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一章:初级副本一 处在弥留之际的陆景深躺在雪白的床单上,平静地等待着他的死亡。 突然间,病床消失,一阵强烈的失重感将他包围,等到他完全适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黑暗之中。 这就是死后的世界吗? 陆景深反应过来。 好像也不是很难受嘛。 【欢迎来到噩梦游戏。】 一道冰冷的机械音刺破空气,在他的头顶响起。 噩梦游戏? 难道他还没死吗? 【您当然没死。】 “这是哪里?你又是谁?”陆景深迅速冷静下来,开始分析局势。 【这里是新开发的一款噩梦游戏,您必须遵守相应的规则,完成所有的任务,才能回到现实当中。如果失败,您将会被恶鬼开膛破肚,成为厉鬼,永生永世不得超生。我是您的新人教导员,您也可以叫我007。】 “007?你以为你是詹姆斯邦德吗?”陆景深吐槽道。 【……】 “那如果我不想参与游戏呢?”陆景深问道,现实里,他那副身体已经临近死亡边缘,他那么费劲干嘛,躺平接受死亡不就行了。 【只要您完成所有任务,就可以获得一副健康的身体和无尽的寿命。】 “前提是,我要能活下去吧。如果失败,我还是会立即死亡。”陆景深不为所动,“那我还是现在死吧,反正我常年被病痛折磨,早就不想活了。” 【如果您完成任务,我们还能额外满足您一个愿望。】 “既然如此,我想获得一个亿,成为亿万富翁。”陆景深受够了没钱的日子,他想要搞钱,想要很多很多的钱。 【契约成立,立即投放副本。】 等等…… 【副本加载中……】 我还没准备好…… 【载入完毕。】 …… 【副本游戏名称:《电锯惊魂》】 【种类:逃生】 【等级:初级】 【任务:活过1小时】 身体受过剧痛之后,陆景深悠悠转醒,发现自己正处在医院的住院部大楼外。 “我说,能不能进医院看看,总赖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吧。”秦唐语气里透露着一丝不耐,“又进来一个,这次副本人数有点多啊。” ——也不知道能留下几个。 陆景深淡淡地瞥了秦唐一眼,自我介绍道,“陆景深,第一次进入副本。” “第一次就是逃生副本,地点还是医院。兄弟,你有点倒霉啊。我叫刘斌,你有什么想要知道的都可以问我,这是我第三次进本。”刘斌拍了拍陆景深的肩膀。 “人数应该够了吧,两个老人,五个新人,一共七个。这次任务只要求活过1个小时,应该挺简单的,我们走吧。”秦唐最烦刘斌这副老好人的样子,这么热情做什么,等下还不知道怎么死呢。 每个人的感情都是很宝贵的,没有必要浪费在一个死人身上。 “要走你们先走,这医院阴森森的,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地方。”孟甜哆哆嗦嗦地说道。 孟甜是第一次进游戏,进入游戏前,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大学生。一个下午,一场车祸夺走了她的生命。听到系统说完成所有游戏任务就能继续活着,她才答应系统的条件,被投放到了这个鬼地方。 她才18岁,还有个光明的未来,她不想就这么死去。 “就是啊,我们怎么知道医院里有什么危险,你们这些老人不会想把我们这些新人做实验品吧。”吴招弟不怎么相信这些所谓的老人,正和孟甜抱团取暖。 “你们谁爱留在这就留吧。”秦唐的耐心宣布告罄,他已经劝过了,新人真的想死他有什么办法。 反正这个地方绝对不能久留。 几个新人观望了一阵,也跟着走了进去。 “你不会也想跟着他们走吧,你不怕死吗?”孟甜看着其他人都走进了住院部,拉了拉陆景深的衣袖。 陆景深的长相很有亲和力,能给她安全感。 “我本来就是一个将死之人,能多活一天都是赚的。”陆景深一把扯下她的手,也跟着进入大楼。 他确实怕死,但不想莫名其妙死在这里。 何况,他要有一个亿要拿。 孟甜看着他决然离去的背影,咬咬牙,也跟着走了进去。 墙上、天花板上,整个一楼到处都是猩红色的血迹。 瓷砖地板上,除了斑斑血迹之外,还有各种各样的人体器官。 肠子,肝脏,断掉的手臂脚趾被扔得到处都是,随处可闻的血腥味弥漫在医院的每一个角落。 孟甜看到这些恐怖场景,弯下腰吐了出来。 吴招弟强忍住恶心,勉强站直。 “景深,你状态很好啊,看到这个场景居然没有异常反应。”刘斌挺看好这个新人的,起码心理素质很强。 “这里应该被怪物袭击过,而且怪物的胃口挺挑的。”陆景深蹲下身子,观察了一下这些血迹。 血迹还没有完全干涸。 “我受不了了,我要离开这里。”孟甜终于把胃里的东西吐完了,眼泪不停地往下掉,“你们也看到了,这里刚经历了什么。如果我们留在这里,一定也会死无全尸的。招弟,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吴招弟面露难色,显然不想离开这里。 “你……”孟甜怔了怔,意识到吴招弟根本不想和自己走,她冲着那些新人大喊道,“就没有人想要和我一起走吗?这个副本只是让我们活过1小时而已,没说我们一定要在医院里活过1小时啊!” 没有人理她。 刘斌皱起眉头,解释道,“系统不会留下这样的BUG。” 孟甜根本听不进刘斌在想什么,越想越觉得她的想法是对的。 “那你们就留在这里等着被怪物杀吧,我就不奉陪了。”孟甜说完,往大门的方向跑去。 “你别——”刘斌没想到这个新人这么冲动,想要把她拦下。 孟甜跑出大门,观察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身体并没有出现什么变化。 就说离开医院是安全的! 你们还不相信! 还没等她缓过气来,她发现自己的脚正在夜色里一寸一寸的消失。 巨大的疼痛感从脚下传来。 “啊!” 孟甜尖叫出声。 【副本活人人数还剩6人。】 冰冷的提示音响起。 “孟甜是不是死了?”吴招弟站在那里,全身的血液仿佛被瞬间抽干。她缓了很久,才问出声。 “我就说系统不会出BUG。”刘斌叹了口气,声音无不惋惜。 “她这样死了也好,这种心理素质,谁敢把她留在身边。”秦唐冷笑出声。 ------------ 第二章:初级副本二 吴招弟听到秦唐的话,心里不是滋味。 她匆匆扫了一眼神色各异的新人,不知道下一个死的会不会是自己。 这时候,软软的萝莉音从上方传入他们的耳膜。 “我是你们这次副本旅程的监督员414,欢迎你们来到江州市第一人民医院住院部,为了规范医院管理,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我院现为病友制定住院规则,请各位病友牢记住院须知,并严格遵守,否则后果自负。 1.未经主治医生许可,病友不能擅自离开住院部一楼。 2.主治医生半个小时后会进行查房,请各位病友待在属于自己的病房里。 3.只有一个病房是安全病房,进入安全病房的病友绝对安全。 4.距离选定房间的时间还剩二十分钟,请大家努力活下去哦。” “她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实在是憋不住了,哑着嗓子问道。 “就是说,我们现在要挑选病房入住,三十分钟后会有主治医生过来检查。”秦唐眯了眯眼睛,解释了一下住院规则。 “怎么挑选病房?”男人的声音颤抖着,他现在根本没办法保持冷静。 “还不知道。”秦唐如实回答。 “如果选错该怎么办?”男人继续问道。 “应该就是死吧。”秦唐保持着冷静。 “那么多病房,该怎么选啊。”中年男人看着一间间病房,崩溃道。 “该怎么选就怎么选吧,一楼不就那么几间病房吗?”秦唐实在受不了了,先推开一间病房的门。 陆景深不想听他们继续废话下去,他走到另一间病房门口,把门推开,把灯打开。 病房里的血腥味比大厅的更重。 这间病房里只有一张病床,床单和被子上全是血迹。 陆景深拉开抽屉,从里边翻出一张病历单。 病历单上显示,住在这里的病人名叫王乐乐,性别女,年龄二十五岁,住院原因,高烧。 查看至此,陆景深把病历单放了回去,巡视了整间病房。 确认不再遗漏什么,陆景深退出这间病房,往下一间病房走去。 逛了三间病房,陆景深决定在第三间住下。 “景深,你决定住在这里了吗?”刘斌看着陆景深一脸坦然的样子,露出担忧的神色。 “嗯。”陆景深抿了抿唇,没说什么。 “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哦,我先走了。”刘斌嘱咐了一句,不放心地离开。 陆景深把沾满血迹的被子和被单掀开,一脸麻木地躺到了床板上。 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进本,他的身体疲惫极了。 但他不敢睡去,主治医生马上就回来查房。 希望他的决定是对的。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他听到门把手被拧下的声音。 他立马睁开眼睛,直起身,看着门被缓缓打开。 一个身高超过一米九,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 陆景深意识到,主治医生要来查房了。 他走到陆景深的面前,看了一眼手中的病例。 “你叫什么名字?”主治医生的声音像是沙子一般,带着颗粒感。 “赵有前。”陆景深想起病例上的名字。 主治医生点头,继续问道,“多大了?” “……十九岁。” “生了什么病?”主治医生对他的回答很满意。 “……肺炎。” “还发烧吗?”主治医生继续他的提问。 “……已经不烧了。” 主治医生问完,在病历单上写了一阵,一步一步地离开病房。 陆景深松了口气,躺回床上。 另一边,第一次进本的中年男人在床底躲着,冷汗不停地从额头中流下。 他叫李亮,是一家房地产公司的老总。前段时间,他的老婆和他的司机勾搭上了,他们俩联起伙把他杀了。 死后,他非常不甘心,想要回到现实世界把那对狗男女弄死,所以才答应了系统的要求。 没想到,他竟然会投放到这么个恐怖的地方。 要是知道会是这种结果,他就应该乖乖去投胎。 他根本就没有搜索病房,只是祈祷他在的这间是安全病房。 可惜,这次幸运女神并没有降临到他这边。 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主治医生进到病房里。 他慢悠悠的在病房里转了一圈,最后,他蹲下身,看着正蹲在床底的李亮。 “原来你在这里啊。”主治医生的医生在李亮的身后响起。 “……”李亮不敢转过身。 “你叫什么名字?”主治医生不紧不慢地问道。 “李亮。”李亮咽了口口水,回答道。 “回答错误,进行抹杀。”主治医生一字一顿地说道。 主治医生从背后掏出一把电锯,把他的身体分割成两半。 五分钟后,萝莉音再度响起。 “查房结束,副本活人人数还剩四人。请各位病友到大厅集合,十分钟后公布下一个游戏规则。” 陆景深从病房里走了出来,看到剩下的人都已经在大厅里集合了。 看到陆景深从病房里出来,刘斌在他胸口处捶了一下,“兄弟不错嘛,竟然找到了破解的方法。” “现在这里只剩下两个新人了吧。”秦唐的声音依旧是懒洋洋的,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什么破解方法?”吴招弟扯着嗓子问道,两个小时前,她随便找了间病房住下,没想到她那间竟是安全病房,没有主治医生查房。 她就这样幸运的活了下来。 “病房里的抽屉中有病人的病例本,我们先要找到与我们性别和年龄相应的病人,在那间病房住下,然后再把病人的基本情况告诉医生就能存活下来。”陆景深解释道。 “你明明知道该怎么破解,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如果你告诉我们,他们两个就不用死!”吴招弟用力地掐住他的胳膊,朝着他咆哮。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我在这是为了活下去的,不是为了当救世主的。”陆景深一脸厌恶地把吴招弟的手甩开,“如果这么明显的线索都找不到,就没有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必要了。” ------------ 第三章:初级副本三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吴招弟放开陆景深的手,表情十分茫然。 她没有想到这里的人一个个都是那么冷酷无情,自私自利。 既然他们都是人,为什么就不能互帮互助呢? “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吗?在这个游戏里你只能相信自己。”秦唐的目光投到陆景深的脸上。 这个男人和他想象中的,好像有点不一样。 陆景深被秦唐看得有些不自然,移开了目光。 萝莉音从空中传来,“十分钟后,真正的大逃杀正式开始。所以病房将会全部关闭,请各位病友努力活到最后。” “真正的大逃杀,病房会全部关闭……”吴招弟重复了一遍414的话。 “刚才你还可以因为幸运逃过一劫,现在只能靠实力咯。”秦唐向来对游戏新人没什么好感,在这个游戏里他见过的新人太多,能培养起来的没有几个,成为白眼狼的更是不少。 “阿唐,还有点时间,我想先去看看那两个人是怎么死的。”刘斌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既然要直面怪物,总要知道怪物是怎么杀人的。 “肯定是被蠢死的啊。”秦唐撇了撇嘴。 这只是一个新人本,就算靠武力也能碾压过去。 “你们俩认识?”陆景深跟着刘斌,看出端倪。 “我们俩现实是朋友,一直组队刷本。”刘斌回答。 “你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不去唱戏可惜了。”陆景深挑了挑眉,调侃了一句。 除了吴招弟之外,其余的人通通挤进104的病房里。 病床上没有人,床底下,一只手从床单下漏了出来。 刘斌走到床边,把床单一把拉开,李亮的尸体暴露在他们面前。 李亮的身体被割断了,上半身和下半身被强行分离开。 他的脑袋被砸了个稀巴烂,几乎已经看不清原本的形状,带血的脑浆碎了一地。 一直很镇定的秦唐有些受不了,眼神从尸体上移开。 刘斌从口袋里掏出一副橡胶手套,认认真真地戴了起来。 “这个游戏世界这么人性,还能从外面世界带东西?”陆景深注意到这个细节,忍不住调侃道。 “这可不是从那边买的,一个副本结束之后,我们会回到旅馆休息。旅馆外边有商店,手套什么的都可以从商店里买到。”刘斌和陆景深解释完,蹲了下来,开始检查尸体。 “需要钱吗?”陆景深好奇地问道。 “需要积分币,通关副本可以获得一定数额的积分币。我们现在处在初级副本,通关这个副本可以获得20个积分币。”秦唐回答。 “可以买到炸药吗?可以把整栋建筑炸掉那种。”陆景深问得十分认真。 “商店里没有那种东西,这个系统不允许有BUG,就算有BUG也会马上修掉。”秦唐觉得陆景深的想法挺有意思的。 “设计这个游戏的程序员应该是有强迫症。”陆景深瞬间失去兴趣。 “他的身体应该是被人锯断的,头应该是被重物压扁了。”刘斌起身,把手套丢掉。 他不是正经法医,检查尸体也是被人逼着学的。 “锯断……电锯杀人狂吗?”陆景深突然想到了一部电影。 “应该是一个用电锯杀人的怪物。”刘斌做出合理分析。 “知道是什么东西就简单了。”陆景深伸了个懒腰,“那个商店应该有杀死怪物的武器吧,能不能借我枪什么的,我去把那个怪物的头打爆。” “枪械不能外借,不过如果你能用这把匕首把外边的怪物杀掉,我可以把这把匕首送给你。”刘斌手中突然变出一把匕首,递到陆景深的面前。 陆景深接过匕首,“谢谢。” “大逃杀即将开始,请所有病友离开病房。”414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们都出去吧,病房已经不能待了。”秦唐听到提示音,提醒道。 走出病房,他们发现吴招弟不见了。 “她去哪了?”秦唐皱起眉头,在这种时候,新人怎么还会乱跑。 “应该听到你说只能靠自己,所以就一个人躲起来了吧。”陆景深凉凉地抛出一句。 “大逃杀正式开始。” 穿着染血白大褂的主治医生拿着带血的电锯,凭空出现在走廊上。拖着沉重的步伐向他们走来。 突然间,他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停了下来,朝着厕所的方向走去。 “那个新人躲在厕所里吗?”秦唐看着他前进的方向,问了一句。 “应该是吧,这种副本的怪物都会先抓落单的。”刘斌回答道。 看到他们走进病房,吴招弟没有打算跟他们进去。系统只是说不能躲在病房,并没有说不能躲在别的地方。 她只要躲在一个没人发现的地方,等上二十分钟就好了。 吴招弟在一楼找了很久,躲进了女厕所的隔间里。 听到逃杀开始的声音,吴招弟蹲在门后,用力地用双手捂住口鼻。 只要把喘息声掩盖掉,怪物就不会发现她在哪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吴招弟觉得疲累至极。 她双手吹到地上,小心翼翼地呼吸着。 怪物应该先去找其他人了吧,她默默想着。 这时候,她听到背后有电锯发动的声音。 “厕所也不可以哦。” 主治医生推开了门,把电锯伸了进来。 不久之后,她听到骨头破碎的声音。 这是要死了吗? 真的要死了吗? 吴招弟张了张嘴,想叫出声。 可她绝望地发现,自己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 【副本活人人数还剩3人。】 冰冷的系统音砸到每个人的脸上。 “又死了一个。”秦唐看向仅存的一个新人。 主治医生从厕所里走了出来,朝着他们的方向走去。 陆景深看着主治医生越来越近,问道,“刚刚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算。”刘斌点头。 得到刘斌的回答,陆景深抓紧手中的匕首,往医生的方向冲去。 “你就不怕他这样死了吗?”秦唐看着陆景深离开的背影,问道。 “那就当这趟白来咯,新人全灭的情况我们又不是没见过。”刘斌不是很在意这种事。 一把匕首换一个入会的新人,怎么算都不亏。 “你就等着被会长骂吧。”秦唐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陆景深根本没管他们说了什么,只是把手中的匕首深深地扎进主治医生的脖子的动脉里。 鲜血瞬间迸射出来,溅了一脸。 【游戏结束,恭喜玩家陆景深,秦唐,刘斌通过游戏。】 【副本登出中——】 ------------ 第四章:星月城一 陆景深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单人床上。 他检查了一下身体的情况,发现身上的血迹已经完全消失,身上的衣物也被换成新的。 “匕首呢?”陆景深记起,有个人送过他一把匕首。 不会被系统没收了吧,陆景深揉了揉发疼发胀的脑袋。 他急忙起身,打量了一下四周。他现在正住在一家普通旅馆的单人间里,各种家具都相当简陋。 仔细闻了闻,还能闻到一股刺鼻的霉味。 陆景深实在受不了,走到窗户旁,推开了窗。 天空阴沉沉的,沉闷得很,连丝风都没有。 【玩家陆景深,恭喜您完成初级任务,正式进入噩梦游戏。这里是星月城墨墨旅馆,我是您的新手教导员007,下面我将竭诚为您提供服务。】 陆景深听到声音,看向四周,发现一只机器狗出现在客厅中央,声音正是从这里传来的。 “007,你居然是条狗!”陆景深表示大受震撼。 【这只是我其中一种形态,如果您需要,我还可以变换形态。】007听出陆景深应该不喜欢自己这副模样,他的身体开始虚化,等到彻底变实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一只乌龟。 “你还是变回去吧。”陆景深已经放弃了。 这游戏的设计者是动物控吗? “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陆景深没有再继续吐槽,问起正事。 【星月城是所有玩家赖以生存的家园,玩家离开这里会立即死亡。墨墨旅馆是星月城性价比最高的一间旅馆,以极其低廉的价格闻名于世。所有新人通过初级副本后都会在这里入住。】说着,007变成了狗的样子。 “我应该怎么生活下去?”陆景深意识到这里应该有自己的一套生存规则。 【星月城东边有一家游戏城,游戏城里有很多架游戏机,您把右边口袋的游戏币投入游戏机里就可以进入副本,顺利完成任务可以获得相应的游戏积分。积分是唯一的流通货币,衣食住行、武器药品都要依靠积分换取。玩家每个周至少要进入一次副本,消极游戏或积分清零都会被系统抹杀。在上一个副本游戏中,您获得了20积分,扣除今天的房费和服务费还剩18积分,请小心使用。】 一天的房费那么贵。 服务费又是什么鬼? 陆景深从右边口袋里摸出游戏币,攥在手里。 “我的匕首去哪了?”陆景深问道。 【匕首存放在您的游戏币中,游戏币存放着您的用品和积分。游戏币是每个玩家的生存凭证,凭证丢失也会被系统抹杀。】 “那两个老玩家怎么会出现在新手副本里?” 【副本的难度是依次递增的,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完成得了高难度副本。所以玩家为了完成副本任务,开始组队,队伍慢慢壮大,就形成公会。公会为了招揽新人,会派人进入初级副本中。除了初次进入副本的新人,其余玩家将不获得积分奖励。】 陆景深明白了,星月城这么大,厉害的玩家也就那么几个。为了提高公会会员的质量,会长不得不想办法到处挖人。 刚进入游戏,还处在懵懵懂懂阶段的新人成为了他们的首要目标。 “要怎么才能离开游戏?” 【通关0级副本。】 “有人通关过吗?” 【暂时没有。】 “我肚子饿了,先去吃东西。”陆景深顿时失去兴趣,走出房间。 和他料想中的一样,星月城确实是一座经济发达城市。 大型购物广场,游乐场、电影院、健身房,靶场一应俱全。 这里的每一样物品都明码标价,只要有充足的积分,就可以换取想要的东西。 陆景深走进一家普通快餐店,点了一份青椒牛肉饭。 “一份青椒牛肉饭,5积分,请客人把游戏币放入付款架上。”服务员微笑着给陆景深弯腰鞠躬。 付完款,陆景深把游戏币收了起来。 一顿饭5积分,20积分还不够用两天。 陆景深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看来,要尽快进入副本才行。 吃饱后,他刚走出快餐店,一个身材高瘦的女人向他走了过来,“请问是陆景深先生吗?” “我不认识你。”陆景深扫了她一眼。 “你好,我叫林秀,我们会长想和你聊聊,请您跟我回公会总部。”林秀微笑,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陆景深看了一眼车上的奔驰标志,想着买下这辆车要花多少积分。 他没有犹豫,一脚踏上了副驾驶座。 就算不加入公会,了解更多的公会信息也是好的。 星月城的交通路况很好,一路上他都没有看到什么车辆,更别说交通拥堵了。公路边的风景也很好,林立的树木在他眼中穿梭而过。 有那么一个瞬间,陆景深感觉到他不是在游戏中,而是在现实里。 也许是因为汽车里的空气太沉闷了,他感觉到眼皮越来越沉,合上的时候就再也没有力气抬起来了。 林秀将车停在了一栋别墅面前。 “到了。”林秀的声音从陆景深的耳边传来。 陆景深吃力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四层别墅。 他深深地意识到人与人之间的贫富差距,一声不吭地跟着林秀走进别墅。 别墅一楼的客厅沙发上正坐着一个年过40的中年男人,他上身穿着一件条纹T恤,下身穿了件西装裤。 而最不能让陆景深忍受的是他脚下那双蓝色的人字拖。 “会长,我把你要的人带回来了。”林秀低着头,恭敬地说道。 中年男人摆了摆手,示意她先上楼。 “我叫孙少刚,是龙山公会的会长。年轻一辈都喜欢叫我老爹,你也可以和他们一起这样叫我。”看到林秀离开,中年男人自我介绍道。 “陆景深。”陆景深点头致意。 “我听刘斌说了你在初级密室的表现,着实亮眼。”孙少刚的神色里透露着肯定和赞美。 “谢谢,”陆景深不卑不吭。 “不瞒你说,我们正在组建能够通关0级副本的团队,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加入。”孙少刚没有掩饰让陆景深前来的目的,直接向他抛出橄榄枝。 “为什么会邀请我?”陆景深问道。 “我见过的新人不少,但第一次进本就敢拿匕首往怪物脖子上捅的,你是第一个。” “加入后有什么福利吗?” “我们可以提供给你最好的 房子、车子、武器、药品……” “不包括最好的团队?” “唔……” “我暂时没有加入公会的打算。就算加入,我也只能是会长。孙会长,您也没慷慨到把你这一手建立的公会拱手相让吧。” ------------ 第五章:星月城二 辞别孙少刚,陆景深花了1积分打车去了一家购物商场。 商场里零零散散没什么客人,货架旁边连个导购员都没有,只有一个收银员坐在收银台边低头刷手机。 ——就连收银员都有手机了,他还没有! 货架上的商品摆放的十分整齐,衣服裤子,锅碗瓢盆,零食泡面一应俱全。 每件商品下面都标注着相对应的价格。 陆景深走到一件蓝色衬衫前,翻出了里边的吊牌。 100积分。 他默默地把吊牌收了回去。 他现在拥有的积分连半边袖子都买不起。 怪不得进入游戏的玩家都要入公会了,这款游戏到处充满着对穷人的歧视。 他推了一架购物车,在食品区逛了一圈,挑了几种不同口味的泡面。 想到家里的那只小狗,他又从宠物区买了包狗粮。 算了算需要的积分,他把购物车推到收银台旁,把泡面和狗粮扔到收银台上。 收银员面无表情地把商品过了一遍机子,说道,“一共8积分。” 陆景深把游戏币递给了她。 收银员接过,又过了一遍机子,“还剩4积分。” “兄弟,刚进游戏吧。”排在他后边的男生听到收银员说话,问道。 “嗯。”陆景深把物品一件件全存进游戏币里。 “你应该买些消炎止血之类的药品啊,怎么全都买吃的了。”男生不是很能理解陆景深的脑回路。 “填饱肚子比较重要。”陆景深把东西存好,抬脚就走。 男生跟在陆景深的身后,匆匆忙忙地说道,“你先别急着走啊,我叫赵帅,我们交个朋友。” “我从不和陌生人交朋友。”陆景深想要甩掉这个跟屁虫,加快脚步。 “不交朋友怎么一起过副本,你不会想一个人过0级副本吧,这绝对是不可能的。听哥说,你来我们公会,下个本我和你一起下,保你过。”赵帅听到了一个很好笑得笑话,又不好意思笑。 “抱歉,我没有加入公会的打算。”陆景深叹气,这个游戏怎么到处都是拉皮条的,他只想安静一点。 “唉,我发现你这人怎么不识好歹啊。”赵帅跟不上陆景深的脚步,在后边气得直跺脚。 好不容易甩掉跟屁虫,陆景深走回墨墨旅馆。 旅馆楼下,老板娘坐在前台,小心翼翼地涂着手指甲油。 看到有人回来,老板娘抬了抬头,把一张印着小姐照片的卡片递给了他。 陆景深接过,发现卡片的下面藏着一个没有开封过的避孕套。 在电梯上升的过程中,他仔细看了一眼手中的卡片。 ——全套50积分。 这游戏连妓女都明码标价了,陆景深觉得有些搞笑。 进门前,陆景深把东西都扔进门口的垃圾桶里。 他用游戏币打开房门,007正趴在门口等他。 见他回来,玻璃做的蓝眼珠闪着蓝光。 【欢迎回来。】 陆景深把门关上,从桌子上拿起烧水壶,打开水龙头接水。 等热水烧开的时间,陆景深从游戏币里拿出狗粮。 “要吃吗?”他打开狗粮的包装袋,抓了一大把,放到007的嘴边。 【我不需要吃东西。】 陆景深把狗粮放下,把007抱起来研究半天,“你需要充电吗?” 【我不需要充电。】 “这游戏的新人这么稀缺吗?怎么到处都是拉皮条的。”陆景深把007放了下来,坐到床上,问道。 【公会的正常运行需要很多积分,想要短时间内过得大量积分就必须进入高难度副本,他们需要很多新人试错。】 陆景深想了想白天看到的大别墅和奔驰小跑,需要的积分是挺多的。 “明天我就要进本了,你和我多讲讲副本的事。” 【副本的种类分为两类,分为是灵异类和逃生类。灵异类比较复杂,一般都会掺杂一些解密元素。逃生类就比较简单,唯一的目标就是活下去。您可以自行挑选感兴趣的副本。】 “那些鬼怪都可以被杀死吗?”陆景深想起了被他杀的医生。 【看副本的难度等级,您现在带着的那把匕首只能杀掉初级副本的怪物,没办法对D级副本的怪物造成伤害。】 “我就知道他没那么好心,白送我一把匕首,看来我要多存点积分买更高级的武器再挑战逃生类副本。”陆景深思考了一下。 热水烧好了,陆景深拿出一桶泡面,开始撕包装。 “咚咚咚——”陆景深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 他把泡面桶放下,走到门前把门打开。 “你也是新人对不对,我叫杜秋,昨天刚做完初级任务。我求求你,你能不能再带我过一次本。”杜秋像是见到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差点就给陆景深跪下了。 陆景深垂下眼皮,准备关门。 “你先别关啊,我买了火锅,要一起吃吗?”杜秋生怕陆景深就这样关门了,热情邀请道。 陆景深关门的手停了下来。 五分钟后,陆景深跟着杜秋进了他所在的房间。 陆景深看着桌上沸腾着的两碗自热火锅,陷入沉默 “过来一起吃啊。”杜秋打开一盒自热火锅的盖子。 牛油汤底的味道散发开来。 陆景深咽了咽口水。 他确实有点想吃。 “你叫什么名字?”杜秋看到陆景深坐到他的对面,放下心来。 “陆景深。”陆景深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做自我介绍了,他好累,好想睡。 “你为什么想要和我组队?”陆景深用筷子捞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 “因为一个人进本很寂寞啊。”杜秋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陆景深没想到竟是这种理由。 “你进来之前是做什么的?”陆景深把牛肉咽了下去。 好烫! “我是音乐学院毕业的,如果不是因为意外,我想我现在应该在家里写歌呢。如果我们能活着回去,我可以给你听我新做的单曲。”提起音乐,杜秋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你确定要和我下副本吗?”吃饱喝足,陆景深郑重地问道。 “确定啊。”杜秋点头如捣蒜,整层楼里也就陆景深一个人愿意搭理他。 “我已经受够了没有积分的日子,所以我下一个本要选一个难度等级很高的副本哦。”陆景深露出善解人意的微笑。 “嗯?”杜秋有点不理解陆景深说了什么。 “如果你敢在副本作死拖累我,我一定会立马放弃掉你的。”陆景深看向杜秋的眼睛,表示同生共死、不离不弃的革命友情是不存在的。 “这样你也要和我一起进去吗?” 杜秋眨了眨眼睛,妈妈,这人怎么比副本的鬼怪还要可怕。 ------------ 第六章:白事一 第二天早上,陆景深和杜秋一起走进游戏大厅。 因为时间还早的关系,游戏大厅的人还很少。玩家们三三两两的堆在一起,看着副本的简介,讨论副本的剧情。 昨晚陆景深已经和杜秋达成一致,要挑选一个灵异类副本。 游戏厅里,游戏机按照不同难度划分区域,从外到内难度依次递增,玩家可以自行挑选难度。而难度最好的0级副本,就藏在最里边的房间里。 至今都没有人通过它。 游戏机会定时刷新副本,同个玩家不可以进入同一个副本,也不可以把副本内容告诉其他玩家。 陆景深和杜秋在C级副本区观察,C级副本的通关积分奖励很高,只要能成功通关,就有两千积分。 两千积分能在这个世界里买很多东西。 “陆哥,这次我们要进哪个副本啊?”杜秋在陆景深的耳边,胆战心惊地问道。 “就这个吧。”陆景深在一架游戏机前停下来,看向电子屏幕。 一座满是坟地的山上,一栋废弃的红色宅院突兀的出现在山脚下,旧屋的门梁上挂着两个白灯笼,阴风把白灯笼吹得向后摆动。 杜秋还没有进去,就能感受到里边隐藏的危险。 “中式恐怖本?”杜秋的声音颤抖着,他小时候听爷爷说了很多鬼怪故事,现在胆子变得特别小。 从小到大,他连恐怖片都不敢看。 “这已经是C级副本里性价比最高的了,去不去随你。”陆景深对西方的灵异故事不是很熟悉,中式恐怖还了解一些。 说着,他把游戏币投入游戏机里。 一束光芒闪过,陆景深被游戏机吸了进去。 “陆哥,我们再商量一下啊。”杜秋崩溃地对着空气喊道。 ——没有人回答他。 杜秋一咬牙一狠心,也把游戏币塞了进去。 【副本载入中——】 【载入完毕。】 【副本游戏名称:白事】 【种类:灵异类】 【玩家身份:你是一个刚上大一的新生,已经多年没回过故乡。白天,你接到母亲的电话,母亲告诉你,最疼爱你的奶奶在前天夜里病逝了。突遭噩耗,你痛苦不已。你立马买了回乡的车票,现在正在回乡的途中。】 【主线任务:探查奶奶的死亡真相。】 【支线任务:完成奶奶最后的心愿。】 【副本时限:七天】 一阵剧痛过后,陆景深再次醒来,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辆破旧的大巴的座位上,车内空间逼仄狭小,空气里漂浮着劣质烟的味道。 驾驶座上空无一人,整辆车像是有灵魂一般,自发向前行进。 他看向窗外,黄豆大小的雨滴砸落到车窗上,形成透明的雨帘。 黑夜里,透过昏黄的路灯,陆景深发现这辆车正行驶在山道上。 “陆哥。”陆景深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 “嗯。”陆景深应声。 “我好难受啊。”杜秋双手捂着肚子,脸色有些发青。他坐车向来晕车的毛病,更别提车走山路了。 难闻的空调味和劣质烟的味道混杂着,让他非常想吐。 陆景深从座椅后背的袋子里扯过一个白色塑料袋,递给了他,说道,“要吐吐里边。” “我谢谢你了。”杜秋愤恨地接过塑料袋,时刻准备着。 约莫过了十分钟,车上又凭空出现几个玩家。 “人数应该齐了吧,”蓝发男从车椅上站了起来,清点了一下人数,“九个人,” “这次的人数有点多啊,”烫着波浪卷的女人绕了绕胸前的卷发,冷嗤一声。 人数越多,也意味着副本难度越高。 “你们做任务的时候要小心些,自己死了倒好,不要连累他人。”满脸横肉的男人出声警告。 大巴行进了两个小时,终于在一个山脚下停了下来。 车门突然打开。 “我们走吧。”陆景深拖着蔫了吧唧的杜秋,下了车。 外边已经不下雨了,泥土地因为雨水浸过的关系,变得湿淋淋的,踩上去十分难受。 “哥,我觉得我的脚要陷进去了。”已经在车上吐过一次杜秋靠着陆景深,可怜巴巴地说道。 “给我站直了。”陆景深把身体移开了点,冷冷地回了一句。 “你们应该是李家的亲戚吧,我是你们家的邻居家的张爷爷,你们家人怕你们不认识路,让我过来接你。”一个穿着白衣满脸皱纹的老头举着灯笼站在大巴旁,看着他们从车上下来。 “那多谢张爷爷了,”蓝发男楞了楞,没想到竟有个NPC在这里接他们。 “你是小五吧,没想到你竟然长这么高了,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只有婴儿大小。我抱你的时候,你还尿了我一身。唉,一晃就过了那么多年。”老头举起他那只瘦骨嶙峋的手,死死地扣在蓝发男的左手手腕上。 蓝发男触碰到他那只没有温度的手,心底一凉,想要把手甩掉。没想到这老人的力气大得出奇,一时间,他竟甩脱不掉。 他冷汗冒了下来。 “泽临,”蓝发男身旁的波浪卷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叫了一声蓝发男的名字。 陆景深透过灯笼的光线看向老头的脸,发现他的双眼没有眼珠,眼睛里只有眼白和血丝。 杜秋显然也注意到了,声音颤抖着,“哥。” 陆景深把食指放到唇边,示意他不要声张。 杜秋用力甩了甩头,这本来就是一个恐怖副本,NPC是鬼没什么好奇怪的。 况且还有他哥在呢。 “张爷爷,时间已经挺晚了,我们快些走吧。”陆景深不想一直待在这里,特意推动了游戏进程。 “你是她的小孙子小八?你奶奶经常和我提起你,村里能出个大学生真是不容易啊,一个人在外边读书很辛苦吧。”老头终于放开蓝发男的手,目光转移到他的身上。 “不怎么辛苦,不是为了哄奶奶开心嘛。”陆景深冷静地说道。 “是啊,你奶奶知道你考上大学可开心了,一直和我说这件事。”老头咧开嘴笑了一下,露出两颗黄黑色的假牙。 没有再难为他们,他举起灯笼走在前边。 “兄弟,谢了。”蓝发男靠近陆景深,小声地道谢。 如果不是陆景深及时出声,老人可能已经把他的手捏断了。 陆景深低头看向蓝发男的手腕,一个黑色的手印浮在上面。 “你别看这老头弱不禁风,那力气可大了。”蓝发男想了想刚才的场景,手腕还在隐隐作痛。 “你今晚要小心些。”陆景深有点在意那个黑色手印。 “这路也太难走了。”编着马尾辫的女生跟不上他们的脚步,在后边抱怨道。 脚上这双是她花了200积分买的鞋子,就这样报废了。 “快些走吧,你就不怕有鬼在外边追你?”波浪卷冷淡地说道,这个马尾辫走得太慢了,她可不想放慢速度等她。 “你别吓我!”马尾辫说着,突然脚下一滑,直接摔到地上。 还好脚下的泥很松软,发现自己没有受伤,马尾辫松了口气。 “你们能不能过来拉我一把。”马尾辫朝着前方喊道。 前边没有人理她,等了一会儿,她只能自己挣扎着爬起来。 没想到的是,泥土像是有粘性一般,粘住她的身体,不管她怎么挣扎都没有办法把泥土甩开。 “救命!”马尾女绝望地喊出声。 渐渐的,她的小腿完全陷到了泥土里。 然后到身子,脖子,头…… 不管她怎么喊叫,前面的人都没有回头。 【副本活人人数还剩8人。】熟悉的提示音响起。 “我们不去救她吗?”杜秋看到陆景深没有回头,他也不敢自作主张。 “只要你拉了她,也会一起陷入泥里,走路小心一些。”陆景深摇头,提醒道。 “我知道了。”杜秋明白,双脚落地的时候格外小心。 张爷爷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异常,脚步好像更快了。 “到了。”张爷爷在一栋红色的宅院门口停下。 这栋红色的宅院和游戏机屏幕上显示的一模一样,阴风阵阵,门梁上的灯笼向后飘着。大门两侧各蹲了两只石狮,两扇门上贴着两张关羽张飞像。 陆景深推开虚掩着的房门,走了进去。 杜秋紧随其后。 穿过竹林小道,他们来到大堂门前。 大堂门前摆满了各种颜色的花圈,门柱上还挂着两条白幡。 往里看去,大堂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口黑色棺材,棺材的四周摆着四张麻将桌,纸糊的男人女人们正围在一起,有说有笑地打着麻将。 “我还没死呢,谁这么贴心帮我准备了棺材?”看到这阵仗,杜秋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们本来就是来参加葬礼的啊,出现灵堂也不奇怪吧。”陆景深冷静地说道。 注意到有人进来,一个穿着红色衣裳的女纸人站了起来,走到他们旁边热情地招呼。 “快来,给你们奶奶上柱香。” “奶奶知道你们回来,一定会很高兴的。” 陆景深看向女纸人的脸,白色的纸面上眉眼弯弯,涂着红色颜料的嘴角微微上扬。 全然是一副笑模样。 ------------ 第七章:白事二 女纸人看到众人没有反应,语气里带着娇嗔,“你们是不是太久没回来了,连妈妈都不认得了。” 所以这个女纸人的身份是他们妈妈?杜秋瞪大眼睛,没有把纸人当做妈妈的打算。 女纸人说完话,其他纸人们也不打麻将了,纷纷把脸转了过来,看向他们这些外来者。 杜秋看出他们的眼神里颇有指责的意味。 众人被纸人们齐齐盯着,完全不敢动弹。 “我们现在要给奶奶上香吗?”杜秋的身体硬得发僵,如果没有陆景深扶着,他应该已经给他妈跪了。 “如果你想看这些纸人暴动的话,你可以不上。”陆景深没有去看纸人们的脸,只是一脸虔诚地走向灵台。 李奶奶的黑白相框摆放在灵台中央,相框两旁雕着金龙的红色蜡烛上,烛火在风中摇曳。 那张黑白照片里,年轻的李奶奶穿着一身飒爽军装,微笑着向众人敬礼。 陆景深沉默地点燃三只香,在照片前毕恭毕敬地鞠了三个躬,再把三支香插到香案上。 其他玩家看到陆景深上香后没出什么事,也纷纷跟着上了香,保佑这次副本能够平安无事。 一时间,空气里弥漫着香火的味道。 “上好香,就过来烧点纸钱吧。”女人满意地看着香案上的香火,从柜子的抽屉里拿出纸钱和金元宝,递到他们每个人的手上。 众人各自拿了些纸钱,分批次地跪在棺材前面,把纸钱点燃,再放入火盆中。 在纸钱燃烧的过程中,他们隐隐约约听到年轻女性的笑声。 杜秋注意到这些声音,侧过头看向陆景深。 陆景深像是没听到一般,把纸钱一张一张的放进盆里。 耐心极了。 杜秋没有办法,只能当做没听见,硬着头皮把金元宝往盆里放。 等到盆里的火完全熄灭,一阵阴风吹过,还带着温度的纸灰飞了起来,贴在他们脸上。 众人齐齐愣在那里,谁也不敢动。 女纸人侧着头,似乎很高兴地样子,“纸钱你们奶奶已经收到了,看到那么多人给她烧纸钱,她很开心呢。” “你说她真的能看到吗?”波浪卷问蓝发男,他们是一起下副本的伙伴。 “我也不知道。”纸灰还贴在他的脸上,他从来没有进过这么渗人的副本。 “你说他们怕火吗?我们能不能用火把他们全烧了。”波浪卷看向那些一直看着他们的纸人,心里直发毛。 “最好不要,我们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先杀NPC不仅会耽误副本进程,可能还会有杀身之祸。”蓝发男果断摇头,警告卷发女不要轻举妄动。 谁都不知道把纸人烧了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 陆景深看向那口乌木棺材,发现棺材盖已经被钉子钉死,他没办法开棺验尸。 “你们大老远过来一定饿了吧,我在厨房煮了点吃的,你们要不要吃点?”女人再次提议。 杜秋面露苦色,他已经吐了一路,已经不想再吃东西。 只不过,他不敢忤逆女纸人的命令。 “好。”陆景深垂眸,他现在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跟着副本流程走。 “你们跟我去偏厅。”女纸人踏出灵堂,往偏厅走去。 “哥。”杜秋的脸垮了下来,快要哭了。 陆景深没理杜秋,跟着女纸人走了出去。 杜秋没办法,只能跟上陆景深。 “我们也要一起去吗?”波浪卷看着他们出去了,问道。 “一起去吧,我倒想看看这个女纸人要搞什么名堂。”蓝发男沉默片刻,跟着他们走了。 “也是,总比被这些纸人盯着好。”波浪卷下定决心。 其余的人犹豫了一会儿,也跟着他们走了出去。 众人前后来到偏厅,偏厅里,一张桃木色的长木桌摆在正中央,长桌下,摆着几张木椅。 杜秋默默数了数,一共十张。 长桌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十副木质碗筷。它的中央,摆着一个陶瓷大碗。大碗里装着黏糊糊菜粥,几只苍蝇在碗周围飞舞。 “快来坐呀。”女纸人走到木桌旁,侧阴阴地说道。 陆景深率先走到长桌旁,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去。 众人没办法,也跟着入座。 女纸人拿起大勺,往每个碗都装了半碗粥。 满脸横肉的男人用筷子搅了搅,一股恶心的味道从粥里传了出来。 “这东西真的能吃吗?已经发霉了吧。”一直没有说话的短发女闻到这些味道,露出痛苦的表情。 平日里,她养尊处优习惯了,就算进了游戏也不想亏待自己。 想起这些粥被苍蝇围过,她就觉得异常恶心。 “怎么就不能吃了,你们奶奶最喜欢吃这些东西了。”女纸人听到她的孩子说她做的东西不好吃,露出难过的表情。 担心女纸人突然暴动,扰乱副本进程。陆景深拿起勺子,尝了一口。 如他所料的难吃。 “味道怎么样?”女纸人看到她做的东西终于有人吃了,欣喜地问道。 “味道很好。”陆景深放下勺子,违着心夸奖道。 众人带着怀疑的眼光看向他,显然不信。 女纸人一直盯着,他们不敢不喝,只能闭着眼睛把粥往肚子灌。 喝完后,杜秋放下碗,双手捂住嘴,努力让自己不吐出来。 实在是太难喝了,他从来都没有喝过那么难喝的粥。 他哥是怎么面无表情喝进去的! 杜秋觉得十分离谱。 短发女实在是受不了,放下碗就开始呕吐。 大把大把的小虫子从她的嘴里吐出来。 小虫子被吐出来的时候并没有死绝,还活着的小虫子往四周散去,转眼间就不见踪影。 而完全死掉的虫子就这样被沾在粥上。 “我们刚刚到底吃了什么?”波浪卷看着那些到处乱爬小虫子,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杜秋听到呕吐的声音,也开始蹲在地上干呕。 可惜,他什么都吐不出来。 女纸人看着他们,面露愠色,“你们是觉得我做的东西不好吃吗?” 短发女刚刚把东西吐完,听到女纸人的话,脖子就像是被人用绳子勒住一般,呼吸不上来。 几个呼吸之间,她的脸就被憋红了。 “粥很好喝,只是他们有点晕车,吃不下什么东西。”陆景深看着杜秋难受的样子,冷静地为他们解释。 听到合理的解释,女纸人的脸色缓和下来,“既然你们都吃饱了,就回去守夜吧。” “好的。”陆景深听到女纸人愿意放过他们,扶着杜秋走出偏厅。 众人看着他们安全出门,也跟着走了出去。 女纸人走在最后。 “哥,你是怎么面无表情吃下那种东西的?”杜秋觉得他哥就是个神人。 “我只是觉得做父母的应该看不得孩子忤逆自己。”陆景深平静地说着。 “刚刚谢谢你了,如果没有你,我应该被那个女纸人杀了。”想起刚刚的恐怖情景,杜秋心有余悸。 不愧是C级的恐怖副本,处处暗藏着危机。 只要一个不小心,就是小命难保。 “没事,答应了要保护好你。”毕竟吃了人家的火锅,陆景深觉得这没什么。 只要不是他自己作死,他觉得他还可以救。 “你看出点什么了吗?”杜秋还没有忘记主线任务。 “同为NPC,为什么张爷爷没有变成纸人。”陆景深思考了一下,提出疑点。 “可能这家人比较特殊吧。”杜秋觉得他的脑袋里装的都是浆糊。 “那些粥,女纸人说是李奶奶喜欢喝的。”陆景深继续说道。 那些粥味道不好,还没什么营养,不适合给老人食用。 女纸人明明知道这点,还是喂给老人。 “你是说,奶奶可能生前遭受到虐待?”杜秋提出了一种可能性。 “我们现在连奶奶的尸体都没有见到,不能那么快下结论。”陆景深的脸色变得晦暗不定。 他对棺材里的东西很感兴趣,但又不能明目张胆的打开。 还是要再想想办法。 “哥,你想开棺验尸,你就不怕棺材里躺着的也是纸人吗?”杜秋看着陆景深真的有开棺验尸的打算,惊恐不已。 这时候,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男纸人走了出来,“你们吃饱了吧,我那几个麻将搭子输了钱就走,你们能不能顶上?” 听了男纸人的话,杜秋觉得他活不下去了。 怎么进个副本还要陪纸人打麻将啊! “好啊。”陆景深沉默片刻,还是选择答应。 答应的话不一定会死,拒绝了一定会死。 “这个男人怎么那么喜欢自作主张,我们说了要和那些纸人打麻将了吗?答应之前也不知道和我们商量商量。”西装男白着张脸跟在后边,在眼镜男的耳边说道。 他很烦自作主张的人。 还真的把自己当做是领头羊了,也不知道下过几个副本。 “不答应怎么办,你还想拒绝那些纸人?”眼镜男推了推眼镜,虽说和纸人打麻将挺可怕的,但拒绝NPC发布的任务更加可怕。 没有人想承担拒绝的后果。 “我们还是乖乖祈祷纸人们的麻将技术不高吧,不然全得折在第一个晚上。”横肉男阴阳怪气地说道。 ------------ 第八章:白事三 “我们手头上没带钱。”就算陆景深同意了,短发女还是本能地想找借口拒绝。 她打麻将的技术不高,如果贸然答应下一个死的很可能是自己。 生死大事,她必须谨慎一些。 “爸爸早就帮你们把钱准备好了,你们跟我来吧。”男纸人表现得十分贴心,向他们招了招手。 男纸人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叠纸钱,把纸钱递到他们手上,声音嘶哑着,“我能给的就这么多了,打的时候要小心,千万不要输完。” 众人纷纷接过纸钱,并不想知道把钱输完了会怎么样。 “哥,你会打麻将吗?”杜秋的手一直颤抖着,已经吓得声不成调了。 “会,我可以坐在你的上家给你喂牌。”陆景深强装镇定,这是一个灵异本,可能不会按现实的规则来。就算按照现实规则,也不能保证会不会发生意外。 蓝发男拿到钱,安心了些。他麻将一向打得很好,应该不会有问题。 就这样,众人坐上了麻将桌。蓝发男和波浪卷坐一桌,西装男和眼镜男坐一桌,短发女和横肉男坐一桌。 陆景深坐在杜秋的上家,和他们俩打麻将的还有两个纸人。 这两个纸人们好像不怎么在意这两个活人,自顾自地说着话。 “没想到咱妈就这么死了,我还以为能活到百岁呢,真是可惜了。”坐在陆景深对面的灰衣服纸人把四筒扔了出来。 “我们村要是能有个百岁老人就好了,去邻村赶集的时候也能长长脸。”另一个穿着紫色衣服的纸人声音无不惋惜。 “我听说邻村有一个老人已经活到98了吧。”灰衣服的纸人声调提高了些许。 “那不是,如果他再活两年就要赶超我们了。”紫衣服的纸人难过的叹息道。 “唉,都已经活到99了,怎么就不再多坚持几个月?”灰衣服的纸人咕哝了一句。 “说不定是人家活够了不想活了呢?”紫衣服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是个人哪有不怕死的,怎么可能活得够哦。”灰衣服的纸人摆了摆手。 陆景深默不作声地听完所有对话,伸出右手摸了张牌,手指摸过牌面,把面前的牌一翻,“自摸。” “不愧是咱妈最疼爱的小孙子,牌打得真是好。”灰色衣服的纸人把几张纸钱扔到桌上,怪声怪气地说道。 陆景深听出了话外音,没有反驳,只是沉默着把钱收了起来。 没有什么事情比他赚钱更重要。 就算是赚的是纸钱。 另一边,蓝发男和波浪卷一起打麻将,和他们搭在一起的也是两个纸人。不知道今天晚上怎么回事,不是牌不成形就是摸不到想要的牌。如果不是波浪卷一直喂牌给他,他现在可能已经输得连条底裤都不剩了。 手上的纸钱所剩无几,他的七窍好像是被谁抽出了一窍,打出的牌都不是他想打的。 波浪卷发现蓝发男不对劲,用右手捏了捏他的大腿。 蓝发男大腿一痛,抽了口气,感激地看了波浪卷一眼,意识堪堪回笼。 “小五,奶奶没有告诉你打麻将的时候不能东张西望吗?”男纸人注意到蓝发男的异样,提醒道。 蓝发男只能把注意力集中到牌面上,扔了一个七条。 “胡了。”女纸人把七条拿了过来,像是拿着什么宝贝似的,“就知道儿子对妈妈好。” 蓝发男只能把纸钱交了出去。 男纸人气愤地把面前的麻将牌用力一推,粗里粗气地说道,“再来再来。” 又打了几圈,蓝发男手里的纸钱越来越少。又输了一轮之后,他只能把最后剩下的纸钱递了过去。 “小五,你没有钱了吧。”男纸人把目光定在蓝发男的身上,满怀期待地说着。 “没有了。”蓝发男意识到在他身上将会发生什么。 “泽临,你的眼睛……” 蓝发男听到波浪卷在喊他的名字。 我的眼睛怎么了,蓝发男露出疑惑的神色。 突然间,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脸上掉了下来,他本能地伸出手去接。 两颗眼球就这样落入他的手上。 又湿又粘的液体从他眼睛里不停地流了出来。 “我怎么了吗?”蓝发男侧过头,看向波浪卷。 目及之处都是黑漆漆的,他什么都没看到。 蓝发男终于意识到他看不见了。 他全身的肌肤都变成了刺目的红色,身体的各个部位出现一条条横着的裂纹,裂纹不停扩大,直到把他的身体分割成几块。 大块大块的肉块从他的身上落了下来。 “救命!”他把右手搭上波浪卷的膝盖,抬着头,渴求着波浪卷救他。 波浪卷看着他那张没有眼珠的脸,惊叫着从凳子上弹开。 几个呼吸之间,蓝发男倒在了地上。 再无声息。 【副本活人人数还剩7人。】系统的提示音又响了起来。 “哎呀,小五怎么把地板弄脏了。”红衣服的女纸人说着,发出咯咯的笑声。 “没办法了,你去拿东西弄干净吧,妈不喜欢地板脏脏的。”男纸人嫌恶地看着从蓝发男身上流出来的血。 波浪卷只能跪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女纸人用铲子把蓝发男的尸块铲起,扔到麻袋里,再把麻袋拿到灵堂外边,最后再用拖把把地上的血迹弄干净。 “差不多天亮了,我去厨房给你们准备点吃的,吃完东西再送奶奶上山。”把地面打扫干净后,女纸人把拖把放回原处,抬起手擦了擦额头。 看到女纸人消失,波浪卷全身一软,瘫倒在地上。 她小声地嘟囔着,“泽临以前打麻将打得挺好的啊,今晚怎么回事,怎么会把钱输光呢?” “泽临是左撇子吧。”陆景深走到波浪卷身边,蹲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波浪卷对上陆景深的视线。 “他刚刚吃东西的时候,我看他是用左手拿的筷子。”陆景深回忆了一下。 “那又怎么样?”波浪卷大声地问道。 “他的左手手腕被老头扣过。”陆景深分析,“老头不仅拿了他的气运,还拿走了他的眼睛。” 杜秋想起老头的脸,确实是没有眼睛的。 ------------ 第九章:白事四 众人移步偏厅,看到桌面上摆放着七个木碗,木碗里全是女纸人刚刚煮的汤面。 因为刚刚亲眼看到蓝发男死亡的情景,偏厅的气氛极其压抑。 这个副本刚过了一个晚上,他们就失去了两个伙伴。 女纸人看到他们没有落座的意思,催促道,“你们快点过来吃呀,吃完了你们还要抬棺呢。” 抬棺?短发女的表情扭曲了一下。 波浪卷红着眼睛入座,颤颤巍巍地拿起筷子。 横肉男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面条,怀疑道,“这些东西真的能吃吗?不会里边也有虫子吧。” 短发女想起昨晚吐出来的虫子,又想吐了。 坐在横肉男旁边的眼镜男用手肘碰了他一下,出声警告,“你别乱说话,想害死大家吗?” 横肉男心虚地看了女纸人一眼,女纸人没有反应,应该没有听到他的话。 “赶紧吃吧,赶不上吉时,奶奶该不高兴了。”陆景深不愿卡在吃饭的剧情里,主动喝了口汤。 女纸人这才露出满意地笑容。 “马屁都拍到鬼身上了。”坐在最外边的西装男看不得陆景深这副恭顺的模样。 把面汤吃完,女纸人又开始布置新的任务,“吉时要到了,准备抬棺上山吧。” 男纸人把一张毛毯披到棺材上,放一根绳子绑着一只公鸡,再把米洒在毛毯上边。 “抬棺的时候棺材千万不能落地。”看到他们开始抬棺,男纸人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 他们合力把棺材抬起来,队伍朝着目的地的方向移动。 天还没完全亮,男纸人手握火把走在前边,女纸人紧随其后,队伍后边还有纸人在后边不停撒米,嘴里也不知道念叨着什么。 “你们千万要坚持住了,棺材一落地我们就都完蛋了。”横肉男气站在队伍的最前边,气喘吁吁地说道。 波浪卷排在他后边,紧咬着牙关,没有吭声。 “这个副本也太不符合丧葬习俗了,不是说女人不能抬棺吗?”短发女抱怨了一句。 “你还指望着恐怖游戏符合丧葬习俗?”西装男反问道,“我劝你们还是省点力气吧。” 不再有人出声。 他们艰难的在蜿蜒崎岖的山路上走,行进的速度并不算慢。杜秋抬头看了看一眼望不到头的山路,相当的绝望。 他早上的时候吃坏了肚子,肠胃正和他叫嚣着。他不敢声张,生怕自己一个踉跄把全队人都给害了。 山风吹得人周身发冷,杜秋身体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 陆景深发觉身后人的异常,他看向杜秋那张血色全无的脸,问道,“你还能坚持吗?” 杜秋轻轻点了点头,他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眼前的一切变得越来越暗。 在杜秋觉得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男纸人告诉他们,目的地到了。 他们的目的地,是一片杂乱的墓地。坟头前歪七扭八的立着石碑,有种乱葬岗的既视感。 这一副棺材的下葬坑已经埋好了,男纸人往坑里看了看,察觉到没什么异常,这才说道,“下棺。” 众人如蒙大赦,对准挖好的空穴把沉重的棺材放了进去。 男纸人把公鸡杀了,把鸡的血撒到了棺材盖上。 不到一会儿,棺材盖就把公鸡血完全吸收了,就像是没撒过一样。 男纸人把公鸡扔进土里,说道,“填土。” 几个拿着铲子的纸人一铲一铲地把泥土铲了进去,直到泥土形成一个小小的土坡。 石碑是已经立好的,男纸人在土包前挖了一个坑,把石碑埋进土里。 放了炮,这事就算结束了。 “我们回去吧,下午应该没什么事了。”男纸人的态度好转了些。 NPC终于良心发现,选择暂时放过他们。 下山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温和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为他们扫除了阴霾。 “你有什么头绪吗?”短发女凑到陆景深身边,问道。 进入副本后,她一直观察着陆景深的表现,觉得他还是挺靠谱的。 “还没有,”陆景深不打算多说什么。 “那好吧,我叫顾梦,如果你有什么线索可以和我分享。”顾梦还是不肯放弃。 “人家根本看不上你,你就不要硬凑过去了。”西装男听到他们说话,嘲讽了一句。 “关你什么事?”顾梦瞪向他。 “吵什么吵,你就不怕那些纸人一个不高兴把我们全杀了。”横肉男赶紧出声劝阻。 “怕什么,大不了我们就和他们拼了。一堆纸人而已,放把火不就行了。”波浪卷就看不惯横肉男这副贪生怕死的样子,反正泽临已经死了,她什么都豁得出去。 “你去烧,死了可别连累我们。”横肉男低声咒骂。 回到村庄,陆景深和杜秋打算先到街上走走,打探消息。 陆景深和杜秋在一间早餐铺坐了下来,点了几个包子和两碗稀粥。 “这些东西是正常的,能吃一点算一点。”陆景深把一碗稀粥递到他面前。 杜秋一手摁住肚子,一手拿着勺子,喝了几口后才缓过气来。 “哥,你怎么知道我的肚子不舒服。”杜秋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些血色。 “你刚刚下山的时候不一直捂着肚子吗?”陆景深咬了一口包子。 “这个副本实在是太恶心了,坐车也恶心,吃的也恶心,快难受死我了。”杜秋的脸都快皱成一个苦瓜。 “别那么难过,我还是有些发现的。”陆景深看到杜秋这副样子,安慰道。 “有什么发现?”杜秋的双眼恢复了些光彩。 “比如说,在这个村庄里,只有李家人是纸人,我觉得设计者应该想提醒我们什么。”陆景深沉吟片刻,说道。 “难道奶奶真是李家人杀的?”杜秋激动地问道。 “应该不会那么明显,昨晚那些纸人说,奶奶快过百岁生日了,他们就算恨毒了奶奶,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对奶奶痛下杀手。”陆景深否定了杜秋的看法。 “那到底谁才是杀死奶奶的凶手?”杜秋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 “不是刚过了一个晚上吗?今晚我们可以……”陆景深把话头停住,没有把话说完。 “可以什么?”杜秋问道。 “你们在这里呀。”张爷爷走到铺子前,和他们打了声招呼。 杜秋循着声音抬头看去,他惊讶地发现,张爷爷本是空洞的眼睛里,多了两颗圆圆的眼珠。 ------------ 第十章:白事五 “张爷爷吃过早餐了吗?”陆景深把桌上的那碟包子递到张爷爷的面前,客气地问道。 “还没吃,这会儿这饿着。”张爷爷也没有客气,在陆景深的对面坐下。 他伸出手,拿起肉包就往嘴里塞。肉包里油腻腻的汁水从他的嘴里流了出来,滴落到衣服上。 黑黄的牙齿咀嚼着白色的包子皮,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杜秋听着这声,嘴唇嗫嚅了许久,不敢再碰桌子上的食物。 “你们吃呀,这包子可好吃了。”张爷爷把一个肉包咽了下去,好奇他们为什么不肯吃那么好吃的包子。 “我们已经吃饱了……”杜秋把双手放在膝盖上,低着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陆景深的表情十分冷静,“张爷爷,您可以和我们说说奶奶的事情吗?我听妈妈说她的身体一向很好,怎么突然就……” “放他娘的屁!”张爷爷听了这话,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你奶奶被你们家人关了起来,我已经快一个多月没见到她了,她病得没那么重的时候,每天早上还会出来晒晒太阳。” “一个月都没见到了吗?”陆景深沉吟片刻。 “她消失之前还交代我一件事情,那件事是什么呢?”张爷爷歪了歪头,努力回想,却又想不清楚。 “是什么?”杜秋问道。 “到底是什么呢?”张爷爷重复了一遍。 “……”杜秋脸色一白。 “到底是什么呢?”张爷爷还在机械性的重复那句话。 话音落下的瞬间,张爷爷抬起双手,紧握成拳,用力地敲打着自己的头。 想不出来也不用自残吧,杜秋默默地吞了口口水。 张爷爷的头部被敲成一个个窟窿,脑浆混杂着鲜血从他的头顶流了下来,掩盖住他的脸部。 不一会儿,张爷爷的头骨也露了出来。 张爷爷并没有发觉到自己的异常,还是不停重复着那句话。 “到底是什么呢?” “哥。”杜秋看着张爷爷血肉模糊的脸,双脚像是被灌了铅块,想动也动不了。 “还不快跑?”陆景深拉上杜秋,迅速离开早餐铺。 张爷爷没有去追他们,而是一遍又一遍的用手敲打自己的头骨。 “到底是什么呢?” 杜秋跟着陆景深跑远了,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一副心有余悸地样子,“哥,你怎么敢邀请他一起吃东西?” 陆景深态度十分坦然,“我看他看那包子,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你忍心这样对待一个饥寒交迫的老人吗?还有没有点同情心。” 杜秋被陆景深问得哑口无言,这是同情心的问题吗? 那个老头他根本就不是人啊! “他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很有可能是为了提供给我们信息。”陆景深精神高度紧绷着。 “他有那么好心?”杜秋觉得老头不是来提供信息的,而是来把他们吓死的。 “应该是为了那两颗眼珠吧。”陆景深的声音闷闷的。 “那他为什么会突然崩坏呢?”杜秋问道。 “剧情卡BUG了。”陆景深回答得理所当然。 神他妈剧情卡BUG,你还能再编得再离谱一点吗? 杜秋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系统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剧本活人人数还剩下5人。】 “家里出事了!”陆景深率先反应过来,往宅院的方向跑去。 “等等我——”杜秋累得要死,但也只能认命地跟着陆景深跑。 天空在几分钟内暗了下来,随着一声暴雷炸起,成千上万吨的雨水倾盆而落。 街上的小商贩们急急忙忙收摊,一窝蜂地往家里跑。 他们推开宅院大门,穿过竹林小道。惊讶地发现昨晚布置好的灵堂全部消失不见了。宅院大堂里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几张木质桌椅,好闻的檀香弥漫在空气中。 昨晚在大堂里打麻将的纸人们全不见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一只毛茸茸的黑猫从南边的窗户跳进屋里,轻巧地跳上木椅,警惕地看着他们。 整个大堂一点声音都没有,杜秋甚至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灵堂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那些纸人去哪了?”杜秋弯下腰,双手吃力地扶着膝盖,已经完全跑不动了。 “葬礼办完了,灵堂自然也就消失了,葬礼需要的纸人也应该不复存在。”陆景深看向椅子上黑猫,说道。 “你们终于回来了。”顾梦听到声响,走了出来。 “怎么会连续死了两个?”陆景深问道。 “你们跟我来。”顾梦现在什么都顾不得了,一把拉过陆景深,向屋子里走去。 顾梦推开一间房门,两具尸体正平平整整的躺在地上。 陆景深走近了些,蹲在尸体旁边,认出这两具尸体是属于西装男和眼镜男的。 在光线下,他们的脸变成青黑色,眼睛、鼻子,嘴形成一个个鲜明的血洞,猩红色的血液从洞口里流出,形成一道道血痕。 他们的喉部部分有一道清晰的深紫色勒痕,两条胳膊和双腿都有绳索束缚过的痕迹,全身皮肤有出血点。 粗略地检查完毕,陆景深站了起来,眼睛扫了他们一圈,问道,“你们是怎么发现尸体的?” “我们是一起回来的,他们两个说要先去奶奶的房间检查。我太困了,想先补觉,就说不去了。”顾梦忽然开口,怯生生地说道。 “尸体是我发现的,回来的时候,我也想和他们去检查房间。他们告诉我,奶奶的房间有他们两个就够了,让我先去别的房间看看。我检查完别的房间,就看到他们两个倒在地上。”波浪卷看着地上的尸体,神情有些不自然。 “他们是找到了什么线索,所以才被杀人灭口?”横肉男猜测道。 “他们应该是被勒死的,”波浪卷低头看向尸体脖子上的紫色勒痕,“难道这是副本给我们的提示,想要告诉我们奶奶是被人勒死的?” 顾梦被波浪卷说得全身发虚,提议道“要不这样吧,我们到偏厅把已知的信息整合一下。这个副本太难了,自己调查肯定调查不出什么结果,合作共赢可以吗?” ------------ 第十一章:白事六 “有什么好整合的,我看奶奶就是被他们一家勒死的,不然你们怎么解释一家子的纸人?”横肉男暴躁地说道。 “C级副本怎么可能那么简单,不过如果你确定的话,现在你就可以把你的答案告诉系统,如果你死了,还能给我们排除一个错误答案,也算是死得其所了。”波浪卷骂骂咧咧。 “能不能先不要吵了,能把正确答案吵出来吗?”陆景深的思路被他们打断,目光沉了下去,“他们应该是找到什么重要线索才被灭口的,我们分开找找看。” “如果我们也找到了线索,会不会也跟着被灭口。”顾梦小声地问道。 “不愿找你就坐在这等死吧,你还指望着鬼乖乖把线索给你奉上,你以为你是千金大小姐吗?你这胆子是怎么赶来挑战C级副本的?”波浪卷可不纵着顾梦这公主病。 顾梦用力咬着下唇,眼眶红了。 “你不会要哭了吧,要哭就出去哭,别他妈在这里碍事。”波浪卷看着她那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更加烦躁了。 “你们有谁愿意和我一队,就和我一起找线索。如果不愿意的话,现在就出去,我不拦着。”陆景深被她们吵得心烦。 顾梦的泪水涌了出来,求生欲让她留在这间屋子里。 最终,他们从奶奶的房间里找到了一条破损的绳子和一个带锁的箱子。 陆景深拿着两样东西走到偏厅,用手撑着木桌,说道,“既然要一起合作,就先自我介绍吧。最好把职业和来这个副本的原因说清楚。我叫陆景深,没进入这个游戏之前是个法学系的大学生,因为比较熟悉中式恐怖游戏才选择这个副本。” 杜秋接了下去,“我叫杜秋,没进游戏之前是学音乐的,我是跟着我哥进来的。” 横肉男继续说道,“我叫林行航,没进游戏之前是开饭店的,我对中式恐怖比较感兴趣才进来的。” 波浪卷迅速接过话头,“我叫梁柯,没进游戏之前是插画师,我是跟着泽临进来的,这个副本也是他挑的。” 顾梦留到最后,“我叫顾梦,没进游戏之前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我看中了一个包包,顺利出了这个副本才够积分买。” 杜秋被顾梦的话噎了一下,“妹子,你进这个本是为了一个包包?” 顾梦撩了一下头发,点点头。 陆景深冷着张脸,压低声音,“既然大家都彼此了解了,就先说说对这个本的看法。” 梁柯说出自己的分析,“我觉得奶奶绝不是李家人杀的,但李家人应该虐待过她。在我看来,她的子女并不孝顺,他的儿子在他生前应该沉迷打麻将,她的儿媳每天都给她吃发烂发臭的食物。她很恨儿子和儿媳,所以李家人都是以纸人的形式出现。” 陆景深对梁柯颇具赞赏,“还有人需要补充吗?” 林行航犹豫了一会儿,也说出自己看法,“就算奶奶不是被李家人勒死的,她的死也和李家人有关系。我看到那两具尸体都有被捆绑的痕迹,我觉得她应该被李家人捆绑过。” “你说的很有道理,”陆景深做出肯定,“我觉得我们不能靠一根绳子证实奶奶的死因,我们下午先休息一下恢复体力,今晚再去挖坟开棺,看看奶奶究竟是怎么死的。” “我可以不去吗?”顾梦双拳紧握,眼底全是一片骇然。 “你当然可以留在这里,如果你今晚不小心死了,我们回来的时候会帮你收尸的。”梁柯不怀好意地说道。 顾梦的脸变得一片煞白。 散会之后,四个人各自回到房间,杜秋和陆景深睡在同一张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虽说不习惯和别人睡在一起,但他更不敢自己一个人睡。 “哥,你为什么愿意带我过这个本啊。”杜秋侧过身,看着陆景深。 他觉得他进这个副本之后,什么忙都帮不上,反而一直在拖累陆景深。 “我吃了你的火锅,自然要在这个本里照顾好你。”陆景深迷迷糊糊地说道。 “只是为了一顿自热火锅?”杜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哥,你还有很多线索没有和他们说吧。” 陆景深平躺着,双手交叉放在肚子上,“我有很多事还没有想清楚,没必要和他们说。” “什么事?”杜秋问道。 “副本里,很多东西都不会平白无故的出现,既然出现就会成为隐藏线索。”陆景深沉默了许久,缓缓说道,“比如说那个带锁的箱子,张爷爷重复的那句话,还有跳上椅子的那只黑猫……” “黑猫也会是线索吗?”杜秋提出疑问,“黑猫不是恐怖游戏里经常会出现的元素吗?” 陆景深闭起眼睛,“我担心不仅仅是恐怖元素那么简单,如果不解开所有谜题,就不会知道正确答案。” “你说那个带锁的箱子到底藏着什么呢?”杜秋忍不住好奇,“我们要不要先去找钥匙?” 陆景深摇摇头,“钥匙绝对不会那么轻易出现,没有钥匙的线索就去找钥匙只会是浪费时间。我们还是先看过尸体再说吧,直觉告诉我,奶奶应该不是被绳子勒死的,这样的话就太简单了,在难度上配不上C级副本。” “那好吧。”杜秋问了问题,闭上了嘴。 “早点睡吧,晚上还要去挖坟呢。”陆景深已经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杜秋闭上眼睛,他好像已经没有那么害怕了。听着陆景深的平稳的呼吸声,他渐渐睡去。 睡醒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杜秋坐了起来,发现陆景深已经把自己收拾干净,坐在凳子上看书。 “哥,你怎么不叫醒我?”杜秋挣扎着坐了起来,睡眼惺忪地问道。 “我看你睡得熟,就没忍心叫醒你。”陆景深把书放下,看向杜秋。 “你在看什么?”杜秋被陆景深看得有些发蒙。 “村志,那些纸人没有骗我们,村民们都很期待奶奶能活过百岁。”陆景深站了起来,“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也该是时候上山了。” ------------ 第十二章:白事七 拿着工具的五个人趁着漆黑的夜色,偷偷摸摸地往墓地方向赶。 深夜,整个村庄被黑暗糊掉了棱角。浓稠的黑雾从他们的脚下升起,缠绕在他们的膝盖上。 山风放肆地在他们的耳边呼啸而过,就像是女人凄厉的哭嚎。 “你们有没有听到女人的哭声?”跟在最后的顾梦停住脚步,问道。 “没有啊。”杜秋也停了下来,侧耳听了一会儿,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我真的听到了,我哼给你们听。”顾梦担心他们不信,特意哼出了调子。 “你别自己吓自己了,我们已经够害怕的了。”林行航听着破碎的和弦,浑身发毛。 顾梦不哼了,委屈地问道,“你们就不怕诈尸吗?如果奶奶从棺材里蹦出来……” “她敢蹦出来老娘就敢把他们拍回去。”梁柯挥舞着铁铲,气势汹汹。 “也是,你那么凶,鬼跳出来都会先被你吓死。”林行航嘲了一句。 “这不是僵尸副本,应该不会有诈尸的情节出现。”陆景深嫌弃地说着,“你们声音那么大,就不怕把鬼引来吗?” “这些黑雾怎么回事,一直跟着我们,怎么甩都甩不掉?”杜秋低头看着那些黑雾,向上跳了跳。 “应该只是为了增加恐怖效果吧,并没有对我们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陆景深无所谓地说着。 到达墓地,众人坐在墓碑旁休息。体力恢复过后,梁柯从口袋里掏出根烟,默默点燃。 顾梦看着烟头的点点星火,“你一个女生还抽烟?” 梁柯瞟了她一眼,想起抽烟的女生不是好女生的迂腐言论,“累了就想抽一根。” 顾梦看向土包,问道,“我们真的要挖吗?” 梁柯冷笑道,“来都来了,不挖还能怎么办?老娘可不想和那个人渣死在同一个副本里。” 陆景深伸手摸了摸新鲜的泥土,“赶紧挖吧,验证完死因还可以回去睡个觉。” 他们在坟前鞠了三个躬,开始动手挖土。因为是刚埋进去的缘故,土质十分松软。 他们没花什么力气,就把棺材挖了出来。 “起钉吧。”陆景深从游戏币里拿出起钉的工具,把七根钉子一根一根地拔了出来。 “现在要开馆吗?”顾梦的声音十分虚浮。 “嗯,林行航你跟我一起。”陆景深把七根钉子放好。 陆景深和林行航一起抓着棺材板,用力地把它掀开。 奶奶的尸体穿着整齐的寿衣,面容安详地躺在棺材里。 尸体的身材又瘦又小,看上去只有骨头。 陆景深蹲在棺材的前方,用手转动了一下她的头部,说道“颈部没有发现被绳子勒过的痕迹。” “她真不是被绳子勒死的,能找到她的死因吗?”梁柯着急地问道。 “我不是法医专业。”陆景深蹙起眉头,翻开寿衣查看尸体的双手双脚,“她的四肢有被捆绑过的痕迹,右脚生前好像经受过骨折。” 杜秋心里非常难受,“她生前真的被人虐待过。” “那她真正的死亡原因是什么呢?”林行航问出了关键问题。 陆景深摇头,“真正的死亡原因要等法医解剖之后才能知道,我们这里没有法医,没人会解剖尸体。” “至少我们已经知道她的死和李家人没有关系。”顾梦变得十分乐观。 “她是不是还有别的仇家?”梁柯觉得现在的线索太少了。 “不知道,还得重新调查。”陆景深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全村人应该都盼着她长命百岁,怎么会蹦出一个仇家。 他们把棺材重新埋好,整齐地鞠了三个躬。 埋好之后,他们提着铲子往外走。 快走到宅院的时候,他们隐隐约约看到门口出现火光。 走近之后,才看到一个老头蹲在宅院门口,正纸钱放入火堆里。 他们借着火光,终于看清了老头的面容。 梁柯认出那双眼睛,哑着嗓子冲老头咆哮道,“他的眼睛好用吗?我问你,他的眼睛好用吗?” 老头像是没有听见梁柯的咆哮,只是重复着烧纸钱的动作。 把纸钱烧完之后,他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自顾自地说道,“我不记得了。” 杜秋想起今天早上的情景,头皮发麻,“你说什么?” 老头没有看他,重复着那句话,“我不记得了。” 老头说完这些,死气沉沉地离开了。 “他不记得什么?有办法能让他想起来吗?”林行航觉得老头应该是关键人物。 “时间不早了,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陆景深劝道。 “你们有没有会做饭的?”杜秋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道,“我实在肚子太饿了。” 顾梦理解地笑笑,“我先去厨房,看看能不能弄些吃的。” “我也跟你去吧,看看厨房有什么好吃的。”杜秋不忍心顾梦一个女孩子下厨房,万一厨房里真有什么呢。 厨房里,他们找了很久,才从一个破旧的袋子里翻出一袋干面和鸡蛋。 “凑合吃个鸡蛋面吧。”顾梦把水烧开。 “你一个女孩子怎么想着一个人下本啊?”杜秋有些好奇。 “我胆子太小了,没什么用,所以没有人愿意带我下本,我只能自己下。”顾梦把面条放进水里。 “那为什么要挑一个C级副本呢?”杜秋继续问道。 “我看上一个包包,D级副本的积分不够,只能选择C级。”顾梦回答。 “那你可以下两个D级副本啊。”杜秋还是不能理解。 “两个D级副本要等半个月呢,那个包包是限量版,我想早点拿到。”顾梦说道。 “你也算是为包包拼了命了。”杜秋无奈地笑道。 “活着的时候买不到限量款,死了总要拼拼命。”顾梦把半熟透的面条捞了出来,过一遍凉水。 过了二十分钟,杜秋和顾梦把五碗面拿了出来。 “终于吃到人吃的东西了,”杜秋也不怕烫,捧着面碗喝了一大口汤。 “吃得别那么急,没有人和你抢。”陆景深看不惯杜秋饿死鬼投胎的样子。 “要是有辣椒就好了。”梁柯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我还想有葱花呢。”林行航觉得好笑。 ------------ 第十三章:白事八 “哥,你睡着了吗?”吃饱喝足的杜秋平躺在床上,轻声问道。 没有人回答,回应他的只有绵长的呼吸声。 陆景深侧躺在床上,紧紧地裹着被子,已经睡熟了。 杜秋侧过身体,透过窗户,看向窗外的景色。 应该是凌晨四点的样子,万物无声。纵使身在山林之间,却一声蛙叫虫鸣都没有。 他闭起眼睛,努力酝酿睡意。 在他准备睡着的时候,右脚莫名一抽,巨大的疼痛如同海水般传来。他咬紧牙关,把身体缩紧,生怕惊醒了身边的陆景深。 等了半晌,痛疼终于被他生生挨了过去,他缓过气来,重新闭上了眼睛。 “咚咚咚——”他听见球类落地的声音。 怎么会有小孩这个点拍皮球? 杜秋皱紧眉头,全当自己听不见这声音。 敲打皮球的声音越来越近,近到他觉得拍皮球的小孩应该就在房间里。 他鼓起勇气,吃力地睁开眼睛。 他看到一个小姑娘站在窗外,用浅灰色的眼睛死死盯着他,没有说话。 小姑娘穿着一身暗红色的连衣裙,长头发被梳成一束,头顶还戴着个蓝色的蝴蝶结。 她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脸上完全没有孩子的天真,看久了甚至还觉得有些恐怖。 杜秋再次闭上了眼睛,只当这个孩子不存在。 小姑娘发现杜秋没有理她,瘪着张嘴。 她突然问道,“你看不见我吗?” 杜秋的眼皮一颤,祖宗,我看得见你啊。 她继续问道,“你要和我一起玩拍皮球吗?” 鬼才要和你一起拍皮球。 等了很久,杜秋没再听到小姑娘说话了,他的眼睛眯成条缝,打算先看看情况。 小姑娘看到他睁开眼睛,高兴地说道,“我就知道你看见我。” 杜秋没办法再伪装,他努力扯出笑意,“小姑娘这么晚了还出来拍皮球啊。” 小姑娘的表情快要哭了,“白天没有人愿意陪我玩,我只能晚上一个人出来玩。” 你长得那么吓人,有人陪你玩才有鬼呢。 杜秋不敢说出真话,装作一副同情的样子,“好可怜啊。” 小姑娘双手趴在窗台,“爷爷的黑猫不见了,他发了很大的脾气,你能陪我一起找吗?” 杜秋想起了白天在椅子上看到的那只黑猫。 那只黑猫应该是重要道具吧。 那么晚了,要不要出去陪她找。 小姑娘咕哝了一句,“不愿意就算了,我明天再来找你玩吧。” 杜秋急忙支撑起身体,那小姑娘突然就消失了 她真的不是人。 第二天早上,杜秋把昨晚发生的事告诉陆景深。 陆景深皱起眉头,“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怎么就没叫醒我。” 杜秋无限懊恼,“那时候没想起来,何况那个小姑娘没有进屋,也没有要伤害我的意思。” 陆景深拍了拍他的肩膀,“无所谓,她说今天还会来找你。” 杜秋吓得半死,“我们真的要陪她去找猫吗?” 陆景深发觉杜秋真的是在害怕,“猫可能会和钥匙有关系,不开那个箱子,我们永远不知道在李家到底发生过什么。” “话虽如此……”杜秋还在犹豫。 “有我在呢,我们先找他们会合。”陆景深的声音淡淡的,他对李家发生的事更好奇了。 草草吃过早餐,陆景深开始分配任务,“林行航你和梁柯一起和附近的村民打探,主要询问李家人的相处状态和奶奶有没有出现和别人积怨的情况。我,杜秋,顾梦去跟踪隔壁家的张爷爷,看他今天能不能想起点什么。” 他这样分配是又原因的,梁柯和顾梦不对付,只能留在自己身边。而且顾梦的战斗力差,留在他身边也好看管。 “你觉得张爷爷和钥匙的线索有关?”梁柯对陆景深的安排没有意义。 “我现在只能这样想,张爷爷在这个游戏里出现的次数太多,不可能没有问题。还有人有别的看法吗?”陆景深扫了一圈,问道。 顾梦摇摇头,“我觉得这样的安排很好。” “我也没有问题。”张行航也没有异议。 “那就赶紧行动,中午到这里来会合。”陆景深挥了挥手,让他们出去。 看到梁柯和林行航出去了,顾梦轻轻扯了扯陆景深的衣角。 “陆哥,如果我们能顺利出去的话,下个本我可以跟着你吗?”顾梦委屈巴巴地说道。 陆景深把顾梦的手甩开,“你能活着出去再说吧。” “你不愿意带着我,为什么愿意带着他?”顾梦把矛头对向杜秋。 杜秋摸了摸耳朵,总不能说是因为一顿自热火锅吧。 陆景深嘴角上扬,却不见笑意,“没用又听话的吉祥物,带一只就够了。” 顾梦被怼得哑口无言。 他们一行三人,悄悄溜进张爷爷家,找了个隐秘的地方躲了起来。 他们看到穿着一身灰色长衫的老头拿了两把躺椅,把它们放在院子里。 他躺到右边那张躺椅上,半眯着眼睛看着天空。 右手拿了张蒲扇,为自己扇风。 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你们觉得他旁边的那把椅子,是给谁留的?”顾梦小声地问道。 “总归不是我们吧。”杜秋愣住。 “应该是留给李家奶奶的。”陆景深想起,张爷爷说过,他的奶奶在她病没有那么重的时候,会在早上的时候到门口晒晒太阳。 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不一般吧。 他们就这样等了半个小时,老头还是躺在那里扇扇子。 “他不会要在这里,扇上一天吧。”顾梦有点不耐烦了。 “应该不会吧。”杜秋觉得他们应该不会那么倒霉。 这时候,昨晚杜秋看到的那个小姑娘兴冲冲地向他们跑来。 “小哥哥,你来找我了呀。”小姑娘眼睛里全是星光。 “你能和我一起找猫吗?爷爷的猫找不见了,他好伤心啊,小圆不想看到爷爷伤心。”小圆呜呜地哭着。 “先别那么着急,你的蝴蝶结歪了。”陆景深温柔地帮小圆正了正头上的蝴蝶结,“小姑娘要漂漂亮亮的才好看。” 他牵起小姑娘的手,温声说道,“我们现在去帮你找小猫。” “杜秋,你哥不会是隐藏女儿奴吧。”顾梦完全傻了。 “我也不知道啊。”杜秋真的觉得他哥应该不是人类。 ------------ 第十四章:白事九 梁柯跟着林行航,在村道上走着。 整座村庄被一片绿林环绕着,几十间红砖青瓦的房子拥挤的堆杂在一起。东边有条流动的小河,是全村唯一的水源。村庄的南方绵亘着一片水田,里边种着一扎又一扎的水稻。几个扎着小辫的孩子在水田边追逐打闹。 村民们看到他们经过,面带微笑的对他们点头致意。 似乎在欢迎他们的到来。 “你有没有觉得他们的笑容有点怪怪的。”林行航总觉得那些村民有些不怀好意。 他们的笑容实在是太假了,根本不像活人的微笑。 倒像是死人的。 “我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自己胆小,刚上车的时候胆子不是挺大的吗?”梁柯暗暗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听到林行航说话,讽刺了一句。 “我怎么知道这个副本会死这么多人,我们来的时候还有九个,刚过两天就剩下五个了。”林行航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过明天。 梁柯想起了泽临的死,“你怎么会同意参与这款游戏?” 她记得,这款游戏是活人濒临死亡的时候才会触发的。 如果选择不参加,就会即刻死亡。 林行航无奈,“我实在是放不下我那个女儿啊,我本想去参加她的家长会的,却没料到在去学校的路上发生车祸,人就这样没了。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着,这叫我怎么能放心啊。我就想着参加这个游戏,如果幸运的话还能活着出去。妹子你呢,你怎么会想参加这游戏的?” “我——”梁柯怔楞,不再说话。 他们走进一家茶楼,让人沏了壶茶。 “这不是李家的小辈嘛。”茶楼的客人看到了他们,主动过来打了声招呼。 林行航和梁柯默不作声地对视了一眼。 “你们走了这么多年,终于舍得回来了?”客人坐到了他们的旁边,见他们没有反应,声调提高了些,“你们认不得我了,我是王家嫂子啊。” 梁柯见机行事,“当然认得,王嫂子,今个这么有空过来喝茶?” 王嫂子见到他们认得她,乐呵呵的,“我家男人今天到邻村赶集去了,我闲着没事,就想着来酒楼里逛逛,没想到碰到了你们。你们奶奶刚刚过世,不要太过伤心啊。” “您能和我讲讲奶奶的事吗?我们出城那么多年,她的很多事情我们都不记得了。”梁柯想着打探打探消息。 “你奶奶年轻的时候是个军医,和你爷爷在战场上好上了。战争结束了,就来到我们远西村安家,从此就一直住在这边,没有离开过。后来啊,你爷爷生了场大病,没熬过去,就这样没了,从此,你奶奶也就成了个寡妇。”王嫂子兴致勃勃地说着八卦。 “然后呢?”林行航问 “日子过了很久,她的身体越来越差,你们的父母就把他们带到医院看病。”王嫂子继续说着,“医生告诉他们,李家奶奶得的是老人病,治不好的那种。没办法,只能带回来慢慢养着。那时候她还差一年就能活上百了,我们整个村子都盼着她上百的那一天。没想到啊,她活不过一年就这样走了。” “她是病死的吗?”林行航不相信这个答案那么简单。 “这我哪知道啊,她死前一个月就被她家人关在家里,谁都不能见。那架子大的哟,连村长去了都没办法。”王嫂子把别人的事情讲得津津有味。 “你们就没有怀疑什么吗?”梁柯觉得这里边有点蹊跷。 “怀疑有什么用哦,说不得见就不得见,我又不是她家人,能有什么办法?”王嫂子掩着嘴笑出声,“我看这件事,你们还是去问你们隔壁家的张老头吧,我总觉得他们俩的关系不一般。可能你们家人觉得这件事不光彩,才把她关了回去,不让他们见面。” “张爷爷现在也是一个人吗?”梁柯问道。 “是一个人,他老伴在早些年没了。”王嫂子说道。 “那有什么不光彩的?”梁柯觉得有些好笑。 “小姑娘,你这样想其他人不这样想了,他们都说,你奶奶年纪那么大了,还在想找男人,真是不知羞耻。”王嫂子觉得梁柯还是太过年轻,女人这一辈子有什么比自身的名节更重要吗? “您也是这样觉得的吗?”梁柯无波无澜地抬眸,看向王嫂子。 王嫂子被她看得头皮发麻,“我都是听她们说的嘛。” “你真觉得他们俩有什么事吗?”回去的路上,林行航把线索理了一下,问道。 “就算真的有事那又怎样,人到了年纪想找个伴陪着自己有什么错吗?”梁柯气得要死,什么叫做在一起不光彩,她们这些人在背地里嚼舌根就很光彩吗? “我说的不是这个。”林行航十分无辜。 “那你想说什么,想说什么就快点说,一个大男人吞吞吐吐的成什么样子。”梁柯气得脑袋发胀,血压直线飙升。 “你说,李家人会不会觉得发生这件事太过丢人,所以把奶奶灭口。”林行航提出了一个可能性。 “你怎么还是觉得是李家人杀的啊,我们昨天不是排查了这个可能性了吗?”梁柯觉得林行航的脑子里装的全是水。 “那她怎么……”林行航还是没有放弃。 “NPC的话随便听听当做参考就可以了,你当她们那么好心?”梁柯摇摇头,觉得林行航应该是一个木头。 “你是说她在故意诱导,让我们觉得李家人觉得发生这件事丢脸,把她杀了?”林行航突然说道。 “你还不算太笨。”梁柯表示孺子可教,“就算李家人觉得这件事丢脸,也会留到李奶奶百岁之后。在那之前,他们是不会动手的。” “那怎么办?”林行航没了主意。 “再回去等等吧,我感觉问题的关键还是在张爷爷身上,我总觉得,钥匙应该在他手里。”梁柯说道。 “你就那么相信那个陆景深?”林行航还是有些疑虑。 梁柯叹息道,“不相信也没有办法,你没有发现在这个本里陆景深很亮眼吗?他看出了泽临的死亡原因,带领大家找到了绳子和带锁的箱子。甚至带我们上山挖坟,让我们知道绳子和奶奶的无关。” “确实。”就算再怎么不服气,林行航也不得不承认,陆景深确实是有过人的能力。 “到家了,我们去看看,陆景深到底在张爷爷身上发现什么吧。”梁柯推开了宅院的门。 “他们怎么还还没有回来?”林行航看着空荡荡的偏厅,问道。 “应该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吧。”梁柯也觉得奇怪。 “可别说出了什么事。”林行航忧心忡忡,如果他们真的出了什么事,只靠他们两个,根本没办法完成这个副本。 ------------ 第十五章:白事十 小圆牵着陆景深走出张爷爷家,顾梦和杜秋跟在后边。 “你觉得他们像不像一对父女?”顾梦偷偷摸摸地附在杜秋耳边说道。 “像吧……”杜秋平视他们。 “你哥他有女朋友了吗?”顾梦问道。 “应该没有吧……”杜秋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怎么开始讨论起女朋友的事情了。 “我觉得猫应该藏在树上。”小圆在爷爷家附近转悠了一会儿,最终在一棵大树前停下。 “你确定吗?”顾梦声音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那是一棵槐树,属于阴木中的一种,经常被人们称之为木中之鬼,并不适合种在阳宅附近。猫科动物喜阴,藏在这边的可能性很大。 这棵槐树高得骇人,雾灰色的灰尘覆盖在皱巴巴的树皮上边,形成一个个可怖的鬼面。 曲曲折折的树枝就像是一只只竹节虫,努力地向四周攀爬开去。 一股彻骨的寒意朝着顾梦的方向袭来,穿过她的皮肉,刺痛她的骨髓。 “我怎么看这树鬼气森森的,”顾梦只是站在树下,就能感觉到一股子凉意。 让人很不舒服。 她摸了摸满是鸡皮疙瘩的手臂,本能的想要离开。 小圆不明白顾梦为什么这么害怕,只是歪了歪头,“猫猫可喜欢这棵树了,它爬上树还能看到爷爷和李奶奶。” 陆景深迅速抓住重点,“爷爷经常和李奶奶在一起吗。” “嗯。”小圆点头,欣喜地说道,“爷爷可喜欢和李奶奶在一起了,那只猫就是李奶奶养的,她还和爷爷说,知道爷爷看不见,就让猫做爷爷的眼睛。” 顾梦在心里暗暗吐槽,养只狗不是更方便吗?你们就没有听说过导盲犬吗? “你们快上树,看猫在不在。”小圆伸手指了指上方,催促道。 “你们谁会爬树吗?”顾梦抬头看着高不见顶的槐树。 在没有安全措施的情况下,爬上去应该会很危险吧。 顾梦和杜秋把目光聚集在陆景深上边。 “你们别看我,我不会爬树。”陆景深清了清喉咙,表示拒绝。 顾梦又把目光集中到杜秋身上。 杜秋被顾梦盯得心理直发毛,“好吧,我爬上去看看。” 没有过多选择,杜秋只能伸出胳膊,用力一跳,抓住了最矮的那根树枝 抓到第一根树枝,杜秋心定了些。做了几个深呼吸后,继续往上攀爬。 杜秋坐在一根树枝上,四处环顾,并没有发现黑猫的影子。 他向前看去,看了正躺在躺椅上的张爷爷。 小圆并没有骗他。 “树上没有黑猫,”杜秋用力地向下喊道。 “那猫会去哪呢?”小圆露出疑惑的表情,她明明记得那只黑猫最喜欢藏在树上啊。 “你下来吧。”既然树上没有,陆景深也不多纠结,把杜秋喊了下来。 杜秋迅速爬了下来。 “你没事吧?”陆景深看到杜秋安全落地,问道。 杜秋只是喘了几口粗气,摇了摇头,“刚刚吓死我了,还好我不恐高” “没想到你还挺有用的嘛。”顾梦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杜秋并不领情,面无表情地说道,“应该比你有用。” “小圆,你再好好想想,那只猫可能会出现在哪里?”陆景深没有理会他们斗嘴,而是蹲到了小圆的面前,一脸严肃地问道。 “嗯……猫猫很喜欢李奶奶,经常跑到她家里玩。”小圆努力回想,“我知道了,猫猫应该会在李奶奶家里。” “我们回去看看。”陆景深想起第一次看到黑猫就是在李奶奶家。 回到宅院,梁柯和林行航已经在屋子里等他们了。 看他们带了个小姑娘回来,十分惊奇。 “你们那么快就有孩子了?孩子她爸是谁?”梁柯没有办法停止自己的脑洞。 “张爷爷家的。”杜秋解释道,“我们要帮她找只黑猫。” 黑猫啊,梁柯摸了摸倒竖的汗毛,“黑猫这种东西最邪性了。” “你们有什么办法把黑猫引出来吗?”陆景深虚心地问道。 “猫这种生物,应该喜欢吃鱼,我去买点鱼回来。”林行航想到了什么,急急忙忙出门。 “他怎么这么积极?”顾梦有点莫名其妙。 “应该是想女儿了吧。”梁柯幽幽地说道,在这个世界看到和她女儿一样的孩子,根本没有办法对她小小的请求置之不理。 陆景深问道,“你们出门的时候有打探到什么消息吗?” “村民们都知道李奶奶和张爷爷有关系,传得挺难听的,李家人只能把李奶奶藏起来,不让他们见面。所以我们猜测,钥匙应该在张爷爷手上,只不过他应该忘记了,我们要想办法让他想起来。”梁柯把他们收集到的信息告诉陆景深。 “那只黑猫是李奶奶送给张爷爷的,应该算是他们的定情信物。在我看来,那只黑猫应该和钥匙有关,只要找到黑猫,就能让张爷爷想起钥匙在哪里。”陆景深分析道,“你们还有什么其他想法吗?” “没什么想法,我觉得大佬们说得都对。”杜秋只能膜拜。 很快,林行航把鱼买了回来,交给顾梦烹饪。 很快,一道香煎小黄鱼就摆了出来。 “真香啊。”杜秋凑近闻了闻。 梁柯用筷子打了杜秋的手,“想吃出本再吃。” 陆景深把小黄鱼放进一个笼子里,躲了起来,只要黑猫看见,他们就能立即逮捕。 没过多久,一只黑猫从窗口跳了进来,走到小黄鱼旁边,轻轻嗅了嗅。 她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危险后,才张嘴咬了一口。 等到它快把小黄鱼吃完,陆景深突然出现,利落地关掉笼子。 黑猫意识到笼子被关掉了,“喵喵”的叫个不停。 “让你贪吃,现在知道错了吧,以后还贪不贪吃了?”梁柯把手伸进笼子里,戳了戳黑猫的身体。 “你说它怎么那么瘦。”顾梦看着它瘦弱的身体,有些心疼。 她家里也养了只猫,不过是只橘猫,长得可胖可胖了。 “应该是李奶奶死了,张爷爷又看不见,没有人喂它了吧。”陆景深说着把笼子递给了小圆。 小圆捧着笼子,看着笼子里的黑猫,露出笑意。 “你能帮我猫交给张爷爷吗?”陆景深摸了摸小圆的头。 “可以,”小圆甜甜地说道。 看到小圆离开,林行航流下了老父亲的泪水。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梁柯坐到椅子上,问道。 “等,”陆景深坚定地说道,“张爷爷拿到猫后,一定会有所行动,钥匙应该会在今晚出现。 “你就那么确定?”林行航有些不能理解。 “如果猜错了也没关系,我们还有时间找。”虽然是这么说,陆景深已经想不到其他可能性了。 ------------ 第十六章:白事十一 猜想张爷爷不会在白天有什么大动作,他们各自回房间休息。 杜秋关上门,懒洋洋地躺在床上装个死人。 陆景深又翻了一遍桌上的村志,想要找找看还有没有其余的线索。 杜秋对着窗户侧躺着,此时的窗户纸上映着斑斑驳驳的树影,树影在微风中轻轻摆动。 他忍不住想起了昨晚那个在窗户前看他的那个小姑娘。 不知道就这样让她带猫回去,会不会有危险。 杜秋闭上眼睛,脑海里莫名响起了小圆的哭喊。 如果张爷爷看到了那只猫,突然暴动也是有可能的。 怪不得陆景深让小圆带回去,还是害怕发生危险吧。 杜秋这样想着,把视线转向陆景深。 陆景深注意到了,把村志放下,把疑惑的眼神投到了杜秋的身上。 杜秋被他看得耳朵有些发红,“哥,你有在村志上发现什么吗?” 陆景深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没有,C级副本不会出现这么明显的线索。” 如果找到村志就能找到答案,那这个C级副本岂不是太简单了? 杜秋将身体平躺,声音闷闷的,“我总觉得你让小圆这样回去,她会发生危险。” 陆景深不明白杜秋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他们只是没有生命的NPC而已,不需要这么真情实感。你不是看到过张爷爷把自己的脑袋打穿吗?当天晚上又刷新好了。” 杜秋想起张爷爷敲自己脑袋的模样,身体不在经意间瑟缩了一下。 