻去给梅寒裳打水洗脸。 梅寒裳进屋坐下,忽然觉得伤腿的伤口有点发疼,便揉了一下周围的肌肉,想着,大概是今天锻炼得有点厉害了,疲累了? 雨竹端了脸盆进来,梅寒裳起身走到脸盆旁边。 洗完脸一转头,她看见雨竹愣愣地瞧着自己的腿,一脸惊讶的表情。 “怎么了?”她好笑地问。 “小姐!”雨竹忽然回神,一惊一乍地喊起来,“你的腿,不瘸了?” 怎么不瘸,刚才锻炼完进来之后还瘸着呢呀! 梅寒裳愣愣地走了几步,跟着也吃惊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腿! 真的不瘸了! 她惊喜地又走了几步,发现,真的不瘸了吧,还有点不适应那种平衡! “小姐!这是老天爷显灵了吗,你的腿说不瘸就不瘸了!”雨竹那语气,那表情,就差给老天爷跪下了。 梅寒裳撇撇嘴,什么老天爷显灵,是自己努力的成果好不好! 这个腿本来问题就不算太大,但她没想到会一下子就好了,她猜测可能是里面的韧带肌肉痉挛收缩,经过她不懈的针灸治疗和锻炼辅助,痉挛收缩缓解了,就一下子好了。 本来她还以为要做手术才行,现在看来针灸的效果出乎她的意料! “我这就告诉大家去!”雨竹欢天喜地就要往外跑。 梅寒裳赶忙拦住她:“不要去!” 雨竹眨巴着眼睛,一脸懵。 “先别去呢!”梅寒裳说着,“给我找幅鞋垫。” 雨竹最听她的话,当真从衣柜里找了一副鞋垫出来。 梅寒裳将两只鞋垫叠起来塞进右脚的鞋里,然后再穿上鞋,走几步,就重新变瘸了! 雨竹嘴巴张大得几乎能塞下一粒鹅蛋:“小姐您是瘸得还不过瘾?” 梅寒裳白她一眼:“不知道树大招风这说法吗?我现在腿不瘸了,肯定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到时候那些人指不定又要在我背后搞什么鬼呢!” “哦——我知道了,小姐,您这是还要继续装可怜,这样别人不会把你当回事!”雨竹总算开了窍。 梅寒裳点点头,她觉得扮猪吃老虎这招还是不错的。 “谁都不能说,追云也不能说,知道吗?”她沉声嘱咐雨竹。 雨竹立刻点头,捂住嘴巴。 这天,梅寒裳十分振奋,虽然腿好了,但她还是坚持锻炼身体,争取让身体强健起来。 其实她还有个理想,就是能学点功夫,这样日后她要仗剑走天涯的时候,也能有个依仗! 不过这件事得慢慢来,目前来说着急不得。 就这么过了几天,到了女学的休息日。 早上起来,看见天气不错,她就对雨竹说:“你去西院把五小姐请过来玩吧。” 前阵子,在梅老夫人的寿宴上她对梅雨娇说过要喊她来自己的竹苑玩,而且梅佐之后又帮了自己那么大的忙,自己还没感谢他们呢! 雨竹高高兴兴地去了,梅寒裳让丫鬟端上好吃的果子和糕点。 过了没一会,梅雨娇就跟着雨竹来了,大概是走得急,小脸红扑扑的。 梅寒裳过去拉住她的手,亲自用帕子给她擦汗:“瞧你这汗,着什么急呢?” 说着又给她递了几个红红的樱桃:“来,吃点樱桃!” 梅雨娇怔怔瞧着樱桃,眼圈忽然一红。 梅寒裳忙问:“怎么了?” 梅雨娇用帕子擦了下眼角,对她说:“大姐,我可以不吃,带回去给我娘吃吗?” 梅寒裳顿时一阵心酸:“怎么,你们院子里连樱桃也不给的吗?” 梅雨娇摇头:“一日三餐也只是能勉强饱腹而已,哪能吃上这么好的果子?” “是主母苛刻?” 何穆红那个人如何,单瞧梅羽兰就知道了,所谓有其母必有其女。 “你们好歹也是府中的小姐和公子,哪日二叔去了你们院子里,你们说了就是。” 梅雨娇却依然摇头:“大姐姐不知道,我娘原是母亲的贴身丫鬟,只因母亲怀着四姐姐的时候,父亲在外面恋上了个戏子,想要养在外面,母亲以雷霆手段处理了那个戏子,同时为了安抚父亲,这才将我娘给父亲纳了妾的。 “我娘自小就在母亲身边伺候,深知她狠辣的性子,常说,若不是她伏低做小一味示弱讨好,我们兄妹俩就活不到长大,所以,我娘是断断不敢在父亲面前告母亲的状的。” ------------ 第78章 病了 这是梅寒裳第一次听说二房那边的事,瞧着梅雨娇才八岁,但说起这些事来满脸唏嘘的模样,不由暗叹孩子命苦。 所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孩子成长在这种勾心斗角的环境中,跟着也早熟起来。 “罢了,总还没有断了我们一餐三顿饭,其他倒不碍的,只要我能跟哥哥、娘亲在一起,苦些也是乐意的。” 梅雨娇不知想到什么,露出憧憬的微笑道。 梅寒裳是真心疼梅雨娇,将装樱桃的盘子推到梅雨娇跟前:“好妹妹,在大姐姐这,你就尽管吃,等着一会回去了,大姐姐再给你包一帕子带回去。” 梅雨娇眼中闪过欣喜,却又有点不相信地问:“真的吗?” “当然了,大姐姐说话,驷马难追!” 梅雨娇这才欢天喜地的拿了个樱桃放在口中细细吃了。 瞧着她那欢喜的样子,梅寒裳心中有点发酸。 这就是古代社会了,等级森严,也是自己运气好,穿越到一个嫡女的身上,而且最主要还有个爱她的好母亲。 吃完樱桃,梅寒裳又给她拿了许多糖果,两个人在院子里说笑一阵子,梅寒裳又留梅雨娇吃了午饭,下午去练武场一起骑“小红枣”。 这日梅雨娇玩得特别高兴,到了傍晚才回西院去。 临走前,梅寒裳自然没忘记自己之前的承诺,包了一帕子的樱桃给她带回去,然后还给她带了许多的糖果和糕点。 等着梅雨娇走了,梅寒裳去前院陪父母吃饭。 看到郑苏苏,再想到何穆红,她觉得郑苏苏简直太好了,便快步走过去,撒娇似地钻进郑苏苏的怀里。 郑苏苏最近这些日子惯常被梅寒裳这么撒娇,倒也习惯了。 倒是旁边梅嵘之瞧见,面上一怔。 以往,大妹跟母亲不亲近,总是客客气气的,甚至还想躲着母亲。 近些日子她好了许多,但他没想到,大妹跟母亲已经亲近到这般地步,都十五岁了,还跟五岁的孩子一般,拱在母亲的怀里撒娇! 他是没看见之前梅寒裳亲郑苏苏的样子,看见了大概要怀疑人生了! 郑苏苏抚着梅寒裳的发,母性爆棚地说:“丫头,你怎么又来了,这么大的人了,还钻娘亲的怀抱,羞不羞?” 话是这么说,其实内心非常享受跟女儿的这种互动。 女儿到底是亲女儿,从小离散,后来再相聚,她总想弥补过去的缺失,但却总也不得法。 现在这法子真好,好像将女儿小时候自己没能陪在身边的遗憾补回来了。 “娘,我觉得你是天下最好的娘了!”梅寒裳由衷的说。 虽然她丑,她瘸,她被人嘲笑,但自始至终郑苏苏都从来没嫌弃过她,一直为她好,甚至为她不惜舍了老脸去求太后娘娘赐婚。 她真的要好好珍惜这么好的娘亲,一定要在她身边快快乐乐地生活! 旁边梅嵘之听了这话,打了个寒战。 郑苏苏倒是笑得灿烂:“你也是个好女儿。” 终于梅嵘之有点看不下去了,咳咳两声道:“差不多行了,一会爹和妹妹们就来了,你们这样……咳咳,不好。” 梅寒裳翻他个白眼:“二哥这是嫉妒我跟娘好吧?” 梅嵘之:“……” —— 过了几日,梅寒裳从女学下学回来,闻竹上前来禀报:“大小姐,今日.我无意中碰见在二房那边当值的同乡小厮,他告诉我个消息,奴婢觉得该当让大小姐知道。” 梅寒裳一边擦脸上汗珠,一边随口问:“什么消息?” “听说五小姐病了,病得不轻。” 梅寒裳“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怎会病了?” “具体的奴婢不知,那小厮也不知道,只说二房那边请了大夫,大夫说现在没有好法子,只能看五小姐的命硬不硬了!” 梅寒裳打发闻竹出去,立刻对雨竹唤道:“提上医药箱,我们去瞧瞧五小姐!” 这几日,她从空间里拿出听诊器和血压计这些诊疗常用的东西,单独放在个小木箱里,将那木箱叫做医药箱。 这样,日后她要去看病,就省得老去空间拿了。 雨竹虽然很讶异,小姐是从哪拿出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的,但她现在对梅寒裳有种盲目的崇拜,也就不多问,只听梅寒裳的指示。 两个人加快步子去了西院端姨娘住的小院子。 梅寒裳没来过这里,今日头一次来才发现,这小院子是当真小,进门就只有三间屋。 这种房子,是东院下人住的院子,在西院,却给姨娘和公子小姐住着,这何穆红当真是心狠。 进了院子,雨竹就提高声音道:“端姨娘,大小姐来看五小姐了!” 话音落下,东边的房间打起卷帘,一个穿着朴素的女子从里面急匆匆迎出来。 梅寒裳瞧她,不过也就是二十大几岁吧,但穿着深蓝色的布衫,头上只有一根略略发黑的银簪,穿着打扮倒像是三十多岁的妇人,格外显老。 瞧见梅寒裳,她立刻收敛愁容过来行礼,抬头间,梅寒裳瞧见她眉目清秀,倒是个漂亮耐看的女子。 难怪何穆红如此苛待她,女人的嫉妒心太可怕! “姨娘莫要客气,我听说五妹病了,便来给五妹瞧瞧病。她在哪个房间住着,东屋吗?” 梅寒裳着急给梅雨娇看病,说着就要往东屋走。 谁知道,端姨娘却横着跨了一步,挡在了梅寒裳的面前。 她垂着头,声音听着很沉稳:“多谢大小姐关切,雨娇只是风寒而已,吃了大夫的药已然好多了,不用劳烦大小姐了!” “那我就去看看她。”梅寒裳没多想,摆手笑答。 谁知道她却不让:“风寒传人,大小姐金枝玉叶,还是别进去的好。” “无妨的,我的身体好的很,这点风寒不妨事!”梅寒裳又道。 她往旁边走,端姨娘却又过来挡住她。 梅寒裳皱眉看着端姨娘,沉下脸来:“怎么着,端姨娘这是不让我去见五妹了?” 到底她是振国公府大房的嫡长女,摆出点威严来,还是有点吓人的。 端姨娘身体抖了下,但却依然挡住不让道。 ------------ 第79章 高烧惊厥 “这是为了大小姐好,就算今日大小姐生气,我也不得不拦住大小姐。”她沉声说。 这时候里面响起丫鬟的惊呼:“小姐!小姐!” 端姨娘脸色剧变,也顾不上梅寒裳了,转身就往屋里跑。 梅寒裳跟着也进了东屋,瞧见梅雨娇躺在床上,身体正在一.挺一.挺地抽搐! 她立刻上前掐梅雨娇的人中,手刚触碰到梅雨娇的身体,就感觉烫得吓人! 这是高烧惊厥了啊! 顾不上那许多,她对雨竹一声吼:“拿我的医药箱来!” 雨竹立刻就提着医药箱上前来,梅寒裳从里面拿出针灸针,正要给梅雨娇施针,端姨娘却挡住了她的手:“大小姐,不劳烦您了,娇儿没什么大事!” “没大事?”梅寒裳怒了,“都烧得抽起来了,你还跟我说没大事!” 她说着对雨竹发号司令:“把我给端姨娘拉开!” 雨竹立刻上前拉住端姨娘。 梅寒裳再不管她,果断将针灸针扎入梅雨娇的脊椎旁的几个大穴里面。 过了会,梅雨娇抽搐的身体渐渐平静下来。 梅寒裳皱眉问旁边魂不附体的丫鬟:“你家小姐烧了多久了?” 丫鬟正要说话,却被端姨娘高声打断:“才刚烧的,大夫开的药已经熬好了,还没顾上喝,喝了就好了。” 梅寒裳怒瞪着她:“端姨娘,你的女儿现在这般模样了,你还要拖延病情吗?” “我没有拖延病情。”端姨娘说着垂下眼睛,“大小姐,这里是西院,我一个小小妾室的院子,能让大小姐踏足就已经是蓬荜生辉了,大小姐还是请快些回去吧,省得让我们这种小地方弄脏了大小姐的脚。” 瞧着她那副模样,梅寒裳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自己的女儿都这样了,她还把大夫往外推,到底这是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呀! “可我若是今日就不出去呢?”她故意道。 端姨娘抬起眼来,眼中闪着晶莹:“那就别怪妾身不客气了!” 她说着对丫鬟道:“拿笤帚来,将大小姐赶出去!” 雨竹立刻护在梅寒裳跟前,对端姨娘怒道:“端姨娘!你可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我们小姐是来给五小姐治病的,您是要不管女儿的死活了吗?” “我的女儿是死是活,自有老天爷安排,就不劳大小姐操心了!” 端姨娘明明动容却梗着脖子说出无情的话来。 梅寒裳瞧着她那神色,感觉这其中有异,便叹口气道:“罢了,你不让我待着,我走便是。”然后就带着雨竹出了屋子。 雨竹还有点不能理解:“小姐,奴婢瞧着五小姐病得很厉害啊,短短几日,人就瘦了一大圈,我们当真不管她吗?” 梅寒裳摆摆手,带着她走出院子,转到偏僻的墙角处,停步对雨竹说:“你现在悄悄进去找梅佐之出来,我在这等着他。” “端姨娘能让五公子出来吗?” “我刚才出来的时候瞧见梅佐之在他屋门口往外张望,想要跟我说话又不敢的样子,你去远远地对他招手,我想着他定然会出来,端姨娘现在忙着五妹,没空留意他。” 雨竹立刻就去了,梅寒裳则趁机凝神进入空间,拿了点退烧药出来。 过了没一会,雨竹就带着梅佐之过来了。 梅寒裳立刻问梅佐之:“五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五妹妹烧得这样厉害,端姨娘还不让我帮五妹妹瞧病?不是说请了大夫来了吗,大夫怎么说的?” 梅佐之脸色郁郁道:“大夫说五妹妹是病邪入肺,没有什么好法子了,只能硬挺着,看看她的命够不够硬,若是挺过几日.她的烧能退了,她就能活了,不然就……” “既是如此,为何端姨娘要说五妹的病没大碍?”梅寒裳奇了。 梅佐之低着头没答话。 梅寒裳感觉有点不对劲,就又问:“五妹的病是怎么得的?前几日.她去我院子里玩,我瞧着她还好得很呢,怎么就几日,就病成了这样?” “就前两日得了风寒……” 看梅佐之回答得含糊,梅寒裳有点动气,声音不由的大了:“怎么着,你是打算瞧着你的同胞妹妹就这么死了?” 梅佐之身体一震,脸上露出戚戚之色。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瞧着这端姨娘倒是巴不得五妹妹死了才好呢!要是如此,我就去禀报二叔——” “大姐别去!” 说到这个,梅佐之就急了,“我娘心里比谁都着急,她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 “有什么苦衷说出来,我们大家一起想法子呀!到底是一家人!”梅寒裳放缓了语气。 梅佐之似乎犹豫了下,然后就下定决心般咬了下嘴唇说:“五妹不是得了什么风寒,是淋了两个时辰的雨!” “怎么会淋两个时辰的雨?她出门了?” 即便是出门,她好歹也是振国公府的五小姐啊,怎么会淋了两个时辰的雨? “是在兰苑淋的雨。” 他这话一说,梅寒裳瞬间明白了。 她猛的握紧了拳头:“是梅羽兰故意罚五妹在雨里站了两个时辰?” 梅佐之咬着腮帮子点了点头。 旁边雨竹也是倒吸口气,不解地插口问:“四小姐为何要如此啊?” 梅佐之瞧了梅寒裳一眼,欲言又止。 梅寒裳又明白了:“是因为前几日五妹去我院子里玩的事?” “虽没明着说,但言辞之间是那意思,找了个由头就让五妹在院子里站着去了,下雨了也故意不让五妹进屋,足足淋了她两个时辰,回来五妹就起了烧。” 梅寒裳的指甲狠狠掐进手心里:“这个该死的梅羽兰竟然如此狠毒!有什么冲我来就好,竟然拿雨娇这孩子出气!” “我这就去找二叔,将这件事跟他说了,让他看看他那好女儿做的事!”梅寒裳愤怒地就要走。 梅佐之着急地一把拉住她的袖子:“不可,大姐!” 梅寒裳回头看着他。 他幽幽道:“你去告了状,二叔可能会真的惩罚四姐,但又能怎么惩罚呢?总不会打死吧。二叔到底是男人,明日去上衙,家里就是主母的天下。母亲的性子您或许不知,那是有仇必报的,关起门来,她想要怎么整治我娘和我们兄妹,还不是她说了算?” ------------ 第80章 得了肺炎 他神色哀哀地看着梅寒裳:“这便是我娘一味的忍气吞声的缘故了。她甚至不敢与您交好,怕的就是母亲和四姐再来找我们的麻烦。到底我们是妾生子,地位不同……” 梅寒裳不说话了,良久之后轻轻叹口气:“罢了,我不明着帮你出头就是,但梅羽兰那个歹毒的家伙,我怎么也是要整治一下的。” 她将退烧药给了梅佐之:“这是退烧药,你拿回去给五妹冲一袋吃了,若是退烧就罢,若是不退,两个时辰之后就再吃一次。” 梅佐之拿了药,沉默不语。 梅寒裳知道他担心什么,笑道:“你别担心,我们现在来演一出戏,保证让二婶满意。等着晚上夜深人静了,你悄悄来这边给我开了院门,我再来给五妹瞧病,你放心就是,有我,肯定能让五妹好起来的!” 梅佐疑惑地问:“我们演什么戏?” 梅寒裳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然后就快步朝着大路上走去。 走到有人看见的地方,她回头对着梅佐之:“你们母子就是白眼狼!我好心好意来瞧五妹妹的病,你们倒好,反而将我赶出去了!你们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吗?一个庶女,我这嫡女去瞧她,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好吗,给脸不要脸!” 梅佐之跟着也大声说:“大姐,您虽然是振国公府长女,但到底是大房那边的,还管不到二房这边的事吧!您嘴上说着是来瞧五妹的病的,实则来了指手画脚,让五妹不得安生,您这样的关怀,我们兄妹俩真心无福消受,大姐您还是回去吧,别受了劳累!” 说完这话,他拂袖就走:“大姐走好,弟弟不送了。” 梅寒裳气得双手叉腰,愤怒高喊:“简直不识抬举,不识抬举!” 雨竹赶忙给她顺气:“算了小姐,您是嫡长女,想要收拾二房的庶弟庶妹还不容易么,犯不着跟她们生气,回头直接教训他们就是了。” 梅寒裳这才稍稍顺了点气,对着小院的方向冷哼一声道:“正是如此,我们走!” 她气哄哄离开,走到半路还不忘了对朝着自己这边翘首看的丫鬟们训斥:“看什么看,小心瞎了你们的狗眼。” 二房的丫鬟们全都低下头去。 到了晚上,梅寒裳从空间里拿出抽血包放在医药箱里,等着月上中天了,就带着追云悄悄出了竹苑。 这次带着追云是因为她对晚上家丁们巡逻的路线非常熟悉,可以帮自己避过那些家丁。 她们很顺利就来到了东院和西院的垂花门那,梅寒裳轻轻敲了下门,那边立刻就有了反应,是梅佐之的声音:“是大姐吗?” “是我,快开门。” 那边就传来开锁的声音,接着门开了,梅佐之将她们迎了进去。 梅寒裳赞许地看着他:“让你去搞钥匙,你还真搞到了,好小子,有点本事!” 谁知梅佐之却回答:“我没搞,就自己做了把钥匙。” 梅寒裳:“……” 果然是手工小达人! 梅佐之带着他们,很快就进了端姨娘的小院。 梅寒裳直接进了东屋,看见梅雨娇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什么。 端姨娘站在旁边,瞧着梅寒裳的脸上有几分窘迫:“大小姐,白日里对您多有不敬,您千万别记在心上……” 梅寒裳大度摆手:“我知道你是有苦衷的,过去的事就不计较了。” 然后问端姨娘:“五妹现在如何,还烧吗?” “之前吃了佐之拿回来的退烧药,退了几个时辰,这半个时辰前又烧了起来。”端姨娘回答。 梅寒裳点头,从医药箱里拿出温度计,放在梅雨娇的腋窝下。 虽然她这操作让端姨娘瞧着怪异,但端姨娘也没敢阻拦,只任由梅寒裳做了。 在梅雨娇量温度的当口,梅寒裳将抽血包拿出来对端姨娘说:“我要看看她到底是什么病,需要给她抽点血。” 端姨娘惊得瞪大眼睛:“抽血?这……” 古代人对于抽血这种事是非常不能接受的。 梅寒裳笑道:“别怕,就是一小管血,这样我才能更加好的为她治疗。” 顿了顿,她又补充一句:“就连康王都让我抽了血,五妹就更加不用怕了。” 这话果然让端姨娘安定下来,点头道:“好,大小姐您只管做吧。” 梅寒裳便将梅雨娇的袖子卷起,全神贯注地抽起血来。 端姨娘不敢看,别过脸去,倒是梅佐之一瞬不瞬地盯着梅寒裳所有的动作瞧,眼睛像放了光似的。 不一会,梅寒裳就给梅雨娇抽了一管血,小心地包裹好,放在医药箱里。 接着她又拿出听诊器,在梅雨娇的肺部仔细听了起来。 端姨娘只是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梅佐之的表情倒是饶有兴趣的。 听了梅雨娇的肺部,梅寒裳基本能断定了,她这应该是肺炎。 现在就等着血的结果出来,给她用药了。 忙完这些,她把温度计从梅雨娇的腋下拿出来,看了下说:“烧得很高,你们继续给她吃退烧药。” 她说着又对梅佐之道:“我借你房间用一用,给她开药,我需要好好思考下。” 梅佐之当先引路:“大姐请随我来。” 她将梅寒裳引到西屋,然后就自觉的出去了。 梅寒裳凝神进入自己的空间,把梅雨娇的血做出结果来,瞧见果然是细菌感染,就拿出一套输液器和消毒用品来,还有治疗肺炎的消炎药之类的一大堆。 然后她就回到了东屋,对端姨娘说:“我现在给雨娇用药,方法你们可能没见过,不过没关系,肯定能治好的!” 端姨娘淡定点头,就在刚才,没见过的方法她已经看过几个了,现在见怪不怪了。 梅寒裳开始给梅雨娇消毒、扎针,输液,然后守着她。 守了大概有一个时辰,几瓶液体就输完了,梅雨娇浑身出了汗,体温降了下去。 梅寒裳将退烧药给了梅佐之嘱咐他:“如果下半夜再烧起来,就给她吃退烧药,明日中午我再悄悄来给雨娇输液。” 梅佐之郑重应了,然后嘱咐端姨娘:“你就对外假装你们都染上了风寒,说五小姐这风寒传染厉害,想必何穆红那边都会躲着你们了,这样也方便我来瞧雨娇。” ------------ 第81章 马术课出风头 端姨娘感激涕零,“噗通”就给梅寒裳跪下了:“大小姐的救命之恩,我们母女都不会忘记的!” 梅寒裳将她扶起来温和道:“不用客气了,雨娇是我的妹妹,我岂能看着妹妹染病袖手旁观呢?你放心,这口气我会帮你们出的,你们日常低调就行,其他不用管。” 端姨娘连声道着谢,送梅寒裳到了门外。 梅寒裳由梅佐之送着,原路回了竹苑,雨竹早就给她准备好了热水,她匆匆洗漱一番上.床睡觉。 第二日中午,她跟珑先生告了假,急匆匆回来,悄悄进了梅雨娇的院子,继续给她输液。 梅雨娇的脸色比起昨晚好了许多,精神也强了些。 梅寒裳给她输液的时候,她就一瞬不瞬地瞧着,倒也不害怕。 端姨娘在旁边脸带喜色道:“雨娇昨晚烧退之后,就没再起,今日精神明显好多了,早上还喝了一小碗小米粥呢!” 梅寒裳笑着点头:“再输三天液,然后再吃点药巩固下,就能好了。” “大小姐真是神医!比外头那些大夫还要厉害!”端姨娘忍不住夸。 梅寒裳谦虚摆手笑:“只不过是治病的法子不一样罢了。” 中医和西医各有千秋,结合二者的长处治疗疾病就是最好。 就这样,梅寒裳中午晚上给梅雨娇输液,连续进行了几日,梅雨娇的身体就彻底好了。 最后这日中午,梅寒裳给梅雨娇拔了针头之后嘱咐:“药还要接着吃几日,反正二婶那边也不来关注你们,你就对外称病,别出门了,在家养几日再说。” 梅雨娇握着梅寒裳的手,连连点头。 梅寒裳对她道:“今后,若是有什么委屈,你只管来跟大姐姐说,不要自己受着,大姐姐想法子帮你!” 梅雨娇这孩子娇俏懂事,真是太让人心疼了,她怎么也不能让这样的女孩子在欺压中长大。 离开的时候,梅佐之送到门口,欲言又止的。 梅寒裳看出来了,笑说:“五弟有什么话,只管说便是。” 梅佐之眼睛一亮道:“大姐这瞧病的器械是真好,不知道大姐能否将不用的留下来,给我观摩观摩吗?” “自然是可以的。” 知道他是手工小达人,梅寒裳也就不拒绝了,没准人家真的能做出来那些常规的医疗器械呢? 那样,她也不用始终靠从空间里拿了,将来如果自己看的病人多了,总从空间里拿也不是个事! 梅寒裳将梅雨娇输完液的输液器给了他,他郑重地接了,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过了几日,梅羽兰被禁足的时间到了,早上开始,她又跟梅寒裳她们一起去给梅老夫人请安,一起去女学上学了。 下午,梅寒裳上马术课的时候,再度看见了梅羽兰。 梅羽霓跟她在一起,她们都报了马术课。 教马术的教练让大家上马,各家小姐便将自己的马牵出来。 前些日子,梅寒裳在家练习骑“小红枣”,已经骑得很熟练了,便将“小红枣”送到女学这边来,上马术课也骑它。 原则上是允许小姐们带自家的马进场的。 梅寒裳刚一把“小红枣”牵出来,赵如楠就叫起来:“哇,这匹马可真好看啊!梅大小姐,你从哪里买的?” 梅寒裳笑答:“是我二哥送的。” “梅家二公子吗?”立刻就有小姐带着星星眼捏着帕子问。 要知道,梅嵘之现在可是女学小姐们中间,呼声很高的一位呢。 “是啊。”梅寒裳好笑地回答。 “嘤嘤嘤,我想骑骑你的马,可以吗?”有小姐提出要求。 梅寒裳大方回答:“可以的,等着下课了吧。” 立刻就又有几个小姐簇拥到她身边,纷纷要求骑她的马,梅寒裳都一一应了。 梅羽霓站在角落里,看着被众星拱月围着的梅寒裳,眼中露出嫉妒的光芒。 以前出去,她都是被小姐们众星拱月的那一个,现在,梅寒裳抢了她的风头! 梅寒裳不光抢了她的风头,还抢了独属于她的那份.宠.爱——梅嵘之的.宠.爱、振国公夫妇的.宠.爱! 她恨死这个梅寒裳了! 她的心中燃起强烈的报复心,但却一时没什么好法子。 转目,她无意中看见梅羽兰愤愤的眼神,心中一动,就走了过去。 “啧啧,大姐今日可是出了风头了!”她故意对梅羽兰道。 梅羽兰的脸皮抽搐了下,她恨死梅寒裳了,看不得她有一点舒心! “不过,大姐的腿不太好,骑马的时候总是有不方便的吧,若是小马不小心踩了什么伤到了脚,估计大姐也得摔下来!我可真担忧呢,我得去提醒大姐,注意小马的安全。” 她说是要提醒,但却完全没有往梅寒裳那边走。 梅羽兰听了这话,暗暗地捏了下拳头,然后就转身走开了。 梅寒裳骑着“小红枣”在马场上转了好几圈,教练夸她:“梅大小姐,你最近马术进步很快啊!” 梅寒裳骑在马上意气风发:“勤能补拙,我回去每日都练,总算是有点进步了。” 教练用目光扫向其他小姐们:“瞧瞧,梅大小姐腿不好,还能骑得这么好,你们还想着偷懒!” 说完他又对梅寒裳说:“你可以学着骑马跨越障碍了。” 说着他对梅寒裳说了跨越障碍的技巧,然后在马场的另外一边,摆设了几个障碍,让梅寒裳骑着“小红枣”去练习。 梅寒裳起初还是有点害怕的,怕“小红枣”临阵畏缩,把她甩下马来。 谁知道“小红枣”非常勇敢,到了障碍面前,只要梅寒裳一拉缰绳,它就大无畏地跳了过去。 几次一跳,梅寒裳自惭形秽,抚着“小红枣”的鬃毛说:“小红枣,你比我胆子大,比我勇敢!” “小红枣”似乎听懂了,打了个响鼻作为回复。 就这么跳了一会,想着“小红枣”大概是累了,她便牵了“小红枣”去后面吃草。 马厩里自有料理马儿的小厮,梅寒裳将“小红枣”交给他,自己则坐到一边去喝水休息。 场上,梅羽霓她们还在练习骑马。 别看梅羽霓双面绣一流,但骑起马来,姿态很不好看。 大约是有点怕,她佝偻着背,身体僵硬,看得梅寒裳“噗嗤”笑出声来。 ------------ 第82章 摔下马 听到笑声,她回头狠狠瞪了梅寒裳一眼。 梅寒裳趁势道:“二妹,回头让二哥也送你一匹小马,每天练习,这样你的骑技很快就能突飞猛进了!” “我不用!”梅羽霓还要逞强,故意说了这么一句。 话音刚落,马儿一个加速,吓得她赶忙趴下去抱住了马的脖子。 马儿反而被她这动作搞得受惊了,更加快地跑了起来,梅羽霓吓得发出尖叫。 教练忙过去帮着牵马,众小姐们瞧着,都议论纷纷起来: “说起来也是奇了,不是说梅家二公子最疼二小姐的吗,怎么送了大小姐马,却没送二小姐的?” “到底大小姐才是亲生妹妹吧,之前疼她,也是以为她是自己的同胞妹妹才这般的,现在知道她是个乡下人的女儿,怎么可能真的再当她是妹妹?” 梅寒裳听着小姐们八卦,心里说不出的痛快。 以前她是被人暗地里诟病的对象,现在没人敢诟病她了,大家就都去诟病梅羽霓了。 她起身去茅厕,无意中回头看了眼马厩,发现梅羽兰鬼鬼祟祟地从里面走出来,腿上还粘了几根喂马吃的草杆子。 茅厕也不是那个方向啊,她去马厩干嘛? 梅寒裳直觉有事,去了茅厕之后转了个道,悄悄进了马厩。 她在马厩转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异样,她的“小红枣”安安静静地在那吃草。 她放下心来正准备离开,忽然目光一转落在“小红枣”脚边的草垛子上。 草垛子的一角有点红,竟像是血色! 她蹲下来将染了红色的草杆子抽出来放在鼻端闻了下,确实有血腥味,就不知道是人血还是动物血了。 不过这草垛子离“小红枣”这么近,难道—— 她立马低头握着“小红枣”的马腿仔细看起来,这一看就发现,小红枣的左边前蹄竟然被划破了一道口子。 那口子锋利而整齐,显然是被刀剌的! 难怪刚才梅羽兰鬼鬼祟祟的,合着是来搞阴谋的! “小红枣”到底是匹马,不会说话,而且,她划得不厉害,稍微有点小小的疼痛,马儿应该也不会表现出来。 但这种伤,平常的时候看不出来,但如果马儿跑起来了,稍微一跳跃,应该就会表现出来! 她为的是什么,梅寒裳心里就非常清楚了。 她给“小红枣”又拿了一把干草吃,抚着它的鬃毛说:“小红枣,这次可能要让你受点委屈了。” 等着“小红枣”把干草吃完,她就牵着它出去了。 看见场上梅羽兰也在骑马,梅寒裳就翻身上了马,打马从她的身边疾驰而过。 “四妹,你的速度太慢了!”她故意激她。 梅羽兰果然受不得激,跟着打马追了上来。 梅寒裳故意放慢速度,让她追上来,等着两人肩并肩的时候,她还刻意把马朝她那边靠了靠。 “四妹,你的马骑得不错啊,你敢跟我比障碍赛吗,看看你的马能比得过我的小红马么!” 梅寒裳在马上对她喊。 梅羽兰的马术在小姐们当中算是不错的,被梅寒裳这么一激,立马就道:“比就比,谁怕谁啊!” 刚才她已经悄悄在小红马的腿上划了一道,比的话,只可能是梅寒裳输! 她想着,就打马朝着放障碍物的跑道而去。 梅寒裳随后跟上。 两个人大有比赛的架势,众小姐看着气氛不对,乐得吃瓜,全都昂首瞧着。 眼看着第一个障碍物越来越近,梅寒裳悄悄地打马靠近了梅羽兰。 等着小红马跳起来的时候,果然伤口影响了发挥,整个马身都往前一歪就要滚倒,梅寒裳趁势朝着梅羽兰扑过去,搂住她一起摔下了马。 梅羽兰没想到梅寒裳会来这一招,猝不及防地被梅寒裳拉着做了个垫背,摔得满眼冒金星。 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听见梅寒裳非常大声非常气愤地喊了起来:“四妹,你做什么呀!比赛的时候马儿不能跑得太近,不知道吗?” 梅羽兰真是怒了,分明就是她故意靠近了,把她扑下来的,怎么倒倒打一耙了? 正想要反驳几句呢,她忽然感觉脸颊有点发疼。 梅羽霓过来,一惊一乍地说:“哎呀,四妹,你别动,你的脸受伤了!” 一听脸受伤了,梅羽兰心里就是一“咯噔”。 她立刻指着梅寒裳喊起来:“你是故意的吧!你故意把我扑下马!” 梅寒裳捂着自己的胳膊,满脸委屈:“我自己还伤了呢,我若是故意的,何必自己也摔下去!四妹,你的马术是好,可也不能随便托大吧,马儿马上就要跳障碍了,你为什么把你的马跟我的赶在这么近?难道说,你是故意要让我摔下来吗?” 当时的情况,看的人站得远,都看得不太真切。 而且两匹马并肩而行,谁先靠近的谁,这事还真是不好说! “哎呀,我的小红枣!”梅寒裳说着又惊呼起来,顾不上自己的胳膊了,蹲下来捧住了马腿。 马腿上的划痕因为刚才的跳跃而加剧了,鲜血淋漓的。 “我说怎么我的小红枣会摔了呢,原来是受伤了!”梅寒裳一副心疼的表情。 旁观的小姐们看出了端倪: “这个伤痕不像是意外划伤的呀,伤口这么整齐,倒像是刀划的。” “哎呀,难道是有人故意划伤马腿,想让梅大小姐受伤吗?” “这件事不难查的,这里一共就那么多人,仔细问问马厩的小厮刚才谁靠近过这匹马就知道了。” 梅羽兰听到这些对话,心里有点慌了。 她原就想着,弄伤马腿,让梅寒裳骑马的时候摔一跤,出个丑,心里也痛快些。 却没想到,竟然被发现了马儿的伤是人为,还要调查! 脑中飞转,她捂着脸“哎哟”“哎哟”大声叫起来。 梅羽霓赶忙为她打掩护:“四妹妹,你怎么了,怎么了?” “我……我的脸好疼,我浑身都疼……” 众人的注意力果然都转移到了她的身上去了。 梅羽霓对众小姐求助:“麻烦诸位帮忙,和我一起把我四妹和大姐给扶进屋休息!” 众人也顾不上去看马了,七手八脚地过来帮忙。 最近梅寒裳势头很高,来扶她的人可比扶梅羽兰的人多多了。 梅寒裳也不再揪着马伤的事再说,跟着众人去休息了。 ------------ 第83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雨竹和梅羽兰的丫鬟瑶红被叫进来伺候自己的主子,大夫也被请了来。 梅羽兰抢着先看大夫,大夫给她开了点外抹的药,梅羽兰一个劲地问大夫:“这伤会留疤吗?” 大夫不敢说死,只道:“一般来说是不会留疤的,但也不好说——” “怎么能不好说呢?若是留疤的话,我一个女孩儿家可怎么过日子啊!”梅羽兰说着都要哭了。 大夫束手无措:“只能说十之七八不会留疤,但这种事情老夫也不能完全肯定的。” 梅羽兰气哄哄地从屋里出来,暗骂大夫一声“无用”,一转眼瞧见梅寒裳和雨竹在墙角处背对着她。 看到梅寒裳,她就来气,叉着腰过去,打算找她理论一番。 谁知道她们不知道在忙碌着什么,直到她走近了,都没察觉。 梅羽兰正要开口,就听梅寒裳说:“好了,好了,这药不能多用,要省着点!” “这药真的不会留疤吗?”雨竹在旁边问。 “当然了,这是我师父以前留下的外伤圣药,就剩半瓶了,要不是今天胳膊上的伤口有点深,我可真舍不得拿出来用呢!”梅寒裳口气中透着心疼。 梅羽兰翘首,果然看见梅寒裳手里拿着个小药瓶,正用指尖在往自己的胳膊上擦药膏呢。 梅寒裳会治病,她多少是知道点的,大伯母的头风病,祖母的头晕症最近都好了,听说就是吃了她给开的药。 难道她手里的药果然是外伤圣药? 这么想着,她咳咳两声。 梅寒裳就像是受了惊一样,手忙脚乱地将手里的药瓶塞进怀里,转身面对了她。 “四妹,你怎么跟鬼似的,走路没声的吗?”她很不满地对梅羽兰说。 “你们在干嘛,鬼鬼祟祟的。”梅羽兰故意问。 “我们在干嘛关你什么事?”梅寒裳说着,带着雨竹就走开了。 梅羽兰看着她的背影,重重捏住了拳头。 她必须想法子把那瓶药搞到手,不然自己的脸,很可能就好不了! 想了会,她把瑶红拉过来,低低说了句什么。 梅寒裳跟雨竹正坐着休息,忽然瑶红端着个水盆从旁边过,摇摇晃晃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瑶红走到梅寒裳跟前的时候,忽然一个趔趄就摔倒了,水盆里的水洒出去,偏偏就洒了梅寒裳一身。 梅寒裳气得跺脚:“你这个死丫头,故意的吧!” 瑶红立刻就跪倒了:“大小姐,是奴婢的错,大小姐罚奴婢吧!但奴婢绝对不敢故意泼大小姐水啊!” 她说着拿了帕子出来,跪行过来在梅寒裳身上擦起来:“大小姐,奴婢帮你擦擦!” 梅寒裳拍开她在自己身上乱擦的手气道:“滚开,你笨手笨脚的,我自己来!” 瑶红立刻就退到一边去不吱声了。 梅寒裳擦了几下,发现压根擦不干,对着瑶红瞪了一眼。 “奴婢不是故意的,大小姐恕罪,大小姐恕罪!”瑶红连连磕头,一副可怜的样子。 梅寒裳见她如此,感觉再罚她也没意思,只好气鼓鼓对雨竹说:“走,我们回去换衣服!” 两位小姐受了伤,马术课就结束了。 瑶红一直跪在那,等着梅寒裳走远了,才起身,小跑着离开了。 她一路跑到拐角处,看到梅羽兰等在那里。 “拿到了吗?”梅羽兰迫不及待地问她。 瑶红从袖子里拿出个小药瓶来,笑嘻嘻道:“大小姐藏得不深,奴婢一下子就得手了。” “运气还不错!”梅羽兰欣喜地接过,将药瓶打开。 里面的褐色药膏跟刚才看到的一模一样,也都是只有半瓶,而且这个药瓶也都是一模一样的,看来就是这个了。 她立刻就对瑶红说:“快,给我抹在伤口上……” —— 吃过晚饭,梅寒裳正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打听八卦小达人”闻竹跑进来:“小姐,小姐,果然如您所料,四小姐那边炸锅了!” 梅寒裳顿时精神起来:“快说说!” “四小姐一个时辰前就开始喊脸疼,然后脸上的伤口就溃烂了。二房那边立刻请了府医,府医看了之后说,四小姐的伤口只怕是十天半个月才能养好,而且是必然留疤无疑的了。” 雨竹抚掌:“让她偷东西,这就是下场!” 梅寒裳也是笑。 雨竹道:“那瑶红还以为自己摸东西的本事多好呢,其实呀,她那点小动作我在旁边看了个一清二楚,别提多笨拙呢!要不是我们小姐故意让她偷,她能偷着么!” “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梅寒裳哈哈笑。 “如此一来,四小姐定然要跟小姐您没完了吧?”闻竹却有点担心。 “她敢没完吗?药是她偷的,又不是我给的。要扯落马的事,那就查查吧,谁先动的手。她心虚,定然是不敢提落马的事。”梅寒裳得意道。 “这下可总算是帮五小姐出了气了!”雨竹很痛快。 梅寒裳却悠然而笑:“她那么歹毒,这点惩罚怎么够?所谓惩罚,必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不急不慌地从床上下来,对雨竹道:“来,给我重新梳头,等着当面对质!” 她预料得不错,果然没多久,郑苏苏院子里的采荷就来了: “大小姐,夫人让你去一下。” 梅寒裳笑呵呵的:“好的,采荷姐姐,你先回,告诉娘亲,我马上就到。” 采荷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好心提醒:“二房的主母来了,还有四小姐。” “我知道了,谢谢采荷姐姐。”梅寒裳对她灿然一笑。 采荷去了,梅寒裳拿出一堆瓶瓶罐罐出来放在医药箱里,这才带着雨竹往荷苑而去。 进了荷苑,只见中厅灯火通明,她便往中厅而去。 厅中气氛严肃,郑苏苏和振国公坐在主位,何穆红坐在客位,梅羽兰立在何穆红的身后,脸上蒙着面纱。 瞧见梅寒裳进来,她的眼中便闪过愤恨之色。 梅寒裳只当没瞧见,不紧不慢地给振国公夫妻行了礼,然后又转过去对何穆红行了礼。 何穆红“哼”的一声,神色很不悦。 ------------ 第84章 又对质 梅寒裳笑:“二婶子这是怎么了,一副生气的样子?” 何穆红看向郑苏苏,冷声道:“你这好女儿做的事!” 郑苏苏也冷了脸,对梅寒裳道:“裳儿,今晚叫你过来是有件事要问你。” “娘亲只管问便是,裳儿定然知无不言。” “娘问你,你四妹脸上的伤疤是你弄的吗?” 梅寒裳低头:“娘,是不小心的,我们两个都从马上摔了下来,她蹭了脸,我还摔破了胳膊。” 她说着将自己的袖子卷起来,露出小臂,一大块皮蹭破了,刚结了褐色的痂。 郑苏苏脸上闪过心疼,看向何穆红。 何穆红冷哼道:“梅寒裳,你少给我装蒜!我们二房是那种小气的人吗,若只是为了脸上蹭破的那点皮,还不值当来找你!” 梅寒裳心想,最小气就是你们,口中却笑道:“那倒是的,二婶子和四妹妹向来宽宏大量的。” 何穆红身后的梅羽兰终于忍不住了,将脸上的面纱一扯。 只见她脸颊上溃烂了巴掌大的一块,血水和浓水混合在一起,红红黄黄一大片,瞧着格外瘆人! 郑苏苏倒吸一口气,振国公梅尚武虽在战场上见过更可怕的场面,但瞧见一个小姑娘脸上这般模样,也是皱了眉头。 梅寒裳故作吃惊地瞪大眼睛:“四妹妹,你这怎么……那会子不就是蹭破一点皮吗?” “这不是要问你吗!梅寒裳,是你故意让我抹了你的药,才让我的伤口变成这样的!”梅羽兰说着就哭了。 梅寒裳连连摆手:“四妹,你可不要胡说八道啊!我可从来没让你抹过什么药!” 她说着看向郑苏苏:“娘亲,当时我们两个摔下马,其他小姐们也都在场,不然让二妹过来,问问她,可见我给四妹抹过什么药么!” “不用叫她,她也没瞧见,是你使的卑鄙手段让我抹了你的药!”梅羽兰高声叫道。 梅寒裳正色道:“四妹,你口口声声说抹了我的药,那我问你,你到底抹了我的什么药!” “外伤圣药!” 梅寒裳冷冷一笑,从怀里掏出个小药瓶来,打开,里面是褐色的药膏。 瞧见那药,梅羽兰立刻就激动地喊起来:“我就是抹了她的这个药,脸上的蹭破的皮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是她害我!” 梅寒裳没说话,用手指蘸了点药膏,抹在自己脸上。 郑苏苏惊呼一声“寒裳”。 梅寒裳对郑苏苏微微一笑道:“娘亲,不用怕,我这个药膏只治伤,不造伤,好皮肤抹了只会更好!” “你胡说!我就是抹了你这个药,脸颊才溃烂的!”梅羽兰气道。 “这就奇了,我这外伤圣药只此一瓶,我从未记得给你抹过啊,四妹,为何你非要说是抹了我的药溃烂了脸呢?”梅寒裳故作惊讶道。 梅羽兰重重一咬牙,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来,扔在地上,“叮铃铃”一声响。 众人瞧见,那是个小药瓶,跟梅寒裳手中的药瓶一模一样。 “你敢说这药不是你的吗?”何穆红沉声问。 梅寒裳露出惊诧神色,弯腰捡起地上的药瓶仔细瞧了瞧,沉声道:“这药瓶确是我的。” “你别告诉我,里面的药膏不是你的!”何穆红冷笑道。 梅寒裳打开瓶盖,闻了闻:“也是我的药膏。” “我就是抹了这个药膏才会脸颊溃烂的!”梅羽兰高声喊。 她看向振国公夫妻,哀哀道:“伯父、伯母,你们定要为我做主啊!” 振国公沉了脸问梅寒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梅寒裳满脸震惊,问梅羽兰:“这药怎么会在你那?我记得我当时就放在怀里的呀,保存得很好!” 梅羽兰一噎,这药是偷的,她难道要说真话? 这时候雨竹恍然道:“我知道了,小姐!这药是四小姐让瑶红偷的!” 梅寒裳连忙斥她:“你别胡说八道,四妹怎么会偷我的东西呢?” “不是的,小姐,您还记得吗,当时瑶红端了个水盆故意摇摇晃晃地撞上小姐,然后将小姐的衣服弄湿了一大片!”雨竹高声说,“她手忙脚乱地用帕子给您擦水,当时我就觉得有点奇怪,现在想来,她定然是在那个时候从您的怀里偷了那瓶药!” 雨竹这么一说,梅寒裳就沉下脸去看着梅羽兰:“四妹,是你让瑶红从我那拿的?” “我……我才没有!” “当时还有别的小姐在旁边也见到了,不然我们找人家来做个见证!”雨竹嚷嚷道。 梅羽兰脸色一红,想着,现在就是要坐实梅寒裳害她的事,其他的就顾不上那么许多了! 咬牙,她道:“没错,就是我让瑶红从大姐的怀里拿的!” 这话出口,何穆红脸色就不太好。 郑苏苏看着梅羽兰的眼神也有些不满。 大家闺秀偷东西,这事传出去,让人笑话! 梅寒裳懊恼跺脚:“哎呀,四妹,你糊涂啊!你想用我的外伤圣药直说就是,我岂有不拿出来的道理,你又何必偷呢!” “你少给我装蒜,分明就是你故意害我,在药瓶里装了不好的药!”梅羽兰气道。 “四妹,那你可真是冤枉死我了!”梅寒裳苦着脸。 她转而看向郑苏苏:“娘亲,我的药膏瓶子都是一样的,若是不信,您可以让采荷姐姐跟雨竹回去,拿了我的医药箱来,里面的药膏可以都看看是不是一样的瓶子。” 郑苏苏看眼振国公,振国公道:“就让弟妹的丫鬟跟着去走一趟。” 当下,雨竹带着何穆红的丫鬟去竹苑拿医药箱了。 梅寒裳将两个药瓶翻过来,瓶底朝上,给郑苏苏瞧:“娘亲您瞧,我这都写着字呢。这个外伤圣药,我写着圣字,你瞧是不是?那瓶药是化腐肉的药,我写了个腐字。” “这一个字谁能分辨得出来?”何穆红朗声道。 梅寒裳睨她一眼:“为何要让谁都能分辨得出来?” 她又看向振国公:“爹,您常年在外打仗见多识广,应该知道的,江湖郎中要靠本事走江湖,都是有点祖传秘药的。若是他的药随随便便就让别人知道了配方,日后他还怎么立足?” ------------ 第85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振国公点头:“那倒是有的,往日里我就瞧过一个大夫,他的药从来没有方子,只有熬好的汤药,为的就是不让其他大夫学了他的去。” “正是如此,女儿当年跟着学习的那位郎中也是如此,他的外伤药是一绝的,他将所有的外伤药都装在一模一样的瓶子里,瓶底写上只有自己才能懂的字,这样就不怕别人偷师了。” 她说着看向何穆红:“二婶子,这件事当真怪不得我的,我哪知道四妹妹用偷的呢,这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何穆红瞪眼:“什么偷鸡蚀米的!” 梅寒裳连忙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是侄女用词不当。侄女才刚开蒙不久,学点皮毛就乱用,是侄女的错。” 但郑苏苏却掩了帕子,将翘起的唇角强行压下去。 说话间,雨竹和何穆红的丫鬟就拎着医药箱来了。 梅寒裳接过医药箱当着众人的面打开,瞧见里面放着各种奇怪的东西,然后就是一堆瓶瓶罐罐。 梅寒裳指着那堆瓶瓶罐罐道:“二婶您看,我的药膏都是一个瓶子吧?” 她说着还将这些药瓶都翻过来,底朝天:“你们瞧,每个药瓶的底下都写着字,这些字只有我自己懂是什么意思。” 郑苏苏瞧了,脸带笑容地看向何穆红:“弟妹,看来这都是误会了。” 说着她看向梅羽兰:“兰儿你也是,跟自家大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想要用她的药直接说就好,即便只剩下指甲盖大小,她也定然不会吝啬的。现在搞成这样,啧……” 梅羽兰有苦说不出。 原想着来找梅寒裳兴师问罪,结果罪没问成,自己烂了脸倒成了她的过错! 她真想上去对着梅寒裳的笑脸一阵乱挠,但瞧着高高在上坐着的振国公,又没了胆气。 “说到底还是你自己的错!罢了,脸烂了就烂了,容毁了也只能自己受着吧!”何穆红冷声对梅羽兰斥道。 梅羽兰本就气闷,现在见自己的亲娘也来怪罪,顿时有点扛不住,掩着帕子“呜呜”地哭了起来。 何穆红拉住她的手:“别在这丢人现眼了,跟我回去吧,往后也少往你祖母那边去了,省得你那脸将祖母给吓着了!” 明着是骂女儿,暗着是将梅老夫人给抬了出来。 振国公府谁不知道呢,梅老夫人对四小姐是偏爱的。 梅羽兰的脸变成了这样,就算错是梅羽兰的,但知道跟梅寒裳有关,梅老夫人少不得也得怪罪她。 郑苏苏立马喊道:“弟妹留步,既然裳儿这有那么多药膏,总有法子治了兰儿的脸吧!” 何穆红停住脚步,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瞧见郑苏苏一直给她使眼色,梅寒裳微笑着走上前去,对何穆红道:“二婶,您别着急,我这不是还有外伤圣药么?” 梅羽兰眼中闪过期盼。 虽然她恨梅寒裳,但她更怕自己毁容,此刻也不管自己跟梅寒裳多大的仇怨了,先治好脸是正经。 梅寒裳捕捉到梅羽兰的眼神,悠悠道:“这药抹起来也是有讲究的,得我亲自来,这样吧四妹,每日早晚我去你院中给你抹药。” 梅羽兰有点迟疑,她还是怕中梅寒裳的圈套。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何穆红道:“既然如此,我就将羽兰交给大小姐了,想必大小姐定然能让她的脸好起来的吧?” “那是自然的。”梅寒裳笑答。 “今晚就抹第一次!”梅羽兰立刻道。 梅寒裳还是笑着:“可以的。” 当下,梅羽兰跟着她去了内间,梅寒裳看了看她的溃烂处道:“你这溃烂处脓血太多,我要清理一下,才能给你上药。” “怎么清理?” “怎么清理你就别管了,但有点疼是真的。” “梅寒裳!你又想害我!”梅羽兰差点就要蹦起来了。 梅寒裳摊手:“你要这么想,也可以不清理,不过到时候你别说我的外科圣药效果不好就行。” 她打开外科圣药的药瓶,用手指蘸了药往她的伤口上抹去。 一边抹,她一边说:“不清理就上药,效果肯定是有些的,但能不能完全不留疤,我就不能肯定了。若是留了疤,日后想要去了,只怕要受更大的罪。” 梅羽兰握住她的手:“你不会再害我?” 梅寒裳失笑:“四妹妹,现在二婶子当着我爹娘的面将你交给我治疗,我敢害你吗?” 梅羽兰想想也是,若是她再有什么差池,梅寒裳也吃不了兜着走。 这么想着,她重重一咬牙:“清理掉溃烂处的脓血的话,就不会留疤了?” “九成不留疤,还有一成看老天了,你自己考虑清楚。”梅寒裳袖起手来。 “那就清理吧!” 梅寒裳笑了,用棉签蘸了医用酒精摁在了梅羽兰的溃烂处…… 中厅里,振国公已经走了,只有郑苏苏陪着何穆红喝茶。 郑苏苏心中早已不耐烦,面上却还挂着笑容:“我家裳儿瞧着丑些,但心是顶顶善良的,弟妹莫要误会了。” 何穆红放下茶杯,“哼”了一声。 郑苏苏也不说话了,眼中划过一丝厌恶。 内间忽然响起凄厉的痛呼声。 何穆红“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梅寒裳又把我家兰儿怎么样了!” 郑苏苏对采荷使个眼色,采荷立刻跑了进去,片刻后出来道:“二夫人稍安勿躁,是大小姐在给四小姐去除溃烂处的脓血,这样用了药之后,能不留疤。” 说着话,梅羽兰就又是一声痛呼。 何穆红眼皮一跳,几乎要坐不住。 郑苏苏咂口茶凉凉道:“前些年,弟妹屋里的丫鬟被活活剪了根指头的时候,那叫声可比这凄厉多了,也没见弟妹眨一下眼睛。今儿个倒是坐不住了。孩子嘛,不经历小病小痛的,怎么能成长。弟妹心疼也忍住吧。” 何穆红沉了脸没说话。 当年那个丫鬟是郑苏苏屋里的丫鬟青荷的同胞妹妹,那丫鬟死了之后,青荷一病不起,没过多久也死了。 青荷是郑苏苏的陪嫁丫头,两人感情颇好,所以郑苏苏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 ------------ 第86章 教训她 过了会,梅羽兰从内间出来了,脸色通红,眼角含泪。 何穆红心疼得没法,却又说不出大房的什么不是来,只得恨恨瞪了梅寒裳一眼,带着梅羽兰离开了。 郑苏苏目送那母女离开,拂袖道:“明明是她偷鸡不成蚀把米,大半夜的倒气势汹汹的来问罪,真真的不讲理!” 她说着拉住梅寒裳的手,露出心疼神色:“裳儿,这何穆红就不是好相与的,梅羽兰仗着老夫人偏疼她,也是嚣张跋扈,想必往日里,她没少欺负你吧?” 梅寒裳心里温暖,抚着郑苏苏的手笑答:“娘亲不必担心,梅羽兰还不是我的对手。” 她虽嚣张跋扈,但脑子不是太够用,比梅羽霓可好对付。 怕就怕梅羽霓这样的“大白莲”,成日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一肚子阴谋诡计。 梅羽兰会跟她结上梁子,少不了梅羽霓在里面挑拨离间。 瞧见梅寒裳自信的样子,郑苏苏颇感欣慰:“我家裳儿这些日子成长许多!” “再成长我也是您的小棉袄!”梅寒裳趁机撒娇,把脑袋在郑苏苏的怀里蹭了蹭,惹得郑苏苏笑起来。 第二日早上,梅寒裳去梅老夫人的院子里请过安之后,就被请到了梅羽兰的院子去。 不过是一夜,梅羽兰的脸就好了许多,溃烂面愈合了大半,情况良好。 给她上了药之后,梅寒裳去了女学,傍晚下了学之后,就又被请到梅羽兰的院子里给她上药。 如此四五日,梅羽兰的脸几乎就好了。 这日傍晚,梅寒裳回到竹苑,瞧见瑶红和前几日一样等在院中请她去上药。 梅寒裳对瑶红笑:“今日晚霞好美,请你家小姐去后花园吧,我们带上些小食,一边赏晚霞一边抹药。” 瑶红不耐烦道:“小姐脸没好,不愿出门。” “为了我,应该也能出一出门的。”梅寒裳说完也不理会她,径直去嘱咐雨竹准备吃食了。 瑶红没法,只得回西院去。 梅寒裳带着追云,提着食盒去了后花园,没多久,果然瞧见蒙着面纱的梅羽兰也来了。 “我瞧着我的疤快掉了,掉了之后,会落下痕迹吗?”梅羽兰见了梅寒裳就问。 “会落下痕迹,但用了我的药就能慢慢消了。” “你的什么药?”梅羽兰忙问。 梅寒裳不答,反而走到池塘边,瞧着水里的母鸭带着一群小鸭游泳。 “四妹过来瞧瞧,可真有趣。”她对梅羽兰招手。 梅羽兰没心情瞧这些,但因为最后一次药还没抹,只得走过去。 池中有条大草鱼翻腾过来,吓了那只最小的小鸭一跳。 前面长得大些的小鸭瞧了,立马低头用扁扁的鸭嘴去啄那草鱼。 梅寒裳轻笑出声,指着鸭子道:“你瞧,姐姐瞧见妹妹受屈,定然是要护着的。” 梅羽兰一头雾水地瞧着她。 梅寒裳看向她,目光忽然变得凌厉:“你好歹也是个当姐姐的人,怎的只知道欺负妹妹呢?” 梅羽兰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冷笑道:“原来大姐是来帮那死丫头讨公道的!她是个贱婢生的,我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这是我们二房的事,你能管得着吗!” “二房的事我自然管不着,但她叫我一声大姐,我就管得着!” 梅寒裳说着伸腿一勾,梅羽兰就“噗通”一声掉进了池子里。 “救命啊,救命啊!”梅羽兰用手拍打着水,一副要溺死的样子。 梅寒裳冷笑:“四妹,这水才齐胸深,你淹不死!” 梅羽兰这才反应过来,低头看,果然,水才到自己的胸口。 “梅寒裳!你又害我!”她在池子里对着梅寒裳喊。 梅寒裳淡淡道:“这不是害你,是在教育你!让你也尝尝浑身湿透的滋味!” 旁边的瑶红忙着要去拉梅羽兰上来,却被追云摁住了胳膊,动弹不得。 梅羽兰走到岸边要爬上来,梅寒裳上前一把将她推开,她一屁股坐进水里呛了两口水,就哭了起来: “梅寒裳,我要告诉我娘,你欺负我!” “告诉吧,没关系,反正最后那一次的药我还没给你抹呢!你不在乎脸上留疤,就去告诉。” “梅寒裳!你!你这个歹毒的女人!” 梅寒裳冷笑:“我歹毒?要说歹毒谁能歹毒得过你呢?你害我不是一次两次了吧,别以为那天你在我马的马腿上动手脚我不知道,我告诉你,我手头证据确凿,拿出去,你又要被祖母罚闭门思过半个月!” “至于五妹,你看不惯我,有本事冲我来就好,拿一个小孩子出什么气!你差点把她弄死,今天这样都算是便宜你了!” 看见梅羽兰往上爬,她伸手重重地按在她的头上,将她的头重重压进水里。 梅羽兰伸着胳膊扑棱了几下水,等着梅寒裳松开手时,她从水里起来,脸涨得通红。 梅寒裳冷冷地看着她:“怎么样,服气了吗?” “服你——唔……” 梅羽兰的话没说完,就又被梅寒裳摁进了水里。 如此反复了好几次,梅羽兰终于怂了,最后一次从水里起来的时候,头发也散乱得不像样了。 “我服了,大姐,我以后再也不敢欺负五妹了,也不敢对你搞那些手段了,呜呜呜……” 她失声痛哭着,看表情是真的怕了她。 梅寒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种人,就要一次性把她弄怕,不然她反反复复在你身后搞小动作,烦都烦死! 她把梅羽兰从水里拽上来,俯在她耳边说:“这次你的脸烂了,只是小惩大诫。你要是表面一套,背后还搞小动作,我有的法子整治你,到时候可就不是毁容那么简单了!” “我……不敢了,不敢了!”梅羽兰颤抖着身体说。 “那你回去怎么说?” “我就说我不小心掉进了水里,绝对不会提大姐一句话。” 梅寒裳满意地点头:“好,既然是这样的话,你就回去吧。” “那我的脸……” “拖上一晚不妨事,明日我亲自过去给你抹药。” 梅寒裳说完就让追云松开瑶红,大喇喇离开了后花园。 ------------ 第87章 空间在手,神药我有 回去的路上,一向话少的追云忍不住表达了自己的担忧:“就怕她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回去还照样欺负五小姐。” “我瞧着她今日是真的吓破胆子了,别看她平日里嚣张跋扈,其实是个外强中干的,她每次害我都没落得好下场,这次应该是不敢了。即便她真的还敢,我也还有法子整治她!” 追云不吱声了。 第二日一早,梅寒裳随着郑苏苏去给梅老夫人请安的时候,碰见二房那边的丫鬟来禀报:“老夫人,四小姐病了,让奴婢来跟老夫人告罪,今日不能给老夫人请安了。” 梅老夫人“哦”的一声,问:“怎么会病了的?” “昨儿个去后花园不小心落了水,半夜里就起了烧。今早儿请了府医来瞧,说是受了寒凉。” “怎会不小心落了水的!”梅老夫人惊异。 丫鬟低头:“奴婢不清楚,四小姐只说是自己不小心。” 梅寒裳暗想,她果然没敢跟何穆红说。 想里正想着呢,就听见梅老夫人唤自己:“裳儿,你不是会医术吗,去给你四妹妹瞧瞧。” 梅寒裳立刻应声:“好的,祖母,正好本来我跟四妹妹也说好了,今早去给她的伤疤抹药。” 她从梅老夫人院子告辞出来,就径直去了西院。 兰苑里一大堆人,梅寒裳刚进了院子就听见何穆红惊惧的叫声:“兰儿,我的兰儿啊!” 梅寒裳挑眉,不就是受了寒凉吗,搞得好像要死了一般。 瞧见她来,原本端着热水的瑶红差点没把水盆给掉在地上。 “大……大小姐……”她结结巴巴道。 “祖母让我来瞧瞧四妹。” 梅寒裳说着话,一人从里面拨开帘子走了出来,正是府医。 自从上次梅寒裳收买了府医诬陷梅羽兰之后,梅老夫人就将府医换了,这是个新人。 当然,梅寒裳没有亏待原来的府医,教了他一套针灸术,让他日后行医能有更好的依仗。 “四小姐情况如何?”她拦住府医问。 府医脸色凝重道:“听丫鬟说,四小姐身上出了疹子,在下想着,许是什么疫病,若真是疫病,那在下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梅寒裳眉头微拧,当真这么严重?若真危及生命,她还真不能袖手旁观了。 虽然梅羽兰做了不少歹毒的事情,但若是她自作自受死了,她也不心疼。但现在,八成是因为她昨日将她摁进水中导致的,若她死了,自己也算是间接杀人了。 她是医生,不能让自己间接杀人! 这么想着,她就快步走进了梅羽兰的房间里。 梅羽兰躺在床上,因为高烧,脸上有种异样的潮红,但精神非常不好。 何穆红坐在床边抹泪,焦急忧虑的样子,倒是让梅寒裳有点动容。 何穆红再不好,对自己的孩子总是一片真心实意。 “祖母让我来瞧瞧四妹。”她走过去对何穆红道。 瞧见她来,何穆红就像拽住了救命稻草。 “快,麻烦大小姐快给我家兰儿瞧瞧!”说话竟也客气起来。 梅寒裳不多寒暄,坐到床边就拉开了梅羽兰的衣襟。 旁边的丫鬟没想到梅寒裳上来就这么粗暴,低低地倒吸口气。 还是何穆红见多识广,忍住了质问,瞧着梅寒裳继续动作。 只见梅寒裳扒着她的襟口朝里瞧了瞧,瞧见果然,在梅羽兰的前胸等处都出了大片的玫瑰疹。 然后她又用手按压了梅羽兰的腹部,梅羽兰痛呼出声。 她转头问瑶红:“你家小姐可有腹泻?” “大小姐怎知?”瑶红惊讶地问。 梅寒裳点头,面色凝重道:“基本可以确诊是伤寒无疑了。” 听到伤寒,何穆红脸色巨变,瑶红更是哭了起来: “那小姐是不是没得救了?我家有个远亲,便是这个病走的……” 梅寒裳沉声道:“若是别的大夫,也许要看天命,但在我这里,命是不会丢的。” 空间在手,神药我有! 在古代凶险的疾病,在现代用抗生素,几天就能治愈!伤寒便是如此! 听梅寒裳如此说,何穆红一把抓住梅寒裳的胳膊:“大小姐,快给她治疗!” 梅寒裳挣脱她的手:“我现在就去开药,给我个单独的房间。” 何穆红立刻让瑶红带着梅寒裳去隔壁的书房开药。 其实梅寒裳进空间是不需要人亲自进去的,只需要意念微动,就能神游进入空间,然后从空间里拿出东西来。 但她每每进入空间的时候都非常专注,以至于不太会留意周遭的情况,所以她不喜欢在人多的地方进入空间,以免发生什么意外情况。 现在书房里没人,她意念一动进入空间,拿出输液器和抗生素来。 伤寒在古代可能致命,但在现在治疗起来却简单多了,只需要抗生素治疗就行! 她回到梅羽兰的房间,对何穆红道:“我的治疗方法比较特别,但肯定有效,一会我治疗的时候,你们不允许干涉,不然我就不管了。” 何穆红连连点头,然后就跟当初的端姨娘一样,全程张大嘴巴看着梅寒裳给梅羽兰输液治疗。 液体输了大概一半的时候,瑶红欣喜地喊起来:“夫人,小姐的烧退下去了!” 何穆红立刻伸手抚了抚梅羽兰的额头,跟着也欣喜而笑:“是的,是的。” 她转而看向梅寒裳:“大小姐医术高明!” 这时候梅羽兰的意识也渐渐清醒了些,喝了几口水,瞧见梅寒裳在,表情有些复杂。 “二婶,四妹大概没吃早饭吧,可以给她喝点小米粥。”梅寒裳对何穆红道。 何穆红立刻出去张罗丫鬟熬粥了,梅寒裳又让瑶红去打水给梅羽兰擦脸,屋子里一下子就只剩下她和梅羽兰两个人了。 “知道你得的是什么病吗?伤寒。”梅寒裳沉声说,目光深深地看着梅羽兰。 梅羽兰身体一抖,想说什么,却不敢说。 “昨日.我说的话你只要牢牢记住,以后好好做个人,我自不会找你的麻烦。可若你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还要害人的话,下次就不是伤寒了,比这更厉害病多的是!”梅寒裳冷声道。 梅羽兰满脸恐惧,连连摇头:“我没说的,我没说昨日落水的原因!” “你这次做得不错,所以我来救你了。你放心,只要你老实本份,我会治好你的。” “我保证好好做人!”梅羽兰连忙回答。 梅寒裳满意点头:“接下来几日,我会来帮你治病,保证病好,脸上的伤疤也不会留印。” ------------ 第88章 商议前途 其实,伤寒的潜伏期比较长,梅羽兰之所以会得伤寒,应该是前些日子去哪染上的,自己昨日摁她进水只是个诱因而已,让她的病彻底发作起来了。 但她清楚,这次即便她解释,大概梅羽兰也会把伤寒这件事算在她的身上。 既然这样,她索性就认了,拿这件事吓唬吓唬她。 这不,效果也挺好的么,她果然吓破胆,看来日后是不敢再在她背后搞什么小动作了! 接下来几日,梅寒裳每日都去给梅羽兰输液,梅羽兰瞧着她的目光也变得柔顺许多,当真是被吓怕了。 四五日之后,梅羽兰的身体好了许多。 这日梅寒裳从女学回来,瞧见梅雨娇坐在她的院子里。 自从上次她得了肺炎痊愈之后,这也有半个月没见面了,没想到梅雨娇竟然还长高了些,小脸蛋也肉眼可见的肉嘟嘟起来。 “娇娇,你长高了呀!”梅寒裳拉住她转了两圈,笑着夸她,“人也长得更加水灵了!” 梅雨娇重重握着她的手说:“这多亏了大姐姐!” 她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个小锦盒来,递到梅寒裳的面前。 梅寒裳笑着打开,看见盒子里放着一根非常漂亮的珠钗! 做梅枝造型,梅枝上的梅花用红色小珍珠串成,栩栩如生。 梅寒裳可真喜欢这东西,古典高雅,还十分精致。 “真是太好看了!”她笑着赞叹。 梅雨娇将珠钗拿出来,将她摁坐在椅子上,亲自帮她插在发间。 她一边后退打量,一边点头道:“哥哥说,大姐姐气质高雅,简单中不乏精致,便是最好,果然如此!” 梅寒裳这才听明白她的意思,合着这珠钗是梅佐之亲手做的,梅雨娇来送。 果然就听梅雨娇道:“大姐姐,这珠钗是我哥亲手设计制作的,只此一根,送给你做礼物!” 梅寒裳喜欢得紧,对着镜子左照右照,压根不想摘下来,但嘴上还得客气客气:“那怎么能行呢?这么贵重的东西,我这无功不受禄的……” “怎么是无功不受禄呢?现如今,我和我娘还有哥哥三人能过上还算不错的日子,全是因为仰仗了大姐姐!”梅雨娇道。 梅寒裳神色微动:“怎么……” “四姐病了这一次之后,整个人都变了似的,不光对我和我哥都特别客气,还常常在母亲跟前说我们的好话,连带着让我们这边的吃穿用度都好了许多。”梅雨娇喜滋滋道。 她说着紧紧握住梅寒裳的手,眼眶微红:“大姐姐,四姐生病的事情我多少知道些,两次都是大姐姐帮忙治病,我和哥哥都十分清楚,您的恩情我们都会铭记于心的,他日等我们长大,定会报答你的!” 啧啧,多么懂事的孩子! 梅寒裳替她擦擦眼眶,笑答:“说那些话不是见外么,你们是我的兄弟姐妹呀,都是一家人。” 堂兄妹也是很亲的,好不好! 梅雨娇这才笑起来又说了些端姨娘院里的事。 “前两日,母亲竟然说让哥哥去太学,但哥哥拒绝了,说自己才疏学浅,去了怕是丢了梅家的脸。”梅雨娇提起。 梅寒裳心中微动:“五弟是不是还想着做手工?” “是啊,哥哥说他这辈子不想着考取功名做官,只想着能安安生生生做他的东西。” 梅雨娇丝毫没为哥哥的这种想法感到羞耻,反而眉飞色舞:“我觉得哥哥的手比我们女子的手还要巧呢!” “那是真的!在京城最好的首饰铺子,我都没瞧到过这么精致的珠钗!”雨竹听到这里,忍不住插话道。 梅寒裳心中微动,对梅雨娇道:“今晚你回去跟五弟说,明日让他想法子悄悄来找我一趟,我有话要跟他说。” 梅雨娇将她的话记在心上,等着第二日,梅寒裳从女学回来的时候,果然瞧见梅佐之等在院子里了。 梅寒裳笑着让他坐:“你来多久了?” “刚来,算着大姐下女学的时间来的,一会还要去找二哥借点书。” 梅佐之回答,想必他是以这个借口来东院的。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知道他时间紧张,梅寒裳直入主题,“我找你来是想跟你商议前程的事的。” 听到“前程”二字,梅佐之脸色一黯,“大姐莫不是也来劝我去太学的吧?” “不不不!”梅寒裳摆手。 梅佐之惊讶地看着她。 梅寒裳笑道:“我知道人各有志,人呢,要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上坚持下去,才会有所成就。若是自己做的事情自己都不喜欢,如何能有激.情,如何能坚持不懈呢?” “我找你是想问你,你都喜欢做什么样的东西,咱们可以在这方面发展发展。” 梅佐之大喜过望:“这么说,大姐是支持我的?” “当然,我不光精神上支持里,我还想在钱财上支持你。” 这件事她产生一个想法,但就不知道梅佐之怎么想。 “不用,不用的,大姐,现在我们院子里的吃穿用度都好了许多,我稍微省点就能买点自己喜欢的小玩意和小工具。” 梅寒裳摇头:“不是的,我是想问问你可有想法用你的特长挣钱!” 梅佐之惊讶地看着她,没说话。 “我昨晚想了想,既然你不想走仕途这条道路,从商也行。你可以做个专心做手工的匠人,然后我给你出钱,开个首饰店。你瞧你做的首饰这么好,外面的首饰店比不过的。我们可以走高端路线,到时候你既可以做你喜欢做的事,也可以挣钱,何乐而不为?” 她的这番话,仿佛打开了梅佐之的新天地。 他眼中仿佛闪着星星一样地看着梅寒裳:“大姐,这首饰店怎么开?我们能竞争过京城的那些大银楼?” 梅寒裳悠悠一笑:“我们自然要另辟蹊径了,就来个高端定制……我们首先要把自己的身份抬起来,走高端路线,所有的首饰都是你亲手来做,而且每件就一样!京城的小姐夫人们,经常抱怨撞首饰啊啥的,这样高端定制之后,价钱能起来,还能有名气……” 梅佐之抚掌:“这个好,我平日没事就喜欢研究这些。不过,我的志向不只是这些——” “我知道,但你首先得有钱,才能支撑你其他烧钱的爱好不是?咱们就先从首饰开始,慢慢来!” 然后两个人就头顶着头,商议起来…… ------------ 第89章 强吻之仇不可忘 当晚,梅寒裳关上门,坐在屋子里算账。 雨竹愁眉苦脸:“小姐,您原就没攒下多少体己钱,现在还要帮五公子,以后我们手头就更紧了!” 梅寒裳看着自己面前金光闪闪的首饰盒,白她一眼:“这些都拿出去换了银子,不是钱吗?有五弟给我做的那些独特的首饰,加上娘亲和祖母赏给我的首饰,平常就够带了,其他的就去换了银子。” 她说着敲敲雨竹的脑袋:“首饰放着就放着了,最后就是过时,还不如换成钱来生钱,那多好!” 这两日.她越想这法子越是可行。 租个铺面,不需要多大,然后雇个人看铺子,梅佐之就做首饰,她就负责帮忙宣传带货,现在她在女学有些人脉,这生意定然能做起来的。等着后面好点了,她还想出去开个医药铺,看病救人。 当下说好,因为追云出去方便,就让追云带着她的首饰出去变卖换钱。 铺子和找人那边,由梅佐之去办,他是男子出门方便。 这晚,梅寒裳做了个非常美好的梦,她梦见自己赚到了第一桶金,开始走向发家致富的道路! 就在她做美梦的时候,皇宫的竹屋中,白袍男子刚刚出浴。 他每晚都要在温泉里跑上两个时辰,太医说过,这对他的心脉有好处。 因为皇宫这处正好有温泉,所以太后才会在宫中特意辟出这么个幽静的地方让他住下。 此刻,因为温泉的熏蒸,他的脸颊略有潮.红,唇色也红了不少。 这让旁边的追难看得直了眼。 啧啧,他家主子长得可真美,若是女儿身,大概会是南夏国最美的女子吧! 他一时想歪了,脸颊竟然还红了一片。 瞧见主子回头看自己,赶忙低头掩饰了。 “那边可有她的消息?” 近些日子,每晚问梅寒裳那边的消息成了夏厉寒的一个习惯。 说起来,这梅家大小姐的生活也真是精彩,这不,前几天是她智斗妹妹的故事。 他给主子讲的时候,自己都觉得很爽。 这梅大小姐爱恨分明,敢作敢当,料理起坏人来还不手软,更重要的是,她有分寸和底线,罪不至死的,也不会妄下狠手。 他讲得爽,想必主子听得也爽吧,所以每晚泡完温泉问上一句,便成了他的日常。 想到这里,追难又叹口气,也是主子成日里待在这深宫中寂寞吧,才会对外面这些精彩的故事听得上了瘾。 这梅大小姐医术高明,弄了个奇奇怪怪的管子扎进人的胳膊里就能治病,为啥不能也给王爷来这么一下,彻底治好王爷的心疾呢? 他这边神游呢,那边夏厉寒不耐烦了:“怎么,没消息?” “哦哦,有消息,有的。梅大小姐近日在跟梅家五公子商议着做生意。” “做生意?”夏厉寒剑眉一挑。 “是啊,说是要开个首饰铺子,具体如何,追云没细说。她赶着要帮梅大小姐把她的首饰变现呢。” 夏厉寒冷哼一声:“怎么,还要变卖自己的首饰了?” “说是要钱去开铺子。” 夏厉寒眉心一动,追难捕捉到点什么,连忙问:“王爷,要不我们把她的首饰接手过来?这样,追云也容易完成任务。” 夏厉寒用竹节一般的手指敲击着椅子的扶手:“接手。” 追难脸露喜色。 他现在对这梅大小姐颇有好感,总想着帮一帮她。 “银子嘛,当铺市价的一半就行。”夏厉寒却接着又说。 “这……只怕是不妥吧,追云那边不好交代……” “除了咱家当铺,别家都不敢收,她还能找谁去?不卖也得卖!” 追难不说话了,王爷这是想要故意整她么? 他有点不明白,明明梅大小姐还给王爷治病呢,为何王爷总想着为难她…… 抬头,他看见自家主子正在用手摩挲着自己的嘴唇,露出狠狠的目光。 他更不懂了,怎么给主子治病,还有罪了? 殊不知,他家主子心里正恨着呢! 强吻他的事,他可没忘记! —— “就这么点钱!”梅寒裳讶异。 追云低着头:“奴婢不才,已经竭尽全力,奴婢跑遍了城中的当铺,就这家价格还高些……” 嘴里说着,她心里发虚。 主子背后操作,也不知道梅大小姐会不会发现,若是发现了,自己只怕是在梅家就待不住了,可主子又说,自己若是待不住了,也别回去了…… 这不是为难她么?她只是个小小暗卫而已。 好在雨竹助攻了,在旁劝道:“小姐,这是没法子的事,想换银子只有当铺来得最快,但当铺通常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自然是会拼命压价的。” 梅寒裳不说话了,自己来了这古代也没了解过这价格,既然雨竹这么说,想必就是了。 她将银子又数了数,愁眉起来,之前梅佐之给了消息,说是看好了个铺子,位置非常不错,铺面不大,但现在的钱即便够租铺子也没法子装修门面了,没有门面的铺子还不如不开的好! 不开! 不开其实也行的! 就像现代的电商一样,只要个平台就行。她可以做那个平台! 第二日,她配合梅佐之送自己的梅枝珠钗,穿了个稍微靓丽点的裙衫去了女学。 她平常都穿素色的,今日忽然换了颜色,果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梅大小姐,您今日可真是容光焕发啊!”赵如楠马屁拍起来,目光一转瞧见梅寒裳头上的珠钗,声音夸张地喊起来,“呀!你这珠钗可真漂亮,哪里买的!” 女人们对首饰这些东西是最敏.感的,赵如楠这么一喊,附近的小姐们就全都看过来了! 梅佐之的眼光和手工都是一流的,加上梅寒裳对这个“梅枝”珠钗“演绎”得也好,果然招来了许多的打探: “梅大小姐,您这根珠钗挺好看的呀!” “那是自然的,这根珠钗还有名字的,名字也很风雅。”梅寒裳故作得意道。 “叫什么?”她越是如此,小姐们就越是好奇。 ------------ 第90章 限量奢侈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叫凌寒。” 小姐们静默,这还是之前刚开蒙的梅大小姐么,还会吟诗作对了? 看到小姐们的表情,梅寒裳笑道:“其实这不是我做的诗啦,是给我做珠钗的匠人配的诗。他每做一个珠钗都会配一句诗的。” 小姐们纷纷露出好奇神色:“哪个首饰铺的匠人啊,我们怎么没听说有这样的?” 梅寒裳露出神秘表情:“这个匠人可是个大师,不轻易接活的。我这也是机缘巧合才得了他做的一支珠钗。最关键呀——” 她故意拉长声音,露出得意神色:“最关键是,他做首饰从来就只做一件!绝不重样!所以我敢说,我这种珠钗是世上独一份的,哪日掉了,我都不愁有人敢捡!” 话说完,她就看到好几个小姐的脸上有了心动的神色:“那你这个簪子价格如何?” “金银按市价算,手工费按照重量算,一两银手工费是五十两。”梅寒裳朗声道。 自古到今,女人的心理都一样,炫富就要从限量奢侈品开始,她就满足她们,不但限量,还奢侈! 众小姐哗然,有人开始算账: “这样算来,即便是一两重的银簪,也要五十一两才能买到,这也太贵了些……” 一两重的银簪市面上比比皆是,通常也就几两银子就能买到了,手工精细点的充其量也才十两出头,他这价格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不少家境一般的小姐们,露出失望神色。 梅大小姐头上的珠钗就算再好看,买这么贵重的东西总是有些不值…… 梅寒裳如何不知道她们心理?本来她这生意的定位也不是寻常官员家的小姐! “这位匠人的手工费之所以贵,是因为他做得好啊,而且每件都是独一份,光是花在这份首饰上的心思就比寻常银楼不一样了。贵自有贵的道理,你们说是吧?”她朗声道。 旁边的赵如楠立刻就道:“那给我做一根银簪吧,我最近就觉得首饰盒里少那么点别致的东西,我先做来试试!” 梅寒裳笑答:“好,那我去帮你问问,那个匠人大师有没有空哈!精工出细活,他出货量很少的,通常都要排队。” 赵如楠摆手道:“这点时间我还不能等吗?” “你想要什么样子的,回头等我帮你排上时间,你再与我细细说来。”梅寒裳道。 第二日,梅寒裳当众告诉赵如楠:“我给你排上队了,大概需要五日左右,能拿货。银子可以你出,也可以匠人出,到时候一起算钱。” 赵如楠非常爽快地拿出点碎银子来:“我就做个二两的吧,先瞧瞧怎样再说。” 梅寒裳笑答:“你要什么花样的?” “我想要……”赵如楠思索了下道,“我想要牡丹花形状簪头的。” 这话出口,旁观的小姐们都窃窃私语起来: “牡丹花大,二两银够做?” “即便够了,牡丹花大概也不会做得太过细致好看,而且还是银的,本身银器就容易发黑,别戴一日,就成了黑牡丹了。” 说着,小姐们还掩嘴笑起来。 梅寒裳将她们的反应看在眼中,不动声色道:“赵小姐,你这要求挺高的呀,不过,我想我们的大师定然是有法子的,你就等着吧!” 赵如楠爽快道:“正好我祖母快要过寿了,若是这位匠人做得好,我就再下一单,做个金镯子!” “好,你等着银簪吧!” 众小姐交头接耳,都对这根银簪不抱太大的希望。 五日之后,梅寒裳当众将一根褶褶发亮的银簪交到赵如楠手上。 旁观的小姐们“哄”的一下就议论起来: “啧啧,这是二两银的牡丹花簪子吗?怎么瞧着五两银都不止呢?” “就是啊,哎哟,那牡丹花也非常好看,若是染上色,就像真的一样呢!果然,梅大小姐说的匠人,手工是极好的!” “好是好,但大概戴不了两日就黑了吧?” 梅寒裳将众小姐的议论听在耳朵里,不动声色地让雨竹拿出小称来。 “匠人.大师说了,银子是你出的,为了排除私吞银子的嫌疑,让我务必当着你的面将簪子称一下!” 她说着就让雨竹拉好称,让赵如楠将簪子放在称盘上。 “还真是二两,不多不少的!”旁边的小姐伸头瞧了眼,说。 赵如楠啧啧道:“大师这手艺不是一般的好啊!一般来说做首饰,多少都会损失点金银,大师竟然一丝都没少!” “那是自然,不然怎么能叫大师呢?”梅寒裳骄傲道。 称重量可不是告诉她们大师没偷银子,是说大师能把二两银子做出五两的效果来! 赵如楠将簪子迎着阳光举起,簪子的银色在阳光的照射下,褶褶发光,明明是银簪,却做出了比金簪看着还耀眼! “你放心戴就好,匠人大师给银簪做了特殊的处理,不容易发黑,你不用如何仔细保养,银簪都能日.日如新!” 这个法子是梅寒裳教给梅佐之的,在银中掺入少许的铜,做成了现代俗称的925银,这样的银器比起普通银器更加耐氧化一点。 旁边小姐们的目光都发亮了,纷纷朝着梅寒裳围过来: “梅大小姐,能不能帮我找大师预定个时间,我也想做个发簪?” “我想做个镯子。” “哦,这样啊,那这样吧,我先记下你们的名字,回头看大师有没有时间。”梅寒裳装模作样道。 既然梅佐之是匠人.大师,架子肯定是要端起来的。 不光要让她们花大把的银子,还要让她们求之不得,让她们等,这样,她们才会觉得这位匠人.大师做出来的东西高端! 第二日,她再拿着名单去找预定的小姐们,自然是有小姐落选的。 “大师做东西也看心情和缘份的,没有预定到时间的小姐们也别灰心哈,过阵子我再帮你们找大师定一下看看。” 就这么一番操作下来,没几天,梅佐之就忙不过来了! 他的手艺好,加上梅寒裳会抓女人心理,他的手艺水涨船高,还供不应求! 不过半个月,梅寒裳就将银子拍在了梅佐之跟前:“拿去,租个好铺子,装修必须高级!” ------------ 第91章 激起了王爷的胜负欲 梅佐之欣喜万分,但却只拿了一小半的银子:“这件事多亏大姐帮我出谋划策,我才能用自己的一技之长赚了点钱,大头是要给大姐的。” 梅寒裳瞪眼:“你只管拿着,这些银子就当是我入股,等你以后赚了大钱给我分红就是。” 她这么说,梅佐之犹豫了下,还是拿上了:“今日.我梅佐之就跟大姐说好,日后我挣钱,定然跟大姐对半分!” “那倒不用,你七我三就好。”梅寒裳笑答。 她也不是圣母,当初帮梅佐之的忙,也不是光看在他是自己堂弟的份上,心里也是存着投资的想法的。 见梅寒裳这样“爽快”,梅佐之笑起来。 这个大姐有想法,性格还爽利,跟她相处不用防备,舒服至极。 两人又聊了会天,梅佐之就告辞忙碌去了。 雨竹看着他兴冲冲的背影道:“五公子这些日子瞧着神采奕奕的,比起往日,换了个人似的!” “人有梦想和没梦想的差别是很大的!”梅寒裳笑答。 她将目光调到窗外,悠悠地想,我的梦想是什么呢?只是在这古代开个医药铺吗? 她隐隐觉得心底有什么,但却又说不清楚…… —— “竟然真的给她做起来了?”夏厉寒拿着梳子的手顿住,回头看着追难。 追难脸上有点小小的激动:“是啊,王爷,即便没有银子租铺子,她竟然也将生意做起来了!据说现在京城的夫人小姐都以能拥有一个独家定制的首饰而自豪呢!但偏偏,梅大小姐还轻易的不帮梅五公子多接单,这个属下就有点不明白了……” 听到这里,夏厉寒冷笑:“这个女人,将欲擒故纵那一套演绎得炉火纯青啊!” 追难陡然领悟,抚掌道:“原是如此,梅大小姐可真聪——” 那个“明”字还没出来,被夏厉寒给瞪了回去。 追难静默片刻,咽口唾沫说出心中疑惑:“王爷,梅大小姐跟王爷您初识的时候,确实有些误会,但后来,她给王爷治病,对王爷也算恭敬,怎么……” “怎么”后面的话,他没敢说出来。 按理说,他家主子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但偏偏对着梅大小姐就有点冷酷苛刻。 天地良心,每次他拿着剑贴在梅大小姐的脸上时,心里都是那么的不忍! 夏厉寒没搭理他,兀自思索起来。 过了片刻,他的唇角勾起一丝冷笑:“想要做大吗?没那么容易!” 追难心里一个激灵,梅大小姐,你可要惨了,王爷的胜负欲被你激起了! 正想着呢,他就被夏厉寒勾勾手指叫到了近前…… —— 这几日,梅寒裳的日子过得十分惬意。 梅羽兰不再跟她作对,梅羽霓也收起了自己的羽翼,她的学习渐入佳境,最关键,她手头的钱也越来越多。 女学的小姐们已经不光是她和梅佐之的唯一客户了,现在整个京城的夫人小姐,对于梅佐之的匠心首饰都非常推崇。 每日里她都会收到女学小姐们帮自己或者帮朋友、亲人下的订单,她有种非常爽的优越感,帮谁做不帮谁做,她说了算! 可是惬意的日子没过几天,就又有事情来找她了。 这日上午,她刚刚到女学,就有几位小姐气势汹汹地将她围住了。 “梅寒裳,我们花了大把的银子买了你们的首饰,你们怎么可以不讲信用!” 梅寒裳一脸懵:“我们怎么不讲信用了?” “不是说独家定制的吗?为什么,昨日.我就瞧见好几位小姐戴着跟我一样的簪子?” 梅寒裳一下子明白了,因为他们的首饰太火,已经开始出现仿制品了! “你们是不是把簪子给别人看过啊?”她问这些小姐们。 “自然是瞧过的,那些姐妹瞧见了都要细看,我们怎么好意思不给人家瞧?” 梅寒裳心里暗笑,什么不好意思?是巴不得给别人看的吧,这些贵女买奢侈品,不拿出来炫耀是为什么? “大家不用着急哈,既然咱们的东西好,那肯定是会有仿制货出现的!”她提高声音对大家道。 “我瞧着别人戴的跟我戴的没什么区别,我们怎么就能分辨是仿制的,不是你们偷偷又多造了几个?”有人质疑。 梅寒裳不气不恼,朗声道:“匠人.大师是最珍惜自己羽毛的人,若是他在这件事情上不讲信用,以后这生意还怎么做?” 她这么说,小姐们就有点头赞同的。 “他收的手工费那么高,断然不会再为了蝇头小利而把自己的口碑砸了的,所以别人戴的首饰定然是仿制的无疑了!”梅寒裳接着又说。 但还是有小姐质疑:“可是,光凭你嘴上这么一说,我们怎么能信?” “当然是有证据的。” 梅寒裳说着将距离自己最近的小姐头上戴着的金簪拔下来,然后翻过来,细细瞧了一遍,指着背面一个小小的图案道:“你们瞧见这个图案了吗?” 众人均凑过来瞧,看见是个圆圆的仿佛印章一样的东西,里面有繁复的图案。 “这是匠人做下的特殊记号,他做的每个首饰的背面隐秘处都会有!” 她这么说,其他小姐们均把自己的首饰解下来翻到背面仔细看。 “哎呀,果然有!就是特别小,还在不起眼的地方,我戴了这么些日子竟然都没发现!” “这东西就是匠人首饰的品牌logo!” “漏什么狗?” “就是标志!是匠人.大师所做的东西都有个品牌,这个就是品牌的标志,就好比东升镖局走镖时,镖旗上的图案一样!”梅寒裳解释。 “哦——知道了,意思就是,看到这个标志就说明,这些首饰是大师做的!”有小姐领悟力好,一下子就明白了。 梅寒裳对她竖起大拇指:“没错!” “所以,大家不用慌,你们这种正货肯定都是有标志的,而那些仿制货,肯定都没有标志!” “那要是有人也仿制了你们的标志呢?” “没事的,我们的标志里是有特殊编号的,这些编号,你们看不懂,但拿到匠人.大师那里就可以辨真伪,所有出去的首饰都会有登记的日期和对应购买者姓名! “我们欢迎大家将自己的首饰拿到作坊去辨真伪!而且,如果你们看到别人戴着跟你们一样的首饰,可以当场就带着她来找我辨真伪!” ------------ 第92章 梅佐之被打 幸好当初她在决定做高端定制的时候,就考虑到了仿制货的问题,早早的就跟梅佐之商议出一套防伪的法子。 防伪机制是她参考现代的防伪方法定下来的,而品牌logo,防伪标识,和登记这些,则由梅佐之亲自操刀。 两人合作完美无缺,防伪效果那是杠杠的! 那些买仿制货的人,害怕被别人当场指出是假货,渐渐的就不敢买了。 不过几日,市场上的假货就销声匿迹了。 而梅佐之这边的生意却更加火爆。 梅佐之已经租下了一个铺子,并且开始装修了,而且他还找到端姨娘娘家的一个远亲,以前在银楼做过伙计的,帮他管理这个铺子。 这样一来,他不需要参与管理,就专心做他的首饰就好。 梅寒裳表示,大把的银子哗哗流入口袋,这种感觉不要太好! 她这边高兴呢,那边康王不爽了。 “哼!没想到她竟然将这关闯过去了!” 静谧的夜里,夏厉寒猛地拍桌,发尖的水都没心情擦了。 追难眼看着王爷后背上的白色衣袍洇湿一片,实在有点忍不住了,麻着胆子拿了棉巾凑近,试探着去握了下王爷的黑发。 夏厉寒正在生气,没理会他。 他这才壮了胆子,拿棉巾裹住了夏厉寒的头发,轻轻揉搓起来。 “王爷,虽然这次您没成功,但您不觉得,梅大小姐的这个法子非常新颖又聪明吗?” 夏厉寒回头冷冷地睨他一眼。 追难吓得手里的棉巾都掉在了地上。 “还不捡起来,继续擦!”夏厉寒哼了声道。 得了王爷的命令,追难终于放心,麻溜地将棉巾捡起来,握住他的长发继续擦起来。 “你的胳膊肘什么时候往外拐了?”夏厉寒沉声问。 “属下的胳膊肘从来都不会拐,一直就是冲着王爷的!”追难求生欲很强地表忠心。 这话让夏厉寒的心情略好了些,他“哼”了声道:“那个女人,就是鬼点子多!但鬼点子终归是鬼点子,拿不上台面来!” “是、是。”追难不敢再帮梅寒裳说话。 “追云事先怎么没说她那个什么防伪的主意?” “追云说,她事先并不知道。而且,梅大小姐的贴身丫鬟雨竹她也侧面打听了,她也不知道这个防伪方法。想必,梅大小姐只和梅家五公子商议过这件事吧。” 夏厉寒不说话了,片刻后冷笑道:“梅家五公子吗?” 追难不知何意,连忙解释:“是的,他叫梅佐之,是振国公的弟弟梅尚文的庶子,在梅家排行第五。” 夏厉寒将目光投射到窗外的黑暗中,幽幽道:“你说,如果做首饰的人做不了首饰了,这个生意还做得起来吗?” 追难一阵寒战,心想,梅大小姐,这次你大概是要输了…… —— 梅寒裳刚刚下了女学,进了屋屁.股还没坐稳呢,梅雨娇就来了。 “大姐!你帮帮我哥吧!”进屋她就抹泪。 梅寒裳被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五弟出什么事了?” “爹知道哥哥做首饰的事情了,现在正要对哥用家法呢!大姐,你快去帮帮哥哥说几句话,哥哥身子弱,经不起那一百藤条的!” “一百藤条!”梅寒裳惊了。 那个婴儿手臂粗的藤条抽一百下,不得皮开肉绽啊! 她提了裙子就走。 跟着梅雨娇去了西院前院,还没进院呢,她就听见藤条抽在皮肉上清脆的“啪啪”声。 “你这个该死的东西,让你好好读书,你只说自己愚笨不是读书的料,原是躲着在搞这种奇技..淫..巧!你简直把我们梅家的脸都丢尽了!” 梅寒裳进院的时候,看见梅尚文正指着梅佐之的鼻子骂。 梅佐之跪在地上,后背上已经被藤条抽得血迹斑斑,但他却一直咬着牙,不呼一声“痛”。 旁边跟着跪在地上的端姨娘,早已哭成了个泪人。 “叔父!”她高喊一声快步走到梅尚文和梅佐之的中间,“叔父,您别怪五弟,这件事怪我就好!” 梅尚文瞪眼:“怪你什么?” “是我让五弟帮我做首饰的,他也是迫不得已。起初是五弟做了个簪子送给我,我戴上去了女学,好几个小姐都问我这簪子从哪买的,我突发奇想,想着可以让五弟多做几个,以此挣钱,便让五弟帮我做。到底我是姐姐,五弟不好推辞,就只好帮我做了一个又一个。” 她说着对梅尚文赔笑:“叔父,这件事原是我的错,让五弟替我受罚着实不该,要不您打我就好了?” “哼!你是我的侄女,要处罚自是由我大哥来,现在你给我让开,我先打了这个混仗再说!” 梅尚文大概是真的气急了,连梅寒裳的面子也不给,举起藤条就又要打。 梅寒裳赶忙拦住,梅尚文转头对旁边的小厮道:“给我把大小姐拉开!” 小厮们竟当真过来将梅寒裳拉开了。 梅寒裳眼睁睁看着梅尚文的藤条落下去,旁边的端姨娘扑上去,搂住儿子,那一藤条就重重落在端姨娘的背上。 “啊!”端姨娘痛呼出声。 梅尚文却不解气,指着端姨娘骂:“慈母多败儿!若不是你一贯骄纵他,他会成现在这种不成器的样子?” 他说着上前一脚将端姨娘踹开:“你给我滚开,不然我连着你们娘俩一起打!” 梅雨娇在旁惊呼一声“娘”,扑过去挡在自己母亲和哥哥的前面。 她才八岁,身形小小的,但却尽力张开双臂想要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护住。 “爹!求您了,别打哥哥和娘亲了!”她仰头瞧着自己的父亲,眼中泪珠扑簌滚落。 看到这个场景,梅寒裳心里又酸又内疚。 说起来,梅佐之会被罚,也是因为听了自己的话。 谁知梅佐之却膝行上前,将妹妹和娘亲挡在自己身后,他的脊背挺得越发直,仰头对上父亲的眼睛沉静道:“父亲,一人做事一人当,您只管打就是,我绝不喊一个‘疼’字。” 他这样的硬骨,瞧在梅尚文的眼中就是大逆不道。 “好,今日.我就打死你这个不争气的混账!” 藤条落下,“啪啪”作响,夹杂着梅尚文的叫骂和端姨娘梅雨娇的哭泣声,院子里乱成一片。 ------------ 第93章 维护五弟 眼看着梅佐之脸色苍白,大有支撑不住的架势,梅寒裳着急起来。 “叔父!”她高声喊道,“怎么就不争气了!” 梅尚文停下手中动作,怒瞪着她。 “五弟凭自己的本事挣钱,怎么就不争气了?” “凭本事挣钱?”梅尚文冷笑,“他这本事可上得了台面?” 当时他还在户部当值,有同僚来找他,问他可知道当前京城最红火的首饰匠人是谁,他一头雾水,就听见同僚嘲讽他,说他真是好福气,有个手这样巧的儿子。 他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庶子竟然给女子做起了首饰! 要知道,这种手工匠人跟戏子一样,在社会上地位是很低的,他好歹也是振国公的弟弟,户部侍郎,自己的儿子竟然自甘堕.落到做匠人,还是专门给女人做首饰的匠人,这让他当场就羞愤欲死。 这才气愤地回家找儿子算账,家法处置的! “堂堂七尺男儿,不好好读书,光耀门楣,尽想着弄些奇技..淫..巧的东西,混在女人堆中,实在是丢人至极!你倒来护着他?” 他说着露出鄙夷目光:“也是,你自幼在乡下长大,自然分不清尊卑贵贱。” 看见这个侄女就来气,若不是她怂恿,量这个庶子也没那么大的胆子敢出去给人做首饰!都是她在其中穿针引线,添油加醋! 他这话,梅寒裳就不爱听了。 “叔父,从小在乡下长大怎么了,就卑贱了?” 梅尚文没答话。 他从骨子里是一点也看不上这个侄女的,但挡不住自己的哥哥拿这个侄女当块宝。 “皇上说过乡下出身的学子不让考科举了?” “那自然不能,圣上爱才若渴,广纳贤士,凡是我南夏男性子民,均可参加科举!”梅尚文朗声道,说着还对着皇宫的方向抱一抱拳。 梅寒裳冷笑:“就连当今圣上都不问出身,一视同仁,叔父又有什么资格鄙视乡下出身的人。叔父也是读书人,殊不知这朝中有多少出身寒门的名仕,他们现如今都是国家栋梁,他们不懂尊卑贵贱?” 梅尚文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往日里他听说梅寒裳近些日子像变了个人似的,伶牙俐齿不说,还聪明了许多,他也没在意,总想着一个丫头能有多大本事,没想到今日竟被她怼得无话可说。 “叔父既觉得侄女的话有理,那侄女就再说一句。人各有志,五弟对科举没兴趣,却独独爱做手工,若他能在此长足发展,成为一代巨匠,那也是光耀门楣的事!若说以前,不是就有个工匠先圣鲁班吗?还有诸葛孔明,一代贤相,他的手工也是出类拔萃的!叔父敢说,这两人的本事都是奇技.淫.巧?” 梅尚文感觉舌头有点短:“那……那,他怎么能跟那些圣贤相提并论?” “圣贤都有小的时候,五弟才多大?叔父怎知五弟将来不能成大才?” “哼!就他那点给女子做首饰的本事,能成圣贤?” “英雄起于微末,叔父倒是别随便看轻别人!” 梅尚文感觉词穷,换个策略,不跟她掰扯。 “我不管你说得怎么天花乱坠,总之,我们家,不允许家中男子做这样的事!”他强硬起来,转头看向梅佐之,“你若还叫我一声父亲,就将此事作罢,好好去太学上课,好好考取个功名!你若还想着做这件事,那就滚出这个家去!” 梅佐之还没表态,端姨娘就搂着梅佐之哭起来:“我的儿,你切莫再忤逆你父亲了!你若真的离开梅家,你让娘可怎么活啊!” 梅佐之原还有点叛逆之心,瞧见亲娘这样,心顿时就软了下来。 妹妹还小,娘在这个家中本就步履维艰,自己走了倒是不愁没活路,但亲娘可怎么办? 想到此,他轻叹口气低下头来。 端姨娘见有转机,忙对他道:“快来,向你父亲道歉,好好认个错。” 梅佐之看向梅寒裳,梅寒裳对他点点头。 她怎会不知梅佐之的为难,其实她也不赞成梅佐之为了自己的爱好和理想而抛弃家庭。 大丈夫能屈能伸! 就先屈一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后面的事再徐徐图之就是。 得到梅寒裳的支持,梅佐之膝行到梅尚文面前,低头道:“是儿子的错,父亲息怒。” 梅尚文睨着他:“还做手工吗?” “不做了。” 说这话的时候,梅佐之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养好伤就去太学?” “儿子去太学。” “这还差不多!” 梅尚文满意了,对端姨娘道,“还不扶他回去上药?“ 端姨娘欣喜地道谢,忙不迭地扶着梅佐之起身。 梅尚文将藤条扔到小厮手上,对着梅寒裳冷笑一声:“小姐就要有小姐的样子,平日里没事,绣绣花弹弹琴,养好品性,将来也能找个好人家,不要成日里上蹿下跳,专管别人闲事。” 梅寒裳毫不示弱:“我若不管闲事,你的好女儿前些日子就病死了!” 是梅寒裳治好了梅羽兰的伤寒,梅尚文还是知道的,倒也一时无话可说。 咳咳两声他道:“有这一技之长也好,就别整别的乱七八糟的了,难道你让你爹娘为你操的心还不够多吗?” 说完这话,他就一拂袖子扬长而去。 梅寒裳对着他的背影瞪了两眼,转而去了端姨娘的院子。 端姨娘正在给梅佐之看伤,梅寒裳立刻嘱咐雨竹去竹苑拿自己的医药箱来。 梅佐之的背上血痕纵横交错,看着触目惊心,端姨娘和梅羽娇瞧着这伤,全都哭了起来。 梅寒裳安慰她们:“都是皮外伤,好好处置,几日便会长好的。到底是亲爹,不可能下死手。” 也许是亲爹的缘故,又也许是梅尚文本就是文人没什么力气,这伤并不算多重。 她想着,若是自己的爹梅尚武,只怕就几藤条就皮开肉绽了。 等着雨竹拿了医药箱来,梅寒裳一边给梅佐之消毒上药,一边对他说:“五弟,既然叔父不允许,咱们的事情只好暂时停一停了。” “可铺子那边已经在装修,租金也要继续给,都需要银子,如果没有进账总是不行。”梅佐之愁眉道。 ------------ 第94章 内奸 “装修需要一段时日,租金也给了几个月的了,暂时还不会短缺,咱们先避过这个风头去,然后再想法子继续经营,办法总比困难多的,你别着急。”梅寒裳道。 梅佐之沉默不语。 梅寒裳帮他处理好所有伤口,拍拍他的肩膀:“叔父既然让你去太学,你就去好好学,也许将来未必参加科考,但多点知识也有利于你的专长发展不是?” 她这话似乎激励到了梅佐之,他重重点头,眼中终于露出活力的光芒。 梅寒裳瞧他这样,放下心来,瞧着天色已晚,便告辞而去。 回竹苑的路上,雨竹忍不住了:“小姐,您说,首饰匠人是五公子的事,二老爷怎么会知道的?” 她这话算是问到梅寒裳的心坎里去了。 首饰匠人是梅佐之的事情,她一直保密,就只有端姨娘院子里的人,和她院子里的几个人知道。 端姨娘和梅雨娇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个小丫鬟跟着端姨娘许多年,也是个老实的,消息应该不会是从她们那里走漏出去的。 那就是她院子里的人了! 她院子里,知道这件事内情的人其实不多。 虽然梅佐之来过几次,但每次谈事情的时候,她都是屏退了丫鬟的,所以那些丫鬟应该不清楚梅佐之跟她到底在忙些什么。知道的人就只有她最亲近的雨竹和追云! 雨竹对自己忠心耿耿,她实在想不到她会有什么理由将这件事透漏出去。 那就是追云了! 追云是康王的人,她起初是堤防着她的,但人家有本事,自己又时常需要她出门跑腿,所以这件事就没瞒她! 如果追云要透漏出去,那就只可能透漏给一个人——康王! 若是康王在背后捣乱,那就说得通了! 他想让梅佐之是手工匠人这件事传出去,简直易如反掌,而且很轻易的就能传到官员中去,这才让梅尚文比他们都先知道这件事。 不过想归想,她不会因为这些猜测就断定是追云和康王,她还需要验证一下。 凝眉思索了会,她将雨竹拉到近前跟她耳语了几句。 回到竹苑后,梅寒裳气愤道:“不知道哪个王八蛋把五弟是匠人的事情透露出去了,这生生断了我和五弟的财路啊,而且五弟还被打成那样,真是可怜!” 雨竹在旁咂嘴道:“是啊,身上的伤还是其次的,您知道的,五公子的梦想就是做个顶级的匠人,这下可好,梦想被打碎了,我瞧着他那表情,真是生不如死的样子!” 雨竹说话的时候,梅寒裳就偷偷观察追云的表情。 瞧见追云脸色虽然淡淡的,但眼中还是划过一丝歉疚的神色。 她接着又说:“不过没事,只要五弟手里的那份图谱还在,即便五弟不能做了,也可以找别的匠人来做!” 雨竹惊讶:“小姐,五公子将他的宝贝图谱给你了?” “是啊,他有些不好意思,怕让我损失银子,就将图谱给了我。这里面可是各种见都没见过的首饰图案呢,而且制作也详细,有了这个图谱,别的匠人稍加学习也能学会。” “那就太好了!明日.我们就去找个可靠的匠人来学做图谱上的首饰,那小姐的铺子还能继续开下去!”雨竹抚掌。 梅寒裳偷眼看追云,瞧见她若有所思的表情。 这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丫鬟们的行礼声:“夫人!” 梅寒裳立刻起身迎了出去,果然瞧见郑苏苏带着梅羽霓进了院子来。 她忙过去亲热地挽住郑苏苏的手:“娘亲,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通常都是她去郑苏苏的院子陪她,郑苏苏很少过来。 郑苏苏故意沉脸:“你说我为什么会来?” 梅寒裳挠挠头,娇嗔道:“真是的,婶婶也太小心眼了吧,这点事情都要来告诉娘!” 用脚趾头她都能想到,何穆红定然是跟郑苏苏告状了。 梅尚文是个男人,不会那么嘴碎,儿子打也打过了,目的也达到了,没那个必要再找振国公告状。 况且,他即便真要告状也是去找振国公,振国公若要找她的事,定然会让丫鬟传她过去,而不是让郑苏苏过来。 现在郑苏苏亲自过来,只可能是何穆红找她告了状。 不得不说,郑苏苏真是个护犊的好妈妈,她怕叫了梅寒裳过去问,惊动了振国公,所以才亲自来了竹苑。 想到这个关节,梅寒裳的心里就对郑苏苏多几分爱。 她挽住亲娘的胳膊,蹭啊蹭,摇啊摇,撒娇讨好:“娘亲别生气,这件事我做得不对,我知道错了。” 她先认了错,郑苏苏原本的一点气都消失殆尽了。 她拍了拍梅寒裳的脑门道:“你呀,总是给我惹麻烦!” “女儿不想的,只是听五妹说叔父要打五弟一百藤条就有点不忍心了。说起来,这件事也是我让五弟做的,牵连了他,女儿心里过意不去,怎么也得帮他辩解两句的。”梅寒裳柔声解释。 郑苏苏看着她:“裳儿,你差钱跟娘说就是,何必要跟你五弟做那些?” “裳儿不差钱,裳儿只是觉得,既然有个好机会,何不利用利用?女子能自己挣钱,不也是好事么?将来去了夫家,也不至于一无所靠,看着他们的脸色行事。” 这最后一句话,梅寒裳是故意加的,为的是引起郑苏苏的共鸣。 她的心里,可是没打算在这男尊女卑的世界里嫁人结婚的。 谁知郑苏苏却摇头道:“娘怎么会帮你找那样的人家?要找,便是找个疼你的男人!而且,有我们振国公府做你的后盾,你不必看任何人的脸色!” 这话可真温暖,梅寒裳又想亲她了! 郑苏苏又抚着梅寒裳的脑袋叹口气道:“我知道你想帮你五弟,他和他姨娘还有五姑娘在何穆红的治下,日子过得不好。不过,他到底是二房那边的人,你叔父是二房的当家人,你也不好过多干涉。” 梅寒裳点点头:“女儿听娘的话,以后不多管了。” 郑苏苏这才满意点头。 ------------ 第95章 硬刚起来这么飒 等着郑苏苏离开之后,梅寒裳将所有的人都支了出去,只留了雨竹在屋里。 然后她郑重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本书来问雨竹:“你说我们藏在哪好?” 雨竹歪头想:“上次那个白玉簪藏在柜子里都被听竹给找到了,咱们屋子里可真没什么好地方可藏。” 梅寒裳凝眉思索了会,道:“不然就藏床底下吧?” 她说着就拉下床帏钻到床下去了。 第二日,她从女学回来,雨竹第一件就是钻床底。 “小姐,那书真的不在了!” 梅寒裳悠悠道:“是不是康王我们就等着吧。” 果然到了半夜,有人跳了她的窗户。 此人一身黑衣,但身形,梅寒裳再熟悉不过了。 “追难侍卫,好像给王爷复诊还没到日子,怎的你就来了?” 看到追难,她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追难咳咳两声:“王爷身体有些不适,让属下来接梅大小姐进宫瞧病。” 梅寒裳笑:“王爷瞧病怎么都喜欢赶在深夜啊,我可真不习惯。” “别说那么多了,你快些拿好东西穿好衣裳,我带你走。”追难僵着脸皮道。 片刻后,梅寒裳坐进了一辆马车,这次康王还算是客气,还给她准备了马车,没有让追难直接扛着她走。 马车缓缓前行,梅寒裳坐在里面生气地握紧拳头。 原来真的是康王搞的鬼! 他也忒混蛋了,对他又没什么好处,他好端端的为何要断别人的财路! 断了财路也就算了,也同时断了一个少年的梦想。 看今天梅佐之垂头丧气的样子,难道单单是因为不挣钱吗?更多是因为自己的梦想被人击碎了! 真是个损人不利己的家伙! 好歹他还给他治着病呢,他竟然这么坑她!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梅寒裳回想了下,自己也就是穿越过来那天第一次看见康王的时候,做点了对他不好的事,后来对他都是小心翼翼的。 看来,他是还记着那天的仇呢,现在来报复了? 真是睚眦必报的家伙! 就这么咬牙切齿地想了会,马车终于到了皇宫。 追难带着梅寒裳七拐八拐地从一个小宫门进去,竟然也没有人拦着,看来这康王在皇宫里还是有些特权和门路的。 很快到了康王的住处,梅寒裳刚一进屋,就看见康王靠在床头,烦躁地挥动着双手,各种抓挠。 梅寒裳唇角勾起, 让你干坏事,报应来了吧! 她上前给夏厉寒行礼,故作不知地问:“追难侍卫说,王爷身体不适,可是心疾又犯了?” 夏厉寒咬牙切齿地看着她:“你何必明知故问?” 梅寒裳眨眨眼睛:“王爷这话我可就不懂了,我才刚刚被追难侍卫请过来,还没给王爷看诊呢,自然是不知道的,怎么会明知故问!” 夏厉寒把手伸到她的面前,只见他原本白皙的手整个地红了,肿了一圈! 这让梅寒裳想到煮熟的猪蹄,竟然没忍住,笑了声。 “大胆!你敢笑本王!”夏厉寒怒了。 旁边的追难闻声,“锵”的一声拔出剑了来,抵上了梅寒裳的脖子。 又来!又来! 纵然是梅寒裳这样的好脾气,这么几次搞下来,也恼了。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夏厉寒,出言嘲讽:“王爷,您还能换个法子吓唬我么?总是这一种,太单调了,我都不怕了!” 她真不怕,因为料定康王不会杀她。 他的求生欲那么强,在没有治好他的心疾之前,怎么可能杀了她呢? 而且眼下,他就有事求她,他还需要她的药来缓解手上的过敏症状呢! 夏厉寒的眉梢跳了跳,脸上冷得几乎要淬出冰来。 “你想要更厉害的法子?我成全你!” 他说着看向追难,沉声下令:“挑了她的衣裳!” 追难心中叫一声苦。 这种卑鄙的事情,王爷怎么让自己做啊! 他对梅大小姐还是挺欣赏的,无奈一次又一次地要做违心的事,现在还—— “梅大小姐,您对王爷大不敬,还不赶快道歉认错?”他忍不住低声提醒梅寒裳。 谁知梅寒裳却狡黠一笑:“没想到王爷口味真独特,连我这样的货色都想要!” 追难:“……” 这梅大小姐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不作就不会死,何必呢? 夏厉寒冷笑:“本王自是看不上的,但肯定有人能看上。梅大小姐没听说过饥不择食这个词吗,这世界上多的是‘饥’的人。退一步说,即便不找那种人,就让梅大小姐出去清凉清凉,大概也会很精彩吧!” 梅寒裳暗暗咬牙,这个该死的家伙! 他以为用这种话就能吓唬住自己了吗? 她笑容越发灿烂:“王爷,你这又是何必呢?我在京城里,本就是个声名狼藉的女人,多条污点又能如何?再不济我贱命一条,还给父母就是了。可是王爷您可不同。 “您是多么高贵的身份,您的一条命可顶得上千万个人,若就此受到损伤,岂不是要让天下人都跟着伤心难过?” 听到此处,夏厉寒怒道:“梅寒裳,你真当本王离了你就活不成了吗!” 梅寒裳眸光明亮:“小女可不敢说这话,想必王爷自己心里是有考量的。” 在她出现之前,太医们宣布他活不过二十五岁,他动辄体虚气喘,连出门晒个太阳都费劲。 吃了她的药之后,他的心功能明显好了许多,甚至都能出来下棋了,是个傻子也会知道,她的药非同一般! 夏厉寒的眼中寒气森森:“本王这条命早已做好让老天拿走的准备了,有你多活几日,没你少活几日而已,又有多大区别,你若以为就此拿住了本王的弱点,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既然如此,那小女就没什么可说的了,王爷要杀要辱悉听尊便!”梅寒裳淡淡道。 两人都不说话了,但彼此的目光却在空中交锋。 追难咽口唾沫,他感觉自己似乎听到了目光交锋时“噼里啪啦”的焦灼声,同时心中对梅寒裳更加佩服。 没想到梅大小姐是这样的梅大小姐,硬刚起来,这么飒! ------------ 第96章 气得发病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厉寒忽然发声:“追难,拖她出宫,找几个乞丐当众……” 当众做什么,他没说,但追难和梅寒裳都听懂了。 追难很为难:“王爷,这……” 他灵机一动道:“王爷,您的手还肿着呢,想必梅大小姐这里定然有药!” “小女没追难侍卫想的那么有本事,没药!”梅寒裳立刻冷冷道。 追难苦脸。 梅大小姐,我给你个台阶,你就顺着下来好了,吊在上面有什么好处?让王爷道歉,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气氛再度冰寒。 追难很想出去,他不想当坏人,也不想当忤逆王爷的人,真是难死他了! “追难,你愣着做什么,还不拖下去!”夏厉寒冷喝一声。 追难硬着头皮上前,拉住了梅寒裳的胳膊。 梅寒裳对他说:“麻烦追难侍卫,通知我爹来收尸,并替我向我爹传句话,就说女儿不孝,来生结草衔环再报他和我娘的养育之恩。” 追难忙对夏厉寒道:“王爷,您就看在振国公的面子上,饶了梅大小姐吧?振国公是有过赫赫战功的人,他的妻子还曾经救过太后娘——!” 夏厉寒眸刀砍过去,追难话没说完就硬生生闭了嘴。 梅寒裳冷笑,话依然是对追难说的:“感谢追难侍卫帮我求情,不过你真可怜,伺候了这样一个冷血的主子。他会看谁的面子吗?不会,他甚至连自己亲娘的面子都不顾!” “铛”! 追难的剑再度出鞘,梅寒裳只感觉脖子上一热,淡淡的血腥味就萦绕在了鼻端。 冰寒的剑架在她的脖子上,但这次不是追难,是康王亲自来拔的剑! “梅寒裳,别以为本王真的不敢杀你!”话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梅寒裳心里还是慌了下。 这个男人虽然是个病秧子,但发起火来还真的挺可怕的。 但,慌归慌,已经刚到这一步了,怎么也不能认输! 她依然是笑,笑得风轻云淡:“小女从来也没认为王爷不敢杀我,毕竟王爷是个冷血的!” 说完,她仰起脖子,一副就戮的表情。 眼神也必须硬起来,绝不闭眼,就死死盯着他! 两人就这么又僵持起来,梅寒裳感觉脖子上的血已经顺着衣襟流到了怀里,心里不由暗骂,回去还得换衣服,还得向雨竹她们解释为什么会流血,还得想法子掩饰伤口,不然明日让郑苏苏看见,又得担心。 就这么走了下神,她忽然感觉脖子上的剑抖了下,再回神,瞧见夏厉寒脸色急剧变白,胸.脯开始上下起伏! 啧啧,这是生了多大的气啊,竟然气得心脏病发作了! 追难眼见不对,连忙过来拿了夏厉寒的剑,扶住他:“王爷,王爷您怎么了?是不是心疾发了?属下扶您到床上去!” 梅寒裳本想赌气不管,但眼见着夏厉寒的唇色迅速变成了绛紫,就快步走了过去。 自己是医生,救人的天使,可不能眼睁睁看着病人病发身亡啊! 她多有职业道德! 她从医药箱里迅速拿出听诊器来,放在夏厉寒的心口听了听,然后背转身集中意念进了空间,拿出急救的药物来。 “快点,将这些药吃下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夏厉寒病情发作没精力拒绝,这次他乖乖将药咽了下去。 在他咽下药之后,梅寒裳就一直摸着他的脉,监测他的心率。 过了会,他的唇色渐渐转红,脸色也好转了许多。 梅寒裳这才放开他的手,松口气道:“没事了。” 夏厉寒愤愤地看着她,没说话,大概是刚刚发完病,身体还虚弱。 此刻他的脸色像纸一样苍白,加上容貌柔美,竟有种病美人的既视感。 梅寒裳无端想到林黛玉,忽然觉得他有点可怜,忍不住叹气道:“既不能生气,还偏偏气性这么大,王爷何苦来呢?” 夏厉寒怒目瞪视着她。 梅寒裳不理他杀人的目光,从腰间拿出个药瓶来,用指尖蘸了里面的灰色药膏,在他的手背上涂抹起来。 一边抹,她一边说:“今晚你发病,到底是因为我,我帮你治好手,我们就算两清了。” “清不了。”低低的声音从牙齿缝里挤出来。 都弱成这样了,还要发狠呢? 梅寒裳莫名觉得好笑,睨他一眼道:“王爷也别生气,您心里应该很清楚,今晚的手怎么会这样。” “你这个奸诈小人!”他的声音稍微大了些,看来有了点力气。 梅寒裳也不生气:“我不是奸诈,我只是自保。王爷若不是存着坏心,又怎会遭到惩罚?” 夏厉寒气咻咻的,没答话。 梅寒裳垂着眼轻声道:“王爷破坏了小女的生意,小女倒没什么,只是我五弟却惨了。他是庶子,被主母为难,在家中本就举步维艰,难得有个爱好,想要以此安身立命,却被王爷破坏。对于王爷来说,也许这不算什么,但对我五弟来说,破坏的就是他的梦想啊!” 她说着看向夏厉寒,满眼诚恳:“王爷是矜贵之躯,身在高位,若您稍微抬抬手就能让一个少年实现梦想,那这样的抬手又何乐而不为呢?” 她没得到夏厉寒的回应,也不在意,自嘲一笑接着道:“小女知道,那日在宫中对王爷多有得罪,但小女那日是被人下.药,确实是不得已而为之的。若是王爷实在无法忘记那日的事情,想要惩罚小女,那就冲着小女来吧,怎样都成,但还请王爷高抬贵手,不要殃及他人。” 这话说完,屋子里陷入了沉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夏厉寒才缓缓开口:“狡诈的女人,若不是看在太后的份上,今晚定不饶你!” 梅寒裳灿烂而笑:“多谢王爷!” 这个矫情的家伙,定然是不会在表面上认输的,所以她还是要给他个台阶下。 谁叫人家是王爷呢?还是太后.宠.得无法无天的王爷! 等着夏厉寒情况稳定之后,她将治过敏的药瓶留下,嘱咐追难每两个时辰给王爷抹一次药,然后就告辞离开。 追难送她出宫,出了竹屋,便忍不住道:“梅大小姐,你胆子可真大!” 他从来没见过敢跟王爷这么针锋相对! ------------ 第97章 留下追云 梅寒裳笑笑:“感谢追难侍卫多次帮小女。“ 今晚她是看出来了,这个追难倒是个好人。 追难摸头:“梅大小姐这性子以后还是收敛点好,不然王爷总让我用剑架着您,我也很为难。” 梅寒裳作无奈状:“是王爷总喜欢动不动就拿剑架着人的脖子,我也是很难的!” 她说着想到什么,问追难:“王爷一向如此……随性吗?” 她本想用“暴戾”这个词的,但觉得在人家的侍卫面前总归是不好,就换了个。 “王爷身体不好,难免心情不佳。”追难含混回答。 他自己也有点奇怪,王爷就算是性格乖张,平常也还没到这种地步,唯独就对这个梅大小姐格外的凶…… 他偷瞧一眼梅寒裳,终于还是没忍住问:“梅大小姐,我一直没搞明白,当初你到底是怎么得罪了我家王爷,以至于他对你——”耿耿于怀地要报复。 “大概就是那次在宫中冲撞了他吧。”梅寒裳回答。 她能告诉他,自己当时差点把他家王爷强了吗?不能的。 “那也不至于啊……后来你不是还帮王爷治病了么……”追难嘀咕。 梅寒裳加快步子往外走去,不想再多说这个问题。 回到家的,雨竹和追云都没睡,正在等着她。 瞧见她全须全尾的回来,雨竹大大松了口气:“我的小姐,您终于回来了,我可担心死了!” “担心什么,你小姐我定然会没事的。”梅寒裳回答,目光一转,严厉地看向追云。 “今日王爷叫我去看病,追云你知道王爷是什么病吗?” 追云垂着头回答:“奴婢不知。” “王爷的两只手整个都肿了起来,奇痒无比。也不知道王爷是摸了什么东西,才会这样的。” 听到这话,追云猛地抬头看向梅寒裳。 梅寒裳目光落在她缩在袖子里的手上,冷笑:“你的手是不是也又肿又痒的?” 追云脸露羞惭,将手从袖子里伸了出来。 手背上有许多抓挠的血印,应该是挺痒的,但肿得就不太厉害。 “看来你只是偷了那本书,并没有打开看。”梅寒裳道。 “小姐,您——” “没错,我在那本书上撒了一种药粉,凡是接触到这种药粉的皮肤都会红肿瘙痒,你是如此,王爷更是如此!” 为了试探追云,她故意跟雨竹做戏说是梅佐之给了本图谱,然后她在床下随便放了本书,在书上洒了药粉。 果然,追云偷了书送给夏厉寒,这才引发了之前的夏厉寒让追难抓她进宫的事。 听到梅寒裳如此说,追云有种偷东西被人抓住的慌张表情。 “好啊,追云,原来你是内奸!”雨竹终于有机会发作了,指着追云高声斥。 追云不答话,算是默认。 梅寒裳冷笑一声:“我能理解你,毕竟你是王爷派过来的人,所以你帮他办事无可厚非。但是在我这里,你是不能再待了,现在,你就收拾东西离开吧。” 她一下子跪倒在地:“小姐,请您不要赶我走!” “留你在身边,还让你继续将我的事情.事无巨细都告诉王爷吗?”梅寒裳冷哼。 “可是,若我被您赶走了,王爷那边也回不去了。王爷说过,如果我在你这里待不住,也不用回去了!”追云戚声道。 “现在我已经跟王爷撕破脸皮,想必他也知道我不会留你。” “可奴婢真的回不去了!求小姐可怜可怜我!”追云说着都要哭了。 梅寒裳叹口气。 “我无法信任你,你让我怎么用你?” “小姐不必把事情都告诉奴婢,奴婢就帮小姐老老实实办事就好。”追云低头说。 梅寒裳沉默片刻道:“看你可怜,我就暂且留下你吧,但若发现你再有出卖我的行为,我绝对不会轻饶!” “追云多谢小姐。”追云匍匐在地上。 梅寒裳让她起身,将治过敏的药膏给她,让她下去抹。 等着追云离开后,雨竹哼声道:“她这样吃里扒外的人,小姐留着她做什么?” 梅寒裳拍拍她的脑袋:“但是她功夫好啊,很多时候,还需要她帮我去办点事。而且,刘菜花那边还没解决。” 雨竹眨巴眨巴眼睛:“这么说,小姐原本就没想着要赶追云走?可康王爷那边都跟您说开了,他定然知道追云在您这里暴露了呀!” “正是如此,才更要留下她。” 明明已经知道追云吃里扒外,还留下她来,这是梅寒裳对夏厉寒表明的一个态度——一个愿意接受他监视的态度。 她也不想对夏厉寒低头的,但人还是要面对现实。 虽然之前怼他一时爽,但不可否认,自己在羽翼未丰的时候,还需要接受他的帮助。 他到底是康王爷,人脉和资源都很强大,自己有时候不得不借用他的力量。 看来,她还是要赶快找几个得力的人手,真正效忠于自己的! 什么时候,她真的不需要他的帮助了,才能真正的在他面前挺直腰杆! “哎呀,小姐,您的脖子怎么破了!”雨竹一惊一乍地喊起来。 刚才光顾着整治追云了,都没注意到。 梅寒裳拍开雨竹抚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轻描淡写地说:“一点皮外伤,没事,用点外伤药抹抹就行。” 雨竹手忙脚乱地去医药箱给她找药,梅寒裳嘱咐:“明日.你给我梳个发髻,多披散点头发到脖子这,别让我娘看出来。” 第二天,当梅寒裳从女学回来的时候,发现追云有点不对劲。 她走路一瘸一拐的,气色也非常不好。 她将追云叫进屋里来:“你怎么了?” 追云连连摆手:“小姐,奴婢没事。” 梅寒裳走到她身边,忽然一脚踢在她的小腿上。 追云痛呼一声,蹲了下来。 梅寒裳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自己把裤腿卷起来给我瞧瞧。” 追云咬着牙,缓缓将裤腿卷起,一条满是鞭痕的小腿暴露在梅寒裳的面前。 梅寒裳吃惊,伸手将她的衣服撩起,只见她的后背上也满是血痕,有些血迹甚至都洇到了中衣上。 ------------ 第98章 把握机会 “康王这也太狠了吧,下手这么重!”梅寒裳气愤道。 虽然她怨追云出卖自己,但追云这些日子在她身边是个怎样的人,她也是清楚的,她了解她的难处,所以见她被伤到如此,也是有点不忍。 追云垂眸道:“是奴婢办事不利,应该被罚的。” “若不是你身体底子好,只怕半条命都没了。”梅寒裳啧声道。 她去医药箱里拿出外伤药来递给她:“行了,这两日.你歇着吧,不用你在我跟前当值,外伤药抹在伤口上,很快就会好的。” 追云看着她眼眶泛红:“小姐……” 梅寒裳摆摆手:“到底你在我身边帮了我那么多忙,这点药我还是舍得给的。” 追云什么也没说,行个礼下去了。 过了几日,梅寒裳下了女学去陪郑苏苏。 “娘亲,今日您去拜见太后,太后她老人家可好?” 郑苏苏每个月都会进宫去拜见太后一次,源自于当年她挺着大肚子冲到前面替太后挡那一刀的渊源,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初郑苏苏去求太后,太后就答应了梅寒裳与三殿下夏灼言的婚事。 “太后她老人家最近身体挺好的,心情也好。”郑苏苏笑着回答,“最近康王爷的病似乎好转了许多,太后因此凤心大悦,还赏了给康王爷瞧病的太医几个大金锭呢!” 大金锭! 梅寒裳感觉自己亏了。 明明稳定住康王病情的人是她好不好?那个太医成了摘桃党! 郑苏苏忽然凑近了梅寒裳:“我瞧着,太后娘娘开始考虑康王爷的婚事了!” 梅寒裳看着她八卦大盛的目光,跟着笑了:“康王已经过了弱冠之年,之前太后娘娘怎的没给他指婚?” “康王身体不好,太医扬言他活不过二十五,而且,咳咳……不能成亲……” 说到最后那一句,郑苏苏脸上有点不自然的神色。 梅寒裳心想,郑苏苏是不好当着女儿的面说得太过直白,什么不能成亲,太医的原话大概是:康王爷气血虚弱,心脉有损,实在不易进行过份激烈的运动! 呵呵,是怕他死在床上吧! “那现在怎么又能成亲了?”她追问。 “还不是康王身体见好了么?” 梅寒裳点头,也是哦,吃了她的药,只要不过份激动,应该是可以温和的来个一次两次的。 “啧啧,就不知道太后娘娘会看重哪家的姑娘了。虽说康王是个极好的,但到底寿不长……”郑苏苏感慨。 梅寒裳在考虑,自己那个空间到底会不会升级出手术室来,若是真的有了手术室,要不要帮康王动手术呢? 她傲娇地甩了甩头,哼,如果他老是为难他,就不给他治,让他苟着! 心里正想着呢,郑苏苏忽然又道:“裳儿,明日.你休息,陪着娘亲去趟银楼吧?” 梅寒裳笑答:“好啊,娘是想买什么首饰了?” 说到首饰,她心里就疼,若是梅佐之的事情没暴露,让他直接给娘做一个独一无二的首饰,那该多好? “想去找个玉镯子。” 梅寒裳看看她的手腕,上面套着两个金镯。 “娘,您不是向来只喜欢戴金镯的么,怎的找起玉镯来了?” “今日.我在太后娘娘那,瞧见她的玉镯摔碎了,便想着帮她再找一个。” 梅寒裳笑:“这事还用娘你操心啊,宫中什么样的玉镯没有啊,娘在外头银楼买的能跟宫中的玉镯比?” “你有所不知,这玉镯其实很普通,但却是先皇当年跟太后娘娘刚刚成亲,情浓的时候送给她的礼物,所以太后娘娘特别珍视。宫中好东西是多,但却不能再有一模一样的了,我便想着去银楼找找,外面到底多,没准能找到非常相似的呢?” 梅寒裳脑中灵光一闪:“太后娘娘的玉镯摔得厉害吗?可能修复?” “碎成了好几片,修复了也不好看了。太后娘娘因此神伤了一阵子,幸好是她自己不小心摔的,若是宫女摔的,只怕那宫女要活不成了。” 梅寒裳点点头。 第二日.她就陪着郑苏苏去了京城的各大银楼,在找寻镯子的过程中将太后那个镯子的大概样子了解了个清楚。 回家之后,她就立刻让雨竹把梅佐之请了来。 “五弟,我问你,你可会做玉镯?” “会的,怎么了,大姐,你想要个玉镯?” 梅寒裳眼睛发光:“现如今有个极好的机会,就看你有没本事和胆识了,如果把握好这个机会,没准你就能脱离苦海,光明正大地做你的手工了!” 梅佐之眼睛也发了光:“什么机会。” 梅寒裳便将太后娘娘的镯子摔碎的事情说了,然后还将镯子的样子跟他详详细细地描述一番。 “若是你能打造个一模一样的玉镯,得到太后娘娘的赞赏,你就可以趁机提一提自己的梦想,没准太后娘娘凤心大悦,会支持你。若是太后娘娘都支持你了,叔父还有什么可说的?” 梅佐之思索片刻道:“这镯子对太后来说意义非凡,即便是真的打造出了个一模一样的,但从我手中送出到底还是没有之前的意义了,所以,造新镯不如修旧镯。” 梅寒裳睁大眼睛:“但玉器跟金器还不一样,金器是可以回炉重造的,玉器碎了就是碎了。听我娘说,太后娘娘的玉镯碎得挺厉害的,若是用之前你给我修白玉簪的法子,只怕是不会好看。” 梅佐之笑答:“事在人为,总是会有法子的。” 见他自信满满的样子,梅寒裳也振奋起来:“那你想去试试?” “我想试,只是缺个契机。” 梅寒裳知道他说的是缺个见太后娘娘的契机。 “你真的有自信能帮太后娘娘修好镯子?” 她可以发动自己的亲娘帮忙,但她要确保事情能成,不然让亲娘跟着获罪,可就不好了。 “若是大姐能帮佐之,佐之没齿难忘!”梅佐之站起身对着她郑重地长身一躬。 听他这么说,梅寒裳知道,他心中已经有了想法,成功几率非常大。 重重一咬牙她道:“好,那我就帮你想想法子!” ------------ 第99章 女人当自强 傍晚,她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菜送到了郑苏苏院子里。 郑苏苏很是意外:“这都是裳儿你做的?” “是啊,娘亲,女儿在女学学烹饪也有些日子了,今日得空就亲自下厨做几个菜,让娘亲帮女儿评判评判,这烹饪学得可还行!”梅寒裳笑道。 “嗯,样子瞧着就不错,我来尝尝味道!” 郑苏苏拿了筷子,将每样菜都尝了尝,然后对她竖起大拇指:“我们裳儿真厉害,短短的日子就学得这么好了。” 梅寒裳露出骄傲神色。 那是当然的,自己是学霸,学什么都快。 在现代的时候那是没空也没心思,现在有空有心,自然学得就好。 她陪着郑苏苏吃了晚饭,又给郑苏苏按摩肩膀。 郑苏苏歪头瞧着她,似笑非笑:“臭丫头,你是有什么事情要找娘吗?” 梅寒裳憨憨一笑道:“还是娘厉害,我还没动呢,就知道我要干啥!” 郑苏苏敲敲她的脑门:“你这个丫头,我还不了解你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话是这个话,口气里却是满满的.宠.溺。 尽管知道女儿要给自己提要求,但她却十分乐意帮助女儿,甚至觉得能满足女儿的要求,本身就是种幸福。 几个月前,她可想都不敢想,会跟自己的亲生女儿处成现在这么亲热的样子。 女儿自从那次在御花园落水之后,就改变了很多,大概是真的懂事了吧。 梅寒裳道:“女儿还真想请娘帮个忙,不过这个忙有点,嗯……娘要是觉得为难就算了。” “快说!”郑苏苏捏捏她的脸颊。 “女儿想求娘去见一下太后娘娘,然后引荐五弟帮太后娘娘修复她摔碎的那个玉镯。” 郑苏苏眼睛顿时瞪得老大。 梅寒裳赶忙搂住她的脖子,柔声道:“女儿知道这件事可能会让娘为难,不过我想着,五弟的事能帮就帮一下,若是能成,女儿也能从五弟那里得到好处。” 郑苏苏静默半晌,叹口气道:“裳儿,你缺钱,娘可以给你,你又何必去趟你五弟这趟浑水?弄个不好,得罪了太后娘娘,还在你叔父和婶婶那边落个埋怨。” “女儿仔细问过五弟可有把握,他自信满满。五弟也许读书不行,但做手工真的非常厉害,他的理想就是成为顶级的匠人,娘,人有理想是件很好的事,我想帮他。而且帮他的时候,我也能获益——” “你一个女孩儿家去经商,总是不妥。”郑苏苏到底思想保守,在这个社会,商人的地位是比较低微的。 “娘,女儿不是想经商,只是想要借由经商这个路子,锻炼自己。女子出嫁前靠娘家,嫁人后靠夫家,一辈子都依附着别人,让别人来掌控自己的命运。可是这世道又有多少东西是能长久可靠的?与其靠别人,不如靠自己。 “女子锻炼自己,让自己具有生存的能力,将来即便是遇到人生的风浪也不至于被命运踩到尘土里磋磨。女儿就想着,成为那个有能力掌握自己命运的女子!” 郑苏苏看着女儿,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眸子里褶褶生辉,整张小脸都神采飞扬的,简直美得不可方物。 她由心底生起一种欣慰,虽然女儿的想法有些惊世骇俗,但她还是决定,女儿的这个忙自己一定要帮! “裳儿,只要是对你好的,娘就是豁出命去,都会帮你!”她由衷道。 梅寒裳心里一暖,眼眶都泛了红。 她拱进郑苏苏的怀中,柔声道:“娘亲不要这么说,女儿又怎么舍得让娘亲豁出命去呢?娘亲一定要好好的,将来等您老了,女儿还要尽孝呢!” 母女两个紧紧搂在一起。 隔日中午在女学,梅寒裳正在跟雨竹一起吃饭,忽然有相熟的同学跑过来问她:“梅大小姐,听说一个时辰前,宫里来了人,宣了太后娘娘的懿旨,将你五弟宣进宫去了,你可知道是什么事吗?” 梅寒裳摇头:“我不知。” 其实她是知道的。 郑苏苏上午进宫去拜见皇后娘娘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说的,皇后娘娘当真召见了梅佐之。 她看看日头,想着,这都过去好久了,也不知道梅佐之怎么表现的,能不能成。 梅佐之进宫之后就没再来太学,梅寒裳放学之后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让雨竹去西院那边打听消息。 雨竹去了大概一盏茶的工夫回来禀报:“奴婢没见到五公子,他下午回来就进屋了,再没出来过,也不见人。” “想必他是在忙着修复太后娘娘的玉镯。” 梅寒裳很好奇中间的过程,便去问郑苏苏。 郑苏苏笑道:“我也没多说,就跟太后娘娘提了一句,我家五公子的手艺很好,皇后娘娘就细问起来,然后召见了他。” “他怎么说的?” “他瞧了太后娘娘碎了的玉镯,然后问太后娘娘要了先皇的遗物,许诺要三天时间,就告退了。” “先皇的遗物?什么遗物?” “他问太后娘娘要先皇用过的金器或者是银器,太后娘娘便将先皇曾经戴过的一个金冠给了他。” 梅寒裳恍然:“他大概是想利用这个金冠想法子将玉镯修复。” “但那玉镯碎得厉害,宫里的工匠都说用金镶玉的法子修出来不好看,他真的能行?”郑苏苏有点没底气。 梅寒裳昂首道:“娘还记得我那白玉簪吗?那便是五弟帮我修复的。” 这件事,大家都不知道。 郑苏苏惊讶地张大嘴巴,半天才感慨:“没想到他还有这本事。“ “是啊,五弟在这方面太有天赋了,不做这个简直是浪费人才!” “可工匠到底是卑微了些。”郑苏苏还是老思想。 梅寒裳却摇头:“什么行业做到顶级,那就是高大上!” 三天的时间很快过去,这期间,郑苏苏略有忐忑,但梅寒裳却自信满满。 三天后,一大早梅佐之就来拜见了郑苏苏,约好今日,郑苏苏要带着他进宫见太后娘娘。 “玉镯,你修复好了?”郑苏苏没底气地问。 梅佐之微笑:“是的,伯母,修复好了。” 他从怀里掏出个锦盒缓缓打开,打开的那个刹那,梅寒裳眼睛就亮了! ------------ 第100章 奉懿旨开铺子 只见普普通通的白玉镯上,缠绕了一条金丝做的龙,那龙栩栩如生,精细到胡须都一清二楚! 那金龙缠在玉镯上,竟那么的和谐而高大上。 刹那间将那普通白玉镯的等级提高了好几档! 最关键是,这条金龙毫无痕迹地将玉镯的拼接缝隙遮掩起来,竟然看不出一丝曾经碎裂的痕迹! 这手工和心思,比她那个白玉簪不知道要高级多少倍! 旁边,郑苏苏也发出了惊叹声:“我还从来没见过如此漂亮的金镶玉的镯子!” 市面上的金镶玉镯子,大多就是简单的包裹,即便有花色,也是粗糙的。 说白了,还是那些工匠的手工能力和心思机巧不够罢! “走走走,我现在就带着你进宫见太后娘娘去!”郑苏苏一下子就振奋起来。 当日,振国公府西院就炸了锅。 等着梅寒裳下了女学回来,瞧见梅雨娇满脸兴奋地等在她的院子里。 “大姐,成了,成了!”她蹦过来握住梅寒裳的手,“哥哥的铺子开成了!” 梅寒裳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笑道:“那太好了!” 梅雨娇兴奋道:“今日哥哥进宫将他修复的玉镯给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喜欢得很,当场就要赏赐哥哥,哥哥却说,自己不要什么赏赐,就想让太后娘娘支持他。他将自己想开个首饰铺子的事情跟太后娘娘说了,太后娘娘当场便下了懿旨,给哥哥的铺子赐了名!” “哦?赐了个什么名?”梅寒裳饶有兴趣地问。 之前她和梅佐之已经给铺子想好了名,看来是不能用了? “叫凤修阁。” 梅寒裳惊喜:“怎么是这个名?” “太后娘娘赐名之前问哥哥可有想好名字,哥哥就将和你一起想的名字说了,太后就赐了这个名!”梅雨娇声音很大地回答。 梅寒裳点头:“太后娘娘是真的支持五弟!” “是啊,是啊。” 梅寒裳想到什么笑着又问:“那叔父那边怎么说?” 梅雨娇撇嘴:“爹能怎么说?太后娘娘都赐了名了,他还能不让哥哥开铺子吗?现在哥哥可是奉了太后娘娘的懿旨,开铺子呢!” 她说着露出骄傲神色忍不住夸:“我哥哥可真棒!” 梅寒裳跟着也笑了:“五弟就是很棒!以后你们就扬眉吐气了!” “我想跟五哥学习做首饰。”梅雨娇接着又说。 梅寒裳对梅雨娇的决定有些意外。 “我从小看哥哥做手工,其实也是有点兴趣的,而且,哥哥说,他的志向不在于此,他要做大事,所以我想,若是我能继承哥哥,那就最好了,日后也能养活我和娘。” 梅寒裳表示赞同:“雨娇,你这想法很好,咱们女子就是要自强自立,将来不用靠别人也能好好活在这个世上,你好好跟五弟学,将来能出师,成为女匠人就更好了!” “大姐,你真的支持我?娘一直不太乐意让我这么做呢……”梅雨娇眼睛发亮地说。 梅寒裳点头:“是啊,大姐支持你,你用行动证明给你娘看,若是她知道你以后能过好,就不会过于反对了!” 当晚,梅寒裳去吃饭,刚进饭厅就听见郑苏苏在说今日去见太后娘娘的事: “那金龙是用先皇的旧物重新打造的,跟那玉镯缠绕在一起,五哥儿说,这寓意是先皇和太后娘娘缠缠绵绵永不分离,啧啧,别说五哥儿没读什么书,心思倒是机巧。” 旁边梅嵘之听了就笑:“佐之其实是个聪明孩子,只不过他志不在科举而已,所有的心思都用在这爱好上了。” “现在他也算是得偿所愿,终于可以做自己的首饰了,你叔父也不能再强迫他去太学读书了。”郑苏苏感慨。 振国公道:“人各有志,读书也得是块读书的料才行,若不是读书的料,不如就发挥个长处!” 他这话开明得让梅寒裳意外。 没想到振国公是这样开明的振国公,大概是因为他是武将,所以对读书这件事没有执念吧。 “爹说得极是!”她高声说着走进去。 众人全都回头看向她。 梅寒裳快步上前给振国公夫妻行了礼,又跟梅嵘之打了招呼。 梅嵘之似笑非笑:“大妹,听说五弟的事情你一直帮他,怎么着,你是想跟他一起出去做那首饰生意?” “我也就是随便掺和掺和罢了,主要还是想支持他的梦想,人有梦想是好的。”梅寒裳笑答。 “这么说,姐姐也不想读书了?”梅羽霓插口。 她知道,梅嵘之是个爱读书的,想必若梅寒裳不读书去经商,他会不喜。 梅寒裳睨她一眼道:“不,我要读书。因为我是块读书的料!” 她这“大言不惭”的话逗乐了在座除了梅羽霓和梅羽清所有的人。 “大妹还真是块读书的料,听裴博士说,大妹现在进步很大,这才几个月,竟比那些跟他学了一年的学生还要好,只可惜是女儿身,不然科举必然会榜上有名。” 梅寒裳傲娇,那是当然的,想当初她也是妥妥的学霸一枚,高考高分考进医科大学的! “我不光是学习的料,我还是经商的料!所以,学习经商我两手都要抓!” 除了这些,其他技能也要练起来,技多不压身,以后行走江湖也容易些。 “我们裳儿现在出息了!”郑苏苏用老妈妈.的欣慰眼神看着梅寒裳。 振国公瞧着她的眼神也满是温和。 梅羽霓将家人对待梅寒裳的态度看在眼中,心中越发愤恨。 她实在是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那个乡下来的,大字不识,又丑又瘸的女人,她就翻身了,成了现在家中的.宠.女! 她实在是看不了梅寒裳被团宠的情景,连忙转移话题:“娘,你之前不是说宁国公府的老夫人要过生辰了吗?” 提到这个,郑苏苏连连点头:“是的,到时候你们姐妹几个好好打扮,跟着娘一起去。” 梅寒裳好奇:“宁国公府老夫人过大寿吗?” “大寿倒不是,好像是七十六岁的寿辰。” “那这么大阵仗?” 梅老夫人过寿,也只是请了几个跟梅老夫人关系不错的老夫人和女眷来而已。 ------------ 第101章 康王要相亲 “娘亲,我能不去吗,我想在家看看书。” 她不喜欢参加那些贵女贵妇的聚会,三个女人一台戏,各种嚼舌根,各种攀比,各种冷嘲热讽,烦都烦死了。 而且,她的风评又不好,最近风头却胜,红眼病的人也很多。 她虽不怕那些人来挑衅自己,但也不想去找那些气生,在家看看书研究研究空间,吃吃零食,不香吗? “不行的,别家的还好说,这次的宴会你必须去!”郑苏苏的脸上有种高深莫测的表情。 梅寒裳感觉,满满的八卦向她袭来。 果然,郑苏苏接着说:“宁国公府是太后娘娘的母家。” 梅寒裳点头,这个她知道,太后娘娘是宁国公的大姐,那个康王,跟宁国公的公子们是表兄弟呢! 就因为这个,所以宁国公老夫人的面子特别大?大家都要去? 她一个小女子,即便不去应该问题也不大吧,她也不是多重要的人。 “宁国公府的老夫人平素里是个最低调的人,多年前她过七十大寿都没大办,但是这次却大办了,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 郑苏苏说着用目光将在座的小姐们都扫视了一遍。 梅寒裳隐隐觉出点什么,但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听郑苏苏接着道:“因为这次是太后娘娘的授意,到时候,所有未婚配的皇子、宗亲、还有京城里出色的公子都会去祝寿,所以,各家的夫人们现在都在张罗着给自己的闺女们打扮起来,到时候出席宴会。你们怎么能不去?” 这下梅寒裳听明白了,合着,太后娘娘是想利用这次机会,搞一个相亲大会啊! 那她更加没兴趣去了,她又不想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里,找一个男人来管着自己。 听郑苏苏说到这里,振国公笑了下:“太后为自己的儿子倒是颇费心思。” 梅寒裳讶然地看向振国公,这话啥意思? 郑苏苏跟着笑了:“是啊,可怜天下父母心嘛!虽说,这次的主角是康王,但优秀的公子不都去了吗,咱们家的女儿可以去瞧瞧,没准就能瞧见合心意的呢?” 哦—— 搞了半天,不是群体相亲会,是康王独场,所谓的公子啊、宗亲啊,不过是陪跑的。 不过话说回来,陪跑也有福利,指不定他们在这宴席上能瞧见合心意的女子呢? 这是个双赢的法子。 梅寒裳不得不佩服太后娘娘的雷厉风行,前阵子才刚听郑苏苏说太后娘娘有心为康王婚配,这就行动了! 不过,她可真没兴趣去看康王“选秀”。 那个病秧子虽然长得美,但脾气太臭,再说了,那方面也不知道行不行,谁被他选中可真是倒霉了! “娘,我还是更喜欢看书,到时候就说我偶感风寒,身体不适好了!” 她这种丑的,不去大概太后也不会追究。 而且,康王前几天差点杀了她,大概也不想见到她。 “那怎么能行,你必须去的!太学到底是正经地方,不利于公子小姐相互了解,那种宴会本就是这意思,你还不去,岂不是错失好多机会?” 郑苏苏忍不住就将心中想法说出来,听得旁边喝水的梅嵘之一口气岔了,呛得咳嗽起来。 郑苏苏转头看向儿子,也没打算放过他:“你也要去,嵘之,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 “娘!明年春闱之前我只想好好读书,您就别操心我的事了。”梅嵘之赶忙说。 “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 “大哥不是还没着落呢吗,他年纪比我还大些呢,您先操心他吧!” 梅嵘之很快地将面前的饭扒完,起身就走,“那个,我去温书了,明天夫子要考试!” 郑苏苏望着风一样的背影,轻轻叹口气:“每次说到成家,他就这个鬼样子!” 振国公咳咳两声道:“行了,儿女自有儿女的缘份,你强求不来,顺其自然吧!” 郑苏苏翻个白眼怪上了他:“都是你这想法,才耽误了峥之的,现在可好,儿子打着光棍驻守边关,真可怜。” 见郑苏苏又要幽怨起来,梅寒裳忙搂住她道:“娘,你不是喜欢金镯子吗,回头我让佐之给你做个独家定制怎么样?” 女人果然都是爱首饰的,郑苏苏立刻就被转移了注意力:“五哥儿现在开了凤修阁,大概会很忙吧,能有空给我做?” “不看您是谁的娘!”梅寒裳拍胸。 晚饭过后,郑苏苏又拉着梅寒裳和梅羽霓说了好一阵子话,才散。 梅羽霓往回走,一直默默不语。 今晚,郑苏苏的话让她动了心思。 在娘家,她比不过梅寒裳,那没办法,可如果自己能嫁得比她好,日后她见了自己,没准还要向自己行礼呢! 想到这里,她转头对身边的梅香说:“最近这些日子,三殿下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有的呀,小姐,三殿下前两日还派人送了封信来呢。不过小姐您之前不是嘱咐过么,暂时不要理他,所以奴婢没敢把信拿出来给您看。” 梅羽霓白她一眼,冷冷道:“一会你将三殿下的信拿过来给我瞧瞧。” “好的,小姐。”梅香露出讨好笑容,“你这也冷了三殿下好一阵子了,是时候稍微热络点了,宁国府老夫人的寿宴上,你们还能见上一面。” 梅羽霓叹口气:“见上一面又能如何?还是改变不了结局。” “奴婢觉得,只要您拿住三殿下的心,即便只能做个侧妃,也是好的。” 梅羽霓却咬牙:“男子的.宠.爱能有多久……” 就算现在三皇子对她再痴迷,耳鬓厮磨时日久了,也还是有色衰爱驰的那一天。 再说了,若做了侧妃,谁又能保证日后的正妃不是个有手段,有容貌的呢? 原本自己是梅家的大小姐,受尽...宠...爱,但后来忽然就被梅寒裳抢去了位置,从嫡女变成养女,这失...宠...的滋味,她真是受够了! 所以,不管怎样她都要争取争取,尽量能让三殿下娶自己做个正妃! 将最大的权力握在手上,才能不惧怕日后的风风雨雨! 她得想个法子,让自己在太后和皇后娘娘跟前露脸,只要她们松动了,加上三殿下的争取,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 也许,这次宁国公府老夫人的生辰宴席,是个好机会? ------------ 第102章 自己挣钱自己花 梅寒裳到底是没架住亲娘的唠叨,同意去参加宁国公府老夫人的生辰宴席。 梅佐之听说了,亲自送来两个首饰。 “这个金镯子是我特意给伯母做的,这个翡翠镯子是给你的,大姐!” 梅寒裳眼冒金光,不得不说,梅佐之的手艺太符合她的审美了,每一件她都喜欢! 她毫不客气地收下了:“谢谢你啊,五弟,你现在这么忙,还要给我们费神,我都要不好意思了。” “大姐这说的哪里话,你之前帮我那么多,现在又乐意帮我管着铺子的账目,我想感谢你都不知道怎么感谢,就只能做点这个了。” 之前他们已经说好,梅寒裳入股三分进他的铺子,然后还帮他管理着铺子里的财务。 虽然她在现代没做过会计,但她有个闺蜜是会计,平常的时候听她说过不少会计方面的事。 她深知,其他还好,这账目的事情必须要握在可靠的人手里,所以她就将凤修阁的财务大权揽过来了。 好在古代的账目没有现代那么复杂,自己跟店铺一起从零开始,也不是很费劲。 “嗐,我这不也是为了我自己嘛,毕竟我也是入了股的。”梅寒裳笑道。 铺子好了,自己也挣钱啊! 梅佐之笑起来:“最近有些忙,等我抽空了,给大姐再做一副耳饰,跟着镯子配套的。” “算了,算了,你有那时间,多接几单生意是真的,我无所谓了。”梅寒裳摆手。 “大姐怎能无所谓?听说那日,好多名家公子都会去,大姐定要艳压群芳才好。” 这话把梅寒裳逗笑了,她指着自己的左脸:“就这,我还艳压群芳呢?罢了,我就是去看个热闹罢了。” “大姐可不要妄自菲薄,指不定哪位公子就能发现了大姐的好呢?就比如之前户部尚书家的钱公子!” 这事,现在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他估计是眼瞎。” “不,他是真正清醒的人。只有他通过皮相,瞧见了大姐的内心美。”梅佐之认真道。 这话,梅寒裳听着受用,“哈哈”一笑:“是啊,是啊,你和他、还有雨娇都是少有的聪明人。” 两人相对而笑。 女学很微妙的放了一天假,假就是在宁国公府老夫人寿辰那日。 前晚,梅寒裳恶补“会计”方面的知识,睡得太晚,导致第二日起来,顶了个黑眼圈。 雨竹炸了毛:“小姐,让您不要熬夜不要熬夜,您又熬!现在眼圈黑了,怎么办!” 一边说着,她就一边捧起了粉盒:“我还是给您多扑点粉,稍作遮掩吧。” 梅寒裳瞧着铜镜里的自己:“换身素点的裙衫吧,不然跟脸色有点不搭。” 这几日,她晚上都在熬夜学习,脸色暗淡了许多,穿个颜色亮的,只怕是反而称得脸色更不好。 “还素!原本定好穿的那件就够素了,再素,您就跟树皮是一个颜色了,站在树中间,别人都瞧不见。”雨竹“恨铁不成钢”地说。 梅寒裳“噗嗤”笑出来:“雨竹,你现在越来越幽默了。” 雨竹翻个白眼。 因为梅寒裳没有架子,有时候她说话有点没大没小,不过梅寒裳不介意,她一直当雨竹就是妹妹,而她说话没轻没重也是因为心疼她。 “别人看不见才好呢,我吃吃喝喝,好不自在。”梅寒裳悠悠道。 “夫人可是让您去看公子们的,您好歹也得为自己的前途着想!” “我的前途是什么?才不是嫁人呢!我要自己挣钱自己花,掌握自己的命运!”梅寒裳朗声道。 雨竹一怔,虽然小姐的想法惊世骇俗,但她莫名觉得特别好! 她默默地从衣柜里挑了件素色的裙衫…… 去宁国公府的路上,梅寒裳差点没被郑苏苏念叨死。 郑苏苏一直在说她的衣服素,打扮不上心云云,梅寒裳只一味装傻充楞,坚持不去换。 到最后,梅羽霓来了句:“娘,大姐向来是这素雅气质,没准这样反而更引人注意。之前这样打扮的大姐不还让钱公子非卿不娶了吗?” 郑苏苏莫名觉得她的话有几分道理,这才歇了嘴。 梅羽霓今日打扮颇费心机,也是一身素色,不过是白色。 她本就身段不错,轻轻纱质的白裙,走起路来飘飘袅袅,别有一番脱俗气质。 首饰也是恰到好处的几个点缀,整个人瞧上去非常清爽,却又过目难忘。 梅寒裳暗暗打量她一番,没忍住讥讽:“是啊,娘,二妹和我想到一起去了,兴许今儿个,我们俩都能在一众小姐中脱颖而出呢!” 梅羽霓假装亲热地娇嗔:“我可不想脱颖而出。” 不想?想得要上天吧! 梅寒裳心中暗哼,口中却道:“二妹大约是不想都不行呢!” 说话间,马车停了下来,宁国公府到了。 当今宁国公的父亲在前朝就是重臣,高祖灭了前朝开国之后,不但没有屠戮前朝重臣,反而礼贤下士,封他为宁国公,还娶了他的长女——当今太后。 两朝勋爵,家大业大,宁国公府比振国公府就豪华几倍。 宁国公夫人因和郑苏苏交好,带着女儿亲自迎了出来。 一番寒暄后,梅家女眷被带到内宅见了老夫人。 梅寒裳跟在郑苏苏身后,规规矩矩地给老夫人行了礼,然后又规规矩矩站在自己娘亲身后,听夫人们各种寒暄。 宁国公府人口复杂,这李老夫人一共生了六个女儿一个儿子,外加庶女三个,庶子三个,宁国公是李家最小的公子。 虽是最小却是嫡子,所以世袭了父亲的爵位,成为宁国公。 现在除了大女儿太后娘娘,其他女儿已经悉数到了,加上儿媳、孙女、外孙女、孙媳、外孙媳,女眷一大堆。 梅寒裳听着宁国公夫人各种介绍,感觉被那些金光闪闪的首饰晃花了眼,晕晕乎乎,傻傻分不清楚人。 她发誓,自己绝对不是脸盲,实在是人太多,首饰们又太晃眼了。 介绍完之后,又听长辈们说了几句话,李老夫人忽然笑呵呵地大手一挥道:“我们老的在这聊家常,姐儿们估计不爱听,就让她们去园子里玩吧!” ------------ 第103章 怼得他结巴了 女孩子们就都叽叽喳喳地出去了,梅寒裳也巴不得出去,在里面,脂粉味太浓,首饰晃眼,实在是不适合她待。 宁国公府的园子,修得极好,亭台楼阁,水榭重重,富贵不下御花园,却又比御花园多接了几分地气。 梅雨娇还小,参加这种大型聚会有点发憷,亦步亦趋地跟着梅寒裳。 梅寒裳笑对她道:“我瞧着那边亭子里好像有水果,我们去拿两个水果吃吧?” 梅雨娇当即拍手:“好!” 两人手拉手进了亭子,梅寒裳才发现,亭子里竟然坐了两个男子! 从刚才梅寒裳她们的方向,亭子的梁柱正好挡住这两个人,以至于她没瞧见他们。不然,她宁愿不吃水果也不会进来。 可现在既然碰面了,梅寒裳也不打算扭头就走,显得她好像心虚似的。 她大大方方上前,对这两人行了礼:“三殿下好,李公子好。” 这两人,原来是三皇子夏灼言和李家三公子李霄肃。 看见梅寒裳,夏灼言冷冷地哼了声,将目光别开了。 倒是李霄肃有些翩翩君子的风度,跟她打了招呼:“原来是梅家大小姐,幸会!” 梅寒裳笑笑。 他看向梅寒裳身旁的梅雨娇:“这位是?” 梅雨娇年龄还小,还没有跟着夫人们出来社交,夫人小姐们认识她的都不多,更不要说公子们了。 “我五妹。”梅寒裳微笑回答。 梅雨娇学着梅寒裳的样子向夏灼言和李霄肃行了个礼。 夏灼言还是鼻孔朝天的样子,李霄肃倒是笑了:“好可爱的小妹妹!” 端姨娘长得本就好看,所以梅雨娇虽然年纪小,但也已经显出美人坯子的样貌来,加上她今日穿着鲜艳的裙子,梳着双丫髻,可可爱爱、娇娇嫩嫩,确实好看。 他说着从盘子里拿了个石榴递给梅雨娇:“来,吃水果吧?” 梅雨娇不敢随意动,瞧了梅寒裳一眼,见她对自己点头,才细着声音道了谢,上前接过。 水果拿到,梅寒裳就打算离开。 虽然李霄肃还算可亲,但那个夏灼言的死人脸瞧着当真难受。 她落落大方地对李霄肃行个礼道:“小女就不打扰二位了,告辞。” 然后拉着梅雨娇离开。 刚走两步,梅雨娇忽然发出一声低低的痛呼。 梅寒裳转头看她,瞧见她小眉头纠结在一起,满脸痛苦神色。 “怎么了?”她关切地问。 “没事……大姐。”梅雨娇支支吾吾。 但表情却依然痛苦,好像是伤到了哪,只是碍于两位公子在,不好意思说。 梅寒裳上下打量她一眼,瞧见她腿旁有个石凳,又见她在裙子下面的腿轻轻动着,便猜出了几分:“你撞石凳上了?” 许是自己拉她太急,她不小心撞了? 梅雨娇的脸顿时通红,证实了她的猜测。 她立刻摁着梅雨娇的肩头:“你坐下,我给你瞧瞧。” 梅雨娇红着脸转头看了李霄肃一眼,连连摆手:“不用了,大姐姐,没事的……” 梅寒裳这才想到还有外人在,确实不好瞧腿,正想说扶她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却忽听嘲讽的声音响起: “小小年纪也学会演戏了!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说她就算了,把她的妹妹也捎带上,就有点不能忍了。 转头看向夏灼言,梅寒裳灿笑如花:“也不是演给殿下瞧的,殿下着什么急?” 夏灼言脸色一沉:“你!” 他素觉自己能言善辩,可碰到这个厚脸皮的女人,所有的雄辩之才都无用武之地了。 “你简直是脸皮厚得堪比城墙!”他憋了会,才骂出一句来。 梅寒裳丝毫没被他气到,反而笑容越发漾大:“我是厚脸皮,可即便是我这样的人,也不愿跟三殿下成亲,可见三殿下的人品了!” “分明是你上赶着求本宫娶你的!那日在御花园想要染指本宫未遂,你是为了退路,才假装可怜退婚的!别以为本宫不知道!” “明明是三殿下为了娶我二妹故意将小女扔进河中,还企图毁小女名声,当日在御花园,太后娘娘都看清楚了,三殿下到现在还要颠倒黑白吗? “现在想来,小女当日冒着得罪太后娘娘的风险也要跟三殿下退婚,真是做对了!三殿下这样的品性,若是托付了终身,将来小女真是哭都没地儿哭去!” “你!”夏灼言气得说不出话来。 李霄肃咳咳两声,忙来打圆场:“我瞧着,三殿下和梅大小姐定然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梅寒裳不接受“和稀泥”,既然要撕,那就撕起来! “三殿下到现在都还以为小女为了接近您撺掇着自己的妹妹在这演戏——”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夏灼言,嘲讽道:“请问三殿下,您可知道‘自知之明’这四个字怎么写?” “你、你、你!”夏灼言被气结巴了。 “啧啧啧,人模狗样的一个人,竟结巴了,真可惜!”梅寒裳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神色。 “你这种下贱女子!我看你是活腻了吧!” 夏灼言出离的愤怒了,就要冲上来打梅寒裳,被李霄肃给拦住了。 “我瞧着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就要来了吧,三殿下,我们去瞧瞧!”李霄肃说着,将他连拖带拽地拉出凉亭去。 梅寒裳目送着两人走远,拿起果盘里的桃,“咔嚓”咬了一口:“真爽!” 咬的好像是夏灼言的头。 梅雨娇抚着心口,脸色犹戚戚:“大姐姐,那位是三殿下啊……你这样怼他,会不会……” “怕什么,他就是纸老虎,不敢怎样。” 不过就是吵了几句,难道堂堂三皇子,还要因为跟个女人拌嘴拌输了,去皇上跟前告状? 再说了,今日是李老夫人的寿辰,一会还有相亲活动,他好意思搞坏气氛么? 梅雨娇还是有点心有余悸的样子,但却还是拍手:“不过,大姐姐你刚才怼他的样子好霸气啊!” 梅寒裳笑起来:“有理走遍天下都不怕!” 她将梅雨娇按坐在石凳上:“现在他们走了,我可以给你看看腿了。” 到底是在别人家,她也不撩梅雨娇的裙子,就是隔着裙子捏了捏她的膝盖。 梅雨娇“嘶”的一声,苦了脸。 梅寒裳嗔:“现在知道疼了,刚才不小心着些。” 梅雨娇咬着嘴唇:“我……我也没见过这些外男……一时有点慌张才撞了……” 她的话逗乐了梅寒裳,她在她的脑袋上弹了个爆栗道:“什么外男内男的,左右不过就是两只眼睛两条腿,跟你哥有什么不同,女孩子,要落落大方,就算心里再慌,面上也要稳住!” 梅雨娇连连点头,想到什么脸色微红:“不过,大姐姐,你不觉得李公子真……真好看吗?” 果然,女孩再小,也喜欢帅哥! ------------ 第104章 战火外引 姐妹俩在亭子里吃了点水果,梅雨娇瞧见那边湖面上有个曲桥,便拉着梅寒裳去看鱼。 梅寒裳随手拿了几块糕点,两人靠在栏杆上喂鱼。 正喂得起劲呢,忽然听见环佩声响,梅寒裳一抬头,瞧见一群女子朝她们走过来。 都是她在女学的同学。 林首辅家嫡女,以才气著称的林眉。 皇后娘娘的娘家侄女,荣威公府的嫡女陈娇容。 翰林院待诏大学士嫡女柳知意。 她们三人是闺蜜,在京城贵女中颇有名气,也是梅羽霓在甲班的同学。 现在梅寒裳已经升到丙班了,跟甲班离得很近,经常能见到她们。 她们这三人向来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对她不屑一顾的样子,梅寒裳觉得这样也好,省心,不用撕逼。 至于她们怎么看自己,她一点也不在乎。 跟在她们身后的,还有几个家世一般的小姐,她们都是在女学的时候林眉她们日常的跟班,梅羽霓也在其中。 梅寒裳回头继续喂鱼,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谁也别惹谁是最好。 偏偏今日,林眉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非要来惹她。 “啧啧,这不是你大姐么,梅羽霓?果然是最近风头大胜的才女,现如今对我们这些同窗都不看在眼里了!” 啧! 向来都是她眼高于顶,看见自己就跟没看见似的,今日倒来挑理了! 梅寒裳手上使劲,将糕点捏成碎渣渣扔在水中,然后才转身,拍拍手,走过去。 “林小姐,有礼了!”她略一屈膝,也算是隐忍了。 林眉扬着下巴受了她一礼,完全没有回的意思。 “这凭栏喂鱼的姿态倒是不错,只是——”林眉似笑非笑,不说了。 身后的陈娇容接上:“一低头,鱼儿没被那张脸吓跑吗?” 话出口,众女全都掩着帕子笑起来。 梅雨娇握紧了拳头,小脸气得通红,就要出声,却被梅寒裳捏了捏胳膊,拦住了。 梅寒裳脸上毫无愠色,笑笑地道:“鱼儿没跑呀!因为,鱼儿知道不能以貌取人。” 她说着“啧啧”两声,“就连虫兽都知道的道理,人竟然不知道!” 林眉的脸上顿显怒气,却还要端着贵女的架子,不轻易下场撕逼。 她的身后自有拍马屁的人站出来:“梅大小姐怎么知道虫兽的想法,难道您跟虫兽是一类?” “口出污言,以多欺少,难道比虫兽高级么?若说我是虫兽,大家彼此彼此!”梅寒裳毫不留情地反击回去。 那小姐语塞,旁边立刻有人接龙:“若不是你不知礼义廉耻,我们会在此纠正你吗?” “我如何不知礼义廉耻了?你说清楚。” “人家三殿下都不屑于瞧你,你还巴巴地上赶着往前凑,岂不是不知廉耻!” 话赶话说到这里,梅寒裳笑了。 原来是为这个! 林眉抽风来惹她,是因为夏灼言! 之前她曾经有所耳闻,林眉是兰妃心中三殿下的正妃人选,想必刚才,她们看见她与夏灼言在亭子里说话了,这才来找她麻烦的。 瞧见梅寒裳笑了,林眉有些恼怒:“你笑什么?” “我笑林大小姐傻。” “你混账!竟敢笑林大小姐!她是京城有名的才女,若是她傻,就没人聪明了!”马屁精出头。 梅寒裳不理会马屁精,只睨着林眉:“林大小姐可知,在亭子里,三殿下跟小女说了什么?” “什么?”林眉眉心微动,显然对夏灼言的动向非常在意。 梅寒裳悠悠道:“小女只是偶然碰见三殿下,因着之前退婚的事,小女实在无颜见殿下,原本转身就要走的,却不想,三殿下却叫住了小女。” “怎么可能!就你这模样,三殿下怎么可能叫住你!”陈娇容是林眉的铁闺蜜,立刻就反驳她。 “叫住我,定然不是对我另眼相加,三殿下非常厌恶我,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三殿下叫住我,只是要问我一件事。” 梅寒裳说到这里,故意停住了。 众女异口同声地问:“问你什么事?” 梅寒裳看一眼人群中缩着的梅羽霓,似笑非笑地说:“三殿下问我可见我二妹在哪里,还问了一些近日.我二妹过得可好的话。” 她的话说出口,众人全都齐刷刷转头看向梅羽霓。 梅羽霓的脸色涨红了,连连摆手道:“不会的,不会的,定然是她胡说!” “是不是胡说,大家心中自有分辨。三殿下不顾自己的名声,坚称是他偷偷藏了你给大公主绣的红包,别人或许不知,但我们是一家人还不知道吗,三殿下那都是为了维护你。可见对你用情至深!” 林眉的脸色垮下来。 她是个聪明人,梅寒裳的那番话,听着是说三殿下对梅羽霓有情,但其实是在说,当初荷包事件不是三殿下一厢情愿,之所以是那个结果,只不过是三殿下为了维护梅羽霓,揽了全责。 想到梅羽霓竟然能让夏灼言牺牲到这个地步,林眉心中的妒火就汹汹燃烧起来。 日后她嫁过去,即便守着正妃的位置,有这个梅羽霓在三殿下的身边,她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她转头看向梅羽霓,脸色严厉。 梅羽霓连忙道:“林姐姐,您别听我大姐乱说!三殿下瞧都不愿意瞧她,怎么会找她问我的事情?再说,我与三殿下真的没什么!” 可她这话,谁会信? 当初三殿下主动承认自己暗恋梅羽霓,这是京城里谁都知道的。 现在想来,三殿下这样的身份和相貌,她又凭什么让他暗恋。定然是她设法勾.引,勾得三殿下无法自拔! “既然如此你就当众发誓,你绝不会跟三殿下在一起!”陈娇容帮闺蜜怒斥。 梅羽霓脸皮子抽了抽,缓缓举起三根手指:“我发誓,我以后绝不会跟三殿下在一起,若有违誓言——” “堕入勾栏,被万人踩千人骑!”林眉森然插口。 梅寒裳惊,没想到林眉是这样凶残的林眉! 为了自己将来的利益,这是把淑女的面具彻底撕毁了啊! 梅羽霓脸露痛苦之色,一时未语。 旁边的人开始催:“说啊,你快发誓啊,你若不敢发这个誓,你就是真的想勾.引三殿下!” “我——我——”梅羽霓泫然欲泣。 “球球、球球!”就在这时,一个柔糯娇脆的声音传过来。 ------------ 第105章 下水救人 众人转头,看见一个小奶娃迈着小腿儿正朝他们走过来。 他的前面滚着一个球,他是追着那球跑过来的,不到两岁的样子,走路都还一颠一颠的,跑起来更是随时要摔倒的样子。 少女们都是愕然,倒是柳知意认出了那个娃儿。 她快走两步过去,俯身将娃儿抱进怀中:“哎呀,是宣哥儿啊,你怎么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 柳知意对林眉道:“林姐姐,这是宁国公府大公子的嫡次子,宣哥儿!” 柳知意的哥哥跟李大公子交好,柳知意跟着常来宁国公府,跟宁国公府的人也熟悉。 正说着话呢,几个女人快步走过来,冲在最前头的是宣哥儿的奶娘。 “哎哟,我的宣哥儿呀,我们不过是帮你捉蝴蝶的一转眼,你就跑了个没影儿啦,可吓死奴婢了!” 奶娘为了推卸责任,半心疼半解释地说着,将宣哥儿从柳知意的怀中接了过来。 柳知意的目光越过奶娘,落在后面那个华服妇人的脸上:“大嫂嫂好!” 听她这么唤,梅寒裳猜出,这个华服妇人应该就是李家大奶奶了。 众女纷纷向李家大奶奶行礼,将逼迫梅羽霓的事放在了一旁。 兴许是刚刚生了娃的缘故,李大奶奶身材圆润,皮肤白皙,笑起来很是和善。 她跟柳知意寒暄几句,得知林眉和陈娇容的身份,就非常热情地招呼她们: “那边快要开席了,诸位小姐这就去吧?” 众人转身往外走,奶娘抱着宣哥儿走在林眉的旁边,宣哥儿忽然探过身体,伸手去抓林眉的耳坠。 李大奶奶就笑起来:“宣哥儿,可不许调皮。” 林眉笑道:“这是宣哥儿喜欢我呢!” 为了给李大奶奶一个好印象,她对宣哥儿伸出手去:“来,让姨姨抱抱可好?” 宣哥儿倒是不认生,歪着身体就往林眉的怀中蹭去。 林眉熟门熟路地抱住,逗弄他,逗得他咯咯笑。 李大奶奶瞧着儿子受人欢迎,跟着也高兴:“林小姐抱孩子的姿势很对啊,日后定然能养育好孩子。” “大奶奶谬赞了,只不过是家里嫂子刚刚生了侄女,平日里抱得多了,有经验罢了。” “原来如此,那可见是个贤惠的!”李大奶奶又赞。 大家说着话慢慢往前走,宣哥儿瞧见湖中的锦鲤聚在一起吃东西,便从林眉的怀中探出身体,往湖里瞧。 林眉索性靠着栏杆,跟宣哥儿讲起来:“瞧,那是红色的,那条是黑色的!” 梅寒裳瞧着湖中锦鲤争前恐后抢着食,不由惊讶,悄悄转头问身后的梅雨娇:“你往湖里扔糕点了?” 梅雨娇摇头:“没有啊。” 梅寒裳皱眉,难道是有其他人故意扔了食物入水,吸引锦鲤来给宣哥儿看? 正想着呢,忽然有人指着林眉大喊一声:“哎呀,虫!” 众人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林眉的肩头上停了黑色的甲虫,那甲虫翘着两只触须,正在往林眉的脖子里爬。 林眉脸色顿变,慌乱地用手去拍打肩膀。 她太怕了,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抱着宣哥儿,而宣哥儿的半个身体还探在栏杆外面! 她一松手,就听“噗通”一声。 宣哥儿落入湖中,瞬间沉了下去! 众人.大慌,现场顿时混乱起来。 李大奶奶对丫鬟大喊:“快去叫会水的家丁来救!” 同时对现场的闺女们喊道:“不知哪家小姐会水的,能不能下去救救我家宣哥儿!” 梅寒裳刚要站出来,就听一人高声道:“我去!” 她讶异地转头看着梅羽霓,这个女人最是自私,怎么可能不要命的去救一个孩子。 心中念头转了这么一下,梅羽霓却已经拉住了她的胳膊,急声道:“大姐,我知道你凫水很好,我们一起下水救人!” 说完也不等梅寒裳回答,梅羽霓就拉着她使劲往外一跳。 梅寒裳甚至还没回过神来,人就已经从桥上坠下去了,“噗通”一声落入水中。 冰冷的湖水涌进口鼻,让梅寒裳变得更清醒。 她忽然明白,梅羽霓为什么要拉自己了,因为她知道她的肺受了伤,凫水不行! 当初在御花园,她差点死了,不是证明吗? 现在她要救人,还不忘记害自己一把! 好,既然你要害我,那我就让你害不成! 梅寒裳深吸口气憋住,然后一头扎进水中。 她在水中睁开眼睛努力四望,看见几米远之外,宣哥儿小小的身影。 到底只是个小孩子,落水之后扑棱了几下就沉下去了,现在一动不动。 她立刻张开双臂奋力往宣哥儿身边游去! 旁边白色的身影也游了过去,是梅羽霓。 梅寒裳快划两下,超越她,同时一脚蹬在梅羽霓的腰上。 梅羽霓被蹬偏,她却借着这一蹬之力,窜到了宣哥儿身边,一把将他小小的身体托举起来。 自己在现代的时候,游泳就不错。 而身体的原主以前在乡下长大,游泳更是不错。 穿越过来,梅寒裳一直在锻炼身体,体力也是杠杠的。 所以现在,她一只手托在宣哥儿的腹部,让他的身体浮出水面,另外一只手还能划水,带着他往岸边游去。 游了大概有十来米远的距离,好几个家丁迎过来接应她,一起将宣哥儿救上了岸。 上岸之后,有家丁立刻就喊了起来:“宣哥儿没气了!宣哥儿没气了!” 李家大奶奶双头一软瘫倒在地,奶娘则上前去将宣哥儿搂进怀里,哭着喊着他的名字。 梅寒裳顾不上浑身湿淋淋的,上前去一把将宣哥儿从奶娘的怀里夺过来,平放在地上,探他的鼻息和脉搏。 确定他已经没有呼吸和脉搏之后,她立刻捏住他的鼻子,给他做嘴对嘴人工呼吸! 围观的人一片哗然: “这个梅家大小姐真是不知廉耻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竟然连这么小的宣哥儿都要占便宜!” “宣哥儿好像没气了啊,这样,她也要……怎么下得去嘴的?” 奶娘指挥家丁:“你们快去将宣哥儿抢过来。” 几个家丁立刻围上去,彼时梅寒裳已经给宣哥儿做过了人工呼吸,正在用一只手掌按压他的胸.脯。 瞧见家丁要来阻挠,她怒从心起,沉喝一声:“不想让他死,就都给我乖乖看着!” ------------ 第106章 心肺复苏 听说还能不死,家丁们都不敢动了。 奶娘还想动,也被李家大奶奶给喊住了。 梅寒裳没有注意周围的情况,全神贯注给宣哥儿做着心肺复苏。 周围忽然变得一片寂静,大家都屏着一口气看着梅寒裳奇怪的操作。 就这么看了大概一盏茶的工夫,忽然地上的小娃儿眼睛一翻,“哇”的哭出声来。 众人.大松一口气。 梅寒裳也松了口气。 李家大奶奶立刻扑过去,将孩子搂进怀里,“宣哥儿”“宣哥儿”地叫着,激动得眼泪直流。 旁边的奶娘倒是回过神来,上前对李家大奶奶说:“大奶奶,奴婢将宣哥儿抱下去换身衣服吧,别着了凉?” 李家大奶奶这才止住哭,想要将孩子送到奶娘怀里,刚一动,想到什么,又转头去看梅寒裳:“梅大小姐——” 梅寒裳知道她想问什么,微笑回答:“宣哥儿没事了,让奶娘抱回去吧,熬点姜汤给他喝,别受了凉。等着安定了,晚点我再过去给他瞧瞧。” 得了梅寒裳的话,李大奶奶才终于放心将孩子交给了奶娘。 奶娘抱了孩子下去,李大奶奶走到梅寒裳跟前躬身拜下。 梅寒裳忙扶住她:“大奶奶,使不得!” “使得!梅大小姐救了我家宣哥儿一命,救命大恩我这当娘的自然是要替他谢过的!” 李大奶奶坚持对梅寒裳行了个大礼,真诚道:“他日,若是有用着我的地方,梅大小姐只管开口就是。” “大奶奶客气了,救死扶伤本就是医者职责。大奶奶不用记在心上!” 在现代,这种家属感谢自己的场景,她经常经历,但现在瞧见李大奶奶感激得想要跟她下跪的样子,她还是有点不适应。 她笑笑道:“大奶奶若真要感谢我,就帮我找个地方将湿衣换了,顺便再送我几件新衣吧?” 她来没带备用衣裙,所以必然是要借李家的衣服了。 像李家这样的大户人家,怎么可能给客人旧衣,所以她干脆就要新衣好了。 李大奶奶拍着额头笑起来:“瞧我这脑袋,光顾着感恩了,竟让恩人穿着湿衣在风中站着!快快快,梅大小姐请到我院中,好好洗个澡,换身衣裳!” 她说着竟是要亲自引路,带着梅寒裳过去。 梅寒裳扶住她的胳膊:“大奶奶不用亲去了,今日老夫人.大寿,府中还要很多事要您操劳,找个丫鬟带我去就好。” 李大奶奶笑道:“也好,晚点等我得空了,再来找梅大小姐好好说会话。” 梅寒裳点头,跟着丫鬟去了。 梅雨娇担心姐姐,也发憷独自留下跟那些讨厌的小姐们一起,便也跟着梅寒裳一起去了。 等她们离开,围观众人议论起来: “没想到这梅大小姐医术如此了得,没气的人也能救活,跟大罗神仙一样啊!”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往日里我们只瞧不起她,但今日,她救了振国公府的小少爷,往后应该就是振国公府的座上宾了吧,我们竟都不如她了。” “本来就不如啊,人家光家世就比咱们强。之前只是傻点蠢点而已,现在不傻不蠢了,即便丑点,也比我们强。” 李大奶奶满目感激地目送梅寒裳离开,回过头来对众人说:“来吧,快开席了,大家跟我一起入——” 她的话没说完,忽然目光越过众人定在后面,恭恭敬敬地拜下去:“小女参见太后娘娘!” 众人.大惊,齐刷刷回头,瞧见身后不远处站着一群人,为首的就是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身旁,站着个白衣男子,弱不禁风的样子,一张过份白皙的绝美面孔沐在阳光下晃着人的眼,若不是因为他身量颇高,众人几乎要以为,是仙女下了凡。 虽然见过康王的人不多,江湖上一直都有康王的传说,所以众人几乎第一时间就猜出了他身份。 康王的身后站着个蓝衣男子。 比康王略矮一点,但在南夏国也算是身量高的了。 蓝衣男子容貌俊朗,本也是清风霁月般的人物,但此刻,被康王一比,竟然失色了许多! 众人认出,那是三皇子。 大家齐齐拜倒行礼,喊声一片,心中均在暗暗回想,自己刚才议论的时候是否有什么不得当的语言。 这太后娘娘也是,喜欢悄悄站在别人身后的吗? 太后面色和缓,让众人平了身,然后对李大奶奶招了招手。 李大奶奶提裙快走几步,亲热地挽住了太后的胳膊,唤一声:“姑母!” 旁边的康王,跟着喊了声:“大嫂子。” 康王是出了名的脾气乖张,性格嚣张,他竟然还跟李大奶奶打了招呼,可见这李家在太后娘娘那边的份量。 太后对李大奶奶点点头问:“刚才救了宣哥儿的人是梅家的大小姐?” 李大奶奶笑答:“是啊,没想到梅大小姐竟然有这等能耐,若不是她,今儿个宣哥儿只怕是……”说着露出后怕神色。 “宣哥儿怎会落水?”太后又问。 这话出口,林眉脸色大变,上前两步,“噗通”就跪倒在了太后面前。 “太后娘娘恕罪,是小女一时失手……”她低着头说,脸一直红到耳朵根。 太后静静地看着她,没答话。 倒是李大奶奶开口帮她辩解了:“也怪不得林小姐的,女孩子都怕虫子,一时惊慌也是有的。” “惊慌,所以就将宣哥儿扔进了水里?”太后沉声问。 林眉以头触地:“是小女的错,小女只求能有机会赎罪!” “你父亲是林昭?” 林眉心下一寒,“回太后娘娘,是的。” “林昭在朝堂上是何等人物,不想生个女儿竟让人如此失望,看来还是要让你父亲回去好好教教你才是了。”太后冷冷道。 林眉不敢吱声。 太后回头看了眼夏灼言,似笑非笑:“前阵子本宫还见兰妃在皇上跟前夸这位林小姐呢,现在看来,兰妃竟是走了眼?” 夏灼言点头道:“想必这件事过后,母妃会认真考虑的。” 他一心只想着梅羽霓,对于兰妃给他选的这个正妃候选人并不乐意,现在正好顺水推舟。 说完这话,她将视线投射到众人之中去找心上人梅羽霓。 他很快就找到了她,却瞧见她以手抚额,摇摇欲倒。 “梅二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他忍不住高声问。 ------------ 第107章 不让娘亲丢脸 众人转头,这才发现梅羽霓脸色苍白,摇摇欲倒,最关键的是,她还浑身湿透! 刚才众人忙着救宣哥儿,救上来之后又只顾着看梅寒裳救人,竟然都忘记了,当时跳下去救人的还有梅羽霓。 梅羽霓也就没说话,愣是顶着湿透的衣服,在人群中站到浑身颤.抖,脸色苍白。 现在,夏灼言这么一喊,众人才发现她。 李大奶奶抚额道:“罪过,罪过,刚才跳水救人的还有梅二小姐,这一阵忙活,竟将梅二小姐给忘了!” 她立刻招呼丫鬟过去扶住梅羽霓,送她也去自己的院子里换衣衫。 夏灼言目送梅羽霓离开,看着她纤瘦单薄的背影,越瞧越心疼,忍不住对李大奶奶轻斥道:“李大奶奶,都是救人的,怎么你还厚此薄彼了呢?” 李大奶奶赔着笑:“是我的错,我的错,当时宣哥儿没气了,光顾着他了,忽略了贵宾,我的错!” 太后娘娘瞧他一眼,道:“到底还是人命重要些,李大奶奶都已经乱了分寸了,有个差池也是有的。那丫头也是傻,既然都湿了,还不说跟着她大姐一道去换衣,愣是在这杵着,怎么着,非要晕了才能让我们知道她救了人吗?” 她可是太后,宫里那些女人的把戏瞧得多了,这点伎俩能看不出来? 夏灼言却有些急了:“皇奶奶,奋不顾身跳水救人的女子,又怎么会有那么多心思,大概是不好意思麻烦李大奶奶吧。” 他的话说完,旁边就响起一声冷哼。 “麻烦?自己浑身湿透还不换,只怕是傻的吧?” 夏灼言看向夏厉寒,眼中闪过一丝怨怼。 夏厉寒咂嘴:“别朝我翻白眼,我知道的,你见不得别人说她一点不好。” 声音一点也不小,让在场的所有吃瓜群众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本来三皇子跟梅家二小姐的事情就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众说纷纭,现在夏厉寒又当众这么说,立刻就有人掩嘴偷笑。 “皇叔!”夏灼言有点急了,唤他一声。 他自认自己比夏厉寒还大几个月,所以鲜少这么唤他,今日是真急了。 夏厉寒嘲讽一笑,没有再言语。 李大奶奶趁势转移话题,对太后道:“姑母,奶奶她老人家还在等着您去呢,我们快些去吧?” 太后笑着点头,往前走去,众人跟在后面,只留下林眉一人跪在原地…… —— 李大奶奶的院子里。 雨竹正在跟梅雨娇帮着梅寒裳挑衣服。 进了宁国公府,各位夫人小姐带过来的丫鬟们就被请到前面的下人院子里也吃一杯酒,小姐和夫人们则由宁国公府的丫鬟伺候。 这会子,梅寒裳落了水,便有宁国公府的人通知雨竹来伺候。 “这件淡紫色的好,我们小姐适合。” “不,我倒是觉得这件鹅黄色的亮,大姐脸色这么好,要穿亮一点。” 李家送了好几套新裙衫来让梅寒裳挑选,梅寒裳还没发表意见呢,雨竹和梅雨娇倒是杠上了。 梅寒裳笑答:“我这哪是脸色好,是热水蒸的。” 宁国公府的人给她打了洗澡水,雨竹怕她着凉,愣是摁着她在热水里泡了有一刻钟才让她起来。 “行了,你们别吵,我来选。” 她正要选件灰色的裙衫穿,忽然听见外面响起说话声: “三殿下,我看你来瞧宣哥儿是假,来给梅家二小姐送姜汤是真吧?” 语带揶揄的声音有点熟悉,梅寒裳认出,那是李家三公子李霄肃。 “三殿下,你这般行事让有心人传出去,只怕是对二小姐的名声不好。”李霄肃又说。 “我实在是忍不了了,她受了委屈,连个安慰的人也没有,没人疼他,我就疼,难道这样我也有错?左右以后我非她不娶,现在就算是名声有碍,我也顾不得了。” 夏灼言的声音中带着真正的心疼,一副“好男友”的样子。 梅寒裳唇角勾起一丝嘲讽笑意。 “可梅家大小姐也在我大嫂院中,你即便不亲自给她送,也派下人给她送一碗吧?这样也显得你——” “别在我面前提那个女人!” 李霄肃的话没说完,就被夏灼言气愤地打断了。 “要不是那个女人抢在羽霓前面救了人,羽霓也不至于一片好心被人忽视!” 这理歪得…… 李霄肃到底是个正人君子,忍不住道:“三殿下这话可就有失偏颇了,救人的时候谁会想那么多?再说了,她救了人之后,还把宣哥儿给救活了,难道这样也有错?” “哼!这女人心机之深,你见所未见!本宫现在都怀疑,宣哥儿落水没准就是她搞的鬼!” “这……不会吧?” “怎么不会?这女人的心肠跟她的脸一样丑陋,也不知她今日怎的有脸跟着梅夫人来参加老夫人的生辰宴会的!有她在身边,梅夫人的脸上都无光!” 两人说着渐渐走远。 屋里,雨竹捏紧了拳头哼声道:“三殿下欺人太甚!我们小姐一片好心救了李家的小公子,他竟然如此编排!” 梅寒裳凝眉不语。 雨竹还以为她怂了,气得跺脚:“小姐,您怎么也不生气,三殿下这样编排您,怎么也得去告诉夫人!” “告诉娘做什么,平白的让她生气。” “那不然怎么办啊?就让三殿下这么往您的身上泼脏水?” “那自然是不能的。” 他不是说,自己的存在会让郑苏苏丢脸吗,那她就不丢脸试试? 她从一堆衣服中选出一身白色的裙衫,悠悠道:“穿这件吧。” 雨竹瞪眼:“小姐,这件多素啊!” 梅雨娇也道:“二姐姐今日穿的就是白衣,一会她定然还会穿白衣的,大姐姐您这么穿,很容易被她比下去的。” 不得不说,梅羽霓在弱柳扶风、出尘脱俗那一块,气质拿捏得死死的。 梅寒裳洒然而笑:“怎么,你们对我这么没信心?” “当然有信心了!”雨竹盲目崇拜自己主子,毫不犹豫地回答。 梅雨娇是个实在人,果然露出犹豫神色。 知道她是担心自己,梅寒裳也不愠怒,对雨竹道:“你去找李大奶奶的丫鬟要些彩色的颜料来,还有一些金粉。” ------------ 第108章 风华绝代 后院里,宴会已经开始了。 偌大的园子中,坐北朝南搭了个台子,台子上放了三张双人矮几,正中间那张,坐着李家老夫人,她身旁坐着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与自己的亲娘坐一桌,有说有笑,很是亲和。 左边的矮几上坐着振国公夫人和阳城公主。 阳城公主是长公主,太后的亲孙女,在一干孙子孙女中,数她在太后跟前最说得上话。 而右边的矮几上则坐着康王夏厉寒和三殿下夏灼言。 原本这是内宅女人们的聚会,男人都在外宅,但却唯独这两个男人留在后院参加了内宅的宴席。 这让在场的夫人小姐们心中都不平静了。 果然传闻是真,太后真的打算借着这次李老夫人寿辰的机会,让康王选妃! 而因为之前李家小公子落水的事情,三殿下的正妃人选林眉犯下大错,所以,太后娘娘便让三殿下也留下来,一并挑选? 众小姐们全都端正了坐姿,摆出各种大家闺秀的样子来,心里暗戳戳地希望自己能入了这两位的法眼。 本来康王身体不好,门户高些的夫人小姐们是不想考虑的,但今日见了康王如此风彩,似乎瞧着身体也不是很差?颜狗们的内心都蠢蠢欲动起来。 而三殿下更是呼声很高,诸多大家闺秀心中的良人! 一时间园子里全是小姐们的莺声燕语,好不热闹! 酒过三巡,宁国公夫人看太后一眼,清清嗓子道:“今日兴致高,不如看看哪家的小姐能歌善舞,为大家献上一曲?” 这是要来个才艺展示? 众小姐立刻跃跃欲试起来。 梅羽兰瞧了振国公夫人一眼,郑苏苏便明了了她的意思:“兰儿,你去献一曲吧?” 梅羽兰欣喜点头,正要站起身,忽然瞧见台上的三殿下将目光投向了另外一边。 她跟着看过去,瞧见一身白衣,弱柳扶风的梅羽霓正款款走了进来。 她直直走到台下,恭恭敬敬地向太后娘娘行了个礼:“太后娘娘恕罪,小女来晚了。” 太后让她起身,笑答:“无妨的,你是为了救人。” 太后身边的李老夫人咂嘴道:“哎哟,这是谁家的闺女啊,这么俊俏!” 梅羽霓大方回答:“回老夫人,小女是振国公府家的二小姐,梅羽霓。” 李老夫人似乎想了下,恍然道:“哦——就是会双面绣的那个小丫头呀?” “正是。”梅羽霓心中一喜,连忙回答。 若是能让李老夫人赏识,自己也算是在宴会上露了脸了。 “老夫人,这次来,我给您也带了一份礼物!” 她说着从袖中掏出个什么,恭敬献上。 李老夫人接过,展开,众人瞧见是个非常漂亮的抹额,用双面绣绣着松柏和仙鹤,颜色也非常适合老人家。 李老夫人当场就将自己头上的抹额摘下来,换上了梅羽霓送的,笑得满脸开心:“嗯嗯,不错,不错,我很喜欢!丫头啊,你可真是心灵手巧!” 只是一句夸奖,便让梅羽霓心中暗喜。 要知道,今日是李老夫人的寿辰,在座那么多的小姐呢,她独独夸了她,这下她也总算是在太后娘娘跟前露了脸! 但众小姐心中却满是不平,侧目看着她。 这个梅羽霓不按常理出牌啊! 这种生辰宴会,来参加的宾客,一般都是由夫人代表自己家送上一份厚礼,跟着来的小姐们是不额外再出礼物的。 这个梅羽霓竟然打破了这个常规,这是要故意将别人都比下去,好让她自己独占鳌头吗? 李老夫人对身后伺候的嬷嬷使个眼色,嬷嬷从怀里掏出个镯子来。 李老夫人对梅羽霓道:“好孩子,这是奶奶赏你的!” 梅寒裳连忙推辞:“那抹额不值什么钱的,老夫人喜欢就好,这镯子太贵重了,小女岂敢收?” “让你拿着就拿着。” 李老夫人对嬷嬷使个眼色,嬷嬷就上前去将那镯子按在了梅羽霓的手中。 梅羽霓只好收了,连连道谢。 她转身要下去,夏灼言忽然道:“刚才不是还想让小姐们献曲么,梅二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何不就干脆让她献曲一首?” 他一心想着让梅羽霓能在太后娘娘跟前露脸。 宁国公夫人瞧太后一眼,见她不置可否,便笑道:“那也好,就麻烦梅家二小姐为大家献上一曲吧?” 她说着扫了眼下面众人:“若是还有哪位小姐也想献曲的,可以跟梅二小姐合奏一曲哈!” 梅羽兰顿时怂了。 她的琴弹得是不错,但却比不过梅羽霓。 梅羽霓被称为京城的才女,能跟林眉比肩,除了双面绣,自然还是有能拿得出手的东西的。 其他小姐们也是安静如鸡。 梅羽霓现在已经在李老夫人跟前出了风头,即便真的上去合奏,也未必能盖过她去了,她们可不想上去做“陪跑”。 宁国公夫人见没人应声,便让丫鬟去搬琴,而就在这时,却听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来:“我来吧!” 众人齐齐转头,看见一风姿卓越的女子款款而来。 她也是一身白衣,但却跟梅羽霓的气质完全不同。 梅羽霓是弱柳扶风的娇弱美,而她裙裾翩翩,婷婷玉立,却别有一番洒脱飘仙的姿态。 若说意境,这洒脱气质,确实大气许多! 众人不由看向来人的脸,这一瞧,全都啧啧惊叹。 只见女子乌发斜堆,松松散散地用一根白玉簪随意簪住。 漆黑的乌丝,衬托得她的脸颊十分白皙,腮旁的那一抹红润却又透着健康之美。 她的左边颧骨处有一只青色凤凰鸟,用红色颜料勾边,洒着金粉,绘得惟妙惟肖!鸟头就在她的左眼上,长长的凤尾随着她张扬的浓眉飞扬到鬓角! 随着她的一颦一笑,那凤凰鸟仿佛活了似的,随时要飞出来的样子! 女子款款而来,全身上下都张扬着恣意的自信和美丽,那种强大的气场瞬间秒杀了在座一干小姐! 园子里鸦雀无声。 众人都被这样的女子惊呆了,只怔怔瞧着她如风一般地走过去,忘记了说话。 直到女子在太后跟前开了口:“太后娘娘、老夫人恕罪,小女来晚了。” 众人才“哄”的一声炸了锅! ------------ 第109章 把梅羽霓比下去 “这、这、这……这难道是梅家的大小姐吗?” “不会吧!她不是瘸的吗?而且也长得丑!” “好像就是,你看她脸颊上的那个凤凰鸟,好像是依着她脸上的青斑画上去的!” “我的天啊!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面前这个仙女一样的人物,竟然会是梅家大小姐!” 众人太意外,太激动,讨论的时候甚至都不避讳振国公夫人了。 讨论到最后,大家忽然非常有默契地齐齐转头看向振国公夫人,不说话了。 郑苏苏满脸自豪,点头道:“没错,正是小女!” 刚看见梅寒裳的那个刹那,她也是惊讶得下巴差点掉下来,不过当听见人们的议论时,她的心里就慢慢升腾起了对女儿的自豪来! 她的女儿,果然是优秀的! 从原来又土又没见识的村姑,现在已经凤凰涅槃,成为让其他人都黯然失色的仙女了! 得到振国公夫人的回答,众人又是一阵哗然。 下面的哗然丝毫没影响到站在太后跟前的梅寒裳,她笑容晏晏,落落大方,从容洒脱! 太后原先也是怔住了,触到梅寒裳的目光,才回过神来。 “梅家大小姐?” 仿佛还有点不可置信,她问了一句。 “是,太后娘娘。”梅寒裳不卑不亢地回答。 太后这才终于稳住神,点头而笑:“没想到你一下子变得这么漂亮,哀家差点都没认出你来!” “太后娘娘谬赞了。”梅寒裳浅浅一笑。 右边矮几上,夏厉寒的眉梢略略一挑。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男子,看到夏灼言呆如木鸡般一瞬不瞬地盯着梅寒裳时,他的眼中露出几分玩味。 旁边的李老夫人一直瞪眼瞧着梅寒裳,此刻终于忍不住开了口:“这又是哪家的姑娘啊?今儿个来的姑娘,一个比一个俊俏呢!” 李老夫人鲜少出来走动了,所以并没见过梅寒裳。 现在她这话,明显是在说,梅寒裳比梅羽霓还要好看了! 梅羽霓的眼中闪过一瞬的怨毒,但依然保持着端庄的笑容和仪态。 梅寒裳屈膝行个礼回答:“回老夫人,小女是梅家的长女。” “哦——”李老夫人歪头想了想,随即笑了,“我想起来了,前些日子倒是听说过,梅家有个流落在外面的女儿,原来就是你啊!嗯,你长得很像你娘!” 梅寒裳笑答:“谢老夫人夸奖。” 李老夫人又问:“你怎么跟你妹妹一样,又来晚了呢?” “奶奶!是这位梅大小姐救了咱们家的宣哥儿,所以才来晚了的!” 李大奶奶对梅寒裳印象极好,连忙帮她解释。 李老夫人动容了:“原来是你救了我家的宣哥儿!真是好孩子!” 她说着从手腕上褪下一个玉镯来,亲自从座位上起身,走到梅寒裳的面前。 “来来来,好孩子,这镯子你戴着!”她说着用颤巍巍的手握住了梅寒裳的手,将那镯子套进梅寒裳的手腕中。 “娘,使不得!”太后娘娘轻喊一声。 太后是何等尊贵雍容的人,这辈子大风大浪什么没见过,这会子竟然为了个玉镯当着众人的面着急了,可见这玉镯定是不凡之物! 梅寒裳手腕一翻,顺势将镯子重新套回李老夫人的手腕上。 “老夫人,您的好意小女心领了,可是这礼物太贵重,小女断不能收。” 这个时候,太后也已经起身过来,亲自扶住了自己的亲娘。 李老夫人转头白了太后一眼:“你咋呼什么?这镯子虽好,但怎么比得过咱们李家子孙的性命?这丫头救了宣哥儿一命,便是我们李家的恩人,一个镯子还是受得起的。” 太后不言语了。 李老夫人转头,对梅寒裳露出慈爱的笑容:“好了,小丫头,你就踏实戴着吧,日后谁从你这要回去,就是跟我老婆子过不去!” 梅寒裳见状也不好过多推辞了,只得道谢戴好。 低下众人低声议论起来: “原以为,梅家二小姐在李老夫人跟前出尽风头,没想到竟被大小姐给比了下去!” “可不是么,你瞧瞧李老夫人给她的镯子和给大小姐的镯子,明眼人一眼就瞧出分别来了!” 梅羽霓坐在古琴前,听见这些议论,暗暗攥紧了拳头。 她看向夏灼言,想要向他求救,却发现他正愣愣地盯着梅寒裳瞧,仿佛以前没瞧过她似的。 她的心里顿起一阵妒火,故作不小心,在古琴上撞了一下。 古琴发出低沉的声音,惊醒了众人。 夏灼言回过神来,一下子就瞧见了梅羽霓看着他的目光,那目光,幽幽怨怨,如泣如诉,让人心疼。 他心中顿生内疚,自己竟然看那个丑女看呆了,这简直是对羽霓的背叛! 不行! 他家的羽霓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女子,他绝对不可以再对别的女子多看一眼! 他将目光垂下来,咳咳两声对梅寒裳道:“梅大小姐,刚才你说要跟二小姐一起献曲的吧?” 梅寒裳对他微微一笑回答:“是的,三殿下。” “既然如此,那就让丫鬟再拿一把琴来!” 梅羽霓心中暗喜,虽然梅寒裳的琴近些日子弹得有点进步了,但比起她来,还是差得远。 如果合奏,高低立现! 丫鬟正要动,梅寒裳却脆声道:“不用了,我不跟二妹合奏。” “那你还要跟她一起献曲?”夏灼言立刻就问。 梅寒裳转目看向他,脸色冷冷:“是啊,谁说一起献曲就要合奏?” “那你是要……”宁国公夫人问。 梅“回夫人,小女是想要合着二妹的琴音,高歌一曲。” 她弹琴不行,但唱歌不错,在现代,她可是KTV里面的麦霸! 宁国公夫人有些意外,看向太后。 太后微笑道:“既然梅大小姐已经主动请缨了,断没有拒绝的道理。” 梅寒裳站到梅羽霓身边去,对她道:“那就麻烦二妹弹奏一曲了。” 梅羽霓蹙了蹙眉,问她:“大姐想要唱什么?” 她太不甘心了,本来是自己献奏,结果现在倒要给她弹琴了吗? “你随意吧。”梅寒裳淡淡道。 梅羽霓眼中划过锐利的光,压低声音道:“大姐莫要托大,未必所有的曲子你都能合得上歌的。” “我想二妹也不至于故意弹个难的吧,在场的小姐夫人可都是内行。” 梅羽霓咬牙。 这话算是戳到了她的弱处,没错,她确实不好弹个过份难的曲子,这样会让别人觉得她是在故意刁难梅寒裳。 可她真不甘心让梅寒裳抢了她的风头! 就在这时,有人来帮她了。 ------------ 第110章 帮她?不存在的! “本王可以点曲子吗?”清朗的声音悠扬传来。 梅寒裳转头看向夏厉寒,正好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目光。 下面有小姐悄悄议论: “当初在太学,梅家大小姐和康王下棋平局一盘,康王莫非要故意刁难她?” “不会刁难,应该是想帮她吧!我听说,康王非常欣赏梅大小姐,后来还送给她一个奴婢呢!” 这话落到梅寒裳的耳朵里,听得她冷冷一笑。 帮她,不存在的! 康王那病娇货最是小肚鸡肠,他肯定是要报复她! 太后看向夏厉寒,笑得一脸慈爱:“当然可以的,你想点什么?” 夏厉寒用手指点着太阳穴,歪头想。 那小表情,配上他的绝世美颜,真是又娇又美! 下面的小姐们瞧了,不少都红了脸庞。 梅寒裳却淡定自若,只有她知道,这个病娇货是有多冷血和暴躁! “嗯……就来一段高山流水吧。” 梅寒裳捏了捏拳,果然,他就是来报复的! 梅羽霓的脸上划过一瞬惊喜之色,原以为要输了,却不想,来了个助攻! 高山流水这个曲子,对弹琴的人要求虽高,但以她的水平,弹起来还是没有难度的。 但对唱歌的人就非常不友好了,因为这个曲子节奏非常不明显,时而舒缓,时而急促,因为要模仿高山流水的意境,所以节奏就非常的没有规律可循。 她还从来没听谁,用这首曲子填过词唱过! 压住内心赢的喜悦,梅羽霓还故意看向梅寒裳询问:“大姐,行吗?” 不行也得行啊,这可是康王点的曲子!想换曲子,就得当众承认自己唱不好。 底下懂行的小姐们又是一阵议论,这次都比较统一地认为,梅寒裳大概是要出丑了。 谁知道,梅寒裳却洒然一笑回答:“好的,开始吧!” 梅羽霓便立刻开始拨弦弹了起来。 古琴独特的低沉琴音响起,如空山飞鸟,又如林间溪水,空灵又悠远。 众人全都静下来,听着这曲子。 不得不说,梅家二小姐的才女称号不是虚名,高山流水不好弹,她这水平和意境,在京城贵女中是数一数二的。 但大家更期待的,还是梅大小姐的歌,她们实在是想像不出,她会用这首曲子填词,唱出什么样的歌来! 梅寒裳胸有成竹。 自己在现代学了那么多古诗词,难道就没有一首用得上的?不可能的! 她在脑海里略一思索,立刻就有了想法。 清清嗓子,她和着梅羽霓的曲调,缓缓吟起来: “群山万壑引长风, 透林皋、晓日玲珑……” 她的声音清朗高亮,跟低沉的琴音搭配,悠悠扬扬传出去老远,竟然有种说不出的和谐。 众人皆是一怔,他们原以为,她会唱起来却没想到是用吟词的方式来应和曲子。 说起来,这样的方式也不能算是没唱,毕竟人家和着曲子呢,还挺好听! 等着节奏到了快的地方,她又忽然改变了语速,轻轻而快速地吟唱起来,就好像是在山涧旁一个小女孩在欢快地唱歌一样,流水声和着隐隐约约的歌声,别有一番情趣。 众人听呆了,等着曲子弹完,周围一片寂静。 “好!” 寂静片刻,有人带头拍手叫好。 梅寒裳看过去,竟然是夏灼言。 梅羽霓只当夏灼言是为自己鼓掌,盈盈站起身,对他略略躬身表示感谢。 谁知道夏灼言却目光灼灼地盯着梅寒裳问:“这首词是谁作的?” 这句话问出口,显然表明,刚才的那个“好”,是冲着梅寒裳去的。 梅寒裳唇角勾起笑意:“三殿下这是在夸小女唱得好?” 旁边梅羽霓的笑容顿时垮在了脸上。 夏灼言这才留意到梅羽霓的表情,想要安慰她,当着众人的面却又不好多说。 他只得转过头来对着梅寒裳冰冰道:“本宫没说唱得好,只是问你,词是谁作的!” 他是个诗词爱好者,自己也是个中大咖,听到这么好的词,便忍不住发问了。 梅寒裳悠悠一笑:“自然是小女作的了。”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作出这么好的词?” “众人都瞧见的呀!三殿下要说这词不是小女做的,那请问,您可在别处听见有人吟过这首词?” 夏灼言语塞。 他在诗词方面造诣深厚,他还确实没听过这首词,但让他相信是这丫头填的词,他怎么也不甘心。 “哼!指不定在哪偷师来的!” “三殿下,这个指控很严重的,您若说我抄袭,那得拿出原著来!若是没有,您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说小女是偷师呢?这是有损小女的名誉的!”梅寒裳义正言辞地反驳他。 振国公夫人原本对三殿下就有点微词,现在看见他竟然平白无故就冤枉自己女儿,有点不能忍了。 她站起来,帮女儿撑腰:“请三殿下拿出证据来!” 夏灼言脸上一讪,说不出话来。 眼看气氛不对,宁国公夫人赶忙来打圆场:“三殿下只是跟梅大小姐说笑呢,这是夸她作词作得好!梅夫人怎么还当真了?” 梅寒裳知道,这是宁国公夫人在“和稀泥”,到底是在主家,自己不好过份咄咄逼人,而且那位还是皇子。 便就坡下驴地笑道:“是啊,娘,三殿下跟小女开玩笑,小女就应他一声,您怎么还当真了。” 郑苏苏动了动嘴唇没说出话来。 梅寒裳快步走到郑苏苏身边,挽住她的胳膊:“您快坐下吧,女儿给你拿个水果!” 说着话,她就递给郑苏苏一块水果。 宁国公夫人趁势又道:“还有哪位小姐要来献艺的?“ 立刻便有其他的小姐站起身来:“我来,给太后娘娘和老夫人献舞……” 乐声响起,几位小姐跳起舞来,但梅寒裳没看,她忙着给郑苏苏递水果。 郑苏苏握着她的手,先是满脸骄傲,之后想到什么,又心疼起来:“你下水,可受了寒凉?” “娘亲放心吧,雨竹将我摁在热水里好久,寒气早没了呢!再说了,现在已快五月了,本来湖水就不怎么凉了。” “以后有事可要三思而后行了!” “救人是必定要义无反顾的。”梅寒裳回答。 郑苏苏摸着她的头,欣慰道:“我家裳儿是最善良的姑娘了!” ------------ 第111章 我见犹怜,梅羽霓的杀手锏 看着郑苏苏母女亲亲热热的样子,梅羽霓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她本来今天是想要借着救人的机会在太后娘娘跟前露脸的,被梅寒裳给抢了功劳! 才艺比拼的时候,想要借着自己的才艺挽回一局,谁知道又被她的风头给盖了过去! 想到之前三殿下看着梅寒裳痴痴的眼神,她的心里升起汹汹的妒火! 这个该死的女人,她绝对不能让她抢走自己的东西,绝对不能! 她压住内心翻涌的情绪,走过去,故意用玩笑的口吻道:“大姐,你瞒得我们好苦啊,明明腿都好了,还一直假装没好!” 梅寒裳的腿竟然好了! 瘸腿好了,难看的青色胎记也被她画得这么好看,她竟然一下子从个又瘸又丑的村姑,变成了京城贵女该有的样子! 她真是太不甘心了! 听梅羽霓这么说,郑苏苏也想起来,问梅寒裳:“裳儿啊,你的腿是怎么回事,怎么忽然好了?” “之前女儿就一直在给腿针灸,但也没好,今天大约是被凉水泡了泡刺激的吧。” 梅寒裳说着似笑非笑地看着梅羽霓:“这我可要多谢二妹了,若不是你拽我下水,我的腿也许还一直好不了呢!” 梅羽霓暗暗咬牙。 她原来是存着歹心,想要一石三鸟的,没想到梅寒裳的肺竟然好了。 是她忽略了,这个梅寒裳会些医术,也许她将自己的肺治好了! 梅寒裳继续又说:“可是二妹,你拉我之前至少跟我说一声啊,我也好有个准备,平白的多喝了几口水!” 听到这话,郑苏苏的脸色沉下来: “霓儿,你没跟你大姐商量就拉她下水了?” 前阵子大女儿在御花园落水差点死了的事,她还心有余悸呢! “你忘记你大姐前阵子刚刚落过水差点没死了吗,你怎么能这样做?” 这后面一句话,郑苏苏说得就相当严厉了。 梅羽霓脸露委屈:“是我的错,娘亲,都怪我当时情急之下做事欠考虑。女儿当时就想着,大姐之前在乡下凫水凫得很好,所以可以跟大姐一起合力将李家小公子救起来,这样大姐不是也能得太后娘娘的赏识么? “当时小公子落水,形势紧急,女儿光想着这样对大姐好了,忘了之前的事,是女儿该死,差点害了大姐的性命!” 她说着就落下泪来,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 梅寒裳冷眼看着她,知道,郑苏苏只怕是又要心软了。 郑苏苏对梅羽霓这种柔柔弱弱受委屈的样子,是最没抵抗力的。 毕竟,这是梅羽霓的杀手锏,除了她,大概一般人对此都没抵抗力吧。 果然,郑苏苏叹了口气:“好孩子,我知道你是个单纯的,这次是好心,只是欠考虑,不过结果还是不错的,你大姐今日在李家可是出了风头了,这里面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她将梅羽霓拉到身边:“来来来,快挨娘坐下吧。你们两个女儿,就是娘最大的骄傲!” 郑苏苏是真的骄傲。 刚才那一曲高山流水,惊艳众人,这是她的两个闺女啊! 梅羽霓做戏还没完,看向梅寒裳:“姐姐,你还怪我吗?” 梅寒裳笑:“我哪有怪妹妹啊?妹妹帮我创造了这么好的出头的机会,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我也明白的,当时的情况,你还能想着带我一起立功,是为我好!” 梅羽霓便笑起来,笑容天真灿烂:“姐姐不怪我就好。” 郑苏苏瞧着两个女儿这般,心中十分欣慰。 她哪知道,这里面的暗潮汹涌啊! 上面小姐们的献艺还在继续,跳舞已经结束了,现在几位小姐正在贡献自己的墨宝。 其中有位小姐,正是林眉的闺蜜柳知意。 众人将墨宝献到太后跟前,太后转头对夏灼言笑道:“你最好丹青诗词这些东西了,你来瞧瞧,谁写得好?” 夏灼言也不推辞,上前去一一看过。 然后他指着其中一副道:“这副字秀丽端庄之余还大气磅礴,私觉得京城贵女中应该很少有人能出其右了。” 太后便笑问:“这字是谁写的?” 柳知意低头上前:“回太后娘娘,是小女。” 太后上下打量柳知意片刻,点头道:“嗯,是个娴雅端庄的模样,你是谁家的闺女啊?” “回太后娘娘,家父是翰林院待诏大学士,柳庄。” “哦!柳庄是个大才!我记得,当年他可是新科的状元郎!”太后惊喜道。 她看向夏灼言:“难得你能有欣赏的女子,以后可以多多切磋交流。” 下面顿时议论纷纷: “林小姐刚刚犯了大错,太后娘娘还斥责了她,跟三殿下的事定然是成不了。现在太后娘娘这是又看上了柳小姐?” “柳小姐虽不如林小姐才气大,但那手字是京城里鼎鼎有名的,三殿下最好墨宝的,也算是有共同爱好了。” “啧啧,那梅家二小姐岂不是没机会了?” “她本来就没机会!那身份,就算才气再好又如何,太后娘娘和兰妃娘娘都是瞧不上的!一个乡下之女,还想攀高枝吗?当个侧妃都觉得她没资格呢!” 梅羽霓倏地捏紧了拳头。 她的心里翻腾着汹汹的怒火。 以前自己还是梅家大小姐的时候,这些人谁见了她不恭维几句? 现如今她身份变化,就这么拜高踩低起来! 等着日后,她有翻身的机会,定要将这些人踩在脚下,狠狠碾压! 郑苏苏也听见了那些议论,转头看见梅羽霓脸色通红,心里发疼,握住了她的手: “霓儿,你别听那些人嚼舌根!我们不当什么侧妃,我们当就当正儿八经的官夫人!你别担心,爹娘会为你找门好亲事的!” 梅羽霓勉强对郑苏苏笑笑,提高了声音回答:“娘,大姐的墨宝比她的可好多了,这没什么稀奇的。” 她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格外清脆有穿透力,竟是让在座的众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夏灼言看了梅羽霓一眼,瞬间明白了她的用意,跟着道:“既然梅大小姐的墨宝更好,那就请梅大小姐赐墨宝吧?” ------------ 第112章 比字也不输 梅寒裳暗暗翻了个白眼,还有完没完了。 梅羽霓这是狗急跳墙了吗,生怕她出不了丑? 她故作为难神色,对梅羽霓急道:“二妹,我的字你还不清楚吗?怎么可能比柳小姐更好?” 她的毛笔字现在练得是不错了,但比起人家自幼就练字的柳小姐来,还是差点的。 梅羽霓笑笑地回答:“大姐,你在女学字写得好,大家都是知道的呀!连珑先生都夸了的!” “那也不能跟柳小姐比的!” 梅羽霓想让她出头,她就不出,认输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嘛! 她对柳小姐行礼道:“小女自认是比不过柳小姐的字的,就不献丑了。” 谁知这时,夏厉寒却突然开口:“连珑先生都夸了,想必写得也不丑,不然你就写几个字给我们大家瞧瞧?” 他是太后娘娘的心肝宝贝,他一开口,太后立刻就应和:“是啊,梅大小姐,你就写几个字给哀家瞧瞧吧?” 太后懿旨都下了,梅寒裳还能说什么? “那……小女就献丑了,太后娘娘不要笑话小女。”她委委屈屈地说。 转身之际,趁人不注意,狠狠瞪了夏厉寒一眼! 该死的病娇货,又来害她! 夏厉寒唇角勾着淡淡笑意,只当没看见。 有丫鬟拿来宣纸和文房四宝,梅寒裳拿了毛笔,饱蘸墨汁咬唇思索。 柳知意写的是正统的楷体字,她要不想被她比得太惨,只能另辟蹊径了。 字体上区别开来,比较起来也不是很容易吧? 这么一想,她就落了笔,唰唰唰地写出一首诗来。 诗跟柳知意的是一样的,但字体却截然不同。 她写的是宋徽宗的瘦金体。 这个架空年代应该没有宋徽宗,估计没有瘦金体吧? 而她在现代的时候,对瘦金体一直很喜欢,所以练硬笔书法的时候除了常规的字体外,出于爱好也练了瘦金体,后来在这里,她也拿毛笔练过一阵子,不过都是在家的空余时间。 等着她将纸递到太后面前的时候,太后微微一怔,而太后身旁的夏厉寒,眉梢却挑了起来。 “这……你这字体……”太后显然没见过这样的字体。 “回太后娘娘,这是小女无意中学会的,只恐污了太后娘娘的法眼,小女这就拿走!” 梅寒裳说着上前就去收回宣纸。 手刚触到纸,纸却“嗖”的一下被人抽走了。 梅寒裳看过去,瞧见夏灼言拿着纸正在认真地看。 “言儿,你是个中高手,你觉得写得好看吗?”太后清清嗓子问。 其实太后是不喜欢这种字体的,感觉一点也不圆润,太过瘦劲,不像是女子所写! “运笔灵动快捷,笔迹瘦劲,至瘦而不失其肉,隐隐可见绰约风姿,好!好看!”夏灼言激动道。 这个“文艺青年”,品鉴起诗词字画来,倒是有些眼光,而且不失公允。 他转头看向梅寒裳,目光又灼灼了: “你这字体是什么,我竟没见过!” “这叫瘦金体!” 梅寒裳想着,还是帮宋徽宗宣传宣传吧。 “你这字体跟谁学的?” 难道他也想学?不过大概是学不了的! “咳咳,是位大叔,不过,我不知道他在哪。我是在乡下的时候,无意中帮了他一个忙,他就送了一副字,回了京城之后开始学写字,我看那字写得好看,便跟着临摹了几天。” “他那副字呢,能否给我瞧瞧?”夏灼言又问。 看他那急迫的样子,好像真的非常喜欢瘦金体。 梅寒裳用手抚了下鬓发:“那个,咳咳,这幅字前两天被我不小心……掉水里,烂了。” 夏灼言脸色冷下来。 他以为梅寒裳不肯借给他看,梅寒裳表示,她这是没有,即便真有,也不给他看! “三殿下,既然你喜欢,就将梅大小姐的字拿回去裱起来,日.日看着好了。” 清冷的声音响起,是夏厉寒。 梅寒裳转头,看见他似笑非笑的,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 他明知道自己跟夏灼言不对付,还故意这样说,这是要给她添堵啊,还是要给夏灼言添堵啊? 夏灼言冷哼一声:“那倒不必了。” 宁国公夫人笑着打圆场:“两位小姐的字各有千秋哈!” 梅寒裳对着柳知意再度谦虚:“小女跟柳小姐的字还是不能比的,只不过是不想太过出丑才另辟蹊径的,柳小姐莫要见怪。” 柳知意笑笑回答:“梅大小姐过谦了。” 两人都大度,其乐融融,气氛顿时好了许多。 梅寒裳回到座位上,立刻就被郑苏苏拉住了手。 “哎呀,我家裳儿除了善良漂亮,还聪慧能干,娘亲可真高兴!” 她自豪得不要不要的,那表情看得其他夫人都酸了。 宁国公夫人见差不多了,便道:“好了,好了,小姐们的才艺展示就暂告一段落吧,大家继续用餐吧。” 梅寒裳表示自己有点累,希望这个寿宴能早点结束。 好容易等着用餐结束了,梅寒裳正打算跟郑苏苏离开,李大奶奶忽然唤住她: “梅大小姐,奶娘说我家宣哥儿喝了奶刚刚睡醒,您——” 梅寒裳这才想起,自己之前答应过要去看看孩子的,竟然忘了。 “好,我这就去看看孩子。对不住了,李大奶奶,一时竟忘了。” 李大奶奶连忙摆手:“没事,没事的,宣哥儿也没大事,就是想着,梅大小姐能去瞧一眼,我们能放心点。若宣哥儿真的有事,只怕不想麻烦也得麻烦梅大小姐了!” 郑苏苏听了这话,对梅寒裳道:“那你去吧,娘在马车里等你一会。” “只怕几位妹妹等不及——” “梅夫人只管先跟众位小姐走吧,我们宁国公府一会派马车送梅大小姐回家。”李大奶奶忙道。 郑苏苏想想也好,便应了。 梅寒裳跟着李大奶奶去了她的院子,宣哥儿刚刚睡醒,小脸还红扑扑的,正在床上拿着个拨浪鼓研究。 看见梅寒裳进来,他立刻就“咯咯”笑起来,对她伸出小胳膊来,要她抱。 李大奶奶惊讶道:“宣哥儿一向认生的,今日竟然要梅大小姐抱,看来他虽小,却也知道自己的命是梅大小姐救的呀,所以跟她亲厚。” ------------ 第113章 男人,想娶谁就娶谁 梅寒裳笑着接过宣哥儿,将他抱在怀里逗。 做游戏一样的,摸摸他的小肚子,捏捏他的小胳膊,然后对李大奶奶说: “大奶奶放心好了,宣哥儿没什么事,连着喝两日姜汤,驱了寒凉就好。” 这小娃儿被养得不错,身体壮实,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之后,一点毛病都没落下。 听梅寒裳这么说,李大奶奶彻底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亲自送梅寒裳出府,走到半道,忽然从旁边的小道上走出来一个人。 李大奶奶看见那个人,立刻就知趣地对梅寒裳道:“那个,我先走一步,看看马车给小姐准备得舒适不舒适哈!” 梅寒裳也没拦着,冷冷看着面前的男人。 等着李大奶奶走远了,她才开口:“三殿下找小女是有什么事吗?” 来人正是三皇子夏灼言。 夏灼言咳咳两声道:“有事情要问你。” 梅寒裳似笑非笑:“三殿下这是在审问小女呢,还是在请小女帮忙?” 夏灼言烦躁起来:“哪有那么多讲究!本宫问你,你回答就是——” “若是审问,那得先找个由头将小女抓起来,到时候小女说不说,就看三殿下的手段了。” 梅寒裳打断他的话,“若是请小女帮忙,那就应该是请人帮忙的姿态,三殿下,你说小女说得对吗的?” 夏灼言脸色冷下来。 想要让他对这个丑女人——不,现在不算丑了,但依然是讨厌的女人。 若让他对这个讨厌的女人赔笑,甚至低声下气,他可做不出来! “以本宫的身份问你几句话,难道你也不答?”他厉声道。 他想,以自己的身份吓唬她一下,总是该有点效果的吧。 谁知道—— “三殿下这是要仗势欺人了?那就对不起了,恕小女不能回答殿下的任何问题。” 梅寒裳说着就要往前走。 夏灼言气爆了,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女人! 前番见识了她的卑鄙无耻,这番又见识了她的又臭又硬,却偏偏,他屡次在她手下吃瘪,又拿她没什么法子! 他被气得头发昏,一时没忍住,快走两步挡在了梅寒裳的面前。 梅寒裳仰头,冷冷瞧着他:“怎么,三殿下这是要用强硬手段吗?那您索性就找个名目,将小女抓起来算了,正好可以名正言顺地拷问小女,得到您想得到的答案。” 她话是这么说,但却很清楚,夏灼言还不敢这么做。 她是振国公府的嫡长女,即便他是皇上..宠..爱的三皇子,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这么欺负她!除非,他连太子之位都不想要了! 夏灼言用冰冷的眼神看着她,她也就强硬地看回去,丝毫不畏惧。 夏灼言盯着她清冷而坚定的眸子,心里忽然划过一道异样的感觉。 感觉,这个女人跟之前似乎大为不同了,那些粗鄙之气被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清傲气质替代。 他甚至要感觉,眼前的女人不是梅家大小姐了! 这种感觉,就像他今天在宴席上看见她出场的那个瞬间一样,她就像是浴火的凤凰,涅槃重生了一般。 从低入尘埃的田间雀鸟,一下子变成了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凤凰! 他怔怔的,一下子沉进了梅寒裳的眸底去了。 梅寒裳皱了皱眉头,她知道自己现在好看,但这个男人不是喜欢梅羽霓吗,现在看她是几个意思? 想到他也许会对她有什么脑补的东西,她就一阵恶心。 后退一步,她冷声道:“三殿下看够了吗!” 夏灼言立刻转开视线,望向别处,但耳朵根却滚烫的。 该死的,他刚才看这个女人竟然看得入了神!怎么会这样?他明明是讨厌她的呀! “小女告退!” 梅寒裳冷冷说着,转身就走。 这次她是绝对不会停了,除非他真的把她抓了。 夏灼言刚回神,就看见梅寒裳离开,情急之下高声道:“本宫是想问你,那首词的事!” 梅寒裳却没理会他,提着裙裾加快了步子。 夏灼言追也不是,不追又不甘心。 稍微一犹豫,梅寒裳已经走得不见了人影。 他的心中涌上一阵懊恼,原地重重地跺了跺脚。 他迟早得让这个丫头对自己恭恭敬敬,柔柔顺顺! 轻轻的咳嗽声响起,夏灼言一惊,回过头来,瞧见旁边的树后转出来一抹白色的身影。 “皇……叔……你怎么在这?” 夏厉寒眼角微眯,似笑非笑:“我只是凑巧在这,刚才什么都没看见。” 夏灼言脸色微红,没吱声。 “你想知道那些词是谁作的,也简单,找你的心上人打听打听不就行了?”夏厉寒接着又说。 夏灼言眼睛里有光亮了一下,随即又熄灭: “那个丫头心机深沉,未必会告诉她。” “哪个丫头?”夏厉寒却似不懂地问。 夏灼言一脸莫名的看着他:“梅家大小姐。” 夏厉寒拉长声音“哦”的一声:“嗯,她确实不是个省油的灯,不过,你心上人难道就省油?” 听到有人质疑自己心上人,夏灼言立刻一脸正色:“梅羽霓是这世上最善良温柔的女子!” “既是如此,娶了她就是。” “皇祖母似乎对她有什么误会……” “难道是太后娶妻?” “那自然不是的,但我的正妃人选怎么也要听从她们的吩咐——” “太后、皇后、皇上、兰妃,你上头的人个个都是大角色,如果他们每人的想法不一样,你待如何?”夏厉寒淡淡问。 夏灼言被问得说不出话来。 夏厉寒鄙夷地扫了他一眼:“男人,想娶谁就娶谁,还用人摆布?” 夏灼言还是说不出话来。 其实他心里是有话的:我倒是想这样,可若我忤逆他们,别说太子当不上了,皇子都未必能当好! 夏厉寒掸掸自己的袖口,漫不经心道:“想要的东西凭本事去拿就好,权力和女人都是如此。” 说完也不等夏灼言说话,他就转身,飘然离开了。 夏灼言瞪眼看着他的背影,暗暗咬牙:你说得倒是轻巧,你来试试啊!就你这病恹恹的样子,凭什么本事去拿?难不成凭你那娇滴滴、柔弱弱的病态模样? ------------ 第114章 找出疑点 梅寒裳没走多远,就看到了等在路边的李大奶奶。 显然,她并不需要去看什么马车准备得如何,就是故意避嫌的。 瞧见梅寒裳走近,她连忙问:“三殿下找你有什么事?” 梅寒裳看她一眼,她立刻又解释:“对不起,是我失言了,我不该问的,我不该问。” 梅寒裳笑了:“无妨的,三殿下问我那首词的事。” “哦——”李大奶奶明显松了口气,“你吟的那首词作得确实很好啊,三殿下本就是个好这些的风雅之人,自然会上心。” 梅寒裳没答话。 李大奶奶只道她把那首词的信息告诉给了三殿下,也就不再多问,挽着她的胳膊往前走去。 他们走的路就在湖边,远远的,一个人影出现在她们的面前。 好像是个女人,跪着。 李大奶奶似乎想到了什么,低呼一声朝着那人影快走过去。 梅寒裳跟在她身后也走了过去。 等着走近了,她终于看清,跪着的人竟然是林眉! “哎呀,林小姐,你怎么还跪在这里,快起来,快起来!” 宣哥儿活奔乱跳的没事了,李大奶奶也就宽容了。 她要将林眉拉起来,林眉却坚持不肯起:“大奶奶,是我的错,是我将宣哥儿扔进水的,我应该受罚!” 李大奶奶惊声道:“你这是跪了一顿饭吗?” 之前吃饭的时候,她已经忘记这回事了,现在回想起来,好像是没看见林眉的身影。 她只当是林眉之前被太后斥责,自觉没脸见人,自己回去了呢,没想到,竟然还在湖边跪着,甚至连位置都没换! 林眉没答话。 李大奶奶咂嘴道:“这怎么能行呢?” 说着招呼丫鬟们去将林眉扶起来。 林眉却十分倔强,坚持不肯起来,丫鬟们也不好用强。 一时间大家僵持住了。 李大奶奶着急道:“宣哥儿已经没事了,活蹦乱跳的什么毛病都没落下,林小姐,你可以宽心了。再说了,跪了这么久了,也够了!” 林眉神色微动,却还是没动。 这时候,梅寒裳淡淡开了口:“你若不是存心将宣哥儿扔下水的,那就起来。” 林眉抬头,看见是她,眉心动了动,没说话。 梅寒裳走到她跟前:“为了已经过去的事情懊恼是没用的,吸取教训下次不再重蹈覆辙就可。” 她也不喜欢林眉那种倨傲的样子,但,让她顶着失手将孩子扔下水的失误被太后怪罪,从此找不到好人家出嫁,耽误了终身,这惩罚也未免太大了。 所以她将自己的疑问说出来:“你身上的虫子到底怎么来的,你没有怀疑吗?” 她早就觉得这件事有蹊跷了。 若说林眉之前身上有个虫子,她从园子里走到桥上也一阵子了,为什么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时候虫子蹦出来? 这是否也有点太巧合了? 更让她起疑的是,湖里的锦鲤。 之前,她跟梅雨娇确实喂锦鲤来着,但是宣哥儿落水的地方距离他们喂的地方有一小段距离。 在林眉带着小姐们来找她茬的时候,她们的糕点就已经喂完了,她们撕逼了那么一阵子,那些糕点应该早就被锦鲤们吃完了。 但,偏偏林眉抱起宣哥儿的时候,宣哥儿被湖里的锦鲤吃食的情景吸引住了。 当时她就奇怪,还特意问了梅雨娇一句,梅雨娇说她没往湖里投东西。 那是谁往湖里投了吃的? 而偏偏就在宣哥儿在林眉的怀里探着身子看鱼的时候,那个甲虫蹦出来了! 这一切的一切,巧合得就像是安排好的! 可若真是人刻意安排的,那会是谁呢? 这件事发生之后,谁是受益者? 是她! 她救人.大出了风头。 但,却是梅羽霓拽她进的湖。 若是她的肺没好,她很可能就会溺死在这个湖中。 到时候,梅羽霓救了宣哥儿,自己死了,林眉获了罪…… 梅寒裳眉心一蹙,暗暗咬牙! 若真是如此,梅羽霓这心思不可谓不歹毒了!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她是不择手段,甚至是一个小孩子都不放过啊! 听梅寒裳这么问,林眉眉心微动,脸露疑惑: “我也是觉得那个甲虫有些奇怪。我之前并没有靠近过花草,我们是从那边的水榭里直接过来的,怎么他就忽然钻到我脖子里去了呢?” 李大奶奶见她松动,连忙给丫鬟们使眼色,丫鬟们趁势将林眉给扶了起来,并将她扶到附近的石凳上坐下了。 梅寒裳和大奶奶在她对面坐下,大奶奶神色惊诧:“梅大小姐、林小姐,你们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宣哥儿落水的事情是有人——” 梅寒裳和林眉齐齐对她点头。 她惊得瞪大眼睛,嚅嚅:“应……应该不会吧,谁跟个小孩儿有这么大的仇怨呐……” “也不能确定。不过,大奶奶你仔细想想,这里面有什么非比寻常的地方吗?” “具体宣哥儿怎么跑到桥上去的,我还真不知道,就是转眼的工夫……是奶娘跟我说,宣哥儿不见了,我们才找过去的。” 李大奶奶细细回忆着,忽然想到什么猛的拍掌:“对了,那个球!那个球不是我们宣哥儿的!” “那是谁的?是你们府上别的孩子的吗?” 李大奶奶摇头:“都不是,这个我能肯定!” 梅寒裳重重一拍桌子:“看来,就连宣哥儿遇到我们,也是有人暗中设计的。” “可会是谁呢?”林眉问。 “只要想想,我们几个出事,谁能得益就知道了。” 林眉看向梅寒裳。 梅寒裳解释:“我前些日子肺上有病,是不能凫水的,这才刚好。” 她这么说,林眉和李大奶奶都点头。 那日在御花园,梅大小姐被宫人从水里打捞出来那狼狈的样子,现在她们还记忆犹新呢,可见至少那段时间,她确实不能凫水。 林眉盯着梅寒裳看了片刻,脸色微变:“难道是梅羽霓?” “可我们没证据。”梅寒裳道。 “想要有证据也容易,就从那个球入手,找人调查去,最近集市上卖一模一样的球的人都有谁。” 梅寒裳摆手:“那个法子太笨。” 那种孩子玩的皮球,市场上多得是,而且梅羽霓若是想买,肯定会买一个非常常见的,才不引人怀疑。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就让她逍遥法外?” 梅寒裳勾唇一笑:“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 第115章 梅香心虚 梅寒裳在宁国公府大出风头的事情,很快在女学中传了起来。 小姐们自在教室学习课程,而等着小姐们下课的丫鬟们,则聚在前院里津津有味的八卦着宁国公府的事情。 雨竹今日可算是扬眉吐气了一把。 平日里瞧不起她的丫鬟,今日竟也上赶着来恭维她了,都是因为听说梅寒裳风头大盛,所以来巴结她了。 “我家小姐的裙衫还是我挑的呢……”雨竹被一群丫鬟簇拥着神气活现地说着那日的事。 角落里,梅羽霓的丫鬟梅香则用愤愤地目光看着雨竹。 本来她还以为,自己跟着小姐能出风头呢,却不想,大小姐如此神通广大,竟将自家小姐的风头都抢了去。 想到自己为了将来能跟着小姐沾光付出的那些努力都白费了,她的心里就懊恼得很。 那些缺德事做多了,会不会有报应啊? 最关键的是,自己缺德事是做了,却没得到回报,白做了! 梅香心里正难受呢,忽然听见身旁两个丫鬟在小声议论: “我告诉你个绝密的消息,你可别告诉别人!” “行了,行了,还卖什么关子呀,快说吧,我定然不会告诉别人的!” “你知道吗,宁国公府的大奶奶现在正在调查家里的小厮和丫鬟。” “为什么调查啊?” “宁国功夫的二小公子不是落水了吗,听说是有人故意害的他,现在就在查是谁害的他呢!”说话的丫鬟压低了声音。 梅香眼皮子猛的一跳。 她已经做得非常自然了,怎么还会被发现那件事是有人故意做的? 她没想到,人家宁国公府压根就没有那么平民化的一只球,是这只皮球暴露了她们的秘密。 “那现在查到没有?”听八卦的丫鬟问。 梅香支起耳朵。 “说是正在查,听说如果能提供线索,就能得十两银子!现在阖府上下的丫鬟小厮都在绞尽脑汁回想那日的事情,看看有没有什么行为异常的人,特别是去过花园鉴明湖附近的人。” 梅香双手交握起来,手心出了冷汗。 那日.她借口去茅厕从丫鬟们吃酒的院子出来,悄悄去了鉴明湖,果然看到了在那附近玩耍的宣哥儿。 她趁着奶娘和丫鬟们不察的空档,悄悄用那个小皮球将宣哥儿引到偏僻处,然后又将她抱到曲桥附近,将那球扔上曲桥,让宣哥儿上桥去。 做这些事的时候,她十分小心,自觉没被任何人发现,宣哥儿还小也不会说话,他自然也是说不出的。 但纵然自己再小心,也难免会被人留意,这府中的下人那么多,远远看到一眼,瞧她抱着宣哥儿,以为她是宣哥儿身边的丫鬟也是有的,现在宁国公府开始彻查,那些看见过她,但原来没在意的下人没准就会想起来点什么! 若真的有人想起来,她可怎么办? 越想,她的心里就越慌。 她家主子的性子她是清楚的,能保她,她自然会保,但若是实在保不了她了,就会将她推出去当挡箭牌! 梅香心里哇凉哇凉的,明明是初夏时节,却愣是出了一身冷汗! “梅香,你怎么了?这么热吗?瞧你这一头的汗!” 忽然有人唤她,梅香身体一抖回过神来,看见雨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身边,正看着她。 “来,给你帕子擦擦吧。”雨竹笑呵呵地将自己的帕子递给她。 梅香便笑着道谢拿了。 表面上,她家主子跟梅大小姐是亲和的,所以她在面上也得显得跟雨竹的关系不错。 她随手拿雨竹的帕子擦了擦汗,便借口去茅厕从丫鬟们中间走了出去。 离开的路上,她心里发慌,感觉好像雨竹的目光带着刺似的,早已知道了她做的那些事! 她用手摁住狂跳的心脏,安慰自己:不可能的,大小姐是不可能知道这些事的,自己不要吓自己,不要先慌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太虚的缘故,她走着走着忽然就感觉眼前发黑,“噗通”一声直挺挺摔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梅香醒过来,缓缓睁开眼睛,瞧见却是梅寒裳的脸。 她几乎要惊叫出声,但到底还是忍住了,连忙转头观察,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行了,别乱动了,你的头都磕破了!”雨竹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梅香捂着脑袋愣愣地看着雨竹:“我这是……” “我哪知道你啊,你说去茅厕,许久没回,我便去找你,发现你摔在地上,满头都是血,便立刻叫了小姐来看你。” 梅香捂着脑袋挣扎着坐起来,对梅寒裳行礼:“奴婢谢谢大小姐救命之恩。” 梅寒裳摆手:“救命谈不上,你就是晕过去了,许是早上没好好吃饭?” 她说着想起什么,笑道:“不过你晕就晕吧,还说了一堆胡话。” “什么胡话?”梅香心里一跳立刻问。 梅寒裳笑道:“我也没听,就听你嘴里咕哝着什么球,不是你什么的。” 梅香心都凉了一截,立刻转头看屋里的其他人。 梅羽霓并不在,只有其他几个丫鬟。 她略略定心,低头道:“让大小姐见笑了,奴婢经常睡觉说梦话,想必这晕过去说的也是梦话吧。” “那等你日后嫁了人,可要注意了,别把你家的男人给吓跑了!”雨竹打趣她。 其余的丫鬟都跟着笑了起来。 梅香见她们神色没有异常,略略放心,看来她们没怀疑什么。 可自己之前怎么会晕倒呢,难道是心里紧张的? 就在这时,有人从外面拨开丫鬟们走到了梅香床前。 梅香瞧见她,立刻垂下眼睑,不敢露出一丝心虚。 耳边就听梅寒裳道:“行了,你家小姐来了,我们出去,你们俩说说话吧。” 她带着雨竹,招呼其他丫鬟出去了,一下子屋子里就只剩下梅香和梅羽霓两个人了。 看着屋门关好之后,梅香立刻就拉住了梅羽霓的手:“小姐!宁国公府的人知道了!” 梅羽霓脸色顿沉,压低声音斥:“闭嘴,有话回去再说!” 梅香立刻闭嘴,不敢再言。 晚上,回到梅苑,关上屋门,梅羽霓问梅香:“你之前说宁国公府的人知道什么了?” ------------ 第116章 打草惊蛇 “他们知道是有人故意害的小公子!”梅香立刻道。 梅羽霓脸色沉下来:“怎么可能?” 她是经过仔细安排的,不可能轻易的被别人发现。 “小姐,我听人说,宁国公府现在正在排查府中的下人,大奶奶已经发现这件事有蹊跷了!小姐!您说,会不会查到奴婢呀?” 梅香说着就不自觉地拉住了梅羽霓的袖子。 梅羽霓扬手就给了她一个巴掌:“你慌什么!她们才刚开始查,你就慌成这样,别到时候,她们还没查到什么呢,你就先暴露了!” 梅香被这一巴掌打得踉跄,捂着脸颊也不敢说话。 梅羽霓沉着脸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这几日,你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该干什么干什么,知道吗!” 她说着眼中露出凶光:“若是让我知道你没事找事说了点什么不得当的话,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梅香连连点头,她当然不敢说,自己今日下午晕倒的时候说了几句胡话。 等梅香出去了,梅羽霓紧紧捏住了帕子。 她表面对梅香很凶,但心里却还是有点发慌了。 她倒不担心很快暴露,只是心里总有种感觉,自己做的事情迟早会被发现。 那个梅寒裳,自从上次落水之后,就变得精明起来了,她就总是有点不踏实! 不行,看来自己得想好后路,万一真的东窗事发,也有个后路可以退才行! 她从绣篮里拿出针线,开始刺绣…… 第二日,在去女学的马车上,梅寒裳忽然问她:“梅香的身体好点了吗?” 梅羽霓露出微笑:“没什么事了。” “她之后没什么其他症状吧?”梅寒裳却又问。 “没有啊,好得很,大姐,你怎么忽然这么问?”梅羽霓惊讶道。 梅寒裳就笑了:“没事就行。我总担心她是癔症,想着,若真是的话,那也不适合留在你身边伺候了。” “癔症?” “是啊,昨天她不是晕倒了么,晕倒之后还说了几句胡话。” “什么胡话?” “我没听真切,就说什么球,不是她,什么的,慌慌张张的样子。她这种症状非常像癔症呢!”梅寒裳貌似随口说。 梅羽霓笑答:“她就喜欢说梦话,晕倒了也说,真是好笑。” 手却紧紧地攥住了衣角。 这个死丫头,一听说宁国公府查了,就吓成了这样,自己迟早要被她害死! —— 晚上,万籁俱寂,马厩里有人在黑暗中窃窃私语: “到底啥时候你才能赎身出来呀?不然我就去禀告了小姐,干脆让她做主将你嫁了我算了!”是个男人的声音。 “千万不可!”有女人惊声道。 “为啥?” “小姐就怕让人知道你跟我们的关系,你去找她不是找死吗?” “知道又如何?那人都死了,死无对证!再说了,我们这么偷偷摸摸的总也不是个事,你这一日不嫁,我就碰不得你,你让我每晚可怎么睡!”男人毛躁起来。 “行了,行了,你别着急了。等机会吧,再想法子。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万一小姐叫我呢?” 说着话就有窸窣的脚步声从马厩里往外走。 男人急得小声喊:“你再让我亲一口,亲一口。” 两个人一前一后从马厩里钻出来,清亮的月光照在他们的脸上,女子赫然就是梅香,而凑上去跟她搂搂抱抱的男子,正是之前驾马车送刘菜花落水的小厮禄福! 梅香推开禄福,好声安慰他:“我知道你对我是真心的,不然也不会为我拼上性命去帮小姐,我答应你,会想法子的,你稍安勿躁哈!” 禄福噘着嘴,有点不高兴。 梅香笑起来,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下,他立刻就捂着脸颊眉开眼笑起来,还要对她动手动脚。 梅香拍开他的手,嗔道:“刚才还没摸够吗?等着成亲那日,我随便你处置哈,现在暂且忍耐些。” 她说着整了整衣衫,往外走去…… —— 竹苑,主屋内。 梅寒裳手里拿着书,似笑非笑:“原来关系在这里,他们可真够小心的!” 她的身旁站着一身黑衣的追云,低着头。 雨竹道:“这梅香可真能瞒,她跟禄福的事,真是瞒了个滴水不漏,府中这么多丫鬟小厮的,竟没一个人知道他们之间的事。” “大概知道他们事的,只有马儿,可惜马儿不会说话,不然我们不是早就知道了?”梅寒裳笑道。 刘菜花出事之后,她曾经让追云盯过禄福一阵子,却毫无所获。 这几日,她要从梅香这里下手,便让追云盯紧了梅香的动静,没想到,却有了意外的收获。 原来,梅羽霓让禄福为自己办事,用的是“美人计”! 梅羽霓是个老狐狸,梅香跟着她的主子也有几分道行,但禄福可就未必了。 她对追云招招手:“你想法子将禄福绑了,务必逼出他的口供来。” 追云低声应:“是,小姐。” 第二日,梅寒裳跟着几位妹妹去女学,在门口上马车的时候,看见换了个人。 往日里都是禄福给她们赶马车,今日却是另外一个。 “咦?今日怎么换人了?禄福赶车赶得挺好啊!”她问车夫。 车夫回答:“回小姐,原是禄福的,不过禄福不知道跑哪去了,老爹便让我来给小姐们赶车。” “老爹”是振国公府马房里的管事。 梅寒裳目光扫过站在一边的梅香,看见她脸上露出讶异之色。 晚上下学回来,雨竹在外面问了下面的丫鬟几句,进来禀报:“小姐,禄福失踪的事情已经在府里传遍了,还有人说,在他的房间被褥上看到了一点血迹,怕他是被人掳走了。” 梅寒裳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自己的医药箱,笑答:“可不就是被人掳走了?” 雨竹上前两步压低声音:“也不知道追云姐姐可审出来点什么?” “我们要相信康王的为人。” 雨竹:“……” 这关康王什么事呢? 梅寒裳:康王这样冷血,他带出来的人肯定也冷血,肯定能逼出口供来的! ------------ 第117章 成人之美 梅苑的主屋里。 