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大雾 湛蓝的天空之下,绿茵无边的草原上,牧羊人自由挥舞着鞭子,赶着一群羊悠闲的行走着。 片刻,他看着远处的两座山之间的山坳,脸上多了几分忌惮,熟练的吆喝住了羊群。 带着沧桑之感的眼,望着远处天边驶来的一辆大巴车,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自顾的扭过头抽起了烟。 阳光透过车窗洒在大巴车里,在这样温暖舒适的环境温度之下,车里的人都迷糊的昏睡着。 “你好,请问你是一个人来这里旅游的吗?” 男孩终于鼓起勇气询问着身边的女孩,语气带着紧张。 上车时,他第一眼便看见了这个女孩,那感觉,就像是一只活泼好动的小鹿,直直撞上他的心一样。 不由得便坐到了她身边,纠结了半路,在手机对面好友的鼓励下,才有了勇气说出了刚刚的话,这算是他们之间的第二句话。 而第一句话便是刚刚结结巴巴说出来的,你身边有人吗? 要问女孩有什么不一样的,大概也就是她那一双如同含着眼泪一样的桃花眼了,那眼角的一颗泪痣,生的也正好。 在看见她第一眼,便幻想着,眼前的人做了他女朋友以后,同他撒娇的模样了。 女孩穿着一身颇带民族风的长裙,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随意的散落在肩上,整个人温柔干净。 女孩并未立刻回答他,只是不停拨动着手上的一枚上了年头的戒指。 戒指应该是纯银锻造的,上面都有些年头的磨损痕迹了,戒指上有一个圆盘。 细细回想半天,男孩才想起,这就是村里面大爷那些神秘书上画着的符号。 “你这个戒指真好看,上面的这个符号我也认识……” “你认识?” 从语气便能听出女孩的诧异。 原本只是想找共同话题的男孩倒是被女孩这一个反应吓了个激灵,不过顿时有兴奋起来,这可是他们之间的第三句话啊。 “我认识,我家里的书上就有这种类似的符号,不过我阿爷不让我看,这是一种什么符号啊?是不是我们这里的古老文字啊?你是不是学少数民族文字的?”男孩像是话匣子被打开一样,憋了半路的话,顷刻道出。 “少数民族文字?差不多吧,你叫什么名字?” “图南!” 男孩立刻报数一样报着。 没想到这么快就交换名字了,心里暗暗窃喜着,看来是找到了共同话题,赢得对方好感了。 “图南?这不是你的全名吧?你们少数名族的名字,不都挺长嘛?” “对,我姓聍斯尔,不过名字太长,我一般都只告诉人家我叫图南。”像极了一个腼腆的少年一样,小心翼翼的解释着。 “聍斯尔”女孩低喃着这个名字,良久好友的伸出手:“你好,我是南枳一,来这里……考察少数民族古代文字的。” 望着女孩脸上带着的小酒窝,眼前朝他伸出的玉手,内心一阵酥麻。 最后是怎么握住那双手的,他都不记得了,只是反应过来时,手已经握完了。 能证明刚才发生什么的,只有手尖上残留的余温。 心底是蜜糖般的甜,互相交换了名字,就是好的开始。 “你也是普依齐的人吗?” “对,我出生在普依齐,小学的时候就离开了,也有十几年没有回来了。”图南脸上有些悲凄之感,他这一次回来,也是临近清明,回来替已经去世多年的爷爷扫一下坟。 对于普依齐这个地方,还停留在儿时的记忆了。 还没从回忆之中走出,图南就只听见后座传出来一句话。 “你们就不该来哦,这里最近可邪门了哦!” “发生什么了?”图南回问着,毕竟是自己的故乡,还是有些记挂的。 后座的男人留着一脸的络腮胡子,神色沉重的开口:“现在的年轻人啊,都不看新闻的吗?前几天,这里发生了一个神秘事件。 也是和我们一样的一辆大巴车,在过了那边的山坳口的时候,神秘的失踪了,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呢,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越讲语气越奇怪,像极了给小朋友讲恐怖故事的模样。 巧的是,这时的大巴车刚刚驶在山谷之中,四周竟是一片静谧,还有那高耸入云一般的山峰,让图南有些喘不过气来。 在这样的氛围之下,只觉得背后汗毛直立。 不由得双臂环绕着自己,图南尽量露出一个不以为然的笑容给南枳一,毕竟他可是一个男孩子,此刻要是露出害怕的样子,会让她看低自己,刚刚博得的好感,就白费了。 倒是在南枳一的脸上,图南并未发现任何的惊恐之色,连些许的好奇都没有,似是早就听过这个故事一般。 不由得,图南对南枳一又多了几分好感。 “怎么,小伙子这是被吓着了吗?”络腮胡子一脸的得逞模样,有些得意的笑着,看着被吓得一愣一愣的图南,顿时心情大好。 深沉的扫过大巴车内,朝图南压低声音说着:“我这可不是吓你哦,这可是新闻说的啊,你看咋们这大巴车,平时去普依齐的人啊,压根没有那么多,这里的人,我猜得不错的话,应该都是冲着这件事情来的!” 这个新闻说大不大,对于普通人来说,也就是随耳一听的事情,可对于那些个爱探险冒险的年轻人来说,这可是个稀奇的事件啊。 许是被络腮胡大叔给忽悠住了,图南开始四处张望着,发现这大巴车里的人,确实都是些年轻人,每个人还都拿着大包小包的行李。 “不是,这种事情,要是真的,那不是应该敬而远之嘛?”图南就不明白,这种事情,怎么还有那么多人趋之若鹜,他只能在心里默默祷告,千万不要让他遇见这种事情。 “因为有些人,喜欢刺激,或是觉得这普通的生活太过无趣,想早点解脱了……” 南枳一像是在回答着图南的话,目光却一直停留在窗外,顺着她的方向看去,图南只能看见窗外白茫茫的一片。 这雾的浓度似乎很大,就连两侧原本的山谷都看不清晰了,似乎他们的大巴车,此刻正行驶在某个白色的空间里,没有尽头…… “真是奇怪,这刚刚太阳那么大,怎么这山谷里面会有那么大的雾呢?”图南刚刚想着,许是山谷里面湿气重,常年照射不到阳光所致。 可是他记得,他回来之前,看过这路上的地图,似乎这山谷,并没有那么长。 图南顿时有些不敢去看窗外,那白茫茫的一片,让他有些恐慌。 不由得往南织一身边凑了一点儿:“枳一,你以前有没有走过这条路,有没有发现什么不一样啊?” “你说的是外面的雾还是里面的人呢?” 只见南枳一略有些神秘的回答着。 “里面的人?”图南疑惑的打量着四周,许是光线不大好,他这时才看清,车里此刻除了他们两人,就只剩下后座的络腮胡子了。 那些原本昏沉沉睡着的人们和他们的行李,通通消失得干净,就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 “哎呀我去!这是什么情况?他们人呢?”后座的络腮胡子很明显也发现了异常,不过他可不似图南一样安静,顿时就惊叫出了声。 也许是最后一丝理智还在,图南还并未崩溃,只是静静的坐在位置上,抬着头望着前面空荡荡的车厢。 只见司机此刻正趴在方向盘上,如同睡着一般,他的双手垂在空中,可这辆大巴车从窗外看起来,却依旧在行驶一般。 “小姑娘,你最先发现异常,一定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吧?他们这些人呢?都去哪里了?”络腮胡子也不敢轻易妄动,谁能想到,他一个出来探险的人,真的能遇见这样的事情呢。 虽然很刺激,可是此刻他更加担心这些失踪的人。 南枳一轻轻敲击着手上的戒指,并未打算回答,一扭头却见身边的图南也眼巴巴的望着她,这才悠悠开口:“从我们上车开始,这车上就只有我们四个人,哪来的其他人?” “只有……我们四个?”图南疑惑的望着后座的大叔,从刚刚的对话和他眼里此刻一样的疑惑,就知道,他们所看见的是一样的,这辆大巴车里刚刚是坐满了人的:“那你刚刚说的里面的人是……” 南枳一就差没有白他一眼了:“从我们刚刚过了山坳以后,周围就起雾了,那时起我就发现司机不对劲,刚刚才发现他早就昏过去了,可是这辆大巴车却还像在行驶一样,我看你们都没发现,还准备叫你们呢。” 她的话像是在嘲讽他们两个人,从头至尾就没有发现正真的异常一般。 “不是,小丫头,你怎么能确定,刚刚这车里就真的只有我们四个人呢?我和这个小伙子可是都看见了一车的人啊,你怎么能确定,不是你看错了呢?”后座的络腮胡子似乎不甘示弱一样,反驳着:“我们可是两双眼睛,你可是一个人,而且万一这一切都是你搞的事情呢?那你岂不是在说谎?” “不是,大叔,你冷静点,枳一她就是一个女孩子,不是坏人,她怎么可能会害我们呢,要害她早就害了,也不用等到现在啊!而且我一直在她身边坐着,她并没有做什么。” 图南贴心的替南枳一挡去了络腮胡子一嘴的口水,和那凶神恶煞的眼神。 “你怎么知道……是不是我们身上有什么她想要图谋的呢?”大叔的气场明显因为这几句话减弱了不少,的确,对面这小姑娘看起来,瘦弱不堪,和他比起来,是娇弱了点。 可,人不可貌相啊! “大叔,你真觉得,咱两身上,有什么值得枳一图谋的?” 图南是巴不得她图谋自己点什么,可惜他刚刚才认识枳一,还没获得人家多少好感呢,要是真想图谋什么,那不是应该上赶着过来嘛 。 至于这大叔,一身的补丁衣服,一看就是个穷游的人,身上没钱没色的,还有什么值得别人惦记的呢 络腮胡子有些被劝动,可面子放不下,还在嘟囔着: “可是……” “行了,真是够愚蠢的,你真的觉得,这样的现象,是我一个人,能做出来的吗!”南枳一掀开车窗的帘子,指着外面如空洞一般的大雾。 那雾似乎有着自己的生命一样,肉眼看去,还能看见流动的丝丝烟雾状的白丝带一样的东西。 刚刚因为害怕,图南一直没怎么敢往外看去,此刻才惊觉这雾的古怪。 ------------ 第二章 血盆大口 “这……已经超出我的认知范围了……” 图南揉了揉眼睛,猛的睁开,他真希望,此时只是他眼前出现的片刻幻觉而已。 原来刚刚他们一直以为大巴车还在行驶,只是空中的不断运动的雾给他们形成的视觉欺骗而已。 “你要是还觉得我刚刚说谎或者我有嫌疑,你可以报警,不过你的手机得有信号才行!”南枳一示意着自己的手机,上面的叉叉让人绝望。 图南赶忙打开自己的手机,毫无疑问,一样的绝望。 “我来过普依齐那么多次,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东西啊!”此刻络腮胡子也闹腾了,眼前这景象,就是见多识广的他,也是惊奇万分。 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似乎从四周起雾起,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按理说,这个时间应该已经该能看见普依齐了,可此刻他们能够看见的只有空洞的白色。 “所以,我们这是被困在这里了吗?那上一辆大巴,新闻上失踪的那辆大巴车,会不会也在这里?”原本沮丧的图南,忽然想到了这件事情,开始大着胆子观察着大巴车的四周。 要是那辆车上的人也被困在这里,那就找到他们,人多力量大,说不定还能有什么办法逃出去。 络腮胡子也跟着一起找了起来。 南枳一望着图南慌张的背影,满意的轻轻一笑:“看来,还算没有丢他家族的脸啊……” 她并未和他们一样慌张的寻找,只是来到了司机跟前,试了试:“他还活着,应该只是晕过去了,我看这雾应该没有毒,只是想把我们困在这里而已。 我看我们可以下车去探探路,找一下你们说的那辆大巴车,呆在车上,我们也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在雾里,他们的视线范围受限,这周围别说是大巴了,就是个参照物他们都找不到。 刚刚趴完了四周窗户的两个人点了点头,现在他们对于自己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完全是一无所知。 他们需要的是尽快找到另一辆大巴车,与那里还活着的人汇合,一起弄清楚逃出去才对。 “我同意枳一说的,我们下车去找另一辆车,毕竟人多力量大嘛”图南说着便拎起了自己的包,本想着帮南枳一拿一下行李,可这才发现,南枳一身上只带了一个斜挎小包,他连表现的机会都没有。 二人看向络腮胡子,只见络腮胡子,在二人的注视下,他点了点头:“把司机带上吧,把他一个留在这里,不安全。” 作为一个年长者,络腮胡大叔主动扛起了司机,照顾着两个小辈离开了大巴车,向着白雾深处出发。 “唉,小丫头,刚刚对不住了啊!” “没关系,这是正常的,毕竟刚刚只有我没能看见那些人,是挺可疑的。” 南枳一并未生气,只是对络腮胡子的膈应消失了,看着有些落魄的人,却还有些礼数在,看起来这位大叔以前,也应该是一位风云人物。 “唉,是我的错,我刚刚不该那么想,不过要是照小丫头你这么说,我背上这个司机不是更可疑嘛,我们都没晕过去,就他晕过去了,难道就因为他是司机吗?” 这话一出,三人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 “对啊?这雾本就怪,为什么只有司机晕过去了,是想让司机停车,或者是不想让司机提醒我们?”图南转动着脑袋瓜,把司机弄晕,无非就是想把他们留在车上,不然他们发现任何的异常罢了。 所以,要不是南枳一,他们到现在都还没有发现哪里不对,还坐着车上呢。 鬼使神差般的三人回过头去,此刻顺着大巴车的车灯,还能依稀看见那在白雾里若隐若现的大巴,只见片刻,那丝带般的白雾里,忽然长出一大口,一口吞下了整辆大巴车。 细细的咀嚼声从白雾里传来,惊得三人直冒冷汗,要是刚刚迟那么一点点,他们此刻已经成为了那张嘴里面被咀嚼的食物了。 图南刚刚张嘴,就被一双瘦弱纤细的手捂住了嘴,缓缓拖着他往后退着,步子很小,动作很轻,就怕那边的血盆大口听见。 这手,图南不用猜就知道是南枳一的手,刚刚观察那枚戒指时,他也记住了这双手的特点。 还有身后传来的淡淡的像是木香的味道,他才放心跟着走的。 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反正三人已经气喘吁吁,在雾里面也听不见任何咀嚼的声音时,才停了下来。 四周空洞洞的白色却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们,他们还未逃出去。 “刚刚那是什么?史前巨兽吗,那么大一张嘴?”络腮胡大叔将司机丢在地上,随即累瘫一样倒在司机身边。 看看这四周就怪让人绝望的,从他体力的消耗他就能知道,刚刚他们起码又走了半个小时,却还被困在这奇怪的空间里面。 这个空间就像是没有边界一样。 他都有些怀疑,这是不是走到了那些书上看见的,某种异空间里面了。 “不知道,我也没见过那种东西,不过看它那架势,估计我们被困在这,就是它干的,还有上一辆大巴车,估计……”图南哽咽了,估计那一辆大巴车的人,没有他们这么幸运,躲过去了。 原本满满的希望,此刻像是又被打破了一样。 一时间,周围有些安静,每个人都有些心情沉重。 最后,还是络腮胡子打破了僵局:“小丫头,我得谢谢你刚刚提议得快,不然我们此刻应该已经粉身碎骨了。” 南枳一还喘着气: “那也是我们运气好,不过这司机得感谢大叔你,没有丢下他。” 络腮胡子拍了拍地上的司机:“都是难兄难弟的,自然不能丢下,放心我这个大叔,也不会丢下你们这两个小辈的。” 或是知道了图南的难过,络腮胡子此刻带着安慰的口吻:“说不定,那辆大巴车上也有像小丫头一样的人,已经带着他们逃了呢,他们这个时候可能也在找出口,所以不要沮丧。” 知道他的用心,图南点了点头,从那一张大嘴就能知道,这东西绝对是一个庞然大物,有可能就是他曾经在普依齐老家里看见的那些神秘图案里的东西,那应该是普依齐某个传说里面的怪物。 原本以为这些东西并不存在,如今,他倒是被打脸了。 伸出手去,打算扯一扯这空中漂浮的丝带般的雾,却被那双纤细的手制止了。 那双手的主人正警示着他:“这些东西可不能随便碰,你不是说你小时候也见过我戒指上这些神秘的文字嘛,那你应该是见过有关于这东西的记载的,你还记得什么吗?” “我……”图南望着被拉着的手,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回想着小时候的事情。 他只记得,普依齐在他的记忆里,似乎是一个很神秘的小镇,它建于雪山阿克尔山下。 整座镇上的人,似乎都是他聍斯尔家族的人,那时候他们家族似乎很强大。 至于那些神秘的字符…… “我想起来了,我阿婆在世的时候,给我讲过一个故事,就是雾怪的故事。” “雾怪?那是什么?我觉得我们还是先休息一会儿,然后继续找路去吧。” 络腮胡子拉起袖子毫无形象的擦着自己额头上的汗珠,都这个时候了,这两年轻人,居然还有心情回忆童年的睡前故事,果然年轻人就是心大啊! “图南,你还记得这个故事吗?你阿婆是怎么讲的,还能一字不差的讲一遍吗?这个传说故事里的雾怪,很可能就是刚刚那个怪物,或许,我们能从中找到办法对付它呢。”南枳一鼓励着他。 一听这话,一边的络腮胡子也来了精神,他今天所经历的东西,已经不能用常人的法子去想去解决了,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也凑到了图南身边,郑重的拍了拍图南的肩膀:“图南小兄弟,我们三个人的身家性命,可都在你手上了啊。” 被两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就如同自己是块宝一样,图南还有些不好意思,咽了咽口水,才缓缓回想着:“我记得,我阿婆说,这四季山川,其实都是生灵,这雾也是一样,不过它们的生命大都短暂,往往都是一出生便就被阳光杀死了。 它们很脆弱,也很短暂,所以基本不会有雾有形体,但是也有那么一个例外……” 四季山川,皆是生灵。 只要存在的时间足够长,便可慢慢的通人性,习人形,随后隐藏于人群之中…… 雾,无色无形,生命短暂,然而,亦有那唯一一个与众不同的存在。 阿克尔雪山之下,有一处山谷,常年没有日照,却因为山谷之中的一缕地下温泉,雾气弥漫,经久不散。 久而久之,这山谷之中的雾,便修成了形,有了情感。 “我记得,阿婆小时候时常叮嘱于我,让我不要去那个山谷,因为那雾虽然有了形,可并不是比着人所化的,而是比着那不知道何人所刻画的壁画之上的怪物所化的,而且还会吃人,我还以为这只是我阿婆吓唬我的呢。” 图南惊恐的扫量四周:“这里,不会就是我外婆说的山谷吧。” “倒也有这个可能,这几年普依齐都被开发成了旅游小镇,我看新闻上说,这条路也是被某个旅游开发商刚刚开发出来的,他可能并不知道这里有这个东西,开发了这条路,倒是给雾怪提供了食物,他自己也在前几天失踪的那班大巴车上面。” 听着大叔的话,南枳一只觉得这个开发商也挺惨的,不过按理说,如果这个故事是聍斯尔家族流传出来的,那么聍斯尔家族的人应该会阻拦才对。 为什么不及时阻止,反而要这样眼睁睁看着雾怪残害人性命呢。 偷偷瞄着蹲在地上的图南,莫不是聍斯尔家族,就剩下这么一个独苗了? “那,你阿婆讲的故事里面,有没有说过,该如何解决这个怪物呢?一般的传说里面,不是这样的怪物,都会有什么勇士来封印或是打倒它吗?”南枳一循循诱导着图南,希望他能想起来什么。 “好像有,这是我们聍斯尔家族流传来的传说,我的祖先知晓它乃是热泉水的热气形成的雾怪,便毁了它的泉眼,让山谷不再有雾气,它也就消失了。” 图南有些为难的模样:“可,我并不知道我们现在在哪里,也不清楚这泉眼的位置,没法儿去毁掉泉眼……” “没关系,有法子总比没法子好,我们继续探路吧,说不定运气好,就给遇上泉眼了呢。” 络腮胡子倒是此刻心态颇为不错,继续背起昏睡不醒的司机,准备上路。 ------------ 第三章被碾碎的大巴 大叔路上还不停的在嘴里低喃着,为什么这么重,为什么还不醒。 身后跟着他的南枳一与图南,只觉得他有些上了年岁的唠叨,但是刀子嘴豆腐心,是个善心的人。 “大叔,你能告诉我们,你叫什么名字吗?”细细想了想,要是最后都没有命离开,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有些不礼貌了。 “我吗?我叫尚屿川,别看我现在老了,以前我可也是一个传奇人物,比你这个小兄弟,还要俊美呢。” 本来还有些觉得胸口有些沉闷,瞬间又被这大叔给带走了。 南枳一看得出来,这人虽然极力掩饰自己的气场能力,但他一定不简单,只是心中多了几分堤防,希望这人不是对手或者敌人。 四人的身影刚刚没入雾气之中,刚刚待过的地方,就伸出一根长长的舌头,不断的试探着,似乎没有发现食物,舌头有些生气,在空中挥舞着,冲着他们离去的方向飞快的跟去。 又不知道走了多远,在那茫茫的白雾里面,他们终于在前方看见了一些微光。 “哎呦我的天,我们是不是终于要走出去了?”尚屿川背着司机,高兴的呼喊着,他巴不得立马飞奔过去,可是身后背着的人,让他只能艰难的挪步。 图南也是满脸的喜悦,他喘息着,倒是不愿意往坏处去想,毕竟这样还有一丝希望支撑着。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是出口还是别的,都是要面对的嘛”南枳一扶着腰,保持着理智,走在最前头。 随着步子越来越近,当最后一缕雾从眼前挥去以后,南枳一看清了眼前的东西。 不是出口…… 而是一辆大巴车! 像是刚刚从各个方向都遭到过碾压的大巴车,以后破碎的不成形了,像是被卷起来的麻花一样。 唯有那应该是早就掉落地面的车灯,还照亮了一片空洞的白雾。 在车上,南枳一并未发现丝毫的血迹,却发现了整个似‘麻花’一样的车上,布满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粘液状的东西,一股腥臭的味道,又像是人许久没有刷牙的口臭重十倍的味道。 “这,不是我们刚刚的大巴车吧?” “不是,我们坐的大巴车的车牌上,并没有一个8字,这应该就是新闻上,失踪的那辆。” 要说唯一证明不一样的,也就是这有些扭捏,但还能分辨清楚的数字8了。 这应该也算是,它曾经存在的唯一证明了。 “那……这车上的人呢?都被……吃掉了吗?” “不一定,有可能跑掉了,和我们一样还躲在这雾里面呢。” 南枳一鼓励着心情落寞的图南,这本来过的是普通人的生活,忽然遇见这些,难免如此。 三人静静的站在这大巴车前,倒是希望此刻这里面,有人已经跑出去了,还能带人来救他们。 不过,这种事情,就是说出去,可能也会被人当成精神病人,送到精神病院去吧。 “唉,你醒了啊!” 尚屿川惊讶的将背上正在慢慢挣扎的司机放了下来,只觉得瞬间便是轻松许多。 司机迷糊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三人,这三个人自己见过,是刚刚车上的乘客,不过自己为什么坐在地上,不是应该在开车嘛? 顺着他们身后看去,顿时那叫一个心疼:“我的车啊!这是经历了什么?你们三个都是干嘛的啊?” 站着他面前的图南,又被喷了一脸的口水,有些无奈的擦拭着,这上了年岁的人,说话都喜欢喷口水嘛,自己以后会不会也是这样。 见图南乖乖就在那里站着,南枳一将他拉了过来: “好好看看,这可不是你的车,这是新闻上面前几天失踪的那辆车,司机师傅,你得告诉我们,你们公司在开发这条路线的时候都遇见了什么事情,我们说不定才能一起从这里逃出去。” 面对南枳一的气场,司机顿时语塞,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格外古怪。 要不是对面三人身后有一条巨大的舌头,能够证明一切,他就真的怀疑是不是这三人绑架了他和他的车了。 眼看着那舌头越来越近,司机额头上直冒冷汗,腿也止不住颤抖,猜的不错的话,应该就是这舌头,把他的车,卷成了麻花了吧。 “快……快跑啊!” 算是仁至义尽的最后呐喊,拉起一直背着他的尚屿川拔腿就跑,留下原地还未反应过来的两个年轻人。 图南感觉自己后背一阵凉气袭来,随后便是闻到了莫名的腥臭气息,还有身后貌似还有水滴的声音。 “别回头!” 刚刚想回头看看的图南,在南枳一的呵斥声中,顿时稳住了脖子,看南枳一这凝重的表情,图南就明白,自己身后的东西,可能就是刚刚那血盆大口的怪物。 应该是刚刚司机的声音太大,吸引了它。 “枳一,你快走吧,别管我了。” 这样的时候,能走一个算一个了,不然他们两个最后都走不了的。 “没想到,你这人心肠还不错。” 得到了心爱女孩的赞扬,图南很高兴,但是这也有可能是最后的遗言了吧,没想到,他既然就要如此英年早逝了。 想着最后留给心爱女孩的,那必须是一张笑脸,图南便在一片恐惧之中,强行给南枳一挤出来一张笑脸:“枳一快跑啊!” 望着这张笑脸和他身后的舌头,南枳一并未离开,只是拨动着手上的圆盘戒指,片刻从戒指中流出似水一样的东西。 在那舌头快触碰到图南的瞬间,顺着那纤细的手指,飞到了那舌头之上,顿时,图南顿时闻到了一阵烤肉的味道,还有一阵惨烈的叫声。 “好了,它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了,我们赶紧找那个温泉去吧。”南枳一淡然的拨弄着手上的戒指,对付这个没有多大智慧,只知道吃的雾,这么一丢丢的桉水足够了。 不过是体积和地势上占了优势而已。 “枳一,你到底是干嘛的?”图南赶忙跟上脚步,那地方站着都能闻到一股口臭味儿,他才不要继续待着呢。 现在好了,心爱之人,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以后他是不是要以身相许啊。 不过没想到,那枚戒指那么神奇,刚刚从里面飞出来的到底是什么,居然能伤到那个怪物。 忽然又想到自己阿爷以前那些奇奇怪怪的书,还有那些奇怪的物价,莫不是,阿爷和枳一有着什么样的联系。 那不就是自己和枳一也是有什么联系的嘛,顿时高兴得快手舞足蹈了,一定要把这个关系找出来。 “我就是个学生啊,学少数民族古代文字的,这戒指里面是我奶奶给我装的桉水,说是可以保平安的,我就想试试,没想到居然真的可以,咱两这也算是捡回一条命了。” 南枳一高兴的说着,从她嘴里说出来,这不过就是一场巧合而已,他们也算大难不死。 可图南却是不信,就刚刚南枳一那份冷静沉着,分明就是心中有数的模样,不过她没有丢下他逃命,也是心里存有善念的人。 至于她想掩盖的秘密,他也不用继续追问,反正从他祖上这边探查,估计也能知道些什么。 顿时继续享受着死而复生般的喜悦,凑在南枳一身边:“那咋们运气真好,以后我也要随身带着点桉水,以防再遇见这些东西。” “可以,不过我们还是要小心点”南枳一只是心中笑着他傻,明明刚刚可以跑,非要让她跑,像他这样舍己救人的人,可不多啊。 还有像雾怪这样的存在,这世间亦是不多。 “对了图南,你说,你家里也有不少记载了古代少数民族文字的书籍和物价是吗?那等我们出去了,你能带去去看看吗,我想研究一下。” “当然可以了,你现在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就是自家人,不用客气了。” 图南坦荡的拍拍胸脯,答应了下来:“也不知道,尚大叔和司机怎么样了?” “他们跑得比我们快,应该早就跑远了,不会有事儿的,只是我们如今在这大雾里面,估计很难重聚了,只能先去找找泉眼了。” “他们应该也会去找,毕竟尚大叔有司机跟着,司机应该知道的事情,比我们多。” 脑子里回想着那个有些略微邋遢的大叔,南枳一微微一皱眉,总觉得这个尚屿川不一般,就说那脸上虽然有着似乎几年没刮的胡子,头上有着几年没有打理的鸟窝般的头发,还有那衣服,像是刚刚从土里挖出来的古物一样。 可她硬是从他的眼里,看见了一些不同于常人的光芒,那是有一定经历的人,才能拥有的。 再说,他从吓唬图南开始,到路上各种浮夸的表演,都让她觉得,他在作秀。 他一早就知道了雾怪会在这里出现,或是,他就是为了雾怪而来的。 “只希望,不是敌人才好啊!”南枳一低喃着。 心中总觉得,如尚屿川那样的人,看似外表邋遢,可他那双眼睛,却告诉她,尚屿川绝不止看起来的那样简单。 ------------ 第四章 两相疑 被漫天的白雾包裹着,刚刚苏醒的司机,此刻终于停下了脚步,似乎无论他拉着身后的救命恩人如何奔跑,也跑不开这白雾的范围。 此刻,他就如同置身于另一个空间之中,让他心中不由得恐惧。 “这……什么情况?” 司机懵懵的回头,询问着。 “就是你看见的这样,我们被困住了。” 被询问的尚屿川却显得淡然许多,只是轻轻转动着手腕,这司机力气还有那么点大,一路上拽的他生疼,还甩不掉。 回头望着那身后刚刚跑来的方向,那里还漂浮着那丝状一样的白雾。 心中还是有些惋惜的,可惜了那么好玩的一个小伙子,就算是跟着那精明的姑娘,终究是普通人啊,估计也没法活着从这里离开吧。 “我知道,所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们怎么进来的啊!” 耳边不断传来司机咆哮般的声音。 光是从这声音里面,尚屿川就听出来了人类在面对未知事物时,绝望的声音。 隔了半晌,尚屿川也只是摇了摇头,要说这三个人里,他最喜欢的当属于那个好玩的孩子,但是最想一起结伴而行的,还是那个临危不惧的女孩。 至少,不是眼前这个,不顾形象咆哮的家伙。 “你问我?我只是一个乘客,也就比你早醒那么会儿,又能知道什么呢?” 尚屿川用着他那有些黝黑的手抓了抓头发,原本凌乱不堪的头发,此刻直接打了个结,把一个邋遢的模样,做到了极致。 等到年轻的司机冷静下来,鸦雀无声时,他才缓缓出声提醒着:“你不应该是一无所知啊,你们公司前几天不也有一趟车出问题了嘛,刚刚你也看见了那辆车的下场还有那个一直跟着我们的怪物了,要是不想死的话,最好把你所听见的知道的都分享出来,我们才有可能从这里活着离开。” 在这样的环境里面,能有一个伙伴儿一块儿,实在比一个人要来得好多了。 年轻的司机踌躇片刻,支支吾吾的还是不想开口:“……我就是一个司机,我知道的也不多,不过就是听公司的人说的罢了,也就是一些闲言碎语而已……” “所以,你到底听说了什么?” 尚屿川原本已经竖起耳朵,准备好听故事了,却被这雾里传来的声音吸引了去,声音是充满磁性的女孩的声音,自司机身后的浓雾之中而来。 这声音他听过,便是那个看着有些机灵的女孩的声音。 果然从那雾里走出来那穿着民族风长裙的女孩儿,女孩儿脸上没有遭受到惊吓的表情,还是刚刚那一脸的淡然。 她身边还跟着刚刚被戏弄的小伙子,小伙子看起来倒像是刚刚经历过生死,腿还有些不自觉的在微微颤抖。 “尚大叔,你们没事儿啊,太好了!” 图南见人又到齐全了,方感到了安心。 上一辆车,一车的人结局如何,他不知道,他现在也不敢去多想,只能增加他自己心里的压力。 只想着他们四个人能一起平安出去,不想看见有人被那个怪物所害。 “对,我们没事儿,刚刚还打算回去找你们呢,没想到你们自己就找过来了,怎么样你们两个年轻人没事儿吧?”对于图南这个看着就单纯的小伙子,尚屿川还是表现得像一个善良的山里大叔一样,给予关心。 只是,目光落在南枳一身上,鼻子轻轻一嗅,这两个年轻人啊,身上有着浓浓的雾怪的气息,分开以后,估计她二人与雾怪相遇了。 却依然能全身而退,这…… 他不怀疑图南这个看起来就二愣子一样,毫无战斗力的,只是有些怀疑这个名叫南枳一的小姑娘。 她,会是什么人呢? 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南枳一也发现了异常,也只是打量着尚屿川,二人之间似乎有些暗流涌动。 原本准备开口的司机,此刻懂事儿的站远了些,要说这对面这小姑娘刚刚搁那里一站,硬是站出来了,带着小弟来找麻烦的感觉。 而自己就自动被划分成了她对面阵营的人一样,一个大男人,倒是被她的气场吓唬住了。 偏偏图南丝毫看不见,心大的上前几步:“我们没事儿,只是刚刚看见了一个巨大的怪物,简直刷新了我的三观,在我的认知里面,这样的东西,不是应该已经灭绝了嘛……” “巨大的怪物?”尚屿川收回自己的目光:“你看见的是不是我们刚刚看见的那张嘴巴,你们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不一样,这次我就看见了一个巨大的舌头,还以为我要死了,幸好危机的时候,枳一同学奶奶给她准备的桉水救了我们。”图南此刻还是惊魂未定。 “桉水?” 那有些乌黑干枯的嘴唇低喃着,怀疑打量的目光再次对上了对面的女孩儿,这一次尚屿川不带任何的闪躲,直勾勾的盯着。 懒得与他一般的见识,南枳一翻了给白眼给对面的人,自若的走到司机身边,她才不相信对面的人那么好心,还准备来找她呢。 刚刚听见尚屿川在逼问司机什么,巧了,她也需要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被封印得好好的雾怪,又是怎么跑出来的。 不可能是普通人觉得的施工开发,破坏了封印放出来的雾怪,这话骗骗外行还行,她可不信。 毕竟,对于这些东西,她可是专业的。 “刚刚,你说你们公司里面,在流传什么,说来听听。” 司机心中长叹一口气,盯着眼前的女孩儿,这都是什么时候了,这两人怎么还不想着逃命非要听故事呢? 执拗不过,只得开口:“我们老板,就是新闻上失踪的那个,他原本不是搞旅游项目的,我们都是一个探险队的。 因为年轻嘛,就喜欢去些稀奇古怪的地方,玩儿些刺激的项目,两年以前,我们听见了一个传说。 在西部戈壁沙漠之上,有一个叫桌尼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山洞,据说是深不见底,经常就会有些稀奇古怪的传说,什么山洞吃人啊,什么山洞里有神仙宝藏一类的。 我们也是听见了这些传说,就启程去了那里,我是不知道他们去究竟看见了什么,这次探险,我一个后援并没有被授权资格参加,等他们回来,老板就忽然要带我们转行了,说,我们这次做的事情将更加刺激有意义。 结果……就是带着我们来了普依齐,莫名其妙的来开发什么旅游路线。 原本,我们探险队的成员大都是兄弟,又都是些家境富足的,也不缺什么钱,也就我缺点钱,在探险队里面打杂,现在被带到了这里打杂罢了。 ” 司机叹气一声,只觉得有些苦闷:“这……我们公司里面,自从开发这旅游项目以后,就一直在传,说老板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这女孩就是普依齐的,就是为了给这个女孩惊喜,想要追求这个女孩,才来这里的。” 想想他就觉得,有钱的人,就是任性啊。 “这有些什么不能说的,你要憋着?”图南只觉得,自己此刻一点都不好奇了,还以为会听见什么惊天大秘密呢,没想到,就这! “不是,我话才说一半啊,要耐心点听”司机如同长辈一样,教导着图南:“这一块地方,听说原本是普依齐的禁地,是当地人的禁忌。 ” 他至今都记得,他们当初千辛万苦的来普依齐,一开始提开发旅游人家还乐意,一说要在这一块修路,当时就给翻脸了。 “既然是禁忌,你们怎么还能在这里修路呢?” “我说小妹妹,这钱还有搞不定的事情嘛,要不说我们老板追女孩子,下血本呢,这当地人不愿意卖,老板就想法子托人脉嘛……”非要他把事情说那么明白。 看来,这聍斯尔家族,也不算是失职,南枳一心想着,至少他们还在试图阻止过,可惜终究是力量微薄了。 “这……然后就是施工的时候,发生了点奇怪的事情而已,听说,在这山谷里面发现了一块圆形的石盘,上面画着乾坤,还有些看不清楚的字,听说老板当时看见它就笑了,然后就砸了它,从那以后就时不时听说,这施工的路上,经常发生意外,人,死了不少,老板也赔了不少钱……直到前几天线路正式通车,老板失踪……” 司机只觉得,当时那些人说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这怪物指不定就是老板惊扰出来的,他们都是给怪物送来的养料啊。 “石盘,乾坤?”南枳一摩挲着手上的戒指,是聍斯尔家族的封印啊。 可聍斯尔家族的封印,一向就是双重保险,一层外封石盘,一层内封晶石,就外封印被打破了,内封的晶石也能封印住雾怪。 她以前看过聍斯尔家族内封的书,似乎,这内封,只有聍斯尔家族内部才可以解除啊。 果然,这一趟,她没有白来啊,说不定她还能立个功回去,让那些老头子看看她的能耐。 ------------ 第五章 源头 “我能问一下,你们老板贵庚吗?” 南枳一这话一出口,三双眼睛齐刷刷的就盯向了她。 “……我们老板叫李昶赓,今年二十八,小妹妹,我们老板现在失踪了,你想追求……” “行了!”南枳一感冒喊住了他,这司机叔叔的脑子里面想些什么呢,搞得跟介绍相亲对象一样,她又不是警局里面查户口的:“你来过施工现场吗?知不知道你们老板砸石盘的地方在哪里?” 那个地方,应该就是温泉口了,只要温泉口被堵住了,雾气就会散去一半,她就能轻松杀死这个雾怪。 司机显得有些为难,望着周围白茫茫的一片,摇了摇头:“现在我是不清楚了,这里除了雾就是雾,大概……大概就是往右手这个方向走吧。” 低头指着地上的路标,他还是记得这个路标,根据马路上的路标,他还能分辩方向。 “行吧,我们就听他的,往前走吧!” 尚屿川用着老茧的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服,顿时起了一阵的灰尘。 走在身后的南枳一顿时脑海里面浮现出一个词,灰尘仆仆,不由得心里继续纳闷着,这个尚屿川究竟是做什么的呢? 就他这个样子,倒真像是刚刚从土里面被挖出来的一样。 “枳一同学。” 图南快步跟到了南枳一身边,警惕性的时不时往身后看一眼。 “有事问我?” “是”图南不好意思的笑了:“你刚刚问这个老板的年龄,是有什么事情吗?是不是这个老板有问题啊?” 他将声音压得极低,深怕前面的人听见一样,他就想知道,枳一是不是真的如司机说的那样,对老板这类的人感兴趣。 所以,才想来试探性的问问。 “嗯!”南枳一点了点头:“图南,你还记不记得,普依齐老家里面,你有没有什么表姐没有?年纪大概跟你差不多的?或者,年纪不超过三十岁的,长得很漂亮的?” 方才司机嘴里的那个普依齐的女孩儿,应该就是解开雾怪里层封印的人。 找出这个人,她就立功了啊。 而且,她也很想知道,身为聍斯尔家族的人,为什么偏偏要做出这样的事情,这背后是不是有着什么样的阴谋呢。 李昶赓这样的年纪,证明这女孩的年纪因该与他本人不相上下,当然,得排除这‘女孩’她不显年纪,也撑死了最多三十岁吧。 而且一定是气质好漂亮的,不然如何能吸引李昶赓这个富二代,让他死心踏地的把命都给搭进去呢。 “表姐?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等到了普依齐,我可以帮你打听。” “你好像觉得,我们一定能出去,就不怕我们出去吗?”南枳一忽然想学学尚屿川,吓唬一下他。 却像是没有学习到尚屿川的吓人技能一样,图南没有丝毫的害怕,反而还乐了。 “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出去的,枳一同学放心,要是那怪物再来,我一定保护你。”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到时候你自己快点跑就行,不必管我。” 南枳一并未觉得感动,才认识了多久,就说要保护她,还是一个普通的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人啊。 被拒绝的图南顿时有些落寞,跟着队伍继续前行着。 沿着马路前行了十来分钟,司机忽走到了马路边上,探头望着:“就是这里了,就是在这里。” “确定吗?” “你确定?” 司机一回头看着尚屿川和南枳一,顿时心里一咯噔,这两人还有点默契啊。 明明大家都是落难的人,这两个人硬是让他觉得,他们就是两个大佬来度假的一样,只得在心中暗暗安慰自己,他们只是性格不好,不是坏人。 “放心吧,我可以确定,当时我们这些兄弟觉得破坏了禁忌不好,特意种了这颗树在这,算是……做件好事儿吧。”司机拍了拍身边的小树苗苗。 看着这棵若不经风的小树苗,连芽都还没发,可见它被栽下来也并没有多久。 三人的嘴角一抽,放了这样的一个怪物出来,就靠一颗小树苗来换,这棵小树苗责任重大啊,承受了它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重担啊。 “石盘离这棵树远吗?” “不远,就顺着它走过去就是发现石盘的地方了。”司机冲着三人挥了挥手,继续带着路前行着。 虽然此时的雾气已经遮掩住了大部分的视线,但眼前平坦的空地,南枳一还是看得清楚的。 “这里,真的是发现石盘的地方?没有水流或者温泉什么的吗?” 她脚下踩的那是厚实的土地,这不是施工改变的,而是……从始至终,这里就没有水流或是温泉。 司机的回答,更是直接否认掉了她原本的设想:“水流?温泉?都没有啊,这山谷里面可恐怖了,我第一次来的时候,这里什么都没有,草都不长一根的。” “我看出来了”南枳一丧气的低头望着地上干涸的土地,这里,很久没有过生命了。 “枳一,现在该怎么办?” 图南始终相信南枳一。 “没有水流?没有水流?”可这雾明明就是雾怪才能形成的,可它没了力量的来源,根本没法存活啊。 雾怪,终年不能散去的雾气所形成,雾为天地的灵气生成,大都是至纯的存在。 这是她从小所学的,所以…… 她错了!以为这里的环境形成的雾怪应该就是毒气瘴气形成的雾怪,加上图南的家族记载干扰了她。 那舌头,不是想害他们,是想救他们。 真正的怪物是那血盆大口。 雾怪是为了迷惑那血盆大口,才制造了大雾,方便它在大雾里面救人,她却用桉水伤了它。 “那舌头……它是想救我们,我的判断错了,雾怪从始至终,就是想救我们的……” “是也不是。” 南枳一抬头,望着刚刚反驳自己的尚屿川,等着他的理由。 “雾怪,不止一个”尚屿川此刻掐着自己头发上的虫子,场面一时间有些滑稽,那虫子速度似乎比他快那么一点,每次都从他手上逃走:“图南的故事没有错,雾怪是比着不知道何人所画的壁画上的妖魔化形的,不过,这妖魔有一善一恶,所以雾怪也化出了一善一恶。”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听人说的啊,小丫头你要是来这里住一段时间,你也能知道这里所有的传说,所以你的推断没错,不过,这里应该是善雾怪的力量起源,已经干涸掉了,那个恶雾怪的源泉,可能还存在……我说的对吧?” 尚屿川拍了拍自己手上的油,自己都有些嫌弃自己了。 不过小姑娘果然是机敏的厉害啊,就怀疑自己,是自己今天哪里露馅了吗? “是这样没错。” 南枳一赞同了他的观念,两个雾怪都属于这块土地的生灵,所以封印对它们都有作用,封印一破,它们都可重见天日了,却不相信尚屿川所说的,他只是听过过这个传说而已。 聍斯尔家族的封印史,那是能随便说予外人听吗。 “那,我们现在去找另一个泉眼啊!这里那么大,随时还都有可能有怪物出来”司机又压了压声音,特害怕自己吸引来怪物。 这一次南枳一并未发言,只是淡淡的望着尚屿川,她想,一个为了雾怪来的人,不可能没有准备吧? 许是起到了一个到头的作用,三双眼睛这次到了尚屿川身上。 正在掐虫子的手顿了下来,尚屿川转过身:“那……跟我走吧,我虽然来这里不久,但是对地形还算熟悉……” 对于某人自夸的内容,南枳一自动屏蔽掉了,只觉得他的戏演得极好,可惜,这次的功劳又没有了。 跟着尚屿川的路,走得似乎格外的顺利,顺利得南枳一都觉得有些不同寻常了,一路上都未遇见过雾怪,要么雾怪此刻吃饱了睡着了,要么就是尚屿川和雾怪是一伙儿的。 “铃铃铃~” 忽的,南枳一似听见四面八方传来了铃铛的声音,铃声有些清脆,这样的铃声原本该是极其悦耳的,可此刻却是直冲她大脑的魔音一般。 她有片刻的恍惚,恍惚中她似乎听见了耳边的尖叫声和痛苦挣扎的叫喊声。 “南枳一,南枳一!” 唤醒她的是被人呼喊的熟悉的名字,似刚刚从梦里醒来一样的懵,她此刻眼前是一汪泉,泉眼就在此。 而唤醒她的,正是她身边的,最不愿意看见的,尚屿川! “刚刚怎么了?图南呢司机呢,他们去哪里了?” 她总觉得身边差点什么,此刻才发现,少了两个人,她是如何来此的,也并不记得了。 “刚刚舌头来了,舌头上末端带着铃铛,应该是能催眠的,图南和司机被它催眠拖走了,我只来得及扛走了你”尚屿川解释道:“如果按你的推断,舌头应该是想救我们,不过刚刚被你伤了,它才想了这个法子,图南他们暂时是安全的。” “这雾怪,有那么聪明吗?” 南枳一捂住头,铃铛的副作用,头还有些疼,不过这雾怪都带自己进化了,挺有智慧啊,比她以前遇见的聪明多了,有灵性多了。 ------------ 第六章 灵牌 “可能?是他们拟着化形的壁画上,就有这个铃铛,有了一定智慧能力的雾怪,能根据需求幻化出来。” 否则,不管如何聪明有灵性,都不能凭空而来一些带着能催眠人的铃铛啊。 看来,这雾怪拟着化形的壁画,内容那是相当的精彩绝伦啊,也不知道,出自哪位大师之手。 南枳一拖着自己有些晕沉的身体,缓缓转身。 眼前的一汪泉水此刻还在不断升起白色的雾气,这一汪泉并不大,也许在数百年或是数十年以前,它还是一条溪流。 石盘所在的地方,应该当初与它都是当地水源充沛之地,只是这须臾数年以后,地貌还是被极大的改变了。 并非人类干涉,而是自然的改变。 “这里,就是那雾怪的源泉之地了,只要断了来源,雾怪就能失去生命来源来。” “可是,小姑娘,这么大一汪泉,该怎么阻断呢?”尚屿川听着她言语之中的认真,实在不忍打断,可现实是,他无奈的伸出双手:“鄙人不才,只有一只手,小姑娘若是不嫌弃,鄙人可以徒手填泉的……” “你这个包里面,就没有带什么工具一类的?”南枳一挑着眉,死盯着他一直带着的包,哪怕背着司机的时候,这沉颠颠的包,他都不曾经落下半刻,还以为他有备而来,一定带着什么工具呢,没想到,倒是个不知道准备的。 还是?他到现在还不愿意露出自己的狐狸尾巴,不愿意拿出他包里面的工具呢? 许是发觉了自己的包被盯上了,尚屿川捂着自己的包:“这里面,还真没有什么可以帮助的工具,小姑娘这样吧,我不用你动手,我就用我双手挖土,去堵泉眼行吧!” 说着,拉起自己的衣袖,就准备往泉里冲。 但一直对他有所怀疑的南枳一又如何能任由他迷惑呢,趁他此刻在泉边,直接一个使坏,直接把他给挤到泉里去了。 见他在泉里扑腾一会儿,便站起了身,细细看,这泉才到他的腰身而已。 泉水里变成落汤鸡的尚屿川抹了抹脸上的水,脸上的污垢倒是有些被清洗去了,那原本污垢下面,是一块显得有些白皙的皮肤。 此刻,他那乱蓬蓬的头发,也被他掀了上去,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露了出来。 就是这一瞬间,片刻之后,他边继续开始装傻充愣,眼里的光也被他立刻收了起来: “小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呢?我不都说了,我可以自己动手的嘛,哪儿用你亲手送我下来呢?” 闻言的南枳一只是淡淡一笑,都这样了,怎么还死鸭子嘴硬呢,既然他想演戏,她就陪他演就是。 “这不是怕大叔你害怕嘛,亲自送你一程而已,不过大叔,你这个包实在有点沉,我估计里面一定有什么贵重的物品吧。 你看,就这样放边上多不安全啊,万一被什么怪物人啊拿走了,大叔你该担心了,所以我给你先保管一下啊,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给你拿着,连点灰尘都不让它粘上!” 顺手就拿起来了被放在地上的大包,自然的拉开了拉链,嘴边还惊呼着:“哎!真不好意思大叔,我不小心给你打开了……” 要论耍混,她南枳一还没有败给过别人。 不知为何,见泉里面那人脸色沉了下来,心里莫名的喜悦,她从进入雾以后,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 总得让她赢一次吧。 “不好意思大叔,我给你拉上啊……”南枳一笑呵呵的赔礼着,不经意的撇了几眼包里面的东西,只是一眼,她便看清包里的内容…… 诡异至极! 一块大红色的方形木牌,似乎木头还是上好的红楠木所做的,这样的木材实在难寻。 原本这样的东西摆在南枳一面前,她应该是欣赏的,可现在她倒有些困惑,因为这方形的木牌不是别的,而是一块…… 牌位! 她似乎也只在那几个老爷子那里见过这种牌位,毕竟现在的人死后,都流行上坟,而不是随身带个牌位。 这牌位在包里安静的躺着,可以看得出来,尚屿川对这块牌位的用心。 他浑身上下被他伪装得臭烘烘乱糟糟,唯独这块牌位,被擦试的那叫一个亮堂,上面更是用金线勾勒出来的字,可见这牌位对于尚屿川而言的重要性。 上面的字,倒是她南枳一都不认识的文字,有些偏繁体字,却又不像。 不过,她已然已经记住了这文字,不过是需要回去多花点时间,查一下罢了。 片刻,她在拉链上的手停了下来,方才听见了包底下清脆的响声,她才看见,牌位底下那微微发着金色光芒的,金条啊! 这大叔,果然是她想的一样,绝对不同寻常,寻常人,哪里来这么多的金条啊,这些金条该是值不少钱的。 没想到,大叔居然还是个土豪啊。 “怎么样?看见什么了?”尚屿川也不再挣扎了,在泉里面安安静静的站着,瞄着南枳一,如同鹰盯上了猎物一样,不愿意错过片刻猎物的表现。 “能看见什么啊!”南枳一合拢了背包:“不过就是被吓到了而已,没想到看起来一贫如洗的大叔,居然是个土豪啊,不过这年头出门,带这么多金条,不一定安全呢。” 她倒是更想知道,他究竟哪儿来的那么多的金条。 “所以这不,才小小的伪装了一下嘛,就是怕别人抢我的家当嘛,从我这一路来,就没有被人正眼看待过我,就知道我的伪装很成功啊!” 像是个骄傲的孩子一样,尚屿川扣着泉里的淤泥,堵着泉眼:“可惜,还是没有瞒过小姑娘你,你太聪明了点,不过你得保密啊,我可不想让人觊觎我……的金条。” “是吗?那我多谢大叔你的夸赞了,你放心,我嘴可严实了,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 南枳一拎着他沉重的包,心中咬牙切齿,没想到,大叔还挺机敏,本想借此打听他的事情,没想到居然是给人找了一个台阶,让他直接下去了。 看着那个认真忙碌不带回头的人,南枳一就纳闷了,他就不怕自己拎着包跑了嘛?毕竟这里面的,可抵她一辈子的工钱加外水呢。 还是这又是他出的什么样的计谋呢?是想试探她什么吗? 就这样防贼一样的南枳一,盯着别人背人看了半天,发现他除了扣淤泥以外,并未有其他的举动,也渐渐放下心来。 “也不知道图南如何?” 她还是有些担心这聍斯尔家族的后人的,即使他一族以于百年前脱离了五绗,可总究百余年前,他们的先祖说不定也曾经一起并肩而行呢。 “我说小姑娘,想不想给我送块石头下来啊?这淤泥终究是难以抵挡这泉水啊!” 这无力的呐喊声,让南枳一随手将背包丢在了地上,真是魔怔了,又不是她的金子她家人的灵牌,她干嘛觉得随便丢弃视为不敬呢? 白给人家举那么久。 顺着雾可见范围的周边,她寻找着石头的身影,感觉自身的运气还是有些不错,低头快找完四周时,她发现一块镶嵌在旱土里的石头。 要不说,这怪物活动的范围之内,生态环境就格外的奇怪呢?明明旁边就是一汪泉,偏偏这泉的周围,还是干出沟壑的土地。 在泥块里面寻找半天,这石头的大致模样,才露在她的眼前,像是被精细打磨过的模样,可经过自然的磨损,也只能依稀看出,这曾经应该是一块刻有花纹和文字的石头。 其作用,南枳一便不得而知。 毕竟它的形状也不是她认知里面的封印石盘,只当它应该是聍斯尔家族的某个器皿,取了出来。 在那凹陷下去的泥土层里面,她看见了一颗漂亮的石头,它该是置身于这大石头之下的,浑身透亮晶莹,在这样的环境里面,似乎还发出着淡淡的灰色光芒。 对于会发光的东西,南枳一那就是毫无抵抗力的,喜欢得紧,顺手给扣了起来,放在了自己的包里。 “石头来了,给你。” 也不知为何,在尚屿川将石头放在泉眼那一刻,顺着南枳一的方向看去,才觉得有些奇怪,这石头和泉眼的形状几乎一模一样,似乎这石头天生就是为了这泉眼打造一般。 不管如何,这也不是她现在能查清楚的事情。 “现在怎么办?”尚屿川还站在温泉之中,懒得上岸一般。 “去找图南他们,雾怪的力量此刻已经衰弱,我们逃走应该没问题。” “好……” 这好字才刚刚说出口,站在水里的尚屿川便被一飞来的舌头飞速给拽走了,只留下地上一行水渍。 这舌头究竟为什么不停抓人?南枳一不顾多想,拎起地上某人视入生命的包,顺着水渍的方向跟了过去。 如同负重越野跑步一样累,她喘着大气,为什么舌头对其他人都是包接服务,就不能来接一下她呢? 就因为她伤了它?还是一个会记仇的舌头啊! 别人都是飞,就她在后面苦命的追。 ------------ 第七章 出手 水渍一路横穿刚刚修好建好的石油马路,延伸至马路旁,寸草不深的干涸土地之上。 那显眼的水泽,倒像是成为了这片土地,唯一的救赎。 拨开眼前层层的雾,只见眼前偌大的一个泥坑之中,几个人影正在里面不停的挣扎着,其中那个落汤鸡尤为明显。 “南枳一,想办法救我们啊!” 坑里面的尚屿川一见她,就如同看见了救赎一般,呼救着。 坑边上的南枳一木讷的挪动着自己的脚步,刚刚她似乎看见了眼前有一个偌大的坑,尚屿川和图南等人似乎都在里面,然而此刻,她眼前却是一片平地。 耳边却依稀还能听见,像是从某个细小缝隙里面传出来的声音,音色特别,她轻松听出,这是尚屿川的声音。 “大叔,你在哪儿?” 环顾四周,方才的片刻,如同幻觉一样。 坑里的尚屿川紧紧盯着不停挪动脚步的南枳一。 “尚大叔,枳一她这是怎么回事?她是看不见吗?”旁边的图南可急坏了,这坑那么高,枳一还跟看不见一样,一个劲往前走。 周围情况不明,尚屿川只得感觉大喊一声:“南枳一,停下!” 他猜想,该是如同方才催眠他们的铃铛一样,此刻的南枳一该是被雾怪以另一种法子,致幻了。 所以看不见眼前的危险。 原本还在试探中的南枳一,一听见这声呼喊,立马停住了脚。 在坑里的人眼里,此刻她已经站到了坑的边际,入坑只有那么一步。 “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看不见你们?” 她此刻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通过声音联系他们。 “我们就在你面前,但是不知道雾怪做了什么,你看不见我们了,南枳一你听我说,暂时不用管我们。 在坑里面我们很安全,你感觉去找雾怪,这样我们才能平安从这里出去,我的背包里面有能帮助你的道具,你要是不敌它,可以拿出来!” “你的背包?”南枳一有些诧异,他的包里面除了黄金,就剩下一个牌位了,她想雾怪肯定是不吃黄金的。 至于这牌位,除非是什么得道高人的牌位,才能让雾怪害怕吧? “知道了吗?” “知道了”背上他的背包,南枳一冲着看不见却能听见唠叨的尚屿川挥了挥手,她堂堂一个五绗的正式员工,怎么可能敌不过一个雾妖呢。 就冲她这潇洒离去的背影,尚屿川就觉得,她一定没听自己的叮嘱,就期望这小姑娘,到时不要打不过,把他的金子和牌位丢出去挡了。 “为什么不让她先想法子救我们?” 一抱怨的声音从角落里面出现,这里不仅仅有司机与图南,还有上一辆车的不少幸存者,其中就包括李昶赓。 此刻说话的正是他,他面色苍白的捂住自己的腹部,那里是被划破的口子,此刻已经没有往外渗血了,可痛感依旧存在。 “就是,为什么不让她先救我们,我们已经被困这里好久了,为什么不先救我们出去!” 原本被困许久,就有些绝望的人,在李昶赓的带领下,一个个像是被点燃了怒火一样,讨伐起了尚屿川。 图南赶忙站到了尚屿川身前:“枳一一个女孩子,要如何救你们呢?” 在自己的印象里面,枳一那是聪明冷静,还有些神秘,可她还是个女孩,是需要别人保护的。 “那她一个女孩子,就这样去找怪物,又安全吗?”李昶赓像是非要让人讨伐尚屿川一般。 “对啊,尚大叔,枳一她……” 这话一听,图南着急了。 “她不会有事情的放心,至于你们,一定能活着出去的,不过要是你们再说废话,就不一那么定了!”他语气不好,有些威胁的语气在里面,对于角落的人,他只是蔑视的斜视一眼:“李先生,既然受伤了,就安静点养伤,毕竟是你把我们大家害到这里来的,我还未同你理论,你可没有资格说我……” 果然,尚屿川收到了一个恶狠狠的白眼,毕竟角落里的人已经重伤了,除了说几句挑拨人心的话,还能做什么呢。 不过,他倒是不记得,什么时候得罪了这样一号人,都这样了还不忘记坑他一下。 许是尚屿川一身的装扮和他刚刚放出的那句狠话,让周围的人都忌惮起了他。 一致都认为,这人,要么是杀人放火的杀人犯,要么就是这山里的恶棍。 是个不能轻易惹的人物。 至于李昶赓,他们也离远了几分,倒是差点忘记,罪魁祸首是谁了,等他们出去,就让这个罪魁祸首付出代价。 小小一个坑,从空中俯瞰而去,瞬间变成了三个帮派一样。 图南凑到了尚屿川身边,关切的询问着:“尚大叔,枳一真的没事儿吗?” “放心吧,我对她有信心!”尚屿川肯定的点了点头,只要那小姑娘正常发挥加上他的道具一定可以。 “那……你的秘密工具,究竟是什么?能帮助到枳一吗?” “这就要看她,会不会听我的话了……” 以他的了解,那个时候飞快离去的小姑娘,估计是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哦。 一人行走在一片纯白的空间里面,南枳一倒不觉得有什么神奇的,她浑身此刻的感官都被放大了好几倍。 这来无影去无踪的雾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从她的周围伸出爪牙来。 蓦然,她才想起哪里不对劲,尚屿川是如何知道她有能对付雾怪的能力的?就这样让她来送死来了?她死了,尚屿川岂不是也会被困死,他不可能做这样的选择。 可这一路,她可并没说过她是五绗的人啊? 那么,尚屿川能让她放心来找雾怪,就是因为他包里的工具了,像是又发现了什么稀奇的东西一样。 光明正大的拉开了他的背包,第一眼看见的,还是这块显眼的灵牌,不过她这一次端到了手上,看清了灵牌上的字: 吾妻婼葑之灵位,夫,尚屿川! “所以,你是他的亡妻?那大叔还挺痴情的”南枳一轻轻的将灵牌置于地上,搜罗起这个神秘的背包。 在叮咚作响的黄金碰撞的声音之中,南枳一终于在黄金的底下发现了一张奇怪的符文。 “这大叔,是不是也与五绗有些关系呢?” 这符文上的奇怪文字,她看不懂,却能从这些文字的笔画之中看出一些五绗古文字的模样。 不管怎么说,应该都是个好东西,她赶忙收起,既然是好东西,那她就不用客气了。 才刚刚将灵牌放回包里面,忽感觉身边的雾里面带了些许的血腥之气。 此刻,南枳一只觉得安静,她能听见自己已经压低的呼吸声,还能看见周围白雾里,那漂浮的如同棉絮妆的白烟。 鼻子嗅嗅,血腥的味道越来越近了,来的应该是那张血盆大口,她与舌头相遇多次,舌头来时,带来的是草木之气,而非血腥。 只敢安静的蹲在地上,保持着她此刻的姿势,转动着手上的戒指,心中默念着数。 五,四,三,二,一…… 她转身随即跳起,戒指压出来的桉水随即正正的洒进了,她背后靠近的大口之中。 没有想象的尖叫,大口只是呲呲的冒出几缕血色烟雾,它转身想逃离,却被身后飞来的萤线刺穿了伤口。 拽住了它! 背后死死拉住萤线的南枳一,有些吃力,明明是个雾怪,该是轻盈的才对。 可这个,重得如同猪,挣扎起来,就让她觉得,如同拽拉了一只想出去玩儿的二哈一般。 “别挣扎了,五绗的萤线,你们这些精怪那是挣不掉的!”南枳一感受着额头上似乎刚刚落下来了一滴汗滴,看把她热得哦。 既然如此,便不玩了,左手执起两根萤线,右手轻轻抬起,一个风漩就形成于她手心。 推出,加快速度的风漩,就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笔直穿过血盆大口,随后与大口一同消失。 与此同时,这山谷之中,轻轻的吹起了小风,慢慢吹散了厚实的白雾,原本被遮盖的马路,也露了出来。 虽然头顶已经没有阳光,可已经能看见,山谷出口的地方,此时落日余晖的美景。 “原来太阳已经快下山了啊!”南枳一收起自己的萤线,她与别人约定的时间还早,不急。 慵懒的撑起一个懒腰,驮着背包,朝方才的地方走去。 雾散去,风吹起,坑里面的人才看清此刻眼前的真相,他们脚下还是一片平地,刚刚身处坑底,不过是幻觉而已。 微风抚过尚屿川的头发脸庞,他抬手,似乎想握住这片刻既走的风,可风从他的手边,飘远了…… “大叔,枳一她成功了!”图南指着远处山坡的羊群,别提多兴奋了。 “对,小姑娘就是聪明啊!”尚屿川望着走来的人,刻意加重了后半句话的语气。 小姑娘确实聪明,也确实不简单哦,既然没有用他的道具就能除去雾怪。 被夸的人,随手将手里的包丢给了对方:“还是大叔的工具好,我才能把我们救出来。” ------------ 第八章 普依齐 这两人,如同商业式互夸一样,都不愿意露出自己的底。 “是嘛?” 尚屿川嘴角一勾,小姑娘还会说谎啊,明明没有用自己的工具。 “当然,不然凭我一人之力,如何能敌得过那么大的庞然大物呢。”南枳一如同他一样挑着眉,回应着。 在场的就没人知道她的底细,只会认为一切都是尚屿川的功劳而已,是他出了个不错的主要。 本来也不想被人知道,她这可以来兼职的,被老爷子知道了,不好。 不过,说出这话以后,果然周围的人都如同看待救命恩人一样,围着尚屿川,七嘴八舌的说着一些感谢的话。 她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可图南却目睹了,这些人态度转变的瞬间,不过是嘴里说出来的话,从伤人变成了感恩而已。 还未看多久,图南便被南枳一悄悄的带走了。 印着山谷口的夕阳,南枳一伸了一个懒腰:“现在车是没有了,我们只能徒步去普依齐了,图南你今晚住哪里?” “我?”一直跟着的图南有些愣神,手上拎着刚刚捡来的自己丢失的行李箱,已经被砸出来几个大窟窿了,配上他此刻的表情,倒真是有几分刚刚落难的模样。 见她问话,脑子飞快的过了一下,她问自己今晚住哪里这话是因为什么呢?是没地方去还是有别的含义在里面? 又想起她之前说过的,想去看看自己爷爷的遗物,赶忙回着:“回……回老家的房子,我有钥匙!” 破急切的从上衣包里面掏出来一把钥匙,一脸的认真。 “好,那到了普依齐以后我们在分道扬镳吧!”南枳一领着身后看着有些纯真的人,也不知道这路上还会不会有什么精怪,还是安全护送他到普依齐的好。 到了聍斯尔家族的地盘,他总是安全了吧。 “分……分道扬镳?”图南神色有些受伤,这意思,就是这辈子不在联系了吗?赶忙凑了过去:“枳一你不是说还想去我就看看我爷爷的遗物吗?” “哦对,我还把这个忘记了,那我留个你的联系方式,我有时间了来找你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 兴奋的交换了联系方式,图南只觉得,自己又进了一步,害怕南枳一寻不到他家老宅,还写了一个地址给她。 路程快过半,两人似再无话题一般。 这可急坏了图南,不能在南枳一面前刷一下好感了,绞尽脑汁的想着话题。 最后不记得组织的语言是什么,反正开口就是一句:“枳一,我们为什么不等尚大叔他们,要悄悄走呢?” 话一出口,图南就想打自己嘴了,没事儿提什么尚大叔,明明刚刚就觉得尚大叔和枳一不对劲,枳一对他似乎比对自己亲切了。 就因为他们两个人一开始没有被雾怪抓走,或许就是这个时候,枳一对他的好感上升了。 反正对于尚屿川,他觉得,即使尚大叔看上去不伦不类,也是会被划分到情敌阵营的。 即使枳一看不上他,但是难保他看上枳一了呢? 回想起尚大叔威胁人时的那股狠劲就汗毛直立,脑补着尚大叔追求枳一,枳一不同意,他就强娶豪夺的戏码。 抖了抖自己脑袋里面的天马行空,下定决心,以后让枳一远离尚大叔,要是遇不见还好,遇见了他一定会阻止两个人靠近的。 “尚屿川?他现在不是还在忙呢嘛,我们要是不提前悄悄溜走,等那些人与外界联系了,告诉了警察,警察来估计以为我们都是精神病,把我们抓去精神病医院呢。”南枳一说得是实话,不是抓紧精神病医院,就是以为他们是哪个精神病医院跑出来的。 这样的事情,不是亲身体验,哪个正常人能相信啊。 在加上,她要是不走,等会儿被那些人用手机拍下来传到网上,被五绗的人或者老爷子们看见,她就凉凉了。 “也对……”图南赞同的点了点头,要不是此刻他的行李箱上面还有窟窿在提醒他,他也会觉得,刚刚遇见的一切都是一场幻觉罢了。 “那枳一,另一个善良的雾怪怎么样了?也跟着一起死了吗?” 它虽然是妖怪,可它心底善良啊,还救了他呢,虽然救的方式有点粗暴。 “你还真像十万个为什么啊,我也不知道它怎么样了,如果它们是一体双生的话,应该跟着一起去了吧,就是没死……”南枳一回想着已经断流的泉水:“没有了能量来源,估计也很快就会消散掉了……” 像雾怪这种东西,本来就难以生存,化成的条件只要产生一丢丢的偏差或者改变,它们就会消失。 那山谷的地形河谷都改变了,它估计难以存活了…… 不过想想也不一定,毕竟它那么聪明,都知道把她一个有能力的人,留在外面对付那个坏的雾怪,把其他的人保护起来。 看来,想法子护着自己也不是不可能,只要一阵风将它吹到另一个山谷里面,它便可以活下去了。 普依齐的村庄在不远处的落日余晖中,衬得一片通红,房屋边上挂着的普依齐独有的布卷,让眼前的一切看起来似一副风景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见救命恩人,不,恩妖死了,图南一路上竟然没有说过话了,南枳一也没有回头去看他是怎样的一副表情。 “前面就是普依齐了吧。” 她终于到了,常常在书里面看见的地方了,她该是这百来年里,第一个踏上聍斯尔家族地盘的,五绗人。 “对,那就是普依齐,还是跟儿时的记忆里一样的美,阿爷,我回来了!枳一我就先走了啊!” 图南拎起自己破烂的行李箱,也顾不得南枳一了,往前飞奔着,此刻心里是死而复生的喜悦,是回归故乡的喜悦。 他的衣服一件件从窟窿里面飞出来,他便一路捡,即使这样让他速度减慢不少,却依旧乐此不疲。 被这滑稽的模样逗笑了,笑过以后,只觉得心酸,南枳一挎着自己的包缓慢的朝普依齐走去。 剩下一句在风中的话:“人家……还有家,南枳一,你有什么呢?” 乐呵的图南拉着窟窿的行李箱穿梭在普依齐的街巷里,故乡还是有不少改变的,原来的石头泥路现在都变成水泥路了。 路边来往的人,纷纷向他投来的打量的目光,图南也有些尴尬,这些人他早已不识得了,也不知道该唤他们什么。 直到他打开了自己老屋的大门,旁边的人才纷纷探头探脑的凑过来。 “你是……图南?” “对,我是图南,阿叔好。”图南尴尬的挠了一下头发,是该唤阿叔吧。 “都这么大了啊,多少年没回来了,可怜你阿爷走的时候还念叨你呢,这次回来可要好好祭奠一下你阿爷啊。” 说话的中年男人如同叮嘱自己的孩子一样,他这个岁数,已经能理解有些人的无可奈何了。 也听说了,图南阿爷去世时,他据说是想赶回来的,不过因为高考被父母锁在了家里,听说他们夫妻赶回去的时候,图南已经绝食三天了。 这孩子重情义,是个倔孩子。 “阿叔放心吧。” “对了,晚上来阿叔见吃饭吧,就在隔壁,别走错了啊!” 隔壁?! 图南这才想起,眼前有些白发的阿叔,正是他小时候经常喜欢和他玩儿的崎叔。 “好,谢谢崎叔。” “终于是想起来了吧,你阿婶做的饭,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吃了嘛,等会儿多吃点啊”中年男人正打算招呼着离开,忽瞥见图南手上的箱子:“哟,这箱子是怎么了,怎么坏成这样了?你是摔着了吗?摔哪儿了?严重吗?” 这样关心的语气,让图南一时间差点湿了眼眶,多年过去,普依齐的人似乎都没有变,他们依旧还是自己的亲人。 “崎叔我没事儿,就是刚刚坐大巴车回来的时候,大巴车出了点事儿,不过我没伤着,我好着呢。” 图南怕他不信,特意掀起了自己的袖子示意。 哪知道眼前的人一听他做大巴回来时,脸色渐渐不对:“做大巴回来的?走的……” “走的刚刚开发的那条路,不过没想到出了点意外,不过我很幸运,一点伤都没有。”图南笑呵呵的,始终没有告诉崎叔刚刚自己遇到的,免得让他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啊,那图南,崎叔先回去了,你等会儿记得来啊。” 被叫崎叔的男人面色暗沉,同图南赶忙告了别,离开了。 还在门口的图南一脸懵,他刚刚做什么了?为什么觉得崎叔怪怪的呢? 转角处,中年男人看着图南关上了门,才探出自己的身体来,手掌刚刚试探了图南,还有温度。 证明图南是活着的,可,他明明看见大巴车进入山谷以后,就起雾了啊! 图南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普依齐村子往西走,密林之中,吹过一阵微风,风过,林子里面既然缓缓升起了白色的雾,雾中一个白衣女孩缓缓走来。 随着她的出现,雾慢慢渗入她的皮肤,直到全部渗入…… ------------ 第九章 他是雇主 旭日初升,那第一缕阳光从雪山之巅缓缓升起,普依齐也迎来了又一个清晨。 村落里的人们还是如往常一样,迎着初升的旭日赶着自己家里的羊离开了村子,也有几个闲暇的人,端着椅子,慵懒的坐在自己家门口,手上还端着一碗奶汤大口喝着。 要说今日,唯一不一样的大概就是眼前正穿梭于街巷里面,穿着黑色紧身裤搭配着一件牛仔外套,看着酷酷的女孩儿了。 那纤细修长又笔直的腿,让人看着挪不开眼。 女孩手上拿着一张纸条,沿路一一对比,最后停在了一户门口。 “图南,图南,你在吗?” 她礼貌的敲着门。 半晌以后,屋里面却依旧是一片寂静。 南枳一拿出手机,拨通昨日留下的电话,还想着,图南是不是昨日受了刺激,所以睡着了呢。 