他感觉还是不能习惯这个游戏的生存模式。 陆景深走到杜秋面前,“今晚你和我一起去张爷爷家看看,我总觉得晚上会发生什么大事。” 杜秋疑惑地问道,“只有我和你吗?” 陆景深点头,“嗯,我不放心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杜秋想了想,问道,“留在这里会有危险吗?” 陆景深也不怎么确定,“可能有,也可能没有。不过张爷爷家会更危险,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看看?” 听到危险这个词,杜秋的瞳孔突然放大,,“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没有你我可能也活不了。” 陆景深感受到了一种被小孩需要的感觉,拍了拍他的头,“为了那顿火锅,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杜秋觉得好笑,“你就因为一顿火锅把自己卖了?” 陆景深认真地说道,“我一直觉得对一个人的承诺比命还要重要。” 一到半夜,陆景深和杜秋悄悄地溜进张爷爷的家门。 他们看到东边的角落里的地上躺了一个人。 杜秋看清楚后,不确定究竟能不能把“她”称之为人。 这个人四肢已经都不见了,正以一种接近扭曲的姿势向前蠕动。 因为没有四肢,“她”没办法像正常人那样直立行走,只能在地上趴着。 “她”的脸已经被鲜血所掩盖,又乱又脏的头发湿哒哒的粘在脸上。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割破了,只能挤出一丝几不可闻的颤音。身体残破不堪,黑红又肮脏的腐肉散发出令人恶心的臭味。 杜秋用牙齿紧紧咬住下唇,以防因为害怕尖叫出声。他不敢张嘴,担心把胃酸也给吐了出来。 陆景深眯了眯眼,认出她身上穿着的那件连衣裙,是属于小圆的。 陆景深伸出手,遮了杜秋的双眼,不想让他看到这样的景象。 “哥,她是小圆吗?”突然被遮住了眼睛,杜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因为陆景深让小圆把猫带回去,所以小圆被张爷爷杀害了。 她的四肢被张爷爷残忍的砍下,可能现在还在找她头上的蝴蝶结。 陆景深“嗯”的一声。 “如果是我们把猫给张爷爷带回去,我们也会死吗?”杜秋问道。 “也许吧,这只猫促使了张爷爷的狂化。”陆景深回答。 “为什么啊,张爷爷不应该很喜欢那只猫吗?”杜秋继续问道。 陆景深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他们偷偷摸摸地找了一圈,发现张爷爷把自己锁在厨房里。 他们紧贴着门,听到里边有剁骨头的声音。 “咚——咚——咚。” 杜秋听得难受极了,问道,“哥,张爷爷现在剁的会不会是小圆的手?” 张爷爷可能不止把小圆杀了,还可能把她的尸身剁成碎肉。 陆景深和杜秋走到窗户旁,蹲下。推开窗户的一角,偷偷向里看去。 打开窗户的瞬间,一股突如其来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那股浓重的血腥味仿佛有粘稠性,沾染上他们的鼻腔,像是恐怖的梦魇一般,挥之不去。 杜秋额头上渗下冷汗,努力抑制住想吐的冲动。 张爷爷正把小圆的手剁成肉块,整整齐齐地码在一个盘子里。 那只黑猫已经完全死透了,它的皮被张爷爷剥了下来,挂到了墙壁上。 猫的内脏部分被扔进搅拌机里,被搅成新鲜的肉泥。 张爷爷把肉剁好后,拿起盘子的肉,塞进嘴巴里。 一些破碎的肉块他的嘴巴里漏了出来,掉到地上。 杜秋的心脏要想要敲碎胸膛,他不敢继续看了,蹲回墙角。 “哥——”杜秋已经不想留在这里,想先回去。 陆景深没有理他,直接翻越过窗户,踏进厨房。 张爷爷听到落地的声音,转过身,看向陆景深。 “要一起吃吗?”张爷爷把肉块递到了他面前,想要和他一起分享美味。 “为什么要杀这只猫?”陆景深对上了张爷爷的眼睛,“这只猫不是她最喜欢的吗?” 张爷爷露出茫然的表情,好像并不明白陆景深口中的“她”是谁。 “你还是没有想起来吗?”陆景深讥笑道,他深爱的女人死了,他却忘了她留给他最重要的话。 这个副本到处透着讽刺! 那些流言蜚语像是一个个活蹦乱跳的虫子,不停侵蚀着他的脑子。 张爷爷瞠目欲裂,一直否认道“我和她没关系,这和我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吗?”陆景深为李奶奶感到不值。 李奶奶为了想要再见到他,冒着腿被打断的风险都要出去。 却换来一句我和她没有关系。 她如果有在天之灵,知道后会有多寒心啊。 流言可畏,所以李家人要把李奶奶绑在家里。流言可畏,所以张爷爷不敢出现在李奶奶的灵堂。流言可畏,所以张爷爷只能当做不认识她! “为什么要把这只猫杀了?”陆景深回到了刚刚的话题。 因为太过惧怕流言,所以连她喜欢的猫也不肯留下。 “这只猫把她留给我的钥匙叼走了。”张爷爷的声音十分无辜。 陆景深抓住了关键字眼,“叼去了哪里?” 张爷爷并不知道黑猫把钥匙叼去了哪里,只是不停重复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陆景深意识到张爷爷又卡BUG了,他迅速地把匕首掏了出来,对着张爷爷的心脏部位一通乱刺。 尖锐的刀尖刺向肉里,留下“噗嗤、噗嗤”的声音。 杜秋听着刺耳的声音,没有想到剧情会是这种走向,感觉心脏就要蹦了出来。 陆景深突如其来的爆发,让他的神情变得十分复杂。 他觉得陆景深会死,又不想他死。 张爷爷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身体会流那么多血。 在张爷爷等着伤口愈合的时候,陆景深飞快跳出窗子,拉上杜秋就跑。 杜秋看向陆景深那身带血的衣服,还是没有缓过劲来。 “哥,你太勇了,你怎么敢和那么恐怖的怪物动手?”杜秋声音都在颤抖。 “我不杀他,他就得杀我,我还没准备死在这个那么恶心的副本里。”陆景深回答道。 “那他死了吗?”杜秋楞道。 “没有,李奶奶还爱着他,所以他不会死。”陆景深说着,尽管那种爱让他觉得可悲。 回到宅院大堂,杜秋一屁股坐到地上,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顾梦看着陆景深衣服上的血迹,担忧地问道,“陆哥,你受伤了?” “没有,”陆景深摇头,“这些血不是我的。” “你们不知道,我哥有多厉害,对着张爷爷就是一顿乱砍!”杜秋光荣的成为陆景深的夸夸群队长。 “可惜我的匕首等级太低,没有办法对他造成伤害。”陆景深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他其实还是感觉到后怕,如果张爷爷追上来怎么办,他有没有把握带着杜秋安全逃跑。 “我们能活着回来就很厉害了,还要什么自行车?”杜秋觉得他们能平安回来已经很厉害了。 “你们找到钥匙的线索了吗?”梁柯问出了关键问题。 “他说黑猫把钥匙叼走了,他不知道叼去了哪里。”陆景深感觉到有些挫败,本来以为今晚钥匙能够出现,只要钥匙出现,这个副本也就结束了。 “那怎么办?我们再去找找黑猫?”林行航提议道。 “没有用了,黑猫已经被张爷爷杀了。”杜秋想起墙壁上挂着的那张鲜血淋漓的毛皮,摇了摇头。 “他杀了那只猫?”顾梦觉得有些不可理喻。 怎么会有人变态到这种地步? “人他都敢杀,更何况是只猫?”梁柯觉得他们走向了死胡同,“如果我们找不到那钥匙,岂不是都要死在这里?” 提到“死”这个字眼,他们大家都沉默了。 如果再找不到钥匙,他们都会死在这里。 “那倒不至于,副本一般不会出现死局。”陆景深陷入沉思,“我们再想一想,那只黑猫会把钥匙叼到什么地方。” ------------ 第十七章:白事十二 众人不想听到总会有办法这样的话,这个村庄那么大,那只黑猫把钥匙叼去任何地方都有可能。在整个村庄找一把钥匙,无异于大海捞针。 整个副本留给他们的时间只有这么短,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 无力感和绝望感瞬间占据每一个人的内心。 “今天大家都累了,明天再一起找吧。”陆景深不怎么喜欢这样沉郁的气氛,先让大家回去休息。 “也是,我们先放松放松心情,明天再开始找。”顾梦努力挤出笑容,大晚上的,确实不怎么好找东西。 “只有这样了,你先把衣服换一下吧。”林行航看着陆景深身上已经完全干涸的血迹,表情很不自然。 陆景深也想洗,就是没有衣服换。 贫穷使他冷静! 林行航看出了陆景深的窘迫,从游戏币里拿出衣服,递给了他,“这衣服就算是我借你的,我们身材差不多,你可以穿。” 陆景深接过衣服,表示感激,“我出去洗好了再还你。” 林行航摸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你能把我们带出去再说吧。” 显然,他已经把命搭在了陆景深身上。 众人离开大堂,往各自的房间走去。 陆景深拿着衣服去洗澡,杜秋回房间看电视。 老旧的黑白电视里播放着一部经典的香港鬼片,正好播到女鬼正在追杀主角团的桥段。杜秋觉得女鬼的妆容不好看,主演的表演痕迹过重,表情太过浮夸。他拿起遥控器,随便乱按了几下。不管他调到哪个频道,都是女鬼追杀主角团的恐怖场面。 不愧是恐怖副本! 杜秋没了兴趣,把遥控一扔,小圆的脸又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因为分不清是真实还是幻觉,他使劲地甩了甩头。 终于,小圆的形象在他的脑海中消失了。 刚放下心来,杜秋又听到了小姑娘“呜呜咽咽”的哭声。小姑娘的哭声,像极了已死的小圆。 杜秋突然想到应该是小圆的灵魂回来找他玩了,试探性的叫了几声小圆的名字。 小圆没有回应,回答他的只是一段凄惨哀怨的哭声。 杜秋被渗得全身发毛,裹起被子就往浴室方向跑。 奇怪的是,他一离开房间,就听不到小姑娘的哭声了。 “哥,你还在里边吗?”杜秋敲了敲浴室的门,轻声问道。 “在。”陆景深翻了个白眼,杜秋是怎么回事,洗个澡都不让他安生。 杜秋把在卧室里的情况告诉了他。 “你说小圆来找你了?”陆景深利索地穿好了衣服,把门打开。 陆景深穿着林行航的衣服,头发湿淋淋的,还滴着水,正用毛巾擦干。 “嗯,我刚刚真的听到她的哭声了。不过现在已经完全听不到了。”杜秋闻到陆景深身上好闻的沐浴露香味,安下心来。 “我觉得你和她有缘,她还会过来找你。”陆景深听完杜秋的话,得出结论。 也许是因为杜秋和小圆产生了感情,所以之间的情感得到联结。 “那我怎么办?”杜秋觉得周围凉飕飕的,好像有无数只眼睛盯着他看。 “等,她今晚应该会爬你的床。”陆景深走回卧室。 “哥,你别吓我!”杜秋叫得和惨叫鸡差不多。 “我觉得她应该有钥匙的线索。”陆景深摸了摸下巴,这副本应该不会让他们毫无线索的去找一把钥匙,应该会留下什么线索才对。 “那她今晚还是来吧。”杜秋眨了眨眼睛,比起害怕,还是钥匙的线索比较重要。 他坚信,只要能拿到钥匙,他们就能出去了。 陆景深看着电视上播放的画面,“你今晚就看这个?” 明明这么害怕还要看鬼片,还要不要命了? 杜秋无可奈何地说道,“电视只播这个。” 陆景深把电视关掉,坐在床上等头发自然风干,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连成线索一点一点的铺展开来。 李家以前应该是一个幸福圆满的大家庭,可自从李爷爷去世以后,家里的一切开始发生改变。除了李奶奶之外,李家的人开始沉迷用麻将赌博。只要一输钱,他们就对李奶奶又打又骂。久而久之,她就对自己的子女们完全失望。这时候,双目失明的张爷爷走进了她的内心。之后,村民们知道了这件事,对他们的感情指指点点。李家的小辈们受不了这些流言蜚语,把李奶奶囚禁在家里,再也不让她出门。为了能够见到张爷爷,李奶奶想尽了一切办法,还把箱子里钥匙的秘密传递出去。李家人发现后,为了断掉李奶奶的念想,把她的右腿打断,还用绳子把她绑在家里。 所有的线索就断在这里,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完全失去行动能力的李奶奶是怎么去世的。 一个灵光闪过,他想起了那两个纸人的对话。 “说不定是人家活够了不想活了呢?” 她有什么理由自杀呢?受不了病痛的折磨,还是觉得失去自由之后和行尸走肉差不多。 她在临死之前,还有什么未达成的愿望? 陆景深把线索整理到这里,睡意涌了上来。 在杜秋准备睡着的时候,他感觉到他的耳朵瞬间被炸开,小姑娘的哭声铺天盖地地淹过他的耳膜。 他用手指堵住耳朵,可那种震耳欲聋的哭声无孔不入,像无数根锐利的小针密密麻麻地刺入他的脑海。 “你怎么了?”陆景深察觉到他的异常,问道。 杜秋根本听不到陆景深在叫他,只是痛苦地把身体弓了起来。 等了很久,杜秋感觉耳边的哭声终于停了下来,粗重的喘息声开始进入他的耳膜。 “她来了吗?”陆景深感觉到他已经没有那么痛苦了。 “嗯,一直在哭,哭声真的好惨烈。”杜秋舒展了一下身体,身体格外疲惫。 这时候,他感觉都有股莫名的力量在拉扯他的裤腿。 杜秋急忙支撑起身体,往裤子的方向看去。 他发现,小圆正趴在他的裤腿上,她的模样已经变得血肉模糊,腥臭而又粘稠的血液从她的身上滴落下来,沾湿了床单。 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她,小圆扬起了张脸。他们看到,暗红色的血泪从她的眼睛里流了出来。 扑面而来的腐味从她的身体里传了出来,杜秋闻到这股味道,胃部一抽一抽的疼。 “哥哥,我是不是变丑了?”小圆的目光带着些许的幽怨,委屈地说着。 话落的瞬间,头顶的灯光突然闪了一下,阴森的怨气从小圆的身上散发开来,房间的温度在短时间内下降了不少。 杜秋的鸡皮疙瘩随着温度的变低起得到处都是。 陆景深伸出手,擦了擦她脸上的血泪,“你没有变丑,还是那么好看。” “真的吗?”小圆低下头,看着身上破损的红裙子,显然不信。 “真的真的,你还是那么好看。”杜秋想起小圆的惨死,急急忙忙地说道。 “我知道哥哥不会骗我。”小圆听信了杜秋的话。 “小圆,你有没有见过一把钥匙?”陆景深问出了关键问题。 “什么钥匙?”小圆歪了歪头,不知道陆景深所说的钥匙到底是什么。 “李奶奶以前给过爷爷一把钥匙,你知道它在哪里吗?”杜秋急忙问道。 “那把钥匙被猫猫叼走了,把它埋到了树下。”小圆带着稚嫩的童声说道。 “那棵槐树吗?”陆景深想到了白天看到的那棵槐树。 “嗯。”小圆肯定地说道。 “为什么告诉我们?”杜秋有些好奇。 “我觉得哥哥是真的关心小圆,小圆也喜欢哥哥。”小圆伸出双手,想要杜秋抱抱。 杜秋小心翼翼地把小圆抱到怀里。 “谢谢哥哥。”小圆感受到杜秋身体的温度,把头靠在杜秋的肩膀上,身体慢慢消散开去,“我很喜欢这个味道。” “走吧,我们去找钥匙。”陆景深沉默片刻。对杜秋说道。 杜秋楞在那里,还是没有办法从失去女儿的心情中走出来。 ------------ 第十八章:白事十三 陆景深从床上爬起来,想要整理一下皱巴巴的衣服,刚伸出手,一阵微小的刺痛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把右手摊开,发现右手的掌心上缺了一块皮肉。掌上的伤口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扩大,猩红湿粘的血液不停的往外渗。 他突然想起,他曾经用这只手把匕首刺向张爷爷的胸口。 反噬来了吗? 他隐隐有些期待。 杜秋注意到陆景深一直渗血的伤口,赶忙从游戏币里抽出了各种药品,消炎类、止血类,医用绷带应有尽有。 杜秋小心翼翼地拿过陆景深的手,眼眶发红,问道,“疼吗?” 陆景深疼得皱了皱眉,“还好。” 还在他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 “我先给你的伤口消毒,你忍着点。”杜秋把医用碘酒倒到了陆景深的伤口上,然后铺上止血用的云南白药,最后再用绷带一圈一圈的把伤口缠住。 “没有用的,这伤口还会继续扩大。”陆景深看着被绷带缠好的伤口。 “那你这只手?”杜秋百感交集。 “赶紧走吧,如果不及时找到钥匙,不仅是我这只手,就连我这个人,都会化作一摊黑血。”陆景深感觉有锋利的刀刃在慢慢地切割他的骨头。 “赶紧走!”杜秋跳下床,拿起铲子就往槐树方向跑。 跑到槐树下的时候,他发现陆景深手上的绷带已经被血染红了。 “哥,你还顶得住吗?”杜秋用力地用铲子挖开地皮,那只黑猫体型那么小,埋得肯定不深。 “你——赶紧吧。”陆景深痛苦地闭起了眼睛,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过今晚。 “坚持住啊。”杜秋觉得小圆不会在这种节骨眼上欺骗他们。 在他近乎绝望的时候,他终于看到地面上露出一把铜色钥匙。 杜秋把钥匙从地里拿了起来,拉着陆景深往宅院里跑。 他们从李奶奶的房间拿出那个满是灰尘的箱子,把钥匙插了进去。 杜秋轻轻转动钥匙,“咔哒”一声,这把锁就这样开了。 杜秋松了口气,翻开盖子,发现里边只躺了一朵已经完全干枯了的黄色小花。 他感觉被欺骗到,“这朵花是什么意思?” 这朵花怎么想都不会觉得和李奶奶的死因有关。 陆景深盯着那躲花,努力带入到李奶奶这个角色。 “系统,你在吗?”陆景深朝着空气大声喊道。 “是谁在叫系统?”梁柯匆匆忙忙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头发还没来得及梳。 “我已经知道了李奶奶的死亡真相。”陆景深看向她。 “就算你知道了,你不应该先和大家商量一下吗?”梁柯有点埋怨陆景深的自作主张。 “没有必要,再说,我的手已经等不了了。”陆景深伸出了他那只鲜血淋漓的右手。 “……” 怎么会伤得那么严重? 所以要赌一个答案吗? “您好,我在,我是你们这次副本旅程的监督员711,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717愿意竭诚为您服务。”成熟的御姐音从上方传来。 陆景深有些无语,上个副本还是软萌萌的小萝莉,这次的副本就成御姐了吗? “我已经知道李奶奶的死因了!”陆景深语气十分坚定。 “您确定吗?如果回答错误,可是会人头落地的哦。”711轻描淡写地说着,好像人头落地在她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杜秋余惊未消,他不敢想象,如果陆景深的答案错误会是怎样的一个结果。 “我确定,李奶奶是自杀的!”陆景深把他的答案说了出来。 怎么会是自杀?梁柯听到这个答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人类对死亡的惧怕是与生俱来的,没有人会不怕死,所以她根本没有想过这个答案。 “请您陈述理由。”711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其实副本早就给我们提示了,李奶奶是一个军人,军人的尊严不允许让她没有尊严像是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所以她选择了死亡。”陆景深能够想象出李奶奶被绑在床上的样子,不仅要被病痛折磨,就连最简单的吃喝拉撒都由不得自己。 大小便都要拉在床上等人清理,对她来说应该是绝对不能接受的事情。 失去了自由,对她来说应该比死亡更加可怕吧。 更何况,她还爱上了一个没有任何担当的男人。 “回答正确,请继续完成支线任务。”711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慵懒。 回答完主线任务还不够,支线任务还没有完。 李奶奶临死之前,最大的心愿是什么呢? 难不成,和这朵黄花有关? 陆景深想了想,用左手把盒子里的黄花拿了出来,紧紧握在自己的掌心。 这把钥匙是她被关起来后想尽办法留给张爷爷的,她应该还有没说完的话要和张爷爷说。 她到底要和张爷爷说什么呢,对于他们之前的感情,她有什么想法呢? 陆景深头脑风暴了一阵,往张爷爷家的方向跑去。 “你去哪里?”梁柯冲着陆景深喊道。 陆景深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 敲响张爷爷家的门,陆景深的心脏被抽得很紧。 如果这个答案不对,他势必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张爷爷打开了门,他胸口前的肉已经完全长好了,现在正一脸茫然地看着陆景深。 陆景深的伤口已经扩散到了手臂,手臂上的肉一块又一块地掉落下来。 很快,他整只右手就会消失不见。 他张开左手,把那朵黄花放在张爷爷的掌心里。 张爷爷看到落入掌心的黄花,崩溃大哭。 “奶奶让我告诉你,她从来没有后悔过爱上你。”陆景深一字一顿地说道,“死亡是她自己的选择,请你务必要原谅她。” 【玩家陆景深完成支线任务,恭喜玩家陆景深,杜秋,林行航、顾梦、梁柯通过游戏。】 【副本登出中——】 游戏的最后,副本展示了李奶奶最珍贵的回忆。 黄昏时分,夕阳盘踞在天空之中。张爷爷牵着李奶奶的手在石头小路上慢慢悠悠的散步。他们经过一个花圃,李奶奶把黄色的小花摘了下来,别到张爷爷的耳后。 张爷爷红着脸,把小花拿了下来,重新放入李奶奶的手中。 这便是他们爱情的开始,也是他们痛苦的源头。 ------------ 第十九章:星月城三 天快亮时,陆景深猛地惊醒,吓出一身冷汗。 旅馆房间没有开灯,厚重的黑色窗帘紧闭着。屋里的空气很闷,他能感觉到身体的黏腻感。 他伸出右手,发现右手已经被某种力量组装好了,丝毫没有断裂过的痕迹,恢复得很好。 陆景深意识到,不管在本里受过多严重的伤,只要能顺利出本,伤口都会完全愈合。 完全看不出曾经受伤过。 他撑起身子,发现一只机器狗正趴在他的肚子上,睡得很香。 原来机器也需要休眠的吗?他突然冒出这个想法。 机器狗感觉到他已经醒了,忽然睁开眼睛。 在黑暗中,蓝色的玻璃眼球闪着漂亮的蓝光。 尽管看起来非常诡异就是了。 【玩家陆景深,恭喜您完成C级副本,获得2000积分,获得特殊掉落夕阳下的黄花。】 “夕阳下的黄花是什么鬼?”陆景深没有办法控制内心的吐槽之魂,这游戏的设计者也太不会取名字了。 【使用后可以增加副本NPC的好感度,套取有用情报,而且套取的情报绝对是真的。】 “还算有点用处。”陆景深还算满意,再怎么样这也是一个C级副本,掉落的道具也不会差到哪去,“我先去洗个澡,洗完澡再找地方搬走。” 他现在已经有积分了,再也不用住在这个鬼地方了! 洗好澡,陆景深整理了一下东西。整理完毕后,他环视房间一圈,发现需要整理的东西基本等于没有,只能把007塞进游戏币里。 他走出房间,敲响了杜秋的房门。 等了很久,穿着睡衣的杜秋才过来开门。 他冲着陆景深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问道,“哥,你怎么那么早就醒了?你的手没事吧?” “嗯,”陆景深看着杜秋懒懒散散的样子,并不是很满意,“你赶紧把东西收拾出来,我们准备搬出去了。” 杜秋怔住,“哥。你什么意思,我们要住在一起吗?” 陆景深点头,“以后还要一起下本,这样分开住还是有点不方便,还不如搬到一起。” 况且,以后他还要招揽新的成员,总不能一直分开。 “你愿意以后都和我一起下本?”杜秋感觉中了头奖,他一直觉得在副本里,他的能力并不出众,表现也挺普通的,就连梁柯的能力都比他厉害得多。 “我的团队需要一个奶妈,你包扎的水平很不错。”陆景深思考了一下他的公会配置,“而且……” “而且什么?”杜秋问道。 “没什么。”陆景深不愿多说,“赶紧收拾东西,我们去中介看房子。” “哦。”杜秋乖巧。 半小时后,杜秋终于把东西收拾干净,和陆景深一起到前台退房。 前台的小姐姐并不想那么轻易放过他们,“你们真的要退房吗?这里已经是整个星月城最便宜的旅馆了。” 杜秋挺起胸膛,“我们确定!” 他们用了一个早上,在外环租了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短租一个月,花了500积分。 “没想到在这边租房还挺便宜的。”杜秋进屋后,发现屋内的环境大体上还让他满意。 整个客厅是西式的装修风格,灰粉色的墙壁,米白色的沙发,原木色的茶几,到处彰显着舒适和温馨。 客厅的西面还有一个小小的阳台,阳台上种着各种各样的花花草草。 唯一的缺点就是厨房的面积很小,不到两个平方。好在他们都不会做饭,厨房的利用率不会很高。 房子的主卧属于陆景深,杜秋挑了一间客卧,最后一个房间暂做书房,留给下一个队友使用。 “我们去采购吧。”杜秋把东西规整好,兴致勃勃地提议道。 陆景深没有拒绝,和他一起往超市的方向走去。 抵达超市,陆景深添置了些日常用品,杜秋把需要的药品补全。 以后他们副本生存的环境会更加恶劣,杜秋不得不更上心些。 从超市采购完必需品,他们又往兵器交易所走去。 星月城有严格的兵器管制条例,条例规定,城区内不许玩家私下斗殴,不许使用冷兵器和枪械。 所以,尽管副本里的生活再怎么危险,出了副本他们就是绝对安全。 杜秋看着琳琅满目的兵器,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挑选。 陆景深从小就学过格斗,所以对近战兵器很感兴趣。 他挑了一把漂亮的军用匕首,然后再朝着枪械处走去。 陆景深观察了一会儿,把一把手枪递到杜秋手上。 “哥,我不用用枪。”杜秋想当然的拒绝,他从来都没有玩过枪,连枪战游戏都没有玩过,枪一定是最不适合他的。 “拿着。”陆景深不容杜秋拒绝。 杜秋拿起枪,感觉枪身的重量要把他压垮。 “不会用枪可以学,不过你要记住,最后一颗子弹是留给自己的。”陆景深抓过一颗子弹放到杜秋的手心。 杜秋把掌心紧握成拳。 “我们下个周还要再下一次副本,在那之前,你要给我开始练体能,练格斗,练枪法。”陆景深极其严肃地对杜秋说道,“我不可能每一次都能保护好你,你要先学会保护自己。我的目标始终是0级副本,以后还会有更厉害的伙伴。如果有一天,我发现你对这个团队没用了,或者任何一个人都能取代你的位置,我会毫不留情地抛弃你,你想被我抛弃吗?” “我不想,可是我感觉我好容易被取代啊。”杜秋还是不明白陆景深为什么要选择他。 “或许还会有更厉害的人出现,但他不一定会有悲天悯人之心。”陆景深当然知道优秀的队友好找,但很少人真的能和副本的NPC共情。 如果副本的最后不是杜秋真的对小圆产生怜悯之心,小圆也不可能把钥匙的线索告诉他们。 杜秋身上,有他没有的东西。 “唔……”杜秋有点不明白陆景深的意思。 “走吧,我们去吃火锅。”陆景深现在还不需要杜秋明白什么,杜秋只需要知道他还被需要着。 陆景深带着杜秋去了市中心的一家火锅店,火锅店的环境很好,靠窗的位置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夜景。 杜秋捞了一片牛百叶,“终于吃到人类吃的食物了,副本里边的东西真的是太难吃了。” 陆景深笑道,“今天能吃就多吃一点吧,明天开始就没有那么好的福气了。” “明天……”杜秋意识到前所未有的危险。 “今晚我就开始给你制定训练计划,如果下周你还是没有达到我的目标,我是不会让你和我一起下本的。”陆景深的语气里带着十足的恐吓。 杜秋放下筷子,瞬间没了胃口。 第二天一早,他们开始了一天的训练项目。 早上进行体能训练,下午学习格斗技巧和射击训练,晚上查阅各类医书资料,半夜还要看各种恐怖片提升胆量。 这一周里,杜秋过得十分充实和痛苦。 很快,他们又到了挑选副本的日子。 这天夜里,他们在书房开启了副本分析会。 “这一次我们要挑那种类型的副本?”杜秋始终记得,副本分为灵异类和逃生类,上一次他们挑选的是灵异类副本,虽然整个副本内容恶心了些,但总体难度还不算太大。 “这次还是挑一个灵异类的吧,虽说你进行了体能训练,但训练的时间还是太短,不可能长时间和怪物赛跑。”陆景深对杜秋的体能不是很有信心。 杜秋明白陆景深的意思,只要比怪物跑得多快一步,他就有存活下来的可能。 可是他先前的体能基础太差,根本不是一周两周能够补起来的。 这个游戏给他们的时间实在是太紧了,每周都强制下一次副本。 “上次的副本是我挑的,这次你挑。”陆景深把选择权交到了杜秋的手上。 “我……”杜秋其实没什么主意,他仔细想了想,“这一次我们挑一个学校类型的副本吧,我这段时间看得恐怖片都是关于学校的,比如说《学校怪谈》,《许愿》,《我的同学不是人》……” “你这些天看的都是这些国产低分鬼片?”陆景深难以置信,那种强行降智的片子杜秋是怎么看下去的。 “《许愿》的评分很高,不算是低分鬼片。”杜秋解释道。 “那好吧,你今晚做好准备,明天我们开始下本。”陆景深勉强同意了杜秋的看法。 龙山公会总部,会议室。 冗长的会议结束,孙少刚把刘斌和秦唐留了下来。 孙少刚坐在真皮沙发上,把手里的雪茄点燃。 “我听说陆景深从C级副本里出来了?”孙少刚吐了口烟,问道。 “是的,出来很长时间了。”刘斌恭恭敬敬地说道。 “没想到他还是有两把刷子,竟然能通过C级副本,查出他的特殊掉落没有?”孙少刚铁青着脸,冷冷地问道。 “是一件能够提升NPC好感度的物品。”刘斌回答。 “还好不是武器。”孙少刚放下心来,如果足够幸运的话,表现出色的通关玩家可以得到副本的特殊掉落,其中武器最为稀有,比任何市面上可以流通的武器还要强大。 “老爹,你把我们留下来不会是想……”秦唐意识到孙少刚的想法。 “明天陆景深还会进入一次副本,你们跟着他,看他进的是哪个本,必要的话……”孙少刚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无论如何,他都没有办法看到陆景深继续强大下去了。 必须在他羽翼未丰的时候迅速剿灭。 ------------ 第二十章:山海高中一 “咔哒”一声,陆景深把游戏币投入游戏机中。光芒闪过,他的身体被吸入游戏机里。 系统的提示音再一次从他的耳畔响起。 【副本加载中……】 【载入完毕。】 【副本游戏名称:山海高中】 【种类:灵异】 【等级:C级】 【背景介绍:山海高中是一所以升学率为唯一目标的示范性私立高中,该高中师资力量雄厚,教学设备设施齐全,共有师生一千余名,是一所以高升学率著称的优秀学校。】 【玩家身份:你是一个即将要参加高考的高三学子,因学习太差而被全校师生当做异类。今天,实在是受不了师生联合欺凌的你决定跳楼自杀。现在的你正身处天台之上。】 【主线任务:找出郑西子。】 【支线任务:满足郑西子的心愿。】 【任务要求:人设不能OOC。】 【副本时限:14天。】 【副本时间:19:30】 一阵剧痛之后,陆景深吃力地睁开了眼睛。嘈杂的声音在一瞬间淹没他的耳膜,他的眉头不自觉地皱成一个川字。 他现在正坐在一栋教学楼天台的栏杆上,双脚已经完全腾空,只要轻轻一跃,他的身体就会在短短几秒之内坠落下去,然后迅速成为一具再也拼不好的尸体。 他低头看去,老师们和学生们纷纷挤在楼下。尽管楼层很高,他也能敏锐地捕捉到每一个师生的声音,这应该是系统给予他的能力。 “你说他为什么要跳楼?” “这次又考了年级倒数第一吧。” “他不是已经习惯倒数第一了吗?” “但凡有点脑子也不会考这种分数啊。” “不会是个智障吧。” “我们学校怎么收这种学生。” “我听说他是以中考全A+的成绩考进来的啊,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到底跳不跳啊,都等好久了,我还有英语单词没背呢。” “不会是不敢吧,散了散了,没热闹看了。” 这是学生的声音。 “赵老师,这不是你们班的学生吗?” “是又怎么样?” “你不怕他真跳下来?” “就他这小破胆子,我借他一百个都不敢跳!现在的学生就是承受能力差,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我们刚教书的时候学生哪有这样,皮实得跟个猴儿一样。” “你也不能这么说吧,学生还在上边看着呢。” “我是真觉得他死了算了,就这么参加高考还影响升学率,要是他连本科都考不上我也不用活了。再说了,就他这种心理素质,就算真出了社会,也只有被社会淘汰的份!” “校长来了,我得上去想办法把他劝下来。” “不是我说,如果是我考出这成绩,我早就尸沉黄浦江了。” “一直坐在那也不嫌丢人!” 这是老师的声音。 陆景深沉默着把话听完,如果他现在就这样死了,就太看得起楼下的那群渣滓了。 虽说不知道他在这个学校里经历过什么,但也没有达到非死不可的地步吧。 陆景深从小到大都是班级里的尖子生,从来没有想过差生会在校园里受到那么大的歧视。 “陆景深,你给我下来!坐在那里不嫌丢人嘛?我知道你不想死,想死的话早就跳了!”赵锦华气冲冲地跑了上来,对着陆景深咆哮道。 陆景深转过头,打量起这个冲他咆哮的女人,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是陆景深所在班级的班主任,她的身高不高,应该没有超过一米六,穿着黄色的上衣和黑色的长裙,留着齐耳的短发,脸上戴着一副呆板的黑色眼镜。 “闹成这样你还嫌不够丢人嘛?”赵锦华冷冷地威胁道。 赵锦华并没有关心他为什么跳楼,只是觉得他出现在这里让她感觉到丢人。 陆景深本来也没打算就这样跳下去,他转了个身,跳了下来。 赵锦华看到他安全落地,心里不免得意了些。 就知道你不敢跳,学生敢拿跳楼威胁老师,真的天下第一奇闻! “你跟我到办公室来!”赵锦华扬了扬下巴,趾高气昂地对他说道。 陆景深乖乖地跟在赵锦华后边,他必须尽快收集这个身份的相关信息。 希望这个所谓的班主任是他的突破口。 在他的身影从天台上消失的瞬间,耳边又传来了学生们的对话。 “我就知道他不敢跳,我赌赢了,快给我钱!” “给你给你,我他妈怎么知道他这么怂,连楼都不敢跳!” “真的是个孤儿。” “我们今晚找他去,他自己不敢跳,我们帮他跳!” 真的好吵! 赵锦华把陆景深带进了高三教师的专属办公室,在座位前坐下。 她抽出了一张文科班的学生成绩分析表,递到了陆景深的面前。 陆景深所在的班级是文(九)班,排在最末。想当然的,是高三文科班最差的一个班级。 毫无意外,陆景深的名字排在最末尾。 年级倒数第一。 他的各科成绩差得非常平均,连最好拿分的语文,也堪堪达到60。 即使这样,这已经是他考得最好的科目了。 他最差的科目是数学,刚打破二位数,应该只涂了选择题。 陆景深不知道他的这个分数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种学校里。 应该是系统刻意安排的。 察觉到陆景深走神,赵锦华用力地拍了拍桌子。 这种时候还在走神,真的是无药可救! “陆景深,你觉得你考这个分数我不应该骂你吗?”赵锦华从一堆试卷里抽出了一张语文答题卡,“但凡你用点心我也不会那么骂你,你这张语文答题卡,背诵默写题留空就算了,作文还不写,不写就算了,还在上边画画,你看你画的是什么肮脏东西。我看你根本就不是学习能力有问题,是学习态度的问题。” 陆景深低头看了看作文空格里的王八,觉得画得还是挺有艺术感的。 赵锦华看到陆景深没反应,继续骂道,“你是觉得我冤枉你了,所以你要跳楼?” 陆景深轻轻摇摇头,“没有。” 想跳楼的并不是他,他比任何人都要惜命。 赵锦华想不明白了,“那你没事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干什么?” “我……”陆景深也不明白系统为什么会把他安排到那里。 “你是想吓唬同学还是吓唬老师?”赵锦华继续问道。 “我不想。”他不会做那么无聊的事。 “我先批你假让你回家住一个星期吧,等你心态调整好了再回来。”赵锦华拿出一本假条,又在笔筒里抽出一直水性笔。 “老师,我心态已经调整好了,不需要请假。”陆景深拒绝了赵锦华的好意,他是带着任务来的,怎么可能浪费时间在家。 “真的不需要吗?”赵锦华用怀疑的眼神盯着他看。 “嗯,在准备跳下去的那个瞬间,我突然觉得活着挺好的。”陆景深面无表情地撒谎。 赵锦华犹豫了一下,把请假条收了回去,“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再有这种行为,你就直接请长假,等到高考的时候再来吧。” “我知道了。”陆景深点了点头。 “离高考越来越近,你们的心理压力越来越大。如果有一天你实在是受不了了,你就和老师说,老师会马上给你批假。老师是为了你好,你自己要想清楚点。毕竟你做了这种事,是很影响班集体的声誉的。”赵锦华苦口婆心地劝道。 她真的很不喜欢这样的学生,如果他能识趣的从她眼前消失,那便是再好不过。 “我会好好考虑的。”陆景深的声音平平淡淡。 “你先回去学习吧,如果下周的周测成绩还没有明显进步,你就等着回家好好反省吧。”赵锦华挥了挥手,让他出去。 眼不见心不烦。 陆景深走出教师办公室,走在走廊上。 一个穿着蓝白校服的女生从教室里走了出来,站在他的面前。 女生的个子很高,陆景深必须仰起头才能看到她的脸。 关于她的记忆慢慢浮现。 乔暖,高三文(九)班的班长,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圣母心极度泛滥,一直想要帮助他提高学习成绩,让他从苦海中脱离出来。 “陆景深你到底什么意思?”乔暖咬了咬下唇,红着眼睛质问道。 “什么?”陆景深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我说帮你补习你不补,考出这种分数你不嫌丢人吗?”乔暖气得都快哭,就因为有陆景深这种人的存在,所以他们成了整个高三文科班学习最差的班级,也是文科班里最大的一个笑话。 “不嫌丢人。”陆景深觉得成绩不好没什么好丢人的。 “不嫌丢人你跳什么楼?你真跳下去我还当你是个勇士,在天台转了一圈又回来是什么意思?”乔暖双手叉腰,语气咄咄逼人。 还不如就这样死了呢。 原来在这所学校里,所有人都盼着他死啊。 他偏要漂漂亮亮的活。 “关你什么事?”陆景深绕过她,走回班里。 他的命是自己的,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 第二十一章:山海高中二 陆景深走进教室的时候,晚自习的铃声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座位,书桌上堆满了各科的答题卡,他走过去,答题卡上鲜艳的红叉刺痛他的眼睛。 作为一个品行优良的好学生,他从来没有考过那么低的分数。 他把卷子揉成团,随意地扔进抽屉里。然后把课本垫高,准备当枕头睡上一觉。 不知道这次和他一起进入副本的有几个人,扮演的是什么身份。总之,还是先要把杜秋找出来。 不过他并不是十分担心,他晚读的时候闹了这么一出,根本不怕别人找不到他。 同学们陆陆续续回到了座位,他观察了一下全班的同学。 没有杜秋的身影, 系统没有把他们安排到同一个班级里。 老师即将进门的那一刻,他直接把头趴在课本上。 今晚是数学晚自习,教数学的老师名叫章闫,是一个年过五十的秃头。 在他的记忆里,章闫一直看他不顺眼,因为他每次数学考试都没有超过二位数。 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学渣,这所学校鄙视链最底端的存在。 “陆景深!”章闫刚走讲台,就点了陆景深的名字。 明明已经在装睡了,没想到还是被点到。 陆景深从章闫的语气里,感受到了十足的愤怒。 他慢慢悠悠地站起来,装作一副怯懦的样子,问道,“老师,您有事找我?” “有时候我挺佩服你的,凭一己之力拿到了文科班数学最低分,还能在这里心安理得的睡觉。你以为你演绎出跳楼的戏码,我就不会骂你了吗?”章闫做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原来,所有人都以为他的跳楼行为是在做戏吗? 那他不应该当个学生,而是应该去演戏了。 “我没有这么想。”陆景深的声音虚弱至极。 “你的试卷呢?”章闫眯了眯眼睛。 “找不到了。”他小声地回答,他又不是这副身体的原主,怎么可能知道试卷去哪里了。 “找不到你就不用听了,到教室外面罚站。”章闫愤怒地说道,教书育人二三十年,他从来没有见过像陆景深这么冥顽不灵的学生,也不知道当初学校是怎么坚持收他的。 陆景深懒懒洋洋地走了出去,装作对罚站这种事情已经完全习以为常。教室里的同学们的目光一直汇聚在他的身上,他扫过每一张幸灾乐祸的脸。 不知道这里边有没有玩家。 陆景深站在教室门口,抬头看着走廊上挂着的监控。 这所学校的监控应该是没有死角的,24小时盯着他们这些学生。 陆景深觉得他们已经不仅仅是学生了,倒像是个被监狱关押着的囚犯。 “杜秋,你上来解一下这道题。”陆景深听到隔壁班传来杜秋的名字。 他走到8班的门口,偷偷朝里看去。 只见杜秋一步三回头地走向讲台,从讲台上拿起一支墨水笔,看向面前的白板。 白板上写着一道几何分析题,然而杜秋已经把高中的数学知识完全忘光了。 “这道题都写不出来吗?”老师觉得有些纳闷,杜秋一直是班里的尖子生,各科老师重点培养的对象,怎么可能连这么简单的题都写不出来。 杜秋听着老师的疑问,他吓得冷汗都流出来了。 在这个副本里,他的身份是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学霸。如果这么简单的题目都答不出来,人设肯定就OOC了。 OOC的下场是什么,不用想他都知道。 他连他哥的面都没见到就要死了。 这时候,他听到了座位底下同学们的心声。 “不会吧,杜秋不是号称我们班的学霸吗?怎么这么简单的题目都不会。” “简直是徒有虚名,我上我都能解。” “他不会一直站在上边吧,不觉得尴尬吗?我都替他丢脸。” 不知道为什么,进到副本以后,他就能听到别人心里的声音。平时对他恭敬友好的同学,实际上都长了一张善妒的嘴脸。 他们嫉妒杜秋学习成绩优秀,嫉妒他能够吸引老师的目光。 这种能力应该是系统给予他的,如果心智不够坚定,很快就会被这种否定的声音摧毁。 这便是这个副本可怕之处。 “老师,杜秋的身体不舒服,我帮他答吧。”一道女声从座位上传了出来。 “时桑,你上来吧。杜秋,你先下去。”老师也不想为难杜秋,既然有人愿意解围,他倒是无所谓。 时桑冷静地走上讲台,拿起笔,在白板上解题。 五分钟后,时桑把题解了出来。 “思路不错,字也写得很好看。”老师看着黑板上的清晰漂亮的解题步骤,做出肯定。 时桑微微鞠躬,走下讲台。 “你说时桑为什么要帮杜秋解围啊,让他被老师骂不好吗?” “我早就看不惯杜秋那副道貌岸然的嘴脸了,时桑为什么要帮他啊,真是多管闲事!” “这婊.子又上去出风头了,不出风头会死吗?” “就喜欢在老师面前表现自己。” “恶心。” 关你屁事! 时桑垂下眼眸,当做没听到这些声音。 实际上,她也不喜欢管别人的闲事。但她在这个副本里得到的身份十分特殊,杜秋是她在这个副本中的暗恋对象,所以她不得不上去帮他解围。 好在她学的是数学专业,高考数学的难度难不倒她。 只不过,这个副本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吵了,她好像每时每刻都听到别人对她的恶意揣测。 真的很受不了副本的这种机制。 看到杜秋平安无事,陆景深放下心来,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他猜测,杜秋的身份应该是一个听话的学霸,不得违抗老师的命令。 那个叫时桑的女生应该是个玩家,身份应该和杜秋有关系。 放学的时候再一起接触好了,现在,他必须好好扮演学渣的角色。 “隔壁班有你喜欢的女生吗?要不我和你班主任说说,让你转过去算了。”章闫从教室里走了出来,看向没有安分罚站的陆景深。 “没有。”陆景深低着头,委委屈屈地说道。 章闫气得要死,偏偏拿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学生没有办法。 “你在这里站到下课,如果我发现你再走一步,我就让你到操场跑十圈。”章闫恶狠狠地警告道。 “好的,老师。”陆景深应道。 又不是没当过学生,他早就听惯老师这些威胁的话了。 什么不听话就叫班主任,不听话就请家长。 吓唬谁啊! 章闫觉得陆景深已经没有救了,直接转身离开。 那些不和谐的声音又传入他的耳膜。 “怎么会有这种人,成绩那么差还那么拽!” “这种人今天怎么没跳下去,活着也是浪费资源。” “社会败类。” “垃圾。” 陆景深不以为意地笑笑,这个副本也太看轻他的接受能力了。 这只是他需要扮演的人设,他又不是真的是这样。 虽说已经熬到晚自习放学,但杜秋还是没有办法从座位上起来。 为了符合副本人设,他必须一直努力学习,等到全班同学都走了他才能离开。 他杜秋,就是那个永远最晚离开教室的人! 虽然他一直留在座位上,但还是看不懂练习册上的习题。 即使题目的每个字他都认识,但连起来他就完全不懂题目的意思。 还好副本没有安排他进理科班,要是每天让他学习数理化,他恨不得马上去世。 “你应该也是玩家吧,你能听到那些声音吗?”时桑走到杜秋的座位旁边,问道。 “嗯,我叫杜秋,你是时桑吧,今天谢谢你帮我解围。”杜秋并不想否认他的玩家身份,毕竟,时桑曾经救过他。 “我们一起合作吧,我们的任务应该是一致的。”时桑并不想成为孤狼,她必须尽快找到同盟。 “你没有其他同伴吗?”杜秋略带疑惑地说道,一般来说,玩家是不会一个人进副本的。 “没有,我的同伴在上一个副本里不幸离开了。”时桑淡淡地说道,上一个副本里,她不幸失去了两个同伴。 在这个游戏里,死亡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 “我有,就是今天在教学楼天台跳楼的那个。”杜秋醒来的时候,就听到有同学在外边喊陆景深要跳楼了,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他不得不一直待在座位上学习。 学习不能使他快乐,但能使他活着。 “他应该过来找你了。”时桑看向教室门口,陆景深已经站在门外了。 杜秋很想出去,但他不能。 终于,等到所有同学都走光了。杜秋才和时桑走出教室。 “陆景深。”陆景深自我介绍道。 “时桑。”时桑不咸不淡地说道。 杜秋看到来了亲人,抱怨道,“哥,你不知道这个副本有多变态,一直让我扮演一个学霸。一个晚上了,我除了学习就是学习,根本就是一个学习机器。” “不只是你,这个学校的学风就是这样的,要么学要么死。”陆景深不动声色地说道。 “哥,时桑说她要和我们组队。”杜秋必须先问清陆景深的意见,如果他哥不同意,他也没有办法。 “你能为我们团队做什么?”陆景深看向时桑,他不可能留着一个没用的人。 “我们中间只有我的身份是一个女生。”时桑不客气地说道,“你们不觉得郑西子这个名字应该是个女生吗?” ------------ 第二十二章:山海高中三 女生宿舍确实是一个盛产八卦的地方,如果时桑能够帮忙打听,确实能方便很多。 “好吧,你帮我们打听一下郑西子的事情,我十分怀疑,郑西子已经死了。”陆景深思考了一会儿,说道。 想想也是,如果郑西子还活着,这个副本未免也太简单了些。只需要找到她,满足她的愿望就好了。 在这个副本里,他们不是要满足活人的心愿,而是要满足死人的愿望。 这和上一个副本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今晚回宿舍打听一下郑西子的情况,如果听到什么线索,明天我会和你们说。”时桑也觉得郑西子应该不可能活着了,应该流传在校园的恐怖传说里。既然是恐怖传说,应该很好打听到。 这所学校实在是太变态了,如果郑西子是自杀死的,她也不会感觉到有什么意外。 互相道别以后,陆景深走下教学楼楼梯。 这是一所上了年头的学校,教学楼的墙体有不少裂痕,砖块也有不少缺口。满是杂草的篮球场上,立着一个结满蜘蛛网的篮球架。 这个篮球场已经被废弃很久了,没人愿意把时间浪费在打篮球上。 老师们都在费尽心思提高学校的升学率,学生们满脑子都是如何提高学习成绩。 