梅香跪在梅羽霓的面前,满脸泪水:“小姐,求您了,放禄福一马吧!” 梅羽霓满脸冰色:“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没有抓禄福!你却总不信!” 梅香是真的不信。 她今天在自己的枕头下,发现了禄福随身戴着的一个护身符。 那是禄福的娘死前给他的,他从来都是随身戴着的,怎么会在她的枕头下? 能进梅苑,还把禄福的东西放她枕头下的,除了梅苑的人还有谁?而且只有小姐知道禄福跟自己的事! “小姐,我求你了,当初是你让我去勾.引禄福的,现在我是真心跟他好了,小姐,您就看在我对你忠心耿耿这么多年的份上,放禄福一马吧!” 梅香以头触地,哀求着。 看着她这样子,梅羽霓的气不打一处来: “你还有脸求我,我还没问你呢!昨日.你晕倒之后说胡话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梅香身子一抖,脸都白了。 梅羽霓厉声道:“莫说我没抓禄福,真抓了也正常,就你这点城府迟早要害死我!” 她说着还不解气,站起身一脚踹在梅香的身上。 梅香趁势抱住她的腿:“小姐,我绝对不会出卖您的,只求您留禄福一条命!” “你最好是给我把嘴闭好,不然我就先杀了你的禄福!”梅羽霓恨声道。 果然,禄福是小姐抓的! 梅香连连摇头:“不会的,我会闭好嘴的,好好帮小姐!” 梅羽霓将她踹开,恨恨地想,若不是自己现在找不到得力的人,自己才不会留着这个知道自己秘密太多的丫头! 她深吸口气,收起怒容对梅香道:“眼下还有件事要找你做。” 梅香立刻道:“小姐只管吩咐!” 梅羽霓将一个小荷包放在她手中:“明日去了女学之后,你帮我跑一趟,务必将这荷包亲手送到三殿下手中!” 梅香连连点头:“是,小姐,梅香保证帮您办好!” 她连滚带爬的出去了,梅羽霓重重坐倒在床边。 她的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事! 禄福怎么会消失了呢?他是知道她秘密的人。 当初若不是怕引起怀疑,她也不会留他在这世上,后来看着没事了,也就放松了警惕。 没想到事到如今,他竟然成了个毒瘤! 倒底会是谁把禄福弄走的呢? 梅寒裳? 可能吗? 她从乡下来,手边没什么人,她有那个本事在振国公府将人掳走? 可除了她,她也想不出其他人来。 总之,那件事要抓紧办了,若自己真的暴露,好歹也能在他的庇护下,好好生活! —— 第二日,梅寒裳从女学回来,追云就来汇报:“梅香今日去了三皇子府邸。” “哦?”梅寒裳抚着下巴,“她去干嘛了?” “她将一个东西交给了三皇子殿下的贴身随从,随从将那东西放在书房的抽屉里了,正好三殿下不在,我就悄悄潜进书房看了看。” 梅寒裳给追云点个赞:“你可真有本事!” 青天白日的,她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进三皇子府邸的书房里,可见武功是真的了得。 看来,在培养侍卫方面,夏厉寒还是略胜一筹? 被主子赞,追云脸色红了红:“这是奴婢平日里学的,没什么稀奇。” “那你看到了什么?” “是个荷包,荷包里有字,说自己有事要跟三殿下说,约三殿下明日悦青.楼见面相聚。” 梅寒裳笑起来:“我这妹妹是要给自己找退路了?她倒是聪明,知道自己迟早东窗事发!” 雨竹恨恨道:“小姐,是时候了!在三殿下的面前拆穿二小姐的真面目!” 梅寒裳却摆手:“不不不!不着急了!” “小姐,难道你还想成全二小姐和三殿下吗?”雨竹跺脚。 梅寒裳悠悠而笑:“为何不成全?君子有成人之美嘛!” 她嘱咐追云:“你暂时不用去梅香的屋里放药了。” 雨竹真的要跳脚了:“难道真的就这么算了,咱们眼睁睁看着二小姐跟了三殿下?” “她以这种方式跟了三殿下,你觉得能做什么?侧妃?” “屁的侧妃!”雨竹都爆粗口了,“只怕太后和皇后娘娘,连侧妃都不会让她当!” “那就是了。我这位二妹不是京城才女吗?她最后连个侧妃都没当上,还背着婚前失节,勾.引皇子的污名,她这落差是不是很大?” 她这么说,追云都笑了:“小姐这招妙。” 雨竹歪头想了会才反应过来:“确实也是哈!到时候,京城闺女的唾沫星子都能将她淹了!不过——” 她想到什么又来个转折,“不过她若是能拿住三殿下,就算只是个没名份的妾,三殿下独.宠.她一人,她的日子还是很好过!” “那可未必。” 这次在宁国公府,通过夏灼言的各种表现,梅寒裳也算了解了他一点。 他其实不算很渣,就是个傻缺! 他喜好诗词书画,带着文人特有的迂腐气,她一心当梅羽霓是自己的白月光,所以对其他女人就很不屑。 但这所有的前提就是,梅羽霓是他心目中那个善良单纯的白月光,可如果她不是了呢? 这种人的眼睛里最是揉不得沙子。 若是他在要了梅羽霓之后却又发现梅羽霓是个那样的人,他的心里该多添堵啊! 那他对梅羽霓能好吗?梅羽霓心里又该多添堵啊! 想到这两人都堵得不要不要的,梅寒裳心里那叫一个爽快! 她拍桌对追云说:“就这么办了,我们等着明日看梅羽霓的好戏!” —— 第二日是女学的休息日。 梅寒裳先去给梅老夫人量了量血压开了药,然后又去陪了郑苏苏说话。 等着快中午的时候,忽然前面门房来报说三殿下来了。 振国公不在,郑苏苏只好整了整衣衫迎了出去,梅寒裳想看好戏,便也跟着。 去了前厅,就看见夏灼言和梅羽霓站在一处,梅羽霓的眼睛红红的。 郑苏苏惊讶:“霓儿,你不是去书店了吗?” 不等梅羽霓说话,夏灼言就上前两步对郑苏苏躬身行了个礼。 ------------ 第118章 三殿下求亲 郑苏苏吓了一跳,连忙侧身:“三殿下这是要折煞民妇啊!” 夏灼言脸色郑重:“不,这是应该的!” 郑苏苏讶异地看着他。 只见他满脸歉色道:“今日.我来,是想跟国公夫人求娶二小姐的!” 郑苏苏眼睛睁得老大,说不出话来。 知道他喜欢自己女儿,但求娶不应该是让媒人先来的吗?哪有自己就这么贸贸然上门的? 梅寒裳朗声道:“三殿下既然要求娶我二妹,那就让媒人带着聘礼来吧,三殿下亲自上门,还真让人不知所措呢!” 夏灼言看向她,脸色有点奇怪。 旁边的梅羽霓“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哭道:“母亲,是女儿不孝!” 郑苏苏真被吓着了,怔怔地看着梅羽霓:“霓儿,你这是?” 梅羽霓抹泪道:“女儿自小受母亲教导要端庄娴雅,却不想今日犯下大错,是女儿不孝,女儿甘愿受罚!” 她说完就深深低下头去。 郑苏苏还是一脸懵,完全没有意识到是什么事。 在她的意识里,梅羽霓就是个娴雅端正的女孩子,跟各种离经叛道和不知羞耻的事情都没关系。 见梅羽霓如此,夏灼言急了,连忙道:“不不不,这件事跟二小姐无关,是我的错!是我,我一时把持不住……” 话说到这个份上,郑苏苏才终于回过味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脸色顿时白了,沉声对厅中的下人们道:“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们伺候了。” 下人应声离开,有眼力介的采荷出去,帮着关上了厅门。 郑苏苏这才冷冷地看向夏灼言:“请问三殿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我的女儿——” “是我的错,我一时把持不住,污了二小姐的清白,但我会负责的,今日就是来求国公夫人原谅的!” “既然三殿下愿意负责,那就请立刻回去禀报了皇上,八抬大轿将我家的女儿娶回去吧!” 八抬大轿娶的是正妻,那也就是正妃了。 夏灼言面露难色:“这件事只怕是……国公夫人恕罪,可能需要从长计议一下才好。” “我家清清白白的姑娘被你污了清白,你还如此推三阻四,你这叫有诚意吗?”郑苏苏瞪眼。 按理说,她在夏灼言面前都是要行礼的,但现在为了女儿,她顾不得那么多了,该发作就发作! “不不不,这绝不是推三阻四!只是现如今,太后娘娘已经跟我订了门亲事,我要先回去说服太后娘娘才成——” 上次宁国公府老夫人寿宴之后,京中就了传闻,说太后娘娘有意将柳知意许配给三皇子,看来这件事是真的。 倒是康王,原本是那次相亲的主角,却没有传闻出来,许是康王谁也没看上? 听夏灼言这么说,郑苏苏冷哼:“只怕三殿下要说服太后娘娘没那么容易吧?” 她挑眉,露出傲然神色,“可我家的姑娘,好好的养这么大,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不是给别人做妾去的!” 梅寒裳都想给郑苏苏鼓掌了。 平日里瞧着温温柔柔的,真到事上,就是刚! 只可惜,她的一腔爱女热血,要白洒了。 梅羽霓跪行到郑苏苏的跟前,抱住了她的腿:“娘!是女儿不孝,女儿乐意的!” 郑苏苏吃惊地看着梅羽霓。 “女儿清白已失,除了跟着三殿下,还能去哪呢?” 梅羽霓说着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落,“女儿本来出身就卑微,这样的身份,怎么可能当三殿下的正妃……女儿就想着,能守在三殿下.身边也是好的,只要他是真心待我。” “二妹这话是说,你连名份也不在乎了吗?”梅寒裳似笑非笑地问。 梅羽霓没说话,只是低头落泪。 郑苏苏的眼眶渐渐红了,抬起手来在她的脑袋上重重的打了一下:“你这个傻丫头,你早在之前就一心想着跟三殿下了吧?” “女儿……女儿只是觉得,这世间能找到真心对待自己的男子,已是不易……” 郑苏苏不说话了。 厅中一下子变得安静无比。 过了会,梅寒裳打破沉默:“小女原以为三殿下是个真君子,却不想,竟也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来,三殿下现如今打算怎么办?我二妹,就算不能当正妃,当个侧妃总还是行的吧?” 梅羽霓转过头来看着梅寒裳,她不能理解,为何她会帮自己说话。 “正是如此!我家霓儿好歹也是振国公府的二小姐,侧妃总还是当得的。”郑苏苏附和。 夏灼言脸现窘迫之色:“这件事我会尽快去与太后娘娘商议,必然……必然是会给二小姐一个名份的,只是……可能……” 他的话说不下去了。 梅寒裳冷哼:“只是可能要等正妃进了门吧?” 向来高门大户娶亲纳妾就是如此,正妻未入门就纳妾,视为不妥。 夏灼言是三皇子,这方面就更加讲究一些了,他是要给未来正妃母家一些面子的。 原来他是存着帮梅羽霓争取一下正妃位置的心思的,但宁国公府的宴会上,梅羽霓没能让太后改观,反倒让太后看中了柳知意。 这样一来,梅羽霓就更加没可能做正妃了,他也就歇了那个心思,只想着等着娶了柳知意进门之后,就立刻将梅羽霓纳进来当个侧妃。 谁知道,梅羽霓忽然给他送信求见一面,两人在客栈见面,梅羽霓就向他诉说了自己的相思之苦。他一时情动就—— “那就等正妃进门再说吧。”郑苏苏依然很刚,不忍心让女儿受屈。 谁知梅羽霓又打了她的脸:“娘,您就让我跟着三殿下吧。女儿是怕……怕……怕日后有了身孕……” 郑苏苏脸色微变,身体摇了摇。 梅寒裳忙上前扶住她的胳膊:“娘,您没事吧?” 郑苏苏深吸几口气,才终于站稳,但脸色却不大好。 梅寒裳轻声道:“娘,二妹的顾虑不无道理。若我们强行留她在府中,她有了身孕可如何?日后难道要大着肚子进三殿下的门吗?这对二妹的名声就太不好了。” “现在看二妹,心心念念地想跟着三殿下,倒不如就遂了她的愿吧?虽然现在没名没份的进了门,但到底是三殿下的独.宠.啊。日后,二妹若是能为三殿下生个一儿半女的,正妃也没理由不封她为侧妃,对吧?” ------------ 第119章 没名没份嫁出去 郑苏苏神色微动,显然是被她说服了。 她揉揉脑袋,对夏灼言道:“三殿下请先回吧,这件事我还需要跟振国公商议一下,改日再回复你吧。” 夏灼言再度行礼,告辞而去。 他走后,郑苏苏恨铁不成钢的瞧着梅羽霓:“你这个傻丫头,怎么能这么的不自重!女人,一旦失了贞洁,就失去了谈判的筹码,现在你是任由他拿捏了是吗?若是他将来不给你名份,你怎么办?” 梅羽霓低头道:“那女儿也只好认了。” 梅寒裳在旁边安慰郑苏苏:“三殿下的为人母亲应该还是知道的,也算是正人君子,对二妹也是一往情深,只不过他身份特殊,许多事情不能由自己做主!” “正是如此,我才不想让你妹妹嫁过去,皇家男儿多薄情,嫁个老实厚道又能干的有什么不好?”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娘就别难受了。”梅寒裳劝。 郑苏苏重重叹了口气,将梅羽霓拉起来:“行了,你先回去吧,左右爹娘也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梅羽霓含泪带笑,挽住郑苏苏的胳膊:“女儿谢娘大恩!” 郑苏苏一心隐瞒女儿的事,甚至对外谎称梅羽霓身子不好,将她送到京外的庄子上去“养病”,然后悄悄让夏灼言将她接走。 等着以后,夏灼言正式纳她为侧妃的时候,再假意“接”她回来,直接送进夏灼言府中。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眼看着第二日就是黄道吉日,郑苏苏打算去庄子送女儿。 刚要和梅寒裳出发,振国公身边的长随回来禀报:“夫人,不好了,二公子将三殿下打了!这件事都闹到皇上跟前去了!” 郑苏苏脸色巨变:“怎么会这样?他为何要打三殿下?” 长随摇头:“小的也不清楚,老爷下了朝就直接去找皇上了。” 郑苏苏顿时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子里团团转起来。 梅寒裳安慰她:“爹爹在皇上跟前是说得上话的,想必不会有事,娘不要太过担心了。” 就这么等到中午,梅尚武终于带着梅嵘之回来了。 梅嵘之眼角青了一块,看来跟夏灼言打得还挺厉害。 郑苏苏立刻迎上去心疼地瞧着他:“儿啊,你向来行事沉稳,今日怎么会做出这等大不敬的事?” 到底夏灼言是三皇子,这打皇子可是重罪! 振国公在旁气哄哄道:“这小子是想让我们阖家都陪他获罪!” “爹,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就算要了我的命,我也不会连累家人的!”梅嵘之梗着脖子道。 他向来是谦谦君子,梅寒裳还没见过他现在这种样子。 “混账,这是你说不会连累就不连累的吗!这么大的人了,做事还这么冲动,一点不用脑子!”梅尚武也动了怒。 “他都欺负到二妹的头上了,我如何能不冲动!”梅嵘之喊。 梅寒裳知道是为什么了。 梅羽霓是梅嵘之当眼珠子疼着的妹妹,现在他得知夏灼言污了她的清白,还要让她没名没份进门,就没忍住。 在他看来,他的这个妹妹什么都好,肯定是夏灼言不好! 听了梅嵘之的话,郑苏苏脸色都变了:“嵘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 自己明明瞒得很好啊! “娘!纸终归包不了火!你在府中瞒个滴水不漏,岂不知,那日在客栈二妹和三殿下的事,早就被有心人看了去! “现在外面传闻要多难听有多难听,甚至有人说是二妹故意勾引三殿下,为了进门,不择手段!”梅嵘之气愤道。 郑苏苏重重坐倒在椅子里。 这是她大意了,没想到那一层。 “甚至有人已经猜出了您的用意,说二妹表面是去庄子上养病,实则是为了进三殿下的府门。还有人去庄子上探头探脑各种打探二妹的情况!” 梅嵘之咬牙切齿道:“全是这个三殿下,孟浪卑鄙!想得我二妹不成,就用这种下流的法子!” 他急切看向郑苏苏和梅尚武:“爹、娘,你们怎么能同意将二妹没名没份的嫁给这样的男人!” 郑苏苏苦着脸:“不然如何?你二妹的清白已经给了他,也只能如此了。” “那又如何?我的妹妹,即便失了清白,也不用委曲求全!难道我们偌大的一个振国公府,都庇护不了她吗!” 梅寒裳在心底给梅嵘之点赞。 梅羽霓是怎样的好命啊,竟然得了这么好的一个妈妈和哥哥! 只可惜,她贪心不足,想要更多,步步生恶! “二哥,你这次是太过冲动了。”她开口,“听说传闻,你也该回来问了娘亲和爹爹,再做处置啊!你怎知,二妹乐意你替她出头?” 梅嵘之睁大眼睛看着梅寒裳:“大妹,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这样进三殿下的门本就是二妹心甘情愿的。” “怎么可能!”梅嵘之瞪大眼睛,只是不信。 郑苏苏叹口气道:“这丫头从以前就对三殿下芳心暗许了,这次发生了那样的事,我有心护她,但她却不顾一切甚至连名份都不要,也要进府。” 说完之后,她还感慨一句:“真是女大不中留了……” 梅嵘之震惊了,半晌没答话。 屋中在经历了一阵沉默之后,还是振国公先开了口:“事已至此,只能这样,幸好三殿下自知理亏没追究你,这才让皇上对你网开一面的,不然你以为你能这么轻易全身而退?” 梅嵘之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郑苏苏看着他的背影,轻轻摇头:“别说他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我也是过了好几天才缓过神来。” “现在事情已经被人知道了,明日怎么办?还按照之前的安排行事吗?”梅寒裳问。 “还从什么庄子走?既然别人都知道了,索性就做在明面上,派人把羽霓接回来,明日大张旗鼓从府中出门吧!”振国公朗盛道。 梅羽霓连夜被接了回来,第二日黄昏,被三殿下派的轿子接走。 郑苏苏在梅寒裳的搀扶下,洒泪送梅羽霓到了振国公府的大门口,回去又让梅寒裳安慰了好一阵,才终于平复了情绪。 但梅羽霓这不光彩的出嫁,终归是在的京城贵女圈中受尽了诟病。 ------------ 第120章 三朝回门 梅羽霓出嫁后的第三日,梅寒裳和两位妹妹正要坐马车去女学,忽然瞧见迎面来了一顶豪华的软轿。 软轿旁边有匹高头大马,马上骑着的,赫然就是三皇子夏灼言! “怎么,这是——”梅羽兰瞪大眼睛。 梅寒裳微微一笑:“看来是二妹三朝回门来了。” “她还能三朝回门吗?”梅雨兰讶异地问。 像梅羽霓这种,连妾的名份都没有的人,身份低微,是没资格回门的。 正因为如此,今日振国公府也没准备迎接这对“新婚”夫妻,梅寒裳她们才会按照日常计划去女学。 梅寒裳却丝毫不意外:“只要三殿下乐意,有什么回不得门的?” 她太了解梅羽霓的心理了,反正自己跟夏灼言的丑事已经人尽皆知了,索性就不遮着掩着了,大张旗鼓地回个门。 她就是要让那些看她笑话的贵女们都看看,她在三殿下-身边过的是怎样的生活,虽然她连妾的名份都没有,但享受的却是三殿下的那份独宠! 光是这点,就足以让一群贵女羡慕嫉妒恨了! 夏灼言亲自下马,扶梅羽霓下轿。 梅羽霓一反往日刻意的素雅,今日是满身的绫罗绸缎,浑身上下珠光宝气,颇有几分贵妇人的气势。 雨竹在梅寒裳身后轻哼:“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嫁过去是当正妃了呢……” 就连一贯跟梅羽霓亲和的梅羽兰也皱了皱眉头。 梅羽霓迎上来,声音婉转清脆:“大姐、三妹、四妹,今儿个就请了假吧,我们姐妹好生聚聚?” 梅寒裳笑答:“二妹回门怎也不提前知会一声,也好让我们有所准备。” 言下之意,振国公府就没准备你回门的事! 梅羽霓眼中划过一道阴郁,脸上的笑容却温暖和煦。 “我这样的身份哪有资格回门?实在是殿下-体恤我思念爹娘,这才拨冗陪我回来瞧瞧的。” 旁边的夏灼言也十分体贴,立马跟着道:“羽霓跟着我虽暂时没有名份,但在我心中是将她当正妻的,她想做的事,我定然会陪她达成。” 梅寒裳冷笑:“这还没进振国公府呢,殿下还是慎言吧,免得让柳家的人听去了,生起不必要的枝节。” 夏灼言脸色一讪。 梅羽霓连忙挽住他的胳膊,同时回头对身后的下人道:“除了奉礼的,其他一律在门外等着。” 下人们整齐划一地高声回答:“是,夫人!” 然后,一群手捧礼物的下人鱼贯排成一队,跟在梅羽霓的身后。 这架势,除了那个称呼“夫人”之外,其他跟正妃有什么区别? 俨然,梅羽霓就是三殿下内宅的主母! 没什么见识的梅羽清惊了惊,然后对梅羽霓露出羡慕的表情。 梅羽霓昂首挺胸挽着夏灼言的手径直进了振国公府的门。 梅寒裳看着两人的背影,冷冷一笑。 振国公上朝去了,接待他们的是振国公夫人。 瞧见夏灼言这么给梅羽霓面子,郑苏苏脸上稍微有了点笑容。 梅羽霓带来的礼物,每一份都稀奇珍贵,家中人人有份,就连二房的庶出,梅羽娇兄妹俩都有。 府中的下人也都有赏钱,引得府中从上到下一片赞叹,也算让梅羽霓挣足了面子。 等着振国公下朝回来,梅嵘之也被小厮通知,从太学回来了。 郑苏苏安排在东院前厅摆了几桌,请了二房和老夫人来,一大家子人一起用膳。 梅羽霓会说话,夏灼言也健谈,众人收了礼,自然也是只说好话,气氛非常和谐。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前面门房急匆匆进来,在郑苏苏耳边低语几句,郑苏苏脸色顿变:“她不是死了吗?” 桌上众人全都停下说话,看着她。 振国公沉脸问:“谁死了?” 郑苏苏许是太过震惊,没回答。 振国公看向门房:“到底什么事?” 门房瞧了梅羽霓一眼,低头回答:“大门口来了个衣衫褴褛的女人,说她是二小姐的亲生母亲,刘妈妈。我们瞧着,是有点像,所以不敢决断,这才来禀报了夫人。” “刘妈妈!”梅寒裳站起身来,快步往外走去。 众人都知,大小姐跟这位养母以前感情很好,现在陡然得知人也许没死,自然激动。 梅羽霓的脸上掠过一丝复杂,跟着也提裙而去。 郑苏苏这时候才回过神来,喊着“裳儿”“霓儿”,追出去。 主母都出去了,众人自然没有端坐的道理,而且,这个刘妈妈“死”了几个月了,忽然又出现,这里面是否有隐情? 吃瓜谁都喜欢。 所以众人呼啦啦都跟着出去了。 等着众人到了前院,就瞧见梅寒裳搂着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妇人哭泣。 梅羽霓站在旁边,也是拿着帕子擦眼角。 郑苏苏瞧见这种情景,立刻就确定了,惊问刘菜花:“刘妈妈,你真的没死?” 刘菜花挣开梅寒裳,在郑苏苏面前跪下:“贱妇托夫人的洪福,落水有幸大难不死。” “这是好事,这是好事。不过,你怎的弄成了这副模样?” “回夫人,贱妇落水虽被救起,却大病了一场,看病抓药将身上的银钱都花完了。本来贱妇也是没脸回京城来的,只想着回乡下去,踏踏实实种块地,了此余生。却不想横生枝节——” “发生了什么事,刘妈妈?”梅寒裳问。 刘菜花抬头瞧了梅寒裳一眼,就立刻又低下头来:“贱妇无意中救下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却发现,此人是个熟人。” “是谁?”“吃瓜”的何穆红,竟忍不住抢着问。 “这人就是贱妇落水当晚,赶马车的小厮,叫禄福。” 这两个字说出来,梅羽霓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她上前两步对刘菜花道:“今儿个是我的回门日,刘妈妈来了,这也许就是冥冥之中天注定的。刘妈妈,我瞧着你甚是狼狈,不如我先安排你去梳洗一番,等着吃完饭,再来回夫人话吧?” 说着,她就要去扶刘菜花的胳膊。 谁知道,刘菜花却紧张地躲开了! “怎么了,刘妈妈?这是二妹呀,你不认识了吗?”梅寒裳问。 刘菜花使劲摇头:“贱妇就要在这里先把回禀的话说完。“ 郑苏苏感觉有异:“你要说什么?” 刘菜花抬头看梅羽霓一眼,缓缓道:“禄福告诉贱妇,那晚是有人指使他故意赶马车下水溺死贱妇!” ------------ 第121章 指控 这话出口,众人皆惊。 何穆红惊声问:“禄福既然是咱们府上的小厮,指使他的人定然就是府上的人了,这人是谁?” 左右这是大房那边的事,她乐得看热闹! 刘菜花脸露激动,看着梅羽霓道:“二小姐,贱妇好歹也是您的亲生母亲,您就真的狠得下心?” 众人震惊,齐齐专头看向梅羽霓。 “我没有!我绝对没有!” 梅羽霓激愤地看向刘菜花:“刘妈妈,我自问对你还算体贴敬爱,就算是你被送走的当晚,我还悄悄给你塞了银子,为何你竟这么狠心,张口就来污蔑我?” 大约是太过激动打击,她的身体摇晃了几下,竟有点站不住的样子。 旁边的夏灼言轻轻扶住她的腰,冷声道:“简直大胆,不问青红皂白就随便攀咬,来人,给本宫把这疯婆子拖下去乱棒打死!” 他当这里是自己的府邸了,就这么公然发号司令。 振国公府的下人们都望向振国公,等着他的指示。 “她这自然是污蔑了,不过,她竟然敢就这么当众污蔑二小姐,这背后许是有人指使或者另有隐情也说不定,打死她之前,总是要问清楚的,您说是吗,三殿下?”何穆红道。 她凭着自己多年的“吃瓜”经验,感觉这里面肯定是有大事,她最喜欢看的就是大房乱了,今日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夏灼言皱眉不语,看向振国公。 振国公凝着眉,厉声对刘菜花道:“我们振国公府不是个是非不分,恃强凌弱的地方,今日就给你个机会说出前因后果——” 梅羽霓低声啜泣起来。 振国公看她一眼,接着又对刘菜花道:“可若你说的话让我们看出有一丝虚假,就当场打死!” 刘菜花身体如筛糠一样都抖起来:“贱妇……贱妇不敢……” “那你说,我二妹为何要杀你?”梅嵘之厉声问。 刘菜花垂着头回答:“因为……因为她要杀人灭口。” “杀人灭口?真是笑话,我二妹难不成还有什么把柄落在你的手上?”梅嵘之嗤笑一声。 刘菜花的话,他是一句都不信的。 他二妹就算是最近出了件丑事,但到底还是为情所困才会一时失仪。 要说别的德行有亏,他是打死都不会信的。 “是啊,刘妈妈,二妹向来贤淑端庄,她能有什么把柄?你可千万别胡编乱造啊!你若现在就收口,我还能求爹留你一命,可若你再胡言,我都没法子了……” 梅寒裳急道,说着说着眼圈还红了。 刘妈妈看着梅寒裳,脸露愧疚之色。 她对着梅寒裳匍匐下来:“大小姐,贱妇对不起您啊!大小姐一直待贱妇如亲生母亲,贱妇却心心念念都想要害大小姐……” 听到亲生女儿被害,郑苏苏忍不住了:“你怎么害裳儿了?” “贱妇对大小姐说,给她求了个药,能治脸上的青斑……但其实这药是毒药,大小姐不疑有他,日日服用,身体渐渐虚弱……” 梅寒裳大惊失色:“刘妈妈,你说那个药丸?” 刘菜花点头:“是的,大小姐,那个药丸压根就不是什么治青斑的药,其实是一种慢性的毒药,服用几日看不出来,天长日久人就会渐渐虚弱,伤及肺腑,最终伤及全身,虚弱而亡。” 郑苏苏紧张地看向梅寒裳:“那药你都吃完了?” 梅寒裳摇头:“女儿自那次落水之后,就看开了,觉得容貌丑陋并不重要,就很少吃了,还剩许多。” 郑苏苏松口气,对采荷道:“你与雨竹同去将大小姐的药拿过来。” 然后又让管家去请府医过来。 郑苏苏转头看向刘菜花:“你既知道裳儿对你好,为何还要做这种事?” 刘菜花眼含热泪道:“是……是为了我的亲生女儿。” 众人全都看向梅羽霓。 梅羽霓急得连连摆手:“我没有,我真没有,我从来都没有过想要害大姐的心思!” “二小姐,那日你去找贱妇,跟贱妇哭诉,说自己现在在振国公府举步维艰,这么多年的好日子说没就没了,可是有这样的事?”刘菜花问梅羽霓。 “我没有,我没有!”梅羽霓连连否认。 刘菜花继续道:“到底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想着,总不能让你失去一切,便鬼迷心窍,按照你的法子,将有毒的药丸送了过去。 “大小姐丝毫不怀疑,每日一粒,渐渐伤了肺腑,才会在御花园落水的时候差点没了。大小姐从小在村中长大,水性是极好的,若不是伤了肺,怎么会差点溺死呢?” 听到此处,梅寒裳已经是泪光闪闪了: “你总跟我说,我到底没在振国公府长大,亲生娘亲和爹爹都不会喜欢我,其他兄弟姐妹也看不起我,让我跟你亲近,也是故意的?” 刘菜花心虚地低下头去。 郑苏苏怒了:“你这是故意挑拨离间!” “我……我都是为了我自己的亲生女儿……现如今也是报应吧,我竟差点被我自己的亲生女儿害死!等着在鬼门关走了一趟,我才终于幡然悔悟,觉得一定要补偿之前对大小姐的亏欠……”刘菜花一边哭一边道。 郑苏苏转头看向梅羽霓,目光冷下来。 梅羽霓立刻过来,拉住郑苏苏的手:“娘亲,您别听她胡说!她是故意栽赃女儿的!” 郑苏苏挣脱她的手:“她是你的亲娘,她为什么好好的要栽赃你?” 梅羽霓说不出话来。 夏灼言沉声道:“到底这只是片面之词,不能就因为这个就认为霓儿做了这些事。” “是不是片面之词,等着府医来了之后,就知道了。”梅寒裳冷冷道。 话音落下,府医就来了,跟在他身旁的是去拿药的雨竹。 府医当着众人的面将雨竹拿过来的药丸掰开,又闻又看地仔细辨认起来。 过了好一会,府医脸色凝重道:“这药丸中大多是活血化瘀的成份,但其中却掺杂着几味有毒的药。这些药毒性微量,但配合起来,长期服用的话,就会伤了肺腑。” 郑苏苏沉声对梅羽霓道:“霓儿,你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 梅羽霓满脸委屈道:“娘,即便这药真的有毒,那也不能说明就是我给刘妈妈的呀!这些都是刘妈妈的片面之词!” 她说着看向刘菜花:“你可能证明,这药是我给你的吗?” ------------ 第121章 丫鬟反水 “梅香能证明!二小姐做的事情,梅香都知道!”刘菜花指着梅香喊。 众人一起看向梅香,之前她一直站在角落里低着头。 “梅香!你怎么说?”振国公沉声问。 梅香上前跪下:“回老爷,刘妈妈说的话是真的。小姐确实给刘妈妈送过药,让刘妈妈想法子哄大小姐吃了——” “梅香!”梅羽霓尖声叫起来,“我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能这样害我!” 梅香身体抖了抖,目光却始终落在地上:“二小姐,梅香为了你做了很多缺德的事,良心早就不安了,现在梅香不想再帮着你干坏事了。” “让刘妈妈给裳儿毒药的事,你也清楚?”郑苏苏的声音有点颤抖。 梅香点头:“是的,夫人,那些药丸还是奴婢给刘妈妈送过去的。” “霓——她,为何要这么做?”郑苏苏沉痛地问,甚至连“霓儿”这个小名,也改了口。 “因为,大小姐一直纠缠三殿下,这让二小姐有些恼怒。二小姐早就对三殿下芳心暗许了,两人也私下里定过终身。” “二妹!”梅嵘之惊唤一声,“她说的话都是假的吧?” 这些话对他来说真是个巨大的打击,心目中的好妹妹,一下子就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毒妇! 梅羽霓连忙点头回应:“二哥莫要信他们的话,他们肯定是串通好了,要来陷害我的!” “奴婢自幼跟着二小姐,若不是良心不安,夜不能寐,又怎么会自毁前途?”梅香道。 众人均是点头,何穆红更是道:“是啊,梅香出来拆穿她,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啊,定然是坏事做得太多,良心发现了。” 她说着还催促梅香:“你继续说!”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这样陷害我,呜呜呜……”话音刚落,梅羽霓就哭了起来,拉住夏灼言的袖子,“殿下,我心里好难受,您带我离开好吗?” “好,咱们不理这些小人!本宫送你回去!” 夏灼言温柔道,扶住梅羽霓的胳膊就要走。 却听梅香忽然提高声音道:“三殿下与二小姐固然是情投意合,但这样的情投意合又怎知不是二小姐算计来的呢?” 夏灼言脚步顿了下。 梅羽霓忽然身子一歪,似是就要晕倒。 夏灼言忙扶住她。 郑苏苏也招呼丫鬟们去帮着扶梅羽霓坐下。 梅寒裳上前去,瞧见梅羽霓以手扶额,很虚弱的样子,就从袖子里掏出银针来: “二妹,你这是情绪太过激动引起的,不要怕,我给你扎几针就会好的!” 她说着拿出最长的那根针,就要对着梅羽霓的脖子扎下去。 梅羽霓倒吸口气,睁开了眼睛:“大姐……有劳你了,不过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梅寒裳嘲讽一笑,收起银针:“二妹,你要打起精神来,这么多事情,总是要一一辩解的!” 接触到她的目光,梅羽霓陡然间明白了。 是她! 这一切都是她安排的! 只是她不明白,为何自己的事情,她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而她又是用什么法子,让梅香反水的? 毕竟梅香是跟在自己身边很多年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让她反水非常不容易! “二小姐与三殿下第一次相遇,不是什么巧合,是二小姐刻意为之的,包括当时洒在她身上的梅花瓣,那也是我们几个丫鬟悄悄树后洒的。”梅香继续说。 夏灼言惊望着梅羽霓。 梅羽霓连忙道:“殿下,您别听她胡说八道!若小女真如此设计,殿下这么睿智的男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梅香接着又道:“在御花园那次,大小姐强行扑到三殿下.身上,也是二小姐的主意!” 夏灼言脸色震惊。 “大小姐身边的丫鬟欢儿是二小姐那出去的,原来跟奴婢关系也不错,二小姐让她在大小姐的茶碗中放了药,大小姐才会在水榭中做出那些不知廉耻的事情……” “证据呢?你得有证据!”夏灼言冷声道。 梅香回答:“这种药寻常是买不到的,当时是我找了往日在街市上混的同乡帮忙买到的,三殿下想要证据,只需将我那同乡唤来一问便知。” 她将她同乡住的地方说了,振国公立刻让人去找。 夏灼言对梅香道:“你继续说!” 梅羽霓闹起来,扯着夏灼言的袖子泪如雨下:“殿下,您真的信了她的话吗?她们想要陷害我,定然是会伪造好证据的! “小女已经一无所有了,唯一拥有的,就是殿下的爱怜啊!若殿下也不相信小女了,小女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思!” 她说着话,起身就要往旁边的树上撞。 梅寒裳挡住她:“二妹,可不能做傻事啊!清者自清,她们想说就让她们说,只要不是真的,就算证据伪造得再真,也肯定会有破绽的!” 她说着看夏灼言一眼:“三殿下若当真是那眼瞎心盲的男子,咱们不要也罢!振国公府还养不起个小姐吗!” 梅羽霓狠狠瞪她一眼,心里恨不得能把她拆骨吃肉! 夏灼言也是沉脸。 这话听着是维护自己的妹妹,怎么他却感觉自己是被拐弯抹角的骂了呢? 但此刻,他也顾不上去研究这个了,抚住梅羽霓的肩膀安慰:“我只想知道,她们会说出什么荒谬的话来,定然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梅羽霓垂目落泪,楚楚可怜。 “二小姐为何要这么做?”夏灼言问梅香。 “二小姐一心想要嫁给三殿下,但知道大小姐求到太后娘娘那边去,心中就十分恼怒,想要让三殿下厌恶大小姐,便用了这个法子。 “后来,大小姐命大没死,二小姐又屡次挑拨三小姐和四小姐针对大小姐。” “你胡说八道!”梅羽霓哭着喊。 一直没说话的梅羽兰,这时候忽然露出了然的神色,对梅羽霓喊: “梅羽霓,是我傻,着了你的道!” 众人全都看向梅羽兰。 这个时候梅羽兰也顾不得丢脸了,气愤道:“大姐刚来的时候,你就屡屡在我面前露出犹豫模样,我与你感情向来好,便一心为你打抱不平,屡次针对大姐。 “后来,祖母送了大姐白玉簪,你竟婉转提醒我,若是簪子断了,大姐就见罪于祖母了,我竟一时鬼迷心窍,当真……” ------------ 第122章 一件件一桩桩 她的话没说完,但内宅的女人都知道她做了什么。 何穆红心疼女儿,当先对梅羽霓发难起来:“没想到二小姐是如此卑鄙的人,利用兰儿单纯,让她做这样的事情! “果然,乡下人就是乡下人,血液里流淌的卑劣,就算是国公府这么多年的培养,也洗不掉!” 这话触了梅羽霓的逆鳞,她高声道:“婶婶这话有失偏颇,若我的身份没有被发现,现在你还当我是梅家的大小姐呢!见了我的面,装出一副假笑来!” 说着话,她挺直脊背:“我梅羽霓号称京城第一才女,凭的可不是振国公府大小姐的身份!” 这话倒是不假,她双面绣名动京城,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若不是梅寒裳的出现,她大概始终会保持一副温柔贤淑、单纯善良的表象吧。 但人往往在经历了事情之后才会表露出本质,眼见自己的一切就要被夺,她终归还是露出自己青面獠牙的一面来。 “二妹这么说,是承认曾经挑拨过四妹针对我了?”梅寒裳故作震惊地问。 “我从来没挑拨过四妹,自始至终,她不过是瞧不起你而已!她想针对你,只是出于自己的阴暗和恶毒,跟我可没任何关系!”梅羽霓冷冷道。 说完,她还不忘记内涵何穆红一下:“所谓有其母必有其女,婶婶这样的格局,女儿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何穆红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梅羽霓:“你!” 她转头看向梅香,恨恨道:“你继续说,梅香!把她干的坏事都抖露出来,你别怕,我会护着你!” 梅香继续道:“而真正让奴婢下定决心不帮小姐的,还是最近在宁国公府发生的事!宁国公府的小公子落水,也是二小姐设计的!” 众人大惊! 这件事大家都有所耳闻,却不想有这样的内情。 “她……为何要设计?”梅嵘之问。 “二小姐想做三殿下的正妃,却不得太后娘娘的欢喜,所以她想利用这次宁国公夫人寿辰的机会,制造个机会,让自己好在太后娘娘跟前露脸。 “她找人辗转打听了宁国公府的情况,非常细的那种。然后发现,宁国公府一岁的小公子经常跟奶娘在鉴明湖边玩耍,便定下一计,想要让小公子落水,然后自己跳下去救人,以此获得太后娘娘的赏识。” “竟有这等事!”这次就连振国公都震惊了。 “你们是如何设计的?”梅嵘之问。 “小姐让奴婢出去买了个玩具皮球,悄悄带到宁国公府去,然后奴婢找机会趁小公子的奶娘,悄悄将小公子带到曲桥前,然后将球扔上曲桥,让小公子跟桥上的小姐们碰见。 “二小姐那边则见机行事,瞧见小公子让林家小姐抱着,便悄悄往湖中扔食物,引得小公子探身瞧锦鲤吃食。 “然后她再将事先准备好的虫子扔在林家小姐的身上,导致林家小姐失手将小公子掉进水中。她再跳水下去救人! “林家小姐之前就有风声说被兰妃娘娘看中了,作为三殿下正妃的人选。而二小姐跳水的时候,还故意将大小姐拉了下去,因为她知道大小姐常年吃那药丸,早已伤了肺腑,下水必死。 “二小姐这是一石三鸟之计!” 梅香说完,周围一片寂静。 大家都被梅羽霓狠毒的心思,复杂的心机给震惊了。 还是夏灼言打破了沉默:“你说得好像很有道理,但这其中还是有破绽。她怎么能算准,大小姐和林小姐都会在那个点出现在桥上?” 梅香回答:“二小姐早已打听过,小公子喜欢在湖边玩的时间正好就是她们来参加寿辰,宴席开始之前,才会定下这个计谋。 “至于大小姐,二小姐知道五小姐跟大小姐关系好,定然会跟着大小姐。而五小姐年纪小,最喜欢新奇东西,所以她料定,五小姐定然会拉着大小姐去曲桥上玩耍。 “而林小姐,则是被二小姐故意带去的。殿下应该记得,您在凉亭里曾经碰见过大小姐吧?二小姐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所以故意将这件事透露给林小姐,暗示大小姐还没放弃勾引殿下,林小姐就带着众人去曲桥上找大小姐的麻烦了! “而奴婢早就准备好了,在瞧见林小姐去了桥上之后,立刻就去将小公子偷偷抱了过来!” “没想到竟是这样!”梅寒裳惊声道,不可置信地看着梅羽霓,“二妹,我待你如亲妹,甚至为了成全你坚持跟殿下退婚,你为何这样算计我,屡次要我性命?” “她这是胡说八道!”事到如今,梅羽霓还不承认,“她说得再好,没有证据就不是真话!” 她看向梅香厉声问:“证据呢,你的证据在哪里?” “那个皮球还在奴婢的箱子里呢,小姐要证据,可以让老爷派人去取。”梅香回答。 梅羽霓冷笑:“一个球能说明什么?你想陷害我,自会故意去买个球。” “帮你捉虫的禄福算不算?”梅香又道。 听到“禄福”的名字,梅羽霓脸色灰败。 她败就败在没有早早将禄福解决掉,以至于现在成为她如此被动的缘由! 之前禄福消失她没想明白,现在总算知道了,禄福肯定是被梅寒裳抓走了。 “那个小甲虫是禄福抓的,他能说出甲虫的样子。禄福那日并未去过宁国公府,若他真的能说清楚,那就说明,虫子就是他抓的。”梅香道。 振国公问:“禄福现在在哪?” 梅香说了他的住处,振国公立刻让人去找。 梅寒裳道:“就算没有禄福,想必宁国公府也能帮忙调查出来。梅香抱走小公子,就算再怎么隐秘,肯定也会有人瞧见的,总会找出蛛丝马迹来。” 众人点头。 这时候,管家禀报振国公:“老爷,卖药的人找来了。” 振国公大手一挥:“让他进来问话!” 管家下去,不一会带了个人穿着补丁衣服的人进来。 振国公亲自问话:“几个月前,你卖给梅香一副药是吗?” ------------ 第123章 诛心 被侍卫抓过来,那卖药人吓得不轻,一直低着头。 听见夏灼言提到“梅香”两个字,他才抬起头来看了梅香一眼。 “是的,老爷。”他点头。 “是什么药?” “就是催.情的药。” “梅香当时怎么跟你说的?” “梅香没多说,就说买药。” 梅寒裳冷声道:“梅羽霓,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 梅羽霓尖声道:“没有,这些事都不是我做的,是你!你串通梅香他们给我做的套,陷害我,你一向容不下我,恨不得我死了才好!” 梅寒裳嘲讽而笑:“是啊,我买药害自己,还要找你的丫鬟,是吗? “还有欢儿,她也是我杀的,我故意拿了儿时玩伴给我的刀去杀了欢儿!为的就是嫁祸给你! “我为了让你死,不惜自己吃毒药、吃催.情.药被人扔在水里差点死了,我这也是很拼了,用自己的命去害别人啊!” 众人皆摇头唏嘘。 郑苏苏泪流满面道:“霓儿,刘妈妈是你的亲生母亲,梅香是你的贴身丫鬟,这么多年了,这两个人就这么容易被人收买吗?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若说是她们刻意安排陷害,那她们的心机得多深啊?” 她的话音刚落,一直没说话的梅老夫人沉声开了口:“梅香,你为何会站出来指控二小姐?别跟我说是良心发现!你早已良心泯灭了,没道理走到这一步忽然反水!” 梅香低头道:“老夫人明鉴,确实不止是良心发现。前有刘妈妈被害,后面二小姐又抓了禄福,想要杀人灭口。奴婢甘愿受罚,也不想在落得跟刘妈妈、禄福一样兔死狗烹的下场。” 刘菜花跟着也道:“正是如此,老夫人。贱妇一心维护自己的亲生女儿,为她做下了丧尽天良的事,到头来才发现,她竟对我没有半分敬惜,狠心下毒手,贱妇也是对她寒了心,才决定说出来的!” 梅老夫人看向梅羽霓:“你还有什么话说?” 梅羽霓疯狂摇头:“我没有,我没有做这些事,是他们构陷,他们构陷!” 就在这时,禄福也被找了来。 看见梅羽霓,他立刻激动起来:“二小姐,小人和梅香为你做了那么多事,你竟连条活路都不给我们!” 振国公厉声对梅羽霓道:“梅羽霓,你就算不承认也没用了,现在看来,证据是确凿的,本公现在就去报官!” “老爷!”郑苏苏喊了声。 她挡在振国公面前,满脸凄色:“老爷,到底是我们从小养大的女儿,你好歹给她留些颜面吧。” 报官就要被抓,这一进大牢,日后的名声也就彻底毁了。 梅寒裳附和:“父亲,现在梅羽霓已经是三殿下的人了,要怎么处置还要三殿下说了算吧?” 让梅羽霓去坐牢,梅寒裳都觉得便宜她了。 反正她本来就是乡野出身,就算名声毁了又能有多大的影响? 她要的是诛心! 梅羽霓不是把夏灼言当成自己最后的退路和救命稻草吗?她不是以为自己能拿住夏灼言,成为他心尖尖上的女人吗? 她就要让梅羽霓失望,让夏灼言厌弃她,让她从那人的心尖上跌进尘土里! 振国公觉得梅寒裳说得有道理,看向夏灼言:“三殿下,您觉得这件事怎么处置?” 夏灼言脸色沉沉一时未答。 梅羽霓拉住他的袖子,急声道:“殿下,您跟我朝夕相处,是知道我是怎样的人的!你千万别信那些人的挑唆和构陷啊!” 她又抚着自己的肚子说:“三殿下,就算您不看在我们的夫妻情份上,至少也得看在我们的孩子的份上吧?也许我的肚子里,已经有你的孩子了!” 夏灼言眸色深沉,淡淡道:“我要去客栈调查。若能证明那日的事不是你刻意算计,也许我会看在我们俩曾经耳鬓厮磨的份上,饶你一命。” 梅羽霓脸色震惊:“殿下,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就连在客栈的那次,您也不信我了吗?” 那件事,梅香只是去送了封信,并没经手后面的事,她只要不承认,他们应该就不会找到证据! “本宫觉得,那日在客栈,屋里燃着的香有种特别奇怪的气味,后来本宫就情难自已了,现在想来,你莫不是在本宫身上也用了那种药?” 梅寒裳想要给夏灼言点个赞。 这个家伙还是挺知道举一反三的嘛。 梅羽霓的脸色“唰”的一下白了,夏灼言原来对自己一往情深,现在都开始怀疑自己了,自己在他心中已经开始没有重量了呀! 她感觉到一种深深的绝望和恐惧。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殿下!”梅羽霓真的慌了。 夏灼言没理会她,而是看向梅香:“你可知道情况?” 梅香摇头:“这个奴婢真的不知。” “没关系,这种事情不是无迹可寻的,本宫派人查就是,若是查出来真的是你搞的鬼,就算你的肚子里怀了我的种,这种算计得来的孩子,本宫也不会要!” 最后这句话,夏灼言说得非常严厉。 他和郑苏苏经历了一样的心路历程,甚至比郑苏苏还要沉痛。 他一心爱着的女子,在心目中是最善良最有才的女子,竟然是个工于心计蛇蝎心肠的女人! 他生平最讨厌的这样的女子了,这让他情何以堪! 梅羽霓“噗通”跪倒在夏灼言的面前抱住了他的腿:“我那也是爱殿下啊!我爱惨了殿下,听说太后娘娘又要为殿下指婚,真的是太怕了,就想要尽快守在殿下的身边!” “是吗?我看不是爱惨了殿下,是在找避风港吧!”梅寒裳忽然冷声插口,“你怕自己干的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迟早被发现,所以找了条退路吧?” 她冷笑一声看向夏灼言:“殿下,您还真是条非常大的退路呢!” 夏灼言的脸皮抽动了下,脸色尴尬。 “三殿下,这梅羽霓现在已经跟我们振国公府再无关系了,您想怎么处置,您就带回去处置吧,是留是罚,您自己看着办就好,我们梅家不会再过问了!”振国公朗声道。 他是再不会承认梅羽霓是振国公府的二小姐了。 本来就不是振国公府的血脉,只不过是看在养了十几年的份上,才留下她的。 不想她蛇蝎心肠,做了那么多坏事,还险些害死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这种人,依着他往常在军营的性子,直接一刀就砍了! 夏灼言静默了片刻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将她带走了。” 三朝回门,变成梅羽霓生命中的殇! ------------ 第124章 胎记的来由 梅羽霓是被夏灼言带走了,但梅香和刘菜花还要振国公府这边打发。 振国公思索下对梅寒裳道:“这两个人就交给你处置吧,到底他们伤害的是你。” 梅寒裳道了谢,让家丁将两人和禄福一起关在柴房中。 回竹苑的时候,雨竹问梅寒裳:“小姐,您打算怎么处置他们呢?” “她们都不是真的良心发现,若不是我略施小计,还未必就能让她们倒戈。”梅寒裳冷声道。 “那您的意思是?”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梅寒裳道,“刘菜花这种人,按照原机会计划送到蛮荒之地让她自生自灭。梅香和禄福,我就大发慈悲让他们两个在一起吧,一起到边关去做苦力。” 雨竹点头:“我这就去跟管家说,让他按照小姐的指示办了。” 梅寒裳点头。 当晚,梅寒裳刚要睡下,闻竹来报:“小姐,柴房那边负责看管梅香他们的小厮来报,说刘妈妈叫着喊着要见小姐,说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跟小姐说。” 雨竹皱眉:“她能有什么重要的事?” 梅寒裳思索片刻道:“见一见也行,就听听她怎么说。”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梅寒裳在竹苑的堂屋见到了刘菜花。 她披头散发,一进门就跪行过来抱住了梅寒裳的腿:“小姐!小姐大发慈悲吧,不要把贱妇送到蛮荒之地去!” 梅寒裳冷冷看着她:“我给你的银子,只要你踏实度日,在蛮荒之地也能过个差不多了。” 这种女人卑鄙无耻,见钱眼开,毫无底线可言。 她倒戈梅羽霓,除了因为梅羽霓要杀她之外,也是因为梅寒裳答应过给她一笔银子。 而她当初帮梅羽霓害她,也不是说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多么骨肉情深,无非是为了将来能更好地抱到亲生女儿这条大腿罢了。在她看来,亲女儿比养女聪明可靠些,将来更容易有大钱。 只不过,她低估了梅羽霓的狠。 梅羽霓狠起来,亲生母亲都杀! “那点银子只能管一时,如何能管一世?大小姐,您就看在往日.我们的母女情份上,送我去个稍微好点的地方吧?” 刘菜花陪着笑说。 梅寒裳咬牙:“母女情份已经在我御花园落水的时候,尽数断了。” 现在的她,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梅寒裳了。 “如果你说的重要的事就是这个的话,那就死了这条心吧。” 梅寒裳说着就要往外走,却听见刘菜花在身后喊起来:“大小姐,若我说,我知道您脸上的青斑有法子去除的话,这个能换我的要求吗?” 梅寒裳停下步子,回头看着她:“青斑不是胎记吗?” 如果她的空间能升级的话,即便是胎记,也是有法子变淡甚至去除的,这点她倒是不担心。 她只想知道这其中的缘由。 刘菜花道:“这青斑不是胎记,是可以去除的!” “怎么去除?”梅寒裳问。 刘菜花却不说话了,露出得意神色。 梅寒裳快步过去,捏住她的胳膊使劲一扭。 她立刻杀猪般的嚎叫起来:“疼……大小姐饶命,饶命!” 梅寒裳松开她,冷冷一笑:“你还想威胁我吗,你似乎打错算盘了!” 刘菜花脸色通红,揉着自己的胳膊道:“贱妇不敢,贱妇不敢……” “那你还不说,到底怎么去除?” “贱妇……贱妇也不知道的……”刘菜花低下头。 梅寒裳对雨竹说:“去,将我的小刀拿过来,让她尝尝被人慢慢放血而死的滋味!” 雨竹应声就去了,刘菜花终于慌了,连忙道:“贱妇真的不知道啊,大小姐,大小姐开恩啊!”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是,是这样的。当初你刚生下来没几天,就误食了一种毒草,差点死了。终于熬过来之后,她的脸上就留下了这么一大块的青斑,我想着,可能是残余的毒素在脸上形成的。” “什么毒草?” “我也不知道……”刘菜花眼神闪烁,“当时我不在,等着我婆婆告诉我,孩子不行了,我才知道是中了毒。幸好隔壁的王大娘及时抠了你嗓子眼催了吐,你才没死成,但脸上却渐渐生出一块青斑来。” 梅寒裳冷哼。 什么误食毒草! 刚出生几天的孩子,翻身都不会,每日里除了睡觉就是喝奶,她能误食什么毒草? 若不是大人给她食的,她能误食了? 分明就是她们不想留下她这条命了,才喂她食用了毒草,但隔壁的王大娘却救了她。 不过话说回来了,当时刘菜花也不知道孩子是抱错了,她好好的为何要毒死自己的女儿? 她也不是生了好多个女儿生不是儿子来的人,没必要重男轻女到要毒死女儿的地步吧,除非—— 梅寒裳脑中灵光一闪,看着刘菜花的眸色又冷了几分: “刘菜花,你跟我说实话,当年孩子抱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菜花目光躲躲闪闪:“就是……我和国公夫人在同一个屋子里一同生产,两个孩子前后也差了也就一盏茶的工夫,所以一个不小心就抱错了……” 恰好这时,雨竹拿着她的那把小刀进来了。 梅寒裳将小刀锃亮的刀刃在手掌中擦了擦,悠悠道:“雨竹,当初这把刀是割过欢儿喉咙的是吧?” 雨竹响亮回答:“是啊,虽不是小姐割的,但也是见过人血的。” 梅寒裳忽然俯身上前,将刀抵在了刘菜花的脖子上。 刘菜花吓得面无人色,身子一动都不敢动: “小……小小小……姐,饶命啊,饶命啊!” “说实话,就饶命!” “小姐,贱妇说的就是实话啊!” 梅寒裳刀往前一送,刘菜花的脖子上就涌出血来。 刘菜花吓惨了,连忙道:“是贱妇换的,贱妇换的!” 梅寒裳将刀收起来,雨竹扔给刘菜花一方帕子。 刘菜花将帕子捂在脖子上,浑身颤.抖着。 “你继续说,当时是怎么换的?” “国公夫人比我早生产一盏茶的工夫,生完之后就累得昏死过去了,孩子被接生婆包好放在她的身边。” ------------ 第125章 恋爱脑是什么 “当时在村里,就那么一个接生婆,她接生完国公夫人就又来接生我的孩子。后来我的孩子出生后,接生婆用一样的布包好放在我身边,她出去洗手。 “我当时还有体力,伸头看了国公夫人身边的婴儿一眼,见她跟我的女儿差不多,也是红红的小脸,皱皱巴巴的,竟有几分相似。 “看见国公夫人昏昏沉睡,我的心中就生了邪念。虽然当时我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但看她的穿着就不是寻常人家,我就想着,自己的女儿生在穷乡下也没什么出路,不如就跟着有钱人去享福。 “我便悄悄将自己的孩子跟国公夫人的孩子换了换。等着接生婆进来之后,我就假装睡着了。 “接生婆之前接生了国公夫人就给我接生,压根就没仔细看过那个孩子,再者说,两个孩子也有点像,所以接生婆没有丝毫的怀疑。 “就……就这么着,两个孩子才抱错了的……” “那后来,怎么会认回来的?” 对于认亲这件事,梅寒裳一直就感觉有点不对。这世上难道就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现在听刘菜花说,孩子是她故意调换的,那认亲也就很可能是人为的了。 刘菜花没说话。 梅寒裳用帕子擦着小刀上的血:“看来,这小刀喂的血还不够啊!” 刘菜花立刻就招了:“是我故意的!我故意去撞的国公夫人的轿子!”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振国公家的小姐的?”梅寒裳问。 刘菜花低头:“早就知道了。当初国公夫人生产之后没几天,国公大人就带着士兵找到了她。国公大人给了我们一些钱,本来我们一家子靠着这些钱也能过上地主的日子,谁知道我家那个不争气的,有点钱就藏不住了,上镇子里豪赌一场,将钱全输了!” “说正事!”梅寒裳提醒。 刘菜花又连忙将话题转回来:“国公大人虽一直没明说自己的身份,但他们走的时候,我还是在无意中听见有个人叫他振国公大人了,然后还说皇上在新都等着他呢,好像那人是皇上身边的什么人,来催他回去的。” “所以后来,一场瘟疫你家的人都死了,你就带着我来了京城,你就是来投奔振国公府的?”梅寒裳问。 刘菜花点头:“是的,当时我带着你是真的活不下去了,这才想了那个法子……” 后面的事情,梅寒裳就清楚了,刘菜花打听清楚之后,就故意带着她撞了郑苏苏的轿子,然后就有了认亲这一系列的操作。 也许刘菜花是没想到要认亲的,只想着去沾沾振国公府的光,不管怎样,当初也是她救了振国公夫人的。 谁知道,梅寒裳跟振国公长得太像,以至于郑苏苏一眼就感觉不对,才有了后面的认亲的事情。 现在事情都搞清楚了,梅寒裳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平静,也算是给了死去的原主一个交代了! 她转身往外走,刘菜花连忙喊:“大小姐!” “好好在蛮荒之地踏实过日子吧,你若想作死,最终害的就是你自己!”梅寒裳头也不回道。 刘菜花的悲嚎声随着家丁拖她离开而渐渐飘散在风中。 梅寒裳仰头看着天上的明月,在心里对自己说,原主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了,后面自己要好好过日子了! —— 皇宫竹屋。 低沉的笑声回荡在屋内,白色衣袍的男子悠闲地端起茶杯喝了口刚泡的热茶: “今晚只怕我这好侄儿要睡不着了。” 追难脸上也带着笑意:“王爷觉得,三殿下会留下那个女人吗?” “不会。” “王爷这么笃定?” “夏灼言是个蠢货,自诩清高得很,他断然是不会留这样的一个女人在身边的。”夏厉寒毫不客气地骂。 追难点头,跟着也感慨:“不过,梅二小姐是这样一个人还真是出人意料,平日里她端庄贤淑,楚楚可怜,谁能想到她是这样的?” “那是你们蠢!”夏厉寒白他一眼。 追难赔笑:“那是自然的,我们如何能跟王爷比呢?” 他犹豫了下,决定还是将下面的话说出来,“不过,这样看来,梅大小姐还真是聪慧了!” 提到梅大小姐,夏厉寒就将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里面的茶都洒出来了一半。 追难心里颤了颤,自己好像又说错话了? 不过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自家主子对梅大小姐就这么厌恶。 他觉得梅大小姐很好啊,聪慧绝顶的,而且追云也说她好。 “她怎么做的?”屋子就这么沉静了会,夏厉寒忽然发问。 追难一头雾水:“什么?” “她怎么让那些人狗咬狗的?”夏厉寒皱眉,显然已经不耐烦了。 “哦哦,她让追云救了刘菜花,这个王爷是知道的——” “说后面!” “后面追云不肯说,都是我推测的。梅大小姐先是对外放出风声,说宁国公府怀疑是有人故意害小公子,让梅香和梅羽霓自乱阵脚。 “梅香果然害怕了,然后梅大小姐就让追云先将那个赶马的小厮给抓了,假扮杀手要杀他,还故意透露给那个小厮,是二小姐要杀他,然后让那小厮‘跑’了。 “之后梅大小姐又让追云假装碰巧救了那小厮,将他看管起来,不让别人发现。 “与此同时,梅大小姐在府内做出一副,小厮是被梅羽霓抓走的假象,让那丫鬟梅香心中起疑。 “之后,追云又安排那丫鬟见了禄福一面,禄福告诉她是梅羽霓想杀她,梅香必然会心有余悸。 “然后,大小姐又想法在梅香的茶碗中放了毒药,制造意外让梅香没喝成,梅香以为是梅羽霓要杀她,这才彻底反水的。” 夏厉寒用手指敲击着茶碗:“这么说,梅寒裳起初压根就没有实质的证据?” “确实没有。” 夏厉寒冷笑一声:“她这‘空手套白狼’用得倒是不错。” “我在梁上听得真切,梅大小姐说,她利用的不过是人的心虚和猜疑罢了。她还说,还说……” 追难说着用手指点住自己的太阳穴,冥思苦想的样子。 “还说什么?”夏厉寒折眉。 追难眼睛一亮,一副脑袋上亮了灯的表情:“想起来了,她还说梅香之所以能被她利用,最重要的一点是恋爱脑!” “什么是恋爱脑?” 追难茫然摇头:“属下不懂啊。王爷,您见多识广,也不懂吗?” 夏厉寒沉脸:“她胡说八道,你也当个词!” 追难不敢说话了。 过了会,他不知道想到什么看着夏厉寒的脸色开了口:“王爷,早些睡吧,明日还要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呢——那个……太后娘娘让您从李家选一个女儿的事,您要回复了吧?” “滚!”夏厉寒厉喝。 追难麻溜地滚了。 夏厉寒转头看着窗外,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 第126章 三皇子来道歉 梅羽霓的事,很快就在京城里传开了。 第二日,梅寒裳去女学就被同学们给围住了,七嘴八舌地问: “听说梅羽霓干了很多坏事啊!” “各种设计陷害你?你御花园落水也是她搞的?” “还有还有,宁国公府的小公子落水的事情也是她搞的?” “我的天啊,这种女人真可怕,果然是乡下出生,天生卑贱恶毒!” 最后一句话让梅寒裳听着有点刺耳:“话可不能这么说,出身低微的,难道就一定卑贱恶毒吗?人生而平等,有穷人品格高尚的,也有富贵人家品行不端的,端看后天教养了。” 赵如楠跟着附和:“就是,就是,不能光看出身,要看人的。梅大小姐从小在乡下长大,现在不是远近闻名的才女了么?” 周围的女同学神色各异,心里纷纷想,当初干了那么多蠢事,在京城臭了名声的也不知道是谁。 这梅大小姐还真是奇葩,竟然从一个蠢货逆袭成了才女。 自从在宁国公府救了小公子,后来又当着众人展露过才艺之后,她现在可算是在京城里名声大动了! 珑月走过来,学生们都不说话,齐齐躬身问好。 珑月笑着跟她们打了招呼对梅寒裳道:“今日开始,你升班了,去甲班上课吧。” 众人全都对她投以羡慕的目光。 梅寒裳去甲班教室,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林眉、陈娇容和柳知意,都是在宁国公府跟她“撕逼”过的。 林眉原本是顶顶清傲的,但今天瞧见她,竟也对她示好的笑了笑。 梅寒裳想,上次在宁国公府,她也算是跟林眉站在一条线上的人了,果然待遇就是不同。 林眉对她态度的改变,直接导致了整个甲班的学习氛围的良好。 整个上午,梅寒裳学习得都很愉快,中午,她正要下课去找雨竹吃饭,林眉忽然对她使个眼色。 梅寒裳知道她定然是有话要跟自己说,便借口找东西,磨磨蹭蹭地留下了。 等着其他人都走了,教室里只剩下林眉和她,林眉忽然对她行了个礼。 梅寒裳赶忙扶住她:“你这是做什么?” “我要感谢你,若不是你的提醒和帮助,我这锅不知道要背多久。”林眉敛眉道,“这些天我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往日.我总是清高孤傲,谁都瞧不上,只觉得自己学问好,现在我懂了,那些自以为是其实最终害的是我自己。” 梅寒裳点头,这个林眉,跟她二哥一样,都是孺子可教的。 “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了,以后我们一起学习,共同进步吧。”她对林眉说。 林眉灿然一笑,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下午下学的时候,梅寒裳在太学门口被人拦住了。 “梅大小姐,三殿下让小的请大小姐去府上一趟。” 来人自报家门和目的,他的身后停着一辆大马车。 梅寒裳淡淡问:“殿下是有什么事吗?” 那人往前一步压低声音:“是夫——哦,不,是梅羽霓的事。” “梅羽霓跟我无关,她的任何事我都不想参与!”梅寒裳说着就要走。 那人赶忙快走两步拦在她面前:“殿下说,过去的事要当面跟小姐道歉!” “没什么可道歉的,你回去告诉他,我从未记恨他,以后见面打个招呼,不要互相为难就行。” 梅寒裳真是没兴趣面对那个男人。 那人定在原地,有点为难的样子。 就在这时,马车的车帘忽然掀开了,一人在里面说话:“看来,我需要亲自给梅大小姐道歉,才能表现出诚意来了?” 梅寒裳转头,看见帘子深处露出夏灼言的脸来。 是他的脸没错,只不过只有脸颊和下巴,眼睛却被车帘挡在后面。 “还请梅大小姐移步?”他说。 梅寒裳不动,静静看着他。 她实在搞不懂,这个男人是在搞什么花样。 他的唇角略略勾起:“那看来是需要我移步了。” 他说着躬身,明朗的脸庞就整个的从马车里出来了。 此刻正是女学放学的时间,他的脸刚刚露出来,便引来好几个人的转头注目。 “确实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跟大小姐说,大小姐能否先上马车?不然,我要是下去,只怕会让大小姐被人非议。” 梅寒裳想了想,快步过去上了马车。 车帘落下,马车行驶起来,逼仄的空间内就只有梅寒裳和夏灼言了。 夏灼言身材高大,占了大半个空间,梅寒裳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子就拉近了与他的距离,这种让她有点压迫感,很不爽。 “殿下倒底是有什么事?”她尽量让自己的后背贴在马车壁上,冷冷问。 “是梅羽霓,她要见你。” 梅寒裳作势就要下去:“我没什么兴趣见她。” 手臂却被夏灼言给拉住了,力道很大。 梅寒裳皱眉回头看着他,他意识到自己失态,忙松了手跟她道歉: “对不起,梅大小姐,是我一时失态,我向你道歉。” 他现在的样子,怎么也没法让梅寒裳将他跟之前扔自己进水的三皇子联系起来。 他这么诚恳,倒让梅寒裳不好发作了。 她只淡淡道:“我实在不明白,殿下为何定要让我去你府上!梅羽霓跟我已经没什么瓜葛了!” “她怀孕了。”夏灼言道。 梅寒裳挑眉:“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梅大小姐觉得,我要不要留下这个孩子?” 梅寒裳翻了个白眼,关她屁事啊! “殿下问小女这个问题,小女觉得有点可笑。这不是殿下您自己做主的事情吗?跟小女有什么关系?” “我拒绝了太后,跟柳家小姐的亲事。”夏灼言又道。 梅寒裳一怔。 这人说话跳跃性这么大的吗? 但是,这又关她什么屁事? 夏灼言这是搞那些诗词歌赋啥的,搞傻了吧! “你知道我用的什么理由吗?”他又问。 梅寒裳刚想说“你用什么理由我没兴趣,也不关我的事”。 却听他沉声道:“我对太后说,之前就跟大小姐是有婚约的,但因为梅羽霓的挑拨两个人之间产生了误会,现在误会解除了,所以想要恢复婚约。” ------------ 第127章 我嫌你脏 真是日了狗了! 梅寒裳这样好脾气的人,也忍不住在心里爆了句粗口。 夏灼言这是有病吗! 自己冒着得罪太后娘娘的风险,一番努力才好不容易跟他退了婚,现在他又要跟她继续婚约! 她掀开帘子对外面喊:“停车,停车!” 车夫回头看向夏灼言。 夏灼言示意他继续赶车,自己则将车帘从梅寒裳的手中拉了下来。 “梅大小姐,请您听我说。”他很客气地说。 可梅寒裳真的没法听他说:“三殿下!我想那日在御花园我说得很明白了吧,我是诚心诚意要跟三殿下解除婚约的!三殿下也曾经说过,压根也不想跟我有这个婚约,这不是很好吗?三殿下现在又来说婚约的事,是什么意思!” “梅大小姐请勿生气。我知道以前我对你确实有些过份,但那是因为有误会在——” “不,您没误会我,以前的我就是那样。”梅寒裳打断他的话。 “好,就算以前你是那样,但现在你不是了。” “所以呢?” “所以我喜欢上了梅大小姐。”夏灼言道。 梅寒裳气笑了:“你喜欢上了我?真可笑!你一边跟梅羽霓上.床,一边说喜欢我,你觉得我会信吗?” “自从那次在宁国公府见了梅大小姐的风彩之后,我就喜欢上了你,只不过那时候我还对自己的心意并不自知。 “这次梅羽霓的事情发生后,我忽然明白了,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你才是我心目中的白月光!” “白月光个屁啊!”梅寒裳忍不住骂,“我说三殿下,你的白月光也太好当了吧!我就是在宁国公府写了几个字,唱了首歌,我就是白月光了?下次若是有个谁,又跳个舞,作一首词,你岂不是又要多个白月光?” 她越是气愤,夏灼言却越不着急。 甚至说到最后,他温柔地笑起来:“看,你还是在意我的!梅大小姐,其实我知道的,你一直喜欢我。当初之所以跟我退婚,是因为我将你扔下了水,让你当众出丑了。你尊严受损,气不过才跟我退的婚。 “我可以对你发誓,日后我绝不会再对你那样了,我会将你视若珍宝,捧在手心里呵护着,绝对不会再让你受一丁点的委屈!” 梅寒裳真的是无语了。 这个男人自恋到如此地步了吗? 她深吸口气对夏灼言道:“殿下,请您清醒点好吗?我今天再对殿下说一次,我、梅寒裳,对三殿下、绝无半点爱慕之心!也丝毫没有想要嫁给三殿下的想法!” 说完这些,她掀起帘子:“你再不让车夫停车,我就跳下去了!” 看见她真的作势要跳,夏灼言连忙让车夫停了车。 “我不会让你受伤的,一丁点都不会。” 梅寒裳掏掏耳朵,她真不能听这种的话,辣耳朵啊。 她身手矫健地蹦下车,夏灼言到车边探出头来说:“但,我们的婚约我已经禀告了太后娘娘,只怕过不了两日,她就会下懿旨了。” “我已经退婚了!”梅寒裳真要抓狂了。 “我会用我的真心让你回心转意的。等你嫁过来,我会好好对你!”夏灼言自说自话的。 梅寒裳真想打他一顿。 “我死也不会同意这场婚事的!”她坚定道。 “为什么?难道你还不信我的真心吗?” 梅寒裳回头,用鄙视的口吻道:“我嫌你脏!” “脏?” “别人用过的男人,我不会再用!” 说完她就大步往回走去。 夏灼言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对车夫说:“走吧,回府。” 虽然被拒绝了,但他的心里却涌上前所未有的愿望——想要得到她的愿望! 以前他怎么没发现呢,这个女人是如此的特别! 想了片刻,他忽然对车夫道:“改道,进宫!” —— 夏灼言进了太后娘娘的寝宫,看见太后正在亲手给夏厉寒梳头。 夏厉寒墨发披散,坐在太后的脚下,安静得像只慵懒的猫。 他的皮肤白得几乎透明,再被黑发这么一称,加上绝世精致的容颜,就连夏灼言的心都不由漏跳了两拍。 这世上,怎会有生得如此好看的男子!遗世独立的! 虽然已经有宫人通报过了,但听见夏灼言的脚步声,夏厉寒还是转过头来。 他转头的那个刹那,飞入鬓角的眉挑起,一双狭眸微眯着,带了几分邪肆,瞬间将刚才那种唯美柔弱的风格打破。 夏灼言不由想起小时候,自己因为他背锅多少次,被责罚的情景,心里顿时一寒。 这人哪里是个遗世独立的美男子,他就是个恶魔! 因为有病,而被太后娇惯得邪恶而恣意妄为! “这么晚了,你怎么进宫来了?” 太后问夏灼言,放下手中的梳子,却将夏厉寒拉起来:“寒儿,虽说是夏日,地上的凉气到底你是受不得的。” 夏厉寒悠悠一笑,坐在太后身旁的软塌,看着夏灼言:“太后问你呢,你怎么来了?” 夏灼言这才回神行礼道:“皇奶奶,孙儿是有件事实在等不得了,想要来得到皇奶奶的首肯。” “什么事,这么猴急?”太后笑起来。 “就是之前,孙儿跟您说的那件事,跟梅家二小姐的婚事。” “不是跟你说了吗,这件事本宫要问过振国公和振国公夫人才能做决定。”太后笑容略略收敛。 “可孙儿真的太喜欢梅家大小姐了,实在等不及。” 话音刚落,夏厉寒就冷笑了一声:“我听说,你最讨厌她。” “往日那是有误会,想必大家都能理解的。” “你能理解,我可理解不了。”夏厉寒悠悠道,“那个丑女人有那么好吗?那么多漂亮的你不要,偏偏要她!” “她虽脸上有块胎记,但风华却不是常人能比的。” 夏灼言为心上人辩护,眼中闪着光。 他压根就忘不了,在宁国公府看见她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脸颊上蓝色的凤凰几乎要飞出来,那种自信和霸气,简直是光芒万丈! 那天,他的视线一直就追随着她,他从来都没见过如此风华绝代的女人,甚至觉得,梅羽霓跟她都没法比! 若不是后来发生了客栈的事,也许他跟梅羽霓的事情会有不一样的结局,只可惜,自己竟然被她先算计了,想到此,他就很是懊恼气愤。 ------------ 第128章 二选一 “什么风华?就那凤凰?我也会画,不然我给你画十个女人?”夏厉寒嘲讽道。 夏灼言瞪他一眼,不想跟他再说。 他对太后行礼哀求:“皇奶奶,您是最疼我的了,定然会帮孙儿的是不是?” 太后有点为难:“可那日在御花园,你们是当众退婚了的……” 夏灼言急切道:“当初,梅大小姐对孙儿中意的事情,整个京城都知道的是不是?她之所以退婚,不过是那日当众出丑,实在气不过。” “孙儿去问过梅家大小姐了,她原谅我了。她说,当初跟孙儿退婚是因为误会,现在误会解除了,她愿意嫁给孙儿的。” 夏厉寒眼睛一眯,脸色冷了几分。 “那你身边的那个丫头怎么说?即便梅大小姐本人同意,振国公和振国公夫人都不会同意吧?”太后又问。 “那丫头我不会留在身边的,振国公那边,孙儿会去负荆请罪,务必获得他们的谅解。求皇奶奶成全!” 夏灼言说着跪下来,对着太后娘娘磕了个头。 太后不说话了,过了会,叹口气道:“你先起来吧。本宫不能跟你打包票定然能成,只能说尽力促成吧。” 在一干儿孙中,除了自己的心肝宝贝夏厉寒,只有夏灼言这个孙儿她是最喜欢的。 夏灼言还从来没有为个女人这般着急,即便是当初为了梅羽霓也没有。 现在他着急如此,可见对梅寒裳是真的上心了。 而太后,对梅寒裳印象很好,若真能促成两人的亲事,也算是一段佳话了。 得了太后的许诺,夏灼言高高兴兴地行礼准备告退。 却忽然听夏厉寒清冷的声音响起:“娘,你说要给我许门婚事的。” 这宫中,只有夏厉寒这个混世魔王一个人能喊太后娘娘做“娘”!即便是皇上,也只唤“母后”,或者“母亲”。 太后喜出望外:“怎么,你想通了?看中了谁家的姑娘?可是李家二房的嫡女,我瞧着她就很不错!” 早上她问宝贝儿子婚事的事,他还发了一通脾气,打碎了她一个玉瓶呢! 夏厉寒摇头。 “那是之前我跟你说的,陈皇后家的姑娘?那个也不错的!” 夏厉寒还是摇头。 “那是谁?”太后瞪眼。 夏厉寒抬起修长的手指,指向夏灼言。 夏灼言一呆,就听他缓缓说:“梅家大小姐。” 宫殿里顿时寂静无比。 过了片刻,太后才终于回过神来,惊声问:“又是梅家大小姐?” 夏厉寒点头。 太后哄孩子一样地哄:“寒儿啊,梅家大小姐不适合你哈!” “是娘娶媳妇?” “当然是你娶了——” “既然是我娶,我就要自己挑。我就要梅家大小姐,别人都不要!” 太后苦了脸,夏灼言也傻了眼。 又是一段沉默之后,太后看向夏灼言:“言儿啊,这天下女人多的是——” 夏灼言心中一阵发寒,连忙道:“皇奶奶,您刚刚才答应孙儿的!孙儿对梅家大小姐一往情深,娶不了她辗转难眠的!” 太后噎了下。 这件事确实也讲究个先来后到吧……而且,人家姑娘似乎更加心仪夏灼言。 “她能治我的病。”夏厉寒就这么简简单单说了一句。 太后立刻拍板了,对夏灼言说:“我瞧着,那柳家的大小姐就不错,就这么定了,你就娶了她做正妻吧,那个梅羽霓,你可以留在身边,当做对梅大小姐的一个念想!” 夏灼言欲哭无泪。 念想个啥!看见梅羽霓,他就想到自己被欺骗的事,想到自己不能娶梅寒裳的事,还念想! 太后偏心眼也偏得太厉害了吧! 他心里不忿得很,脑子一转道:“皇奶奶,梅大小姐之前已经跟孙儿说好了,非孙儿不嫁的,亲事这种事,还是要问过人家姑娘本人才行吧。” 他生怕太后不同意,说完立刻就激将夏厉寒道:“皇叔,成亲的事,总不能强娶的吧?” 夏厉寒脸色冷冷道:“问她就问她,明日让她进宫,当面让她选择。” 夏灼言不说话了。 他虽然对太后撒了谎,但想来,跟那个患了心疾活不了二十五岁的康王比起来,振国公府应该更倾向于他吧。 想到此,他竟觉得他的胜算多了一些,心中不由喜滋滋的。 “行了,你下去吧,明日午后再来,让梅大小姐当着本宫和你们两个的面,选择一个。” “是的,皇奶奶。”夏灼言心满意足地行礼告退了。 从皇宫出来,他又怕明日还有什么变故,特意赶了一趟去了振国公府。 振国公接待了他,他说明来意,并表达了自己对梅寒裳真挚的情谊,然后才告辞离开。 他想,振国公府有了准备,选自己的胜算就更大了。 梅寒裳起初还不知道这件事,晚上她去郑苏苏那,瞧见她在垂泪的时候,才知道了这件事。 郑苏苏拉着她的手哀声道:“我的女儿命怎么这么苦?不嫁给康王的话,就要嫁给三殿下。三殿下之前那般对你,娘真不想让你去受苦!” 振国公倒是有点乐观,抚须道:“我瞧着三殿下颇有诚意,兴许裳儿嫁过去能过得不错。而且,这次定然是正妃!” “他的正妃我们也不稀罕!”郑苏苏气道,“我们裳儿现在是怎样的名气和身段,想找个更好的什么样的找不到,非要找这被人用过的吗?” 梅寒裳惊异地看着郑苏苏。 古代的女人不是三从四德吗,怎么也有这种思想,不喜欢被用过的? 看来,女人都一样吧! “娘说得没错,这种被人用过的,女儿不想要。” 振国公感觉自己被内涵了一波,咳咳两声: “可,不选他,就只能选康王。康王活不过二十五,难道要让裳儿嫁过去没几年就守寡?再者说了,这康王能不能人道还两说呢,别守完活寡真守寡。” “呸!你这个糙汉子,说的什么鬼话!”郑苏苏对着自家老公骂起来。 振国公搔了搔头,少有的露出“妻管严”的表情来:“那怎么办?” “两个咱们裳儿都不嫁,明日我就进宫去见太后娘娘,拼了我这条老命也不能让我家裳儿受苦去!” ------------ 第129章 武力威逼 梅寒裳睡到半夜,感觉脸上一阵发寒,猛然从梦中惊醒过来。 睁开眼睛,她就看到了那柄寒光闪闪的剑,剑刃又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睡意全无,转头去看,果然看见那张死人脸! “王爷!复诊的日子还没到呢,您怎么又让追难把我掳来了!”她高声问。 夏厉寒把玩着手中一枚绿茵茵的扳指,没说话。 梅寒裳看向追难。 追难握着剑柄的手松了松,但在看向夏厉寒之后,就又重新握紧了。 “梅大小姐,王爷找你是有事要问。” “有事问不能好好请么?老玩这一套有意思吗!” 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呢,她可真不能忍,夏厉寒一次又一次这样把她弄进宫里来。 夏厉寒将绿扳指往桌子上一放,冷冷问:“你要嫁给夏灼言?” “狗才要嫁给他!”梅寒裳毫不犹豫地回答。 她倒是不奇怪,为什么消息会传得这样快,毕竟,都让她从夏灼言和夏厉寒中间选一个了。 夏厉寒对追难使个眼色。 追难终于松了口气,将剑刃从梅寒裳的脖子上收了回来。 梅大小姐这表现杠杠的,一句话就让主子消了气。 刚才他还在为难呢,要是主子让他割下去,他该怎么办,他可真的舍不杀她呢! “不嫁夏灼言,就嫁给本王。” “狗才……” 梅寒裳的话刚出口就硬生生忍住了。 狗王爷在这呢,就算骂也不能当着面啊,心里骂就好。 “那个,王爷,您瞧我——” 梅寒裳将自己带着胎记那一面的脸展现在他的面前,“就这样子,您瞧着,能吃得下饭吗?” “吃不下。” 王爷很实诚。 梅寒裳翻个白眼接着说:“那就是了,王爷何必要娶小女呢?娶回来放着膈应你的吗?” “传宗接代,跟脸没关系。”夏厉寒接着又来一句。 梅寒裳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着! 传宗接代,王爷啊,就您这身子骨,想得还挺远! “咳咳,那个,就算是传宗接代,也该找个长得差不多的啊,就我这种带胎记的,是会遗传的知道吗?王爷这盛世美颜,怎么能让我把后代的颜值拉低了呢?找个漂亮的小姐多好呢!” 她循循善诱,跟他科普遗传知识。 “少说废话。明日,你选本王就行。”夏厉寒终于不耐烦了,皱眉道。 梅寒裳看着他:“若小女不选——” “锵”! 追难的剑出了鞘。 梅寒裳的话赶忙转了个弯:“不选是不可能的!肯定要选王爷您啊~” 夏厉寒看着她:“你若反悔——” 话顿住,追难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一剑劈向了旁边的椅子。 “砰”的一声,椅子从中间被劈成了两半,刀口十分齐整。 梅寒裳内心瑟缩了下,想着,这刀口死的话大概痛快。 不过,她刚刚穿越过来,好不容易混得风生水起,还没活够呢。 “你们振国公府的人,我想让谁成这样,谁就能成这样。”夏厉寒的声音如冰窖透出来的。 “我怎敢反悔。”梅寒裳立刻回答。 她信夏厉寒有这个能力,端看追云就知道了。 追云那样的轻功和办事能力,这样的人在他的麾下只怕不知道有多少个。 别看这王爷病娇娇的,好像没什么战斗力,实则腹黑得很! 他明着不敢动振国公,但来个暗杀啥的,还不是妥妥的吗? 想让她“死于非命”,也定然是十分容易。 好汉不吃眼前亏,暂时答应了就是! 等着真的娶了她,她有千万种法子来恶心他,让他休了自己。 到时候,是他不要的她,可怪不得她了。 见她乖乖的不说话了,夏厉寒略略满意,点头对追难道:“送她回去。” 梅寒裳表示,自己真是倒了血霉了。 摆脱了三殿下,好日子才刚开始,就又缠上了个康王! 可是,她有点不明白,病娇货为什么非要娶她? 难道是因为她会治病?想要把她这个“神医”绑在自己身边? 可这也不至于需要成亲吧? 想到他那盛世美颜,梅寒裳的心情有点复杂。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在非要找个人嫁的情况下,他这颜值也算是上上之选了。 要是再能睡一睡他……啧啧…… 梅寒裳想得入神,旁边追难忽然出声:“梅大小姐。” 梅寒裳回神,转头看着他:“什么事,追侍卫?” “您的口水流下来了。” 梅寒裳:“……” 第二日下午,果然宫中来了消息,让梅寒裳和郑苏苏一起进宫去。 郑苏苏一路上都握着梅寒裳的手,红着眼圈:“裳儿,娘不会把你推进火坑的,今日,不管怎么说,咱们一个都不选!” 梅寒裳被郑苏苏的爱女之心感动:“可若是这样,在太后娘娘那获罪了可怎么办?” “不管是怎样的结果,都有娘和爹扛着呢,你不用操心,你只管顺着自己的心意去做决定就好!” 看着郑苏苏这为了女儿不惜豁出去的样子,梅寒裳眼圈就红了。 她紧紧握住郑苏苏的手道:“娘,女儿大了,也能保护你们。” 郑苏苏似乎意识到什么,变色道:“怎么,裳儿,你要做什么?” 梅寒裳对她灿然一笑:“娘,放心好了,不管后面如何,我都会过得很好的!” 不就是个病娇王爷么,大不了不给他治病了,慢慢熬死他! 车子很快就到了皇宫,有宫人早已得了太后的嘱咐在宫门口迎他们了。 她们跟着内侍一路往里,最终来到了太后的慈宁宫。 今日颇为正式,太后端坐在上,下手依次坐了皇后娘娘、兰妃和其他众嫔妃。 夏灼言和夏厉寒坐在众嫔妃的对面。 夏灼言一身水蓝色的长衫,容光焕发。 夏厉寒依然是白色衣袍,神色慵懒。 梅寒裳走进殿中,立刻就迎来了众人的目光,其中数兰妃的目光最为锐利。 兰妃今儿个气不顺,她是被太后叫到慈宁宫之后,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儿子想要迎娶梅寒裳。 这个梅家大小姐,她是非常不中意的,压根就配不上她的儿子。 她儿子以后可是要当太子做皇帝的,这种丑女人怎么能当母仪天下的皇后呢! 当然这种小心思她只敢在心里想想,面上只是冷冷的。 ------------ 第130章 婚事定下了 梅寒裳跟着郑苏苏,端端正正地给太后、皇后,各位妃嫔行了礼。 太后和颜悦色地对郑苏苏道:“振国公夫人,坐下说话。” 立刻就有宫女给郑苏苏拿来软座,郑苏苏便道了谢,端正坐下了,梅寒裳站在母亲的身后。 殿中的气氛有那么一瞬的冷凝,接着太后又对郑苏苏开了口:“今日召你们母女进宫,是想谈谈关于梅家大小姐的婚事。” 郑苏苏还没说话呢,眼就先红了。 梅寒裳赶忙轻轻拉了拉郑苏苏的衣摆,可不能哭啊,这嫁个皇子不是无上的荣耀么,怎么能表现得跟要跳火坑似的呢? 郑苏苏哪有不懂的道理,忙整理了情绪勉强笑道:“谢太后娘娘为小女操心,小女之前跟三殿下退婚,这名声已然不好了,民妇就想着,小女这辈子若没人要,我们振国公府也能养她一辈子。” “怎会没人要?”皇后笑起来,“听说那日,在宁国公府,梅大小姐艳惊四座,可是让京城的贵女们议论了许久呢!” 那日皇后没去,关于梅寒裳的情况,都是听说的。 “都说这女大十八变,确实没错啊!”皇后接着又道,“就算梅大小姐以前小不懂事,闹出点荒唐事,现在长大了,懂了分寸知了进退,也不妨碍她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女子。这不,爱慕她的人就有了!” 她说着朝夏灼言看了眼。 兰妃在心里暗暗问候了下皇后的祖宗,这个老娘们,最是幸灾乐祸,让她养着的皇四子去娶梅寒裳,只怕她是不会乐意的! 夏灼言坐直身体,喜气洋洋。 再过不了多久,梅寒裳就是他的妻子了!他期待着这一刻的到来! 太后顺着皇后的话说:“正是如此。昨日三殿下来找哀家,说对梅大小姐爱慕得紧,想要娶梅大小姐为妻,哀家正想说要来问问国公夫人的想法,谁知道康王也说要迎娶梅大小姐。 “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梅大小姐知书达理端庄秀丽,君子们自然是识货的。但,这一个是哀家的孙子,一个是哀家的儿子,哀家也不好做决定。 “再者说了,这嫁谁,还是要听听小姐们自己的想法做决定才更好,你们说是吗?” 皇后带头和嫔妃们一起附和:“太后娘娘英明!” 太后看向梅寒裳:“那么,梅大小姐,今日里你就在此做个决断吧,三殿下和康王,你想要嫁哪个?” 她能说她一个都不想嫁吗?不能! 所以,梅寒裳还是得选。 她对太后行礼,垂着眸子道:“小女相貌丑陋,无德无才,能让三殿下和康王同时垂青,真是小女天大的福气。” 太后满意地点头,越发觉得这丫头不错,沉稳又内敛,懂得感恩。 “那你就说,这两位,你更加中意谁啊?” 梅寒裳的目光看向夏灼言,夏灼言立刻喜气洋洋地坐直身体,等着被点。 谁知道,梅寒裳的目光却很快从夏灼言的身上划过去,落在旁边慵懒的夏厉寒身上。 她的脸上泛起一丝羞涩(装的),低头道:“小女想要嫁给康王。” 夏灼言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众人也是哗然。 郑苏苏震惊地唤了她一声。 太后惊异地问:“你确定吗?” 梅寒裳重重点头:“是的,太后娘娘,小女之前跟三殿下是退了婚的,那不是小女的一时赌气,小女是真的不想嫁给三殿下了。 “康王下了一手好棋,小女想着,棋下得好的男子,心思必然细腻,人品也正,小女虽对康王不太了解,但觉得,康王定然会是小女的良人。” 这个彩虹屁,拍得夏厉寒唇角微微勾起。 “裳儿!你可知——”郑苏苏脱口道,但话刚出口就又忍住了。 谁都知道,郑苏苏要说什么。 太后倒也不愠怒,毕竟自己儿子的情况自己清楚,她原也没想到梅寒裳会选夏厉寒。 因为选了夏厉寒,结局是注定的,哪个女人会要这样的未来? “梅大小姐,今日.你做了决定,就不能再像上次那样反悔退婚了,你可确定?”皇后沉声问。 梅寒裳心里痛,她想说,她能一个都不选,回去快快乐乐地做她的老姑娘去吗? 不行的! 她必须选! 重重点头,她道:“回皇后娘娘,小女绝不反悔。” “好,那这桩婚事就这么定了。”皇后拍板。 郑苏苏脸色煞白,坐在软凳上看着自己的女儿。 梅寒裳轻轻过去握住她的手,给她点力量,她这才稍稍缓和了脸色。 太后从之前的惊愕,变成了喜悦。 她的儿子竟然要成亲了,女孩虽然长得丑点,但胜在聪慧贤淑啊!娶妻不是就要娶贤吗? 而且,她不是会治病么,没准这个女人能让她的儿子再多活几年呢! “好!好!亲事就这么定下了,你们回去等着皇上的圣旨宣布成亲的日子吧!” 自己的亲亲小儿子要成亲了,必须皇上下圣旨公布婚事啊,而且还要给她这小儿子赐个府邸,总不能始终住在皇宫里。 郑苏苏带着梅寒裳起身行礼,正要准备告退,忽听清冽的声音响起:“母后。” 众人看向夏厉寒。 只见夏厉寒神色淡淡道:“母后,儿臣的身子还需要一些时日调养,成亲的日子,过几个月再定吧?” 太后一怔,看向郑苏苏。 郑苏苏忙道:“是的,是的,等着康王的身子调养好了,成亲的时候更好!” 太后便点头:“如此也行,亲事暂定,成亲的日子再选。” 郑苏苏脸露喜色,带着梅寒裳告辞而出。 出来之后,梅寒裳也松了口气。 她没想到康王会来这么一招,说是要娶她,但日期再定,这就有可操作的地方了。 他的身子如果一直不好,日子就可以无限期地再定了,那她不是跟不嫁没什么区别了? 而且,有了她跟康王的定亲,其他男子大概也不会再来打她的主意了,那多爽! 她一下子就高兴起来,甚至觉得,康王是来救她的——将她从夏灼言那里捞出来! ------------ 第131章 进宫侍疾 郑苏苏握住梅寒裳的手问:“裳儿啊,你怎么会选康王的?” 她跟梅寒裳想得不一样,她觉得,就算亲事暂时没定日子,但女儿的婚事是已经定了的,现在不成亲,迟早也得成亲,就算没成亲康王死了,女儿也还是康王的妃子! 梅寒裳见郑苏苏满脸担忧,便安慰道:“娘亲别担心,康王瞧着风度翩翩,对女儿定然会好的。” “倒不是这个,你也知道的,他活不过……难道你愿意将来一辈子都当寡.妇?” “寡.妇有什么不好的呀?到时候我是王妃,偌大的王府我想怎么做主我就怎么做主,还没男人管,这多好啊!” “可你会一生孤独,若再没个孩子,这日子可怎么过?”郑苏苏苦脸。 梅寒裳却笑嘻嘻的:“不是还有爹和娘么,还有哥哥他们。我有家人,自己又是王妃,还怕日子不好过?就算将来想男人了,我也可以悄悄的养个面首啥的——” “呸呸呸!这是你大家闺秀说出来的话吗!”郑苏苏忙打她的嘴。 梅寒裳笑呵呵的。 面首啥的,她只是故意说出来逗娘亲的。不过将来自己有个王妃的名头,真的可以横着走,想要干什么不可以呢? 如果仗剑天涯不能成的话,做个逍遥王妃也很不错! “唉,我就是心疼你,你还自己在这高兴呢!”郑苏苏叹口气。 梅寒裳却道:“娘,这世上的事变幻莫测,谁能知道将来会怎样呢?不如就做好现在的事,心存积极的态度生活就好。也许,康王未必真的那么命短呢?” 郑苏苏的目光顿时就亮了:“怎么,你能治好他?” 梅寒裳诚实摇头:“那不好说。” 如果她的空间能升级,有了手术室,还有希望。 如果不能升级,康王这病是没法根治的。 —— 皇宫竹屋内,夏厉寒脸色冰冷:“她真的这么说?” 追难脸露难色:“属下想,王妃定然不是那个意思。” “怎么不是?她就知道她会同意选本王没好事,原是打着这个主意,想着等本王死了,好养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这种女人,我看透了!” 追难不知道说什么好。 当时他悄悄趴在马车底下,听到梅寒裳说要养几个面首的时候,马车正好停下。 他为了不让人发现,只好下了马车离开了,所以也只能将听到的话汇报给主子了。 果然主子生气了! 他就不明白了,主子明知道梅大小姐也不是真心要嫁给他的,为何还要让他去听“车脚”,看吧,自己给自己找气受。 夏厉寒重重地喘了两口气,对追难道:“你去禀告太后,就说我的病发作了,让准王妃梅寒裳进宫来侍疾。” —— 振国公府内。 众人围着郑苏苏正七嘴八舌地说话,这个结果,大家都没预料到。 振国公夫妻固然是痛心疾首,梅羽清和何穆红这种小人则是暗喜。 梅雨娇还小,不太懂事,拉住梅寒裳的手道:“大姐姐,等你嫁到王府,我是不是可以经常找你去玩?” “当然可以的呀!”梅寒裳笑答。 梅雨娇就拍手笑起来:“太好了,我大姐姐以后就是康王妃了!” 梅佐之将她拉到一边去,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梅寒裳:“大姐,或许我们还可以再运作一下的,毕竟成亲的时间还没定,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 梅嵘之也过来说:“正是如此。我虽与康王不太熟悉,但看他的棋品便知此人是正人君子。兴许,等着回头,我找熟识的世家公子去探探康王的心意,若真有转圜的余地,我们定然不遗余力。” 见他们神色真挚,梅寒裳心中温暖:“好的,咱们再徐徐图之就是。” 但她对这件事却不太乐观。 梅嵘之说康王是正人君子,她却觉得,康王这病娇货是个冷血动物。 他不可能是好心帮她才要娶她的,他定然是有什么目的,目的不达成,他怎么可能放她? 不过没关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是会有法子的,即便真的不得不跟他成亲圆房,她也可以当是她嫖了个绝色佳男嘛! 有美男陪伴,还有王妃的位置可以做,荣华富贵不用愁,这多好! 家中众人见她情绪不错,而且很乐观,渐渐放下心里,暗暗想着,在她未出阁之前,一定要尽力对她好,让她尽情享受在娘家的快乐时光。 振国公虽没过多情绪表露,却在进了书房一个时辰后,拉出了长长的一条嫁妆单来。 女儿的陪嫁有时候就是女儿的后盾,陪嫁越多,女儿在夫家越有底气! 他就要做女儿的底气,即便嫁去了王府,也不至于受屈! 然而,梅寒裳在家还没开始享受家人的团.宠.呢,太后懿旨就下来了:康王病发,准王妃梅寒裳入宫侍疾。 郑苏苏顿时哭起来,她那可怜的女儿啊,还没嫁就先给人家当丫鬟去了。 梅嵘之更是后悔以前对大妹诸多不好,现在想补偿也来不及了。 倒是梅寒裳不太意外,康王那货不整幺蛾子就不是他了。 当晚,她跟家人团团圆圆的吃了 一顿晚饭,然后又陪郑苏苏待到很晚才回去。 第二天,她起个大早先去给梅老夫人请了安,给她留下了至少一个月的高血压药,并且将自己写的平日里生活的注意事项拿出来给了王嬷嬷,让她留意祖母的生活日常。 然后她又去陪郑苏苏吃了早膳,去西院跟梅雨娇、梅佐之兄妹道了别,然后就背着自己的包袱,提着自己的医药箱,踏着早上的阳光上了去皇宫的马车。 这是进宫,太后懿旨没说丫鬟可以去,所以雨竹不能去,她站在大门口一直洒泪。 梅寒裳抚抚她的脸蛋笑道:“我不过是侍疾,几日就回来了,又不是生死离别,你哭个什么!” 雨竹勉强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小姐放心,奴婢会帮小姐守好院子的,等小姐回来一切还是原样。” “这还差不多!”梅寒裳笑道。 她对众人挥手,在大家的视线下登上马车,随着晨光朝着皇宫进发了…… ------------ 第132章 猫狗不如 梅寒裳虽然来过好几次夏厉寒住的竹屋,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的机会,从容打量它。 这个小院子是在皇宫偏僻的竹林里面,不大,进了院子,是坐北朝南的三间竹屋,中间是堂屋,东西各有一间房,夏厉寒就住在东边的房间里,追难住在跟东屋相连的东耳房里。 西边的房间是书房,一整个屋子都是书架,上面放着各种各样的书,堪称小型图书馆,这让梅寒裳十分欢喜。 自己本来就喜欢看书,这里真是她的天堂呀! 院子的东西厢房都是空的,夏厉寒虽然病娇娇的,但令人奇怪的是,除了追难,竟没有其他人伺候,连个宫女都没有。 梅寒裳看着那两间宽敞明亮的厢房,心里想,看来自己的居住条件还是不错的,到底是准王妃嘛。 没想到—— “追难,安排她住杂物房。”病娇货如此嘱咐。 梅寒裳看着追难走到院子西侧角落那个连太阳都照不到的小屋子跟前,不满地瞪大眼睛:“王爷,东厢房不是空着么——” “有人住。”夏厉寒打断她的话。 “什么人住?” 分明,梅寒裳隔着大开的窗户看见里面空空如也。 这时,就听“喵”的一声,一只狸花小猫从院子外面跑进来,窜进厢房里。 它灵巧一跳,跳上了厢房窗前的桌子上,在斜照进窗的阳光下,将身体蜷缩成一团,睡起来。 夏厉寒眉梢轻轻一挑:“它。” 梅寒裳:“……” 真是人不如猫啊! 她不甘心地跑到西厢房跟前:“那这边总没人住了吧?” 追难脸色尴尬地咳咳两声。 夏厉寒略略提高声音唤:“煤将军。” “汪汪!” 响亮的狗叫声响起,一只黑色的大狼狗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来,跑到夏厉寒的跟前摇头摆尾。 夏厉寒摸摸它的脑袋,对它说:“回你屋去!” 大狼狗就摇摇尾巴,跑进了西厢房。 梅寒裳:“……” 自己这是猫狗不如? 最关键,这狗叫啥?梅将军! 她爹振国公以前在军营的时候,别人就是叫他梅将军啊!直到现在,很多老部下见了面,还是会这么称呼他! 特么,这病娇货是故意的吧,生怕她不记得自己的爹,整个狗来,天天在她耳边“梅将军”“梅将军”的喊! 她真是有点不能忍了,对着夏厉寒嘲讽道:“王爷,您干脆给这狗起个名字,就叫振国公好了,那样,每日.我见了它,还要叫它一声‘爹”。” “噗嗤”! 追难没忍住,笑出了声。 两道目光“唰唰”杀过去,吓得他刚刚绽开的笑容以奇怪的姿势僵在了脸上。 他憋得连咳了好几声,才对梅寒裳道:“王妃误会了,此‘煤’非彼‘梅’。这只小狗因为浑身毛色漆黑,小的时候又肉嘟嘟像个煤球一般可爱,所以给它起名‘煤将军’。” 梅寒裳:我那么不信呢?分明就是故意起了个名字来膈应我的! 看见她脸色不善,追难知道她不信,便道:“回头你可以去问宫人,他们都知道,这只狗叫‘煤将军’的。” 梅寒裳:骗鬼呢!这里除了你追难,还有半个毛人影子吗? 算了,好女不跟男计较,不就是猫狗不如么,她认了! 背着自己的包袱,提着自己的医药箱,她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推门要进去呢,那个门推开一半,愣是卡住了,任由她怎么推都不动。 梅寒裳一头黑线,转头看向追难。 追难都觉得不好意思了,赔着笑对她道:“咳咳,那个,门的轴有点锈了,锈了,回头我帮你上点油就好,上点油就好!” 梅寒裳不说话,认命地侧着身体进了屋。 进去之后就感觉一股浓浓的霉味扑面而来,呛得她差点没一口气憋过去! 她捂着口鼻奔出来,大口大口地喘气。 在旁看着的追难更尴尬了。 这情况,自己看着都不好意思了,他真不知道主子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来! 好歹人家也是梅家的嫡女,正儿八经的大小姐,就让人家住这种连猫狗都不住的屋子…… 梅寒裳喘了一阵子气之后,转头看向夏厉寒。 那厮正偏着头,慵懒地沐浴早上的阳光呢! 金黄色的阳光洒在他半边脸颊上,照得他苍白的皮肤几乎透明一般,竟有种粉雕玉琢的既视感。 梅寒裳暗暗咂嘴,若不是看他长得俊,真想打爆他的脑袋。 算了,在他的地盘上,暂时忍住吧! 忍者神龟是怎么有那么厉害的功夫的,不就是靠一个“忍”字吗? 深吸口气她对夏厉寒道:“王爷,这个小屋子我稍作打扫总是可以的吧?” 不打扫真没法住人啊! 好在夏厉寒还不算冷血到家,挥挥衣袖道:“自便!”然后就转身进屋去了。 他进屋之后,梅寒裳从包袱里掏出一块布来,包在头上扎好。 然后她又对追难说:“追侍卫,得麻烦你给我个盆和一块抹布,还有笤帚和簸箕!” “没问题,没问题的。”追难很乐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她。 他很快给梅寒裳找来了水盆和抹布,并且将打水的地方告诉给她。 原来打水的地方在院子外,竹林深处,那有口井,平日里他们用水都是从那里打的。 追难提出要帮忙,梅寒裳还没回答呢,房间里就响起夏厉寒的声音:“追难,你过来。” 追难只得忙着去伺候主子了,梅寒裳从嗓子眼里哼了声,开始忙碌起来。 先用笤帚把小屋子里的灰尘掸掉扫干净,然后又用抹布把里面的桌椅和床板擦了几遍。 就这么忙碌到了日上中天,屋子里总算干净了许多,但梅寒裳却觉得,屋子里的气味还是不好。 仔细思索一番,她发现,这是因为屋子没有窗户,没法通风的缘故。 其实这屋子也不是没窗户,而是窗户被木条封死了,也不知道原来这屋子是做什么用的。 她去找追难帮自己将木条砍掉,追难刚要掳袖干活,夏厉寒又喊起来:“追难,来给本王泡茶!” 追难为难地看着梅寒裳,梅寒裳接过他的砍刀,很好脾气地说:“你去吧,我自己来砍就是!” ------------ 第133章 主子格局小了 现在,夏厉寒怎么为难她,她都不会生气。 因为,自打她进了宫,她就知道,夏厉寒的病压根就没有加重,他以“侍疾”的名义让她进宫,就是想要为难她。 既然是要为难她,他做什么,她都不会觉得奇怪了。 但她天生就有不服输的劲头,你越是为难我,我就越是不让你得逞! 她不擅长用砍刀,砍了好一会才将窗户上的封条给砍掉,手都磨出血泡来。 她咬牙忍住痛,从包袱里找出一块布来,钉在窗户里面,当窗帘。 此时正是午时,但她这个小屋子竟照不到一点阳光。 她出屋抬头察看屋子的位置,看见之所以没阳光,是因为这个屋子紧挨着院墙的角落,院墙外面有一大丛竹子,因为高又密,它们几乎挡住了小屋所有的阳光。 若是夏日,这下面估计阴凉,可常年没有阳光这也不是个事啊! 但她也不能砍了那些竹子不是?怎么办? 她盯着对面的东厢房瞧了片刻,忽然有了个法子。 她去找追难要了个铜镜,然后让追难按照自己的想法将铜镜挂在东厢房屋檐下面。 瞬间,一道暖暖的光柱就投射进她小屋子的窗户里,让整个小屋子都亮堂了许多。 追难看着明亮干净的小屋,忍不住对她竖起大拇指:“梅大小姐,你可真聪明!” 梅寒裳傲然扬眉:“那是自然!” 现在这小屋子终于有了可以住人的样子了! 空气中传出香喷喷的味道,梅寒裳肚子咕噜咕噜地叫起来,这时候她才意识到已经到了午膳时间。 “那个,追难,吃饭是怎么——” “自己做。” 病娇货虽然不在院子里,但却跟长着顺风耳似的,时不时插一句话。 梅寒裳翻个白眼,他这是时刻在留意她的动静吧,找任何机会为难她! 在宫里,明明可以去御膳房传膳的,多她一口吃的有什么,他非要为难她! 自己做就自己做呗!她之前在女学学的烹饪课可不是白学的! “那王爷总要给我点米面菜油之类的吧!”她提高声音道。 “追难,给她。” 追难表示,自己好忙——忙着帮王爷为难王妃! 他忽然发现,今天一上午的时间,王爷没干别的,就只偷偷观察王妃干什么了! 他按照夏厉寒指示,去御膳房要了一袋米、一袋面,一箩筐的蔬菜和一块肉,还带了点盐巴等调料来。 梅寒裳将自己小屋子对面早已废弃的小灶房重新修整了下,又去砍了些竹子来生火。 话说,在现代都用煤气,即便在女学学烹饪,灶火也不用她自己烧,所以她是真不擅长生火。 不一会,满屋子都是烟味,这烟味飘出来,飘得满院子都是,呛得夏厉寒在屋子直咳嗽。 梅寒裳表示,听见他咳嗽自己就爽了! 果然过了没一会,追难来帮她生火了。 她将菜洗洗,肉切一切,简单做了个肉丝炒青椒,然后又焖了一锅米饭,整得整个院子里都飘出大米饭的香味来。 梅寒裳啧啧,不愧是在宫里,这些大米大概也是进贡的最好的米吧,光是那米饭的香气,不用菜都能吃两碗。 等着做完饭已经过了晌午,梅寒裳饿得紧了,端着饭碗蹲在门前吃饭。 追难已经避开了,他不想当着王妃的面流口水。 梅寒裳一口气扒拉了半碗白米饭,正要夹菜,就听见“汪汪汪”,“煤将军”从西厢房里出来了,坐在她跟前,歪着小脑袋,张着嘴伸着舌头看着她。 那小眼神,别提多专注了。 梅寒裳不由笑起来,从菜里挑出块肉丝来扔在地上,煤将军立刻过去吃了,吃完对她摇摇嘴巴,坐得离她更近了。 她索性拿个碗,盛了一碗大米饭放在地上,然后又将盘子里的菜拨了一半在碗里,对煤将军说:“吃吧,以后我们一起吃饭!” 煤将军欢天喜地地“汪汪”两声,低头专注吃起饭来。 一人一狗蹲在阳光下,吃起饭来倒也和谐。 东屋的窗后,追难满脸疑惑:“王爷,煤将军向来不吃外人给的东西,怎么今日吃起王妃的饭来?难道它知道,她以后也是它的主子?” “它的主子只有我。”夏厉寒咬着牙说。 追难莫名觉得,屋子充满了酸酸的味道。 “你去把它给我带进来。”夏厉寒又道。 追难去了,对正在吃饭的煤将军说:“煤将军,王爷让你进去。” 煤将军正吃得欢呢,闻言陡然停住,抬头看向追难。 追难一脸为难:“主子的话,你得听是吧?” 不然一盆火锅送给你——狗肉火锅! 煤将军果然饭也不吃了,扭头就走。 “煤将军!”梅寒裳唤它。 煤将军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她。 梅寒裳放下碗筷,走到它身旁,抱着它的脑袋在它耳边轻声说:“你主子肯定是嫉妒你吃我的饭,没事,以后吃饭的时候,你去我屋,我们俩悄悄吃。” 煤将军听懂了似的,对她“汪汪”两声,高高兴兴地摇着尾巴离开了。 梅寒裳继续吃饭,看着煤将军矫健的身体,心里想,嗯,这个狗子好像非常通人性,回头可以训练一下,争取让它在自己的岗位上发光发热! 煤将军进了屋,看见主子坐在软椅上,膝盖上躺着那只花狸猫。 花狸猫一脸慵懒的样子,用睥睨天下的目光看着它,这让它很不爽。 “呜呜”! 它对着花狸猫低吠了一声,花狸猫丝毫不在意,尾巴翘了翘,表示自己的优越性。 有本事你也上来啊,蠢货! 夏厉寒一边抚着花狸猫,一边居高临下地看着黑狼狗:“煤将军,以后别让本王看见你去找她!” 煤将军“汪”一声。 夏厉寒满意了,将花狸猫放下,弯腰下来挠了挠煤将军的肚子,煤将军趁势躺在地上翻起肚皮来。 夏厉寒表示很满意,煤将军就是他的狗,谁也抢不走。 追难:“……” 主子格局小了,跟王妃置气,连狗的行动都要限制了。 然而,狗子显然有它的一套逻辑。 夕阳西下,小灶房里又飘出香味来,煤将军从西厢房的窝里跳出来,跑进院子里,悄悄转头看向了主人的房间。 房间的窗户关着,嗯,主人说过别让他看见自己去找她,现在主人就看不见! 它一溜烟地窜进了灶房…… ------------ 第134章 心理障碍 晚上,梅寒裳和煤将军,一人一狗吃得满嘴冒油。 为了照顾煤将军的口味,她晚上做了红烧肉,大概是她今天劳动了一整天的缘故,吃起来真的是好香啊! 很快,一盆红烧肉吃完了,煤将军还不过瘾,还伸舌头把自己的饭盆舔了个锃光瓦亮,然后才对梅寒裳欢天喜地地摇着尾巴。 梅寒裳看着煤将军高兴的样子,套着它的耳朵又说:“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就叫你康娇娇吧?” 哼!让他给狗取名“煤将军”,她就要改个名字! 煤将军对这个名字很喜欢,又舔了舔梅寒裳的手。 外面传来呼唤声:“梅寒裳!” 煤将军耳朵一抖,赶忙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连呼吸的声音都放轻了。 主人说过的,不能让他看见自己找女主人,不能看见不能看见。 梅寒裳应了声,去了东屋。 刚刚进屋,迎面就一堆白色飘过来,落在她的头上,将她的脸蒙住了。 “以后,本王的衣服就由你来洗。”凉凉的声音说。 这人也太不尊重人了,怎么乱把衣服往人家头上扔呢! 梅寒裳气哄哄地将衣服拉开,只看见一角白纱隐没在房间北边的屏风后,随后传来拉门的声音。 这让她想起第一次见夏厉寒的情景。 当时她就在这边坐着,然后听到拉门响,夏厉寒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 看来,这屏风后面是个门,门后面是洗澡间? 她满心好奇,捧着夏厉寒的衣服往那屏风处走了走。 刚要伸头往屏风后面看,一个人从里面出来,差点与她撞到了一处。 “王妃!”追难吓了一跳,赶忙挡住她的视线,“王妃,王爷沐浴的时候不喜有人看。” 梅寒裳撇嘴,让她看她还不……咳咳,白看白不看! 虽然这人瘦是瘦了点,但身材还算是差不多的,长腿欧巴类型的。 转身走得距离屏风远了些,她问追难:“王爷沐浴,都是你伺候?” “我先进去准备,王爷进来我就得出去,王爷不用人伺候。” 通常会在外面守着,跟王妃发生误会的那次,是因为他一时内急去了趟茅厕。 梅寒裳眼珠子转了转问:“怎么,这里连个宫女都没有?” 她一直就对这件事很好奇。 按理说,夏厉寒这种病娇货,太后能放心让追难这样的大老爷们伺候他吗? 追难咳咳两声道:“王爷向来不近女色。” 王爷十岁的时候,进屋发现,有个宫女脱光了爬在他的床上,当场就把他吓喘了。 从此之后,他就排斥任何女人近身伺候了,不,不是近身伺候,远远伺候也不行。 所以,当他瞧见王妃拿了个奇怪的东西贴在主子胸口听来听去的时候,他当时就惊诧了。 好像,主子的心理障碍在王妃这里能好? 对了,对了,那次跟王妃发生误会的时候,王妃不还压着主子呢吗? 兴许,正是因为主子能接近王妃,所以才会想要娶她的! 难怪这次,王爷装病也要让王妃来宫里侍疾,表面上是想为难她,大概是想跟她培养感情! 想到此处,追难表示很振奋! 当然,梅寒裳是不知道追难的心理活动的,她想的是另外一回事。 嗯,不近女色肯定是因为身体不行,看到女人容易激动,心脏受不了啊! 幽幽的香气钻进鼻子里,梅寒裳回过神来,发现,这香气来自于自己捧着的衣服。 她撮了撮鼻子,皱起眉头来。 “怎么了,王妃?”追难忙问。 “王爷衣服上的香气是什么?” “哦,王爷洗完澡喜欢熏香,这是他喜欢的一种味道。” 这种味道类似于檀香,但比檀香更加清淡些。 “知道了。”她应声,拿着衣服下去洗。 追难很不好意思:“王妃,还是我来洗吧?” “你家主子指明让我洗,你觉得行吗?”梅寒裳问。 追难噎住。 主子脾气怪,他说谁洗就得谁洗,不然两个人都要挨罚。 不过,王爷愿意把自己的衣服给王妃碰了,这是个进步啊! 碰衣服是第一步,碰身体就是终极目标了! 追难一时脑补许多,像个老妈妈替儿子操心似的,为自家主子高兴起来。 他感觉,自己甚至已经能望见主子洞房花烛夜的那一天了! 梅寒裳去井边打了水,将夏厉寒的衣服泡进去,回屋凝神进入空间,拿了一根熏香出来。 然后她拿皂角开始洗他的衣服,等着衣服堪堪晾上,追难从屋里是来了:“王妃,王爷叫您进去。” 梅寒裳擦了擦手,拿了那根熏香进了屋。 夏厉寒坐在桌前,正在泡茶。 漆黑的墨发披散着,发尖还在滴水,追难拿着毛巾站在身后给他擦头发。 目光触到夏厉寒,梅寒裳的眼睛眯了眯。 刚刚出浴的夏厉寒大概是一天中气色最好的。 因热气的熏蒸,脸颊上两片晕红,唇色也比平日红了几分。 这个瞬间,梅寒裳的脑子里就跳出一个词来:唇红齿白。 啧啧,他是投错胎了吧,若是个女子该是如何的倾国倾城啊! 哦,不!男子也一样可以倾国倾城的! 看见梅寒裳不错眼地看着自己,夏厉寒眉头微皱,脸上就笼了冰霜。 “你的眼睛不想要了?” 梅寒裳忙垂下眼去,默默上前,将那根熏香放在他面前:“王爷换根熏香吧。” “为何?” “这根熏香中暖补成份居多,现在快到夏日,容易上火,王爷的熏香宜用清凉活血成份的熏香!” 夏厉寒不说话了。 梅寒裳也不再劝,只低头问:“王爷唤我来,是有何事?” “给本王把脉,以后每日早晚请脉。” 梅寒裳应声好,认认真真坐下,将三根手指搭在夏厉寒的手腕上。 追难的目光落在梅寒裳的手上,心里想,果然,小小的触碰第一步已经迈出来了,后面的步子就可以渐渐越迈越大! 梅寒裳把了一会脉,道:“王爷今日是不是食欲不振?” “是的,可是心疾的缘故?” 梅寒裳摇头:“不是,是脾胃运化不好。” “怎么治?” “王爷总躺着坐着不动不好,适当运动有益健康。” 追难紧张地看着梅寒裳。 她这不是在戳王爷的死穴么! 王爷有心疾,稍微一动就气喘吁吁,以前厉害的时候,他连走路都成问题,现在可以到处走动了,但稍微快一点也是不行。 他是自己不想运动吗,是动不了啊! 果然,夏厉寒的脸冰下来。 ------------ 第135章 太极 “你让本王运动?”他的声音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偏偏梅寒裳就像没听出他的火气似的,认真点头回答:“是啊,要运动的。当然了。王爷因为心疾的缘故,是肯定做不了无氧运动的,但有氧运动可以适当做一做,对身体有好处。” 无痒……有痒…… 追难一头懵,啥意思,让王爷挠痒痒?挠痒痒还是项运动了? 他觉得,自己的学识有限,转头看向自家主子,主子博学多识,应该知道什么有痒无痒的运动吧。 谁知道,王爷也是一脸茫然。 但他还不好说自己听不懂,就得冷哼一声道:“你若骗本王,小心你的脑袋!” 梅寒裳撇嘴,这人就知道用脑袋吓唬人! “做什么运动?”夏厉寒又问。 “太极。” “太……极……是什么?” 梅寒裳摆摆手:“就是一种强身健体的运动,而且也适合王爷您。明日一早,我会教给王爷。” 她起身,忍住打哈欠的冲动对夏厉寒说:“现在不早了,王爷您早点睡吧,小女告辞了。” 夏厉寒“嗯”了声,梅寒裳立刻退了出来。 回到自己的小屋,她就躺倒在了床上。 这是她穿越过来之后,头一回干这么多活,这么累的,几乎是头一沾了枕头,她就睡着了。 虽然很累,但第二天一早,精准的生物钟还是让她早早醒来。 自从她的腿好了之后,她每天早上起来的活动项目就变成了练跆拳道。 以前她的跆拳道不错,现在不能荒废,没准以后还能派上用场。 但今天她要教康王打太极,所以她起来之后,先热了身,然后就打了一套太极拳,熟悉熟悉。 她在大学的时候学过太极拳,但上班之后因为长久不用,都快忘记了。 现在熟悉了下招数,发现幸好都记得。 其实别看太极拳慢吞吞的,好像不费力,但只要动作做到位,一套打下来,薄汗是要出一点的。 收式之后,她回屋拿毛巾擦脸,旁边小狼狗康娇娇已经蹲在那摇尾巴了。 它的尾巴告诉她:该做早饭了! 梅寒裳笑啐它一声“吃货”,进了灶屋去。 煮点粥吧。 刚生好火,将米下了锅,门口就响起咳嗽声。 她回头,看见追难站在门口:“王妃,王爷让您过去。” 梅寒裳将锅盖盖在锅上,露出一条缝对他说:“好。” 正好可以先教拳,拳学完肚子也饿了,就吃早饭。 显然,夏厉寒对做运动这件事很上心,梅寒裳进了房间,看见他已经穿戴整齐了。 平日里宽大的白袍换成了一身束手束脚的黑色劲衣,他身材修长,平日里宽袖大袍不显,今日劲衣上身,越发显得他腿长一米八。 梅寒裳不由在心底啧啧,大约是脸长得太好,身材太棒,才遭天妒,有了心疾的吧? “看来王爷准备好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她和夏厉寒一前一后站在院子里,她打一招,让夏厉寒跟着学一招。 追难和小狼狗、花狸猫,站在一排看。 几个动作一教,梅寒裳就看出来了,康王殿下的手脚协调能力是真的不咋滴。 “这个,这个,王爷,您的手抬得太高了。” “那个,那个,王爷,您的腿迈得太小了!” “哎呀,怎么同手同脚了?” 梅寒裳的口气越来越急,最后终于忍不住上前亲自动手纠正夏厉寒的动作。 她过去,从他身后,一只手握住他的左胳膊,一只手握着他的右胳膊,将姿势摆正。 她自己不觉得有什么,但从追难的角度看过去,就好像是她从身后抱着夏厉寒! “咳咳。”追难突然感觉自己不饿了,仿佛是吃了煤将军的狗粮? “汪汪!”小狼狗很欢快地摇着尾巴。 主人和女主人好了,它是不是可以不用找女主人的时候避着主人了? 狸花猫眯起眼睛,不屑地瞧了小狼狗一眼。 傻货!没看见主人满脸不高兴么,他压根不喜欢那女人碰他! 除了它,没人能得主人的青睐! 夏厉寒确实有点不高兴,还从来没哪个女人能这么对他指手画脚。 算了,不练了! 他放下胳膊打算作罢,却听她教训孩子似地说:“干嘛?保持好!这点累都受不得,身体怎么能好?你想一直这么弱吗?” 弱! 这个臭丫头说他弱! 夏厉寒非常不服气,重新将胳膊抬起来。 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强! 但在梅寒裳看来,学了大半个时辰却只学了四个招式的夏厉寒,简直弱爆了! 知道他病娇,没想到弱成这样! 这样的身体能不能从手术台上撑下来都不知道! “来,我们再把前面四招复习一遍。” 夏厉寒的腿抖了抖。 追难心疼了,赶忙道:“王妃,王爷第一次做运动,还是要循序渐进的好……” 梅寒裳看着夏厉寒额上的汗水,想想也对,便道:“好吧,休息吧,下午再来。” 夏厉寒的脸色冷冷的,但脸颊却因运动泛了红。 追难立刻拿了毛巾过去给他擦汗。 灶房里传出香喷喷的味道,梅寒裳小跑着奔了进去。 追难本来就饿了,这会子被这味道一刺激,肚子更是“咕咕”作响。 “属下这就去御膳房传膳吧?”他问夏厉寒。 夏厉寒却道:“吃她做的。” 一刻钟后,梅寒裳瞪眼看着桌上空了的粥盆和用过的一堆碗筷。 因为原本就只计划着自己和康娇娇吃,所以她做的粥不多。 谁知道那个病娇货,强取豪夺,喝完了她的粥,吃完了她精心做的小菜,就留给她一个空碗! “呜呜……”小狼狗在脚下发出呜咽声。 梅寒裳俯身摸摸它的脑袋:“可怜,我们俩都是苦命人,饭都没得吃。” 话音刚落,就听夏厉寒唤:“煤将军!” 小狼狗耳朵一抖,转身就跑走了。 梅寒裳拼命刮锅底的时候,小狼狗出来了,嘴里叼着一根肉干! 梅寒裳:“……” 是自己想多了,苦命人只是她一个而已! 一边暗暗骂人,一边刷锅。 活还没干完,就来人了,是慈宁宫的内侍,张公公。 ------------ 第136章 陪太后用早膳 那次太后宣她进宫让她选嫁谁的时候,领她和郑苏苏去慈宁宫的就是张公公。 瞧见梅寒裳,张公公露出笑容:“康王妃,太后娘娘宣您和康王去慈宁宫陪她用早膳!” 梅寒裳立刻眉开眼笑:“好的,公公,容我换身衣裳。” 张公公瞧见她跑进院子角落的那个差点没看见的小屋子,瞠目结舌。 敢情,准王妃昨晚上就住这个屋了? 他在心底轻轻叹口气,自小被太后娘娘..宠..惯了,这康王也忒不知道怜香惜玉了! 若让振国公夫妻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昨日就住的这种地方,只怕是要闹起来。 好在,梅寒裳很快就出来了,穿戴整齐,表情良好,丝毫没有怨怼的意思。 在心底为康王捏了把汗的张公公这才松了口气。 梅寒裳站在院子里又等了大概一盏茶的工夫,康王才姗姗而出。 他换回了白色宽大的衣袍,浑身上下都透着慵懒,清清冷冷的。 看着他那副德性,梅寒裳想起之前他练太极时的笨样,心里忍不住好笑。 要是有个手机就好了,她定然要把康王的糗样拍下来,传到网上去! 两人在张公公的带领下,去了慈宁宫。 太后正等着他们呢,桌子上放了满满一桌的糕点、粥品和小菜之类。 梅寒裳饿得很了,瞧见这些,眼睛都放了光。 太后心情不错。 虽然还没成亲,但瞧见亲亲宝贝小儿子跟身边的女子一起进来,她莫名觉得很般配。 老母亲的心啊,得到了极大的安慰,终于,孩子长大了,也有自己的媳妇儿了。 梅寒裳乖乖巧巧地向太后行了礼,太后和颜悦色地对她招招手。 她走到近前,被太后一把握住了小手手。 “好孩子,刚进宫一日,在宫中可住得惯?”太后慈祥地问。 她的心里还是有点小内疚的。 到底,梅寒裳是振国公府嫡出的大小姐,还没成亲,就让她进宫来侍疾,多少是有点不合情理的。 可能怎么办呢? 对自己这个小儿子的要求,她向来没法拒绝。 而且,儿子这么大了,从来就没对哪个女人表现过兴趣,这次能主动要求梅寒裳来侍疾,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听太后这么问,梅寒裳看了眼夏厉寒。 夏厉寒咳咳两声。 她便垂目笑了:“住得惯的,宫中的一切都比小女在家的时候好得多!” 张公公听了这话都尴尬了。 “还没用早膳吧?”太后又问。 她是问了御膳房的,那边回说,康王还没传膳,这才让张公公请他们俩来一起用膳的。 夏厉寒刚要开口,梅寒裳抢在他前头答了:“是的,太后娘娘,早上起来之后,和王爷一起打了套拳,这会子正有点饿了!” 一听儿子都能打拳了,太后非常惊喜。 果然,梅大小姐真的能让儿子的病好转起来啊! 她拉住梅寒裳的手热情招呼:“那快坐下吧,一起用膳!” 梅寒裳谢了恩并不急着坐,而是看向夏厉寒:“王爷定然也饿了,多吃点哈!” 让你喝光我的粥,撑死你,撑死你! 夏厉寒的嘴角抽了抽,坐下了。 太后看见他脸色比往日似乎红润了些,高兴地连连往他的碗里夹了好几块糕点:“体力消耗大,多吃点哈!” 夏厉寒没说话。 梅寒裳暗笑,不客气地喝了一大碗燕窝粥,然后又吃起糕点来。 夏厉寒睨她,看见她两个腮帮子因为塞了食物,鼓得圆圆的,活像是只小松鼠。 不觉露出嫌弃的表情。 梅寒裳忽然夹了块糕点放进夏厉寒的碗中:“王爷,这山药糕有健脾的功效,您最近几日不是食欲不振吗,可以多吃几块。” 太后忙附和:“对,对,山药健脾,吃一块,吃一块。” 夏厉寒皱眉,用筷子将山药糕从碗里拨出来扔在桌上:“不吃。” “你这孩子,唉……”太后露出跟寻常老母亲一样,忧愁的表情。 梅寒裳吃饱喝足,放下碗筷对太后说:“太后娘娘,小女懂些药物和食疗,想在竹屋自己开火,可以随时给王爷做点食物,还望太后允许!” “允许,自然是允许的!你需要什么食材,只需给御膳房的人说一声,他们自然会给你送过去。竹屋那边连个跑腿的都没有,这样,哀家赏你个宫女,给你跑跑腿——” “不要!”夏厉寒冷冷插口。 梅寒裳也觉得多个人不方便,便笑道:“不需要的,太后娘娘,有我在就好。” 太后知道夏厉寒那乖张的性子,也就不坚持了,但给了梅寒裳一块腰牌,这样她在宫中能随意走动,指挥寻常宫女太监。 等着从太后宫中出来,梅寒裳让夏厉寒先走,自己则去御膳房看看。 说是给夏厉寒找食材,其实是给自己找美食! 御膳房好吃的东西太多了,她在那流连忘返了一阵子,点了一食盒吃的让御膳房的人快中午的时候送过去,自己则悠闲地往回走。 有了太后给的腰牌,她现在去哪都畅通无阻了,真爽快啊! 回去的路上,路过御花园,忽然被一股子香味吸引,这味道好像是玫瑰花耶! 她循着味道走进去,果然发现一大丛红色的玫瑰花开得正艳丽。 她向御花园里劳作宫女的展示了腰牌,然后采了一大捧玫瑰花捧在身前,高高兴兴地往回走。 不得不说,皇宫里啥都好,就连花都多啊! 回到竹屋,她从灶房里找了个破了口的瓦罐,盛上半罐水,将那捧玫瑰花的花枝修修剪剪摆个造型放进瓦罐里。 她将花放在临窗的桌子上,铜镜反射的阳光打在花上,红色的花儿就像镶了个金边似的,配着陈旧竹屋,竟有种带着怀旧情怀的油画质感。 要是有相机就好了!梅寒裳再度遗憾地想。 想到什么,她去了书房。 夏厉寒正在书房看书,头也不抬:“什么事?” “跟王爷借点颜料和笔呗?” “没有。”夏厉寒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梅寒裳转身往外走。 她就不该找他的,这种小肚鸡肠的人,哼! 她出门了,去了皇宫画院,出示太后的腰牌立刻就得了一大堆的颜料和笔墨纸砚。 ------------ 第138章 王爷心理病好了 她满载而归,然后端个小几坐在屋外,开始拿着笔和颜料在纸上涂涂抹抹。 “王爷,王妃好像在画画耶!”追难说。 “她会什么画画,笔都拿得不对。”夏厉寒很不屑地说,继续看他的书。 过了大概一个时辰,夏厉寒看书看得有些乏了,起身伸个懒腰。 不经意间往外看,看见那人已经不在了。 想起她画的画,他缓缓踱步出去。 “喵~喵~” 小猫的叫声从梅寒裳的屋子里发出来。 他皱眉,那个女人定然又是去收买他的猫了。 他快步走进梅寒裳的小屋,看着眼前的一幕愣住了。 小屋的墙上贴着一幅画,不知道是怎么画的,颜色非常浓重,画的是一个小竹屋,竹屋的窗口放着一罐红色的玫瑰花。 不过她做了美化,把竹屋的墙上画上了缠绕的蔷薇,蔷薇花的上面甚至还停了几只蝴蝶,逼真感十足。 而此刻,那只小花狸猫正在用爪子扑着画中的蝴蝶,它竟将那蝴蝶当成真的了! 夏厉寒怔怔地盯着那画看了会,才走近去,伸手在画上摸了下,仿佛在验证这到底是画,还是真正的景色。 颜料还未干透,他这一摸,指尖就染了点绿色。 他缩回手,愣愣看着指尖的颜色。 这是什么画法?这么浓重的颜色,这么逼真的画面! “好看吧?”清脆的声音响起。 夏厉寒赶忙握起拳头,将手背到身后。 他回头,看见梅寒裳站在门口,袖子卷到了肘部,一双藕节般的白皙胳膊露着,手里拿着还滴着水的画笔。 他的眼皮颤了下,将视线转到了别处。 “哎呀,王妃,您快放下袖子!”追难赶过来,低声惊呼。 梅寒裳莫名望着他。 追难也顾不得了,上前一拉,将梅寒裳的袖子拉下来,然后紧张地看向自家主子。 自从十岁那次,瞧见那宫女没穿衣服的身体后,王爷瞧见女子除了脸之外的肌肤,就会喘起来! “王爷,王爷,走,我们回屋!” 追难很贴心地上去扶夏厉寒,生怕他在梅寒裳的屋子里就发作了。 谁知道,他家王爷脚步稳重,先去将花狸猫捞进怀里,然后才抱着它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屋,完全没有要喘的迹象。 追难怔住。 怎么?王爷的心理病好了? 不对啊,前几个月吧,王爷去御花园散步,无意中瞧见宫女挽着袖子在河边洗东西,还喘了呢。 也就是挽起一小截袖子吧,完全没有王妃这个挽得高! 哎呀!看来是王妃治好了王爷的心理病! 追难太激动了! 不过,这都是他的猜测,为了验证一下是不是这样,他得想法子再让王妃当着王爷的面露出点啥! 梅寒裳看着这主仆俩一惊一乍地离开,撇撇嘴将袖子重新挽起来。 刚才她去井边洗沾满颜料的笔,难洗,现在胳膊都还湿着呢,放下袖子来好难受。 她本来就是个现代人,对于露胳膊这件事并不在意,再说了,她已经跟康王有婚约了,现在还住进了他的竹屋,出去说她跟康王没关系,估计都没人信,她就更加不在意这些了。 她拖着腮,好好的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这是她用油画的画法画的,要不是笔不给力,会更加逼真。 在屋子里挂了这副画,她感觉整个屋子都生机勃勃了不少。 “咕噜噜”,肚子叫了。 看看日头,也差不多是用午膳的时候了,她进灶屋,将御膳房送过来的东西在锅里热了热。 夏厉寒没叫她吃饭,也没来蹭她的饭,她自己吃得好不快乐。 过了会,一个身影从她的门前走过。 梅寒裳抬头,瞧见是那只狸花猫,高高翘着尾巴,扬着下巴,脚步轻盈,好像个睥睨天下的女王。 梅寒裳没当回事,低头夹了筷子红烧鱼吃起来。 又有影子从她门前闪过,她抬头,还是那种狸花猫,刚才是从北走到南,现在是从南走到北。 眼神高傲。 梅寒裳没多想,继续吃她的鱼。 这下狸花猫有点恼了,怎么着,瞧不见它吗? “喵!”它愤怒地叫了一声。 梅寒裳终于又抬起头来,迷惑地看着它。 它站在门口,虽是一副“还不来参见女王”的表情,但眼神越有点飘。 梅寒裳朝着它眼神飘忽的方向看过去,忽然就懂了。 桌子上躺着的那条红烧鱼可真大! 她笑起来,小样的,肯定是想要吃她的鱼,却又矫情不肯像康娇娇那样跟她示好! 看见狸花猫着样子,梅寒裳莫名就想到了夏厉寒! 一样的臭矫情! 果然是其主必有其猫! 生了逗弄它的心思,梅寒裳故意将鱼盘往前推了推:“你想吃鱼是吗?” 鱼的香味刺激着狸花猫的嗅觉,让它有点受不住了。 “喵!”它高傲地叫了一声,贱民还不快点把鱼给朕送过来! 梅寒裳将盘子送到狸花猫的跟前,就在狸花猫低头要吃的时候,梅寒裳“嗖”的一下,将盘子又收了回去。 “不好意思啊,这鱼是我的,你想吃,找王爷吧。”梅寒裳笑笑地对狸花猫说。 “喵喵喵!”狸花猫气得连叫三声,弓起了背。 “怎么着,吃不着鱼还要打我吗?”梅寒裳才不怕它。 话音刚落,就听“汪汪汪”,小狼狗康娇娇窜进屋来,对着狸花猫狂吠。 狸花猫背上的毛都倒竖起来。 小狼狗也不很怕,龇牙咧嘴地对它吼着,大有要扑过去的姿态。 往日狸花猫总是霸占着主子的怀抱,它不敢造次。 现在它还想来欺负女主人,没门! 猫和狗发生了一场大战。 这屋的动静惊动了东屋的夏厉寒,他出屋一看,脸色就冷下来。 以往他的一猫一狗相亲相爱,从来没打过架,这个女人一来,就搞得猫狗不宁了! “都给我住手!”他厉喝一声。 猫子和狗子立马都老实了,收起各自的尖牙利爪,缩在一边了。 “都给我滚回去!”夏厉寒喊。 猫子“呲溜”一声,就窜进了东厢房。 狗子“哒哒哒”,跑进了西厢房。 夏厉寒冷冷看着梅寒裳:“若是再找事,别怪本王对你不客气!” 梅寒裳:“……” 关她什么事啊! 这猫和狗显然是积怨已深了,才会因为今天的事情打起来的! ------------ 第139章 颜狗被压 下午的时候,夏厉寒在院子里喊她:“打太极拳。” 梅寒裳瘫在床上,蔫蔫道:“王爷自己先练着吧,小女身体不适。” “少给本王装蒜,出来!” 梅寒裳还是没动。 小屋的窗户开着,窗帘被风吹起,隐约能瞧见梅寒裳躺在床上。 夏厉寒怒了,对追难道:“去把她拽起来!” 追难心里想,这可是未来王妃,王爷,您尽让我做得罪主母的事! “王爷,属下不适合进王妃的屋子!”他硬着头皮拒绝了。 人家还在床上躺着呢,自己怎么好去?万一衣衫不整呢? 夏厉寒拿他没法,哼了一声踢开梅寒裳的屋门。 小小的身体蜷在床上,盖着薄薄的被单。 “你起来!”夏厉寒冷声道。 她还是没动。 夏厉寒火了,去拉她的胳膊。 梅寒裳烦躁地一甩手,想要将他的手甩开。 谁知道这个男人太弱鸡了,陡然被甩开,竟然一个踉跄朝着她栽下来,结结实实地摔在她的身上! “唔……”他是柔软了,梅寒裳却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本来就隐隐作痛的肚子,忽然一阵剧痛,接着身体里就“哗”的一下热流涌出。 “啊啊!”梅寒裳意识到发生什么,不由地低呼出声。 也顾不上肚子疼了,她手忙脚乱地想要把摔在自己身上的夏厉寒推开。 夏厉寒也正忙着翻身,也不知道是不是两个人用力不对的缘故,梅寒裳这么一推,他才刚刚抬起的身体就又猛地摔了下去。 微凉的嘴唇就这么不偏不斜地触在了她的脸颊上! 梅寒裳顿时瞪大了眼睛! 她在现代是个单身狗,还没被男人亲过呢!尤其还是个这么漂亮的男人! 她的内心有点不淡定了。 虽然跟病娇货不对眼,但她是颜狗啊,对这么好的颜,真的不太有抵抗力! 小心儿跳跳,那个刹那,她脑中涌过无数念头。 其中呼声最高的念头就是:不然稍微转下头,把嘴唇凑上去,占他个便宜? 正在犹豫的时候,哗…… 梅寒裳要崩溃了。 还占什么便宜!自己马上就要血流成河了! 她用手抵在夏厉寒的心口打算将他推开,却听一声惊呼:“王爷!” 转头,她看见追难站在门口,正满脸尴尬地看着他们。 “噗通”! 夏厉寒从床上翻下来,摔在地上。 他的腿勾住了梅寒裳盖着的被单,被单被尽数卷落。 追难目光下意识往床上一转,顿时惊了:“王爷!您把王妃压伤了!” 他家王爷也太猛了,上来就霸王硬上弓啊,但上弓也不是这么上的啊,隔着被单,把人家压得内伤出血了? 梅寒裳老脸一红,迅速伸手捞起被单盖住了身体。 “你还不过来扶本王一把!”夏厉寒一脸危险。 追难赶忙过去扶他站起。 “你们出去!”梅寒裳道。 追难一脸懵,怎么,王妃都这样了,也不打算让王爷负责任? “王妃,没事的,我们王爷是最负责任的人,肯定会对你好——”追难试图安慰她。 “闭嘴!” “闭嘴!” 两个死不对眼的主子,这次倒是空前一致。 追难委屈了,扁了嘴不敢再说话,默默扶着夏厉寒出了小屋。 等着他们走远了,梅寒裳才从床上下来,将门栓好。 她来大姨妈了! 原主来初潮晚,这马上十六岁了,才刚来第一次。 穿越过来一直没来过大姨妈,她乐得爽快,却不想,竟在这个时候来了! 本来她的肚子隐隐作痛,她就感觉不对,谁知道被夏厉寒这么一压,竟然就—— 这第一次来就不正常啊!不仅量大,还痛经! 她捂着发疼的肚子挨到床边坐下,皱起眉头来。 她进宫压根就没考虑到这件事,所以并没有带相关的东西,这可怎么办? 她凝神进入空间,没办法,只能先看看空间有没有这类东西了。 可是,姨妈巾是生活用品啊,她的空间似乎只有医用品。 她凝神默念姨妈巾的名字,果然,空间里并没有出现她想要的东西! 怎么办?怎么办? 她脑中飞转,忽然想到了医用护理垫! 重症监护病房经常会用这种东西的,应该她的医疗空间会有的吧? 凝神这么一想,果然出现了很多种的医用护理垫! 但这种医用护理垫都是一大张,她只好自己叠成窄窄的用上。 厚厚一沓,垫着可真酸爽! 不过有这个也不错了,至少比现在女人们用的那些都安全方便许多! 将剩余的医用护理垫放好,她又从空间里拿了粒止痛药吃了,然后将床上的床单扯下来。 床单上一大块的血印记,洗起来可有点麻烦了,她现在肚子疼还没缓解,真不想动,她将床单扔在一边,铺上新床单,然后重新瘫到床上去。 又疲又累的,她迷迷糊糊正要睡着,外面响起说话声: “王妃?” 梅寒裳一下子惊醒过来,认出是追难的声音,顿时皱起眉头来:“怎么?” “御医来了,您开一下门,让他给您瞧瞧吧。” 御医?她来了大姨妈,找什么御医啊! 梅寒裳连忙道:“不用了,我没事。” “还是打开门吧,让御医给您瞧瞧总是没错的。” “我说不用就不用!”梅寒裳有点恼了,“我都跟你说过了,我没事!” 追难好委屈:“这是王爷请的……您还是开门吧……” “帮我谢谢王爷,不用了,麻烦御医走吧。”梅寒裳断然拒绝。 夏厉寒会为她请御医? 她那么不信呢? 外面不说话了,接着,夏厉寒清冷的声音响起:“开门,让御医瞧瞧,不然日后你回去跟振国公告状说本王伤害你,本王可不承认!” 合着,他找御医来,是来证明她出血跟他无关的! 瞧他这个小样! 看就看!谁不尴尬谁就赢了! 梅寒裳下了床,将脏床单揉吧揉吧塞床下,然后去开了门。 御医是个大叔,留着山羊胡。 梅寒裳将他请进屋,让他给自己把脉。 御医大叔把着把着,脸色就尴尬起来。 夏厉寒问:“她到底是什么问题?” “王爷,咱们出去说吧?” ------------ 第140章 王爷的洗澡水 “就在这说!当面说清楚,不是你的责任不会让你负责的!”梅寒裳立刻道。 夏厉寒冷着脸对御医道:“你就在这说吧,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这个,王爷跟王妃迟早是要成亲的,知道也无妨。其实这是好事。” 夏厉寒一头懵:“什么好事?” “王妃这是来癸水了。” 屋子里诡异的安静下来。 梅寒裳眼尖的发现,夏厉寒的耳朵尖有点红。 追难二货得不行,摸着头问:“什么水?” 夏厉寒瞪他一眼:“滚出去!” 追难:“……” 自己这是说错什么了,又被王爷骂! 他出去了,御医看着王爷发红的脸颊自己倒不尴尬了,抚着山羊须以过来人的口气道:“王妃来了癸水,说明可以给王爷传宗接代了,这对王爷是天大的好事!” “咳咳咳……”梅寒裳咳嗽起来,捂着肚子。 御医脸色微变道:“王妃可是疼得厉害?老夫给王妃开几副暖宫散寒的药可好?” “我已经吃过药了,现在就想睡一会。” 御医立刻知趣地站起身来:“好,好,那王妃好好休息吧。” 他出了门,夏厉寒跟着也出了门。 御医“好心”提醒他:“王爷,王妃是宫寒气滞,万不可让她下冷水!” 夏厉寒没说话,转头嘱咐:“追难,送御医!” 追难乖乖去了,夏厉寒转头朝小屋子里望了眼,却没想到,一下子与梅寒裳的目光对上了。 梅寒裳似笑非笑道:“王爷这下放心了?不是您压的。” 夏厉寒咳咳两声,转身进了屋去。 这下,没人打扰梅寒裳睡觉了,她好好的睡了一大觉,醒过来之后,感觉整个人又重生了。 止疼药发挥了作用,现在她一点也不疼了,也有力气去洗床单了。 她将床单放进盆里,准备直接拿到外面的井边去洗。 刚出门,就碰见追难从东屋出来,手里提着一个大木桶。 “王妃,用这水洗吧!”他将木桶放在梅寒裳的脚下,“这水是热的,王爷让属下给王妃打过来的。” 梅寒裳弯腰摸了摸水,还真是热的! 她疑惑地看着追难:“你烧的?” 如果是他烧的,不应该是从灶房里提出来吗,怎么从东屋提出来了? 难不成是王爷用过的洗澡水? 梅寒裳顿时露出嫌弃表情:“不用,不用,帮我谢谢你家王爷哈!” 这男人可真好意思!自己洗澡水拿来给她洗衣服! 也不知道是衣服污了水,还是水污了衣服! “您别客气了,王爷特意嘱咐我打出来给您洗衣服的,你瞧我家王爷多体贴啊!” “那我也不用。”梅寒裳断然拒绝。 体贴,你觉得你家王爷体贴,你喝了啊! 她端着盆继续往外走,在现代的时候,她对这些事情不太在意。 来大姨妈.的时候,她还经常吃凉的东西,下冷水也没事。 所以现在,她也没觉得来大姨妈下冷水有啥不行,而且现在是夏天了,天气燥.热,下冷水洗得还舒服。 “王妃,这是王爷一片好意啊,你怎么能这么伤王爷的心呢?” 追难觉得这次自己不能站在王妃这一边了! 王爷连自己那么宝贝的洗澡水都分享给王妃了,王妃还不领情,这样下去,他们哪天才能成亲,生娃娃? 梅寒裳简直要笑:“追难,对你来说,你家王爷的洗澡水都是好意是吧?” “当然是好意了,我家王爷的洗澡水可是千金难求的。整个皇宫里就只有这里有!” 我去! 追难这是盲目崇拜啊,洗澡水也当个宝贝! “既然是这样,那你弄个坛子把你家王爷的洗澡水灌起来吧。” “灌起来做啥?”追难挠头。 “埋地底下啊。” “埋地底下干啥?” “过个几十年,等你老了,你的孩子成亲的时候,拿出来招待宾客。” 追难:“……” 后知后觉的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被王妃讽刺了。 可他真的不明白,王妃为啥就看不上他家主子的洗澡水呢,这种水听说还能治病呢,给她洗衣服,她不是应该感谢吗? 看见追难那副蠢蠢的样子,梅寒裳好笑。 侍卫有什么坏心思呢?坏的是主子的心思! 她懒得跟他掰扯了,端着盆就往外走。 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听见清冷的声音又说话了:“不是本王用过的!” 梅寒裳停步转头,看见夏厉寒的脸出现在窗户后面,臭臭的。 “追难,请王妃进来。”夏厉寒嘱咐追难。 追难这才猛然醒悟:“哦!我知道了,王妃您误会了!这个洗澡水不是王爷用过的,是没用过的!” “追难!”夏厉寒又喊了他一声。 追难赶忙对梅寒裳一伸胳膊:“王妃,您请进屋看看吧。” 大概是怕梅寒裳捧着盆累,他主动伸手拿住了盆:“属下帮王妃拿着吧。” 梅寒裳没松手。 那一大摊子血让他这个二货看见,不知道又要说点什么呢! “我自己拿。”她冷冷地对追难说。 追难:“……” 王妃好凶啊! 梅寒裳是出于好奇才跟着追难进屋的,进屋后,追难看了眼夏厉寒,夏厉寒点头,追难顿时露出吃惊的表情。 “王妃,请跟我来。”他对梅寒裳道,率先往屏风那走去。 屏风后面是夏厉寒的洗澡间,梅寒裳是知道的,但她从来没进去过。 现在,追难当先引路绕过屏风,打开了那扇拉门。 梅寒裳跟上,转过拉门,眼前豁然开朗。 这后面哪里是洗澡间啊,分明是个游泳池! 只见那是个大约半个标准游泳池大的池子,周边砌有假山和石头,正对着拉门的这个方向,则是个台阶,渐渐伸到池子里。 池子也不是露天的,上面有顶,是竹棚顶。 丝丝阳光从竹棚的缝隙中泄露下来,落在水池里,投射在水面上一道道的金线。 梅寒裳有点奇怪,为啥要弄这种顶,下雨怎么办?小雨估计没事,大雨只怕是要里面下小雨的。 夏厉寒不洗澡了? 不是说,他每天都要洗澡的吗? 但等着她走近了才知道,原来这种顶就可以。 因为,她发现水面上竟然氤氲着一层热气! 她惊而弯腰,把手伸进水里,水温烫温烫的,竟是温泉! 难怪不需要做防寒防雨措施呢,温泉常年温烫,进去之后还怕什么刮风下雨! ------------ 第141章 二货追难的鬼主意 这时候她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夏厉寒单独住在这个竹林中了。 原来是因为这里有个温泉啊,所以太后才格外在这里给他置办了个遗世独立的屋子,让他养病! 但只可惜,他这种先天心脏病,怎么泡澡也是没用的!聊以慰藉罢了。要是水温太高了,反而还不利于他的心脏。 “王妃,这下您明白了吧?我给您打的是这池子里的水。” 追难也是不容易了,生怕梅寒裳误会他家主子。 梅寒裳对他翻个白眼:“不还是你家王爷洗过的么?” 他下去,整个池子的水都是他洗过的洗澡水,这有什么错? 不过一般这种温泉都是活水,想到这,梅寒裳还算能接受。 “那你别用了。”夏厉寒凉凉地来一句。 梅寒裳赶忙捂住盆:“算了,既然你这么诚心邀请,我就勉为其难吧!” 温泉水好啊,矿物质多,用来洗衣服不但不伤手,还养手呢! 她来了皇宫才一天多,这手都粗糙了好多了,不该养养的吗? “那王妃,属下给您打水出去!”追难连忙道。 “不用了,就让她在这自己打吧。”夏厉寒淡淡说一句,就出去了。 追难吃惊地看着夏厉寒消失的方向,半晌,心中涌起喜悦。 他说什么来着,他说什么来着! 他说王妃治好了主子的心理病,果然如此啊! 主子这块宝池,就算是寒冬腊月,他这个属下想用一下,都不行的。 现在!不但他舍得把自己池子里的水分给王妃用了,竟然还舍得让王妃在他的洗澡间里洗衣服! 他喜悦之余都有点嫉妒了,就算是他,也只能短暂进来帮主子准备洗澡用具然后立刻出去,哪里能在里面自由活动啊! 王妃却可以! 可以在里面自由活动! 可以自由地用主子池子里的水洗衣服! 王妃在主子这里,就是不一样! 他忽然想到之前自己的想法,到底是不是真的治好了主子的病,还是需要验证的…… 他眼珠子一转,忽然难得的脑子灵光有了个鬼主意。 他轻轻走近梅寒裳,对她说:“王妃,听说这水十分养人,您可以在池子里洗个脚啊,什么的,您放心,我会在前面陪着王爷下棋的,绝对不会来打扰您!” 梅寒裳没搭理他,但却心动了。 别说洗脚了,洗澡都想。 如果不是她现在来了大姨妈,她真想趁机扎进池子里好好泡泡温泉! 因为工作的缘故她很忙碌,但那次跟朋友去泡温泉之后,浑身轻飘飘的感觉,她到现在都记得。 而且之后好几天,她的皮肤都光滑细腻的,所以一直对温泉念念不忘。 等着追难离开之后,她用瓢从温泉池里一瓢一瓢地舀水进盆里,然后开始洗床单。 等着床单洗干净了,她悄悄起身,走到拉门处往外看了看。 屋里没人,但隐约可以听见追难的声音从西屋响起:“王爷,你让我这几步吧,属下这水平王爷让我多少步,我都赢不了。” 咦,二货追难还真的把王爷搞去下棋了? 梅寒裳回头看看那静静冒着热气的池水,忍不住心动了。 她跑到池边,用瓢往洗衣盆里舀水。 舀了几下,将瓢扔掉。 用什么盆,直接把脚放进去就是了,不要太爽! 她提起裙摆,坐到最下面那个台阶上,将袜套脱掉,两只脚丫伸进池子里! 温烫的水立刻将她的脚包裹,浑身上下的毛孔顿时都张开了似的,说不出的舒爽! 不一会,她的小脚丫就红了,梅寒裳将那小脚丫抬起来欣赏。 古代女人的脚相对小,原主这双脚,大概也就是三十四五码的样子吧,脚趾头一个个珠圆玉润的,特别稚幼可爱。 她一直就很喜欢自己这双脚,现在烫红了,感觉更加可爱。 她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用脚去撩池子里的水,踢起水珠来,越踢越嗨。 而就在这时,鸡贼的追难对夏厉寒道:“王爷,想必王妃洗好了,那个床单有些大,只怕她没力气,属下去帮她晾吧?” 夏厉寒皱眉,但还是“嗯”了声。 追难站起来想走,忽然又想到什么:“王爷,不然您去泡个脚吧?那天属下听王妃说,下午泡个脚对身体好。” 夏厉寒想了想,站起身来。 追难那叫一个偷笑:“王爷您先进去,属下去给王爷拿好毛巾。” 夏厉寒没答话,大步往东屋而去。 当他迈过拉门的时候,就瞧见梅寒裳坐在台阶上,两只脚丫在他的水池里欢快地拨弄着水。 晶莹的水珠跳起来,她低低笑着,用脚丫碰过去,将水珠碰碎。 水珠溅在她的身上,她也丝毫不在意,依然玩得欢。 追难随后跟着进来,瞧见这一幕,立刻就背过身去。 但只是看到一眼,他也还是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 池中的热气包裹着眼前的女子,她独自玩得高兴,笑容是那么灿烂,眉眼是那么明媚! 他家王妃可真美啊,好像是偷偷下凡的七仙女! 他不敢再去瞧王妃,却偷偷瞧了眼自己的主子。 他的主子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似乎是愣住了? 有戏,果然有戏! 主子竟然没有喘,还愣住了,肯定是看王妃看呆了! “王妃像仙女,是吧,王爷?” 他不要死的打算再添一把柴。 这把“柴”把他的主子烧醒了。 他眉眼一冷,对他厉斥:“滚出去!” 哎哟,主子是怕自己偷看王妃! 追难心满意足地滚出去了。 然后他就听见主子暴怒的声音:“梅、寒、裳!” 梅寒裳吓了一跳,回头看见夏厉寒脸都黑了。 他快步走过来,一把拉住了她的衣领:“你这个可恶的女人,竟然偷洗本王的水!” 只可惜,他真的是太弱鸡了,这一拉劲道并不怎么大,没把梅寒裳拉走。 梅寒裳本来还存着点做贼的心虚,现在见他这样来兴师问罪,倒反而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她干脆挣开他的手,用脚将水花踢得更大:“王爷,这么大的一池子水呢,你给我洗洗怎么了?” “你弄脏了我的水!”夏厉寒气道。 ------------ 第142章 病娇王爷气爆了 “我很干净的,一点也不脏。女人的脚是香的,你不知道吗?” 梅寒裳故意逗他,把自己的小脚丫翘得老高。 在现代,女人露脚没什么稀奇的,夏天谁还不穿个露趾凉鞋呢? 但在古代,把脚给男人看,那可就是不得了的事了! 夏厉寒的脸顿时红了,咬牙切齿地骂:“梅寒裳,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梅寒裳笑嘻嘻的,完全不生气,还故意用手指刮着自己的脸颊:“王爷生气了,王爷生起气来可真好看!” 她原不是这种人,但今天看见夏厉寒这样,不知道为啥就故意这么逗起他来。 “迟早我也是王爷的人,今日在王爷的池子里洗个脚又算得什么了?王爷不要这么小气嘛!”她故意说。 夏厉寒气得很,又来拽她:“你给我起来,滚出我的池子!” 她就故意不动。 结果他手一滑,重心不稳,脚下又一滑,“噗通”,落进池子里去了! “啊,救命,救命!” 夏厉寒在水里挣扎着划水,浮浮沉沉。 梅寒裳抱胸看着他,淡定无比: “王爷,您只要站起身体就好。” 他挣扎了几下,“哗”的一声站了起来,水才到他的腰! 梅寒裳看见他浑身湿透的样子,忍不住笑:“王爷,天天洗澡的池子多深,您还不清楚啊?遇事别慌哈!” 夏厉寒恼怒极了,怒吼起来:“梅寒裳,你给我滚!” 喊声差点没把竹棚的顶子给掀了! 梅寒裳觉得,自己如果再惹他的话,可能他的心疾就要发作了,所以决定还是暂时不惹他了。 她麻溜地提着裙子起身,捧着自己的盆出去了。 在外面,她碰见傻呆呆犹豫要不要进去的追难。 追难看见她白皙的小脚,眼珠子就像触了电似的乱转起来,没处安放了。 梅寒裳对他说:“还不进去照顾你家王爷!他心疾要发了。” 追难心中一紧,赶忙进去了。 进去之后,他就傻眼了。 只见自家主子站在池子里,满头满脸都是水,衣服也湿透了,贴在身上! 他满脸怒火,目光好像要吃人。 追难瑟缩了下,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过去拉自己的主子。 “给我杀了那女人!”夏厉寒喊。 追难没答话,默默把他扶上来。 然后又赶紧帮主子将衣服脱了,用大浴巾裹起来。 “追难,去!给我把她杀了,提着人头来见我!”夏厉寒气得连“本王”都不用了。 追难弱弱地回答:“主子,杀了王妃,您的病也没人治了。” “不治就不治!” “可王妃是您自己选定的妃子啊,杀了……” 杀了还有谁能治好您的病呢?还有谁能帮您生娃娃呢? “既然是我的王妃,我想杀就杀!” 追难深吸口气,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王爷,刚才您看见王妃的脚,没有喘。” “没喘就没——” 夏厉寒猛的顿住,忽然意识到追难话里的意思。 追难生怕他还不能领会,还又加一句:“之前您看见王妃的手臂就没喘。” 夏厉寒猛的一把捏住了裹着的浴巾。 他没喘,怎么可能他会不喘!他不是看见女人露着的皮肤就会喘的吗! 不可能,他刚才肯定是太生气了,所以才会没喘! 对,对,肯定是太生气了! 下次他肯定会喘的,肯定会! 这么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安慰,之前的火气莫名就消失了。 他瞪追难一眼:“你还愣着做什么,快点给本王拿衣服换!” 追难麻溜的就去了。 梅寒裳知趣的没有再出现在夏厉寒的面前,悄悄热了饭,和小狼狗康娇娇一起吃了。 晚上,她在屋里看书,听见夏厉寒很大声地对追难说:“洗什么澡!水都脏了!等着水流两天吧,彻底干净了再说!” 梅寒裳哼一声,这个病娇货,还嫌她脏,不伺候了! 止疼药药效过去了,她的肚子又隐隐作痛起来,干脆不看书了,她早早的睡了觉。 大概是泡了脚的缘故,梅寒裳这晚也睡得非常踏实。 但夏厉寒却没睡好。 他做梦了,梦里他看见自己亲了梅寒裳两次,而且还—— 第二天,追难快快乐乐地给他主子洗着中裤。 主子身体不好,这种事情很少,最近好像频繁了些,这是不是说明,主子的身体越来越好了? 果然王妃就是主子的福星,主子距离洞房花烛夜不远了! 夏厉寒坐在屋内,皱眉看着院子里的追难。 比起追难的高兴,他则是满心懊恼。 他竟然梦见跟梅寒裳——他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她分明就是个不知廉耻的丑女人! 可是自己在梦里看见她没穿衣服也没喘啊! 怎么会这样呢?肯定是做梦,绝对是因为做梦,在梦里他是好的,没有病的身体! 他有点坐不住了,自己喘不喘的问题,成为了他的心魔。 他不能接受,看见这个女人自己会不喘,他必须印证一下,自己看见她是会喘的! 想来想去,他烦躁起来,起身出了屋。 小屋子的门开着,梅寒裳不在里面,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看见夏厉寒的目光一个劲的往小屋子里面瞟,追难好心提醒:“王妃说,她出去摘点花,等着回来了再教王爷打太极。” “谁看她了!”夏厉寒气哄哄道。 追难偷笑,还没看,没看那眼睛怎么斜了? 夏厉寒觉得有点气闷,就出了院子去,追难连忙问:“王爷您去哪?” “随便走走。” 追难忙扔下手里的裤子,追了出去。 主仆两个出了竹林,夏厉寒就往一个方向走。 追难好心提醒:“王爷,那是御花园的方向,您想去找王妃?” 夏厉寒连忙转了个相反的方向:“本王才不找她!” 就这么毫无目的地走了会,忽然,追难道:“王爷,前面树下那个是王妃吗?她跟前那个男人是谁?” 夏厉寒凝神看过去,脸顿时就黑了。 那个小小的身影,可不就是梅寒裳吗? 她身旁那个高高的,穿着蓝色衣衫的男人还能是谁—— “哎呀,是三皇子呀!他下朝了吗,怎么进了后宫?哦,他可能是去给太后娘娘请安了,那边是去慈宁宫的必经之路!” 追难在旁边絮絮叨叨地说。 ------------ 第143章 三殿下的心意 夏厉寒烦躁地看了追难一眼,大步往前走去。 追难犹豫:“王爷,您要去找王妃啊?她跟三殿下说话呢,咱们去打扰不好吧?” 夏厉寒心中窜起无名之火:“她是本王的王妃,她跟谁说话,本王不能听?” 追难撇撇嘴没答话。 他家王爷就是矫情,那会子喊打喊杀的,这会子倒说是他的王妃了。 幸好自己没上当,当真去把王妃杀了,提头见他去! 树下的两个人丝毫没有留意到夏厉寒主仆二人的靠近,还正在说话呢。 梅寒裳手里捧着刚摘的玫瑰花,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与夏灼言拉开距离: “三殿下,请问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小女就不奉陪了。” 夏灼言看着眼前的女人,她今日虽没有化妆,但那块青斑似乎也没那么难看了。 而她的眉眼越发明亮英气,似乎比前些日子更加神采奕奕。 想到她现在在宫里是在给康王侍疾,他们现在朝夕相处,他的心里就是一阵后悔。 当初自己怎么会如此的眼昏耳聋,竟然没有慧眼识珠,瞧出她是块璞玉来! 等着现在,她已经被人打磨得光芒初现了,她才感觉到她的好,却也已经晚了! 不!还不晚! 夏灼言忽然想到什么,心中燃起希望。 康王的身体,御医早早就断言过,他活不过二十五岁,现如今没几年了,他可以等的。 等到康王归天,他就可以迎娶她了。 他不在乎世俗约束,只要她愿意,他哪怕金屋藏娇,乱了人伦,他也要娶她! 他更加不在乎她嫁过人,毕竟,皇叔这身体—— 他曾经悄悄问过御医,御医告诉他,康王这身体基本是不能人道的,所以他完全不担心。 今日.他去给太后请安,偶遇从御花园出来的她,他一下子就激动起来,将她堵在了路上。 他要向她表明心迹,让她安心等着将来的团聚! 看见梅寒裳要走,他忍不住道:“梅大小姐,我知道,你选择皇叔是有原因的。” 梅寒裳心想,是有原因,原因就是那病娇货拿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还用她和她全家的性命威胁她! 脸上,她却是对夏灼言勾起唇角:“三殿下觉得是有什么原因呢?” “你在跟我赌气。你气我纳了梅羽霓进门,你想让我难过,宁愿赌上自己的幸福。” 梅寒裳:“……” 这人能再自恋点吗? 脸上的笑容越发漾大,她缓缓道:“三殿下,您真聪明。是的,我选择康王是有原因的,那就是——” “是吧!” 不等她说完,夏灼言就激动地打断了,“我就知道,你是赌气!你若真的是赌气,我们这就去跟太后娘娘说清楚!” 原本梅寒裳是想说,她选择康王的原因是因为自己喜欢康王。 但现在见他如此激动,梅寒裳倒是好奇起来,这个男人是真心的吗? 之前把梅羽霓当成白月光的时候,即便已经跟她发生了关系去提亲,他也没松过口啊。 他还想着不能惹怒太后、皇后和皇帝呢,他还想着那个太子之位呢! 他想要权力和美人二者兼得,所以即便那么喜欢梅羽霓,也还是想着委屈梅羽霓,要娶柳家姑娘进门。 现在,他要去找太后? 她倒要看看,他能为她梅寒裳做到什么地步! “不可以的!”她故作委屈,“若去找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必然大发雷霆。到时候,不光小女获罪,殿下您也会被太后和皇上不喜的,到时候……” 到时候你还有没有争取太子之位的权利,就不好说了! 本以为夏灼言会犹豫,谁知道他竟然毫不犹豫道:“只要能娶你,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梅寒裳忽然替梅羽霓感到悲哀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夏灼言的白月光,努力维持着自己在他心目中的美好形象。 到头来,不是真爱啊! 他甚至为了她,连一句“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不要”都没说过! 原以为他就是自私,不会为任何人说,但今日,他竟然为她说了! 梅寒裳心里真是感慨万千,这个时候,她是不是应该被感动一下呢? 但她真的是感动不起来啊,夏灼言虽然不算特别渣,但这人的性格,她是真瞧不上! 她冷了脸色淡淡道:“殿下言重了,小女如何敢让殿下什么都不要呢?” “有情饮水饱,只要有你在我的身边,我就满足了。” 夏灼言被自己感动了,上来就要拉梅寒裳的手。 梅寒裳侧身避过了,垂睫道:“恕小女承受不起。” “你若是怕家人获罪,我也可以等!”夏灼言显然误会了她的话,继续安慰。 “等?”梅寒裳挑眉。 夏灼言点头:“是啊,我可以等。皇叔的身体你应该知道的,御医说活不过二十五岁,只要你的心里有我,我可以等。” 梅寒裳看了他身后一眼:“殿下的意思是,您可以等到——” “等到皇叔去了,我再来娶你!皇叔不能人道……” 梅寒裳的嘴角抽了抽,心里想,夏灼言,你可要倒霉了,祸从口出! 耳边,夏灼言还在慷慨激昂地说着:“想来你的清白无事,等着他去了,我再禀报皇上,娶你!为了你,我什么都顾不得——” “那只怕要让你失望了,夏灼言。”冰冷的声音响起。 夏灼言好像被烫了一样,几乎是蹦着回了身,看见夏厉寒站在自己身后,满身都罩着寒气。 “皇、皇、皇、皇、刷……” 梅寒裳差点没笑出声来,这是吓成什么样了,嘴都瓢了啊! 夏厉寒眉目上都凝着冰霜似的,冷冷道:“如果本王死了,会让王妃殉葬的,你想娶本王王妃这件事,只怕是没法实现了。” 梅寒裳:“……” 关她什么事啊,就让她殉葬! 有这种人吗?强迫她嫁他,然后还要让她殉葬,干脆直接杀了她算了! 夏灼言面红耳赤,但听到要让自己心爱的女人殉葬,到底还是勇敢了一把: “皇叔,我和梅大小姐是真心相爱的,您就高抬贵手吧?” 夏厉寒眼中划过厉色,看向梅寒裳。 梅寒裳立刻三连否认:“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 第144章 怂了 夏灼言震惊地看着她。 在他的心目中,梅大小姐这样的才女是绝对不会向“恶势力”低头的。 怎么现在,她为了自保,竟然连跟自己的情谊都不顾了呢? 梅寒裳生怕摆脱不了跟他的关系,对着夏厉寒赔笑:“我好生生自己走着,殿下就跳出来,跟小女说了这么一通没头没尾的话! “王爷,我是您的王妃啊,当初要嫁您也是我自己选的,我怎么可能跟三殿下有什么牵连呢?” 夏厉寒不说话,依然冷冷地看着她。 梅寒裳看向傻掉的夏灼言:“三殿下,您未免也太自作多情了吧!当初退婚的时候,小女就已经跟您说清楚了,那之后小女就再没想过三殿下一丝一毫。 “这次选择康王,是小女仰慕康王,完全自愿,跟赌气什么的,完全没有关系!” 夏灼言如遭雷击,踉跄两步。 夏厉寒厉声道:“追难!” 追难心有灵犀,应声上前,“锵”的一声拔出剑来,架在了夏灼言的脖子上。 夏灼言这才回神过来,嘶声喊道:“我是皇子,皇叔没有权利杀我!” “本王想杀谁就杀谁,天王老子都管不着!”夏厉寒邪肆道。 那个瞬间,梅寒裳竟然觉得,夏厉寒还有点点帅? 追难的剑尖往前一送,夏灼言的脖子上立刻多出一条红线来。 “皇叔!皇叔!之前是我糊涂!我不该说那样的话,是我鬼迷心窍!皇叔饶了我吧!” 梅寒裳叹口气,夏灼言还是让她失望了。 这种恋爱脑人设,不是应该宁死不屈,为了爱情抛头颅洒热血的吗? 现在脖子要被人割了,就怂了? 追难的剑还在一寸一寸地往前送。 “皇叔,皇叔!”夏灼言的声调越发尖起来,“饶命啊,皇叔!” 他几乎都要哭了。 夏厉寒对追难使个眼色,追难的剑拿开了。 夏灼言松了口气,勉强摇了两下才站稳。 “现在,跟本王道歉。”夏厉寒冷声道。 夏灼言立刻就道歉了,恭恭敬敬地行个礼,“皇叔,对不起,是我语出无状了!是我的错,希望皇叔能原谅我。” 夏厉寒脸色淡淡,伸出自己的脚来:“我的鞋怎么脏了,唉,走到这边来的时候,把本王的鞋都弄脏了。” 夏灼言立刻弯腰帮用袖子帮他擦了擦鞋。 那卑躬屈膝的样子,就连梅寒裳都看不下去了! 啧啧,没想到被吓破胆的夏灼言是这个样子,这怎么当太子? “行了,走吧。”夏厉寒淡淡道。 夏灼言立刻就走了,头也不回的小跑而去。 梅寒裳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唏嘘。 果然人不到生死关头看不出本质来啊,夏灼言这德行,看来也不是当皇帝的料! 正感慨呢,忽然感觉脸上一辣。 她转头,看见夏厉寒的目光正凉凉地盯着自己。 她立刻对他露出讨好的笑容:“咳咳,那个,王爷,这件事跟我可没关系啊,我只是去采.花的,被三殿下堵在路上了。” 他不说话,依然这么看着她。 她继续说:“那个,之前我是感觉他想法有点不对,所以故意引他说出来的,就是想看看,他是不是有不好的想法,果然!” 他转身,用后背扔给她一句话:“不想殉葬,就好好给本王治病。” 梅寒裳立刻跟上:“好的,好的,我会尽心尽力的。” 两人一前一后地回了竹屋,梅寒裳进屋去插花,夏厉寒回屋休息。 追难给夏厉寒拧了热帕子擦脸,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王爷,我想王妃绝对没有那个想法。” 夏厉寒冷哼:“怎么没有,之前你不是也听到过的吗?” 追难不说话了。 确实也是,当初王爷之所以会让王妃进宫侍疾,就是因为他在马车下听到了王妃说的那些话。 不过,王妃自己说归说,今天好像并没有跟三皇子在一伙。 “但王妃好像也没跟三殿下一起。”他还是忍不住帮梅寒裳说了一句。 夏厉寒睨他一眼:“本王不瞎。” 刚才他走近之后,她已经看见他了,还故意引导夏灼言说了那些话,显然她是动了坏心思。 不过她的坏心思却让他心里有点舒坦,这个女人果然对夏灼言断了念头,这个认知,让他心情变得不错。 将热巾子放在桌子上,他提高声音对外面喊了声:“出来,教本王打太极拳!” 梅寒裳麻溜的出来了。 今天继续教,教之前先把前面四招复习一下。 本以为这个复习会艰难,却没想到,病娇货把那四招,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打了下来。 “哎哟,王爷您可以啊!回去偷偷练习了吧?” 梅寒裳背着手,像个抓包的老师一样,似笑非笑地说。 夏厉寒一脸正经:“本王不需要练习就能学会。” 追难暗暗撇嘴。 是谁在后面洗澡间打得满头大汗的? “废话少说,继续教。”他下命令。 梅寒裳就继续教了。 她一口气教了八招,这次夏厉寒勉强跟上了。 可能之前是不熟悉太极拳的套路,所以学起来非常慢,现在前面四招会了,后面融会贯通,就学起来越来越快了。 在第十二招“高探马”的时候,夏厉寒又卡住了。 这招需要一个同时抬腿又抬胳膊的动作,他总是同手同脚,甚至还搞得自己站立不稳,差点摔倒! 梅寒裳教了三次,他依然做不对。 “你来教我。”夏厉寒竟然主动求教。 梅寒裳不疑有他,立刻上前摆弄他的胳膊:“左胳膊和右腿,记住了吗?” 他没答话,手腕一转带住了她的袖口,往上一翻。 一截雪白的藕臂露了出来。 梅寒裳是现代人,也不在意,只当他是无意的,顺手将袖子抚下来。 但夏厉寒心中却不淡定了! 他看见了,看见了她雪白的胳膊! 他竟然真的没喘!没喘! 他怎么会没喘?难道他真的治好了他的心病? 心中汹涌澎湃,他的脸都想红了。 梅寒裳当他是热了累了,便道:“今天就教到这里吧,明天再学新的。” 夏厉寒转身就进屋了。 追难从洗澡间打了温水过来给他擦脸,夏厉寒拿着巾子,咬牙切齿对他说:“给我找两个宫女来。” 追难一怔:“王爷,您要宫女做什么?” “让你找就去找!” 追难麻溜地去了。 ------------ 第145章 喘起来了 夏厉寒用热帕子捂住脸,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为什么她会治好自己的心病?她治得了身体的病,难道还能治心病? 可他从来都没跟她说过自己的心病啊! 外面传来的“咯咯”的笑声。 他起身走到窗前往前看,看见梅寒裳正在跟小狼狗玩耍。 她用纸叠了个纸片子,扔出去让煤将军捡,煤将军那叫一个兴奋啊,眼睛都发着光,梅寒裳扔迟了,它还要不耐烦地吠起来催促! “别着急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知道吗?作为一个警犬,就必须能耐得住心急!”梅寒裳教育小狼狗。 警犬? 警犬是什么? 夏厉寒不自觉的就跟着她的思路走了。 然后他回过味来,心里愤愤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关注她的!她一个丑女,压根就不值得自己关注! “煤将军!”他高喊一声。 小狼狗玩得正欢呢,陡然听见主子叫,顿时就耷拉下耳朵来,对着梅寒裳“呜呜”两声。 梅寒裳笑,小狼狗这模样活像被家长喊回去做作业的孩子! 她揉揉小狼狗的脑袋,压低声音对它说:“下午,我们玩个更好玩的!” 小狼狗立刻就高兴了,眼睛里放着光似的,对她摇头摆尾两下,进了东屋去。 进去之后,它就看见主子臭臭的脸。 “之前本王跟你怎么说的?让你别跟她玩,你怎么不听话,你想变成狗肉火锅了吗?” “呜呜……”小狼狗发出悲鸣。 主人怎么动不动就要把它做成狗肉火锅啊! 它想跟主人撒撒娇,一抬头,看见狸花猫趴在主人身边的桌子上,正用嘲讽的目光瞧着它。 它忽然不想撒娇了,主人就知道偏心狸花猫,越来越没有爱了,它想跟女主人在一起了! 还是女主人好,女主人陪它玩,给它做好吃的,它就是女主人的心尖..宠..! 脚步声响起,好几个人的! 小狼狗歪着头嗅嗅鼻子,怎么还有女人? 不行,自己得出去看看,可千万帮女主人守住小屋子,别让别的女人抢了! 它一溜烟跑出屋子,看见追难带着两个宫女走进来。 瞧见那两个宫女的样子,小狼狗放心了。 还没女主人长得好看呢,肯定抢不了女主人的小屋! 追难他们进了屋,夏厉寒对着桌子上的狸花猫道:“花夫人,出去自己玩。” 狸花猫不甘心的“喵”了声。 “出去。” 狸花猫只得起身,用警惕的目光打量了那两个宫女一眼。 这一瞧,狸花猫也放心了。 瞧她们这畏畏缩缩的样子,不足为惧,主人绝对不会喜欢她们的! 它顿时定心,迈着高傲的步伐出去了。 夏厉寒让追难也出去,帮他关上门。 追难满头雾水。 主子不是从来都不要宫女伺候的吗,怎么忽然找起宫女来了,还要让他出去! 主子要做什么?难道是被三殿下刺激了,想要证明自己能人道? 不行啊,主子! 你的身子不允许一下子两个的啊! 而且王妃还在! 追难在门外脑补的时候,屋里的夏厉寒对那两个宫女发号司令:“把你们的袖子卷起来。” 两个宫女一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就都不约而同地跪倒在了地上。 “王爷恕罪,王爷饶命,王爷恕罪,王爷饶命!” 夏厉寒皱眉:“让你们卷袖子!” 怎么就饶命了? 宫女却死死捂住袖子,拼命摇头:“王爷,奴婢们做错什么,王爷只管罚就行!” 可千万不能让我们卷袖子啊! 之前不就是么,几个宫女在御花园卷着袖子洗东西,被康王看见了,结果康王发了哮喘,太后娘娘就将那几个宫女打了一顿,其中有一个差点丧命! 她们宁愿被王爷责罚,也是不敢让王爷发喘病的啊! “本王说话,你们听不懂吗?”夏厉寒哪知道宫女们的心酸,沉了脸道。 两个宫女瑟缩了下,知道无法违逆王爷,只得摁住袖口,缓缓往上卷。 夏厉寒不错眼地盯着。 袖子卷上了手腕,刚刚才露出一截子小臂来,夏厉寒忽然就觉得自己心塞难当,不自觉的喘了起来。 “啊!王爷您没事吧?王爷!” 看见夏厉寒真的开始喘了,两个宫女忙上前一左一右地扶住他。 谁知道,她们的手刚刚碰到夏厉寒的胳膊,夏厉寒就上气不接下气地哮鸣起来: “鹅鹅鹅鹅——” 她们吓懵圈了,触电一样地松开手。 其中一个宫女还算机灵,对着外面喊:“来人啊,王爷喘起来了!” 守在外面的追难闻声冲进来,看见他家主子这样,赶忙过来扶住,同时大声喊起来:“王妃快来啊,王妃快来啊!” 梅寒裳正在屋里琢磨着中午吃什么呢,忽然就听见了外面的动静。 她急匆匆奔进东屋,瞧见夏厉寒面色发紫坐在软椅上,双手撑着膝盖,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立刻打开医药箱拿出喷雾剂,塞进他嘴里喷了下,然后又拿出心脏方面的药塞进他口中。 过了片刻,夏厉寒的喘劲稍缓,她又和追难合力将他抬到床上去。 她拿出听诊器,解开夏厉寒的衣服,将听筒贴在他光光的胸口仔细听起来。 果然心脏病发了,幸好自己刚才用了心脏方面的药。 看见夏厉寒满头汗珠,她拿了巾子给他擦了,同时安慰他:“别太担心,药效已经发挥作用了,很快就能控制住。”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这话安慰到了他,果然,他喘劲小了许多。 再过了会,他的脸色渐渐恢复了平常的颜色。 这时候,梅寒裳才松口气摘下听诊器对他说:“好了,没事了,王爷。” 追难冲上来,激动得都要哭了:“王爷没事了就好,没事了就好。” 外面的哭泣声传进来,梅寒裳皱起眉头问追难:“谁在哭?” “那两个宫女。她们不知怎么引发了王爷的心疾,这会子只怕是吓破胆了。”追难回答。 提到这个,梅寒裳就好奇地问夏厉寒:“她们做什么了,让你心疾复发?” “咳咳咳……”夏厉寒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追难非常“体贴”地给他拿了杯水来,“来,王爷快喝点水,喝点水!” 夏厉寒假装喝水,顾不上回答梅寒裳的问题。 梅寒裳站起身出去了。 夏厉寒立刻对追难道:“快,打发了她们!” 追难非常了然地去了。 他有种感觉,自己忽然跟王爷成了哥们,哥们要偷腥,他还要给哥们打掩护! ------------ 第146章 开启作对模式 梅寒裳出了门正要问宫女,追难却抢着对宫女们训斥起来:“让你们办点小事,你们都办不了,当真是没用,还不快给我滚!” 宫女们本来就怕被责罚,现在追难让她们滚,无疑是赦免啊,立刻就小跑着离开了。 梅寒裳:“……” 怎么感觉,这里面有问题? 病娇货叫了两个宫女,难道是要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吗? 他这身体,现在应该是不行呢,这不,心疾都发作了! 想了下,她就不想了,病娇货的事她不想烦,她还要考虑中午做什么好吃的呢! 她做了一条松鼠鱼,糖醋排骨,油菜香菇,都是家常菜,但香气差点没把小竹屋的顶给掀了。 东屋里,追难捂着肚子对夏厉寒道:“王爷,咱们是去传膳,还是就吃王妃做的?” 说到后面这一句的时候,他的眼睛发了光。 王妃的饭菜自然是比不上御膳房的精致,但就莫名的好吃,那天不过就是点清粥小菜,他也喝得津津有味,王爷更是破天荒的喝了四大碗! “就吃她做的。”夏厉寒舔了下嘴唇说。 “好咧,属下这就去告诉王妃。”追难说着就要欢快地离开。 “等一下!”走到门口却又被夏厉寒喊住。 夏厉寒的脸皮子抽了抽,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咬着牙说:“她做的有什么好吃!去御膳房传膳!传几个跟她做的一样的菜,本王就不信,比不过她做的!” 他现在心情非常复杂。 他的心病不会发作,本应该高兴的,但却发现,唯独在她这里不会发作。 他又有点不甘。 凭什么就只有她行? 他感觉自己好像有什么把柄被她握住了似的,有点隐隐的羞恼。 所以他开启了跟她较劲的模式。 当梅寒裳在屋子里跟小狼狗吃得满面红光的时候,东屋里的主仆二人却是一副寡淡的表情。 “王爷,煤将军吃得都比我们香!”追难低声说。 夏厉寒扔下颜色很漂亮的糖醋排骨,有种味同嚼蜡的感觉。 没道理啊,明明御膳房应该是全南夏做饭最好吃的地方了,为什么,这些跟梅寒裳一样的饭菜,却完全没有她的闻着香呢? 他虽然也这么认为,但要让他承认,是绝对不可能承认的。 他对追难冷瞪一眼:“是你心理作用,就总觉得她做的好吃!你是不是胳膊肘也要往外拐了?” 追难表示很冤枉,那满屋子飘的香,王爷也是闻到的呀,御膳房的饭菜看着是好,就是没王妃做的香啊,这是事实。 脑子一转,他有了个主意:“好吃不好吃的,咱们弄点王妃做的菜来比对一下不就行了?” 夏厉寒睨他一眼:“怎么弄?” 追难摸头:“这个,嘿嘿,就需要王爷帮忙了……” 梅寒裳刚刚啃完一块糖醋排骨,正在吮手指呢,外面响起低沉的声音:“梅寒裳!” 梅寒裳皱眉,慢吞吞地继续舔完手指,才擦了擦手走出去。 “王爷,是有什么事吗?”她站在院子里高声问。 “本王有点不舒服,你来给本王看看。” 夏厉寒话音落下,追难就出来了,点头哈腰的:“辛苦王妃了!” 梅寒裳对他摆摆手,进屋去了。 屋子的桌子上放着饭菜,梅寒裳随便看了眼,不由撇嘴。 这个病娇货可真有意思,去御膳房拿了跟她做的一样的饭菜来,这是要跟她较劲还是怎么滴。 瞧见梅寒裳的表情,夏厉寒咳咳两声:“御厨说,今日中午这几个菜做得最好,追难就拿来了。” 梅寒裳:我怎么那么不信呢?御膳房什么精美的菜没有,敢做这种寻常家常菜给康王? 但她也没说破,只是问夏厉寒:“王爷哪里不舒服了?” “心脏这里。”夏厉寒捂着心口躺下了。 梅寒裳上前去从医药箱里拿出听诊器,给他听诊。 就在梅寒裳忙着诊疗的时候,追难悄悄进了她的小屋。 “汪!”小狼狗低低吠了声,警惕地看着追难。 吃饭的时候,这个家伙进来干什么?它绝对不会让他把女主人做的好吃的肉肉给抢走的! 追难腆着脸:“那个,煤将军~” 小狼狗歪头看着他,耳朵抖了抖。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它要守住! 它往桌子的方向靠了靠,用身体挡在桌子前面。 “你别紧张嘛,我就是来看看,你们中午吃的什么,闻着好像很香的样子。”追难笑着说。 小狼狗扬了扬下巴,那是自然的,女主人做的饭菜是最好吃的! “我猜猜,你最喜欢吃哪个菜哈!”追难伸头看,撮了撮鼻子。 明明是一样的饭菜,怎么他就是觉得王妃做的这个味道更香呢? 他一边思想活动着,一边琢磨要怎么骗这个小狼狗。 “嗯,你肯定最喜欢吃这个香菇油菜,是不是?” 小狼狗摇摇头,你蠢不蠢,我是狗,能喜欢吃菜? 追难眨眨眼睛:“不是吗?那就是这个鱼了!” 小狼狗甩甩耳朵,鱼味道还可以,但不是我的最爱。 “哦——我知道了,是这个排骨对不对!”追难又说。 小狼狗眼睛亮了,“汪”的一声作为回答。 “可是王爷不让你跟王妃玩的,怎么办?” 小狼狗“呜”的一声,王爷不是没看见它来找王妃么? “王爷现在还不知道,但如果我去告诉他,可能今晚我们就要吃狗肉火锅了——”追难继续诓狗。 “呜呜呜……”小狼狗表示很悲伤。 王爷成天都在惦记着它的肉,所以说,爱会消失的,是不是? 追难看吓唬得差不多了,立马进入主题:“所以,这件事就看我告不告诉王爷了。” 小狼狗用漆黑的大眼睛望着他,带着期盼的那种。 追难搓搓手:“可我肚子饿了,还没吃饭……” 小狼狗用爪子,把那盘香菇油菜推了推。 追难从怀里拿出个盘子来,把香菇油菜拨了点在盘子里,然后看着小狼狗。 小狼狗有点不情愿,但还是用爪子把松鼠鱼往前推了推。 追难夹了半条鱼放在盘子里。 然后他继续看着小狼狗。 小狼狗极其不情愿地将糖醋排骨的盘子也往前推了推。 追难笑了,把糖醋排骨夹了好几块放在盘子里。 然后他满足了,笑嘻嘻地藏起盘子出屋去。 走到门口想起啥,还回头对小狼狗说:“就说是你吃的哈!” 小狼狗:“……” 还要不要脸了,吃了它的菜,还要让它背锅! ------------ 第147章 王妃做的菜就是好吃 东屋里,梅寒裳将听诊器收起来,满脸疑惑地看着夏厉寒:“王爷,我看你的心脏情况还不错,是怎么不舒服了?” “就……咳咳,火辣辣的,这里。” 夏厉寒在胸口一阵乱指。 梅寒裳狐疑地眯起眼睛,盯着他。 他一阵心悸,那是做贼导致的心虚。 “哦,那可能是胃不舒服,你今天少吃点,再观察观察。”终于梅寒裳说。 夏厉寒悄悄松口气。 梅寒裳收了医药箱里的东西离开,在门口的时候,差点跟埋头往里钻的追难撞在一起。 “啊……王妃……”追难神色慌张。 梅寒裳很奇怪:“你干嘛呢,慌慌张张的,偷东西了?” 追难脸色一红。 “他能偷什么东西,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夏厉寒冷声道。 梅寒裳回头看他一眼,怎么感觉这主仆俩今天那么不对劲呢? 不过,想着桌子上香喷喷的菜,她就顾不上研究这些了,快步往自己的小屋走去。 追难看着梅寒裳的背影,大大的松下一口气。 梅寒裳进了屋,看见桌子上的饭菜少了许多,不由惊讶:“哎呀,怎么少了那么多?” 小狼狗“呜呜”两声,用爪子碰了碰自己的饭盘,又舔了舔嘴唇。 梅寒裳就笑嗔起来:“你这个小贪吃鬼,趁我不在,吃这么多啊!” 她没有多想,毕竟,谁会想到,堂堂康王的贴身侍卫会去偷饭菜呢? 小狼狗:宝宝心里苦,宝宝不说。 追难在屋子里听见梅寒裳喊“饭菜怎么少了那么多”的时候,脊背就僵直了。 他一动不动,竖着耳朵听,等着听见梅寒裳笑嗔小狼狗偷吃,才松下一口气来。 一转眼,他对上夏厉寒嫌弃的眼神。 “以后不要说你是我的贴身侍卫。” “王爷……”追难好委屈的。 “瞧你那德性!以前杀人连眼睛都不眨,现在让你去拿个饭菜,你就吓成了这样!” 追难心里苦,那是拿吗,那是偷好不好! 偷的还是饭菜……说出去,他的名声尽毁! 也不敢跟自家主子争辩,他默默地把盘子从怀里端出来。 夏厉寒一下就坐直了,一瞬不瞬地看着盘子里的菜。 “属下始终觉得,王妃做的就是香些。”追难忍住想夹一筷子排骨的冲动说。 夏厉寒也这么觉得。 但让他承认,那是不能承认的! “本王瞧着不如御膳房的好。” 追难立刻就说:“那王爷吃御膳房的吧,属下就吃王妃做的好了!” 他说着就要去端盘子,动作却在夏厉寒冰冷的目光中顿住了。 “王……王爷……”他嚅嚅地唤。 怎么感觉王爷这眼神要杀人呢? “您……是想吃这盘?”他不确定地问。 “本王才不要吃!” “那就属下——” “你说梅寒裳做的好吃,本王却说御膳房做的好吃,大约都是受了心中想法的支配。” “那——” “找个中立的人来尝尝饭菜,看看他说哪个好吃。” 追难苦脸,王爷还能不能好好吃个饭了? 等着再找人,王妃做的菜都凉了! “这宫里……也不太好找啊……”追难绞尽脑汁地希望能早点吃到王妃做的菜。 “也是,是个人难免会有失公允,不如就让它们来。” “它们?”追难一头懵。 “花夫人!煤将军!进来!”夏厉寒提高声音喊。 正在梅寒裳屋里准备啃一块糖醋排骨的小狼狗,耳朵抖了抖。 悲了个催的,主人还能让本汪好好吃顿饭吗? “夏天吃狗肉火锅好像也不错哈!” 小狼狗“呲溜”一声,跑出去了。 进了东屋,它看见狸花猫已经到了,正坐在桌子旁边的圆凳上,一瞬不瞬地盯着桌子上的饭菜。 它也朝桌子上看了眼,就看见一个盘子伸到它眼前来,盘子里盛着一堆排骨。 它的鼻子动了动,瞬间就分辨出区别来,这里面有王妃做的排骨,也有不是王妃做的! “煤将军,吃排骨。”夏厉寒说。 小狼狗疑惑地看了主人一眼,这是什么情况,真的让它吃排骨? 夏厉寒看出小狼狗的疑惑,微笑回答:“吃吧,一盘吃完都没事。” 话音刚落,小狼狗就低头吃起来。 追难心痛地盯着小狼狗,看见他毫不犹豫地先吃了略红的那一块。 他能从颜色上分辨出来,略黄的那是御膳房做的,王妃做的略红。 小狼狗非常精准,在一堆排骨里挑挑拣拣,分毫不差的先把梅寒裳做的排骨都给挑出来吃完了,然后才开始吃御膳房做的。 看到这里,追难不由转头看了夏厉寒一眼,只见他脸色冰冰,好像很不爽的样子。 “花夫人,吃鱼。”夏厉寒又对狸花猫说。 狸花猫低头,闻了闻盘子里的松鼠鱼,毫不犹豫地叼住了其中一条橙黄色的鱼尾巴。 夏厉寒挑眉,“这个好吃,吃这个。” 他终于忍不住“循循诱导”,将颜色深一点的鱼块往狸花猫的嘴边推了推。 狸花猫歪头闻了闻,然后就很嫌弃地用爪子就那块鱼推开了。 先吃好吃的鱼尾巴,再吃不好吃的鱼块块吧! 让味蕾多绽放一会! 追难有点心疼,又有点暗喜。 心疼的是,王妃做的菜,他一点没捞到吃。 暗喜的是,果然还是他说对了吧,就连猫狗都觉得王妃做的好吃! 他悄悄转头去看主子,看见他脸皮子僵硬着,表情极为不自然。 他很想跟他说:主子,就承认王妃做得好吃,就这么难吗?咱们能不矫情吗? 猫子、狗子,头一次和平相处了。 不是它们握手言和了,而是它们忙着吃,实在没空打架。 小狼狗之前在梅寒裳那吃了点,现在吃完排骨有点满足的表情。 但狸花猫显然还没吃够呢,吃完盘子里的鱼尾巴之后,鱼块也不吃了,扬起头来撮了撮鼻子就往外走。 夏厉寒伸头看,看见狸花猫踱步到了梅寒裳的屋子跟前。 他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花夫人!”他终于有点忍不住了,高吼一声。 但狸花猫可不是小狼狗,她现在满心都是鱼鱼鱼,压根就没留意主子的呼叫。 它站定在梅寒裳的门前,娇媚地叫了一声:“喵~” ------------ 第148章 胳膊过敏症 梅寒裳刚刚放下一根鱼骨头,就听见狸花猫的叫声。 抬头,她看见狸花猫慵懒而高傲的姿态中,竟多了几分妩媚! 她对它笑笑:“花夫人,你怎么来了?” 刚才夏厉寒喊猫的声音,震天响,她想不知道都不行。 花夫人……煤将军……这名字起得可真有意境。 “喵喵~”狸花猫又叫两声。 梅寒裳看它的目光盯着那盘鱼,就笑了。 果然,动物就是动物,吃才是本能。 但她还是不想就这么遂了它的愿,之前它还不可一世呢,她必须要收服它! “你想吃鱼?”她故意问。 “喵~” “可是,这是我做的呀,你是不是要求求我?” “喵!”狸花猫听懂了,走过来在梅寒裳的腿上蹭了蹭,要多柔顺有多柔顺。 梅寒裳略有些意外,没想到这猫这么快就低头了? “喵~”狸花猫的叫声拐着弯的,听得人心都化了。 梅寒裳化了,想着小狼狗最喜欢的还是排骨,就把自己还没吃的松鼠鱼都推到了狸花猫的跟前。 狸花猫立刻就吧唧吧唧地吃起来了。 很快它就吃完了,梅寒裳伸手想要摸一摸它的下巴,它却回头“呜”的一声。 梅寒裳本能地缩回手,看着狸花猫。 狸花猫的眼中带着几分得意和凶狠,几步一跳,跳到了门口。 “喵!”她重新恢复了高傲的姿态,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她。 愚蠢的人类,你被我骗了! 梅寒裳瞬间懂了,她这是被狸花猫骗了啊! 骗了她的鱼,吃完之后就翻脸不认人了! 她气笑了:“你这个坏家伙,以后看我还给你吃好吃的不!” “喵!”狸花猫摆出“我不稀罕”的姿态,翘着尾巴离开了。 屋里的夏厉寒舒坦了。 只要梅寒裳吃瘪,他就舒坦! 追难睨着自家主子,暗暗心痛,主子,您的格局就这么点了? 梅寒裳格局大,她才不会跟个宠物计较呢,笑一笑之后,就去洗碗了。 吃完饭就犯困,洗完碗回屋,她就睡了一觉。 醒来之后,看见东屋里静悄悄的,想着夏厉寒大概在睡觉或者洗澡,也就不打扰了。 左右无事,她出去转转,想着找点什么东西给康娇娇做个玩具。 出去没多远,她看见两个小宫女。 “哎,你们!”她认出她们就是上午跪在院子里哭的那两个宫女,就叫住了她们。 瞧见是准康王妃,两个宫女立刻就想到了早上的事,吓得身体一抖跪下了: “王妃恕罪!” 梅寒裳最见不得人跪自己了,后退两步说:“你们起来,我有话问你们。” 两个宫女不敢起:“王妃请说,奴婢们知无不言。” 见她们拘谨得很,梅寒裳也就不勉强了,直接问:“今儿个上午,你们去王爷屋里做什么了?” 两个宫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怎么,王妃不知道? 见她们一时不答,梅寒裳皱起了眉头:“怎么,不能说吗?” “不是的,不是的。奴婢们被追难侍卫叫到王爷的屋里,王爷让奴婢们卷起了袖子……” 卷起袖子? 梅寒裳一头懵:“卷袖子干嘛?” “奴婢们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得罪了王爷,王爷要这样惩罚我们。”宫女低头回答。 梅寒裳更懵了:“怎么惩罚你们了?” “就是让奴婢们卷起了袖子。” “卷起袖子干嘛了?” “就卷了袖子。” 梅寒裳有点抓狂了,卷袖子就叫惩罚了? 心念一转,她忽然想到什么,压低了声音:“王爷让你们卷起袖子,然后摸你们了?” 两个宫女的脑袋摇得拨浪鼓一样:“没有,没有! “那是干嘛了?” 宫女们也懵了的,仰头看着梅寒裳。 梅寒裳吸了口气,重新组织了下语言:“你们再描述一下当时的经过。追难带你们进了王爷的屋,然后王爷让你们卷起了袖子,然后呢?” “然后……然后王爷就发了喘症。” 就这? 宫女们卷起袖子,他就喘了? 她静了下,又问:“王爷怎么会喘的?” “奴婢们也不知道,听说,王爷看见宫女们的胳膊就会喘。以前的时候,王爷瞧见宫女们在御花园的池塘边洗衣服,喘过一次,后来太后娘娘将那两个宫女打了个半死……” 她说着话,梅寒裳就想起之前追难的反常行为。 那时候她卷着袖子,追难看见了,连忙过去把她的袖子给拉了下来。 难道是因为,夏厉寒有这怪病? 这是什么病?胳膊过敏症? 不对,当时夏厉寒也没喘啊! 看见两个宫女跪在那里瑟瑟发抖,她就干脆让她们走了,然后托腮思索。 夏厉寒除了心疾,看来还有点什么问题。 到底是什么问题呢?看来她需要试一试! 看见女孩子露着的胳膊就喘……嗯,是单纯的胳膊,还是看见其他部位也不行? 她想着想着,忽然生了促狭之心,不然自己去试试看? 那天她露了脚,他没喘,那看来脚就不是。 不然,她再露.点其他的地方,看看他有反应么? 那个病娇货成天跟她作对,为难她,现在她也来整一整他,哼! 想到他可能失态的情景,她竟然开始有点期盼了! 她在外面转了一圈,摘了一大堆的垂柳枝条回去,编成了一个藤球。 看着剩下的柳枝,她忽然脑中灵光一闪。 她将柳树枝头上的皮剥下来点,缠在枝条上,然后用牙咬住柳树条,用手使劲往下一撸。 柳树枝的皮就尽数被撸到了底端,团成了一个树皮球。 这样,那个柳树条就变成了上面一根枝条,枝条的下端有一团由柳树皮和柳树叶团成的小球球。 这个样子,莫名的跟逗猫棒有点像啊! 梅寒裳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托着下巴“嘿嘿”的笑了起来。 小样的花夫人,她就不信治不了它! 傍晚的时候,她把小狼狗喊到院子里,开始跟他扔球玩。 两个人欢乐的声音很大,惊动了东屋里的人,和东厢房里的猫。 梅寒裳将藤球扔出去对小狼狗喊:“康娇娇,快点踢过来!” 然后故意将手里的“逗猫棒”一甩一甩的! ------------ 第149章 逗狗招猫 狸花猫“蹭”的一下站起来,眼睛盯着那个“逗猫棒”看。 梅寒裳的“逗猫棒”甩到东,它的头就转到东。梅寒裳的“逗猫棒”甩到西,它的头就转到西。 梅寒裳留意到狸花猫专注的眼神,心里“嘿嘿”一笑,把手背到身后去了。 “喵~”狸花猫露出不满的表情,发出抗议。 梅寒裳不理它,将柳条藤球从小狼狗的嘴里拿出来,对它说:“我们来玩点别的吧?” “汪汪!” 小狼狗快乐得快要冒泡了,摇头摆尾的。 梅寒裳对它说:“坐好。” 它就立马坐好了。 这是这两天,梅寒裳对它训练的成果。 梅寒裳将身后的“逗猫棒”拿出来,放在小狼狗的脑袋上面。 “来,康娇娇,我看看你能不能站起来!” 小狼狗立刻伸出爪子去捞柳枝下端的那个柳树皮+柳树叶团成的球球。 梅寒裳往上一提,小狼狗就用两条后退站了起来,用前爪去够球球。 梅寒裳拿着柳枝往前走,小狼狗就用两条后腿人立着往前走起来。 梅寒裳“哈哈”大笑,夸它:“我家娇娇棒棒哒!” 东屋里的夏厉寒一头黑线。 娇娇、棒棒哒,什么鬼! 好好一个威风凛凛的小狼狗,被她训练成了啥样! 他有点不能忍了,对着院子里高喊一声:“煤将军!” 小狼狗立马四脚着地,“呲溜”一下,钻进东屋去了。 梅寒裳翻个白眼,康娇娇和夏厉寒,是老鼠和猫的关系。 她将“逗猫棒”扔在一边,转身进了屋去。 她进屋了,狸花猫可没走。 东屋隐约传出夏厉寒训斥小狼狗的声音,但院子里却静悄悄的。 狸花猫状若无意地在窗户前站了会,终于从窗户里面跳了出去。 它慢慢踱步到了那个“逗猫棒”旁边,缓缓的伸出爪子,就在这时—— “咦,你在干嘛?”清脆的声音响起。 狸花猫跟触了电似的,猛的一下跳了开去。 回过神来,它回头,看见梅寒裳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你想玩这个?”梅寒裳将“逗猫棒”拿起来,故意在它面前甩得那个小球球一跳一跳的。 小球球除了柳枝皮还有柳叶,柳叶飘动,对狸花猫简直是个莫大的诱.惑。 但想让它承认自己想玩?那是不可能承认的! “喵!”它气哄哄地叫了一声,昂起下巴来,一副“我才不要玩”的表情。 “哦,你不喜欢玩这个,我知道了。”梅寒裳笑着说,将“逗猫棒”拿进屋去了。 狸花猫露出怨念的眼神,瞪着她的背影。 不一会,梅寒裳又出来了,拿了个小线篓,在小凳子上坐下来。 “哎哟,我的衣服破了,我要补补。”她伸手进线篓拿针线,将一个小线球掉在地上。 狸花猫眼眸一缩,盯住了那个线球。 线球滚啊滚,滚到了角落里。 狸花猫用余光盯着那个线球,面上却做出一副完全没留意的样子。 它摆出高傲的姿态,假装散步,缓缓朝那线球挪去。 就在它伸出爪子要将线球捞住的时候—— “哎呀,在这里啊,我找到了!”梅寒裳飞快地过来,抢在它前头,将那线球捡起来了。 狸花猫瞪着梅寒裳。 梅寒裳笑着对它说:“怎么,你喜欢这个线球?” 不等狸花猫有反应,她就接着又说:“我知道的,你肯定不喜欢,所以我就收起来了哈。” 她拿着线球坐回小凳子上去了。 狸花猫阴沉着脸,恨恨地盯着她。 这边狸花猫正在梅寒裳生气,那边东屋里,夏厉寒还在训小狼狗。 小狼的耳朵耷拉在脑袋上,趴在地上,被夏厉寒骂得头都不敢抬。 它不懂,自己不就是跟女主人玩了会么,怎么主人就这么生气。 女主人不是主人的王妃吗? 骂到最后,追难都看不下去了:“咳咳,那个王爷,您是先吃饭呢,还是先洗澡。” 后面池子里的水流了一天了,他琢磨着可以洗澡了。 夏厉寒停下来喝了口水问:“吃什么?” “王爷想吃什么都行,属下让御膳房的人去做。” 夏厉寒想了下,脑子里立刻就浮现出中午梅寒裳做的那些菜,顿时烦躁起来。 “算了,先洗澡吧!”他挥挥手说。 追难立刻就去后面准备了,小狼狗趁机溜了出去。 不一会,追难就准备好了洗澡的东西,夏厉寒打发他出去,自己缓缓进入池子。 坐在台阶上,他的脑海中忽然就浮现出那只又白又小精雕玉琢似的小脚丫。 热血顿时涌上脑袋,心跳加速。 他赶忙捂住胸口,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终于平复下来。 使劲掐自己一把,他在心里暗骂自己胡思乱想。 他绝对绝对不会承认,那只脚很好看的! 等着泡完澡出来,他就闻到了香味。 追难正站在窗口探头往外看呢:“王妃好像在做饼,好香啊!” 他回头看着夏厉寒:“王爷,不然属下去跟王妃说,让她多做几个?” “她做的饼有什么好吃的?你去御膳房传膳!” 这次追难心中有了计较,他没多说,乖乖去御厨房传膳了,只不过出去之前,他先往灶房里走了一趟。 一个时辰后,夏厉寒吃饱了,看着剩下的大半桌子的菜,对追难说:“剩下的你吃了吧。” 追难是练武出身,饭量大,通常,他吃不完的,他就负责扫尾。 但是今天,追难却说:“王爷,属下还不太饿呢,先不吃了。” 他将剩下的饭菜收到食盒里,夏厉寒也没多想,就去西屋书房看书去了。 看了会书,他感觉有点疲惫,站起身来伸个懒腰,过去打开窗户。 天色已经擦黑,他看见梅寒裳的屋子里点了灯,两个人影在灯下晃来晃去的。 他皱眉,起身出去,走到梅寒裳的小屋门前。 门开着,里面两人一狗,吃得正欢实呢! 追难蹲着,一只手拿一个饼,左右开弓,就跟逃荒来的饥民一样。 旁边的梅寒裳还在笑:“你慢点吃,别噎着了,那边还有好几个呢。” “不行,王爷随时要唤我,我还是快点吃的好。” 夏厉寒觉得不能让他失望,沉声开口:“追难。” ------------ 第150章 面对生死 追难浑身一僵,缓缓回头,看见夏厉寒站在门外,喉头一滚,顿时噎到了! 他很艰难地伸长了脖子,“呃呃呃”的说不出话来。 梅寒裳赶忙倒了水递给他,他喝了好几口水,才终于缓过劲来。 “王、王、王爷……” “哼!” 夏厉寒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追难连滚带爬地跟着去了。 小狼狗:“呜呜……” 它太同情追难小哥哥了! 夏厉寒回到西屋,继续拿着自己的书看,也不理会追难。 追难低头站着,时不时用眼睛瞟一下夏厉寒的书,就这么等了大概一盏茶的工夫,他终于有点忍不住了:“王爷,咳咳,那个啥……书倒了。” 夏厉寒嘴角一抽,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生闷气生了一盏茶的工夫。 “倒了不能看吗!”他冷冷道。 “是、是。王爷您博览群书,别说倒着看了,从后往前看,斜着看,都行的。”追难想拍个马屁。 但主子却觉得,这是嘲讽,顿时恼了,重重将书拍在桌子上,“啪”! 追难身体一抖,低眉敛目不敢吱声。 “你、你、你!” 夏厉寒用手指着追难,“我看你现在跟煤将军一样,也吃里扒外了,是吧?” 追难赔着笑:“王爷说的哪里话,王妃都是王爷的,哪里有里外之分呢?” 夏厉寒:“……” 他竟然觉得好有道理,这个家伙跟着那个梅寒裳,嘴皮子也练利索了? 但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无话可驳的,蛮横道:“总之,你是本王的贴身侍卫,本王让你做什么,你就做!其他的事情,不要自作主张!如果你不行,那就换人来!” 追难顿时苦脸:“王爷,您这是嫌弃属下了吗?” 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取悦了夏厉寒。 看吧,他果然还是对自己有感情的,离不开自己的。 “王爷,属下走了,谁帮您洗澡啊,谁帮您梳头啊,谁帮您暖.床啊。您身体不舒服的时候,谁能衣不解带的照顾您啊?” 他说着露出凄苦表情,“如果王爷真的嫌弃属下了,属下在这世上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夏厉寒:“……” 怎么感觉哪里有点不对? 追难“噗通”跪下来,跪行到夏厉寒的面前,抱住了他的腿:“王爷,您非要让属下走的话,那就让属下做完最后一件事吧?” “什么事?” 夏厉寒没有真想让他走,但他想知道,这个忠心耿耿的家伙想要为自己做完最后一件什么事。 “请您让属下,去把王妃做的那几个饼吃完吧……” 夏厉寒愣,随即爆发出一声怒吼:“给本王滚出去!” 追难麻溜地滚了。 他没有放弃梅寒裳的饼,回去继续吃。 梅寒裳听着屋子里“乒铃乓啷”的响声,有点担心:“你真不怕王爷降你的罪吗?” 追难腮帮子鼓着,摇头说:“不会的,我陪着王爷长大,他最信任我了。我走了,没人给他洗澡、梳头、暖.床,他肯定会不习惯的,他舍不得我走。” 梅寒裳:“……” 她怎么感觉到了不一样的基情? “那你不怕他心疾复发吗?” 追难吃饼子的动作顿了下,脸色好像是有点担心。 但随即他又展眉而笑:“王妃您不是在吗?王爷即便发了心疾也不会有事的。” 梅寒裳怀疑地看着他,这是什么主仆情,塑料的吧? 她想了想,起身提了药箱往外走去。 追难看着她出去的背影,对小狼狗说:“看吧,王妃是最关心王爷的人,以后我可以放心了。” 小狼狗“汪汪”两声,歪着头继续吃饼。 梅寒裳走到西屋窗下,从窗户缝里往里看。 夏厉寒正在里面扔东西,气得满脸通红。 她看着他生气的样子,捂住嘴笑了。 看见这个病娇货生气,她可真爽啊! 没错,她来不是担心王爷,是来看他热闹的!至于提着医药箱,那只是个掩护而已! 正笑着开心呢,忽然一本书朝着窗户这边砸过来,砸开了虚掩的窗扇,掉在梅寒裳的头上。 “哎哟。”梅寒裳没忍住,捂着头痛呼一声。 接着窗户打开了,夏厉寒冰冷的脸悬在窗户上面:“你在这干嘛?偷看本王吗!” 梅寒裳连忙将手里的医药箱亮出来:“我准备来给王爷诊脉啊!早晚诊脉,王爷说的不是?” 自己果然聪明睿智,医药箱这个掩护现在用到了。 “进来!”他气哄哄道。 梅寒裳就进去了。 屋子里满地都是书,梅寒裳没处落脚,只好放下医药箱,蹲下来捡书。 一边捡,她就一边说:“王爷,您的身体不适合生气的。” “还不是你们气的我?” 梅寒裳抬头看他一眼,认真道:“王爷,您仔细想想,我也就是第一次跟王爷有点误会而已,后面哪里惹过王爷生气?” 还不都是你自己病娇,故意非要跟别人生气! 她觉得自己需要跟他这种任性的孩子讲讲道理:“人生在世,不如意的事情十之八.九,若件件都要生气,可哪气得过来呢?这人生还长着呢,退一步海阔天空。” 夏厉寒冷哼一声:“长?” 他就是知道自己活不了几年了,才恣意放纵。 有能力有抱负又怎样,没有命去实现。还不如就恣意一点! 见他眉宇间隐有忧郁,梅寒裳知道,自己是戳到了他的痛处。 莫名的,她就有点心疼他。 在现代,他这个年龄才是少年呢,大好的青春年华还在后面,但他却要面临生死了。 她将捡起的书放好,提着医药箱走到他身边:“王爷,您不要放弃希望,这不是我来了吗?” 夏厉寒猛然抬头看向她。 屋内的灯光照着她的半边脸,是暖暖的橘色。 他的心底深处莫名有一股暖意涌上来,眼前那英气的眉眼,忽然变得可爱了许多。 她殷红的嘴唇吐出来的话,是他这些年听过的最好听的天籁: “我来了,总会想法子治好你的病的,你别担心。” 别担心…… 一种重重的东西沉淀在夏厉寒的心里,让他有种从未有过的踏实感。 他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她。 她弯起眉眼笑了:“王爷这些日子经过我的治疗,是不是好了许多,现在还不信我?” 他垂眸哼了一声。 心里却知道,他是信的。 ------------ 第151章 顺毛的病娇货又软又萌 梅寒裳没想到,自己几句话竟然顺了这个病娇货的毛。 接下来的复查过程中,他无比配合,并且安静。 梅寒裳觉得,安静的夏厉寒真是又软又萌,她甚至有点想要捏一捏他的脸。 “王爷,您这几天身体状况有所好转呀,您没发现吗,刚才您那么生气,心疾都没发。” 复查结束的时候,梅寒裳如是说。 夏厉寒眼眸一亮:“这是为何?” “稳定服药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就是太极拳让您的心脏功能加强了。” 心脏病也不是完全不能运动,强度合适的运动,反而有好处。 “明天继续练。”他立刻就说。 梅寒裳笑着点头:“好,争取明天一天把后面的十二式都学会。” 他乖巧点头。 她有点忍不住了,伸手对着他的脑袋揉了一把。 夏厉寒顿时黑脸:“你做什么?” 梅寒裳掩嘴而笑:“哎呀,不好意思,我忘记了,您是王爷,王爷的头是摸不得的。可,我已经摸了怎么办呢?” 她歪头想了想,弯腰把自己的脑袋凑到他跟前:“不然,您摸回来吧?” “拿开你的头!”夏厉寒冰着脸嫌弃道。 摸她的头,也不知道是谁占便宜! 刚才已经给她占了便宜了,他才不想让她再占个便宜呢! 梅寒裳轻笑一声,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听见他唤她。 “嗯?”她回头。 他侧脸对着她:“本王有点饿了。” “哦,好像晚上的剩饭剩菜还在,不然我给你热一热?” 他皱眉:“你让本王吃剩菜?” “那我让追难去御膳房重新拿点夜宵来。” 梅寒裳说着还有点奇怪,他好像才吃了晚饭没多久啊,怎么就又饿了? 是吃得太少了,还是生气发脾气消耗太多了? “那太慢了,本王等不得。”他哼哼着说。 梅寒裳愣,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了。 刚才乖乖的多可爱啊,怎么转脸就又矫情起来? “咳咳……”他装模作样地抬头看天,但窗户关着呢,“你那不是有饼么?” 梅寒裳笑起来,小样的,原来惦记着她做的饼! “那我给你热热去。你要吃几个?” 他想了想,伸出一个手指。 “一个是吧,好。” 梅寒裳的话音刚落,另外一个手指又竖起来。 “两个啊,好——” 话音刚落,第三根手指又竖了起来。 梅寒裳:“……” 她能说,她自己都快吃不饱了吗? 之前追难去灶房跟她说,让她多做几饼,她琢磨着,追难吃个五块饼就差不多了吧,就多做了十块饼。 谁知道,追难一口气吃了八块饼!还嫌她做的饼小! 现在,这主子又要吃三块! 小狼狗超预算的多吃了两块。 所以她,没饼吃了,吃不饱了! “咳咳,那个,王爷,吃得太饱的话,会加重心脏的负担,所以,我觉得——” 她走到夏厉寒面前,将他的两根手指压下来,“咱们呢,吃一块饼就行了。” 他冰了脸,倔强地又竖起一根手指来。 梅寒裳叹口气:“好吧,两块就两块。” 他勾了勾唇角。 梅寒裳问他:“你要吃韭菜的,还是鱼肉的?” “一样一块。”他没思考就回答了。 “好。”梅寒裳垂头丧气地出去了。 回到小屋,看到桌子上还剩三块饼,而追难的魔爪又伸了出来,她赶忙扑过去护住。 “王妃娘娘,请人吃饭还不管饱啊?”追难撇着嘴问。 “汪!”小狼狗帮他说话。 “那也得做饭的人不饿死啊!”梅寒裳喊。 “这不是剩三块饼呢么?您吃得了那么多?” 梅寒裳将两块饼拿出来塞到他手上:“麻溜的,给你主子送过去!” 追难眼睛一亮:“王妃出马,果然不一样,王爷不生气了?” “快滚!”梅寒裳对他吼。 他麻溜地又滚到夏厉寒身边去了。 梅寒裳攥着最后一块鱼肉饼,张口正要咬,看见小狼狗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盯着她瞧,便转过身去,用背对着它。 咬下一口饼来,里面的鱼肉在口中懿出鲜香,她不由满足地发出一声叹息。 刚要咬第二口,忽然感觉有道目光看着自己,她转头,瞧见一双黄色的眸子正阴阴地盯着她。 狸花猫不知道什么时候跳上了窗,就站在窗边这么瞅着她。 她不想理它,继续咬下第二口去。 “喵呜~”狸花猫发出凄惨的叫声,好像被谁踩着尾巴了似的。 后面,她每咬一口,狸花猫都会惨叫一声,好像她咬的不是饼,是它。 剩下半个饼的时候,梅寒裳实在是下不了口了。 谁吃饭的时候听着这种惨叫,大概都会吃不下去吧。 “怎么着了,我是咬的你吗?”她问狸花猫。 “喵呜~”狸花猫哀哀地应了声。 梅寒裳定定地看着它了一会,忽然明白了:“你想吃饼?” “喵!” 梅寒裳将手往后一收:“那是我的晚饭,不行!” “喵呜~”又是一声惨叫。 然后狸花猫从窗户上跳下来,跑到她腿边,就开始蹭,一边蹭还一边妩媚的“喵喵喵”。 小狼狗不爽了:“汪汪汪!” 你这个讨厌的猫,给我走开,别想着来蛊惑我的女主人! 女主人是我的,我是女主人的心尖.宠.! 狸花猫瞪它一眼,往下一趴,就趴在了梅寒裳的脚上,然后用舌头不停地舔梅寒裳的腿。 梅寒裳被肉麻到了。 “行了,行了,给你吃,给你吃还不行吗?” 她将半个饼放在狸花猫的嘴边,狸花猫立刻就吃了起来。 等着吃完了,它站起身来,重新露出高傲的姿态,一扭身,趾高气扬地走了。 因为有上次的经验,这次梅寒裳倒也不意外。 她拿了吃完的碗筷去洗,完全不跟那猫计较。 倒是那狸花猫走几步忽然停下来,回头看着梅寒裳。 梅寒裳对它笑:“行了,以后你都不用演戏了,有好吃的,我会给你留点。” 狸花猫没有叫,默默地跳进了东厢房的窗户。 小狼狗不爽得很,对着梅寒裳“呜呜”。 梅寒裳怎么会不知道它? 弯腰揉揉他的脑袋,她对他轻声说:“你别不高兴了,就算给它吃,我也还是最喜欢你!” 小狼狗开心到飞起,对着梅寒裳的手就是一阵乱舔。 梅寒裳被它舔得手痒,“咯咯”笑着说:“行了,行了,真受不了你!” 书房里,那人啃着饼看向窗外,月光下,一人一狗,快乐地笑着,多么和谐…… ------------ 第152章 救他 第二天,梅寒裳早早起来,教夏厉寒打太极拳。 打完太极拳,正想着吃什么饭呢,御膳房送来了一堆食材,什么都有,丰富得很。 梅寒裳瞪眼,问管事的太监:“公公,这——” “王爷让我们送来的,说是以后王妃会单独开火,让我们御膳房给王妃送食材。” 梅寒裳:“……” 这人是讹上自己了啊,做饭的事都交给她了,她是老妈子吗! 她有点不爽,去找夏厉寒理论: “王爷,太后娘娘是让我来侍疾的,不是让我来给王爷做饭的!” 他在写字,字遒劲有力。 “喏。”他用笔杆推了推什么。 梅寒裳看过去,看见那是个荷包。 拿过荷包来打开一看,里面是几个金元宝。 她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这是你做饭的报酬,若是不够就说。” “够的,够的!”梅寒裳立刻将荷包收了起来,“王爷中午要吃什么,我去做啊?” 其实这几天她做饭做得越来越有兴趣了,所以真要做,不过就是多做点的事。 “你看着做吧。”夏厉寒淡淡道。 “好咧!”梅寒裳就高高兴兴地出去了。 她转身的刹那,夏厉寒的眼睛就抬起来,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 看见她快快乐乐的样子,他轻轻哼了声:“振国公府的大小姐,还这么爱财。” 他哪知道,梅寒裳这么爱财,是想为自己日后的事业攒第一桶金呢? 梅寒裳尽心尽力地做了顿饭,鸡鸭鱼肉齐全,香气飘满了整个院子。 等着她最后做好从灶房里出来的时候,看见夏厉寒、追难、小狼狗、狸花猫站在一排,正等着她开饭! 看见这几个家伙,梅寒裳莫名有种满足感。 吃完饭午睡,睡醒了正要继续打太极拳,皇上身边的刘公公忽然来了。 他是来传口谕的:“康王爷,皇上找您去下棋。” 夏厉寒撇撇嘴:“你告诉皇兄,我还要打拳。” 刘公公脸上露出难色:“皇上难得得空,就想与王爷聚一聚,王爷拒绝似乎不好吧?” 梅寒裳也拉了拉夏厉寒的袖子。 夏厉寒看她一眼,皱眉道:“好,你先回去禀报,我马上就到。” 他进屋让追难给他打水梳洗了下,就去了。 梅寒裳得了闲,就去书房淘了本书坐在院子里看。 “喵呜,喵呜~”狸花猫又来了,在她的脚下蹭来蹭去的。 梅寒裳好笑:“怎么了,花夫人,你有什么事?” 狸花猫咬着她的裙摆拽她。 她跟着狸花猫进了屋,看见狸花猫走到她的线篓子旁边。 她明白了,从里面拿出线球来,扔在地上:“算了,算了,给你玩吧!” 狸花猫“喵呜”一声,高高兴兴地玩起线球来了。 她怕小狼狗不高兴,赶忙又把那个柳条藤球拿出来跟它扔着玩。 小狼狗有点兴奋,用鼻子一拱那藤球,藤球飞起来,将窗边的花瓶撞倒了,里面的花落了一地。 小狼狗扑过去咬球,蹦到了落下的玫瑰花上。 梅寒裳赶着阻止它,却还是晚了,兴奋的狗子破坏力极大,转瞬就把玫瑰花踩了个烂唧唧。 梅寒裳叹口气:“我去御花园再摘点花吧。” 小狼狗一听这,眼睛亮了,“汪汪汪”,对着她叫了几声。 梅寒裳会意:“你也要去?” 小狼狗点点头。 梅寒裳想了想,拿了跟绳子出来,绑在他脖子上:“去也行,但要用绳牵着你。” 小狼狗乖乖的,没反抗。 “喵呜~”狸花猫可怜兮兮地又叫了一声。 梅寒裳无奈地笑:“行吧,一起去。” 一人一猫一狗往御花园而去。 这几天,梅寒裳每天都来御花园至少一次,所以御花园和一路上的宫人们已经对她见怪不怪了。 不过今天,宫人们的脸色与寻常不同,似乎格外紧张。 “怎么了?”梅寒裳在御花园门口对相熟的宫女问。 “皇上和三殿下、康王爷在水榭里下棋呢。”宫女小声说。 都是大人物啊,难怪紧张呢。 梅寒裳点头:“我们离得远远的,摘点花就走。” 这三个大人物,她一个都不想打照面。 她回头对小狼狗和狸花猫警告:“不许说话!” 两个家伙齐齐点头。 一人一狗一猫踮手踮脚地往玫瑰花丛而去。 宫女看着这三个家伙无比相似、鬼鬼祟祟的身影:“……” 也不至于跟小偷一样吧,这里离水榭还有十万八千里呢! 梅寒裳没摘玫瑰花,半道惊喜发现了百合花,就摘了一堆百合花。 高高兴兴地正要往回走呢,忽然远远传来喧闹声,接着看到好几个宫人急匆匆往水榭方向走。 她的心里莫名有点发紧,拦住其中一个宫人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听说是康王爷落水了!” 宫人说完就往水榭的方向跑去,梅寒裳跟着也跑了过去。 河边已经围了一堆人,梅寒裳跑到的时候,听见有人在喊:“王爷没气了,王爷没气了!” 梅寒裳立刻拨开人群冲进去,看见夏厉寒脸色惨白地躺在地上。 旁边,追难浑身湿透正扑在他身上喊:“王爷,王爷!” 梅寒裳心里一凉,赶忙过去查看夏厉寒的呼吸和心跳。 然后她毫不犹豫地捧住夏厉寒的下巴,低头给他做人工呼吸。 周围响起倒吸气的声音,宫人们议论纷纷: “准康王妃这是……这大庭广众的,不太好吧……” “不是,我听说准康王妃之前在宁国公府就是这样救的宁国公府的小少爷,她这应该是在救康王爷呢!” “哦……那可真神奇啊!” 皇帝对于这件事也是有所耳闻的,当下就没发话,看着梅寒裳忙碌。 只见梅寒裳“亲”了夏厉寒两次,然后又在他的胸口拼命压了几十次。 就这么反复进行,反复进行。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工夫,夏厉寒还是没有起色。 皇帝身边的刘公公轻轻开了口:“皇上,康王爷素来身体弱,王妃救了这么久都不行,只怕是……” 话音刚落,就见梅寒裳忽然疯狂起来,双手握拳在夏厉寒的心口重重锤击起来。 “砰”! “砰”! “砰”! 锤击的声音清晰可闻,夏厉寒瘦弱的身体在她的锤击下,甚至都蹦了起来。 ------------ 第153章 救回来了 “夏厉寒,你给我醒过来,给我醒过来!”梅寒裳一边锤一边喊。 在旁边人看来,她几乎已经到了疯魔的状态,而可怜的康王爷的身体就像个玩.偶一样,被她敲得上上下下。 到最后就连皇帝都看不下去了,出声制止:“康王妃,不要强求了,生死有命——” “咳咳咳!”他的话还没说完,夏厉寒发出急促的咳嗽声。 众人脸色均是一喜,梅寒裳则是将他的脸掰得偏过来,好让他顺利地将肚子里的水吐出来不至于呛着气管。 夏厉寒咳嗽了好一阵,又吐了几口水,才终于稳定下来。 “别敲了。”他看着梅寒裳,声音虚弱又温柔,“你那个劲道,就算本王不死,也要被你敲死!” 梅寒裳抹一把额头上的汗,笑起来:“看你这样子,大概是死不了了。” 皇帝立刻张罗:“快快,快把康王抬回竹屋好生养着去。” 然后他又对刘公公道:“去派御医——” “咳咳,不用了,皇兄,王妃就能帮臣弟治病。”夏厉寒打断皇帝的话。 皇帝噎了下:“你确定?” “臣弟确定。” “那好,那就让王妃好好照顾你吧。”皇帝点头道。 内侍们很快找来躺椅,将夏厉寒抬回了竹屋。 回去之后,夏厉寒就将跟着来的内侍和宫女们都打发走了,让追难扶自己去洗澡。 追难上前要背夏厉寒,夏厉寒看梅寒裳一眼,坚持自己下了躺椅走着。 追难只得将他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扶着他一步步往后面的温泉池走去。 梅寒裳知道夏厉寒洗澡不喜人进去,就在屋子里帮着找他的衣服。 衣柜里大多是白色的长衫或者长袍,这个男人是有多喜欢白色啊! 优雅是优雅,飘逸是飘逸,就洗起来太费劲了吧~ 她这边腹诽着,那边夏厉寒已经在追难的搀扶下坐进了温泉里。 温温的泉水瞬间包裹住他冰凉的身体,让他四肢百骸都仿佛注入了一股力量。 轻轻呼出一口气,他回头看向追难。 追难浑身湿透,却并没有走,站在池边愣愣地看着他。 他皱眉:“你不走,在这做什么?” 追难眼圈泛红:“属下还是看着王爷洗完,扶王爷出来吧?之前若不是属下一时不察,也不至于让王爷出那样的危险。” “与你有何关?你不让进水榭伺候,自然是在外面等着。” 追难垂了眼不说话了。 夏厉寒道:“你去换件衣衫,这水鬼的模样,本王瞧着难受!” 追难却真的是怕了,还是不动:“属下还是守着王爷的好,您才刚刚从鬼门关回来,现在又进了池子,属下怕……” 怕你再淹死! 但这句话无论如何是不敢说出口的。 夏厉寒凝眉想了下,忽然拿起水瓢舀了瓢水,对着追难泼过去。 追难硬生生被泼一脸,头发也散了,贴在脸庞,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追难懵了,呆呆看着他。 自己一心挂着主子,怎么主子还要用水泼自己? 正懵着呢,就听主子说:“你去求求王妃,看她愿意帮你么。” 帮他……帮他什么? 追难呆头鹅一样,眨巴着眼。 夏厉寒“恨铁不成钢”:“你浑身湿透,这么狼狈,难道就不能换件衣衫吗?你换衣衫的时候,求王妃帮你看会王爷,总是没错的吧?” 追难这才终于明白过来,拉长声音说:“哦——属下懂了。” 他颠颠地往外跑,跑到温泉池门口的时候听见夏厉寒喊住他:“是你求王妃,别扯上本王!” 追难撇嘴,明明是王爷自己想要让王妃来伺候,还要以他的名义! 就对王妃说个心理话,是有多难呢? “属下明白了!”他闷头闷脑地出去了。 转过屏风,他看见梅寒裳已经把干净的衣服找出来放在床上了,自己则拿着湿衣服要出去。 他立刻过去,抢过她手里的湿衣服:“王妃,衣服属下来洗吧。” 梅寒裳看他一眼问:“王爷怎样?” “王爷精神好了许多,想来无大碍了。那个……” 他说着面露难色。 梅寒裳问:“怎么,有话就说。” “属下想求王妃进去帮属下看着王爷点,属下快速地去换身衣服。” 说完生怕梅寒裳不同意,他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来瞧着她。 梅寒裳好笑:“好,你快去吧。” 追难立刻拿着湿衣服火速跑出去了。 梅寒裳对着他的背影摇摇头,拿起干净的衣服,进了温泉池。 夏厉寒坐在最下面的台阶上,冒着热气的温泉一直漫到他的脖颈。 梅寒裳清了清嗓子,将干净的衣服放在池边的衣篮中:“那个……追难浑身湿透,想要去换件衣服,我就替他来看你会。” 夏厉寒背对着梅寒裳,唇角勾起。 但回转头的时候,脸色却又平淡下去:“嗯。” “你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梅寒裳问他。 他跟常人到底不同,身子骨弱,下去呛个半死,又喝几口水,只怕是会闹个啥病,所以她先问问他。 “疼。”他说。 “哪里疼?” “胸.口,被你压的。” “那个,你别怪我哈,当时那种情况,我不得已的。”梅寒裳忙解释。 在现代,有除颤器,一般不会用这种方法。 但在没有除颤器的情况下,这种大力的敲击有时候能起到跟除颤器一样的效果。 那会子,她给夏厉寒做心脏按压,怎么也不行,心里一着急,也顾不得去空间找除颤器了,就用了这种原始的法子。 没想到还真把他救过来了! “但,本王依稀记得,你还轻薄了本王。”夏厉寒又说。 “咳咳咳……”梅寒裳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他那时候不是都休克了吗,怎么还能看见自己给她做人工呼吸? 不可能的! “我没有轻薄王爷啊,王爷只怕是记错了。”她一本正经地说。 跟个古代人说人工呼吸的原理,他也不会懂了,干脆就别提! 夏厉寒睨她一眼,没答话。 两个人之间是一片尴尬的沉默,梅寒裳忽然觉得,追难着衣服好像换得有点久…… 过了会,看见夏厉寒好像没什么事,她开口:“王爷没事的话,我就出去了,在外面等着,有事王爷就叫我?” 她说着就要走,却听夏厉寒道:“洗头。” ------------ 第154章 给他洗头 梅寒裳一怔。 夏厉寒从水中抬手,白皙的手臂分水而出,握住了他飘在水面上的黑发。 梅寒裳这才回神,他是要让她帮自己洗头。 这么大的人了,洗头还要让人伺候? 梅寒裳翻个白眼道:“我去叫追难来帮你洗吧。” 他脸色沉下来,冷冰冰地说:“你走。” 梅寒裳轻轻叹口气,这个家伙可真矫情!这就生气了。 看在他才刚刚差点死了的份上,她就让着他点好了,唉。 “行吧,我帮你洗就我帮你洗。” 她的话说出来之后,发现,自己压根就没法在池外帮他洗头。 他在最下面那个台阶上坐着,浸在水中,自己要帮他洗头,势必要下水。 可是,他不是不喜欢让别人下她的温泉池吗? 她一时犹豫没动。 他不满意了:“不洗就出去!” “如果要洗的话,王爷您坐上来一点,不然我够不到啊。”她说。 夏厉寒默默起身,往后挪了几个台阶。 他里面还穿着一件中衣,湿透了。 他虽瘦弱,但男性天生的强健骨骼线条还是非常分明的,加上几乎透明的中衣贴在他的身体上—— 尼玛,那不是明晃晃的“湿衣诱.惑”吗? 梅寒裳“咕咚”咽了口口水,小心儿乱跳了几下。 之前给他检查身体,甚至都摸过,也没啥特别感觉的,现在这种视觉效果可真是要命! 她老脸一红,扭开头去。 病娇货却以为她是在磨蹭,不想帮他洗头,就又生气了:“你在磨蹭什么!” 梅寒裳咳咳两声道:“王爷,您还是坐回去吧,我怕您这样受了风。” 不是怕你受风,是怕我会流鼻血啊! 大概他也确实觉得这样从水里出来有点冷,就又重新坐回去了。 但梅寒裳还是没法子帮他洗头啊,琢磨着,看来自己要进池子里。 “王爷,我要进池子里才能帮你洗,你看不然我叫追难来——” “别废话,快点。”他打断她的话。 梅寒裳怔了怔,他这意思是允许自己进来了? 之前不还各种嫌她脏,不让她进池子里吗? 她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幻听了,提起裙子试探着往前走:“我真的要进水里的哟。” 他皱眉不悦:“本王不傻。” 梅寒裳便将裙摆系了一部分在腰上把中裤的裤腿卷起来,露出了两截光洁的小腿,一步一步下了台阶来。 走到他坐的那个位置上一个台阶,她就停下来,握起他漆黑的头发。 他的头发乌黑柔顺,还多,梅寒裳不由感慨,大概是他每日里泡温泉,就连头发都滋养得水润了。 她定了定神,拿了皂角膏给他涂抹在头发上,轻轻揉搓起来。 想到在现代自己去洗发店,To y老师帮自己洗头时按摩的法子,她给他轻轻按摩起来。 他仰着脑袋,很舒服的闭起了眼睛。 周围静悄悄,偶尔有一声鸟鸣从外面传进来,夕阳从棚顶的缝隙投射进来,在水面铺起一片暖暖的橘色光晕。 这场景可真美好,梅寒裳洗着洗着,自己把自己陶醉了。 快要洗完的时候,追难进来了。 “哎呀,王爷!”他一惊一乍地喊起来。 夏厉寒睁开眼睛,满脸怒气。 追难捂着嘴就要往外跑,却被梅寒裳唤住了:“追难,你跑什么?你这衣服换得也太久了点,现在还要偷懒吗?” 追难讪讪地停住脚步,重新回来:“属下谢过王妃了。” 梅寒裳故作镇定地点点头,走出温泉池,淡定地穿好鞋袜出去了。 等着她一出去,追难立刻就兴奋起来:“王爷!您刚才让王妃进温泉池了?” 他简直开心到要爆炸! 王爷的温泉池从来不让人进去的,他都不行,现在王妃竟然进去了,而且王爷还没嫌弃! 最关键的是,王妃刚才还露着两截小腿,王爷也没喘! 这下,他终于能确定了,王爷的心病真的被王妃治好了! 他太高兴了,太开心了! 王爷终于可以跟王妃正儿八经地入洞房了! 夏厉寒看着追难那眉飞色舞,好像马上要进洞房的表情,露出嫌弃的神色: “还不快给本王擦干,穿衣服!” “好咧,好咧!”追难快快乐乐地干起来。 那边,梅寒裳出去之后,脑子里总是浮现出夏厉寒的“湿衣诱.惑”。 她使劲地敲了下自己的脑袋,在心底警告自己:梅寒裳你在干什么!你思春了吗? 她将乱七八糟的想法抛之脑后,去灶屋熬了锅姜汤,等着夏厉寒洗完澡,让他和追难都灌下去一大碗。 夏厉寒才刚刚喝完姜汤,太后娘娘就闻讯而来了。 “我的儿啊!你怎么会出了这种意外,娘听说之后,差点没吓死!” 太后坐在夏厉寒的床边,像个市井老妇一样,握着儿子的手哭。 梅寒裳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太后,心里不由暗暗感慨,不管是怎样的女人,碰到孩子出事,管你是地位至高无上,还是市井民妇,都是一样的心情。 夏厉寒皱眉道:“娘,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什么事都没有。” 太后这才擦了泪,上下打量起他来,瞧见他似乎真的没什么大事,就转脸看向梅寒裳。 梅寒裳忙道:“太后娘娘放心就是,王爷没什么大碍的,心疾的情况也稳定。” 有她的话,太后才总算放心下来。 “那儿以后可别再靠近湖边了,万事都要小心——”老母亲忍不住絮叨。 夏厉寒就像青春期叛逆的少年一样,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不然您把我屋后的温泉池也填了?” 太后噎了下,才说:“那倒不至于……” “我累了,想睡,您走吧。”夏厉寒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梅寒裳心里想,也就是你了,这普天之下有谁敢赶太后娘娘走啊! 偏偏太后对这个小儿子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老老实实地起来走了,梅寒裳送到大门口,她还不忘了嘱咐她:“裳儿,你照顾好寒儿。” 这口气,妥妥的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儿媳妇了! 梅寒裳听她的话心里别扭,可又不好说出来,只能乖乖点头给她吃个定心丸:“太后娘娘放心就是,有我在,王爷不会有事的。” 太后这才终于放心离开了。 梅寒裳转身进屋,给夏厉寒又仔细检查了夏厉寒身体,他有点咳嗽,这让梅寒裳有点隐隐的不安。 ------------ 第155章 看她看笑了 若是寻常人,咳嗽也无大碍,但他到底身子骨弱啊。 果然,到了下半夜,她就被追难一惊一乍的声音给吵醒了:“王妃娘娘!王爷发烧了!” 梅寒裳赶忙起身,提了医药箱去了东屋。 夏厉寒躺在床上,脸颊潮.红。 她用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滚烫! 她赶忙从医药箱里拿出体温计来给他测了个体温,竟然有39度! 她立刻拿出退烧药来,拿了一粒给他吃下,然后用听诊器听了他的心肺,还给他查了个指尖血。 从房间出来,她凝神进入空间化验了夏厉寒的血,等着结果出来,她轻轻叹了口气。 自己担心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如果推断没错的话,他应该是得肺炎了。 之前宁国公府家的小公子落水救过来,啥事都没有,可他落水折腾了这一阵子,却肺炎了! 到底还是从小心脏病,身子骨弱的缘故。 她立刻从空间里拿出输液器这些,给夏厉寒输起液来。 因为追难之前没见过这种治疗方法,梅寒裳觉得他守着也没用,就打发他先去睡,自己守着夏厉寒。 肺里的炎症没退,退烧药只是杯水车薪,吃了退下去点,但很快就又烧起来。 而消炎药起作用也得有个过程,这个时候,梅寒裳也没什么好法子,只能给夏厉寒进行物理降温。 她从后面的温泉池里打了热水来,然后用毛巾给他擦身体。 不光是额头,脖子、腋窝这些血管丰富的地方都要擦,为了方便,她就只好把夏厉寒的衣服给解开了。 夏厉寒一直处于昏睡状态,眉头紧紧皱着,有点不安宁,好像堕入了无法脱身的梦境里似的。 他甚至开始呓语: “我会爬树的,哎呀,呜呜呜,娘亲我好疼……” “我……我不是废人……我以后会成为将军!” “娘亲,我真的会死吗……” 听他的口气好像很幼稚,大概是小时候的事情? 不过,梅寒裳听着他愤愤的口气,心里有点发疼。 一个孩子,从小就被判了“死刑”,成为众人眼中的废人,那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啊! 忽然间她觉得自己似乎有点理解夏厉寒了,他的骄纵他的恣意,全部是他对于自己短暂人生的反抗和叛逆。 这样的孩子其实是缺爱的,他需要很多很多的爱,来填补内心的恐惧和迷惘。 梅寒裳看着睡着了还长睫微颤,虚弱得林黛玉般的夏厉寒,心中母性泛滥。 她好想将这个可怜的孩子拥进怀里,好好地安慰他,爱他…… 马不停蹄地给夏厉寒擦了大概有两个时辰,物理降温加消炎药的效果,才终于让夏厉寒的体温降下去。 梅寒裳看见他渐渐睡得安稳,脸色也不那么太红了,才松口气。 看见液体输完了,她给他拔了针,然后就坐在他的床边守着…… 东边的天空渐渐翻起鱼肚白,夏厉寒从沉沉的梦中苏醒过来,只觉得自己的手指好像有什么东西压着。 费力低头,他看见了梅寒裳,原来,是她趴在他的手边睡着了,额头压住了他的手指。 他的心底涌上一阵暖意。 睡梦中,他感觉有只温柔的手一直在给自己擦身体,时不时抚摸他的额头,让他感觉特别安宁。原来是她的手! 怕她压着自己的手指睡得不舒服,他轻轻将手指抽了出来。 这个动作似乎惊扰到了她,让她扭了扭脑袋,那个刹那,夏厉寒忽然又有点后悔了,不应该抽出手指的,让她就那样睡着就好。 好在,她扭了几下脑袋之后,自动侧过脸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去了。 她侧过脸来,正好就冲着夏厉寒的方向,这让夏厉寒更好的看清了她的睡颜。 大概是天气炎热的缘故,她的额头上有点薄汗,脸颊微微泛红,这显得她原本白皙的皮肤越发的幼嫩腻滑。 她的额头饱满,鼻梁高挺,尤其是那双浓眉,不似寻常千金小姐般细如柳叶淡如轻烟,而是浓密如墨,直飞入鬓。 这给她秀美的面庞平添了几分英气。 夏厉寒想,若不是她左边脸颊上的青斑,有谁敢说她是个丑女? 瞧了会,他伸出手指来,轻轻抚上她的额头。 额头上有几条并列排着的红印,那是刚才压着他手指的时候摁下的。 他轻抚了几下那个红印,心里竟然有种想法,想着这红印要是以后都不消失就好了,这样,她的脸上也算是有了自己留下的印记了。 那是专属于他的印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抚摸,她觉得有点痒,竟然伸手抚了下额头。 夏厉寒吓了一跳,赶忙缩回手,闭上眼睛装死。 