随着又一次嘟嘟的几声到自动挂断,她的耐心也渐渐到底了,望着面前的木门,她在考虑要不要直接冲进去。 从这防御能力不高的木门上,南枳一还是发现了图南昨日回来过的痕迹,门口这个手掌印子,就是证据。 就痕迹上看,这图南似乎昨天还出过。 普依齐都是聍斯尔家族的人,想来图南昨日该是去同某个亲友叙旧去了吧。 “美女姐姐,你这是找人吗?” 闻声,南枳一回头望着身后的人,她正愁要不要找个人问问图南呢,这人就自己撞上来了。 眼前的小男孩,看年纪也如图南一样大小吧,不过许是在雪山边上长大,他的脸并未如同图南一样的水灵,但是有着自身的野气,倒也与众不同。 “对,我想问一下你知不知道昨天这家回来的人去哪了?他叫图南,你应该认识他吧?” “图南……我不知道,没见过,昨天晚上有人回来吗?我真不清楚了,我们这里的人,都睡得早。” 少年牵着一只羊羔,眼睛时不时向隔壁瞟着:“姐姐,请问你是这个人的女朋友吗?” “不是,我是跟他一起回来的朋友,他昨天先到,让我今天到了来找他,你真的昨天没有见过他吗?”南枳一注视着他的眼睛,仿佛一眼要将他看穿一样。 本就心虚的少年赶忙拨浪鼓一样摇着头:“我真没见过,抱歉我先回家了。” 头也不回的牵着自己的小羊羔顺着路回到了隔壁的屋子,反手就将门死死锁住了。 原地的南枳一好奇的盯着隔壁的屋子,真是奇怪,就住在隔壁,如何能不清楚图南昨日回来的消息呢? 依昨日图南那个归乡心切的样子,也不像是回来就会把自己关屋里的人吧。 还有刚刚少年的模样,那不敢直视她的眼神,似乎在说谎。 当然,也可能只是她太过大题小作了。 说不定人图南只是昨晚去了其他的亲友家,还未归来呢。 给图南发了一条信息,南枳一便离开了,聍斯尔家族的书文她还不急着看,当务的事情是先去看看和雇主汇合。 一双眼睛从窗户缝隙里面望着南枳一离开,才重重叹了一声气,回头看着地上被绑的死死的图南,少年也有些愧疚之感:“对不起图南哥,阿爹说你身上沾染了恶灵的气息,会危害到其他人,所以暂时不能让你出去。 刚刚那个来找你的美女姐姐也已经走了,放心,等阿爹想到了办法,驱赶了恶灵,你就可以出去了。” 图南呜呜的,想要说些什么,奈何此刻嘴被这熊孩子用胶布粘起来了,就是怕他挣开吧,还给他粘了好几圈。 一听来找他的美女姐姐,图南就知道是南枳一,焦急的想唤她回来。 昨晚本来是高兴的赴约,没想到可口佳肴居然是加了料的,万万没有想到,他一回普依齐,加害他的居然不是妖怪,而是他最信任的人。 虽然他们并没有想害他的心思,却也并不打算放他离开。 也不知晓枳一什么时候离开普依齐,要是临走的时候都还没见她一面,她该不会以为自己放她鸽子吧。 对眼前的少年,图南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给他,自己大好姻缘,都被这傻小子给自己破坏了。 蹬着一辆从普依齐‘热情’的村民那里淘换来的破旧三轮车,南枳一累得满头的大汗,眼前的崎岖山路,让她破有些头疼。 “我是遭了什么孽啊,为什么要花三百块钱买这个破玩意儿!”南枳一便蹬便吐槽着,莫看她的坐骑破,在这里可是宝贝啊。 也不知道这个雇主怎么想的,没事儿要进什么阿克尔雪山,汇合地点还选择在雪山脚下。 她一导航,居然要走五个小时,正头疼时就看见了这破旧的坐骑,秉承着有总比没有好的原则,她还是买下了。 这原本了无人烟的荒路之上便开始传出某人断断续续的抱怨之声…… “我为什么要接这单生意,跑这么远啊!幸好我身体好,不高反……” “你这个破车,快给点力气啊……” “加油加油,我们就快到了,你得对得起我的三百块钱啊!” “别啊大哥,我就是想骑个车而已……” 在这一路的抱怨声里,她终于历时三个小时,赶到了汇合地点,成功将路程缩短了两个小时。 停下她心爱的坐骑,便看着眼前的一队人,两张熟悉的脸赫然在其中。 这端坐在正中的男人,穿得一身类似西部牛仔一样的衣服,脚上踩着一双皮靴,手上还拿着一块白手帕不停的擦试着,放在怀里小心呵护的一块灵牌。 要不是他屁股底下是一块石头,差点就以为这是他底下是王座了呢,一脸的装逼模样。 哪怕装备换了,发型换了,伪装换掉了,南枳一还是认出来了,这不就是尚屿川那厮嘛。 “怎么是你——尚大叔,所以我这次的雇主就是你了?”南枳一一脸的嫌弃,对于眼前的人,那嫌弃压根不用放在心里,直接摆脸上了就可以了。 男人未立刻回答,全神贯注的擦着自己怀里的牌位。 见他也是出于对爱妻的情意,南枳一没有发脾气,这一次允许他装逼了。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这话,在南枳一听着跟明知故问一样,他怀里端着的牌位是有多特别,他是不知道嘛? 不过,她并不打算告诉他,她也要装一下,摆一下谱。 “在我眼里面,你的伪装烂透了,跟你现在没什么区别,不过他怎么也在这里,他不是你的人吧?”南枳一示意着站在他身边的某个司机。 “自然不是,不过是看他人还不错,就雇他跟我们一起罢了,要是表现好,就跟着我。”尚屿川此刻没有伪装时的假笑,深邃的眼神慢慢落到南枳一身上:“毕竟,霍囝他可不像我花钱雇来的某个人,丢下她的雇主自己跑了。” 旁边被夸的某个霍囝顿时精神抖擞,挺直了腰,也是昨天他们被带进警局,才知道这个流浪者居然还是个土豪。 土豪还要雇佣自己,这样的好事儿,可不能错过啊,毕竟那明晃晃的金条在眼前,谁不心动。 “你要是早点告诉我,你是我的雇主,我又怎么会丢下你呢?这只能是你自己的问题了,而且我也是救了你的,也算不上丢下你自己跑这么严重的罪吧。” 南枳一忍不住为自己反驳着。 她好歹也是拼死拼活护着他命的恩人啊。 “好,就算功过相抵吧”尚屿川端着红木牌起身:“那南织一小姐,可以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人吗?” “你雇佣的是保镖,很明显我就是个保镖啊,一个临危不惧的保镖,一个可以救你命的保镖。” 她还不想引起公愤,眼前尚屿川的这队人,除了这个叫霍囝的司机,其他人估计都是临时雇来的吧。 就那个个子高的,她猜的不错,他的高低肩应该是因为长期挑重物形成的,他皮肤有些黑,证明是长时间生活在这里的人。 这些人,应该都是些普通的农家人罢了。 尚屿川连这些人都能用,她还怕什么呢,只要再安全护着他从阿克尔雪山出来就好了。 “是吗?可我记得枳一小姐的简介是,全能保镖,世间无敌手,还附赠斩妖除魔功能呢?” 他缓慢点开手机,将手机里的精彩照片递给了她,方便她好好观赏,还贴心的凑到了她眼前。 那是一张卡通的简介海报,一个小人拿着一把桃木剑,旁边赫然印着几个大字,全能保镖兼法师! 你有遇见过神奇的,不能用科学理解的事情吗?你会因为这件事情困扰吗?来找我吧,专业的人士,还你更好的生活。 见尚屿川转动手腕,打算把照片给其他人看时,南枳一赶忙握住他的手:“尚大叔,有必要这样吗?果然是换一身打扮,就是换一个人啊,我可记得我的雇主说,他是要去阿克尔雪山扫墓啊,不知道尚大叔是上去扫哪门子墓啊?” 当时她就觉得这个理由挺瞎的,但奈何钱给的多啊,她没有理由拒绝。 ------------ 第十章 雪山扫墓 手指指向阿克尔雪山之巅:“我要扫的墓,就在那山巅之上,枳一小姐,你觉得你能带我们平安去扫一趟墓吗?” 那庞大的阿克尔雪山,此刻就屹立在南枳一的眼前,那如同闪着银白色光芒的山巅,此刻在她眼里是那么的遥远。 “你认真的?” 她看了看日期,这正值立秋时期,又不是清明,扫哪门子的墓啊? “雇佣条件,从未改变,我当初找到你的时候,不就告诉你了嘛。” “行,我既然接了,就会走完走躺路,不过这钱……”她可不想,因为雇主的不高兴克扣她的工钱。 好在对面的尚屿川果断回答:“照付,枳一小姑娘还是先去准备一下你的东西吧,我可不指望你用这辆脚蹬式三轮车送我去山巅。” 刚刚人还未到就先闻其声了,还竟是些让人啼笑皆非的话,估计能蹬这三轮车还如此活跃积极的,也就她一人了。 “您要想去山巅,我哪儿用得着我的宝贝坐骑啊,直接一脚送你去不是更好吗?”南枳一皮着嘴,本来对待雇主该是尊敬的,可对眼前的这个,她就是不想客气的对待他。 这样的话,听在旁边人耳里,都觉得她有些小姑娘的调皮,权当听着笑话一样乐呵。 偏偏尚屿川还正儿八经回了句:“要是你真能一脚给我送上去,我也无需走动了。” 吩咐着霍囝带她去准备,端着自己怀里的灵位转身离去。 要说这被困时,南枳一也没少看见他的背影,那时觉得他一身的破旧衣衫,背影却格外的精神。 而此刻,他衣着光鲜靓丽,却因为他怀里的牌位显得格外落寞。 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被困在雾里的时候,那样的他是他的伪装吗?那么此刻的他又是真实的他吗? 忽感觉尚屿川就是一个如同迷一样的人,不知道他的身份,不知道他为何一个人,带着一个灵位来到这里,也不知道他要去的地方,又是对他来说有什么意义…… 不过,这些都不是她该去探寻的。 收回自己的好奇心,南枳一跟随着霍囝来到人堆旁边,开始准备自己的背包。 阿克尔雪山就在她的身后,高大雄伟,如同一个巨人一样,屹立不倒,倒是给足了她安全感,可等她爬上去时,应该是无边的恐惧感吧。 攀爬雪山,她也是第一次,所以,山上会遇见什么,能不能平安的回来,她也不那么绝对。 “小姑娘,你叫南枳一,那我就叫你枳一吧,我也比你大个八九岁,叫我叔叔也可以啊!你是怎么想的,一个小姑娘跟着去这么危险的地方呢?”霍囝忍不住以长辈的口吻询问着,他也是真心关心这个,同他一起,经历过生死的小妹妹的。 他不知道这尚先生为什么想去阿克尔雪山,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雇佣他们这些丝毫没有什么用处的人。 这不是自我贬低,而是清楚的自我认真,在开车这方面,他倒是无比在行,可这雪山探路的经验,他几乎为零,可即使这样,尚先生却依旧愿意雇佣他,还说会把他安全送回来,就很奇怪。 换成一般人,他肯定不相信,但是那是刚刚救过他性命的恩人,报酬也足够丰富,他也就算是舍命陪君子一次了。 这越看就越觉得不明白这尚先生究竟想做些什么了,本想听他说还会雇佣人,以为他会雇什么专业的人,保护自身的安全。 却不成想,他居然雇佣了普依齐的几个村民,高矮胖瘦全都有,这些人虽然是当地的,但不一定有经验。 似乎尚先生也并在意这些,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他们给带上了。 更头疼的,就是眼前这个小姑娘了,看着也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跟着去,那能活着下来吗? 倒不是嫌弃她拖后腿,而是作为一个长辈在替她担心。 “叔叔你不也要去嘛,你是因为什么想去的,我就是了呗,尚大叔给的钱这么丰厚,我没有理由拒绝啊。”南枳一头也不抬的在地上装着装备,她什么都没有准备,得多带一点。 还以为是什么富二代雇主,只是想在这附近溜达溜达呢,真是失策,失策。 “枳一小朋友,你还年轻啊,这钱可以慢慢赚嘛,这要是命没有了……” “我不会那么轻易死的,司机叔叔你就放心吧,我们刚刚大难不死,那一定必有后福,所以我们都会安全回来的!” 她安慰这个看起来有些紧张的司机,他叫什么名字来着,反正她没记住。 还是司机叔叔叫起来顺口。 “话说这么说……” “话都这样说了,叔叔就别怕了啊!我们都能从怪物手底下活下来,就爬个山而已,别害怕啊!” 南枳一像个男孩子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都二十八九岁的人了,这么胆子不见长大呢? 她背上给自己准备的大背包,穿上了刚刚拿到的全新的军绿色大袄,将自己裹得严实。 即使脚底下有些不方便行走,她也丝毫不想脱去这保暖的外衣。 直到看见南枳一那个球一样的背影从眼前消失,霍囝才叹了口气,随后反应过来:“谁害怕了?我没有害怕,我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害怕呢,开玩笑!” 从出发之前开始,南枳一便一直坐在自己的三轮车上观察着那边独自黯然神伤的人,她也不明白,明明都告诉自己了,不要再去好奇他了,可还是会忍不住去观察。 或许是因为,他身上有太多的秘密,是秘密,人就会好奇吧。 要不说,好奇心害死狗,不对,猫呢。 整整三十多分钟,他几乎没动过,只是一直坐在一块石头上,小心抚摸着他手上的牌位,好像还同牌位喃喃了几句,不过隔得远,没有听见他说了什么。 看得南枳一只觉得,看起来,尚屿川也有些可怜,也不知道他的妻子是因何故逝去了,哪怕逝去,尚屿川也爱她依旧。 这应该就是她常常听说的什么,哪怕生死也不能分开真心相爱的人吧。 她似乎有些明白了这男女之间的感情,是什么样子的感情了,是生死都不能消亡的感情。 只见那边的尚屿川低喃完最后一句话,似乎人活过来了一样,起身就开始招呼着他们:“出发吧,今天我们还要赶回这里来。” 当他看见球状的南枳一,经典的川字眉头微微露出:“你这是做什么?我的东西是不要钱吗?” 看她给自己弄的这一身,还有这个比其他人看起来都要大的包,真想知道她是怎么把这包塞得如此的满满当当的。 “我要尽我自身最大的能力,让我这次的雪山之旅,过得好一点。”南枳一才不在乎他的话,还特意裹紧着自己的衣服,虽然这还没上山,她也并不那么冷,可听人说,一但进山,那气温就会骤降,得做好保暖。 也不同她废话,尚屿川将灵牌小心放回自己的包里面,背上包就带领着人启程了。 对于这进山的路,尚屿川似乎比任何人都熟悉,哪怕是当地的那几位,此刻脸上的疑惑和看见路边上风景的好奇就证明了,他们也从未走过这条路。 一路上领头的都是尚屿川自己,他倒像是被雇佣的带路人一样,不停招呼着他们。 “小姑娘看见了吧,这尚先生其实压根就不需要我们的。” 霍囝一直跟在南枳一身边,只是觉得小姑娘背这么大一个包,怕她背不起,想帮她搭把手,结果人姑娘力气还挺大,背着走得还挺轻松的样子。 果然,他此刻依旧觉得,这小姑娘和尚先生,那都不是能以常人来对比的。 “看出来了,这路他我们熟,绝对来过很多次了。”南枳一细细观察着,这路,也应该是很久没有人走过了,路上已经没有多少的痕迹了,几乎很难辨别这里是一条路。 表面厚厚的雪层覆盖其上,让这路与周围白茫茫的雪地并无不同。 “来过,肯定来过啊,尚先生不是说他是上去扫墓的嘛,这肯定是祖坟,隔几年总得回来扫一下”霍囝抬了抬自己背上的包,有些勒肉了。 见大家都在赶路,只觉得一言不发的周围,有些安静过头了,他还是开口同南枳一聊着。 “小姑娘,叔叔给你普及一下啊,这有些有钱人啊,那一定都是祖坟葬得好的,风水宝地,这后入才能新旺发达,要是生意不好的时候,就回来扫一下墓,运气就会变好了,一定是这样,尚先生才回来的!” 他猜想,就是尚先生最近生意下滑了,所以才回来,想改一下运的。 “祖坟葬得好?怎么司机叔叔以后也想葬这上面?”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南枳一盯着队伍最前面的尚屿川,他家要是真有祖坟在上面,她一定给坟磕三个响头! 不过就是个借口罢了,尚屿川上阿克尔雪山,一定另有原因。 “我应该没那个福气”霍囝笑呵呵的说着,看着专心走路的南枳一,继续问着:“枳一啊,你今年多大了啊?你一个人来这里你爸妈知道吗?” ------------ 第十一章 远处村落 提及父母,原本急冲冲跟着人群走动的南枳一忽的停下了脚步。 脸色沉了一下:“我出来打个暑假工,需要告诉家人吗?” “不需要,不需要!” 霍囝被她这忽然冷下来的语气和气场吓着了,也知道自己可能触碰到了她的隐私,她可能不高兴了,顿时也不再打扰了,自己憋着嘴跑到了前头去。 只是在路上时不时回头,有些胆怯的望着南枳一,心里嘀咕着,小姑娘到底是在一个什么样的家庭里面长大的。 来这么危险的地方,在她口中就成了一个暑假工呢?这人的第一感觉果然没错,大佬果然依旧是个大佬。 刚刚后面闹出来的动静不小,一直走在前面的尚屿川也忍不住回头瞄了一眼,只看见背着一大个背包的南枳一,摇摇晃晃的走在最后头。 队伍前面的霍囝像是有些惧怕她一样的,躲着她。 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不过看起来,该是霍囝把小姑娘惹炸毛了啊。 “各位,我们就快到了,加油,争取天黑之前我们下山 。”尚屿川鼓励着队伍的人们。 闻声抬头而起的南枳一就只看见一个转身的背影,戴着墨镜,她环顾四周,根据她背下来的阿克尔雪山的地貌特征加上路程时间。 他们现在还未到阿克尔雪山之巅的一半路程,可尚屿川却说快到了?是他打算半路放弃,还是为了激励他们这些人呢? 也不再多想,继续低着头,摇摇晃晃的赶路,反正不管去哪里,工钱一样算。 一路而上,路程出乎常理的顺利,这条路虽然经久没人行走,除了挤压了厚厚的雪层以为,也比那些攀爬的路线安全许多。 几乎没有遇见过什么地方,是需要攀登的,就好像这路是特意修建的一般。 “我知道尚先生是回来扫墓的,我也知道他家先人葬在这山上,可我就是没想到,这雪山上居然还有这么一条专门修建的路啊,你说这尚先生祖上,会不会以前就住在这雪上上面啊?”霍囝闲不住那张嘴,不敢叨扰南枳一,便又随便找了一个人叨扰着。 这一次,被他叨扰的是一个普依齐的壮年,他一路上默默关注着四周,似乎比其他那些年纪大些的,还有警惕性。 “不可能,阿克尔雪山这块地界,近百年来,除了我们族人,就没有生活过其他的外来人。” 壮年小伙可不相信,除了聍斯尔家族,还会有人在阿克尔雪山之上生存下来。 “我就推理一下嘛,你看这周围的样子,还有我们脚下这条明显是人工开凿的路,还不能证明我说的话吗?你就说,你这当地人是不是也不知道有这条路的存在啊?”霍囝是越觉得自己的想法,那一定就是真相了。 这样的路,当地人都不知道,尚先生知道,一定是尚先生家族以前就住这里,所以熟悉啊。 不然,先人的墓穴,为什么会埋在这里呢?总不能不远千里来,就为了这么一个风水宝地吧。 “这……”壮年小伙一时间有些语塞,他还真不知道,在阿克尔雪山之侧,还有这样的一条路。 平日里这路看着,也是厚厚的雪层啊。 求助似的望着身后稍微年长的长辈,却不耐长辈也摇了摇头,深表不知。 见状的霍囝嘚瑟起来了,高兴的呦呵着曲子,快来夸夸他,他这么聪明啊。 一直跟在最后的南枳一清楚的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只觉得霍囝的想法,每次都格外的新奇,似乎每次他都能成功跳过那个正常的点一样。 正常的人,难道此刻不应该思考,既然雇主知道一条当地人都不知道的路,那证明雇主对当地格外的了解嘛。 这样的了解,却又雇这么多当地人,不矛盾嘛?不怀疑吗?就他,还在为了自己的想法沾沾自喜了。 平坦的路自一拐弯开始变得陡峭,也是自这里开始,人为修建的痕迹,渐渐浮现。 “看见没,我就说,这里以前一定住过人!” 路边雪掩盖的一块石头,被霍囝拂去了表面厚厚的雪层,石头雕刻的痕迹格外清晰。 这花纹!南枳一看见石头时,瞳孔微微一缩,这上面的花纹,就跟在被雾怪所困的山谷里面发现的石头花纹一致。 应该都是属于聍斯尔家族的某种标志。 难道,尚屿川也是聍斯尔家族的人?所以他才知道雾怪的事情,才会有这古老文字所画的文符嘛? “这……怎么有点眼熟?” “这不就是我们村以前用的文字嘛,能不眼熟嘛,我就说,这里住的除了我们家族的人,什么时候来过外人呢 。” 跟随着的几个当地人轻而易举的认出来了,顿时笑着,用着你看吧,就是我们对了,你白高兴一场的表情望着霍囝。 临了临了,霍囝依旧不死心,别扭的移开目光:“说不准,尚先生祖上也是你们家族的人呢?不然怎么会来这里扫墓,所以我的推断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嘛。” “行行行,那咋们等到了,问问尚先生就知道了。” 几个当地人也是执拗,非要同人分出个对错高低才肯罢休。 这陡峭的路上,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深怕一个不小心就滑倒了,这一滑下去,旁边不远可就是悬崖。 “哥,这雪山上以前住过我们家族的人吗?怎么没听说过啊?” “别说你了,我都没有听长辈们说起过这个地方,可能,是很久以前来人住过一段时间后来就荒废了吧……” “可,那个标志不是……” “嘘!有外人在呢。” 刚刚听得仔细的南枳一,就只看见前面的人紧张的捂住了对方的嘴,像是深怕对方说出什么秘密来一样,对方也很懂事儿,当即点了点头,闭口不谈这件事情了。 从他们这个样子,可以看出,这块石头似乎还有些不简单呢。 不由得南枳一叹了口气,可惜五绗总部对于早早脱离的聍斯尔家族的记载不多,不然她此刻就不会产生那么重的好奇心了。 这秘密从别人嘴里面听一半,不知道另一半,简直牙痒痒啊。 “大家小心点,枳一你需不需要帮忙?” 霍囝提醒着。 “不用,我可以的。” 她挥了挥手拒绝着,看着前面路尽头的拐弯,她视力很不错的,即使隔着墨镜,也清楚看见了,就在那弯的不远处,白色的雪地里面,有着很多高高的雪层,那雪层底下…… 是,石头?木头? 那是屋子!一个庞大的村子,那看起来高高的雪层,正是覆盖在屋顶的雪层。 “我们要到了。” 最前方的尚屿川同样也凝视着远处的那一大片建筑,很明显,那里就是他要去的地方。 “那是什么地方?”南枳一沉着此处路宽,小跑了几步,来到了他边上:“你,不是去扫墓对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要说遇见雾怪的时候尚屿川被困,她只是怀疑尚屿川是冲着雾怪去的,那么这次,就是证据确凿了。 从小在五绗长大,南枳一对这些四季山川的精灵妖怪一类的气息格外的敏感,她就觉得那不远处看见的村子里面,似乎就有这些东西的气息。 是一种很不好的气息。 在聍斯尔家族的地方,出现聍斯尔家族后人都不知道的诡异村子,处处都让她感到不安心。 “这不是你需要考虑的问题,你不是说你能斩妖除魔嘛,那一会儿劳烦你保护好他们了。”尚屿川此刻异常的沉着了冷静,隔着包轻轻抚摸着牌位。 婼葑,我回来了。 这条我们曾经一起走过的路,仿佛还能依稀看见你的痕迹呢。 “所以,雇佣我,就是为了保护他们,你是要用他们这些人,引什么东西出来?”南枳一害怕后面的人听见,造成恐慌,所以小声的同他争执着。 脚上的步伐一刻未曾停留过,距离越近,她感受到的气息越准确。 这四季山川的精灵妖怪,那也是如同人一样,一出生,气息便是注定好了的。 要是以精或者灵出生的,多半是天地的灵气供养所诞生,气息干净,这类物种脾气温和怕人,不会伤人,也不会去往人类生活的地方。 因为它们胆子小,大都住密林深山里。 妖和怪,有些是从出生起就注定了,但只要心善,靠着自己的能力,也能如精灵一样气息干净。 要是伤人,则气息之中会带着厚重的血腥之气,伤人害人越多,味道越重,要是精灵伤人,也会沾染这样的气息。 她不知道,前面是什么,但这么远她就能闻见这个血腥的味道,只能证明前面的东西,伤人无数。 这里被废弃,聍斯尔家族不再提起此地,可能也是因为这东西。 这些东西,最喜欢人了,人越多出来得越快! “看来,枳一小姐果然和我想的一样,不简单,你应该与五绗有关系吧,既然如此,请好好履行五绗的职责,保护好他们。” “前面到底是什么?血腥味道这么重,你觉得我能对付得了吗?” ------------ 第十二章 另一个普依齐 没想到,此刻居然被他识破了,南枳一并不慌,因为此刻她需要恐慌的是前面未知的东西,她能不能解决,能不能安全带后面这些还一无所知的人回去。 至于尚屿川,她不知道他要干些什么,不过,此刻她心里已经给尚屿川打上了一个坏人的标志。 用这么多人的命,来完成自己的事情,太过自私了,然而此刻,她就是拆穿了,让后面的人回去也不安全了。 忽然想起刚刚那块石碑,那就是聍斯尔家族的标志,从此碑开始,便正式进入怪物活动的范围之内了,哪怕此刻掉头回去,也不安全了。 还有可能,因为落单,更快遇见怪物。 可惜,他们都不知道这个碑代表的意义,或者刚刚当地的人,认出来了,却只知道代表着危险一类的。 以为只是小危险,便不放在心上。 这么危险的地方,聍斯尔家族却不告诫后人,真是,自己人坑自己人啊。 却不想,她一提及血腥味,尚屿川便用着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她。 “你能闻到血腥味?” “当然能,这是我的特殊能力,前面血腥味道那么重,你能告诉我,前面到底是什么吗,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她虽然是五绗的人,可也并非是五绗的高人,也可能会打不过。 此刻去责怪尚屿川害了他们,毫无用处,至少是尚屿川把他们带来这里,那么尚屿川一定了解这里,知道一些事情。 他也不算丝毫没有良心,还知道自己可能会害了别人,所以还雇佣了她,来救这些人。 “不清楚,我也很久没有回来了,只是有着必须要回来拿的东西而已”尚屿川一看她那准备开口骂他的嘴,顿时继续回着:“我曾经被它袭击过,当时是婼葑救了我,我记得婼葑说它是吸人气的,长得像蛾子,其他的,我也不清楚了。” “不是……你就这样不清不楚的就来了,还带着这么多人来了?”南枳一顿时无语,她此刻真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能让他这么疯狂。 以他的回答来说,他是不是五绗的人身份存疑,但是他也没有把握全身而退的,这是要死,就死一块啊。 大家同归于尽的念头啊。 不过,他的妻子,该不是就是这样死去的?忽然感觉有些同情他了。 “很抱歉,把你们拖下水了,但是我时间不多了,所以……枳一小姐,就全靠你。” 留下这句话,尚屿川便前大步走了几步,招呼着后面的人跟上,不能停,不安全。 “什么就靠我了!” 南枳一一脸焦急,她第一次遇见这么棘手的问题啊,看着后面好奇打量着周围的人,她能把他们都安全带回去吗? 在临近村落时,南枳一从尚屿川那里,问到了想知道的事情,这东西似飞蛾状,它个头巨大,飞起来时会带着一些颗粒状的物体,把人麻痹,随后会吸食人的气。 夜行动物,白天休息,一旦晚上,精力旺盛,所以尚屿川才检查,天黑之前下山。 他们在尚屿川的带领之下,走得很快,没一会儿这寂静的可怕的村子就在咫尺了。 几个当地的人此刻才看清眼前村落的模样,脸上满是诧异之色。 嘴边不禁喃喃道:“这里……怎么那么像……” “像什么?” “像普依齐,这里和普依齐的村子一模一样。”壮年回答着南枳一的提问。 对于从小生活的地方,他们无比的了解,哪怕是一砖一瓦都是他们所熟悉的,这里,完全就像是另一个复制而来的普依齐。 “那里,那里是我家。” 另一个人兴奋的指着村口的一栋屋子,话刚刚一出口,只觉得又有些不对劲。 虽然这屋子和他家外观一样,可他的家不可能在雪山之上,也不可能这么冷清。 闻声的南枳一,盯着自己眼前,刚刚被自己发现在厚厚积雪之下的石碑,默默又掩盖了回去,在尚屿川带领下,踏进了廖无人烟的村子。 “尚先生,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当地人里似乎终于有人发现了不对劲,对尚屿川产生了质疑。 “这里,就是我们要到的地方,现在你们只需要在这里等我就好了。”尚屿川淡淡的回答着他们的话,一脸严肃的将背包打开,准备着自己的东西。 片刻却又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叮嘱了一句:“别乱跑,要是闲雪大了就找间屋子落脚等我回来,要是我没有回来,半个小时以后,你们可以离开这里,钱我回来会付的……” 他背对着所有人,没人知道他一直在准备着什么,随即就背着背包,朝着村子深处走去。 许是觉得村子只有一条出路,尚屿川跑不掉,人们还很安心的开始在原地休憩着,这一路紧赶着上来,已经疲惫不堪了。 只有南枳一还时刻警惕着周围,有时候不知道也是一种幸福啊,看着他们还能无忧无虑的吃喝休息,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命,就是一根绷紧的随时会断的弦。 “枳一,尚先生刚刚同你说什么了?我们不跟着去真的没事儿吗?”霍囝和那些当地的人,可没法融入进去,身边还能信任聊天的,就剩下这个小姑娘了。 回头望了一眼雪地之上的一行笔直的脚印,南枳一才摘下自己的墨镜:“他,可能有自己的事情,我们就不去打扰他了吧,你……警惕着点,我觉得,这里可能不那么安全。” 她比一般人会多想一些,比如此时,她就猜测,尚屿川说的他的时间都没有多少人是什么意思,他带着已经故去的妻子的灵位来到这里,是为什么?他想要找的东西又会是什么?还有这里的怪物,吸食人气的怪物,和把这些人带来这里的原因…… 一个个的谜团,确实让她头疼,但,要是把这些都串联起来,她忽然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 灵位之上的婼葑,与尚屿川曾经到过这里,那么,她的死因会是什么,为了救尚屿川被怪物吸食了人气嘛。 尚屿川重新回到这里,不会只是为了祭奠故去的妻子那么简单。 这可怕的可能就是,一本五绗的禁书——《复活之术》,她未曾见过这本书,只是听说,它一直流落在外面,不在五绗人手中。 外人的说法是,这书里记载着能复活四季山川已经死去的生灵的法子,包括死去的人也能复活…… 虽然很假,毕竟已经消散于这世间的东西,如何能重归于世呢,可偏偏就是有些人和精怪,心存执念,不肯放弃这样的想法。 总觉得,尚屿川就是存了这样的心思来此的,他说时间已经快到了,应该就是指复活他的妻子的时间。 她不知道,她此刻已经眉头紧锁,在其他人眼里就是一副紧张的模样。 霍囝还不停的她身边劝解着她,以为她的害怕,又或是身体不舒服。 他的一句句话,从南枳一耳边飘过,她想到的所有,都有些互相矛盾,一时间,她还无法评判,尚屿川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不过,这些人她是一定的护着的,要是这几个聍斯尔家族的人交代着这里了,她五绗的身份,就显得格外的显眼了。 “枳一,枳一,你真的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南枳一终于如同回神一样,回答着霍囝,看了看时间,尚屿川已经进去了半个小时了,此刻周围还是静悄悄的,除了如鬼一样叫喊的风声,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在这样露天的环境里,对他们是极为不利的,一旦怪物赶来,他们就是已经准备好了的佳肴,她提议着:“各位,外面的风雪我看起来有些大了,尚先生还没回来,要不我们就先离开,去山下等尚先生?” 她只觉得,既然尚屿川离开之前这样吩咐了,一定有他的用意,要么是他出事儿了回不来了,要么是这里已经十分不安全了,必须要离开的时候了。 “这尚先生不说不让我们离开吗?” “可尚先生也说让我们半个小时没等到他就自己走呢。” “你傻啊你,走了还能拿到钱嘛?依我看,这就是尚先生在考验我们,考验我们会不会丢下他自己走,小姑娘你自己丢下过尚先生一次,可不能怂恿我们啊!” 几个当地人中较为年长的那人,反驳着南枳一和壮年的提议,只觉得,他们就是贪生怕死。 钱还没拿到,怎么可以走呢,更是对南枳一这个提议者抱有敌意。 就连霍囝也不同意: “就是枳一,我们不能丢下尚先生一个人走,风雪大了我们就进去找间屋子让大伙避避雪就好了,尚先生我们再去找找看,你就在屋里面等我们就好了。” 对于南枳一,霍囝还是未抱有敌意和针对的意思,只觉得,毕竟年纪在这里,小姑娘毕竟经历的事情就在这里摆着的,阅历不多,害怕的时候自然会想要逃避。 好好安抚一下就是了。 “哎,你看,这小子这话我就爱听了,小姑娘,这做人啊要讲道理,怎么能收了人家钱,却丢下人自己跑了呢?这是不讲道理的。” ------------ 第十三章 寻得秘术 年长者用着前辈的口吻夹杂着鄙夷的语气斥责着南枳一。 这话落南枳一耳里着实刺耳,只是嘲讽一笑,可怜的人啊,要是他们知道了,他们口中的尚先生,是把他们当诱饵,不知道作何感想啊。 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为了钱还是为了所为的义气,不过既然他们目前没有打算把尚屿川一人留在这里,也还算讲理。 “那就听霍叔叔的,找个屋子避避雪吧!”南枳一拽下卡在头顶的墨镜,一人沿着雪地上鲜明的脚印走在头前。 “好,大家就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去避避雪吧。”霍囝听见这声叔叔,只觉得,自己刚刚帮小姑娘说了好话,小姑娘都懂得尊重自己了。 小姑娘还是挺好哄的嘛。 众人最后选择了村口的一间屋子,便是方才壮年指着的屋子。 一推开门壮年更加激动了:“这里简直和我小时候的家里一模一样,那时候我阿爷都还在呢。” 旁边的年长者推了推他的胳膊:“你看看那墙上的画,是不是就是你阿爷画的?” 这普依齐以前那是没有照片这种东西存在的,家里的人都会挂画,这壮年的爷爷,正是当初普依齐村落里著名的画师。 老人家过世以后,这画可谓是村落里的珍宝啊,他也曾经见过,这墙上的画有着老人家独特的印记,正是他的真迹啊。 壮年恍惚的走到画前,嘴唇苍白的搭着:“确实是阿爷的画,这里,怎么会有阿爷的画呢?” 他开始翻找着这间荒废许久的屋子,屋子里的东西很多,似乎当初这里发生了什么突如其来的事情,这里的人走得很匆忙,什么都没来得及带走。 “这是……”壮年捧着一本从墙角砖缝里面找到的族谱,一翻开更加震惊得说话都带着点结巴了:“这是……我家的族谱,这是我爷爷的名字!” 他指着族谱最后的一个名字激动的告诉着在场的人,看来这本族谱也就写到了他爷爷这里,随后他爷爷就搬走了,到了现在的家,现在的普依齐。 “所以,这里真的是我的家啊,这里是我的祖屋啊!”壮年像是从小走丢的孩子,终于寻到了亲生父母一样激动,继续在这破旧的屋里翻找着。 其余人看见这一幕,一开始是不相信的震惊,随即变成和壮年一样的激动,一个个纷纷激动的跑了出去。 “他们都是怎么了?这里真是他们的祖宅,普依齐以前就建在这里啊?”霍囝两个眼睛里面都是迷茫之色,此刻同他一样心情的估计也就只剩下身边的小姑娘了。 “这也许就是普依齐人,落叶归根一样的想法吧”虽然她也不清楚,这祖宅对他们有着什么样的意义,但是这里确实是普依齐不错。 刚刚进来的时候,她发现的石碑上,刻着三个字,就是普依齐。 天堂里的净土,看看,这里或许曾经真的是天堂的净土呢,坐落在这白雪皑皑的阿克尔雪山之上。 可惜……它现在只是随时会让人丧命的地狱,现在好了,人也跑散了,她拦也拦不住,只能听天由命了。 半个小时,这怪物都没出现,可能就是在等一个机会也说不定,现在他们走散了,估计就是它下手的好时候了。 那些走散的人,此刻倒是变成了她的诱饵,她像个猎人一样,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直到半个小时以后…… “枳一,你都搁门口站了半个小时了,进来坐会儿吧,外面风雪挺大的,他们都挺安全的。”霍囝忍不住喊着,他此刻倒是正在帮着壮年收拾着壮年翻出来的东西。 壮年说要把这些他阿爷的东西,都带回去给阿爹看,还有把阿爷最喜欢的东西烧给他阿爷。 不得不感慨一下,这壮年是真孝顺啊。 眨了眨眼睛,南枳一晃动了一下自己刚刚抱了半天都手臂,都麻了。 她不过是想等猎物上钩而已,这猎物却像是同她唱反调一样,死活不肯冒头。 “不用了,我也出去走走。” 拒绝了霍囝的好意,她打算主动出击寻找,这怪物指不定此刻在哪个角落里面给予着他们。 此时的局面是,怪物在暗他们在明,太过被动,她只能主动出击打破这个局面才行,此刻她出击,暗处的怪物肯定想不到。 这样解决怪物,她的胜算才大。 再加上,已经一个小时了,尚屿川依旧毫无音讯,也算顺便,出去看看他在干什么吧。 “你小心点啊,别走远!还真是年轻啊!”霍囝感慨着,他只觉得南枳一是小姑娘的心态,对处处陌生的事物都充满了好奇,并未多想。 继续帮人收拾着东西:“哎呀我去!我说你能不能不要把这死耗子也给弄出来啊!” “这是药……” 身后是两个人理论的声音,南枳一一人独行于白茫茫的雪地之中,原本地上清晰的尚屿川的脚印,也早就被刚刚到大雪重新覆盖了个干净。 就好像,尚屿川从未来过这个世间一样的感觉。 绕着四周走了一圈,依旧耳边只剩下如鬼一样咆哮着的风雪声,还有她的鞋子踩在地上的声音。 并未发现什么,南枳一便打算进一步扩大范围继续探查,回头却只见身后的小巷有些眼熟,回想起,这里就是图南的家。 看来图南的家族,以前也在这里居住过啊,出于好奇的心态,南枳一推开了紧闭许久的门。 进屋的院里是厚厚的雪层,草都未见一根,对,草,她终于发现了不对劲,这里,似乎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生命。 昔日的天堂,如今的寸草不生之地。 图南的祖屋里和其它的屋子一样,屋里陈旧的东西很多,如其他屋子一样,告诉着来人,它们的主人离开得有多么的匆忙。 翻看着屋里的书,上面居然还有些是她能看懂的,五绗的文字。 这些文字以前是五绗篆书时所用,后来随着文明发达,五绗也开始使用简化的汉字,隐藏于人群之中。 上面大概记载的就是,这书的主人,正是聍斯尔家族这一任的族长,族长肩负重担,守护全族。 另翻一本,里面的内容,似乎是日记一类的,她慢慢翻译着里面的内容。 “夏五,初五日,五绗会面……五绗!” 南枳一停了下来,往下的字,她不认识了,所以这个时候聍斯尔家族,还在五绗之中。 现在这过去之人的物价在手中,似乎里面记载的,也不是很久之前的事情。 “七日,喜提一儿,儿聪慧俊朗以后必成大器……” 按照年纪来算,这里记载的孩子,应该是指图南的父亲了,真是感慨啊,这里仿佛时光凝固一般,过去的一切都被尘封在此了。 “春三,四日,三人自远方而来求药,两男一女,观女病人之病,药石难治,恐家族医术亦束手无策……忽,想起一人……乃我族医术出名者,便让三人去寒石台寻婼葑!” 婼葑!这名字让南枳一手顿时僵住了,是同样的名字嘛,是巧合吗? 约百余年前,这里有人叫婼葑,而尚屿川的亡妻也叫婼葑,要是她们是同一人,那尚屿川,活了多久…… 不记得她是怎么放下那本日记的,也不记得后面的内容了,她回神过来时,就只见手上拿着一本薄薄的册子,这册子的手感与其他的不同,做工更加精细了。 里面是一些古怪的画,画里面的都是些狰狞恐怖的怪物,旁边有着它们的名字,还有些图阵石刻的秘术。 感觉像是窥探到了聍斯尔家族的秘密,南枳一赶忙翻看着有没有尚屿川形容的怪物,并在心里默念着: 莫怪莫怪,我只是被困于此,想救你的后人离开此地,才翻看了这书,实在抱歉,等我出去定然将此书送予图南之手啊。 “恶鬼蛾,妖体,性恶,喜食人气,见此怪物必然要将其除之”南枳一没想到,这图南的爷爷,还挺充满正义感的:“想除去其物,必用其阵!” 还挺直接的,一点都不掖着藏着啊。 她比划着上面的阵法,虽然偷学不好,可眼下情况,还是保命要紧。 从她进来起,周围的血腥之气一刻就没有断过,可那蛾子就是不出来,她倒也不是什么大义凛然的人。 不是说,一定要用尽一切手段除去那怪物才甘心,她更加珍惜自己的小命,只要怪物不出来,她大可以带这些人平安的离开,和这怪物互不侵犯。 但要是怪物不这么省心,她也得出手了,拿了钱保护这些人,就得干活儿啊。 直至南枳一回到人群时,怪物同尚屿川都还未出现,此刻已经快接近天黑了,南枳一此刻开始怀疑,尚屿川是不是就是故意在拖延时间。 那蛾子是夜行的动物,白天它不会出来,只有夜间它才会出来活跃。 所以,他才留下那样的话,就是为了躲在暗处,料定了他们这些人不会离开,用他们做诱饵,吸引蛾子过来。 “卑鄙!” ------------ 第十四章 束缚恶鬼蛾 南枳一咬牙切齿的咒骂着。 即使知道尚屿川听不见,她也要这么骂一下才觉得解气。 “这尚先生到底去哪里了?怎么还没回来?” 人群之中,也有人产生了怀疑。 “咋们要不要去找找尚先生?”壮年提议着。 当地人都看向了那位相对年长的人,见对方点头同意,方才带着人群起身。 年长的人举着火把,望着角落里的南枳一与霍囝,眉头紧皱,似乎在纠结如何安排他们:“两位,你们要是想同我们一起去找尚先生,就跟上,要是不想去,我也不勉强,你们就在这里等我们回来就好。” 语罢,他还特意撇了一眼南枳一,在他的心里,像南枳一这样的人,一定不会跟上来,再他们离开的时候,她不独自离开就不错了。 直到最后一人举着火把离开,霍囝才焦急的询问着南枳一:“要不,咋们跟上去?” 又不能留小姑娘一人在这里,这荒山野岭的,多不安全啊。 伸出自己有些冰凉的手,汲取着面前火堆的一丝丝暖流,南枳一哈出一口冷气,这夜晚,山上开始降温了。 “不用,他们走不远的。” 她只是觉得霍囝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那就是跟着自己,夜幕已经缓缓降临,那蛾子就快出来了,此刻出去就是活动的食物。 这点,尚屿川不会没有想到,他算计了这些人的心,他给了他们选择,最后他们自己选择了走向危险,或是——死亡。 “为什么?”霍囝刚觉得疑惑,就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声惊呼:“怎么了这是?” 好奇的走到门口,就看见不远的地方,一群高举着火把的人四散逃亡着,在他们的面前,是一个身躯庞大的,飞蛾! 在他身后出来的南枳一也看见了这一幕,除了那只恶鬼蛾,她顺着光线看去,在那屋顶上还站着一个人,熟悉的人,尚屿川。 果然,这就是精细策划的一个局,尚屿川这个人,还真是…… 他选择的这些人都是贪财的人,明明早就猜到了他们会如何选择,却还是给对方留了一线生机,真的自相矛盾。 很明显,霍囝并没有看见屋顶上的人,只是脸色苍白的立马关上了门,将南枳一往屋里推着:“快,快躲起来,怪物,怪物!” 受到惊吓的霍囝,此刻有些语无伦次的提醒着南枳一。 短短两天之内,他的人生观世界观就被刷新得彻底,估计对他来说打击是不小。 南枳一脱下外层厚重的棉袄,脚一横扫,便熄灭了那一堆熊熊燃烧着的篝火。 飞蛾扑火,这是蛾子的习性,哪怕是长大个一点的蛾子,也不例外,格外喜欢在黑夜里的光明。 “你就在这里躲着,千万别点火,不然它会来找你的。”她带上自己的小包,手上紧紧勒着萤线,小手也有些颤抖,这是一场没有什么把握的战斗。 要是白天,她还能趁对方虚弱,趁机制服,可眼下是黑夜,是这蛾子的天下。 只希望,那屋顶上的尚屿川在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以后,能帮她一把吧。 “你去哪儿?可别出去了,小姑娘,我知道你重情义,不像他们说的那样,可是这个时候,你出去也做不了什么,你……” 霍囝还没唠叨完,就看见被她打开的门,想伸手拉住她,却只碰到了一瞬间紧闭的,冷冰冰的大门。 一瞬间有些无力之感遍布全身,霍囝瘫倒在地上,纠结的掐着手掌。 从蛾子出来起,人群就举着火把四散逃窜着,但这亮堂的火光,在蛾子的眼里更是明晃晃的目标,巨大的触手直直刺向举着火把的人。 对地上跑着的人来说,那巨大的触手如同一根根柱子一样笔直而下,他们害怕的出于本能举着手保护着自己,却没有预想的疼痛落下。 再睁开眼,就看见悬在空中的柱子,本以为逃过一劫正打算逃命去,忽然之间,柱子如同有了生命一样,紧紧吸附着他们的身躯。 他们能清楚的感觉到,此刻身体里面有些细小的东西窜进了他们的身体,就像是医院抽血的感觉,从他们的身体里面正在抽走着什么东西,他们只觉得这个过程十分漫长。 这一刻,他们死不了,却也没法挣脱。 绝望,莫过于此。 “怎么办啊!” “救人啊!” 不知道是谁嚷了一声,大着胆子上前去拉着正被紧紧吸附的人,走近发现,这被吸附的人,此刻正处于一种悬空的姿势。 怪物的触手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撑起了他们的四肢躯干,才让他们处于此刻的悬空姿势。 遇见此刻无比诡异的场景,也不敢轻易的尝试去拽动了,只觉得此刻满心的无奈,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嘛。 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却找不到任何的方向。 “铃铃铃~” 耳边如同幻觉一样响起一阵铃声,众人回头顺着身后铃铛的声音方向望去,只见那本该在屋里的小姑娘,此刻穿着单薄的衣衫,撑着火把,不停的摇晃着手里的一串铃铛,那铃铛,似乎会发出白色的光,如同月光一样的舒服。 瞬间让他们安定许多。 “把火把熄灭,等会儿怪物一放开他们,就带着他们往屋里跑,记得千万不要点火!” 小姑娘的声音在这空旷的雪地里格外的明显,此刻他们倒是不记得,对方只是一个小姑娘了,只觉得对方带给了他们无比安心的感觉,他们相信她的话。 纷纷熄灭了手上高举的火把,一瞬间,原本岑寂的雪地上,只剩下南枳一手上唯一的火把,她在那里,开始缓缓走动着。 就如同一位在地狱之中,替人们举着灯,点亮光明之路的神女一样,神圣。 铃声不停的响起,原本滞留的蛾子晃动了头,两个大眼睛顺着南枳一的方向看去。 翅膀开始扇动着,渐渐的腾空而起,触手上被吸附的人,瞬间被甩到了地上。 已经准备好接应的人,立马搀扶起他们,朝屋子跑去。 屋里,良心挣扎半天的霍囝听见屋外没有动静了,干脆心一横打算打开门,与怪物同归于尽,就看见扑面而来的众人。 “你干什么?快进去!” “你们干什么,别推我,我要去救人啊!” 在挣扎中,霍囝又被一群人推了回去,那最后晃动在门口的手,便是他最后的挣扎。 一人一蛾就这样在雪地之中对视着。 不由的南枳一咽了一下口水,这下,这恶鬼蛾算是彻底醒过来了,它刚刚的状态不过是睡久了,醒来本能的觅食状态。 现在才是吃饱喝足,已经睡醒的状态。 哀怨的斜视着对面屋顶上的人,虽然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做什么算计,但一会儿,他要是不仁,她也不义,引火烧身她也是会的。 小心翼翼的停下了手里的铃铛,这不过就是和闹钟一样的东西而已,用来吵醒这蛾子用的。 她现在,应该就是那破坏人家赖床的罪魁祸首了,看看这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样子,不杀了她,她都不信。 铃声一停,不出片刻,恶鬼蛾就如同一个刚刚睡醒的人一样,扑腾着翅膀,向南枳一蓄力发起了攻击。 巨大的触手朝她飞来,她轻轻一跃,躲开了攻击,可随即而来的是另一个触手。 和这种手脚多的东西动手,她站在比较吃亏的一面,而且她还发现,这蛾子扇动翅膀,居然抖动出来一种灰尘,会让她行动稍显迟缓。 方才,就是这种灰尘影响了她,就差那么一丁点,她此刻也是触手下的亡魂了。 不能躲了,这样躲下去,只会消耗她的体力而已,抽动着手腕上已经准备好的萤线,开始像秘术书上所学的阵法一样,来回奔跑着,同时躲避着触手的攻击。 汗流浃背的南枳一系好了最后一根绳子,看着飞来的触手,一个飞身来到了蛾子的头顶。 熟练的打开手上的戒指,拨动了五下,戒指里流出金黄色的,如同黄金一般的光芒,挥手,这光芒便到了地上这巨大的阵法线上。 环环相扣的阵法,升起一阵阵的光芒,如同一个玻璃罩子一样,笼罩着飞蛾。 任凭它如何扑动,也离不开这光芒所在之地。 随着蛾子越来越激动的扑腾,在蛾子头顶已经站不稳当的南枳一跳到了尚屿川身边。 他此刻环抱着那牌位,如同搂着自己妻子看戏一样的瘫在屋顶。 “这才是你想看见的吧,恭喜你啊尚先生,你成功算计了他们,你想要的是这只蛾子,它现在就在这里了,你要什么赶紧找吧!” 哪怕是此刻了,南枳一依旧举棋不定,她以往的人生,一直被教育着,要分辨善恶,可眼前之人,她实在不知如何分辨。 神秘莫测,善恶难辨,这就是尚屿川! 只见他起身,深情的将手上的灵牌递给了南枳一:“辛苦,我妻子就麻烦小姑娘好好照顾一下了。” 死者已矣,无罪。 南枳一双手接过牌位,如他一样小心的端着。 ------------ 第十五章 朱砂痣 来到这金色的网里,尚屿川看着蛾子,如同看着一位仇人一样。 南枳一并未觉得奇怪,毕竟,她纤细的手指抚摸着冰凉的牌位,这位,不就是被这蛾子所害嘛。 杀妻之仇,不共戴天。 眼瞧着,那金色的网里,却未出现她所预料的情况,本以为应该将这蛾子碎尸万断的尚屿川,却做出了令南枳一大吃一惊的举动。 从尚屿川的手上,她看见了一块黑漆漆的玉,玉被雕刻成了一只诡异无比的兽形模样。 自古,便有黑玉的传说存在,可是这黑玉,对于爱玉之人而言,那就如悬挂于天上的星一样渴望而不可得。 对于五绗的人来说,便是口口相传一句话,玉有灵,普通的玉灵气一般,珍惜的玉脉出的玉,灵气充沛,而这黑玉,视为不详。 用以黑玉打造的法器玉饰,更是五绗之禁。 “尚屿川,你想干什么?” 此刻她的心脏紧紧的揪着,此刻只希望尚屿川,莫要伤及无辜的生灵。 “我要找的东西,在这里!” “什么东西?” 难道他要找的不是这只杀害他妻子的蛾子吗?南枳一还未反应成功,只瞧着,尚屿川已经催动了手心里那块不大的黑玉,从这恶鬼蛾的身体里勾着什么东西。 黑玉伸出的缕缕黑气,像极了刚刚恶鬼蛾的触手,不过此刻,这触手一样的东西,伸到了它自己的身躯之中,从里面不停汲取着。 恶鬼蛾如感应到什么一般,挣扎着,可此刻它头顶四周是金色的法阵梭织成的网,身躯里面还有着细小的黑烟,就是一块案板上任凭宰割的肉。 在它拼命的抖动之中,它的嘴里渐渐传来一声声惨痛的尖叫声,那是人绝望的叫声,濒临死亡的叫声,一声声,尽是绝望之感。 随着叫声出来的还有淡金黄色的一团亮点,就像一只飞舞在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的小亮点,一点两点,越来越多的两点从它嘴里喷涌而出。 “这是?” 也是第一次看见这样场景的南枳一,忍不住伸手轻触着眼前这些发光物体,看得见摸不着,她的手从这亮光里穿了过去。 她感受不到小光点的实体。 还未想明白这些小光点是什么,就看见一些小光点,拼命挪动着脚步一样,飞进了人群躲避的屋子里。 那里,有着刚刚被吸走人气的几个人。 所以,不言而喻,这些小亮点,都是被这恶鬼蛾吸走的人气,那些更亮的,便是一个人被吸走的人气更多,这些细小的,便是被吸走一部分人气。 像恶鬼蛾这样庞大的身躯,也不知存在于世多久,吸食的人气又有多少,只是她此刻眼前,一片亮光,就好比她儿时看见的,夜空里那些璀璨密布的星星一样。 有些小亮点,一出来便朝着天际飞去。 这应该便是传说里,人的躯体已经逝去,人气也便不会再继续存在于人世,会上升到天际,成为一颗永恒的星星吧。 “尚屿川,这里……有你要找的那个人吗?”她不忍心提醒尚屿川,他的妻子如若身躯已然不在于世,就算寻到了人气,也无济于事。 “……能找到的,一定能找到的。” 他清楚的感觉到,恶鬼蛾的身躯里,残留下来的人气已经没有多少了,可他不愿意就这样放弃。 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只是心里开始慢慢被绝望充斥着,最后一个人气被黑烟逼出来,绝望终于布满了整个内心。 无力的瘫倒在地上:“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她,她应该在这里的,她应该在这里的!” 这有些绝望的声音,到了南枳一的耳里,她也只觉得遗憾惋惜,环抱着牌位的手紧了紧,婼葑,这个人他很爱你呢。 为了找到你,他应该也做了很多努力吧。 未经他人苦,怎劝他人放下呢。 她也只能静静的端着手中无比珍贵的灵位,有些心痛的望着他,希望他能冷静下来,重新找到希望。 一瞬间的雪地上,除了能看见满天的亮光,耳边能听见呜呜的雪风的声音,就只剩下这只不停挣扎着的恶鬼蛾打破着这寂静的周围了。 南枳一也不记得,她在那屋顶上,陪底下的尚屿川一起,沉浸在悲痛的氛围里多久,直至她看见缓缓起身的尚屿川,以为他终于重新燃气了希望,揪着的心才放了放。 本打算下去,将手里的灵位还给他,却不想,只是片刻,那刚刚红着眼起来的人,就撕开了她的法阵网,同恶鬼蛾打斗起来。 能看得出来,尚屿川的修为也不简单,同这蛾子斗,一开始也并未败于下峰,可也许是他太过悲愤,那悲愤的气息,让蛾子抓住了漏洞。 只是飞快煽动着翅膀,粉尘一样的东西随即飘到了尚屿川眼前,他就如同入定了一般,站在原地,痴痴的望着眼前。 “尚屿川!尚屿川你在干什么!”她大喊几声提醒着,那人却依旧如磐石一样立在原地坚定不移。 眼瞧着,那蛾子的触手就快伸到他面前了,焦急的南枳一赶忙放下了灵位。 “不管了,反正都这样了,死就死吧!” 她果断挡到了尚屿川面前,戒指里的桉水按到了尚屿川的人中处,这自然造物就是奇特,它们可以进化出其他的能力,让自己存活下去。 虽不知道尚屿川此刻究竟是看见了什么,才会如此着迷,但是一定是他心之所向之物,他心里渴求的气息让这破蛾子闻见了,钻了空中了。 蛾子又一次见到她,就像是看见仇敌一样,立刻做出了战斗的架势,两个黑球一样大的眼珠子转动着,瞪着她。 果然,不管是什么生物,都不能吵醒人家赖床啊!看看它这个样子,就像是她刚刚杀害了它的蛾爸爸蛾妈妈一样的仇恨。 也是稀奇,她居然能在一只蛾子眼里面看见仇恨这种情绪。 萤线刚刚被尚屿川毁了,她现在身上的五绗法器,可对付不了这样庞大的怪物,难道又要用那招嘛? 紧张之余,她特意环顾四周,确定了那边的屋子一直紧闭,无人在附近,才缓缓伸出手,一小风团出现于掌心之中。 在雪山之上用风,她怕是会闯下一点小祸了,可眼下,救人要紧!眼一闭,心一横,将风团甩了出去。 随着一阵雪山的微风吹来,小风团瞬间变成一股大的环形卷风,风漩里的巨大撕扯里,将刚刚吸进去的蛾子四分五裂,巨大的翅膀和躯干,甩到了屋顶之上,砸坏了好几间屋子。 蛾子死亡的刹那,忽有一光点闪烁着与其他人气不一样的光亮,是很舒服很亲切的感觉,冲着南枳一飞来,没入她的额头之中。 一阵耳鸣之声响起,南枳一只觉得头有些疼痛眩晕,风一回到她的手上,她便直直倒了下回,没有那疼痛的感觉,她倒在了一个温暖的坏里。 是她身后之人的脸庞,她便安心晕了过去。 晨光之下的阿克尔雪上依旧是那般神秘莫测,一队人此刻疲倦的累倒在雪山之上的泥泞小路旁。 此刻回头再见这皑皑雪山,还真有几分死而复生之感,不禁感慨,活着真是好啊! “尚先生,这小姑娘真没事儿吗?咋们要不要找个医院带她去看看啊?” 霍囝贴心的拿着刚刚打湿的纸,递给了尚屿川,昨晚不知道屋外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怪物是如何被除掉的。 只是被人喊着出去时,看见一地的怪物残骸,还有就是,被尚先生紧紧抱着的小姑娘了。 这一夜,小姑娘都未曾醒来,也不知道是伤着哪儿里,偏偏尚先生就像之前看那宝贝灵位一样看着小姑娘。 从山上下来,一路背着小姑娘,不让任何人碰,此刻的状态像极了护犊子的……这话有些难听,还是不想的好。 看看此刻满眼都是小姑娘的尚先生,温柔的替小姑娘擦拭脸庞的样子,谁能想到他们两人,昨日还是针锋相对的状态呢。 “不用,她休息够了就会醒的。”尚屿川紧紧环抱着坏里的人,此刻,怀里的人就是他的全世界。 还以为婼葑的一丝灵气,已经被那怪物消化掉了呢,幸好还在。 本来,他是想寻着这一丝灵气,再用这一丝灵气去寻找其他灵气的所在,没想到其他灵气居然已经成为一个人,还就在他的身边。 轻轻的抚摸着她手腕上的一颗朱砂痣,这是补齐最后一丝灵气以后,长出来的。 南枳一,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自己聚齐了所有灵气重生的,但是是她,就是够了。 不管她名字如何改变,容貌如何改变,只要是她,就够了。 “那我们现在……” “把包里的金条按照我们说好的给他们吧,再让他们在普依齐寻一个落脚的地方,就说我想去这里住一阵。” 尚屿川回头望着,因为怀里的人儿乱用风,造成的雪崩掩盖的山体,那个地方,算是彻底消失于世间了。 但在山下,有一个新的普依齐,那里的人有着自己新的生活,就像他,亲昵的蹭着怀里的人,他也会有一个新的开始了。 ------------ 第十六章 图南失联 像是睡了很久,南枳一在迷糊之中听见了似乎是一种鸟儿的啼叫声,清脆的声音,比她那刺耳尖锐的闹钟声动听不知多少。 她这是在哪儿来着? 一睁眼,是陌生的天花板,周围挂着一些极具民族风格的绣布,还有身下木头雕刻的床。 推开窗望出去,朦胧的眼里看见的是远处高耸入云端的雪山,她这是还在普依齐嘛。 “醒了!” 身后的声音响起,将还搞不清楚状况的南枳一吓了一个激灵,回头定睛一看,身后的人此刻正悠闲坐在房间里的沙发上,手里还端着一杯咖啡悠闲的喝着。 这人不是尚屿川还能是谁。 她这是什么情况?脑子短路了? “你……你怎么在这里?”本来被压得有些蓬松起来的头发,又被南枳一不顾形象的扒拉几下子更不成样了。 不过这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在这里的?不会刚刚她醒来的时候,他就在吧?她为什么会和他一个房间? 哪里不对劲,她记得,她好像不该在这里,她应该在——雪山上。 对!她怎么下来的,又怎么在这里?她衣服怎么还换了呢? “你对我做了什么?”南枳一忍不住心态崩溃了,这孤男寡女的,不让人多想都不可能啊,谁知道尚屿川有没有趁人之危啊。 于她的疯癫不同,尚屿川此刻淡然的放下手里的咖啡杯,嘴边带着些神秘莫测的笑容: “你觉得呢?” “我……”南枳一想杀了对面人的心都有了,看见他这个不明所以的笑,更是气愤。 不过气还未消,她便听见尚屿川那强忍不住的低笑声,方才明白,她被戏耍了,随手扔过去一个木盒子,却被对方稳稳接住。 “我怎么下来的?那蛾子呢?” 隔了许久,她才重新开口询问着,她怎么不记得在雪山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呢。 “被你杀了,你晕到了,已经两天了,我把你带下来的。” “两天?” 她岂不是已经失联五天了,只希望五绗的人和老爷子没有找她。 “你要是再醒不来,霍囝估计就该送你去医院的太平间了,怎么样感觉如何?”他脸上虽然淡定,语气里却带着关心。 伸了个懒腰,又扭动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没事儿啊,挺好的。” 她的修为是不是又进步了,连那么大的蛾子她都能杀死,不过她下次是不是该带点杀虫剂什么的?毕竟现代社会,能够和平解决的,那就不用打打杀杀的嘛,多累啊。 无论蛾子再大,应该都是怕杀虫剂的哦,大不了,她也去找个厂家定制一瓶大号的杀虫剂来用。 一醒过来,身体的新陈代谢也开始了,肚子开始咕噜噜的叫着:“不行,我得去找点东西吃了,那个……我的酬劳……” 再觅食前,也得担心担心以后的生活啊。 “就在这个盒子里啊,我以为你不想要呢!”尚屿川晃动着手里的盒子。 如他所期待的一般,南枳一立马飞奔来夺走了这盒子,兴奋的打开,里面是一盒子的金条。 “尚大叔你是不是家里开金矿的,只有金条这种东西啊?”她就奇怪,尚屿川身上来带着这么多东西,就真的不担心被抢嘛。 “也算是,毕竟我现在可以支付的,也只有这种东西了。” “啧啧啧”南枳一如同闻见了他一身的铜臭味,果然,这尚大叔就是个土豪啊,能支付的只有黄金,估计是穷得只剩下黄金了吧。 得到了报酬,饥饿感就是她当下最要紧的事情,抱着盒子找到了自己的东西,就冲出门觅食去了。 一人自窗里望着她的背影,眼里满是宠溺,回首望着放在桌上的灵位,将它收了起来,以后也用不到了。 捧着盛汤用的大碗,盛了满满的米饭,南枳一开始大口的扒着,她此刻的状态就是八辈子没有吃过饭一样,面前本来卖相并不那么好看的炒菜,显得是那么的可口。 “枳一小姑娘,你慢点吃,你这刚刚醒过来别吃那么猛……”霍囝妈妈般唠叨的话还未说完,一抬头就只见到已经端着空碗的南枳一,扒拉着盘子里最后一根菜苗了。 苍天啊!他做的菜居然有人吃了,这几天给尚先生做饭,尚先生可是一口没碰。 本来觉得自己做的难吃,大受打击,以为自己从此无缘厨艺了,可现在看来,他做的菜还是有人欣赏的。 “我是不是太能吃了?”她弱弱的放下碗,应该也没有吧,她也不过就是把这两天没有吃的东西,给补上了而已。 “没有没有,够吗,用不用我再给你做一份?”霍囝望着她,眼里满是期待。 “不用了,谢谢霍叔。” “真的够吗?一定要吃饱啊!” 太过热情反而让南枳一觉得不适应起来,摸着自己的口袋:“吃饱了,对了霍叔,我的车呢?” “哦,你说那辆三轮脚蹬车吗?”霍囝回想起半天,才想到她说的车:“在屋外停着呢,你霍叔给你开回来的。” 想起刚刚从雪山上回来的时候,已经累得筋皮力尽了,就她这辆三轮车,硬是成为了人人都想要的宝贝了。 “谢谢霍叔,不过你们都是怎么下来的啊?我晕倒以后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别说了,我这几天都快把普依齐附近的寺庙都给拜了一遍了,谁让最近实在太倒霉了呢,先是遇见怪物工作丢了,后面又是遇见怪物,还一个比一个吓人,我都怀疑这怪物是不是只冲着我来了,不然为什么我在哪里,它们就在哪里出现呢?” 以前,他一直是个唯物主义者,现在,他只觉得,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那天,我出去的时候就看见尚先生抱着晕倒的你了,然后就发生了雪崩,我们那是一路逃命啊,可算是逃下来了。” 当时要是差那么一点,他就交待在山上了,可看看,现在他这样坐在院子里看着山上白雪皑皑的模样,既然还觉得有点美。 “雪崩?”南枳一咽了咽口水,有些不好意思的呡着嘴,她就知道,在雪山上用风,一定会闯祸的啊:“那这雪崩不严重吧?没有伤着其他人吧?” “反正我们下来了两天,都没听见有谁出事儿的消息,我们一队的人也都毫发无伤的,就是我们去的那个地方,被大雪覆盖了,什么都没有了。” 霍囝并不觉得可惜,那里是他差点丢了命的地方,可不想再去一趟了,不过是那几个当地人,回来同其他人说了这件事情,又带着一些人去上面寻了几次,都未寻到。 大抵,就是被雪崩掩盖干净了。 挺好的,虽然对他们来说或有遗憾,但是保不齐那里还会不会有一只蛾子呢,这样掩盖干净,一了百了。 “没有了啊……”南枳一有些失落,可惜了,尚屿川苦苦想要寻找的,他妻子的人气,估计是再也寻不到了。 又想到了什么,起身飞奔了出去。 “唉,小姑娘去哪儿?” “出去走走,不用管我了,再见霍叔。”南枳一挥动着手告别着,她的任务都已经完成了,酬劳也得到了,也该和他们分开了。 不过离开普依齐之前,她还得去找一下图南,将他爷爷的东西交托给他。 门口响起一阵三轮车启动的声音,霍囝就猜到,小姑娘大抵是不会再回来了,她一身轻装来,又带着她唯一的三轮车一身轻装离开了。 “这说走就走啊?分别都不会伤心的嘛?”霍囝低喃着,现在的小姑娘,还有点铁石心肠啊,好歹也是一起同生共死过的啊。 哀怨的回头,见不远处的尚屿川,指了指门口:“尚先生,南小姐她……” “没关系,让她走吧,我们很快就会遇见的,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去南都。” 留下一句话,尚屿川便又回到了他房里。 “去南都?”霍囝不懂为何,不过南都可是个繁华的地方,他以前跟着李昶赓那些富二代一起,都没去南都逛过。 也一直想去见见它的热闹,终于有机会了,立马掏出手机,准备订机票。 南都,我马上就要来了! 再一次站到了图南家门口,想起雪山之上的一模一样的地方,一模一样的门,仿佛她跨越了时空一般。 “图南,图南你在吗?”又是礼貌的敲了敲门,屋里依旧无人应答,刚刚开机的手机也显示,图南并未联系过她。 奇怪了?就以她对图南短暂相处的了解,图南似乎不是这样的人,没必要躲着她。 正沉思着,忽瞥见隔壁窗户一闪而过的脸,那不是她那天来,遇见的少年嘛,奇怪的感觉再次袭来。 直觉告诉她,图南应该见过隔壁的人,而且他们一定知道图南现在在哪里。 不宜打草惊蛇,南枳一故作失落之态又一次离开了,直到走到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才绕路又折了回来。 原本她对普依齐这些道路并不熟悉,可她却在雪山之上的普依齐里溜达的半天,这路想记不住都难了。 “她又走了,你说她还会不会再来呢?” ------------ 第十七章 逃离普依齐 扒着别人家的窗户,竖着耳朵听着,南枳一听见了一个人喃喃的自语声,是那日的少年。 “她应该不会回来了吧,她也是够坚持的了,都寻不到你了,居然还要折回来……” 窗户缝隙传出来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南枳一都有些听不清楚。 “图南哥,不要着急,阿爹已经在想办法了,很快你就可以离开了,这次是真的!” 竖起耳朵一听见这名字,南枳一便离开振奋了起来,微微踮起脚跟猫着身子,从那狭小的缝隙里看见去。 屋里正中的柱子上赫然绑着一个人,正是图南,身上穿着的还是他们分别那日所穿的衣服,真相尽在眼前,所有的事情已经不言而喻。 图南就是被他们绑架起来了,算算日子,不就是图南刚刚回来的那日,得亏小孩子不会撒谎,说话爱留些漏洞,才能让她发现。 屋里,图南已经记不清是多少次听见这样的一句话了,他麻痹的手臂已无力挣扎,被捆绑的地方也已经被绳子磨破了皮,又结了痂。 干涸起皮的嘴唇此刻也沁出了一股血腥气味,这反驳的话他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了,此刻嘴巴都念腻了:“我说了,我没有……” 也不知道他们是哪里来的信仰,如此坚固,无论他如何解释,他们都只坚信,他是被恶鬼侵染的人。 他倒是不怎么顾及性命之忧,毕竟他们虽然将他捆绑起来,却也是好吃好喝的侍奉着。 只是又听见枳一又来寻他的事情,这恐怕真的是最后一次的机会了,这一次以后,枳一怕是真的就要离开普依齐了。 一次次来寻他,却又一次次失望的离开,就算有着枳一的联系方式,她以后应该也不想再理这样一样失信的人了吧。 “图南哥,你别急啊,阿爹已经和村里的人一起去找法子了,应该就是这两天都事情了,我也不愿意捆着你,但是阿爹说,你发狂起来会伤害你自己,所有只能这样委屈你。” 少年有着些许愧疚之感,都不敢直视那图南满是疲倦之意的双眼了。 站在那里,愧疚许久,望着窗外正午的阳光,少年低眉扭头走出屋外:“我去给图南哥你准备午饭……” 毕竟是少年,他总觉得虽然要按照大人们说得去做,却有时候也不用做得太过,日日这样绑着图南哥,似乎着实不太好。 尤其他日日还得这样看管着图南哥,像是看着囚犯一样,更是觉得心中过意不去。 人又离开了,屋里恢复了死寂,图南心如死灰般的紧紧闭着双眼,这样被囚禁的日子不知道还需要过多久。 “嘭!” 一声响声从柱子后面传来,惊得刚刚闭上眼睛,听天由命的图南立马睁开了双眼 。 后面是什么东西?听方才的动静,似乎这从窗户进来的东西个头还不小,莫不是……又是什么怪物? 紧张的额头上都留下了几行汗水,他的运气怎么这么衰啊,感受着身上不知名的气息越来越近,图南更加紧张了。 心中默默祈祷着,也不管此刻能拜什么有用处了,随便在心里默念着奇奇怪怪的咒语。 好像,并没有什么大用处啊,他依旧能听见见见靠近的呼吸声,实在不行,要不大喊一声,这样好歹他也许还能留一个全尸? “救……” 话还未出口,就被后面一只手捂住了嘴。 “别吵,别闹,是我!” 熟悉的香味直冲鼻腔之中,一头黑发顺着他的脸庞直直洒下,这熟悉的声音,图南不可能忘记,是南枳一! “呜呜……呜呜……” 一瞬间,图南就跟在外面被欺负的小孩子找到了自己的母亲一样,委屈感顿时起来了,巴不得立马告诉她,自己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我马上带你走啊!” 南枳一并未放开捂着他嘴的手,以图南这德性,她一松手,估计他就要控制不住他的情绪,开始乱喊乱叫起来了。 掏出自己小包里早就准备好的小刀,划开了捆绑图南的绳子。 “他们这是虐待你了吗?怎么全是伤啊?”南枳一惊呼着,他的手已经被捆得淤青了:“我们先离开普依齐再说啊!” 熟练的推开窗户,她从小就是皮到大的,爬山翻墙样样精通,这点小窗户可难不倒她。 待到少年端着饭菜进屋时,只看见屋里剩下的一根被隔断的空绳子,还有那摇摇晃晃的窗户,就是少年再傻,此刻也明白了。 图南,跑了! “图南哥跑了,图南哥他跑了!” 一声惊呼,直接传遍了普依齐的每一条巷子,惊动了普依齐所有的人。 而此时,南枳一已经带着人跑到了密林边缘,她不傻,一旦发现人不见了,肯定立马就会带人去公路上拦截。 她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走一条其他人都不会想到的路,话说得好条条大路通罗马,她只要绕着一条直线走,一定能走出去。 拉扯着身后的人,就往密林深处走去。 躲进林子里,才感到无比的安心,南枳一才放心的喘着气:“你是做了什么?