学生宿舍也十分简陋,拥挤的十二人间,摆放着六张上下铺和一张长长的书桌,供给学生们学习和休息。 他们的宿舍半夜是不熄灯的,老师们支持所有学生熬夜学习。 在原主的记忆里,他是一个完全不合群的人,受整个宿舍的排挤。所有人都不愿意和他说话聊天,只把他当做异类。 也因此,原主变得越来越孤僻,成绩逐渐下滑,最后完全自暴自弃,产生了跳楼的想法。 陆景深没有办法真正的共情原主,只觉得他太过懦弱。 可他依然要遵循着懦弱的人设。 陆景深回到宿舍,发现他的床被整得乱糟糟的,被子也被人用水泼过,变得湿哒哒的。 应该是不能盖了。 他只能把被子叠好,准备拿去天台晾晒。 “喂,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被子是被谁弄湿的吗?”白弘盛走了过来,问道。 感觉出白弘盛的语气不善,陆景深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在他没有接替原主之前,白弘盛就已经明目张胆的欺负他。口头上说陆景深是九班的败类,实际上就只是想要欺负弱小而已。 毕竟他长得不够出众,成绩也在班上吊尾车,所以只能在比他还要弱小的陆景深身上找存在感。 尽管这些存在感在陆景深看来,非常可悲。 “是老子把你的被子弄湿的。”白弘盛直接承认了,他回到宿舍,就接了盆水,往陆景深的床上泼。 就算其他舍友看见了,也不敢管他和陆景深的事。 因为在所有人看来,白弘盛的做法是正确的,成绩最差就应该受到所有人的鄙视。 他最烦陆景深这副安安静静的样子,被欺负了也不知道反抗,整天就知道唯唯诺诺。被逼急了就上天台装作一副要跳楼的样子,实际上胆子像老鼠一样,什么都不敢。 他今天上演这出戏,除了能让全校师生看笑话之外还能干什么。 都是因为他,才让他们班成了全校的笑话。 “我知道你是不小心的。”陆景深茶里茶气地说道,按照原主的性格,他是绝对不可能和景这个人直接动手的,只能先暂时忍让。 如果他知道该如何反抗,也不至于沦落到想要放弃生命的下场。 “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看不惯全世界欠你几百万的样子,你又能怎么样?”白弘盛抓过陆景深的衣领,恶狠狠地说道。 什么叫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就算知道他是故意的又能怎么样?反正陆景深不敢对他做什么,他已经习惯了被人欺负。 陆景深第一次被这样拎着,觉得十分难受。 不过这些对于原主来说,应该已经习以为常了吧。 “你想怎么样?”陆景深的声音颤抖着,看起来害怕极了。 他是真的害怕,害怕自己忍不住拿出匕首往白弘盛的脖子上划。 “我想怎么样?”白弘盛把陆景深拖到了宿舍走廊,把他的头按在围栏上,“你不是要跳楼吗?你现在就跳,我看着你跳!” 陆景深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他感觉到十分憋屈。如果不是因为人设不能OOC,白弘盛现在应该已经是一具尸体。 白弘盛只是个NPC而已,杀他不需要负法律责任,只会脏了他的手而已。 副本的设计者就是要看到他忍不住出手的样子。 一旦他选择出手,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你们干什么?”有人从隔壁宿舍走了出来,喝住了白弘盛。 白弘盛把陆景深放开,实际上他没想把陆景深怎么样,他只是看不惯陆景深做蠢事的样子。 他跳下来一了百了还算好,气人的是他根本不跳,让全校学生白白看了热闹。 所有人都说他们九班出了个胆小鬼,出了个连楼都不敢跳的孬种。 “你给我等着。”白弘盛在他耳边说了这么一句,走进了宿舍。 陆景深慢条斯理地把衣服整理好,看向及时赶过来的男生。 白弘盛不会真的以为,他这种轻飘飘的威胁,会让他感觉到害怕吧。 “我是刘斌,是来当说客的。我代表全体龙山公会成员,欢迎你的到来。”为了表示诚意,刘斌直接亮明了身份。 他很欣赏陆景深这种有能力的人,如果把他弄死了,他觉得挺可惜的。 陆景深突然意识到,他刚出上一个副本,就被龙山公会的人盯上了。 陆景深根本不相信刘斌的话,他拒绝了他们的会长。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刘斌应该是来杀的。 他们都知道,能从C级副本里安全出来的人都是狠角色。如果不能招揽,也就只能选择毁灭。 只不过在这个副本里,他们必须做符合各自人设的事,刘斌应该不好动手。 他能及时喝住白弘盛,说明刘斌的人设应该挺有正义感的。 “我对你们公会的事情不感兴趣,请你以后不要再打扰我。”毕竟已经明确拒绝他们会长的入会请求,陆景深也没有和他共同合作的打算。 “那可惜了。”既然陆景深不知好歹,他也不好再劝些什么。陆景深是真的想死,他想救也救不了。 已经很晚了,陆景深走进宿舍把湿哒哒的床单拿到天台晒好。他发现,尽管现在已经快12点了,整栋宿舍楼还是亮堂堂的,所有学生都没有睡觉的意思。 陆景深走回宿舍,看到舍友们都坐在椅子上做题。反倒是整天无所事事的陆景深,显得格格不入。 陆景深躺在床上,准备入睡。 好在天气不算很冷,就算不盖被子也不至于着凉。 他这副身体被全宿舍排斥,所以并不指望舍友们能告诉他什么信息,现在的他只能指望着时桑明天能给他线索。 在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舍友周霖走到他的旁边,告诉他明天校长让他上去做个检讨。 陆景深不明白他想要跳楼这事有什么好检讨的,这段时间里,没有人给他做心理辅导也就罢了,还要让他上台告诉全体师生他做错了。 如果不是真的感觉到人生无望,谁又真的想死呢? 陆景深睡了个好觉,第二天早读节下课,所有人都赶到操场上集合。 晨会是山海高中流传下来的传统,每届校长都需要通过晨会彰显自己在这所学校的重要性,他们是整个学校不可或缺的存在。 西装革履的校长走上了升旗台,举着话筒,脸色因为愤怒而变得铁青。 “各位山海高中的师生们,大家早上好。” “我今天把你们召集在这里,是想对昨天晚读节发生的事情做通报批评。” “想必大家已经知道了,我们高三文科班倒数第一的陆景深同学,平日里不思进取也就罢了,居然想通过跳楼来逃避老师们的批评,同学们的谴责。” 校长顿了一下,声音逐步加大,“选择死亡是一种懦夫行为,这种行为不仅对不起生育我们父母,更对不起教育我们的老师。高三的同学们,高考的战争已经打响,你们愿意做这场战争的失败者,一个懦弱的逃兵吗?” 底下的学生们低着头,鸦雀无声。 “我知道你们不愿意做,但是我们的陆景深同学却做了,他企图用死亡来逃避高考,这真是太荒谬可笑了。” “下面,就请陆景深同学上来让大家看看,这个失败者的嘴脸!” 陆景深面无表情地走上升旗台,他什么都没准备。他既不想告诉众人他们的教育理念是完全错误的,也不想承认想要跳楼的他是一个完全的失败者。 他哆哆嗦嗦地拿过校长递给他的话筒,看向下边乌泱泱的人群,想象着如果他是这副身体的主人,应该会怎么做。 他在升旗台上酝酿了很久的情绪,终于哭了出来。 在那个瞬间,整个学校响彻了陆景深的哭声。 ------------ 第二十三章:山海高中四 一时间,陆景深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底下的全体师生完全楞住,不知道要作何反应。 一直站在台下的校长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以为陆景深会因为昨晚发生的事情认真悔过,没想到他竟然会在升旗台上一声不吭,说哭就哭。 他这一哭,众人反而显得他这个做校长的太欺负人了。 杜秋也被陆景深的哭声震惊了,他哥不愧是一级影帝,眼泪说来就来。 时桑站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觉得他们的团队实在太不靠谱了。 真他妈的不靠谱! 校长等到陆景深的哭声渐小,才干巴巴地走了上去。 看着陆景深那张哭花了的脸,那些骂人的话到了嘴边反而骂不出口了。 “陆景深同学,我知道你知道错了,你下去吧。”校长可不敢让他继续哭下去了,他的哭声太刺耳了,吵得他头疼。 陆景深小声地抽噎着,“校长,我知道错了,我对不起老师们的栽培。我以后一定好好学习,不辜负老师们对我的期望。” 虽然他说的都不是真心话,但还是被自己的声音恶心到了。 “知错就改就是好同学。”校长拍了拍陆景深的肩膀,示意他赶紧下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影响他在众人面前的光辉形象。 陆景深装模作样地抹了抹眼泪,慢慢地走下台。 晨会开完,有十分钟的自由活动时间,他们三个在教学楼前的一棵大树下碰头。 “时桑,你昨晚有什么发现吗?”陆景深刚刚哭得太用力了,现在声音还有些沙哑。 时桑轻轻摇头,“昨晚我跑遍了整个女生宿舍,发现没有人认识郑西子。” 时桑从高一问到高三,所有女生都对郑西子这个名字非常陌生,表示完全不认识。 “没有人认识吗?”陆景深知道郑西子不太好找,没想到竟查无此人。 “你们说会不会是很久以前的学生,所以现在没有人知道。”杜秋提出自己的看法,如果郑西子是死了几十年的冤魂厉鬼呢? “如果是很久以前的学生,我们该怎么找呢?”时桑有些犯难,他们现在的身份只是学生,根本不好找人。 “我们可以到教务处查看历届的学生档案,如果曾经在山海高中就读过,肯定会留下痕迹的。”陆景深不相信有人会消失得那么彻底。 “管学生档案的老师凭什么让我们看?”时桑觉得陆景深的想法太理想化了,根本就不会这么顺利。 “我有办法。”陆景深想了想,他身上有夕阳下的黄花这个道具可以用。他可以利用这个道具增加NPC的好感度,让老师把历届的学生档案给他们看。 既然陆景深那么肯定,时桑也不好说什么,“那么我们第一节下课一起去教务处看看。” 第一节下课后,他们三人一起偷偷摸摸地往教务处方向走去。 一到教务处门口,陆景深就看到有人在办公室玩着电脑。 察觉外边有人,那人侧了侧头,把目光集中在他们身上。 三只小耗子。 “陆景深,好久不见,没想到你的哭声竟是这般动人。”他主动打起了招呼,还不忘讽刺陆景深一句。 陆景深意识到,这所学校的教务处主任不是别人,正是秦唐。 看到秦唐的他并不感到奇怪,秦唐和刘斌一直是一起合作的搭档。在做任务期间,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配合得相当默契。 不过,秦唐在这里,他们想要学生档案材料也就难了。 没有他的许可,他们根本看不到学生档案。 “你们是过来找郑西子的资料吧。”秦唐看到陆景深没有搭理他,也不在意。 “你也是玩家?”时桑听到郑西子的名字,瞬间反应过来。 他不但是玩家,而且还认识陆景深。 “你们不用在我这里白费心思了,整所学校都没有郑西子的资料。”秦唐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他们现在可是敌对关系,他不可能让他们看到郑西子的资料。 他其实一接到任务就利用职务之便把郑西子的资料全找了一遍,什么都没找到。 山海高中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存在过的痕迹。 不管是学生,老师还是在学校工作的工作人员。 他都怀疑郑西子没有在这所学校存在过了。 “谢谢老师了,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陆景深吃了秦唐的闭门羹,也不是很恼。 “哥,你觉得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杜秋走在走廊上,好奇地问道。尽管他们都是玩家,秦唐不愿意合作,他也没什么办法。 玩家们各有各的打算,也不见得一定会帮助他们。 “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我敢肯定的是,他绝对不会帮我们。”陆景深显得非常冷静,他们不仅不会帮忙,还可能会利用副本规则把他们解决掉。 教务处主任这个身份不是NPC也好,他还可以少用一个道具。 “你不会得罪过他吧。”时桑产生了一些不好的想法。 “我们还有别的办法找到郑西子吗?难不成还要等她来找我们?”杜秋觉得他的想法很不靠谱,如果郑西子不愿意主动出现怎么办,他们不是拿这个副本完全没辙了? “既然明着找不到,我们就从暗的下手,你们听说过见鬼的方法吗?”陆景深突然想到了些什么。 既然这个副本的地点选在学校,那么郑西子的鬼魂应该还在学校里,他们可以主动找她。 “你是说玩笔仙碟仙之类的?”杜秋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根本不想大半夜的玩这种作死游戏,每部电影里玩这种游戏的主角,都会死得很惨。 “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校园七大不可思议?我听说有一栋旧教学楼,有一层楼梯,白天数的时候有12阶,晚上数的时候会变成13阶。当你走上13阶台阶,就会看到一个没有半边脑袋的人叫你出去玩。”时桑记起她曾经看过这个故事,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 “不是说13阶台阶只有坏孩子能看到吗?”陆景深也听说过这个故事,这个故事在日本的校园流传得很广,不同的说法也有很多。 一般学校都会建在坟地之类的地方,所以流传的恐怖故事也非常精彩。 校园七大不可思议就是由七个不同的恐怖故事组成。 “这里不是有你这个坏学生吗?”时桑毫不掩饰地看向陆景深。 依据这个副本的说法,这里成绩最差的陆景深确实能被称之为坏学生。 那么,他们应该能通过陆景深看到郑西子的鬼魂。 “那我们今晚到教学楼看看吧。”陆景深同意了是时桑的看法,这确实比请笔仙碟仙更靠谱一些。 “那好吧。”杜秋害怕得咽了口口水,还是同意道。 时桑看着杜秋怂怂的样子,“你今晚可别拖后腿啊,如果因为你的失误连累了我们,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刚把话说完,时桑的耳边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人设OOC警告!人设OOC警告!】 时桑一听,立马变脸,“乖啊,我今晚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杜秋看着时桑核善的样子,更害怕了。 另一边,刘斌走进了教务处办公室,和秦唐碰头。 “你这时候怎么敢出现在这里?”秦唐看到刘斌,皱起眉头。虽然他们是搭档,但他还是很不喜欢刘斌自作主张的态度。上次他擅自把匕首送给陆景深,害他被会长骂了一整天。 “怕什么?如果我死了你直接用道具让时光倒流就是了。”刘斌还是一种无所谓的心态。 “……那是留给0级副本用的!”秦唐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道具用在这种地方。 “你还真想从这里出去?”刘斌有点难以置信,他觉得这个游戏挺好的,只要能赚到足够的积分,跑车、美女应有尽有。 完全不用受到法律的约束,道德的谴责。 “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这些,你打算拿陆景深这个团队怎么办?”秦唐缓缓开口。 “就算我们什么都不做,他们也不可能顺利出本,我们就等着他们先去送死好了。”刘斌不怎么着急,他们两个已经是配合很久的老人了,手上有足够的道具可以自保。 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着,等着他们三个乖乖去送死。 “行吧,你要一直扮演好自己的人设,如果你不小心把自己蠢死了,我不会把道具浪费在你身上的!”秦唐提醒道。 “我知道的,你还要留着通关0级副本。”刘斌伸出右手食指,抬了一下秦唐的下巴,离开了教务处办公室。 秦唐在那个瞬间失去全部力气,倒在了座椅上。 他明白,刘斌已经完全变了,他已经不是那个就算是死也要死在现实世界的刘斌了,他已经完全适应了这款噩梦游戏,想要在这里一直玩下去。 这应该是这款游戏设计者的最终目的吧,明明知道每次下副本可能会死还是选择留下来。 就像是他明明知道龙山公会已经和他的想法背道而驰,却没有办法逃开。 ------------ 第二十四章:山海高中五 陆景深在教室里睡了一个早上,不出意外,每个来他们班级上课的老师都会点到他,说他不知廉耻,青天白日的在全体师生面前说哭就哭。 同学们也没有给他好脸色看,避他如同蛇蝎,刺耳的谩骂不绝于耳。 渐渐的,他也就习惯这种声音了。 下午第一堂课,一个身材壮硕的男老师走了进来,说道,“体育委员,带大家去操场集队。” “老师,我们能不能在教室上体育课,我们可以自己自习,下周我们还有考试呢。”学委推了推鼻梁上厚厚的眼镜,不怎么想去上体育课。 他认为,上这种无聊的课程只会影响他的学习。要是这次的排名有所下降,他一定会被班主任念叨死。他可不想像陆景深那样,受到所有人的排挤。 “废什么话,赶紧给我下去!”男老师并不打算给他这个学委面子,他们副科老师被主科老师打压得很严重。如果不是教育局要求,这所学校可能连副科老师都没有。 这所学校的上级领导一致认为,上这种无聊的课没什么用,又不能提高学校的升学率。 没办法,作为体育委员的梁东只能站起来,组织同学们去操场。 即使再不情愿,他们也不敢真的忤逆体育老师,只能稀稀拉拉地往操场方向走着。 为了不那么显眼,陆景深跟在队伍最后。 男老师带领大家做完热身运动,说道,“女生跑八百米,男生跑一千米,体育委员带头!” 同学们只能边抱怨边排成长队。 因为长期坐在教室学习,他们的体能并不是很好,几百米这样跑下来,可能半条命都要没了。 不过抱怨归抱怨,他们还真的不敢不跑。 好在今天的天气并不算太热,还是挺适合跑步的。 整个队伍跑步的速度非常慢,陆景深慢慢悠悠地跟在队伍后边,速度跟个老大爷差不多。 他一边跑一边观察,想着这个班级应该没有其他玩家了。 这时候,跑在他前边的白弘盛放慢速度,跑到陆景深旁边。 “陆景深,你怎么还敢活着啊。”白弘盛的眼神里满是厌恶,本来他已经对陆景深想要跳楼的行为很不满了,没想到他今天居然还在众人面前放声大哭,他们文(九)班的脸都被他丢尽了,他还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在教室里正常上课。 “我为什么不敢活着?”陆景深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他是死是活和他白弘盛有什么关系? “我今天看到你和时桑在大树下说话了。”白弘盛对陆景深招惹他女神的行为非常不满。 他一个人挨骂就算了,为什么要拖累他女神下水。 “你喜欢时桑?”陆景深觉得这人怪可爱的,“我和她说话,你吃醋了?” “你——”白弘盛被人戳到心思,一时间不知道用什么话反驳。 看来是他猜对了,这个副本真的有点恶趣味。 还没等他继续调侃,队伍前边的惊叫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加快脚步,发现一个女生晕倒在了操场上,脸色苍白如纸。 “她怎么了吗?”身为体育委员的梁东察觉到这边的异常,赶忙跑了过来。 “应该是中暑晕倒了吧。”队伍里一个女生说道。 “梁东,你赶紧背他去医务室啊。”队伍里的女生叫了梁东的名字。 梁东看着倒在操场上的女生,心里头犯了难。虽然他也想把她背去医务室,但男女授受不亲,如果就这样背过去,会被同学传闲话的。 而且,这个女生不仅长得不好看,身材还胖,和她做了快两年同学,连她的名字都叫不出来。 陆景深察觉到梁东并不想管这个女生,只能认命地走过去,把她抱了起来。 虽然这样做人设也许会OOC,但也总不能任由女生一直躺在这里不管。 真的太难看了。 在他把女生抱起来的瞬间,耳边又传来了同学们的谩骂声。 “呵,这时候逞什么能,要抱也轮不到他啊。” “他不会喜欢那个女生吧,肥猪配哑巴,也是绝配。” “这种女生都下得去手,真的是个狠人。” “真心吐了。” “呕!” 这么容易恶心,不会是怀孕了吧。自己不愿救人,偏偏还不想别人救。 不知道恶心的人是谁! 陆景深把女生抱到医务室,把他放到医务室的床上,让校医检查一下女生的身体情况。 校医检查了一遍,说道,“中暑了,吊瓶葡萄糖休息一下就好。” 把话说完,校医利索地把葡萄糖给女生吊上。 陆景深看着女生干到发裂的嘴唇,去小卖部买了瓶矿泉水。 他把矿泉水买回来的时候,发现女生已经醒了。 她虚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好像并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跑步的时候晕倒了,我把你抱过来的。”陆景深把矿泉水瓶的盖子拧开,递了过去。 女生把矿泉水接过,小小地抿了一口。 “为什么会是你帮的我?”女生的语气里带有一丝抱怨,她并不想和陆景深招惹上关系。 陆景深听了出来,女生是觉得他多管闲事了。 “你为什么会晕倒?”陆景深有点想不明白,他们跑步的速度很慢,八百米还不过半,怎么可能会有人晕倒。 “我今天没有吃东西,所以没什么力气跑步。”女生带着虚弱的声音说道,她今天早餐中餐都没吃,没力气跑步是必然的。 陆景深打量了一下她的身材,虽说丰满了点,也没有到需要节食减肥的地步吧。 女生感觉到陆景深在看她,把头埋起来。班上的每个女生既苗条又漂亮,只有她身材又胖,脸还长得也不好看。 如果再不下狠心减减肥,她可能会一直被班上的女生嘲笑。 所以她才有意节食,没想到今天体育老师没按常理出牌。不仅体育课没有变成自习课,体育老师还要求他们跑八百米。 “你好好休息吧。”陆景深不再说什么,直接走出了医务室。 可能这个副本的NPC,都生活在众人的眼光之下吧。 梁东害怕和女生传出绯闻,所以不愿意把女生背去医务室。 女生不想因为肥胖问题被别人嘲笑,所以执意减肥。 但他们真的能成为别人眼中完美的人吗? 体育课下课,赵锦华又把他叫去办公室。 “陆景深,你知道老师今天为什么要找你来吗?”赵锦华冷冷地瞥了陆景深一眼,尽显高位者的姿态。 “我不知道。”陆景深确实不知道赵锦华因为什么事情找他。 “你和吴悦是什么关系?”赵锦华质问道。 吴悦是谁,陆景深听到了一个陌生的人名。 “还在和我装傻充愣是吧,刚刚的体育课,不是你把她抱去医务室的吗?”赵锦华觉得陆景深装傻充愣真的有一手。 “我……”陆景深词穷,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体育老师都和我说了,你今天在上体育课的时候,不仅没有好好跑完一千米,还把吴悦抱去医务室,你把她抱过去想干什么?是想约会吗?”赵锦华觉得陆景深这几天的行为特别不可理喻。 “……”陆景深真的对赵锦华的脑补能力佩服得五体投地,怪不得梁东那时候不肯抱吴悦去医务室,原来还有个坑埋在这里。 “我看到吴悦晕倒了,想帮帮忙。”陆景深本能地想要挣扎一下。 “看到同学晕倒了,第一时间应该告诉老师,让老师去解决,而不是擅自带着晕倒的同学离开老师的视线。”赵锦华苦口婆心地教育道。 陆景深倒觉得体育老师应该不会把吴悦抱到医务室,到时候传出师生恋就可笑了。 人言可畏啊,不管做什么事都会被人用不好的声音揣测,所以何必呢,师生恋可是很敏感的。 “老师,我知道了,我下次一定注意。”陆景深已经不想待在办公室了,他想出去。 赵锦华看到陆景深的眼睛快要红了,以为他又要哭。她只能就此作罢,“老师知道你是好心,你出去吧,下次处理问题的时候多动动脑子。” 陆景深走出办公室,深吸一口气。 这时候,穿着蓝白校服的杜秋越过人群,冲了出来,着急忙慌地问道,“哥,我听说你和你们班的恐龙在上体育课的时候去医务室上.床,是不是真的?” 陆景深当场楞在那里,现在的谣传已经那么离谱了吗? 真的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我不是,我没有。”陆景深直接否认。 “那我就放心了。”杜秋拍了拍胸脯,“哥,我们到这个副本是来求生的,不是来谈恋爱的。” “我知道。”陆景深气得要死,但他不能直接爆粗口,他还要考虑人设问题。 杜秋看着陆景深严肃的表情,有些担心。 “呵。”陆景深看出了杜秋的想法,只是一声冷笑,走进了九班教室。 杜秋不能进去,只能在外边眼巴巴地看着。 白弘盛把这些看在眼里,眼底全是妒火。陆景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受欢迎了,不仅女神时桑和他说话,就连学霸杜秋都要认他做哥。 ------------ 第二十五章:山海高中六 23点40分,山海高中的学生们都已经回宿舍看书了,整栋教学楼完全暗了下去,显得阴气森森。 杜秋和时桑在一棵树下碰头,时桑警惕地看了一遍周围,没有人发现他们的存在。 “你哥怎么还没有过来?不会是临阵脱逃了吧。”时桑看了一眼时间,明明说好了晚上十一点半在这边碰头,十分钟过去了,半个人影都没有。 “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杜秋也十分着急。 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陆景深终于出现。 “哥,你今天怎么那么迟?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了吧。”杜秋跑到陆景深身边,直接问道。 “嗯,甩尾巴花费了点时间。”陆景深十分无奈,他一出宿舍就发现有人在后边一直跟着他。他刚开始以为跟踪他的人是刘斌,没想到是和他同宿舍的白弘盛。 为了能甩掉他,陆景深花费了点时间。 “我们走吧。”时桑看到人已经齐了,催促道,他们必须在12点之前走上教学楼。 陆景深“嗯”了一声。 三人走到教学楼门前,发现铁门已经被值班人员锁死。时桑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把钥匙插进锁眼,几秒钟后,大锁应声而开。 杜秋震惊了,回忆起上个副本被钥匙支配的恐惧,“你这是……” 时桑白了他一眼,虽说有些不耐烦,但还是解释道,“这是我通过上个副本获得的特殊道具,所有的锁都能用这把钥匙打开。” “什么副本能获得这种道具?”杜秋看得眼睛发直,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 “就是一个简单的开箱游戏,副本要求所有玩家在一栋楼里找钥匙开箱收集碎片。开出碎片不会死,开出个鬼嘛,就只能被鬼拉进箱子里。”时桑把眉头皱得死紧,就因为那个副本,她失去了两个队友。 “应该是纯靠运气的副本,你是怎么通过的?”杜秋觉得那种副本就算是他哥都没有办法,没有人知道箱子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时桑摸了摸耳朵,有点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别人开出的全是鬼,我开出的都是碎片,应该就是运气好吧。” 这也行! 简直是欧皇附体! “赶紧走吧。”陆景深有点想不通,他们怎么能在这种地方聊得起来。 时桑楞了一下,她大概真的是被这个副本机制影响了。她和杜秋聊天的时候,竟然能产生出心动的感觉。 这种不受控制的心动对她来说,太奇怪了。 陆景深拿着手电筒,把光线调到最暗,开始数起楼梯的层数。 他们从一楼数到五楼,把整栋楼的楼梯都数一遍,都没有发现13阶的楼梯,每层楼梯都只有12阶。 “是不是我们弄错了?”杜秋开始怀疑他们的想法应该是错的,他们就该去玩碟仙笔仙的游戏。 “不着急,还没到十二点。”时桑低头看了一眼表盘,一般恐怖的事情要到半夜十二点才会发生。 “还有多久?”陆景深问道,他现在的感觉不是很好,整个身体凉飕飕的。 “还有十分钟。”时桑轻声回答。 他们一起蹲在三楼墙角,不再说话,杜秋的心脏被纠得死紧,甚至能听到自己杂乱无章的心跳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听到楼上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你们听到脚步声了吗?这时候教学楼应该没有学生了啊。”杜秋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会儿,脚步声好像听得更清楚了。 “嗯,我们要不要上去看看?”时桑想要询问陆景深的意见。 “走吧。”陆景深率先走了上去。 “赶紧的。”时桑感觉到杜秋有点腿软,一把抓过他的胳膊,把他拽上楼。 上了四楼,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整间教室应该有十几个学生,正漫无目的在教室里走着。只是每一个学生都脸色惨白、满身尸斑,带有腥味的液体从他们身体上的伤口里流了出来。 陆景深看向他们走上来的楼梯,原本是十二阶的台阶已然变成十三。 “她们……”杜秋神色复杂地看向教室里的那些学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下的感觉。 他们应该不能称之为学生了,如果非要形容,应该称之为行走的丧尸。 “叮铃铃——”刺耳的上课铃声从广播里传了出来。 听到铃声想起,教室里的学生们纷纷回到座位上,端端正正地坐着。 “这是上课了吗?”时桑被教室里的丧尸吓到了,这些丧尸未免坐得太整齐了吧。 走廊上传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他们只能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他们看到,穿着一身红裙的赵锦华拿着语文课本走进这间满是丧尸的教室。 突兀刻板的女声从讲台上传下来。 “今天……我们学习……新的课文……《滕王阁序》。” “下面……我先给同学们读一遍课文……同学们记得把不理解的……生字词标注出来……”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 时桑瞪大眼睛,认出了来上课的老师,“陆景深,这是你们班的班主任赵锦华吗?” “是她。”陆景深不得不赞叹赵锦华的平凡和伟大。 “我怎么感觉她现在被控制了。”杜秋观察了一下赵锦华的上课状态,不管是声音还是动作,都有点不对劲。 “如果她没被控制,早就被吓死了。”时桑看着满屋子的丧尸,同意了杜秋的看法。 那些丧尸控制了赵锦华,让她给他们上课。 真是勤奋刻苦的好学生呢! “喂,你们不进去上课吗?”一道清脆的女声从楼上传来。 声音幽幽冷冷的,没有丝毫温度。 他们循着声音看去,一个穿着蓝白校服的女生坐在一级台阶上盯着他们。 他们看到,女生的头并没有长在她的脖子上,而是被她用双手抱着,放在膝盖上。她的脖子上边还留着黑洞,阴毒黑气不停的从她的脖子上冒了出来。 “你不是也没去上课?”陆景深看着女生的脸,反问道。 “我才不要听她上课,这个老师上课没劲死了。”女生做了个鬼脸,她最讨厌上课了,不知道教室里的学生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么没劲的课。 “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杜秋看着她放在膝盖上的头,完全不能理解。 “我的头被人砍下来了,我安不回去了。”女生把头举过头顶,然后再放在脖子上。她松开手,头就从脖子上掉了下来,滚到了楼梯上。 人头躺在楼梯上,咧着嘴直笑,“看吧,我没办法把头安回去了。” 够了!不要再做这么奇怪的事情! 杜秋不忍心看滚落下来的人头,闭起了眼睛。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在教室里上课的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老师在这里上课?”时桑显得十分冷静。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女生伸出手,把人头捡起来,重新放到膝盖上。 “唔……”时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确实,这个女生没有告诉他们的理由。 “你不会是回答不出来吧。”陆景深观察了半天,问道。 “信不信我杀了你们?”女生的脸因为羞愤而变得通红。 她去世之后,魂魄就一直被困在这间教学楼里,没有办法出去。每天半夜都有不同的老师给她们这样的鬼魂上课,今天语文,明天数学,后天历史…… 她们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的,时间一长,她们就忘了自己是谁,是谁杀了她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当然可以杀我们,不过我要是死了,你就永远不知道自己是谁,永远都被囚禁在这栋教学楼里。”陆景深不慌不忙地说道,这个女生应该就是任务目标郑西子了,但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你们能帮我?”女生有点不敢相信。 “当然。”陆景深继续说道。 “那好吧,我给你们七天时间,你们必须在七天之内告诉我杀害我的凶手是谁。”女生十分纠结,但还是答应了。 “就这样说定了。”陆景深心态十分平稳。 “我们拉钩。”女生抱着人头走了过来,伸出右手。 陆景深满脸嫌弃地伸出右手,只是和女生击了个掌。 “如果你们找不到,我一定会把你们每一个人的人头砍下来。”女生和陆景深做完交易,直接消失了。 杜秋摸了摸脖子,一脸怀疑地问道,“她真的是我们这次的任务目标吗?” “应该吧,她是唯一一个和我们主动搭话的。”陆景深把目光转向教室。 教室的丧尸们根本没有意识,只知道重复学习。 “叮铃铃——”教室广播响起了下课铃声。 丧尸们听到下课铃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又一次漫无目的地在教室里走着。 上完一节课的赵锦华踏着高跟鞋走出教室,离开教学楼。 “我们要跟上她吗?”杜秋问道。 “没有必要,她应该回宿舍休息了。”陆景深说道,她今天的教学任务已经完成。 “你说她会不会记得今晚发生的事?”时桑问道。 “不会。”陆景深摇头,她只会把今晚发生的事当做一场噩梦,很快就会忘掉。 ------------ 第二十六章:山海高中七 陆景深和杜秋走在男生宿舍的走廊上,路过的学生们会用厌恶的眼神看向他,然后用不解的眼神转向走在他旁边的杜秋。 那种不解的眼神还带着些许的疑惑的意味,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成绩优秀的杜秋会和成绩倒数第一的陆景深走在一起。 杜秋感觉到了他们不善的目光,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意识到杜秋真的生气了,他们才讪讪地别开目光。 杜秋真心觉得这个副本真的太变态了,把他和陆景深的身份调换过来,明明他才是这个副本里成绩最差的玩家。 陆景深回到宿舍,关上宿舍的门。 白弘盛看到从外边回来的陆景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他迅速走到陆景深面前,用手肘抵住了他的脖子。 “你是不是把时桑带去教学楼了?你怎么敢把她带去那种地方?”白弘盛冷声质问。 他觉得陆景深这个人太自私了,自己想死就算了,还要拉上她女神垫背。 整所学校的学生都知道,学生不能半夜的时候出现在教学楼里,被发现的话不仅是被开除那么简单,还可能会因此丧命。 他们上届的一个学姐不信邪,大半夜还在教室里看书学习,第二天一早就发现被吊死在教室里。 从那以后,全校学生都不敢半夜留在教室,只能乖乖留在宿舍里学习。 “可是,时桑就是喜欢跟着我,如果我不带着她,她会很伤心的。”陆景深微微垂下头,装作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你这么喜欢时桑,也不希望为我伤心流泪吧。” 白弘盛觉得陆景深真是有本事,每次说话都能把他噎死。 他气疯了,但又不敢真的对陆景深怎么样,“你给我等着,我明天就和时桑表白。我就不相信了,她会不喜欢我,喜欢你这个年级倒数第一!” 这是一个唯分数论的学校,成绩排名比他高的白弘盛确实应该有这自信。 不过根据副本设定,时桑喜欢的人应该是杜秋,白弘盛的表白结局已经注定了。 “既然你这么自信,我们来打赌吧。如果你表白成功,我在全班面前学狗叫。要是你失败了,换你在全班面前学狗叫。怎么样,你敢不敢赌?”陆景深觉得白弘盛这个人真的太好玩了,忍不住逗他一下。 “赌就赌!我白弘盛这辈子还不知道失败这两个字怎么写!”白弘盛心跳得厉害,虽然不知道时桑会不会喜欢自己,但本能的不想在陆景深面前示弱。 不就是打个赌嘛,谁不敢啊! 知道赌局结果的陆景深心安理得地回到床上,整理了一下这个副本的内容。他们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确定今晚看到那些丧尸的身份,可是那些人的身份应该已经被删除了,该怎么找呢? 陆景深还没有想好解决办法,困意便向他侵袭而来,他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语文早读,赵锦华照常走进教室,神色如常。 陆景深竖起语文课本,仔细观察起站在讲台上的赵锦华。 发觉她没什么异样,才把目光收了起来。 赵锦华看起来心情很好,整节早读都没有找他的麻烦。 早读节下课,白弘盛跑到他的座位面前,扬了扬手上的信封,“我现在就去和时桑表白,你就等着在全班面前学狗叫吧!” 陆景深看着白弘盛手上的信封,心想着你只管去表白,如果时桑能同意我跟你姓! 白弘盛走了两步,发现陆景深没有跟上来。他回过头,语气有点冲,“你不打算跟过来看看?” 陆景深摊开一本练习册,没有再看白弘盛一眼,只是说道,“你去吧,我还要学习。” 年级倒数第一学哪门子习? 白弘盛气得双眼发红,离开九班教室。 他走到八班门口,看到时桑抱着一堆考点笔记,放在杜秋的书桌上。 她的脸颊泛着红晕,双眼带着异样的神采,“杜秋同学,你昨晚说担心下周的周测考不好,想要看我的考点笔记,我把它们都带回来了。” 杜秋看着桌上的笔记,有点不知所措。他昨天晚上确实是和时桑说过,担心下周的周测考不好,维持不住自己的学霸人设。没想到她今天一早就把考点笔记给他带过来了,而且还叫他杜秋同学。 他真的很不习惯这种称呼啊。 “你是觉得我整理得不够好?没关系的,我可以带回去重新整理。”时桑看到杜秋没有反应,开始有点慌了。 “倒也不必。”杜秋把笔记收了起来,“你还有什么事吗?时桑——同学?” 杜秋觉得这人真的不是时桑,如果真的是她,一定把考点笔记甩在他的脸上,让他逐字逐句认真看完,不看完不准睡觉。 绝对不会那么的……卑微。 “你别叫我时桑同学,你可以直接叫我时桑,或者,桑桑也可以。”时桑说完这些话,有点不好意思,害羞地垂下了头。 时桑你清醒一点,羞涩不是你的人设! 接下来,时桑不会要向他表白了吧。 好可怕! “时桑同学,谢谢你的笔记。但是我觉得,我们高三了,应该以学习为主,桑桑这种称呼对我们的关系来说,有点……太亲密了。”杜秋艰难地说出了拒绝的话。 天呐,时桑清醒之后,一定会把他灭口吧。 他年级轻轻,还不想死啊。 时桑楞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被拒绝了。她没什么表情,声音细弱蚊蝇,“没关系的,能帮到你就好。” 白弘盛看完这一幕,深吸一口气,根本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原来他一直喜欢的女生,是别人的舔狗!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信封,把它撕碎后揉成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陆景深看着白弘盛失魂落魄地走进教室,不用想也知道他失败了,时间还要比他想象中的短。 “表白成功了吗?”陆景深走到白弘盛面前,并不介意在这种时候落井下石。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我的笑话好看吗?”白弘盛突然伸出双手,紧紧掐住陆景深的脖子。 “你们在干什么?”赵锦华从后门探出头来,看向他们,质问道。 陆景深把白弘盛的手一点一点地掰开,笑着说道,“老师,我们在闹着玩呢。” 他很喜欢看白弘盛无能狂怒的样子。 “白弘盛,你们是在闹着玩吗?”赵锦华不相信陆景深,冷漠地问道。 白弘盛揽过陆景深的肩膀,咬牙切齿地说道,“老师,我们确实在闹着玩。” “同学之间要团结友爱,有这点玩闹的时间还不如去学习!”赵锦华不想再管他们这些差生的事情,离开教室。 “听到没有,年级倒数第一的陆景深同学,有这点时间还不如去学习。”白弘盛看到赵锦华离开,嘲讽了一句。 “记得在全班面前学狗叫,白弘盛同学。”陆景深不甘示弱地反击。 午饭时间,杜秋约陆景深到食堂吃饭,时桑在后边远远地跟着。 山海高中的饭菜水平很不错,打饭的大妈也没有手抖的习惯。他们点了两荤一素,坐在饭桌上吃饭。 “时桑怎么回事?”陆景深转头看了一眼坐在他们后边的时桑,有点莫名其妙。 “我忘了和你说,今天时桑特别奇怪。”杜秋咽了口饭,把今早发生的事情告诉陆景深。 “你是说她不是扮演人设,而是真的喜欢上你了?”陆景深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按照时桑的性格,是绝对不会真的喜欢上杜秋的。 “是真的!”杜秋的表情做得十分夸张,“她今天早上还让我叫她桑桑,我拒绝以后,她居然能忍住没有打我!” “……”陆景深突然意识到这个副本的可怕之处,他们会渐渐忘掉他们来这个副本的目的,真的成为副本想要他们变成的人。 他会变成一个任人欺负的懦弱学渣,杜秋会变成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学霸,而时桑会喜欢杜秋喜欢到不可自拔。 “为什么只有时桑变了呢?她还会记得我们来这个副本的目的吗?”杜秋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只有时桑受到副本的影响。 “我们可以直接过去问问。”陆景深站了起来,走向时桑的位置。 时桑看到他们走了过来,心跳突然不受控制地加快。 “时桑,你还认得我是谁吗?”陆景深看着时桑的眼睛,严肃地问道。 “你是年级倒数第一的陆景深。”时桑用幽怨地眼神看向杜秋,“杜秋,你不接受我就算了,怎么还和这种学渣待在一起,他会影响你学习的。虽然我现在还没有资格管你的事,但还是不想看到你这样自暴自弃。” 什么叫没有资格管我的事?什么叫不想看到我自暴自弃? 听到时桑说出这种别扭又矫情的台词,他感觉到他要疯了。 陆景深沉默了一下,有点明白杜秋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走吧,我们先去你们的教室看看。”陆景深叹了口气,他觉得,时桑的同化应该是有契机的。 “这样好吗?”秦唐看着他们离开食堂的背影。 “有什么不好的?”刘斌专心吃着碗里的饭,无所谓地说着。 时桑这人太幸运了,连副本里的NPC都忍不住给她递线索。 “他还是没有做决定吗?”秦唐继续问道。 “既然他没法做决定,我不介意去帮帮他。”刘斌正色道。 这场游戏的赢家只能是他。 ------------ 第二十七章:山海高中八 陆景深和杜秋并排走到校道上,杜秋侧过脸,看向陆景深的脸。 晃动的阳光下,陆景深脸上的轮廓十分清晰,没有任何瑕疵的冷白色皮肤,毫无血色的薄唇,都能给人一种孱弱的美感。 这种长相出现在校园里,再怎么样也不应该被排斥吧。 就只是因为成绩不好吗? “怎么了吗?”陆景深目视前方,轻声问道。 “如果时桑真的被系统判定为NPC,会不会让她一直留在这里?”杜秋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极其可怕的想法。 如果时桑真的忘记了她的来处,这里会不会变成她的归途? “我不知道。”陆景深眼眸低垂,不确定的事情他不想乱说。 扮演一个角色时间久了,终究会成为那个角色。 他们走到八班的教室门口,看到吴悦正从九班的教室里走出来。 她今天还是没有选择吃午饭,一直在教室里等到午休铃声响起。 吴悦看到他们,没来由地后退了几步,身体直接撞到门上。 他们两个怎么会待在一起。 “……”杜秋一脸震惊地看向陆景深。 你还说你们之间没发生过什么事? 你是不是在骗我? 我有那么好骗吗? 陆景深注意到杜秋震惊的眼神,表情稍微有点尴尬。 他好像也没有拿这个女生怎么样啊! 至于这么害怕吗? 吴悦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努力定了定神。 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校服,走到陆景深面前。 她很紧张,整个身体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你能不能帮我澄清一下?” “澄清什么?”陆景深有点莫名其妙。 他和吴悦的关系,应该还没有到需要澄清的地步吧。 “你没听到他们说我们什么吗?”吴悦的脸红得像是熟透的番茄,舌头打结得有点严重。 陆景深没再说话,从他进副本的那一刻起,他听到无数句骂他的话。 有什么好在意的? 只不过,女生的心思细腻敏感一些,也算正常。 “那些话有什么好听的,我劝你也不要听。”陆景深觉得这个副本里的NPC应该是被考试成绩给逼疯了,所以才会这么喜欢恶意揣测别人。 “你不在意吗?他们说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吴悦看到陆景深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声音忽然提高。 “嗯,然后呢?”陆景深觉得好笑,这种这么无聊的事有什么好澄清的。 他们又不是明星,被偷拍到还要发微博澄清。 就算他这次出面澄清了,那些被考试逼疯的NPC还不是再换个理由黑她? 他现在已经站在风口浪尖了,对这种事情根本不在意。 “你——”吴悦的眼眶微微发红,她真的好讨厌陆景深,真的不想和他再扯上关系。 两天以来,她一直被班上的女生们冷嘲热讽,说什么恐龙竟然还有春天! 她真的不明白,陆景深为什么那天要多管闲事? 她就算那天死在跑道上,也不希望陆景深救她。 “哥,你就出面澄清一下吧。”杜秋看着吴悦发红的眼眶,有些于心不忍。 “别人的眼光真的那么重要吗?”陆景深平静地开口,“就算这次我出面帮你澄清了,看你不顺眼的人还是会再找理由骂你。与其为了那些骂你的人绝食减肥,还不如变得强大一些。” 吴悦被人戳到痛处,眼泪流了下来,“陆景深,你以为你很强大吗?如果你真的强大的话,成绩怎么可能还是年级倒数第一?考出这种成绩你就不觉得丢脸吗?” 又来了! 怎么谁都喜欢拿他的成绩说事,成绩倒数就不配活着了? 陆景深深吸一口气,真心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你自便吧。”陆景深闷着声音,把杜秋拽进了八班教室。 “哥,她哭得好惨啊,你为什么不帮帮她?”杜秋听着吴悦崩溃的哭声,心里难受得要死。 “我说过,不要对一个NPC产生感情,这只是设计者的一段程序而已,”陆景深心里乱糟糟的,郑西子的身份信息都没找到,副本里的NPC像疯了一样给他添堵。 