但过了会,一直没动静,他就又睁开眼睛来,看见她并没有醒来,依然在睡着。 她的左边脸颊被压在床上,这导致她的小嘴嘟起来微微张开,竟别有一种可爱感。 夏厉寒不错眼地盯着她看,看着看着,嘴角就噙了笑意。 他从枕下抽出一方帕子来,放在梅寒裳的嘴边,过了会,梅寒裳的口水果然流到了帕子上。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眉眼一弯,无声的笑了。 然后,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将手放在她的脸旁,闭上了眼睛…… 天光大亮,追难从东屋耳房出来,满心愧疚。 大约是昨日下午自己救王爷太累,又或者是王妃在,自己太放心,竟然一觉睡到天亮才醒。 真是罪过,主子病着,自己竟然还能睡过了头,让王妃守了王爷大半夜! 他急急忙忙地跑进东屋,正要喊“王妃”,却一下子捂住了嘴。 屋内光景正好,美如一副画。 晨光斜照在王爷的床边,王妃沐浴在晨光中,趴在王爷的手边静静地睡着。 王爷也睡着了,手抚在王妃的脸上,从来没有过的安详和宁静。 追难捂着嘴悄悄出去了,他不忍心将这副美丽的画面打破。 跟着王爷这么多年,他知道王爷素来睡眠不好,频频夜惊,时常不宁。这是他头一次看见王爷睡得如此安定。 他捂着嘴,激动得双肩颤.抖,眼中泛起泪光。 这么感动,是怎么回事呢? 他忽然感觉,自己体会到了太后娘娘那颗老母亲的心! ------------ 第156章 爬得这么丑 梅寒裳是被外面的鸟语花香给叫醒的,醒了之后,就感觉脖子僵硬无比。 她费力地转了转脖子,这一转顿时觉得左边脖子吊了根筋似的疼起来。 “哎哟。”她揉着脖子痛低低痛呼。 “落枕了?”清冽的声音响起。 梅寒裳像慢动作的树懒一样,缓缓回头,看见夏厉寒站在窗前。 他一身白色长衫,墨发披在身后。 早晨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落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都散发出暖意似的。 “你没事了?”梅寒裳问。 都能下床了,而且看起来气色不错! “没事了。倒是你,哪里不能睡,要睡在本王的床边。” 他神色淡淡,但却没有了往日的那种冷意。 梅寒裳:“……” 她这不是要照顾他么,照顾了一整夜最后支撑不住才在他床边睡着的!他竟然还嫌弃她! “想要爬本王床的女人如过江之鲫,但本王还从来没见过你这种,爬床爬得这么丑的。睡得死就算了,还弄脏了本王的床。” 梅寒裳一愣,爬床! 她这是爬床吗?分明就是过度劳累! 还弄脏了他的床! 哪里弄脏了? 就算弄脏了,看在她照顾他一整夜的份上,难道不应该宽容点嘛! 亏自己半夜里还母性爆棚,一度想要好好照顾他呢,没想到病娇货醒了,依然还是病娇货! 她去看他的床单,想要看看到底是哪弄脏了,但看来看去,也没看到哪里脏。 “王爷,哪里脏了?” 她太气了,还非要跟他较个真了! 夏厉寒不紧不慢地走到她跟前,从枕头下面抽出一方帕子来。 帕子是白色的,上面有道浅浅的水印。 梅寒裳一头懵地看着这帕子,就听夏厉寒道:“幸好我垫了帕子,你的口水流在了帕子上,湿了干,干了湿,不知道第几回了。” 梅寒裳脸顿时爆红。 睡觉流口水,这也太窘了吧! 最关键,这人还拿了帕子做证据,让她出糗! 这个男人是多么不可爱,多么没有绅士风度啊! “你胡说八道!我睡觉从来不流口水的,你随便拿个帕子来说是我流的口水就是我流的吗?” 要让她承认,她肯定是不可能承认的!她又没看见自己流口水在这帕子上! 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像个小松鼠,夏厉寒眼中闪过笑意。 脸上他却还是淡淡的:“本王亲眼看着你流的。” “你都烧成那样了,还看,你做梦看的吧!”梅寒裳恼怒道。 然后她捏着自己的脖子:“我的脖子好疼,我要回屋治疗一下了,王爷您既然没事,我就走了。” 说完她也不等夏厉寒回答,就径直走出门去。 夏厉寒看着她的背影,唇角扬起来。 梅寒裳冲回自己的小屋,捂住脸。 心里那叫一个气啊,一个恼啊! 这个男人还有心没有啊!自己照顾了他一晚上,他不感动就算了,还拿她流口水的事情计较,简直受不了! 哼,以后他生病,自己再也不管了! 她出去打了盆水把脸洗了洗,然后小狼狗就进来了,咬住了她的裙摆往外拉。 梅寒裳更来气,对小狼狗说:“姐姐昨晚没睡好,今天不能给你做早饭了,你去找王爷吃吧!” 小狼狗坚持不松口,继续把她往外拉。 梅寒裳怕自己挣扎,把裙子给撕了,只好跟着它出去了。 谁知道,它并没有拉她去灶房,而是拉着她往东屋走去。 梅寒裳使劲往后赖:“我不去东屋,哼,我才不去!” 话音刚落,东屋里就传出了香香的味道。 “这个红枣糕很甜的样子啊!”夏厉寒在屋里声音很高地说。 梅寒裳的肚子顿时就不争气地“咕噜噜”叫起来。 她捂住肚子对小狼狗说:“康娇娇,你自己进去吃吧,我没胃口。” “这个小米粥很香浓啊!”夏厉寒的声音又传出来。 梅寒裳咽了口唾沫。 “这个小菜又脆又爽口,听说连皇上吃了都称赞好呢!” 梅寒裳舔了舔嘴唇。 “梅寒裳,本王大病初愈,你不应该来伺候一下本王吗?”夏厉寒的脸出现在窗户里面。 小狼狗应景地死命咬住梅寒裳的袖子,往东屋拉啊拉。 梅寒裳放弃挣扎了,跟着小狼狗进屋。 “伺候”完之后,自己是不是也能吃点? 夏厉寒在桌子旁坐着,一副“就等着你来”的样子。 桌子上放着两幅碗筷,梅寒裳心里燃起希望。 难道,他是要跟自己一起吃? 谁知接着就听他说:“来,给本王盛点小米粥。” 梅寒裳觉得自己刚才真是想多了! 她不情不愿地过去,给夏厉寒盛了碗小米粥,递给他。 他却没接:“你先尝尝,烫不烫。” 梅寒裳非常听话,立刻就拿勺子舀了一勺小米粥喝了。 “不烫,正好。” 她说着想要把粥递过去,忽然感觉哪里不对。 这碗自己喝过了,还要给他吗? 果然就看见他皱起眉头来,一副嫌弃的样子:“你都喝过了,难道还要给本王喝吗?重新给本王再盛一碗。” 梅寒裳就给他又盛了一碗。 他低头,姿态优雅地喝起粥来,梅寒裳的目光朝着自己喝的那碗粥看了看。 就听耳边他说:“你喝过的,煤将军都不喝。” 小狼狗应景地“汪汪”两声,表示赞同的意思。 他接着又说:“只能你自己喝了。我看你就是想喝这碗粥,才故意尝的吧。” 梅寒裳:“!” 明明是他让她尝尝烫不烫的好不好!现在倒来怪她! 这是生了病之后,越发不讲理的节奏了? 不理他,喝粥! 她气鼓鼓地低头喝自己的粥,小米粥不是平常自己在家熬的那种,里面也不知道放了什么,总之就是非常的香非常的稠,但是喝着还不腻。 “小菜是不是太咸?”夏厉寒又问,“你帮我尝尝。” 梅寒裳想,我才不上你的当,但手却夹了块小菜放进了嘴里。 嗯……又脆又爽口,不咸不淡正好! 这种小菜配小米粥,简直要喝五大碗! “不咸。”她回答。 夏厉寒唇角微勾又说:“那估计酸吧?你再尝尝?” ------------ 第157章 给可怜的孩子一点爱 梅寒裳“听话”地又夹了一筷子放在口中,享受地吃完了,才回答:“微酸,但恰到好处。” 夏厉寒“嗯”了声,夹了小菜进自己的碗。 然后他又说话了:“红枣糕甜不甜?你帮我尝尝。” 梅寒裳不耐烦地皱眉,这个人有完没完啊!怎么什么都要自己帮他尝尝—— 等等,尝啥,红枣糕? 这个她太喜欢啦!必须尝的! “好,好,我来帮王爷尝!” 梅寒裳笑嘻嘻地说着,夹了块红枣糕放在嘴里,一口咬下去一半。 “嗯唔……又甜又香,味道真棒!”她说完,赶紧把剩下的那一半也塞进了嘴里。 夏厉寒用余光看着她,唇角扬起的角度更大了。 他跟着也吃了块红枣糕,然后放下筷子皱眉道:“说是好吃,我看也就一般,剩下的扔了吧。” 梅寒裳瞪眼,这人也太奢侈了吧,才吃了多少就扔了! 她赶忙道:“那个,王爷别管了,我帮你扔吧。” 夏厉寒“嗯”了声往外走:“本王去书房看书。”然后就出去了。 等着他出了门,梅寒裳的动作立刻就大了起来,又是舀粥,又是咬糕的,风卷残云,很快就将一桌子的早餐吃了个差不多。 她是真的饿了啊!昨晚都没睡好,消耗太大! 等着吃完捧着肚子将碗筷收拾了,夏厉寒又出来了:“本王要洗澡,你去给本王试试水温。” 被他驱使一早上了,梅寒裳才不乐意继续被他指使呢,立刻反驳:“这事不是追难做的吗?” “追难有事出去了,你去做。” 梅寒裳想说自己不做,却见他抚着自己的心口:“唉……感觉这里有点不舒服,也许泡一泡澡能好。” 梅寒裳立刻道:“行了,我帮你去试还不行吗!” 祖宗,你真是我的祖宗!她在心里骂。 其实她也可以坚决不帮他弄这些,但经过昨晚的事情,她莫名就对他狠不下心来,唉,就当自己做善事吧,给可怜的孩子一点爱! 走到东屋门口的时候,听见夏厉寒又嘱咐:“手试不行,要用身体试。” 梅寒裳顿住脚步回头看他,身体试……什么意思? 夏厉寒咳咳两声:“你只有泡进水里才能知道,水温是不是适合皮肤。” 梅寒裳这才明白,合着这人是让她进温泉池里泡一下啊! 现在要求这么高了吗?都要人用身体来试水温了。 行了,试就试呗,反正温泉对皮肤好,她正好也泡泡! 她进了温泉池,也不好意思脱衣服,就穿着中衣下了水。 水温烫,一将身体浸泡,她感觉全身的毛孔都打开了,温暖的感觉从毛孔透遍全身,说不出的舒服。 她不自觉的呼出一口气来,在水中捏了捏自己的脖子。 大概是温烫水放松了她的肌肉,她感觉自己落枕的地方竟然好了许多! 她又在温泉池里自己按摩了一下,顿时觉得落枕的地方几乎全好了。 果然,温泉是个好东西啊! 她就这么舒服地泡着,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自己进来的初衷。 泡了大概有半顿饭的工夫,她才想起夏厉寒还等着自己出去叫他,连忙从温泉池里跑出来。 出来之后,她看见小狼狗蹲在拉门处,脚边放着自己平日里换洗的干净衣服。 哎呀,这个小狼狗可真通人性啊!而且智商也高,竟然还知道她平日里穿的衣服是哪些! “你可真好啊!还知道帮姐姐拿衣服!” 她惊喜地揉揉小狼狗的脑袋,伸头往外看了看,说:“那你帮姐姐守会门啊,姐姐换了衣服!” “汪汪”,小狼狗答应了,退到拉门那边去。 梅寒裳将拉门拉上,背对着拉门将湿透的中衣脱掉,擦干身上的水,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换完之后她出去,感觉简直是神清气爽,一晚上的疲累都洗掉了似的。 她去书房叫夏厉寒:“王爷,水温正好,您可以洗了。” 夏厉寒正在看书,眼皮也没抬一下:“别人泡过的水,我不洗。” 梅寒裳:“……” 这是什么精神分裂症状啊!明明是他让她帮自己用身体试水温的! 算了,不洗拉倒! 她挥挥手不跟他计较,端着盆出了竹屋,去井边洗衣服。 洗得累了,她起身活动几下,遥遥一望,瞧见竹林外面有几个小太监扛着长长的木材走过。他们的身旁走着一个大太监。 梅寒裳常常去御花园,认出这个大太监就是分管御花园各项事务的总管太监,蔡公公。 迎面走过来一个跟蔡公公年龄相仿的大太监,蔡公公就与他打起招呼来:“哟,这不是尚衣监的王公公嘛?” 王公公笑着跟蔡公公打了招呼,两人闲聊起来。 王公公问:“你这是忙什么呢,怎么还让你手下的人扛起了木头?” “这不是修缮御花园的水榭嘛!”蔡公公答。 王公公笑道:“最近这几个月你可是忙得很啊!前阵子君恩宴水榭窗户就破了一次,那次是梅家大小姐被三殿下扔下水破坏的,这次又要修!” “可不是么?才几个月啊,这御花园的水榭窗户就修缮了两回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老是坏呢?” “上次是人为破坏,这次好像是康王爷自己落水的?” “是啊,按理说不能啊,那次修缮窗户的时候,我还特意将水榭的门窗检查了的,没有年久失修的情况,也不知道怎么这次窗户就又破了。”蔡公公满脸迷惑道。 “许是康王爷不小心吧,幸好这次,皇上没降罪,不然可够你吃一壶的。”王公公安慰,“你且好好将御花园里的水榭、亭子啥的,都全面检查修缮一遍吧。” 蔡公公连连称“好”,两个又说几句不疼不痒的就分道扬镳了。 梅寒裳看着蔡公公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蔡公公的话提醒了她! 御花园的水榭她是去过的,毕竟原主就曾经在里面要跟夏灼言搞事情,然后被扔出窗去了。 水榭的窗户为了观赏的需要,窗扇开得都比较大,位置低,所以夏灼言打开窗户将原主一抬一送,原主就破窗而出了。 可,就算再低,夏厉寒自己会破窗而出吗? 这件事有点不对劲! ------------ 第158章 调查 按照夏厉寒打太极那种劲头,他的求生欲还是挺强的,就肯定能排除他自杀投水这一项了。 如果不是他刻意跳水,他怎么会掉到河里去的? 难道真的是水榭的窗户年久失修吗? 想到这里,她洗衣服的心思也没了,转身就往竹屋走去。 夏厉寒还在东屋看书呢,她闯进去就问:“王爷,您昨天是怎么落水的?” 夏厉寒放下书,静静地看着她。 “我今天听御花园的蔡公公说,水榭的门窗他前些日子才刚检修过,没什么年久失修的问题,那你怎么会落水的呢?”梅寒裳问。 “窗框莫名断了,本王就掉下去了。”夏厉寒淡淡回答,好像落水的人不是他。 “当时没人推你吧?”梅寒裳立刻又问。 夏厉寒静默了下,问:“你什么意思?” “我是觉得,窗框不可能脆弱到,人稍微一靠就断了吧,会不会是有人刻意为之?” “那么你觉得,是皇上呢,还是三皇子?”他挑起眉头问。 梅寒裳默。 这话自己怎么说?没凭没据的,谁她也得罪不起。 夏厉寒轻哼一声:“在皇宫里住了几日,保命的本事都没学会。” 梅寒裳睁大眼睛看着他,保命的本事? “慎言。”他沉声道。 梅寒裳扁了嘴。 她一心为他出头,他倒警告她要慎言! 虽然他说的话很有道理,但她怎么那么不爱听呢! “我去洗衣服。”她撇着嘴闷闷地说,转身出去了。 走到院子里,她跟进来的追难擦身而过。 追难奇怪地看她一眼,进屋之后问夏厉寒:“王爷,您是怎么又惹王妃不高兴了?” 夏厉寒瞪眼:“怎么,她是我的王妃,我想让她不高兴就让她不高兴,你有异议?” 追难摸头嚅嚅:“属下不敢。就是今日的午膳……” 主子啊,咱们的饭都是要看王妃心情的好不好! 夏厉寒咳咳两声,转移话题:“让你办的事,办得如何?” 提到正事,追难脸色沉肃起来:“已经查了,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 他看着夏厉寒的侧脸,惴惴地问:“王爷,您觉得会是哪位?” 夏厉寒没答话,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往日里我不想惹他们,现在他们倒是来惹我了!不管是哪位,我都不会手下留情。” “可若真的——”追难说到此处停住,看了看外面才继续说,“咱们未必能斗得过!” “真的么?”夏厉寒冷哼一声,“我倒不信,这南夏的江山还能易了姓去!” 追难沉默不言了。 过了会,他伸头看向窗外:“咦,王妃去哪?” 夏厉寒仿佛想到什么,沉声道:“悄悄跟着她。” 追难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但没多说什么,快步走出去了。 梅寒裳快步去了御花园,御花园的宫女瞧见她,已经司空见惯了,还跟她打招呼:“王妃今日想采什么花啊?” 梅寒裳漫不经心地张望一番道:“我先看看。”然后就往里走去。 她缓缓踱步到水榭附近,果然瞧见蔡公公在监督工匠修缮水榭。 梅寒裳走过去问:“这是做什么呢?” 蔡公公点头哈腰地回答:“回王妃,这是修缮水榭呢。王妃千金之躯,还是站得远些为好,里面灰尘木屑多,别呛着王妃了。” “哦——”梅寒裳伸头对着里面看了眼,“这就是康王爷落水的地方?” “是啊,王爷身体可好些了?是老奴的罪过,没有修整好水榭,才让王爷遇了险! “老奴本来是要去给王爷磕头请罪的,无奈皇上这两日催老奴修缮水榭催得紧,老奴才没得空去。等着修完了——” 梅寒裳摆摆手打断他的话:“与你何干呢?都是意外而已。” 见她这么说,蔡公公松下一口气来。 在他的眼中,梅寒裳就代表了康王爷,之前他还担心她是过来兴师问罪的。 现在看来,康王爷倒是通情达理,自己幸免于罪,便在心里对康王爷感恩戴德起来。 “王爷大量,王爷大量。”他称赞道。 梅寒裳笑一笑:“我可方便进去瞧一瞧?” “可以的,当然可以的。”蔡公公忙道,招呼着工匠停下来先去一边休息。 梅寒裳走进水榭,站在破损的窗前。 窗户不光是窗框断了,窗棂也碎了个稀巴烂,这让梅寒裳想到脆饼。 就那种,“咯吱”一咬,整块都碎成渣渣的脆饼! 可是好好的窗户,若不是被虫蚁蛀空了,怎么可能如此? “怎么会坏成这样的?”她问蔡公公。 蔡公公赔着笑答:“是白蚁。它们将窗框和窗棂的木头都蛀空了,才会如此的。” 梅寒裳转目看向旁边的窗户:“旁边的窗户检查过了吗?” “回王妃,都检查过了,没事。” 梅寒裳奇了:“若是白蚁,为何旁边的窗户都完好无损呢?” “这——”蔡公公回答不上来。 梅寒裳瞧他一眼接着又问:“咱们御花园这种白蚁很常见?” “不常见的。”蔡公公摇头,“老奴也奇怪,怎么就出现白蚁了。前些日子修理窗户的时候,还没发现这种情况。” 梅寒裳不吱声。 她从水榭出去,状若无意地问:“昨日康王爷落水的时候,可有宫人瞧见具体情形?” “那倒是没有。” 梅寒裳从口袋里掏出个金锭来,在手心里转了转,悠悠道:“你去问问看,谁看见了,与我说,我就将金锭给谁。” 蔡公公眼睛发亮,口中却犹豫:“这……” “王爷无故落水,本王妃还不能问一问具体情况了?你不用担心,想必皇上知道了,也不会责怪的。” 蔡公公想想也是,便道:“好,老奴去问问下面的人,看看谁见了。” 他去问了,过了会回来,却没带人来。 “王妃恕罪,老奴都问过了,没有人瞧见当时的情景。当时,皇上将所有的人都打发出来了,只有皇上、三殿下和康王爷在水榭里面下棋喝茶,就连康王爷的贴身侍卫也在屋外。” 梅寒裳有点失望,点点头道:“好吧,看来这个金元宝送不出去了。” 她将金锭递给蔡公公:“这些日子,我常来御花园闲走,各位辛苦了,这元宝你拿去给御花园的宫女、公公们分发分发吧,算是我赏他们的。” 蔡公公眉开眼笑,感恩戴德地道谢。 梅寒裳补充一句:“既然没问出什么来,这件事就别禀告皇上了吧?皇上日理万机,不宜打扰。”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蔡公公将金锭收进袖子里。 ------------ 第159章 定要帮他出头 藏在暗处的追难将梅寒裳的行动看了个清清楚楚。 他先梅寒裳一步飞快回到竹屋,将自己看到的情况跟夏厉寒汇报了。 夏厉寒正在练字,闻言手下一顿,那个字的最后一笔就写坏了。 他将纸团起来掷出去,勾唇一笑:“没想到,她竟舍得为本王下血本。” “属下觉得,这普天之下,除了太后娘娘和属下这些人,就数王妃对王爷最好了。”追难真心道。 有谁能容忍他家主子这坏脾气啊,除了他们,也就王妃可以了!关键,王妃娘娘对主子那可是真心真意的! 闻言,夏厉寒冷哼一声:“她是本王的王妃,难道不应该如此吗?” 追难没敢吱声,心里却想:主子您既知道,就该对王妃好点嘛,别总惹她生气了,连带着我这当下属的都为自己的饭食发愁。 “有人跟她说吗?”夏厉寒静了下问。 追难摇头。 夏厉寒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对追难勾手。 追难附耳过去,他低低说了句什么。 追难脸露震惊:“王爷,这样是否不好?调查目前还没结果,就下定论的话——” “让你去你就去,啰嗦什么!”夏厉寒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 追难闭嘴了,一言不发出去了。 梅寒裳离开水榭后,又在御花园里转了转,摘了一捧新鲜的花才往回走。 快走到竹林的时候,忽然有人从后面唤她:“王妃娘娘留步!” 她回头,看见是个宫女,面生得很。 “王妃娘娘,奴婢是御花园里侍弄花草的宫女。”那宫女自报家门。 “是有什么事吗?”梅寒裳问。 那宫女转头四处看了看,没言语。 梅寒裳明了,转身进了竹林,那宫女便远远跟着。 梅寒裳走进竹林里一处偏僻的地方站定等着,那宫女随即走近了来。 “说吧,你看到什么了?”梅寒裳直接问。 宫女还是不答话。 梅寒裳从袖子里拿出个金锭来:“我说过的,谁能给我线索,我就将这金锭给他,但——” 她顿住,声音变得严厉:“但若说的是假话,日后发现了,定然不能活命!” 那宫女身体一抖连忙道:“奴婢不敢欺骗王妃,奴婢句句都是实话。” 梅寒裳将金锭递到她手中冷冷道:“现在说吧,看到什么了?” 宫女将金锭收进袖中,低头道:“那日奴婢就在湖对面修理花草,看见水榭的窗户开着,皇上、三殿下和康王爷在里面下棋品茶。后来,三殿下不知道跟康王爷说了句什么,王爷就走到窗边去,探身往外看,结果窗户就塌了……” 梅寒裳凝眉:“你说是三殿下跟王爷说了句话,王爷才走到窗边去的?” “正是。” 梅寒裳沉默了片刻问她:“你还看到什么了?” “就这么多了。” 梅寒裳挥手让她离开,自己则陷入了沉思。 自己早该想到的! 想让夏厉寒落水看上去像意外,得有两个条件。 一个,窗户腐朽。还有一个就是,夏厉寒得靠近那扇窗户。 那么多窗户,唯有那一扇被白蚁蛀了,那就说明那个动手脚的人很有把握将夏厉寒引到那扇窗户跟前来。 那么,除了夏灼言还有谁有动机和机会呢? 之前,夏厉寒直接将剑架在他的脖子上,吓得他屁滚尿流,风度尽失。 当着面夏厉寒的面,他是服了软道了歉,但事后,心里不知道怎么恨夏厉寒呢! 到底他是三皇子,众人眼中清风霁月般的男人,却在夏厉寒跟前出了大丑,这口气怎么也是忍不下去吧,所以他是完全有动机伺机报复的! 而他是三皇子,想找个借口让皇上和夏厉寒一起去水榭跟他下棋,易如反掌! 想到这里,梅寒裳握紧了拳头! 之前以为夏灼言只是个怂包,没想到他竟然还是个卑鄙小人! 硬杠杠不过人家,背后就用这种阴招! 不行,自己一定要帮夏厉寒出头! 她皱眉思索了一会,才回竹屋。 刚刚进了院子,就听见夏厉寒在东屋里咳嗽。 “王爷,您怎么了?”追难的声音传出来。 “我……没事,就胸口闷闷的,咳嗽总也不好。” 夏厉寒的声音听上去很虚弱,听得梅寒裳心里跟着也闷起来。 她去自己屋拿了医药箱进东屋,看见夏厉寒斜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咳嗽不止。 她默默过去给他检查身体,检查完了有点奇怪地看着他:“王爷,我听你的肺好像问题不大啊,怎么会总咳嗽?” 消炎药很对症,明显肺部的炎症消散了许多。 “咳咳咳……本王也不知……就觉得,这里很闷说不出的难受。”他说着指指胸口。 追难赶忙补充:“王爷素来身子弱,肺伤了,就算王妃您医术再高明,怎么也不可能一日就好透了。” 梅寒裳点头,那倒是的,肺炎,一次输液虽然能减轻症状,但却还不够治愈。 “那你好好休息,我马上就去做午饭,吃完了就输液。”她对夏厉寒说。 “本王想吃肉、大肉!。” 夏厉寒立刻回答,口气有点像处于饥饿状态的小男孩。 梅寒裳欲言又止。 她本来想说,他现在这状况不适宜吃得过份油腻,但想想,这么虚弱的少年又能吃多少呢,纵他一下得了。 “好。”她应了,转身就要出屋。 追难一个劲地拉夏厉寒的袖子,夏厉寒咳咳两声又道:“上次那个松鼠鱼也不错。” “好,我再做一条。”梅寒裳回答。 追难露出圆满的笑容。 梅寒裳踏着夏厉寒的咳嗽声出去了,追难伸头看着她的身影进了灶屋,赶忙端了杯水递给夏厉寒: “好了,王爷,王妃进灶屋了,您喝口水润润嗓子,不用那么卖力了!” 夏厉寒白他一眼,接过水杯“咕咚”“咕咚”地喝起来。 追难忍不住问:“王爷,您说王妃会怎么做?” “不知。” “属下刚才看见王妃似乎非常生气,她大概是想帮您出口气的!” 夏厉寒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口气却是冷冷的:“她能怎么帮本王出气?” ------------ 第160章 母性爆棚的后遗症 中午用膳的时候,夏厉寒和梅寒裳坐在桌前,追难咽着口水站在后面。 小狼狗和狸花猫并肩走进来,乖乖坐着,拿出他们所有专注和深情地眼神看着面前的两个主子。 梅寒裳笑,对小狼狗招手:“来,姐姐给你吃肉肉。” 她说着从盘子里夹了块红烧肉放在小狼狗的餐盘里。 “汪!” 小狼狗快乐地叫了声,低头正要吃肉,盘子却被一只白皙的手给拿走了。 “汪汪!” 小狼狗非常不满地叫起来,一抬头看见拿盘子的人是自己的主人,顿时就噤了声。 他摇着尾巴走到夏厉寒的跟前,谄媚地扬起嘴角。 夏厉寒沉着脸:“本王还没吃呢,你就抢先吃了?没规矩!” “呜……”小狼狗立时趴下了。 梅寒裳翻个白眼,这个病娇货,跟狗都计较,肚量能再小点吗? 夏厉寒用筷子敲了敲自己的碗,“咳咳”两声。 梅寒裳道:“怎么了,咳嗽厉害了?油腻生痰,我看你还是不要吃肉了!” 本来答应他做肉,她就有点小小的后悔。 夏厉寒瞪她一眼:“给狗都知道夹肉,给本王倒不夹了。” 梅寒裳:“……王爷,狗子没有手,您也没有?” 咽口水咽得腮帮子发酸的追难,“噗嗤”一声笑出来。 夏厉寒回头飞过去个眸刀,追难身体一抖,赶忙上前谄媚道:“王爷,属下给您夹肉吧?” 谁要你夹!你夹的肉是酸的!夏厉寒内心腹诽。 追难赶忙缩了手,对梅寒裳道:“王妃,还是您来吧……王爷不稀罕我。” 梅寒裳嘟着嘴,给夏厉寒的盘子里夹了一块肉。 矫情!有手有脚的自己不干,还非要人伺候! 要不是看他肺炎未愈,才懒得理他! “就只能吃两块啊,多了不行!”她还没忘记嘱咐他一句。 夏厉寒不开心,两块怎么够! 看见梅寒裳将盘子递给小狼狗,他心里酸得很。 这个女人,心里就只惦记着狗子! “本王吃几块,煤将军就吃几块!” 他绝不能让煤将军占了便宜去! 小狼狗:“呜……” 主人,您跟我的胃口能比么?我本来就是食肉动物好不好! 梅寒裳不屑地翻夏厉寒个白眼,这人小气的! 不过她还是对小狼狗说:“今天你就委屈一下吧,为了你主子身体的健康,少吃几块肉吧!” 小狼狗垂着耳朵,不敢表示异议。 中途,梅寒裳去了灶房一趟,夏厉寒立刻往自己的嘴里塞了一块红烧肉,然后又往碗里夹了一块红烧肉。 小狼狗瞪大眼睛:主人,你耍诈! 等着梅寒裳从灶房回来了,小狼狗愤愤地用爪子扒拉起梅寒裳的胳膊来。 梅寒裳不明所以:“怎么了?” 小狼狗:“汪!” 主人偷吃一块肉。 夏厉寒睨着小狼狗,不紧不慢地从盘子里夹了一块肉到小狼狗的盘子里: “他是嫌本王没给它吃肉,狗东西,见肉忘义!” 小狼狗表示很冤枉,主人不但耍诈,还欺负它不会说话,倒打一耙! 它用爪子推了推自己的盘子,叫:“汪汪!” 然后又呶着嘴对着夏厉寒的盘子:“汪汪汪!” 梅寒裳一脸懵地看着小狼狗,啥意思? 小狼狗急得原地打转,再重复一次自己的动作。 梅寒裳终于是明白点了:“康娇娇,你的意思是,你吃了两块肉,汪汪?” 小狼狗连连点头。 “那你对着王爷的盘子叫‘汪汪汪’,意思是,他吃了三块肉?” 小狼狗点头点得耳朵都翻起来了。 夏厉寒立刻否认:“本王可没有,你别听它乱叫!” 话说完,追难和花夫人一起看着他,目光都是一言难尽。 王爷原来是这样的王爷! 主人原来是这样的主人! 梅寒裳看到追难的表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她哼声道:“盘子里一共几块红烧肉我是有数的,现在数数不就知道了?” 她果然开始数肉,夏厉寒的嘴角抽了抽。 什么女人,烧肉烧几块都要数的吗? 心里正想着呢,就听梅寒裳气哄哄喊起来:“夏厉寒!你果然偷吃一块肉,还欺负人家康娇娇不会说话!” 她那叫一个心疼啊,狗子多不容易啊,为了几块肉,连数数都学会了! “而且,我跟你说过了,你的病不宜多吃肉!” 夏厉寒灰头土脸,被训得缩起了脖子。 追难无言,怎么感觉他家主子现在跟小狼狗莫名有点像? 一顿饭就在鸡飞狗跳中吃完了,吃完之后,夏厉寒立刻被梅寒裳安排着乖乖躺到床上开始输液。 当“背景板”的追难忙着去吃饭,屋子里就只剩下梅寒裳和夏厉寒。 两人相对无言了会,梅寒裳轻轻开口:“咳咳,那个,以后还是少跟夏灼言来往吧。” 夏厉寒静静地看着她。 梅寒裳道:“你虽然性子不好还暴力——” 看见夏厉寒的脸色随着自己话音沉下去,她赶忙补充,“但你也有优点,就是太单纯了,容易着了人家的道。” 单纯? 夏厉寒眼睛眯了眯,他还是头一次听见别人用“单纯”这个词来形容他! 所以自己在这个女人的心中,就是单纯天真的吧? 他的眸中划过一丝玩味,觉得这个设定还不错。 “你一直在后宫里,可能不知道,有些人是很卑鄙的。”梅寒裳给他普及社会经验。 “哦。”他乖乖应了声。 梅寒裳看他一眼,看见他垂着眼睛就像驯服的小狼狗,心里莫名涌上一种冲动,想要去揉揉他的脸! “咳咳,那个,等着太极拳打得熟练了,再学习学习游泳吧。”她赶忙转移话题。 “游泳?” “是啊。”梅寒裳说,“你这心疾也不是不能学的,只是不要太累就行。不用学得多么精,只要不至于一落水了就走一趟鬼门关就行。” 夏厉寒直直看着她:“你水性很好?” “是啊。” “你教。”他立刻就说。 梅寒裳噎了下,心想,我教你的话,万一你溺水,我也弄不动你啊。 “不然不学。”他倒是果断。 梅寒裳轻轻叹口气:“好吧,我教就我教。” 大不了,让追难悄悄在一边看着。 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么了,看见他使性子,竟然还学会了惯他! 大概是昨晚那母性爆棚的后遗症吧,唉…… 她暗暗下决心,这是最后一次,等着他好了,自己绝对不会再惯着他! ------------ 第161章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第二天上午,梅寒裳稍微打扮了下,算好时间出了门。 从御花园摘了花出来,她稍微绕了一下道,果然看见了从慈宁宫请安出来的夏灼言。 她故意远远地瞧着他,等着他察觉过来看向自己的时候,她又故意给了他一个侧脸扭身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她的步子比往日小,比往日扭捏,果然,夏灼言跟着就来了。 他追得快,梅寒裳就加快步伐,他走得慢,梅寒裳就又慢下来。 两个人就这么一个走一个追,来到了御花园湖边偏僻处。 “梅大小姐!”眼看着四周无人,夏灼言终于忍不住出声。 刚才他看见梅寒裳的身影,感觉她似乎给了自己一个眼神,就跟了过来。 本来还以为也许是自己一厢情愿,现在走了这一路,他笃定,这分明就是梅大小姐在给自己抛橄榄枝! 梅寒裳站定步子,回头面对他。 今日.她刻意打扮了,就连左脸上的胎记都画了,画成了那日在宁国公府的蓝色凤凰。 目光触到她的绝色容颜,夏灼言心里荡漾了下。 今日.她盛装打扮来见他,莫不是又回心转意了? “梅大小姐,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什么大事,小女就是想问一问我二妹的情况如何。”梅寒裳捏细了嗓子说话,“虽然我跟她多有龃龉,但到底她也是我的二妹。” 提到梅羽霓,夏灼言就露出厌恶神色:“她能如何,不过是每日里哭哭啼啼吧。她的孩子没了,倒来怨本宫,也不说她这孩子是骗来的!” 梅寒裳捏了捏拳头。 渣男果然就是渣男,就算是梅羽霓骗了他,但当时跟她睡,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不是? 中了药,也不是没法子克服的,只是他顺水推舟罢了。 看见梅寒裳不说话,夏灼言自作多情起来:“梅大小姐,我知道的,你是因为你二妹的缘故,才拒绝了我。但我今日跟你发誓,我对她已经没有半点情谊了!我的心里都是你!” 梅寒裳垂睫:“可是,我已经指婚给康王爷了。上次康王爷要杀你,我也是没法子,如果我不那么说的话,他只会杀你更快,希望你能理解。” “我理解的,我理解!”夏灼言连连点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只可恨,康王太霸道,竟然在后宫中就敢用剑架我的脖子。若不是看在皇奶奶的份上,我如何会怕他?” 梅寒裳心里一阵冷笑。 你怂就怂吧,倒是好意思在女人跟前睁眼说瞎话。 看见夏灼言越说越激动,朝着自己靠过来,她不着痕迹地往湖边退了退。 “但,我跟康王木已成舟,只能如此了。” “我说过的,我会等你就一定会等你。而且,他也未必就能活那么久!” “可他性子暴虐,时不时就会跟我发火,我真的害怕……” 梅寒裳装出害怕的样子,低头抹“泪”。 这种我见犹怜的样子,彻底激起了夏灼言的保护欲。 他快走两步过来,伸手就要搂梅寒裳。 就在他的手要攀住梅寒裳的肩头时,梅寒裳忽然使劲握住自己的衣襟猛的一扯。 “嘶拉”,衣襟撕了! 夏灼言一怔。 这时候两个宫女带着锄头啥的工具从远处走了过来。 她拉住夏灼言的胳膊,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高叫一声:“三殿下,您这是做什么!您让小女以后还怎么做人?!” 话音落下,她拉住夏灼言往后一倒。 “噗通”! 两个人“搂抱”着一起掉进了湖水中。 直到湖水涌进夏灼言的口鼻,他才终于回过神来发生了什么。 顾不上多想,他划动手臂打算游上岸,一只手伸过来,捏住了她脖颈后面的穴位。 夏灼言只觉得浑身一麻就失去了力气,下一刻,他的头就被人重重都按进了水里! “呜呜呜……” 他呜咽着,那一刻几乎没有能力反抗,嘴巴一张,就呛了两口水。 “夏灼言,御花园的湖水味道不错吧,上次是我,这一次是夏厉寒,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耳边响起冷冽的声音,脖子上的力道加重,他又沉下去,呛了好几口水。 他几乎有种窒息的感觉,手脚毫无章法地划动起来。 梅寒裳却一边按着他的脑袋,一边尖叫:“救命啊!救命啊!” 很快,御花园的宫女和小太监门都跑了过来。 那几个小太监瞧见三皇子和准康王妃在湖水中扑腾,吓得魂都飞了,连忙跳下去救人。 夏灼言被呛几口水,已经失去了自救能力,由着小太监们七手八脚的把自己架上岸。 他“哇哇”地吐了好几口水,才终于呼吸顺畅了些。 满腹怒火地转头去看梅寒裳,看见她浑身湿哒哒地坐在旁边,手还紧紧捂着自己的襟口,露出一副吓得不轻的样子。 演戏!都是装的! 他愤怒至极,正要张口骂,就听梅寒裳先哭了起来: “三殿下,小女已经跟您说得很清楚了,小女已经是指婚给康王爷的人,就算康王爷身体不好,小女也都认了。您怎么能对小女做出这种有违人.伦的事呢? “小女虽已经伺候康王爷一段时日,但到底没有成亲,还是清清白白的,三殿下这样玷污小女的清白,可让小女怎么办啊?” 她说着颤颤悠悠爬起来,作势就要往旁边的树上撞:“还不如让小女死了算了!” 旁边的宫女连忙过去拉住她。 夏灼言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做戏,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君恩宴那日在御花园。 当时她就被这个女人舌灿莲花反将一军,现在竟然“昨日重现”了! 他迷惑了,到底这个女人真实的一面是什么? 他傻愣愣的,竟然忘了反驳梅寒裳…… —— 慈宁宫里,皇上坐在上面,太后坐在旁边,皇后坐在下首,兰妃则站着。 大殿中央跪着两个人,一个是夏灼言,一个是梅寒裳。 御花园落水的事情很快就在皇宫里传开了,太后闻讯大怒,将他们两人叫了来。 彼时,梅寒裳已经换过衣服了,但眼中还存着没有消散的惊惧。 “梅寒裳,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帝沉声问。 ------------ 第162章 有嘴说不清 梅寒裳垂着泪,低着头:“回皇上,小女去御花园采花,不经意间就发现三殿下站在小女身后,三殿下看见四周无人,上来就拉扯小女的衣裳——” 说到这里她说不下去了,眼泪落得又急又猛。 夏灼言高声道:“父皇,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是这个女人故意诬陷儿臣!” “小女一个弱女子,跟殿下无冤无仇的,为何要诬陷您?”梅寒裳擦着泪哽咽道。 “是啊,她有什么理由呢?” 太后脸色不好,梅寒裳现在是自己亲亲小儿子的未婚妻,两个人正好着呢,夏灼言却跳出来横生枝节! “之前她跟你已经解除了婚约,马上就要跟康王成亲,要说恩怨,也早已经过去了。”太后道。 梅寒裳连忙点头:“正是如此!小女现在没别的心思,就一心想要伺候好康王爷。” “我也不知!”夏灼言激动道,“可她就是故意的!” 他都懵了,始终搞不懂这是为什么。 之前明明是他被康王拿剑架在脖子上差点杀了,好不好!就算是因为自己言语无状,那他也跟康王道歉了啊! 他不明白,为什么梅寒裳还要来害他! 亏他对她一片痴心,她竟用此给自己下了个圈套! “要说故意,那只怕三殿下是故意的吧!”梅寒裳冷冷道。 众人皆不明所以地看向梅寒裳。 梅寒裳缓缓道:“三殿下之前就对小女痴缠不休,在小女选择了康王爷之后,甚至还跟小女说,会等着王爷去了,再来娶小女……” 她说着对太后行礼:“太后娘娘,原这些话小女是不好当着您的面说的,可小女内心实在愤懑,他这不是咒王爷,是什么? “好女不嫁二夫。莫说王爷近日身体大为好转,即便王爷真的……小女也决计不会改嫁的,更不要说跟三殿下做出那种有违人伦的事情! “皇上和太后娘娘定要为小女做主啊!” 梅寒裳激动说完,对着皇帝和太后行下礼去。 她这话算是踩中了太后的雷点。 众人都知,太后最听不得就是夏厉寒命短的话。 这夏灼言不但光明正大的说,甚至还寻思着要夺人家的妻子! 太后的脸色顿时变得严厉起来,看向夏灼言:“言儿,你当真说过这样的话?” 夏灼言感觉自己掉进了坑里——梅寒裳为他精心挖的坑! 他想否认,但那些话确实是他恋爱脑上头说出来的。 他只得蔫蔫低头应:“孙儿确实说过这样的话,但——” “简直混账!”太后重重一拍桌子,喝道。 站在一边的兰妃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为儿子辩护:“太后娘娘,这里面定是有什么误会吧——” “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太后沉声呵斥,“仗着皇上宠幸你,你真当自己是主子了?” 兰妃吓得“噗通”就跪下了,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梅寒裳一边抹泪,一边想,别看太后平日里很佛系,发起威来,竟这么厉害! 太后吸口气转头看向皇上:“皇帝,这件事你怎么说?” 皇上淡淡道:“这件事不能偏听一人之言,还得有证据。” “他都承认了,还不叫证据?” “男子嘛,心猿意马之时说的话当不得真,一时冲动言语无状也是有的。”皇帝不紧不慢道。 太后没言语。 这话倒也是真理。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男人在“孔雀开屏”的时候,甜言蜜语和胡言乱语是张嘴就来的。 皇帝沉声道:“事情发生在御花园,大可问问御花园的奴才们,可有人瞧见当时的情况。” “回皇上,小女瞧见似乎有几个宫女在。”梅寒裳忙道。 皇帝点头,对刘公公道:“你把外面的宫女和内侍都宣进来。” 不一会,御花园的众宫女和内侍都进来了,皇帝问他们有谁见了当时情况,便有几个宫女站出来。 为首的宫女道:“禀皇上,我们几个是在湖边照料花草的宫女。” “你们看见什么了?” “奴婢们瞧见三殿下拉扯着康王妃的襟口,王妃悲愤交加,喊着不如死了算了,然后两人就落入湖中了。”宫女回答。 她的话说完,梅寒裳连忙补充:“皇上,当时小女的衣裳已经被三殿下撕坏,羞愤之下只想着不惜一死保存清白,想要撞树,谁知三殿下却拦住小女,拉扯间,我两人全都落入了湖中。 “小女换下的衣裳还在,可以拿来给皇上瞧瞧。当时,在场的宫女也是瞧见的。” 梅寒裳说完,皇帝就看向那几个宫女:“你们瞧见了?” 宫女们点头:“是的,皇上,王妃被救上来之后,奴婢们都瞧见了,王妃衣衫不整……” 皇帝脸色冷下来,看向夏灼言:“你怎么说?” “父皇,我是被冤枉的,真的,是她故意自己撕开了襟口,拉儿臣下水,要陷害儿臣!” “你既说是她陷害你,可有人证物证?”太后冷声问。 夏灼言说不出话来。 太后冷哼一声:“我瞧你是色胆包天,不管不顾了!” 夏灼言想哭。 自己现在真是有嘴说不清了! 他堂堂三皇子,一次两次被这个女人耍弄得叫苦连天,真是丢脸死了! 太后问皇帝:“皇帝,他是你的儿子,你来处置吧。” 皇帝点点头,沉声对夏灼言道:“言儿,你这次的事情太不像话了!朕就罚你罚俸三个月,禁足在府一个月!” 梅寒裳暗暗撇嘴,皇帝看来是偏袒这个儿子啊,打都舍不得打一下。 正想着呢,有小公公急匆匆跑进来禀报:“皇上,太后娘娘,康王爷心疾发了,急召康王妃回去!” 一听儿子心疾发了,太后就“蹭”的站了起来,提裙往外走。 梅寒裳连忙对皇帝道声“恕罪”,从地上爬起来,小跑着往外而去。 皇帝和皇后对视一眼,跟着也去了。 梅寒裳跑得最快,进了东屋,瞧见夏厉寒躺在床上。 她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床边,伸手去摸他的脉搏:“怎么样,心里难受?” 话音落下,她就感到了夏厉寒的脉搏平稳,脸色也正常。 她疑惑地看着他:“你——” 难道不是心疾发作? 这时候,外面响起呼唤声:“寒儿啊,我的寒儿!” 是太后到了。 ------------ 第163章 影帝在身边 夏厉寒脸色骤变,用手捂住心口,刹那间从一个正常人变成了病歪歪的样子。 梅寒裳瞪大了眼睛。 她觉得,自己的演技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没想到,影帝却在身边! 转瞬间,太后进了屋,扑到床边来握住了夏厉寒的手: “寒儿,你觉得怎样?” 夏厉寒无声无息都看了梅寒裳一眼,梅寒裳立刻会意,对太后道: “太后娘娘,小女已经给王爷服过药了,想必一会就能缓解的,太后娘娘不用担心。” 说着话,夏厉寒的“脸色”就明显好转起来。 他虚弱地对太后道:“母后,儿没事,这种事情不是常有的吗?发着发着就习惯了,反正也活不过二十五岁。” 说完幽怨地将目光投到门口,正好皇帝和皇后走进来,他们身后跟着夏灼言。 太后抚抚他的头发,柔声安慰:“儿啊,别乱想,裳儿医术高明,定然是有法子治好你的。” 她给夏厉寒掖好被子,冷冷看了追难一眼,转身出屋去。 追难会意,跟着出去了,皇上和皇后,还有夏灼言跟着也出来,梅寒裳则留下来“照顾”夏厉寒。 太后走到院子里,立刻就问追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王爷近些日子心疾好了许多,已经不怎么发作了吗?” 追难低头回答:“回太后娘娘,王爷刚才听说了御花园的事,一时情急就……” 太后脸色冷冷转头看向夏灼言。 夏灼言低着头,不敢言语。 他有满肚子的委屈,却说不出来! 太后对着皇帝叹息一声:“他是你的儿子,我知你护儿心切,不忍苛责,可你可曾体会本宫的心情?你是父亲,本宫也是母亲。 “本宫不光是寒儿的母亲,也是你的母亲!当年你是如何艰难的处境,本宫为了护你,也是不管不顾的——” “儿子怎会忘记母亲的维护!”皇上立刻恭恭敬敬道。 他转头看向夏灼言,声色俱厉:“你简直太不像话了!我瞧着你不受点教训是不知道悔改的!” “父皇!儿臣冤枉啊!”夏灼言哀叫。 皇帝不理他,对刘公公道:“将三皇子拉下去,杖责二十!” 刘公公震惊了:“皇上!” 皇宫的木杖那么宽,三皇子皮娇肉嫩的,如何能经得住。 皇上皱眉:“康王是他的皇叔,这畜生不知天高地厚,不管人伦廉耻,不重重责罚如何能服众?” 皇后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脸上却露出担忧神色:“只怕三皇子经不住啊!” “经不住就算了,朕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皇帝怒道。 太后冷哼一声:“罢了,罢了,他是三皇子,金枝玉叶的,如何能打?若打了,落下个病来,倒是本宫和寒儿的不是了!反正我寒儿是个苦命的孩子,就只能苦命了。” “不如这样吧,就让三殿下给康王和康王妃道歉吧?”皇后从中调解,“只要他们顺气了,这事就作罢。” “可。”太后回答,看向皇帝。 皇帝看向夏灼言,斥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给康王道歉?” 夏灼言虽满腹悲愤和委屈,却不得不进屋去。 屋里的梅寒裳赶忙正襟坐好,夏厉寒捂好自己的心口。 夏灼言对着两人低下头:“皇叔、梅小姐,之前是我的不对,我给您们二人道歉!” “咳咳咳……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本来我就是个要死的人了。只可惜本王的王妃,还没嫁给本王就要受委屈……咳咳咳!” 夏厉寒哀哀道,一副心灰意冷的表情。 夏灼言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对着梅寒裳躬身到底:“梅大小姐,我向你道歉。” 梅寒裳垂着眼睛,细声道:“小女受不起。” 看着她做作的样子,夏灼言内心的火气“蹭蹭”的往上窜,却又不得不压住: “梅大小姐,如何能让您消气,您只管提出来!” “既然三殿下这么有诚意,小女也就不绕弯子了。三殿下就发个毒誓吧,他日若是再有危及小女和康王爷的行为,就断子绝孙!” 夏灼言一怔,这毒誓够狠啊! 他们如果非要来招惹他,难道还不许他反抗吗? 梅寒裳挑眉,似笑非笑:“怎么,三殿下还有其他什么想法?” 夏厉寒咳嗽两声,用孱弱的声音道:“放心就是,你若不来招惹我们,我们自不会为难你。” 夏灼言静默了下,举起三根手指:“我夏灼言今日对天发誓,将来绝不会做危及皇叔和梅大小姐——” “叫皇婶。”夏厉寒强调。 夏灼言噎了下,艰涩地继续说:“我绝不会做危及皇叔和皇婶的事,若有违誓言,我夏灼言断子绝孙!” 梅寒裳点头:“不过,你皇叔因为这件事心疾复发,恢复还需要一阵子的,这几日竹屋这边需要人照应——” “你就来照顾本王两日吧。”她还没说完,夏厉寒就冷冷接口道。 夏灼言显然不忿,但还是忍住了:“好,皇叔是我的长辈,我本就该服侍左右的。” “嗯,你可以走了,明日下了朝之后来竹屋就是。”夏厉寒道。 夏灼言松口气,立刻就离开了。 他出去之后,太后又进来了,嘘寒问暖了几句,在夏厉寒再三保证自己已经好多了的情况下,才离开。 这么多人都离开之后,竹屋里终于恢复了平静。 屋中两人静静对坐了一会后,夏厉寒捂着心口说:“喝水~” 梅寒裳拍他一把,没好气地说:“人都走了还装什么装!” 她起身揉揉自己的胳膊:“哎哟,折腾这么一阵子,可累死了,我要休息会去,你自便哈!” 她说着也不管夏厉寒,起身就出去了。 她出去之后,追难进了房间。 “王爷!”他难掩面上激动,“属下就说吧,王妃对王爷情深义重,竟然为了给王爷出头,连名声都不顾!” 夏厉寒一脸嫌弃模样:“她本来就没什么名声。” 但一转头,背对着追难的时候,唇角却是疯狂上扬。 “也不能那么说的,我们的王妃以前名声可能不好,但近些日子已经成为京城里炙手可热的千金贵女了!” “什么我们的王妃!是本王的王妃。”夏厉寒纠正。 ------------ 第164章 口是心非 “是是是,是王爷您一个人的王妃。”追难应声。 谁说王爷不稀罕王妃?瞧瞧他那紧张的样子,生怕别人抢了他的娘子似的。 典型的面冷心热,臭矫情! “详细的过程,你再给本王讲一遍。” 追难心里正腹诽呢,夏厉寒下了命令。 追难收回思绪,开始讲过程: “属下悄悄跟着王妃,看见她故意在三殿下跟前亮了个相,三殿下果然就跟着她走了——” “她给他抛媚眼了?”夏厉寒立刻就问。 追难愣了愣回答:“没、没有的,就三殿下那德性,还需要抛媚眼吗?只要王妃出现,他就像苍蝇一样粘过去了。” 追难觉得,还是不要告诉王爷,王妃对着三殿下露出了羞怯而美丽的侧脸,不然王爷估计又要吃醋了。 “嗯。”夏厉寒对追难的回答还算满意,“继续说。” “他们去了御花园偏僻的地方,然后王妃就问起自己二妹的事情,还解释说,那日王爷拿剑架着他自己没帮他说话,是因为形势所逼——” “你说她真的是为了自保才没帮他说话?”夏厉寒细细琢磨。 “属下觉得,那都是王妃的说辞,不这么说,三殿下怎么会对她放松警惕呢?王妃定然是不喜欢三殿下的,不然怎么可能帮王爷教训三殿下呢?” 夏厉寒哼一声:“那可未必,她本来就喜欢跟人搞得不清不楚的。” 追难在心里翻个白眼,口是心非。 明明心里很高兴,却偏偏嘴上要表现出对王妃的不屑。 “后来呢,继续!” “后来两人就走到靠近湖边了,然后三殿下就要去抚王妃的肩膀——” “我剁了他的手!”夏厉寒气愤道。 “必须剁!”追难赶忙附和。 “她让他摸到了?” “没有的,王妃忽然撕开自己的襟口,然后拉着三殿下一起掉进湖里。” “那他还是看到了!我要戳瞎他的眼睛!”夏厉寒恶狠狠说。 追难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王爷这锱铢必较的,怎么能干大事? 王爷以前不是这样的呀,怎么格局越来越小了呢? “落水后呢?”夏厉寒继续又问。 “落水之后,王妃还故意把三殿下往水里压了两回,让他喝了不少水!然后他们就被宫人们救起来了。” “她浑身湿透,都被人看了?”夏厉寒又问。 追难还没回答呢,他就气哄哄道:“那些人的眼睛都该戳瞎!” 追难心里一颤,照这样下去,他的眼睛也不能保! “那些都是宫女和内侍,无妨的,王爷,三殿下当时也七晕八素的,也顾不上看。” 夏厉寒“嗯”了声。 追难略略松口气,还好,还好,王爷没想到他。 自始至终,他是看得最清楚的,王妃的身材可真是好啊! 正想着呢,忽然感觉脸上刺痛,他抬眼看去,正好对上夏厉寒剑一般锐利的目光。 “这么说,你看得最清楚了?” “没有啊,王爷,我不敢靠近,只远远的看了个大概,怎么可能看得清楚!”追难连忙解释。 夏厉寒不说话了。 片刻后才问:“后来他们就去了慈宁宫?” “是啊,慈宁宫侍卫多,属下怕被他们发现,就不敢靠近了,后面的事,您问王妃就好。王妃口齿伶俐,肯定是将三殿下锤得死死的。” “这一点我倒是不担心。” 她气人的本事杠杠的! 外面有声响,追难伸头一看,对夏厉寒道:“王妃去灶屋了,大概的是要做午膳。” 夏厉寒想到之前她脸上的疲色,对追难道:“你去跟她说,不用做了,今日去御膳房传膳,她喜欢吃什么只管点。” 追难振奋道:“好,我现在就去告诉她!” 梅寒裳正要生火,去灶房的角落提了两根柴,忽然就觉得脖子后面又疼起来。 “嘶~”她倒吸一口气,扔下柴,揉着自己的后颈。 “王妃,您怎么了?” 正好追难进来看见。 “大概是刚才泡了冷水,昨天的落枕又发作了。” 昨天落枕,后来在温泉里泡了泡,加上按摩,就好了许多。 但今天在湖水里泡了泡,救上来之后大概受了点寒凉,就又发作了。 “那王妃快歇着去吧!王爷说了,今天不用做午膳了,直接去御膳房传膳,您喜欢吃什么,跟属下说,属下去传!” 梅寒裳的眼睛顿时亮了:“我可以去吗?” 直接去御膳房,看实物多好啊,看见哪个点哪个! 追难还没回答呢,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来:“脖子都动不了了,还不忘记吃。” 梅寒裳回头,看见夏厉寒背着手站在门口。 “反正已经动不了了,总要吃点好的吧,补补我之前消耗的。” 演戏很累的,好不好!而且,还有水中戏! “本王要洗澡,你去给本王试水温。”夏厉寒却说。 “追难——” “本王就想要你试。”夏厉寒任性地说,说完就走了。 梅寒裳撇嘴,这个男人就是不想让她快活,就是不想让她吃好吃的! 她看向追难:“不然我去传膳,你去试水温?” 追难连连摆手:“王爷说让王妃去,就是王妃去,属下自作主张的话会没命的。” 他说完也不等梅寒裳回答,就急匆匆出去了。 梅寒裳在心里问候了一下夏厉寒的祖宗,从衣柜里拿了换的衣服,气哄哄出去了。 试水温就试水温吧,这种病娇货,不顺着他点,一会连午膳都吃不好。 夏厉寒站在院子里,抬头看天,她理都没理他就进东屋去了。 等着她进了屋,夏厉寒对追难勾手。 追难凑过来,夏厉寒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梅寒裳跟昨天一样,穿着中衣下了温泉池。 温烫的水没过她的脖颈,她感觉四肢百骸的毛孔都张开了,不由长长出了一口气。 如果早晚都能泡一泡这个温泉,再加按摩,她的落枕应该很快就能好的。 心里正想着呢,忽然听见拉门响。 她头也不回地说:“康娇娇,你又帮姐姐拿衣服了呀?你可真是个小机灵!你弟弟康王都不如你!不过,今天姐姐自己拿了衣服了哦~” “梅寒裳!你说本王是谁?”背后响起咬牙切齿的声音。 ------------ 第165章 流鼻血了 梅寒裳一个机灵,回过头去,看见夏厉寒气哄哄地站在她身后的池边。 “那个……咳咳……你怎么来了?” 非礼勿视知道么! “本王要是不来,还不知道你在背后这么编排本王!”夏厉寒气得脸都白了似的,捂着心口。 梅寒裳的心立刻吊了起来。 这个人气量最小的,一生气就发病,发病次数多了,可不是啥好事。 她也顾不上其他了,“哗啦”一下从水里站起来,三两步出了温泉池,扶住他胳膊: “你别真气啊!不就是起个外号么,大不了你也给我起个外号好了!” 她中衣湿透贴在身上,该凸的地方的地方都凸着,曲线玲珑。 夏厉寒的目光在她身前一扫,竟似站不稳了。 梅寒裳赶忙将他搂紧扶稳:“来来来,快坐下,我给你看看!” 她扶着他坐下,俯身来查看他的状况,却完全没有意识到,中衣的领口也是会下坠的! 夏厉寒的目光盯在某处,刚才若只是外部线条,那现在内部线条也—— 这简直致命! “哎呀,你的心跳很快!” 梅寒裳浑然不知男人的血液都要沸腾了,还在专注看病: “不过,心跳虽然快,好像心律倒是正常,但持续这么快也不行啊,心肌会缺氧——” 她没说完就停住了,愣愣看着面前的男人,只见两道红色从他的鼻孔中流出来! “哎呀,你怎么还流鼻血了!” 心脏病好像不至于流鼻血啊! 她在脑中飞快搜索着自己的医学经验,难道他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疾病? 夏厉寒被这么一喊,触电似地将目光她身上移开。 他扭头,用袖子狠狠擦了下鼻血:“咳咳,上火。” 不光上火还上头啊! 梅寒裳拿了毛巾捂住他的鼻子,同时用手指捏住了他鼻梁两侧: “来,我给你压一下止血。” 为了操作方便,她往前一步,离他更近。 他几乎闻到了她身上特有的少女沁香! 鼻血,流得更猛了! 梅寒裳急了:“怎么不行呢?看样子我得去打井水给你冰敷!你自己捂会!” 她把毛巾往夏厉寒手里一塞就准备出去。 却被他一把拉住了胳膊。 “进去!”他说。 带着血的毛巾近乎捂住了整张脸。 梅寒裳一怔,不明所以,他让自己进哪去? “进池子里去。”他又说一遍。 梅寒裳瞪大眼睛看着他,他鼻血流得这么猛,却让她进温泉池里去? “快进去!”他有点怒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梅寒裳就乖乖听话了,大概是他的话中透着隐隐的让人无法拒绝的权威吧。 他虽柔弱,却时常会有这种气场,到底是日日在皇宫中浸淫的人,就连皇帝的权威都学会了几分。 梅寒裳重新进了温泉池,直到水浸没到她的脖颈,然后她愣愣都看着夏厉寒站起身,飞快往外走去。 走到拉门处,他忽然顿住步子头也不回地说:“不泡够一炷香时间,不许出来!” 然后也不等梅寒裳回答,他就拉开门出去了。 梅寒裳呆呆站在水中,一时有点发懵。 怎么感觉有点诡异呢? 半天,她才回过神来,甩甩脑袋。 算了,不管了,既然说不泡够一柱香不让出去,她就泡吧! 看他健步如飞的样子,应该心脏没事,就是单纯上火吧! 这么想着,她放下心来,安安心心地泡起澡来。 泡了大概有一顿饭的工夫,夏厉寒的声音隔着拉门传进来:“出来吧。” 梅寒裳应声,走出温泉池,擦干身体换上干衣出去了。 拐过屏风,她看见东屋里没人,便出去。 东屋的门对着堂屋,她进了堂屋,看见堂屋里的情景,不由傻眼。 几张桌子拼成长长的餐桌将堂屋从北到南隔断了,而此刻,正有小公公们提着食盒鱼贯而入,往长餐桌上放菜! 梅寒裳认出,这些小公公是御膳房那边的人,而餐桌上也已经有一半的位置都放了菜。 这些菜色香味俱全,各种都有,光是气味,就已经让梅寒裳流口水了! 梅寒裳的眼睛亮起来,搓了搓手问夏厉寒:“王爷,这是?” “用午膳。” “我们几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啊。” “也不知道花夫人和煤将军爱吃什么,只好让御膳房将今日所有的菜品都送来,让它们挑选挑选。” 梅寒裳:“……” 她能说,狗子和猫子是吃货,不挑食的吗? 她也不挑食的,这些菜都想吃! 夏厉寒睨她一眼,看见她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桌子上的菜,就差流出口水了。 唇角微勾,他道:“你更懂它们,你帮着尝尝,哪种它们爱吃?” “好,我尝尝!” 梅寒裳说着就行动了,拿筷子挨个地开始尝那些菜。 头一次她觉得,病娇货给自己的任务这么好! 猫子和狗子也被菜的香味吸引来了,虽然眼睛里是蠢蠢欲动,但没有夏厉寒的同意却不敢随便动,只眼巴巴看着梅寒裳尝。 夏厉寒看眼它们,对狸花猫说:“花夫人,看来你姐姐比你还不挑食。” 梅寒裳正在将一块软软的海参塞进口中,听见那句“姐姐”差点没噎着。 病娇货可真是睚眦必报啊,那会她说他是小狼狗的弟弟,现在她就说她是狸花猫的姐姐! 不过,她本来就是着两个小家伙的姐姐嘛,她才不在意呢! 她咀嚼几下将海参咽下,对着夏厉寒憨憨一笑:“当花夫人的姐姐也挺好,还能有好吃的尝!谢谢主人!” 这句“主人”莫名取悦了夏厉寒。 为了掩饰控制不住的唇角,他将拳头放在嘴唇上咳咳两声:“行了,坐下来吃吧。” “好咧!” 梅寒裳立刻就坐下了,还不忘记拍拍身边的座位:“来,花夫人,坐姐姐身边。” 狸花猫:“喵~” 带着点优越感地看向小狼狗。 小狼狗不开心了,说好是女主人的心尖宠呢,怎么专脸就抛弃它了,嘤嘤嘤! “汪汪汪!”它对梅寒裳叫了声。 梅寒裳:“哦,康娇娇,你就先跟你弟弟一块坐吧。” 小狼狗看向夏厉寒,怎么女主人这么刚,当着主人的面就说了? 看见小狼狗在听到“弟弟”的时候,第一时间看向他,夏厉寒又气了。 死丫头,肯定在背后不知道对着小狼狗给他起了多少外号! 他这边气哄哄,那边追难却是看着这场景露出了姨妈笑。 他家主子可真浪漫,用御膳房所有的美食来宠王妃! ------------ 第166章 他喜欢她? 御膳房送了一顿饭,竹屋里的人足足忙活了一下午加一晚上,这也才勉强吃完大半,因为天气炎热,剩下的只好倒掉了。 梅寒裳表示,对于浪费粮食这种行为非常的痛心疾首。 “那以后就不给你传膳了,还是自己做的好。”夏厉寒凉凉道。 “别呀!”梅寒裳立马憨笑,“御膳房的菜多好吃啊,又是白吃的,不吃不可惜吗?以后不用这么多,就一次十个菜就行,咱们细水长流慢慢来嘛~” “不好吃。”夏厉寒却说。 “怎么会呢?我觉得好吃得不行!” “没有烟火气。”夏厉寒说着就进屋去了。 梅寒裳愣了片刻看向追难:“什么叫烟火气?” “就是家的味道啊!”追难很懂的回答,“御膳房的食物虽然精致却只是食物而已,但王妃做的食物却带着家的味道,那种亲人为了自己忙里忙外的家的味道。” 梅寒裳:“……” 她觉得,这主仆俩是御膳房的好东西吃多了,才会不稀罕。 这就像人家说的,皇帝山珍海味吃多了,吃叫花子的饭反而觉得,哟,味道不错! “王妃,您的脖子好点了吗?”追难关心她一把。 从中午用午膳开始,他看见的都是王妃甩着腮帮子大快朵颐的样子,好像……脖子没事了? 追难这么一说,梅寒裳才想起还有落枕这件事,伸手揉了揉后颈:“还有那么一点,睡一觉就好了。” 话音刚落,屋里就响起夏厉寒的声音:“梅寒裳,本王要洗澡,给本王试水。” 梅寒裳蹙眉,看向追难:“王爷为什么现在不找你了?” 追难心里想,这还不清楚吗? 嘴上却说:“大概是属下笨手笨脚吧,王妃您就能者多劳吧?” 说完他就脚底抹油开溜了。 梅寒裳暗骂追难一句,回屋拿了换洗的衣衫去了东屋。 夏厉寒靠在软塌上看书,她进来,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梅寒裳也不跟他说话,抱着衣服转过屏风去。 老规矩,穿着中衣下水,舒舒爽爽地泡了会,再自己按摩下,觉得脖颈那更加轻松。 她没敢洗久,估摸着大概也就是一盏茶的工夫吧,就打算出去。 身子刚一动,拉门就响了。 她转头,看见夏厉寒从东屋走进来。 他脱去了外面的长袍,只着了一身白色的中衣。 夏日的中衣都薄,他精瘦的身体在中衣下若隐若现的。 梅寒裳瞬间想起那次他的“湿衣诱.惑”,艰涩地咽了口唾沫。 “那个,王爷,水温正好。”她说着话就要出来。 “往那边挪。”他却道。 梅寒裳一怔,呆呆看着他。 直到看见他皱眉,用手指对着自己左手方向摆动了下,她才明了,他是让她往左边挪一挪。 身体先脑子一步有了行动,她往左边挪了挪。 接着她就看见夏厉寒光着脚踏着水,一步步走到她身边,靠着池壁坐下了。 两人坐在同一个台阶上,中间隔着大概一米的距离。 梅寒裳愣愣看着两人之间缓缓荡漾的池水,半天才回过神来! 他跟她一起洗澡了! 他竟然跟她一起洗澡! 不是说有洁癖,别人泡过的水不能泡的吗? 现在,两个人就隔了一米宽,他不嫌脏了? 大概是梅寒裳的表情太过震惊,让夏厉寒都看出来了。 他折眉:“做什么,没瞧过本王泡澡?” “瞧是瞧过,不过王爷,您不是有洁癖么,不能让别人泡您的温泉?” 想当初她刚来的时候,只不过是洗了个脚,就气得他大喊大叫,差点没把屋顶掀翻了。 “你不是别人。”他说。 “你的王妃更亲近些?”梅寒裳没羞没臊地撩他一把。 他似笑非笑地睨她一眼:“你是花夫人的姐姐。” 梅寒裳嘴角抽了抽,合着他这意思,她岂止“不是别人”,她更加“不是人”呗。 这个病娇货,骂人还不带脏字的。 不过转瞬她就又嬉皮笑脸道:“原来,王爷不喜欢女人,喜欢畜生啊!” “还有人自认是畜生的,啧啧啧,也是奇葩。”夏厉寒啧声道。 梅寒裳刚要反唇相讥,话到嘴边又愣住,这话听着感觉哪里不对? 脑中闪过点什么,她的小心儿忽然猛跳几下,他说她自认是畜生,这意思是,他喜欢她? 夏厉寒好像也感觉到了自己话中的破绽,咳咳两声道:“行了,你泡完了,可以走了。” “我还没泡好呢,王爷。”梅寒裳轻声说,偷偷瞧他。 “不,你泡好了,可以走了。” 他说完转身背对了她,再不理她了。 梅寒裳撇撇嘴,上去了,心里忍不住琢磨,他刚才那话是喜欢她的意思吗? 应该不是吧,只不过是斗嘴,话赶话说到那了。 她觉得这个解释更合理,所以就接纳了。 夏厉寒在,她不适宜当场换衣,就只好穿着湿漉漉的中衣回自己屋子里换。 从厅堂出去,她瞧见小狼狗趴在西厢房门口。 瞧见她湿漉漉的,小狼狗坐起来对着她“汪汪”两声。 梅寒裳对它招招手:“来,给姐姐拿衣服。” 之前它给自己拿衣服,她还挺惊奇的,现在她想看看小狼狗的智商到底高到了怎样的程度。 小狼狗听话地跟着她进屋了,梅寒裳故意不脱湿衣,对它说:“快给姐姐拿衣服。” 小狼狗歪头看着她,不动。 “上次你在哪给姐姐拿的衣服啊,这次你还去那给姐姐拿嘛!”梅寒裳提醒它。 小狼狗一脸懵,摇着尾巴舔了舔她的手。 梅寒裳也懵了,它的智商这么不稳定的吗? 忽然脑中闪过点什么,她盯住了自己的衣柜瞧。 她的衣柜是有个搭扣的,这种搭扣扣死了,不是狗子用爪子捣一捣就能打开的。 她平常就有那种习惯,随手拿了衣服随手扣死,所以—— 所以这衣服不可能是康娇娇帮她从衣柜里拿出来的,只可能是人! 是什么人呢? 她记得那天追难有事出去了,整个竹屋,除了她和小狼狗、狸花猫就只有一个人—— 夏厉寒! ------------ 第167章 老脸丢尽了 那个病娇货竟然知道她平日里都换洗穿什么衣服,而且也知道她的衣服放在哪! 他拿得不着痕迹,然后又用小狼狗做幌子,以至于她还一直以为,小狼狗成精了呢! 梅寒裳震惊意外,那家伙不是平常都冷冷的吗,看她也不太顺眼,怎么还会帮她拿衣服? 难道是被她沉鱼落雁的美貌所征服?被她温柔可亲的性格所折服?对她出神入化的医术心服口服? 她的心里涌上小小的虚荣感,嗯……肯定是这样的! 不然他怎么会给自己拿衣服,而且这两天总是叫她给自己试水温,还非要用身体试。 看来,他是想伺机跟她来个亲密接触,洗个鸳鸯浴啥的! 想到“鸳鸯浴”这个词,她捂住了自己的脸,矮油,这也太羞羞了! 脸红了一阵子,她又甩头,正气凛然地想: 不行的!她是个有原则有底线的医生,绝对不会对病患产生非分之想的! 而且,她也不是真的喜欢他,她只是同情他可怜他而已,她只是一时的母性爆棚泛滥。 而且他对她,也未必就是真正的喜欢。 他一直患病,在皇宫内深入简出,看到的女人很少。现在他碰到一个能给他治病的女人,一颗少年懵懂的心会落在她身上,那是自然的! 但这不是真正的喜欢,这只是情窦初开的冲动!托付生命的依赖! 对的,他们双方都不是真正的喜欢! 自己给自己做了一堆心理建设,她觉得她又冷静下来了。 嗯,为了两个人都好,她一定要克服内心的小虚荣,跟他说个清楚。 梅寒裳就这么七想八想,也不知道想了多久。 “梅寒裳!”直到东屋里传出夏厉寒的声音。 她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快步往东屋而去。 夏厉寒已经换好了干净衣服,正坐在铜镜前。 他漆黑的长发披在身后,发尖滴着水,将他背后的衣服沾湿一块。 “梅寒裳,帮本王擦头发。”他对她说。 梅寒裳左顾右盼,磨磨蹭蹭不上前。 他不耐烦了:“怎么?你的手瘸了?” “追难——” “追难如果在,你以为本王要找你来?”他有点薄怒。 梅寒裳撇撇嘴拿了毛巾上前去,握住他的黑发揉搓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泡完澡的缘故,他的脸颊有种平日里瞧不到的粉红。 梅寒裳站在他身侧,将他那白皙又细腻的皮肤看在眼中,忍不住都要羡慕了。 这种皮肤放现代,上网带货,化妆品肯定要卖爆掉! 她的目光在他的侧脸上怔怔地停留了会,无意中扫过他的脖子,看见他襟口松松,白皙的胸膛若隐若现。 他虽瘦弱,但男人应该有的肌肉线条一样也不弱,这一眼,顿时看得梅寒裳热血上涌。 妈呀,致命诱.惑啊! 自己不能再看了,不能再看了! 虽然心里一再这么想,但她的目光却是怎么也移不开,甚至开始脑补一些儿童不宜的东西来! “动啊,怎么不动?”低醇的磁性嗓音响起。 梅寒裳迷迷糊糊地说:“这种事情怎么能小女先动……多害羞啊!” 夏厉寒迷惑转头,看着梅寒裳。 只见她粉面桃花,双眼迷离,简直要把人的魂勾掉! 夏厉寒只觉热血上涌,随即鼻子里涌上一股血腥味。 他猛地从梅寒裳的手里抽走毛巾,捂住自己的鼻子,闷声道:“不擦头发就滚出去!” 梅寒裳猛地一惊回神,顿时脸色爆红。 什么跟什么啊! 人家让自己动是让自己擦头发而已,她想哪去了! 而且脑补得迷迷糊糊的,竟然还回了他那么一句没羞没臊的话。 哎呀,真是老脸丢尽了! 一低头,她飞快地窜出去了。 回到自己屋,她捂了好一阵的脸才终于平复了内心的窘迫。 不行,这样不行,不是说了,不是真喜欢他的吗,怎么能馋他的身子呢? 是在现代做单身狗太久了,饥不择食了? 虽说他这身体是上上等的,但毕竟人家有病啊,而且还是个弟弟! 不行,这样绝对不行的! 梅寒裳使劲摇头,肯定是自己在皇宫里待的时间太久了,每天只能见到他这么一个异性(追难不算),才会失常的,她必须回家去,多看看其他异性! 没错,多接触其他异性就会好的,肯定会好的! 这么想着,梅寒裳做了个决定,她决定跟夏厉寒谈谈回家的事。 她在屋子里等了会,看到追难从外面回来,才跟着进了东屋去。 夏厉寒已经在床上躺好了:“做治疗吧。” 每天都要输液的,他已经知道流程了。 梅寒裳默默地给他扎针输上液体,整个过程两个人都很自然,就好像之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等着一切妥当了,梅寒裳嚅嚅地开了口:“王爷,我进宫侍疾也有些日子了,你的身体似乎也好了许多,我看我——” “不是说要五天吗?”他劈口打断了她的话。 梅寒裳这才回神过来,自己当初确实跟他说过,他这种肺炎最好是输个五天的液体。 现在才三天呢,还有两天。 “哦哦,是的,五天之后你要是情况稳定的话,能不能,我就回去了?”她弱弱地问。 他脸色沉下来:“本王身体还没好。” 你的身体一时半会也好不了啊,明明就是故意说有病,把她骗进来侍疾的,这还不放人走了? 心里虽然这样腹诽,但梅寒裳嘴上可不敢这样说。 “我瞧着,王爷您的肺炎再两日就痊愈了,心疾方面,情况也稳定。您看您那天心跳跳得那么快还能健步如飞的——” “王爷!您心跳快了?”追难听到一半,一惊一乍地喊起来。 夏厉寒耳朵尖一红,瞪他:“喊什么!” 追难连忙捂住嘴,放低声音:“王爷,您这两天心疾复发了?” 梅寒裳翻个白眼,追难这阅读理解有问题啊,她不是说了吗,心跳跳得快还健步如飞! “您说您,心里不舒服了,就不要健步如飞了,这样岂不是会让心疾复——咦,您健步如飞了?看来您的身体强壮了不少啊!” 这货说的话前后矛盾,各种思维混乱,听得梅寒裳和夏厉寒都露出想要打他的表情。 这货还在说:“可既然健步如飞了,怎么心跳还会快?” ------------ 第168章 他们的孩子 他实在是不能理解,这两个矛盾的词汇怎么会发生在自家主子身上的。 他哪里知道,就在那小小的温泉池,他家主子曾经鼻血狂流!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夏厉寒沉声斥。 追难只得闭了嘴。 他好委屈的,不过就是关心主子罢了,怎么还不招待见了呢? 是他错过了什么吗? 屋子有一瞬的沉默,然后夏厉寒开了口,是对梅寒裳说的:“扎完针之后,本王准你回家探亲。” 探亲……不要啊!她想直接回家,不想在宫中住了! “王爷,那个……您看,太后已经将小女指婚给您了,小女理解您想多跟小女相处的心,可是,小女就这么总是住在王爷的竹屋也不是个事啊。 “现在外面已经有传闻了,说小女与王爷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虽然小女知道,王爷对小女从来没有过份举动,但别人不信啊!这种事,小女也不能跳出去自证清白对吧,越是自证反而越会越抹越黑。 “可是,这样的传言到底对小女的声名不好啊,等着多少年之后,咱们的孩子长大了,难道还要孩子来问我们吗,当初父王和母妃怎么会做出这等不合礼法的事的? “所以,小女觉得,王爷既然心疾稳定了,就可以让小女先回去。反正过不了多久我们就成婚了,到时候天长地久的都在一起了。来日方长,何必争朝夕呢?” 梅寒裳说完就看着夏厉寒。 她对自己的这波话术很满意,动之以情晓之于理,就连孩子,她都无耻的搬出来了!完美! 夏厉寒没表情,眼神放空。 实际上这个时候,他的脑子里一直在回响一个声音:“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他和她的孩子应该是聪明的吧! 他本就睿智,她也聪慧,他们两个人的孩子没理由不聪明! 还有长相。 他长得这么好,她长得也漂亮,他们的孩子肯定也好看。 只是…… 他有点担忧她脸上的那块胎记,胎记会遗传吗? 如果是个儿子还凑合,可如果是个女儿还遗传了她的胎记,可就不美好了。 想到这里,他竟有点着急起来,脱口就问:“胎记会传给孩子吗?” 梅寒裳一怔。 啥啥啥? 她在说放她回去的事,他怎么想到胎记了? 追难在旁边“噗嗤”笑出声来,看见梅寒裳发愣,忍不住提醒道:“王妃,王爷在担心您的胎记会传给孩子!” 梅寒裳的耳朵根滚烫。 “王爷,我在说让我回家的事,您怎么扯到这上面去了?” “不是王妃您自己说的么,将来您和王爷有了孩子什么的……”追难不怕死地补充。 梅寒裳狠狠瞪他一眼:“这是重点吗!” 重点是要放她回去,放她回去! 她恳切地看向夏厉寒:“王爷,您先别想那么多呢——” “本王没想多,本王只是提醒你一句而已。” 夏厉寒表情不自然,他有种被人看穿心思的羞恼。 “就你这长相,就别想孩子什么的了。” 梅寒裳顿时火了。 怎么了,怎么了,她这长相就不配有孩子了? 她偏要生个孩子,比他还要帅! 她冷笑着反唇相讥:“王爷,就您这身体,也别想孩子什么的了!我们两个彼此彼此!” 夏厉寒的脸色顿时冰下来。 梅寒裳转身道:“反正,等着再过三日,王爷不准,我就去找太后娘娘说道说道,看看天下可有这样的道理,还没成亲呢,就拘着人家姑娘在男子家里伺候!” 说完这话,她就气哄哄地出去了。 夏厉寒看着她的背影,愤愤地将手边的书扔了出去。 追难叹口气,本来不是挺好挺温馨的吗,怎么转脸就闹掰了呢? 主子啊主子,您能不这么死要面子活受罪吗? 撩撩未婚妻,卿卿我我不香吗? 非要死撑着面子,搞得不欢而散! 唉,现在转圜什么的,还要他从中穿针引线,他太难了,一只单身狗被喂狗粮就算了,还要成为狗粮制造机,造出狗粮来撑死自己! 追难默默地守在夏厉寒的身边,眼睛看着落下的输液管里的水滴。 一滴一滴,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呢? 终于,马上就要输完了! 追难“蹭”地站起身来,对夏厉寒道:“王爷,马上就结束了,属下去叫王妃!” 夏厉寒默默点头。 追难一个箭步就飞出去了。 梅寒裳正在小屋里跟小狼狗玩,说了一堆夏厉寒的坏话,心情舒畅了不少。 追难进来:“王妃,可以拔针了。” 她站起身就出去了。 拔针的时候,她还沉着脸,也不跟夏厉寒说话。 拔完针她开始收拾医药箱,忽然听见夏厉寒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梅寒裳讶异地看向他。 他的眼睛垂着,纤长的睫毛几乎盖住了他的眼睛,看不到真实情绪: “你故意拉夏灼言下水,是要帮本王出气吧?” 梅寒裳沉默。 “为什么要帮我?”他又问。 梅寒裳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能说,是她听见他高烧梦呓,母性爆棚泛滥吗? 屋子里有了短暂的沉默。 过了会,梅寒裳去看他,看见他正瞧着自己,眸子里似乎有种期盼,这种期盼莫名拨动了她的心弦。 她觉得,自己如果不回答这个问题,似乎过不去了,只好咳咳两声道:“是帮你,也是帮我自己。夏灼言把你推下水,也曾经把我推下水,我就一并报仇了。” 夏厉寒挑眉。 梅寒裳只当他还不知道夏灼言的事,连忙解释:“你太单纯,大概没想到,你落水的事情竟然是他刻意安排的。以后你也别跟他走近了。” “明天他要来侍疾,怎么办?”他问。 梅寒裳一时无言。 他对她眨眨眼睛:“你会帮我的吧?” 梅寒裳问:“你要让我怎么帮你?” “做个王妃该有的样子。” 梅寒裳没说话,她不知道该有的样子是啥样。 闷闷地“嗯”了声,她收拾好医药箱准备出去。 走到门口,忽听他说:“三日之后,你就回去吧。” 她回头看他,看见他皱着眉:“说实话,你在本王这里,本王也觉得很烦。你还是早点回家去吧!” 梅寒裳撇撇嘴,出去了。 本来应该高兴的,但听见他说自己烦,心里莫名有点失落,这是怎么回事? ------------ 第169章 矫揉做作 第二天,夏灼言果然来了。 彼时,梅寒裳正在和夏厉寒一起坐着用早膳。 自从梅寒裳开始做饭,他们的一日三餐都是一起吃的。 夏灼言进了院子,就看见他的皇叔和梅寒裳坐在院子里喝粥,一边喝粥还一边在说话。 旁边坐着一只小猫一只小狗,各自趴着在吃饭盆里的食物。 追难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静静的。 夏日的晨光真好,洒下来,让这院子里的一切显得非常温馨。 夏灼言默默,心里莫名涌上一丝嫉妒。 虽然他明知道自己昨日是被梅寒裳坑了,但心里却莫名的没有生出多少愤恨来。 他甚至还在心底帮这个女人说过话:她之前被我扔进水里过,这次报复回来也不为过。 现在看见梅寒裳坐在夏厉寒的身边,岁月静好的样子,他的心里就酸得不行。 “咳咳。”他咳咳两声,吸引夏厉寒和梅寒裳的注意力。 他们两个也不知道在说什么,脸上都挂着淡淡的笑容,看上去对彼此都含情脉脉的,他实在是有点看不下去了。 夏厉寒这才转头看过来,瞧见是他,脸色淡淡:“你来了。” “是的,侄儿来侍奉皇叔了,皇叔可有什么需要侄儿做的吗?” “来盛粥吧。”夏厉寒不客气道。 夏灼言侧身,梅寒裳这才看见,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内侍。 “小云子,去给皇叔盛碗粥。”他对那内侍道。 小云子立刻就要上前给夏厉寒盛粥,但夏厉寒却将碗拿了起来。 他挑起眉梢,眼角含着嘲讽:“是本王没说清楚,还是你没听清楚,你来侍奉,不是你找的下人来侍奉。” 梅寒裳跟着起哄:“三殿下,昨日.你道歉的时候诚意满满,我还是信了的。” 夏灼言脸色不大好:“小云子是自幼伺候侄儿的,他来就等于是侄儿来了。” 到底他是皇子,怎么能真的就去做那些下人做的事? “那好,回头你娶了王妃,就让小云子入洞房吧。他来了,就等于你来了。” 梅寒裳差点没有一口粥喷出来。 果然还是病娇货嘴巴刻薄! 夏灼言脸色讪讪,羞恼道:“皇叔!慎言!” “怎么,倒要你来教训本王了?”夏厉寒放下筷子,眼睛微微眯起来。 分明他脸色苍白,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但生气的时候,却就莫名很可怕。 夏灼言被他这气势吓了下,也知道自己刚才气恼之余口没遮拦,连忙道:“侄儿怎么敢。但——” “不然他滚,不然你们两个都滚!”夏厉寒冷声道。 院子里一下子静下来,空气似乎都冷了几分,就连小猫和小狗都不敢吱声,趴在地上静静看着夏厉寒。 过了片刻,夏灼言脸色尴尬地对小云子挥挥手:“你去吧。” 小云子只好走了。 夏灼言默默上前去给夏厉寒盛粥…… 不一会早饭吃完,追难要去收拾碗筷,夏厉寒拦住他对夏灼言道:“这些碗筷就劳烦你了,好侄儿。” 说完,他就拍拍夏灼言的肩膀进屋去了。 夏灼言愣怔了下,才回过神来,满脸愤怒地就要说话。 夏厉寒好像背后长着眼睛似的:“若是长辈都不会侍奉,将来怎么侍奉皇兄?皇兄可不止你这么一个儿子。” 听到他这话,夏灼言要出口的话就硬生生噎了回去。 梅寒裳回自己小屋,悄悄看着夏灼言手忙脚乱地收拾碗筷,心里那叫一个痛快。 不一会,“乒铃乓啷”,有盘子摔在地上碎了。 东屋里传出夏厉寒的声音:“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能成什么大事!” 夏灼言敢怒不敢言,憋着气,捧着碗筷进了灶屋。 不一会,夏厉寒换了身白色的劲衣出来,站在院子里喊梅寒裳:“裳儿!” 梅寒裳心里一个激灵。 这个病娇货向来都是连名带姓地喊她,今儿个是脑袋抽风了吗,不但喊她“裳儿”还喊得如此妖娆销魂! 她连忙从屋里出去,应了声:“来了。” 夏厉寒点点头:“我们开始打拳吧?” 梅寒裳也点头,两个人就摆出起式来。 打了大概十来招,夏灼言从灶屋出来了,忙得衣角都挂着水珠。 可见他刚才洗碗的时候是有多么的生疏。 这种事,他这个皇子哪里干过啊! 他看见夏厉寒和梅寒裳在打拳,怔了下,随即就在心里嗤笑一声。 慢吞吞的,比乌龟还慢,这种拳怕不是打别人的,是用来让自己摔跤的。 夏厉寒目光掠过夏灼言带着嘲讽的眼角,忽然顿住动作: “裳儿,这下面一招是怎么打的,本王忘记了。” 梅寒裳笑答:“高探马嘛,之前这招你不是练好了么,怎么又忘记了?” “我不知道哪只脚和哪只手,你帮我摆一下。”夏厉寒道。 梅寒裳不疑有他,过去握住他的左胳膊抬起,然后又拍拍他的右腿。 他抬起右腿一下子站立不稳,“哎哟”一声,就歪在了梅寒裳的肩膀上,然后大手就顺势搂住了她的纤腰。 梅寒裳后背一僵,耳朵莫名就烫了起来。 正要挣脱他,却听他的声音在耳边低低道:“他对你还不死心,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梅寒裳握着他手腕的手立刻就松开了,故意娇笑道:“王爷,您真坏~故意装作自己不会,想要占小女的便宜,小女可不依啊~” 这话出口,她差点没吐了。 这么矫揉造作的话竟然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的?为了整治夏灼言,她也是拼了呀! “那你说,你要怎么不依?”夏厉寒竟然还接住了,“柔情款款”地说。 旁边静静看着的小狼狗和狸花猫,毛都竖了起来。 莫名觉得有点冷,是肿么回事? 夏灼言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原来还在心里暗暗鄙视病秧子皇叔呢,转脸他就当着他的面跟自己心仪的女人卿卿我我起来! 他的眼珠子乱转,无处安放,心里却是又酸又涩又气又怄,总之是说不出的不爽。 “咳咳咳,那个,皇叔,侄儿肚子有些不舒服,要如厕。” “哦,你去吧。” 夏厉寒话音刚落,夏灼言就小跑着离开了。 ------------ 第170章 原来小丑是自己 追难傻乎乎的说:“咦?三殿下要如厕,不是应该去后面吗,出去干嘛?” “大概是去吐了吧。”梅寒裳回答,将还抚在自己腰上的夏厉寒的手拍开。 夏厉寒用手指揉揉耳朵,道:“嗯,本王也得去洗洗耳朵才好,污得不轻。” 梅寒裳撇嘴:“王爷,咱们彼此彼此,就谁也别嫌弃谁了。” 就他那一声销魂的“裳儿”,听得她差点没原地吐出来。 她抚了抚自己的胳膊:“我的鸡皮疙瘩到现在都没退下去呢!” 追难和狸花猫、小狼狗一起笑起来。 “还继续练吗?”梅寒裳又问夏厉寒。 “练。” 两人继续打起太极拳来,等着一套二十四式的太极拳打完了,夏灼言才又回来。 戏精一号上线。 “裳儿,练了这一阵子,出了一身臭汗,你陪本王去后面温泉池洗个澡吧?” 戏精二号也上线了。 “王爷,您的汗怎么是臭的呢,分明就是香的嘛~” 追难捂住嘴巴,强忍住要吐的冲动。 狸花猫和小狼狗,猫蹦狗跳地回了各自的屋。 夏灼言觉得,自己还需要再去如个厕。 戏精一号和二号勾肩搭背地进了东屋,话音还隐约从里面传出来:“王爷,上次你泼我一身水,今天我要赢回来,咯咯咯……” 夏灼言愣愣地看着东屋的窗,透过窗,还能看见两个人靠得很近的身影。 接着,“砰”,窗户也被夏厉寒从里面关上了。 夏灼言只觉得心里像是被根刺扎了似的,锐利地疼了下,呼吸都有些不畅了。 原来梅寒裳还有这样娇.媚的时候,只可惜,是对着夏厉寒,不是他。 这时候他才终于明白,原来梅寒裳是真的对他无意啊,原来之前自己的一番剖心剖肺的表白,才是真真正正的一厢情愿。 一股难堪从心底生起,让他面红耳赤。 偏偏,追难还要补刀:“王妃医术高明,王爷的身体近来已经好了许多了,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成亲,顺利圆房了!” 夏灼言心里一个抽痛,感觉呼吸都凝滞了。 原来,小丑是自己! 梅寒裳故意提高声音配合夏厉寒演戏,进了后面的温泉池。 夏厉寒真的下水了,梅寒裳就在旁边看着。 他在最下面的台阶坐下来,忽然回头瞧着她:“你的脖子可好了?” 梅寒裳下意识地摸摸后颈:“哦……没什么事了。” “下来。”他说。 梅寒裳怔而未动。 “再泡一泡,就不会再复发。” 梅寒裳心中涌上暖意,对他露出灿烂一笑:“好。” 她真的下去了,两个人像上次那样,隔着一米宽,规规矩矩地坐着。 起初两个之间是一片沉默。 过了会,梅寒裳才说:“捉弄夏灼言两日就够了,狗急了还会跳墙呢,别让他回头怀恨在心,再算计你。” 她始终觉得,这个少年心思单纯,却忘记了,一个能训练出追云那样属下的男人,又能单纯到哪里去? “嗯。” 梅寒裳转头瞥他一眼,他垂着眼睑,乖顺的样子竟然有那么几分像小狼狗。 她有种冲动想要伸手去揉揉他的头,就像揉小狼狗一样。 但到底,她还是忍住了。 后面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之后,夏厉寒就出去了。 他先换好衣衫,出去,嘱咐梅寒裳等着,过了会他回来,手里拿着梅寒裳换洗的衣衫。 正是那天小狼狗脚边放着的衣衫,她还曾经一度以为是小狼狗叼出来给她的。 换好衣衫,她默默地拿去洗,等着洗好回来,从书房的窗户看见夏厉寒正在练字,旁边夏灼言在研墨。 其实,夏灼言长得也是很俊朗的,但他跟夏厉寒站在一起,就瞬间失色了。 她轻轻一笑想,若夏厉寒身体是好的,只怕他才是京城贵女心目中的清风霁月吧! 想到他的身体,她心里略沉,回屋凝神进入空间。 空间似乎没有升级,还是老样子,大概是这些天她都没怎么用空间治病救人吧。 看来等着她回去了,要准备把药铺开起来了,多治病救人才能升级空间,才能让手术室能用啊! 但她还有个疑惑,即便自己空间的手术室升级出来了,怎么做手术呢? 空间只有她能进,别人又进不去啊。 想了想没啥头绪,她烦躁地挥挥手干脆不想了,先做吧,行不行看天命吧。 可想到夏厉寒不做手术最后只是死路一条,她的心情就有点不太好了。 她赶忙转移注意力,去御花园采了一捧花回来,然后又画了会画,看看日头渐高,就开始准备忙碌午饭。 她感觉自己进宫这几日,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家庭主妇了,真正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了! 她进了灶房,刚要准备洗菜,有人进来了。 她回头,看见是夏灼言。 “咳咳,皇叔让本宫来帮着梅大小姐洗菜。” 在梅寒裳面前,他还想端着自己的身份,所以故意用了“本宫”这个词。 原来是无缝衔接来干活了。 梅寒裳笑笑:“那就劳烦你了,外面有口井,三殿下可以直接端着盆去井边洗。” 她说着将要洗的菜放在一个小木盆里,递到他手上。 夏灼言气闷,这个女人还当真指挥起他来了。 梅寒裳看着他扭曲的脸庞,只当没看见,转身就要出去。 走到门口却听他忽然道:“梅大小姐,既然你对本宫无意,为何当初要让你的母亲央着太后赐婚?” “当初是我猪油蒙了心。不过,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之后,我忽然就豁然开朗了。” “可之前你对本宫各种示好,也——” “三殿下都说了是之前了,在君恩宴之后,小女可有一次对三殿下再示好过?” 这话问得夏灼言噎住。 仔细回想是如此啊!当真是他自以为是了? 他有些不甘心:“论起身份,本宫配你也是够了的——” 梅寒裳缓缓摇头:“在小女的心中,配不配不在身份,而在洁净度。” “洁净度?” “身洁、心洁。殿下显然是早已污了的人,这样的男人,小女也不稀罕!” “可这样的男人,在南夏找不到一个!”夏灼言高声道。 当今社会,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尤其是他和夏厉寒这种身份高贵的人,更加需要多开枝散叶。 夏厉寒这是身体不好,若他身体好,他会只有一个妻子? 绝不可能! 梅寒裳闻言回头,洒脱而笑:“找不到,即便孑然一身,也无不可!” 她说完就走出去了,阳光笼罩着她的身周,让她看上去就像是仙子下凡一般。 ------------ 第171章 我是双洁的 夏厉寒踏踏实实地溜了夏灼言两日,从上午下了朝开始,直到天黑才放他回去。 这两日,夏灼言无缝衔接地干活,几乎包揽了平日里追难所有的活儿,除了保护王爷这一项除外。 追难表示,怎么才让他来伺候两日,伺候两年多好呢! 梅寒裳时不时和夏厉寒做戏来恶心夏灼言,心里却多少有点犯嘀咕。 夏灼言这两日表现得太老实了,这是真实的他吗? 一个用阴谋诡计想要害死人的人,会这么老老实实地弥补自己的错误? 还是说,他只是暂时蛰伏,心里在打着其他坏主意? 天色渐黑,夏灼言离开了,梅寒裳和夏厉寒对坐吃饭。 夏厉寒一直没说话,似乎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梅寒裳偷看了他好几眼,也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想到明天自己就要走了,她还是有点放心不下地嘱咐他:“那个,你还是要提防着点夏灼言。” “嗯。” “不要傻乎乎的,把情绪都表露在脸上,那样太容易让人琢磨透你的想法了。” 追难听到这话,惊异地睁大了眼睛。 他家主子最高冷,喜怒不形于色,什么时候情绪都表露在脸上了? 要真表露在脸上就好了,他也不至于伺候起主子来这么艰难,还要猜猜猜,猜不对还要挨批! 不过仔细回想一下,好像这几日,主子的脾气好了许多耶! 是因为王妃吗? 想到王妃就要回去了,他的心情也变得不好起来。 没有了王妃,这个竹屋就少了欢声笑语,主子又要回到以前冷冰冰,病恹恹的模样了。 唉…… 他好期盼主子大婚啊! 吃完饭,梅寒裳就回屋去收拾东西了。 来的时候带个小包袱,回去的时候还是那么个小包袱,其他的都是在竹屋里置备的,就留在这里吧。 小狼狗跑进来,卧在她脚边“呜呜”地叫,大概也是感觉到了她要离开了吧。 梅寒裳看着它乖乖的样子,心里发软,揉揉它的脑袋说:“康娇娇,姐姐走后,你要乖乖听主人的话,多帮主人干活,不要让他为你操心,好吗?” “汪汪!”小狼狗回答。 梅寒裳笑起来,抱住它的脖子,将脸在它的脸上贴了贴。 虽然也就不到十天,但她跟这只小狼狗已经建立了深厚的感情,若不是看夏厉寒这边冷清,她真想跟夏厉寒要了它回去。 小狼狗依依不舍地舔了舔她的脸。 “喵~”狸花猫摆着高傲的姿态走进屋来。 梅寒裳松开小狼狗,对狸花猫招手:“花夫人,等着明天姐姐走了,你就又是这里的女王了,开心吧?” “喵喵~” 当然开心了! 我又是主人跟前独一无二的女王了,真好! 梅寒裳看着狸花猫那傲娇的姿态也不生气,挠了挠它的下巴道:“乖乖听话,别惹主人生气哈!” “喵!” 我是最听话的,从来不惹主人生气,倒是你,三天两头就跟主人吵架,气主人! 梅寒裳把自己线篮子里的线球全都倒出来:“这些线球都给你了,你尽情玩吧。” “喵~” 本来就是我的嘛! 然后狸花猫就跳过去不亦乐乎地玩起线球来。 梅寒裳看着乖乖的狗子和傲娇的狸花猫,心里竟然有了几分离愁。 她不自觉地伸头朝外面看了眼,只看见东屋紧闭的窗户。 她想去东屋跟夏厉寒几句,但却又觉得,似乎没什么可说的。 她挥挥手,打起精神来,自己这是怎么了,回家不是好事么,怎么还伤感起来了? 守着这个病娇货,难道还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了? 这么想着,她就故意哼起小曲,开始收拾屋子了。 走之前,打扫干净嘛,这是作为客人应该有的素质! 她这边忙得不亦乐乎,那边东屋的窗户后面,夏厉寒冰着脸。 追难小心翼翼地看着主子的臭脸,问:“王爷有什么话要跟王妃说的吗,属下去叫王妃?” “哼!本王才没有话跟她说呢,她早点走才好!” 追难心里想,主子你又口是心非了。 真要是盼着她早点走,至于现在臭着个脸,在窗户缝里偷看人家吗? “你去把煤将军给我叫来。” 追难正在暗自腹诽,夏厉寒发号司令了。 追难二话不说就去了,小狼狗倒是听话,听说主人叫它,摇头摆尾地就进了屋去。 它把头凑过去蹭夏厉寒的腿,却被他在脑门子上狠狠敲了一下。 “呜……”小狼狗呜咽一声,趴在了地上。 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惹怒了主子。 “做条狗挺好是吧,想去哪就去哪,想舔谁就舔谁,想蹭谁的腿就蹭谁的腿!”夏厉寒酸酸道。 小狼狗:不是啊,主人,我就只蹭你和女主人的呀!我就只舔你和女主人的呀! 夏厉寒俯身下来,捧住小狼狗的脸咬着牙道:“那是本王的王妃,你以后不许舔了!蹭都不许蹭!” “呜呜……” 不让舔不让蹭,还怎么让我做条萌萌哒小狼狗啊! 宝宝心里苦,只是说不出来啊! 追难正好从外面进来,听见自家主子跟狗较劲的话,顿时翻个白眼。 主子已经沦落到要跟狗子较劲的份上了吗? 王妃就在那,走出去跟王妃霸气地说一句:以后不许让狗舔你,谁也不能碰你,你是我的王妃! 这不香吗! 跟狗较劲,王爷,您的格局呢,格局呢? 夏厉寒等了一晚上,那个人也没来跟他单独告别,他很不开心。 第二天早上,他早早就醒了,听见外面有动静,连忙推开窗。 梅寒裳背着她的小包袱站在院子里,正朝着东屋窗户的方向探望,他一开窗,两个人就结结实实打了个照面。 彼此都是一愣,不约而同地转开视线。 过了会,梅寒裳才闷声说:“那个,我走了。” 夏厉寒喊一声“追难”,追难应声从耳房出来。 “你送梅寒裳出宫去。”他嘱咐。 追难应声,当先而行。 梅寒裳看夏厉寒一眼,见他垂着眼睑没看自己,就转身走了。 走到院门口的时候,他忽然说:“我,是双洁的。”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小狼狗看见梅寒裳走,依依不舍地叫起来“汪汪汪!” 梅寒裳没听清楚,侧头问:“你说什么?” 夏厉寒叹口气,挥挥手:“本王说,你回去好好的,别惹事!走吧!” 梅寒裳挠挠耳朵离开了,出去之后还问追难:“王爷之前说的是这句吗?我怎么听见什么洁?” 追难听清楚了,但他前几日没有听墙角,并不明白主子那句话是个啥意思,也就摇摇头。 ------------ 第172章 凤修阁逗五弟 表面看夏厉寒对梅寒裳不闻不问的,但当梅寒裳出了宫门,还是看到了为她准备好的马车。 马车旁边是追云,她是来接梅寒裳的。 追云武功高强,有她陪着,倒是不怕什么了。 梅寒裳在宫门口对追难挥手告别,然后登上了马车。 追云亲自赶车,马车一路往振国公府驶去。 进宫十天,恍若与世隔绝。 梅寒裳在马车里坐不住,就欠着身体掀开车帘往外看,一边看一边问追云:“我在宫中的几日,外面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吗?” “没有。” 追云似有犹豫地顿了顿又说,“传闻算不算?” “传闻,什么传闻?” “小姐在宫中的传闻。传闻小姐在宫中治好了康王爷不能人道的病,已经跟康王爷有了夫妻之实。” 梅寒裳嗤笑一声,康王真的不能人道吗?未必吧。 她瞧着他鼻血似乎挺多的,大概也是有血气的。 “还有什么传闻吗?” “听说,三殿下进宫侍疾被康王爷指派得不轻,甚至连恭桶都倒过了。” 梅寒裳又笑起来,人的嘴真可怕,什么事情经过传播,都会变样,甚至变成跟事实相反的样子。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众口铄金吧。 “要是真倒了恭桶也行。”她悠悠回答。 追云回头看她一眼:“这些风言风语,小姐不用理会就是。” “我是那种会理会的人吗?”梅寒裳洒脱挥手。 追云认真想了想回答:“不是。” 京城里时时刻刻都在流传着她家小姐的传说,往日里要多不堪有多不堪,后来又要多夸赞有多夸赞,她家小姐何曾在意过? “母亲和家里人可好?”梅寒裳又问她。 “都好。小姐进宫前留的药,夫人和老夫人都按时服用,身体康健,小姐放心。” “那就好。” 听了这话,梅寒裳才是真放心了。 郑苏苏的头风病,她的止痛药是只治标不治本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复发,幸好没发。 她琢磨着要开始给郑苏苏制定针灸方案进行系统治疗了,看看能不能将她的头风病彻底治好。 心里正想着呢,马车路过街边一个小楼。 梅寒裳立刻喊:“哎,停一下,停一下!” 追云勒停了马,回头看她。 梅寒裳撩开车帘跳下马去,对她说:“你将马停好,我去见见五弟。” 她仰头,看见“凤修阁”三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褶褶发光。 勾唇露出笑容,她略提了裙裾,迈上台阶。 一楼大堂里立刻就有伙计迎上来:“这位小姐,可是要选购首饰?” 梅寒裳沉声道:“你们东家呢,让他出来见我。” 伙计一怔,看梅寒裳沉着脸来势汹汹的样子,心里顿时惴惴起来。 他赔着笑道:“这位小姐,可是我们小店有什么让您不满意的?” 梅寒裳把手一挥,气哄哄道:“废话什么,把你们东家给我叫出来!” “有什么事,您可以先跟小的商议,我们东家今儿个不在店里。” “你别想糊弄我啊!我知道的,他就在店里,你去叫他出来,不然我跟你们没完!”梅寒裳故意提高声音。 这时候,掌柜的从里面急匆匆出来了,赔着笑非常客气:“这位小姐,您大驾光临定是劳累了吧,来来来,请进里间,有什么话,咱们坐下慢慢说。” 他说着嘱咐伙计去泡茶水,对着梅寒裳伸手:“请小姐移步吧?” 梅寒裳看着他的笑容,和气谦逊,很好脾气的样子,心里暗暗想,这个掌柜的找得不错。 她“嗯”了声跟着掌柜进去,进了里面的雅间。 伙计送上茶壶来,掌柜亲自给梅寒裳倒了杯水,赔着笑道:“小姐,我是这凤修阁的大掌柜,有什么不满意的,您尽管对我说就行。我们东家是不掌事的,掌事的都是在下。” “我不管,今日.你必须将你们东家叫过来!”梅寒裳故意绷着脸。 就在这时,门帘掀开,一个瘦瘦的身影急匆匆进来。 在瞧见梅寒裳的那个瞬间,梅佐之惊喜唤出:“大姐!您出宫了?” 掌柜一怔,这才明白,这女子竟然是梅家的大小姐。 梅家大小姐的各种传闻他早有耳闻,就是没见过本人,今日却是以这样的形式见到了。 她刚才凶巴巴的样子还真有点吓人呢! 没想到梅家大小姐是这样颇有气势的一个女子! 掌柜心里暗想着,那边,梅寒裳听见梅佐之唤自己,朗声一笑,之前凶巴巴的语音尽消,变得明媚清脆: “正好路过你这里,就进来逗逗你,怎样,刚才伙计说有人来找事,非要见你,是不是吓了一跳?” 掌柜瞧着梅寒裳明灿的脸庞,眨了眨眼睛。 此刻的梅大小姐竟是一脸天真烂漫,哪里还有刚才那凶巴巴的一丝气息? 刚才都是装的,这才是真正的梅大小姐吗? 哎哟,这可是个美人儿啊! 掌柜瞧得直了眼,他还从来没见过哪个女人脸上能有这么生动而富有感染力的表情呢,虽然脸上一块大大的青斑,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 梅佐之是个细心的,说话间就发觉了掌柜目光不对,咳咳两声对掌柜说:“这里有我在,你忙去吧。” 掌柜这才回神,应声出去了。 出了雅间之后,他老脸一红。 也是不惑之年的男人了,怎的还对个小姑娘瞧得直了眼? 那位是东家的长姐,让东家瞧出来了,自己还怎么好意思啊! 他使劲掐了掐自己,快步离开了。 等着外面脚步声远,梅佐之才笑着给梅寒裳倒了一杯茶:“长姐出宫怎的不知会家里一声,我怎么也不会来凤修阁,定要在家等着长姐的。” 梅寒裳倒是意外:“家里还不知道?” “是啊,你派人往家里传话了吗?” 梅寒裳有点讶异,追云不是都来接她了么,她就默认家里知道了。 她挥挥手:“没传,我就是要给爹娘一个惊喜嘛!” “那你等我片刻,我收拾下后面屋里东西,跟你一道回去。”梅佐之说着就要起身。 梅寒裳拦住他:“不急,既来了,我就先看看凤修阁的账本再回。左右爹娘也不知道我要回家,晚个把时辰无碍的。” ------------ 第173章 在母亲怀里撒娇 往日里,凤修阁的账本都是梅佐之带回振国公府送给她看,今日.她也算是“财务总监”来查账了。 梅佐之笑着让伙计去账房拿了账本,堆在梅寒裳面前。 梅寒裳拿着小算盘,细细看起账本来。 梅佐之静静看着大姐专注的样子,心里充满了欣赏和崇拜。 他想着,自己日后找妻子,定然也要找大姐这样明朗爽快的女子。 梅寒裳当真看了有一个时辰,终于把账看完。 她满意地点头:“你请的账房把账做得很清楚,这个月你可以酌情给他点奖金了。” 梅佐之笑答:“好。” 经过审核账本,她也把凤修阁的经营状态摸清楚了,持续盈利,势头大好。 咳咳两声,她道:“五弟,是不是应该给我分点钱了呢?” 梅佐之一怔,随即笑起来:“当然,当然的。上个月月底轧账,我便将大姐的分红单独留出来了,就在家中放着呢,等大姐回家就给你。” 梅寒裳顿时眉开眼笑。 “那大姐,现在回府吗?” “回!” “那我跟你一起。今日正好二哥休沐,我们一家子人好好聚一聚!”梅佐之高兴道。 不一会,梅寒裳和梅佐之一起坐上马车。 梅寒裳不再看外面了,只是盯着梅佐之瞧。 十来天不见,这个五弟似乎还长高了些,到底是青春期,正是长个子的时候。 看梅寒裳盯着自己瞧,梅佐之就笑了:“大姐瞧什么呢?” 他这么一说话,梅寒裳才发现,他的声音也比之前低沉了许多,是男孩子变声期了。 刚才忙着谈生意的事,她倒是没注意这些。 听见梅佐之问她,她就笑道:“我瞧五弟长高长大了,已经是真正的男子汉了。再过个两三年,也得让母亲帮你瞧着点,看看哪家的姑娘合适。” 后面这一句,梅寒裳不过是逗他的,但梅佐之却红了脸去。 “我是个庶子,又是从商的,只怕京城的贵女们没有瞧得上我的。” “非要京城的贵女么?娶妻娶贤,无论出身贵贱,只要品性端正,懂道理识大局就好。”梅寒裳撇撇嘴道。 在她看来,那些京城的所谓“贵女”,个个矫揉造作,矫情得一批,烦都死了。 梅佐之心里想,我也是这么想的,脸上便笑起来:“大姐说得是。” 梅寒裳忽然撮撮鼻子猛的一下掀开车窗的窗帘,对追云喊:“停!停!” 追云停下马车,梅寒裳就要下去。 梅佐之拦住她:“大姐要买什么?” “给我娘买点玫瑰糕,她最爱吃这家的了!”梅寒裳搓手。 御膳房的食物固然好吃,但唯独着玫瑰糕比不过街上老字号的。 “大姐坐着吧,弟弟帮你去买。”梅佐之说着下车去了。 这一路,梅寒裳喊了好几次停车,梅佐之也下了好几次车。 最后等着马车停在振国公府门口的时候,车子里已经放了大包小包一大堆好吃的了。 郑苏苏正在屋里闲坐,思索着要不要进宫见见太后娘娘,趁机见一下女儿。 采荷就高高兴兴地蹦进来禀报:“夫人,大小姐回来了!”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梅寒裳就像只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地进了屋,一下扑进郑苏苏的怀里。 “娘~”她撒娇地唤了声。 郑苏苏身上熟悉的香气和柔软,让她的心里无比安宁。 她深吸一口,将脑袋深深埋进去使劲蹭了蹭。 把对在现代的妈妈.的思念一并倾泻出来吧! 郑苏苏的眼圈瞬间红了,伸手抚着她的脑袋,一下又一下: “傻丫头,怎么回来也不提前知会一声?” “这不是想给娘一个惊喜吗?”梅寒裳抬起头对郑苏苏灿然一笑,眼眶也有些泛红。 “夫人差点就要进宫去见太后娘娘了,幸好大小姐回来了!”采荷在旁边忍不住道。 梅寒裳回头看她一眼,笑道:“采荷,你去帮追云拿东西。” 采荷应声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郑苏苏和梅寒裳。 郑苏苏上下仔仔细细地打量梅寒裳,眼中露出心疼:“我的好女儿,你黑了还瘦了。” 梅寒裳想,每日里在竹屋里干活,能不黑么? 嘴上却说:“这是健康的小麦色,娘!女儿身子越发健康了啊!” 郑苏苏笑起来,但想到之前的种种传言,就有些心忧:“康王爷对你……咳咳……可好?” “他一个病秧子能把我怎样?不过就是矫情些罢了,我能整治得了他!”梅寒裳爽朗道。 郑苏苏压低声音:“外头传闻说,你……跟他——” “娘,别听那些人胡说八道!康王爷是正人君子,女儿也不是不知廉耻之人。” 见梅寒裳说得坦荡,郑苏苏才放下心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这就让管家置办酒席,咱们一家人中午好好聚一聚。” “五弟说也要来聚。” “来聚,来聚!把二房的人都叫来就是!”郑苏苏非常开心。 郑苏苏去嘱咐管家安排中午的宴席,梅寒裳自去给梅老夫人请安。 梅老夫人瞧见她也是颇为高兴,拉着她问东问西说了许久。 梅寒裳想着,干脆就等着午膳时间到了,跟她一起去前厅。 谁知道,采荷却急匆匆而来对梅老夫人道:“老夫人,夫人有点事要找大小姐商量,想请大小姐速去一趟。” 梅老夫人问:“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采荷不语。 梅老夫人沉眉:“怎么,府中是有什么事老生不能知道的吗?” 采荷这才支支吾吾道:“回老夫人,是二小姐,三殿下府中来人说,二小姐不行了,央着要见夫人和大小姐一面……” 梅老夫人对这个没有梅家骨血的孙女一向不太亲近,这会子听说不行了,就皱了眉:“晦气!” 然后对梅寒裳摆手:“去见见也好,到底快走了。” 梅寒裳起身对梅老夫人行个礼,就跟着采荷往外走去。 出了梅苑,她问采荷:“三殿下府中的人怎么说的?” 采荷道:“其实不是三殿下府中的人来禀报的,是二小姐身边的婢女央了一个下人来传的话。许是知道自己弥留了吧,想要见见夫人。二小姐没说要见大小姐,但夫人心中惴惴,想让大小姐陪着去一趟。” “这么说,三殿下不知道此事?” “许是不知……” ------------ 第174章 最后的疯狂 说话间,梅寒裳就和采荷到了荷苑。 郑苏苏已经穿戴整齐了,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看见梅寒裳进来,她立刻就握住了她的手:“裳儿,你能陪娘一起去吗?” 梅寒裳一时未答话。 对于梅羽霓,她是很厌恶的,厌恶她的狠和毒。 “裳儿,娘知道她不是个好人,娘也知道去三殿下府中偷偷瞧她不合适,但到底她是在娘身边长大的姑娘,就算她纵有千般不是万般不是,在她弥留之际,也该去瞧瞧她的。” 郑苏苏的心情,梅寒裳能理解。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梅羽霓自小在郑苏苏身边长大,前十五年,郑苏苏都当她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怎么可能没感情? 后来得知梅羽霓做了那么多坏事,郑苏苏也是伤心难过了一阵子的。 现在,梅羽霓在弥留之际了,非不让她去也不近人情。 “娘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在她去之前,让你们姐妹达到和解。” 瞧见梅寒裳似乎要说话,她忙打断她,“娘知道,她对你做了很多不好的事,你大概无法原谅她。但到底她是将去之人了,好歹也让她去得安宁一些,你说呢?” 梅寒裳轻轻叹口气,对她道:“好,女儿就陪着娘,走这一遭吧。” 两人挽着手上了马车,朝着夏灼言的府邸而去。 大约是送信的下人说好的,马车停在了后门,采荷有章有法地上前去敲了三长两短的暗号,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脸生的丫鬟瞧见她们,立刻就道:“国公夫人总算来了,主子正盼着呢,你们快些请跟奴婢来吧。” 丫鬟步子很快,引着她们一路往里,越走越荒凉,最后进了一处偏僻破败的院子。 院子里杂草丛生,也不知道多久没人打理了。 屋子也破败得不行,窗户还坏了好几个,幸亏是夏日,若是冬日,只怕寒风灌进去,人要被冻死。 看见这破败的院子,郑苏苏就先用帕子捂住了嘴巴。 想都不用想的,在这里住着,梅羽霓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她快走两步进了屋去,梅寒裳则放慢脚步跟在后面。 梅羽霓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瞧见郑苏苏进来,顿时就泪如雨下,喊了声“娘亲”。 郑苏苏快步过去搂住她,两人哭作一团。 梅寒裳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她看着梅羽霓的气色,就知道她是真的不大行了。 大概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梅羽霓忽然从郑苏苏的肩头望过来,在看到梅寒裳的那个刹那,立刻将郑苏苏推开了。 她用手指着梅寒裳,上气不接下气地对她喊:“你这个该死的女人,谁让你来的?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梅寒裳倒也不生气,只淡淡道:“是娘亲让我陪她来的。” “娘,我不要看到她,让她滚,让她滚出去!”梅羽霓对郑苏苏喊。 郑苏苏满脸难色,柔声劝:“霓儿,娘亲带你大姐来是来给你瞧病的,你大姐的医术你是清楚的,不管多难的病症,她总是有法子能治好的。” “我不要她治!我就算是死了也不要她治!” “霓儿,你别这样,到底命重要啊!你先让你大姐帮你瞧瞧,再有多大的仇恨,也得先把病治了才是!” “治病?哼!只怕她来治我的病,我会死得更快吧!”梅羽霓冷哼,说着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若不是她,我的孩儿也不会就这么硬生生的没了!她就是个杀人犯!” 这话把梅寒裳给听笑了。 她不紧不慢地说:“孩子难道是我派人打了的吗?若说杀人犯,那应该是这孩子的爹才是!” “若不是你对他用了欲擒故纵的法子,勾得他成日里魂不守舍,他怎么可能为了讨好你,狠心将自己的亲生孩子给打了?”梅羽霓咬着牙说。 梅寒裳哈哈大笑。 梅羽霓恶狠狠地瞪着她:“你现在这是得意吗?看我如此,你心里不知道多痛快吧!” 梅寒裳悠悠道:“我是笑你蠢。到现在了,你都没看清现实!是我勾.引的他吗?我若真要欲擒故纵,早就跟他混一块了,也早就把你弄死了,会留你到现在来骂我? “你知道他为什么会打掉你的孩子吗?他真是因为讨好我?不是!他是因为厌恶你!因为厌恶你,才连带着厌恶了你肚子里的孩子! “他为什么厌恶你?是因为看清了你的真面目。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不!”梅羽霓尖叫起来,“三殿下是喜欢我的,他真心喜欢我!” “他喜欢的不过是伪装起来的你,你很明白他喜欢怎样的女人,所以你把自己往他喜欢的那个方向演。你仔细想想,他真的是喜欢你这个人吗?若他真的喜欢你这个人,也不会因为之后的那些事就对你如此绝情了。 梅寒裳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他喜欢的,不过是他理想中的那个女人罢了!” 梅羽霓不说话了。 梅寒裳对着她嘲讽一笑:“梅羽霓,你是个聪明女人,我想,你定然早已经想明白了这一切,只不过你不想接受这样的现实罢了。 “其实,要说你伪装也不尽然。在我出现之前,你确实是个端庄娴雅,才气名动京城的才女。只可惜,你心量太窄,名利心太重,始终容不下以前傻傻的我。 “本来我是威胁不到你在振国公府的地位的,可你偏要将我踩到尘土里,做事太过毒辣,最终落了个自作自受的下场!” 这番话像是一根刺,狠狠扎进梅羽霓的心里,将她心里压抑的所有强烈情感都激了出来。 她伸着脖子朝梅寒裳喊起来:“我当然要将你踩到尘土里!因为若不如此,便是我被踩到尘土里!人生本来就是如此,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她转头看向窗外,陷入到自己的情绪中: “我本来是振国公府人人.宠.爱的大小姐,从小到大都受尽了夸赞。可是后来你来了,你来了之后,我就一下子从云端跌入了地上。 “这个世道是多么残酷,没有高贵的血脉,做什么就都是低贱的。那些下人看我的眼神都不同了,私下里总是议论我。就算我还是振国公府的二小姐,他们也都知道,我骨子里就是个低贱的人!” ------------ 第175章 受伤 “我双面绣名动京城,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诗词歌赋也都比别的京城贵女强,但之前踏破门槛来提亲的人却都不来了,为什么?就因为我没有一个高贵的血脉! “振国公府二小姐?听着是小姐,但谁都知道,这个二小姐是个假小姐!那些贵妇们,如何能看得上这样出身的小姐去府中做儿媳呢? “也只有三殿下了,三殿下不嫌弃我的身份,愿意要我。我都想好了,即便不能当正妃,做他的侧妃我也心满意足。可是你——” 她说着用手指着梅寒裳,露出愤怒神色,“你这个粗鄙愚蠢的女人,你竟然去央了娘亲帮你去求亲!你可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啊,之前我都已经让刘菜花唆使你把名声搞坏了,你竟然还是没有自知之明,非要跟三殿下成亲!” 她说着又看向郑苏苏,露出凄然一笑:“而娘亲竟然答应了,你答应了!你明知道梅寒裳不配三殿下的,却也舍了自己的脸面去求了太后。到底,她还是跟你最亲啊!” 听到这里,郑苏苏忙道:“不是的,霓儿,娘亲也很亲你的,娘亲只是想着裳儿自幼受了太多的苦,想要补偿她才去的,娘亲并不知道在此之前,你跟三殿下已经两情相悦了!” 梅羽霓摇头:“不,到底你的内心里还是更疼你的亲生女儿的,我能感觉出来。这就是血脉,这就是血脉啊!你不帮我,我就只好自己想法子了,我一个女子能有多少助力?左右不过那些阴险的法子了!” 她凄然而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我自己日后的幸福,我没办法,必须这样啊!” 她说得多么惨的样子,梅寒裳却只是冷笑: “想要阻止这桩婚事多的是法子,你就非要止我于死地?你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没办法,没办法只是你掩盖自己狠毒内心的借口而已。 “这世界上有很多人都遭遇过不幸,有些人遭遇了不幸只会更加坚强,更加懂得善待别人。而有些人却将自己遭遇的不幸全都归咎于他人,将所有的仇恨和怨愤都发泄到别人的身上。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区别,大概是性情不同而已。有些人骨子里就狠毒冷血,不经历磨难的时候也许瞧不出来,可经历了磨难,这些就都暴露出来了。梅羽霓——” 梅寒裳扬起声音:“你就是后者!振国公府所有人对你从小的.宠.爱渐渐养成你自私的性格,在经历了磨难之后,你不想着别人的好,只想着别人的坏,渐渐走上极端!” 说到最后,她自己都感到唏嘘了,望着窗外的蓝天幽幽道:“人啊,还是多些良善的好。” 梅羽霓的嘴角疯狂抽搐着,完全说不出话来。 郑苏苏见她脸色越来越苍白,连忙柔声劝:“霓儿,就让裳儿帮你瞧瞧病吧?兴许,能有转机呢?” “我不要!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梅羽霓对着梅寒裳歇斯底里地喊。 梅寒裳对郑苏苏道:“娘亲,只怕我是爱莫能助了。” 她说着就要出去。 郑苏苏急哭了:“裳儿,你别走,你就帮她瞧瞧吧!” 她说着摁住了梅羽霓的胳膊:“你帮她把把脉,把把脉看看,到底能不能治!” 梅羽霓愤怒地挣扎起来,郑苏苏哭着道:“霓儿,娘亲怎么能眼睁睁瞧着你去呢?不能的!你和裳儿在娘亲看来,就是手心和手背啊,娘亲心中从来没有分过轻重啊!” 也许是郑苏苏的话打动了梅羽霓,她渐渐放弃了挣扎。 看她不动了,郑苏苏忙对梅寒裳说:“裳儿,你来瞧瞧。” 梅寒裳瞧着郑苏苏恳求的眼神,轻轻叹口气,走到床边去。 郑苏苏给梅寒裳让出位置,梅寒裳摸住了她的脉,然后又问了她一些症状。 她看向郑苏苏:“她自小产之后下.体一直出血,这些日子以来出血量太大,所以身体已经极度虚弱了,再拖下去就会死。” “那怎么办?赶快给她开点补血的药?” “那只怕是没用。” “那就是没救了?”郑苏苏问。 她的问题问出来,梅羽霓的眼中就展现出异样的光来,她把手伸到了枕头下。 “一般来说是,但我——” 梅寒裳的话没说完,忽然感觉脑后有风,下意识地侧了侧身,结果胳膊那就是一阵剧痛。 她立刻起身退开,看见梅羽霓拿着一把匕首正恶狠狠地瞪着她,而自己的左胳膊正在流血! “梅寒裳,我就算是死,也要拉你垫背!” 梅羽霓说着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跳下床,握着匕首朝梅寒裳扎过来。 梅寒裳顾不上去管受伤的胳膊,敏捷跳开,她现在身体好,梅羽霓这种虚弱的身体,动作又慢,怎么可能真的杀了她。 谁知道梅羽霓忽然“嘿嘿”一笑,端着匕首往郑苏苏扎过去。 郑苏苏尖叫一声,甚至都不知道逃跑了。 她怎么能想到,自己养了十六年的女儿会要自己的命呢? 梅寒裳惊呼一声,想也不想就扑过去挡在郑苏苏的面前。 匕首扎进她的肩胛骨,一阵剧痛。 梅羽霓疯了一样嘶喊着,拔出匕首往梅寒裳的脖子扎去。 这一切是那样快,梅寒裳眼看着就要躲不过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外面一个浅蓝色身影忽然飞速而来,一脚踹在梅羽霓肩膀上。 梅羽霓和她的匕首一起飞起来,以一道弧线落了地。 她呕出一口血来,定了定神,看见来人竟然是夏灼言! 他正双手扶着梅寒裳的肩膀,脸上满是焦急和关切:“大小姐,你怎么样?” 梅寒裳忍住痛,挣脱他:“死不了。” 他瞧见梅寒裳疼得纠结的眉眼,心中怒火顿生,回过头来对着梅羽霓冷声呵斥: “你这个贱人,竟敢刺杀梅大小姐和振国公夫人!我瞧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他说着犹不解气,上前两步又是一脚踹在梅羽霓的胸.口。 梅羽霓仰倒在地上,嘴角流出鲜血,但手中的匕首却握得紧紧的。 她头发披散,衣衫凌乱,脸色更是狰狞扭曲。 “哈哈哈!” 她仰头长笑起来,忽然转目盯着夏灼言:“跟我好的时候,霓儿小亲亲的喊,现在就是贱人了!夏灼言,我这辈子纵有千般万般的不是,但对你是对得住的!就算是欺骗你,也付出了自己的贞操,不是吗? “可你呢,你怎么对我的,就连我们的骨血都容不下!到底,是我梅羽霓错付了!” 说着这些,她凄然一笑,将匕首划过一道弧度刺进了自己的脖子…… ------------ 第176章 铁汉柔情 梅羽霓死了,血溅三丈。 在她的鲜血喷溅出来的时候,梅寒裳看到夏灼言的身影闪过来,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知道他这是维护的行为,但却觉得可笑。 他为了维护她,却沾染了一身梅羽霓的鲜血。 然而,她不需要他的维护,最不该沾染梅羽霓鲜血也是他。 梅寒裳后背剧痛,在疼晕过去之前,她脑子里充满了对夏灼言的不屑,同时还悄然浮现上另外一个人的身影…… 等着醒过来的时候,她躺在干燥而温暖的床上,屋子里明亮亮的。 她发现自己是趴着睡的,背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她支撑着想要坐起来,胳膊稍微一用力,两处疼。 肩胛骨那的伤口疼,左边胳膊上也疼,都是梅羽霓伤的。 “小姐,小姐!您别动,我来扶您!” 熟悉的声音响起来,梅寒裳转头,看见雨竹担忧的脸庞。 昨日她回府直接去了郑苏苏那,后来又去了老夫人那,没见到雨竹,这是归家之后第一面。 她进宫十多日,虽然在宫里说不上多想她,但现在乍然见到,心里还是涌上很大的欢喜。 “雨竹!”她高兴地唤她一声。 雨竹带着笑,但眼中还盈着担忧。 她过来一只手拉着梅寒裳的右胳膊,一只手抚着她的腰,小心扶着她坐起。 “小姐,您的伤很深,府医说若再深一些就伤了肺了,还是多休息吧?”雨竹心疼道。 梅寒裳扯唇一笑:“不是没伤到么,还是运气好。” “小姐,您伤得这么厉害,倒还能笑得出来,奴婢昨日可是哭了一夜呢。” 雨竹说着嘴就撇了下来,梅寒裳这才发现,她的眼睛果然有点红肿,显然是为了她哭了不短的时间。 心里涌上温暖,她握住她的手:“没事的,不死就能慢慢好的,人的生命力有时候很强大的。” 后背伤口一阵剧痛,她蹙了蹙眉对雨竹说:“快,把我的医药箱拿过来。” 雨竹立刻就去了,梅寒裳从医药箱里翻出止疼药来吃了,然后才又重新趴下来。 过了大概半小时左右,止疼药开始起效,后背上的疼痛渐渐下去。 这时候,她才顾上问了雨竹昨天后来的情况。 “您和夫人是被三殿下派人送回来的。夫人昨日也被吓得不轻,但还是向三殿下要了二小姐的尸身带回来。夫人说,她在三殿下那边没有名份,就回娘家吧。 “老爷不同意梅羽霓以梅家女儿的身份下葬,听说后来是由管家去办的这件事,给二小姐找了个风水不错的地方,单立了个坟,墓碑上的名字写的是‘王羽霓’。” 梅寒裳的养父家姓王,她在乡下的时候,原来的名字叫王喜儿。 听完雨竹的话,梅寒裳叹口气:“也算是个不错的归宿吧。” 只可惜,她爱着的男人连她死后都不想管她,多情的男子有时候也是最无情的。 此时已经是下午近傍晚,折腾了这一阵子,连午膳都没用,梅寒裳肚子有点饿了,索性就让雨竹去厨房拿了些吃的,提前用了晚饭。 用完晚饭,来看梅寒裳的人就络绎不绝了,受个伤,梅寒裳一下子成为了振国公府的团宠小公举! 最先来的是梅羽娇。 她扑在梅寒裳床边哭了一通之后,把自己心爱的,已经摸秃了的布娃娃拿出来,送给了梅寒裳。 那娃娃说是她的宝贝,从小就抱着睡觉,现在她为了大姐忍痛割爱。 孩子一片心,梅寒裳只得暂时“笑纳” 接着梅佐之就来了,送给梅寒裳一套精致的七巧板。 每个小板都是用玉片做的,绿莹莹的,外面的方盘是黑曜石做的,触手微凉温润,非常漂亮。 再之后,梅嵘之下学过来了,送了她两本书,还感慨了一番梅羽霓。 之后,还有其他人,包括梅羽兰都来瞧了她一眼。 天色黑下来的时候,振国公亲自来了。 他进来之后,瞪着梅寒裳略带苍白的脸色看了半晌,对雨竹发难道:“小姐的脸色这般不好,你们怎么伺候的?” 雨竹吓得身体一抖,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梅寒裳笑道:“爹爹不用担心,不过流了点血才会脸色不好的,养两日就慢慢好了。” “我让厨房每日里格外给你做点补血的膳食,你好好吃,定然要把流的血给补回来。”振国公朗声道。 梅寒裳笑道:“好的,爹爹。” 男人——尤其是从戎的男人,不会表达情感。尽管心疼女儿,却也不知说点什么好,只是盯着梅寒裳的脸瞧了半晌,一拳捶在桌子上: “三殿下堂堂一个男子汉,竟连两个女人都保护不好!幸好当初你跟三殿下解除了婚约,不然,现如今你在他那不知会受怎样的罪!” 梅寒裳弯起眉眼:“爹爹,您别担心,女儿长大了,日后定会懂得保护自己的。” 振国公点点头,走到床边来,抚住她的脑袋: “以前爹看不上你,只觉得你是个不懂事理,上不了台面的丫头,现在看来,是爹错了……往后,爹会好好珍惜你这个女儿的,定不会让你受了委屈去……” 梅寒裳鼻头一酸。 铁汉柔情,大抵是如此吧。 他这样的武将,想要让他认错服软是千难万难的,现在他对女儿认错,也可见一片疼女儿的真心了。 梅寒裳仰头看着振国公,带着子女对父母的孺慕之情:“爹爹,女儿也会好好侍奉爹爹和娘亲的!” 父女俩静静相望,瞧得雨竹都红了眼眶。 过了好一会,梅寒裳才开口:“娘亲身体可还好?” 那会子梅羽霓拿着匕首冲过来,想必郑苏苏也是吓得不轻。 “她还好,只是心伤,晚些时候等她缓过来了,再来瞧你。”振国公回答。 梅寒裳点头,郑苏苏的心伤她能明白,自己一心维护的女儿,最后竟要杀自己,还在她面前血溅三丈,不难受是假的。 “等我能下床了,就去给娘请安。”她道。 夏厉寒知道梅寒裳受伤的事却是在晚上沐浴之后。 听见追难禀报,夏厉寒“啪”的一声将玉梳拍在桌子上:“怎的现在才来向本王禀报!” ------------ 第177章 半夜上药 追难垂着头回答:“耳部放在三殿下府中的人今日正好被派出去办事,加上这件事三殿下府中和振国公府瞒得紧,所以晚些时候才得知。” “都是干什么吃的,竟连这个消息都这般不灵通!责罚你传下去,谁都逃不掉!”夏厉寒冷声道。 追难满脸严肃地应了,转身就要去执行。 刚走一步又被唤住: “梅寒裳现在情况如何?” “追云说,王妃娘娘没有生命危险,就是后背上被扎了一刀——” 追难说着的时候,夏厉寒心里就窒痛了下,就好像那刀扎在他身上似的。 追难看着夏厉寒阴沉的脸色几乎不敢接着说,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接着说:“胳膊上也被划了一刀。” 夏厉寒心抖了抖。 竟然还是两刀! “那个梅羽霓埋在何处?” 他深吸口气问。 “城外的一座山上。” 夏厉寒拿起桌面上的玉梳重重一磕,玉梳顿时碎成两半: “山清水秀,她不配!给本王把她挖出来扔到穷山恶水的地方去!” 追难沉声应了“是”。 夏厉寒又对他道:“给本王宽衣,本王要出去。” 追难瞪着眼:“天色已经不早了,王爷这是要去哪?” “振国公府。” “太晚了,贸然拜访只怕是叨扰……”追难小小声说。 “悄悄的,就不叨扰了。”夏厉寒回答。 追难感觉有点为难:“王爷,您这身子骨实在是不宜劳累,而且振国公府守卫森严,想要进去不易——” 夏厉寒睨他一眼,淡淡问:“你不是进去过两次了?” 追难低头未答,心里却想,我武功高强自然能进去啊,王爷您怎么进去? “你带本王进去,若惊动了振国公的人,本王拿你是问!”夏厉寒蛮横道。 追难在心底叹息一声,看来要用点非常手段了。 夜晚,梅寒裳已经进入梦乡,两个人影悄悄进了她的寝屋。 平日里,梅寒裳不用丫鬟帮自己守夜,但现在她伤着,雨竹就坚持守在外间。 追难先进去,燃起一支香,雨竹的脑袋立刻就是一歪,睡死过去了。 追难正准备吹熄香,却被夏厉寒拦住。 他只好拿着香,跟着夏厉寒进了里间。 里间的床上,梅寒裳趴着睡觉,大概是这个姿势不习惯,她睡得不太安稳,脑袋翻来翻去的。 看见这样的梅寒裳,夏厉寒的眼中划过一丝心疼。 他对追难使个眼色,追难垂着眼睛举着香走到梅寒裳床边,香气萦绕在她的床榻周围,梅寒裳的脑袋渐渐不再动了。 看见梅寒裳陷入了更深的睡眠,夏厉寒转头甩给追难一个眼神,追难麻溜的出去了。 夏厉寒轻轻在床边坐下,揭开盖在梅寒裳身上的薄被。 大概是为了方便换药,又或者是天气炎热,她只穿了个亵衣,原本应该露着的后背却被纱布缠绕着,但两个露着的肩膀却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光泽。 夏厉寒盯着她的肩膀瞧了会,才将目光移到她肩胛骨那,那边的纱布下隐约透出一点血色。 看到那血色,夏厉寒的眉头紧蹙起来。 他轻轻探手去解纱布,纱布围着胸廓缠绕,结打在前面。 他扯了阵子纱布扯不开,不得不将手从梅寒裳的腋下探到前面去解。 手指刚刚伸到前面,就陷入了一片柔软之中。 他的身体猛的僵住,甚至就连手指都僵了,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脸在一瞬间烧得通红,心跳加速,脑仁子被一阵阵冲上来的热血拍击得发疼! 就这么僵了半晌之后,他才轻轻将手抽出来,抽出来之后,就抬起来,怔怔地看。 刚才,那是什么,那么软…… 他问自己,但却很清楚那是什么。 热血从脑中退下来,却聚焦到了身体下部。 他清晰感觉到了一些变化,心中涌起难以抑制的渴望。 他赶忙站起,远离床铺几步,大口呼吸了一会。 感觉到血液渐渐冷下来,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找到了针线篮里的剪刀。 这次,他直接用剪刀剪开了梅寒裳背上缠着的纱布,她的伤口暴露在他的眼前。 伤口不算长,大约一寸,但却非常深。 此刻伤口还没完全愈合,周围渗出血来。 他的眉心紧紧蹙起,先用柔软棉巾将伤口周围的血擦掉,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来。 打开瓷瓶,是淡淡的药香,他将手指伸进瓷瓶蘸了药膏,涂在她的伤口上。 他轻柔地将药膏涂抹在梅寒裳的伤口,仔仔细细,不放过每一处。 就这么涂了有大概一盏茶的工夫,才终于涂完。 他又拿了纱布重新给梅寒裳包扎,但包扎就需要绕过她的身体,他不得不将手再次从她腋下伸过去。 这次伸得更深入,柔柔软软瞬间将他的手包裹起来。 他只觉心中一荡,接着就感觉鼻中热热的。 他赶忙抽回手去捂住鼻子,光线暗,他没留意,几滴血落在了旁边的床单上。 静了许久他才止住鼻血,稳住心神,重新把手伸下去。 这次他摒弃所有的杂念,加快了速度,终于将纱布带从身体的另一侧递出来。 他红着脸快速将纱布缠好,然后又帮她盖好被子,起身走到窗前,大口大口地呼吸。 过了好一阵子他才平复下来,快步走出去。 追难等在外间,瞧主子出来,脚步似乎有点虚浮,赶忙上前扶住他。 出了振国公府,追难对夏厉寒说:“主子,你这样半夜来帮王妃上药,实在太劳累,不然明日我将这创伤药派人送给王妃,让王妃自己上吧?” “不用。”夏厉寒回答,低头盯着自己的手瞧。 脑子里不由胡想,这只手刚才在……被包裹着…… 鼻子里一热,又盈起血腥味。 他赶忙捏住鼻子,追难惊呼:“主子,您又流鼻血了!这可不行啊,睡不好觉太伤身了!不然我把药给了追云,让她半夜悄悄给王妃上吧?” “不用。”夏厉寒的声音有点发嗡。 追难一怔。 主子这不要那不要的,难道—— “本王亲自给她上药。”夏厉寒说出追难心中猜测。 ------------ 第178章 可疑的血迹 第二日上午,日上三竿梅寒裳才醒过来。 她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格外沉格外香,睡醒之后,整个人神清气爽,甚至是背后的伤口都不怎么疼了。 止疼药的效果过去了,伤口也不怎么疼,可见伤口应该是恢复得很好,适当走走,应该没问题。 她高声喊雨竹,想让她帮自己起身梳洗。 谁知喊了好几声,雨竹才进来,脸色惺忪,眼中带着羞愧: “小姐责罚奴婢吧,奴婢今日竟然睡误了……” 梅寒裳有点惊讶,雨竹从来都不是睡懒觉的人,今日竟然比自己醒得还晚?是她夜里照顾自己太多,所以才起晚的? 只可惜自己睡得太沉,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她温声道:“没事的,你照顾我也辛苦了。” 雨竹欲言又止,她想跟主子坦白自己昨晚压根没怎么照顾她,但到底还是没好意思说出来。 她暗暗掐自己的手心,大骂自己一通:雨竹,你这个懒人,竟然怠慢小姐!以后若是再有这事,自己就跪着请罚去! 看见雨竹神色讪讪,梅寒裳笑:“行了,别杵着了,还不快将功赎罪,给本小姐打水洗漱去?” 雨竹这才急急忙忙去了。 梅寒裳看着她如释重负的背影,轻轻笑了声,视线转过来无意中扫过床边忽然顿住。 床边上,有几滴血迹! 梅寒裳愣了下,想:看来自己昨天出血不少啊,从三殿下府回到振国公府,一直在滴血啊,这都滴到了床上! 她下意识用胳膊将身体撑起,低头看自己身下。 床边都滴了血,身下只怕洇了不少,回头让雨竹换洗一下。 然而,身下的床单干干净净的,哪里有一丝血迹? 梅寒裳疑惑地挑起眉头。 这时候,雨竹端着水盆进来了。 梅寒裳问她:“我昨日回到振国公府的时候,流血很严重吗?” 雨竹摇头:“三殿下在他府中的时候就请大夫帮小姐处理过伤口了,小姐回来的时候伤口洇了点血,出血倒是不厉害的,只是依然昏迷,让人担忧。” 梅寒裳就更疑惑了,床边的血迹分明是血滴滴下来洇开的,如果是纱布洇出血来,应该一蹭就是一块,不应该是这种一滴一滴的呀。 “小姐?” 见梅寒裳发愣,雨竹轻唤:“小姐,洗漱吗?三殿下请的御医来了,要给小姐复查伤口,正在外面等着呢。” 梅寒裳将心中疑惑抛之脑后,在雨竹的帮助下开始洗漱。 等着洗漱完毕,她依然趴着,请御医进来。 御医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宫装打扮的女子。 “梅大小姐,老夫来给您复查一下伤口。”御医恭敬道。 梅寒裳点头:“好的,劳烦了。” 自己虽然是医生,但在背上的伤,自己着实没法自救。 御医闻言点头,却背转了身去走开几步。 梅寒裳正讶异呢,就看见那个宫装女子上前来,看来这宫装女子应该是御医的女徒弟。 古代讲究“男女授受不亲”,御医在宫内给嫔妃这些人看外伤不方便,所以就带个女徒弟吧? 宫装女子弯腰下来,掀开梅寒裳的被子,然后开始解她缠绕在背上的纱布。 她习惯性地探手去解梅寒裳身前的结,一摸却没摸到,不由“咦”了声。 “怎么了?”梅寒裳问。 宫装女子摇摇头:“没事,大小姐,许是奴婢记错了。” 她将手往里伸了伸,摸到梅寒裳身体里侧的结打开。 纱布打开之后,她惊喜道:“大小姐的伤口恢复得快啊!” 御医背对着她们,连忙问:“现如今是什么情况?” “伤口干燥洁净,刀口闭合很好,伤口表面已经结痂!”女徒弟汇报。 御医频频点头:“看来,梅大小姐的伤应是无碍了。” 梅寒裳表示很意外,差点就想问御医用的什么外伤药了。 她的伤口她自己隐约能感觉到,挺深的,这么快就能愈合这么好,定然是药好啊! 但想到古代人讲究传承,即便有好药也未必会告诉她,就没问出口。 女徒弟给梅寒裳清理了伤口重新敷上药,梅寒裳跟御医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又让雨竹给了幸苦费送他们出去。 雨竹不放心梅寒裳,将二人送出梅苑,便喊了个小丫鬟领路。 御医师徒二人倒也不在意,边走边聊起来。 “师父,我没想到,止血生肌散效果会这么好,不过是一夜,就恢复到如此程度了!”女徒弟兴奋道。 御医却沉着脸摇头:“我从没见过止血生肌散有如此奇效。” “那是——” “梅大小姐自己的医术就出神入化,许是她用了自己的药也说不定。” 御医这么一说,女徒弟恍然道:“哎呀,这么说来,就不是我记错了?” 御医望向她,她忙道:“徒儿记得昨日给梅大小姐包扎,结是扣在她身前靠右侧的,但今日去解,却发现在左侧。看来她是真的拆开纱布给自己上过药!” 御医汗颜:“若不是她伤在背上,如何能用得着咱们?” 两人在这唏嘘梅寒裳的医术高明,而同时,梅寒裳却在屋里赞叹御医的药好使: “下次见他定要问一问才是。”她有点后悔道。 雨竹掩口笑:“他肯定不会告诉你的,这些个人可会藏私呢!” 梅寒裳想想也是,便不再想,让雨竹上了早膳慢慢用起来。 刚刚吃完早膳,郑苏苏就来了。 她坐到梅寒裳床边,握着她的手就是一阵泪如雨下。 梅寒裳忙安慰她说自己的伤口已经好了许多,没几日就能好。 母女俩说了几句话,闻竹在外禀告:“夫人、小姐,管家来了。” 郑苏苏看梅寒裳一眼,瞧见她对自己点头,便道:“让他进来吧。” 片刻,管家进来,神色有几分凝重:“禀夫人,小的派人去二小——” 他话说一半瞧了眼梅寒裳,改口:“去王羽霓坟上烧纸,发现,她的坟被人扒了,里面的棺椁不翼而飞!” 郑苏苏和梅寒裳顿时吃惊地瞪大眼睛。 半晌,郑苏苏才惊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 第179章 偷偷摸摸的兴奋 管家摇头:“小的也不知道,派人去查,也没查到蛛丝马迹。” “棺材……棺材也没找回来?”郑苏苏又问。 管家还是摇头:“小的无能,竟没有任何头绪。” 郑苏苏低声喃喃:“难道老天爷也不想让她死了好过些吗……” 梅寒裳握紧她的手,给以安慰。 过了好一会,郑苏苏才道:“你们尽量去找,实在找不到也只能作罢了,给她立个衣冠冢。” 管家应了出去。 梅寒裳心里很纳罕,扒坟这种事得是有多大的仇恨啊,也不知道梅羽霓这是得罪了谁。 见郑苏苏神色郁郁,梅寒裳赶忙岔开话题,说了自己在宫中的事情,这才将郑苏苏的注意力转移了些。 母女俩就这么闲聊了一阵子,已经近午膳时间。 郑苏苏打算今日就在梅寒裳屋里陪着她用午膳,便让采荷去传膳,采荷刚去了,振国公就来了。 振国公进门先问了梅寒裳的情况,听说郑苏苏要在竹苑跟梅寒裳一起用午膳,便也留下来。 梅寒裳瞧他心情不错,笑问:“爹爹今日上朝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振国公“哈哈”一笑道:“还真是有好事!本来我想着下了朝要去找三殿下理论一番,没想到,他竟没来上朝。” “他是病了?”梅寒裳猜测。 振国公摇头,脸上露出八卦神色:“是受伤了。听说是昨日在他府上被人袭击了,大腿被人刺了几刀。皇上听说这事勃然大怒,连夜派人去查,但也没查出什么来。” 说到最后,振国公摇头晃脑:“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也算是他的报应了。” 对于这个伤害了自己两个女儿的男人,振国公是一点好感也没有。 梅寒裳暗暗吃惊,也不知道是谁这么胆大包天,连皇子都敢刺杀! 不过,这些事与她无关,她要做的就是好好养伤,再把自己的医铺给开起来。 昨日.她回来的时候,就留意到凤修阁不远处的街边有出租的门面,她打算要开始自己开医药铺的计划了。 一则开了医药铺能挣钱,二则也能提升她的行医水平,升级空间。 用完午膳,她就让雨竹去西院看看梅佐之在不在,雨竹去了很快回来,说梅佐之去凤修阁了,梅寒裳就打算晚点再找他。 谁知道过了一个时辰,梅佐之就来了。 “五弟,你怎么回来了?”梅寒裳很惊讶。 “雨娇让人给我送了口信,说大姐找我,想必定然是有什么事,我就回来了。”梅佐之笑道。 梅寒裳有点不好意思:“也不必如此的……” “大姐找我,随叫随到。”梅佐之真诚道。 梅寒裳有点小感动。 她也不矫情了,将自己想要开医药铺子的事情对他说了,梅佐之拍胸:“租赁和装修铺子的事情大姐就不用操心了,我去办就是,这方面我是有心得的。大姐只需要列出采买清单来就好,到时候我让伙计去采买。” 梅寒裳想了想道:“采买的药品还是等我身体好了自己去药品市场看了再决定,租赁和装修就交给你了。” 这方面她十分放心,梅佐之是“艺术生”,审美好目光好,装修肯定会让她满意的。 她让雨竹去拿自己的私房钱:“钱我先给你点——” “不用大姐,你不是还有分红在我这吗?我先用那个,不够再找你要。” 梅寒裳想想也好,就不再坚持了。 就这样,梅寒裳开医药铺的事情就这么启动了。 当晚,梅寒裳让雨竹拿了点米酒来,喝了两口表示庆祝,然后心情很好的睡下了。 —— 皇宫竹屋,子时一到,夏厉寒就准备出发。 追难忍不住碎嘴:“王爷,您的身体真的不能熬夜——” “闭嘴!”夏厉寒蹙眉沉喝。 什么不能熬夜,昨晚他回来许久都精神得不行睡不着,今天白天也是生龙活虎的,怎么就不能熬夜了? 追难不敢再言,蔫头耷脑地跟在主子身后。 两人正要出去,小狼狗忽然从西厢房窜出来,咬住了夏厉寒的袍角。 夏厉寒一边拽一边斥:“怎么,你也要阻拦本王去?你们一个个都反了是吗?” 小狼狗松开他的衣服,眼睛亮晶晶地对他叫了声,然后跑到院门口,对着他摇尾巴。 夏厉寒忽然明白了:“你也想去?” “汪!”小狼狗回答。 追难脑补自己背着王爷,还夹着小狼狗的情景,打个寒战。 “不行啊,你不能去的!”他脱口喊。 小狼狗翻他个白眼,转头专注看着夏厉寒。 只要主子同意,他反对也没用! 它的主子正在脑补小狼狗舔梅寒裳脸的情景,眉头紧紧蹙起来。 他的王妃怎么能被别人舔?狗都不行! 但他当然不能说出来,就摆出正经脸对小狼狗说:“追难说得没错,你不能去的,你去了会让本王和追难都暴露。” 小狼狗“呜”的一声,横卧在院门口,将门给堵住了。 他把脑袋放在爪子上,仰头用可怜兮兮的表情看着夏厉寒,那眼神好像在说:你们要是不带我就走,那就从我身上踩过去好了! 夏厉寒好笑:“行了,别演了,本王回来给你带件她的东西好了。” 小狼狗立刻抬起头来,扬起唇角。 “那还不快点让开!”夏厉寒道。 小狼狗一骨碌就起来了,将大门让开。 夏厉寒和追难按照原来的法子进了梅寒裳的房间,将梅寒裳和雨竹二人用特质的深眠香弄睡。 追难照例去外间守着,夏厉寒掀开梅寒裳的被子。 纱布结还在前面靠右边点,他熟门熟路地将手从梅寒裳腋下伸进去,特意顿了顿。 昨日的心慌已然没有,此刻冲击着他内心的是偷偷摸摸的兴奋。 他没有立刻去解纱布结,而是缓缓地张开手心,温温软软立刻就沉下来,落了他满掌。 热血上冲,鼻中发腥。 他很有经验地用另外一只手掏出两个棉球来,塞进鼻孔中,保持着姿势不变。 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将自己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手心上。 他从来不知,原来女人的……触感这么好,他竟有点上瘾,舍不得将手抽出来了! ------------ 第180章 想要她的全部 就这么直到胳膊有点发麻了,他才终于将注意力集中在解开纱布结上。 纱布结很快解开,他看到了她的伤口。 经过几乎一天一.夜,伤口已经恢复得很好了,夏厉寒满意地点点头,继续给她擦药。 他擦得很仔细很慢,但还是觉得时间过得那样快。 伤口很快擦好了,他拿了干净的纱布重新给梅寒裳包扎好,然后站在黑暗中凝望着她的脸部轮廓,良久,才转身离开。 追难看见主子鼻孔里塞着的棉花球出来,有点吃惊。 真的不能再熬夜了,不然主子迟早会血崩而亡的啊! 两个人正要往外走,夏厉寒忽然想起什么又返身折回。 他答应了小狼狗要给它带样梅寒裳的东西回去,忘记了! 他重新走到床边,左看右看,最后翻出一个梅寒裳的袜套塞在怀里带走了。 两个人回到竹屋,小狼狗立刻就迎了上来,摇头摆尾,屁.股都快要甩到头上了。 夏厉寒看小狼狗这种谄媚的样子,冷哼一声对它道:“本王忘记带了。” “呜……”小狼狗立刻歪头耷脑地转身走了。 “哎!你这个狗东西,也太明显了吧!”追难忍不住对着小狼狗的背影骂,“上一刻你还对着主子各种讨好,下一刻听说主子没给你带东西,你转身就走了啊!你这是对待主人应该的态度吗!” 连人都不敢对王爷这样,它竟然敢这样,这狗东西简直翻天了! 小狼狗没理他,它现在满心都是失落。 它的心里满满的都是女主人,男主人是谁?它不知道! 它每天每天都想女主人,想她的音容笑貌,想她身上香香的味道,男主人是谁?它不知道! 没有女主人的东西,它觉得活着都没寄托了,它要回去单独待一会,好好品味自己的孤独! 走到女主人住的小屋门口,一个白色的东西忽然从天而降,带着熟悉的香香的味道! 小狼狗顿时又活过来了,仰头用嘴巴接住了那个袜套,然后就趴地上,将袜套紧紧抱在了怀里! 看着小狼狗那模样,夏厉寒冷笑。 狗东西,不但背叛了他,还觊觎他的王妃,哼,他就只配一个袜套! “喵~”娇.媚的猫叫声响起。 夏厉寒低头,看见狸花猫不知何时钻到他腿间正在蹭他。 他的心里忽然有点欣慰,还是狸花猫忠诚,没有背叛他,觊觎他的王妃! 追难上前对他说:“王爷,太晚了,您还是早些安歇吧?” 夏厉寒“嗯”了声。 追难又道:“属下给您打点温水,洗个手吧?” 王爷素来有洁癖,今天夜入振国公府,不小心在墙上蹭了下,王爷肯定是要洗了手才能睡觉的。 他去后面温泉池打了盆热水过来,夏厉寒挽起袖子只把左手伸到水里洗了,就让他端下去。 追难疑惑:“王爷,右手不洗吗?” “嗯。” 追难看见他似乎总将右手抬着,担心他是不是受伤了,便又多嘴问了句:“王爷您的右手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夏厉寒不耐烦了,蹙眉斥:“滚出去!” 追难:宝宝心里苦! 夏厉寒在床上躺下,将右手抚在心口。 闭上眼睛,他回忆起那种触觉来,暖暖的,软软的,就好像是刚刚蒸出来的白面馒头,让人生起食欲。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原来,跟女子亲密接触,竟然是这么的……上头! 他将手心贴在脸上,鼻端似乎还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幽香。 他忽然生了贪,不满足于只是那样,他想要她,想要她的全部…… 第二日,追难笑眯眯地洗着主子的中裤,主子身体越来越好了,成亲洞房的日子指日可待。 不过,如果主子能不再熬夜就好了,大概身体会更棒的! 不一会,夏厉寒出来,追难立刻擦擦手站起来:“王爷,您要出去吗?” 夏厉寒点头:“去见见太后。” 昨晚他做了个那啥的梦,醒来之后,心里忽然有个迫切的想法,他想要开府单住,想要早点跟梅寒裳成亲。 以前他还嫌弃她,在她的面前还总装得若无其事,但等她走了才发现,他竟然已经不习惯了! 有她在的日子,竹屋里每天都热热闹闹的,也有了人间的烟火气。 他太喜欢这样的感觉了,这让他有种踏实感,原来,就算他活不过二十五岁,也是可以有个家的,真真实实的家! 想到此,他甚至有点迫切起来了。 他加快步子出了竹屋,直往慈宁宫而去。 太后正在用早膳,瞧见夏厉寒大步走进来,有点惊讶:“寒儿,你怎么来了?” “儿来陪娘用早膳。” 夏厉寒在太后身边坐下,乖乖地说。 太后立刻就笑了,嘱咐宫女去添一副碗筷,还又让宫女去传几个夏厉寒平日里爱吃的菜来。 菜上了,夏厉寒却没什么兴趣地用筷子搅着碗里的燕窝粥。 “怎么了,寒儿,可是身体有什么不适?”太后关切地问。 夏厉寒垂着眼睫,淡淡道:“不好吃。” “那就换了,本宫记得你喜欢喝红枣粥,换成那个。” “也不好喝。” “那就金瓜——” 太后的话没说完,就被夏厉寒打断了:“儿想喝白粥,还有那种小菜。” 太后一怔,白粥好说,那种小菜是—— “哪种小菜?”她问。 “就那种。” 太后:“……” 她转目看向一边静静站着的追难,追难回答:“王妃在的时候,曾经腌制过一种爽口的小菜,早上配上大米粥,味道极香。” 话说,他也很想念那种味道呢,从来没吃过那么爽口的小菜。 太后笑道:“这好办啊,回头让御膳房的人去问问裳儿怎么做的,让他们学着样子做起来。” “那肯定也不好吃。”夏厉寒噘着嘴幽幽道。 太后看着他矫情的表情,怔了片刻,忽然明白了。 她笑起来:“我知道了,知道了,真是儿大不当留啊!我儿这是想要开府出去单过,早点搂着媳妇睡觉了啊!” 夏厉寒苍白的脸庞浮上一丝可疑的红,他赶忙低头喝粥。 太后开始规划前景:“这样吧,过些日子娘在皇上跟前提一下这件事,看看皇上怎么安排。你能开府出去是最好,只是外面未必就能有如皇宫里那么好的温泉池了。” 追难翻个白眼心里想,王妃的怀抱比什么温泉池都强。 ------------ 第181章 别人都恶心 夏厉寒心满意足地从太后宫中出来,步伐轻松愉快。 想到梅寒裳每日都喜欢去御花园采一捧花,他便踱步往御花园而去。 今日阳光格外好,御花园里的花也争奇斗艳的。 夏厉寒点了好几种花,追难负责采和捧。 主仆两个在御花园走了一大圈,正准备回去,忽然响起惊呼声:“救命啊,有人落水啦,有人落水啦!” 夏厉寒原不想管这闲事的,忽然想到那日梅寒裳为了给自己出气故意摔到水里,心里就软了一下。 “去看看。”他对追难说。 追难闻声朝呼救声跑去,他则跟在后面。 他心脏不好走得慢,等着走到湖边的时候,看见追难已经把人给救上来了。 是个盛装女子,旁边有几个宫女,还有一个婢女打扮的女子围着她正在呼喊:“小姐,小姐,您没事吧?” 那女子面色苍白,不断咳嗽,但看样子没有大碍。 “多谢……康王爷搭救。” 女子虽狼狈,却还知礼数,挣扎着由丫鬟扶着起身走到夏厉寒跟前道歉。 因为落水,她的衣服全部湿了,夏天本就穿得薄,这一湿,衣服就变成了半透明的,贴在身上,显得她身材曲线玲珑有致。 不仅如此,她外面的罩衫大敞而不自知,露出里面的束胸裙来。 束胸裙在胸下束得紧,而且领口还低,所以一半的雪峰景色一览无余。 她这样站在夏厉寒的面前,低头道谢,狼狈却又自带几分艳色,实在是…… 夏厉寒看她一眼,顿时觉得胸口窒闷呼吸不畅。 他用手抚着心口,沉声喝:“恶心,给本王走开!” 女子一怔,随即红了眼眶,掩着外面的罩衫后退两步。 夏厉寒喘了起来,追难意识到是什么问题,一边上前扶住夏厉寒一边对那群女子喊:”你们都走,走开!” 那群女子见状也不敢多说,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直到她们的身影瞧不见了,夏厉寒的气喘才稍稍缓解。 追难给他抚着背,轻声道:“王爷,属下扶您坐下休息会,再回去吧?” “不用。”夏厉寒沉着脸,“那几个女人是谁,你回头给我查清楚,教训教训她们!” 追难支吾:“她们应当不是故意的。” 夏厉寒冷睨他一眼。 追难心里一颤,赶忙改口:“属下送王爷回去后立刻就办!” “那个衣服都穿不好的女人,让她在家禁足一个月,好好面壁思过!”夏厉寒气不过又说。 追难小心翼翼道:“那位好像是宁国公府的六小姐……” 也算是太后的侄女了。 夏厉寒挑眉:“三舅的小女儿?” 太后有三个庶弟,虽是庶出,但也是夏厉寒的舅舅。 “正是。”追难回答。 要说李家的小姐,数这个六小姐有些姿色了,所以他才会记住。 现在看来,不光是有姿色,身段也很好…… 追难想着,就听夏厉寒冷哼一声:“你去告诉三舅舅,禁足两个月!恶心!” 追难:“……” 他严重觉得他家主子眼光有问题,李家小姐那身段多好啊,楚楚可怜的样子,也懂礼貌,怎么就恶心了? 夏厉寒:天底下的女人,除了娘,就只有他的王妃不恶心! 这么想着,他的心里又荡漾起来,抬头望天: “天快黑了吗?” 追难愕然张嘴,半晌才道:“王爷,现在还没到晌午……” 确切地说,是才刚刚用完早膳而已! 夏厉寒垂了眼睫叹口气:“时辰怎么过得这么慢……” 夏厉寒在皇宫里感叹时间过得慢的时候,梅寒裳才刚刚起床。 这两日夜里也不知道为什么,睡得就是格外沉,连带着雨竹都睡起懒觉来。 她慢悠悠地由雨竹扶着坐起身来,动了动胳膊。 背后的伤几乎不疼了,她感觉非常神奇,御医抹的外伤药,效果也太好了点吧! 感觉已经没大碍了,她就自己穿好了衣裳,然后又在床上摸索。 摸来摸去,摸出一只袜套来,她讶异:“雨竹,我还有一只袜套呢?” 雨竹床里床外各种看各种找,最后奇道:“怎么始终找不到那只呢?算了,奴婢给小姐再拿双新的吧!” 梅寒裳倒也不在意,应声同意了。 穿戴整齐,洗漱完毕,御医带着他的徒弟又来了,跟昨日一样的程序检查伤口上药。 查完之后,御医笑道:“梅大小姐的伤几乎痊愈了。” 梅寒裳讶异地挑起眉头:“真的?” 这才几天啊,满打满算三天三夜吧,伤口就痊愈了?! 匕首差点扎到肺这么深,三天就痊愈了?! 就算平常手上剌了个口子,长好也得四五天吧,这么深的伤口就痊愈了! 她激动起来,御医的外伤药真可谓是外伤圣品啊! 自己作为医生,怎么也得问两句吧,若是这御医能不藏私将配方告诉她,那岂不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她豪气干云,打算为了黎民百姓问一问。 “我的伤能这么快痊愈,多亏了陈御医您的妙手啊!”彩虹屁先吹起来。 陈御医被夸,脸色微红:“梅大小姐这么说,真是羞煞老夫了,跟梅大小姐比起来,老夫那真是班门弄斧了。” 梅寒裳呵呵笑:“陈御医真谦虚。” 看他这表情,大约是不会说出方子来了? 还是争取下吧,开门见山,让他没有可以退避的余地! “陈御医,小女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陈御医能成全!”她又道。 陈御医诚惶诚恐:“梅大小姐客气了,请说就是,老夫能办定然办到。” “咳咳,就是您给我用的金创药,能否给我配方?” 陈御医一愕。 梅寒裳忙道:“你放心就是,我定然不会将你的配方外传的,我只是想要用配方多配些药,给平常百姓也用用。您是御医,不方便出来行医,但我可以帮您将您的药发扬光大啊,造福更多人,岂不也是您的功德一件呢?” 陈御医闻言,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这梅大小姐的算盘打得倒是好,自己的神药舍不得拿出来,倒来跟他讨要金疮药的配方。 他这金疮药虽跟她的比起来不如,但好歹也是祖传配方,比起外头的来好上许多的! 心中涌过一瞬羞恼,一个主意涌上心头。 ------------ 第182章 今晚不睡了 他舔舔嘴唇道:“梅大小姐,我这药是祖传配方——” “我们可以给你专利钱的!”梅寒裳忙道。 这是她意料之中的,人家不可能白给你配方吧! “专利钱?”陈御医呆了呆。 “是啊,就是,你这配方我们花钱买了你的,但这个配方还是你的,你愿意给谁看就给谁看,不影响你使用,然后我们也可以用。” 陈御医想了好一会,才算是明白了她的意思,道:“钱就算了,不过梅大小姐若是能将您的金疮药配方拿出来跟老夫交换,老夫这方子就随便给您用。” 梅寒裳一呆。 过了会才一头雾水地问:“我的方子?” “是啊,您的金疮药这么好用,老夫非常想知道,您这是什么神仙配方呢?若是梅大小姐能告诉老夫,老夫定然将祖传的配方倾囊相授!”陈御医说着也激动了。 梅寒裳懵了:“金疮药不是你给我上的吗?” 只当梅寒裳不愿意说,故意在这装傻,陈御医有点不高兴了: “梅大小姐不愿意说,老夫也能理解,毕竟医者谁还没几个秘方?若都让人知道了,以后还怎么行医过活?可梅大小姐既不愿意说,也不能觊觎老夫的祖传配方吧?” 这分明就是想要空手套白狼啊! 梅寒裳更懵了:“分明金疮药是你给我上的呀,怎么就变成我的药了?” 旁边的女徒弟早就为自己的师父打抱不平了,这会有点忍不住插口道: “梅大小姐,不要当我们不知道,每次我们给您包扎了伤口之后,您都会解下来重新包扎,不是为了上药,怎么会重新包扎!” “重新包扎?”梅寒裳迷惑地看着她。 女徒弟气道:“我包扎都是有数的,纱布带的结是打在你身体右侧的,但等着早上我来帮您上药的时候,纱布带的结却跑到了左处,不是您自己重新包扎了,是什么? “更何况,我师父的金疮药虽好,却也没有如此奇效,分明就是您自己上了别的药!” 梅寒裳眨眨眼睛,忽然明白了点什么。 “陈御医,您可知道,这普天之下,还有什么金疮药有奇效的?”她问。 “不就是梅大小姐您的药了?” “除了我的药。” 陈御医歪头想了想道:“南夏国老夫不知,但却知道,北荣国有种伤科神药,听说是用北荣雪山上的冰雪莲做成的,效果奇好。但,这也是只是传说而已,老夫没有亲眼见过。” 北荣国…… 她可不认识什么北荣国的人! 梅寒裳心里想着,脸上露出笑容:“我知道了,陈御医,谢谢您。既然我的伤已经几乎痊愈了,今日您就回去吧,明日也不用再跑着这一趟了。” 她说着给雨竹使个眼色,雨竹立刻去拿了银子来悄悄塞在陈御医徒弟的手中。 陈御医略带郁闷的告辞离开。 等他们走后,雨竹立刻就问:“小姐,您说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有人悄悄给您上了药?” 梅寒裳看她一眼,却问了个问题:“你难道不觉得这两夜我们睡得都太沉了吗?” 这件事早就让她疑惑了。 她素来不是睡懒觉的人,就算自己是受伤体虚睡了懒觉吧,怎么雨竹也睡了懒觉?而且还是一睡两晚! 雨竹微变色:“是啊,奴婢昨晚就怕睡过头,还刻意在心中记挂着今日早起呢,却还是晚了……” 梅寒裳目光投射出窗外去,沉声道:“今晚咱们不睡了。” 她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人在夜里来给她上药! —— 夏厉寒熬啊熬,终于熬到了子时。 今晚是最后一晚了,冰雪莲圣药,用于外伤三日必好,再涂一次,明日.她的伤口就会彻底痊愈。 其实,昨夜他看了她的伤口,已经很好了,今晚即便不去也没事。 但他还是想去,想去得很! 他换上夜行衣,跟追难一起往外走。 “喵呜~”狸花猫忽然跳出来,蹦到他脚边,开始蹭他的脚。 夏厉寒只当狸花猫是想跟自己玩,弯腰在它的下巴上揉了揉,温声道:“乖,明日主人再跟你玩。” 谁知狸花猫却不走,对着他“喵喵”地叫个不停。 夏厉寒蹙眉。 追难也蹙眉:“王爷,它是不是叫春了?” 夏厉寒眸刀甩过去:“现在是春天吗?” 追难不敢说话了。 夏厉寒看向狸花猫:“你要做什么?” 狸花猫立刻从他脚边跳开,往西厢房走去。 夏厉寒跟着。 西厢房里,小狼狗正趴在窝里睡觉觉,爪子底下摁着梅寒裳的那个袜套。 狸花猫刚刚跳进去,小狼狗立刻就醒了,警惕地昂首看着狸花猫。 “喵呜~”狸花猫对夏厉寒叫了一声。 夏厉寒对小狼狗招手:“过来。” 小狼狗起身过去了,摇头摆尾地试图舔他的手。 小狼狗刚一离开窝,狸花猫立刻就跳过去,将那个袜套扑在怀里。 小狼狗发现了,返身冲过去就要跟狸花猫干架。 狸花猫也不让,背毛都竖了起来。 追难咂嘴:“原来是为了王妃的东西,狸花猫不是不在乎王妃的吗?” 夏厉寒感觉自己的脸好像被什么东西打了下,隐隐发疼,转头阴恻恻地看了追难一眼。 追难感觉到了,赶忙改口道:“大概狸花猫是在替王爷教训那个臭狗!” 夏厉寒转头对着干架的两个货沉喝一声:“给我住手!” 狸花猫和小狼狗顿时分开了,各自老实地耷拉着头。 那只白色的袜套凄惨地躺在地上,已经被踩得脏兮兮的了。 小狼狗看着自己的宝贝被弄脏了,心里那叫一个沉痛啊,“呜呜”了两声。 “你自己洗了去!”夏厉寒对它说。 也不管它有没有那个能力,捞起狸花猫就出去了。 走到院子里,他将狸花猫放下,对它道:“今晚回来,本王给你带一件她的东西。” “喵呜~”狸花猫高高兴兴地舔了下他的手。 夏厉寒嫌弃的蹙眉,教训了它两句,然后才和追难一起离开了。 今日是月中,一轮圆月高悬,将大地镀上一层银霜。 夏厉寒和追难熟门熟路地到了振国公府后门,按照昨夜的程序,追难将夏厉寒负在了背上,轻轻跃过振国公府的院墙。 ------------ 第183章 乖乖的样子 追难轻功很好,背着夏厉寒,走得也是了无声息的。 走了一会,夏厉寒忽然道:“停。” 追难停住脚步,回头轻问:“王爷,怎么了?” “感觉今夜有点不对劲。”夏厉寒道。 “怎么不对劲?” “按照前两夜,这个时候,东边会有侍卫换防的声音,今日怎么没有?” 他这么说,追难也发现了,思索了下道:“他们换了换防时间?” 夏厉寒没说话,从怀里掏出两条黑布来,递给追难一条:“蒙上面,确保万无一失。” 追难:“……” 其实他想说,就算他们发现了,也没什么吧,王爷是一片好意。 而他更想说的是,王爷压根就没必要偷偷摸摸,想王妃了,大白天带着药去瞧她,还能一诉衷肠,多好! 他哪里能知道,他家主子那偷偷摸摸的快乐呢? 两人蒙上面,夏厉寒也下来自己走了。 很快,他们顺利的进了竹苑。 竹苑跟往日一样,静悄悄的,从主子到下人都睡着了。 追难从怀里掏出深眠香来点燃了,就要往梅寒裳的寝屋走,却被夏厉寒拦住。 追难看向主子。 夏厉寒对着东边的厢房指了指,俯在追难耳边低低说了句什么。 追难点头对着深眠香吹了吹,深眠香燃烧得旺起来,味道越发浓郁。 然后他绕到厢房后面去,不一会回来,手里的深眠香已经没了。 夏厉寒静静地站了片刻,感觉差不多了,径直往厢房走去,推开房门。 月光随着推开的房门洒进来,照到里面趴在床边的两个人。 两个人都睡着了,一动不动。 追难跟着进来,瞧见那两个人,就轻轻笑了:“还是王爷技高一筹,王妃到底失算了。” 夏厉寒面无表情地对他说:“你带那丫头出去。” 追难立刻就上前去,将睡着的雨竹背出去了。 夏厉寒则走到梅寒裳身边的,将趴着的她翻过来,仰躺在床上。 她阖着眼睫,睡得正香,长而卷翘的睫毛尽数盖在眼皮上,乖乖的样子。 前两晚,夏厉寒都是给趴着的她换药,虽然看见不少风光,却没瞧见脸。 现在,他终于瞧见她的小脸了,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这话以前他没感觉,现在却真实地感觉到了。 他长久地凝视着睡梦中的梅寒裳,心跳微微加速。 心底有种柔软的东西泛上来,包裹了他的全身。 他轻轻叹口气,俯身而下,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吻。 是个生涩至极的吻,完全是出于情感的驱使,情不自禁的行为。 但那种柔软而细腻的触感,却让他欲罢不能。 一触即分之后,就又落下了。 这次落在她的鼻尖上,鼻尖微凉,他多停留了两秒。 然后起来,又落在了她左边脸颊的胎记上。 以前他嫌弃她长得丑,但现在,他无比感谢这块胎记。 若不是这胎记,她只怕早就嫁为人妇了吧,哪有他什么事? 心存感恩的,他对着胎记亲了两下。 最后才终于依依不舍的住了嘴。 正事还是要干的,看看伤口,最后一次换药。 以往她趴着睡,只盖了被子,里面没穿中衣,只要掀开被子就能换药。 但今晚,她想着抓住夜闯的人,穿得整整齐齐,所以他还得给她脱衣服。 他伸手去解她上衫的系带,然后是中衣的,最后亵.衣露出来。 雪白的脖颈和肩膀,亵.衣的吊带是红色的,两厢一衬托,凭空多了几分香艳。 夏厉寒艰涩地咽了口唾沫,把她的身体翻过来,将衣服缓缓脱下。 他心无旁骛地去解开她的纱布带,没有再占她一点便宜。 伤口果然差不多愈合了,可以不用上药了,但夏厉寒还是用指尖蘸了药膏,轻轻给她的伤口周围涂抹了。 冰雪莲圣药不光能生肌治外伤,还有美容肌肤的效果,多抹一抹,能让她伤口附近的皮肤更加细腻润泽。 很快抹好了,他麻利地按照原来的样子给她把衣服穿上,最后帮她盖上薄被。 出去之前,他看见床边放着一块帕子,便随手拿了塞在怀里。 院子里,雨竹躺在一边的地上,追难和追云对峙站着。 看到追云,夏厉寒冷哼一声,追云立刻低下头来。 “你知道怎么做。”夏厉寒冷冷道。 “奴婢什么都没看见。”追云沉声回答。 夏厉寒点点头,将黑巾重新蒙在面上,和追难一起出去了。 追云看着他们两人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轻轻叹了口气。 现如今,她的处境很尴尬啊,她说过要忠诚于梅大小姐,但却又不能彻底背叛主子。就只能视而不见了。 过了会,她才走过去,将雨竹抱进梅寒裳的寝屋外间,然后她又进了厢房,把梅寒裳抱进了她的寝屋里间…… 夏厉寒回到竹屋,迎上来的是狸花猫。 它一直惦记着主人说的话,就算已经困了,还是死等。 “喵喵!”它在夏厉寒的脚边打转,难掩兴奋。 不知道主人会给它带女主人的什么东西啊,肯定会比那个臭狗的东西好! 夏厉寒伸手入怀,刚想要把那方帕子拽出来,又停住了动作。 他还没有她的东西呢,凭什么都给了这两个货? 他又把手伸出来,正经脸对狸花猫说:“我忘记带了,下次吧。” 狸花猫一怔。 他就快步进屋去了。 狸花猫这才回神,对着东屋“喵呜”“喵呜”地叫个不停。 主人骗猫! 它都闻到女主人的味道了,主人竟然自己私吞了! “喵喵喵!” 宝宝心里苦! 夏厉寒伴着委屈的猫叫声躺下,毫不愧疚地拿出那帕子,盖在自己的脸上。 帕子上有淡淡的气味,那是自然的来自于少女身体的清香。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梅寒裳的音容笑貌,除了在宁国公府那次,他很少见她化妆。 她的身上从来都是淡淡的香气,偶尔会有皂角的清香,有时会带着饭菜的香气。 但无论哪种香气,他都爱极了,他觉得那就是他闻过的,最好闻的味道! 他闭着眼睛想象着她就在自己身边,然后渐渐陷入梦乡…… ------------ 第184章 王妃肯定有办法 梅寒裳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太阳高照了。 她坐起身,转头发现躺在自己的床上,立刻就低头去看自己的身体。 纱布带的布结果然又变到了身体的左侧,那个人还是来了! 她立刻对着外面高喊起来:“追云!” 追云进来了。 梅寒裳问她:“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让你抓人的吗,抓到了吗?” 追云低着头回答:“回主子,那人武功高强还蒙着面,奴婢跟他交手几个回合还是让他跑了。” 梅寒裳看着她,没说话。 昨晚她做了安排,自己和雨竹到厢房来,让追云躺在自己屋中伪装自己,若是有人来,当场擒住。 因为她不能确定晚上到底会不会有人来,所以并不打算大张旗鼓,所以没惊动府中的其他人。 但为了不节外生枝,她还是去跟府里的侍卫知会了一声,说他们换防的时间点惊扰到她的睡眠,让他们提前了一会。 就这么点小变动,还是被那人发现了吗? 而且,他是怎么发现自己不在屋里的呢? “长相没看见,身材还是看见了的吧?体长、姿态之类的,可有特征?” 梅寒裳想了想,问追云。 追云一怔,心里想,她是应该说追难的体型还是说王爷的体型? 捕捉到追云眼中一瞬的愣怔,梅寒裳眯了眯眼睛。 “中等身材,精瘦,轻功很好。”追云胡绉。 梅寒裳看着她游移不定的眼神,在心底冷笑,本来她也只是猜测,现在看追云这样的表现,基本就确定了。 半夜来她房间的,八成就是夏厉寒和追难。 追云武功厉害,轻功尤其见长,她竟能让那人跑掉,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就是比她的武功和轻功还厉害的人。但她不可能跟他没有丝毫打斗,就让那人跑掉,若她跟那人有打斗,怎么会不惊动府中的侍卫? 再者说了,她梅寒裳也不认识那种武功厉害的人啊,谁会这么好心拿了神药每晚来给她上药? 所以第二种可能性几乎就是百分之九十了。 来的人定然是追云认识的,而且还是她不能违抗的。 那除了夏厉寒还有谁呢? 其实,之前她就想过这个可能性。 因为在她认识的人当中,知道他受伤的人本就不多,更别说有点势力的了。 夏灼言可能会这么做,可陈御医是他请的,他若想要讨好她,又何必多此一举,每晚悄悄来? 想来想去,就只有夏厉寒的可能性大了。 夏厉寒这家伙消息灵通,而且还有个追云在她身边,他知道她受伤的可能性很大。 而且,他素来体弱,太后为了治他的病,定然是找过无数的好药,他手边能有点什么伤科圣药之类的,也正常。 只是—— 梅寒裳的脸上露出几分羞恼。 那病娇货给她送药虽是好心,可为什么要如此偷偷摸摸! 事先用药迷晕了她和雨竹,然后再进屋! 想到缠绕在自己身上的纱布带的结,忽左忽右的,她的脸颊就阵阵发烫。 该死的家伙,定然是他解开了她的纱布带给她上的药! 若是他亲自给她上的药,岂不是自己都被他看光光了? 而且,纱布带要缠绕起来还得把手—— “砰!” 她气得拍了一下床,把屋里的雨竹和追云都吓了一跳。 该死的病娇货,竟然还占她的便宜! “该死的,敢占我的便宜!我迟早要找到他,好好跟他算这笔账!”梅寒裳故意大声道。 看着梅寒裳满面怒容,追云轻轻叹口气。 王爷这不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么,本来给小姐抹药是一片好意,无奈方法不对,反倒惹得小姐不高兴了! 肯定是追难这个家伙在王爷跟前出的馊主意! 不然王爷这样睿智聪慧的人,怎么能干出智商这么低的事! 被追云嘀咕的追难,此刻正在院子里看着主子打太极拳,陡然就重重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想起昨晚的事,忍不住问:“王爷,昨晚您是怎么看出来王妃不在她屋中的?” 夏厉寒打太极拳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香气。” “香气?” “冰雪莲圣药的香气。” “哦——”追难恍然大悟。 冰雪莲圣药有种独特的清新香气,就好像是雪山巅峰的皑皑白雪一样,冰寒沁凉。 不过,他也真佩服主子,嗅觉这般好。 离得那么远,竟然闻出王妃但香气不在寝屋,在厢房里。 其实,主子厉害的地方很多,不光嗅觉比常人灵敏,智商也超群,就别说他那一手棋无人匹敌了,学东西也是非常快。 这可能就叫天妒英才吧,主子出身高贵天赋异禀,却偏偏带着胎中之疾,不能长寿。 想到此,追难心里有点难受,但随即就又反驳自己:不不不!以前主子可能活不过二十五,但现在王妃出现了,王妃是有本事让主子活过二十五的!对,王妃肯定有办法! —— 晚上睡觉前,雨竹帮梅寒裳将裹着胸.口的纱布带解了下来,只在伤疤处贴了个纱布块。 她把纱布带卷了卷正要扔出去,梅寒裳忽然对她伸手道:“给我。” 雨竹怔了下,将纱布带递给她。 梅寒裳将纱布带凑到自己鼻前,深深吸口气,一股子冰寒沁凉的香气就透入心脾。 那个刹那,她忽然就想到了冰山上的雪。 这香气就像冰山上的雪一样啊,凉到人的骨子里,但却非常好闻,让人闻了之后有些向往。 雨竹看梅寒裳这样的操作,便俯身下来撮了撮鼻子。 “小姐,这味道可真好闻啊,就像夏天冰镇过的西瓜一样!” 梅寒裳好笑,这小妮子形容啥都用吃的吗? “小姐,你说会不会是陈御医说的那种冰雪莲神药啊?” 梅寒裳眉梢挑了挑,她也怀疑是,但到底这药成份是什么,还是要去问问夏厉寒才知道。 安安静静睡了一晚,再没人来打扰。 第二日梅寒裳去跟郑苏苏请了安,听见她在嘱咐采荷:“我进宫穿的那套裙衫准备好了吗?” 梅寒裳问:“娘,你要进宫?” “是啊,今日是进宫给太后娘娘请安的日子。” “那女儿陪娘一起去吧?”梅寒裳立刻道。 ------------ 第185章 守住心 郑苏苏怔了下,担忧地问:“你这身体……” “女儿已经好了,什么事都没有了!”梅寒裳在郑苏苏跟前转了一圈。 “那好,那你就跟我一并进宫去吧。”郑苏苏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没多久,她们就坐上了去往皇宫的马车。 郑苏苏和梅寒裳并肩坐着,似乎有点心思。 过了会,她握住梅寒裳的手道:“裳儿,当初太后娘娘让你在三殿下和康王中间选一个嫁,娘亲知道,你是不得已选了康王。” 梅寒裳转头看着母亲,不知她突然说起此话是何意。 “我和你爹对这门亲事也是不乐意的。康王虽长得好,但到底活不长久,不是良配。我和你爹私下也商议过,等着回头寻个太后娘娘高兴的机会,提一提,看能不能让你和康王解除了婚约去。” “娘,怎么可能!”梅寒裳脱口道。 “女儿之前已经跟三殿下解除过一次婚约了,再解除婚约,皇家的脸面还往哪里放? “再者说了,太后之所以同意这门婚事,也是因为我能给康王治病,太后娘娘就算心情再好,也不会让那个能给她儿子治病的人跑掉。” 她这么说,郑苏苏露出愁容:“难道当真要嫁过去?” 梅寒裳拍拍她的手安慰:“娘,您别难过,我之前不是跟您说过么,嫁过去也没什么不好。” 郑苏苏深深看着她,过了会,小心翼翼地问:“裳儿,你心里是乐意嫁过去的,对吗?”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梅寒裳心头敲了下,她忽然意识到问题有点不对。 明明只是故意安慰母亲的话,可为什么她说出来的时候,竟然那样自然? 明明她是不想在这古代社会嫁任何男人的,但提到嫁的时候,却没有丝毫抵触? 这不对啊! 这非常不对! 当初她在宫中做出选择的时候,回来的马车上也对郑苏苏说过这样安慰的话。 那时候她其实是故作轻松的,心里是很不乐意的。 但现在—— 她似乎已经愉快的接受了这样的现实? 怎么会这样? 一瞬间,梅寒裳想了很多,脸色也是变化不断。 郑苏苏小心观察着她的脸色,又说:“裳儿啊,你虽医术高明,但真的有把握把康王的病治好吗?” 梅寒裳没答话,她现在还没有把握。 “若是没有,那康王只怕也没几年了……”郑苏苏握住她的手,“裳儿,你可知人生中最痛苦的事是什么吗?” 梅寒裳怔怔望着她。 就听她自问自答:“便是生离死别了。跟亲人生离死别,跟爱的人生离死别!” “以前,你爹每次出去打仗,娘心里都难受,就总怕他会有个不测。那还是在未来不可知的情况下,而你这个,裳儿,康王的未来是看得见的。” 她说完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梅寒裳,梅寒裳忽然觉得自己明白她要说什么了。 “裳儿,所以,为了将来不伤心,在现在还没开始的时候,就守住自己的心吧?如果你守住自己的心,将来康王去了,你还能再碰到合适的人将一颗完整的心给出去,若你把心给了出去,将来可能就是千疮百孔了。” 郑苏苏说得认真,梅寒裳听得心跳加速。 她这意思是,她觉得自己快要把心给康王了? 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呢? 自己虽然最近对康王有了点改观,但那只是同情加母爱泛滥好吧? 就算真有,那也顶多就是对颜值的迷恋,撑死就是这样了! 她故作轻松地摆手对郑苏苏笑道:“娘,您跟我说这个做什么?我跟康王,也顶多就算个朋友而已。他身体不好,我作为大夫给予了帮助和同情,仅此而已!” “哦,是吗?那你为何高高兴兴地要进宫?难道不是为了去看康王?”郑苏苏锐利地问。 “是要去看他,但不是您说的那个原因啦!”梅寒裳挥手。 她当然不能跟郑苏苏说这几晚的事,不然郑苏苏更要跳起来了。 郑苏苏疑惑地看着女儿不自然的表情,“哦”了一声,没有再问。 很快,她们就进了太后的慈宁宫。 意外的是,夏厉寒也在,就坐在太后的身边,一副慵慵懒懒的样子。 梅寒裳跟着郑苏苏向太后和夏厉寒请了安,太后自和郑苏苏说话,梅寒裳静静站在一边。 昨晚她还咬牙切齿地想,见到他要找个机会揍他一顿,但看到他的那个刹那,好像又气不起来了? 大概是他这柔柔弱弱的样子实在是太惹人怜,让人不忍心揍? 唉…… 梅寒裳在心底感慨,夏厉寒要是个女人,肯定是妥妥的易碎小白花。 就这么走了会神,忽然就听夏厉寒开口说话:“娘,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就不陪您了。” 他说着摇摇晃晃站起身,旁边追难赶忙过去扶住。 太后有点紧张地看着他:“怎么不舒服了?” “这里。”夏厉寒用手指着心口。 太后立刻转头对梅寒裳道:“裳儿,你陪着寒儿回去吧,给他瞧瞧!” 梅寒裳低头应:“好的,太后娘娘。” 她垂着眼睑,没留意夏厉寒唇角一瞬间勾起的弧度。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慈宁宫,刚刚出去,夏厉寒原本佝偻着的背就挺直了。 梅寒裳瞬间动火,气道:“夏厉寒,我就知道你是装的!” 追难立刻紧张地看着夏厉寒,王妃也太胆大了,竟然对王爷直呼其名,王爷要生气的话,后果很严重! 谁知道,夏厉寒竟然没有任何反应,只擎着个清冷的表情,淡淡道:“本王本就有心疾,不需要装。” “你故意说不舒服,想骗我跟你去竹屋!” 夏厉寒缓缓地眨了下眼,看着她。 梅寒裳脸颊莫名有点发烫。 两人就这么对视片刻,夏厉寒才缓缓道:“本王为何要骗你去竹屋?” 为何,占便宜呗! 这个家伙肯定是占便宜没够,还要再占她的便宜! 这么想着,梅寒裳的耳朵根也红了。 夏厉寒将她脸上的嫣红捕捉在眼中,心里柔软一片。 莫名觉得她像红眼睛雪白白的小白兔!怎么这么可爱呢? 心里明明喜欢得狠,脸上却又偏偏要故作冷淡:“是你自己要去的吧。” ------------ 第186章 王爷吃醋吃疯了 梅寒裳气结。 这个人真会颠倒是非,明明就是他谎称不舒服,让太后命令她去的,现在来倒打一耙。 正想要反驳他,却见他忽然俯身而下。 他俊美的脸庞陡然间在她眼前无限放大,长而卷翘的眼睫毛,几乎都要刷到她的脸上了! 梅寒裳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瞪大眼睛望着他。 就见他薄唇亲启,轻轻说出一句话来:“梅大小姐破天荒进宫给太后娘娘请安,难道不是想本王想得紧了?” 梅寒裳的心莫名的虚了一瞬。 她往后跳了一步出声嘲讽:“王爷,您也太自恋了吧!谁想你了!” “那你来做什么?” “我、我娘让我陪她来,我就来了,就这么简单!”梅寒裳口吃了一下。 她来是想问清楚夏厉寒那个药的事,但现在,她突然发现,人家也没承认那几晚是他啊,她先开口问,倒反而显得自己落了下风。 她有点赌气地想,他不承认她就也假装不知,看谁能憋住! “哦,这么回事,那既然太后已经让你去给本王诊病了,那你就得去一趟。”夏厉寒一本正经地说。 “去就去!” 梅寒裳鼓着腮帮子,快走了两步。 夏厉寒看着她纤细的背影,眸中闪过温柔。 走了会,梅寒裳放慢脚步对他道:“王爷在宫中可能不知道,这几日小女差点死了。” “你不会死的。”夏厉寒笃定道。 梅寒裳倒好奇了:“你怎么知道?” “祸害遗千年。” 梅寒裳很想打他。 夏厉寒看着梅寒裳气鼓鼓像小松鼠的样子,心中暗喜,甚至想伸手出去挠挠她的腮帮子。 追难很无语地看着自家主子,这是什么作死的节奏? 明明特意打问了郑苏苏进宫的日子,故意来等王妃,见到王妃了,却句句话气死人! 主子,你能不矫情吗?女孩子不喜欢你这种黑色幽默! 梅寒裳压住火,接着又说:“小女这几日受伤,每晚都有人来悄悄给小女上药,小女还以为碰到了田螺公子呢!” 她说着话用余光瞥着夏厉寒,看见他面色如常,就继续说:“后来,小女猜出来了,那个人是谁。” “是谁?” 夏厉寒没开口,追难忍不住了。 难道王妃知道了?但如果知道了,怎么还会这样说?到底知道没知道? 梅寒裳睨追难一眼,继续道:“小女也是猜测,应该是三殿下。” 追难一怔,偷眼去看自家主子。 主子抿起了唇角,这是不高兴的前奏啊! 王爷和王妃这是在玩作死游戏吗? 王爷作、王爷作,王爷作完王妃作? “小女原来对三殿下成见颇深,现在看来,三殿下对小女是一片真心啊!” 夏厉寒的脸色冰下来。 “这么说,你是后悔当日选择本王了?”他咬着牙。 梅寒裳对他眨巴眨巴眼睛:“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卖,怎么办呢?不然,王爷您行行好,去跟太后娘娘说,实在没法忍受小女,要跟小女解除婚约?” “做梦!”夏厉寒冷斥。 他拦在她的面前,整个身体俯下来,将她笼在自己的身影中: “解除婚约只有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 “你、死。” 最后那两个字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梅寒裳心里颤了颤,这人也太狠了吧!随随便便就要她死? 若是以往,她只是会气愤,但今天,气愤没多少,却是满腹的委屈。 她垂了眼,幽幽道:“王爷也太狠了些。” 婉转的语调中带着七分的委屈和三分的可怜,拨动了夏厉寒的心弦。 他知道,自己只是嘴狠而已,如何当真舍得让她去死? 他的手在袖子里动了动,想要抬起抚一下她的头,却终归是没抬。 他转身往前走了两步,把阳光还给了她。 追难走到梅寒裳身边低声道:“王妃娘娘,您刚才说那话,换了哪个男人都得生气。” 梅寒裳快走几步追上夏厉寒:“我只是跟你说笑而已,你却当了真,还发狠要我死,哼!你这人真没意思!” 夏厉寒没说话,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梅寒裳侧头,看着他绷得紧紧的下巴弧线,轻叹了口气。 明明知道他就是个矫情货,却偏偏抵抗不了要去哄他,这是怎么回事? 母爱泛滥,已经决堤了啊! “那晚的人不是三殿下,就算是他,我也不会跟他见面的。”她放柔了声音哄。 他还是不说话。 “不管那人是谁,我在心底下了个决定,到底他是救我的人,我会答应他一个合理要求。” 她就不信,这样了,夏厉寒还能憋住不说。 她盯着他的嘴,看见他的嘴巴微张了下,然后又闭上了,到底还是没说。 梅寒裳意兴阑珊,算了,不说就拉倒,不想逗他了。 就算自己想知道那个神药的配方,他也未必知道,先忍忍吧。 这么想着,她也不说话了,静默地跟着他去了竹屋。 刚刚进院子,一个东西就飞扑出来,冲进了梅寒裳的怀里。 梅寒裳猝不及防,被扑得坐倒在地上,然后就感觉脸上一阵湿热。 “吧唧”“吧唧”! 她定睛一看,是小狼狗在疯狂舔她的脸,一边舔还一边扭着腚,大腚都快甩到它头顶了! 梅寒裳赶忙用手将小狼狗的狗头推开,笑着说:“康娇娇,行了行了,我快被你舔窒息了!” 狗子的热情真的是不可阻挡啊! 小狼狗抵抗不住内心的激动,还要往梅寒裳脸上凑,却听到清冷的声音响起:“煤将军,回屋去。” 狗子的动作顿了下,似乎是心里挣扎了下,又继续往梅寒裳怀里拱。 夏厉寒有点不能忍了。 舔他的王妃就已经是他的容忍极限了,现在还要钻他王妃软软的怀抱? “追难,夏天吃狗肉火锅估计会很痛快吧?”他凉凉道。 小狼狗本来还忙着钻梅寒裳的怀抱呢,听到这话,“嗖”的一下就遁了。 它一口气跑到西厢房门口,可怜兮兮都望着梅寒裳,“呜呜”地叫。 梅寒裳失笑,对小狼狗说:“别怕,他不会真吃你。” 追难想,以前不会,现在可真说不定。 王爷吃醋吃疯了! 第186章 最适合他的温度 夏厉寒嫌弃地看着梅寒裳:“去洗脸。” 梅寒裳“哦”的一声去了,出于习惯地往之前自己住的小屋走去。 走了两步,想到,估计房间已经被清理了,就停下脚步。 视线无意中往小屋扫了眼,意外的发现,里面竟然跟她在的时候一模一样!甚至就连被褥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她回头去看夏厉寒,他却在她看到他的那个刹那,若无其事地将视线转开了。 梅寒裳收回视线,进屋去拿盆。 她打算去外面的井边打点水,走了几步就听夏厉寒说:“去打温泉,狗嘴太脏,凉水能洗干净吗?” 梅寒裳想想也好,温泉水还能滋润皮肤,就进了东屋去。 好好洗了手和脸,出来之后,她看见夏厉寒已经在床上躺好了。 乖乖的样子,像只温顺的小狼狗。 梅寒裳从袖中拿出个听诊器来,这是她刚才洗脸的时候趁着单独在温泉池,进空间拿出来的。 瞧见她戴上了听诊器,夏厉寒略有些意外看了她一眼,然后乖乖地将上衣的系带解开了。 梅寒裳没多想,将听诊器贴在他的胸口,认真听起来。 但躺着的人却多想了。 她的手指摁着听诊器,他就感觉,好像是她直接摁住了他的皮肤。 甚至他都能感觉到她隔着听诊器的,指尖的温度! 不热不凉,真正好——是最适合他的温度! “怎么心跳这么快?”梅寒裳忽然拉开耳朵上的听诊器,问夏厉寒,“你难受吗?” 夏厉寒摇头。 他不是难受,是悸动啊! 梅寒裳蹙眉,不解的低声嘀咕:“心跳很快,但其他却正常,也不喘,好奇怪……” 追难:王妃,有个词叫心动,您了解下! 梅寒裳再去看夏厉寒,看见他的脸颊有点泛红,便伸手去探他的额头:“发烧了?” 额头微凉。 她怔了怔,忽然意识到什么,顿时一阵羞恼。 “我看王爷你身体很好!”说完就起身出去了。 那个该死的家伙,肯定是瞎想了! 也不知道那三晚,他到底占了自己怎样的便宜,检查个身体竟然也能想入非非,真是可恶! 她气得就想离开,却忽然听见西厢房传出猫叫狗吠的声音。 不是寻常的那种叫声,是打架时,那种凶凶的声音! 她打算劝个架再走,就快步进了西厢房。 进去之后,看见狸花猫的毛乱糟糟的,而小狼狗的嘴被爪子抓了个血印,看来两货是真打了! “你们干嘛呢!”梅寒裳怒斥一声,“都住在一起,相亲相爱多好呢,为什么非要打架?” 训斥的话刚说完,她就看见了被小狼狗和狸花猫各用爪子拽住一边的袜套! 袜套已经脏了,但还是可以看出本来的颜色是白色,而且她还很快认出,这个袜套是她的! 她的脸一红,之前找不到的袜套竟然是在这! 没想到夏厉寒那个坏蛋,占完她便宜之后不够,还要把袜套带回来yy! 咦~太恶心了吧! 她有点不能忍了,转身重新进了东屋,打算跟夏厉寒把话挑破了说一说。 进去之后,却发现,夏厉寒和追难都不在屋里。 他们刚才没从屋里出来,现在不在,肯定就在温泉池! 梅寒裳想起自己的听诊器刚才落在他床上没拿,就走过去找。 床上没有,她下意识地翻了下枕头。 枕头下一方手帕飘飘悠悠地掉出来。 梅寒裳定睛一看,那不是她的手帕吗!又在他这里! 他到底偷了多少她的东西啊? 脚步声响,追难和夏厉寒从屏风后转过来,正好看见梅寒裳拿着她的手帕。 追难反应快,立马对夏厉寒道:“王爷,您的衣服属下还没洗完,这就去洗。” 说完还不等夏厉寒回答,就小跑着出去了。 梅寒裳拿着帕子缓缓朝夏厉寒走了两步:“我的手帕怎么在你这?” 夏厉寒耳朵尖发红,故作自然表情:“是你的手帕?” “不是我的,难道是别人的?” 她当然确定是自己的帕子,因为上面的花是自己闲来无事绣上去的,这么问不过是肯定式的反问而已。 谁知道,夏厉寒却连忙道:“不是,不是别人的!” 梅寒裳有点小惊讶,他……紧张什么? 她故意沉着脸:“那就是我的了,那我问你,你什么时候拿了我的帕子,拿我帕子干什么?” “不是我拿的,是追难。” 甩锅侠上线? “那我去问追难,他为什么拿我的帕子!”梅寒裳还不依不饶了。 她转身就要往外走,夏厉寒咳咳两声道:“那个,他拿是因为花夫人要你的东西。” 梅寒裳回头看着他。 他视线不自然地转开,落在窗户上,继续说:“煤将军也要你的东西,他就拿了个袜套回来。” 梅寒裳缓缓走到他的面前,仰头凝视着他。 他的耳朵整个的红了,偏偏脸上却还要装作冷冰冰的样子:“你瞧着本王做什么?” 梅寒裳眨眨眼睛:“是他拿的,还是你拿的?” “他拿和本王拿有什么区别,你非要当是本王拿的,也行。” 嘴硬! “你们前两天晚上去我屋了?”梅寒裳又问。 “没有。” “那他什么时候拿的我东西?” “……” 夏厉寒感觉自己没法编了。 “咳咳咳,那个,他是晚上去过——” “那这么说,给我抹药的人也是他?我这就去找他,跟他说,我可以答应他一个合理要求!” 梅寒裳说着就要转身,却被夏厉寒一把拉住了胳膊。 “咳咳……本王是他的主子,他的人都是本王的,合理要求自然也是本王的!” 梅寒裳好笑,这个人还要嘴硬到什么时候呢? “王爷,您这样当摘桃党不太好吧?”她似笑非笑地说,“我不认可转让哈!” 她静默了会,凝视着夏厉寒,缓缓道:“王爷,做人要诚实,对吧,是你帮我上的药,承认一下怎么了?我都说了,会答应帮我的人一个要求。” 想到那个要求,夏厉寒还有点小期待,他垂下眼睛,轻声道:“嗯,那几晚是本王。” 话音刚落,额头一疼。 他惊异抬眼,看见梅寒裳往后跳了两步,离开他几丈远。 他抬手摸了摸还在隐隐作痛的额头,这才回神过来,自己刚才是被她狠狠地弹了个脑瓜崩。 ------------ 第187章 最适合他的温度 夏厉寒嫌弃地看着梅寒裳:“去洗脸。” 梅寒裳“哦”的一声去了,出于习惯地往之前自己住的小屋走去。 走了两步,想到,估计房间已经被清理了,就停下脚步。 视线无意中往小屋扫了眼,意外的发现,里面竟然跟她在的时候一模一样!甚至就连被褥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她回头去看夏厉寒,他却在她看到他的那个刹那,若无其事地将视线转开了。 梅寒裳收回视线,进屋去拿盆。 她打算去外面的井边打点水,走了几步就听夏厉寒说:“去打温泉,狗嘴太脏,凉水能洗干净吗?” 梅寒裳想想也好,温泉水还能滋润皮肤,就进了东屋去。 好好洗了手和脸,出来之后,她看见夏厉寒已经在床上躺好了。 乖乖的样子,像只温顺的小狼狗。 梅寒裳从袖中拿出个听诊器来,这是她刚才洗脸的时候趁着单独在温泉池,进空间拿出来的。 瞧见她戴上了听诊器,夏厉寒略有些意外看了她一眼,然后乖乖地将上衣的系带解开了。 梅寒裳没多想,将听诊器贴在他的胸口,认真听起来。 但躺着的人却多想了。 她的手指摁着听诊器,他就感觉,好像是她直接摁住了他的皮肤。 甚至他都能感觉到她隔着听诊器的,指尖的温度! 不热不凉,真正好——是最适合他的温度! “怎么心跳这么快?”梅寒裳忽然拉开耳朵上的听诊器,问夏厉寒,“你难受吗?” 夏厉寒摇头。 他不是难受,是悸动啊! 梅寒裳蹙眉,不解的低声嘀咕:“心跳很快,但其他却正常,也不喘,好奇怪……” 追难:王妃,有个词叫心动,您了解下! 梅寒裳再去看夏厉寒,看见他的脸颊有点泛红,便伸手去探他的额头:“发烧了?” 额头微凉。 她怔了怔,忽然意识到什么,顿时一阵羞恼。 “我看王爷你身体很好!”说完就起身出去了。 那个该死的家伙,肯定是瞎想了! 也不知道那三晚,他到底占了自己怎样的便宜,检查个身体竟然也能想入非非,真是可恶! 她气得就想离开,却忽然听见西厢房传出猫叫狗吠的声音。 不是寻常的那种叫声,是打架时,那种凶凶的声音! 她打算劝个架再走,就快步进了西厢房。 进去之后,看见狸花猫的毛乱糟糟的,而小狼狗的嘴被爪子抓了个血印,看来两货是真打了! “你们干嘛呢!”梅寒裳怒斥一声,“都住在一起,相亲相爱多好呢,为什么非要打架?” 训斥的话刚说完,她就看见了被小狼狗和狸花猫各用爪子拽住一边的袜套! 袜套已经脏了,但还是可以看出本来的颜色是白色,而且她还很快认出,这个袜套是她的! 她的脸一红,之前找不到的袜套竟然是在这! 没想到夏厉寒那个坏蛋,占完她便宜之后不够,还要把袜套带回来yy! 咦~太恶心了吧! 她有点不能忍了,转身重新进了东屋,打算跟夏厉寒把话挑破了说一说。 进去之后,却发现,夏厉寒和追难都不在屋里。 他们刚才没从屋里出来,现在不在,肯定就在温泉池! 梅寒裳想起自己的听诊器刚才落在他床上没拿,就走过去找。 床上没有,她下意识地翻了下枕头。 枕头下一方手帕飘飘悠悠地掉出来。 梅寒裳定睛一看,那不是她的手帕吗!又在他这里! 他到底偷了多少她的东西啊? 脚步声响,追难和夏厉寒从屏风后转过来,正好看见梅寒裳拿着她的手帕。 追难反应快,立马对夏厉寒道:“王爷,您的衣服属下还没洗完,这就去洗。” 说完还不等夏厉寒回答,就小跑着出去了。 梅寒裳拿着帕子缓缓朝夏厉寒走了两步:“我的手帕怎么在你这?” 夏厉寒耳朵尖发红,故作自然表情:“是你的手帕?” “不是我的,难道是别人的?” 她当然确定是自己的帕子,因为上面的花是自己闲来无事绣上去的,这么问不过是肯定式的反问而已。 谁知道,夏厉寒却连忙道:“不是,不是别人的!” 梅寒裳有点小惊讶,他……紧张什么? 她故意沉着脸:“那就是我的了,那我问你,你什么时候拿了我的帕子,拿我帕子干什么?” “不是我拿的,是追难。” 甩锅侠上线? “那我去问追难,他为什么拿我的帕子!”梅寒裳还不依不饶了。 她转身就要往外走,夏厉寒咳咳两声道:“那个,他拿是因为花夫人要你的东西。” 梅寒裳回头看着他。 他视线不自然地转开,落在窗户上,继续说:“煤将军也要你的东西,他就拿了个袜套回来。” 梅寒裳缓缓走到他的面前,仰头凝视着他。 他的耳朵整个的红了,偏偏脸上却还要装作冷冰冰的样子:“你瞧着本王做什么?” 梅寒裳眨眨眼睛:“是他拿的,还是你拿的?” “他拿和本王拿有什么区别,你非要当是本王拿的,也行。” 嘴硬! “你们前两天晚上去我屋了?”梅寒裳又问。 “没有。” “那他什么时候拿的我东西?” “……” 夏厉寒感觉自己没法编了。 “咳咳咳,那个,他是晚上去过——” “那这么说,给我抹药的人也是他?我这就去找他,跟他说,我可以答应他一个合理要求!” 梅寒裳说着就要转身,却被夏厉寒一把拉住了胳膊。 “咳咳……本王是他的主子,他的人都是本王的,合理要求自然也是本王的!” 梅寒裳好笑,这个人还要嘴硬到什么时候呢? “王爷,您这样当摘桃党不太好吧?”她似笑非笑地说,“我不认可转让哈!” 她静默了会,凝视着夏厉寒,缓缓道:“王爷,做人要诚实,对吧,是你帮我上的药,承认一下怎么了?我都说了,会答应帮我的人一个要求。” 想到那个要求,夏厉寒还有点小期待,他垂下眼睛,轻声道:“嗯,那几晚是本王。” 话音刚落,额头一疼。 他惊异抬眼,看见梅寒裳往后跳了两步,离开他几丈远。 他抬手摸了摸还在隐隐作痛的额头,这才回神过来,自己刚才是被她狠狠地弹了个脑瓜崩。 ------------ 第188章 切换了撒娇模式 耳边响起梅寒裳银铃般的笑声:“在答应你的要求之前,我得先狠狠弹你一下!” 此刻她靠着窗,窗外的阳光洒了她满身。 夏厉寒呆呆看着她的笑颜,竟然觉得,此刻的阳光都没她灿烂。 心底涌上柔情,他竟有种冲动想要上前去,捧住她的脸吻一下。 但他到底还是没敢随便动。 他看着她收起笑容,露出生气的表情:“我说夏厉寒,你想帮我,直接给我去送药多好呢?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我问你,你是不是故意这样,就想着要占我的便宜?” 他还真没想那么多,就是想她,就去了。 占便宜什么的,只不过是临时起意。 不过,让他承认自己占了她的便宜,那肯定是不能承认的。 “让本王亲自上药,是你占了便宜。”他故作高冷地说。 “我可不想占王爷您这便宜!”梅寒裳撇嘴。 她想到自己来的初衷,便又问:“你给我抹的什么药?” “冰雪莲圣药。”夏厉寒倒不隐瞒。 梅寒裳的眼睛顿时就亮了:“冰雪莲圣药?就是北荣国的那个?” “没错。” “能给我看看吗?”梅寒裳的眼睛布灵布灵的。 夏厉寒有点不开心,她的眼睛亮起来,竟然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那个药。 “不能。”他拒绝。 梅寒裳的嘴顿时就噘起来了,真小气! “想看,得求我。”他故意刁难。 梅寒裳眼珠子转了转,一段时间的接触,她也算了解他一点了,这个病娇货要顺毛,顺了毛就又乖又萌的。 她自动切换了撒娇模式,过去拉住了他的袖子:“给我看看吧,嗯?” 夏厉寒心脏狂跳起来,顿时觉得自己整条胳膊都酥了。 他鬼使神差的就将那个装着冰雪莲圣药的小瓷瓶给拿出来了。 梅寒裳立刻用双手捧住,小心翼翼地打开瓶盖。 一股子清新冷冽的味道直冲入脑,让她整个人似乎都精神了几分。 梅寒裳欣喜道:“这味道可真好闻,这种药除了外伤用,还能有什么效果?” “滋养肌肤。”夏厉寒回答。 “就这?” “无所不能。” 这回答让梅寒裳震惊了下:“这么神?” 夏厉寒点头:“冰雪莲珍贵,雪山之巅百年才开一次花。” 梅寒裳没说话,心里暗想,这东西真的这么神奇吗? 在现代的时候,不也有炒作的,什么百年的人参,千年的灵芝什么的,营养价值高是高,但大多数功效也是夸大。 在这古代异世界,难道还真有神奇的东西? 见梅寒裳捏着瓷瓶呆呆看着,夏厉寒只当她是爱不释手,唇角不由勾起:“收好。” 梅寒裳一怔,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 “小心保存,只有一瓶,别浪费。”夏厉寒又嘱咐。 梅寒裳这才回神过来,原来他是要送给自己啊! 她赶忙摆手道:“那个,这么珍贵的东西,我还是不要了,王爷您收好吧!” 说着就要往他怀里塞。 他沉了脸:“不要就扔了。” 她不要他的东西,她竟然不要他的东西! 她不要的是他的东西吗?是他的心! 见他不高兴了,梅寒裳就只好说:“那好吧,先放我这,如果王爷什么时候要用,再找我拿也行。” “给你了,就是你的。” 梅寒裳还能说什么,只能对他灿然一笑:“谢谢啊!” 她这一笑,夏厉寒感觉,好像阳光照进了自己的心里。 梅寒裳将瓷瓶小心放进怀里,又拿了自己的听诊器,对他说:“那个,你的身体既然没事了,我就走了。留给你的药,你按时服用就好,半个月之后我再给你复查。” “等一下。”夏厉寒道,说着就转到了屏风后面。 梅寒裳愣愣等了片刻,他很快又出来,手里捧着一捧黄灿灿的向日葵。 他三两步就走到她的跟前,将那捧向日葵塞在她手中: “本来是要放在那瓦罐里的,既然你来了,就给你。” 梅寒裳怔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瓦罐是自己住的小屋窗台上放着的那个小花瓶。 小花瓶确实是个瓦罐。 她立刻就笑了:“谢谢啊!” 夏厉寒扬唇正要说“你喜欢就好”,却听梅寒裳继续道:“这些向日葵的葵花籽都很饱满耶,回去抠下来,炒一炒,能嗑一阵子了!” 夏厉寒刚刚勾起的唇角顿时抽了抽。 这女人能不煞风景吗? 回振国公府的马车上,郑苏苏略带讶异地看了眼马车角落里放着的那捧向日葵: “这是康王送的?” “嗯。” 梅寒裳刚刚从怀里将冰雪莲圣药拿出来,此刻正用手指甲挑了一点,放在鼻端闻,听见母亲问她,就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他为何送你这个?” 这个问题倒是把梅寒裳给难住了,她歪头想了下说:“大概是觉得我没嗑过瓜子?” 郑苏苏笑起来,拍了她一把:“许是觉得你像向日葵?” 梅寒裳顿时不依了:“娘!我哪像向日葵了?我的脸盘子难道跟向日葵一样大吗?” 郑苏苏笑而不答。 她虽觉得康王对于花的喜好有点独特,但却也隐隐觉得,女儿的身上似乎还真有点向日葵拥有的气质。 向阳而生,任何时候都充满着勃勃生机! 今日跟太后闲聊的时候,太后跟她提起了前几日梅寒裳在皇宫里住的时候,她和康王相处融洽的事情。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康王那张连女子都比不过的俊秀面孔,轻轻叹口气。 什么都好,唯一遗憾的就是活不长久…… 郑苏苏走神的时候,梅寒裳也走了神。 郑苏苏让她再度想起今日跟夏厉寒的相处。 夏厉寒竟然把那么贵重的冰雪莲圣药送给了自己,还送了自己向日葵,这是什么意思? 在向她表示好感吗? 想到他面红耳赤的样子,她的心里悸动了下,然后又暗暗掐了自己的手心一把。 梅寒裳,想那么多做什么! 他是长得好看,撩起来是有点可爱,但他活不长! 在你不能治好他之前,还是别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吧!先升级空间才是重点! ------------ 第189章 神仙家人 第二日上午,跟郑苏苏问过安之后,梅寒裳就带着雨竹和追云出了门。 开医药铺的事情已经提上了日程,她就要行动起来了。 梅佐之帮她租铺子搞装修,她就要开始看药材这些了。 用了几乎一整天的时间,她跑遍了京城大大小小的药铺,看了无数的药材,最终还是觉得不行。 下午的时候,她去凤修阁暂歇,梅佐之将凤修阁的账本拿过来给她看,见她愁眉不展,便问:“怎么了,大姐?” “我今日看了一天,也没在京城找到合适的药源。我看很多药铺的药材,质量也是一般啊!” 梅寒裳对药材的质量要求还是比较高了,她觉得,药材这东西,效果跟质量是息息相关的,所以必须把控质量关。 梅佐之想了想说:“我去帮你问问掌柜的,他早年走南闯北的,见过识广,兴许知道哪里有好的药源。” 他出去了,很快就回来,脸带喜色:“大姐,打听到了,掌柜的说,距离京城不远有个药城,那边盛产药材,而且有我们南夏最大的药材交易市场,我们可以去那边瞧瞧。” 梅寒裳顿时来了兴致。 她穿越过来之后,还没出过京城,正好这次可以借着机会出去走走看看。 回去之后,她就将这个想法跟郑苏苏说了。 彼时是晚膳时分,振国公和梅嵘之都在。 听说梅寒裳要去药城,郑苏苏立时瞪大眼睛:“裳儿,咱们女儿家的,何必抛头露面不辞劳苦的去做买卖呢? “再过些日子,你就要嫁进康王府了,到时候你就好好当你的康王妃就是了,吃穿不用愁的,何必受那份罪去?” 梅寒裳却摇头:“娘亲,女儿不觉得那是受罪啊!女儿愿意出去多经历经历,将来这些都是女儿生存的财富!” 因着她很快就要跟康王成婚,女学现在也不去了,她正好可以趁着这个空档忙一忙自己的事业。 “更何况,女人若是能有份自己的事业,那是好事。这样也不必依靠男人活着,更加有幸福感和安全感!” 郑苏苏听了她的话直摇头,看向振国公:“老爷,您说说女儿!” 谁知振国公却道:“我倒觉得裳儿的话有些道理,我梅家的孩子,无论男女都该自立强大,只有自己强了,将来无论碰见怎样的风雨,才能不退不惧。” 梅嵘之看着梅寒裳的目光也是亮晶晶的,对她道:“二哥也支持你!” 梅寒裳表示,自己的运气可真好,竟然碰到了这样的神仙家人! 她看向满脸无奈的郑苏苏,笑了:“娘亲,您不用担心,女儿有分寸的。” 有了父兄的支持,梅寒裳就让马房准备马车,去药城。 振国公提出给她几个护卫,都被梅寒裳给拒绝了。 她是去做生意的,带的人太多倒反而不方便,她只带追云就好,她的武功能抵振国公府好几个侍卫。 翌日清晨,天色刚亮,她就坐上马车往药城出发了。 根据梅佐之所说,药城距离京城是大半天的路程,所以她要早点出发,争取能赶下午的时候到,那样能多看看。 过了晌午,他们到了药城。 还没进城呢,她就瞧见来来往往的马车,一车一车地拉着药材进进出出。 雨竹感叹:“果然是南夏最大的药材交易市场啊,好多人啊!” 梅寒裳笑:“那是自然,我们快些进城看看!” 整个药城,基本全部都是批发药材的商铺,梅寒裳带着雨竹和追云几乎走断了腿,挑选了很多家,最终签下几笔订单。 这些订单里的药材都是她亲手挑选的质量上等的药材,涵盖几十个品种,开药铺的初始量,大约是够了。 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梅寒裳表示很高兴,打算带着雨竹和追云还有赶车的小厮去吃顿晚饭,然后找个客栈宿下。 他们正在找寻好的酒楼,忽然看见前面围了不少人。 雨竹是个喜欢看热闹的,立刻就凑上去看。 梅寒裳摇摇头,跟着也上前去,看见是几个伙计在群殴一个小伙计。 那小伙计看着还是个少年,抱头蜷在地上,被其他几个伙计拳打脚踢,很惨的样子。 旁边传来围观群众的议论声: “哎哟,这个小哥儿真可怜,这不是第一次了,那么勤快能干的一个人,却总挨打。” “这小哥儿是犯了什么事?” “八成是他又没听掌柜的话了。这家的掌柜是个黑心的,常常以次充好来骗顾客,这小哥儿是个实诚的,许是又没听掌柜的话黑顾客,才被打的。上次他就是因为这事被打的,腿都打瘸了,一个多月才好。” “那他还给这家干?” “听说是个被拿了身契的奴,走不了。” 听到别人的议论,雨竹摇了摇梅寒裳的胳膊轻声道:“小姐,不然我们帮帮那小哥?” 梅寒裳摇头:“片面之词未必都是真,不要多管闲事。” 她拉住雨竹就往外走,不知道为什么,忍不住回头又看了那小哥一眼。 恰好这时,那小哥被打得转过脸来,面对了梅寒裳。 梅寒裳瞧见他的脸,步子猛的顿住,捏着雨竹的手就是一紧。 她招手唤了追云过来对她道:“你去把那少年给救下来。” 雨竹顿时瞪大眼睛看着梅寒裳,刚才小姐还说不要管闲事的…… 追云点头,拨开人群上前去,三下两下就把那几个打人的伙计给放倒了。 掌柜的气急败坏:“哎哎哎,你这个女人干什么,竟然敢打我的伙计!” 追云不说话,“叮”的一下抽出腰间的软剑,架在那掌柜的脖子上。 原来,夏厉寒手下的人都跟他一个德性,喜欢直接了当地把剑架在人的脖子上! 但! 梅寒裳从来没像这次这样,觉得这剑架得这么爽! 掌柜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双腿止不住筛糠一样地抖起来:“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 追云没说话,转头看向梅寒裳。 梅寒裳缓缓走进围观圈中心,站到掌柜的面前: “这个小哥我买了,要多少钱?” ------------ 第190章 原来是竹马 掌柜的讶异看着梅寒裳,不答反问:“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你就不用管了,只管开个价就是,这个小哥我买了。” 掌柜的没说话,追云的剑往前送了送。 掌柜的立刻就开了口:“二十两银子,二十两!” 围观群众立刻炸锅了: “二十两!狮子大开口啊!” “是啊,这么个奴,买的时候顶多也就是个二三两银子吧,而且他还是个哑巴,更便宜!” “又不是家生奴,从小养到大的,听说这小哥才来了两年不到,能花多少钱供他吃喝?况且他还干活呢。” 一刷水帮那小哥说话的人。 梅寒裳露出个冷冷的笑容:“掌柜的,人要诚实,知道吧?狮子大开口,可要不得!” 她的话音落下,追云的剑又往前送了几分。 掌柜的立刻杀猪般嚎起来:“二两,我是二两银子买的他!” 梅寒裳忽然体会到了夏厉寒的快乐。 原来,当那个掌握着生杀大权的人这么爽!尤其,这吓唬的还是个坏家伙! “好,我也不让你做亏本的买卖,五两银子,你把他的身契给我,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人。”梅寒裳一锤定音。 掌柜的立刻对倒在地上歪七竖八的其他伙计喊:“去去去,去把他的身契拿出来!” 立刻就有伙计急匆匆去了,不一会就跌跌撞撞地将那小哥的身契拿了来。 梅寒裳接过身契,把五两银子掏出来扔在掌柜的脚下。 然后她让车夫扶起那少年,高喝一声“我们走”,就离开了。 等着走到人少处,那少年忽然就跪倒在了梅寒裳的脚下,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梅寒裳上前扶住他的肩膀,给他打了个手势,然后把自己鬓边的碎发捋了下,把脸往他面前凑了凑。 少年瞪着眼睛瞧了她好一会,脸上忽然露出狂喜的表情。 他激动地一把将梅寒裳给搂进了怀里。 雨竹惊了,上前就要去拉那少年。 怎么回事,小姐救了他,他倒来轻薄小姐! 刚要动作,却惊讶地看见自家小姐也伸手搂住了那少年。 两个人竟然像孩子一样,搂在一起在原地又蹦又跳的。 雨竹惊呆了,追云也露出惊讶的表情。 过了会,梅寒裳终于跟那少年分开了,对车夫说:“我们先找个客栈宿下,然后再吃晚饭!”然后她就挽着少年的胳膊上了马车。 雨竹愣了下,跟着也钻进了马车。 小姐已经跟康王定了亲事,忽然跟个少年这样亲近……她得去看着! 少年虽然瘦,但长得却挺高,长手长脚的。 他和梅寒裳坐在马车里面,顿时让马车里的空间都变得逼仄起来。 雨竹挤进来,缩在一边,看着小姐跟那少年打手势。 少年的手飞快的舞动着,小姐有时点头有时摇头,跟着也飞快地回应,雨竹却是一句也没看懂。 过了会,车子到了客栈。 梅寒裳让追云去订了三间上房,然后带着少年进了其中一个房间。 雨竹和追云脚步同时一顿,面面相觑。 两个人想的都是同一件事,难道小姐还要跟那少年住在一起? 使不得啊,小姐! 雨竹正要去敲门,听见梅寒裳在里面唤她:“雨竹!” 雨竹忙推门进去,问:“小姐,什么事。” 说着话,她瞥向那少年,少年被梅寒裳按着坐在床边,一副扭捏的样子。 雨竹心里非常震惊,小姐这也太—— 这么个脏兮兮的家伙,小姐也下得去手? 心里正想着呢,就听梅寒裳说:“雨竹,你出去让小二送一大桶洗澡水进来,再跟小二买套男子穿的衣衫,要大一点号的哈。” 雨竹不情不愿的去了,不一会,她拿着一身粗布衣衫随着送水的小二们一起进了屋。 看见小二送了水过来,梅寒裳就笑着对那少年打了个手势,然后招呼雨竹一起出了屋。 雨竹松口气,还好,还好,小姐没要帮那少年洗澡,不然她可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她偷偷瞧一眼追云,心里想着,那家伙不会把这件事告诉王爷吧…… 追云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雨竹越想越不放心,靠过去轻轻对她道:“追云,你发过誓的,对小姐忠诚。” 追云沉声回答:“我什么都没看到。” 梅寒裳在前面走,听见两个人嘀嘀咕咕,便回头问:“你们说什么呢?” “我们什么都没说,没说!”雨竹连忙打哈哈。 梅寒裳挥挥手:“我们先去附近酒楼看一看,买点吃的回房间吃!” 她带着雨竹和追云亲自去附近酒楼点了一大桌子的菜,都是硬菜,肘子、狮子头、牛肉之类的,然后告诉酒楼客栈地址,让他们送过来。 然后她们回去,走到那少年洗澡的房间,发现房门开着,梅寒裳就快步走了进去。 雨竹跟着也进去,瞧见里面坐着一个少年。 大约是刚才殴打的时候,他护住了头的缘故,他的脸上没有伤痕,干干净净的。 雨竹仔细瞧过去,看见他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面孔清秀端正,尤其是他那一双眼睛,漆黑澄澈,就仿佛是没有杂质的湖水,一眼就能望到底似的。 雨竹怔了怔,才意识到,这个少年就是刚才小姐救回来的那位。 之前他被打得浑身脏兮兮的脸上也蹭了土,她没看清样貌,现在洗干净了,没想到竟然是这般秀气的一个小哥哥! 她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暗中掐了掐自己,才稳住神走进去。 梅寒裳正在跟那少年打手语,少年也回复了她一句。 雨竹终于有些忍不住了,问:“小姐,这位小哥是?” 梅寒裳这才回神过来,笑道:“哦,忘了告诉你们了,这位是以前我在乡下住着的时候,隔壁的邻居,吴家哥哥,他的大名叫吴哥儿。” 吴哥儿就是那个曾经送了原主一把小刀防身的少年。 刚才梅寒裳在街上看到吴哥儿的脸时,记忆里就自动跳出了关于他的讯息。 所以,她才会让追云将吴哥儿救下,救下之后,她发现,自己竟然会自然地跟他打手语。 大概是原主小时候跟吴哥儿接触多,学会的手语自然而然地镌刻在了记忆里,现在又碰到了他,她就自然而然的会了。 ------------ 第191章 记忆里最温暖的部分 按理说,她是穿越过来的,应该对吴哥儿是没什么感情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就是生出了亲切感,跟吴哥儿说话的时候也带着几分激动和兴奋。 大概是因为原主记忆里最最温暖的部分都来自于吴哥儿吧!不知不觉的,把她也给感染了。 过去那些年,原主跟着吴哥儿一起上山砍柴,跟着吴哥儿一起下池塘游泳,吴哥儿偷了块热乎乎的饼两个人躲在草垛后你一口我一口分着吃,即便是生病了,记忆中最深刻的,也是吴哥儿用身体搂住她给她发汗降温的场景。 这种情感,已经完全超越了玩伴,更多的是亲人和哥哥的感觉,甚至也许还有点少年少女的情愫在里面。 梅寒裳分不清记忆里那些情感到底是什么,但却自然而然的就想对眼前的少年好! 听梅寒裳这么介绍,雨竹暗暗松了口气。 原来是邻居家的哥哥呀,她懂的,儿时颇为照顾的玩伴,自然是倍感亲切的。 她大大方方地对吴哥儿福了个礼道:“吴哥哥,你好,我叫雨竹,是我们小姐的贴身丫鬟。” 吴哥儿看着她的动作,表情有点呆呆的。 梅寒裳笑着对他打了个手势,他才点头,对雨竹拱了拱手,算是行礼。 梅寒裳对雨竹道:“吴家哥哥听不到声音,所以以后要跟他说话,得用手语。” 这时候,酒楼的饭菜送过来了,梅寒裳拉着吴哥儿站到一边,看着送菜的小二往桌子上布菜。 各种菜品铺了一桌子,香味飘了一屋子。 忙碌了一整日,大家都饿了,雨竹、追云和车夫都暗暗地咽了口唾沫。 梅寒裳对他们说:“今日出门在外面,没那么多规矩,大家一起上桌,一起吃吧!” 她是现代人,对那些尊卑之分不太在意,往日在府中,下人们坚守规矩总怕被寻了错处不大敢僭越,她也不强求,今日在外面,她觉得可以随便些。 雨竹素来知道小姐的性子,当下也不推辞,高高兴兴地应了,就拉着追云坐下了。 追云有点不自然地扭了扭,想站起来,被雨竹强行按住了:“小姐让你坐,你就坐。” 雨竹又朝车夫招手:“王叔,你也坐。” 车夫见雨竹和追云坐了,便挨着她们坐下了。 梅寒裳则拉着吴哥儿的胳膊在主位上坐下了。 她一声招呼,大家就开始吃饭。 看着吴哥儿瘦弱的身体,梅寒裳有点心疼,连着往他的碗里夹了好几大块肉。 吴哥儿也不推辞,只对梅寒裳露齿一笑,就大口大口扒起饭来。 大约是被剥削得厉害,从来没吃过饱饭,吴哥儿一口气吃了五碗饭和许多的肉,这终于放下了筷子。 雨竹对吴哥儿印象极好,忙不迭地问梅寒裳:“小姐,吴哥哥以前是您的邻居,怎么现在到这来了?” 梅寒裳回答:“那时候陪都发生大瘟疫,我们城外的村子里也没幸免。我的养父王家死了个差不多,就只剩下我和刘菜花,刘菜花就带着我上了京城。 “我们走了之后,吴家哥哥的爹娘也去了,他便带着他年迈的奶奶出去逃荒,谁知道半道上,他的奶奶也去了,他没钱安葬奶奶,只得将自己卖.身为奴换了点钱将奶奶葬了。 “后来他被主人倒手,辗转卖到了药城来,成为了那个黑心掌柜的伙计,这一干就是一年多,直到之前被我们碰到。” 这些事是之前她从吴哥儿那打手语问来的。 分别近两年,吴哥儿除了长高了些,容貌没有多大变化,但梅寒裳变化就大了,从之前的农女喜儿变成了振国公府大小姐,穿着打扮高贵大气了不说,气质也全然不同了。 正因为如此,梅寒裳认出了吴哥儿,吴哥儿起初却没认出梅寒裳来。 梅寒裳想到吴哥儿往日里对原主的好,又想到他宁愿被主子打也不坑害顾客,就觉得这个少年品质可贵,有心将他留下。 正好她要开医药铺,将他留在身边培养培养,将来做个管事的,岂不是比别人更加可信任? 这么想着,她就对吴哥儿打了手语,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吴哥儿脸上露出激动神色,连连打手语回答:“我乐意的,我很乐意!” 残羹冷炙被收走,梅寒裳在房间里又跟吴哥儿说了一阵话。 梅寒裳惊喜地发现,吴哥儿在药铺工作这两年,对于药物的鉴别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造诣,不光可以帮她管理医药铺,还可以做她医药铺的药师了。 吴哥儿也有自己的疑惑,问梅寒裳怎么要开医药铺的。 毕竟,过去的喜儿不过就是个普通农女,除了种地,没什么技能,这两年不见,竟然要开医药铺了。 开医药铺不是那么容易的,必须懂药又懂医,喜儿是怎么会懂这些的呢? 梅寒裳当然不能跟他说自己是穿越来的,就只好说自己回了振国公府之后一直跟御医学习医术。 她对振国公府的人谎称自己是在农村的时候跟个郎中学了点医术,现在对吴哥儿却又得谎称是在振国公学的医术,自己想想也是可笑。 好在吴哥儿并没多怀疑,表示自己以后会好好帮她。 两人相谈甚欢,眼看着天色就晚了,梅寒裳起身对他道:“你休息吧,明日.我们回去。” 话音落下,外面忽然响起“哐当”一声巨响!好像是谁掉了铜盆在地上。 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梅寒裳哆嗦了下,就连聋哑的吴哥儿竟然也转头看向门外。 门是关着的,但他的目光却精准地对在了发出声响的那个方向。 梅寒裳心中一跳,难道说,吴哥儿不是完全的聋? 她打手势问吴哥儿,吴哥儿表示,刚才他听到了非常微弱的声音。 梅寒裳一阵喜悦,如果他不是彻底的失聪,兴许还能借助工具让他恢复一点听力? 聋哑人,聋哑人,因为聋才哑。 如果他能听到声音的话,也许他就能慢慢学会说话了! 想到这里,梅寒裳振奋起来,告辞离开了吴哥儿的房间。 三间房,吴哥儿和车夫住一间,雨竹和追云住一间,梅寒裳自己住一间。 回到自己的房间,梅寒裳就凝神进去了自己的医疗空间。 ------------ 第192章 老婆要被抢啦 她从医疗空间里拿了检测听力的那些器械出来,然后又拿了好几种助听器。 想了想,她还是有点等不及,就去敲响了吴哥儿房间的门。 开门的是车夫,他的衣服半敞着,大约是打算睡觉了,瞧见门外的是小姐,他手忙脚乱地拢衣裳。 梅寒裳对他道:“你把吴哥儿叫出来。” 车夫立刻去了,然后拉着吴哥儿走出房间。 吴哥儿瞧见是梅寒裳,也有点惊讶,毕竟才刚刚说完话告别的。 梅寒裳对他打手势:“吴家哥哥,我感觉你的听力也许能恢复一些。” 吴哥儿顿时脸露激动地问:“真的吗?真的能恢复听力吗?” 梅寒裳笑起来:“首先我得给你做个检查,看看你的听力到底损伤到了怎样的程度。” 他连忙点头,跟着梅寒裳进了屋去。 因为检查听力,需要相对安静的环境,所以梅寒裳把门拴上了,以防止别人来打扰。 落栓的声音响起之后,旁边房间的门悄悄打开了,雨竹和追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小姐最终还是把吴哥哥叫进房间里去,还上了栓……”雨竹小声嘀咕。 然后她想到什么,凶巴巴看向追云:“你不许告诉王爷!” 追云垂眼:“我什么都没看见。” 但她心里是真难受啊,难道小姐真的要背叛王爷吗?她感觉自己进退两难。 但雨竹对自己的定位却非常清晰,既然自己是小姐的丫鬟,自己自然是要全身心维护小姐的。 小姐的选择,她想了想,就觉得不难理解了。 她自小跟这个吴哥哥就好,没准小时候就是青梅竹马呢,后来是因为瘟疫才分开的。 现在虽然跟王爷定了亲,但那是小姐心不甘情不愿定的呀,就王爷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就算长得再好看又怎样,活不长就不说了,能不能人道还不知道呢,总不能让小姐守了活寡守死寡吧。 现在小姐跟他的青梅竹马重逢了,小姐的情感又复苏了,这也是正常的吧! 而且,吴哥哥还那样的眉清目秀…… 雨竹脸红了红,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小姐做什么选择,自己都会站在她那边,帮她! 她往梅寒裳的门口站了站,对追云蹬眼:“你回去睡吧,这里的事情我看着,你不用管了!” 别管小姐跟吴哥哥发展到啥程度了,都不能让追云知道,到底她是王爷那边出来的人! 追云没说话,转身进屋去了。 她走到窗边推开窗,看向外面无尽的夜。 她是可以不管,但王爷难道就不知道吗…… 对于两个婢女内心的想法,梅寒裳一无所知,她正在屋子里全身贯注地帮吴哥儿测试听力呢。 测试完之后,她有点小小的欣喜,吴哥儿的听力比她想象中要好点啊。 她从拿出来的几个助听器中挑出一个,给他小心戴上。 然后她调试了一下,在他耳边大声说:“这会子,你能听见吗?” 吴哥儿身体一僵,然后脸上露出狂喜,指着自己的耳朵。 梅寒裳知道他的意思,跟着又大声说了句:“吴家哥哥,恭喜你能听见了!” 他激动的“啊啊”了两声。 梅寒裳也激动了,抚着他的肩膀说:“来,我再帮你检查一下嘴巴,看看有没有问题,如果没有问题的话,以后就可以学着说话了。” 他愣愣地看着她,脸上有点迷惘的表情。 梅寒裳怔了下,就明白了。 他从小听不见话,刚开始能听见人说话,肯定是听不懂的。 这就跟小婴儿一样,刚出生的时候是听不懂话的,但听得多了,就慢慢学会了。 她笑起来,打手势跟吴哥儿说清楚,吴哥儿立刻非常配合地对她张开了嘴巴。 梅寒裳就又专心帮他检查了下口腔,发现他的口腔发育是正常的,意思就是,能慢慢学会说话。 她打手势把结果告诉他,好好的鼓励了他一把,他激动得热泪盈眶,一把将梅寒裳给搂住了。 大概是太激动了,他的劲儿很大,梅寒裳推了下没推开,便笑着让他抱了会。 在她看来,这样的拥抱是单纯的友情拥抱。 但门外的人看见灯下的两个影子交叠的样子,心里却是各种复杂。 雨竹垂下眼睛,忍住想要去敲门的冲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小姐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坚决支持!而且只要她不说我不说,别人就不知道! 但她却不知道,看见这一幕的不光只有她…… —— 追难急匆匆进了东屋,左手捏着一只信鸽,右手捏着一张纸条: “王爷,关于王妃救的那个少年,又有消息来了!” 夏厉寒立刻接过:“我看看。” 他打开纸条,看了一眼,脸色就沉了下来。 “怎么了,王爷?” 追难小心翼翼地问,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夏厉寒没回答,站起身来:“立刻备马,我要去药城。” 追难惊呼:“王爷!你的身体怎么能熬夜!” 夏厉寒冷冷看向他,没说话。 追难知道主子下了决定轻易不会改变,就只好换个劝法:“不然,属下给王爷准备马车吧,坐马车会舒服些,还能睡——” “马车要走到天亮去,本王能等?”夏厉寒打断他的话,转身去换夜行衣。 追难瞥了眼落扔在桌子上的纸条,就见上面写着两行字:少年乃王妃在乡下的邻居,从小一起长大。见面后,王妃与少年独处一室,相谈甚久。 从小一起长大?这是青梅竹马啊! 追难心里有点担忧,王爷只怕是遇到劲敌了! 不行,得想想法子! 他走过去对夏厉寒道:“王爷,不然让影子派几个人,把那少年给绑了,扔得远远的,这样他就不会影响到王妃了?” 其实不是“影响王妃”,是“抢走王妃”,但他不敢说啊! 夏厉寒转头睨他一眼:“怎么,你还怕他把本王的王妃给抢了吗?本王都比不过一个奴?” “怎么可能呢!王爷矜贵俊雅,哪里是个奴能比得过的?”追难立刻道。 他的彩虹屁吹得漂亮,但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他想的是: 人家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这么多年的感情,王爷您怎么比? 更何况,王爷您前期各种为难王妃,后面又各种矫情,不肯对王妃表露心意。 王妃被抢走的概率十之七八啊! “既然如此,本王又何必在意?”听了追难的话,夏厉寒清傲道。 追难在心底对自家主子翻了个白眼,王爷,您这样盲目自信真的好吗? 不过—— 他轻声问出内心疑惑:“既然如此,王爷您还去药城是……” 他的声音在夏厉寒冷冷的凝视下渐渐变小,直至无声。 “少废话,本王让你做什么你去做就是!”夏厉寒冷斥一声,匆匆套上黑色夜行布靴就往外走。 追难怔怔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哪里有点怪,忽然他意识到什么,小跑着追去: “王爷,您别着急,鞋穿反了……” ------------ 第193章 夜遇危险 吴哥儿第一次能清晰的听到声音,太兴奋了,一直拉着梅寒裳说话给他听。 看他眼睛里放着光的样子,梅寒裳也为他高兴,就对他说了好多话,一边说一边打手语。 吴哥儿就像海绵吸水一样,迅速地吸收着养份,竟然在短短的一个时辰内,学会了说常用的短语。 等着梅寒裳困得不行的时候,看看时间,竟然已经快丑时了! 见梅寒裳看时间,吴哥儿也意识到自己的打扰,连忙站起身来,用笨拙的口吻说:“太晚了,我走了。” 梅寒裳没跟他客气:“好,明天我们再聊。” 她起身帮吴哥儿开门,门一打开,看见门外靠在墙边东歪西倒打瞌睡的雨竹。 “雨竹,你做什么?”梅寒裳意外地问。 雨竹一惊,连忙揉揉眼睛道:“奴婢是想着守在小姐门外,若小姐有什么吩咐,奴婢也能支应着。” 梅寒裳失笑:“支应什么?在家的时候,我都不用你守,在外面就更不用了。” “就是因为在外面,才会有诸多不便嘛……”雨竹小声说着,悄悄瞄了眼梅寒裳和吴哥儿。 瞧见他们两个好像状态正常,并没有什么暧昧的样子,她的心里暗暗松口气。 小姐到底还是有底线的,大略最过份也就是之前抱了那一下吧! “瞧你困得都睁不开眼了,还支应什么啊,快些去睡吧,我也要睡了。” 梅寒裳并不知道雨竹内心所想,催她去睡觉。 雨竹瞧见吴哥儿进了隔壁的房间,落了门栓,才对梅寒裳道:“小姐,奴婢瞧着您进去栓好门,再睡。” 梅寒裳摇摇头,进屋落了栓。 雨竹这才终于彻底放心,进了她和追云住的房间去。 梅寒裳是真的困了,进屋宽了衣散了发躺在床上,没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她做了个梦,看到临别前,吴哥儿拉她到一边,将那把锋利的小刀塞在她手上,打着手势对她说:“谁欺负你,就用刀扎他!” 她甚至感觉到了梦里的自己,内心充盈的那种离别的愁绪! 她被刘菜花拉着,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村子,眼中落下不舍的泪水。 她陡然惊醒过来,愣了许久才回味过来,这是一场梦。 眼角微凉,她抬手去摸,摸到了一片冰冷濡湿。 