怎么被绑起来的?普依齐不是你的故乡吗?” 就刚刚找到他的模样,倒像是敌方对待刚刚抓捕的俘虏一样。 “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那天晚上我不过是赴了崎叔的约,一碗汤下去,醒来我就被绑着了,他们说我被恶魔的气息沾染了,会变成恶魔,伤害自己也伤害别人……” 言语里尽是无奈之感,他刚刚回到故乡,就遭到如此的待遇,就像是在他热情之上,倒了一盆冷水一样难受。 “恶魔?”南枳一上下打量着图南,从头到尾他身上是有哪点表现出来不正常的状态了吗?这不是挺健康,挺正常的嘛,难不成,普依齐的人都眼瞎啊。 作为聍斯尔家族的后人,阵法修为一类的失传了,她理解,可也不能对这些东西一无所知了吧。 聍斯尔家族难不成是真想让自己的后人,做普通人,从此安居乐业,不问世事,连个自保的能力都不给他们留下。 “不用担心他们的话,也许这其中是有着什么样的误会呢?等我们离开以后,再来同他们解释一下就好了”看出了图南的失落,南枳一安慰着他。 又将包里寻到的有些老久的书交托给了图南:“这是……你爷爷留下来的,应该还给你。” 要不是为了将它还给图南,她也不会知道图南正在遭遇这样的事情。 “我爷爷的?”图南惊讶的接过发黄的册子,好像就看见爷爷抚摸着它的样子一样,一瞬间竟有些湿了眼眶。 不用怀疑其真实性,就他爷爷的习惯,在他老人家的东西上,都给画上独特的标记,一片小叶子,这册子上也有这样的标记。 爷爷在时的普依齐,其乐融融,记忆里的人都是和蔼可亲的,可现在的普依齐,似乎他们都在恐惧着什么一样。 下定决心,决定了什么,图南停下了脚步:“枳一,我要回去!” “你说什么?” 所以,她白带人跑了? “我要回去枳一,我爷爷曾经是普依齐的族长,小时候他经常告诉我,普依齐是我的家,里面的人都是我的家人,我不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会变得现在这样,但我想,我不能丢下他们走。 我既然回来了,知道了他们正在遭遇什么事情,就不能不管,所以我要回去,和他们一起面对。” 这句话以一种坚定不移的口吻,从图南嘴里说出来。 “所以……”南枳一话还未说出口,手机的响铃声便打断了她的话,挂断电话,她也赞同的点了点头:“回去吧,我陪你一起回去!” “谢谢你,枳一!”图南格外高兴,他一人回去还没有把握,结局可能也是被继续绑在柱子上,可有枳一一起,他便感觉靠谱许多。 被感谢的南枳一扯着嘴角笑着,她也不想回去,可她没想到普依齐的人动作速度那么快,她带着图南跑了。 他们瞬间就怀疑到了尚屿川那边去了,刚刚走出普依齐的尚屿川又被他们给带回去了,尚屿川便给她打来电话。 要挟她回去,一起面对! 否则,就把她接私活的事情告诉五绗的人,被人抓着小尾巴的感觉,可真不好啊! 兜兜转转的,又来到了普依齐,南枳一长叹一口气,没想到,这里的事情居然还没完…… 两个人的身影,在夕阳之下偷偷潜入了普依齐,在他们身后,一阵若隐若现的白色烟雾漂浮着,跟在两人身后…… 阿克尔雪山之上,一只手从厚厚的雪层里缓缓伸出,扒开厚厚的雪层,一张脸出现,她猛的睁开眼睛,大口呼吸空气。 艰难的一点点将自己从雪层里面挪出来,她迷茫的望着眼前白蒙蒙的一片,还有,山脚下的普依齐。 “我……还活着……” 虚弱的身躯,嘶哑的声音,她感觉此刻身体差到了极点,可她没有抱怨,毕竟遇见这样大的雪崩,她能够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 也不知道距离雪崩过去了多久,救援队什么时候到? ------------ 第十八章 雪地里的女人 虚弱的躺在雪地之上,女人已经无力撑起自己疲惫的身躯了,从她醒来起,似乎已经很久了,这原本亮着白光的天空,此刻也变得逐渐阴暗起来。 就如同她得救的机会,越来越渺茫一样,或许,他们已经放弃搜救了,或许他们根本不知道还有一个她,此刻还在山上。 腿已经没有任何知觉了,现在她呼出的每一口气,都能在空中在眼前,形成一圈圈的烟雾,似乎像是她临死前,自然给予她最后的馈赠一样。 虽然没有烟火那样美,可是也给了她一些些安慰,只是临到这时候,难免忍不住回忆自己这一生,似乎毫无成绩,可她按照自己的方式去活了一生,也算不枉此生了。 “挺好的……挺好的……” 从此以后,不用再操心自己该如何活下去了,不用为每天三顿温饱头疼,不用去讨好别人,真挺好的。 她用着最后的力气,扒着自己的腿,让自己尽量躺的好看那么一点,至少以后万一被人发现的时候,她也是美观的啊。 闭上眼睛,又觉得不对劲,她想要画个妆,把自己收拾的美美的,生前不爱化妆,死后得死得体面一点。 纠结着,又起身打开自己的包,颤抖的掏出去年生日朋友送的口红,费力的抹到了唇上,以后她的尸体说不定还会被展览在博物馆,得注意点。 再次安详躺下来,她脑子里又出现了炸鸡汉堡还有火锅麻辣烫海底捞,还有那么多美食,她忽然不想死了怎么办? “既然有留恋,为什么不想活下来呢?没错,我得活下来!”自言自语着,女人再次翘了起来,为了美食,她得努力自救。 翻看在包里,准备的食物是够的,保暖措施也还有,就是没有治疗冻伤的药物,她的腿已经很严重了,要是在不治疗,估计是保不住了。 缓慢的掏出包里准备的信号弹,看着它缓缓升入天空,只希望有人能看见,来救她吧。 隔了半晌,又觉得饿了,女人开始翻找着食物,最后看见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拽到雪里的食物,这可是非常的时候,可不能浪费。 拾起它,忽发现这身下的雪地似乎格外的坚硬,似乎雪层的下面有一个类似平面的东西,抹开雪层,女人只看见一透明的平面。 像是一块晶莹剔透的镜子一样的光滑,不似自然形成,而是人工雕刻一般。 细细透过平面看进去,似乎在平面的深处有着什么东西,女人直接将一张脸怼了上去,本来视力不大好的她,看见里面的东西模糊不清。 好奇心趋势着她将雪层的范围抹开得更大了,脸再次贴上去,立马就被吓了起来。 这一次她看清了底下的东西,里面是一个人,穿着一身长袍的人。 那这样说起来,她不是躺在人家棺材上面了嘛,一脸的惊悚,她此刻超想离开这里,可这受伤的腿,她只能爬着离开了。 “对不住对不住,真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在底下啊,我也不是自己跑这里来的,抱歉抱歉。” 要不是条件所困,女人真想给面前的不知名的棺材磕几个响头了。 “……没事儿……” 刚刚道完歉的女人瞬间僵硬,这是什么情况,疯狂扭动着脖子,寻找着周围声音传来的地方,可这四周都是空旷的雪地,并未有活动的生物存在。 “什么情况?闹鬼了?”女人忍不住抱紧了自己,瞄着底下的棺材,脑子不好使一般,弱弱的问了一句:“那撒,是你吗?” “不然呢?” 这一次,女人听得真切,不是幻听,是女人磁性的声音,声音正是从底下传来的。 害怕的盯着厚厚类似冰层一样底下的人,猛然,里面的人睁开了眼。 “啊~~” 一声声惊呼响彻了阿克尔雪山,要是这分贝再大一点,估计阿克尔雪山,将迎来今年的第二次雪崩了。 嘎吱的声响在深夜安静院子里格外引人注目,一只脚偷偷摸摸的伸了进来,随后,进来的是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每一只脚都落下得格外小心翼翼的,深怕发出一点响声,南枳一如同做贼一样鬼鬼祟祟的行走着。 “枳一,我们不是说要回来和他们好好谈谈吗?这是在干什么?这里又是哪里?”跟着做贼的图南忍不住询问着,他大可以光明正大的回来,这样子鬼祟是为哪般呢? “我这不是怕再次增加矛盾嘛,我们先找到尚大叔了,再一起想办法啊!” 她直是接到霍囝的消息,让她来这里与他们汇合,再做打算。 虽然语气是霍囝的语气,可总觉得怪怪的,所以才这样鬼鬼祟祟的,先来探探底,要是不对劲,好立马跑人。 “尚大叔也在这里?他不会被我牵连了吧?”图南担忧着。 “没事儿啊,尚大叔那么精不会被你牵连的。” 南枳一觉得说这话没毛病,这要说被牵连,也是被她给牵连的,毕竟是她带走了图南,普依齐的人也只知道,她和尚屿川有联系而已。 轻轻放下一只脚,她已经走到了门口,打算竖起耳朵听听里面的动静,倚靠到门上,瞬间紧闭的大门打开,原本黑漆漆的院子也顿时新亮堂了起来。 扑到地上的南枳一一抬头,只见眼前正坐的尚屿川,旁边还有几位普依齐的人,顿时无奈的拍了拍地,就知道多半是陷阱啊。 “人是我带走的,跟这两个人无关,我和他也不是一伙的,把他们放了吧!”南枳一豪言的解释着,这个时候,跟尚大叔划清界限,才能保护他们的安全。 虽然,在雪山上,尚屿川是挺不仗义的,但是他也是雇主,她也没有必要坑他。 “崎叔,我真的没有被恶鬼沾染,我没有什么异常情况,我……我很正常的,我们之间有误会,我们能不能好好沟通一下,枳一和尚大叔都是我刚刚认识的朋友,他们都和我没关系,把他们放走吧。” 图南冲着尚屿川边上坐着的中年男人,恭敬的解释着,他的事情,不能连累朋友。 却被南枳一莫名其妙的盯了一眼,这小子,学得挺快啊,那么快就把她的法子学以致用了啊。 坐着的几人从始至终未曾开过口,只是被称为崎叔的人,望了一眼尚屿川,才缓缓唤过图南:“图南,我们都已经知道了,怪物已经被除掉了,你是安全的,抱歉,崎叔没有查明真相就把你囚禁了这么久……” 一个长辈,对待小辈,总归还是有些拉不下来脸,要不是身后的人,那压迫的眼神,这道歉的话,他肯定说不出口。 本以为还会被误会的图南,再听见这句抱歉时,紧张的心终于落地,恨不得拉起崎叔的手,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没事儿崎叔,没事儿的,我都知道,你们一定是为了我好。” 他就知道,都是看着他长大的人,怎么会真的伤害他呢。 此刻场面表面看起来,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可南枳一还是看出来了端倪,就刚刚,这些看起来在普依齐说得上话的人,不止一次看向了尚屿川,那么明显的眼神,分明就是在寻求尚屿川的意见。 本以为,尚屿川需要她回来救,没想到,他早就摆平了,也对,以他那么神秘的身份,摆平这些人也不奇怪。 不过,她的疑惑还是没有解决: “所以……你们为什么会以为图南有危险呢?为什么又必须把他捆起来呢?” 要是没什么理由,没出什么事儿,不可能会把一回来的孩子就绑起来吧,还日日监视着。 “这……”崎叔欲言又止,眼睛像抽筋一样,又喵向了尚屿川。 “行了,他既然把我找回来,就证明他想要我知道这些事情,赶紧说吧,你们再这样看下去,我怕你们一个个眼睛抽筋。” 她都看不下去了,用不用搞得这么明显啊。 站在边上的霍囝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一听见这枳一小姑娘出口的话,就忍不住开始憋笑起来,别说,他刚刚也觉得这些人,那眼睛瞟得太勤勉了些。 以小姑娘的聪明劲儿,不可能看不出来,回想起刚刚,他们二人都走到了村口,硬是被人给围了起来。 尚先生听见小姑娘带着图南跑了,脸都黑了,不知道同这些人说了什么,他们顿时对尚先生格外的恭敬。 应该是处于报复的心里,尚先生硬是整了这么一出,不过看尚先生此刻的样子,心情似乎好了很多啊。 高兴的应该是刚刚枳一的那句话吧,为了保护他们说的那句话。 可惜除了他,没人知道,刚刚一听见小姑娘说不认识他们,尚先生脸更黑了,还是自己解释,枳一小姐这是为了保护他们,所以才这样说,就是为了划清界限,为了他们的安全,才又高兴起来的。 “咳咳咳……” 一瞬间,屋里的人纷纷开始咳嗽起来,场面有些尴尬啊。 唯有那一直端坐着,如同看戏一样的尚屿川依旧面不改色,下一秒便收到了南枳一的目光,微微侧过了身子:“数月前,普依齐出见了一件怪事儿,一个村民失踪了,再次出现的时候,变成了怪物!” ------------ 第十九章 初次联手 “怪物?什么样的怪物?” “据他们说,除了眼睛变成了蓝色,其他并未有任何的异常,但是一开始有意识时会伤害自己,三日以后,意识尽散,随后与他接触的人接被他打伤,伤人以后便朝着雾怪出现的山谷跑去了,从那以后,再未出现……” 这里的人,因为知晓山谷是禁地,他们不能进,又想着祖上流传下来的,禁地只能进不可出,便以为没有什么事儿了,也就随它去了。 毕竟,那人,已经算不得人了。 可未想到,不久就发生了大巴车的事件,让他们害怕起来,觉得那禁地里面一定有着什么东西,人只要经过,要么会死,要么就会变成怪物。 所以对刚刚从那里经过的图南,他们格外的忌惮,也是想救他,才将他捆了起来。 “只伤了人?”南枳一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样的怪物对人做了什么呢?为什么好好的一个人,会变成那个样子? “对,只伤了人,但是你们没有看见他的样子,太吓人了,那一段时间我们整个普依齐都人心惶惶的,都以为是因为动了禁地的原因,放出来了什么东西,我们都不敢让外人进普依齐。” 崎叔沧桑的述说着他的苦,现在的普依齐主要的经济来源是旅游,这事情一出,他们就停止接待了游客。 一是为了游客的安全,二是害怕那跑走的怪物再回来,或是又出现人变成怪物的情况,可这一停,就停了几个月,他们的生活都快有问题了。 可是,他们在山谷里面,并没有发现什么蓝眼睛的人,雾怪的能力很明显也并不是能妖化人,不然他们早就该变化了。 “那个变成妖怪的人,是什么人?” “是我们村一个孤儿,他阿爹阿娘去世得早,是我们把他养大的,平时倒也是勤快,人也挺好的,可惜就遇见这样的事情了……” 对于身边的亲人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会心痛,要是能救,他们一定救了,可惜他们救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他叫什么?住哪里?还有平时都喜欢去什么……偏远的地方吗?”南枳一对普依齐的人,已经不抱太大希望了,就目前的情况看起来,这里的人,应该已经完全不知道他们祖上的事情了,对于五绗的秘术估计一无所知。 不然,不可能不知道怪物的类型特征,潦草到居然只记得眼睛是蓝色,这蓝色眼睛的人,外国可全都是啊。 或许人家是个混血儿说不准备,忽然隐性基因突变出来了,所以眼睛变了呢,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嘛。 既然遇见了,恐怕这事儿就得给人解决好了,就尚屿川这个样子,估计是早就答应下来这件事情了,她现在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崎叔见她打算管这件事情,高兴的嘴都合不拢:“大师你这是打算管了没错吧?哎呀,尚先生可是说,你的能力在他之上,让我们一定要找你回来,求你出手。 我还在想该如何求你呢?要不这样,等我们解决了这件事情,我们全村给你摆一桌,感谢你怎么样?”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南枳一就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她有些受宠若惊的拒绝着。 眼睛恶狠狠的瞪着尚屿川,好家伙,她想着如何救他,他想着如何坑她,这是人干的事儿嘛? 是说怎么普依齐的人对他态度那么好啊,感情是把她给卖出去了。 都能想象到,尚屿川是如何恶劣的将普依齐淳朴的村民们,给坑蒙拐骗了。 坑她是吧,她也不客气了,摆出专业的模样:“放心,我一定帮你们解决这件事情,只要你们好好配合我,我是专业的,相信这几位也是知道我的能力的,山上的蛾子,就是鄙人解决的。” 呦呵着那边角落里的人,他们正是和她一起上雪山的人,告诉其他人尚屿川和她有关系的,应该也是他们。 她要一次性报复回来!一个都不放过! 忽然被重视起来的几人,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懵懵的点了点头,他们是看见了没错。 “哎呀!那就太好了,我听他们说过,那蛾子那么大一个,都能被大师你解决,足以证明大师你的厉害啊,我们普依齐的事情,就拜托大师你了,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尽管吩咐,我们一定配合,我是这普依齐的村长,你有什么都可以告诉我啊!” 崎叔就如同看见了希望一样,抓着南枳一就不放,如此能人,定然能解决普依齐的困难。 “好说好说”南枳一浅浅一笑,眼尾微微翘起:“就是吧,我打怪物的时候,身边不能没有尚大叔在,不然我就觉得没有帮手,会手忙脚乱的……” “这个……”崎叔回头瞄着尚屿川。 本以为尚屿川会较为难劝说,不曾想他自己开口答应了:“既然如此,我去!” “好”南枳一得意的收着自己的嘴角,她心里得意洋洋的:“还有这一路上得有几个当地人带路,毕竟我对普依齐周围不熟悉……” 听见这句不熟悉,角落里的几个人就忍不住打了个寒碜,像是被瘟神盯上了一样,下一刻就见那脸上写着,不怀好意的姑娘,正直勾勾看着他们。 “好说,那我给你找几个当地人,给大师你带路。” “我觉得他们就不错,毕竟我们之前一起爬过雪山,都有默契了”南枳一微抬下巴示意着崎叔那边角落瑟瑟发抖的几个人,敢出卖他们,就得付出点代价啊。 她又不是圣母,她可不会宽恕对她不好的人啊。 “没问题,那你们几个就跟着大师,直到大师查明真相,一定要好好配合大师!” 崎叔一声命令,倒真有几分村长的样子了。 绕是角落里的几人再不情愿,也没有了反驳的余地。 “还有一个人,他必须去。” “什么人?” “图南!” 本想自己申请跟着的图南,只觉得终于被重视起来了,高兴的立马点了点头:“崎叔,我愿意跟着去,我也想为普依齐做些什么。” “那好吧,图南你且小心点,注意安全。”崎叔还是担心的叮嘱着。 刚刚把人绑了这么久,他不但不记仇,还这样主动的帮助普依齐,终究是自己太小心眼了,图南这孩子,像他爷爷,值得让人尊敬。 顶着两个黑眼圈,南枳一打着哈欠,站在一有些破损的老屋面前,昨晚为了了解情况,折腾到半夜,今天又这么早被尚屿川给拖起来,真是越看身边这人,越不顺眼啊。 “尚大叔,开心嘛?是不是没想到,你坑我,我还能坑回去啊?”她此刻虽然困,但是却格外的嘚瑟,是报复成功的快感啊。 本以为对方被她挑衅,应该恼羞成怒才对,却不想,尚屿川一脸平静:“挺开心的,至少你说了,没我你会手忙脚乱的,这是不是表示,你没了我不行呢?没想到,我对你如此重要。” 他顺手宠溺的拍了拍南枳一的头,走到了前头去。 这是个什么鬼?这莫名的宠溺感是什么情况?南枳一就跟撞鬼了的表情一样,傻子都看得出来,她说那话是为了整他吧,怎么他就当真了呢? 不会……他喜欢,不不不,不可能,几天前他还为了他妻子,命都不要了呢,怎么可能这么快移情别恋呢。 话说,是不是自从雪山下来以后,就没看见他抱着那个灵位过呢…… 一定是她想多了,这尚大叔不能用寻常人眼光来看待他,他应该是说这玩儿的,是这样的,以后,这种奇奇怪怪的想法,就不要有了。 感觉心里安静多了,南枳一才招呼着后面的几个人跟着,自己也轻松的大步走向前去。 “图南,我们真的要去吗?” 身后的几人心虚极了,只觉得想比起前面那两个人而言,图南让他们安心许多。 要不是有图南一起,他们就觉得,那两个人是想谋杀他们,找个山坳把他们解决了,然后就地掩埋了啊。 “当然去啊,你们别害怕有枳一在,她很厉害一定能解决怪物的,你们还一起去过雪山,能不能告诉我雪山上发生了什么?你们又为什么要去啊?”图南总觉得,前面两个人不对劲,尤其是尚大叔刚刚那个动作,太不正常了。 被安慰的几个人,一点未曾感受到安慰的感觉,倒觉得图南也靠不住了,为什么不打听别的,偏偏打听雪山上的事情呢?难道是想提醒他们,这件事情没完嘛! 紧张的空气里,都能听见他们几人牙齿颤抖的声音,巧的是,此时的南枳一正一个回头,给了他们一个如同勾魂锁魄一样的诡异的微笑。 背后的冷汗直接瞬间浸完了后背的衣服,他们还能活着活来嘛! “怎么了你们?是身体不舒服吗?” 发现了异常的图南凑过身来,被几人瞬间躲开了。 “没……没事儿,走……走啊!” “你们真的没事儿吗?” ------------ 第二十章 醋味硝烟 他有些怀疑啊,总觉得这几个老乡似乎有点排斥他,只当是以为,村里的人还担心他不吉利,所以不愿意靠近。 并未想其他,赶忙上前几步,紧跟着前面两人,他这次也想为了普依齐做点什么。 短短几月,这屋子原本的锁,便已经生了锈,普通的木门已经发霉,一闻便是一股腐朽的气息。 老人们会说,这屋子没了人气,便会很快开始腐烂损坏,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南枳一正比划着,要从哪里开门,就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 “要进去吗?可我们并没有钥匙?” “你觉得,这锁还有作用吗?” 难得态度良好的翘起一根手指,侧着身上,对着尚屿川,手指轻轻敲了敲生锈的锁,那锁便啪嗒一声,自动打开了。 自然的推开门,她脸不红,心不跳:“这可是锁自己打开的。” 她就不信,要是她打不开这门,尚屿川会客气的去问村里那些人拿钥匙,以他的脾气,估计会直接潇洒踹门进去。 可这样出风头的时候,她就是不愿意让他来,明明轻松就能搞定的事情,非要耍酷,踹门也需要用力的,会很痛的。 反正门打开了,爱进不进。 本以为门口是因为不重视,所以才没有好好打理,但一进屋,南枳一惊呆了,还真是……家徒四壁啊! 几乎屋里除了床和这不知道是多久传下来的一套桌椅,便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这里肯定没有我们要找的,走吧。” 刚刚到门口的尚屿川,连门都未进,便对这屋子失去了性趣,目光倒是忍不住瞄着那屋顶上,刚刚长出来的蘑菇上。 “别急,我再看看嘛!” 越是简陋,一眼就能看到头的东西,她越觉得并没有那么简单,就像看人一样,有些人看着单纯无害,可心里憋着坏呢。 抱怨的朝着身边瞄了几眼,南枳一心里暗暗想着,就像她身边这个人一眼,简直就是个变色龙。 一天一个颜色,搞得高深莫测的样子,让人分不清好坏,一次次被他坑,偏偏又要依靠他,这种想生气却有无力的感觉啊。 真是憋屈,想想她南枳一长那么大,哪次不是不喜欢对方,就让对方付出代价的,唯独这个尚屿川,总是让她拿不定主意,下不去决心。 尚屿川倒是听从了南枳一的主意,并未着急离开,安静的站在门口,等待着她,同时也堵住了后面的来人。 走在最后的几人,见尚屿川没有放他们进去的想法,倒是格外欢喜,心里正求之不得,希望能离这三个人远点呢。 “尚大叔,枳一呢?需不需要我帮忙?”图南依旧是那样天真烂漫的笑容挂在嘴角。 与门口那一脸黑,一身冷气直冒的尚屿川,像极了两个世界的人。 “她不需要,里面有她就行,让你在门口等!”天知道,尚屿川此刻心里看见这小伙子就不高兴,满肚子的火气。 回想起自他们相遇那天起,这小伙子就对枳一各种献殷勤,一看就是肖想枳一的人,原本是这都是别人的事情,无关紧要。 可,如今枳一她不一样了,自然也不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变成了自己的事情,对待这情敌,自然态度不同。 “是吗?这是枳一说的吗?”图南依旧如沐春风一般,未曾放下嘴角扬起的微笑。 似乎,感受到了来自对面的敌意,不过没关系,因为知道为什么尚大叔对自己抱有敌意,所以才毫不在乎,毕竟,枳一不能够看上一个,三十来岁的——老大叔,而不选择他这个年纪相仿的人。 三岁一个代沟,枳一和尚大叔之间,要按年纪来算,不知道隔了多少代沟,肯定聊不到一块去。 就拿这次行动来说,枳一选择自己,肯定是因为相信自己,对自己有好感,她都愿意为了自己顶着风险回来了,还不能证明什么嘛。 选尚大叔,想想她昨晚的脸色,就知道,这就是为了报复尚大叔,谁让尚大叔出卖他们了呢。 总之,这样站在一起,自己无论是从哪方面来看,都要比尚大叔优秀。 自信,就是如此简单。 “不然呢?我会骗你一个小孩子嘛。”依旧慵懒的靠着门口,直接一个身子堵完了整个门口,尚屿川傲娇的连眼睛都懒得抬动一下。 他又不是第一次骗人了,骗个小孩子算什么,能放这个情敌进去,那才是给自己挖坑了。 一路上,南枳一对他的照顾,着实让他感觉到了压力,尤其是当他被堵在村口,从别人的嘴里听见,本该已经离去的南枳一,带着图南跑了的时候,那一瞬间的火气直冲胸口的感觉。 毕竟,那个坑爹的传话的,当时是这样说的:“图南跑了,是被一个女孩带着私奔了,就是你带来的那个女孩,有人看见你们在一起的……” 还有那时,不知道是哪些自行脑补的人,朝他投来的同情的目光,活脱脱像是他的女人,跟别人私奔了一样的,同情。 他需要嘛?笑话,南枳一是婼葑,早就是他的妻子了,会喜欢上别人嘛,不可能。 他一定会尽快把她再追回来的,其他的人想染指,不管是谁,都不可能。 “我相信尚大叔不会是这样的人,毕竟,枳一这次选择了我一起跟着,就表示她需要我,我们要见面独处的时间,会很多的……” “是吗?可她昨晚亲口说了,她需要我,没有我,她不行!”尚屿川像个小孩子斗嘴一样,非要斗赢,话一出来,又觉得自己有些幼稚了,同小孩子较什么真。 不过刚刚打算对图南客气点,只见对面挑衅的目光,又忍不住回了过去,一时间两人面前,硝烟四起。 “鲁达哥,他们两个人这是在干嘛呢?”年轻的壮年抖着胳膊,好奇的问着身边年纪大点的人,不是说图南和这个超有钱的尚先生是一伙的嘛,怎么看起来,两个人,似乎不那么和气。 现在他们两个,像是再吵架,然后又在斗鸡眼?城里人都是这样吵架的嘛,斗鸡眼,爱好真独特。 被问的鲁达呵呵一笑,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恪啊,你没有发现图南和尚先生之间那种奇怪的醋味吗?” “醋味?什么意思,他们不就是在斗鸡眼吗?”小恪还特意绘声绘色的对鲁达重复了一遍他所看见的,斗鸡眼,他也会的。 滑稽的表情,收获了鲁达一个削头杀:“想什么呢你,让你没事儿多去物色物色村里的姑娘,和姑娘谈谈心,你没看出来,图南和尚先生对南大师不一样吗?” “哦……”小恪点了点头,他懂了:“所以他们两个喜欢南大师!” 一句话大声的,都快有回音了。 又收获了一个削头杀和鲁达的低骂:“你那么大声干嘛?你要死啊你,不知道看破不说破啊!” 屋里的南枳一将老旧桌子的缝隙都给检查了一遍,还真没有发现什么。 不过,按照崎叔所言,这人是孤儿没钱正常,家徒四壁也正常,可这人勤劳老实还家徒四壁,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他赚点钱都去哪里了? 不对,南枳一赶忙晃晃自己的脑子,想撒呢,不自觉又往钱上想去了,真是抱歉啊。 崎叔说,这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去了什么地方,只是有一天开始生病,然后便失去了意识,开始伤人。 这会不会是人体自身的疾病呢?忽然变成蓝眼睛的病例不是没有,忽然发疯的病例也不是没有,现在不过是两者加合在一起而已。 也说不出来哪里奇怪,她也不能轻易就下定论说是怪物所致。 想当初,普依齐被称为天堂上的村落,是因为这里是五绗的起始,曾经的聍斯尔家族,乃是五绗之首。 号令五绗之人,后来无故退出五绗也就罢了,还逐渐衰落,成如今这样的普依齐。 族人们成为了普通人,唯一有点天赋的也就图南了,能一眼看出来五绗的文字和聍斯尔家族的文字有关系的,这些符号,在普通人眼里,可是没有多大区别的。 只觉得有些心疼,她才来普依齐短短几天,便遇见了两只上了年纪的怪物。 还都是聍斯尔家族曾经遗漏下来的,不知道聍斯尔家族曾经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衰落,可现在,这里的人已经不能自保。 而这里遗漏下来的怪物,也不知还剩多少,这些人生活在这里,还是会有危险的。 解决了这一个,保不齐会不会出来下一个,要么只能禀告五绗,让五绗派人来保护普依齐,更好的法子,让普依齐的人自己保护自己。 重新学会这些遗失的东西。 可谓受人以鱼,不如受人以渔嘛。 她觉得,先让图南开始学起并无不可,他的天赋高,现在又有他爷爷留下来的册子,还有他想保护这里的勇气,这一切,就是想让他开始接触这些,带上他的原因。 只希望,他真能和他说的一样,能保护这里,他重视的每一个亲人。 如他爷爷一般。 ------------ 第二十一章 密林里的空地 一推来门,只见眼前是一个宽大的背影,正朝着自己狠狠砸过来,出于本能,南枳一一个捞手,将人搂住。 “你这是干嘛?”南枳一嫌弃的推开了此刻正搂住的尚屿川,早知道,就避开算了。 不过,他看上去那么大一只,怎么捞起来那么轻呢,是没有长多少肉嘛。 没站稳的尚屿川,尴尬的怂了怂肩,靠着南枳一更近的站了站,如同宣誓着自己的主权一样。 “枳一怎么样?有发现什么吗?”图南赶忙询问着,虽然看见刚刚那一幕有点碍眼,不过倒是觉得,尚大叔挺脆弱的,枳一……挺彪悍的。 失落的摇了摇头:“没有什么,里面什么都没有。” 忽又想到了什么,她冲着那边躲得远远的几人喊着:“喂,你们几个能不能帮我回忆一下,这个失踪的人,他是怎么发病的,你们发现的时候,他在哪里?” 带着这几个人还是有点作用的,这不,用着多顺手啊。 “南大师你说的是祁迩,他是从后面密林里面砍柴回来,就生病了,是我发现他生病了,才送到村里去的。”阿恪尽心的回答着她的问题。 祁迩也是他们的朋友,普依齐就这么大,谁不是一起看着长大的,除了这个打小就离开普依齐的图南,他们都是一起野大的。 都不想谁出什么事情,祁迩发生了这样的事儿,他也很心痛,曾经也走到过禁地边上,想去找找祁迩。 可哪怕那里当时全是施工的人,哪怕那里热闹非凡,他也不敢踏进一步,他还挺愧疚的,因为胆小没有勇气。 “你先发现的?”南枳一顿时觉得,这一次随便拉人组成的队伍,也不那么差啊:“当时他是一个什么样的症状呢?他症状出现以前,有没有听他说过他要去哪里?或者要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这些话她都问过崎叔的,可不知道是不是他老人家平日忙,没时间和别人闲聊,这些事情,他一问全不知,比那三不知的更惨。 小恪长舒了一口气:“他就只去了后山密林里砍柴,不过那段时间去的比较勤了而已,没有什么不正常的。 其他的……大概就是他说,他要存钱娶媳妇的事情了,可村里的姑娘,没有一个看得上他的啊,他那天去后山的时候,我还看见过他,挺精神的,还有点说出来的感觉…… 就像是有什么喜事一样,然后傍晚我来找他,打算让他第二天等我一起去后山,结果就发现他不对劲了。” 后山? 视线微调至后山方向,是那片看起来广袤无垠的林子啊,原始密林,有什么怪物,也说不定。 “那我们就去后山看看吧……” 再一次站到了这密林的入口处,里面是紧挨着的一棵棵参天大树,往里望去,如同深渊一般。 “这林子很大,南大师你们要跟紧我们,不然会迷路的,要是在边缘的地方迷路了,一定不要乱跑,就在原地等,说不定我们还能找到你们”小恪不停提醒着其他人:“这林子深处,我们都不清楚里面的路,所以一定不要走到深处去了。” “要是迷路了会怎么样?” 刚刚偷偷跟着来的霍囝,忍不住嘴碎的提问,就是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好奇。 “听村里老人说,以前有人进去过林子深处走丢了,最后再也没有找到过这个人,直到现在……” 不知道里面的人是生是死,也不知道他会在里面经历什么,只是这个人就如同消失在这个世间一样。 当他走失的那一刻,就已经是绝路了。 “知道了,放心我一定跟紧你们”南枳一此时不由得庆幸,得亏当时图南忽然反悔了,不然,她要是带人走到林子深处去了,此刻,她也可能不在这个世间了。 见其他人都似乎听进去了叮嘱,小恪和鲁达走在最前方开着路,还留下几个当地人在队伍的最后保护他们。 以防在林子里面遇见什么不测或者突发状况,能随时应对。 脚下是轻易被踩折的树枝,被折断的清脆的响声,长满了苔藓类植物的土地,触感格外的松软。 手边粗壮的树干上也被这种苔藓布满了根,还有些生命力顽强的,已经慢慢从根部向树干之上攀爬着,一点点的缠绕着整棵大树。 往前走还能看见被砍伐的大树,只剩下了一个树桩子屹立在原地,诉说着它曾经的模样和它所经历的一切。 还有自然死亡的树,倒在地上,任由着自然慢慢将它消化掉。 除了这些形态各异的树,和林子里若有若无的鸟叫声之外,密林里并未有其他奇怪的地方。 一路前行,一个小时以后,行至一处石盘面前,小恪和鲁达便立刻停住了脚步。 “这就是边界了,前面就不能去了。” 又是眼熟的石盘,刚到普依齐她不熟悉还不知道其代表的意思,如今,她清楚了,这是普依齐先人留下的警告,前面有怪物的存在。 看看这人为制造的一块空地,原本应该生长着茂密树木的地方,此时是光秃秃的地皮,必然是聍斯尔家族先人用了什么办法,为的应该就是明显区分出来这人能所到达的地方,便是此地。 “这普依齐不能去的地方,还挺多啊!”霍囝多嘴的一说,先生出现雾怪的峡谷,又是雪山之上废弃的普依齐,现在又是一处密林,不用说,他有经验了,这里面定然有怪物无疑。 问他为什么还要跟上来,因为生活,想要抱尚先生的大腿,此刻不跟着表现,岂不是显得他贪生怕死,让尚先生如何重用他呢? 哪怕是前面真有怪物,不怕,朝着尚屿川和南枳一靠近了一步,跟着他们两个人,一定能活下来的。 遇见怪物,也不是第一次了嘛,都有经验了,每次都是被这两个人救下来的嘛,他们两个就是保命的法子,跟着高人性命无忧。 “我们普依齐历史悠久,自建村以来已经有好几千年的历史了,有点什么禁地,挺正常的啊!”鲁达反驳着。 “好几千年?”霍囝呵呵笑着:“那雪山上那个和普依齐一模一样的村子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一个个看见那里,就那么激动嘛,那里不才是你们的祖宅嘛。 依我看,你们现在的村子,不超百年,一定是一个重建的仿制品而已。” 连自己村子以前遭遇过什么不都知道的后人,还好意思说,自己村子有几千年历史了,好意思嘛。 本来只想逞一时的口舌之争,可伤人的话一出,对别人的伤害也便造成了。 原本一直和善的几个普依齐的人,一个个红着脸冒着气,恶狠狠的盯着霍囝。 无奈的摇了摇头,南枳一这一次也不打算帮霍囝了,他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嘴太欠了,和他的老板倒真的绝配,一个暗地里阴人,一个明面上损人。 两个人搭在一起,走在路上,绝对招人打。 “抱歉,霍囝就留在这里等我们,我们大家分开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发现奇怪的就立刻回来,不要惊动什么东西,注意保护自己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尚屿川只得出来主持大局,做一个合场的人。 几个人也是跟过尚屿川的人,又出卖过尚屿川,对于尚屿川还心存着不少的内疚感,一看他都出来这样说了,也不好在发气。 便将这一口气憋了回去,接收到南枳一示意同意的神色,才忍着怒火朝着左边的林子深处走去。 “我……是不是闯祸了,可我说得是实话啊!”知道刚刚的气氛不对劲,霍囝就立刻停嘴了。 “实话是实话,可这是人家打小就生活的地方,你可以不喜欢,但是不能当着人家的面诋毁,尤其是普依齐的人,骨子里对自己的家乡和故人,那是有着不一般的情感的,霍叔,你还是少说点话吧”南枳一叹着气,多大个人了,还这么心直口快的。 哪怕是他们知晓的事情,不一定硬要点破让人知道。 打算朝着右边的密林深处走去,便叮嘱着图南:“你留在这里,这里不简单,你手上的册子好好看看,里面说不定可以发现什么,这很重要,等我们回来的时候,我想知道,摆脱了图南,这就是你帮助普依齐的时候。” “放心,我会的。”图南本还想跟着她一同前去,一听见她说的,这是为了普依齐的时刻,就断了念想。 既然留在这里他能发挥作用,那便留在这里。 满心欢喜的目送两个身影离去,图南心里没有丝毫不舒服,赶忙翻看着空地上的石盘,研究着上面独特的纹路。 一高一低的两道身影在林子里并肩而行着,两个人都沉闷着,谁也不肯开口先说第一句话。 就像是有着默契的老夫妻出门散步一般,静静的行走着小路之上,格外惬意。 “尚大叔,我有事儿想问你……”最后还是南枳一打破了林子里的宁静。 尚屿川微微低头,示意着她。 “那天在雪山上,我说我能闻见怪物的气息,是一股血腥味,你当时很诧异,是不是因为你知道什么?” ------------ 第二十二章 地洞 这是她的心病,一块不能治愈的心病。 自她出生起,她便能闻见这怪物身上带着的血腥气息,还以为是天赋异于常人,毕竟能力挺特殊,五绗之内其他人,从未听说过拥有这种能力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才发觉不对劲,似乎这种能力,不属于五绗,五绗里不仅无人知晓这种能力是什么,还没有关于这种特殊能力的任何记载。 还有她那奇怪的,能控制的风的能力,都不是五绗的人能做到的,倒像是……怪物,只有怪物,才拥有自己本身自然生成的特殊能力。 五绗之人,哪怕是个正常的人,都不该是这样的,那个时候,她便开始恐惧了,开始将自己的与众不同隐藏起来。 她也害怕有一天,她会被当成怪物,被五绗的人,如同怪物一样除掉。 真的是每一天都担惊受怕的,可成年礼上,她的检测结果又没有出现任何的问题,证明了她是一个人类,并非怪物。 总算能松一口气了,可心里的疑团没有消失,她是一个人,却有着怪物的特征,这更加恐怖。 并未得到尚屿川的回答,见尚屿川继续着脚步走着,便紧紧跟在他身边,不管他知道什么,今天死缠烂打也要问出来。 “那天,你是不是也看到了,我是怎么杀死那只蛾子的,你应该知道我的异常了,你一定知道什么吧,告诉我,就当我们一笔勾销?” “我不知道……”尚屿川一听见一笔勾销,就冷着脸:“你那天不是用的五绗的秘术杀了那只蛾子嘛,我知道你是五绗的人,怎么,你们五绗这是要求我保密吗?我会保密的,你放心好了。” 像是被某人气着一样,大步朝前走着,也不管身后的人跟不跟得上。 迷茫的望着他的背影,这是什么情况?南枳一一头雾水,嘴里莫名其妙的火药味是怎么回事儿,她做什么了,得罪他了? 不过,那天他真没看见她用风能嘛?也有可能,毕竟那天他都那个样子了,要不是自己出手,他此刻早就魂归黄泉之地了,哪儿还能在这里。 救了他,他坑了自己,就不能告诉自己能闻见怪物身上的气味到底是因为什么嘛,真是男人心,海底针! 她就地而蹲,走啊,倒要看看他能走多远,最后还不是要等她,还不是要原路回去。 正好,她累了,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难得清闲自在的蹲坐在林子里,这样的时候可不是随时都有的。 就在背后,此刻一阵白色烟雾渐渐从地上升起,一缕缕白色烟雾,向她慢慢逼近。 感觉到了异常,南枳一并没有立刻起身,她警惕的眯着眼睛, 玩味的勾着嘴角,好玩的东西来了。 在那轻烟凝聚成的小手就快碰到她的肩时,她一个回头拽住了那双手,冰凉刺骨,没有温度。 “抓住你了!” 还未欢喜,南枳一便眼瞧子那轻盈的白烟越来越多,将她完全笼罩,烟雾散去,原地也没有了南枳一的身影。 走着前面的尚屿川虽然生气,却也在刻意放慢着步伐,偶尔还停下了一会儿等着身后应该赶上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久了,他这次醒过来,倒像是回到了以前的心态一般,既然会吃醋会赌气了。 好不容易寻到她,不但不珍惜与她在一起的时间,还和她赌气,像是回到了以前他刚刚和她在一起的时候。 她老惹他生气,明明是她做错了事儿,却还赌气不理他一样。 也怪图南,聍斯尔家族的人,果然一如既往的讨厌,不管是爷爷还是孙子,都一样碍眼。 不过是听不得她说什么一笔勾销的话,她为了图南将他丢下的事情,他都还没追究呢。 转念又想,她现在还不记得自己,生她的气做什么,长舒一口气,放宽心胸。 站在原地等她许久,尚屿川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宠溺又偏无奈的摇了摇头,她还是这个脾气,鬼机灵。 估计这个时候,她一定还坐在原地,等他苦哈哈的找完以后回去寻她呢,这招她以前就用过,脾气还真没变。 都死了一次,还是这个脾气。 加快进度,将林子周围巡视了一圈,确定没有什么异常,才又扭头走着回头的路,见快要到了,就开始喊着:“已经找完了,没有什么异常,你休息够了吗?” 不远处没有回答,他又继续问着:“你不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能闻见吗?现在还想知道吗?” 依旧没人回答,他还刻意的停下脚步来听了。 “枳一,生气了?” 他并非不是想告诉她,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同她说,她能闻见怪物的血腥味,是因为她是婼葑的灵气重塑。 而婼葑,是因为,她是半人半灵。 害怕身为五绗的枳一,无法承受这个真相。 无人回答,直到他走到了分别之处,原地并未有人,他开始着急了。 地上的痕迹像他证明着刚刚发生了什么,枳一确实和他想的一样,在这里坐着,等他回来,然后,便是边上凌乱的痕迹。 发生了什么,她出了什么事? “枳一,南枳一!”呼喊声穿透在林子里,每一棵树之间。 她一定是出什么事情了,不然就是她如何生气,也不会让人这样担心的。 手掌挥动,口袋里一张秘符飞出,随着它主人的口令,秘符开始升出蓝色的烟,一阵烟朝着密林深处引去。 尚屿川头也不回的跟随着蓝色烟雾指向的方向跑去,全然不记得刚刚他人的叮嘱,枳一在里面,要是里面危险,也不能留她一个人。 手指划过石盘的一条条纹理,又划一遍,图南脑海里记住了这个纹路,兴奋的翻看着包里珍藏的册子。 一边焉着的霍囝就看着他一会儿兴奋,一会儿又失望,然后又去石盘上划啊划,看看那原本都快被磨平的石盘,又快重新被这小子用手指划出来新的纹理了。 “不对,还是不对!” 抱怨的声音又一次钻进了他耳朵里面,霍囝闭着眼睛,他真像捂住耳朵,得会儿清闲啊。 不过,痛苦的睁眼,望着那边抓耳挠腮又准备开始划的图南,都快走火入魔了的样子,要是再没人听他抱怨抱怨,那是真要疯。 要不说枳一这小姑娘不简单呢,以为是留了一个最轻松的活儿给人家,其实是最要命的活儿了。 “图南,要不要休息一会儿?放松一下,越紧张,可能越不行呢,说不定休息一会儿,我们就能找到相对应的纹路呢?” “不能休息,枳一她们应该快回来了,她还指望着我这里能发现什么。” 图南忙得头都没有时间抬一下,眼珠子只在石盘和册子上来回扫着。 “我就觉得,这石盘风吹日晒的,也有点历史了吗,说不定正确的纹路早就被磨平了,你找不到,很正常的”霍囝安慰着他,要说这图南的先人也是坑后人,都不知道对这石盘想法子保存一下,至少不让它这么快损坏啊。 靠着树干自然的坐下:“图南你说,这石盘怎么当时就不知道给它做一个什么保护措施呢?哪怕是个木盒子也好啊,虽然木头也没有比石头好哪里去……” 总之就是,为什么不能用明确的记载或者口口流传也好啊,就搁户外,放一块石盘,坑人啊。 还是这些先人都不知道,氧化作用? 他继续碎碎念叨着图南的祖先,再一个回头,就见原本应该在不停划石盘的人,此刻正在地上扒着土。 “哎呀我去,图南你在干嘛?”霍囝赶紧跑过去,想阻止他,还差点脚上一麻给摔了,得亏抚到了旁边的石盘,稳住了自己的身体。 石盘却是被他压得转动了一个圈。 发现石盘方向改变了,霍囝愧疚的想给它搬回来:“对不起啊,图南,谁让你在地上狗刨土的,我以为你中邪了……” “别动!”图南兴奋的翘了起来,也不管地上那个刚刚被刨出来的坑和他满是泥土的双手,搬起石盘就开始转动着。 看见他这个样子,霍囝害怕的后退了一步,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又是这样子,这不会就是那什么……变异了吧? “图……图南你在干嘛?” “看不出来嘛,赶紧帮我一起推啊,这石盘应该是机关,一定还有其他的线索。” “哦”懵懵懂懂的霍囝松了口气,是正常人就好,只要是正常人,他什么条件都满足。 随着石盘的方向被完全改变,原本的空地上轰隆一声响,一阵灰尘扬起。 “咳咳咳!” 被呛得厉害的两个人此刻只得死死抱着石盘不敢撒手,周围都是灰尘,万一这灰尘里面都有什么东西隐藏着呢。 天天遇见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都快神经衰弱了。 待灰尘散去,只见原本石盘边上的空地之下,一个巨大的洞窟赫然出现。 踉跄的站了过去,霍囝探出半个身子去探望,黑洞洞的,撒也看不见啊。 “图南,你们家先人看来还不差,还知道挖地窖。” ------------ 第二十三章 下洞 “这里,很深。” 图南站在洞口,感受着洞里呼呼吹出来的风,带着渗入骨髓的冷气,给人不好的感觉。 “废话,哪家地窖不深啊,一看你们这些年轻人就不懂,地窖的作用不就是不让人轻易发现嘛”霍囝语言老成,眼神闪过片刻的贪婪之色,心里默默想着,说不定这地下有着图南他家先人留下来的宝藏呢。 也就片刻脑子里面有这样的想法而已,回想起雪山上的普依齐,里面除了一些老旧物品以外,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正常,就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百来年间估计都未曾来过什么外人,这里的人靠着雪山而生,砍树造屋打猎充饥,又怎么奢望他们祖上又能如何富有呢。 像什么祖传的东西,也就像那个叫小恪的当地人,发现的那一副画作了,虽然构图线条都不错,栩栩如生的,可也不是什么名家大师的画作,并不值钱。 再不济就是如同图南这小子的一样,一本普普通通的册子,可能有那么点作用吧,纸张普通,一文不值。 “图南你说,我们应该是这百来年间,第一个开启这个地窖的人吧?”有些害怕的躲了躲,霍囝实在不敢轻易放松自己的警惕了,以最近的趋势来看,凡是同普依齐有关的,都一定会有不详的事情发生。 眼前这个神秘感十足的地窖,不能吸引他的好奇心,倒是让他深感不详。 百来年间要是无人打开,他们这一打开,就是去替人试水的,还可能没命回来。 反正这样的事情,他不想在经历了。 “不知道”图南凝望着眼前的深渊,不同与霍囝感觉到的不祥之兆,反而觉得,这黑色的深渊里面,似乎充满了吸引力,像是有什么在呼唤他一样。 手上的册子被他死死攥在手里,就觉得里面一定有很重要的东西,是他在乎的东西,像极了幼时爷爷一声声的呼喊一样,正在呼喊着他。 目光扫量着旁边的霍囝,却见他纹丝不动,索性自己心一横拿出手机,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功能:“我得下去看看,这里不管如何,都是先人所建的,我进去一定不会有事儿的,霍叔你就在外面等我吧,我要是真的没有出来,就找枳一救我!” 洞里,只是有他想要探寻的东西,对于别人没有吸引力,别人不想进去冒险一遭,这也是理解的。 没有人想为了没有意义的事情,付出代价,能让人心甘情愿付出代价的,一定都是让他牵肠挂肚,心中无比渴求的。 听见这样的安排,霍囝自然求之不得,虽有些不厚道,可他和图南这小子也确实无亲无故的,实在不想在涉险了。 “要不,还是等尚先生和其他人回来了,我们再进去探探吧?”霍囝提议着,现在就他们两个人,还没有什么设备,底下也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未知就是最大的危险。 专业的人,才能挑战未知,像尚先生和枳一,这才是专业的,就他们两个,虽然都是身强力壮的,可他们不专业啊。 “不”图南当即拒绝:“我得去看看,里面不知道有什么东西,万一我们一打开就有时间限制了呢?我不能错过这个机会,我一定要去。” “时间限制?你们祖先真的坑后人啊,还带这种操作的?”霍囝此刻心中无比感恩自己那贫穷的祖上,感恩他们,平凡且贫穷,才让他过得如此普通且安心。 嘴巴都磨干了,也拉不回一头倔驴,他劝不动图南,也就放弃了。 最后还是拿出留下来的绳子,绑到了图南的腰上,一圈觉得不够,又给他绕了一圈。 “好了,你下去以后不对劲一定要喊我,跑不赢的话我就拉你出来”霍囝目测了一下地窖,只有一排快成九十度垂直的石梯延伸至黑暗处。 回想起以前,同那些个与李昶赓作伴的富二代,一起出去探险,去爬野长城,也就是这样的样式吧。 就像是在一面光滑无比的墙面之上,又驻起了一排接一排的横梯一样,要是不绑个什么东西,估计很难能直手直角的下到底部,尤其是这个看上去还不知道有多么深的地窖。 “好,谢谢霍叔”图南拉紧绳子,他并没有什么攀岩的经验,站到洞边上,还有些莫名的紧张,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得厉害。 手和脑子也有一种麻麻的感觉,不怕不怕,可以的,自己可以的。 一点点拽着绳子,脚一步步试探的踩在这石梯上面,石梯上已经长了一层薄薄的苔藓,随着他的步伐一步步下去,苔藓被磨掉了许多, 有的自空中飞舞落在那黑暗之中,它们或许会比图南先一步到达底部。 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每一步都是经过试探才敢下脚,可就那么观察苔藓的一下,图南再次下脚时,并未踩稳。 忽然踩空,图南一下飞了出去,撞到了石壁之上,手臂更是直接磕到了凸起的石梯上,剧烈疼痛感席卷而来,疼得都睁不开眼睛。 “图南,你怎么了?” 上方传来霍囝的关切声,他刚刚拽着绳子,就觉得绳子大幅度晃动了几下,以为是图南出事儿了,赶忙死死拉住。 “没事儿”疼过了劲,图南艰难的睁开眼睛,手臂还能自由活动,表示没什么事儿,那就还能继续:“我刚刚滑了一下,没事儿了。” 刚刚辛亏霍叔拉住了他,不然,他就该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怎么会滑呢?是洞里有什么吗?安全吗?不然我们还是先出来吧,你有没有伤着?” 作为一个被称作叔的人,虽然贪生怕死,不敢去冒这个险,可也不希望跟着一起出来的人,变成一具尸体回去。 回应他的是洞里传来的空悠悠的声音:“没事儿,只是洞里有些苔藓,脚才没踩稳滑了。” “苔藓?这洞里面还有苔藓?” “有这些苔藓证明这里空气还不错,含氧量高水分充足,这里应该自被建成以后,就没人来过了。”图南一边小心翼翼的重新挪动着脚步,上面还有人同自己说说话,着实安心了不少。 越往下看去,底下的台阶就越宽。 整个楼梯就像是一个用石条堆起来的积木一样,底下宽上方窄,从中间看去,上面那石条就像是一条天然生成的石头凸起一样。 还有,这洞口的两侧,有两扇巨大的,像是推拉式窗户一样的,两扇石窗。 整个空间要是调整倾斜一下,就像是一个房间,那两扇窗户,和外面的石盘,就类似于一个普通的窗户装置。 石盘就如同普通的木头拴子,用来拴住这两扇巨大的石窗,推动石盘,就打开了石窗。 不必怀疑,这就是他普依齐先人所设计的,哪怕是他这个后人看见了这样的设计,也不由得惊叹。 在这样的环境里,是如何做到的,原理又是什么,那样巨大的石窗又是如何克服了巨大的地心引力,那样悬挂于空中的呢? 没人来过?霍囝更担心下面的情况了,那个叫小恪的人不是说,普依齐距今有千年的历史了嘛?这洞不会也一样了吧?那上千年,里面的怪物,岂不是千年老怪了。 坏了,图南有危险! “图南,你怎么样,快上来吧,下面不安全……” 话刚刚一出口,手里的绳子瞬间拉到了底,还未反应过来,瞬间,石盘开始自己按照轨迹倒退了回来。 嘭的巨响,刚刚的洞消失在了地上。 一块光滑巨大的石板出现在霍囝面前,他手上的绳子也被这石板紧紧卡住了。 “图南,图南!” 隔着这石板,完全不知道里面的任何情况,也不知道图南如何,只能焦急的在这里呐喊着。 这样厚实的石板,他一个人,也无力打开,只剩下绝望在这里漫延。 蓝色的烟雾一路向前蔓延,尚屿川一路紧跟,穿过无数的参天大树,最后烟雾消失。 他的眼前,是一颗巨大的树。 它就像是整个密林的中心,它的枝干,就比那些一路来看见的树干还要粗壮,可见它的年代,定要比那一路而来的树,要久远。 如果整个密林是一个生物圈,那么眼前的,就是这个密林里站在生物圈顶端的,树。 掠夺密林里其他地方的养分,滋养自己,或许,还不止自然的力量,应该还有其他的。 “它就是普依齐的人划分封印的原因。” 熟悉的声音响起,尚屿川回头,只见南枳一正完好无损的站在原地。 立刻便是紧张的询问: “你怎么样?是谁把你带来这里的?” 感受到来自尚屿川发自内心的紧张,南枳一心底还有些美滋滋的,有人关心自己了,也不生尚屿川的气了,将自己身后躲着的人拉了出来。 “这是雾,是她带我来的,就是想告诉我一些事情。” 眼前的人,算不得人,只是拥有了人的形体,一个似人形状的东西,透明兮兮的,像是投影出来的人一样。 ------------ 第二十四章 雾灵 唯一看上去真实一点的,也就她幻化出来的头部像个真实的人一点了。 好玩的是,这小雾灵,居然还给自己幻化成了一个女性的模样。 “雾灵?这林子里面的雾,能是灵吗?”尚屿川怀疑着,对于这个一言不坑就拐走自己媳妇的灵,他是没什么好感。 在这个古怪的林子里面诞生的,妖的可能性还多一些,虽然气息还算干净,难保她没有妖化。 “当然是灵了,你没觉得她很熟悉吗?” 提醒着对面的人,满怀憧憬的等着回答,最后良久,对方的嘴都闭得严丝合缝的。 终究是憋不住:“是雾,雾,就是我们在山谷里面,救了你的舌头,她救了你,你还不感恩一下?” 刚刚被她带走,也是吓了一跳,差点又要打她一顿了,幸好这雾自己解释清楚了,南枳一才收了手。 谁也想不到,那个恶心的舌头,已经幻化成了一个看上去还有些乖巧的人了。 “是你啊。” 要不是它用舌头把自己卷走了,在对抗雾怪的时候,他还能在枳一身边,顺便英雄救美一番,让枳一对自己有些好感也行。 反正就冲这小雾怪,把枳一从自己身边拽走了两次,他就没什么好感。 这是什么态度,都不说个谢谢,南枳一嫌弃的挑着眉,目光从尚屿川身上撤回,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这雾妖把你带来这里做什么?”见她不理自己了,尚屿川只能自己找个话题去搭话了。 此刻她的心,都被这个小雾怪勾走了。 要不是它自己化成了个姑娘,他怕是此刻,已经对一个心怀不轨,企图勾搭自己媳妇的妖,动杀心了。 懵懂的小雾灵还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拯救了自己的生命。 像个大姐姐一样,南枳一替雾灵打理着有些蓬乱的头发,小雾灵化形的模样还有些讨喜,要是把这头发扎起来,配上她这圆圆的脸蛋,给她穿上可爱的衣服,倒像是个软萌的妹子了。 孤家寡人的南枳一越看越心动,这么可爱的生物,就该做自己的妹妹啊,她一定会是一个好姐姐,把她痒得白白净净的。 人类的通病,一看见软萌可爱的东西,便无法撒手,就想养起来。 “她和另一个雾怪出生于同一个地方,普依齐的封印被解除的时候,她和雾怪同时苏醒,敌不过它,就只能暗地里面救人 ”这也就是为什么巨大的舌头,会神出鬼没的,她也害怕被雾怪发现。 雾怪不会主动伤害她,但要是知道她暗中破坏,也会翻脸无情。 “我将雾怪除掉以后,她也就自由了,趁着一阵风,来到了林子里面,没想到运气不好,这里又有这树在这里,可怜巴巴的又被欺负了,才下山去找了我,又一路跟着我回来。 刚刚觉得这里不安全,又想保护我,才把我给拽走了。”南枳一是望着自己眼睛圆圆的雾灵,就觉得她越可爱,傻乎乎的,又心地善良,还会被其他妖灵欺负。 都混成如此状况了,她不照顾着,还能怎么办? “她告诉你的?她的话能信吗?”保持着三分警惕的尚屿川,对眼前的生物提不起好感,不似他家枳一一样着迷。 “我听见的,她的心声,我听见的,我也确实在她身上找到了我之前……找到了,风的气息,她没有撒谎。” 赶紧改着口,心慌的眨巴着眼睛,差点说漏嘴,告诉尚屿川她能用风的事情了。 “你……可以听见她的心声?” “对啊,尚大叔不知道吧,这是我们五绗的特殊能力。”反正都这样了,南枳一也就把什么都栽到五绗上面去了。 就算是他尚屿川了解五绗,她也能说,这是五绗最新研发的秘书,专门让人与灵沟通的,为了避免错伤。 时代是在不断进步的,五绗亦是一样。 明明对面的人,因为自己又多了一样能力感到高兴,可尚屿川却不能感同身受,反而替她忧心忡忡。 听见灵的气息,证明她逐渐在灵化了,当初婼葑也是这样,一步步灵化。 当时,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这样看着,看着她挣扎,痛苦,最后成为一个灵。 现在,是又要这样看着痛苦的事情重新再来一遍嘛。 不忍心告诉她,哪怕心里悲痛,也不忍去破坏她此刻脸上的笑容。 “那……她还告诉你什么了?” “她还说,这林子里所有的树就是一个层层递进的关系,外层的树吸收的灵气养分,会通过地下庞大的根茎,一棵棵树传递给这个中心的树。 所以,这棵树,就是整个林子生物链的顶端,它应该已经妖化了,只是很奇怪,我刚刚看了一下这周围,它都未露出妖化的痕迹。 这种情况,有两种…… ” “要么是它在隐藏实力,要么就是妖化以后的灵智不在这里。”尚屿川接着她的话,往下说去,试探着眼前的树。 果然,灵智并不在这里。 像树这类本体不能离开土壤的植物,就是妖化,也不能带着本体一起离开。 问为什么,自然法则如此,一颗种子要落到何处,在何处扎根发芽,不是它能决定的。 尤其是发芽,长成参天大树以后,根茎绵延几百里,替它吸收养分供养它的生命,可也禁锢了它的自由。 离开根和土壤,它就无法存活,可它要想去更远的地方,便是要舍弃性命,哪怕是化形以后的妖灵,也不能离开自己的本体太远。 无法吸收营养,便会消失,本体便会死去。 植物类的妖灵较少,大都的植物类都不会觉醒,只是混沌的过着它们的一生,也许那样的一生,对于植物来说,反而是更好的选择。 眼前的树,依旧枝繁叶茂,证明,化形以后的树妖带着它的灵智并未走远,也许此刻,它就在哪里注视着他们呢。 “它的灵智不在这里”收回自己的探寻术,南枳一还探寻了四周,四周的树木既然都与眼前的树神智相连。 从进入林子开始,他们便走进了这树妖的视线里,树妖随时能掌握他们所有人的动态。 “就这样的树,要生成得如此巨大,没有个千年时间,怕是不行吧。” 弱弱踹着自己的手,南枳一喵着尚屿川,要是树妖回来了,她打不过哦。 “岂止千年,普依齐存在便已经是千年了,这片林子应该在普依齐人到达这里的时候,便已经存在了”脸色严厉,目光沉重的盯着树。 这整片林子都以它为中心生长出来,它的年纪,起码是千年以前了。 树或许曾经危害到普依齐,所有普依齐才会出手,不过看起来,他们并没有成功,没能除掉树妖。 所以,才选择了封印林子,做出来那样明显的分界,用以警示后人。 曾经普依齐的实力,他是亲眼目睹过的,连他们都无法解决的,凭他们这微薄的力量,怕是很难做到。 “千年啊,我对付一个百年的都那么吃力,这千年的,岂不是要了我老命啊!” 嘀咕着,南枳一心里也有了判断,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她打不过,早点跑总行吧。 身后她护着的雾灵也一直像一只炸了毛的猫一样,警惕着,很害怕这四周。 询问似的盯着身边的人,听听他的意见。 “走吧,以我们的力量,不是它的对手,以它的能力,要杀一个人很容易,没必要把人搞得疯疯癫癫的,所以可能不是它,而是其他的妖灵。” 一颗种子,来到这里,扎根这片土地,为了生存下去,它开始疯狂繁殖 ,才有了今天的繁茂。 它已经长成一颗参天大树了,地脉里的灵气已经足够它的生存了,还有这么多树的供养,它没有理由伤害人。 “可……它若是曾经不伤人,怎么会被普依齐的人封印呢?”只是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南枳一只是不理解。 她生长在南都,南都里的妖灵亦多,在那里妖灵的善恶区分明显,她能很好做出判断。 来到普依齐,她就遇见了太多超脱她所见所闻的事情了,雾怪,鬼蛾,还有这棵树。 说它是生命的奇迹也不为过。 毕竟她也会因为它顽强的生命力和智慧,感到震撼。 树上并没有浓厚的血腥味道,证明它或许为曾伤害过人,可它却被封印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呢? 惊奇的望见,这大树之上还有不少的鸟窝,里面还有栖息着的鸟儿,正在唧唧的叫着,那是刚刚诞生于这世间的生命。 还有些许亮光的小虫子飞舞于树枝间,无论如何看起来,这树都充满了生命,还有干净的气息。 它或许诞生于这片土地,便是为了守护这片土地。 “对于人来说,异类就是异类,种族不同,便不能过多交往,也不能有任何利益冲突,只要有这样的冲突,莫须有的罪名,就会加到它们的头上。 这不奇怪,毕竟人类对待同族,不也是如此嘛,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张和蔼可亲的笑脸,那是在没有触碰别人利益之前的。 一旦冲突发生,笑脸便会换成他们内心真实的模样,一张恶心势力的脸,将那些伤害他们利益的人,逼到绝境,更何况对待异族呢。” ------------ 第二十五章 白邚 他有些过激,只是回想起,婼葑。 曾经她作为人,亦得到了所有人的尊重,可最后她灵化以后,那些尊敬她的,被她救过性命的人,又是如何对待她的。 长舒一口气,放下了心中的怒气,幸好,她现在又回到了自己身边。 “你这话……”南枳一听得有些窝心,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也听出来他的不喜,却也无力的不知如何安慰他, 不知道他曾经经历过何事,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只能勉强从嘴角扬起一个微笑:“也许会有这样的人存在吧,我不知道他们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我只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 曾经有人告诉我,让我区分善于恶,可他后来又说,这世界善恶不是我能区分的,因为我站的角度不一样。 所以后来我就不去区分了,我只知道,伤人便是不对,害人便是恶。” 见身边的雾灵颤抖的同她拉开了距离,南枳一将雾灵小心的又给扒了回来:“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对于你这么善良的灵,我会保护你的。” 虽然它开始时确实外貌吓人,让她以为它意图不轨,所以伤害了她,还挺抱歉的。 以后,要好好保护好这个小雾灵,算是守护住她心里的善良吧。 瞳孔里印出南枳一温柔安慰着雾灵的模样,尚屿川眼里是久违的温柔,心里却是无比的担忧,要阻止她的灵化,不能让曾经的一幕,在出现,不能让她在付出那样的代价。 如今她拥有了新的生命,新的人生,在这一生里面,要让她幸福快乐。 雾灵呆滞的眼神张望着两个人,很是不理解的歪着头,为什么人的眼睛里面,会有那么奇怪的难以理解的东西呢? 难道是因为他们两个人关系不一般吗?就像画上的一样? 抬手抚摸着雾灵唯一能触碰到的头,南枳一瞬间读取到了雾灵此刻脑子里的画面,是那个时候,被困在雾里尚屿川叫住她的时候。 雾灵看见了,她与尚屿川隔着一道雾障,距离那么近,忽小脸微红,是她不小心亲到了他的脸颊。 是了,难怪她那时候觉得,有些奇怪的感觉,这…… 羞愧的有些不敢去直视对面的人,不小心又同他对上了眼,瞬间尴尬的瞟向别处,尴尬的挪动着脚步:“既然,这树没什么异常的,我们就先回去吧,那个……你带路吧。” 本想让尚屿川领路,转过身去,见到他就觉得不好意思,最后只能将这样的期望,交托到了小雾灵身上。 奈何小雾灵听不懂人类的太多语言,只是痴痴的盯着她,大眼里满是不解。 “还是我带路,你跟着我。”尚屿川将手递给了她。 修长的手上还带着点老茧,南枳一纠结着,将自己的手小心的打算放上去,脑子里又浮现出那个……不小心的触碰,尴尬的又收回了手。 “不用,我能跟上你的,放心好了。” “那跟紧了,丢了别喊我。” 抱怨的转过身领着路,却在格外照顾着她,步伐走很得慢。 小雾灵也默默的漂浮着跟在二人身后,前面的两个人也丝毫不担心她,只是这样的一幅画面实在太过诡异,要是黄昏时有人看见这一幕,估计要被吓死,以为遇见什么奇怪的物种了。 黑暗的空间里,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照亮了周围,图南有些不习惯的揉了揉眼睛。 “霍叔,霍叔!” 大声呼喊着,欺骗着上面能有人回复的声音,空气里格外的安静,许久他也没能等来他欺盼的回应。 方才,他是怎么下来的? 好像就忽然一瞬间,他腰上的绳子就掉了,然后就是一声响声和无比的黑暗,还有剧烈的疼痛,是他掉下来的时候砸伤的疼痛感。 借着手机微弱的光,他如同一个处于深井里的蛙一样张望着上方,是看不到头的黑暗,手机的光到不了石窗的地方。 能看见最远的地方,就是有苔藓被踩落的地方,是他刚刚掉下来的地方。 不高,所以他也只是有些摔伤,并不殃及生命,活动着手臂,刚刚撞到的地方,此刻更加严重了。 按照刚刚下来的剧烈,加上这能看见的距离,他此刻离地面大概二十米左右。 不知道上面是发生了什么,谁又触碰了机关,让石窗重新合上了,也不知道霍叔能不能解决,重新打开石窗。 索性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等待起来,反正他此刻也没有别的法子,工具就手上的手机和包里的一点食物。 想要徒手爬这陡峭笔直还布满苔藓,光滑无比的石梯,他做不到,更何况还是二十米。 手臂又受了伤,万一他没控制好,再摔下来,才是减少他生还的可能性,此刻,心平气和的坐下来,放空一下大脑,才是最明智的。 “不能激动,不能冲动,一定有办法的,要相信霍叔,相信他。” 嘴里一直喃喃着这句话。 要学习枳一,无论何时,都要临危不乱,这样的话要念出来,让耳朵听见,让心听见,才能安抚这焦躁不安的内心。 周围黑暗的环境,让图南想起来了小时候,他爷爷的房间里就有一个地下室,小孩时期,好奇心重,还曾经偷偷溜进去过。 里面就像这样的漆黑一片,是充满了未知的黑暗,他还没来得及看见什么,就被爷爷发现,给带了出去。 那以后,地下室的门上就挂了一把大锁,他尝试过所以法子以后,失去了兴趣,也就放弃了。 手机屏幕熄灭,他打开,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霍叔就是找人来也该找到了,只能说明,上面发生了什么,霍叔可能无力来帮助他了。 前面应该是一个很大的空间,手机的光亮看不到边界,那是未知。 双脚就像灌了铅一样的重,图南就这样在手机微弱的亮光里,紧张的凝望着前方,小时候他也只走到这里,现在亦是一样。 普依齐和爷爷,就像是隐藏在这未知黑暗里的秘密一样,让他忍不住想窥探,可又没有那样独自承受的勇气。 或许,是上天替他选择了一次,让他掉了下来,手机就快没电了,上面也没人来救他,这一次上天又替他选择了。 长舒一口气,在昏暗的亮光里,图南的眼神逐渐坚定,沉重的脚步,一步步走向黑暗。 “图南!图南,你听见回我一声啊!” 地上的霍囝还在不停的拍打着紧闭的石板,这玩意儿防穿透力那么好嘛,他都快把耳朵塞缝里面去了,里面还是没有声音。 不知道底下到底有多深,图南就那么摔下去,能不能活下去。 在恼火也只能憋着,也只能无助的待在原地,尚先生和枳一小姑娘还没回来,那几个当地人也不知道遇见了什么,也没回来。 他一个人用尽了力气,也再搬不动石盘,石盘就像是固定在了原地一样,要不是地上显眼的石板,他都觉得,刚刚那个洞,就是个幻觉。 此刻霍囝无力的模样,正被隐藏在林子里的两个身影看在眼里。 “你刚刚为什么要害那个人?你们是有仇吗?” 较为落魄的女人从树后面小心翼翼的伸出头,就怕被那边的人发现,别人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石盘忽然移动了,她可都看见了。 正是自己身边这个……不知道多少年的,女尸,将那个石盘给移过来的,心里只能替那个掉下去的人默哀了。 自己就是一个挺普通的人,没法同这个女尸,不女妖斗啊,尤其是她刚刚就挥了挥手,还是很轻松的挥了挥手,那需要两个大男人推动的石盘,就那么过去了。 绝对是妖法,绝对。 想想自己还挺倒霉,好好的旅游,遇见雪崩,又遇见女妖,现在还被胁迫伺候这个女妖,就替自己感到可怜啊。 “仇?”