杜秋醒了醒神,佩服陆景深的清醒。 陆景深环视整间教室,教室干净得有些出奇,白板上写满了英语单词,值日生应该没来得及擦。 杜秋走到自己的座位前停下,把抽屉里的考点资料拿了出来,“这是时桑留给我的,我翻开过,没什么特别的。” 陆景深拿过一本本子,仔细翻看了一遍。 本子里确实都是政治考点,没什么特别的。 “时桑的座位在哪?”陆景深把本子放回去,问道。 杜秋走到时桑的座位前,“她坐这。” 陆景深坐到时桑的座位上,翻看她的抽屉。 时桑应该不是瞬间被同化的,她被同化之前应该发生过什么。 陆景深突然想起那天晚上的数学题,把数学课本翻开。 “叮——”的一声,钥匙应声而落。 杜秋认出了那把钥匙,把它捡了起来。 时桑她的把道具留给了他们。 “我们要不要去教务处办公室看看?或许秦唐是骗我们的呢?”杜秋把钥匙抓紧,只要有了钥匙,他们就能打开教务处办公室的门。 “没必要,”陆景深把东西归回原位,“就算学生名单里真的有郑西子的资料,秦唐也会把它删掉,不会留给我们。” “哥,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得罪秦唐的?”杜秋挠了挠头,虽说玩家之间不一定会合作,倒也不至于把资料删除吧。 “他应该很想在这个副本里把我干掉吧。”陆景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为什么那么恨他。 “那我们还有别的办法找到那些被困学生的资料吗?”杜秋觉得他们陷入了死胡同。 “午休时间到了,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傅博然听到教室里有人说话,推开了教室的门。 “班主任。”杜秋猛地站了起来,头埋得低低的。 傅博然看向杜秋,眼神里满是失望,“我听其他同学说,你最近一直和陆景深在一起。起初我还不相信,没想到竟是真的。” 杜秋偷偷瞄了陆景深一眼,没想到他的表情还挺坦然的。 “陆景深,既然你不想睡觉的话,给我去楼下操场跑步十圈。”傅博然看不惯陆景深的做派,直接把人赶走。 “那我呢。”杜秋的神色有些茫然。 “你赶紧回宿舍睡觉,以后不要让我看见你和陆景深来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没有学过吗?我看你语文都学到狗肚子去了。”傅博然摆了摆手,让他们赶紧出去。 陆景深在操场上慢跑,他的体能被锻炼得很好,跑个十圈完全没有问题。 杜秋跟在他后边,“哥,你跑慢点,别跑那么快!” “你为什么要跟过来,老师不是让你回去睡觉吗?”陆景深放慢速度,不怎么理解杜秋的想法。 有好好的觉不睡,为什么非要和他一起跑步。 “如果是我被罚了,你还有心情在宿舍里睡觉吗?”杜秋问道。 “当然,罚你又不是罚我,省点体力不好吗?”陆景深停了下来,“别跑了,傅博然应该被你气走了。” “不就是气走个NPC吗?”杜秋不是很在意这种问题。 “今晚我们要再去一趟教学楼。”陆景深总觉得那间特殊的教室应该藏着其他线索。 “好。”杜秋没有反对,跟着陆景深回了宿舍楼。 陆景深推开宿舍的门,看到白弘盛躺在床上,瞪着他看。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白弘盛问道。 陆景深听着白弘盛幽怨的语气,觉得他很像古代的深闺怨妇。 “什么时候在全班面前学狗叫?”陆景深觉得白弘盛这个人,真的太有趣了。 “可以不学吗?”白弘盛的脸色发青,别别扭扭地问道。 “可以啊,如果你愿意喊我爸爸的话。”陆景深痛快地答应了。 白弘盛转过身,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十分钟前,时桑站在女生宿舍楼的天台上,低头看着在操场上跑步的两人,在心里头默默地痛骂。 杜秋你这狗东西给老娘记住! 谁给你的勇气拒绝老娘的? 梁静茹吗? 陆景深你也是狗比! 竟然在外边招惹了这种不干不净的人。 还好老娘演技好,不然就招了他们的道了! 昨天晚上,时桑和他们两人分开,独自一人回了女生宿舍。 没想到她刚到宿舍门口,就被一个女生撞了满怀。 还没等她开口骂人,就发现手上多了张纸条。 ——我知道郑西子在哪里。 第二天一早,得到纸条的她刚想去找给她留纸条的女生,不小心就被秦唐撞见了。 秦唐用道具加深了副本对她的影响,让她喜欢杜秋喜欢得无法自拔。 如果不是杜秋不按剧情线走,拒绝了她,她可能到现在都没有清醒过来。 这时候,一个女生慌慌张张地走上天台。时桑听到脚步声,转过身看向她。 “是你给我留的纸条吧,告诉我,郑西子的尸体是在哪?她到底是怎么死的?”时桑看向那个女生。 时桑眼看着女生的表情从害怕转向惊恐…… ------------ 第二十八章:山海高中九 杜秋推开教学楼的大门,悄无声息地走了进去。整栋教学楼一片黑暗,只有楼梯口的应急灯发散着的微弱的绿光。 杜秋靠着墙壁站立了好一阵,平复心情以后,才和陆景深走了上去。 他现在是矛盾的,既害怕看到昨夜的景象,又害怕看不到昨夜的景象。 凌晨十二点,通往四楼的楼梯又变成了十三阶,脚步声突兀地传了下来。 相较于昨天,好像变得更加杂乱。 “哥——”杜秋轻声说了一句。 陆景深沉默数秒,“走吧。” 他们走上四楼,往教室内看去,看到了昨夜抱着头的女生。 女生正抱着她的头胡乱地在教室里走着,表情十分焦躁,像是将要发生什么可怕的大事。 其他在教室里的学生也不见得十分平静,他们看到一个女生正用头撞墙,那撞墙的力道,像是要把墙撞烂。 教室中央,有两个女生打了起来,一个女生拼命地撕扯另一个女生的头发,像是要把她的发根揪下来。 杜秋看到这些场面,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群丧尸根本不管他们这些活人,倒是开始自相残杀。 “叮铃铃——”教室广播响起了上课铃声。 那些女生的动作在铃声响起的那个瞬间静止了,她们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座位上,坐得笔直。 陆景深注意到哪个用头撞墙的女生,她的头上还流着血。 血液从她头部的伤口流了下来,流进了她的眼睛里。 她好像不知道痛,木着一张脸。 那个抱着头的女生好像看到了他们,只不过她好像什么都不认得了,神情变得有些呆滞。 听到走廊里传来脚步声,他们躲到一旁。 他们看到,傅博然拿着教案走进了教室,准备开始上课。 “你说她还认不认得我们?”杜秋的表情从害怕变成无措。 “应该不认得了。”陆景深微楞,觉得她应该是变成了浑浑噩噩的初始状态。 傅博然听到了门口传来声音,眸色变得深沉。他走了过去,看向靠在墙壁的两人。 “为什么不去上课?”傅博然的声音从他们上方传来。 “班主任!”杜秋的双腿忍不住发颤,他这辈子最怕的人就是高中班主任了,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然而,傅博然好像没有认出他们,只是重复了一句,“为什么不去上课?” 杜秋听着傅博然的台词,头皮发麻,他又想起了那个不停重复台词的张爷爷。 “我们……”杜秋还没有想要借口,只能想陆景深求救。 “为什么不去上课?”傅博然被激怒了,掏出了一根教鞭。 他的表情因为愤怒而变得狰狞可怖,挥舞着手上的鞭子。 陆景深看着鞭子朝他的脸挥了过来,他伸出手,把教鞭抓住。 【人设OOC警告!人设OOC警告!】系统的声音传到他的耳边。 他只能松开抓住教鞭的手。 傅博然露出得意的笑容,鞭子又一次朝着他的脸挥过去。 这次,正中他的右脸。 教室里传来了学生尖锐的笑声。 “哥——”杜秋的心脏漏了一拍,他不明白,为什么傅博然只打陆景深,却完全不动他。 陆景深生生挨了几鞭,冷笑道,“你是优等生,他不会动你。” 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种答案。 因为他是老师心目中的优等生,这是他应该有的待遇。 就算他真的犯了错,老师也会因为他的成绩优秀原谅他。 “老师,您不去上课吗?班上还有很多学生等着您呢。”陆景深看向傅博然的脸,恭恭敬敬地说道。 虽然他不能正面和老师对抗,但他还有脑子。 这是他们最大的不同。 傅博然听到了陆景深的话,动作停了下来。 他收起鞭子,转过身,走进教室。 教室里的笑声戛然而止,学生们又恢复了认真听课的样子。 “哥,你没事吧。”杜秋着急地问道。 “没。”陆景深轻轻摇头。 傅博然走上了讲台,重新给学生上课。 “我们走吧,今天应该不会有别的发现了。”陆景深叹了口气,因为人设的关系,他根本没有办法和NPC硬拼。 陆景深和杜秋走下教学楼,走在校道上。 “哥,你今晚有什么发现?”杜秋问道。 “第一,今晚的学生比昨晚的学生更加焦躁了,到底是什么原因引起的。”陆景深摸了摸下巴,她们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暴动,应该是特殊原因引起的。 昨晚他们看到的学生只是漫无目的的在教室里闲逛,今天两个女生居然在教室里打了起来。 “应该是和老师有关系,昨晚来教室上课的是位女老师,今晚来教室上课的是位男老师,她们本能的惧怕男老师。”陆景深想起了老师性别的不同。 “你的意思是,她们曾经受到过男老师的侵害,所以本能的惧怕男老师?”杜秋明白陆景深的意思,可是,到底是什么样的男老师,能侵犯那么多女学生,导致女学生致死不被发现? 太可怕了吧。 应该是处于食物链顶端的人。 “第二,那个抱头的女生已经忘记了我们的约定。”陆景深最想不明白的也是这一点,一般来说,和鬼怪的约定关系着自身的性命,应该不会轻易忘记才对。 “那我们的脑袋就算保住了。”杜秋拍拍胸口,既然那个女鬼已经忘记了,那就不会找他们麻烦了,“可是我们还是没有关于那些女生身份的线索啊。” “不着急,能侵害那么多女学生不被发现,说明他对整所学校有绝对的掌控权。”陆景深其实已经有怀疑的人选。 “你是说校长?”杜秋灵光一闪,整所学校最大的话语权就是校长,他能够掌控所有的老师和学生。 学校变成这副畸形的模样,多半是这位校长的杰作。 “还有一点值得怀疑。”陆景深思忖了一会儿,接着说道。 “什么?”杜秋问道。 “时桑突然被加深同化,和秦唐他们应该脱离不了关系。”陆景深接着说道,这个副本虽说会让玩家同化,但同化时间总不至于这么短,除非被人为的加快了。 他们不敢直接对他下手,所以先解决掉他身边的人。 时桑是他们首要解决的对象。 “只要用道具一步一步的加深副本对我们的影响,就能完全毁掉我们。”杜秋突然变得很紧张。 “嗯。”陆景深觉得他们这次敌人非常可怕。 “我们该怎么办?”杜秋脑子里全是酱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时桑已经完全没用了,下一个会不会变成他。 “先去睡觉吧,从明天开始,盯紧校长。”陆景深疲惫地嘱咐道。 那些学生的身份他已经没有办法确认了,唯一可行的就是从校长那里下手。 杜秋背着学霸的身份,难受得很。就算知道校长很有问题,但他明天还是只能待在教室里好好学习。 如果在下周之前他们找不到证据,他只能选择参加周测,到时候他学霸的身份真的立不住了。 陆景深回到宿舍,毫无意外的,他的舍友还在搞学习。 白弘盛看到他回来,从床底下掏出一个黑袋子。 他走到陆景深面前,揽过他的肩膀,在他的耳边悄悄说道,“走吧,我们喝酒去。” “我为什么要和你去喝酒?”陆景深搞不清白弘盛的脑回路。 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到一起喝酒的地步吧。 “你不也表白失败了吗?看看你的脸,是不是被时桑打的?”白弘盛摸了摸他脸上的伤口,被打得有点惨。 朋友,你脑洞有点大啊。 “还好我当时没和她表白,不然的话,今天被打的可能是我了。”白弘盛拍拍他的胸口,“为了安慰你,我这可是舍命陪君子了。” 陆景深被白弘盛拖到天台,他很想拒绝,但总觉得拒绝之后人设会OOC。 白弘盛靠着天台的墙壁坐下,从袋子里拿出一罐啤酒,递给了他。 陆景深接过,“怎么突然想到要和我一起喝酒?” 白弘盛也给自己拿了一罐,“同是天涯失恋人,怎么就不能一起喝了?我以前看到时桑和你在一起,还以为她喜欢你,没想到她看上的居然是你旁边的杜秋。想想也是了,杜秋成绩那么优秀,我们拿什么和他比。” 陆景深想起杜秋那副怂怂的样子,“有什么不能比的。” 白弘盛喝了一大口,“你不懂,在这所学校,成绩优秀的就是有特权!就是能被所有人喜欢!成绩不好的,那都不配,那都不配。” “嗯。”陆景深敷衍着。 白弘盛摇摇头,“陆景深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 “为什么?”陆景深其实并不在意一个NPC的想法。 “因为你蠢,别人欺负你,你就打回去啊,被人欺负了一天天哭丧着张脸做什么? 你以为别人会可怜你吧,只会笑你傻罢了。”白弘盛又灌了一口酒,情绪激动。 陆景深捏了捏啤酒罐,勾起唇角。 “我欺负你的时候,就希望你能反抗反抗我。你就这样任由我欺负,我觉得没劲透了。”白弘盛抬起头,看着无边的月色,“老师没劲透了,同学没劲透了,学习没劲透了,你也没劲透了。我为什么不能像他们一样,那么热爱学习呢?” “谁知道呢。”陆景深抿了抿唇。 “如果时桑喜欢的是你就好了,这样我还能好受一些。凭什么学习好的天生就被人喜欢,学习差的什么都不是!”白弘盛打了个酒嗝,越说越觉得自己矫情,他把啤酒罐放在地上,“算了,不说了,睡觉去。” “你把啤酒罐放在这里,就不怕被人发现?”陆景深笑着问道。 “怕什么,我看谁敢管老子的事!”白弘盛的声音从远处飘了过来。 ------------ 第二十九章:山海高中十 天空将明未明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雨。雨流如注,空气中满是潮意。雨滴砸到窗上,像是要把窗户砸出一个洞。 陆景深半夜睡得并不是很踏实,早上意外的起晚了。他清醒的时候舍友已经离开宿舍,没有人想要叫他。 他站在洗漱台前,开始洗漱。他看向镜子,右脸上的鞭痕已经肿了起来,显得整张脸愈加惨白憔悴。 大雨还没有停下的意思,他拿了把伞,关上了宿舍门。 陆景深走出宿舍楼的时候,早读铃已经响了。整个操场空空荡荡,只剩下大雨敲击地面的声音。昨夜的大风吹得有些狠,把几棵种在操场边上的大树树枝压断了,树叶散落一地。因为雨还没停的缘故,还没有人来打扫。 身为教导主任的秦唐正站在教学楼的过道上,等待迟到的学生。 陆景深看到了秦唐,心脏一悸,还是走了过去。 “陆景深同学,你迟到了,整所学校只有你一个人迟到。”秦唐出声拦住了他。 秦唐说了学生时代每个学生最害怕听到的句子,只有你一个人。 整所学校只有你一个人不穿校服,整所学校只有你一个人上学迟到,整个班只有你成绩不及格,整个班只有你一个人不交作业…… 只有你一个人,所以你就是那个异类,活该被人抛弃。 “嗯,然后呢?”陆景深瞥了秦唐一眼,不以为意地说道。 他真的很佩服这所学校的学生,下这么大雨,一个迟到的人都没有。 “没什么,只不过因为你这次迟到,九班没有资格参加优秀班级的评选。不过应该无所谓吧,反正你们本来也拿不到。”秦唐的声音带着嘲讽的意味。 “哦。”陆景深敛眸,走上教学楼。只要不被罚就好,他可不想淋雨跑步。 陆景深路过高三班主任办公室,看到赵锦华拿着啤酒罐,训斥着站在一旁的白弘盛。 他突然来了兴趣,站在门口,悄悄听了一会儿。 “有同学举报,你半夜不睡觉,在宿舍楼天台喝啤酒,有没有这回事?”赵锦华把空的啤酒罐捏得死紧,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来。 班上的这几个差生,就没一个能让她省心的。 刚解决完陆景深跳楼的事情,白弘盛又开始闲不住了。 他们两个怎么就不能让她安生几天呢? 总有一天能被他们这些差生气死。 “有。”白弘盛从来就不是做事不认的主,就直接承认了。 到底是哪个狗比多管闲事,小爷心情不好喝个酒碍他什么事了? 他一定要把举报他的人揪出来! “你一个人喝的,还是还有别人?”赵锦华没想到白弘盛答应得那么爽快。 “我一个人喝的,没有别人。”白弘盛并没有把陆景深供出来的打算。 为什么要供出来呢,明明是他硬拉着别人和他一起喝的。 “为什么喝酒?”赵锦华质问道。 “我表白失败了,不能喝吗?”白弘盛也不打算瞒着了,他就是表白失败了,他女神根本不喜欢他,怎么了吗? “你喜欢谁?”赵锦华皱紧眉头,他们还没有成年呢,就把喜欢这种事挂在嘴边,小小年纪懂什么是喜欢吗? “不想说。”白弘盛撇了撇嘴,表白失败这种事已经够丢脸了,有什么可说的。 “你回去给我写检讨,把这件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给我写下来。你回去的时候帮我把陆景深叫过来,我有事找他。”赵锦华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住汹涌而出的怒意。 白弘盛走出了办公室,看到了在办公室门口偷听的陆景深。 “你都听到了?”白弘盛耳朵有些发烫。 “嗯,听到了。”陆景深点头。 “该你进去了。”白弘盛拍拍陆景深的肩膀,“祝你好运。” “报告。”陆景深站在办公室的门前。 “进来吧。”赵锦华抬头看了陆景深一眼,看到了他脸上的鞭痕。 “你脸上这伤怎么回事?和谁打架了?别人受伤了没有?”赵锦华冷冷地看着陆景深。 “没有。”陆景深看向正在批改作业的傅博然,他好像把昨晚的事忘干净了,根本不记得曾经打过他。 “你看傅老师做什么?怎么,是他打的你吗?”赵锦华觉得有些好笑。 傅博然停下笔,“赵老师你和别冤枉我,我可没有打过他。” “我自己弄的。”陆景深眨动了一下眼睛,傅博然果然忘记了昨晚发生的事。 事实上,傅博然很纳闷,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班上的杜秋和陆景深关系这么近。昨天中午他明明只叫了陆景深跑步,杜秋还巴巴地跟上去,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找你过来吗?”赵锦华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既然陆景华没打伤人,这件事就算揭过了。 “不知道。”陆景深真的不知道什么事,毕竟这些天总有人故意找他麻烦,他还想安生些时日。 “你早读迟到被秦主任抓了,电话都打到我这里了,他说我们这周的优秀班级又被取消了,你高兴了?”赵锦华的语速越来越快,越来越着急。 “本来优秀班级也轮不到我们。”陆景深说出了实话,他们九班本来就是领导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怎么可能在他们那讨到好处? 赵锦华应该还是得罪了哪个领导,才被分配到这种班级做班主任。 “那不是因为班上有你们这几个蛀虫!”赵锦华一时气急,直接把一本教辅资料扔到砸到了陆景深头上。她真的很讨厌陆景深事不关己的语气,听起来刺耳极了。 他们九班之所以人人唾弃,不就是因为他吗? 教辅资料砸到他的头后,掉到了地上。 “给我捡起来!”赵锦华砸完之后,心情终于平复了些。 陆景深慢慢吞吞地把教辅资料捡起来,把它放回桌上。 “第一节我有公开课,校长要过来听课,你到时候安分一些,如果你再出什么岔子,就直接卷铺盖回家吧。”赵锦华扫了陆景深一眼,让他离开。 回到教室的时候,早读节结束了,白弘盛走到他的座位旁边。 “那婆娘打你了?”白弘盛看到陆景深的头上长了个包。 “嗯。”陆景深应了一声。 “我看她就是到了更年期,到处找人麻烦!”白弘盛叹气,在这所学校里,他们是最底层的差生,“等下有她的公开课,我们给她制造点麻烦,也算给你出口气了。” “不用。”陆景深拒绝了。 “我说你怎么不领情啊。”白弘盛有些着急。 真的好吵!这个副本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赶紧毁灭吧! 上课铃声响起,找不到同盟的白弘盛只能回到座位。 语文组的老师们拿着小椅子走进高三(九)班,校长也跟了进来。 赵锦华拿着教学资料,笑容满面地走进教室,开始她的表演。 她今天要上的是文言文专题复习课,这节课的任务就是抽几道高考文言文经典题型讲解。 应该还是很简单的。 课上到一半,陆景深听到了语文组听课老师的心声。 “这老师上复习课不行啊。” “怎么会给她带高三的?” “班主任就这种水平,更别说学生哦。” “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陆景深露出了然的笑容,果然是这样。 赵锦华看到陆景深的笑容,显得更紧张了,翻译错了一个难点词汇。 陆景深又听到了身后老师讥讽的笑声。 听到这里,校长已经没有兴趣再听下去了,他拿了听课笔记,走出了教室。 看到校长走了,赵锦华没有平静下来,反而更慌了。虽然已经无事无补,但还是做出了纠正。 校长没有走远,只是站在隔壁教室门口,低头看着他一手创建起来的帝国。 九班学生成绩一直上不去的原因终于被他找到,原来赵锦华就是那个顽固的毒瘤。 八班教室里,杜秋看向窗外,正好看见了出来透气的校长。 他看到飘在校长头上的一团黑气正慢慢凝结成一团黑影,最终变成了一个婴儿的形状。 那团黑气像是恨毒了校长,正对着他的头拳打脚踢。 校长好像没有感觉到那团黑气的存在,一直站在那里。 杜秋以为自己看错了,用力揉搓了一下眼睛。 等到再次睁开的时候,发现校长头上的黑影已经完全不见了。 是眼花了吗?杜秋甩了甩头。 站在门口的校长并没有意识到不对劲,离开了走廊,走回办公室。 “杜秋,外边有什么吗?”英语老师于婕注意到杜秋一直看向窗外,提醒了杜秋一句。 “没什么。”杜秋回过神来,抓紧手上的笔。 于婕正在讲一道完形填空题,他的英语基础很差,根本看不懂文章讲得是什么。正因如此,他的思绪才会飘散开去。 “注意听课。”于婕语气加重了些,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陆景深这种人玩在一起,成绩不下滑才有鬼了。 杜秋以前可是整个八班的希望啊,被陆景深祸害成什么样了。 她心痛得无以复加。 坐在他后边的时桑瞟了杜秋这个呆头瓜一眼。 傻子! ------------ 第三十章:山海高中十一 上完公开课,语文组的老师们拿起椅子离开教室。赵锦华走到陆景深的面前,眼神里满是敌意。 如果不是看到陆景深那个笑容,她根本就不会讲错那个重要的知识点。 陆景深为什么那时候会笑? 是在嘲笑她讲得不好吗? “中午放学以后别去吃饭了,给我去扫男生厕所,打扫不干净下午就不用来上课了!”赵锦华面无表情地把话说完,踏着高跟鞋离开教室。 坐在陆景深后边的白弘盛听到这话,皱了皱眉,他不明白陆景深是怎么得罪赵锦华的。 陆景深也没在公开课上做什么啊! 难道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中午放学的时候,雨已经完全停了。冰冷的潮意还未散去,飘散在空中,直往人的骨头缝里钻。 班上的同学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吴悦还留在座位上。 她今天依然没有吃午饭的打算。 陆景深从教室的卫生角拿着拖把和提桶,走过三楼走廊,走进男生厕所。 杜秋着急忙慌地跟在后边。 陆景深打开水龙头,看着水流进桶里。在等待桶装满水的间隙,他又听到了其他男生的声音。 “陆景深怎么会在这里?” “来这里扫厕所的吧。” “他是不是前两天要跳楼那个?” “他还在升旗台大哭呢。” “吓尿了吧。” “哈哈,笑死了。” 陆景深把水龙头拧紧,心情越发急躁。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没有办法心平气和的对待这些流言了,他现在只想上去撕烂他们的嘴。 但他依旧不能,这个副本完全限制住了他的武力。 这是他变得急躁的原因。 “哥,我今天看到校长头上有不好的东西。”杜秋知道陆景深的心情不好,说起话来小心翼翼的。 自从他哥踏进这个副本,处处都被人针对。他的境况要比他哥好太多,处处受人尊敬。 如果他是陆景深,面对这样的状况,心里难免有些不平衡吧。 “什么东西?”陆景深关掉了水龙头,努力保持冷静。 “我也看不清楚,好像是婴孩之类的东西。”杜秋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面,不是特别的笃定。 “会不会是他的孩子?”陆景深猜测道。 “应该是他未出世的孩子来找他爸爸报仇了。”杜秋根据看过的恐怖电影,脑补了一场虐恋大戏。 很久以前,郑西子刚刚入学,遇见了还是老师的校长。他们一见钟情,谈起了师生恋。而这场恋爱终究被不被世俗承认,郑西子为了他打掉了他们的孩子,抑郁而终。 从此之后,校长的性情大变,以虐杀女学生取乐。学校里的师生人人自危,最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杜秋越想越觉得思路正确,可他们应该怎么样找证据呢? 就算现在去找校长,没有证据,他不可能会承认的。 “我总算找到你了,快走!要出大事了!”时桑刚从食堂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如果不是在半道上碰到九班的人,她现在还要像只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 “时桑,你活过来了!”杜秋眼睛一亮,抱住了她。 “我一直没死好吗?你身上臭死了,快从我身上移开!”时桑万分嫌弃地说道。 “出什么事了?”陆景深走了过来,看到时桑恢复正常,也挺开心的。 “你们赶紧跟我走,我们路上说!”时桑现在也没工夫解释了,带着他们往学校后山跑。 “后山应该是学校禁地吧,那里不是有人看守吗?”杜秋跟着时桑的后边,在他进这个本的第一个晚上,就已经听说过学校后山有女鬼出没的事情。 他一直以为他们学校就是整张副本地图,从来没有想过,后山被算在内。 没想到,副本早就给过他提示了。 “刘斌已经把看守的人打晕了。”时桑说着话,速度却丝毫不减,“我们从进这个本开始,就进入了几个误区。其一,我们一直以为学校是全部的活动范围,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后山看看。” 陆景深沉默不语,他确实是有失职的地方。尽管他一直在要求自己不要听那些声音,却还是被那些声音影响。因为过于烦躁,他的判断力受了影响。 “其二,我们一直以为郑西子已经死了,其实她没有。”时桑继续说着,听到副本任务的时候,她也想过郑西子还活着,但当她听到陆景深说郑西子应该已经死亡之后,这种想法就完全被抹去了。 “你的意思是,郑西子还活着?那我们看到的那个无头女生……”杜秋感觉到三观被完全颠覆。 “她什么时候告诉你她叫郑西子了?她不是什么都记不得了吗?”时桑翻了个白眼,昨天中午,一个女生告诉她后山女鬼的传说,她就开始怀疑郑西子并没死。 直到今天她偷偷听到秦唐他们密谋杀害郑西子的消息,她才意识到,他们的任务从来都是不一样的。 他们三个人的任务是满足郑西子的愿望,而秦唐和刘斌的任务是杀掉郑西子。 陆景深感觉到有些挫败,是他先入为主了,看到一个和他搭话的女生就以为她是郑西子,没想到根本不是。 后山空地荒凉寂静,颇为阴森。远处有一间茅草屋,秦唐和刘斌朝着茅草屋的方向走去。 “郑西子就在这间茅草屋里吗?”杜秋蹲在一棵树下,他现在已经不敢乱猜了。 “我怎么感觉泥土怪怪的。”时桑摸了摸泥土,发现地上的泥土充满了粘性,还散发着一股腥臭味。 “你说那些女生的尸体会埋在哪里?”杜秋感受着泥土的粘性,身上的鸡皮疙瘩逐渐起来。 “不会都被埋在这下边吧。”时桑看着周围的树木郁郁葱葱,唯独留下这片空地,寸草不生。 “先别管这些了,他们已经进去了。”陆景深已经看不到秦唐他们的身影。 “我们也走吧。”时桑站了起来,催促道。 杜秋一想到他的脚下可能埋着尸体,双脚像是被注了铅块,根本挪动不了。 “哥,你帮帮我。”杜秋感觉身体像是要陷入泥土里。 “赶紧的!”陆景深也不惯着杜秋,上去直接就是一脚。 欺负优等生的感觉挺好的! 他们走到茅草屋的门口,透过门的缝隙朝里看去。 除了秦唐和刘斌,茅草屋里还有一个身穿红色裙子的女人。 这个女人被黑色的特质铁链捆住双手手脚,像是木偶般倒在床上。 她双眼没有瞳孔,头颅垂在胸前。嘴巴张着,却不见舌头。 她身上的红裙破破烂烂,根本掩盖不住身上的伤痕。 杜秋一时间分不清这个女人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陆景深,杜秋、时桑完成主线任务找到郑西子。】系统的声音从上方飘来。 “杀了她这个副本就算结束了吧。”刘斌伸手把郑西子的下巴抬了起来,看得出她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一个精致漂亮的女人,怪不得有人要一直留着她。 “赶紧吧。”秦唐已经不想待在这里,这里的空气实在是太难闻了,他每分每秒都觉得恶心。 刘斌伸出右手,掐住了郑西子的脖子。 他慢慢用力,看着郑西子的脸因为痛苦而变得扭曲。 他的声音温柔至极,“你已经不想在这里受折磨了吧,我送你回家。” “你们别动她!”陆景深推开了门,抽出一把匕首向刘斌挥去。 他现在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想着郑西子绝对不能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如果郑西子的心愿是活下去呢,如果她死了,他们这次的任务就算是失败。他们要一直留在这个副本里,按照副本的设定如同行尸走肉般的活下去。 秦唐身形一闪,直接挡在了刘斌面前。他伸手抓住陆景深的手腕迅速切入他的身体,借着他的力道把他摔了出去。 陆景深瞬间倒在地上,感觉五脏六腑都要摔了出来。 “懦弱的差生是不可以反抗老师的。”秦唐的眼神里带着轻蔑,他想让陆景深永远记住自己的人设。 陆景深颤抖着拿起匕首,站了起来,对准秦唐的脖子狠狠削去。 锐利的刀光闪过秦唐的眼睛。 陆景深喘息着,一字一顿地说道,“可是,有人教会了我反抗。” 他已经想清楚了,这个副本对他来说并不是无解的。 只要他学会了反抗别人,他就可以和身为老师的秦唐动手。 是白弘盛点醒了他,告诉曾经的那个“自己”。 他可以学着反抗! 杜秋在这时候直接冲了过来,死死地抓住刘斌的手腕。 他觉得他的力道已经足够把刘斌的手腕捏断了,可刘斌依然纹丝不动。 “你有没有想过,她的心愿就是能痛痛快快的死?”刘斌贴着杜秋的耳朵,语气里带着戏谑。 杜秋一怔,手上的力道松了下来。他看着这个基本毫无意识的女人,想起了上个副本的李奶奶。 宁可痛痛快快的死,也不要毫无尊严的活。 时桑右手紧握成拳,一拳打在了刘斌的肚子上,“郑西子的死活,不是由你决定的。” 刘斌挣开杜秋的手,把时桑甩到一边,直接盖住了郑西子的头颅。 他微笑着,捏爆了郑西子的头骨,“郑西子的死活当然和我有关系,只有她死了,我才能离开这个恶心人的副本。” 绝望的系统音从上方传来。 【玩家秦唐、刘斌通过游戏。】 【副本登出中——】 刘斌拿出手帕,仔仔细细地把手擦干净,“我想我们不会再见面了,我的小耗子们,祝你们在这里玩得愉快。” ------------ 第三十一章:山海高中十二 郑西子的头骨已经完全碎裂,白色的脑浆混杂着鲜红的血液,沾湿了整张床单。 失去焦距的眼睛还没来得及闭上,正怔怔地看着他们。好像在问,他们为什么不救她。 秦唐和刘斌的身影已经随着光束消失,整间茅草屋只剩下他们三个活人。 他们都没有说话,气氛好像在那一瞬间完全凝滞。 秦唐和刘斌完成任务,顺利离开游戏。他们作为失败者,需要永远留在这里。 杜秋没有办法面对郑西子渴求的眼神,膝盖一软,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他明明有机会救她的,因为刘斌的那句话,他失去了唯一能救人的机会。 他为什么就这么傻,随意听信了刘斌的蛊惑。 郑西子她还是很想离开那个人渣,自由自在的活下去啊。 都是因为他,让她一生都没办法离开这个囚笼。 “她真的死了吗?”时桑打破了冗长的沉默,整个身体扑倒床边,她伸出手,想要探一下她的鼻息。 陆景深抓住了她的手,“别看了,人已经死了。” 时桑失声痛哭,她觉得在这个副本里,她已经做得够好了,但还是没有办法阻止秦唐他们。 如果郑西子的愿望是活下去,他们将被关在这个副本里。 他们会同化成这个副本里的NPC,代替身体的原主生存在这个副本当中。 “都怪你们,你们为什么救不了她,为什么救不了?”时桑把陆景深的手甩开,崩溃地吼叫。 “我们先找找看这里还藏着什么线索吧,现在互相埋怨也没什么用。”陆景深把匕首收了起来,劝时桑省省力气。 该发生的事情已经都发生了,埋怨没什么用。现在要做的,是怎么想办法弥补。 “还找什么线索啊,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郑西子已经死了,我们已经达不成她的愿望了!”时桑冲着陆景深发脾气,她当初就是瞎了眼才选择和他们组队,现在真的要和他们永远留在副本里了。 “她如果还有别的愿望呢?她被关在这里受了那么久的折磨,难道她就不想杀了那个把她囚禁在这里的人吗?”陆景深冷静地分析,情况应该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糟。 “你怎么知道是谁把她关在这里的?”时桑楞了一下。 “我还不确定,所以现在要找线索。”陆景深想起杜秋和他说过的那个婴孩,那个孩子的母亲应该是郑西子了吧。 陆景深把整张床翻了一遍,他发现床垫的下边藏着一张泛黄的照片。 这是一张双人合照,不难看出,照片里的女生是郑西子,她的旁边,站着的男人便是年轻时候的校长。 “果然是他。”杜秋看着照片,恨得牙痒痒。 “外边好像有声音。”陆景深示意他们安静,他听到了屋外边有啜泣的声音。 茅草屋瞬间安静下来,那种细微的啜泣声越来越大,渐渐转变成了哀嚎。 “ 到底谁在外边?杜秋有点懵了,后山一直是学校的禁地,应该没有学生才对。 他在不经意间想起那片铺着湿软泥土的空地,鸡皮疙瘩从脖颈长到后背。 “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陆景深烦躁得很,抽出一把长刀,直接劈开了木门。 沾满泥土的骷髅群慢慢地从泥土里爬出来,它们发出了尖锐的叫声,那种叫声似哭似笑似哀嚎,直逼他们而去。 “你哥做事都这么不经大脑吗?”时桑抽出鞭子,进入备战状态。 “不就是一群小喽啰嘛。”陆景深走到一个骷髅面前,一脚踩碎了它的头骨。 头骨碎裂之后,那副骷髅停止了攀爬。 时桑用鞭子把另一个骷髅的身体打碎,不再说话。 他们总共打碎了十八具骷髅,世界终于安静了。 “出来吧。”陆景深抿了抿唇,看向一棵灌木丛的后边。 从他出来的时候就发现了,有人在灌木丛的后边窥视着他们。 校长慢悠悠地从灌木丛中探出头来,露出狰狞的笑容,“你们把我的孩子们怎么了?” “你说他们是你的孩子?”陆景深低头看向那些破碎的骷髅。 校长愤怒地看着他们,这些骷髅的主人曾经是他的女学生,这些女学生还在学校的时候,一点都不乖,一点都不听话。每天都穿得花枝招展的,不思进取,只知道勾引班上的男同学。 ——和那个女人一样。 所以,他把那些女学生的全杀了,把她们的尸骨埋葬在这里。不仅如此,他还用禁术把她们的灵魂囚禁在教室里,让她们每个晚上都要听老师讲课,忏悔她们犯的所有的罪孽。 “这些孩子难道不是被你杀的吗?”陆景深的语气完全冷了下来。 杜秋看到,校长头上的婴孩儿已经完全现行,正用牙齿啃咬着他的脖子。 那东西会好吃吗?杜秋有些不解。 “是,她们都是我杀的,她们该死。你们毁坏了我的作品,你们也该死!”校长的表情因为极端的愤怒变得狰狞扭曲,拿出一把砍刀朝着杜秋的方向劈去。 杜秋没有想过他会成为第一个被攻击的对象,膝盖一软,已经忘记该如何闪躲。 离他最近的时桑一脚把他踹开,用鞭子缠住了校长的砍刀。 她恨这个该死的设定! “快点!”时桑限制住了校长的行动,朝着陆景深大喊。 陆景深了然,一个闪身到校长的背后,手上的匕首直直插入他的后脖颈。 剧痛袭来,校长的身体开始抽搐,他们听到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哀鸣。 “你们该死,你们和那个女人一样,都该死!”校长把时桑甩在地上,转身看向陆景深。 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能乖乖听他的话呢?为什么总有人像那个女人一样,喜欢反抗自己?他本来就应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啊。为什么那个女人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还要把他们的孩子打掉? 那个无端被打掉的孩子,多无辜啊。 一道惊雷落下,砸在茅草屋上,发出一声巨响。在一阵地动山摇之后,耀眼的光束遮挡住他们的眼睛。 等到光束散去,他们看到茅草屋已经碎成一地,一个身穿红色裙子的女人站立在他们面前。 ——郑西子。 郑西子死后,化成厉鬼出现在他们面前。 一直待在校长脖子上的婴孩儿看到了她,挣扎着爬到她的身边。当他爬到一半的时候,却被郑西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怨气冲散。 “妈妈,你不要宝宝了吗?”婴孩儿被郑西子的怨气折磨得异常难受。 “谁是你妈妈?”郑西子满脸嫌恶地看着地上的小人,强大的怨气直接把婴孩撕穿,它的灵魂在那个瞬间烟消云散。 “西子,他是我们的孩子啊!”校长看到已经变成厉鬼的郑西子,眼神里尽是悲哀。 作为一个母亲,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杀掉他们的孩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虽然满手鲜血,却依然舍不得杀害眼前的女人。 没想到,她还是死了。 郑西子听到声音,迅速地朝着校长扑去。 “你干什么?”校长惊叫出声,他没有想到,他深爱的女人竟然会对他如此决绝。 郑西子掐住他的脖子,幽怨地说道,“一起死吧。” “你居然想杀了我?”校长瞪大眼睛,感受到突如其来的窒息。 还没有等到他把郑西子的双手挣脱,只听见“咔嚓”一声,他的脖子断了。 郑西子松开手,校长整个身体无力地垂了下去。 校长死了,郑西子的心愿该了结了吧,他们应该也可以出去了吧,时桑在一旁默默地想着。 郑西子没有再管校长的尸体,而是转身看向她曾经生活过的学校。 她曾经充满希望的来到这里,安心的读书学习。没有想到,还只是老师的蒋文洲看上了她,对她发出猛烈的追求。 她没有答应,蒋文洲就到处造谣,说什么是她不知廉耻,缠着他不放。 最后,蒋文洲在一个雨夜抢占了她,她还因此怀了他的孩子。蒋文洲知道后,逼她退学,让她把孩子生下来。 她不肯生,背着蒋文洲把已经成型的胎儿打掉了。蒋文洲因此发了疯,把她关在这间小破屋里,供她吃喝。 经过这件事之后,蒋文洲变得越发变态,不停的虐杀学校里的女学生,把整所学校变成由他统治的炼狱。 “蒋文洲已经死了,你的心愿已经了结了吧。”陆景深语气浅淡。 “谁说我的心愿已经了结了?我的报复才刚开始呢。”郑西子的表情从平静变成疯狂,她肆意地散发着怒意,“人有人性,鬼有鬼性,山海高中的这群人自私自利,冷酷无情,要不是他们听信蒋文洲的传言,污蔑我、数落我、放弃我,我怎么可能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可是,他们已经不是你那届学生了呀,他们都是无辜的!”杜秋看到郑西子已经癫狂了,出声阻止。 “我不管!他们都该死!”郑西子头也不回地往山下冲去。 “快拦住她!”时桑心脏漏了一拍,直接追了上去。 冤有头债有主,郑西子已经把蒋文洲杀了,绝不能再加重自己的罪孽了。 ------------ 第三十二章:山海高中十三 陆景深闻言,飞身拦在了郑西子的面前。 郑西子的表情几近癫狂,“你们来这里,不是要完成我的心愿吗?我的心愿就是把山海高中的师生全部杀光!你们快去帮我杀啊,杀光了他们你们就能出去了。你们不是很想出去吗?” “他们并不至死,放任你下山只是纵容你滥杀无辜。”陆景深抽出一把桃木剑,对准郑西子。 “无辜?这所学校里根本没有无辜之人。”郑西子的眼角流出血泪,学校里的师生们根本不管实情,对他们的关系妄加揣测。当她被流言埋没的时候,当她迫于压力退学的时候,他们根本就没有为此悔恨过。他们不配活着,只配在绝望中死去。 “既然你们不想帮我,那就和他们一起永远留在这里吧。”郑西子的身体悬浮在空中,长发向四周飘散开去,露出丑恶的面容。 那些碎在地上的骷髅重新拼凑在一起,把他们团团围住。 “给我杀死他们!”郑西子操控着那些骷髅。 骷髅收到了命令,朝着他们发动攻击。 陆景深手持桃木剑,劈断了一具骷髅的脖子,骷髅头从它的脖子上掉了下来。 时桑一甩鞭子,把另一个骷髅的头绞断。 迅速清理战场后,他们两人把郑西子包夹在中间。 时桑用鞭子把郑西子的双手缠住,陆景深趁机跳起,把桃木剑直接插入郑西子的眉心,冲天的鬼气向四周疯狂散去。 “你们——”失去鬼气的郑西子跪倒在陆景深面前,眼神里全是不甘。 为什么那些用流言重伤她的人能心安理得的好好活着,她却要这样悲惨的死去? 她不甘心,她真的好不甘心! “我劝你还是换个心愿,我可以帮你实现。”陆景深蹲在郑西子的面前,用怜悯的目光看向郑西子。她身上的鬼气已经几数散尽,已经无法再下山作恶。 郑西子别过头,紧咬下唇。缓了一会儿,强硬地说道,“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们我的心愿?只要我不说,你们都得在这里给我陪葬!” “你真的甘心就这么死去吗?”陆景深的脸色晦暗不定,那些用言语伤害过她的人还没有受到惩罚,她的清白还没有昭告天下。所以山海高中的师生都会觉得,是她主动勾引的蒋文洲,她活该沦落到这种下场。 “我——”郑西子咬紧下唇,沉默不语。 那个时候的她到处和师生们说自己是无辜的,是蒋文洲主动侵害的她。 可根本没有人相信,德高望重的蒋老师还对她做出那样的事。 渐渐的,她也就麻木了,绝望了。 时桑蹲在她的面前,温柔地说道,“你还记得那天发生什么事吗?” “那天……”郑西子怔住,回忆起当天的画面,“下午放学的时候,下了好大的一场雨。班主任赵锦华老师让我留在教室,说等下有事情找我。我本来就是班长,班主任有事找我,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我就在那里等。等到全班同学都走光了,她还是没有来……” “后来呢?”时桑整理了一下她乱糟糟的长发。 “后来,我没有等来赵锦华老师,等来了那个恶魔,他向我走了过来,把手伸进了我的校服里。我当时很害怕。想叫救命,他怕我把别人叫过来,就把我打晕了,之后发生的事我就不知道了……”郑西子用力地把头捂住。 “你醒来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时桑继续引导。 “我是在他的宿舍醒过来的,他帮我洗了澡,涂了药,还把我的衣服换了。他给了很多钱,让我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别人。”郑西子的声音细弱蚊蝇。 “你真的把这件事瞒了下来?”时桑继续问道。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赵锦华老师,还问她那天为什么没有来教室……”郑西子艰难地回想。 “她说什么?” “她说那天她根本没有叫我留在教室,还说蒋文洲老师是正人君子,根本就不会这样对我……” “所以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嗯……我没有证据,他们料定我不会把孩子生下来。”郑西子难过地说道。 陆景深沉默了一会儿,觉得这件事和赵锦华脱不了关系,“我现在把你收进葫芦里,带你去找赵锦华,让她证明你是无辜的!” 陆景深把郑西子收进葫芦里后,重新回到学校。 学校里的学生们好像已经知道校长死了,纷纷回到教室,把试卷撕扯成碎纸屑,把各种学习用书直接从楼上扔了下来。 一阵地动山摇过后,他们差点倒在了地上。 时桑费了好大功夫才完全站稳,她看着纷纷扬扬飘落下来的碎纸屑,略显紧张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守关的BOSS已经死了,这个副本要崩塌了。”陆景深往教师宿舍跑去,如果再找不到赵锦华,他们可能会直接淹没在这个副本里。 “你知道赵锦华住哪里吗?”陆景深问道。 “304。”葫芦里传来声音。 他们上了教师宿舍楼三楼,用钥匙把赵锦华的房门打开。 他们看到,赵锦华双手双脚的筋脉已经被完全挑断,倒在一片血泊当中,奄奄一息。 一个小时前,蒋文洲敲响她宿舍的门,说她不配成为一个老师,并宣告她的死刑。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在山海高中努力了那么多年,却换不得一个好结局。 郑西子从葫芦里,居高临下地看着赵锦华,问出了一直掩藏在她心里的那句话,“你当初为什么要帮他?” 赵锦华曾经是她最敬爱的班主任,她曾经是那么的相信她、依赖她。而她却变成了恶魔手中最锋利的刀刃,把她亲手献给了恶魔。 不仅如此,赵锦华还在校园里传播关于她的各种谣言,让她溺死在众人的口水里。 她实在是不明白,同是女性,为什么会对她产生那么强大的恶意。 赵锦华听到声音,循声望去,看到郑西子缥缈的身影。她张了张嘴,吃力地说道,“是你……” 郑西子是她带的第一届学生,她长得漂亮,性格也好,学习成绩优异,深受同学们的喜欢。 高一开学的第一次班会,全班同学全票推举她成为班长。她当上班长之后,尽心尽力为班集体服务,同学们也都听她的话,渐渐的。她觉得她这个班主任就没有了实权,郑西子在班级里的地位远强过她。 为了夺回属于她的实权,她利用了蒋文洲对郑西子的好感,怂恿蒋文洲侵害她。 郑西子被侵害以后,她还到处散布关于郑西子的谣言。 因此,郑西子的名声越来越差,不堪压力的她只能选择退学。 而她终于在班上夺回了应有的权利,班上的学生从此以她为尊。 明明是郑西子先招惹她的,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如果不是因为郑西子在班上如此光彩夺目,她也不会对她下手。 陆景深蹲下身子,直接掐住赵锦华的脖子,把她拖下了楼,拖到了学校的广播站。 他已经没有时间和赵锦华说那么多废话了,他必须在副本完全崩坏让赵锦华当众承认自己的罪行。 陆景深把话筒递到了赵锦华的嘴边,打开了广播。 “说吧,告诉全校师生,你当年是如何迫害郑西子的。”陆景深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令人生畏的煞气。 “我——”话筒到了嘴边。赵锦华羞于启齿。 “这时候知道害怕了,早干什么去了。”陆景深掐着赵锦华的脖子,只要他稍稍用力,就能把脖子掐断。 “山海高中的全体师生们,大家好,我是高三(九)班的班主任赵锦华。”赵锦华知道陆景深来真的,不敢不开口。 “我也是十二年前高一(三)班的班主任。” “那年,我因为过度自卑,嫉妒我的学生郑西子。所以利用了蒋文洲校长对郑西子的好感,怂恿他去侵害她。” “在郑西子受到侵害之后,不仅不理会郑西子的求助,还到处散发关于郑西子的谣言。” “郑西子迫于压力退学,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在此,我想对大家说,郑西子在这件事上完全无辜的。” “她从来没有主动勾引过蒋文洲校长。” “这一切都是我引起的。” “在这里,我要郑重向郑西子道歉。” “希望她能够原谅我?” “这样可以了吗?