原来,她真的哭了。 擦去眼泪,心底却莫名有种惆怅,她睡意消散,研究起自己的情绪来。 为什么她会哭?是原主留给自己的记忆太过深刻,才有共鸣的吗? 正想着,忽然“砰”的一声响,外面的月光忽然泻进来大片。 她坐起身,探头看向窗户,看到一个身影从窗外的灵巧地跃了进来! 她全身绷紧,沉声问:“是谁!” 那人不说话,三两步走到床前,伸手就来抓梅寒裳的胳膊。 梅寒裳灵巧的一个翻身,缩到床里面,高声喊起来:“来人啊!来人啊!” 站在床前的男人黑布蒙面,眼中精光四射。 他“嘿嘿”一笑,朝着床内逼过来。 “来人啊!追云!”梅寒裳高声叫着,手悄悄地握住被角。 就在那男人逼到身前准备抓她的时候,她猛的掀起被角往那黑衣人头上蒙下。 黑衣人猝不及防被蒙住头,梅寒裳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脚,然后飞快跳下床往外跑去。 她跑去开了门,大声喊着“追云”,但却发现,追云压根就没空管她。 因为就在客栈的走廊上,追云正在跟三四个黑衣人缠斗着,压根就分不开身。 屋里的黑衣人对梅寒裳没亮武器,但外面的黑衣人对追云却都是手拿大刀,毫不留情地砍杀。 追云也不是吃素的,左右闪避,被三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围攻,竟一时也没落下风,但也一时脱身不得。 客栈里的人都被这场打斗惊醒,慌乱地四处逃窜。 梅寒裳打算去隔壁屋找吴哥儿,刚要出去,却一阵天旋地转,竟然是被从屋里追出来的蒙面人从后面拦腰抱起,给扛在了肩膀上。 她拼命拍打那人的后背,使劲蹬腿,那男人壮硕得很,丝毫不为所动,只稳稳压住她,往外走去。 “老大,大肥羊到手了,我们撤!”男人一边走,一边对着打斗的那几个男人喊。 “你先撤,我们杀了这个女人!”那边有人回应。 知道他们说的女人是追云,梅寒裳心里大急,急中生智用自己的手指狠狠在男人腰间的穴位使劲一按。 男人身体像触电一样抽搐了下,钳着梅寒裳的手就松了下劲。 趁着这个空档,梅寒裳猛的一个翻身从男人肩膀上摔下来,重重摔在地上。 她顾不上浑身的疼痛,起身就往吴哥儿的房间跑去。 蒙面人这时候也回过神来,大骂着朝她追过来。 眼看着就要追上梅寒裳的时候,吴哥儿从房间里冲出来,拿着凳子对着那个男人狠狠砸下去。 “啪嚓”! 长凳断成两截,男人的脑袋上流了血,但他却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创伤。 他骂了句粗话,从腰间拔出刀来,对着吴哥儿砍了过去。 吴哥儿回头就跑,那男人追过去,躲在门后的车夫老王忽然跳出来,用手上的椅子重重砸在男人的后脑勺上。 这一下力道很重,那男人闷哼一声,就倒在地上不动了。 梅寒裳心里一喜,赶忙跑过去跟车夫和吴哥儿会合。 吴哥儿一着急也顾不上慢慢说话了,对梅寒裳打着手势,意思是护送她离开客栈。 梅寒裳摇头对他大声道:“我们不能丢下雨竹和追云!” 吴哥儿正要再说话,忽然猛地将她往自己身后一拉。 梅寒裳还没回过神来,就感觉耳边有风刮过,回头,看见满头是血的黑衣人举着大刀,刀刃上有血! 她再转头,看见吴哥儿左边肩膀上血流如注,只一瞬间,鲜血就染红了他的半边身体! “吴家哥哥!” 梅寒裳惊呼一声,伸手扶住他就要倒下去的身体。 “喜儿……快跑……”吴哥儿在晕死过去之前,在梅寒裳的耳边艰难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梅寒裳瞬间红了眼,随手握住旁边掉落的桌子腿,咬着牙面对那蒙面大汉。 ------------ 第194章 病娇救美 蒙面大汉“咦”一声,哈哈笑起来:“小娘们,你还想跟老子打一架还是怎么滴?” 梅寒裳挥舞桌腿朝蒙面大汉打过去。 蒙面大汉举刀格挡。 梅寒裳的桌腿却陡然停住,侧身飞起一脚踹在蒙面人的膝盖上。 蒙面人原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打过来的桌腿上,却不想下盘被攻击,猝不及防,“砰”的一声就跪倒在地上。 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梅寒裳手中的桌腿就重重落下,再次敲击在他的脑袋上。 “咔嚓”桌腿断了,蒙面人也重新倒了下去,这次是真的晕死过去了。 梅寒裳立刻转身回到吴哥儿身边,对傻呆呆的车夫老王说:“你去看看雨竹在那边屋里么?” 此刻,追云和那三个蒙面人还在打斗,但已经从房间门口打到了客栈的大堂中间。 老王应了声,赶忙往那边的房间跑去,梅寒裳见他离开,立刻凝神进入空间,拿出止血带和外伤用药来。 她将外伤药止血的药洒在伤口上,然后用绷带将他的肩膀包扎起来,再用指甲掐了掐吴哥儿的人中。 吴哥儿缓缓苏醒过来,梅寒裳凑在他耳边大声道:“我们离开这里!” 吴哥儿立刻回过神来,挣扎着要站起身。 这时候,车夫老王带着雨竹也跑了过来。 老王伸头看了看道:“客栈的后门可以走,我们从那边离开吧?” 梅寒裳点点头, 和老王一起扶着吴哥儿下楼从客栈后门出去。 后门出去就是后院和马厩,还有厨房。 老王去赶马车,梅寒裳则去厨房找了个木棍在火中烧着了,举在手上出来。 她对老王和雨竹说:“你们赶车带着吴哥儿先出城去,我去支援一下追云,等着脱身了就去找你们!” 话音落下,她就拿着燃着火的木棍冲进了客栈大厅。 大厅里的桌椅东歪西倒,好多被剑劈碎了。 追云还在跟那三个蒙面男人缠斗,但到底寡不敌众,身上已经挂了几道彩,渐渐落入下风。 梅寒裳大喝一声,拿着烧着火的棍子对着那三个蒙面人就是一套毫无章法的乱挥乱打。 火棍上的火焰还挺大,划过什么地方都带来一阵炙热,那三个蒙面人猝不及防,一时有点被梅寒裳打乱了阵脚。 趁着他们分神,追云趁势一剑劈在其中一人的肩膀上。 那人应声倒地,追云接着又跟另外一个蒙面人缠斗起来。 而第三个蒙面人,一不小心被梅寒裳的火棍灼了下,心生愤怒,索性就舍了追云,对着梅寒裳追过来。 梅寒裳知道,他拿着武器自己不是对手,转身就往外跑。 那蒙面人立刻追过来,到底他会轻功,在梅寒裳跑到院子里的时候,那人追上来,一刀朝着梅寒裳砍了过去。 这一刀带着杀气,毫不留情,只要梅寒裳被砍中,非死即残! 梅寒裳只会点跆拳道,在这个时候完全不管用,眼看着大刀就要落在她的后背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忽听破空声响起,一只羽箭激.射而来,直射进蒙面人的左胸。 蒙面人身体顿住,大刀就偏了,落在了梅寒裳的身侧。 梅寒裳惊魂未定,怔怔看着蒙面人胸口插着的羽箭。 下一刻脚步声响,她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就落进了宽阔的胸膛里。 有种熟悉的气息渗进鼻中,她的心在还没看清来人的时候,先于脑子安定下来。 紧接着抬头看去,她看见了夏厉寒那张惊世绝艳的面庞。 向来,她见他都是穿白衣,飘飘欲仙。 今日.他穿黑衣,冷峻而劲飒。 梅寒裳一时看愣了。 夏厉寒被梅寒裳这样惊艳的目光给取悦了,眼角微弯,脸色却是一贯嫌弃:“怎么,没瞧过本王?” 梅寒裳这才回神,惊讶地问:“你怎么来了?” “本王办点事,正好路过这里,瞧见有匪盗,便来剿匪,没想到你竟在。”夏厉寒一本正经道,然后还又嫌弃一句,“你是灾星么,去哪都有祸事!” 追难正在绑蒙面人,听见主子说了这么一句,动作一顿。 主子啊主子,你能不嘴硬吗? 就说自己是为了王妃,熬夜快马赶来的,又怎样了? 梅寒裳怔怔:“办什么事,竟让你半夜里还赶路?” 她只是奇怪,倒没有想到夏厉寒是特意为自己而来。 但夏厉寒“做贼心虚”,顿时就生了被人拆穿的羞恼:“本王的事难道还要说于你听吗?” “那倒不必……”梅寒裳忙道,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 倒不是不让他搂着自己,是觉得他身体也不好,还是别使劲的好。 但她这个“体贴”的动作,却被夏厉寒误会了,觉得她是不想让他碰,一张俊脸顿时就冰了几分。 这时候,追云从里面走了出来,夏厉寒手下的人已经帮她把那两个蒙面人给解决了。 梅寒裳看见追云身上流着血,连忙惊呼一声过去察看她的情况。 她多是皮外伤,有一刀砍在后背上,皮肉都翻了出来,她竟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浑然不觉的样子。 梅寒裳看着心疼,拉着她道:“走,我们上楼去,那里有包扎的东西,我给你处理一下。” 之前她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帮吴哥儿包扎的绷带和外伤药还有许多,都留在楼上了。 追云看了眼夏厉寒,瞧见对自己挥手,便乖乖跟梅寒裳上楼去了。 夏厉寒看着梅寒裳和追云离开的背影,静默了会,沉声唤追难。 追难立刻过来:“王爷?” “蒙面人是什么人?” “属下已经问出来了,是城外的山匪,拿了人的银子来抓王妃的。那人还告诉他们,王妃阔绰,可以绑上山,要赎金。” 夏厉寒脸色冰沉:“你让影子,给我把山匪的大本营夷平!” 追难沉声应:“是。” “那个给山匪银子的人是谁?” “吴哥儿药铺的掌柜。下午王妃救了吴哥儿,还让追云打了他的伙计,那家伙不甘心,买通山匪来害王妃。” “一把火给本王将他的药铺烧了,人打个半死扔到采石矿去。” ------------ 第195章 看他看呆了 追难应了,转身就要走,却又被夏厉寒喊住:“那个人怎样?” 追难怔了下才明白,王爷说的“那个人”是指吴哥儿。 “他没事,和车夫、雨竹在客栈外面呢。” 夏厉寒冷哼:“竟然扔下梅寒裳自己走了。” “他受了伤,听车夫说,是为了救王妃受的伤。” 夏厉寒眉头一蹙:“救梅寒裳?” “是啊,说是替王妃挡了刀,差点没了命。” 追难回答着,心里想,这下王妃的情感天平只怕是更加要倾向于那个吴哥儿了。 “等回去了,找几个长相不错的女子,好好照顾他。”夏厉寒道。 追难怔了怔,回答:“是。” 心里却想,主子啊,你还会用阴招啊! 他急匆匆去办夏厉寒交代下的差使,夏厉寒则缓缓往楼上走去。 房间里,梅寒裳刚刚给追云包扎好伤口,瞧见夏厉寒走进来,立刻就问他:“外面没事了吧?” 见他点头,她连忙又问:“吴哥儿他们没事吧?” 听到“吴哥儿”的名字从梅寒裳的口中说出来,夏厉寒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冰沉着脸,咬牙切齿:“吴、哥、儿?” 梅寒裳以为他不知道吴哥儿是谁,连忙解释:“就是跟雨竹和车夫在一起的那个男子。” 看着梅寒裳急切的表情,夏厉寒只觉得心里发堵,沉着脸道:“他死不了。” “他的伤是死不了,我就怕又有人攻击他。”梅寒裳道。 夏厉寒气得磨牙:“他好得很。丢下你跑出去,能不好么?” “不不不,他没丢下我,是我让雨竹他们带他出去的,他受伤了,怎么能留下来呢?他是替我挡刀受的伤!”梅寒裳忙着帮吴哥儿说话。 夏厉寒看着她眼中的关切和维护,心里忽然想,如果自己也帮她挡刀,她是不是也会这么关心自己? 忽然,他还有点羡慕吴哥儿了! 深吸口气,他道:“走吧,回京城。” 梅寒裳愣住:“现在?” “不然还要再睡一会?”夏厉寒睨着她。 梅寒裳想想也好,早点回去也能让吴哥儿好好养伤, 就点头:“好。” 她跟着夏厉寒下楼,发现他脚步有点无力,下意识地扶住他:“怎么了,不舒服吗?有什么事,你交给下面的人去办就好了,何必大晚上的还要出来赶路?” 夏厉寒气结,追媳妇还怎么交给下面的人去办啊? 可他偏偏不能说! 只能故意假装体力不支,搂住她的肩膀,将她的身体整个的拥进怀里。 她发间的馨香飘进鼻中,他不着痕迹地吸口气,心情好了许多。 下了楼,梅寒裳惊讶的发现,客栈已经恢复如初了,不得不佩服夏厉寒手下的人干活的麻利。 出了客栈,一辆豪华的大马车停在门口。 梅寒裳扶着夏厉寒正要上马车,忽然听见远处有嘈杂声。 她循声望去,看见西边天空遥遥的有火光,好像是批发药品的药铺那边着火了。 愣怔间,大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我心里闷。”软软的话语吹在她耳边。 她立刻回神,对夏厉寒道:“上车,我帮你瞧瞧。”然后扶着他上了马车。 夏厉寒上了马车之后,就蔫蔫靠着软塌躺下了。 马车够大,大到甚至有张软塌,可以让人稍微躺一躺。 梅寒裳坐在他身边,摸住他手腕上的脉。 心跳不算很快,心律也很正常,心疾没有发作的迹象。 “你是怎么不舒服?”梅寒裳问。 夏厉寒抬起修长的手指指了指心口:“就,闷闷的……” “难道是心肌缺血?”梅寒裳小声嘀咕。 想到什么,她问:“你晚上在马车上没休息?” “嗯……”他的声音低低的,很慵懒。 什么马车,是骑马来的,连夜赶路,他能不累么? “怎么能不休息呢?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知道状况吗?别人能熬夜,你能吗?”梅寒裳带着点嗔怪地说。 听到“熬夜”两个字,夏厉寒忽然抬眼看着她,眸子里流淌着潋滟的光:“也不是没熬过。” 梅寒裳脸上一红。 是啊,那几次晚上给她抹药,他都是熬夜去的。 也算是他为她熬了夜吧,但—— 本来他可以派人把药送给她,是他自己心思不纯,非要熬的,好不好! 不过,今晚他到底救了自己,也算自己是欠了他人情了。 “咳咳,以后还是尽量别熬夜了。”她一本正经地说。 “那要看你了。”他却接口说。 “啊?”梅寒裳愣愣地看着他。 就瞧见他的唇角勾起个好看的曲线:“别老让本王为你操心才好。” 往常他笑,都是偷偷的,梅寒裳还没怎么见过他在自己的面前,这么明显的温柔地笑过。 乍然见他温柔而笑,她竟一下子看呆了。 那个瞬间,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他温柔的笑颜,温柔的笑颜…… 剑眉蹙起,带了几分的嫌弃:“你的口水流下来了。” 梅寒裳陡然回神,赶忙别开眼去,“腾”的一下,脸上烧起火来。 唉,颜狗啊颜狗,当着人家的面就看呆了,还被人家看出来了,真丢脸! 夏厉寒垂下眼睑,心情有几分复杂。 一方面,他为梅寒裳瞧自己瞧得失神有点小高兴,她是不是对自己心动了? 但另一方面他又很清楚自己的优势,他这张脸没几个女人瞧了不失神的。她会失神,单纯只是因为他的这张脸? 如果自己长得平凡一点,她会不会也对他在意,看他看失神? 他期待的是,无论自己长得如何,无论自己成什么样子,这个女人都用刚才的目光看自己! 马车内有了片刻的寂静,过了会,马车停下来,追难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王爷。” “嗯。”夏厉寒慵懒地应了一声。 梅寒裳正尴尬呢,连忙挑开车帘让追难进来,自己则自觉的出去了。 追难看着车帘落下,才对夏厉寒道:“王爷,山上的匪徒窝已经荡平了。” “嗯。”夏厉寒漫不经心地应了声,随手将车窗的窗帘掀开。 印入眼帘的是两个人,雨竹和一个少年。 大约是因为马车停了,所以他们下车来透气,就坐在马车旁边。 夏厉寒看向那个吴哥儿,眉头蹙了蹙。 正要放下窗帘,却看见梅寒裳快步朝他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下,笑容灿烂的。 ------------ 第196章 这个男人需要保护 他的脸色瞬间冰沉下来。 那边追难还在汇报:“匪首已经伏法——” “不,没伏法。”话却被夏厉寒冷冷的声音打断。 “啊?”追难抬头看向主子。 夏厉寒却没看他,皱眉盯着车窗外。 追难略略伸头,跟着看出去,看见了王妃如花般的笑靥。 他暗吸一口凉气,完了,局势越来越明朗了! “匪首、没伏法。”耳边响起夏厉寒凉凉的声音,“不仅没伏法,还逃了。” 追难莫名地望着夏厉寒,自己刚才说得不够清楚,所以主子误会了吗? 夏厉寒对追难勾了勾手指,追难就凑近了去。 夏厉寒在他耳边低语几句,追难猛地瞪大眼睛惊声道:“王爷,使不得!” 夏厉寒往后一靠,靠在马车车壁上,神色淡漠:“本王说使得就使得。” “即便王爷您非要这么做,也没人敢做这件事。” “你指派一个胆大心细的,若成功,本王重赏他,若失败,本王也绝不追究。” 追难闷闷道:“那也没人敢做。” “那就你做!” 追难惊得浑身一颤,连忙摆手:“属下、属下不合适啊!属下跟王妃相处日久,很容易就会被她认出来的。” “本王不管过程只管结果,你们要是不做,本王统统要罚!”夏厉寒冷冷道。 追难垂下眼,蔫蔫道:“属下听王爷指示。” 他有气无力地下了马车,夏厉寒挑起车窗帘,瞧见梅寒裳还在跟吴哥儿说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梅寒裳!”他高喊一声。 梅寒裳转头看过来,他冷冷道:“走了。” 梅寒裳应了声,站起来对吴哥儿打手势:“回去我们再聊。” 吴哥儿点头微笑,她也回他个笑容,转身往豪华大马车走过来。 马车继续行驶起来,已经是下半夜了。 梅寒裳靠着马车壁坐了会,渐渐开始犯困,她打了个哈欠看向夏厉寒,见他靠在软塌上,眼睛半睁半闭,便道:“你睡会吧。” “睡不着。”他垂着眼皮说。 “不睡对心脏不好的。” “小时候本王睡不着,母后就会做一件事,本王立刻就睡着了。” 梅寒裳好奇起来:“做什么事?” 他抬起眼睛望着她,眸子幽深幽深的…… 片刻后,夏厉寒平躺在软塌上,梅寒裳坐在他身旁,四指托住他的手,大拇指在他的手心里轻轻划着圈圈。 指尖轻轻画在手心,带来一阵酥酥痒痒却又温温柔柔的感觉。 夏厉寒本打算一夜不睡的,但却意外的发现,自己在她这样的轻抚下,眼皮渐渐沉重,竟彻底进入了梦乡! 梅寒裳用大拇指推了推夏厉寒半弯曲的手指,发现一点阻抗力都没有,知道他是真的睡着了,便悄悄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背下撤出来。 她伸了个懒腰,揉了揉发硬的肩膀,对着睡着的人翻了个白眼。 这个病娇货,竟然让她用这种方式哄他睡觉! 他当他是三岁小孩吗! 要不是看在他救了她一命的份上,才不理他呢! 她往旁边靠了靠,将头抵在马车壁上,缓缓闭上眼睛。 正迷迷糊糊地要进入梦乡呢,马车忽然猛的颠簸了一下。 她一下子惊醒过来,转头去看夏厉寒。 他也醒了,支撑着坐起来,皱眉去挑窗帘。 窗帘刚刚挑开,他就非常紧张地放下了,接着什么东西从外面“蹬”的一声敲击在窗户上! “蹬蹬蹬”,接连又是几声。 梅寒裳感觉不对,俯身就要去掀马车的门帘。 却被夏厉寒猛的压住了胳膊:“有人偷袭,正在射箭!” “蹬蹬蹬”! 梅寒裳这才回味过来,这是羽箭射在马车上的声音! “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人偷袭!”梅寒裳惊声道。 这可是康王爷的马车,这些人不要命了吗,竟然连康王爷都偷袭! 她看向夏厉寒,心里想,难道是他出来做了什么事,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人,才要他的命? 心思这么流转了下,马车忽然颠了颠,车顶上似乎落了什么重物。 接着夏厉寒就搂着梅寒裳趴在了软榻上,下一秒,一把长剑从车顶外面刺进来! 如果当时梅寒裳还坐在她原来的位置上,那把长剑就刺进她的头顶了! 梅寒裳心里乱跳起来。 虽然之前跟蒙面人打斗过,情况也很危急,但她莫名觉得这次的情况更加可怕! “别怕,有我在。” 夏厉寒收紧胳膊,将梅寒裳搂进怀中,轻轻在她耳边说。 热热的气息吹拂着她的耳垂,让她脸色爆红。 她奋力推开他坐起,随手拿过塌旁的小几挡在身前,然后将他压在身后: “你这身体,怎么保护我啊,我会点拳脚,还是我来保护你吧!” “咔嚓”! 话音刚落,马车的车顶就被人从外面掀开了。 接着,一个黑衣人跳了进来,对着梅寒裳二人举着剑。 看见梅寒裳拿着小几,他粗声道:“你让开,我要杀的人是他,你下车去,我就饶你一命!” 梅寒裳将小几紧紧抓着,丝毫不退缩:“我不会让的,你有本事就来!你未必能一剑杀了我们,但我们的人势必会将你杀掉的!” 她的心里其实还是有点点怕的,但想到身后的男人还需要自己保护,她就无端的生了几分大无畏来。 被她压在身后的夏厉寒,唇角勾起,眸光闪过温柔。 蒙面人举剑对着梅寒裳刺过来,梅寒裳尖叫一声,将小几对着那人的剑砸过去。 剑被砸歪了,她一推夏厉寒:“你快下车,追难应该在外面!” 下车了地方大,也许还好逃一点。 蒙面人踢开小几,再次举剑对着梅寒裳刺过来。 梅寒裳死死挡在夏厉寒的前面,心里想,这次自己只怕是要死惨了。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身后的夏厉寒却忽然搂住她猛的一个翻身,将她压倒在软塌上,同时用自己的身体将她挡住。 她感觉什么东西重重刺入,将夏厉寒和她的身体都撞击得震了下。 接着,她抚着他后背的手,就摸到了温热的粘稠的液体! “夏厉寒!”她痛呼一声。 关键时刻竟然是他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了她! ------------ 第197章 头皮都酥了 “砰”的一声响,马车的车帘被人撞开,追难跳进来,长剑挥舞朝那蒙面人刺过去。 蒙面人急速撤剑,夏厉寒的身体反弓了下,梅寒裳感觉大量的血液淹没了自己的手。 她用手掌摁压住夏厉寒的伤口,同时高声唤他:“夏厉寒!夏厉寒!” “唔……”夏厉寒低低应了声,脑袋垂下来,落在她的颈窝里。 “夏厉寒!”梅寒裳痛呼。 他却再也没了动静。 梅寒裳感觉自己要疯了,手忙脚乱地从他身下挪出来,察看他的情况。 他的心跳还有,甚至比平常还要缓慢一些,呼吸也正常,应该是一时创伤,应激性的晕死过去了。 她略略松口气,仔细察看他背后的伤口。 伤口还在汩汩往外冒着血,就在肩胛骨下面一点。 她用袖子将伤口的血擦掉一些,看见了创口。 典型的剑刺创伤,一寸多宽,生生刺进去的,但好在刺的方向有点歪,这一剑刺进皮肉之后就往上,扎在了他的肩胛骨上。 有了肩胛骨的阻挡,这伤口就没刺进肺中,只是停留在皮肉层。 梅寒裳心中暗呼一声“万幸”,凝神进入空间拿出缝合包、止血药、麻醉药和包扎消毒用的绷带、纱布、碘伏之类的东西。 然后她就开始给夏厉寒处理伤口,先擦去创口处的血液,然后再用碘伏消毒创口,打麻醉,开始缝合。 马车成为了她的临时“手术室”,而外面的人虽然在打斗,却没有人再进来打扰她。 梅寒裳刚开始因为太紧张夏厉寒还有点手抖,但随着自己工作的渐渐展开,她变得沉稳起来。 心外科的医生,做个伤口缝合不是小意思么? 不过十分钟,她就成功将夏厉寒后背上的剑伤给处理妥当了,最后再在伤口洒上止血的药粉,盖上纱布。 一切妥当,她将剩余的东西塞回空间里,然后就盯着夏厉寒瞧。 他一直有心疾,本来脸色就苍白,现在失了点血,脸色就更加苍白了。 她的心里有点发疼,决定之后要好好给孩子补补血。 过了不知道多久,外面的喧嚣声渐渐消失,然后追难在马车外轻唤一声:“王妃。” 梅寒裳正盯着夏厉寒苍白的容颜发呆,听到他的声音,陡然惊醒过来:“哦,进来吧。” 车帘打开,追难弯腰钻进来。 其实不必弯腰,因为马车的车顶已经被掀开了。 追难看向趴着的夏厉寒,眼中闪过一丝心疼:“王妃,王爷他——” “没事了,只是晕过去还没苏醒,就让他睡会吧。”梅寒裳打断他的话回答。 追难松口气。 他可真怕自己的手下一个不小心刺重了,还好,还好,总算不负王爷所托,完美地完成了任务。 “那……能赶路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梅寒裳点头:“应该问题不大,走吧。” 快点走,回到京城,她也能早点把那个冰雪莲圣药给他用上。 那东西精贵,她出门没舍得带,若知道会有这档子事,怎么也得带在身上呀! 追难应声出去了,然后马车就缓缓行驶起来。 好在现在是夏日,即便马车没有顶,也不会冷,反而还多了几分凉爽。 古代的马车没有减震装置,道路大概有些不平,马车颠簸得有点厉害。 夏厉寒趴在软塌上,马车一颠,他的身体就会挛缩一下,大约是扯动了伤口导致了疼痛刺激的自然反应。 梅寒裳瞧他这样,便挨过去,坐在他身旁,将他的上身抬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 有人肉垫,终归是好些。 他的墨发经过之前的翻滚躲闪已经松散下来,此刻他趴在她的腿上,墨发就泻下来,披散了她一腿。 她看着他的发丝落在裙裾上,如绸缎一般,忍不住伸手抚了抚。 他虽身体不好,却偏偏这头发漆黑如墨,润泽丝滑,真是让人爱不释手。 忽然间,梅寒裳有点明白,古代帝王为何不早朝了,有这样的丝玉在手,谁也不想早起,好不好! 她玩夏厉寒的头发玩得起劲,丝毫没有感觉到腿上的异样。 那人将脸埋在她的腿中,唇角勾起弯弯的弧度。 又跟她接近了一步,这伤受得可真值得! 她还摸他的头发,他感觉头皮整个的都酥了,心底柔软一片。 被她抚摸的感觉可真好,身体和心都浸在阳光里似的,暖暖的,软软的。 渐渐的,沉重的困意袭来,他稍微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把脸埋在她的腿上,缓缓沉入了睡梦中…… 梅寒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着醒过来的时候,发现马车已经停下了,头顶的天空泛起一丝鱼肚白。 她赶忙低头,看见夏厉寒还乖乖睡在她的腿上,只是他换了个姿势,用没受伤的那边侧躺着,脸钻在她的腹部。 仔细感受,甚至她还能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在她的腹部慢慢散开。 她的脸顿时红了。 “王妃,到王府了。”追难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梅寒裳应了声,轻轻推了推夏厉寒。 他的气息让她确定,他是真的睡着了,而不是昏迷不醒。 夏厉寒没动。 她又推了推:“夏厉寒,我到家了,你醒醒!” 夏厉寒还是不动。 早在马车停下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翻身是他在睡梦中无意识做的,但醒来之后,却沉醉在她软软的触感里,不想自拔了。 现在,他在装死。 梅寒裳只当他还在睡着,干脆也不喊他了,双手搬起他的脑袋就打算将腿从他的脑袋下面挪出来。 夏厉寒翻个身,后背的伤口咯在她的腿上,“嘶”的一声痛呼。 梅寒裳忙将他扶着坐起,关切地去看他的伤口:“我看看,出血没出血!” 其实距离缝合之后最少过了一个时辰,伤口应该早就不出血了,但她还是忍不住会紧张。 “出血了。”他闷声说。 梅寒裳讶异地挑起眉头,看着干干净净的纱布:“没出血呀。” “本王说出血就是出血了。”他有点小孩子耍无赖的态度,“再说了,这么疼!” 他皱着眉头,很无力地靠在马车的车壁上,可怜兮兮的样子。 梅寒裳静静看了他片刻,说:“不然,王爷先在振国公府暂住几日?” “好。”他立刻回答。 ------------ 第198章 温柔似个水 “夫人,夫人,王爷说床太硬了。” “立刻拿出最好最柔软的垫褥给王爷铺上!” “夫人、夫人,王爷说风太大了!” “立刻拿绢布把窗户都挡住,千万别让王爷受了风!” “夫人、夫人,王爷又说屋里太暗了!” “点灯,多点几盏灯!” “夫人、夫人,王爷说点了灯屋里太热了,要开窗!” 振国公夫人以手抚额:“开了窗,风不是就太大了吗?” 郑苏苏感觉自己陷入了死循环,怎么做,那位康王爷都满意不了似的。 这时候,她甚至暗暗埋怨了女儿一句,怎么能多管闲事,让他住到咱们家来的! 这个康王最是娇贵,若是在这里住着,有个什么不好,振国公府全家陪葬都未必够! 最后,她有气无力地对采荷说:“看来,需要我亲自去一趟,问清楚康王爷到底需要什么。” 她去了,却吃了闭门羹,康王爷手下那个冰脸侍卫说,康王正在休息,谁也不见。 郑苏苏怏怏地正要离开,梅寒裳来了。 瞧见郑苏苏也在,梅寒裳连忙过来拉住郑苏苏的手:“娘亲,您怎么来了?” “娘亲来问问王爷还有需要的么。不过,王爷正在休息,我们待会子再来吧。” 梅寒裳应声,挽着母亲的胳膊就要离开。 屋里忽然响起打哈欠的声音,一个慵懒的响起:“谁啊?” 追难立刻应:“是王妃和振国公夫人来了。” “让她们进来吧。” 追难连忙上前,推开屋门,对梅寒裳和郑苏苏指引:“两位请进吧。” 郑苏苏望梅寒裳一眼,拉着女儿的手走进去。 进去之后,梅寒裳就挥手道:“屋子里太闷了,为何用布挡住窗户?” “王爷在这里住得不习惯。”追难道。 “那等我给王爷上了药,王爷就回宫去吧。”梅寒裳立刻道。 夏厉寒着急地看追难一眼,追难会意,连忙道:“王爷大概是闻惯了竹子的味道,听说大小姐住的院子叫竹苑,那边竹子很多?” “哎呀,那边不适合王爷住的,竹苑在风口上,风大得很!”郑苏苏忙道。 夏厉寒咳咳两声:“夏日有风,不是凉爽?” 郑苏苏一噎,嚅嚅道:“而且那边采光也不如客院这边好——” “本王伤着,不用看书,采光好不好,没多大关系。” “可……那边靠西,傍晚西晒还有点热……”郑苏苏又道。 说实话,要说住得舒适,客院还真的是不错的地方,竹苑如何能比得过? “本王体寒,喜热怕冷,正好。” 郑苏苏惊诧地瞪大眼睛看着这“出尔反尔”的男人,风大、屋子暗、热,刚才大概是另外一个康王爷提出来的…… 她垂了眼,祭出杀手锏:“那边的床也很硬。” “本王喜欢硬。” 郑苏苏:“……” 她算看出来了,康王之前找茬不是真的住不惯,他是想住自己女儿的院子啊! 想了想,她对梅寒裳笑道:“那这样吧,既然王爷喜欢,裳儿,你就暂时搬到我的院子里来,让王爷住你的竹苑吧。” 夏厉寒顿时沉了脸,淡淡道:“国公夫人不用劳烦了,暂住客院就很好。” 郑苏苏有点懵,不是才说竹苑好的么,怎么客院又很好了? 她看看夏厉寒,又看看梅寒裳,一脸不解。 她不解,梅寒裳却解了。 她咳咳两声道:“娘,王爷身上有伤,心脏也不好,这样吧,让王爷住竹苑我的屋,我住厢房就好,如此,女儿能就近照顾王爷。” 郑苏苏心里觉得这样不妥,但瞧着夏厉寒淬了冰一般的脸色,还是勉强答应了。 夏厉寒顿时声音温和道:“国公夫人热情好客,回头本王在母后跟前要多夸夸国公夫人。” 郑苏苏:“……” 这人变脸也太快了吧。 梅寒裳看母亲一眼,对她道:“娘,您先回去歇着吧,王爷这边女儿来安排就好。现下,女儿要给王爷再看看伤口了。” 郑苏苏“哦哦”两声告辞出来,边走边回头望,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旁边的采荷噗嗤一笑道:“夫人,大小姐婚后定然会幸福的!” 郑苏苏懵逼地瞧向她:“就康王爷这性子,裳儿嫁过去能幸福?” 采荷掩嘴笑道:“夫人您是当事者迷,奴婢在旁边可是看得真真的,王爷之前折腾了那么一大阵子,无非就是想跟小姐住到一起去嘛!你瞧见王爷瞧小姐那眼神了吗,温柔似个水的,啧啧,羡煞奴婢了。” 郑苏苏瞪眼,温柔似个水?她只瞧见了他冰坨子一样的脸了! “就算他对我们裳儿有意,可他到底身体不行——” “夫人就放宽心吧,我们小姐是个有本事的,定然能把王爷治好的!”采荷笑呵呵地说。 郑苏苏不说话了,仰头看天,希望吧……希望佛祖保佑自己的女儿能收获幸福…… 那边郑苏苏离开,这边屋子里,梅寒裳没好气地对夏厉寒说:“趴下吧,我瞧瞧你的伤口。” 夏厉寒乖乖趴下了。 梅寒裳走过去坐在床边,看见他穿得好好的衣衫,无奈地叹口气:“你不脱衣我怎么看?” “疼~”夏厉寒哑着声音喊了声。 梅寒裳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追难,你帮——”她说着话转头去看追难,发现追难不知道何时已经出了屋去。 “算了,没人脱衣还是不看了。”夏厉寒幽怨地说了句,作势就要坐起。 这货又矫情起来了! 梅寒裳表示很无奈,只得从他腋下伸手到他身前,去解衣服的系带。 他的身体暖暖的,虽然瘦骨嶙峋,但触感还是不错。 解开系带后,她将手收回来,把他的衣衫从肩膀处往下一剥。 他雪白的肩颈和后背就暴露在她的眼前。 昨晚给他处理伤口,紧张得很,哪里顾得上看他的身体。 现在乍然瞧见,光是那皮肤的色泽,就让她心跳加快了两拍。 男子与女子倒是不同,骨架大,肌肉线条明显,纵然他已经很瘦弱了,但肌肉的界限还是很清晰。 梅寒裳不由想入非非,这身体好好养养,肌肉大约会更好看吧! 想着,脸就红了。 ------------ 第199章 搓火搓得太厉害 夏厉寒见梅寒裳久久没动静,回头瞧了她一眼。 瞧见她呆呆的目光,瞬间被取悦了。 他的唇角勾起来:“你口水流下来了。” 梅寒裳脸色瞬间红透,赶忙别开眼去。 “你别总是胡说八道,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子,流什么口水!” 虽然心虚,但她还是要嘴硬一把。 “有些人,胡思乱想就会流口水。”夏厉寒似笑非笑地说。 “有些人胡思乱想还会流鼻血呢!”梅寒裳脱口反驳。 在知道夏厉寒夜里悄悄去给她上过药之后,她就对床单边那几滴血迹了然了。 夏厉寒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他赶忙将脸扭回去,埋进枕头里,闷闷道:“还抹不抹药了?” 梅寒裳这才回神,从怀里掏出冰雪莲圣药的瓷瓶来,打开,用指尖蘸了,给他抹伤口。 指尖轻轻在伤口附近滑动,将那沁凉的药膏打圈涂开,幽幽的沁香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 夏厉寒趴着,对于冰雪莲圣药的沁香丝毫不觉,此刻,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伤口的皮肤上。 她在摸他! 她在轻轻摸他! 她在温柔地轻轻摸他! 她一边吹气一边在温柔地轻轻摸他! 他热血澎湃,然后就感觉鼻子里一热。 他顿觉不妙,赶忙把脸埋进枕头深处。 为了帮助药物吸收,梅寒裳下意识地一边抹药,一边低头轻轻吹气,吹着吹着,她就感觉不对了,发现,怎么他身上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她停下来,不解地问:“怎么,你冷吗?” 冷?本王都快要热得爆炸了,还冷! 女人,你搓火搓得太厉害了点! 夏厉寒心里虽然在狂喊,但脸却捂在枕头里不敢拿出来。 能让她看见自己鼻血横流的样子吗?不能的! 幸好这时,雨竹在外面唤:“小姐……” 梅寒裳将药瓶放好,将夏厉寒的衣服拉上去,对他说:“我出一下。” “嗯嗯。”夏厉寒忙应。 梅寒裳就出去了,她前脚刚出门,后脚夏厉寒就将脸从枕头里抬起来,大口大口地吸着气。 他使劲地捏着自己的鼻翼,心里很愤懑,这个鼻子怎么这么讨厌,动不动就流鼻血呢? 外面,梅寒裳在跟雨竹说话,隐隐的声音传进来:“怎么会发热的?” “奴婢也不知道,小姐您快去瞧瞧吧。” “好,你先过去支应着,我这边收拾下就过去。”梅寒裳回答。 雨竹匆匆去了,梅寒裳转身推门进来。 夏厉寒连忙把脸重新埋进枕头里。 梅寒裳走到床边,轻声道:“王爷,你的药上完了,伤口也挺好,你先休息会吧,我的朋友发热了,我过去瞧瞧。” 夏厉寒的心情顿时不好了,闷闷道:“不是有府医吗?” “我的朋友是为我挡刀受的伤,我怎么也得去瞧瞧的。”梅寒裳好声哄着。 “本王也为你挡了刀!”夏厉寒孩子气地喊了声。 梅寒裳好笑:“那我这不是一直在照顾王爷吗?现在您没事了,我的朋友发热了,我总要去看看他的。” 她好声好气的哄着,倒让夏厉寒生不起气来了。 沉默了会,他只能“嗯”一声,放她去了。 梅寒裳贴心地帮他盖好被子,然后就收拾了医药箱,快步往外走去。 等着她离开之后,夏厉寒翻身看向门口。 追难进来,瞧见主子,吓了一跳:“王爷,您的脸!” 他家主子满脸都是血糊啊! “您这是怎么了?”他惊得不行,“王妃打您了?” 夏厉寒这才回过神来,大概是刚才把脸埋在枕头里,把血蹭了满脸吧。 他恼怒地瞪了追难一眼道:“还不快点给本王打水洗脸。” 追难麻溜的去了。 等着洗完脸,夏厉寒将棉巾重重扔进水盆里,问追难:“那个人怎么会发热的?” 追难刚才就在门外,应该是听清楚了雨竹跟梅寒裳的对话。 “属下琢磨着,大约是他的伤口化脓了。” “所以,她去照顾他了,扔下本王……” 夏厉寒幽怨地将目光投射到窗外。 追难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正要说句什么,却听主子先说了:“怎么能让本王的伤口也化脓?” 果然,主子又来作妖了! 为了夺得王妃的青睐,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啊! 追难痛心疾首:“王爷,您的身体本来就不行,若是伤口化脓只怕心脏会吃不消的!” “那她得更心疼本王了。” 追难的嘴角抽了抽:“王爷,就算王妃再怎么心疼您,到底还没跟您成亲呢,王爷真的有个什么,王妃就算伤心也就伤心一段时间,最后还是可以再找个人嫁。” 主子既然捋不清,他就帮他捋捋吧! 为了争宠拿命开玩笑,不值得! 果然,他这么一说,夏厉寒的脸色立马就沉了:“不行,绝不可以换人!” 追难点头:“所以,王爷您保重身体才能长久啊!” 夏厉寒点点头。 可过了没一会,他又开始琢磨了:“那有什么法子让本王看上去是发烧了呢?” 他转目看向追难:“影子的奇珍部,有没有什么药?” 追难很无语,静默了半天才道:“那属下帮王爷想想法子吧……” 这边,夏厉寒想方设法要发烧,那边,梅寒裳提着医药箱进了客房。 振国公府有两处客院,康王住的这是最好的客院,专门给贵客的。 隔壁院子里就是普通客房,吴哥儿被安排住在这里。 梅寒裳进屋之后,瞧见雨竹正在给吴哥儿用温水擦脸,她立刻过去,从医药箱里拿出体温计给吴哥儿量体温。 39度! 她皱眉,立刻将吴哥儿后背上缠着的绷带给拆开,果然,伤口化脓了! 可是她很疑惑,自己当时给他处理伤口处理得挺好的,消毒也到位的呀,怎么就会化脓了呢? 想到之前自己光顾着夏厉寒了,没有过多关注吴哥儿,她的心里生了几分愧疚。 她问雨竹:“有人袭击之后,你们是什么情况?” 雨竹低头回答:“当时有好多拿着大刀的人冲进来胡乱砍杀,吴哥哥就护着我一起,躲到了林子里的水沟旁了。” 梅寒裳了然:“他的伤口浸了泥水?” 雨竹点点头。 梅寒裳道:“难怪会伤口会化脓,这是伤口沾染了脏东西!” ------------ 第200章 喂王爷吃饭 雨竹立刻露出内疚神色:“都怪奴婢,都怪奴婢,当时怕得很,在水沟旁边摔了一跤,吴哥哥拉奴婢的时候没站稳,跟着也跌进了泥里!” 梅寒裳见她很慌乱,便笑着安慰:“没事的,不是有小姐我在么,吃了我的药,他很快会没事的。” 她重新处理吴哥儿的伤口,将脓去掉,然后仔细消毒,重新包扎。 然后他又给吴哥儿服用了退烧药和消炎药。 她想着,吴哥儿虽然瘦弱,但一直劳动,身体强壮,应该抵抗力会很好。 就不用输液了,先服用消炎药看看,伤口如果好了,他的烧也就会退下去了。 药起效需要一段时间,这期间,吴哥儿还得用物理降温。 看见雨竹物理降温进行得不太规范,她就亲自拿了毛巾来,给吴哥儿擦拭。 过了会,吴哥儿从高烧的昏睡中醒过来,一把握住了梅寒裳的手。 梅寒裳对他笑笑,他虚弱地笑笑,对她打手势:“你快些去歇着吧,别累着了。” 梅寒裳心里发暖,对他说:“没事,我再陪你会。” 吴哥儿舔了舔嘴唇,梅寒裳立刻对雨竹道:“去拿点水来。” 雨竹犹豫了下说:“小姐,吴哥哥还没吃早饭,不然奴婢去端点粥来吧?” 梅寒裳对吴哥儿打手势,看见他点点头,便嘱咐雨竹去拿粥。 雨竹小跑着去了,很快拿了碗小米粥来。 她坐在床边就要喂吴哥儿,吴哥儿挣扎着坐起,坚持不让她喂。 雨竹只好撇着嘴,把碗递到吴哥儿的手上。 吴哥儿自己端着粥碗喝粥,喝了两口,胳膊打颤,粥碗就要不稳。 梅寒裳忙接过来,对他笑:“你看你,都虚成这样了,让人喂喂你能怎么着?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哈!” 她说着就自然地舀了一勺粥,递到了吴哥儿的嘴边。 吴哥儿怔了下,乖乖张嘴把粥给喝了。 雨竹在旁边垂下眼睑,原来吴哥哥不是不想让人喂,是不想让她喂…… 梅寒裳自然地将一碗粥喂吴哥儿全部喝了,然后又扶着他趴下睡。 怕他听不清,她俯身在他耳边说话:“你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就会好了。” 吴哥儿点点头,乖乖闭上了眼睛。 梅寒裳坐在床边守着,一直到看他睡着了,才悄悄离开,同时嘱咐雨竹:“你找两个小丫鬟好好照顾他。” 雨竹道:“吴哥哥是因为我才伤口化脓的,奴婢亲自照顾他吧?” 梅寒裳想了想,笑道:“也好,院子里的事我让追云去做也行。” 从吴哥儿这边出来,她就快步回了竹苑。 指挥院子里的丫鬟小厮一通打扫和整理,把她的屋子滕出来。 一边滕她就一边想,自己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就脑抽,让病娇货住进来的,给自己找了这么多的事。 想完之后,她又安慰自己,人家到底是为自己挡了一剑,自己现在为他忙碌忙碌也是应该的。 屋子弄好之后,她就又去客院,给夏厉寒搬家。 明明是后背上的伤,但夏厉寒莫名的双腿发虚,不大能走得动。 梅寒裳说:“不然我让他们找个软椅过来,抬着你?” 夏厉寒淡淡道:“还是自己走吧,人太多,瞧着烦。” 梅寒裳就回头看追难:“你扶着王爷——” “他身上臭,本王不喜。”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夏厉寒打断了。 梅寒裳想了想:“不然我去找两个力气大的婆子来扶着王爷?” 夏厉寒顿时沉脸。 梅寒裳笑起来,上前去将他的胳膊抬起架在自己的肩膀上: “我知道的,你就是想要折腾我,好吧,看在你救了我一命的份上,我随便你折腾好了。” 追难在旁边撇嘴,心里暗想,王妃啊王妃,王爷哪舍得折腾你呢,是想方设法跟你亲近呢!你怎么那么迟钝呢? 夏厉寒确实舍不得折腾梅寒裳,即便是将胳膊架在了她的肩膀上,也没怎么使劲。 就这么,两个人挨着慢慢地走回了竹苑。 夏厉寒只觉得,这路程太短,恨不得再长出一倍来才好! 等着他终于趴在梅寒裳的床上的时候,心里那叫一个满足。 这里可真好,到处都是沾染着她的味道,她的味道可真好,香香甜甜的,时时刻刻勾着他,想让他咬一口! 天气炎热,虽然梅寒裳没用多大的劲,但额头和鼻尖上也是布了细密的汗珠。 “我先回屋擦把脸,你休息吧。”她对夏厉寒说。 谁知道,夏厉寒捂着肚子:“饿~” 梅寒裳看看天色,也是中午了,应该吃午饭了,便笑道:“好,我让丫鬟去厨房传膳。” 丫鬟们拿来的饭菜都是梅寒裳亲自点的,在宫中跟夏厉寒住过几天,她对他的饮食喜好有所了解。 饭菜布了一桌子,梅寒裳扶着夏厉寒坐到桌边。 夏厉寒却不动筷,只瞧着她:“本王的胳膊抬不了。” 其实,他的伤在肩胛骨下面一点,虽然抬手臂会有点疼,但应该不会很疼。 人家吴哥儿的伤在肩膀上,不还抬着胳膊自己吃饭么,病娇货就是病娇货啊! “不然让追难——” 提到追难,夏厉寒的脸就沉下来。 梅寒裳话音一转:“我吧,我来喂王爷。” “你粗枝大叶的行不行?”他还要矫情地嫌弃一把。 “不然我叫细心的丫鬟来——” “算了,本王不喜欢让女人伺候。”他立刻打断。 梅寒裳压住唇角的笑容,拿起筷子和碗,给他喂饭。 他乖得很,就像三岁的小孩,梅寒裳喂一口他吃一口,有时候勺子还没到嘴边,他就张开了嘴巴。 绝世美颜加上萌萌的表情,看得梅寒裳母性要爆棚了,她很想在他的脸颊上捏一捏。 在她的投喂下,夏厉寒吃了一大碗饭,加许多的菜,甚至比他平日里的饭量还要大。 就连一旁的追难都惊喜了:“王妃,以后您就喂王爷吃饭吧?” 梅寒裳讶异地看着他。 就听他说:“如果王妃喂王爷一个月,王爷估计会养胖些,身体也会更壮实点!” 梅寒裳:“……” 夏厉寒是三岁小娃吗? ------------ 第201章 借着发烧占便宜 这天,够梅寒裳忙碌的。 看伤、喂饭,还要哄人,她觉得自己都医护全能了。 下午的时候,吴哥儿的烧退了下来,可是到了晚上,追难来找她:“王妃,王妃,王爷起烧了!” 梅寒裳惊了惊:“他怎么会起烧?” 伤口是她消的毒,她缝合的,后来还抹了冰雪莲圣药,怎么会起烧? 她立刻提着医药箱去夏厉寒的屋,给他检查伤口。 伤口好得很,涂了冰雪莲圣药之后,愈合得比一般伤口都要快。 “怎么会发烧呢?”梅寒裳有些不解了。 夏厉寒趴在床上,有气无力:“也许着了风寒?” 梅寒裳撇嘴,这样热的天,还风寒,风热差不多! 她又仔细地给夏厉寒检查了身体,详细问了他的身体情况,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测体温,38度。 她不好贸然用药,就只能先给他用了退烧药。 “热,心脏不舒服……”夏厉寒又娇又弱的。 梅寒裳看着外面发黑的天色,咬咬牙道:“王爷不用担心,今晚我在这陪着你,会好好照顾你的,定然不会让你烧得高起来。” 夏厉寒唇角悄悄勾起。 夜色渐渐黑了,退烧药吃下去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他的额头依然滚烫。 梅寒裳有点担心了,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问题,便将追难打发出去,凝神进入空间拿出抽血包来,给夏厉寒抽了点血,悄悄进空间去化验。 血化验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也依然没见什么问题。 梅寒裳迷惑了,他这发烧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有更大的什么毛病? 两粒退烧药之间需要间隔两个时辰,时间没到,她就只好物理降温。 她用温热的毛巾给夏厉寒擦拭身体,脸、脖子、腋窝、胳膊、手心。 为了擦拭面积大一些,散热多一些,她也顾不得这古代的男女大防了,干脆给他将上衣脱了,直接擦。 夏厉寒趴着,看着梅寒裳为自己忙碌,心里又软又满足。 擦了大概一个时辰,烧还是没有丝毫退的迹象,梅寒裳有点急了。 “我再给你仔细检查一下吧,怎么会一直不退烧呢,关键是找不到原因!” 她作势要打开医药箱,却被夏厉寒给按住了。 “也许,睡一觉就好。”他轻声说。 梅寒裳一怔。 他却已经把手伸进了她的手中:“睡不着怎么办呢?” 梅寒裳鬼使神差地开始在他的手心里用手指划圈圈。 这个划圈圈似乎有魔力,夏厉寒很快就呼吸绵长起来,没了动静。 梅寒裳判断他是睡着了,便打开医药箱,打算给他再仔细检查一下.身体。 手触到他的额头,惊讶的发现,他竟然退烧了! 他忽然睁开了眼睛,怔怔地看着她: “你趁本王睡着的时候,要占本王的便宜吗?”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慵懒和沙哑。 梅寒裳忙解释:“不是的,我是感觉你退烧了——” “没退。”他嗡声说。 “可我怎么感觉好像是——唔……”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因为她被夏厉寒伸手一揽就搂进了怀里。 现在,夏厉寒侧身躺着,而梅寒裳就窝在他的怀中。 “大概是烧得太厉害了,还有点冷,你给本王取取暖……” 他说完也不等梅寒裳回答,就将下巴靠在她的头顶,不动了。 两个人贴得这么近,梅寒裳再次确定这个人是真的退烧了。 同时她还搞清楚一件事,那就是,这个人借着发烧还想占她的便宜! “夏厉寒!”她有点气,使劲地挣了挣。 原以为他大概会使劲箍住她,谁知道,她这么一挣就轻易的将他的手给挣开了。 她倒反而一下子没了火气。 她抬头看着他的睡颜,他阖着双目,是真的睡着了,长而卷翘的睫毛真好看。 但是他的脸色还是那么苍白,这让她想起了他的病。 到底是有病的孩子啊,就连占便宜也占不动呢,她稍微一反抗,他就没办法。 她的心里有点软,也就不动了,就这么窝在他的怀里。 算了,就假装让他占了便宜吧,话说回来了,自己挨着他,也不知道是她占便宜还是他占便宜。 她稍微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打算等他睡熟了再离开,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怀抱冷热适宜最适合睡觉,她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等着她的呼吸变得绵长了,头顶上的那双眼睛才悄悄睁开。 明亮而充满了柔情,却唯独没有一丝睡意。 之前只是装睡而已,在她面前装睡,他颇有心得了。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一股热血堵在心口。 他有点忍不住了,低头,将自己的双唇印在了她的额头上。 可是她的味道是这样甜美,一旦亲下去,就有点刹不住车。 亲了一下又一下,他吻遍了她的额头、鼻梁和脸颊,最后将视线落在她樱红的嘴唇上。 这里,他还没探索过,是他期待已久的…… 他有点激动起来,心跳也加速了。 他缓缓低头,一寸一寸,往她的嘴唇靠近。 就在薄唇就要贴上她的樱唇的时候,忽然,她的眼睛睁开了。 他吓得猛撤退,动作太大,“砰”的一声将脑袋撞在了床头的栏杆上。 夏厉寒疼得紧闭双眼,许久才缓过神来。 再去看怀里的人儿,她闭着眼睛睡得正甜呢。 原来,刚才的睁眼只是睡梦中被人惊扰无意识的睁眼,转瞬就又睡过去了。 夏厉寒看着她憨憨的睡颜,无声地笑了。 是了,自己怎么能偷亲她呢? 偷偷亲了她,没有她的互动,多没意思啊! 他要亲,就要亲得她双眼发红,搂着他喊“好哥哥”。 嗯……所以自己现在不能亲她,等她醒了再说。 她是自己的王妃,即便没成亲,他想亲就亲,怕什么的? 如果这时候追难知道他的想法的话,肯定要在心里腹诽一句:王爷,咱们能不吹牛b吗? 歇了亲她的心思,夏厉寒打算睡觉。 可是,美人在怀,如何能睡着? 心里好像被小猫抓过似的,丝丝缕缕都作痒,不自觉的就胡思乱想起来。 ------------ 第202章 王爷宠妻丧心病狂 少年的乱想,血气方刚,然后别说睡着了,躺着他都浑身难受起来。 不行,不能再这么搂着她躺下去了! 他这么想着就起身,打算出去呼吸下新鲜空气,降降火。 刚刚一动,怀里的人儿却忽然翻身,将一条腿和一条胳膊架在了他的身上。 就好像抱布娃娃一样,将他搂在了怀中。 “蹭”! 刚刚压下去的火,瞬间汹汹燃烧起来,身体也发生了一些不可言说的变化! “梅寒裳。”夏厉寒咬着牙闷唤一声,“你别点火。” 梅寒裳早就睡着了,什么点火不点火的,不知道! 她甚至还往他这边挪动了下,搂得他更紧了点。 鼻中一热,夏厉寒鼻血狂流! 他再也待不住了,一手捂着鼻子,一手将梅寒裳的手脚推开,蹦下床去。 追难睡觉轻,在耳房听见动静就跑出来。 出来之后,他看见了诡异的一幕,自家主子仰头看天,鼻血长流! 这…… 想到王妃一直在屋里没出来,追难明白了点什么,二话不说就去端水。 用浸了凉水的帕子洗了脸又敷了鼻子两边,鼻血才渐渐止住。 “王爷,还是让王妃出来吧,您这样下去,对身体会不好的……” 追难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劝。 憋着不好,总流鼻血更不好!这几天,王爷都流过多少次鼻血了? 夏厉寒闷闷道:“本王心里有数。” 到底还是舍不得把熟睡中的她叫醒。 洗完脸之后,夏厉寒回了房间,这次他压住自己的思想,老老实实地挨着梅寒裳躺下了。 心定之后睡意终于来了,折腾了大半夜的夏厉寒,终于睡着了…… 梅寒裳醒过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了。 睁开眼睛,入眼是一片白,她怔了下之后,猛地瞪大了眼睛! 白色是夏厉寒的中衣,此刻,她正像是小猫一样窝在他的怀中! 他侧躺着,将她护在怀里,就好像护着多么珍贵的宝贝似的! 梅寒裳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本来昨晚是打算等他睡熟了,自己就离开的,谁知道自己竟睡着了,而且还是在他的怀里睡着的! 真是羞死了! 她细细观察他的脸,瞧见他双眼自然闭着,呼吸绵长,心里才略略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他还睡着。 昨晚自己睡着的时候,他应该就已经睡着了,现在她醒了,他还没醒,自己只要悄悄走,他肯定就不知道,她跟他睡了一夜! 她翻了个身背对他,正要起来,忽然长臂伸过来,搭在了她的腰上! 她身体猛的一僵,动也不敢动了。 心里着急的想,坏了,他大概醒了!被他发现了! 谁知道,就这么等了会,他竟然没动静,她慢慢扭头往回看,看见他依然闭着双眼,竟然没醒! 她松口气,僵着的身体放松下来。 看来他只是睡着了无意中将胳膊放了过来而已! 她轻轻地去抬他的胳膊,好不容易才将他的胳膊从自己的腰上放下去,正要起身,他的腿忽然抬起来,重重地压在了他的腿上! 梅寒裳苦脸,欲哭无泪的! 这想走,还走不掉了? 若不是刚才看了他一眼,确定他还在睡,她真要以为他是故意的了! 她慢慢坐起来,努力将自己的腿从他的腿下滑脱出来。 因为怕弄醒他,尴尬,所以她非常的小心翼翼! 弄了许久,她的腿才终于从他的腿下解放出来,她下床,像是偷油的老鼠一样,踮手踮脚地提着鞋走出屋子。 出了房间,她松口气,站直身体,伸个懒腰。 但随即,她就僵住了动作。 院子里洒扫的丫鬟,厢房门口站着的雨竹,还有角落里正在练拳的追难,全都齐刷刷的看着她! 大早上的,王妃(小姐)从王爷的屋子里出来,头发散乱,衣衫揉皱! 不像是衣不解带的照顾了王爷一夜,倒像是踏踏实实地睡了一夜! 在他们的目光下,梅寒裳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个透紫。 她强行装出自然表情,咳咳两声对追难说:“那个,过了一夜,王爷的身体总算无恙了。” 追难立刻配合:“多谢王妃费心,照顾了王爷一夜,王妃快些回屋歇着吧!” 梅寒裳点点头,往厢房走去,雨竹立马迎上来,轻声问梅寒裳要不要先梳洗一下。 梅寒裳其实睡得很好,为了不让丫鬟“误会”自己,只得假惺惺地说:“先不用,我回屋补个觉。” 雨竹忙去帮她铺床。 外面梅寒裳跟追难说话的声音传进屋内,让床上看上去熟睡的夏厉寒,勾起唇角。 他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手。 这只手刚才终于在她醒着的时候,摸了她的腰! 其实他在她醒过来的时候,立刻就醒了,只不过他还假装睡着。 他将她所有害羞的表情都偷看在了眼里,然后还故意搂了她的腰,压了她的腿。 他又回味了会刚才跟她亲近的感觉,才终于回神,唤了追难一声。 追难很快进来了,伺候他梳洗。 梳头的时候,他坐在了梅寒裳的梳妆台前。 梅寒裳不太在意化妆的事,所以只带了点简单的首饰去厢房,梳妆台还放在屋子里。 追难给他梳头的时候,夏厉寒就百无聊赖的打开她梳妆台的首饰盒。 首饰盒里装着零零散散的几根首饰。 他的剑眉皱起来:“怎么就这么点?” 他对于女人的经验全来自于自己的母亲,太后娘娘。 太后的首饰盒有好几个,每个打开都是满满的各种珠宝、金银首饰,能晃瞎人的眼! 而梅寒裳这首饰盒,简直堪称贫瘠了! 追难听到主子说话,探头看了眼,笑道:“王妃向来朴素,大约是不喜欢这些东西。” “喜欢不喜欢两说,但得有!” 夏厉寒说,想了想又道:“给她把首饰盒装满,不要差的,各种样式都要有一件!” 头发梳好,夏厉寒又起身去打开了梅寒裳的衣柜。 “怎么就这几件!给她把衣柜也塞满,上等的绫罗绸缎,各种款式和颜色全都找齐。” 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梅寒裳的书架上。 梅寒裳在屋里放了个书架,方便得空的时候拿书看,书架上大多是医书,还有些市井常有的话本。 夏厉寒目光在书架上一扫,正好说话,追难就抢着说了:“属下知道,多找些医书和各种话本子来,把王妃的书架放满!” 夏厉寒满意地点点头:“医书找些古籍孤本,寻常的古籍入不了她的眼。” 追难点头,心中暗暗腹诽:王爷宠起妻来,简直丧心病狂! ------------ 第203章 处置美婢 梅寒裳假装睡了会觉,就起来了。 雨竹打水伺候她梳洗,她随口问:“吴家哥哥的伤口可好了?” 雨竹撇嘴道:“奴婢不知。” 梅寒裳讶异:“你不知?不是你说留下来伺候他的吗?” “昨晚小姐回竹苑给王爷瞧病之后没多久,就来了两个美婢说是伺候吴哥哥的。” “美婢?”梅寒裳惊讶不已,“是我娘安排的?” 雨竹嘟着嘴:“不是夫人。” “那是谁?” “是王爷安排的。” 梅寒裳更惊讶了:“王爷?他安排人去伺候吴家哥哥?” 雨竹点头:“是的,奴婢说不用她们伺候,谁知她们还挺横,说是王爷指派,不敢离开,也不敢不伺候,还说我只是个奴婢,怎敢置喙主子的安排。” 说着她嘴一撇:“奴婢就只好回来伺候小姐了。” “你怎不跟我说?”梅寒裳问。 “小姐一整夜都在伺候王爷没出来,奴婢想着王爷许是身子不好,也不敢打扰。”雨竹轻声道。 梅寒裳起身就走:“走,我们瞧瞧去。” 他们去了客院,还没进门呢,便听见几个小厮在垂花门外八卦: “果然是王爷派的人,竟都美丽漂亮,别说是伺候那乡下的小子了,便是伺候咱家少爷,也够资格!” “啧啧,可不是?就不知道那小子哪来的福气,竟得了王爷如此的青睐!” “不过瞧着他,似乎局促不安,竟似享不了这福?” “能享福才怪了,一个乡下的小子,还又聋又哑的,见到个村妇都未必敢招呼,别说这样漂亮的两个美婢了。” 听到他们在背后这样议论吴哥儿的是非,雨竹露出愤愤的表情。 她上前两步,咳咳两声。 那几个小厮回头看见大小姐站在自己身后,顿时脸色讪讪,纷纷行礼。 “多干活少说话,要知道言多必失。”梅寒裳冷冷道。 几个小厮唯唯诺诺地应了,告辞离开。 两人穿过垂花门进了院子,刚刚走近客房,就听见里面响起生涩的声音:“我、我、我自己来好了!” 是吴哥儿,这几日.他都戴着助听器,说话已然比之前顺了许多。 接着就响起女子婉转的声音:“公子不用客气的,我们是王爷送给您的奴婢,以后就是您的人了,让我们来伺候您吧~” “不不不、不不不。”吴哥儿叠声喊着,接着他的人就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他跑得太仓皇,狼狈的样子,把雨竹给逗乐了。 她轻笑一声迎上去,对吴哥儿道:“吴哥哥,您这是被虎狼追了吗,吓成这样?”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屋子里就走出来两个婢女打扮的女子。 果然是柳眉细腰,姿色上佳。 撇开身份,光她们这长相和身段,能秒杀不少京城贵女! 梅寒裳的眉毛宣了宣,夏厉寒送吴哥儿这么两个美女是什么意思? 她可不觉得他是那种好心的人! 那两个美婢看见梅寒裳,立刻就恭恭敬敬过来行礼。 梅寒裳淡淡地问:“你们是王爷送给吴哥儿的?” “回大小姐,是的,我们以后就是吴公子的人了。” “哦?是吗,这么说你们的身契也在吴哥儿的手上了?”梅寒裳问。 两个美婢怔了下,才回道:“王爷应是将身契给了吴公子了吧……” 梅寒裳看向吴哥儿:“你拿了她们的身契?” 吴哥儿连连摆手:“没、没。” 梅寒裳笑了:“身契都没给,怎么就是他的人了呢?这么着吧,你们去找王爷,让他派人把身契送来,吴哥儿就收了你们。” 听到最后一句,吴哥儿连忙摇头说:“不、不要,不要她们!” 梅寒裳对他笑:“吴家哥哥,王爷一片好意,你就不要推辞了,收下就是。” 吴哥儿愣愣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雨竹对那两个美婢实在没好印象,见她们还愣愣地杵在当地,便凶巴巴道:“怎么,我们小姐说得还不够清楚吗?你们若想当他的人,就得先去拿身契!还站着干嘛,快走吧!” 她说着还像赶鸡似的,吆喝着把那两个女子往外赶。 两个婢女没法,只得离开了客院。 瞧见她们走远了,吴哥儿才大大的松了口气,随即又对梅寒裳露出急迫的表情打手势对她说:“我不想要这些女人!” 梅寒裳笑答:“吴家哥哥,放心,不会让你要了她们的。” 吴哥儿这才笑起来,连连点头。 他将梅寒裳和雨竹请到房间里,梅寒裳察看了他的伤口。 伤口的脓已经没了,正在慢慢愈合,不过经过这次的化脓之后,可以预见,他的肩膀上势必会留下一个比较明显的伤疤来了。 如果能用冰雪莲圣药就好了! 只不过之前自己已经把冰雪莲圣药给了夏厉寒抹,现在还在他那呢!想要从他那里要出来,只怕是要费一番周折。 给吴哥儿的伤口仔细消毒包扎好,那两个美婢就又回来了。 她们喜滋滋地将手里的身契递到吴哥儿的面前:“吴公子,我们的身契拿来了,给您。以后我们就是您的人了!” 吴哥儿连连摆手,甚至还后退了两步,不敢接。 梅寒裳过来,将她们的身契接在手中。 她转头看向吴哥儿:“这两个人是你的了,你想怎么处置都可以。” 吴哥儿苦着脸连连摇头。 梅寒裳只是笑:“吴家哥哥,我来帮你处置她们,你同意吗?” 吴哥儿连忙回答:“同、意!” 梅寒裳转头看向那两个美婢:“你们看到了,吴公子已经把处置你们的权利让给我了。” 两个美婢心里叫苦,看来梅家大小姐要整治她们了。 果然,就听梅寒裳道:“本小姐打算,替吴公子把你们卖了,卖到青.楼里去。凭你们的姿色,许能买个不错的价钱!” 两个美婢脸色巨变,立刻就跪地求饶:“大小姐开恩,大小姐开恩!请大小姐不要将我们卖到青.楼去!” 梅寒裳睨着她们:“现下有第二个选择,你们只要同意了,本小姐就不卖你们去青.楼。” “奴婢同意,奴婢同意!”两人齐齐回答。 梅寒裳讶异:“你们就不想知道第二个选择是怎样?” “总比第一个好的。” 梅寒裳了然而笑,也是,再惨也惨不过卖去青.楼了。 ------------ 第204章 王爷宠着她 她双手交错,“嚓嚓嚓”,把两张身契给硬生生撕毁了。 两个美婢震惊地望着她,不知道她此举是什么意思。 梅寒裳扬声道:“你们的身契已经毁了,从今往后,你们就是自由人了。你们想去哪就去哪,不用再待在这里了!” 两个美婢愣住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激动地看着梅寒裳:“大小姐……” “怎么,你们还不想走?不想走的话,也得看看吴公子愿不愿意收留你们了。”梅寒裳似笑非笑地说,看向吴哥儿。 吴哥儿立刻摆手说:“不、我不要。” 梅寒裳便看向那两个美婢:“瞧见了吗,人家吴公子不想要你们,所以你们还是走吧。” 她说着对雨竹道:“你给她们一人拿十两银子来。” 雨竹有些不情愿,但到底还是去了。 雨竹走了之后,梅寒裳看向那两个美婢:“十两银子在寻常人家,可以用很长时间,你们有这银子傍身,总能衣食无忧一阵子的。” 两个美婢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跪倒在梅寒裳面前:“多谢小姐大恩!” 没人天生喜欢当人的奴,任由生死掌握在他人手中,就算她们的主子是王爷,也是一样。 梅寒裳挥挥手:“等着拿了银子,你们就自去吧。” 两个美婢再三谢恩之后,携手起身,到院门口去等雨竹了。 她们离开之后,吴哥儿拍拍梅寒裳的肩膀。 梅寒裳回头,看见他对自己竖起大拇指来。 梅寒裳对他灿烂而笑。 吴哥儿又说:“明日.我就帮你打理药铺去吧?” “不用这么这么着急的,吴家哥哥,你的伤还没好呢。”梅寒裳道。 吴哥儿笑答:“这点伤不碍事,歇着难受。” 梅寒裳跟着也笑了,便不勉强:“好,明日.你就去我铺子里帮我吧,正在装修,你帮我盯着点。” 她理解的,干活的人歇不住,更何况还让他在振国公府的客院住着,进出都有丫鬟伺候。 也许,对于小厮们背后的议论,他也是听到过几句的吧,就更加不自在了,还不如让他去觉得能自在的地方。 跟吴哥儿聊了一会,梅寒裳从客院出来,又去了郑苏苏的院子里。 郑苏苏不像往常那样拉着她的手高高兴兴聊天,而是忙着推她走:“裳儿啊,你别在这陪着娘亲了,快回去吧。” 梅寒裳好笑:“怎么了,娘,往常您都留女儿一起用午膳,怎么今日倒反而赶女儿走了?” “这不是你院里还有尊大佛呢吗?除了你,谁都拜不好他这尊佛。” 郑苏苏朝着竹苑的方向呶呶嘴,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梅寒裳失笑:“瞧娘您说的。” 郑苏苏八卦兮兮地握住梅寒裳的手问:“裳儿啊,你跟娘说个实话,你有没有把握治好王爷?” 梅寒裳沉默了下。 如果她的空间手术室能升级出来,手术她肯定是有把握的。她没把握的就是,手术室能不能升级出来。 “娘觉得,若你有把握的话,就跟王爷好好相处吧,兴许以后他会是个良人。” 梅寒裳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母亲,看来,郑苏苏除了对夏厉寒的身体有担忧之外,对于他这个人是认可了? “娘,您之前不还说他是个不好拜的大佛吗?”她讶异地问。 郑苏苏看穿她的想法,笑答:“没错,他这个佛谁都不好拜,只有你拜得好,可偏偏,就是因为只有你可以,娘就放心了。” 之前采荷说了旁观者的话,她将信将疑地观察,发现,夏厉寒好像真的对她家女儿好得很! 这不,刚才她还听采荷说呢,首饰铺、成衣铺的人送了大盒大盒的首饰,大堆大堆的裙衫去了竹苑,甚至还有宫里内侍来送书的。 这都是王爷给她这宝贝女儿添置的,可见,王爷对裳儿是很.宠.溺的。 看到女儿这样被男子..宠..溺,她也就放心了。 竹苑里,那尊“大佛”正看着满盒子的首饰、满柜子的衣衫和满书架的书籍,满意地点头。 “追难,做得好,这么快就办成了!”他终于给了追难一个赞赏。 追难很谦虚:“属下没做什么,只是给了个消息出去而已。” 王爷的影子组织,规模庞大,办事效率极高,他一个飞鸽传书发出去,不过半个时辰,那边便有了响动。 “那两个婢女怎么着了?” 夏厉寒满意完之后,才想起那两个婢女来。 之前她们来找了追难,在他的授意下,追难把她们的身契给她们拿走了。 既然是要身契,大约那个乡下的小子是要收下她们两人了? 提到这个,追难就心里发慌,之前他就得了消息,这还没敢跟王爷汇报呢。 “她们走了。”他低声回答。 “走了?安排在外头住了?那小子有那本事?无妨的,他真有心,咱们贴补他些银子也是可以的。”夏厉寒好脾气地回答。 想到那小子终于可以远离梅寒裳,他就愉快,多花点钱算个什么的? “不、不是。那两个婢女离开了振国公府,自己走了。”追难轻声回答。 夏厉寒怔了怔,随即怒了:“她们胆子竟如此大,竟敢拿了身契逃跑!” “不是的,是王妃撕了她们的身契,赶她们走的……”追难小心翼翼道。 夏厉寒的脸色冰下来:“怎么,她替那小子把她们处置了?” “是。” “她竟如此维护那小子?” 她明明知道那两个美婢是自己派去的,她还维护那小子跟他对着干! 他要气炸了! “给本王把那些首饰、衣服、书,全都收回去!”他气哄哄道。 追难:“……” 王爷,咱能不这么幼稚吗? 想了想,他劝:“王爷,兴许王妃并不是维护的意思,听说那小子自己也不想要那两个女婢,王妃只是帮他解围呢?不管怎样,您也得听听王妃怎么解释的吧?” 夏厉寒不知在想什么,没吱声。 过了会,他才开口道:“你去再找两个美婢来,让她们多穿点,来伺候本王。” 追难瞪眼。 主子看见除了王妃之外的女人,暴露一点点,都气喘,还伺候,伺候个啥? 心里想着,就听主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记得让她们多穿点,除了脸,其他地方不许露!” ------------ 第205章 醋意翻腾 梅寒裳回竹苑的时候已经是午膳时间,走到院门口,就瞧见鱼贯而入的丫鬟们在传膳。 香气扑鼻,还没进门就飘了出来,她顿时肚子咕咕作响,加快步子走进去。 谁知道刚进去,印入眼帘的,就是两个漂亮的婢女! 她们一左一右坐在夏厉寒的身旁,一个给夏厉寒夹菜,一个给夏厉寒喂饭。 梅寒裳的嘴角抽了抽。 这人搞什么幺蛾子? 先是给吴哥儿送了两个美婢,现在自己又弄过来两个美婢! 他最近是找美婢上瘾吗? 她转个身,就往外走。 夏厉寒连忙喊住她:“怎么不请安就走了?” 请安! 他已经好久没用王爷的身份压她了,这是又犯病了? 她回身,皮笑肉不笑地行了个礼:“王爷午安,您吃饭吧,我不打扰了。” “坐下,一起吃吧。” 夏厉寒看着她说,捕捉着她脸上每一丝的表情。 她的小脸沉着,好像是有点生气? 她生气,他就高兴了,这说明她吃醋了! “我想起母亲那边还有件事没说,王爷您先用膳吧,我去一趟。”梅寒裳微笑着回答。 “不然本王将振国公夫人请过来一起用膳?这样也省得你跑一趟了。” 夏厉寒故意这么说,就是要强行将她留下吃饭,看看她的反应。 梅寒裳深吸口气,道:“那就算了,我先陪王爷用膳吧,用完膳再去。” 追难给梅寒裳添了副碗筷,梅寒裳在夏厉寒和那两个美婢的对面坐下。 夏厉寒咳咳两声对其中一个美婢道:“喂本王喝茶。” 美婢低声应了,姿态婀娜地端了杯茶递到夏厉寒的唇边。 梅寒裳扒口饭,目不转睛地看着作秀的这三个人。 “喝完茶记得给王爷擦嘴。” 看见美婢喂了夏厉寒茶水,她好心地提醒一句。 美婢立刻拿了帕子给夏厉寒擦,夏厉寒气哄哄地接过来冷冷道:“本王自己来!” “别呀,王爷,有人伺候多好呢,尤其是温香软玉的,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梅寒裳笑嘻嘻地说。 说着她还不忘了再提醒旁边夹菜的美婢:“哎哎哎,你这个菜夹错了,王爷只爱吃里面的肉片。” 夏厉寒的脸色冰下来,将那旁边的美婢使劲一推:“给本王出去!” 两个美婢看见王爷突然变脸,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错了,吓得一下子就跪倒在了地上。 “没听见本王说么,让你们出去!”夏厉寒厉声道。 两个美婢战战兢兢地站起身,退了出去。 梅寒裳笑意融融地继续吃饭。 夏厉寒冷冷看着她,不说话。 梅寒裳夹了筷子菜放在他碗中,似笑非笑地问:“王爷,你吃得好好的,怎么还生起气来了?” “本王为何生气,你不清楚?”夏厉寒哼声道。 梅寒裳歪头想了想,认真摇头:“我真不清楚。” 她隐约觉得,夏厉寒好像是要气她,但不知道,夏厉寒为何要气她,而且这样也没气到她啊! “哼!”夏厉寒更生气了,将她夹的菜从碗里扔出来。 梅寒裳轻叹口气,再夹了筷子菜放在他碗中:“王爷,您说您既消受不了那样的美女,又何必非要赌气消受呢?” 对于夏厉寒的心理病她是知道点的,之所以那两个美婢穿得那么多,不就是怕让王爷瞧见她们.裸.露的身体,发病么? 她知道他是赌气,但就搞不懂,他赌的什么气。 “谁说本王赌气了!”夏厉寒气哄哄地说。 “那是您想要美婢伺候?伺候得你气喘?” 夏厉寒的脸色有点泛红:“本王乐意,你管得着吗!” 梅寒裳轻轻叹口气。 人家说,女孩子的心思猜不透,在她看来,这位病娇货的心思才是真的猜不透呢! “王爷您的事就算了,您说说,您为什么又赏赐给吴哥儿两个美婢?”梅寒裳很诚恳地问。 夏厉寒挑眉:“刚才你不还说,有美婢在旁伺候,是男人梦寐以求的吗?怎么,我让你的吴家哥哥左拥右抱,你受不了了?” 气得很! 他左拥右抱,她不生气,还要来气他! 那个乡下少年,左拥右抱,她就帮他出头,把那两个美婢给打发了! “不是我受不了,是他受不了啊。刚才我去他院中,你没瞧见他那狼狈的样子,我是他的朋友,我能不帮他的忙吗?” “两个婢女,就受不了了?还是男人吗!”夏厉寒嗤声道。 梅寒裳静静地望着他,内心狂吼:王爷,说得好像你受得了似的,还不是让人家大热天裹得跟粽子一样! 接触到梅寒裳这一言难尽的目光,夏厉寒顿觉脸上火辣辣的,好像被谁打了似的。 他转身侧对着她,不让她看出自己的心虚。 梅寒裳道:“您是王爷,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要两个婢女算得什么的?可吴哥儿他不一样啊,他一穷二白,自己都养活不起,怎么养活女人?” “本王既能赏他两个女人,自也能赏他点钱。” 让他带着两个女人去过好日子,远离你就行! 梅寒裳却郑重摇头:“不,若王爷这样做,我第一个不同意。” 夏厉寒眯眼:“你舍不得他离开?” “这跟我舍不舍得没关系,作为他的朋友,我只是希望他能更好。” “怎么,本王给他点钱,让他安身立命,难道不叫好,就跟着你才能更好?”夏厉寒气问。 “王爷是好意,可殊不知,这样反而将他给毁了。一个男子,不劳而获,还有温香暖玉在怀,这对他来说,是好事吗? “王爷固然是可以给他一笔钱,但从此之后他就丧失了上进的动力,钱总有会用完的那一天,但他却也已经失去了艰苦奋斗的能力。” 夏厉寒没吱声,不得不承认,梅寒裳的话是对的。 男子,若不经历磨练,就难成大器。 安逸的生活,只会养出纨绔,而偏偏,吴哥儿的家世,压根就没有做纨绔的资格。 不过,她一心为吴哥儿着想,难道就没为他着想过? 夏厉寒心里酸溜溜的,忍不住道:“那你就不怕本王失去能力?” ------------ 第206章 糖衣炮弹 梅寒裳笑起来:“王爷若真想沉浸在温柔乡里,早就沉浸了,又怎么可能等到我来说这句话的那一天?” “你的意思是,你觉得本王的自制力强,懂得上进?” “是啊,是啊。”梅寒裳连连点头。 心里却想,你自制力强不强,上进不上进的咱不知道,但你生理和心理都有病,沉浸不了是真的。 算了,真话就不说了,省得打击到孩子! 夏厉寒高兴了,没想到原来,自己在她心目中评价还是不错的哟! 心里一高兴,脸色顿时和缓了许多。 他咳咳两声道:“罢了,那两个婢女的事,本王就不追究你了。” 他这话说出来,梅寒裳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哦,原来他生气是因为那两个婢女的事! 自己私自做主将他派的婢女放了自由身,他觉得权威受到了挑衅,所以生气的呀! 原因终于找到了,那自己就顺顺他的毛吧。 这么想着,梅寒裳就又给他夹了一筷子爱吃的菜:“我当时也是出于好意,这件事事先没跟王爷商量,是我的不对。王爷大人.大量,就别跟我计较了?” 看着她略带讨好的笑容,夏厉寒觉得心里熨帖了许多。 “你既要磨练他,本王回头帮他在军营寻个差使。” 不管怎样,他是不能让那个吴哥儿留在她身边的。 谁知梅寒裳却道:“不用王爷劳心了,我已经想好了,就留他在身边帮忙。我马上要开医药铺子,他有这方面的经验,正好用上他。” “这方面的人,本王能帮你找许多,何必非要用他,他学的也不过就是皮毛而已!”夏厉寒又不开心了。 梅寒裳却浑然不知病娇货内心的醋意翻腾,笑道:“但他是自己人啊,好用,也值得信任。” “怎么,本王找的人,你就不信任了?”夏厉寒沉脸。 梅寒裳一怔,怎么这个家伙又变脸了?变脸比翻书还快啊! 真是喜怒无常! “怎么会呢?”她赔笑道,“只不过我与吴哥儿从小一起长大,说话办事直来直往无需顾忌而已——” “本王饱了,你走吧!” 夏厉寒冷声打断她的话,起身就上.床背对她躺着去了。 梅寒裳最后几个字生生噎在嗓子眼里,堵得难受,她怔怔地盯着夏厉寒的背影看了会,心里忽而涌上一丝疲惫。 知道他矫情,自己与他相处的时候,已经很小心也尽量体贴了,却依然还是心累啊。 唉…… 过了会,她轻轻道:“那我走了。” 他没反应。 她在心底叹口气,起身离开。 出去之后,她嘱咐守在外面的追难进去收拾碗筷,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句:“王爷总是如此么,动不动就生气?” 追难低声道:“以前人都说王爷性格乖张,喜怒无常,但其实那时候的王爷很少真生气——” “那后来就总真生气了?”梅寒裳插口问。 追难看她一眼,王妃,咱能不这么迟钝吗? “最近这些日子,也就是认识王妃之后吧,常有。” 怕主子责难,追难不敢明言,只能这么提示了。 梅寒裳点点头,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之前自己还产生过错觉呢,觉得夏厉寒也许有点喜欢她?现在看来,自己大约还是不受待见的时候多啊! 想着,心里还有点小小的失落。 回到厢房,让雨竹又拿了点饭菜来吃,然后她就小憩了会。 睡醒之后,雨竹端水进来给她洗脸,同时禀报:“小姐,王爷回宫去了。” 梅寒裳一下子站起身来,走出厢房,果然看见自己的屋子屋门大开,里面空无一人。 “王爷走,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她轻责雨竹。 雨竹很委屈:“奴婢是想叫醒小姐的,王爷不让,还跟院子里的人说,谁吵醒了小姐,就拿谁是问。” 梅寒裳默默,过了会道:“那就搬回去吧。” 洗完脸,她就搬回了自己的寝屋。 雨竹把之前拿走的首饰和胭脂水粉首饰到梳妆台里,刚一打开抽屉,就惊呼出声。 “怎么了?”梅寒裳问。 “小姐,首饰盒里好多首饰啊!”雨竹的口气中竟有几分惊喜的兴奋。 梅寒裳走过去看,果然看见首饰盒里塞得满满的都是首饰,各种款式都有,玉的金的齐全,金光闪闪,眼花缭乱。 “啧啧,王爷这是把后宫皇妃的首饰盒搬到小姐这里来了吗?”雨竹欣喜道。 梅寒裳撇撇嘴,虽然她对首饰没什么追求,但看到这么满满一大盒的上好的首饰,心里还是很舒服的。 雨竹转头,忽然看到书架,跟着又惊呼:“小姐,书架上的书!” 梅寒裳看过去,果然发现书架也被放满了。 “哎呀,好多话本子哟,奴婢最喜欢看话本了!”雨竹高高兴兴地说。 梅寒裳笑笑,视线在书架上扫了一眼,抽出第二层的一本书来。 书有点古老,她打开,发现着竟然是一本古籍医书! 心里顿时涌上一阵暖意,这人也算是细心了。 雨竹翻了几本话本子,想到自己的活还没干完,就放下书来,去厢房拿了梅寒裳换洗的衣物,往衣柜里放。 结果打开衣柜,她又惊呼出声:“哇!” 梅寒裳走过去,看见满柜子挂的都是她的衣裳。 各种颜色都有,各种款式齐全,春夏秋冬也都齐备。 “王爷承包了小姐的衣裳耶!瞧这做工和款式,几年都不用买新衣了!”雨竹兴奋道。 梅寒裳眯了眯眼,表示,心里很舒适。 到底她是女人,怎么可能不喜欢漂亮的衣服和首饰?更何况,这还是别人送的。 她忽然想,也许,夏厉寒是喜欢自己的? 不然,他怎么会帮自己挡刀,是不是? 这么想着,她的心就悸动了几下,心湖中荡起层层叠叠的涟漪。 病娇货虽然矫情,但真细心啊,嗯……有个这样细心的男朋友也不错的。 男朋友! 她忽而惊了,自己怎么会这样想? 不不不,自己肯定是被这些糖衣炮弹给打昏了头,一时虚荣而已! 是的,是的,绝对是的。 她早就决定好的,在这古代异世界,不谈恋爱不真嫁人的! ------------ 第207章 原来是吃醋了 但梅寒裳的心里到底是有点不安定了。 夏厉寒送了她这么多东西,她竟然把他气走了,虽然她也不知道,他是为什么生气。 思索了一晚,第二天,她早早起床去郑苏苏那问了安。 “娘,今日咱们可否进宫一趟?” 郑苏苏讶异地望着她:“去见王爷?” 梅寒裳脸色一红道:“不是,去见太后娘娘。王爷到底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怎么我也得去跟太后娘娘请个罪吧?” 郑苏苏脸色顿时凝重:“是啊,裳儿你考虑周全,我们确实应该进宫请罪去。” 王爷在振国公府住下的事,虽然京城里许多人都知道,但王爷受伤的事,振国公府瞒得很好。 王爷若还在振国公府住着,养好伤再回宫,还好说些。 但昨日王爷突然就回宫了,这受伤的事只怕是瞒不住。 母女俩稍作打扮,就坐车进宫去了。 去的路上,郑苏苏问梅寒裳:“裳儿,昨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王爷怎么说走就走了,听说即便跟你,都没打招呼?” 她顿了顿,有些迟疑地问:“莫不是你……惹王爷不高兴了?” 王爷高兴不高兴,郑苏苏作为振国公府的主母,还是清楚的。 梅寒裳有点颓丧:“他是生气了,好像是我惹的,但女儿是真不知道怎么就惹他生气了。” “你给娘亲说说,娘亲帮你分析分析?” 梅寒裳想想也好,便将昨日的事情从头到尾地说给郑苏苏听了。 郑苏苏听完,握着她的手笑了:“我的傻女儿啊,王爷这是吃醋了,你没看出来吗?” “吃醋?吃什么醋?” “你跟吴哥儿有说有笑,还帮他打发了那两个美婢,王爷以为你对吴哥儿有意啊,才会生气的!” 郑苏苏这么一说,梅寒裳有点茅塞顿开的感觉。 仔细回想,好像是说到她要留吴哥儿在身边的时候,夏厉寒生的气。 “可是我就搞不懂了,他为什么要给吴哥儿两个美婢呢?”这个问题她一直没明白。 郑苏苏敲敲她的脑门:“你这小脑袋,平日里瞧着挺聪明的呀,怎么关键时刻就不灵了呢? “他赐给吴哥儿两个美婢,是想让吴哥儿跟她们好了,如果他跟她们好了,不就会威胁到他跟你的关系了嘛!” “哦——”梅寒裳这才恍然大悟,“这家伙心机还挺深啊!幸好吴哥儿定力好,不然还真就着了他的道!” 说完她又问:“那他又整了两个美婢在屋里伺候,是怎么回事?” 郑苏苏白她一眼:“不是为了气你么?吴哥儿跟美婢在一起,你就将那两个美婢给处置了,他想看看,你瞧见他跟美婢在一起,会是什么反应。 “谁知道,你不但不生气,还笑眯眯的,他可不得生气么?这说明什么,说明你不在意他啊,不吃醋啊!不吃醋不就是不喜欢他吗?” 梅寒裳撇嘴:“他傻么,他明知道我清楚他的毛病的,他不可能跟那两个美婢有什么,我吃什么醋!” “毛病?他有什么毛病?”郑苏苏敏.感地抓住了女儿话中词汇。 梅寒裳咳咳两声:“不就是他的心疾么,他那心疾怎么能消受女人?” “真的不能吗?”郑苏苏一惊一乍地问。 说完又拉住梅寒裳的手:“女儿啊,那你要是嫁过去了,岂不是要守活寡?不然我们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啊?想法子别嫁了!” 当妈.的就是这样,为了女儿,患得患失的。 看着郑苏苏见风就是个雨的样子,梅寒裳连忙拍着她的手安慰:“娘!您先别着急呢,嫁不嫁还不好说呢,现在婚期都没定,未必就一定嫁。再者说了,这病也不是没法治……” 其实,他现在这状况,只要不是太激烈太兴奋,应该还是可以的…… “哦,能治就好,能治就好。”郑苏苏被安慰到了。 她现在对女儿的医术有点点崇拜。 马车继续往前走,很快到了宫门外。 今天不是郑苏苏固定的进宫时间,所以她们在宫门口经过内侍的通报,等了好一会才终于能进去。 往慈宁宫走的时候,梅寒裳看到了追难。 他不知道要去哪,就站在路边。 看到追难,郑苏苏停下来跟他打招呼:“追难侍卫,你怎么在这?” 追难看梅寒裳一眼,没答话。 郑苏苏了然,往旁边走了两步偏开头去。 追难这才低声开了口:“王妃娘娘,太后并不知道王爷受伤的事,你们不必多提。” 梅寒裳讶异地看他一眼,他就朝着竹屋的方向走去。 等他走远了,郑苏苏才靠过来问:“什么事?” “他说太后娘娘不知道王爷受伤的事,让我们不必多提。” 郑苏苏静默了下道:“那就听王爷的吧。” 两人继续往前走,很快到了慈宁宫。 太后瞧着郑苏苏和梅寒裳的目光很温和:“怎么今日进宫来见哀家了,好像不是你日常来问安的日子啊?” 郑苏苏故作嗔怪道:“还不是我这女儿么,说今日是给王爷复查的日子,我便和她一起进宫来瞧瞧太后娘娘。” 太后笑起来,打趣道:“不是昨日还在你家么,这一.夜不见,便如隔三秋了?” 梅寒裳故作羞涩。 太后挥挥手道:“让哀家跟你娘亲聊几句体己话,你去给康王复查吧。” 梅寒裳“羞涩”地行礼告退,出了慈宁宫往竹屋而去。 刚走到竹屋门口,她就被小狼狗奔出来给扑倒了,狸花猫也是围着她“喵呜”“喵呜”地叫。 她奋力地推开小狼狗,揉揉它的脑袋作为安抚,然后又绕开蹭着她腿的狸花猫,挠挠它下巴作为安慰,最后才终于艰难地进了院子里去。 晨光下,夏厉寒正在打太极拳,很是有模有样了。 梅寒裳进来,他就像没看到她一样,动作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梅寒裳咳咳两声道:“那个,我来看看你的伤口。” “有冰雪莲圣药,伤口很好。”他淡淡道,浑身上下透着一丝疏离。 梅寒裳咬了咬嘴唇道:“不管怎样,你是为了救我才受的这个伤,我有责任每日帮你换药,观察伤口愈合情况的。” ------------ 第208章 独一无二的女人 本来她是想借着给他看伤口的名义,问问他昨日到底是为什么生气的。 但在来的途中,她这个问题已经被她娘给分析透彻了。 现在她想着,既然来了就稍微解释一下吧。 病娇货,要顺毛,不然他就会各种矫情! 夏厉寒没说话,继续打他的太极拳。 梅寒裳也不生气,就在旁边静静地看着。 他的太极拳已经打得非常熟练了,每个动作都很到位,可见他对锻炼身体这件事是很上心的。 打到最后几招的时候,追难转身就要走。 梅寒裳知道他要去做什么,拦住他,自己进了东屋。 她去后面的温泉池里打了半盆水,放了柔软的毛巾在里面,端到院子里。 端出去的时候,夏厉寒刚好打完。 她就热情招呼他:“王爷,来洗把脸吧!” 夏厉寒冷着脸,转身进屋去了。 梅寒裳端着盆跟着进了屋,将毛巾里的水挤干递到他面前。 他不接,“哼”一声背对她坐着。 梅寒裳望着他的背影轻声道:“首饰盒里的首饰挺好看的,我很喜欢。” 他没反应。 她接着又说:“衣柜里的衣服,我也很喜欢。还有,书架上的古医书,想要找还要花点心思吧,王爷您费心了,谢谢你啊!” 他挺直的脊背略略放松了些,但还是没转过脸来。 梅寒裳就转过去面对着他,将毛巾再度递上:“吴哥儿跟我是邻居,小时候我又丑又瘸,村里的人都不乐意跟我玩,只有他跟我玩,当我是妹妹一样的照顾我。” 夏厉寒抬眼看她,忍不住酸溜溜道:“青梅竹马呗!”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种表情让梅寒裳看了,心里莫名有点小高兴。 吃醋,这就是娘说的吃醋吗? 在现代,她二十多年的单身狗生涯中,还没机会看见男人为自己吃醋呢。 没想到,到了这里倒是有个又美又娇的少年,为她吃醋! 虽然她对自己说过不真嫁他的,但有个人为自己吃醋的感觉,还是蛮好的嘛~ “是啊。”她故意回答,“算是吧。” 夏厉寒的俊脸立刻冰了下来。 梅寒裳“噗嗤”一笑,来了个转折:“在别人眼中,可能是青梅竹马,但在我来说,我现在只当他是哥哥和好帮手。” 原主跟吴哥儿可能心里是有点青梅竹马的小情愫,但现在她已经是现代来的人了,对吴哥儿好是因为看在过去他对原主好,还有他替自己挡刀的份上,完全没有那种情愫了。 夏厉寒脸上的寒冰融化了点。 “再说了,我和王爷您的婚事都已经定了,我是想死么,还要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 夏厉寒的脸色终于和缓,对着他呶呶嘴:“毛巾。” 梅寒裳连忙将毛巾递到他跟前,他却不接,矫情道:“凉了。” 梅寒裳好脾气地去重新洗了下温水再给他拿过来。 他却抱着双臂:“累了。” 梅寒裳叹口气,上前一步,帮他擦脸。 “既然不想死,为什么要让他帮你?”擦着脸,他又说。 “我了解他的性格和品行,做生意不是要用知根知底的人吗?而且冲着跟他的兄妹情分,我也该提带着他些,他日.我的生意好了,他也能更上一层楼不是?”梅寒裳耐心解释。 “你都要当王妃了,还折腾那些做什么?”夏厉寒沉沉道。 梅寒裳笑答:“治病救人是好事啊!” “那你就治病救人好了,何必还要开医药铺?” “因为我还想靠着我的这个能力养活自己。”梅寒裳认真回答。 夏厉寒嗤笑:“振国公府的嫡女,未来的康王妃,难道会饿死不成!” “不!顶着这些身份,我当然不会饿死,而且还会衣食无忧,可王爷,你发现了吗,我始终都要依附于别人。 “在振国公府,我仰仗的是父亲,将来当了康王妃,我要仰仗您——” “女人不就是如此么?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夏厉寒不以为然地打断她的话。 梅寒裳缓缓摇头:“不,我觉得,女子也得要自主独立!女子要努力优秀,做到不用依附任何人也能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 她的这个想法是夏厉寒从未听闻过的,听得他睁大眼睛看着她。 此刻的她,脸上满是自信,眸子漆黑明亮,整张脸都褶褶生辉了似的,就像那日.她在振国公府一样,有种异样吸引人的美丽! 他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下,止不住的悸动。 这个女人是独一无二的! “世上的事纷纷扰扰,谁也不会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与其将自己的命运系在别人的身上,还不如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你说是吗?” 梅寒裳将悠远的目光从窗户外面收回来,望着夏厉寒,“女子也可以独立,这样,当她的父亲、她的夫君不能给她提供庇护的时候,她还能活得有尊严有自由,我想,每个爱她的人都希望她无论经历什么样的风浪都能有能力好好活着的吧?” 夏厉寒没说话,内心里觉得,她的话好有道理。 其实他也曾经想过,如果自己跟她成亲了,将来死了,她会如何。 以前在夏灼言的面前,他说过要让她殉葬,那只是气话而已。 当他喜欢上她之后,怎么舍得让她殉葬? 他只想着将来自己要给她留很多的财富,让她这辈子都衣食无忧。 却没想过,她也许会遭遇到财富都解决不了的风浪。 财富固然是个好东西,但也可能是个祸端。 如果她没有能力守住财富,最终还是会沦为凄苦。 所以,能力真的很重要! 而现在,他看着眼前的女人,心里忽然感觉特别踏实。 他信她,信她在自己去了之后,能够经历住各种风浪,有能力守住财富! 信她即便没有他,也能活得很好! 这样就够了,他即便真的不得不走,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当初强迫她答应嫁给他,这个决定是那样的明智! 看见夏厉寒愣愣的,梅寒裳伸手在他的眼前挥了挥:“夏厉寒?” 他猛然回神,轻声道:“罢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只要她想做的,他就会支持。 ------------ 第209章 多了个好帮手 梅寒裳进宫一趟,真的把夏厉寒给哄好了。 最后他那一句“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充分说明了态度。 跟他没有矛盾了,梅寒裳的心定了许多。 第二天,她就带着吴哥儿去了铺子那边。 铺子已经在梅佐之的帮助下租好了,并且正在装修,采购的药材也送到了,堆在后面的仓库里。 吴哥儿当下就开始工作了,忙着去给药物分类整理。 吴哥儿忙着工作,梅寒裳就忙着确定吴哥儿的住处。 铺子后面有个小院子,有几间房,其中一间大的做库房,还有个小厢房正好就可以给吴哥儿住。 梅寒裳和雨竹将那间小厢房收拾了下,弄来一张床,和座椅,还给吴哥儿弄了个衣柜,然后又买了崭新的被褥啥的,这样吴哥儿也算是有个落脚处了。 就这么一直忙到中午,梅寒裳才忙定。 吴哥儿还在仓库里整理着药材,梅寒裳让他休息,带着他去看给他收拾的厢房。 吴哥儿显然没想到梅寒裳会亲自给他收拾得这么好,很是欣喜。 梅寒裳指着桌子上的饭菜,这是她从酒楼买的,打包带回来了。 “我们先吃午饭吧,吃完休息会再干。”她对吴哥儿说。 吴哥儿高兴地去洗了手,坐下来,看见雨竹还站着,就招呼她:“雨竹,你也坐着一起吃。” 雨竹有些拘谨道:“我是奴婢,哪有跟小姐同桌吃饭的道理。” 梅寒裳笑起来:“罢了,坐下吃吧,也不是没跟我一起吃过。这里没有主仆,就只有姐妹兄弟。” 吴哥儿跟着也点头,雨竹这才笑咪.咪地在他们两个人中间坐下了。 吃着饭,梅寒裳问起吴哥儿的伤,吴哥儿不以为然地回答:“没事了,干活都不碍事。” “本来我是想从王爷那把冰雪莲圣药要过来的,但王爷也受了伤,没要回来……”梅寒裳有点内疚。 夏厉寒本来就对她和吴哥儿有误会,她进宫光顾着解释这个了,也不好提出要冰雪莲圣药,毕竟那药他也要用。 吴哥儿摆手道:“哪那么娇贵了,男人身上没个疤,还叫男人吗?” 梅寒裳汗颜,心里想,病娇货身上不是没疤么? 确实,他那样子,比女人还女人呢…… 吃完饭,休息了会,梅寒裳就打算回去了。 吴哥儿让她放心,说装修好的时候,药材这些他也会归置妥当的,她什么都不需要干,只管来瞧病就是了。 吴哥儿办事,梅寒裳放心得很,当下就高高兴兴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雨竹跟着也高兴:“小姐,有吴哥哥帮您打点医药铺,您就可以放心了。” 梅寒裳点头:“是啊。” 没想到,兜兜转转,竟然还碰到了原主的故人,而自己把吴哥儿安置好了,也算是给了原主一个交代了吧。 回到振国公府,在门口,梅寒裳就看见了追云: “小姐,赵小姐来了,是来见您的,三小姐正陪着呢。” 梅寒裳一怔:“赵小姐?” “她说她叫赵如楠,说是您在女学的同学。”追云提醒。 梅寒裳拍手:“她呀,我咋把她都给忘了呢。” 她也不换衣服了,直接就往前厅而去。 这些日子她不去女学了,连带着把同学都给忘记了。 赵如楠跟梅羽清正在的前厅里尬聊,梅寒裳刚一进去,赵如楠立刻就站起身迎过来:“哎呀,梅大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梅寒裳握住她的手,亲热地问:“你怎么不打声招呼就来了呢,我也不知道你要来,这出去了许久,让你久等了呀。” “我去表姐家,也是说起事情来一时兴起就来拜访的。”赵如楠笑呵呵道。 在女学的时候,前期她还试图欺负人来着,后来被夏厉寒不知道怎么修理了,就开始对梅寒裳讨好起来。 后来,她跟在梅寒裳身边渐渐就还真的就佩服起她来了,成为了她真正的拥趸者。 经过那些日子的相处,梅寒裳对赵如楠也生了朋友之情,所以再次见面,倒是格外亲热。 “走走,去我院子里坐坐。”她热情招呼赵如楠。 赵如楠笑着应好,侧了侧身,梅寒裳这才看见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子。 大约二十出头的样子,妇人打扮。 “这是我表姐王香香。” 王香香忙对她行礼,梅寒裳回了礼,心里却诧异,赵如楠来找她为何还带着表姐。 她招呼赵如楠去竹苑,三人有说有笑地就离开了前厅,倒把梅羽清给晾那了。 梅羽清脸上有几分尴尬,瞧着渐行渐远的身影,重重地跺了跺脚。 旁边的丫鬟秋菊哼声道:“都是些狗眼看人低的主,刚才还跟小姐您聊得高兴呢,这会子见了大小姐,连句话都不跟小姐说就走了!” 梅羽清酸酸道:“谁让梅寒裳是振国公府人人捧在手心里的大小姐呢?我这种庶出的,只有当陪衬的份吧。” 她心里是清楚的,怪只怪自己当初站错了队,被梅羽兰和梅羽霓当做出头鸟,推出来第一个跟梅寒裳作对。 现在梅寒裳当她是透明人,她就算有心巴结她几分,都无处下手。 现如今,她只能循规蹈矩,只等着到了出嫁的年纪,期望主母能给她许个好人家吧。 心里就算有再多的不甘,她也只能忍了。 梅寒裳带着赵如楠一路有说有笑地去了竹苑,路上,赵如楠少不得对振国公府的各种景色做番夸赞了。 等着进了屋,看见那满书架的话本子,赵如楠惊呼出声:“哎呀呀,你这里竟然有这个话本子,我最喜欢看这种了,到处打听就找不到呢!哎呀呀,这个话本也是我想看的!” 她左一本右一本,将话本子抱在怀里,好像抱着娃娃一样。 梅寒裳看着好笑,她还不知道这家伙有看话本这样的爱好。 “你喜欢看,随便拿吧,看完还我就是!”她大方道。 赵如楠欣喜不已,拿了这本拿那本的,一会,把她的书架竟然拿空了一小半。 她惊叹:“果然是振国公府的大小姐啊,话本子都比我们多,这有些话本子发行量挺小的,怎么你就弄到了?你从哪弄到的?” 梅寒裳耸耸肩,她还不知道,原来夏厉寒给自己弄的这些话本子还有这种珍稀的呢? 雨竹在旁骄傲地说:“我们小姐可不知道,这是王爷送给小姐的!” ------------ 第210章 那种药 梅寒裳白她一眼,她立刻撇了嘴不敢吱声了。 提到王爷,赵如楠顿时来劲了。 她走到梅寒裳身边拱拱她的胳膊:“最近京城里都在传你和王爷的事啊?说是你才从宫中回来,王爷就追着住到振国公府来了?” 梅寒裳笑:“他确实在振国公府住了一两日,不过已经回宫去了。至于说追着啥的,那是谣传哈,只不过是有点特殊原因才来的。” 赵如楠眨巴眨巴眼睛:“什么特殊原因?” 梅寒裳好笑:“这个我也要告诉你?” “你不说也行,不过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王爷对你确实非同一般的好,光看这话本子就知道了。” 雨竹听到这里欲言又止。 她能说,王爷不光送了小姐许多话本子,还送了小姐许多首饰和衣服么? 小姐低调,不喜欢她多嘴说这些,不然她可真的忍不住要骄傲一把。 梅寒裳笑而不言。 这时候,她看见王香香在朝赵如楠使眼色,然后赵如楠就话题一转道:“梅大小姐,实不相瞒,我今日带我表姐来,是想要求您帮她瞧瞧病的。” 梅寒裳讶异地看王香香一眼:“王小姐脸色红润,瞧着不像是生病的样子啊,是哪里不舒服?” 王香香脸色有点点尴尬,咳咳两声没答话。 赵如楠靠近梅寒裳,压低声音道:“其实吧,也不是她有病,是我那姐夫有病。” 梅寒裳更奇怪了:“那你不带你姐夫来找我,带你表姐来做什么?” “咳咳,这个,这个……”赵如楠说着看向雨竹。 梅寒裳知道大约是人家有什么隐私不好对人明言,就让雨竹出去。 雨竹出去了,还贴心地帮他们关上了门,赵如楠便对王香香道:“表姐,您只管跟梅大小姐说吧,不能有隐瞒,要说清楚。” 看着她们姐妹俩这郑重其事的样子,梅寒裳一头懵。 就见王香香扭捏了几下,仿佛下定决心般红着脸道:“梅大小姐,本来这种闺房之事,我是不方便拿出来说的,可梅大小姐是医者仁心,小女我就家丑外扬了。” 梅寒裳心里渐渐生了点猜测。 就听王香香接着道:“是我那夫君,他……他……他不行……” 说完这些话,王香香的脸就红了个透。 赵如楠跟着也脸红了,梅寒裳却没脸红,本着医生追根问底的精神认真问:“怎么不行了?” 王香香扭捏地揪着帕子,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梅寒裳引导她:“是起不来,还是时间短?” 这话出口,赵如楠用手捂住了脸,羞得要找地洞钻的样子。 她偷眼去看梅寒裳,只见她脸色平平,好像说的不是女儿家羞于启齿的事情,而是寻常的家长里短似的,甚至,她的表情中还有几分认真! 她在心里暗暗道,果然,传闻没错,梅寒裳应该是跟康王有过那啥了,不然她一个没经历人事的女孩儿家,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她当然不知道,梅寒裳作为一个现代的医生,这种事情在她那就是病!是病就要治嘛!治的前提就是要问个清清楚楚。 看见梅寒裳认真的看着自己,王香香忍住满脸的羞意低声道:“是……起不来……” “怎么起不来?”赵如楠一知半懂,忍不住好奇地问。 王香香嗔怪地看她一眼,赵如楠顿觉自己不该问,连忙用手重新把脸捂上。 梅寒裳点头:“我懂了。” 她说着站起身,对她们道:“你们等一下。” 然后她就起身去了里间,凝神进入空间,同时心中默念“万艾可”。 果然,空间的货架上出了许多这种药,她拿了一盒出来,将药粒剥下来用纸包包好,拿出去给了王香香。 她不想让现代的药盒给古代人看见。 她将药递到王香香手上,对她道:“吃这种药有几个注意的事项,我说给你听。” 她说着凑到王香香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王香香听得,刚刚退下去的脸红又重新生起。 说完之后,她道:“服用方法知道了吧,需要的时候服用一粒就好,不要多吃。” 王香香连连点头,将那药塞进怀里放好。 赵如楠看着她们两人这般操作,瞪大眼睛,想问又不敢问的。 梅寒裳看着她那圆溜溜的眼睛忍不住好笑:“你怎么想起带你表姐来找我的?我治病是不错,但好像没说过能治那种病吧?” 赵如楠脸上划过一丝古怪的表情,支支吾吾道:“你当真不知现如今外面传的那些话?” “什么话?”梅寒裳好奇地问。 “就,就是你跟康王爷的事。大家都说,康王性格古怪,除了太后娘娘,谁都不敢惹他,可偏偏梅大小姐您将康王给降服了,招你进宫侍疾就算了,还追出宫来住进了振国公府……” “这跟我治病有什么关系?”梅寒裳一头懵。 赵如楠咬咬嘴唇,小声道:“大家都说是你在那方面有异能,把康王给降服了……” 梅寒裳忍不住好笑:“他们胡说八道什么呢!” “毕竟,毕竟你在宫中就是住在康王那里,孤男寡女日夜相处的,确实容易让人多想……”赵如楠说着摆手,“不过我没多想哈!我绝对没多想!” 梅寒裳心想,你没多想才怪呢,没多想你会带你表姐来找我治病? “所以他们觉得,康王是病好了,而他这个病是我治好的,所以你就带着你表姐来找我了?” 梅寒裳很快就搞清楚了这个逻辑。 赵如楠小心翼翼地点头,对她憨憨一笑:“没想到,你还真的能治!” 梅寒裳连忙解释:“我跟你说清楚啊!我跟康王清清白白的什么事都没有,他也没那种病,不需要我治。我能治你表姐夫的病,只是因为我恰好有这方面的药而已。” 赵如楠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的!” 心里却想,谁信呢? 你跟康王没那事,怎么可能对男女之事懂得那么多? 不过,她倒没觉得梅寒裳有伤风化什么的,毕竟,人家梅寒裳已经是准康王妃了,康王想要睡,那就睡呗。 相反,她甚至还有点小小的羡慕梅寒裳,康王那样英俊的男人呀,啧啧啧,睡起来大概也很香吧~ ------------ 第211章 想让她做媒 赵如楠一时想出了神,王香香在旁边拍她一下,将她拉了回来:“那个……价钱……” 这梅大小姐倒是大方,轻轻松松就把药给她了,却没讲价钱啊,她家是小康之家,没多少钱的,她担心有点太贵了。 赵如楠连忙点头对梅寒裳道:“梅大小姐,这药多少钱呢?” 梅寒裳也不跟她假客气,想了想道:“就五百文一粒吧,你那一袋是两粒的,给我一贯钱就行。” 王香香松口气,还好,还好,才五百文一粒,还是能负担得起的。 她立刻从荷包里拿了钱出来,梅寒裳接过了。 赵如楠姐妹俩这就准备告辞而去,梅寒裳对王香香道:“过些日子我的医药铺就要开张了,你若再要买药,到时候就每个月逢五逢十,去我的铺子找我就好。” 她将药铺的地址写下来给了王香香,暗暗赞自己一声机智。 这样,自己等于是给自己的药铺做了广告了! 王香香收了地址,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就跟赵如楠一起告辞离开了。 等着她们离开之后,雨竹进来,梅寒裳将那一贯钱扔给她:“你跑一趟,将这钱给了吴哥儿,就说是药铺的进账,让他放好,花在药铺的建设上。另外你跟他说,药铺开张之前,每个月逢五逢十,我会去药铺坐诊,让他准备一下。” 雨竹高高兴兴地收了钱,出去了,梅寒裳则拿出账本来,开始记账。 晚上,梅寒裳去荷苑,陪着爹娘一起用膳,梅嵘之也在。 用膳的时候,一贯落落大方的郑苏苏忽然阴阳怪气地哼了声对振国公道:“今儿个下午,二姨娘来找我了。” 梅寒裳和梅嵘之的筷子都顿了顿,看向振国公。 振国公跟郑苏苏算是比较恩爱的夫妻了,感情也不错,但纵然是如此,振国公还是有了个二姨娘。 这二姨娘柳氏,据说原是郑苏苏的大丫鬟,在郑苏苏怀了第二胎的时候,振国公酒醉将她给强睡了。 事后,郑苏苏将柳氏抬成了姨娘,主要是念及伺候了她几年的情分,谁知道后来才得知,原来那日,并不是振国公强睡,而是她见振国公酒醉故意爬的床。 郑苏苏从此对柳氏便没了好印象,但她为人大度,倒也不苛待她,对她的一双儿女也算过得去。 若是家宴在前厅摆饭,二姨娘通常会带着梅羽清和梅念之过来一起吃饭。 若是在荷苑摆饭,那就说明,主母今日只想跟自己的儿女和老公吃饭,二姨娘和两个庶子女一般不会来。 这已经是振国公府不成文的老规矩了,因而今日在荷苑,二姨娘三人并不在场。 本来有说有笑挺好,郑苏苏忽然来了这么一句,振国公顿时有点意外。 “她找你是有什么事?”他顺口问了句。 “还不是为了梅念之的婚事。峥之和嵘之都还没说亲事,她倒着急上了。”郑苏苏哼声道。 梅嵘之道:“说起来三弟也已经十七了,是到了议亲的时候了。” “你长兄今年已经二十二了,都还没议亲,他急个什么劲!”郑苏苏气道。 振国公咳咳两声:“老大是驻守边关没时间回来,咱们也不愿意在这件事上完全给他做主,这才耽误了的。” 他说着看眼梅嵘之:“至于老二,是他自己不要娶亲的。” 梅嵘之低头不语。 振国公又道:“作为母亲,着急也是有的,你就多体谅些吧。” 见振国公还维护柳氏,郑苏苏脸色沉下来,就要发作。 梅寒裳连忙插口道:“娘亲,二姨娘忽然来找您说这事,难不成是她看上了谁家的闺女?” 郑苏苏注意力被转移,怒火也消散了些:“我们裳儿果然冰雪聪明,就是这样,不然她也不会来找我说这事!” “哦?他看中了谁家的姑娘?”梅寒裳好奇地问。 “说起来,还跟你有关系呢!”郑苏苏对梅寒裳道,“就是今日来找你的赵小姐。” “啊?”梅寒裳也意外了。 “赵小姐离开的时候,恰好碰到了从外面回来的梅念之,就打了个招呼。梅念之这就惦记上人家了,回去大约是跟二姨娘说了,二姨娘就来找了我。” “赵小姐?”梅佐之一脸茫然地看向梅寒裳。 梅寒裳道:“她的父亲是吏部侍郎赵源,她是家中嫡女,性格倒是爽利,就只怕,人家未必会同意。” 虽说梅念之是振国公府的三公子,但到底是庶出。 “不然她会特意来找我说这事么?”郑苏苏嘲讽道,“她还说让裳儿先去找赵小姐探探口风,帮着梅念之说几句好话,当我们裳儿是什么了,媒婆吗?” 梅寒裳倒是不介意做这种事,但前提是这个人值得她这么做。 如果是梅佐之或者梅羽娇,她定然就答应下来了,可是梅念之……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对梅念之的印象,这些印象都是原主的记忆里留下的,她在穿越过来之后跟梅念之说话都没超过十句去。 在她的印象中,梅念之这个人寡言少语性格阴沉,偶尔会嘲讽原主几句,就好比她穿越过来之后第一次去给梅老夫人请安的时候碰到他时他说的话。 而且,从原生态家庭的角度来看,梅念之有个那样背主的娘,还有个那样刻薄又愚蠢势利的妹妹,他能好到哪里去? 所以,梅寒裳并不想趟这趟浑水。 做媒不是能随便做的,若是媒做成了,这两口子日后过得和和美美那倒无还好,可若两口子过得不好,少不得要埋怨到媒人的头上去。 “裳儿还未出嫁如何能趟这个浑水?若三弟真的有意,我瞧着不若就去找个媒婆上门提亲就是了,人家同意自然就同意了,不同意咱门也不勉强就是了。” 梅嵘之听了自家母亲的话,立刻就道。 郑苏苏只不说话看着振国公。 振国公沉默片刻道:“既是如此,那就找个媒婆直接上门提亲就是了,其他乱七八糟的不要搞!” “好。”郑苏苏悠悠回答。 梅寒裳跟着微笑起来,有娘亲和哥哥守护感觉可真不错! ------------ 第212章 开诊第一天 过了三天,便是初十,梅寒裳带着雨竹去了医药铺。 马车刚刚拐上医药铺所在的街道,就忽然停了下来。 梅寒裳撩开车帘问车夫老王:“怎么停了?” 这才是路口而已,距离医药铺还有大几百米的距离呢! 老王摸着头回答:“前面堵住了。” 堵车! 在这古代的异世界,她还是第一次堵车呢! “怎么堵了,前面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梅寒裳问。 老王跳下车道:“小姐,小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等小的打听打听去。”说着就往前面走去。 梅寒裳顺着他离开的方向眺望出去,瞧见至少有七八辆马车堵在她的前面。 雨竹也是奇怪了:“小姐,往常我们来来回回这么多次,也没见这条街道堵车的!今儿个这是怎么了,还堵上马车了!” 说着话,老王就回来了,禀告说:“小姐,小的打听到了,说是今儿个前面有个药铺有神医来瞧病,所以才来了这么多人,都是来找神医开药的。” “怎么,我们这条街上又开了个药铺吗?”雨竹立马紧张起来,“之前吴哥哥还特意去瞧过呀,这条街上就只有咱们这一家药铺的——” 雨竹说着话忽然就停下了,眼睛发亮地看着梅寒裳:“小姐!老王说的那个医药铺莫不就是咱们的那个医药铺吧?那个神医,大概就是指小姐您?” 梅寒裳有些意外:“我这都还没开始出诊呢,怎么就成神医了?” “那有什么稀奇的,小姐之前救过几次人哪次不是出神入化的,我们小姐早就名声在外了!”雨竹骄傲道。 梅寒裳倒是觉得不至于。 到底自己救人只是在上流社会小范围内传播的,这么长时间以来,也没人来振国公府找她治病啊,怎么现在忽然就来了一大.波呢,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缘故吧。 她想了想对老王道:“你在后面慢慢赶着马车,我和雨竹步行去药铺。” 她和雨竹下车,步行往前走,等着走到自家药铺跟前果然看见这些人都是来找自己看病的。 吴哥儿很有经验的样子,正在维持秩序,他让看病的人都排成了队,给每个人发个号,号是竹牌做成的,长方形的,看着还挺精致。 梅寒裳抬头,看见医药铺门口挂着大大牌匾,牌匾做得非常漂亮,上面“济世堂”三个字金光闪闪,这三个字旁边围绕着一些图案,仔细辨认像是草药又像是象形文字。 她对于这个牌匾非常惊艳,心中暗加赞赏。 前几日吴哥儿送信来说牌匾已经挂上了,她没在意,没想到竟然这么漂亮,这么深得她心! 她提裙快走了两步,进了门去。 吴哥儿瞧见她,立刻就笑了起来,将手里的号交给身旁的一个少年,然后指引着她往内堂而去。 进了内堂,梅寒裳就兴奋地问他:“济世堂的牌匾做得真好看,是你找人做的?” 吴哥儿笑道:“不是我,是五公子。” 凤修阁跟济世堂就在一条街上,想必,梅佐之经常来督导装修事宜,所以跟吴哥儿也就认识了。 “不光是那牌匾,还有那号牌,也是五公子做的。” 吴哥儿说着从怀里摸出个竹牌来递给梅寒裳瞧。 梅寒裳接过来细看,就瞧见这号牌上也刻着一个logo,图案跟这“济世堂”牌匾上的图案一样一样的,只不过是缩小了很多,指甲盖大小。 看到这个logo,梅寒裳就笑了起来,当初凤修阁logo的事情还是她给梅佐之出的主意,没想到他用到了她的医药铺上来。 这个梅佐之可真绝了,在现代可是个妥妥的设计人才! “不错不错,没想到你们两个帮我把这济世堂搞得这么好!”梅寒裳心中感动不已。 吴哥儿笑道:“济世堂好了,我也就好了,我是这里的大掌柜不是?” 梅寒裳笑着点头:“是啊,这济世堂是我的,也是你的,我想你肯定会好好经营的。” 吴哥儿点头,默了下问:“喜儿,你可要开诊了?我瞧着今日这么多病人,也不知你什么时候能看得完。你真厉害,医药铺还没有正式开业呢,就已经有病人慕名而来了。” 提起病人,梅寒裳又有点奇怪:“我也觉得奇怪呢,怎么会有这么多病人。” 雨竹在旁道:“小姐,你发现没有,来排队的好像多是妇人居多,而且其中家世好的不在少数!” 她这么一说,吴哥儿也点头:“我也发现了,有好几个都是丫鬟来替自家夫人来拿的号,夫人们都在马车上坐着呢。” 梅寒裳就更奇怪了:“那我就准备一下开诊吧,一盏茶过后,你放第一个病人进来。” 吴哥儿点头出去准备了,梅寒裳就提着医药箱进入自己的诊室,将常用的东西拿出来摆放好。 过了一盏茶的工夫,第一位病人进来了。 这是一位身材婀娜,戴着帷帽的女人,走路还有个丫鬟扶着。 她们进来之后,梅寒裳就让雨竹去门外守着,将诊室的门关上了。 梅寒裳看向那个女子,微微笑:“可否请您摘了帷帽,我看病讲究望闻问切,不能见到病人本人,不能很好的对症下.药。” 那女子没说话,旁边的丫鬟却道:“我们夫人不是自己来看病的,是来替别人求药的。” “求药?”梅寒裳一怔,“求什么药?” 丫鬟脸色红了红,看向戴帷帽的女子。 那女子缓缓开口:“梅大小姐认识王香香吧?” 梅寒裳挑眉:“认识,怎么?” “是王香香向我推荐的梅大小姐,说您那有种神药,可以——可以治疗男子那方面的问题……” 原来是跟她要万艾可的! 梅寒裳笑了,缓缓回答:“我是给王香香开过一种药,不过,这种药不是随便开的,我必须问清楚病人的情况看看你们适不适合用才可以给你开。” 男人那方面不行原因很多,而万艾可只能治疗其中一种情况。 再说了,这种药物也是有禁忌症的,她得问清楚排除了这些禁忌症。 ------------ 第213章 平威王夫人 女子没说话,静默了会才道:“你要问什么情况?” “具体情况,到底是哪方面的问题。”梅寒裳回答。 旁边的丫鬟脸色更红了,轻斥道:“你一个女子,问那种事情是不是有点……” 梅寒裳正色道:“我虽是女子,但此刻坐在这里就是个大夫,对于大夫来说,眼中有的只有病人,没有男女之分,也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可听不可看的!” 她看着戴帷帽的女子:“要治病,就要把跟疾病有关的所有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大夫,不然大夫怎么能正确的对症下.药呢?如果夫人您做不到这一点,那对不起,恕我不能给您开这个药了。” 丫鬟急了:“哎!你开药不就是为了挣钱吗,我们给钱你开药就好,那么多废话做什么呢?” “我开出去的药都是要负责的,你们想要找我开药治疗,不按照我的规矩来是不行的。”梅寒裳冷冷道,说着站起身,“你们请便吧。” “你这人怎么——”丫鬟还挺嚣张,还要再说,却被那女子给拦住了。 “你出去。”女子对自己的丫鬟说。 丫鬟有些不甘心,但到底还是不敢违逆自己的主子,跺跺脚出去了。 等着诊室的门关上,女子缓缓摘下了自己的帷帽,一张美艳的面孔出现在梅寒裳的面前。 梅寒裳觉得有点点眼熟,但压根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她,但可以断定,这个女子的身份定然是非富即贵的。 “梅大小姐可见过我?”女子微笑着问。 梅寒裳客气微笑:“看着眼熟,但要说在哪见过,就不记得了。” “我见过梅大小姐两次,一次是在御花园,一次是在宁国公府。” 梅寒裳思索,能受邀参加这两次宴会的人定然是身份显赫的达官贵人的夫人,难怪她的丫鬟这么嚣张呢,好歹她也是振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丫鬟都不将她放在眼里,主人的身份可见一斑了。 “我是平威王夫人。”女子缓缓道。 梅寒裳心里震了震。 平威王,她是知道的。 这是南夏国唯一的一个异姓王,也是除了康王之外,现如今住在京城的唯一的亲王。 第一任平威王是跟随高祖开疆建国的功臣,为了表彰他做出的贡献,高祖封他为异姓王。 原本平威王是驻守在边关的,但随着他们在边关的威望越来越高,高祖就开始忌惮了。 高祖想了个法子将平威王骗回了京城,平威王知道了高祖的忌惮,便主动交出了军权,做了个闲王。 此后,平威王府就搬到了京城来,成为了除了康王之外,唯一一个住在京城的亲王。 虽说平威王现在是有名无实权,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加上平威王府在京城经营了两代,现在的平威王在皇帝跟前也是说得上话的存在了。 只不过,根据梅寒裳所知,平威王已经年近五十,眼前这位平威王夫人怎么才三十出头的样子? 她知道平威王是一次在吃饭的时候听自己的父亲振国公说过,所以她对平威王府内宅的事情并不知晓多少。 郑苏苏平日里也没怎么提过平威王夫人,大概是这位平威王夫人平素里很低调吧。 梅寒裳的心思转了一大圈,看着平威王夫人问:“那夫人这次想给平威王求药?” 女人来求这种药,无非是给自己的夫君求的了。 平威王夫人用沉默来表示回答。 梅寒裳道:“夫人,既然你诚心来求药,那我也得跟夫人说实话,这个药并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开的。既然您认识王香香,您可以去问问她,当时我给她开这个药的时候,问过她多少关于她夫君的隐私。虽说这些事对外人说有些无法张口,但作为大夫,我要开药就得了解了病人的情况。” 平威王夫人点点头:“平威王……就跟王香香的夫君是一样的情况。” 看来,这两个人女人私下里是交流过细节的。 梅寒裳点点头道:“可是,我还有些问题要问夫人。王香香的夫君才二十有五,而您的夫君已然五十出头了吧?我需要详细问一下他的身体状况,以免用了药之后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我夫君身体很好,就只是——” 不举。 “平威王平素可有头晕头痛、心悸乏力的症状?若是有,这种药是不能服用的!” “御医才刚给他检查了身体,一切都好。” 只是年纪大了,那方面就不大行了。 “好,既然夫人如此说了,那我可以给您开药。” 她进了诊室的里间,凝神进入空间拿出一盒两粒的药来,装入纸袋。 她出去,将纸袋放在平威王夫人的跟前,然后又拿出一张纸来,将用药的各种注意事项,和可能发现的意外情况都写下来给了平威王夫人。 平威王夫人将那纸袋小心放入袖中:“谢谢你了,梅大小姐。” 梅寒裳笑道:“您一定要仔细看我给您写的各种注意事项,一旦用药的过程发生了什么情况,就要及时停药。” 平威王夫人站起身,微笑点头,然后放下一个银锭转身就要走。 梅寒裳忙赶上去将银锭塞回她手中:“想必你知道的,五百文钱一粒,两粒只要一贯钱就好。我既打开门给人看诊,就一切按照规矩来。” 平威王夫人想了想,将银锭收起来,重新拿了一贯钱出来给她:“祝你的医药铺子越开越好。” 梅寒裳笑着道了谢,帮她开了门。 平威王夫人重新戴好帷帽,在丫鬟的搀扶下离开了。 梅寒裳将那一贯钱放进抽屉里,接着下个病人又来了。 这是个衣着华贵的妇人,进门就大喇喇地说:“我来找梅大小姐开那种药!” 又是那种药…… 梅寒裳忽然发现,王香香是个天生的销售人才啊,她要不要给王香香发点提成? 这排队来买药的,全部都是听说她有那种药,来给自家夫君求药的女子。 梅寒裳秉着严谨的态度,都要细细病人的具体情况,附和情况,并且没有禁忌症的才给开药 。 得了药的,自然心满意足地离去了,没得药的,莫不是怏怏的。 这不,有位年过五十的夫人来求药,梅寒裳发现她夫君有高血压的倾向,便说不能给她开药,她顿时就不依了,在诊室里就闹了起来。 ------------ 第214章 更年期综合症 “凭什么她们都开了药,就不能给我开?你这是瞧不起我们小门小户的,看不上我们给的那点诊金是吗!” 那夫人嗓门还特别大,声音穿透门板传到外面去,听得后面排队的女人们脸色微变。 “不是的,夫人,想必我跟您说得很清楚了,您的夫君不适合吃这种药。”梅寒裳第三遍给他解释。 可是她不听啊,走过去把诊室的门打开,对着外面吆喝起来:“姐妹们,你们快来看看啊,这个梅大夫嫌贫爱富的,刚才那些达官显贵们的夫人来,她都给了药,我们这种小户人家的人来求药,她就不给了! “我们虽然是小门小户,但药钱还是给得起的好吧,你这是看不起谁呢?” 这排队来买药的,大多数都是中等富庶家的女人,所以立刻就有几个跟她起了共鸣,帮起腔来:“是啊,是啊,我们又不会少诊金,你不能区别对待吧!” “不是说大夫都是在世神仙的么,还有这样狗眼看人低的大夫啊!” 这些人说话越来越不好听,听得雨竹差点没蹦起来。 她高声道:“我们小姐从来都不会区别对待,不管是乞丐还是富人,只要找她看病,她能看的定然都会看。你们这不能看的,她就是不能看!” “我们怎么不能看了?我已经打听过了,前面那位夫人的夫君跟我家夫君的情况是一样的,她都拿到药走了,怎么我就拿不了药了?”那位夫人.大声喊着。 “因为你的夫君平素里有头晕头痛的症状,人家的夫君没有!若是有那种病的话,吃了我的药,很可能会发生危险。是药三分毒,你们应该知道的,我是本着对你们负责的态度,来给你们开药的! “你非要开那种药给你的夫君吃,那也行,你现在就给我当堂写下一纸免责声明书来,就说,若你的夫君吃了那药发生了什么危险情况,盖不与我相关,那我就立刻开药给你,你看如何!” 梅寒裳朗声道。 这话出口,那位夫人不吱声了。 其他夫人也是面面相觑。 梅寒裳语重心长地看着众人道:“我梅寒裳从来不乱开药,开出去的药都会负责到底的,所以,在开药的时候,我都会非常谨慎,这不光是为了我自己,更主要是为了病人着想。 “试想,如果病人吃我的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状况,那岂不是害了病人?所以,谨慎对大夫来说,是个美德。大家是需要我随便开药不负责任,还是希望我能谨慎用药保证病人的安全呢?” 排队的人们静默了会,有人带头道:“当然是谨慎用药了。梅大夫说得对,也做得对,我们不能不讲理的!” 然后还有人责备之前大闹的夫人:“你也是太不讲理了,人家梅大夫都说了你家夫君不能用,你还非要开,你这是为了自己快活,想要你夫君死吗?” 众人都笑了起来,那位夫人面红耳赤,窘迫不已,一瞬间就出了一头大汗。 梅寒裳看着她想到什么,上前去对她说:“夫人,这样,我们进诊室再聊几句吧?” 本来这夫人就被人调侃的很窘,现在梅寒裳邀请她进屋她求之不得,连忙就跟着梅寒裳进屋去了。 进屋之后,梅寒裳对她道:“若你十分想要让你的夫君用那种药的话,可以带他来找我仔细检查下,若是我确定他确实不能用,那就是不能用,可若我能确定它的症状不是禁忌症范围,也许可以用。” 听说有转圜的余地,那夫人脸露喜色:“当真?” “自然。” “那好,回头我就带着我家相公过来瞧瞧。” 那夫人起身要走,梅寒裳却又叫住她:“不过夫人,我觉得你最近身体好像也不太好?” 那夫人步子一停:“我身体好着呢。” 梅寒裳微微笑:“敢问夫人您的月事最近还正常吗?” “正、正常啊!”那夫人脸色有点不自然。 梅寒裳也不戳破她,只淡淡道:“正常就好,我瞧着你的症状倒是像到了天癸衰竭的时候,这个时候通常女子会伴有各种不舒服的症状,我还想着能帮你调理调理呢,既然正常那就最好了。” 她说着起身要去开门送她离开。 那夫人却一把拽住她的袖子道:“梅大夫,您真乃神医也,竟知我月事不正常了!” 梅寒裳心里想,你这年纪在这放着呢,再加上你的诸多症状,我能不知道? 面上她却是露出笃定的笑容:“夫人想必定然无故阵阵出汗?” 那夫人连连点头:“正是正是!” “脾气也暴躁了许多?” “没错!梅大夫也别怪我刚才大呼小叫的,年轻的时候我的脾气是顶顶好的,就这一两年开始经常暴躁,压不住脾气,为此得罪了不少人呢。” 梅寒裳返回去重新坐下来对她道:“来,我给你把把脉。” 那妇人倒是听话,乖乖坐下来伸出了手。 梅寒裳给她细细把脉,一般来说在现代,这种更年期综合征也是用中药调理的比较多,西药有点局限性。 然后她对症下药,写下一纸药方给那夫人:“你去前面抓药吧。” 看见那夫人有点犹豫不决的样子,她补充一句:“放心就是,我们这里的药是最公道的,我绝不会为了挣钱故意给你开贵重药品的,除非非用不可。” 那夫人立刻就放松下来,道谢之后起身离开了。 她出去之后,接着又有其他的女人进来求药。 梅寒裳问清楚了情况,确定这个女人相公不是万艾可的适应症的时候,就婉言拒绝了她。 那女人很是失望,怏怏的出去了。 诊室的门打开的时候,她听见之前那位夫人在前面大声感慨:“梅大夫果然公道啊,这么一大堆的药才用了这么点钱啊!” 梅寒裳听了只想笑。 这种夫人也是有意思的,虽然是个刺头,但一般来说只要你彻底折服了她,她就会成为你忠心耿耿的拥趸。 想到这里,她的脑海中浮现出赵如楠的脸来。 想着之前振国公做的决定,她有点好奇,也不知道郑苏苏找了媒人去赵家上门了没有。 ------------ 第215章 闺蜜的亲事 看病开药看了一上午,吃午饭的时候,雨竹喜滋滋的:“今日.我们进账不少呢,照这样下去医药铺的生意肯定会红火起来的!” 梅寒裳撇嘴,她卖了一个上午的男性药,真要卖吐了! 她打算回头从空间里拿出几十盒药来事先分装妥当,到时候只需要分辨一下适应证就可以直接发药。 另外,既然这个领域的药这么受欢迎,那干脆把其他病症的药也卖起来,中药补肾的,肯定也能卖得非常不错! 然后还需要把雨竹、吴哥儿都培养起来,回头可以帮助自己开药发药指导用药。 此时已经过了晌午了,梅寒裳饿得很,狼吞虎咽的吃完中午饭,在吴哥儿的房间小憩了片刻,她才带着雨竹准备回去。 刚要出门,吴哥儿带着两个女子走了进来。 “吴哥哥,不是跟你说了再有看病的让他下次再来吗?”雨竹也没看清来人就对吴哥儿高声道。 看着小姐累成这样,她真是有点舍不得了。 话音刚落,她的脑袋就被梅寒裳给打了一下: “你看看是谁,什么看病的人!” 雨竹定睛一看,连忙赔上笑脸:“哎呀,是赵小姐啊,是奴婢的错,没看清楚人就瞎嚷嚷起来了,奴婢给您赔罪了!” 来人正是赵如楠。 对于赵如楠的到来,梅寒裳感到非常惊讶。 “你怎么来这了?” 赵如楠的脸上明显写着“我有事”三个字,拉住她的手道:“我有事找你商量,听说你在这里看诊我就来了。” “你找我去我家多好呢?”梅寒裳笑答。 谁知赵如楠脸上却显出几分扭捏之色:“振国公府多有不便……” 梅寒裳眨眨眼睛,让雨竹去泡茶,自己则拉着赵如楠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了: “什么事,你说吧。” 赵如楠还没说话脸先红了:“昨日有媒婆上我家去提亲了。” 梅寒裳好笑,之前她还想着这件事呢,心说不知道这件事情怎么着,现在,赵如楠就亲自来找她了。 “哦,是谁家啊?”梅寒裳故作不知地问。 赵如楠白她一眼:“你是振国公府的大小姐,你能不知道你娘派媒婆去我家提亲的事?少给我装糊涂!” 梅寒裳这才笑起来:“我倒是听说了几句,但不知道具体办没办,看来我娘亲还是听进去了我爹的话。” “什么意思?”赵如楠紧张地望着她问。 梅寒裳笑答:“意思就是,我三哥看上你了。那日.你离开的时候跟我三哥打了个照面是不是?” 赵如楠点头爽朗道:“是啊,在太学见过的,知道是你三哥,我便打了个招呼,总不能迎面碰见了连个招呼都不打吧,我不是那种扭扭捏捏的人。” “便是那个招呼就让我三哥瞧上你了。”梅寒裳对她挤挤眼睛说。 赵如楠脸色微红:“这也太……” “三哥回去便让姨娘去我娘那做了说客,想要让我娘说服我去问问你的意思,我娘说我还没出阁 这种事情不方便插手,我爹便说让媒人去你家提亲。” 梅寒裳继续道,停下来看着赵如楠,“你家是怎么答复的?你现在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赵如楠低头道:“我爹娘对于这门亲事有犹豫,到底你三哥是个庶出的……若是如你二哥那般玉树临风的长相和人尽皆知的品性也就罢了,偏生没人知道你三哥是个什么品性。” 她说着看向赵如楠:“所以我爹娘的意思是看我的想法,若是我答应,这亲事就成了,若是我不答应,就作罢。” 梅寒裳忽然明白她来找自己是为什么了:“你特意到医药铺来找我是为了打听我三哥的品性的?” 赵如楠红着脸点点头。 到底,她一个姑娘家亲自出马打听这些事是有点不大好。 梅寒裳失笑:“那是我三哥耶,你就不怕我为了维护我三哥,故意说他的好话误导你吗?” “那倒不会。你的性格我很清楚,你不是这种人。”赵如楠笃定道。 梅寒裳有点感动。 自己跟她在女学里待了那么几个月,说实话她虽当赵如楠是朋友,但还没到了无话不谈的好闺蜜的程度,显然赵如楠待她,比她待赵如楠要更好一些。 她握住赵如楠的手道:“你说得对,我不会坑你,所以今日.我给不了你答案。因为我跟我三哥的交往实在是少,你也知道的,我十五岁才回振国公府,回府之后跟他没什么来往。若是我二哥,我倒是能给你打包票。” 赵如楠闷闷道:“若是你二哥,我也不用来找你打听了,当场就会答应。” 梅寒裳好笑,果然梅嵘之就是梅嵘之,品性好,长得帅,在女学那边已经是出名的了,就连赵如楠都心仪。 “只可惜,你二哥人家可看不上我这样的姑娘……”赵如楠酸酸来一句。 梅寒裳掩嘴笑。 赵如楠瞪她一眼:“你当真没法给告诉我你三哥的品性?” “当真没法告诉你。” 在梅寒裳的记忆里,梅念之话不多,偶尔对原主说话有点刻薄。 梅寒裳说不上对他有多好的印象,但也不能就凭着那点记忆就断定这个人品性不好,坏了人家的好姻缘。 “那我都不知道问谁才好了。”赵如楠有点郁闷道。 梅寒裳笑道:“其实,你问你自己就行啊!你看中男子的哪些方面,你可以想法子试他一试,若他做出的反应附和你的欣赏,那就可以了呀!” 她这么一说,赵如楠的眸子顿时就亮了:“你这个主意不错!好吧,我想法子试试他!” 赵如楠高高兴兴地走了,梅寒裳很想问她用什么法试梅念之,但终归还是忍住没问。 到底自己是梅家的人,还是避嫌的好。 就这么过了几天,这日,梅寒裳去给郑苏苏请安,看见二姨娘也在。 许是郑苏苏不喜欢,所以每日早晨的请安,二姨娘很少来的,只有梅羽清来。 梅寒裳进去的时候,郑苏苏正在跟二姨娘说话:“你说那边拒了?” 二姨娘忙露出委屈神色:“是啊,赵家拖了几日,回话婉拒了。夫人,咱们振国公府也算是高门大户了,一个区区吏部侍郎竟然都不稀罕跟咱们攀亲,这也太不把我们振国公府放在眼里了吧!” ------------ 第216章 恨意生 梅寒裳眉梢挑了挑,这个二姨娘还真是能挑事的主儿,结亲不成很正常嘛,她非要上升到面子上来,挑拨离间的。 郑苏苏摆手:“结亲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咱们再怎么比人家官大,也不能勉强这个的,倒也不至于说什么放在眼里不放在眼里了。” 一府的主母,什么事情没经历过,还能受了她一个姨娘的挑拨? 梅寒裳觉得自己娘亲真是棒棒的! 二姨娘被郑苏苏拿这话一噎,顿时说不出话来。 缓了会,二姨娘拿帕子擦眼角哀哀道:“赵家虽没说,但到底还是因为三公子是庶出的缘故吧,虽同样是老爷的孩子,庶出比嫡出,到底是云泥之别……” 梅寒裳听得来气。 表面二姨娘是在自怨自艾,但这话的潜台词分明就是在说郑苏苏不帮衬梅念之,对于自己的孩子和庶出的孩子不能做到一视同仁。 她轻轻握了拳头去看郑苏苏。 却见郑苏苏冷冷睨着二姨娘,淡声道:“自古嫡庶有别,你不是不知道的。再者说了,你的儿子是庶出还不是怪你自己? “当初我想着等你再伺候我两年就给你寻门不错的亲事,放你出去当主母。未必大富大贵吧,但肯定是吃穿不愁的人家,谁知道你对我这么忠心呢,这辈子都要跟在我身边伺候。 “我倒是不会亏待你,只是可怜了你的孩子,本来你的孩子是可以当嫡出的公子小姐的,现在只能是个庶出了。” 梅寒裳在心底给郑苏苏点了个大大的赞,好样的,娘亲! 这一番话说下来,连讽刺带挖苦的,只听得二姨娘面红耳赤,低头再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过了没一会,她就找了个借口带着女儿梅羽清离开了。 等着离开了荷苑,梅羽清就有些忍不住了:“娘,夫人这也太过份了,这可是哥哥的终身大事,夫人竟然也不说帮忙!” “哼!帮忙?她才不会呢!念之被拒,指不定这她还偷偷笑呢!她不看我的笑话就算不错的了!”二姨娘柳氏愤愤道。 “那怎么办?难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不然还能怎么办呢?”柳氏除了气愤倒也没有别的法子。 当日下午,梅念之下学回来脸色阴沉。 柳氏连忙给他端上茶盏:“我儿今日在太学可是遇见不顺心的事了?” “还不是那个赵家拒婚的事!”梅念之沉声道。 柳氏赶忙安慰:“拒了就拒了吧,那个女孩子我瞧着也不是个安分的人,不娶也罢。” “我打听到拒婚的原因了,倒不是因为我是庶出的缘故。” “那是什么?”柳氏忙问。 “前两日太学休息,我跟几位朋友出去玩,路上碰见个卖花的穷丫头弄脏了我的衣服,我就训斥了她几句,拿了她几朵花,谁知道那个穷丫头是赵家安排的,赵家觉得我太没同情心,认为我这人品性不好,拒了婚!” “他们竟然还搞这么一出!”柳氏跟着也怒了。 梅念之一掌拍在桌子上:“最可恶就是那个梅寒裳!” “怎么跟她有关系?”梅羽清问。 “听说是梅寒裳给赵如楠出主意来试试我的品性的,她是我的妹妹,竟然伙着外人戏弄自己的哥哥,让我颜面尽失,简直气死我了!” “她竟然这么狠毒,连自己的哥哥都坑!”柳氏的声音提高八度。 梅念之眼中划过一丝阴冷:“她无情,就别怪我无义了!她不是想要开医药铺吗,我让她的医药铺开不成!” —— 初十又是出诊日,梅寒裳早早的就在家里把药给分装好了。 第一个排队的就是上次跟梅寒裳闹翻的那位夫人,她身边还跟着一个男子,大约五十来岁的样子。 那男子大概有些不好意思,一直用扇子半遮着面。 梅寒裳将他们两个人请进诊室,对那女子笑:“夫人,您今日当真将您的相公带过来啦?” 那女子笑答:“是啊,是啊,梅大夫真乃神医,那日.你给我开了药我回去就煎了服用了,第二日潮热出汗的情况就好了许多,脾气也好多了。所以今日.我便将我相公叫过来,一起请梅大夫您给瞧瞧。” 梅寒裳笑道:“今日就算你相公不能吃之前的那种药,我也能给他把脉对症下.药,总能让他的情况有所改善的。” 那夫人眉开眼笑,连连道好。 因为对梅寒裳信服,所以那夫人也舍地将自己家的事情讲给梅寒裳听。 原来她夫家姓牛,在京城开了几个布店,家里还算是小康之家,不愁吃穿的,膝下有一双儿女,倒也和美。 只是这牛夫人年近五十了,那方面的需求还是挺多,但牛老爷却不大行了,她这才拉着他来看病的。 梅寒裳给牛老爷仔细检查了身体,发现他只是有点轻度的高血压,其他方面倒是没疾病,倒是能用万艾可。 当下,她就给他开了万艾可,细细告知了服用的事宜和注意事项。 然后又给牛夫人开了几幅调理更年期的药物,夫妻两个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今日的出诊还算比较顺利,但是人比初十那日更多,一直忙到半下午才结束。 雨竹一边给梅寒裳添饭,一边心疼:“小姐,咱们不能这么着了,以后规定上午看多少号,下午看多少号,多了可不能看了,这么下去,小姐的身子要累垮了!” 梅寒裳想想这样也好,便对吴哥儿道:“下次挂号,你限个号吧,上午三十个人,下午二十个人,看完就不挂了。” 吴哥儿点头说“好”。 今日进账颇多,回家之后,梅寒裳忙着算医药铺的账,算到很晚才睡觉。 睡到半夜里,忽然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了。 “老爷让小姐到大门口去一趟。”是采荷的声音。 梅寒裳瞬间清醒过来,这大半夜的采荷还来叫她,肯定是发生什么重要的事情了吧。 她一骨碌爬起来,让雨竹给自己梳好头,穿好裙衫就往大门口而去。 还没走到大门口呢,就听见女人的哭声传出来:“我那可怜的夫君哟!才二十有五,就毁于庸医之手了!今日你们必须给我们一个公道!” ------------ 第217章 医闹来了 梅寒裳心里一个激灵,定睛看去,瞧见自家府门外一个满身白衣的女子跪在地上,她的身后站着几个奴仆,也都跪在地上,手里拿着大横幅,横幅上写着“庸医”二字。 虽然是半夜,但他们动静太大,已经惊动了振国公府左右的人家,不少人出来围观。 振国公站在府门口,正在皱眉看着这一幕。 管家正站在那个女人面前低声说着什么,看姿态摆得很低。 那女人听管家说的话,气愤道:“不!我们不进去说,就要在这里说个清清楚楚,让大家都知道振国公府的大小姐是个怎样的庸医!” 说着话,她身后的奴婢看到了梅寒裳,立刻叫起来:“夫人,梅大小姐出来了!出来了!” 那穿着白衣的女子一骨溜从地上爬起来对着梅寒裳冲过来。 跟着来的追云连忙上前,将那女子拦住。 振国公冷声道:“到底是不是我女儿,你们两个当面说清楚!” 那女子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来打开,纸包放着一粒药片。 看到那药片,梅寒裳就知道,这是万艾可。 在南夏国就没有别的医生制作得出这种药片,这几天她每天都买许多这药,对于这药的样子也是记得一清二楚了。 “梅大小姐,你说,这药是不是你卖给我的?” 梅寒裳谨慎道:“这药是我的,至于是不是我卖给你的要查了才能知道。你说说,你是什么时候去找我买的药?” “今日上午,巳时,我是第十五号!”女子立刻回答。 梅寒裳回头看向雨竹,雨竹立刻快步而去了,不一会拿了本厚厚的本子翻找起来。 为了保护自己,谨慎起见,她每次诊疗都是有登记的,来者姓什么,多大岁数,穿着打扮,治了什么病,开了什么药。 瞧见雨竹翻查记录,那女子又补充:“当时你问我叫什么名字,我说我夫家姓张,我姓李,当时我穿着一件浅紫色纱裙,拿了把画着竹子的团扇,当时梅小姐你还夸了我的团扇漂亮来着。” 她这么一说,梅寒裳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回事。 但她每日看病人太多,实在是不太记得当时那女子的长相了,听她说的细节,倒是没错的。 雨竹查看之后,对梅寒裳点点头。 “问诊之后,你就给我开了两粒这种药,是也不是?”女人咄咄逼问。 梅寒裳只好点头,各种记录都对上了,她也不是抵赖的人。 那女人看向振国公:“振国公大人,您看见了,您的女儿已经承认了,你们打算怎么给我们一个交代?” 梅寒裳出来到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下就问:“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发生什么事!你这个庸医!自从我相公吃了你开的这种药之后,就中风了!现在躺在家里完全不能下床!我相公才二十五岁啊,这下半辈子可怎么弄啊!” 女人说着就哭了起来:“是你这个庸医,庸医,毒死人不偿命!” 雨竹听着有点忍不住了,大声道:“你别胡说八道啊!我家小姐开的药那么多人吃了都没事,还要回来再买,怎么就是毒药了! “你相公吃了有事,难道就一定是我家小姐的药有问题吗!” 那女人泪如雨下,对着周围围观的人喊道:“瞧瞧,瞧瞧,振国公权高位重就这么仗势欺人!明明我相公是吃了她开的药出的事,现在倒不承认了!一个女子,说是大夫,却不走正道,卖人家男子用的那种药,这是正常的吗!” 前面几句没人附和,这说到最后一句,人群顿时议论纷纷起来。 在这古代异世界,那种事情本来就是比较隐秘的,就算是买那种药也都是偷偷的,梅寒裳就这么公然叫卖确实有点伤风化,而且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这难免让人诟病! 振国公也是感觉脸上无光,狠狠瞪了梅寒裳一眼。 梅寒裳冷声道:“我是大夫,病人来找我看病,不管什么病,只要是我能看的我都给看。这样有什么问题吗?你若真觉得不好,又怎么会来找我买药?” 女子噎了下,随即撒泼瘫倒在地上,开始哭天抢地起来:“我相公就是吃了你的药变成这样的!我不管,你们振国公府,你梅寒裳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你相公是不是吃了我的药变成这样的,不能光凭你的嘴说,我要看看病人的情况,如果真是因为吃了这药的缘故,那我就认了,但如果不是,你也别想嫁祸到我的身上来!”梅寒裳朗声道。 那女子眼中大声道:“即便你去看了我的相公你就能承认是你害的了?我绝对不会再让你碰我相公的,我相公就只剩了半条命了,不能连那半条命都被你害死!” 她说完话,身后跟着来的家人就都闹了起来,喊着要惩罚庸医,要打梅寒裳。 他们说着甚至要围上来,作势要动手的样子。 振国公正要喊家丁来,追云跳出来挡在梅寒裳的面前,“锵”的一声将剑拔出来: “我看你们谁敢动!动一动就别怪我的剑不认人!”她厉声道。 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格外狠厉,成功将那些人给吓住了。 白衣女人眼珠子转了转,哭天抢地喊起来:“振国公府仗势欺人啦,振国公府仗势欺人啦!” “都给本公闭嘴!”振国公忽然一声低吼,声音传出去老远。 众人被威慑住了,全场静悄悄。 就连那白衣妇人也不敢哭了,只是带着惊惧地望着振国公。 振国公沉声道:“到底你的男人是不是吃了我女儿的药出事的,这件事还要细细调查才能知道。你们若是想要洗刷自己的委屈,就直接去京兆尹那敲鼓鸣冤好了,我们公事公办! “可若你们没有真凭实据就在我振国公府门口放肆,那就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了!” 他说着低喝一声,几十个全副武装的家丁从大门内呼啦啦涌出来,吓的那些人连连后退。 振国公拉住梅寒裳的胳膊转身进了府门,府门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关了起来。 ------------ 第218章 行医资格 振国公拉着梅寒裳往里走,梅寒裳转头看着父亲的侧脸,鼻头有点发酸。 原以为今晚振国公要让她当着众人的面说清楚呢,谁想到,他竟然实力护女了! 心中感动,她柔柔地唤了声:“爹~” 振国公这才放慢步子转头看她一眼,叹口气道:“你这丫头,净给我惹事!” 梅寒裳眼圈发红,脸上却带着笑容:“爹爹不用担心,女儿做的事情,无论发生什么,女儿定然会负起责任来的。” 振国公却把脸一板:“负什么责任!是你的误诊导致的,你当然要负责任,可若不是你的原因导致的,你就不要负责任!谁要是想让你受委屈负责任,我第一个跟他过不去!” 看着振国公认真的样子,梅寒裳心中一软,不由拉住他的胳膊撒娇的唤了一声:“爹爹真好!” 振国公大概被她这一声给肉麻住了,身子颤了颤将她推开:“多大的人了,还拉着爹爹撒娇,这还怎么嫁人?” 振国公是武将出身,大老粗一个,不懂表达感情,也不喜欢做各种表达感情的动作,但这不代表他没有感情。对待儿女,他的爱不比任何一个父亲的爱少。 梅寒裳知道他的性格,笑靥如花道:“女儿就算是嫁人了,也还是爹爹的女儿不是吗?” 振国公被她说住了,倒是无言以驳。 噎了下,他揉住梅寒裳的脑袋叹口气道:“你当真没有误诊?” 梅寒裳有几分自信:“女儿开药十分谨慎,记录上说明,女儿问过她夫君的具体情况,是可以吃那种药的,所以才给她开了药。就不知道是不是这其中还有其他变故,导致发生了意外。” “既然你这么说,爹爹就信你,就算是京兆尹上门来拿人,爹爹也定然会帮你的!”振国公沉声道。 梅寒裳心里暖暖的。 她回竹苑继续睡觉,并没有被今晚的事情过多打扰。 她有自信的,自己的药绝对没问题,若是那人中风真因为吃了她的药,这其中定然是有其他的缘故,只要她能看到病人仔细诊察,就能查出其中原因来! 这一觉睡到天亮,她起身梳洗打扮妥当,去给郑苏苏问安。 郑苏苏对于昨夜的事情还是有几分担心的,握住她的手叹气道:“我瞧着,日后你还是不要出去给人看病了!树大招风,就怕有人在背后暗害你!” “娘,女儿都不怕呢,您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是有法子的。咱们不能因噎废食对吧?”梅寒裳淡定道。 在郑苏苏这说了几句话之后,她就跟郑苏苏一起去给梅老夫人问安。 给梅老夫人检查了血压,然后又给她做了按摩,这时候,门房的小厮急匆匆跑过来禀报:“夫人,老夫人,大小姐,宫中来人了,让大小姐进宫一趟。” “进宫!进宫做什么!”郑苏苏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 梅寒裳也是一头雾水,对郑苏苏道:“娘别担心,也许是什么好事,我去稍作整理这就进宫去。” 她匆匆整理了下衣物,就跟着宫里来的内侍进宫去了。 她没有被带进后宫,而是被带进了御书房。 梅寒裳直觉感觉有点不对。 进了御书房,瞧见振国公在,还有一个脸色阴沉的文官也在,她就感觉,是不是昨晚的事情引起的。 她只是好奇,到底对方是什么人家,竟然还将这件事闹到皇上跟前来了。 她规规矩矩地先给皇帝行了礼,皇帝沉着脸对她道:“梅寒裳,听说你在京城里开了药铺卖药?” “回皇上,是的,小女不光卖药,也给病人诊病治疗。” “可是这次,你将张大学士的儿子给诊了个半身不遂,这件事怎么说?”皇帝冷声问。 梅寒裳看向旁边站着的男子,恍然大悟,原来,那个病人是这位张大学士的儿子! 她低头沉声回答:“回皇上,到底是不是小女治坏了他,这件事还需调查之后才能下定论。” “怎么不是她诊坏的?犬子就是吃了她的药之后中风的,不是她的药有问题,还能是什么原因!”张大学士气愤道。 “吃了我的药,未必就是我的药引起的,你能保证他没有别的病症吗?”梅寒裳反驳。 张大学士噎了下,气道:“我儿子才二十有五,这么年轻能有什么病症?” “这可不好说。康王才多大,还有心疾呢!”梅寒裳道,“昨夜,我就提出去看看张公子来着,无奈他的妻子死活不让我见,若见都不让我见,就此说是我诊疗失误,那我可不认!” 振国公适时在旁边冷哼:“令儿媳可真能耐啊,出了事不第一时间找张大学士您来跟我们交涉,而是找了一帮男人,穿着白衣在我振国公门口各种闹事,令郎不是还没死吗,她这样合适?还是张大学士您授意她这么做的?” “怎么可能是我授意的!我也是今早才知道这件事的!”张大学士瞪着眼道。 振国公哼一声:“也是,听说这位公子是张大学士养在外面的外室生的,张大学士知道得晚点也是有的。” 张大学士满脸通红,恼羞成怒道:“振国公你什么意思?扯到孩子的身世上是做什么!我问你,你女儿可有行医资格?” 梅寒裳一怔,在这古代还需要行医资格的吗? 她不知道啊! 振国公没说话。 倒是皇帝开口了:“是啊,梅寒裳,若你要开医药铺,就必须说出你的来历!你师承何人,可是有记录在册的正规大夫?若没有正规的师承,就是野医,在南夏国野医开医药铺,是要重罚的!” 梅寒裳还真不知道这个,之前她救人命的时候,也没见人说什么野医不野医的呀! 她一时有点不知如何回答了。 振国公在旁道:“裳儿,你别怕,只管告诉皇上,你的师父是谁,即便是村里的郎中,只要里正那边有登记就算是记录在册大夫,就不算是野医。” 听振国公说的这个要求也不算很高,可是梅寒裳也还是说不出来啊! 她是穿越过来的,到哪里有个师父? 皇帝见梅寒裳沉默不语,脸色微沉道:“难道你当真是野医?” ------------ 第219章 仙风道骨的神医出场 张大学士立刻喊起来:“肯定是野医!往日里我们谁也没听说过梅家的大小姐会医术,也就是最近这些日子她救过几个人,想必是自己翻了一书看了点东西误打误撞学会了,这样的水平怎么能在京城里面开医药铺行医问诊呢!” “张永正,你别胡说八道!我女儿以前都是在乡下长大的,这不代表她就是个野医。她说过的,自己曾经跟着一个郎中学过几年,村里的郎中虽然比不过宫里的御医,但也算是正儿八经地郎中了!” 振国公看见张大学士诋毁梅寒裳,立刻开启了护女模式。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对梅寒裳温和道:“裳儿,你别怕,只管说出你师父的名讳来就行,爹立刻派人去核实他的身份!” 梅寒裳心里发虚,爹爹如此维护她,可要是她说自己真的没有师父,他会多么失望啊。 “我……”她嚅嚅的。 “梅大小姐,事到如今,就算你的师父之前要求你不许说出他的名讳,但为了你自己的名誉,你也应该说出来啊,我想你的师父定然不会怪罪你的。” 忽然一道清朗的声音从御书房的门口响起。 梅寒裳转头,看见一身白衣的夏厉寒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的手扶着太后娘娘的胳膊。 这母子俩,也不知道是太后娘娘扶着夏厉寒,还是夏厉寒扶着太后娘娘。 皇帝看见太后,立刻就从龙椅山走下来迎了过去: “母后,您怎么来了?” “哀家听说皇上在这里审问未来的康王妃,便过来瞧瞧,看看我们家裳儿到底是犯了什么过错了。”太后慢悠悠道。 口气温和,声音也不大,却就是有种威严让人肃然起敬。 皇帝忙陪笑道:“母后,哪里叫审问呢,只不过是梅寒裳跟张大学士有点小小的纠纷,朕就将她叫过来问个清楚。” “什么纠纷?哀家隐约听见野医什么的?” “是啊,梅大小姐说不出自己的师承来,那就可能是野医。母后您是知道的,我们南夏国有律法,野医是不能开医药铺的。” 皇帝非常好脾气的解释着,扶着太后在自己的龙椅旁边坐下了。 夏厉寒却没有跟着走过去,而是在梅寒裳的身旁站住了,静静地看着她。 梅寒裳也看着他,对他扯唇一笑,但今天,她这笑容着实有点不真实。 看见梅寒裳对他笑,夏厉寒也就笑了:“梅大小姐,你往日里不是跟我说过你师承华神医的吗?今日皇兄问你,你怎么不说?” 梅寒裳瞪大眼睛望着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这是在帮她吗? 可是这也不是随嘴一说就行的事啊,是要去验证的。 “哦,我知道了,你是始终记得师父的教诲不让你说出你的师承这件事是吧?可现在都到了这个份上了,你总不能让华神医的传人被人说成是野医吧?那岂不是让你的师父更加蒙羞?” 夏厉寒在这自导自演的,把他帮梅寒裳编的这一套话都说了出来。 皇帝眯了眯眼,问梅寒裳:“是吗,你的师父是华神医?” 梅寒裳在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承认。 感觉袖子被人悄悄地扯了下,她转头,看见夏厉寒在对自己轻轻点头。 忽然间她的心里就有了底气,仰头看向皇帝,沉声回答:“回皇上,是的,我的师父就是华神医。” “哼!你说你师父是华神医,我们就信了吗!” 张大学士在旁边哼声道:“华神医早就隐居深山不知去向了,而且当年我们也是知道的,他从来不收徒弟,这种事情随便找京城里的大夫问一问就知道!他那么多年都没收徒弟,隐居之后就收了你?” “可师父就是收了我做徒弟,那有什么法子。”梅寒裳摊手。 “你的师父是不是华神医可不是你嘴皮子一说就行的,你得拿出证据来!” 梅寒裳看向夏厉寒。 只见夏厉寒脸上勾起慵懒的笑容:“皇宫里那么多御医都没能治了本王的病,偏生梅小姐来了,本王的病就好了许多,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这世上,若说谁能治好本王的病,只怕除了华神医就不会有别人了吧。” “是啊,之前裳儿在宁国公府救活了宣哥儿的事,皇上你也是知道的吧,这世上大概也只有华神医能做到起死回生了吧,这么看来,裳儿不是华神医的徒弟会是谁的?”太后跟着也说。 张大学士不说话,但显然脸上是满满的不服气。 他苦着脸看向皇帝,皇帝笑道:“母后,这一切也都是你们的猜测而已,终归还是要拿出真凭实据来才能服众的。” “那便让华神医亲自来跟皇兄做证明吧。”夏厉寒冷冷插口。 众人均是一怔。 就连太后都讶异了:“华神医隐居山野已经几十年了,大家都说他已经仙去了,咱们如何能找到他?” 夏厉寒笑而不语,转身出去了。 不一会,他带着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走了进来。 老者一身青色衣衫,身材削瘦,须发皆白,眼睛炯炯有神,精神矍铄的样子。 瞧着年纪,大约有八十岁了吧! 虽然看着年岁很大了,但走进来的时候,他脊背挺直,脚步轻盈,甚至比他身旁走着的夏厉寒还要年轻些似的。 皇帝震惊地站了起来。 然后激动地大踏步迎出去,激动唤:“华神医!” 华神医面容和善的笑了笑,对着皇帝行礼:“老朽见过皇上!” “华神医,说起来朕已经有三十多年没见过您了!”皇帝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莫名透着孩子气。 华神医上下打量着皇帝,笑答:“是啊,当年老朽见皇上的时候,皇上还是个四五岁的孩子呢,皇上这些年来身体可好?” “好的,朕的身体自然是好的,多亏了华神医当年那一纸药方救了朕的命,才让朕能健健康康活到现在。” 梅寒裳震惊了,没想到华神医这么优秀,优秀到皇帝都要感念他的救命之恩! 只是—— 她偷偷瞄向夏厉寒,病娇货让她冒充大咖医生的徒弟,是嫌她死得不够快吗? ------------ 第220章 心悦一个女子的滋味 听皇帝这么说,华神医抚须微笑。 皇帝高声对内侍道:“快,给华神医看座!” 内侍立刻拿了张软凳过来放在华神医的面前。 “华神医是什么时候下山的?”皇帝开始跟他拉起家常来。 华神医笑答:“我刚刚才从北荣国的雪山回来,给康王送几粒冰雪莲圣药,听见我的徒弟在这里,便来瞧瞧她。说起来也有几年没瞧见过她了。” 华神医说着转头看向梅寒裳,露出慈祥的笑容来上下端详她:“裳儿,几年不见你长大了许多,已然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梅寒裳惊讶地睁大眼睛。 她刚才还在发愁呢,自己冒充大咖医生的徒弟要死惨了,下一秒,大咖医生就来冒充她的师父了? 这……是什么情况? “怎么,连师父都不认识了吗?”华神医见她愣愣的,微笑着问。 梅寒裳这才回过神来,装出一副激动的表情道:“徒儿这么多年没见到师父,突然间师父就出现在徒儿的面前,徒儿一时狂喜竟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华神医慈祥地伸手抚了抚她的发,那动作竟然是那样自然,就好像以前经常这样抚她的头一样。 那个瞬间,梅寒裳甚至怀疑自己的记忆里是不是缺失了点什么,原主也许以前真的跟神医学过医?只不过自己的记忆力缺失了这么一块。 不然,这种自然的手法和真情实意的慈祥的目光是怎么回事? “傻孩子。”华神医轻轻道。 张大学士忍不住了:“华神医,您说这是您收的徒弟是吗?我记得当年您曾经说过这辈子不会收徒弟的!” “没错,我是说过,并且还起了誓。但这个孩子严格意义上来说不算是我正式的徒弟。她只不过是我在游历过程中遇到过的小女孩,因见着她父亲有疾便教了她点皮毛的东西,没想到她如此争气,治病救人美名远扬。” “虽不是正式拜师的,但也算是徒弟了,她在京城里开医药铺不能算是野医了吧!”振国公立刻护女。 华神医看向皇帝:“皇上,您说这样算不算是野医?” “自然是不算的。华神医如此出神入化的医术,就算只是皮毛,也足以让梅大小姐救死扶伤了,她在京城开医药铺也算是合理合法了。” 皇帝怎么可能不给华神医面子? 振国公立刻神气起来,对张大学士道:“你看吧,你看吧,我女儿不但不是野医,还是举世闻名的华神医的徒弟!你的儿子到底是不是因为我女儿的药变成这样的,可真不好说了!” 张大学士对着皇帝哀声道:“皇上要为老臣做主啊!老臣的儿子确实就是因为吃了她开的药之后才变成现在这种样子的!” “我早就说过,在没有看过您儿子的情况前,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吃了我开的药变成这样的,我需要去看看你儿子的情况!”梅寒裳朗声道。 “那就让梅寒裳看看你儿子的情况。”皇帝接口道。 “光她去可不行,老臣求皇上派几个御医跟着老臣一起去鉴别!”张大学士还比较有头脑。 “这个是自然的。”皇帝回答。 华神医跟着道:“老夫也跟去瞧瞧吧,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华神医在场,那些御医们都谦卑了很多,一个个都是一副自卑的样子。 倒也不怪他们这样,在去张公子家的路上,梅寒裳从夏厉寒的口中知道了华神医过去的辉煌历史。 三十年前,南夏国曾经流行过一个非常厉害的瘟疫,就连宫中的御医都束手无策,就在高祖头疼的时候,华神医出现了。 他先是治好了病入膏肓的皇长子——也就是当今的皇帝,然后又带着御医日夜不停地治疗的老百姓。 他开的药方对于这个瘟疫有奇效,不过三个月的工夫,就将南夏国的瘟疫给清除了。 可以说,他是整个南夏国的大恩人。 当年高祖曾经力邀他留下来在宫中担任御医,但是却被他推辞了。 后来高祖想要留下他的医术,便让许多医学世家的后生给他做徒弟,却也都被他拒绝了。 他说自己这辈子不会收徒弟,并且当众发了誓。 “这个举动好奇怪啊!”梅寒裳忍不住道,“将自己的医术流传下来不是利国利民又能载入史册的好事吗,他为什么不收徒弟?” 此刻,她和夏厉寒单独坐在一辆马车上,所以说话就比较随便。 夏厉寒摇头:“本王怎么知道?” 梅寒裳想起什么,歪头瞧着他:“你怎么认识他的?他当年出风头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吧?他怎么会给你送冰雪莲圣药?” “机缘巧合而已。当初本王派人去北荣国的大雪山寻找冰雪莲,无意中救了在雪山中差点冻死的他。从此本王便与他结了缘。冰雪莲圣药就是他研制出来,送给本王的。” “那他怎么现在好巧不巧的来了?”梅寒裳又问。 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巧合了,让她不由的多想。 总感觉好像这个华神医跟夏厉寒还有更多的渊源似的。 “就是这么巧,还是你运气好吧。”夏厉寒看着梅寒裳充满好奇的瞳子,唇角微微勾起。 他知道这个女人极聪明,所以他更加不能多说了。 梅寒裳撇撇嘴,显然对于他的答案并不满意,但她也没有再多问,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不想说的事情应该是从他的嘴里撬不出来的。 反正,她以后多的是机会搞清这些事情,何必急于一时呢? “既然是神医,他难道就没有法子治好你的心疾?”她转移了话题。 夏厉寒摇头。 他到现在都记得华神医当初跟他说的话:“若是我的师父还在世没准还能有点法子,但我学艺不精,只怕是没法子的。” 正是因为连华神医都这么说了,他才会失望透顶,对自己的脾气恣意放纵起来。 可是,梅寒裳来了,忽然又让他有了希望…… 他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噘着嘴娇憨的样子,心里软得不行。 她像是一束光照亮了他的生活,还让她感受到了这二十年从来没感受过的奇妙滋味——心悦一个女子的滋味! 这种滋味可真美妙~ ------------ 第221章 消渴症 和梅寒裳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夏厉寒还没觉得看过瘾梅寒裳呢,马车就停了下来。 接着车夫在外面说:“王爷,到了。” 夏厉寒皱眉,俯身撩开车帘。 梅寒裳却抢在他前面下了车,然后对他伸出手来:“来,下来吧。” 知道他身体不行,她就先下车好扶他。 夏厉寒心里发暖,握着她的小手下了车。 张大学士和振国公是一辆马车,已经下车了,此刻正站在门口等着康王和梅寒裳下车。 瞧见梅寒裳就这么众目睽睽之下拉着康王的手,两个人都瞪大了眼睛。 张大学士是个迂腐的老夫子,吹胡子瞪眼道:“男女授受不亲,大庭广众下的拉拉扯扯,不像话啊不像话!” 振国公立刻实力护女:“我女儿是准康王妃,王爷身体不好,我女儿拉他一把有错吗?难道让她眼看着王爷摔下马车吗?” 张大学士又噎着了。 他说不出话来,只能“哼”一声拂袖转身进去了。 这时候,梅寒裳才看到,他们来的不是张府,而是一个小院子。 小院子也不大,两进的。 这么一群人来了,让里面的人乱做了一团。 振国公看着乱麻麻的情景,对着张大学士冷笑:“果然小门小户上不了台面,想必张夫人遇到这种事情要端庄从容许多吧?” 张大学士脸色泛红,没吱声。 梅寒裳有点不知所以,看向自己的爹。 振国公对她笑道:“这是张大学士在外面养的外室,那个中风的儿子便是这外室生的。说起来,连个庶出的名份都算不上,倒是挺重视的。” 振国公说着话,张大学士的儿媳妇李氏出来了。 她穿着昨晚在振国公府闹事穿着的白色衣衫,打扮非常朴素。 张大学士瞧见她这样,就气不打一处来,斥道:“相公还没死就披麻戴孝了?” 李氏吓了一跳,“噗通”跪倒在地上。 “还不快些带大夫们去你相公的屋子里瞧瞧!”张大学士冷声道。 李氏这才起身,诚惶诚恐地带着众人去了后面的卧房。 卧房里光线不好,梅寒裳刚一进去,就掩住了口鼻。 屋子里是满满的气味,那是一种带着奇怪甜味的气味,但又透着点腐朽的味道,不太好闻。 “你在外面等着我吧,里面气味不好。”她转头对夏厉寒道。 夏厉寒倒也乖巧,点头退出去了。 梅寒裳往里走,走到床榻前,看到了床上躺着的男子。 是个非常瘦的人,脸色青灰,一边的口眼歪斜着。 旁边跟着来的一个御医大概是给他诊治过,主动介绍病情:“张公子口眼歪斜,半身不遂,口齿不清,根据老夫的望闻问切,可以确定是瘀血阻滞导致的中风。” “年纪轻轻竟然会中风。”华神医感慨一句,转而问旁边的李氏,“平日里可喜食肥腻的食物?” “倒也不常吃。”李氏回答。 梅寒裳望着床上干瘦的男人,心中微动。 她转头问妇人:“他平日里是不是饮水很多,饭量很大,每日小解次数很多?” 李氏惊讶地望着梅寒裳:“梅大小姐怎么知道?” 梅寒裳心里有数了。 她对李氏道:“你接用杯子接点他的尿。” “梅大小姐,你这是何意?”旁边的御医问。 华神医也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梅寒裳道:“现在我还不好判断,但一会我们就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他和华神医还有那两个御医一起出来,让李氏接尿。 不一会,李氏就端着一杯黄黄的液体出来了,梅寒裳对她道:“将尿泼在这泥地上。” 李氏泼了。 众人疑惑地看着泥土将那尿液全都吸收了。 御医又问:“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梅寒裳只是笑:“我们稍微等一会就知道了。” 就这么等了一小会,就看见之前泼尿的地方爬过来很多的蚂蚁。 “这——”御医睁大眼睛。 华神医抚须笑了:“张公子有消渴症。” 梅寒裳跟着点点头。 张大学士问:“消渴症是什么?” “消渴症便是如梅寒裳说的那样,三多,吃得多喝得多尿多,这样的病通常治不好,得的年头多了,容易中风。”华神医解释。 振国公脑袋还算转得快,立马就道:“这意思就是,张公子之所以会中风是因为得了消渴症的缘故?” 御医却摇头:“不可能啊!消渴症大多是不惑之年的人才会得,老夫没有见过这么年轻就得消渴症的!” “没错,大部分人都是上了岁数才会得,但也有例外,张公子的消渴症是从胎里带出来的,就是说,他从出生就有这个病。” 她说着望向张大学士:“你回忆一下,张公子小时候可有什么不同?” 张大学士脸色微变:“他从小吃喝得就多,我们只当他天生食量大,没想到竟是一种病。” 梅寒裳点头:“是的,张公子就是天生消渴症的病人,这种病人非常容易得中风。所以,张公子的中风最大的原因就是这个消渴症!” 所谓消渴症就是现代的糖尿病了,而这位张公子的糖尿病就是从年幼时期就有的一型糖尿病! 糖尿病的病人容易有各种并发症,三高,血糖血脂血压高,动脉粥样硬化,然后引发脑梗塞脑出血,也就是所谓的中风了。 普通病人年老才会有这种症状,但张公子年幼血糖就高,日积月累,年纪轻轻的就中了风。 其实他中风都算是好的了,许多这种病人会早早因为血糖过高而引发酮症酸中毒,抢救个不及时就可能死去。 “那、那怎么办啊?”张大学士有点慌了。 梅寒裳没说话,转身进屋去了,给张公子细细的把了脉,又简单做了个检查。 “根据我的把脉,发现他最近肝阳上亢,血液燥.热,是不是最近服用了不少温热补肾的药物?” 她这么一问,御医和华神医都去把脉了,然后纷纷点头:“确实血液燥.热得厉害!” 御医甚至还喋喋道:“之前他刚中风的时候我只当他是气滞淤血呢,现在仔细分辨,血燥竟如此厉害!” 张大学士看向李氏:“你是不是给他进大补了?” ------------ 第222章 找到病因了 李氏连忙摇头道:“儿媳没有!儿媳就只是去梅大小姐那求了两粒药而已……” “你把当时张公子中风的情况再说一遍!”梅寒裳沉声道。 李氏低头想了想道:“那晚公子回来得很晚,脸色潮红,满身酒气,妾身伺候他躺下,见他情绪不错便将从梅大小姐那求过来的药拿了出来,说要伺候公子。 “公子兴致很高,吃了一粒,便打算跟妾身……谁知过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公子就忽然喊着头疼头晕,然后就不能动了。” “一盏茶的时间?那绝对不是我的药引起的中风!”梅寒裳笃定道。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张大学士瞪眼问。 “我这个药物服用之后半个时辰才能起效,而张公子是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发病了,我的药物都还没有完全起效果呢!”梅寒裳道。 华神医抚着白须点头:“若当真如此,张公子中风跟梅寒裳的药就确实没有关系了。” “单凭她一句话就能确定吗?”张大学士问。 “你可以问问你的儿媳,我卖药给她的时候是不是嘱咐过,需要在同房前半个时辰提前服用?而且你们也可以去问问我卖药的那些病人,他们应该都是这么服用的,也都是半个时辰之后才有效果的。” 张大学士不说话了。 其实在知道儿子有消渴症的时候,他就隐约感觉到了,儿子中风的事情可能跟这梅大小姐无关。 可是他已经豁出老脸来找了梅大小姐的麻烦,心里总是有点不甘心的,不最后确定总不会认输。 现在,人家真凭实据洗脱了自己的嫌疑,他还能说什么? “那我相公是为什么会中风的呢?”李氏问。 “你说张公子那晚满身酒气,他是出去跟朋友聚会了?”梅寒裳问。 妇人点头。 “喝酒,又进了大补的药物,加上他本身就有严重的消渴症,诱发中风是非常可能的!”梅寒裳道。 华神医捻着白须跟着点头:“正是如此。十有八九就是这个诱因引起的中风。” 旁边的御医跟着也是点头。 张大学士脸色颓丧,李氏哭了起来:“难道从此以后我家夫君都要在这床榻上度过余生了吗?” “只怕日子长不了了,他有消渴症,又半身不遂的……”御医补刀。 这下子就连张大学士的眼圈都泛了红,连连叹气。 就在这时,梅寒裳却道:“那倒未必!” 众人全都看向她。 “梅大小姐有法子救犬子?”张大学士用充满希望的目光看着她。 梅寒裳似笑非笑:“之前张大学士不是还说我是野医的吗?怎么,现在信得过我了?” 张大学士赔笑道:“都是误会,这都是误会!现在老夫知道梅大小姐您是华神医的弟子,请你来给犬子治病都求之不得呢!” 华神医略带几分惊讶地问梅寒裳:“怎么,裳儿,你有法子治张公子的病?” 梅寒裳点头:“张公子刚刚中风不久,只要积极锻炼康复,不便的腿脚是可以慢慢恢复些的,未必如正常人那样吧,但自己下床走路总还是有希望的。 “至于他的消渴症,我也有药可以治疗,虽不能根治,但能控制住病情。” “什么药?”御医惊问。 消渴症这种病他不是没见过,可以开药辅助调理身体,但要控制住病情不发展也非常不易。 现在,这梅大小姐竟然说有药可以控制病情! 梅寒裳笑笑:“这是我的独门秘药,恕我不能就这么告诉您。”· 她倒是想说呢,他们能懂“胰岛素”这种东西吗? 御医看华神医一眼,笑笑不再问了。 医疗界,这种“祖传配方”很常见的,互不打探也是大夫的职业道德。 张大学士激动了,差点就要去握梅寒裳的手,幸好刚动了下就被振国公拦住了。 张大学士自知自己刚才失态,搓搓手道:“梅大小姐不要见怪,实在是老夫太激动了,老夫只求梅大小姐能救救老夫的儿子,诊金方面我们好商量的!” “那你让你的儿媳去我的医药铺门前和振国公府门前赔礼道歉吧。”梅寒裳道。 张大学士看向儿媳,李氏脸色尴尬没吱声。 张大学士一声厉喝:“怎么,你是想让我儿子死吗!” 李氏吓得浑身一哆嗦,“噗通”就跪倒在了梅寒裳的面前。 “之前妾身对梅大小姐多有不敬,还望梅大小姐大人有大量不与我一般见识!妾身在这里谢过梅大小姐的救命之恩了!” 她说完就匍匐下去对着梅寒裳磕了三个响头。 梅寒裳静静地受了,淡淡道:“要让我给他诊疗是可以的,但必须屏退屋中其他人,让我和张公子单独待一会。我需要给张公子仔细地做个检查,才能确定用药的剂量。” 其实她主要就是缺一个血糖检查的报告,知道了他的血糖有多高才能确定胰岛素的用量。 但她总不能众目睽睽之下就进自己的空间去拿抽血包给他测量血糖啊,所以要先将他们打发走。 众人谁都没有异议,当下就都出了屋去。 梅寒裳关上屋门,走到屋子的角落里,凝神进入空间拿出个抽血包来,然后她走到床边,开始给张公子采集静脉血。 很快静脉血就采集妥当了,她将血液放进空间化验室的机器里化验。 这个过程还有一段时间,梅寒裳就开始检查张公子的身体。 拿出听诊器正打算听听他的肺呢,忽然敲门声响起来。 梅寒裳眉头微皱地问:“谁?” “是本王。”夏厉寒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梅寒裳怔了下,站起身走到门口去。 她打开屋门,瞧见夏厉寒沉着脸站在门外。 “王爷,您是有什么事?”她问。 “让本王进去。” “我正在给张公子检查身体——” “不让本王进去,本王就不让你检查身体!”夏厉寒打断她的话。 想到她要在别的男人身上摸来摸去的,他的心里就像是堵了点什么似的,脾气也跟着暴躁起来。 梅寒裳静静地看着他,他也静静地看着她,两个人对视良久。 最终梅寒裳叹了口气打开屋门,示意他跟着进来。 ------------ 第223章 犟得像头驴 夏厉寒的唇角略略勾起,跟着她走进去。 瞧着她的听诊器放在床边,他就知道她要做什么,立刻上前拿出个帕子来然后对梅寒裳伸出手。 “做什么?”梅寒裳很诧异地问。 “手。”他不回答她,坚持要她伸手。 梅寒裳没法,只好把手伸出来放在他的手心里。 在古代,即便是就要成亲,了这样子摸手对于男人女人来说也是有些不合适的。 但梅寒裳是现代人,除非是那种谈恋爱式的牵手,如果是有事的话,握个手拉个手什么的,她并不在意。 而夏厉寒呢?他向来恣意惯了,在心里就觉得这是我的娘子,我就可以拉她的手。 所以,梅寒裳就这么自然地把手伸出来放在了他的手上。 他握住她的柔夷,然后用帕子把她的手包了一层。 梅寒裳看着自己被帕子包裹得手指都不怎么能动的手,失笑:“你这是做什么?” “那个人身上那么脏,你的手怎么能碰?”他道。 梅寒裳想,这个时候如果张大学士在的话只怕是听得要吐血。 “你把我的手包成这样我还能干什么?”她嗔,将帕子从手上甩掉。 懒得搭理他的矫情,她拿过听诊器戴上就要把听诊器的听筒放在张公子的胸.口上。 听筒还没接触到张公子的身体呢,纤长雪白的手指伸过来从他的手中将听筒给抢了过去。 “本王帮你放,你需要放哪就指哪就好了。”夏厉寒说。 梅寒裳想打他:“有指挥你的那点工夫我早就听完了,行了,你让开,别打扰我诊病!” 她说着去拽听诊器的听筒,但听筒被夏厉寒捏得紧紧的,压根就拽不出来。 “你放开啊!”她轻喊。 夏厉寒不动,就这么捏着她的听筒。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起来,夏厉寒虽然不说话,但却犟得跟头驴似的,死不低头。 没办法,最终还是梅寒裳先低头了。 “行了行了,让你放还不好吗,让你放!” 她松开手,夏厉寒便将那听筒放在了张公子的胸.口上。 “先放在心口。”梅寒裳说。 他乖乖放在心口了,大概是经常感受她给自己听诊,他放的位置还挺正确。 在心口听了四个位置,梅寒裳又指挥他把听筒放在张公子的肺部细细听了会。 心脏和肺的还可以,梅寒裳让夏厉寒帮忙把张公子的衣服系带扣好,自己趁他不注意悄悄进入空间将化验的结果拿了出来。 血糖不是特别高,想来张公子虽然有一型糖尿病但不是非常严重的那种,不然他也不会在完全没有治疗的情况下活到二十五岁还没有发生严重的并发症。 她指派夏厉寒给自己收拾听诊器,趁着他不注意又进入空间拿了一支长效的胰岛素出来,给张公子调好剂量打了一针。 然后她又拿出针灸针来给张公子扎针。 夏厉寒在旁边看着,看着看着忽然问:“你从什么地方拿了这么多东西出来的?来的时候本王好像没看见你带着你的医药箱啊!” 梅寒裳心里一虚,道:“我随身带着的,这些东西都不大。” “你进宫还带着这些?” “是啊,我是大夫嘛,随时都可能遇到紧急情况的,所以我习惯随身带一点诊疗用品。这就和女孩子随身带着香包差不多吧。”梅寒裳强行解释。 夏厉寒没说话。 她假装专心扎针灸也就没说话。 就这样,他们在张公子的屋子里待了将近有一个时辰才出去。 外面几个人已经等得坐下喝茶了,瞧见梅寒裳和夏厉寒出来,立刻站起来。 张大学士跑得最快:“怎样怎样?” “我已经给贵公子扎过针灸了,治疗消渴症的药我也已经用过了,接下来有个任务需要你们家属来完成。”梅寒裳对张大学士说。 张大学士立刻点头:“您说,您说!” “那就是每天两次强迫他起床下地进行走路锻炼,锻炼及时加上针灸治疗,就算不能完全恢复到正常状态,自己走路也应该是可以的。” 张大学士连连点头,嘱咐自己的儿媳:“听到梅大夫说什么了吗,每天让人扶着公子下床练习走路!” 李氏连连点头。 梅寒裳想了想道:“至于治疗消渴症的药,你们需要每天派人把张公子送到我的医药铺子去,我需要亲自给他用药,然后同时给他扎针灸。” “没问题,没问题的!”张大学士一口答应。 李氏有点犹豫:“梅大夫不能把药给留下吗?” “需要冰藏,你们家可有冰窖?” 胰岛素是需要放在冰箱里的,在古代,冰窖可是奢侈品,目前看来只能放在她的空间里吧。 李氏摇摇头。 梅寒裳道:“每日上午一次送过来,送到我的医药铺子,我会去给他用药。” 其实她也觉得这个事情很烦,这样一来自己每天还多了个事! 看看以后有没有办法造个冰箱啊什么的吧。 所有的事情交代完毕了,梅寒裳他们就离开了这个别院。 跟在旁边的御医看着梅寒裳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崇拜,同时还不忘记拍华神医的马屁: “梅大小姐果然是华神医的高徒啊,竟然连消渴症都能治疗!” 他说着看向华神医:“神医,请问梅大小姐用的这是什么药?” 华神医捻着胡须咳咳两声道:“这是我们的独门秘药,恕我不能透露哈!” 梅寒裳看他一眼,他也正好看过来,两个人目光相对,梅寒裳从华神医的眼中看到了几分尴尬。 心念微动,她对华神医道:“师父,你难得来一次,到我家中小住几日吧?” 振国公跟着也热情道:“正是,正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裳儿的师父就是我们振国公府的贵客!” 华神医看向夏厉寒,梅寒裳道:“王爷跟华神医相识,不若王爷也去我府上小坐?” 她说完还看向御医很没什么诚意地问:“两位御医不然也去坐坐?” 两位御医是知趣的,刚才问药就碰了个软钉子,现在人家客气客气难道你还真的当回事? 他们连声推辞就先离开了,振国公就请了华神医坐上马车,梅寒裳照例跟夏厉寒一个马车,往振国公府而去。 ------------ 第224章 是她小看了他 马车缓缓行驶起来。 梅寒裳和夏厉寒对面而坐,你看我,我看你了一阵子。 然后梅寒裳先开了口:“谢谢你哈,王爷。” 夏厉寒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的手指:“你谢我什么?” 梅寒裳撇撇嘴,小样的,不是知道自己谢他什么么,还要明知故问! “虽然你不说,但是我知道,华神医肯定不是偶然来到京城的,只是我有点惊讶你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请他出山。” 从她进宫被责难到华神医过去就没多久吧,这么短的时间,夏厉寒是怎么做到的? “一晚上的时间足够请一个人从邻县的山上进宫来了。”夏厉寒道。 “一晚上?”梅寒裳惊讶了。 “昨晚那个女人去振国公府大闹的事情,京城里好多人都知道了,本王知道也不稀奇吧。” 梅寒裳没说话。 这意思就是说,自从他昨晚得知李氏带人去振国公府大闹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想到会有今天张大学士去皇上面前告状的事情发生,而且还想到皇上会责难自己的行医资格,所以他在昨晚就派人把在不远处的华神医给接进了宫。 他定然是派人打探过李氏的背景,才会知道张公子的父亲是张永正,知道是张永正之后根据他平素的行事作风猜到他会去告御状,然后采取了下步的行动。 想到此,梅寒裳对夏厉寒不由得刮目相看。 病娇货病娇是病娇了点,但思维是多么的缜密啊! 他看着是深居宫中,不问世事,行事嚣张恣意的闲王,但内里他可能对京城甚至整个朝堂的人和事都了如指掌,而且行动力强,极其聪慧! 以前自己真是小看他了! 有了这样的想法,梅寒裳用全新的目光再去看坐在自己对面的男子,忽然觉得他的目光是那样的清明锐利穿透人心呢。 猛然间,她竟然有点不敢与他对视了! 她赶忙挑开车窗的窗帘假装往外看,借以来掩饰自己的心理活动。 夏厉寒将梅寒裳躲避的目光看在眼底,眉头轻轻皱起来。 这个女人在躲他,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觉得他太厉害了,有点怕他了? 他有点不开心了! “想要感谢人,难道只是一句话吗?”他开始挑刺。 梅寒裳将目光从车窗外收回来望着他:“王爷想要我怎么感谢你?” “沐浴。” 梅寒裳睁大眼睛望着他。 “伺候本王沐浴一次。” 梅寒裳无语,难道还要她进宫伺候他一次吗? 仿佛看穿了她心中所想,夏厉寒道:“不是在宫中。” “那是在哪?” “到时候本王会通知你。” 到时候……还不是现在啊? “好吧。”梅寒裳愉快地答应了。 不是现在就行,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呢,是吧? 马车很快到了振国公府,梅寒裳将华神医和夏厉寒请到前厅用茶。 有朝中的官员来找振国公请示事情,振国公告罪离开,就只有梅寒裳陪着他们。 三人坐定之后,梅寒裳笑道:“今日让华神医为小女子圆谎着实是小女子的唐突了,小女子在此谢过华神医的帮忙!” 她说着站起身敛衽行礼。 华神医侧身避过,连声道:“罢了罢了,康王爷有事,老朽难道袖手旁观的吗?不过梅大小姐,你这手医术当真是出神入化,老朽佩服!” 梅寒裳忙道:“华神医这样说真是折煞小女了,小女学的这点皮毛如何能跟华神医比呢?” 华神医摆手而笑,问她:“梅大小姐如果方便的话可否告知老朽你的这手医术是跟谁学的?” “小女并无师父,是自己看了医书自己琢磨着学会的,要真论起来,还真的是野医了。”梅寒裳回答。 华神医摇头:“梅大小姐既然不方便说那就作罢,老朽不问就是。” “小女说的都是真话。”梅寒裳怕他误会,忙解释。 华神医道:“这世上能治得消渴症的人只有两个,梅小姐是一个,老朽还以为梅小姐跟另外一个人有渊源呢。” 他这么说,梅寒裳倒是好奇起来,忍不住问:“另外一个人是谁?” 华神医深深看着她,过了好一会才缓缓吐出几个字:“是我师父。” “啊……”梅寒裳轻轻呼一声。 眼前这个华神医瞧着也有八十岁岁了,鹤发童颜的,他的师父该是多大了啊! “您的师父不是作古了吗?”夏厉寒在旁毫不客气道。 华神医眼中闪过一丝黯然,随即点头:“其实,我师父不是作古了,确切地说是消失了。” “消失了?”这下就连夏厉寒都惊讶了。 华神医点头:“是的,消失了。那日电闪雷鸣,我们住的小屋忽然被雷劈中,我眼睁睁看着我的师父被闪电劈中,然后人就消失了。” “是被雷劈死了?” “那也该有尸体。” “化成灰烬了?” “那也应该有灰烬。” 梅寒裳和夏厉寒对望一眼,均觉得有点诡异。 就听华神医道:“他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从此之后再没在我的面前出现过,就好像这个人从来没来过这个世界一样。” 梅寒裳心里微动,忽然想到了自己的情况,难道说,那个人是穿越了。 他闪电劈中之后穿越时光去了别的地方? 想到什么,她问华神医:“你说觉得我跟你师父有渊源,你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治疗张公子消渴症的法子跟我师父一样。师父有种奇怪的针,一定要放在冰窖中,所以我们去了北荣国的大雪山,取了很多的冰回来。师父手很巧,做了个机巧的匣子,竟然能将这些冰给存住,这可比冰窖容易携带多了。” 梅寒裳眼中一亮,真的是穿越的吗! 华神医的师父真的是现代人穿越过去的吗! “师父带着那个匣子和我四处游历治病救人,我曾经亲眼看见他拿那种针治疗消渴症的病人。” 华神医越说,梅寒裳就越是兴奋,好像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终于找到了同类似的。 只可惜这个人已经消失了! 她又有点失望,对华神医道:“我和你师父年岁相差那么多,想必跟他是没有渊源的……” “我师父今年估计也才五十多岁。当年我五十的时候,他才二十有五。”华神医又道。 ------------ 第225章 被亲了就要亲回去 梅寒裳瞪圆了眼睛,转头去看夏厉寒。 夏厉寒眉头微皱,他看不得这个女人对任何一个男人感兴趣。 “他已经消失了。”他提醒一句。 梅寒裳点点头,对华神医道:“华神医,我大概要让你失望了,我确定自己跟你师父真的没有渊源,因为我的医术确实是我自学的,我无意中得到一本医学奇书,就看着那些书学会的这些医术。” “那书可否给我看看?”华神医激动起来。 梅寒裳摇摇头:“一次意外烧毁了。” 华神医露出失望神色。 他看向夏厉寒苦笑一声道:“王爷,你曾经问过我当年为何不收徒弟,今日.我可以回答你。” “为何?” “因为是师父不让我收徒弟,他跟我说,他的医术没办法在这里传播出去,只能尽自己的能力救治更多的人。” 华神医看向窗外,视线开始有点飘:“当年那个治疗瘟疫的法子并不是我创造的,而是我师父教给我的,这里面的原理到现在我都没有参透,你说这样的情况下,即便师父让我收徒,我又有何资格收徒?” 梅寒裳点头,她能理解。 那个人肯定是穿越过来的人了,他的那些现代技术在古代压根就办法实现。 但是现在她有空间了,里面的医疗物资取之不竭,她可以不收徒,但想必能更多的救治病人吧! 想到此,她问华神医:“你师父做的那个冰匣子还在吗?” 如果她能有那个“冰箱”那可真是太妙了,就不用总是偷偷摸摸去空间里拿东西了。 华神医点点头:“在是在的,不过在我北荣国大雪山的住所处。” “能……卖给我吗?”梅寒裳搓手手。 “你想要,我派人去取。”夏厉寒在旁道。 梅寒裳转过头讶异地看着夏厉寒,他能做华神医的主? 华神医笑起来:“王爷都说要去取了,老朽不给也不行啊,罢了,忍痛割爱吧,就当是老朽送给王爷和王妃大婚的礼物吧!” 夏厉寒倒是不客气:“这个礼物不错,本王收了。” 华神医笑着站起身来:“好了,老朽在此的事情已经办完了这就告辞了。” 梅寒裳还想挽留,但却被夏厉寒拦住了:“他来去无踪,不用拦了。” 说着话,华神医就已经出了门去。 梅寒裳想要去追,还被夏厉寒拉着,便睨着他嘲讽: “来去无踪,王爷那您的本事可真大啊,来去无踪的华神医就这么被你随随便便的找到了,还被你拉来帮人圆谎!” 夏厉寒看着她没答话,过了会,忽然朝她俯身下来。 梅寒裳眨巴着眼睛,脑子里乱转,这人是要干什么,不会是要强吻她吧? 不行,不行的,他要真的吻下来,她就一巴掌甩过去—— 哎呀,不行,一巴掌甩过去好像有点太厉害了,他大概受不住吧,而且他的脸那样白皙,几个手指印印在上面,太后看见了肯定要问罪的,算了,还是推开他吧。 眼看着他的脸自己越来越近了,梅寒裳开始考虑怎么推开他,是推胸.口呢,还是推肩膀? 就在这时,他忽然停住了,轻轻吐出一句话:“你告诉本王,你到底从哪学的这些医术?” 梅寒裳心虚地避开他的目光,垂目看着自己的脚尖:“不都说了么,我就是自学的,一本奇书——” “你这话骗鬼呢?”他打断她的话。 梅寒裳不说话了,她也觉得这话是骗鬼呢。 他站直身体,强大的压迫力就消失了,他转身往外走:“本王走了。” 梅寒裳有点意外,跟在他身后。 出了门,华神医已经毫无影踪了。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门口,马车停在门外。 他对梅寒裳伸出手去,梅寒裳像个小厮一样,赶忙扶着他的手,将他扶上车。 他坐进去,梅寒裳刚要将车帘放下,忽然看见他抚着自己的心口,皱起眉头来。 “怎么了,心里不舒服吗?”梅寒裳立刻就问,顺势钻进车里去摸他的脉。 心跳规律,看着不像心疾发作的样子。 她刚要收回手,见他指着自己腋下肋骨的地方:“这里疼。” “嗯?我看看。”梅寒裳弯腰下去,摸他的肋骨,没有摸到什么异样。 “许是之前不小心撞了下的缘故。”听见他在耳边说。 梅寒裳笑起来:“原来是撞了下,没事的过两天就好。” 她说着直起身体转过头。 谁知这么一转头,嘴唇就刷过了又凉又软的东西。 她怔了下,忽然意识到刚才自己是碰到了他的嘴唇,脸顿时红了起来。 正不知道说什么呢,却见夏厉寒抬手抚住自己的嘴唇,满脸嫌弃:“梅寒裳,你对本王无礼。” 说是对他无礼,但那软软的口气,倒像是幽怨的小媳妇。 梅寒裳动了动嘴唇,没说出话来,怎么感觉这画风有点不对呢。 夏厉寒摊手,很无助的样子:“本王身体不好,也没劲反抗,梅寒裳你这样的行为真的是太恶劣了!” 梅寒裳忽然明白了,这个男人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呢! 明明是他说腋下肋骨疼骗自己弯腰下去看,然后趁着自己起身转头的时候故意把嘴巴放在她脸旁,猝不及防地让她亲了他一下,现在他倒来反咬她一口。 “那怎么办呢?”她叉腰。 “母后说过的,别人要是打我,就要我打回去。”他的口气就像是乖乖的小孩子。 梅寒裳挑眉,感觉他下面大概是憋着什么不好的屁。 果然就听他说:“所以,既然本王被你亲了,本王自然是要亲回去的。” 梅寒裳冷笑:“好啊,那王爷您来亲回去吧,小女我肯定不会再还嘴的。” 她这样痛快的答应了,倒是让夏厉寒有点意外。 他盯着她看了片刻,然后朝着她靠近过来。 就在他的脸靠得她很近的时候,梅寒裳忽然噘起自己的红唇来,噘得高高的。 他吓了一跳似地往后仰了身体,皱眉嫌弃:“你做什么?” “为了让王爷亲回去的时候方便点啊,我就把嘴唇噘起来嘛!”梅寒裳朗声道。 噘着自己的红唇,还故意眯着眼睛,很丑的样子。 “去去去,本王要走了。” 他伸手在她的脸上推了一把,梅寒裳顺势后退两步,跳下车去。 她回头看着夏厉寒,“咯咯”笑着:“王爷慢走。” 然后就提着裙摆快步走进了府门。 夏厉寒怔了片刻,望着那个机灵古怪的活泼身影,勾唇笑起来。 他用手指抚着自己的嘴唇,轻声道:“下次再丑也得亲……” ------------ 第226章 爹爹的开放出乎她的想象 回到府中,她就去了荷苑。 郑苏苏正在焦急地等待她呢,早上的时候她进宫去了,他们都不知道是什么事。 现在回来了,虽然知道无事,但梅寒裳一直在待客,她也就不好出去打扰。 现在梅寒裳来了,她赶忙拉住梅寒裳的手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听说皇上说你是野医?” 梅寒裳笑着抚抚郑苏苏的手:“女儿现在可不是野医,是华神医的徒弟了。” 郑苏苏惊了:“华神医!你说的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华神医?” “是啊,就是那个华神医,以后女儿可以光明正大地开医药铺子了!”梅寒裳笑答。 郑苏苏一脸震惊,回不过神来似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采荷在旁边好奇地问。 梅寒裳便将今日进宫的事情说了。 郑苏苏听着听着就放松下来,然后笑了:“张大学士那个外室的事情我是知道的,张夫人因为这件事没少跟自家的夫君生气呢,可是有什么法子呢,她自己只生了两个女儿,唯一的公子还是妾室出的,那个外室生的还算是长子呢。只没想到,那个长子竟然有这种病,这估计以后未必有后了吧。” 梅寒裳唏嘘:“看他现在这状态,只怕想要留个后不容易了。” 郑苏苏忽然拍了下她的脑袋道:“你说你,一个女儿家怎么卖起那种不三不四的药来了?今日开始,那种药不许卖了!你要治病就好好治病,歪门邪道的不许来!” 梅寒裳摸着自己的脑袋,好委屈的:“娘,我这就是正经看病啊!药也不贵,望闻问切才给开药,对于医者来说,没有什么不三不四的病,是病就是医者的治疗范围。 “那些夫人拿了我给开的药,回去了夫妻和谐,不是挺好的吗,他们都要感谢我呢。我这绝对不是不三不四啊!” 看着梅寒裳认真的样子,郑苏苏也舍不得责备她了。 若是在以前,她肯定会把女儿大骂一顿,然后命令她不许卖那种药。 但是现在,看着女儿振振有词的样子,她竟然觉得,人家也是很有道理的。 .宠.着梅寒裳的这些日子,郑苏苏的包容性也越来越强了。 晚饭摆在前面的餐厅,是以二姨娘带着梅羽清和梅念之都出席了。 梅寒裳因为卖那种药被皇上叫进宫的事情现在在京城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吃饭的时候,二姨娘阴阳怪气地发声:“大小姐,外面现在对您的传言特别不好,我瞧着呀,您的那种药还是别卖了的好啊!” 梅寒裳还没反驳她呢,振国公却说:“为什么不卖?裳儿开了医药铺,就什么药都可以卖!人家吃了药好了,还得感谢他!医之大者,什么病都治!” 梅寒裳意外地看了振国公一眼,她原以为振国公会比郑苏苏还要传统,没想到他竟然这样说! 爹爹的开放出乎她的想象啊! 二姨娘吃了个瘪,委委屈屈道:“妾身这不是为了大小姐着想么,毕竟大小姐没几日就要嫁给康王爷了……” “康王爷今日出面帮我家裳儿解围,可见康王爷是支持裳儿的。”振国公道,拍拍梅寒裳的肩膀,“裳儿,那个医药铺你好好经营,日后成为一代神医,我们振国公府跟着都脸上有光!” 梅寒裳笑答:“好的,爹爹,女儿记住了。” 梅嵘之跟着也附和:“若是缺人你就跟管家说,用什么人,让管家给你配。” 梅嵘之的.宠.妹狂魔属性渐渐转移到梅寒裳身上来了。 梅寒裳对他灿然一笑:“谢谢二哥。” 谢谢他支持自己。 有这样的神仙家人可真好。 大家继续吃饭,席间又提起张大学士的长子来。 “那个张公子我倒是见过几次,瘦高瘦高的,瞧着面色不大好。他好像有许多朋友,我在饕赏楼瞧过他几次,跟那些人推杯换盏的。” 梅嵘之说着忽然想起什么来,看向梅念之:“三弟,我记得有一次看见你跟他一起吃饭来着,你们关系好像不错?” 梅念之脸色有点不自然:“我也就跟他吃过一次饭而已,不算很熟,那次也是别人叫我的。” “幸好你在他发病那晚没跟他吃饭喝酒,不然张大学士还得怨上你。”梅嵘之随口道。 “是的,是的。”梅念之唯唯诺诺地应。 梅寒裳无意中瞧了他一眼,被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奇怪表情吸引住了。 她的心里微动,怎么感觉梅念之那么奇怪,难道他跟那个张公子有什么事情吗? 二姨娘忽然站起身来,动作太大,以至于碰掉了桌面上的勺子。 勺子落地,“啪”的一声碎了,二姨娘非常紧张地蹲下.身去捡。 郑苏苏皱眉道:“这种事自有下人去做,你好歹是个姨娘,打破个勺子怎么就慌成了这样?” “不是……是妾身身体有点不舒服,妾身……妾身这就告辞了……”二姨娘慌慌道,转头看着自己的儿子,“念之,你扶姨娘回去可好?” 梅念之起身扶着二姨娘告辞离开了,梅羽清跟着也离开了。 梅寒裳看着这一家三口的背影,若有所思。 晚上回了自己的院子,她对追云道:“这几日你调查一下三公子,看他跟那个张公子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追云低声应了。 —— 过了没两日,夏厉寒又来了。 “不是说要伺候本王沐浴的么,现在走吧!” 梅寒裳被他叫到振国公府大门口,没有什么准备的就被拉上了马车,连雨竹都没带。 马车一路行驶,出了城门往郊外而去,先是走的官道,后来上了小路,弯弯曲曲颠颠簸簸,最后停在了一个小山的山脚下。 夏厉寒挑开车帘对梅寒裳道:“走吧。” 梅寒裳望着蜿蜒而上的石阶,有点发蒙:“王爷,您带我去哪啊?” “康王府。” 他回答,对着梅寒裳伸出手来。 梅寒裳怔了下才会意他这是要让她扶着自己下马车,赶忙跳下马车,然后扶着他的手让他下来。 下去之后,他的手腕反转了下,顺势握住了她的手。 梅寒裳下意识地挣了下没挣脱,便转头去看他。 他没看着她,而是仰头看着山顶。 她被他的目光吸引,顺着看过去,瞧见这小山的山顶似乎有建筑物。 “你说是康王府?”她忽然想起之前他说的话,“你……开府了?” ------------ 第227章 他乖起来真可爱 `他原来都是住在皇宫里的,现在忽然有了个康王府,是皇上让他开府单过了? 可是,就算是开府也应该是住在京城啊,怎么在这么远的地方? “过阵子才是康王府,现在还是温泉山庄。” 夏厉寒悠悠回答,拉着梅寒裳的手开始沿着台阶往上攀登。 梅寒裳的注意力完全被这个开府的事情给转移了,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跟着他一起往上爬,一边爬还一边问:“什么温泉山庄?” “山顶有个宅子,宅子里面有温泉因而得名温泉山庄。”夏厉寒回答。 他看向梅寒裳眼睛里亮亮的:“皇上把温泉山庄赏赐给本王了,以后这里就是康王府,这座山就属于你了,梅寒裳。” 山! 梅寒裳心里一跳,忽然想到在现代的时候那个梗“这个鱼塘归你承包了”。 人家小甜文里面,男主给女主搞了个鱼塘,在这里,病娇货竟然给她搞了座山! 她的心里有那么一小点的欣喜,但随即想到自己也不是真的要嫁给他过日子,又有点小小的失落。 嘶~感觉丢了一座山还是有点可惜啊! “温泉山庄应该是很破败了,在我们大婚之前需要修缮一番,你可以看看有什么需求,修缮的时候一并满足你。” 夏厉寒说话的时候声音格外温柔。 梅寒裳却怔住了:“大婚?” 夏厉寒皱眉:“怎么,看你这表情似乎不太乐意跟本王成亲?” 他说着脸色就冷了下去:“当初你选本王的时候就应该知道的,皇家无戏言,虽然本王当时提出暂缓一段时间,但不可能无休止的暂缓下去。你是想嫁也得嫁,不想嫁也得嫁!” 梅寒裳默默。 她早有心理准备是要嫁的,只是没想到这日子会来的这样快。 “什么时候?”她闷闷地问。 “两个月之后。” “哦。” 梅寒裳感觉脑子里一团乱,她要怎么跟她说自己虽然可以嫁他,但不想跟他成为真正的夫妻呢? “本王警告你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乖乖等着本王来娶就行了!”夏厉寒的声音有点冷硬。 他不开心! 跟她说起大婚的事情,她竟然一点也不高兴!她不想嫁给他,想嫁给谁? 不行,这个女人即便不嫁给他也不能嫁给别人! 他忽然捂住心口,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 梅寒裳本来还有点心不在焉,忽然看见他发作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立刻就都没有了。 她忙扶着他坐在台阶上,关切地观察者他的脸色问:“怎么了,心脏不舒服吗?” “难受。”他闷闷地回答。 梅寒裳握住他的手腕想要给他把脉,却被他挣脱了。 “不想嫁给我还管我的死活做什么!”他冷冷地说着,别开脸去。 梅寒裳轻轻叹口气,影帝又开始了! 但看着他生气她就硬不起心肠来,虽然明明知道他是装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想嫁你了?”她轻声说。 夏厉寒的心里偷偷笑了,脸上却还是一副虚弱的表情:“你嘴上不说心里是这样想的,不然你笑都不笑!” 梅寒裳咧开嘴角,扯出个滑稽的笑容来:“我这不是笑了吗,你看,笑了。” 祖宗,你就别生气行了吧,省得生着气生着气就心疾复发了! 她这表情将夏厉寒真的逗乐了,他扬唇露出个温柔的笑容来,伸手捏住了她的脸颊使劲扯了扯。 “你笑得比哭还难看。”他带着笑意地说。 梅寒裳怔住了,沉溺在他温柔的笑容中。 此刻他们就坐在半山腰,本来这里是背着光的,还有凉爽的风,但他这么一笑,梅寒裳顿时觉得所有的阳光全都照过来将他们笼罩在一片炙.热之中了! 原来,病娇货也能笑得这么乖啊,他乖起来真可爱,可爱得心里发软呀! 梅寒裳感觉心里动荡得厉害,喉咙干涩,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忽然她感觉,睡一睡他可能也不错? 嗯,现代女子要开放些嘛,喜欢就睡好了,睡完之后再说别的! 邪念一生,浑身燥.热,她赶忙把自己的脸从夏厉寒的手中转移出来,看向远处的青山来平复自己内心的躁动。 手上一凉,她低头,看见夏厉寒握住自己的手,把五根手指插进她的手指中,跟她五指交握在一起。 他的手微微凉,这么握着她的,竟然让她有种非常舒服的沁爽的感觉! 本来想要挣脱他的手的,但现在,梅寒裳无力地想:算了,下次,下次再挣脱吧…… 夏厉寒得到了梅寒裳的回答,就好像身体里重新注入了力量,站起身来拉着梅寒裳继续往上爬去。 这座小山本来就不太大也不太高,所以过了大概一顿饭的工夫,他们成功地上了山顶。 梅寒裳望着山顶那个破败的大门,和大门上写的“温泉山庄”四个字,怔怔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地方让她想到了武侠片里面的武林世家。 “这是前朝首富居住的地方,南夏开国后,他们一家都殉国了,这个山庄就荒废下来。听说当初这个山庄的庄主想要殉国,他的家人却又不愿意,他就手刃了自己的妻儿之后自杀了,据说当时山庄里面到处都是血。 “高祖嫌晦气,就一直让这个山庄荒废着。当今皇上倒是想把这温泉山庄给卖了的,但没人接收,因为谁都嫌这里血气重,晦气。” 夏厉寒解释着这个山庄的来历。 梅寒裳听到这里忍不住问:“给你做府邸,难道你不嫌晦气吗?” 夏厉寒淡淡道:“我本就是个活不长的人,晦气又能晦气到哪里去?” 他凝视着梅寒裳:“也许,你嫌晦气?” 梅寒裳连忙摇头:“我才不嫌晦气呢!这都过去几十年了,山庄里面的血腥味早就消散了!” “不是血腥味,是寓意,毕竟死过人的,你不怕住进去还会死人?” “我不会让你死的!”梅寒裳脱口道。 说完,两个人都愣住了。 梅寒裳没想到自己的内心深处竟然已经完全不能接受他会死的事实了! 所以当他说出可能会死的话来,她脱口反驳! 她不接受他会死,她绝不接受! 觉察到自己内心的某种情感,梅寒裳的脸颊微微泛红。 难道……难道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他了? 从一开始的母性泛滥,渐渐转变成了喜欢和爱? ------------ 第228章 又又又流鼻血了 夏厉寒注视着梅寒裳,眼中漾起潋滟的湖光,他就知道,自己看上的女人不是普通人! 自己跟她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就算只能过上一天就要死去,也值得了! 内心激荡着汹涌的情绪,他控制不住的往前一步,低头朝她倾身下去。 跟在他们身后的追难,心里乐开了花,好样的王爷,你终于迈出了重要的一步! 他背转过身去,看着远山,耳朵却支起来,关注着这边的一切。 梅寒裳睁大眼睛看着夏厉寒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的唇色有点淡,发着点淡淡的紫,她心脏狂跳,感觉这样的紫色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他的气息扑在了她的脸颊上,彼此的嘴唇距离眼看着就不到一寸了。 梅寒裳眨眨眼,又眨眨眼,她的心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个说:接受吧,尝试一下。梅寒裳,你活到二十多岁初吻还保存得好好的,是不是太丢脸了?现在有个小鲜肉在眼前,气味也这么好,试试有什么的?接吻又不会怀孕! 另一个小人却说:不行的,梅寒裳你要控制住!虽然你可能有点点喜欢他,但不能就这么随便的。要知道这可不是在现代,这是在古代,亲了可能就是要负责任的。本来你跟他就已经有点扯不清楚了,再这样下去更扯不清楚!你之前说好的,不真嫁的呢? 淡紫色的嘴唇越来越近,梅寒裳已经感觉到了他渐渐急促的呼吸。 就在她还没做好决定的时候,夏厉寒却忽然顿住了身体。 接着,梅寒裳就看见,两道鲜红的血液从他的鼻孔里流了出来! 他猛的一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鲜红的血从他的指缝中滴了出来,落在他的领口上。 “啊!”梅寒裳轻呼一声,从怀中抽出帕子捂在他的鼻子上。 支棱着耳朵的追难听到梅寒裳的轻呼,犹豫了许久还是转过头看了眼,这一看顿时惊了:“王爷!您怎么又流鼻血!这鼻血可流得真不是时候!” 话音落下,“嗖嗖”,两道目光射过来。 追难心里一颤,转身就跑进了温泉山庄的大门里去:“属下,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废了两条帕子,梅寒裳才终于将夏厉寒的鼻血止住。 夏厉寒低头看着自己满是血迹的手,有点小小的颓丧。 他真的不行么?连吻一吻她都不行吗? 吻一下都不行,大婚之后,他怎么疼惜她? 他又不开心了。 梅寒裳将夏厉寒挫败的表情尽收眼底,好气又好笑。 她将他的手翻转过来手掌朝上,拿帕子给他细细的擦拭指缝里的鲜血。 “不要胡思乱想,血就不会乱流了。”她憋着笑说。 还从来没见过一个男生,想要亲女生的关键时刻流鼻血的,原谅她不厚道地笑了。 夏厉寒看她一眼,脸顿时挂得老长。 这个女人,竟然还幸灾乐祸! 哼!宝宝不开心,非常不开心! 他从她手里夺过帕子,自己使劲擦着,好像在跟那帕子较劲似的。 擦完,他将帕子使劲一扔:“进去吧!” 知道他是生气了,梅寒裳也不生气,摇摇头将地上的帕子捡起来小心折好放在袖子里,然后跟着他进了温泉山庄。 虽然荒废了几十年,到处都是疯长的野草和蜘蛛网,但梅寒裳还是能看出来,温泉山庄的建筑是非常棒的。 山庄很大自然不用说,整个山头都被占了。 更加让人赞叹的是,里面精巧的亭台楼阁,假山水榭。 后院有个温泉池,即便这么多年没人打理,温泉池也依然冒着热气,里面的水清澈无比! “让我伺候你沐浴,就是在这里?”梅寒裳笑问夏厉寒。 夏厉寒没吱声。 梅寒裳转头看向追难,追难识趣地将背着的箱子放下来,对她说:“王妃,属下出去收拾一下房间,好让王爷和王妃能有个落脚的地方。” 梅寒裳点头,他就立刻出去了,梅寒裳则打开那个箱子。 箱子里放着全套的洗澡用品,甚至还带了一套女子换洗的衣裳。 想到夏厉寒本来想借着让她伺候洗澡的机会占她便宜的,她就忍不住笑了。 有时候她觉得夏厉寒就像个小孩子,幼稚! “不是说伺候本王沐浴么?”夏厉寒冷冷地说。 梅寒裳收起笑,一本正经地走过去。 夏厉寒张开手臂,示意她帮自己解开衣服系带,脱掉外面的衣衫。 梅寒裳一边帮他解衣服,一边仰头看他。 以前她没注意,今天才发现,原来夏厉寒竟然有这么高! 自己站在他面前只到他的胸.口! 啧啧,在现代话这可是是妥妥的模特身材。 这可真是老天眷顾了,他从小有心疾竟然也能长这么高! 她的视线沿着他下巴的曲线往上看,一路都是满意的线条,啧啧,病娇货脸部线条也很完美! 最后,她的视线落在那双漆黑幽深的眸子上。 他也正在看着她,她的视线这么一对上去,顿时就沉入了他的眼波之中。 她就这么望着他出了神,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哼了声:“看傻了么!” 梅寒裳陡然回神,瞧见他嫌弃的目光:“快点。” 她赶忙就要扶着他的手带他下温泉池去。 谁知他却说:“你这样下去?” 梅寒裳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这才会意,自己也应该脱掉外面的衣衫的,因为箱子里只带了里面穿的中衣。 她下意识地背转过身脱外面的衣衫,就听见他在身后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没什么好看的,本王一点都没兴趣。” 梅寒裳翻个白眼,没兴趣?没兴趣你刚才想要亲我? 病娇货,你能不嘴硬吗? 她将外衫折好放下,走到夏厉寒面前,扶住他的胳膊:“王爷,我们下去吧。” 这个温泉池显然是经过人为改造过的,跟皇宫里的温泉池一样,有一个让人往下走的台阶。 梅寒裳扶着夏厉寒缓缓往下走,走到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她松开了夏厉寒的胳膊。 “我先下去看看深浅哈,然后您再下来。” ------------ 第229章 终于亲上了 到底这里不是熟悉的地方,她不敢随意就引领夏厉寒下去。 夏厉寒没说话,她就缓缓坐在最下面的那个台阶上,然后把两条腿往下伸,试图探到底层。 没一会,她的脚尖就触到了硬硬的底部,心里松口气。 她踏踏实实地站稳,发现水没到自己的脖子这里。 她回头对着夏厉寒笑:“王爷,水不深,你下来吧。” 夏厉寒点头,跟着坐下来,把腿伸下来。 接着,梅寒裳就感觉一只大脚踩在了她的脚背上! 两个人都光着脚,这突如其来的皮肤接触,让两个人的身体就像是过了电一样。 梅寒裳忙着将脚收回来,而夏厉寒则忙着把脚挪开。 就这么一慌,梅寒裳身体顿时失去平衡往水里栽进去。 关键时刻,长臂忽然伸出搂住她腰,将她拉了回来。 大约是用力太猛,她重重撞进了他的怀里,鼻子一阵发酸,原来是鼻尖撞在了他嶙峋的胸骨上,磕得生疼! 她“唔”地一声揉住自己的鼻尖。 “没事吧?”他低头问。 而就在他低头的那个瞬间,梅寒裳正好仰起头来,两个人的鼻尖碰到了一起。 呼吸交织在一起,灼.热灼.热的。 夏厉寒陡然往后仰了身体,想要躲开她,却因为用力过猛,整个人都往后倒去! 梅寒裳可没那个力气把他拽回来,只得尽力拉住他,但是他到底是个男人,体重大,她不但没能将他拉回来,反而跟着自己也失去了平衡,跟他一起往水中摔去。 这可真是躲过了初一没躲过十五啊! “噗通”! 两个人一起摔进了水里,溅起巨大的水花! 梅寒裳扑腾着想要双脚着地努力站起,但却发现,他们摔出去的地方竟然比他们刚才站着的地方要深得多,一时间脚竟然够不着底! 她憋住一口气,转头去看身边。 身边的男人正在慢慢往下沉! 他不会水!不然那次在御花园落水也不会差点死了! 梅寒裳赶忙朝他游过去,看见他闭着双眼似乎没有任何挣扎的迹象。 难道是晕过去了?缺氧导致的? 她心中一惊,想也没想就捧住他的脸,将自己的嘴唇贴在了他的嘴唇上,缓缓地将口中的气渡进他的口中。 他紧闭的双眼陡然睁开,惊惧地看着眼前的女人,等着看清了女人的眉眼之后,整个身体都放松下来。 感觉他似乎有动作,梅寒裳松开他的脸,看见他在水中睁着眼睛愣愣地看着自己。 阳光透过水面投射下来,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水照耀得雪亮一片。 那个刹那,梅寒裳有种感觉,感觉那个男人似乎笼罩在一束光里似的,好像天使一样下一刻就要跟着那个光圈缓缓升起腾云驾雾而去! 这一刻,她的心中竟然生了无尽的不舍,不舍他离开! 她使劲握住他的胳膊,把他往水面上一送。 “哗啦”,夏厉寒的头露出水面,非常响的倒吸了口气。 梅寒裳在水下能够看到刚才他们站的那个台子。 原来,在温泉池的中央有个高高的台子,从台阶上下来就上了台子。 在台子上,水能没到她的脖子部位,但突破了台子的边界,水就大概能有三米深! 想必,这个台子是之前住在温泉山庄的人为了沐浴自己修建的,肯定还有配套的隔断安全设施,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隔断设施已经没了,他们才会猝不及防地落到水深的地方。 她用力在夏厉寒的腰上推了一把,将他推到了那个台子上,然后自己像条灵巧的鱼一样,跟着也游到了台子上。 她的双脚终于可以够到底面,“哗”的一下从水里钻了出来。 从水里出来之后,她的头发完全贴在脸上,有点点狼狈。 用手抹了把脸之后,她连忙去看夏厉寒的情况。 夏厉寒站得好好的,正在静静地看着她。 他和她一样,墨发贴在脸上,越发显得他的皮肤有种病态的苍白。 他怔怔地看着她,目光中带着几分痴。 梅寒裳对他摆摆手:“夏厉寒,你没事吧?” 他没回答。 她又靠近了些,用手背碰了碰他的额头:“怎么了,呆了?” 他的眼珠转了下,用手抚住了自己的嘴唇。 刚才,虽然他闭着眼,但却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了她的亲吻! 她亲他了,虽然是为了给他渡气,但不管怎样,她亲他了! 幸福的感觉从嘴唇开始蔓延,暖洋洋的遍布了他的全身。 看见夏厉寒摸自己的嘴唇,梅寒裳的脑海里就浮现出刚才自己给他渡气的场景。 他的嘴唇冰冷但却柔软…… 她的心跳忽然加快了几拍,脸上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咳咳,那个,你别多想啊,刚才我是给你渡气——” 她的话没说完,脸忽然被他给捧住了。 他用双手捧着她的脸,仿佛在捧这世界上最最珍贵的珍宝! “夏厉寒,你……干嘛?”梅寒裳心儿小颤,忍不住问。 但是没有等来他的回答,她只看见他的脸在自己的眼中迅速放大,然后就感觉到了柔软的嘴唇贴在了她的嘴唇上! 清冽的不属于自己的气息闯入她的世界! 不知道是温泉的热气,还是他呼出来的热气,炙烤得她浑身血液都似乎沸腾起来了! 她傻了,呆了,完全不知道怎么应对,只能被动地接受着夏厉寒给予的一切。 夏厉寒的吻带着少年的生涩和横冲直撞,但却无比专注! 梅寒裳渐渐感觉头晕目眩,浑身无力,感觉自己完全站不住了,只得伸出胳膊攀住了他的脖颈。 她不自觉地踮起脚尖,让自己跟他更加贴近,专注体会着那种滋味! 湿润、温和、柔软。 如擂鼓般的心跳,仿佛沸腾的血液。 一切是那么的陌生热烈,又是那么的美好奇妙! 渐渐的,她熟练起来,已经不满足于被动地索取,她开始撩他,释放自己的热情! 她感觉到自己的撩拨让夏厉寒更加激动,感觉到他的身体在轻轻.颤.抖。 他的吻越发猛烈,如攻城略地,像暴风骤雨! 梅寒裳也热烈地回应着,心中有什么东西像烟花一样炸开了,欢喜无比。 这一刻,她忽然无比清晰的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不是什么母性爆棚,是真的爱上了,她爱上了这个病娇货! 爱上了就爱吧,毫无保留地爱就好了! 她心意已定,再无任何犹豫,彻底沉浸在美好的亲密之中…… ------------ 第230章 味道真好 许久之后,几乎在她差点就要窒息的时候,夏厉寒终于松开了她。 他拥着她,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的气息落在她的耳垂上,酥酥痒痒的,让梅寒裳有点受不住。 她轻轻推了他一把,柔声问:“怎么了?” 他将头挪开了,过了会才道:“味道真好。” 梅寒裳笑了。 她心生促狭,故意靠到他的耳边去吹气:“不然再来一次?” “不,我怕我心脏受不了。”他往旁边让了让。 梅寒裳连忙握住他的手腕给他把脉,他的心跳虽然很快,但节律倒是正常的,看来没有心疾发作的迹象。 “怎样?会发作吗?”他仿佛也有点担心这件事,紧张地问。 “没事,就是激动了点。”梅寒裳笑着回答。 他的眼中闪过点什么,忽然脸颊上浮起两片红来:“以后可以常常做吗?” “做什么?”梅寒裳一时没理解他的意思,傻傻地问。 他嫌弃地瞪她一眼,转头看向别处去了。 梅寒裳想了想,才会意过来,他的意思是问以后是不是可以经常接吻。 心里仿佛倒了一罐子蜜似的,甜滋滋的。 她拉住他的胳膊轻轻摇了摇,他回过头来,看见她脸带羞涩地踮脚在他耳边轻声说:“可以的,只要你不流鼻血就行了。” “不会流了!”他立刻保证。 话音刚落就觉得鼻子里热乎乎的,赶忙用手捂住鼻子。 梅寒裳笑起来,咯咯的笑声扬起在后院。 “我想,大概是第一次太激动的缘故,多做做,就不会这么激动了吧!”她说。 夏厉寒捏着鼻子猛地回头看着她,愣愣的。 梅寒裳爱死了他这呆呆的样子,伸手点了点他的鼻尖:“傻瓜,不懂什么意思吗?” 他像小男孩一样用手背重重一抹鼻子,然后猛地扑过来,精准地吻住了她的嘴唇。 梅寒裳猝不及防,被他扑倒在水里。 他并没有放开她,只是追随着她一起落进水中,将她压在了水底的石面台子上。 两个人的唇在水中密不可分,梅寒裳微微睁眼,瞧见阳光从水面透射下来,照得夏厉寒的墨发如水藻一般在水中漂散开来。 水波荡漾啊荡漾,她觉得一阵炫目,闭上眼睛,彻底陷入了当下的感觉中…… 又是许久许久,两个人都差点没憋死了,才终于从水底站了起来。 这次,梅寒裳可不敢再招惹他了,不然他该把她给亲死在水里,那多冤枉啊! 等着彼此的呼吸都匀了,她才重新靠近他,拿起他的墨发轻轻梳洗起来。 “我原想着,这辈子不嫁人的。”她幽幽道。 “原想着?”他抓住了关键词。 梅寒裳对他笑笑:“是啊,现在改变想法了,既然不得不嫁,那就嫁吧。” 他回头看着她:“不是不得不嫁,是想嫁才嫁。你若不想嫁,本王也不想娶你!” 说着他就偏头噘着嘴生气去了。 梅寒裳好笑,这个男人是有多容易生气啊。 她伸手捧住他的脸,将他脸掰回来对着自己。 她望着他,故意沉脸:“怎么着,夏厉寒,便宜你都占尽了,现在你说不想娶我?” “是你说不想嫁我的。”他像孩子一样嘟着嘴,委委屈屈的样子,“本来就是我拿剑逼你嫁的。” 顿了顿,他又执着地补充一句:“便宜也没占尽。” 梅寒裳噗嗤一笑,这个家伙还惦记着占更大的便宜啊! 她忍不住道:“你这身体,还能占什么便宜?” 她只是随嘴一说,但夏厉寒的脸色却沉了下来,真的有点不开心了。 是啊,他的身体真的还能占其他的便宜吗?也许那样做,他会心疾发作当场死了…… 他从来没有这样的有挫败感! “那就别嫁了。”他闷闷道。 梅寒裳偏头静静看着他。 他的目光看着水面,眼睫垂下,挡住了情绪:“不嫁,你就不会成为寡.妇,找个男人容易些。” 说这话的时候,他暗暗捏着拳。 想到她嫁别人,自己就有剜心之痛,但若让她在自己死后守寡,他又是绝对舍不得的。 比起自己的剜心之痛,他更加舍不得她受委屈。 梅寒裳心里颤了颤,故意笑道:“不知道是谁曾经说过,等他死了就让我殉葬的。” 夏厉寒没答话。 梅寒裳又道:“所以为了我自己的命,我会努力不让某人死的,大家都要好好活着!” 她故意转过去面对他露出个天真的笑容来:“怎么,王爷,您不相信我的医术?” 他垂下眼睑。 不是他不相信她的医术,是就连华神医都说他必死无疑,他得尊重事实。 但他还是缓缓勾起唇角来,对她露出个温柔无比的笑容:“我信你的。” 梅寒裳笑了:“信我就对了,你放心把自己的身体交给我就好。” 这话说完,他的眼神就有点不对劲,梅寒裳回味过来,跟着脸红了。 这话好像是有点不对劲,好像她要那啥他似的…… —— 追难将屋子里的摆设仔细地擦洗了一遍,王爷和王妃都没从温泉池出来。 他又将院子里的杂草都拔完了,王爷和王妃还没从温泉池里出来。 最后他坐在走廊边开始数蚂蚁,数到第一千只蚂蚁的时候,那两个人终于出来了。 他们的脸颊都是红的,大约是热水熏蒸的,手拉着手,五指交握。 追难看了眼自家主子,他的眼睛前所未有的黑亮,眸底有着掩饰不住的快乐。 他跟着也快乐了! 果然有王妃在,主子状态就好! 他转目看向王妃,瞧见王妃脸颊也是红扑扑的,但嘴唇却红红肿肿的。 他陡然想到了什么,触电般地将目光移开,心里却默默道:王爷,您是狗吗,用啃的? 看到追难的不自然,夏厉寒跟着也不自然起来。 “咳咳咳,那个,都打扫好了吗?”他问追难。 追难的视线无处安放,只好看着自己的脚尖:“打扫好了,王爷,您和王妃进去看一看?” 说完他就先进了屋去。 夏厉寒看梅寒裳一眼,拉着她进了屋。 ------------ 第231章 亲爱的 那是古色古香的房间,各种隔断上的雕花都十分精美。 经过追难的擦洗,那些家具都显出它本身的华美来,倒是很贵气。 夏厉寒扫了一眼屋子,淡淡道:“别人用过的我们不用,所有的家具都搬走,所有的不能搬走的东西都去了,本王需要的是一个空空的房间。” 若不是房子拆了重新盖太费事,他连整个山庄都想拆了重新盖! 追难略意外。 主子的性子向来冷淡,对于身外之物不怎么计较,不然也不会在皇宫住了那么普通的竹屋。 看来,主子这样做是为了王妃吧! 梅寒裳也是瞠目结舌:“这没必要吧?” 她看着那些精美的雕花隔断心里着实有点心疼,有钱也不是这么造的吧? 既然都不在意这座宅子曾经死过人,又为什么会在意这些东西是别人用过的呢? 最关键是这些东西都是好东西啊,砸了不可惜吗? 心里正想着呢,就听见耳边响起夏厉寒低醇的声音:“你将来是这里的女主人,整个山庄都按照你的意思来重新修缮。” 梅寒裳惊讶的抬眼看向他,对上他温柔如水的目光后,心中狠狠一甜。 这个男人原来是在用自己的法子对她好啊! 想到这里,她干脆就坦然接受了。 她对他露出个灿烂的笑容来:“好,你说的,别反悔啊,别到时候按照我的意思来了,你还要挑刺,这个不好,那个不行的。” “你说好的就是好,不好也好!”夏厉寒狗腿地说。 追难狠狠地用脚指头抠着地面,王爷宠妻能不能不当着他的面呢?单身狗看到这种场景真的很尴尬! 梅寒裳很兴奋,她很快就代入了自己主人翁的意识,带着夏厉寒将整个温泉山庄都转了一遍。 既然整个装修都要她来安排,她势必是要好好把山庄看一遍的。 温泉山庄除了有温泉,亭台楼阁自然是不必说,另外,它还拥有一个马场兼练武场,一个大花园,可谓是非常豪的豪宅了。 梅寒裳转了这么一圈,对于大概的装修思路已经有了点想法,而且她的心中还有个想法,让她很兴奋。 “王爷,我想要一个单独的院子,完全按照我的需要去修缮,你看可以吗?”她搓着小手手问夏厉寒。 夏厉寒挑眉:“完全按照你的需要?” “是啊,里面的东西可能会有点奇怪,那都是按照我的需求来的,你们可能用不上。” 梅寒裳说完,夏厉寒忽然就弯腰下来,将自己的俊脸怼在她的面前。 他眨眨眼睛,距离近得,睫毛几乎都要刷在她的脸上了:“你有什么需求?本王难道不能满足?” 梅寒裳从他的话中莫名感到了一股子调情的意味,俏脸顿时就红了。 她推他一把娇嗔:“别胡说八道,我主要是想弄几个跟我治病相关的东西。” 她想好了,如果她的空间不能升级出手术室来,或者即便升级出手术室来她也没法子把夏厉寒带进去,那就干脆自己在现实中打造个手术室出来! 当然,打造一个现代化的手术室不是容易的事,但现在就开始筹备起来,再加上她空间的加持,哪怕用个几年应该也是能建出来的。 夏厉寒的病,几年应该还是能等到的! 听到梅寒裳说是跟治病相关的东西,夏厉寒收起了自己不正经的表情。 他点点头道:“你是女主人,整个山庄自然是由你来安排。” 这便是同意了。 梅寒裳非常高兴,忍不住拉住他的手:“谢谢你啊,亲爱的!” 自从在温泉池的那一吻让她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之后,她就毫不掩饰对夏厉寒的爱意了。 亲密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 夏厉寒却可疑的红了脸,转头看了眼追难。 追难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我什么都没听见的”的表情,心里却是疯狂吐槽: 又是亲、又是爱的!王妃可真是热情奔放! 他忽然有点明白了,自家主子怎么就成了宠妻狂魔的,就王妃那娇滴滴的一声“亲爱的”的,他是王爷他也扛不住啊! “咳咳,追难,你去准备马车,我们要走了。”夏厉寒对追难说。 追难暗哼一声,马车有什么要准备的,不是在山脚下好好停着么,还有车夫照料着。 王爷明明就是嫌他碍眼了,要打发他走! “好的王爷。”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脸上却还得笑呵呵的,应了声就离开了。 夏厉寒目送着追难的身影消失之后,忽然一把搂住梅寒裳的腰,将她拽到了旁边的假山后面。 他将她抵在假山的山石上,双臂撑住,将她整个人都圈在自己的怀里! “你刚才说什么,本王没听清。”他低头看着她,声音有点发哑。 梅寒裳笑笑地踮脚,在他的耳边轻轻重复了一遍:“亲爱的。” 他微微闭眼,感觉好像是在冬日里晒到了最暖的阳光,四肢百骸都暖融融的。 “唔……再说一遍。” “亲爱的,亲爱的,亲爱的。”梅寒裳连说三遍。 他睁开眼睛,眸子里流淌着潋滟的湖光。 他朝着梅寒裳缓缓低头而下。 梅寒裳轻笑一声捂住自己的嘴唇,同时从怀里掏出帕子来:“再亲的话,你的鼻血又要出来了。” 他闷哼一声,她趁势从他的胳膊下面溜出来,往外跑。 脚下踩到了石头,她身体歪了下,撞在了旁边的假山石上。 忽然“轰隆隆”一声,他们身后的假山石像拉门一样,缓缓地打开了! 梅寒裳和夏厉寒都惊了下,彼此对望一眼。 夏厉寒很快意识到这是什么,勾起唇角来:“没想到这温泉山庄还有暗道。” 他对着那黑漆漆的洞口呶呶嘴,问梅寒裳:“敢跟本王进去看看吗?” 梅寒裳有点犹豫,想着要不要把追难叫过来。 这个时代没手机可真不方便啊,追难已经下山去了,他们还要下山去找他! 正想着呢,她就看见夏厉寒朝着那黑黑的洞口走了进去! “哎,等我一起!”她呼唤一声,跟着夏厉寒走进洞口。 ------------ 第232章 隧道和密室 进去之后便是向下的台阶,两个人携手沿着台阶往下走,走了没多远,洞口的亮光就照不进来了。 原本应该是很黑的,但墙壁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发出微弱的光来,虽然不算很亮,但至少让他们两个不至于因为看不见而踩空台阶。 “上等的东海夜明珠,温泉山庄的主人果然是前朝的首富巨贾,家里的好东西还真不少呢!” 夏厉寒带着嘲讽的口气说,正好补充了梅寒裳的知识盲区。 听说过“夜明珠”这种东西,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呢!真是涨知识了! 她看了看脚下的台阶,不无忧虑地说:“好像是朝下的。温泉山庄建在山顶,朝下的话就是——” “在山中。”