另一棵树旁的女人,穿着上了年头的长袍,咪着眼带着些危险气息:“不算仇吧,就是看不得这个家族的人,没想到刚刚出来就遇上了,手痒忍不住。” “……”女人很无语的呆着原地,就看不顺眼,就把人给害了?果然女妖都是喜怒无常的,她是不是该担心担心自己的小命了。 万一哪一天,她也看不得自己,要搞死自己怎么办,回去一定要找一个道行高一点的道士,救救自己啊。 “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放心他没死,这里面我去过,不高,摔下去死不了,不过是想教训他一下而已。”女妖站得笔直,说话声也不压低,就不怕被人发现:“行了,我们走了。” 只能说这聍斯尔家族的小后辈倒霉,就那么巧,她刚刚醒来,就碰见了,心里窝的火,就冲着他撒气了。 颤抖着脚,女人依旧害怕,不想跟上去,前面女妖一个眼神,她立马屁颠颠的跟了上去,保命要紧。 至于下面那个人,哈利路亚,祝你好运。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吗?我叫宋浣浣,妖精……漂亮姐姐,你呢?” “我?我叫白邚!” ------------ 第二十六章 水流里的石像 “白茹?哪个茹字?” 原谅她,她不是个文盲,只是祖国文化博大精深,多音字太多了。 “《集韵》,邚字。” “《集韵》?那是什么?”宋浣浣疑惑的盯着她,莫不是这是她那个年代的著名名著?看来还是一个有些文学范儿的妖精啊,对人类文化挺了解。 略带嫌弃的撇了她一样,白邚嫌弃的转过身,这人,还真是……胸无点墨,怎么就遇上这么一个人了,半点共同话题都没有。 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她睡得好好的,硬是把她给震出来了,感受到了风的力量,多半是哪个不长眼的风妖了。 也罢也罢,她脾气要好一点,不能生气,要是生出火苗来烧着自己就不好了。 “不知道就算了,想来我也不会同你一起太久,以后也要分道扬镳,你就是记不住我的名字,也无事。” 要是同这个看上去蠢蠢的人一起待久了,她也该变得蠢蠢的了。 一直往前走了许久,白邚忽然听见身后的人惊呼一声,随即身旁便多了一个人叽叽喳喳的声音。 “宋代,你居然是个宋代的妖怪。”宋浣浣如同打量一件刚刚出土的文物一样,打量着白邚,她身上这衣服不也是宋代的了?一定很值钱啊。 就见她捧着一个小方盒子,便从里面知晓了《集韵》所著的年代,对小方盒子充满了好奇,里面是有着什么样的知识呢?能让一个人瞬间变得机灵起来? 莫不是人,也研究出来了什么秘法? 那领导的一定是五绗那些人吧,这群抠搜的人,终于舍得把心血研究出来的秘法普及大众了? “你……能不这样看着我吗?”白邚有些不习惯,被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目不转睛的盯着,眼里还闪着光一样盯着,就跟她是一块金砖一样。 意识到自己失态,宋浣浣赶忙别过头,默默的跟着她,再值钱,也不能肖想,妖精有毒,会伤人的。 不知道走了多久,当宋浣浣气喘吁吁的时候,前面的妖精终于停下来了。 “到了吗?” “到了。” “哎呀我去,终于到了!”她一个刚刚从雪山上被妖精救下来的人,腿还伤着呢,又走了这么远的路,真的快是极限了。 撑着腰,艰难的抬起头,面前是一棵参天大树,站在这里,她方才知道,自己作为一个普通人,在这自然里是多么渺小。 “去,挖一根树根给我。” 身后的妖精命令着,宋浣浣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她:“你确定?” “确定,怎么现在的人,是已经听不懂自己语言了嘛,还是你们的语言已经改了?想当初我的话,还是你们人自己教的。” 这是拐着弯儿骂自己听不懂人话啊?宋浣浣憋着一口气,伸出自己光秃秃的双手:“我就只有一双手,这树起码几百年了吧,我怎么挖?那树根起码都比我胳膊腿大,你可放过我吧。 这树又和你有什么仇啊,你要这样搞它?它长这么大也不容易……” 话未说完,就见眼前的人手一挥,一根有她腿两倍粗壮的树根就这样出现在了地上。 “带上它,以后直到我们没有分开以前,都带着它,我有用,知道吗?” 乖巧懂事的点了点头,她能不知道嘛,要是不知道,刚刚挖出树根的那个坑,就该是她的墓地了吧。 心里暗暗记上,这个妖精很厉害,一般的道士打不过,一定要找专业的。 也顾不得腿疼背酸的了,抱起树根就又听话的跟着前面那个拽拽的妖怪走着,大树啊大树,哈利路亚,十分抱歉,虽然不是我给你挖出来的,但是对于伤害你的真凶,我无力阻止,十分愧疚。 只能说,谁让你不知道何时得罪了这个妖精了呢,冤冤相报何时了,希望你成精以后,不要来寻仇,要找找真凶,她是无辜的。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妖精,就是来报复的,以前得罪过她的,都得还回去。 就连一棵平平无奇的树,都要被打击报复,要被她刨根,太小气了,太没有格局了。 心里暗搓搓的贬低,面上还得苦兮兮的抱着树根走,生存不易啊。 同样某个倒霉的人,此刻正小心翼翼行走在地洞里,脚上每一步都是坚硬的触感,他推测,他此刻行走的地洞,要么是先人开凿出来的,要么是先人们铺的石板。 毕竟,入口都是雕刻了花纹的石窗,地上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可他又不敢停下脚步,去细细研究地板,就觉得一停下来,身后似乎跟着的什么东西,就会跟上他。 只得一步步的紧跟着走,虽然知道,这里只有他一个人,还是会觉得背后有什么东西。 透过手机的光,他很明显的看出,前面的路变得窄了很多,两侧能清楚看见墙壁,这地下还有些潮湿,墙上也布满了青苔。 手摸上去还是湿湿的,墙壁上有水。 是这地洞修筑的时间太久了,所以年久失修了嘛,回想小时候,似乎也没有听爷爷说起过这个地方。 不过就爷爷的那些秘密,他似乎什么也不知道,就拿他手上这册子来说吧,枳一说它很重要,他也确实看出来了它的重要。 上面扭曲的符号文字都是普依齐独有的,和外面的石盘也有些类似,一定记录了什么,可他看不懂,这样的无助。 或许,不止是他看不懂,就连普依齐现在村落里的人,都看不懂,最后看得懂的人,应该只有他爷爷了。 可他爷爷也过世了,先人们的秘密,从此就真的是秘密了。 “您,到底在隐藏什么呢?”图南收起册子,继续前行着,脑子里回想起枳一手上的戒指,花纹纹路,与册子上的也有些类似。 还有她的身份,神秘,她一定也跟爷爷有什么关系,等回去了,一定要问清楚。 他是普依齐的后人,是爷爷的后人,有些事情,有权利知道,普依齐的周围,为什么有着那么多怪物,这些他都想知道。 所以,他现在站在这里,就是为了这些。 不愿意做一个一无所知的人。 亦不愿意做一个,毫无作用的人。 手指划着湿润的墙壁,每隔一段距离,墙壁上似乎就有一个凹凸物,每一个凹凸物都是一模一样的。 拨开厚厚的青苔,凹凸物出现在眼前,是一个雕刻精巧的图案,这个图案,赶忙擦干了手翻看着册子,一页页飞快的略过,手指停住。 就是这个,聍斯尔家族图腾,凡刻有该图腾的地方,皆属于聍斯尔家族重要之地,除族长长老以外,其他人不得入内,五绗之内其他人所见,皆请回避。 只有一段短短的介绍,是爷爷的笔记,底下还有一行备注,誊抄于唐末年间聍斯尔家族记录。 唐末?距今千年? 图南仿佛觉得,自己忽然之间窥探到了什么大秘密一样,原来他的家族,在千年以前就存在了,重要之地?为什么会那么重要,除了族长,其他人都不能进入? 五绗?又是什么? “原来秘密的背后,是更大的秘密啊!”他往下看去,看来爷爷并不知道这里的存在,甚至爷爷这一生,也在寻找这里。 因为底下还有一行字,重大之地,所在何地,穷极一生,皆要寻找。 “看来,我运气要比爷爷你好啊,你穷极一生都没有找到的地方,我却找到了。” 图南抚着墙壁,唐末,地洞的历史,远比他想象的悠久:“既然这样,我就替你老人家去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吧。” 脚下的路,走得越来越坚定,一步步走得也越发稳重起来。 两侧窄窄的墙壁就快走到尽头,耳边就听见了一阵水声,听这动静,前面的水流似乎还不小。 不过,前面有着微弱的光,他更有勇气,大步走了过去。 就像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眼前的景象,令他震惊。 一个巨大的洞厅,看得出来,是人为修建的,即使有破损,洞厅墙壁上光滑的石砖还是引人注目,有些石砖已经被生长出来的树根撑了出来,悬挂在树根里。 地上的石板有些已经塌陷,里面是深不见底的沟壑,在大厅的中央,立着一高大的石像,石像的头顶有着潺潺的流水,不停冲刷着它,还有一道光,自上面撒下。 即使这样的情况之下,它依旧屹立在水中,它的特征很明显,长袍长发,是女性的特征。 水流里的她们,一人高冷不可侵犯,一人神态和蔼可亲,她们的手上,都有一件法器,上面都带着普依齐的图腾。 她们,或是普依齐曾经的信仰,只有被信仰里的神灵,才会有人为他们建庙宇塑像,祭拜他们,看这石像底下原来应该也是有祭台的,只是如今难以辨别,也不知道这里为何被遗弃。 脑子里飞快的理着思绪,应该是这样,唐末的时候,普依齐的先人还信仰着她们,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先人们亲自封印了这里,并将地上的石盘花纹给改了,改成了预示着危险的花纹。 不告诉后人,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有着什么,只告诉后人,这里很危险,不得入内。 ------------ 第二十七章 昔日五绗 那,爷爷穷尽一生,也要找到这里,是为了什么呢? 他家祖上,还真是不一般啊。 图南呵呵笑着,自己现在真像是一个探险小说里的男主角啊,居然要为这祖上遗留下来的秘密头疼。 依照这偌大洞厅的规格来看,他的家族也曾经辉煌过,只是如今衰败了而已。 关于这石像的记载,也未曾听过分毫,就连小时候都没听过有关于她们的传说故事,只能证明,她们已经被普依齐的人,彻底遗忘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可惜,他眼前并没有路了,大厅里是光滑的墙壁,没有其他的出口,地上还全是那深不见底的沟壑。 “难道,我就要死在这里了?”图南借着那自石像而下的唯一的光,黯然神伤着。 眼前的一切,都像他展示着,无论人的力量多么强大,能筑起来多么高大精美的建筑,都会被自然的力量,所瓦解。 无论是他还是他的家族,都是那样的渺小。 待回过神来,图南开始四处探寻生路,要死也不能就这样死了,心中还有那么多谜团没有被破解,怀着这样的疑惑死去,实在不甘。 拉扯着顺着墙壁之下的树根,每根树根都似绳子粗细,想必这树也定然是一棵参天大树。 拽了拽,似乎还挺坚固,尝试性的开始将力气慢慢依托于树根之上,攀爬了一小段距离,树根并没有断裂。 兴奋,是重生的喜悦,图南开始大着胆子将自己浑身的力气尽可能依附于树根,向更高的地方爬去,在他头顶的洞厅之上,有着被树根撑开的一道裂缝。 那便是希望。 “不能害怕,不能害怕。” 图南手臂用力的拉着树根,此刻他已经爬到了较高的地方,底下是深幽的沟壑,掉下去,便是必死无疑。 要是恐高的人在这里,估计该害怕的颤抖了,图南的胆子也并未多大,此时心里正揪着,跳动得厉害。 眼神都只敢盯着那裂缝处,不敢朝下,一看下面,是远离地面的高度,只会让他更加害怕。 就在眼前了,只要从这里爬出去,就可以离开这里了,活下去,活下去。 莫名的求生欲望让他速度加快了,攀爬着一根根树根,裂缝刚好能让他卡出去,头顶一片光明,他出来了。 两只手臂撑着,将身体探了出去,还未来得及兴奋,就被两道影子遮住了光。 “图南,你怎么从这里出来了?” 还未抬头,就听见熟悉的声音,激动的一抬头,是南枳一。 刚刚逃出生天,就能看见她,真好。 赶忙将自己拔了出去:“枳一,尚大叔,看见你们真好。” 本想激动的给枳一一个拥抱,凑到跟前,又觉得男女有别,将那无处安放的手臂收了回来,此刻才注意到跟在他们身后的小姑娘。 还未同她打招呼,目光就落到了她的腿上,她是飘着的! 一个激灵就跳到了南枳一身后:“这什么情况?我是不是没有逃出来,我是不是已经死了,不然怎么能看见这种东西啊?” 偏偏对面原本呆滞的小雾灵一看见图南,两个混沌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欣喜的飘向了他的身边。 就这样,图南一边尖叫一边躲着小雾灵,而小雾灵就是坚持不懈,如同玩儿游戏一样,紧跟着图南,看见图南那惊慌失措的样子,还会咯咯的笑着。 “尚大叔,救我啊!枳一你们能不能看见这东西,救我啊!” 瞧着这两个人如同玩着老鹰抓小鸡的小孩子,南枳一不觉得露出了姨母般的微笑,这两个孩子,就像是她的弟弟妹妹一样。 最后实在被两个人转得头晕,才抓住了图南: “好了,图南,她是小雾灵,不是妖怪也不是鬼,她还救过你呢,别害怕。” 图南一停下来,小雾灵就立刻欣喜的凑到他跟前去了。 “看来,她还挺喜欢你。” 从遇到小雾灵起,就没见她这么活泼过,一看见图南,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被禁锢的图南只能眼睁睁看着小雾灵欣喜的凑到他面前,就跟小孩儿,看见一个新奇的玩具一样,听见她救过自己,脑海里回想着,救过自己的?那个黏糊糊的舌头,这……差距有点大啊。 不过,还是一如既往的吓人。 冷静下来以后,图南才同两人交换了刚刚的遭遇。 “我就不是回来探亲的,我是回来探险来了,这辈子没攀过这么惊险的岩壁。”绕是他性子再好,也在这死而复生的喜悦里,忍不住兴奋着。 “原来这底下,还别有洞天啊。”南枳一从他的描述里面,就能想象出来,底下建筑精美,如今却衰败的模样。 还有图南口中,神秘的石像,她也未曾听过,两个女神?五绗记载里,有这样的存吗? 五绗之人,一向不信奉任何东西,只相信自己手上所学的秘术。 能被称作重要之地,还禁止五绗其他人进入,千年以前的普依齐,难道和五绗已经脱离了,有了自己的信仰了? 有那么久嘛,记载里面不是说,聍斯尔家族脱离五绗,也就百来年间的事情啊,难道记载有误? 还是曾经,五绗也曾经信仰过这石像雕刻的所谓的女神呢? “枳一,你有听过这石像的事情吗?” “我怎么会知道呢?”南枳一回应着图南的询问,心里有些发虚,他莫不是知道了什么,想了想,也没有什么,反正她的想要做的,不就是让他知道一些普依齐的秘密嘛。 斜着眼,瞄着对面的图南还一脸窥探的盯着自己,她故作不适,躲闪了一会儿以后,才拍了拍手:“好了,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好吧。” 闻声的图南瞬间精神了起来。 三人一灵一路边走,边聊着。 “想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发现了,我手上的戒指和你爷爷记录东西的文字,有些类似,其实,我和你的家族,和普依齐,确实有些渊源。” 图南沉默着跟着,身边还紧凑着一个小雾灵:“没错,我发现了,所以枳一你的祖上是和我祖上有什么联系吗?” “确实有些联系,我的身份,经过这段时间你应该也发现了,我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也不是什么考察少数民族文字的大学生”南枳一转过身,冲他伸出手:“重新介绍一下,我是五绗金绗的猎人,南枳一。” “你是五绗的人?” 多么熟悉的名字,就在爷爷的册子里面,五绗之人,不得进入刻有聍斯尔家族图腾之地。 就是这个五绗,原来,枳一是五绗的人。 “你听过五绗?” “不是,这册子上爷爷记载过。” 他手上的册子,还是她转交给他的。 “所以五绗是什么?” “五绗,说起来也简单,不过是五个大家族所建立的一个组织罢了,你的家族,聍斯尔家族也曾经是其中一绗之人,根据记载,百余年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聍斯尔家族脱离五绗,从此隐居于阿克尔雪山附近,再不问五绗之事。”她对于普依齐和聍斯尔家族的事情,也就仅限于此了。 一路上,遇到图南,来到普依齐,只觉得没有了秘术保护的普依齐人,或随时生活在危险之中,所以想着看在昔日先人情意的份上,想帮一下这里的人们。 “这样说起来,五绗应该曾经是一个很大的组织了?”图南回想起地下巨大的建筑和石像,有可能,五绗的人曾经也在这里生活过也说不定。 忽想到什么,瞄着尚屿川又看了看南枳一,对于五绗这么秘密的存在,当着外人的面光明正大说出来,是不是不大好。 不是信不过尚大叔,万一呢,万一尚大叔某天说漏嘴了,把五绗的事情说出去了,该如何。 许是明白他眼神示意的意思了,南枳一摇了摇头:“尚大叔,是五绗旧人,或许关于普依齐和五绗的事情,他比我还更了解呢,所以不用避讳,有不懂的,还能问他。” 哪怕就是此刻,南枳一依旧觉得尚屿川此人身上,就带着一层谜团,她就看不透这个人。 不过,他一定同普依齐和五绗,有着某种联系。 “尚大叔也是五绗的人吗?真巧啊!”图南收起自己的敌意,虽然可能是情敌,但是既然同为五绗的人,还是公平竞争吧:“枳一,五绗究竟是做什么的?” “做什么?就如同你曾经讲过的传说故事一样,这四季山川的生灵皆有灵性,有的就如同小雾灵一样,是心思单纯善良的灵,有的则会是伤人害人的妖怪,就像那张血盆大口一样。 五绗的存在,便是找到并消灭这些妖怪,保护弱小的灵物。” “那做的还都是好事儿了。”图南想着,这不就是暗中保护这个世界的一个组织嘛。 “算是吧,毕竟我们做的事情也挺有意义的”就是,工钱少了点,每一个五绗的猎人,在这个世道想要活下去,都开了一个副业。 比如,替有钱人看看风水,跳过那些,有着妖怪的地方,挑选那种栖息着灵物的地方,或是像她,专业的大师,算命除妖保平安。 ------------ 第二十八章 取名清妍 “五绗就是五个大家族,姓氏不同,所用秘术不同,却出奇的团结,如今主事的也就剩下金绗和木绗两族人了,其余三族,要么和普依齐的人一样,脱离五绗隐居了,要么就不见了踪迹,无人知晓其在何处。” 她曾经看过记载,辉煌时候的五绗,曾经是天下人供奉信仰的,就连当时的皇族都格外信任五绗。 那时候,天下间的妖物见着人,都会躲着走,就害怕被五绗的人盯上。 虽不知道这记载有无夸张之意,不过当时五个家族都在,五绗的人员也应当处于一个空前绝后的状态。 至少要比现在好多了,如今五绗之剩下区区几百号人,他们不仅要做五绗的猎人,祛除妖怪,还得工作上班赚钱,压力山大啊。 “所以,你才能杀死雾妖和山上的大蛾子?用的是五绗的秘术?”图南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他要是学习五绗秘术,是不是也能同枳一一样厉害。 “算是吧……”南枳一尴尬的笑着,她就是一个普通的猎人,凭她修习的五绗秘术,抓个妖怪都费劲呢,还杀死它们,要不是自身带着点辅助技能,她早归西了。 “那你能不能教我五绗秘术?” 图南渴望的眼神恳求着。 “这……”南枳一有些为难,她自己都是一个半斤八两的人,还去教别人,会把人教歪的吧:“我们五绗各绗之间的秘术不一样,概不能外传,恐怕,我不能教你我们金绗的秘术……” 见他失落的模样,又言道:“我能帮你参考你爷爷的册子,教你如何学会你们土绗自己的秘术,让你自保没问题。” 此便是她的初衷了。 “谢谢你,枳一。” 手里的册子如同珍宝一样紧握,图南眼神决绝,虽不知道,以后他会如何,但现下,他并不后悔就行。 “土绗和金绗,这名字,有什么意义?” “意义?恐怕只有当初的先人们知道了 ……”南枳一回想起,自己也曾经如此询问过,可并未得到答案。 现在五绗的人,对于那些已经脱离五绗的其余几绗的人,了解甚少。 紧跟在身后的图南一直询问着南枳一心中的疑惑,可有些事情,南枳一也是一无所知,时不时眼神看向沉默寡言的尚屿川, 却被他高冷的躲开。 只有懵懂的小雾灵,一直呆呆的紧跟着图南,恨不得同他粘一块去。 “枳一,她为什么就粘着我不粘你?” 第一次被女孩子,不对,女……妖精?女灵物,如此热情的对待,还有些招架不住。 他还没谈过女朋友呢,就先被一个雾灵给看上了,难道他的人格魅力,就不能吸引正常的人类,只能夸物种吸引。 “不知道”细细想来,当初小雾灵实体还是舌头的时候,救的第一个人,就是他们之中的图南,难道真是看上图南了:“她心思纯净,又是雾灵,既然喜欢粘着你,你可得好好保护她。” 她倒是想保护小雾灵,可人家小雾灵,不亲近她,就只会粘着图南。 久违的尚屿川露出了浅浅一笑,他便顺着南枳一的话说了下去:“对,虽然人家是灵,可也是你的救命恩人,所以你得还人家的恩情,好好照顾人家。” 早就看出来这小子对枳一有些心思,还愁不知道如何打发,结果,机会就来了,如今化形成为小姑娘的雾灵,就是最好的机会。 小雾灵也还挺懂事儿,知道自己主动粘上去,省了他不少力气啊。 “不……”图南感觉如鲠在喉,瘪了瘪嘴:“那……尚大叔,她也救过你,你怎么不说,报恩呢?” “她又不粘我,何况我帮她除去了一直压制她的雾妖,一份恩情早还了,图南你还是好好报答你的救命恩人吧”得意洋洋的尚屿川刚刚转过身。 又使坏的补充着:“要不,你先给她取个名字?毕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可得好好安顿人家,莫让灵物觉得我们人族,不厚道!” 刚刚想反驳什么,图南就见旁边的南枳一赞同的点了点头,顿时如同充气气球一样泄着气,他还能说什么,这两个人就像是一伙的。 不应该啊,枳一怎么也站尚大叔那边去了,无奈的拎着身边的雾灵,好看是好看,至少比那个黏糊糊的舌头,观感好。 也是一张萌妹子的脸蛋,就是,这腰部以下,那雾状般的模样,简直让人毛骨悚然,这能带出去嘛,确定不会引起社会恐慌。 “图南,图南啊……” 精疲力尽的霍囝抱着石盘,大口喘着气,就是搬不动,无助感遍布心头。 “图南啊,你要是死在里面了,我该怎么交代啊?” 在孤立无援的时间了,霍囝已经想象了图南的各种死法。 想着里面万一没有空气,图南进去了那么久活活憋死,万一很高,图南掉下去,砸成肉酱,万一洞里有蛇或者野兽,图南又刚好受伤,死无全尸,还有万一底下是暗河,图南掉进去,顺水而走,这个时候该到哪里了? 不管怎么想,反正就是活不了啊。 “霍叔,你这是?” 图南凑到了他跟前,看着他眼泪打转的样子,这是在给自己哭坟嘛。 定睛一看眼前之人,再一看他身后的人,霍囝也不闹了,站起身故作镇静:“尚先生,枳一小姐你们回来了。” 现在这样的情况,想都不用想,一定是尚先生和枳一小姐救了这大难不死的小子。 不过,似乎多了一个人? 一个很漂亮的小姑娘,身上还穿着一身长裙,裙子有些奇怪还有些眼熟,这不就是图南的外套剪出来的裙子嘛。 还以为他在生死边缘挣扎,没想到,他到乐得快活啊。 “这位是?” “她是图南的朋友,普依齐的清妍,我们刚刚迷路了,是她带我们出来的。”南枳一替小雾妖拉着裙子,遮住她还没化成实体的腿。 “哦,你好你好。” 像一个父亲辈的对小孩打招呼一样礼貌客气,还带着点欣慰。 要不南枳一怎么会觉得,霍囝总是像一个操心的老父亲呢,就是此刻身上这种莫名的气质。 实在有些忍不住想笑,目光从霍囝的身上想要移开,却撇见了他身后的石盘,顿时神色凝重了起来。 按照图南说的,是地上的石窗忽然关上,他才掉了下去,石盘和石窗是一个机关,石盘动了石窗才会被合上。 图南还以为是有人挪动了石盘,现在看起来,还不简单呢? “枳一小姐,它刚刚忽然间就自己挪过来了 还怎么搬都搬不动。” “你当然搬不动,上面被施了禁锢术,不是五绗的禁锢术,一股气味儿,应该是妖或者灵,凭人的力量,只要禁锢术不消失,石盘就挪不动。” 警惕的观察了四周,已经跑掉了吗? 究竟是什么妖灵,要针对一个毫无抵抗力的图南,又不直接害他,也不害上面的霍囝,只是将石盘挪动了。 难道只是想掩盖底下的东西,不让人发现,可底下的石像和妖灵又有什么关系。 “那这石盘上的禁锢术,枳一你能解吗?”图南回想起自己刚刚上来的缝隙,从那里下去倒也可以,只是有些危险。 “不能”她刚刚已经试过了,这妖灵的能力在她之上,禁锢她解不开。 石盘上的气息底蕴深厚,妖灵起码五百年以上,会是那棵树的妖灵嘛,不伤人,却护着普依齐昔日的禁地,这普依齐,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连你都不能啊?”那得多厉害的怪物?霍囝咽了咽口水,刚刚算不算是,同死亡擦肩而过。 有些不好意思朝尚屿川的方向的低了点头,她不能不是很正常嘛,五绗之内的猎人,她连榜都还没排上过。 如此柔弱的她,也就在这些外行人眼里,比较厉害而已。 此刻她的小表情全部被尚屿川收入眼里,她这是在羞愧嘛,难得,不过她既然主动冲着自己,而不是其他人,说明自己在她心里,属于可以安心信任的人了,好事儿。 瞬间心情都好了不少。 “其他人呢?那几个人回来没有?” 不知道那个妖灵此时在何处,还是早些离开林子安全些,回到普依齐在一起交换信息,寻法子吧。 “还没回来,尚先生,要不要我们去找他们?”霍囝思虑着,毕竟是跟着他们出来的人,走丢了,回普依齐怕是不好交代。 那边尚屿川还未出主意,就瞧见对面风尘仆仆回来的几人。 “尚先生,南大师,有……有东西!” 还未接上气,便着急的报备着,手直直的指向他们回来的方向。 “小恪呢?”南枳一清点着,他们少了一个人,那个叫小恪的人,没有跟着回来。 “受伤了……在半路,我们先回来搬救兵,快去救他。”就像是刚刚参加了长途马拉松一样,身体此时已经到达了一个极限,几个人都不行了,颓坐在原地。 几人身上带着点血腥的气息,身上的衣服有些摩擦的痕迹,此刻言语不利落,不仅仅是劳累,应该刚刚还经历了巨大的惊吓。 吓得都语无伦次了。 ------------ 第二十九章 蚯蚓 那边,有妖物。 “霍叔,劳烦你带清妍在这里等我们,我们三个过去看看。”对面还有一个等待着她去救的人。 “要不要……我陪你们一起去?” 此刻的霍囝心里有些愧疚感,刚刚没能救助图南,此刻又要做一个蜷缩在队伍后面的夹尾巴狼,实在过意不去。 虽然打心底是害怕的,可此刻心里更加是过意不去,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 “不用了,霍叔,后方任务也很重要,好好照顾清妍要是我们没回来,你就去普依齐报信去吧!” 想了想,南枳一还是拒绝了霍囝,前面的东西很危险,带一个普通人去,就是拿他当做活靶子。 每一次未知的前路,都不一定有生还的希望,她得随时做好准备。 “图南,你……也留在这里吧。” 不想强求于任何一个人,毕竟威胁到了生命安全的事情,她无法站在顶端去决定别人的路。 人的路,还得自己走,每一次的选择每一条路,等以后回想起来才颇有意思。 果不然,图南如她想象的一般拒绝着:“不,我要去,阿恪是普依齐的族人,亦是我的族人,我不能丢下他。” 虽然他现在没有任何底气也没有任何权利这样说,但是他也不想做一个只在原地等待的人。 脑子里清楚的想法指引着他,只有跟着南枳一和尚屿川两个人,只有跟着他们往前走,才能知道他想知道的真相。 预料到的点了点头,她还是没有看错人: “好,那便一起去吧,不过你要小心,切莫逞强,遇见阿恪就带他撤回来,有什么东西交给我们处理。” “好!” 两侧的林子明明相同,走在林中,却觉得此处的林子给人一种压抑感,似所有的树木都挤到了一块。 空气里格外的湿润,呼吸都是清新的空气,直入肺腑,然南枳一却在这空气里,闻见了一丝丝的血腥气味。 从地上的痕迹,完全能够看出来,鲁达几个人是怎样的一路摸爬滚打出去的,地上全是他们明显的挣扎痕迹。 摔倒了,又在地上磨蹭几下,爬起来继续跑着,以此重复,看出来这几人究竟有多么的恐惧身后的东西。 “为什么不问我愿不愿跟来?” 冷不丁的身边的人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她方才,似乎是没有问尚屿川来着,那还不是因为,她来这里,都是他坑的嘛。 “尚大叔你会不来吗?你和我可是这队伍里面唯一有能力对付这些怪物的人了,你要是不来,那人谁救啊。 何况,我就一个五绗的小辈,万一怪物太厉害,我也对付不了,不得靠你这个前辈出手相助吗?” 说几句漂亮的话给他听,南枳一还是会的,刚刚也只是想着,他既然拉自己入了坑,那他也别想出去。 正巧,试试他的能力,看看他究竟是怎么一个披着人皮的狐狸。 “前辈?”瞧着她那眼睛里的狡黠,就知道她心里打着什么样的算盘。 随她去吧,反正同她一块,他就不怕,要死也死一块,他还未实现与她同生共死的誓言呢。 倒是想,吓唬吓唬她,嘴角一勾,坏心思就来了:“我可未必是你的前辈,我可从未说过我懂五绗秘术,我有能力对付怪物啊,枳一烦请你等会儿多保护一下我。” 说得一本正经,言语里还带着几分真诚,让原本心里正乐的南枳一咯噔一下,脸色顿显诧异,他不是说认真的吧。 他怎么可能会是一个普通人呢? 一定是说谎,不愿意暴露自己的狐狸尾巴,就他当时在雪山上与恶鬼蛾对战那架势,他也不可能是一个普通人。 不是五绗人,也一定是个猎人。 保不齐,是其他那几绗的人,毕竟那几绗隐居许久,如今发展成什么样,她都不清楚,正好借此机会看看。 心里打定主意,无论一会儿发生什么,遇见什么怪物,她只用五绗秘术,逼他出手。 万一他不出手,那就除了怪物,再除了他! “救……救我……救我……” 陆续的呼救声自远处传来,声音已经很近了,虽有些小,但还是让三人听清了。 寻找着声音的方向,飞快的奔跑,只见一棵树下倒着奄奄一息的阿恪,面色铁青,像是那种濒临死亡的人才会有的脸色。 模糊的看见了人影,阿恪似觉得有了希望,胳膊用着最后的力气冲着几道重复得模糊人影指着。 希望引起人影的注意,最后如愿见着人影朝着自己而来,才安心的垂下了手,他得救了,还开心从嘴角扬起一抹微笑,生的希望。 “怎么样了枳一?” 图南焦急的望着正在替阿恪检查的南枳一。 见对方摇了摇头,还以为是阿恪不行了,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只觉得无助感布满心头,他要眼睁睁看着一个人这样死去嘛。 “你在干嘛?”察觉到图南那失魂落魄的状态,南枳一叫醒了他:“还不带着阿恪走?他被吸食了人气,需要到空气好的地方过度一下,不然会死的?” 难道,没有看见她刚刚扬起下巴,示意他把人扛走吗? 这会儿黯然神伤做什么,人还没死呢,还有一口气,可以在挣扎一会儿的。 “啊?哦!” 将自己刚刚酝酿出来的眼泪又给生憋了回去,图南一把将阿恪拉到了背上,背起他潇洒的跑开了。 “这里的血腥味已经很重了,再往前走,估计就会看见一个大家伙了。”南枳一站在原地,凝视着林子的深处,不敢轻易踏出一步。 林子倒也十分配合这种氛围,安静得异常,无端的给她添了不少的恐惧感。 许是看出来了她的恐惧,尚屿川大步一抬走到了前头:“不管是什么,你都会去,不是吗?所以,不用犹豫……” 就算刚刚她有些害怕,怯场,可等她恢复状态,依旧会往前走去。 “我陪着你!” 一句话,给了南枳一前进的力量,她紧跟着前面人的步伐,第一次,她遇见未知的时候,有人告诉她,我陪着你。 片刻之中,她有被尚屿川那句话,甜到心里,可随后又想起,那个尚屿川为了她甘愿去拼命的人。 婼葑,那才是尚屿川心里的人。 或许,他刚刚那句话不过只是想告诉她,她又一个并肩作战的人而已。 颇为嫌弃自己瘪了一下嘴,她干嘛这是,尚屿川心里有谁于她有什么关系,脑补什么呢,得保持一点清醒的状态,不能被尚屿川给迷惑了,再让他坑了。 被一句话扰乱心智的南枳一,发呆着跟着前面的背影默默走着,待她苏醒时,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 原本整齐的地面,出现了几道宽而深的沟壑,生长得茂盛的树木也凌乱的倒在沟壑里,有些树的根裸露在外,树干已经枯死了。 “这是?怪物造成的吗?” 她倒是想知道,要多么大体型的怪物,才能形成这么大的沟壑。 “你仔细看看,这些沟内侧切面光滑整齐,你想到什么了?” “像是,有什么东西爬过形成的,又似乎有点不对?”她觉得,尚屿川的想法没错,沟壑内壁是有些光滑,可什么大型动物爬过,才会形成这样的状态。 光滑的大型爬行动物,无外乎就是蛇类,难道普依齐还有蛇妖的存在? “你想到了什么?” “蛇,只有它爬过才能形成这样光滑的内壁。” “不对,还有一种东西。” 尚屿川如同卖关子一样,就等着南枳一开口来询问他。 “什么?” 拥有光滑外壳的爬行动物,还能有什么。 “蚯蚓,你忽略掉了这些树倒下的方向,要是蛇爬过,树应该呈现出折断的现象,而不是现在这样,大部分树干树枝整齐,甚至没有多少段裂口。 还有沟壑两边厚厚的土层,都证明了,这爬过的东西,是从地下爬出来的。 ” 蚯蚓的习性本就是拱土,不过这是一条能吸食人气的大蚯蚓罢了。 “怎么可能呢?”南枳一有些不可置信,说是其他的怪物,她都能理解,蚯蚓,那么弱小的蚯蚓? 也许普依齐水份充足,土壤无污染,所以蚯蚓长得个头大且肥,她能理解。 可再大,也不可能超过自然对蚯蚓本身条件的限制吧,从来都没有听过蚯蚓会变成妖物的情况发生。 要是真的,简直是惊天奇闻啊! “你不信我?”他目不转睛看向南枳一,神色里皆是受伤的模样。 盯得南枳一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没有,我信,就是觉得,有点匪夷所思了。” “那你不必如此觉得了。” “为什么?” 她疑惑不解,难道他已经掌握了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话了。 话音刚刚落下,脚下的地面开始距离抖动,差点一个没站稳,只被一双大手拉进了陌生的怀里。 地面开始产生丝丝裂缝,两个人在地面裂开的瞬间,跳开了,踉跄的倒在地上。 一直被护在怀里的南枳一,反应过来时已经安全了,正倒在尚屿川怀里。 没来得及挣脱,她斜着眼,见到了面前的庞然大物。 ------------ 第三十章 曾经是人类 庞大的蚯蚓,此刻正探着头,在四周迷茫的转着圈,它在寻找能窜回土里去的缝隙。 要是寻不到,便又在钻一个洞出来。 居然还真让他给猜对了,没有顾及她此刻与尚屿川的尴尬姿势,挣扎着起身,拉着身边的人赶紧躲开。 瞬间,原本二人方才倒下的地方,便被它又钻出来一个大洞,要是她方才未来得及反应,此刻她二人,该被碾压成一捧泥土了。 “赶紧跑远点再说!” 紧紧握着对面人的手,拽起他奔跑着,后面的蚯蚓正狂躁着,它个头又大脾气又不好,根本不是它的对手。 压根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唯一的反应时间,都用来逃命来了。 打不过,就跑吧。 狂奔到一处山丘之上,南枳一才敢停下了脚步,蚯蚓离他们远了,该是安全了。 短时间内,它应该过不来。 还未喘过一口气,目光侧扫到尚屿川,他倒是脸色淡然自若,仿佛刚刚不过是经历了小事儿,从他那神色里,她竟然还感觉到了,他似乎很愉快? “你……什么表情这是?吓傻了?” 难道是被吓得已经五感失常了,都不知道自己刚刚差点死了嘛。 却只见,她这一句话问出口,对面的人笑得更加开怀了,瞬间让她觉得后背发凉。 心中暗自祈祷,尚屿川什么时候傻都可以,就是此刻不行,她还需要他的帮助,不然对面那个怪物,她一个人打不过啊。 某人的目光一直紧盯着她紧握着不曾松开的手,觉得心里有暖流流入,又听闻她这般关心的语气,更加心情舒畅。 回握着她的手,许是因为南枳一太过紧张,或是因为此刻脑子里被怪物占满了,她竟没发觉,被人紧握着的手有什么不对。 轰隆的声音不停在二人耳边响起,那是蚯蚓不停翻土的声音,又有不少树被推倒,它所过之处,接是光秃秃的土地,还有些颇深的沟壑。 “该怎么办?” 她此刻有些慌乱,大型的怪物她不是没有见识过,只是,从小就有人告诉她,蚯蚓是益虫。 现在,益虫变成了怪物,还开始吸食人气,此前也未曾有先例,她该如何评判,如何处理这条蚯蚓呢? 不自觉的便开始询问着身边人的意见,连她自己都不曾经留意,何时起,她在开始渐渐习惯依赖着尚屿川了。 “你心中是何想法?” “它吸食了人气,可能还害了人……按五绗规矩,我该除了它。” 可看着它焦急的翻滚着,似无意伤人,只是想挖一个洞,回到土里去而已,看上去蠢蠢的,真的会是它吸食了人的气息嘛。 有时候,眼睛也不一定为实吧。 “它并没有害死过人,不过阿恪的人气确实是它吸食的,出于本能,想活下去的本能……” “怎么可能,它没有害人,身上怎么会有那么重的血腥味?”她的鼻子闻见的不会有错。 此刻她清醒了起来,对面是妖物,她不该同情。 犹豫着打算出手,却被别人紧握的手拖住了去处,疑惑的看着对方,挣脱了手,什么时候拉上去的。 “怎么了?” 莫不是看她一人前去,心中有愧,打算同行。 “你不是它的对手。” 本来抱着良好心态的南枳实,就被这一句话浇了一盆冷水,刚打算发作,只见对面人悠悠开口。 “而且,它确实没有害过人。”神色凝重的注视着狂躁的蚯蚓,在那蚯蚓的身上,准确来说,是镶嵌在它皮肉里的,有人身上穿着衣服的残渣。 那残渣是长在肉里的,不是摩擦进去的,而是在蚯蚓薄薄的表皮里生长着,十分显目:“看见了吗?那是布料,不是它蹭进去的,也不是它吞噬的人穿着的,就是生长在它肉里的。” 视力不算差的南枳一在他的指引下清楚看见了:“那,是怎么进去的?” 人类的东西,怎么可能在妖物的身体里。 眼前怪物蚯蚓身上,存在太多不合理的地方了, 直觉告诉她,尚屿川一定又知道了什么。 并未让她开口,尚屿川便先一步开口道:“不是环境污染。” 不由得南枳一心里犯着嘀咕,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好似从雪山下来以后,他就会读自己的心一样。 “我曾经,见过一个场景,那个人,从小生活在人的世界里,以人的姿态活着,忽然又一天,他接触到了同族妖物的气息,身体里沉睡的力量就觉醒了。 本来是一个普通的人,不过瞬间,就变成了巨大的妖物,形体瞬间能变,可人类身着的衣物因无法褪去便镶嵌进了他的肉里。 皮肉与衣物生长在一块,就像现在这样。” 担忧的神色出现于尚屿川眼中,他还有些话未说出口,这种现象,被称作灵化。 灵化现象,会出现于半人半灵或半人半妖的身上,婼葑就是如此,枳一的身上也开始出现灵化现象,他该如何是好。 有些事情,该是时候同她说说了。 “人,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 难以置信,瞬间,褪去人的姿态,变成现在这样的怪物,从未听闻,但要是眼前的怪物,曾经是人类,她能下手嘛。 “灵化,身体里只有一半人类血液的人,就会出现灵化现象,还有一半血液会是灵物或是妖物的。 这种人,或许一开始会以人的姿态生活着,但一定异于常人,能闻见同族的气息,能拥有另一半血液带来的力量。” 尚屿川顿了下:“你不是问我,能闻见血腥气息,代表着什么嘛,现在你知道了吧。” “意思是,我也只是一半的人类?我也会变成它这样?” 瞬间,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祁迩,那个失踪的普依齐少年,失踪前的异变。 “难道,它就是……” “它就是祁迩,不过已经灵化完成了,不再具备人的意识,它应该灵化很久了,蚯蚓离开了土壤不能存活。 灵化的个头太大了,它没法回到地底下去,所以一直在这里挣扎。” 从周围凌乱的痕迹就能看出来,它已经被困许久了,以前是用着人的生活方式存活着,忽然灵化,蚯蚓的习性,怕是半点不会。 才会变得这样的暴躁,被困太久了,没有食物,就快死了,这时候送上门来的人,现成的食物,它只会凭着本能去吸食人气,让自己活下去。 压根不记得,那人曾经,是他的朋友。 不可置信的观察着发疯的蚯蚓,南枳一觉得脚有些发软,她也会变成这样的模样吗? 能闻见血腥气味,能使用不是人的风能,原来只是因为,她还有一半非人的血液,她早晚也会变成怪物。 “我……我也会成为这样的……怪物吗?” 有些语塞,她只是想想,她堂堂一个五绗的猎人,居然会有一天变成怪物,到时候说不定会被那些从小认识的朋友杀死。 真的讽刺啊! 仿佛置身于冰凉的冰窟里,无人相救,她渴求的真相,太过惊悚了。 冰凉的手被缓缓执起,身边的人用着他温暖的手掌,温暖着她。 “你不会变成怪物的。” 风是干净的,纯净无瑕的,就是她会灵化,也只会是灵而已。 不过,他一定会想办法阻止她灵化的,不能再失去她一次了。 “尚大叔,不用安慰我了,你不是说,我们这样的人,虽然时间不一定,但都会被灵化嘛? 所以,我早晚有一天,也会变成他这个样子的。” 既然是她的命运,无法改变,那不也得面对嘛,至少现在她还是人类,她就得以人的方法活下去。 但还是会觉得心里暗暗的难受。 如果,她只是个半人,那她的父母究竟是什么情况呢?从未见过他们,也从未问过,五绗的人也从不告诉她,莫不是就因为他们之中,有一个,是风灵? “你不会,灵化会有办法阻止。” “什么办法?”南枳一燃起了希望。 本以为,尚屿川会告诉她法子,却不想就只见他从袖子里拿出一道符,那符她见过。 遇见雾怪的时候,他给自己拿去除雾怪用的符,不知道是什么用处,她想着是什么重要宝贝,一直小心珍藏着。 他丢出符去,地上庞大的蚯蚓周身瞬间起了熊熊烈火,它在火里不停挣扎着,随后庞大的躯体化作灰烬。 在那灰烬里,一团亮光飞出,那便是方才被吸食的阿恪的人气,雪山之上他逃过一劫,却终究还是躲不过被吸食的命运。 “你这是做什么?他是人!” 知道蚯蚓的身份以后,她只觉得,看见刚才那一幕,虽是一只妖物在挣扎,可心里却觉得,那就是一个人在不停挣扎呐喊一样。 “他已经算不上了,不早点帮他解脱,他作为妖物他也活不下去,人类的衣物生长在他肉里,很快他便会腐烂,只会更加痛苦。 他会变得暴躁,会吸食人气,甚至会杀人。” 不过是帮助他,最后拥有一次人的尊严,也阻止他伤害更多的人,反正祁迩作为人,在普依齐人眼里,已经死去了,现在死去的,不过就是一个怪物而已。 闻言,南枳一沮丧的蹲在地上,待她灵化的时候,也会这样嘛。 ------------ 第三十一章 南都 “尚大叔,我能求你一件事情吗?” “什么?” 同她一路而来这么久,倒是第一次听见她同求这个字,显得她格外的无助。 “我灵化以后,要是也这样伤人了,你要是遇见我,就请……杀了我吧,就像刚刚那样,杀了我。” 她也想,拥有最后的一刻尊严。 “我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一句话就打破了她的想入非非,和她的忧伤情绪,嫌弃得都不想见到身边的人了。 “那你刚刚……” 他这算不算是嫌弃她,还是明着嫌弃她。 “他已经威胁到我的安全了,所以必须得除掉。” 似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她懂了,她以后灵化以后,拼死也要留下最后一丝灵智,去找他,然后对他下手。 “哦!那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要是他到时候下手除了灵化的自己,算成全了她,要是下不去手,就带着他一起共赴黄泉,路上还有一个伴儿呢。 “做什么?我会想法子,阻止你的灵化的,一定会让你做一个普通的人。”尚屿川着重强调着,神色也异常坚定的落在她身上。 就这样一瞬间,南枳一还有些许恍惚,有些被感动:“真的有办法吗?” 要是真有法子,她愿意试试,哪怕抱有一丝希望也行,做了那么久的人,谁会愿意眼睁睁看着自己变成怪物呢。 “我会去找办法的,不过,你需要考虑的不是这个问题,南枳一,你如今已经开始灵化了,能听见雾灵的心声便是灵化的迹象。 现如今的情况,你还要回五绗吗?” 如若不甚被五绗的人发现,她该如何。 他倒是提到了点子上。 侧翻过身,南枳一脑子里还不断回想着他的话,心里一阵阵焦心感,耳边是旁边卧铺上一对情侣正在聊着天,随耳听了一下,两个人正着讨论着明年该去哪里旅游。 他们的生活多姿多彩,这就该是普通人的生活,掀起被子,不管对面被她吓到的情侣,坐到了过道上的折叠椅子上。 窗外的风景瞬间从眼前驶过,她的人生,就像这逝去的风景,转瞬即逝。 就像是去了医院,医生告诉你,你身患绝症,最多活半年一样痛苦,她倒羡慕这些患者,好歹还能以人的姿态死去,她呢,即将变成另一个物种,不记得自己做人的时候所有的记忆。 她这个人,就如同忽然之间消失一样,从此世间没有她存在的任何痕迹了。 一趟普依齐之旅,手机里多了两个联系号码,多了几趟神奇的经历,还有便是多了这忧心的感觉。 发呆的盯着手机上备注的名字,图南,她直接就这样离开了,都没来得及给他告别呢,他倒是给她发了消息,问她发生了什么。 她什么也没说,她不能相信其他人,害怕更多人知道,她会被发现。 告诉了他如何修习土绗秘术,还有普依齐的未来,他自己做主安排就行。 第二个名字,尚屿川,分开的时候他存上的,叮嘱着她,回到五绗要小心,要是想清楚了解决好了就去找他,他也会在南都等她,给他打电话就行。 尚屿川说了他有办法阻止灵化,她能信吗? 长叹一口气,她从密林出来以后,就直接奔上了火车,脑子里想到的都是,先回五绗先回家再说。 没错,她想逃避了,第一次想逃避问题。 即便她现在快到南都了,脑子里依旧没有想清楚该如何解决,反而更乱了,也总会想起尚屿川的那句话。 回到五绗,她又该怎么办呢? “女士们,先生们,前方到站南都站,请到南都站的旅客带好行李,准备下车……” 广播机械的声音响起,她又愣神的带上自己的东西,下了车。 当她站到大厦门口时,才回神过来,她怎么到这里来了,本能让她害怕的想赶紧躲躲,刚刚转过身,就被后面眼尖的人看见了。 “南枳一!” 格外熟悉的呐喊声,几分沙哑带着些气急败坏的感觉,是老头子没错了。 转身就是一脸乖乖的笑,语气也温柔到了极点:“绗主,有什么事情吗?” “这段时间去哪疯去了?整个南都都找不到你?”老头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有些责怪的味儿,他背着手,像一个巡视的主管一样。 头上一根根冒着的白发和脸上的纹都在宣告着他如今的年纪,可他的腰却依旧笔直,看着格外的精神。 “我没去哪儿,就是换了一个工作,有点忙,没怎么出来而已,怎么绗主最近南都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吗?有怪物出现吗?” 今日看见他,就觉得格外的亲切,又有些伤感,一想到以后,他就会对灵化以后的自己喊打喊杀了,有些无可奈何。 不怪他,只是还是会很伤心。 “怪物?南都哪儿来的这么多怪物,就算有也不会让你发现!” 将手里刚刚撕开的肉干砸吧在嘴里,才觉得今天的南枳一有些不对劲,平常这个时候,该和自己斗嘴起来了,今天有些安静了。 还是有些关心的道: “你怎么了?今天怎么没精神,换什么工作了把你累成这样。” 眼睛里都没有光了,竟比他这个垂暮的老人,还要暗沉几分哦。 “我没事儿”强撑起来几分微笑回应着。 “真没事儿?要是实在累就再换就是,你南枳一不一向是自由主义者嘛,随你心去做就是。”老人咀嚼着肉干,牙口特好,还能嚼得响。 哎呀,想想这南枳一,真是他金绗里面最随性的一个孩子了,其他的孩子穷的都苦兮兮在打工本分踏实,富的也不甘落后自己创业一天天也充实,就她,与众不同。 一个月换了十份工作,还是找不到合适的,嫌弃被禁锢的感觉,最后穷苦的饭都吃不上。 现在还有一份工作,她能干得下去的,看来是真的生存都成问题了。 太累的模样,看着也心疼。 “绗主你能不这么煽情嘛?”搞得她更加伤心了,要不以后灵化了,躲远点死,不然他看见,老了也受不起刺激了啊。 “谁给你煽情了,你不在这段时间,院子里都没人煮饭了,快回去煮饭,实在不行我们每个月给你钱,你就安心煮饭就是。” “……”收起自己刚刚的不舍:“我错了,绗主谢谢你的好意,我还是觉得除妖卫道更加适合我,我还是继续工作去吧。 毕竟,就连你这么大的年纪,都还在工作,我有什么办法不努力呢对吧,你就是我的榜样,我先走了。” 飞快的想要离开这里,她也确实走得很快,一会儿就瞧不见人影了。 老人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神色沉重的凝视着她离开的方向。 一个饱嗝打出,呼喊着:“南枳一,今晚院子开会,别迟到了啊!你已经将近半个月不见人影了,再不来,就开除你了啊!” “南叔,你这是要开除谁啊?” 戴着眼镜的小伙子疑惑的问着。 没想到南叔还是个深藏不露的,看起来家境很不好的样子,这么大年纪还来这里当门口登记员,居然一言不合就要开除别人,想来也是家底丰厚,做着什么生意吧。 “没谁没谁”老人摇了摇头,拿出温度计测了一下,随后指着面前桌子上的本本:“这里登记,你现在才来上班,不怕迟到啊?” “不怕,我们上班晚,不用担心我们老板会开了我们的,南叔年纪大了,还是早点退休好点。” 随手丢下笔,小伙子劝解了一句便离开了,搞不懂这么大年纪又有钱还出来工作干什么,享受不好嘛。 难道是太有钱了,所以不知道怎么花钱,而觉得无聊,才想出来找点事情做。 果然人和人那是有差距的,有点人工作是为了生活,而有的人是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就说以前老觉得南叔身上气质不一样。 坐在那里,就像是一个大佬一样,看来感觉没错,以后要多和他聊聊,吸取经验才行。 推开门,回到自己蜗居的屋子里,进门就是床,南枳一直接倒了上去,阔别已久,十分想念啊。 简单的房间里,只有床和一张桌,也摆不下其他的家具了,即使就这两样东西,她的过道也只剩下一拳的距离。 当真算得上是蜗居状态了。 桌面也有些简单,上面放着一个刻着大红字体的老旧水杯,还有一张照片,里面有老头和她,旁边还站着许多人。 合照背后写着,金绗大合照。 桌子下面放置在一个大纸箱,里面便是各种奇怪的物价,还有一半的书。 此时,南枳一便疯狂在翻找着箱子里的书,每一本每一页每一行,最后每一个字,她都不曾落下。 最后失望的放下一本本书,连奇怪物价上的文字都细细观看了,都没有。 没有关于灵化的任何记载,她似乎只能选择相信尚屿川了。 想想,尚屿川这个是挺神秘,未知的东西都充满了危险性,可他看上去又是个重情义的,至少对他的亡妻,是格外重情。 他,为什么会想帮她呢?她有什么值得他需要的,她也并非他的重要之人吧。 雪山上下来就这样了,他现在好像格外的看重自己,是因为什么?自己又能相信他吗? 此刻那心情,就像这唯一的窗户外面渐渐落下的夕阳一样,日落西山,步入黑暗。 ------------ 第三十二章 金绗聚 南都七十四号,上了些年纪的一座古宅屹立于此,周边的老人常常给自己孙子讲,他们年幼的时候,宅子便在这里了。 它已经存在很久了,具体时间,这一辈的老人也不知道了,只是听自己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一辈辈传下来关于这宅子存在的历史。 此刻已是夜深人静时刻,七十四号周围异常安静,附近的人都不敢靠近这里,许是因为上了年纪的宅子,关于它的流言蜚语奇闻怪事儿也就多了,周围的人就开始忌惮起来了。 “为什么开会在半夜啊,我差点起不来?” “懂什么,这是规矩,半夜来才不会被人发现。” 吱呀一声,是老旧木门作响的声音。 久无人烟的老宅里,两道人影悄声而入,小声议论着。 “这门?金绗就不能换个门吗?每次开会一进来听见这带着几分诡异的开门声,都不会觉得瘆得慌,尤其是这大半夜的。” “换门?你知道咋们这门值多少钱吗,把你卖了都不够买的,居然还想换掉这老古董。” “啊?”闻言的人明显被吓了一跳:“老古董?它有多少年了?” “据说的话,是有个千年的历史了哦,所以啊,它可比你值钱多了。” “千年!”捂住自己吃惊的嘴,那人恨不得马上把门拆下来,拿去换钱。 还未实现如此想法,就只见那扇上了年纪的木门被人缓缓推开,顿时邪恶的想法就被扼杀于摇篮之中。 未见门口的人,倒是先被门口伸进来的一条大长腿吸引了。 来人着一身黑色休闲衣服,却硬是在这黑暗的环境之中,散发着一种温文儒雅的气息,让人仿佛能在他身上感受到如沐春风的感觉,可靠近他身侧,又能感受到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这……这谁啊?” 方才被撞破略显尴尬的男人此刻更加不服气了,本以为自己生的不错了,可眼前出现了一个更优秀的,危机感就来了。 身边的人仿佛知道他的想法,淡淡摇了摇头:“南梓沐,绗主的亲传弟子,未来金绗的绗主。” 金绗绗主,男人顿时焉气的垂下了头,岂不是他以后的上司,不能得罪不能得罪。 “梓沐!” 一声清脆的女孩声音从门口传来,本来冷冰冰站在原地的南梓沐,立马,眼睛里亮起了光,满怀期待望向门口。 果然,门口出现一抹熟悉的身影,赶忙同她打着招呼: “枳一,你来……” 嘴里的话音未落下,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周围的街道在此夜深人静时分,还有回声响起。 门口的南枳一赶忙扶起地上的古董老门,熟练的将它给拼接了回去,最后不忘记多踹上它几脚,还嘟囔着:“破门,早就让老头换了你,我来一次你掉一次,是不是和我过不去。” 那架势大有和门同归于尽的气势。 “这位又是?” 介绍的人擦了一遍额头上被惊出来的汗:“她,南枳一,据说是绗主捡回来养大的孩子,也有谣言说她是绗主的孙女,反正在绗里地位挺高的,别得罪她就是,她也……挺好玩儿的。” 就姐们每次来这都要和门干一架的模样,这样说怕是新来的也不信。 “枳一,不用和一扇门生气”南梓沐柔声的劝着,贴心的到门口,陪她一起拼着门:“毕竟这门也算是金绗的传世宝贝,师傅他可心疼得紧,小心你弄坏了他又罚你。” 又一脚踹过去,门终于是回到了它的地方,收起脚南枳一别过头不停眨着眼睛,还传世宝贝。 原来那扇门确实值钱,可惜被老头子给卖了,她亲眼看到的。 要是要实话实说,那就是,一个月黑风高夜,她本想来偷偷把这扇门带走,去换掉,谁让她每次来它都掉。 却不小心发现了,平时嘴里喊着腰酸背痛的老头子一个人扛着门,旁边还准备了另一扇一模一样的门来替换。 想都不用想,她就知道老爷子想干什么。 于是她毅然决然的……和老爷子分赃了,钱一人一半,门她扛过去的,老爷子找的卖家卖的,毕竟一根绳上的蚂蚱,他们当然要保密了,哪怕到现在金绗的人都还不知道门已经换过了。 曾经的金绗那是真有钱,看看这座大宅子,以前都是金绗的,现在也是,只是属于金绗集体不属于个人。 这也是为什么金绗每个人过得苦兮兮穷哈哈的,却都还不敢对这个宅子有想法的原因,都不想让其他人先一步动手,于是时刻紧盯着。 那么久以来,成功的也就只有她和老爷子了。 “不会,放心吧,这门我不是又修好了嘛。” 她也不知道老爷子是哪儿找到的门,简直和之前的一模一样,就连这个她一推就倒的样子,都一样。 不过梓沐都没有发现,自从门换了以后,门好几次都掉了,老爷子都没罚过她了嘛,以前,可宝贝他这门了,动一下就罚一次。 每次这些人都还用着格外同情的眼神看着她,似乎是觉得她做了他们一直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一样。 “还是下次小心点,别又被师傅罚了”南梓沐言语里有些宠溺,都是对她的无奈:“实在不行,下次快到的时候,让我去门口接你吧。” 对于她这冒冒失失的脾气,他也曾经试图纠正过,效果并不如何,只能顺着她去了。 从小一块长大,师傅也是同样的教法,他也并不明白,为何南枳一就有着自己的想法,自己独特的思维,格外的跳跃。 “不用,不就是一扇门嘛,我可以的。” 连连摆着手,她相信以后老爷子都不会因为这门罚她了,这冒牌货再掉,她再踹回去就是。 见她的模样,也便不在提这个话题,南梓沐转口问道:“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师傅说南都都寻不到你,是不是外面住不好?要不要回来住?” 其实他这段时间也一直在但心着她,暗中也在南都找她,都没有任何踪迹,整个心就跟悬着一样。 想当初,她说她长大了,想要一个人独立想要搬出去住,师傅还不同意,最后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来求自己,心软才同师傅求了情,她才顺利一个人出去住了。 当寻不到她的时候,那才后悔,她一个人搬出去,天高任鸟飞,他与她的关系,再不似从前同在一个屋檐之下一样亲厚。 不知道何时生出来的陌生感和距离感,让他觉得,他们二人渐渐生疏了。 “住的挺好的,放心吧梓沐我能把自己照顾好的,你也知道我可不会让自己吃苦吃亏的,要是有什么我一定要找你帮忙的,不过你能不用这样审犯人的口吻,审我吗?你是不是职业病又犯了?” 表面是欣喜的微笑,实际心里暗暗难受,眼眶也有些发酸,不过南枳一自己控制住了,不让眼泪流下来。 如果梓沐知道了,自己就快灵化变成怪物了,他会怎么办呢?还会像现在这个关心自己吗? 从小到大,他是个什么性子,她还不了解嘛,无论对灵还是对妖,都抱有绝对的敌意,要是她的事情被他知晓了,怕是以后他就会把她当做猎杀的对象了吧。 再也不会如此担心她了。 所以,一定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的秘密,她不想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 一定要想办法,阻止灵化。 “怎么会,不过是担心你,枳一你同我说说实话,这段时间究竟去哪里了,别告诉我你在南都,你也知道我是做什么的,一去调查就知道你有没有说谎了。”南梓沐神色严肃正经,他不希望枳一有事情瞒着他,从前她明明是很依赖他的,他情愿她不独立,一直依赖着他。 能不知道嘛,南枳一心里止不住叹气一声,她真是同辈里面混得最差的,同样的教法吃同样的东西,南梓沐作为学霸,就考上了警校。 正儿八经警校毕业,现在在警局工作,她呢,连高考都没有参加,一个无业游民,有时候这样的大型场合,她真不想参加。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我就出去旅游了一下,散散心。” “你有钱?”南梓沐一听就觉得她是骗自己,她那微薄的收入,他还不知道,能去哪里旅游。 最多只能沿着南都城走上一圈而已。 “我……穷游嘛,说走就走,要不然怎么去了这么久呢,我可累了走了老远的路了,不过你也不要把我想的太穷了,一两张车票我还是买得起的。”南枳一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把车票的事情圆回去。 要是南梓沐真的正儿八经去查,那不就漏嘴了。 “是吗?去哪里旅游了?怎么没有给我带纪念礼物回来?” “普依齐,去看高原雪山了,你不信可以去查。”心里有底,面上不输气场,她本来就去普依齐了,还有照片为证呢。 从手机里翻出照片,是她在普依齐买三轮车的那天拍的阿克尔雪山的照片:“你看,我没撒谎吧。” 照片里是旭日初升下的雪山,还有手机相册上的日期时间,都能证明她的确是去了这个叫普依齐的地方。 ------------ 第三十三 火绗来信 “没事儿,怎么想着去雪山了?” 从未听她提起过她有这样的计划,倒是看她平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抠搜着过日子,还以为她真的混得那么难。 “就,一直想去看看雪山,感受一下不一样的民族风情,来了一趟说走就走的旅行而已。” “是吗?”倒是不知道,她什么习成了这个爱好的,照片能批图,可手机相册上的时间不能,姑且相信她,回去再查查就知道她有无说谎了:“那这次旅行怎么样?你也是怎么一个女孩子就去大西北旅游去了,多不安全?” 虽说,这个普依齐没有听说出过什么事情,可大西北一向地广人稀,她一个女孩儿出去,万一遇上个什么事情怎么办。 “挺好的……”一路上她看见了很多美景,是从前只能在手机或者路边的广告牌上才能看见的,一路上也遇见了很多人,经历了很多有意义的事情。 除了……眼神闪过一丝忧伤,除了得知自己快灵化以外,似乎每件事情都挺好的。 还从尚屿川那里大赚了一笔,足够很长时间的生活了,当然,她得还有时间花才行。 “快说说看,你去那里都看见了什么?” 迫不及待想听她分享她的经历,他如今不能做到随时都跟在她身边,能做到的便是这样,时常听她说说话了。 “我……” “各位都来得挺早啊!” 南枳一还未开口,门口的熙熙攘攘的声音便打打断了,此时才发觉,在闲聊时,周遭的人已经到得差不多了。 门口独特的声音,南梓沐只是听见一字便知道了是自己那位师傅。 只有他每次喜欢最后一个登场,却是他最先到,莫去猜他每次会在哪里暗中观察所有人,因为每次,他都会换一个地方躲藏起来。 比如屋顶,树枝上还有草丛里,据他老人家自己说,是因为想看看他这个绗主不在,他们能不能自觉点。 而枳一每次来,她把门弄坏,都会被暗中的师傅看见,她自以为是因为她没有修好,被师傅发现了痕迹才被罚。 殊不知,师傅早已在暗中观察一切了。 “绗主好!” “你们好你们好。” 都是些熟悉的人,老爷子也就慈眉善目笑呵呵的打着招呼。 “不知道绗主这次让我们来开会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 人群里有人发问着,提问的声音里还带着些倦怠。 对于这样的问题,南枳一表示理解,她以前也曾这样,在后厨洗碗到午夜,随后还要赶来这里开会,可谓是被瞌睡虫追着,还要宁死不睡一般。 估计提问的人,也是一样。 她倒是也一样好奇,金绗难得开一次会,每次没有太大的事情,不会聚会,个人有什么事情去大厦楼底下找老爷子就行,毕竟老爷子可是那里专业的门卫。 几乎从不离岗,没天按时到岗。 “肯定有事儿,而且是件大事儿。” 老爷子故意卖关子一样,说了半截话,吊着其他人的关子。 “绗主,不会是南都有什么妖物出来了吧?是需要我们出动吗?” “不会吧?这有妖物一般不都被积极的枳一小姐除掉了嘛,哪里来的漏网之鱼啊?” “别这样说,枳一小姐这段时间不是不在南都嘛,我看这怪物应该就是看她不在,没人管,闲的出来吓唬吓唬人了。” 几人玩笑着,金绗谁不知道,南都有妖物,南枳一冲的比谁都快,他们赶到的时候,就只能收拾残骸。 久而久之,南都的妖物都不敢冒头,因为金绗的压力管制,还有就是惧怕这个随时随地都会出现的猎人南枳一。 他们还常常在底下开玩笑,说将来这绗主的位置,不一定是南梓沐来坐,很可能会变成这位积极表现的南枳一小姐。 嘴角的笑还未收起,一扭头就瞥见了一旁似笑非笑的人,不是他们嘴里的南枳一,还能是谁。 “我去!她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人告诉我?” “我也不知道啊,不是昨天还没回来嘛。 ” “这下完犊子了,她刚刚是不是听见我的议论了,她不会私下报复我们吧?” “别怕,我们刚刚也没说她什么坏话,而且这是当着全绗的面,料她也不敢对我们做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几人的胆子也足了起来,稳稳的站在原地,不敢动弹,眼神定格于眼前,不敢到处瞟,尤其是身旁。 沉重脸,南梓沐方才倒是想替她说两句话,不过被她伸手拦住了,知道枳一自己有法子,也便收手了。 “各位安静,安静!”老头子端起自己已经泡出了茶垢的茶壶,咕咕喝了两口水:“我现在就同你们宣布这件大事。” 全场顿时安静无声,大家都屏住呼吸,准备听着这件大事的宣布。 叹气一声,老爷子只感慨,现在金绗是越来越不好管了,年轻人加入越来越多,他这个老头子是快管不住了。 “前几日,我接到了故人的消息,这故人不是别人,正是已经隐居许久的火绗之人!” 火绗?! 就像是一颗炸弹丢进了人群一样,大家众口纷纷讨论着。 “火绗?不是已经脱离五绗了嘛,现在找来是想做什么?” “这件事情木绗那边知道吗?要不要同他们商量一下,毕竟现在五绗主事的可不止我们金绗。” “就是,该同木绗商量一下,不能外界有妖物都让我们金绗出力,他们木绗就躲在深山里面相安无事吧。” 大都觉得,火绗就如同一个烫手的山芋一样,不愿意接到自己手上,不管是因为什么事情。 “大家安静”老头子呵斥一声,看看现在的五绗,一盘散沙:“这件事情木绗那边已经知晓了,我今晚开会就是想同你们商量的,火绗来信,说他们属地出现了不明生物,以他们的能力处理不了,想让我们派人过去看看。” 说起来,这过了几千年,五绗之中,也就只有他金绗还没有搬离过原来的地方,一直守在此处了。 所以,火绗的人估计也是抱着试试的想法,将信息传递过来的。 “他们自己都处理不了,我们能怎么处理?” “就是就是,我还要上班,可没时间去。” 都是些否决的声音,言语里都是表达自己生活有多么不易的。 “我想知道,火绗现在属地在哪里?”南枳一大喊一声,打断了周围所有的抱怨,都不愿意去,她去就好了。 就当是,她最后能为五绗所做的事情。 “我也想知道,他们是遇见了什么事情,很棘手吗?”南梓沐也附议着。 老爷子欣慰的点了点头,周围的人纷纷看向二人,出头鸟,他们倒没有多抱怨,巴不得有人顶下这难为的差事。 “火绗寄来的信上有地址,在新疆大沙漠附近,想来应该还在记录上那个地方,看来他们倒也一直没有离开过一开始的地方,不知道你们谁愿意代表金绗去一趟。 虽说,火绗已经脱离了五绗,可到底我们也还是同根的亲人,他们能舍下脸来求我们,说明一定是遇见了什么棘手的事情,我们也不能坐上观火,必须要伸出手去帮助。 才能体现我金绗的气度,日后若是我们有难,别人也才会帮助我们。” 老爷子苦心恳求着,虽然他早已经知道了最开始的结果,可还是满怀期待,希望能出现他期待的场景。 “我去一趟吧,反正最近没事儿做。”南枳一率先开口,她只是想要点时间,考虑考虑,也想再为五绗做点事情。 见她去了,南梓沐也赶忙附和着:“我也去一趟吧,正好最近想休个年假,顺便去旅游,欣赏一下大漠风光。” 只是不想她一个人去一趟沙漠,火绗已经隐居避世,所在之地必然不会太过轻易被人发现,此次任务,必然辛苦。 同她一起去,起码有个照应,能保护她。 “好,那就南枳一和南梓沐代表我金绗去一趟,木绗那边我已经派人去了消息,应该会比你们晚一点到,到时候会同你们汇合。” 老爷子回想着,那快递小哥一听地址,顿时脸色就变了,支支吾吾的说什么,秦岭深处不送,气得他马上找了邮政。 果然,还是邮政有安全感,就是等木绗的人收到,可能这件事情都快结束了吧。 打算解散时,一个声音冒了出来。 “绗主,我也想去一趟。” 像是一个读书的乖孩子一样,一只手在人头里面晃动着,那是一直在角落里的少年。 南梓沐对他有些印象,该新来的,刚刚比他先到的那位,没想到现在新人里面还有这样有勇气的。 闻声的老爷子明显也很高兴,笑得哈喇子都快出来了:“好,好啊!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身边的人想伸手拦住他,不过被他灵活躲开了。 “贺恕,宽恕的恕。” “好,你该是新加入我金绗的吧,现在如你一样有勇气的年轻人可不多了,既然你想去,可知道你会遇见什么吗?” 丑话要说在前头,不能做那些个诓骗之事,骗人家孩子去冒险。 ------------ 第三十四 沙漠 “知道”少年连连点头:“我知道,可能会很危险,甚至我可能会回不来,不过我还是想去,为咋们绗做点什么事儿。” 尽管少年贺恕言语真诚,周围的人却不相信他说的话,有些甚至在心里鄙夷着。 平时南枳一出风头他们就算了,因为了解南枳一是什么样的人,加上得罪不起她,可这个新人如此冒头,就有些不好了。 “是个不错的回答”老爷子不知道少年说得是不是好听的话,不过,就算是做做面子,他又这个勇气举手,就是好样的:“你确定你想好了?现在我还能给你反悔的机会,一会儿可就不由你了。” “不用机会,我确定了要去不会反悔,绗主可以放心,我贺恕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会做。”贺恕知道周围的人用着怎样的眼光盯着他,可他依旧淡然自若的站在原地。 不知道周围的人是个什么想法,他们不去,又不让别人去,人心果然难测。 满意的点头,老爷子挥了挥手:“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南枳一南梓沐贺恕留下,其他人散了吧,回去补觉休息去吧。” 最后的半句刻意加强了语气,为的就是讽刺底下这些,连三个孩子都不如的人。 偏偏有人还听不懂,打着哈欠抱怨着:“就为了这么个事儿开会,打扰我休息,早知道就不来了。” 嘭的一声,门口那老古董的门又掉了下来,砸得不偏不倚,正好就是刚刚那个嘴碎的人。 南枳一忍不住笑出了声,她忽然觉得这门没有那么讨厌了,挺乖巧的,砸得正好啊。 人们搀扶起他,又小心翼翼的将门放了回去,毕竟接收着屋里绗主那死亡般的凝视,没有几个人不会手抖。 待人都远去,老爷子才安抚着自己的眼睛:“哎呀,刚刚瞪得我眼睛都抽筋了,枳一快来帮我看看。” 无奈的替他检查着得出结论:“没事儿,就是瞪太久,眼睛干了而已,你犯得着为了那样一个人,伤害自己吗,得不偿失的。” 