可不可以饶我一条命?”赵锦华转过头,跪在陆景深面前,用讨好的眼神看着他。 郑西子从葫芦里飘出来,泪流满面地冲他点头。 “可以了。”陆景深的右手一紧,把赵锦华的脖子掐断。 郑西子的灵魂随着赵锦华的死亡慢慢散去。 冰冷的系统音响了起来。 【恭喜玩家陆景深,杜秋、时桑完成任务。】 【副本登出中——】 副本的最后,展示了郑西子这辈子最幸福的画面。她穿着一身整洁干净的蓝白校服,扎着高高的马尾辫,满怀希望地走进山海高中。 刚成为班主任的赵锦华站在高一(三)班的门口,面带笑容地迎接每一位新生。 ------------ 第三十三章:星月城四 陆景深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感觉十分奇妙。 明明上一秒还在快要崩塌的楼层里,下一秒便出现在出租房的床上。 机器狗007正趴在他的头旁边,倚着他的脑袋。 发觉他醒了,伸过头抵了抵他的额头。 陆景深感觉到一种冰冷而又坚硬的触感,让他感觉到非常的不舒服。 他伸出手,把007推了出去。 【玩家陆景深,恭喜您完成C级副本山海高中,获得2000积分。】007被推开后,语气里满是沮丧。 “这次没有特殊掉落吗?”陆景深支起身体,问道。 【您没能救下郑西子,在对抗中属于失败方,无权获得特殊掉落。】 这个副本也没说有玩家对抗啊,陆景深迷迷糊糊地想。 “行吧。”陆景深对这些也不勉强,他带着期盼的目光看向面前的机器狗,“007,你能变成猫吗?” 【猫是什么?】007歪了歪头,不明白猫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怎么说呢,就是那种温暖的,毛茸茸的,软软的生物。”陆景深努力描述着猫的触感。 【不行哦。】007摇了摇它的狗脑袋,它是用钢铁制造的,变不出毛茸茸的触感。 “大概这个游戏的设计者被猫咬过吧,不知道打没打狂犬疫苗。”陆景深对007非常绝望,他站了起来,从衣柜里拿出衣服,走出了房门。 感觉到自己主人不喜欢它了,007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颓了下去。 陆景深走进浴室,打开水池里的水龙头,看着水流冲刷着他的手指。 他就是用这只手把赵锦华脖子拧断的。 虽然理性上觉得她罪不至死,还是忍不住要了她的命。 他很喜欢这种掌控别人生命的感觉。 看着有罪的人像蝼蚁一样在他面前跪地求饶,在急促的喘息声中慢慢死去。 可能是上一个副本太不顺利了,他才会变得这么暴躁。 洗好手后,陆景深关了水龙头,用毛巾擦了擦双手。 “哥。你起来了吗?”杜秋听到浴室里有声响,敲了敲浴室的门。 “嗯。”陆景深应声。 “我给你做份早餐,等等时桑也要过来。”杜秋说道,在出上一个副本之前,时桑留给他一张纸条,让他出去后打电话给她。 杜秋清醒之后,第一时间给时桑打电话,她说等等要过来一趟,他就把这边的地址给了她。 “好。”陆景深脱了衣服,准备洗澡。 洗好澡后,陆景深把头发吹干,走出浴室。 杜秋已经把早餐做好,做的是西红柿鸡蛋面。 “哥,你没有留赵锦华一命吗?”刚刚经历过大悲大喜,他的精神状态很差,身体疲惫至极、 “嗯。”陆景深用筷子夹了一筷子面条,在这个副本里,他实在是太被动了。 “我也觉得她该死。”杜秋静了一会儿,说了一句。 他们安静地吃完早餐,杜秋把碗筷放进洗碗池里,时桑敲响了他们家的门。 “早上好。”陆景深打开门,时桑热情的笑容映入他的眼帘。 说实话,她还是很感激陆景深的。如果没有他,她绝对不可能从这么危险的副本里安全出来。 在郑西子死的时候,她已经完全绝望了,没想到竟然还能绝处逢生。 而且,陆景深掐断赵锦华脖子的样子真的帅到她了。 “你这是把全部家当搬过来了?”陆景深看到时桑身后有两个大行李箱。 “对呀,求求大佬收留收留可怜又无助的小女子吧。”时桑委屈得像是要哭了出来。 陆景深回忆起时桑拿着鞭子抽骷髅的画面,沉默了一会儿。 “进来吧。”陆景深侧过身,让时桑进来。 “没想到杜秋你居然这么贤惠啊,”时桑拉着行李箱,看到杜秋正在洗碗池洗碗。 “还好吧。”杜秋洗好的碗放在碗架上。 “没想到你们住的地方那么干净,我还以为会是个垃圾场呢。”时桑坐到沙发上,打量了整个房间。 “你喜欢就好呀。”杜秋坐到时桑的旁边。 “以后我们就是一起下副本的队友了,我们要不要出去庆祝一下。”时桑满怀希望地看着他们。 “怎么庆祝?”杜秋开始升出不好的预感。 “我们三个去游乐场玩吧。”时桑直接提议,他们这次赢了那么多积分,再怎么样都要去挥霍一下。 杜秋和陆景深没有异议,就这样,一个小时后,他们出现在了游乐场门口。 游乐场是游戏玩家们最喜欢的娱乐场所,过山车、跳楼机,鬼屋等项目能够最大程度的激发玩家们的肾上腺素。 杜秋听着跳楼机项目里传出的尖叫声,觉得他今天应该不会这么好过了。 时桑一手拽着一个,把刺激的项目都玩了一遍。 他们最后从跳楼机上下来,时桑的脑子还是晕乎乎的,她觉得她现在感觉很好,还可以下十个副本。 杜秋从跳楼机下来之后,全程都是被时桑拖着走的。如果没有她,他可能会直接瘫到地上。 他看向陆景深,他除了脸色苍白些之外,没有其他问题。 “我们先去喝点东西吧,我嗓子都快叫哑了。”杜秋用祈求的目光看向时桑。 时桑也终于良心发现,把他们带到一间奶茶店。 他们走到前台,发现这里饮料的价格比外边贵上三倍不止。 陆景深已经麻木了,这块游戏到底要不要那么真实。 时桑点了一份草莓蛋糕和一杯烤奶,花了100积分。杜秋和陆景深各点了一杯黑咖啡,花了50积分。 时桑拿起叉子,吃了一口草莓蛋糕,看着他们快哭的表情,疑惑地问道,“你们两个怎么这副表情?” “这东西真的好贵啊,我肉疼。”杜秋伸出手,摸了摸心脏的位置。 他今天真的花了好多好多好多积分。 他从来就没有这么挥霍过。 好心疼。 时桑吸了一口奶茶,眨巴眨巴眼睛,“积分这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如果我们下一个副本没命了呢,留着那些积分不是浪费?” “你说得对。”杜秋突然觉得时桑说得很有道理,“服务员,再给我一份栗子蛋糕,一份黑森林蛋糕,再要一杯芋泥啵啵奶茶!” “你吃得了那么多东西吗?”陆景深皱了皱眉。 “积分这种东西,趁有命的时候赶紧花出去,没命了就再也花不了了。”杜秋很认真的在向陆景深解释。 陆景深觉得,他真的不应该让时桑加入他们的队伍。 “我们先互相了解一下,时桑,你在进本前是做什么的,你进过几个本,游戏币里有多少武器和道具。”陆景深正色道。 “我在进本前就是个教数学的,山海高中是我进的第四个副本,我手上有一条鞭子,竟可以杀人,也可以杀鬼。我手上的道具有两个,一个是可以开所有门的钥匙,一个是可以打探消息的纸鹤。”时桑一直觉得她的运气很好,不仅平安从四个副本里出来,还获得了两个特殊道具。 如果不是因为她有那只纸鹤,她也不会知道秦唐和刘斌要杀郑西子的事情,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 “这么厉害?我还一件道具都没有。”杜秋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上一个副本里最没用的人就是他。 “我一直觉得你的眼睛是特殊的,你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陆景深并不觉得杜秋没有用,他们在上一个副本里,只有杜秋能看到婴孩,说明他的眼睛还是很敏锐的。 “你不用安慰我。”杜秋埋下了头,以后还是要更努力才行。 他们的队伍人数一定会越来越多,他一定要成为不被抛弃的那一个。 “你们对下一个副本有什么想法?”时桑的目光在他们脸上转了一圈,严肃地问道。 “下一个我想选逃生类副本。”陆景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已经不想再感受到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之后的几天,为了能够顺利的从逃生类副本里顺利出来,他们三个开始了为期一周的魔鬼训练。 他们的体能和作战能力几何幅度的提升,很快,就到了他们进副本的日子。 早上,他们一行三人走进游戏大厅。 “这次还是选C级副本吗?”时桑往C级副本走去,虽然C级副本的危险系数大,但是收益很高。 通关一次D级副本只有100积分,C级副本足足有2000。 “这次由你定把,我们都挑过了。”陆景深对副本的挑选并不干涉。 时桑走了一圈,最终在一架游戏机前停了下来。 他们齐齐看向电子屏幕。 屏幕上显示了一座满目疮痍的城市,漫天的黄沙笼罩在整座城市的上空。街道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杜秋还没有进本,就感受到本里充满了破败的气息。 丝毫没有生机。 “这应该是一个末日生存副本。”陆景深观察了好一会儿,认真地说道。 “确定了吗?”杜秋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嗯。”时桑点点头。 陆景深伸出手,把游戏币投到了游戏机里。 在光束笼罩他的时候,他只有一个感觉。 ——这个副本应该挺安静的吧。 ------------ 第三十四章:废土一 【副本载入中……】 【载入完毕。】 【副本游戏名称:废都】 【种类:逃生类】 【玩家身份:整座城市最后一群人类。】 【主线任务:想尽一切办法在这座废弃之城中活过14天。】 【副本时间:中午12点。】 陷入一片黑暗后,陆景深再次察觉到了光源。他睁开眼睛,发觉自己正处在一座城市的入口。目及之处便是一片金灿灿的黄沙,一股热浪如同巨兽般向他席卷而来。 再远些的地方便是一片住宅区,每一栋房子的门窗都紧紧闭着,房屋的顶上蒙着一层厚厚的黄沙。 整座城市寂静无声,仿佛没有人类生存过的痕迹。 陆景深抿了抿干得发裂的嘴唇,无边的干渴感和饥饿感像是虫子一般啃食他的脑髓。 他想在游戏币中拿瓶水出来,发现什么都取不出来。 这个副本冻结了他所有的水和食物。 因为饥饿产生的眩晕感让他眼前一黑。 “这里是哪里?”杜秋已然成功登录出现在陆景深旁边,他咬着下唇,看向如同废墟一般荒芜的城市。 他们还要在这里生活14天。 “这里好热。”时桑站在他们旁边,被黄沙迷了眼睛,“应该没有选这个游戏机的傻子了吧。” 这里实在是太热了,她的身体快要烤焦了。 正说着,又传进来一男一女。 他们的样子看起来都挺年轻的,男生高大俊朗,女生面容娇俏。 时桑不负责任地猜测,他们应该是一对。 两人一脸懵逼地看了一圈四周的景象,只听“啪”的一声,女生抬起手一巴掌打到男生的脸上。 男生的脸上顿时出现一个巴掌印。 她不管不顾地蹲到地上,眼睛里蓄着泪光,“我都说我不要进这个本,你怎么就不听我的?” 这么多人看着呢,男生也不敢生气,他的语气接近讨好,“你别这样,大家都看着呢。” “我都要死了,有什么好看的。”巨大的恐慌袭击女生的心脏,她没有被安慰到,反而哭得更凶了。 她根本就不想进这样的副本,是她男朋友执意带她进来的! “既来之则安之,你渴不渴?我游戏币里还存着水。”天气本来就热,男生听到女生的哭声更烦躁了。 他后悔了,当初就不应该沉迷美色,鬼使神差地带她进本。 除了哭一点用都没有。 男生摸索了半天,发现游戏币里储存的水已经全不见了,就连食物也不例外。 他脸色骤然发白,他本来以为只要存够了足够的食物和水就能顺利通过这个副本。 他还是把C级本想得太过简单。 “水呢?我渴死了。”女生迟迟没有看到男生拿出水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水都不见了,你们的游戏币里还有水吗?”男生把声音压低,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其他人。 他们还要再这里生存14天,最不能缺的就是食物和水。 “别想了,食物和水都被副本冻结了。我们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陆景深,这位是杜秋、时桑。”陆景深把他的队友介绍了个遍。 “我叫成明,他叫田芳,我们是男女朋友。”成明心事重重地介绍道,没有食物和水,他们怎么在这座城市里生存? “你叫田芳是吧,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别哭了,到时候身体缺水,你是第一个死的。”时桑不耐烦地扫了田芳一眼,自从进了这个游戏之后,她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刚进副本就哭的还是第一次见。 进什么本,不都是自己选的吗? 有什么好哭的? “到底还有没有人了,我们还要进城呢。”杜秋热得脑袋发胀,已经不想等了。 城市里应该还有其他物资,他们还要花时间花精力去找。 没时间浪费在这里。 “你不是说跟着你就能保过这个副本吗?现在怎么回事?我们连食物和水都没有!”听到时桑说她,田芳不敢和时桑发脾气,只敢拿成明撒气。 “这种事谁说得准啊,你以为你是什么货色,为了能顺利通过副本,连身体都可以出卖,你也不数数,你跟多少个男人睡过了。”既然田芳要撕破脸,成明气急败坏地骂道。 “你——”田芳被人捅了肺管子,红着张脸,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众人沉默下来,毕竟是两口子的事,他们也不好评判什么。 一道白光亮了起来,这一次进的是一个相貌儒雅的男人。 他根本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大大方方地介绍道,“我叫周绪之。” “你是一个人来的吗?”时桑把周绪之上下打量了一遍,好奇地问道。 这种类型的逃生本,应该没有人敢一个人来才对。 这么好看的男人,真是可惜了。 “在上一个副本里,我差点被队友害死。”周绪之回想起上一次入本的情景,表情有点尴尬。 他真的是被猪队友坑怕了。 “人应该已经到齐了,我们进城吧。”陆景深觉得嗓子都快要冒烟了,每说一句话都觉得异常难受。 水,食物、住宅都是他们必须要解决的问题,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在这里待下去了。 陆景深,杜秋、时桑走在队伍的牵头,成明跟在队伍中间。 田芳还蹲在那里,泪眼婆娑地看着周绪之,“我脚麻了,你可以拉我起来吗?” 周绪之冷冷地丢下一句,“我不介意你死在这里。” 田芳的表情瞬间变得僵硬。 “周绪之,赶紧走呀。”时桑看到周绪之没跟上来,催促道。 “我就来。”周绪之连忙冲了过去。 田芳勉强支撑起身体,一瘸一拐地跟在后边。 走进城市,周围的温度上升了好几个度,热浪粘上他们的皮肤,像是要把他们灼伤。 他们脚踩的是一片干涸的土地,热气从他们的脚下升腾。 街道、房屋,路边的车辆都落满了黄沙,难以看清完整的轮廓。 整座城市别说是个人了,连动物和植物都没有。 “我们到底要找什么地方?”时桑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再走了,她现在就像是踏在烧红的木炭上,走的每一步都像是针扎般的疼。 “我们到了。”陆景深站在一家超市面前,双唇微微颤动,“我们去看看,这里还有没有吃的。” ------------ 第三十五章:废土二 “真的可以进去吗?”成明看向黑黢黢的超市,表情有些不安。 他们不知道超市里有什么东西,贸然进去,可能会出事情。 “进不进随你。”时桑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不愿给成明好脸色看,率先走了进去。 陆景深、周绪之,杜秋跟着走了进去。 看到他们都走进去,成明也没什么办法,只能跟着。 在这种恐怖的游戏副本里,落单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进入超市以后,他们感觉到仿佛进入了一个与外边不同的异世界。 整家超市又阴又冷,杜秋仿佛听到汗毛立起的声音。 每一层货架上面都积着一层厚厚的灰,浓黑粘稠的血液布满超市的每一个角落。 如同铁锈一般的血腥味重置着他们每一个人的鼻腔。 田芳刚刚进门,就直接跪在地上干呕。 杜秋白着张脸,用手电筒扫过每一层的柜架。 陆景深拿着手电筒跟在后边,把整家超市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翻查过一遍,最终停留在一面墙壁上。 这面墙壁上满是遗留下来的血手印,这些血手印好像存在很久了,血迹已经完全凝结。 “这家超市到底发生过什么?”周绪之走到陆景深旁边,一起观察这些血手印。 “不知道。”陆景深摇头,“应该经历过屠杀吧,这座城市里的人应该不是无缘无故消失的。” 周绪之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血迹,提出猜测,“难道是怪物袭击?” “不是没这种可能。”陆景深思考了一会儿,说道。 “你们先别管什么怪物不怪物的了,我找到了两瓶水。”杜秋探出头来,手里拿着两瓶水。 “这水可以喝吗?”成明看着水,嫉妒得眼睛发红。 这两瓶水为什么不是他找到的,如果是他找到的,他一定把水藏起来。 “能……给我喝一口吗?”田芳的声音像是咽了几斤木屑一般,又干又哑。 她感觉身体一会儿发冷,一会儿发烫。如果再不摄入水分,很快就会因为脱水晕倒。 如果她昏倒了,马上就会被团队放弃。 杜秋握紧水中的水瓶,陷入两难之境。两瓶水真的太少了,根本不够六个人分。 “哥,你决定吧。”杜秋把水递给了陆景深。 成明看到这种情景,只觉得杜秋太蠢了。不把水藏着也就算了,还把决定权交到别人水上。 陆景深接过矿泉水瓶,观察了一下,“这两瓶水连个生产日期都没有……” “你管它是什么时候生产的?能喝不就行了,你不想喝给我,我帮你喝!”成明受不了陆景深磨磨唧唧的样子,伸手想把陆景深手中的水瓶抢过来。 他还没有触碰到水瓶,感觉到一根鞭子已然缠住他的脖子。 时桑把鞭子缓缓勒紧,“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虽然不知道瓶子里的水是不是安全的,但你的血肉应该能保证安全。” 成明膝盖有些发软,连忙把双手举过头顶,“女侠,女侠,有话好好说,还没有到那种地步。” 他知道,人处在极度恶劣的环境下,为了生存,是可以没有道德的。 如果到了非要吃人才能活下来的地步,第一个被吃的应该是他。 他开始有些后悔了,刚刚和田芳说的话真的太绝了,他应该给她留点情面。 “不然这样吧,我们男生分一瓶,你们女生分一瓶,这点水绝对不够我们喝14天的,我们还要再找其他水源。”陆景深相处了折中的办法。 “我没意见。”周绪之淡淡地说道,他可没指望过靠这点水维持14天的生命,况且这个副本应该不会让他们这么平稳的度过14天,应该还会有别的危机。 “我也是……”田芳支撑起身体,脑袋已经接近空白。她现在已经没有别的想法了,只想喝水。 只要能喝到水,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众人把水喝完,在超市里坐着休息了一阵。 外边实在是太热了,这里起码还阴凉些。 休息了一个小时,坐在柜架旁的田芳觉得周围的气温瞬间下降了十几度。 好冷,她不自觉的把身体蜷缩起来。几秒钟后,她再也没有力气支撑身体,直接倒到了地方。 “田芳,你怎么了?”坐在她旁边的时桑察觉到田芳的不对劲,轻轻推了推她。 “不会是水里有毒吗?”成明想起了他们刚刚喝的水。 该死,应该等他们喝完了再喝的。 如果水里有毒,他们都得完蛋。 这副本不会是让他们直接团灭吧。 “我……”田芳的嘴唇被冻得发白,她现在仿佛身处冰柜当中,身体冻得发僵。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里只有她一个人觉得冷。 他们都不觉得冷吗? 明明身处一样的环境,喝一样的水。 为什么呢? 杜秋跑到田芳身边,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他感觉她的身体又冰又冷,应该快受不住了。 “她怎么会那么冷?”成明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田芳这副样子,她应该活不长了,要不要直接放弃她? 只要她死了,她的身体应该能成为应急的食物吧。 只要能活着,吃个死人肉有什么关系。 “不清楚,”杜秋用手抵着她的额头,超市的气温虽低,但也不至于把人冻僵啊。 “你们看她的眉毛。”陆景深走到田芳面前,蹲下观察了一阵,发现她眉宇处多了一层冰霜。 这冰霜到底哪里来的? 这温度绝对不会结冰霜啊。 “田芳,你还醒着吗?”时桑摇了一下她的胳膊,希望田芳能给她一点反应。 等了很久,田芳都没有回应她。 她紧闭着眼睛,整个人看起来十分难受。 “她这是昏迷了吗?”杜秋说着,把田芳的头抬起来,食指按住她的人中穴。 周绪之也从游戏币里拿出厚厚的被褥,铺到她的身上。 等了半晌,田芳还是没有反应。 “要不就放弃她吧。”成明环顾四周,变得害怕起来。 这家超市已经不能待下去了,没有人知道下一个被冻死的会不会是自己。 “你什么意思,她不是你女朋友吗?”时桑觉得成明有些不可理喻,田芳还没有断气呢,就这样放弃了? “命都没有了,还管什么女朋友啊,别搞笑了好吗?”成明笑出声来,只觉得时桑天真,“你们愿意留着她就留吧,我觉得这里已经不能待下去了,就先走了。” “你——”时桑看着成明起身,虽然生气但也无可奈何。 “我们也走吧,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什么办法。”陆景深站了起来,看着血淋淋的墙壁。 这里毕竟被怪物袭击过,没有人能保证怪物还会不会再来。 “哥,不然我背着她走吧。”杜秋提议道,怎么说也是一条命,如果把她留在这里,肯定是活不成了。 “随你。”陆景深没什么意见,跟着成明走出超市。 ------------ 第三十六章:废土三 明明是晴空万里的天气,出门的几秒钟后,狂风还是肆虐。 金黄色的沙子在空气中不停翻飞,他们吃了一嘴沙子,不得不折返回去。 时桑看向漫天的黄沙,一脸担忧,“这个副本是存心让他们留在这里吗?” 他们的衣服和脸沾满了黄沙,看上去就像是刚从沙土里滚过的一样。 众人的脸色变得难看,他们所有人都清楚,被留在这里绝对不会发生什么好事情。 杜秋背着田芳,像是背着一个雪人,他能感觉到后背的温度越来越低。 他们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田芳快要被冷死了。 下一个会是谁。 陆景深看着杜秋担忧的神色,当机立断地做出决定,“等风沙小一些,我们还是另找地方住下吧,附近应该还有能住的地方。” “我怕我们走不到那里就被沙子给埋了。”成明不是特别赞同陆景深的提议,立马提出异议。 时桑翻了个白眼,“你不想走可以继续留在这里,看一下下一个被冻僵的是不是你。” 成明看向还在杜秋背上生死不明的田芳,心下一沉。 没有人知道田芳被冻僵的原因。 周绪之赞同陆景深的提议,“就算不被冻死,也会被怪物袭击吧。这里不安全,我们赶紧走吧。” 副本越不让他们离开,他们越要离开,设计者很有可能让他们团灭在这家超市里。 等了半个小时,风沙终于逐渐变小。他们在漫天风沙里艰难行进了半个小时,时桑用钥匙打开了一栋房子的门。 陆景深把门推开,就闻到了一股陈旧腐朽的味道。他拿着手电筒检查了一阵,每件家具都铺满了厚厚的灰尘。 虽说没有食物和水,但这里应该是安全的。 杜秋站在门外,迟迟没有走进去。 时桑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不进去,这里没有血迹,应该是安全的。” 杜秋侧耳听了一会儿,迟疑地说道,“你们就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吗?” 时桑摇头,“没有,我除了风声什么都没有听到。” “你别装神弄鬼了,我们什么都没听到。”成明像是被踩着尾巴的老鼠,尖叫着跳了起来。 “你听到什么声音?”陆景深走向他,认真严肃地问道。 “我好像听到了婴儿的哭声。”杜秋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实情。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孩子的感觉十分敏锐。《白事》副本里,小圆的哭声把他折磨得半死。《山海副本》里也只有他能看到那个婴孩儿,他觉得如果能活着走出这个副本,下一个副本可以选在幼儿园了。 “你别搞笑了,我们这里又没有孩子。”成明显然不相信杜秋说的话,觉得他在装神弄鬼。 “从哪里听到的?”陆景深继续问道。 杜秋循着声音,走到一间房间的门口,沉下声音,“这间。” 陆景深想起,他确实在这个房间找到婴儿的用品。 “我们今晚离这间房间远些。”陆景深想了想,提醒道。 “离着房间远些就能保证安全吗?我们还是另找地方住吧。”成明听出他们不是在开玩笑。 “那你出去吧。赶紧走啊。”时桑推开窗户,看向外边的天色,烦躁地说道。 天空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乌云密布,暴风雨就要来了。 成明喃喃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种天气出去找房子,无异于找死。 杜秋背着田芳走到三楼的一间房间里,把她安置到床上,再用厚棉被把她的身体盖好。 他伸手探了探田芳的鼻息,虽然说田芳的气息还很微弱,但好歹还算是活着的。 能不能坚持到出本,还得另说。 成明坐到田芳的床上,含情脉脉地握住田芳的手。 他要一直留在这里,等到田芳死了,他就能第一时间吃到田芳的肉了。 时桑并不知道成明在想什么,只觉得他的动作和表情真的很假。 如果她是田芳,临死前一定要再跳起来再打成明一巴掌。 刚刚第一个说要放弃田芳的人不是他吗?现在装出一副深情的样子给谁看。 “哥,你在想什么?”杜秋走到陆景深旁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在想田芳是怎么出事的。”陆景深的眉头已经皱得快要夹死苍蝇了,他实在是想不明白,田芳为什么会突然发冷。 他们走了同样的路,喝了同样的水,为什么只有田芳出了事。 “这个我倒是不那么在意,我还是很在意水源和食物的问题。”时桑已经把整个房子翻过一遍了,最重要的食物和水都没有,他们明天还是得继续想办法。 “那我去检查一下门窗的情况,顺便加固把它们加固一下。虽然这里没有被袭击过,但还是不能保证绝对安全。”杜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怎么样还是要度过今晚再说。 “我跟你一起去。”周绪之觉得副本不会那么好心让他们安全度过今晚,连忙跟了上去。 他真的是被队友坑怕了,不敢把和性命攸关的事情交给队友。 “你也觉得今晚会有怪物袭击吗?”周绪之把窗户封了起来。 “我觉得应该会有丧尸之类的,你也看到超市里的血迹了。他们可能会在晚上出来扫荡,然后把城市里的活人全部吃掉。”杜秋觉得无聊,已经开始猜测副本剧情的走向。 他在进逃生副本之前,看了几部关于丧尸围城的电影。 说实话,副本的情况比他想象中的好太多了,他以为秦唐他们也会进这个本,要把他们赶尽杀绝。 他们没有来,应该是觉得他们一定会死在上个副本里吧。 他其实也没有想过,他哥能暴力到让郑西子更改心愿。 如果真的要把全校师生都杀死,他可能真的没有办法。 “我觉得你们挺有趣的。”周绪之听到杜秋的话,笑出声来。 进这个游戏后,他见过各种各样的队友,能一本正经的分析副本走向的,杜秋倒是第一个。 杜秋不知道周绪之到底在笑什么,尴尬地挠了挠头。 ------------ 第三十七章:废土四 一到夜晚,温度骤然降了下来。尽管躲在房子里,他们仍然能听到呼啸而过的风声,那种风声接近于野兽的哀嚎。 天空完全暗了下来,因为没有电的关系,陆景深只能从游戏币里拿出几根干木柴生火。火光把这个不大不小的客厅照亮。外边的世界没有一丝光亮,整个房子像是被一块黑色的不透光的布笼住。 他们围成一个不大不小的圈,杜秋一言不发地看向火光。房子里的空气十分沉闷,这让他有点呼吸不过来。 夜渐渐深了,杜秋觉得婴孩儿的哭声变得尖锐起来,混杂着木柴燃烧着的“噼里啪啦”声,强烈的不安感充满他的心脏。 他匆匆扫过众人面无表情的脸,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听到这种声音呢? 就在这种沉默到令人窒息的气氛里,田芳的房间突然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众人听到这种声音,脸色“唰”的一下变得异常苍白。 杜秋抖着双腿站了起来,打开手电筒,颤巍巍地往田芳的房间走去。 他站在房间门口,透过手电筒的灯光,看到田芳正用手肘撑着地面,面色极为痛苦。 杜秋跑到田芳身边,哆哆嗦嗦地问道,“你……没事吧?” “我……想吐。”田芳发出痛苦的吟哦。 话音刚落,大口大口的黄沙从田芳的嘴里吐了出来。 黄沙混杂着胃里的黏液,黏糊糊的沾在地上,难闻的恶臭味扑面而来。 杜秋根本闻不得这种味道,趴在地上干呕。 时桑紧接着走进房间,轻轻地拍了杜秋的背部。 陆景深凑到田芳面前,仔仔细细地观察着正在呕吐的田芳。她整张脸变得惨白骇人,空洞洞的两只眼睛里挂着几缕发黑的血渍,一点一滴地淌进黄沙当中。 全身的皮肤好像是被水泡发过的,变得褶皱不堪,身体里的筋脉完全爆了出来,整副身体变得凹凸不平。 看到这样的一张脸,胆大如陆景深也吓得一头冷汗。他把手电筒交到了时桑的手里,从游戏币里拿出一把枪。 只要田芳敢对他发动攻击,他绝对一枪爆了她的头。 田芳已经把胃里的东西吐干净了,她感受到了陆景深的目光,整张脸往陆景深的方向转去。 陆景深觉得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成明看到这样的田芳,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一边倒退着身体一边说道,“我就说不要救她了吧,你们看她变成什么样子,还不如直接把她扔在超市里。” 田芳听到了成明的声音,循着声音盯上了成明的脸。她跪趴在地上,身体缓慢地朝着成明的方向蠕动,她的嘴里还不停呢喃,“把我的孩子还给我,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怎么又是孩子,杜秋听得头脑发胀。 成明更是一脸懵,什么孩子,他们什么时候有的孩子? 陆景深见状,对准田芳的头部直接开枪。 田芳现在应该不算是一个人了,他并没有什么心理障碍。 她的头颅应声炸开,肉糜混着脑浆朝着四周炸开。 然而,失去了半个头颅的田芳像是感觉不到痛似的,爬向成明的速度更快了。 陆景深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对着田芳又发射了几枪。 田芳还是没什么感觉,继续朝着成明的方向爬。 看到枪械没用,成明也不抱什么希望了。他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直接直起身拔腿就跑。 他着急忙慌地跑到门前,在打开门的那一瞬,透过暗淡的月光,他看到无数的丧尸朝着他们房子的方向缓慢聚集。 成明这才意识到,什么是真正的内忧外患。 成明迅速把门关了起来,外边是绝对出不去了。他现在必须专心对付田芳这个女人。 他从游戏币里拿出双刀,转身面对还在朝她攀爬的田芳。 她爬的速度很慢,对付起来应该不是很难。 他深呼吸了几次,直直地跑到田芳面前,朝着她的身体用力砍去。 在砍的过程中,在成明的意识里,田芳已经算不上什么人类了,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成明已经不知道自己砍了几刀,等到他意识重新回笼的时候,田芳已经完全不动了。 她变成了几块鲜血淋漓的肉块,黏糊糊地粘在地上。 成明满身都是田芳身体里溅出的血,散发着难闻的臭味。 “什么孩子?成明,你让人家怀孕了?”时桑把杜秋扶出客厅,对田芳的话还是很在意。 “我没有,就算她有孩子也不可能是我的。”成明累得气喘吁吁,本能的为自己辩解。 “那她所说的孩子是什么呢?她为什么会吐出黄沙?”杜秋有点搞不明白。 “我怎么知道?或许她是和其他野种生的呢?”成明觉得自己背得要死,好不容易找到漂亮妹子和他一起下本,没想到妹子会变成怪物想要他的命。 “嘘,别吵。”陆景深看到了有东西扒拉门的声音。 “成明,你刚刚开门的时候看到了什么?”周绪之问道。 “我看到很多丧尸朝着这边过来。”成明努力平复呼吸,想起了刚刚看到的场面,感觉到一阵后怕。 “所以现在门外应该围绕着一群丧尸。”陆景深的神经变得紧绷起来。 枪械对付田芳没有作用,那么对付门口的那些丧尸呢? 饥饿带给他的疲惫远远超乎他的想象,他感觉快要拿不动手中的枪了。 “……那些丧尸应该进不来吧。”成明怀揣着侥幸心理。 只要那些丧尸进不来,他们今晚应该还算是安全的。 就在此时,已经碎成尸块的田芳不停地挪动着仅剩的残肢。 “她怎么回事?”离田芳最近的成明发出刺耳的尖叫。 “应该是死不瞑目吧。”周绪之的声音因为害怕而变得嘶哑。 “你把人弄得那么惨,当然是来找你报仇了。”时桑说着风凉话。 然而,已经碎成尸块的田芳是没有任何攻击力的,只是看起来不大雅观。 陆景深沉默着走到有着婴儿用品的房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脏兮兮的布娃娃,放到田芳的尸块旁边。 在布娃娃落地的那一刻,田芳安静了下来。 “哥,你怎么知道田芳想要的是布娃娃?”杜秋的声音好像是虚浮在空气中。 “瞎猜的。”陆景深先下渴得很,并没有解释太多。 周绪之的目光望向陆景深,怎么可能会是猜的,在杜秋说出听到婴儿哭声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会变成这样了吧。 ------------ 第三十八章:废土五 整整一晚上,丧尸群一直在外边拍打着房门,尸块的腥臭味弥漫着每一个人的鼻腔。 “他们进不来吧。”杜秋听着那些声音,汗毛数了起来。 “不知道……”周绪之屏息,不相信那些东西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凌晨五点左右,神经无限紧绷的众人迷迷糊糊中昏昏睡去。 在天将明未明的时候,陆景深缓慢睁开了眼。迷迷糊糊中,他看到田芳的尸块已经不见了,血迹完全凝结在了地板上。染血的洋娃娃孤零零的倒在那里,无声无息。 门外边已经完全没有声音了,丧尸群进不了门,应该已经散去了。 满是灰尘的餐桌上多了几盆已经烤好了的肉块,几个玻璃杯里倒满了红色的饮料。 烤肉的味道刺激了陆景深的味蕾,他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叫醒了众人。 众人来到餐桌前,看着面前的肉块和饮料,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们都以为这个副本要把他们饿死在这里,没想到竟然那么好心,会给予他们食物。 “这些东西真的能吃吗?我总觉得这个副本不会那么好心。”时桑已经饿得两眼昏花,但还是不相信副本会提供给他们食物。 “管它那么多呢,要死也要做个饱死鬼。”成明不想那么多了,他实在是太饿了。只要有吃的能填饱肚子就行,管它是什么呢? “田芳的尸块已经不见了,这肉……”杜秋观察了一下周围,有点犹豫,田芳的尸块不见了,桌上又出现了肉块。 很难让他不产生联想。 这些肉会不会是田芳的肉。 “管不了那么多了,你们不愿意吃,我吃!”成明说着,直接拿起桌上的杯子,把里边不知名的液体灌了进去。 味道很腥,但好歹没那么渴了。 他把杯子放下,双手拿起带血的肉块,直接下口啃。 杜秋听着啃食的声音,感觉肚子更饿了,他不免对肉的味道有些好奇,问道,“怎么样,味道好吃吗?” 成明用手抹了抹嘴巴,“有点腥,没什么味道,但总体还算好的。” 他已经不指望副本里能给他提供什么美味佳肴了,能填饱肚子就是最大的幸福。 这些肉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好歹能吃啊。 “我也想吃了,哥,你觉得呢?”杜秋可怜兮兮地看向陆景深,陆景深不开口,他不敢吃。 成明已经把一块肉吃完了,突然觉得嘴里的肉块不是那么腥了,还意外的有点好吃。 他伸出油腻腻的手,又从盘里拿了一块,继续塞进嘴里,嘴里还不停念叨,“好吃,好吃。” 真的好吃吗?杜秋对肉的味道更加好奇了。 “我们出去看看还有什么别的吃的吧。”陆景深觉得成明这副沉迷的样子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我也觉得,可能那家超市还有别的吃的。”周绪之有点受不了成明狼吞虎咽的样子,他觉得这肉很有问题。 “田芳不是在超市出事的吗?”时桑听到超市一词,怔了一下。 “那两瓶水不是在超市里找到的吗?里边兴许还有别的东西。”周绪之悻悻地说道,这些肉块和饮料是副本刷新出来的,超市也许还会刷新一些别的东西。 “我们去超市看看吧,一直待在这里也没什么用。”陆景深做出决定,他觉得桌上的食物对他的吸引力更大了。 真的,好想吃。 陆景深一直是团队里的领头羊,既然他发话了,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 “我们走吧。”杜秋同意了。 他们走出房子,因为时间还早的关系,日头不是很大,温度也不是很高。 陆景深记起,他们刚进副本的时候,刚是正午,是日头最大的时候。 他们走到超市,四个人在里边翻箱倒柜,势必要把食物找出来。 好在副本并不是那么不近人情,半个小时后,他们找出了两瓶水和五包压缩饼干。 陆景深检查了一下,这几样东西仍然没有保质期。 “赶紧吃吧,这些东西总比房子里那些邪门的东西安全。”周绪之也不再多说什么了,拿起瓶水就往嘴里灌,喝了小半瓶之后,再把水递到陆景深手里。 陆景深也没有客气,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这天气实在太热了,必须及时补充水分。 如果真的不小心脱水了,真的没什么东西能救他们。 吃饱喝足后,众人齐齐坐到超市地上。 整个晚上他们都没怎么睡,现在吃饱喝足了,困意慢慢犯了上来。 陆景深可不敢真的在这里睡着,他强撑着眼皮,死死地盯着货架。 可危险迟迟没有来临,他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 杜秋也很困了,但他完全不敢睡,他想起了昨晚那些扒门的丧尸,心有余悸地说道,“哥,你打算拿那些丧尸怎么办?” “他们要是敢进来,我就拿枪崩了他。”陆景深听到又人叫他,也就没那么困了,懒洋洋地答道。 “如果他们不怕子弹呢?”杜秋迟缓地抬了抬眼,露出苦笑。 昨晚的田芳给他的阴影不是一般的大,要是当时没有逞能救田芳就好了,她也不会变成那副模样攻击他们。 那样的田芳实在太可怕了,脑浆都崩出来了,身体还能移动。 如果不是陆景深想到了洋娃娃,她的身体可能到现在还在动呢。 “不怕子弹就直接用刀砍。”陆景深不以为然地说道。 “不愧是你。”杜秋恨不得给陆景深竖起大拇指。 “哥,我好想吃火锅啊。”杜秋继续说道,一包压缩饼干并不能让他的胃得到满足。 “我想吃牛百叶,黄喉、肥牛……”没听到陆景深应他,杜秋也不在意,继续说着。 “你们又必要在这种时候说这种东西吗?”周绪之听着听着,实在是受不了了,出声打断。 “你们有没有觉得越来越冷了。”时桑感觉周围的温度瞬间下降了十几度,身体好像被冻僵了。 “冷?”杜秋对这个词特别敏感,他立马清醒过来,走到时桑面前,背起了她,往超市门口跑去。 外边的日头正盛,阳光洒在杜秋的皮肤上,就像被针扎的一样。 好疼。 “还冷吗?”杜秋很怕时桑变成田芳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如果时桑真的变成那副样子,那么,他们就必须要杀了她。 “好多了。”时桑趴在杜秋的背上,阳光驱赶了她身上的寒意。 杜秋松了口气,他转头看向陆景深和周绪之,问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天更热了?” 陆景深也觉得有些奇怪,他们昨天来的时候是正午,所以天气热是正常的。可现在的时间应该不到九点,不应该是现在这样的温度。 “我们先回去吧,这里已经不能待了。”周绪之哑着声音说道。 回到那间屋子,他们看到成田已经把桌上的肉全吃完了,脸上露出意犹未尽的表情。 时桑从杜秋的背上跳了下来,沉默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无论一个人的食量再怎么大,他都不可能吃下那么多的食物。 能吃下那么多食物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已经不正常了。 “你们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成明被他们盯得有些发慌,挣扎着替自己辩解,“你们是怪我没给你们留点东西吗?是你们自己说不吃的,我吃完了你们不能怪我。” 他确实是吃得有点多了,但在这种副本里,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多吃一点有什么错。 “我们先把他绑起来吧,以免发生什么异常情况。”陆景深淡淡地说道,他从游戏币里抽出一条绳子。 “就算我把你们的东西吃完了,你们也不用那么记仇吧。”成明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支支吾吾地说道。 如果知道他们要把他绑起来,他就不吃那么多了,可他当时根本停不下来。 那些肉块好像有种魔力,让他不得不把它们吃完。 想到这里,成明也意识到不对劲了。 这完全不是他的正常食量,他根本吃不了那么多东西。 吃了那么多肉块,他的肚子怎么还没被撑爆? 而且,尽管已经吃了那么多东西,他依然没有什么饱腹感。 他好想吃,他还能吃…… 为什么他能吃那么多? “你也知道你不对劲了吧。”时桑看着成明被吓得惨白的脸,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从成明进本开始,她就看他十分不顺眼了。 好在这人,终于要死了。 众人利索地把成明绑在了一张凳子上,他实在是太害怕了,被绑的时候身体完全没有动弹。 “没想到还挺配合。”周绪之把成明绑好,深吸一口气。 成明越想越不对劲,他就不该吃那些肉块,如果他跟着他们去超市就好了。 如果他跟他们去超市,他可能就不用死了。 想到这里,绝望感侵袭了他整个心脏。他膝盖用力,整个人和凳子倒在了地上,他放声大哭,“你们能不能想想办法让我把那些肮脏东西全部吐出来,我不想死,求求你们了……” 那个女人,生前不打算放过他,死后也不打算放过他! 他就不该吃下那些肉。 ------------ 第三十九章:废土六 下午,众人把成明绑在房间里,把整个城市搜查了一遍。如果陆景深所料,这座城市里,除了他们以外,没有其他生物生存的痕迹。房子里的家具除了厚厚的灰尘之外,什么都没有。 天马上要黑了,担心外边会有丧尸袭击,他们齐齐回了房间。 “不要浪费精力了。”在回程的路上,周绪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除了超市以外,没有其他地方存在食物。 然而,那家超市是不安全的。只要一进去,就会有人全身发冷。 “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了,那家超市我是不愿再进了。”时桑回想起超市里的那股刺骨的凉意,心里很不舒服。 她真的很怕自己的死状会像田芳一样凄惨。 就连死,都没有办法保留全尸。 尽管她知道,她迟早会被这个游戏玩死,但她并不想死在一个这样的副本里。 回到房子,他们发现成明已经没有力气哀嚎了,他整个人如同一块死肉,一动不动地瘫在那里。 “杜秋,你还能听见婴儿的哭声吗?”陆景深坐在沙发上,疑惑地问道。 “嗯,还能听见,都是从那间房子传出来的。”杜秋强装淡定地说道。 “我们要不要换栋房子住?”时桑还是很在意杜秋听到的哭声,昨天是因为天气原因没能搬走,今天搬走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反正空房子那么多。 “你们要走?”到了这个时候,成明已经没有办法装作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了。 “嗯。”陆景深扫了一眼整个房子,这里没什么可带走的了。 “别啊。”成明的语气十分着急,如果他们要走,那就绝对不可能带上自己,今晚他可能要独自一人面对那些丧尸。 “怎么,怕我们不带上你着急了?”时桑确实不打算把成明带走,昨天就因为杜秋心软带走了田芳,让他们整队人面临危险。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重蹈覆辙。 “那你们帮我把绳子解开,丧尸来了我还能跑。”知道他们肯定要丢下自己,成明想让他们把绳子解开。 杜秋有点心软,想上前解绳子。 陆景深看出了杜秋的想法,“不能解开绳子,如果把绳子解开,你发狂起来,没办法保证我们其他人的安全。” 毕竟成明吃了那些不知道成分的肉类,如果他在解开绳子的那一瞬间突然暴动,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他们都见过田芳的样子。 “我也不赞成你把绳子解开,同情心不是这么用的。”周绪之也不赞成解开绳子,如果成明知道自己必死,一定要拉他们垫背呢? 谁也不敢肯定把绳子解开之后会发生什么。 杜秋动作一顿,垂下手,退了回去。 他昨天就因为救了田芳让全队人身处险境,今天绝对不能再心软了。 “你们什么意思?”成明看到杜秋没有动作,冷汗都吓出来了。 他们是不是为了自身的安全,把他当做诱饵? “我们走吧。”时桑懒得和成明说这么多了,她越想越觉得这栋房子不安全,今晚必须换个地方住了。 众人就这样把成明留在房间里,搬到了附近的一栋完全没有声音的房子。 因为担心今晚又有丧尸出现,杜秋和周绪之把所有的门窗加固了一下。 陆景深和时桑也没有闲着,把房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搜查了一圈。 然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周围的温度也变得越来越低。时桑从游戏币里拿出了大棉袄,披在身上。陆景深把木柴点燃,迅速生火。 众人围坐在一起,小声地聊了起来。 “如果明天真的找不到食物,我们要不要再回超市一趟。”周绪之提议道,他们还要在这座城市生活13天,13天的时间全靠意志力是绝对撑不住的。 “要去你去,反正我不去。”时桑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对周绪之的好感全无。 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周绪之要一直提超市,难道他们真的不觉得那个地方冷得要死吗? 杜秋突然怔住,上下打量起时桑,“时桑,你是不是还觉得冷?” “我不知道。”时桑把头埋在膝盖里,她也不想这么暴躁的,就是被冷怕了。 “如果其它地方能找到食物的话,我也不用在超市纠结了。”周绪之提声道。 “如果明天还是没能找到食物,我和周绪之去超市看看,麻烦哥留在这里照顾好时桑。”杜秋想出了折中的办法。