夏厉寒接口道,“这座山是石头山,土质坚硬,在山中挖隧道需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但挖出之后也不容易垮塌,可长久存在。不知这隧道通往何处。” 他说着话,忽然捂着嘴咳嗽起来。 梅寒裳怕这里面有什么不好的东西,赶忙凝神进空间,拿了两个口罩来。 她自己戴上口罩,又给夏厉寒戴上。 夏厉寒瞪眼瞧着那稀奇古怪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口罩,能在一定程度上防止人吸入不好的东西。”梅寒裳简单解释。 “你总是有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是从哪得来的?” 梅寒裳的治病方法和思想,无一不表现着她的与众不同。 她的这种与众不同还不是一般的出类拔萃,而是那种仿佛她是从他不知晓的国度来的感觉! 但他明明对于当今的形式知晓得一清二楚,对各国的风土人情也都通晓,为何却从来没见过她这样的。 而且,她只不过是十五年前在乡下长大,十五年后在振国公府深闺中养着的女子,她怎么就会这样不同了? 他感觉梅寒裳的身上有秘密,但他却不敢轻易地去探寻这个秘密。 因为他心虚。 他的身上也有秘密——她和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嗯,就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梅寒裳含糊其辞地回答,心里虚得很。 好在他没有过多深究,拉着她继续往前走去。 两个人沿着台阶一路往下,走了大概有一柱香的时间,眼前豁然开朗,并且变得明亮了许多。 梅寒裳定睛看去,原来他们来到了一个很大的密室里,密室的四面墙上各镶嵌着两枚足球大的夜明珠,所以显得密室比刚才的通道里要亮上许多。 “顶级东海夜明珠!一个房间就用了八粒!”夏厉寒道。 梅寒裳暗暗咋舌,果然首富就是有钱。 房间的对面有个门,门旁的墙上有个按钮。 他们走过去按动按钮,门就“轰隆隆”打开了,是个长长的走廊。 走廊的墙上也镶嵌着顶级的东海夜明珠,走廊的两边都是门。 他们挨个按动按钮打开门,发现都是空房间,有石床。 “看来,这里是一个房间群,是给人暂时休憩用的。大约是为了防止意外和紧急事宜修建的,这里的房间容纳个三五十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夏厉寒分析,“如果是为了这个目的,想必肯定还有另外一个门。” 他说着视线一扫,目光顿在走廊的尽头。 梅寒裳跟着看过去,发现走廊尽头也有个门,她先夏厉寒一步朝那个门走去,按住了门旁边的按钮。 门“轰隆隆”打开了,果然,露出了继续往下的台阶。 她转头看夏厉寒一眼,握住他的手,两个人一起沿着台阶往下走去。 这次走的时间略略长了点,大约有一顿饭的时间,然后他们走到了尽头。 尽头依然是个石门,他们寻找石门上的按钮却发现压根没有按钮。 两个人借着微弱的光观察石门,发现石门上画着图案,仔细一看,竟然是棋盘,棋盘上画着棋子。 “这是个残局!”梅寒裳沉声道。 夏厉寒点头:“想必是解开残局才能打开石门。” 他说着似笑非笑地睨梅寒裳一眼:“梅大小姐,你的棋艺高超,不然你来解解这个残局?” 梅寒裳白他一眼。 小样的,还记仇呢! 他的造诣在她之上,上次她之所以能将他逼平,不过就是自己走了险招出奇制胜了而已。 “若我走错了,可能会有暗器,王爷您这身子骨大概是挡不住的吧?”她道。 夏厉寒立刻转身研究棋局去了。 暗器什么的,他不怕,但就怕身边的女人为了护自己受了伤。 梅寒裳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心中荡起甜蜜的涟漪。 矮油~她家的病娇货怎么辣么好看呢?真是百看不厌啊! 夏厉寒研究棋局,她就一直盯着他的脸瞧,瞧出了花痴的做派。 她忽然间有点明白了以前自己不理解的花痴女生,自己当初之所以觉得自己理智,不是因为她定力多好三观多正,而是因为还没有那样的男人能让她变成花痴! 现在,那个男人出现了,妥妥的病娇货小鲜肉一枚! “你的帕子呢?”病娇货眼睛盯着棋局,却忽然开口说话。 “啊?你又流鼻血了?”梅寒裳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忙着从怀里掏帕子。 夏厉寒转头,嫌弃地看她一眼:“擦干你嘴角的口水!” 梅寒裳:“……” 这人是侧脸上还长着眼睛,还是“旁光”太强大,连她在看他都发现了? “目光太烫,让人吃不消。”他接着又说一句。 梅寒裳的脸爆红,原来人家留意到她在偷看他啊! 正想着用什么话来自然地否认这个事实呢,就见他伸手在棋盘的一个位置上用力摁了下。 周围一片寂静,既没有暗器射过来,也没有石门打开的声音。 梅寒裳有点想要哭,难道还要再沿着原路爬上去吗? 然后就听“轰隆隆”一声响,石门缓缓地打开了! 阳光从外面斜斜地投射进来,刺得梅寒裳闭了闭眼。 两个人跨过石门,瞧见一大片的灌木丛。 而那些阳光则是从灌木丛的缝隙中投射进来的! “这是山脚。”夏厉寒立刻做出了判断。 梅寒裳有点讶异:“你怎么知道?” “只有山脚下有这种灌木丛。” 梅寒裳不得不在心里暗夸她家病娇货的观察力。 ------------ 第233章 轻轻的吻 夏厉寒从袖子里拿出一把短刀来,拔出鞘。 “叮”的一声轻响,格外清脆冷冽。 梅寒裳不由地看向那把短刀,阳光斜射在短刀的刀刃上反射出来,正好照在梅寒裳的脸上。明明是夏日,但她却觉得自己的脸上一片冰凉。 这把短刀刀锋的寒气竟然将阳光的热气都给驱散了! “你什么时候带着这柄短刀的?”她问夏厉寒。 夏厉寒淡淡道:“出门就随身携带。” 他将短刀竖起来让她看个仔细,梅寒裳这才看见刀刃似乎还隐隐散发着寒气似的。 “这是什么刀?”她忍不住问。 绝对不可能是普通的刀! “淬寒刀。”夏厉寒回答。 梅寒裳愣愣看着那柄短刀,越发确定这刀的刀刃上确实散发着寒气,不由自主地就伸手出去想要摸一摸。 夏厉寒将刀后撤,低声警告:“小心点,这个刀锋利无比。” 他说着从梅寒裳的鬓边拽下几根发丝来,抛起在空中,然后将那淬寒刀的刀刃对着落下的发丝。 发丝极轻,落下的速度也很缓慢,但在悠悠飘荡下来落在刀刃上的时候,却无比利索地断成了两截! 梅寒裳倒吸一口凉气。 要知道,一把刀削铁如泥未必能断发丝,所以这把刀的锋利绝对超乎了她的想象,甚至比手术刀还要锋利许多! 想到此,她忽然思绪就跑偏了,如果能用这种淬寒刀的材料制作手术刀的话,那动手术的时候岂不是能更加得心应手? 寒气扫过脸庞,她陡然回神,看见夏厉寒拿着刀正眯眼看着她,刚才应该是他拿刀在她的脸前晃了晃。 “想什么呢,如此出神?”他问她。 梅寒裳摆摆手:“哦,没什么,只是被这淬寒刀震惊了。” 他勾唇,忽然上前,将淬寒刀的刀柄递在她手上。 “还是你收着吧的,你比我更需要它。” 他是皇亲国戚,身体还不好,有把这种刀真的遇到危险了还能防身,相必之前他放在身上就是用来防身的。 她怎么能夺人所好呢? 她就要把刀递回到他的手上,却被他拦住了:“拿着,把这些灌木丛给砍了。” 梅寒裳怔了下,笑起来,原来他是想让她去砍灌木丛,是自己想多了。 她把刀在手上掂了掂,然后握紧,对着灌木丛砍过去。 原本以为需要用点力气的,却不想这些灌木丛在刀刃下比豆腐还要软,不费什么力气就削断了。 她竟然越削越上瘾,噼里啪啦的,分分钟在那些灌木丛中开出一条路来! 夏厉寒看着她削灌木丛上劲的样子,唇角的笑容渐渐漾大。 “以后你也许会成为一个合格的杀手。”他悠悠道。 闻言,梅寒裳顿住动作回头看着他。 他接着又道:“我看你劈灌木丛就像劈人一样,想必以后杀人也会上瘾吧?” 梅寒裳撇嘴:“我才不杀人呢,我是白衣天使,救人的大夫!” 此刻,她因为连番的劈开灌木丛额头上出了点薄汗,脸颊也有点点泛红。 到底这还是夏日呢,稍微一动就会出汗。 夏厉寒上前两步从怀里掏出方白色的丝帕来,轻轻擦拭她的鼻尖和额头。 清冽的专属于他身上的气味透进梅寒裳的鼻子里,钻进她的肺中,又从肺中沁进了她的心里,让她的心丝丝缕缕地发起痒来。 她仰头看着他苍白的面孔,有些动情了。 不由自主的踮起脚尖,在他的下巴上轻轻吻了下。 他给她擦汗的手猛地僵住,整个人也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动不动的。 梅寒裳笑起来,把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怎么了,傻了呀!” 他忽然就动了,猛的一下将她压在了身后的灌木丛上。 “哎呀!”梅寒裳疼得低呼出声。 他又触电一样地松开了手。 梅寒裳揉着自己的后背,怨念的看着他:“你干嘛啊,这么用力,不知道灌木丛很粗糙尖锐的吗?” 两片红云浮上脸颊,他的嘴唇动了动,半天才说:“是你先勾.引本王的!” 梅寒裳慢慢绽开了笑容:“那你也不能这么粗鲁吧,把我往灌木丛上推!” 她朝他靠近,踮起脚来放低了声音:“就算心里有点激动,但也可以轻轻的呀,就像刚才我对你那样。” 话音落下,凉凉的嘴唇就覆了下来。 他细细的品尝,辗转汲取,两个人吻着吻着就紧紧地拥在了一起。 隔着灌木丛,有说话的声音响起:“王爷和王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下山来啊?” 梅寒裳认出,是车夫的声音。 她的动作一滞,那人纠缠过来,强迫她继续投入到热吻中。 “你着什么急,我们都是下人,主子要做什么我们等着就是。”回答的声音是追难的。 两个人似乎朝着他们这边走过来,越走越近,然后便是窸窣的衣服的声音,接着,就听“哗啦啦”,水流落地的声音响起。 原来这两人是来这边的灌木丛小解来了! 梅寒裳还在跟夏厉寒纠缠,但脸色却一下子涨得通红。 心里忍不住想,要是追难他们知道,自己的主子就在跟他们一个灌木丛之隔的这边,听着他们的动静热吻,他们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她忍不住转头想要去看追难的方向,却下巴一紧,被夏厉寒捏住,强行扭了回来。 “专心点。”他在她耳边低低说,重新吻住她的嘴唇。 追难和车夫离开了,又过了会,夏厉寒才终于松开了梅寒裳。 梅寒裳抚了抚自己的嘴唇,有点怨怼地瞪了夏厉寒一眼。 完了,今天这个嘴唇没法交代了,这么肿,回去了谁都能看出来! 夏厉寒好像很得意他的“杰作”,轻轻一笑之后,拿了淬寒刀开始劈灌木丛。 他的体力不如梅寒裳,没一会就有点气喘了,梅寒裳忙拿过他手里的刀,对着灌木丛劈了起来。 过了会,灌木丛终于被彻底劈开,两人手拉手出去,转过个弯,就看见了车夫和追难,还有马车。 马儿已经被从车上解开了,正在悠闲地吃草。 车夫和追难伸头看着上山的路,大概在期盼他们两个下来。 夏厉寒咳咳两声,追难和车夫齐齐回头,看见夏厉寒和梅寒裳站在他们身后,全都惊诧了。 “王爷,您怎么从这走出来了?”追难迎上来问。 ------------ 第234章 心里太不正经了 “还有一条下山的路,我们从那边下来的。”夏厉寒简单回答。 追难下意识地伸头看,夏厉寒挪动身体挡住了他的视线。 追难很明白主子的性格,立马垂下眼睛目不斜视了。 夏厉寒拉着梅寒裳的手往马车走去,车夫连忙套上马,给他们搬好踏脚凳。 等着马车缓缓行驶起来之后,梅寒裳将淬寒刀递给夏厉寒:“喏,你收好吧。” 他手腕一转将刀反塞给她:“喜欢就送你了。” “那怎么行呢,这是你的!”梅寒裳连忙推辞。 “这点小东西本王那多的是!”他很傲娇地说。 梅寒裳撇撇嘴收下了。 想到淬寒刀锋利的刀刃,她忍不住拔出刀来,再细细观看。 “这刀是什么做的?”她问。 知道了材料自己以后想要做手术刀的时候才好去采买。 “雪山寒铁石。” “寒铁石?是铁,还是石?” “是一种石头,千年万年被冰雪覆盖,非常坚硬,打磨之后比铁还要锐利。” “都这么坚硬了,怎么打磨?” “普通人别说打磨了,便是采出这种石头都不是个易事。在北荣国的雪山下有个部落,部落里的人祖祖辈辈专门开采这种石头打磨成武器。但是他们打磨一个武器需要好几年的时间,所以这种寒铁石做的武器是极少的,也非常珍贵。” 梅寒裳立刻将淬寒刀塞回他的手里去:“这么珍贵的话我可不要,你自己收着吧。” 夏厉寒笑笑:“但本王有更珍贵的。” “那我也不要。” “你就这么点胆?”夏厉寒眯眼看着她。 梅寒裳一怔。 就听他说:“本王你都敢要了,这点东西你不敢要?” 梅寒裳撇嘴,他非要这么说的话……她就拿着呗! 她将淬寒刀收进袖子里,哼哼道:“行吧,我要了就是。” 说完她又好奇:“你还有什么珍贵的宝贝?” 他悠悠道:“等着机会到了,你自然会知道。” 梅寒裳暗哼一声,不再问。 马车回了京城,梅寒裳就挪到了夏厉寒的身边,支支吾吾地问:“你要回宫吗?” 夏厉寒挑眉而笑:“怎么?你想做什么?” 梅寒裳挑起车窗的窗帘对着外面呶呶嘴:“你瞧都已经快过晌午了,让我去伺候你沐浴,你连顿饭都不带管的吗?” 夏厉寒轻笑:“饕赏楼的包间里早就准备好了饭菜。” 梅寒裳欢呼一声,“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他用手捂住脸颊,呆了许久才道:“以后在外面不要随便亲本王。” 梅寒裳噘噘嘴:“好吧。” “私下里可以随便些。”就听他接着又补充一句。 她露出灿烂的笑容来,小样的闷.骚.货,心里太不正经了,脸上还要假正经。 进了饕赏楼,就是梅寒裳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上午又爬山又洗澡又接吻又砍树的,真是累坏了,她怎么也得把体力补回来不是? 甩开腮帮子,她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大吃特吃的。 旁边的夏厉寒,非常文雅地拿着小碗浅尝辄止了一口之后,转目看向梅寒裳满嘴冒油的样子,不由露出嫌弃的表情来。 他扔给她一方帕子,嫌弃道:“擦擦你的嘴。” 梅寒裳忙着大吃,闻言抬头接过帕子对着他粲然一笑,然后就接着继续埋头苦吃去了。 但这个笑容却仿佛晃了夏厉寒的,让他看得怔了许久。 最后他轻轻在心底叹了口气,没办法,谁让他就是喜欢这个女人呢? 难道当初自己心悦她,就是因为她这真实的吃相? 她太真实了,真实得完全没有那些大家闺秀的娇揉做作,有时候真实得甚至会让他觉得她是个男子。 可是,当他吻住她的时候,又觉得她是这天底下最最甜最最柔美的女人,谁都没法跟她比! 他拿起帕子,轻轻伸手帮她擦了擦嘴角。 既然她顾不上擦嘴,他帮她擦好了。 梅寒裳坦然接受了夏厉寒的温柔,一阵风卷残云之后终于捧着肚子歪在了椅子上。 看到硕大的圆桌上那些残羹冷炙,她自己都震惊了! 这些菜都是自己吃剩下的吗?她竟然吃了这么多?! 耳根子忽然有点发烫,她抬起眼睛偷偷看了夏厉寒一眼。 自己竟然当着他的面吃了这么多,会不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个猪,以后不喜欢她了? 目光抬起来,正好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眸光,她做贼心虚地别开目光去,脸更红了。 “吃饱了吗,吃饱了我们就走吧?”他温和的声音响起来。 梅寒裳连忙起身:“走吧。” 然后她又想起什么,转头看着夏厉寒:“那个,我还想要个菜……” 夏厉寒黑脸了。 吃这么多还要吃吗? 追难也在心里疯狂吐槽,王妃娘娘,原来你是这么能吃的王妃娘娘啊! “你要点什么菜?” 沉默了会,夏厉寒才问。 “一碗辣椒!”她回答。 过了会,夏厉寒震惊地看着梅寒裳一边流汗,一边哈气,还一边往嘴里塞辣椒。 追难也是瞪大了眼睛,王妃娘娘这是在自虐吗? 终于,夏厉寒看不下去,将那碗辣椒拿开:“吃不了就别吃了。” “不行的,得吃。”梅寒裳去夺他的碗。 他胳膊长,举高了她就够不到了,只能跳着脚,去攀他的胳膊。 “让你别吃就别吃了。”这个女人的迷之行为真让人头疼。 “不行的,不吃嘴唇怎么能肿起来?” 夏厉寒的动作顿住了。 他将那碗辣椒放下,然后一把将梅寒裳拥进怀里。 掏出帕子细细帮她擦嘴唇,他轻轻道:“不用吃,告诉他们是吃了辣椒就好了。” “吃了辣椒就有吃了辣椒的味道,不然不逼真。”梅寒裳轻声道。 夏厉寒将帕子抚在她的嘴唇上,低头隔着帕子轻轻吻了吻她的唇。 追难垂下目光,想要把头埋进地底去,心中默念: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然后他听见主子用无比温柔的声音对梅寒裳说:“以后我会轻一点,不会再让它肿起来的……” ------------ 第235章 平威王府吊唁 梅寒裳回到振国公府,嘴唇一直到晚上都还是红红肿肿的。 倒是没人怀疑她为什么肿,因为她吃了辣椒,浑身上下都透着辣椒的那种辣味。 雨竹非常心疼梅寒裳,拿了凉帕子给梅寒裳敷着,喋喋道:“小姐,王爷可真狠心啊,让你吃这么辣的辣椒。” 梅寒裳正在喝水,闻言差点没呛着,她勉强咽下水,对雨竹摆手道:“不是他让我吃的,是我自己喜欢吃啊,好吃没忍住。” “那也不能把嘴唇吃肿了吧!”雨竹闷闷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姐被狗咬了呢!” “噗”! 梅寒裳终于还是没忍住,一口水喷出来。 雨竹忙拿着帕子帮她擦,还给她顺气。 因为中午吃得太多,梅寒裳晚上就没过去陪振国公夫妻用晚膳。 拿了本话本子慢慢的看,喝着消食的茶,郑苏苏却匆匆过来了。 梅寒裳忙起身相迎:“娘亲,您怎么晚上过来了?” 郑苏苏早眠,晚上很少过来。 “我听说你的嘴唇肿了,来瞧瞧你。”郑苏苏握着梅寒裳的手坐下来,目光落在她的嘴唇上。 “怎么跟王爷吃顿饭吃成了这样?你这样,王爷瞧着不会有想法吧?”郑苏苏有点担忧。 梅寒裳笑了:“有想法不是更好么,他主动提出不要跟我成亲,也省得我们去想法子了。” 现在她对于跟夏厉寒成亲这件事比较顺其自然了。 成亲,可。 不成亲,也可。 反正可以跟他谈谈恋爱,不成亲也许更自由。 不过她也清楚,夏厉寒是不可能不跟她成亲的。 人家这王府都要开始装修了,开弓怎有回头箭? 郑苏苏拍拍她的手:“怎么可能不成亲,我听说,皇上已经允许他开府了,只怕是难反悔,娘亲就怕等着成了亲,他对你不好。” “只要不让我们小姐吃辣椒就好了!”雨竹在旁插口道。 梅寒裳白她一眼,众人都笑了起来。 说笑了会,郑苏苏就要回去了,临走前对她道:“你今晚早点睡,明日起来,穿身素净的衣裳,跟着娘亲去趟平威王府。” “平威王府?去那做什么?”梅寒裳好奇地问。 振国公跟平威王关系不算多么近,郑苏苏跟平威王夫人好像也不是很熟悉,两家很少往来。 郑苏苏叹口气道:“用晚膳那会子,平威王府的人来报了丧,说是平威王下午那会子没了。” “啊?!”梅寒裳震惊不已,“怎么会突然没了的?平威王不是身体还挺好的吗?” 好像才五十多岁的样子啊,一个月之前,他的夫人还来找她要过万艾可呢!根据她夫人说的,他的身体好像不错的呀! “这我们可就不清楚了,不过听说,平威王前阵子受了点风寒在家养了几天病,谁知道人忽然就这么没了呢?” 郑苏苏说着嘱咐,“明日里你早点过来,跟着娘亲和你爹还有二哥去吊唁吧。到底,平威王夫人也算是我的远房侄女,总要过去安慰一下的。” “远房侄女!”梅寒裳更惊讶了,她还真不知道,平威王夫人跟郑苏苏有这么一层关系呢。 “娘,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呢?” “那是在你回京之前好几年前的事了。原本关系也还算是可以的,他们跟娘是远房的亲戚,家里没什么背景,娘给她介绍了一门亲事,她家起初是答应了,等着那边去她家下聘的时候,她家却又反悔了。 “因为男方家的母亲跟娘也有些交情,她这般出尔反尔让娘得罪了朋友,所以娘有点生气,后来就跟她渐渐疏远了。然后就听说,这件事没多久之后,她就嫁给了平威王做了继室。 “想来,她大概是早就跟平威王搭上关系了吧,却并不对娘明说,让娘白忙活一场还得罪了朋友,所以后来,娘就不跟她来往了。” 郑苏苏将过去的事情娓娓道来,梅寒裳听得连连点头。 难怪当初她觉得平威王夫人年纪很轻呢,原来是继室。 “那她后来没跟平威王生下个一儿半女?”她问。 郑苏苏摇头:“没听说过,平威王若是添丁了,想必会各府报喜吧,没报喜大约就是没有。” 她说着不无感慨:“她比平威王差了许多岁,她嫁过去的时候,平威王就已经快五十的人了,没孩子也正常,而且上面的庶子庶女一大堆的,大约是容不得她生下嫡子嫡女吧。” “平威王前面的那个夫人没生下嫡子嫡女吗?” “原是有的,有个嫡子,长到十二岁上从马上摔下来,人就这么没了。原先的平威王夫人就一病不起,没多久也去了。平威王心伤嫡子过世,有许多年不曾娶继室,后来不知怎的,就娶了郑思娘。” 郑苏苏说着叹口气:“现在平威王忽然去了,她没个子女依靠,娘家也没多大的背景,还是个继室,只怕在平威王府日子不好过。不过这是她当初自己的选择,怨不得别人了。” 第二日,梅寒裳早早起来,穿了素色的衣衫,就去了郑苏苏那。 等着振国公下了朝,一家子便坐马车去了平威王府。 走到平威王府所在的巷子,就看见吊唁来的马车排到了巷子口。 振国公一家下车步行,来到了平威王府门前。 平威王府门口挂着两个硕大的白色灯笼,一个披麻戴孝大约三十来岁的男子跪在麻席上,跟来的宾客简单寒暄,一边寒暄一边抹泪。 郑苏苏凑到梅寒裳耳边低声道:“这位应该就平威王庶出的大公子了。” 梅寒裳点点头,挽住郑苏苏的胳膊跟在振国公身后走上前去。 振国公和梅嵘之跟那男人说了几句“节哀顺变”之类的话,便往里走。 平威王府里里外外都挂着白布,隐约传来阵阵的哭声。 他们走到灵堂,梅寒裳就看见平威王夫人郑思娘跪在麻席上,披麻戴孝容貌憔悴。 她虽然没哭出声来,但泪水却在无声地往下.流,两只眼睛红肿如桃,显然哭得时间不短了。 ------------ 第236章 怀有身孕 郑苏苏和振国公对视一眼,最后两人眼神交流,还是由郑苏苏出面,走到郑思娘面前。 郑思娘瞧见是郑苏苏,连忙用袖子擦了擦眼泪,低低唤了声:“振国公夫人。” 郑苏苏点点头,对她说声“节哀顺变”,然后带着全家对着平威王的棺材鞠躬行礼。 郑思娘跪在草席上,跟着回了个礼。 郑苏苏又对郑思娘说了几句安慰的话,郑思娘只是点头,眼泪却又渐渐汹涌起来。 面子上的事情都做了,振国公就要带着家人离开。 梅寒裳挽着母亲的胳膊,刚刚转了个身,忽然就听见郑思娘的丫鬟低呼了一声:“夫人!” 她回头,看见郑思娘软软地瘫倒下去,竟是晕了过去。 作为医生的本能,她立刻回去,察看郑思娘的情况。 郑思娘脸色苍白,额头上有点薄汗,看上去非常虚弱。 梅寒裳掐了一会她的人中,她才慢慢醒转过来,挣扎着要起身。 梅寒裳道:“平威王夫人还是进内堂休息会吧?” “那怎么能行,我要为老爷守灵的。”郑思娘急声道。 看着她这副情真意切的模样,梅寒裳觉得,她对平威王还是很有感情的。 “夫人先休息会,才能更有力气为平威王守灵啊。”她安慰道。 许是之前,郑思娘找她开过药,对她多少有点信任,梅寒裳这么一说,郑思娘就不说话了,由着丫鬟扶着自己往内堂走去。 郑苏苏瞧着郑思娘的背影,轻轻叹口气对梅寒裳道:“你也跟着进去帮她瞧瞧身体吧,虽说这好几年都没走动过,但到底也算是亲戚,没道理瞧见了不管的。” 梅寒裳应声,跟着也进了内堂去。 内堂里,郑思娘正在喝丫鬟送过来的红糖水,瞧见梅寒裳进来,对她露出个虚弱的笑容。 梅寒裳走过去对她道:“如果夫人不嫌弃的话,让我来给您把把脉吧?” 郑思娘望着她:“梅大小姐,不知道振国公夫人跟你说过没有,我是她的侄女?” 梅寒裳点头:“说过,今日娘亲跟我大略说了说过去的事情——” “那,姑姑让你进来给我瞧病,是原谅我了吗?”她打断梅寒裳的话,激动地问。 梅寒裳笑了:“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你觉得我娘亲是那种记仇记一辈子的人吗?” 她的话安慰到了郑思娘,她点头笑了笑。 梅寒裳在她旁边坐下来,对她道:“来伸手吧,让我给你瞧瞧身体。” 郑思娘的眼中划过点什么东西,非常明亮。 她将手伸到了梅寒裳的面前,梅寒裳就把住了她的脉。 摸了会,她眼中露出惊讶,问郑思娘:“敢问夫人——” “叫姐姐吧。”郑思娘笑道。 梅寒裳点点头:“姐姐,敢问你上次月事是什么时候?” 郑思娘温柔地笑了:“我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来月事了。” “这么说,你知道自己怀孕了?”梅寒裳惊喜道。 郑思娘抚着自己的小.腹,轻声道:“我猜是有了,但王爷出了事,我哪里顾得上找大夫来瞧?” 她的脸上划过一丝忧伤:“若是王爷还在就好了,让他知道他老来得子,定然欢喜得很……”说着眼泪就又要落下来。 梅寒裳忙劝:“姐姐节哀啊,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你也要控制一下内心的难过,不然伤着孩子可就不好了。” 她这才勉强止了泪,深吸口气道:“这是王爷的遗腹子,我怎么也要将他健健康康地生下来,抚养长大!也不枉王爷对我这么几年的好了。” 梅寒裳想到什么,问:“你怀孕,就是那次找我要了药之后?” “是的,王爷好好疼了我两晚,想必就是那两晚吧。” 她许是想到了那些美好的日子,眼中露出憧憬的神色。 “我瞧着你气血虚弱,一会给你开个食补的方子,你照着吃起来,好好养身体,到时候定然能为平威王生下个健健康康的孩子来的!”梅寒裳对她道。 她连连点头,对她道谢。 外面响起喧闹声,隐约的好像有人提及“夫人”什么的。 郑思娘脸色微变,起身提裙,快步出去。 梅寒裳跟在她身后也出去了。 出去之后,就听见一个男声道:“爹爹尸骨未寒,她倒好,竟自己到内堂休息去了。” 梅寒裳循声看去,发现是个二十多岁的男人,披麻戴孝,看来应该也是平威王的儿子。 “文才兄,刚才我们来的时候,平威王夫人还在的,后来是有些不舒服了才进去休息了片刻。” 梅嵘之跟这个男子看来认识,好心帮郑思娘解释一番。 “不舒服?哼!父亲没了,平威王府里有几个身子舒服的?还不都是撑着为父亲守灵?若是她守不了,索性就别守了,我们兄弟几个轮流替父亲守灵就是!” 平威王庶二子,屠文才气道。 这话说得就有些僭越了! 到底,平威王夫人是家中主母,他是庶子,论起来也得叫人家一声母亲的,竟然如此对自己的母亲说话! 来的宾客们低声议论起来,其中不乏对他的行为不赞同的。 振国公也有点看不下去了,朗声道:“你怎么跟你母亲说话呢?” 屠文才怔了下,才意识到振国公说的“母亲”是平威王夫人,眼中划过一丝鄙夷神色。 庶长子屠文耀急匆匆而来,对着弟弟沉斥一声:“放肆!平日里父亲在,纵你惯了,现在父亲去了,你还不知道天高地厚么!” 屠文才撇了撇嘴,没吱声。 屠文耀对振国公行了个礼道:“是我弟弟不懂礼数,让振国公见笑了。” 振国公哼了声,没答话。 梅寒裳去看郑思娘,瞧见她脸色戚戚,重新跪在了棺材旁边的草席上去。 那模样倒似受气的小媳妇。 耳边响起郑苏苏的轻叹:“这庶长子都比她年纪大,她这主母如何能压得住他们?也怪不得别人了,当初她选了这条路就注定会有现在的状况。” 她说完就拉住梅寒裳:“走吧,别人的家事咱们不便插手。” 振国公府一行人便告辞离开了。 ------------ 第237章 救人 回去的路上,郑苏苏问及郑思娘的身体状况。 梅寒裳笑着回答:“她是怀孕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郑苏苏惊讶地望着她。 梅寒裳道:“他日等她生下孩子,若是男孩,就是平威王了,想必那些庶子也不敢把她怎样了吧?” 郑苏苏却道:“裳儿,你太天真了!” 梅寒裳愣愣看着母亲。 只见郑苏苏脸上露出忧虑神色:“只怕她这孩子坐不稳胎!” 梅寒裳不解:“娘您怎么肯定会坐不稳胎的?” 话说完,她忽然就明白了:“娘是说有人会害她?” “那是自然的!”郑苏苏道,“郑思娘出身低微,没有娘家撑腰,原本她的仰仗是平威王,但现在平威王也去了。平威王的庶子都比她年纪大,你觉得她在那个家里能有立足之地吗?” 她这么说,梅寒裳很快就明白了:“平威王没有嫡子,若他去了,亲王的世袭很可能就会落在庶长子的头上,家里的财产也可能会被几个庶子分配。 “可若郑思娘生出嫡子来,庶长子袭爵的希望定然是落空了,就连平威王府的财产也都归了未来的平威王,这一下子就触动了好几个庶子的利益。” “正是如此!所以你觉得,那些庶子们能让郑思娘的孩子出生吗?”郑苏苏接口道。 梅寒裳没说话,只觉得心中无比沉重。 总体来说,她对郑思娘的印象是不错的,加上她跟他们还攀亲带故的,之前她还叫了她声“姐姐”。 “咱们不提那个了,到底是别人家的事情,咱们也不好插手,算了吧。真想帮她也是有心无力。”郑苏苏叹口气道。 梅寒裳知道她说得有点道理。 回去之后,梅寒裳就开始设计温泉山庄的装修图了,尤其是她想开辟的那个医疗空间,里面的装修肯定是按照现代的手术室的架势来的。 她想了想,画了好几个图出来,有手术用的床,还有一些放置手术器具用的架子。 等着傍晚的时候,她拿着图去找了梅佐之。 梅佐之手巧,她想不到有比他更合适的人,帮自己打造这个手术室了。 梅佐之看了她画的图和写的那些要求,拍胸道:“这不是多大的难事,大姐,您交给我就好。” 梅寒裳又跟他们兄妹俩闲聊了几句,提到今日平威王府的吊唁,梅佐之道:“屠文才这个人我知道,挺嚣张的,在太学的时候是出名的横。不过他也不敢惹那些高门大户家的嫡子,也就敢在庶子中间摆摆威风。” 梅寒裳看着他:“他还欺负过你吗?” 梅佐之脸色一红道:“倒也算不得欺负,就是说话阴阳怪气的。还不是仗着平威王没有嫡子,他们就当自己是嫡子了?” 端姨娘要留梅寒裳吃晚饭,梅寒裳想到要陪娘亲和爹爹吃饭,便告辞出来了。 晚上,梅寒裳早早睡了,睡到半夜的时候忽然被雨竹在门外的声音唤醒: “小姐,小姐!平威王夫人的丫鬟来了,求您去救救平威王夫人!” 梅寒裳一激灵坐起身来,急急忙忙穿衣服。 开门出去,看见郑思娘的贴身丫鬟秋月站在门外,满脸焦急。 这秋月便是当日陪着郑思娘去她的诊室求药的那个丫鬟。 秋月瞧见梅寒裳,“噗通”一声就跪下来了,哭道:“梅大小姐,求您去救救我们家夫人吧,求您了!” 梅寒裳赶忙将她扶起问:“怎么了这是?你家夫人的身体是哪里不舒服了?” “我们家夫人快要活不成了!” 梅寒裳脸色微变:“啊?这是怎么回事?” “夫人怀孕的事情被大少爷他们知道了,几个少爷联合起来,说夫人不守妇道在外偷人,要把夫人沉河!” “他们怎么敢!”梅寒裳怒了。 之前郑苏苏说平威王府的几个庶子大约容不得郑思娘生下孩子,她的心里就有点难过,但也有点无力帮她。 没想到,这些人嚣张至极,不但容不下孩子,连孩子的母亲也要一并弄死! “他们说,说夫人的孩子不可能是王爷的,说夫人的孩子定然是偷人偷来的,所以就要将夫人沉河!” 秋月说着对梅寒裳“咚咚咚”地磕起头来:“梅大小姐,求您了,快些去救救我们夫人吧!” 雨竹在旁边道:“可我们小姐能怎么救你们的夫人呢?” “只有梅大小姐可以证明,王爷当初是吃了您开的药才能给夫人一个孩子的!”秋月道。 梅寒裳叹口气,她去帮忙倒是无所谓,怕只怕她去了也是无济于事啊! 想了想,她对追云道:“我写封信,你帮我送进宫去给康王爷。” 现在是半夜,普通人是断然进不了宫的,追云和雨竹都清楚,梅寒裳让追云进宫是怎么进。 普通人闯宫那是要杀头的,但追云没有犹豫,只低头应了声“是”。 梅寒裳转身回去飞快地写了封信交给追云,然后又让雨竹拿了医药铺诊疗的记录簿子跟着自己的往平威王府而去。 到了平威王府,府内灯火通明。 就在平威王停棺的厅堂上,一大群人围住了郑思娘。 梅寒裳到的时候,郑思娘正被两个婆子反剪了手,一副马上就要拖走的样子。 “住手!”瞧见这情景,梅寒裳高声喝道。 众人看过来,瞧见是梅寒裳,庶长子屠文耀露出鄙夷神色: “梅大小姐,这深根半夜的您不在您的府上睡觉,来我们平威王府做什么?” “我来瞧瞧平威王夫人。” 她视线扫过那两个婆子,冷喝道:“你们简直混账,平威王夫人是你们可以随便拉扯的么,还不给我放下!” 那两个婆子被这么一喝,身体抖了抖,松开了郑思娘。 秋月快步过去,将郑思娘扶起,郑思娘抚着自己的小.腹,满脸忧愁。 “什么平威王夫人?就是个水性杨花、与人通奸的娼妇!我父亲尸骨未寒,她这边就怀了野种,这种女人让她给父亲殉葬都会脏了父亲的安息之地!”屠文才毒舌道。 梅寒裳冷冷看着他:“是不是平威王夫人,好像不是你能说得算的吧!” ------------ 第238章 滴血认亲 她说着对着皇宫的方向行礼:“平威王是皇上封的,平威王夫人是平威王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娶进门的,那就等于是皇上封的平威王夫人,岂是你个庶子说不是就不是的?” 她视线冷冷扫过那几个庶子:“你们是什么身份?竟然敢对皇上亲封的平威王夫人随便处置,你们这是要活得不耐烦了吗?” 梅寒裳虽是女流之辈,但这话说得有理有据,气场冷冽,还真的让那几个人无言以对。 过了会,庶长子屠文耀道:“梅大小姐的话有道理,既然如此,咱们就请了宗亲过来,给我们做个证,等着明日天亮之后,将证据呈给皇上,让皇上来定夺,你看如何?” “这样当然可以。”梅寒裳回答。 屠文耀立刻就让人去请宗亲过来。 不一会,一个老头子过来了,他是平威王的叔叔,虽然地位不如平威王,但在宗族中是德高望重的族长。 “叔公,今日有事请您来做个见证。”屠文耀对着老头恭敬行了个礼。 老头子抚着花白的胡须点头道:“好的,是什么事?” 屠文耀道:“是这样的,今日母亲查出怀了一个月的身孕,但这个孩子肯定不是父亲的!我们认定了母亲在外与人通奸,但梅大小姐非说我们不能处置母亲,所以便将这件事让叔公您来做个见证,明日好禀报了皇上处理。” “你凭什么说夫人的孩子不是平威王的?”梅寒裳问。 屠文耀冷笑一声道:“因为我父亲早在好几年前就不能人道了。” 族长捋着胡须问:“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父亲不能人道?” 话音落下,一个家丁领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梅寒裳认出,他便是陈御医。 当初她中了刀伤,夏灼言为她请的就是这个御医。 屠文耀对陈御医行礼道:“陈御医,实在是不好意思,大半夜的还把你叫到我们府上来,实在是我们有件重要的事情需要你来做个证明。” 陈御医摇头道:“大公子客气了。” 屠文耀就道:“那陈御医就跟我们族长,还有梅大小姐说一说,我父亲的情况吧?” 陈御医点头缓缓道:“是这样的,平威王身体素来康健,唯独在男女之事上……他有不举之症,在老夫这里吃了好几年的药,却始终没见好转。所以,平威王最近几年应该都是不会有孩子的。” “不!他吃了药可以了!”陈御医说完,郑思娘就急声道。 陈御医看向郑思娘,满满的自信:“不可能!老夫治疗这些本就擅长,对平威王用了各种法子都没效果,怎么可能会好?” 郑思娘看向梅寒裳。 梅寒裳笑了,对陈御医道:“陈御医可能没效果,但不代表别人治疗没效果。今日.我来就是给平威王夫人作证的,平威王吃了我开的药,已经可以了,而且就是那两次,让平威王夫人怀上了孩子。” 陈御医震惊:“不可能!怎么可能!” 梅寒裳依然是笑:“陈御医,你须知道一山更比一山高的道理。我师父当年治好了御医们都没法子治的瘟疫,现在我能治好平威王的毛病,也就没什么稀奇的了吧?” 陈御医不吱声了。 那日去陈大学士外室那给他儿子看病,陈御医不在那两个御医之列,但是,事.后他也听说了,原来这梅大小姐竟然是华神医的高徒。 虽然惊诧,但想到那次她的刀伤之后神奇愈合,也就不稀奇了。难怪她的金疮药如此神奇,原来是华神医的高徒。 所以现在被梅寒裳这么质问,他就想起过去的事情来,不敢说话了。 不过他的心里还是有点郁闷。 自己擅长外伤和男科,偏偏,这两项都被这梅大小姐给抢了生意,他真怕自己的御医要当到头了…… “你说是你治的,就是你治的吗?你有什么证据?”屠文才对着梅寒裳高声喊。 梅寒裳对雨竹点点头,雨竹就将诊疗记录拿出来,翻到平威王夫人来求药的那一页,给族长和陈御医看。 “你们可以看到,我治疗病人都记录了详细的治疗过程,和病人的姓名穿着,这些都是可以去验证的。 “你们看看日期,这个日期算起来,那几日平威王吃了药之后就与平威王夫人同房,现在正是受孕一个月。” 陈御医过去摸郑思娘的脉,摸了一会点头道:“确实,日期能对上。” 梅寒裳目光扫过那几个庶子:“所以说,这个孩子不是什么野种,而是平威王留下的遗腹子!” 族长点头,陈御医也点头。 几个庶子怔了怔,屠文耀对屠文才使个眼色,屠文才就又闹起来:“那也不能说明这孩子就一定是父亲的!” “那你也不能说明这孩子不是平威王的吧?” 梅寒裳的反驳,让他一时无话可说。 陈御医出来说话了:“还有个法子。” 众人一起看向他,只听他缓缓道:“那就是等着这孩子出生之后,跟平威王来个滴血认亲。” “父亲已经去世了,如何滴血!”屠文耀问。 陈御医道:“可以将孩子的血滴在平威王的骸骨上,只不过到时候可能要打开平威王的棺椁取骨……” “我们不同意!” “对,我们不同意!” “父亲已经入土为安,怎么能再打扰他!” 几个庶子七嘴八舌地喊起来。 “那就没有更好的法子了。”族长沉吟道,“现在你们各执一词,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门房来报:“大少爷,大少爷,宫中来人了,是太后娘娘的懿旨!” 话音落下,一个公公就走了进来,手里托着懿旨:“太后懿旨到!” 长子屠文耀立刻带着一干兄弟姐妹跪倒在地,梅寒裳、陈御医和族长他们也都跪了下来。 公公宣读懿旨:“平威王为国辛劳,不幸早逝,闻听平威王夫人身怀有孕,众人有疑,着平威王夫人在府中好好养胎,分娩之后滴血认亲,若为平威王亲子,继承爵位,若为平威王亲女,则封为郡主,若不是平威王亲生,平威王夫人郑氏死罪,流放三族!在平威王夫人养胎期间,若胎儿有异,平威王府众人全部流放!” 众人谢恩,脸色各异,尤其那几个庶子,颇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 第239章 父亲撑腰 郑思娘谢恩送走公公,平威王府一片肃静。 过了会,族长道:“太后的懿旨已经下来了,事到如今你们也别争执了,好好地将平威王府撑起来吧。不然有个好歹的,大家都落不着好果子吃!” 他说着看向庶长子屠文耀道:“还不好好将你们的母亲请进屋里去休息?” 屠文耀脸上满是不甘的表情,冷冷睨了郑思娘一眼。 郑思娘轻抚自己的肚子,痛呼一声。 梅寒裳过去扶住郑思娘的胳膊朗声道:“夫人可要好好保住肚子里的孩子,这孩子现在可金贵着呢,若是有个闪失,这阖府上下的可都得流放出去了!” 众人脸色均变了,紧张地望向郑思娘。 郑思娘对梅寒裳笑笑道:“我会保护好王爷的孩子的!” 旁边的秋月过来,扶着郑思娘的胳膊:“奴婢扶夫人进屋休息去吧。” 郑思娘冷冷扫视众人一眼:“大家还是各干各的去吧,你们的父亲还等着你们守灵呢。”然后转身进去了。 梅寒裳送她进屋之后又给她把了脉,确定她的胎像稳定之后才道:“不然等着平威王下葬之后,你就想法子避他们几个月,省得心烦。” “不,我不但不避他们,我还要将平威王府好好的守住,给我的孩子!”郑思娘沉声道。 梅寒裳望向她,看见她说着这话的时候眉眼间尽是坚定。 果然,为母则刚啊! 以前,她还需要仰仗平威王的庇护,现在为了自己的孩子,她不得不坚强起来,为孩子争取一份应得的利益了。 梅寒裳的心中不无唏嘘,她又嘱咐了郑思娘几句,才告辞离开。 出了郑思娘的院子,梅寒裳主仆跟着秋月往外走了没多远,碰见了屠文才。 屠文才挡在了梅寒裳面前,身上有点酒气。 “梅大小姐,你的手伸得也太长了些,你在振国公府折腾也就算了,还折腾到我们平威王府来了,你当你是什么啊?嫁给康王那个痨病鬼就当自己是太后了?” 梅寒裳沉脸下来呵斥:“二公子请慎言!” “这是在我家,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怎么着,你还想管?”屠文才说着往前逼近了一步。 闹事之后也没过多久,不知道他在哪喝了酒,口无遮拦的。 梅寒裳往后退了一小步,冷声道:“二公子请让让,我要回府去了。” “我们平威王府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屠文才大声道,朝着她又逼近一步。 他眯了眼,眼中有种毫不遮拦的企图:“我听说你那方面工夫非常厉害啊,能让康王那个痨病鬼都乖乖当了小狼狗,不然今晚,你给哥哥试试?看看哥哥能不能也被你训成小狼狗?” 他说着弯下腰来,把自己的脸朝着梅寒裳凑近了。 梅寒裳甩手,毫不犹豫的一巴掌抽在他的脸颊上。 “啪”! 一声脆响,把屠文才给打愣了。 他捂着脸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脸上顿时变得狰狞起来:“你这个臭娘们,敢打我!” 他说着伸手就要来拽梅寒裳。 梅寒裳“啪”的又是一巴掌甩在他另外一边的脸颊上。 “给我让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她冷声道。 对于这种心术不正的人,她没有丝毫客气。 屠文才捂着自己的脸颊,脸皮抽动着:“好,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对我不客气!” 他说着朝梅寒裳欺近了。 梅寒裳正要准备从袖子里把那把淬寒刀给拔出来,好好地让他尝尝淬寒刀的滋味,一声厉喝响起:“离她远点!” 声如洪钟! 屠文才动作一顿回头看去,梅寒裳跟着也看过去,惊讶的看见自己的爹振国公正大踏步走过来。 “爹!”她轻唤一声迎过去,挽住振国公的胳膊。 以前,梅寒裳第一次挽振国公胳膊的时候,他还有点不自然,但跟梅寒裳相处了这么久之后,他已经渐渐习惯了女儿跟自己的亲昵。 他拍拍梅寒裳的手,对她道:“裳儿别怕,有老夫在这里,看谁敢欺负你!” 他说着目光如炬地看向屠文才。 屠文才浑身僵了僵,然后才勉强露出个笑容迎过来:“没想到振国公竟然来了,可真是有失远迎。” 他说着话对振国公作揖行了个礼。 振国公冷冷睨着他:“你不是要看看我女儿怎么对你不客气的吗?” 他说着看向梅寒裳,目光变得无比慈爱:“裳儿,你要怎么对他不客气,来,大胆地做,有爹为你撑腰!” 梅寒裳灿然一笑:“有爹爹在,女儿就什么都不怕了!” 她说着从袖子里拿出那把淬寒刀来,“锵”的一声拔掉了刀鞘。 三人顿时觉得有股寒气从刀刃上发出,不觉都是一凛。 振国公更是瞪着这把淬寒刀赞:“好刀!” 梅寒裳对振国公笑笑,转而将刀刃对着屠文才。 屠文才就算刚才还有几分酒意,现在也已经醒了。 他后退一步,结巴道:“你、你、你要干什么?” “你不是要看看我对你怎么不客气吗,现在我就让你好好看看呀!”梅寒裳笑意盈盈地将淬寒刀的刀刃对着屠文才靠近了。 屠文才往后缩。 振国公大步往前,一把握住屠文才的肩膀,屠文才就动弹不得了。 “裳儿,你只管做,爹爹给你抓着他!”振国公声如洪钟道。 “谢谢爹爹!”梅寒裳笑答,将刀刃在屠文才的脸颊上拍了拍。 屠文才身体一抖。 梅寒裳依然笑着,将刀竖起来,刀尖对着屠文才的脸颊,比划着,似乎在犹豫:“是在脸上画个花呢,还是要个眼球呢?” “梅大小姐,我好歹也是平威王府的二公子,你这样,我们要去告诉皇上。” 梅寒裳和振国公好像没听见,竟然还对话起来,振国公建议道:“我看要个眼球比较合适,画个花不疼,他肯定记不住的。” 两个人说着伤害人的事情,就好像在说什么生活琐事一样。 “那就听爹爹的。”梅寒裳收回握着淬寒刀的手,作势往屠文才的左边眼球扎过去。 ------------ 第240章 老爹尴尬求药 “饶命啊,饶命!”屠文才一声哀嚎,“噗通”跪倒在了梅寒裳的面前。 梅寒裳垂目,看见他的长衫前摆湿了一大片,看来都吓尿了。 她掩鼻,鄙夷道:“这个人可真没意思,胆子小得连咱们家的老鼠也不如!” 振国公也是很鄙夷地哼了声:“酒壮怂人胆,果然如此!” 他说着拉过梅寒裳:“走吧,这种人多看一眼都厌烦!” 两个人就要离开,梅寒裳忽然回头,对着屠文才挥挥手中的淬寒刀:“平威王夫人姓郑,你知道的吧?说起来我还要叫她一声姐姐呢,所以你应该知道怎么做的吧?” “小人知道,小人知道。” 屠文才一边回答一边如筛糠一般抖着身体。 见他如此,梅寒裳才算放心,跟着振国公转身离开。 刚一转身,就看见屠文耀带着几个人急匆匆赶来。 “屠大公子,你二弟的胆子可真小啊!我们不过是拿了把刀玩了玩,他就吓得尿了裤子! “想当初你们的祖父平威王在战场上那般的威武英姿,没想到到了你们孙辈,竟然这么怂。老平威王若是知道,只怕是要从坟地里爬出来打你们吧?哈哈哈!” 振国公以前常年在军中,说话粗鲁口没遮拦的,这会子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了。 屠文耀嘴角抽了抽,没答话。 振国公也没等他答话,拉着梅寒裳哈哈大笑着离开了平威王府。 出了平威王府的府门,梅寒裳看到父亲的高头大马站在门外,知道他是快马赶来的,心中不由感动。 “爹爹,这么晚了,您还亲自骑马赶过来,女儿让爹爹费心了,真是不孝。”她对振国公内疚道。 振国公温和道:“你是爹爹的女儿,爹爹怎么可能不管你呢?这平威王府的几个庶子都不是什么大材料,爹爹怕你在这里被为难,怎么也得来帮你撑腰的。幸好爹来了,不然你只怕是要吃了屠文才的亏去!” 梅寒裳笑道:“爹爹放心就是,女儿不会被他占了便宜去的,我有这个。” 她指指自己的袖子。 晚上出来的时候,她多了个心眼,将夏厉寒送她的淬寒刀放进袖子里,就是怕有什么意外状况发生,果然派上了用场。 振国公笑问:“那是把好刀,康王送你的?” “爹爹怎么知道?”梅寒裳惊讶了。 “只有他能有这种好东西。”振国公粗中有细道,“这种好刀是万里挑一的,你爹我驰骋沙场这么多年也没见过比这个更好的刀了。” 他顿了顿,露出欣慰的表情:“不过,康王舍得将这么好的刀送给你,可见他对你是有心了。” 梅寒裳撇撇嘴,心里想,他未必是大方吧,只不过是好东西太多了,这个东西在他那都不算稀罕的。 振国公推她一把上了马车,自己一弯腰跟着钻进马车去。 他身材高大壮硕,往马车里一钻,顿时显得马车的车厢有点逼仄。 梅寒裳有点讶异,觉得爹爹这举动有点反常。 按照他那雷厉风行的性格,应该是直接翻身上马策马而去的吧,怎么还跟她挤起马车来了? 她往边上挪了挪,好让振国公坐得舒服点。 马车缓缓行驶起来,振国公似乎有那么点局促,挑开马车的窗帘往外看了看。 外面漆黑一片能看见什么? 梅寒裳静静看着自己的父亲开了口:“爹爹,您怎么会来的?” “你院子里的丫鬟去荷苑禀报了爹爹和娘亲,爹爹素来知道平威王府的这几个庶子不是什么好东西,怕你在这里吃了亏,便骑马赶了来。 “幸好爹爹来了,不然你今日要在那屠文才的手上吃个亏去!” 梅寒裳撇撇嘴:“那倒未必,爹爹来之前,女儿就打算将那淬寒刀拿出来的,再搬出我未来康王妃的身份,想必他不敢把我怎样。” 想到振国公帮自己撑腰时对付屠文才那爽快的劲儿,梅寒裳笑起来:“不过爹爹来了更好,女儿更有底气!” 振国公见梅寒裳笑起来,跟着也就笑了起来。 两个人对笑片刻,振国公话锋一转忽然问:“平威王当真是吃了你开的药给他那小媳妇儿留了个种?” 糙爷们说话也糙,但梅寒裳听懂了。 她灿然而笑:“当然了,不然女儿也不敢来管平威王府的闲事啊!” 振国公朝梅寒裳低头,声音略略压低:“平威王的毛病你清楚?” “女儿自然是清楚的,不然怎么敢开药?” 振国公不答话了,转身又将马车的窗帘挑开往外瞧了瞧。 梅寒裳有点迷惑,不知道振国公到底要瞧什么。 正想问他可是有什么话要说呢,就听他轻声道:“给爹爹开几粒,可好?” 梅寒裳怔了下才明白过来,原来振国公这一系列反常的行动都是压着窘迫为了跟她要药来着! 见梅寒裳不答话,振国公的一张老脸涨得通红,作势要下马车:“咳咳,爹还是骑马来得快些。” “爹!”梅寒裳却叫住他。 振国公回头瞧她一眼,非常不自然地挑开窗帘,将头伸到车窗外面去,借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梅寒裳心里好笑,对着窗帘道:“爹爹具体是什么症状,我要问清楚了才好开药……” 马车行驶到振国公府还没停稳,振国公就从车里跳出来,快步进了府去,头也没回。 在车外站着的雨竹讶异地看着振国公的背影,怔了片刻才问梅寒裳:“小姐,老爷怎么急成这样?” 梅寒裳掩嘴而笑。 她到底还是没给振国公开那种药,因为在细问了他的情况后,她觉得他在那方面没有问题,需要的只是跟郑苏苏更多的亲密互动而已。 当爹的竟然在马车里被女儿指导了一番这方面的事情,这简直已经颠覆了振国公的认知,到底他还是没忍住尴尬,马车一停飞也似地跑了。 梅寒裳一边往竹苑走,一边想,也不知道爹爹经过今晚会怎么想她,大概会以为她跟康王已经有了丰富的经验了吧,不然这样的姑娘家怎么会懂得这么多那种事? 她能说,自己只不过是“没吃过猪也看过猪跑”,再加上生理科学方面的一些知识吗? ------------ 第241章 没有不行 过了两天早上,梅寒裳照例去医药铺子。 自从那次张大学士公子的事情之后,她就每天不得不去医药铺子一趟,给张公子打胰岛素。 如此已经有十来天了,她已经有点烦了。 可是,胰岛素只能放在她空间的冰箱里,也只能她去亲自打了。 不过今天,走到医药铺子门口的时候,她看见了一辆马车停在医药铺子的门口。 这个马车她是眼熟的,是那天夏厉寒带她去温泉山庄的时候坐的那辆马车。 没想到,夏厉寒竟然来了她的医药铺子! 她心中有点欢喜,提着裙摆加快了步子走进去。 进去之后,她就看见了杵在门后的吴哥儿。 吴哥儿脸色戚戚,好像在担心什么似的。 瞧见她来了,他甚至都忘记了跟她说话,而是用手语对她比划起来:“王爷来了,在里面呢!好像有点不高兴!” 梅寒裳歪头眨了眨眼,不高兴,又是谁惹这个病娇货不高兴了? 她对吴哥儿抛过去个安慰的眼神,加快步子往诊室走去。 推开门进去,她就瞧见了坐在窗边的夏厉寒。 他一身白衣,一只胳膊支在桌子上托着腮,另外一只手在摆弄她的毛笔。 毛笔是用来开方子用的,桌子上还放着用镇纸压着的宣纸。 “你怎么来这了?”梅寒裳对他露出笑容来,脆声道。 他眼皮子都没抬,目光专注在自己握着毛笔的手上,声音淡淡:“来医药铺能做什么,自然是求医的。” 梅寒裳笑道:“那你坐错位置了,你应该坐旁边的这个位置——” 话音还没落下,他就真的站起身挪到旁边的位置上去了。 梅寒裳怔了怔,看见他将手腕放在诊脉的小枕头上,便在大夫的位置上坐下来,将手搭在他的脉搏上。 她专心帮他诊了脉,然后道:“你的心疾情况稳定,只需要持续服药就行,别的没什么。” “不是心疾,是别的病。”他却沉着声音道。 “啊?什么别的病?”梅寒裳有点不解。 就听他闷闷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本王有什么病,你这个准王妃竟然不知?” 梅寒裳讶异地望着他,没答话。 不就是心疾吗?他有心疾,别说全京城,全国的人都知道。 但她却从他的口气中感觉,应该说的不是心疾。 他有些恨恨地缩回手腕:“不是神医的徒弟么,竟诊不出来?” “你在说什么,我竟不懂!”梅寒裳懵了。 他咬着牙道:“你瞧别的男子行不行瞧得好得很,到了本王这里倒是瞧不出了?” 他这话出口,梅寒裳就笑了。 原来病娇货是生气了,气她给别的男子看那方面的病呀! 她伸出纤白手指,抚上他的手背,放柔声音道:“你别误会啊,我给那些人看病只不过是想要多挣点钱而已。” “你挣钱,本王从来不拦着你。” 他垂下眼睛,目光落在两个人交叠的手上,心情莫名好了不少。 “既是如此,我想你应该是理解我的,我问他们的那些问题只是出于医者的需要。” 梅寒裳还以为他是在生这方面的气,进一步解释。 夏厉寒抬起眼睛,瞧着梅寒裳娇柔的表情,一口气赌在心口有点出不来了。 吸了好几口气,他将快要散掉的那点气重新聚拢起来,对她道:“既是如此,那你给本王也把病治一治好了。你问吧,本王自会有问必答。” “我问……什么?”梅寒裳讶异问。 她现在感觉出来了,夏厉寒不是在闹看病的事,好像是在闹别的事! “自然就是本王那方面不行的事了,细节,到底是怎么个不行!” 梅寒裳怔了下,随即噗嗤而笑。 夏厉寒脸露恼色:“你还笑!” “谁说你那方面不行了?” 都还没试过呢,怎么知道就不行了? 终于提到重点了,夏厉寒冷着脸回答:“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本王那方面不行了!梅大小姐有神药,将康王那方面不行的病都给治好了!” 梅寒裳这才知道,原来他生气的是这个。 这件事她略有耳闻,起初没当回事,只想着,管他别人怎么说呢,只要自己的药能卖钱就行。 反正他在皇宫里住着,总没人敢把这样混账的话传到他的耳朵里去。 却没想到,他马上就要自己开府了,这样的传言对一个男人来说确实有点伤自尊。 想到此,她的心里生了内疚,握住他手的手指轻轻在他的掌心里画了个圈圈: “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让你蒙羞了,对不住啊。” 好容易聚拢起来的那点气,一下子烟消云散。 梅寒裳还是一副乖巧认错的模样,对他认真道:“我跟大家澄清一下吧,我家王爷没有不行!” 没有不行…… 这话听着多么正经,但夏厉寒却莫名的从中听出了十分的不正经来。 他挑眉看着她带着几分柔媚的眼睛:“你怎么知道本王没有不行?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话音落下,他手上用力一拽,梅寒裳就脱离了椅子,朝他的怀里歪过来。 他趁势将她搂进怀里,嘴唇落下去。 铺天盖地的吻将梅寒裳侵吞了,不知道过了多久,等那人终于放开她的时候,她的手攀着他的脖子快速地喘着气。 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他的腿上。 彼此的嘴唇离得很近,呼吸交织着。 她能感受到他清冽的气息沁进自己的脾肺,心中涌上说不出的心悦和满足。 哎呀,被她家病娇货吻可真美妙啊,怎么也不够的样子呢! 心中情动,她的眼中便多了几分妩媚之色。 她动了动,本来侧坐在他的腿上,现在跨坐,与他面对面。 她攀着他后颈的手用力往前一收,然后用樱红的嘴唇迎了上去…… 这次她主动,吻个天昏地暗。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两人分开,夏厉寒喘得比她还厉害。 梅寒裳将身体紧紧贴着他的,在他的耳边吹了口热气:“梅大夫我鉴定过了,王爷您不但没有不行,而且非常非常行!” 贴得这样近,他的身体有什么变化,她再清楚不过了。 她家病娇货是真的行! ------------ 第242章 太阳能的冰箱 夏厉寒的耳朵根红了个透。 他咬着牙根看着眼前这张妖精面孔,直恨不得当场将她吃进肚子里去。 “不用你说,本王也知道。”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在温泉山庄第一次亲吻她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既然如此,王爷就别生气了嘛,大不了以后逢人我就解释一番,我家王爷很行的不用吃我开的药。”梅寒裳噘着嘴撒娇道。 她的心里荡啊荡,杏眼有点迷离。 虽然在现代是医生,对于这种男女间的事情具体细节都一清二楚,但真的自己身临其境了,那种心理上的感觉,还是非常的冲击她。 原来,情动便是如此了,情不自禁.地就会想要越界。 要不是考虑到这里是古代,她真想立马就把眼前的男人给推倒! 算了,再吻一次吧! 她不过瘾地再度对着他吻过去。 然而,他却用手指推住了她的脑袋。 他缓缓用力,将她的脑袋推得略略后仰,声音清冷中带着几分黯哑:“下去吧。” 梅寒裳扭了扭身体,“嗯”了一声。 夏厉寒紧紧咬住牙齿,这个妖精真是……让人要控制不住! 他猛的一把将她推开,然后背转过身去,从怀里掏出什么。 梅寒裳看他动作有点大,只当他是身体不舒服了,连忙转到他的面前,却看见—— 他用帕子捂着自己的鼻子! 她怔了下,脸上缓缓地绽开一朵笑靥来。 他捂着鼻子看她,眼中含着恼意:“你还笑!” 就算身体行,这样也不行啊! 梅寒裳伸出手指帮他摁住鼻根两侧,仰头对他投以温柔的目光:“这种程度也只是流鼻血而已,这不是已经超出我们的预期了吗?” 之前她还以为,夏厉寒的心疾会承受不住男女一起时的那份激动,现在看来,也不过只是流鼻血而已。 “上次在温泉山庄,后来在灌木丛的时候,你不是已经不流鼻血了吗?这样的事情以后也会渐渐不流鼻血的。”她弯腰在他的耳边轻声解释。 夏厉寒眸子忽而变得清亮,静静地看着她。 梅寒裳笑容漾大,对他点点头。 他就像是受到了鼓舞的小孩子,身体顿时坐得笔直! 过了会,等着他的鼻血渐渐止了,梅寒裳出去打了盆温水回来给他洗了洗脸,然后才重新说起正事: “王爷,你今日来找我就是找我兴师问罪的?” 她总觉得,她家病娇货不会在意外面的那些流言碎语的,看来,自己是高估了他的内心承受能力了? 心里正想着呢,就听他冷哼一声:“你当本王真的在意那些人的话?” 确实有点生气,只是气她只顾治病,不顾自己感受。 别人的话,他从来不在意。 “那是想我了,所以来找我要亲亲的?”梅寒裳对他眨巴眨巴眼睛。 夏厉寒笑啐她一声“不要脸”,摆出正经表情:“是给你送东西的。” “什么东西?”梅寒裳搓着小手手。 只要是她家病娇货给她的东西她都非常期待呢! 毕竟,那人随随便便一出手就是个淬寒刀那种级别的。 夏厉寒瞧她那副小松鼠的样子,故意露出嫌弃的表情,对着墙角呶呶嘴:“没看见吗?” 梅寒裳转头,这才发现,原来墙角那还放着个东西。 她憨憨一笑,还不忘了哄他:“一进门,我的目光就被王爷给吸引,哪里还能看见别的?” 夏厉寒表示这话听得浑身舒坦。 脸上却又非做出一副高冷表情:“行了,别贫嘴了,去瞧瞧吧。” 梅寒裳这才走到角落去仔细看那东西。 那东西是黑色的,方方正正像个大盒子。 但是走近了仔细瞧,她的脸色有点不同,这个盒子不像是普通的铁盒子或者木头盒子啊,这盒子上泛着的光泽,好像是一种不一样的金属光泽? 她伸手摸住那个盒子,发现入手坚硬而微凉,是金属没错了! 再观察那盒子本身,发现它是个前开门的盒子。 普通的盒子都是上开盖的,但是这个盒子却是前开门! 她观察了下盒子这个前开门的构造,然后在边缘的缝隙处一抠一拉,前面的门就打开了。 一股子冰意从盒子里透出来,直扑在梅寒裳的手背上。 她怔了下,忽然明白过来这是什么了。 她转头看着夏厉寒,欣喜地问:“这就是华神医说过的,他师父神奇的冰匣子?” 夏厉寒点头:“本王派人日夜兼程从北荣国他大雪山的住处取回来的。” 梅寒裳欢喜地蹦过去,捧着他的脸“吧唧”一口:“你真是太给力了,亲爱的,有了这个冰匣子,我就方便多了!” 她说着围住那个冰匣子又上上下下地仔细看起来。 其实当初华神医说他师父的冰匣子的时候,她的心里就存了怀疑,冰箱在现代是需要电才能工作的,在古代这没有电的时代,这个“冰箱”是怎么工作的呢? 她看见冰箱的门上面有个小小的绿色点点,那个绿点点闪了闪,忽然就变成了红色。 咦?这是什么意思? 绿色的点点变成红色,这倒是有点像是电器没电了的表现! 看来这个冰匣子果然是用电的! 但,电从哪里来的呢? 她将很沉的冰匣子抱起来艰难地挪到窗下的桌子上去,仔细研究着。 窗户开着,外面的阳光照射过来,正好照在冰匣子上。 梅寒裳看了会,没看出到底这个“冰箱”是怎么用电的,正要打算暂时放弃的时候,忽然发现,那个红色的点点变成了绿色! 嗯? 意思是,电又充满了? 可是,明明没有电啊! 难道说这个冰箱用的不是电作为能量来工作的? 那个绿色的点点起初光亮有点弱,但是过了会,就越来越亮了,显然过了这么一会,它更加“有电”了。 梅寒裳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问夏厉寒:“你拿这冰匣子的时候,华神医可有说什么吗?” “他只嘱咐说,这东西每天都要放在户外晒晒太阳。” 晒太阳! 梅寒裳脑中灵光一闪,终于搞清楚这个东西的能量源是什么了——是太阳能! 太阳能的冰箱! ------------ 第243章 自己的小家 这个小小的冰箱不是用电作为能量的,是太阳能的! 在她穿越的现代,还没有出现太阳能冰箱呢! 而华神医的师父竟然能自己制造出太阳能冰箱来,这是不是说明,他穿越过来的年代可能比她所在的年代更加先进? 梅寒裳有点小小的兴奋,她真希望有机会能见见华神医的师父,只可惜他似乎已经回去了? 看见梅寒裳对着个小小的冰匣子这么开心,夏厉寒又不开心了。 他伸手捏住梅寒裳的下巴,将她的脸扭得朝向自己: “一炷香的时间。” 梅寒裳莫名:“什么?” “你看那么个黑黑的小东西,对着它笑,已经超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你对本王都没有这样过!” 梅寒裳莞尔,病娇货吃起醋来还真厉害啊! 她捧住他的脸,盯着他的眉眼瞧,瞧了会,他终于有点不耐烦了,拍开她的手:“做什么?” “瞧你啊,为了不让我们王爷吃醋,我瞧王爷也得瞧够一炷香才好!” 他抿了抿嘴唇,嘴硬地说:“本王才不用你瞧。” “不,你用的。”梅寒裳眉眼弯弯地说,凑上去在他的唇角蜻蜓点水地吻了下。 他的脸色顿时松缓了许多。 他靠过去正要再主动吻她一下,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小姐,张家公子来了。”是雨竹的声音。 梅寒裳抬手,拉住他的脖颈,让他在自己的嘴唇上亲了下之后,退后两步跟他分开。 她温柔地瞧着他:“我要治病了,你是在这里等我,还是先回去?” “温泉山庄的温泉可真不错。”他淡淡道。 梅寒裳笑了,抚抚他的脸颊:“今儿个我要看诊,只怕是没空陪你去沐浴了。” 他的脸色顿时垮下来。 梅寒裳想了想道:“不然你先去,等我诊完病了下午去找你?” 他抿着唇不说话。 梅寒裳凑近他,轻声道:“到时候给你带好吃的。” 他陡然抬眼瞧着她,像个孩子一样问:“带什么?” “甜的,糖葫芦吧?” “就这?”他显然不满。 梅寒裳笑着凑到他耳边,轻轻吹口气:“我喂你吃,亲口喂。” 她刻意咬重了“亲口”两个字,听得他眉头跳了跳。 他抬眼瞧着她,眼中一片潋滟湖光:“说话算数?” “当然了。”梅寒裳温柔笑答。 他果断起身,大步往外走去:“我等着你。” 话音落下,人就已经出了门去。 梅寒裳唇角始终带着笑,直到他的脚步声再也听不见了,才收起笑容来。 她心情很不错的进了空间,拿出给张公子打的胰岛素来,放进冰匣子里,然后出门对雨竹道:“让人将张公子抬进来吧,再吴哥儿叫进来。” 不一会,张公子的下人们将张公子给抬了进来,吴哥儿跟着也进来了,让梅寒裳意外的是,跟着进来的还有张公子的娘子李氏。 瞧见梅寒裳,李氏赶忙行了个礼,梅寒裳对她点点头示意她不用客气。 她将吴哥儿叫到跟前,对他道:“今日.我教你怎么给张公子打针,你要学好。” 吴哥儿脸色认真地点了点头。 梅寒裳便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那个冰匣子,从里面拿出了长效胰岛素来。 她跟一边示范给吴哥儿看,一边细细讲解这个胰岛素打多少单位,怎么选择剂量,怎么消毒,怎么打针。 等着打完了,问吴哥儿:“你可会了?” 吴哥儿不太确定地点了点头。 梅寒裳笑道:“没关系,不会的话可以慢慢练。” 等着张公子的人将他抬出去的时候,梅寒裳唤住李氏:“李氏,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李氏点头留下来,显得有点局促。 梅寒裳看着她,缓缓道:“张公子最近康复锻炼进行得如何?” “我们按照梅大夫您说的,每日里将公子扶起来锻炼走路,只是公子有点懒,始终不太愿意起来练。” “不想起来也得起来,除非他想以后一辈子坐轮椅或者瘫在床上。”梅寒裳沉声道。 李氏神色一凛,连忙点头。 梅寒裳接着又道:“我再教你一套给他的肌肉按摩的法子,你好好学着。” 她开始讲解按摩的方法,考虑到李氏可能是个文盲,理解能力也有限,所以她教的都是简单易学的。 李氏比她想象中要稍微聪明些,很快就将按摩的法子大概的掌握了。 梅寒裳又拿出自己事先写好的按摩步骤出来,给李氏:“有忘记或者不懂的地方可以看看这个册子,你看不懂就让张公子看,念给你听。这对于他锻炼说话也是有好处的。” 李氏千恩万谢地收下来。 正要告辞的时候,梅寒裳忽然又问她:“还有件我要问你。” 李氏挑眉看着她。 “张公子平日里都跟哪家的公子来往?尤其是他出事之前那几天?” 李氏想了想道:“好像有个李公子、还有个钱公子,再有个什么穆公子……” “那晚跟他喝酒的人,你可知道都有谁?”梅寒裳又问。 李氏摇头:“这个妾身就不知道了,只知道李公子肯定是去了。” “谁家的李公子?” “便是户部侍郎李元家的二公子。” 梅寒裳点头:“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等着将李氏送走,后面就又来了好几个来看诊的病人,除了来开男人用的药的,也有来找她看别的病的。 看来,她的医术渐渐的被京城里的人们认可了呀! 梅寒裳一直忙碌到晌午才结束,简单地跟吴哥儿和雨竹吃了午饭,就往温泉山庄而去。 在街市上,她亲自去买了两串糖葫芦,好好用纸包着,然后又买了点别的零食。 马车出了城之后,在梅寒裳的一路指引下来到了温泉山庄的山脚下。 下了马车,雨竹仰头看着眼前的小山,露出惊诧的表情:“小姐,您来这里做什么?” 梅寒裳睨她一眼,似笑非笑地回答:“兴许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家——” 她的目光扫过山上翠绿的景色,想到那日自己来的时候跟夏厉寒的种种迤逦,她的唇角勾起温暖的笑容。 扬起声音,她缓缓道:“我自己的小家!” ------------ 第244章 吃的可以这么喂 雨竹眼睛亮了亮:“小姐,康王府在这里吗?” 她的脑筋倒是转得快,立刻就明白了梅寒裳口中的“小家”是什么意思。 这些日子,小姐跟王爷的互动她是看在眼里的,王爷喜欢小姐,她心里很高兴,她觉得,王爷和小姐的婚事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既然这里以后是小姐的家,那也是雨竹的家了!”她笑嘻嘻地说。 梅寒裳瞋她一眼:“等着你年岁大了难道不嫁人?” “我才不嫁人呢,只要小姐不嫌弃,奴婢就伺候小姐一辈子好了。”雨竹想也不想就说。 梅寒裳眼珠子一转调侃她:“不然把你给王爷做了妾,这样就能一辈子在我身边——” “奴婢可不要!”她的话没说完就被雨竹给打断了。 雨竹连连摆手,脸上的表情不似作伪,“王爷的脾气不好,奴婢可不要!而且,奴婢跟着小姐这么久了,别的没学到,嫁人还是有想法的。” “哦?什么想法,你说说看。”梅寒裳饶有兴趣地问。 “哪怕嫁个没钱没势的,也绝对不会去给人家做小!夫君要喜欢也得就喜欢我一个人,一生一世一双人!”雨竹扬起下巴道。 这个时候,梅寒裳从她的脸上看到了优雅的自信。 梅寒裳笑起来,拍拍她的肩膀:“果然是我的贴身丫鬟,你这个想法非常好!这样吧,以后温泉山庄就交给你管,谁说管事的丫鬟就不能嫁人了?” 雨竹眼睛一亮:“真的吗?我真的能当管事的丫鬟?” 梅寒裳笑:“就先从我的院子里管起来吧,慢慢磨练总是能行的。” “谢谢小姐!”雨竹笑呵呵的,非常高兴。 主仆两个拾阶而上,很快就走到了山顶。 几日没来,温泉山庄的大门已经修缮一新了,“温泉山庄”四个字已经去掉了,换上了“康王府”三个大字。 “哇!好气派啊!”雨竹嘴巴张成“o”型。 梅寒裳笑笑。 这个门头确实气派,比京城城里面那些高门大户的门头都要气派,主要是那些在城里面,空间上受限制,而且他们也不敢太过招摇,怕引来其他人家的非议。 在这里,这个山头都是他们的,没人看没人比,门头想怎么修就怎么修。 两个人继续往里走,刚进去就瞧见追难站在那。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王爷呢?”梅寒裳问。 “在寝屋呢。”追难回答,说着压低声音又补充一句,“王爷有点生气……” “又为什么生气了?” “等了王妃许久,午膳都没用,王妃快些去吧。” 追难说着在前面引路,将她们一路引到后面的院子里去。 这个院子便是之前他们发现假山隧道的那个院子,院子明显拾掇妥当了,里外一新的。 进了院子之后,梅寒裳拿过糖葫芦的袋子往正屋而去,雨竹想要追过去伺候被追难给拦住了。 梅寒裳进了屋,瞧见外间的桌子上放着一桌子的菜,似乎没动。 “夏厉寒?”她唤了声没有回应,便往里间走去。 里屋修缮过,家具都是簇新的,尤其是那张床,又大又宽,床幔和床单都是上好的绸缎。 夏厉寒一身白衣躺在床上,背对着外面,身体略略弓着,看上去有点小小的孤独感。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梅寒裳快步走到床边问。 虽然知道他大概率是在怄气,但她还是故意这么问。 他没动,也没理她。 她无声地笑了,脱鞋爬上.床,跨过他的身体坐在里侧,弯腰去看他的脸。 他轻轻动了动,将脸埋在了枕头里,不看她。 小样的,为点小事就怄气! 梅寒裳从怀中的袋子里拿出一串糖葫芦来,故意将纸袋子搞得“嘶拉嘶拉”响: “我买了糖葫芦哟,你要不要吃?” 他还是不动。 梅寒裳咬下一粒圆滚滚的山楂球来,含在唇间,俯身下去。 她说不出话来,只能“呜呜”两声,同时用手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扭过来。 他漆黑的眼睛静静的看着她,还未有所反应呢,梅寒裳就贴下去,将口中的山楂球贴在了他的嘴唇上。 他下意识地张开嘴巴,梅寒裳将山楂球一半递到他口中,一半自己咬下来。 又酸又甜的滋味顿时盈了满口。 她就这么瞧着他,把那半个山楂球给吃了,吃完之后,看见他还呆呆含着那半个山楂球,不由莞尔: “怎么,难道还要我帮你吃吗?” 他这才将山楂球含进口中,缓缓嚼起来。 对夏厉寒来说,这是个全新的体验,原来,喂吃的还可以这么喂! 之前所有的矫情,被这半个山楂球给甜化了! 吃完半个山楂球,他从梅寒裳的怀中夺过冰糖葫芦,咬下一粒来,依葫芦画瓢,朝着梅寒裳凑过去。 梅寒裳好笑,感觉他简直就是个孩子,竟然学她喂他的样子。 她伸手想要去推他,却被他固执地固定住双手,坚持将冰糖葫芦用嘴巴递进口中。 好吧,好吧,算了,陪他玩一玩。 梅寒裳不再躲避,准备将裹着糖的山楂球咬开。 谁知他却一推,将整个一粒冰糖葫芦都递进了她的口中。 山楂球有点大,梅寒裳有点吃力地咬开,细细嚼了吃下。 夏厉寒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 看见她咽下山楂球的那个刹那,他忽然倾身过来吻住了她的唇角。 她的唇角残留着甜,甜中还带着一丝的小酸,恰如他现在的心情。 自从他恋上这个女人,他的心情就是如此,甜中夹着酸,每日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想她,就连智商似乎都低了不少。 他将她当成了自己人生的重心,时时念着她。 可是,她却似乎并不是如此,她总是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总是将他晾着。 他好怄啊! 心里生了点怨念,他略略用力的吮了下她的唇。 梅寒裳心里一颤,不由“唔”的发出声娇吟。 要命了,这个男人,这是不让她扑倒他不罢休的节奏啊! 她伸手摁住他的后颈,猛的一下将他的脸摁向自己。 然后她主动迎上去,一阵强势热吻…… ------------ 第245章 创造条件也要治 许久许久之后,两个人才终于松开彼此。 早已经不是坐在床上了,是躺在床上。 彼此的身体紧紧贴着,衣服和头发也有点凌乱了。 梅寒裳眯着眼看着身边的男子,他的领口有点松散,锁骨露出半截,别有一种疑惑力。 她深吸口气,凑过去,在他的脖颈上咬了一口。 她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抖了下,然后他的长臂猛地箍住她的腰,将她紧紧地摁了自己的怀里。 他的手似乎犹豫了下,才轻轻地摩挲起来。 摩擦产生的热度,比开水还要烫似的,一下子灼得梅寒裳浑身火热。 她咬着牙在夏厉寒的耳边道:“夏厉寒,你别惹我,我怕我会控制不住。” 说完这话,她就笑了,这话不是霸道总裁小说中霸总对女主角说的话么? 怎么到了她和夏厉寒这里,调了个儿? “控制不住就控制不住罢,难道本王还不能对自己的女人负责?”夏厉寒声音低低地说。 梅寒裳贴在他的耳边,“吃吃”的笑了。 她故意对他的耳朵吹了口气,然后轻轻咬住了他的耳垂。 男人,是你让我上的,我可不客气了! 牙齿稍微一用力,她明显感觉夏厉寒浑身都僵直了,然后,他就开始喘了起来。 他的胸.口上下起伏,渐渐超越了正常喘气的高度。 梅寒裳猛地坐起,看着他,看见他的脸色渐渐变得更加苍白,唇色渐渐变紫。 她脸色变了,立刻凝神进入空间拿出药来,剥下一粒塞进夏厉寒的口中,同时在他耳边低声安慰:“深吸气,夏厉寒,深吸气。” 如此过了会,夏厉寒才渐渐平缓下来。 梅寒裳握着他的手,静静地望着他,过了会,“噗嗤”笑出声来。 夏厉寒又羞又恼,气道:“你还笑!” 梅寒裳反而笑得更大声了。 他气得背转过身去,不看她了。 其实他更多的是对自己身体的失望,在那个关键的时刻,他竟然真的受不了喘了起来。 忽然间,他无比痛恨自己的心疾,无比痛恨! 梅寒裳笑了会才收了声,轻轻挨着夏厉寒躺下了。 她贴着他的后背伸出手,搂住他的身体,轻声说:“没关系的,多练习几次就会好的。” “不会好。”他闷闷回答。 只要他的心疾在,情动得厉害,就会发生这种情况,他太清楚了。 也许不会每次都这样,但只要有一次就够扫兴的了! “不会好也没关系呀。”梅寒裳换上了哄的口气,“等着回头我把你的心疾治好了,你就再不会发生这种情况了,到时候你想怎样就怎样~” 最后那句“你想怎样就怎样”话音微微扬起,带了几分迤逦。 夏厉寒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猫挠了下,痒痒的,忍不住回过头去。 刚一回头,嘴唇就被柔软的唇瓣给贴住了。 这次她很老实,只是轻轻吻了下他,就松开了。 他望着她漂亮的眼睛,问出自己的问题:“真的……能治好吗?” 她的眉眼弯起来:“肯定能治好的。” 那个刹那,他感觉好像有个太阳驻在了她的眉心似的。 梅寒裳不敢再撩他,坐起来整理好衣裳,然后将掉在床上的装着糖葫芦的纸袋子捡起。 “起来吧,我再陪你吃顿饭。”她对他伸出手去。 他用大手握住她的,稍稍用力,就坐了起来。 他乖乖地任由她牵着,走到外间,在桌旁坐下了。 好在是夏日,饭菜稍微有点凉也不碍事。 梅寒裳给夏厉寒夹了他喜欢吃的菜,托腮看着他:“吃吧。” 他没什么胃口地睨了眼饭菜,没动。 “你要多吃点哦,身体壮了的话,对心疾也是有好处的。”她说。 他立刻拿起筷子,埋头吃起来。 看着他孩子气的举动,梅寒裳露出灿烂的笑容。 她会治好他的心疾的,肯定会。 空间能升级最好,不能升级她也要在这个古代异世界创造条件给他做手术! 等着吃完了饭,两个人手拉手坐着说话。 梅寒裳用帕子给夏厉寒擦了擦嘴,柔声解释:“今日的病人有点多,所以耽搁了。其实我给那些人治病也是在想法子帮你治病。” 空间的事情她没法解释,只好这么跟他解释了。 他闷闷地“嗯”了声。 梅寒裳抚抚他的脸庞:“你要相信我,定然是能帮你把心疾治好的。” 他握住她的小手,在掌心里翻来覆去的抚摸把玩了一阵子,才将她的手背抬起来放在唇边吻了吻:“我相信你。” 梅寒裳笑起来,对他又道:“对了,前两日的事情我还没谢你呢。你向来不管别人的闲事,为了我,半夜里惊动了太后娘娘,大约有点为难吧?” 夏厉寒深情凝视她:“为你,本王没有为难的事。” 梅寒裳心里甜得要死,差点忍不住又要亲他去了。 正在深吸气克制自己的冲动呢,就听他道:“不过,谢总是要谢的。” 她笑问:“你要我怎么谢?” “伺候我沐浴。”又是那一套。 梅寒裳想也不想就道:“好。” 她挽着夏厉寒的胳膊在温泉山庄里散了会步消了食,然后才陪着夏厉寒去泡温泉。 泡温泉的时候自然少不得被他一番搂搂抱抱,但梅寒裳顾忌着他的心源性哮喘,也不敢过于撩他,总算整个过程甜甜蜜蜜无惊无险的结束了。 下山回京的马车上,夏厉寒少不得跟梅寒裳又是一番腻歪。 梅寒裳觉得,这个家伙比宫里的花夫人还要妩媚,比康娇娇还要粘人! 晚上回去之后,她见到了追云,问她:“前阵子我让你调查梅念之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三公子跟张公子接触不多,只在一起吃过一顿饭。张公子出事那晚,他也没有跟他一起喝酒。”追云回答。 梅寒裳皱眉思索片刻,对她道:“户部侍郎张元家的二公子,你想法子打听一下,跟梅念之关系如何,最好能从他那边套点话出来。” 追云点头,告辞而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梅寒裳忽然喊住她。 她回头看着梅寒裳,梅寒裳对她露出笑容:“之前让你帮我进宫送信,你做得很好,谢谢你了,追云。” 追云怔了下,随即露出感动神色,连连摆手道:“小姐还愿意留着奴婢,便是奴婢的幸运了。” ------------ 第246章 春风阁套话 过了几日,追云来汇报:“小姐,这几日.我跟着张元的二公子发现了一些情况。” “哦?你说说。”梅寒裳忙问。 “我发现张家二公子张吉成跟三公子关系非常好,两人经常一起喝酒吃饭听戏逛青.楼,而且,好几次都是三公子请客。” 梅寒裳奇怪了:“梅念之是欠他什么吗?虽然梅念之是庶出的,但他到底是振国公府的公子,不至于每次都是他请客吧?除非这里面是有什么原因。” “不然咱们想法子将张吉成拘住问一问?”追云想了想道。 梅寒裳皱眉沉思,忽然想到什么问:“你说他们一起去青.楼?” “是的。两人每次喝酒之后,便要去青.楼狎妓。” “他们可有相好的妓子?” “张吉成每次去了都找那个叫牡丹的姑娘,想必是老相好吧。” 梅寒裳悠悠而笑:“那就给那牡丹姑娘一笔钱,让她想法子帮我们套点话。” 她说着凑近追云低低嘱咐了几句。 过了两日的晚上,追云从外面急匆匆回来道:“小姐,机会来了,您可要亲自去听一听?” 梅寒裳本来在看医书看得昏昏欲睡的,听追云这么说,顿时来了精神:“自然是要去的。” 她做了男子打扮,跟着追云去了京城最大的青.楼春风阁,三转两转的进了个小房间。 这个小房间有两个门,对外的大门自不必说,还有个小门看来是跟隔壁的房间连着的。 “这房间是牡丹姑娘的小内间,打开就能去隔壁牡丹姑娘待客的房间。”追云低声说。 梅寒裳点点头,走过去将那小门轻轻打开,心里有点小小的兴奋。 穿越过来之后,她这是头一次来青.楼,也是图好玩吧,之前她特意嘱咐追云若是能买通牡丹,记得喊她亲自来听。 追云还当真带她来了这个地方。 门的那边有个轻纱挡着,许是打开了门让风能窜动的缘故,轻纱轻轻飘动起来,隔壁房间的烛火也跳动了几下。 梅寒裳隔着轻纱看见花枝招展、身段婀娜的牡丹姑娘起身去关窗,她回身的时候朝这边看了一眼,很快转开了视线。 看不见的地方响起了酒杯重重落在桌子上的声音:“这酒可真好,来来来,再给爷满上!” 声音充满醉意,想必就是张吉成了。 接着牡丹的声音响起来:“张公子,今日怎的没见你那位朋友一起来呀?您的那位朋友出手阔绰,若是今儿个来了,我的小姐妹们定然会得不少赏钱呢!” 听牡丹话音中带着几分赞赏,张吉成有点吃醋了,哼声道:“怎么,就他阔绰,我不阔绰?牡丹,对你,本公子可是从来没有吝惜过什么吧?” “那是自然的,张公子对牡丹是好得不能再好的了!牡丹这不是说我的小姐妹么,若那位公子来了,我的小姐妹跟着也能沾光不是。 “当然了,张公子你也能给我那小姐妹打赏,可我不依啊,您的打赏只能是给我牡丹的!”牡丹柔媚道。 她这话取悦了张吉成,他哈哈笑起来:“这话我爱听。” “不过话说回来了,那位公子对张公子您也是真好,每次来都是他请客呢!” “他当然得请客了,他欠着我的呢!” “哦?他跟张公子你借钱了?” “借钱倒没有,他是欠了我的人情。” “哦?什么人情嘛?”牡丹撒娇似地问。 张吉成不说话了。 牡丹又劝了两杯酒,还跟他打闹了一番,将话头又引到这上面来。 张吉成醉意朦胧,终于道:“他给出了个馊主意,把我一个哥们给整残了。他怕我把这件事告诉给那哥们的爹,所以最近几日着力讨好我呢。我当然是白吃白不吃,白拿白不拿了。” 牡丹瞧了小门的方向一眼,追问:“不是有意的,想必没事吧?” “主要是,那哥们的爹追问我们几个朋友这件事了,当时我没将是他出主意这件事给说出去。若是让那哥们的爹知道是他出的主意,只怕他少不得要挨他爹一顿板子。” 牡丹笑了:“不过一顿板子,爷们,怕什么的?” 张吉成声音略略沉肃下来:“那是你不知道他爹的板子多可怕,你知道他爹是谁吗?” “谁呀?”牡丹赶忙问。 张吉成压低声音道:“是振国公。振国公你知道吗,早年振国公可是驰骋疆场的人,他的板子可不是寻常家里的那种板子,是军棍,一棍子下去就皮开肉绽的那种!” 牡丹夸张地捂着嘴叫起来:“呀!这么可怕呀?” “是啊,所以说,你知道他为什么害怕了吧?再者说了,他是庶子,在家里总是要表现好点才行的。” “可是,他到底出了什么主意啊,还把人给整残了?”牡丹又问。 “就是一种补酒。他让我们给那哥们补补身体。” “那不是好事么?” “可那哥们有病啊,虚不受补,结果在跟自家媳妇行房的时候中风了。大夫说是进了大补导致的。” “大补会中风吗?这可是第一次听说呢。我们这里的客人进大补的多了,也没见中风的呀。” “要不我就奇怪呢,怀疑他这酒里面有问题。” “这酒你那有吗?”牡丹试探地问。 张吉成“嘿嘿”一笑:“还真有,当时那哥们出事.后,我就留了个心眼将他给的酒留了点下来,不然,他怎么可能心甘情愿请我吃饭逛青.楼?” 说到这里,梅寒裳明白了,合着梅念之这是被人敲诈了? 不过,他若当真心里没鬼,就算是给张公子用了补药也不至于这么遮遮掩掩,毕竟谁也不知道张公子是个有消渴症的人啊。 他心甘情愿被人敲诈,这就说明,他心中有鬼。 她在小屋子又等了大概半个时辰,听到牡丹将张吉成给灌醉了,又套了一阵子话,终于把那个酒的下落给套出来了。 梅寒裳再不等待,跟追云一起离开了那小屋子。 两个人往外走,走到半路,忽然有个打扮暴露的女子靠过来,拉住了梅寒裳的胳膊。 “这位公子这般英俊,不如让姑娘我来陪您吧?保证公子今晚满意!” ------------ 第247章 追云受伤 梅寒裳被那女子身上廉价的香膏味刺激得要呕,连忙去拉开她的手,追云跟着帮忙。 “啧啧啧,还是个清冷的公子,不过若当真是柳下惠,来我们这里做什么呀!”那妓子有点不高兴了,高声说起来。 她的声音立刻引起了周围人的侧目。 追云怕自家小姐被人瞧出是女子来,连忙从荷包里掏出点碎银子塞在那妓子手上。 妓子得了钱眉开眼笑,放过了梅寒裳。 梅寒裳这才得以脱身,跟着追云离开了春风阁。 而在人群中,一个家仆打扮的男子正看着他们的背影愣神。 过了会,他才想起什么,往里面走去。 梅寒裳跟追云回到振国公府,对追云说:“事不宜迟,今晚你辛苦一下,连夜去找那坛酒。不用将酒都拿回来,用瓶子装一点回来就好。” 追云应声,立刻去了。 她走了之后,一直等着的雨竹给梅寒裳端了盆水来:“小姐,您再洗洗吧,满身都是难闻的胭脂味。春风阁不是京城最大的青.楼吗,怎么那边的姑娘就用这种廉价的胭脂?” 雨竹是知道点事情的,所以说话也不避讳。 梅寒裳笑道:“那倒不是,那边也有看着像大家闺秀的姑娘。” 就比如那个牡丹,虽然是隔着轻纱看了她一眼,但那身段和样貌还是不错的,当然了,说话多了自然不会像大家闺秀,毕竟那里的姑娘是要讨好男人的。 “那怎么胭脂味这么难闻?”雨竹瞪眼问。 梅寒裳笑笑:“就算是最大的青.楼,姑娘也是有差别的。” 这种地方,越是大就越是鱼龙混杂啥都有,因为他们需要满足不同层次客人的需求啊。 这边,梅寒裳仔细的洗漱了一番上.床睡觉。 那边的菊苑,梅念之的房间里,小厮寻山规规矩矩站着。 梅念之挑着灯芯,咬牙问寻山:“钱送去了?” “送到了,公子。” 梅念之用剪刀使劲将灯芯剪下一段来,问:“他又喝醉了?” “是啊,在牡丹姑娘的房间里。还说什么酒什么的,说绝对不会让公子您知道。” 梅念之捏紧了剪刀,咬得腮帮子两边都鼓了起来。 寻山犹豫了下道:“今日小的在春风阁瞧见个人,有点像……” 梅念之转头看着他:“像谁?” “像大小姐。”寻山回答。 梅念之将剪刀重重放在桌子上,紧张地盯住寻山:“当真是她?” “应该不会错,虽然作男子打扮,但身段很像,而且他脸上也有块青斑,这个我看得真真的。” 梅念之手猛的攥成拳,对寻山道:“她大约是从张吉成那打听到了什么,想必追云现在已经去了,我们必须立刻行动起来!” 他想了想,对寻山说:“之前我让你联系的那个杀手组织你还能联系到吗?” 寻山点头:“可以的。” 梅念之从柜子里拿出一踏银票放在桌子上:“你带上银票去找他们,让他们帮我去找张吉成,问出那坛酒放在了哪里,然后让他们把那个追云给我干掉。” —— 天色快亮的时候,梅寒裳被吵醒了。 是被雨竹的惊呼声给吵醒的,她扶着追云进屋,追云满身都是血。 梅寒裳的睡意立刻就散了,连忙给追云察看伤口。 身上好几处的刀伤,皮开肉绽的。 梅寒裳立刻拿出缝合包来给追云缝合伤口,然后又给她吃了消炎药,防止发炎。 等着将她伤口处理妥当之后,雨竹又帮着追云将血衣脱下来拿出去扔了。 追云脸色苍白,走路都有些不稳。 梅寒裳忙扶住她道:“行了,别回你屋了,就在我床上躺着休息吧。” “那怎么能行,奴婢怎么能在小姐的房间——” “行了,行了,你这个样子回屋把别的小丫鬟们再给吓着了,再说了,你受了伤这件事传出去又要让府里的人各种猜测了。” 梅寒裳摁着她的肩膀,将她摁坐在自己的床上。 追云不说话了,默默靠着床头坐进被子里。 梅寒裳怕追云尴尬,打算起身离开,却被追云一把拉住了胳膊。 她停下步子回头看她,脸上笑容温暖:“怎么了?” 追云垂睫:“追云有负小姐所托,没有将酒拿回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去取酒,怎么会弄了满身的伤回来?” 说到这个,梅寒裳就重新坐下来,脸色认真地问。 “奴婢已经找到了那个地方,也取了酒,正要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来了几个蒙面的黑衣人,将奴婢给围住了。奴婢学艺不精,终是没能敌得过他们,只能仓皇逃了回来,只可惜那个取酒的酒瓶摔在地上碎了……” 梅寒裳见她满脸愧疚,连忙拍拍她的手安慰:“你做得对,在那种关头保命是最重要的,不值得为一瓶酒丢了性命去。” “可是终归还是有负小姐所托了……” “不就是一瓶酒么,算什么的,没拿回来就算了。”梅寒裳挥手道。 “可这个酒没取到,小姐您就可能拿不到三公子的把柄——” “拿不到也无妨的,以后还有机会。没什么比你的命更重要的。以后你一定要记住,无论什么情况下,无论我或者王爷让你办的事情多么重要,在你的性命受到威胁的时候,第一要素永远是先保住自己的性命!” 追云望着她,眼圈渐渐泛了红。 小姐的话跟她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是完全不同的。 她从小被训练,受到的教育就是:主子的任务大于天,必要的时候牺牲自己也得完成任务。 她从来都觉得这是自己的使命和归宿,也从来不在乎死或者活。 但是昨晚,她到底还是逃了回来,内心里感觉自己犯了天大的错,做了个逃兵。 谁知道,小姐却这样说! 她跟她说,什么都没有她的命重要。 这让她觉得自己原来是个人,不是为了任务而生的工具。 她的心里有种温暖的东西荡漾开来,她渐渐觉得自己的人生也是有意思的了。 她紧紧握住梅寒裳的手,久久凝望她不说话。 梅寒裳温和而笑,拍拍她的手说:“你好好养身体,等着身体养好了,再帮我。” “我会尽快养好身体的!”追云毫不犹豫地回答。 ------------ 第248章 识破刺杀 梅寒裳出屋,嘱咐闻竹去厨房让厨娘给做点猪肝粥来,好给失血的追云食补。 然后她又梳洗了一番,再回屋,看见追云已经睡了,就嘱咐大家不要进屋去打扰。 追云睡了没多久就醒了,喝了猪肝粥之后,精神好了许多。 梅寒裳这才又问了她昨晚的一些情况:“那些黑衣人你有什么线索吗?” 追云想了想道:“他们的武器有点特别,是那种窄而长的刀。” 梅寒裳点头:“我看见你的伤口了,伤口都很长,可见那刀的刀刃很长。那你觉得,他们会是什么人?” “杀手组织。”追云沉声道。 梅寒裳心惊:“杀手组织?” “没错,据我所知,江湖上有个杀手组织叫冰手,他们的武器就是这种细刃的长刀。” 梅寒裳皱了眉:“怎么会有杀手组织的人来杀你呢?” “大约是冲着那个酒去的。”追云回答。 梅寒裳点头:“那照这么看,那个证据应该是不在了。想必,我们已经打草惊蛇,让梅念之发现了。” 追云握住她的手:“小姐,这几日.你还是小心点吧,我怕三公子要对你下手。” “杀手敢到振国公府里面来杀人?” “肯定不会。” “光天化日的,就算在别处大概也不会吧?”梅寒裳又问。 追云点头:“他们一般是在夜里,多是暗杀。不过也不好说,小姐,您还是小心点为好。” 梅寒裳郑重点头:“嗯,我会小心的。” 好在昨晚追云回来的时候是深夜,竹苑里的人除了雨竹都不知道她受伤了,振国公府的人自然也不知道,一切都很平静。 梅寒裳去郑苏苏那边问了安,陪着她用了早膳,便打算去医药铺子出诊。 为了自己的安全,她特意从府里要了几个身手不错的侍卫跟着自己,想必安全问题应该不大。 今日来看病的人依然不少,快到晌午的时候,诊室里走进来一个中年男子。 男子一瘸一拐地坐下来,对梅寒裳道:“大夫,我这脚踝种地的时候伤着了,疼得很啊,大夫可能帮我瞧瞧吗?” 梅寒裳对他道:“你把伤着的脚踝给我瞧瞧。” 男子便将鞋袜除了,露出自己的脚踝来,只见他外脚踝红肿了一大片,看来扭得不轻。 梅寒裳将消毒用的酒精瓶子从医药箱里拿出来,打开盖子拿在手上,弯腰去捏他的脚踝。 就在梅寒裳弯腰下去的时候,男子无声无息地从袖子里拿出个把短短的匕首来,对着梅寒裳就扎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梅寒裳往旁边一跳,将手中的酒精瓶子往男子脸上一泼。 酒精洒进眼睛里,刺激得男子痛呼出声,下意识地用手去揉。 梅寒裳趁势从怀里掏出凌寒刀来,对着男子的胳膊就是一刀刺过去,同时对着外面大喊:“来人啊,来人啊!” 男子吃痛,手里的匕首“铛”的一声落了地。 听见侍卫的脚步声朝这边奔过来,他顾不得其他,整个人朝着梅寒裳扑了过来。 梅寒裳侧身去躲,同时送出手中凌寒刀。 “噗”的一声,凌寒刀扎进男子的腹部。 梅寒裳一怔! 她在现代是医生,做手术下刀从来不怕,但这还是她头一次用刀扎人! 这是伤人,不是救人啊,心理上一时有点接受不了。 但下一刻,她就收回了神思,抬起凌寒刀在头上一挡。 因为那个男人不知道怎么,“锵”的一声拔出一把长刀来,对着她当头砍下。 她只得下意识地将凌寒刀挡在头顶。 “铛”的一声响,男人的长刀跟凌寒刀刀刃相碰的刹那,长刀断成了两截。 梅寒裳不由在心里暗赞一声凌寒刀的锋利! 男人反应极快,刀断之后也不停,挥着剩下的半截刀刃从侧面朝着梅寒裳劈过来。 梅寒裳手忙脚乱地躲,虽然避过了他的刀,胳膊却还是被刀刃扫了下,划破了一个口子。 男人举刀再来砍,却已经没有机会了。 闻声而来的侍卫冲上来在背后刺了他一剑,他身体挺起,然后倒在地上。 侍卫上前还要补刀,梅寒裳大喊一声:“留活口!” 侍卫立刻换了动作,单膝跪在了那男子的脖颈上,将他的两只手牢牢反剪住了。 这下,那个男子即便是想要自杀也是不能了。 梅寒裳走到男子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瞰他:“是谁雇你来杀我的?” 看到他的窄刃的长刀,她就知道,他定然也是杀手组织的人。 男子恨恨地看着她,没答话。 梅寒裳在他面前蹲下来,淡淡道:“你不说,我们有千万种法子让你开口。” 男子开口了,却是愤愤的一句:“你是怎么发现我不对的?” 梅寒裳笑起来:“你伪装成农夫倒是很像的,只是,你低估了我看病的本事!你明明是脚踝外面肿了,可是你走路进来的时候,那一瘸一拐的样子,分明是脚踝内侧扭了才会有的姿势。” 她在看见他脚踝肿的位置之后就发现了他有问题,所以才拿了酒精瓶子自保。 梅寒裳盯着他:“你问我的问题,我回答了,现在你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男子沉声道:“我不知道是谁雇了我们,我只管干事,不管上面的事。” 梅寒裳不说话了,旁边的侍卫插口道:“小姐,他应该没说假话。杀手组织是这样的,通常杀手是不知道买家是谁的,这是为了防备刺杀失败,杀手出卖买家。” “那谁会知道?”梅寒裳问。 “杀手组织里应该是有个联系人的,只有这个人和杀手组织的头目才会知道雇主是谁。”侍卫回答。 梅寒裳沉默了,要想找到杀手组织的头目,那真是难了。 她有点丧气地对侍卫说:“既然从他这里问不出来,那就把他交到官府去吧,让官府处置。” 侍卫应声,将那杀手给押出去了。 这么一折腾,梅寒裳也没心情继续看病了,午饭也没跟吴哥儿一起吃就回了振国公府去。 她严令侍卫和跟自己一起来的下人不允许他们将自己被刺的事情说出去。 雨竹噘着嘴:“小姐,难道您就白被刺了么?好恨啊,抓不到那个人的把柄!” 梅寒裳苦笑:“那有什么法子,只能暂时忍着气,回头再说。” 第二天,梅寒裳刚刚醒过来,雨竹就兴奋的跳进来对她说:“小姐,有个惊人的大消息!” ------------ 第249章 心疼她了 梅寒裳嗔她一眼:“一惊一乍的做什么,天塌了吗?” “绝对会让你非常惊讶的!”雨竹口气中都是兴奋,“你知道吗,那个什么杀手组织被灭了!” 梅寒裳一下子坐直了身体:“谁灭了他们的,官府?” 雨竹摇摇头:“不是官府,若是官府肯定就贴告示公告了,说是今早城门口挂着几具尸体,官府的人去收尸的时候,有捕快认出来,都是杀手组织的人,有个人身上还贴着字条,说他是杀手组织的头目。 “说是后来,在城外,官府的人又发现了一大批的死人,都是杀手,听他们描述的好像就是昨日刺杀您的那些人,身边还有那种长长的刀。据说,他们这个组织基本算是被灭了。” 梅寒裳惊讶地张大嘴巴,半天才道:“竟然就这么被人灭了?” 雨竹使劲点头:“是啊,奴婢也是觉得挺惊讶的,昨天他们刺杀您的时候不是感觉还挺厉害的吗,怎么一个晚上就被人灭了呢?难道是昨天被您送到官府的那个人把他们的老巢在哪给招出来了?那也不对啊,如果他招了,不是应该官府的人去做这件事吗?” 梅寒裳摇摇头。 她直觉这件事不是官府做的。 杀手组织肯定是组织严密的,如果那么容易就被官府的人给灭了,怎么可能生存那么久? 但到底是谁这么大的本事,你在一.夜之间将那个杀手组织给灭了呢? 杀手组织已经够强大了,他们肯定是比杀手组织更加强大的存在。 会有什么组织这么强大呢?他们可能会渗透在他们的日常生活中?他们到底是好是坏? 想到这些,梅寒裳竟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外面响起说话声,郑苏苏来了。 她进来之后就拉住了梅寒裳的胳膊:“娘亲听说了,昨天你被杀手刺杀的事情!” 梅寒裳看向雨竹,雨竹连忙摆手表示自己没说。 郑苏苏道:“行了,不是你的人,是那几个跟着你的侍卫不小心说漏嘴的,你这个丫头可真是的,那么大的事情竟然还要瞒着爹娘!” 梅寒裳看郑苏苏沉了脸有点不高兴的样子,便拉住她的袖子摇了摇:“我这不是没事么,不想让爹娘跟着担心!” “听说你还受伤了?”郑苏苏去卷梅寒裳的袖子。 梅寒裳赶忙按住她的手:“没事的,就是一点小小的划伤而已。” “今日可不许再去医药铺子了!”郑苏苏沉着脸道。 梅寒裳赔着笑:“好的,好的,女儿听娘亲的话,不出去乱跑了。” 她当真乖乖的在家里休息了。 用过早膳没多久,夏厉寒来了。 他进门就让雨竹出去,然后把门栓上了。 梅寒裳看着他沉着脸的样子,不由好笑:“怎么了,谁惹你了?” 他一言不发走到她跟前,拉着她的胳膊站起身,将她推到床边坐下了。 梅寒裳对他眨眨眼睛:“你现在胆子很大啊,来我家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想要占我的便宜?” 她跟他开玩笑呢,谁知道他沉着脸道:“谁要占你的便宜!” 话是这么说,手却在解她的衣服系带。 梅寒裳摁住衣服系带,笑望着他:“你干嘛?想要占我便宜还要假装正经的吗?” 他依然冷着脸,将她摁着系带的手推开,把她的衣服给解了开来。 因为是夏日,里面她只穿了件心衣,胳膊就.裸.露出来,左边胳膊上贴着的纱布暴露在两人的眼前。 他的目光触到那洁白的纱布,眉头蹙了蹙。 他纤长的手指拂过去,将那纱布轻轻揭开。 一道划伤露出来,伤口上还有点凝结的血痂。 他的眉头蹙得更深,转目看向她放在桌子上的医药箱。 他起身过去将医药箱打开,从里面拿了消毒用的碘伏和棉签。 以往看多了她给他消毒的场景,他不知不觉的也学会了。 虽然这些操作跟当时的大夫完全不同,但他知道这种方法是好的,也就按照她的来。 他拿了棉签蘸了碘伏,轻轻地擦上她的伤口,怕她疼似的,一边擦还一边轻轻吹气。 梅寒裳始终静静看着夏厉寒的行为,直到他口中略带热意的气流吹在她的胳膊上,她才感觉猛然间回神似的。 他的气息抚在肌肤上,有种酥酥痒痒的感觉。 伤口不仅不疼,怎么还有点痒痒的? 哦,不,不是伤口痒,好像是心痒! 她鬼使神差地伸手出去握住了他的手,然后将他的手指放在唇边,轻轻咬了下。 “别闹。”他低低地说,声音有点微微的沙哑。 他挣脱她的手,用行动说明了自己的正经。 梅寒裳撇撇嘴:“不过就是个小伤罢了。” “背后的伤还没好透呢吧?这又有了一个伤。今儿个受伤、明儿个受伤,再这样下去你的身体还能有好的地方吗?” 他沉声训着睨她一眼,眼中透着心疼,“如果你再这样下去,本王可就不要你了!本来脸上就有块难看的斑,现在身体上也都是伤,本王看着恶心!” 他嘴里说着“恶心”,但梅寒裳听了心里却是暖暖的。 她故意将自己的脑袋凑到夏厉寒的面前,笑眯眯地说:“王爷这是心疼我了?” 他撇嘴,嫌弃的表情:“本王才不心疼——唔……”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梅寒裳以吻封缄了。 梅寒裳的手攀着他的脖子,将自己的嘴唇紧紧贴着他的,主动出击。 一边吻着他,她一边在心里想:“我没想占你便宜的,是你主动勾.引的我,没法子,唉……” 夏厉寒起初还想着要推开她,但只片刻,便紧紧地搂住了她的腰,反客为主了。 身下就是柔软的床,不用白不用。 他将她压在身下,好好的吻了个够。 直到后来,他不知怎么的压住了梅寒裳胳膊上的伤口,梅寒裳没忍住痛呼出声,他才猛地松开了她。 梅寒裳抚了抚伤口,低低的笑出了声。 夏厉寒看着她妩媚的笑颜,忍不住低骂一句:“妖精!” 梅寒裳心里软得不行,娇声道:“我只在你面前当妖精,可好?” 夏厉寒深吸口气,起来背过身去不再看她了。 ------------ 第250章 证据到手 梅寒裳看着他克制的背影,只是无声地笑。 原来,恋爱的滋味这么好啊,早知道,她应该早点恋爱的呀! 夏厉寒深吸了好几口气,终于转过身来,重新在她身边坐下了。 他从怀里拿出瓷瓶来,那是装着冰雪莲圣药的瓷瓶。 他将瓷瓶打开,用手指蘸了药轻轻在梅寒裳的伤口上打着圈涂抹起来。 他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疼了她。 梅寒裳垂目看着这样专注给自己抹药的夏厉寒,心里荡漾啊荡漾。 哎哟,真想把她的小狼狗给扑倒了! 不过,还是算了,他身体也不好,别弄得心疾复发,慢慢来吧! 她不能再看他了,转目望向别处,慢慢平复涌起的情动。 过了会,他给她抹完了药,又小心翼翼地帮她穿好了外面的裙衫。 见他将冰雪莲圣药放进怀里,梅寒裳噘起嘴来:“不是说送给我的么,怎么还被你收回了?” “每日本王都会来亲自给你抹药,等着你的伤好了,再还给你。”夏厉寒说。 梅寒裳眨眨眼睛:“我知道了,你是借着这个由头每天都想来占我的便宜是不是?” 夏厉寒咳咳两声:“谁要占你便宜了,本王来给你抹药,不知道是你占本王的便宜还是本王占你的便宜!” “好吧,好吧,是我占王爷您的便宜好吧?王爷是怎样的清风霁月仙女般的人物啊,我这样的凡夫俗子,自然是占便宜的那一方了。” 梅寒裳一本正经的说完,忽然伸手在夏厉寒的下巴上勾了下:“嗯,手感真不错!” 夏厉寒眼皮跳了跳,咬着牙低声道:“你别招惹我!” 梅寒裳“咯咯”笑起来,对他扮个鬼脸:“我就想招惹你,每天都招惹你!” 说着飞快地凑到他的脸上香了一口,不等他有所反应呢,就跑得远远的。 她是现代人,一旦感觉到自己内心里对这个男人的爱意,就不想刻意克制了,所以她由着自己内心的情感,频频跟他做出亲密的举动。 夏厉寒摸着自己的脸颊,看着梅寒裳活泼的身影,眼中尽是温柔。 真希望中秋时节能早点到来,这两个月怎么这么难熬呢? 他还想追过去将娇小的身影紧紧搂进怀里,外面雨竹的禀报打断了两人的嬉笑: “小姐,二公子来看你了。” 梅寒裳连忙停住脚步,整理了下自己的裙衫,然后又抚了抚头发。 看见她头上的簪子有点歪了,夏厉寒勾唇一笑,过去,帮她扶正。 梅寒裳对他嫣然一笑,快步去开了门。 梅嵘之坐在院子里,瞧见梅寒裳开门,转头对她一笑。 夏厉寒跟着梅寒裳走出去,他立刻起身对夏厉寒行礼。 彼此见过礼,梅嵘之才道:“裳儿,我才刚刚从娘亲那里听说,你昨天被杀手刺杀了,你可有什么损伤?” “没什么损伤。” “胳膊划伤了。” 梅寒裳和夏厉寒异口同声地回答,但答案却截然不同。 梅嵘之看看梅寒裳,又看看夏厉寒,有点懵。 夏厉寒咳咳两声道:“已经上过药了,伤口不大。” 梅嵘之看向梅寒裳,眼中露出心疼:“你看你,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回来竟然一声也不吭!” 他往梅寒裳的方向倾了倾身:“听说刺杀你的杀手被剿灭了?你可知道是谁雇佣的他们?” 梅寒裳摇摇头。 她猜出可能是梅念之,但现在她也没有真凭实据,不好在梅嵘之面前随便说。 梅嵘之皱眉:“我想法子找朋友打听一下看看吧,看看官府那边可有找到杀手的账簿。我听说杀手组织都会有账簿的,雇佣者的情况会在那上面写明。” 坐在旁边的夏厉寒眉头挑了挑。 梅嵘之没说几句话,夏厉寒就起身告辞了,梅嵘之跟着也就告辞,正好送夏厉寒出门。 下午的时候,梅寒裳刚刚睡醒午觉,梅嵘之又来了。 他从怀里掏出个册子,脸上带着兴奋道:“大妹,我找到了杀手组织的账簿了!” 梅寒裳有点意外:“你怎么找到的?” 他上午才刚说要找朋友去官府打听,效率这么高的吗? 梅嵘之皱眉:“也是奇怪,我朋友效率竟然这么高,我才刚请他帮我打没多久,他就拿了账簿来找我了,官府缴获的账簿这么容易就拿出来了吗?” 他挠挠脑袋:“不管怎么样,我们先看账簿吧!” 梅寒裳应声好,两个人肩挨着肩打开了那本账簿。 账簿里密密麻麻的记录的都是雇佣者的信息,出了多少钱,杀谁,雇佣者是谁,一清二楚。 梅嵘之一页一页的往后翻,眉头看得皱起来:“没想到,这样安居乐业的世道,雇凶杀人的人还挺多的!” 翻到最后一页,他猛的住了手,目光愣愣地盯着上面的字。 梅寒裳也看到了,最后一条信息写的是:价格一千两,目标梅家大小姐梅寒裳,雇佣者梅家三公子梅念之。 梅念之! 看到这三个字的时候,梅寒裳一点都不意外,她只是意外证据竟然这么容易就找到了。 “竟然是三弟!”梅嵘之却惊了,大声道! 他转头看着梅寒裳,声音中还残留着不可置信:“竟然是三弟要杀你,裳儿!” 梅寒裳抿抿嘴唇,没答话。 “你……”梅嵘之看懂了梅寒裳的表情,“你不意外是吗?你跟三弟之间到底有什么事?” 梅寒裳静静道:“因为我发现了他的秘密,所以他想杀我灭口吧。” “什么秘密?” “之前张大学士家的公子中风,原来是他在背后搞鬼,那些日子他给张公子喝了一种药酒,才导致张公子中风的。 “我让追云去找证据,但追云却遭到了袭击,证据丢失了,所以这件事情我就没跟你们说。 “可我没想到的是,三哥竟然狠心地要雇佣杀手来杀我。” 梅嵘之张大嘴巴,半天才回过神来。 他将账簿一把抓起,起身就往外走。 “二哥,你做什么去?” “我去找爹!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姑息!”他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梅寒裳怔了怔,到现在她都有点迷惑,怎么梅念之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暴露了呢,她还以为抓住他的把柄还需要再费一番周折呢! 回过神来,她就提着裙摆跟着往前院而去。 梅嵘之去找振国公,她也得去看看情况。 ------------ 第251章 失踪 到了书房所在的院子,她就听见振国公愤怒的喊声:“来人!” 外面的侍卫立刻进去了。 振国公大声道:“你们带几个人现在就去菊苑把梅念之给本公带过来,若他抵抗,当场就将他绑了!” 侍卫应声而去了,梅寒裳快步走进书房。 书房里,那个账簿扔在振国公的书桌上,振国公满脸愤怒地来回踱步着。 梅嵘之在旁边劝:“爹莫要动怒,小心身体。” 梅寒裳进屋,两个人齐齐望向她,全都露出关切的表情。 振国公快步走到梅寒裳跟前,抚住她的肩膀:“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不好好在你院子里养伤?” 梅寒裳对着振国公笑:“爹爹,只是皮外伤没事的。” “你是个女子,成日里不是这里受伤了便是那里受伤了,这可怎么成?”振国公心疼道。 梅寒裳粲然一笑:“我就是来看看情况的,看看三哥怎么说,别是我跟他有什么误会导致他蒙冤。” 提到梅念之,振国公冷哼一声:“这账簿上,白纸黑字写得一清二楚,他还有什么可以抵赖的吗?” “兴许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呢?” 梅寒裳才不想为梅念之开脱呢,只不过是想在自己的父亲面前表现得宽容大方一点,这样,一会梅念之来了,振国公只会训他训得更凶! “哼!等他来了看他怎么解释!”振国公道。 过了会侍卫来了,却没有把梅念之带过来。 “三公子不在菊苑,柳姨娘说,他今日早上急匆匆出门就没回来。”侍卫禀报。 振国公一拍桌子:“混账!肯定是听说了风头,先跑了!” 他一撩袍角就往外走:“本公倒要看看,他能跑哪去!” 梅寒裳叫住他:“爹爹,您是要去问柳姨娘吗?” 振国公停步回头:“她的儿子,不问她问谁?” “您也说了是柳姨娘的儿子,她就算知道也未必会说的,咱们不如暗中观察着,兴许能找到三哥呢?”梅寒裳道。 振国公对梅寒裳笑道:“你说得有道理!” 他喊了侍卫进来,嘱咐他们悄悄盯着柳姨娘的动静。 到了晚上,梅寒裳和梅嵘之正在荷苑陪着郑苏苏和振国公一起用晚膳,外面丫鬟忽然禀告说柳姨娘来了。 一般来说,如果郑苏苏夫妻俩在荷苑用膳的话,柳姨娘是不会来的,今天怎么就来了? 一家子人一起停了筷子,郑苏苏对丫鬟道:“让她进来。” 丫鬟出去了,然后柳姨娘就急匆匆的进来了,满脸惊惶。 进来之后还没开口说话,她就“噗通”一声跪倒在了振国公夫妻面前。 郑苏苏脸色微沉:“你这是什么意思,有什么话起来好好说。” 柳姨娘不起来,对着振国公哭道:“还望老爷能饶了念之这一回吧!求您了,老爷!” 她说着竟然对着振国公磕起头来。 振国公有点懵也有点恼,冷声道:“你把话说清楚再磕!” “老爷,妾身知道念之是被老爷给抓去了,老爷有通天的本事,想要找到他是易如反掌的,妾身只求老爷能网开一面,留他一条小命啊!”柳姨娘不但不停,磕得还越来越重了。 振国公脸色沉下去:“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本公什么时候抓了他?” 柳姨娘磕头的动作猛的一顿,怔怔地望着振国公。 半天她才嚅嚅地又问了一遍:“老爷当真没有把念之给抓了?” “看到那个小子,本公非要好好打他个几十军棍!”振国公道。 柳姨娘脸色变了。 怔了好一会,忽然跪行上前拉住了振国公的袖子:“老爷!老爷!念之被人给掳走了,老爷!” 满屋子的人都被她说懵了。 振国公甩开她的手,高声道:“你在说什么,不是他自己逃走了吗?” “是他不对,他知道老爷可能要找他算账,害怕老爷责罚就逃走了,但后来他是真的被人给掳走了!”柳姨娘急声道。 看她那表情不似作伪,振国公脸色也变了:“谁掳走了他?” 柳姨娘头摇的拨浪鼓一样:“妾身也不知道啊,妾身刚开始还以为是老爷派人将念之抓走了呢!” 振国公静了下,沉着地问:“他被掳走的时候你在旁边?” 柳姨娘摇头:“他的贴身小厮望山回来禀告的,说是有几个人闯进了念之藏身之处将他给抓走了,那几个人看着武功高强,妾身便以为是老爷派的人。” 振国公不说话了,转头看向梅寒裳:“裳儿,你怎么说?” 梅寒裳皱着眉头想了想道:“许是真的。” 只不过她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谁掳走了梅念之。 要说有仇,大概就只有她跟梅念之最有仇了吧,但这件事分明就不是她做的呀。 “不然爹爹派人在京城里四处找找吧?”她对振国公道。 话音刚刚落下,看门的小厮急匆匆地奔进来禀报:“老爷、老爷,有辆马车从我们府门前过,将一个人扔下来,我们上前去仔细一看,那人竟然是三公子!” 一听说“三公子”,柳姨娘就提裙站起身,飞奔而去。 振国公、郑苏苏和梅寒裳、梅嵘之都跟着也往外走去。 出去没多远,他们就碰见了背着梅念之的下人,旁边走着管家。 柳姨娘当先扑过去,喊着“念之”,梅念之在小厮的背上趴着,一动不动,对于柳姨娘的呼唤没有反应。 管家在旁道:“姨娘别太着急了,三公子晕过去了,听不见姨娘的呼唤。” “晕过去了!他怎么会晕过去的!”柳姨娘的声音陡然拔高八度。 她扑到梅念之的旁边,看见他腿下面都是血,吓得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 管家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道:“姨娘莫急,我们已经去请府医去了,府医很快就会来的!” 柳姨娘转头看向梅寒裳,带着哀求:“大小姐不就是大夫么,让大小姐给念之瞧瞧,如何?” 梅寒裳冷笑:“你就不怕我给他瞧得越来越不行?” 柳姨娘动了动嘴唇没说话。 振国公皱眉对她道:“你快些让开,让小厮背他回屋去,即便是瞧病,也得回屋躺下了才行!” 柳姨娘这才让得远远的,让小厮背着梅念之回了菊苑。 ------------ 第252章 就该受惩罚 等着小厮将梅念之放在床上之后,柳姨娘也不说让梅寒裳给梅念之瞧病了。 梅寒裳知道她是怕自己给梅念之使手段,便也不动。 她本来也不想违心给梅念之看病,现在正好。 过了会,府医到了,当着众人的面将梅念之的裤腿剪开察看伤口。 裤腿剪开之后,众人瞧见,梅念之的小腿上血肉模糊的,大概是伤得不轻。 府医用纱布将小腿上的血污擦了擦,再去仔细看梅念之的伤口,非常响亮地倒吸了口凉气。 众人全都问:“怎么了?” 府医惊声道:“三公子的腿断了,折断的骨头都露出来了。” 他闪身开来,让众人看梅念之的伤口,就连振国公都倒吸了口凉气。 柳姨娘更加是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振国公让丫鬟将柳姨娘抬下去,看着府医问:“他这伤——” 府医点头:“振国公久经沙场想必已经看出来了,三公子的腿是硬生生被弄断的,看他周围的伤口,应该是被马车的车轮之类的东西给碾断的。” “那可有办法?”梅嵘之问。 府医点头又摇头:“现如今只有正骨,正骨之后好好养着,但养好之后会不会留下后遗症就不好说了。一般来说,这样厉害的伤口,想必会有碎骨头留在皮肉里面,很少会不留后遗症的。” “会有什么后遗症?”梅嵘之又问。 “瘸了还是轻的,从此不能走路也是有的。”府医思量了下回答,“而且,三公子两条腿都伤了,想要恢复到正常人的样子是很难了。” 梅嵘之不说话了。 振国公沉默良久对府医道:“你来给他正骨吧。” 府医脸露难色:“大人,小人技术有限,唯恐会耽误了三公子,梅大小姐医术高明,也许梅大小姐有更好的法子呢?” 他这么说,振国公就看向梅寒裳。 梅寒裳还没说话,梅嵘之却上前将梅寒裳挡在身后。 他对振国公道:“三弟之前先是害人性命来嫁祸给她,之后又雇佣杀手来杀大妹,若父亲非要让大妹给他治病,恐怕会让大妹为难吧!大妹若是能原谅他,那是最好,可若不能原谅,也是情有可原的。” 梅寒裳没想到梅嵘之会这样说,心里一片温暖。 她终于享受到了.宠.妹狂魔的终极.宠.妹大招了! 没什么比他这样的维护更加让她心暖的了。 她确实不想给梅念之治病,梅念之跟之前的梅羽兰不一样,梅羽兰虽屡次害她,但到底没有想要她的命。 梅念之心狠手辣,为了害她,甚至不惜害别人的性命,这种人就应该受到应有的教训。 虽然他被人弄断双腿非常惨,但梅寒裳却觉得心里非常爽快,这也是他的下场吧! 振国公盯着梅寒裳看了片刻,问:“裳儿,你可乐意?” 梅寒裳淡淡道:“爹爹,裳儿不擅长治疗骨科伤病,爹爹还是为三哥请个御医比较好吧。” 振国公点头道:“也好。”便托人去请御医了。 郑苏苏过来握住梅寒裳的手,温和道:“你自己身上还有伤呢,就别在这耗着了,走吧,娘送你会竹苑去,好好休养。” 梅寒裳没拒绝,拉着郑苏苏的手离开了菊苑。 回去的路上,郑苏苏对她道:“不治就不治,娘亲能理解你的,裳儿。要是娘亲,恨不得他死了才好,还给他治病呢,呸!” 想到女儿差点死在杀手的手上,郑苏苏就恨得牙痒痒: “到底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柳姨娘就不是什么心术正的人,她生出来的儿子又能有几分好去?” 梅寒裳对郑苏苏的话深以为然:“是啊,看娘亲您温柔善良,识大体懂大局,大哥和二哥就品行端正。” 这马屁拍得郑苏苏十分舒坦:“那是自然的,还有你,娘亲生了你这样一个有本事又大方可爱的女儿,不知道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呢!” 这话说完母女两对视而笑,紧紧搂在一起。 梅寒裳回到竹苑,继续做自己的事情,该吃吃,该喝喝,一觉睡到大天亮。 第二天,雨竹将菊苑那边打听过来的八卦说给她听: “听说三公子接骨的时候疼得比被杀的猪叫的声音还大,好几次疼得晕厥过去了。” “听御医说,三公子只怕会落下后遗症了,日后是当个瘸子是确定无疑的了。” “老爷好像说,不能因为这件事就饶了三公子之前做过的事情,等着他的腿稳定了还要罚他呢。” “柳姨娘哭了一整天,晕过去好几次呢。” “四小姐也哭着,跟自己的丫鬟说,日后更难嫁个好人家了。” 梅寒裳一边吃着西瓜一边听着八卦,说不出的惬意。 她一点都不可怜梅念之这个人,心狠手辣的人就应该受到惩罚! 雨竹也表示很爽快,然后问梅寒裳:“小姐,你说三公子是被谁掳走的?” 梅寒裳啃着西瓜的动作一顿,表情有点茫然。 她也很想知道是谁将梅念之掳走,然后把他的腿弄断的。 这个人跟之前灭了杀手组织的人是一个人吗? 这个人跟梅念之到底有什么仇怨,要这样做? 雨竹啃一口西瓜,忽然天方夜谭地说:“小姐,你说不会是哪个暗恋小姐的有本事的大人物做的吧?” 梅寒裳白她一眼,将自己左边脸颊上的胎记转过去对着她:“看见了吗?” 雨竹点点头:“看见了,小姐。” “你觉得,你小姐这样的,有什么大人物想不开会喜欢我?” 雨竹想到什么捂嘴而笑:“康王爷不是就喜欢您吗,小姐?” 梅寒裳脸色一红,道:“他是个正常人吗?他不是!” 雨竹歪头想了想,对她的这句话做了肯定:“倒也是的,王爷性格古怪,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怎么就喜欢小姐了呢!” 梅寒裳翻个白眼,她这话自己听着怎么感觉那么不爽呢? 这意思是,她就不值得夏厉寒喜欢了? “哎呀,奴婢想到了!肯定是三皇子殿下!”雨竹眼睛发亮地拍手道。 梅寒裳挑眉望着她。 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很少会想到夏灼言这个人了,她怎么还又重新提起他来了? ------------ 第253章 流鼻血最厉害 “肯定就是三皇子没错了!”雨竹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测没错。 她掰着手指头分析起来:“小姐您看啊,也只有三皇子有那个胆子,在京城光天化日的,就把三公子绑了。也只有三皇子才有那么厉害的手下。也只有三皇子有那个底气,不怕咱们老爷。再加上,三皇子对小姐一往情深的,知道小姐被欺负,肯定就忍不住了。” 梅寒裳差点被雨竹的话逗笑了。 那次她故意拉着夏灼言落水之后诬陷他,夏灼言大概都怕她了,还对她一往情深? 她可真能扯! 她对着雨竹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难道不可能是康王爷吗?” 雨竹撇嘴:“王爷身体那么弱,他怎么能把三公子治成这样?” “不需要他亲自治啊,让人去就行。” “我瞧着王爷比女子还柔弱呢,大约这胆子比女子也大不了多少,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雨竹连忙摇头否定这个猜测。 梅寒裳好笑,故意又问:“也许他是因为我的事情气不过呢?” 雨竹又是摇头,很笃定地说:“不会是王爷的。王爷就算再生气,他住在深宫里也没人啊,这可不是追难一个人能办成的吧?而且王爷是个心善的,决计不会把三公子弄成这样。” 梅寒裳暗笑,她说夏厉寒心善,哪里是真的说她心善啊,她大概是觉得夏厉寒没那个胆色吧。 “雨竹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觉得王爷没什么本事啊?”她问雨竹。 雨竹咳咳两声道:“小姐,谁和谁的本事不一样,对吧。我们王爷也许没有杀伐果断的心,但胜在温柔体贴啊,他对小姐多上心多好啊,小姐日后跟着他也能很幸福的呀! “而且,王爷长得可真美啊,比女人都美,日.日跟着这样的郎君吃住在一处,多赏心悦目啊,是吧?” 她说着说着,眼睛里似乎都要飞出小星星了。 梅寒裳看着她那副憧憬的样子,不由好笑,正要再逗她一逗,却听见外面响起闻竹的声音:“王爷您来了!” 梅寒裳心里颤了下,转头,看见夏厉寒背手站在门口,也不知道刚才她跟雨竹的话,他听到了多少! 她倒是没什么,雨竹可吓坏了,脸色立马就变了,低着头灰溜溜地往外走去。 “本王来了,连杯茶也不奉的吗,你这个奴婢是怎么当的!”夏厉寒冷冷道。 雨竹差点就要跪了,低着头战战兢兢道:“奴婢这就去给王爷和小姐泡茶!” 见夏厉寒没答话,她快步跑了出去。 等她出去后,梅寒裳对着夏厉寒笑起来:“瞧你把她吓的。” 夏厉寒沉着脸在她身旁坐下,闷闷道:“你是不是也这样觉得?” “啊?”讶异之后,梅寒裳才回过味来,夏厉寒是怀疑她也觉得他没什么胆色没什么用。 她笑起来,轻轻覆住他的手:“没有啊,我觉得你特别厉害。” 他的眸子瞬间亮了,带着几分期盼地望着她:“你觉得本王哪里厉害?” “嗯……接吻厉害。” 他嘴角抽了抽:“你正经点!” 梅寒裳以手支额,歪着头想了想道:“你下棋厉害啊!” 他的眸色淡了淡,似乎不太满意:“还有呢?” “你还很聪明,学什么都快。我想你不光是下棋,做学问肯定也厉害。” 他撇嘴:“我做学问不厉害,之前的夫子都说我孺子不可教。” “那是你不想学而已,你若想学定然比谁都厉害!”梅寒裳立刻道。 她毫不犹豫的肯定让夏厉寒唇角略略勾起来,心情好了不少。 “还有吗?”他期盼地再问。 梅寒裳盯着他瞧了会,慢慢的笑了。 他越来越期盼,握住她的手追问:“快说,还有什么?” “你流鼻血厉害!”梅寒裳笑答,说完就站起来跑远了两步。 他的脸瞬间垮了下去。 正好这时候,雨竹端着茶盏进来,给夏厉寒和梅寒裳各倒了一杯茶。 夏厉寒端起茶杯喝了口,然后就重重放下了,冷冷道:“这么热的天,你让本王喝这么烫的茶,是存心让本王不舒服吗!” 雨竹吓得脸色都白了,小声道:“奴婢这就去拿井水凉一凉。” “拿井水凉还有茶香吗?” 雨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梅寒裳走回来,握住夏厉寒的手对雨竹道:“行了,你出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 雨竹如获大赦,急忙忙告退了,走到门口还不忘了帮他们把房间门给关上。 等着门扇关上的那个刹那,梅寒裳忽然俯身,在夏厉寒的额头上落下轻轻的一个吻。 “我家王爷,哪哪都厉害!”她轻声在他耳边说。 夏厉寒眼眸一亮,捏住她的下巴,使劲一拉。 她站立不稳,跌坐在他的腿上。 他趁势搂住她的腰,让她再也跑不掉了。 “本王想吃西瓜。”他说。 梅寒裳轻轻笑着,拿了桌上的西瓜啃了一口,含在口中,然后贴上他的嘴唇。 他吃了她口中的西瓜还不够,还连带着她口中的蜜汁都品尝了个够,松开她之后,又将她唇角溢出来的红色西瓜汁给吻了去。 “甜吗?”梅寒裳用胳膊圈着他的脖颈,娇娇地问。 他深吸口气,将头埋进她的脖颈间,从心底发出一声喟叹:“太甜了。” 梅寒裳低头,凑到他的耳边低低说:“在我的眼中,夏厉寒你哪哪都厉害,你就是最厉害的人!” 夏厉寒箍着她腰的手悄悄攥成拳。 他就是那样厉害的人,他绝对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女人! 就算是容貌,他也绝对能比得过这世上的任何一个男子,让怀里的女人再也看不见其他的男子!可—— 他的心里有点发疼,就算是再厉害的人也抵不过老天爷的安排,他的心疾始终是他心中的一根大刺。 总算他再厉害,等他去了之后也没法守护她啊。 以前,他对于自己的身体不甚在意,对于自己随便弄一弄就发扬壮大的事业也不甚在意,因为他觉得自己迟早是要死的,怎样都无所谓。 他不怕死,甚至有时候还期待着这一天早点到来。 可自从爱上她,他从未有过的害怕起死来。 他不能死,因为死了,他就不能再守护怀里的这个女人了! ------------ 第254章 心狠手辣 梅念之腿还没好,被责令禁足在菊苑养伤,只怕是半年出不来了。 他雇凶害亲妹的事情原是很机密的,但不知道怎么就传遍了京城,人人议论他凶狠。 还有他设计害张公子的事情也被张大学士知道了。 张大学士找振国公阴阳怪气地理论,振国公只淡淡一句:“等他的腿伤养好了,还有二十军棍等着他挨,打军棍的那日老夫会请张大学士您过来观摩的。” 他这样说了,张大学士还能说什么? 梅念之成为残废是注定的了,再打二十军棍也算是给他面子了,张大学士只得怏怏都走了,到底自己的儿子现在还仰仗梅大小姐治病呢。 梅嵘之来跟梅寒裳说起张大学士跟振国公的对话时,雨竹拍着手道:“恶人自有恶报,太好了!” 梅嵘之睨她一眼,惊觉大妹的丫鬟竟然这么大胆,还敢在主子的面前议论其他主子了。 他去看梅寒裳,看见她神色淡淡,倒是对雨竹的插话没有任何反感。 “人是需要为自己做出的错误决定付出代价的,尤其是这个错误决定还伤天害理。”梅寒裳把玩着一支毛笔淡淡道。 梅嵘之点头:“你说的有道理,三弟在错误的道路上走得太远了,必然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他虽多少有点不忍,但也知道,梅念之的所作所为,现在的惩罚也不算过份。 “只可惜四妹了,她势必会受到三弟的影响,只怕找不到什么好人家了。”最终他还是没忍住叹息了一声。 他虽对这两个庶出的弟妹没有多深厚的感情,但到底是一父同胞。 梅寒裳冷冷一笑:“能不能有好姻缘也未必就是看家世,得看人。人才是重要的,人好,即便现在式微,将来也未必没有出头之日。只可惜, 四妹不懂这些。” 如梅羽清这样的女子,自然是不懂这些的。 梅寒裳和梅嵘之在竹苑议论梅羽清的时候,梅羽清正和自己的亲娘坐在哥哥的床边。 她看着哥哥虚弱的样子,心里难受得紧,一则是心疼亲哥哥受了如此大的罪,二则也是为自己难过。 自己什么都没干,就被亲哥哥给连累了,这下,只怕日后更加难嫁个好人家了。 想着想着,她悲从心中来,不由低头抹起泪来。 柳姨娘瞧见女儿抹泪,只当她是心疼自己的哥哥,脸上露出愤愤神色:“振国公也太狠心了些,就算念之做了错事,也好歹是他的亲儿子不是,他竟如此冷漠。不怜惜自己的儿子也就罢了,竟还要等他伤好了,打军棍!” 听到这话,梅念之使劲地揪住了床单。 梅羽清跟着道:“那个梅寒裳也狠心,她的医术不很是很好的吗,竟然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哥哥痛苦难受!” 她完全忘记了之前自己的哥哥想要害人家的事情。 柳姨娘不知道想到什么看向梅念之:“到底是谁将你弄成这样的,你可知道?” 梅念之大约是回想到自己被弄断腿的时刻,脸上露出一丝惊恐的表情。 他摇摇头:“我不知道是谁,那些人都蒙着面,一句话都没说。” “你最近也没有得罪别人啊,就只有她。这件事八成就跟她有点关系!”柳姨娘咬牙道,“这个梅寒裳看着是个好相与的,其实是个厉害角色。” 她说着看向梅羽清:“当初你只不过嘲讽了她两句,上来就被她打了个巴掌,还记得吗?” 梅羽清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往日里看着老实巴交的,竟然上来就打人!” “越是不会叫的狗越是咬人厉害。你们想想这几个月,她干的事情!她不仅讨好了郑苏苏和老夫人,就连二公子都被她收服了!梅羽霓是个多厉害的人啊,硬是被她给弄死了。不光如此,她竟然还攀到了皇家去,让太后给她和康王指了婚!” 提到康王,梅羽清的脸红了一瞬:“也不知道康王喜欢她什么,那么一张难看的脸庞……” 柳姨娘冷笑:“不然就说她手段厉害么?她不声不响的就把你哥哥整成了这样,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整我们呢!” 她说着重重一拍床边:“与其让她把我们弄死,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 梅羽清惊了:“娘,您是想要……” 柳姨娘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来。 梅羽清倒吸一口凉气:“这……” 柳姨娘知道自己女儿是不敢,露出嫌弃表情:“你瞧瞧你这没用的样子,怎么嫁个好人家!你可知道,除掉她对我们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梅羽清看着自己的亲娘。 柳姨娘眼中露出凶狠目光:“除掉她,振国公府大房这边就只剩下你一个小姐了,到时候你就是振国公唯一的女儿,就算是庶出,物以稀为贵,还怕振国公不为你考虑吗?” “就算是如此……只怕夫人那边也不会——” “那就连郑苏苏一起除掉!”柳姨娘咬牙打断她的话。 她紧紧握着拳头:“这些年我受那女人的气一直忍着,不过就是图个她善待你们兄妹俩,谁知道现如今竟然将念之搞成这样,这口气我怎么也不能忍下去了!” 听到这里,梅念之开口:“娘说得热闹,也得有人才是。娘可有好法子了?” 柳姨娘露出得意神色:“你们的姨夫在平威王府当差,你们知道的吧?前几日.我见了你们的小姨,她跟我说了件事,我瞧着现在倒是可以用一用……” —— 梅寒裳这些日子每日都去医药铺出诊,接诊的病人渐渐多起来,各种病都有。 然后她意外的发现自己的医疗空间真的升级了! 医疗空间里多了个检查室,里面有小的检查器械。比如B超机,可以推动的,她只需要凝神就能从空间里面推出来。还有心电图机之类的。 但大型的检查器械,CT机啊之类的,还是没有。 但纵然是这样,有了B超机也已经很给力了,很多疾病都可以有个诊断的依据了。 她将自己的诊室重新布置了下,分成了里外两间,里面放着B超机,外面则是诊室。 有病人来需要查B超的时候,就可以带他进去检查。 好在自己实习的时候在B超室也是待过的,能做B超检查。 ------------ 第255章 京城传言 而且这件事也让梅寒裳非常振奋! 这说明,只需要自己不断的积累诊疗经验,她的医疗空间就会慢慢升级。 照这样看来,只要自己积累到一定程度,手术室肯定就会升级出来的,升级出来之后,再看看能不能带人进去做手术! 这日.她在医药铺子看病看到中午,跟吴哥儿对了对账,发现这一个月,医药铺子已经开始盈利了,非常高兴,就喊着追云、雨竹和吴哥儿还有打杂的小伙计一起去饕赏楼吃饭,算是犒劳员工。 自从上次梅寒裳遇袭之后,只要梅寒裳出府,追云跟着她寸步不离。 梅寒裳也笑着说,自己不会再有事了,但追云不听,梅寒裳只好让她跟着自己。 然后梅寒裳还叫上了同一条街的梅佐之和掌柜的几个人,一行大约十个人去了饕赏楼。 饕赏楼的掌柜迎出来,瞧见是梅寒裳,立刻道:“梅大小姐请随小的去包间。” 梅寒裳有点讶异:“我好像没跟你们定包间啊?” 饕赏楼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酒楼,他们的包间也不是谁来吃饭都可以有的,须交月费,而且还要提前订餐。 “梅大小姐的包间是康王爷定下的,王爷嘱咐了,以后只要梅大小姐来,就带您去包间。”掌柜的好声好气地说。 梅佐之在旁笑道:“大姐,康王对你可谓是用心良苦啊!听闻他从不接受任何官员的宴请,也很少出宫,却独独在饕赏楼订个包间,这不就是给你用的吗?” 梅寒裳抿嘴一笑道:“确实,他还蛮用心的。” 掌柜们带着他们去了包间,就是上次从温泉山庄出来之后,夏厉寒带梅寒裳来的这个包间。 包间内饰华美,是这里的一等包间了。 所谓一等包间是专供达官贵人的,普通当官的都没资格订。 众人进了包间,雨竹忍不住赞叹:“啧啧,这包间比小姐的闺房还要华丽呢!” 吴哥儿眼中划过一丝黯然,接着对梅寒裳露出欣慰的笑容。 喜儿已经不是过去的喜儿了,她与他现在的身份简直是云泥之别,他虽然心中有些难过,但却也欣慰,没关系的,只要他的喜儿日后能幸福喜乐,他就高兴! 医药铺子的那个小伙计则是瞪大了眼睛,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他是穷苦人家出身,能被吴哥儿雇佣了在医药铺子打杂就已经很满足很感激了,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踏入饕赏楼这么豪华的包间里吃饭。 他不自觉的看向梅寒裳,想着,这梅家大小姐可真好,简直是活菩萨!会治病救人不说,还能“普度众生”,在她的眼中人与人似乎没有贵贱之分。 他想着回去得弄个梅大小姐的画像,日.日膜拜才好。 众人心思各异,梅寒裳笑着招呼大家坐下吃饭,没有主仆之分,同桌而食。 她要了饕赏楼最好的饭菜,对着大家举杯:“我的医药铺子这个月开始盈利了,这离不开你们的辛劳,所以今天算是我们第一次团建,等着以后医药铺子赚更多的钱,我还带着你们出来团建哈!” “团建……这是什么?”梅佐之疑惑地问。 梅寒裳笑答:“就是聚会啊,我虽是老板,但只要老板赚钱,便会带着下面的伙计一起来庆祝。” 她这么解释,梅佐之才点头,他倒不是很意外,因为大姐的脑子里总是会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菜很快就上来了,大家热热闹闹的吃起来。 酒过三巡,梅寒裳起身去茅厕,追云立刻跟着也出去了。 梅寒裳好笑:“你跟我干嘛呀?我只是如厕。” “还是小心点好,小姐。” 两个人下了楼往后院的茅厕而去,半路上看见几个公子打扮的人从一个包间里出来,说说笑笑地走在他们前面,似乎是吃完了要离开。 “咦?今日屠兄怎么没来啊?” “他还好意思来吗?现在满京城都在传他被吓得尿裤子的事情,他还有脸来?” “我也是很好奇呢,听说他是被个女子给吓得尿了裤子的,是真是假?” “千真万确的。” “哪个女子这么厉害?” “听说是振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 “就是那个名声很差的吗?” “你这消息也太不灵通了,她以前名声很差,现在名声可是越来越好了,听说她救了宁国公府的小公子得了太后娘娘的青睐,还指婚给了康王呢!” “指婚了吗?我怎么没听说?” “正式的圣旨还没下来,但小道消息早就传开了啊!这个你都不知道!” 几个人说得起劲,完全不知道走在他们身后的就是他们话中的主角——梅大小姐。 下了楼之后,那几个人出了酒楼,梅寒裳和追云往后院的茅厕而去。 梅寒裳一边走一边皱起眉头来。 他们口中说的“屠兄”,应该就是屠文才了。 当初在平威王府,屠文才被她用凌寒刀逼着吓得尿了裤子,这件事情是真的,但当时只有她和她爹两个人在场,这件事现在怎么会传得整个京城都知道了呢? 如果是府中的下人看见了,他们有那个胆子敢传主子的闲话? 如果是有人故意将这件事传出去的话—— 她的心中有种不好的感觉…… 胳膊被人撞了撞,她回神过来,看见是追云撞了自己的胳膊。 追云脸色严肃地对她说:“小姐,屠家人可能会因为这件事情报复您,您要小心了!” 梅寒裳想到屠文才那个怂样,挥挥手:“他太怂,未必敢。” “明的自然是不敢,暗的可不好说!”追云沉声回答。 梅寒裳的心里莫名就有点发沉起来。 而就在这时的平威王府里,屠文才使劲将手中的茶盏扔在地上,满脸怒气道:“定然是那个梅寒裳传出去的!这件事当时只有她和振国公在场!” 旁边的屠文书冷声道:“这个女人可真讨厌!当初若不是她来帮着那个女人,我们兄弟三人现在早就将平威王府的财产分好了!听说,太后也是她想法子请的!” 屠文才重重一拍桌子:“这个可恶的女人,我定要给她点颜色瞧瞧!” ------------ 第256章 中计 屠文书冷笑一声:“你给她颜色瞧瞧,怎么给?别忘了上次你在她的跟前都尿裤子了!” 屠文才脸色顿时涨得通红,对自己的弟弟怒吼道:“你别提这件事!” 屠文书嘲讽一笑不说话了。 屠文才捏紧了拳头:“这个仇我必须要报!” 就算是明着不行,暗着也得来! 这个女人让他丢脸,他就要也让这个女人丢脸! 女人最重要的不就是脸面么,他别的不行,想要让一个女人没有脸面还是会做的! 他想了想,对身边的小厮道:“你去跑一趟,把刘大夫给我找来。” 屠文书眼珠子一转,问他:“二哥,你打算怎么做?” 屠文才朝着某个方向一努嘴:“爹院子里住的那位不是个精贵的吗?想必她若是有事,信不过别人,定然会找梅寒裳来给她看病的吧?” 屠文书脸色微变:“二哥,你可不要胡来啊!太后懿旨可说了,若是那位的肚子有个什么闪失,我们全家都要被流放的!” “不然我就要去找刘大夫么?我当然不敢把她肚子里的野种给弄掉,但要让她有个什么不舒服的,总还是可以的。”屠文才邪邪一笑道。 屠文书怔了会明白了,对着屠文才竖起拇指来:“二哥,我明白了,您这招叫醉翁之意不在酒,对吧!” 屠文才拍住弟弟的肩膀笑道:“算你聪明!” —— 这日,梅寒裳正在医药铺子看诊,忽然秋月来了。 “梅大小姐,你快些随我去平威王府瞧瞧吧,我家夫人肚子有点不舒服!” 梅寒裳心中一凛:“怎么了,这是?” “就是肚子总是坠胀,有点点疼。夫人怕是孩子不好!您快随我去平威王府瞧瞧吧!“秋月非常着急。 梅寒裳看着后面的病人没有特别着急的,便让雨竹留下来帮着吴哥儿给后面的人看病,自己则提了医药箱带着追云跟着秋月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疾驰很快到了平威王府,郑思娘正在床上躺着,脸色有点泛白,手抚在肚子上。 梅寒裳过来给她诊脉,又各种检查,还摸了她的肚子,最后笑答:“按我看,你的孩子好得很呢,没事。” 郑思娘讶异:“那为什么我会觉得肚子坠胀难受呢?” “你那不是肚子,是你的肠胃不好。你大约是受了点寒凉,导致脾胃不好,消化不.良,你是不是也老觉得肚子咕噜咕噜叫啊?” 郑思娘立刻点头:“正是。” 梅寒裳笑起来:“因为肠胃跟你的孩子靠得近,所以你把那种肠胃的疼痛当成了小腹疼痛,把那种隐隐的想要腹泻的感觉,当成了孩子在下坠。” 听她这么说,郑思娘松了口气:“哦,是这样啊,我还真的如厕了两次,但因为也不厉害,就没往肠胃方面想。” “也是因为你太紧张这个孩子了,所以才会一有事情就往孩子方面来想。这样,我给你开点温胃暖脾的药物,你吃了就没事了。” 梅寒裳坐下来开方子,想了想,又在她的药中加了点安胎的药:“还给你加了安胎药,你只管安心养胎就是了。” 郑思娘连连道谢,想要留梅寒裳吃午饭。 梅寒裳摆手:“我的医药铺子还一堆事呢,我这就走了,让马车还送我回去就行。” 郑思娘知道她忙碌,也就不强留她了,让秋月送她们出门去。 梅寒裳道:“不用秋月送了,她还要去厨房给你熬药呢,我认识路,我自己走就好。” 郑思娘想想也行,送她到门口就回去了。 梅寒裳带着追云往外走,走到半路,忽然飘过来一阵香气。 “这是什么花的香气啊,怎么这么香?”梅寒裳撮撮鼻子道。 追云摇头,还没说话呢,人忽然“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了! 梅寒裳吓了一跳,惊呼着追云的名字,蹲下来扶她。 就在这时,她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双穿着皮靴的脚! 她顺着那只脚缓缓抬起视线,当看见屠文才那张脸时,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她冷冷地问:“屠文才,你做什么?” 屠文才“嘿嘿”一笑,悠悠地问:“梅大小姐,今儿个你爹没来吧?” 梅寒裳没答话,用指尖去掐追云的人中。 “梅大小姐,没用的,就算你把她的人中掐破,她也不会醒过来的!”屠文才冷哼道。 梅寒裳顿时明白过来:“是你!是你搞的鬼!” 也不知道这个屠文才搞的什么东西,会武功的追云倒是晕倒了,她却没事。 好像看穿了梅寒裳心中所想,屠文才邪笑着道:“我用的东西就是专门针对这会武功的人的,会武功有内力的人闻到这种气味就会晕死过去,但像你这种娇娇弱弱的女人就没事!” 梅寒裳搂紧了追云,冷声对越来越近的屠文才喝道:“你别过来,你要做什么!” “梅大小姐水性杨花,上赶着来勾.引本少爷,本少爷自然不会让梅大小姐失望的,你说是吧?” “你别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勾.引你了!”梅寒裳厉斥。 屠文才丝毫不生气,脸上露出.淫.笑:“这勾.引不勾.引的,端看人怎么说了,对吧?但有一点,你梅大小姐若是被那么多男人尝过滋味,我想,康王定然不会要你了吧?” 梅寒裳去摸自己的腰间,但是她从医药铺急急忙忙过来,忘记带淬寒刀了! 屠文才也防备着她掏出刀来,一个呼哨,就从旁边窜出来两个家丁,一左一右地将梅寒裳的胳膊给抓住了。 梅寒裳挣扎起来,对屠文才厉声吼:“屠文才你想清楚了,我是振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你若伤害了我,我爹爹第一个饶不了你!” “谁知道是我伤害了你呢?毕竟也不是在我们府上发生的事情,你说是吧?到时候就算你爹来问,府上的人也都是看到你离开的。” 他说着看向地上昏死过去的追云:“你的丫鬟我也不会留着让她作证的!” “你敢伤害她!”梅寒裳急忙叫起来。 屠文才得意而笑:“梅大小姐,你现在自身难保了,你还护着你的丫鬟呢?” 他说着一挥手对自己的手下道:“把梅大小姐给我带出府去。那边的哥们已经等得很着急了!” ------------ 第257章 人狠不说话 他的手下立刻左右押着梅寒裳往外走去。 梅寒裳想要大喊“救命”,却被屠文才拿了一块布给塞在了嘴巴里面。 一路往外,他们都没遇到任何人,想必屠文才已经安排过了,不会让人看见她被捋走的。 他们带着她从平威王府的一个小门出去,门外停着一辆马车。 梅寒裳的双手被反绑起来,推上了那辆马车,马车很快行驶起来。 过了大概有一顿饭的工夫,马车停下来。 梅寒裳被推出来,看到这是个小院子。 屠文才下车之后在院子的门上扣了三声,院门开了,屠文才大手一拉,将梅寒裳率先拉进院子里。 院子里站着大约十来个男子,都是身强力壮的,个个都戴着面具。 瞧见梅寒裳被屠文才推进来,他们的眼睛都一起发了亮。 其中一人道:“就是她吗?” “对,就是她,今日.我们兄弟几个好好尝尝她的味道,不用怜香惜玉哈!”屠文才朗声道。 梅寒裳心里发寒。 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会被这个卑鄙无耻的男人算计了! 脑中飞转,她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屠文才大约是有恃无恐,过去将她口中的布给拽了下来。 梅寒裳道:“我要去茅厕!” 屠文才“嘿嘿”一笑:“梅大小姐,你就在这里上茅厕好了,我们兄弟几个正好看看。” 他说着话,旁边就有按捺不住的喊起来:“就是,就是,扒了她的衣服让哥们几个好好乐乐!怎么也尝尝康王的女人是个什么滋味!” 梅寒裳目光扫过那些人,声音冷冷道:“你们既知道我是康王爷的女人,你们也敢动?若我真有个什么闪失,朝廷定然不会放过你们的!不光你们会获罪,你们的家人也逃脱不了!” “啧啧啧,我们好怕啊!”屠文才笑道,“梅大小姐你的小嘴也是厉害了,但我们既然敢把你弄过来自然就想好了对策了,到时候大家都会指认是你主动勾引,投怀送抱,你看康王是信大家的话还是你的话!”” 梅寒裳心里发凉,看来他们为了能做这种坏事而不获罪,肯定是做好了充分的舆论准备的。想必,到时候,他们会做出各种假证据,证明是她水性杨花主动勾引。 众口铄金,就是这么个意思了! 不过,这些戴着面具的到底是什么人? 既然是跟屠文才认识,估计不是普通人,可能是那些纨绔子弟吧,没想到他们竟然胆大包天到这样的程度了! “屠文才,人是你弄来的,你第一个上吧?”有人在旁边喊,“你快点啊,别让我们等太久了!” 屠文才.淫.笑道:“太快了还是男人吗?我当然是要好好享受享受的!虽然脸不好看,但身子看着还不错的样子!” 他说着过来捏住梅寒裳的肩膀就往一间屋子里走去。 梅寒裳用尽所有的力气来反抗,但到底自己被绑着也抵不过人高马大的男人的力气。 她被推进了屋子里,猛的一下被掀倒在床上。 屠文才很快压了上来,上下其手! 梅寒裳心里慌得一批,但脸上却做出娇柔的样子。 她故意放软了声音对屠文才道:“既然我逃脱不了,那就不逃了,我可以配合你,只求你能放我留条后路,如何?” 她的眉眼本就好看,现在媚.眼如丝的,确实有几分勾人。 屠文才怔了怔,随即笑起来:“梅大小姐,你想来美人计吗?我告诉你,没用!今日.我们既然敢把你掳过来,自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的,你的脸肯定是丢定了的,康王也不会再要你,所以你还是乖乖的好,这样不至于多受罪!” “可你把我这么反手绑着,也不舒服吧?”梅寒裳连忙又说。 屠文才冷笑:“你想骗我把你解开?没门!你这种女人奸诈狡猾,我是不可能让你如愿的,你不要替我担心哈,我有的是法子弄你!” 他说着伸手捏住梅寒裳的衣襟使劲一撕,梅寒裳雪白的脖颈露出来大半! 他瞳孔缩了缩,俯身就压下来。 梅寒裳想要躲,但因为自己被绑得很结实,躲都躲不开。 她暗暗咬着牙决定,一会只要有机会定然要狠狠咬住他,死也不松口。 既然自己逃不出了,那就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就在屠文才带着臭气的嘴巴就要落在梅寒裳的脖颈上的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了凄惨的哀嚎声。 屠文才动作猛的一顿,直起身体望向门口。 就在这个刹那,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撞开了,一个人重重地飞进来,落在了床边的地上。 屠文才低头看了眼,顿时惊呼起来:“陈兄!” 话音刚落,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 黑衣人黑布蒙面,手中握着一把剑。 剑尖还滴着血,显然是刚才摔进来的这个人的血! 屠文才瞳孔剧缩,厉声喝问:“你是什么人?” 黑衣人不说话,三两步飞奔过来,剑直刺向屠文才。 屠文才连滚带爬地床上摔下来,拿了桌子抵挡。 黑衣人人狠不说话,剑舞得划出一道光圈,将屠文才包在光圈里。 不一会,屠文才就发出两声痛呼,挂了彩。 黑衣人却没有停手,依然舞着剑。 屠文才的惨呼声频频发出。 后来,黑衣人终于停了剑,梅寒裳这才看清,屠文才身上的衣裳已经成了碎片,满身都是剑痕,满身都是血。 屠文才瘫坐在地上,非常没骨气的求饶:“好汉饶命啊,好汉饶命啊!” 黑衣人不为所动,缓缓走到屠文才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缓缓举起了剑。 手起剑落,屠文才发出一声巨大的凄厉的痛呼声。 梅寒裳看着脸色也是微变。 因为,黑衣人的剑尖直直刺进了屠文才的左眼里! 等着他将剑尖拔出来的时候,屠文才的眼珠子就扎在他的剑尖上! 梅寒裳感觉胃里涌动,有点想要呕吐。 黑衣人却没停下来,将剑尖在地上磕了磕,屠文才的眼珠子就“咕噜噜”滚到一边去了。 然后他再次举起剑来,毫不留情的再度刺下去。 屠文才凄厉地嘶喊,剑拔出来,又是一个眼珠子扎在剑尖上。 黑衣人将那粒眼珠子也磕掉,第三次手起剑落。 这次剑刺在了屠文才的下面,然后梅寒裳就看见什么血糊糊的东西从剑刃上落下来。 屠文才惨呼一声,终于晕了过去。 梅寒裳看向黑衣人。 黑衣人提着滴血的剑朝着梅寒裳走过来,对她高高挥起剑来…… ------------ 第258章 他们是谁 梅寒裳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却感觉身体一松,是绑着自己的绳子松开了。 她惊讶的睁开眼睛,看见原来是黑衣人挥剑砍断了绑她的绳子。 她正想着要开口道声谢,却见他快步走出屋去了。 片刻他又转了进来,手里拿了个黑披风,他无声地走到梅寒裳的面前,将那披风扔在梅寒裳的身上,然后转身离开了。 整个过程,他没有跟梅寒裳说一句话,杀人救人眨眼间,来去匆匆。 梅寒裳将披风裹紧,愣了片刻才下了床,动了动自己发僵的手脚,绕过昏死在地上的屠文才走出屋去。 院子里一片狼藉,之前跟屠文才沆瀣一气的几个男人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都是满身血污,好像都被黑衣人给伤了,就连面具也都掉了下来。 其中有那么一两个人她看着还有点眼熟,想必是什么高门大户家的公子,在太学见过的。 没想到,这些人表面一套背后里又是一副面孔。 他们能跟着屠文才来侮辱她,想必也定然干过不少坏事吧。 意识到自己的脸被梅寒裳看到了,那几个人也顾不得身上的伤,赶忙用手捂住脸。 梅寒裳才没兴趣仔细研究他们是谁,只是将目光在院子里扫了一圈,发现黑衣人早就离开了,便快步离开了这个院子。 可走到院子门口,她又停住了脚步,她是脱险了,追云呢? 之前屠文才说要去杀了追云的! 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把屠文才踢醒问问他追云在哪,远远的有个身影朝着她走过来。 “小姐!”一声清脆的呼唤。 梅寒裳看过去,发现竟然是追云! 她再无犹豫,快步朝着追云迎过去。 追云走到近前,拉住她的手上下打量,见她没有什么损伤,才单膝跪倒在地上: “奴婢该死,竟然没能护住小姐,小姐责罚奴婢吧!” 梅寒裳将她拉起来:“怎能怪你?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回去再细说!“ 追云点头,护着她快步离开这里。 上了街之后,追云去雇了辆马车,载着梅寒裳往振国公府而去。 梅寒裳看着方向,对追云道:“我们先去医药铺子,晚点再回府。” 追云连忙调转马头,往医药铺子而去。 到了医药铺子,那些看病的人已经没了。 梅寒裳裹着披风进来,立刻就被细心的吴哥儿发现了。 “喜儿,你这是怎么了?”他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梅寒裳对他笑笑:“我先换衣服,一会再说。” 然后嘱咐雨竹帮自己打点热水,再让追云给自己找身衣服去。 雨竹坚持在屋里伺候她,当梅寒裳脱掉披风露出被撕裂的襟口的时候,她尖叫起来:“小姐,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梅寒裳对她“嘘”了声:“别大呼小叫的,让其他人担心。” 她把毛巾在水盆里洗了洗,在自己的脖子上擦起来。 想到屠文才之前对自己上下其手,她就感觉恶心,想要把他摸过的地方都给擦干净! 雨竹过来帮忙,帮她把脖子后面也擦了擦,一边擦还一边心痛地说:“哪个畜生这么可恶,把小姐您的脖子上都划了几道红印子!” 梅寒裳莞尔,几道红印子而已,算不得什么的,虽然衣襟被撕了,但到底没有被屠文才占到什么便宜去。 想到这里,她在心里暗暗感激那个黑衣人,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人,不过好像,他应该不是一个人,在他惩罚屠文才的时候,还有人在外面打那几个公子哥。 他们到底是谁呢…… 擦洗好之后,追云正好也拿了换的裙衫进来了,梅寒裳一边换衣服一边问她:“追云,你是怎么获救的?” 追云沉默了下回答:“我也不知道,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在那个小院子附近,醒过来之后我就到处找.小.姐,一下子就看见小姐了。” 梅寒裳不说话了,这么说,追云应该也不知道那些人是谁? 这些人怎么会突然出来帮她?跟她有关系? 这些人跟之前将杀手组织灭掉的那些人有关系吗? 他们会不会是一波人? 梅寒裳的脑子里一瞬间想了很多,她实在是不清楚为什么会有人在暗地里帮她。 雨竹不知道之前的事,一个劲地问:“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们不是去平威王府给平威王夫人瞧病的吗?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情?” 梅寒裳这才大略地将屠文才劫持自己的事情说了。 雨竹睁大眼睛听着,听到屠文才要对梅寒裳不利的时候,小拳头攥得紧紧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听到屠文才被黑衣人挖掉眼珠的时候,忍不住就拍手叫好: “这种坏人就应该是这个下场!” 梅寒裳好笑,她竟然不觉得残忍可怕吗? 不过她也不觉得残忍可怕,屠文才这种人渣就应该有这种下场,胆大包天成这样,不知道还有多少女子受过他的欺辱! 这件事说过之后,梅寒裳问起雨竹病人的事情。 雨竹抓耳挠腮道:“吴哥哥会的有限,不是特别紧急的都给了他们优先号,让他们明日或者后日再来看病了。紧急的,吴哥哥不会处理的,就让他们去找别的大夫了。” 梅寒裳对这个“优先号”表示赞赏,没想到吴哥儿的脑子还挺灵活,是块做生意的料。 而且吴哥儿对于药也有研究,自己可以试着慢慢教他一些关于现代医学的知识了,让他成为自己的助手,这样以后上手术的话还能有个助手不是吗? 这么想着,梅寒裳就决定了。 她让雨竹和追云出去,喊了吴哥儿进来跟他单独聊。 吴哥儿还在担心她,进门就拉着她问:“你没什么事吧?” 梅寒裳心里发暖,笑答:“我没事的,你别担心了吴家哥哥。现在有件事我要和你商量。” “什么事?”吴哥儿立刻问,“只要是跟你有关的事情,我能做的肯定做。” 梅寒裳笑了:“这件事对我对你都有好处,我想让你当我的助手,跟我学医可好?” “你要让我拜你为师吗?不行的!”吴哥儿大声道。 梅寒裳一怔,她没想到吴哥儿反应这么大。 ------------ 第259章 阳谋不成用阴谋 “怎么……不行了?”梅寒裳轻声问他。 他是不喜欢学医吗?之前都是自己勉强他了? 吴哥儿大概也是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脸色红了红,道:“我可以帮你打理这个医药铺子,做什么都可以的,只是不能让我拜你为师。” 梅寒裳笑了:“我知道了,让你叫我师父,你感觉别扭是不是?” 吴哥儿脸色不自然地笑了笑。 叫师父没什么,只不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怎么能喜欢自己的“父亲”呢? 见吴哥儿不答话,梅寒裳就以为真的是那个原因了。 她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不用拜师的,你就跟我学医,当我的助手就好。” “当你的助手?” “是啊,你懂药再学点医,以后就能跟我一起看病了呀,我没空的时候你就能帮我顶上。而且我们还可以一起出诊啊,帮那些穷苦的人看病。”梅寒裳进一步解释。 吴哥儿听得眼睛发了亮。 这样的场景是他梦寐以求的呀,如果他学会了医,他就终于可以跟他的喜儿肩并肩站在一起了,可以帮她了,终于不用仰视她了。 虽然他知道,喜儿最终会嫁给王爷,但能靠近她一点,他的心里也无比开心! 他连连点头:“好,我愿意当你的助手。” 梅寒裳非常高兴:“好!那回头我给你拿点医书过来,你先慢慢学起来,得空的时候我再教你点东西。” 当晚,梅寒裳陪着爹娘一起用晚膳,振国公道:“今日发生了一件不小的事,震动了整个京城。” 郑苏苏笑问:“什么事让你都拿出来说了?” 振国公是典型的直男,很少对八卦感兴趣,他拿出来说,定然是什么大事了吧。 “是平威王府的二公子屠文才,他被人挖掉了双眼,还去了势,现在已经是废人一个了。” 听到振国公这么说,梅寒裳和雨竹对视了一眼。 “我的天啊,怎么搞成了这样,这个屠文才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郑苏苏惊呼起来。 振国公摇头:“跟他关系不错的几个世家公子也都受伤了,说是一群拿着剑的黑衣人伤的他们。为此,平威王的庶长子还进宫面圣了,请求皇上能彻查这件事。” “皇上怎么说?”梅寒裳问。 到底那些黑衣人是帮她的,而且如果皇帝彻查的话,大概会查出她来吧? “皇上还没表态呢,京兆尹就进宫面圣去了,说是今日有人往京兆尹投下了许多的诉状,诉状上控诉了几位世家公子平日里欺男霸女,奸.淫.良家少女的丑事。这几位公子正好就是和屠文才一起被刺伤的那几个人。 “这里面受害的少女除了普通老百姓家的清白少女之外,竟然还有几个是官宦家的小姐,只不过她们的父亲官职小,所以女儿被欺辱了也不敢吱声。 “这个诉状送上去之后,京兆尹立刻找了相关人询问情况,核实情况属实,而且现在已经有很多的苦主主动出来控诉这几个公子了,有些女子在被他们侮辱之后甚至被他们弄残弄哑不能说话,性质非常恶劣,甚至引起了民愤! “皇上震怒,将屠文耀骂了回去,让他回去好好管管自己的弟弟。” 听到这里,梅寒裳才终于明白屠文才他们为什么会那么大胆了,原来他们一直就那么大胆,只不过这次是想要挑战她这样地位更高的千金小姐而已。 郑苏苏听了冷哼一声:“这样说的话,屠文才落了个这样的下场,也是罪有应得了。” “那到底是谁弄残了屠文才,皇上还查吗?”梅寒裳忍不住又追问一句。 振国公摇头:“还查什么呢?老百姓现在都在拍手叫好,说屠文才他们是罪有应得。那几个公子的父亲也已经从皇上那里获了罪,降职的降职,罢免的罢免。” 他说着神色微凛地看向梅嵘之:“你们兄弟要知道,不管自己是什么人,都不可做这样仗着自己的身份伤天害理的事情,知道吗?” 梅嵘之还没说话呢,郑苏苏倒是先不高兴了:“你这说的什么话?嵘之和峥之是那种人吗?” 梅寒裳跟着附和:“是啊,大哥和二哥都是正人君子,怎么可能做那种事呢?” “倒是菊苑里的那位,之前他害裳儿的心思倒是跟这屠文才有得一拼了,幸好最近他行动不方便,不然说不定这里面还真的有他的名字。”郑苏苏阴阳怪气道。 振国公叹口气没说话。 晚上睡觉的时候,雨竹进来跟梅寒裳讲八卦: “小姐您知道吗,老爷用过晚膳之后去了菊苑——” “去看梅念之?” 雨竹摇头:“不是,去将三公子和柳姨娘训了一顿,说让三公子日后好好做人不要搞那些歪门邪道。” 梅寒裳“噗嗤”笑出声来,梅念之这是躺着也中枪吗?看样子,爹是听进去了娘的话。 这边梅寒裳心情不错的睡觉了,那边,柳姨娘却气得睡不着觉。 她拿着手里的绣花针使劲的扎着手中的小人,小人上写着郑苏苏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这个算命先生是骗人的吧,娘都扎了这么久了,夫人的身体还不是好好的?”梅羽清在旁边道。 柳姨娘白她一眼:“你懂什么?” 梅羽清不敢说话了。 柳姨娘愤愤道:“那个屠文才太没用了,梅寒裳这样一个女人他都搞不定,最后还把自己给搭了进去,不光如此,还连累我们被你爹骂一顿!” 提到这个,梅羽清抚着心口:“爹来的时候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们绸缪的事情被爹发现了呢?” “怎么可能!”柳姨娘很自信地说,“这件事情我们做得这般隐秘,你爹怎么可能知道?我若不是知道屠文才胆大包天,之前就做过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我也不敢随意就挑拨他去对付梅寒裳啊。只可惜我们低估了梅寒裳能力,没想到她竟然有本事将屠文才给废了!” “梅寒裳这么厉害,那我们怎么办呢?”梅羽清愁眉。 柳姨娘重重将针扎进小人里,咬着牙道:“看来,要除掉梅寒裳母女,这件事情必须在内宅里进行了!梅寒裳就算手下有再多的人,也不可能带进内宅来吧!咱们阳谋不成用阴谋!” ------------ 第260章 好哥哥 最近几日,梅寒裳可谓是非常忙了。 除了每日去医药铺看诊以外,她还要抽空去温泉山庄监督装修的事情,有时候还要“伺候”夏厉寒沐浴。 每次她都伺候得嘴唇又红又肿的,就连郑苏苏都发现了。 这日用晚膳的时候,郑苏苏忽然盯着梅寒裳的嘴唇问:“你今日又吃辣椒了?” 梅寒裳正在喝汤,差点没一口喷出来。 呛得脸红脖子粗,咳了好半天才不自然地回答:“哦,是啊,最近爱上了吃辣椒,越吃越好吃。” 郑苏苏还语重心长的嘱咐:“夏日过去便是秋燥,辣的吃多了可不好,注意降火。” 梅寒裳连连点头,心里想,她是要给夏厉寒那个家伙好好降降火了。 “再一个月就要中秋了,咱们家也要忙碌起来了。”郑苏苏忽然欣慰道。 梅寒裳刚才正在走神,忽然听娘这么说,有点讶异:“忙什么?” 郑苏苏白她一眼:“忙你的婚事啊!今日娘亲去见太后,太后透露,皇上不日就要宣圣旨,将你们的婚期定在中秋前后。康王府也已经在修缮了,太后也给你准备了很丰盛的聘礼,我们不是也得给你准备嫁妆了吗?” 梅寒裳脸上微红,想到再一个月就要嫁给夏厉寒了,心里有点小小的欢喜。 不过随即她又想,吴哥儿的教学工作得加紧了,她成亲之后可能未必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医药铺子了。 当晚她就加班加点的开始写教材,给吴哥儿学习用。 已经是夏末了,天气渐渐变得凉爽起来。 这日,梅寒裳去温泉山庄看装修进度。 大部分的装修已经都弄完了,只有她要的那个医疗空间还没搞完,只因为她要的东西都是由梅佐之来打造的,梅佐之精工出细活,所以就弄得慢了点。 看了看,医疗空间初具规模的现代医院的样子,梅寒裳有点小小的满意,这个地方等到她大婚的时候没弄好都没关系,也不需要大婚的时候用。 从温泉山庄出来,看着远处的那个山头,梅寒裳对雨竹道:“这座山将来都是你小姐我的,那个山头我们还没去过呢,不如去看看?” 雨竹笑道:“好啊。” 两个人从山林间的小路,往那边的山头方向而去。 起初爬得还有点新鲜感,可是那看着不远的山头竟然出乎意料的远,到后来两个人都气喘吁吁的了,也没到那个山头。 忽然起了风,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接着豆大的雨点就落了下来。 两个人加快了步子,原本就崎岖难走的山路一下子变得湿滑难行,两个人摔了好几跤。 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处凸出来的岩石,躲在下面。 虽然能挡住一些雨水,但梅寒裳的衣服还是很快就湿了。 雨竹瞧她有点冷的抱着双臂,道:“小姐,您在这等着,我去前面看看可有山洞之类的地方吧?” “算了,反正都湿了。” “有个地方躲躲总是好的,不然这样淋着,小姐很快就会得了风寒的。没一个月小姐就要大婚了,可不能在这个时候病了。” 她说着提着裙角就快步离开了,梅寒裳喊也喊不住。 雨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她的视线中,梅寒裳等啊等,等了许久,雨竹都没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开始有点不安,看见雨小了点,便沿着雨竹离开的方向找过去。 她仔细辨认着地上的脚印,慢慢往前走,然后,看见雨竹的脚印四周多了好几个动物的脚印! 她的心跳一下子加快了。 这个古代异世界里,山里有狼是非常常见的。 难道说雨竹是遇到了狼,被狼给伤害了? 她赶忙甩头抛开这样的想法,高声叫着雨竹的名字,朝前走去。 走着走着,脚下一滑,梅寒裳就滑倒了。 这是个下坡,她倒下之后一骨溜地就沿着湿滑的泥地往下滑去。 脑袋重重地撞在一棵大树上,她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等着再醒过来的时候,她感觉到了阵阵的暖意,抬起头来,她看见了燃烧的篝火。 “你醒了?”温柔的声音响起在耳畔。 梅寒裳转头,对进夏厉寒深情的眸子里。 “你怎么……”她讶异地问。 今天她来温泉山庄,他并没有一起来。 夏厉寒沉脸:“若我没来,你只怕要死在这山中了!” “我是……”梅寒裳摸着自己发疼的后脑勺想起摔之前的事,“我撞在树上晕过去了,是你救的我?” “不是本王,你希望是谁?”夏厉寒有点不开心的样子。 梅寒裳笑起来,捧着他的脸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下:“当然希望是你了,我希望每次我遇到危险的时候都是你来救我,你是我永远的英雄!” 夏厉寒被她这通彩虹屁一拍,眸子顿时亮了几分,很满意地点头:“这还差不多。” 梅寒裳抱住他的胳膊摇啊摇:“那你告诉我,你怎么来了,怎么找到我的?” “我来的时候正好下雨,听山庄里的人说看见你走进林子里了,我便带着人和追难一起找过来了。” “你让追难和下人找就是了,下着雨你何必也来?”梅寒裳是真心疼夏厉寒。 他本来就有心疾,身体抵抗力也不好,受了寒凉容易生病。 “想到你在山林可能遇到危险,我如何能等得住?” 听到这话,梅寒裳看向夏厉寒,他脸色苍白,眉目却极美,眸子里盛着浓浓的情谊。 这样深情的他,如何让人不心动呢? 心动不如行动,梅寒裳伸手攀住他的脖子,将自己的嘴唇贴了上去。 过了好一会,两个人才气喘吁吁地分开。 夏厉寒用额头顶着她的额头,鼻尖顶着她的鼻尖,声音黯哑地说:“你把我的衣服都弄脏了。” 梅寒裳失笑,推开他,这才看到,他白色的衣衫果然沾上了不少泥水,有一部分大概是找她的时候沾染上的,还有一部分是她刚才蹭上去的。 “回头我赔王爷一件。” 他却嘟起嘴来:“到现在你还叫我王爷。” 梅寒裳笑了:“不然叫你什么?” “我听见的,你叫那个乡下的小子吴家哥哥……” 梅寒裳笑起来,凑到他耳边轻轻地唤了声:“我的好哥哥,以后就叫你好哥哥吧?” ------------ 第261章 现在就开始练 她的灵魂是比夏厉寒年龄要大的,所以她叫他哥哥的时候,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暧.昧情动。 就好比是男女滚床单的时候,女孩子动情的时候叫男孩子“爸爸”一样。 “哥哥以后一定要疼我哦!嗯~” 梅寒裳索性撩起来,最后那一声“嗯”,尾音挑起发着颤,自己都被自己的娇.媚给震惊了。 原来,她还能这么骚啊! 夏厉寒的身体僵直了,伸手将攀过来的梅寒裳给轻轻推开:“离我远点。” 梅寒裳故意又往他跟前凑:“为什么?你不刚才还心疼妹妹的吗?” 他白她一眼:“你再这样,本王怕控制不住对你做点什么了,追难他们随时会回来。” 提到追难,梅寒裳就想到了雨竹,也没心情继续调.情了,问他: “追难去找雨竹了吗?” 夏厉寒点头:“他们跟我一起找到你,带你来了这个山洞,然后追难就带着人去找雨竹了。” “雨竹……可会有什么危险?我看好像有动物的脚印,不会是狼吧?”梅寒裳一下子握住了夏厉寒的手。 “她不会有危险的,你放心好了。”夏厉寒沉声回答。 他的声音莫名就让梅寒裳感到安心,渐渐放松下来。 梅寒裳转头打量现在在的地方,是个山洞,洞顶不高,夏厉寒站起来应该就会顶到脑袋了。 但现在这种情况,这个山洞已经是不错的栖身之地了。 篝火的热度让她原本冰凉的身体渐渐热起来,但是衣服湿漉漉的贴在身上有点不舒服。 她扭了扭身体,往篝火靠近了些。 夏厉寒看她一眼,将自己外面的长衫给脱了下来,递给她:“穿上这个,把你的衣服脱下来放在火上烤。” 他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夏日里穿得都比别人多一件衣服,所以脱了外面的里面还有。 梅寒裳摆手:“不用,我就靠着篝火烤就行。” 就算他衣服多,但外面现在下着雨,有点凉,还是别让他着凉的好。 “你这样把自己烤焦了,衣服也未必能干,你脱下来很快就烤好了,还不难受。”夏厉寒似笑非笑地说。 梅寒裳不吱声了,想着他的话也有点道理。 “那你往篝火这边靠一靠,别着凉了。” 她对他说,接过了他手里的长衫。 看见夏厉寒看着自己,她脸色微红:“你转过身去啊,我才能换衣服嘛!” 夏厉寒勾了勾唇角,背转过身去,面朝着山洞外面。 梅寒裳也背转过身去,跟他背对背,面对着山洞里面快速的脱衣服。 他个子高,长衫穿在她的身上一直拖到脚踝处,刚才脱衣服的清凉感因为长衫的覆盖,迅速消失。 回转过身来,她看见夏厉寒好整以暇的表情。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身来的,大约将她露着的后背都看了吧! “你!让你转过身去的!你怎么——”悄悄转过身来了! 面对梅寒裳的指控,夏厉寒只是淡淡笑:“后背上的伤疤几乎看不见了,冰雪莲圣药确实神效。” 梅寒裳:“……” 他这是转移话题,偏偏她还不好揪他的小尾巴,人家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分明就是在看你背上的伤疤嘛! 她只得“哼”一声,把自己的衣服用旁边的柴禾架起来放在火上面烤。 夏厉寒看着她的动作,唇角略略勾起。 将湿衣服安置妥当,梅寒裳抬头,看见夏厉寒还站在山洞口,就对他招手: “你快点坐过来吧,别着凉了!”同时拍了拍自己身侧的地。 夏厉寒不紧不慢地走过去,挨着梅寒裳坐下了。 有一阵风从山洞外面吹进来,梅寒裳连忙问夏厉寒:“冷吗?” “有点。” 夏厉寒说着话,身体不由自主地朝着梅寒裳靠过来,挨着她的肩膀。 梅寒裳也不躲避,反而还往他那偎了偎。 他缩了缩身体,低低道:“手凉。” 梅寒裳下意识地握住他的手,发现指尖确实冰凉冰凉的。 他末梢循环不好,所以即便是在夏天,他的手指也是凉凉的。 现在已经是秋天了,手就更凉了,想必这样的手凉,让他有点不舒服吧。 “帮我暖暖?” 梅寒裳心里正想着呢,听见夏厉寒在她耳边低声问。 她怔怔地抬眼看向他,看见他没等她回话就将自己的手伸过来塞进了她的怀里。 之前下雨,衣服里外都湿了个透,梅寒裳把心衣都脱下来烤了,现在在夏厉寒的长衫里面什么都没穿。 他的手贸然就这么塞进她的怀中,薄薄的长衫如何能挡住内里真实的柔软触感? 一道电流般的感觉从触碰到的某个地方传出来,瞬间流遍梅寒裳的全身,又酥又麻的! 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了颤,触电般地将身体挪开了。 脸颊瞬间通红,心里小鹿乱撞! 这个人怎么乱把手伸进来呢?就算是无意中碰到的,也是很要命了! 夏厉寒也是怔了怔。 指尖刚才碰见的那一点点是…… 他猛然间意识到是什么,顿觉一股热血涌上脑袋,脸跟着也红了个透。 心跳加速起来,鼻子里发热,他赶忙转身掏出帕子将鼻子给捂住了。 梅寒裳也是意乱情迷的,等着她瞧见夏厉寒转身捂鼻子,才回过神来,轻笑了一声。 “所以说,不要乱伸手。”她对着他的背影笑道,“小心流鼻血。” 夏厉寒静默了会,闷闷地问:“真的能好?” 梅寒裳一时没体会,问:“什么?” “成亲的时候真的能好?流鼻血的问题?” 他回转过身来,脸上还有点小红,眼中有点小小的幽怨。 看着他那小狗狗一般的可怜小眼神,梅寒裳心里软得不行,笑起来:“当然能好了,放心,我会帮你练的。” “现在就开始练吧?” “啊?” 梅寒裳话音未落,他就欺近了来,俯身吻住了她的嘴唇。 吻了好一会,他才松开她。 梅寒裳还以为他要离她远点,平复一下内心的激动。 谁知他却低头埋下去! 梅寒裳好容易才凉下来的脸颊瞬间火烧一般地灼热起来,手使劲地攥紧了衣角…… ------------ 第262章 粘人的小奶狗 天色渐渐黑下来。 昏天黑地的晕了一阵子之后,梅寒裳终于略略清醒过来。 去看夏厉寒,他不知道何时已经跟她裹在了一个长衫里面。 他一贯苍白的脸颊有了丝晕红,在篝火的映照下,竟有种绝色美女的唇红齿白的美感。 梅寒裳心中的情动此刻已经渐渐平复,她眨眨眼睛,将人从长衫里推了出去。 夏厉寒平日里略淡的唇色,此刻也色重了些,他微眯着眼睛,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 梅寒裳笑了笑,用手指点在他的额头上将他推远一些:“看你,汗都出了,想必不冷了。” 他“唔”的一声,抚了抚自己的鼻梁:“练出来了,不流鼻血了。” 梅寒裳噗嗤一笑,忍不住曲起手指在他额头上弹了个爆栗:“离我远点!” 他苦了脸,捂着额头,坐开了去,为了表示自己的委屈,还转过身背对了她。 梅寒裳没理他,趁势将篝火上烤好的衣衫拿下来穿上了。 穿好之后,她起身走到洞口往外张望了下问:“天色已经黑了,怎么追难他们还没消息?” 夏厉寒没理她。 梅寒裳弯腰出了山洞,外面的雨已经停了,空气很清新,但也带着一丝秋天的凉意。 她仰头看着如水洗过的天空,繁星点点,格外美丽。 她重新进了山洞,将脱下的长衫给夏厉寒穿好,然后五指相扣地拉住他的手,出了山洞。 “你瞧,夜空多美啊!我很少有机会欣赏这么美丽的夜空。” “在山庄里搭个观星台,你想看的时候,我陪着你看,想看多久看多久。”夏厉寒立刻道。 梅寒裳歪头看他,他的眼睛便如那天上的星子一般,璀璨深邃。 爱意再度涌上心头,她在心底轻轻叹口气,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喜欢他到了这样的地步! 夜空下有个黑影飞过来,停在了他们的脚下。 梅寒裳看清是个信鸽,鸽子的腿上还绑着信筒。 夏厉寒弯腰,对着鸽子伸出手,信鸽就非常有灵性地跳上了他的手背。 夏厉寒从鸽子的腿上打开信筒,取出里面的纸条看起来。 这是梅寒裳第一次瞧见人玩信鸽,有几分好奇。 “纸条上写了什么?”她问。 “追难已经找到雨竹了,她受了点伤,而且离得有些远,所以他带着雨竹在山谷的农户家里借住了下来。他说已经派山庄的下人来接我们回去了。” 听到雨竹没事了,梅寒裳放心下来。 过了没多久,山庄的下人过来接他们了,梅寒裳和夏厉寒在他们的护送下,踏着星光回到了温泉山庄。 虽然身上已经烤干了,但到底淋过雨,黏腻不舒服。 梅寒裳和夏厉寒一起泡了温泉,自然少不了各种腻歪。 不过夏厉寒到底顾忌自己的身体,没有突破底线。 梅寒裳也不敢随意让他突破底线啊,之前他气喘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呢。 晚上,夏厉寒还想跟她滚在一张床上,被梅寒裳强行拒绝了。 这个粘人的小奶狗,简直够够的。 不流鼻血了,就可以肆意妄为了吗,撩她撩得不要不要的,然后又气喘起来,这谁受得了啊! 没有了夏厉寒的纠缠,梅寒裳终于睡了个好觉,一觉到天亮。 第二天早上起来,她去找夏厉寒,夏厉寒用背对着她不理她。 知道他在使小性子,她笑笑地爬到床里面,对着他的脸亲了不少于十下,才终于将他皱着的眉头给亲舒展开。 下人们已经准备好了早膳,两个用完之后,追难带着雨竹也回来了。 昨日雨竹去找山洞的时候不小心碰见了山里的动物,吓得她滑落到山坡下掉进了猎人设的陷阱里,还被捕兽夹夹破了腿,后来追难带着人找了好久才将她找到。 在农户家借住了一晚之后,雨竹是被追难背回来的。 梅寒裳让雨竹跟自己一起坐马车回去,夏厉寒感觉自己的二人世界被打扰,臭着一张脸。 雨竹惴惴地往外挪:“小姐,我还是坐在外面吧?” 梅寒裳拉住她:“没事,就在里面。” 雨竹拿眼睛不停地瞥着夏厉寒,生怕王爷突然发作起来。 虽然雨竹知道夏厉寒非常喜欢自家小姐,但却依然怕他那阴晴不定的性子。 梅寒裳好笑地抚了抚夏厉寒的脸:“不然,你跟追难坐在外面,外面新鲜的空气对你的身体有好处呢!” 夏厉寒沉着脸不说话。 梅寒裳握着他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用撒娇的口吻对他说:“好不好,好哥哥?” 雨竹瞪圆了眼睛。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小姐对王爷撒娇,还好哥哥! 王爷和小姐脸不红心不跳的,她的脸却红到了耳朵根! 没想到,自家小姐是这样的小姐! 夏厉寒冰寒的表情在那一声“好哥哥”下终于龟裂了,他乖乖起身出去了,跟赶马车的追难并肩坐在外面。 追难也有点惊讶,但没多问。 他比雨竹见识多多了,对于自家主子..宠..妻狂魔的举动见怪不怪了。 马车先送梅寒裳和雨竹回了振国公府,回去之后,闻竹来禀报:“小姐,夫人昨日淋了雨,病了。” 梅寒裳讶异得不行:“娘昨日怎么也淋了雨?” “好像是跟宁国公夫人出去郊游来着,回来的路上淋了雨。” 梅寒裳让雨竹下去休息,让追云跟着自己,去了荷苑。 郑苏苏正坐在床上吃药,让梅寒裳意外的是,竟然是柳姨娘在旁边伺候着。 瞧见梅寒裳来,柳姨娘赶忙起身行礼,然后继续喂郑苏苏吃了药,还细心地给郑苏苏拿了蜜饯放在口中。 忙完这一切之后,她才对梅寒裳赔笑道:“大小姐想必有体己话对夫人说吧,我就不打扰了,晚点再来伺候夫人用午膳。” 郑苏苏少有的神色温和地对她点了点头。 梅寒裳目送着柳姨娘离开之后,伸手探了郑苏苏的额头。 额头还是有点发烫,她脸露关切:“娘亲昨晚发烧了?” “高烧了一整夜呢!”旁边的采荷插口道,“只可惜大小姐不在家,夫人也不让我们派人去温泉山庄找大小姐。” 想到娘亲昨晚高烧不退,自己却在跟夏厉寒卿卿我我,梅寒裳的心里有点内疚。 她握住郑苏苏的手:“娘,应该叫人喊我回来的。” ------------ 第263章 事出有妖必有因 郑苏苏温柔而笑:“你难得与王爷相处,娘亲还是不打扰的好,风寒而已,熬一阵子就好了。” 梅寒裳心里有点感动,世上当妈的都是如此啊,总是为子女着想。 她打开医药箱,给郑苏苏做了个全面的检查,发现她肺部有痰声,就又给她抽了个血放进空间里化验。 结果显示,她应该是得了肺炎。 她立刻给她输上消炎药和化痰药。 郑苏苏十分疲惫,睡着了,梅寒裳就一直守着她。 等着到了中午,柳姨娘果然又来了。 瞧见郑苏苏还没醒,梅寒裳就让她回去。 柳姨娘走后,梅寒裳问采荷:“柳姨娘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对娘这般殷勤起来?” 采荷道:“奴婢也是奇怪呢。昨日傍晚夫人回来就起了烧,请了府医过来看,府医说是受了风寒,开了方子,但夫人的烧始终退不下来。柳姨娘知道夫人病了,竟来侍疾,昨晚一.夜都守在夫人的床前呢。” 梅寒裳挑眉,柳姨娘大约心里是恨郑苏苏的吧,怎么会这么好心来侍疾,还衣不解带的伺候一.夜? 采荷也明白她心中所想,轻声道:“柳姨娘向来跟夫人不亲近,这次却这般殷勤,想必是因为三公子和三小姐的事吧。三公子这般情景,她许是想讨好夫人,将来能让夫人帮三小姐找个好人家吧。” 这倒是也有可能的,但梅寒裳却总觉得,事出有妖必有因。 但目前看来,柳姨娘也没对郑苏苏做什么不好的事,也不能就此一棍子把人家打死,就暂且观察着吧。 接下来几日,梅寒裳还真的没观察出柳姨娘什么特别的来。 她谨守着姨娘的本份,老实给郑苏苏侍疾。 这日梅寒裳从医药铺子回来,竟然瞧见柳姨娘亲自扶郑苏苏如厕! 等着柳姨娘离开,梅寒裳提到她最近的反常,郑苏苏轻叹口气:“许是为了她的儿女吧,我虽不喜她,但懂得她为子女的心。” 她静默了下道:“以前她做我的贴身婢女的时候,还是挺麻利的,也懂得我的习惯和喜好,这几日.她伺候我,能看出来是尽了心的。罢了,看在她如此尽心尽力的份上,我也不会为难她的女儿的。” 梅寒裳想,自己的娘还真是容易心软。 到底,是善良的人吧。 郑苏苏病了大概半个月吧,柳姨娘就小心翼翼的伺候了半个月。 梅寒裳眼见着郑苏苏对柳姨娘的态度温和了不少,就连带着振国公对柳姨娘也和颜悦色了许多。 梅羽清也是跟着柳姨娘日.日来请安,各种帮着熬药的。 那场大雨之后,天气明显的凉了不少,各种感冒这类的疾病就多了,梅寒裳的医药铺子越发忙碌起来。 她中西医结合,治疗各种伤风感冒有奇效,她的“济世堂”渐渐在京城里名头响起来。 她一忙碌,去陪着郑苏苏的时间就少了。 这日天色将黑,梅寒裳才回家。 进门之后想起自己好些日子没陪娘亲用晚膳了,便先去了荷苑。 屋子里静悄悄的,采荷守在门外,见梅寒裳进来,对她说:“夫人睡了。” 梅寒裳颇意外:“这么早就睡了?” 郑苏苏少眠,用了晚膳后通常要散散步,略晚点才会睡觉。 “许是之前的风寒耗费了夫人许多的体力,近些日子夫人总是感觉疲惫,早早就睡了。” 听采荷这么说,梅寒裳才想起,自己也有些日子没给郑苏苏检查身体了。 “我进去给娘检查一下.身体吧,不会吵醒她的。”她对采荷说。 采荷轻轻帮她推开门。 梅寒裳悄悄进去,瞧见郑苏苏睡得沉。 振国公近日事多,此刻还在书房处理公务没回来。 梅寒裳打开医药箱,给娘亲检查了身体,没发现什么异样,略略放心。 她收好医药箱,转身准备离开,忽然发现,桌子上放着个香炉,里面袅袅的冒出香香的烟来。 那个烟气味幽幽,挺好闻的。 她将采荷叫进来问:“香炉里燃的什么?” “说是安神助眠的香,府医开的。”采荷回答,“夫人虽困倦,但睡着之后噩梦多,府医便开了这种香来,说能安神。夫人燃了这香之后,果然睡得安稳许多,第二天精神也好了。” 梅寒裳点点头。 外面传来打更的声音,似有若无的:“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梅寒裳莫名有种奇怪的感觉,说不出是什么。 回到竹苑,她也有点疲惫了,洗漱一番之后便沉沉睡去。 夜色渐深,打更的声音又响起来,已经是三更时分了。 采荷起身解手,回来的时候,看见寝室里间的门开着。 今日老爷处理公事太晚就在书房睡下了,所以她便在外间支应着夫人,好在夫人一直沉睡,没什么事。 可是现在,里间的门怎么开了? 她走进屋去,轻轻唤了声:“夫人?” 没人应声,她往里走了几步,瞧见夫人的床上空空如也! 采荷声音不由大了:“夫人!夫人!您去哪了?” 没人回应,她朦胧的睡意瞬间全无,转身往外走。 快步出了院门,她翘首四处看,瞧见远远的路尽头似乎有个白色的身影,一转而消失了。 “夫人!”她唤了声,快步追过去。 可是等着她拐弯过去之后,却没有看到郑苏苏的身影! 她想下,回头跑回荷苑,将下面的小丫鬟叫起来两个,让她们跟着自己一起去找夫人…… 雨竹睡觉轻,所以外面一旦有了响动她就醒了。 她披衣出去细听了听,发现有人在扣院门,便走到门边问:“是谁?” “我,开门。”女声在外面响起。 雨竹怔了下,隐约辨认出说话的人似乎是夫人。 她赶忙打开门,果然看见郑苏苏穿着中衣,垂着眼睛站在门外。 “夫人……您怎么这么晚来了?” 小姐之前给夫人检查身体的时候,夫人不是在沉睡吗?怎么这么晚还来了,而且还只穿了中衣? “我来看看裳儿。”郑苏苏的声音平平的,与往常不太一样。 ------------ 第264章 放火 雨竹怔了下,嚅嚅道:“小姐已经睡了,挺好的,夫人不用担心。奴婢送夫人回去吧?” 郑苏苏没答话,而是进了院子,往梅寒裳的房间走去。 雨竹也不好强行拦住,只得道:“夫人稍等,奴婢将小姐叫醒。” “不用,我进去看看裳儿就好,好些日子没见她了。”郑苏苏却答。 雨竹想了想也是,小姐这些日子忙着医药铺子的事情,确实好几天没去给夫人请安了。 想来大概是夫人睡到半夜里醒了,想女儿了,就来瞧瞧。 她连忙扶着郑苏苏,带她进了梅寒裳的屋子。 进去之后,她将油灯点燃,正要去叫梅寒裳,却听郑苏苏道:“你去烧点热水,给我泡茶。不用叫醒裳儿,我就守着她待会就好。” 雨竹应声出去,走到门口忍不住转头看了床上的梅寒裳一眼。 梅寒裳睡觉向来也是轻的,怎么夫人来了跟她说了这么会子话,也没醒?许是这几日太累了? 等着雨竹离开之后,郑苏苏走到桌旁拿起油灯,缓缓走到梅寒裳的床边。 梅寒裳躺在床上裹着被子睡得正香。 郑苏苏盯着梅寒裳看了会,脸上忽然露出诡异的笑容,拉过床幔放到油灯的火焰上。 “轰”的一声,火焰将床幔点燃! 郑苏苏望着汹汹燃烧的床幔,眼中泛起奇异的光芒! 她怪异地笑了两声,快步走到门口,将门从里面死死栓上。 然后又将油灯里的油泼在门和窗上,最后将油灯砸在门上。 火焰“轰”的一声攀上了门框。 她拿出帕子在火中点燃了,扔在泼了油的窗户上,窗户也瞬间被火苗包围! 物品燃烧的烟气很快充斥了整个房间,郑苏苏就这么站在屋子里,诡异地笑着。 而躺在床上的梅寒裳却睡得非常死,竟然始终没有苏醒过来! “小姐,夫人!来人啊,走水啦,救火啊!”雨竹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但门被从里面拴住了,而且门口还燃着火,她压根进不来。 郑苏苏走到床边,盯着仿佛睡在火焰中的梅寒裳,哈哈笑起来。 眼看着火苗就要燃过来将两人吞没,就在这时,“砰”的一声,一个人破窗而入,冲进来。 她的身上披着被子,被子外面燃了火,她也不在意,几步就奔到了床边。 她将被子掀开,露出了严肃的脸庞,正是追云! “小姐!”追云高呼一声,俯身去拉床上的梅寒裳。 郑苏苏忽然握住她手臂,歇斯底里地喊起来:“你别动我的女儿,让我跟女儿好好待一会!” 追云使劲去甩郑苏苏,谁知道她的力气竟然大得出奇,没能将她摆脱。 追云惊讶地望了郑苏苏一眼,一个手刀劈在她的脑后。 郑苏苏软软的倒地了,追云快速将她拉到没有火焰的地方,然后奔回床边。 火焰已经爬上了梅寒裳裹着的被子,追云用力地将手中的被子甩起来拍打在上面,好在火焰还不大,很快被扑灭。 她呛咳着将梅寒裳从床上拉出来,抗在肩上,然后披起被子盖住两个人,朝外冲去。 冲出窗户之后,雨竹她们立刻迎上来。 “快点,弄醒她!”追难对雨竹嘱咐一句,盖上被子,返身又冲进了火海里。 雨竹使劲掐着梅寒裳的人中,呼唤着:“小姐!小姐!” 梅寒裳迷迷糊糊地从混沌中苏醒过来,还没说话呢,先是一阵呛咳。 雨竹忙递过水来,她大口喝了半杯,这才清醒过来。 转头看见自己的房间陷在一片火海中,她震惊了:“这是怎么回事?” 雨竹拼命摇头:“不知道怎么的,小姐您的房间就着火了!” 梅寒裳看见丫鬟们都伸头看着屋子,心里“咯噔”了下,问:“还有谁在屋里?” “追云进去救夫人了——” “娘怎么也在里面!”梅寒裳更加震惊了! 雨竹还没说话,丫鬟们忽然发出惊呼:“哎呀,屋顶的梁好像掉下来了,追云和夫人好像被压住了!” 梅寒裳撑地站起,拉过旁边地上的被子,将丫鬟手中的水盆抢过来把水泼上去。 然后她张开被子披在头上,就冲进了火场。 她的这系列动作是那样快,等着雨竹反应过来想要去拉她的时候,她已经冲进屋里去了。 屋子里黑烟弥漫,梅寒裳呛咳着,勉力睁开眼睛寻找追云和郑苏苏的身影。 果然,看到桌子旁,追云和郑苏苏被压在一根梁下。 梁上烧着火,火势不大,追云奋力地拱起身体顶着那根梁,将郑苏苏护在身下。 梅寒裳感动,快步过去双手抬起梁柱,扔在一边。 然后她将追云拉起来,将湿被子盖在她的头上,嘱咐:“你撑着点,我们一起出去。” 说着话,她俯身去拉郑苏苏,将昏迷的她背到了自己的背上。 “我们走!”她一手扶着郑苏苏的臀部,一手拉住追云的胳膊,拱进湿被子里。 三个人,在被火苗吞噬的屋子里,艰难地往外走去。 但屋子里到处都是火苗,烟也呛人。 梅寒裳走了没几步就剧烈地咳嗽起来,没什么力气再往前走了。 难道真的出不去了?就要被烧在里面了? 就在这时,破烂的门被人从外面撞开了,一大桶水泼进来。 门口的火苗暂时被压制住,与此同时外面冲进来几个人,都顶着湿被子。 他们冲到梅寒裳和追云身边,将被子张开,护在她们头顶。 “裳儿!别怕,哥哥来了!”温暖的声音响起在耳畔。 梅寒裳这才发现,奔在最前面的人是自己的哥哥,梅嵘之! 梅嵘之和几个小厮用湿被子护着梅寒裳她们,一行人终于顺利地闯了出去。 院子里早已站了许多人,除了救火的下人,还有振国公。 出去之后,梅寒裳就瘫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旁边郑苏苏也躺在地上,双目紧闭。 梅寒裳看着郑苏苏的样子,再看追云被灼伤的后背,立马站起身来。 “雨竹,扶追云回房间!”她沉声嘱咐。 ------------ 第265章 到底是怎么回事 雨竹应声而动。 她又嘱咐采荷和其他几个丫鬟:“你们扶着夫人进厢房!” 采荷和丫鬟们也动了起来。 梅寒裳转头对振国公和梅嵘之道:“你们去看娘吧,我先去处理了追云的烫伤再来看娘的情况。” 振国公和梅嵘之都点了点头。 梅寒裳快步去了追云的房间,对雨竹道:“快点端盆凉水进来!” 雨竹去了,梅寒裳凝神进入空间,拿出一大堆治疗烫伤的药和消毒伤口的药来。 等着雨竹来了,她亲手拿了帕子蘸了凉水,慢慢将沾在她后背伤口上的衣服洇湿,撕开。 追云的身体崩得紧紧的,显然很疼,但她却始终没吭一声。 梅寒裳手下不停,口中柔声道:“追云,这次要谢谢你,你救了我和我娘亲的命。” “没能……护好小姐,是我的失职……”追云咬着牙断断续续地说。 梅寒裳眼睛湿润了,摇头:“不,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她手脚麻利地用消毒液给她烧伤的伤口消毒,然后又将烫伤药涂抹在伤口上,然后轻轻用纱布盖住伤口。 她拿出一粒药来放在床边的桌上,对追云道:“伤口处理好了,但可能会疼一阵子,如果实在疼得难受,你就将这粒药吃了,能顶一阵子。” 追云点点头。 梅寒裳看向雨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着火的?” 雨竹苦着脸:“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小姐。夫人半夜里忽然来了,说是要瞧瞧您。奴婢说将小姐您唤醒吧,夫人却拦着,说只看看您就好。然后夫人让奴婢去烧水泡茶,奴婢就去了,谁知道就着火了!” 梅寒裳脸色凝重,自言自语道:“这么大的火,我怎么会睡得这么沉,一直没醒?” “这里面有问题!”追云插口道。 梅寒裳怔怔地看着她。 追云沉声道:“奴婢第一次闯进去救小姐的时候,看到夫人站在小姐身旁诡异地笑。奴婢想要把小姐扛起来的时候,夫人竟然还阻拦!奴婢不得已,将夫人打晕了,这才将小姐救出去的。” 她这么一说,雨竹也道:“是啊,是啊,感觉今晚夫人好奇怪!” 梅寒裳沉默了,过了会对追云道:“你好好休息吧,我去看看娘亲。” 她从追云屋子里出来,直接去了厢房。 厢房里,振国公坐在桌边,梅嵘之则坐在床边握着郑苏苏的手。 梅寒裳走过去问:“二哥,娘情况怎样?” “一直晕着还没苏醒。” 梅寒裳拿出听诊器给郑苏苏听了听心肺,道:“脏腑没事,大约追云下手有点重,一直没醒。” 梅嵘之惊了:“娘这样是追云打的?” “是的。根据追云所说,娘的行为有点异常。”她顿了顿,道,“可能,这场火是娘放的。” “怎么可能!”梅嵘之喊起来,“娘好好的,怎么会到你的房间来放火!” “我也觉得这件事有蹊跷,但到底有什么蹊跷,得等娘醒了才能知道。” 梅寒裳说着拿出针灸针来,扎进了郑苏苏的指尖。 过了会,郑苏苏缓缓醒转过来,睁开眼睛,满脸都是懵。 “娘,您醒了!” 梅嵘之立刻过去握住郑苏苏的手,看来他对自己的娘还是非常紧张的。 郑苏苏眨眨眼睛:“嵘之?你怎么来了?” 然后她意识到什么,支持着坐起来四处看了看,讶异地问:“我这是在哪?” “娘,你在我院子里的厢房,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梅寒裳问。 郑苏苏讶异地问:“记得什么?我怎么会在你院子里的厢房?我不是在自己屋里睡觉的吗?” “你半夜里来找我,你也不记得了?”梅寒裳追问。 郑苏苏摇头:“我睡得好好的,半夜里找你做什么?” 梅寒裳和梅嵘之对视了一眼,看来郑苏苏确实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难道说郑苏苏是梦游? 可是梦游的人竟然要放火,这种梦游也太恐怖了点吧? 而且,追云说她看见郑苏苏诡异地笑…… 脑中似乎划过点什么,梅寒裳对采荷道:“你回去,将娘房间里的香炉拿过来!” 采荷立刻就去了。 不一会香炉拿来了,梅寒裳把手指伸进香炉内捻了点香炉里的灰烬闻了闻。 灰烬上还残留着幽幽的香味,这个香味是之前梅寒裳在郑苏苏的房间里闻到的气味。 “这个香是有什么问题吗?”梅嵘之问。 梅寒裳对采荷道:“你让管家将府医请来。” 等了会,府医来了。 为了不让郑苏苏被吓到,梅寒裳走到院子里问府医:“你来看看,这香炉里燃的香可是你给夫人开的助眠的香?” 府医脸色郑重的闻了闻香炉里的味道,又用手指捻了点灰烬仔细看了看,点头道:“回小姐,是在下给夫人开的助眠香。” “这是什么助眠香?” “叫安眠,是由十几味中药炮制而成的,助眠效果很好。” “助眠到,即便身边燃起了大火也不会苏醒吗?”梅寒裳沉声问。 她想自己之所以身边燃起大火都没有醒过来,原因可能就是闻了这种香味。 府医脸色微变,连忙回答:“这不会的,助眠香只不过是有帮助人们入睡的功用,并不会让人沉睡不醒!” 梅寒裳静默了下,问府医:“那,有什么东西能让人沉睡不醒呢?” 她虽然是现在的医生,但对古代的一些歪门邪道的药还是不了解的,这种东西还是要问问府医才好。 府医回答:“那大概就是蒙汗药了吧。” 梅寒裳立刻道:“那你帮我瞧瞧,这个香里面可有蒙汗药?” 府医连忙摆手:“这个香里面怎么可能有蒙汗药呢?绝对不可能的!” “我相信你拿过来的香肯定是没有蒙汗药的,我只是怀疑这个香被人动了手脚。”梅寒裳解释。 府医脸色变得很凝重,思索了片刻才道:“那在下就再仔细帮小姐辨认一二?” 他又将香炉里的灰烬研究了片刻,还把采荷拿过来的没有用的香也都研究了,最后摇头对梅寒裳道:“在下敢用自己的人格保证,这香炉里燃的香都是正常的助眠香。” ------------ 第266章 蛊 梅寒裳皱眉不语,如果是正常的助眠香,为什么她会睡得那么死呢? 火都烧起来了,都没醒过来?后来还是雨竹使劲掐她的人中才把她弄醒的! 而且这里面还有个问题,就是如果这个助眠香真的有蒙汗药,为什么郑苏苏闻了这个香会半夜起来放火?她不也应该是沉睡的吗? 想了想,她又问府医:“那这个助眠香里可有会让人行为怪异神思恍惚的药?” 府医一怔,然后回答:“自然是没有的,助眠香本身就是安神的药物,怎么反而会让人神色恍惚行为怪异呢?” 梅寒裳沉默。 过了会,她还是开了口:“那府医,我问你,如果一个人睡着之后还出来行走,做了点事情,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她觉得郑苏苏梦游的可能性不大,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府医。 三人行必有我师,也许府医有知道的什么病是她不知道的呢? 府医道:“那大概就是离魂症了罢。” 古代的离魂症就是现代人说的梦游了。 可是,梦游是有既往史的,也就是说之前有过这种情况,但郑苏苏显然是没有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正有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听见耳边响起梅嵘之的声音,是对府医说的: “好了,今晚辛苦你了,你先回去吧。” 府医告辞而去,梅嵘之抚住梅寒裳的肩膀:“天色快亮了,折腾了一.夜你和娘也都累了,你的房间不能住了,就先暂时住到荷苑的厢房去吧,跟娘住几日,也好有个照应?” 梅寒裳这才回神,点点头。 郑苏苏在梅寒裳和丫鬟的搀扶下回了荷苑,在天亮之前的那段时间,梅寒裳直接就和自己的娘亲睡在了一张床上。 娘亲的怀抱十分温暖,梅寒裳感觉心安,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一觉睡到太阳高照,她有点不好意思,连忙起身洗漱。 因为昨晚自己的屋子烧得不成样子,今天她就没去医药铺子,留下来指挥院子里的人收拾自己的屋子。 雨竹指挥着小厮搬着一箱子书来找梅寒裳:“小姐,书架子上的话本烧了不少,幸好最下面那层的医书没事,你看医书是放在竹苑的厢房里还是放在您这?” 现在,梅寒裳已经在荷苑的厢房安顿下来了。 “你都让人抬过来了,就放我这吧。”梅寒裳笑答。 下午用完午膳,梅寒裳陪着郑苏苏说了会子话,回到自己屋子里,闲来无事就将那些医书拿出来翻看。 突然,有本医书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封面上的字写的是“毒经”。 毒经? 这本书她之前怎么没见过呢? 怀着好奇,她打开了这本书,发现里面主要记载的是当世的毒药。 她看目录,发现这毒药也分着好多类别,其中有一大类吸引了她的目光。 这一大类写的是“蛊”! 蛊这种东西她在现代的时候,从电视剧和书上看到过,也听过传说,说是有些民族的人会制蛊用蛊。 现在在这个古代异世界的书上看到这东西,她有点意外,但同时心中闪过点什么。 她翻到介绍蛊的页面,仔细地看起来。 越看,心中越是明亮。 郑苏苏这种情况八成是中了蛊啊! 只是,这个蛊是什么时候下的,又是什么人下的,就要好好调查一下。 至于解蛊的法子,光靠这本书她似乎学不会,还需要找一些懂这方面的人才行。 可是去哪找人呢? 想了想,她去了竹苑,追云的房间。 追云趴在床上,梅寒裳帮她看了看伤口,又给伤口换了药,问她:“疼得厉害吗?” “这点疼奴婢能忍。”追云硬气道。 梅寒裳笑笑,看了她片刻问:“追云,你可知道蛊这种东西?” 追云回头看她一眼,表情有点复杂。 “你知道的是吗?”梅寒裳明白了她的表情。 “知道一点。” “那你可认识那种会解蛊的人?” “蛊一般只有下蛊的人才能解,需要母蛊将子蛊唤出来。” “那看来只有找到下蛊的人才行了?” 追云轻声回答:“是的。” 梅寒裳皱眉,是谁给郑苏苏下的蛊呢? 郑苏苏被控制之后做的事情就是去找她,放火,要跟她一起烧死在屋子里。 这件事难道是冲着她来的? 有谁跟她和郑苏苏有这么大的仇恨? 梅寒裳想来想去,脑子里只跳出了一个人来——柳姨娘! 前阵子柳姨娘一反常态的来伺候郑苏苏,她就感到奇怪,说不定她这样做就是为了方便给郑苏苏下蛊。 不过,她一个在深宅内院的女人能有那个本事? 不管怎样,先从柳姨娘身上开始调查吧。 但她还是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郑苏苏又会被人控制,做出什么吓人的事情来。 从追云这边出来,她就去找了梅嵘之。 追云受伤了,调查的事情不能做,现在她只能找梅嵘之求助了。 听了梅寒裳关于娘亲是中蛊的猜测,梅嵘之脸色很沉重,道:“我这就找人去调查一下柳姨娘。她在内宅,如果想要找到下蛊的法子必然是需要找外面的人的,只要我们按照这条线去调查,肯定能查出蛛丝马迹的。” 从梅嵘之的院子出来,梅寒裳带着雨竹去了菊苑。 她要去见见柳姨娘,看看从她这里能不能看到什么破绽。 柳姨娘的慌忙地迎出来,满脸关切地问:“大小姐,听说前夜您的院子着火了,没事吧?” “只是不小心而已,没什么大事。那些物件损坏了也没关系的,咱们振国公府还差点物件么?”梅寒裳微笑道。 柳姨娘赔着笑道:“小姐说得是,只要人没事,其他都没关系的。” 她招呼丫鬟给梅寒裳泡茶,梅寒裳端起来喝一口道:“只是娘亲因为着火的事情被吓着了,这几日都不太舒服。” 柳姨娘露出讶异表情:“怎么,着火的时候夫人也在吗?” “是啊,可是吓得不轻。” “夫人可受伤了?” “受伤倒没有,只是吓着了。” 柳姨娘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夫人没受伤就是万幸了。” ------------ 第267章 就是她搞的鬼 “是啊。瞧姨娘对娘亲这般关心,我这心里十分感动呢。娘亲这几日心神不宁的,往后几日,姨娘多往荷苑跑跑,陪着娘亲说说话,兴许她能好些。”梅寒裳温和道。 柳姨娘露出激动表情,连声回答:“那是自然的,自然的。” 梅寒裳盯着柳姨娘缓缓又道:“这秋日里天干物燥的,还真是得注意,姨娘这边也小心些吧,可得管好那些灯火。” “自然的,自然的,我们会看好油灯的,定然不会再发生那种事情。” 梅寒裳眼睛眯了下,起身道:“我去瞧瞧三哥的腿。” 柳姨娘连忙将她引进了梅念之的房间。 梅念之虽然心中恨极了梅寒裳,但面上却又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表情。 梅寒裳跟他们周旋一番,告辞出来。 等着回到竹苑,雨竹问:“小姐,您看出什么来了吗?” 梅寒裳微微攥拳:“八成就是他们搞的鬼!” “您怎么确定的?”雨竹好奇地问。 梅寒裳看向她:“你可留意了,柳姨娘屋子里用的什么照明?” 雨竹摇摇头。 “是蜡烛。振国公府也就我的屋子里用油灯照明,他们都喜用烛台。但是刚才,我让她注意看好灯火的时候,她却脱口回答,她们会看好油灯的。” 雨竹歪头想片刻,拍手道:“那是因为她知道小姐屋子着火是因为油灯,所以才会脱口说出看好油灯这样的话!” 梅寒裳赞赏:“聪明!” 雨竹立刻拍马屁:“还不是跟小姐时间长了,耳濡目染么,不聪明也得变聪明了。” 梅寒裳笑着拍拍她的头。 这个古代异世界里,蜡烛其实是比油灯要奢侈的。 但振国公府是功勋世家,自然有钱用得起蜡烛。 所以,每个院子基本都用蜡烛,只有她的院子不同。 她是来自于现代的,蜡烛常见,但却很少见油灯,所以刚开始的时候,因为新鲜,便用油灯来照明。 后来渐渐的就习惯了,一直用着油灯。 现在几句话她就发现了柳姨娘破绽!越发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现在需要的就只是证据了! 当晚,她跟郑苏苏一起睡,生怕她再被人控制,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好在这晚,郑苏苏睡得很安稳,什么都没发生。 第二日,夏厉寒来了。 “怎么你的屋子会被烧成这样?”进屋他就问。 梅寒裳怕他担心,连忙笑道:“就是不小心,没事的。” 夏厉寒沉下脸,起身就往外走。 梅寒裳懵,上前拉住他的胳膊:“你怎么了?” “你是没将我当成你未来的夫君吧,哼!既然如此,我去找太后解除了我们的婚约算了!”他气哄哄道。 梅寒裳愣怔,实在是不明白病娇货怎么又矫情起来了。 “京城里都传开了,有人想害你,才烧了你的院子,你跟本王说是不小心?” 他低头看着她:“你有事了,不第一个来找本王求助,去找你那个只会在太学念书的二哥?” 他的眼中划过一丝黯然:“你是觉得本王没用,什么事都做不了吗?” 他话中的失落像针一样扎了梅寒裳的心,刺痛刺痛的。 她从来都想着,他身体不好,不想让他劳心费神,而且可能也下意识里觉得,他一直在深宫中住着,大约也没多少手段管这些鬼蜮伎俩吧。 可是她头一次发现,原来自己自认为的体贴,会伤了他的自尊心。 她握住他的手,柔柔道:“我没那个意思,我觉得你很好,你会很多事,只不过也许不擅长调查——” “本王再不擅长,也比梅嵘之可用的人要多!”他打断她的话。 他紧紧捏着她的手,力气有点大,甚至把她的手指捏得都有点疼了:“你记住,以后你想依靠什么人的时候,必须先是我!” 说完这话,他松开她的指头大步离开了。 梅寒裳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楚。 不多时,追难来找她:“王妃,王爷让我来帮您。” 梅寒裳惊:“你来了,王爷谁照顾?” 追难撇嘴,王妃可真迟钝,到现在都没看清他家主子的实力吗? 但是这话他不好说,只是道:“另有人照顾王爷的,王妃您只管放心就好。” “别人.大概不知道王爷的喜好吧?他这人这么挑剔,别人伺候不好肯定会生气的。” 追难有点不能忍了:“王妃,王爷会安排好自己的,您就放心吧,现如今最重要的是尽快解决您的事情,这样我就能早点回去了。” 她真以为他家主子就他一个侍卫吗? 影子组织里不知道多少人虎视眈眈的盯着他的位置呢,只要主子一句话,那些人谁不是欢天喜地地去伺候主子? 梅寒裳被追难怼了下,不说话了。 夏厉寒想要帮她,把自己最能干的侍卫都贡献出来了,她现在能做的就是接受就好,早早的把事情解决掉,也好让追难早点回去。 打定主意之后,她就对追难讲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追难听完后沉声道:“属下这就去帮王妃调查!” 他告辞离开,往外走的时候正好碰见了进来的梅嵘之。 梅嵘之脸色郑重,梅寒裳看他那神色就知道他大概是调查出什么来了。 “二哥,可是有什么消息了?”她连忙问。 梅嵘之坐下喝了口水道:“根据我的调查,近些日子,柳姨娘跟她娘家的妹妹来往过密。” “她娘家妹妹?” “是的,我找人查了下她娘家妹妹的情况,发现,她嫁的人是在平威王府当差的。”梅嵘之沉声道。 “平威王府?”梅寒裳的声音不由的提高了。 这样一来,柳姨娘岂不是跟平威王扯上了关系? 之前她就怀疑,屠文才尿裤子的事情是有人刻意透露出去的,现在看来是肯定的了。 这是典型的离间计! 屠文才面上无光,便认为他尿裤子的事情是她透露出去的,对她就更加恨之入骨了,之后才发生了绑架她想要侮辱她的事情。 而平威王夫人肚子不舒服可能也是他使用的伎俩,为的就是把她给引过去! ------------ 第268章 机关算尽 旁边追难也是变了脸色:“王妃,这么看来,之前的事情很可能也跟柳姨娘有关系?” 梅寒裳握紧拳头:“八成是的,只不过我没有证据。” “属下会将这些事都调查清楚的!”追难沉声道,告辞而去。 梅嵘之看着他急匆匆而去的背影,半天才回过神来,还有点不可置信:“真的会是柳姨娘?” 他是正人君子,想不到那么多龌龊卑鄙的事情。 梅寒裳对他笑笑:“二哥,你大约想像不到人心的狠毒会到如此地步吧?” 隔了一日的晚上,梅寒裳正挑灯夜读那本《毒经》,厢房的门被人敲响。 追难进来了,穿着夜行衣。 “怎样,有消息了?”梅寒裳立刻就问。 “柳姨娘的妹妹和妹夫已经被我控制了,王妃可要亲自去问?”追难说。 梅寒裳立刻站起身来:“好,你带路。” 她跟着追难去了一个偏僻的院子。 屋子里绑着两个人,一男一女,都是披头散发的,形容憔悴。 梅寒裳细看那女子的脸庞,跟柳姨娘确实有几分相似。 瞧见她进来,女子拼命摇头,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 追难上前去拿掉他们两人口中的布,拔出剑来冷冷道:“最后一次机会,你们谁先说,谁就能保命,说得晚的就得死。” “我说,我说!”两个人都争先恐后地喊起来。 两人本是夫妻,现在有难了,都顾不得对方死活,自己抢着要生了。 梅寒裳指着女子道:“你先说。” 旁边的男子面如死灰。 梅寒裳又对他道:“你听着,若是她有说错的,漏掉的你补充,若是补充得好了,也能留你一条命。” 男人点头如捣蒜连忙道:“是是是,小人定然补充详尽,补充详尽!” 女子开始说了,她连自己夫君的命都顾不上来,怎么还会顾自己姐姐的命呢: “是我,是我想法子在京城中散布了屠文才尿裤子的事情,然后让他又去挑拨了几句。” “你怎么知道的?”梅寒裳问。 “我在平威王府当差,那日大小姐逼得屠文才尿裤子,我在暗处看见了,回家当做笑话说于她听,她见姐姐的时候便说给她了,谁知柳姨娘却记在了心上。后来柳姨娘给了我们一笔钱,让我们想法子帮她把那件事散布出去,我们就做了。”男子抢着道。 梅寒裳看看男子,问:“柳姨娘怎么笃定,屠文才敢如此报复我?” “屠文才干的那些坏事,我都是知道的,平日里没少跟她们姐妹俩说,因而柳姨娘是知道的。” 梅寒裳点头,她不得不佩服柳姨娘这心机了,平日里闲聊的事情,她就能用起来借刀杀人。 若不是那日那群黑衣人来救了她,恐怕她早就被屠文才那帮人给侮辱了。 “你帮柳姨娘还做了什么事?”梅寒裳看向那女子又问。 女子低头道:“帮她找了一种药,那种药单用没事,但跟助眠香一起用,就会让人沉睡不醒。” “她怎么用的?” “就、就是将那种药抹在花径上,她知道大小姐您喜欢在屋子里放上一些花,便在开得最好的几朵花径上涂了那种药,果然,丫鬟早起去采.花,就将那几朵花摘回去放在您的屋子里了。” 梅寒裳点头,这下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会沉睡不醒了,原来是这个缘故。 也难怪府医瞧不出助眠香里有问题来,因为助眠香本身就没有问题。 柳姨娘想必是看见郑苏苏在屋里燃了助眠香,才想到的这个法子,她也算是绞尽脑汁了,只是她竟然这么精通药理吗,竟然懂得有那种药? 她若有所思地看向女人:“她怎么知道有那种药跟助眠香会发挥作用的?” “我们的爹在药铺里干了几十年的活,因而我们从小跟着爹爹知道点药理。后来爹早逝,家中实在无以为继,娘才将姐姐卖给了振国公府。”女人解释。 “所以这也是柳姨娘知道下蛊的缘故?”追难问。 女人点头:“是的。她让我去找巫医,我找遍京城终于找到了一个西塞国的巫医,跟他买了蛊虫。” “怎么下蛊的?” “下蛊挺容易的,就是放在夫人日常的吃食里就行。” 梅寒裳看向追难:“你去将那个巫医找来,让他给娘解蛊。” 追难摇头:“解蛊得要下蛊的人才能解。” 梅寒裳握拳:“那我就去找那个恶毒的女人!” 她说着转身就要走,听见那男人喊道:“大小姐!这个蛊可能有点特殊!” 梅寒裳看向那男子:“有什么特殊的?” “柳姨娘为了早日养出蛊虫来,将母虫养在了自己的身体里。如果要解蛊,就必须她先把母虫从身体里召唤出来,让母虫召唤出夫人身体里的子虫。”男人回答。 梅寒裳挑眉看着他。 追难补充:“所以王妃,这件事不能硬来。若她执意不帮夫人解蛊,您就算是杀了她也无济于事的。她死了,这个母虫也就死了,夫人就解不了蛊了,子虫会慢慢侵蚀她的身体,最后让她虚弱而死的。什么法子都没用。” 梅寒裳冷哼:“我不信,把刀架在她儿女的脖子上,她敢不解蛊!” 她说着看追难一眼:“你的技能派上用场了!” 追难一怔。 就见梅寒裳做了个拔剑的动作,似笑非笑地说:“以前你不是总把剑架我脖子上的么,现在该你发挥擅长了!” 追难:“……” 王妃,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你要算账该找我的主子去! 梅寒裳让追难将柳氏夫妻二人绑着带着回了振国公府,然后她叫了一群家丁,浩浩荡荡去了菊苑。 彼时,菊苑已经熄灯,柳姨娘母子三人已然入睡。 梅寒裳没有敲门,而是让家丁直接撞院门。 进院之后,梅寒裳分派了四个家丁,两人一组嘱咐:“你们各去三小姐和三公子房中,将他们带到柳姨娘屋中去。” 然后她带着人直接闯进了柳姨娘的房间。 屋里的丫鬟赶着出来阻拦:“我们姨娘还未——啪!” 她的话未说完,就被梅寒裳一个巴掌抽在脸上,重重摔倒在了地上,可见梅寒裳力道之大。 跟随着梅寒裳过来的家丁均是一怔,大约都在想,没想到大小姐还有这么粗暴的时候。 ------------ 第269章 为亲人心狠手辣 梅寒裳径直走进里屋,朗声道:“给我把柳姨娘拖出来!” 两个家丁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了,走到床边弯腰探身,将穿着中衣的柳姨娘从床上拖出来,重重扔在地上。 柳姨娘披头散发,赤着足,一剑懵。 等着看清来人是梅寒裳的时候,脸上露出愤怒神色: “我虽是姨娘,身份卑微,但好歹也是生育了三小姐和三公子的人,还不至于沦落到让大小姐您半夜里带人来羞辱吧!” 梅寒裳没搭理她,直接对身后的家丁嘱咐:“给我搜,这个房间任何一个地方都不要错过!” 家丁应声各自行动起来,柳姨娘瞧着这架势,更加愤怒,高声道:“我要去告诉老爷,大小姐您是怎么羞辱妾身的!妾身再怎么低微,至少也得老爷来亲自处——” “啪”! 梅寒裳不等她的话说完,上前就是一个巴掌抽在她脸上。 柳姨娘懵了一瞬,捂着脸仰头望着她。 “今晚我便是杀了你,也没人置喙!”梅寒裳厉声道。 想到她笑里藏刀,利用郑苏苏的信任给她下蛊,害得郑苏苏和她差点都葬身火海,她就满腔愤怒! 果然是有其母便有其子,梅念之的狠毒不是没有缘由的! “你敢!”柳姨娘也彻底愤怒了,对着梅寒裳大喊起来。 梅寒裳冷笑:“你看我敢不敢!” 说着她上前又是一巴掌抽在柳姨娘的脸颊上,这一巴掌力道极大,她自己都抽得手掌隐隐作痛,柳姨娘的脸瞬间高肿起来。 脚步声烦乱,接着,家丁押着梅羽清进来了,将她重重扔在地上。 梅羽清虽穿戴整齐了,但头发还没梳,披头散发的。 她摔在地上之后立刻过去与柳姨娘抱作一团。 柳姨娘抚着她的发,昂首望着梅寒裳:“大小姐,你不可以乱来,清儿是振国公府的三小姐——” 她的话没说完,眼睛忽然瞪大看着门口。 因为他看见家丁把自己的儿子梅念之给抬了进来,重重扔在地上。 她放下女儿又去搂儿子,将儿子护在身后。 梅寒裳居高临下地看着这母子三人,只觉得这三人如茅厕里的蛆虫一般恶心! 梅寒裳看向追难,对他使个眼色。 追难上前去,一脚踢开柳姨娘,然后“锵”的一声剑出鞘,剑刃架在了梅念之的脖颈上。 “大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柳姨娘惊声喊起来。 梅寒裳看着她冷笑:“让你身体里的虫子出来,把我娘亲身体里的子虫召唤出来!” 柳姨娘假装茫然:“大小姐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 “听不懂是吗?好,那我就说点你能听懂的话!” 梅寒裳冷笑着转头看向追难:“追难,杀了他!” 追难应声剑刃往前一送,梅念之的脖子上顿时就流出鲜红的血液来。 “大小姐,你不敢的,他是振国公府的三公子,而且在我们南夏国,杀人是要偿命的,你怎么可能不顾自己的前程来杀他?”柳姨娘硬声道。 梅寒裳冷笑:“我不敢?” 她伸手从腰间拔出淬寒刀来,走到梅念之身边去,猛的扬手,淬寒刀的刀尖一下子就扎进了梅念之左边的肩膀上。 梅念之发出一声凄厉的痛呼,听得柳姨娘身体抖了抖。 梅寒裳没有松开刀,而是握着刀柄缓缓转动,刀刃在梅念之的身体中慢慢旋转,扩大了他的伤口。 梅念之嘶声哀嚎起来一声接一声,声音传出去老远,听得那些跟着来的家丁都露出戚戚之色。 然而近在咫尺的梅寒裳却面不改色心不跳,她一边转动着刀刃一边注视着柳姨娘:“你觉得我敢不敢呢?杀了他都是便宜他了,我就这样让他生不如死,岂不是比杀他更好?” 柳姨娘不忍心地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梅寒裳依然盯着她,缓缓道:“我这人最是护短,你们若是恨我,只管阴谋阳谋的冲着我来,可若你们动我的娘亲,我身边的亲人,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她说着猛地将刀从梅念之的身体里拔出,然后又迅速扎进了梅念之右边的肩膀。 梅念之的哀嚎声响彻院子,最后终于经不住,两眼一翻疼得晕了过去。 梅寒裳将刀拔出来,拿出帕子擦了擦,缓缓走到了梅羽清的面前,俯身下来。 “我的好妹妹,你要是不想受罪就让你的娘亲早点做应该做的事情吧?”她说着拿刀刃贴在梅羽清的脸颊上拍了拍。 梅羽清哪里经得起这样的吓唬,尖叫着喊起来:“娘!娘!您还是说了实话吧,说了实话吧,我不想死更加不想受罪啊!” “大小姐,你这是屈打成招!你拿我儿女的性命威胁我,那我就顺了你的意思承认就是,不过我真的不知道你之前说的虫子是什么!”柳姨娘喊道。 梅寒裳笑了,事到临头这个女人还要负隅顽抗? 这时候,搜屋子的家丁拿了个东西呈在梅寒裳的面前:“大小姐,在她的枕头下找到了这个。” 梅寒裳看见那是个布做的小人,小人身上扎满了针,背后还贴了张生辰八字。 她仔细辨了辨,发现竟然是郑苏苏的生辰八字! 她将那小人砸在柳姨娘的脸上,怒道:“卑鄙无耻的小人,专会做点见不得人的下作之举!” 给郑苏苏下蛊还不够,还要扎小人诅咒她! 她将凌寒刀贴在梅羽清的脸颊上:“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话音落下,她的刀尖就缓缓刺进梅羽清的皮肤里,鲜红的血立刻从梅羽清的脸上流下来。 梅羽清杀猪一样地喊起来:“娘,救我,救我!” 看着梅念之受了那么大的伤,柳姨娘都能忍住,不过就是笃定梅寒裳不敢真的杀了他。 但她的内心还是受到了很大冲击的。 现在她眼见着女儿就要毁容,终于有点忍不住了,喊起来:“解蛊,我给夫人解蛊!” 梅寒裳停住刀尖,冷冷一笑:“你早点如此,也不至于让自己的一双儿女遭这样的罪了,对吧?” “解蛊需要到夫人身边去。”柳姨娘道。 梅寒裳笑笑地道:“好,我送你过去。” 然后手起刀落,淬寒刀一下子扎进了她的腿中。 ------------ 第270章 催眠解蛊 柳姨娘痛呼出声,捂着腿对梅寒裳露出仇恨的目光。 “这是为了让你不能跑掉的,你体谅一下哈。” 梅寒裳笑笑地说,让两个家丁将柳姨娘抬着往荷苑而去。 梅寒裳在菊苑搞这么大的动静早就惊动了荷苑这边,梅寒裳带着柳姨娘到的时候,振国公和郑苏苏的屋子里已经燃了灯。 梅寒裳让家丁将柳姨娘放在厅堂,亲自进屋去跟爹娘请安。 振国公披着衣,皱眉问:“听说你带人去了菊苑,搞的阵仗很大,你这是在做什么?” 梅寒裳恭恭敬敬地给振国公行礼之后道:“爹、娘,女儿正是为这事来打扰爹娘的。娘亲前阵子的事,女儿已经查明了,乃是中了蛊被人控制的缘故,女儿现如今已经找到了下蛊之人。” 振国公宣眉:“听你这话,莫不是下蛊之人就在菊苑?” “正是,正是柳姨娘。”梅寒裳沉声回答,“女儿现如今已经将柳姨娘请了来,请她来给娘亲解蛊。” 她说着上前两步,扶住郑苏苏的胳膊:“娘亲,您跟着女儿出去,让她给您解蛊吧?” 查蛊的事情,梅寒裳之前并没有告诉振国公和郑苏苏,所以两人都很惊诧,尤其是郑苏苏。 但她没有多问女儿,而是扶着女儿的胳膊缓缓起身,往外走去。 柳姨娘瘫坐在厅堂的地上,腿上的伤口还在汩汩地往外冒血。 郑苏苏瞧见这情景,将头偏开了。 梅寒裳扶着她走到柳姨娘面前,居高临下道:“解蛊吧!” 柳姨娘诡异一笑,从怀里掏出个小铃铛来,轻轻摇动。 铃铛的声音清脆,但郑苏苏听了,神色却渐渐呆滞僵硬起来。 梅寒裳感觉不好,正要拍掉柳姨娘手中的铃铛,郑苏苏却转身夺过了旁边家丁戴着的佩刀,朝着自己的脖子抹过去。 梅寒裳惊呼一声,想要伸手阻拦已是来不及。 幸好站在梅寒裳身边的振国公眼疾手快,一把握住郑苏苏手腕,稍一用力,刀就落了地。 然后他伸出长胳膊将郑苏苏紧紧箍在自己的怀中摁住,让她动弹不得。 梅寒裳拍掉柳姨娘手中的铃铛,怒不可遏:“你竟然耍花样!” 柳姨娘诡笑道:“我们母子三人在振国公府都是贱命之人,死了也不足为惜,不过我们死了能拉振国公府的夫人一条命垫背,这也值了,哈哈哈哈!” 她仰头,歇斯底里地狂笑起来,竟似疯了一般。 梅寒裳顿觉头疼,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儿女性命都不顾了,那只怕是没法子让她解蛊了。 可她又万万不能死掉,她一死,母虫就会死。 “给我把她绑了,千万不能让她死了!送到院子的柴房去!”梅寒裳脑中飞转,对家丁高喝道。 家丁立刻将柳姨娘五花大绑起来,拉出去了。 梅寒裳先去是看郑苏苏,她还在振国公怀里挣扎呢,眼神凶狠,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梅寒裳轻轻叹口气对振国公道:“爹爹,麻烦您将娘亲打晕了吧,不然这样闹下去,娘亲的身体只怕是吃不消。” 振国公点头,举了两次手才终于下狠心打下去。 郑苏苏晕了之后,梅寒裳跟振国公告了罪,从厅堂里出来。 现如今她还有个法子可以实行。 她从脖子上取下挂着的项链拿在手中,进了柴房去。 柳姨娘被五花大绑着,还在奋力挣扎。 梅寒裳缓缓走到柳姨娘面前,忽然将手中的链子垂下来,左右摇摆起来,轻轻唤:“柳姨娘,柳姨娘。” 柳姨娘一怔,盯着那链子看了片刻,忽然就镇定下来。 “柳姨娘,看着这个链子,按照我的话去做。”梅寒裳放缓语速说。 虽然她说得慢,声音也轻,但刚才还大吼大嚷的柳姨娘忽然就平静下来,眼睛盯着那个链子怔怔的。 “现在放松,放松。”梅寒裳继续说。 柳姨娘闭上眼睛,真的放松了。 在现代的时候,她上医科大学的时候选修过心理学,曾经跟着一个心理学老师学过一点催眠术,她的初衷是能想法子探索到患者内心的世界,从身心两方面都能将患者治好。 没想到,这点技能现在竟然用在了这里。 虽然她的催眠术学得还不够火候,但想必对付柳姨娘还是绰绰有余的,现在试用之后,发现果然如此。 梅寒裳对着身后的追难打手势,示意他把郑苏苏请过来。 追难立刻去了。 不一会,振国公亲自抱着晕过去的郑苏苏走了进来。 梅寒裳打手势让振国公将郑苏苏放在柳姨娘身旁的地上,然后对着柳姨娘缓缓道:“现在,让你身体里的母虫把郑苏苏身体里的子虫召唤出来。” 她说着话,将那个铃铛递到柳姨娘的手上。 柳姨娘闭着眼睛开始摇铃铛,清脆的铃声响起来,跟之前让郑苏苏发狂的那个铃声略有点不同。 不一会,梅寒裳就看见一只红色的小甲虫从柳姨娘的鼻孔里爬出来,在她的鼻孔外面转起了圈圈。 大家静静等着,过了会,就看见郑苏苏的鼻孔里也爬出来一只绿色的小甲虫,跟那红色的虫子一样在郑苏苏的嘴唇上面转圈圈。 梅寒裳眼疾手快,用淬寒刀的刀尖挑开那绿色的虫子,扔在地上,然后一脚踩死。 那个红色的母虫好像感应到自己的孩子死了,在柳姨娘的脸上疯狂地乱爬起来。 “把那虫子弄死。”振国公对旁边的家丁发号司令。 家丁上前正要用刀挑开那母虫,母虫却“呲溜”一下重新钻进了柳姨娘的鼻孔里。 柳姨娘原本闭着眼睛,身体是放松的,但这虫子进去之后,她的身体陡然僵直起来,随即开始不停地抽搐。 梅寒裳唤了“柳姨娘”两声,将她从催眠状态带出来,但她的身体还在不停地发抖抽搐,然后,鲜红的血液渐渐的从她的鼻孔里、眼睛里和耳朵里流了出来。 过了会,柳姨娘的身体直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追难上前,用手抚了抚她的鼻下,道:“死了。” “怎么会死的?”梅寒裳惊问。 ------------ 第271章 狗粮吃到撑 “被母蛊反噬而死。”追难沉声道。 “还会如此吗?”梅寒裳讶异地问。 追难沉沉点头:“怪只怪她太过狠毒,为了达到控制夫人的强烈效果,她下的蛊是最厉害的那种,这种蛊是母蛊死,子蛊定然会让宿主死。但她却不知道,若子蛊死于宿主体外,母蛊定然会反噬她自己。” 梅寒裳冷声道:“这真是害人不成,反误了自己的性命。自作自受了!” 她说着看向振国公:“爹爹,柳姨娘做了很多坏事,人证我都已经带回府中了,爹爹可以找他们问一问。” 振国公摆手道:“何必再问,光是这下蛊一项,她也死不足惜。” 他转头对管家道:“将柳姨娘用草席裹住,找个偏僻的地方埋了吧。” 姨娘虽不能进夫家祖坟,但死了怎么也能有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埋。 柳姨娘现如今混到这个地步,着实是自作自受了。 梅寒裳过去瞧沉睡中的郑苏苏,瞧见她脸色如常,这才算放心下来。 她将郑苏苏送回房间,亲自给她盖好被子,才离开。 刚刚出了房间,就听见管家在向振国公禀告:“三公子听说柳姨娘死了,忽然就疯了。三小姐脸上破了,一直在哭。” 振国公叹口气道:“将他们兄妹二人送到乡下的庄子里吧,找几个人好好看着。对外,就说三小姐陪着三公子去庄子里养身体了。” 管家应声下去了。 梅寒裳缓缓上前走到振国公面前。 振国公无声地看着她。 “爹,想必他们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您大概觉得女儿不顾手足之情,心狠手辣了吧?” 