那样的人,要不是绗里的,她早动手了,结果没想到,她还未动手,门倒是先动手了。 只想说一句,干得漂亮! “那不是想替你们出口气嘛”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一样嘟囔着,马上就变了脸,笑呵呵的冲着贺恕:“孩子,你叫贺恕啊,真好啊,我在你身上仿佛看见了金绗的未来啊。” 双手紧紧拍着他的肩膀,肯定着他刚刚的发言。 明显看出来,少年被老头子拍得脸色都变了,南枳一南梓沐二人赶紧阻拦着老头子挥动的手,要人命啊,这老爷子那一掌带着多少力度,他是不知道哦。 徒手能批动木柴,真怕在拍下去,金绗好不容易等来的未来,就要被他亲手拍死了。 贺恕倒也沉稳,硬是半天不吭声,自己生生扛着这疼痛,解脱时就听他喘了口粗气。 “孩子,你这次就跟着他们两个一起去吧,枳一和梓沐会好好保护你的”前一秒和蔼可亲,后一秒立刻变了脸。 一本正经的:“听见了吗,你们两个,好好保护我们金绗的未来,要是他回来少了根汗毛, 我就好好惩罚你们两个。” “知道了,这可是我们金绗的未来,千万不能出事儿,就是我死了,他也会活着回来的啊。”南枳一知道,贺恕是个新人,不会太多金绗秘术,自然会护着。 听见她说死字,南梓沐心里咯噔一下,原本温润的气场多了几分暗沉:“放心师傅,我会好好保护他们两个人,不会让他们出事儿的。” “梓沐,我对你放心,你一定要看好枳一,别让她捣乱啊!” 三个人里,他最是不放心的就是枳一了,爱随着自己脾气来。 “什么叫我捣乱?我哪次不是正儿八经的?”南枳一反对着,没去普依齐以前,她与南都这批同龄孩子比起来,确实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随性而为。 可,她现在都觉得,自己成长起来了不少,毕竟她可以为金绗做的,不多了,和他们每一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可能也不多了。 “正儿八经?”老头子吹着自己的胡子:“让我算算啊,上次我们几个合力抓捕妖物,你却因为人家怀着孩子,把人放走了,这算正儿八经? 还有,猪妖在餐馆抢食物,你去干嘛了,你去砸了人家的餐馆,我家底都快赔进去了,还有…… ” “得得得,我的错我的错。”南枳一感忙止住他的话,别过头不让人发现,她已经湿润的眼眶。 要是以前,她一定要反抗回去,不让他老人家翻自己的老底,可如今,她只觉得这样被他说起自己一件件囧事,都能感受到他老人家对自己的关爱。 “今天怎么认错了?”老爷子都忍不住嘀咕着,不像丫头平时风格啊。 平复片刻,南枳一如以前一样毛躁的回头:“我认错还不好?这不是当着新人的面给你老人家面子吗,你还觉得不适应了?” “那倒没有,我特别喜欢这种感觉。”老头子嘟着嘴,这样才对嘛。 “行了,别人人看笑话,快说火绗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天亮了我们就好准备出发。” 她不知道灵化究竟会多久,她的时间,每一分一秒都珍贵。 “怎么这么急?” 南梓沐忍不住发问,平日里,她能多赖就赖,今天怎么这么积极。 “人家发了求救信,就说明人家火绗一定发生了大事儿,急着需要我们,多拖一天他们就可能有危险,当然刻不容缓了。”赶忙换口,说得冠冕堂皇的。 闻声的老爷子格外赞同,没想到今晚真不错,收获了一个不错的少年不说,自己养大的孩子也终于长大了,值得欣慰。 当面表扬着: “看看,我们枳一这思想觉悟,终于上来了 。” “那以前,我不也这么积极嘛。”干嘛只夸今天。 “以前你是为了什么,不用我说吧?”老头子心里一清二楚,丫头就是为了每次任务的赏金嘛,说白了,都是为了钱:“好了,既然你们天亮就要出发,我也不拖拉了,这是火绗的来信,你们自己看吧,我能给你们提供的也就这封信还有这本古籍了,上面对火绗有详细记载,你们路上慢慢看吧。 记得,留点时间给人贺恕收拾东西,多照顾人家一点。” 那边二人还未搭话,贺恕倒是赶忙抬头应着:“不用,我不用收拾东西,我们现在就可以走,东西我们到了乌鲁木齐我会托人提前准备好的,机票我可以马上派人订,就是经济舱不知道你们二位习不习惯。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时间的航班,要是没有,大家赶时间,我可以派人去租一架私人飞机,马上就好的。” 用着最平常的语气说出这话来,三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他,其中两双尤为突出,恨不得把眼珠子贴到他观察身上去一样。 “小伙子,你是干什么的?” 老爷子很久没有听见过,如此土豪的话了。 “我?”贺恕奇怪的指了指自己,不明所以:“就普通人啊。” “绗主的意思是,你家里是干嘛的,你是做什么工作的?”被惊呆的南枳一露出八颗牙齿,专业假笑着,就着还普通人,怕是对普通人有着什么误解吧。 “哦,我爸挖矿的,我就是个设计师,给人家设计衣服的。” “冒昧问一下,挖什么矿啊?” “金矿啊!” 深呼吸一口,南枳一安抚着自己受打击的小心灵,金矿,最近是怎么了,一言不合,人家就掏金子就算了,还有人家里,一言不合就挖金矿的。 一对比之下,显得她是多么的无用啊。 “你们怎么了?我家的金矿也是替别人挖的。” 替别人挖,那还好,这样说起来,也是替别人打工吧,想开多了。 “不过,我们家和主人是四六分账,所以我爸才能过上普通生活。” 又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四六分账,还普通生活,她想知道哪位老板,他的金矿上还缺人不,她能去打工不? 知道她被打击了,南梓沐一直嘴边挂着些宠溺的微笑,站在她身后,她一站不住脚,就搀扶住她。 哪怕知道,她不过是一个戏精,也愿意配合她。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到乌鲁木齐这片土地之上时,三个人潇洒的在别人羡慕的目光里,从一架豪华的私人飞机上下来。 俊男美女,吸引不少人目光,更多人却更加欣赏他们身后那架私人飞机。 盯了一眼手表,贺恕淡定的带着二人走向出口:“两位前辈,行李和车都已经准备好了,都是我的朋友准备的,不要嫌弃啊。” 闻言南枳一与南梓沐互相对视一眼,尽然明白了对方的想法,这贺恕说的不要嫌弃,一定是他们平时消费不起的。 就那刚刚的私人飞机来说,不过就两个小时而已,他们尽补觉去了,可里面都替他们准备好了最好最舒适的床。 比她那个狗窝可好多了,说是住五星级酒店也不过如此啊。 ------------ 第三十五 富二代上路装备 机场周围人来人往,大都拎着大包小包,皮肤有着高原之上生活人的特征,也有人拉着行李箱欣喜的奔向出口,像是奔向自己期待已久的梦想之地。 挽着身边人的手,相视而笑嘴里的话题不断,这是一对情侣,看模样该是出来旅游的,也可能是新婚夫妻出来度蜜月,现在的两个人正处于热恋之中。 女人身材高挑出众,皮肤白皙,哪怕同周围其他高挑立体脸蛋的同性比起来,也是这一众里面,较为显眼的那一个。 感受到周围那朝自己纷纷投来的目光,女人越发骄傲的抬起头,恩爱的挽着身边的男人,嘴角依旧是那般自然的微笑。 看吧,看吧,她无论到哪里都是最出众的那个,不过不需要表现的太明显,权当不知道他们在看自己吧。 旁边的男人也很满意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配合着女人自然的聊着天,恩爱的对望着。 “不好意思,麻烦借过一下!” 身后一个声音打断着二人的享受感。 贺恕藏在墨镜之下的眼睛不断的眨巴着,他对面前这两个人已经忍耐很久了,实在不明白,他们是把机场当红毯在走嘛。 走得就像是蚂蚁散步一样,慢死了。 慢就算了,也不该两个人就往他面前挡啊,他往左边偏他们也往左边偏,他往右他们也往右,像是刻意要挡住他路一样。 机场明明那么大,怎么就偏偏要这样走呢。 正享受明星般待遇的两人,被这样的态度对待,心情一下跌落,想要发作,又见周围正在羡慕他们的人,只得忍耐。 女人还需面带和蔼可亲般的微笑:“不好意思,挡住你们的路了,你们先吧。” “本来就该我们先,阿姨,刚刚你一直在我前面,明明机场的路那么宽,你是怎么做到一直完美挡住我的路的?”贺恕用着一根手指抬起墨镜,不大友善的扫量了一眼女人,“我瞧你这后脑勺,也没长眼睛啊。” 本来站在他身后的南枳一本能的想要后退几步,大声呼唤一句,我不认识他。 这小子出门在外这么拽,就不怕被人打的嘛,太遭人恨了。 看样子,也是生活在金窝窝里的小孩子,刚刚放出来,没有遭遇过什么事情。 果然,女人此时的脸色相当难看,恨得都快牙痒痒了,嘴唇一直在颤抖,该是在心里咒骂在什么了。 那男人要不是碍于这么多人,紧握的拳头已经该朝着贺恕的脸上招呼过来了。 某富二代走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大步走在前面,全然不顾后面人的脸色和情绪。 “他这样,真的不怕被人打吗?” “能加入我们的,都算有点本事的,相信师傅的眼光,他有本事家里又富裕,确实有这个自信的能力。”南梓沐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他倒是觉得,贺恕这个性子挺好的,至少比金绗那些窝着不敢出来的人好。 “也对”她南枳一要是有这个后台,说不定比他还想这样拽一次。 此时不配合贺恕,就是打人脸了,淡然的跟了上去,对于身边的女人,并未说任何话,刚刚这女人还踩了她一脚。 看见了,却没道歉就走了,贺恕也算替她报仇了。 女人忍耐着见他们三人离开,人群也散去,才生气的质问着身边的人:“刚刚为什么不让我还回去?那个小子明显拐着弯儿骂我不长眼呢。” “那个人我见过,很有钱,我们得罪不起。” “有钱?多有钱,比你还厉害?” 虽然很不情愿,但男人还是实话实说了: “比我厉害,他家里做黄金生意的,在俞城,算是首富,要是在这里得罪了他,我们回俞城也没好日子过了。” “黄金?那么厉害……”女人也只能忍了下来,还想在俞城的上流圈子里混出名堂来呢。 不过,跟着那小子的女的是谁,明明长相不如她,偏就是那一身与众不同的气质压了自己一头,倒不像是什么优雅娴静的气质,也不是什么娇艳动人的气质。 以同性的感觉,只是觉得,那个女的身上有种在生死边缘不断徘徊,最后只剩下表面与常人无异,心里却是死亡一样的淡然冷静的气场。 或许,世上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威胁到她,她不在惧怕所有一般,是惹不起的样子。 她应该同那个帅哥一样,都是这富二代请来的保镖吧,只希望后面的旅游不要在遇见这个富二代了。 又得看他的脸色,还不能还嘴还手,憋屈。 重新挽起身边的人,扬起自若的微笑:“算了,我们继续走吧。” 男人却显然没有了继续陪她玩儿过家家的性质,扫兴的甩开了手臂:“行了,他们刚刚看的是贺恕那小子,不是我们,别丢人现眼了。” 手上还有一本刚刚不知道谁递给他的册子,上面封面上赫然就是贺恕的脸,写着什么,天才少年之类的夸赞词。 气得他想丢掉这黏在手里的东西,却又不能,这里人多眼杂的,这么一丢,被有心的人拍到,到时候又该到处找事了。 一股火发不出来,在心里越憋越大,贺恕从来不记得自己,不管见过自己多少次都是这样,他总是这样目中无人。 同他的憋屈不同,刚刚坐上车的南枳一可是格外的高兴。 第一次觉得,当一个富二代的朋友或者跟班,这小日子也不错,一出机场,就有人将早就准备好的行李箱递给你。 有专人拥着她上车,豪华座椅,配上舒适的空调温度,竟然让她觉得良心有些过意不去。 她可是接了任务来的,这样搞得到真像是来旅游一样了,得亏贺恕还没做得太过,他们三个人还是在一辆车上, 真害怕贺恕安排他们一人一辆,那也太奢侈了些。 “前辈,我们现在该去哪里?” “朝北走去石子河市,火绗起源于那里的沙漠,他们也一定还在那里”南枳一拿出一直小心存放的信封,寄信地点在石子河市,即使火绗的人隐居避世了,也不可能不与附近的人来往。 有来往,便一定会有踪迹,有踪迹,就能查。 从车窗玻璃里看见贺恕灰溜溜的跑了回来,南枳一绝望的闭着眼。 石子河市以这寄信地点为辐射,周围的人她们已经都去询问了一遍,可谓是挨家挨户打听了,却都没人听寄信人的名字。 快递点便是他们最后的希望,就方才,最后的希望破灭了。 “前辈……”贺恕无奈的摇了摇头,“她太有职业道德了,无论我怎么打听,她就是不肯告诉我关于寄件人的消息。” “你怎么打听的?” 掏出手里夹着的红钞,老实的将它递着:“就这样,我说我想打听一下寄这封信的人,他给我寄了信,我来了却找不到他了。” 扶着额头,南枳一绝望了,她可算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大一个地方,三人分工合作,分给贺恕的地方,他能那么快打听完了。 简单粗暴啊,就依他这个问法,一般人觉得他另有所图,不敢轻易守下钱也不敢轻易说出口,还有人会觉得他不怀好意,定然是在干什么不法交易也说不定。 或许,方才那个快递点的员工就是这样觉得的。 一辆黑车一个率先打听的人,用钱贿赂的人,像极了执法电视剧里面的不法分子接头啊。 “我错了”南枳一目光悠悠而转,盯着身边的人:“要不……” “我不能滥用职权。”南梓沐已经知道她脑袋瓜里在想着什么了,想利用他的职业之便来挽回,不行。 “好吧,那我去挽救一下吧,麻烦梓沐前辈你,好好同我们这位未来的希望,普及一下平常人的生活啊!” 将自己的衣服好好整理了一下,她扬起和亲和的微笑,拿着信无奈的走下车。 一阵带着灰尘的大风随即吹来,灰尘吹进了她的鼻腔,顿时咳嗽了起来。 刚刚整理好的发型也凌乱了不少,忍不住掐着东北的口音:“哎呀,这天是要下雨了啊!” 这样挺好的,多亲和啊,都不用伪装了。 快递点里此时剩下一位穿着粉红色员工制服背心年纪不大的姑娘,见到陌生人有些怯生生的,原本就带着点红血丝的脸蛋此时更加红润了。 红的却是刚刚好处,带着点羞涩,五官又立体,南枳一觉得比自己生的美丽多了。 “你好,不好意思,我弟弟刚刚吓着你了啊。” “你弟弟?” 姑娘显然没有留意南枳一刚刚是从那辆,她认为有些危险系数的车上下来的。 不好意思的指向了停在不远处的车,挥动着手里的信封:“就是刚刚那位,他其实没有恶意的,只是有些心急了,我们是来这里寻亲的,也是很久以前的亲戚了。 本来两家人都很久没有联系了,可不知道怎么的,前段时间,我爷爷忽然收到了他的来信,说有事儿需要我们帮忙。 我爷爷想着一定是急事,不然我会联系我们这远方的亲戚,就派我们兄妹来看望一下,要是真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我们一定帮。” ------------ 第三十六章 水果摊 脸上是心急如焚的模样:“可是,我们两家实在太久没有走动了,我爷爷年纪也大了,记忆也模糊了。 实在不清楚他家到底在哪里来着,就想着来这附近打听打听,没想到我那个弟弟,从小被惯坏了没出过远门,做事情毛毛躁躁的,吓着你了吧,不好意思。” 姑娘长着单纯的大眼睛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南枳一,认真的听着她的话,似乎明白自己的脑补造成了误会。 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了,道歉着:“没有没有,是我误会了,不好意思。” “没有没有,是我弟弟吓着你这么可爱的姑娘了,很抱歉,我还是想问问姑娘,你知不知道苍玛家,现在是住哪里呢? 我们也是着急,就怕他们家是真有什么急事,等着我们救命。” 见小姑娘有些被说动,南枳一将手里的信递给了小姑娘:“要是你不相信,大可以看看里面的内容,你放心,这是经过收件人同意的,不算私拆他人信件啊。 我也是真急,就是害怕到晚了,错过了。” “可……我也没听苍玛叔说他家里有什么要紧事情啊。”小姑娘望着手里被抢塞进来的信,这封信,还是经过她的手寄出去的。 兜兜转转,却又回到了自己手上,回想着苍玛大叔寄的时候,神色也没有什么不对劲,当时还是那样笑呵呵的模样啊。 也没有说他家里出了什么大事,需要求人帮忙的程度。 她还没敢打开,就见对面好看的姐姐已经将信放在了眼前,里面是苍玛大叔的字迹。 附近苍玛大叔这个年纪的,会写字的人不多,他的字虽算不上好看,每个字都像是草书一般,神采飞扬。 确实里面的内容,是向他们寻求帮助的。 小姑娘知道什么,一经确定,南枳一便使出最后的一击。 “收件地址是我家,我爷爷收的,我叫南枳一”将自己的身份证递给了小姑娘,“你可以对一下上面的地址是不是和寄信地址一致的。” 此刻,她格外感谢老爷子,当初把她捡回来的时候,他的户口还落在老宅子上,所以她的身份证地址,就是金绗的地址。 还真是一模一样,小姑娘见着眼前种种证据,和对面漂亮姐姐一脸的真诚,她知道漂亮姐姐不是坏人。 将身份证和信都还给了她:“我相信你,不过苍玛大叔住哪里我不清楚,只是他会经常在附近,平时见他也就是取取快递,寄快递也就寄了这么一次…… 或许你可以去问问提玏大叔,他们两个交情最好了,他一定知道的。” “谢谢你,这下我终于可以完成我爷爷的嘱托了,谢谢你小姑娘,再次因为我弟弟吓着你的事情道歉。” “不用,我相信你是个好人,希望你们能帮助苍玛大叔。”小姑娘干净的笑容,如同不染尘世的干净的莲,又好似天上那纯白的云。 这不也是旅途上的一道风景线嘛。 “我们既然来了,就一定会尽我们所能的,冒昧问一下,这个提玏大叔,住哪里……” “……沿着这条路直走,出市里沿着马路直行,路边第一个水果摊,摊主就是提玏大叔了。” “谢谢小姑娘”南枳一将出门带着的装有桉水的珠子手链递给了小姑娘,“这是我家里保平安用的,不算什么贵重的,它也算一份好运,送给你就当是刚刚我弟弟吓着你的赔礼,可别嫌弃。” 要不是人家,她们此刻还如同蚂蚁一样,原地打转呢,也是贺恕吓着人家在先,该赔礼。 “我不能收……” “不是什么贵重,就当是苍玛大叔和我家爷爷的心意吧,愿小姑娘你平安如意。” 手腕上莫名的的被套上了东西,小姑娘抬头想拒绝,却只见到离去的黑色车辆,她还没说谢谢呢。 漂亮姐姐,希望你的人生也平安如意。 宽阔的马路上,除了空中扬起的灰尘,显有车辆经过,或许是知道其规律,一只沙漠蜥蜴大胆的爬行在马路之上。 摇头晃脑的模样,像是在因为享受着不一样的土地而兴奋着。 刷的一下,车辆的轮胎自它身边飞驰而过,它顿时惊魂未定的愣在原地,良久以后才灵性的扭头看向自己的尾巴。 似人一样喘了一口气,还好,尾巴还在,还活着,一溜烟赶忙爬出了马路。 才开始长牙舞爪着。 “哪儿来的车,这么不长眼啊,差点压死蜥蜴了!” 刚刚伸出腿,一脚踏上沙漠的南枳一,愣是被这忽然出现的声音吓得半天没能把另一条腿放下去。 前面的两个人已经走向不远处的水果摊,她开始打量着目光所能及的一切,最后视线聚焦于路边一只张牙舞爪的蜥蜴身上。 “明明都观察好几个月了,这段时间不会有车路过,怎么还能冒一个不长眼的车来!还是来找这个糟老头的,肯定都是凶神恶煞的人,差点害死我了!” 它,应该是在说话,不过物种不同频率不同,所以人听不见。 心里又往下坠了几分,她的灵化又严重了,这小蜥蜴的灵气都没有几分,干瘪的身体一看就是长期找不到食物,造成的营养不良。 就这样一只蜥蜴,她都能连接到它的频率,她的灵化,是不是就是在这几日了。 “耶?这个人老看我做什么,咋滴嫌我命大你没有撞死啊?”蜥蜴被她盯得发了毛,不对,自己没有毛来着,扭过头,甩着尾巴,“不对劲不对劲,这个人类不对劲,她莫不是想把我抓去烤了?赶紧跑赶紧跑,不然就跟前段时间大妹她家三姑妈一样,被人给烤了……” 小小的爪子拼命的扒拉着,沙子上还硬是给它抛起一层薄薄的烟,没过一会儿,就跑得老远了。 还真是一只,有趣的蜥蜴啊。 挺有灵性的,若不是这沙漠灵气稀少,它也该成为灵,能化形了吧。 “枳一,快过来。” 回头见她还在原地,南梓沐挥手招呼着,也不知道她在乐什么,总觉得她自从去了一趟普依齐以后,回来就很奇怪。 “好”回应着,关上车门大步跑了过去,脚下尽是柔软的沙子,包裹着她的脚。 路边的水果摊,随性的摆放着略少的水果,撑在一个略现代化的大伞,让人觉得亲切无比,毕竟这种伞,无处不在,只要是路边摊,皆会用上这种伞。 看得出来,这摊主还挺懂时尚潮流的,伞还是带着花纹的,成为了路边醒目的招牌。 至于摊主,他本人正在折叠椅上悠闲的睡着,姿势随性,生意也随性,有人来则招呼两句,没人就这样自在的,以天为背地为床休息一会儿。 估计他也不靠这个水果摊生活。 “大叔,大叔。” 贺恕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他已经被南梓沐前辈教了一下,不能一出手就给人钱,不然人家会觉得他是不怀好意之人。 被推的人茫然的醒来,红着眼睛打量着他们,反应过来后,用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着:“怎么,买水果啊,随便选……都有。” 吐字能多简洁就怎么简洁,多了他也不会,倒不如用着最简便的法子去表达自己的意思。 所谓的水果,也就只有他面前的一张不大的小木桌,也是个折叠桌,上面随性放着几个哈密瓜,看哈密瓜的新鲜度,该是刚刚摘下来没有多久的。 都能想到,要是晚上收摊的时候,这些瓜还没人购买,估计他立马就要拿出他放在椅子底下的水果刀,划开这瓜,吃了回家了。 亦或是他中午饿了,就弄一个填肚子了。 “大叔你这……还真是明了啊!” 挑选半天,贺恕硬是没能从这几个瓜里面,选出一个合自己心意的。 多想又淡定的掏出两张钞票,毕竟他一直信奉,能用钱砸的,就不多说话。 犹豫不决的手从这个瓜挪动到另一个瓜,最后实在下不去手:“大叔,你这里就没有其他的水果了吗?” “没有”摊主明显被他搞得有些不耐烦了,“我看你这年轻人,也不是诚心买我的瓜!” “我怎么就不是了?只是这几个我选不出来……”贺恕那选择纠结病,又犯了。 摊主撑着手臂,重新躺在折叠椅上,不想搭理他们了。 “老板,你别不理我啊……”贺恕都急了,这人怎么这么难搞,他明明是按梓沐前辈教的来做的啊。 是多么的诚恳啊,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扔两张钞票出来。 “提玏大叔,依我看,你也不是真心来做生意的吧。”南枳一已经看懂了,这样悠闲的生意,都让这位提玏大叔等出脾气来了。 他本是个着急的人,最不喜欢的应该就是这样的闲淡日子,从他与贺恕交流中,她能看出来,提玏大叔根本就不想成交任何的生意。 这几个瓜,他也应该是准备来自己吃的,看看这荒无人烟的沙漠,一路来,除了梭梭草、蛇麻黄、花棒等植物,至于动物……除了刚刚到蜥蜴,她就没看见其他的。 ------------ 第三十七 提玏的线索 选择在这里摆摊,也不是没有生意头脑,毕竟开车久了,游客是会喜欢在路边买个水果,解解渴。 可,即使是这样的摊子,也该准备较多的水果,而不是像这样,随性的放着几个瓜,态度也那么随性。 这不,一听见自己叫他的名字,大叔瞬间翘着起身,直冲到她面前,张嘴开口大笑:“哎呀,我的天神哦,终于把你等来了耶!” 冲他这模样,南枳一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快递点的小姑娘只是线索的头,为的就是引导他们到这里,提玏大叔就是苍玛安排在这里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苍玛大叔他出什么事了?” “出事?”提玏茫然的盯着她,“他能出什么事情,活蹦乱跳着呢,你们要是再不来,我就快要出事儿了。” 每天养着的牛羊没法赶出去溜溜,家里的活儿也没法干,只能在这里等,身边又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再以这个模式下去,他都要得一身的病了。 语气带着浓重的幽怨,南枳一倒也能理解提玏大叔的不容易了,不过,他既然也不知道苍玛出了什么事。 火绗如今的行踪搞得如此隐蔽嘛,苍玛这个人在火绗里担任着什么样的职位,或许是最外层的人,负责采购一类的。 按照逻辑想下去,如此一来,他们这些人不知道苍玛家出了什么事情也正常,或许火绗内部的问题,苍玛自己也不清楚。 他只负责将核心人物给他的信寄出来。 “那提玏大叔,你怎么知道我一定就是你要等的人呢?” 像是看着孩子一样的眼神,无奈的盯着她:“我搁这里等了五六天了,五六天里从这马路上来往的车,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就没几个注意到我这个路边摊的。 倒也有那么几个下来问了问,像小伙儿一样,打量了一眼就走了,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苍玛那个坏人就提前告诉我了,让我在这里等等,就十天,十天以内一定会有人来找我,并且知道我的名字,还带着一封信。” 想起来了,又伸手要着:“对了信呢?” 见他如此真诚的模样,南枳一只得心中感慨,幸好她们速度快,要是慢点,说不定这位大叔就将其他人认做他们了。 毕竟大叔如此佛系,对来着外面的人,充满了信任,丝毫没有防备之心。 递到他手上的信已经有些皱巴了,一路而来,它已经交换到多人的手里面了,能保持住此刻的模样,已是不易。 提玏倒是唯一接到它以后,没有揉拧它的人,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信封,便确认了:“没错,就是你们,信上这个花印是苍玛手上戒指的花印一样,他说了只要这个对上了,就让我把东西给你们。” 从折叠的沙滩椅下拿出厚厚一本,本子还是选用了上好的皮包裹,手感就能感受到这是真正的皮革。 拿到手,就激动的翻看着,内容打开的瞬间,原本欣喜的心情瞬间黯淡了。 “和我们那本书上记录的一模一样耶。”凑过头来的贺恕指着本子里的地图,上面的标注是一样的,就连没一个弯弯绕绕的线条粗细都一样,定然是出自同一人手里。 合上本,满怀期待的将希望全部放在眼前的提玏大叔身上。 “提玏大叔,你知道苍玛大叔家住哪里吗?我们也是接到他的信,才来寻他的,想来你和他那么熟悉,一定知晓了?” “唉,别乱说啊!”像是触碰到禁忌一样,提玏连连反驳着,“我和他可不熟,不熟。” “怎么会?市里可是有人看见你们两位关系要好,经常走动呢。” 一直不曾言语的南梓沐倒是觉得,或许火绗人如今的居住地很隐蔽,要对外人保密所以才不便告诉外人。 可,眼前叫提玏的人,明显是想同苍玛撇清关系,像是急于逃脱什么一般,这很不正常。 “我和他是真不熟啊!” 提玏急得头上都冒出了不少汗,索性又躺到了椅子上,他看出来了,他要是不说身边这三个外地人,今天是不会放过他的。 当时就觉得,这件事情答应不得啊。 “不熟的话,怎么会帮一个不熟的人,在这里等这样一个,都不知道会不会到来的人,还一等就是五六天?” 南梓沐一针见血,提玏激动的脸都红晕了起来:“真不熟,也就前断时间,苍玛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他还特别有钱,帮我买了好多你们大城市里的东西,又请我吃饭,又帮我买酒,买家具的。 对我老好了,然后给我一大笔钱,就是为了让我来这里等你们几位嘛,以前,我和他是真的不熟的,认都不认识的。 所以你们问我知不知道他出什么事了嘛,我是真不知道,他那段时间喝酒的时候嘛,也没告诉我嘛。” “忽然间冒出来的?” 这样说起来,火绗的人还真是一直在隐居,派苍玛出来,应该就是为了物色一个人,来做这个中间人而已。 她眼神瞥向南梓沐,见他点了点头,示意着提玏没有说谎。 “行,提玏大叔我们相信你,我们还想知道,苍玛大叔他还有没有留下什么话,或者你们最后分开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他往哪里去了?” “没有了嘛,他就让我等人,拿着信的人,就是这封信他给我看过,和他手上的戒指花纹一样的,这我认得嘛,其他的真没有了。” 再问,也问不出来什么了。 真的也就只知道这么多,当时还以为是天上掉馅饼,砸到自己了,交到了这么慷慨大方的朋友。 等在这里这几天才发觉不对劲,越想越觉得,苍玛不简单,可钱已经拿了,自己也是讲义气的,只能等着了嘛。 信封上的花纹是火绗的图腾,就像自己手上戒指的图腾一样,以此来证明身份的,火绗的人如此小心翼翼,防备的究竟是什么。 人?南枳一从刚刚一直观察提玏,圆滑懒惰,连这样的人苍玛都愿意相信,还不能相信其他的人。 向其他绗求救,又隐蔽自己的地址,难不成还有东西能跟着他们一起进去不成? “你们要找的人,一定不简单啊,我瞧你们都是细皮嫩肉的,还是不要再找这样危险的人了。”现在想想,苍玛那么有钱,身上又带着点凶神恶煞的气息,说不定是干什么勾当的。 附近都是一望无际的沙漠,走出旅游区以外的地方,可就要听天由命了,“遇见他的时候,他就是从沙丘那边来的,走的时候也一样,你们一定要找,就沿着那沙丘去吧。” 算是拿了钱,尽自己的责任了。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在那遥远的天边,地平线上,赫然就是几座沙丘,那就是分界,从它开始就已经离开旅游区,正式进入无人的沙漠地带了。 打算离开的南枳一又想到了什么,示意着贺恕又给了提玏一叠钱。 熟悉的红色出现在眼前,提玏两眼冒光的同时,忽又觉得不详的预感又回来了。 待那辆黑车驶进沙漠以后,提玏才狠狠打着自己的脑门:“哎呀!哎呀呀!真是财迷心窍,干嘛又要答应下来啊,果然钱是个迷人眼睛的东西啊。” 掀起桌上刚刚那个小姑娘画的花纹,左右看了半天,这和苍玛那个戒指上的花纹好像,却又有那么一点不同。 看样子,刚刚那三个人也不一般啊,无奈的又躺在椅子上,下一波再来的人估计也是同伙。 就是不知道,又要等多久喽。 摇晃的车里,从车窗洒进来的大漠的最后余晖下,南枳一对比着两张地图。 最后得出结论:“果然是一样的。” 上面哪怕是挑任何一个细小的点,都记录一致。 “前辈,我都说了,我没有记错。”戴着墨镜开着车的贺恕格外高兴,他的记忆力还是不错的。 “是,咋们金绗的未来,能是一般人嘛”顺着他的话,夸赞着他,他们一路上能这么短时间赶到,也多亏了贺恕的功劳,适当夸夸他当做鼓励。 不过,“贺恕,我很想知道,你平时出门都会带这么多现金的嘛,不闲重?” 她似乎从机场开始,就一直见他背着沉颠颠的背包,里面不会都是钱吧。 这德性,倒是和尚屿川一样,不过尚屿川可比他厉害,人家那是背了一包金条还有一个牌位。 想起尚屿川,手机里有着她最近接收到的消息,尚屿川发的,问她考虑的怎么样。 所有的事情,那必然都会有着一定的代价,尚屿川帮助她阻止灵化也一样,他的条件是,让她脱离金绗。 举棋不定的原因,也便是因为这个条件。 “枳一前辈你不会以为我包里都是钱吧,我可没有那么厉害,倒是家父有这个爱好。” “还真会有人把钱用包来装?”南梓沐很明显对这样的人,不能感同身受。 “当然有!” “当然”南枳一又不自觉回想起尚屿川,那一大包,当时就因为那包,她累死了。 那就是金钱的重量啊。 ------------ 第三十八 图南寻来 “怎么,枳一你也见过这样的人?” “没有”南枳一赶忙扯开话题,“贺恕你父亲喜欢这样带一袋钱出门吗?” “对,他老人家曾经带着一包硬币出门,我当时还小就问他出去做什么,结果他回答我,他要去打架,想用这些硬币埋了人家,我当时还被他给吓着了。”想起小时候,那真是别人说什么都信,还信得很认真。 当时还去拉着父亲的裤腿哭了半天,央求他不要去做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情。 “咯咯咯……那后来呢?”如同听了一个笑话,南枳一被逗得咯咯的笑着。 “后来我才知道,我父亲是想加和他老板一起做生意,要求我父亲给一笔不小的入伙费,那些硬币是因为他老板不满意我父亲给的薄薄的纸币,要求我父亲将同等数量的纸币,换成更有价值的。 我父亲很明显不知道他的意思,把钱都换成了硬币,听说当时那个老板的脸都黑了,结果最后居然我父亲和他还是合伙了,还一起做了这么久的生意。”贺恕只觉得自己父亲运气不错,遇见了一个好老板。 “就是那个名下有金矿的人,也是个机遇啊。” “可不是……” 话匣子像是被打开了一样,南枳一就同贺恕聊着,在她身边的南梓沐静静的看着她,看着她被夕阳照耀下的侧颜。 她刚刚忽略了自己的提问,她有事情瞒着自己,心里很落寞,可枳一毕竟长大了,有了自己的隐私和秘密,他不会硬去窥探,就这样陪着她,一直陪着她。 等他们像小时一样,没有隔阂的时候,她就会愿意同自己分享了。 南都繁华大道上,却有一处与周围建筑格格不入的茶馆,门口种着两颗长势极好的迎客松,门口是用着复古的木牌,大大的写着一个茶字。 过门就能闻到屋里飘来的悠悠茶香,稍一个不留神,就会被香味吸引。 走过石子铺垫的小路,外面的喧嚣声便听不见了,耳边是潺潺的流水声,眼前是卧地而席的蒲团,和桌上一盏清茶。 “老板。” 本被这环境安抚下心来的人,眼瞧着正品着茶的人,就紧张起来。 “什么?” 慵懒的回应,手边上就放着一手机,屏幕至始便一直亮着,上面的内容也一直是那样的聊天对话框,只是对面的人一直未曾回过。 “有人找,他说他叫图南,说有急事找你。”揪着一颗不安心的心,他是这间茶馆的馆长,可实际上的老板却是眼前的人。 认识老板多年,每次老板来此,都带着一个贵重的牌位,喜欢同牌位一起品茶聊天,虽然刚刚来的时候,觉得场面有些诡异感,但是习惯了也就理解了。 牌位上的名字,是老板的爱人,倒是被老板那深情的模样感动了。 为什么紧张,不就是因为这次老板来,居然身边没有带着他特别紧张的那个牌位了嘛,还一反常态的只知道日日盯着手机,像极了当初盯牌位的时候一样。 如此这般反常的老板,确实让他有些紧张,本来这样才该是一个正常人的表现,偏偏他觉得,这样属于正常人的放在老板身上,就特别不正常。 “图南?”紧盯着手机的人,视线终于从手机上收回,那刚刚转过来的侧脸,正是尚屿川,“他在哪儿?” “我带着他一起过来了,人就在门口。” “好辛苦了,让他进来吧。”尚屿川合上手机屏幕,一脸高深莫测,图南是怎么找过来的,他可不记得他有留下什么联系方式地址一类的。 待人到门口时,他才想到一个可能,霍囝,多半是图南那小子联系了霍囝,霍囝本来对他就还有愧疚,他一问就这样把自己给卖了。 做着主人的待客之道,尚屿川熟练的倒着两杯茶,倒好了竟才想起来,跟着图南身后的雾灵没有实体,无福品尝这般好茶了。 同尚屿川的淡然不同,图南看到尚屿川,就像是一个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的孩子,恨不得将自己贴上去了。 “尚大叔,我可找到你了。” 不是无病呻吟,而是他真的遇到事情了。 “怎么了?你不是说要留下来在普依齐多待一段时间嘛。” 不是他自己说,要留在普依齐多探探,要是有妖物就练练手,顺便还能将附近除干净,让普依齐的人住的安全。 才过了多久,莫不是就受不了了,又或是遇上什么厉害角色,来找自己求助了。 见他倒是和这雾灵相处得不错啊,走哪儿都带着。 “我……”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该从哪里讲起,焦急的将包里的一封信拍到了桌上,图南才开始用混乱的语言表述,“那天这封信送到了普依齐,接收的人是崎叔,但崎叔看不懂里面的内容,就找到了我,希望我能替他念念,结果我被吓了一跳。” “里面是什么?” 尚屿川垂眸观察着桌上的信,信封挺老的,就这种纸,得是个三四十年前的了。 慌张的将信展开: “信的内容,大概是说他们遇到了麻烦,希望我们能出手求救,关键是这落尾啊,火绗,是火绗的人。” “火绗?”好奇心一下被勾起,接过信,细细揣摩起来,信封上的印与金绗的印还很有些相似,不过这火绗不是早就与五绗脱离关系,自己隐居避世去了嘛。 怎么一下之间,还发什么求救信过来了。 是指望这个半吊子的图南去帮忙吗?图南经过南枳一的教导,捡漏还行,实战怕是要被吊打。 “对,火绗,我也不明白怎么忽然间就联系我们了,我当时硬着头皮对崎叔撒谎说这是我的信,把信拿过来。 这几天我就一直在想,我该不该去帮助火绗,好不容易最后心里有了决定,想问问枳一关于火绗的事情,结果打电话她居然没有接,发消息她也没有回。 我就想来南都找她,没想到我还没找到她,就先从一家公司海报上看见了尚大叔,简直就是看见了救星。” 他也不兜圈子了,“尚大叔,我想请你和枳一跟我一起去,不知道你可否原意?毕竟以我的实力,就是这样去了,也帮不了什么忙。” “是的,是的……”小雾灵原本乖乖跟着图南坐在一边,感觉到了图南的情绪激动,也跟着附和着,可怜巴巴的央求着。 可惜,这招对尚屿川没有什么用处,他还需在此等枳一的回复,而且,他相信只要枳一不回复,图南凭自己的力量,在南都寻不到她的。 本就对五绗这些糟心的事情烦恼,实在不愿意再插手,想着便要回绝。 “叮咚。” 手机清脆的响声,尚屿川赶忙打开了手机,是他多日等待的人发来的消息:我现在不在南都,来新疆援助火绗,等我回去以后一定决定好给你回答,马上进入沙漠无人区,可能会没有信号,不用再联系。 不用联系?又是这样干净利落的回答,像是极力和他撇清关系一样,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只能自己安慰着,她还同自己说了一下,至少她还是怕他担心的。 援助火绗?百八十年不冒出来的火绗,如今是遇上什么难事儿了。 他倒是忘记了,火绗都向同样隐居的土绗发了求救信怎么不向金绗发,依着枳一的性子,她又怎么会不去。 “尚大叔,我……” “我有事儿要去火绗,你要是想跟着便赶紧准备。”扭头就让人给自己准备东西。 乐着的是图南,还没开口求,尚大叔就答应了,尚大叔人真好:“那……枳一。” “她已经先行一步了,我们得赶快了,你还不去准备?” “我的东西基本都在身上了,只有行李还在外面的车上。”忽想到,枳一是金绗的人,接到信一定时间比自己早了,难怪她会在普依齐不辞而别,最近又联系不上。 “还有你确定要带着她?”尚屿川望着轻飘飘看起来虚弱的雾灵,火绗所属之地,他也只是看过记载,皆是沙漠无人之地,这样一个虚弱的灵。 一路上气温变化多端,她一个雾灵又该如何,沙漠温度一上升,她就该被蒸发掉了。 “不带不带,但我赶不走也留不了,她怎么都会想办法跟着我的。”图南对此有些为难,就没想把她从普依齐带出来,一路上小心翼翼的,害怕她的身躯忽然一下透明。 为了带上她,还得特意买一张票,买票的时候才想起,雾灵还是一个黑户,买不了,只得一路包车来。 “交给我”尚屿川将就着茶渍在桌上画了一道符,随即透明的雾灵就被他变化成了一缕青烟。 奈何她神智太强,就是变成了轻烟,也一直绕着图南身边,只得用一颗灵珠将她关起来,挂在图南脖子上她才消停了。 还没出发,尚屿川就有些后悔刚刚自己多嘴了,管这小子做什么,就该让他自己自生自灭。 点开微信里唯一一个置顶的人,头像是一轮明月之下的一个文艺女青年,备注是简单的枳一,两个字。 ------------ 第三十九 掩埋的石柱 洋洋洒洒的飞快敲击着手机键盘,最后发送着一条消息:等着,我马上来找你,注意安全。 谁说他不懂年轻人的想法了,消息的末尾,还有一个穿着绿色衣服的抱抱,就是他此时的想法。 选择避开了图南,先下手为强。 大漠的天空中能看见城市里多年不曾见过的满天繁星,远远望去,那些遥远的星星,此时似乎就在那视线所能及的天际边上。 裹着外套,悠闲的坐在沙地上,抬头欣赏着满天的繁星,啃食着手里硬得硌牙的压缩饼干,南枳一也觉得心情舒畅。 “在想什么?” 悄然而至的南梓沐递给了她一瓶水,光吃压缩饼干对胃不好。 “看星星,还记得吗?小时候我们住在老宅子的时候,老爷子晚上舍不得用电,就带我们在院子里面看星星。” 那时候,南都天上的星星好亮,现在的夜晚只有黑压压的天和城市里璀璨的灯光。 “记得,怎么忽然间感慨起来了?” 都不像她了,倒像是一个多愁善感的文艺青年,心里异样的感觉又隐隐出现,南梓沐总觉得,身边的人充满了心事儿。 心中暗自长舒一口气,“没什么,就是想装一把文艺小青年,结果被你发现了。” 故作玩笑一样打趣着,隐藏着心里的不安,南枳一从身边的包里拿出两张地图:“梓沐,我们来研究一下路线,看看明天我们该往哪里去。” 进入沙漠,她就如同被罩在玻璃笼子里的蚂蚁,迷失了方向,感觉周围环境都一样,难以区分。 若不是火绗喜欢保持神秘,不喜欢暴露出来,她倒是真想找一个当地的导游带路,慢条斯理的上路,顺便欣赏这大漠风光。 “现在我们在这里”指了指地图上的一条明显的分界线,是一排半高的沙丘,正是他们眼前天边的那一排。 两张地图上都标识了,用着与其他线条不一样的标准方式,厚重的两笔墨,勾画出来这一排沙丘,即使在地图上也格外显眼。 在两笔厚墨的旁边标注着几个大字,门界,“依我看,这门界应该就是指活动范围的边界一类的,那边的沙丘可能就类似于门,进入沙丘以后,便是火绗的属地了。 按照地图,我们应该沿着沙丘正方直行,沿着这断断续续的虚线走,就能到达了。” 可能害怕其他人不理解,所以地图标注的特别明显,自沙丘起一路的虚线便是一条通道,前往火绗属地的通道。 最后虚线结束的地方,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纹路,正是火绗的图腾纹路。 那里,代表的应该就是火绗的属地,他们要去的地方。 “明天就按这个路走吧,既然这个叫苍玛既然把地图给了我们,应该也是希望我们早点到火绗。” 对于地图的真实性南枳一并不怀疑,苍玛给的地图和金绗存留下来的地图是一样的,真实性可以保证。 而地图上标注的路只有这一条,图上更多便是详细标注了附近的地貌地形,他们也只能跟着这一条路寻过去了。 “好,早点休息,明天我们一早就出发,开车过去应该用不了多久。” 叮嘱着南枳一,南梓沐继续借着手里的光,细细揣摩着地图,似乎自沙丘起,入火绗属地也并不用多久。 那么,火绗是如何做到,那么久以来,一直隐居避世,附近的人都没能发现过他们的? 希望地图上能得出更多的线索,这样他也能早点做充值的准备,防患于未然,身后是呜呜作响的沙鸣声,那边就是火绗的方向。 从未见过的五绗旧人,此刻他是提不起半点好奇心,更多的是担忧。 抬头仰望着天空,依偎着面前一小堆火,南枳一心里想着的又是另一件事儿,也是一样的忧心忡忡。 只有车里,已经打着轻轻鼾声的贺恕睡得正香,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正处于一种什么样的环境里,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直到身上盖着的衣服让他浑身燥热难忍,他才猛然醒来,身上正出着猛汗,昨晚好像做了好多恶梦一样,整个人轻飘飘的。 星空已经变成了炙热的太阳,车外的两个人一人正检查着车辆一人正捧着两张地图,转圈式的研究着。 “前辈,你们醒得真早,需要我帮忙吗?” 不好意思的摸下车,贺恕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不过让两个前辈干活儿自己在车上呼呼大睡,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不用,我们马上就出发了,你赶紧调整一下吧”南枳一示意着他满额头的汗珠,知道他后半夜应该也睡得不怎么安稳,她坐在沙地上就听见他的喊叫声。 如同在梦里逃命一样,猜得不错的话,追他的东西一定很恐怖。 尴尬的擦了把脸,“前辈,我们今天能到吗?” “只要不出什么意外,今天能到火绗的属地,就是不知道前方的路怎么样了,可能有些地方车还过不去,只能步行。” 地图也只能标注平面,厚厚的黄沙底下有着什么,谁又能说准。 “没问题,徒步我也可以的,我以前参加过徒步越野比赛,这方面我还是有信心的。” “这么厉害?那你是怎么加入金绗的?”对于这方面南枳一一直有些好奇,这位金绗未来的希望,是如何被坑蒙拐骗进来的。 想想这些日子,都不敢同他明说,或许他们会在路上遇见什么怪物,怕吓着人家未来的希望。 金绗原本也是同其他绗一样,只接纳自己氏族的成员,奈何现在社会,金绗的人耐于压力,都不愿意繁衍后代。 人越来越少,所以老爷子早就不强求金绗成员必须姓南了,只要有那个心,只要品德修为方面有天赋,就吸纳。 贺恕应该就是这样被吸纳进来的。 掀起自己的袖子,贺恕有些干瘦的手臂上赫然是几道鲜明的爪痕,那是上了年头的疤了,“小时候跟着父亲去了一个地方,在那里遇见了怪物被抓伤的,虽然年纪小记不太清楚了,可每每看见爪痕还是会忍不住打个寒碜的。” “原来你小时候就知道它们的存在了。”南枳一有些同情他,多少人,一生都不知晓这世界的秘密,平淡的度过一生,可贺恕却从小就要背负着恐惧感活着。 “对,当时还是我父亲的老板救下了我,也是那个时候,他们两个人遇见的,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家的恩人。” “那个金矿的老板?”南枳一回想着,俞城那边有什么隐居的高人,能力不低还特有钱的。 至少不是她金绗的人,她金绗的人大多都是穷得揭不开锅的。 “就是他,本以为我从那以后就不会再遇见怪物了,可一个月以前……”那天和朋友来南都玩儿,也就是许久不见,情义变成了说不完的话,几瓶酒下肚,再醒来的时候,就被一个怪物抓着狂奔着。 身后就只能听见有人再喊什么,被晃得晕乎乎过去了,最后醒来的时候,就遇见了为了救他,追了怪物一路的女人。 了解到了金绗和怪物一类的东西以后,便觉定要加入这个叫金绗的组织了。 至少这里的人,在面对怪物的时候,有能力自保,而不是像他只能等死。 “原来是紫宁救了你。” 南紫宁,金绗的人私底下闲的没事,嘴碎的讨论的话题除了她南枳一和梓沐,就是这位了。 同她接触不多,但南枳一略有耳闻,这位南紫宁出名,是因为她的性格和容貌,长得漂亮,倾国倾城这个词用在她身上不为过,就是胆子小,不敢跟别人说话,也不喜欢表现。 没想到,她竟然会出手救贺恕。 “她算是我的第二个救命恩人了,这份情我得记着,以后还她。”贺恕想起脑子清楚以后,就只看见面前叉腰胸呼呼的女人,她当时那样子,像是要打他一顿一样。 和她后面表现出来的性格完全判若两人啊。 “聊什么呢?” 南梓沐拍了拍手上的沙:“车已经检查好了,可以出发了,路上继续聊吧。” “好,按照这个地图,我们出发吧!” 寂静的沙漠里,响起一阵汽车发动的声音,随即是随着车轮扬起的轻沙和地上两道笔直的车轮印子。 自沙丘出发,沿着虚线标志的路直走,路上他们也确实见到了地图上标志远处的沙丘链,再向前走,便开始在视线里出现一些奇怪的圆柱。 像是人工雕刻的石柱,在远处,已经被沙掩盖去了大半,小部分顶端露出。 “我们要下车了。”稳当的停下车,南梓沐立马吩咐着收拾东西,轻装离开。 “为什么?这里有什么吗?”两只大眼睛秘密的打量着车窗外面,贺恕明显还处于蒙圈状态。 “看见刚刚到石柱了吗?” “看见了。”所以,那表示什么。 “根据地图上的标注,这条路上原来应该是有一个庞大的建筑的,那里曾经是火绗的起点,后来不知道怎么废弃了,火绗的人也迁徙去了别的地方,约百年以后才回到这里,重建家园的。” ------------ 第四十章 圣地 对于这个建筑,地图上画的有些简洁,用了一排密集的小点来表示,同图南一起研究许久,才推想出来这点表示什么。 金绗所记载的火绗历史里,火绗的人在几千年的汉代时期就已经存在,是五绗所有氏族里,存在时间最长的氏族。 起源于西域的大漠里,后,故土遇难,隧迁徙,百余年返回,故土残垣断壁皆已经消失在茫茫的沙漠里。 经过寻找,在故土附近又重新建起了家园,至于故土废墟,并没有过多记载,只是知道有这样的地方存在着。 她与梓沐研究地图的时候,对这一片地方特意的标注,疑惑了半天,地图对于这块地方,也只是特意注明了圣地二字。 结合现有手上所有关于火绗的信息,他们也只是大概推断,这里便是火绗人被掩埋的故土。 “从这里开始往前,就不知道会遇见什么了,所以车就尽量留在外面,到时候我们遇见危险出来还能开车逃命。” 她用着玩笑的语气,尽可能的减轻周围人的心里压力,火绗不似金绗,金绗一直秉承大隐隐于市的想法,所以大都时候,金绗的属地都是明晃晃暴露出来的。 而五绗之中,除了金绗,其余四绗都是神秘莫测,偶尔养个什么东西当做看门的,也不奇怪。 “怎么害怕了?” 身后的贺恕此刻安静得异常,不由得让南枳一关注起来,“要是害怕,你也可以留在这里,等我们出来再一起回去。” “不”贺恕瞬间清醒,“我不害怕,既然我已经跟着来了,就这样多遗憾啊,我还想长长见识呢。” 回去以后,还能同紫宁吹嘘一番。 要是止步于此,回去该被他人耻笑。 见他如此决绝,两人也不多阻拦,收拾着东西,将需要带的东西尽量装在一个背包里。 拿着一捆攀登绳,南枳一不得不佩服为贺恕准备东西的朋友,是如何在这么断的时间里面,把这些东西备齐的。 不管它是什么,都有可能用得着,她飞快的往包里丢着,收拾好便背着背包,跟着前面两人的步伐。 两侧黄沙里被掩埋的石柱密密麻麻的,有些已经被风沙磨得略显光滑,有些则是被不知名的原因斩断了。 并不整齐的切口,就那样矗立着,旁边还静静躺着另一半的石柱。 “奇怪,前辈这些石柱,是怎么被择断的?” 难道是沙漠的风,可看起来,这石柱质地坚硬,他刚刚踹了一脚,纹丝不动,疼的倒是他的脚,用这么坚硬石头做成的石柱,如何能被区区的风沙折断呢。 “折断的面并不整齐……” 回顾四周,南枳一发现周围的石柱也并不是每一根都被折断了,还有些保持着原本是的模样。 被折断的柱子,似乎还有着某种规律。 从放才起点看过去,前面还有不少的石柱,规律整齐的排列在两侧,这里该是一条通道,他们此刻正处于石柱的通道的正中。 规律,是曲线,被折断的柱子成一条完美的曲线,就像是蛇弯弯曲曲的扭动形状,所以绕开了一些柱子,折断了一些柱子。 “不对劲,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只是有种不祥的预感出现,催促着。 “好,快走。” 同南枳一的感觉一样,南梓沐也神色凝固,匆匆加快着脚步,他觉得这些静静躺在沙地上的半截柱子,太过奇怪。 折断的痕迹,半截地上的柱子,同等高的柱子,那些未被折断的都被埋了半截,这些被折断的是如何躺在表面的沙地上的。 说明,它们被折断的时间不会太久,至少是在风沙掩埋以后,也可能就在这两天。 可这两天,周围并未起过大风暴,所以,一切不言而喻,有什么东西,就在附近。 三人飞快奔跑在通道之中,落在沙地上的脚步声也渐渐重了起来,视线的的远处是空旷的沙地,就快出通道了。 那空旷的地,总让他们觉得安心许多。 最后一根石柱,三人同时踏出了这一步,一脚下去,等待他们的并不是如履平地,而是开始下陷的空洞。 “别动,应该是流沙!”南梓沐保持着冷静,稳定着自己的身体,却还是一点点向下滑动。 “我……尽量啊!”有些为难的贺恕苦着脸,将自己原本拼命滑动的手固定于半空中,可脚下依旧是不着地的感觉,心中恐惧感不断的增强。 “不是流沙,下面应该是空的,一定是火绗以前留下来的,可惜火绗人自己都没有记载了,也不知道下面是什么。” 南枳一不停用脚尖试探着,脚下是空洞的,周围碰不到,如果照柱子的高度来参照,她的脚下应该有一个更大的空间, 就希望不要太高,否则她摔下去,该成肉饼了。 “那下面会是什么啊,我们会死吗?” 此刻的贺恕只想到,出师未捷身先死这句,还有就是满肚子咒骂火绗的话,让他们来帮忙,就是这样对待他们的。 太不仗义了! “先稳定住,我们怎么会那么容易死呢”南枳一赶忙拿出背包里的绳子,就说了,有备无患。 将套圈的绳子扔到了折断的半截石柱上,又将另半截横着扔了过去,她该庆幸,绳子够长,他们三个人掉的地方间隔不远。 半截的绳子,还够用。 “抓着绳子,爬上去。” 她率先抓住绳子,全身力气向上走着,依附在绳子上,脚下就是巨大的地心引力。 “枳一小心!” 好不容易就差一点点,她半个身子就快探出去了,在身边南梓沐的提醒声里,她先是闻见了一阵莫名的香味,一抬头便只看见了冒着蓝色光芒的眼睛。 那蓝色空灵且诱人,不过一眼,她的意识便已经开始模糊,迷迷糊糊的,觉得身体越来越轻。 “婼葑,婼葑……” 不知道是来到了何处,周围环境很熟悉,脚下是雪地,面前是一间简陋的屋子,这风格,这里是……是阿克尔雪山上的普依齐! 她怎么会在这里? 不是已经从这里离开了吗?她现在该在哪里,怎么一时想不起来。 “婼葑,婼葑。” 身后的呼喊声越来越近,就像到了她身后。 扭过头,眼前也是一个陌生的人,却慈祥的盯着她:“婼葑,这三位是来我族求药的,族里其他的医者都看过这位姑娘的病了,有些严重,你看看你可有法子医治?” 模糊不清的视线,缓缓从老者到了身后三个身影上,视线渐渐清晰。 被搀扶的女人,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的依偎在男人身上,虚弱得厉害,搀扶她的男人脸上都写着忧心二字。 他二人身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不苟言笑,那张脸,是尚屿川! 只见尚屿川率先替二人开口:“恳请婼葑姑娘施救。” 婼葑,她是婼葑?南枳一神智渐渐清晰,她不是婼葑,她也不应该在普依齐。 随着她的一些想法渐渐清晰,眼前的场景又瞬间改变了,此刻她眼前出现的是苍茫的大地和湛蓝的天空,她似乎是翱翔于这自由的天地之间。 山的尽头,是一座古代的城池,石板路的街道上是熙熙攘攘的行人,她在他们的头顶拂过,来到了一府里。 水流环绕的水榭廊亭里,一身纯白长袍的人正翻看着什么,她来到他身边,吹拂着他的发丝,像个调皮的孩子。 见他不生气,也舍不得离开,一个劲的倒腾着他束好的发髻。 “风儿,别闹了。”男人的声音里没有责备,像是对小孩的宠溺一样。 “可我想和你一起玩儿。”这是她的声音,她是在做什么。 随着视角的转动,她看见了男人的脸,尚屿川,又是尚屿川的脸,从他那墨黑的瞳孔里,她还看见了她自己。 纯真无邪笑着的自己,同样的脸。 不对,她是个现代人,不该在这里,也不对,都不对。 想起来了,她应该在沙漠里,她要去帮助火绗,蓝色的眼睛,是蓝色的眼睛搞得鬼。 猛的睁开眼睛,她依然在流沙之中缓缓下坠着,周围都飘荡着蓝色的球体,像一双双眼睛。 此刻沙已经没到了她的臂膀处,旁边的南梓沐与贺恕已经格外危险,沙已经没过手臂,这样下去,他们就彻底掉下去了。 “梓沐!贺恕!” 喊了两声,并没有回应,他们二人只是呆呆的在原地,应该是同她刚刚一样,被蓝色的眼睛影响了。 来不及了,她就算此刻爬上去,再去救他们也来不及了。 不能让梓沐死,不能让他们出事儿。 只能……挥动着手,风漩再次出现,哪怕灵化,也要保护她觉得重要的家人。 这一天,一辆路过的自驾游车主拍到了一个神奇的现象,一条龙吸水自沙漠中心形成,片刻以后便消失不见。 若不是见地方离他有些远,他定要上前去看看。 噗通几声巨响,南枳一捂着自己疼痛的手臂,从屋顶之上爬起来。 没想到,她这一阵风刮得有点大,直接把这掩盖了圣地的沙都给刮走了。 ------------ 第四十一章 蓝色眼睛 她,这下该怎么给火绗的人解释呢? “哎呀!我这是被人打了嘛?” 底下是痛苦的呻吟声,南枳一从屋顶向下看去,是贺恕,他应该是被风甩到底下去了。 “枳一前辈?你怎么在上面,这是哪儿?”揉着自己疼痛的背,抬头望着屋顶上的人。 “不知道,应该这就是被掩埋的圣地,我们应该是掉下来了,梓沐呢?梓沐在哪里?”她四处张望着,皆未发现梓沐的身影。 “不知道,我是怎么下来的,刚刚发生了什么?” 完全是两眼懵,贺恕记得,刚刚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他拿钢镚丢谁来着,太恶心了,他怎么会有这样的趣味。 “我也不记得了,只记得我们被蓝色眼睛给催眠了,然后我做了一个梦。”她环顾周围,不见的还有蓝色的眼睛。 那是种什么生物,她从未见过,自从普依齐一游以后,她发现自己的见识果然不能仅仅局限于书本之上,跟应该出去看看,增加见识才行。 可惜,她没有时间了。 “我在这里!” 是梓沐的声音,从她屁股底下传来的,他难道掉进去了?果然,右边的屋顶上有一个大洞,刚刚砸出来的。 猫着身子探进去,里面的南梓沐正完好无缺的站在原地,欣喜的望着她:“我没事儿。” “梓沐你等一会儿,我看看怎么把你弄出来啊。”她又没有控制好风。 看底下这屋子黑漆漆的,梓沐就只剩下着被砸出来的洞给他的光亮,怪担心的,说不定下面有什么东西呢,那些蓝色眼睛说不定就在下面呢。 “枳一前辈,这里有门,看起来有点重,我可能打不开。” 拍拍身上的沙,贺恕往前走了两步,眼前的门是厚重的石门,上面雕刻的图案和石柱上的一样,双手轻轻放上去,门就自己轰隆的打开了。 尴尬的贺恕同屋里的南梓沐对视着,只能客气的笑了:“我打开了,枳一前辈我打开了。” “我知道了。” 南枳一已经来到他身后,还将他吓了一激灵。 “这里面好黑啊。”不停挥着手,他好像还能闻见里面的霉味。 话音刚落,周围就量起了火苗,火苗漂浮于空中,贺恕好奇的伸手触摸,手指却从火苗里径直穿过。 “这是什么好神奇啊。” “金绗的金花烛,一种秘术,以后你可以让老爷子教你。” 相信老爷子对这金绗未来的希望,一定会用心培养的。 即使是封闭的屋子,地上也积满了厚厚的黄沙,经久不见天日的建筑,即使被掩盖在地下,踏入那一刻,也能感受到不少湿气。 “梓沐,你没事吧?”都把屋顶砸出一个窟窿来了,人能没受伤嘛,果然,他的胳膊上被划出几条口子,血淋淋的。 赶忙替他处理着伤口,本来是想用风救他们,却因为操控不当,还伤着他们了,心里无比愧疚。 “真的没什么事儿枳一,这里就是火绗的圣地,刚刚我们脚下的地方,它是怎么出来的?” 南梓沐的记忆也只停留在刚刚,还有,蓝色的眼睛:“枳一,你没事儿吧?” “当然没事儿,那蓝色的眼睛应该是火绗的人养来当做看门犬的,有外人闯入的时候就催眠他们,等他们醒来以后 就会以为自己是做了一场噩梦,或是以为自己遇见了诡异事件。 胆子小的,就不敢往前走了。”终究也不是伤人性命的,只是他们就那么凑巧,不小心踏到了流沙里面。 也幸亏,他们三人没有做什么坏事儿也没有什么心魔,所以蓝色眼睛无论怎样催眠,他们也不会见到什么恐怖的东西。 不过,她在梦里老看见尚屿川是为什么? “火绗隐居许久,一定会有所防护,圣地应该是第一道,往前可能还会有什么。”南梓沐望着手上被包好的伤口,他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南枳一离开了金绗,离开了他和师傅,还说着此生不复相见的话。 幸好只是一场梦,她也不会离开。 “想来,刚刚那么大的动静,火绗的人应该也知道我们来了,说不定会派人来接我们一下,这样我们也走得轻松点了。”只是这样憧憬一下,但也说不定呢。 “希望如枳一你所愿吧,不过刚刚究竟是什么把掩盖的流沙都弄走了?”一定是个庞然大物才做得到,折断石柱的或许是同一种。 “咳咳咳……”南枳一有些尴尬的想离开,却又被刚刚咽下去的口水呛到了,一瞬间想找个缝钻进去的想法都有了。 “说起来我也是一样,一醒来我就被砸地上了,枳一前辈你有没有看见什么?”贺恕想知道,自己和这怪物有什么仇,给他生砸到地上去。 再重些,地上都快砸出来窟窿了。 “没有,我和你们一样做了一个梦,醒来就在屋顶上了,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赶忙狡辩着,她心虚的别过头,却看见这四四方方的屋子里,还有一扇门。 带着金花烛一起,打开了这扇光滑的石门,一屋子的蓝色眼睛,密密麻麻挤在漆黑的房间里,瞬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它们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芒,照亮了整间屋子,似乎是在休息,眼睛也被一层薄膜妆的东西包裹着。 “怎么这么多,火绗的人性格挺独特啊,喜欢养这玩意儿来看家门。”贺恕回想起自己家那只藏獒,父亲的爱犬口中的他二弟,瞬间觉得它顺眼多了。 “嘘”南枳一蹑手蹑脚的合上石门,“都小声点,别把它们弄醒了,我可不想再被弄晕过去。” “我看这里也没什么特别的,我们就继续前行吧,在这里已经耽误太久了。” “我同意梓沐前辈的话,我可不想在这里多待,一看见里面那玩意儿,我就忍不住打颤。”贺恕立马跑出门捡起三个散落在地上的包。 此刻三人才看清这屋子的全貌,是一整座石屋,每一块石头都打磨得光滑仔细,绕是现代工艺比起来,也丝毫不逊色。 门口有一个巨大的石鼎,像极了在寺庙里供奉香火的香炉鼎,此鼎的作用应该也于祭祀有关。 就是不知道,火绗的先人供奉的究竟是什么,刚刚在石屋里他们并没有看见什么塑像,只有那一屋子的蓝色眼睛,莫不是他们信封这个。 正前方就是方才的一排圆形石柱,那些半截的石柱也落到了地上,看着悬挂在半空中的绳子,贺恕觉得自己的背更疼了。 不过也该庆幸,这半截圆柱还没砸到他身上,不然他此时已经在去往来世的路上了。 “这样看起来,我命还挺大的。”暗自庆幸着。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贺恕你以后一定会很有福气的。” “希望如此吧,在这里先借枳一前辈你吉言了。” 绕过石屋,翻过高高的沙丘,又是看不到头的漫漫沙漠,三人又继续踏上前行的路。 普依齐,还是如同往常一样的平静,炊烟袅袅,人们也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 不过是自从怪物除掉以后,来旅游的人又回来了,又给普依齐添了几分热闹。 “阿恪,阿恪。” “唉,咋了阿娘。” 放下手里的东西,赶忙跑了过去。 “你替阿娘去送个东西,给住在旁边院子的两个小姑娘。” “她们还没走?”阿恪印象深刻,住在隔壁屋子的两个姑娘,当时来的时候,还是他去接待的。 一个穿着一身古代的衣服,他也是与时俱进的,知道这是现在外面很流行的汉服圈嘛,来普依齐的很多女孩子都喜欢这样穿。 可另一个,就有点吓人了,浑身都是血,身上的衣服还破破烂烂的,像是刚刚从土里挖出来一样,要不是她身上没有伤口,他都该报警了。 当时那个女孩还笑嘻嘻的说,这是什么,今年新流行的乞丐装,他当时还质疑自己是不是落伍了。 “没走,她们喜欢咋们普依齐,就在这里玩儿就是,又不是不给钱。”顾客是上帝,大娘将刚刚做好的饭菜递给了阿恪,“快去啊,别饿着她们了,该说我们照顾不周了。” “知道了。” 提着饭菜,来到隔壁的院子,阿恪有些害怕的敲了敲门,自从和南大师经历那些以后,他已经大胆很多了。 木栅栏缓缓打开,半个头先露了出来。 他立马就让出来了,就是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姑娘,“你好,这是你们的饭菜。” 今日这姑娘好好装扮了一下,看着才像人了嘛。 “谢谢”宋浣浣乖巧的同他道了谢,扭头关上了门,冲着屋里的人喊着,“白邚,吃饭了。” 手里的饭依旧是四人份,倒不是一人两份,她可没那么能吃,这四分里面有三份都是这妖怪的,她还是恳求许久,才从半碗饭升级到了一份饭的。 明明就是个千年老妖精,却比谁都能吃。 “来了,我为什么最近觉得你,越来越聒噪了呢?想当初你刚跟着我的时候,可是大声一点说话都不敢啊。” 白邚看着宋浣浣,要不是看她还顺眼,哪里还能把她留在身边。 ------------ 第四十二章 诡异的太阳 只是觉得,她每次都自己吓着的样子,都有些有趣。 “我哪儿有聒噪,这不是怕您饿着了嘛。”将手上的饭菜摆放整齐,如同招呼祖宗一样,递上筷子。 倒是希望自己家祖宗显显灵,救救这个正被妖怪奴役的后代。 白邚吃东西格外的斯文,所谓食不语大概就是白邚这模样吧,吃饭真的是一点声音都没有的。 她常常想,白邚应该在她生活的那个年代,也是经历过教育的妖怪吧,她完全像是一个大家闺秀,不像一个山野妖怪。 “白邚,那个……” “有什么就问,不过把你嘴里的东西嚼完了再开口。” 赶紧咀嚼着自己嘴里的菜,“我就是想问一下,我们什么时候离开普依齐?” 自从在雪山上出事以后,她就没有回去过,一直跟着这个妖怪一起,老花钱了好嘛。 谁说妖怪好养的,那是对于那些有钱人好嘛,现实就是,她一个打工人,养不起。 花自己的钱,让自己干活,还让自己吃最少的东西,就是虐待啊。 “你很想离开吗?还是想离开我啊?” 从这语气里,宋浣浣就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又是这样,一言不合就这样,搞得想要杀了她一样。 “不是,主要是这段时间我们一直住这里,是要给房租的,我的钱已经不够了,最多还能坚持几天,我们就没钱付房租了,要被赶走了。 你也吃不到东西了,不如我们回去啊,我给你做好吃的,怎么样?” “房租,钱?”白邚回想了一下,似乎人和人之间的交易,是需要要用这个东西的,她睡了太久了,有些东西需要慢慢想起来,“再住两天,等要被赶走的时候,再走。” “你非要让我倾家荡产吗?既然这样你救我做什么啊!”宋浣浣气的都想掀桌子了,但又不敢发作,对面的妖怪她招呼不起,简单点,她怕死,“白邚,当初不是你说不想看见这里的人的吗?你干嘛又跑来这里住呢?” 还要住那么久,旅游区东西很贵啊。 “喜欢,想怀怀旧,行了我吃饱了,你慢慢吃,要被赶走的时候,再叫我一起。” 如同这些事情都是别人的事情一样,她就这样淡然的回屋子了。 这是一定要赖上她了啊,宋浣浣欲哭无泪,她还不如就死在雪山上算了,跟着这个祖宗,生不如死啊。 怀旧,怀哪门子旧啊,一看见人就给人丢洞里去了,这算怀旧? 前段时间,她还在镇子里看见那个少年了,都怪不好意思的,还好人家完好无缺的回来了,不然她该愧疚一辈子了。 明明说起来,普依齐的人是她白邚不想看见的人,却还赖这里不走。 真是一个难懂的妖怪。 扫了一眼,桌上今天剩下的饭菜,今日这妖怪胃口似乎不好,剩下了好多。 拿起筷子碗就大口拔着,都是她血汗钱买的,不能浪费,吃着吃着,一股心酸涌上心疼:“老父老母啊,你们要是看见你们的女儿今日混成这样,你们会不会伤心啊!” “哇”的一声便哭了起来,把这段时间以来的伤心委屈都发泄出来了。 即使抽泣也不曾放下手上的碗筷。 屋里的白邚听着外面的动静,捂住耳朵还能听见: “真是一个聒噪的人。” 化成了一道烟雾,飞快的飘走了。 穿过普依齐的街道,密林,从石窗的缝隙里,来到了石像面前。 “没想到,都成这样了”白邚细细端详着每一处,她曾经无数次进出这里,能不熟悉这里嘛。 想当初她的记忆里,这里曾经是那么的辉煌,挥挥手,将石像上方的洞堵住了。 不知道经历了多久水流的冲刷,石像上已经布满了一层厚厚的青苔。 就这样静静的端详着,眼神里是一种不明的情绪,仿佛她在这里看着时间飞快的流逝,从曾经的辉煌到如今的破败。 “曾经,你和我的一切,如今怕是再无人记得了吧,对于他们来说,我们就是耻辱。” 目光所视的,便是右侧那位看起来有些高冷不可侵犯的女石像,水流之中石像的脸模糊不清,如今细细端详来,倒是同白邚的脸一模一样。 她就如此站在这里,就像是石像活了。 “你应该也不知道轮回多少次了,也已经不记得这些了吧,挺好的,至少不用再同一样背负着这些了。”白邚眼里闪过一丝喜悦,这应该说是最好的消息了,她可能会成为一个平凡的人,过着平凡的一生。 她们曾经是挚友,她过得好,自己也高兴,满怀情义的注视着左侧温柔慈祥的石像脸庞,都快不记得她的模样了。 那石像雕刻的她,长发飘飘,一双温柔的桃花眼,如同能宽恕所有罪人,可惜,别人没有宽恕她。 手掌挥动,两座石像轰然炸毁,这东西留着只会给她们带来危险和麻烦,无论是刚刚醒过来的自己还是已经过上普通生活的她。 “嘭!” 远处的巨响打断了正在边哭边拔饭的宋浣浣,两个眼睛旁边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蹬着大眼睛望着声音发出的地方。 “快去看看。” “别又是什么妖怪吧!” 院子外面嘈杂的声音响起,宋浣浣赶紧咽下自己嘴里的饭,打算出去看看。 “宋浣浣。” “啊?”她疑惑的回头,身后的人正呼喊着自己,不是白邚还能是谁。 “收拾东西,我们今天就走吧。”说完又干净利落的关上门。 愣圈的宋浣浣抽泣了一下,她刚刚听见什么了,可以走了,太好了:“好勒,白邚你的东西需要我帮你收拾吗?” “不用。” 屋里传出冷清的拒绝,宋浣浣懒得管她,妖精的心思多,她才猜不懂,颠颠的就去收拾东西了,准备订票才想到,白邚是黑户啊,没有身份证都吧。 “No!” 毫无疑问,她又将花一笔巨款,带一个妖精回俞城,就像要带一个违禁物品回俞城一样难。 茫茫沙丘之上,累得精疲力尽的三人慵懒的躺在沙地上,眼皮焉搭搭的往下垂着。 “我们走了多久了?” 忍不住拿出包里的水壶,灌了一口水,南枳一知道她身上的水也不多了,只能忍着口渴的欲望。 只是觉得,自己的体力不支,嘴唇干涸,脑子也有些晕乎乎的了。 “三个多小时了。” 南梓沐盯着手机屏幕,没有信号了,根据地图上的路,他们此时不管怎么样,也该能看见火绗的属地了,可眼前除了一望无际的沙漠,连根草都没有。 