如果真的找不到食物,他们是绝对不可能在这里坐以待毙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周绪之和他一起去超市寻找食物,让陆景深在这边照顾时桑。 如果他真的回不来了,陆景深也会有办法带着时桑继续活下去。 总而言之,他们三个绝对不能在这种C级副本里全军覆没。 “辛苦你们了。”时桑觉得很不好意思,明明是她决定要进这个副本的,这时候还在耍小孩子脾气。 “没事,你是我们队里唯一的女生,当然要好好照顾。”杜秋真的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在山海高中那个副本里,如果不是时桑告诉他们赵西子没有死,他们可能真的要困死在那个副本里了。 一个队伍互帮互助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别这么沮丧,我们都不会死。别忘了,我们还要一起过0级副本呢。”陆景深受不了这么绝望的气氛。 “嗯。”时桑努力牵了牵嘴角,终于扯出了一个微笑。 周绪之很想告诉她,不想笑就不要笑了,这样笑起来比哭还要难看。 夜渐渐深了起来,他们听到了丧尸群的脚步声。脚步声渐渐变大,随之而来的是指甲巴拉门的声音。 陆景深从游戏币里抽出双刀,如果他们真的冲进来,他一定第一时间把他们的脑袋砍断。 时桑站了起来,从游戏币里抽出鞭子。虽然不知道鞭子能不能对付丧尸,但有总比没有好。 周绪之抽出两把手枪,对准了门的方向。他的心脏仍然是悬着的,他见过陆景深对付田芳的场面,田芳的脑浆已经爆出来了,但她的身体仍然能够移动。 杜秋躲在他们的身后,死死地捏着一把匕首。他只能暗暗祈求门板能够足够结实。不然的话,真打起来,他的存活率真的不高。 “这群丧尸难道没有去找成明?”时桑听到丧尸群撞击门板的声音,觉得十分离谱。 她把成明扔在那里是存有私心的,她本来以为今晚丧尸把成明杀了,就不会再找他们。 “或许成明已经死了呢。”陆景深淡淡地说道,可能丧尸们觉得光杀掉一个成明仍然不够,还想把他们这些外来人口全部消灭。 时桑一听,脸色突然变白。 丧尸的目标不止是成明一个,还有他们。 “你们有没有发现,丧尸的攻击越来越强了。”周绪之的声音颤抖着。 陆景深蹙眉,把手里的双刀捏紧。他也注意到了,如果再放任这些丧尸不管,他们迟早都会冲进来。 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他们等了很久,丧尸群还是没有把门板冲破。天空将明未明的时候,丧尸群终于离开了。 时桑的后背被汗打湿,她整个人像是脱离一般,倒在了地上。 “你们看!”周绪之看向餐桌,提醒他们。 本是满是灰尘的餐桌上,又多了几盆烤好的肉块,几个玻璃杯立在哪里,杯子里倒满了液体。 时桑闻着肉味,趴在地上干呕。 杜秋听着干呕的声音,胃口全无。 不难想象,成明应该已经死了,桌上的肉块应该是属于成明的。 “我们要不要回那栋房子看看。”陆景深匆匆扫了肉块一眼,把目光投向别处。 他想要确定,成明已经死了。 “可以。”周绪之抿了抿干裂的嘴唇,他感觉桌上的肉块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好想吃,真的好想吃。 “周绪之,醒醒!”时桑看着周绪之狂热的表情,吓了一跳。 周绪之仿佛仿佛没有听见时桑的声音,朝着餐桌的方向走去。 他现在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桌上的肉全部吃进肚子里。 杜秋看着桌上的肉块,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他好像,也想把餐桌上的肉全部吃掉。 “别看了。”陆景深抬起手,遮住了杜秋的双眼。 餐桌上的东西都是吃不得的。 、周绪之像是没有意识一般,直挺挺地往前走。他走到餐椅前,坐下。 他伸出双手,把盘子里的肉块拿了起来。 “周绪之,你醒醒!”时桑拍落了他手上的肉块。 “你干什么?”周绪之红着眼睛,眼神全是凶狠。 “你——”时桑一时气急,把鞭子拿了出来。如果周绪之敢攻击她,她一定把他的脖子绞断。 陆景深默不作声地转移到周绪之的身后,一个手刀劈在周绪之的脖子上。 周绪之吃痛,双眼一黑,倒到了地上。 “他怎么回事?”时桑低头看着周绪之,惊魂未定。 “这些肉有问题,它会诱惑我们吃它。一旦因为饥饿控制不住食物的诱惑,就会因此死去。”陆景深沉着声音说道。 “这副本真的太变态了。”杜秋摇了摇头,用牙齿抵住舌尖保持清醒。 “我们要拿他怎么办?”时桑抬起脚,踢了踢周绪之的小腿。 “先把他绑起来吧,他绝对不可以出事。一旦他死了,下一个难保不是我们。”陆景深冷静地说道。 ------------ 第四十章:废土七 杜秋和时桑拿着绳子,利索地把周绪之绑到了椅子上。 周绪之歪着脑袋坐在那里,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接下来怎么办?”时桑看着正昏迷的周绪之,克制住内心的紧张,装作轻描淡写地说道。 “我和杜秋先去成明那里看看情况,你在这里待着,要是他不小心醒了,再想办法把他弄晕。”陆景深的神情分外严肃,周绪之被绳子绑着,应该翻不起什么风浪,超市应该更加危险。 “好吧。”时桑碰了碰干涩的唇瓣,同意了陆景深的提议。 昨天那几口压缩饼干和水根本不能让她满足,现在她又饿有渴,看着桌上的食物,突然觉得也不是不可以吃。 “时桑,别想了。”杜秋控制住汹涌澎湃的食欲,把桌子上的盘子拿了起来,在屋外用铁铲挖了个坑,把肉全埋在土里。 时桑看着杜秋挖坑的背影,悲从中来。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莫过于香喷喷的烤肉摆在她的面前,却又不能吃。 她现在真的很想把杜秋推开,把肉块塞进嘴里。 “我们先走了,好好照顾自己。”杜秋把铁铲收了起来,把手粘上的泥土拍掉。 “东西准备得还挺齐全啊。”时桑虽然有些无语,但是没办法说他浪费食物。 那些烤肉,都是不能吃的东西,都是用来迷惑他们的妖精。 杜秋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没办法,经历过《白事》那个副本,总觉得要去挖坟,有备无患嘛。” 就这样,陆景深带着杜秋前往成明住的地方。时桑和周绪之留房子里,以防他找不到吃的开始发狂。 陆景深和杜秋走在街道上,杜秋看着街道上的景色。整条街道仍然空无一人,每栋楼房仍然门窗紧闭,每层房顶仍然布满黄沙,没什么不一样的。 这是他们在这个副本的第三天,因为长时间的口渴和饥饿,杜秋仿佛觉得他们经历了一个世纪。 太漫长了。 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 “哥,你有没有想过,这里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杜秋的声音变得极为沙哑,带着颗粒感。 “应该是经历过沙尘暴吧。”陆景深淡定地说道,天气太热了,他没有办法进行思考,只觉得头脑发胀、 在这个副本里,他并没有想那么多,这座城市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在这类型的逃生副本里,该如何活下去是他唯一的念头。 他们走到成明的住处,推开了那扇门。如同他们所料,整个房间空荡荡的,成明已经完全消失了。用来绑成明的绳子孤单地躺在地上,沾染了如同浓墨一般黑色的血迹。 他们走到血迹旁边,蹲下身子,观察地上的血。 成明活着的可能性并不高,也许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 “哥,今天餐桌上摆放的,应该是成明的肉块吧。”杜秋直起身子,别过眼,不再看地上的血。 “应该是。”陆景深冷汗冒了出来,在这个副本里,只要是人死了,就会无一例外的会变成餐桌上的肉块,吸引其他人把肉块吃进肚子里。 成明已经死了,他们还剩四个活人。 “我们先去超市看看吧,超市可能又刷新别的食物了。”杜秋抿了抿嘴唇,没东西吃他还可以忍受,但是没水喝实在是太痛苦了。 桌上的烤肉不能吃,超市里总会有别的吃的。 他们走出房子,炽热的阳光炙烤着他们的皮肤。 杜秋被阳光晒得睁不开眼,他出声抱怨,“哥,你有没有觉得,天气一天比一天热。” “嗯。”这天气太热了,陆景深已经完全不想说话了。 杜秋感受着灼人的热度,如果再不想想办法,他们可能会直接热死在这里。 还有十几天呢,这怎么熬啊。 陆景深紧抿双唇,看着空荡荡的街道,不再说话。 他们走到超市门口,一进超市,灼人的热浪完全消退。在超市里,他们感受到了沁人心脾的凉爽。 杜秋突然意识到为什么他们每次进到这里都不想走,这里实在是太凉爽了,和外边比起来真的是一个天一个地。 他走到了超市的食物刷新点,今天超市提供的是三瓶矿泉水和五包压缩饼干。 陆景深从货架上拿了一瓶矿泉水,把瓶盖拧开,小口小口地喝起来,“我们回去再分吧,这里不能久待。” “如果有蔬菜就好了。”杜秋的眼睛里流露出一抹失望的神色,他们已经两天没有摄入绿色蔬菜了,突然有点想念。 “等我们出了这个副本,什么不能吃。”陆景深蹙起眉头,盯着杜秋的脸。 “我们真的能出去吗?”杜秋捏着压缩饼干,不得不产生怀疑。 “你怎么了?”陆景深意识到杜秋有点不对劲。 杜秋转过脸,陆景深看到他的脸已经结满了冰霜。 “赶紧走!”陆景深把货架上的食物包好,拽着杜秋往超市门口跑去。 另一边。 周绪之缓缓清醒过来,他惊讶地发现自己正被绑在椅子上,表情瞬间不太好。 他把头垂了下来,整张脸惨白惨白的,看起来虚弱且憔悴。 一直在旁边盯着他的时桑注意到周绪之已经醒了,抬眸看向他,“周绪之,你觉得怎么样?” “我想吃肉。”周绪之的眼眶慢慢变红,眼睛里泛着水光。 时桑不为所动,语气淡淡的,“没有那种东西。” “我早上看到了,你们不仅没给我吃,还趁机打晕我。”周绪之抬起头,泛红的眼睛里流露出对食物的渴望。 时桑被周绪之的眼神吓了一跳,故作镇定地说道,“没有肉,你再说话我就打晕你了。” 周绪之使劲嗅了嗅,闻到了一股新鲜的肉味。他挣扎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已经闻到肉的味道了,你别骗我!” 时桑楞了一下,杜秋已经把肉都埋起来了,他怎么可能还能闻得到。 狗鼻子吗? “你们是不是把肉藏起来了,不让我吃,好让我饿死?”周绪之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在这种危险的副本里,想保全所有人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们三人本来就是一队,所以接下来淘汰的,也就只能是他。 他不想死,他还想活。 时桑也站了起来,拿过一个花瓶,走到周绪之面前。她终于意识到,她没有办法跟这种失去理智的人讲道理。 周绪之在时桑走到他面前的那个瞬间,突然发力,朝着她的脑袋狠狠一撞。 在时桑被撞晕的刹那,从游戏币里抽出小刀,匆忙割开绳子,往门口跑去。 五分钟后,时桑彻底清醒,看到房门被打开,暗道一声不妙。 她踉踉跄跄地走出房门,看到周绪之蹲在杜秋埋坑的旁边,徒手把肉块挖了出来,把带泥的肉块塞进嘴里。 完蛋了,这是时桑看到这个场面后,唯一的想法。 时桑不敢打扰周绪之的进食,只能等着他把肉块吃完。 周绪之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只是在专心地吃着肉块。 在他准备把肉块全部吃完的时候,突然抬起头,笑眯眯地看着时桑。 时桑被他看得两腿发软,声音开始颤抖,“你干什么?” 周绪之把一块肉块从土里挖了出来,递到时桑面前,像是要和她分享美味。 时桑看着肉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其实,好像,吃一口也不是不可以。 周绪之好像感受到了时桑的想法,把肉块递得更近了些,“我知道你也想吃,一起吃吧。” 时桑咽了一口口水,她不知道周绪之说的是一起吃吧,还是一起死吧。 尽管如此,她还是伸出手,想要把周绪之手中的肉块拿过来。 “时桑,你在做什么?” 陆景深和杜秋在这个时候赶了回来,及时喝住时桑。 时桑的手就像是被电触过一般,收了回来。 周绪之把肉块放到嘴里,既然时桑不愿意吃,他就把它们吃干净。 这么美味的东西,没有人吃岂不是浪费了。 时桑慢慢地退到陆景深身边,自责地说道,“周绪之,已经吃肉了。” “那他今晚……”杜秋已经不忍心说下去了,那些肉是绝对不能吃的。 时桑低下头,有点郁闷。 她其实可以及时制止周绪之吃肉的,这是时她太不小心了。 “我们要拿他怎么办?”杜秋一时间不知道拿周绪之怎么办才好。 陆景深看着周绪之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不自觉的分泌口水。 他走到周绪之旁边,抬起手一个手刀打晕了他。 “杜秋,你那里是不是还有麻醉剂?”陆景深开口问道。 “有是有……”杜秋的表情有点犹豫。 “给他注射,他绝对不能再变成新的肉块了。”陆景深深吸一口气。 这些肉块对他的吸引力越来越大了,如果明天餐盘上再摆了新的,他真的怕自己控制不住。 杜秋把杯打晕的周绪之搬到床上,给他打上足量的麻醉剂。 他算了算时间,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周绪之应该会在明天醒来。 时桑坐在一边,慢吞吞地进食。 如果她的想法没错,今晚丧尸群应该会冲进来了。 他们有一场硬仗要打! ------------ 第四十一章:废土八 时桑把食物吃完,慢悠悠地走到客厅里,坐在柔软的沙发上。自从进入这个副本之后,她的神经一直处在一种紧绷的状态。刚刚又遭遇了那一遭,现在眼皮已经完全抬不起来了。 好困,只要把眼睛一闭,她就立马能够睡着。 陆景深直勾勾地看着时桑,叹息道,“实在是太困的话,就到房间休息吧。” 白天应该不会有丧尸出没,周绪之应该也不会那么早出事。 一般来说,要到晚上才会出现危险。 “我先找个房间睡一会儿。”时桑揉了揉眼睛,也不愿勉强自己了,站起来,走进一间房间里。 在这个房子里,如果不算上周绪之,只有她和陆景深有战斗力。 如果她倒下来,陆景深就要一个人对付丧尸群。 怎么说,都是一笔不合算的买卖。 “哥,你说今晚周绪之会出事吗?”杜秋走到客厅,和陆景深对视了一会儿。 陆景深收回目光,没有答话,他一向不愿意多说没有把握的事情。 从感性上来讲,他不希望周绪之出事。但从理性上来看,他觉得周绪之一定会出事。 周绪之看着肉块的眼神实在是太狂热了,着实有点不正常。 这个副本,应该会加深对食物的渴望吧。 杜秋失落地坐在沙发上,尽管陆景深没有答话,但他隐隐有了猜测,周绪之是活不了了。 不仅仅是活不了那么简单,他的尸体还会变成餐盘上的肉块。 他没有把握,明天看到肉块的时候,自己是否还能经得住考验。 他们沉默下来,安静地等待夜幕降临。 杜秋感觉到眼皮越来越重,渐渐的,他已经没有力气撑开眼皮,慢慢睡了过去。 杜秋再次醒来的时候,外边已经完全黑了,周围的温度降得十分迅速。 他连忙从游戏币里拿出大衣,披在了身上。 陆景深已经点燃了干柴,干柴稳定地燃烧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杜秋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随意地问道,“时桑还没有醒吗?” 陆景深静静看了火光一会儿,说道,“还没有。” “周绪之……”杜秋继续问道。 “还在睡着。”陆景深答道。 杜秋放下心来,“让他们多睡一会儿吧。” 陆景深的精神并没有放松下来,他忧心忡忡地说道,“这天气越来越古怪了,白天越来越热,晚上越来越冷。” 在这种极端天气下,人是最容易生病的。 他们正说着话,时桑推开门,走了出来。 时桑的脸色很不好看,整个人看起来软绵无力的。 她凑到火堆旁,搓着双手。 “时桑,你还好吗?”杜秋看出了时桑的不对劲,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过了一会儿,时桑才反应过来有人叫她,她虚弱地笑笑,“我没事,不用担心我。” 实际上,时桑的状况比她看起来的还要糟糕。 她全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走了,现在整个脑袋晕乎乎的,就像是飘在云端。 但这些她不敢和陆景深和杜秋说。 今晚本来就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她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露怯。 “实在不行就不要勉强,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陆景深淡淡地说道,尽管时桑是他们的主要战力之一,但他还是不想她因为勉强自己出事。 还能有什么办法,时桑闭起眼睛,心里充满了绝望。 通关这个副本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熬,谁能熬过14天,就能取得游戏的胜利。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杜秋屏息听了一会儿,出声问道。 “什么?”时桑耳边全是“嗡嗡”的声音,其他声音一概听不到。 “类似于,动物的喘息声。”杜秋从脑子里搜索出形容词。 “从哪里传出来的?”陆景深语气语气平静地问道。 “从那个房间……” 杜秋仔细辨认了一会儿,指了指周绪之所在的那个房间。 陆景深走到杜秋所指的那间房间门口,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房间的门。 他打开手电筒的弱光,看到周绪之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气。他的身体被折叠成一个诡异的形状,表情痛苦不堪。他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 “周绪之,你怎么了?”陆景深看着周绪之痛苦的模样,声音不自觉地开始颤抖。 “肚子好疼,感觉有什么东西要从肚子里出来了。”周绪之用手紧紧地捂住肚子,声音从齿缝中透了出来。 陆景深想起了今天早上的那些肉块,太阳穴突突狂跳。 那些肉块绝对不可以吃。 杜秋和时桑走了过来,看着周绪之痛苦的样子,目光悲切。 周绪之的肚子突然裂开,黑色的血液从他的肚子里迸溅出来。 “好疼啊。”周绪之把身体紧缩在一起,发出了尖锐的哭喊。 “他还有救吗?”时桑实在是不想看到周绪之就这么死去。 她对周绪之还是挺有好感的,如果能顺利出这个副本,说不定他们还能够成为队友。 不过,现在说这些话已经太迟了些。 陆景深摇了摇头,死亡规则就是这样。周绪之吃了那些肉块,死亡就是必然。 “救我,快救我。”周绪之用尽力气,挣扎着坐了起来,死死地盯着陆景深的脸,仿佛要把他的脸看穿。 几秒钟后,他用尽了所有力气,虚弱地倒在了床上。 “我真的不想死,我还想回到现实世界。我的女朋友还活着,我还想去见她。”临近死亡,周绪之所有的尊严已经全部放下,崩溃地捂脸痛哭。 时桑的脑袋还是迷迷糊糊的,胡乱地想着,他有女朋友了啊,那可惜了。 “你还有什么别的愿望吗?我们尽力帮你实现。”陆景深的声音变得柔软温和。 “我……”周绪之拿开双手,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有一个亲妹妹,叫做周晚儿,她是一个重度抑郁症患者,一个月前,她走上了天台,想要跳楼自杀。我那时候已经拼命拉住她了,但力气不够,和她一起掉了下去。在我临死之时,进了这个游戏。我整整花了一个月的时间,都没有找到她。” “如果她没有进入这个游戏呢?”杜秋眉头紧蹙,不是所有人临死之前都会选择进入这个游戏的。 如果他的妹妹在她落地的瞬间就死了,也根本没有办法进入游戏。 “她有!”周绪之目光灼灼。根本不敢相信周晚儿已经死了。 “你想让我们将她带出这个游戏吗?”陆景深已经猜出了周绪之的嘱托。 “嗯。”周绪之忍着痛点了点头。 “你拿什么来交换?”陆景深沉着声音说道,他并不想做赔本买卖。 “我……”周绪之一时语塞,不知道还能用什么作为交换。 “我把你弄死,然后再把你的尸体扔出去。如果丧尸把你的尸体吃了,我们的交易就算成立。”陆景深的想法想法很简单,田芳和成明之所以变成肉块,是因为他们还有尸体。 只要周绪之的尸体被丧尸吃掉,那么就不会变成肉块了。 “好……”周绪之没有办法,只能同意陆景深的条件。 陆景深听到周绪之答应了,从游戏币里拿出一把长刀。 “动作利索一点。”时桑不忍心看到那么血腥的场面,走出了房间。 杜秋沉默了一会儿,也跟着走了出去。 “准备好了吗?”陆景深抬眼,冷静地说道。 “嗯……”周绪之说完,大口大口的血沫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 陆景深直直地立起长刀,往他的心脏部位狠狠一扎。 黑色的血液溅了陆景深一脸。 生怕周绪之突然诈尸,陆景深把他的身体切割成几块,用黑色的袋子包好。 他拿着袋子,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都弄好了吗?”杜秋看着陆景深脸上的血迹,有点不敢靠近。 陆景深“嗯”的一声,打开门,把周绪之的尸块放到门口。 “这样应该没有问题了吧。”时桑感受到陆景深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戾气,不由得有些害怕。 她甚至觉得,对于陆景深来说,杀一个人根本就不需要经过心理建设。 “算算时间,丧尸应该快要来了”陆景深回到房间,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用湿巾把身上的血迹擦干净。 杜秋走到门前,把门重新堵好。 陆景深重新出来的时候,听到了丧尸们啃食肉块的声音。 陆景深松了一口气,明天应该不会出现新的肉块了。 丧尸们迅速地把肉块吃完,对房子里边的东西不感兴趣了,慢慢散去。 时桑听到脚步声越来越小,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就这样走了?”时桑迟疑了一下,问道。 “应该是吃饱了吧。”陆景深坐到沙发上,他们今晚应该是安全了。 “没想到丧尸们还挺容易满足的。”杜秋挠了挠头,他已经做好了打硬仗的准备,没想到竟然是虚惊一场。 “我先回去睡了。”时桑眼皮在疯狂打架,已经完全不行了。 “好好休息。”杜秋应了一声。 “这次又只剩我们三个了。”陆景深幽幽地开口。 ------------ 第四十二章:废土九 第二天,陆景深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 他在客厅的沙发上睡了一晚上,感觉整个身体像是被人折成了两半,身上的肌肉没一处是不疼的。 他起身,发现餐桌上没有肉块了,空气中弥漫着的只有腐朽的味道。 没有闻到肉味,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至少今天没有人会因为吃了肉块而死掉。 他走进杜秋睡觉的房间,把他推醒。 杜秋睡得迷迷瞪瞪,睁开眼看到陆景深,才逐渐清醒。 他揉了揉发疼发胀的脑袋,心里想着,又熬过了一天。 再过十天,他们就能从这个破本里出去了。 以后再也不让时桑选本了,她到底是什么破运气,选到这种高难度的副本。 C级难度的逃生本就这么难,更别说更高难度的等级了。 对了,时桑…… “哥,你去看过时桑吗?”杜秋的思绪慢慢聚拢,他突然想起,时桑昨晚的状态不是很好,好像是生病了。 “没有,她的房间还没有动静。”陆景深轻轻摇头,回答道,他今天是最早醒的。 “我们去看看吧。”杜秋清醒了些,他不怎么放心时桑,一定要过去看看。 他穿鞋下床,踉踉跄跄地走到时桑的房门前,敲响了时桑的房门。 等了半晌,里边没有动静。 杜秋没有听到时桑的回应,心里一阵发慌,音量不由得提高了些许 ,“时桑,你在吗?” 又等了半晌,房间里还是没有动静。 “砸门吧。”陆景深走到杜秋旁边,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如果时桑再出事,这个副本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活人了,成功出本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杜秋的表情有点犹豫,尽管他们是队友,可时桑毕竟是女生,男女有别…… 就这样闯进去,时桑醒的时候会直接把他灭口吧。 陆景深看出了杜秋的犹豫,抬起脚,往门上一踹,门瞬间被踢开。 他不耐烦地说道,“人都可能要死了,还管什么男女有别。” 在进这个游戏的那一瞬间他就想清楚了,玩家们是没有男女之分的,只有活人和死人的分别。 活着还有回到现实世界的希望,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看到房门打开,杜秋心中的顾虑全消。 他们一前一后走到时桑的房间,时桑正躺在床上,呼吸又急又重。 看到时桑还有呼吸,杜秋心里的那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还活着,时桑还活着! “时桑,醒醒!”杜秋推了推时桑的胳膊,想把她叫醒。 一直睡着可算不上什么好事,说不定就一不小心就睡过去了。 时桑微微皱了皱眉头,把杜秋的手拿开,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怎么办?”杜秋用乞求的眼神看向陆景深,叫女生起床这种事情,他真的没有太多经验。 陆景深没有杜秋那么温柔,他凑到了时桑面前,右手放到时桑的鼻子面前,紧紧夹住。 时桑一时间喘不上来气,急急忙忙睁开了双眼。 她茫然地看着身前的两人,带着浓浓的鼻音,“你们谁要杀我?” 杜秋一脸无辜,劝慰道,“没有人要杀你,我们只是想叫醒你。” “有你们这样叫人的吗?”时桑不满地搓了搓鼻子,刚刚实在是太难受了,这哪是要叫醒她,明明是要谋杀她吧。 “你感觉怎么样?”陆景深一本正经地问道,时桑的身体状况,是他需要关心的问题。 “我感冒了,这里到底是什么破天气,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的,谁受得了?”时桑懒洋洋地抱怨道。 知道没有危险,时桑的身体完全放松下来,她现在又开始困了。 “我给你拿感冒药。”杜秋记得,在进入副本之前,他买了很多备用药。 “不用找了,所有药品都被系统冻结了。”时桑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如果有那种东西,她昨晚早就吃了,何必等到现在。 “那怎么办?”杜秋慌乱地说道,在这种时候,总不可能指望时桑能凭借意志力撑过去吧。 绝对是不可能的。 “我们到附近看看,这里是一座城市,应该会有药店吧。”陆景深提议道,他不想坐以待毙,应该还有别的办法。今晚要是丧尸闯进来了,他需要时桑的战斗力。 “副本里的药,能吃吗?”时桑扯了扯嘴角,显然不怎么相信副本里的东西。 “我们已经吃几天了。”杜秋尝试着让时桑接受这个现实,进入副本的这些天,食物全是副本友情提供的。 如果不是那些水和食物,他们可能已经饿死了吧。 “我觉得我就是吃了那些东西才会感冒的。”时桑觉得她这次生病不是她自身抵抗力的问题,是食物的问题。 “时桑,你就在这里等着。”陆景深并不想听时桑的辩解,语气里多了一丝胁迫。 时桑垂下头,不敢再说话了。 “我们快去快回。”杜秋知道时桑害怕,出声安慰道。 他们无比艰难地走在路上,就像是走在一个高温熔炉里,好像下一秒就会被热死。 杜秋不禁冒出疑惑,这里真的有药店这种东西吗? 他现在好想去超市啊,至少超市里有冷气,不会被热死。 他每天最期待的就是去超市拿食物的时候。 他停下脚步,看向面无表情的陆景深,“哥,我们先去超市吧,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他们走了很久,几乎找遍了整个城市,得到了一个令人绝望的结论,这里没有医院,也没有药店。 杜秋渐渐觉得,陆景深说要出来找药店是哄骗时桑的,这里根本什么都没有,根本不适合人类生存。 时桑的病会因为没能及时治疗变得越来越严重,然后会在无尽的绝望中慢慢死去。 时桑死后,下一个会不会轮到他呢? 杜秋陷入了对未知的恐慌。 陆景深听不到杜秋的想法,他吃力地咽了咽口水,同意了杜秋的看法,“我们先去超市看看吧。” 杜秋如蒙大赦,往超市的方向走去。 走到超市门口,杜秋反而犹豫了,“哥,还是我自己进去吧,我拿完东西……” “我们一起进去。”陆景深立马打断了杜秋的话,如果让杜秋独自进去,他可能会冻死在里边,再也出不来了。 “好。”杜秋知道自己拦不住陆景深,带着他走了进去。 一进超市,一股凉气扑面而来。 超市里实在是太凉爽了,他已经完全不想出去了。 超市和外边,简直是两个世界。 他们走到刷新食物的货架旁,看到了三瓶矿泉水和五包压缩饼干。 “我们这些天不会都吃这个吧。”杜秋看着每天一成不变的食物,牙齿有点发酸。 压缩饼干是真的硬。 “我们走吧。”陆景深没说什么,只是用最快的速度把食物包好。 “再等一下吧。”杜秋可怜兮兮地说道,外边实在是太热了,他真的一点也不想出去。 他想留在这里,哪怕多一秒都是好的。 “赶紧走。”陆景深拽住杜秋的胳膊,想要把他拖出超市。 “我不走。”杜秋用力地甩了一下胳膊,他真的不想走,为什么要逼他离开。 “杜秋!”陆景深知道杜秋已经被副本影响了,叫了一遍他的名字。 “我们能不能再待五分钟,五分钟就好。”杜秋不想在感受外边灼人的热度,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留在这里。 “不行。”陆景深坚决地说道,贴近杜秋,右手悄悄探到了杜秋的脖子。 还没等杜秋反应过来,他已经倒了下去。 陆景深叹气,认命地背上杜秋,往超市门口的方向走去。 杜秋已经不适合再进超市了,以后他只能一个人来。 他真的能保证自己不受影响吗?陆景深不敢确定。 回到那栋房子,陆景深把杜秋搬到了床上,拿起一瓶还没开封过的矿泉水,直接灌了进去。 外边实在是太热了,就连瓶子里的矿泉水都带着温度。 杜秋在这个时候醒了,他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哥,我是怎么回来的?”杜秋挣扎着坐了起来,问道。 “我把你背回来的。”陆景深淡定地说道。 杜秋想起了刚刚发生的事,脸一阵红一阵白,如果不是陆景深把他打晕,他可能真的要交代在那家超市里了。 “我……”杜秋开口,感谢的话却说不出口。 “道谢就不用了,以后离那家超市远点。”陆景深把食物放到他的床边,提醒道。 “可是……”杜秋还是觉得心里有愧,陆景深一个人进超市,会不会直接冻死在里边。 “你不用管。”陆景深故作轻松地说道,就像是在谈论一件小事。 他走到时桑的房间,把手里的矿泉水递给了她。 “没找到药店吗?”时桑接过手,抿了一小口。 “嗯。”陆景深感觉到有点沮丧。 “我感觉好多了。”时桑捏了捏矿泉水瓶,略带郁闷地说道。 “如果你好不起来,今晚我一个人解决那些丧尸。”陆景深的声音变得温和,带着安抚的意味。 “这么自信吗?时桑挤出了一个笑脸。 尽管陆景深这样说,但她还是要好好努力,尽快好起来。 否则的话,陆景深很有可能把她剁掉,拿到门口喂那些丧尸。 ------------ 第四十三章:废土十 傍晚,室内的温度骤然降低。 还在熟睡的时桑被冻醒,迟缓地睁开了眼睛。她全身上下都有一股莫名的酸涩感,好像是被怪物用大锤抡了一整天。她动了动手指,酸疼感从指间蔓延到整个手臂。 她很怀疑杜秋在她睡醒的时候对她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她的身体状况不仅如此,她张了张嘴,发现两瓣嘴唇像是被黏住一样,几乎无法张开。她想把杜秋叫过来,却发现喉咙根本发不出声音。 她的整个喉部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梗住了,稍稍用力就会引发疼痛。 她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她已经完全失声了。 她的病并没有逐渐好转的迹象,反而更严重了。 想起今晚还要对付丧尸,她的脑袋生生发疼。 时桑推开房门,走了出去。陆景深已经生好了火堆,看到她过来,微微点了点头。 杜秋凑到她的旁边,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你感觉怎么样?” 时桑用手指了指喉咙,示意自己已经发不了声了。 杜秋眼皮一跳,尽职尽责地帮时桑看了喉咙,不得不做出令人绝望的结论,“时桑,你喉咙发炎了,你说不出话了。” 时桑表情十分冷淡,显然对说话这件事已经不抱希望了。 她当十天哑巴是没什么,就是怕情况会越来越糟。 杜秋把喝剩下的半瓶矿泉水瓶递到了时桑手上,“你现在喉咙应该很不舒服,多喝点水对你有好处。” 时桑脸上的表情从冷淡变成愕然,本能的想要拒绝。 陆景深受不了他们相互谦让的样子,“时桑你喝吧,保持好状态,今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时桑听到陆景深这么说,连忙抢过矿泉水瓶,把仅有的半瓶水往嘴里灌。 杜秋看着时桑喝水的样子,越发觉得好笑,陆景深有那么可怕吗? 时桑把水咽了下去,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她把水喝完,安静地坐在火堆前。 时间晃眼来到凌晨,脚步声越来越大。等了一会儿,他们听到了指甲抠门的声音。 杜秋心中的一股热气上涌,这群丧尸到底烦不烦啊,每晚都要来这边一趟,当这里是旅游景点啊。 丧尸群终于终于觉得用指甲抠门没有用,开始大力地撞门。 门被他们撞得“砰砰”直响,比前两晚的力气更大。 陆景深觉得他他们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直在金华,现在已经到了能撞破门的程度了。 还没等他想好对策,只听到“砰”的一声,门被撞倒,丧尸们一个又一个的走了进来,慢慢把整个客厅挤满。 那一时间,杜秋觉得他的心脏心脏完全停掉了。这些丧尸的模样实在太丑,他们全身上下的皮肤已经完全腐烂,露出森森白骨。不仅如此,他们每一个人的脸色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惨白,瞳孔完全涣散。他们的动作僵硬诡异,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 整个客厅快要被丧尸群占据,他们三个缩在客厅的一个小角落里。 杜秋仿佛一个受惊的小鸟,发出了绝望的悲鸣,“怎么办?” “杀出去。” 话音刚落,陆景深从游戏币里拿出一把手枪,身形如同闪电一般往最靠前的丧尸冲去。 杜秋看着陆景深腾空而起,踩到一只丧尸的肩膀上,心脏仿佛跳到了嗓子眼。 陆景深深吸一口气,举起手枪,对准丧尸群的头部一一点射,丧尸群的头部被一一炸开。 浓稠的黑血炸到了时桑的脸上,如同深海死鱼的臭味占据时桑的鼻腔。 血肉模糊的丧尸群没想到陆景深这么强大,如同蜂拥一般迅速朝他聚拢。 陆景深眉心一跳,快速扫射掉面前的丧尸,往门口跑去。 没人看清陆景深是怎么行动的,几个眨眼的时间,他就已经横越过丧尸群,如同炮弹一般离开了房子。 丧尸群显然被陆景深激怒了,也不管还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两人,拔腿追去。 时桑看着丧尸们纷纷离开,惊魂未定。 陆景深并不信任他们,想要自己解决那些丧尸。 “你没事吧。”杜秋粗略地检查了一下时桑的身体,还好,她并没有被咬到。 他看过很多关于丧尸的片子,只要被丧尸咬到了,也会变成丧尸。 时桑微笑着摇了摇头。 听到时桑没事,杜秋并没有放松。他哥只有一个人,真的能解决掉那么多丧尸吗? 另一边,陆景深跑出房门后,跑到了一个大空地里。 丧尸群还没有追上来,他还有时间更换弹夹。 他刚刚算了一下丧尸的数量,减去他解决掉的数量,应该还有二十只左右。 一个人解决掉二十只,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不敢把杀丧尸的事情交给时桑,时桑不小心被咬掉的话,他没有办法救她。 现在,他能相信的人只有自己。 丧尸群离他越来越近,陆景深的眉心已经拧到了一起。 陆景深匆匆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最后视线定格到了一辆破旧的汽车那里。 他冒出了一个奇异的想法,如果这辆车能用呢? 他冲到了汽车身边,几声枪响之后,驾驶座的玻璃被打碎了。 他拿起手电筒,朝里头看了一眼,车钥匙还插着。 陆景深钻进车里,转动钥匙,发动引擎。 还有油,应该可以省点子弹了。 陆景深踩下油门,汽车像是离弦的剑一般涌向丧尸群。 汽车蹿出了几十米,把丧尸群撵到车底。 把丧尸群尽数撞尽之后,陆景深冷静下车,把几只没有死绝的丧尸补掉。 几秒钟后,全部安静了。 他低下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车轮胎上血肉模糊的人体器官。 他好像还挺对不起车主的。 陆景深回到房子,杜秋和时桑在客厅里等他。 杜秋看到陆景深没事,眼睛流露出欣喜,“哥,那群丧尸呢?” 陆景深满脸嫌弃地看着满是血污的衣服,“解决掉了。” 时桑有点心虚,低着头,不敢看陆景深。 她本来是可以和陆景深一起战斗的,没想到让他背负了所有。 “你没有被咬到吧。”杜秋小心翼翼地问道,如果陆景深被咬到了,他们都得死在这里。 “没有。”陆景深从游戏币里掏出新的衣服,以后只能买一些便宜货了,再贵的衣服都会被糟蹋掉。 “你们说明天还会有新的丧尸吗?”杜秋突然突然有种不好的想法。 他玩游戏的时候常常会碰到一种情况,怪物被杀掉后并不表示事情已经圆满结束了,怪物还是会继续刷新。 “丧尸会不断进化,只要把门弄得坚固一点,应该可以再坚持几天。”陆景深已经摸清了丧尸的规律,他们不可能一开始就这么强。 “那就好,我们还可以苟几天。”杜秋放下心来,至少明天他们会是安全的,今天没有死人,没有人会变成肉块。丧尸刚刚刷新,不会那么强大。 “我还有一个发现,汽车还能用,以后可以开车去超市了。”陆景深把车钥匙拿了出来。 “太好了,我以后可以和你一起去吗?”杜秋跃跃欲试地说道。 陆景深想起了杜秋那副不愿离开的样子,“不行。” 杜秋知道陆景深一直是说一不二,直接宣布放弃,“那好吧,我们先去休息了。” 睡觉可以减慢新陈代谢,他爱睡觉。 “先把门修好。”陆景深指了指门,示意杜秋不要偷懒。 杜秋只能灰溜溜地去修门。 时桑直接笑了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的日子过得异常平静。 他们没有再继续死人,丧尸群每晚的光顾他们,只不过他们还是不能进来。 陆景深每天天一亮就开车到超市去拿吃的,只不过食物依然是一成不变的矿泉水和压缩饼干。 不知道是不是副本给的福利,矿泉水和压缩饼干的数量一天天变多。 杜秋发觉,这里白天的温度渐渐降低,夜晚的温度渐渐升高。 接近傍晚的时候,陆景深会带着杜秋开车出去,帮时桑找药。 时桑的病情不是十分乐观,她喉咙发炎越来越严重,一到晚上就发起发烧,白天温度才勉强退下。 陆景深和杜秋已经放弃掉医院和药店了,每家每户仔仔细细的搜,寄望于找到药品。 第六天的时候,他们终于在一栋房子里找到了药箱,从里边翻出了退烧药和消炎药。 杜秋使劲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这两种药物真的存在。 陆景深仔细地查看了一会儿,连说明书都没有,保质期也不存在,真的可以吃吗? 副本真的会那么好心给他们提供药品? “这些东西真的可以给时桑吃吗?”杜秋问道。 “先把它回去,吃不吃让时桑自己决定。”陆景深并不打算帮时桑选择。 “好吧。”杜秋不敢忤逆陆景深的决定。 陆景深和杜秋把药带到了时桑床前。 时桑已经没有力气爬起来了,神情恍惚地看着他们。 “药我们带回来了,吃不吃随你。”陆景深并没有流露出多余的情绪,只是把选择权交到了时桑手中。 “吃!”时桑并没有什么可以犹豫的。 ------------ 第四十四章:废土十一 吃完药,时桑又休息了一阵子,感觉已经好多了。 副本给她提供的药还是很有效果的。 他们围坐在客厅里,静默等待着夜晚的到来。 陆景深算了算时间,今天已经到了丧尸闯进来的日子。 时桑并不觉得害怕,反而隐隐的有些期待。她终于不用靠陆景深活着,她可以和他一起并肩作战,不用再害怕被抛弃。 “你们有没有觉得有哪些不对劲?”杜秋感受着天气的变化,有些不解地说道。 通常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燃起了火堆。而现在,他们并没有感觉到冷,还感觉到有些热。 “我们是不是感觉出现了偏差?”时桑略带疑惑地问道,她曾经看过一个报道,人在冻死前,并不会感觉到冷,还感觉到热。 所以,人在冻死之前,会因为感觉受到了偏差,会想去脱衣服。 “不是,应该是白天和黑夜的气温颠倒过来了。”陆景深镇定地说道。以前他们是白天觉得热,晚上觉得冷。现在气温倒过来了,他们白天觉得冷,晚上觉得热。 “这个副本那么变态吗?温度都可以随意调控。”时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有种被玩弄的感觉。 “不要忘了,我们处在一个游戏当中。我们现在经历的一切,只不过是设计者的几行代码而已。”陆景深不以为意地说道,他不喜欢被游戏设计者操控的感觉,这种感觉会让他的心情很不妙。 “我觉得我们现在就像是被设计者玩弄的玩具,所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这个游戏。”时桑沮丧地说道,每隔一周都要进一次副本,频率也太高了。 而且她感觉她的头顶无时无刻都悬着一把斧子,不知道这斧子什么时候会掉下来,把她的头切碎。 “哥,你真的要帮周绪之找周晚儿吗?”杜秋想到周绪之的遗言,不免有些头疼。 周晚儿本来就是一个抑郁症重度患者,一心求死,怎么可能选择参加这种游戏。 这种游戏只有对生存还有渴望的人会玩。 让一心求死的人玩这类游戏,真的太痛苦了。 “尽力去找,找不到再说。”陆景深也知道找到周晚儿的希望微乎其微,但他实在是太需要周绪之的尸体了,所以才选择答应。 他现在只是担心,周晚儿真的参加了这款游戏,还是一个只会哭的怂蛋,他要怎么办。 他的队伍里,绝对不需要这种没用的人。 “时桑,你的枪法怎么样?”陆景深盯住时桑,严肃认真地问道。 时桑被他盯得心里头直发毛,她喜欢用鞭子,而使鞭并不是解决丧尸的最好办法,解决丧尸的最好办法是直接一枪爆头。 只要把丧尸的头打爆,丧尸不足为惧。 “那等等你来开车,杜秋坐在后座,我负责射击。”陆景深看到时桑沉默,也知道她的枪法不好。 “我们一定要出去吗?”杜秋有点不敢出去。 “这里地方太小,施展不开。”陆景深淡淡地解释道。 “好吧。”杜秋妥协了,他已经尽力让自己不那么没用了,可惜格斗和枪法不是一两周就能练成的。 他需要很多时间,可现在,他最缺的就是时间。 他们走出房间,迅速转移到车里。夜晚的天气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凉爽,反而变得又闷又热。杜秋独自一人坐在车后座,仿佛在蒸桑拿。 “怎么越来越热了。”杜秋口干舌燥地说道。 “别抱怨了,丧尸群要来了。”时桑平静地说道,自从她病好以后,耳边再也听不到“嗡嗡”的声音了,变得十分清明。 “时桑,你看到丧尸之后,直接踩下油门,往丧尸群冲去,我负责帮你补刀。”陆景深再次提醒。 时桑心跳得很快,血压瞬间狂飙。她不忍心告诉陆景深,她开车的技术其实很菜,自从拿到驾照之后,再也没有开过了。 “那我呢?”杜秋还是很想在这个时候发挥点作用。 “你……”陆景深看向杜秋,“你负责喊加油好了。” 杜秋不再说话,闷闷地靠向椅背。 “不要这么难过,如果我们受伤了,还需要你包扎呢。”时桑安慰杜秋,他并不是那么没用。 杜秋暗暗下定决心,他一定要努力提升医术。不管陆景深和时桑受了多么重的伤,他都有责任治好。 “他们来了,冲!”陆景深透过月光,看到了丧尸的影子。 丧尸群显然闻到了活人的气味,晃晃悠悠地朝他们方向走来。 时桑屏息凝视,踩紧油门。整辆车气势汹汹地往丧尸群冲去。 瞬间,丧尸群的脸贴到了他们的车窗前。 杜秋看着密密麻麻的人脸,眼前一黑。这些丧尸真的太丑了,整张脸残破不堪,脸上的伤口还流着淡黄色的脓液。 丧尸群受到撞击,整个身体像是炮弹一般向四周弹开。 陆景深拿着一把手枪,对准他们的头部一顿点射。 “上次的丧尸有那么多吗?”时桑实在是受不了了,不受控制地咆哮道。整辆车被密密麻麻的丧尸群紧紧包围,快要把整辆车赚翻。 “没有。”陆景深喘着粗气,连续的点射让他整个手臂被震得发麻。 上次他解决了近三十只丧尸,这一次像是数不尽似的,越来越多。 杜秋看着尸潮,眼睛发直,不禁产生疑问,他们真的杀得完吗? 陆景深又一次打空了弹夹,缩回了车里换子弹。他不得不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他手上的子弹越来越少了,可能打不完这些丧尸。 他的胸口剧烈地浮动着,他明白,如果今晚不解决这些丧尸,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回去睡觉。 这一次是他失策了,对敌人的数量估算不足。 他本来以为,三十只丧尸,解决起来会很轻松才对。 游戏的设计者觉得他上一次太轻松了,所以这一次采用人海战术,加大了难度。 丧尸群已经不满足这样包围他们,他们在往车顶攀爬,想要把整辆车弄翻。 “我们怎么办?”时桑感觉自己没办法控制住这辆车了,必须放弃。 “没办法,只能杀出去了。”陆景深也明白,这辆车已经不能用了,只能各凭本事。 “好吧,我们想办法出去,你还有别的办法吗?”时桑明白,如果没有足够的火力压制,根本没有办法从这里出去。 “我自制了一个手榴弹,看看能不能用吧。”陆景深从游戏币里拿出了一个手榴弹,静静拉开,往丧尸群里一扔。 他们没有存够没有积分从武器商店买手榴弹了,只能买材料自己做。 “轰”的一声,火光闪现,整辆车剧烈的抖动了一下。 大量丧尸群被炸飞,无数碎掉的手臂和大腿无力的瘫在了地上。 丧尸们被这种阵仗吓到,暂停了一切行动。 “没想到你还挺有才华的。”时桑感觉两只耳朵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还不忘夸了陆景深一句。 陆景深没再说话,拿着补满子弹的手枪,打开车门,滚了出去,对着丧尸群的头部疯狂点射。 “杜秋,你能自保吗?”时桑看向杜秋,想要一个肯定的回答。 等一下打起来,他们肯定顾不上他。 她相信,陆景深不会要一个没有自保能力的队友。 杜秋双手拿枪,脑子渐渐变得清明。 “可以。”杜秋冲着时桑用力地点了点头。 时桑拿着手枪,打开车门,喘了出去。 杜秋定了定神,也打开了车门。 他们三人背对着背,聚在一起,除了枪声之外,还有他们剧烈的喘息。 他们之中,陆景深的枪法最好,每一个都能直接爆头。 时桑的枪法排第二,两枪能够解决掉一个丧尸。 杜秋的枪法是最不准的,能不能命中完全看命。 “你们还有子弹吗?”时桑已经记不得她射空了几轮子弹,只记得她的游戏币里已经没有多余的子弹了。 “没有了。”杜秋回答,这是他最后一发子弹了。