振国公拍拍她的肩膀:“你的手段是酷烈了些,不过也是他们咎由自取吧。” 梅寒裳挺直脊背:“女儿从来不怕那些阴谋诡计,可也绝不会让那些人来伤害我的家人!娘亲被柳姨娘害得那么惨,差点就葬身火海了,女儿怎么也忍不下这口气去!” 娘亲,爹爹,还有大哥二哥,还有她的夏厉寒,这些人都是她至亲的人,她绝不会允许别人伤害他们! 振国公感慨:“这件事还是怪爹,当年酒后一时没能把控自己,让那卑鄙小人爬到了床上,也伤了你娘的心。爹日后会好好补偿你娘的,再不会让她受任何委屈!” 这个时候,振国公竟然反省了一波,这让梅寒裳有点意外。 她对着振国公露出灿烂的笑容:“爹和娘以后定然会更加相亲相爱的!” 振国公跟着笑了,抚了抚她的脑袋。 折腾了一晚,大家各自安置,追难跟梅寒裳告辞离开了。 雨竹给梅寒裳铺被子,忍不住议论:“小姐,追难好厉害啊,什么都懂的样子耶!” 梅寒裳皱眉,之前追难解释那个蛊的时候,怎么会那么专业?他懂这些? 心中闪过点什么,她摆手道:“晚了,先睡吧。” 疑惑的事情,日后再慢慢解开就是。 第二日,整个振国公府都知道菊苑出事的事情了,但具体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所有知情的下人都被振国公交代封了口,消息瞒得还算是严实。 梅寒裳早上起来就去陪着郑苏苏,郑苏苏的精神好了许多,早膳都比往常用得多一点。 对于柳姨娘到底是怎么给她下蛊的事情,她还跟梅寒裳研究了下,猜测大约是在郑苏苏得了风寒的时候,柳姨娘假装侍疾,借着便利在饮食上下的蛊。 “亏我还信了她,觉得她是为了孩子愿意老老实实的,谁知道竟是藏着这样的祸心。”郑苏苏不无感慨道。 梅寒裳握着她的手:“娘,有女儿在,没人再能伤害你!” 郑苏苏对着她温柔而笑,摸着她的脸庞道:“知道的,裳儿,你是娘的贴心小棉袄。” 母女两个搂在一起。 气氛正温馨呢,采荷来报:“大小姐,康王爷来了,在前厅呢。” 夏厉寒也不用上朝,这个点振国公去上朝了,他倒是来去自由的溜达。 郑苏苏捏捏梅寒裳的脸蛋笑道:“行了,娘这边不用你陪了,你快去陪你那未来夫君吧!” 梅寒裳脸色微红,嗔了娘亲一声。 郑苏苏脸露欣慰:“这些日子娘也是瞧出来了,这康王对你是真上心的,罢了罢了,就将你嫁给他算了,也说不定他能长命百岁跟你白头到老呢?短暂的两情相悦,也比长长久久的没感情要强,是吧?” 梅寒裳笑着跟娘亲告辞,脚步轻快地出去迎夏厉寒。 以往夏厉寒来振国公府都是直接去竹苑,现在竹苑被烧了,他只好在前厅等候。 进了花厅,夏厉寒就立刻过来拉住了她的手,上下打量她。 梅寒裳笑:“怎么了,没见过我吗?” “追难说了昨晚的事,我来瞧瞧你可有受伤。” 他说着执起梅寒裳的右手看,看见她的拇指旁有块红,立马心疼地叫起来:“怎么还把手给伤了?” 梅寒裳瞧了眼,笑起来:“那不是伤啊,只不是握刀的时候手太用力了,磨了点茧子而已。” 想要把刀刃在人的身体里转动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需要用点力气!她的茧子便是在扎梅念之肩膀的时候磨出来的。 夏厉寒却将她的手指放在嘴边轻轻的吹起来:“莫说是茧子了,你即便断了根头发,我也心疼。” 旁边的雨竹翻了个白眼,将目光移到了房梁上。 康王爷最近越发肉麻了,她每天被自家小姐的狗粮喂得撑死,真是够够的。 夏厉寒吹出来的气息热热的,抚在梅寒裳的指头上酥酥麻麻,梅寒裳心中情动,怕自己忍不住要吻他,便将他推开了。 “这是用刀扎人的时候磨的。”她看着他说。 想必昨晚自己的雷霆手段,追难也跟他说了吧,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太过凶狠了? 夏厉寒微微笑着:“真该死。” 梅寒裳心里一沉,他是在说她该死?觉得她太凶狠了? “这个人竟然让我的王妃为了扎他,还把手磨出茧子来,该死得很!”夏厉寒继续说。 梅寒裳的心湖顿时荡漾起来,他连问都不问,只一味地心疼她…… 她终于忍不住了,伸头在他的脸颊上蜻蜓点水般地亲了下。 雨竹无声地将头转到窗户那边去,表情僵硬地看着窗外。 夏厉寒看雨竹这么乖巧,微微一笑,俯身过去在梅寒裳的嘴唇上亲了下。 追难背转过身去,他们当下人的也太难了吧,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才好。 ------------ 第272章 撒起狗粮来猝不及防 好在这两个主子也知道在花厅过份的卿卿我我不太好,终于还是拉着手正经说起话来。 夏厉寒非要让梅寒裳将昨晚的情景再说一遍,梅寒裳便说了,末了,她想起追难懂得“母蛊反噬”的事情:“怎么追难还懂得母蛊反噬这种事情?柳姨娘这个下蛊的人都不懂,他竟然懂?” 按道理来说,下蛊的人不是应该把这些事情都搞清楚才行动的吗?柳姨娘竟然不懂得母蛊反噬,可见这件事情应该是比较少见的。 追难能懂得比较少见的事情,证明他在蛊术这方面应该是已经比一般人要知道的多了。 而蛊术在南夏国并不多见,他竟然知道…… 这让她不由地要怀疑他到底有什么样的本领,他是不是比她想像的要更加能干? 也不知道他的能干,作为主子的夏厉寒知道不知道。 “我那里藏书众多,他平日里没事就会翻看翻看,想来是在什么书上看见过吧。”夏厉寒轻描淡写道。 “哦?我怎么没发现你那边的藏书呢?”梅寒裳饶有兴趣地问。 她在竹屋住过,他的书房也进去不是一次两次了,没看见什么大量的典藏书籍啊。 夏厉寒握着她的手笑了:“我的书房里有个暗室,里面放了一屋子的书。你在的时候,我光看你了哪有心思看书?所以你不知道。” 梅寒裳心里甜甜的,这个男人真是会甜言蜜语,回答个问题还要撩两句。 可是……她好喜欢!她又想亲他了,怎么办? 瞧见梅寒裳眼泛桃花,夏厉寒眯了眯眼睛,凑近了她:“康王府马上就要竣工了,不然今日.你陪着我去瞧瞧?瞧瞧我们大婚的房间可满意?” 他说着话,还不忘了拿自己的指尖在梅寒裳的掌心里划圈圈。 梅寒裳心尖尖都颤动起来了,但还是狠心拒绝了他:“算了,今日.我就不去了,娘亲的身体还没大好,我要陪着她。” 夏厉寒立刻露出失望的神色。 梅寒裳唯恐他又开始耍脾气,赶忙又道:“再说了,再过一个月我们就要大婚了,我在娘家的日子可是越来越少了,我更加要多陪陪娘亲的。” 她这么一说,他脸色稍霁,点点头道:“那你在家好好陪着振国公夫人,本王去看康王府的情况。” 他起身要走,走了两步想到什么回头问她:“可想让我帮你带些什么?” 梅寒裳甜甜而笑:“糖葫芦吧。” 她说着眨眨眼,压低声音道:“嘴喂的糖葫芦最好吃了。” 雨竹和追难同时翻了个白眼,小姐(王妃)撒气狗粮来,真是猝不及防! 夏厉寒低沉地笑了声,快步走了出去。 她走之后,梅寒裳又回去陪着郑苏苏,陪着她用了午膳,看着她睡下了,她才带着雨竹去了竹苑。 前两日竹苑一场大火,她的房间烧了个七七八八,管家立刻找了工匠来重葺,他们效率很高,两天过去,已经重葺得差不多了。 梅寒裳意外的看见追云竟然坐在院子里,看着工匠干活。 她立刻走过去,对追云问:“你的烧伤还没好,怎么就出来了?” “他们丁零当啷的,吵得很,左右我在屋子里趴着休息也是无事,便出来瞧着他们,也好帮小姐盯着些。”追云笑答。 她的房间在竹苑,没有受到大火的影响,因而虽然梅寒裳搬去了荷苑,她却留在竹苑养伤。 梅寒裳拉住她的胳膊:“进屋去,我瞧瞧你的伤。” 三人进屋,追云脱下自己的衣裳,露出后背来。 背后的伤好了许多,但伤疤肯定是要留下的了。 梅寒裳帮她的伤口消了毒,然后从怀里拿出个瓷瓶来。 追云余光瞧见了,连忙起身躲开了去:“小姐,使不得!” “怎么使不得了?”梅寒裳沉着脸问。 “这么贵重的药,用在奴婢身上是浪费。” 梅寒裳走到她面前,将她摁坐下:“怎么就浪费了?你不要轻贱自己,就谁也轻贱不了你!我就乐意把冰雪莲圣药给你用了,谁能说什么?” “王爷……”追云嚅嚅。 梅寒裳扬起下巴,一副傲娇的样子:“王爷要是敢说,我削他,你放心就是!” 雨竹在旁边笑起来:“追云姐姐,你就安心抹药吧!王爷现在对我们小姐那是言听计从的,我们小姐断了根头发他都心疼得紧呢,定然不会说什么的!” 虽说狗粮是被迫吃的,但吃得很蛮深刻。 梅寒裳白她一眼道:“就你有嘴!” 她捂嘴笑起来。 追云跟着也笑了起来,也不推拒了。 梅寒裳耐心地给追云的伤口抹上了冰雪莲圣药,这才终于满意:“以后每日.我都来给你抹药,尽量别留伤疤了,到底是个女孩子。” 追云垂着眼睫,幽幽道:“奴婢从来没将自己当女孩子看待。” 在影子组织里面,也从来没有男女的差别。 梅寒裳笑道:“那就从今天开始当自己是个女孩子就好了。” 她说着看向雨竹:“以后你多拉着追云打扮打扮。” 雨竹脆生生应了。 伤口弄好了,三个人出去看房屋的修葺情况。 有个工匠在重新做窗户,追云瞧见了,快步过去指点:“你这里好像不对吧……应该这么弄吧……” 雨竹远远瞧见,掩嘴而笑:“追云姐姐怎么好像什么也懂的样子?若是我,他们把窗户做倒了,我也未必能看出来。” 梅寒裳心中微动,追云是夏厉寒送给她的,追难是夏厉寒身边的人,他们两个人似乎都深藏不露。 夏厉寒身边的人都这么厉害吗?他身边会不会还有不少厉害的人? 她走上前去,问追云:“我忘记问你了,以前你在王爷身边是做什么的?” 似乎没想到梅寒裳会问她这个问题,追云怔了下才回答:“就是个婢女而已。” 这话连雨竹都不信了:“婢女就武功这么好,本事这么大?那王爷身边的下人都像你这么厉害吗?” 追云垂着眼睛回答:“小姐不就是想要一个能帮她办事的么,所以王爷挑选了我。其他的人也都是普通下人而已。” “你除了武功,还懂得工匠的事情?”梅寒裳又问。 “我爹是个工匠,小时候见他干过,就懂了点。”追云毫无破绽地回答。 ------------ 第273章 发现破绽 梅寒裳不说话了,怎么一个两个的小时候都看自己的爹干过啥? 想了想,她问:“在你来我这里之前,是在夏厉寒身边的?” 她认识夏厉寒的时候就没看过除追难之外的别人在夏厉寒身边伺候,而且夏厉寒也不喜欢女人伺候,除了她梅寒裳。 “是的,只不过我在暗处。王爷有暗卫的,我是暗卫之一。” 她这么说,梅寒裳明了了。 也是,堂堂的康王怎么可能只有一个侍卫,定然还是有几个暗卫的。 又隔了两日,竹苑彻底修缮好了,梅寒裳准备搬家。 正忙碌着呢,追难来了。 梅寒裳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珠,问他:“你怎么来了?” 追难拿出一台漆黑的砚来:“王爷知道王妃今日要搬回竹苑,差属下送礼物过来。这是东海国出产的顶级的砚台。” 梅寒裳笑眯眯地接过了,顺口问:“他自己怎么不来?” 男朋友给女朋友送礼物自己都不到场,太没诚意了,她感谢的小亲亲给谁去? “太后娘娘今日身体抱恙,王爷去陪着太后娘娘了。” 梅寒裳顿时严肃起来:“太后娘娘怎么了?” “说是受了风寒,有太医治疗,想来没有大碍。” 听说是“风寒”,梅寒裳点点头,太医擅长治疗风寒,自己不用担心。 雨竹在搬梅寒裳的书,一大堆摞得高高的,走到半路,“哗啦”,书全掉在了地上。 雨竹懊恼地叫了声,蹲下来捡书,捡起来之后,抱着又往里走。 梅寒裳笑看追难一眼:“你是个男人吗,眼睁睁看着都不知道帮忙?” 追难立刻大步往雨竹那走去,从她的怀里拿过去一半的书。 梅寒裳跟着他们进了屋,看着雨竹指挥追难,两个人一起整理书架。 梅寒裳忽然想起什么,问了句:“哎,上次我看的那个《毒经》呢?” 追难目光扫过那一摞子书,从其中抽出一本来递给梅寒裳:“王妃,这里呢。” 梅寒裳接过书,疑惑地问了句:“你怎么知道《毒经》的?” 追难噎了下:“属下不知道的,属下是听王妃说要这本书,就找了下。” “可这些书摞在一起,压根就看不出来是哪本啊!除非你之前对这本书很熟悉,不然从书的侧面压根就看不出来吧?” 她的书,话本居多,大多数侧面是没有字的,摞在一起,除非对外观非常熟悉,不然不可能看一眼就抽出想要的书来。 “哎呀,属下忘了,王爷还嘱咐属下去办一件事,王妃恕罪,属下这就告辞了!”追难拍着脑袋说,不等梅寒裳回话,就急急忙忙走了。 雨竹看着追难的背影,摸摸脑袋:“追难躲什么呢?小姐,你踩着他的尾巴了?” 梅寒裳冷冷一笑:“不是我踩着他的尾巴了,是他露出狐狸尾巴了。” 雨竹傻傻的:“小姐,您在说什么,我怎么不懂呢?” 梅寒裳白她一眼:“你给我从这一堆书里找出那本《上古内经》来。” 这也是本古医书,是之前夏厉寒送给她的。 雨竹翻了个白眼:“小姐,这些书摞在一起,我怎么找啊?我又不知道您那本什么经是什么样子。” “那你觉得追难怎么就找到了那本《毒经》?” 雨竹呆了下,然后重重一拍脑门子:“我懂了,追难看过那本《毒经》!” “不光看过,他应该是对里面的内容很熟悉了,不然他怎么会知道子蛊死母蛊反噬的事情?你忘了那本《毒经》是怎么回事了吗?” 雨竹歪头思索,自言自语:“就是那天小姐你突然就发现那本《毒经》了,而且您还奇怪呢,之前真没见过这本——哦!我知道了,这本书之前压根就不在小姐你这,是后来有人放在小姐您的书架上的,这个人就是追难!” 梅寒裳拍拍她的脑袋笑道:“你的小脑袋也不算太笨。” “这本书很可能是王爷让追难拿过来的,这本书是王爷的!”雨竹继续推理。 梅寒裳没答话,而是转头望着追难离开的方向。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自己跟夏厉寒这几个月来的各种交集。 头一次见面,她中了药,强吻了他,因为这个原因,他对她各种为难。 后来她渐渐了解并喜欢上夏厉寒之后,眼睛里就带了滤镜了。 总觉得夏厉寒是个弱不禁风,单纯脆弱的少年,现在回头再想,也许,他是弱不禁风,但绝对不是单纯脆弱吧…… 她为了帮梅佐之开首饰铺,将自己的首饰拿出去当,却始终当不到好价钱,事.后她才知道,那是夏厉寒故意在背后使袢子。 若他真是个单纯的人,如何能操控当铺的? 还有,他在爱上她之前对她的各种威压,哪里是个单纯少年的样子啊! 她真想拍拍自己的脑袋,果然,女人恋爱智商就为零了。 他能曾经对她这样威压,就也可能对别人也这样威压! 他甚至将剑架在了夏灼言的脖子上啊!夏灼言可是皇子! 想到此,夏厉寒在她滤镜下的形象渐渐模糊起来,然后和她之前记忆中的夏厉寒重叠。 忽然有些东西在她的心中变得明晰起来,也许,他还做了很多事情,只是她需要验证而已…… —— 竹屋里,追难禀告了什么,然后低头领罪:“是属下一时失察犯了错。” 夏厉寒拿着梳子,轻轻敲击着桌面:“你犯错了,应该怎么办?” 追难单膝下跪:“属下认罚!” 夏厉寒静默了片刻,淡淡道:“错已经犯了,现在罚你也无济于事,还是想着怎么弥补吧。” 追难讶异地抬头看了主子一眼。 主子似乎……变了? 以前如果他犯错,主子是肯定会罚的,但是现在他竟然如此宽容了? 是因为王妃吗? “王爷说怎么做,属下就怎么做。” 夏厉寒用手揉了揉太阳穴,思索道:“她是个聪明人,你那点破绽就足以让她发现背后的许多事情。” “那王爷的意思是,都告诉王妃?”追难试探着问。 ------------ 第274章 你在他心里很重要 夏厉寒摇头:“影子组织自然是不能让她知道的。” 他想了想道:“就告诉她,我有个暗卫组织吧,这样那些事情也能解释清楚。你跟追云说一声,别让她说漏嘴了。” 追难想到什么,欲言又止。 夏厉寒挑眉:“你想说什么就说!” “属下只是不明白,王爷您为什么不让王妃知道影子组织,如果王妃知道王爷您这么厉害,定然会更加爱慕王爷的吧?” 他的话说完,夏厉寒想到什么,唇角勾起一丝笑容:“你觉得,现在弱不禁风的我,王妃不爱?” “王妃爱慕王爷,这是我们都看出来的。”追难立刻道。 “既然是如此,为何还要让她知道影子组织呢?影子组织未必就能增加她对本王的爱慕。相反,让她知道了影子组织,很可能会给她带去忧虑和危险。” 他说着看向窗外,眼中划过温柔的目光:“本王只希望她能永远无忧无虑……” —— 晚上,梅寒裳特意找了个时间去了追云房间。 她让雨竹在屋外守着,自己单独进去见追云。 “追云,我想问你,你现在到处是王爷的人,还是我的人?”她开口就直入主题。 追云立刻回答:“奴婢现在是小姐的人了。” “既然如此,我问你点问题,你就一定要跟我说实话。”梅寒裳声音很严肃。 追难低头:“奴婢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那我问你,王爷有多少暗卫,他们是不是帮王爷做了很多事?” “王爷有一个暗卫小队,大约有一百人,是太后娘娘亲自组建的,主要任务是保护王爷的安危,除此之外也会帮王爷做一些事。” “当初我让你帮我看着刘菜花,那些人就是王爷的暗卫?”梅寒裳问。 追云点头。 “暗卫还帮王爷做了什么?” 追云沉默了。 “那我来猜一猜吧。”梅寒裳背起手,在屋子里踱步起来。 “那些暗卫弄断了梅念之的腿?” 问完这话,她就紧紧地盯着追云。 追云垂下眼睫回答:“是的。” “那些暗卫穿着黑衣,拿的是一把长剑?他们就是把我从屠文才手里救出来的人?” “是的。”追云轻声回答。 梅寒裳却说不出话来了。 虽然她猜到可能是如此,但真的从追云的口中得到确认,内心里还是涌上了激动。 原来,她的夏厉寒默默地为她做了这么多事!他一直都在悄悄的守护她! 忽然她的脑中闪过点什么,问追云:“可是不对啊,那次去药城,回来的路上遇袭,如果暗卫这么厉害还这么多人,王爷怎么还可能被逃出来的山匪刺伤了呢?” 追云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梅寒裳想到什么又摇头:“不可能吧,他如果这样做,就是疯了!” 追云终于还是抬起头来看着梅寒裳:“小姐,您在王爷的心中远比您想得还要重要!” “真的?他真的如此?” 追云点头:“王爷瞧见吴哥儿替您挡了一刀心里吃醋,就非要也替您挡一刀,来博得您的关爱。” 梅寒裳呆了,过片刻才发出一声感慨:“他真是疯了!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吗!” 那一刀就算再有分寸,也是伤啊! 他的心疾是实打实的,身体本就羸弱,竟然还自己找伤受! 梅寒裳的心里疼得很,起身就走。 “小姐,您干什么去?”追云连忙问。 梅寒裳停住步子看着她:“这件事还真需要你帮忙,我需要你送我进宫一趟!” —— 夜色已深。 夏厉寒刚刚从温泉池里出来,换好了寝衣躺下。 他故意敞开了衣襟,让初秋的寒气将自己身上的热气吹散。 外面一片寂静,他却不睡,只睁着眼睛静静等着。 忽然,外面响起小狼狗“啾啾”的叫声,还有狸花猫“喵呜”“喵呜”的声音。 他脸色一喜就要坐起,想到什么又重新在床上躺好了。 外面的动静闹了好一阵,他甚至都听见了梅寒裳安抚小狼狗和狸花猫的声音。 他有点不耐烦了,想着以后要把那两货给扔了,省得总是阻碍他跟自己的女人单独相处! 终于,他有点忍不住了,重重的咳嗽了两声。 小狼狗和狸花猫瞬间没了动静,它们跟着夏厉寒日久,能从他的咳嗽声分辨出他的情绪来。 这种咳嗽,主人是不高兴了! 小狼狗虽然满心都是爱意,却终于还是恋恋不舍地把爪子从梅寒裳的身上撤了回来。 狸花猫也是非常不舍地“喵呜”了两声,从梅寒裳怀里跳了出去。 梅寒裳摸摸两人的脑袋,安抚句“一会再跟你们玩”,然后就快步走进了东屋。 屋子里没点灯,床上一个白色的人影侧躺着,背对着门外。 她进来的时候,他还咳嗽了两声,看着像是在睡着之后的咳嗽。 梅寒裳静静看了那背影两眼,走过去坐在床边,开了口:“行了,别装了。” 身体一动不动。 “我来了,康娇娇和花夫人这样闹,追难都没出来,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她又说。 他是无比聪慧的,想必是已经料定了她会来找他吧。 他还是不动。 梅寒裳有点不耐烦了,伸手拉了一下他的胳膊:“你再不动,我就走了啊!” 手指触到的地方一片冰凉,她惊了下,低头仔细看去,发现他的衣襟竟然是敞着的! 她去摸他的脖颈,冰凉。 她去摸他的胸.口,冰凉。 她去摸他的手,冰凉。 她的心里顿时涌上一阵火——关切又恨铁不成刚的火! 已经是初秋了,他竟然不顾身体,把自己搞得冰凉!他有心疾,本来抵抗力就不好,这是不想好好活了吗! 她用力去拉他的衣襟,手却被一只大手被握住了。 大手略一用力,她就栽倒下去,撞进了他的怀里。 下一秒,他的长臂就将她整个人都圈进了怀抱里。 “唔……梅大小姐可真是本王的小火炉,真是熨帖。”他从心底发出一声叹息,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梅寒裳所有的气都在那个刹那烟消云散了。 之前想好的一堆质问他的话,也都说不出口了。 果然恋爱了脑子就进水,智商余额变成零了! ------------ 第275章 谢谢你为我撑腰 她索性贴过去,把嘴唇放在他的耳边:“康王爷可真有本事啊,小女子佩服。” 他低笑了声,没答话。 梅寒裳又道:“可是,为了你的王妃,你以后能不能不做有害于自己身体的事呢?” 她把手伸到他后颈上,缓缓往下,一路抚过去。 他的身体僵直起来。 她的手抚到他肩胛骨停下来,手指摸索着摸到了他背后的伤疤,这个伤疤虽然抹过冰雪莲圣药,但还是能摸到一点痕迹的。 她的指尖微微用力,在他的伤疤上摁下去,咬着牙问:“疼不疼。” “痒。”他轻轻回答。 梅寒裳一怔,仰头看他:“痒?” 他眼中潋滟一片,对她吹了口气:“心里痒得很。” 他的手爬上来,抚上她的脸颊,忽然用力,将她的脸拉向自己。 梅寒裳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嘴唇就被那人柔软的唇瓣给堵住了…… 许久之后,两人分开,都是气喘吁吁的。 夏厉寒的衣襟还是敞开的,但原来冰凉的胸膛现在已经是滚烫一片了。 大约是血液沸腾的缘故,他的苍白到病态的皮肤竟然有点微微的泛红,瞧得梅寒裳心中小鹿乱跳。 这个男人这么撩她,真的好吗? 她觉得自己迟早也得流鼻血! 不行,自己不能就这么在成亲前犯禁! 她想着,强行坐起来,将那人推开。 她背转过身去,将已经被他拉开的襟口重新扣好,深吸两口气说:“我今天来是要教育你的。” “本王恭听王妃的提点。”夏厉寒好脾气地说,声音黯黯哑哑的,像大提琴。 “你……以后有什么事情不要瞒我了,给我撑腰的事,就更加不要悄悄干了。” “好。” “要注意身体,不管什么原因都不能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好。” 梅寒裳想到他为了吃醋假装救她,让自己真受伤,心里就堵得慌,忍不住骂:“你这个傻瓜!” 他翻身过来看着她的后背,眨了眨眼睛。 梅寒裳回头,正好对上他无辜的眼神,心里顿时软成一片。 她抚着他的脸颊叹口气道:“怎么能因为吃醋就自己伤害自己呢?这样的事情以后绝对不可以再有了。” 他瞬间露出小可怜的表情:“还不是怕你被别人抢了。” “怎么会?我就是你的,永远都是你的王妃!” 梅寒裳弯腰下去,在他的耳边轻轻说着誓言。 他大手一勾,将她再度拉倒,拥进自己的怀里…… 又是许久,两个人终于分开,脸颊贴着脸颊。 夏厉寒伸出手指轻轻抚着梅寒裳的脸庞,勾勒着她的脸部轮廓。 梅寒裳想起什么,用手抚了抚自己左边脸颊上的胎记:“得弄弄了。” “弄什么?”夏厉寒漫不经心地问。 “胎记啊,这个胎记不是天生的,是毒印,我想应该有法子去掉的。”梅寒裳道。 当初刘菜花想要讨好她,跟她说了胎记的事情,她才知道,原来这个胎记是服用了有毒的东西留下的后遗症,自己想法子也许就能去掉。 正想着呢,忽然手被大手包住。 “不要。”她听见夏厉寒的声音在耳边低低响起。 “什么不要?”她讶异地转头,嘴唇刷在了他的嘴唇上。 他凑过来,用嘴唇轻轻触碰了下她的唇瓣,又说一遍:“不要去掉胎记。” 梅寒裳瞪眼,随即笑了:“怎么,你这是嫌自己的王妃不够丑?” 他握着她的手指放在自己心口:“你在本王心里是最美的。” “可是大婚的时候,新娘还顶着难看的胎记,多不好看啊,那些贵女少不得又得议论。” 议论什么“鲜花插在牛粪上”之类的,她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跟夏厉寒太不相配。 原本她长得也是很不错的,能恢复美貌为啥不恢复? “谁敢议论,我挖了他的眼睛!”耳边响起夏厉寒咬牙切齿的声音。 梅寒裳回神,不由笑嗔:“你这也太狠了些。” 然后她想到了屠文才的事,脸色认真地看着他:“屠文才是你让人挖了他的眼,去了他的势的?” 那些人是暗卫,肯定是要听他的命令的吧。 夏厉寒的脸色忽然变得惴惴的,小心翼翼地看着梅寒裳:“怎么,你觉得我太狠了?” 他不能让自己在心爱的女人心中有一丝不好的评价! 梅寒裳笑起来:“不狠,好痛快!” 她将夏厉寒的手指抬起放在嘴唇上吻了吻,充满爱意道:“谢谢你,夏厉寒,为我撑腰。” “以后,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 被小女人感谢和表达爱意,夏厉寒热血澎湃。 “那你要答应我,不弄掉你的胎记。”他又说。 梅寒裳好笑:“真是稀奇,还有男人不希望自己的新娘子好看的。” “太好看了,只怕觊觎的人会很多,那本王就太累了。”他眨巴眨巴眼睛,放软的语气,撒娇一样,“答应我,好不好~” “好吧,好吧,我答应你,王爷,我会继续丑着的。”梅寒裳表示好无奈。 两个人卿卿我我地相拥躺在床上说着情话,外面,追云和追难像两根木头一样杵在院子里,大眼瞪小眼。 追云抬头看了看东边的天空,天上已经犯起了一丝鱼肚白。 小姐说来看王爷,进了房间就出不来了,这是要看大半夜吗? 她的心里有点着急,因为她不知道天亮之后自己还有没有能力带着梅寒裳从皇宫出去,皇宫守备森严,没有夜色的掩护难度会增加很多。 她咳咳两声看向追难:“那个……天亮之后想出宫是不是就很难了?” 不是真的想问他,只不过想要让他去催一下屋子里的两位主子。 追难识破了她的企图,仰头看天,嘟囔:“你别问我,他们不出来,我们都没法子。” 王爷和王妃就是粘合体,腻歪起来没完没了的,他最近已经绝望地看透了。 追云轻轻叹口气,到底还是没敢发声。 终于,在天彻底亮起来的最后一刻,梅寒裳从屋子里出来了。 头发有点略略的凌乱,脸色也红红的。 追云只当没看见,对她道:“我们快走吧,小姐。” 梅寒裳点头,跟着追云往外走。 走到院门口的时候,梅寒裳忽然感觉腿上一沉。 ------------ 第276章 出嫁 她回头,哭笑不得地看见是小狼狗,它扑上来用两只前爪抱住了她的腿。 “呜呜呜……”小狼狗口中发出“呜呜”声,可怜兮兮的眼神,好像在说:“女主人,你别走!” 梅寒裳心头一软,莫名觉得小狼狗的眼神跟屋子里那位的眼神有点像,便返身抚抚它的头道:“听话,康娇娇,姐姐下次再来跟康娇娇玩好不好?” “呜呜!”小狼狗执着地抱着她的腿,赖着屁.股,一副不让她走的样子。 梅寒裳如果踢开它,应该是很容易的事,但她不想这么做。 就只得好声好气地跟它讲道理:“姐姐今天是悄悄来的,再不走就不行了,回头等着姐姐和你的主人成亲了,就把你们都带到山上去,那边可好玩了——” “天气凉了,追难,我们今天吃狗肉火锅吧?”冷冷的声音在东屋里面响起来。 小狼狗“嗷”的一声,放开了梅寒裳的腿,缩到角落去了。 “狗肉火锅”这个梗可真是屡试不爽啊! 梅寒裳笑着对小狼狗摆摆手说声“再见”,然后离开了。 回去之后,她将《毒经》找了出来,仔细翻看,然后停在其中一页上。 这一页讲的是去除体内余毒的法子,既然自己脸上的青斑是幼年时余毒造成的,也许能有法子解除。 她找到最贴近自己情况的方子,按照上面的法子开始祛斑,每日里用药汤浸泡青斑,如此过了半个多月,青斑真的淡了许多。 距离中秋越来越近了,振国公府也开始忙碌起来,为了大小姐出嫁的事情。 郑苏苏嫁女儿精神抖擞,事事躬亲,亲自清点嫁妆自是不用说,成亲当日的各种东西更是要一一过目才能放心。 梅嵘之怕母亲累着,还来找梅寒裳劝:“你劝劝娘亲,你的事情自有府中管事仔细过问,不用她事事劳心了。” 梅寒裳笑问:“二哥,若你将来有了女儿,要出嫁了,你可要过问这些事?” “自是要过问的,女儿的嫁妆,穿的用的,我自然都要过目放心才是!”梅嵘之立刻回答。 梅寒裳笑:“这不就结了?你这未成婚的男子都这么说,娘这马上就要嫁女儿了,你让她闲坐着等,她也等不住啊!” 梅嵘之拍拍脑袋笑了:“也是,不过我就怕娘太累了。” “你放心就是了,我给娘开点食补的方子,定然不会让她累着的。” 她太了解做父母的心了,总是想为儿女操心到最后一刻的,为儿女操心也是他们的一种快乐吧,这个时候就让她操心就好。 等着大婚的前一日,梅寒裳终于将脸上的青斑给去除了。 雨竹看着梅寒裳光洁的面庞,惊喜不已:“啧啧,我就说我们小姐是个美人坯子吧,现在去了那青斑,全京城没几个贵女能比得上您了!我看看,那些贵女还有谁敢说你配不上康王爷!” 梅寒裳对着铜镜微微一笑,也被自己的美貌惊艳到了。 原主的容貌遗传了振国公和郑苏苏的优点,眉目之间有点英气,但笑起来又格外甜美,现在去了青斑,肌肤也养得白皙娇嫩,当真是扬起眉来,英气勃发,灿笑起来颠倒众生了。 这日.她早早上.床睡觉,但却许久没睡着。 心中百般想法,一时纷至沓来。 回想这半年的时光,感觉自己跟做梦一样,穿越之后,一路逆袭,她都觉得戏剧得有点可怕。 本来是打算在这古代异世界不嫁人的,却没想到就这么收获了小狼狗特质的病娇货一枚,一下子掉进了婚姻的漩涡。 不过她也不后悔,爱就是爱,为了爱人改变初衷也是为了收获更多的幸福吧。 随即她又想到在现代的爸妈,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样,失去了她,可是伤心难过了? 她真想告诉他们,自己过得很好,让他们不用挂心。 再想到自己明天就要结婚了,心里竟然还有点小小的紧张起来。 古代的婚礼各种环节繁复,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累瘫。 如此七想八想,她不知不觉的睡着了,做了个梦。 在梦里,她看到了自己在现代的爸妈,她跟他们重逢了,她跟他们讲述了自己这些日子来遇到的事情,跟妈妈手拉手说着内心的思念。 正说到动情处呢,忽然有个声音将她唤醒了:“小姐,小姐,起来吧。” 她艰难地从睡梦中苏醒过来,看见雨竹站在自己床边。 外面的天色还没亮呢,雨竹笑笑地说:“小姐,您该起来梳洗打扮了,今天我们要凤冠霞帔出嫁了。” 梅寒裳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脸,从床上坐了起来。 原来出嫁时化妆这么复杂啊,她从天不亮就坐着了,让丫鬟们给自己化妆,一直化到了太阳高照。 振国公府热热闹闹的,即便梅寒裳坐在自己屋子里也能听见院子外面欢闹的声音。 振国公来了很多客人,中午的宴席更是热闹非凡,但梅寒裳却不能出门,只能坐在自己屋子里简单吃了点东西。 用完午膳又等了会,又有丫鬟和嬷嬷来给她补妆,开始穿凤冠霞帔。 等着穿戴妥当了,梅寒裳感觉自己的头上大概有好几斤重,脖子都快要被压断了! “大小姐稍微忍耐着些,今日是您成婚的大日子,不能有失礼的地方的。”嬷嬷在她耳边低声道。 梅寒裳只得忍着。 过了没多久,梅雨娇提着裙子跑进院子,欢快地喊道:“来了,来了,康王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八抬大轿来迎亲了!二公子、四公子和五公子正带着一帮子宗族兄弟在门口闹着呢!” 梅雨娇说这话的时候,脸色红红的,非常兴奋。 梅寒裳看了,不由的露出笑容来。 今日是她的好日子,大家都为她高兴吧! 屋子里的丫鬟和嬷嬷也骚动起来了,最后一次看她的妆容打扮是不是有需要补进的地方。 过了会,喜娘来了,说了几句喜庆话然后道:“大小姐,是时候出去了!” 雨竹将红盖头盖在梅寒裳的头顶,梅寒裳的眼中顿时都是红色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红色簇新的绣花鞋,露出甜甜的笑容…… ------------ 第277章 大闹 整个过程,梅寒裳都是在恍惚中度过的。 她的头上蒙着红盖头,只感觉自己的手被喜娘扶着,她让怎么做就怎么做。 她跟着她走出去,上了轿子,摇摇摆摆颠了很久,然后她感觉到轿子在上山,最后她出来的时候,闻到了山林中清新的味道。 这个味道她是非常熟悉的,就是康王府座落的那个小山的味道了。 接着有个大红绸递到她手边,喜娘在她耳边嘱咐牵住,她就牵住了。 然后她感觉到了夏厉寒的气息,看到了他的脚。 往日里他总是着一身白衣黑色布靴,但今日,他着了红装。 她幻想着他穿红的样子,他的皮肤非常白,穿着红色的衣服定然更加美吧…… 还没幻想完了,就感觉进了屋子,然后听见司仪唱喏,拜天地高堂什么的,她机械地跟着一一照做,之后被送进了洞房。 接着四周就安静下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了她。 她听见远处的喧闹声,静静地坐了会,终于有点忍不住了,将盖头挑起来。 “小姐!您怎么能自己挑开盖头呢!快点,放下放下!”雨竹立刻喊起来。 梅寒裳却没放下,看着雨竹:“王爷呢?” “王爷自然是出去应酬宾客了呀!” 雨竹说着还伸头听了听,笑道:“好像很热闹呢。” 梅寒裳垮了脸,揉了揉自己的肩膀:“他们倒是热闹,我可累死了,没想到结个婚,累成这样。” 这一身行头要穿戴几个时辰,可真够她受的。 雨竹眨眨眼睛:“小姐您饿吗?不然我给你弄点吃的来,先吃饱了?” 梅寒裳顿时眼睛发亮,头点得盖头都要从凤冠上掉下来了。 雨竹将她的盖头放下来,像个老嬷嬷一样嘱咐:“那小姐您坐好乖乖等着,我去去就来。” 梅寒裳听着她的脚步声走远了,重新将盖头掀起,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渴死她了,不光没得吃,水也没喝几口呢! 咕咚咕咚喝下两杯茶水,雨竹回来了,提了个食盒。 打开食盒香气四溢,梅寒裳瞬间眼睛冒了光:“快点,给我看看都有什么好吃的!” 雨竹笑着将食盒里的东西拿出来,全都是精美的菜肴:“太后特意让御厨来康王府做的宴席呢,全都是好东西!” 梅寒裳二话不说拿了筷子,同时拍了拍身边的凳子:“来来,你也坐下,我们一起吃!” 雨竹跟着梅寒裳忙了一天也是又饿又累的,也不跟小姐客气了,在她身边坐下来。 两个人.大快朵颐起来,梅寒裳这时候哪里还管得着口脂花没花,腮红掉没掉了,吃就完事! 没一小会,两个人就将那些菜吃了个七七八八,捧着肚子坐着喘气。 雨竹瞧见梅寒裳的脸,愁眉起来:“小姐,您把脸上的妆都弄花了,可怎么办?” “你给我补补呗。”梅寒裳毫不在意地用牙签剔了剔牙。 “我可没那些嬷嬷化得好。” “随便吧,一会睡觉觉还不是要把妆给卸了?”梅寒裳完全不在意的。 她家夏厉寒强烈要求她留着脸上的青斑,妆好不好看,他会在意? 再说了,灯一拉……能看见什么?做该做的事就好了,嘿嘿…… 想到今晚自己跟夏厉寒……她的心儿还有点小荡漾。 雨竹给梅寒裳简单补了补妆,外面响起丫鬟的声音:“您不能进去的!” 接着有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来,蛮横不讲理:“我怎么不能进去了?我是三皇子,想去哪就去哪,在这南夏国还没有我不能进去的地方!” 他说着话,声音越来越近,就到门口了。 梅寒裳和雨竹对视一眼,梅寒裳迅速将头上的红盖头给落下来挡住脸,对雨竹说:“你让他进来,我倒要看看他是想做什么!” 雨竹应声去开门,梅寒裳重新坐回到床边去。 门开之后,她就听见夏灼言的声音对雨竹说:“梅大小姐呢?” “殿下,我们小姐今晚就是康王妃了。”雨竹回答。 “什么康王妃,本宫说她是梅大小姐就是梅大小姐!你给本宫出去!”夏灼言声音很大的对雨竹说。 “三殿下,您这样来,有点不合规矩的,您——啊!” 雨竹劝的话说到一半,就发出一声痛呼。 梅寒裳挑起红盖头的一角,看见雨竹摔倒在地上,身上一个硕大的脚印。 她的心头顿时火起,对雨竹道:“你出去吧。” 雨竹应声出去了,对门外的丫鬟说了句什么,那丫鬟就急匆匆小跑着离开了。 雨竹则守在门口看着里面。 梅寒裳放下盖头,冷冷对着面前的男人道:“三殿下,今日是小女的大婚之日,您来喝喜酒,小女感谢您,可您这样大晚上的跑到作为新娘的小女的婚房内,似乎有点不妥当吧?我劝三殿下谨言慎行,莫要因为贪杯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来!” 夏灼言满身酒气,即便是隔着她有一段距离,她都闻到了,想必他是有点醉了,才会趁着酒劲过来闹吧。 “什么大婚之日!原本你是要跟我大婚的!” 夏灼言听梅寒裳这样说,气愤地快步走过来,抬手就要去掀梅寒裳的盖头。 梅寒裳听见他的脚步声就感觉不对,侧身躲了下,没让他得逞。 雨竹在外面看不下去了,冲进来:“三殿下您慎行啊!我们小姐的盖头必须是康王爷来挑的!” “你给本王滚出去!”夏灼言对雨竹厉吼。 雨竹梗着脖子站在梅寒裳和夏灼言的中间:“还是请三殿下出去吧!” 夏灼言扬手就要去打雨竹,被梅寒裳厉喝一声:“三殿下,太后和皇上就在前面呢,您是要让自己今晚成为大家的笑柄吗!” 夏灼言的手顿在半空中,良久之后,颓废地放了下来。 他用手使劲地搓了搓脸,满脸沮丧地对梅寒裳说:“我真不知道怎么会搞成这样的!本来,你不是顶顶喜欢我的么,为什么后来就答应嫁给夏厉寒了呢?” 梅寒裳冷笑:“三殿下大概忘了,当初是您不想要我的。” “当初我是被梅羽霓那个女人蒙蔽了双眼,对你产生了误会,之后我不是也跟你道歉了么?我诚心诚意的想要跟你再续前缘,你却拒绝了,我至今都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 第278章 合卺酒 “因为我不喜欢你了,这很简单!”梅寒裳冷冷道。 “我哪里不好了?我是身份不够好,还是长得不够好?夏厉寒那个长相,男生女相难道就好了?他还是个病秧子,活不了多久,你就这么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他到底哪里好?你告诉我!你甚至还为了他,故意陷害我!我实在是想不明白!” 提到这个,梅寒裳冷哼出声:“我为什么会故意陷害你,你应该再清楚不过的吧?若没有你陷害他在前,我会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夏灼言一怔:“什么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做什么了,就其人之道?” “三殿下,有些事情彼此心里明白就好了,非要直白的说清楚,只会让彼此感到尴尬吧!” “不!我一点也不尴尬,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我做什么了,你要那么陷害我!”夏灼言沉声道。 梅寒裳冷笑:“既然你不尴尬,我也就不怕你尴尬了。那日.你和康王、皇上一起在水榭里说话,你设计让康王掉进水中,差点没害死他,这件事有还是没有?” 夏灼言愣怔,半天才惊讶地问:“我设计害他掉进水中?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吗?我都调查过了,水榭的窗户被人刻意弄过来的白蚁蛀空了,而且那日是你引着康王走到那扇窗户旁边的!当时除了你和康王,就只有皇上,难道说,是皇上想要害康王吗?”梅寒裳声色俱厉地说。 说完之后,没有得到夏灼言的回应。 她悄悄歪头,从盖头的缝隙处看了他一眼,瞧见他表情愣愣的。 她不由嗤笑一声:“三殿下,男人要敢作敢当,这件事早已经过去了,你也被我陷害过一回了,难道事到如今你还不敢承认吗?” 夏灼言这才回神过来,朗声道:“不是我!我没有故意害康王!” “不是你,难道是康王自己,或者是皇上?”梅寒裳厉声追问。 他噎住了,静了会才又道:“反正不是我,这件事情上我问心无愧!你和康王都误会我了!” “康王之前让人拿剑架在你的脖子上,你事.后记恨他,想要报复他,没人比你更加有动机了!” “反正不是我,信不信由你了。”夏灼言的声音竟然渐渐平静下来。 梅寒裳的心中划过一丝奇怪的感觉,这个瞬间她竟然有点相信夏灼言的话了。 可是,当时就三个人,不是他还会是谁? 正疑惑呢,脚步声响,一个人影快步进来,“锵”的一声剑出鞘。 接着梅寒裳就听见了夏灼言的惊叫声:“追难,你做什么!” 清冷的声音响起来:“夏灼言,大婚的晚上我不想见血,你识相的赶紧给我离开!” “刚才梅大小姐——” “叫皇嫂!”夏厉寒打断他的话。 夏灼言沉默了。 “还不给本王离开!不然别怪本王属下的剑不长眼!”夏厉寒厉声道。 “刚才梅寒裳跟我说,之前是我设计让你掉进水中,我刚才在跟她说不是——” “还不离开吗?” 夏灼言试图解释,话没说完就被夏厉寒打断了。 夏厉寒的声音很冷,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随着他的声音,追难的剑往夏灼言的脖子上又送了几分。 夏灼言露出一副沮丧的表情,转身往外走去。 等着他的脚步声出了门,梅寒裳就感觉夏厉寒的大手握住了自己的手。 “本王来了,没事了!”他说。 梅寒裳回握住他的手,轻轻应声:“嗯。” “该死的家伙,本王定要好好惩罚他!”夏厉寒还有不解恨,咬着牙道。 梅寒裳摇一摇他的手,柔声道:“算了,今天是我们的大好日子,不要为那些不相干的人坏了兴致!” 她这么一摇手,一撒娇,夏厉寒的神色顿时就温柔下来。 他搂着她的腰,将她送到床边坐下:“王妃说得是,今晚,本王都听王妃的。” 他的声音又轻又软,口音中带着几分隐藏的迤逦,听得梅寒裳心湖荡漾。 “闹洞房,闹洞房喽!”有人喊着走近了。 接着梅寒裳感觉到一大帮子人涌了进来,都是两家的年轻小辈。 “挑盖头,新郎倌快点挑盖头啦!”大家起哄催促。 旁边的喜娘很有眼力介地递过玉如意来,对夏厉寒道:“王爷请挑盖头吧?” 夏厉寒接过玉如意微微一笑,将梅寒裳头顶的红盖头给挑了下来。 梅寒裳只觉得眼前一亮,慢慢地抬起头来。 接着,她就听见了周围倒吸气的声音。 她知道自己今天很美,缓缓地对着夏厉寒露出个甜美的笑容来。 此刻,她的眸子里倒映的全是他惊喜的脸,而他的眸子也被她那张风华绝代的脸庞给占满了! 那个刹那,世界静止了,只有她和他,彼此对望。 一眼全世界,大概就是如此了吧! 短暂的安静之后,围观的人群发出各种赞叹声: “新娘子好美啊!” “简直倾国倾城!” “梅家大小姐脸上的斑没了,没想到竟然这么美!” “京城第一美人都未必比得过她吧!” 大家骚动起来,被梅寒裳的美丽给折服了! 梅寒裳心里自豪不已,还有点小小的得意。 但夏厉寒听到这些人的赞叹,心中却酸酸起来。 他将拳头放在嘴唇上咳咳两声道:“她的斑还在,只不过是用了好的粉遮盖了去。” 众人皆是一怔,梅寒裳也是一怔。 随即有人附和:“哦,就算斑还在也是美的,康王妃无论是脸庞还是心灵都是美的。” 这就是彩虹屁了。 也有较真的小姐问:“请问王爷,那个粉是在哪买的呀?” 夏厉寒被问住了,一阵咳嗽。 喜娘有眼力介,连忙道:“那个,洞房闹得差不多了,大家都离开吧,离开吧!” 大家也都是有分寸的,纷纷离去了。 等着屋子里只剩下夏厉寒和梅寒裳的时候,喜娘高声道:“王爷、王妃,坐帐吧!” 梅寒裳早已熟悉这些流程,不紧不慢地和夏厉寒左右并肩坐在床边。 喜娘往床铺上撒了花生和红枣之类的。 然后又请两人去桌边坐下,拿了托盘过来。 托盘上是烤的.乳.猪,喜娘切下两块来,分别递给梅寒裳和夏厉寒。 梅寒裳知道这叫“同牢”,夫妻同食一口牲口,表示二人从此共同生活。 “来喝合卺酒吧!”喜娘又道。 她给两人倒了酒,两人相对而立,交臂而饮。 彼此的深情对视。 喜娘笑了笑,高声道:“王爷和王妃入洞房了,祝王爷王妃早生贵子!” 然后她就带着丫鬟们退下去了。 门关上,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夏厉寒和梅寒裳两人。 ------------ 第279章 旖旎眷恋 夏厉寒转头看了梅寒裳一眼,苍白的脸颊浮上一片红云。 梅寒裳不错眼地看着他,心里一阵阵的悸动。 她家老公可真好看啊,尤其还脸红了,啧啧啧,真是看得人血脉喷张! 她有点忍不住了,靠近一步,踮脚,将嘴唇贴在了他的下巴上:“好哥哥~” 那一声“好哥哥”,婉转嘤脆,只听得人心里如猫爪一般,奇痒无比。 夏厉寒深吸口气,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小脸抬起来。 她的眼眸中泛着水光似的,潋滟一片。 他对她微笑,那笑容简直颠倒众生! 梅寒裳被他的笑容晃了眼,不自觉地使劲眨了眨。 眼睫落下还没抬起之际,柔软的嘴唇就落下来覆盖住她的。 两个人在成亲前,早就尝过亲吻的滋味,但每次的感觉都不一样。 梅寒裳不得不感慨,爱情的奇妙。 这次俨然又是一种新的感觉,但天旋地转还是有,每次跟夏厉寒亲吻,这种感觉总是会有。 许久之后,两个人才放开,彼时夏厉寒搂着她的腰望着她,眼中仿佛洒下了无数星光。 梅寒裳对他眨眨眼,拉着他的手往喜床走去。 两人脱鞋上.床,彼此面对面坐着。 虽然往日里亲热的时候,夏厉寒会忍不住上下其手,可是今晚,真的要进行那一步的时候,他竟然身体僵硬,有点不知所措了。 梅寒裳看出了他的窘迫,笑着轻声道:“帮我脱衣服啊,傻瓜。” 他这才抬起手指去解她的衣襟。 他的手指纤长灵活,可是今天衣襟上那几粒盘扣怎么扭也扭不开。 梅寒裳掩嘴一笑:“解不开就用力扯开算了嘛。” 他望她一眼,脸色更红。 他握住她的衣襟双手用力一分,盘扣掉下来,衣襟敞开,露出她雪白的脖颈。 她故意对他嘟着嘴:“我的头好重~” 夏厉寒这才笑了,将她头上的凤冠给拿下来,放在一边,然后他的手指捏住她发间的簪子用力一抽。 漆黑的墨发如瀑般垂落下来,让她妍丽的容颜平添几分妩媚。 他低低地吸了口气,猛的一下扑过去,将她压在了身下。 红烛妖冶,落下的床幔微微颤动,娇柔的声音从床内时不时传出,勾人心扉…… 这晚,夏厉寒极致温柔,小心翼翼,生怕有一点弄疼了梅寒裳。 梅寒裳就这么溺在他的温柔中,恍恍惚惚恍恍惚惚。 担心的问题没有发生,他没有一丝喘的迹象。 这得益于她早几个月对他耐受力的练习,还有身体的锻炼。 在疲惫中昏昏欲睡的那个瞬间,梅寒裳很想宣告大家,被称为痨病鬼不能人道的康王爷,真的能人道! 闭上眼睛的那个刹那,她对自己发誓,自己一定能治好他的心疾,让他更加生龙活虎! 这晚她做了个梦,梦见了自己在现代的父母,她告诉父母,自己结婚了,对方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 梦似乎做了许久,后来就被脸颊上柔柔的触感给弄醒了。 她转头,看见夏厉寒的脸近在咫尺,如星子一般的眼睛正瞅着她。 红烛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但是似乎天色已经亮了,外面的光透进床幔里面,让她能看清楚夏厉寒的面容了。 她对他露出微笑,把脸朝他凑过去,噘起嘴唇吻了吻他的脸颊:“早安。” 他有点激动,立刻凑过去要吻她的嘴。 梅寒裳却笑着用手指捂住了她的嘴:“还是漱口之后吧。” 他脑袋一转,将脸埋进了她的锁骨里。 磨磨蹭蹭地好一会,梅寒裳才握住他乱动的手,柔声道:“我们还要进宫去见太后娘娘呢,不能再赖床了。” “嗯……” 他低低应着,却并没有把脸抬起来。 梅寒裳的身体猛的一颤,脸颊立刻就红了。 “不要了~”她娇滴滴地推了他一把。 “我有病,母后不会计较我们去迟了的。”他的声音因为嘴巴正在忙碌着,所以显得闷闷的。 梅寒裳投降了:“那好吧,你快点,唔……”后面的话再说不出来了。 雨竹端着水盆在外面轻轻唤了声:“王爷、王妃。” 里面没有回答。 她装着胆子推开门,却遥遥看见摇摆的床幔。 她脸色一红,退了出去,重新将门关好。 跟在她身后的小丫鬟不解地问:“怎么了,雨竹姐姐,咱们不给王妃和王爷梳洗了吗?” 雨竹白她一眼道:“你们都退下吧,王爷和王妃起身了,我会叫你们。” 小丫鬟们不敢多问转身离开了。 门外就只剩下雨竹一人。 轻微的娇吟从屋子里传出来,雨竹听见了,脸瞬间红了个透紫。 她往院子里挪了几步,仰头看着天,努力地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头顶的那棵树的树枝上,数着上面的树叶。 她眼睁睁瞧着日头从东边渐渐升高,一直挂到了树冠正上方。 她开始有点担忧了,王爷和王妃这么晚还不起身进宫去,真的没事吗? 就在这时,屋子里传来了梅寒裳的声音:“雨竹。” 雨竹立刻小跑着走到门外,轻声问:“小姐,我在。” “送水进来吧,我们要梳洗了。” 雨竹低低应一声“稍等”,然后提着裙子去叫人了。 不一会,丫鬟们鱼贯而入,伺候两位主子洗漱穿衣梳头。 夏厉寒简单,很快收拾妥当,梅寒裳则坐在铜镜前由雨竹给她梳头。 今日得梳妇人的发髻了,梅寒裳望着铜镜里的自己有无限的感慨。 本来还雄心壮志不要嫁人的,谁知道一不小心就成为人妇了,也不知道自己在这古代异世界能不能做好人家的妻子。 “小姐,您今日戴哪根簪子?”雨竹的声音将梅寒裳的思绪拉回。 她回过神来,看见小丫鬟端着首饰盒在她跟前等着她挑选。 她目光扫过那明晃晃的首饰盒,竟有一瞬间的无法取舍。 “本王来选。” 夏厉寒走过来,伸手在首饰盒里捡出一个金步摇来。 梅寒裳微微蹙眉,这个步摇太过繁丽,不是她喜欢的款式。 “这步摇配你脸色,母后瞧了定然欢喜。” 夏厉寒望着她笑,亲自将步摇插在她的发间。 雨竹和几个小丫鬟开始拍彩虹屁:“还是王爷眼光好。” 夏厉寒心情很不错,睨她们一眼道:“一会去账房领赏钱。” 小丫鬟们个个眉开眼笑,连连谢恩。 接下来,该画眉了,雨竹才拿了黛笔,就听夏厉寒道:“本王亲自来。” ------------ 第280章 鹿血喝起来 雨竹将黛笔放下笑道:“王爷要亲自帮王妃画眉,和王妃可真恩爱啊!” 说完,她就赶忙将位置让开,让夏厉寒来。 夏厉寒拿了黛笔,他的手指修长笔直还白皙,黛笔又纯黑,两者结合,黑白分明竟然有种特别的好看。 梅寒裳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他的手指,直到黛笔落在她的眉上,她才回神端坐,不敢乱动。 她感觉到黛笔的笔端在自己的眉毛中滑动,心里有点打小鼓。 夏厉寒也算是直男一个了,真的会画眉? 夏厉寒的身体挡着铜镜让她看不到自己的眉毛,她只好去看雨竹的表情。 只见雨竹脸上带着几分的惊讶和几分的笑容,她的心便安定下来。 看来,画眉应该是会的,至少不会太丑。 夏厉寒将她的两条眉毛都画好之后,后仰了身体欣赏了欣赏,露出满意的表情。 然后他又将黛笔在指腹上涂抹起来,涂抹出一片黑色。 梅寒裳讶异地看着他的迷惑行为:“你这是要做——” 话没说完,就看见他将手指放在了自己的左边太阳穴上。 他的指腹在她太阳穴到眼角的位置上下涂抹起来。 雨竹眼看着自家小姐的左边脸颊上多处一片黑色来,终于有点忍不住了:“王爷这是做什么?” “胎记还是留着的好。”他淡淡道。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不然会被人抢走。” 梅寒裳失笑,原来这家伙是这个小心思,怕她太漂亮被人抢走,所以要把她打扮丑了。 “我们小姐好不容易才把脸上的——” “雨竹,你准备给我化个淡妆吧。”梅寒裳打断雨竹的话。 雨竹噎了下,终于把后面的话给咽下去了。 就这样,梅寒裳的脸上重新多了块“胎记”,只是这个胎记比之前的青色显得更黑了。 这么折腾了一阵子之后,等着他们的马车到了皇宫的时候,已经是午膳时分了。 梅寒裳和夏厉寒进了慈宁宫正好赶上陪太后娘娘用午膳。 行礼的时候,梅寒裳的脸烧得厉害。 新妇拜见婆母竟然晚到了午膳时分,真是丢脸死了。 然而太后却是满脸慈祥,对她招手:“裳儿,来来来,挨着哀家坐下。” 梅寒裳乖巧地过去坐下了,太后忽然盯住她的脸庞:“你这个脸……哀家记得,好像是蓝色的,怎么变黑了?” “儿也不知,许是因为做了人妇的缘故吧。” 梅寒裳还没回答呢,夏厉寒就替她回答了。 太后失笑:“怎么,这胎记还会变色?” “变色多好啊,没准哪日,还会变成红色的。”夏厉寒把玩着面前的银汤匙,漫不经心地说。 太后瞋他一眼,拉住梅寒裳的手转移了话题:“裳儿来瞧瞧,今日可有什么菜是你爱吃的吗?” 梅寒裳低眉顺目:“裳儿都爱吃的。” 太后就亲自夹了块桂花鸭放在梅寒裳的碗中。 梅寒裳正要吃,就听见夏厉寒慵慵懒懒的声音:“母后明知道儿最喜欢吃桂花鸭的,却偏偏给王妃,母后这是娶了儿媳妇忘了儿子。” 太后笑起来,瞋他一眼:“都是娶了妻的人了,还贫嘴。往日里你爱吃桂花鸭总是由着你的,但今日.你有更好的东西吃。” 她说着看身边的张公公一眼,张公公立刻下去了,不一会带着宫女进来,将一个汤盅放在夏厉寒的面前。 夏厉寒打开盅盖,梅寒裳瞟了眼,看见里面血红一片。 “这是什么?”夏厉寒皱眉问。 “鹿血,最是滋补的了。” 梅寒裳在心中失笑,原来当妈.的是心疼儿子昨日行人事耗费精血太多,要给他补呢。 夏厉寒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将汤盅推到一边去:“儿不喝。” “寒儿,你跟别人不一样,这是哀家问了太医的,说这滋补又不过份燥.热,给你喝是最好的。” 她说着倾身凑到夏厉寒的耳边:“你难道不想……” 后面那半句梅寒裳没听见,但她却看见夏厉寒听得眼睛似乎都亮了。 等着太后将头缩回去之后,他竟然将那汤盅拉到自己面前,苦着脸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梅寒裳惊讶不已,这可不是夏厉寒的作风啊! 他向来恣意妄为,在太后面前更是如此,今日竟然不挑食了。 她太好奇了,太后到底跟夏厉寒说了什么。 这个好奇她一直记在心上,直到从慈宁宫出来之后,终于忍不住问:“太后那会子跟你说了什么?” 夏厉寒握住她的手细细把玩着岔开话题:“我们去竹屋,有些东西还没拿,正好带回去。” 梅寒裳知道他是故意的,使劲捏了捏他的手,撒娇问:“你告诉我嘛!” 他笑而不语,拉着她往竹屋走去。 进了院子,康娇娇和花夫人就争相奔过来朝梅寒裳的身上扑。 夏厉寒咳咳两声:“你们俩是想在这里老死了是吗?” 两货扑起来的动作立刻就僵硬住了,硬生生摔在地上。 梅寒裳看着猫儿、狗儿那狼狈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没想到,不光是人怕夏厉寒,就连猫儿和狗儿都怕他。 她想到之前答应康娇娇和花夫人,等着她和夏厉寒成亲就带他们去康王府的,便对夏厉寒道:“我们顺便把他们两个也带回去吧?” “本王需要考虑考虑,看他们的表现吧。”夏厉寒托着下巴道。 小狼狗和狸花猫立刻肩并肩在坐好了,齐齐昂着头,努力对夏厉寒做出乖巧的样子来。 看着这两货表演痕迹如此浓重,梅寒裳真是忍俊不禁。 小狼狗和狸花猫的求生欲也是没谁了。 “你看,他们表现挺好的,带回去吧?”她故意大声对夏厉寒说。 小狼狗和狸花猫齐齐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夏厉寒看梅寒裳一眼,笑道:“好吧,我的王妃说要带回去,就带回去。” 小狼狗和狸花猫开心到飞起,立刻朝着梅寒裳又扑过来。 “本王的王妃,你们谁敢染指?”夏厉寒沉喝一声。 两货立刻歪头耷脑地缩到一边去了。 旁边的追难有点忍不住了:“王爷,我记得花夫人以前最爱您的,它什么时候也变了?” ------------ 第281章 御封贺寿使 话音落下,夏厉寒的眸刀就砍了过去:“我看,我得换个侍卫了。” 追难立刻露出狗腿的表情:“王爷三思啊!属下伺候王爷这么多年,再没人比属下更了解王爷的了。” 梅寒裳“哈哈”大笑起来。 三个人一只狗一只猫,从竹屋出来往宫外而去。 走了会,梅寒裳忽然想起什么问夏厉寒:“不是说你有东西在竹屋没拿么?” 夏厉寒白她一眼,旁边追难插口道:“王妃,东西就是这两个家伙啊!王爷知道王妃舍不得它们,怎么可能把他们留在竹屋呢?” 梅寒裳这才明了,对夏厉寒粲然一笑:“你真好,我的好哥哥。” 追难、康娇娇和花夫人齐齐打了个寒战。 王爷王妃撒狗粮,猝不及防! 皇宫里本是个严肃的地方,但多了这几人就连空气似乎都活泼了许多。 周围的宫女内侍瞧见他们纷纷行礼,莫不都是笑呵呵的,梅寒裳的心情也是好到爆。 走了会,迎面快步过来一个内侍,正是皇帝身边的刘公公。 刘公公老远的就含笑行礼:“康王爷和王妃大婚,琴瑟和鸣,定然白头偕老。” 夏厉寒心情不错地让他起来问:“你来是有何事?” “王爷这是要走了?皇上今日下了朝就一直在等着王爷和王妃去给他敬茶呢。”刘公公道。 梅寒裳心里“咯噔”一声,她怎么就忘了呢,还有皇上和皇后要去敬茶呢。 到底,皇上是夏厉寒的哥哥。 她望向夏厉寒,只见他脸色淡淡地对刘公公道:“我倒是忘了,这就去吧。” 他那态度倒是像说一件寻常事,有点不把皇帝放在眼里的感觉…… 刘公公倒是对夏厉寒的态度没什么表现,当先在前面引路。 夏厉寒拉着梅寒裳的手,跟着他往乾清宫走去。 皇上端坐在龙椅上,皇后陪坐在旁边,想来是已经得知了夏厉寒进宫的消息等着他去敬茶呢。 夏厉寒和梅寒裳行了礼,大喇喇地坐下对皇帝道:“臣弟从母后宫中出来,瞧着已是晌午,怕打扰皇兄休憩,便想着先回去,明日早上再来给皇兄敬茶。” 皇帝看着是在微笑,但梅寒裳却莫名觉得他的笑意不达眼底。 她觉得可以理解,换了她是皇帝她也生气啊! 这皇弟那么大了还住在皇宫里也就罢了,成亲了第二日不说早早来给他请安,甚至还想推诿过去,这是不把他这个九五至尊放在眼中啊! “你身体不好,能理解的,不过既然来了,就一并敬了茶吧。”皇后在旁道。 皇后说着话,便有宫女将茶端了上来。 夏厉寒便和梅寒裳一起端了茶碗给皇帝和皇后敬了茶。 皇后倒是好脾气,笑眯眯了说了几句吉祥话。 敬完茶,彼此对坐,竟然无话可说。 梅寒裳感觉,夏厉寒跟皇帝的关系似乎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好…… 最终还是皇帝打破了沉默,他将两份奏折递出来。 旁边的内侍立刻接过了,递到夏厉寒的面前。 夏厉寒打开看了,脸色冰冰。 皇帝问他:“对于这折子上的提议,你怎么想?” 夏厉寒还没开口,皇帝就又道:“你已过了弱冠之年,现在也开府出去了,身体现在也好了许多,确实是可以为朝廷分担一些了。若还是做个闲王,也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梅寒裳心里好奇,皇帝这意思是想要给夏厉寒派点事儿做?不知道给他派个什么事? “但凭皇兄安排。”夏厉寒淡淡道。 皇帝笑了:“好,朕就知道你不是个贪图享乐的人,也愿意为这江山社稷做点贡献的。朕帮你选了选,现下有个事情最适合你不过。” 夏厉寒没答话。 皇帝也没在意,接着说:“东海国太后大寿,给各国发了请柬,正好缺个贺寿使,你去再适合不过的了。一则这差使没有压力,就是一路游山玩水,到了东海国自有东海国的人好好款待,也不会让你的身体受到影响;二则你到底是个王爷,亲自带礼物给东海国太后祝寿,显得我们南夏国的重视和诚意,有利于两国交好。” “什么时候去?”夏厉寒问。 “东海国太后的寿辰是在两个月后,此去东海国路途遥远,最晚你们半个月后就要启程。” 夏厉寒看了梅寒裳一眼,垂目对皇帝道:“臣弟回去收拾收拾,半个月后准时出发。” 皇帝抚掌:“好,康王成亲之后果然是长大了啊!朕心甚慰!” 从乾清宫出来,梅寒裳不无感慨:“你我成亲才几日啊,这就要分离了。” 夏厉寒一反刚才冷淡的态度,对梅寒裳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怎么,舍不得夫君我了?” “自然是舍不得的,但我更加担心的还是你的身体。东海国不如我们南夏国气候温暖,往后天气渐渐寒冷,听说那边湿冷得厉害,我只怕你去了会不舒服。”梅寒裳握住他的手。 其实她是有点不明白的,为什么皇帝非要让夏厉寒去做贺寿使。 虽说这是个没有压力的差使,但对于有心疾的人来说,长途跋涉本来就不合适,再加上可能水土不服什么的呢? 她想起什么,问夏厉寒:“皇上给你看的折子里说什么?” “那些老家伙说,我已经开府成亲,是时候就藩了。” “就藩?你的封地在哪?”梅寒裳好奇地问。 亲王向来是要就藩的,只有平威王因为特殊原因留在京城。 她原本以为夏厉寒应该也是跟平威王一样,因为特殊原因会被皇帝留在京城,却不想,皇帝还没说话,大臣就上奏折了。 “王爷的封地在西边,是个苦寒贫瘠之地。原将他的封地分在那边,是想着他怎么也用不着去的,谁曾想……”追难插口回答。 梅寒裳点点头,看着夏厉寒道:“皇上现在的意思是,如果你去当贺寿使,就可以免去就藩?反正是给你找了个事做,也算是堵上了悠悠众臣之口了?” 夏厉寒缓缓点头:“悠悠众臣,到底是他的臣啊……” 梅寒裳迷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此话 “就藩也好,出使也罢,我倒是无所谓的,只是舍不得你。” 夏厉寒捏着梅寒裳的指尖,眼中眸光温柔。 ------------ 第282章 撒娇求亲亲 梅寒裳脑袋一歪有了主意:“那我就跟你一起出使去呗,这样我还能就近照顾你。” “风餐露宿的,王妃千金之躯只怕是不妥。”追难道。 梅寒裳白他一眼:“难道我这身体还比你家王爷娇贵吗?” 追难噎住。 梅寒裳摇着夏厉寒的胳膊:“你就去跟皇上说呗,以自己的心疾为由带着我,我想皇上应该会允许的吧?” 夏厉寒沉默半晌道:“好,明日.我跟皇上提一提。” 两个人回到康王府,梅寒裳忙着给小狼狗和狸花猫安排住处。 小狼狗原来被养在竹屋里,竹屋地方小,没有他活动的地方,现在它来了康王府,阖府的人都由着它撒野,它别提多欢实了,满府的跑,抓草扑蝶的,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竟然连梅寒裳都不粘了。 倒是狸花猫一副淡然的样子,卧在房顶上晒太阳。 晚上,梅寒裳沐浴出来,瞧见夏厉寒背对着自己。 她笑笑地走过去,正要问他在干嘛,他猛的一回头,嘴角挂着血迹。 “你怎么吐血了?” 梅寒裳的心跳立刻加速起来,扶住夏厉寒的肩各种打量他。 夏厉寒抚着心口,咳嗽:“咳咳……我也不知道,就忽然喉头一甜,就吐血了,许是……许是……” “许是什么?”梅寒裳急问。 “体力……透支了?” 梅寒裳怔了怔,随即脸红。 她和他也就是昨晚洞房花烛夜那啥了下,他的身子骨这么弱,这就不行了? 可他白日里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晚上会无端吐血? 吐血是胃有问题吧?之前她没发现他的胃有问题啊! 梅寒裳心里乱乱地想着,拉住夏厉寒的胳膊:“来,我扶你上床躺着,给你瞧瞧是怎么回事。” 夏厉寒站起身来,搂住她的肩膀,将身体的重量都压在她的身上。 梅寒裳坚持着,感觉他今天好像特别重似的。 等着走到床边,忽然两个人失去平衡,就都摔倒在床上。 梅寒裳惦记夏厉寒的伤情,挣扎着要起来扶他,却忽然被他翻身压住。 “呜……我有点喘不过来气了……” 夏厉寒趴在梅寒裳的身上,有气无力地说。 “我看看。”梅寒裳说着就要去摸他的脉。 却听他凑过来低声道:“你给我渡点气吧?” 话音落下不待梅寒裳反应过来,他就吻住了梅寒裳的嘴唇。 梅寒裳感觉一股子腥甜的血味直冲进她的口中,喉咙里顿时涌上一阵子燥热。 她陡然睁大眼睛,感觉出了点细微的不同。 稍稍用力,她轻咬了他的唇,他吃痛暂时撤离。 “不是你的血吧,什么血?”梅寒裳看着他的眼睛问。 夏厉寒眼睛微眯,染上了几分笑意。 梅寒裳顿时恼了,重重推他一把:“坏蛋,你骗我,你压根就没吐血!到底是什么?” 他低低笑着,将脸埋在她的脖颈中,吐出两个字:“鹿血。” “你又喝了?” 梅寒裳惊问,想起早上他在太后那边喝了鹿血,心头的好奇就又跳了出来:“早上太后跟你说了什么,你就喝了鹿血?” 不光早上喝了,晚上还要再喝! 他翻身躺平,虚弱道:“王妃,本王身体弱,没劲……” 梅寒裳睨他一眼。 刚才还龙精虎猛地戏弄她,哪里是身体弱的样子? “哦,那就早点睡吧。”她故意冷淡淡地说。 他立马像小狼狗一样凑过来,在她的怀里蹭了又蹭:“睡不着啊,需要采阴补阳……” 梅寒裳笑着推开他的脑袋:“不是没劲么?” 他对她眨眨眼睛:“我的王妃有劲爬上来就好。” 梅寒裳笑了,这个家伙懂得挺多啊,他之前不是连宫女露出来的皮肤都不能看的吗,怎么懂得这些? 不过她是现代人,开放许多,只要能让她和她家病娇货都开心的事,她乐意做。 她坐起身,缓缓脱掉了自己的中衣。 躺着的夏厉寒的眸子瞬间明亮了几个度! 梅寒裳明媚地笑着,靠了过去…… 红烛摇曳,动情到极致之时,梅寒裳始终记得那个问题还没有答案,便再问一次。 “太后说,若我想早点生子,就要喝鹿血……”夏厉寒的声音中带着忍耐。 梅寒裳忍俊,轻声道:“若我有了孩子,你至少一年不能碰我——” “那还是别着急了。”他立刻道。 梅寒裳无声的笑了。 第二日一早,夏厉寒早早进宫去了,梅寒裳慵懒地赖在床上。 拥着还有他体温和气味的被子,她都感觉甜蜜。 胳膊无意中伸到他的枕头下,碰到个有点硬的东西。 她好奇地翻开枕头,看见枕头下竟然放着一本小书。 她拿过书来打开一看,脸色顿时红了。 这是一本那啥的图,里面各种姿势。 原来她家病娇货是从这里学的那些,难怪生涩中带着老道,老道中带着生涩呢,看来是已经有充分的理论知识了。 没想到他的藏书丰富到这种程度了! 红着脸,她还是把他的书翻了一遍,默默的把一些新鲜的东西记在脑子里。 然后她将那书藏了起来,才慢吞吞地起了床。 正洗漱的时候,追云在外面禀报:“王妃,总管带着各个管事在前厅等着您呢。” 梅寒裳拍拍脑袋,她竟把这件事给忘了。 现在她可不是梅家的大小姐了,是王府的主母,是该打理王府的事宜了! 她让雨竹快点帮自己化妆之后,也没顾上吃早饭,就去前厅见了总管。 这个总管叫余生道,看着是个利落的人,他来的时候带了一帮子奴婢和小厮,听说都是太后娘娘赐下的人。 然后余生道便让负责各项目的管事一一跟梅寒裳作了汇报,账房那边的管事叫王守财,他的妻子管着府中的采买事宜,还有负责府中主子吃穿用度分配的管事是个寡.妇叫陈贵家的,她的夫君原是跟着余生道的老人。 梅寒裳学着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样子,摆出王妃的架子来,对这些管事说了点勉励的话,然后又看了府中的账目,一忙就忙到了中午。 ------------ 第283章 王爷花样真多 饿得肚子咕噜咕噜响,梅寒裳让雨竹去准备午膳,只等夏厉寒回来就直接用膳。 雨竹去了没多会,夏厉寒回来了。 梅寒裳立刻迎上去问:“怎样,皇上答应了吗?” “没见着。”夏厉寒摇头。 “怎么会没见着?” “刘公公说皇上政事繁忙,顾不上见我,让我改日再去。” 梅寒裳笑道:“明日.你要跟我回娘家,后日你再进宫吧。” 提到回门,夏厉寒握住梅寒裳的手,笑问:“明日回门的礼物,你可准备好了?” 梅寒裳摇头:“没有。” “库房里那么多东西,都没有你喜欢的?” “我还没去瞧呢。我起身之后就见了总管,处理府中事务,到现在都还没吃早饭呢!” 梅寒裳苦着脸撒个娇。 夏厉寒顿时就心疼了,皱眉道:“这些乱七八糟的,打发了吧!闹得人心烦!” 梅寒裳笑着点点他的鼻尖:“以前你没开府,一个小院子住得不亦乐乎。现在,这么大的康王府,难道你打算让我亲自打扫和打理吗?” “那自然是不行的,让下人去!”夏厉寒立刻道。 梅寒裳跟他五指交握:“那下人谁管?难道要让我亲自去管吗?” “那自然是不行的,找个人管。” “那不得有个总管?” 他噎住了,在她的手背上吻了下:“好像,没这些确实不行。” “是啊,谁让我们现在有了自己的家了呢?我们自己的小家总是要经营好的。你放心好了,这些事情我不会拿来烦你的,我都能处理了。”梅寒裳温柔道。 他也温柔地看着她:“你聪慧机灵,定然可以胜任,我只是怕你累着,你定要好好保重身体。” 梅寒裳心中一片柔软:“我会的,放心吧。” 他拉住她:“走,我陪你去库房,给岳丈、岳母和小舅子们一起挑礼物!” 梅寒裳嗔他:“要挑礼物也得吃饱了饭啊!” 好在雨竹很快传了午膳来,梅寒裳拿起筷子正要吃,夏厉寒却按住了她的手。 “娘子太饿了,已经没有力气吃饭了。” 梅寒裳挑眉,怎么,还不让她吃饭了? “我有力气的。”她立刻反驳。 “不,你没有,所以需要为夫来喂你。” 后面站着的雨竹和追难,不约而同地翻个白眼。 王爷要跟王妃亲热,可真是花样多! 梅寒裳笑起来,娇声道:“是呀,是呀,我确实很累的,你瞧,我的手都握不住筷子了,多谢夫君!” 夏厉寒很享受梅寒裳的撒娇,微笑着拿起筷子来,夹了块肉肉。 梅寒裳伸头正要用嘴去接,他却手腕一转递到了自己嘴中。 “……”梅寒裳黑脸。 夏厉寒咬着肉,回头去看雨竹和追难。 追难连忙拉住雨竹:“我们去看看还有没有菜落下的?” “啊?午膳都上了,没有落下的。” “不,有落下的。”追难说着不由分说拉住雨竹就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他还不忘了帮主子将房间的门带上。 看到追难关门,雨竹才反应过来,拍着脑袋笑:“哎呀,还是你比我脑子好使。” 追难不屑地翻个白眼,心里想,我的脑子一向比你好使,好吗? “不过——”雨竹凑近追难,眨巴着眼睛,一副“求知若渴”的表情,“王爷和王妃吃饭还怎么亲热?” 追难嫌弃地推开她的脑袋:“不然你偷着瞧瞧去?” “这个主意好!”雨竹傻不拉几的,还真的瞧瞧跑到了窗户那。 她把眼睛贴在窗缝上往里看,正好就看见,王爷咬着肉肉贴近了自家小姐的嘴唇,将肉肉递到了她的口中。 肉肉一人一半咬开,两片嘴唇却贴在了一起。 她触电似地从窗缝那跳开来,脸色爆红。 她快步走到院子中间,抬头看着头顶的树冠,过了会,脸上的晕红才渐渐退下去。 感觉自己自然了许多,她转头看向追难。 追难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看笑话似的。 她顿时有点恼:“你看我干嘛?” “看你有多傻。” “你聪明!你是大聪明!”雨竹气不过地说,忽然想到什么,眯眼看着他,“我说追难,你怎么懂那么多?” 追难咳咳两声,转开头去,耳朵有点红。 那个啥,他能说他都是看话本子看的吗?他最近还得了本图…… 就听见雨竹拉长了声音:“哦——我知道了,你肯定经常偷看主子!” 追难:“……” 两个二货下人在外面斗嘴,丝毫没有影响到屋内的迤逦。 夏厉寒已经在用嘴喂梅寒裳第五口菜了,喂得热血沸腾的。 梅寒裳将口中的菜吃下,笑着将他推开:“行了,还是自己吃吧,不然我看,这顿午膳我们要吃到晚上去了,下午还有正经事呢。” 夏厉寒这才坐开了去,两个人正儿八经吃起饭来。 吃完饭,两人手拉手去了王府的库房。 库房里的东西非常多,还都是好东西。 梅寒裳没一刻就瞧花了眼,选择困难症发作。 “你帮我拿主意吧,我不想费脑筋了。”她揉着太阳穴道。 “岳丈是武将,送武器最好不过的,这把长刀跟你的淬寒刀是一个法子锤炼出来的,吹毛断发,想必岳丈定然会喜欢。这套毛笔是顶级的制笔大师做的,整个南夏不超过十套,想必二舅哥会喜欢。这套玉器是西塞国火山附近出产的血玉,世间少有,送给岳母肯定不掉面子。” 夏厉寒在旁边滔滔不绝,梅寒裳听着笑起来。 她伸手抚抚他的脸庞,夸道:“夫君,你的好东西可真多啊!随便一出手都是稀有物品呢!” “我这里还有个世间绝无仅有的珍宝。” “哦?是什么,我瞧瞧!”梅寒裳眨巴着眼睛道。 夏厉寒却笑了,用手指点着她的脑门:“就在这里。” 梅寒裳怔了怔,才会意他所说的世界绝无仅有的珍宝就是她。 他俯身而下,故意将嘴唇贴着她的耳垂,往她耳中缓缓吹气:“只要拥有你这个珍宝,库房里的一切东西都失色了,为了我的这个宝贝,让我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惜。” 梅寒裳心湖荡漾,这个男人好会撩啊,撩得她不要不要的! 她有点受不住了,双手攀住他的脖颈就重重吻上去。 ------------ 第284章 挑选回门礼物 她吻得凶猛,连咬带啃,又吮又吸,直吻得他激动得浑身发颤。 然后她猛地用力推他,他重心不稳,一下子跌坐在了身后的贵妃榻上。 她趁势而上…… “乒铃乓啷”! 一个瓷瓶从旁边的架子上落下来,摔了个粉碎。 梅寒裳吓了一跳,将手从架子上缩了回去,回头看着成了碎渣渣的瓷瓶:“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把手放在架子上的。” 沙哑的声音响起:“没让架子磨粗了你的手就好。” 梅寒裳回过头来,看着身下的男子。 此刻他脸色绯红,越发显得他唇红齿白,美艳不可方物。 沉溺于“美色”的她顿时又多生几分渴望,对着他嫣红的嘴唇吻下去。 纤长的手指再度扶住了旁边的架子,用力之下,架子摇晃,几个瓷瓶接二连三地落下来,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库房外面,雨竹和追难大眼瞪小眼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雨竹有点犹豫地问追难:“王爷和王妃打架了?” 小两口打架砸东西是正常,可别在这种放着珍贵东西的库房里砸啊! 雨竹代入未来管家人的心态,已经开始帮着主子心疼这些固定财产了! 追难却翻了白眼,心里想,什么打架,妖精打架吧! 王爷和王妃真是越来越没羞没臊的了! 许久之后,梅寒裳脸色绯红地下来,愧疚地看着满地的碎瓷片:“这个,这个……大概要不少钱吧?” “再多几个瓷瓶也抵不过跟你的一刻。”夏厉寒轻轻道。 果然是撩王,一句话便又逗得梅寒裳心湖荡漾了。 她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正经了,时时刻刻想着要扑倒这个小狼狗呢? 唉,都怪小狼狗秀色太可餐了,真是疼也疼不够,爱也爱不够! 背身深吸好几口气,梅寒裳才终于压住情绪,快速整理好裙衫,她回身帮还坐在贵妃塌上的夏厉寒整理。 他握住抚在他衣襟上的手指,放在唇边吻了又吻,黯哑着声音道:“半个月真不够。” “你明日不是要去找皇上吗?” “今日皇上不见我,态度便明确了,明日去只不过是徒劳而已。” “为什么?”梅寒裳不解地问。 让出使的王爷带着自己的王妃,也不是什么说不过去的事情吧? 夏厉寒没答话。 梅寒裳索性就不问了,摆手道: “那我就乔装跟着你,只要不被发现身份,就不怕。王府这边,我就托词是身体不适,谁也不见就好了,谁也不会没事找我的。再不济,就说去庄子里看我那三妹和三弟去了。” 夏厉寒沉声道:“不可。” “怎么不可?” 他还是不答话。 梅寒裳也不说话了。 他既然不说原因她就不问,但她已经下定决心了,就算他不带她走,她也会悄悄跟着他的。 两人相对,一时默默,之前的眷旖被突如而来的离愁给冲淡了。 “王妃、王爷,你们可选好礼物了?奴婢和追难进来拿?” 雨竹在外面敲门,她终于有点忍不住了,一边敲,一边心里还纳闷,王妃和王爷不就是挑选个礼物吗,还要插上门? 她讶异,梅寒裳也讶异。 她刚才一时兴起就把夏厉寒推倒了,怎么还插上门了? 她陡然转头看向夏厉寒,眼睛眯起来:“是你插门的。” “咳咳,库房珍品太多,插上门保险点。” 梅寒裳俯身,一把攥住他的下巴,贴近了他的嘴唇:“小小的细节表明,某人一直存有贼心。” 他眨巴眨巴眼睛,那无辜的小模样想要让人咬一口:“贼心不好吗?” 梅寒裳灿笑起来,轻轻咬了下他的鼻尖:“好,好得很,本王妃很欢喜。” 说完,她就提起裙角快步去开门了。 门打开,雨竹傻愣愣地看着里面,心疼得眉头紧紧纠结在一起。 “小姐……奴婢知道您和王爷视金钱如粪土,可这些东西都是顶顶好的珍品……” 也不能这么随便糟蹋吧! “架子不结实,是谁打的?找人来加固一下!”夏厉寒沉着脸说,背着手走出去了。 雨竹傻傻走过去,伸手摇了摇那架子,是挺松的。 “管理库房的管事是怎么干活的,这么松的架子还拿来放贵重的瓷瓶!”她很气愤。 追难拿了笤帚走过来,一边扫地上的瓷片,一边道:“管事真可怜。” “她可怜什么,摔了这么多瓷瓶,王爷和王妃的损失才严重呢!” “之前王爷派我拿东西,这架子还很结实。”追难道。 雨竹怔愣看着他,就见他眉头挑了挑接着补充:“也就在早上王爷进宫之前。” “什么意思?你是说,这架子是有人故意弄松的?”雨竹瞪眼问。 追难没回答,扫了瓷瓶就出去了。 雨竹心中微动,走过去观察那架子,想着能不能发现端倪,将那弄松架子的人抓住。 然后她看到了架子上的几个红色的手指印,那颜色和王妃今早涂的口脂一模一样! 她呆住了,想了许久也不明白,王妃为何要摇松那架子。 “把那套血玉、那套长雁狼毫拿出来。”外面响起追难的声音。 雨竹回神,应了声,将两样东西拿了转身就要出去。 却听见追难又补充:“那把冰寒刀也扛出来。” 雨竹:“……” —— 三朝回门。 梅寒裳风光无限。 振国公府阖家上下在门口恭迎康王和王妃回门,为首的竟然是一贯吃斋念佛常年不出门的梅老夫人。 进府之后,夏厉寒便被振国公、梅尚文和梅嵘之等男子迎去前厅喝茶聊天。 梅寒裳扶着奶奶的胳膊,去了后院。 将礼物一一呈上,郑苏苏的礼物是夏厉寒亲自挑选的,其他女眷都是梅寒裳挑选的。 给梅老夫人的礼物是个小玉佛,上等的玉,投其所好。 给梅雨娇的是一匹上好绢丝,这种绢丝是东海国的御.用品,世间少有。 给梅羽兰母女俩的,就普通了许多,是梅寒裳让雨竹帮她挑选的,但康王府库房里出来的东西,再不好再不好也显得上等,梅羽兰母女倒是也很高兴。 就连端姨娘也有礼物,皆大欢喜。 梅老夫人非常欣慰地摸着梅寒裳的头对众人道:“当初老生就觉得的裳儿日后必成大器,果然如此。” 众人跟着附和,彩虹屁吹到天际。 又闲聊了一会,梅老夫人倦了,众人才散。 郑苏苏拉着梅寒裳进了自己屋,先将丫鬟遣出去。 “裳儿,如何?” ------------ 第285章 皇后召见 梅寒裳眨眨眼睛:“娘亲在说什么,裳儿不懂。” 郑苏苏白她一眼:“少来,你如何不懂娘亲的意思?娘亲是问你,洞房花烛夜,康王可……” 说到这里,郑苏苏都有点无法启齿了,脸红了一片之后,到底还是咬牙道:“娘亲也是关心你的幸福。” 梅寒裳捏着娘的手,笑得眉眼弯弯:“娘放心就是,王爷他……好着呢。” 郑苏苏眼睛顿时亮了:“真的?” “自然!” 鼻血都不流了,体力也见长,当然她也不敢让他做太过激烈的动作。 郑苏苏仿佛松了一大口气,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谢天谢地,康王是行的。” 梅寒裳:“……” 娘亲要不要当着佛祖这么直白? 然后她的手又被郑苏苏激动地握住了:“那这样的话,没准再过一个月就能听到你的喜事了!哎呀!” 她一惊一乍地站起身来,“我得张罗起来了!” 梅寒裳好笑地看着她:“张罗什么呀,娘亲?” “小衣服小包被啊,自然是要最好最柔软的棉花做成的,还有尿布,还有奶娘,我得开始物色了!” 梅寒裳“噗嗤”一笑:“娘,您想得太多了!” 这几个月大概不会有的,她有事.后吃药。 她想等着给夏厉寒做完手术,等着他的身体真正壮实起来再要孩子,那时候的孩子能更加健康吧。 而且,她也想再好好尝尝美妙的二人世界的滋味。 在振国公府吃完晚饭才回到康王府,夏厉寒非要拉着梅寒裳一起去温泉池沐浴。 以前梅寒裳伺候他沐浴,大家都穿着中衣,现在不需要了。 两人手拉手走进池中,坦诚相对。 “让星星见证我们吧?”夏厉寒声音黯哑地说。 梅寒裳心中荡漾,上前去贴住他,柔柔亲吻他的嘴唇。 两人唇舌纠缠了会,夏厉寒忽然抚住梅寒裳的肩膀,将她推得背对了自己。 “好妹妹,疼疼你的夫君吧?”他低声在她耳边吹着气。 梅寒裳只感觉有电流从耳朵上瞬间传导到了全身,燥.热不已。 他手上用力,她躬身趴在了池边。 “好妹妹……”他黯哑的声音在她耳边一声声响起,温泉池的水一波波的荡漾开去…… 梅寒裳动情地眯上眼睛,享受着跟爱人亲密的美妙,脑中莫名浮现出之前看的那个图册。 嗯……好像是第五页的那个图。 她的卿卿小狼狗是打算把每个图都实践一遍吗,唔,这个可以有。 这个浴,沐了很久很久,如果不是温泉,只怕洗澡水都凉了。 沐浴完之后,梅寒裳去静室清理牙齿,出来的时候瞧见夏厉寒正在翻自己的枕头下面。 “你找什么呢?”她故意问。 夏厉寒立刻正经躺好,故作自然地说:“哦,没什么,摆好枕头睡得香。” 梅寒裳心里暗笑,也不戳破,挨着他躺下了。 她侧身过去亲他一下:“夫君今天辛苦了,早些睡吧。” 他长臂张开,看着她。 她嫣然一笑,滚进他怀里去。 他紧紧将她搂住,两个人相拥着进入了梦乡。 在夏厉寒的怀里,梅寒裳睡得非常踏实,一觉到天亮。 她醒过来的时候,夏厉寒已经起身了,在屋外跟追难说着什么。 她竖起耳朵细细听去,就听见夏厉寒问追难:“是你拿走了吗?” “您说什么,王爷?”追难明显不明白。 “就是那个册子啊,你给我的那本!” “王爷,属下没拿啊!属下昨日没进王爷的房间!” 梅寒裳无声地笑起来,原来,那册子是追难给他的。 没想到追难是这样的追难哟! 脚步声响,是夏厉寒进屋了。 梅寒裳赶忙闭眼装睡,听见他走到床边,接着感觉到温软的嘴唇贴在她的额头上。 “我去了,等我回来。”他声音轻轻道。 以为她睡着,也不等她有反应,他就转身而去了。 梅寒裳看着他背影,知道他是要去上朝。 朝堂上关于让他做贺寿使的圣旨已经下了,也算是他正式为官了,所以要开始上朝。 梅寒裳重新睡了个回笼觉起来,正在吃早饭的时候,门房来禀报:“王妃,宫里来人了!” 梅寒裳心中纳闷,想着许是太后娘娘要召见她? 稍微整理了下仪容她就去了前厅,却发现来人并不是太后身边的人,而是皇后身边的人。 “皇后娘娘召康王妃进宫赏菊。”内侍非常客气地对梅寒裳道。 梅寒裳应了,让雨竹悄悄给内侍塞了赏钱,稍作打扮,跟着进宫去了。 说是赏菊,也没去御花园,只是在宫中摆了几盆刚采的菊花。 梅寒裳到的时候,皇后正在修剪花枝,她恭恭敬敬地行礼。 自己穿越过来,跟太后算是亲近的,跟皇后倒是没有多少交集。 有太后这个老祖宗在,皇后说话的份量常常被掩盖了。 她印象比较深的也就是自己刚穿越过来的那个时刻,在御花园里,皇后帮她说过几句话而已。 现在她刚刚跟夏厉寒成亲,皇后就召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事? 皇后放下剪刀,对梅寒裳温和而笑:“起来吧,赐座。” 梅寒裳连忙谦让几句,端正坐下。 皇后看着她道:“时光荏苒,一晃半年都过去了,本宫还记得当初在君恩宴上的那个梅家大小姐呢。虽狼狈之至,却端庄大方,顶着那么大的压力坚持跟三皇子退婚,当时本宫就想,这个丫头日后定然有所作为,果然如此。” 这种开场白,让梅寒裳不知道怎么接话才好,只得谦辞道:“皇后娘娘过奖了。”然后垂目。 皇后静了静又道:“后来本宫办女学,得知你也去上学,并且在女学中一枝独秀独领风.骚,着实欣慰啊。转眼间,你已嫁做人妇,成为了康王妃,对于未来可有想法?” 梅寒裳思忖,皇后问她未来规划到底是什么意图? 正斟酌着言辞怎么回答呢,就听皇后道:“珑月前日来觐见,提及女学,说女学又新入了大批学生,还说借用太学的地方总是不好,想要独立成院,本宫也有此想法,所以想着,找个人给珑月做帮手,想来想去,只有你最合适了。” ------------ 第286章 数几千几万颗星 梅寒裳惊讶地看着皇后,怎么也没想到是为了这个事! 这是件好事,证明皇后有心提高女子的地位,让她去帮忙她也是愿意的,只是,若是自己答应下来,就没法子跟着夏厉寒去东海了…… “康王妃可愿意帮本宫将女学发扬光大?”皇后微笑着问。 梅寒裳咬了咬嘴唇,一时没吱声。 “康王再过半个月就要出发去东海国,到时候你独自在王府待着大约也是独闲,还不如出来帮本宫发扬女学,也有个寄托。”皇后进一步劝说。 梅寒裳心里想,自己可忙着呢,就算不搞女学,光看病就忙不过来。 不过,办学是一种神圣的事情,而且女学这东西是为女性谋求权利的,她倒是挺想支持的。 不过,她还是想跟夏厉寒再商量一下,想到要跟他分开好久,心里就不舍。 见她还是不吱声,皇后笑道:“本宫知道这件事情你需要跟康王商议,无妨的,本宫等着你的回复就是。” 说完这话,她就转移话题说起来手边的菊花来。 梅寒裳被皇后留着用了午膳才回到康王府,这几个时辰,她浑身的不自在。 皇后虽然看着温和,但上位者的威严内敛,显然不是个普通无脑的女人,她生怕自己一句话说得不对就得罪了她,所以说话行事都小心翼翼的,终于熬到出宫。 回到康王府,夏厉寒已经回来了,她刚刚进门,就被他快步过来拥在了怀中。 “皇后叫你去何事?”他关心地问。 梅寒裳便将皇后想要让她帮着管理女学的事情对他说了。 夏厉寒眸色沉沉:“看来,皇上是压根就不给你任何机会跟我走。” 梅寒裳脸色跟着也沉下来:“你今日跟皇上提了,他没允?” 夏厉寒点头:“只说没有先例,在我见他的同时,皇后召见你,让你去帮着打理女学,这态度就很清楚了,是决计不会让你离开的。” “为何?”梅寒裳不解了。 她始终不明白,就算她离开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夏厉寒只是个闲王而已,手无实权,更无党羽,出使贺寿也不过就是个闲差而已,怎么感觉皇上和皇后特别怕她跟着夏厉寒一起走了呢? 搞得好像,他们是派夏厉寒去做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又不放心他,强行将他的妻子留下做人质似的…… “那我答应皇后吗?”她问。 “答应吧,皇嫂发话了,你怎么好拒绝?”夏厉寒回答。 梅寒裳握住他的手,眼中闪现不舍情绪。 夏厉寒拥住她:“我此去顶多也就三个月就回来了,你在家乖乖等我。” 梅寒裳踮脚吻住他的嘴唇…… 接下来的几日,夏厉寒每日上早朝,下午总要出去一会,梅寒裳问他做什么,他也不说。 日子飞快,一转眼,他出发的日子就要到了。 出发的前两日,梅寒裳就开始亲自给夏厉寒整理行李。 她从空间里拿出很多药,一股脑地给夏厉寒装在包袱里,并且嘱咐追难: “这药是王爷日常服用的,这些药是急救用的,若是心跳乱,就吃这种药,若是气喘起来就吃这种药。天气渐寒,你定要注意王爷的冷暖,别让他受了寒凉,也不能让他赶路过于劳累。到了东海国,天气潮湿,记得多给王爷吃点祛湿的食物。” “王妃已经嘱咐了上百遍,属下牢记于心了。”追难终于忍不住说道。 梅寒裳怔了下,随即笑起来:“我嘱咐了上百遍了吗?我自己都没在意耶!” 追难很认真地点点头。 “那我就再说最后一遍吧!”梅寒裳说着又复述一遍。 追难:“……” 出发前的那晚,夏厉寒忽然拉住梅寒裳的手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梅寒裳笑问:“什么地方。” 夏厉寒只是眨眼:“去了你就知道了。” 他拿个黑色的布条出来:“蒙住眼睛,本王要给你惊喜。” 梅寒裳好奇心起,任由他蒙住自己的眼睛,拉着她往外走。 她感觉走了很长的一段路,他们出了康王府,她甚至闻到了外面丛林里带着露水的清香气味。 “我们到底去哪?” 梅寒裳感觉自己脚下渐渐高低不平的时候,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夏厉寒握着她胳膊的手紧了紧:“只管跟我来就是。” 走了好一会,期间好像一直在上坡,后来又上了楼梯,最后终于停了下来。 她正要问“到了吗”,眼上的黑布骤然被摘开,入眼是一片繁华的星空! 她的身体好像高高飘起,星星就在身周将她包围。 她低呼一声,环顾四周。 看见自己站在一个用藤蔓编制的高台上,仿佛鸟住在树上一样,高悬在半空中。 她朝着夜空抬起手来,感觉星星就在指尖! “哇!” 她欣喜地惊呼出声,转头看着夏厉寒。 他正温柔地望着她,眼睛和夜空中的星子是一样一样的。 “这个地方好美啊!”梅寒裳高兴地大叫,圈住他的脖子,“是你专门搭建的吗?” “我说过的,要建个观星台,这里是咱们康山最高的地方的最高的树,观星台就建在树上,这里是距离星空最近的地方。”夏厉寒笑答。 梅寒裳别提多高兴了,张开双臂开心地转动了下.身体:“好美啊,谢谢你送我的礼物,夏厉寒!” 她情不自禁.地捧住他的脸庞,“吧唧”亲了一口。 夏厉寒眸色变深,搂住她的腰,稍微一用力,她就躺下了。 躺下之后,星空好像就压了下来,梅寒裳感觉自己好像融进了星星里似的。 她痴痴地看着美丽的星空,竟然没有留意那人在做什么。 等着感觉有点清凉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衣衫早已被那人褪去。 四周原本是开阔的,不知何时落下了厚重的棉纱,只有头顶那一方夜空露着。 夏厉寒俯身压下她,贴在他的耳边低声道:“数着星星吧?” 梅寒裳脸颊红红,娇羞点头。 “一。” 她乖乖的数了。 她点着星空一粒一粒星子的数,她数得快,他就快,她数得慢,他就慢。 她数了几千几万颗星,然后换他来数,他也数几千几万颗星。 两人就这么数了大半夜星星,最后裹在一个被子里紧紧地相拥而眠…… ------------ 第287章 伤离别 他们是在树屋中醒过来的,踏着清晨的第一缕晨光,携手走回了康王府。 雨竹正端着水盆在门外踟躇,不知道要不要叫醒主子。 今天王爷就要出发,是要早点起来进宫去的,皇上要亲自送他的使团离京。 梅寒裳和夏厉寒从外面走进来时候,她惊着了,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王王王……”嘴都惊讶地瓢了。 梅寒裳笑着瞋她一眼,嘱咐:“给我和王爷洗漱吧,王爷要准备进宫去了。” 雨竹这才回神过来,指挥下面的丫鬟忙碌起来。 梅寒裳和夏厉寒都做了正经的打扮,夏厉寒进宫,梅寒裳却不能去,只能送他到府门口。 站在门口,她再度嘱咐:“什么都不重要,身体最紧要,遇到事情,保命要紧,切记还有我和太后娘娘在等你回来。” 夏厉寒笑笑:“我若死了,就会有别人来娶我的妻子,我怎么能忍?所以我定然会好好回来的,到时候我们再去数星星?” 他对她挑眉,眼中风情只她能见。 梅寒裳心中荡漾,却又不好当着众人的面亲吻他,只得重重捏了他的手:“你若出事,我必然改嫁,所以你最好全须全尾的回来!” 夏厉寒伸手抚了抚她的发,略略倾身凑在她耳边:“等我回来,送我个礼物可好?” “你要什么礼物,我给你准备。” “给我个孩子吧?”他对着她吹了口气。 梅寒裳嫣然一笑:“这件事你我可都做不了数。” “我希望能有。” 他看着她的眼眸,认真而轻声地说了这么一句。 梅寒裳的心颤了下。 然后他转身,再没看她,踏步上了马车。 梅寒裳怔怔看着马车远去,心中莫名有种惆怅。 本来只不过是出使贺寿,最长超不过三个月去,为何她竟有种生离死别的感觉呢? 呸呸呸!什么生离死别,她只需在家等着他回来就好! 梅寒裳甩掉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转身回府去。 今天,她没有服用事.后药。 顺其自然吧,若是真的有小天使进了她的肚子,她就生下来吧! 在那样美好的夜晚下凡的小天使,想来也不会是有缺憾的吧? 整个上午,她都有点心不在焉。 追云一直不在,晌午的时候才回来,跟梅寒裳禀报:“王爷的使团已经离京了。” 追云是她派出去悄悄送王爷的。 她原也可以跟着悄悄送到城外的,但她不想让自己的离愁越来越浓,就只让追云去了。 “一切都安全?”她问追云。 追云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王妃,王爷是贺寿使团,天子的代表,有随行的护卫队跟着,追难和王爷的暗卫也都跟着,不会有事的。” 梅寒裳莞尔:“也是,他还有暗卫呢,想来不会有事。” 她太过担心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就总是有种说不出的担忧,总感觉好像他这次出去自己见不到他了似的。 看来是自己想得太多了,不行,必须要让自己忙起来,这样才不会胡思乱想。 她打起精神用了午膳,下午去了医药铺子。 医药铺子运转正常,吴哥儿在给几个病人瞧病。 他成长很快,现在已经能治点简单的头疼脑热了,只是她“检查室”里的B超,因为好长时间没人操作,都落灰了。 她让吴哥儿放出号去,自己坐了半天的“门诊”,期间看了两个糖尿病人,一个胆囊炎的病人,还有几个外伤和得了风寒的病人。 天色擦黑她才回去,回去之后,府中丫鬟禀报说:“下午女学那边来人送了封信。” 梅寒裳接过信打开,看见是珑月的亲笔书信,大概的意思是让她明日去女学上任。 第二日,梅寒裳起个大早,捡了朴素的衣服穿了,去了女学。 珑月见了她十分高兴,“有你来帮我,我很欣慰。女学新进了好些个学生,现在年龄已经放到了六岁,我们缺个启蒙夫子,你可愿意当?” 梅寒裳笑:“夫子若让我去教小姐们,我倒是汗颜了,启蒙的话,倒还可胜任。” “你是谦虚了,你的才学,跟你同期的那些小姐比起来,出类拔萃多了。”珑月笑说。 梅寒裳抱拳:“夫人过奖!” 两人彼此奉承几句,珑月话题一转:“对了,我们女学的新址皇后娘娘已经选好,那边准备得也差不多了,没几日.我们女学就要搬迁了。到时候京城里,除了太学就多了个女学,皇后娘娘的理想是,太学生可以来自南夏国各地,女学也可以。将来我们争取一下,能让皇上同意让女子参加科考,让女子也跟男子同朝为官,那就再好不过了。” 说到这个的时候,珑月眼中一片光辉,那个时刻,她让梅寒裳肃然起敬。 珑月是真心为女子的权利在做努力,她要好好帮她的。 从那日开始,梅寒裳正式在女学当了个夫子。 她再度见到了过去的同窗,只不过以前她们是自己的同窗,现在已经要叫她一声夫子了。 当然,这些同窗中,最嘚瑟的要数赵如楠。 听说她在梅念之之后又相看了几家的公子,但都不如意,她索性也不着急了,定心在女学学习起来。 除了赵如楠,还有好几个熟悉的面孔,比如孙箬、林眉、柳知意、陈娇容这些。 林眉自上次的事情之后,对梅寒裳就改变了态度,亲和了许多。 柳知意和陈娇容都是贵女,虽对梅寒裳有些瞧不起,但如今梅寒裳是康王妃,地位比她们还高,她们也不得不敛了性子,低头唤她一声“夫子”。 而孙箬则是亲亲热热地拉着梅寒裳的手,“姐姐”“姐姐”地喊。 她还将一个绣得无比精致的荷包塞到梅寒裳的手上:“姐姐大婚,我没资格去,但给姐姐早早做好了礼物,只想着怎么送给你呢,现下你来了女学,正好。” 梅寒裳心中暖暖的。 那次从赵如楠手中解救了被霸凌的孙箬之后,她又经历了很多事,跟孙箬也没再多来往。 没想到她还真心实意地给自己做礼物,心中着实感动。 ------------ 第288章 媒婆说亲 她将孙箬的荷包收下,拉着她的手感谢:“你有心了。” 孙箬害羞而笑,像只羞怯的小兔子。 “在女学,你一切可都好?”梅寒裳问她。 “都好的,赵姐姐现在对我可好了,没人再敢欺负我。” 梅寒裳很是欣慰。 梅寒裳的学生是十来个六岁到十岁的女童,她们都是京城达官贵人家年龄尚小需要开蒙的小姐。 她们天真烂漫,还没有过多受到封建礼教的荼毒,所以梅寒裳教授她们的时候除了该学的礼仪,还会教她们一些自然科学的东西,开拓她们的眼界。 对于梅寒裳这样讲课风趣,不会拿着戒尺打人的夫子,女孩子们别提多喜欢她了,日.日都围在她的身边问这问那。 梅寒裳还蛮喜欢这种感觉的。 她上午在女学教学,下午便去医药铺子坐诊,日子一下子变得充实而忙碌起来。 不过,每五日.她回家,都会焦急地等着信鸽的到来,夏厉寒跟她约好,会以信鸽传书。 夜深人静,将他的信读个几遍,她就能安然入睡。 日子就这么充实地着,转眼间,夏厉寒就离开了半个月了。 这日女学休息,梅寒裳回振国公府看母亲,瞧见两个媒婆在跟母亲叽叽喳喳的说话。 王媒婆道:“振国公夫人,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论门第,荣威公府和振国公府是再门当户对不过的了,这荣威公府的嫡长女,万般.宠.爱于一身长大的,长相也好,跟贵家的二公子是再般配不过的了!” 她这话音还未落下,那边张媒婆就接口道:“荣威公府的陈家小姐好是好的,只不过这万般.宠.爱长大的小姐,脾气少不得骄纵些,若二公子是个有脾气的,只怕是会受不住。我们这袁家小姐她的姑姑是皇上当今最.宠.爱的兰妃,父亲是大内副统领,这家世也算是配得上咱们振国公府了,最关键我们袁小姐自幼习武,性格爽朗,吃苦耐劳,定然能与二公子合得来的。” 张媒婆说完,王媒婆就哼了声:“听说这袁家小姐,大字不识得几个,如何能跟二公子这种读书人相处?我们陈家小姐就不一样了,知书达理的,将来管家肯定也是一把手,贤内助。” 张媒婆就翻个白眼:“前几日听说陈家大小姐打伤了一个身边的婢女,只因为婢女不小心摔坏了她一根玉簪而已,陈家大小姐那可真是管家的一把好手了,不会武功的比我们这会武功的还要心狠手辣呢。” 王媒婆不甘示弱地呛声道:“高门大户自有高门大户的规矩,下人犯了规矩自是要惩罚的,哪像那些小门小户上来的人,家里没规没矩的!” 两个媒婆这说着都要打起来了,梅寒裳瞧着只是好笑。 她看向母亲,见她蹙着眉头,似乎有点烦恼。 便快步过去对那两个媒婆道:“你们说的,我娘亲已经知道了,但这到底是我二哥的婚事,还得问过他本人的想法才是,这样吧,你们先各自回去吧,我们选中谁家的姑娘,到时自会通知你们的,可好?” 两个媒婆见梅寒裳进来,连忙躬身行礼。 梅寒裳现在是王妃了,身份高贵得很。 行完礼之后,两个媒婆还待再为自己的“委托者”再说几句,梅寒裳却不容她们多说,让丫鬟打赏了点银钱,直接送出府去。 她们走了之后,郑苏苏长叹口气,握住了梅寒裳的手:“幸好裳儿你回来了,不然娘亲这头风病又要发作了。” 梅寒裳走到郑苏苏身后给她按摩肩膀,笑道:“多大的事呢,娘亲等她们说了之后,直接打发了就是。二哥到底娶谁,总是要看他自己的想法的。” 提到梅嵘之,郑苏苏就啐了口:“那个混小子,问他成亲的事,他只说不想成亲,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这岁数也老大不小的了,拖着是个什么事?” “二哥许是想着先立业再成家吧,明年春闱,他是一.门.心.思高中的。”梅寒裳道。 最近二哥学习越发勤奋,她能理解他的想法。 “成家立业,成家立业,先成家才能安心立业,这有什么的。”郑苏苏抱怨。 梅寒裳笑而不答。 在她看来,梅嵘之才十八岁,还小着呢。 在现代,十八岁还在上高中,成什么家?等着思想成熟些了,找个三观相合的女子,成家之后才更稳定。 “那个陈娇容你是认识的,你觉得她人如何?”郑苏苏握着梅寒裳的手问。 梅寒裳的脑海中浮现出陈娇容姣好的面容。 她跟林眉、柳如意是闺蜜,往常是看不起自己的那波人中的一员,才气好像是有点,长得也不错,就是这趾高气昂的性格…… “还可以吧,不过正如媒婆所说,可能脾气是骄纵了些。”她回答。 郑苏苏摇头:“骄纵的咱们可不要。她到底是皇后的侄女,嫁过来说不定还要给我们气受。” 听她提及皇后,梅寒裳忽然发现个有意思的情况: “怎么回事,一个是皇后的侄女,一个是兰妃的侄女,都来我家说亲?” 这当中的微妙,不懂得朝堂局势的人,是不会懂的。 郑苏苏显然是懂得的,压低声音对梅寒裳道:“听说近些日子,皇上就要将立储的事情定下来了,这两家能不着急拉拢朝中大臣么。你爹也跟我说了,让我别掺和这些事,但我们就算躲着,也躲不过去啊,这不,陈袁两家就派媒婆来了。” 梅寒裳静了静,问郑苏苏:“娘,你觉得那两位谁能笑到最后?” 当前,最有争夺储君实力的人就数皇后抚养长大的皇长子夏灼醇和最受..宠..的兰妃生的皇三子夏灼言了。 当今皇后没有生育,将皇长子抚养在了身边,皇长子的母亲是个地位低微的嫔妃,在皇长子养在皇后身边没多久,就染病去世了。所以皇长子夏灼醇算是在皇后跟前长大的,虽是养子胜是亲子。 听说夏灼醇性格敦厚,人不甚机灵,长相也一般,皇上不太喜欢他,所以才会一直没有将他立为储君。 也正是因为没有立储,才会让其他皇子生了夺储之心,其中呼声最高的要数三皇子夏灼言了。 ------------ 第289章 不像小姐的小姐 夏灼言是几个成年皇子中,除了皇长子外,唯一没有封王就藩的。 皇上这么做,说明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但皇后怎么能允许大权旁落呢,所以最近也是动作比较厉害。 听了梅寒裳的问题,郑苏苏摇头:“这还真不好说。夏灼言前些日子因为你的事情,着实让皇上生了不少气,后来听说他还消沉了一阵子,最近势头不太好。 皇长子为人敦厚,无功无过,倒也让皇上挑不出太多的刺来。 向来储君立嫡立长,他是皇后抚养长大的,还是皇长子,名正言顺。但到底立储也要看皇上心意,他若执意想要不立长,皇长子也是没法子。” 说来说去,绕了一大圈,等于没说。 梅寒裳摆摆手道:“爹说得对,我们振国公府不需要参与到这里面来,娘亲将这两家都回了去吧。” “可你二哥总是要成婚的,对象也得在这京中贵女里面挑选……” “反正二哥还得等春闱结束,不着急了,先回了吧。”梅寒裳帮娘亲下决定。 郑苏苏想了想点头道:“也好。” 夏厉寒出使,梅寒裳每日要去女学和医药铺子,觉得住在康王府不方便,索性就收拾了下,住回娘家来。 这日,她从医药铺子回来,刚刚下马车,忽然听见马蹄声由远而近。 她转头看去,只见一骑快马疾驰而来,转瞬近在眼前。 “吁——”一道清脆喝声,骑马的人拉紧缰绳,马儿陡然停下,人力而起。 梅寒裳这才看清,骑马的是个一身火红的少女! 少女的皮肤是小麦色的,容貌一般,但那双满是英气的眉眼让她整个人有种英姿飒爽的气场,颇得人好感。 雨竹护着梅寒裳后退两步,抚着心头仰头看着马上的少女,斥:“你这人懂不懂礼貌的,马蹄子差点踩着我们王妃!” 那少女翻身跳下马来,身手看上去非常矫健。 她上前两步,盯着梅寒裳看了几眼,开口道:“你便是梅家大小姐,现在的康王妃?” “你大胆,见了王妃竟然不行礼!”雨竹呵斥。 少女飒爽而笑,大大方方地对着梅寒裳抱拳行了个礼:“在下袁雅男,见过康王妃。” 梅寒裳迷惑地看着她:“袁小姐是?” “家父袁重仰,是大内副统领。” 梅寒裳脑袋转了下,才转过来:“哦,你是兰贵妃的侄女,袁家的小姐?” 她洒脱点头:“正是。” 前些日子,媒婆才刚来他们家说亲,后来母亲听从她的建议回绝了那门亲事,怎么今天,袁家小姐骑马亲自登门了呢?莫不是亲自来给自己说亲的? 梅寒裳心思流转,不由多看了袁雅男几眼。 这少女头发高束,竟是男子的打扮,红衣虽是裙衫,也不是千金小姐那种长裙拖曳飘逸的裙子,倒是追云平日里穿的那种方便行动的女子劲装。 “不知袁小姐今日来是——” “我就是来看看的,顺便问个问题。”袁雅男大声道。 她声音洪亮,比起京城娇滴滴的贵女们,音量不知道要高几倍。 梅寒裳挑眉:“你看什么?” “看看这梅家的二公子是个什么人物。” 梅寒裳心想,你看就看吧,悄悄看就是了,还光明正大的上人家家里来! 这姑娘不是太自信,就是直肠子吧! “哦,我二哥太学还没下学呢,你要看的话,只怕是要等一等了。不然你跟我进府稍坐?”梅寒裳微笑对她说。 袁雅男倒是也不客气,大喇喇道:“好。” 她转头看着看门小厮,将马鞭递过去:“你给我把我的马儿好生牵到马厩里喂草,要最好的草!” 小厮连忙上前接过马鞭去牵马。 秉着来者都是客的原则,梅寒裳对着袁雅男伸手,邀请她进去。 袁雅男大咧咧就进了振国公府。 她的个子比梅寒裳还高一点,脚步很快,梅寒裳竟然需要使劲追她,才能勉强跟她并肩而行。 振国公府的下人们看见这样的小姐稀罕,都躲在远处指指点点的。 袁家派人来说亲的事,在振国公府不是秘密,现在袁家小姐亲自上门,扬言要见二公子,这也太稀罕了! 在这古代异世界,未出阁的女子是不能随随便便抛头露面的,她们振国公府的大小姐已经是个特例了,但她也只是为了治病救人才抛头露面的,这个小姐倒好,为了自己的亲事亲自找来了,指名道姓要找人家的公子。关键,她是被拒了亲的。 等着将袁雅男请到前厅坐下,梅寒裳已经气喘吁吁了。 她自问自己体力很好,平常还练着跆拳道,却不想跟这位小姐一比,瞬间被秒成了渣渣。 她用帕子擦了擦泛红的脸庞,对袁雅男笑道:“袁小姐想必是练过武的吧,脚程也太快了些。” 袁雅男傲然一笑道:“我自幼当做男孩在军营里长大。” 梅寒裳点头:“令尊……” “我父亲原是震西将军手下的副将,今年年初才刚调回京城,做了大内副统领。我上个月也才刚刚回到京城。” 梅寒裳点头,心想难怪她这行事做派完全没有小姐的作风呢,原是当男孩子在军营养大的。 丫鬟上了茶,袁雅男大咧咧端起茶杯,一口饮尽,对丫鬟说:“再给我倒一杯。” 丫鬟应声端了茶杯下去,梅寒裳问她:“袁小姐说要问个问题,你是要问我二哥吗?” 瞧她这做派,不知道会问出什么问题呢,梅寒裳唯恐两人见面尴尬,所以先试探着问了问。 “你若知道,问你也行,反正儿女婚事多是父母之言。”袁雅男道。 梅寒裳保持微笑:“那袁小姐问吧,我若知道,定然知无不言。” “我就是想问问,你们家到底看不上我哪,拒了这门亲事?” 梅寒裳:“……” 这么直接的吗?就不怕回答问题的人尴尬? 斟酌了好一会语句,梅寒裳才回答:“小姐不要误会,倒也不是看不上小姐,只不过是我二哥一心想着明年的春闱,无心成亲而已。他想等着自己功名成就再考虑成亲的事,我们唯恐耽误了小姐,这才婉拒的。” ------------ 第290章 一朵奇葩 “成亲跟考功名有关系吗?我哥当年也是先成的亲,来年不还是考上了功名?有了嫂子,他反而收敛心思,不贪玩了,功课做得更好。” 袁雅男歪头道,满脸不解。 梅寒裳想,袁小姐啊袁小姐,你真是单纯得可以。 可就是这种单纯的,还直来直去的人,她反而不知道怎么应付了。 正想着怎么说呢,就看见袁雅男一副顿悟的表情:“哦,我知道了,你们是不是嫌弃我武功不够好?” 梅寒裳:“……” 成亲这种事跟武功能挂上什么关系? 正有点无语呢,袁雅男已经站起身来了,开始撸袖子:“我知道的,振国公也是武将出身,想必你们家的孩子都会武功的吧,来来来,我们切磋切磋,你们看看够不够你们家儿媳妇的标准!” “啊,不是——” 梅寒裳解释的话还没来得及说,袁雅男已经赤手空拳地跳出来对着梅寒裳一拳打出去了。 梅寒裳赶忙躲避,狼狈之极。 她虽然会点跆拳道,但哪里能跟这种军营里磨练大的人比啊。 几招之后,就躲避不了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袁雅男的拳头朝着自己的脸砸下来! “完了,这次只怕是要破相!”梅寒裳悲催地想。 她那拳头不大,但虎虎生风的,只怕是力道不小。 眼看着拳头就要落在梅寒裳脸上了,关键时刻,一只胳膊忽然格挡过来,架住了袁雅男的胳膊。 拳头在距离梅寒裳不到五公分的地方停住,梅寒裳甚至感觉到了她的拳风刮在自己的脸上,隐隐凌厉。 看见自己的胳膊被人格挡,袁雅男眉头一挑:“哦?一个婢女就这么厉害,看来你们振国公府果然非同一般啊!来来来,我就先跟这婢女切磋切磋吧,王妃你看着,看看我的武功还能入你的眼么!” 她说着话就改变目标对着追云打过去,追云话少人狠,只听梅寒裳一个人的,二话不说就反击回去。 两个女子就这么在振国公府的厅堂里,虎虎生风地过起招来。 梅寒裳捏着自己的手看着“战况”,发现这袁雅男确实有几把刷子,追云武功算是厉害的,竟然在她这里都占不了上风,甚至还隐隐要有落下风的迹象! 袁雅男忽然对着追云飞起一腿,追云只得快步躲避,两个人分开一段距离。 袁雅男摩拳擦掌,打上了劲:“好久没这么酣畅淋漓地打一场了,来来来,我们再来!” 她跳起来,非常高,拳头朝着追云当头而下。 追云只得躲避,见招拆招,竟然渐渐显出颓势来。 追云轻功好,但在这厅堂里,她的轻功没办法施展,所以边打边往外退去,袁雅男步步紧逼跟到门口。 眼看着追云就要出门的时候,袁雅男忽然爆喝一声,整个身体腾飞起来,长腿朝着追云踹去。 追云猝不及防,眼看着就要胸.口中招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一个人影欺身而来,双手精准地握住袁雅男的腿抡了出去。 袁雅男的身体顿时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往屋外飞去,眼看着就要摔到地上。 屋外的男子轻描淡写地伸手往她身上搭了一把,袁雅男反应也是极快,立刻就借力在空中翻腾了下,然后稳稳落在了地上。 这一切都是在瞬息之间发生的,等着大家都停下来,梅寒裳才看清来人是谁。 扶了袁雅男一把的,是振国公梅尚武。 他虽已有好几年没有上过战场了,但依然武功高强。 而握住袁雅男的腿将她抡出去的人竟是梅嵘之! 虽然振国公府是武将出身,梅尚武对家中的男孩都要求他们习武,但在梅寒裳的记忆里,就从来没见过梅嵘之跟人打架。 这是她头一次看见梅嵘之出手,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了! 就他刚才闪身进来那速度,还有抡袁雅男的那一下,就可知道他的武功未必在振国公梅尚武之下! 袁雅男站稳之后,目光在振国公身上打量一遍,立刻抱拳:“原来是振国公,小女刚才鲁莽了。” 振国公大约是听下人们说了,“哈哈”一笑道:“素闻重仰有个男孩子都比不过的厉害女儿,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听他夸自己,袁雅男不但没害羞,倒反而挺起胸脯来,一副自豪神色。 梅寒裳想,这个女孩倒是自信。 袁雅男转头看向梅嵘之,问:“你是谁,武功很不错啊!” 梅嵘之作揖,客客气气行了个礼,又是一副书生做派: “在下梅嵘之,袁小姐有礼了。” 他这么一自报家门,袁雅男的眉头顿时挑了起来:“哦?你便是那个拒了我婚事的梅家二公子?” 梅嵘之脸色一尬。 就算拒亲,向来也是媒婆辗转来问原因,哪有当事人,尤其还是女子当面问对方的。 梅嵘之的人生经验中,大概没有应对这种尴尬场面的法子,因而,一贯能说会道的人,竟然也语塞了。 梅寒裳已经见识过袁雅男的脾气,这会子上来帮二哥解围:“袁小姐,正是我二哥,他才刚刚从太学回来。” 袁雅男似乎没听见梅寒裳说话,只拿一双眼睛上下打量梅嵘之,末了点点头,仿佛自言自语道:“嗯,比我大哥长得好!” 梅寒裳:“……” 这袁小姐可真直接啊! 直接得她家二哥都招架不住了,竟然还红了脸。 “梅家二公子,上次来说亲,你没瞧过我,不答应也是正常,今日你瞧了我,考虑改变主意吗?” 袁雅男非常大气地走到梅嵘之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给自己说亲的话,说得好像在跟兄弟商量今晚换个酒馆吃饭。 梅寒裳忍俊不禁。 被拒婚来讨说法也就罢了,讨说法还跟人家打起来也就算了,直接问当事人为什么拒婚也勉强可以忍受,这现在,还毛遂自荐起来,让人家考虑跟自己成亲? 她让梅嵘之改变主意,言下之意不就是自己看中梅嵘之了吗? 这个袁小姐啊,梅寒裳想送她一个字:虎! ------------ 第291章 死缠烂打 梅嵘之没喝水也被呛着了,“咳咳咳咳”起来。 振国公见所未见女子这样的做派,惊讶地瞪大眼睛。 梅寒裳赶忙上来,故作亲热地挽住袁雅男的胳膊:“袁小姐,别在外面站着了,进厅里坐,厅里坐吧!” 袁雅男没动,而是直直看着梅嵘之:“我今日来,本是来问清楚你们拒婚的原因的,不过现在,原因不重要了,我只盼二公子能再考虑一下。明日,我们袁家会再派媒婆上门说亲,到时候希望二公子能改变心意。” 说完这些,她就挣脱梅寒裳的手,对着梅嵘之和振国公、梅寒裳抱拳道:“今日叨扰是我的鲁莽,请多见谅。” 振国公正要客气两句,话还没出口呢,她就又道:“雅男这就回去了,后会有期。” 说完也不等振国公他们回答,她就转身迈着大步洒然而去。 梅寒裳、梅嵘之、振国公三人怔怔看着人家的背影,静悄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梅寒裳才回过神来轻笑道:“这袁小姐有些意思。” 振国公翻了翻眼睛回答:“之前就听说过,袁重仰有个女儿自小放在军营里长大,这会子见了,果然……” 果然什么他没说,想来不是什么好话。 梅寒裳饶有兴趣地看向梅嵘之:“二哥,人家明日还要派媒婆来,这是瞧上你了,你怎么想?” 梅嵘之拍了拍自己的袖口,刚才他拉袁雅男腿的时候,袖口弄脏了。 “现如今朝中时局动荡,是多事之秋,我们没必要趟那浑水。” 他的理由冠冕堂皇,但却没有丝毫犹豫,显然是瞧不上袁雅男的。 这也不奇怪,梅嵘之喜文,虽然会武功,却素来斯文有礼,属于文人那一派的。 振国公这样的武人都瞧不上袁雅男那样的,梅嵘之这种,又如何能瞧得上? 但不知道为什么,梅寒裳却对袁雅男莫名的产生了几分好感。 她这种有什么说什么的直肠子,想要就争取的积极态度,还有她那自信的性格,在这古代异世界的女子中,也算是奇葩一朵了。 “明日她若真的派媒婆来,我就亲自回绝。”梅嵘之道。 明日太学休息,他在家。 第二日,袁家果然派了媒婆过来。 梅嵘之毫不犹豫地回绝了,还是那句话,自己想要等着春闱之后再考虑婚事。 原本,梅家人都以为,如此回绝,这件事就算结束了。 谁知道,自那天之后,每日里都有媒婆上门议亲,上门的媒婆还都不一样。 她们充分发挥自己三寸不烂之舌,只搅得郑苏苏心烦意乱。 可到底对方是袁家,又不好说话过于强硬,到了第五天的早上,梅寒裳去给郑苏苏问安,却被告知郑苏苏一大早就出门去了。 梅寒裳失笑,袁家的媒婆可真厉害,把她娘亲都烦得遁走了。 她赶忙随便对付了口早饭,带着雨竹去了女学。 到了女学,就听见小姐们在议论: “真的吗?这袁家小姐也太没羞没臊了吧,人家都拒绝这么多次了,竟然死缠烂打起来!” “你们说,梅家二公子会不会最后被缠得烦不过,答应了呢?” “怎么可能?梅家二公子最是主意正的,再者说了,就袁家小姐那样子,京城里的公子谁能瞧得上?” 梅寒裳失笑,看来最近,袁家小姐承包了京城所有的八卦点啊。 她不打算参与进去,正要转身走开,却忽听一个洪亮而清脆的声音响起:“袁家小姐是什么样子让人瞧不上了?” 众人循声回头,看见一身红衣的袁雅男背着双手从外面走进来。 小姐们都是一怔,均不知来人是谁。 袁雅男虽然已经是她们八卦中的传奇,但见过她的小姐并没几个。 梅寒裳出于礼貌,迎上去跟她打招呼:“袁小姐怎的来了女学?” “都说京城里的贵女最近时髦上女学,我娘说,我要想让梅家二公子瞧得上我,就得来这女学学习学习。”袁雅男声音很大,丝毫不怕旁人听见。 她说着话,旁边的小姐们便纷纷露出鄙夷神色。 刚才议论的焦点竟然来了,相貌一般,还如此粗俗直接,来上女学简直是侮辱女学! 看着众人这样的目光,梅寒裳便想起往日里自己遭受的排挤和轻视。 这些贵女们,别的不会,传八卦,瞧不起人,是一把好手。 若不是后来她逆袭了,想必现在还依然被她们小瞧着吧。 想到此,她倒是对袁雅男有了几分同病相怜的感觉。 正要为她说两句,却见袁雅男目光淡淡扫过那群贵女,露出不屑神色:“啧啧啧,都是些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风一吹就要倒的人啊!女学培养的就是些这样的人?” 梅寒裳:“……” 好像,她并不需要自己的维护。 袁雅男说完这话,转而又看向梅寒裳:“要说女学里,我佩服的就只有康王妃了!康王妃文武双全,是我学习的典范。” 她一句话引起公愤,两句话把梅寒裳变成了众矢之的。 众人一起望向梅寒裳,目光各异。 梅寒裳咳咳两声赶忙对袁雅男道:“袁小姐,那个,你来上学得先找珑先生报道,来,我带你去。” 她说着上前拉住袁雅男往珑月的办公室而去。 去的路上,袁雅男还道:“康王妃,我心悦你二哥,在他成亲之前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梅寒裳的嘴角抽了抽:“袁小姐,打仗的时候,咱们讲究个迂回,对不对?” 袁雅男讶异地看着她:“我在跟你说你二哥呢,你怎么提打仗?” “我是想说,追求男子也是一样的,你总是这么一往直前不是吓着他就是让他厌烦,不如就采取个迂回的方法,稍微退一退?” “可我若退了,他喜欢别的女子怎么办?” “你不退,他喜欢别的女子也会喜欢的,对不对?” 袁雅男不说话了。 梅寒裳趁热打铁:“所以说,你暂时先退一退,我会帮你看着的,若是有什么好机会定然会告诉你!这个时期,你就好好上学就是了!” 听梅寒裳这么说,袁雅男一脸欣喜:“这么说,你是支持我的?” 梅寒裳脸色有点不自然,含糊道:“都是女子,明白女子的心情。” 她只想哄着她暂时不要再对她二哥过多纠缠而已。 袁雅男却已经将她当作知己,拍拍她的肩膀:“以后你有事情,我也定然会尽力相帮的!” 梅寒裳皮笑肉不笑地呲了呲牙。第291章 死缠烂打 梅嵘之没喝水也被呛着了,“咳咳咳咳”起来。 振国公见所未见女子这样的做派,惊讶地瞪大眼睛。 梅寒裳赶忙上来,故作亲热地挽住袁雅男的胳膊:“袁小姐,别在外面站着了,进厅里坐,厅里坐吧!” 袁雅男没动,而是直直看着梅嵘之:“我今日来,本是来问清楚你们拒婚的原因的,不过现在,原因不重要了,我只盼二公子能再考虑一下。明日,我们袁家会再派媒婆上门说亲,到时候希望二公子能改变心意。” 说完这些,她就挣脱梅寒裳的手,对着梅嵘之和振国公、梅寒裳抱拳道:“今日叨扰是我的鲁莽,请多见谅。” 振国公正要客气两句,话还没出口呢,她就又道:“雅男这就回去了,后会有期。” 说完也不等振国公他们回答,她就转身迈着大步洒然而去。 梅寒裳、梅嵘之、振国公三人怔怔看着人家的背影,静悄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梅寒裳才回过神来轻笑道:“这袁小姐有些意思。” 振国公翻了翻眼睛回答:“之前就听说过,袁重仰有个女儿自小放在军营里长大,这会子见了,果然……” 果然什么他没说,想来不是什么好话。 梅寒裳饶有兴趣地看向梅嵘之:“二哥,人家明日还要派媒婆来,这是瞧上你了,你怎么想?” 梅嵘之拍了拍自己的袖口,刚才他拉袁雅男腿的时候,袖口弄脏了。 “现如今朝中时局动荡,是多事之秋,我们没必要趟那浑水。” 他的理由冠冕堂皇,但却没有丝毫犹豫,显然是瞧不上袁雅男的。 这也不奇怪,梅嵘之喜文,虽然会武功,却素来斯文有礼,属于文人那一派的。 振国公这样的武人都瞧不上袁雅男那样的,梅嵘之这种,又如何能瞧得上? 但不知道为什么,梅寒裳却对袁雅男莫名的产生了几分好感。 她这种有什么说什么的直肠子,想要就争取的积极态度,还有她那自信的性格,在这古代异世界的女子中,也算是奇葩一朵了。 “明日她若真的派媒婆来,我就亲自回绝。”梅嵘之道。 明日太学休息,他在家。 第二日,袁家果然派了媒婆过来。 梅嵘之毫不犹豫地回绝了,还是那句话,自己想要等着春闱之后再考虑婚事。 原本,梅家人都以为,如此回绝,这件事就算结束了。 谁知道,自那天之后,每日里都有媒婆上门议亲,上门的媒婆还都不一样。 她们充分发挥自己三寸不烂之舌,只搅得郑苏苏心烦意乱。 可到底对方是袁家,又不好说话过于强硬,到了第五天的早上,梅寒裳去给郑苏苏问安,却被告知郑苏苏一大早就出门去了。 梅寒裳失笑,袁家的媒婆可真厉害,把她娘亲都烦得遁走了。 她赶忙随便对付了口早饭,带着雨竹去了女学。 到了女学,就听见小姐们在议论: “真的吗?这袁家小姐也太没羞没臊了吧,人家都拒绝这么多次了,竟然死缠烂打起来!” “你们说,梅家二公子会不会最后被缠得烦不过,答应了呢?” “怎么可能?梅家二公子最是主意正的,再者说了,就袁家小姐那样子,京城里的公子谁能瞧得上?” 梅寒裳失笑,看来最近,袁家小姐承包了京城所有的八卦点啊。 她不打算参与进去,正要转身走开,却忽听一个洪亮而清脆的声音响起:“袁家小姐是什么样子让人瞧不上了?” 众人循声回头,看见一身红衣的袁雅男背着双手从外面走进来。 小姐们都是一怔,均不知来人是谁。 袁雅男虽然已经是她们八卦中的传奇,但见过她的小姐并没几个。 梅寒裳出于礼貌,迎上去跟她打招呼:“袁小姐怎的来了女学?” “都说京城里的贵女最近时髦上女学,我娘说,我要想让梅家二公子瞧得上我,就得来这女学学习学习。”袁雅男声音很大,丝毫不怕旁人听见。 她说着话,旁边的小姐们便纷纷露出鄙夷神色。 刚才议论的焦点竟然来了,相貌一般,还如此粗俗直接,来上女学简直是侮辱女学! 看着众人这样的目光,梅寒裳便想起往日里自己遭受的排挤和轻视。 这些贵女们,别的不会,传八卦,瞧不起人,是一把好手。 若不是后来她逆袭了,想必现在还依然被她们小瞧着吧。 想到此,她倒是对袁雅男有了几分同病相怜的感觉。 正要为她说两句,却见袁雅男目光淡淡扫过那群贵女,露出不屑神色:“啧啧啧,都是些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风一吹就要倒的人啊!女学培养的就是些这样的人?” 梅寒裳:“……” 好像,她并不需要自己的维护。 袁雅男说完这话,转而又看向梅寒裳:“要说女学里,我佩服的就只有康王妃了!康王妃文武双全,是我学习的典范。” 她一句话引起公愤,两句话把梅寒裳变成了众矢之的。 众人一起望向梅寒裳,目光各异。 梅寒裳咳咳两声赶忙对袁雅男道:“袁小姐,那个,你来上学得先找珑先生报道,来,我带你去。” 她说着上前拉住袁雅男往珑月的办公室而去。 去的路上,袁雅男还道:“康王妃,我心悦你二哥,在他成亲之前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梅寒裳的嘴角抽了抽:“袁小姐,打仗的时候,咱们讲究个迂回,对不对?” 袁雅男讶异地看着她:“我在跟你说你二哥呢,你怎么提打仗?” “我是想说,追求男子也是一样的,你总是这么一往直前不是吓着他就是让他厌烦,不如就采取个迂回的方法,稍微退一退?” “可我若退了,他喜欢别的女子怎么办?” “你不退,他喜欢别的女子也会喜欢的,对不对?” 袁雅男不说话了。 梅寒裳趁热打铁:“所以说,你暂时先退一退,我会帮你看着的,若是有什么好机会定然会告诉你!这个时期,你就好好上学就是了!” 听梅寒裳这么说,袁雅男一脸欣喜:“这么说,你是支持我的?” 梅寒裳脸色有点不自然,含糊道:“都是女子,明白女子的心情。” 她只想哄着她暂时不要再对她二哥过多纠缠而已。 袁雅男却已经将她当作知己,拍拍她的肩膀:“以后你有事情,我也定然会尽力相帮的!” 梅寒裳皮笑肉不笑地呲了呲牙。 ------------ 第292章 出席赏梅宴 袁雅男毫无疑问地被分到了最差的戊班,女学的女子们今日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背后悄悄议论她。 梅寒裳虽然在教开蒙班,但在中午课间和去茅厕的时候,都或多或少听到了关于袁雅男的议论。 听说她认识的字比戊班最差的学生都少;听说她上《女德》课的时候还提出“女人为什么要遵守这种规矩”的问题,惹得夫子不高兴;听说她中午吃饭吃了五大碗,被其他女子背后戏称“猪”;还听说她下午上骑射课的时候一骑绝尘,差点跟教授课程的先生打起来…… 梅寒裳被袁雅男这样的女子惊讶了,她觉得自己在这古代异世界已经够奇葩了,她比自己还要奇葩。 莫不是投错了胎,她原本应该是男子的吧! 过了不到五日,她就又听说,袁雅男不来上学了,看来,她终归是忍受不了女学的各种规矩和迂腐。 而振国公府那边,自她第一天去女学之后就再没有媒婆登过门,想来她是听进去了梅寒裳的提议。 日子就这么忙碌地过去了,渐渐的,天气凉起来。 梅寒裳每五日收到夏厉寒的飞鸽传信,得知他已经抵达了东海国的国都,在使馆住了下来。 东海国太后的寿辰在立冬过后五日,他们什么都准备好了,只等着祝完寿往回走。 这日,梅寒裳从医药铺子回来,郑苏苏道:“后日是立冬,皇后在宫中设了赏梅宴,邀请京城中六品以上大臣的年轻公子和小姐去赴宴赏梅,我想,后日女学定然回休学的。” 梅寒裳眨眨眼睛:“皇后这是做什么?” 年轻公子和小姐……这让她想到了什么…… 郑苏苏笑着点头:“每年年底,皇上都会给大臣们的子女指一批婚,这个赏梅宴每年都办,已经是约定俗成的了,目的就是让这些大臣家的适婚子女互相相看一下,若是有相看中的,可以私下里跟皇上提一提,皇上也不至于瞎点鸳鸯谱。” 梅寒裳笑道:“皇上、皇后这一点还是挺人性化的。” 一般来说,上位者如何会在意年轻男女钟情不钟情?只会根据自己的政治目的来指婚。 “到时候你好好打扮打扮。”郑苏苏道。 梅寒裳却讶异:“我都已经嫁人了呀,还要去吗?” “你是宗亲,自然是要出席的。”郑苏苏道。 梅寒裳笑着拉住郑苏苏的胳膊:“那二哥是不是也要去?” “他不想去,但不去只怕是不行。”郑苏苏说着撇嘴,“谁让他还没成婚呢?成婚了自然可以不去。” 梅寒裳掩嘴而笑。 立冬那日,梅寒裳穿了身素色的衣衫,进宫去了。 她略略提早了些,先去慈宁宫拜见太后。 太后身边的张公公出来对她道:“太后娘娘有些疲倦,就不见王妃了,王妃自去参加赏梅宴吧。” 梅寒裳讶异,忍不住问:“张公公,太后娘娘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太后虽然年纪大了,但每次见她,梅寒裳都觉得她精神矍铄,这才是早上,怎么就疲倦了呢? 张公公笑答:“太后娘娘怕冷,一到天气寒冷的时候就不大愿意见人了,只是身体倦怠愿意多睡会,倒是没什么不舒服的。” 梅寒裳这才松口气,心里想,就是想睡懒觉躲在被窝里呗,还说什么身体倦怠,吓人兮兮的。 “好,那小女改日再来拜见太后娘娘。” 梅寒裳从慈宁宫退出来,去了御花园。 既是赏梅宴就要赏梅,御花园的梅花开得正盛,是聚会的好场所。 梅寒裳到了御花园的时候,已经有一些小姐公子在御花园里活动了。 梅寒裳的目光在御花园里扫视,想要找到二哥梅嵘之和四哥梅辅之、五弟梅佐之。 梅寒裳前一天回了趟王府,早上是直接从康王府进的宫,因而跟他们没有一起走。 没找到梅嵘之倒是与另外一个人的目光对在了一起——夏灼言。 大方一笑,梅寒裳走到夏灼言面前对他行礼。 夏灼言灼灼地盯着她的脸庞:“你的脸……” 梅寒裳抚着自己的脸笑了笑:“小女天生的胎记已经想法子消去了。” 夏厉寒用画眉的黛笔给她抹出一片假的胎记,但那种黑色的印记太容易掉色了,稍微出点汗或者沾了水,就会晕开甚至掉色,所以夏厉寒走了之后,她索性就不画胎记了,对外只说自己治好了那印记。 夏灼言的嘴唇动了动,半晌才懊恼道:“当初是我有眼无珠了。” 梅寒裳淡淡道:“三殿下只要日后慧眼如炬就好了。” 她不打算跟他多纠缠,说完话之后就称“失陪”准备离开。 偏在这时,袁雅男来了,热情不已地拉住了梅寒裳的胳膊:“康王妃,我原以为你今日未必会来,没想到当真来了,太好了,你就跟我做个伴吧?” 夏灼言瞧见她来,露出一丝笑容打招呼:“表妹。” 袁雅男这才留意到夏灼言也在,惊喜道:“哎呀,我竟没留意原来表哥也在!有好几年没见表哥了,没想到表哥现如今越发丰神俊朗了!” “丰神俊朗”这个词取悦了夏灼言,他笑答:“表妹也越来越漂亮了。” “是吗?我当真比以前漂亮了吗?” 原是客套话,谁知道袁雅男却还当了真,非常高兴地问。 夏灼言脸色有点不自然地点了点头,袁雅男拉了拉自己红色衣衫的下摆,竟显出几分小女儿的羞态来,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这样的我,他可喜欢。” “谁?”夏灼言问。 “梅嵘之。”袁雅男也不害羞,直接回答。 “啧啧啧,袁小姐对梅家二公子的心日月可鉴,这些日子我们可都听说了。想必今日赏梅宴上,梅家二公子定然会被袁小姐打动的吧!” 袁雅男的话音刚落,一个清脆的女声就响了起来。 众人一起回头,看见是一个穿着水红色裙衫的少女。 她容貌娟秀,身材窈窕,是京城标准贵女的姿态。 她正是皇后的娘家侄女,荣威公府的嫡女陈娇容。 当初陈家和袁家同时派媒婆去振国公府议亲,都被振国公府拒了。 算起来,这陈娇容和袁雅男也算是“情敌”了。 今日.她上来就冷嘲热讽,显然是想让袁雅男当着众人的面丢个丑的。 袁雅男也丝毫不示弱,扬起下巴道:“那是自然。” “那好,那我们现在就去寻梅家二公子,让他答应袁小姐的提亲吧?”陈娇容似笑非笑地说。 ------------ 第293章 被非礼 旁边的公子小姐纷纷掩嘴而笑。 在这男尊女卑的古代异世界,提亲都是男方应该做的事,若是女子提亲,那便是入赘了。 陈娇容故意这么说,是讽刺袁雅男行事做派男不男女不女了。 谁知袁雅男似乎没听懂她的言下之意,扬声道:“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梅家二公子会答应这门亲事的!” 众人议论嘲讽之声更甚。 在京城,最出类拔萃的贵族公子,便数三皇子夏灼言,振国公府的二公子梅嵘之和宁国公府的三公子李霄肃了。 甚至有好事之人,给他们起了个绰号,叫“京城三公子”,可见梅嵘之的盛名。 谁都知道,素来颇有君子风度的梅嵘之不可能看上这么个没有自知之明,又没有女子风度的袁小姐。 偏偏,袁小姐自己还不自知! 真是贻笑大方! 陈娇容笑容更深,悠悠道:“正好今日赏梅宴,袁小姐就和梅家公子一起去禀了皇上,让皇上给你们两个赐婚好了!” 围观众人.大部分都跟着露出嘲讽的目光,看袁雅男的笑话。 夏灼言到底是袁雅男的表哥,不想她当众出丑,便皱眉对陈娇容道:“陈小姐,今日是赏梅宴,开玩笑还是要适可而止的吧?” 陈娇容却道:“三殿下既说是开玩笑,那就说明三殿下也不认为梅家二公子能答应袁小姐吧?” 夏灼言一噎。 她素来不喜欢粗俗的女子,她这表妹偏偏就粗俗得紧,他真不知道当初袁家人怎么就会挑选了她去跟梅嵘之议亲的! “不是。”他僵硬地回答了一句。 陈娇容笑起来:“瞧瞧,三殿下回答这话是有多勉强!” 她说完朝袁雅男走近几步,故意夸张地打量她:“啧啧,袁小姐,你瞧瞧你,打扮得不伦不类的,男子不是男子,女子不是女子,一点女子的纤细温柔都没有,如何能让梅家二公子心仪呢? “你们袁家这是没人了吧,才会给你这么个活宝去跟梅家二公子议亲!凭白的丢了自己的脸面!” 陈娇容这话说得难听,梅寒裳不由地皱了眉头。 陈娇容虽然平日里是骄纵了些,但到底她是高门大户养出来的大小姐,知道轻重,今日赏梅宴这么重要的场合,她竟然当着众人的面说这么过份的话,实在有些出乎梅寒裳的意料。 梅寒裳心里隐隐觉得有点什么,却又抓不住。 而那边,袁雅男却已经被陈娇容的话点燃了火爆的性子。 “你这个可恶的女人,说我就罢了,竟然扯上我的家人,今日.我不好好教训你一顿我袁雅男的名字倒着写!” 她话音落下就伸出胳膊朝着的陈娇容拽过去。 陈娇容反应也快,转身就跑,跑到梅寒裳的身边来,围着她转:“王妃救我!” 陈娇容追过来,伸手去拉她,却不小心打到了梅寒裳的肩膀上。 “袁小姐,你冷静点!”梅寒裳高声呼唤她。 谁知陈娇容还嫌事情不够大,躲在梅寒裳的身后又说:“今日是赏梅宴,你当着众人的面就想打我,成何体统,你这样做让你们袁家更加丢脸了!” 袁雅男被彻底激怒,想要打陈娇容却又因为梅寒裳隔在中间打不到,一气之下拉着梅寒裳的胳膊往旁边一送:“王妃,你别挡着我!” 她本来力气就大,盛怒之下力道就更加大了。 梅寒裳被她这么一拽竟然往旁边踉跄了两步。 谁知旁边就是个坡,她一下子重心不稳,直直往下面摔去。 昨日下过雨,地上有点泥泞,梅寒裳摔在地上,素色的裙衫立刻就沾上了泥土。 旁边的宫人赶忙过来扶梅寒裳,围观众人也是惊呼一声。 袁雅男瞧见自己无心一拉,竟然让康王妃摔倒了,愣怔之下住了手。 夏灼言对她斥道:“你在御花园竟然就要动手,成何体统!” 袁雅男满腔的怒火被浇灭,露出羞惭的神色来。 夏灼言转身对梅寒裳温声道:“康王妃见谅,是我表妹对您不敬了,我在这里替她向你道歉。” 无意挑起矛盾,梅寒裳摆手道:“罢了,我去换件裙衫就好。” 夏灼言立刻嘱咐宫女扶着梅寒裳去水榭里换衣衫。 “王妃先稍事休息,衣衫马上送到。” 进了水榭,宫女帮着梅寒裳将外面脏了的衣衫脱下来,只剩了中衣,对她说。 梅寒裳点点头,她就出去守在门外了。 梅寒裳坐在水榭里,天气虽然寒冷,但水榭里烧着地龙,暖融融的。 屋子里燃着什么香,丝丝幽幽的,还很好闻。 她坐着喝了杯茶,渐渐生了几分困倦来,以手托腮,不知不觉的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脸上柔软的触感将她惊醒。 她睁开眼睛,对上了一双盛满了深情的眸子。 那个刹那,她竟然有种错觉是夏厉寒回来了,但下一刻她就清醒过来。 坐在自己身边人哪里是夏厉寒,分明就是夏灼言! 而自己现在正躺在水榭的软榻上! 她一个激灵坐起身来,先看自己的衣衫。 还是之前穿着的中衣,穿着倒是整齐。 她略略松口气,警惕地转头看向四周。 之前的宫女一个都不在。 她又看向夏灼言:“你怎么在这?” 夏灼言笑容温柔:“我是来替袁雅男跟你道歉的,谁知道你竟睡着了,我怕你有什么意外,就守着你。” 梅寒裳腹诽:能有什么意外,你才是最危险的意外! 这还是在御花园里,我穿着中衣跟你单独相处,让别人瞧见了,我跳进黄河洗不清! “三殿下,我没什么事,您还是请离开吧,孤男寡女的独处一室实在不妥。”她冷冷道。 夏灼言眼中闪过受伤:“你就这么想让我离开?” “我是康王妃,您是三殿下,我和您这样独处一室对你对我都没好处吧!”梅寒裳朗声道。 “什么康王妃,过不了几日,也许你那个康王就不在这个世上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你给我出去!”梅寒裳冷下脸来。 夏灼言不但没离开,反而握住了她的手:“裳儿,我对你是真心的,也不会嫌弃你是嫁过人的,我等着你的,我始终会等着你的!” 梅寒裳挣扎着使劲去甩他的手,但他的力气太大了,始终甩不开。 “来人啊,来人啊!”她高喊。 话音刚落,就听“砰”的一声,水榭的门被人撞开了。 ------------ 第294章 皇后解围 梅寒裳转头,看见皇后带着一干嫔妃和贵女站在门外。 她穿着中衣,和夏灼言在水榭里拉拉扯扯,竟然就这么被大家围观了! 本来关于她的流言就很多,现在这种情况还不知道又会产生什么流言呢! 夏灼言也是吓得身体抖了下,硬拉着梅寒裳的手松了开来。 梅寒裳立刻揉着手腕走到皇后跟前,跪倒在地上。 皇后神色温和地对她道:“康王妃,你起来吧,我们刚才在外面听见你叫人了,想必你是被迫不能离开水榭的吧?” 她说完也不待梅寒裳回答,就看向夏灼言,言辞沉厉道:“三殿下,你是皇子,明明知道康王妃脏了衣衫在水榭中换衣,还故意闯进去强拉康王妃,成何体统!” “我……我没有……”夏灼言结结巴巴。 “怎么没有?我们都瞧见了,你强拉着康王妃的手!人家康王妃都喊人来了,那声音,我们在外面都听出了惊惧!” 皇后身边的陈娇容声音清脆地反驳他。 “我只是跟康王妃说了几句话而已,稍微激动了点,不自觉的拉了下她的手。” “不自觉?三殿下,她是康王的王妃,你是皇子,论起辈分来,你还得叫她一声婶婶,你能不顾人伦的不自觉?”皇后冷声道,“难道这么些年,你的夫子教你的就是这种不自觉!” 夏灼言低头不语了。 他拉梅寒裳的手,被这多人瞧了个清清楚楚,自己确实是没有什么话能反驳。 “这件事跟康王妃无关,都是我自己唐突。”他低声道。 梅寒裳意外的挑起眉头。 原来对这个男人没有任何好印象了,没想到他在这样的关口,竟然还想着维护自己! 不过,即便是这样,她也不会再跟他靠近了。 “你岂止是唐突呢,在赏梅宴上,众目睽睽之下,你这胆子也太大了些!” 皇后叹口气道,“不过你到底是皇子,这件事本宫也不好贸然处理,就将此事禀给皇上,让皇上处理吧。” 她说着对身边的内侍挥挥手,内侍会意,就急匆匆而去,大概是去请皇帝过来了。 场面静悄悄,气氛有点尴尬。 梅寒裳也很尴尬,她现在还穿着中衣呢,总不能一会见了皇帝也穿着中衣吧? “皇后娘娘,能否让小女穿好衣衫?”她轻轻开口。 皇后看着她,原本严厉的面孔一瞬间变得和蔼可亲:“本宫光顾着生气了,竟然忘记了这件事。” 她说着对众人摆手,率先退出水榭去。 其他人跟着皇后退出水榭去,自有宫女上前将水榭的门关上。 梅寒裳转头四顾,瞧见靠窗的桌子上放着叠得整整齐齐的干净裙衫。 之前自己一醒来就遭遇了夏灼言的恐怖“表白”,都没注意那里有身裙衫。 “送衣衫的时候,我就睡着了吗?”她在宫女伺候自己穿衣的时候问。 “是的,王妃,奴婢送了衣衫进来,瞧见王妃睡着了,便没叫醒王妃,想着等王妃醒了,再来伺候,谁知只是急着如厕稍微离开了一小会,三殿下竟然闯了进来……”宫女满脸忐忑地回答。 梅寒裳皱眉,自己怎么会就那么睡着了,而且就这么一小段的时间,夏灼言就来了。 他就算再怎么色胆包天也不该在水榭里就对她拉拉扯扯吧! 这个夏灼言脑子里是有坑? 衣服穿好,梅寒裳离开水榭,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顿住步子回头看了水榭一眼。 屋子里干干净净,目光扫一圈,没有发现香炉之类的东西。 她的心中产生疑惑,她记得自己当时坐在水榭里的时候,闻到了一种丝丝缕缕的幽香,还挺好闻的。 “水榭里燃过什么香?”她问宫女。 宫女低头回答:“王妃,水榭里从来不燃香。” 梅寒裳眉头一宣:“我记得我之前在水榭中闻到过香味啊!” 宫女思索片刻回答:“水榭是重新修膳过的,许是新木的香味?” 梅寒裳摇头:“木头应该不会有那种香味——” 她说着话就看见宫女忽然抬头看向不远处,她下意识跟着看过去,看见皇帝来了,他的身后跟着兰妃。 这会子也顾不上讨论什么香了,梅寒裳快步走过去,随着人群行跪礼。 皇上让众人平身,皱着眉头问皇后:“皇后差人请朕过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皇后笑容温和:“是发生了一件本宫无法决断的事,所以才要让皇上来处理。” 她说着看向人群,提高声音:“康王妃。” 梅寒裳忙走到前面,再度对着皇帝和皇后行礼。 “你别怕,将事情的经过对皇上说清楚,皇上自会为你做主的。”皇后温声道。 梅寒裳低头,将之前自己遇到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甚至包括她和夏灼言之间的对话。 说到夏灼言对她说“什么康王妃,过不了几日,也许你那个康王就不在这个世上了”的时候,她的心中划过一丝难受,不由地顿住了。 她深吸口气,下意识地抬眼看了皇帝一眼,却正好捕捉到皇帝奇怪的表情。 皇帝在看夏灼言,眼神深得可怕,那表情好像是在责怪,又似乎带着恼怒,甚至还有一种警告的意思在里面。 按理说这三种感觉都是正常,但梅寒裳却莫名有种奇怪的感觉,感觉皇帝这目光的背后还有其他更深的东西。 “你继续说。”皇后出言提醒。 梅寒裳回过神来,将后面夏灼言拉扯她的经过又仔细说了。 等她说完,皇后对皇帝道:“皇上,毕竟是三殿下,臣妾是看着他长大的,真要责罚他也有点不忍心,还是由皇上来决断吧。” 皇上意味深长地看皇后一眼,又去看夏灼言。 夏灼言满脸羞惭,耷拉着脑袋。 兰妃越众而出,“噗通”一声跪倒在皇帝面前:“皇上,言儿就是一时糊涂啊,皇上就饶他这一回吧!” “是啊,许是三殿下对康王妃用情太深的缘故,才会一时情难自控。只是,再怎么情难自控,康王妃也是他的小婶婶了。”皇后叹口气道。 ------------ 第295章 拉拢 皇后转而看向夏灼言:“三殿下,本宫知你用情至深,你在府中找几个跟康王妃长得像的女子陪伴,这也就罢了,进了宫来,见到本人,怎么也得记得自己的身份。” 皇后这话出口,梅寒裳惊讶地看向夏灼言。 皇帝也是惊讶,沉声问他:“你还在府中找了跟康王妃相似的女子?” 夏灼言低头不语,是默认了。 周围人群发出低低的议论声。 皇帝怒了,厉声斥道:“你简直荒唐!难怪近些日子越发见不到你了,原是浸在温柔乡里!我看你真是越大越糊涂了!” “是儿臣糊涂,父皇恕罪。”夏灼言趴在地上告罪。 皇帝冷声道:“你这样的做派,能当什么大任!给朕闭门思过一个月吧!” 说完一甩袖袍就转身离去了。 兰妃跟着也要离开,皇帝头也不回道:“兰妃你也陪着你儿子闭门思过吧!” 兰妃步子顿住,幽幽怨怨地谢恩。 梅寒裳看向皇后,看见她的唇角划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冷笑。 但随后皇后的表情就又恢复了之前温和大度的模样。 梅寒裳眨眨眼睛,想着,自己刚才是不是产生了错觉? “康王妃,今日.你受苦了,若你不想再参加赏梅宴,本宫就差人送你回去。”皇后朝着梅寒裳看过来。 梅寒裳赶忙道谢,想着自己还要看着二哥的情况,便道:“臣女无碍的,等着和哥哥们一起走便好。” 皇后笑道:“那也好,你到本宫身边来,吃点糕点压压惊吧。” 这是天大的荣耀,不知道多少贵女盼着这种恩典呢。 梅寒裳也不会拒绝,便跟着皇后坐到那边的亭子里去了。 彼时御花园里人不少,但也还有很多人没来,梅嵘之兄弟几个便在其列。 皇后赏了梅寒裳梅花糕,梅寒裳不好推辞,就只好拿着小口小口地吃。 “说起你二哥来,那可是京城里数得上的翩翩公子了,对了,你二哥的婚事如何了?”皇后忽然问,笑容可掬,“听说前阵子,袁家的姑娘追着你二哥求亲?” 梅寒裳一口梅花糕差点没噎着。 皇后忽然提及二哥的婚事,不会是想插手吧? “哦,袁家小姐对我二哥确实很中意……”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刚才她弄脏裙衫就是她和陈娇容起争执推的。 “不过,我们都回绝了。” 皇后端起茶杯喝了口,重重放下,看着她:“那么,你家对于你二哥的婚事什么打算?我家蓉儿也入不了你二哥的眼?” 她的声音依然是温和的,但却隐隐透着威压。 梅寒裳立刻起身行礼:“皇后娘娘误会了,我二哥从来没有看不上谁家的姑娘,即便是袁家的姑娘,他也说她是很好的。只不过是我二哥一心扑在年后的春闱上,想着要先立业再成家,所以才会将来说亲的都推了。” 说完她犹觉不够,又补充道:“陈家小姐是极好的,我二哥与她相配都是高攀了的。” 皇后缓缓笑起来:“康王妃别紧张,本宫只是跟你开玩笑而已,男婚女嫁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到底家人还是愿意看看当事人自己的想法的。” 她说着看向梅寒裳:“我家蓉儿对你家二公子是极满意的,若二公子执意要等到春闱之后再议亲,我们蓉儿也还等得起。” 皇后这是要强行指婚了? 梅寒裳心里有点不舒服,但却又不敢表露出来,只得低头说了句中规中矩的话:“陈家小姐能看上我二哥,那是我们振国公府的福气。” 但她到底还是不敢随意松口帮二哥答应这门婚事。 后面的梅花糕吃得就有点食不知味了,梅寒裳如坐针毡,伸头看着前面,心中只想着,二哥他们怎么还没来。 终于,梅嵘之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中,急匆匆而来。 他转瞬就来到了皇后跟前,恭恭敬敬行了礼,然后看向梅寒裳:“裳儿,你没事吧?” 想来他刚来,就听说了之前梅寒裳的事。 梅寒裳笑答:“二哥不用担心,妹妹在皇后娘娘这不知道多好。” 皇后也笑了:“都说梅家二公子是个护妹的,今日瞧了,果然如此。” 梅嵘之羞惭一笑,连道“皇后娘娘过奖”。 皇后挥手道:“行了,康王妃在本宫这里也坐了许久了,你们去随便逛逛吧,别拘着了。” 梅寒裳心里松口气,连忙跟梅嵘之一起谢恩告退。 两人快步离开亭子,梅嵘之连忙拉着她去了御花园人少偏僻处,紧张地上下打量她:“你没事吧,没受伤吧?” 梅寒裳心头温暖,摇头道:“我没事,没受伤。” 梅嵘之咬牙:“这个夏灼言简直混账,竟然在赏梅宴上就对你做出不轨行为!我这就去找他算账!” 他说着转身要走,梅寒裳一把拉住他。 “他已经被皇上罚回府面壁思过一个月了,你找也找不到了。” 梅嵘之满脸怒色,对她道:“走,这个赏梅宴我们不参加了,回府!” “四哥和五弟呢?”梅寒裳问。 “辅之来了御花园就去找他的同修了,佐之借口年岁还小就没来。”梅嵘之回答。 梅寒裳点头:“那我们跟四哥说一声就走吧。” “让人给他带个话就好,不用去找了。”梅嵘之道。 梅寒裳觉得也好,找人给梅辅之带了话,就跟梅嵘之出了宫去。 回去的马车上,梅寒裳将之前皇后说的话跟梅嵘之说了,轻叹一声:“二哥,我瞧着皇后娘娘这是一心想将我们梅家拉到她那边去了。” “让你去女学,大约也是此意。”梅嵘之沉着脸道。 梅寒裳看着他:“女学的事情倒也无所谓,可是你的婚事——成亲是一辈子的事,总得找个喜欢的人才行。” 她说着小心翼翼地看着梅嵘之:“二哥,你对陈娇容——” 梅嵘之很烦躁地挥手打断她的话:“我现在谁都不想娶!这件事拖着吧,春闱之后再说。” 梅寒裳不说话了。 看来梅嵘之现在还没有看上的女子,她真好奇,梅嵘之会看上怎样的女人呢? ------------ 第296章 被利用了 回到振国公府,郑苏苏得知梅寒裳今天在赏梅宴上的遭遇,气得咬牙切齿:“三殿下可真是欺人太甚了!我家裳儿都已经嫁人了,他还如此纠缠不休!他不在乎名誉也就罢了,难道还要毁掉我们裳儿的名誉吗?” 她气得哼哼两声,又道:“我瞧着,他大概就是想要趁着康王爷出使的机会,毁掉我们裳儿的名誉呢,这样,等着康王爷回来定然会跟裳儿闹翻,到时候他就可以趁势占我们裳儿的便宜了!” 梅寒裳心里想,如果夏厉寒知道这件事,大概第一件事就是让夏灼言再尝尝追难剑刃冰寒的滋味吧。 她倒是不担心夏厉寒会怪罪自己,她相信夏厉寒不会怀疑自己。 那边郑苏苏还在说:“就算日后康王爷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家裳儿哪怕一辈子都嫁不出去,我们也坚决不会找他!” 梅寒裳觉得,她这个娘亲的想法跟自己很贴合,骨子里她们都是宁折不弯的性子吧。 郑苏苏说得气愤填膺,停下来喝口茶,转目瞧见振国公脸色沉沉不发话,就有点恼火了:“老爷,咱们的女儿被人欺负成这样了,你都不想说点什么吗?” 振国公凝眉道:“我只是在想,三殿下不是这么轻重不分的人。往日里裳儿未嫁,他还可以为了娶她在太后和皇上面前力争一把,但现在裳儿已然是她的皇婶了,他即便心里爱慕裳儿,想要做点什么, 也不能在赏梅宴上就下手吧。” 听振国公这么说,梅寒裳的心里闪过点什么,脸色凝重地问他:“爹爹觉得是怎么回事?” 振国公没回答,而是问她:“三殿下醉酒了吗?” 梅寒裳摇摇头。 “那就奇怪了……”振国公满脸疑惑。 梅寒裳回想当时夏灼言反常的行为,就感觉他好像比往日里更加激动一些,对她拉拉扯扯的时候力道大得惊人…… 难道说这里面有什么猫腻? “管他呢,反正三殿下对我家裳儿如此不尊重,我看他想要的位置只怕是悬了。”郑苏苏冷哼一声说。 她这么一句话忽然让梅寒裳心中没有抓住的东西变得明晰起来。 发生这件事之后,最大的受益人就是皇长子和皇后了! 陈娇容和袁雅男发生争执的时候,她就曾经感到奇怪过。 因为她觉得以陈娇容这样的大家闺秀,背后讽刺人.大概是会的,但要当着众人的面故意贬低别人应该还不至于。 过于刻薄就会显得自己度量小,她怎么会在这么重要的赏梅宴上,显得自己度量小格局不大呢? 可她偏偏就说了那些不合时宜和身份的话,甚至她的很多话都带着故意激怒袁雅男的意思。 袁雅男是个直肠子,自然就中了招。 现在再来想,陈娇容不是刻薄,而是故意为之,她就是要激怒袁雅男让她出手,然后故意跑到梅寒裳身边,引着袁雅男追过来失手打在自己的身上。 她算得都很准,自己被袁雅男在盛怒之下推搡,少不得要脏了衣衫,然后就顺理成章地去水榭换衣服,然后后面发生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 之前梅寒裳还奇怪呢,自己怎么会在水榭等着衣服送来的那么短时间就睡着了,现在终于想通了。 本来就是有心人的刻意安排和算计,她怎么能逃得过? 想必之前自己进水榭闻到的那种丝丝缕缕的香味就是催眠的东西吧,后来她想找香炉却找不到了。 这反而正好说明那个香味有问题。 在背后安排这一切的人是谁,现在很清晰了! 梅寒裳原对皇后还是很有好感的,觉得她有体贴女子的心,想要改善女子的地位,没想到…… 也是自己太天真了,九五至尊的那个位置,谁不想要? 为了自己的利益,利用她这么一个康王妃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将自己的猜测和皇后跟自己提及陈娇容可以等梅嵘之的事情跟振国公夫妻说了。 振国公沉着脸摆手道:“利用完我家的女儿又想利用我家的儿子,没门!我们嵘之,就算这辈子不娶亲,也不会成为他们利益争夺的牺牲品!” “可若日后皇长子成为储君,将来荣登……二哥就能借着这层关系飞黄腾达——” “我们梅家的男儿郎难道自己都没本事挣得功名,需要裙带关系吗?”振国公没等梅寒裳说完就打断了她。 梅寒裳重重点头,她爹真是深得她心。 次日,梅寒裳去女学的时候,就委婉地对珑月说起梅嵘之的亲事来,说二哥明年春闱不管高中不高中,还要去军营历练些日子,所以成亲的事情打算过几年再考虑了。 珑月是皇后的心腹,这些话告诉她,就等于告诉了皇后。 隔日,梅寒裳去女学授课,看到一个素衣打扮的女子。 珑月介绍:“这位是皇后娘娘从民间请来的女词人,才高八斗,说是能来给孩子们开蒙是再好不过的了。” 她说着脸上露出略略尴尬的神色。 梅寒裳瞬间明白了,这是皇后将她从自己的心腹群中踢出去了。 她故意抚掌:“那太好了!原我就是赶鸭子上架,总是怕误导了孩子们,现在能有个正经夫子给她们开蒙,我正好可以卸下这个重任了!” “倒也不必的,你们可以一起——” “夫子,你也知道的,我其实更擅长治病救人,所以您就可怜可怜我,让我腾出时间来研究我那夫君的救命之策吧?”梅寒裳故意苦着脸对珑月道。 珑月笑道:“罢了,罢了,你真要走的话,也要去跟皇后娘娘说一声才是。” “那是自然,明日.我就进宫禀告皇后娘娘。”梅寒裳立刻回答。 第二日,正好是郑苏苏进宫看太后的日子,梅寒裳便跟她一起进了宫。 她让郑苏苏先去见太后娘娘,自己则先去拜见了皇后。 皇后在剪梅枝,神色淡淡,不复赏梅宴那日的热情:“今日怎的来拜见本宫了?” “臣妾是来跟皇后娘娘请辞的。臣妾才疏学浅,给孩子们开蒙都属于赶鸭子上架,现如今来了才高八斗的夫子,臣妾正好躲个懒,也省得贻笑大方了。” ------------ 第297章 保持中立 皇后睨了她一眼,眼神意味深长:“看来,你是不想帮本宫干活了?” “不不不!臣妾岂敢!帮皇后娘娘干活是臣妾的荣幸,求之不得的。只不过,臣妾学识有限,皇后娘娘将给女娃儿们开蒙的重任交给臣妾,臣妾心中常戚戚,这大约就是才不配位的缘故吧。 “现如今来了才高八斗的夫子,臣妾理应将开蒙夫子的位置给让出来的。而且——” 她说着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皇后娘娘也知道,康王患有心疾,时不时就会发生意外,臣妾真的也是担心得紧,所以想要专心于医药上,研制一些能治疗他心疾的好法子。请皇后娘娘成全!” 她说着重重拜下去。 皇后没吱声,过了许久之后才淡淡道:“既是如此,你就走吧。” 梅寒裳连连谢恩,就要退出去。 刚退了两步,皇后却又道:“你们振国公府还是更加看好袁家小姐?” 梅寒裳连忙回答:“不。袁家小姐如此主动热情,若我们当真看好,早就跟她定下了亲事。我二哥当真是一心读书,无心娶亲,还望皇后娘娘莫要见怪。” “既是一心读书,那就好好读吧,心无旁骛才是最好。” “那是必然的,我二哥怎么也得好几年之后才会娶亲。”梅寒裳立刻道。 她知道皇后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让他们既然不接受她的拉拢,就也别往兰妃那边靠拢。 所以她干脆明白地跟皇后许了那个诺言,也好打消她的疑心。 皇后神色略缓,点点头道:“那就等着明年梅家二公子高中的消息了。” “承皇后娘娘吉言!”梅寒裳低头谢恩。 皇后挥挥手,她就告辞出来了。 从皇后宫中出来之后,她加快步子去了慈宁宫。 谁知道在半路上却碰到了从慈宁宫出来的郑苏苏。 “娘亲,您见过太后娘娘了?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郑苏苏摇头:“没见着。” “怎么了?” “张公公说太后娘娘近些日子身体困倦,睡着还未醒呢。” 又困倦? 郑苏苏来见太后的日期是个定数,太后就算再困倦也不至于轻重缓急不分,成日里睡懒觉吧? 梅寒裳感觉很奇怪。 郑苏苏倒是没多想,拉住她道:“你也别去了,打扰了太后娘娘就不好了,本来你也不是一定要去的。” “怎么能不去呢?” 太后现在可是她的婆母了,关系是更进一层的了。 “上次我见太后娘娘的时候,张公公就说太后娘娘困倦未醒。” “太后娘娘是这样的,天气冷了就不愿意动弹。”郑苏苏道。 梅寒裳沉吟了一下道:“那等着改日.我们下午再来拜见太后娘娘。” 到底太后是她的婆婆,自夏厉寒走后,她就只见过太后一面,这总是不好。 “好,改日吧。”郑苏苏回答。 两个人携手出宫而去。 回到振国公府,雨竹正站在大门口等着她:“小姐,袁家小姐来了。” 梅寒裳挑眉,她怎么会来? 自己虽然对她颇有好感,但之前在宫中才刚信誓旦旦地对皇后表示过,振国公府不站队,所以跟袁雅男来往若是过多,就不好。 两人去了前厅,袁雅男正坐在厅中喝茶。 梅寒裳迎过去笑道:“袁小姐怎的来了?” 袁雅男放下茶盏,大步迎过来热情地握住她的手:“梅姐姐。” 梅姐姐…… 梅寒裳身体僵了僵,你不用这么亲热的吧? 我们俩谁比谁大还说不清呢。 心里腹诽着,脸上的表情就多少有点不自然了。 不好明显地挣脱她的手,梅寒裳拉着她摁坐在座椅上:“喝茶。” 袁雅男笑着应声去端茶杯,梅寒裳的手这才解放出来。 梅寒裳在主位上坐下,微笑看着她问:“袁小姐今日怎的来了?” “我今日是来跟你道歉的,那日赏梅宴我不是有心推你的。”袁雅男道。 梅寒裳微笑着点头:“我知道的。袁小姐,这件事我早就忘了,希望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我表哥……他喜欢你得很,肯定不会做出那样出格的事情!”袁雅男接着又道。 梅寒裳笑容微微收敛,看着她。 原来是为夏灼言说情来的。 “我了解表哥的性格,他虽容易冲动,但性格真诚,绝对不会是有意让你在众人面前丢脸的。” 梅寒裳的微笑重新攀上脸庞,不紧不慢道:“好像,他更丢脸?” 袁雅男噎了下,脸色讪讪。 “其实袁小姐,你不必为三殿下来跟我解释这么多,无论他是有意还是被人陷害,这件事跟我都没有太大的关系。我虽恼他行为无状,但现下也已经不在意了。过去的事情,咱们就不必再提了,好吗?” 梅寒裳客客气气地对她说。 袁雅男默默喝了口茶,没吱声。 梅寒裳站起身来:“袁小姐,今日.我有许多事情需要办,只怕是没有太多时间陪袁小姐了——” “哦哦,好,那你忙,你忙吧,我就告辞了。”袁雅男这时候倒是知趣。 梅寒裳送她到门口,目送她骑马离开。 等着她的身影消失不见了,雨竹轻声道:“小姐,好像她有点失落?咱们这样是不是有点残忍?” 梅寒裳也有点内疚,但现在时局动荡,他们振国公府不想参与到任何一股势力中,就势必要减少跟这两方的往来。 虽然她对袁雅男颇有好感,但她到底是兰妃那边的人啊,他们还是暂时远离的好…… 在心中唏嘘了会,梅寒裳才回身往里走。 今天开始,她不用去女学教学了,余下的时间就可以全神贯注看病救人,升级自己的医疗空间了。 想到这里,她的思绪不由的就飘远了,算一算,东海国太后的寿辰也就是这几日了吧,过完这几日,夏厉寒就要往回走了。 想到他就要往回走,梅寒裳的心中生了几分喜悦,等他回来,自己就守着他,在他们那个康山上“采菊东南山”,过自己悠闲的小日子,多好! 她想着想着就笑了,陡然意识到什么,转头问雨竹:“这几日,飞鸽没传书回来?” ------------ 第298章 皇长子急诊 雨竹摇头。 梅寒裳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距离上一次飞鸽传书已经有八日了,难道他这几日是太忙了,所以没顾上飞鸽传书给她? 想想也是,在异国他乡,大概是有许多应酬吧,梅寒裳也没在意,便将这件事抛在脑后了。 过了几日的下午,梅寒裳正在医药铺子给人瞧病,忽然外面闹哄哄地闯进来几个人,几个男人,看打扮竟是哪个府中的侍卫。 “康王妃!”其中为首的男人对着梅寒裳行了个礼。 梅寒裳上下打量他:“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来请康王妃看病去的。”男人回答。 梅寒裳脸色冷冷:“要看病请排队,我这里不接受插队。” “事关紧急,还望康王妃能立刻跟我们去一趟。”为首的男人说着就挥手。 他身后的男人立刻一窝蜂上来,将梅寒裳围在中间。 追云立刻拔出了剑,厉声喝道:“你们谁敢!” 为首男人往前一步凑在梅寒裳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梅寒裳露出讶异神色。 “追云,收了剑,拿上医药箱,我们跟他们走一趟。”她沉声对追云说。 追云二话不说收了剑,就去拿医药箱。 梅寒裳将后面的病人嘱托给吴哥儿,跟着那群侍卫出了医药铺子。 马车已经在医药铺子外面等着了,梅寒裳带着追云跳上车,马车立刻就快速行驶起来。 车子行驶得那样快,扰了街上的行人,惹出一阵喧闹。 追云挑开窗帘看了眼外面,问梅寒裳:“小姐,这是谁家的侍卫。” 梅寒裳脸色沉沉:“是皇长子府中的,说皇长子突发疾病,御医们都束手无策,所以来请我。” 追云点头:“难怪这么横。不过,小姐,咱们振国公府不是不参与皇长子和三皇子的权力之争的吗?你这么一去,大概兰妃要觉得你是皇后的人了。” “到底涉及到人命,我能救是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至于兰妃怎么想,由着她吧,上次在御花园的事情,大概她就已经觉得我是皇后的人了。” 在救人方面,梅寒裳是有原则的。 她是医生,不是十恶不赦之人,她是能救都尽量救的。 追云点头:“小姐想怎么做只管做就是,奴婢会护着你的。” 说着话,马车忽然猛地停下,看来是到了。 梅寒裳在追云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果然看见是皇长子府邸。 总管正在门口来回踱步,满脸焦急,看见梅寒裳来,立刻带着她们一路往里。 很快,梅寒裳进了皇长子夏灼醇的房间。 还没看清人呢,便听见了床上人的呻.吟声,那人捂着自己的肚子,在床上翻来覆去,显是痛苦至极。 几个御医围在床边,一副愁容。 “殿下是怎么了?”梅寒裳一边往前走一边问。 “殿下腹中剧痛难忍,我等均号了脉,觉得是胁痛之肝脾不和,已经开了药给殿下喝下了,但却似乎没有明显好转,反而更厉害了……” 陈御医跟梅寒裳也算是打交道比较多的了,由他回答了梅寒裳的话。 梅寒裳看着床上的夏灼醇,他脸色发青,一头冷汗,身体蜷缩成一团,双手捂在上腹部中间,显然是疼得非常厉害了。 她俯身,在夏灼醇的腹部按了下,夏灼醇立刻疼得大叫起来。 梅寒裳皱眉,上腹部的疼痛,最厉害的就要数…… 她脸色微沉转头对引他们进来的总管道:“你现在就派马车去我的医药铺子,让他们跟那边的管事说,把那个彩超机给运过来。” “什么超?”总管双眼瞪圆地问。 梅寒裳摇头:“算了,来不及了,你们都出去吧,我要给殿下仔细做个身体检查。” 一来一回也需要花费不少时间,再加上中间磨嘴皮的时间,只怕是会耽误夏灼醇的病情。 梅寒裳决定,还是自己直接从空间里推出一个彩超机来给夏灼醇做检查,不过自己从空间推东西,肯定是不能有外人在场的。 屋子里的人都是一怔。 陈御医道:“康王妃,我们还是留下来给您帮帮手吧?” “不用,我会的东西你们不会。”梅寒裳沉声回答。 陈御医脸上现出愤愤之色,但这个紧急时刻也不能跟她理论,只得道:“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我们留下总还是有用的。” 话音刚落,旁边的奴仆忽然发出一声惊叫:“殿下!” 梅寒裳低头细看,看见夏灼醇竟然疼得晕厥过去了! 她皱眉,对陈御医道:“你不想救殿下了吗?” 陈御医那叫个委屈啊,正要开口辩驳,旁边的总管却拦住他们:“各位御医,各位御医,殿下的身体为重,你们就先出去好吗?” 总管发话,众御医不好多说,只得怏怏出去了。 梅寒裳对总管道:“你也出去。” 总管虽心中焦急,却也不得不出去了。 梅寒裳从里面栓上门,立刻进入空间将彩超机给推了出来,同时还拿出一套抽血包来。 她先麻利地给昏厥中的夏灼醇抽了血,放进化验室的机器中化验,然后坐在床边,给夏灼醇做彩超。 好在夏灼醇昏迷过去了,倒是不必跟他解释这个奇怪的机器。 彩超的探头在他的腹部贴上之后,梅寒裳麻利地找到了他肿大渗液的胰腺。 她考虑得果然没错,是急性胰腺炎! 她又去看化验结果。在空间里,她的化验室化验结果基本上都是几分钟的时间。 就她给夏灼醇做彩超的这一会,化验结果已经出来了,支持急性胰腺炎的诊断! 梅寒裳果断拿出输液器,给夏灼醇用上了对症的药物。 她速度极快,从检查到输上液,一共大概一盏茶的工夫。 等着梅寒裳刚刚将彩超机推进空间,门上响起了叩门声。 “谁?”梅寒裳问。 “康王妃,皇后娘娘来了。”是皇后身边的内侍李公公的声音。 梅寒裳起身快步过去,将房门打开。 皇后站在门外,脸色淡淡:“康王妃,怎么,给皇长子殿下治病,还要栓上门?” 梅寒裳低头回答:“皇后娘娘,小女治病手段跟一般大夫不大相同,因为不想师门的绝技被人偷师,一般在看病的时候是不允许人在旁边观看的。” ------------ 第299章 治病有奇效 皇后冷哼一声:“华神医的关门弟子,果然非同反响。” 她说着迈步走进房间里去,在看见那个长长的管子从架子上落下来,插在夏灼醇的手背里面的时候,眼睛顿时瞪大了。 “你对皇长子做了什么!”她怒问梅寒裳。 “给殿下用药,这样用药能让药物直接进入人的血液里,比喝药起效要快上许多。”梅寒裳倒是没被皇后的话吓到,不紧不慢地解释。 “本宫从未见过这样给人用药的!皇长子是千金之躯,你怎么能用针扎进他的身体里!”皇后叱问。 梅寒裳正要回答,跟着进来的陈御医开了口:“回皇后娘娘,老臣之前倒是听说过康王妃的这种治疗法子,据说确实有奇效。好像,之前康王爷也这样治疗过的。” 陈御医一边说着,一边觉得自己品格高尚。 虽然那个梅寒裳目中无人,瞧不起他们几个御医,但在大是大非上,他还是能做到实话实说。 不得不说,她到底是华神医的关门弟子,某些方面他们几个御医都是比不过的。 就好比,外科。 又好比,男科。 陈御医想想都是泪,自己拿手的两种病,竟然都被这个女娃儿给比下去了。 陈御医帮自己说话,梅寒裳倒是有点意外,对他笑笑以示友好。 其实刚才那话,她一点轻视他们的意思都没有,他们确实不会做彩超啊。 “臣妾这样的法子确实效果好。”梅寒裳又对皇后道。 皇后脸色稍霁,伸头去看夏灼醇。 夏灼醇还没醒过来,但脸色比起之前的发青发白,现在转红润了不少。 “他到底是什么病?”她问梅寒裳。 梅寒裳思考了下,决定还是用中医的病名:“胁痛。不过殿下是非常严重的那种,正好臣妾这边有对症的治疗法子。” 这时候,丫鬟端着汤药碗走进来。 梅寒裳立刻嘱咐总管:“今日开始,殿下不可以进食任何食物,甚至包括水。” “这……”总管犹豫地看向皇后。 皇后又沉了脸:“不进食就算治好病了,也得饿死!” “皇后娘娘有所不知,殿下这种病若是进食会让病情加重的,不过就是几天而已,等着病情缓解就可以稍微进食点东西了。”梅寒裳解释。 皇后犹豫:“不吃东西倒是可以,可这不喝水……人只怕是受不住吧?” “皇后娘娘放心就是,臣妾给殿下用的药里面就有水,和人的身体必需的营养成份,不会让殿下发生不好情况的。” 皇后不说话了。 正在这时,夏灼醇闷哼一声,从昏厥中苏醒过来。 旁边的总管立刻上前轻唤:“殿下?” 夏灼醇缓缓转头,看见皇后站在自己床边,身体一紧,接着就要挣扎坐起。 皇后满脸温和地上前坐在床边,摁住他的肩膀:“行了,都病成这样了,不必起来给母后行礼。” 夏灼醇这才弱弱开口告罪:“是儿臣不孝……竟没法子给母后请安……” 皇后摇摇头,梅寒裳看见,她的眼中竟然闪着泪花! 看来,皇后是真的将皇长子当自己的亲生儿子来养的。 “你现在感觉如何?”皇后问他。 夏灼醇静默了下,大概是在感觉自己的身体,然后回答:“儿臣感觉似乎不那么疼了。” “老奴也觉得,殿下的疼痛缓解了许多。”总管在旁忍不住插嘴。 皇后看向梅寒裳:“是你的药?” 梅寒裳微笑点头:“是的,臣妾在这瓶子水里面放了止痛的药物。” 她说着话指了指挂在床边的输液瓶,解释药什么的,也解释不清,只能说是“这瓶子水”了。 旁边几个御医,脸色各异,有羞愧的,有惊讶的。 皇后脸色也缓了下来,对梅寒裳道:“果然是华神医的关门弟子,医术非同凡响。” 这一句跟进门时的那一句,虽然话是一样的,但意思却大相径庭了。 前一句是冷嘲,后一句是褒奖和认可了。 梅寒裳微微笑:“皇后娘娘过奖了,接下来的五日,臣妾每日都会来给殿下用药治疗,殿下的身体定然会慢慢好起来的。” “有你这句话,本宫就放心了。”皇后满意地点点头。 她想到什么,又转头问旁边的总管:“醇儿怎么会好好的就发了这种病,可是吃的有问题?” “殿下今日中午的饮食老奴都查了,应该是没问题的。” “殿下可有饮酒?”梅寒裳立刻问。 总管的脸上顿显忐忑:“饮了的……” 皇后脸色顿时就沉了:“本宫不是跟他说过么,不要饮酒,饮酒误事,皇上最不喜欢饮酒误事的人!怎么,他把本宫的话当成耳旁风了吗!” 总管“噗通”一声就跪倒在了地上:“殿下……殿下……就饮了几杯……” “几杯!他素来酒量不好,一杯就要醉倒的,今日竟然还饮了几杯!”皇后厉声道。 总管瑟瑟发抖起来。 床上的夏灼醇也不安地扭动起了身体,眼睛里满是畏惧。 “母……母后……是儿臣……儿臣不好,没听母后的话……儿臣日后再也不敢了……” 皇后狠狠瞪了夏灼醇一眼,怒火消下去三分:“你这是自作自受,本宫这次真不该疼惜你的!” 旁边的陈御医忍不住问梅寒裳:“康王妃,殿下的病难道跟饮酒有关系?” 梅寒裳点头:“正是,饮酒会诱发此病,但也不是绝对的,只能说是有一点的几率吧。恰恰这次,这个几率发生在了殿下.身上。” 几个御医一起点头,一副“学到了”的表情。 皇后用“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夏灼醇:“以后不要再偷喝酒了。” 旁边总管道:“回皇后娘娘,这酒是三殿下特意送过来的,说是极好的桂花酿,口感好又香醇,嘱咐殿下一定要尝尝,殿下想着盛情难却,便喝了几杯……” “夏灼言送酒给你做什么?”皇后立刻警惕起来。 “说是他府中夏日的桂花采摘酿的,才刚刚酿成,味道非常好,便送于儿臣一坛,说是好东西要跟兄弟一起分享……”夏灼醇嚅嚅道。 梅寒裳眯了眯眼,听夏灼醇说话,好像很敦厚的样子啊…… 不过瞧着他对皇后那副惶恐和言听计从的模样,梅寒裳也明白了皇帝久久不立他为太子的原因了。 敦厚是好事,但若敦厚到窝囊,甚至变成母亲的“巨婴”,那做皇帝大概也不合适吧。 ------------ 第300章 敦厚的皇长子 “啪”! 皇后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咬牙切齿道:“竟然用这种卑鄙手段来害醇儿。” “也未必就是三殿下故意为之,因为,喝酒诱发这种病的情况还是比较少见的。”梅寒裳公正道。 若喝酒就能引发胰腺炎,那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发作急性胰腺炎了!这只是个几率而已。 只是夏灼言跟夏灼醇本就在争夺储君的道路上斗得你死我活了,他又怎么会好心送夏灼醇一坛桂花酿呢? 皇后睨她一眼,冷声道:“即便他不是蓄意引发皇长子的胁痛,也肯定用心不.良!” 梅寒裳闭了嘴。 这种事情她还是少说为妙了! 皇后在房间里又嘱咐夏灼醇几句“好好养身体”之类的话,就回宫去了。 梅寒裳守在房间里,等着夏灼醇的液体输完,自己才能回去。 到底他的病情比较重,自己还是看着的好。 其他几个御医都告辞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伺候的下人和梅寒裳、夏灼醇两个人。 梅寒裳枯坐了会,有点无聊,便试图跟夏灼醇说话:“殿下看来跟三殿下感情很好?” “是啊,我们自小一起长大,小时候总是一起上树下水,一起闯祸被罚的。”夏灼醇说着微微笑。 他长得不如夏灼言好,有点微胖,眼睛不大,笑起来,眼睛就眯成了一条线。 但他这样的长相就莫名给人一种敦厚可亲的感觉。 梅寒裳想,他也不知道长得像谁,论长相,夏灼言似乎跟皇帝长得更像些。 若是长得像他的生母……宫中的嫔妃长这样,皇帝能看上她? “今日可真要谢谢皇婶了,救了我一命。” 夏灼醇忽然转移话题跟梅寒裳道起谢来,将她跑偏的思绪拉了回来。 梅寒裳忙笑道:“殿下不用客气的,这不是应该的么。” “皇婶当真是妙手仁心,让灼醇佩服。” 夏灼醇不但人看着和善,说起话来也很平易近人,让人听了心里舒服。 “殿下过奖了。”梅寒裳客套两句。 天到这里就聊死了,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中。 过了会,夏灼醇忽然开口:“皇婶,有件事情我想拜托皇婶。” “拜托这种话,臣妾担当不起,殿下只管说就是,臣妾能办到的自然会尽力帮殿下去办。” 夏灼醇看了眼屋中的下人,道:“你们都出去伺候吧,关上门。” 下人们也不多问,依言鱼贯而出,将门关上。 梅寒裳挑挑眉头,这个夏灼醇想要对自己说什么呢?需要如此避着人? “灼醇想要麻烦皇婶在母后面前多劝几句,此事与三弟无关。我知三弟是好意,他素来知道我喜欢喝桂花酿才给我送了这一坛。 “我酒量不佳,平日里母后是不让我喝酒的,只有这桂花酿我实在是有些馋,便多喝了几杯。这是我自己的行为,跟三弟无关的。”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声音忽然放轻了许多:“其实我知道母后是为我好,可,为了……强加莫须有的罪名,手足相残,我着实心中难受。 “皇婶帮我转告母后,我会配合她好好获得父皇的赏识的,但还望母后能对三弟手下——” 他最后那两个字在牙齿中间咬了半天,才终于轻轻地吐出来,“留情。” 梅寒裳心中感慨万分。 正如她的感觉,这个夏灼醇好像真的是个单纯心善的孩子啊。 她望着他:“听你这话,你似乎对那个位置并无多大兴趣?” 夏灼醇脸色黯黯:“我有自知之明,自己有多少才学和本领还是清楚的。若是那个位置,三弟比我更加有能力坐。只是,我不得不考虑母后的处境。 “兰妃这些年处处压母后一头,母后虽贵为后宫之主,却总是被兰妃气。母后想要争那个位置也是为了以后的保障。 “三弟虽对我还算不错,但兰妃可未必能对母后好。若他日三弟坐上那个位置,母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母后从小把我抚养长大,她的养育之恩我无以为报,就只能顺从了。但我到底还是不忍心对自己的手足……”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梅寒裳已经明白是什么意思。 梅寒裳对他的好感度陡涨,但同时也明白,他这样的性子实在也不适合那个九五至尊的位置。 只是,人生在世,谁又能掌控自己的命运呢? 太多的羁绊和顾虑,太多的身不由己了! 轻轻叹口气,她对夏灼醇道:“你可想过,你不忍心,别人也许忍心?” 夏灼醇的嘴唇动了动,没答话。 也许,他自己也在纠结和犹豫中,没有答案吧。 梅寒裳又道:“我们振国公府对于这些事是不参与的,所以我要对殿下说声对不住了,大概不能帮忙。” 就算她去说了,皇后会听?也许还会嫌她多管闲事。 夏灼醇高估了她梅寒裳在皇后跟前的份量。 夏灼醇眼中划过失望之色。 梅寒裳有点不忍心接着道:“可若以后殿下有什么难事需要人帮忙,可以让人给我送个信,只要不危及到我的家人,不伤天害理,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都会尽量帮你的。” 夏灼醇就又笑了:“谢谢皇婶,你真好。” 梅寒裳心中有点感动,生在皇家能如此纯良也是不易了。 —— “皇上摆驾——” 美兰宫,兰妃低头行礼,目不斜视地恭送皇帝离开。 等着皇帝的龙辇消失在前面路口拐角处,她的贴身丫鬟喜红看见主子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忍不住轻轻提醒一句:“娘娘,皇上已经走远了。” 话音落下,兰妃抬起头来,眼中满是愤愤神色。 她回身进宫,将寝屋里桌子上的一套茶盏使劲拂开。 茶盏落地,发出巨响,摔得粉碎。 喜红身体一紧,她知道自家小姐这次是动了大怒了。 “该死的皇后,竟然接二连三地对我们下绊子!简直气死我了!”兰妃怒吼道。 就在刚才,皇帝来了。 她原以为皇帝自上次赏梅宴让自己禁足思过之后,这是想她了,才来找她的。 谁知道皇帝来了之后,对着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说什么原本觉得她还是个知道进退的聪慧女子,没想到现在竟然做出如此出格的事,好好的一个皇子也教导得不成样子。 ------------ 第301章 兰妃要反击 她一时间都被骂懵了,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后来还是皇上说了夏灼言故意送酒给夏灼醇的事,她才终于明白,是为了哪桩。 而且她还从皇上的只言片语中得知,是皇后亲自去皇帝跟前告的状。 以前她信心十足,觉得自己在皇上跟前是最得.宠.的,而自己的儿子也是人中龙凤,皇帝也最喜欢他,必然会立他为太子。 作为后宫之主的那个女人,除了独守空房之外,就没什么大本事了,而且皇长子也没什么大本事,所以她从来没将皇后放在眼中。 即便是最近这段时间,皇帝即将立储的传言甚嚣尘上,她也没觉得皇后跟那个胖墩墩的皇长子会赢。 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皇后竟然真的算计她和她的儿子了! 先是赏梅宴,现在又来诬陷她的儿子! 她深吸好几口气冷静下来,问喜红:“是御医说,饮酒会引发这种病的吗?” 喜红回道:“听说不是御医,是康王妃。” “又是她?”兰妃捏紧了拳头,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的。”喜红点头,“应该是不会错的。听说,御医对皇长子的病束手无策,皇长子府的侍卫赶着马车去京城的医药铺子请康王妃进的府,当时在街市上闹得人仰马翻的。” 兰妃重重一拍桌子,咬牙切齿:“这个该死的梅寒裳!真是个祸害精!” 对于这个梅寒裳,她真是看她不顺眼好久了。 刚开始的时候,死皮赖脸的缠着她的儿子,闹得满城风雨的,后来甚至仗着她母亲对太后有点恩的份上,央着太后给她儿子和她指了婚。 她对这门婚事是非常不满意的,但想到振国公府能做了自己儿子的岳家也算是对儿子的一个助力,儿子当真不喜欢这个女子,将来再纳侧妃就是。 谁知道,君恩宴上,这个丑女人竟然还闹着跟她儿子退了婚!不仅如此,她竟然还把她儿子跟梅家二小姐的丑事给揭了出来,引得太后发怒,影响了儿子的前程! 她原想着借着那个乖张康王的手将梅寒裳教训一顿的,也不知道那个女人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全身而退了。 自此之后,梅寒裳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一路开挂,从之前谁都看不起的乡下女子变成了京城有名的才貌双全的女子。 不光是才情在女学里面出了名,人也渐渐变好看了,气质也跟之前判若两人了。最后竟然嫁给了康王! 原本,梅寒裳变成什么样,嫁给谁,跟她没关系。可要命的就是,她这个痴情的儿子竟然喜欢上了这个女人,并且为她做了一系列的荒唐事! 上次他在康王和梅寒裳大婚的晚上酒醉闯入婚房对新娘不敬,就已经让皇上好好训斥了一顿了。 后来竟然又在赏梅宴上,闹了那么一出! 她不信自己的儿子会不知轻重到这样的程度,仔细询问了当时的情况之后,发现这件事是有人刻意安排的,而安排的那个人正是皇后! 现在,梅寒裳又说皇长子的病跟他儿子送酒有关! 这个梅寒裳早就跟皇后沆瀣一气了吧! 不然,她怎么能在女学里出名,怎么能在女学当上夫子的? 怪就怪自己大意了,竟然低估了皇后的心机! “现在怎么办呢,娘娘?只怕皇上越发不待见我们三殿下了。” 兰妃冷哼道:“就算让他们得逞两次又如何,夏灼醇那个蠢货,只要略施小计定然就会闯下大祸。” 她握起拳头,暗暗下了决心。 她知道皇帝的一个秘密,事到如今不得不利用这个秘密来为自己和儿子反戈一击了…… —— 接下来的几日,梅寒裳每日早起之后就先去皇长子府上给夏灼醇输液治疗。 夏灼醇人如其名,为人淳厚,心地善良,不过是两日的相处,梅寒裳就对他很有好感。 第二日输液之后,他的病情就控制住了,到底年轻,身体恢复很快。 第三日,梅寒裳再去给他输液,进屋,看见他拿了本诗集在读。 她将医药箱放下,对他笑笑,随口一问:“看的谁的诗?” “谢杰的诗。” 梅寒裳歪头:“谢杰?” 夏厉寒的藏书库后来是搬进康王府的,里面有很多诗集,唯独没见过谢杰的诗集。 “是当今有名的诗人吗,我怎么没听过他的大名?”梅寒裳笑问。 她本人对诗和诗人是没什么感觉的,但她知道的有名的诗人也不少。 文人墨客向来是闺阁少女的梦中情.人,在女学,她少不得会听见那些小姐们议论那些文人骚客,所以便也跟着知道了几个名字。 但,这个谢杰确实陌生得很,从来都没听说过似的。 “哦,他是前朝的首辅,作诗只是他的爱好而已。我也是这两日才知道原来父皇喜欢看他的诗,所以托人寻了他的诗集来,研究一番。” 梅寒裳暗想,这个夏灼醇为了讨好皇帝,也算是费了心思了。 想想他也是可怜的孩子,自己的命运自己掌握不了,一辈子都在为那个终极的权力中心“奋斗”着,偏偏,这并不是他的爱好。 他做这些都是为了皇后,他早已成为了被皇后操控的“乖儿子”。 “哦,我倒也没听说过他呢。”梅寒裳好奇地问,“他的诗看来做得很好?” “是很好的,大概是他经世济民的名声太响,所以让他文采方面的才华被淹没了吧。我这也是机缘巧合才知道,他的诗竟然写得也这么好。” 梅寒裳点点头,再度在记忆里将“谢杰”这个名字搜索了一遍,确定毫无印象。 大概,这个人距离她太遥远了吧,遥远得就快要淹没在历史的长河里了? 梅寒裳甩甩头,不去想这个谢杰,将注意力集中在给夏灼醇治疗上。 晚上的时候,振国公从外面回来,带来一个消息:“皇长子被皇上训斥了。” 梅寒裳心里一跳,连忙问:“怎么回事?” “下午皇上亲自去皇长子的府邸看皇长子,不知怎么的,忽然就训斥起了皇长子来,然后就怒气冲冲地走了。皇上走的时候还让皇长子在府中多养一个月的伤,这是让他闭门思过的意思?” ------------ 第302章 诬陷 “啊?皇长子不是病还没好么,怎么就得罪了皇上?他做什么事了?” 梅寒裳现在对夏灼醇印象很好,忍不住问。 振国公摇头:“所有人都觉得奇怪,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明日不是要去给皇长子治病吗,你可以旁敲侧击地问问。” 梅寒裳点点头。 第二日,梅寒裳去给夏灼醇输液的时候,看见他耷拉着脑袋很沮丧的样子。 “我听说了,昨日.你被皇上斥责了,到底你做了什么,让皇上不高兴了?”梅寒裳问。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跟皇上夸了夸谢杰的诗而已,皇上却勃然大怒,将我训斥了一顿,还让我多在府中休养一个月……” 梅寒裳很好奇,谢杰不是前朝的首辅么,按理说,皇上在登基之前应该跟他是有过交集的吧? “皇上不喜欢他?”她问夏灼醇。 夏灼醇摇头:“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他是太傅。” 梅寒裳挑眉,这就更奇怪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样的师徒关系,怎么会有龃龉? 晚上回家之后,梅寒裳将这件事跟振国公说了,振国公皱眉道:“说起来这件事确实有点奇怪。谢杰是皇上的老师,两个人往常的关系也是很好的,说起来,皇上能被立为太子,谢杰在其中出力不少。 “皇上登基之后,谢杰大概是怕皇上猜忌他,就告老还乡了,但在还乡之后没几日,就染病去世了,当时我听到过小道消息,说谢杰不是染病去世的,其实是吞金自杀的。” “为何会自杀?”梅寒裳好奇地问。 此刻,一家子人围坐着听着振国公说八卦。 原来,振国公也不是不八卦,只是八卦的“题材”不一样而已。 振国公露出神秘兮兮的表情:“众说纷纭,其中有个说法,说谢杰其实是因为得罪了皇上才告老还乡的,还乡之后大概是觉得无法摆脱皇上的猜疑,就吞金自杀好让皇上放心了吧。他死了,至少能保全自己的家人安安稳稳过下去。” 梅嵘之满腹疑惑:“我听说,谢杰此人聪慧异常,他当年能当上首辅,还辅佐皇上登基为帝,肯定是手段了得,进退有度的,怎么会得罪了皇上?” 振国公还是摇头:“这就不得而知了。” 众人沉默片刻,郑苏苏挥手道:“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你们一个个面色凝重的!本来我们就不参与储君的派系之争,你们就别多管闲事了。” 振国公连忙赔笑:“夫人说得极是!” 梅寒裳和梅嵘之对视一眼,掩唇而笑。 自从梅念之和梅羽清那边出了事之后,振国公对郑苏苏就越发的没了脾气,大约也是觉得愧对郑苏苏吧。 第五日,梅寒裳给夏灼醇输液之后,他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她开了口服的药物让他继续服用七天,正要告辞离开,忽然有人来接她:“皇上口谕,请康王妃进宫一趟!” 梅寒裳一怔,问来人:“皇上宣臣妾进宫?” “是的,马车已经给康王妃备好了,请康王妃移驾。” 梅寒裳看夏灼醇一眼,夏灼醇也是满脸茫然。 梅寒裳只得提着自己的医药箱跟着马车进了宫去,只是心中非常疑惑,到底皇上宣她进宫是为了什么? 她被人直接领到了御书房,进去之后,梅寒裳看到除了皇帝,还有兰妃也在。 她恭恭敬敬上前给皇帝和兰妃行了礼,皇帝脸色沉沉:“康王妃,朕今日唤你过来是想问清楚你一件事,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梅寒裳心中微沉,低头道:“臣妾不敢对皇上说谎。” “好,朕问你,赏梅宴那日在水榭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梅寒裳心中微跳,时隔多日,皇上把赏梅宴那日的事情又翻出来问了! 这说明,皇上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她的心中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却又不得不将赏梅宴那日跟皇上说的经过再说一遍。 皇上听完,忽然怒拍桌子厉声道:“大胆!” 梅寒裳仰头看着他。 “口口声声说不敢对朕撒谎,但撒起谎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皇上怒道。 梅寒裳立刻道:“皇上明察,臣妾句句属实,确实没有说谎。” 她认为自己说的都是非常客观的事实了,没有任何引导。 “现在人证已在,你还要强辩?” 皇帝说着对刘公公道:“你去把那宫女叫进来。” 刘公公去了,不一会领了个小宫女进来了。 梅寒裳认出,这个宫女正是那日在水榭里当值的宫女。 皇帝对宫女说:“你说!” 小宫女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道:“那日,那日奴婢在外面看见康王妃主动拉着三殿下的手诉苦,说什么自己是被迫嫁给那个痨病鬼康王的,自己一日在康王府也待不住了,还说自己心中喜欢的一直就是三殿下一人,只要能脱离康王府,即便没有名份也乐意跟着三殿下——” “你胡说!”梅寒裳震惊了。 到此刻,她才惊觉自己的天真和大意。 自己到底还是低估了权力之争的残酷,原来不是自己想中立就能中立的,不管自己怎么做,只要猜疑的种子在人的心中种下,就会生根发芽! 自己在这种宫斗和权斗面前还是太稚嫩了! 她看向兰妃,在她眼中看到了隐隐的快意,她早该想到的,自己跟夏灼言有这么多的牵扯,就算夏灼言不计较,兰妃也断然容不得她! 她看向皇上,不卑不亢道:“皇上,这个宫女是在诬陷臣妾,臣妾没有那么做过,臣妾当时就是靠在塌旁小寐了片刻。” “你这话就很不合理了。赏梅宴这样的场合,你不过就是换件衣服而已,那么短的时间,怎么就会睡着了呢?”兰妃悠悠问。 “臣妾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梅寒裳想要说出那个香的事情,但知道,即便说出来也没用。 一来她没证据,二来兰妃也不会放过她,而且她说出来,就有攀扯皇后的嫌疑,到时候自己未必能洗脱冤屈,却成为了两边都不受待见的人。 ------------ 第303章 自证 “你若是没有证据,皇上只怕是没法子相信的。”兰妃冷声道。 “这件事情三殿下是最清楚的。”梅寒裳回答。 虽然夏灼言大概率不会帮她,但她还是要说的。 “行了,你就别再攀扯三殿下了!”兰妃怒道,“三殿下被你们害得还不够惨吗?那日,你们给他用了不好的药,皇上都已经查清楚了!” 梅寒裳讶异地挑起眉头,不好的药?看着不像啊! 夏灼言是有点暴躁,情绪有点激动,但看着不像是中了那种药,也许是其他的让他难以自控情绪的药。 “康王妃,我希望你能想清楚,在皇上面前你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如果不想让你的家人受到牵连,你最好是对皇上说出实话!” 兰妃说着放缓了语气,循循诱导,“我想,你对三殿下应该是有感情的,只不过是爱而不得一时恼怒才会做了糊涂事,只要你将这背后的人说出来,皇上定然会从轻处罚的。” 她的话很清楚了,就是让梅寒裳把皇后咬出来。 梅寒裳脸色冷冷,她虽然也知道是皇后干的,但要让她用莫须有的事情来攀咬皇后,她觉得自己还是做不到的。 她挺直脊背淡淡道:“臣妾之前说的都是实话,臣妾确实是睡着了,刚才那个小宫女的话都是诬陷!” “你说她是诬陷,就是诬陷了吗?她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诬陷你?”兰妃咄咄问。 梅寒裳没理会兰妃,只是看着皇帝:“请让臣妾问那小宫女几句话,到底是真,还是她编造诬陷的,便可知道。” 皇帝一时没答话。 梅寒裳行礼,提高声音:“请皇上给臣妾一个机会自证清白!” “还自证什么清白,证据确凿——” “片面之词就叫确凿了吗?兰妃娘娘说是臣妾勾.引陷害三殿下,难道就靠这片面之词?”梅寒裳冷声打断她的话。 兰妃噎了下。 皇帝看她一眼,对梅寒裳道:“好,朕就给你一个机会。” 梅寒裳转头看向那小宫女,冷冷问:“你说你看到本王妃拉着三殿下的手诉苦,你如何看到的?我记得当时,门是关着的。” 当时是皇后派人撞了门进来的,可见门是栓上了的,应该是夏灼言栓上的。 “奴婢……奴婢是在窗缝看的,当时窗户没有关好。” “时值寒冬,水榭里烧着地龙,暖如春日,正是因为如此本王妃才会昏昏欲睡,你觉得烧着地龙的水榭,而且本王妃之前还在里面换衣衫,窗户会没关好?” 小宫女噎了下,嚅嚅道:“确实有个窗户闪着条缝……” 梅寒裳冷冷一笑:“好,那我问你,你当时看见我们在哪?” “王妃您坐在软塌上,三殿下站在旁边。” “那你是在哪扇窗户窗缝里看见我拉着三殿下的?” “东……东边的窗。” “你当时看见我用哪只手拉着三殿下了?” “右……右手。” “我用右手拉着三殿下的哪只手?” “右……哦,不,是左手。” “你确定你看清楚了?” 小宫女故作回忆的样子想了下,然后重重点头:“没错,奴婢确定,奴婢看得一清二楚。” 梅寒裳陡然提高声音:“你撒谎!” 小宫女身体抖了下。 梅寒裳看向皇帝:“皇上明鉴,若是她从东边的窗户看进去,压根就看不见坐在软塌这边的我们,因为那边有个屏风。水榭的东窗和西窗是看不到软塌的情况的,因为东窗那边看过去有屏风挡着,西窗是扣死了的。” 西窗扣死是她在换衣衫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好像是窗栓有点问题,大概是赏梅宴来不及修,负责的宫女就直接先将窗户给扣死了。 “那……那……”小宫女试图狡辩。 梅寒裳打断她的话:“你别说你是从北边那一排窗户看到的,那边的窗户临着水,除非你站在湖中偷看!” 皇帝看刘公公一眼,刘公公立刻出去安排人察看。 没一会刘公公进来,对皇帝禀报:“回皇上,正如康王妃所说!” 皇帝脸色沉下来,看着小宫女:“这怎么解释?” 小宫女脸色煞白,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勉强狡辩道:“是奴婢……奴婢记错了,奴婢没看见康王妃拉三殿下,只是听见了康王妃跟三殿下说那些话——” “真的没看见吗?之前不还笃定地说,看见我用右手拉着三殿下的左手的吗?”梅寒裳打断她的话。 她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兰妃皱眉,瞪她一眼,她吓得弯下腰去,头差点没钻到裆里。 梅寒裳看兰妃一眼,淡声道:“兰妃娘娘,臣妾知道你是关心则乱,所以才会听信这个小宫女的一派胡言。” 她说着转头看向皇帝:“皇上,小小宫女就敢胡乱构陷康王妃,还试图挑拨臣妾和王爷的感情,皇上,您一定要为的臣妾做主啊!” 皇帝看眼刘公公。 刘公公立刻高声道:“来人,将这宫女拖下去——” 小宫女身体抖如筛糠朝着兰妃叫起来:“兰妃娘娘,兰妃娘娘救救奴婢啊,兰妃娘娘!” 梅寒裳似笑非笑地看向兰妃:“向来兰妃娘娘素来菩萨心肠,她谁也不求就求兰妃娘娘救她的命了。” 兰妃脸色尴尬地一甩袖子:“跟本宫有什么关系!” 梅寒裳笑笑,没答话。 皇帝冷冷地看兰妃一眼。 兰妃红了脸,起身对皇帝跪下道:“皇上,就算这件事臣妾是错怪了康王妃,但那用药的人皇上也是调查了的,确实是皇后那边的人,这件事跟皇后定然脱不了关系!” 她这么说,被拖到门口的小宫女忽然喊起来:“那日确实有问题,定然是皇后娘娘!” 刘公公上前掌嘴,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还敢攀咬皇后娘娘!” 小宫女现在只想要命,什么也顾不得了,高声喊道:“那日康王妃离开之前曾经问过奴婢,水榭里可曾燃香!奴婢也曾闻到过,水榭里有股子香味,那香闻着就想睡!这件事情,奴婢跟兰——” “康王妃,那日你可闻到过香味?”兰妃连忙开口,正好打断了小宫女的话,还将话题给转移了。 ------------ 第304章 打入冷宫 提到这个香味,梅寒裳不得不实话实说了。 她当即点点头:“臣妾刚进水榭的时候确实闻到过一股清幽的香味,当时还觉得这个香味挺好闻的,想着不知道是燃了什么香,所以离开的时候就问了这个小宫女一句。” “那个香是什么?”皇帝问那个小宫女。 刘公公示意侍卫放开那个小宫女,小宫女低头回答:“回陛下,奴婢也不知道那个香是什么。水榭里从来都没有香炉的,奴婢之前也没在意过,后来是康王妃问起奴婢,奴婢才回想起,之前确实是闻到过香味。而且那种香味,闻了昏昏欲睡的,奴婢差点在当值的时候就睡着了,才会去洗了把脸的,恰在这时,三殿下来了,直接进了水榭。” “那照这么说,那个香可能就是让康王妃睡着的原因?”兰妃接口道。 梅寒裳看着她,没说话。 不会尴尬吗?刚才才说不信她会睡着的! 兰妃的表情确实有点不自然,但事到如今诬陷不成就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先把皇后咬死再说,梅寒裳回头再想法子对付! 皇帝看向刘公公:“这件事你去调查一下,务必找出那个香的出处来!” 刘公公应声去了。 皇帝又转头对小内侍道:“你去把皇后请到御书房来。” 小内侍得令匆匆也去了。 盏茶的工夫,皇后便来了,神色戚戚地给皇帝行礼。 兰妃不情不愿地上前给皇后行了礼。 皇帝让皇后坐下,皇后睨了梅寒裳一眼。 梅寒裳平静地与她对视,也不好表露出什么来。 皇后盯着她看了片刻,才转头看向皇帝,笑道:“皇上请臣妾来,是因为康王妃进宫来了吗?” 皇帝将书桌上的一个纸包包推了下,问皇后:“皇后可认识这个东西?” 皇后的脸肉眼可见的煞白下去。 “三殿下在赏梅宴那日行为过激,不合常理,根据朕的调查,是有人在他的茶水中用了这种易于激动的药物,现在那个用药的人已经招了,他背后有人指使,皇后不想知道是谁指使的吗?” 皇帝声音冷冽,十分威严。 皇后的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来。 多年的夫妻,她很了解皇帝,皇帝既然把她叫过来说这些,就说明他已经知道一切了。 她没想到,自己谋划得如此隐秘的事情终于还是暴露了。 “你身为一国之母,竟然做这种卑鄙之事,你让朕怎么放心将后宫交给你打理?” 皇帝陡然提高了声音,严厉道。 皇后“噗通”一声跪倒在皇帝的面前,低头不语。 皇帝怒道:“还有皇长子,要学问没学问,要才干没才干,为人唯唯诺诺,处事优柔寡断,这样的皇子如何能堪当大任?” 皇后一躬到底,以头触地:“醇儿心地纯良,是个宅心仁厚之人!” “心地纯良会构陷自己的亲弟弟?”兰妃忍不住插口道。 皇后睨她一眼,脸色颇冷。 他们两方为了争夺那个储君之位,少给对方下过绊子吗? 她觉得,兰妃压根就没资格说出那样的话。 她不理会兰妃,转而望着皇帝道:“皇上,那些不好的事情都是臣妾专断独行的,皇长子一概不知。他若当真知道,定然不会让臣妾做的。臣妾愿意领罪,但还请皇上莫要牵怒皇长子。” 梅寒裳在心底叹口气。 皇后对夏灼醇是真的当亲生儿子看待啊,即便自己折了,也要保全他。 可是,就夏灼醇那个敦厚的性子,没有了皇后在后面帮助,他能在这样复杂的争斗环境中活过几集? “他若好好上进也就罢了,可他现在都在搞些什么歪门邪道的东西!朕看,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你这个母后在,他也好不到哪里去!”皇帝怒道。 皇后眼圈一红,不说话了。 兰妃眼中划过一丝得意。 御书房中静下来,气氛有点沉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刘公公急匆匆回来了。 皇帝问他:“怎样?” 刘公公低头禀报:“查出来了,有人瞧见那日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端了香炉进了水榭……” 他的话没说完,看着跪在地上的皇后。 皇帝冷冽地看着皇后:“你告诉朕,那个香炉是怎么回事?” 皇后沉默不语。 皇帝重重一拍书桌,厉声道:“皇后!朕瞧着你是需要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了!” 然后对左右道:“来人,将皇后送到冷宫去!” 皇后脸色巨变,但到底是什么也没说。 她看着靠过来的侍卫,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和衣衫道:“本宫自己会走。” 侍卫们也不敢过份,就不动了。 皇后抬头看眼兰妃,然后又看了眼梅寒裳,转身往外走去。 侍卫跟在她的身后。 皇后离开之后,梅寒裳跟着告罪:“若皇上没有教诲,臣妾就告退了。” 皇帝皱眉挥挥手:“你走吧。” 梅寒裳连忙退出御书房去。 出宫的路上,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就在刚才,她在御书房里亲眼看着皇后没落。 打入冷宫,虽没有废后,但也跟废后没多大差别了吧。 她轻轻叹口气,以前在现代,自己只是宫斗剧观众,没想到现在,自己竟然被裹挟到了这个宫斗剧里面来了! 回去之后,得到她进宫消息的梅家人立刻就围住了她,七嘴八舌地问情况,问皇上找她是做什么。 梅寒裳将今日在宫中遇到的事情一一说了,众人脸色都是戚戚。 振国公脸色凝重道:“朝堂要变天了。” 梅嵘之也是凝眉:“皇后被打入冷宫,基本上储君是谁就明晰了。之前支持皇后那派的大臣,只怕接下来就会迎来一番清洗。” “夏灼言就算做了太子,敢明目张胆地清洗?”梅寒裳问。 梅嵘之却摇头:“他自然是不敢的,是皇上,皇上定然会为储君清除未来道路上的障碍的。” 梅寒裳沉默了,这时候才深刻觉得,“伴君如伴虎”是什么意思。 郑苏苏惴惴的问振国公:“咱们不会受牵连吧?” 振国公叹口气:“我瞧着,过完年,我就上表自请去戍边吧,为了儿女,咱们还是不要掺和这些纷纷扰扰的事情了。” ------------ 第305章 康王出事了 第二日,皇后被打入冷宫的消息就在京城中炸了锅。 接着又有消息传来,说皇长子闻讯连夜进宫为皇后求情,被皇上打了一巴掌,软禁在了自己府中。 自此,储君的争斗结果,尘埃落定了。 兰妃和三皇子大获全胜,皇后和皇长子一败涂地。 朝中大臣见风使舵的见风使舵,请辞避祸的请辞避祸,人心动荡。 这几日梅寒裳一直在等待皇上怪罪的圣旨,但却迟迟没有下来。 郑苏苏自我安慰道:“这件事你本就是被人利用,皇上明察秋毫,怎么会怪罪于你?更何况你是康王妃,康王还在出使东海国,皇上怎么也得给康王几分薄面吧!” 为了不让母亲担心,梅寒裳笑着附和:“正是如此。” 但她的心里并不乐观,她深知兰妃对自己怨毒已深,之前故意指使小宫女嫁祸她,只是没有得逞而已。 现在兰妃得势,又怎么会放过她呢? 但偏偏兰妃现在又没有行动,这让她心中的不安更深。 而且对于整个这件事,她总觉得有点蹊跷。 似乎皇后倒台得太过容易了,而皇帝对于皇长子的态度也很莫名其妙。 就比如说之前,皇长子提及了谢杰的诗,就惹怒了皇帝,后来皇帝对皇长子如此严厉,也不知跟那件事情有没有关系。 隐隐的,她总觉得这个谢杰跟皇上的关系不简单,但到底有什么深层次的关系,她又打听不到。 忽然她有点想夏厉寒了,夏厉寒敏锐聪慧,若是他在话定然能瞧出其中的端倪来。 想到夏厉寒,她忽然意识到,她好像又有好久没有收到他的飞鸽传书了! 东海国太后的生辰应该已经过去好几日了,算算他也应该启程往回走了吧,怎么到现在还是连一封飞鸽传书都没有呢? 梅寒裳没什么心思看病了,早早回了振国公府。 她想着去找郑苏苏商量一下,明日是郑苏苏觐见太后的日子,是不是可以上午晚点或者下午再去,这次务必要见到太后娘娘。 才刚刚在荷苑坐下来,振国公就回来了,进门就说:“夫人,不得了了!” 话音落下看见梅寒裳坐在郑苏苏身旁,他的脸上扯出一丝不自然的笑容:“裳儿也在啊?” 梅寒裳笑着应了,对振国公行了礼。 郑苏苏问振国公:“什么事情不得了了?” 振国公僵着脸皮“嘿嘿”一笑:“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都是别人的事,那个……我突然想起我书房还有些公文要处理,我先去处理一下哈,回来再跟你说。” 说完不等郑苏苏回答,他就大步流星地又出去了。 梅寒裳望着振国公的背影,皱起眉头来。 爹爹今日有些反常啊,那个“不得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跟郑苏苏说好了明日下午再进宫,便告辞离开了。 她没有回竹苑,而是直接去了书房。 振国公看见她来,非常不自然地坐直了身体:“裳儿,你怎么来了?” “女儿看爹爹刚才脸色不对,想着爹爹不会是身体不舒服吧,所以来给爹爹瞧瞧。”梅寒裳笑着对他道。 “没有,爹身体好得很,倒是你,你——” 他欲言又止,沉默下来。 梅寒裳感觉到了什么,盯着他问:“爹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直接跟我说就好,女儿不是那种经不起风浪的人!” 振国公还是不说话。 梅寒裳站起身来:“若是大事,女儿出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说着转身欲走。 “裳儿!”振国公高喊。 梅寒裳停住脚步回头看着他,温柔地笑:“女儿还是愿意听爹爹说,爹爹告诉女儿好吗?” 振国公叹口气,拍拍身边的椅子:“来,坐过来,听爹对你说。” 梅寒裳依言坐过去了,望着他。 振国公张了两次嘴都没说出话来,最终一咬牙直接道:“康王大概出事了。” 梅寒裳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依然带着笑容:“康王出使东海国,我给他带足了药,不是特别刺激的情况,他的心疾应该不会复发的。” “不是心疾复发。”振国公摇头,“是东海国的南王叛乱了。” 梅寒裳攥紧了拳头:“东海国的南王叛乱……跟康王有什么关系?” “南王趁着太后大寿的时机得以进京,暗中却悄悄调派了军队,在太后大寿那日跟外面的军队里应外合,攻入了东海国京城,太后大寿那日,东海国的京城的百姓却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不可能的,就算是大军压境,康王也不会有事的,他的暗卫非常厉害,随行的侍卫也很多。”梅寒裳重重摇头。 振国公轻轻叹口气:“当时太后的寿辰已经开始,康王已经进宫去了,他的随行侍卫都被拦在了宫门外。后来,叛军攻入皇宫,漫天箭矢乱飞,后来又烧起火来,场面非常混乱。东海国皇帝当场被杀,半个皇宫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听说,很多使臣都没能逃出来……” 梅寒裳猛地站起身来:“追难怎么会被拦在外面?” “向来是如此的,进宫不让带随身侍卫,他国使臣进我们南夏国的皇宫也是这这个规矩。” “他不是还有暗卫的吗?” “皇宫守卫森严,暗卫如何能进?” 梅寒裳只觉心口一阵剧烈刺痛,竟有点站立不稳。 她勉强扶住桌角,使劲深吸了几口气才道:“见到他的……尸身了?” “听说都烧焦了,辨认不清。但从身量来看,应该就是他无疑。” 身量,光从身量怎么就能断定是他呢? 不,她不信他会死,没有确凿的证据,她绝对不相信他会死! 他说过的,要跟她长相厮守,在康山上白头偕老,做对神仙眷侣的,他怎么能死! 梅寒裳使劲摇头,不想相信这个结果,但却感觉脸上发凉,抬手去擦,沾湿了一手背的眼泪。 她怔怔地盯着手背上的潮湿看了半天,然后用手捂住脸,抖动起了肩膀。 泪水顺着指缝滴落下来,看得振国公满眼心疼。 他伸出大手抚住梅寒裳的肩膀,轻声道:“若真的想哭,可以在爹爹的怀里哭一哭。” 话音刚落,梅寒裳就重重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 第306章 可以做DNA鉴定 梅寒裳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多久,等着终于泪干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是被爹爹扶着才不至于瘫倒下去的。 再也哭不出来的时候,心底的某个执念生起。 她抬手使劲一擦眼泪,对振国公道:“爹爹,他的尸身运回来了吗,我想见见。” 振国公满脸心疼:“只是传了消息回来,等着皇上批复,到底是将尸身运回来,还是其他的法子还没决定。” 梅寒裳顿时警觉:“其他法子是什么?” “可能,会在那边先火化了,将骨灰带回来掩埋。咱们若夏国,火葬也常见。也可能就地掩埋,但那样就不能归乡了,所以我想着,皇上八成会选前面的法子。” “火化!不行的!”梅寒裳惊叫。 振国公满眼心疼地劝:“裳儿,我知你舍不得他,但到底他已经去了——” “只有我验证了,确定是他才行!”梅寒裳打断他的话。 “可路途遥远,尸身又被烧得不像样子,运回来时间太长,只怕是放不住……” “我去找他,他经不住长途颠簸,我经得住!”梅寒裳斩钉截铁地说。 振国公叹口气道:“裳儿,你冷静点,等着爹爹先去仔细打听打听,咱们再做决断如何?” “还决断什么?若我不亲眼看到他的尸体,我是不会甘心的!”梅寒裳倔强道。 振国公静默了下,忽然指着门口:“你看是谁来了?” 梅寒裳闻言回头去看,却感觉脖颈上一震,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等着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竹苑房间的床上,雨竹坐在旁边。 脖颈后面还有点隐隐的疼,她意识到之前是爹爹打晕了她。 “爹爹呢?他为什么打晕我?”她挣扎着坐起来。 雨竹赶忙来扶她:“小姐,您别着急,老爷子知道你心里着急,出去帮您打听消息去了。现在这个时候您可不能慌啊,一切等着老爷回来再说吧?” “无论如何我要早点见到他,无论是他还是他的尸体。”梅寒裳紧紧咬住牙齿。 之前她不能接受夏厉寒死掉的可能性,被振国公打晕了这么一下,她倒是冷静了点。 他真的去世的可能性,她也是要做好心理准备的,但不管怎样,她需要确凿的证据。 想到此,她凝视进入了自己的医疗空间,去察看能不能做DNA鉴定的化验。 能做那种DNA鉴定是前提条件,不然就算她能看到他的尸体,按照振国公的说法,尸体被烧得不像样子,自己大概也是不能辨认的。 DNA鉴定跟其他的化验还不同,不是医院一般化验室内的项目,她真怕没有。 她心里默念“DNA鉴定”,然后进入医疗空间的化验室里。 进入化验室,里面一台新的机器立刻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她走过去细细看,不由惊喜。 这台新的机器竟然就是专门可以做DNA鉴定的,机器上贴着给纸条,说明书一样,讲述了机器的用法。 这个机器竟然非常先进,基本是“全自动”了,不需要人工比对,只需要将样本放进去,自然出结果! 梅寒裳非常振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现在自己需要做的就是去找到那具所谓“夏厉寒”的尸体,做个DNA鉴定,确定一下,到底是不是他。 她跳下床,忙着穿衣服。 雨竹跟在旁边问:“小姐,您要做什么?” “快点帮我穿衣,我要回康王府!” 在的振国公府,没有夏厉寒的东西,她需要去康王府找到夏厉寒日常用的可以做DNA的东西。 “现在天色已经黑了,小姐您——” “黑了也要走,快快快!”梅寒裳一刻也等不及。 雨竹只得急急忙忙地帮梅寒裳穿好衣衫,又让马房的套了马车。 郑苏苏闻讯赶了过来,紧紧拉着梅寒裳的手:“裳儿啊,娘知道你心里痛,但现在你不能冲动行事啊!东海国现在国内局势不稳,听说乱得很,你去的话非常危险啊!” “娘,我会小心的,我让追云跟我一起去。”梅寒裳坚定道。 “你爹去打听消息还没回来,你好歹等他回来再说呀!” “娘,我一刻都等不及了,怎么也是要走的,我先回康王府收拾一下,等着爹回来了,整合一下消息我就出发。” 梅寒裳强行将郑苏苏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拉下来,提着裙摆大步往门口走去。 半夜里,京城的街道上静悄悄,城门也早就关了。 梅寒裳出示了自己康王府的令牌,才让守城的队长给通融放了行。 今晚无月,夜色很黑。 寒冬腊月,连虫鸣都没有。 梅寒裳和追云、雨竹坐在马车里,听着车辙声压在被冻得硬邦邦的泥土路上的声音。 静默良久,梅寒裳忽然看向追云:“你在康王的暗卫里待过,依你之见,暗卫在那种情况下真的不能护卫康王吗?” 追云沉默了片刻,回答:“奴婢也不知道当时具体是什么情况。” 按理说,影子组织的人悄悄潜入东海国皇宫应该不会被皇宫的侍卫发现,当真有叛军打过来,也应该能保护好康王爷。 可是,如果王爷没事,追难应该会送信回来给她的,可是这么久了,怎么会没有动静? 听说了王爷出事的消息之后,她也曾经试图联系过影子组织的人,但是却没能联系上,京城里的影子组织好像在消失了,从来没有存在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王爷真的出事了,所以影子组织群龙无首也解散了? “追云,就算暗卫他们不能进皇宫,追难那么厉害的武功,没来得及保护王爷,也总不至于自己也遇难了吧?”梅寒裳又问。 这也是她存疑的地方。 按照之前振国公的说法,追难和暗卫应该都是被拦在东海国皇宫外了,追难难道连自保都做不到吗?只要他不死,肯定会传信回来的吧? 可是为什么,就连追难也没了消息?王爷死没死,他总得有句话的吧! 他现在没消息,她就怀疑,他是不是跟夏厉寒在一起呢,也许是夏厉寒伤重,他忙着照顾夏厉寒顾不上传消息,又或者是有其他的隐情呢? 想到这些,她的心里就燃起了希望。 追云听了梅寒裳的问话,心里也是存疑,但她却也不敢妄下定论,只能回答:“奴婢不清楚……” ------------ 第307章 小狼狗的宝贝 梅寒裳有点失望,静默了下道:“你愿意跟我去寻王爷的吧?” 追云立刻回答:“属下必定追随!” 梅寒裳略宽心,重重点头。 雨竹跟着也说:“小姐,我也要跟你一起去。” 梅寒裳却摇头:“我们要快马加鞭,你连马都不会骑,去了只是我的累赘!” “小姐需要人照顾的呀!”雨竹叫起来。 梅寒裳摇头:“我可以照顾好我自己的。” 她伸手挑开马车的窗帘,看向外面的黑夜,陷入沉思。 马车走了一顿饭的工夫终于停在了康山的山脚下。 梅寒裳打发车夫回去,自己带着追云和雨竹拾阶而上。 隆冬的夜晚很冷,梅寒裳裹紧了外面披风,顶着寒风往上走。 今夜的台阶好像特别多,等着到了山顶的时候,她已经精疲力尽了。 雨竹上前叫门,门房揉着惺忪的睡眼来开了门。 看见是王妃回来了,王府闹腾了片刻。 已经睡下的丫鬟和小厮连忙起来伺候主子,因为梅寒裳已经好久不在康王府住了,她的屋子里甚至都没烧着地龙,小厮们忙前忙后的生火烧地龙。 梅寒裳不管他们,径直进屋去。 她先来到床边,趴到夏厉寒的枕头上细细寻找他的墨发。 枕头上散落着几根黑色的长发,纠缠在一起,她捏起头发的时候有片刻的犹豫。 她和夏厉寒都是长发,两个人又总是很黏腻,总是搂抱着,她实在是不能确定,这几缕长发到底是不是夏厉寒的。 若是自己的,岂不是干扰鉴定结果? 她将长发小心地用帕子包好,凝眉思索片刻,又去了梳妆台。 可是她更加失望了,自从自己跟夏厉寒成亲之后,他便与她用了同一把木梳,所以木梳上的头发更加没法判断是谁的。 古代人不怎么刷牙,都是漱口,牙刷自然是没有。 穿过的衣服也都浆洗过,大约是找不到能用来做鉴定的样本。 梅寒裳有点沮丧又有点着急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屋门轻轻响了声,忽然开了条缝。 梅寒裳转头看过去,却并没看到有人进来。 她正讶异呢,忽然感觉自己的腿被什么东西蹭了下。 她惊了下,下意识地缩腿,低头去看。 看见原来是小狼狗拱开门跑进来,正在用身体蹭着她的腿。 看到小狼狗,以前在宫中跟夏厉寒朝夕相处,各种斗气,渐渐了解和相知的日子就浮现在梅寒裳的脑海中。 淡淡的甜蜜涌上心头,随即又被沉沉的悲伤冲散了。 她鼻头一酸,蹲下来抱住了小狼狗的脖子,带着哭腔对它说:“康娇娇,你的主人出事了,我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还能不能见到他……” 小狼狗仿佛听懂了梅寒裳的话,低低地“呜咽”了两声。 它的共鸣顿时让梅寒裳的情绪一发不可收拾了,她将脸埋进小狼狗毛茸茸的脖颈里,低低哭了起来。 小狼狗一直“呜呜”着,仿佛在安慰她。 就这么哭了好一会,梅寒裳才重新收拾了心情擦干了泪水。 “我会找到他的,不管是人还是……不亲自化验一下,我总是不甘心!”她轻声说。 “汪汪。”小狼狗低声叫着,好像在说“对对对”! “可是我现在需要他用过的一件东西,怎么找也找不到合适的,你知道哪有吗?”梅寒裳轻声又说。 她没有指望小狼狗真的能回应自己,只是忍不住倾诉。 小狼狗仿佛听懂了她的话,歪头盯着她看了会,忽然“汪汪”两声,挣脱梅寒裳的手,往外跑去。 梅寒裳总觉得他应该是听懂了,便跟着它跑了出去。 她跟着小狼狗去了厢房,厢房的角落里放着它的狗窝。 它一头扎进狗窝里,在里面扒拉了一阵子,然后出来,嘴里叼着个帕子。 帕子是淡灰色的,应该是夏厉寒的帕子,而帕子的中间竟然有块大大的血斑! 梅寒裳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愣愣地盯着那块血斑,半天才问小狼狗:“这个帕子是你主人的?” 小狼狗“汪汪”两声算是回答。 梅寒裳有点不敢置信,忍不住又问一句:“这个帕子上的血也是你主人的?” 小狼狗非常有灵气地点了点头。 它当然不懂梅寒裳需要做DNA鉴定,需要夏厉寒的血。 它只听梅寒裳说要夏厉寒用过的东西,所以就带她过来了,愿意把自己最宝贵的连狸花猫都不知道的东西,献给女主人。 梅寒裳欣喜若狂,又追问一句:“是他的鼻血吗?” 看帕子上血迹的分布,有点像是擦了鼻血的。 小狼狗又点了点头。 这个帕子是主人还没跟女主人成亲的时候,有一次早上起来,偷偷扔掉的,被它看见了,就悄悄叼回来,藏在了自己的窝里。 上面有主人非常强烈的气息,它很喜欢,这样,就算主人不在,它想主人了,也能搂着那个带血的帕子思念一会。 “哎呀,可爱的康娇娇!” 小狼狗听见女主人欣喜而激动地唤了自己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呢,就感觉女主人的嘴巴凑过来,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我们康娇娇真优秀,谢谢你啊!”女主人柔软的声音在它的耳边响起。 它顿时昂首挺胸,自豪起来。 女主人夸它优秀了,它顿时觉得信心十足。 梅寒裳当然对小狼狗的内心活动不太清楚,她小心翼翼地将带着夏厉寒鼻血的帕子用布包裹起来,收好。 “有了这东西,我明天就可以出发!”梅寒裳振奋道。 “汪汪,带我一起吧!”小狼狗发出请求。 但梅寒裳没听懂,转身走到衣柜前收拾起来。 地龙终于烧起来的时候,梅寒裳的衣服也收拾得差不多了。 这次出行需要简装,所以带的东西不需要多,几身方便行动的劲装就好,她再打扮得稍微低调点。 当晚,梅寒裳睡得不安稳,在梦里瞧见了夏厉寒,夏厉寒对她说,自己好冷,等着她来救他。 梅寒裳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使劲地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梦是反的,她告诉自己,夏厉寒肯定没事,肯定会没事的! ------------ 第308章 太后生病 第二日.她很早就醒了过来,带着包袱和追云一起下山去。 她先进城去了振国公府,昨晚她离开的时候振国公出去打听消息还没回来,今天,她要先回去问问振国公可有什么最新的消息,同时再跟家人道个别。 “裳儿,关于处置康王尸身的事情,皇上还没有下最后的决断,但我却打听到另外一件事。”振国公脸色凝重地对梅寒裳说。 “什么事,爹爹?”梅寒裳立刻问道。 “说是,太后娘娘似乎病了。” “是因为康王的消息吗?” 振国公摇头:“具体不清楚,我也是昨日打听消息的时候听宁国公无意中说了句,说是宁国公夫人进宫去见太后娘娘,瞧见御医鱼贯而出,神色都不大好。后来,太后娘娘身边的张公公就出来说,太后身体抱恙不能见她了。 “宁国公到底是太后的娘家人,担忧太后的情况,所以辗转找了宫中的人打听,听说是太后娘娘好像发烧好几日了,在康王去世的消息传回来之前就开始了,想必现在太后还不知道康王的消息。” 梅寒裳闻言,看了郑苏苏一眼。 郑苏苏也是脸色凝重:“不会前几日.我们去见太后娘娘的时候她就已经病了吧?” 她握住梅寒裳的手:“裳儿,怎么办,你要不要进宫去看看太后娘娘?” 梅寒裳凝眉道:“要进宫的,我这就去!” 太后是夏厉寒的亲生母亲,现在她病得厉害,她总不能不管不顾。 不管夏厉寒是生是死,想必他都不希望自己的亲娘病重不治! 她稍微整理了下衣衫,进宫去了。 在宫门口禀报进去之后等了有一顿饭的工夫,慈宁宫才来人引她进去。 慈宁宫内一片寂静,梅寒裳在内侍的带引下走进太后的寝殿内。 寝殿内的地龙烧得很热,如晚春一般,人只需要着薄衫就好。 大概是怕冷气进来吹着病中的太后,所以不常开窗,所以寝殿内就有一种人待了许久的,不新鲜的味道。 张公公伺候在床边,瞧见梅寒裳过来,立刻就让开了。 梅寒裳走到床边,看见太后脸颊通红,正睡着。 她挨着床边坐下,用手去抚太后的额头。 滚烫! 不用量,她基本就能确定,她这烧至少也得三十八度! “太后娘娘烧了多久了?”梅寒裳问张公公。 “五六日了。” “这么几日,御医都没退下烧来吗?” “御医倒是开了药,吃了就退一小会,但过不了多久就又烧起来。” “御医怎么说?” “起初说是感染了风寒,吃了药却没用。后来又说不像是风寒,但具体是什么,又说不清楚。” “太后娘娘可有什么症状?流鼻涕,嗓子疼吗?” “都没有,就忽然发起烧来。” “其他一点症状都没有?” 张公公摇头。 梅寒裳思索了下,打开医药箱拿出听诊器来对张公公道:“我要给太后娘娘做个检查,你们先退下吧。” 张公公素来知道梅寒裳看病与其他大夫不同,倒也不惊讶,挥手让殿内伺候的其他宫女跟着自己一起出去了。 她们出去后,梅寒裳就掀开太后的被子,将她的衣服解开,将听诊器放在她的胸.口,细细听起来。 心率快,是发烧的缘故。 肺音清,看来不是肺部疾病。 又拿了压舌板撬开太后娘娘的嗓子看了下,嗓子也没什么大事。 梅寒裳皱眉,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高烧不退呢? 她又将太后全身仔细地检查了一遍,什么线索也没发现,顿时有点一筹莫展起来。 难道是白血病之类的?但白血病通常以低烧为多啊! 正想着呢,忽然看见,烧得迷迷糊糊的太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梅寒裳顺着她的动作看过去,目光定格在她的脖子上。 她敏锐的发现,太后喉咙两侧似乎比寻常的时候鼓起来了点。 她伸手摸上去,摸到了略略肿.胀的甲状腺! 心念一动,她忽然想到什么。 凝神进入空间,她从里面将彩超机给推了出来。 她将彩超的探头放在太后的喉咙两侧的甲状腺上仔细看了看,然后缓缓点头。 难怪连日高烧不退,太后这是得了甲状腺炎! 找到病因之后,就好办了。 这种病只需要规律服用几天激素药,就能治好! 她从医疗空间拿出一瓶激素药来,然后将张公公他们唤进来。 她拿了纸笔,将药物的服用方法细细写下来,递给张公公:“我要出去些日子,不能日.日来看太后娘了,这上面写着药物的服用方法,你必须严格按照我写的法子,给太后娘娘服药!” 张公公连连点头:“王妃放心就是,太后娘娘服药的事,老奴会亲自伺候的,保证没有一点差池!” 他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了,交给他,梅寒裳倒也是也放心。 张公公犹豫了下问:“那御医们开的药呢?” “他们开药你们只管煎了,但不用再给太后娘娘服用了。对外只说御医开的药吃了就好。等着太后娘娘身体好了,就说是吃御医的药吃好的。” 她的药在古代也是少见的,若让那些御医知道了,少不得又是一番质疑和研究,再惹出什么乱子来,对太后的身体不好。 而且现在是多事之秋,那些御医也别得罪为好,就让他们领了这个功劳,也是无所谓的,只要太后娘娘的身体能好了就行。 张公公点头应了。 梅寒裳又对他嘱咐了一些太后平日里饮食需要注意的事项。 张公公连连点头称自己记下了。 梅寒裳想到前些日子,太后总是说身体倦怠,便问:“太后娘娘前些日子身体倦怠,可是跟这病有关系?那时候发烧吗?” 张公公摇头:“不发烧的,太后娘娘只说累,总是想睡觉,其他倒是没什么不同。” 他细细想了想,脸上露出不确定的表情。 梅寒裳立刻问:“太后娘娘可是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是……有点的。太后娘娘素来精神矍铄,每日里不闲着。可是自从她说累,就总是睡觉,但睡了那么多觉,却越睡越没精神,干什么也都提不起劲来了,老奴曾经还有点担心,但找了御医来看,也没瞧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 第309章 立刻赶路 “精神不好?那记忆力什么的呢?”梅寒裳追问。 张公公立刻回答:“记忆力似乎也不如往昔了,常常是老奴才刚跟她说了什么,她就忘记了。还有,太后娘娘素来喜欢刺绣的,但这些日子竟然连一副刺绣都没能做成,这实在是太反常了!” 梅寒裳没说话,听张公公说的这个症状,太后倒像是有点老年痴呆的症状。 可是,老年痴呆是慢慢发展的,怎么可能突然症状就厉害起来? 她有心替太后做个全面的检查,但现在这个关口,她没心情也没时间。 “等我回来吧,等我回来给太后娘娘再做个全面点的检查。”她一边收拾医药箱,一边对张公公说。 张公公犹犹豫豫地问:“王妃……出门……是要去哪?” “我要去看看康王。” “不是说康王爷已经——” “不能亲眼见到,总是不能放心的。” 张公公脸色微微有点不同:“王妃是觉得,康王没有死?” 梅寒裳转头看床上的太后一眼,见她还在昏睡中,才松了口气。 她往外走了几步,张公公连忙跟上来。 她压低声音对他道:“虽说是在大火中丧生,被烧得面目全非,但我总是能有法子辨认出来,是不是他的。” “王妃若真有法子,那是最好的!”张公公有点小小的激动。 随即想到什么,又脸露焦急:“王妃若是要确定,必须是尸身对吗?” “那是自然。” “那只怕要来不及啊!”张公公失声道。 “怎么说?”梅寒裳挑眉。 张公公凑近了她,将声音压得非常低:“昨日老奴去给太后娘娘请御医的时候,看见张大学士和礼部尚书从御书房出来,他们两个我们没瞧见老奴,就议论了两句。