地图难道是错的? “我不行了两位前辈,我太累了,走不动了,这太阳怎么那么大啊!”尽量用手遮挡着太阳,贺恕还是觉得十分燥热,在这样的天气里他还能走那么远的路,很不容易了。 刚刚被太阳光刺到眼睛的南枳一也觉得不对劲,她记得,从圣地出来以后,天气似乎没有这么燥热,那时候分明是凉风阵阵的,挺舒服的啊。 “这个太阳,怎么在正中间啊?”她看了一眼时间,下午四点,那天上那太阳,明明就该是正午才有的嘛,“它,不对劲。” 就是知道了不对劲,被晒得虚脱的南枳一也实在没有力气去寻找真相了,她感觉身体完全使不上力气了。 “枳一,你这是脱水了,不能睡觉,得起来坐会儿。” 南梓沐着急扶起她,替她扇着风,倒出水敷她擦着额头,水都是温热的,估计效果也不怎么好。 “这是什么东西啊,火绗的人就是这样对待盟友的吗?是想搞死我们啊!”许是因为这天气,让人心都开始急躁起来了,贺恕的气也出来了,硬是在沙地上撒泼打滚着。 “贺恕,平心静气,你越是生气越是扛不了多久。” 南梓沐提醒着,一行三人,就他现在还算清醒一点,只是如今他也还没看懂,这里用的究竟又是什么秘术。 “从我们进入这里开始,从天空中开始出现烈日开始,我们就一直在这里,重复的路,重复的走,三个小时了,一直在重复……梓沐,我们一直在重复。”南枳一有些虚弱,可脑子清醒了不少,火绗人设计这个秘术,应该是为了防御想要闯入的人,让他们走到这里,精疲力尽的死去。 “那怎么?枳一,你现在好点了没有?实在不行我带你们先撤出去。” 虽然竟可能控制着自己的心态,可此刻南梓沐也忍不住同贺恕一样,对火绗充满了怨言。 “我好了,只是即使我们现在想出去,也应该出不去了,这类秘术,都是只能进不能出,永远存在,也不会停止。”南枳一强撑起身体,刚刚真的不该躺下的,走着的时候,觉得身体还是撑一下,一躺下了,就不行了。 只是她似乎在南梓沐身上闻到了一股腐烂的气味,一盯他的伤口,怎么忘记了他还有伤,“发炎了对吧,这样的天气,你的伤口受不了会感染腐烂的,不行,得找法子出去才行。” ------------ 第四十三章 秘术的接点 他的伤口不能再放在这样的高温里面了。 挣扎着起身,脚下却是完全没有任何力量,重重砸到了地上。 “枳一。” “前辈。” “我没事儿,让我想想,我究竟曾经在哪里看过这秘术,一定有破解的办法的。”也懒得再起身,只是这样用力撑着自己的身躯,趴在地上,额头上是被这烈日晒出来的豆大的汗粒,一滴滴掉落在地上,她的嘴唇也越来越苍白。 “枳一,你还能撑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南梓沐只觉得这头顶那轮红日,就像是加了码的烤灯一样,更加热了。 能闻见,自己身上腐烂的气味,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忍着疼痛,不去掀动包扎的纱布。 “能……” 将手沾了一点水,拍打着自己的脸颊,让自己更加清醒一点,她回过头,望着已经彻底死心躺在沙地上的贺恕,焦急的呼喊着:“贺恕,贺恕快起来,不能躺下去……贺恕……” “枳一前辈……我还没睡着,就是真的好累啊,你们说,我们万一找不到火绗的属地,就困死在这里怎么办?” 又累又困又渴,身体都快到极限了,他倒不后悔跟着来,就是有些遗憾,大好青春就要死在这里了。 “别说丧气话,幸好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要是多几个人,肯定会被你这话影响心态的。” 喘着一口粗气,南枳一强撑着站了起来,因为身体消耗有些厉害,脚上力度还是不够,站得有些踉跄:“别害怕,我一定能想起来的……” 防御性的阵法,天空一成不变的太阳,炙热的温度,还有一直走不出去的地方,没有终点也没有起点。 她是怎么进来的,天气不可能是忽然间转变的,不然她一定会有所发现,可……不仅仅她没有发现异常,另外两个也没有发现异常。 说明,一定有一个连接点,找到那个连接点,她或许会知道更多。 “两位,我们可能需要再走一点,我需要找一个连接点,不管是什么秘术,施术以后,一定会有这样一个连接点,找到它……我们就能出去了。” 辛亏,他们此行只有三个人,不用去想什么涣散的人心。 如同一条死咸鱼一样躺在沙地上的贺恕,从嘴里幽幽喊出了一个好字,随后便没了回应,半晌,依旧在原地不肯动弹。 南枳一无奈的同南梓沐摇着头,南梓沐便是懂了她的心思,过去拎着他的衣领,拖着走了。 要平常他状态好点,还能享受豪华服务,可能会扶着他走,不过在自己的身体都濒临极限的情况下,他能做到的,也就这样了。 “唉?”感觉自己的手掌在地上摩擦,贺恕感受到了危险,瞬间睁开了眼睛,只看着正在前行的自己,还有背后高大的身影:“不是……前辈这是干什么,我能走的,我自己可以的。” “确定?” “确定,我真的可以,清醒多了。” 见他眼睛明亮精神劲头回来了,随手就放开了领子,让他自己翻滚去。 在地上滚了几圈的贺恕更清醒了,大步起身跟着:“那个接点,又在哪里?” “仔细观察头顶上的天空,一发现太阳光又变暗或是周围温度又降低的情况,立马告诉我,接点说不定就在那里。” 任何防御性的秘术,都有自己的缺点,只要找到这个缺点,击碎它,就能离开了。 “希望,我们能活下去,”贺恕只能祈祷了,但是祈祷并没有什么用处,他还不如替身边的人多加加油,帮帮忙呢。 毫无疑问,路还是同原来的路一样,往前走,又回到了原地,那个贺恕打滚留下的印子都还在原地,还有无数排脚印,可见他们已经重复走了多少遍了。 “怎么又回来了?” 她刚刚一直观察着天气,没有丝毫变化,只是走到这里的时候,温度似乎上升了不少,却没有一个地方,出现光线变弱温度下降的。 “前辈,我刚刚一路上都注意着,没有你说的情况。” 多希望此刻,空中能吹来一阵凉风,他也能解脱片刻。 “我也没有。”南梓沐用手挖着脚下的沙地,一把把的,皆是干得金黄的沙粒,看不见半点湿气的存在,“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温度似乎要比其他的地方高一些。” 脑子虽然有些晕乎,南枳一依旧捕捉到了这样一句话: “梓沐你也这样觉得。” “嗯,一到这里,就觉得温度要高不少,会不会这里才是你要找的接点?” “可这附近,我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环顾四周,似乎都是他们走过的一排排脚印,无论从哪一个方向出发,最后都会回到一个点,一直轮回着。 走不出去…… 如果,这里就是接点,应该会有一个什么屏障,或是头,就像透明胶布一样,总会有多出来的那么一截吧。 沙地上四面八方都是脚印,说明无论是哪个方向,他们都已经走过了,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不对啊?” “什么不对?” “刚刚,就刚刚我躺下来的时候,好像还没有看见这么多的脚印呢?怎么去一趟回来,就多了这么多脚印了,我可不记得我们有来回走这么多次。” 贺恕的话点醒了南枳一,是不对,他们三个人虽说一直在往前走,可走的一直都是直线,只是一直走不出去。 直到刚刚才觉得周围的环境一直没有变化而已,可脚下的沙地上,那是一直没有那么多脚印的,不然他们早发现,早停下来了。 她是脑子犯迷糊了,才按照地上的脚印来做判断去了,他们一直在往他们认为的前方走,所以这四面八方的脚印又是怎么回事? 每排脚印,都还蔓延向远方,似乎有好多人,从这里开始,又在这里结束。 是什么原因?脚印还会自己形成的吗? 捂着自己额头,企图让自己的脑子清醒点,却发现自己的手掌温度也并没有凉快到哪里去,她赞同着:“对,你没说错,我们每次走的路,都是按照我们以为的路线走的,走的都是直线,所以不可能有这么多脚印。 要是这样,我们早停下来了,梓沐,你还记得我们刚刚从这里离开的时候,这里有这么多脚印吗?” “没有,不过枳一,你过来看。”南梓沐指着旁边的沙地,那里的印子是刚刚他将贺恕在地上拖动的痕迹,而就在那印子旁边不远,是三人的脚印。 “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有一个可能,枳一,我们每次走的时候,我们三个人的间距是不是都没有离得太远。” “对,那不是担心我们距离太远,有什么事情不好反应嘛,”她一时也想不通梓沐的意思:“怎么了?” “我们一路上间隔距离都并不远,可这些脚印又是怎么形成的呢?不可能是有什么人一路跟着我们同行着,那样我们还看不见?” “所以到底是什么?梓沐你别逗我了,我本来就不太聪明,现在脑子犯迷糊,更不聪明了。”她只觉得脑子隐隐作痛,都快晕过去了。 “原理,就像是我们平常在宾馆门口看见的旋转门,这里整个就是一个巨大的旋转装置,我们以为,我们一直走的是直线,却在不知不觉中,一直在旋转。” “你的意思是,地上这四面八方的脚印都是我们自己走出来的?” 欣慰的点了点头,南梓沐真想告诉她,她哪里笨了,明明领悟能力挺好的:“应该是有什么东西,遮挡住了我们周围的视线,让我们看见的环境一成不变,让我们一直在转圈。” “而且这东西,一直离我们很近对吧。”南枳一算是听懂了,走不出去就是因为这个不明的东西,使用了什么法子,遮挡了他们的视线。 最后一次,他们一直专注的走路,所以它没法下手,他们才能看见这四面八方的脚印。 “或许,它此刻还在我们身边。” “又或许,它就是火绗的人养的,用来配合这周围的秘术阵法的,不管怎么说,这里就是接点没错了。”她有些喜悦,终于该结束了,在待在这里,她不是被渴死就是被累死了。 扭头,就看见又重新倒在地上紧闭双眼的贺恕,刚刚还想夸夸他聪明,挺有观察力的呢,怎么这么快就又坚持不下去了。 “他也确实累了,别说他了,我也快不行了。”喘着粗气,用力强撑起自己那不停往下塌的眼皮,算是他入金绗以后,走得最费力的路了。 看着不远也不难,可就是每一步,都会消耗他极大的体力,火绗设计的原因,应该也是想耗死入侵者。 贺恕这一次没抱怨,倒是听着一虚弱的女声抱怨着:“明明都知道我们要来了,火绗的人还不知道关一下这些秘术,是真想搞死我们,还是想试试我们的水平啊?” 他们先进来,倒是替后面就快赶到的木绗的人,趟了一趟刀山火海了。 ------------ 第四十四章 苍玛银艿 “枳一,你怎么同贺恕一样了?” 看她这个抱怨的模样,就知道她心里有些不满的小脾气了。 “本来就是,我是个人不是圣人,这样都还没有脾气,那是得多善良啊。” 她此刻的感觉,就觉得,像是被一封信哄到了一个陷阱里,而且这陷阱还是致命的陷阱。 “换位想想,得是什么样的情况,才让火绗的人联系我们这几绗,肯定是紧急的事情,说不定是他们属地出现了什么异常,不解除秘术,可能也是怕里面的异常现象,蔓延出来也说不定。” 到底是比她年纪大几岁,又是老爷子尽心教导出来的,事事都跟老爷子想法差不多,想事情是比她全面。 在梓沐面前的时候,她觉得,她好像还没长大一样。 “那梓沐前辈……我们还要进去吗?”如果真的像他说的这样严重了,他们进去岂不是会…… 想想贺恕就有些虚了,他算是一个毫无抵抗力的普通人,能做什么。 “进!” 是南梓沐和南枳一斩钉截铁的回答。 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已经收到了求救的信,就没法在做到不管不顾了,毕竟这一路来,都吃了这么多苦,这样灰溜溜的回去,丢脸。 “再往前走……我还是那句话,贺恕你可以回去等我们,我们也没法完全保证你的安全。” 他们尊重别人的选择。 “到都到这里了,前辈你们就不要在这样说了”从地上翘了起来,害怕他们真的不带自己,“两位前辈啊,我也想知道这火绗究竟是怎么样的,你们能不要老说这样的话吗? 都走到这里了,你们现在让我回去,知不知道,路上有妖怪的,我回去也是死,还不如跟着你们,我还安心。” 从这句话里,南枳一很快听出来了重点,回去的路上有蓝色的眼睛,他才不敢回去吧。 “行,那咋们就继续……”南梓沐目光落在南枳一身上,她从小就对这些奇怪的记录感兴趣,估计金绗之内,知晓这些东西的,除了师傅就剩下枳一了,“枳一,你知道接点在哪里了?该怎么出去?” “知道,接点一直就在这里。”就在她此刻脚下所站的地方,四面八方的脚印都是从这里开始转向的,所以这里就是那个接点。 “那前辈,咋们该怎么出去?” 贺恕那两颗眼珠子都快瞪圆了。 “一会儿就好!”和蔼可亲的冲着对面小朋友笑了笑,这时候正是她在这新人面前,大显身手的时候,一定要让新人看看,她们金绗的秘术有多么厉害,看看她这个前辈,有多么值得尊敬。 手上的金色萤线缓缓抽出,在空中挥舞着,渐渐成为一道圆盘状的封印。 “那是什么?”在贺恕的角度,南枳一硬是凭空画出这道悬浮半空的圆盘。 “是金绗某种秘术吧,这些东西,只有你枳一前辈会,你要是想学,也只能找她了。” “金绗其他人都不会吗?梓沐前辈你也不会?” “不会。” 现代社会,活动的妖物实属不多,妖物都会自己躲在偏远的地方,占据一方之地,自己生活,与人算是互不相干。 金绗一直处于城市之中,虽说一直未曾断过传承,但其实很多金绗秘术,早就被摒弃了,因为对这个时代来说,已经用不上了。 与其花时间去学这些秘术,倒不如多学几门语言,多学点知识,这是金绗每个人的想法。 学习秘术等于不务正业。 也只有枳一,痴迷于这些秘术上,不然她怎么是金绗里的风头浪尖上的人物呢。 “哇,那我以后可要跟枳一前辈好好学习学习了,多酷啊!” 想想,以后他也做着别人不知道的事情,在暗中默默保护着他们,多酷。 手掌将空中的金色圆盘推了上去,她知道接点在哪里了,太阳,他们头顶的太阳,就是接点。 一道秘术过去,天空之中原本高高悬挂的烈日,就如同炸裂的灯泡一般,粉粉碎掉。 天空原本的颜色露了出来,是翻滚的夕阳映照下的红色烟云,是了,此时已经傍晚时分,是该如此。 “呷~” 朝着夕阳的方向,飞去一只巨大的鸟,那个头像极了一只庞大的鸵鸟,个头可不小。 看它那个笨戳的样子,飞着飞着还会往小掉,南枳一就有些心疼它,不知道它是怎么托着那一身肉飞起来的。 估计是火绗人养来看家的,养的白白胖胖的呢,刚刚那一声叫声里,包含着哀怨,估计是被她伤着了。 “这……什么品种,叫声还有点稀奇哦。”绕是他贺恕见多识广,也没见过这种物种,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它是火鸭兽,不会伤人,只能用羽毛来制作结界罢了。” “哦,原来如此,果然还是枳一前辈你见多识广啊。”贺恕夸赞着。 前头的南枳一疑惑的转头:“我说什么了你就觉得我厉害?” “刚刚不是前辈你……” “不是我,”南枳一望着他二人身后,神色凝重,“哟,你们火绗的人,终于出了见人了啊,我还以为还会有什么考验等着我们呢。 不过,我们这刚刚出来,你就在这里了,该不是一直在这里等着我们吧。” 他们身后有人,二人赶忙回头。 在那夕阳之下,站在一位红衣轻纱的女人,身形曼妙,红色的衣服纤细的身影,就像大漠之上的一缕倩色魅影。 “怎么会,很抱歉三位,火绗只是需要知道,其他几绗的实力如今究竟怎样,做了一个小小的试探,希望三位不要介意,我是火绗的圣首,苍玛银艿,特意在这里等候各位。” 还真是特意等在这里啊,火绗的人打的什么主意?南枳一不经意间撇到了地上,沙地上全然没有了他们刚刚的脚印,就连刚刚的圣地也不见了踪影。 此刻周围的环境,又变了模样,不是他们刚刚走的地方,也不是刚刚进入秘术结界之前的地方。 这样想来,秘术结界不仅仅是结界,还是个通道,火绗人生活的地方,与他们生活的地方,不在同一个空间?这怎么可能呢? 细细盯着眼前的苍玛银艿,只见那最后的一束阳光打在她身上,显得她那样美丽高不可攀,立体的五官尽显异域的风情,倒真有几分天使的模样。 太美了,勾人魂魄啊,得亏她是个女的,不过,看她身边这两位男性,似乎也不是那么心动啊。 梓沐,她理解,梓沐这人脑子里就没有恋爱细胞,堪称异性绝缘体。 可贺恕,此刻这要死不活的状态,看来确定累了,就连漂亮小姐姐都吸引不了他了。 “其他几绗?”南枳一眉头微蹙,“你们除了联系我们金绗,还联系了其他几绗?” 亏老爷子还以为木绗不知道,特意送信去呢。 “也不算全部联系上了吧,”女人叹着气,感慨着,“我火绗脱离五绗已久,早就不清楚五绗其他几绗的地址了,只是按照记载,给金绗土绗还有水绗发了信去,这木绗,记载也没有他们居住的地方,也就没有联系上了。” “听你这遗憾的口气,你们火绗还想将五绗重聚啊,到底是遇见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瞧着她,衣服干净整洁,脸上好像还图了什么化妆品,挺有闲情逸致的啊,不像是出事的样子。 “事情,必然是棘手的事情,还请三位同我一起回去再论,对了不知道三位来自哪绗?” “我们都是金绗人。” “都是金绗?”苍玛银艿明显有些失望了。 “就如你所说,如今外面的世界,纷纷扰扰,五绗其他几绗都已经不知去处了,只有金绗和木绗还在坚守,木绗地处偏远,我们却还有联系,已经联系他们了,不日他们就会赶来。 水绗,我们也不知道其去处,土绗……你们也寄去了信了吗?”南枳一开始忧心起来。 女人微微点头:“寄去了记载上的普依齐,怎么了?” “没什么,他们应该也帮不了你们。”可她又觉得以图南的脾气,估计就剩他一个人,他也要爬过来帮忙的。 一路上那么多关卡,他一个人,能过得来嘛,希望他平安吧。 “不要觉得我们三个人就没希望了,我们可是很厉害的……”哪怕此刻已经精疲力尽,贺恕也还忍不住发表着意见。 “知道,”苍玛银艿淡然的勾起嘴角,“能通过我们火绗的结界,就已经证明了你们的实力了。” “当然,我们可厉害了……尤其是我们……枳一姐……她可是……”断断续续的话没有说完,贺恕便彻底撑不住朝南梓沐的方向倒了过去,他现在可以放心晕了,没有怪物了,安全了。 无奈的撑着他的南梓沐,刚打算同南枳一说什么,只觉得瞬间头晕起来,顿时两个人倒成了一团,砸到了地上,扬起一阵沙。 “怎么回事?”本还打算去看看,南枳一只觉得自己浑身无力,眼前苍玛银艿的身影也在模糊。 眼睛里一直倒映出苍玛银艿的身影,直到最后彻底陷入黑暗。 ------------ 第四十五章 掠夺 为什么会晕倒呢?她不是已经带着他们走出秘术结界了嘛?她的体力她也能感觉恢复了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 “枳一,枳一……枳一醒醒……” 睁眼便是一脸焦急的南梓沐守在她身边。 “梓沐,你没事儿了,刚刚你怎么晕过去了?贺恕呢?” “你们会晕过去是因为体力透支,加上你们闻了火鸭兽的血的气味,喝一点火葡萄汁,能解毒的。”苍玛银艿一脸亲切的笑容,端着一碗红红的东西,搁到了她面前。 “毒?我中什么毒了?” 她什么时候中毒了,怎么自己会没有感觉呢。 “是火鸭兽,它平时呆蠢没有攻击力,只能养来作为结界用,可它的血含有剧毒,即使没有沾到闻到其气味也会不慎中毒,你们就是中了这毒了。” “没想到它看起来那么蠢,还这样毒呢。”接过那一碗红彤彤的汁水,一饮而尽,有毒的东西火绗的人都敢养,胆子挺大啊。 撑着手,好奇的打量着自己躺在的床,这硬度得是一块石头吧。 “怎么样?好点了没?” 关切的声音来自她跟前的南梓沐。 “没事儿没事儿,不过梓沐你没有中毒吗?贺恕人呢?”从她醒过来以后,似乎就没看见过贺恕啊。 “我醒来的早些,想来是中毒浅些,贺恕在隔壁,还没醒呢,”心疼的扶着她,“多谢圣首的相助了。” “南先生客气了,说起来也是我火绗的过错,才让几位受了此过,银奈在这里代表火绗同几位道歉了,真是抱歉。” 言语愧疚小心,把话都先说出口,让南枳一找不到任何想要反驳的理由。 她要是这时候生气,只能说她不顾大局,人家都道歉了,她还不依不饶,没有风度罢了。 “无事,”咬牙切齿的说出此话,“我们完全理解火绗的做法,是吧,梓沐!” 被提到的人哪里不知道她的言外之意呢,拍了拍她的手臂,示意她忍耐。 表面的功夫,还是他来做:“我们既然是来帮助火绗的,又怎么会因为这样小小的考验生气呢,请圣首放心好了,我金绗人的心胸还不至于如此狭隘。” “是我多虑了,多谢两位的体谅,我火绗对于三位的到来感到高兴,有了三位的帮助,我火绗一定能解决此次的危机。” “总算是说到正事了”南枳一兴奋的撑直了腰,来了精神:“所以,火绗究竟是出什么事情了,才需要向外绗救助?” 提到这事情,苍玛银艿的脸上瞬间愁云惨淡,忧心忡忡的模样:“想必两位也知道,我火绗自脱离五绗以后,便是想隐居避世,不再过问这世间之事的,所以我们选择回到一开始的地方,想着在这里修养生息,延绵族群。 大漠之上,我火绗为了防止外人进入,设立了五道关卡,没有正确的地图,外人只能看见普通的茫茫大漠,难寻到我火绗的边界。” 五道关卡,细听着南枳一忍不住打了个寒碜,他们才过两个就快去掉半条命了,那五道的还能活下来吗? “……大约一年以前,发生了异变。” “异变?什么样的异变?” “想来,你们一路过来也路过了圣地了。” “圣地”就是被她掀起来的那座被沙子掩盖的地方,“路过了,怎么火绗的异变和它有什么关系?” “异变,就是从那里开始的,圣地距今几千年了,它也已经被掩盖几千年了,那是我火绗的起源,所以才被我族的人奉为圣地…… 一年以前的一个普通夜晚,圣地留守的人神色惊恐的爬回来,说圣地出现了死去的先人。” “死去的人?他莫不是睡着了做恶梦了?” 死而复生的事情,本就不可能存在,就连尚屿川也曾经尝试过,他不也没做到嘛。 更何况,圣地的先人,那得是汉代时期的先人吧,尸骨都该被这沙漠吞噬干净了,从哪里爬出来。 并没有被她的话带动情绪,苍玛银艿依旧一脸的凝重气氛:“一开始,我们也不相信他的话,以为他是睡糊涂了或是精神状态不好看花了眼睛。 可很快,那些东西就出现在了我们眼前,是人的形状,却没有人的躯体,只是那样的漂浮着。 原本我们以为,既然这些东西没有实体,也许就伤不了人,所以就没有太过警惕防备,可就在它们接触到人的那一刻。 活生生的人,瞬间就像浑身的血气都被抽干一样,变成了一具干尸,而那漂浮的先人,就在那瞬间有了实体。” “……”南枳一心里暗暗有些惊恐。 “仅仅就是一瞬间吗?” “真就是一瞬间,那活过来的先人与常人无异,就是神智似乎还未恢复,有些暴躁存在攻击性。” “这不是一命换一命嘛,”南枳一搓着身上的鸡皮疙瘩,已经自然死去的人再回来夺取别人的生命复活,算哪门子先人。 “那些复活的先人呢?现在在什么地方?” 苍玛银艿叹了口气:“他们掠夺了火绗人的生命,重新活了过来,每一个‘先人’,都像是动物的本能一样,掠夺走了一个人的生命。 火绗试图用秘术阻止,可秘术对他们完全不起作用,那一个晚上,火绗就像是待宰羔羊一样,只能任由在他们掠夺生命。” 可恨的是,她作为圣首,什么也做不了,哪怕她用尽毕生所学习的所有的秘术,也阻挡不了他们。 “就这样,火绗的人,去了大半…… 天亮以后,行动迟缓的‘先人’们被剩下的火绗人关了起来。” “你们没有立刻处理这些人?” 该不会还真以为这些东西是他们的‘先人’吧。 “我试图下令,想要处死这些不该属于这世间的东西,可这个时候刚刚遭遇过恐惧死亡的人们,已经不再听我的号令了。 火绗开始渐渐划分为意见不同的几波人,有些人就像枳一小姐你想的这样愚笨,居然觉得这些东西,就是复活的‘先人’,就是回来帮助火绗的,你说可笑不可笑。” 哪里来的嗜血杀人的先人,哪里来的死而复生的先人呢。 “还有一些人的想法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们就是那些失去了亲人的火绗人,他们觉得,既然先人能瞬间掠夺人的生命,说不定也能用同样的法子还回去。 只不过是需要找到办法而已,但是他们也认为不能处理掉这些东西,不然他们死去的儿子亲人也没法再回过。” 同那些供奉‘先人’的人的想法,细细品来,其实并没有区别。 “所以,后面又发生了什么,能让你发出求救信的事情?” “就是从这件事情开始,火绗就出现了意见不合,几日以后,神智不清楚的‘先人’们开始恢复了神智,似乎他们真的死而复生了。” “这……怎么可能?” 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法子嘛,让死去的人复活的法子? “不可能的事情,却就这样发生在我面前,‘先人’们开始在火绗里大肆宣传着他们过去的故事,那些本就信奉他们的人,更加相信他们了,对他们言听计从,那个时候我还能掌控火绗,因为还有与他们不合的火绗人在。 可很快,他们开始宣扬,能帮助那些被他们误伤的人复活,仅仅短短一年的时间,火绗的人,便彻底归顺于他们了,如同着魔一般。”苍玛银艿推开破旧的窗,外面冷清的都能听见风吹得呜呜的声音,“我如今,只不是一个空壳子罢了,火绗的人……如今,皆为他们所控。” “……” 这样听来,确实是一件棘手的事情,偌大的一绗,竟然被这不知其来历的东西控制了,要是让他们离开火绗属地,去了外界,将是外界的一场灾难。 “银艿圣首,你能确定那些所谓的‘先人’究竟是什么东西吗?”要想清楚他们,起码得了解他们吧。 “很抱歉,我知道也不多,从那晚起,火绗的属地上就再没太平过了,我派人去看过圣地,毕竟这些‘先人’皆来自于那里,可我派去的人要么了无音讯,要么回来时剩下一口气……” “所以,你才派了人出去寄了信,还留下了地图,就是为了让我们按照你标注的路走,替你去探探圣地?”南枳一有种自己被人戏耍的感觉,他们被人利用得彻底啊。 合着,他们就是替别人趟雷来了。 自己的想法被拆穿,苍玛银艿却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她是圣首,只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如今她阵营里,已经没有能再去探圣地的人了。 “是”她毫不迟疑的回答了,语气坚定,“我只能如此安排,没有别的办法了,从‘先人’们带着大半火绗人叛离,已经过去数月了。 他们一直在南部的村落里,我不清楚他们在谋划什么,又或者打算对外界做什么,我只能尽快想办法阻止。 所以……便只有如此了,虽然很对不起你们,可如今我的手底下,精通秘术的人真的不多了……” ------------ 第四十六章 黑影 若非,情况紧急,她又何须让其他绗的人见此笑话呢,她能自己处理,也不会广发求救信了。 “我派人去外界,根据记载的地址给你们发出求救信,留下我已经更改的地图,我知道对不起你们,会让你们陷入到危险之中。 可我不后悔,我只有这样做,或许才能阻止他们的计划,才能保护外界,不让我火绗犯下大错。” 说话还真是圣首的样子啊,一套一套的,就像她家老爷子在外面的时候一样,冠冕堂皇的。 虽然南枳一懂苍玛银艿的不易,可还是很不喜欢这种帮别人趟雷的感觉。 “我向两位道歉,要是可以,我倒是希望,我能亲自去一趟圣地,可我不能离开……” “为什么不能离开,莫不是还有什么变数?” “枳一小姐很聪明,我说过,从异变那一晚开始,火绗的属地之上,便从未太平过,不仅仅出现了所谓的‘先人’迷惑人心,还有着大量的妖物,似影子一样,神出鬼没。 它们不会攻击那些跟随‘先人’的人,只会攻击我们,这也是不少人信奉先人的原因,因为我作为圣首,已经保护不了他们了……” 眼里是受伤的神色,苍玛银艿望着窗外凄凉的沙漠,空荡荡的建筑,还有零星的几人。 曾经,她从这里望出去,是繁华的火绗属地,人来人往,如今却成了如同死人国度一样寂静之地。 是她的统治失误,她没有保护好族人,才会让那些东西趁虚而入,她一定会将族人们唤醒的。 “也不是你的错……”南枳一倒挺想安慰安慰她,想了想,又觉得,能成为火绗圣首的人,心里素质也不会太差。 不过,普依齐周围忽然开始的一连串异变,李昶唤醒的雾怪,还有火绗开始的异变,被唤醒的所谓的‘先人’,看上去似乎没有联系,可又觉得是不是太巧了些。 两年前李昶去了趟桌尼,回来就盯上了普依齐,一年前被掩盖千年的圣地开始异变,‘先人’复活,这两绗本来已经沉寂已久,也过了那么久的安静生活。 为什么忽然之间,又会发生离奇的异变呢?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了,总感觉,自己像是被操控着一样。 “圣首,我和枳一知道你的苦衷,也明白你的不易,既然我们是来帮助火绗的,自然听从你的吩咐,也请你振作起来,火绗和所有人都还需要你。”南梓沐从银艿的视线上望去,底下的人都是些年轻的孩子,浑身都没有秘术修炼的痕迹,她确实已经走投无路了。 忽然被点名的南枳一疑惑的盯着南梓沐,她有说过她愿意听从别人的吩咐吗? “谢谢两位的体谅,我还是想请问二位,究竟在圣地里,见到了什么?” “蓝色的眼睛,能将人带入梦境里,那梦应该是我们心里渴求的东西,会让我们沉浸其中,无法离开,甚至很真实,完全不知道那是一个梦。”小心的瞧了一眼身边人,不知道枳一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梦。 心里渴求的东西?南枳一疑惑的挠着头,那她怎么就会梦见尚屿川呢?还梦见自己变成了婼葑,还时而变成了一阵风,还在古代。 莫不是她想要的东西太多,所以对方不清楚她究竟想要什么,就一样来了一点。 可要命的是,为什么里面都有尚屿川啊,她应该不是那么想要尚屿川啊。 “梦?原来是这样……”苍玛银艿低头沉思着,许久才抬头:“那蓝色的眼睛,想来应该是我火绗记载中的……被火绗先人封印于圣地之中的一种叫蓟马的怪物,它们喜欢给人制造幻觉,然后再杀掉入幻的人。 幸好你们秘术强大,才能活下来。” “原来是这样,”南梓沐毫无怀疑,“说起来,我们也不记得是如何脱险的,只记得再醒来的时候,被掩盖的圣地已经露出来了,黄沙全部消失了,或许是片刻的地质运动导致的也说不定。” “圣地,出现了?” 苍玛银艿似乎很高兴,嘴角都是微笑的酒窝:“太好了,只要进入圣地,一定就有办法能救他们的,真是天助我火绗啊。” 天助不助火绗南枳一不知道,不过她这次没有控制好风能,看起来,也不算是一件坏事哦,将圣地给掀出来,貌似还做了件好事。 提前帮了自己一个忙,不错不错。 脑子里不知怎的,想起来了那一屋子的蓝色眼睛,苍玛银艿说它们诱人入幻然后伤人,可她并没有闻到血腥味道。 蓝眼睛将他们催眠时,也并没有伤害他们啊,他们出事只是因为流沙而已,从始至终,蓝眼睛都没有表现出伤害的意图。 所以,她还一直以为,蓝色眼睛是火绗人养来看家的宠物呢,毕竟它完全没有杀伤力,还有点蠢萌蠢萌的。 心里此刻留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苍玛银艿,有必要在这地方说谎吗?可,自己的想法似乎又与她不大相同。 “那,圣首,我们可随圣首再去一趟圣地……”身上代表着金绗,南梓沐难免得主动些。 “不必着急,既然有了法子,就好办了,我还需得去准备准备,圣地毕竟距今千年,说不定里面有什么遗留下来的陷阱。 这样吧,今日你们三位便好好休息,明日我……” “救命啊!救命啊!枳一前辈救命啊!” 苍玛银艿话未说完,隔壁就传来一阵急促的呼救声。 “是贺恕!”南枳一赶忙起身就跑,脚上的鞋都未来得及穿上,急吼吼的跑到隔壁。 撞开门,就只看见一个被包裹的还剩下头颅在外面呼唤的贺恕,此刻正被一团黑影抱着,如同哄孩子一样哄着他。 颇有慈母的风范,如果忽略掉那快老泪纵横的贺恕的话,倒真有那个画面感。 “前辈,救命啊!” 一醒来,就看见这么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将自己抱起来,还不停的拍打摇晃,感觉就像在坐一场过山车一样。 还没平复下来的心情,瞬间更加害怕了。 确实是银艿口中的黑影,南枳一画出秘术符打退了黑影,黑影也知道了南枳一的实力,溜烟跑了。 只剩下地上的贺恕,拼命挣扎着:“前辈,这又是什么?我们不是都到火绗属地了吗?怎么还有这些东西啊!” “早就同你说过了,这火绗既然能给我们发求救信,那一定是遇到了特别危险的事情,里面怎么可能还安全呢?刚刚你碰见的就是不安全的因素了,”南枳一语重心长的叮嘱着:“以后睡觉啊,别睡太死,这东西无处不在啊~” “啊!” 贺恕痛苦的捂住脸,他以后还要遇见什么东西啊! “别吓他了,”南梓沐有些看不过去了,枳一喜欢用这种方式来告诫别人,不过贺恕现在的承受能力,就快崩溃了,还是让他放松放松吧,“你以后小心点这些黑影就是,有什么异常,就像刚刚这样喊救命,我和你枳一前辈会尽快赶来的。” “我就跟着你不行吗?”贺恕立马凑到南梓沐身边,枳一前辈是女孩子,他跟着不方便,梓沐前辈就不一样了啊。 “行啊,当然行。” 既然师傅让他好好照顾贺恕,他自然好好看顾,让贺恕一个人乱跑,还不如放在自己身边:“既然你这选择了,以后在离开火绗之前,都跟紧我了,毕竟刚刚到黑影可是无处不在,无孔不入。” “好好好!” 波浪鼓一样点着头同意着。 “既然没事儿了,三位就早点休息,明日我们就去一趟圣地,劳烦三位与我一起同行了。”苍玛银艿谦逊有礼的说道。 “没问题,如果还有什么是需要我们三人帮助的,圣首可以尽管吩咐。” “好,多谢三位,我便不叨扰三位休息了,一会儿我派人送些食物过来,三位请随时注意些周遭安全,黑影真的会无孔不入的。” “那黑影的意图是什么?”南枳一就是个喜欢挖根的性子,“我看刚刚那个黑影,那动作,倒是挺像一个母亲哄孩子一样的动作。” “枳一小姐说笑了,黑影是怪物,怎么会像人呢,还是早点休息吧,”银艿面不改色转身,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叮嘱着,“三位要是再看见黑影,杀了便是,枳一小姐也大可不必像刚刚那样手下留情,他们也不过是怪物,会伤人的。” “明白了,谢谢圣首提醒。”南枳一乖巧的回答着,心里却对银艿更加怀疑了,又是这样,刚刚的黑影没有血腥味,它明明像极了一个人,它拥有人的习性。 苍玛银艿却是什么都不管,只是说它是妖物,会伤人,要除掉。 总感觉,这个苍玛银艿,哪里有些奇怪。 见人走了,南梓沐才询问着:“枳一,你怎么了,觉得哪里不对吗?” 枳一的心思比常人要细一些,她刚刚既然那样问了,一定有她的想法。 “怎么会,不过是我多心了而已,梓沐你好好安慰一下我们受惊的希望,我先回去休息了。” ------------ 第四十七章 外面来的人 一出房门,果然看见了拐角处,露出来的衣角,苍玛银艿果然有问题。 照着寻常的样子,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念叨着累死人一类的话,回到自己的房间,紧闭上大门。 她长舒一口气,苍玛银艿有问题,这样一来,她刚刚说的那些话,都不一定真实。 如今的火绗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子,万不能凭苍玛银艿一人之言来判断,只是,从窗户缝隙里看出去,周围都是紧盯着的人。 虽然他们没有修炼过秘术,可那一双双人肉眼睛,就是活生生的监视器,他们像是进入了狼窝啊。 圣地,为什么提到圣地,苍玛银艿会那么高兴呢,真的是她说那样,圣地里有能救所有人的法子嘛。 明天就要出发,到时候苍玛银艿一定会将圣地里的蓝色眼睛斩尽杀绝的。 她还是坚信自己的感觉,蓝色眼睛不会伤人,黑影也不是什么伤人的东西,那黑影刚刚的动作,分明就是人的本性动作。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现在又该做些什么呢? 想着那些蓝色眼睛,她竟有些想去救它们,不知道是不是她灵化以后,也开启了同类的心情,她只是想想,那么多无辜的蓝色眼睛要被杀害,就有些心酸。 可此时,她也出不去啊。 拨弄着手上的小风漩,她还未彻底灵化,亦不可能变成一阵风过去啊。 仅仅是这样一个念头,下一刻,她就觉得自己浑身轻盈,穿过窗户缝隙,从周围人的头顶掠过,穿过沙漠,眼前便是圣地。 迷糊的睁开眼睛,眼前竟然真是圣地。 她,是怎么过来的? 似乎是飘过来的,像风一样。 惊恐万分的赶忙检查着自己的手臂身躯,从透明状渐渐变回了实体,她没有尖叫,却被吓得倒在了地上。 此情此景,她自己看着都会被吓着,更何况其他人呢? 她是妖物,不是人,一旦被人发现,她也会死,老爷子和梓沐,也会嫌弃她吧。 该怎么?她已经开始灵化了,该怎么办? “孩子,你很伤心吗?” 头顶是关心的声音,声音像一个小孩一样天真可爱。 她的身前,并没有什么人,有的只是一双蓝色眼睛,幽远空灵的盯着她。 对啊,自己已经开始灵化了,所以同族的声音听得自然是更加清楚了。 “我……没事儿,能告诉我,你们是什么吗?” “我们……”蓝色眼睛开始疯狂转动着,似乎是在回想,“是什么,是什么?” “你们,跟火绗有着什么关系?” “火绗?”熟悉的词,蓝色眼睛飘忽着:“是我们建立的啊,是我们建立的。” “你们建立的?”这是什么意思,南枳一不大理解,蓝色眼睛建立了火绗,可火绗里生活的明明就是人,不是灵物也不是怪物。 “对,我们建立的,多久建立的来着,不记得了,不记得了,我记得,我们遇见了惩罚,被剥离了身躯,只剩下了眼睛,我们的身躯在哪里?在哪里?” 像是失控一样,眼睛四处寻找着什么,最后失望的又飘了回来:“找不到了,再也做不回人了,是惩罚啊,惩罚我们以这幅模样一直待在这里,不死不灭。” “惩罚,是什么样的惩罚?是谁的惩罚?” 听得一头雾水的南枳一还是抓住了重点,蓝色眼睛建立的火绗,它们曾经是人,拥有躯体,受到了惩罚,只留下了眼睛和神智,守护这座圣地。 这应该就是记载里的,火绗人其中一支迁徙出去以后,再回来,故土难寻的原因,他们都受到了惩罚。 “不记得,不记得了……” 蓝色眼睛不会说话,只是通过同类之间的频率与南枳一沟通着。 “你或者你们可还记得什么吗?” “不记得了,都不记得了……” “那你们……有伤害过来这里的人嘛?” “伤人?不,我们不被允许伤害人,我们只能守护,永远的守护。” 她相信它说的,它的神智虽然已经被时间磨灭的不剩多少了,可它还记得,不能伤害人。 不知道苍玛银艿究竟要做什么,可她,也不能看着苍玛银艿伤害这些蓝色眼睛。 若蓝眼睛没有说谎,它们曾经都是人,是建立火绗的人,是什么能对他们施行惩罚。 “守护什么,你们要守护的是什么东西?” 被问及的蓝色眼睛里满是疑惑不解,悠悠的飘浮与空中,似乎听不见南枳一的提问,惆怅的绕着圣地旋转着,似乎在巡视。 看来,从它这里是不能知晓什么了,推开沉重的石门,黝黑的房间里是蓝色的荧光,一双双蓝色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门口的陌生人。 做好了心理准备的南枳一也有些紧张,这样的场景,就像她小时候被强行推上台救场的演讲比赛一样,被无数的人盯着。 “你们,是什么?” 满房间的蓝色眼睛眨巴着围绕着她,似乎对她这个能同他们沟通的人,很感兴趣,充满了好奇。 “我是苍玛扎赫,已经好久没人同我说说话了。” “我是苍玛鵺,小姑娘,我想找我的孙子,你有看见他吗?” “我是苍玛蓅蓅,你长得好奇怪啊,不像我们苍玛族的人。” “……” 似七嘴八舌的声音同时在她脑子里议论一样嘈杂,她听见了好多人的名字,好多人的对话, 无一例外,它们都说自己姓苍玛,有着人的名字,和心愿。 “苍玛蓅蓅,你是苍玛族人嘛?” 挑了一个听得最清楚的声音询问着,分辨不出这声音属于哪一个眼睛,听着应该是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的声音。 “对,我是苍玛族人,我生活在这里,你又是什么人,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呢?” 眼睛群里,一只个头明显小不少的蓝色眼睛冒了出来,飘到了南枳一跟前,用着比她还高的瞳孔张望着。 “我也生活在这里,以前不也从没见过你,蓅蓅你还记得现在是什么时候嘛?” 它算是里面最清醒的一只眼睛了,声音比其他眼睛都要清楚,或许它的记忆会深刻些。 “什么时候?”眼珠子转动着,里面倒映出南枳一的身影,“这会儿不是正午嘛,该吃午饭了,安格说今天要给我烤肉吃的,安格呢?” 果然,它,不对应该说是她。 她曾经,也是作为人存在过,这些眼睛就是那神秘失踪的留在这里的火绗先人。 “安格,安格你在哪儿?我的烤肉呢?” 小姑娘似乎都还没发觉自己已经变成了另一个模样,周围的族人也变成了另一个样子,时间也已经过去了几千年。 “安格,是你什么人?” “是我阿兄啊,奇怪了,他去哪里了?” 以小姑娘自己理解的寻找,疯狂转动着眼珠,扫量着眼睛群。 “他不在这里吗?” “不在,奇怪了,他明明刚刚还在我身边的啊。” 刚刚还在她身边,从这话里,南枳一推断,在他们受到所谓的惩罚的一刻,安格就在蓅蓅身边。 那他们,应该都变成了眼睛,是又发生了什么,让安格又不在这里呢? “没关系,或许他只是去给你准备烤肉去了,”此刻在她的神智里,她还是一个小女孩,生活在几千年以前的小女孩。 并不需要告诉她残忍的真相,这里的眼睛神智会慢慢消散,如同外面遇见的蓝色眼睛,神智已经模糊不清了,很快它就会忘记一切,忘记它做为人活过。 屋子里的蓝色眼睛,许是被一直掩埋在圣地地下,才让它们的神智被保留的更多。 “对哦,安格一向最疼我了,一定是给我准备惊喜去了。” 言语里还满是期待,这样一句话响彻在南枳一脑海里,心里却暗暗有些难受。 她,再也看不见她的安格和她所有的亲人朋友了,也品尝不到心心念念的烤肉了,甚至明天它们或许还会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就连神智也不复存在。 究竟,是怎么样的惩罚,连一个少不经事的小女孩也要算在里面。 “蓅蓅,你还记不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大事,或者最近这段时间,我们属地有没有什么奇怪好玩的事情?” “好玩又奇怪的事情?有啊有啊,上次吃烤肉那天,有外面的人来了,他们好威风的样子,一个个都带着刀,凶死了。 不过他们还带着一副金棺材,里面躺着一个好好看的人啊,那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仙女了,不过他们都说她死了,让我们想办法把她救活。 真是可怜啊,那么好看的人怎么就死了呢?不过,真的有办法能把死人复活吗?” 金棺材,仙女,外面带刀的人。 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他们接受的惩罚,和这件事情有关系吗? “蓅蓅,你上一次吃烤肉,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让我想想……一……二……三……哦,已经刚刚有十天了,我已经十天没吃烤肉了,坏安格,怎么还不来啊!”气鼓鼓的眼睛瞪出了血丝,“不行,我不等了,我要找他去!” 它又回到了眼睛群里,拼命的挤在里面,寻找着什么。 ------------ 第四十八章 二次灵化 或许,它要寻找的安格,并没有同她一起变成眼睛,又或许安格已经失去了意识,哪怕她在呼唤安格,安格也不知道了。 只是有些心疼这小姑娘,数千年前,她或许并没做错什么,只是满心欢喜的等待着兄长带来的烤肉,就这样等了千年。 “刚刚谁在说外面的人啊?” “外面的人,就是前几天来的那只军队?他们还没走嘛。” “当然不可能走了,不是说我们医治好那棺材里的人,他们就一日不会离开。” “我怎么记得他们走了呢?族长不是说,他会想办法医治的嘛。” “对对,我好像也看见他们刚刚走了,走得还挺急,不过没有看见他们带走那副棺材,那棺材里面的人好像也没有跟着走。” “……” 又是一阵议论纷纷的声音,尽可能在这样的对话里面,寻找着答案。 周围安静下来,南枳一也大概听明白了,有一支来自外面的军队,带着一具黄金棺材来火绗求医,不久,军队离开了,棺材不见了踪影,里面的人也没有跟着离开。 他们走得很急,没有来得及带走棺材,但里面的人应该也并没有被救活。 那天,那时,是发生了什么,军队匆匆离开,火绗全族被惩罚变成眼睛。 那时的火绗属地,除了火绗全族,外来的军队和棺材里的人,一定还有什么存在,那个存在就是对火绗全族,下惩罚的东西。 能力一定在五绗之上,能将人变成妖物的秘术,她从未听闻。 也不知道,这一天,是什么时候,什么朝代,那时候五绗是否存在…… 谁能想到漫漫黄沙之下,还埋藏着这样一段故事,火绗的后人们更是不知道,她们明天想除掉的怪物,才是真正的逝去的先人。 再问下去,也是徒劳,它们的记忆是错乱的,完全记不清遭遇所谓惩罚那一刻究竟发生了什么,越逼问,反而会让它们更加混乱。 总之,这圣地除了它们以外,或许还有其他的怪物,可能是这几千年的时间里生长除了的,也可能就是它们所谓的守护着的东西。 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再去窥探,当务之急,是想法子把它们都救下来,最好是能带它们离开这里,明日火绗的人来寻不见它们,它们也就安全了。 脑子里闪过,她似乎在某本古老的秘术书上,见过这样一种秘术,拥有强大灵力的人,能将物品的内部转化成某种空间,用来存储收集的恶妖。 要是此法可行,她也能用这法子,将它们存储与另一个空间,待火绗一切解决以后,在讨论它们的去处。 默默地回想着那秘术的阵法,手指犹豫的抽出金色的莹线,勾画出脑海里的图。 时不时停下手来,半晌,想出来以后再继续勾画着。 以前还觉得,这些没什么用处的秘术,她此生估计都用不到,没成想,她现在居然用到了。 睁开眼,没被自己眼前画的阵法吓了一跳,扭曲得如同是用脚画的一样,还有那周围赫然不对称的缺着几角。 是这样的吗? 望着它,南枳一陷入了沉思,在她的记忆里,好像就是长这模样的。 将手上的戒指微微触碰,嘈杂的房间顿时安静下来,周围的亮光也消失不见了。 “原来是没错的啊,”她刚刚可是亲眼看见了,那一屋子拥挤的蓝色眼睛,是如何被吸到这戒指中的。 她画的秘术阵法没错,不过是阵法的制作者太过不拘小节了,画得原本就有些狂野罢了。 “你们就好好待在里面,等火绗的事情解决完以后,我在放你们出来。” 不过是手指不小心触碰到这戒指,她瞬间觉得头疼,脑子里涌入的都是他们议论纷纷的声音,像是把一群学舌的鹦鹉放到了身边。 一时间,她头疼欲裂,难受的扶着墙壁,完成刚刚到阵法需要强大的灵力,她修炼的秘术,根本不可能画出这样强大的阵法。 不过是偷偷用着属于身体的另一种力量,风的力量罢了,代价就是,她感觉此刻的身体,似风一样轻柔。 脚下完全没有力道,晃动的视线还依稀看见自己渐渐透明的手,她这是——在灵化! 从脚底开始慢慢变得透明,意识早已不清楚的她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里恐惧难受,无力阻止。 “我就这样灵化了吗?不要……不要,我还没和老爷子好好告别呢,我还没叮嘱梓沐要好好照顾他老人家呢……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尚屿川,尚屿川……” 灵化已经完成,在她最后一口气游丝缠绵的时候,腰间的包掉落地上,里面的一块石头掉了出来。 或许,她自己都记不清了,这块石头正是她在普依齐雾妖的石盘底下捡起来,随手放在包里的,只因为,它好看。 同时墙角里,一块散发着淡红色光芒的石头与它互相吸引着,狭隘的房间里生出的一阵风,将它们合二为一。 依附着石头的风,慢慢重新凝聚在一起,一个人的形状在风里重新出现。 “枳一,枳一,你没事儿吧?” “前辈,前辈吃饭了!” 怕打房门的巨大声响在耳边不停的响着,意识渐渐从混沌的黑暗里苏醒,颠倒的视线,还有散落一地的东西。 南枳一拍了拍自己的脸,是实体没错,在窗外的光芒映照之下,地上还有她的影子。 “枳一,枳一……” “我在。” 欣喜的捡起地上的东西,将那嘈杂的戒指戴回手上,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了,不过既然没有灵化,莫不是自己意志力太过坚强,都已经能够对抗这灵化的速度了。 不管如何,她此刻还是以人的形态存在,真好。 “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我刚刚好像听见你屋里有一声响声。”门口的人明显也松了口气。 “没事梓沐,我就是……睡觉不小心滚下床了,”不好意思的打开了房门,尴尬的笑着。 此刻她的头发乱糟糟,身上的衣服也是皱巴巴的,确实是一副刚刚睡醒的模样。 “没摔伤吧?我和贺恕听见响声,还以为是黑影又来找你了。” “没有黑影,让你们担心了,我只是睡觉不老实而已,贺恕你刚刚说有东西吃啊,我们先去吃东西去。” 推着两人,南枳一谨慎的回头,总觉得那边有人在那里监视着。 是担心什么,怕她跑了还是怕她被黑影伤了?这火绗的属地,总是说不出的古怪。 “多大个人了,以后睡觉还是小心点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梓沐真唠叨,其实应该也只是他们这床我睡不习惯而已,你看我在南都就不会啊。” “你这叫替自己狡辩。” “就是,前辈,你身为一个女孩子,睡觉怎么能这么不老实,我可是早八百年就已经不会滚下床了。” “……” 同他二人斗着嘴,南枳一才放松了不少,格外珍惜她此时的每一分每一秒时间,已经是第二次灵化了,一天之内,灵化两次,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刚刚那一瞬间,她是真不想就这样离开,灵化对于她而言,等同于死亡。 作为风灵存在的她,没有多少自我意识,哪怕她知道自己是如何作为一阵风吹过,也像是从别人眼里看见的场景一般。 她想做人,想这样和他们一起,聊天斗趣,想好好陪着老爷子度过他的老年时光。 暗暗决定了,回去以后,便去寻尚屿川,无论他提什么要求,都要让他帮助自己阻止灵化。 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去救蓝色眼睛,不过是在他们身上,看见了以后的自己,就想,要是最后还是不行,还是彻底灵化了。 希望,也会有那么一个人,不会想着她是怪物,会念着她曾经是人,未曾伤害过人的面上,留下她的生命。 入夜的火绗属地更加恐怖,白天炎热的天气,一入夜便开始降温,外面呜呜的大风,裹紧被子的南枳一还是能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寒气。 本就没几个人的火绗属地,外面除了风沙声,没有其他的声音,只让她觉得,自己仿佛露营在野外。 “耶,这人有点眼熟,在哪里见过来着?” 睡不着的她,紧闭着眼睛,就听见脑海中忽然出现的声音,有点熟悉。 “哦,想起来了,是那个差点压死我的车上下来的女人,果然都是一伙的人,都不是好人,真想撒泡尿臭死她,害得我差点小命不保。” 眉头微微皱,南枳一转动着眼珠子思考着,她差点压死它? 是昨天那只蜥蜴,歪头晃脑还跑得特别快那个,它怎能跑这里来了。 “让我找找,出口在哪里呢?娘了个腿的,也不知道是哪阵妖风给我刮怎么危险的地方来的,太恐怖了,得赶紧溜。” 妖风?应该是她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把它也给带回来了吧,算是她的过错。 不过,它为什么会觉得这里很危险呢,莫不是它知道什么。 某只蜥蜴正蹑着手脚,打算悄悄从南枳一头上爬过去,忽然感觉周围一凉,似起风了,再睁开眼睛,就只看见一本正经盯着它的人脸。 “完犊子啦!” ------------ 第四十九章 局 “万万没有想到,我堂堂一个沙漠上最聪明的蜥蜴,今日,就要命丧此地,还是命丧于一个雌性之手,颜面何存啊!” 紧张的它的小腿都颤抖着,就害怕空气忽然安静,认命的紧闭双眼,罢了罢了,它至少比其他蜥蜴死得壮烈多了。 下辈子,它还是一条俊美的蜥蜴。 “别害怕,我不会杀你的,小蜥蜴。” “纳尼?”蜥蜴如同看见外星人一样望着南枳一,“刚刚,她是在给我说话吗?人,会和我说话,她能听懂我说什么?” “能听见,也听出来了,你还是一只挺潮的小蜥蜴啊,紧跟时尚潮流走啊,连最新的网络热词都知道。” 就连这脏话,都挺新鲜的。 作为一只生活在沙漠上的蜥蜴,很好奇,它是从哪里学来这些的。 “妈妈呀,她还真能听见我说话,”蜥蜴警惕的拎起自己的爪子,随时做好了冲刺的准备,“你……你是个什么物种?人怎么可能听见我说话呢?” “我就是人啊,不过是一个修习秘术的人罢了,倒是你这个小蜥蜴,颇具慧根呢,那天我就留意你了,你挺聪明的。”跑路跑得挺快的,一溜烟就不见了。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这片沙漠上最英俊的蜥蜴了,不知道多少雌性追求我呢。”说着还傲娇的抬起头晃动着尾巴。 “看出来了,要不是这片沙漠灵力不够,说不定你还真能化形成人呢。” 南枳一也懂了这小蜥蜴的脾气秉性,是个喜欢听漂亮话的蜥蜴,不过也是这沙漠中挺灵性的动物了:“不知道,聪明的蜥蜴,你为什么会觉得这里很危险呢?” “还能为什么,此地可是火绗的属地,方圆的动物都不敢靠近的。” “是因为发生了异变吗?” 都说动物有提前预知危险的能力,莫不是它们提前预感到了某些东西,所以不敢靠近这里,觉得火绗属地危险? “异变?什么异变?” “一年以前,发生了死人复活的事情,然后这里的人皆被控制了啊,你不知道吗?”话说完,南枳一才想起来,她面前不过就是一个小蜥蜴,哪儿来那么灵通的消息,叹气一声: “也对,你不过是一个有些灵气的蜥蜴,哪里知晓这么多人的事情,我如此逼问于你,倒是我的不对了。” “唉,你什么意思!”某个夹着尾巴已经打算离开的蜥蜴,心里十分不爽的扭过头:“我不仅仅是只有些灵气的好嘛,我可是整片沙漠里的百事通!” 被它极其像人的脾气给笑到了,不知道眼前的蜥蜴是如何做到如此像人的,就连不甘的性子也像。 “那百事通小蜥蜴,你能告诉我,对于火绗你都知道些什么吗?” “我知道的可多了,比如,你口中的异变,我从未听周围的动物和植物说起来过。” “没听过?会不会是他们保密工作做的好,所以,你们才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不可能,本大爷的眼线,那是遍布整个沙漠的。” “如果没有发生异变,那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好人,和他们是一伙人呢?” “我看见你的第一天,你不就和他们的人说话了嘛,不是他们的人带你进来的嘛,还问我为什么觉得? 就这个地方,那是有结界的,我们一般都进不来,只能跟着他们混进来,你却进来了,还在这里你睡觉,你真当我是傻的啊!”开玩笑,它可是沙漠里最聪明的蜥蜴了。 “他们的人?提玏大叔是火绗人?” 蜥蜴小巧的脑袋学着人的模样,上下晃动着,意思是点头同意:“我两个眼睛亲眼看见过,不久之前,我还是跟着他一起出去的,他是和另一个男人一起离开的,出去以后他们两个人就分开了。” “提玏之前就知道了火绗的存在,他对我们撒谎了,另一个人肯定是寄信人苍玛大叔,小蜥蜴你还看见了什么,都告诉我好不好?” 她倒是喜欢上这灵化带来的能力了,能与它们对话,就等同于她多了不少的帮手。 “我……”蜥蜴打算拒绝,却望着自己被某人手掌压低死死的尾巴,最毒妇人心,看看,不管是什么物种的雌性,都惹不起,居然拿它漂亮的尾巴来要挟它。 罢了,罢了,终究是它太善良了:“那天,你们看见的那个男人,你叫什么乐的,他和另一个男人都是生活在此地的人。 我跟着他们一起离开的那天,听见他们正在被一个雌性吩咐着什么事情,好像说要做什么局,然后我跟着他们出去以后,两个人就分道扬镳了,一个整天在那里,买瓜来卖,另一个我再没有见过了。” 它觉得他是坏人,是因为,那个人卖瓜就卖瓜,居然生吞了它刚刚看上的一只雌性,惨无蜥蜴道啊。 女人,能吩咐动提玏和苍玛大叔的人,只有苍玛银艿这个圣首了,可她当时不是说,只派了苍玛大叔一个人出去嘛。 就连提玏大叔也说,他不认识苍玛这个人,也不知道火绗的存在,不过是收钱办事啊。 他们为什么要撒谎,在这件事情上撒谎。 “你刚刚说,没有异变又是怎么回事呢?” “就是没有异变啊,我经常来这里玩儿的,虽然这里我们当地的动物都觉得挺危险的,可我是一只喜欢冒险的蜥蜴,危险对我来说,不过就是一丢丢的困难而已……” “讲重点的说!”南枳一在手指上又加了点力道上去,与它们精神沟通本来就很累,还会加快她灵化的速度,它既然还在这里说废话。 真害怕下一刻,自己还没听见重点,就又灵化了。 心疼的望着自己的尾巴,它漂亮的尾巴啊,都快被压断了:“我说,你轻点,别弄坏我的尾巴了,就不能友善点嘛。 本来就没什么异变啊,半年之前这里都还热闹得很,就那一次以后,我再进来的时候,这里的人忽然不见了很多。 我也被这里的同族警告了,说这里很危险,让我以后小心些,说人都疯了,自己人杀自己人,领头的还是个雌性,两波人拼杀了很久,一波人死伤惨重,往南跑了……” 见南枳一稍微愣神,赶忙抽出了自己的尾巴,都压瘪了,这个可恶的雌性:“果然人族的雌性都不是好人。 听同族说,那个雌性杀了不少人,南部残存下来的人,天天提心吊胆的,那里格外荒凉,连食物也不够,我看,他们也撑不了多久了。 还有,那个雌性还抓活人来练什么东西,把人的灵气意识从身体里面抽出来,身体拿走,灵气意识就这样丢在外面,我刚刚还看见外面全是你们人的灵气意识,黑乎乎的一团,真可怜。” 它作为蜥蜴,哪怕是生活在食物链之上,对待它的食物,它都不会如此的,要吃就给个利落干净。 没有躯体的人的意识就这样到处漂浮,还不知道究竟自己发生了什么,作为蜥蜴都有些可怜他们。 “你说……那是人?” “不然呢?你们都是人,难道看不出来吗?” 她确实是看出来了,袭击贺恕的人,那哄孩子一样的动作,她就怀疑了,那分明就是人的习惯。 只是当时没想通,人怎么会变成黑乎乎的影子,苍玛银艿说那是袭击的妖物,小蜥蜴说那是被抽离躯体的人的意识。 正常的人,或许都会选择相信一个人说的话,可她更加相信小蜥蜴的话。 对于苍玛银艿和此时的火绗,心里总觉得有些疑惑,偏偏小蜥蜴知道的,与她的怀疑正好对上。 火绗,在半年以前,发生了内部分裂,一部分人由蜥蜴口中的雌性,应该就是苍玛银艿带领,另一部分则被她追杀,一路逃亡到南部。 可苍玛银艿却说,那些人都是被控制的,苍玛银艿究竟想利用五绗的人,做些什么事情。 她杀人,剥取人的意识,却只需要人的躯体,又是为了什么。 “喂,你怎么了?我都告诉你了,你不会还想害我这个蜥蜴吧,你不会想和那个什么雌性一样,将我的意识剥出,抢我的身体吧?” 害怕的颤栗着,想溜,还没抡圆腿就又被按住了尾巴。 “我要你一个蜥蜴身体做什么,只是想告诉你,现在结界在你出不去,不如等着我,明日我带你一起出去。”本是她不小心将它带进来的,如此危险的地方,当然要护着它。 “我……能相信你吗?” “当然可以,毕竟我对蜥蜴标本一类的不敢兴趣,你可以放心好了,好好的待在我房里,比外面可安全多了,明日他们会打开结界,你就随我一起出去。” 看它这个小身躯,像是看宠物一样,点了点它的脑袋。 窝回床上,她担心的不仅仅是苍玛银艿的阴谋,还有很可能正在往这里赶来的木绗和图南,木绗的人还能自保。 图南啊图南,只希望你,与那封信错过了,别来这里。 见她又重新睡下去了,小蜥蜴也不急着跑了,将就原地缩成一团,姑且相信这个人,她似乎和别的人不一样。 至少,不见面就烤了它。 ------------ 第五十章 不想来第三次 卸下防备的蜥蜴,很快就睡去了。 床上的南枳一却久久难以入睡,苍玛银艿想做局,是怎样的一个局。 自己和五绗其他人,又在这里面起什么作用呢?那些黑影都是生活在这里的火绗族人,苍玛银艿究竟是为了什么,不惜残害自己的族人。 内部分裂,仅仅只是因为意见不合吗。 明日,要去的圣地,苍玛银艿又想在那里做什么呢?南部被追杀的人,她得找个机会想法子去救。 不过更头疼的是,该如何同梓沐和贺恕说这件事情,说自己是从一只蜥蜴哪儿知道的消息。 怕他们会觉得自己疯了,说的话完全没有可信度吧,得想个办法,让他们知道才行。 今日,她灵化的最后一刻,想到的居然会是尚屿川,那时候居然十分希望他能出现在自己面前。 不是个傻子也不是个情感迟钝的,南枳一知晓,自己这是对尚屿川动了点小心思。 以后,她会尽量控制的,毕竟尚屿川心里,只有他那位亡故的妻子,她凑上去,是在同别人抢位置,她永远走不进他心里。 漆黑的眼眸紧盯着自己手心上的风旋,心里如同方才一样默想着,将自己变成风,变成风。 许久,睁开眼,仍然在床上,床头还是那睡得香喷喷的蜥蜴,她还是没有灵化。 看来灵化这种情况,果然不受自己控制,方才……想来也应该是巧合。 “只希望,明日一切平安。” 如一切真就是苍玛银艿的局,她现在恐怕也只能按着苍玛银艿的安排走下去,见机行事了。 清晨的沙漠之上,吹起阵阵微风,几人的身影自蒙蒙细沙中而来,带着神秘之感。 “我说银艿圣首,咋们需要天不亮就出发吗?”刚刚被强行拖起来的贺恕,此时有些起床气,但凡他火绗人叫人起床的方式温柔点,也不至于生气。 当自己还在梦里的时候,就被一群人冲进来,一个个手上还都拿着把刀,来叫自己起床。 那态度,就像是大清早要把他送走一样。 前面走得稳当的苍玛银艿未曾停下脚步,只是略有些敷衍道:“也不早了,毕竟圣地曾经也是我火绗的起源,里面是什么样子有着什么,我们都不了解。 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早些出发的好。” “圣首的话,我们当然理解,”南枳一拉住要回嘴的贺恕,“只是早上你带人拿着刀闯进来,也确实有些失礼了吧,不知道还以为是我们发生圣首你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圣首你想杀我们灭口呢。” 她还以为,苍玛银艿当时便要动手了。 既然没有动手,只能证明,他们对苍玛银艿还是有些用处。 看看身后跟着的几位拿刀的人,苍玛银艿也是个聪明人,如此的架势,是害怕他们跑了,还是怕他们不受控制呢。 所以,才一副也不怕撕破脸皮的样子。 如此看来,圣地对她一定有什么意义,或许这就是需要他们五绗这些人来的意义。 “枳一小姐这话说的,”苍玛银艿薄薄的纱衣在微风扬起的沙雾里随风飘扬,仅仅是一个回头的侧脸,就足够惊艳。 微微扬起嘴角:“我能有什么秘密,不过是想着我那些被控制的火绗族人们,一时间有些心急了而已,他们早上也是急,竟一时半刻都不愿意等待,所以冒犯三位了,三位见谅。” “无事,我们亦能理解圣首和各位的心情,”南梓沐并不信任苍玛银艿说的话,开始处于半信半疑的状态,昨日又见枳一的模样,便知道,枳一也怀疑着苍玛银艿。 无需她言语,便能知道她的心思,可惜,她似乎并不打算把自己的疑虑告诉自己。 “多谢。” 有模有样的朝他三人行了个礼,倒把一直没睡醒焉着的贺恕给吓了个激灵。 不由得想着,早上还派人拿刀吓自己,现在又这么的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的样子,她不是心里有什么毛病吧? 心里发毛的跟着队伍,他倒是想歇会,可身后那几个凶神恶煞的人可不一定同意,总觉得这不是来救命来了,这是被绑架来着啊。 “看看,就是这个雌性,就是她带领着这些人,杀了好多人,还把那些求饶的人都给杀了,她一定是个坏人。” 一直被南枳一小心揣兜里的蜥蜴吐着舌头,同南枳一告状着。 “你亲眼看见的吗?确定就是她吗?” “就是她,身上血腥味重的要死的雌性,除了她整片沙漠就没有第二个了。”蜥蜴都有些嫌弃的将鼻子往南枳一身边凑了凑,“哎呀,要不你还是离她远点,太臭了。” “人家可是个大美人,你居然嫌弃人家,”打趣着蜥蜴,脚步放慢了些,同贺恕一起走着,明明昨日还没从苍玛银艿身上,闻见那么重的血腥味。 莫不是她昨晚去做了什么事情,沾上了这血腥味。 “她漂亮吗?你们人的审美和我们蜥蜴怎么会一样呢,在我眼里,她长得可吓人了。” “吓人?”南枳一回想起来,自己以前似乎看过一篇文章,动物眼里看见的景物和人却是不一样的,在蜥蜴的眼里。 风情万种的苍玛银艿,应该就是热成图像里的人一样,只剩下一个晃动的杆子。 确实,有些吓人,不,吓蜥蜴。 “嘘,别说话也别动了,马上就到结界了。” 南枳一拍了拍口袋,示意着里面的蜥蜴。 眼前是她无比熟悉的地方,便是在这里见到了苍玛银艿,此时,这里还是一片茫茫的大漠。 苍玛银艿吹响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短银笛,灰仆仆的火鸭兽从远处飞来,快到众人面前时,瞧见了人群里的南枳一。 “呷!” 顿时惨叫了一声,扭头就想跑。 见它跑了,苍玛银艿也来了气,呵斥着:“跑什么,滚回来,你主子我还在这里,没人敢伤害你!” 刚刚跑不远的火鸭兽,顿时犹豫不决的空中原地扑哧着,最后碍于主人的威胁,才颤颤的又飞了回来。 “主人啊,上次你也在,不还是看着我被人打伤了嘛,我害怕啊!” 呷呷的声音响起,没人能听懂它的意思,可一直在原地插着腰的南枳一能听懂。 火鸭兽是她自己养的都能如此,可见苍玛银艿对待妖灵,是如何的态度。 “打开结界,让我们出去。” 主人一声吩咐,哪里敢不从,忍着受伤的翅膀,飞快盘旋于半空中。 一阵风沙自地平线扬起,众人赶忙本能的捂住了脸,待风沙过去,远处的风景便是截然不同。 在天边的沙丘之间,似乎卡着某种建筑的一角,南枳一三人知道,那便是圣地露出来的一角。 没有了火鸭兽的环形结界,路上便顺利很多,一队人目标明确,朝着那一角的建筑走去。 “枳一前辈,你说,她怎么走得那么快啊?”贺恕休息了一晚,精神状态明显好了不少,虽然没能恢复到之前的状态,可也是个正常人的体力。 就是如此,他也感觉,自己追不上已经同他们拉开了一大段距离的苍玛银艿。 “她啊,你还真不一定比得过她。”南枳一望着前头的苍玛银艿,看得出来,苍玛银艿此刻特别急切想要赶到圣地。 “枳一你也觉得她不简单?”见他二人在议论什么,南梓沐也放慢了脚步,低声说道。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同你们讲,苍玛银艿,绝对不简单,她说的话也不可信,等会儿到了圣地一定要小心,说不定等着我们的,会是什么……” “你倒是和我想一块去了,”如同慈父看女儿一样的神态,替她抚去了脸上的碎发,南梓沐道:“枳一倒是聪明了,也勇敢了。” “我本来就挺聪明的,”说这话,她脸不红,心不跳,“总之一会儿都小心点,贺恕一定跟紧我们。” “好。” 本来还有些睡意的贺恕,彻底清醒了,原本还以为只有自己是这样想的,原来两位前辈也觉得不对劲。 那肯定就是真的不对劲了。 好好的救助,现在搞得,倒像是殉葬一样,前面那圣地,就是他们即将要殉葬的坟地。 “也不知道,那些蓝眼睛还在不在,它们不会攻击我们吧?” “不会,放心。” 手上的戒指在初日阳光之下闪烁着微微光,是希望的光芒。 “枳一前辈你确定不会吗?” “放心,你只要跟紧我们,一定会安全的,咋们既然能从这里平安离开一次,那么也一定可以离开第二次。” “我反正不想再来第三次了。” 想想自己在这里做的梦,拿着钢镚弹自家金主爸爸,这是做了他爸都没有做到的事情啊,虽然是在梦里。 一点也不觉得快感,倒是觉得,自己居然遗传了自己爸那个不大聪明的脑子和想法,还有他老人家的恶趣味,想想自己以后也会变成那样的人。 太头疼了。 “那可说不一定,毕竟我看这地方和你挺有缘的。” “枳一前辈,别咒我!” 望着身边二人说说笑笑的样子,南梓沐只是默默的欣赏着,枳一不过是想宽慰宽慰贺恕,也是想宽慰宽慰她自己。 ------------ 第五十一章 代价 小时候,她刚刚出去抓捕妖物的时候,也会很紧张,她就自己给自己讲些鸡汤来安慰自己。 每次看她那临危不乱的给自己讲故事的样子,就觉得好笑,现在小丫头也长大了,不仅仅会安慰自己了,还会安慰别人了。 翻过不高的沙丘,残垣断壁的圣地便就这样摆在众人面前。 “这里……就是圣地……”难以掩饰自己内心的欢喜,苍玛银艿脸上是止不住的笑。 刚刚翻上来的南枳一,被吓了一跳,自见到苍玛银艿,便觉得她是一个高冷的性子,清冷美艳,不苟言笑就是她的代名词。 现在才知道,原来不是她不爱笑,而是她一笑整个风情万种的脸便垮掉了,那露在外面的牙龈,还真有点吓人啊。 “哈利路亚,我佛慈悲,居然没有遇见蓝色眼睛。”随即跟来的贺恕高兴的差点没有蹦起来,总算觉得自己安全了。 “说来也确实奇怪,这一次还真没有遇见。”南梓沐站在沙丘脊椎之上,环顾四周,屋顶上被他砸出来的洞都还在。 甬道两侧石柱上的绳子也依旧在那里,唯独不见的就是周围的蓝色眼睛。 “不会,都到屋里去了吧?” 贺恕光是这样想着,就有些不想进去了,他有密集恐惧症啊,看见那一屋子蓝色眼睛直勾勾的望着自己,多吓人啊。 “行了,三位,不管里面是什么样子,我们都要进去了,毕竟事关我火绗全族,相信三位也不会不管吧?” 此刻的苍玛银艿一个眼神里,尽带着不少的冷漠和杀气,言语也带着危险的气息。 “自然不会,”南梓沐自然的站到了最前面,“圣首可以放心,我金绗既然派出了我三人来帮助火绗,我们就一定会尽自己的力量,可也不能不明不白的跟着走。 