老奴听着那意思是,皇上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去东海国迎康王回来了!” 梅寒裳的眉头跳了跳:“怎么迎他回来?” 振国公说过,路途遥远,东海国潮湿温暖,尸身只怕是坚持不了那么久。 若要带康王回来,最好的方案就是火化,带骨灰回来安葬! “确认身份之后,就地火化,迎康王爷的骨灰回来。”张公公沉声道。 梅寒裳顿时急了:“那怎么能行!” 若真的将那尸身烧成了灰,她还怎么做DNA鉴定呢? “皇上不是还没决断吗?”她想起之前振国公说的话,忍不住问。 张公公摇头:“这个老奴就不清楚了,但听林首辅和张大学士说的那话,应该皇上派的人,昨日晚上就出发了。” “那我现在就走!”梅寒裳说着就要离开。 走了两步又顿住,回头看着张公公:“康王爷的事,暂时不要告诉太后娘娘,一切等着我回来之后再说!” 张公公连连点头:“王妃只管放心就是,老奴会照顾好太后娘娘的,一切等着王妃回来再说!” 梅寒裳点点头,提着医药箱大步离开了皇宫。 回到振国公府,振国公正好也下朝回来了,梅寒裳将张公公对她说的话告诉给了振国公,振国公满脸纳闷:“没听说啊!若皇上要派人去迎康王回来,定然会在朝堂上公告的,怎么会悄悄办这件事?今日早朝,皇上没提这件事啊!” “没提才奇怪!”旁边梅嵘之插口道。 梅寒裳看向他,只见他脸色沉沉道:“王爷在异国死于非命,这是大事,皇上若有决断,定然会告诸朝堂,若是犹豫不决,定然会在早朝上征询意见,怎么会提都不提?” 他这么说,振国公脸色也跟着严肃起来:“你的意思是,张公公说的话十有八.九是真的?” 梅嵘之没答他的话,而是皱眉道:“我只是不解,为何皇上要悄悄地进行这件事呢?” “我这就走!”梅寒裳沉声道。 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有快马加鞭往东海国赶,争取赶在皇帝派出的使者前面。 “我随你一起去!”梅嵘之道。 梅寒裳却拦住他:“不用了,二哥,人越多目标越大,反而不方便。我带着追云,她武功高强,我们俩定然不会有事的。” “可我总是不放心——” “二哥!”梅寒裳打断他的话,露出温暖的笑容,“我知二哥心疼我,但这是我的事,你们就不要插手了。振国公府不要扯进这些事情里面去!” 如果皇帝真的是悄悄派人去东海国将康王火化带回,那皇帝肯定是有点其他的目的吧! 现在政局形势不明,振国公还是掌握着朝中军权的人,非常不适合掺和这些事。 梅嵘之和振国公怎么会不明白这其中的厉害,都静默下来。 过了会,振国公叹口气道:“只是要苦了我们裳儿了!” 梅寒裳笑答:“不过就是赶路而已,算不得苦的。” 再苦再累,她都不怕,只要最后能有个好的结果! 当下,府中准备了快马,梅寒裳和追云换上劲装,背着包裹,打马而去。 振国公和郑苏苏亲自送到门口,两人并肩看着梅寒裳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均是默默。 过了会郑苏苏低头抹了把眼角的泪,嗔怪振国公:“以前我觉得你什么都不怕,怎么今日,轮到女儿的事情上了,你倒做了缩头乌龟?女儿这么娇弱的身体,就这么风餐露宿地去那个陌生的地方,你当真放心!” 振国公叹口气道:“裳儿为何不让我们去,你想必知道缘由。三殿下马上就要被立为储君,而裳儿与他和兰妃向来有龃龉,他们正愁找不到错处来整治裳儿呢。越是这个当口,我们振国公府越不能让人抓住错处。 “我手握南夏兵权,怎么能让自己的儿子跟着裳儿去东海国呢?那些盯着我手中兵权的人,正好趁此一番造谣,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 “你须知道,只要我们屹立不倒,才能成为裳儿强大的后盾,才能让她犯过的错得到原谅。若我们都倒了,裳儿就更加没有依靠了。” 听振国公说得有理,郑苏苏轻轻叹口气:“我只是心疼我们的女儿……” 振国公将目光放出去,幽幽道:“裳儿很好,她远比我们认为的要坚强能干,我相信她能平安回来的!” 郑苏苏泪眼婆娑,双手合十:“希望吧……” ------------ 第310章 救人获助 梅寒裳带着追云一路策马狂奔,星夜兼程,累了就在马背上稍微休息会,饿了就一边骑马一边啃几口冷硬的干馒头。 她生怕自己慢了,落在皇帝派出去的使臣后头。 就这么赶了三天的路,这日傍晚,她们赶到了一个小镇。 追云提议道:“小姐,天色马上就黑了,我们在镇子上歇息一晚再走吧,不然,像咱们这样赶路,纵然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啊!” 梅寒裳抚了抚额头,连续这样,确实自己也很疲累了,身体还是要紧的,不然没找到夏厉寒,自己就得累死。 她点点头,却又有点犹豫,朝前面看了眼。 追云知道她在担忧什么,连忙道:“安顿下来,我就去官驿打听一下,看看去东海的使臣赶来没有。他们比我们也就是早了一晚加半日,我想着,咱们这样赶路,怎么也赶上了。” 梅寒裳想想也好,便放慢速度进了镇子去。 镇子上人口不多,最好的客栈就那么一家。 两人要了一间房,进屋休息。 梅寒裳倒头就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天明,她一激灵坐起来,看见追云从外面进来,已经买好了干粮。 “怎么样,你打听了吗?”她立刻问追云。 追云点头:“打听到了,使臣们还没来,虽然皇上好像很着急,但到底是收尸的事情,使臣们不会因为这件事连夜赶路。” 梅寒裳松口气。 追云将买的干粮放进包袱里:“小姐,后面我们只需要白日里快马加鞭,想必定然会比那些人早几日到东海国国都。” 梅寒裳点点头,将包袱提起来:“反正尽早去吧,越早越好。” 两人继续赶路,一路往东南,越靠近东南,气温越暖和,空气也越来越潮湿。 就这么快马加鞭地走了有十多日,梅寒裳的大腿两侧因为骑马磨破的皮肤已经长了老茧的时候,她们终于到了东海国的国都外。 城门口排着长队在检视进城,速度很慢,好像审查很严的样子。 追云对梅寒裳说:“小姐,你在这等会,我去打听打听。” 她去了,很快就回来了,摇头道:“新帝登基,严防旧帝残余势力反扑,城门口查得很严,东海国人得有里正开的证明才能进城,别国人也得有通关文牒才能入城。” 过边关的时候,想要混过来,相对容易,但现在进京城,就不那么容易了。 她们现在虽然做了东海国人的打扮,但没有东海国人的进城证明,看来怎么也是进不了城了。 梅寒裳凝眉思索片刻,问追云:“半夜里悄悄进去,能行吗?” 追云仰头看着高高的城门楼,摇头:“只怕会被发现。” 若她自己可能勉强行,但还要带着小姐,肯定会被发现的。 守城的士兵跟别处不同,对于这种风吹草动非常敏锐的。 “那可怎么办呢……”梅寒裳有点发愁了,没想到到了京城城门口却被难住了。 “哎呀,这是怎么了!”忽然,队伍后面有人惊叫起来。 梅寒裳回头看过去,看见后面的牛车上摔下一个人来,躺在地上抽搐! 她想也没想就快步走过去了,看到那是个年轻的男子,躺在地上四肢抽搐,双眼上翻,口吐白沫! 她立刻从怀中掏出个帕子来团成一团,上前捏住那人的下巴,强行掰开他的嘴,将帕子塞进他口中。 然后她又从包袱里掏出针灸针来,麻利地在那人的脑袋上扎下几针去。 片刻后,那男子的抽搐渐渐止住了,上翻的双眼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梅寒裳将扎在他头上的针抽出来,旁边一个老者过来连连道谢:“谢谢姑娘搭救,谢谢姑娘搭救!” 旁边有人掩着口鼻喊:“你们先把人抬上牛车,去一边歇息会吧!你们停在路中间,味道太大了。” 刚才梅寒裳忙着救人没顾上留意,这会子才发现,牛车上拉着四个巨大的桶,桶里散发出臭味。 围观的人全都掩着口鼻,露出嫌弃表情。 老者连忙去拉那年轻人,但年轻人块头大,他拉不动,跌跌撞撞。 梅寒裳给追云使个眼色,追云便上前帮着老者将年轻人抬到牛车上去,老者将牛车赶到一边的树下,给年轻人打了点水喝,年轻人才渐渐的恢复了精神。 老者满脸苦色地抹着眼泪,唉声叹气。 梅寒裳问他:“老伯,您哭什么?” “我老来得子,谁知孩子却得了不知道什么病,村里的土郎中说,是羊角风……说是这个病没法子治,这可怎么办是好……” “倒也不是没法子的。”梅寒裳道。 老者眼睛顿时发亮地看着梅寒裳:“姑娘是大夫吗?您有法子?” 梅寒裳在他去拿水的时候就已经凝神进入空间拿出药来。 她将药拿出来递到老者的手上:“我这里有点药,他若能按时吃药,这个病应该进展会很慢。” 老者非常激动,伸手就要去接,却在半途又将手缩了回去,惴惴道:“诊金是不是会很贵?我们……我们大概是出不起的……” 梅寒裳笑:“送给你们的。” 老者不可置信地惊望着她,大概在想,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 梅寒裳将药片放在他手上:“每日一片,睡前服用,这些药大约能让他吃上一个月。你给我个地址,等回头我再定时给你们寄药。” 老者激动得老泪纵横,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追云拉一拉梅寒裳:“小姐,我们的事情还没办好,未必有空给他寄药……” “这位大夫,你们要办什么事?看看老头子我能帮忙不?”老者连忙道。 梅寒裳看老者一眼,想着他到底是本地人,也许能帮上忙呢? 便对老者说:“实不相瞒,我是云游的郎中,本来是约好进城给一位病人瞧病的,但没想到京城进城要求这么高,我们也没有进城的证明,所以还得想别的法子才行,就怕病人等不及……” 谁知老者听她说完,立刻道:“我能帮大夫进城!” 梅寒裳微微惊讶:“你……怎么能……” 老者露出笑容:“别看老头子的车子臭烘烘的,但这会子却派上了用场!” ------------ 第311章 去义庄 “我每日里都和我儿子赶着牛车进城去拉粪水,东城那条街的粪水都是我们拉的,所以跟守城的兵们都混了个脸熟,想必是能说上几句话的。”老者得意道。 “可是,今日.你们的车上来了两个陌生人,守城的士兵能不盘问我们?”梅寒裳问。 老者上下打量梅寒裳和追云两人,道:“若是你们两人这个打扮只怕是不行,因为一瞧便不是老头子的家人。我想着,你们大概是要稍微打扮一下。” “只要能进城,老伯,你说怎么打扮我们就怎么打扮。”梅寒裳立刻道。 老者转头四处看了看…… 过了一会,梅寒裳和追云两人对望着彼此。 此刻,她们的衣服已经被泥土弄脏了,脸上也抹得脏兮兮的。 “到时候就说你们是我的侄女,进城是扯布过年的。”老者道。 东海国倒是跟南夏国习俗差不多,都在这个时节要过年。 老者伸手在身上摸来摸去,脸上显出几分窘迫来。 追云看出点什么,从荷包里掏出一贯铜板来塞到老者的手上。 老者像是摸了蛇一样,差点没把手里的铜板给甩开。 “我是云游郎中,诊金倒是有点的,老伯您只管收着便是,剩下的就当是请您帮忙的酬金。”梅寒裳压低声音道。 老者连连摆手:“不用,不用的,你们不要我们的诊金我们就已经很感激了!我只是怕万一他们不好说话,有点钱的话能打发……” “那就麻烦老伯了。”梅寒裳将铜板摁在他手里。 老者脸露羞惭地将铜板收下了。 老者让梅寒裳和追云坐在牛车上,和儿子并肩赶着牛车进了入城的队伍。 排队的人立刻都让开了几分,掩着口鼻。 追云靠过来,轻声对梅寒裳道:“小姐,这气味着实太难闻,让小姐受委屈了。” 梅寒裳摆手:“能有人帮忙就不错了,这点气味算不得什么。” 曾经,病人的伤口发炎腐烂,味道比这个还臭,她都能忍了,粪水的臭味算得了什么。 就算比这个还要臭,为了夏厉寒,她也能忍! 牛车慢吞吞地往前挪,终于到了城门口。 老者非常熟稔地跟城门口的士兵打招呼,士兵道:“老王头,今日.你怎么来晚了?” “这不是我家臭小子刚才发病了么,耽误了会。”老王头回答。 士兵忽然看到他们身后坐着的梅寒裳和追云,指着她们问:“她们是谁?” “是我的两个侄女,”老王头赔着笑道,“这不是快过年了么,听说京城里的布好,想要进城扯块布做新衣!” “哎哟,还要进城扯布?” “这不是快要谈亲事了吗,穿好点能找个好人家。” 旁边的士兵都笑了,开玩笑道:“穿再好看有什么用,就你这臭气,就要把人吓走!” 老王头点头哈腰,连连道“是”。 士兵队长板了面孔道:“不过,她们没有进城证明吧,我们照例是不能放进去的。” 老王头连忙凑近士兵队长,将半贯铜板悄悄塞进他手中,压低声音道:“队长通融则个,侄女长得还是可以,若是能嫁给后村的大户人家,回头还给队长送喜糖来!” 那队长看梅寒裳一眼,点头道:“长得倒是不错,就皮肤太黑……” “可不是么,还要再买点粉啊什么的,女子靠的就是容貌,我这弟弟和弟妹将两个孩子托付给我带进城去,我总不能让他们失望的。” 队长将那些铜板塞进怀中,让开来挥挥手道:“行了,走吧走吧!” 老王头连忙跳上牛车,将牛车赶进城里去了。 进城之后,老王头将车停在街道的角落里,放梅寒裳两人下来问道:“可要老头子再带两位大夫出城?” “若我们不出城,会不会让你们被士兵们怀疑?”梅寒裳问。 “那倒没事,我们装了粪水之后,味道太大,他们都不会让我们停下,到时候我找块草垫子挡在桶上,他们不会注意的。”老王头道。 梅寒裳点头:“那老伯您就别等我们了,兴许那家人会留我们住下,那人的病大约需要治几日。” 老王头倒是也没怀疑,点头道:“大夫,您要是想找我,就去城外的莲花村找老王头就行。” 梅寒裳跟他道了谢,就跟老王头父子两分道扬镳了。 两人找了个偏僻的地方换了身衣服,又擦了擦脸,然后就找了个客栈住下了。 她们身上的味道还没散去,但出钱大方,客栈的小二看在钱的份上,热情招待,给她们两人烧了两大桶的热水。 梅寒裳和追云好好的洗了个热水澡,点了午饭在屋里吃了个饱。 这几日风餐露宿的,都没吃好,这算是吃得最好的一顿饭了。 吃饱之后,梅寒裳就有点犯困,追云对她道:“小姐,您先睡会,我出去打听一下。” 梅寒裳点点头,追云就离开了。 梅寒裳迷迷糊糊地睡了会,听见门响就惊醒过来,看见是追云回来了。 “怎么样,打听到了吗?”她连忙问。 追云点点头:“听说,那日在宫中丧生的外国使臣的尸体都放在城东义庄里,听说那个义庄有个冰窖,为了让别国的使臣来收尸,那些人的尸体都放在冰窖里了。” 梅寒裳惊喜:“那太好了!” 追云道:“小姐,我们下午先好好休息,晚上我带您去义庄一趟,找找王爷的……尸体。” 梅寒裳重重点头,又吃了个馒头。 她必须保持好体力,晚上跟追云去义庄。 两个人在房间里待了一下午,吃了晚饭之后,就等着天黑。 东海国比南夏国天黑晚些,梅寒裳感觉等了许久,夜色才渐渐深了。 两人换上黑色的夜行衣,也不从客栈大门出去,直接从房间的后窗跳了出去。 客栈的后窗对着客栈后门的胡同,人迹罕至,两个人跳出去倒是没让任何人发现。 追云早先已经打听好了去义庄的路,熟门熟路地带着梅寒裳一路往前。 走了大概有半个时辰,两个人终于到了东城的义庄。 义庄这地方,没人喜欢靠近,尤其是晚上。 义庄有个看门的老头,在油灯下喝着小酒哼着歌儿,还没睡呢。 追云捡了个石块,放在手指间使劲一弹,石块就飞出去打在侧面的窗户上。 老头“哎哟”一声去察看窗户,追云趁机拉着梅寒裳猫腰钻进义庄里去。 ------------ 第312章 验尸 义庄里面阴森森的,追云进去之后都打了个寒战。 她回头去看梅寒裳,看见自家小姐竟然淡定无比,内心里不由佩服起来。 小姐看着文弱,但其实内心十分强大啊! “冰窖在哪?”梅寒裳轻声问追云。 追云摇摇头:“我们找吧,想必那个老头子不会发现。” 里面很黑,她们怕被发现也不敢点燃火折,手拉手往里面摸索着走。 看不清的时候人的嗅觉和听觉就会格外的好,梅寒裳能清晰地闻到尸体散发出来的腐朽的味道,感觉到义庄里面停了不少尸体。 两个人走了会,梅寒裳忽然感受到一股子潮湿冰寒的气息,猛地顿住了步子。 “怎么了,小姐?”追云问她。 “这边。”梅寒裳拉着追云转了个相反的方向,坚定地走了过去。 很快,他们发现一道破门,破门没上锁,大概是觉得义庄没人会来偷东西吧。 两人悄悄推开破门,就感觉一股子寒气从下面冲上来。 “是这里了!”追云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激动。 两个人的手握得更紧,走进去,将破门关好。 里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两人往里走了几步,追云回头看见已经瞧不见那破门了,便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来点燃了。 火折子燃起之后,他们周围被照亮一片,梅寒裳看见前面是长长的向下的甬道。 两个人沿着甬道往下走,走了一会,眼前豁然开朗,看见一个巨大的冰窖。 冰窖的地上放着两排尸体,用草席盖着。 “这些大概就是外国使臣在这次皇宫大火中丧生的尸体了。”追云道。 梅寒裳点点头,率先上前揭开其中一具尸体上盖着的草席。 追云发出一声低呼,梅寒裳也闭了闭眼。 眼前的尸体半边脸被烧焦了,另外半边脸却还完好,看着格外瘆人! 纵然是追云这样会杀人的人,看见这样的尸体都惊了。 深吸口气睁开眼睛,梅寒裳细细打量那尸体完好的半边脸,心跳逐步加快。 等着看清楚那半边脸之后,她的心率又慢了下来,不是夏厉寒。 她挪到旁边,揭开尸体上的草席,这具尸体烧得面目全非,黑黢黢的。 她皱了皱眉头,又去掀旁边尸体的草席。 追云愣愣看着她:“王妃,若是烧焦了无法辨认怎么办?” “我们分头看,能辨认的,排除的就将草席盖上,不能辨认的,就敞开着,我再来细细辨认。” 追云应声,走到另外一排尸体那边,开始逐个解开盖在尸体上的草席。 这次丧生在皇宫大火中的外国使臣竟然很多,大约有五六十个! 梅寒裳一边解开草席辨认,一边心中暗暗想,东海国的新皇帝这是一下子将其他各国都得罪了吗? 每次揭开草席之前,她的心跳都会加快,排除是夏厉寒之后,心跳又慢下去。 如此反复多次,最终,她这边剩下五具被烧焦的尸体。 追云那边很快也有了结果,三具无法辨认面貌的尸体,其他都排除了。 梅寒裳仔细观察这八具尸体,指着其中三具道:“这三具身高不够,定然不是王爷。” 追云将这三具尸体的草席盖上。 剩下五具尸体,梅寒裳掰开他们的嘴巴看牙齿,排除了两具尸体:“这两具应该是老者,可以排除。” 还剩三具尸体。 梅寒裳看了其中一具尸体的腿道:“这具尸体腿骨骨折过,应该不是。” 最后只剩下两具尸体,无法确定不是夏厉寒了。 追云看着梅寒裳问:“这两具尸体怎么办?” 梅寒裳默默不言,从怀里掏出两方帕子和一个镊子,一个锤子。 她从两具尸体上敲下点骨头碎片,放在帕子里包好,装进防水的牛皮纸袋里。 追云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小姐的操作。 梅寒裳将这些做完之后,起身看着追云:“走吧。” 追云这才回神,将草席盖好尸体,跟梅寒裳一起离开了。 她们出去的时候,看门的老头已经熄灯睡着了,呼噜声震天。 两人顺利出去,回到客栈。 换衣服的时候,追云看着那个牛皮纸袋,一直想问梅寒裳敲骨头做什么,但到底还是没敢问出口。 梅寒裳也没心思解释,只催着她快点睡觉。 折腾这一天,追云很快睡着了,梅寒裳则拿着的那些样品凝神进入了自己的医疗空间。 她将提取的两份骨头的样品和之前自己拿到的带着夏厉寒鼻血的帕子样品处理好后,放进机器里。 机器轰隆隆地工作起来,她心神不宁,也不出空间,一直在里面等着。 等了大概有一个小时的样子,机器停止了工作,然后打印口那边开始缓缓出纸。 梅寒裳立刻过去等着,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缓缓往外打印的纸。 她看见一堆字,但却完全没有心思却搞懂是什么意思,只等着最后的结论。 终于结论打印出来了,显示,三份样品的DNA结果比对都不符合! 心底吊着的大石,好像一下子落了地,梅寒裳的心里涌上狂喜! 这说明什么,说明夏厉寒没有死! 那些尸体她和追云都是仔细甄别过的,加上这个DNA鉴定报告,绝对不会错! 夏厉寒没有死,绝对没有死! 可是若他没死,当时是什么情况呢? 他在大火中逃生了? 可若他逃走了,为何东海国的人会说他死了呢? 使臣的数量都是一定的,若是尸体的数量跟登记的数量不合,怎么会随便就下定论说夏厉寒死了呢? 夏厉寒到底是南夏国的王爷! 下半夜,她翻来覆去睡不着,等着天亮之后,就将追云给摇醒了。 “追云!我已经确定了,那些尸体中没有王爷!”她对追云说。 追云露出兴奋的表情:“那太好了!太好了!” 她也觉得王爷在大火中丧生的可能性不大,但这么久以来,王爷都没派人跟她和王妃联系过,这又让她心里有点忐忑不安。 现在王妃既然说王爷没死,那定然就是没死了! 王妃向来本事大,而且行事也谨慎,她若说没死,绝对就是有把握的! “可是,我却有点不懂,王爷既然没死,为何东海国会说他死了?” “奴婢去打听一下详情吧。”追云立刻道。 ------------ 第313章 当街救人 说行动就行动,追云立刻起身,梳洗一番就出去了,梅寒裳在客栈里等着她。 等了大概有一个时辰的样子,追云回来了。 “奴婢打听清楚了,小姐,说是当时新皇清点了各国使臣的人数,根据尸体的人数和生还的人数,确定的死亡名单。” “所以这意思就是,人数是对得上的?”梅寒裳问。 追云重重点头:“应该是,不然也不可能就这么轻率地判断康王爷去世。” 梅寒裳皱眉:“王爷没死,但尸体人数却没少,这说明尸体里多了个人,那个人会是谁,是凑巧,还是有什么关联?” 追云跟着摇头。 她也是懵了,如果王爷没死,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了,竟然没有给她一点消息? 王爷不是最稀罕王妃的么,他舍得让王妃为他难过? 还有影子组织,这一路来东海国,她也曾经试图联络过影子组织的分舵,但发现,跟京城的影子组织一样,完全失联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两个人都静默下来。 过了会,追云问梅寒裳:“小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梅寒裳凝眉道:“先回去吧。” “回去?” “是啊,东海国现在局势不太好,我们还是先回去吧。知道夏厉寒没死,我就放心了,先回去吧。”梅寒裳道。 追云有点犹豫:“万一王爷遇到什么意外了呢?就算是逃脱了火灾,但东海国现在这么乱,也不好说的,我们要不要找找他?” 梅寒裳睨她一眼:“怎么找?他是还在东海国还是离开了?” 追云没什么想法的摇摇头。 “那不就是了,大海捞针,就凭我们两个人的力量怎么找他?” “可奴婢就怕王爷出了什么事——” “应该不会。”梅寒裳断定,“如果他们逃脱了火灾,夏厉寒还是出了事,不是还有追难和那些暗卫吗?我就不信,这些人全都没能力往南夏国送个信的!” 她这么说着,追云就点头。 正是如此,王妃以为是暗卫,其实王爷背后有个非常庞大的组织。 就算王爷真的出事了,追难也没能逃脱,影子组织的人对王爷忠心耿耿,再怎么样也会往京城里送个消息吧! 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甚至影子组织自己都销声匿迹了,这反而说明,王爷应该是没事的,之所以会销声匿迹,大概是有别的原因。 想到这一层,追云彻底放松下来。 她不得不暗暗佩服王妃的聪慧和敏锐,她原就没想到这一层。 “好,那我们收拾收拾就走吧。”她说着就去收拾包袱。 两个人收拾好包袱退房离开,打算去东街再等等老王头。 他曾经说过,他每日都会在东街收粪水,这会子应该还在东街,她们正好可以乘着他的车再离开京城。 两人打听了东街怎么走,就快步而去,走在大街上,忽然远处传来喧闹声。 追云忽然一把拉住梅寒裳的胳膊,将她拉进墙角里面,抬头看着天。 梅寒裳跟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竟然瞧见街道对面的房顶上,有一个蒙面的黑衣人正在飞檐走壁。 而在距离他身后不远的街道上,几个侍卫打扮的人正骑着快马追踪而来,其中有人骑着马就弯弓搭箭,朝着房顶的那个黑衣人射过去的。 刹那间,“嗖嗖”风响,黑衣人飞跃而起,左避右闪躲避羽箭,速度一下子就慢了下来。 骑马的侍卫有两个飞身而起,在房檐上一个借力就轻松上了房顶,转瞬间跟那个黑衣人斗在了一处。 追云收紧手臂,将梅寒裳压在身后,两个人紧紧藏在墙角里,静静看着不远处的打斗。 三个人斗了一阵子,到底还是那个蒙面的黑衣人略胜一筹,一剑刺中其中一个侍卫。 受伤的侍卫掉下来,“砰”的一声,正好落在梅寒裳和追云面前的地面上。 他的身体挺起来,轻轻抽搐,鲜血在身下流出来一大片! 梅寒裳凭着医生的直觉看向他的伤口,他的胳膊被刺了一剑,大概是其中的小动脉被刺破了,所以流血很多! 她的身体往前倾了下,立刻就被追云给拦住了。 “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我们还是别多管闲事的好。”追云低声道。 梅寒裳犹豫了,确实如此,现在都不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而且好人和坏人也不是绝对的。 但那个侍卫一双眼睛就这么死死地盯着她,好像在求她救自己一命似的。 梅寒裳闭了闭眼,觉得自己还是不能见死不救。 “他侍卫打扮,应该是正道吧?”她对追云说。 追云一时没答话。 她就推开了追云的胳膊:“我总不能见死不救的。” 她一面上前,一面将包袱抱在身前,挡着自己的手,省得自己从空间拿出药物来的时候被人看见,吓人一跳。 她只是脑中一凝神,便从医疗空间里拿出了止血药和外伤药和内服药来,然后将包袱拿开,看上去她好像就是从包袱里拿出的那些东西来。 她蹲下来先给那侍卫吃了一粒药,然后用止血带将侍卫的胳膊近心端使劲扎起来。 追云看见自家主子不顾一切救人,只得跟着冲出去,护在梅寒裳的左右。 此刻梅寒裳顾不得想太多,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侍卫的伤口上。 用止血带扎住流血明显少了,但察看伤口之后,她发现他确实是有个小动脉被隔断了,看来需要做个血管的缝合,然后再缝合伤口。 看见追云背对着自己,正好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她凝神进入医疗空间,拿出缝合包来。 “我们把他拉到角落去,我要给他缝针,你别人让靠近我们。”她对追云说。 追云不懂什么“缝针”,但却能听懂主子其他的嘱咐。 当下就弯腰帮着梅寒裳一起将那侍卫拉到之前她们藏身的角落里去,然后又护在外面,让梅寒裳好给侍卫治病。 梅寒裳聚精会神地打开缝合包,给侍卫进行缝合。 她太过专注了,没有留意周遭的情况,等着终于将那侍卫的血管和伤口都缝合妥当了,抬起头来才发现,身周站了好几个人。 ------------ 第314章 原来是禁军 他们就是之前跟那个蒙面黑衣人打斗的侍卫,好像是让那黑衣人跑了,现在他们在等着自己的治疗结束? 追云站在他们中间,看来是她刚才说服他们不要打扰自己的。 看见梅寒裳抬起头来看自己,为首的侍卫问:“大夫,他情况怎样?” “问题不大了。幸好是碰到我,不然他就会因为流血过多而撑不下去的。” 梅寒裳回答着,将带着血的手套脱下来,跟用过的缝合包一起裹起来,塞进自己的包袱里。 那些人注意力只在病人身上,倒是没有多关注她那些奇怪的治疗工具。 立刻有两个侍卫上前,将受伤的那个侍卫给抬起来,大步离开了。 为首的侍卫对梅寒裳抱拳道:“多谢姑娘救我的同袍。” 梅寒裳摆手:“不用客气。” 她现在只想低调,希望他不要再多问自己的来历。 偏偏那侍卫首领就又问:“姑娘在哪家医馆坐诊?我们送姑娘回去?” 他们看她会治病,自然地以为她是个大夫。 梅寒裳摆摆手:“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要的,刺客还没有被抓住,现在街上有点乱,你们两个女子单独回去只怕是不安全,而且刚才那个刺客看见你给我们的人治伤了,只怕是会报复你。”侍卫首领道。 他这么一说,梅寒裳心里顿时“咯噔”了下。 那个黑衣刺客被他们这么多人围捕,都还是被逃掉了,可见武功之厉害。 若是追云,只怕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如果他真的看到她给这个侍卫治伤,存心报复,那自己和追云可就危险了! 可是,让他们送不是就暴露了自己的行踪了吗? 正犹豫着呢,就听侍卫首领身旁的人道:“大人,若那些叛党存心报复,只怕这位姑娘逃不掉的。不如我们暂时将她请过去住几日,等着叛党除掉之后,再放她回家?一来,可以保护她和她的家人,二来也可以让她的医术帮我们的兄弟们治治伤!” 听到属下的话,侍卫首领的眼睛顿时一亮。 他看向梅寒裳:“这是个好主意,姑娘觉得如何?” 梅寒裳连忙摆手:“算了吧的,我还是——” “姑娘小心!”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侍卫首领的急呼打断,然后她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个大力猛的一拉,耳边擦过一阵劲风。 耳廓边上火辣辣地疼起来,她下意识伸手一摸,竟然摸到一手的血。 “小姐!”追云也看见了她耳廓上的擦伤,惊叫起来,赶忙拿出帕子来给梅寒裳包耳朵。 梅寒裳接过追云的帕子,捏住自己的耳廓,转头去看侍卫首领。 刚才就是他拉了自己一把,让她躲过危险的。 此刻,侍卫首领正拿着帕子,将地上小小的一枚镖给捏起来。 他细细观察了镖一会,松口气说:“幸好没毒。” 然后他转头看向自己的下属:“看见发镖的人了吗?” 属下摇头,指着一个方向:“应该是躲在哪个角落。” 侍卫首领看向梅寒裳:“这位小姐,我看着你大概必须跟我们回去了,他们已经盯上你了,刚才那枚镖就是冲着你来的。他们拿我们没办法,只好找你们这种帮我们的人出气。” 梅寒裳看向追云,压低声音问:“我们去吗?” 追云低声回答:“还是去吧,刚才暗器发过来,奴婢竟然没有丝毫察觉,那些人武功厉害,奴婢只怕自己一个人护不住小姐,不如暂且避其锋芒。” 梅寒裳轻轻叹口气,事到如今,自己只好先保命为主了。 她们跟着侍卫统领走了,走着走着就感觉不对,她们竟然进了宫! “你们是?”梅寒裳问。 侍卫统领笑答:“我们是禁军。” 梅寒裳惊了:“这……我一介平民,进宫只怕是不妥吧?” “没事的,我们禁军只在外城的兵房住,你只要不乱跑,就没什么问题。” “你们都是男子,我只怕是……不方便……” “我让他们格外打扫出一间院子,让姑娘和姑娘的随从住。我们都是有纪律的,只要我一声令下,没人敢对姑娘不敬,姑娘只管放心就是了。”禁军首领道。 梅寒裳这才知道,这个“侍卫首领”竟然是禁军的统领,叫孙远臣,在新皇登基之前,他们不是禁军,是南王的亲兵。 南王夺权成功,他们作为心腹,便成了禁军。 孙远臣倒是说话算数,真的在兵房那边给梅寒裳和追云辟出一个院子里,严令自己手下的士兵和军官,不允许对梅寒裳主仆二人有一丝肖想和不敬。 “我们这里有好多兄弟都受伤了,治伤的事情还要劳累梅姑娘了!”孙远臣对梅寒裳说。 梅寒裳只得将住的房间空出来一个作为诊室,每日接待来看病的士兵。 来治病的士兵多是外伤,想必是在跟着新皇攻进京城的时候,厮杀太激烈导致的伤。 不过才短短一日,梅寒裳就缝合了五六个刀伤的伤口,追云在旁边帮忙,竟然也很快学会了快速而专业的包扎。 因为梅寒裳用针缝合伤口,能让士兵的外伤愈合加快,所以短短几日,她便在士兵当中获得了很好的声望,大家都越发敬重她。 这晚上,完成了一天的治病,梅寒裳精疲力尽地躺在床上。 这几日,她趁着追云不注意,从空间里拿出了很多的缝合包和外伤用的药和器具。 追云是个老实的,她不说这些东西怎么来的,追云也就不追问。 现在,终于有空了,她凝神进入空间想要看看空间里的情况。 自己拿东西拿得太多了,空间里的物品会短缺吗? 她进入空间,先去是药房检查了药品,发现所有拿走的药品又有了补充。 去手术器械室,看到之前因为拿走而空缺了一大块的缝合包放置处,又重新堆满了新的缝合包。 看来,自己完全不用担心短缺的情况,自己用得多,补充就多。 放下心来,她准备离开,心念动了下,也不知道自己升级出新东西没有。 就这么一想,眼前顿时就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大门,就是手术室大门。 她的目光不自觉落在门把手上,意外的发现,门把手上的锁消失了! ------------ 第315章 手术室升级出来了 梅寒裳心里一阵雀跃。 门锁消失了,这是不是意味着手术室可以打开了,自己可以用了? 她伸手握住门把手,使劲一推,手术室的大门缓缓地开了! 她慢慢走进去,看到了熟悉的一切。 手术室里的安排就跟自己在医院里手术室的构造是一样的,这就是现实中的手术室的样子,各种设施和器械齐备! 她真的可以做手术了! 不过随即,她又有了个问题。 虽然有了手术室,她可以在手术室里做手术,但病人能进来吗? 这里可是她的医疗空间,应该是属于她自己的,别人能进来? 想到此,她觉得有必要找个人试试看。 她凝神从医疗空间里出去,兴奋得也睡不着了,直接去找追云,将她从睡梦中摇醒。 “追云,我要带你去个地方,你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惊讶,好吗?” 她要带追云进自己的手术室看看。 追云满脸懵,眼中还带着朦胧的睡意。 她拉住追云的手,就开始凝神进入自己的医疗空间,她进入手术室转头看,却没有看见追云的人。 她的心中顿时充满失望,从医疗空间里出来,看见追云依然被她拉着手,懵懵地坐在床上。 “小姐,您要带我去哪?” 梅寒裳噘了噘嘴说:“哦,我想了想,太晚了,以后再去。” 然后松开追云的手,回了自己房间。 她沮丧地将自己扔进床里,想着这件事。 手术室是有了,病人却不能进去,有个屁用啊! 看来自己需要再多治疗病人,才能升级到可以带病人进去? 嗯,先多治疗病人看看吧,反正这里还有好多病人等着自己去救治呢! 她翻来覆去地想了会,才终于睡着。 第二天早上,她的诊室又迎来了新的一波病人。 其中有一个病人,是被人抬过来的。 “梅大夫,您给瞧瞧大张,他的腿总是不好,已经黑了。” 梅寒裳看这个病人神情萎靡,状态不太好,伸手一探他的额头,竟然滚烫! 她再去看他的伤口,解开缠着的纱布,不由咋舌。 他是小腿被砍伤的,伤口不仅没好,还感染了,现在伤口已经发黑了。 难怪他会发烧,这是伤口感染了啊! “他的伤口感染化脓了啊,你们都不知道吗?” “御医一直给看着,但一直也没好,这几天,他精神越来越不好了,伤口也黑了。”大张的同伴说。 梅寒裳仔细观察他的伤口,心情有点沉重地摇头:“他的伤口已经坏死了,现在想要保住他的命,只有锯腿。” “锯腿!”同伴惊叫。 大张虽然精神萎靡,这会子听到梅寒裳这样说,也是连忙挣扎着摇头:“不……不要啊……大夫……锯腿的话,我就成了废人了。” 梅寒裳脸色沉重:“如果不锯腿,你的坏死会慢慢发展到大腿上,而且很可能因为这个缘故,连命都保不住了。你是想要腿,还是想要命?” “真的……没有其他法子了吗?”大张犹豫着问。 梅寒裳点头:“在我看来,是没别的法子了,也许别的大夫有法子,你也可以试试看。” “谢谢大夫,那我再问问别的大夫吧……”大张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梅寒裳点点头。 其实,让她给他做手术,说实话,她现在也不具备那个条件。 锯腿不是个小手术,手术室没有且不说,她还没有助手呢。 真要锯腿,就现在这条件,她也没把握能成功。 大张的同伴抬着大张离开了,梅寒裳继续给下一位看病。 过了一天,上午,梅寒裳正在看病,孙远臣忽然急匆匆而来:“梅大夫,你快点跟我走一趟。” 梅寒裳讶异:“去哪?” “进后宫去。” “进后宫做什么?” “孙贵妃难产,得麻烦你去看看。” “皇宫不是有御医吗?用不着我吧!” 梅寒裳可不想进后宫去,让皇帝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御医也没法子了,说只怕是母子都保不住了,所以我才来请你。” 孙远臣满脸焦急,一下子就单膝给梅寒裳跪下了。 “你别这样啊!”梅寒裳惊了下,连忙上前拉他,“你快点起来!” “孙贵妃是我的姐姐,我不能眼看着我的姐姐殒命啊,梅大夫,你是菩萨心肠,医术高超,你就去瞧瞧吧,即便真的回天乏术,也没人会怪你的!”孙远臣道。 梅寒裳不说话了。 她不是见死不救的人,而且生孩子,在古代对女人来说真的就是走个鬼门关,但在现代,有先进的医疗手段支持,反而能保住命。 而且,孙远臣这些日帮她不少,之前拉她躲过毒镖,也算是救过她一命了,自己好歹也得还了他的人情。 这么想着,她说:“好,我跟你进宫瞧瞧去。” 孙远臣欣喜万分:“好,我们走。” 他带着梅寒裳一路快步进了后宫,倒是畅通无阻。 进了孙贵妃的宫中,老远的她就听见女人的痛呼声。 孙远臣不能再进去了,对迎出来的宫女说明了梅寒裳的身份,宫女便带着她进去。 进到寝殿,梅寒裳就闻见了一股子的血腥味道。 隔着纱帘,御医在这一边急得团团转。 梅寒裳分开纱帘走进去,看见几个稳婆也是满头大汗。 “什么情况?”梅寒裳问。 稳婆上下打量她,旁边的宫女沉声道:“这位是孙大人请来的女大夫!” 稳婆立刻就回答了:“娘娘是双胎,只怕是难产啊!” “我看看。”梅寒裳立刻上前检查孙贵妃的情况。 虽然她是心外科的,但之前也是在每个科室轮转过几年的,妇产科待的时间不短,各种产妇的状况都见过。 她先摸了孙贵妃的腹部,然后又看了她下面的情况。 然后她沉了脸。 双胎胎位不正,顺产的话十有八.九是要不行,孩子保不住可能性很大! 她皱眉想着,如果手术室能用就好了,她就能给孙贵妃做剖腹产了,剖腹产手术不复杂,没有助手,自己一个人也许能行。 只是,好像病人不能进去啊! 心念这么一动,她的眼前就出现了手术室的情况,而最让她惊异的是,孙贵妃竟然就躺在了手术床上! ------------ 第316章 剖腹产 咦?孙贵妃能进来? 她从空间出去,看着床上的孙贵妃。 她眯着眼睛,意识已经恍恍惚惚了。 但是如果自己在空间给她做手术的话,其他人会看见吧?是不是要清场? 她转头看着稳婆:“我要给孙贵妃接生,但你们都要出去。” 稳婆一怔。 旁边的宫女也是一怔。 这个宫女似乎是个管事的,对梅寒裳说:“梅大夫,你可想好了,如果只剩你一人,孙贵妃肚子里的皇子或公主有个闪失,你可能承担得起责任?” 梅寒裳淡淡道:“若我不试试,难道靠着稳婆和御医就能保证皇子或公主平安出生了?” 这话出口,众人沉默。 事实就是,皇子和公主眼看着就要不保了。 宫女犹豫了下道:“这件事奴婢要去禀告皇上——” “不用了。”话刚出口,之前还恍恍惚惚的孙贵妃,忽然开口。 “试试吧……本宫知道的,不试,这两个孩子也是保不住……” 梅寒裳看向孙贵妃:“我要给孙贵妃您做个手术,将肚子拉开个口子,将两个孩子拿出来,到时候您的肚子上可能会留一个疤痕,您愿意做这个手术吗?” “只要……孩子能健康出生,本宫……本宫做什么都乐意的……试试看吧……” 她说着看向那宫女:“你去对皇上说……这是本宫乐意的……真的失败的话,不要怪到这位大夫的头上。” 梅寒裳心里想,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啊,不然她给贵妃开膛破肚,还弄死了孩子,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就算贵妃娘娘说了这话,大概也是不顶事的吧! 但是,现在面对着两个小生命,她也顾不得这么许多了,如果能拯救两个生命,这样的冒险是值得的! 而且,她对自己的技术也是有信心的,唯一不确定的就是手术室用起来顺手不顺手的问题。 麻醉什么的,也要自己来吧? 她虽然会,但到底不如麻醉师来得更专业啊! 这时候,孙贵妃忽然咬牙不说话了,好像在忍受着痛苦。 梅寒裳看看下面的情况,有点着急起来:“孩子只怕是要缺氧了,你们快点出去吧,我要给孙贵妃做手术!” 宫女犹豫了下,终归还是带着稳婆出去了,但她们也不敢走远,只是走到纱帘的外面,跟御医一起焦急地张望着纱帘隔着的方向。 其他人都离开之后,梅寒裳就凝神,将孙贵妃带进了自己医疗空间的手术室里。 孙贵妃此刻已经精神恍惚了,完全留意不了周遭的情况。 梅寒裳看着躺在手术床上的孙贵妃,思索着要给她进行麻醉。 剖腹产一般都选用硬膜外麻醉,但这种麻醉的方式,只有梅寒裳一个人的话,操作起来有点不太方便。 但现在这种情况下,没办法了,只好硬着头皮上。 她准备好麻醉用品,对孙贵妃说:“现在我要给你的腰里面打点药,那样等会做手术的时候就不会太疼了。” 孙贵妃非常微弱地“嗯”了声,一副“任由你处置”的态度。 梅寒裳便开始准备给孙贵妃打麻醉,打这种麻醉的时候需要孕妇侧身弓着身体,一般来说在手术室里会有医生轻轻摁着孕妇,帮助孕妇纠正和维持姿势。 但她要给孙贵妃打麻醉,没法子纠正和维持她的姿势,她的心里有点点着急,想着,如果有个人能帮助她就好了。 正想着呢,忽然就看见孙贵妃的弓着的身体略略动了下,姿势更加标准了。 她放心下来,开始给孙贵妃做穿刺,穿刺过程中,她发现自己有根针没拿,不由抬头看了那根针一眼,就在手边不远处,但自己现在有点没法子腾出手去。 这可怎么办呢? 她心中想着,忽然就看见那根针自己腾空飘起来,缓缓地飘到了自己手上! 她心中大喜,原来,这个手术室里的东西是可以由自己的意念控制的! 真是神奇的手术室啊! 这样一来,做手术的时候即便只有她一个人,大概也是能完成手术的! 麻醉过程顺利完成,她开始给孙贵妃做剖宫产手术。 手术过程中,所有手术器械都是由她用意念从手术器械盘里拿到手上的。 手术过程中,有需要其他外力从旁协助的时候,只要她意念稍动,就会有无形的力量帮助她。 刚开始她还有点生疏,但几次手术器械拿动之后,她就能完全熟练地用自己的意念做事情了! 就这样,她很快就顺利地将一对龙凤胎从孙贵妃的肚子里拿了出来。 她将两个婴儿放好,手中给孙贵妃做着手术,一边用意念控制旁边放着的包被,将两个孩子给包裹好。 等着给孙贵妃的腹部缝合妥当之后,她才过去,一手一个将孩子抱好,然后用意念将孙贵妃带出自己的医疗空间。 “哇——” 孩子洪亮的哭声响彻了整个宫殿。 其实孩子之前在空间里就是哭了的,但他们在空间里的哭声传不出来,所以外面的人不知道。 等着梅寒裳将两个孩子抱出来之后,孩子的哭声这才让众人都听到了。 梅寒裳抱着孩子对外面高声道:“你们进来吧,孙贵妃母子平安!” 宫女立刻带着奶娘掀开纱帘走了进来,奶娘忙着去抱孩子,宫女则扑到孙贵妃的床边,充满感情地呼唤:“主子!” 她看见孙贵妃闭着眼睛,呼吸均匀,脸色也似乎不错,轻轻松了口气。 “大概是太累了,睡着了。”梅寒裳对她说。 宫女点点头,满脸都是感激神色:“谢谢大夫救我家娘娘!” 梅寒裳摆手:“医者职责而已,不用客气。” 宫女这才笑嘻嘻地去看孩子了,旁边的奶娘已经分坐在两边开始喂奶,一边喂还一边拍马屁: “小皇子好有力气,吸奶很有劲呢,看来是个健康的孩子!” “小公主长得可真好看,以后长大了肯定是美人一个!” 宫女看看这边的孩子,又看看那边的孩子,露出慈爱又欣慰的笑容。 然后她看向梅寒裳问:“梅大夫,哪位是先出世的?” 梅寒裳想了想回答:“小皇子。” 谁先出世,都在她一念之间呢,先拿的谁,谁就是老大。 她先拿的男孩。 ------------ 第317章 仰慕她 宫女欣喜道:“公主殿下多个哥哥疼,挺好!” 梅寒裳出去洗手,将那宫女叫出来嘱咐:“下面我说的话你一定要记住,并且严格执行,不然对孙贵妃的身体有碍。” 宫女连连点头:“奴婢是娘娘从娘家带进宫的贴身婢女,对于娘娘是绝对忠心不二的,梅大夫尽管说就是!” “你家娘娘在接下来的三个时辰中都必须平躺,记好,是平躺,不枕枕头的平躺,不能侧躺或者其他,必须是平躺!” 宫女点头:“奴婢记住了。” “另外,还必须禁食,直到你家娘娘第一次放屁。” “放屁”这个词听着有点粗鲁,宫女脸色一红,有点不解。 梅寒裳懒得跟她解释其中原因,只沉着脸强调:“一定要记好,只有你家娘娘放屁了,你们才能给她进食,刚开始喝点稀的,慢慢再加餐。” 看见梅寒裳脸色郑重严肃,宫女也不敢掉以轻心,重重点头道:“奴婢记住了。” 梅寒裳点点头,告诉她,自己还会来给孙贵妃换药,有什么情况,直接让孙统领找她来看。 宫女一一应了,她才告辞而出。 出去之后,迎在外面的孙统领瞧见她,立刻就笑了:“我就说梅大夫你妙手神医,御医都看不了的病,你都能看了。在下在此感谢梅大夫您对家姐的救命之恩!” 他说着就要行礼,梅寒裳连忙上前两步将他扶起:“不用客气了,之前你救过我的命,这次也算我还你的人情了。” 孙统领爽朗而笑:“大恩不言谢,日后梅大夫你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说便是,刀山火海,我孙远臣眉头都不皱一下!” 梅寒裳对他笑笑道:“那倒不必了,我只是想问孙统领一下,之前你们要抓的刺客抓到了吗?” 孙远臣一怔:“梅大夫是?” “我是想着,如果抓到了,等着孙贵妃那边的情况稳定下来,我就要离开了。” 孙远臣一拍脑门:“哎呀,我都忘记这件事了,你是要回家去的。真是对不住了,你来我们这里三天,我都没想起派个人给你的亲人和朋友送个信去!我这就派人——” “不必了,实不相瞒,我家不在东海国。”梅寒裳对他说个实话。 听说她不是东海国人,孙远臣有点意外,看着她呐呐地问:“那梅大夫是……” “我是南夏国人,但却是个游医。我为了能积攒看病的经验,四处游历给人看病,前些日子来了东海国的国都,却不想遇到了这里的变故,一时留滞在都城里了。” 梅寒裳说的话,半真半假,倒反而更加可信些。 “我打算,再过几日,等着孙贵妃的情况没什么问题了,就离开京城了。” 她早就应该回去的,这已经耽误了好几天了,再耽误个五六天已经是极限了。 说不定这个时候,夏厉寒已经回到南夏国,回到他们的康王府了! “梅大夫如此高超的医术,若是离开,不是可惜了?若你能留下来,我可以举荐你当我们东海国的御医!”孙远臣朗声道。 梅寒裳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想皇宫里是不缺好御医的,我就不凑热闹了。” “可是他们都不如你——” “不不不!孙统领有所不知,每个大夫都有自己所长,而且御医多是男子,在接生方面确实有很多不便,所以才会在孙贵妃的事情上束手无策的。”梅寒裳连忙帮那些御医洗白。 她说的这些确实是有道理的,古代男女授受不亲的,接生定然是不便。 那些接生婆虽然接生经验丰富,但医学经验不足啊,稍微有个风吹草动的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孙远臣挠挠头,笑道:“那大概是我误会他们了,不过,梅大夫的医术出神入化,这是肯定的!” 第一次见她给自己的属下缝针,把皮和肉当布缝,他就叹为观止了。 第二次他的姐姐已经被判了“死刑”,说是母子都保不住,她却愣是用了个“开膛破肚”的法子,给姐姐接生了两个活生生的儿女,还保住了姐姐的性命。 光凭着这两点,他就佩服这个梅寒裳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就算你不想当御医,我出钱帮你开个医药铺子也是好的!”他道。 梅寒裳笑着摇头:“算了,我这人游历惯了,不喜欢在一个地方待时间太久。” 她能说,她急着回去跟自己的夫君团聚吗? “那——那你再等些日子!”孙远臣脸忽然道。 梅寒裳讶异地望着他:“你是有什么事吗?” “那个,我这里,贸然跟皇上请辞,皇上肯定不允,所以我得先找到可以接替我职位的人,这需要点时间。”孙远臣红着脸说。 梅寒裳的眼睛睁圆了,不解地望着他。 她要走,跟他请辞有什么关系? 看着梅寒裳讶异的表情,孙远臣脸红成了猴屁.股。 其实,他不光是佩服她,还有点仰慕她…… 她人美,心更美,不娇柔,不做作,是他从没见过的女子! 他向来豪爽,属下有心仪的女子,他都怂恿他们去直接抢回家来,压到床上。 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梅寒裳,他却忽然变得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有一点粗鲁会让她对自己的印象变得不好。 所以,他只敢将对她的爱慕压在心底,不敢当真表白出来,甚至都不敢在她的面前表露出一丝一毫。 但现在,她说要走,他就急了,急得说漏了嘴。 “孙统领,你请辞做什么?是这个差使做得不好吗?”梅寒裳不解地问。 孙远臣脖子也都全红了个透,呐呐道:“那个、那个……” 眼一闭心一横,他道:“我是想着,如果你喜欢游历天下的话,我可以一直陪着你。” 梅寒裳一怔。 旁边站着一直没有存在感的追云,也是一怔。 随即追云皱起眉头来,清清淡淡地插了句话:“我们小姐在家乡是有未婚夫的,这次回去就是要完婚去的。” 追云跟雨竹性格不同,沉静寡言,只会行动,她从来都不是个会随便插话的人。 但今天—— 梅寒裳看追云一眼,转头对孙远臣笑道:“是啊,这个婚事已经拖了很久了,我没理由再拖了。” ------------ 第318章 锯腿手术 孙远臣的表情,肉眼可见地蔫了。 “哦……那我先祝你与你的未婚夫百年好合……”他蔫头耷脑地说。 梅寒裳笑笑回答:“谢谢。” 冷场了,没话说。 追云这时候又说话了:“孙统领还不带我们小姐回住处吗?” 孙统领怔了下道:“哦,好好好,走,我们走。” 三个人一起往外走去。 出了宫之后,梅寒裳才留意现在已经是傍晚了。 上午进宫,做手术折腾了这么一阵子,忙活了一下午。 孙统领还算是有点体贴的心,想到梅寒裳没吃午饭,找人去给梅寒裳弄了点吃的来。 梅寒裳也顾不得他还在场,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刚刚吃完,就有几个禁军冲进院子来:“梅大夫可回来了?” “什么事,火急火燎的!”孙远臣斥问。 “大张只怕是不行了,统领!”其中一人回答。 梅寒裳放下筷子:“怎么不行了?” “已经开始说胡话了,还总是喊腿疼。” “看样子,不锯腿是不行了。” “大张让我们来找梅大夫,说愿意锯腿,只要锯腿之后不这么痛苦就行了。”那禁军说。 孙远臣有点担忧地看向梅寒裳:“梅大夫,你这体力——” “不能见死不救啊。”梅寒裳站起身活动了下筋骨。 剖腹产手术相对简单,她没有耗费太多体力,现在又刚刚吃饱,勉强一用还是可以。 “你们去把他抬过来吧。”她对那几个禁军说。 那几个人立刻就去了。 梅寒裳回到自己的诊室,没让追云和孙远臣进来,凝神进去空间的手术室内。 手术室非常智能,只要她心念一动,手术室里的各项准备工作就根据手术的类型自动准备好了。 她出了空间,听见外面响起喧闹声,就迎出去。 几个人抬着大张进了院子,闹闹哄哄的。 梅寒裳让他们将大张抬进诊室的床上,然后就将人全部赶了出去,从里面插上了门。 然后她凝神进入手术室,果然大张也躺在了手术床上。 她开始做截肢手术,这种手术技术含量不算特别高,锯腿的时候需要用到骨科的锯子啥的,她用意念配合自己的动作,也进行得不错。 大约两个时辰之后,她终于做完了手术出来。 彼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几个跟大张关系不错的禁军士兵,还有孙远臣都等在外面。 “怎么样?” 看见梅寒裳出来,他们立刻凑上来问。 梅寒裳擦了一把额头的汗道:“已经做好手术了,他的麻药还没醒,等着醒了之后会有点疼,我给他开了止痛药,熬几天应该问题就不大了。” 她将药给了跟大张关系最好的士兵,跟他讲了具体用法和用量。 孙远臣有点心疼地说:“你定然累坏了吧,快点回屋里歇着去吧。” 梅寒裳确实很疲惫了,也不跟他客气,点点头回到自己寝屋里倒头就睡着了。 后面的事情到底怎样,她都不清楚,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太阳升起。 这一觉睡得实在,起来之后神清气爽。 她换了身衣衫,推门出屋,呼吸早晨的清新空气。 追云拿了早饭来,刚刚进了院子,孙远臣后脚就进来了: “梅大夫,皇上要见你,快点,你现在就跟我走一趟吧。” 梅寒裳一怔:“皇上要见我做什么?” 怎么还扯到皇帝那里去了? “皇上昨日得了个皇子和公主,龙心大悦,嘉赏众人,姐姐夸了梅大夫您的好,皇上得知还有你们这么个神医,便唤我来带你进宫面圣,想要亲自嘉奖。”孙远臣喜气洋洋的。 梅寒裳一点也不想去。 但人家皇上都亲自让孙远臣来带自己去见面,她也不好拒绝了。 稍微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和衣衫,她就要跟着孙远臣走。 却被追云唤住:“小姐,稍等!” 梅寒裳停步回头看着追云,却见追云飞快地跑到梳妆台上,用画眉的黛笔在指腹上蹭了蹭,然后就飞快地跑到梅寒裳面前。 她将蹭黑的指腹在梅寒裳左边的眼眶旁边蹭了下,她雪白的皮肤立刻就蹭上了一道不浅不淡的黑印。 梅寒裳愕然,孙远臣也是愕然。 “你这是做什么?”孙远臣问追云。 追云冷着脸道:“我们小姐长得太美,还是丑点安全。” 她这话说出口,梅寒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怕皇帝看见自己的样貌,生了不好的心思。 追云这样的举动让她不自觉的就想起夏厉寒来,夏厉寒就是宁愿让她变丑,也不想让她太过引人注目。 果然,追云是从夏厉寒那边出来的人啊,关键时刻还是会为自己的旧主考虑的。 孙远臣动了动嘴唇,最终是什么也没说,点点头当先而行了。 梅寒裳笑着看追云一眼,跟在孙远臣后面往外走去。 东海国的皇帝是在御书房里接见的梅寒裳,彼时刚刚下朝,还有几个官员在御书房里商议国事。 皇帝听说神医来了,便挥手让几个朝臣下去了。 梅寒裳规规矩矩地上前行礼,低着头。 皇帝看她一眼,问:“听说皇长子和公主都是梅大夫接生出来的?” “回皇上,是的。” “梅大夫医术高超啊!” “皇上过奖了。” “梅大夫,你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梅寒裳不大乐意,但却不得不缓缓抬起头来。 随着抬头的动作,她的视线跟着缓缓抬起,看清楚了坐在书桌后面的皇帝。 很年轻,大约二十四五岁的样子,容貌俊雅,算是个美男子了。 这便是那个造反的南王了? 为了那个九五至尊的位置,不惜在太后大寿之日,攻入京城,打内战,让士兵枉死,让老百姓流离失所? 她一时失神,想得有点远了。 皇帝忽然开口,将她的神思拉了回来:“听说你昨晚还给禁军的一个士兵做了锯腿的手术?” “是的。”梅寒裳回答。 皇帝缓缓点头:“这么说,你对于外伤和妇科都精通?” “全科都行的。”梅寒裳实话实说。 皇帝不说话了,静默了会,忽然对孙远臣道:“你下去吧。” 孙远臣一怔。 皇帝又看向御书房里其他伺候的人:“你们都下去吧。” 众人应声而出,孙远臣虽然有点不乐意,却也不得不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御书房里一下子就只剩下梅寒裳和皇帝两个人了。 皇帝站起身,走到梅寒裳的面前,忽然开始脱衣。 ------------ 第319章 帮皇帝治病 梅寒裳警惕地后退两步:“皇上……” 话音还没落下,皇帝已经将外面的龙袍给脱了下来,只剩下里面白色的中衣。 他背转过身去,梅寒裳接下来的话就卡在了嗓子眼里。 他后背上的中衣有一大块被洇成了红色,明显是有伤在身。 “您……受伤了?”她问。 “没错。”皇帝回答,话音落下,中衣也从肩膀上脱落下来,露出他肌肉紧实的上半身。 只不过,他的后背上有个伤,伤口被绷带包扎得不是很专业。 中衣脱下之后,梅寒裳才看清楚,纱布上不光有血还有脓水。 看来他是伤口发生了感染。 但是,宫里有的是御医,为何他不找御医给自己看,看这种包扎的样子,显然不是专业人士给弄的。 “能治吗?” 就在梅寒裳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皇帝开了口。 梅寒裳回神道:“陛下恕罪,民女需要看一下伤口才能下结论。” “解开吧。”皇帝道。 梅寒裳便上前,小心地解开了包扎的纱布条。 一个发炎溃脓的伤口暴露在她的眼前,伤口在后背肩胛骨旁边,看着不大,但好像很深,看着像是箭之类的东西造成的伤口。 看伤口的情况,怎么也得有个四五天了,这里因为有肩胛骨挡着,而且肌肉发达,所以没有刺到肺中只是在皮肉中,不然皇帝也熬不了这么几天。 “您的伤口溃脓发炎了,需要用点消炎的药。”她说。 这种外伤对她来说不算是什么大事,把伤口重新消毒处理妥当,然后再用点全身的消炎药,问题就不会大了。 “那你帮朕处理吧。”皇帝道。 梅寒裳“嗯”一声,反正皇帝背对着自己,她就直接凝神进了医疗空间,将消炎药和消毒包拿出来。 “小女随身带着处理伤口的外用药,要帮皇上重新处理伤口,可能会有点疼,皇上忍着点。” 消毒用碘伏和双氧水,不会疼,但伤口里有脓,少不得将要伤口的腐肉弄掉,就难免有点疼了。 如果弄完之后创面太大,她还要做个缝合才行。 “弄吧。”皇帝说。 得到他的许可,梅寒裳这才放心下来,大胆帮他处理起伤口来。 去脓的时候,需要扩大创口,用剪刀将腐肉减除的时候,他的身体明显僵直起来,在忍痛。 梅寒裳本以为他会抱怨疼,谁知道他竟然一声不吭。 这一点,梅寒裳倒是有点佩服他。 不得不感慨,成大事的人通常意志力都非常强大,他也如此。 从区区亲王,反叛夺位,没点狠劲怎么可能? 这种人对别人狠,对自己也必然狠。 将腐肉和脓液去除之后,梅寒裳看到了他伤口真正的模样。 不是圆形的,是个奇怪的菱形的形状,比羽箭的箭头明显要大。 “皇上这是被什么刺伤的?”她忍不住问。 “镖。” 梅寒裳处理伤口的手猛地一顿。 镖…… 这个字让她想起之前自己差点被镖射伤的事。 难道,伤害他的人跟那天对她射暗镖的人有关? 她想起来了,那天孙远臣曾经说过那个黑衣人是刺客,还说什么叛党什么的,难道说,那个刺客行刺的人是…… 也不对啊,市面上一点皇帝被行刺的消息都没有啊! 而且这么多御医,如果皇帝是被行刺了,还不快些来给皇帝看病? 梅寒裳七想八想的,一时走了神,手下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皇帝感觉到了,声音略带了几分不耐烦:“处置好了吗?” “哦,没、没有呢,快了,一小会就好。” 梅寒裳回过神来,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缝合,包扎。 整个过程,梅寒裳用了大概半个时辰的时间。 等着帮皇帝包扎妥当之后,皇帝立刻就将中衣和外面的龙袍给套好了。 他回转身看着梅寒裳,眼神冰冷:“这件事不要跟任何人说。” 梅寒裳一怔,很想问,是不是孙远臣也不能说。 “孙远臣也不能说。”皇帝接着又说一句,好像看穿了她内心的想法。 梅寒裳点点头:“我不会说,皇上放心就是。” “后续治疗还有吗?”皇帝又问。 梅寒裳将药递过去:“每日两粒,早晚服用,连用七日。七日之后,我会来给皇上拆线。” “拆什么线?” “皇上的伤口因为化脓,我不得不将伤口扩大了些,以便彻底清除里面的脓水和腐肉。伤口太大,我便给皇上缝了几针,七日后拆线。” 听到这话,皇帝神色有点不同:“便如你对孙贵妃做的事情一般?给她开膛破肚,然后又缝起来?” “皇上的伤没这么严重,是很小的缝合,不缝也能长好,就是伤口会难看些。”梅寒裳连忙解释。 他到底是皇上,把这种外伤缝合和开膛破肚联系起来,万一哪天他越想越不爽,砍了她的头呢? 所以还是解释一下的好。 听到她这么说,皇帝脸色稍霁,这才点点头。 两个人之间出现了短暂的沉默,然后梅寒裳先开了口:“若皇上没什么其他的吩咐,小女就告辞了。” 孙远臣他们在外面等了一个小时,不知道已经想到哪去了呢,她和皇帝孤男寡女的…… “嗯。”皇帝应。 梅寒裳松了口气,抬手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往外退去。 皇帝忽然挑眉,伸手指着她:“你的脸。” 梅寒裳下意识地摸了摸脸,忽然惊觉,自己刚才擦汗的地方正是追云给自己抹上黑的地方。 自己用袖子擦了汗,想必那个黑色的印记也就一并消失了。 她赶忙低下头去,却已经晚了,听见皇帝道:“没想到,梅大夫还是个天香国色的美人。” “皇上过奖了,小女只是个普通女子。”梅寒裳加快了往外退的步伐,后脚跟碰到御书房的门槛时,连忙迈步出去,转身飞奔而出。 奔了没几步,孙远臣就迎了上来。 “怎么了?皇上是对你……”他满脸紧张。 梅寒裳摇头:“没有,没有,皇上没对我怎样。” “那为何,皇上独留你一人在御书房里,就连伺候的人都赶出来了?” “皇上……皇上只是问了我一些孙贵妃生产时的细节,其他人当然是不方便听的。”梅寒裳扯了个借口。 皇帝不让她告诉孙远臣自己受伤的事,她当然是不敢说的。 ------------ 第320章 朕想要的女人 孙远臣真的信了,点点头不再多问。 梅寒裳内心有点小小的忐忑,她始终记得皇帝说的那句“国色天香”,真怕皇帝会看上她。 不是她自大,原主的这张脸去了斑确实长得很美,她不同于一般女子的娇柔之美,格外有种健康而英气的美丽。 这种英气是非常吸引人的。 再加上她这些日子以来积极锻炼身体,人越发的气血充足,皮肤也白皙细腻,尤其是气质,越发显得聪慧大气。 人见人爱,也是正常哈! 不过,她对于那些条件不错的男人都没什么感觉,她是个专一的女人哈,只喜欢她家的亲亲小狼狗病娇货夏厉寒! 如果皇帝真的看上她,她自然也是不怕的,大不了就将自己的身份说出来,这东海国的新皇,就算再怎么厉害,也不至于霸占别国的王妃进后宫吧! 只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真要是如此,还要多点糟心的时刻,她也是烦。 回去之后,梅寒裳稍作休息,下午就继续给禁军的人看病,她希望能早点将这些人看个差不多,等着孙贵妃和皇帝刀口一好,自己就能立刻告辞。 第二日,她进后宫去看望孙贵妃。 孙贵妃已经可以喝粥了,精神不错。 梅寒裳察看了她的刀口,恢复得很好,略略放心。 孙贵妃对她十分热情,特意让宫女送了燕窝粥来请她喝,还让奶娘将两个孩子抱过来给梅寒裳瞧。 两个孩子刚生出来的时候还皱巴巴红通通的,这会子已经褪了点红,显出白嫩来了。 到底,孙贵妃和皇帝的颜值都高,这两个孩子的颜值肉眼可见的不会差。 梅寒裳用手指头戳戳孩子嫩.嫩的小脸蛋,忍不住露出笑容。 孙贵妃瞧了,笑道:“梅大夫是他们两人的救命恩人,不如就干脆让这两个孩子认梅大夫成干娘吧?” 梅寒裳连忙摆手道:“这怎么使得,他们都是矜贵的身份,怎么能认我这样一个普通人做干娘?” 孙贵妃弯着眉眼瞧着她笑:“不然,叫舅妈也是好的。” 梅寒裳一怔。 孙贵妃忙道:“我就这么一个弟弟,从小习武,为人正直,虽然是耿直了点,不懂得心疼女人,但这些你可以慢慢调.教,找男人最关键人品要好,这一点我可以跟你保证。” 这孙贵妃才从鬼门关里回来几日啊,就忙着给自己的弟弟做起媒来。 “他嘴笨,不会说,但我这个当姐的,却瞧在眼中,他从来没用那种目光瞧过女子,也从来没在一个女子面前如此的小心翼翼,由此可见,他是真心喜欢你的。” 梅寒裳微微笑了。 若自己是个未婚的女子,也许孙远臣还真是个不错的人选。 他高大俊朗,有前途,性格耿直,为人正派,也算是个“潜力股”了。 但自己早已心有所属,都成亲了呀! “贵妃这样说太看得起小女了,只不过,小女在家乡是已经定了亲事的,这件事小女也已经对孙大人说过了。”梅寒裳婉拒。 孙贵妃露出可惜的目光,却也是不好再说,只得笑笑道:“哦,那真是我弟弟没福气了,不能娶到你这么一个好女孩做妻子。” 梅寒裳站起身来:“贵妃娘娘,您的伤口我帮你瞧了,恢复得挺好的,再过个四五日便可以拆线,到时候我再来瞧您。” 告辞出来,刚要离开,却有个公公快步走过来唤她:“梅大夫,请留步,皇上有关于贵妃娘娘的事情要问您。” 梅寒裳在心底叹口气,不得不跟着那公公去了御书房。 她进去之后,皇帝就立刻将伺候的人都打发出去了。 “你给朕看看伤口。”他对梅寒裳道。 梅寒裳想着,伤口必然是没什么大问题的,但人家病人不放心非要让你看看,她作为大夫也不会拒绝。 她等着皇帝脱衣,但他却坐在龙椅里没动弹。 过了会,皇帝睨她一眼:“怎么,朕一个伤者,还需要自己脱衣?” 显然就是让她去给他宽衣了。 梅寒裳心里想,之前你的伤比这个还厉害呢,你不是自己脱的衣服么,现在伤好多了,你倒反而不能动了? 但是心里想归想,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她还是走上前去。 瞧见她走近了,皇帝从龙椅中站出来,放开双臂等着她来脱衣。 梅寒裳小心给他脱了衣衫,没有触碰到他的一寸皮肤。 打开纱布,看到缝合的伤口,伤口愈合得非常好。 “皇上请放心,伤口愈合得非常好,不会再有任何问题。” 皇帝“嗯”了声:“帮朕穿好。” 梅寒裳又给他穿衣。 等着系前面的腰带的时候,她有种非常不适的感觉。 给男人系腰带,她还只给夏厉寒做过! 手上加快,她打算快点弄完好退开去。 谁知道,皇帝的声音却淡淡飘下来:“南夏国的康王妃,很有本事啊。” 梅寒裳的手猛地顿住,震惊地抬头看向皇帝。 “朕想要的女人,自然是要调查清楚她的底细的。” 想要的女人! 他真的对自己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了! “皇上,既然你已经调查清楚了我的身份,就不该说前面那句话。我的夫君尸骨未寒,我是新丧,是开不得这种玩笑的。”梅寒裳冷着脸道。 皇帝对于她的冷脸倒是没有生气,只悠悠道:“你也说了你是新丧。若是你的男人还活着,朕自然不能硬抢。可是你的男人不是死了么,本来我们东海和南夏就是要缔结盟约的,我正想着要用联姻的方式呢,现下正好有个合适的人选。 “朕想,一个守寡的王妃,南夏国的国君应该是舍得放的吧?朕也不是不懂礼的人,婚事可以先定下,等你出了丧,朕再举行典礼,将你纳入后宫。” 梅寒裳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这个皇帝是无赖啊! “皇上,就算您想纳小女,也得小女同意了才好吧?” 他真的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手到擒来吗? 皇帝悠悠而笑:“你不同意也是正常的,毕竟你现在新丧。你放心就是,朕会慢慢跟你相处的,时间久了,你自会觉出朕的好来。” ------------ 第321章 被软禁 慢慢相处!还时间久了! 他要干什么?难道还想把她留在东海国吗? 心中各种念头闪过,她故意放缓了脸色道:“既然如此,那小女就先迎康王回南夏国,出了丧再说吧。” 她怕自己强硬拒绝会惹怒皇帝,让他做出什么过份的事情,所以故意这么说,只要自己能离开东海国,后面的事情可就未必能由着他的意愿发展了。 谁知,皇帝却道:“康王的骨灰由你们南夏国的使臣迎回便是,梅大夫就不用舟车劳顿来回奔跑了,就在我们东海国安家就是了。” 梅寒裳脸色顿变:“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帝微微一笑:“朕的意思还不明白吗,梅大夫就先在我们东海国的国都住下吧,朕会给你在宫外安排一个住处,你安心住些日子,等着南夏国那边同意了朕的和亲请求,你再入朕的后宫。” “不要!”梅寒裳低喊。 “梅大夫放心就是,朕会给你个正正经经的名份的,入宫之后,位份跟孙贵妃齐平。朕的皇后病逝,后宫中孙贵妃位份最大,到时候,你便和孙贵妃一样,是朕后宫中位份最大的女人。” “那小女也不要!” 皇帝的脸色沉下来,眯眼看着她。 梅寒裳正色道:“虽然成为皇上后宫里的女人对大多数人来说是荣幸,但小女却不觉得。小女与康王情投意合,即便康王不在人世了,小女也不会再嫁的。 “小女要守着康王妃的头衔独身到老,就算我们南夏国的皇帝同意了这门婚事,我也抵死不会从的!到时候,就算闹个鱼死网破,小女也不会进了您的后宫来!” 皇帝的脸色瞬间阴沉下去,他咬牙切齿道:“怎么,朕连个病秧子的康王也比不过?” “康王虽然是病秧子,但却是我的夫君,我们成亲虽然时间不久,但日.日耳鬓厮磨,情深义重,皇上你将我纳入后宫,难道会舒服吗?” 梅寒裳刻意加重了“耳鬓厮磨”这个词,好引发他的一些不适的想象。 谁知道这样的效果似乎并不明显,皇帝冰着脸甩袖道:“别不识抬举!你一个人好好想想,再来回答朕吧!” 他说着高喊一声,立刻进来两个侍卫。 皇帝对那两个侍卫道:“你们将她带下去,好生看守着,别让任何人接近她!” “皇上,你不能准这样对我,我是南夏国康王的王妃,南夏国振国公的嫡女!” 梅寒裳大声喊起来。 那两个侍卫好像没听见一样,上前来,一左一右地摁住了梅寒裳的胳膊,押着她往外走。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梅寒裳奋力挣扎着,高声喊。 皇帝眉头微皱,对侍卫使个眼色。 侍卫对着梅寒裳就一个手刀打在后脖颈上。 梅寒裳只觉得脑袋一震,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等着梅寒裳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床上。 她撑着胳膊坐起身,揉着发疼的后脖颈回想了下失去意识之前的事情,心中激愤不已。 这个该死的皇帝,竟然强行将她软禁了! 她蹦下床去,冲出偌大的房间,发现外面是个院子。 她四处一望,瞧见院子的大门,便冲过去拍打大门:“来人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大门从外面锁住了。 梅寒裳拍了好一会,始终没人应声,便透过门缝往外看。 她看见两个侍卫就站在外面守着,看来他们是严格按照皇帝的话来办事的。 她不拍门了,因为知道,这样拍门也无济于事,不如先搞清楚状况再说。 她回头打量这个宫殿,看见院子里的花草都整理得整整齐齐的,廊柱什么的,都一尘不染,显然是经常有人打扫的。 她慢慢抬头看向主殿上面的牌匾,上面写着“云秀宫”三个大字。 云秀宫…… 梅寒裳心里想,这应该不是冷宫,冷宫不会起这么一个名字的。 可是,这个地方跟冷宫又有多大的区别呢,是软禁她的地方! 她在院子的石凳上坐下,开始思索。 自己今天进宫来是给孙贵妃复诊的,如果等到晚上都还没回去,想必孙远臣和追云都会找她的吧。 不知道,到时候他们会怎么做? 她得想法子让他们知道,自己被皇帝软禁在这里了。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她怎么往外面递消息呢? 梅寒裳想来想去都没什么好办法,渐渐的天色就黑了下来。 她不得不进宫殿去,点燃了殿里的蜡烛。 她枯坐着,渐渐被困意包围,也不敢脱衣,就合衣拥着被子躺在床上睡着了。 大概是因为这里非常寂静,她竟然一觉睡到了天亮。 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自己的衣服,被子和衣服还是原来的样子,她略略松了口气。 找到恭桶解决了生理问题,她前后转了一圈,发现后院有口井,她又打水稍微洗漱了下。 这里好像各种生活设施都齐全,看来,皇帝是打算软禁她一段时间了。 她始终有点搞不懂这个东海国的皇帝。 就算他对自己见色起意,但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情来吧! 再说了,自己只不过是帮他治了伤而已,他至于就这么想要占.有她吗? 甚至要做出这种让人诟病的行为来! 她静静等着,想看看,他们会不会给自己送早膳。 果然,等了会,院门打开,一个女人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梅寒裳立刻迎上去看着她。 是个上了年纪的嬷嬷,她在梅寒裳注视下,将食盒提进殿中放在桌子上。 “姑娘用早膳吧。”她说。 “你是什么人?”梅寒裳问。 嬷嬷行了个礼道:“奴婢是皇上派来照顾姑娘生活起居的嬷嬷。” “你去告诉皇上,如果他这样软禁我的话,我就绝食,直到死在这里面。” 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梅寒裳将那食盒扔在地上,里面盛着的粥和小菜、点心,洒了一地。 那嬷嬷见过世面的样子,这样“乒铃乓啷”的一阵响,倒是没吓到她。 她蹲下,收拾破碎的碗碟:“姑娘这又是何必呢,您打碎了碗碟,皇上还会给你送来的。” ------------ 第322章 有缘无份 “送来我也不会吃的。”梅寒裳背转了身,不看她。 那嬷嬷叹息一声,收拾好碗碟离开了。 过了没多久,她就又回来了,果然手里又提着个食盒。 梅寒裳没搭理她。 她将食盒放下,开始打扫宫中。 看她熟练的整理花草的样子,梅寒裳意识到,可能之前打扫这个宫殿的人就是她。 看她的年龄和处变不惊的风度,应该是混到一定位份的嬷嬷了吧,怎么会负责打扫呢? 梅寒裳静静地看了她一会,终于还是忍不住问:“这个云秀宫之前是谁住的?” 嬷嬷头也不抬,继续打扫:“先皇的第一任皇后。” 梅寒裳一怔。 现在这个皇帝都已经夺权了,还把被自己杀死的先皇的第一任皇后的宫殿留着做什么? 嬷嬷忽然抬头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奇怪的情绪。 “姑娘,你定然想知道,为什么皇上把你关在这里吧?” 梅寒裳静静看着她,等着她说下文。 “如果姑娘答应皇上,这个云秀宫日后就是姑娘的住所。”嬷嬷又道。 梅寒裳讶异地挑起眉头。 宫殿都给她安排好了? 这可是先皇第一任皇后的住所,皇帝让她住在这里? “为什么?”她问。 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嬷嬷看着她,没答话。 梅寒裳皱眉,走近两步,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你盯着我,到底在看什么?” 自从她接触嬷嬷的目光之后,就感觉这个嬷嬷有点不对劲。 嬷嬷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后退两步跟她拉开距离,低下头来,轻声道:“姑娘跟皇后娘娘长得实在是太像了。” 梅寒裳一怔,半天才回过神来:“你说住在这里的那个先皇帝的第一任皇后?” 嬷嬷点头:“是的。” 梅寒裳心中生了强烈的好奇,忍不住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嬷嬷静默了下才道:“皇上是不会让老奴多嘴的,但老奴还是没忍住。不瞒姑娘,老奴便是前皇后身边伺候的嬷嬷。” 梅寒裳讶异地望着她。 她抬头看向天空,开始回忆过去的事情:“前艺皇后是杨相国的嫡女,从小多才多,性格也温柔……” “当今皇上喜欢她?”梅寒裳脱口道。 嬷嬷转目看着她,露出微微的笑容:“姑娘真是冰雪吃聪明,那时候皇上还是四皇子,原本两人说好,等着皇上封王之后,就向当时的皇上,也就是已故的孝宗皇帝请求赐婚。” “却被人截胡了?”梅寒裳插口问。 这种故事好狗血啊,她在不少的小说中看到过呢,没想到真的存在。 可真是艺术来源于生活,生活永远比小说要精彩。 嬷嬷点头:“皇上万没想到,太子殿下也看上了小姐。当时,南方发生了洪灾,太子殿下向孝宗皇帝举荐皇上去赈灾,皇上就去了,而太子殿下就趁皇上不在的间隙,朝孝宗皇帝提出了要迎娶小姐。” “你们小姐可以拒绝啊!”梅寒裳脱口道。 嬷嬷露出一副惊讶的神色:“自古,女子的婚事哪能自己做主的?况且,小姐的亲生母亲早已去世,继母怎么可能为小姐争取?没有母亲相帮,父亲自然会觉得,小姐嫁给太子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所以,你们小姐就嫁给先皇做了太子妃?”梅寒裳接着话茬问。 嬷嬷点点头:“事已至此,小姐只能将自己对四皇子情感埋在心里。刚刚成亲的时候,先皇对小姐确实非常不错,很是恩爱了一阵子。可是过了没多久,先皇就又接连纳了好几个侧妃,让小姐陷入了内宅无尽无止的争斗中。” 听到这里,梅寒裳轻轻叹口气。 所以说,聪明的女子都不愿意嫁入皇家,皇家男子多薄情。 “后来先皇登基之后,就封了小姐做皇后。虽然后宫嫔妃各种争斗,但小姐是皇后,后宫之主,那些嫔妃也不敢对她如何,小姐倒也过了几年平静的日子。谁知道那次太后娘娘生病,先皇急召当时的南王也即现在的皇上进京,就此起了风波。” 梅寒裳听得入了戏,连忙问:“起了什么风波。“ 嬷嬷叹口气:“原本小姐嫁给先皇之后就将对皇上的情感深埋在了心里,谨守叔嫂之间的礼仪,再没私下里见过皇上。太后娘娘忽然病重,众人都以为太后娘娘快要不行了,先皇便将皇上急召进了京。” “皇上是太后的亲生儿子?”梅寒裳听出点端倪来。 嬷嬷点点头:“太后早年一直不孕,正好有个位份低的嫔妃去世,太后娘娘便将她五岁的儿子带在身边养,这个孩子就是先皇。谁知将先皇养在身边第二年,太后就怀上了现在的皇上。” 梅寒裳点点头,这情况倒是跟夏厉寒和南夏现在的皇帝关系很像。只不过,南夏现在皇帝的亲生母亲,当初倒好像身份不低。 “皇上进京之后,发生了什么风波?”她追问。 “皇上日.日进宫伺候太后娘娘,而小姐作为皇后,也时常去伺候太后娘娘,就这么一来二去的,两个人就碰面了好几次。结果不知怎么的,后宫中就有人悄悄传,说小姐跟皇上暗中来往,有苟且之事。” “所以先皇就怀疑皇后了?”梅寒裳忍不住插口。 嬷嬷点头:“先皇原本就知道小姐跟皇上是情投意合的,心里大概是介意的吧,所以这种谣言一出,先皇就对小姐有些怀疑了,好几次话里话外的讽刺小姐,对小姐的态度也变得非常不好。 “小姐为了不让自己和皇上的名誉蒙羞,就选择了避开皇上,后来太后娘娘的身体渐渐好起来,皇上就回封地去了。一个月后,小姐怀孕了。” “先皇不会怀疑这个孩子不是自己的吧?”梅寒裳接口问。 她感觉自己好像看了一部宫斗电视剧。 嬷嬷沉痛地点头:“先皇知道小姐怀孕之后不但不高兴,反而大发雷霆,说小姐不守妇道与人苟且,因为推算小姐怀孕的日期,正好就是皇上进京侍疾的那段日子。” ------------ 第323章 原来是当替身 “可这也不能说明就不是他的孩子啊!” “先皇说自己那段时间并没有来小姐宫中,但其实是他自己忘记了,有一次他酒醉来了小姐宫中,小姐的孩子就是那次怀上的。 “不管小姐怎么解释,他就是不信。因为那晚酒醉,他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带着往日的怨愤在酒醉中对小姐用了强,结束之后,他又离开了。所以这件事,没人知道,只有先皇自己知道,偏偏他酒醒之后忘记了。 “先皇打了小姐,将小姐的孩子给打流产了。小姐万念俱灰,对先皇完全失望了,就将我们都支出去,然后悬梁了……” 嬷嬷说到最后,捂着嘴哽咽起来。 梅寒裳也握起了拳头,咬着牙问:“所以,皇上知道了这件事?” “起先不知道。先皇对外宣称皇后病逝,让合宫上下不许透露一个字。老奴作为皇后娘娘贴身伺候的嬷嬷,被先皇猜疑。先皇让侍卫就老奴暗暗杀了,尸体抛出宫外埋了。幸好老奴命大,竟然不死。正好那日下了大雨,大雨将埋老奴的土给冲开了,老奴这才侥幸活了命。 “重新活过来,老奴惦念着皇后娘娘生前的愿望,便去投奔了当时还是南王的皇上,将当初他送给皇后娘娘的玉佩还给了皇上。皇上问了皇后娘娘去世的情况,老奴没忍住说出实情来。 “皇上听说个中内情,久久不语,然后将老奴安排在隐秘的庄子里。就这么过了六年,忽然一日,老奴听说,皇上竟然反了,趁着太后娘娘过寿的当口,攻入京城,当场斩杀了当今皇上!取而代之了! “后来,皇上便将老奴安排在这云秀宫打扫宫殿,以此缅怀小姐。却不想,昨日皇上给了老奴一个任务,就是照顾您!” 前因后果说完之后,梅寒裳才终于知道为什么皇帝会这样不合逻辑地强行将她留在皇宫中了。 原来是对自己初恋的意难平心理啊! 难怪,甚至都不介意她是个嫁过人,“死”了夫君的女人,就这么强硬的,要将她软禁起来! “看来,因为我长得跟你的小姐有点像,所以皇上这是想要将我当成他的替身了?”梅寒裳叹口气对那嬷嬷道。 嬷嬷沉默了下,道:“皇上的心思,老奴也不好随意猜测。” 梅寒裳看着她:“嬷嬷觉得,我的性格跟你的小姐像吗?” 嬷嬷摇头:“你的容貌虽然跟小姐长得很像,但气质却完全不同。姑娘性格似乎更开朗些,脾气也……” “也爆,是吗?”梅寒裳笑起来。 嬷嬷不好说“是”。 梅寒裳笑道:“没错,若是我遇到你家小姐这样的情况,我才不会结束自己的生命呢!没什么东西比生命更重要的,更何况为了一个自己不爱,也不爱自己的男人!” 嬷嬷的眼睛亮了下,但随即又黯淡下去:“小姐当时的处境,大概真的是伤心了吧……” “若是我伤心,我就会化悲愤为力量,我要想方设法地逃离这个皇宫,去找自己心爱的人,然后我要自己变得强大,之后来找那个伤害我的人算账!”梅寒裳朗声道。 嬷嬷睁大眼睛看着梅寒裳,很吃惊的样子。 过了许久,嬷嬷才轻声道:“姑娘跟我家小姐确实相差许多。若小姐当初有您一半的坚强,也不至于那么早就消香玉陨了。” 梅寒裳朗声道:“正是如此,所以,皇上想要拿我当你家小姐的替身,是绝对行不通的!” “可、可皇上若强行要如此,姑娘能如何呢?” 梅寒裳眼睛发亮地看着她:“嬷嬷,这就看你能不能帮我的忙了。” 嬷嬷心中一跳,连连摆手:“老奴是绝对不敢将你放出去的,老奴也没那个本事,外面还有守卫呢——” “自然不是让你放了我。”梅寒裳对嬷嬷招手,“来来来,你跟我细讲讲你家小姐的种种性情……” 梅寒裳跟嬷嬷待了整个上午,也不绝食了,反而将饭菜吃了个干净。 等着嬷嬷走的时候,还特意嘱咐嬷嬷午膳要给她拿多点,拿些好菜。 中午,她甩开腮帮子大吃特吃,吃完就睡了个香香的午觉。 到了傍晚嬷嬷再来给她送晚膳的时候,她对嬷嬷说:“您帮我去给皇上传个话,就说我要见他。” 嬷嬷犹豫地看着她,她对嬷嬷摆手笑道:“您别担心,我保证皇上不会对我做出什么事情来。” 嬷嬷这时候已经知道了梅寒裳的身份,对梅寒裳也很同情,所以打心眼里也是不希望梅寒裳最终成为皇上的嫔妃的。 听到梅寒裳这么说,她才放心地点点头:“好,老奴帮您传个话。” 她走了之后,梅寒裳就开始准备。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外面响起说话声,梅寒裳连忙跳到床上。 皇帝海罡进了院子,转头看了眼,瞧见殿内点着灯,便快步走进来。 外间还是没人,他往里面走,心跳莫名的加快了几拍。 嬷嬷来告诉他,梅大夫要见他的时候,他的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 也许她是回心转意,想要留在他的身边了。 想到以后自己能将她拥在怀里,他就非常喜悦,感觉自己仿佛又重新拥有了初恋。 他大踏步地进了内殿,刚一进去就瞧见了床上的那个女子。 她穿着妖娆而暴露的裙衫,梳着高高的发髻,化着浓浓的妆,侧躺在床上,一手支额,姿态妖娆。 海罡的步子顿了下,那个瞬间有点迷惑。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怀疑,怀疑床上的这个女人还是不是之前自己认识的那个梅大夫。 那个梅大夫清冷而遗世独立,就像是他心目中的她。 而眼前的这个女人,倒更像是自己在青.楼中见到过的女子! 心底那两个快要重叠的影子,忽然间被种无形的力量拉开来,成为了两个人。 他在距离床还有四五步的地方停下来,冷冷地看着床上的女子:“你找朕来是有什么事?” 梅寒裳动作夸张地抬了下腿坐起身来,纱裙掀动,雪白的小腿露出来半截。 ------------ 第324章 暗暗观察 她丝毫不介意的样子,缓缓下床,走到海罡面前,仰头对他咬着嘴唇: “我想通了,皇上不是想让我当你的女人么,我就当吧!” 海罡讶异挑眉:“你不是说,不会改嫁吗?” “那时候是我没想通,这两日在云秀宫住得挺好,我就想通了。皇上您长得好,又是东海国的皇上,若能找到这样的男子做夫君,那不是我天大的福气吗?所以我决定留下来,留在皇上的身边。” 梅寒裳说着,还非常夸张地对海罡抛了个媚.眼,娇滴滴的问:“不过,皇上之前许诺妾身的贵妃位份,会兑现承诺的吧?” 海罡又后退一步。 为什么感觉这个女人跟之前判若两人?到底她之前是装的,还是现在是装的? 他满心的喜悦,在无形中消弭,对于她的热情莫名的消散去不少。 “朕正在跟你们南夏国来收尸的使臣接触,这几日.你先别闹出动静来了,等着他们走了,我们再说这件事。”海罡说着就转身快步离开了。 梅寒裳的眼中浮现出喜悦,嘴上却又故意娇滴滴地捏着嗓子说:“皇上,您怎么走了,别走啊,今晚就在妾身这里……” “过夜”两个字她没说出口,因为皇帝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她的视线中了,他走得那样快,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 梅寒裳好笑,看来今晚他对自己的印象果然是有点不好了。 海罡快步往回走,心情有点不太好。 有种,美好的希望破灭的感觉,这个梅寒裳怎么会突然变化这么大? 到底之前的她是假的,还是现在的她是假的? 他回到办公的勤政殿,想了想,让随身公公将徐嬷嬷叫了过来。 徐嬷嬷便是帮助梅寒裳的那位嬷嬷。 “徐嬷嬷,你跟朕说说,你今日给梅寒裳送饭的时候她是什么表现?” “梅姑娘饭量不错,性格也开朗,还问了老奴不少关于皇上的喜好,还有后宫里娘娘们的事情。恭喜陛下,梅姑娘大概是打算好好留在后宫里伺候皇上了。”徐嬷嬷回答。 海罡听得剑眉皱起来。 他心目中的女人不应该是刚烈的吗?不应该是冷冷的吗? 她不但吃得香,心情好,到了晚上竟然穿成那样来讨好他了! 她这还是个新丧的寡.妇应该有的样子吗? 亏她之前还做出一副贞洁烈女的样子,信誓旦旦地说就算南夏的皇帝答应了,她也会抵死不从! 他重重了拍下桌,对徐嬷嬷说:“让这个女人——” 但话说了一半,他又停了下来。 心里的疑惑到底还是没有消退,他不能就这么凭着徐嬷嬷几句话,就放她走! 挥挥手他对徐嬷嬷道:“这几日.你照顾好她的饮食起居,然后来跟朕报告她的行为,事无巨细都要报告。” 徐嬷嬷低头应了。 第二天午后,海罡小寐了会之后叫来徐嬷嬷问梅寒裳的情况。 徐嬷嬷道:“今日梅姑娘就吃了几口饭,颇有贵族千金的风范,举止文雅。” 海罡又皱了眉头。 举止文雅,贵女风范? 又变回去了? 这个女人,到底哪个是真实的? 他静默了会对徐嬷嬷道:“你继续留意,定期跟朕汇报。” 等着徐嬷嬷离开之后,海罡召唤来一个暗卫嘱咐他:“你给朕暗暗的监视她的一举一动,事无巨细都要跟朕汇报!” 暗卫应声而下。 到了晚上临睡前,暗卫来汇报了:“这位梅大夫在徐嬷嬷跟前举止得体,做事文雅,但徐嬷嬷走了之后,她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晚饭她吃得很少,却趁徐嬷嬷不注意的时候悄悄藏了两盘菜和糕点。等着徐嬷嬷离开之后,她就大吃特吃。” 海罡沉着脸问:“还有其他的吗?” 暗卫有点犹豫的表情。 “说,朕恕你无罪!”海罡道。 暗卫这才道:“她还……还看春……春.宫图……” 海罡拳头握紧:“她哪来的那种东西?” 暗卫摇头:“很小的册子,好像是随身带着的。” “她还随身带着这种东西!”海罡沉声道。 暗卫没吱声。 海罡不说话了,过了好一会才又问:“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她在跟徐嬷嬷说话的时候,一直在打听后宫娘娘们的喜好。” 这个,徐嬷嬷也说过。 海罡点点头,对暗卫挥手道:“行了,你下去吧,继续悄悄监视。” 第二天。 “今日用了早膳,徐嬷嬷走后,梅大夫隔着门跟两个侍卫说话,一直逗他们,语言轻佻。” 上午暗卫汇报。 “今日快中午的时候,梅大夫用自己带的银针扎死了一只跳进院子里的野猫。” 午后,暗卫汇报。 “下午的时候,梅大夫将云秀宫里的杜鹃花挖去了好几颗,用杜鹃花的根和那些蝎子干一起泡酒。” 晚上,暗卫汇报。 海罡的眉梢跳了几跳。 他的云儿,踩死个蚂蚁都会心里难过,对于小猫小狗更加是爱不释手,这个女人,跟他的云儿太不像啊! 隔日上午,她去了云秀宫。 进去之后,看见梅寒裳慌慌张张的,好像在往自己的身后藏着什么东西。 他眼睛一眯问:“你藏了什么?” “没、没什么的。”梅寒裳僵硬地笑着。 海罡走到梅寒裳的面前,伸出手来:“跟朕看看。” 梅寒裳扭捏了半天才将藏在背后的东西拿出来放在他手上。 海罡低头一看,眉头就纠结起来。 手中是一方帕子,帕子的一角挂着线,显然在他来之前,梅寒裳正在帕子上绣东西。 绣的图案一团火红,但海罡盯着瞧了好一会,都没瞧出这是个什么。 “你绣的什么?”他问。 梅寒裳脸色红红道:“是牡丹花,陛下。” 海罡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这是牡丹花?她还不如说这是自己绣坏了的图案呢! 梅寒裳喜滋滋道:“皇上觉得我绣的牡丹花是不是还挺生动的?” 生动? 那一团团红得都快发黑的线,叫生动? 海罡黑了脸没答话。 他想到自己的云儿。 自己还年少的时候,常常去找她,经常能看见她静静坐在阳光下绣花,她绣的花惟妙惟肖,有一次竟然吸引来了几只蝴蝶,围绕着她绣的花儿飞来飞去,久久不肯离去! 而眼前这个面容酷似云儿的女子,拿着那团玩意告诉她,这是牡丹花…… 这个女子怎么可能是他的云儿? ------------ 第325章 故意演戏 看到海罡眼中的嫌弃和失望之色,梅寒裳心中好笑。 看来自己的计策起作用了。 之前自己做戏,真真假假难以分辨,但今天这个绣得一塌糊涂的花,算是她的“本色出演”了。 果然,效果显著啊! 当然,她也不是随便演戏的,她是仔细问过徐嬷嬷关于先皇后的种种品性,才故意演的。 她故意让徐嬷嬷向皇帝汇报,自己与先皇后有些不同的举止,料定了皇帝听说之后,定然会派人仔细观察她,便演了这么一出表里不一的大戏。 先皇后端庄淑雅,她便故意表面也端庄淑雅,背后却装作粗鲁不堪。 先皇后善良单纯,对小动物尤其爱护,她就做出一副虐猫的样子。 先皇后喜欢杜鹃花,她就故意挖了杜鹃花,还把先皇后最怕的蝎子蜈蚣什么的拿出来,跟杜鹃花泡酒。 先皇后刺绣一绝,她就故意在海罡面前露出自己刺绣一塌糊涂的短板,恶心他。 她就是要用这种反差来引起海罡的反感,让他从幻想的梦境中苏醒过来! 她故意凑近了海罡,对着他露出甜到油腻的笑容:“皇上~您是不是觉得我绣的牡丹花不好看?” 海罡没说话。 岂止是不好看呢,简直是丑得没眼看。 但是他从小被教导为人君子,当着人的面不习惯说出别人的缺点,所以他就没答话。 梅寒裳故意撇了嘴,画得过份红艳的嘴唇因为这么一撇嘴,显得嘴唇很厚实。 本来美丽的面孔,一下子添了几分狰狞的感觉来。 海罡别开眼睛去。 真是没法看了,自己当时脑子是怎么想的,竟然以为这个女人能作为云儿的替身陪在自己身边,聊以慰藉自己的相思! 也是自己太过于想当然了,觉得她有高超的医术,就是清冷孤傲,空谷幽兰的才女。 医术也未必就能跟其他品性挂钩的! “皇上别笑话妾身呀,其实妾身挺不容易的,在十五岁之前都是在乡下长大的,补衣服倒是会,绣那些漂亮的花儿可就没学过了,这些牡丹花,我也是为了皇上新近刚学的。” 海罡想,她的样子还真的像是乡下出来的女子。 乡下的郎中常常有些偏方能治病,但总体来说素质还是不行,大约梅寒裳就属于这个类型。 不过也不对,根据他之前得到的信息,说这个康王妃在南夏的京城里是有名的才女啊! 心里正疑惑呢,就听梅寒裳笑着道:“我爹爹心疼我,便找了些有才的女子帮我作了诗、写了字,买了些好名声,我这才终于摆脱了村姑的名声。不过,我始终不懂,作诗写字刺绣这些有什么用呢?不能治病救人,也不能当饭吃。 “您瞧瞧我,我这双手虽然做那些不行,但却是救过人的啊!我的手不是拿绣花针的,是拿针灸针的!” 她提到针灸针,海罡就想起之前暗卫提起的,她给野猫扎针,让野猫死掉的事来,心中又生几分厌恶。 将她那个绣得脏兮兮的帕子扔在桌子上,他转移话题道:“南夏国的使臣今日就要将康王的尸身火化了,朕想着,好歹你跟他夫妻一场,去送他最后一程吧?” “不不不,我不去了。”梅寒裳立刻摆手拒绝。 “为何?” “既然我已经决定日后跟着皇上了,就不想再跟康王扯上关系了。” 海罡冷笑:“之前你不是说,你跟康王耳鬓厮磨,感情很深吗?” 梅寒裳悠悠一笑:“是啊,他活着的时候,我们俩耳鬓厮磨的时候确实很好。” 她说着对海罡妩媚地眨眨眼睛:“康王虽然是个病秧子,但那方面的事情却很好,我们在一起尝试了不少有趣的事,回头妾身可以伺候皇上享受享受……” 海罡蹙眉,又想起暗卫曾经跟自己说过她还看春.宫图…… 他咬了牙,在心中暗骂:粗鄙恶心的女人! 原来,她之前表现出来的种种高雅只是装的,她真实的面目竟然是如此! 沉了脸,他冰声道:“朕改变主意了,你还是陪着康王回南夏,为他服丧的好!” 说完这话,他就拂袖离开了。 梅寒裳心中暗喜,脸上却作出一副委屈的表情:“皇上,您这是又不要妾身了吗?妾身都已经想好要伺候皇上了!皇上,您不要嫌弃妾身啊!” 她喊得越大声,海罡走得越快。 等着他的身影消失不见了,她才收了声,悄悄平复内心的喜悦。 她等了没多久,外面的侍卫就打开了院门对她说:“梅大夫,我们送您出宫去见康王。” “我不要,你们去跟皇上说,我不要!”梅寒裳故意露出慌张的神色。 侍卫们上前,一左一右地拉住了她的胳膊。 “我不要离开,我不要……”她嘶声喊着。 她越是不想走,侍卫们就越是强硬,硬是拉着她往宫外而去。 他们将她送到宫门口,门外停着一辆马车。 他们将她推上马车,马车就行驶起来,带她来到了国都的郊外。 这里有个大的焚尸场,这几日,国外的使臣的尸体陆陆续续在这里焚烧。 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不可言说的味道。 梅寒裳下了车,被侍卫押着送到了南夏国使臣的面前。 两个使臣,其中一个是见过她的,当场就惊了:“王妃怎么在此?” 梅寒裳笑容僵硬:“我……我就是想要早点见到康王,我就来了。我、我来送王爷一程……” 她觉得这个当口自己最好要抹抹眼泪,不然说不过去。 眼眉一皱,她就抬袖掩着颜面啜泣起来。 两个使臣对望一眼,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康王妃会突然出现,着实让他们很意外。 他们没有想到,康王妃其实比他们早好几天到达了东海国的国都,并且还经历了那么多。 过了会,其中一个使臣才劝慰道:“人死不能复生,王妃节哀啊。” 梅寒裳听到这一句,越发哭得震天动地起来。 旁边看着的两个侍卫,互相对望一眼。 前不久,这个女人还哭天抢地的不愿意离开皇宫呢,现在竟又是一副情深义重,贞洁寡.妇的样子! 可真会演戏! “康王”的尸体就在梅寒裳的哭声中被焚烧成了灰烬,然后梅寒裳抱着“康王”的骨灰坛,哭晕在了马车旁边。 两个使臣手忙脚乱,掐了半天人中才终于把她弄醒。 众人七手八脚地簇拥着她上了使臣的马车,去了驿馆。 ------------ 第326章 尽快离开 去了驿馆之后,梅寒裳立刻派人去找了孙远臣和追云。 追云赶来之后,从来都情感内敛的她,前所未有的露出激动的神色:“小姐,奴婢还以为再也没法子伺候您了呢!” 梅寒裳看着她,她的身上有好几处都包扎着,受了不少伤。 “你这些伤是怎么回事?”她惊问。 追云没答话,旁边的孙远臣倒是回答了:“追云为了找你,好几次悄悄潜进宫去,被暗卫发现,受了伤。” “你们知道我在宫中?”梅寒裳问。 孙远臣摇头:“不知道,但你那日进宫之后就再没回来,我们猜测你还在宫中。” “你们没找宫中的人问问情况?” “自然是问了的。我打听到那日.你去我姐姐宫中给她看了病之后,就被皇上召见了去,我就去问了皇上,皇上说他找你说了几句话,你就走了。 “我又找了宫中相熟的内侍问了,都说不知道你的情况,但我仔细调查了那日.你的行踪,宫门口的守卫压根就没见你出来。而且皇宫守卫森严,也不可能出现有人进宫掳走你的事情,所以我断定你定然还在宫中。” 孙远臣一口气说。 梅寒裳缓缓点头:“没错,我是留在了宫中,我被皇上软禁了。” 孙远臣和追云都很惊讶:“皇上为什么要软禁你?” “你可知先皇之前去世的皇后吗?”梅寒裳看着孙远臣问。 孙远臣摇头。 梅寒裳幽幽道:“因为我跟先皇后长得有几分相似,皇上就想留我在宫中做个替身!幸好我想了法子,让皇上对我产生厌恶,这才放我出来的。” 孙远臣和追云都没说话,一脸震惊。 梅寒裳对追云道:“你快去收拾行李,我们尽快离开东海国!” “这么着急就要走?”孙远臣脸上露出不舍的表情。 “皇上英明睿智,我虽用了点小计谋,但他迟早会发现其中的问题,若他发现我骗了他,只怕更加不会让我走了。” 梅寒裳说着对孙远臣露出感激神色:“孙统领,这些日子蒙你照顾,小女感激不尽,但现在小女没时间跟您再慢慢惜别了,得快些离开!” “我……我派几个人送你……” “不必了,我和追云悄悄走反而更加方便。” 孙远臣不说话了,从腰间掏出个荷包来,里面鼓鼓囊囊的:“那就拿着这些吧。” 梅寒裳对他温柔而笑:“这些也不用了,我们有钱。” “孙贵妃的刀口,还要拆线,但我没法子留下来了,你派个聪明伶俐的女子过来,我会教她怎么拆线,还有注意事项,我也会写下来。” 孙远臣应声出去找人,房间里就只剩下追云和梅寒裳两人。 梅寒裳坚持让追云脱下衣裳来想要看看她的伤口,追云没拗过她,只得脱了衣衫。 梅寒裳看见她的身上有好几处的刀伤,心里不由发疼:“大内暗卫武功都高强,你何必去以卵击石呢?” “丢了小姐,奴婢还有什么颜面回去?就算拼了这条命,也得见到小姐的。只可惜,奴婢到底技不如人,始终没能帮到小姐,倒是小姐凭着自己的聪慧,转危为安了。”追云垂着眼睛回答。 梅寒裳激动地握住她的手。 过了会,孙远臣带着一个女子来了,梅寒裳将自己拆线的过程细细教了她,教完怕她没记清,还让她再重复做一次。 那女子倒确实是个聪明伶俐的,学得又快又仔细,让梅寒裳放心不少。 等着教会那女子,梅寒裳又写了一些注意事项在纸上,让那女子收好。 至于皇帝海罡那边,也需要拆线,她也不必格外安排了。 有人给孙贵妃拆线,皇帝还会落下吗? 做完这些事之后,梅寒裳喊追云,进来的却是孙远臣。 “追云去买马了。”孙远臣回答,然后又道,“我竟不知,原来你是南夏国的康王妃!” 梅寒裳对他笑:“对不起啊,没有对你说实话,我是怕南夏国的王妃这个身份有所不便。” 既然她在驿馆,他迟早会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孙远臣沉默了会,苦笑一声道:“我该想到的,你这样的气度怎么会是普通女子能拥有的。” 静了下,他补充一句:“我祝你一路顺风。” 梅寒裳点点头,由衷地回答:“谢谢你,孙统领。” 送走孙远臣,她将使臣叫过来,表示自己要带着的“康王”的骨灰先走一步,让他们在后面慢慢走。 使臣对于她的行为满腹疑惑,却也不敢多问。 这时候驿馆的人在屋外唤使臣:“张大人,宫中来人了,想要请张大人出去说话。” 张大人应声出去了,梅寒裳和追云对望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梅寒裳有种不详的预感,感觉皇帝会反悔不让她离开! 她果断做出决定:“我们现在就走,不用再跟使臣打招呼了。” 两个人换了劲装,出了房间,朝驿馆后门而去。 走了没多远,就听见有人说着话朝着她的房间而去:“王妃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惹到东海国皇上的,皇上竟然要让她进宫去……” 梅寒裳心中一紧,拉着追云小跑出了后门,拉了马就翻身而上,往城门口疾驰而去。 她的预感没错,只是没想到,皇帝这么快就回过神来了! 他们很快奔到城门口,发现城门处乱糟糟的,大家都在排着队等待出门,好像是城门口在严查什么。 追云往前去看了看,回来之后脸色沉肃:“在严查身份,我们只怕是出不去。” “皇帝反应这么快?”梅寒裳握紧拳头。 “怎么办,小姐,我们这么出城,肯定会被发现的。” 梅寒裳想了想道:“我们去东街,看看能不能等到老王头。” 两个人调转方向去了东街,转了一大圈都没发现老王头的运粪车。 追云去打听了,回来道:“他们说,老王头的运粪车已经走了,这几日变成上午来了。” 梅寒裳有点失望:“难道我们要等到明日上午?” 追云也没说话。 就在两个人犹豫的时候,忽然有人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 第327章 再见王家父子 梅寒裳定睛一看,不由低呼:“孙统领?” 孙远臣点点头做出谨慎的手势,将她们来到角落无人处。 “你怎么来了?”梅寒裳问他。 他脸色有点奇怪:“我来送你出城。” “皇上现在是不是在抓我?”梅寒裳望着他。 他沉沉点头。 “那你还帮我——” “我知道你如果留在皇宫中会一辈子都不快乐的,皇上也不会真正得到你的倾慕。而且我姐姐也会因此难过。所以,让你走才是上策。”孙远臣幽幽道。 梅寒裳不吱声了。 孙远臣又道:“一会你们坐进马车里,别吱声,我自会送你们出城。” 他带着梅寒裳和追云出去,她们果然看见刚才他出现在地方有辆马车。 她们上了马车,孙远臣就亲自坐在马车前面赶马,充当了马夫的角色。 马车缓缓行驶起来,梅寒裳和追云挨着彼此的肩膀,都不说话。 过了会,马车的速度放慢了,接着外面响起说话声:“孙统领,您今儿个怎么当起车夫来了?” “这不是家里的姐妹要出城拜佛去,又不喜欢人多排场大,我就只好当车夫了。”孙远臣笑答。 他说着话还客气下:“要不要车帘打开让你们瞧瞧,例行个公事?” 那边立刻回答:“不用了,不用了,孙家小姐们是千金的颜面,如何能让我们这些大老粗照面呢!” “谦虚啦,不过姐妹们在内宅,少见外男,瞧见了会害羞倒是真的,就怕让队长您难做,毕竟你们现在好像在查什么人,别让人跑了。”孙远臣客气道。 “再查,要查的人也不可能在您的马车上啊,孙统领,您过去吧!”那边朗声道。 然后马车就缓缓行驶起来了。 马车又走了会,梅寒裳猜测大概离城门很远了,才挑开车帘对孙远臣道:“孙统领,别送了,我们自己走吧。” 孙远臣回头对梅寒裳爽朗一笑:“没关系,既然是到城外上香,定然没有太早回去的道理,我再送你们一段路,等着下午了再回。” 他这么说,梅寒裳也就不推辞了,干脆掀开车帘坐到外面去,跟孙远臣肩并肩。 说实话,她这样的跟着一起赶车的情况还是挺少的,还挺新奇。 但她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是想着不能让人家孙远臣真的当自己的车夫,他赶马,她总要陪着说几句话才好。 “这次真的非常感谢你,大恩不言谢了,日后你若是有机会去我们南夏国,我必定款待!”她对孙远臣道。 孙远臣笑笑,过了会忽然问:“你有什么打算?” 梅寒裳讶异:“你指?” “康王已经去世了,你这么年轻一个女子守寡,大约会很艰辛吧,可有什么打算?” “做游医啊!”梅寒裳笑答,“治病救人让我充实,倒也不觉得有多艰辛了。虽然康王去世了,但我还是康王妃,我的娘家是振国公府,我的生活还是宽裕而自由的。” 孙远臣转头定定看了她两眼,静默了下感叹:“你可真是个奇女子。一般的女子死了夫君,就愁云惨雾没法过日子了,你却如此开朗坚强。” 梅寒裳笑而不答,她能告诉他,自己的夫君压根就没死么,所以她才会一点也不伤心吗? 前面有个路口,有人在路边赶着牛吃草。 远远看见他们的马车,忽然张开双手使劲地挥舞起来。 等着走近了,梅寒裳才发现,这个人竟然是老王头的儿子,小王。 看见梅寒裳好像认识牵牛的人,孙远臣就停下了马车,小王露出窘迫的表情,非常恭敬地唤了梅寒裳一声:“姑娘好,又见到姑娘了!” 梅寒裳对小王笑:“你最近身体如何?” “身体挺好的,按照姑娘说的法子吃药,再没犯过病了。”小王脸色红红地回答。 梅寒裳点点头说:“对了,我再给你点药吧。” 小王非常热情道:“姑娘去我家坐坐吧,爹每次都嘱咐我出门看着点姑娘,什么时候碰见姑娘了,定然要请姑娘上家里来坐坐!” 梅寒裳想说不去了,但想到还要给小王拿点药,就同意了。 一行人跟着开开心心的小王进了村子,去了老王家。 老王瞧见梅寒裳和追云来别提多高兴了,立刻去后院抓了家里唯一的老母鸡给杀了。 梅寒裳连着阻止也没阻止得了。 老王淳朴笑道:“梅大夫给我儿子瞧病,诊金和药费都不要我们的,一只老母鸡算个啥。” 杀都杀了,算了吧,梅寒裳只好勉强接受了他们父子的好意。 老王将老母鸡炖了汤,香气飘满了整个屋子,梅寒裳找个机会单独一人,从空间里拿了一堆的药出来,粗略算算,也够小王吃一年的了。 她将药捧过去给老王道:“这些药够小王吃一年的,先吃着,回头你给我个地址,到了日期我会再给你们邮一些药。” 老王惊讶又感动:“梅大夫,这得多少钱啊,我们怎么能让你破费呢?” 孙远臣和追云也很意外地看着她。 他们觉得,之前跟梅寒裳一起走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她拿这么多的药啊! 尤其是追云,梅寒裳的包袱里都有什么,她是一清二楚的。 怎么忽然就多出这么多药来了呢! 梅寒裳摆手道:“没事,这些药不需要多少钱,能治病就是用在地方了,你们只管吃就是。” 空间里取之不尽的药,为啥不拿呢! 老王和小王当场就想给梅寒裳跪下了,梅寒裳眼疾手快将老王拉起来,这才避免了一场感恩戴德的跪拜。 午饭的时候,老王一个劲地往梅寒裳的碗里夹菜,虽然除了老母鸡汤,都是些蔬菜,但也让梅寒裳吃得特别撑。 吃完午饭,略休息了会,米椰就让孙远臣往回走。 “我这边不用你送了,你回去吧。” “马车留给你们吧?”孙远臣道。 “不用,你名义上是带着姐妹出城上香的,怎么能出去的时候赶着马车,回来的时候步行了呢?” “这样,我去附近的镇子上给你们买两匹马去,你们等着我,我去去就来。” 她没让梅寒裳再有拒绝的机会,急匆匆就离开了。 梅寒裳看着他的背影,只得在心里道声“谢谢”。 ------------ 第328章 家里出事了 梅寒裳在老王头家略坐了会,孙远臣就回来了,牵了两匹大马。 梅寒裳跟老王头父子道了别,跟孙远臣一起出了村子。 “孙统领,后会有期了。” 离别的话她不多说,一句就好了。 孙远臣对她拱拱手,梅寒裳便回头翻身上马,拍马而去。 追云跟在梅寒裳的身边,两人并肩而行,梅寒裳望着前面延伸到没有尽头的官道,内心里生了几分急迫。 夏厉寒是不是已经回去了,是不是已经在康王府等她等得着急了呢?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了。 她们就这么快马加鞭,在天黑的时候,赶到了一个镇子上。 找了家客栈住下来,梅寒裳满身疲惫,洗漱一番正要睡觉的时候,忽然听见外面有狗吠的声音,似乎有人在说什么,声音有点大。 她的心里莫名有种奇怪的感觉,很想出去看看。 她推门出去,看见客栈门口,小二正在挥手驱赶一个女子。 女子带着哀求说:“就让我们住一晚吧,我能保证,它不会乱叫的。” “还不会乱叫,现在是在干什么呢?”小二皱眉说,话还没说完忽然惊叫起来:“哎哎哎——” 他惊叫的时候,一个黑影从小二的身边窜出去,直奔梅寒裳而来。 梅寒裳甚至还没看清楚是什么,就感觉那个黑影跳起来,撞进了她的怀里。 力道如此之大,以至于她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后退两步,重重摔倒在地上。 接着,她就感觉自己的脸颊被湿漉漉的舌头舔了。 梅寒裳心中顿时狂喜,推开疯狂舔舐自己的狗头,惊唤:“康娇娇!” “汪汪汪!”康娇娇叫出声,像是回答她的话。 它摇头摆尾的,屁.股几乎扭到了脑袋上,说不出的欢喜兴奋! 梅寒裳也是很欢喜,顾不得它身上有点气味了,搂住它的脖子,好一阵揉:“你怎么在这,怎么在这?” “汪汪汪!”康娇娇不停地舔她的手。 “小姐!小姐!总算找到你们了!”小小的身影奔过来,激动地喊。 梅寒裳这才看清楚,之前跟小二打商量的少女竟然是雨竹! 她黑了许多,也瘦了一圈,脸上脏兮兮的,衣服也脏兮兮的,以至于她刚开始都没认出她来! 梅寒裳拉住雨竹的手,上下打量着她,露出心疼神色:“雨竹,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小姐,小姐!”雨竹扑在梅寒裳的怀里,就“呜呜”地哭了起来。 梅寒裳抚着她的肩膀,柔声安慰着,直到她的哭声渐渐止了,才说:“走,我们去房间说。” “你们这——”小二上前来阻拦,“狗是不允许带进客栈的!” 梅寒裳给追云使个眼色,追云就从腰间掏出个银锭来塞到小二的手上:“这样行了吧?” 小二不吱声了。 梅寒裳拉着雨竹的手,带着小狼狗进了房间,先给雨竹倒了杯水。 雨竹双手捧着,“咕咚”“咕咚”地喝完了,长长出了口气。 梅寒裳又给小狼狗倒了杯水,小狼狗“吧唧”“吧唧”地去舔水了。 梅寒裳这才看着雨竹问:“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带着康娇娇来找我的?” 雨竹脸上露出悲痛之色:“小姐,家里出事了!” 梅寒裳心里一“咯噔”:“出什么事了?” “全家都被流放了!” 梅寒裳“蹭”地站起身来:“怎么会!” “你走了没多久,京城里出了大事,说是被软禁的皇长子意图谋反,事败,当场自刎了。老爷他们受到了牵连,说是帮助了皇长子,本来是要全家下大狱的,后来皇上念在老爷多年征战有功的份上,下旨流放了全家。” 雨竹说着抹把泪:“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正好回康王府照顾康娇娇和花夫人,没有被牵连。事情发生后,我六神无主,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好带着康娇娇来找您。 “幸好你是康王妃,而且也不在府中,皇上念在你千里迢迢去迎康王骨灰的份上,没有追究您。” 听到她这话,梅寒裳抓住了关键信息:“这么说,王爷还没回去?” 雨竹摇头:“没有啊,小姐您此去杳无音信,我们都以为,王爷是凶多吉少了呢!” 梅寒裳皱眉。 他没回去……那他到底去哪了? “小姐,现在我们怎么办啊?”雨竹焦急地问,“我们能怎么救老爷和夫人啊?” 梅寒裳握紧拳头,咬着牙道:“这件事有问题。皇长子我是接触过的,他的性格我已经了解了,他绝对没那个胆子谋逆! “而且,就算他谋逆了,爹爹也绝对不会帮着他,爹爹肯定是被人陷害的!” “那我们回去帮老爷洗脱冤屈!”雨竹道。 梅寒裳点点头。 这下,她更要回去了。 皇长子谋逆的事情肯定有猫腻,她想要查清楚这件事,就必须回去!只有去到事件的中心,才能发现端倪。 “小姐,我们回去,会不会被皇上处罚?”追云担心地问,“到底您是振国公府的小姐。” 梅寒裳摇头:“既然之前皇上没有追究我的罪,回去之后也必然不会追究。而且此次,我是带着王爷的骨灰回去的,王爷可是为了南夏国才出意外的!皇上就算心里对我有芥蒂,也不至于明目张胆地就处罚我。” “王爷真的去世了吗!”雨竹脸色变白了,惊声问。 梅寒裳转头对她一笑:“没有,但现在我们必须说王爷去世了。” 算算日子,夏厉寒如果没死,想回去应该早就回去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回去,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他暂时不能回去。 这个当口,他“去世”,应该比他没“去世”对她来说更加有利。 他若“去世”了,太后那边首先就会对她这个“遗孀”更加疼惜,皇上再怎么容不下她,也得给太后一些面子。 她拍拍雨竹的肩膀:“一会我叫饭过来,你和康娇娇好好吃顿饭,洗漱一番,换件衣服,好好睡个觉。明天我们就快马加鞭回京城去!” 雨竹点点头,眼中带着希望:“小姐聪慧多谋,小姐回来了,老爷他们迟早会沉冤昭雪的!” 梅寒裳重重点头,望向窗外。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窗外一片黑暗,她感觉前路漫长而黑暗,但却不得不鼓足勇气继续前行。 为了所有爱她的人,她必须前行! ------------ 第329章 要活口 第二日,她们起个大早就赶路了。 因为雨竹不会骑马,所以追云在镇子上雇了个马车,梅寒裳和雨竹、小狼狗一起坐马车往回赶。 天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梅寒裳的心情有点沉重。 今年的年,肯定是过不好了。 就这么颠簸了两天,他们穿过边境,进入到了南夏国。 这天傍晚,他们错过了镇子,就在附近的村子里借住一晚。 村长亲自接待了他们,倒是很热情,因为梅寒裳给他们的借宿费还比较高,他们杀鱼宰羊的,招呼贵客。 梅寒裳也没什么心情吃,大略尝了尝,就睡下了。 她和小狼狗待在一个屋子里,雨竹和追云一个屋。 睡到半夜的时候,梅寒裳忽然感觉有股力量在拉自己的手。 她苏醒过来,发现是小狼狗叼着她的袖子在使劲拉,口中还发出“呜呜”的声音。 梅寒裳起身穿好衣服,问小狼狗:“怎么了?” 小狼狗看看窗外,又“呜呜”两声,然后咬着她的衣服往外拉。 它的劲儿竟然很大,梅寒裳被它拉得出了房间,往后院而去。 小狼狗非常通人性,它忽然这样拉她,定然是有什么事情。 梅寒裳索性就跟着它去了后院,刚刚进院正要问“怎么了”,就听见前面忽然响起打斗声来。 接着,雨竹高喊“小姐”的声音就从屋里传了出来。 梅寒裳心中一紧,贴着墙边往外看,看见院子里有一群蒙面黑衣人。 村长家的人都被惊醒了,没命地往外逃。 “不在屋里!”有黑衣人从她的房间出来,高声说。 “搜!”为首的黑衣人挥手道。 梅寒裳立刻回身,往后院的草垛里躲去。 外面的打斗声还在响着,应该是追云在跟那些黑衣人打斗。 然后就响起雨竹带着哭腔的声音:“追云!” 梅寒裳心中一跳,想必是追云受伤了! 接着脚步声响起,朝后院而来。 梅寒裳立刻钻到草垛的深处,搂住小狼狗。 小狼狗也非常懂事,这个时候只是紧紧地贴着梅寒裳,一点声音也不发出。 很快,杂乱的脚步声进了后院,有人喊:“你们给我仔细着点,一定要抓到她!注意,别弄死她了,要抓活口!” 接着,脚步声就朝着草垛的方向接近了。 小狼狗往前匍匐了一点,龇起牙来。 突然,一把明晃晃的刀插进草垛里,梅寒裳捂着嘴巴,侧身躲过。 刀抽了出去,然后再一次扎进来。 梅寒裳左躲右闪,倒也始终避过了。 “好像不在这里。” “那就是跑了,出去追!” 接着脚步声就远了。 梅寒裳躲在草垛里,不敢动弹,过了许久,感觉他们应该是走远了,就准备从草垛里出去。 刚一动弹,袖子就被小狼狗咬住了。 梅寒裳心中一凛,又不动了。 小狼狗鼻子好,大约外面还是有危险,所以才咬住她袖子的吧? 干脆再躲一会吧。 正想着呢,忽然头顶的草垛整个地飞开了,几个黑衣蒙面的男人从上面看着她。 “果然在这里!还是老大你足智多谋!”男人们喊。 他们拿刀往梅寒裳的身上砍,梅寒裳不得不冲出草垛去。 小狼狗凶狠地吠叫着,喉咙中发出低低的吼声。 有个男人靠近来,小狼狗毫不犹豫地跳起来扑向那个男人。 男人胳膊被咬,发出凄惨的痛呼,倒在地上。 小狼狗也不松口,跟那个男人滚在一起。 旁边的人立刻去声援,有人拿刀狠狠朝着小狼狗砍过去,小狼狗发出一声哀嚎,但却死活不松口。 鲜红的血从小狼狗的身上流出来,梅寒裳看着那些血,只觉眼眶发热。 不,她不能让小狼狗死掉! 也不能让追云和雨竹因为她而丢了性命! 她高声喊道:“你们住手!你们不就是想抓我么,我不反抗总行了吧,放开我的狗!” “我们抓你是势在必得的事,现在你还有讨价还价的资本吗?”为首的黑衣人冷笑着说,同时嘱咐手下,“将这狗剁了,我们回头吃狗肉!” “不要!”梅寒裳尖声叫起来,忽然拔出怀中的淬寒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那些黑衣人都住了手。 梅寒裳高声道:“你们放我的狗和我的婢女走!不然我就自刎!” 他们不是要抓她的活口么,想必她对于这些人的头目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所以,她的命现在就可以成为要挟他们的手段。 “小娘们,吓唬我们是吧?好啊,你自刎一个看看!我们反正任务失败顶多就是被骂一顿!”为首的黑衣人骂骂咧咧地说。 梅寒裳二话不说把手往前一送,顿觉脖子上一股热流流下来,血腥味冲进鼻子。 “唉!你还真要自杀啊!”黑衣人往前一步紧张地喊,然后又对手下说,“行了,放了那狗,和那两个小娘们!” “当着我的面放!”梅寒裳停住动作高声说。 黑衣人挥手,他的手下立刻去了,不一会带着受伤的追云和雨竹来了后院。 雨竹看见小狼狗满身是血,立刻跑过去搂住它。 “放她们走!”为首的黑衣人道。 他的手下就解开了绑着追云和雨竹的绳子。 “你们走。”梅寒裳对她们说。 追云和雨竹都不动。 “快走!帮我把王爷的骨灰送回家去,也不免我千里迢迢地迎他一场。”梅寒裳道。 “小姐,要死我们跟你一起死!”雨竹哭着叫起来。 “我还死不了呢!你别胡说!他们不会让我死的,他们要活口,让你们走,你们就走,去看伤,还有康娇娇的伤!”梅寒裳高声说。 看见雨竹和追云还是不动,她怒了:“你们真要让我死吗?那我们就一起死吧!” 说完作势就要抹脖子。 “小姐不要!我们走!”追云终于说话了。 雨竹泪流满面的去抱小狼狗,两人一狗往外走去。 就在她们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忽然梅寒裳听见奇怪的破空声响起。 接着院子里的黑衣人就倒下了好几个! 为首的黑衣人如临大敌,立刻拉着她躲到了墙角里。 ------------ 第330章 狙击箭 破空声“嗖嗖嗖”响个不停,黑衣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过了没多久,破空声就停止了,因为院子里除了挟持梅寒裳的黑衣人首领,其他的都倒下了。 那些人明明武功很高,但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全都没能逃出院子去。 追云和抱着小狼狗的雨竹都还站在院门口,毫发无伤。 所有在院子里的黑衣人却都死了个差不多! 这个箭是怎么射的?! 是狙击箭吗? 梅寒裳默默地垂下手,这个情况下,她也不必再用死来威胁黑衣人首领了。 倒是黑衣人首领将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他完全慌了,对着黑暗大喊:“你们别乱来,乱来我就杀了她。” 黑暗中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反应,就好像不曾有人存在过,不曾有人射过箭。 然而越是这样就越可怕! 黑衣人首领没有得到反馈,将刀往前送了送。 梅寒裳冷哼:“你挟持我也没用,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话音落下,她就猛地将淬寒刀往后一扎。 黑衣人全神贯注在外面的射箭人身上,几乎忽略了她有个小刀在手上。 而且他也没想到,在刀架在脖子上的情况下,梅寒裳还敢动手扎他。 就听“噗”的一声,锋利无比的淬寒刀,一下子就扎进了他的腹部。 与此同时,梅寒裳一把捏住了黑衣人首领的手腕。 他顿觉手臂发麻,握着刀的手就松了劲。 梅寒裳趁势往前挣脱开去,飞奔出两步远。 破空声再度响起,她回头看向黑衣人首领,正好看见一支弩箭射进他的心脏! 还真的是“狙击箭”啊,又准又及时! 雨竹和追云返身回了院子,高呼着“小姐”,与梅寒裳抱作一团。 梅寒裳搂了她们一下,就将她们推开了,去看雨竹怀里抱着的小狼狗:“康娇娇情况如何?” “刀口很深,但没伤到要害,出血有点多。”追云回答。 梅寒裳脸色微沉:“快,将它抱到屋内的床上,我给它治疗。” 追云却看着梅寒裳的脖子:“小姐,您的脖子——” “我这点皮外伤算不得什么,先救康娇娇是大事!”梅寒裳打断她的话。 追云就不说话了,雨竹已经抱着小狼狗飞奔着进屋去了。 梅寒裳让雨竹帮着追云在房间一边包扎伤口,自己则凝神进入空间拿出缝合包来。 狗与人差别不大吧,都能缝合应该,就是要先剃剃毛。 好在,剃刀啥的也是有的,她的缝合进行得很顺利。 就只是,她的医疗空间里没有狗血,所以大概没法子给出血过多的小狼狗输血。 等着伤口缝合好,包扎妥当之后,本来已经昏厥过去的小狼狗渐渐醒过来。 纵然已经非常虚弱了,它还是勉强抬起头来,舔了舔梅寒裳的手。 梅寒裳瞬间泪盈于睫。 她轻轻抚着小狼狗的脑袋说:“谢谢你不顾性命的救我,以后的日子,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让你恢复成之前帅气的样子!” 小狼狗仿佛听懂了似的,又舔了下她的手,安静地躺着不动了。 梅寒裳给小狼狗喂了点水,看见它睡觉了,然后就去看追云的伤。 追云的伤倒是不太厉害,在雨竹的协助下,已经自行包扎妥当了。 梅寒裳将“冰雪莲圣药”拿出来摁在追云的手心里:“女孩子,身上太多伤疤以后不好嫁,多涂点。” 追云习惯性就要拒绝。 梅寒裳又沉脸:“不用的话就是不听我的话!以后就别跟着我了!” 追云这才握住了药瓶,眼中也是亮晶晶一片。 之前逃掉的村长一家回来了,看见满院子的尸体,吓得连连惊叫。 梅寒裳对雨竹说:“你去把村长叫过来。” 雨竹立刻就去了,不一会带着村长进了屋。 梅寒裳从荷包里掏出个金锭来,推到村长面前:“今晚的事情,需要村长帮个忙了。” 村长看着那金锭,眼睛都发光了。 乡下人这辈子都没看到过金锭啊! “那……那……小姐需要我帮什么忙?”舌头都打结了。 “找两个可靠的帮手把院子里的黑衣人都埋了吧。这件事尽量不要传出去,不然对你和你的家人都不利。趁着月色埋了这些人,埋深点,远离村子,你们就当从来没发生过今晚的事就行。只要你们自己不往外说,我想你们的安全应该是没问题的。” 这拨黑衣人全部都死了,连首领都死了。 所以就没人回去报告情况,黑衣人背后的人,一时半会就不会知道黑衣人们已经全部死掉的消息,也就更加不会知道他们是在这个村子里死的。 “如果有人来打听,是不是有女人带着婢女来借住过,你就说,我在你们这吃过晚饭,嫌住得不好,趁夜就走了。”她又嘱咐村长一句。 村长连连点头,上前将那个金锭拿住,塞进怀里:“小姐放心就是,我知道怎么做的。” 听见村长这话,梅寒裳心里才略略放心。 她也没心情再继续睡觉了,干脆就让村长媳妇抱了被褥放在马车上,然后将康娇娇放在软软的被褥里,自己和雨竹则坐在旁边,连夜赶路而去。 她也知道,不能在这里多呆,多呆一会就会让村长甚至整个村子里的人多份危险。 等着马车驶出村子,梅寒裳吊着的心才落下来。 雨竹看了会康娇娇,然后就忍不住问了:“小姐,也不知道那些黑衣人到底是谁指使的?” 马车的车帘掀开着,这话让赶车的追云听见了,她回答:“他们要小姐活口,说明小姐对他们来说是有利用价值的。” “小姐对他们有什么利用价值呢?”雨竹抓耳挠腮。 “小姐是振国公府的嫡女。” “但振国公府不是都已经被抄家了么,现在已经没实权了。”雨竹回答。 “那就是图了小姐康王妃的身份。” “可康王对外来说不是已经死了吗?一个霜居的康王妃,能有什么价值?”雨竹又说。 追云不吱声了,梅寒裳皱起了眉头。 这也是她想不通的地方。 跟她有仇的人,直接杀了她,不是更好?为什么一定要她的活口? ------------ 第331章 半夜里的身影 “还有,还有,救我们的人到底是谁呢?”雨竹又问。 “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但是却又不露面,他是在偷偷注意我们,还是偶尔碰见?” 她说着似乎想到什么,拱了拱梅寒裳的胳膊:“小姐,不会是王爷的人吧?” 梅寒裳没答话。 她也不清楚黑暗中射箭的人到底是谁,但按照之前射杀黑衣人的箭的密度来说,应该不是一个人。 但其中必然有一个狙击手般厉害的人。 这些人会是夏厉寒派来的吗? 如果他悄悄派人保护她,那就是知道她的近况了,那为什么不出来相见呢? 他可知道,她有多想他吗? 她很想想方设法的去找夏厉寒,但目前为止她还没有那个精力。 她得先回到京城去,调查他们梅家的事情,救起他们梅家的人。 她不知道自己的能力到底能走到哪一步,但不管怎样,她都会尽力的! 马车就这么赶了一.夜的路,第二天早上,他们赶到了一个镇子上。 买了些吃食,梅寒裳决定还是不要停止赶路,因为她不知道之前那群黑衣人身后的人还会不会继续追踪她。 她和追云商量着轮班赶马车,雨竹就坐在车里照顾小狼狗。 她赶车的时候,追云就进马车睡一会,然后追云来赶,她就睡一会。 她想尽量早点回到京城,至少在京城,黑衣人身后的势力也不敢随意乱来。 天气寒冷,梅寒裳就这么跟追云轮着赶了两天的马车,这天头晕沉沉的,浑身不舒服起来。 到底现在是寒冬腊月,她赶着马车在外面吹风,就算穿得再多也顶不住。 看她这情况,雨竹急了:“小姐,下个镇子我们找个客栈住下来吧!你这个样子,得好好休息了!” “还是赶路吧,我吃点药就会好。” “您不怕累,马儿也吃不消啊!”雨竹急道。 她当然不是心疼马,是心疼自家小姐,但却知道,小姐不会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反而会顾及他人,甚至是对动物都怀有慈悲之心。 梅寒裳想想也是,而且这么赶路,追云和雨竹也会疲惫,就住一晚吧。 追云加快了速度,他们在傍晚的时候赶到了一个小镇子,找了客栈住下来。 梅寒裳感觉嗓子疼得厉害,泡了个热水澡之后,就昏昏沉沉睡去了。 睡到半夜,她感觉口渴难当,忍不住低声喃喃:“水……水……” 一双大手端了水杯过来,将她扶起。 梅寒裳迷迷糊糊的,抬头就着茶杯将水喝完,躺下之后就立刻睡着了。 那双大手将空了茶杯放在床边的桌子上,转而抚上了梅寒裳的额头。 滚烫! 轻轻的叹息声响起,接着一个白色的身影掀开被子上.床,将梅寒裳拥在了怀里…… 第二天早上,梅寒裳醒过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好像大病初愈,浑身无力。 她隐约觉得昨晚自己好像很热,非常不舒服,后来出了一身汗才好。 她想到自己做的那个梦,她梦到夏厉寒,梦见他将自己搂在怀里跟她睡了一晚! 心里划过一丝担忧和一丝酸涩。 她望向窗外的明亮,低声喃喃:“你到底在哪里?情况还好吗?你为什么不来见我?” 房间的门被扣响,雨竹在外面说话:“小姐,您睡醒了吗?” “哦,醒了,你进来吧。”梅寒裳立刻坐起身开始穿衣服。 雨竹端着小菜清粥进来,对她灿烂而笑:“小姐,喝点粥吧,我瞧您大概是感染了风寒,喝点热粥休息休息想必能好点。” 清粥的味道很香,梅寒裳有点食欲,便下床洗漱,然后有滋有味的吃起来。 雨竹给她收拾床铺,忽然道:“小姐,您晚上要喝水怎么不叫我?怎么还自己起来泡茶了?” 梅寒裳一怔,转头看向她,看见她正盯着床旁边桌子上的茶杯和茶壶看。 她记得自己昨晚睡觉的时候没有泡茶啊!怎么…… 难道那个梦不是梦,是真的? 她立刻对雨竹道:“你去将追云叫过来!” 雨竹不明就里,但还是将追云叫过来了。 “追云,昨晚你来我屋里帮我泡了茶?”梅寒裳问她。 追云点头:“是啊,小姐,本来我是进屋来想瞧瞧您的,但看见您已经洗完澡睡着了,怕您晚上口渴,便泡了壶茶放在床边了。” 梅寒裳的心里顿时充满失望。 看来是自己半夜里真的渴了,迷迷糊糊地自己倒了茶水喝了。 “还是追云你心细啊,我要向你学习!”雨竹羞惭地说。 在她看来,自己作为梅寒裳的贴身婢女,这些事应该是她来做的,现在她是失职了。 自己太没用,不会骑马,不会赶马车,更加不会武功,只会拖小姐的后腿…… “小姐,以后晚上我就守着你,定然要让你的风寒早些好了!”她满脸羞愧地说。 梅寒裳温和而笑:“你小姐我是干什么的,一点风寒还当回事吗?一会我吃点药就会好了,你别担心。” 吃完早饭,她就凝神进入空间,自己给自己诊断检查了一翻,确定应该就是普通感冒,就弄了点感冒药吃了吃。 这次她们吸取了教训,白天抓紧赶路,晚上就找个地方住,这样大家都能休息好。 就这么过了两天,小狼狗的精神好了许多,已经能够小跑了。 这天晚上,他们在客栈住下,梅寒裳正要歇下,门忽然被什么东西撞了下。 她去开门,看见竟然是小狼狗在外面拱门。 “康娇娇,你做什么?”她笑着揉了揉小狼狗的脑袋。 “呜呜……”小狼狗仰头看着她,眼中是祈求的神色。 梅寒裳瞬间就明白了:“你是想跟我一个屋?” 小狼狗连连点头。 梅寒裳拍拍他的脑袋:“好吧,你进来吧!” 她感冒还没完全好,赶了一天路有点累了,便床上躺下了,小狼狗就匍匐在床边。 梅寒裳很快进入了梦乡,睡到半夜的时候,忽然被小狼狗的吠叫声吵醒。 “康娇娇,怎么了?”她在黑暗中揉着眼睛,睡意朦胧地问。 ------------ 第332章 郁闷的王爷 “呜呜呜……”小狼狗不敢叫大声了。 黑暗中,梅寒裳看见它的身影在屋子里乱窜,摇头摆尾的,好像非常兴奋。 这大半夜的,他怎么精神起来了? 梅寒裳满心疑惑地问:“怎么了?” 小狼狗跑到床边,舔着她的手。 梅寒裳想着,大概是它身体好了,精力旺盛吧,便拍拍它道:“你不能半夜里闹哦,吵到别人就不好了。行了,趴下继续睡觉吧。” 小狼狗有些不甘心的样子,但听到梅寒裳带着点权威的声音,又不敢违逆女主人,只得不情不愿地趴下来了。 梅寒裳睡得正香的时候被小狼狗吵醒,这会子睡意正浓,翻个身就接着又睡了。 屋外的人,静静地站着,一动不敢动。 过了许久,直到屋子里小狼狗的动静也没了,他才满脸怨念地离开了。 他的身后,跟着黑衣劲装的追难。 追难看着主子黑着的脸,有点忍不住了:“王爷,不如就干脆让王妃知道吧?” 夏厉寒摆手:“算了,这种事情还是别让她知道的好,不然她会担心,而且也容易在那老家伙跟前露出破绽来!” “那您就没法子跟王妃团聚了。”追难小声说。 想着这些日子主子一到晚上的脸色,他都有点心疼。 明明想王妃想得要死要活的,还非要忍着。 前两天趁着王妃生病的当口,他终于可以悄悄进屋搂着王妃一亲芳泽了,第二天,瞧他那神清气爽的样子! 今晚,他又悄悄来,想要看看有没有机会。 没想到竟然被小狼狗给发觉了! 追难心里正想着呢,忽然听见主子说:“天气冷,狗肉火锅肯定好吃!” “那不行吧,王爷,小狼狗救了王妃一命呢,要是让她知道,该跟您急了!”追难连忙道。 王爷看小狼狗不顺眼,他可不,他很喜欢小狼狗呢,多讨喜多懂事的狗子啊! 夏厉寒翻个白眼:“那你想法子把它弄走,别让它在她屋里了!” 追难:“……” 他有什么法子啊?晚上搞个肉包子? 晚上,梅寒裳她们在客栈住下。 赶了一天的路,她也累了,照例洗洗涮涮准备睡觉。 睡觉之前,她走到门口看了看,小狼狗怎么没来? 之前吃晚饭的时候,它还跟她们一起呢,怎么现在不见了? 雨竹来给她铺床,她问:“康娇娇呢?跟追云在一块呢?” 雨竹满脸惊讶:“啊?没有啊!我们还以为康娇娇跟小姐您在一起呢!” 梅寒裳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住客栈,一般都不让带狗进的,梅寒裳都是多给了店家钱才能进来。 但到底,客栈的人是不待见狗的,就怕小狼狗乱跑,被人给抓了! “我们找找去!”梅寒裳立刻就往外走,雨竹跟在她身后。 三个女人.大晚上的在客栈里找狗,把客栈的小二和掌柜的都惊动了。 他们都说没见到梅寒裳的狗,梅寒裳满头雾水。 难道说,小狼狗还跑出客栈去了,它非常懂事的,不是会乱跑的狗子啊! 就在梅寒裳她们大张旗鼓找狗子的时候,在街角阴暗的角落里,追难正满脸慈爱地看着小狼狗吃肉包子。 小狼狗埋头苦吃着,这两天因为伤还没好,女主人一直没怎么敢给它多吃肉肉。 总算是可以尽情地吃一顿肉肉了,啧啧,这肉包子可真香! 它一边吃着还一边不忘记摇头摆尾的。 其实昨天,它就闻出来了,追难和主人在屋外。 只可惜,女主人不让它说话,它只好忍着内心的狂喜勉强睡觉。 晚上,吃完晚饭,追云和雨竹都不在房间的时候,追难就来了! 最关键的是,他的手里拿了两个大肉包! 他让它跟着他出去,它就出去了! 反正是追难,他没什么不能信任的。 果然,它跟他来了这个角落,又得到了三个大肉包的奖赏! 加起来,它可吃了五个大肉包了! 小狼狗满嘴流油地将最后一口吃完,感觉有点饱了,抬起头看着追难,摇头摆尾的“汪汪”两声。 吃完肉包子了,该带它去见主人了吧! 这时候,远远的传来梅寒裳的呼唤声:“康娇娇……” 小狼狗耳朵竖起来,准确地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 就在它起身要走的时候,追难忽然扑上去一把将它搂住了! “康娇娇!别走,我还给你吃肉包子!” “呜呜~”小狼狗挣扎了下。 它已经吃饱了,肉包子现在对它来说已经没有诱.惑力了! 看见小狼狗似乎不为所动,追难收紧了搂住它的力道:“那个,吃肉骨头吧,肉骨头!” 小狼狗挣扎的力道略略减弱,耳朵动了动,有点犹豫了。 “康娇娇……”梅寒裳的声音又响起来。 小狼狗又开始挣扎。 追难将小狼狗整个地抱在怀里,紧紧的,紧紧的:“这里没有肉骨头,走,我带你去另外一个地方吃肉骨头去,管够!” 不等小狼狗有反应,他就抱起它来,飞奔而去。 小狼狗:??? 梅寒裳在街上找了一阵子狗,始终没找到。 最后,客栈的小二说:“小姐,您就别找了,我瞧着啊,大约是你家的狗出去找娘子了!这个时候去找它,怎么能找到呢?” 梅寒裳:“……” 雨竹小小声的在梅寒裳耳边问:“康娇娇身体刚好,现在就找娘子,身体能行吗……” 梅寒裳哭笑不得。 但现在,找了半天也找不到,总不能一整夜都找吧? 想想明天还要赶路,她就算心里担心,也只好回去了。 晚上,她惦记着康娇娇的事情,睡得不太踏实。 刚刚睡着,忽然听见响动,她就立刻起身对着门口问:“是康娇娇吗?” 门外没了动静。 她又重新睡下,想着,大概是客栈的人,无意中路过她房间外面。 但到底是睡意受到了打扰,她反复翻身,怎么也睡不着了。 干脆就起来点了灯,看会书吧! 躲在外面的夏厉寒,看到屋子里的灯点燃了,顿时一脸黑线。 看来,今晚想要跟她亲热亲热的希望,又泡汤了! 他垂头丧气地悄悄离开了客栈。 ------------ 第333章 东海国又政变 小狼狗康娇娇是第二天早上才回去的,看上去很没有精神,耷拉着个脑袋。 追云眨眨眼睛对小狼狗说:“康娇娇,你昨晚真的是去找娘子了?瞧你,这身上的伤才没好透你呢,就这么不珍惜!” 梅寒裳差点一口粥喷出来。 她从粥盆里盛了一碗粥出来,放在小狼狗的面前:“我看你大概也是饿了,喝点吧。” 小狼狗扭开了头。 它昨晚跟着追难后来有去吃了肉骨头,肉骨头吃得太多了,也不知道是肉不干净,还是喝了凉水什么的,导致它拉肚子了,大半夜的拉了几十回,整个狗都拉虚脱了。 后来,天蒙蒙亮的时候,追难带它去村里找了兽医,用了点牛用的止泻的药,才终于止住。 所以现在,它完全没有胃口吃任何东西。 “啧啧,瞧你累的,连饭都吃不下了!我看你就是活该,身体不好就纵欲过度,活该你吃不下饭!”雨竹笑骂。 追云在旁边咳咳了两声。 梅寒裳笑着看向雨竹:“你这嘴巴现在怎么这么厉害了?纵欲过度这种词都说出来了!” 她其实知道雨竹跟小狼狗的感情。 以前也许不算多好,但这次,小狼狗跟着雨竹一起千里迢迢地去找她,路上定然是吃了不少苦头的,小狼狗跟雨竹也算是患难见真情了。 正是因为感情深,所以才会“恨铁不成钢”,瞧见它不珍惜身体,就忍不住说它。 小狼狗抬头,歪着脑袋看雨竹。 它怎么有点听不懂呢? 什么叫纵欲过度?还有,什么昨晚找娘子去了?它明明是出去找主子的。 不过,追难一直说找主子,最终却还是没见到主子。 “好了,好了,你别说它了,到底长大了,儿大不由娘。”梅寒裳劝雨竹。 雨竹哼哼两声不答话了。 三个人准备上路,雨竹见小狼狗站着都吃力的样子,就使劲抱着它上了马车。 还是梅寒裳和追云轮流赶车,现在距离京城就只有两天的车程了。 傍晚,他们进了留城,找了个客栈住下来。 客栈的大堂里有好些人坐着吃饭,梅寒裳在大堂里买晚饭,让小二送进房间里吃。 正在看菜单,听见有人议论:“你们听说了吗,东海国的前太子带着人马反扑了!” “真的吗?现在是什么情况?” “听说前太子好像是有人支持,不仅逃过了新皇的追杀,还迅速的招兵买马大张旗鼓地竖起了清叛贼的旗帜攻进了京城,这次皇宫里竟然有他的人,里应外合打开了宫门,两方发生了剧烈的打斗。” “情况如何?”听着的人连忙问。 “听说新皇败了,人逃走了。现在东海国又易主了,前太子正式登基为帝了!” 梅寒裳听得心惊。 没想到,自己才离开没多少天,东海国的形势又发生了那样大的变化。 想来,当初刺伤皇帝的人应该就是前太子派出来的刺客吧,皇帝不说,大概也是怕让在前太子安插在宫中的内线发现吧。 但没想到,这个皇帝做了没几天就又下台了。 可见那种九五至尊的位置不是那么好坐的,没点手段和强大的支持,是没法坐稳的。 不过她同时也为海罡感到惋惜。 其实他这个人不算坏,听那老嬷嬷的话,好像他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人们的议论还在继续: “那个东海新皇不是挺厉害的吗?之前能趁着太后大寿的机会,宫变成功,怎么这次会一败涂地呢?” “听说,好像那个前太子后面有个强大的势力在帮他。听说那些人非常厉害,消息网遍布天下,武功也非常厉害。当时攻入皇宫的时候,那些人起了非常大的作用!” “什么强大的势力啊?”有人好奇地问。 “这我就不清楚了,传说是个他国的势力。好像是前太子跟那个势力达成了一个什么合作的关系,那股势力才帮助他的。” 听到这里,梅寒裳也有点好奇了,好奇这股子势力是什么…… “行了行了,你们别瞎议论了。”忽然有个官兵打扮的人走进来对聊天的人们大声说话。 那些人就都噤声了。 掌柜讨好地问那官兵:“兵总,您怎么来了?” “我来买点上好的女儿红,咱们留城,也就你们客栈这的女儿红最好了。” “怎么,你家有喜事了?”掌柜地赔笑问。 “可不是我有喜事,是我们县老爷有喜事了。今天有大人物来了,我们县老爷要招待她,所以就派我来买点酒。”官兵说。 掌柜立刻应了声,让伙计提几坛酒送到外面的马上去。 两个人看着伙计干活,掌柜问:“是什么大人物来了啊?说出来,让我们留城的百姓也高兴高兴?” 官兵看着跟掌柜挺熟的,凑近他压低了声音:“是兰贵妃娘家的公子,你说这人物大不大?” 掌柜的脸色立刻变了:“兰贵妃!当今的太子的亲生母亲,就是兰贵妃吧?” “正是!”官兵一脸神秘表情。 “啧啧,那我们县老爷真是有好运了!若是能跟兰妃的娘家公子交上了,日后飞黄腾达的日子指日可待啊!”掌柜拍个马屁。 “可不是嘛。” “不过人家公子来是做什么?路过吗?还是有什么事?” 真是好奇害死猫,掌柜忍不住又问。 那官兵明显有点嘚瑟:“若不是我是县老爷身边的人,还真不会知道这件事。你知道咱们城外的那个铜矿吗?” 掌柜连连点头:“知道啊,听说在那里干活的人都是流放的人。” 官兵立刻点头:“我跟你说啊——” 他说了一半,忽然抬头四处看了眼。 梅寒裳立刻装作在看菜单,完全没留意他们说话的样子。 但她的耳朵却竖着,全神贯注偷听着。 就听那官兵接着说:“好像那位袁公子是要去铜矿找人的,咱们县老爷不是跟那边守矿的将军是亲戚关系么,袁公子想请县老爷帮忙引荐。” “那不是一句话的事嘛!若是引荐成功了,县老爷跟袁家也算是结交成了吧!” “不过,好像袁公子找的人有点棘手。” “什么人啊?” “听说好像是振国公府获罪流放的人。” ------------ 第334章 她救了二哥 梅寒裳一下子握紧了拳头。 梅家的人都被流放了,但她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被流放到了距离京城这么近的留城铜矿来。 会是谁被流放到这里来了呢? 看来,她必须要去铜矿看看了! 好歹知道是谁,看看能不能见上一面。 不过,向来铜矿这种地方都是守卫森严的,也不知道凭着追云的本事能不能进去看看。 不管怎样,自己也是要试试的。 她也不点菜了,进屋去,将在外面听到的消息告诉给了雨竹和追云。 追云皱眉思索片刻道:“小姐,只怕凭着奴婢的本事是进不了铜矿的,而且就算进去了,铜矿里那么多人,也未必一下子就能找到府中的人。” “那怎么办呢?”梅寒裳也是皱眉。 雨竹灵光一闪的样子:“小姐,你不是说,那位袁家公子也要找人吗?咱们不如就盯着那位袁家公子,等他找出人来,咱们再想法子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 梅寒裳笑起来:“你这个主意不错!找人的事情让他去做,我们悄悄黄雀在后就行了。” 当下,追云就出去了,悄悄跟着那个官兵回去。 到了一更时分,追云回来了。 梅寒裳怔等得正着急呢,连忙问:“怎样?” 追云喝口水道:“小姐,您想不到那位袁家公子是谁!” “是谁?” “其实不是袁家公子,是袁家小姐,袁雅男!” 梅寒裳惊讶地睁大眼睛:“怎么是她?” 旁边雨竹反应快:“小姐,是袁小姐的话,会不会她要找的人就是二公子啊?” 梅寒裳也反应过来,点头道:“很有可能!” 袁雅男除了跟她关系比较好之外,就是喜欢二哥梅嵘之了。 梅家获罪,她不惜女扮男装出来找人,很有可能就是找梅嵘之。 如果她能找到梅嵘之的话,那自己是不是也就可以见到二哥了? “小姐,不如你先去见见袁雅男吧?我看她跟小姐您关系挺好的!说点好话,见到二公子不是很容易吗?” 梅寒裳心中微动,但很快就将这个念头给抹去了。 她摇头:“还是不要见她的好,我们悄悄的。” 梅家获罪,这里面不好说有没有兰妃搞鬼,如果当真兰妃和太子夏灼言搞了鬼,那他们袁家跟他们梅家就是死对头。 她这么贸然去见袁雅男,不见得就妥当。 追云也是点头:“小姐说得没错,我们就悄悄盯着就是了。再说了,二公子是被流放的人,这个袁雅男甘愿冒着风险去找二公子,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防人之心不可无。” “就是因为喜欢我们家二公子呗……” “那也得防着。”追云沉声道。 雨竹点头,不说话了。 “今晚袁小姐睡下了,她跟县老爷说好明日去铜矿上找张将军,我想今晚应该没事。”追云又对梅寒裳说。 梅寒裳点头:“那我们也早点睡。” 她拍拍追云的肩膀:“追云,咱们几个人里头,就数你武功最好了,所以很多事都要让你去办,辛苦你了!” 追云笑着摇头:“为小姐办事,不是应该的么。” 在她看来,小姐能为了保住她和雨竹的性命,不惜用自己的命做赌注,这样的小姐就已经值得她为之豁出性命去了。 第二日,梅寒裳起来的时候,追云已经走了,跟踪袁雅男去了。 对于追云的安全,梅寒裳不是很担心。因为追云的武功可能未必能抵挡住守铜矿的士兵,但轻功绝对一流,不让袁雅男发现还是能办到的。 到了快中午的时候,追云回来了,神色激动:“小姐,真的是二公子!二公子被发配到铜矿来了!” 梅寒裳跟着也是一个振奋:“真的?你看到二哥了?他情况如何?” “二公子瘦了一大圈,但人还算精神,到底是练武长大的,身体应该没有大碍。” “袁雅男怎么安排二公子的?” “原来她找了个长相有点酷似二公子的人,让他顶替进了铜矿,然后她将二公子接出来了。” “那太好了!她将二哥安排在哪住?”梅寒裳连忙问。 “她将二公子安排在自己准备的一个院子里了。”追云道。 梅寒裳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追云,追云知道她的意思,笑道:“小姐别着急,等着天黑了,我悄悄去那个院子打探一下,若是可以,就带小姐您去见二公子。” 梅寒裳点点头。 她也知道,既然袁雅男费了那么大的功夫将梅嵘之给救出来,肯定不会就轻易放他离开的。 总是会有所求的吧? 这一整个白天,梅寒裳觉得非常难熬,好容易熬到天色黑下来,追云就出去了。 过了大约半个多时辰,追云回来了,脸露喜色:“袁雅男就在那个院子外面安排了两个守卫,而且我离开的时候,她将那两个人打发走了,我可以带小姐去见二公子了!” “那袁雅男跟二哥在一起吧?”梅寒裳疑惑地问。 追云拍拍腰:“我回来的时候弄了点蒙汗药,若是打不过,就干脆用点手段!救公子最重要!” 上次她跟袁雅男打架,略逊一筹,所以不是很有把握,所以索性想了点其他的法子。 手段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梅寒裳笑道:“好,我们出发。” 当下,她换了夜行衣跟着追云离开了客栈。 那个地方倒是离客栈不算很远,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就到了。 追云先让梅寒裳躲在暗处,自己翻进墙看了看,然后从里面打开了院门:“那两个守卫果然没回来。” 梅寒裳点点头,有点激动地看向院子里的房间,就看见房间里蜡烛投射了两个人影在窗户上。 一个高,一个矮,矮的那个昂着头,两个人对面站着,距离很近。 梅寒裳和追云悄悄走近,靠在窗下。 追云正要去摸腰间的蒙汗药,屋里矮的那个人影忽然往前一扑,跟高的人影重叠起来。 接着梅嵘之的声音就响起来:“袁小姐,你别这样!” 梅寒裳摁住追云的手,悄悄将手在口中舔了舔在窗户纸上无声无息都戳了个洞,往里看。 只见屋子里,摇曳的烛光下,袁雅男扑在梅嵘之的怀里,正紧紧抱着他的腰! ------------ 第335章 强吻 梅嵘之张开双手,不敢碰她。 “你……放开我。”梅嵘之的声音有点冷淡。 “我不放。今晚我就想嫁给你。”袁雅男的声音,因为将脸埋在梅嵘之的怀里,显得有点闷闷的。 “我不会娶你的。之前不会,之后也不会。”梅嵘之非常冷静淡然。 “以前你是振国公府的二公子,还有得挑,现在你什么都没有了,只是个不能见光的罪人,难道到现在,你也还是看不上我?”袁雅男抬头看着梅嵘之,表情很震惊。 梅嵘之淡淡道:“这跟身份无关。如果我喜欢你,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都会喜欢你。可如果我不喜欢你,就算我现在一贫如洗,一辈子不能见光,我也不能将就。” 他的话说完,屋子里一片寂静。 梅寒裳心中暗暗想,二哥,你可真是我二哥! 过了会,袁雅男露出不甘的表情:“我到底哪里让你看不上眼了?是因为我不像京城的那些大家闺秀那样,扭扭捏捏的?如果是这样,为了你,我愿意去装大家闺秀!” 听到这话,梅寒裳暗叹一口气。 看来,袁雅男爱自己的二哥,已经爱到无法自拔的地步了啊,竟然为了他,不惜改变自己。 可是,这不是爱情原有的样子啊,为了别人去改变自己,是最傻的行为! “不,你不用改变自己,你如果不是袁雅男了,那就太不值得了。”就听梅嵘之也这么说。 “那你告诉我,怎样才能让你喜欢我?” 梅嵘之不吱声了。 倾慕这种东西怎么能强求呢? 有些人,只要见一眼就会喜欢上,有些人就算看一辈子也未必会喜欢。 梅寒裳知道,大概袁雅男和梅嵘之在精神层面上无法得到共鸣。 所以,才无法发展出那种倾慕的感情。 而且现在梅家这样,梅嵘之大概也没什么心思去想男女之事。 “以前我听娘说过,说男女之间一见钟情的时候毕竟是少,很多时候都是相处出来的感情。成亲之前很多男女都没见过,他们的感情就是从睡同一张床开始的。梅嵘之,我想好了,我不管你现在怎么想,我只想做我想做的,做了之后才不会后悔!” 她说着再度扑上去,开始拉扯梅嵘之的衣服。 旁边的追云想动,梅寒裳按住她。 梅嵘之的武功比袁雅男要好,袁雅男想用强的,大概是不行的吧? 果然,梅嵘之反抗起来,握住了袁雅男的胳膊。 但是,袁雅男稍微一使劲,就挣脱了他的手,而且还把梅嵘之往后甩开了几步。 她从小跟男子在军营里长大,力气和行为都跟男人相差无几。 看见梅嵘之站立不稳,她立刻又伸手拉住他,脸露愧疚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忘记了,你现在已经武功尽失了。” 武功尽失! 这四个字像炸雷一样,炸得梅寒裳脑袋里面“嗡嗡”作响。 怎么会,怎么会武功尽失! 到底发生了什么! 梅嵘之脸色有点恼:“我知道我武功尽失了,不用你提——唔……” 他的话没说完,却见袁雅男忽然踮起脚,用自己的嘴唇堵住了他的! 他下意识地想要推开袁雅男,但是明显袁雅男用了自己的优势,竟然没让他推开。 他往后退,袁雅男就往前逼,却始终没有放开他的嘴唇。 然后,梅寒裳就看见,梅嵘之被袁雅男逼到墙那,被“壁咚”强吻了。 梅嵘之试图用胳膊去掰袁雅男,却被袁雅男一只手摁住,固定在了自己的腰上。 大约是袁雅男的劲太大,梅嵘之竟然没能挣脱。 此刻,修长高大的梅嵘之竟然硬生生成了被强吻的那个弱者! 梅寒裳实在看不下去了,转头看向追云。 追云脸色通红,但手摸在腰间,时刻准备行事。 梅寒裳对她点个头,她立刻将腰间的东西拿了出来。 是个细长的管子。 她点燃管子的一头,从窗户纸上的洞洞里伸进去,然后缓缓吹起来。 梅寒裳看见袁雅男的身体整个的都贴上了梅嵘之,心里有点着急。 别等着药效发挥了,她二哥的便宜也被她占够了! 好在,药效很快就起了作用。 袁雅男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忽然松开梅嵘之,转头扫视房间,就在她的目光扫向窗户的时候,忽然她整个人身体一软,倒了下去。 她倒下去的那个瞬间,梅寒裳和追云冲进屋里,一左一右地扶住了梅嵘之。 她们将梅嵘之拉出屋子外面,梅寒裳又给他扎了针,他很快就清醒过来。 刚开始瞧见梅寒裳,他还有点不相信,重重闭上了眼睛。 梅寒裳眼中闪着泪光,对他笑着说:“二哥,真的是我,我来救你了!” 梅嵘之猛地睁开眼睛,看向梅寒裳。 梅寒裳露出灿烂的笑容,但眼中却闪着晶莹的泪花。 她紧紧握住梅嵘之的手对他说:“这里不安全,我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说。” 他们悄悄回了客栈,梅寒裳叫了点吃的,梅嵘之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梅寒裳看着二哥削瘦的脸庞,心中有些发疼,他这是受了多少罪啊! 等着他吃完了,梅寒裳才问:“二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武功全失的?” 梅嵘之脸色黯淡下去:“被关在大牢的时候,他们严刑拷问我,让我承认爹爹协助皇长子谋反,我死活不承认,他们就用了一种药,废了我的武功……” 提到这件事,梅寒裳就握紧了拳头,到最后,他们梅家还是被栽赃上了协助谋反的名头,全家被发配流放了。 “皇长子谋反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问梅嵘之。 梅嵘之摇头:“谋什么反?皇长子什么性子,你接触过,难道不清楚?皇长子谋反的事情出来之后,朝中文武有一大半都是不信的。可偏偏皇上就信了!” “这件事跟兰妃有关系吗?”梅寒裳问。 “没有具体证据,但皇长子谋反自刎,谁最得利?让我最意外的是皇上的态度。本来皇长子已经被软禁了,完全没必要给他安上这么个罪名,可皇上却似乎默许了一般。到底皇长子也是他的孩子,虎毒不食子,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 第336章 她追来了 说到这个,梅寒裳也皱眉:“确实,皇长子这件事一直以来我就觉得有问题。” “什么问题?” “皇长子之前被皇上不喜,就是因为在皇上面前提了谢杰这个人,后来加上皇后事发,皇上就趁势将皇长子给软禁了。立太子的人选,皇上起初还在皇长子和夏灼言之间犹豫不决,但后来怎么会对皇长子这么绝情? “若说犯错,夏灼言也是犯过错的人,皇上起初不也不喜他了一阵子吗?我就感觉,皇上的态度转变太快了,快得有点奇怪。” 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就觉得,这件事应该跟谢杰有点关系。 表面上看,皇上跟谢杰并没有什么关系,可她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事情,只不过大家都不知道而已。 屋子里安静下来,大家都在想着各自的心思。 过了会,梅嵘之问梅寒裳:“裳儿,你有什么打算?” “原本我是打算以康王妃的身份回京去,打听爹娘和你们的去向,然后想法子救你们的,现在你已经救了,爹娘被流放到哪了,你可知道?” “听说好像是去了西陲荒原……” “那我们去救他们。”梅寒裳立刻道。 梅嵘之却摇头:“不,我们现在去救他们也没用。你就看我,我虽然被袁雅男给救出来了,但只能做个见不得光的人,到底我是罪人,若是被人发现身份,那是逃犯!难道你希望爹娘一辈子都做躲躲藏藏的人吗?” “那怎么办?” “你以康王妃的身份回去,想法子查出真相,还我们梅家一个清白!”梅嵘之沉声说,“我去找爹娘,想法子暗暗藏在他们身边,照顾他们。” 他握住梅寒裳的手:“康王已经去世了,现在你是个寡.妇,没人给你撑腰,我就怕让你做这些是难为你了……可是,咱们家目前来说也只有你可以依靠了……” “大哥那边情况如何?”梅寒裳想起从来没见过面的大哥来。 从她十五岁认祖归宗,她就没见过这个大哥,他一直在边关戍边,这么几年都没回过一次家。 “大哥被皇上赦免了,贬成了副将,暂时在军营里面也出不来。”梅嵘之幽幽道。 他忽而露出愤愤神色:“我原以为皇上是个明君,还曾经想过,以后考取功名要入阁,帮皇上将我们南夏国治理得更加富强,日后能统一这片大地,可现在……” 梅寒裳知道,他是对当今的皇上失望了。 她拍拍梅嵘之的手道:“等着爹娘平反,你真想要保护南夏,也可以跟大哥和爹爹一样,做个驻守边疆的将军。在边关,没有那么多的是是非非,但同样也能保护百姓,守护南夏。” “我现在武功全失,手无缚鸡之力,还怎么……”梅嵘之神色更加黯然。 梅寒裳笑起来:“二哥你忘了还有我吗?我可是个神医,总能想到法子帮你的!” 她当下就给梅嵘之把脉,发现他体内各大脉都有些瘀血阻滞,想必是用的那种毒药引起的。 她想,可以给他先用针灸祛瘀通脉,也许他的武功能渐渐恢复一些呢? 刚刚定好给梅嵘之的诊疗方向,外面就响起了喧闹声。 雨竹立刻出去了,不一会回来道:“是袁家小姐找了县老爷在到处搜人,想必是发现了二公子没离开留城的证据吧。” 梅寒裳“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我们快走!” “来不及了,她已经带人来了客栈了,只怕片刻间就会搜房间!”雨竹急道。 梅寒裳看梅嵘之一眼,又看了看房间,然后一指床下,对梅嵘之道:“二哥,要委屈你下去躲会了!” 梅嵘之点点头,二话不说就藏到床下去了。 梅寒裳连忙将头发弄的稍微乱一点,然后打发雨竹和追云去隔壁房间睡。 她则熄了灯躺到床上,让小狼狗趴在床边,正好挡住藏在床下的梅嵘之。 果然过了没多久,有人在外面大力敲打她的房间门。 梅寒裳起身点亮了灯,去开门。 门外是两个衙役,想必是由县老爷指派来搜房间的。 梅寒裳拢了拢有点乱的头发,问他们:“你们有什么事?” 那两个衙役看见梅寒裳长得漂亮,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个道:“我们是来搜房的,麻烦这位小娘子让一下哈!” “怎么能搜我们小姐的房间!” 雨竹从隔壁屋出来,挡在梅寒裳的面前,对那两个衙役大声道。 那两个衙役笑起来:“怎么,你们小姐是什么大人物吗,我们不能搜她的房间。” “我们小姐可是当今的康王妃,你们真是胆大包天了,敢搜她的房间!”雨竹义正言辞地喊。 两个衙役愣了一瞬,然后就“哈哈”大笑起来:“康王妃!你们可真敢说的,真是王妃,怎么会到我们这小小的留城来?” 他们说着话,那边袁雅男听到这边的动静,走了过来。 梅寒裳转头看着袁雅男,扬声道:“当今兰妃娘娘的侄子,袁家的公子都来了留城,怎么,我这康王妃就来不得了?” 袁雅男对上梅寒裳的目光,脸色瞬间就变了,惊讶之中带了几分惊喜。 她快步走过来,对那两个衙役挥手道:“混账东西,堂堂的康王妃你们不认识可以说是见识少,但现在王妃就在你们面前,你们还不行礼,这是不知道尊卑贵贱了?” 那两个衙役这才知道,原来眼前的人真的是康王妃,吓得“噗通”“噗通”跪倒在地上,给梅寒裳行礼。 袁雅男冷冷道:“还不快滚!” 两个衙役连滚带爬地离开了。 等着他们离开之后,袁雅男的脸上挂上了笑容,上前一把握住了梅寒裳的手:“王妃,好久不见了。” 梅寒裳微笑:“我从东海国回来,原想着在留城住一晚明日就能回京,没想到竟然会在这半夜里看见袁小姐。袁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这是当上什么官了,大半夜的抓盗贼?” 袁雅男脸色一讪:“不是抓盗贼,就是找一个人。” “找谁啊?”梅寒裳故作不知地问,“你的朋友?” ------------ 第337章 袁雅男的表白 袁雅男脸色有点不自然:“哦……是的。他最近遇到点事情,失去了音信,我一直在找他……” “哦,那我就不耽误你找人了,我先回屋休息了。”梅寒裳说着就要转身进屋。 却被袁雅男给叫住了:“稍等,王妃!” 梅寒裳回头看她。 她笑道:“听说王妃离家许久了,京城的形势大概不清楚吧,不如我跟王妃您说一说?” 她说着往屋里探了眼:“就不知道王妃方便不方便。” 她的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若梅寒裳找借口不让她进,倒反而反常。 毕竟,在外人看来,她的娘家振国公府获罪,她急匆匆赶回来,定然是非常想知道京城的形势的。 “方便,当然是非常方便的,我正愁没人能跟我讲讲京城的局势呢,你就来了,只不过这么晚了,耽误你找人不说,还耽误你休息,有点不好意思。”梅寒裳只好笑答。 “不耽误的。” “那就请袁小姐进屋,我们畅聊一番吧?”梅寒裳做出请的动作。 袁雅男就大大方方地进了她的房间。 梅寒裳让雨竹去找店小二泡了壶茶来,两个人端着茶盏,相对而坐。 小狼狗依然趴在床边,但头却竖得老高的,警惕地看着梅寒裳和袁雅男。 袁雅男看到小狼狗那样子不由地笑了:“要说,还是狗忠心啊,它现在正在考量,我到底是个好人还是个坏人,若是坏人,只怕当场就要扑过来把我撕碎了吧?” 梅寒裳笑答:“它对生人警惕性很强,袁小姐还是别看它看久了,不然它会觉得您要对它做什么,会龇牙的。” 袁雅男笑笑收回了视线,看着手中的茶盏,声音略略低了几分:“想必王妃知道了振国公府的事?” “知道了。” 大概是梅寒裳平静的声音让她有点惊讶,她抬眼看着她。 梅寒裳眼中露出一丝悲伤:“康王殒命他乡,我们梅家又被流放了,我一下子在京城就成了孤苦无依的人。” 她说着看向袁雅男:“袁小姐在京城里神通广大,你可知道我爹娘和兄弟姐妹都被发配到哪去了吗?” 话音落下,正在喝茶的袁雅男就被呛着了,连声呛咳起来。 过了会她才红着脸道:“那个……听说,你爹娘被发配到西陲荒原去了……” “那我二哥呢?” “咳咳,我不太清楚。” 梅寒裳看着她不自然的脸色,心中好笑,脸上却还是作出一副沉痛的神色:“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王妃也不必太过担心,我正在找人寻找你二哥的下落,若是有消息了定然会告诉你的。若……” 她顿了顿,似乎在犹豫但到底还是忍不住说了:“若梅家二公子来找你,你也告诉我一声,可好?” 梅寒裳挑眉看着她。 “他因为中了毒药,现在武功全失。我已经找到解药了,可以给他解药,但——” “但什么?”梅寒裳追问。 “但我有个小小的要求,就是能不能让你二哥娶了我?”袁雅男说完这话,脸就红了。 这是梅寒裳头一次看见她露出如此的小女儿神态。 但她心里还是有点吃惊的,没想到袁雅男竟然就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了。 一时之间,她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旁边趴着的小狼狗忽然坐起来,似乎有点小小的骚动。 梅寒裳转头看了一眼,沉声道:“稍安勿躁,康娇娇!” 小狼狗“呜”的一声,又趴下了。 床底下也没动静了。 袁雅男意味深长地盯着床看起来。 梅寒裳赶忙转移她的注意力:“袁小姐对我二哥如此倾心,是我二哥的福气,可是我二哥现在被发配到哪去还不知道,就算真的知道他在哪,他也是个罪人,如何能配得上小姐呢?” “我不在乎他是什么身份的。如果我能找到他,他能同意娶我,我宁愿跟他一辈子隐姓埋名!”袁雅男急声道。 “袁小姐,你……”梅寒裳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本来一个英姿飒爽的小姐姐,怎么变成恋爱脑了? 她难道没想过,梅家出事很可能跟兰妃和三皇子有关吗?若以后查出真的有关系,梅家和袁家如何能联姻? 袁雅男露出微笑,仿佛回忆一般,自顾自地说起来:“你定然觉得我太冲动了是不是?若是以前的我,可能会将现在的我打一顿。可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是个女孩子! “以前我在军营长大,从小就跟那些粗鲁的臭男人混在一起,我从来也没觉得男人有多么好,我甚至觉得,男人跟女人就没多大区别,女人也不一定需要男人。 “但自从见了二公子我才发现自己原来只是井底之蛙。这世界上有一种男人,就是像仙人一般!兰枝玉树,清风霁月,说的就是二公子那样的男人。 “虽然我表哥三皇子也是个英俊的男人,但我不喜欢他的性格,总觉得他优柔寡断,当断不断,有点拿不起放不下,还自以为自己天下第一英俊,不像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但见了二公子之后我才发现,原来真的有那样一种男人,可以顶天立地,知识渊博,果毅勇敢,而且还俊逸不凡!从那之后,我就笃定了,这辈子我非二公子不嫁了! “也是二公子让我深刻的体会到,原来我到底还是个女子,我也会有为男人茶不思饭不想的时候,我前所未有的想要做个小女子,为他做饭,为他洗衣,为他生孩子……” 袁雅男说得陶醉,梅寒裳频频看向床底的方向。 要说这是表白,那也太动人了些! 这次,小狼狗没动静了,看来床下的人,情绪是完全没有波动的。 也是,梅嵘之是京城“三公子”之一,喜欢他的京城贵女少说也得有一个排了,什么样的表白阵仗没见过。 但梅寒裳还是觉得,袁雅男真的很真诚,自己都被打动了。 她甚至觉得,袁雅男这样性格的女子,也许跟二哥才是合适的…… 屋子里静下来,过了会,袁雅男忽然站起身来。 ------------ 第338章 并肩作战 梅寒裳陡然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看见她往门口走,连忙跟上去:“这就走了,袁小姐?” 袁雅男回头看了一眼床的方向,从怀中掏出个瓷瓶来递到梅寒裳手中:“这是能解你二哥毒的解药,你是康王妃,想必找他更加容易些,就给你吧。” 顿了顿,她又补充一句:“我知道你二哥看不上我,不过,我对他好是我的情谊,他可以不用对我好。” 说完她就转身快步离开。 那个刹那,梅寒裳甚至有种感觉,袁雅男发现了梅嵘之藏在床底? 她目送袁雅男招手将衙役们都招回来,离开客栈,然后才进屋关好门。 梅嵘之从床下出来,梅寒裳将那瓷瓶递在他手中问:“你觉得这是真的解药吗?” 梅嵘之将瓷瓶倒过来,里面滚出两粒棕色的药丸。 他想都没想就将药丸放在口中咽了下去。 梅寒裳赶着阻拦都没拦住,不由有点急:“你就不怕这药有问题?” “不会有问题。”梅嵘之道。 梅寒裳歪头盯着他看了会,笑了:“看来,你比我还信任袁雅男?” “她不是那种会行阴险之事的人。” “她也许不会,但保不齐她会被她姑姑或者三皇子利用啊。” “她没那么蠢。”梅嵘之立刻回答。 梅寒裳抿嘴而笑。 她想,梅嵘之并不是对袁雅男一点好感也没有的。 在人品方面,他已经是非常认可的了,需要的大概就是一些能让男女之间催发情感的催化剂吧。 天色已经很晚了,梅嵘之坚持睡在地上,让梅寒裳睡床。 梅寒裳也就让他和小狼狗睡在一起了。 到凌晨的时候,梅寒裳忽然被一股呛人的烟气给呛醒了。 外面闹腾腾的,隐约有人在喊:“走火了,走火了!” 她一个激灵跳下床来,就去拉地上躺着的梅嵘之。 梅嵘之大约之前是太累了,睡得很沉,梅寒裳使劲拍了他几下才醒过来。 梅寒裳将帕子放在脸盆里沾湿了,让梅嵘之蒙在脸上,两个人一条狗开了门出去。 外面雨竹和追云也刚刚从隔壁出来,几人一会合,就往外冲。 客栈的大堂烧得很厉害,到处都是烟气。 追云道:“看来我们从大堂冲出去是不太可能了,二楼顶头的房间有一间的窗户是朝着后面的,我们跳窗出去!” 几人一起往楼上冲去,顺利进入那个房间。 楼上的房间烟雾相对好一些,几人终于吸了口清新的空气。 追云将后面的窗户打开,对梅寒裳道:“小姐,我带你下去!” 梅寒裳看向梅嵘之,梅嵘之运了运气道:“我功力恢复了大概六成,能带着雨竹跳下去。” 听他这么说,梅寒裳才放心,抱起小狼狗,由追云搂着自己的腰,从窗户那跃出去。 脚才刚刚落地,她就听见追云惊呼一声:“小姐,小心!” 然后她被追云大力推开,接着就看见几个黑衣人跟追云打斗起来。 黑暗中,一群黑衣人好像暗夜里的魅影般纷纷跳出来,将他们围在中间,他们一个个都拿着弩! 之前跟追云打斗的黑衣人忽然跳出包围圈去,接着,百弩齐发,朝着梅寒裳他们几人激.射而来! 梅寒裳瞪大眼睛,感觉这次他们大概在劫难逃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忽然有个人的拿着一把巨大的铁伞跳进了包围圈,挡在了他们几人的面前。 她转动铁伞,铁伞转动起来,只听“叮叮叮叮”一阵脆响,那些剑弩尽数被挡落在地上。 旁边客栈火光明亮,照耀在拿铁伞的人身上,梅寒裳清晰看见,竟然是袁雅男! “袁小姐,怎么是你!” 袁雅男一边转动铁伞,一边往后退:“你们先走,我断后!” 梅寒裳看着身后拿着剑的黑衣人,咬牙道:“不,我们跟你一起!” 袁雅男也没矫情,只点头道:“好,那就一起往前闯出去!射弩的人准头好,武功未必行!” 她的话音落下,就转动着铁伞往前冲去,梅嵘之紧跟在她身后,梅寒裳抱着小狼狗、雨竹在中间,追云断后。 很快,他们就冲到射弩的黑衣人近处,那些黑衣人弃了弩,拿出剑来跟他们打斗。 袁雅男收起铁伞,那铁伞霎时变成了一根铁棍,舞起来虎虎生风,一般人近身不得。 后面的黑衣人跟着也冲上来,将他们围在中间砍杀。 力量悬殊,虽然追云和袁雅男武功都不错,梅嵘之武功也恢复了六成,但渐渐就都体力不支起来。 梅寒裳看这情况不妙,道:“这样不行,我们被围在中间迟早要被团灭,还是分头行动的好!” “追云,你带裳儿先走,我带着雨竹。”梅嵘之立刻道。 袁雅男跟着就道:“我跟你一起,狗留给我们!” 梅寒裳还要再说什么,追云却已经将狗梅寒裳怀中抱走放下,搂住梅寒裳的腰纵跃而起。 追云轻功极好,带着梅寒裳只往前冲,什么都不管,只顾逃命。 那些黑衣人起先没追上他们,但到底追云还带着人,渐渐就有点体力不支,慢慢被黑衣人拉近了距离。 梅寒裳咬牙道:“追云,你放下我,自己逃命去吧。他们要的是我,大约未必会杀了我。” “即便死了,我也不会放下小姐的!”追云沉声道。 话音刚落,一支弩破空而来,射中了追云的小腿。 追云闷哼一声,单膝跪倒在地上。 转瞬间,黑衣人就将她们给包围在了中间。 黑衣人朝着梅寒裳一步步走来,眼看着就要对她下手,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只见银光一闪,那个对着梅寒裳伸出手去的黑衣人轰然倒地! 众人都傻了,一时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这时,就听“嗖嗖”声响,黑衣人接二连三地哀嚎倒地。 不过片刻,追杀梅寒裳他们的黑衣人竟然都死了个精光。 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扎了很多的箭,像刺猬一样。 梅寒裳倒吸一口凉气有点后怕。 因为自己跟那些黑衣人站得很近,刚才那一波箭,稍微有个不慎,她就跟着也成刺猬了! ------------ 第339章 梅嵘之红了脸 但,她没有! 黑衣人都死光了,她都不知道那些箭是从什么地方射出来的! 就跟那晚他们在村子里遇到刺杀时一样! 周围静悄悄的,好像刚才的那场杀戮从来都没出现过似的。 但梅寒裳知道,黑暗中肯定是有人在看着她。 不管这些人是谁,她总是要感谢他们的。 她对着黑暗中沉声道:“不知道阁下是哪位,感谢阁下一而再再而三救我,日后若有机会,小女定然会报答阁下的救命之恩!” 黑暗中无人应答,只有她的声音来来去去的回荡。 梅寒裳低头去看追云,看见她腿上的血是鲜红色的,心里略略松了口气。 如果那个弩上有毒,她还未必有法子。 虽然她有医药空间,但她会的都是西医中医的治病救人的法子,这种中毒解毒之类的东西,她不太擅长。 她转头看,这个地方是个小树林,就将追云扶着到一棵树下坐了。 “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她说着背转了身,凝神从空间里拿出器具来。 “这个弩有倒钩,想要取出来,得先给你的伤口扩大一下,你忍着点。” 她让追云点燃火折照明,自己开始消毒,然后打麻药,划开伤口,去除弩箭,然后缝合,一气呵成。 很快,追云的伤口就包扎妥当了。 追云这时候才终于知道,原来自己主子有种与常人不同的本领,就是能随时拿出治病救人的东西来。 虽然她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她也不想问主子。 这种秘密,她只需要替主子保守就好了! 梅寒裳收拾好带着血的纱布,抹了抹头上的汗珠,对追云说:“也不知道二哥那边情况怎样了……” 两个人一起看向她们来的方向。 而此刻,在客栈旁边的战场上,袁雅男还在跟梅嵘之并肩作战。 他们两人一前一后,将雨竹和小狼狗夹在中间,奋力阻挡砍过来的剑。 “哎呀,二公子小心!”雨竹叫起来。 话音刚落,袁雅男就伸出胳膊来替梅嵘之挡了一剑,鲜血瞬间将她半边身体染红。 “你!你不用替我挡刀!”梅嵘之急道。 袁雅男脸色发白,但脸上却带着笑容:“我乐意的,你不用上心。” “但你——” “放心我死不了的。” 她打断他的话,从衣摆撕下一条布来,使劲往胳膊上一扎,继续投入战斗! 梅嵘之看着她的眼神,深了几分。 “哎呀,袁小姐小心!”雨竹又叫起来。 梅嵘之想都没想,一个转身挡在袁雅男的面前。 一剑划过,在梅嵘之的背上划过一道长长的剑痕,鲜血淋漓。 梅嵘之返身一脚将那人踹翻,一剑划过他的脖子。 回头,看见袁雅男眼中尽是心疼:“你何必替我挡?” “礼尚往来,我们俩算是扯平了!” 袁雅男就笑了:“好,扯平了!你不欠我什么!” 两个人又继续打。 雨竹急得不行,眼看着黑衣人越来越多,只得对他们喊:“公子,袁小姐,你们还是别管雨竹了,带着康娇娇先走吧!” “一起来的,一起走!” “一起来的,一起走!” 梅嵘之和袁雅男竟然异口同声地喊出了这么一句话。 喊出来之后,两个人相视一笑,又继续打。 不一会,两个人又各挂了点彩。 “如果这次我们都死在这了,在地下,你会娶我吗?”袁雅男忽然大声喊。 “我们不会死!”梅嵘之回答。 话音刚刚落下,暗夜中忽然响起破空声,“嗖嗖嗖”。 接着他们周围的黑衣人就全都倒下了! 那些箭仿佛长着眼睛,明明,梅嵘之和袁雅男跟那些黑衣人靠得很近,但那些箭没有一箭射到他们身上! 片刻间,那些黑衣人就死了一大片。 剩下的黑衣人一个呼哨就如来时一般,忽然退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袁雅男拄着收起的“伞棍”气喘吁吁。 她转头看向梅嵘之,梅嵘之也在看她,两个人目光交错,相视一笑。 然后,她将那“伞棍”扔在地上,自己也瘫坐在了地上:“哎呀,累死我了!” 梅嵘之也坐在了她身边,却什么话都没说。 雨竹看着他俩浑身是血,都要哭了:“公子、袁小姐,你们伤得好厉害啊,怎么办啊,我也不是小姐,我不会治伤……” 梅嵘之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你每日跟着裳儿去医药铺子,没吃过猪难道没看见过猪跑吗?” 雨竹愣怔之后,明白过来,一拍脑门道:“是啊,是啊,我可以学着小姐的样子!” 她想了想,开始将自己的裙摆撕下来,没有消毒水,就只好帮梅嵘之和袁雅男包扎起来。 她的包扎技术还是不错,很快就弄好了,而她的裙子也短了一大截。 “哈哈,雨竹,你现在的样子很像边关那些要饭的丫头!”袁雅男看着雨竹的样子,笑起来。 雨竹摸摸头跟着也笑了起来。 袁雅男转头看向梅嵘之,他也跟着笑了。 看见他笑,袁雅男心中柔情一荡,忽然伸手在他的脸上抹了一把。 梅嵘之的身体一僵,笑容顿消。 袁雅男故作正经道:“你脸上有点血,我帮你擦了。” 然后转过去看向了远方。 旁边的雨竹捂着嘴笑起来,二公子不知,但她却能看见,当时二公子脸上压根就没血,袁小姐就是占了下二公子的便宜。 可为啥,她觉得这个便宜占得好甜呢? 前所未有的,她觉得自家二公子跟袁小姐好般配! “不知道裳儿那边如何了。”梅嵘之想到了梅寒裳。 话音刚落,小狼狗就“汪汪”叫起来,往前走去。 它走了两步回头看他们。 雨竹笑道:“呀,我都忘了,找人,康娇娇是一把好手,走,我们跟着康娇娇走就好了!” 梅嵘之立刻站起来就要走,想到什么回头看向袁雅男。 她大概太累了,起来的时候好像有点脱力,起不来的样子。 梅嵘之立刻伸手拉住她的手,将她拉了起来。 袁雅男起来之后,对他爽朗一笑:“谢了。” 然后她就先大步往前走去。 倒是梅嵘之盯着自己刚才拉住袁雅男的手,悄悄红了脸…… ------------ 第340章 终于回家了 小狼狗找人确实一流,梅嵘之他们跟着走了没多久,就顺利跟梅寒裳和追云会合了。 几人找了个隐秘的地方休息,生了篝火围着坐。 梅寒裳问袁雅男:“你怎么来了?” 袁雅男没答话,而是看向梅嵘之:“我看你武功恢复了不少,看来是吃了我的药。” 梅嵘之脸色一尬:“你知道我在床下?” “起初不知,后来小狼狗骚动了下,我就发现了。”袁雅男悠悠回答。 “你怎么发现的?”梅寒裳好奇地问。 “感觉。” 袁雅男说着看向梅嵘之,“只要有你在的地方,我就有种奇怪的感觉,能感应到你的存在似的。所以我放下.药也没走,就藏在外面等着,谁知道竟然看见有人攻击你们。” 她又看向梅寒裳问:“是谁攻击你们?” 梅寒裳摇头。 雨竹愤愤道:“我们已经被这些人攻击过两次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跟小姐有什么仇怨。” “救咱们的是什么人?”梅嵘之问梅寒裳。 他在找到梅寒裳的时候就发现了满地的箭,瞬间知道,救他和救梅寒裳的人是同一拨。 梅寒裳还是摇头。 雨竹成为了发言人:“不知道是什么人,从来没露过面,都是悄悄射箭。” 梅嵘之不说话了。 几个人都陷入了各自的沉思中,静悄悄的,只有柴火燃烧的劈啪声。 过了会,梅寒裳开口:“二哥,明日.我们就分头行动吧,你去找爹娘,我回京城去。” “我怕——”梅嵘之有点犹豫。 梅寒裳笑着打断他的话:“明日再赶一天路我就回京城了,那些人就算胆子再大,还敢在京城里搞事情吗?而且,也许有人暗中在保护我呢?你别担心。” 梅嵘之点点头:“辛苦你了,裳儿。怪我自己没能力保护好家人!” “怎么能怪你!朝堂风云诡谲,真要有人害你,防不胜防。倒是你,此去路途遥远,你要注意安全和身体。” 梅寒裳从包袱里拿出荷包来,将大部分的银两都塞到梅嵘之的手中。 梅嵘之连忙要拒绝,她使劲摁住道:“我很快就到京城,康王妃的身份不会差钱,倒是你,在外面到处要用钱的,你只管拿着,后面找到爹娘之后也许还要打点!” 她这么说,梅嵘之也就收下了。 梅寒裳又看向袁雅男:“袁小姐,你跟我一起回京吧?” “不,我跟二公子一起去找世伯和伯母!”袁雅男想都不想道。 “不妥。”梅嵘之立刻道。 袁雅男挑眉:“怎么,你是觉得我会拖累你,还是怎么滴?你别忘了,我还救过你一命呢!” “那倒不是,只是此去路途遥远,你这样跟着我,非常不妥。” “妥不妥的,我自己清楚,你只管你的事就好,你要实在不喜欢我跟着,我们就各走各的。说起来,我也是拜见过世伯的人,为了他尽份力也是应该的。”袁雅男朗声道。 梅寒裳看着她坚定的样子,心中有点感动。 她的真情实感,谁能不感动呢? 她看向梅嵘之,看见他眼中有着几分纠结。 过了片刻他妥协了:“罢了,你实在要跟着我也没法子,但你要答应我,不能随便鲁莽行事!” 袁雅男笑了,笑容灿烂如花:“放心好了,我懂事!” 梅嵘之看着她天真的笑容,脸上也不自觉露出笑来。 梅寒裳表示,她好像从空气中闻到了什么甜甜的东西…… 第二日一早,他们就分道扬镳了。 追云对梅嵘之表示担忧:“到底袁小姐是袁家人……” “我想她不会害二哥,就相信她一次吧,她和二哥到底有没有缘份,就看这一程了。” 追云不再多说什么。 他们坐马车继续赶路,赶了一天路,在傍晚的时候赶到了康王府所在的山脚下。 夕阳是橘红的,挂在山谷中,将山谷里的树都染成了一片温暖的橙色。 冬日里,这样的夕阳是很少见的。 梅寒裳下了马车,眺望着远山,深深地吸了口气。 终于回家了! 想到往日种种,她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怎么短短的两三个月,她就成了家人四散,夫君生死未卜的人呢? 她再一次深吸口气,给自己打气:不过没关系,只要自己努力,总有云开雾散的那一天! 她回头看着追云、雨竹和小狼狗,朗声说:“走,我们回家!” 管家余生道将康王府打理得很好,虽然两个主子都离开了许久,但康王府一切都井井有条。 梅寒裳回去之后,先听余生道汇报了王府的情况,然后又看了王府最近的账目,吃了顿丰盛的晚餐,然后才睡觉。 当然,欢迎她的还有狸花猫。 它叫那个兴奋啊,不停地围着梅寒裳“喵喵”叫,舔她的手。 看得旁边的小狼狗都嫉妒起来了,也围上来求揉揉抱抱。 晚上,狸花猫还非要挤在梅寒裳的床上睡觉,梅寒裳赶它下去,半夜里等她睡着了,发现它又悄悄上来了,挨着自己的手,团成一团。 转头看向床外,康娇娇乖乖蜷在床边,守着她。 她的心里又暖又满足,安心地沉沉睡去。 第二日,她起了个大早,穿上素色的裙衫,进宫去了。 宫人通报之后,她见到了兰妃。 皇后被打入冷宫,现在兰妃主理后宫。 梅寒裳规规矩矩行礼,兰妃表面上倒也和气,只是说话带着点阴阳怪气的意思:“康王妃对康王可真是情深啊,竟不远千里去迎他,皇上都被感动了呢!” “结为夫妻,便要如此吧。臣妾只是做了自己作为人妻应该做的。”梅寒裳低着头回答。 又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梅寒裳就从兰妃宫中告辞出来,往太后的慈宁宫而去。 此去许久,也不知道太后情况如何了。 到了慈宁宫,迎出来是个梅寒裳没见过的小公公。 “小的见过康王妃,天气寒冷,太后娘娘还未起身,康王妃还是改日再来拜见太后吧。”他对梅寒裳说。 梅寒裳抬头看看太阳。 太后冬日里喜欢赖床她是知道的,不过自己在兰妃宫中耽搁了一阵子,此刻已经不早了,想必太后再怎么赖床,也快该起身了,不如就等一等。 ------------ 第341章 怒闯慈宁宫 她笑着对那小公公道:“无妨的,我就在这里等一会好了,太后娘娘起身了,你再来通传我进去。” 康王府在城外,一来一去颇耽误工夫。 她好不容易来了,也想着能见见太后。 谁知小公公却露出难色:“这……只怕是不妥吧?” 梅寒裳心中划过点什么:“那不然这样吧,我去给太后娘娘检查一下.身体。” “太后娘娘还睡着呢——” “那个不妨碍的,我会很小心的,不会吵醒太后娘娘的。我离开之前,太后娘娘身体抱恙,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最好复查一下。” 见小公公皱着眉头,她只当他做不了住,就又道:“不然你去将张公公叫来,我跟他说?” 小公公立刻回道:“张公公已经告老还乡了,现在是赵公公做主。” 梅寒裳讶异。 张公公是在太后身边伺候了几十年的老人,怎么说还乡就还乡了? 按理说,只要能做得动,不是应该一直做的吗?就算自己真的做不动了,也该是他找个合适的人选接替自己。 她的记忆里,好像张公公的徒弟不姓赵吧。 “哪位赵公公?”她问。 “是皇上亲赐的。” “那麻烦你请赵公公出来,我跟他说。” 小公公满脸难色,没动。 梅寒裳有点恼了,声音中加了几分威压:“怎么,本王妃没资格见赵公公吗?” 小公公立刻露出惶恐神色道:“王妃息怒,小的这就去通传。” 他说着急匆匆进去了。 梅寒裳看着他慌张的背影,内心充满了疑惑。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慈宁宫好像跟以前有点不同了。 等了会,一个大腹便便的内侍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之前的小公公弯腰跟在后面。 等着走近了,那胖公公露出讨好的笑容对梅寒裳行礼:“内侍赵肆见过康王妃。” 梅寒裳端出康王妃的架子,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道:“我要见太后娘娘,给她老人家检查身体!” “康王妃恕罪,只怕是不行的。太后娘娘近些日子不太爱见人,而且现在还睡着呢。” “我不会吵醒太后娘娘的,只是检查一下而已。” “太医每日都会来给太后娘娘请脉,这个王妃娘娘不用操心。” 赵公公虽然脸上带着笑,但态度却非常坚定,就是不想让她见太后! 梅寒裳来火了,沉声道:“怎么,我这个儿媳妇还不能见婆婆了!” 赵公公点头哈腰:“王妃娘娘息怒,实在是太后娘娘近些日子不喜欢被打扰——” “今儿个,我还就要见太后娘娘的,我看你们谁敢拦我!” 梅寒裳说着就往里走。 赵公公连忙朝身后的人使眼色,几个内侍齐齐上前挡住了梅寒裳的去路。 “你们谁敢动我!”梅寒裳厉声喝道。 几个内侍瑟缩了下.身体,但在那赵公公的眼色下,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拦在梅寒裳跟前。 梅寒裳抬起脚将其中一个内侍踹翻,又一巴掌打在另外一个内侍的脸上。 那几个内侍只不过是小太监,倒地的倒地,捂脸的捂脸,也不敢再来阻拦了。 梅寒裳提裙就往里走。 赵公公急得快走几步,拦在梅寒裳面前:“王妃娘娘留步!” 梅寒裳毫不犹豫扬起胳膊,一个巴掌抽在他的脸颊上:“该死的奴才,竟敢对主子动手动脚,我瞧你是不想活了!” 打完之后,又是一脚踹在他的大肚腩上,将他踹翻在地。 然后她从他身上垮过去,朝着慈宁宫寝殿快步而去。 她听见身后赵公公气急败坏地对自己的手下说:“快去,快去禀告兰妃娘娘!” 梅寒裳停步回头,嘲讽道:“什么时候,兰妃娘娘都管到太后娘娘的头上来了!” 说完这话,她就加快步子进了寝殿。 寝殿里伺候的宫女她都眼生得很,看来,慈宁宫里的下人们被大换血了。 梅寒裳心中来火,暗骂这兰妃不像话,竟然连太后也敢难为!想必张公公告老还乡,也是她搞的鬼吧! 太后并不在床上,而是躺在靠窗的软塌上。 太阳斜照进来,投射在她的身上。 看见她的白发,梅寒裳心生温暖,加快了步子走过去:“太后娘娘!” 她缓缓回转头,那张脸却让梅寒裳心里“咯噔”一下。 几个月没见,太后好像在一瞬间就衰老成了耄耋老人。 脸上的皱眉深了许多,眼窝发黑,双目也没什么神。 她快步走到塌边,蹲身握住她的手:“太后娘娘,我回来了。” 太后一双浑浊的眼睛盯着她瞧了半天,才缓缓开口:“你……是谁啊?” 梅寒裳一怔:“我是裳儿啊,康王妃!” “康王妃……”太后目光上移,仿佛在极力思索,过了会道,“康王妃是谁啊?” 梅寒裳心中一凉。 太后这是怎么回事?失忆了吗? 她看着她脸颊上的老年斑,心中掠过一丝不好的感觉。 “夏厉寒,您还记得吗?”她轻声提醒。 “夏厉寒……夏厉寒是谁啊?”太后又问。 “是您的亲亲儿子啊,是我们南夏国的康王爷!” “康王爷……”太后转了好几圈的眼珠,忽而眼中闪过点亮光,“是寒儿?我儿寒儿?” “是啊,就是您的儿子,寒儿!” 太后陡然加重了握着她手的力道,急切地问:“寒儿呢?” “寒儿出去替皇上办事情,还要一阵子才能回来呢,您别着急,等着他回来就好,哈?” “哦……还没回来啊?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这个我说不准,不过应该快了吧。” 梅寒裳笑着拍拍她的手,“寒儿让我来陪您,陪您说话,陪您晒太阳,他说如果太后有我陪着,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太后疑惑地看着她,又重复了之前的问题:“你……你是谁啊?” 梅寒裳有点想哭。 几个月而已,她的家人获罪流放,她的夫君生死未卜,现在她的婆婆也不正常了…… 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她使劲地捏了捏拳头,重新打起精神来:“太后娘娘,让我给你检查检查身体吧?” 话音刚落,就听内侍尖细的声音响起来:“兰妃娘娘驾到!” ------------ 第342章 老年呆病 梅寒裳站起身,挡在太后的跟前,面对着外面。 不一会,兰妃带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 不等兰妃说话,梅寒裳就先发制人了:“兰妃娘娘,请问,太后娘娘是怎么回事?” 兰妃冷哼一声:“康王妃,本宫还没问你是怎么回事呢,擅闯太后娘娘的寝宫,该当何罪!” 梅寒裳冷笑:“擅闯?到底是我擅闯,还是某些人心里有鬼不让我见?我是太后娘娘的儿媳,我来见太后娘娘有错吗?为何这些奴才一个两个都不让我见太后娘娘?请问兰妃娘娘,这是怎么回事?” “本宫如何知道?你也说了,他们是太后娘娘宫中的人,想必是太后娘娘不想见你吧!”兰妃翻个白眼。 “哦,是吗?” 梅寒裳说着看向赵公公:“你不是说太后娘娘还没起身吗?太后娘娘现在这样叫还没起身?” 赵公公噎了下道:“小人刚才在寝宫的时候,太后娘娘确实还没起身……大概是刚刚起来了吧……” 梅寒裳冷声又道:“你们作为下人竟然还敢对我这个康王妃动粗,该当何罪!” 她说着又看向兰妃:“兰妃娘娘您现在主理后宫事务,这种不懂尊卑贵贱的奴才,您是不是应该管一管呢?” 兰妃冷冷看赵公公一眼,赵公公吓得身体一抖,就跪下来:“娘娘恕罪,小的以后下次再也不敢了!” “还想有下次吗,现在就给我拖下去打!” 她的话音落下,立刻就有内侍过来将赵公公拖走了。 不一会传来赵公公的哀嚎声,兰妃看着梅寒裳:“以下犯上的东西,本宫已经惩治了,不过,康王妃,你想见太后娘娘,这些狗东西为难你你可以来找本宫,又何必硬闯呢?本来倒是有理的,非要硬闯倒成了没理了。” “我是瞧见太后娘娘宫中的人全都眼生,还以为太后娘娘被人软禁起来了呢,所以一时情急才会强硬了些。”梅寒裳似笑非笑地看着兰妃。 兰妃假笑:“王妃这笑话可一点也不好笑,太后娘娘可是皇上的母亲,谁敢软禁她?” “太后娘娘到底是什么病?”梅寒裳锐利地盯着兰妃问。 兰妃没答话,她身边的嬷嬷道:“回王妃,太医说太后娘娘是老年呆病。” 梅寒裳心中微沉。 老年呆病也就是现在所说的老年痴呆了,一旦得了这种病,也就会慢慢走向衰亡了。 但是她有点不能理解,太后娘娘虽然是太后,但其实也才五十岁而已,这么早就得老年痴呆了吗? 而且,在离京之前,她没有发现太后有任何的老年痴呆的迹象啊! 这种病是循序渐进发展的,太后现在的症状已然不轻,按照现在的程度,应该几个月前甚至几年前就应该有征兆的,怎么可能一点征兆都没有,病情进展这么厉害? 她觉得,自己还是要仔细地给太后检查一下。 想了想,她对兰妃道:“我离京日久,现在终于回来了,太后娘娘却病了,我想留在宫中照顾太后娘娘一段时间。” “这本宫可做不了主哦!你去跟皇上提吧,皇上答应了,本宫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兰妃悠悠道。 梅寒裳点头:“我这就去见皇上。” “皇上最近可忙着呢,未必有空见你。” “没关系,我等着就是了。”梅寒裳立刻回答。 她果真去了勤政殿,禀报进去之后,皇上身边的刘公公出来:“皇上正在和几位大臣商议国家大事,没空见您,康王妃,您回头再来吧。” “没关系的,刘公公,我就在外面等着就好。”梅寒裳笑答。 刘公公无奈:“那你就等着吧。” 梅寒裳就这么站在勤政殿外,有大臣进进出出,对她多看几眼。 那些人有些她看着眼熟,他们以前都是自己爹的同僚,现在振国公府获罪,康王也去世了,他们瞧她,也就多了几分疏远。 人走茶凉,就这么回事吧! 梅寒裳不在乎这些,她现在满心就想先照顾好太后。 夏厉寒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既然不回来,她就要帮他照顾好母亲。 一直等到午膳过后,她的身体冻了个冰透,刘公公才出来道:“皇上实在没空见你,不过说了,准你留在慈宁宫服侍太后娘娘。” 梅寒裳立刻笑着道谢:“谢刘公公啦!” 然后朝着皇帝的方向行礼谢恩,转身快步往慈宁宫而去。 进了慈宁宫,太后正在用午膳。 梅寒裳走过去,瞧见太后的午膳,眉头就皱了起来。 只见太后跟前就放着几碟菜,黑绿黑绿的,看着就不好吃。 “你们就给太后娘娘吃这样的饭菜吗?”她厉声对管事宫女道。 那宫女立刻瑟缩着身体行礼道:“回王妃娘娘,这是太医嘱咐的,说太后娘娘不适合吃太过油腻的食物,务必清淡……” “这叫清淡吗?这叫寒碜!”梅寒裳怒道。 宫女吓得跪倒在地上,不敢说话。 梅寒裳平息了下怒气,对宫女道:“我来写几个菜,你们去御厨房让御厨给做出来,以后太后娘娘就吃我菜谱上写的菜!” 她去写了个菜谱,交给宫女,宫女就去办了。 不过半个时辰,她们就带着绿油油,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来了。 梅寒裳坐到太后身边,温柔对太后道:“太后娘娘,来,我们用膳了!” 太后乖乖对她一笑,自己吃起饭来。 吃完午饭,她又扶着太后去御花园散步。 到了晚上,等着太后睡着,梅寒裳将宫女们都打发下去,开始给太后做检查。 她先抽了太后的血,进空间做化验。 将血放进机器的时候,她看到自己空间里又多出了个房间。 她进去一看,发现这里是个检查室,里面有核磁共振的机器等大型机器! 她非常欣喜,立刻带着太后进了空间,给她做了个全身的核磁共振检查。 她着重关注的是太后的脑部影像,结果出来后,她发现,太后的脑部完全没有老年痴呆患者经常发生的脑萎缩等这些迹象。 这就奇怪了,如果太后的大脑没有损伤,为什么老年痴呆的症状会这么明显? ------------ 第343章 没病装病 她想了想,又给太后做了彩超检查等。 自己能考虑到的可能性,她都做了检查,始终没发现太后有什么明显的病变。 她有点迷惑了。 第二日下午,她正在太后身旁插花,宫女进来禀报:“王妃,皇上派刘公公来请王妃过去一趟。” 梅寒裳应了,对太后露出笑脸:“太后娘娘,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哈!” 太后像孩子一样,一把拉住她的手:“不要走,不要!” 梅寒裳温柔地哄:“我就去一小会就回来啦,回来给你带吃的好不好?” 太后立刻就高兴了,拍手说:“我要吃红豆糯米糕!” “好,给你带一盒!” 太后这才松开拉着她的手。 梅寒裳随着刘公公去了御书房,进去之后恭敬行礼。 这是她回来之后第一次见皇帝,时过境迁,再看那龙椅上的男人,她有种奇怪的感觉,感觉这个男人似乎比以前冷酷了些。 皇帝让梅寒裳平身,淡淡道:“康王的骨灰要下葬进皇陵,日子朕已经定下了,到时候你要出席,你知道规矩吗?” 梅寒裳低头回答:“臣妾知晓。” “朕让你来,是问问,太后现在状况如何,可能出席葬礼?” 梅寒裳一时犹豫。 太后现在跟孩子一样,也不知道到时候会有什么表现,万一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行为…… “朕觉得,这样的场合,太后是需要出场的,毕竟是朕的弟弟,太后的亲儿子。你觉得你能伺候好太后吗?”皇帝冷声问。 梅寒裳立刻就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他找自己来,就是想让自己想法子让太后出席夏厉寒的葬礼。 “臣妾应该可以。”她低头回答。 皇帝这话是不容她拒绝的意思了,她能做到得做,不能做到也得做。 皇帝有点满意的点头:“都说康王妃聪慧,果然如此。” 梅寒裳告辞出去,一路上都在想着怎么跟太后说这件事,让她能不至于太过难受地参加那场葬礼。 她去御厨房拿了许诺过太后的红豆糯米糕,回到慈宁宫。 寝宫门口的宫女见到她就要行礼,梅寒裳连忙挥手,并且做出噤声的手势。 她想要突然出现,给太后一个惊喜。 太后现在是小孩子心性,特别喜欢玩这些。 她提着食盒悄悄进去,看见太后坐在窗前,正呆呆看着窗外。 她的手里捏着个什么,正在一下一下地抚摸。 梅寒裳心里有点好奇,没惊动她,悄悄走近了。 等着到了近处她伸头去看,看见太后的手里握着的竟然是一块玉佩——往里日夏厉寒经常佩戴的玉佩! 她想儿子了? 梅寒裳看向她的脸,意外的发现,她的眼中竟然蓄着泪! 她是在悲伤吗?她知道儿子去世的消息了? 她不是老年痴呆了吗,不是傻傻的,就是快快乐乐的,怎么忽然又为儿子悲伤起来? 梅寒裳的心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太后?”她轻轻唤了声。 太后动作一僵,悄悄将玉佩收了起来。 她的细小动作没逃过梅寒裳的眼睛,她莫名觉得,太后的这个动作好像有点不傻…… 她故意走到她跟前看着她:“太后娘娘,你怎么哭了?” 太后眨巴眨巴眼睛,憨憨一笑:“我想吃红豆糯米糕,你总不回来!” 梅寒裳也不继续深问,只笑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快点,红豆糯米糕带来了,还热着呢,趁热吃!” 太后高高兴兴地去翻食盒,拿一块红豆糯米糕就大口大口咬起来。 梅寒裳看着她鼓鼓的腮帮子,笑道:“过几天,太后跟我去参加一个仪式吧?” “什么仪式?” “就是……”梅寒裳小心翼翼地看着太后,“一个葬礼。” 太后的咀嚼动作猛的一顿,手抖了下。 梅寒裳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痛苦。 然后她就嬉皮笑脸地转过头来看着梅寒裳:“什么叫葬礼?” “嗯……就是人死了之后,要下葬,举行的仪式就叫葬礼。”梅寒裳解释。 太后歪头:“那是谁死了呀?” “是……一个咱们不太认识的人,不过咱们出于礼貌得去参加。” “哦……” “太后能答应裳儿,去参加葬礼的时候,不吵不闹吗?” “给吃好吃的吗?”太后天真地问。 “参加完回来之后就可以吃。” “好,我答应你。” 说完之后,太后就伸了个懒腰说:“我想睡觉,让她们都出去吧,她们在好烦的!” 梅寒裳笑着应“好”,将宫女们都打发出去了。 太后乖乖地躺着背对着外面。 梅寒裳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叹口气,也走了出去。 刚刚出门,想到没给太后盖被子,就又进来,踮手踮脚地走近太后。 忽然她顿住步子,静静地看着太后的背影。 因为她看见太后的身体轻轻.颤.抖着,仔细听,还能听见她压抑的哭泣声。 梅寒裳忽然明了,太后大概是知道是谁的葬礼吧! 可是她却并没有在她面前表现出悲伤,而是躲起来悄悄的哭,她为什么要这样…… 陡然间一道灵光在心中闪过,她快步过去抚住了太后的肩膀。 太后吓了一跳,反应激烈地缩起了身体,同时拿被子盖住了自己的头。 梅寒裳静静看了她一会,才说话:“太后娘娘,康王去世了。” 太后没动弹。 “康王是你的亲亲儿子呀,他去世了,他死了!”梅寒裳故意刺激她。 她还是躲在被子里没动。 梅寒裳拉住被子使劲一拽,将被子掀开。 她看见了泪流满面的太后娘娘! 她有点激动地握住太后的双肩,凝视着她的眼睛:“太后娘娘,你没病是不是?” 太后原本还浑浊的眼睛,一下子变得清明! 她轻轻挣开梅寒裳的手,缓缓点头:“是的,我没病,我都是装的。” 梅寒裳快步走到寝殿门口瞧了瞧,看见宫女们都躲得远远的,才又走回来。 她看着太后轻声问:“您既然没病,为什么要装病呢?” 太后凝视着她的眼睛:“因为如果我不装病的话,我就会无声无息的死掉。” ------------ 第344章 一再试探 梅寒裳心中微凛:“怎么?” 太后正要答话,外面脚步声响起。 太后立刻翻身重新躺下,背对着外面。 梅寒裳回头,看见管事宫女带着太医走了进来。 “王妃娘娘,太医来给太后请脉了。” 梅寒裳起身站在一边,静静看着太医给太后号了脉。 然后她跟太医一起出去,问:“听说,太后娘娘是老年呆病?” 太医点头:“是的,太后娘娘记忆力明显下降,说话也有些前言不搭后语,根据老夫的诊断,应该是老年呆病无疑了。” 梅寒裳看着他:“那需不需要给太后娘娘找个风景好点的地方养着呢?或许对她的呆病有好处?” “那倒是可以的,不过只能控制病情发展的速度,没法子治好。”太医点头道。 梅寒裳笑:“好,那我跟皇上提一提。” 下午,梅寒裳就去见了皇上。 大概是因为上午才刚见了她,所以下午皇上倒是很顺利就接见了她。 梅寒裳将太后的病说了说,提出来:“皇上若是允许的话,可否让臣妾带着太后去康王府养病?康王府那边山清水秀,太医也说了,对太后的病情控制会有好处。” 皇帝脸色微冷:“怎么,偌大的皇宫,还没个让太后养病的地方了?” 梅寒裳连忙摆手:“皇上误会了,臣妾是觉得那边人也少,安静些。” “朕是太后的儿子,自会给太后养老送终,岂能交给康王妃来替朕做这些事?这件事休要再提!” 皇帝说完就挥手让她下去,甚至没有再给她多说一句话的机会。 梅寒裳回去后,四下无人时,太后握住了她的手:“皇上没同意吧?” 梅寒裳望着太后的眼睛,没说话。 她有种感觉,感觉太后和皇上好像不像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和谐! “太后娘娘,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你还没跟我说呢,为什么你不装傻的话,就会无声无息地死去?” 太后欲言又止,最后摆手:“有些事你不知道比较好,知道得越多就越危险。” 之后,无论梅寒裳再怎么问,太后始终都不肯再提这个话题了。 梅寒裳假装无意地找慈宁宫中的宫女打听情况,得知,原来她们都是皇帝赐过来的,原来慈宁宫中的宫女和嬷嬷基本全都打发了,只留了几个在外面洒扫的下等宫女。 看这样子,皇帝是在严密地监视太后娘娘了! 皇帝是太后养大的,以往都对太后表现出孝顺恭敬的样子来,她真想不到,到底是什么让皇帝和太后起了嫌隙。 过了两日,是夏厉寒的葬礼。 太后起得格外早,梅寒裳去给她请安的时候,她正在寝宫里跟宫女生气。 几个伺候梳洗的宫女跪了一地。 梅寒裳走进去,温柔地问太后:“太后娘娘,这是怎么了?” 太后噘嘴气哄哄道:“我想要穿那件酱红色的衣衫,她们非不让穿。” 她说着将手边的素白色裙衫一甩:“看她们拿给我的衣服,这么白,多难看啊!我不穿!” 梅寒裳知道太后定然是在强忍着巨大的悲痛演戏,心里有点难受。 虽然她知道夏厉寒没死,但现在这个形势,她不能轻易地说出来。 现在她基本能确定了,夏厉寒之所以没死也不回来,很可能就跟皇帝有关。 她怕说出来之后对夏厉寒会有不好的影响,也会让太后过于高兴,而在皇帝跟前露出马脚来。 她在心底暗暗跟太后道歉:对不起啊,太后娘娘,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上前,她握住太后的手,柔声劝:“太后娘娘,今天我们是去参加葬礼的,不能穿得太红哦,就一会子,咱们就参加的时候穿一下,回来就脱了,可好?” 太后鼓着腮帮子不答话。 梅寒裳想了想又道:“这样吧,如果你穿着白色的衣衫好好的参加完葬礼,回来我就跟你玩捉迷藏的游戏,怎么样?” 一听这话,太后高兴了,拍手笑道:“好好好,你说话要算数哈!” “当然算数的。” 梅寒裳笑着答了,转头看向跪着的宫女们:“还愣着做什么,快给太后娘娘梳洗!” 等着梳洗好了,梅寒裳便挽着太后一起去参加了夏厉寒的葬礼。 她是夏厉寒的遗孀,太后是夏厉寒的亲生母亲,两个人在葬礼中都是站在重要位置的人。 梅寒裳需要做做样子,所以站在那的时候就开始低头垂泪。 太后一直用袖子给她擦脸,还不停地问她:“你哭什么呀?人死了就死了呗,你哭什么!” 她的声音不小,让参加仪式的重臣全都惊异地看了过来。 皇帝也看了过来,对梅寒裳投以警告的一瞥。 梅寒裳立刻拉住太后的手,轻声道:“我不哭了,不哭了。太后娘娘,您别说话了。” 太后笑起来,揉揉她的脸道:“这样才对啊,这样才乖!” 梅寒裳勉强对她笑笑。 目光悄悄朝皇帝看去,她看见皇帝正用一种高深莫测的目光瞧着太后。 梅寒裳心中微凛,忽然明白,皇帝执意要让太后参加夏厉寒的葬礼,大概是为了观察太后是不是真傻吧。 仪式结束之后,是宴席。 太后坐在皇帝身边,等着上菜。 菜上来之后,她就噘起嘴来,不满意了:“皇上,怎么没有我喜欢的鱼?” “有的,那不是吗?您最爱吃鲈鱼,朕怎么会忘记?”皇帝指了指其中一盘菜。 太后瞧了之后摇头:“为什么不用红盘装?鲈鱼用红盘子装上,看着多好看啊!我家寒儿最喜欢用红盘装鲈鱼了!” 皇帝咳咳两声,问太后:“母后,你可知道,今日是谁的葬礼?” “不知道。反正让我来参加,我就来呗!”太后的眼睛还直溜溜盯着那条鲈鱼。 坐得稍微远点的文武百官,脸色各异。 都在想,传闻太后得了老年呆病,什么都不懂了,看来是真的。 自己的亲儿子去世了,她竟还高高兴兴的。 皇帝看向梅寒裳,冷声道:“康王妃,你对太后说,今日是谁的葬礼!” 梅寒裳知道,皇帝这是要再试探一下了! ------------ 第345章 皇帝的秘密 暗暗握拳,她对太后露出笑容来:“太后娘娘,今日的葬礼是康王爷的。” “哦。”太后波澜不惊的回答一声。 “康王爷……您不知道是谁吗?”梅寒裳又问。 太后挑眉:“管他是谁呢,跟我有关系吗?” “您的寒儿就是康王爷啊——” “胡说八道!我的寒儿就是寒儿,什么康王爷!”太后忽然沉了脸。 梅寒裳看向皇帝。 皇帝道:“是啊,母后,寒儿就是寒儿。” 然后还轻斥梅寒裳:“莫要多嘴。” 梅寒裳不吱声了。 心里却想,明明就是皇帝想要让她说实话刺激太后,现在刺激的结果看出来了,他就随便一句话,将责任推在了她的身上,打算得可真好啊! 皇帝亲自给太后夹了鱼,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 太后笑眯眯地吃了,然后又指这指那,吃了个大饱。 文武百官莫不唏嘘,母子两人,子死母傻,也是人间悲剧了。 太后很快吃完了,捂着自己的腹部,大喇喇对皇帝道:“皇上,我吃饱了,想要回去睡一会!” “好的,母后,您慢走。”皇帝非常恭敬地亲自站起相送。 文武百官跟着也起身行礼。 太后扶住梅寒裳的手,点点头,挺着肚子离开了。 等着回到慈宁宫之后,太后就对那些宫女挥手:“我乏了,你们都下去吧,别吵我睡觉!” 宫女们请安下去,梅寒裳跟着也请安要下去。 太后却叫住她:“你看你今天表现不错,你留下给我倒水!” 旁边宫女们都低着头想,太后真是糊涂得厉害了,人家是康王妃,你让人家倒水。 梅寒裳笑着应了:“好好,我给太后娘娘倒水,太后娘娘只管安心睡觉就好。” 她让宫女们自去,然后装模作样的扶着太后在床上躺下来。 等着脚步声远了,梅寒裳去门口朝外看了看,看见宫女们果然都躲得远远的,这才回到床边去。 刚刚在床边坐下,太后就过来将脸埋在了她的腿中,哭泣起来。 她哭得非常压抑,几乎没有哭声。 但梅寒裳却感觉到了她剧烈抖动的身体。 她轻轻抚太后的背,一下又一下。 这种情况下语言都是苍白的,梅寒裳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太后哭,一直陪着她哭到精疲力尽。 太后就这么无声地哭了大概有半个时辰,最后终于睡着了。 梅寒裳将太后轻轻从腿上挪下来,给她盖好被子,转头看向窗外。 窗外的阳光倒是明媚,难得的好天气。 但她的心里却是一片阴霾。 今年的这个年,注定是要过不好了…… 她在慈宁宫又陪了太后几天,太后就打发她回去。 “皇长子谋逆的事,事有蹊跷,你父母莫名受牵连,也是有人在暗中操控,你没必要留在宫中陪着哀家,回康王府去,回去之后好好想法子为你父母翻供。”太后对梅寒裳说。 梅寒裳有点不舍,紧紧握着她的手:“我只是不放心您。皇上也不让我把您接出去……” 太后摇头:“哀家不会有事的。皇上还想做一个大孝子,怎么可能让哀家有事?现在看来,对于哀家傻了这件事,他是相信了,既然如此,他就更加不会对哀家动手。” 梅寒裳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太后娘娘,皇上到底为什么要对付您?” 太后看了眼门口。 梅寒裳站起身出去瞧了眼,找了理由将几个宫女打发了去做事,才重新进来。 “太后娘娘,您告诉我,您和皇上之前到底有什么过节?” 太后神色犹豫。 梅寒裳道:“您要告诉我,我只有知道了真相才能想法子救您啊!” 太后轻轻叹口气:“算了,寒儿已死,我也就你这么个儿媳了,不能让你知道这些事情,让你卷入危险中。” “您不说,我也未必就没有危险。而且——” 梅寒裳顿了顿。 这几天她一直在考虑将夏厉寒没死的事情告诉太后。 现在皇上对太后有老年呆病的事情已经相信了,也许她可以将夏厉寒的事情告诉给太后? 现在她马上就要出宫了,是时候了。 她略略朝太后靠近了些道:“而且,夏厉寒可能并没有死。” 太后的眼中炸出明亮的光,顿时激动起来:“你说寒儿可能没死?” “对的,我觉得应该是十之八.九没死。” “那他——”太后的话说到一半顿住了。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藏着,难道说他的死其中还有什么隐情。”梅寒裳回答。 “你没见过他?” 梅寒裳摇头:“没有,但我能确定,他应该没死。” 太后脸色微变:“难道他也知道?” “知道什么?”梅寒裳连忙问。 太后看着她,许久之后,才缓缓道:“看来这件事,我不告诉你不行了。” 梅寒裳立刻端正坐好听。 太后缓缓道:“皇帝之所以软禁监视我,是因为我知道了一个他的秘密。” “皇上的秘密?” “是的。” 太后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皇上,压根就不是先皇的亲儿子。” 梅寒裳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这件事很隐秘,起初我也是不知道的。但自寒儿在东海国葬身火海的事情传回南夏国之后,皇帝就开始对我防备起来。 “我起先还有点奇怪,为什么皇上处处都防着哀家,直到张公公死那一天——” “张公公死了?”梅寒裳惊问。 太后沉重点头:“他被人诬陷偷了兰贵妃的东西,当场打了五十大板,没几天就死了。他临死前跟我说了个秘密。” 说到这里,太后自嘲一笑:“其实我原本是不知道的,张公公一直瞒着我,皇帝怀疑我知道,对我的一举一动暗中窥探,却一直没能找到证据。 “张公公临死前告诉我他埋在心底几十年的秘密,那就是,皇上压根就不是先皇的亲生儿子,而是当时的珍妃跟谢杰生的。” “难怪!”梅寒裳忍不住道。 太后挑眉看着她:“难怪什么?” “难怪皇长子只是在皇帝跟前称赞了谢杰的诗写得好,就惹得皇上勃然大怒,让他禁足反省。” 梅寒裳忽然发现,以前的一切都变得明晰起来。 ------------ 第346章 一切都明晰了 她之前调查过谢杰的背景,知道,谢杰在当今皇帝登基之后就告老还乡,说是告老还乡,其实不过是被迫离开朝政而已。 因为,皇帝知道他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这样一个血统不正的皇帝,他怎么能让这个血统的源泉活在这个世界上呢。 所以谢杰在告老还乡之后没多久,就自杀了。 想必这也是皇帝的意思吧,或者是谢杰自知自己没法活下去。 而,皇长子正是因为触及了皇帝内心的痛,才会被皇帝贬斥的。 但是她记得,当初皇长子对她说过,是有人告诉他,皇上喜欢谢杰的诗词,自己才去找来看的。 如果照这样说的话,那就是还有人也知道皇帝的身份。 “你在想什么?”太后问。 梅寒裳回过神来,也不隐瞒:“太后娘娘,我觉得还有人知道皇帝的身份,并且利用这个将皇长子扳倒。” “你是指?”太后脸色微沉。 梅寒裳缓缓点头:“没错,就是兰妃。之前我一直就觉得奇怪,兰妃为什么会那么容易就将皇长子给扳倒了,现在看来,兰妃是知道皇上的秘密的,并且加以利用了。” “她知道皇上最讨厌别人提及谢杰,便故意让人在皇长子跟前献策,谎称皇上喜欢谢杰的诗词,让他在皇上面前提及谢杰,惹怒了皇帝。 “加上后来皇后又试图利用我跟三皇子的事情败露,导致兰妃进一步得势。至于皇长子谋逆的事,想必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是兰妃。”太后接口道。 梅寒裳看着她。 太后微微一笑:“我这一辈子都生活在后宫之中,后宫女人什么样的手段我没见过?我虽没有确凿的证据,但这件事是兰妃做的,我还是能肯定的。” “皇帝疑心皇长子知道了自己跟谢杰的关系,所以兰妃稍微一嫁祸,皇上就顺水推舟地暗地里让人将皇长子给吊死了。”太后推断。 梅寒裳脸色微沉,这个兰妃心机不可谓不深了。 皇长子那边的事情搞清楚了,梅寒裳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太后娘娘,刘公公是怎么知道皇上的秘密的?” “他在整理珍妃遗物的时候发现的。” “珍妃?” “珍妃就是当今皇上的生母,先皇的珍贵妃!” 太后说着轻轻叹口气:“我还在闺中的时候,跟珍妃就是手帕交。那时候,谢杰刚刚中了状元,珍妃心里喜欢她。可是家里却将我们二人送进宫来选秀,结果我们两人同时被先皇选中了。 “珍妃其实比我聪明,但她心中有别人,在皇帝跟前就不争.宠.。而我,当时爱上了先皇,所以就一心想要跟先皇长相厮守。 “后来,珍妃忽然开始争.宠.,让皇上.宠.幸了她一阵子。再后来她就怀孕了,生下了当今皇上。而我,虽得先皇盛.宠.,却一直未能怀孕。 “珍妃在当今皇上六岁的时候,染病去世,临死前将当今皇上托付给我抚养。那时候我已经是贵妃,但却膝下无子,便真心实意地将当今皇上当做自己的亲儿子养育。 “后来先皇后去世,皇上便提我做了皇后。而当今皇上也作为了皇后的儿子,渐渐在先皇跟前得到了重用。 “早在珍妃去世的时候,张公公替我去整理珍妃遗物,就发现了藏在珍妃床下机关里的信,那信是她跟谢杰来往的书信,其中就提到,当今皇上是谢杰的亲子。但张公公没敢把这件事告诉我,一直藏着那封信。 “张公公临死前,才将这些秘密告诉给我,他知道自己被打死是皇上故意的,怕我稀里糊涂地就被皇上害了,好让我有个准备。所以我就打算装傻,先把命保住,再说其他。” 太后说着紧紧握住拳头:“照这样看来,很可能寒儿也知道皇上的秘密。所以,南夏国内乱,他虽然没有葬身火海,但也没回来。而且皇上应该是知道他没死的,才会这样严密的监视我。” 外面远远的有说话声,太后连忙推了梅寒裳一把道:“你回去,寒儿没死你就更要回去了,万一他需要找你呢?” 听着宫女似乎走近了,太后忽然将枕头往梅寒裳身上一扔,很大声地喊起来:“你走,我不要看到你!我的寒儿才没死呢,他去东海国了!你是个坏人,你走!我不要看到你!” 话音落下,几个宫女就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太后拿着手边的东西往梅寒裳脸上砸去,一边砸一把骂她是坏人。 梅寒裳只好告辞出去。 她含着泪往外走,碰到兰妃身边的内侍。 内侍跟她行礼,她只是应了声,就匆匆离开了。 然后她含泪去找了皇上,申请说要暂时回府几日。 皇上允了,她就回了康王府。 回去之后,她开始捋最近发生的事情。 当务之急就是先捋一下爹娘的案子,他们被判定协助皇长子谋逆,她只知道结果,不知道过程。 到底判定振国公府协助谋逆的证据是什么呢?是谁经手了他爹的案子呢,这些事情她要打听清楚。 追云是个能干的,梅寒裳进宫这几天,她打听了下消息,等着梅寒裳回来,就跟她汇报:“小姐,我打听了二房的消息。二房因为是被老爷牵连的,在流放判罪的时候,二老爷花了点银子,得了个轻判,现在被贬为庶人,带着梅老夫人,回老家去了。但是,五公子和五小姐留在了京城。” 梅寒裳顿时振奋起来:“你的意思是,五弟和五妹现在在京城,凤修阁还在?” “在的,奴婢已经去见过他们了,五公子说,一直在等着你回来呢。” 梅寒裳立刻开始换衣服,打算进京城一趟。 “您开的医药铺子,吴哥儿给您打理得也十分好,现在还在盈利呢。”雨竹汇报。 梅寒裳笑着点点头:“好,等着去了凤修阁之后,再去一趟医药铺子。” 现如今,康王“去世”,振国公府败落,她更加需要挣钱来支撑这个家。 她略略梳洗打扮了一番,就下了山,坐马车进了京城。 ------------ 第347章 与太子叙旧 马车直接去了凤修阁。 梅寒裳刚刚进门,就被掌柜的引到后面去了。 梅佐之急匆匆迎了出来,脸色激动。 梅寒裳也很激动,上下打量着他:“五弟,这阵子你过得可好?” “我很好,只是大姐你——”梅佐之看着她,眼圈都泛了红,“大姐你为了王爷的事风餐露宿的,谁知道家里还出了事。我爹爹用了点关系想要救大伯的,但到底是没能成功。” 他说着眼中露出歉意,“我只是会做首饰,没什么人脉,也没能帮上什么忙……” 梅寒裳握住他的胳膊,微笑摇头:“别这么说,有人存心要陷害我爹爹,躲都躲不过去,你和二叔一家子能没事,就已经是万幸了。” 她顿了顿又问,“那件事情的具体细节,还要你跟我讲讲。” 梅佐之立刻将她引到后面的房间去,跟她细细讲了振国公获罪的细节: “皇长子谋逆的事情发生得突然,前一天还毫无动静,第二天早上就听说入罪被软禁了。满朝文武都哗然了,还没反应过来呢,皇上就抓了一批官员,其中最大的那个就是大伯。后来,振国公府就被围住了,各种鸡飞狗跳。 “我爹因为职位的问题牵扯也少,这才花了点银子打点了下,能落个削了官职回乡去,大伯那边就不行了,二哥和大伯都被关起来,过阵子就给定了罪。” “他们定罪的证据是什么?”梅寒裳问梅佐之。 “事.后我找人打听了,好像说是大伯跟皇长子的书信来往。里面写明了,大伯对皇长子谋逆的支持。” 梅寒裳拍桌:“简直胡说八道!我爹爹跟皇长子从来就没有来往过,别说书信了!这些书信,十有八.九是伪造的!” 梅佐之叹口气:“我也觉得是,但现在我们瞧不见这些证据,也不好分辨是真是假了。” 他顿了顿又道:“若上面有心陷害大伯,大伯只怕是躲不过。” 梅寒裳不说话了。 梅佐之大概也是看穿了点什么。 皇长子谋逆,此事非同小可,况且还牵扯到了很多重臣,若说是兰妃在其中搞鬼,她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些,兰妃的背后有谁,就可以推测到了! 梅寒裳紧紧握拳,若这件事真的是皇帝在背后支持,无论如何爹娘都是没法子平反了。 从凤修阁出去的时候,梅寒裳的内心充满了愤懑。 梅尚武此人早年全靠拼命,在战场上挣下了一片天地,后期做了振国公,掌控全国军事大权,也是兢兢业业,不偏不倚,从来不参与任何的政治斗争。 可没想到,纵然是这样的梅尚武,还是没能逃脱成为政治斗争牺牲品的命运! 现如今,想要让自己摆脱这样的罪名,唯一的出路,大概就是成为政治斗争胜利的那一方了! 想到此,梅寒裳的心跳忽然加速起来。 皇帝如果不是先皇的亲生骨肉,那岂不是,只有夏厉寒是了? 若—— 她猛猛摇头,夏厉寒对这些权力应该是不感兴趣的! 她也不想让他参与到这里面来! 梅寒裳想得纠结,内心有点痛苦起来。 正在这时,马车忽然猛地停了下来。 她挑开车帘,看见对面有个马车。 “怎么了?”她问车夫。 “王妃,对面的马车故意闯过来,挡住了我们的路。”车夫回答。 “哦?是谁家的车?” “小的不知,没有标志。” “那算了,我们让一让。” 梅寒裳没心思跟人起争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谁知道,对面马车旁边走着的小厮忽然走过来,透过掀起的车帘对梅寒裳说:“康王妃,我家主人想要跟您叙叙旧,还请康王妃赏脸。” 梅寒裳皱眉:“你家主人是谁?” 小厮往前靠了靠,压低声音:“是太子殿下。” 梅寒裳反应了下,才反应过来,太子殿下就是之前的三皇子夏灼言。 她脸色微冷:“似乎,我跟太子殿下没什么旧可叙。” 说着就要让车夫赶车后退。 小厮有点着急地提高了声音:“难道王妃不想知道关于您父母亲的事情吗?” 梅寒裳眉头一挑,让车夫停了车。 她朝着对面的马车看了眼,马车的车帘放着,没什么动静。 但她猜出,在车帘后面,夏灼言应该在关注着她。 她对着马车的车帘微微一笑,对那小厮说:“好,那就叙叙旧。在哪?” “饕赏楼,庆红间,我家主人静待王妃大驾光临!”小厮说着就转身回到马车旁边去了。 前面的马车转了个方向略略加快了速度。 梅寒裳等了会,才让车夫跟上。 追云满脸警惕:“小姐,您真的要去?” “既然他提到爹娘,那我就去听听是什么话。” “万一他对小姐您不敬——” “倒也不至于的。夏灼言这个人附庸风雅,还不至于在酒楼里就对我这个有夫之妇行强迫之事。”梅寒裳淡淡道。 追云道:“到时候奴婢会保护小姐的。” 梅寒裳对她温柔一笑:“谢谢你了,追云。” 追云脸色红红:“保护小姐是奴婢应该做的。” 说话间,马车就在饕赏楼停了下来。 梅寒裳带着追云上了三楼,找到了最大的雅间——庆红间。 门口站着刚才跟梅寒裳说话的那个小厮,他瞧见追云,上前拦住她:“只能王妃一人进去。” 追云脸色微沉就想动手,却被梅寒裳握住手腕。 梅寒裳对她摇摇头:“放心,有事我会大声喊你。” 追云看她的脸,看见她脸上的一派淡定,才松开握紧的拳头,不情愿地贴着墙站定了。 梅寒裳松开她的手腕,快走两步推门而入。 进去之后,她就看见了坐在窗口的夏灼言。 几个月不见,他依然如当初自己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那般风度翩翩。 不得不说,夏灼言能成为“京城三公子”之一,还是有点颜值和气质的。 当个王爷大概是绰绰有余了,但梅寒裳觉得,当太子,他还差点杀伐果断。 也正是正因为如此,梅寒裳才敢见他。 他优柔寡断的性格,注定他不至于对她下什么狠手。 ------------ 第348章 利用他 梅寒裳对夏灼言不紧不慢地行了个礼道:“不知道太子殿下请臣妾来是有什么事?” 夏灼言往前两步,似乎想要来拉她的手。 但关键时刻到底是想到了她的身份,手刚伸出去就又缩回了。 “听说你回来了,便想见见你。” 梅寒裳笑了:“臣妾有什么好见的。” “皇叔去了,振国公府也被查封了,梅尚武和梅嵘之都被流放,我想你心中定然十分苦闷。也许跟你聊聊,能让你心情好些?” 夏灼言看着她,目光还算真诚。 梅寒裳唇角勾起嘲讽:“怎么,太子殿下跟我聊聊,便能让康王爷死而复生吗?还是说,太子殿下跟我聊聊,就能让我的父母平反?” 夏灼言脸色一讪道:“那本宫做不到,但至少可以让你的父母不受太多的罪。成为一个平头老百姓,能好好的生活,也许你心里能好受些?” 梅寒裳冷淡道:“我爹做错了事,受到惩罚是理所应当的,太子殿下若为臣妾而枉顾国法,倒是不妥了。” “你——” 没想到梅寒裳会这样说,夏灼言一时语塞。 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他才道:“你竟这么狠心?” “怎么狠心了?我爹爹协助皇长子谋逆的事情定然是证据确凿才会被定罪的吧,既然是如此,我就算再如何舍不得自己的爹娘,又能做什么呢?皇上没让我这个康王妃跟着受牵连,已经是开恩了。” 夏灼言不说话了,梅寒裳此番话,将他的话头堵死了。 梅寒裳悠悠地端起杯茶来,轻轻咂了一口。 她知道夏灼言的意思,从他看她的眼神里,她就能感觉出来,他对她压根没有死心。 既然他想着龌龊的事,那她就非要逼着他将这种事情抬到明面上来说。 他想要装正人君子,风度翩翩,没门! 想要满足自己阴暗的欲.望,就要将自己内心的丑陋拿到明面上来剖析! 喝完一杯茶,她站起身来:“太子殿下的好意,臣妾心领了,若太子殿下没别的事情,臣妾就先告辞了。” 她说着转身就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夏灼言终于忍不住了。 “梅寒裳,您是个聪明人,怎会不明白本宫的意思?” 梅寒裳停步回头,对着他勾唇而笑。 终于还是没忍住! “太子殿下太抬举臣妾了,臣妾着实不明白太子殿下的意思。” “还要本宫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吗?本宫想要你!” 梅寒裳脸色冷下来:“太子殿下请注意您的言辞,现在,臣妾是太子殿下您的皇婶!” “什么狗屁的皇婶!”夏灼言爆了粗口,“从一开始,你就是本宫的妃子。只不过其中有诸多的误会,我们两个才渐行渐远的。夏厉寒只不过是捡了个漏而已!” 梅寒裳也是服气他了。 经历过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他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想要占有就想要占有,他竟然还拿这样的话来麻痹自己! 她笑了,笑容是缓缓绽放的,像一朵怒放的花。 夏灼言眨眨眼睛,仿佛被她的美丽绽放刺得睁不开眼来。 虽然对于她已经嫁人的事情,他耿耿于怀了许久。 但现在再见她,他不得不感慨,有时候少妇确实比少女更加勾人心扉。 她风华绝代的美丽容颜,更添几分成熟的风韵和妩媚,她只不过是对着他笑了笑,他便觉得骨头也酥了。 刹那间,之前找的所有长得像她的女人,在他那里都显得索然无味了! 那些女人只是像而已,只是模仿而已,没有一个能真的得她神韵的! 她的神韵,举世无双,无人能及! 夏灼言的心飘了起来,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将眼前的女人搂在怀里,但却又不敢真的行动。 他怕自己的唐突,让眼前的女人对自己更添厌恶。 他只能用她在乎的东西诱导她:“裳儿,若你能跟着本宫,本宫就能想法子让你的爹娘免受苦楚。” “我爹早年征战四方,身体上的苦算什么!”梅寒裳顺着他的话说。 “先让他们好受些,等着日后本宫有能力了……会……会给他们平反的……” 梅寒裳嗤笑:“只怕还没到那时候,太子殿下就已经厌弃我了吧?” “不会!绝对不会的!你是本宫见过的最特别的女子,有了你,别的女人本宫都可以不要!”夏灼言迫不及待地表露衷肠。 梅寒裳只觉得这个男人色令智昏了。 “这意思是,太子殿下还能让我当你唯一的太子妃?”她故意讽刺他。 夏灼言倒也没有彻底昏头:“这……这个只怕是有些难……皇上和母妃那边不会同意的,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其他的女人我都不是真心喜欢,我心里想要的女人就只有裳儿你一个!” 梅寒裳只想笑。 她是不是要感谢他的一片深情呢? 但是她知道,他的这种执着只不过是来自于“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这种心理罢了。 想要让他为自己所用,大概最好的法子就是让他继续得不到了。 “可我的性格你是清楚的,不明不白的身份,我不会要。而且康王尸骨未寒,我还要为他守孝,我不想成为一个不守妇道被别人说三道四的女人。太子殿下,您的好意我只能心领了。” 说完这些,梅寒裳就转身出去了。 夏灼言没有阻拦,看着她离去的婀娜背影,心中的希望之火渐渐燃起。 她话的意思,他听明白了! 她怕流言蜚语,她不能让自己的名声破坏了。 她应该也是对自己有点意思的对不对,只不过是形势不允许而已! 他会努力的,先默默帮她做一些事。 然后也许可以悄悄的? 等着康王被人完全忘记的时候,他再想法子让她换个身份到他的身边来。 将来,皇后的位置他也许不能给她,但那份独.宠.,绝对是可以给她的! 夏灼言越想越觉高兴,给自己倒了杯酒,仰头喝完了。 他从包间出去,意气风发对小厮道:“你派人去打听一下梅尚武和他妻子的情况,想法子接他们出来。” ------------ 第349章 与爹娘相聚 回去的路上,追云忍不住道:“小姐,您就应该一巴掌拍在太子的脸上。” 她在外面隐约听到一点谈话的内容,这个太子事到如今竟然还在肖想着自家小姐! 梅寒裳笑:“我可不敢,人家是太子殿下呢。” “可难道您就让他这么欺负吗?” 梅寒裳摊手:“他欺负我什么了?” “他对您不死心,还想染指您!” “我是会让他染指的人吗?” “那小姐为何不直接拒绝他?” “我不是拒绝他了?是他自己非要脑补的,就怪不得我了。”梅寒裳笑答。 虽然她这样做可能有点不地道,不过谁让夏灼言恋爱脑呢? 现在从正规的渠道没法子帮父母平反,那就只能走蹊径了。 她什么都没说,但恋爱脑的夏灼言却脑部了一堆,他应该会为了讨好她,而去想法子将爹娘从流放之地弄出来。 只能先让爹娘免于受苦了,后面的事情再说。 至于夏灼言想要占她便宜的事情,她表示,他想都别想。 她的推测没错,夏灼言为了表示自己的真心,还真的没有再来骚扰她。 倒是派人往康王府送过一些东西,名义上是安抚康王妃,实际上是表衷肠。 眼看着年关就到来了。 康王刚刚去世,不适应大操大办,就连府里的小丫鬟想要贴个窗花啥的,也不敢当着梅寒裳的面剪。 倒是梅寒裳看见了,对她们笑:“多剪几个,将府中的窗户都贴上窗花,还有,找几个字写得好的,写点福字和对联贴起来。过年了,怎么也得热热闹闹的。” 小丫鬟见梅寒裳心情这样好,便也渐渐放开了来,王府里终于有点热闹的气息了。 但是梅寒裳的心里还是孤寂的。 晚上,孤枕难眠的时候,她会看着窗外轻声道:“夏厉寒,你到底在哪里,为什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你可知道,你的亲娘和你的老婆都在煎熬中吗?你这个混蛋,但凡有点良心,也应该来找我!” 话是这么说,但在梦里,她还是非常温柔地对待了他。 腊月二十九。 梅寒裳早上起来便去听了管家汇报府中的情况,然后给府中上下都赏了钱,让他们排班回家过年。 得了钱还能放假,府中上下一片热闹气息。 梅寒裳坐在屋中静静看书,雨竹忽然蹦过来道:“小姐,有人来见小姐!” 梅寒裳讶异抬头:“是谁?” 雨竹俯身在她耳边轻轻道:“是太子殿下。他的马车就在山脚下,为了避嫌,没上来,只是让人来通报了一声。” 梅寒裳挑起眉头:“这个日子,他来做什么?” 雨竹摇摇头。 梅寒裳起身换了裙衫,让追云跟着自己下山去。 夏灼言亲自来了,坐在马车里。 瞧见梅寒裳,满脸都是喜气:“裳儿你即便穿素,也好看得紧。” 梅寒裳随便换了身灰色的裙衫,压根就不在意见他穿什么。 偏偏他还就“情.人眼里出西施”,连这也要夸一句。 梅寒裳听得心里起鸡皮疙瘩,浑身不舒服。 她没理他那茬,直接问:“太子殿下怎么这个时候来见臣妾了。” 夏灼言的脸上顿时露出惊喜:“今天来,是想带你去个地方。” “马上就要过年了,臣妾忙得很,只怕不能——” “你先别拒绝呢,我能保证这个地方你肯定会很满意!”夏灼言打断她的话道。 梅寒裳一怔。 他就拉了她的胳膊,将她拉进车里,让车夫赶车。 梅寒裳便没有再拒绝,她隐隐有种感觉,他会不会…… 车子赶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终于停了下来。 梅寒裳挑开车帘,发现他们进了一个村子。 “这里是京城外的一个村子,距离你的康山很近,你想来也方便些。” 夏灼言说着跳下车去,对梅寒裳伸出手来。 梅寒裳没搭他的手,自己下了车。 他笑笑,当先引路:“来,你随我来。” 他带着梅寒裳走到村子的最里头,那里有个大大的院子。 “这里的员外是刚刚从外地搬回来的,拾掇出个大院子来,住得很惬意呢。” 夏灼言说着,他身旁的小厮就去推开了院子的大门。 大门打开,几个眼熟的丫鬟就印入梅寒裳的眼帘。 梅寒裳一怔,这些好像是原来振国公府的丫鬟? 正想着呢,一个丫鬟快步过来,扑在了她的脚下:“奴婢拜见小姐!” 梅寒裳看到那丫鬟,眼圈立刻就红了:“采荷,是你!” “是奴婢,大小姐!奴婢回来了,奴婢回来再伺候夫人!” 听到“夫人”二字,梅寒裳惊喜:“娘……回来了?” “是陈员外夫人!”采荷笑答。 “暂时只能说是陈员外和员外夫人。”夏灼言略带讨好地解释。 梅寒裳对他笑笑:“谢太子殿下。” 她想到夏灼言可能会为她做这件事,但没想到他效率这么高! 她转头对采荷说:“快,带我去见娘。” 采荷应声而走,梅寒裳提裙跟在她身后。 郑苏苏正躺在屋中的软塌里休息,咳嗽声声。 梅寒裳快步进来,像只小鸟一样扑进郑苏苏的怀中! “娘!”她呼唤的同时,眼泪就流了下来。 郑苏苏激动得浑身颤.抖,抚摸着她的脑袋:“裳儿,我的裳儿……” 母女俩抱作一团,哭泣起来。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郑苏苏的哭声被阵阵咳嗽打断。 梅寒裳这才从郑苏苏的怀里出来,给她检查身体。 她是支气管炎,因为天气寒冷,一次风寒之后再没能好。 梅寒裳当下便给她输液治疗,各种药物用起来。 看着郑苏苏输着液睡着了,梅寒裳给她轻轻盖上被子,这才去见梅尚武。 夏灼言知道他们要团聚,所以先走了。 梅寒裳在书房见到梅尚武,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梅寒裳低低唤声“爹”,扑进他怀中。 梅尚武不习惯跟儿女如此亲热,但这次没有推开她,而是将她搂在怀里轻轻拍了拍。 等着彼此的心情稍稍平复之后,梅尚武脸色严肃道:“裳儿,我知道是太子将爹和娘弄到这里来的,但这件事你做得不对。” ------------ 第350章 又是一场梦吗 梅寒裳认真地看着他:“爹,我知道,但我实在不忍心您和娘在那种地方受苦了,先将你们二老接出来再说。至于我欠太子的人情,回头我会还的。” “太子要什么,你难道不清楚?”梅尚武看着梅寒裳。 梅寒裳默默无语。 她承认自己这次是利用了夏灼言,不过在往后,她会想法子还他这个人情的。 不以情感和身体的代价! 梅尚武见梅寒裳脸色黯黯,轻轻叹口气道:“你别担心往后,等着爹缓过劲来,怎么也不会让你吃苦的。” 梅寒裳心里感动。 梅尚武虽然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地位,但她就是相信他能保护好自己的妻子和儿女。 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她深吸口气,笑着岔开话题:“爹,咱们别谈这些了,明日就是除夕了,我们一家子好好过个团圆年。” 梅尚武跟着也笑了:“是啊,我没想到,过年竟然还能见到你们。只可惜,嵘之不在。” 提到梅嵘之,梅寒裳有点惊讶:“爹,你们没见到二哥吗?” 梅尚武摇头:“他也不是跟我们流放在一个地方,怎么——” “二哥去找你了!” 梅寒裳顿了下又补充一句,“和袁家小姐一起。” 她想了想时间道:“大概二哥正在去的路上,而太子又派人去接了你们,两边就走岔了。” 她对梅尚武摊手:“那今年过年,我们就将佐之喊过来,一起过吧!” 梅尚武应声好。 当晚,梅寒裳就没回去,第二天早上起来就开始忙碌,还让雨竹回去将康王府准备好的过年用的吃的东西都搬了过来。 幸好这里距离康山不远,雨竹跑了三四趟,才让家里的吃食丰富起来。 梅寒裳又将康王府的厨子调了两个过来,准备年夜饭。 郑苏苏输液之后,精神明显好了许多。 晚上,他们将厅堂的门关上,一家三口加梅佐之,四个人围坐在桌旁,圆桌的中间放着“咕嘟嘟”冒着热气的铜锅。 除夕夜,吃火锅,涮肉! 本来,梅寒裳已经准备独自在康王府过除夕了,没想到竟然还能跟爹娘和五弟一起过年,内心十分惊喜。 一高兴,她就多喝了两杯。 梅尚武也一反常态地陪着喝了几杯,梅佐之笑嘻嘻地陪着,惹得郑苏苏一个劲地在旁边劝“少喝几杯”。 但,梅寒裳还是喝多了。 她是由雨竹扶着进的房间。 睡到半夜,她感觉特别的渴,不由低声喃喃:“水,水……” 她挣扎着起身准备找水,却忽然伸过来一只大手,托住了她的后背,将水递到她唇边。 她仰头,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庞! 夏厉寒就坐在床边,正对着她笑,笑容依然是那样的俊美无双。 她顿时就激动了,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 他的怀里有点凉意,她使劲拱使劲拱。 然后她就有点动火,又从他怀里撤出来,用拳头捶在他的胸.口。 “你这个坏蛋,你到底去了哪?没死的话,好歹找人给我带个话,让我知道你的近况啊!” “你这个混蛋,害我.日.日担心,日.日想你! “我不想理你了,哼!不理你,我再找个男人去!” 她的粉拳被大手包住,触在了柔软的唇瓣上。 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轻轻的吻她的拳头,吻到她的拳头松开,然后吻她的手指。 嘴唇一路往上,吻上她的手腕。 白色的中衣袖子也宽大,被缓缓推上去。 他的嘴唇一直吻到她的上臂。 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肌肤上,酥酥麻麻的。 梅寒裳有点忍不住了,猛的一翻身,将他压在身下。 这晚,也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情感强烈,梅寒裳非常非常热情,近乎发疯了一般。 最后的时候,她不知不觉地沉睡过去,甚至都不知道是怎么结束的。 第二天早上起来,她感受到了宿醉后的头痛欲裂。 揉着脑袋,她想到了昨晚的疯狂,立刻伸手去摸身边。 身边凉凉的,压根就没有人躺过的样子。 她心里一凉,低头看自己的身体。 中衣穿得好好的,哪里是发生过什么的样子? 她仔细看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他留下的痕迹。 再回味,又有点不能确定了。 昨晚她确实醉了,竟然不能确定那件事到底是真是假了! 所有的一切,都不像是他来过的样子! 难道是做了个梦? 她想到他喂自己水的情景,立刻转头看向床边。 床边的矮几上放着一杯水。 她高声喊雨竹,问她,昨晚是不是给她放了水。 雨竹笑道:“是啊,小姐,昨晚你醉了,我怕你口渴,就放了杯水。” 梅寒裳失望极了。 这让她想到了之前自己从东海国往南夏国赶的路上。 也曾经有过一次,她发烧口渴,感觉他似乎来了。 但其实,是追云给放的水杯。 这次又是这样! 真的只是个梦而已! 想想也是不大可能,她不是在康王府,是在爹娘这个小院子里。 昨晚那么大的动静,爹娘他们的房间就在不远处,没准就听到了。 所以只是个梦! 梅寒裳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心里很失望。 她看向窗外,低声喃喃:“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出现呢?” 远远的地方,白色衣衫的男子背手站在山林中。 追难站在旁边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后终于忍不住了:“王爷,天凉,小心别得了风寒。” 近些日子,王爷奔波操劳厉害,心疾发作了两次。 是再也不能受风寒的了。 他暗暗握了下拳,下决心道:“不如干脆就告诉王妃吧,王妃医术了得,也能治您的病。而且药也不多了……” “还能吃多久?”夏厉寒问。 追难算了算道:“大约还有两个月的量。” “够了。两个月怎么也能尘埃落定了。”夏厉寒声音悠远道。 他转身往前走,走了几步,扶住了腰。 昨晚那女人太热情了,导致他用力过猛,扭了腰…… 追难无声上前扶住他,什么都不敢说。 心里却想:若告诉了王妃,天天都能那啥那啥,何必一次把自己搞伤? 主子这是太怕王妃出事了,生怕让她知道真相之后,会给她带来危险,所以一直不敢在王妃跟前露面。 但是他觉得,王妃应该比他们想象的都要强大…… ------------ 第351章 不死心 大年初一到大年初五,梅寒裳都在村子里跟爹娘一起过了。 大年初六,她回了康王府,处理了一些府中积压的事务。 爹娘现在已经暂时回来了,她也不用特别着急地给他们平反了。 而且,这件事背后水深,真要平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所以,现在就只能徐徐图之了。 爹娘暂时安全无虞,她也是时候重新开始给人看病了。 她要将自己医疗空间不断升级,达到最高级别,等着到时候夏厉寒回来,第一时间抓他进去做手术。 不过在此之前,她要先进宫去见见太后娘娘。 算起来,也已经有七八天没见她了。 到底新年里,她虽穿了素色的衣衫,但还是稍微化了个淡妆进宫去。 太后正靠在软塌上,一边撸猫,一边晒太阳。 听见梅寒裳进来,她转过头来,气色竟比几日前好了许多。 想来是知道了亲儿子没死,心情好了许多。 “你来啦!”太后笑得像个孩子。 心情一好,装傻的时候演技也格外自然了。 “是啊,我给太后娘娘带了您喜欢吃的红豆糯米糕,太后娘娘快来尝尝!”梅寒裳笑道。 太后高高兴兴地坐下,一口气吃了好几个。 然后她伸了脖子,对贴身宫女道:“我渴,给我烧点水泡好喝的花茶!” 宫女去了。 她前脚出了寝殿,梅寒裳立刻就压低声音问:“太后娘娘,最近几日.你怎样,宫人可有苛待您?” 太后笑道:“苛待倒是没有,吃的用的都是按照你写的菜谱来的。大约皇上是信了我确实是呆了,也就放过我了。” 梅寒裳笑道:“不苛待你就行。” 太后眼睛亮晶晶地握住她的手:“这几日过年,寒儿可去找过你?” 提到这个,梅寒裳的脸色就黯了下来,轻轻摇头。 太后低声骂:“这个臭小子,这是娘和媳妇都不要了!过年,也不让我们高兴高兴!” 说着她又担忧起来:“他的身子向来不好,也不知道在外面怎样……” 梅寒裳忙道:“他去东海国的时候我给他带了许多药,大约还能再用两个月,您不用担心。” 太后点点头,慈爱地看着她:“就是辛苦你了,裳儿。等着日后咱们的危机解除了,哀家让那小子好好补偿你!” 梅寒裳笑着应声“好”。 但她的心里却不太乐观。 眼前的危机到底什么时候能解除呢?她没什么底。 这是个死局,想要破,就肯定会有个惊天动地的变化。 夏厉寒这么久不露面,他会不会就是在绸缪这个计划? 梅寒裳不想多想,扯开话题谈到别的。 宫女回来之后,太后继续装傻,她就和太后坐着喝了会子茶,然后就告辞了。 出宫的时候,路过湖边,她见到了夏灼言。 他从兰妃宫殿的方向而来,与她迎面。 瞧见梅寒裳,夏灼言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快走几步迎过来。 梅寒裳想躲都来不及了,只得硬着头皮行礼打招呼。 夏灼言开始还端着太子的架子,等着将跟着的人打发远之后,他上前来就拉梅寒裳的手。 梅寒裳避开了。 “太子殿下这是去看兰妃娘娘了?”她赶忙开个话题。 “是啊,你进宫来是见太后了?” “是的,太后娘娘是臣妾的婆母,大过年的,总是要去行礼问安的。” 梅寒裳刻意咬重了“婆母”两个字,意在提醒他自己已嫁。 夏灼言笑容微微收敛,果真正经了不少。 他看了站在远处的随从一眼,问:“前几日,本宫送你的礼物你可喜欢?” 梅寒裳立刻屈膝行个礼:“非常喜欢,臣妾多谢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的大恩,臣妾铭记于心!” 夏灼言就又笑了。 梅寒裳向来对他冷淡淡的,难得今日如此郑重道谢。 她的感谢之情听着真诚,光是这点真诚就让他心情大好起来。 “你我何必这么客气呢?”他笑道。 “虽然是一家人,但我到底是太子殿下的婶子,该客气的还是要客气。”梅寒裳微笑回答。 夏灼言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往前一步,压低了声音:“寒裳,之前我对你说的话不是玩笑,我会等你的,等你靠近我的那一天。” “天下芳草多,太子殿下又何必的执着于一根草?” “若你是草,那便是全天下最香最好的草!”夏灼言有点激动道。 梅寒裳轻轻叹口气:“殿下只不过是在执着于自己的内心罢了。得不到的,便是最好的。” “不!你绝不是那个得不到就是最好的,你本身就是最好的那个!当初若不是我糊涂,将你这样的珍珠当成鱼眼,也不至于错失了你。现如今我后悔莫及,能做的就是默默等待。” 梅寒裳不得不承认,夏灼言说起浪漫的话来,真是一套一套的。 这种男人在现代,大概女朋友得有一打! 若是身体的原主,只怕早就扑进他怀里去了吧,只可惜,她是现代来的梅寒裳。 她就喜欢她家夏厉寒那样的,矫情又可爱的“小狼狗”! “太子殿下,没什么事的话,小女就告退了。”她也不想再跟夏灼言多说了。 你压根没办法叫醒一个根本就不想醒的人! 不等他回答,梅寒裳转身就走了。 等着她走得距离夏灼言有点远了,才听见夏灼言在背后提高了声音道:“我会等你的,再久也会等!” 梅寒裳步子都没停。 他只怕等不到,她夫君最多再两个月也该来找她了。 夏灼言看着梅寒裳的身影越走越远,心中产生了强烈的情感久久不能平息。 虽然自己很有风度地对她说能等,但内心里,他其实焦灼得不行。 这几日,家里的那些女人,全都变得索然无味,他满心满眼的都是梅寒裳,甚至连政事都无心处理了。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女人以前不明明是钟情于他的么,怎么后来就这么绝情了? 到底那个夏厉寒哪里好? 他是个病秧子,怎么也没法子能满足她的吧! 想到这里,他心里荡漾了下。 也许……自己是不是应该试一试? 女子不就是如此么,委身给那个男子了,就会对那个男子死心塌地。 之前是夏厉寒,现在他也可以! 这么想着,他的心里顿时激动起来…… ------------ 第352章 酒醉夜闯 晚上,梅寒裳早早睡下。 睡着正香呢,忽然渐渐被脸颊上痒痒的触感给唤醒。 有人在用手指尖摸她的脸。 她心中一喜,睁开眼就喊:“夏厉寒?” 手指顿住,接着,有点幽怨的声音响起来:“他已经死了,你还念着他?” 梅寒裳心里一寒,“蹭”地就坐起身来,拉住被子裹住自己,缩到床角去。 “太子殿下!”她惊问。 虽然房间里有点黑,但她还是认出了夏灼言的声音。 “是我,裳儿。” “你怎么进来的!”梅寒裳的声音冷了几分,“太子殿下,这里是康王府,还是半夜,你大半夜的来到我床边,这似乎不妥当吧?” 她说着就高声喊雨竹,但是外面没反应。 夏灼言轻叹一声:“别喊了,她们都被我的暗卫给弄晕了。你放心好了,今晚的事情,没人会知道的。” 他朝梅寒裳靠近了些,梅寒裳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的酒味。 她皱眉:“太子殿下,您喝醉了,还是快点回东宫休息吧!” “我不想回东宫,我就想来你这,裳儿。”他的口气带着点男孩撒娇的意思。 “这不合规矩!我是康王妃——” “别提什么康王妃了!康王都死了,康王妃又怎样!”夏灼言打断了她的话。 他对“康王妃”这三个字已经受够了! “他们都跟我说,什么康王妃康王妃,说什么礼法不能废,还说什么人伦不能乱,但他们谁能理解我的情感!”夏灼言声音提高了八度,愤愤道,“我这辈子就只真心爱过一个女人,那就是你,梅寒裳!你让我朝思暮想,你让我茶饭不思,你让夜夜无眠。 “我找了那么多跟你长得像的女子,在孤寂的夜晚,想要从她们身上找到你的影子,得到那么一点点慰藉。但其实我知道,我从来都没得到过慰藉,假的就是假的。 “现在康王死了,你就在我的面前,我却不能拉你的手,不能碰你,我简直要疯了,你能明白吗!” 梅寒裳冷笑:“太子殿下似乎说错了吧,别的不好说,但有一点我还是知道的,当初你是真心爱过我的妹妹梅羽霓的!” “我是真心爱过她,但爱的不是那个真正的她。我爱的是我想像中的她,而后我发现,你才是我理想中最好的女人!” 梅寒裳还是笑:“当初太子殿下对我可是厌恶之极的。现在我脸上的斑没了,腿也不瘸了,太子殿下来跟我说,你是真心爱我?你让我怎么能信?太子殿下难道爱的不是我那副皮相吗?” “不!我爱你这个人,哪怕你真的瘸了,丑了,我还是爱你。因为我看到了内心高雅无比的你,你的气质让我着迷!” 夏灼言真是情话高手,若不是梅寒裳定力好,真要被他给打动了。 但梅寒裳非常清楚,他对自己的这种也不叫爱,叫求之不得而放大的占.有欲! 她懒得再跟他多说,淡淡道:“太子殿下,如果你真的爱我,就不该在这大半夜的闯进我屋中来,让我名誉受损。太子殿下,您还是请回吧,我会记得你今日的君子风度的。” “我不要什么君子风度!夏厉寒有君子风度吗?他骄纵古怪,恣意妄为,你还不是嫁给了他,还心心念念地想着他!他是个有病的人,你还想着他!为什么?” 不等梅寒裳回答,他接着又自己回答了:“就因为他成为了你的男人!女人都是有这种情结的,一旦将身子给了他,就会死心塌地跟他好好过日子!” 听他说的这话,梅寒裳隐隐感觉有点不妙。 她裹着被子站起身,打断从床里面跳出来。 但黑暗中,他高大的身影将床的出口整个封住了。 就听他说:“裳儿,今晚你就给我了吧,只要一次,只要一次,你就会对我死心塌地的!” 梅寒裳怒了,冷喝道:“太子殿下!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没胡说八道,我只是太想你了,太想了,你放心,谁都不会知道今晚的事的,谁都不会知道的!” 夏灼言说着竟然爬到床上来搂她了! 梅寒裳使劲往床里面躲,低吼:“你给我下去,离我远点!” 醉意熏熏的夏灼言就跟没听见一样。 他拉住被子一角,使劲一扯。 梅寒裳裹着的被子就被他扯了下来。 梅寒裳穿着中衣,顿觉身上凉凉的。 她双手抱在胸前,低喊:“夏灼言,你做什么!你给我滚开,滚开!” 夏灼言恍若未闻,扑上来握住了她的小脚。 他激动得很,喃喃自语:“即便是你的小脚也是香的!” 使劲一拽,梅寒裳就“砰”的一声摔倒在了床上。 后背砸得生疼,还没反应过来,夏灼言的身体就压了上来。 酒精让他失去了理智,他的力气特别大,压住梅寒裳挣扎的双手。 他低头就来吻梅寒裳,梅寒裳左右避过,忽然放软了声音:“太子殿下,臣妾不喜欢强迫。” 她娇声软语,热热的气息吹在夏灼言的耳边,吹得他整个身体都酥了。 他不自觉地就放开了压着她的手:“好好好,我会温柔的。” “您别动,我来。”梅寒裳妩媚地说。 她伸手轻轻将手指放在夏灼言的脖子上,摸来摸去,最后停在某.处。 这里是人的颈动脉窦,这个地方如果使劲按压,就会导致神经刺激,厉害的时候会让人晕厥过去。 她暗暗咬牙,手指使劲往下一按。 夏灼言一声不吭就晕了过去,倒在了她的身上。 她嫌弃地将他推开,快速跳下床来。 她用手刀接二连三地在夏灼言的后颈处又砸了好几下,看见他完全没有反应了,才放下心来。 她快速穿好衣服就要开门出去。 手扶在门上的时候忽然停住了。 因为她透过窗户看见外面有个黑影。 那个人应该就是夏灼言的暗卫,帮夏灼言将下人们都搞晕的人。 追云这样会武功的都被他搞晕了,可见他有多厉害。 自己如果这个时候出去,肯定就会被他抓住,不光如此,他还会将夏灼言给唤醒。 夏灼言喝了酒本来就兽性大发了,若再对她有了防备,她可就逃不脱了! ------------ 第353章 假装有事 想到此,她又回到屋里,坐在了椅子上。 自己虽然把夏灼言给打晕了,但用不了多久他就会醒过来。 他到底是太子,自己也不能真的伤了他。 思前想后,她觉得,自己还是来点软的好! 想到此,她就开始布置起来。 夏灼言果然过了大概一个多时辰就醒了过来。 他痛苦地摸着自己的脖子,转头去看。 旁边似乎躺着个人,他一怔。 随即想到了之前自己在梅寒裳屋子里闹的事。 那时候她摸他来着,后来,他就没了记忆…… 他心中一凛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衣衫不整。 这时候,旁边传来了低低地哭泣声。 夏灼言转头去看,发现梅寒裳趴在枕头上,哭得身体一耸一耸的。 他有点懵了:“寒裳?” 梅寒裳翻身背对着他,没理。 他更懵了:“你怎么了?” “我没什么事,太子殿下还是快走吧!今晚的事情就当从来没发生过!您不在乎,我一个寡.妇还不想被人浸猪笼呢!”梅寒裳冷声道。 夏灼言静默下来,想了想,不确定地问:“我……你……” 梅寒裳冷哼:“我们什么事情都没有,太子殿下快走吧!” 她越是这么说,夏灼言就越是怀疑。 本来他觉得好像是她弄晕他的,但现在想想,应该也不是。 她只是个弱女子,怎么有那个本事弄晕他? 他定睛去看,发现梅寒裳好像衣衫不整…… 他脑中一闪,划过一丝醒悟。 啊!他肯定是酒醉把她那啥了! 所以她才会这样气恼自己! 他伸手去抚梅寒裳的肩膀,刚刚碰到她,就感觉她身体一抖:“你别碰我!” 她越是反应激烈,他就越是相信自己的猜测。 他的记忆里似乎有点厮混的场景,之前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原来是真的! 只可惜,自己醉得太厉害,那美妙的滋味竟然几乎都不记得了! 他有点惋惜,又有点蠢蠢欲动。 他柔声去唤她:“裳儿?我会对你负责的!“ 说着就要再去搂她。 梅寒裳忽然爆发出崩溃的哭声,吓得夏灼言的手触电似地缩起。 “谁要你负责!我不说了吗,我们俩什么事情都没有!你是太子,我是康王妃,我是你的婶婶!你快点走,别让我再看到你!” 梅寒裳说得又急又快,说完扭身看着他,手中拿着个簪子,抵在自己的脖颈上。 “裳儿,你这是干什么!”夏灼言惊了。 心里却想,他的裳儿果然是个烈女,他心目中的女神,从来都没让他失望过! 如果事.后她对他温柔起来,没准他还会失望。 “你再往前一点,我就立马死在这里!”梅寒裳说着将簪子往自己的脖子里戳了戳。 夏灼言立刻就不敢动了:“好好,我走,我走,你别冲动,别冲动!” “你别再来康王府了,我不想见你!你是太子,我不能拿你怎么样,但你给我记好了,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梅寒裳喊。 夏灼言乖得不行,立刻下床穿好衣服,一边还哄:“好好好,我先走,我先走,你别想不开啊,别想不开。” 他说着慌慌张张地穿好靴子就往外走。 走到门口还被绊了下,差点摔倒。 他扶住门,打开,出去了,然后还非常细心地帮她关好了门。 等着听见他跟暗卫的身影消失不见,梅寒裳才放下手中的簪子,慢条斯理地穿起衣服来。 这种人,只有用这个法子。 她做出一副贞洁烈女的样子,他倒反而短期之内不敢再靠近她,不仅如此,大概会觉得她更好了吧! 想想,她就想笑。 这个夏灼言也是个蠢的。 竟然真的相信自己对她做了那种事! 果然是酒精误人啊,若不是他今天喝多了,应该也不会这么好骗。 她穿好衣服之后,就出屋去了雨竹和追云的屋里。 她们分别躺在自己的床上,静悄悄。 梅寒裳见她们没受伤,只是晕过去了,便也不打扰她们,就让她们直接睡到天亮算了。 她又重新回到屋子里,躺上.床。 但经历过之前的事,她睡意全无了。 她用被子裹紧了自己,心头生起无尽的委屈。 “夏厉寒,你到底在哪里,你可知道,你的女人差点被人欺负了。”她喃喃地说。 这时候刚刚回到住处的夏厉寒,连着打了三个喷嚏。 追难立刻慌了:“王爷,您是不是受风寒了!” 让主子别晚上出去,他非要出去,这可怎么办! 夏厉寒揉揉鼻子道:“没有。” 他想到什么,对追难道:“走,我们去看看她。” “王妃这会子应该是睡了吧。”追难道。 夏厉寒白他一眼:“睡了不是正好?” 追难想说,你还是早点休息吧,但这话也没敢说出口。 主仆两个一前一后走出房间。 这里的房间都是石头的,没有窗户。 他们沿着长长的走廊往上走,走了许久,来到了一个石门处。 夏厉寒按动机关,石门开了。 他走出来,外面竟然是个假山。 而梅寒裳的房间就在不远处。 原来他住的地方,就是当初他们在康王府发现的密道。 房间里点着灯。 夏厉寒讶异地望过去,看见一个纤细的身影印在窗户上,是个挑灯看书的姿势。 他皱眉,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晚都没睡? 本来他还想悄悄摸摸她的脸呢,看来是不行了。 他有点怏怏地静站了会,转身重新钻进假山里去了。 梅寒裳正在看话本看得起劲,忽然感觉外面好像有声音。 她起身推门出去,看见院子里一片寂静。 她摇摇头,苦笑一声,大半夜的怎么会有人? 她进屋去,拿着话本躺下来,看着看着就渐渐的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梅寒裳早上起来,处理完府中的事务之后,就坐着马车进城去了。 今天她要在医药铺子坐诊看病了,争取将自己的医疗空间升级到更高层。 挂出她出诊的牌子,病人渐渐就多了。 忙碌了一个早上,快到中午的时候,雨竹来对她说:“小姐,有人给我们送饭来了!” 梅寒裳讶异地问:“是爹娘?” 雨竹摇头,嘟着嘴:“是太子殿下的人,给送了一大桌子的好菜呢。” 梅寒裳沉脸:“不吃他的,都扔了。” ------------ 第354章 变着法子献殷勤 “好咧~”雨竹高高兴兴地去了。 中午,吴哥儿亲自下厨炒菜。 几个月不见,吴哥儿似乎还长高了些,比之前沉稳了许多。 大约是好好学习了,他现在已经基本能独挡一面了,寻常的病也看得像模像样的了,甚至就连B超也能看懂一些了。 雨竹像只小鸟一样,忙前忙后的帮着吴哥儿打下手。 梅寒裳看着雨竹那小样,心里暗暗发笑。 其实,雨竹对吴哥儿有意思,她不是不知道。 若雨竹真的能跟吴哥儿成了,那倒也是好事一桩了! 吃完午饭稍微小憩一会,下午梅寒裳继续看诊。 大概是病人互相传了话,下午的病人比上午更多,梅寒裳忙得脚不点地一直到天黑。 终于看完最后一个病人,梅寒裳伸伸懒腰,感觉肚子“咕噜咕噜”响起来。 雨竹又进来了:“小姐,太子殿下又派人送了一桌饭菜来。” 梅寒裳咽口唾沫,很有骨气道:“不吃,退回去!” 雨竹应声去了。 不一会她又回来了,手里捧着一束花。 梅寒裳好奇:“你的花哪来的?” 雨竹撇嘴:“是太子殿下派人送来给小姐的。” 她说着拿了花中间放着的一张笺纸读起来:“……人什么月,什么什么雪。” 她不太识字,读起来费劲。 还埋怨:“太子殿下尽搞这虚的,写个东西吧,还让人看不懂。” 梅寒裳笑着敲敲她的脑袋:“是你不学无术吧?” 拿过纸来瞧,看见上面写了一句“炉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她微微一笑,这太子殿下可真会玩。 在还不时兴送花的古代,他竟然还送花写情诗! 她将笺纸放回花中,对雨竹道:“把花扔门外吧。” 雨竹有点犹豫:“真的扔吗,小姐?这些花好漂亮啊,还香……” 果然女人对花都没什么抵抗力。 梅寒裳好笑道:“扔了吧,真喜欢,回头我给你买一束。” “还用买吗?城外到处都是啊,回头我给你们采几束去!”吴哥儿很直男地道。 雨竹立时眉开眼笑:“真的吗?吴哥哥真的要给我采.花?” 吴哥儿完全没有理解送花意味着什么,笑着点头:“当然了,回头我就去。” 雨竹的小脸儿都红了。 一连几天,夏灼言不是送饭,就是送花,不然就是送女孩子喜欢的首饰和胭脂水粉,也算是诚意满满了。 但梅寒裳没有要他一样东西,能扔的就扔,能退的就退。 她倒是淡定,但藏在暗室里的夏厉寒有点坐不住了。 “夏灼言怎么回事,为什么总是给梅寒裳送东西?”他好看的眉头紧紧皱着。 “王爷,男子给女子送东西,这还不明白吗?”追难回答。 夏厉寒脸色一沉:“明白什么!她是我的妻子,是康王妃,是太子的皇婶!这个混账的夏灼言,是连自己的婶婶也要觊觎吗!” “说是这么说,但只要王妃乐意,这里面可以操作的法子多得是。”追难道,“就比如,可以让王妃跟您一样假死一把,然后换个身份住到太子府去,只要王妃不当太子妃,太子养个女人,谁还能说什么?” 夏厉寒听着追难的话,越听脸色越难看。 “砰”! 他一拳打在石桌上,疼得自己龇牙咧嘴的。 追难:“……” 王爷也不想想,自己不会武功,打石桌得多疼啊。 夏厉寒疼了好一阵,管理好表情之后,沉着脸对追难道:“我看这个夏灼言是欠收拾!” 追难连忙道:“现在我们不能动太子啊,王爷!我们绸缪了那么久,不能因为动了太子而露了马脚。皇上本来就监控得很严密了,我们不能因为一时冲动让之前的布置都前功尽弃了。” 他说完就感觉一道冷冷的目光瞧着自己,忽然感觉自己有点太多嘴了。 “难道本王不知道?就你聪明!”夏厉寒凉凉道。 追难不敢吱声。 夏厉寒心里那个怄啊,不能动夏灼言,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追求自己的娘子? 忽然他心中划过一道灵光:“追难!今天太子给梅寒裳送了什么?” “今天最出挑的礼物,就是一大盆品种稀少的牡丹花!听说是从南方温暖的地方运过来的,只能养在烧着地龙的屋子里。” “去!你们去给我弄比他更大的牡丹花来,要更稀少!”夏厉寒道。 追难:“……” 第二天一早,雨竹捧着一大盆牡丹花进了屋。 梅寒裳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就道:“退了去。” “好像不是太子殿下送的,太子殿下的人进不了咱们康王府,这盆花是无声无息放在咱们院门口的。”雨竹道。 梅寒裳“哦”的一声,招手让她将那盆牡丹花捧过来。 牡丹花的花根那绑着一条漂亮的彩色丝带,打成蝴蝶结的形状,煞是好看。 这时候,下面的小丫鬟进来禀报:“小姐,太子殿下又派人送花来了。” “让他们拿回去,就说如果不拿回去,我也是扔了。”梅寒裳想也不想就道。 丫鬟出去了,梅寒裳对雨竹道:“这盆牡丹留着吧。” 看来这盆牡丹确实不是太子送的,不过会是谁送的呢? 难道是夏厉寒? 定然就是他了,除了他,不会再有别人给她送花! 接下来的每一天,梅寒裳早上起来都会收到花。 有盆装的,也有采的野花。 梅寒裳将这些花好生养着,心情很好。 看来夏厉寒应该是在默默关注她了,不然也不会给她送花吧。 雨竹每天打理着这些花,笑嘻嘻地打趣梅寒裳:“小姐,您的房间都看变成花房了!” 梅寒裳笑答:“等我房间放满了,就放你和追云的房间去,让你们也都变成花房!” 三个女人哈哈笑起来。 就这样日子平淡地过着,梅寒裳每日里除了去出诊,得空了就去村子里看爹娘。 转眼就过了一个月,天气渐渐暖和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春困,梅寒裳每天似乎都睡不够似的。 中午,下了诊,吴哥儿端了一盆红烧肉来,梅寒裳闻着那个味道,竟然一阵犯恶心,急匆匆跑到外面,扶着大树干呕起来。 ------------ 第355章 怀孕了 雨竹跟着出来,一边帮她抚背,一边关切地问:“小姐,这是怎么了,您的肠胃不舒服吗?” 梅寒裳干呕着顾不上答话。 雨竹赶忙又进屋给她端了杯水来,她喝了水这才稍微舒服了点。 “小姐,你是大夫,自己给自己瞧瞧吧,看看这是怎么了,可是最近病人多,累着了?” 梅寒裳点点头。 她重新坐下来,转头看了眼,问:“追云呢?” 追云日.日跟着她,保护她,刚才好像还见了她呢。 雨竹轻笑一声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她去茅厕了,她月事来了,这几日正难受呢,小姐回头给她开点药吃一吃。” 提到月事,梅寒裳心中忽然一凛。 她记得自己的月事比追云还早几日,怎么追云都来了,自己却没来? 吃完饭,她就给自己把了把脉,脸色顿时变了。 她将雨竹打发出去,悄悄进了空间拿了个验孕棒出来去了茅厕。 过了会,她看着验孕棒上的两道红杠杠,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什么情况!自己怀孕了! 算算日子,大概也就是一个月的样子! 怎么会呢! 夏厉寒都没回来,自己怎么会—— 她陡然僵住身体。 难道是那晚! 除夕那晚! 她喝醉了,做了个梦,梦见夏厉寒回来了,自己跟他这样那样,热情奔放! 难道那晚不是梦,真的发生了点什么! 她握紧双手,那个男人是他吧? 不会不是他,是别人吧? 不不不,肯定是他,她记得自己看到了他的脸,而且在一起的那种感觉,是熟悉的感觉,就是他,没错,就是他! 那晚他悄悄回来了,只不过自己喝醉了,所以记不清楚了! 她思绪万千,握着那个验孕棒呆呆的。 要不要让他知道自己有孩子了? 这个家伙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如果自己贸然行事的话,会不会影响了他的事情? 想了想,她觉得,还是暂时别说的好。 就当没事发生。 她从茅厕出去之后,就把吴哥儿给叫了过来,让他近期多看看病人。 现在是孕早期,不稳定,她还是要顾着自己的身体。 下午她稍微看了几个病人,就回王府去了。 第二天,她去看望爹娘。 郑苏苏的身体已经好了,正坐在房间里绣花。 梅寒裳跟她说了几句话,采荷忽然跑进来道:“夫人,夫人,二公子回来了!” 梅寒裳和郑苏苏都很惊喜,跟着一起迎出去。 梅嵘之正在厅中跟梅尚武行礼,他的身边站着袁雅男。 雨竹眼尖地发现了问题,轻轻对她道:“小姐,怎么袁小姐梳了妇人的发髻?” 梅寒裳朝着袁雅男看去,果然—— 她顿时激动起来,忍不住对梅嵘之道:“二哥,你和袁小姐——” 梅嵘之回头看她一眼,又转头看向梅尚武:“爹,儿子正要跟您说,儿子已经成亲了。” 梅尚武和郑苏苏,还有厅内所有的人都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过了会,梅尚武才沉着脸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古以来,婚约都是父母做主媒妁之言,怎么可以由你们两人自行成亲?” 梅尚武正要答话,旁边的袁雅男就跪倒在地上抢着道:“公公不要责怪夫君,是媳妇的不是!” 这一声“公公”,叫得梅尚武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倒是郑苏苏反应快些,她过去将袁雅男扶起,温和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说说。” 于是,梅嵘之便说了起来。 原来,梅嵘之和袁雅男一起去西陲荒原找梅尚武夫妻。 中途路过一个村子,他们借住了一晚,谁知道这个村子里有人染了时疫,梅嵘之不幸染病。 当地的郎中说没法子救了,梅嵘之不死即残。 但袁雅男始终不放弃他,在他高烧不退的时候,竟然自己出去将身体冻得冰凉,回来搂着他,给他降温。 她就这么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他好几日,他终于闯过了那道难关。 但梅嵘之却落下了后遗症,眼睛看不见了。 袁雅男听郎中的话,去了悬崖峭壁找一种草,将腿都给摔伤了。 但她拖着伤腿愣是将那草按时送了回来,让梅嵘之的眼睛恢复了正常。 经过这些事之后,梅嵘之被袁雅男彻底感动了,爱上了她。 除夕那晚,两个人单独过年,思乡情切,不自觉的多喝了几杯,结果就…… 醒来之后,梅嵘之立马就带着袁雅男找了当地的媒婆,让她做了个见证,跟袁雅男成了亲。 这些跌宕起伏的事情,从梅嵘之的口中讲出来,梅寒裳听得感慨万千。 她看郑苏苏,瞧见她用帕子抹了眼泪,便知道她也是被感动了。 “既是如此,你们就好好过日子吧,不过以我们现在的身份,是没法子以梅家的名义给你们举办像样的婚礼了。” “没关系的,婆婆,只要我跟嵘之能在一起,婚礼不重要。”袁雅男灿烂而笑。 梅尚武沉默良久道:“他日若得平反,定会给你补个婚礼。” 他看着袁雅男:“只是,你家人如何能肯?” 袁雅男笑道:“我爹爹豪放,定然不会阻拦。娘亲那边我再好好劝就是了。” “你姑姑是兰妃,若你爹娘知道我们的身份,皇上只怕也知道了,这是欺君大罪!” “那我就暂时先不回家了。”袁雅男回答。 众人沉默。 为了梅家,袁雅男也是付出很多了。 梅寒裳看着袁雅男和梅嵘之相望时眉眼弯弯的笑容,心里非常欣慰。 兜兜转转,二哥竟然真的跟了她了。 想当初,她追着二哥跑,二哥还厌恶呢! 现在看到她们恩恩爱爱的样子,她可真替二哥高兴。 又说了几句,梅嵘之就和梅尚武去书房单独说话去了,郑苏苏有些累了,回房休息,梅寒裳便拉着袁雅男聊起来。 雨竹跟着梅寒裳看了不少话本子,对于这种男女爱情之事颇有兴趣。 跟在梅寒裳和袁雅男的身后,好奇地问了不少袁雅男跟梅嵘之的细节问题。 袁雅男性格直爽,也不觉得多害羞,还真的就一一作答了。 说着说着,她忽然停下来,扶着胸.口干呕起来。 她一干呕,梅寒裳跟着也被影响,跟着也干呕起来。 ------------ 第356章 表兄妹见面 两个女人,并排站着干呕! 雨竹拍了这个,拍那个,折腾了好一阵子,两个女人才终于好受些。 站直身体,梅寒裳就兴奋地拉住了袁雅男的手:“来来来,我给你把把脉!” 袁雅男微微一笑:“你不把脉我也是知道的,我怀孕了,就是……就是第一晚……” 她向来洒脱,但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脸上竟有了几分小女子的娇羞。 “就算你知道,我也得给你看看情况。”梅寒裳笑着拉住她的手往屋里走。 她一边跟着梅寒裳往里走,一边道:“我是怀孕了,干呕,你是怎么了,也干呕?” “我最近肠胃不舒服。”梅寒裳自然地回答。 大家都知道,康王已经“死”了好几个月了,她这个时候若是怀孕,可说不清楚。 “你是大夫,怎么还不注意自己的身体呢。”袁雅男倒也没怀疑其他,笑道。 “我知道的,已经吃了药了,但得调理一阵子。”梅寒裳随口敷衍。 她拉着袁雅男进屋给她细细把了脉,确定她就是怀孕了,便嘱咐了她一大套前几个月的注意事项。 提到暂时最好不要跟夫君圆房的时候,袁雅男的脸上浮起一抹红晕:“他倒是也知道,最近这些日子都没碰我,不过我瞧着真不落忍……” “你实在不落忍,就给他找个妾呗。”梅寒裳故意逗她。 袁雅男立刻就道:“那怎么能成?他不能找别的女人,只能找我的!” 梅寒裳“哈哈”笑:“我逗你的,你还真急了。你放心好了,我二哥是个君子,绝不会在这个时候纳妾的。他这辈子会不会纳妾还两说呢。” 袁雅男露出幸福的笑容,想必她也觉得,梅嵘之不会纳妾吧。 “我只是……只是怕他难受……” 梅寒裳感觉自己被喂了一大把的狗粮,对她挤挤眼睛笑道:“有别的法子可以帮他缓解的。” “什么?”袁雅男立刻就问。 梅寒裳凑到她耳边低低说了点什么,袁雅男的脸顿时就红了。 “那我……我的手大概要断了……”她小小声地说。 梅寒裳眨巴眨巴眼睛:“你这意思我二哥他——” 不怪她多想,实在是她这话让人没法不想。 袁雅男脸红到了耳朵根,声如蚊呐:“虽说你二哥是个君子,但在……那个时候,比猛兽还猛兽……他……” 她羞羞怯怯地低下了头,将最后一句补充完整:“我很幸福。” 梅寒裳掩嘴而笑。 她感觉自己窥探到了二哥不为人知的一面。 现在她越发觉得,二哥跟袁雅男是绝配了。 忽然,胃中翻涌,梅寒裳赶忙捂着嘴巴跑开两步呕吐去了。 袁雅男看着梅寒裳这样子,笑道:“怎么感觉你跟我一样也怀孕了呢?” “袁小姐,您说什么呢!康王爷去世好几个月了,我们家小姐怎么会怀孕!”雨竹立刻就道。 袁雅男连忙跟梅寒裳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胡说的,你别当真哈!” 梅寒裳抚着心口笑笑:“没事,都是一家人。” —— 太子府。 “你说看见袁家大小姐了?”夏灼言脸色微沉地问。 旁边的下人垂着头:“是的,属下确定,就是袁家大小姐。” “好,你出去吧。”夏灼言让下人出去,转头将暗卫招了过来。 “你去瞧瞧,她怎么会跟梅嵘之一起出现在梅家。”他嘱咐暗卫。 暗卫得令去了。 不过过了一个时辰,暗卫就回来了:“禀太子殿下,袁大小姐跟梅嵘之在外面的时候成亲了。” “什么!”夏灼言太惊讶了,“到底怎么回事!” “具体属下不太清楚,但听他们闲聊中透露出来的意思,好像梅嵘之是袁大小姐从流放地弄出来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成亲了。” 夏灼言凝眉沉思。 过了会,他对暗卫道:“你们去找袁大小姐传个话,让她得空来见本宫一下,别让梅家人知道。” 暗卫应声去了。 天黑之后,夏灼言正在看书,暗卫来禀报:“袁大小姐来了。” 夏灼言立刻放下书应声道:“让她进来。” 不一会,门被推开,袁雅男快步走了进来。 进来之后,她就屈膝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夏灼言看着她道:“都是自家人就别客气了。本宫今日叫你来,就是想问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跟梅嵘之纠缠在一起的?前阵子你忽然离家出走,就是去找梅嵘之了?” 袁家大小姐忽然不辞而别,留下一封书信说自己去办点事,让家人不要找。 这件事他是知道的,因为舅妈曾经去母妃那边求助过。 袁家人起初也是打算找她的,找了找没找到,便也放弃了。 一则是,他们知道袁雅男武功了得,在外面不见得会吃亏。二则也是因为袁雅男性格执拗,她认准的事情就必然会做到底,所以即便去找了,也未必能将她劝回来,索性就不找了。 他也没担心过这个表妹,他出去被人欺负,这个表妹也不会。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是去找梅嵘之的! 真是,女大不由娘了! 袁雅男脸色泛红地点点头道:“是的表哥,我就是去找他的,我将他救出来,跟他成亲了。” 夏灼言不说话,忽然有点佩服袁雅男的勇气。 若他当年勇气再大一点,没准也能娶到梅寒裳了。 “表哥,我有件事情要求你。”袁雅男道。 “什么?” “你别告诉我爹娘和姑姑,我回来的事情好吗?你知道的,现在咱们家跟梅家的关系有点不好,现在还不是时候。” 夏灼言当然明白,不过他却故意要逗逗她:“那如果我非要告诉他们呢?” “那我也要将你的事情告诉给姑姑!”袁雅男立刻就道。 夏灼言挑眉:“我的事情?” “别以为我不知道,振国公夫妻俩是表哥你给找回来的!”袁雅男朗声道。 夏灼言脸色微沉。 “表哥,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你对梅寒裳的情感吗。你对梅寒裳的迷恋,可不比我对梅嵘之的情感差!我用脚指头都能想到,普天之下还有谁能轻易地将两个流放犯弄出来,还在城郊的村子里安排个大院子!” ------------ 第357章 最恋爱脑的男人 袁雅男说着走近夏灼言:“表哥,我们两做个交易吧?” 夏灼言挑眉:“你说。” “你不把我回来的事情告诉我爹娘,我就不把你对梅寒裳做的那些事情告诉姑姑!” 她说着狡黠一笑:“你为梅寒裳做的那些事情,姑姑肯定不知道。” 夏灼言不说话了。 没错,他怎么敢将这些事告诉给母妃呢? 母妃从一开始就非常讨厌梅寒裳,尤其是那次被皇后利用的事情发生之后。 “而且,我现在是梅寒裳的嫂子了,以后我会帮着你在梅寒裳跟前多说你的好话的,让她对你改变看法。表哥,其实没人比我更加知道你对梅寒裳的情感了,梅寒裳她自己都不知道。” 袁雅男的话打动了夏灼言,他甚至有点感动起来。 “放心吧,我不会把你回来的事情告诉舅舅舅妈.的。”他说。 袁雅男笑了起来。 她看看外面:“那我就先回去了,嵘之要是发现我不在,肯定会着急的。” 她说着往外走,却忽然感觉一阵恶心,扶着墙壁干呕起来。 呕了好一阵,她才稍微舒服了些,回头去看夏灼言,看见他正惊讶地看着自己。 “那个,我就告诉你吧,我怀孕了。”袁雅男笑道,“再过九个月,你就要做表舅了!” 她说着想到什么,憧憬起来:“想想我的孩子也够牛的,表舅竟然是将来的皇上呀!” 夏灼言跟着也笑了:“行了,你就别贫了,要不要我派人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袁雅男断然拒绝。 她打开门,忽然想到什么,对夏灼言道:“梅寒裳最近好像有点不舒服,肠胃不好,今日.她还跟我一起呕吐了呢。” 她笑笑:“要不是康王去世好几个月了,我都要以为她也怀孕了。” 说完这话她就走了,留下夏灼言僵立在当地。 他的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将暗卫招过来:“你们去悄悄给我观察着点……” 过了两日,暗卫来禀告:“回太子殿下,康王妃确实身体不太好,这几日总是呕吐。” 夏灼言的心中忽然涌上喜悦,对暗卫道:“你们悄悄地将她弄过来,别让任何人知道!记住,千万不要弄伤她!” 他多派了几个暗卫去。 —— 梅寒裳这天是住在爹娘这边的。 一觉睡醒之后,睁开眼睛,她看见的竟然是夏灼言。 她惊得立刻坐起身来,看自己的衣服。 衣服穿得好好的,她才松了口气,怒问:“太子殿下,您这是做什么!” 夏灼言笑笑的:“你别着急哈,着急对身体不好。也别生气,生气对孩子不好。” 梅寒裳一下子抚住自己的肚子,惊望着他。 夏灼言温和道:“我已经让大夫给你把过脉了,你确实是怀孕了,我知道了。” 他说着俯身过来抚住梅寒裳的肩膀,怜惜道:“你这个傻女人,为什么瞒着呢?你怀了我的孩子,就应该告诉我,你为什么自己瞒着呢?现在孩子还小,你能瞒得住。等着你的肚子大了,你可怎么瞒?” 梅寒裳:“……” 没见过自己上赶着当便宜爹的人! 她冷脸道:“太子殿下大概是误会了,这个孩子不是您的。” “寒裳,我知道你生我的气,那晚对你用强。但是,这么一个多月来,我对你怎么样,你应该是看见了的吧?我是真的爱你的,寒裳,我就差将一颗心挖出来捧在你的面前了!” 梅寒裳看着夏灼言讨好的脸,心里暗暗叹口气。 他大概是她见过的,最恋爱脑的男人了! 这人能做太子? 虽然他对自己的好,自己也很感动,但自己真的不可能接受他,而且自己也完全不喜欢他呀! 她尽量放缓自己的语气,对他道:“太子殿下,我之前就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不爱你,我不会跟你在一起。不光是世俗不允许,我本身也不爱你。而且,我再说一遍,这个孩子不是你的。” “不是我的,是谁的?”夏灼言问。 梅寒裳没说话。 是夏厉寒的,但,这怎么能说? 见她不说话,夏灼言又道:“你就别骗我了。夏厉寒死了好几个月了,当然不可能是他的。这几个月,你的生活是怎样,我再了解不过了,你压根就没有别的男人。 “而且大夫说的时间,我对过了,也符合。这个孩子就是我的种,就是那晚我酒醉之后在你这里种下的种。” 夏灼言说着竟露出憧憬的笑容来:“这就是缘份了!只是那一次,便让你我有了永远的羁绊!寒裳,你要顺应老天的安排,就跟我在一起吧!” 梅寒裳简直无语了。 “那晚我们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我是骗你的!”她觉得不跟他说实话,真没法说清楚了。 但是说了实话,那人也不信。 “我知道你说的都是气话,我记得的,虽然我喝醉了,但是我有印象的,到底做过没做过,我自己还没数吗?” 梅寒裳简直想要爆粗口了。 做没做过你有个屁的数,作为当事人的我,最有数好不好! “你的记忆混乱了,我们那晚真的没事!” “不不不,我清晰记得将你搂在怀里的感觉,你的肌肤是那样的柔滑,我沉浸在你的甜美中,无法自拔!” 夏灼言回忆得满脸幸福。 梅寒裳:“……” 如果不是她非常笃定,她都要怀疑那晚跟他是不是真的有事了! “你是做了个梦吧?” “不!绝不是梦!寒裳,这么美好的时刻,怎么会是做梦呢!” 你就是做梦,无奈我怎么说,你都不想承认! 梅寒裳不说话了。 夏灼言开始憧憬:“寒裳,我们现在就要开始行动起来了。你什么都不用操心,我会安排好的。到时候我会安排一个假死计划,让所有的人都以为康王妃死了,然后你就藏起来,悄悄地养胎将孩子生下来。等着风波过去之后,我再接你回京,给你换个身份,让你正大光明的在我的身边。 “我们的孩子,若是个女孩,我自会疼她无限。若是个男孩,将来就让他当太子!” 梅寒裳真不耐烦听他说,只淡淡道:“你先让人送我回去吧。” “别回去了,你就先在我这待着吧,这里比较安全。”夏灼言却道。 ------------ 第358章 与世隔绝 梅寒裳顿时要炸毛:“你想软禁我?” 夏灼言笑:“我怎么舍得软禁你呢,我只是不放心你而已,裳儿。” 他说着看向梅寒裳的肚子:“这个孩子是咱们爱情的结晶,多珍贵的,你现在月份还小,人家不是都说么,三个月之前胎像不稳容易发生意外,所以我就是想要让你受到更好的照顾!” “不用你照顾!我是大夫,我会好好照顾我和肚子里的孩子的!”梅寒裳冷声道。 “就是因为你是大夫我才不放心的,你可以随时用点药让这个孩子……” 梅寒裳心里好笑,她才舍不得弄掉这个孩子呢,这是她和夏厉寒的孩子! “你放心好了,我会要孩子的,孩子是无辜的。”她故作温和地回答。 现在不能惹毛他,只能顺他的毛,想法子让他把自己给放了。 等着从他这里出去了,别的都好说! 谁知道,她的温和并没有软化夏灼言的态度:“既然你也重视这个孩子,就在这里好好养胎吧?我已经安排好了,这里是个没人会来打扰的地方,绝对的舒服安静。” 梅寒裳瞪眼就想骂他,转念想了想,又扯出个笑容来:“这样是不是不好啊,我就这么忽然消失了,我爹娘还有王府的人都会担心我的……” “没事的,我会想法子通知他们的,找个理由让他们不用担心。”夏灼言道。 “你能找什么理由啊?总不能现在就说我死了吧,他们会伤心死的。不然你让我自己回去跟他们说,我跟他们说,他们能接受一点。”梅寒裳继续努力。 “我自有法子,你别担心这些事了,你就只管好好养胎就是了。” 夏灼言说着话,有人进来在他耳边说了点什么,夏灼言脸色微变,等那人出去之后,对梅寒裳道:“我有点急事需要离开,你先在这里好好养着哈,婢女都有,你喊一声,自会有人来伺候你。” 说完也不等梅寒裳回答,他就急匆匆走了。 梅寒裳暗骂一声mmp。 没想到,这个夏灼言会来这一套,上赶着认便宜爹不算,还要软禁她! 她气得重重拍桌,然后又抚着心口自己平静。 等着情绪平复之后,她起身往外走,推开屋门,就看见外面守着两个婢女。 十四五岁的样子,看着还算机灵。 “我气闷,想出去走走。”梅寒裳道,说着就往外走。 那两个婢女也不阻拦,就跟在她身后。 梅寒裳径直走过去推开院子的门,只见外面是曲曲折折的幽径和林子,看来住的这个宅子还挺庞大。 她问婢女:“这房子的大门在哪?” 婢女倒也老实听话,引着她就走。 走了大概又一盏茶的工夫,终于走到大门口。 梅寒裳迈步出去,看见大门外竟然是一片梅林。 她穿过梅林往外,最终看到了一个码头! 这时候她才发现,难怪婢女不怕她跑掉,引着她出门呢,原来自己在的地方是个小岛! 只要码头没有船,她就走不了! 梅寒裳咬着牙问候了一下夏灼言的祖宗们,气哄哄地沿着岸边走着。 远眺过去,一望无垠,只有碧波。 勉强压住内心的火气,她问婢女:“这个岛是在哪?” 京城附近不靠海啊,应该不是在海上。 “这是仙女湖上的小岛。”婢女回答。 梅寒裳知道仙女湖,那是距离京城不远的一个湖泊,虽然没去过,但据说非常非常大。 现在天气寒冷,照着自己看到的情况,想要游泳逃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了。 她想了想,又问婢女:“为什么码头没有船?” “太子殿下来的时候会乘船过来。” “可岛上的补给总是——” “岛上的下人种了菜,养了牛羊和猪,吃食是不用担心的。每五日,会有补给船来送其他的东西,送完就走。” 补给船…… 梅寒裳暗暗想着,看来只能在补给船这下功夫了。 一阵风吹来,凉飕飕的。 梅寒裳缩了缩身体,转头往回走去。 院子里生活条件是真不错,看来夏灼言为了她是下了一番工夫的。 只可惜,他再怎么下工夫,自己也不会领情。 在房间里暖和了身体,婢女就端来了早膳。 一碗粥,几碟清淡的小菜,还有精致的糕点,倒也丰盛。 梅寒裳也不客气,认真吃起来。 今天开始,她要好好吃饭,好好养身体,回头要逃的时候,也得有劲才行。 随着交谈,她知道了两个婢女的名字,一个叫春花,一个叫秋月,都是十四岁,听她们说话倒也机灵。 中午温度高一点的时候,梅寒裳就开始在院子里快走,锻炼身体。 夏灼言给她准备了很多的话本子这些闲书,晚上也不至于太无聊。 就这么住了两三天,梅寒裳渐渐焦灼起来。 就这样与世隔绝,外面的情况如何,她实在不清楚。 对于她的消失,夏灼言到底给她制造了什么借口?大家对于她的消失,想必很着急吧! 这日,补给船来了,梅寒裳立刻带着两个婢女出去瞧。 她到码头的时候,看见岛上的粗使下人正在从补给船上往下搬东西。 她假装看东西,往前走了几步,春花秋月立刻紧紧跟上,生怕她跑了似的。 她翻个白眼。 看来夏灼言是嘱咐了她们俩看紧她的! 她想了想,走到梅林的亭子里,对春花道:“你将船上管事的人叫过来,我有话要问他。” 春花和秋月见梅寒裳离船远了些,便放松下来,春花疾步去叫了管事的来。 管事的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看着还算憨厚。 梅寒裳道:“我在这岛上消息闭塞,每日里气闷得紧,你给我说说,最近可有什么趣事么?” 管事想了想问:“不知道夫人想要听哪方面的趣事?” “不拘哪方面的,你只管将自己觉得有趣的事说给我听就好。” 她说着让管事的坐下,转头对春花道:“你去瞧着船那边的情况,东西搬好了,就来叫管事的。” 春花乖乖去了。 管事的开始说京城中的趣事,说了会,梅寒裳皱眉对秋月道:“你回去拿壶茶来,我渴得很。” 秋月犹豫。 梅寒裳顿时沉脸:“怎么,还怕我跑了不成。我就算想跑,这里这么多人呢,也跑不掉啊。” ------------ 第359章 心急如焚 秋月想想也是,便回宅子拿茶壶去了。 等着她离开之后,梅寒裳便从腕子上将一个通透的白玉手镯撸下来,塞给管事的。 管事吓得缩手,不敢要。 梅寒裳笑道:“你放心就是,我只是想让你帮我打听点消息而已,别的没啥。” “夫人想打听什么?” “就是打听一下,京城里关于康王妃的事。我跟她是好朋友,现在远居独岛,很是想念她。”梅寒裳笑答。 她猜测,夏灼言应该是不会告诉这些船家她的真实身份,毕竟这种事不是什么光彩的,越少人知道越好。 管事紧张的神色立刻舒缓下来,道:“原是这种小事,夫人嘱咐一声就是了,不用给小人东西的。” 听他这么回答,梅寒裳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了。 这船管事想必不是夏灼言亲派的,而是夏灼言雇佣的,所以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和这里面细节的事情。 这样的话,就好办多了。 她将镯子塞进管事的手中,压低声音道:“因为需要经常麻烦你,所以你就别客气了。” 管事的看看手中的玉镯,悄悄收下了:“那下次补给船再来的时候,小人给夫人消息。” 梅寒裳点点头:“我夫君不喜欢我跟康王妃来往,所以你下次来的时候写在条子上悄悄给我就是。” 秋月拿着茶壶来的时候,管事的正在跟梅寒裳说各种趣事,她跟着听了会,也是笑得乐不可支。 接下来的几天,梅寒裳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补给船来。 终于又过了五日,补给船来了,她立刻出去,在船边趁着春花和秋月没注意的时候,从管事的手中接过纸条来。 她借口疲累回到房间,打发春花秋月下去,迫不及待打开纸条。 管事的字写得真不咋地,但到底消息还算是全面。 他打听到,京城的康王妃因为一次出去游玩染了时疫,现在正在康王府养病,谁都不见。 梅寒裳这才知道,原来夏灼言是这样解释她消失的原因的。 就不知道,爹娘她们能信了么?还有二哥,二哥能信了么? 他们可有想法子找她? 就在她想方设法往外面送消息的时候,康王府这边的地道中,夏厉寒眉头紧皱。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五天了,竟然没打听到消息!” 前几日下面出了点事,他带着追难暂时离开了京城几日,几日后回来,却发现梅寒裳消失了! 他让追难派影子的人去查,却只查到应该是夏灼言将梅寒裳给带走了,但到底带到了哪里毫无头绪。 “我们这几日一直派人跟着太子,但他好像并没有去见过王妃。”追难也很焦灼。 “哼!他定然是将她藏起来了。”夏厉寒重重拍桌,“你们继续派人跟着他,细细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同时让康王府周围的人也都注意!” 追难想了想道:“也许雨竹和追云那边有点线索,不然我去问问?” 夏厉寒想了想道:“也行,你去问追云,她嘴紧。” 当晚,追云就见到了追难。 她惊讶得瞪圆了眼睛,脱口就问:“王爷呢?王爷身体可好。” “王爷身体挺好,但现在心里着急。王妃消失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提到这个追云就咬牙:“是太子搞的!太子派了暗卫将我和雨竹给弄晕了,悄悄将王妃给掳走了。事.后他警告我们,如果我们将这件事情告诉给梅家人,我们将永远也没法子见到王妃。如果我们配合他,以后还能让我们伺候王妃。 “为了以后能再见王妃,也为了不让梅家人着急,我们就忍着,对梅家人说王妃染了时疫需要一阵子养病,暂时不能见他们。” “太子到底将王妃弄到哪里去了?”追难问。 追云摇头:“我们也不清楚……” 追难暗暗握紧拳头。 两个人对面沉默了会,追难道:“你想法子从太子那里探听些消息。” 追云应了。 追难回去将此事禀报给夏厉寒,夏厉寒咬牙切齿:“这个混蛋的夏灼言,我定饶不了他!” “属下怕太子对王妃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到时候……”追难小声道。 夏厉寒眼睛瞬间猩红起来,冷声道:“不管他对裳儿做过什么,裳儿都是我的王妃!” 追难暗暗给自己的主子竖个大拇指。 夏厉寒急道:“你加派人手,全方面调查,康王府的人,太子身边的人都仔细调查,不能落下蛛丝马迹!” 追难应声下去。 之前下面出事,主子将京城的人带走了大半,所以才会发生王妃被掳走,他们完全没有发现的情况。 现在人都回来了,他去下了死命令让他们大力调查,应该多少会有蛛丝马迹的吧! 过了一日,追云忽然悄悄进了地道。 之前追难告诉了他们的所在之处,就是为了方便联系。 “我今日听下人闲聊,说一个在仙女湖管船的人找府中的下人辗转打听过康王妃的消息!” 夏厉寒立刻对追难道:“你立刻将所有人调去查那人的消息,别让太子发现!” 不过隔了半日,追难就带了消息来:“那船家说了,说是自己是受人所托打听康王妃的消息。” “受谁所托?” “说是在仙女湖孤岛上的一个夫人。” 夏厉寒拍桌冷笑:“难怪我们在京城打听不到一点消息,原来他将裳儿弄到孤岛上去了。” 追难道:“最近太子在忙着跟兰妃斡旋纳太子妃的事情,许久没去孤岛,想必应该没对王妃做过什么吧……” 夏厉寒起身:“我亲自去一趟!” —— 梅寒裳日盼夜也盼,总觉得日子太漫长。 明明补给船才走了一日,她却觉得好像走了许久似的,距离下次补给船再来,还要许久许久。 好在自从上次夏灼言急匆匆走了之后,再没来过,她也少点烦恼。 但晚上,她还是辗转难眠,一时想着远方的家人,一时又想着不知在何方的夏厉寒。 如果夏厉寒知道她被夏灼言给关在了这个岛上,会怎样呢? 想着想着,她就悲伤了,最后睡着的时候,眼角还含着泪。 睡到半夜的时候,她感觉有点冷,出于本能地去寻被子。 却摸到了温温的软软的东西。 ------------ 第360章 倾诉思念 她下意识地往那个东西靠过去,似乎碰到了硬硬的骨头。 她猛的一下惊醒过来,发现印入眼帘的竟然是个男人的胸膛! 她想都不想就推过去,同时口中惊呼:“滚开!” “噗通”! 男人掉下床去! 梅寒裳拉住被子裹住自己,冷声道:“夏灼言,你要再靠过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夏厉寒心里狠狠一疼。 他揉着腰坐起身,柔声唤:“裳儿,是我。” 梅寒裳眨眨眼睛,又眨眨眼睛。 等着终于在黑暗中辨认出来夏厉寒的模样时,忽然就泪奔了。 她像只小猫一样,朝着夏厉寒扑过去。 “砰”! 因为她扑得太猛了,没收住力道,竟然整个人压在夏厉寒的身上,摔倒在了地上。 夏厉寒闷哼一声,扶住自己的腰。 那次狂欢都快两个月了,他扭伤的腰还没好。 这会子又要加重了…… 梅寒裳也注意到了他的异常,连忙从他身上下来,拉住他上下看。 “你怎么了,我弄疼你了?” 她柔柔软软的声音,就像是止疼药,瞬间让他的腰痛完全缓解。 他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腰间,声音中带了点小委屈:“这里,扭伤了。” 梅寒裳立刻就给他揉起来:“我给你揉揉。” 她认真地给他“推拿”起来,但被“推拿”的人,浑身上下血液沸腾。 他后悔了,不应该让她给自己揉腰的。 小手捏来捏去的,简直要命! 他被揉得浑身僵硬,身体的某些部位也僵硬起来! 他猛的一下按住她的手。 梅寒裳还不明就里呢,讶异地问:“怎么了?” 夏厉寒勾唇,将她的手从后面拉到前面来:“这里也需要……” 梅寒裳脸顿时爆红,随即笑了。 她直接搂住他,重重吻住了他的嘴唇。 绵长的吻啊,难分难解,几个月不见的思念,怎么也倾诉不完似的。 两个人的衣衫也渐渐松散,眼看着就要进行关键一步的时候,梅寒裳忽然猛地推开夏厉寒,起身就跑。 她奔到桌边,撑着桌子干呕起来。 夏厉寒怔怔地看着她,眼中忽然闪过寒光。 “你……怎么了?” “我怀孕了。”梅寒裳回答,回身对他灿然一笑。 但却看见他怪异的表情。 她忽然明白他是误会了。 本想解释的,但脑中忽然闪过一个想法。 鬼使神差的,她低下头轻声说:“孩子是夏灼言的……他……” 话说完,她的心脏先狂跳起来。 她已经开始后悔了。 都说不要考验男人,男人通常都经不起考验。 如果他的回答让她失望,以后还怎么相处? 就在她忐忑的时候,却听夏厉寒道:“不,孩子是我的。” 梅寒裳讶异,正想问“你怎么就这么确定”,却听他继续道:“不管你发生过什么,你就只是我夏厉寒的妻子。孩子你要,便是我的。你不要,我也会好好照顾你,全凭你心意。” 心中一热,梅寒裳的眼圈就红了。 她爱的男人没让他失望啊! 她扑过去,将他紧紧搂住,再度献上她的吻。 柔情蜜意,无尽缠.绵。 末了,两个人终于分开嘴唇的时候,她在他耳边轻声道:“坏蛋,这个孩子是你的,提了裤子就想不认账吗?” 夏厉寒怔住,随即狂喜:“是那晚——” “没错,就是除夕那晚!你这个坏蛋,趁我酒醉占我的便宜,事.后还伪装成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我还以为自己喝醉酒做梦了呢!” 她用嘴唇轻轻碰着他的唇瓣,柔柔道:“我怎么可能让夏灼言碰我呢,死也不会——”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他用手捂住了嘴。 “无论什么情况下,你都不要想到死这个字。我不想让你死!如果非要在贞洁和死之间取舍,那我宁愿让你失去贞洁。” 梅寒裳的心里甜得灌了蜜一样,没想到,她爱的男人这么好! 在封建社会中,男人看中女人的贞洁比女人的命还重要,但是她家的小狼狗却只在乎她这个人! “只要你在我身边爱我就好,别的什么我都不在乎!”夏厉寒将她的手指握起放在唇边,温柔地轻轻地吻着。 梅寒裳受不了了,一个翻身就他压在身下,开始动作。 他却轻轻推住她:“孩子……” 梅寒裳贴在他耳边低声笑:“没事,温柔点就好……” 甜蜜的时候,只嫌天亮得太早。 梅寒裳觉得自己才刚刚睡着,天就亮了。 想到这里到底是夏灼言控制的地区,她推推夏厉寒:“你快走吧,别被夏灼言看见。” “他看不见。”夏厉寒大喇喇地躺着。 梅寒裳抬起头,挑眉看着他。 “这个岛已经被我肃清了,现在岛上的全是我的人。” 他长臂一勾,将她压在身下:“这个岛倒是顶顶好的,我们在岛上做几天神仙眷侣吧?” “万一夏灼言来了呢?” “他暂时来不了,他正在议亲,这会子他大概正在跟兰妃和皇上争取自己的自主权,娶谁呢。” 夏厉寒说着咬牙:“这个王八蛋,竟然还想把我的女人当外室养着!若他真心爱你,将你捧在手心里,视若珍宝,我还——” “你怎么着?你还愿意让给他不成?”梅寒裳打断他的话问。 “还不让。”夏厉寒笑答。 梅寒裳拍他一下,跟着也笑了。 夏厉寒将她搂住:“即便你真的已经做了他的外室,我也会把你抢回来的。你必须是我的女人,这辈子,下辈子都必须是!” 他的深情,那样认真,让梅寒裳心湖荡漾。 若不是顾及肚子里的孩子,她真想再将他吃一遍,骨头都不剩的那种! 两人搂着又说了会子话,夏厉寒奇怪道:“夏灼言应该知道你怀孕了吧,怎么能容你?” 梅寒裳便笑着将那晚他酒醉以为自己跟她有事的事情说了。 夏厉寒听着也是笑骂:“蠢货,作为男人,做没做过都说不清!” 梅寒裳却俏脸一沉,露出委屈神色:“若不是你杳无音信,我也不至于跟他虚与委蛇。” 她用拳头狠狠砸他两下:“你真是个坏蛋!” 他握住她的拳头,吻啊吻:“为夫会补偿你的,好好补偿你!” ------------ 第361章 今生唯一的女人 夏厉寒说到做到,真的好好补偿她了。 他成为了她的男仆。 她用膳,他喂饭。 她睡觉,他铺床。 她冷了,他暖.床。 她饿了,他做饭。 她困了,他哄睡。 她累了,他按摩。 只不过,喂饭是用嘴,暖.床是用体,哄睡是用吻,按摩位置也不对,做饭做得不好吃,每天要铺好几次床。 梅寒裳每天起床要扶腰,生怕孩子会不保。 好在,爱情的结晶就是强壮,就这么如胶似漆地折腾了许多天,那娃愣是牢牢长在了娘亲的肚肚里。 说来也奇怪,自从梅寒裳跟夏厉寒频繁接吻之后,也不害喜了,整个人生龙活虎! 两个人就这么黏腻了好几天,梅寒裳才问起夏厉寒正事。 “在东海国,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厉寒沉默。 梅寒裳有点生气了,转身背对着他:“亏我千里奔波去找你,为你受了这么多的苦,你竟然连句真话也不跟我说!” 她起身就要走,却听被夏厉寒箍住了腰。 他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叹气道:“我不知道多想告诉你真相,但我真的太害怕会给你带来危险了!” “难道你不告诉我,就没有危险吗?”梅寒裳气道。 不管她知道不知道,那些人都会以为她知道。 “皇上的身世我已经清楚了,你是因为这个吧?你早就知道皇上的身世?”她直接点明了。 夏厉寒略略意外:“你已经知道了?” “我从太后那里知道的。她知道你没死,就猜出来你知道这件事。” 梅寒裳想到什么问:“你告诉我,你们使团在东海国遇到意外,跟这件事有关吗?” 虽说那是东海国的国变,但她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巧合。 “有关。可以说,东海国的政变,是皇帝一手策划的。”夏厉寒沉声道。 梅寒裳真的惊讶了:“他是怎么……” “皇帝早就知道海罡跟他兄长之间的仇怨,海罡能成功发动政变,这期间是有皇帝暗地里支持的。而他跟海罡之间做的交易就是——” “就是在政变成功的时候,趁势杀掉你?”梅寒裳接口问。 夏厉寒点点头: “所以你明白,我之所以不敢露面的原因了吧?虽然我一直在布置,但那个时候还没完全布置好,我不能出来跟他抗衡。” “皇帝知道你清楚他是谢杰私生子的这个身份?”梅寒裳开始捋过去的事情。 “是的。” “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小时候就知道了。有一次我无意中翻动了刘公公的东西,发现了那封信。” “皇帝又是怎么知道,你知道的呢?” “他没确切地证据,只是一直怀疑而已。” 梅寒裳想起了过去的事情:“所以,当初你落水,真的不是夏灼言干的,是皇帝干的?” 当初,她曾经就这件事问过夏灼言,夏灼言一头雾水的表情,当时就让她有点奇怪。 不过她万想不到这件事这么复杂,以为夏灼言演技好。 “那皇帝也知道,你在东海国的大火中没死?” “他一直暗暗在派人找我追杀我,只不过,我藏得比较好,他一直没能得逞罢了。” “所以,在我回去的时候,总有黑衣人来抓我,那是皇帝派的人?”梅寒裳又问。 夏厉寒握住她的手,脸带内疚道:“是我连累你了。” 梅寒裳笑着摇摇头:“你不是也保护我了吗?那些狙击箭是你的人射的吧?” “狙击箭?”夏厉寒一怔。 “就是箭射得特别好,一箭死一个那种!” 他这才笑着点头:“是的,但我也不敢表明是我在保护你。” 梅寒裳想起那些黑衣人并不想杀她,而是要抓她,便清楚了皇帝的目的:“皇帝是想抓到我,来挟制你?” “我的裳儿真聪明。”夏厉寒轻轻吻她的手指,“他知道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就两个,一个是太后,一个是你。太后到底是太后,名义上是他的母亲,他不好太过份。所以他就先抓你,抓住你了,就可以威胁我。因为你是我的软肋。” 梅寒裳叹口气:“我可不想做你的软肋。” “怎么?你不想跟我厮守一生吗?” 梅寒裳笑起来:“我想做你的硬肋,谁也砍不动那种。那别人就不能用我来伤害你了!” 她说着圈住夏厉寒的脖子:“回头你就让追难教我武功吧,我要是练成了绝世武功,就谁也不怕了!” 说着还把拳头挥舞了两下。 夏厉寒握住她的拳头,又是一阵吻:“还是算了吧,你要是太厉害了,我以后还怎么压你?” 梅寒裳小脸红起来,凑到他耳边低低道:“该压的时候,我娇软得不能再娇软了……对你,我永远都娇软……” 这话说得夏厉寒又蠢蠢欲动起来。 梅寒裳握住他乱动的手,笑道:“好了,好了,不撩你了,你太不经撩了。说回正经事上!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对付皇帝呢?太后还在他手上。” 说到此,夏厉寒露出胸有成竹的表情:“我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他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梅寒裳脸色微有不同:“你打算——” “只有让他从那个位置上下来,我们才能真正的安生!” 夏厉寒脸上露出坚定之色,“这件事,我从知道他的秘密开始就筹备了,已经许多年了!” 梅寒裳沉默不语。 这件事是要么生,要么死的事。 看见梅寒裳不言语,夏厉寒五指交叉握住她的手:“如果失败,可能我们都会死,你愿意陪着我吗?” 他顿了顿,自嘲一笑:“如果你害怕,我可以做出戏,跟你闹翻,从此你就可以不用再受我牵连。”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梅寒裳就收紧手指对他笑道:“没孩子的时候也许还来得及,现在都有孩子了,怎么办?后爹总不好,我可不要给孩子找个后爹。” 夏厉寒跟着就笑了起来,低头在她的嘴唇上印下一个吻。 梅寒裳跟着又酸起来:“可若你成功了,你就是皇帝了,皇帝要开枝散叶,到时候三宫六院的——” “那你就辛苦点,多开点枝散点叶嘛!咱们来个三年抱两,怎么样?”他凑在她耳边低笑着说。 梅寒裳推他一把啐:“你当我是母猪么!” “我是皇帝,我说了算,到时候偌大的后宫就只有你一个女人,你是皇后也是我夏厉寒今生唯一的女人。”他在她耳边深情道。 ------------ 第362章 可以治愈 梅寒裳满心柔情,紧紧搂住他。 过了会,她问:“你准备好了吗?” “还差一点,再过一个月就差不多了。” “好,那我跟你共进退!”梅寒裳坚定回答。 既然命运如此,她就只能一往无前了。 夏厉寒也有些感动,握住她的手,许久许久。 两个人的深情凝视被夏厉寒的一阵咳嗽给打算断了。 梅寒裳看着他比往日苍白的脸色,心中发疼。 这几个月他连番奔波,各种劳累,肯定休息不好,心脏大约会受到影响。 她将他推倒在床上:“来,我给你检查一下.身体。” 她假装去拿医药箱,悄悄从空间拿出听诊器来,好好的给夏厉寒做了一番检查。 然后她的脸色沉重下来:“最近你的心疾是不是发作过?” “没有啊,我一直吃着你的药,心疾怎么会发作。”夏厉寒笑得一脸轻松。 “我看你的心疾加重了。” 本来那些药也没办法治愈他的先心病,只能延缓恶化的进程。 但到底还是在慢慢恶化的,这几个月大约是他没条件好好养,所以恶化得快了些。 夏厉寒沉默了会,才道:“就算我当了皇帝,大概也享不了几年福,是吗?” “不超过五年。” 夏厉寒紧紧握住她的手,眼中流露出一丝忧伤:“权力和富贵于我来说都是流云,我只遗憾不能多陪伴你一些日子,不能看着咱们的孩子长大。让你独自承担养育孩子的痛苦,也是我的失职。” 梅寒裳却笑起来,用手抚了抚他的鼻梁:“不过,我有法子治愈你。” 夏厉寒怔了下,才露出惊喜的神色:“当真?”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梅寒裳噘嘴,“只有你骗我的时候,没有我骗你的时候。” 夏厉寒搂着她哄:“好娘子,之前是我不对,你就消消气吧,跟我说说,如何治愈我?” 梅寒裳也不逗他了,认认真真地说:“我需要给你做个手术,这个手术需要一段时间来恢复。本来我是没有能力给你做的,但现在我具备这个条件了。” “需要多久来恢复?” “做完手术最少也得养一两个月。” “那好,就再熬一个月,等着我事成了,再做手术。”夏厉寒坚定道。 梅寒裳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她给夏厉寒稍微调整了一下.药。 第二日,两个人刚刚起身,追难就急匆匆来汇报:“王爷,太子的船近了!马上就要上岛了!” 夏厉寒脸色一沉道:“把他收拾了!” 追难站着没动,看向梅寒裳。 梅寒裳忙道:“别,谨慎为好!” 追难跟着就道:“是啊,太子若失踪,必然会引起皇帝的警觉,王爷,时机还没成熟呢……” “你这是劝本王让太子将本王的妻子带走?”夏厉寒冷声道。 追难不敢吱声了。 梅寒裳忙道:“追难怎么会这么想,追难也是为了你好!” 她捏捏夏厉寒的手:“你想想,如果因为我的事提早暴露的你的情况,导致你想做的大事失败了,那会有多少人牵扯进去?大家跟着你难道就是让你为了儿女私情失败的吗?” 夏厉寒脸色和缓下来。 他又如何不知,只是他实在看不得夏灼言跟梅寒裳相处。 梅寒裳知道他想什么,对着他温柔一笑:“这样,你藏起来。我现在怀着孩子呢,太子不会动我的,我跟他斡旋斡旋,将他哄走就是了。” 追难是个机灵的,听他们两人说话说到这,轻轻插了一句:“太子刚刚定下跟柳家的亲事。” 梅寒裳笑着点点头,推了夏厉寒一把:“行了,行了,你走吧。” 随即想到什么,她又说:“春花和秋月呢?” 夏厉寒上岛,这么明目张胆地跟她卿卿我我,春花秋月这些人定然被他处理妥当了。 “她们还在,但已经不是原来的春花秋月了,你放心就是,她们会保护你的。”夏厉寒道。 听他这么说,梅寒裳就更放心了:“行了,那我更不怕了,你先躲起来吧。” 她连着推了夏厉寒三回,夏厉寒才跟追难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等他们走后,假的春花秋月也到位了。 梅寒裳看着她们的面容,心里想,夏厉寒的手下的人还会易容术?装得这么像,几乎看不出破绽来啊! 不一会,夏灼言就大步走了进来。 “春花”和“秋月”立刻行礼。 夏灼言挥挥手对她们道:“你们下去吧!” 春花和秋月看着梅寒裳。 梅寒裳对她们使个眼色,她们才下去。 等着她们走后,夏灼言就上前来搂梅寒裳。 就在他的手要碰到梅寒裳的腰的时候,梅寒裳忽然捂住胸.口很难受的样子。 她急急忙忙转身,走到门外扶着墙干呕。 干呕了好一阵子,才拿了帕子擦擦嘴,重新进屋。 她对夏灼言轻声道:“在太子殿下跟前失态,让太子殿下见笑了。” 夏灼言略有点意外。 向来在梅寒裳跟前,她都不会这样对他温温柔柔地说话。 不然就是冷冰冰的,不然就是气哄哄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裳儿,你……似乎有点不一样了?” 梅寒裳垂目:“再桀骜不驯的鸟儿,被关久了,也会变傻。” 夏灼言如何能不懂她的意思,立刻就道:“裳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让你能好好养胎,不要受外界的干扰。” “大约是不想让我干扰到太子殿下好事吧。”梅寒裳故意酸溜溜道。 夏灼言一怔,笑容消失了:“你怎么知道?谁跟你说的!” “不需要别人跟我说,太子殿下被皇上封为太子也有段时日了,正是要议亲的时候。上岛之前便有风言风语了,太子殿下这么久没出现,再傻的人也能想到。” 梅寒裳微微一笑看向他的眼睛:“是哪家的姑娘呀,可否告诉我,也许是我的同窗。” 夏灼言噎了下才道:“是柳家嫡女,柳眉。” 柳眉之前因为将宁国公府的小公子碰下水的事情,被太后怪罪,名声着实不好了一阵子。 没想到,到最后,兰妃还是没改初心,让夏灼言娶了柳眉。 梅寒裳笑笑道:“柳眉虽然性子孤傲了些,但心倒是好的,太子殿下可以放心娶。” ------------ 第363章 心疾又发了 后来那些日子,她跟柳眉的关系和缓了许多。 夏灼言却一副受伤的样子:“我要娶别人了,难道你都不难受吗?” 梅寒裳悠悠道:“这些事本身就跟我无关。” 她只是说事实,但听到夏灼言的耳朵里就变成了吃味和在乎。 他立刻来表忠心:“裳儿,你别难受。我虽然娶了她,但却是不得已的,我从来都不喜欢她,我若喜欢她,早就娶了不是,也不至于拖到现在。” 梅寒裳抬眼看着她,眸光灼灼:“太子殿下,难道你就想眼看着鸟儿被关在笼子里久了,变傻吗?” 夏灼言一噎。 梅寒裳垂目幽幽道:“有句话说得好,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则皆可抛。人若没有了自由,迟早会没有灵魂的。太子殿下口口声声说,不在乎我的皮相,喜欢的是我的灵魂,可若我的灵魂没了,太子殿下还喜欢什么?” 她陡然抬眼看着他:“太子殿下对我,到底是真的喜欢,还是占.有欲?” 这目光太过锐利,看得夏灼言心虚不已。 他不想承认自己就是占.有欲,不想承认自己就这么卑鄙无耻。 别过眼睛,他不敢与梅寒裳对视:“我是真的喜欢你……” “真的喜欢一个人,不是应该让她感到幸福吗?可我一点也不幸福。” 夏灼言没话可说。 梅寒裳忽而换了软软的口气:“太子殿下,这个孩子我会好好守护的,直到将他安全生下来。” 夏灼言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他将她软禁在这里,一则是不想让兰妃和别人知道她怀孕的事,影响他的形象;二则也是怕梅寒裳什么时候不想要孩子了就将孩子打了。 之前她总是冷冰冰的,他心里也不是很有信心,她能坚持到最后。 但没想到,她竟然自己将这话说出来了。 他怔怔地看着她:“你……” “这个孩子是我的,不管大人是怎样,他是无辜的,我会把他生下来的。”梅寒裳抚着自己的腹部,满脸慈爱。 这种母爱之光,让夏灼言直接看傻。 他喜欢的女子怎么能这么好看呢?她生气的时候好看,难过的时候好看,即便是当母亲的时候流露出来的母性也这么好看! 鬼使神差的,他就道:“可是,你到底是康王妃,大了肚子说不过去……” “康王妃忽然消失了,也说不过去呀!我有个主意,可以让我有个体面的身份,继续当我的康王妃,还能顺利生下孩子。” 夏灼言立刻就问:“什么?” “找个身形跟我相似的人,每日里带着面纱,就说之前得了时疫留下了后遗症,脸毁容了。这个女子冒充我,当几个月的康王妃,在康王府深入简出,我就悄悄藏在后面养胎生孩子。等着孩子生下来之后,我再上禀皇上和太后,就说自己捡了个孩子,想要作为养子养大。想来,皇上和太后没有不允许的。 “这样一来,我的孩子有个正式的身份,我也能有个体面的身份。不然,如太子所说,让我假死然后来到你身边,别人定然会看出端倪,议论纷纷,这事迟早会东窗事发。还会影响太子殿下您的声誉。” 听梅寒裳想得如此周道,夏灼言心中狂喜:“裳儿,你真这么想吗?” 他难道真的在乎给梅寒裳名份不名份的吗?他只是想要她这个人。 仔细想来这个主意不错,这样,他也不需要冒着跟皇嫂有染的风险了。 想她了,就悄悄去,平日没有任何影响。 看见夏灼言眉心微动,梅寒裳就知道,自己的话说服了他。 她趁热打铁:“若是如此,我的心中会更加感激太子殿下的,倒时候您想来看孩子,随时都可以。” 看孩子随时可以,看她自然也是随时了。 夏灼言顿时喜上眉梢。 看来梅寒裳这是松动了,打算死心塌地跟着他了! 梅寒裳心里想,夏灼言,我可没骗你哈,我真生了孩子,从表面关系来看,你是他的堂兄,当然可以来看。 不过真到那时候,也不知道夏灼言会是什么情况…… “好,那我去安排安排,按照你的法子给你自由吧!”夏灼言头脑一热回答。 梅寒裳心中暗喜,表面上依然平静:“那臣妾就多谢太子殿下了。” 说着还要行礼。 夏灼言赶忙上前将她扶起:“你我之间客气什么?” 梅寒裳没答话。 她给夏灼言倒了杯茶,两个人闲聊了几句。 夏灼言问起岛上的情况,梅寒裳都说好,一再强调想爹娘。 夏灼言道:“等本宫回去尽快安排,你等着就好。” 又说了几句,夏灼言的部下来催,他就走了。 梅寒裳将他送到码头上,目送着他离开。 “怎么,还舍不得他?”耳边传来酸溜溜的声音。 梅寒裳还没转头就先笑了,回身轻轻在夏厉寒的嘴唇上啄了下:“我只舍不得你,怎会舍不得他?只是要亲眼确定他走了而已。” 夏厉寒还是酸溜溜的:“你一口一个太子殿下,叫得那可是个甜软,夏灼言骨头没酥?” 梅寒裳笑起来,对着他“夫君”“夫君”地连着叫了好几声,格外娇.媚甜软,然后问他:“你骨头可酥了?” 夏厉寒一把将她搂进怀中,咬着后牙槽道:“我想吃了你!” 梅寒裳娇声一笑,将他推开,快步往前跑去。 夏厉寒跟在后面追。 追进梅林之后,没过一会,梅寒裳就看不到夏厉寒了。 她有些讶异地停下脚步,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笼上心头。 她提裙快步往回走,果然看见夏厉寒撑着一棵树在大口大口喘气,脸色已经白了。 “夏厉寒!”她惊呼一声,飞奔过去扶住他。 他已经不能说话,胸.口上下起伏得厉害。 梅寒裳顾不得太多了,背转身从空间里拿出各种检查器具来,还有心电监护仪这些给他上上。 他的心律紊乱,情况非常不好。 梅寒裳用了好几种药,才终于勉强控制住了他的情况。 这么一直折腾到半中午,夏厉寒的情况才终于稍稍平缓下来,梅寒裳让追难带人将他抬进屋里去。 她给夏厉寒用了点药,他就睡着了。 梅寒裳将下人们打发走,带着他进了空间,给他的心脏做了个核磁共振。 看到结果后,她的心情越发沉重。 ------------ 第364章 像照镜子一样 他病情的发展情况比她预想的要糟糕许多。 也是之前没有更好的影像检查的条件,所以病情的估计发生了点偏差。 而且,夏厉寒吃了她的药,情况就控制得很好,这也让她产生了他的病情不太厉害的错觉,导致了轻视。 现在看来,他的手术是需要提上日程了,可是—— 按照他的话,他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大概很快就会起事,这个时候他应该是不具备做手术的条件的。 怎么办? 她握着夏厉寒的手,许久许久,直到他药效退去,缓缓醒来。 转头看着那些奇怪的仪器,他看向梅寒裳:“你从什么地方弄来这些奇怪的东西?” 梅寒裳笑笑:“你先别管这些了,等着以后我会告诉你。” 她捏捏他的手:“我有件事想要跟你商量,关于你的病。” 他的脸色立刻就黯淡下来:“不太好是不是?” 梅寒裳点点头。 他静默了下道:“其实这几个月,药物的效果远不如之前了,我心里明白。我不是为了那个皇位,我从来不在乎,我只是不能让我关心的人受到迫.害,所以才不得不如此。” 他说着视线落在梅寒裳的肚子上,脸上也露出温柔的笑容:“尤其是现在,你有了我的孩子,我更要为我们的孩子争取活下去的空间。” 梅寒裳心里发颤,低头在他的脸颊上落下轻轻的一个吻。 “我会支持你的,即便你真的失败了,也不用担心,我会顽强地活下去,把我们的孩子抚养成人。” 夏厉寒使劲一拉她,她就跌进了他的怀里。 他从心底发出一声喟叹,吻住了她的嘴唇。 夏厉寒还想进一步的,但梅寒裳没让他做。 她的心里有点内疚,觉得前几日的放纵大概对他的病情也不利。 她决定,这段时间内还是克制一下。 夏厉寒听说了这个决定之后,哀嚎着滚在床上。 梅寒裳看着他孩子气的样子,忍不住地笑,捧着他的脸轻声哄:“等着你好了之后,随便你怎么样。” 他顿时止住哀嚎,看着她,眼睛亮晶晶的:“随便怎样?” 梅寒裳笑着点点头。 “随便什么时间?” “嗯。” “随便什么地方?” “嗯。” “随便什么……姿势?” 梅寒裳脸色一红,却还是“嗯”了声。 夏厉寒开心了,躺在床上憧憬起来:“我想想,皇宫地方大,一年大概都不会有重复……” 梅寒裳:“……” 这人都在乱七八糟的想什么呢! 第二日一早,夏灼言就派人来接梅寒裳了。 夏厉寒不得不先藏起来,目送着梅寒裳坐了夏灼言的船离开。 夏灼言很是将梅寒裳的话听进了耳朵里,所以,梅寒裳下了船之后就一路坐马车进了京城,在傍晚的时候,回到了康王府。 下车之前,接她的嬷嬷给她戴上了个帷帽:“王妃染了时疫,还未痊愈不能见风。” 梅寒裳也没拒绝。 嬷嬷并没有领她去她原来住的院子,而是将她领到了一个偏僻的院子。 她刚刚进去,等在里面的雨竹和追云就迎了出来。 看到她们俩,梅寒裳激动了,过去跟她们两人搂在了一起。 三个人激动地搂了好一阵子,才终于平复下情绪来。 梅寒裳让那嬷嬷先回去,嬷嬷道:“还有人要让王妃见见。” 梅寒裳问:“是谁?” “太子殿下安排了一个人冒充王妃娘娘,太子殿下说,这个人也是要来见见王妃娘娘的,日后由王妃娘娘派遣。” 梅寒裳被挑起了好奇心来。 “好,你让她来见见我。” 嬷嬷去了,梅寒裳进厅堂坐下。 这个院子是康王府的偏院,原来是空着的。 现在夏灼言找人收拾了下,倒是干净整洁。 虽不如自己之前住的主院大,但住着想必也舒服。 雨竹给梅寒裳倒了杯茶,三个人说了几句话,嬷嬷便带着人来了。 从远处看,那女子身材婀娜,走起路来,婷婷袅袅十分养眼。 雨竹忍不住道:“小姐,她这身段倒是有八分像您,也不知道脸怎样。” 随着走近,梅寒裳看见女子带着帷帽,垂下的帏纱挡住了她的脸。 女子随着嬷嬷走到近前,恭恭敬敬地行礼。 梅寒裳点头让她起身,道:“摘下帷帽让我瞧瞧。” 女子没动,微微转头对着嬷嬷。 嬷嬷冷声道:“殿下说让你日后听王妃娘娘的,你难道忘了?” 女子这才轻轻将帷帽摘了下来。 摘下来之后,梅寒裳和雨竹、追云三人全都怔住了。 那个刹那,梅寒裳有种错觉,好像自己在照镜子。 对面女子的样貌跟她长得有九分像,若是跟她不熟悉的人,只怕是会将她当成自己。 厅堂诡异地安静下来。 过了会,梅寒裳才开口问嬷嬷:“这个女子是太子殿下找的?” 嬷嬷低头回答:“是的。” 梅寒裳不说话了,对那女子道:“好了,你戴上帷帽吧。” 女子便听话将帷帽重新戴上了。 梅寒裳看向嬷嬷:“太子殿下从哪找的这么个女子?” “太子殿下是我们南夏的太子殿下,找个人很容易。”嬷嬷回答。 梅寒裳知道她是不想具体说,也就不再问了,客客气气地让嬷嬷先回去。 雨竹得了梅寒裳的眼色,上前给嬷嬷偷偷塞了点金银,嬷嬷谢了恩,笑眯眯地走了。 等着嬷嬷走了之后,梅寒裳才看向那女子问:“你叫什么名字?” “奴家叫枝芽。”女子声音细细的。 雨竹跟着又问:“你从哪来的?” “奴家的家乡是在南方的冕镇。” “你来京城多久了?” “有四个月了。”枝芽几乎没想就回答。 雨竹没再说话,梅寒裳也没说话,枝芽就更加不敢说了。 厅堂里陷入一片沉寂中。 过了会,梅寒裳才挥手对枝芽道:“怎么装本王妃你知道的吧?” 想必在她没回来之前,她就已经开始来装她了,定然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枝芽战战兢兢道:“奴婢……奴婢知道的……太子殿下之前教过。” “之前教过?太子殿下亲教的?”梅寒裳讶异地问。 追云看枝芽一眼道:“好了,你下去吧,自己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多余的事情不要做,多余的话不要说。” 追云沉默寡言,陡然说话倒是有几分威严。 ------------ 第365章 太子防备她 枝芽低头应了,告退离开。 等着她离开之后,追云道:“小姐,您想必不知道,太子殿下找了好几个跟你长得像的女子养在东宫。” “太子殿下怎么如此!”梅寒裳还没回答呢,雨竹先“噫”了一声。 梅寒裳有点意外,但随即想起,之前她被皇后陷害的时候曾经听皇后说过夏灼言,说她养了跟她长得像的女子在府中。 当时她没在意,现在想来,难怪夏灼言那么轻易就采用了她的法子。 原来,找个人假装她,对他来说再容易不过了。 不过,夏灼言的那些破事,她没兴趣知道,反正,她的目的达到就行了。 让雨竹上了晚膳,梅寒裳让她和追云坐下跟自己一起吃,一边吃一边问起自己被夏灼言掳去之后,府中和爹娘那边的情况。 雨竹说了夏灼言威胁她们的话,然后道:“老爷和夫人那边倒是没什么动静,倒是前两日二公子来了一趟,要见您,我们怕太子殿下对您不利,只好按照太子说的话去做了,跟二公子说您还没完全好,暂时不能见他。” “二哥没怀疑?” “倒是没怀疑,到底我和追云都是您的贴身丫鬟,我们在府中,神情自若,二公子就没多想。不过二公子倒是问了问您的身体状况,奴婢就跟他说小姐的身体已经好转了,让他别担心。”雨竹机灵道。 梅寒裳点点头:“等着明日,我回去瞧瞧他们。” 用完早膳,梅寒裳就早早睡下了。 夏厉寒没来找她。 第二日,梅寒裳起个早,打算去见爹娘。 这个偏僻的院子靠着王府的后门。 王府的后门平日里都是锁着的,她现在悄悄回来了,便可以从后门离开。 后门的钥匙是在管家那保管着的,鉴于府中的下人都不知道真假王妃的事情,所以梅寒裳让追云在晚上悄悄去偷了那钥匙来。 大约是假王妃嘱咐过下人别来这边,所以这边清净得很。 梅寒裳稍微打扮一番,大摇大摆带着两个丫鬟去开后门。 可是后门一打开,便有两个黑衣人从暗处走了出来,挡在梅寒裳的面前。 梅寒裳皱眉问:“你们是什么人!” 两个黑衣人倒也不敢接近她,跟她隔着一段距离恭恭敬敬地回答:“回王妃娘娘,我们是太子殿下派人保护王妃娘娘的。” “哦,多谢太子殿下了。不过你们让开,我要去瞧瞧我的爹娘。”梅寒裳淡淡道。 那两个黑衣人却不动。 梅寒裳怒了:“怎么,我指使不动你们?” 其中一个黑衣人低头道:“王妃娘娘恕罪,太子殿下说了,现在是多事之秋,您不能随便离开康王府。” “我说了,我是去见我的爹娘!” 黑衣人不说话了,跟木头似地杵在她面前。 追云冷着脸就往前走,他们立刻伸手阻拦。 追云便跟他们打了起来。 不过几十招,追云便落了下风。 梅寒裳看情况不妙,沉声道:“都住手!” 三人停手。 梅寒裳拂袖道:“罢了,我不出去就是。”转身进了院子。 追云将后门重新锁好,三人回到院子里。 雨竹气哄哄的:“太子殿下表面对小姐您好,却在暗地里限制小姐的行动,可真卑鄙!” “好什么好!太子殿下何时对小姐好过,他只不过是求而不得不甘心罢了!”追云沉声纠正。 雨竹立刻改口:“对对对,太子殿下最坏!” 梅寒裳回屋喝了两口凉茶消消气,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之前她没仔细想,现在想来,夏灼言这样做也在意料之中。 他始终还是对她有所防备的,到底,为了得到她,他花费了太多的心思。 “算了,看看情况再说,不差这一天两天。”她摆手道。 这边偏僻,那边的垂花门一锁,谁也进不来。 雨竹和追云去那边打扫小厨房,梅寒裳看着。 看着看着,她想起一事来:“枝芽假装我,难道不需要雨竹你这个贴身丫鬟在旁边伺候吗?” “太子殿下原也是想让奴婢伺候枝芽的,但奴婢死活不肯,要伺候小姐,并且说若不让奴婢伺候小姐,奴婢就干脆死了算了。太子殿下许是也怕小姐您生气,便同意了。 “奴婢跟枝芽演了一出戏,假装犯了个错,被枝芽关到这边的偏院来,看守偏院。追云反正经常来无影去无踪的,别人倒也不疑心。” 雨竹一边干活,一边头也不抬地说明原委。 梅寒裳又问:“那伺候枝芽的是谁?” 若是她院子里的人,时日久了难免会起疑心。 “都换了人,院子里原来的老人都被调去外面了,跟枝芽没法接触。其他的丫鬟都是枝芽自己带来的人。” 梅寒裳静默了下,感慨:“现如今的康王府不知道有多少太子的眼线。” “是啊!王爷不在,太子竟如此欺负到头上来!奴婢瞧着,这康王府都快成太子的别院了!”雨竹气愤道。 追云忽然直起身体望了梅寒裳一眼。 两个人目光相交,有种心照不宣的意思。 梅寒裳瞬间明白,追云应该是见过夏厉寒了,而雨竹什么都不知道。 “唉……王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啊,小姐?”雨竹说着感伤起来,回头看梅寒裳。 梅寒裳微微一笑回答:“迟早会回来的。” “奴婢就怕,等王爷回来了,这个府邸都由不得他做主了!” 梅寒裳转头看向远处。 她有点担心,但担心的却不是这个。 夏厉寒一直住在王府隐秘的那个地道中,那个地道的出口就在他们住的院子里。 现在枝芽住在那个院子里,他大概不方便从那边出来了吧…… 而且王府里到处都是夏灼言的人,他即便晚上从别处来找她,暴露的可能性也很大。 她真担心他的身体啊! 不过,她的担心似乎有点多余,因为当晚,夏厉寒就来找她了。 她正睡着,忽然身边一沉,她就惊醒过来。 接着她被夏厉寒搂进怀中,上下其手起来。 她顾不得他乱动的手,先捧住他的脸,借着月光细细看。 “你这两日身体如何,心疾可又发作?”她问他。 ------------ 第366章 狐假虎威 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有你在身边,我怎么会发作?” 梅寒裳这才放心,笑笑又问:“府中现在到处都是夏灼言的人,你怎么进来的?” 他挑眉,一派嚣张:“到处是他的人又如何,我照样进出若无人之境。” 梅寒裳轻笑着,将他挑起的眉头抚下来。 “我知道你手下能人颇多,不过也不必为我冒险,一切以大事为重。” 话音刚落,他的脑袋就拱进她怀里,蹭啊蹭:“一.夜不抱娘子,就一日心神不宁,怎么做大事?为了黎民百姓,娘子也得疼疼我。” 他哑哑的声音,娇娇的语气,简直勾人魂。 梅寒裳轻叹口气终于“缴械投降”了,任由他在自己的怀里“为非作歹”起来。 不过,她到底还是控制了些,不敢让他过份激动。 夏厉寒很郁闷,距离天亮还有很长时间,就被梅寒裳给赶走了。 到底梅寒裳还是怕他的行迹暴露了。 夏厉寒走了之后,梅寒裳又睡了个回笼觉,这一觉就睡到了日上三竿。 外面隐约响起嘈杂的声音,她起身拢着衣服出去。 雨竹和追云正透过门缝往外看,她凑过去问:“看什么呢?外面干嘛呢,那么吵?” “几个丫鬟挨了罚,说是在府中议论了王妃几句,就被王妃下了重手。”雨竹回身答话。 梅寒裳好奇:“议论王妃什么了?” “我刚才听几个路过的丫鬟说来着,说是好像说了太子殿下以前曾经跟小姐有过婚约。” “这件事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枝芽为何打她们。”追云奇道。 雨竹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她说着想到什么,冷哼一声:“前几日,她刚来的时候,派头就很大了。借着自己假装康王妃的便利,很是作威作福了一阵子,现在府中的下人都挺怕她的。” 梅寒裳笑:“看来,她当王妃当得比我像。” “那也只是像啊!到底,她是冒牌货,小姐您才是真正的王妃。”雨竹鼓着腮帮子道。 梅寒裳笑笑,没答话。 吃了早饭,梅寒裳正在院子里散步,想着怎么能出去见爹娘的事,有人在外面敲门。 雨竹先扶着梅寒裳进了屋,追云才开门。 接着梅寒裳听见追云在外面跟人讲话:“王妃娘娘稍等,奴婢这就去禀报小姐。” 梅寒裳站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跟进来的追云打了照面。 “是她来了?”梅寒裳问追云。 追云点点头,转而扶住了梅寒裳另外一只手。 梅寒裳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出了屋子。 枝芽已经摘了帷帽,见她出来,立刻上前行礼。 雨竹哼了声,低喃道:“她还知道谁是康王妃。” 梅寒裳掐了她一把,她才噤声。 梅寒裳转而看向枝芽,微笑着问:“你怎么来了?” “太子殿下说了,每日都要来给王妃您请安的。”枝芽规规矩矩地回答。 “昨日.你不是没来么。”雨竹咕哝。 枝芽忙低头解释:“王妃娘娘恕罪,昨日早起,管家就来汇报府中的事情,等着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快中午,奴家怕打扰了娘娘用午膳就没来。以后奴家不管遇到什么事,上午都会来给王妃娘娘请安,王妃娘娘就饶了奴家这一回吧。” 见她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梅寒裳温和笑道:“行了,没事的,不用每日都来给我请安。” 枝芽不知道回答什么好。 梅寒裳又道:“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你每日还要替我照看府里的事情,定然是忙的,往后,每五日,来一次就行。” 枝芽这才行礼道:“是,王妃娘娘。” 静了下,她又道:“王妃娘娘院子里可有什么短缺的吗?奴家回去就让人给送过来。” “什么都不缺,有需要的,我会让追云去通知你。” “是,娘娘。” 话说到这,就有点冷场了。 梅寒裳觉得,让她在这站着也没什么意思,便挥手道:“我这里没事,你先回吧,有事我自会让追云知会你。” 枝芽行礼,戴上帷帽,就要告退。 梅寒裳看着她带着帷帽的背影,忽然叫住她:“等一下。” 枝芽回身。 梅寒裳对她微微一笑:“要麻烦你在我院子里待半日,我要出去一趟。” 片刻之后,梅寒裳戴着帷帽从院子里走出来,她的身后跟着枝芽的那些婢女。 在之前,她灵光一现想出了个法子。 夏灼言的暗卫守住了后门,但并没有监视她院子里的一举一动。 枝芽跟自己长得很像,若她跟枝芽换了衣衫,现在肚子还不显怀,暂时从身形上还不能被发现破绽。如此,她就能以王妃的身份,光明正大地从王府大门离开了。 这样,她可以去见见爹娘,然后再回来。 只是,雨竹和追云是不能跟着了,不然很容易被那些暗卫发现端倪。 好在,枝芽的贴身丫鬟是个机灵的,倒也将她照顾得不错。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马车就准备好了。 梅寒裳戴着帷帽坐上马车,往爹娘住的村子而去。 走了不到半个时辰,马车停在了院门外。 梅寒裳让丫鬟们等在外面,自己上前敲门。 梅尚武和郑苏苏瞧见她回来,都很激动。 郑苏苏更是拉着她的手不肯松开:“说你得了时疫,到底怎么回事,得了什么时疫啊?” 梅寒裳也不想让他们知道夏灼言掳走自己的事情,免得他们担心,便道:“就是发了水痘——” “水痘很厉害啊,弄个不好,容貌就毁了!”郑苏苏惊道。 她说着捧着梅寒裳的脸开始仔细看。 梅寒裳笑着推开她:“娘,你看我这皮肤不依然是吹弹可破的吗?我是大夫,自己还能不知道?” 她这么说,郑苏苏才放心下来。 “只是你这日子有些久了……我们担惊受怕的,就怕你得了什么厉害的,偏生你还不见我们。” “主要是,嫂子不是怀了身孕了吗?我怕这个痘症传给她,影响了她肚子里的胎儿。” 郑苏苏想想也是,又心疼女儿,只好捧着她的脸摸啊摸:“真是苦了我们裳儿了。” 梅寒裳心里暖暖的,握住娘亲的手道:“这点事算得什么?” 只要为了家人,再苦的事情她也乐意去做。 ------------ 第367章 先兆流产 在家里吃了午饭,梅寒裳就回去了。 她怕出来时间太长,引起夏灼言那些暗卫的怀疑。 走之前,她对郑苏苏说自己过两日再来瞧他们。 回去倒也顺利,枝芽老老实实在院子里待着,那些暗卫似乎并没怀疑。 梅寒裳跟枝芽换回来,嘱咐她:“你后日再来跟我请安,我还得出去一趟。” “好的王妃,您只管放心。”枝芽笑笑地应了,行礼告退。 当晚,夏厉寒又来了:“你想回去见岳父岳母,跟我说一声便是,何必折腾那么大一番。” 梅寒裳意外:“你竟知道了?” 她跟枝芽换装的事情,他竟然也知道。 夏厉寒笑道:“因为我今日本想去见岳父的,正好瞧见你回去。为了不打扰你跟岳父岳母的团聚,我便明日再去吧。” “那何必呢,你一起进去也好,我们正好把这些事情跟爹娘说个清楚。”梅寒裳笑道。 夏厉寒的脸色却略略凝重:“是正事,不想扫你的兴。” 梅寒裳跟着也严肃起来:“什么正事?” “所有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只差京郊大营驻扎的军队了。也不是打不过,但士兵也都是人,能兵不血刃自然是最好。” 梅寒裳立刻明白了点什么:“我爹爹认识京郊大营的将领?” 夏厉寒抚了抚梅寒裳的鼻梁赞:“我的裳儿最聪明了!京郊大营的李恺将军,岂止是跟岳父认识呢,之前是岳父最忠心的部下。这个人认死理,除了皇上的话,只怕就听岳父的话了。” “你是想让我爹帮你去说服他?” “是啊,就不知道岳父怎么想了。” 梅寒裳沉默下来。 梅尚武虽然现在对皇上颇有微词,不过如果让他反叛的话,只怕他未必能肯。 “你别太着急了,这件事我们需要慢慢说。这样吧,等着后日回家的时候,我先跟爹娘打打边鼓,我将你没死的事情先跟他们透个底,然后再带着你一起去跟爹说。” 夏厉寒想了想道:“这样也好。” 隔了一日,梅寒裳早早起来。 枝芽记得跟她的约定,也早早的过来请安了。 梅寒裳跟她换了衣衫,按照原来的程序离开了康王府。 回到家中,她跟郑苏苏打了招呼之后,就去书房见了梅尚武。 “爹,女儿离家去东海国的事情,其实还有个隐情没跟你们说。” “什么?”梅尚武有些意外地问。 “之前为了不让爹娘担心,女儿没跟你们说实话。女儿之所以去东海国是总觉得康王爷没死,女儿快马加鞭赶在皇上派出的使臣前面到了东海国,用女儿的法子做了个验证。” “验证什么?”梅尚武好奇地问。 “验证那些尸体中有没有康王。” “你能验证?” “女儿虽然是大夫,却也懂点仵作的知识,有特别的法子能验证。”梅寒裳含糊道。 “结果呢?”梅尚武似乎猜到点什么,神情有点激动。 梅寒裳望着他的眼睛:“结果就是,康王爷没死。那些尸体里面,没有一个是他的。他没死。” 梅尚武不说话了,许久之后才问:“他……没死的话,去哪了?为什么不回来?” “他有个特别的原因。” 梅寒裳说着将夏厉寒跟当今皇帝的纠葛大略说了。 梅尚武越听,脸色越沉。 梅寒裳说完,仔细看着他的表情。 半天他才回神过来道:“他说的这些事,可有证据?必须有确切的证据,我才能信。” “自然是有证据的,若爹爹同意,两日后我和康王一起过来,让他带着证据给爹爹看。”梅寒裳道。 梅尚武点点头。 说完话,梅寒裳去看了看袁雅男和梅佐之,然后就告辞离开了。 马车从村子出来,沿着小路往康山的方向走。 昨日下过雨,路有点泥泞,稍微有点颠簸。 出了村子,前面有个大坡,马车下坡的时候,忽然套马的绳子断了。 马和车子分了家,车子斜着翻了过去。 梅寒裳正在车子里闭目养神呢,陡然遭遇这种意外,猝不及防地被压在了车子底下。 丫鬟和车夫连忙赶着过来,将车子抬起,将她从下面给拉了出来。 梅寒裳只感觉肚子一阵坠胀,伸手下去一摸,竟摸了点血! 她心里一凉,立刻靠在路边的大树坐着不敢动了。 她打发丫鬟去打水给自己喝,悄悄从空间里拿出保胎的药来吃了一粒。 车夫将跑了的马儿找回来,又找了绳重新将马和车子拴好,请梅寒裳上车。 梅寒裳却道:“你们去找个抬椅来,抬着本王妃回去。” 马车到底还是颠簸,她身体经不住了,还是人抬吧。 车夫忙碌起来,去找抬椅,这么折腾了大概有半个时辰,才终于让梅寒裳坐上了抬椅。 梅寒裳的手缩在袖子里,死死摁着自己的肚子,脸上却不表现出分毫。 等着终于回到了康王府,她立刻就到床上躺着去了。 她让雨竹给自己打水,将被血染湿的中裤脱下来。 雨竹惊讶道:“小姐,您月事来了?” 她还不知道梅寒裳怀孕的事。 倒是追云吃惊不小,脸色都变了:“小姐,您肚子里的孩子——” 雨竹惊了,瞪圆了眼睛看着追云:“什么孩子?” “行了,你先去给我烧盆热水洗洗,回头我再跟你说。”梅寒裳嘱咐雨竹去。 雨竹满心惊诧,也不敢再问,急匆匆去了。 等着她走之后,梅寒裳握住追云的手:“这件事,别告诉王爷。孩子还没掉,只是有点胎像不稳。” “怎么会这样?原来小姐的胎像不是很稳的吗?”追云惊问。 梅寒裳叹口气:“是遇到了个事故。也不知怎么的,马车就翻了,正好压在了我的肚子上。” 追云脸色沉下来:“好好的,马车怎么会翻?怕不是有人搞鬼吧!” 梅寒裳没说话。 她也觉得着其中有问题。 “小姐您给我细说说,我帮你去查。”追云又道。 梅寒裳便将今日回来,马车翻了的事情细细说了。 追云听完,雨竹也端着热水回来了,追云便大步离去了。 晚膳的时候,追云回来了:“小姐,我去查那车夫,看见车夫悄悄将那绳给扔了。” ------------ 第368章 为她出头 “扔了?”梅寒裳讶异。 追云冷笑:“何必扔,定然是心中有鬼,不过我又悄悄捡回来了。” 她说着拿出一截绳来:“小姐你看,绳子的断端!” 梅寒裳看了眼,脸色微变:“断端平齐,这绳子是被人切断的?” “正是。车夫故意切断绳子导致车子侧翻。不然若是绳子不好了,为何就偏偏那么巧在坡上断了?” 梅寒裳看着她:“你觉得会是谁?” 追云冷哼:“这府中,跟你有仇怨的人,好像还没有。若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枝芽了。” “枝芽?” “没错,争.宠.。”追云沉声道。 梅寒裳不说话了。 雨竹在旁边点头:“肯定就是她没错了。别看她对小姐低眉顺目的,但我就总觉得她对我们小姐有点敌意。” 下午的时候,梅寒裳将自己怀孕的事情跟雨竹说了,这会子雨竹气愤填膺的: “她是太子殿下府里的人,却被太子殿下叫过来假扮小姐。哪个女人喜欢假扮别人啊?而且小姐还怀着孩子,她就更加嫉妒了。肯定就是她!” 梅寒裳看她一眼:“也没证据。” “我去逼问那车夫。”追云说着就出去了,梅寒裳想叫她,都没来得及。 吃完晚饭,梅寒裳早早睡了,这几天她大概都要在床上度过了。 但大约是白天在床上躺的时间太久了,晚上怎么也睡不着,便让雨竹将灯调亮了,躺在床上看书。 这两天是非常时期,雨竹坚持晚上不走,留在房间里伺候梅寒裳,梅寒裳只好随她。 刚刚打了三更,忽然屋门上响起轻轻的敲击声。 梅寒裳耳朵尖,立刻让雨竹去开门。 雨竹开了门之后,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外面的人。 追难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傻呆着做什么,还不让王爷进去?” 他让开身体,一身白衣的夏厉寒从后面走上来。 雨竹这才回神,赶忙行礼。 夏厉寒挥挥手对她道:“你跟追难先下去,本王跟王妃说几句话。” 雨竹不敢多说,跟着追难离开了房间,返身帮忙关门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嘱咐一声:“小姐,您要是有什么事就大声叫奴婢,奴婢就在隔壁。” 梅寒裳笑着点点头。 屋门关上之后,夏厉寒就快步走过来,躺在了床上,将梅寒裳搂进怀里。 梅寒裳摁住他乱动的手,轻声道:“今晚不行,我的身子有点不适。” “哪不舒服了?”夏厉寒立刻紧张地上下打量她,最后将视线落在她的肚子上,“可是孩子有什么状况?” 梅寒裳原本不想告诉他的,现在看来也没法瞒了,她只得轻轻叹口气将自己先兆流产的事情对他说了。 夏厉寒的脸瞬间沉下来,寒气森森。 “跟着你出门的人,一个不饶!” 梅寒裳连忙挽住他的胳膊柔声劝:“也不用这样,他们都不是有心的。” 她还没有把车夫的事情告诉他,毕竟现在还没证据。 夏厉寒刚要再说话,追云在外面敲门:“小姐!车夫招了!” 她来得太过应景,梅寒裳不想让夏厉寒生气,想要打发追云走都不行。 夏厉寒沉声道:“你进来说话!” 追云怔了下,才推开门低头走进来。 她之前去折腾那个车夫,回来之后就立刻来汇报,都没留意王爷竟然来了。 “你说车夫招了,他招什么了?”夏厉寒从床上坐起,冷声问。 “他说是王妃身边的丫鬟指使他悄悄割断了栓马的绳子。” “王妃身边的丫鬟?” “哦,是那个假王妃,枝芽。车夫并不知道王妃是人假扮的。”追云连忙解释。 夏厉寒缓缓点头:“好了,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 追云看梅寒裳一眼,看见她在给自己使眼色让她下去,便乖乖告退了。 追云离开之后,夏厉寒有一阵子没说话。 梅寒裳轻轻握住他的胳膊:“夏厉寒,你在想什么?” 他回神过来,微微笑:“没想什么,这几天你就好好在床上养胎吧,千万不要贪玩起来,知道吗?” “我知道的。”梅寒裳乖乖回答。 她想到今日回家的事情,又露出难色:“可是我还跟爹说好了,要带你去见他,把证据给他看。” “这些事情我自己都能办了,你别操心了。睡觉吧。” 他温柔地说着,凑过来在她的嘴角落下轻轻的一个吻。 梅寒裳感觉很安心,在他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渐渐进入梦乡。 这晚,他规规矩矩地搂着她睡觉,甚至睡着了,都缩在一边,生怕压着梅寒裳的肚子。 第二日天还没亮,他就走了。 梅寒裳继续睡着,睡到日上三竿。 雨竹从外面进来端着早膳,脸露兴奋:“小姐,您知道吗,昨儿个晚上枝芽那院子里闹了鬼,闹得整个院子里的人都鸡飞狗跳的。听说枝芽当场就病倒了!” 她说着转头看向追云:“是你干的吧,追云,可以啊你!” 追云面无表情:“不是我。” “那是谁?” 追云没答话,转而看向梅寒裳。 梅寒裳苦笑道:“看来是王爷了。” 他表面说没事,但大约是趁着她睡着的时候嘱咐下人去惩罚枝芽了。 不过,枝芽这人惩罚惩罚也是好的,竟然要对她的胎儿下手,实在有点不能忍。 吃了中午饭之后,梅寒裳正有点昏昏欲睡呢,夏灼言忽然来了。 他进来之后就直奔床前,满脸怜惜地看着梅寒裳:“听说你身体不适?” 梅寒裳挣扎着要起身跟他行礼,却被他按住。 “是本宫的错,竟然将那么一个心思不纯的女子安排在你的身边!”夏灼言满脸愧疚道。 梅寒裳:“……” “你放心就是,我已经把枝芽赶走了,以后她不会再出现在京城。”他又道。 梅寒裳讶异:“那前面——” “我又派了个人来假扮你,虽然这个女人的长相不如枝芽那般像你,但胜在胆小,柔顺,不敢做什么僭越的事。反正也得戴着帷帽,倒也不容易露出破绽。”夏灼言道。 梅寒裳心里想,你身边长得像我的人还真是多啊! ------------ 第369章 控制战争在最小范围 “之前是我的错,没有考虑到你会想念你的爹娘,才会让你想出那个法子跟枝芽换身份,好回家,以至于让枝芽趁此机会暗害了你一把。 “现在我想明白了,你若真的想走,怎么也能走,我想防也是防不住的,所以我已经跟后门的暗卫说了,你想去哪就去哪,他们会护送你。” 夏灼言又道。 梅寒裳垂目:“你既这样想,还不如将他们都撤了。我的身体现在是这样的情况,走都走不远,还能做什么?你让两个人守在后门口,总让我有一种时时刻刻被人监控的感觉。” 夏灼言不答话了,过了好一会,才道:“那我就将他们撤了。” 梅寒裳心中喜悦,对他露出灿烂的笑容来:“那就多谢了。” 因为怀孕,激素影响,梅寒裳的皮肤比起之前又柔嫩光滑了许多。 她笑得灿然的时候,当真是光艳照人。 夏灼言瞧得心神荡漾,心中只是想,自己当初为什么就喝醉了呢,明明尝过这个女人,却不记得是什么滋味了…… 过了许久,他才将内心的冲动给压了下去。 为了表示自己的风度,他轻轻抚了下她的头.宠.溺道:“你想要的,我总不会拒绝。” 梅寒裳暗暗腹诽:我只想你把我放了。 他又待了会,梅寒裳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他,好容易才等到他离开。 他倒是说话算话,当真将后门口的暗卫给撤了。 当晚,梅寒裳窝在夏厉寒的怀里问他:“是你想法子让夏灼言知道我胎像不稳的事的吧?” “嗯。” 梅寒裳捶他一拳:“何必让他知道?” 夏厉寒似笑非笑:“是他的人干的,难道不应该他来处理吗?更何况,他非上赶着当咱们孩子的便宜爹,那我就让他表现表现吧。” 梅寒裳笑而不语,这样也好。 他们谁处置了枝芽都不方便,总会让夏灼言疑心,倒不如让他自己处置。 “只是这样骗他,日后让他知道真相,他只怕是要发狂了。”她有点小小的内疚心。 夏厉寒却挑眉道:“我们怎么骗他了?明明你一再告诉他,那晚你跟他什么事都没有,他非不信,还非要把我的孩子当他自己的,我们有什么法子?要说也是他自己一厢情愿吧。” 他这样说,梅寒裳心里的内疚感稍微缓解了些。 说起来,这个恋爱脑的夏灼言也是让她挺无语的。 这个话题结束,梅寒裳又说到了另外的话题:“明日.你去见我爹?” “今日.我已经见过了,所有当今皇上不是先皇亲生儿子的证据我都给他看了。” “他怎么说?” “他久久没说话,但却答应我,愿意去京郊大营一试。” “那太好了!” “他先去旁敲侧击地跟李恺说说,看看他的反应,然后再深入详谈,到时候我再跟岳父一起去大营,谈谈细节的事情。” 梅寒裳替他高兴:“那问题应该不会太大,你也说了,李恺对我爹是非常忠心的,想必会听我爹的话。” 她说着又轻叹口气:“真希望这次能兵不血刃,不然真的打起来,可怜的还是老百姓。” 自己是个现代人,想到自己的老公发动了战争,生灵涂炭,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 夏厉寒轻轻抚着她的脸道:“我知道你悲天悯人,我可以跟你保证,我会将战争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尽量不让老百姓受到牵连。” 梅寒裳握住他的手,放在唇上轻轻一吻:“你真好,夫君!” 夏厉寒温柔一笑,将她紧紧拥进怀里。 梅寒裳躺在床上养了大约有十天的胎,自己悄悄进行了各种检查,发现情况稳定之后,才敢下床活动。 夏灼言换的那个女子每日来给梅寒裳请安,拘谨又少言。 虽然话不多,但梅寒裳看出来了,她是真正的老实人。 请了几日安之后,她便让她每五日来一次。 能走动了,梅寒裳就想去看看爹娘。 她让追云去准备马车,自己换了身衣物从后门离开,由雨竹扶着一路散步下山,然后上马车往村子里去。 到了家,梅寒裳先去见郑苏苏。 郑苏苏正坐着跟袁雅男聊天,说到爱吃什么。 梅寒裳走进来,郑苏苏喜出望外,立刻拉住她的手:“听说你这几日身体有点不适?可好些了?” 梅寒裳笑着坐下来:“感染了点风寒而已,现下已经完全好了。” 她转头看向袁雅男,发现几日不见,她似乎还胖了些,便问:“嫂子身子可好?” “我能有什么事?不过就是能吃能喝,刚才还跟娘说呢,最近最喜欢吃酸了。” 郑苏苏跟着笑:“都说酸儿辣女,我想着,这胎没准是个儿子。” 梅寒裳看着桌子上放着的几个梅子,也颇有兴趣,拿起一粒来放在口中。 梅子很酸,往日里她定然是吃不了,但今日,这酸酸的味道竟让她有种胃口大开的感觉。 她砸了砸嘴,露出满意的表情。 忽然感觉气氛有点怪,她转目去看郑苏苏,看见她正讶异地瞧着自己。 袁雅男也是讶异表情:“你不嫌酸吗,裳儿?” “哦,有点,不过感觉还挺好吃。” 袁雅男掩嘴而笑:“家里没人吃得了这个酸,只有我说好吃。没想到你竟也爱吃。若是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跟我一样,怀孕了呢。” 说完她又拍了下自己的嘴:“哎呀,我这嘴又来了,胡说八道的,裳儿你知道我的,我们没别的意思,别在意哈!” 梅寒裳脸皮发僵地笑笑,有种被人戳破的心虚。 “既然裳儿爱吃,你去把你的梅子拿出来点给裳儿带走。”郑苏苏对袁雅男道。 “好好好,我这就去拿。”袁雅男笑答,起身而去了。 等着她离开,郑苏苏握住梅寒裳的手:“王爷还活着的事情,你爹跟我说了,裳儿——” 她说着目光在梅寒裳的身上上下打量一遍,“你跟娘说实话,你怀孕了,是不是?” 梅寒裳脸上一红,没吱声。 郑苏苏笑起来:“我就说,看着你的身形也像怀了孕的样子。几个月了?” ------------ 第370章 进宫见太后 梅寒裳前所未有的害羞,声音小小地回答:“是除夕夜的事……” “竟跟你二哥家的娃儿一般大!”郑苏苏惊讶,随即喜悦道,“这可真是缘份了!等着到时候生了,我是一下子又当祖母又当外祖母了!” 但随即她又想到什么,收敛了笑容:“王爷要做的事情,你爹也跟我说了。这件事成功就罢,若不成功,可是……我们老骨头一把,什么都不怕了,只怕连累了你哥哥和你……王爷得有个万全之策才是!” 她这么说,梅寒裳跟着也严肃起来。 她握住郑苏苏的手:“这几日.我也在想这事呢,万不能你们跟着我们获罪。而且,嫂子还是袁家的人……” 郑苏苏摆手道:“是这么说,到时候事发了,让你嫂子帮谁,还不如不知道的好。这件事我和你爹已经找你二哥商议好了,过几日.他就会带着你嫂子离开这里,游历四方去。到时候让他带着你嫂子走得远远的。” “你们也一起走吧!”梅寒裳立刻道。 她愿意跟着夏厉寒赴险,但不能连累了爹娘。 郑苏苏摇头:“你爹自然不会走的,他不走,我便也不走。” 梅寒裳内疚:“将爹拉进这件事里面来,我……” “不是你们拉的,是你爹自愿的。你爹是跟着先皇打天下出来的,他对先皇感情最深,如何能让一个不是先皇的血脉的人继续在这皇位上呢?”郑苏苏温声道,“所以你不必为此感到内疚,这是你爹爹自己的选择。” 梅寒裳紧紧握住郑苏苏的手。 过了两日,夏厉寒来找梅寒裳的时候果然给她带了消息,说梅嵘之带着袁雅男离开了京城。 梅寒裳默默无言。 夏厉寒搂住她的肩:“怎么了?” “我跟你一条心,就算事情不成功我也无怨无悔,可我不想让家人跟着受牵连……” “你放心就是了,我早已有了安排,定然不会让你的家人跟着受牵连的。若我起义失败,会有人护送你和你的爹娘离开这里,去一个安全的地方。那个地方我也已经安排妥当了。”夏厉寒温柔道。 梅寒裳摇头:“不,我不会离开你的。” “你还有我们的孩子呢。”夏厉寒将手按在她的肚子上,“你跟我说过什么?你说,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你定然会照顾好自己,将我们的孩子养大!难道你要食言?” 梅寒裳的眼圈红了又红,最后咬牙道:“我不会食言的,你放心!” 夏厉寒轻轻叹息一声,过来吻住了她的唇。 “现下还有件事急迫需要做。” “什么?” “想法子把太后接出来。” “你可有法子了?” 夏厉寒没答话。 梅寒裳握住他的手:“可是需要我?我可以帮忙的!” 夏厉寒还是没答话。 梅寒裳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涉险,但目前来说没想到更好的方法。 她故作生气道:“怎么,你是觉得我不堪大任,会搞砸你的计划?” “怎么会,我的裳儿这么聪慧!”夏厉寒连忙道。 “那你说说,你有什么计划接出太后来!” “我找了假死药,现在需要找个人进宫给太后送药去。思来想去,也只有你最合适了。换了别人,太后未必信,也容易引人注目。” “那就我去。” 夏厉寒一下子握紧她的手:“可我怕——皇帝最近对太后看得很紧,我真怕——” “你放心好了,我的机智你还不信吗?”梅寒裳对他微微一笑。 夏厉寒沉默了下道:“我会暗暗派人看着的,若有什么事,定然会去救你。” “不用了,别暴露,不然安排了这么久就前功尽弃了。”梅寒裳温柔道。 第二日梅寒裳起床之后,好好打扮了一番。 然后她便带着帷帽,以康王妃的身份出了王府。 她的怀里放着夏厉寒昨夜给他的假死药,只有一粒,她今天进宫的目的就是让太后吃下假死药去。 她去了皇宫,禀报进去,等了许久,才有内侍将她引到了兰妃处。 “兰妃娘娘,我已经有些日子没给太后娘娘检查身体了,今日进宫来,是给太后娘娘检查身体的。” 路上梅寒裳就想好了,打着这个旗号来,还算便利些。 “宫中有御医的,怎么能劳烦康王妃给太后娘娘瞧病呢?”兰妃挫着指甲,淡淡道。 “太后娘娘妇科上有些病,上次我给她用了点药,现在正好复查一下。这些,御医总是有些不方便的,还是我去为好。” 梅寒裳也料到兰妃会用御医的话来拒绝她,所以这样说。 御医多是男性,女人的暗病总是不好过多询问。 兰妃睨她手中的医药箱一眼道:“你若真想给太后娘娘瞧病,也不是不行,但你从外面带进来的东西,是不能带进去的。” “可我要用这些给太后娘娘检查——” “用御医的就好,你自己看着办吧,不同意那就不能见太后娘娘。”兰妃打断她的话。 梅寒裳露出无奈的表情:“那好吧。” 她放下自己的医药箱,兰妃使个眼色,旁边便有宫女上来给梅寒裳搜身。 “这是?” “每个去见太后娘娘的人,都要搜身的,康王妃不用大惊小怪。” 梅寒裳只得张开双臂让她们搜。 好在自己在来的路上多了个心眼,将那粒假死药放在了空间里,这会子她们随便怎么搜也是搜不出来的。 宫女没在梅寒裳的身上搜出什么,兰妃哼了声道:“行了,你跟着宫女去吧。” 梅寒裳便行礼告退,跟着宫女去慈宁宫。 兰妃看着她的背影,冷冷哼了声。 对于这个女人,她真是不喜。 传闻太子到现在还对她念念不忘呢,也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本事,竟勾得自己的儿子神魂颠倒的。 旁边的嬷嬷忽然凑上来:“娘娘,瞧这康王妃,似乎比之前圆润了些啊。” 兰妃冷哼一声:“人家死了夫君,成日以泪洗面的,她倒好,好吃好喝,还胖了。” “皮肤也好了。”嬷嬷又道。 兰妃不知她为何说这话,皱眉瞧着她。 嬷嬷低头道:“老奴这辈子看过无数的女子,尤其是怀孕的女子,走路便与普通女子不同。” 兰妃心中一震,惊问:“你的意思是?” ------------ 第371章 强行验孕 “康王也葬入皇陵没几个月,按理说,老奴不该说这话的。可是老奴怎么瞧,怎么觉得,康王妃这走路姿势竟然像是有了身孕的呢?” 兰妃双眼放光:“你的意思是,她偷人了?” 嬷嬷低头:“老奴不敢肯定,若是能验一验,那是再好不过的。” 兰妃想了想,笑着一拍桌:“那容易,咱们就验一验!” 这边,兰妃想着怎么算计梅寒裳的时候,那边,梅寒裳已经到了慈宁宫。 她握着太后的手,太后用痴痴傻傻的目光看着她:“你是谁呀?长得可真俊呀!” “太后娘娘,我是康王妃啊,您的儿媳!”梅寒裳高声回答,轻轻捏了下太后的手。 太后眼中精光一闪,但很快又露出痴傻模样:“肚子饿,肚子饿!” 梅寒裳立刻看向旁边站着的宫女:“还不快去给太后拿点糕点来?” 宫女立刻去了。 但两个宫女,走了一个,还有一个。 梅寒裳扶着太后的手站起身来:“太后娘娘,来来来,我陪着您在院子里走走吧,今日阳光可真好呢!” 太后拍手:“好好好,晒太阳,晒太阳,我最喜欢!” 她拉着梅寒裳的胳膊就起身,往外走去。 两个人在院子里慢慢走,宫女就跟在他们身后。 梅寒裳暗暗凝神将假死药从空间里拿出来,塞在太后的手心里,同时将之前写好字的帕子塞进太后的手里。 太后立刻收了起来。 因为她们在前面走,宫女在身后,所以宫女没看见这些小动作。 走了一圈之后,梅寒裳就带着太后进屋,说要给她检查身体,让宫女退下。 宫女坚持要在里面伺候,梅寒裳也就没强硬。 她知道,皇帝现在已经加强了对太后的管控,不会轻易让人接触太后的。 梅寒裳装模作样地跟太后检查了几下,便告辞离开了。 正朝出宫的方向走,忽然兰妃身边的宫女急匆匆而来:“康王妃留步,兰妃娘娘请您去宫中用午膳!” 梅寒裳才不想跟兰妃用午膳呢,当下便笑着回答:“感谢兰妃娘娘盛情邀请,不过在下.身体有些不适,就不打扰兰妃娘娘了,麻烦你跟兰妃娘娘说一声。” 那宫女冷冷看着她:“怎么,我们兰妃娘娘这么大的面子,康王妃竟然不当回事?” 梅寒裳知道,这是兰妃又要怎么折腾自己了,自己若执意不去,倒反而会引她怀疑。 “那好吧,我这就去给兰妃娘娘赔罪。”她转了个方向。 宫女眼中划过一丝得意。 梅寒裳心里隐隐感觉有些不妙。 难道说自己带药的事情,被她发现了? 应该不会吧,药在空间里,她们刚才搜身了的。 再者说了,就算太后那边被发现了,也没这么快消息就传过来了吧。 她跟着宫女往兰妃的宫中走,脑中转过无数的念头。 那种不好的感觉,在心头萦绕,越来越重。 她下意识地往四周看了眼,怕这里附近有夏厉寒的人,再因为兰妃为难她,露出行藏来。 夏厉寒的人没看见,她却远远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夏灼言! 他下朝之后去御书房见了皇帝,刚刚出来。 他距离她很远,大约有二三百米的样子,脚步匆匆,若自己不叫他,他定然不会发现她。 可是若自己张口唤他,就太明显了。 到时候兰妃定然会发现夏灼言跟她的“不寻常”关系。 脑中飞快地转过了好几个念头,她很大声的“哎呀”了一声,然后蹲下来,捂住了自己的脚。 兰妃宫中的宫女非常不耐烦地问:“这又是怎么了?” “我的脚扭了一下。”梅寒裳脸露痛苦神色,坐在地上。 “王妃忍着些吧,等着去了兰妃娘娘那,找个御医帮您瞧瞧。” “好的。”梅寒裳纠结着脸起身,扶着树缓了好一阵,才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去。 她跟着宫女拐了个弯,背对了夏灼言的方向而去。 她不敢回头去看,只能暗暗在心中祈祷:夏灼言,你要看见我啊,要看见我啊! 虽然不情愿,但终归还是回到了兰妃的宫中。 说是喊梅寒裳来用午膳,但厅中的桌子上压根就没放饭菜。 兰妃正在喝茶,神色淡淡:“康王妃,太后娘娘身体如何?” “太后娘娘的病已经好了,兰妃娘娘可以放心。” “那就好,不过听说你最近身体也不太好,我已经将御医请过来了,让他给你号号脉?” 梅寒裳心中一颤,忙笑道:“多谢兰妃娘娘关心,臣妾自己便是大夫,能自己看病,臣妾前阵子得了时疫,刚刚好,这会子只是身体略弱一些而已,并无大碍的。” “还是让御医给你把把脉的好。”兰妃说着对身边嬷嬷使个眼色。 嬷嬷出去,领着个御医进来了。 梅寒裳忽然明白了兰妃的目的,她大约是看出自己怀孕了,想要验证一下。 “多谢兰妃娘娘,真的不必。臣妾是一个新寡,不想见任何男子。” “御医无妨的,”兰妃说着对左右道,“你们还不快些让康王妃坐下来!” 立刻有两个宫女过来,一左一右地摁住了梅寒裳的胳膊。 梅寒裳怒道:“兰妃娘娘,您这是臣妾没病,也要给臣妾看出病来吗!” 她使劲甩开两个宫女的手,快步往外走去。 “你还想逃吗!我告诉你,今日.你想把脉得把,不想把脉也得把!” 兰妃厉喝一声,对那两个宫女道,“你们还愣着干嘛,哪怕用强的,也得让我们的康王妃把了这个脉去!” 那两个宫女得令扑上来,用了大力摁住了梅寒裳的胳膊。 梅寒裳到底孤掌难鸣,而且也怕剧烈反抗伤了肚子里的孩子,最后被他们按在了凳子上。她的胳膊也被嬷嬷拉上桌子摁着。 “快,给她好好把把脉!”兰妃对御医说。 御医满脸戚戚,却也不敢违抗兰妃,只得坐下来给梅寒裳把脉。 就在他的手要摸到梅寒裳的脉上时,忽然一声沉喝响起:“你们这是做什么!” 众人转头,看见夏灼言大步走了进来。 看见梅寒裳被按在桌子上,夏灼言的眼中划过一丝心疼。 他几乎就要走过去搂梅寒裳了,但到底想到她的身份,脚步一转走向了兰妃。 ------------ 第372章 被利用的那个人 “母妃,您这是干什么?”夏灼言沉声问。 兰妃冷哼一声,不答反问:“你怎么来了?” “我从御书房出来,想着有些日子没见母妃了,便来瞧瞧母妃,没想到竟然看到这样的场景。”夏灼言道,“母妃这是要对康王妃做什么?” “哦,她来瞧太后娘娘,我瞧着她身体不太好,便让御医来给她把把脉。” 夏灼言眸色一紧,脸上却露出笑容:“母妃这操心也太多了些,康王妃自己便是神医的徒弟,医中圣手,她自己有什么病不就自己治了,还需要母妃请御医来瞧?” 他说着走到梅寒裳身边,对按着她的嬷嬷道:“放手吧,你们这些下人做事没个轻重,别让别人以为母妃欺负康王妃呢。” 嬷嬷没动,看向兰妃。 夏灼言沉脸道:“怎么!本宫的话你们也不听了吗!” 嬷嬷吓得身体一抖,松开了手。 梅寒裳赶忙起身,站得离她们远远的。 “皇婶,你别误会哈,我母妃是好心,就有的时候是太为人着想了,反而让人误会。”夏灼言对梅寒裳道。 梅寒裳冷哼一声看向兰妃:“多谢兰妃娘娘为我考虑周全,不过兰妃娘娘不用担心,我的身体好得很,没什么毛病,所以就不叨扰兰妃娘娘了,告辞。” 她说完略略行了个礼,转身就往外走。 “你给本宫站住!”兰妃喊道。 梅寒裳还没答话,夏灼言就拦住了:“母妃,让她走吧,儿子来陪您了,您还不跟儿子说几句话。” 他说着头也不回地对自己的随从道:“你将康王妃送出宫去,她进宫少,别迷路了。” 兰妃还要说话,被夏灼言给拦住了话头:“母妃,你这几日身子可好,不然让御医给您请个平安脉?” 说着话,梅寒裳和那随从就已经出了兰妃的宫殿。 兰妃眼见着大好的机会被夏灼言破坏,气得直跺脚,重重在夏灼言的肩头上拍了一下道:“你是故意的吧!事到如今,你还护着她?” 夏灼言嬉皮笑脸:“我哪护着她了?母妃您现在是太子的母亲,地位非凡,跟她一个死了男人的女人计较什么?没得让后宫的人说闲话,说您没有容人之量。” “你知道什么!她十有八.九是怀孕了!康王死了几个月了,她怎么会怀孕!她必然是在外面偷人了!”兰妃气道。 然后又看着夏灼言:“你在东宫养了好几个长得像她的女人,别当本宫不知道!我知道你对她就是没有死心,但现在,她水性杨花跟人通奸还怀了孽种,难道你还要把她当做你心中的白月光吗?” 夏灼言一阵心虚,勉强笑道:“我马上就要迎娶柳家千金了,母妃您说过去的事做什么呢?我……我已经不想着她了。” “真的?”兰妃眯起眼睛来,盯着他。 夏灼言硬着头皮迎上母亲的目光:“是啊。” 兰妃点点头:“这还差不多。算了,本宫暂时不找她的茬了,反正她若真的怀孕,那肚子也是挡不住。若她打了孩子,那就看她自己的造化吧。” “正是如此,她一个死了男人的寡.妇,能干出什么事来?别管她了。”夏灼言趁势道。 他说着赶忙岔开话题,聊起了别的。 梅寒裳出了宫之后,就回康王府等待。 她不知道,太后那边会不会顺利进行。 若太后真的假死,那她还得做足一场戏才好。 下午的时候,她正昏昏欲睡呢,夏灼言来了。 梅寒裳起身迎接:“今日上午多谢太子殿下帮我解围!” 这次若是没有他,自己真的会被兰妃搞死。 夏灼言上前扶起她来,笑容温柔:“你我之间何必这样客气,也是你聪慧,故意假装扭了脚向我求助,不然我还真没瞧见你。” 他说着看向梅寒裳的肚子:“孩子怎样,可受到惊吓?” 梅寒裳笑着摇摇头:“没事,孩子好得很。” 回来之后,她就悄悄给自己检查了下,孩子还是稳的。 听她这么说,夏灼言松口气:“孩子没事就好。我母妃一直对你就有成见,你担待着些哈。” 梅寒裳垂目:“能理解。谁家的母亲也不乐意自己养大的优秀儿子跟自己的婶婶牵扯不清。” 这话出口,两个人之间是一片沉默。 过了会,夏灼言道:“是我的不是,没法子让你名正言顺的待在我身边。” 梅寒裳笑笑:“无妨的,不过兰妃已经怀疑我怀孕了,这几日您还是少来我这里的好,免得让人瞧见了。我的名声我不怕,倒是太子殿下您的名声更加重要。你快要大婚了吧,这个时候不能出什么纰漏。” 夏灼言很感动,握住梅寒裳的手:“裳儿,你真善解人意,宁愿委屈自己也要为我考虑。你放心就是,我今生定然不负你!” 梅寒裳笑得很假。 她在想,不知道将来,夏灼言发现自己一直是被利用的那个人,会是什么反应。 夏灼言跟梅寒裳又说了几句话,梅寒裳就说有点疲惫,让他走了。 他虽一脸不舍,但却还是顾及了她的身体,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离开之前,梅寒裳又嘱咐他最近少来,他应了。 晚上,梅寒裳早早睡下,夏厉寒没来找她。 第二日一早,她刚起身,前面的假王妃就急匆匆来了:“王妃娘娘,宫里来人了,说是太后娘娘昨儿个夜里薨了!” “好的,我知道了,你在我院子里待着,我换身衣服就进宫去。” 她急匆匆换了身素色的衣服,往宫里赶。 到了宫门口通报进去,许久都没人来回话。 好在她碰见了夏灼言将她带了进去。 两人去了慈宁宫,兰妃已经在了,还有宫中的其他后妃,站了一堆人在厅中。 梅寒裳到了,提出要看看太后娘娘。 兰妃淡淡道:“现在谁都不让看,等着下葬的时候吧。” “我是太后娘娘嫡亲的儿媳妇,总要让我瞧一眼她老人家的!”梅寒裳说着就哭了起来。 兰妃皱眉:“什么嫡亲不嫡亲的,难道皇上不是太后娘娘的儿子吗?” “臣妾昨日来见太后娘娘,还好好呢,怎么过了一晚,太后娘娘就薨了!臣妾要见太后娘娘!”梅寒裳又道。 兰妃沉了脸:“怎么,你是怀疑有人害太后娘娘吗!” 她这一声很严厉,梅寒裳顿时不吱声了。 ------------ 第373章 为救人当回绿茶 兰妃睨梅寒裳一眼淡淡道:“皇上说了,谁也不能随便去瞧太后娘娘,等着一切事宜都弄好了,再瞧!” 梅寒裳低头落泪,只是不语。 就这么等了大半日,下午的时候,梅寒裳才终于能一睹太后娘娘的遗容。 当晚,她就主动请缨给太后娘娘守灵,兰妃准了。 从天黑开始,她就一直跪着,跪到凌晨,膝盖都发了麻。 到四更天的时候,忽然刮过来一阵风,旁边伺候的宫女和内侍全都倒地。 梅寒裳立刻站起身来,揉了揉发疼的膝盖。 黑暗中,一身白衣的夏厉寒快步走过来搂住她的腰:“如何,身体可还受得住?” 梅寒裳对他温暖一笑:“放心吧,我没大事。” 她说着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孩子现在挺强壮的,能支持她。 夏厉寒将梅寒裳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好,然后走到太后在棺材前,缓缓地打开了盖。 然后追难像是鬼魅一样从黑暗中走出来,手中端了碗水。 夏厉寒接过,用勺子舀起水来,缓缓送进太后的口中,大概喂了四五勺,才停下,将馆棺盖重新关好。 “这样便可再支撑一日。”他轻声道。 梅寒裳点点头。 他走到梅寒裳身边,用两只大手将她的手握在中间,轻轻搓着。 “让你受累了。”他柔声道。 梅寒裳摇头:“只要能顺利将太后娘娘救出,我这点累算不得什么。” 夏厉寒坐在她身旁,将她搂进怀里:“你休息会吧,一会我叫你。” “你还是走吧,我怕时间久了被发现。” “没事,这点时间我还是有的。”夏厉寒坚持。 梅寒裳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便偎在他怀里打了个盹。 她很快醒来,催着夏厉寒快走,夏厉寒便走了。 梅寒裳重新跪回去,过了没一会,那些宫女和内侍渐渐苏醒过来。 发现自己竟然睡着了,他们脸上都露出怯怯的神色。 去看康王妃,见她垂着头,并没有追究的意思,众人才放下心来。 梅寒裳绝口不提他们睡着的事,继续守灵到天亮。 夏灼言很早就来了,心疼地看着梅寒裳:“皇婶,你先回府休息吧,这里我来守着。” 梅寒裳也不跟他客气,点点头离开了。 回到府中,她倒头便睡,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傍晚。 起身之后,她好好吃了顿饭,又换了身白衣急匆匆进宫去。 她提出继续给太后守灵,兰妃倒是没多大的意见。 后宫中其他嫔妃,谁愿意不睡觉给太后守灵呢? 梅寒裳跪着,守到半夜的时候,夏厉寒又来了。 照例是将那几个宫女和内侍迷晕了,然后给太后喂水。 好在那些宫女和内侍跟昨晚并不是一批,所以对自己睡着的事情并没有起疑。 第三晚,梅寒裳还来守灵。 夏厉寒照例过来,刚刚给太后喂完水,等着要搂住梅寒裳的时候,追难忽然道:“有人来了。” 梅寒裳连忙推了夏厉寒一把:“你快走!” “来不及了,王爷,我们先藏起来!”追难带着夏厉寒藏到了太后棺材后面的桌子下去。 梅寒裳看那几个宫女和太监都躺倒在地上没苏醒,跟着也躺倒在地上,假装晕了过去。 接着,她听见脚步声响,然后是低呼声。 接着自己被人搂着肩膀扶起来,人中那一片疼痛。 她缓缓睁开眼睛,看见夏灼言关切的脸庞:“裳——皇婶,您这是怎么了?” 梅寒裳眨眨眼睛,装出懵懵的样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低沉的声音响起。 梅寒裳循声看过去,看见皇帝背着手,正在看贴身内侍将那些宫女和太监唤醒。 “大概是中了迷.药了。”贴身内侍道。 夏灼言脸色一紧,连忙看向梅寒裳的肚子:“你——没事吧?” 梅寒裳揉揉脑袋,又抚抚肚子,对他轻轻摇头。 他神色一松。 “怎么会中了迷.药的!快点看看太后!”皇帝的声音都变了。 几个内侍过去将棺盖打开,朝里瞧了瞧道:“皇上,太后娘娘没事。” 皇帝脸色这才一松,看向梅寒裳:“康王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梅寒裳摇头:“臣妾不知,臣妾原来是跪着的,跪着跪着就失去了意识,若不是太子殿下叫醒臣妾,臣妾只怕还在梦中呢。” 皇帝不说话,深深地看着她。 梅寒裳感觉要被他看穿似地,只得假装惶恐地垂下眼睛。 “给朕搜一下灵堂,看看可有歹人在!他们将王妃迷晕,只怕是要做什么不得体的事,还没得手未必就走!” 梅寒裳猛地揪住了自己的裙子。 夏厉寒还藏在桌子底下呢!怎么办! 此刻只想着能救夏厉寒,她也顾不得许多了,捂住肚子就痛呼起来:“哎哟!” 夏灼言第一个关心:“怎么了,你怎么了?” 说着也不管众人的还在,搂住了她。 “我的肚子疼……疼得厉害……”梅寒裳假装很疼的样子。 皇帝看过来,目光有些怪异。 夏灼言一听她说肚子疼,就有点绷不住了,连忙道:“来,我送你回去!” 说着就去抱她。 “混账!”皇帝低斥一声。 夏灼言动作一顿,这才意识到刚才是失态了。 皇帝目光严厉:“太子,你这是做什么,她是你的皇婶,如此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梅寒裳摸了下裙子,惊呼一声:“啊!血!” 夏灼言也顾不得皇帝的斥责了,立马就问:“孩子没事吧!我这就带你走,再招御医给你瞧瞧!” 他说着将梅寒裳打横抱起。 “太子!”皇帝怒喝,“什么孩子,怎么回事!” 梅寒裳忙道:“皇上请不要怪罪太子殿下,是臣妾的错,都是臣妾的错!” 皇帝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冷:“给朕说清楚,不然不要离开这个地方!” 夏灼言静默了下,随即将梅寒裳放在椅子上。 他正视着皇帝:“父皇,事到如今儿臣只能跟您说实话了,康王妃怀了身孕,这个孩子就是儿臣的。” “混账!”皇帝猛地一拍桌子,“你这说的是什么混账话!” ------------ 第374章 做戏做足 夏灼言“噗通”一声跪倒在皇帝面前:“父皇,儿臣一直就喜欢梅寒裳,您是知道的。” “但她现在是你的皇婶!”皇帝怒喝。 他深吸口气对身边的内侍摆摆手,内侍将刚刚叫醒的守灵的那几个宫女和太监都带了出去。 一下子,灵堂就只剩下梅寒裳、夏灼言和皇帝三个人了。 “你这个混账东西,你是一国的太子,怎么能做出这种有违人伦的事情!” 皇帝眯眼看着梅寒裳:“你的孩子确实是太子的?” “这件事都是臣妾的错,臣妾愿以死谢罪!”梅寒裳说着拔下发间的簪子对着自己的脖子刺过去。 夏灼言眼疾手快,上前阻拦,但还是让簪子在她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印来。 “裳儿!”夏灼言惊呼一声,“你怎么那么傻!明明是我强迫你的!” 梅寒裳低头,只是落泪。 夏灼言转而看向皇帝:“父皇,就算您要废掉我这个太子,我也无怨无悔,只求父皇能成全了我和裳儿!” 他说完,对着皇帝“咚咚咚”地磕起头来。 梅寒裳心里有点感动,她万没想到,夏灼言竟然会为了自己连太子的位置也不要。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无情,她跟着夏灼言也磕起头来:“臣妾死不足惜,望皇上能念在太子的份上,让臣妾将孩子生下来再死。” 皇帝“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夏灼言磕头,直到他的额头上磕出一块红来,才冷冷道:“罢了,起来吧。” 夏灼言也不起来,只愣愣地看着皇帝。 梅寒裳还在磕头,皇帝没让她停。 夏灼言看见她额头已经红了,伸手将她扶住。 皇帝见他如此怜惜梅寒裳,皱眉道:“朕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多情种子!你自己想想,为了女人,你惹出了多少事!” 夏灼言敛眉低头,不敢吱声。 皇帝深吸口气道:“罢了罢了,总不能让皇家传出丑闻来,这件事你们万不能对外传出去!” 夏灼言眼睛一亮:“父皇!” 皇帝看着他道:“等着你皇奶奶的葬礼结束了,就让她假装病逝吧,然后你将她养在外头,太子妃还要娶的!” 皇帝说着看向梅寒裳:“朕警告你,不要肖想着有一天能当上皇后。若你老老实实的,朕还能留你一条命,若你想什么歪心思,朕就只能去母留子了!” 梅寒裳低头:“臣妾不敢。” 夏灼言简直开心到要飞起了,连连感谢皇帝。 皇帝拂袖站起道:“行了,让她继续跪着守灵吧。” “她的身子不舒服——” “她自己不就是神医么,让她自己治吧。若今日当真让孩子掉了,那也是天意!”皇帝冷酷道,说着话就渐渐走远了。 之前要搜查灵堂的事情也似乎忘记了。 皇帝离开之后,夏灼言就将梅寒裳紧紧搂住:“裳儿,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你高兴吗!” 梅寒裳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只是垂泪:“太后看着呢。太后和康王泉下有知,大概会怪我的……” 夏灼言脸上露出心疼神色:“你别这么想,他们在的时候,你对他们也不错的。总不能让你一辈子守寡吧。” 梅寒裳轻轻推他一把:“你还是先走吧,瓜田李下的,让宫女们瞧见,又是闲话。” “你的身体不好,今夜就先不守灵了,我带你离开。”夏灼言道。 梅寒裳看着他:“我要在太后娘娘的灵前忏悔告罪,然后才能走。你先出去,让那些宫女和侍卫不要进来。” 夏灼言完全不疑有他,乖乖去了。 梅寒裳立刻轻唤一声:“夏厉寒!” 追难带着夏厉寒从桌子下面出来。 夏厉寒脸色沉沉,将所有一切听在耳朵里的他,大概心里难受了。 他搂住梅寒裳的腰:“我算什么,要自己的妻子用这样的法子救我!” 梅寒裳连忙哄:“我知道,即便你跟皇帝打起来也是不怕的。不过,这样岂不是让你的计划功亏一篑了,而且太后还没得救了。所以只能忍一忍了。” 她推他一把:“此地不宜久留,你快些走吧!” 追难也是很着急,拉住夏厉寒的胳膊就走。 夏厉寒一步三回头看着梅寒裳,梅寒裳对他挥挥手轻声道:“孩子没事,你放心,刚才我是装的。” 他这才露出放心的表情,跟着追难隐没在黑暗中。 他们的身影刚刚消失,脚步声就又响起。 梅寒裳连忙跪倒太后的棺材前挤出两行泪来,将身体匍匐在地上。 “裳儿,可好了?”夏灼言问。 梅寒裳缓缓起身,他立刻过来将她扶住。 他派人用抬椅将梅寒裳送出宫去,然后又亲自陪着梅寒裳坐马车回了康王府。 他执意要让御医来给梅寒裳诊断,被梅寒裳拒绝了,她当着他的面给自己诊脉,吃了药,然后对他说:“孩子终于又稳定下来了,看来他很坚强呢!” 夏灼言伸手就要去摸她的肚子,梅寒裳连忙用手拦住了。 “你是太子殿下,满身龙气,我怕孩子承受不住,等着大些了,你再摸吧。” 夏灼言只得讪讪地收回了手。 梅寒裳躺下对他道:“皇上不是说了么,让我们不要太明显,到底这不对。等着太后的葬礼完毕之后,咱们怎么也得等着她老人家过了头七再说这件事。” “我懂得的,你放心就是。”夏灼言连连点头。 之前梅寒裳在皇帝面前,拼着一死也要将孩子生下来,足见她内心对他是有情感的。 这已经让他心花怒放了,别的他都不在意了,只要她说什么,他都顺着。 “今日太后就要下葬了,你快些回去吧,礼仪不可废。我稍作休息,也得去参加葬礼。”梅寒裳对他道。 夏灼言这才起身,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梅寒裳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口气。 这位太子殿下,她真不知道说他是痴情好呢,还是傻。 当初他为了梅羽霓也是一副要江山不要美人的样子,偏偏,他到现在也识不清楚女人。 梅寒裳有些累了,沉沉睡去,等着天光大亮之后,又起来梳洗,去参加太后娘娘的葬礼。 ------------ 第375章 是装病还是真病 国丧,自然是隆重非常的。 文武百官尽数到场,给太后送行。 一应礼仪周全,梅寒裳作为太后的儿媳康王妃,跟着兰妃等一众嫔妃,给太后行礼送行。 这一折腾就是一整天,等着梅寒裳回来之后,真的就要累瘫了。 晚上,她睡得正沉,被脸上痒痒的感觉给弄醒了。 睁开眼,她看见夏厉寒正在用指尖抚自己的脸颊。 她握住他的手,慵懒一笑:“你这个坏蛋,不想让我好好睡觉吗?” 他一反手,将她的柔夷握在手中,放在唇上吻了吻:“我没想吵醒你的,只不过看着你的脸,我就忍不住想要摸一摸。不光摸一摸,我还想——” 他说着凑过来,在她的脸颊上香了一下。 梅寒裳娇笑着拍了他一下。 他将脸埋在她的脖子里声音闷闷的:“过两日.我就带你走。” 梅寒裳一怔:“怎么?” “绝不能让别人捷足先登!”他咬着牙切着尺的。 梅寒裳笑起来:“你放心好了,我又怎么会跟他走呢。我的夫君是你,孩子也是你的。” 他用手抚在她的肚子上,轻轻摩挲着:“对,我的孩子,你和孩子都是我的心头肉。等着将娘安置好了,我就带你走。” 提到太后,梅寒裳正色问:“太后那边如何,可救出来了?” “追难带着人去了,问题不大。”他漫不经心地用手绕着她的发丝玩。 梅寒裳双手合十:“希望一切顺利。” 夏厉寒是在天色快亮的时候离开的,那时候追难来了,向他汇报说已经成功将太后救出来了,已经安置妥当。 梅寒裳终于松了口气,等着夏厉寒走之后,又踏踏实实地睡了个回笼觉。 但太后的事情虽然解决了,梅寒裳的心头又压了块大石头。 不知道夏灼言什么时候就要安排她假死一把,她怕他会迫不及待地赶在夏厉寒安排好之前。 越是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 不过两日,夏灼言就来了:“裳儿,我已经安排好了,这两日就会放出风声去,说你染了怪疾病入膏肓了。我让前面的彩儿装病装上几日,然后派人接你离开康王府。” “你要将我安排在什么地方?”梅寒裳立刻问。 夏灼言道:“不然就还上那个岛去如何?在京城这边,纷纷扰扰事情太多,我怕会打扰你养胎。” 梅寒裳没答话。 如果她去了岛上,只怕是没法子常常见到夏厉寒了。 夏灼言只当梅寒裳是默认,笑道:“你放心就是,等着你带着孩子回来,我会给你个身份的。到时我会跟柳眉说好,她不会为难你。” 他自顾自地畅想了许多日后跟梅寒裳日夜相伴的生活,听得梅寒裳都烦躁起来。 当晚,她将这件事跟夏厉寒说了,夏厉寒悠悠道:“让他安排,他安排好了,咱们就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过了几日,假王妃果然装起病来。 追云出去,回来之后道:“我今日瞧见彩儿了,她眼窝深陷,眼下黑黑,脸色苍白,看上去气色真的不太好呢!” “是为了装病搞成这样的吧。”雨竹撇撇嘴道。 追云却摇头:“是不是装的,我能瞧出来,她这气血,是真的不太好。” “她是生病了?”梅寒裳好奇地问。 追云摇头不语。 第二日,彩儿来给梅寒裳请安的时候,梅寒裳好奇地让彩儿将帷帽摘了下来。 果然,彩儿脸色枯槁,看上去当真是病了的样子。 “御医说你是什么病?”她问彩儿。 彩儿幽幽道:“回娘娘,说是㿂瘕。” 梅寒裳心惊,这个病在西医的范畴就是癌症啊! “是什么地方?” 彩儿摇头:“就说是气血不纯。” 梅寒裳想了想,对彩儿道:“我来给你瞧瞧吧?” 彩儿露出惊喜神色:“听说王妃是神医的徒弟,能起死回生,王妃若是能给奴家瞧病,那是奴家的运气!” 她高高兴兴地让梅寒裳给她诊脉,然后梅寒裳给她用了点镇定的药,让她睡着之后,带她去空间里做了各种检查。 但她没有发现彩儿有任何得癌症的情况! 到底是什么病呢? 她有点迷惑了,什么病能让一个人短期之内憔悴成这样。 而且她从彩儿的口中得知,彩儿好像并不知道是太子让她装病,而是她真的生病了。 等着彩儿走后,梅寒裳讶异这件事。 追云在旁听了,道:“小姐,兴许她不是真的病了,而是中毒。” “中毒?”梅寒裳惊了,“她好好的怎么会中毒?她到底还是康王妃呢!” 追云摇摇头。 梅寒裳让追云将彩儿叫过来,问了她一些日常生活的情况。 说起日常生活,彩儿眼中露出光彩:“王妃,奴家要感谢王妃的大恩大德!” 梅寒裳一怔:“这从何说起呢?” “若不是彩儿长得像王妃,也不能来这里做那个冒充王妃的人。原本彩儿以为,王妃您定然很严厉,但没想到,王妃您竟然这么的随和可亲,让彩儿在府中真正过了把做王妃的瘾。” 她说着笑了笑:“彩儿出身卑微,原本被太子殿下发现,也只能在东宫做个低微的妾罢了。但有了这次机会,太子殿下说,回头会让彩儿做个侧妃!太子殿下还说,是您说我做得好的,王妃您可真是彩儿的大恩人!” 她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胭脂盒来,羞怯道:“彩儿没什么好东西给娘娘,只能将这个送给娘娘了,希望娘娘不要嫌弃。” 梅寒裳连忙推回去:“何必客气呢?我不用这些的。” “娘娘是嫌彩儿的东西不好吗?”彩儿诚惶诚恐的,“这东西是好的,是太子殿下送给彩儿的,彩儿已经用了一盒了,是非常好的胭脂水粉呢!” 她说着将盒子打开,让梅寒裳闻,“您瞧,这香味多好!” 梅寒裳却忽然一阵恶心,转身捂着嘴巴干呕起来。 彩儿愣住。 追云上来将那胭脂盒盖上,淡淡道:“王妃不喜这香味,你还是收回去吧。王妃不需要你们巴结,你只要做好你份内的事情就好了。” 彩儿讪讪的。 谁知道梅寒裳却擦擦嘴转过头来对追云道:“还是收下吧,彩儿一片心意,不收不好。” ------------ 第376章 离开 追云便收下了,彩儿顿时眉开眼笑。 等着彩儿走了,追云不解地问:“小姐,您为何收下那盒胭脂?” “我怀疑这个胭脂有问题,夏厉寒那边不是有人会验毒吗,你送过去让他们验一下。”梅寒裳淡淡道。 追云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立刻就去办了。 到了晚上就有了消息:“小姐,那盒胭脂确实有毒!” 梅寒裳握拳:“看来彩儿的病找到病因了,就是这盒胭脂导致的。太子殿下送的胭脂,她视若珍宝,每日都擦,导致毒物从皮肤里面渗透进去,慢慢她的身体也就中毒了。” “既然是太子殿下送的胭脂,那说明这毒是太子殿下放的,他为什么要这样?”雨竹在旁边问。 梅寒裳沉默不语。 追云想到了个中原因:“想必,想让小姐的假死更加逼真,就真的需要一个人来做小姐的替死鬼。这个彩儿最适合不过了。” “太子竟如此狠毒吗?就这么毒死自己的小妾?”雨竹惊道。 梅寒裳握拳,她没想到夏灼言为了她,竟然就这么残害一个无辜的生命,这不是她想要的! 想了想,她对追云问:“可能解毒?” “应该能解。” “那你就让夏厉寒的人帮她解了毒吧。” “这样的话,太子会发现吧?” “我来跟他说,不能让他残害活生生的人!”梅寒裳沉声道。 她给夏灼言捎过去一个口信,夏灼言立刻就颠颠的来了。 “裳儿,你找我是有什么事?”他柔情似水地问梅寒裳。 这是梅寒裳头一次派人请他来呢,他心花怒放。 梅寒裳却沉着脸:“若你要解救我是建立在害别人的基础上,那我宁愿你不解救我!” “你这话是怎么说的?”夏灼言不解。 梅寒裳将那盒胭脂拿出来放在他面前。 夏灼言立刻就明白了:“裳儿,那些人不用在意的,我会给她的家人一笔丰厚的赔偿。” “她的家人有赔偿,但她的命没了。亏得她还心心念念太子殿下的好,每日里涂抹你给她的胭脂呢。” 梅寒裳说着抬眼看向夏灼言,“你觉得,如果她为我死了,我能安心跟你在一起吗?” “可,既然要让你死,就要做得逼真些,总要有个人死的!为了你,别说区区一个小妾了,即便是将我东宫所有的小妾都送了命,我也乐意!”夏灼言振振有词道。 梅寒裳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是要感动于他的痴情,还是要感慨他的视人命为草芥? 现在他一心喜欢她,她若真的跟他在一起,将来他对自己厌倦了,会不会也像对彩儿那样,视如草芥呢? 轻轻叹口气她道:“我已经给她解毒了。” “你怎么——” “若一定需要个尸体来顶替我,那就找个已经死了的人好了。到时候可以说我感染了重病,脸也腐烂了,看不清样貌了。这样也能让别人相信点。”梅寒裳早已想好说辞。 夏灼言想了想笑道:“如此也好,我们裳儿可真是菩萨心肠。” “你答应我,回头将彩儿她们放回家去。” “当然,当然,只要你能在我身边,我要她们做什么?”夏灼言立刻就应了。 夏灼言在梅寒裳这里蹭着半天才走,走之前表示自己立马着手开始找合适的死尸,来顶替她,一旦找到,就立刻按照计划进行。 夏灼言的行动还是很快的,没过两天,他就派人传话过来,说让她晚上准备好,要接她离开。 雨竹和追云一起帮梅寒裳准备行李。 雨竹忧心忡忡:“小姐,王爷真的能安排好一切吗?” 追云白她一眼:“你是对王爷没信心?” 雨竹吐吐舌头不说话了。 到了晚上,夏灼言派的人果然来了,从后门将梅寒裳她们接走。 下了山之后,梅寒裳她们就坐上了马车,一路都摇摇晃晃。 因为摇晃的时间太久了,梅寒裳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等着马车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天亮了,梅寒裳挑开车窗帘往外一看,看到了码头。 看来,她们是要去之前的那个小岛了。 夏厉寒说要“黄雀在后”,也不知道他要怎么个“黄雀在后”法。 夏灼言的人让梅寒裳她们登船,雨竹翘首望了好半天,没见到其他人,只好怏怏地登上了船。 坐了大概有半个时辰的船,三人登岛。 岛上的人还是之前的那些人,但梅寒裳知道,这些人早已经被夏厉寒换过了。 也就是说,这些人现在是夏厉寒的人,而不是夏灼言的人。 那个“春花”和“秋月”,将梅寒裳引到住处,呈上早膳。 “你们……”梅寒裳看着“春花”,欲言又止。 春花微微一笑:“小姐不用担心,我们是王爷的人。这几日就由我们来照顾小姐,再过几日,王爷会派人来将小姐接走。” 雨竹顿时瞪大了眼睛。 梅寒裳放松下来:“好的。” 心里有了准信,吃饭也香了。 梅寒裳是真饿了,大口大口吃了个饱饱,吃饱之后又睡了个觉。 雨竹和追云头一次上岛,对这里的一切都很新鲜,东看西看的,因为知道岛上的人都是夏厉寒安排的,倒也不怕。 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过了五日,夏灼言派的补给船来了。 梅寒裳和雨竹去看下人搬运食物,春花在旁边轻声道:“王妃不用着急,王爷说了,等着起事前夕来接您,过早接了您,会引起太子的怀疑。” 梅寒裳点点头,想着,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起事。 在岛上,是世外桃源的日子。 就这么又过了几日,这天晚上,春花忽然对梅寒裳道:“王爷今晚来亲自接王妃!” 梅寒裳精神一振:“好,那我收拾一下。” 晚上三更天的时候,夏厉寒来了。 他看上去好像又削瘦了点,大约这几日太忙。 梅寒裳瞧见他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你的心疾如何了?” 夏厉寒搂住她的腰,将她软软的身体拥进怀里:“没事,别担心。” 梅寒裳这才放下心来。 “走吧,我带你离开这里。”他搂着她往外走去。 几人上了船,这是条大船,大船沿着仙女河慢慢航行起来,没有走原来的路线。 航行了大概有两个时辰,大船才靠岸,下船之后有两辆马车等着,梅寒裳跟夏厉寒上了前面的马车,雨竹她们在后面,两辆马车在夜色中缓缓行驶而去。 ------------ 第377章 留着命回来 梅寒裳在马车里睡着了,等着醒过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停下来了。 她转头,看见夏厉寒正看着自己微笑,便也跟着露出个笑容来:“到了?” “嗯。” 夏厉寒挑开车帘,一片黄灿灿的情景印入梅寒裳的眼帘。 那是一大片山坡,山坡上种着的是油菜花! 此时正是春天,油菜花盛放的季节,大片大片的黄色油菜花,下面是嫩绿的菜梗,好看至极! 梅寒裳情不自禁.地惊呼出声,像小鸟一样欢快地挑开车帘跳了下去。 夏厉寒在后面喊:“小心点你的肚子!” 她回头冲他嫣然一笑,返身张开双臂往前跑去。 她跑到油菜花田的中间,将自己藏在花海里,有种自己变成了小蜜蜂的感觉! 等着她出来之后,身上还沾染了油菜花的花粉。 夏厉寒含笑走过来,帮她掸去肩膀上的花粉,拿了帕子出来,又轻轻给她擦去脸上的。 梅寒裳握住他的手,笑得比油菜花还灿烂:“这里可真美啊!” “这里是专属于你的世外桃源。”夏厉寒温柔道,“夏灼言给了你一个岛,我就给你一个世外桃源。” “我喜欢这里!”梅寒裳兴奋地喊,也不管还有下人在,就搂住了他。 夏厉寒跟她紧紧搂在一起,两个人就这么在油菜花的花海旁,用温暖的拥抱表达着自己的情感。 也不知道拥抱了多久,轻轻的咳嗽声响起。 梅寒裳松开夏厉寒,转头去看,顿时露出讶异的表情。 只见一位颇有气质的中年妇人朝她缓缓走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太后娘娘!”梅寒裳惊喜地欢呼一声,迎了上去。 她握住太后的手,上下打量她:“太后娘娘身体可好?” 毕竟好几天都在棺材里躺着,没吃东西什么的。 太后笑道:“你看我这样子哪里不好?我好得很呢,最近几日还长胖了些。” “你从皇陵出来后,就来这里了吗?”梅寒裳又问。 “我也是刚来,这个地方是寒儿给你的世外桃源,我哪能先来?”太后笑眯眯道。 刚才夏厉寒跟她说的话,她竟然都听见了。 梅寒裳脸色有点红,看了夏厉寒一眼。 夏厉寒走过来,跟自己的娘撒娇:“娘亲,你这是嫌我没早些将你带过来?你的身体得先恢复了,才能长途跋涉!” 太后笑着点头:“我明白,我明白的。老婆子我也知道,这里的女主人应该是裳儿了。我是老婆子了,就应该跟着儿子享享福就好,至于主母的事情,就由裳儿来做就行了。” “那也不行的,裳儿还怀着您的亲孙儿,您要帮着裳儿管理好这里!”夏厉寒悠悠道。 提到“孙子”,太后的脸上就笑开了一朵花:“对对对,为了亲孙子,我少不得还要再操劳些日子了。” 她说着对夏厉寒沉脸:“你也说了,还有孩子呢,裳儿这长途跋涉的,你不让她休息,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夏厉寒笑笑,当着太后的面,大喇喇地搂过梅寒裳的腰,带着她往里走去。 这是个与世隔绝的山谷,山谷的东面山坡种着成片的油菜花,西面山坡种着果树,春天到了,桃花和梨花也马上要开放了,看上去风景极美。 他们住的宅子背山而建,是个几进的大院子。 夏厉寒带着梅寒裳去了住院,里面的各种陈设都是梅寒裳喜欢的样子。 “这里我设计动工也有阵子了,是打算等着事成之后,作为度假山庄,让你偶尔来的。”他解释。 梅寒裳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将他摁坐在椅子里。 “来,我给你检查一下.身体,若是身体不好了,什么都免谈了。” 她假装让雨竹将自己的行李拿过来,在里面翻医疗器械,但其实是悄悄进了空间,将各种诊疗器具给拿了出来。 她给夏厉寒细细做了检查,发现他没说谎话,确实没有再发作过。 因为他心疾的进展,暂时稳定在一个范围内,若他发作过,就不可能是现在的状态。 但她还是很担心他的病情会突然发展。 “你……什么时候起事?”她问。 “明天。”他沉声回答,用手点了点她的鼻尖,“所以下午我就要走了,不成事便成仁。若我不成功,到时会有人来将你和太后接到邻国去。至于你的爹娘,我也会安置妥当的,不会让他们跟着我获罪。” 梅寒裳心中一揪,用手捧住他的脸庞,深深地看着他:“你……成功的几率有多高,能给我个底吗?” 他笑起来,眼睛里好像镶着碎钻一般,光芒细碎。 “八成,也许是九成?” 梅寒裳的心里不似那么紧张了,但还是不放心:“还有两成呢……” “话不能说满,所以你要相信你的夫君!”他搂过她的额头,轻轻印上一个吻。 梅寒裳笑起来,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他这话是暗示她,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两个人又说了会子贴心话,夏厉寒起身看着外面的天光。 “我该走了。”他说。 梅寒裳一下子拉住他的手,紧张地望着他的脸。 “我和孩子等着你回来,如果真的不行,也不能不要命,知道吗?我可以陪着你亡命天涯,只要我们在一起!” 夏厉寒眸色一深,将她紧紧拥在怀里,低头重重吻住。 这个吻热烈而绵长,许久之后两个人才分开。 夏厉寒松开梅寒裳,不敢再看她,因为再看,他怕自己的勇气会渐渐丧失。 “我会回来的,好好站在你的面前。”他用后背对她说。 梅寒裳没答话,热泪却睡着眼角流了下来。 等着走出院子很远之后,夏厉寒才停下步子回头看。 他已经看不到她的身影了,但她的音容笑貌却还在他的脑海中盘旋。 他的脸上露出几分忧郁:“裳儿,我没跟你说实话,这次的成功率大约只有六成。不过,我会努力留着我的这条命回来见你的!” 他朝着院子的方向定定地看了好一会,然后才迈开大步离开了。 ------------ 第378章 战争僵持 第二日,传来消息,说康王“死而复生”,打起“肃清弑君逆贼”的名号,拉起大军,起义了。 康王在讨伐檄文中,细数当今皇上几条罪状。 弑君杀父,血脉不纯,迫.害忠良,残虐百姓。 光是“弑君杀父”这一条,梅寒裳就惊了。 她问太后:“太后娘娘,先皇是怎么去世的?” 太后脸色幽幽:“先皇是暴病而亡的,当初我们一直以为他是疾病而亡,没想到寒儿竟然找到了那日的御医,得知了内情。” “什么内情?” “原来,先皇是因为中了一种急性的毒去世的。当年的御医其实发现了那个问题,却被夏厉严杀了。好在老天有眼,这个御医当初并没死,后来他就隐居起来,直到寒儿找到他。” “夏厉严为何要杀了先皇,当时他不已经是太子了吗?” “是先皇开始怀疑他的身份了,所以他就动手了。” 太后说着用手抹了抹泪,“亏我这些年当他是亲生儿子,当初北王反叛,就打着清肃弑君之徒的旗号,但没人信这个,因为当时作为太子的夏厉严确实没有任何理由弑君。 “先皇早年征战,伤病累累,身体本就不好,就算在位,日子也没多长了,况且先皇已经有了要退位让贤的打算,他有什么必要在那个当口弑君呢? “但现在知道了他身世的真相就能理解,他为什么要弑君了。在这种程度上来说,我们所有的人都误会北王了。只可惜夏厉严雷霆手段,将北王镇压之后,迅速将知情.人给杀光了,这才让他又稳坐了这么些年的皇帝。 “寒儿八岁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刘公公收藏的那封信之后,就开始暗暗培植自己的势力。他本意是想要自保,但皇帝却还是知道了端倪,对他下了杀手——” “就是设计让他摔下湖的那次?”梅寒裳打断太后的话问。 太后点点头:“就是那次。那次之后,寒儿才生起了跟他一争高下的心思。后面的证据,都是寒儿在收集他身世证据的过程中得到的。” “他可真有本事。”梅寒裳不由地赞。 太后笑起来,刮刮她的鼻子:“瞧你,称赞自己的夫君都不害羞的!” 梅寒裳还真不害羞,摇头晃脑道:“自己的夫君就是有本事嘛!” 太后点点头,一本正经地回答:“我也觉得我儿子很有本事。” 两个女人相对而笑。 然后太后又讲起其中的经过来:“北王昔日的部下辗转碰到了寒儿,寒儿这才知道了更多真相,然后去找了那个御医。现在寒儿的军队里,有一部分就是昔日北王的部下。他们对北王忠心耿耿,现在一心就想将夏厉严扳倒。” “那我父亲——” 自从她离开康王府之后,一直就没有父母的消息,梅寒裳很关切他们的动向。 “你父亲说服了京郊大营的将军李恺,跟他一起掌控京郊大营和寒儿一起进攻京城。”太后回答。 她知道的事情比梅寒裳多了许多,大约是因为,她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吧,夏厉寒愿意将这些事情告诉母亲,但是对她却是保护的姿态。 她也很想成为能够参与夏厉寒行动的人,成为能跟他肩并肩作战的人,而不是一个被保护者。 太后见梅寒裳不吱声,以为她是在担心父母,便拍拍她的肩膀安慰:“我想,寒儿就算自己受伤也不会让你爹娘受伤的,你放心就是。” 梅寒裳重重点头,握住太后的手。 虽然这里是世外桃源,但关于康王起义的消息却一点都不少地传到了谷中来。 原以为很快就能完成的起义,却出乎意料的僵持下来。 本来夏厉寒带着起义的军队就要攻进了京城,谁知忽然出现一股子军队非常勇猛,阻挡了他们攻势。 为了顾及京城中老百姓的安危,夏厉寒不得不带着起义军暂时驻扎在京城外的郊野。 就这么,战事就拖延下来。 梅寒裳和太后密切关注着情况,同时,梅寒裳也非常担心夏厉寒的身体。 行军打仗跟平常更加不同,只怕他的身体会熬不住。 越是担心什么,就越是来什么。 就在夏厉寒起义之后的第五天,有消息传过来了。 当时梅寒裳正在油菜花地里散步,太后快步走过来,满脸焦急:“裳儿,追难传来消息说寒儿的心疾发作了,身体现在非常不好!” 梅寒裳顿时觉得心脏都揪得疼起来。 “他现在情况怎么样?”她拉住太后的手问。 太后摇头:“只说身体不好,没说情况到底严重到什么情况,这可怎么办呢?” 梅寒裳瞬间就做了决定:“我去找他。” “那有军医。” “他的病只有我能治!” 梅寒裳说着就快步往回走,收拾简单的行李。 这个时候她真要感谢自己的空间,可以让自己带着那么多医疗器械轻装上阵。 太后跟在她身后,依然担心:“可是你的身子——” 梅寒裳停步看着她,微微一笑:“娘,如果他死了,我和孩子的人生都将变得灰暗,我想孩子也愿意跟我一起拼一把!” 太后无言,过了片刻,上前来紧紧握住她的手:“裳儿,好孩子,你是我的好儿媳!” 梅寒裳对她笑笑,开始整理行李。 她不是莽撞的人,虽然现在孩子略略大了点,越发趋于稳定,但自己还是要顾好孩子的。 她准备了不少吃的,首先赶路在外就要吃好,然后她将一路上需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妥当了,这才上路。 不能骑马,她只能坐马车,为了不让自己过于颠簸,她放了厚厚的垫子在身下。 然后她还带了追云随行,以便于应付路上的各种危险状况。 不过是一刻钟的时间,她就带着追云离开了这个世外桃源,朝着京城而去。 这里距离京城坐马车日夜不停也得跑个两天。 她们换马不换车,日夜兼程地走。 好在软垫能让她睡得舒服点,倒也不是十分疲累。 就这样赶了两天路,马车停在了京城郊外的军营跟前。 ------------ 第379章 必须马上手术 梅寒裳和追云下车,立刻就有守卫的士兵上来询问:“你们是谁!” “麻烦通报一声,康王妃来了。”追云对那士兵道。 士兵一听说是康王妃,脸色立刻不同,飞奔着进去通报。 过了会,一个身穿铠甲的人从里面走出来,器宇轩昂的。 看见他,梅寒裳顿时激动起来,轻唤一声“爹”,迎了上去。 在原主的记忆里,从来没见梅尚武穿铠甲的样子,所以梅寒裳惊讶于梅尚武的威武和勇猛气势。 梅尚武拉住梅寒裳的手,上下打量一通,瞧见她气色不错,才笑着点头。 梅寒裳也打量他,由衷露出赞赏的表情:“爹,您是宝刀未老啊,穿上铠甲,简直比小伙子还有气势还威武呢!” 梅尚武少有的露出几分羞涩表情:“你娘也这么说。” 提到娘,梅寒裳就问:“娘呢?她在哪?” “她被安排在后方呢,安全无虞,你别担心。” 梅寒裳放心地点点头,然后神色一黯:“夏厉寒呢,他的身体如何?” 提到这个,梅尚武的表情就显得凝重起来,“他最近情况不太好。就在昨晚,他的心疾又发作了一次,曾经有过短暂的昏迷。” 梅寒裳的心顿时就像是坠了一颗大石般,沉重起来。 “我去瞧瞧他。”她对梅尚武道。 梅尚武点头,在前面引路。 主帅大营里似乎众将领在开会,有说话声。 梅寒裳走近了,听见说话声中夹杂着一连串的咳嗽声,那是夏厉寒的咳嗽声! 她的心猛地揪起来,看向梅尚武。 梅尚武轻声道:“我们都劝他休息,但他说,他是带着我们起义的人,是主帅,万没有倒下去的道理,就这么撑着,但眼看着这身体就要不行了,我都怕他撑不到我们胜利的那一天……” 梅寒裳眼圈泛了红,对梅尚武道:“爹,您去让他歇会吧,等我给他检查了身体之后,你们再开会不迟。” 梅尚武点点头进去了,过了会,里面出来一堆穿着铠甲的武将。 他们瞧见梅寒裳站在营外,纷纷行礼。 梅寒裳寒暄几句,快步走进大营去。 夏厉寒就在桌后面坐着,穿着一身银色的铠甲。 不得不说,他那绝美的容颜配上这身银色的铠甲,简直如天将下凡一般。 不过他的肤色太过苍白了,嘴唇有点发紫。 梅寒裳只是惊艳了一秒,就心疼了。 她快步过去握住他的手:“怎么成这样了?” 他笑笑:“哪样了,我这不是挺好的吗?” 梅寒裳眼睛发涩,忍不住气道:“既然你挺好,那站起来给我看看!” 他没动,过了会,才叹口气:“了解我病的人,非娘子莫属了。” 梅寒裳没说话,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 她刚刚进来,看见他坐在这里的样子,便看出来了,他压根就站不起来了。 他的心脏功能已经太弱了,弱得就算要站起来,都会喘得不行。 二话不说,她就拿出听诊器给他检查身体。 然后给他用了药,将他带到空间里做了进一步的心脏检查。 情况更加糟糕了,如果不做手术的话,只怕是城没攻下来,他就先死了。 她从空间里出来,思索了许久。 等着夏厉寒醒过来之后,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必须给你做手术了,不能再拖了。” 夏厉寒脸色微变:“真的就要现在做?” “是的,如果不做,你随时可能猝死。到时候,你的大事还没完成,你就先死了。” “可军营不能一日无主……” “你的手下人不是会易容术吗?让追难替你发号司令,你就悄悄藏起来做手术。等着你的手术成功之后,恢复几日,你就可以躺在床上指挥追难。” 夏厉寒沉默不语。 到底现在战争进行到关键时刻,一丝都马虎不得。 过了会,他看向梅寒裳:“最多能拖几日?” 梅寒裳沉着脸:“一日吧,不然我真说不准你下次会不会再发作,如果再发作我也不能保证能不能救你。” 他静了下道:“那就一日,若是不成就按你说的做。” 他让人带着梅寒裳和追云去安置,在梅寒裳走出大营的时候,她听见他嘱咐追难让那些将领再次叫进来开会。 他的会开了至少有一个时辰,被追难背到梅寒裳大营的时候,脸色已经非常不好了。 梅寒裳赶忙给他用了药,一晚上都守在他身边。 半夜的时候,军营里有了动静,调兵遣将的。 到了下半夜的时候,外面喧闹起来,梅寒裳起身出去,看见几个将领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康王殿下,李恺反了!他竟然跟夏灼言串通好了,等我们打过去的时候给我们下了埋伏,我们只能先撤退了,就是这样,还折损了不少的士兵。” 有个个头很高的将军,在外面高声对着帐篷里面说话。 梅寒裳心里发揪,李恺倒戈可不是好事,他的旧部对他忠心耿耿,他若倒戈,他的旧部只怕是在夏厉寒的军营里要待不住。 她返身钻进帐篷,看见夏厉寒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但他似乎不怎么着急,只淡淡对外面的人道:“我知道了。” “王爷,咱们要不要暂时撤退啊,避一下太子的锋芒。” “不用,等着就好。” 那个将领还要再说,被旁边的同袍给拦住了。 两个人转头就走,梅寒裳听见的他们低声议论说“康王病入膏肓,已经无暇顾及我们”之类的话。 虽然是低声议论,但显然这话也是说给夏厉寒听的。 梅寒裳听到这话,立刻握住夏厉寒的手,夏厉寒却只是对她淡淡一笑,丝毫没在意的样子。 到了天快亮的时候,外面又响起了骚动声。 追难在外面轻轻唤:“王爷,李恺回来了。” 夏厉寒精神一振,坐起身来:“哦?他成功了?” “是的,他成功了。” 夏厉寒握住梅寒裳的手道:“走,你扶着我出去瞧瞧。” “你的身体。” “吃了你的药,我能走几步路了,慢些就是。” 梅寒裳见他如此坚持,只得扶着他缓缓起来,给他披上披风,扶着他走了出去。 ------------ 第380章 真爱是什么 大营中,一群人围着什么,声音颇大的议论着。 梅寒裳扶着夏厉寒往那走去,众人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梅寒裳就看见,被众人围着的,是两个人。 一个身穿盔甲,身材魁梧,大约是三十来岁的样子。 一个长相俊朗,但现在却被五花大绑,满脸脏污,灰头土脸。 看到这个人,梅寒裳惊呼出声:“夏灼言?” “是他。”耳边响起夏厉寒的声音。 梅寒裳转头看着他,看见他略带得意的表情,“太子殿下成为了我的阶下囚。” 他说着对穿着盔甲的男人高声道:“李将军,这次多亏你了,深入虎穴夺得虎子!” “这是李恺该做的。”李恺单膝跪地,恭敬道。 这时候,夏灼言也看到了夏厉寒和他身边的梅寒裳。 他惊讶地瞪圆了眼睛:“裳儿,你——” 梅寒裳抿了抿嘴唇没答话。 夏厉寒却轻轻笑了:“你连你的女人不在岛上了,都不知道吗?你可真不把她当回事啊!” 夏灼言噎住。 夏厉寒起义之后,他忙着帮夏厉严张罗打仗的事,哪里顾得上去看梅寒裳呢?小岛上也没人来汇报她被劫走的事。 “夏灼言,裳儿是我的妻子,你想将她占为己有,简直是做梦!”夏厉寒又道。 夏灼言立刻露出不服的表情:“你的妻子,当初是你强行娶的她!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都不知道还能活几日了,你还想将她霸占在你的身边,耽误她一辈子吗!” 夏厉寒冷笑起来:“难道跟着你就不是耽误了?好歹我也给了她康王妃的名份,你呢?卑鄙无耻的小人!” 旁边围观的众人神色都有点奇怪。 一军主帅,跟太子两个人为了女人打口仗,确实有点…… 梅寒裳也有点不自在,轻轻拉了拉夏厉寒的袖子:“算了,别跟他吵架了,不值得。” 夏厉寒点头,搂住她的腰道:“好,我们走。” “你们将他关进笼子里,好生看管着,断不能让他逃了。等着天光大亮之后,我们还要将拿他去破城门呢!” 他一边走,一边嘱咐下面的将士。 夏灼言听说要将他关进笼子里,破口大骂起来:“夏厉寒你这个痨病鬼,你敢光明正大地跟我比试吗,你不敢!你是个胆小鬼,你不敢跟我比试,就只能这样暗算我!你是个痨病鬼,怂货!” 夏厉寒完全不受激将,反而将手拦住了梅寒裳的肩膀。 梅寒裳知道,他们两个人亲密的背影,势必会激起夏灼言怒火。 果然,夏灼言叫起来:“夏厉寒,裳儿是我的女人,她怀了我的孩子!你想要占.有她,门都没有!我告诉你,她就算死了,她也是我的女人!” 夏厉寒顿住步子回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哦?是吗?” 然后他对梅寒裳道:“裳儿,你告诉他,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梅寒裳在心底轻轻叹口气,看向夏灼言道:“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夏厉寒的。” 夏灼言懵了,仿佛没听见地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夏厉寒的。”梅寒裳提高了声音。 旁边围观的众人议论纷纷起来。 夏灼言沉默了一会,然后才反应过来,疯狂地摇起头来:“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明明那晚……这个孩子是我的!” 众人的议论声更大了。 夏厉寒的目光扫视众人一眼,众人都不敢说话了。 他身后的追难沉声道:“你们都散了吧!” 众人乖乖散了,只留下几个守卫。 梅寒裳走近夏灼言,轻轻叹口气道:“夏灼言,我从来都没有说过这个孩子是你的,是你从一开始就一厢情愿地认为这个孩子是你的,我承认,我不坚持否认是有利用你的意思,可是当时的处境,我只能这么做。这一点我承认,我是欠了你的。” 顿了顿,她轻声道:“我会补偿你的。” “我不要什么补偿!你欺骗了我的感情,怎么补偿!”夏灼言喊起来,“梅寒裳,原来你一直在骗我,从头到尾都在骗我!若不是那晚你假装跟我有过事,我会以为那个孩子是你的吗!” 提到这个,夏厉寒怒了:“那晚为什么会那样的?是谁酒醉闯进了我娘子的房间里?是谁一直纠缠我的娘子!” 夏灼言顿时瘪了。 梅寒裳淡淡道:“对于那晚的事,我觉得自己做得并没有错。你的暗卫在外面,就算你醉了过去,我能逃得掉吗?我唯有假装已经跟你发生了事情,才能躲得过后面的厄运。不然等你醒来……我一个女子如何能抵得过你!” “夏灼言,后来你多次维护我,我很感谢,但是你也得反思一下,你的维护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若你不是以为我怀了你的孩子,你会那样维护我吗?你能做到不以占.有为目的的维护我吗?” 夏灼言脸露羞愧,不吱声了。 过了会,他有些不甘道:“我就是不明白,我比夏厉寒哪也不差,为什么你始终不选我?” “在夏厉寒回来找我的时候,我已经怀孕了。那时我告诉他,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你知道他怎么回答?” “他怎么回答?”夏灼言忙问。 梅寒裳满含爱意地看夏厉寒一眼,才道:“他毫不犹豫地说,不管那个孩子是谁的,你都是我娘子,那个孩子你若要生下,那便是我的孩子!” 她看着夏灼言:“你现在知道我为何始终选他了吧?” 爱是真心希望对方幸福,而不是占.有。 “夏灼言,若你一直远远的祝福我,保护我,将你对我的情感埋藏在心里,那我会觉得你是个正人君子。可是你始终放不下占.有我的心,那所谓的爱,到底是真爱,还是‘得不到才是最好’的心理作祟呢?” 夏灼言哑口无言。 过了好一会,他才叹口气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我已经是阶下之囚了。” 他的神色一瞬间颓丧下来,整个人都委顿了。 他看着夏厉寒:“你让李恺诈降就是为了捉我吗?” ------------ 第381章 攻城 夏厉寒悠悠道:“正是如此。” 夏灼言咬牙:“我万没想到,李恺会真的背叛父皇!他一向是最忠心耿耿的人了!” “不,他最终心耿耿的人其实是先皇。他和裳儿的父亲一样,对先皇感情深厚。若他知道,夏厉严不是先皇的亲生儿子,并且还是弑君罪人的时候,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你胡说!父皇怎么可能不是先皇的亲生儿子!他压根就没有杀先皇!”夏灼言不能接受地喊起来,“这些都只是你为了反叛,打出来的旗号!” “若我只是随嘴一说,又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追随?我定然是有实证,他们才能追随我的。”夏厉寒冷笑道。 冷风吹过来,夏厉寒咳嗽了两声。 梅寒裳拉紧他的胳膊:“还是回大营去吧,这里冷。” 夏厉寒点点头。 两个人不再理会夏灼言,转身回大营。 夏灼言在背后喊:“夏厉寒,就算你赢了又怎样,就你这身体,你有命坐久那个位置吗?到时候,你的位置还不是会有别人觊觎?还有你的妻子,她迟早要守活寡!” 夏厉寒步子一顿,梅寒裳连忙握住他的手。 夏厉寒原本蹙起的眉头就又缓缓地松了开来。 梅寒裳回头看着夏灼言:“他不会死的,我会治好他。” “心疾是天生的,无药可医,怎么可能治好!”夏灼言不信。 梅寒裳微微一笑:“别人那可能治不好,我这里,能治好!” 说完这话,她也不等着看夏灼言的反应,就回头,握着夏厉寒的胳膊继续往前走了。 他们回到大营里,梅寒裳挨着夏厉寒躺下,把被子给他裹得紧一些,紧紧搂住他。 两个人都没说话,梅寒裳在想着自己的心思。 给夏厉寒做手术是件大事,她要先在头脑里将整个手术的过程演练一下,然后再想想,自己怎么控制手术室里的器械会更加方便。 想来想去,觉得最好还是有个助手比较妥当,可是这个当口,她到哪能找到助手呢? 就这么翻来覆去地想了几个时辰,天光就大亮了。 她去看夏厉寒,看见他将头埋在她怀里睡得正香。 不忍心吵醒他,她只能一动不动。 外面有微光照进来,她趁着微光用目光将他的脸庞细细描摹一遍,心中爱意满满。 手术会成功的,不成功都不行! 追难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王爷,已经都准备好了。” 夏厉寒好像瞬间就醒了,从梅寒裳的怀里抬起头来,淡淡道:“好。”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倦意,梅寒裳这才知道,原来他早就醒了。 他抬头对她笑笑,眼中有种孩子般的调皮:“实在太温暖,舍不得走。不过现在不走不行了。” 梅寒裳没多说什么,帮着他更衣。 因为之前梅寒裳调整了药物,经过几个时辰的休息,夏厉寒的状态比之前好了不少。 他穿上了铠甲,坐上战车要跟大部.队出发。 梅寒裳拦在车前:“我要跟你一起去!” 她实在是太害怕夏厉寒会心疾突然发作了。 “你若不让我去,我就不走!”她坚持着。 最后夏厉寒无奈地对她道:“你去换了男装穿上铠甲。” 梅寒裳去了,很快就变成了一个英姿勃发的少年人,坐在了夏厉寒的身侧。 战车缓缓而行,是朝着京城的方向。 “你这是要去攻打京城?”梅寒裳问。 “嗯,太子被我们擒获,是个再好不过的人质了。” “那你打算……” “将他放在最前线,若城里的人射箭,就先射死了他。” 梅寒裳沉默不语。 现在双方在打仗,也不能再谈仁慈不仁慈的事了,不过她还是觉得如果让夏灼言就这么死了有点…… “我们来打个赌吧,你觉得夏厉严会不会因为顾及夏灼言,而让城里的人放弃攻城?”夏厉寒握住梅寒裳的手问。 梅寒裳想了想:“也许会吧,到底虎毒不食子。” 夏厉寒转头望向窗外,悠悠道:“一两银子吧,我赌他不会。他连养了自己那么多年的父亲都能杀害,会顾及自己的孩子吗?他的孩子又不是只有那一个,但是皇位却只有那一个。” 梅寒裳笑道:“好,就赌一两银子!” 她也将目光投射到窗外,看见战车前面绵延而气势汹汹的大部.队。 她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自己竟然即将看到古代的战争! 大部.队终于到了京城的城门下。 早已有人将夏厉寒帮着推到了战场的最前面。 有人用中气十足的声音往里面喊:“太子已被我们擒获,识相的,你们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去,也免得京城的老百姓受战火之苦!” 城里没什么动静。 夏厉寒使劲一挥手,战鼓就擂了起来,部.队开始往前逼近,准备攻城。 夏厉寒依然被推在最前面,弓箭手蓄势待发,但却一直不敢射箭。 攻城车开始撞击城门,城上的士兵往下投掷燃着火的火球。 先头兵的副将,将夏厉寒往那边一推,那边的士兵顿时就不敢乱投火球了。 攻城车卖力地撞击起城门来。 梅寒裳和夏厉寒坐在战车上,远远的瞧见这一幕,勾唇笑道:“看来我要赢了。” “这还早着呢,你下什么结论?”夏厉寒悠悠道。 除了夏厉寒这边,其他地方的攻城和守城攻势都慢慢炙.热化起来。 梅寒裳看着那些爬城墙的士兵从城墙上被打下来,看得心惊肉跳,想着又得多少人受伤! 不过城门这边,因为有夏灼言,城楼上的士兵投鼠忌器,让攻城车得以安全地攻击城门了好一会。 眼看着城门就要守不住了!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高声喊起来:“你们为什么不往下投掷火球,为什么不射箭!” “皇上,太子殿下在……” “太子!”夏厉严站在城楼上,声音远远飘扬出去。 大约是他的身份威严,攻城和守城的人不约而同都停了手,齐齐看向他。 只见他望着城墙下的夏灼言,声音沉稳道:“太子,若城门被攻破便是生灵涂炭,你虽贵为太子,但也不能让全城的老百姓因为你的缘故遭受战火吧!” ------------ 第382章 兵不血刃破城 夏厉寒轻轻拱了拱梅寒裳的胳膊:“来了。” 梅寒裳没理他,全神贯注地看着城楼上的那个人。 夏厉严好像比往常的时候更具威严,也更冷酷。 只听他继续说:“太子,你知道应该怎么做吧?” “你觉得夏灼言会怎么做?”夏厉寒在梅寒裳的耳边低声问。 梅寒裳还没回答,他就又答了:“我赌他没胆子自刎。” 他说着这话的时候,梅寒裳就想起那次,追难拿剑抵在他脖子上的情景,那时候他很怂。 怂的人,大概会一直怂吧? 正想着呢,就见夏灼言果然哭丧着脸对夏厉严道:“父皇,我不想死,父皇!” 夏厉严脸色沉沉,从身边的士兵那拿过弓箭来,弯弓搭箭。 “太子,你不想死,城里的百姓也不想死。既然你没有勇气,那为父的就送你一程,希望你能理解为父!为父虽然很心疼你,但是也不能因为你的原因让百姓们生灵涂炭。” 他说着张弓一箭,朝着城楼下的夏灼言就射了过去。 夏灼言旁边的将士,敏捷地将夏灼言往里头一拉,躲过了夏厉严的箭。 夏灼言几乎傻了,呆了会才缓过神来,双腿都发软了,靠在城墙上。 “裳儿,你可差我一两银子了。”夏厉寒抚掌道。 梅寒裳点头,心里却是感慨万千。 夏厉严射自己的亲儿子,到底是出于大义,还是出于私心呢? 城头上的士兵得了皇帝的命令,开始对下面攻城的士兵发动了猛烈打击。 夏厉寒挥手,便响起了收兵的鸣金。 攻城的大部.队瞬时如潮水般退了回来。 部.队就在城外不远的地方安寨扎营。 梅寒裳有点担忧:“距离京城这么近,你不怕夏厉严带人来偷袭?” “就怕他不来。”夏厉寒笑答。 晚上,军营一反常态的,早早就都休息了,四周静悄悄的。 到了下半夜,外面忽然响起激烈的打斗声,梅寒裳想要起身看,但却被夏厉寒给紧紧搂住了。 过了会,打斗声渐渐平息下来,追难在外面禀报:“王爷,有人来偷袭,已经被我们打跑了。” “哦,偷袭的哪?”夏厉寒问。 “是关押夏灼言的帐篷。” 夏厉寒挑眉,拉住梅寒裳的手起身:“我们去瞧瞧。” 梅寒裳和夏厉寒赶到关押夏灼言的帐篷时,看见他披头散发,胳膊上有一处伤,正在汩汩往外冒血。 但他似乎受到了什么打击,神色有点恍惚,对自己的伤毫不在意,只是愣愣地摇着头。 “他这是怎么了?”梅寒裳轻轻问夏厉寒。 夏厉寒没回答,而是看着夏灼言问:“夏灼言,你的父皇派人来救你了,多可惜啊,没救成。” 谁知夏灼言却忽然摇头,神色有点惊惧地说:“不,他不是来救我的,他是来杀我的!” “胡说,他可是你的亲生父亲,怎么会来杀你?” “就是来杀我的。救我不成就直接杀了我!就是这样,我太了解我的父亲了!”夏灼言仿佛自言自语似的低声喃喃。 梅寒裳不解地看向旁边的追难。 追难点头:“那些人确实是夏厉严身边的暗卫,他们起初闯进来是想救太子,但看到被包围之后,立刻就想杀掉太子,幸好我们的人保护住了太子。” 听到追难的汇报,梅寒裳真是五感交杂。 “虎毒不食子”这个词,用在皇帝身上大概不合适。 “夏灼言,你的父皇到底是什么面目,你看到了吧?就算之前他是为了家国大义要射杀你,但现在也没必要派人来暗杀你吧?他暗杀你的目的,你还不清楚吗?” 夏灼言抖着嘴唇没答话。 从小就生活在权力中心,尔虞我诈的环境中,怎么可能不清楚? 静默了会,夏厉寒继续道:“既然夏厉严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要杀,你这个太子活着也没什么用了,来人——” 他说着喊了士兵进来,“你们将这个太子给活剐了,将他的尸体挂在城门外,也好给我们的军队涨涨士气!” 两个士兵高声应了,摩拳擦掌的就去拉扯夏灼言。 夏灼言怂了,尖声喊起来:“你们干嘛,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要死,不要活剐!” 他拼命地往后赖自己的身体,两个士兵就拖着他,像拖死猪一样。 “梅寒裳,好歹我之前也护过你,你也说过欠我的人情的,难道你就这么看着夏厉寒将我活剐了吗!”夏灼言又道。 夏厉寒眼中闪过一丝冷色,缓缓走到夏灼言的跟前,用靴尖碰了碰他的脸: “夏灼言,你就这点胆子吗?临死前只能从女人这里想办法?” 夏灼言狠狠瞪着他没说话。 夏厉寒缓缓弯下腰去看着他:“如果我现在给你个机会让你活命,你干不干?” “什么机会?”夏灼言立刻就问。 夏厉寒凑近了他耳边,低低说了点什么。 天还没亮的时候,一行人带着夏灼言离开了大营,往京城的城门口而去…… —— 梅寒裳睡醒的时候,已经太阳高照了。 今天是个好天气! 转头看身旁,夏厉寒已经不在了。 她起身打算出营看看,刚走了两步,就瞧见他披着披风走了进来。 “走,我们进城去。”他握住她的手,满脸振奋神色。 梅寒裳一怔:“怎么,城破了?” “破了。兵不血刃,确切地说,是现在南夏国又重新姓回了夏!” 梅寒裳顿时惊喜:“真的?你的意思是,你成功了?” 他眨眨眼睛,重重点了下头。 梅寒裳太高兴了,捧住他的脸一阵乱亲,亲得旁边的追难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过了会,梅寒裳才终于松开夏厉寒的脸。 看见他的脸上有点口水,又非常不好意思地拿出帕子来帮他擦了,擦到最后一块的时候,被他握住了手腕。 “怎么……” “留着吧,你的香味。”夏厉寒声音微黯道。 梅寒裳俏脸通红,追难转身出去了,狗粮都吃饱了。 看着追难的背影消失,梅寒裳对夏厉寒嫣然一笑:“你不是说要带我进城去吗?” 夏厉寒温柔地看着她笑着:“是啊,走,我们进城去!” ------------ 第383章 父子反目 夏厉寒的军队进城的时候,受到了京城百姓的夹道欢迎。 梅寒裳偎在夏厉寒的身侧,坐在马车里,有点讶异:“怎么老百姓这么欢迎你?” “因为我已经发布了进城的新政策。” “什么政策?” “减免五成赋税!” 梅寒裳对他竖起大拇指:“难怪老百姓欢迎你呢。对他们来说,谁当皇帝压根就没什么关系,他们只在乎自己能不能吃饱穿暖,快快乐乐生活!” 夏厉寒点了点她的鼻尖:“我们裳儿总是这么聪慧。” “那夏厉严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被生擒,关在大牢里。”夏厉寒沉声道。 梅寒裳惊讶地望着他。 他又补充:“他万没想到自己会葬送在自己亲儿子的手上。” “你到底跟夏灼言说了什么,让他去做了什么事?”梅寒裳好奇地问。 “我让他假装从我这里逃出来,去敲开了城门。” “他去敲,那些人就让他进去了?” “那是自然的,毕竟他是太子。” “他们不怕有诈?” “谁能想到他们的太子这么怂呢?” “可是,难道你就不怕夏灼言逃进去之后毁约吗?” 夏厉寒笑了:“我连假死药都有,还怕他毁约?而且,我笃定,他即便回去,夏厉严也不会信任他。” “所以——” “所以,当他在想要杀掉夏灼言的时候,夏灼言先下手为强了。” “夏厉严身边肯定有很多侍卫吧?他能打得过?” “我给了他一种毒烟,那种毒棒跟火折一样,只要在墙上一擦就会点燃,点燃之后就会冒毒烟,周围的人立刻就倒地了。” 夏厉寒说着笑了笑:“照这样看来,人为了活下去还是什么都能干得出来的。” 梅寒裳沉默了下问:“那夏灼言呢?” “他没事,我事先给他服用了避毒烟的解药。” “那他现在在哪?” “被我的人控制了,在宫中呢。” 梅寒裳静默了下,握住夏厉寒的手:“我想跟你请求一件事。” “我知道你想请求什么,放心就是,我不会杀他的,可以让他离开京城自己去谋生路。” 梅寒裳灿然而笑:“谢谢你。” 夏厉寒摸着她的发,满脸.宠.溺:“我知道你心善,也不喜欢欠别人的。” 接下来,夏厉寒就跟梅寒裳讲述了整个过程。 夏厉寒给夏灼言搞了几道假伤口,假装是从军营里逃了出去,去敲城门。当然,在此之前,他给夏灼言服用了毒药,让他不敢反悔。 他笃定夏厉严会不信任夏灼言,会杀掉夏灼言,所以利用了夏灼言的怨恨心理,给了他毒棒,让他关键时刻放出毒烟。 夏灼言还是不忍心杀夏厉严的,将他绑了起来关起来。 然后他以太子的名义去守城士兵那里,命令他们打开城门。 夏厉寒就这么兵不血刃地攻下了京城,获得了南夏国。 梅尚武他们已经先一步带人去了皇宫,将宫中的人控制住了,局势安定,一切都等着夏厉寒进宫主持大局了。 两个人这么说着话,马车就到了皇宫。 这次,梅寒裳没下车,马车长驱直入进了宫中。 他们去大牢,见夏厉严。 夏厉严的毒还没解,浑身瘫软地躺在地上,披头散发。 看见夏厉寒过来,他像是凶猛的狮子一样,恶狠狠地看着他。 “你这个卑鄙小人,竟然利用我的儿子来对付我!” 夏厉寒悠悠一笑:“利用你的儿子?若不是你和你的儿子之间存在嫌隙,我又怎么能利用得起来?” “是你自己太狠了罢,你连自己亲生儿子的性命都不顾,难怪人家要背叛你!” “胡说八道!我那是迫不得已!若不是想要保住京城黎民百姓的性命,我怎么能杀了我的儿子呢?” 夏厉寒冷笑一声,忽然转头看向身旁:“你觉得呢,夏灼言?” 梅寒裳惊讶地看过去,发现夏灼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带过来了,正好听见了夏厉严说的那句话。 夏灼言脸色平平,走到牢房前:“父皇,你压根就不是为了黎民百姓,你是为了你自己的私欲。你不想从那个宝座上下来!” “怎么可能呢,言儿!父皇每日里都想着百姓,也是不想让战火将京城给毁了呀!”夏厉严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他现在的样子,就连梅寒裳都要怒赞他一句“演得真好”。 刚才还一副恶狠狠的样子呢,看见夏灼言的刹那立刻变成了慈父。 不过夏灼言一句都不信夏厉严的了。 “你别骗我了,父皇,若你当真是为了黎民百姓,你又怎么可能在我逃回来的时候要杀我呢?” “我、我那是试探你,我怕你是夏厉寒的人装的!” “明明你之前就已经问过我一些只有我们两个人只知道的细节了,你为何还要用杀我来试探我?你分明就是不信我,觉得还是将我杀了更稳妥些。为了你的皇位,你连基本的父子人伦都不顾了!”夏灼言痛心疾首道。 梅寒裳看得出,他内心里还是有点痛苦的,到底这个人是自己的父亲,曾经也疼爱过他。 可是,父子之情在权力面前不堪一击。 大牢里暂时陷入了一片沉寂,过了会,夏厉严颓丧道:“不管怎么说,我现在已经是阶下之囚了,再说之前的事也没什么意义了。” 他充满慈爱地看着夏灼言:“我只是想再看看你和你的母亲,能让你的母亲过来跟我告个别吗?” 夏灼言看向夏厉寒。 夏厉寒笑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就满足你的心愿吧。” 手下很快去将兰妃给带了过来,夏厉寒示意人打开牢门,将兰妃给推了进去。 兰妃不复往日高傲骄纵,满脸都是被人抓的血痕。 到底她往日在后宫里跋扈惯了,欺压其他后妃太厉害,现在大家同时沦为阶下囚,就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了。 她这脸只是花了,这还算是轻的。 兰妃进去之后,就扑到夏厉严的怀里哭起来:“皇上啊,皇上啊,臣妾没想到还能再见你一面。” 看着她情真意切的样子,梅寒裳倒是有点动容。 兰妃虽然跋扈,但对夏厉严好像是真感情? ------------ 第384章 手术 夏厉严也是紧紧搂住她,两个人抱头痛哭着。 夏灼言跟着也红了眼圈,他虽恨这个父亲,但到底对自己的亲生母亲还是心软的。 夏厉寒冷眼看着这两人哭。 过了会,夏厉严才看向夏厉寒道:“好了,我想看的人已经看过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兰妃一听这话,将他搂得更紧:“不,皇上,臣妾要跟着你一起去!没有您,臣妾一天都活不下去啊!” 夏厉寒挥手,士兵就过去拉兰妃。 夏厉严忽然眼中精光一闪,从士兵的腰中将刀拔了出来,架在了兰妃的脖子上! “娘!”夏灼言惊唤。 夏厉严满脸凶恶地对夏灼言道:“杀了夏厉寒!不然我就杀了你的亲娘!” 此刻,夏灼言站在距离夏厉寒很近的地方,只要夏灼言一个箭步就能控制住手无缚鸡之力的夏厉寒。 夏灼言身形微动,梅寒裳立刻张开双臂挡在夏厉寒身前,准备拼命抵抗。 谁知道,夏灼言却是直冲着夏厉严和兰妃,手起刀落一刀扎在了夏厉严的脖子上。 夏厉严瞬间血溅三尺,喷了兰妃一身。 兰妃愣了下,然后就捂着脸哇哇大叫起来。 夏灼言将她搂进怀里,看着夏厉严的尸体道:“父亲,你可以杀我,但是你不能用我的娘亲来威胁我!” 那一刻,他脸上的表情冷酷至极。 梅寒裳轻叹口气,大约他也是失望透顶了吧。 兰妃一直叫,一直叫,叫着叫着就晕了过去。 夏灼言搂着自己的亲娘,满脸焦急地看向夏厉寒。 夏厉寒挥手对士兵道:“将他们关进兰宫里好生看管着。” 虽是关进了宫里,但也是给他们一个机会活命了。 “谢谢皇上。”夏灼言低头谢恩。 夏厉寒挥挥手,让他下去了。 夏厉严的尸体还在喷血,夏厉寒厌恶地看了一眼,搂着梅寒裳离开了大牢。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多了,夏厉寒将整个后宫都丢给了梅寒裳去管理,自己则忙着前朝的事。 他在前面跟文武大臣商讨到半夜,才终于回来,浑身都带着一股子凉气。 梅寒裳已经在原来的皇后住的宫中安顿了下来,正躺在床上等着他。 等他一躺下,她立刻就搂住他:“手术真的不能拖延了。” 他笑着亲吻了她一下:“登基大典的事情已经商议妥当了,可以暂缓一段时间,朝堂上的事情我已经交给柳大人和岳父去管理了。” “柳大人?”梅寒裳讶异。 夏厉寒笑着点头:“是啊,就是柳眉的父亲,他早就暗暗给我写信,说要归降我了,只不过攻城的时候,他一个文臣没法子左右军队。而且夏厉严也防着他,以至于他并没有帮上多少忙。为此他还很内疚,在我进城之后,竭尽所能的稳定了文臣想法,这一点还是不错的。” “这么说来,他还是能继续居高位了?” “自然,还是内阁首辅。” “可夏灼言跟柳眉……” “柳家大概要悔婚的吧,怎么可能把自家的嫡女嫁给这样落魄的人?” 梅寒裳没答话。 夏厉寒点点她的鼻尖:“先做手术吧。明日开始,我的身子就交给你了。” 他说着吸了吸梅寒裳的嘴唇,柔声道:“娘子,你可不要害你的夫君哦!” 梅寒裳捧着他的脸重重一吻:“我怎么可能害你!” 第二日,梅寒裳起个大早,开始准备手术的事。 虽然手术是在她的空间里做,但需要绝对安静不受人打扰的环境。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皇宫的环境总是有点不信任,所以她跟夏厉寒提出,将手术安排在康王府的那个地道里。 在皇宫中,可以佯称夏厉寒养病,几日不见人。 夏厉寒答应了。 可是梅寒裳还有个问题,就是需要个助手。 她想找御医,但感觉御医对她那一套体系应该是不懂。 忽然她的脑子一亮,想到个人。 她派雨竹去医药馆将吴哥儿给找了来。 “吴哥儿,我给你的医书,你可仔细研究学会了吗?”她问吴哥儿。 吴哥儿连连点头:“研究了,我现在已经会给病人做B超了,也看了一些关于外科的书。” 如果不看吴哥儿的装束,只听他说话的词语,会觉得他就是个现代的医生。 梅寒裳点点头,考了几个关于外科的知识,没想到他竟然真的都能答出来。 梅寒裳心中顿时充满了希望。 “现下我想带你做个手术,你可愿意?” 吴哥儿对于做手术这件事已经非常向往了,听梅寒裳这么说,点头如捣蒜:“当然愿意了!” “好,那你跟我走吧。” 暮色四合的时候,一切都准备好了。 梅寒裳、吴哥儿还有夏厉寒。 夏厉寒躺在事先准备好的床上,梅寒裳给他用了点麻醉药之后,他就睡了过去。 然后梅寒裳凝神,带着夏厉寒和吴哥儿进入了自己的空间。 吴哥儿不要太稀奇啊,东张西望的。 梅寒裳对他说:“先别顾着好奇了,后面的手术会比较凶险,你要全神贯注,按照我说的去做,一点闪失都不能有,知道吗?” 吴哥儿立刻敛神重重点头。 梅寒裳开始说,一边教着吴哥儿每一步怎么做,一边开始做手术。 吴哥儿到底是新手,她也不会让他做特别重要的部分,只是让他先看着,在实在需要人手帮忙的时候才会指挥他来帮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梅寒裳全神贯注在手术上,一边做着,一边给吴哥儿讲解。 两个人就这么沉浸在手术中。 随着手术的进行,梅寒裳还是让吴哥儿来帮了忙,因为她两只手真的弄不了。 好在一切都很顺利,吴哥儿的台风非常稳! 就在梅寒裳快要进行最关键的那个步骤的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了打斗声。 过了没一会,砰砰的撞击声响彻整个石室。 梅寒裳就是怕有意外发生才选择了这个地道和这个最里面的石室,没想到,竟然还是有人来攻击他们了。 吴哥儿脸色微变,看了声音响起的方向一眼。 但因为在梅寒裳的空间里,他什么都没看到。 ------------ 第385章 做几个金搓衣板 他有些慌的看向梅寒裳,却见梅寒裳眉毛皱起冷声道:“专心,其他都不用管,只管做手术!” 被梅寒裳这么一吼,吴哥儿瞬间回过神来,立刻深吸了口气重新将注意力放在手术上。 撞击声越来越大了,梅寒裳的心跳也加速起来。 现在就差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心脏方面的纠正就完成了! 她举起刀来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有些抖,她不得不停下来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对自己说:“梅寒裳,你可以的,你一定能救活他!” 她摒弃一切杂念,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夏厉寒的心脏上,然后缓缓下刀…… 过了会,她松了口气对吴哥儿说:“好了,最关键的完成了!” 然后她飞快地进行后续工作,给夏厉寒进行缝合。 大概是因为两个人都非常专心,以至于他们都没注意那个“砰砰”的撞击声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等着梅寒裳擦汗露出笑容对吴哥儿说“手术成功”的时候,他们才发现,他们又重新回到了没人打扰的状态了。 梅寒裳让吴哥儿整理着手术台,自己则去看夏厉寒睡着的容颜。 等着结束之后,她凝神带着吴哥儿和夏厉寒一起离开了自己的空间。 重回石室的现实中后,他们才后怕起来,原来这个石室的门已经被撞开了一道裂缝,再多撞击下大概就开了。 撞门的人肯定不会是朋友! 吴哥儿让梅寒裳在石室待着,自己贴在石门的门缝上朝外看了会道:“外面好多死人!还有好多兵器!啊——” 他说这好像受到了惊吓,往后一退,一跤坐倒在地上 。 有人在外面敲门:“皇后娘娘!” 梅寒裳认出是追难的声音,对吴哥儿说:“开门,是自己人。” 吴哥儿站起身去开了门,追难满身都是伤地站在外面。 进来之后他就单膝跪地:“让皇上和皇后娘娘受惊了,是属下的失职!” 梅寒裳摆摆手对他道:“你坐下来吧。” 他跪着不动。 旁边的吴哥儿倒是过去将他扶着坐了下来。 梅寒裳这才发现,他的伤还挺厉害的,有一处在后背上,皮开肉绽的。 梅寒裳对吴哥儿说:“你帮他包扎伤口。” 吴哥儿点点头,熟练地行动起来。 梅寒裳看着被包扎的追难问:“之前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夏厉严。” “夏厉严?他不是死了吗?怎么——” “他没死,之前死的那个是他的替身。” “替身……你们不是擅长易容术吗,难道看不出来?”梅寒裳讶异地问。 追难摇头:“他不是用的易容术,他是真的找了个跟他长得很像的人当自己的替身,他长期训练这个人,以至于这个人的举手投足都跟他很像,几乎能以假乱真!” “原来,从刚开始打仗开始,他就怕死地躲了起来,一直将这个替身推在前面,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在背后掌控,这件事就连兰妃都不知道。” “所以,当我们攻进皇宫之后,他就藏了起来,原来皇宫中也有一个密道!” 梅寒裳明白了:“所以他一直在暗中窥探我们的情况,得知我要给夏厉寒做手术的时候就带着人来攻击我们,想要趁着这个机会杀掉我和夏厉寒?” 追难点头:“正是如此。” 梅寒裳沉脸:“那现在呢,他人呢?” “属下已经当场将他斩杀了。” 梅寒裳松了口气。 夏厉严是那种心机极深之人,这种人还是除了比较好。 “你做得好,到时候会给你们誓死保卫皇上的人论功行赏,现在,将皇上好生抬到房间里去吧,皇上需要静养一阵子。” 追难应了声,叫了几个属下过来将还在沉睡中的夏厉寒给抬进了院子里。 这个院子是他还是康王的时候,梅寒裳和他住的院子,经历过这么多之后,他们又重新住进了这个院子。 天亮之后,夏厉寒醒了过来。 梅寒裳不让别人进房间,所以大胆的在房间里搞了一堆仪器,随时监测着他的生命体征。 虽然夏厉寒不能动,但是有梅寒裳守着,他也感觉非常幸福。 等着能说话了,他第一句话就是问梅寒裳:“你还没跟我说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是怎么来的。” 梅寒裳握住他的手,事到如今,是时候告诉他自己的所有小秘密了。 她笑道:“如果我告诉你,我是仙女,你信吗?” “我当然信了,只有仙女才能治了我的病!”夏厉寒毫不犹豫地回答。 梅寒裳就笑了,用手抚着他的脸颊道:“其实我不是仙女,我只是来自于未来的人。” 这一整天,梅寒裳都在跟夏厉寒将自己的经历,夏厉寒像孩子一样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地插上一两个问题: “这么说,在你的家乡,男人不能纳妾?” “是啊,一夫一妻。” “可若厌倦了彼此呢?” “可以离婚。” “离婚是什么?” “就是和离的意思。” 夏厉寒立刻握住她的手:“老婆,你不能跟我离婚!” 梅寒裳失笑,没想到这个家伙学起现代的词汇来倒是快得很。 她故意逗他:“那要看你的表现了。” “要怎么表现,你才不跟我离婚?” “嗯……老婆说什么都是对的,老婆做什么都是对的,老婆想买什么立刻就买,老婆不开心了要哄,老婆不舒服要照顾,总之就是一切以老婆马首是瞻。” 夏厉寒非常乖萌地眨眨眼睛:“我不是一直就这么做的吗?” 梅寒裳“噗嗤”一笑:“你倒是不谦虚。” 他憨憨一笑道:“那个什么,键盘,你有吗?” 梅寒裳讶异:“键盘?” 之前她倒是跟他说过电脑这东西,也说过键盘,不过不知道他问键盘是要做什么。 “是啊,不然要是我犯错了,跪什么呢?” 梅寒裳“哈哈”笑起来:“不用键盘也行的,榴莲也行!” “榴莲是什么?” 梅寒裳这才想起,好像这个时代还没有榴莲,想了想便道:“那搓衣板吧,搓衣板也合适。” 他欣喜地点头:“嗯,搓衣板好,我马上就让追难去找你家梅佐之做几个金的搓衣板!” ------------ 第386章 今生今世,生生世世(大结局) 半个月之后,南夏国新皇登基,年号“永康”。 新皇夏厉寒封原配妻子梅寒裳为皇后,主掌后宫。 文武百官,对于夏厉寒的心疾治好这件事,议论纷纷,都说梅寒裳这神医的称号是名不虚传。 在梅寒裳的建议下,夏厉寒建立了医院,平价给老百姓看病。 而作为皇后的梅寒裳,也没闲着,她建立了南夏国第一所医学院,招收了一批有资质的少年来学习。 她挺着大肚子去给这些孩子们上课。 赋税减免,新政利民,南夏国一片繁荣,百姓安居乐业。 自此,梅寒裳才知道夏厉寒暗地里培植的亲信势力叫影子组织。 在这场反叛的战役中,他们发挥了很大的作用,然后这个影子组织还是继续保持着影子的特征,成为了南夏国的间谍组织,他们不光刺探朝中情报,还刺探国外情报,为将来,夏厉寒一统众国做准备。 还有之前朝中追随夏厉严的将领,过了段时间,夏厉寒进行了大赦。 只要愿意归降的,不愿意再被夏厉寒所用的,一律打为平民放归原籍,愿意继续在朝为官的,降级留下来继续为朝廷做贡献。 这日,梅寒裳起身之后正在抚着自己的肚子吃水果呢,雨竹来禀报:“皇后娘娘,二公子和二少奶奶来了。” 梅寒裳顿时大喜:“二哥回来了?” 战争发生的时候,他带着袁雅男去了很远的地方,一直没回来。 现在朝局安定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梅嵘之才回来。 “快点请他们进来!”她高兴地站起身来。 梅寒裳让宫女们在院子的石桌上摆了瓜果,刚刚摆好,梅嵘之就带着袁雅男走了进来。 袁雅男的肚子挺得很大,神色却很憔悴。 梅寒裳看见她的那个瞬间,心里疼了疼。 大约是回来之后听说了自己父母被关押的事情吧。 两个人进来就要行礼,梅寒裳连忙上前将袁雅男给扶起来,同时对梅嵘之道:“二哥,你们跟我客气什么?” 梅嵘之笑笑,没说话。 袁雅男低头不语。 梅寒裳看见情况不对,便开个玩笑:“二哥,你是不是又欺负二嫂子了?” “你二嫂子要跟我和离。”梅嵘之幽幽道。 梅寒裳讶异地看着袁雅男,她还是那个当初追着梅嵘之不管不顾的袁雅男吗? 她执住袁雅男的手柔声问:“二嫂,你为何要跟我二哥和离?他欺负你了,你只管告诉爹娘和我,我们帮你收拾他!” 袁雅男还没说话,眼泪就落了下来:“都不是,嵘之对我很好,但……我已然是个罪人之身了,已经配不上二公子了。” “你怎么就是罪人了!你是我的妻子,是当今皇后的嫂子!” 听到“皇后”二字,袁雅男的脸上划过痛苦的表情,低头不语。 梅寒裳盯着她看了许久,渐渐明白了她的意思:“二嫂子,你是在怪我们当初隐瞒你,是吗?” “我怎么敢怪皇后娘娘。” “定然就是在怪了!”她这话出口,便是真的有怨气了。 “二嫂子,你是痛快人,即便你真的要跟我二哥和离,只要你说出你的理由,我便同意,你看如何?” “裳儿!你怎么能——你二嫂子还怀着孩子呢!” 梅寒裳看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他不吱声了。 听到梅寒裳这话,袁雅男的情绪终于压不住了:“若我还是梅家的儿媳,我便是我袁家的罪人,是我害了袁家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我如何能面对我的爹娘?而且当初,你们也没有跟我说实话,这让我如何自处呢?” 梅寒裳静静听她说完,笑道:“二嫂,其实这件事也好解决。” 袁雅男静静地看着她,就听她说:“当初我们梅家瞒着你要起义的事,是我们不对。但我们的出发点是好的。并不是防备你去告密,而是不想让你陷入两难的境地。不过不对就是不对,做错事我们认,我们愿意用往后的时间来弥补对你的亏欠,我们梅家上下都会对你非常非常好的,而且——” 她说着看向梅嵘之:“皇上跟我说从此以后绝不纳妾,二哥,你能做到只要二嫂这一个女人吗?” 梅嵘之毫不犹豫地回答:“自然是可以的。” 梅寒裳笑着看向袁雅男:“二嫂,这样的补偿你可满意?我让二哥写下字据,若他将来真的纳妾,我就罚他净身从我们梅家出去。你还是我们梅家的儿媳妇,他却不是梅家的儿子了,可好?” “哎呀,那倒不必。”袁雅男有点心疼自己男人。 梅寒裳掩嘴而笑:“二嫂,瞧瞧,你还是放不下我二哥的不是?” “至于袁家嘛,其实皇上都下了特赦令了,如果袁家伯父伯母愿意继续为官,他们就可以留下来的当官的。” “他们还在大牢里……”袁雅男小声道。 梅寒裳怔了怔,看向追云。 追云立刻道:“他们始终不肯归顺,所以还需要皇上考察之后才能特赦。” 梅寒裳想了对袁雅男道:“这样吧,我们兵分两路。你去见你的爹娘,说服他们归顺,想原籍就回原籍,想留下来继续为官就继续为官。我就去说服皇上大赦他们,这样好不好?” 这么说着,袁雅男的眼睛就亮了起来:“我尽量说服他们!” 本来还要和离的两个人,走的时候已经高高兴兴地手拉手了。 梅寒裳看着他们的背影想起一件事来:“夏灼言怎样了?” “还在兰宫呢。” 梅寒裳起身:“我去瞧瞧他。” 兰宫一片荒芜,梅寒裳还没进去就听见兰妃疯疯癫癫的声音。 不过是两个多月没见,夏灼言已经胡子拉碴苍老了许多。 两人见面,相对无言。 过了会,梅寒裳才道:“皇上答应过放你离开,你随时可以离开。” 夏灼言不说话,扶着兰妃起身就走。 梅寒裳连忙让雨竹去准备些盘缠,一路跟着送他到宫门口。 马车已经按照梅寒裳的吩咐在宫门口备好了,夏灼言扶着兰妃上车,然后回头走到梅寒裳跟前:“谢谢你。” 梅寒裳挑眉。 “谢谢你,教会我什么叫真正的爱。我这个人不配拥有别人真正的爱。” 梅寒裳看着他憔悴沮丧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 他被打击得不轻,精神大概也被彻底摧残了吧。 就在夏灼言要上车的时候,忽然一个细细的声音唤:“夏灼言!” 众人转头,看见一抹纤细的身影立在宫门边,竟然是柳眉。 “我.日.日来问,终于今天碰见你了!”柳眉有些激动地走到夏灼言跟前。 夏灼言低头:“柳小姐要见我做什么。” “你要走吗?”柳眉没回答,而是上下打量他问。 夏灼言没答话。 柳眉的脸上忽然显出坚定神色:“我跟你一起走吧!” 众人都惊了。 “柳小姐,夏灼言已经是庶人一个了!”雨竹忍不住提醒。 柳眉转头对着雨竹微微一笑:“谢谢你提醒,不过我不在乎。” 她看向夏灼言,眼中闪动着光彩:“从我看见他吟诗作对的时候我就爱上他了,我觉得,他能成为我人生的挚友和最好的夫君!” “我不配。”夏灼言脸皮抽搐了一下,往马车上爬。 柳眉却提裙跟着也跳上了马车,娇俏道:“我们的婚约还没解除呢,你就是我的夫君,反正我不下车了,你去哪我就去哪!” 她说着看向梅寒裳:“皇后娘娘,麻烦你跟我爹娘说一声吧,我跟着我夫君走了。” 梅寒裳笑着应了。 马车车厢里一阵摇动,车夫淡定甩鞭,马车缓缓而去。 梅寒裳看着马车的背影,久久没动。 忽然,一只大手握住她的。 她转头,看见夏厉寒温柔的眉眼:“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希望夏灼言能最终能成为配得上柳眉的人吧……” “别人我不管,反正我们俩是相配的,今生今世,生生世世!”夏厉寒道。 两人在夕阳下紧紧相拥在一起。 (全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