敢问圣首,为何一定要进圣地,里面有什么法子能帮助火绗的人?” “自然是有法子在里面,我才带着三位来此,一切既然起源于这里,那么里面也一定有解决的办法,三位可以放心。 要是有危险,我也不敢带着三位涉险,毕竟三位要是出了事情,火绗可就该引起五绗的公愤了,到时候我火绗,不也难辞其咎嘛。” 挥了挥手,示意着跟着的人都去准备,人既然都到这里了,也不怕他们跑了:“现在,我想详细知道,三位在这里都遇见了什么?蓝色眼睛又对你们做了什么?” “那蓝色眼睛……” “蓝色眼睛就是一双似眼睛都妖物,我们在这里遇见了,然后头一晕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我们醒来的时候,就看见被黄沙掩盖的圣地出现了,至于别的。 圣首可得原谅我们,我们急着到火绗属地,也没继续探下去了,里面有什么我们也不清楚了。” 见贺恕打算开口,南枳一赶忙接过了话。 里面危险的程度尚不可知,她和梓沐肯定躲不开要进去一趟,可贺恕不一样,留在外面,他反而安全不少。 表现出来知道的越少,他越安全。 “如此说来,突然露出来的圣地和这蓝色眼睛的妖物有关?”苍玛银艿没有怀疑:“也是,毕竟从前我火绗人守护圣地的时候,从未见过什么蓝色眼睛,异变说不定也和这蓝色眼睛有关。 小心些,若看见蓝色眼睛的妖物,杀了便是,知道吗?” “是!” 能明显感觉到手上戒指剧烈的晃动,南枳一知道它们在急躁什么,它们虽然神智不清,可它们能听到一些外面的声音。 同族之间的关系羁绊更是深,它们或许是想说出来,一切都与它们无关。 “那么,三位我们出发吧?” “银艿圣首,我们两人自然得跟着你同去,协助你,只是贺恕可否留在上面,他刚刚加入我火绗,连个防身的秘术都不会,要是伤着了,我们也不好交代…… 其实最关键的是,他胆子小,不敢下去,圣首你说,我作为前辈也不能强人所难吧……”南枳一说得一脸为难,又欲言又止。 对于贺恕,苍玛银艿自然也观察到了,是说不得那么废,原来是个新人,看来金绗如今发展也不怎么样。 如此重要的任务,居然都敢交给新人来做。 “好,他就留在上面吧,贺恕先生可以自便,可以放松欣赏一下周围大漠的风光。” 说白了,就是让他自己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别影响她的人做事儿了。 也并未安排她的人照顾贺恕,就是他死了出事儿了,也只是他自己的事情。 望着身边的南枳一,贺恕明白有些沮丧失落的点了点头,刚刚他也断断续续听见了:“两位前辈,我都明白,我不会下去拖你们后退的,我就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当然不可能。” 南枳一在他耳边嘀咕着什么。 说完以后,只见贺恕更加失落了,苍玛银艿和所有人都只以为南枳一教训了一下后辈而已,并未多想。 “听懂了吗?” “懂了。” “懂了就去做,我们就先走了,可别记恨我和你梓沐前辈啊。” 作着不合的模样,并未安慰他,扭头跟着苍玛银艿下了沙坡。 “他怎么了?不跟我们一起吗?”苍玛银艿回头望着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的贺恕,这是内部不合啊。 迎来的是南枳一温润的笑容:“没什么,不过是训斥了他几句,一个大男子汉居然就生气了,也是我金绗现在选人不行了,抱歉让圣首你看笑话了。” “原来是因为你们不带上他,生气了啊,那倒是他不懂你们二位的苦心了,就放他一人在那里没事儿吗?” “圣首放心,他胆子小,连蓝色眼睛的妖物都怕,不可能一个人乱跑的,就让他自己在那里好好想想,我金绗可不是谁都能进来的。” 一脸的严肃,南枳一甩了身后的人一眼,便是失望的神色,是对贺恕失望了。 “他确实需要历练历练,让他自己好好想想也是对他好,圣首放心,他不敢做什么事情的,等我们出来再带他一起走就行了。”南梓沐也附和着。 一时间,两个人倒真是对贺恕失望透顶的模样。 见此状,苍玛银艿也不在装做客人,既然他们自己人都不在乎自己人,她又何必在表面客套。 破旧的圣殿一角就在眼前,还有这两排高大的石柱,都在像她展示着曾经的火绗先人,拥有的智慧和技术,多么的精巧令人吃惊。 “这绳子系的地方,便是曾经的地面,银奈圣首,不知道这石柱上的图腾,是什么意思?” 满眼震惊的观摩着石柱,苍玛银艿激动着,声音都有些颤抖:“枳一小姐,想必不知道我火绗的历史吧?” “火绗的历史,我倒也只是知道一点,只知道,曾经的火绗起源于此,随后一支分系迁徙,一支留了下来,分系迁徙出去以后,不断壮大最后成为了五绗之中的火绗,而另一支留下来的,便是不见了,从此消失于世间对吗?” “看来,枳一小姐果然渊博,必然是现在五绗里拔尖儿的一号人物了。 我火绗确实是如此来的,据火绗千百年流传下来的话,我火绗的历史悠久,可以追溯到汉代,唐初的时候,内部分裂,迁徙出去了一支。 就是我们,加入五绗,五绗不断壮大,我们便开始寻找故土,想要联系故人,可回来时故土难寻。” 苍玛银艿就这样抚摸着柱子,她就站在那里,却又像隔得很远,不是距离,而是时间。 她身上带着很久以前的气息,哀怨的气息,痛苦的气息,悲愤的气息。 “……”南枳一也有过这样的感觉,听蓝色眼睛的诉说自己遭遇的时候,她也有这样的感觉,是因为她灵化的副作用,能感受到它们的情绪。 “你们可知道,留下来的那一支都遭遇了什么?” “并不知晓,我所知道的,也不过是从昔日火绗留在金绗的记载上知晓的。” 不过,从蓝色眼睛的的话里,她不难推测出来,当时的遭遇。 “我知道,”苍玛银艿忽悠悠开口,神色痛苦,“曾有族人,以一半的寿命为代价,用了被封印的秘术来回溯时间,寻找真相,她看见了真相……” 以生命为代价,回溯时间! 南枳一记得,这种秘术书记,就是禁书,这一类禁书,已经丢失了,而她不久以前刚好有接触到。 雪山之上,尚屿川正是用了书里的秘术,想要复活他的亡妻。 倒是奇怪,关于禁书的记载甚少,只是说丢了,什么时候丢的,丢哪里了都无人知晓,可偏偏却一直有人在使用它。 下一次看见尚屿川,定然要询问清楚。 “所以真相是什么?” “是背叛,她所信仰的背叛了她,杀害了所有人,连无辜的孩子都没有放过,”苍玛银艿说着,眼神里流露出的是真心的难过和不舍。 这些倒是和自己推断的一样,想来就是她口中的信仰,下了惩罚,将这里所有的先人变成了蓝色的眼睛,让它们永远被掩埋在黄沙之下,留在这里。 ------------ 第五十二章 错误视线 “信仰,那是什么?” “谁知道呢,”苍玛银艿似乎又恢复了方才的模样,无情的冷着脸:“不过是一直流传下来的故事罢了,是不是真实的,都待可考,枳一小姐就当故事听了就行。” 很快她似乎又恢复了从前的面瘫脸一般,用着那冰冷的语言:“至于这图腾,乃是我苍玛族的权威象征,刻印有此图腾的地方,便是我苍玛族至高无上之地。” 权威象征,在南枳一眼中五绗所有家族的代表图腾似乎都出同源,略微的都有些相似。 “两位,我们该进去了。” 急匆匆的加快着脚步,走向那沙漠之中露出来一角的圣地。 “好,马上来,”南枳一特意放慢了脚步,走在了队伍的最后面,小心翼翼的将兜里的蜥蜴放在沙地上,“已经带你出来了,你快走吧。” 蜥蜴比她想象的跑的要快多了,还是如初见时一样,一溜烟就跑了,还不忘将沙盖在自己身上,隐蔽着:“大恩不言谢,以后报答你了!” 以后,沙漠那么大,她还能遇见它嘛,后会无期了小蜥蜴,希望你在大漠上,能平安的生活。 圣地正殿空荡荡的殿堂里,只有墙壁上的图腾和屋顶明晃晃的大洞,漆黑的空间,只有那洞口的微弱亮光穿透而来。 “难道,此处还有什么我们未曾见过的妖物?”细细观察着那屋顶上的洞,苍玛银艿有些疑惑,“一看就是从上方砸进来的,结合外面的石柱,此地应该有什么大型的妖物,说不定异变就与它有关。” 闻此言的南梓沐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别过了头,他可不是什么大型的妖物。 “圣首此言有理,我们还是往里去探探吧,不过这里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南枳一强忍着心里的笑意,苍玛银艿推断的还是不错,只是砸下来的不是妖怪,是梓沐而已。 “怎么,枳一小姐知道路?” “怎么会,只是觉得依照规模,圣地不可能就只有空荡荡的大厅,想来应该还有其他的路和房间而已,上次我们便是在此处遇见了蓝色眼睛,随后便离开了。” “蓝色的眼睛?”苍玛银艿环顾四周,除了光滑的石壁和偶尔传来的水滴声,还有其他的东西吗? 难道,他们说谎了,“蓝色眼睛在哪里?枳一小姐你们上次不是中了殿里遗留下来的机关秘术,入幻境去了吧?” “可能吧,毕竟我们见到就被吓走了,也没来得及细细揣摩一下,对吧梓沐,”顺着对方的话接着,她倒是无所谓苍玛银艿如何去想,反正她已经将蓝色眼睛都转移了。 “确实,当时一见满屋子的妖物,的确吓人,我们三人定然不是它们的对手,便离开了,”南梓沐不相信苍玛银艿的话,自然不会承认自己进入过大殿。 只是不明白,明明那日看见的蓝色眼睛,绝对不可能是幻觉,那一屋子的蓝色眼睛,短短一夜之间,去了何处? 背对着两人的苍玛银艿只是微微笑着,她不是不怀疑两人,只是,无论他们有没有在这件事情上说话,对于她而言,都不重要。 她需要的是,里面的东西。 “那不知道圣首,我们现在该怎么走?” 如今的殿里,空荡荡一片,除了墙砖 ,一无所有,南枳一想着,莫不是还能从这墙里找出一条路不成。 圣地里一定有一条路,也一定还有其他的建筑,只是不知道如何前往,不被人发现,也挺好。 能让蓝色眼睛用生命接受惩罚要守护的东西,不一定会是什么好东西,被找到,说不定会给外面的人带了什么灾祸。 既然是被藏起来的东西,不被人发现说不定才是天命所归。 然而,一切定然不会如她所想那般如意,下一刻,站在刻有巨大图腾那面墙前面的苍玛银艿,上前抚摸着那面光滑的墙壁。 白皙的手指在图腾凸起的类似眼睛的地方,轻轻旋转了三圈。 “这机关,做得也太细了吧,挺难发现的吧,圣首大人果然厉害。”南枳一明面上夸赞着,也想知道,苍玛银艿是如何发现的机关。 看上去,苍玛银艿对于圣地,似乎很熟悉,不然不可能一进来就直接站在那面墙边上。 不过,等了半天,也没见那个机关启动,莫不是自己想法错了,苍玛银艿发现的机关只是个巧合,所以她也并不知道怎么打开? “轰!” 一声巨响在身边响起,便是她发现蓝色眼睛那个角落,一面结实的墙忽然倒塌,背后是弥漫着绿色烟雾的空间。 原来是机关年久失修了卡顿了。 “两位,走吧。” 带着十足的把握,苍玛银艿丢给二人一支手电,率先进入了那绿雾弥漫的空间里。 害怕她密谋什么,南枳一也紧跟着拿着手电跑了进去,整个空间伸手不见五指,若不是她手上的手电,她就如同被掩埋地底的棺材里一样。 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呼吸和身躯,目光所及,见不到任何的东西。 有了微弱的手电光,情况也并未好多少,她现在能看见的,也只有队伍里所有人的手电光,还有周围那绿油油的丝状烟雾。 周围很空旷,手电也照不到边界。 “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梓沐,你在哪?” “我在这里,应该离你不远,”方才见她急切的跟上去了,也紧跟着进来了。 要是猜得不错,不远处的手电光,应该就是她的手电光,凭借着光芒,推测他们之间的距离也不远。 “圣首,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能见度那么低?” 她就像置身于一场黑色的大雾之中。 “不知道,我也从未来过……” “是吗,我怎么觉得圣首挺熟悉的啊,”晃动着手上的手电,连手电都提前准备好了,还不算有备而来。 “枳一小姐想多了,我同枳一小姐你,不是一样的嘛。”回答着身后人的话,苍玛银艿停下了脚步,后面此人,多疑,似乎对自己已经产生了怀疑。 眼神里带着些危险,良久,似乎做好了什么决定,才继续前行着。 “我们可不一样,圣首如此聪明,我怎么能同圣首比,不过,此时要是周围有个什么妖物,我们可就死定了……”不过是玩笑一句,南枳一瞬间嘴角的笑就收了起来,她大概扫量了一眼这漆黑空间里的光芒。 似乎,人少了。 再次细细数了一次,果然,又少了一个。 “怎么了枳一?” 似乎感受到了她急切的声音,南梓沐赶忙询问着。 “光少了,那边走在最后面的人你还在吗?”她大声呼喊着,希望得到回应。 “怎么回事?”最前面的苍玛银艿也被呼唤声惊的回头,“刚刚最后一个进来的是谁?” “回圣首,我们的人应该都进来了,只留了两个人在外面,走在最后面的……应该是哆颜。” “哆颜,哆颜,你还在吗?” 无人回话,空间里的绿色烟雾配上周围静谧的环境,有几分瘆人的感觉袭来。 “圣首,哆颜不见了,勒泰也不见了,我……” 汇报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即传来的便是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此刻正被拖拽在周围。 从每一个人身边路过,却无人能发现,每个人都警惕的观察着周围。 待声音散去,队伍的手电光又少了。 “我说话什么时候,这么准了?难道还真有妖物啊,那我以前说我能发大财,怎么不见灵一次!” “枳一小心周围,待在原地,我马上过来找你。” 听见南梓沐的声音传来,南枳一便看见不远处的光芒不停的晃动着,还有急切的脚步声,可许久,那灯光也没离自己近一分。 “梓沐,你在吗?” “我在,枳一不是说让你在原地等我吗,你怎么又不听我的话。” 他的声音很疲惫,喘着气,可以想象他刚刚跑得多么着急。 “我没动,我一直在原地,梓沐你别跑了,不对劲,”周围手电的光芒距离似乎都像是算好了的一般,每个距离都像是一样,“你跑不到我面前的,或许,你是越跑越远了。” “确实如此,在我这里看南先生你离枳一小姐,还是那么远,”一直未曾出声的苍玛银艿终于出来主持大局了,“枳一小姐,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异常?” “我们的视觉,或许受了空间里什么东西的影响,出现了错误的视线,按理说,梓沐是在我进来后就紧跟着进来的,而我是在圣首你进来以后,便跟上来的,我们之间的间距不可能那么大。 而且圣首你没发现嘛,我们每个人的距离,似乎都一样,像计算好的一样,梓沐刚刚跑了那么久,早就该到我面前来了,我看见却还在原地,我不知道其中的原理。 但我想来,我们应该是真中了圣地里遗留下来的秘术陷阱了……” 她还不知道,究竟问题出在哪里,该如何解决,他们是紧挨着进来的,就算想做手脚,在那片刻,似乎也不大可能。 更要命的,还是他们的人,在莫名的少。 ------------ 第五十三章 玻璃盒子 在充满了不知名的绿色烟雾的环境里,有着正在对他们垂涎欲滴的妖物,才是真正要命的。 真的敌在暗,我在明。 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法子,能让他们不能汇合,逐个击破。 “现在该怎么办圣首?” 来自队伍后面颤抖的声音响起,听他言语里恐惧的样子,应该就是此刻走在最后的人。 走在他后面的人正在逐个消失,很快就要到他了,颤抖的腿旋转着,他比任何人都要恐惧四周。 “冷静,待在原地别动,我和两位金绗的高手会想办法救你,对吧枳一小姐?” 忽被提起的南枳一只觉得自己被拖下水了,要是她找不到办法,出去苍玛银艿的手下,不得想杀了自己。 “圣首,这里可是你火绗的圣地,路也是你带的,你应该比我们更了解。 你们火绗的秘术,我们金绗的人所知甚少,所以主要还得靠圣首,我们二人一定全力协助圣首你,毕竟我们现在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想把大头扔她二人头上,苍玛银艿挺会算计啊。 “那是自然,有你们二位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前方传来的是苍玛银艿淡然的声音,只是看不见此刻她的脸色,想来定然相当有趣。 “我看我们每个人的距离似乎都是被设计好的距离,梓沐你刚刚跑了那么久,我却只能看见你的手电光在原地晃动,我猜,有没有可能,我们此时并不在一个空间里。 或许,在我们进入的时候,我们进入的就不是同一个空间……”只是忽然想起,火绗的火鸭兽的结界,与现在的情况,倒真有些相似。 莫不是,其实现在的情况,也是出自火鸭兽的结界,难道是当年的先人们养来守护的圣地的火鸭兽。 “枳一小姐说的是火鸭兽的结界吧,确实,我火绗一向都是饲养火鸭兽来做结界屏障的,可我已经观察过了,现在的情况,绝对不是火鸭兽所为。 火鸭兽性格温顺,不喜伤人,吃素。” 苍玛银艿是想告诉自己,一直跟在队伍后面的妖物,喜欢伤人,并非是火鸭兽,就是没想到,那么大个头的火鸭兽,居然吃素。 “那空间呢?我们现在的情况,只让我想起火绗结界。”就像结界一样,将两个空间划开,制造新的空间替补。 先人们的智慧,总是出乎意料,至少在现代社会,南枳一还从未见过哪一绗有这种划分空间的能力。 “结界是先人遗留,其内部原理尚不可知,不过火绗一直有养火鸭兽控制结界的遗训,二者之间有什么关系,不知。 枳一小姐当务之急,我们还是想想该怎么出去,还是以后慢慢来研究内部原理吧。”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得先了解秘术的原理,我才能相出解决办法……” “嘭!” 一声清脆的响声,中止了南枳一刚刚要说出口的话,她听着声音,似乎就是从身后不远处传来的,是南梓沐那处。 “梓沐,发生了什么?” “没事儿,不过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捂着吃痛的额头,南梓沐警惕的伸出手指触碰着空中,有阻碍物,透明状。 轻轻敲击,硬度也挺强:“枳一,空中有东西在阻碍,透明的,像是玻璃。” 他还是能透过这阻碍物看见远处的光芒和黑漆漆的空间,就像是在面前放了一面厚厚的玻璃。 “玻璃?”如同二丈和尚一样摸不着头脑,火绗的文明那么发达?几千年前就开始运用玻璃了? 要是玻璃,或是镜子一类的,光就能折射,手电筒的光就像是光点一样,折射在周围的玻璃上。 如果,每个人周围都是玻璃的话,那么每个人的距离,也就不能凭视线来判断了。 “就是玻璃,就是它,梓沐你试试看能破坏玻璃嘛?” “不能,我刚刚试过了,质量很好,轻易的力度无法破坏。”就把自己整个人都给砸上去了,玻璃依旧纹丝不动 ,绝对的中国制造。 “你走了多远才碰到玻璃?” “按照我自己记录的时间,我从刚刚的位置到撞玻璃,一共十几分钟左右,圣首你是想到什么了?” “十几分钟,看来此处的空间挺广阔,我也只是想起来,或许我们真的如同枳一小姐说的这样,进入了不同的空间里了,而你刚刚说的玻璃,就是中断我们的屏障。” 从她进来的那一刻,秘术就已经启动了,她们的人一个个进来,一个个被玻璃隔开,距离就拉开了,以为间隔很近,实际上应该已经越走越远。 甚至可能已经在两个不同的空间里,不过也一定有一个共通的点,不然他们之间是怎么对话的。 “同意,圣首大人你看看周围的光线,想来就是为了隐藏屏障设计的,不知道空中的绿色烟雾又是什么?”南枳一伸手拨弄着绿色烟雾,无法触碰到它们,可绿色烟雾却能感受到她一般,调皮的同她玩耍着,跟着她的手上下舞动。 “很抱歉枳一小姐,对于留下来的一支苍玛族人,我们实在所知不多,有关他们的所有,现在都在枳一小姐你面前了。” 是让自己去查啊,南枳一逗着绿色烟雾,另一只手勾出萤线画出了一道符,顺间她被一片光包围。 清楚的看见了自己周围的环境,脚下是干燥的土壤,环顾四周的是四面玻璃状的东西,离她还有些距离。 她就像是被笼罩在了一个巨大的盒子里,透着光,周围的玻璃里折射出的竟是她的模样,她就是那被关在镜子盒里的娃娃。 玻璃之间严丝合缝,除了——头顶! 头顶是穹顶状的洞顶,似半圆状,她此时就处于边缘地段,而中间,那圆形的中间,有着散发着绿光的藤蔓。 自洞顶垂下,藤蔓之上还栖息着许多蠕动着的虫子,是与藤蔓一样的颜色,难以发觉。 “枳一,看见了什么?” 不远处的灯光一瞬间强了起来,由一个小光点放大,最后消失,南梓沐心里还咯噔了一下,不过随后,他的头顶却能看见一片亮光。 想来是枳一用了秘术。 “玻璃,我像是被装在一个盒子里,除了头顶没有玻璃,四周都是,还有在我们不远处有一根藤,比外面的柱子粗,上面还长虫了,虫的个头也比你我大,我现在无法判断,伤人的是虫还是藤……” “藤?”苍玛银艿望着自己头顶一角亮起来的光芒,金绗的南枳一果然不简单,秘术既然如此高。 学的也挺多,照明术这类毫无作用的秘术,极消耗秘术又不实用,谁会去学。 毕竟,要是没有点修为做底子,也燃烧不了多久:“枳一小姐,藤的方向在哪里,我们可以一起破了它。” “可万一伤人的不是藤呢?圣首你这不就是……” “滥杀无辜?怎么会,它既然生长这里,便是它的宿命如此,它早该在千年前就随着圣地一起消亡才对,不过逆天活了千年,亦是它的福泽了。” “……”闻言的南枳一哑口无声,她算是看出来了,苍玛银艿的性子便是好战好杀戮,是不是在她眼里,无论是妖还是灵,都该死。 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当上圣首的。 抬手熄灭光芒,就如苍玛银艿猜想的一般,她的修为燃烧不了多久,此刻灵化的状态又出现了。 渐渐透明的手掌,既然能触碰到那一直跟自己玩耍的绿色烟雾,被手掌撞了一下的烟雾明显懵了,害怕的溜走了。 “枳一,你还好吗?” “枳一小姐,我需要你帮我一起摧毁藤蔓,说不定还是个机会……” “枳一小姐,帮帮我们圣首吧,帮帮我们吧……” 迷糊的意识被周围的声音呼唤回来,眼前还是如墨一样黑的空间,似乎同她失去意识以后去的地方,没什么两样。 蒙蒙之中,她好像挥动了手掌,放出了一阵风,随后耳边就听见噼里啪啦的响声,像是什么裂开了破碎了。 直到眼前一亮,那是藤蔓散发的绿色光芒,她的神智恢复,周围的人也渐渐汇聚。 “想不到枳一小姐年纪不大,修为挺高,”通过刚刚到事情,苍玛银艿望向南枳一的眼神满是算计,她很有用,留下来。 “枳一……”南梓沐关切的打量着她,使用了那么强大的秘术,她有没有被反噬没有消耗精气神识。 地上是散落的玻璃碎片,南枳一盯着被南梓沐握住的手,恢复了就好,她刚刚似乎是控制住了风的能力,只击碎了玻璃,没有伤到人。 她应该感到高兴,能控制风是件好事儿,说不定她以后,就算彻底灵化了,也依旧能保留自己的神智呢。 那她还能作为一阵风,留在这个世间,陪着自己所爱之人和那些爱着自己的人。 “我没事儿,”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抖动了几下胳膊腿:“你看,我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不好。” 安慰着梓沐,见着身边的苍玛银艿:“圣首,现在你还觉得是藤蔓作怪吗?” 她身后的藤蔓,已经如同一个垂暮的老人一般,根已经有些腐烂了,毫无生气。 ------------ 第五十四章 白骨 不知道,是否是藤垂死的气息,才吸引来这些虫子,或许,也是藤自己的意思,它想最后做些什么,让自己更有价值。 “伤人的,也并非虫子,”南梓沐凑到一只虫子尸体边上,虫子应该是才从藤上摔下来没有多久,绿色的粘液粘了一地。 依稀还能看清它刚刚咀嚼的食物,除了藤没有其他。 “找找周围,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们几个。” 苍玛银艿想着,不管如何,都是她的人,是要做一下表率,表明一下态度,才能安抚手下的人。 四周玻璃被打破以后,原本山体的洞壁也出现了,是人为开凿的痕迹。 只是简陋的一个洞壁,他们所处的地方并不宽敞,也许这里本来就是一个供养藤的场所而已,后来才被改造成了玻璃盒子。 “圣首,这……” 那人一脸惊魂未定的模样,颤抖的手哆哆嗦嗦的指着地上的东西。 距离有些远,在这昏暗的洞里,南枳一看不清那是什么,跟着脚步靠近,方才看清楚,那是——被拆解的人,只剩下白花花的骨头散落在地上。 依稀的还能从骨头上看见新鲜的血液和某种组织,只看得人反胃。 “什么情况?”强忍着胃里泛起的反感,南枳一蹲下凭借着手机的光,观察着。 一股浓厚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还好,她已经习惯了,不然指定要吐死。 手机的点亮也显起了红色标识,反正又没有信号,有电没电,似乎没什么不同:“他们,就那么一会儿,怎么就……” 被剔得就剩下骨头了。 干净整洁的剔骨方法,像极了大型食肉动物的啃食,速度还要比大型野兽要快。 看来,一直掩埋于茫茫黄沙之下的千年圣地里,还生活着不为人知的妖物。 那自己是不是又犯事儿了?有些心虚的咽了一下口水,能瞬间将人剔得只剩下骨头的妖物,她可不能放它离开圣地,逃到外面去造成伤害。 本来,它应该也同圣地一起被深深掩埋的,都是自己,用风把圣地给掀起来了,也把它给放出来了。 眼前的骨头,也算是自己间接害死的。 心中浓浓的愧疚感:“还有两个人呢?有发现他们吗?” “……都在那边,”轻轻侧过身,他的身后也是一样的磊着两堆白骨,“都死了……” “把他们装起来,带出去埋了吧……”南枳一拾起骨头,只觉得心中五味陈杂。 清脆的响声,只觉得手上一疼,握住骨头的手便麻了,骨头也落在了地上,有些怒气的望着眼前的人:“圣首你这是做什么?” “不需要如此,既然死在这里,只能说他命该如此,怪不了任何人任何事,既然已经如此,人也不在了,何必在乎死后的事情呢,反正……他也感觉不到了。 就让他留在这里吧,终究这里也还是我火绗属地,他也不算客死他乡。” 将地上沾着血迹的衣物盖在那白骨之上,便算是安葬了,苍玛银艿毫不留情的转身:“继续走,我说了,我们耽误不起了。” 至于眼前那藤蔓,没时间去处理一个毫无用处的东西,它既然不挡自己的路,便随它自己的生死吧。 “枳一,走了……”南梓沐拉着南枳一的袖子,拖着她离开。 路上,默默跟在后面的南枳一,脑海中回想着方才她苍玛银艿的话,有些老成,不似她那个年纪能说出来的话。 像是一个,经历了无数岁月和生死的人,已经将生死看淡的人。 越是观察苍玛银艿,越是看不懂她是一个怎样的人,心里又在算计什么。 只希望……贺恕能按照她的安排,平安离开,去阻止图南或者木绗的人,来到这里。 喘着粗气,脸上留着斗大的汗珠,一团黑影终于跑不动倒在了地上,脚上像是注铅了一样重,抬不起来。 而不远处,就是他们停留在原地的车。 “枳一前辈算得真准啊,我果然一点也不能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啊,”喘着长气,感慨着,挺高兴的,他至少按照前辈的吩咐,悄悄的离开了那里。 接下来,他要去卖瓜人那里,去截胡了。 里面那些高手黑影妖物什么的,他对付不来,可一个卖瓜的大叔,他还是有办法能搞定的。 翘着起身,奔上车,扬尘而去。 抖着身上的沙,小蜥蜴从沙里爬了出来:“什么情况,都不等等我,还想着帮帮你呢,算了算了,你不带我,我自个腿过去就是。” 谁让它欠了那女人一个情呢,作为一只在沙漠上,有不少名气的蜥蜴,欠着人情不还,被人听见,好名声就没有了。 所以,就帮帮这小子的忙,权当还了人情,反正本蜥蜴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沿着汽车一路的轮胎印,四条小腿疯狂的撸爬着。 当一辆熟悉的车停到面前时,提玏还有些楞,一见车上下来的人,还是自己见过的,顿时起了疑心:“你……不是,之前找我问过……” “找你问过?老爷子你一定记错了吧,那个应该是我弟弟,我们两个是双胞胎,没想到他居然比我先到啊,老爷子他走了多久了?” 说着一嘴东北腔调,硬是把对面的提玏给唬住了。 “有个一天了吧,你也是要去和你弟弟去的地方?” “对啊,那我弟弟有没有留下什么话或者东西来?我得赶紧跟上去,不能耽误时间了。” “哦,”似信非信的提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打算将之前南枳一的鬼画符给他,忽喵到停在路上的车牌号,“不对吧小伙子,你匡我来了?你就是之前那个……”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石头砸到了头上,倒了下去。 “咦,力度不重,应该没事儿,”随手丢下大石头,贺恕拿起车上的绳子开始捆人,真是搞不懂,枳一前辈都是什么吩咐,要将一个老头捆起来。 不过,前辈的吩咐照做就是,想来也是前辈发现这老头哪里有问题了。 捆得正尽兴,忽看见路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一辆车,车窗正开着,几双眼睛正盯着他。 ------------ 第五十五章 木绗少年 瞬间,那捆绳子的手一松。 完蛋,他们不会以为自己是拦路抢劫的吧,不会要准备报警吧,误会大了。 自己好好一个良好青年,可不要这样被抹上人生的黑点啊。 “那个……我大哥他癫痫犯了,得捆着……才不会伤害自己,都别误会啊别误会。” 赶忙同眼前的人解释着。 “你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大哥,是我不知道的?你爸知道他平白多出来一个儿子这件事情吗?” 熟悉的声音从车里传来,车门处出现一个身影,是那张他做梦都想弹钢镚的脸。 “尚叔,你怎么在这里?太好了,都是自己人,别误会啊,”贺恕欣喜的笑着,都是自己人好说话。 不过,尚叔不是日理万机的嘛,怎么还有时间抽空出来旅个游啊。 “误会?”抬眼望了下被捆得死死的人,尚屿川拍了拍贺恕的头,“不错,有你父亲的风范啊,地上的人怎么得罪你了,要这么对他?” “不不……不是的,”贺恕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得了哦,听听尚叔刚刚到话,自己硬是成了一个不明善恶,一言不合就杀人放火的富二代了。 连带着还侮辱了他父亲大人的名声,尚叔一箭双雕用得真厉害。 “那是怎样?” “就……不能说我,属于我们公司的机密消息,我不能说,尚叔原谅我啊。” 金绗的秘密,一定要烂在肚子里,就算说给尚叔听了,他也只会觉得自己是个疯子。 “哦?孩子都有自己的秘密了,长大了啊,”扭过头冲着车吼着,“图南,打电话报警 有人非法拘禁……” “别别别,”贺恕伸手拖着尚屿川的手臂,死死哀求着:“尚叔,能不报警嘛?我是真不能说啊!” 报警前辈交代的任务就完不成了,自己干的事情还会让他爸知道,那得了。 瞧着如此都不能威胁到他了,尚屿川倒是格外好奇,究竟是什么人什么公司,能让一个如此在意自己名声被玷污的人,还咬紧牙关,不透露一个字呢? 是有段时间没有见过贺恕了,以前还是个不务正业的富二代,现在——也并未好多少,倒是变成了一个非法拘禁他人的不法分子。 “既然你不想我报警,那你就自己跟你爸说,你看可以吗?”说罢就要拿出手机拨号。 “我的尚叔耶,让我爸知道,我又好到哪里去?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做什么违法的事情,我绑的人他不是好人!” 倒是真想将枳一前辈的怀疑讲给他听,他也听不懂,也不信啊。 “他是不是好人我不知道,你现在肯定加入的不是什么好公司,好好的俞城不待,跑来大漠,你是想干什么?” 自己的金矿让他小子免费挥霍,他怎么滴,还过厌了富二代的生活,想找点刺激? “我真没有啊……” 真想给眼前的人跪下来了,贺恕抓耳挠腮着,该怎么同尚叔说呢。 “尚大叔,他是?”图南见尚大叔很在乎眼前的少年,为了少年还耽误了时间,就有些好奇,少年究竟是何许人也。 “我侄子,图南你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过来……” “图南?这名儿怎么有点熟悉?”贺恕想着,自己是在哪里听过,貌似在近几日,近几日……想起来了:“你叫图南,你是不是土绗的,我听枳一前辈念叨过你的名字。” 虽然枳一前辈念叨得很小声,可他听力好,还是让他听见了。 “枳一,你认识她?她现在在哪里?” 一听见名字,尚屿川就变成了以前的样子,不像刚刚那般慈父模样。 “前辈她跟着火绗圣首一起进圣地去了,这人就是她让我来处理的,说是他有问题,还让我处理他以后,尽可能从他口中套点话出来。 并且就在原地等土绗和木绗的人,让你们不要进去,求救信有可能是火绗圣首的阴谋,为的是让五绗入局。” 贺恕可算松了口气,太好了,土绗的人,不就是自己人嘛,早知道,他还打算不说干什么啊。 不过,“尚叔,你和土绗有什么关系?” 似乎懂了什么,惊呼着:“莫不是,你是土绗的人,我天啊尚叔,你隐藏得也太深了吧!” 原来高手一直都在自己身边,而自己却一无所知。 “所以,你小子加入了金绗?以后惜命点,别让你爸白发人送黑发人,走,带上这个人上车,我们去救你叔母。” “叔母?谁?”救,里面的人,莫不是,“枳一前辈是我叔母?什么时候的事情?” “很快的事情。” 尚屿川回答很肯定,就是要将那些心怀叵测的人,扼杀于摇篮之中。 哦,原来还没追到手,尚叔太逊了。 “可……木绗的人怎么办?”他就这样跟着走了,木绗的人来,万一中圈套了。 “谢谢你的关心,我已经听见了。”后座的窗户冒出一个少年,明眸皓齿,皮肤白皙像是吹弹可破的白纸一样,少年周身散发的气息,如同自然生长的植物幼苗一样,清新干净。 “他……木绗……”贺恕愣了,他们三个人究竟是怎么混到一路去的。 “路上说吧,我们得快点赶进去了,不然枳一该有危险了。” 图南拉开车门,催促着。 贺恕:“可,枳一前辈是让我拦住你们的啊?” 尚屿川: “她是你叔母,你叔母有危险,你叔叔我能不去?” 贺恕:“是不能。” 懂事的人点了点头,想想以后前辈就是自家人了,学习秘术什么的,就不用那么客气了。 那,另外两个人…… 图南:“身为土绗中人,应当出一份力。” 有道理,五绗中人,每一个怂的。 少年:“我奉命来的,总不能空着手回去吧,不好交差,而且我来的路又远,回去太可惜了,倒不如进去刺激刺激,也不虚此行。” “敢问,同行从哪里来?”贺恕见他的穿着,像是个避世修仙的仙人一样,一身的衣服,像道袍。 “武陵十万大山之中,我木绗有些偏远,消息到得略微迟了点,不过加紧赶路,也正巧,刚刚赶上,就是可怜我这鞋子,赶路给磨损不少。” ------------ 第五十六章 地震 顺着看下去,下巴都快惊呆了,贺恕想想,自己也是见过偏远地区的生活不易,但,少年脚上的是手纳的一双布鞋。 居然还打满了不少补丁,原本青色的布鞋,经过补,倒是有些土味儿的潮流范儿了,花花绿绿的。 看得出来,鞋子已经跟随主人走过很远的路了,被磨得鞋底都平了。 “我车上应该有备用的鞋,要不咋回去拿?” “不用,赶时间要紧。”少年拒绝了。 “还没问,前辈你名字……” “哦,邵行空,同行如何称呼?” “贺恕,金绗刚刚加入的……实习生,以后多多指教。” 两个人客套的在后座互相认识着,虽然有些疏离,但还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沙鸣声时而响在耳边,盘坐原地的人望着远处枯死的灌木,目光又满脸担忧的盯向那破旧的建筑一角。 “你说,里面有什么东西,怎么圣首他们还没出来?” “谁知道,圣地毕竟是先人建的,还是保持些敬畏心好,不让我们跟着进去,也是好事儿,谁知道里面会不会遇见什么危险。” 啃了口从口袋里掏出来的干馕,就像现在这样守在外面,挺好的啊。 “不是,我还是有些慎得慌的,毕竟圣首说,异变是从圣地开始的,说不定……现在还有什么妖物在哪里正看着我们呢?” 警惕不安的观察着,耳边的沙鸣声,老听着就像是什么人在哭一样。 “怕什么,咋们在外面,遇见什么快些跑就是,那圣首他们还是里面呢,遇见什么还不一定能逃出来呢。” 此刻正是晴天白日的,就是有什么妖物,也不会出来。 “不是,我就是觉得,好像从刚刚开始,就有人盯着我一直看一眼……”害怕的他都快神经衰弱了。 咀嚼着馕的人见他的模样,扭头望着背后的沙丘,除了沙连个动物都没有看见:“别多想了,你就是想太多了,你看看,就连金绗那个废物都还没回来,无人区的沙漠,能有谁来盯着你看?” “……”觉得对面人说得在理,可那被盯着的感觉还在,干脆不在去想它,闭眼哼唱起了曲子,转移注意力。 沙丘之上,冒出了几个头颅,正幽幽的盯着二人。 “好险,差点就被那人发现了,不过刚刚骂他们是不是骂我了,骂我是废物?”贺恕呲着牙,算了算了,此刻不能同他们计较。 “那个露出来的角,就是圣地?”邵行空十分感兴趣,古老的建筑总是有种莫名的吸引力,让他忍不住想要观赏。 为此他才主动请缨来火绗,因为火绗同木绗一样,隐居避世,所在的文化建筑一定还是原生的。 这类建筑,多有研究价值啊。 木绗的师傅老说,他要不是生长在木绗,一定会是个考古学家什么的。 “说起来,底下那一整片都是圣地,那一角的建筑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不过枳一前辈他们现在就在里面,里面有很多妖物,蓝色的眼睛,老恐怖了。” 想想那一屋子的蓝色眼睛,密集恐惧症又犯了,鸡皮疙瘩瞬间冒起来。 “蓝色眼睛?”图南想着,一双双人眼大小模样的眼睛,冒着蓝光,世间还有这种生物。 转念一想,是不能用正常思维来思考现在认识的世界,连清妍那样的都能存在,眼睛算什么,“我相信,枳一能解决的,毕竟她的秘术那么厉害。” “那倒是,叔母的秘术,”贺恕竖起大拇指,“就是那么棒。” 一路上,他可是见识到了不少,以后一定要让叔母全部教授给自己,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如此说来,我一定要见见这位了,也想同她切磋切磋。”邵行空也想看看,金绗的秘术与本绗的秘术,有什么区别。 “……”一直未曾发言的尚屿川,只是心里泛酸,一个个的,都惦记着枳一,不过贺恕刚刚那称呼,也不免自己让他和他老父白嫖了那么久。 总算有用处来了,“走吧,进去和枳一汇合。” “看见没,我尚叔急了,”贺恕起身笑道,尚叔难得着急哦。 “轰!” 地下传来一声巨响,地面不停的震动着,通道上的石柱都被震出来了裂痕。 “地震了吗?”用力稳着自己的脚力,贺恕还是被震得滚下了沙丘。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原地等待的二人也发现了翻滚而来的贺恕,赶忙过去抬起他。 虽然他没什么用处,到底还是和里面人一起的,现在还不能撕破脸。 “我?刚刚回来……”强颜欢笑着,贺恕拍了拍自己满头的细沙,感觉耳朵里都是了。 “那他们是什么人?” 望着沙丘之上走下来的几人,二人不由得警惕起来。 “刚刚遇见的,你们好,我是木绗的邵行空,不好意思来得迟了些。” 率先客气的同二人打着招呼,邵行空标准式干净微笑,让人方式警惕专用。 “你是木绗的?他们两个也是?” “他是土绗图南,我是尚屿川,不好意思信到得有些迟,我们来得看起来挺及时,不知道刚刚是发生什么了,地震吗?” “原来都是五绗中人,失礼了,”见到尚屿川拿在手里的信,二人收起了刚刚握在手里的武器,道歉着,“我们火绗属地,乃是灵气充沛之地,不可能发生地震。 刚刚的……像是地下的……” 与其说是震动,倒不如说,像是什么塌了,源头就在身后的建筑地下。 “不会是里面出事儿了吧?” “不可能,有圣首和两位厉害的金绗中人在,能出什么事情。” 虽然是如此安慰其他人,可他自己都不信,盯着那露出一角的建筑。 “啊!” 屏住呼吸的众人只听见一声声的尖叫,随后跑出来几个近忽癫狂的人,摔倒了,像是没力气起来,在地上爬也要爬走。 “发生什么了?” 留守的二人赶忙上去询问。 “死人了,我差点就死了,差点就死了……”死里逃生的庆幸,让他激动得眼泪都出来了。 ------------ 第五十七章 浮雕 “什么意思,里面出什么事儿了?” “都塌了,路口被封死了”一个还算神智清醒的,搀扶着晕过去的南梓沐走了出来。 贺恕赶忙上前一起将人小心安置到了地上。 “南枳一呢?她们在后面多远?” 尚屿川焦急的拉起手边最近的人,吼着。 见过尚叔临危不乱的模样,贺恕一直认为,尚叔就是那种无论何时,都能保持绝对冷静的人。 哪怕天塌下来,尚叔也依旧可以云淡风轻的说一句,没事儿,然后想法子去处理的人。 可就现在,忽然间觉得,他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会为了自己心爱的人担心惧怕的人。 “没能出来,圣首和枳一小姐没能出来,她们被堵到另一边去了,最后枳一小姐把梓沐先生推出来了,自己留在里面了……” 眼前的人手上的力度,像是随时要扭断自己的脖子一样,吓得他刚刚从死里逃生的恐惧里走出来,又忍不住颤抖起了腿。 “你们就没去找吗?里面可还有你们圣首?” “找了,那就是一个陷阱,我们一进去动力平衡系统就会被破坏,上面的松石就会掉下来,路被堵得死死的,我们……进不去……” 有些羞愧的低下头,作为圣首的人,他们本该与圣首同生共死,而不是做一个逃兵,自己苟且偷生的活着出来。 松开那人的衣服,尚屿川眼神紧盯着地上已经昏死过去的南梓沐。 “尚叔,我们还是快想办法去救叔母吧,”贺恕赶忙挡住了视线,再让尚叔这么看下去,估计尚叔该冒火了。 没准一个想不通,打梓沐前辈一顿也是有可能的,就刚刚尚叔那个眼神,就像自带激光一样,恨不得能用眼神将前辈烧出两个窟窿来。 闻言,尚屿川意味深长的盯着那露出来的人口:“贺恕,你带着他们在外面尽快想想办法,等会儿来救我和你叔母。” “啊?” 贺恕还未明白是何意思,眼前的尚叔身躯分秒之间竟变成了烟雾,消失不见。 “什么……我尚叔呢?去哪了?” 惊讶万分在原地踱步着,难不成钻到地下去了,尚叔怎么做到的,真没开出来,他还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啊。 “是瞬移术。” 言闭,邵行空还是那番岁月静好的模样,站在原地,什么也不做,就觉得他格外的干净,似乎与这沙漠有些格格不入。 “瞬移术又是什么?” 图南同贺恕有着一样的疑惑。 “一种高级的秘术,不属于五绗的任何一绗,是五绗的共同秘术,五绗分裂以后,就失传了。” “失传了为什么我尚叔还会?你还知道?” “我也是有幸在我木绗古老的记载里看见过,都还只是残缺的记录了一些片段而已,不过,尚同行确实是位高人,得同他好好请教请教。” 原来,木绗避世之时,土绗与金绗还是未曾松懈,还出了几个厉害的人。 回去告诉师傅,他也该放心了。 “所以邵同行,瞬移术,是不是就是能够瞬间移动的那种?”图南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电影,修仙的人,只要一念咒语或者一挥手,就能将自己移动到想去的地方,还能够腾云驾雾。 想来,瞬移术,应该也是顾名思义吧。 “差不多吧……”脑袋瓜子想了想,“不过,有区别,瞬移术,必须要瞬移的人对某一个人或者物有着强大的情感羁绊,才能去到对应的地方,要是失败的话,就会随即被送到任意的地方。” “那肯定没问题了,我尚叔肯定此时已经在枳一前辈身边去了,他们两个强强联手,还怕他们出不来吗?” 以刚刚尚叔紧张那副模样,心里对枳一前辈的惦念,定是无比强烈,去到枳一前辈身边,那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嘛。 “对,枳一与尚大叔的秘术强大,两个人汇合,定然能平安回来,”图南附和着,脸上并未有任何异样的表情,“我们也不能差,赶紧安顿一下他们,然后想办法去接应他们吧。” “我赞同图南同行的话,咋们得尽可能,将回来的路给他们清理出来……” 人簇拥到一块,开始商议着。 心里犯着嘀咕,贺恕的眼睛时而瞟向图南,别以为他看不出来,叫图南这人,也对未来的叔母有些想法。 不然,怎么可能称呼得那么亲切。 不过,也有些不对劲,刚刚自己都说了尚叔和枳一前辈两个人的话,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莫不是自己猜错了? 管他的,反正一定要将尚叔的情敌,拦在他和枳一前辈的身后,毕竟尚叔也老大不小了,好不容易心里住进了一个姑娘。 自己这个做侄子的,不得帮衬着点嘛,至少以后,老了,也让尚叔有个人作伴啊。 别等尚叔老了以后,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轮椅上,看夕阳下山…… 抚去脸上的灰尘,试探的睁眼,索性没有灰尘落入眼里去,南枳一念叨着秘术咒语,四周缓缓亮了起来。 此时,她坐在一块石台上,周围都是破具有异域风格浮雕的墙壁,周围还有一排排的石桌,上面还摆放着什么。 “怎么到这儿来了?” 记忆里,似乎他们离开了有着巨大虫子的洞厅,沿着路一直走,窄窄的石桥,他们上去就发生了坍塌。 石头从上面砸了下来,她把身后的梓沐推了回去,然后就被石头给砸了。 怪不得,背这么疼。 估计是被砸出内伤了,得修养一阵才能好。 “圣首,圣首你在吗?” 周围似乎除了自己,没有其他的人,可记得,苍玛银艿就走在自己跟前,发生事故的时候,她也该跟着一起下来了才对。 只怪自己当时顾着把后面的梓沐给推回去,没怎么留意她。 没人回答,南枳一慌忙的撑起身体,不相信苍玛银艿会出什么事情,她不在这里,只有可能是她已经发现了什么东西。 或许,就是她迫切要进来的原因。 直觉告诉自己不管是什么,都不能让苍玛银艿得到。 “你不要命了吗?” ------------ 第五十八章 来自尚屿川的温暖 脑子未来得及处理突入起来的声音,就被一只手压回了地上。 扭头一看,竟是——尚屿川! “你怎么在这里?” 啪啪的拍拍他的脸,挺真实的,不是做梦。 也不是她出现的幻觉。 眼前的人就是真实无比的尚屿川。 “我在等你的决定,可惜,你迟迟不肯给我答案,那我只能……来你身边了。” 自觉的握住她纤薄的手掌,双手捧住,往心窝里靠,她的手有些冰凉,应该是刚刚受到了惊吓。 就知道她不如外人看见的外表那样坚强。 感受着眼前人带来的温暖,一瞬间,南枳一那强撑起来的外壳有些裂开,任由着他拉着自己的手,放松着依赖着他。 “你怎么下来的,路不是塌了嘛。” 关切的打量着他的全身,确定没有受伤才放心下来。 “我想下来,自有我的办法。 图南也收到了火绗的求救信,我猜想金绗也一定收到了,而你一定会被派来,正好图南找到我,希望我带他来火绗,我就跟着一起来了,不过……南枳一,我是为了你来的……” 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手帕,尚屿川小心替她擦拭着脸庞。 两人的距离有些近,偏巧尚屿川又说着如此撩人的话,细看的话,能清楚看见,南枳一那粉嫩的耳尖。 “我明明都让贺恕去……” “你让他去路上绑了那老板,阻止我们进来。” “可……你们还不是都进来了,果然就不该对贺恕抱有太大期望。” 有些害羞的低着头,南枳一真想给自己一拳,不是都想好了嘛,除了阻止灵化的事情,不能对尚屿川有其他的想法。 现在又是那样,这噗通噗通跳到嗓子眼的心脏又是哪样,压不下去的荷尔蒙激素啊。 不过,他刚刚说,是为了自己来的。 应该不是单单只是想帮自己阻止灵化的事情吧,他是不是,也对自己有些不一样呢? 自己,能不能抱着这样的想法呢? “还真不能怪他,贺恕是我的侄子,你说,他能不听我的嘛。” “侄子?”南枳一瞪大的眼睛盯着他:“不会你就是他口中,那个有金矿的叔叔吧?” “这小子倒是把我的底都给露出来了啊,对,我就是那个白养他的叔叔。” “尚屿川,你是个土豪啊!” 难怪她第一次见他,他就能出手阔绰,用金条来砸人,原来是真的金主爸爸啊。 看见她一惊一炸的样子,倒是有些可爱: “算是吧,手给我。” “做什么?” “你手臂有伤,要处理。”不由分说的接过她的手臂,从那原本装有牌位和金条的包里,拿出了纱布和酒精。 像个人精一样,南枳一紧盯着他的包,没有灵位了,他没带他妻子的灵位出门,是……放下了,还是,只是担心沙漠里会磕碰到灵位呢。 心里叹了口气,埋怨着自己,南枳一啊南枳一,你喜欢什么样的人不好,喜欢上心里装了一个人的男人。 拿什么去和一个灵位争啊,人家愿意为了她,付出性命。 一时半会儿,怕也是走不进他的心里去。 “为什么要把别人推出去,不自己出去!”处理着她手臂大面积的伤口,尚屿川擦着表面的血迹,格外心疼。 等了那么久,才等到她回来,她拥有了新的生活,新的家人朋友,他都理解。 只是见她为了另一个男人,受伤不要命,就有些吃味了,那男人在她心里的地位一定不低。 “太突然了嘛,一下子就砸石头下来了,我那个位置肯定是出不去了,倒不如能救一个是一个,不过你到底是怎么进来,难道还有其他的路吗?” 从他刚刚的话里,南枳一读出来几分生气的口吻,他,在关心自己?所以,他也是在开始在乎自己了是吧。 别过头,不顾形象不顾伤口的疼痛,笑了起来,在不久前,还想的是要和他划清界限,现在不一样了,她要努力走进他的心里。 “没有,我用瞬移术进来的。” 冷冷的语气,似乎是在责怪她将南梓沐推了出去,手上的动作依旧轻柔,时不时还对着伤口呼着气,怕弄疼她。 一切,南枳一都静静的看在眼里。 “瞬移术……”低喃着,“没听过,不过既然能进来,是不是也能出去了?” 周围都没有苍玛银艿的踪迹,也不知道她究竟是金蝉脱壳溜了,还是也被砸伤了,此刻被困在哪里需要救援。 想想,后者的可能性似乎更大。 毕竟一路带着自己和梓沐进来,一定是有用到的时候,不可能丢下来。 “不能,”尚屿川小心的用纱布缠绕着她的手臂,细细的包好。 “为什么?是不能带人走嘛,没关系我可以现学的。” “不是,瞬移术需要符纸……今天就带了一张,用来找你来了,所以我们现在出不去……” “……” 失望的垂着脑袋,她还指望出去以后带人进来找苍玛银艿呢。 结果,自己处境也没多好。 “等你休整好了,我们再去找路出去,”喵见她脖子上又个不小的伤口,还在汩汩往外冒着血,紧张的赶紧替她止血。 带着温度的手指接触到脖子时,南枳一愣住了,这算不算能摸的都摸了? 按照老爷子的想法,男女授受不亲,她是不是可以赖上尚屿川了。 “你还敢用秘术,身体灵化怎么样了,你知不知道你的秘术修为不高,不能乱用高阶的秘术,你的修为撑不起,身体太过虚弱,就会将你风能拿出来补上。 长期这样,灵化会加快的……” 念叨着南枳一,尚屿川像是没感觉到什么异常一样,处理着南枳一脖子上的伤口。 时不时还替她呼着气。 ‘太撩人吧!’忍不住心里呐喊着,南枳一强忍着想要咽口水的想法。 要是这个时候,她忍不住咽一口口水,尚屿川会怎么想,不行不行,得忍住。 脑子里皆是此刻眼前尚屿川的鼻眼唇,听不进去半分话。 “听见了吗?” “啊!听见了听见了。” ------------ 第五十九章 河道 回神附和着:“那个……好了吗?” 要不是伤口很痛,南枳一会觉得,现在面前这个看起来如此诱人……可口的尚屿川,是自己的幻想。 “好了。” “那……我们找路去吧,”南枳一尽可能不去看尚屿川,因为此刻她觉着自己脸定然是粉粉红的。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也不晓究竟离地面有多深。 只是拿起手电,上方是不见顶的黑。 “我这是掉到多深的地方来了,还真是大难不死。”虽然受了些伤,可不危及生命。 “我找到你的时候,你掉到那边的水潭里。” “水潭?”圣地千年以来从未有人进入,里面究竟有多么广阔的空间也无人知晓,有水源也不为过。 应该是蓝眼睛们当年赖以生存的水源,“带我去看看。” 说不定,苍玛银艿也掉在水潭附近。 离开人工建造的屋子,便是漆黑的碎石路,硌脚的石头,应该就是方才坍塌的时候,掉下来的一些碎石。 水源被藏在圣地里面,也能理解,毕竟沙漠地区表面的水源不多,更多的是地下河流,水潭应该也是地下河的水源。 供养着当初的先人们,孕育了整个苍玛族。 “就是这里了,我已经探过周围了,除了碎石头,什么也没有。” 眼前是一个不大的小水潭,四周明显是水干涸的以后留下的印子,还有周围的碎石路,显得是那么不搭调。 如果,眼前小小的一方水潭,便是先人们赖以生存的水源,那么先人们应该是小心呵护,起码,它的旁边不能够如此随意。 水,对于一个沙漠族群来说,就是生命。 必然,会小心爱护。 自己脚下的碎石路,似乎同水潭底部的石头是一样的,拾起一块脚边的石头,透过手电端详,上面表面是有些青色绒毛。 “是青苔,”南枳一忽然明白了,自己从离开人工建造的房间以后,所走的碎石路,左右两侧广阔无比。 却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路上水流冲刷的痕迹和紧挨着的碎石,“这里,曾经是地下河,苍玛族的生命之河。” 圣地,便是环绕着这条地下河所建,苍玛族便是依靠着这条河繁衍生息。 虽然,此刻已经干涸,仅剩下那一汪水潭。 “时间果然强大,能让沧海变成桑田,也许再过须臾数年,圣地都将不在存在,会化作茫茫黄沙也说不定……”尚屿川倒是未曾注意过周围的环境,只是现在,想起来了阿克尔雪山之上的普依齐,曾经记忆里繁华无比的地方,如今也与那雪山融为一体。 人类,终究敌不过自然。 “那个时候,你和我应该也已经化作枯骨了,想那么长远做什么,现在还是想想该怎么出去吧,不然,你我现在就该同黄沙为伴了。” 总觉得尚屿川有时候,身上会出现一种,老人家看透世俗一切,遁入空门的感觉。 知道他年纪大,经历的事情多,可也最多比自己大十几来岁吧,怎么刚刚觉得,他像是祖父的祖父那辈的人,老气横秋。 一个画面忽然被她想了起来,还真说不准,蓝色眼睛让她进入的幻觉里,婼葑是同图南他爷爷一辈的。 说明,婼葑要是活着今年起码也该是百十来岁的人了,那……作为丈夫的尚屿川,总不能喜欢上一个百十来岁的老奶奶吧。 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也是那个年纪的人,岁数说不定在婼葑之上,那他也该是百多岁的人。 瞧着,也不像啊,那脸,最多四十岁顶天了,就算修习秘术的人会延缓衰老,比平常人慢一些,可也不能够让人长生不老吧。 修习秘术!她怎么忘记了,正儿八经的五绗秘术里没有记载什么长生不老容颜永固的法子,可失踪的禁书里面有啊。 尚屿川手上不就有禁书嘛,他不是还企图用禁书来救死去的婼葑嘛。 “怎么了?左顾右盼做什么呢?” 见她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一样,一会儿盯着自己看,自己一回头又往其他地方看去,莫不是什么东西丢潭里了。 “没什么,就是想看看跟我一起掉下来的苍玛圣首在不在这里,看起来,她应该没有和我掉在一个地方,”脚下站的既然是圣地最重要的水源,那么圣地的内部建筑,应该也是依河而建。 就像是刚刚的房间,果然,手电的光芒下,她看见了壁上破损的绳索吊桥,“看,有路了,我们就跟着它走。” 上面的桥是不能走了,只能走底下的河道,河道平摊又早已干涸,走起来还安全不少。 越是沿着河道行走而下,南枳一越是感慨苍玛族当年的建造技术。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出来的办法,把圣地建在地下河边上,又能防止风沙,又有充足的水源,这一段我看还是自然的溶洞,可我刚刚掉下来的地方,完全都是人工开凿的,真是鬼斧神工啊。” 人为技术与自然技术像结合与此,形成了庇护苍玛族的圣地。 “先人的本领,可不一定比我们现在差,毕竟曾经的五绗辉煌时期,据说是万人敬仰,其地位风头据说都盖过了当时的王族。” “那也是我们五绗内部流传下来的传说而已,看人家正史都没有记载过一星半点呢,”南枳一一向觉得,有些夸张,可能当时的五绗,也只是在一方兴起而已。 不然,风头那样厉害,为何没有被记载,野史里都没有关于五绗的零星记载。 也许就是五绗自己夸大其词的说法而已。 “想不到,你一个五绗后人,竟然是这样想的?”一般人,不都希望炫耀自己的祖辈如何厉害嘛,她倒是还是这个脾气,不喜炫耀夸大。 “我只相信实事求是的证据,证据就是,五绗确实没人知道。 虽然现代社会因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我们选择隐蔽了,可要是以前有人见过五绗的神迹,不可能没有个什么记载传说故事一类的,可目前为止,我从未听见过。” 就连她们金绗的邻居们都不知道他们,只知道那就是一栋上了年头的宅子而已。 漫不经心的走在河道里,都能听见稀碎的脚步,还有说话的回声。 还在心里感慨,自己还要行走多远的时候,忽然前面没有了广阔的河道,而是一片黑暗。 如同打了鸡血一样跑了过去,南枳一的手电不足以看见河道底下,一团团亮光自她身后坠下,那是尚屿川施的秘术。 “你的身体虚弱,不能用秘术,要记得!” ------------ 第六十章 圣河城池 “知道了。” 虽是嘴上没什么情感,可心里确实有些感动,她早就习惯了撑起金绗的责任。 就算受伤,也要不顾一切,现在却有人来关心着,感觉挺好。 一点点亮光很快照亮了漆黑的环境,眼前是极高的悬崖,悬崖之下,还是河道,看来原来这里该是一道瀑布。 而底下的河道旁边,是一座村落,房屋小路小桥,遍布了整个河谷,目光随即而下,河谷的尽头,是一座高耸的庙宇,立于河道之上。 于山体之中,开凿一天窗,唯一的光亮洒在庙宇之上,尽显得庙宇圣神威严。 “那是……” “苍玛族的起源之地,”尚屿川的手电环顾四周,眼前是绝壁,而岸边的栈道也消失了,“没路了,他们是怎么下去的?” 总不能是到此,就顺着水流瀑布一起跳下去吧。 手指上的戒指不停的抖动着,是里面的蓝色眼睛,南枳一听见了它们的声音。 “跟我来,”没有人比蓝色眼睛更加熟悉这里 ,这里的一切,都是它们建造出来的,瀑布和栈道都只是障眼法而已,真正的路,就是河道边上。 在蓝色眼睛指引下,南枳一来到了河道左侧的边缘,身前是高耸的绝壁,看起来是无路可走的模样。 可就在这本应该无人管理的绝壁上,却有着几根石柱,石柱上还能辨别出,曾经有绳索摩擦的痕迹。 “就是这里,”将手电往石柱边上照了照,在离地几米高的峭壁上,有一道粗糙的石门。 石门与周围的峭壁一个颜色,甚至没有经过特殊的处理,在漆黑的环境里,还真不容易让人发现。 “从前河道未干涸的时候,他们就是从这里下去的,只需要将撑船来此,固定好船就行了,那石柱也是担心有时候水流过于湍急,来不及控制船身准备的,”她能听见蓝色眼睛们的讨论声,靠近此地以后,它们就像是重新活跃起来一样,神智也恢复了不少。 “原来是这样,一般人外人进入,只会以为栈道就是路,行走到最后,看着深不见底的瀑布,也就以为再无路可行,便会放弃了,是个隐藏的好法子。”尚屿川从栈道尽头的地方比划着,从前的地下河水源充足,从那个地方看下去,应该只能看见深不见底的瀑布。 瀑布正好将视线给挡住了,压根看不见底下的村落,给火绗人提供了足够的安全。 “都已经将村落建到了地底,还要如此防范,是想要防什么呢?” 方圆都是大漠,苍玛族又是难得能掌握秘术的族群,按理说在大漠之中,该是无人能敌的存在。 为何还要活得如此小心翼翼? “古时候的西域,局势瞬息万变,小心些总归没错,现在我们还是该想想要怎么上去吧,”尚屿川示意着,别说半壁上的门了,就是这石柱,他们都够不到。 “从前河水的水位线挺高啊,”笔直抬头望着差不多有几个她高的半壁,“要不……” “不行,你难道想灵化吗?”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一遇到困难,只有她的风能可以使用,她必然会想到用风来解决问题。 就像阿克尔雪山之上,他就已经领教过了,风确实能讲他们带上去,可她的灵化会加速。 “我没想用,我是说要不我们攀岩上去,我包里还有绳子,得亏你把我包找回来了。” 被他关心的南枳一弱弱的指着他手里拎着的破兮兮的包,她倒是想用风,可害怕自己又一个没控制住,把这里给弄塌了怎么办。 认真的盯着她,见她没什么动作,才拿出绳子,系好扔上去,刚好卡在柱子上。 “上来,我背你上去,”随手将两个包也丢了上去,示意着南枳一。 “我其实自己可以的……”南枳一有些怂怂的站在原地,算是看出来了,要不是自己是个人,尚屿川估计也会像丢包一样给她随手丢上去的。 不过,尚大叔一把年纪了,臂力还不错啊,那么重的包,说丢就丢上去了,还刚好丢门里去了。 以前的尚大叔,是不是特别会打篮球啊。 “浑身都是伤怎么爬,快点过来,难道要我给你绑我背上吗?”他倒是不介意,毕竟那样,她还乖一些。 “不用不用,”赶忙快跑过去,爬在了尚屿川的背上,“尚大叔,你小心点啊,千万别把我丢下来了。” 从上面掉下来还是挺高的,而且底下又不像刚刚摔下来的地方,还有水潭,这地上可是实打实的地,还有石头。 万一衰,脑袋磕石头上去了,傻了怎么办? “放心,你掉不了。” 话刚刚说完,一根绳子就系于南枳一的腰间,她被捆了,被尚屿川捆在他腰上了。 “你这是干什么?不是说不捆我了吗?” 像是她小时候见那些母亲将还不能行走的小孩儿系在背上一样,她又不是小孩,她又不是不能走。 而且,这样一捆,她紧贴在尚大叔的背上,感受到他背上的温暖,感觉,挺奇怪的。 “你手臂上有伤,墙壁又有些陡峭,万一你一个手疼没抓稳,掉下来了,那就是肉泥了,我也救不了你了……” “别说了,捆吧,捆得结实一点,”配合的趴在尚屿川的背上,紧紧抓着,她不说话了,小命重要。 见她乖下来了,尚屿川忍俊不禁的低笑着,又将绳子捆了一圈,爬得上去,他们就能活,要是不小心摔下来了,这一次,他们也算是完成了同年同日死的誓言了。 拉紧绳子,开始向上攀爬着。 “尚大叔,你一定要加油啊,我还不想英年早逝啊!”见他出着汗,贴心的用袖子替他擦着,眼看着他们离门越来越近。 一点点的向上挪动着,直到尚屿川的手紧紧握住石柱的时候,两个人的心才落地了。 松开腰间的绳子,两个人的距离拉开,南枳一拿着手电,观察着门里的环境。 一间圆形设计的房间,中间是一圈圈的石梯 ,朝底下一直盘旋着,是下去的路。 “这些画,是苍玛族的起源记载吗?”墙壁上是有些抽象的壁画,说是壁画,也有些夸张了,就像是某个孩子调皮,随手乱涂鸦的东西一样。 上面一条条的线,应该就是底下的河吧,往上,是架在空中的桥,这桥应该就是她掉下来的桥,再网上就是沙漠,沙漠上还有村庄。 而河流往下,就是精细的画出来的人,还有动物,指着旁边的两个歪歪扭扭的字,南枳一对尚屿川兴奋的说着:“我认真这两个字,是圣河的意思。” 所以,干涸的地下河流,就是圣河,供养着苍玛族的圣河,也是火绗的起源。 “金绗的人就教你这点东西?” 没有感觉惊讶,尚屿川只是叹气一声,金绗的人是怎么给自己养媳妇的,怎么养出来有点傻傻的感觉。 “什么叫这点东西,金绗里面懂秘术的除了我们绗主,就是我了,我还是自学成才的好吧,能懂这么多,已经很厉害了。” 她都是靠自己悟出来的,容易嘛。 “难怪,”尚屿川表示理解了,金绗也不是以前的金绗了,五绗衰败,秘术失传,难为她在没有人教导的情况下,还能自悟成才了。 握住她的手,指着旁边的字:“这两个字是城池的意思,这旁边的是圣殿的意思,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我可以教你。” “尚大叔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连火绗人的文字都认识,你难道是火绗的人?” 将自己憋在心里许久的话问了出来,南枳一觉得,尚屿川一定和五绗有什么密切的关系,可他不愿意说。 秘密总会引起人的好奇欲望,有秘密的人,就会吸引其他人靠近,想要扒开他的秘密,一探究竟。 “以后会告诉你的,你要是没什么想看的,我们就走吧。” “等会儿,我在看看,”就知道威胁她,南枳一目光又落到了墙壁上,她一定要找到苍玛银艿为什么一定要下来的原因,说不定壁画上能找到答案。 至于尚屿川,就不信他会告诉自己,他的秘密,时间还很长,早晚有一天,要亲手扒开他的秘密。 如果,按照尚屿川翻译的,上面记载的就是,底下的村落,就是被苍玛族称作圣河村落或者圣河城池的地方,那悬于河道上的庙宇,就是真正的圣殿。 整个圣地最重要的地方。 苍玛银艿想要找到的,或许就是圣殿,得赶紧下去,不能让苍玛银艿先赶到。 “尚大叔,我们赶紧走。” 撒腿就跑,像是后面有鬼追一样。 反应过来的尚屿川就只能见着那盘旋的楼梯上晃动的手电光,还有踢踏的脚步声。 “慢点跑,你还有伤!”无奈的别着额头,紧跟了上去。 村落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没有风声,水流声,南枳一能听见的只有身后跟上来的尚屿川的呼吸声。 “以前这里应该也是相当繁华吧,”瞧这里房屋紧簇的样子,以前应该也是其乐融融的地方。 ------------ 第六十一章 灵石 “辉煌的时候,都已经过去了,他们的后人不是在继续他们曾经的辉煌嘛。” 这世间就没有永久不衰的辉煌,五绗曾经不也辉煌过,现在不照样衰败了。 “他们的后人……可惜了……”要说那看不透的苍玛银艿,她对族人做的事情,要是蓝眼睛知道后辈中有苍玛银艿这样的人存在,不知道会不会被气死。 没有了水源的河谷,空气早就不流通,里面是一股闷人的气味,走在干涸的河床上,感觉干燥异常。 “看来,你说的那人,比我们先到一步啊,”手电照到的地方,是一组鲜明的脚印,明显是刚刚留下。 脚印一直向前延伸,那个方向,是圣殿的方向,南枳一撒腿就跑:“坏了!” 若是小蜥蜴的话是真的,那苍玛银艿费尽心机要进圣殿里,一定是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让她得到,就等同于让她的计划成功了嘛。 一路跑进圣殿,惊奇发现,眼前的圣殿,同外面裸露与沙漠之中的是两个相同的建筑,无论从规模结构还是布局上,都是一模一样。 圣殿里的灯,此刻已经被点燃,不出南枳一所料,苍玛银艿却是先一步来到了圣殿,可却并未做什么,只是疯疯癫癫的在圣殿各个角落里翻找着什么。 “明明就应该在这里的,东西呢?东西呢?” 徒手搬起一块块的石砖,发现下面没有她要找的东西,又失望又不肯放弃的去搬下一块石砖。 不知道她搬了多久,反正手指已经鲜血淋漓,表皮磨得不成模样了。 “银艿圣首,你在找什么东西,需要帮忙吗?”南枳一轻声吸引着她的注意力。 却见苍玛银艿见了南枳一如同见着仇家一样警惕,随手拿起一块砖头,做出要拼命的架势,“别过来,你别过来,你是来和我抢东西的,我不能让你抢我的东西,你抢走了,我女儿就救不回来了,我要救我的女儿,我的女儿。” “你的女儿?”被她三句话绕晕了过去,南枳一提醒着她:“苍玛银艿,你哪儿来的女儿,你至今尚未婚配。” “不,我有女儿,我们女儿的,她可漂亮了,她生的可漂亮了,要不是我当时选择跟他们一起迁徙走,要不是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就不会离开她,不离开她,她就不会死了。” 疯疯癫癫的拍着自己的手臂,像是那里真的环保着一个婴孩一样。 “迁徙?”只觉得,有些不对,苍玛银艿此刻的模样,不像是她第一次看见的那个高傲冷艳的苍玛圣首。 倒像是一个疯癫的,思念女儿的母亲。 而且,她口中的迁徙,应该指的是千年以前,苍玛族分裂的那一场迁徙。 “她,有些不对劲,尚大叔你以前见过这种情况吗?”像是精神病院里的患者,臆想症病发时的样子,可苍玛银艿,应该不存在患有这种病的情况。 蓝色眼睛,应该也不具备能控制人身体的能力,所以,现在对面究竟是怎样的情况。 “看起来像是身体里,被塞进去了另一个灵体,人要是怀着怨恨或者执念死去,灵体不会散去,或许会寻个地方,修养百年千年,直到灵体化做妖物,这种由人化做的妖物。 会比妖物更厉害,但是它们没有灵体,所以,他们会找能够附身的人的躯壳,看样子,这个苍玛族的圣首,早就死了,让妖物钻了空子。” 没想到,堂堂的火绗,如今居然是一个妖物在主事,还好她没有其他的执念,不然五绗该大乱了。 看起来,这妖物的执念,是她死去已久的女儿。 “所以,你不是苍玛银艿,那你是谁?为什么要控制着苍玛银艿的躯体挑起火绗内乱,屠杀火绗族人?” 原来还想着,是苍玛族所选非人,选了一个心术不正的人做圣首,现在看来,倒真是可怜了已经逝去的苍玛银艿了。 在地上扣着砖石的女人,忽然疯癫的站了起来,笑呵呵的望着南枳一:“我,我是火绗的人,当初就是我们带领着火绗人离开了这里,加入了五绗,我们信仰她们,也从她们那里得到了秘术。 可当我回来找我女儿的时候,我找不到了,所有人都没有了,于是,我想到了禁书,用了里面的回溯时间之术,我看见了真相……” “真相是什么?” “我所信仰的,背叛了我,害死了所有人,我年幼的女儿她没有做错任何的事情,她却也受到了惩罚,我不服,”苍玛银艿原本清冷的脸上,皆是恨意,“我找到了她,我要一个公道,可她却用我修习禁书里秘术的罪名,将我送上了黄泉路,我不甘心,我的女儿还没找到呢,我就想在见我女儿一面。” 提起女儿,她脸上才有一些慰藉,仿佛现在女儿小小的脸蛋,还在她眼前。 “禁书,里面的东西是真的神奇啊,我不但在里面找到了躯壳死亡该如何复活的办法,我还找到了能救活我女儿的办法……” 传闻,五方土地之上,每万年便会凭空结出来一块灵石,那灵石是蕴涵自然灵脉而生成的,能复活亡人,让妖物变成人。 “用了禁书里的法子,保留住了我的灵体,可我女儿年幼,她自然做不到,我只能想办法找到这块土地结出来的灵石,根据记载,我算准了地方,就该在这里才对,为什么没有,为什么没有呢?” 努力了千年,不能就这样失败,就想在见女儿最后一面,最后的一面。 “是不是你们拿走了,南枳一是不是你拿走了?你把它给我,给我好不好?” “我们才刚到这里,没有见过什么灵石。” 虽然有些心疼女人,可她也不能凭空变出来什么灵石,更何况死而复生的法子,是禁止的。 目光落在身边的尚屿川身上,他不也是一样的人,想用禁书救回婼葑。 忽然间,南枳一又想到了什么,尚屿川口中的能阻止自己灵化的东西,不会就是这块灵石? ------------ 第六十二章 母女重聚 “是不是你提前来拿走了?” 南枳一悄声问着旁边的人。 却只见尚屿川也一脸茫然摇了摇头,他的确有心想要寻找灵石,可是在这里一路上,都未曾见过灵石的影子。 “你是不是在骗我,南枳一你骗我 ,灵石一定被你拿走了,你也需要它,所以你拿走了对不对?” “我的确没见过什么灵石,而且我拿它来没什么用处,倒是你,杀害了那么多火绗族人,不能留下你了。”哪怕她有属于自己的苦衷和理由,那也不是伤害别人性命的借口。 见对面人疯癫的指着自己,口口声声的说着,自己拿走了什么东西,阻碍了她的计划。 倒是有些觉得无奈,灵石长什么样自己都没见过,手上除了一屋子的蓝色眼睛,并没有其他的东西,“你有没有想过,或许,禁书上记载的东西,不一定是真的呢?所谓的灵石,或许它根本不存在呢,这世界上本就没有什么能死而复生之法。” “有,一定有,不然我是怎么活下来的呢?”满意的抚摸着自己的脸庞,“虽然用了别人的身躯,可是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啊,我变得比以前更美了,我还做上了圣首,所以禁书是真的,它一定是真的。 南枳一,你不也和我是一样的吗,灵石一定是被你拿走了,你给我,给我好不好,我只是想让我无辜的女儿活过来而已啊!我的蓅蓅……她还那么小……” “蓅蓅?”目光不自觉的撇向手上的戒指,不是那个小蓝色眼睛的名字吗,戒指里面,神智清晰的眼睛也听见了有人在呼唤自己,疯狂的抖动着。 像在里面跑着,寻找着在呼唤自己的人。 “你女儿叫苍玛蓅蓅?” 不用触碰戒指,南枳一便是听见了里面嘈杂的声音,其中小女孩的声音最大,大声喊着阿娘。 那是她听见熟悉的属于她阿娘的声音,想冲出来,寻找她阿娘。 “对,是叫这个名字,你怎么知道?”苍玛银艿不再扒地上的砖块,将目光放在了南枳一身上,认定了灵石就在她身上,恨不得马上从南枳一身上挖一个洞出来。 还没下手,就听见自己女儿的名字从她嘴里出来,警惕的盯着她,是了,现在才认真的看清楚了。 南枳一长得和那个人有几分相似,要是她真是那个人,知道女儿的名字也没什么奇怪的,要真是同一个人,那么就一次性算清楚新仇旧恨。 “我当然知道,是因为她一直就在这里,从你在叫她名字时,她就听出是你来了。” 要不是此刻自己用一些秘术压制着,戒指里的小蓝色眼睛,怕是激动的打破戒指,该跑出来了。 “她在找我?她在哪里,蓅蓅,蓅蓅你在哪儿?” 一切都是她这个做阿娘的错,当年要不是她想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丢下蓅蓅一个人,就不会失去她了。 留下来,哪怕是死,也是陪着蓅蓅一起的,起码那一刻,女儿不会害怕。 喊着女儿的名字,却见周围依旧没有丝毫动静,没有如自己预料的那样,感受到女儿的存在,她彻底来了气:“南枳一你骗我,蓅蓅压根就不在这里!” “她就在这里,一直在这里,作为惩罚,永远守护圣地,不老不死,她被剥离了躯壳,就剩下一双眼睛,你确定还要见她吗?毕竟,你当时可是告诉我,遇见蓝色眼睛,除掉了就是……” 要是自己没有赶来救下一屋子的蓝色眼睛,让苍玛银艿把它们给除了,苍玛银艿知道真相以后,该疯了吧。 她亲手杀死了,她的女儿。 “蓝色眼睛……”想起那时候她随意应付的一句话,差点害了自己的女儿,就一阵心悸,“我不是……蓅蓅阿娘不是那个意思,阿娘不知道那是你,阿娘是爱你的,你出来见见阿娘好不好?” 扯掉了戒指上的秘术禁制,一屋子的蓝色眼睛都给放了出来,本来那道禁制都快被小蓝色眼睛给冲破了。 一直关着她,不让她们母女相见,倒是显得自己不近人情了。 小蓝色眼睛一被放出来,就直奔着苍玛银艿而去,两个圆圆的巨型眼睛里印出苍玛银艿的脸,小蓝色眼睛便扭眼就走,走时还不忘便嘟囔:“不是阿娘啊,阿娘不长这样的。” 本以为会是母女相见的感人场面,南枳一纸巾都快准备好了,结果见到它扭眼就跑的样子,差点没笑出来。 怎么忘记了,小蓝色眼睛的记忆还留在千年之前,那个时候,苍玛银艿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那边见女儿没能认出来自己的苍玛银艿急了,赶忙喊着:“蓅蓅,蓅蓅,我是阿娘是阿娘啊,你没认出来阿娘吗?” 许是觉得声音熟悉,蓅蓅又挤着眼睛飘了过去,死死的盯着苍玛银艿,硬是盯了半天:“怪了,声音是阿娘的声音,可阿娘明明就不长这个样子啊。” “阿娘,阿娘这是脸受伤了,治好了就这样了,蓅蓅,还记得阿娘走的时候给你说的话吗。 阿娘让你好好跟着安格叔叔,他家里有安格哥哥陪你玩儿,阿娘很快就回来了,还会给你带很多很多外面新奇的东西,你还记得吗?” “记得,蓅蓅很听话,安格也很好,给我弄烤肉吃,是阿娘没错,阿娘回来了。”小蓝眼睛瞬间失去了警惕,兴奋的绕着苍玛银艿转着,或许她认为此时自己是在转圈吧。 看到此情此景,南枳一只能在心里叹气一声:唉,小蓝眼睛那么单纯,苍玛银艿几句话就让她相信了,不知道千年多的时间里,有没有被其他人占过便宜啊。 毕竟,就那几句母亲临行前的叮嘱,是个人都猜得出来吧。 “恭喜你们母女团聚,不过,苍玛银艿你杀害了那么多火绗人,总得付出代价吧!” 她害死了那么多人,就算自己看在蓅蓅的面子上放过她,火绗不会同意,五绗其他人也不会同意。 说着南枳一便打算抽出萤线,将苍玛银艿躯体里的妖物打出来。 “我没有杀他们,只是剥了他们的灵体而已,禁书里记载复活蓅蓅需要躯壳,将躯壳献给地下的人,他们才会把蓅蓅的灵智还回来,”轻轻抚摸着小蓝色眼睛,苍玛银艿不似那样冷艳,也不似刚刚那样疯癫,身上尽是母亲般的慈祥温柔。 能感受到,身边的是自己的女儿,那是属于母亲和女儿的某种特殊联系,无法形容,无法割舍。 原来,女儿一直都在圣地,一直都在等自己回来。 ------------ 第六十三 吸收 “你拿他们献祭了?” 原来,禁书还是一本邪书啊,得毁了。 斜着眼,盯着边上的尚屿川,禁书一定在这小子……不对,大叔手上,想办法拿过来,烧了。 免得祸害遗千年。 “还没来得及献祭,本想先找到灵石,再献祭,把蓅蓅救回来的,结果没有找到灵石,倒是先找到了我的蓅蓅,”哪怕女儿就剩下一双眼睛了,做母亲的也不会嫌弃,也不会害怕,这是自己的骨肉啊。 “我再说一次,我是真没有见到什么灵石,我……”南枳一本想再次强调一下,后又忽然想到,自己救蓝色眼睛的时候,搁那角落里不就捡了一块石头嘛。 照这样说起来,她之前在普依齐也捡了一块差不多的石头,那岂不是普依齐地界上结出来的灵石。 这是撞了怎样的大运啊,能麻溜的随手捡起两块漂亮石头,就是别人一直渴求的灵石啊。 早说自己有这个运气,就该去买两张彩票啊,说不定自己早发达了。 赶忙掏着兜里随手丢进去的灵石,却没有找到记忆里那漂亮的石头,对面母女相认,两人正母女情深着,没有留意到南枳一的动作。 “怎么了?” 虽然不知道南枳一是怎么把这些眼睛装起来了的,也不知道她一路上究竟遇见了什么,可瞧着她此刻的动作神态,似乎需要自己帮助了。 “我……我好像捡到了灵石,可我明明记得我搁兜里了,现在却没有了,奇怪?”难道灵石还长腿了能自己跑了,那着实厉害得紧。 也能解释为什么苍玛银艿在这里挖了半天的砖都没有挖到灵石了,感情它自己跑到了入口去了,想去透口气。 没成想被自己绑走了,又不想跟着自己,所以独自流浪去了? “你确定那是灵石?” 她恐怕连灵石是什么模样都不记得吧,别捡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带走了。 “不确定,可确实是一块很漂亮的石头,我在普依齐捉雾妖的时候,也捡到过一块,它会发光,布灵布灵的,我觉得好看,就捡起来了,现在两块都找不到了。” 兜里已经翻遍了,都没有。 它一块自己跑就算了,居然还带着另一块私奔去了。 “你捡到它们以后,都做了什么事情还记得吗?” “我能做什么,随手就往兜里放了,”看着欢腾的蓝色眼睛们,南枳一又想到了,“我那天……灵化了算不算,或许就是我灵化的时候,把它们弄丢了吧。” 毕竟她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一阵风,怎么可能带得走石头呢。 “你灵化了?” 尚屿川焦急的盯着她,探查着她身体里的灵气,很稳定,不像是最近灵化过的样子。 难道,那两块灵石已经起作用了。 在她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替她稳定住了灵化的身体。 “别激动,我也不记得我是怎么灵化的,不过飞翔的感觉挺不错,”乐观的语气,不想让尚屿川太过担心自己。 总觉得,尚屿川似乎比自己还担忧灵化的事情,他似乎很在意自己。 “还记得什么,都告诉我。” “能有什么,我就一来一回灵化了一下,怎么回去的我还不记得了,反正我想第三次灵化的时候,就不行了,”本想灵化去南边看看那些其余的火绗部族,结果失败了,去不了。 “你还想有第三次?” 实属被眼前的人气着了,千辛万苦想帮她阻止灵化,她可倒好,还想巴不得灵化快一点。 “不想不想了,我不是觉得灵化以后挺方便的嘛,方便我去救人,能省好多事情呢,”就像她救下来了蓅蓅,阻止了苍玛银艿,证明灵化它似乎也不是一件坏事吧,“那灵石到底被我丢哪里了?我们要不要去找回来。” 如果灵石真的能够解除先人们所遭受的惩罚,她倒是真希望,能帮助他们解除惩罚。 以这副模样,存活在世界上,半死不活的,千年了,也够了吧。 “不用去找了,灵石现在应该在你身体里。”根据他的感知,原本南枳一快接近灵化的身体,如今却格外灵气充盈,像是什么东西填补了她那缺失的灵气。 应该就是她捡的那两块石头了,倒是没有想到,她运气还不错,随手都能捡到救命稻草。 身体里?南枳一害怕的找了起来,那玩意咋进去的:“在哪里啊,为什么我感觉不到?” 不停的拍打着身体,胃里?不对,感觉不到,里面除了自己吃的东西以外,撒也没有,就连吃的东西都快消耗完了。 难不成在心肝里面,那要怎么拿出来了嘛,除非刨了自己。 尚屿川瞧着她的模样,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道:“当然感觉不到,灵石已经化成了灵气,进入了你的身体,拿不出来了,但你可以使用灵石的力量。” 哪怕她现在使用什么高级的秘术,短时间内也不会灵化了。 闻言,南枳一格外的欣喜:“那我能把它们变回来吗?” “灵石的力量该如何操控我也不清楚,不过,你确定要把他们救回来,他们中的是怎样的惩罚,你都不清楚,要如何救?”尚屿川并不希望,她为了陌生人,付出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灵石,万一她找不到其他的灵石呢。 至少现在的灵气还能够撑一段,一旦分出去,她又有随时走在危险的边缘了。 却忘记了,南枳一是个什么样的性子,说是不喜欢与人接触,对人冷冷淡淡的,可比谁都看不得别人受罪。 她点头肯定着:“救,当然要救,只有救了苍玛蓅蓅,我想苍玛银艿才会救火绗族人,咋们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儿,又算完成了任务了。” “可救了它们,你会怎么样你知道吗?” 听出尚屿川有些生气,南枳一挤给他一抹笑:“我知道,我又不傻。” 灵石的原理,她还是能很快想明白的,她就是觉得,千年,人家都熬了千年了,自己才多久啊,而且自己还有机会,它们可就这一个机会了。 还能完成任务,还能救那么多人,不亏啊。 ------------ 第六十四章 复活 “就让我试试,这不还不一定能不能成功嘛。”自己从来没有学过这类秘术,该如何操控灵石的灵力,也不清楚,万一就成不了呢。 如果用灵石的力量,破除惩罚,那该用什么样的秘术呢?还是单单用灵石就可以了,南枳一撑着手臂,略低着头沉思着。 许久才开口道:“苍玛银艿,那些被你夺去身体的人,还能不能活过来?” 抱着蓝色的小眼睛,苍玛银艿回:“能,我既然能把灵体剥出来,自然也能送回去,可我还需要他们,需要他们来帮助我女儿献祭,所以我不能把他们复活。” 没有什么比女儿更重要,她只想女儿能活过来,像个正常人一样活一次。 看出她在意的,只有小蓝色眼睛,南枳一也明白她作为母亲的无奈:“那如果,我能够把蓅蓅救回来,你就答应我,救火绗族人回来。” “你真的有办法?”苍玛银艿有些不相信南枳一的能力,在现在的五绗之中,南枳一确实算得上是厉害的角色,懂不少的秘术。 可要是放在以前,不过也就是些基本的秘术罢了,给蓅蓅施下惩罚的,是那个人,她下的惩罚,怕是现在无人能解,只能借助禁书里面的办法才可以。 知道她不相信,南枳一自己也有些犹豫,可身为五绗中人,此时她该义不容辞,主要是灵石还在自己身体里,恰好能用灵石去救,为什么不救呢。 “办法是有点,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请给我一个机会,”南枳一初次尝试着了去感受身体里灵石的力量,她之前用过较为耗费灵气的秘术,没有灵化,证明那个时候她用的就是灵石的力量,只需要找到当时的感觉就好了。 挥挥手,瞧见手指上冒着点奇怪的光芒,不是金绗的萤线的光芒,想来这便该是灵石的力量。 不过眨眼之间,灵石的光芒便消失了,不由得将目光盯向身边的尚屿川。 见她举着手,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像是个做错事情的小孩一样,尚屿川忍不住安慰着:“没事儿,想要用这种力量一时半会儿成不了也是常事儿,放宽心,再来一次。” 大口吐出一口气,南枳一微微闭上眼,像上一次那样,心里想着一件事情,必须要做到,必须要救它们。 是自己的职责,也是自己能做的善事儿。 手掌里冒出写微光,她睁开眼,仿佛眼前除了那漂浮着的蓝色眼睛,再也看不见其他,伸手光芒朝蓝色眼睛飞去,包裹住蓝色眼睛。 一双双眼睛,很快由眼睛开始长出来人的形状,他们并未发现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还是和一起那样聊着天,做着自己的事情。 或许,即使在他们变成蓝色眼睛那段时间里,他们的神智也一直认为自己在做着,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吧。 在他们眼里,可能他们过了一千年混沌的日子,却也是和往常没什么不一样的日子。 小蓅蓅也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只是觉得自己转圈不灵活了,还是缠着眼前容貌有些改变的阿娘身边。 “他们已经被惩罚了千年,所以我解除了他们的惩罚,就算是解除了他们被冻结的时间,从此刻起,他们也会生老病死,你想要这样吗?”南枳一终于看清了蓅蓅的模样,带着些异域混血的小脸蛋,像葡萄一样圆圆大大的眼睛,以后,她也能正常的长大,在阳光之下行走了。 拉着自己女儿的手,苍玛银艿格外高兴:“我想要的,就这样陪我女儿终老一次,以后,我能陪着她长大,见她嫁人终老,这便是我所求的。” 即使如今,利用苍玛银艿的躯体复活,可苍玛银艿的躯体也会老会衰败,她最后也会死去,这一次,她终于能过一次普通人的生活了。 见她如此,南枳一赶忙道:“那,你也该遵守承诺,救回那些被你害了的人吧,火绗如今被你害成如今的模样,你顶着圣首的头衔,也该为他们做些什么了。” “他们的圣首本该死去了,我也不会继续顶着这个头衔,你放心,我会救那些被我剥离躯体的人,只是我想从今以后,就和女儿生活在此,无人打扰我们,”苍玛银艿将如何唤回灵体的办法教给了南枳一,抱起女儿:“等你们出去以后,我会在圣地周围设立结界,以后,圣地再也不会出现在外界,直到我死那一刻。” 上一生,她只想追求那些渴望不可求的东西,却弄丢了最重要的东西,以后,她要好好弥补。 对于这个想法,南枳一并未多言,无论对于外面的人还是里面的人来说,死而复生的人,都并不是什么好事儿,他们已经无法融入彼此,倒不如苍玛银艿想的这样,留在这里,过完这本该早就过完的一生。 苍玛银艿拉起小蓅蓅的手,走向那热闹的人群,又想到了什么,回头同南枳一说道:“南枳一,你很厉害,你也很像她,可她不会像你一样有感情,谢谢你。” “她是谁?信仰又是什么,能告诉我吗?”南枳一也很好奇,是谁对苍玛族下了惩罚。 带着些哀伤的神色,苍玛银艿斜着头: “她就是信仰,是五绗一切的起源,可惜她太过无情了,最后也只会落得个和我一样的下场,南枳一,你有情,所以你会有一个不一样的结局的,祝你好运。” 自己是收到了祝福了嘛,南枳一回了个微笑:“谢谢,蓅蓅祝你和阿娘平安度过这一生。” 铁铲不停运作的声音戛然儿戏,图南欣喜的望着洞口,使劲用最后一铲子下去,只听哄的一声响,被堵住的路终于疏通了。 激动的喊着: “太好了,太好了,贺恕,邵行空你们快来,通了通了!” 此时已经是深夜十分了,外面的温度急速下降,格外的寒冷,图南也是被冻得睡不着,才想着运动运动,起来继续疏通石头。 结果没成想,居然就这样通了。 这边还没等来外面的贺恕二人,倒是先听见里面传来的熟悉的声音:“图南,你还挺及时啊!” 是略带雌性的声音,图南欣喜的往里面看去,果然冒出头来,是熟悉的南枳一。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南枳一见他那个花猫模样,笑着:“我们刚刚上来就听见巨响,赶紧跑过来了,还是图南你给力啊!” 本来还在忧愁,该怎么离开这里呢,上帝,不,图南就为他们打开了一条路。 ------------ 第六十五章 般配 本来有许多话想要同南枳一讲,但到了最后,就剩下一句: “枳一,又见面了。” 图南觉得,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和南枳一上一次见面,似乎还是漫长岁月以前的事情了。 “我就知道,火绗的求救信一发出去,你肯定要来,所以才让贺恕去阻拦你们,结果你还是跟着来了,赶紧出去吧,这里就快被封印了。”要是再不出去,可就真出不去了。 苍玛银艿给的时间还算充足,本来还以为要自己上来挖出口呢,还好有个可考的后援在。 火绗南部的村落里,小男孩裹紧身上单薄的衣服,昨晚上的风很大,他被冻得有些着凉,嘴唇有些乌紫。 同身体的不适比起来,更不舒适的是他已经空了几天的肚子: “阿娘,我饿了。” “乖孩子,我们再忍一下啊,”旁边听着孩子有气无力呼唤的女人,格外的心疼,可食物已经消耗完了,想要食物只能回火绗属地去。 一旦回去,要面对什么,谁都知道。 “阿娘我们还要忍多久?” “阿娘也不知道……”怀抱着男孩,女人脸色也如男孩一样,留在这里死,可出去也是死,看来上天注定了他们火绗要亡了。 瞧着旁边的人也没有好多少,一些人已经没有丝毫的力气了,就那样安静的躺在地上,等待死亡来临。 “是我死前的幻影吗?我咋瞧着那边有人过来了?”躺在地上的男人撑起身,揉了揉眼睛,还是能看见不远处牵着骆驼的几人。 那几人的打扮不是火绗人的衣着,可男人还是警惕了起来:“大家都别睡了,起来,那边有人,有人过来了。” 无论他的言语如何焦急,地上的人们都没有力气挣扎了,只是瞪着眼睛,静静的看着离着越来越近的人。 “嗨,火绗的朋友,我是金绗的人,来帮助你们的,”隔得老远贺恕便开始呼唤,就是害怕里面的人将自己当成苍玛银艿的探子什么的,对自家人动手。 同样喊着的还有邵行空,他纯属是害怕里面的人不知道他是木绗来的,以后翻旧账出来,还说火绗遇到危机关头的时候,木绗见死不救。 “其实就算你们不说,他们也没力气反抗了,”南枳一已经明了里面的情况,他们大张旗鼓的都过来都没人在外围防御,只能证明,他们已经撑到了最后的关头。 听见贺恕的声音,奄奄一息的火绗族人们开始讨论起来:“金绗和木绗的人?他们怎么会来呢?” “就是,一定是死前的幻觉,幻觉。” “这还真不是幻觉,我们是收到求救信来救你们的,”南枳一拿出水壶,走到女人身边,将水壶递给了男孩,“慢点喝,你长期缺水,一下子喝太猛身体会受不了的,喝了水还有吃的东西,等你休息好了以后,你就可以回家了。” 男孩抱着水壶喝了一口,入口的甘泉,像他证明着眼前的一切都不是幻觉,高兴的将水壶递给了身旁的女人,“阿娘你也喝。” “好,”女人接过水小呡了一口,又赶忙将水递给了下一个人,“我们真的能回去了吗?圣首……” “苍玛银艿死了,她死前将圣首令牌给了我,说她做了错事儿,希望火绗能重新选一个圣首,带领火绗重建,这是圣首令,不知道我该交给哪一位?” 拿在手里的圣首令,南枳一都觉得烫手,让自己宣布她死亡消息的,就是苍玛银艿,她或许也是借此,想和女儿好好的生活在圣地里面,不被任何人打扰。 眼前的圣首令依旧是那样火红,可却不在诱人,火绗族人每个人都摇了摇头,谁都不愿意接下。 “不知道小姑娘你是哪绗的?”女人问道。 “金绗南枳一,封金绗绗主之命来救助火绗,你们可以放心,苍玛银艿的手下已经被俘获,那些被苍玛银害了的人也都救回来了。 他们正在属地里面等你们回去呢,不如你们谁先接下这圣首令,等回去以后,你们再重新选适合的圣首。”属于火绗的圣首令,让她一个外人拿着做什么。 “不用了,我们以后都不再需要圣首了。” 不知道谁先开口说了这句话,随即其他人纷纷附和的点头。 “我们火绗内部分裂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不止是她苍玛银艿做过这样的事情,我们已经想清楚了,如果圣首真的是上天派给我们火绗的圣人,那我们火绗也不至于一辈不如一辈,都快走向衰亡了。” “经过这件事情,我们都想清楚了,我们遭此劫,以后就好好的活下去就行,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是啊,我是觉得,我以后的日子一定要好好过了……” 听着他们每个人的感悟,南枳一也只能静静的拎着圣首令在一旁站在。 直到尚屿川走过,躲过她手里的圣首令,顺手就是一丢:“既然如此,那么圣首令想来对你们也不重要了,倒不如丢掉,免得有心人理由。” 南枳一望着他,丢了才说,这是不打算给他们后悔的机会。 不过此时的火绗人丝毫没有责备,尽觉得还有些解脱的感觉 :“丢了好,我们是真没想到,那么多年没有联系了,五绗居然还会来救我们。” “我们五绗本是同宗,你们有事儿我们当然该来了,”邵行空露着招牌的笑容,替旁边的人分着食物。 这个木绗的少年,挺厉害的,想来是木绗专门派来与外界打交道的人,到哪里都是一副笑脸。 再看看旁边图南,明显就差了点,只是焦急的替他们接着水,还小心的提醒着小孩子,别人问他什么,也只是敷衍回答一下。 “不知道,这位先生是哪绗人,和姑娘你真般配。”女人拉着身边的男孩,一抬头,见眼前的一对,只觉得二人耀眼且般配。 般配?南枳一瞧自己灰尘仆仆的样子,和身边同样满脸风沙的尚屿川确实般配。 还未来得及说话,却只听尚屿川道:“金绗人。” 金绗人?南枳一瞪大的眼睛盯着他,他什么时候成金绗人了,自己怎么不知道。 ------------ 第六十六章 枯木再逢春 “二位都是金绗的,想来是青梅竹马吧,怪不得那么般配。” 女人瞧着,只觉得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金绗确实养人,两个人那是俊男美女啊。 带着虚弱的人回到了他们心向往之的火绗属地,他们的家,看着被南枳一救回来的人们和他们的亲人们拥抱着。 所有人都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人回来了,原本荒凉孤寂的火绗属地也平添了不少人气,坐在沙坡上,吹着夜里凉快的风,南枳一还是第一次认真的去欣赏这大漠的夜色。 这里的天空,是头顶上的一整片天空,没有视线的遮挡,放眼能看见漫天繁星的天空。 在这里,南枳一只觉得自己活在这广阔无垠的天地之中,自由自在,不受约束。 直到身边传来尚屿川的声音:“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可是灵力耗损了,觉得身体不适?” “没有,就是觉得好不容易来一趟大漠,还没有好好欣赏一次大漠风光呢,就来外面坐坐,”南枳一见身边的人自然坐了下来,也没有阻拦,只是同他静静的坐在一块,“尚大叔,你说,这什么石头,真的能阻止我的灵化吗?” 尚屿川道: “当然,现在你身上有两块,不是已经没有灵化成风了嘛,证明它是有用的,我会陪你去找其他几块,只要能找到,你这一生就不会经历灵化,会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可我觉得,灵化,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儿了,”南枳一想起,自己变成风无忧无愁的模样,似乎也不错,什么石头,既然是禁书上记载的东西,它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让它重新现世,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万一,因为自己寻找石头,给外界带来什么麻烦,引起什么灾难,她又该如何。 就像苍玛银艿,为了她的执念,差点儿害火绗灭族,要是自己寻找的东西,也会这样呢? “是什么让你有了这个想法?”回想这几天的经历,尚屿川便是不用猜也知道,她害怕会像那位圣首一样,会伤害其他人,“枳一,你不用害怕,灵石并不会对其他人造成什么危险的,你也看见了,它的力量甚至还能救人,所以尝试着去接纳它,你难道想以后变成风,去见你最重要的人?” 变成风,那她就是见到心中重要的人,也不再认识了吧,南枳一笑了:“我要是变成了风,那以后,我从你身边吹过的时候,你一定认不出我来。” 她也握不住尚屿川的手,只能从他身边轻轻离开,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一定会认出你来的,那一阵留在我身边时间最久的风,一定就是你。” 听着耳边撩人的话语,南枳一别过头,身边的人正深情的望着自己,搞得她顿时尴尬的别过头去。 “谁要留你身边那么久了,我……还没想清楚,到底要不要去找什么石头,让我再考虑考虑吧,尚大叔,为什么你会想要陪我去找解决灵化的办法?” “因为……” 尚屿川犹豫的伸出手,正要触碰到南枳一脸颊的瞬间,贺恕那咆哮的声音,彻底打断了二人之间的粉红气氛。 “尚叔,前辈,你们观星怎么都不带我们啊!这沙漠的星空多好看啊!” 刚刚一屁股坐下的贺恕,收获到了来自他尚叔那仇视的眼神,偏巧他的注意力全在头顶苍穹之上,完全没有发觉。 比他稍显得沉稳不少的图南和邵行空来得缓慢些。 “原来还不止我一个人睡不着,看来大家今夜无眠。”邵行空缓缓坐下,正好都在,可以同他们商量商量,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需得在阻止下言语,想来,他们既愿意冒险助火绗,也会愿意去木绗走一遭的。 “听见外面的风沙声,忍不住想出来看看是什么样子,结果碰见他们就跟着过来了,枳一,你今天用的是什么秘术,怎么能够将死人复活呢?”图南来了兴致,紧靠着南枳一。 “那些人没有死,只是苍玛银艿用了火绗秘术将他们的肉身和灵体剥离了,在苍玛银艿死前她将恢复的秘术交给了我,我才能救他们,图南,世上没有死而复生的法子,五绗也不会有。”就怕图南也被某些人影响,想着研究什么禁书,什么复活的法子。 “枳一你还是那么厉害,”图南崇敬的目光看向南枳一,他也要好好学习土绗的秘术,莫说将土绗发扬光大的话,只是不要让自己爷爷留下的东西失传。 “前辈当然厉害了,”贺恕见图南那恨不得凑到他前辈身边去的样子,一把将他给拽到了自己身边,免得他打扰自己尚叔和前辈,“来来来,我给你讲讲我们家前辈,来火绗的时候,经历的事情,给你长长见识啊!” “贺恕,不要添油加醋的,我可没有那么神,你要是给我吹过头了我圆不回去的,”南枳一笑道。 “放心吧前辈,我实话实说。”贺恕拽着图南,朝尚屿川示意着。 接收到信号的尚屿川没有回应,刚刚是打算回去扣自己这个不长眼的侄子零花钱,看他现在还算懂一点的份上,少扣一点。 自己的钱,还要用来养媳妇儿。 周围有空中的风沙声,有他们嬉戏的声音,南枳一望着远处能看见的黑色影子,那个方向,是圣地的方向。 圣地已经消失了,结界也消失了,现在那个方向,通向的是普通平凡的世界。 良久以后,一直沉默不言的邵行空才开口:“各位,我有件事情,我想请各位五绗中人帮帮忙。” “什么事情,是你的鞋子嘛,没关系我车上准备得有,明儿回去了就给你。”贺恕大方客套的回着。 邵行空赶忙摇头摆手示意: “不是这件事情,是关乎我木绗的事情,需要各位帮忙。” “木绗可是也出了什么事情?”南枳一见他有些着急,想来木绗人才济济,能派他一人前来救助火绗,必然也是遇见了什么无奈之事。 “是,其实如果火绗这次没有发出求救信,我木绗可能也要发了,”邵行空有些为难,不知道如何开口,所以一路一直在寻找机会。 火绗如今正遭遇重创,是不能指望了,“各位想来对我木绗也不了解,我就细细说来吧,我木绗一直以来,都是靠着十万大山上树木的灵气修习秘术,我们与山上的生灵,算是相互依靠帮助,可半月前,我木绗所在的山上,树木无故全部枯死,木绗的灵气来源就断了。” “会不会是闹了虫子或者其他什么原因?” 邵行空回答:“不,一座山是巧合,那我们搬离去了另一座山,另一座山也如此,便不是了,木绗去到哪里,哪里便会寸草不生,树木枯死。 可当我有一天又回到先前木绗属地,却见到枯木就像逢春一样,重新长出了嫩叶,山又恢复了之前的生机,便觉得奇怪,我猜想,一定有什么东西,跟着我木绗,为的便是阻断我木绗人修习秘术。” “这确实像是冲着木绗去的,先是土绗再是火绗,又是木绗,是不是太巧了点?”南枳一想着,接下来出事儿的会是它金绗还是已经消失许久的水绗呢。 如果背后真有那么一个人在对五绗谋划什么,他图什么呢? 邵行空: “我离开的时候,木绗已经在查这件事情了,只是恰好此时接到了火绗的求救信,师傅便派我来此,想来师傅他也觉得,接连两绗出事儿,太过巧合,让我在解决火绗的事情以后,让各位随我去木绗走一趟,共同商量一下这件事情。” “恐怕,我不能够代表我们家绗主,这件事情,我需要告诉绗主,让他做决定才行。”虽说她家老爷子最后一定会让她去,可流程还是必不可少的。 见状,邵行空没有催促:“好,那我等各位的消息,火绗现在刚刚遭遇劫难,想来还需要休整,我先去同他们通个气,如果真有什么事情,还早做准备。” 说完便拖着他那双磨破的鞋走了。 已经没什么心情欣赏风景了,南枳一长舒一口气,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啊。 五绗的事情,越来越棘手了。 “话说叔,我还忘记问了,你什么时候进的金绗啊,我怎么不知道?”贺恕忽然想起来,赶忙问着,趁前辈在才能问,要是私底下问,要被叔打的。 果然,他一问,前辈也看向尚叔,尚叔就是不想回答,此刻也得回答了。 尚屿川平复着心情,贺州养的好儿子啊,坑起人来一套一套的:“我没有进金绗,哄人的话你也信,你看你叔跟你生活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去过金绗的地方了?” “我就说嘛,尚叔要是金绗人,怎么可能没有半点被我发现的,那尚叔你到底是哪绗人啊,我看你还会秘术,我……” 喋喋不休的贺恕,便被尚屿川带着些危险口吻的话打断了:“贺恕,你知道你为什么单名一个恕字嘛?” “为什么?不是我爸给我取的吗?” “你爸是希望,可以随时随地提醒我,要宽恕你的罪和他自己的罪!” 额头被拧出川字眉,贺恕想明白了,也不说话了,委屈的凑到了南枳一身边:“叔婶,你要保护我,我叔他欺负我!” ------------ 第六十七章 背负 “你叫我什么?” 南枳一被贺恕莫名冒出来的称呼吓了一跳。 “叔婶啊,前辈,你早晚都是我尚叔家的人,当然改叫叔婶了。”贺恕回答得一本正经,反倒让人不习惯。 “乱叫什么,”南枳一虽是训斥着贺恕,到底脸上还是染上了红晕,可见身边的尚屿川都没有什么态度,便觉得不过只是个玩笑罢了,她还是没有能走进尚屿川内心深处。 既然,人家都没那玩笑当真,自己又何必认真。 凑到贺恕身边悄声道:“你挺厉害啊,能把尚大叔气成那个样子,现在脸都还是黑的。” 从认识尚屿川起,南枳一眼里的尚屿川要么是那种神秘莫测的人,要么就是那种不苟言笑的人,总之就是只老狐狸,不会把他最真实的那一面暴露给别人。 直到瞧见尚屿川被贺恕气成那个模样,她才算是明白了,原来尚屿川也是会生气的。 贺恕有些不好意思,把尚叔惹生气,他从小就没少做,丢脸的事情就别提的好,感紧转移话题:: “前辈也挺厉害啊,我尚叔听见你出事儿的时候可着急了,还用了什么瞬移的秘术,我听木绗那小子说,瞬移术,可不是想用就能用的,这秘术有些瑕疵。” “什么瑕疵,不是有什么副作用吧?”南枳一紧张了,看着尚屿川挺正常的,不会被秘术反噬了吧,就算被反噬他也不会告诉自己。 “前辈紧张我尚叔了啊,还说我乱叫,明明你们两个就是郎有情妾,不对,妻有意啊,”贺恕笑的一副奸诈的模样,“也不用紧张前辈,就是,什么瞬移,邵行空那小子说,只能用在心上人身上,只能瞬移到心上人身边,就这,前辈还不明白我尚叔的心思?” 瞧瞧,前辈都还不知道尚叔的心思,他尚叔得多失败啊,就连表个白都不敢?难道还指望他家前辈先出手嘛。 以后,等他两成了,就好好来感谢自己这个助攻吧,不过这件事情,可以回去好好同老爹说说,让他老人家也乐呵乐呵。 心上人,南枳一脸上的红晕更大了,比抹了腮红都管用,要不是现在是夜晚,估计该有人问她,是不是抹了一整盘腮红上去。 “前辈,我尚叔真的不错,有钱又有颜,就是人稍微老了一点,不过年龄不是问题啊,你不也对他有那么一点点意思,就别拖着了,前辈你能等,我尚叔年纪大了可等不了了。”尚叔还不急,他这个做侄子的都急,想想尚叔和老爹一样的年纪,老爹的儿子,他都那么大了,尚叔还单着。 好不容易遇见前辈,有点心动了,那还不得抓紧,实在不想看见他老人家孤独终老一生。 “等等吧,我和他之间……哪儿有那么容易,”南枳一很高兴,可心里又有些犹豫,她还不清楚尚屿川究竟是什么人。 他也对自己留有秘密,并不是绝对的信任,他们之间隔着的还有很多东西,他的妻子,婼葑,还有自己的灵化,一切一切,都是自己不敢往前踏出那一步的绊脚石。 “不是,前辈我尚叔他不能等了啊,他都多大了,在等就老了……” “等不了多久的,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去通知绗主,”南枳一落寞的起身,独自带着一身风沙离去。 目送着南枳一离开,贺恕居然从她的背影里,看出孤独凄凉的感觉,见了鬼了,前辈怎么可能孤独,还有尚叔,还有他们呢。 见身边人离开,尚屿川勾了勾手指,示意着贺恕过去:“你跟枳一都说了什么?她怎么走了?” “我能说什么,就是帮你撮合了一下,替你说了不少好话而已,尚叔想不想知道,前辈她说什么了?”贺恕话留半截,故意掉人胃口。 不过,有人愿意上钩,尚屿川问到: “说什么了?” “枳一说,再等等,但是她又说等不了多久了,尚叔,你赶紧上啊,抓紧,把枳一前辈拿下,你也老大不小了,万一有一天就得了什么老年疾病,一命呜呼了,给前辈一个名分……”贺恕继续碎碎念着。 只是他面前的尚屿川脸越来越黑了,尚屿川头疼的扶着前额,到底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让他这辈子遇见这对父子。 老子气完了自己,小的又来气。 话里话外都在咒着自己早点死呗。 “贺恕,你是觉得我死了以后,我的财产都归你了吗?”尚屿川握紧拳,养了两个白眼狼,老子儿子都是白眼狼。 “当然不是,”贺恕拒绝着,尚叔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尚叔,我真是为了你好,你要抓紧点,我看梓沐前辈也喜欢枳一前辈,人家梓沐前辈又年轻又跟枳一前辈是青梅竹马,你不抓点紧,就该被人抢走了!” 见说了半天,尚叔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贺恕就来气,真的皇帝不急太监急,为了图一个叔婶,自己容易嘛。 “放心吧,你枳一前辈一定是你叔婶,早点回去休息,小孩子别熬夜。”说完起身的尚屿川还不忘拍拍贺恕的头,像哄小孩的口吻。 坐在沙丘上风中凌乱的贺恕一脸懵逼,盯着身边的图南,“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说的话都是一样一样的。” 本打算同对面还算老实的图南聊聊,贺恕才想起来,图南对自己叔婶似乎也有那么点想法,得,不用聊了。 “就剩咱两了,散了吧,回去睡觉,”贺恕拉紧外衣:“走吧,外面起风了,凉了。” 再次回到市里,南枳一便将南梓沐送进了医院,及时被自己推开,却已经受了不轻的伤,火绗医治不了,只能送进医院。 “梓沐他的伤一时半会儿好不了,贺恕你就留下来照顾他,绗主那边已经同意我随邵行空去木绗了,你好好照顾梓沐,等他醒了告诉他一声,康复以后就带他回南都吧。”看着病床上还在昏迷的人,南枳一叮嘱着,贺恕虽然办事儿有些浮躁,但也不算太不靠谱。 想来照顾一个病人,他还是可以的。 被留下的贺恕也没什么怨言,他很就是想跟着出来涨涨见识的,一路上倒好,差点命都给折腾没了,现在他是不想再跟着去了。 正好,枳一前辈也不想他跟着去,求之不得的机会就来了。 “前辈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梓沐前辈,把他当成我亲爹伺候,那……我尚叔他去吗?”贺恕问道。 “他自己在外人面前说自己的金绗人的,现在是骑虎难下,不去也得去了,不然传出去,我金绗带了人却不去,多丢脸,他跟着去好歹还能替我撑撑场面。”南枳一勾着嘴角,这叫什么,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 他尚屿川要是不跟自己去木绗,绑也得绑着去了。 一旁的尚屿川也没拒绝南枳一的安排,靠在墙上:“我当然得去,为了你我也得去!” 这样暧昧的话,落在贺恕耳朵里,那就是情话,顿时懂了,关上门病房的门,将两人关在了外面,还不忘说一句再见。 在他眼里,两人哪是去参加什么商讨的,就是去度蜜月培养感情的,不能耽误,赶紧上路。 南枳一同尚屿川相视而笑,却是两人心里想法各不相同。 在南枳一的心里想着,尚屿川每次都说是为了自己去找灵石,救自己,阻止自己灵化,贺恕也说他心里有自己,偏他什么也不说,什么都瞒着自己。 她看不懂尚屿川,也不知道他的话是真是假,所以,只能多几分提防,若她不是五绗中人,或许还能脑子不清楚的就相信尚屿川说的话,相信尚屿川的感情。 可,她是五绗中人,背负的东西,让她不能过于洒脱。 “枳一,尚叔,邵行空问你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发?”走廊尽头,是图南的声音传来。 不用多说,木绗此行,图南必然也要跟着前去,他一向是一个遇见了就不会不管的人。 “出发吧,”南枳一回答道,示意着尚屿川,“走吧,金绗的尚屿川先生,你可得替我好好撑排场,不能给我金绗丢脸。” “放心,”跟着南枳一的脚步,尚屿川贪恋的望着她的背影,无论如何,他都会找到木绗属地上灵气结出来的灵石,一定让她这一生平安顺遂。 没人想到,邵行空那样的客气,早早替他们买好了车票,又不好意思拒绝,于是四人坐上了绿皮火车。 近两天的行程,才赶到了武林山脉地区的涪城。 领头的邵行空穿着贺恕给他的鞋子,格外的热情:“我们涪城地处武陵山脉之中,城市里面还感觉不出来,等到了我们木绗的属地,那空气才叫新鲜,每天早上叫醒你们的,都是树林里鸟儿们的叫声,可热闹了。” “看不出来,邵行空你对城里面还挺熟悉,木绗的隐居避世看来也没火绗那么严密啊!”见他能熟悉城里的路,南枳一问道。 “我们木绗虽说一直对外宣隐居避世,可也没有不谙世事,我们还是经常同外面的人还有周围的人走动起来的,只不过在外人眼里,我们就是一个不怎么喜欢接纳外来人口的村庄罢了。” ------------ 第六十八章 十万大山 “那你们这算是大隐还是小隐呢?” 作为一个生活在平原上的孩子,南枳一还是第一次进山,方眼望去,四周全是高耸入云的山落。 巍峨不断,一条看过去,当真映照了古诗,横看成岭侧成峰,有的凸起有的落下,像是海浪,有的有像是鸟儿扑腾着的翅膀。 木绗倒是挺会享受,武陵山脉地区,以前虽然条件艰苦,但最近的年头,城里人都喜欢进山避暑。 附近可是修建不少的景区,当地旅游发展前景良好,他们现在的生活想来也富足起来了。 “我们这叫随遇而安,当初我们从森林里来,最后也回到了森林里,只是近几年山里的东西渐渐被大家发现。 什么山里长的药材花草,自家种的土货,城里人都挺喜欢的,所以木绗跟外面的人也有经济往来。” 邵行空此刻就像是个专业的导游,别说,前几年为了赚点钱,他还真去考过。 没考过,因为他的普通话不合格。 到现在,这件事情,都成了他的遗憾,他觉得自己挺聪明的,只要有人愿意教,他都能学会。 巧的是,木绗里面,就没人会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就他这个半吊子,还是跟着来旅游的人学的。 “经济往来?” 图南想起来自己的家乡,普依齐,大家伙都已经丢弃了秘术,好好发展旅游业了。 要是有一天,世上再没有什么妖物,五绗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就是我们村里面的人,会到山上采点药材,自己也会开垦的地来种些当地的特产…… 红薯土豆玉米什么的,销路都挺好的,来避暑的人多,木绗就靠这个赚钱养家。” 说自己自食其力,邵行空觉得没什么丢人现眼的。 而南枳一几人,也没有嫌弃的意思,反而有些兴奋: “我还是第一次进山,我得尝尝你们自己种的菜,有时间邵行空你还要带我去林子里面逛逛,肯定很有意思。” “好,没问题,那个各位,前面就是汽车站了,我们得坐拉客的客车才能进山里去,那我先去买票。” 指着前面,大写的客运中心几个字,邵行空热心的就跑过去了,不忘告诉他们:“你们可以进来,在大厅里等我。” 坐上车,邵行空一路都在同他们热情的介绍着山里好吃的好玩儿的,尚屿川是没什么心思,但图南和南枳一却听得津津有味。 聊得起劲,邵行空忽然招呼一句:“师傅,前面停一下,有下!” 司机倒也格外配合的停下车。 车辆驶去,南枳一看着眼前绿油油的江,和极具压迫感的大山,他们现在正在靠近江的山谷中心。 “辛苦各位了,我们还得走半座山的路,因为公路还没修好,只能步行上去,跟我走吧,辛苦了……” 马路边上,有一条不那么显眼的青石板小路,笔直向上,南枳一举头望着,好像是直通山顶,没有尽头啊。 路都在眼前了,她又怎么能屈服呢。 “枳一,这江可真漂亮,”走到一半,图南回头却瞧见眼前的一幕。 两山之间的江,青碧色的江水,就像是美人的腰带,原本对岸魁梧的高山,就因为这条腰带,显得娇柔起来。 “别说,我真羡慕木绗的人,生活在这样的世外桃源里。”南枳一忍不住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可以拿回去给老爷子看,让他也羡慕羡慕。 “这里不算什么的,枳一图南你们快跟上,我后面带你们去后山玩儿,后山风景更漂亮。” 前面的邵行空吆喝着,吊尽了人胃口。 走到最高处,南枳一才算明白,为什么在山下看不见木绗在的村子,因为,它在这座山的山底下。 四周都是环绕的天然屏障,山脚下的坑里,炊烟袅袅,环顾众山之间,除了眼前的路,真没有在见到其他的路能进去。 村庄横跨在小河的两侧,在山上都能听见,底下入们热闹的声音。 只是让人觉得诡异的是,坑底的树木全部是光秃秃的枝干,仿佛到了秋天,树叶凋零。 “那就是我找你们来的原因,树死了,我们用秘术都救不活,”邵行空从小就对树木有着不一样的情感,在木绗人眼里,大山里的树,都是一个生灵。 它们有自己的思想,就是不能通人言而已,实际它们什么都懂。 几人沉默着,能懂邵行空的伤悲。 南枳一锤了锤自己有点酸胀的腿: “先下去再说吧,邵行空你可不仗义,不是说就爬半座山嘛?” “我是说了,只爬半座山,剩下的都是下坡路了,走得更顺溜了。” 为了给他们展示,邵行空两步两部的跑着,要不是为了等身后的人,估计他就自己溜下去了。 拐过一个弯,又是一个弯,南枳一腿都开始打颤了,眼前又是一破笔直的阶梯,呈下坡式的,自己的腿铁定要废。 路上,邵行空还不忘记普及:“就这栈道,还是今年才修好的,本来木绗选择住在这里,就是因为避世,却没想现在科技发达了,大家都喜欢出来旅游。 也不知道怎的,就找到了我们这个地方,路也是为了发展旅游修的,下面的村子也是重新翻新过的,比以前安全多了。” 南枳一玩笑道:“邵行空,你是不是就是木绗里面,专业的导游啊,我在火绗的时候就觉得,你绝对是木绗培养来待客的。” 每次说着话,就变成了专业的讲解。 邵行空不好意思的尬笑着:“来这里旅游的人多了,总得要一个人,带他们去山里逛逛,他们外来的人进去,不安全。” 他们这里可是正规的景区,宗旨就是绝对安全,保护任何一个旅游者的安全。 “还真是专业的,我就说我没猜错。”她南枳一认人的感觉,很准的。 五绗之中也许就火绗用秘术划开了结局,才勉强过上了隐居避世的日子。 现在,只要存在世界上的地方,就没有人们找不到的,五绗的秘密,可能也藏不了多久了。 或许很多年以后,其他几绗也会和土绗一样,彻底废弃秘术传承,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也不错! ------------ 第六十九章 木绗之术 行至坑底,南枳一再回过头,在身后巍峨的大山面前,显得她多么渺小 ,作为一个人 ,多么的微不足道。 感慨过后,她更想知道,回去的时候得爬多久,才能重新征服这座大山。 观察着大家的状态,也就她和图南腿止不住的颤抖,邵行空还是一脸热情好客的样子,尚屿川更是全程没有抱怨,紧跟着邵行空的步子,下来以后,还能悠闲的赏着树。 明明是个老人家,怎么体力还那么好。 最后归根于,一定是他有钱,保养的好。 尚屿川却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唤着:“枳一,过来看看。” “怎么了?”南枳一踉跄着走了过去,一颗枯死的树,还没砍掉,留在原地。 树枝完全干枯,都能当柴烧了,树根底下还有些不明的物体,像是药材一类的东西。 想来,就是木绗的人想的其中一个法子。 “这树不像是死于自然变化,”尚屿川折下一段干枯的枝干,上面还有一个没能绽开的骨朵,证明不久之前,这树还是生机勃勃的。 瞬间,它的生命就被吸走,变得干枯,叶子也都掉光了。 双眼盯着那骨朵儿,南枳一纳闷着:“不是自然变化?难道还有什么秘术或者妖物,能瞬间将它的灵气都给吸走,就像普依齐的蛾子一样?” 世间大多的妖物类型都相似,灵物以自然灵气为食,妖物都是靠抢夺别的东西拥有的灵气为食,比如人。 但是,抢树的灵气,还真是……前所未闻。 “此事诡异,还需慢慢查,先进村子吧,再不走,那傻子脸都快笑抽了。”尚屿川一把拿过南枳一的包,替她分担着。 刹那间,南枳一还有几分感动。 那脸快笑抽的邵行空乐呵的带着他们走在石板路上,“各位我回来了,师傅,我回来了!” 声音洪亮,加上山谷的回音,他的话响彻在整个村子里。 刚刚进村,一婶子手拿着一把葱择着,嘴里念叨:“行空回来了啊,后面几位是什么人,来旅游的? 那得上我家来吃饭,我家都是自己种的菜,菜地就在隔壁,现场吃现场摘,老新鲜了。” “孃,他们不是游客是金绗和土绗的人,来找师傅有要事儿的,他们是贵客。”邵行空语气里是无奈和恳求。 “金绗土绗?”女人甩了甩葱子上带着的水,“没听过,不过既然是贵客,那就带他们过去,好好招呼啊,别让贵客觉得我们没有待客之道不懂人情。” “好勒,谢谢孃。”一瞬间就像是得了解脱,邵行空带着身后的三人加快脚步离开了。 见走远了,邵行空才解释着:“她不是坏人,只是想多招揽几个客人去她家吃饭而已,过桥对面就是我师傅家了,我带你们去见他。” 抚摸着路边像是上了些年头的黄葛树,就连它都未能幸免于难,变成了干枯的木头。 没有了生命流动的痕迹。 要不是还有居住在这里的人们,倒真是会觉得,这里就是个死亡之地,生命到了这里就会消失一样。 “师傅,你的徒儿回来了,我还把其他的人都带回来了!” 未进屋,先呐喊,声音要比他先到。 便是邵行空的习惯,他们也都了解,见怪不怪了。 屋里的白胡子老头,抽着老式的水烟,面前放着一只碗,从上面的茶垢就能看出,人家老爷子用这碗喝茶时间挺久了。 吐了一口烟,自然的举着老式烟斗,宠溺的看着进屋的邵行空:“行空回来了,怎么样此行?” “我去的时候,金绗的枳一前辈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我就帮了一点小忙。 如今火绗已经无恙了,只是他们现在忙着重建休整,所以火绗的人我没能请来,但我请来了土绗和金绗的人。” 兴奋的打算介绍他们,却发现他们还在门口站着,“快进来,师傅这三位就是去帮助火绗的五绗同僚,金绗的南枳一尚屿川,土绗的图南。” 凹陷下去的目光,依旧深邃,从他们身上扫过,老人才慈祥的笑着:“欢迎各位,我是木绗现在的绗主,也是村长,大家都叫我邵阿公,你们也这么叫就行了。” 南枳一看见他,就想起了自家老爷子,都是一样的老狐狸,却对待小辈宽容:“客气了前辈,一路上过来已经看见很多枯死的树木,木绗现在还没有找到解决之法吗?” 据邵行空所言,他离开的时候,木绗就已经在想法子了,那么久都过去了,法子还没找到? 提起来,邵阿公就止不住叹气:“木绗所有能用的法子都用了,依旧治不好那些树,我们也曾经尝试过搬去其他地方,可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跟我们一样。 木绗到哪里,哪里的树木就会枯死,找了那么久,我们还是没找出端倪来,才想着找五绗其他人帮忙,树,可是我木绗的根基啊。” 吸了一口烟,沧桑的声音继续道:“巧的是,火绗此时送来了求救信,我想事情不会那么巧合,五绗几乎都已经隐居避世了,平安过来了那么久,怎么忽然间又被什么东西盯上了呢。” 就说他木绗,修习秘术的人屈指可数,大都在搞旅游去了,都过上普通人的日子,为何还不放过。 南枳一脸色沉重:“爷爷你觉得是有东西,蓄意报复五绗?” “我只是猜想,事情太过巧合,就不正常了小姑娘,我看你挺有灵气的,想来秘术懂得不少吧。” 他老人家虽然老了,但还能看出来点东西,小姑娘一身干净的灵气,秘术必然了得,看来行空这次还真没辜负他的期待。 给木绗带回来了救星。 灵气?南枳一扫量着周身,除了招来了不少蚊子,哪里来的灵气: “秘术,算是略懂吧,只是就如爷爷你说的,现在五绗之中,愿意修习秘术的人屈指可数,我也只是金绗里面,比较愿意修习秘术的人罢了。” 邵阿公忍不住打断:“唉,我看你是谦虚,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修习我木绗的秘术,帮我们木绗,救救外面的树?” “木绗秘术?”南枳一有些犹豫,自五绗成立以来,各绗之间秘术都由各绗的人自己传承, 因为一些意外,不小心学了土绗和火绗的秘术就罢了,还要学木绗的。 要让五绗其他人知道,她怕是会被惩罚。 拒绝着:“爷爷,木绗的秘术,我一个金绗的人怕是不好,你可以教给邵行空啊,他可以学。” “来不及了,树已经死亡很久了,要是再不施以木绗压箱底的秘术相救,就真的救不活了。 行空他所学的秘术不精,无法控制,我也老了灵气不足,好不容易等来个你,小姑娘你难道想看着我木绗……” “行,我学!”南枳一赶忙答应,要是再不答应,眼前的老爷子就会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恳求自己了。 与其到时候心软答应,倒不如现在应下,让他老人家少折腾点。 每次,自家老爷子用这招对付自己,准灵。 既然人家都不介意,她多学一个秘术介意什么。 “太好了,稍等一会儿啊,爷爷我这就去给你找那压箱底的秘术。” 邵阿公高兴的冲进里屋,屋外能听见里面叮咚哐啷的声音。 果然是压在箱底啊! “为什么要答应!” 是尚屿川质问的声音。 看来自己不介意,他倒是挺介意的,他介意什么,南枳一当然知道。 担心自己滥用灵气,后面灵气不足,又会灵化。 “他们是木绗,我是金绗的人,无论为了什么,我都得帮,尚屿川我有责任,我不能不管他们。”南枳一解释道。 她要是个寻常人,或许还真就能撒手不管,可她是金绗人,为了金绗和老爷子,就不能不管。 知道她的无奈,尚屿川低声在南枳一耳边:“你就在这里好好学习秘术,我去给你找木绗属地上结出来的灵石。 放心,你有你放不下的,我也有我放不下的,那就是一定帮你阻止灵化。” “尚屿川……”南枳一还未来得及反驳,他已经转身走了出去,压根没来得及拦得住。 打算跟出去,邵阿公又拿着一本秘术出来了,语重心长叮嘱南枳一:“我木绗压箱底的秘术就教给你了,小姑娘,一定要救活外面的树。” “放心爷爷。” 久未发言的图南,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要不是他也是五绗中人,只觉得,老爷子是个环保大使,爱树如命。 “枳一,练秘术你可以慢慢来,一路上应该也累了吧,你们就住我家里吧,我家房间挺多的,”邵行空见尚屿川久久未回来,不禁问道:“尚大叔呢?他刚刚去哪里了?” “他有东西落在来的路上了,很重要的东西只能回去找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 灵石毕竟是禁书上记载的东西,还是越少人知道的越好。 一向热情的邵行空听见,岂会不管: “那要不要我去帮他找?” “不用,我去就好了,劳烦你带图南去休息吧,我们一会儿找到东西就回来。” ------------ 第七十章 地缝 “好,那图南你跟我先走吧”,邵行空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妥,对于尚屿川,就一直觉得他是个神秘莫测的人物。 虽然也并不是那么相信,真的有东西掉在来的路上了,可他也并不打算阻拦南枳一和尚屿川二人。 没准他们有自己的打算,已经查到了什么,只是害怕打草惊蛇,暂时不愿意同自己讲罢了。 图南亦是一样的想法,只是悄声同南枳一说了句:“枳一那你小心点,找到尚大叔就回来。” 他...... ------------ 第七十一章 云雾半山的洞口 清晨的山里下起了雨,空气里多了一种清新的气息。 “枳一,你坐这里干嘛呢?”图南瞧着坐着窗边的南枳一,大有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撑着下巴,细听着窗外的雨声,南枳一只觉得好似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听雨。” 图南只觉得奇怪:“雨有什么好听的,从小到大不知道见过多少次下雨的场面了,不都一样嘛。” 见他不懂,南枳一只是轻笑着:“对啊,但这里的雨,不一样,听着听着就觉得...... ------------ 第七十二章 新叶 诱人的香味扑鼻而来,图南控制着自己的哈喇子,“没想到你还有这样高深的厨艺。” 邵行空也不谦虚: “那是,我做的菜都是为了对付上我家那个刁嘴的师傅,你赶紧告诉我,南枳一她练得怎么样了?” 示意着手指的方向,图南道:“看见外面那棵树上的嫩叶苞儿了嘛,就是枳一刚刚变出来的,这棵树很快就能长叶子了。” 别到前面眯起眼睛细看着,邵行空激动着: “哟,还真是。” 虽然...... ------------ 第七十三章 尘封记忆 如此看起来,探洞的人死亡率高也是有道理的。 “尚大叔,你说为什么木绗的绗主就答应让我们来了呢?”南枳一紧跟着前方开路的尚屿川,她要是会点什么高级秘术就好使了,直接能飞上去那种。 可金绗有这种秘术嘛,金绗培养的又不是神仙,估计是没有。 不然怎么可能自己不知道呢。 “那老爷子同样对这里好奇着,他也希望有生之年能知晓里面的秘密,所以我提议来的时候,他毫不...... ------------ 第七十四章监察阁尚屿川 羊头山下有一条河,终年河水不断,水底呈清。 河边有一村,约余几十户人家,村里大约都是老人,平时靠山上的药材柴火养活。 四面尽是大山进出不便,百余来年没有外人进出,今日倒是稀奇的来了一位千金,这姑娘看着傻傻的,逮着什么都要问上一番,众人也只是猜测,或是外面哪家大户人家的闺女走丢了,不敢怠慢,小心对付着。 只见那千金抱起刚刚断奶的小犬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他们已经记不得...... ------------ 第七十五章 入京都 揪着不停挣扎的根,婼葑有些心虚,她是不是让眼前的人发现了什么端倪了,姐姐说过,要是让人发现了她们,会把她们当成怪物的。 赶忙答: “我……就是个普通人啊,不过是你太没用,这东西跟了我们一路了都没有发现。” “……”尚屿川瞧着她的样子,像是不通人世的世外仙人,本领又不错,想起她刚刚说的要找主人,要说这人世之中,就没有哪家对奴如此善待的。 也不由得想到了传说里的世外仙人...... ------------ 第七十六章 皇城妖物 葱郁的密林包裹着大山,山就一同一座座安详的巨人,矗立与原地。 群山峻岭之中,坐落在一繁华的小镇,婼葑行走于小镇的街道上,好奇的打量着过往每一个人。 她需要快速的学习人的模样生活方式,如果主人真的被人救了,她才能更好的打听消息,救出主人。 同行一路的尚屿川也依然了解她的脾气心思,任由着她好奇的张望,她似乎有些害怕人,在镇里安分多了,至少不再轻易动手。 见差不...... ------------ 第七十七章 太妃 皇城,集天下之都,繁华如梦。 偌大的皇城更是吸引了婼葑的眼,瞧着那匠人们亲手雕刻的栩栩如生的浮雕,那些柱子上精美的花纹图案。 人的能力果然很强大,就连这样稀罕的玩意儿都能做出来。 “婼葑。” 见她一点不顾规矩的左顾右盼,尚屿川赶紧,合上了帘子,在皇城里如此,他也保不了她的。 而且,他此次进皇城,还是为了替监察阁脱罪,若真是监察阁失职,就是救回了太妃,...... ------------ 第七十八章 石牢 昏暗潮湿的石牢里,巨大的壁虎被死死铐在墙上,知晓壁虎的习性,特意避开了尾巴钉铐住了它的双手。 石牢里点燃了照明的蜡烛,每个石牢之中都囚禁着稀奇古怪的物种,有关在特质铁笼之中的秃鹫,有被悠闲圈养在石牢里的水牛…… “这些都是什么?”婼葑见里面物种稀奇,且每个物种都不相同,唯一的共通之处便是这些东西的身上,都有些淡淡的人可能看不见的东西,还有那身上的特殊气味。 身边带路的...... ------------ 第七十九章 空白记忆 桌上摆满了佳肴,从未见过丰盛人类食物的婼葑捂着自己有点饿的肚子,眼巴巴的瞧着对面的尚屿川:“我能吃吗?” 要掉高人上钩就是这么简单,已经抓住精髓的尚屿川得逞的笑着:“可以,你还想找你的主人吗?” “当然想了,尚屿川我替你抓到了它,你也得说话算话帮我找主人,”再主人的线索面前,婼葑就是见到好吃的也得靠边,满怀期待的在尚屿川身上盯着。 跟了他一路,为的不就是借用他作为人...... ------------ 第八十章 一切伊始 “什么办法?”婼葑紧张担忧的询问着眼前的人,可随即又是一片空白。 南枳一再次被弹了出来,不甘心的她如同着魔一样,总觉得那个人,婼葑,和自己有着说不清的关系,她一定要知道当初的事情。 再次不管不顾窥探着。 浓重的血腥味道刺鼻而来,眼前的监察阁已经不是当初她看见的那样精致繁华,满地的血流淌着,婼葑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是气若游丝的尚屿川。 “尚屿川,我要怎么救你...... ------------ 第八十一章 经年重遇 普依齐的神殿里,一人跑着轻快的步伐,恭敬的拜倒在石像前面的人面前。 “婼葑仙人,我探查到了监察阁的消息了,他们都没有死,监察阁的人接到了秘密任务,说是带着一位贵人多尸体去火绗的故地去了,他们是听说,火绗的另一支同族有法子能复活死人……” 也是个眼力见强的,一见身前的高人脸色不好看了,就懂得不好听的话戛然而止。 “还活着啊!”婼葑似若有所思,“那你可知道火绗是从何处来...... ------------ 第八十二章 婼葑即南枳一 尚屿川就像是婼葑生命中的劫数一样,婼葑从来没想过要避开,反而希望他能来到身边。 自那天以后,三人便留在了婼葑的茅屋里,婼葑替叶栀素治病,也在相处中和尚屿川又生了情。 “你在想什么?”尚屿川见婼葑半夜还在外面看雪,贴心的替她披上外衣。 犹豫不决的婼葑最后还是没忍住问出那句话:“栀素对你重要吗?” 权当是婼葑误会在吃醋,尚屿川拦她入怀:“我活了很久,在这...... ------------ 第八十三章 千年光景 尚屿川站在那里,南枳一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仿佛看见了许久之前的尚屿川。 他像是没有丝毫变化一样,还站在那里。 只是轻轻唤了一句:“尚屿川。” 听见南枳一的声音,尚屿川回头冲着她笑着:“醒了,你在里面都遇见什么,怎么……” 话还没问完,被南枳一扑了个满怀。 “枳一,到底怎么了?”尚屿川任由他抱着,只是觉得,从山洞里面出来以后枳一变得很奇怪。 ...... ------------ 八十四章 怪树 “我说邵兄,你们这后山路有点滑啊!”图南刚刚摔了一趴,起身看着自己膝盖上不多不少,刚好两个椭圆的泥印。 地上还没有什么东西绊他,连块石头都没有,倒没有往什么灵异事件上想,毕竟眼前这条路是个斜坡,路面又铺上了一层枯叶,难免湿滑。 前几日的雨,外面的路面都已经干了,眼前的路深处密林中,所以叶子上还有不少水渍,那便是他滑倒的原因。 “都说了让你小心一点了嘛,图南你这身体...... ------------ 第八十五章 瘤子婆婆 不知是否是自己中毒产生的幻觉,图南觉得眼前的树上,好像挂满了奇怪的东西,一串串的看不清,像是……人的模样,加之眼前的重影,感觉有好多好多。 可应他意识模糊,所以语言不清的说着:“树……好多好多……” “图南乖,就坐在这里不要动啊,我先去探探前面的路,一会儿我就回来接你。”邵行空只当他是重影又犯了看见了很多很多树,并未留意图南。 树也并未多看几眼,毕竟小时候对它熟悉也就...... ------------ 第八十六章 红月之夜 南枳一二人回到村里以后,便没有看见图南与邵行空,倒是没有觉得他二人会遇见什么不测。 毕竟邵行空是当地人,又分外熟悉当地的路,就是他们出了什么事情邵行空都不会出事儿,也许就是他们二人无聊,所以邵行空带着图南出去玩儿了。 到了傍晚时分南枳一却还未见到他二人,才觉察到不对劲,想着图南应该带了手机,拨过去却无人接听。 “图南和邵行空可能出事儿了,电话打不通,”南枳一同身边的尚...... ------------ 第八十七章 被遗忘的人 羊角山地区曾有一传说,在与羊角山齐平的山脉的巨大石滩之上生长在一棵树,此树孤零零的生长在石滩之上,又与周围品种皆不相同,为此被当地人认为是神树,拥有不同寻常的意义。 也不知是谁率先做起了那个开头的人,在树上系起了寓意良好的祈福红丝带,渐渐的大家都开始效仿起来。 “他们都相信我能替他们带来一段好姻缘,所以不仅在我身上绑红丝带还给我烧不少莫名奇妙的东西来,可那些东西我根本拿不到也用不到,...... ------------ 第八十八章 新家 老绗主叹息一声,随即扭头准备回屋,只是苍老的声音回着:“我当初救了你又为何要杀你呢?你且回去吧,既然你现在有能力阻止了,我希望你能阻止以后那些想不开的人,就当是赎罪吧。” “师傅,她刚刚就救了我和图南,她是棵好树!”邵行空看见红衣女在自己师傅毅然转身的那一刻落寞的眼神,就觉得心中的愧疚感又萌生出来,索性再帮帮她好了。 果然听见邵行空的话,老绗主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邵行空,...... ------------ 第八十九章 还你之情 一张素描在纤细的笔尖缓缓成型,里面的女人小小的圆脸,眼睛似含着水滴一样,对于人来说是一张极容易让人放低警惕的脸,绝对不会有人能想到拥有这张脸的人会是非我族类的物种。 见南枳一手里正端详着这张画像,尚屿川好奇的问:”这是谁?你画她做什么?“ 将素描收在一边,南枳一解释道: “是朝空给我分享的记忆里,那个私奔的女人,我估计她既然还活着还能先一步找到灵石,说不定这里的事情也是她做的,或许她...... ------------ 第九十章 幕后之人 “那女人是什么人?”南枳一脸色凝重,知道灵石和禁书的人不算什么,可知道自己是婼葑的人,无非就那么几个相熟的。 王玲玲道:“她只说她是你的故人,等你去以后就明白了,三位,劳烦你们跑来找我一趟了,我这就走了,待王玲玲回来的时候劳烦你们替我向她解释一下,让她好好照顾婆婆。” 最后的时候,她对这个世界是没有留恋的,但唯独,对婆婆舍不得。 藏在王玲玲身体的这些年,她似乎也体...... ------------ 第九十一章 姐妹重逢 “那人设计一路要的就是灵石和禁书,只是她没有想到,以为会听命她的妖灵没一个听她的,”南枳一只觉得这个幕后之人将妖灵看得太坏了,却不知道,他们虽然种族不同,却也能感受到人的感情。 “她要的可是全部的灵石,水绗的灵石怕是已经在她手上了,金绗的灵石,需不需要我陪你回去一趟?”尚屿川虽然不希望她冒险,但是金绗的灵石终归也得找到,多一份力量,枳一就多分希望。 南枳一婉拒:“不用,金绗...... ------------ 第九十二章 宁安 不然,为什么她都醒了这么久,婼葑还没找过来。 “白邚姐,要不我们坐过去一点,那边风景更好,”宋浣浣狗腿的拿起白邚面前的果汁,先一步跑了过去,高兴的冲白邚招着手。 白邚虽然不知道现代社会丢脸的人主要表现是什么样子,不过她猜大抵也就是宋浣浣这个样子了。 南枳一刚扭头,看见眼前走来的人,只觉得眼熟,先是被封印许久的记忆被重新打开,记忆里的脸和眼前的脸重叠。 “姐...... ------------ 第九十三章 旧址 尚屿川拿出手边的地图,虽然现在的旅游业发达改变了一些路况地貌,很多原本的荒地变成了新的小镇,或许变成了旅游景点。 就好似现在眼前的湖泊,景点上标注它叫七珠湖,一共有大小的七个湖泊串成。 在尚屿川的记忆里,水绗附近确实有这样的地方,当年,叶叙白还喜欢带着叶栀素来这里作画,他常说要是叶栀素有一天不在了,他也能看着这些画睹物思人。 “就是这附近,只是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水绗有...... ------------ 第九十四章 故地来人 高高的芦苇荡中,南枳一跟随着尚屿川的脚步,二人穿梭其中,走过的痕迹很快就被淹没。 “尚大叔你的秘术管用吗?不会他们一会儿就醒了吧?”南枳一是没想到尚屿川居然能这么阴,临了给他们玩儿这么一出。 也是为了他们好,避免让他们跟着去冒险,水绗的惨剧或许就是幕后之人一手筹划,让他们去,那就是跟着去送死。 “放心,这秘术能让他们睡上一天一夜,我给贺恕留了字条,要是那个时候我们还没...... ------------ 第九十五章 大结局 “她,她给了我生活下来的人权利,而你口中的那位,夺走了我拥有的一切,”南枳一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他们找到了,看来盯自己盯很久了,连邵行空都能绑来要挟自己。 “这么说起来,你不愿意和我回去了?”太妃笑了,“也好,毕竟你杀我的仇我还记得,要是你跟我回去,以后我两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尴尬啊,婼葑,把禁书教出来,我就放了他们,这些可都是你重要的人。” 南梓沐面色苍白:“枳一,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