他的这颗子弹命中了离他最近的那个丧尸的脑袋,腥臭的白色脑浆爆炸开了,溅了他一身。 “你们肉搏吧,我开枪掩护你们。”陆景深故作淡定地说道,他手里的子弹最多,但远不足以把这些丧尸扫射干净。 “好。”时桑射完所有的子弹,换了一把上刀,朝着离她最近的丧尸飞奔而去,把他的头颅整齐的切掉。 杜秋看得热气上涌,抽出了两把长刀,劈开了一只丧尸的身体。 “你们没事吧。”陆景深把最后一只丧尸解决掉,气喘吁吁地看着他们。 时桑弯腰,两只手撑着膝盖,已经没有力气回答他了。 “我不小心被一只丧尸抓到了,你们要杀了我吗?”杜秋感觉到肩膀的部位火辣辣的疼痛。他扯下衣服一看,看到了几条伤痕。 时桑走到杜秋的后边,看着几条还在冒血的伤痕,脸色一白。 谁都知道,被丧尸抓到后意味着什么。 游戏演播室里。 “妹妹,谁让你故意打乱游戏进程的,妈妈看到之后会不高兴的。”邵一一改往日的温和形象,冷漠地看向面前的女人。 “我只是觉得这种难度对他们来说太简单了。”邵二知道邵一生气了,但她并不觉得害怕,还是笑眯眯的,“你说他会杀了杜秋吗?” 她真的想要看到陆景深把杜秋切成碎片的样子。 一定很有意思。 ------------ 第四十五章:废土十二 听了杜秋的话,陆景深的脸色变得苍白。 一时间,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是直接把他解决掉,还是等着杜秋病发。 他稳定了隐身,走到杜秋的后背,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口。 “你现在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时桑的鼻子有点发酸,她不明白他们这个团队怎么这么倒霉,她的病刚好,杜秋就被感染上了。 “有点疼。”杜秋如实地告诉他们身体情况。 “除了疼还有吗?”时桑压低声音,“难道就就没有发热之类的感觉吗?” 杜秋轻轻摇头,执着地问道,“你们要杀了我吗?” 实话说,这是他最为绝望的一次。他见过陆景深杀周绪之的样子。现在他被感染了,陆景深也会毫不留情地把他解决掉吧。 “没事的。”陆景深知道杜秋在想什么,把手死死地按压在他的肩膀上,仿佛这样做,就能给他力量。 “就是,被感染了又不等于没救,不是要过段时间才会变异吗?如果我们找到血清,或许就能……”时桑故作轻松地安慰他,她生病的时候,他们没有想过放弃她,还帮她找到药品。这一次,她也不打算放弃杜秋,在他变异之前找到血清就好了。 “可是,真的会有血清这种东西吗?”杜秋沮丧地说道,这些天里,他们把这座城市翻了个底朝天,如果有血清,他们早就找到了。 “不管了,走一步算一步吧。陆景深,你觉得呢?”时桑看向陆景深,想要一个肯定的答案。如果他都决定放弃了,她也没有办法。 “杜秋,相信我们。”陆景深冷静地说道,不到 危急时刻,他不想向杜秋动手。他的枪是拿来杀敌的,不是用来对准队友的。 “嗯,我们先过去吧。”杜秋感觉全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尽了,这里又闷又热,还有丧尸们腐烂的味道,实在令他难以忍受。 “好,我们先回去。”时桑的声音闷闷的,这里实在是不能多留。 回到房子,杜秋从游戏币里抽出湿巾,让时桑帮他把伤口清理干净。 时桑把伤口清干净后,把带血的湿巾扔进垃圾桶里。 “血止住了。”陆景深查看了一下伤口,松了口气。他本以为,杜秋会血流不止。 因为不知道杜秋什么时候会变异,所以他们只能把杜秋绑在床上。 陆景深为了防止杜秋挣脱绳子,特意把绳子勒紧。 杜秋似乎已经没有意识了,陷入了长久的沉睡。 时桑受不了没有知觉的杜秋,回到客厅里。 陆景深把杜秋料理好,也回到了客厅。他看到时桑坐在沙发上,问道,“你不回房间睡吗?” 时桑摇头,“我不困,想在这里安静一会儿。” 陆景深沉默下来,他算了算时间,他们还需要抵挡两次丧尸的袭击,第二波丧尸已经这么强势,等到第三,第四波来袭他们应该怎么办。 现在有战斗力的,只有他和时桑两个人。 “陆景深,你真的觉得有血清这种东西吗?”时桑不相信副本会给他们提供血清,她甚至觉得他们能找到药,是因为她足够幸运。 因为每一次进副本,她都是最后死的。 “没有。”陆景深吐出一口浊气,说出了实话。他不相信副本里会有血清那种东西,他只是觉得杜秋需要心灵寄托。 “那你会杀了他吗?”时桑看向陆景深的眼睛。 “如果他真的完成了变异,我会。”陆景深和她对视。 时桑从陆景深的眼睛里,竟看不到一丝犹豫。 时桑收回目光,笑了出来。陆景深确实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杜秋这么听话,简直是他养的一条狗。 谁又忍心杀掉一条听话的狗呢? “你怎么那么能打,以前学过格斗?”时桑换了一个比较轻松的问题,她忘不了陆景深开枪射击丧尸的样子,仿佛就像是一个来自地狱的杀神。 陆景深揉了揉鼻子,有点不好意思,“没有,以前比较浑,喜欢到处打架。” 他打架没有章法,都是野路子,怎么狠怎么来,把人打倒就行。 “那你的枪法?”时桑大受震撼,野路子也能真这么强吗?不过想想也是,如果是正经学过的,出手肯定会留有余地,不会那么不要命。 “以前朋友开了一个真人CS店,我在那里学的。”陆景深以前没有开过真枪,不过他的天赋还是挺强的。 时桑一怔,不说话了,人比人真的会气死人的。 第二天,时桑被冻醒。她真的受不了这里的天气了,晚上热得要死,白天又冷得要命。时桑走到杜秋的房间,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脸。 “他还没有醒吗?”陆景深走进房间,查看了一下他的身体状况。他好像没有睡醒的迹象,睡得十分香甜。 “他这人怎么这样,我们都要在这里急死了,他睡得倒是很香。”时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先去找点吃的,时桑你在这里照顾杜秋,如果他出现攻击你的举动,你就直接拿枪把他的头爆掉。”陆景深眉头紧皱,沉声叮嘱。 “好。”时桑六神无主地答应了。她不明白陆景深为什么这么相信她。上一次,她就没有拦下周绪之。 陆景深裹上厚厚的羽绒服,走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时桑和杜秋,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 时桑探了探他的额头,好烫。 这么冷的天,他的身体竟然这么烫,这是异化的前兆吗? 杜秋的眼皮动了动,时桑意识到杜秋将要醒了。 时桑突然感觉到有点紧张她不知道杜秋醒来后会是什么样子,还会不会有自己的意识。 杜秋睁开了眼睛,疑惑地看向时桑。 时桑发现,他的双眼变成了诡异的红色。 “我怎么被绑起来了……”杜秋想抬一下胳膊,发现他全身都被绳子绑住,现在动弹不得。 “是陆景深绑的,以防你突然暴走。”时桑看着杜秋红色的眼睛,不确定他是否被感染了。 如果说他被感染了,他为什么还会有自主意识。如果说他没被感染,他的眼睛为什么会变成红色。 “你能帮我解开吗?我被绑了一个晚上,实在是太难受了。”杜秋可怜巴巴地看着她,红色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是小鹿的眼睛。 “不行,绳子不能解!”时桑敛下眼眸,不敢看他的眼睛。 “为什么?”杜秋歪了歪头,眼神里多了一丝不解。他不明白,为什么陆景深要把他绑起来。 “你忘了吗?你昨晚被丧尸划伤了。”时桑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可是,我没有被感染啊,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杜秋并不觉得自己被感染了,除了后背的伤口有些疼之外,其他都挺好的。 时桑深深地看了杜秋一眼,紧咬下唇,没有答话。 杜秋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种异常的狂热,“时桑,我一直很喜欢你的。你帮我解开绳子,我和你在一起好不好?” 时桑终于确定杜秋已经不正常了,她从游戏币里拿出布条,塞进他的嘴里。 她现在已经不想听杜秋说话了。 下午,气温渐渐回升。时桑脱掉了羽绒服,换上了宽松的外套。 陆景深推开门,走了进来。 “今天怎么那么迟?”时桑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又把整座城市翻了一遍,没有找到血清。”陆景深的声音平静得毫无波澜,只是在叙述事实。 “辛苦了。”时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尽管希望渺茫,陆景深还是尽全力帮杜秋找了。 “给你吃的。”陆景深把矿泉水和压缩饼干递给了时桑。 时桑接过,问道,“超市有什么变化吗?” “里边的气温上升了,以前我觉得里边像是冰库,现在倒是觉得像熔炉。”陆景深说道,如果他没有及时出来,应该会在超市里慢慢融化吧。 “我还是不去感受了,能者多劳。”时桑光是想象,就觉得十分可怕。 “杜秋今天怎么样了?”陆景深推开了杜秋的房门,问道。 “他一直想让我解开绳子,我没有解开。”时桑的表情有点不自然,不想告诉他杜秋向他表白的事。 “你做得很好。”陆景深出声安慰她。 他走到杜秋的床前,低头观察杜秋。他发现,杜秋的双眸变成了鲜艳的红色,灰黑色的眼泪从他的眼眶流了出来。他的脸变成了土块的颜色,皮肤上的肉块一点一点地从他的脸上剥落下来。 陆景深拿下他嘴里的布料,杜秋的獠牙已经长了出来。 杜秋看到陆景深,哭得更凶了。他艰难地发出声音,“哥,我疼,我好疼……” 时桑双手捂住嘴巴,她不敢相信,短短半天,杜秋竟然会变成这副样子。 时桑浑身颤抖,声音里的哭腔完全掩藏不住,“陆景深,我们现在要怎么办?你真的要杀了他吗?” 陆景深沉默许久,他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我再出去找找血清……” “你早点回来。”时桑的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 “天黑之前我一定回来。”陆景深盯着时桑,提醒道,“你看好他。” 时桑看着陆景深离开的背影,他好像也不是这么不近人情。 ------------ 第四十六章:废土十三 天色渐晚,温度逐渐上升。房间里很安静,只有杜秋浅浅的鼾声。 时桑看到,杜秋身上的皮肤已经慢慢脱落,留下一个个深浅不一,大大小小的伤口。黄色的脓浆从他的身上流了出来,流到床单上,在床单上留下一个个黄色的印记。 时桑坐在杜秋的床边,她能够清晰地闻到杜秋身上的味道。 ——一种腥臭的腐尸味。 如果不是听到杜秋的鼻鼾,她根本不敢相信杜秋依然活着。 距离丧尸攻击的时间越来越近,时桑还是没有看到陆景深回来。 谁都知道找到血清的希望渺茫,但他们依然不肯放弃罢了。 杜秋的鼾声渐小,不但片刻,他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变成了漂亮的暗红色,时桑看着他,仿佛在看两颗红色的宝石。 杜秋的表情木讷且茫然,好像不怎么明白,为什么自己还活着。 陆景深还没有杀了他吗? 时桑看着杜秋茫然无措的神色,隐隐有种感觉,杜秋已经清醒过来了。 她把杜秋嘴里的布拉了出来,试探性地问道,“杜秋,你现在有什么感觉吗?” 杜秋怔愣了一下,动了动尖锐的獠牙,眼睛里含有水雾,“我饿了……” 时桑把一瓶没开封过的矿泉水瓶递给了他,“你一天没喝水了,嘴唇都干裂了,要不要喝点?” 杜秋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再一次重复道,“我饿了……” 时桑拿出一包没有开封过的压缩饼干,撕开包装袋拿到杜秋嘴边,示意杜秋张嘴。 杜秋别过脑袋,坚持道,“我不吃这种东西。” 时桑愣在那里,这个时候,她不可能把杜秋当做一个挑食的小孩,打一顿就好。 时桑耐住性子,说道,“你想吃什么?” 杜秋冷静地开口,“我想喝血……” 时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杜秋的嘴里说出来的,他已经不能吃人类的食物了,只能喝血。 他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怪物。 杜秋的眼睛变得越来越红,他直勾勾地盯着时桑,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想喝血,给我喝血!” 时桑被杜秋的眼神吓到,把布条重新塞回他的口中,踉踉跄跄地回了客厅。 她真的没有办法面对这样的杜秋,曾经那么温柔的杜秋,怎么会变成一个渴血的怪物? 杜秋孤零零地躺在床上,不明白时桑为什么不给他血喝。再不喝血,他整个人都会直接干掉。 这个时候,陆景深推开门进来,进来后,他又把门挡得严严实实。 今天又是丧尸刷新的日子,虽说第一天他们的战斗力不是很强,但他也不敢大意。 陆景深身上的羽绒服已经脱掉了,换成了轻便的短袖。 他关上门,发现整个客厅像是一个密不透风的箱子,闷得他无法呼吸。 他的身上全是汗,贴着他的衣服,让他感觉到难受至极。 “是不是没有找到血清?”时桑望向陆景深,虽说她已经知道答案,但还是不愿死心。...... “嗯,没有,不要再浪费力气了。”陆景深的声线依然很平,找不到血清,是他意料中的事情,他并不觉得很失望。 他只是没有办法面对杜秋渴求的眼神。 “杜秋今天怎么样了?”陆景深挑眉,询问情况。 “他刚刚醒了一次,一直在说饿。”时桑不敢隐瞒陆景深。 陆景深警觉地问道,“你没有喂他吃东西吗?” 时桑解释道,“他不吃人类吃的食物,他只想喝血。” 陆景深的表情变得严肃,他推开了杜秋房间的房门。 他走近看了才发现,杜秋身体的皮肤已经大面积脱落了,成了一个血人。 陆景深把杜秋的布条扯开,眯着眼睛问道,“时桑说你想喝血?” 杜秋看到陆景深,眼泪不受控制地从他的眼睛里流了出来。 他没有办法欺骗陆景深,更没有办法遏制住对血的渴望。 他胡乱地点头,“哥,我真的很想喝血。” 陆景深没有再说什么,拿出一包还没吃完的压缩饼干,往他的嘴里塞。 他想要确认,杜秋是不是已经没有办法吃人类的东西了。 杜秋没有办法把压缩饼干咽下去,发出了绝望的悲鸣。 陆景深没有心软,只是自顾自地把压缩饼干往杜秋的嘴里塞。 僵持了十秒钟后,杜秋还是把压缩饼干咽了下去。他感觉到整个胃就像是被灼烧一般,火辣辣的疼。 时桑不敢看这样的场面,直接闭上了眼睛。 一阵强烈的恶心感从杜秋的胃里传出来,他侧过身,把胃里的东西算数吐了出来。 除了压缩饼干和胃液,给有数不清的沙土。 陆景深记得,田芳也吐过这样的东西。 把胃里的东西吐完以后,杜秋平躺在床上,眼睛空洞洞的,声音细弱蚊蝇,“哥,你还是直接杀了我吧。” 如果让他吃那么难受的东西,他还不如直接死了。 “我还不想让你死。”陆景深的声音十分冷淡,他不想让杜秋死,即使找不到血清,应该还有其他办法。 “你再不给我喝血,我真的要死了。”杜秋的脑子里充满了对新鲜血液的渴望,如果陆景深再不给他喝血,他可能真的要死。 陆景深沉默片刻,从游戏币里拿出一把匕首,轻轻划过左手的手掌,红色的血液从他的手掌上流了下来,流到了杜秋的嘴里。 杜秋的表情从疯狂变成了愕然,他不明白陆景深为什么会把血给他喝。 他没有办法抵挡住对血的渴望,津津有味地喝起来。 陆景深并没有让杜秋喝很多,当他觉得足够的时候,他把手移开,用酒精涂抹了一下手上的伤口,再用干净的布条把伤口包住。 “饱了吗?”陆景深抬了抬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杜秋。 杜秋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听话地说道,“吃饱了。” 时桑看傻了,没有想到剧情会这样发展。 “你现在有什么感觉吗?”时桑不相信,杜秋竟然会这么好打发。 “我困了”杜秋感觉都要打架了。 时桑,“……” 陆景深的表情还很淡定,“我们走吧。” 时桑无话可说。 回到客厅,他们听到了丧尸抓挠门板的声音。 时桑竖起耳朵,“你有没有觉得,他们抓挠门板的声音很密集。” 陆景深脸色一沉,“他们这次应该还会使用人海战术。” 时桑心惊肉跳地说道,“他们今晚会不会闯进来?” 陆景深面色一变,“应该不会。” 他们昨晚刚消灭一波丧尸,今晚又来…… 时桑不再说话,静静地等了一会儿,脚步声渐渐远去。 她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你今天怎么敢把血喂给杜秋,你就不怕出事吗?” 陆景深握了握受伤的手掌,若有所失,“我只是在想另一种可能性。” “什么可能性?”时桑疑惑地问道。 “我在想能不能养一只丧尸。”陆景深撩了一下眼皮。 “你想把杜秋当丧尸养起来?”时桑有点佩服陆景深的脑洞。 “只要给他足够的血液,应该可以。”陆景深低声说道。 接下来的几天,陆景深一直把杜秋当做是自家孩子一样养着。只要给他一点血液,他就不表现出攻击性。 时桑发现,杜秋因为吸食过陆景深的血液,对他产生了极度的依赖。 她甚至觉得,陆景深把杜秋当儿子养。 而且,她感觉杜秋现在的智商应该和七岁的孩童差不了多少。 实在是,太震撼了。 一天早上,陆景深把杜秋喂饱,盯着他猩红色的双眼,懒洋洋地说道,“杜秋,如果在有人在这个副本里伤害我,你要怎么办?” 杜秋露出了懵懂的表情,问道,“他们为什么要伤害你?” “因为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们是丧尸,我是人类,所以他们要伤害我。”陆景深尽量用简单的语言和杜秋解释,“如果他们把我杀了,你就再也喝不到我的血了。” 听到不能再喝陆景深的血,杜秋着急地说道“不行,我要喝你的血。” “那你打算怎么办?”陆景深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会保护你,我会拼死保护你的。”杜秋笨拙地说着。 “乖孩子。”陆景深轻柔地摸过他的头顶。 时桑看着他们的“父子情深”,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陆景深推开杜秋房间的门,准备出去。 时桑听到他们的对话,觉得陆景深真的是当代PUA大师。 时桑跟上陆景深的脚步,直接问道,“你是故意这么说的?” 面对时桑的质问,陆景深依然面不改色,“我打算把他培养成一件趁手的兵器,当做破局的切口。” 他们的子弹不多了,还要抵挡两波丧尸的攻击。 如果杜秋不能迅速的成长起来,他们根本坚持不到副本结束。 时桑紧紧咬住下唇,她没有办法反驳陆景深,她只是觉得杜秋实在是太惨了,变成了他最惧怕的样子。 “我就是要把他培养成一个听话的丧尸,让他在和丧尸的打斗中慢慢变强。”陆景深勾起唇角,做出了微笑的表情,“而且,你有没有发现,这个副本的BOSS,还没有出现。” ------------ 第四十七章:废土十四 时桑吃完陆景深给她带回来的东西,数着指头算了算时间,约莫估计了一阵,今晚丧尸群应该要破门而入了。 她看向在房间里玩耍,智商如同七岁小孩的杜秋,不禁发出疑惑,他真的可以像陆景深说得那样,成为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刃吗? 上去卖萌还差不多。 陆景深看出了时桑的想法,缓缓开口,“不用担心,杜秋的体内应该还藏着凶性。” 迟疑了一会儿,时桑苦笑着说道,“都这个时候了,也没什么其他办法。” 毕竟,他们已经到了弹尽粮绝的时候。 傍晚降临,陆景深再一次进到杜秋的房间。 杜秋发现,陆景深的神情不复以往的轻松,他的脸色阴沉沉的,看起来有些可怕。 杜秋缩在角落里,颤声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他有点害怕,陆景深不会再给他提供血液 。 他真的很害怕陆景深不再给他喂血了,那样的话,他真的会因为渴血至死。 陆景深看到杜秋恐慌的眼神,意识到他应该是感觉到害怕了。他的神色缓和了些,轻轻勾起唇角,扯出一丝笑意。 杜秋看着他,恍惚地觉得,他心里的那块冰山融化了。 “有什么事情吗?”杜秋礼貌地开口,语气里带着不确定性。 陆景深做出一副困扰的模样,“今晚丧尸群要闯进来杀我了。” 杜秋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他今晚要看到自己的同类了吗? 他从来就没有击杀过同类,未来的不确定性让他感觉到无比的恐慌。 他觉得他的心脏都要被抽紧了。 “你在害怕吗?”陆景深敏锐地察觉到他身体变得紧绷,轻声安抚道。 杜秋感觉陆景深的声音带着十足的蛊惑性。 “不怕。”杜秋死死地盯着陆景深的眼睛,下意识的开口。 “不要怕,只要你帮我杀了那些丧尸,我就会给你奖励。”陆景深听出了他声音里的逞强。 “什么奖励都可以吗?”杜秋下意识地问道。 “嗯……”陆景深点头。 “我会把我的同类们都杀掉的。”杜秋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他都不可以让陆景深失望。 他们安静地相处了一会儿,陆景深离开了房间。 “你就那么确定杜秋能解决掉今晚这批丧尸?”时桑还是不怎么相信陆景深的判断。 陆景深露出了理解当然的表情,他的姿态已经完全放松了,“当然,杜秋是唯一喝过活人血的丧尸,他比任何丧尸都要强大。” 时桑垂下头,心里冒出了一个令她不安的想法。 或许,杜秋变成丧尸在他的计划当中,他深知子弹不够用了,势必把杜秋塑造成一个人形兵器。 夜晚降临,他们一行三人走到了离房子最近的空地上。天气闷热无风,时桑刚走出门,整件衣服就被汗水打湿了。 天气太热了,她根本不想动弹。 这里唯一不受影响的就是杜秋,时桑在和杜秋的相处当中,慢慢摸清了丧尸的习性,嗜血,不惧冷、不怕热,智商偏低,容易受人蛊惑。 陆景深拿出一把长刀,静默地站立着。他的游戏币里只有十五发子弹了,必须留到最后一天,也就是打BOSS的时候。 杜秋明显受到他们的影响,表情也不似以往的懵懂笨拙,意外的变得严肃。 脚步声渐起,时桑的心跳随着脚步声的加重渐渐加快。 她吐出一口浊气,开口道,“他们来了。” 杜秋心中的警铃乍起,整个身影飞快地移动起来,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冲去。 时桑当场愣在那里,她意识到,杜秋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遇到危险只知道害怕,必须受人保护的小可怜了。 他逐渐成长,成为一个能够保护他们的……丧尸。 “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时桑毫不犹豫地问道。 “嗯……”陆景深没有选择否认,他把长刀收进游戏币里。 现在,他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杜秋冲到丧尸群里,密密麻麻地丧尸把他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起来。 他们并没有发动攻击,而是在观察他们这个同类。 杜秋疑惑地看着他们,他已经做好了厮杀的准备,他没有想到,那些丧尸们并没有选择攻击他,而是开始用丧尸语交流起来。 他们说得很快,杜秋没有用丧尸语和其他丧尸交流过,有点辨认不出里边的音节。 最终,他们确定杜秋并不是他们同一批丧尸,开始对他发动攻击。 一个丧尸突然从丧尸群里冲了出来,奋力一跃,把手高高抬起,尖锐的指甲在月光下闪着漂亮的寒光。 杜秋抬头,双手抓住他的的双脚,用力一撕。 皮肉的撕扯声混杂着尖锐的叫喊,丧尸体内的内脏器官七零八落的掉了下来,砸到了杜秋的脸上。 杜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他低头看着双手,不明白他的力气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大了。 陆景深气定神闲地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切,仿佛这一切,露出了欣赏的表情。 时桑呆愣在那里,这一幕对她来说,实在是太残暴了。 令人发指。 丧尸群在这一刻完全静止了,强大的求生欲望让他们转身就跑。 杜秋并没有让他们逃跑的打算,他追上一个跑得最慢的丧尸,把手盖到他的头上。 丧尸转过身,仿佛在看一个可怕的幽灵。 下一秒,他听到了皮肉撕扯的声音。在他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头已经和他的身体分离了。 杜秋毫不留情地把头扔到地上,又看向另一个跑得最慢的丧尸。 时桑闭上眼睛,尽管她看不到血腥的场景,但还是能闻到浓稠的血腥味。 这种浓郁的血腥味无时无刻不在告诉她现在正发生着什么。 尽管她不愿意承认,但陆景深确实是对的,他的确把杜秋培养成了一个人形兵器,一把无比锋利的刀刃。 陆景深看向尸海,在杜秋准备把最后一个丧尸杀掉之前出声制止了他。 杜秋露出不安的表情,生怕这只丧尸把他取代。 “我还有问题问他。”陆景深不紧不慢地走到了杜秋面前,轻笑着问道,“你能和这个丧尸交流吗?” 杜秋内心十分混乱,听到陆景深闻他,他还是胡乱地点了点头。 “你问问他,为什么要攻击我们。”陆景深敛眸,平静地问道。 他这个时候绝对不可以情绪激动,杜秋吃醋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杜秋没有犹豫,把陆景深的话复述了一遍。 仅存的那只丧尸已经做好准备迎接他的死亡,他没有想到杜秋没有打算杀他,还要问他问题。 那只丧尸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杜秋根本捕捉不到他话里的意思。 “简单点说,你现在说得太复杂了。”杜秋嫌弃地说道,他只能听懂简单的语句。 丧尸又用最简单的语句复述了一遍。 这次杜秋听懂了。 他整理了一下措辞,“他们是奉了丧尸王的命令,清理这座城市。” 陆景深冷淡地说道,“所以这座城市的人应该都是被丧尸杀的,那家超市,是这座城市里的人最后的一块堡垒。” 最终,他们连最后一块堡垒的失去了。 丧尸们冲进超市,把所有的人类屠杀干净,留下了一块块的血手印。 那只丧尸突然间变得亢奋,眼睛里露出希望的神采,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道“尸王不会放过你们的,尸王不会放过你们……” 陆景深听到后,也知道他没有办法再向这群丧尸索要情报。他的目光转向杜秋,朝着他微微点头。 杜秋伸出手,做出了一个他想做很久的动作,把那只丧尸的头拧了下来。 他抓着丧尸的头部,朝空中一扔。在它掉下来的时候突然接住,又向上一抛。 杜秋并不觉得那是一个丧尸的头颅,而是一件好玩的玩具。 “杜秋,听姐姐的话,不要玩这个人头了好不好,这人头一点也都不好玩。”时桑走到杜秋旁边,声音不受控制地发颤。 杜秋听话地把人头往地上一扔,露出了一个天真的表情。 时桑愕然,不明白杜秋怎么能把两种状态结合的那么好。 他像一个纯粹的天使,又像一个可怕的恶魔。 “丧尸王一定存在了,我们只有把他杀了,才有可能出去。”时桑甩了甩头,把那些不好念头抛在脑后。 她已经不想待在这个副本里了,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紧出去。 陆景深并不是很担心丧尸王,他们有杜秋这张底牌。 他甚至觉得,杜秋杀了那么多只丧尸,只会变得更强。 “你刚刚杀同类的时候,感觉怎么样?”陆景深好奇地问道,那些丧尸们毕竟是杜秋的同类,杀了他们真的不会有负罪感吗? “我没有感觉,心里很平静。”杜秋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感觉,却又形容不出来。 他感觉自己处在深海之中,他只觉得平和安宁。 “嗯,很好。”陆景深伸出手,摸了摸杜秋那张满是血污的脸。 杜秋别开脸,提醒道,“别碰我,脏。” 陆景深摇头,好心好意地说道,“你不脏,还很干净。” 杜秋知道陆景深是在安慰他,他不免有些高兴,“那你可以满足我的愿望了吗?” 陆景深哄他,“当然可以。” 时桑听着他们的对话,深深地觉得她应该藏在车底。 他们回到房间,把时桑关在外边。 时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叹气,明明她是这个团队里唯一的女性,却得不到一个女性应有的待遇。 陆景深和杜秋平坐在床上,杜秋弯起来的嘴角就没有降下来过。 他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小心翼翼地询问道,“你真的打算给我奖励吗?” 陆景深放松身体,“当然。” 杜秋今天帮他们解决掉了全部丧尸,奖励是他应得的。 “我今晚可以尽情地喝你的血吗?”杜秋试探性地问道。 陆景深虽说每天都给他血喝,但给的数量毕竟有限,每次只有几滴,他都没尝出味道就没有了。 杜秋做梦都在吸食陆景深的血液。 “好。”陆景深的语气十分笃定,根本不是在开玩笑。 杜秋听到陆景深答应,直接扑倒在床上,啃食他的肩膀。 陆景深先是感觉到轻微的刺痛,然后感觉到血液从他的肩膀流了出来。 杜秋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多的血,身体不停地颤栗。 片刻后,杜秋从他的肩膀移开,身体立起来,坐到床上。 陆景深利索地把伤口收拾好。 杜秋停滞在那里,表情有些许的不自在,他问道,“疼吗?” 陆景深把衣服拉好,慵懒地笑笑,“还好,早点睡吧。” 杜秋像用枕头蒙住脸,声音从枕头传了出来,闷闷的,“晚安。” 陆景深退出杜秋的房间,时桑看着陆景深苍白的脸色,问道,“你还坚持得住吗?” 陆景深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随意地说道,“问这种问题没有意义。” 时桑凄厉地说道,“你不该让他吸你那么多血,你根本坚持不住。” 在这座城市里生活,每天只能吃压缩饼干,摄入的营养远远不够,陆景深还喂了杜秋这么多血,他的身体怎么可能受得住。 “管不了了。”陆景深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们从来都没有见过丧尸王,更不知道他有多么强大,所以,用血提升杜秋的战力是十分有必要的。” 毕竟是能够号令丧尸群消灭一座城的丧尸王,面对他必须多做准备。 “可以让杜秋吸我的血。”时桑的声音拔高了些。 “不必。”陆景深缓慢地摇头,他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为难自己,他也希望时桑能够相信他。 “那你千万别死了。”时桑担忧地说道。 “我不会死,现实世界还有一个亿等我拿呢。”陆景深故作轻松地说道。 只要想起一个亿,他就觉得他什么都可以忍受。 “这就是你的愿望吗?”时桑挑了挑眉,她没想到陆景深的心愿竟然那么的庸俗。 “你的心愿是什么?”陆景深问道,答应参加这款游戏的人,在现实世界里一定会有一个求而不得的心愿。 “大概是世界和平吧。”时桑开着玩笑。 陆景深知道时桑不愿多说,决定不再问了。 沉默良久,陆景深说道,“那么,晚安。” “晚安。” ------------ 第四十八章:废土十五 清晨,陆景深被冻醒了。他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令人绝望的寒意,好像冷风能从骨头缝里吹进去似的。 即便没有温度计,不能知道具体温度。经过他的估算,这温度应该在零度以下了。 还有四天就能出本了,天气越来越恶劣。副本像是铆足了劲,要把他们冻死在这里。 陆景深走出房间,发现时桑正缩在沙发上,眼巴巴地看着他,好像是在看一块上等肥肉。 陆景深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抬了抬眼皮,问道,“怎么了?” “太冷了,能不能帮我升个火。”时桑牙齿疯狂打颤,说起话来也不怎么利索。陆景深再不起来,她就要被冻成冰棍了。 陆景深从游戏币里拿出干柴,堆在沙发旁边,把它点燃。 在火光闪烁的那个瞬间,时桑感觉到了一丝暖意,她心满意足地眯起眼睛。 “杜秋还没有起来吗?”陆景深看向杜秋的房间,淡淡地说道。 “嗯,我没有听见动静。”时桑如实说道,她觉得没什么问题,丧尸没有办法感知冷热,只要给他们足够的血,他们就能活着。 “我去看看。”陆景深有些着急,推开了杜秋的房门。 陆景深走进杜秋的房间,杜秋安然地睡在床上,表情狰狞。 陆景深眉头紧锁,他不明白,杜秋为什么会在睡着的时候露出这种表情。 “杜秋,醒醒。”陆景深的声音有些急促。 杜秋还是没能从睡梦中醒来,陆景深意识到,杜秋应该是被魇住了。 陆景深拿出一把匕首,慢悠悠地割破手指,血液从他的指间流了出来。 杜秋嗅到了鲜血的味道,睁开了眼睛,略带惊讶地看着陆景深。 陆景深在他的唇边滴了两滴血,说道,“早餐。” 杜秋舔了舔嘴唇,品尝活血的鲜美。 “你刚刚梦到了什么。”陆景深好奇地问道。 “我听到了丧尸王的召唤。”杜秋还有点发懵,语气里带着犹疑。 “丧尸王的召唤?”陆景深觉得有些离谱。 “嗯,我听到了,是一个高冷的女声。”杜秋特意解释了一下他听到的声音。 “丧尸王是女的。”陆景深微微一怔,他从来没有想过,丧尸王居然会是一位女性。 她是如何领导这群丧尸的呢? “哥,我想去外边看看。”杜秋眼里饱含希望,自从他变成丧尸之后,白天再也没能出去过了。 “你白天可以出去吗?”陆景深有点犹豫,他白天是看不到丧尸的,所以本能的以为丧尸惧怕阳光。 “嗯,应该可以。”杜秋点了点头,掀开被子,走了出去。 他满怀期望地推开大门,狂风席卷而入,门口堆成一层积雪,温暖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他却感觉不到阳光的温度。 时桑跟着走了出来,看着门口的一片雪色,语气惊讶,“没想到这里会下雪。” 陆景深平静地看着地上的积雪,表情平和,“下刀子都不奇怪,何况只是下雪。” “我觉得和你说话很没意思。”时桑不怎么想理陆景深,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没意思。 时桑转头看向杜秋,有些担心地问道,“你穿那么少,不觉得冷吗?” “冷是什么?”杜秋并没有冷的感觉,变成丧尸以后,他好像把这种感觉忘记了。 “当我没说。”时桑淡定地把视线转向前方。 杜秋作为人类的时候是一个南方人,从来没有到过北方,自然也没有见过雪。 他踩在积雪中,蹲下身子,一脸兴奋地看向他们,“我们来堆雪人好不好?” “你还知道堆雪人?”时桑有些不可思议,杜秋把冷的感觉遗忘了,但还是记得堆雪人。 “嗯,我以前刷手机视频的时候见过、”杜秋听不出时桑讽刺的语气,诚实地说道。 “你不会看的是抖X吧。”时桑摇头,对他表示失望。 杜秋根本不管时桑再说什么,自顾自地捧了一手的雪,在手上揉搓起来,很快,他揉搓成一个小雪球。 他手里捧着雪球,带着疑惑地眼神看向陆景深,好像再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陆景深走到杜秋的身边,轻笑着说道,“不会堆了?” “嗯。”杜秋老实地说道,他确实是不会了,毕竟看是一回事,动手操作是一回事,动手操作还是复杂很多。 “你要把雪球堆得大一些,然后慢慢把雪球滚大。”陆景深不打算自己动手,只是把滚雪球的办法告诉杜秋。 他没有手套,徒手碰雪,手指会冻僵。 杜秋点头,表示了解了。 十分钟后,杜秋推着雪球到处走,雪球渐渐变大。 时桑走到陆景深的身边,微笑着看着杜秋。 自从她进到这个副本以后,就没有这么惬意过了。 “要是这个成功滚出一个雪球就能出本就好了。”时桑带着惋惜的语气,对陆景深说道。 “谁堆得最好看,谁才能出去。其余的人,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陆景深顺着时桑的思路,继续说下去。 时桑想起了那个开箱子的副本,有些跳脚,“你不要说这么可怕的事情好不好?” “我只是顺着你的思维,给你提供思路。”陆景深露出了无辜地表情。 时桑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还好你不是恐怖游戏的设计者,你没那么变态,我们谁都出不去。” 陆景深坦然地说道,“我本来想利用你,挑选一个难度低的逃生本。没想到你这么不争气,挑选了这么高难度的。” 时桑做了鬼脸,“怪我咯。” “嗯,如果不看你十几天没洗的油头和那张饱经风霜的脸的话。”陆景深上下打量了一下时桑,对她做出评价。 “要死了你。”时桑发出尖叫,她现在很想打死陆景深,可惜她打不过。 “说正经的。”陆景深的表情瞬间严肃,“这是一个低等级的逃生本,所以丧尸的出现也要遵循游戏的规则。” “什么规则?”时桑听得云里雾里的,不是很明白。 “丧尸可以再白天出没,却没有选择在白天攻击我们。”陆景深耐心地解释道。 “你是说,丧尸的攻击并不是随意的,必须要遵循相应的规则。”时桑明白了,游戏的规则并不只是限制玩家,还限制怪物。 陆景深“嗯”的一声,不再说话。 杜秋堆了一个小雪人,兴冲冲地跑到他们面前,指着雪人问道,“你们觉得这个雪人好看吗?” 时桑听着杜秋的语气,觉得他像是一个等待大人夸奖的小孩。 “很好看。”陆景深并不吝惜夸奖。 杜秋十分高兴,他堆雪人本来就是给陆景深看的。陆景深夸他雪人堆的好看,他就心满意足了。 时桑走近雪人,看得十分仔细,她指了指雪人的脸,问道,“他是在笑吗?” 杜秋的笑意更浓,“对呀,要开心。” 陆景深拍了拍杜秋的肩膀,问道,“我一会儿要去超市一趟,要不要一起去?” 杜秋一瞬间顿住了,很久之后,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可以去吗?” “当然可以。”陆景深肯定地说道,杜秋对温度已经没有感觉了,所以他并不是很担心。 “真的可以吗?”时桑不是特别放心,她觉得陆景深这个决定有些鲁莽了。 “没事。”陆景深安抚着他,“有我在呢。” 时桑沉默着点头,既然陆景深这么说了,她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陆景深和杜秋走在雪地里,杜秋很喜欢脚踩在雪地上的触感,一直在笑。 陆景深慢悠悠地跟在后边,觉得他像是一个放学接孩子回家的老父亲。 他的心里不禁产生疑问,杜秋会持续丧尸状态多久,还会变成人类的模样吗? 一想到杜秋不能再吃人类的食物,他的心里直泛酸。 他们走到超市面前,杜秋停住了脚步,表情痛苦。 陆景深怔了怔,问道,“你怎么了吗?” 杜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嘴唇不停发颤。 “杜秋,你怎么了吗?”陆景深又问了一遍,他绝对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变成这个样子。 难道,和那些血液有关? 他心里隐隐有了答案。 “杜秋,告诉我,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陆景深站到杜秋面前,双手抓过他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问道。 杜秋痛苦地捂住耳朵,那些痛苦的声音好像能够击穿他的耳膜,他紧抿着下唇,眼泪流了下来。 “你是不是听到了哭声?”陆景深继续询问。 杜秋深吸了几口气,终于缓过劲来,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嗯,我听到了人类绝望的哭喊,那哭声真的太绝望了,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陆景深的表情缓和了下来,“既然如此,你还是不要进去了,你再这里等我出来。” 杜秋直接拒绝了,“不用,我要进去,我想知道这家超市到底发生过什么。” “里边应该经历过屠杀。”陆景深缓缓开口。 “我知道,我还是想亲眼看看。”杜秋露出了悲哀的神情。 丧尸本来就是滥杀的物种。 “好。”陆景深不过多坚持,带着杜秋走了进去。 杜秋一踏进超市,一些残暴的画面从他的脑海里闪过。 一些丧尸们借着月色闯入这家超市,把一个藏在柜架里的女孩拖了出来,他的手拽着女孩的羊角辫,一次又一次的把她的头往墙上撞,直至她的头骨碎裂,脑浆流了出来。 丧尸看着女孩流出来的脑浆,像是在看绝顶的美食。 他的头探了过去,把女孩的脑浆吃抹干净。 杜秋闭上了眼睛,一帧帧残忍的画面还是在他的脑海里不停回放。他实在承受不住,弯下腰,跪在地上干呕。 陆景深把食物包了起来,走到杜秋的面前拉起杜秋,着急地说道,“我们走吧。” 杜秋脚软得不行,尝试了几次,还是没能从地上爬起来。 他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他想起了昨天晚上击杀丧尸的可怕模样,“哥,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不想承认,他和那群吸食脑浆的怪物是同一种生物。 陆景深实在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说道,“会好的,出了这个本,你会重新变成人类。” 杜秋不相信陆景深的话,问道,“我真的会变成人类吗?” ——还是一直依靠吸食陆景深的血液而活。 陆景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也不清楚副本的机制。 “我会想办法的。”陆景深恢复了以往的表情,“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变回去。” 回程路上,他们都没有说话。回到房子,陆景深把食物递给了时桑。 时桑感觉到陆景深和杜秋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她坐在一旁安静地吃东西,暗中观察。 尽管杜秋知道他已经不能吃人类的食物,但他还是想要试试。 万一可以了呢。 杜秋从时桑那里抢过一包压缩饼干,撕开包装袋,往嘴里塞。 他其实根本尝不出压缩饼干的滋味,压缩饼干对他来说,只是难吃的土块。 他现在就相当于,把土往嘴里塞。 “你在干什么?”时桑从沙发上蹦了起来,杜秋明明知道他不能吃人类的食物,为什么还要尝试。 杜秋拼命地把压缩饼干咽了下去,“你们看,我可以变成人,也能吃人类的食物。” 听到杜秋的话,陆景深的心脏发紧,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杜秋没有能坚持很久,他再一次跪在地上,把压缩饼干全吐了出来。 “没关系的。”陆景深走到杜秋的面前,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睛,坚定地说道,“就算你一直是这副样子,我也不会嫌弃你。” 杜秋垂下眼眸,神情有些恍惚,“真的吗?” “嗯,我会带你回去,回到现实世界。”陆景深摸了摸杜秋的脑袋,“只要回到现实世界,我们就有钱了,只要有钱,一切都会变好。” “好。”杜秋被陆景深的声线安抚下来,心绪变得平静。 “现在,我们的小朋友可以回房间休息吗?”陆景深温柔地说道。 “好。”杜秋乖乖地回了房间。 “杜秋如果一直是这个样子,你也不介意吗?”时桑皱起眉头,问道。 “他一定不会一直是这个样子,他会变成一个真正的人类。”陆景深笃定地说道。 ” ------------ 第四十九章:废土十六 暗无天日的房间外,司俞垂手站在门外,焦灼不已。他已经三天没有品尝到丧尸王的血液了,他的脸变得干煸,他的身体越来越瘦弱,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不停的叫嚣着。 走廊上,排满了和他一样的丧尸,都在渴求丧尸王给予他们的血液。 他是丧尸王第一批创造出来的丧尸,也是她众多的男宠之一。 他曾经以为,他是不一样的。就算她有众多男宠,他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没想到,这座他们已经占领多年的城市又进来了一批人类,在那批人类中,出现了一个丧尸。他没有想到的是,丧尸王对他产生了兴趣。 不仅如此,她还潜入了他的梦中,呼唤着他。 那个新丧尸并没有遵从她的呼唤,他失约了。丧尸王并没有像他意料中的那样,气得发狂,反而觉得他更有趣了。 司俞有了猜测,丧尸王想把那个新丧尸晋升为唯一的男宠。 这绝对不可以。 等了很久,司俞还是没有等到上一批丧尸出来,他有点着急。他匆匆扫了一眼走廊上的丧尸,发现并没有人注意自己。他壮了壮胆子,直接走过去敲门。 从理智上,他觉得他是不该这么做的。但从感性上,他又不得不这么做。他自始至终都觉得,丧尸王会原谅他犯的一切错误。 门里毫无动静,司俞轻轻推开门,露出一个门缝。司俞并没有看到他想要看到的景象,他被扑面而来的血腥味震慑到了。 司俞从来都没有想过,他能在这里看到这一副炼狱似的景象。 床账已经被血染得湿哒哒的,纯白色的床单满是血迹。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丧尸的尸体,他们的肢体被分割成几块,内脏从身体流了出来,血液流了满地。 司俞不用仔细看也能知道,这批丧尸已经完全死透了。 虽说丧尸王性格暴躁,憎恶人类,但她从来不会对丧尸动手,今天这是怎么了? 司俞平静地看着侧躺在床上的丧尸王,眼神里透露着恐慌。他终于明白丧尸王为什么会把他们叫过来。她不是想给予血液,而是想杀了他。 司俞的脑海里拼命回想过往经历过的种种,他实在是想不出来,她为什么会想杀他。 他没有办法,只能弯下腰,低头看着地板,恭恭敬敬地说道,“晚上好,我的王。” 丧尸王慵懒地躺在那里,全身上下都是血液,好像是在血液里浸泡过似的。她飞快地扫过地上躺着的尸体,表情很是嫌弃。最终,她把视线定格在司俞的身上,带着轻蔑的语气说道,“我让你进来了吗?” “没有。”司俞从来没有听过丧尸王用这种声音和他说话,身体不受控制的发抖,“乔乔,你听我说。” “不要用这个名字叫我。”丧尸王乔暮像是听到什么可怕的声音,崩溃地大喊。 “好的,我的王。”司俞不敢忤逆乔暮,瞬间改口。 乔暮恢复了正常的表情,稍稍抬了抬下巴,随意地问道,“你进来做什么,我还没有叫到你” “抱歉。”司俞现在只想把头埋进地里,他刚刚是怎么想的,怎么敢就这么推门而入。 “你在怕我?”乔暮的声音一直是懒洋洋的。 “没有。”司俞头摇得跟个拨浪鼓,根本不敢说实话。 乔暮的语气里有些遗憾,“既然你不怕我,为什么不敢抬头看我?” 司俞认命地把头抬起来,目光看向乔暮。不得不说,作为丧尸王的乔暮和他们这些丧尸完全不一样。她全身的皮肤不像是其他丧尸一般龟裂可怖,是细腻光滑的。她的脸也不像他们一样有这么多伤口,是平滑细腻的。 如果不是嘴里的那对獠牙,司俞根本分不清,她到底是不是丧尸。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了他们吗?”乔暮轻飘飘地问道。 “不知道。”司俞看向地上的尸体,着急地继续补充,“一定是他们顶撞了您。” 乔暮轻笑了一声,“不是,就算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冲撞我。” 司俞疑惑地问道,“那是为什么?” 他知道,乔暮已经很久没有亲手大开杀戒了。 “因为他们没用。”乔暮露出了愤恨的表情,“我每天给他们喂食这么多血液,他们连个人都没办法给我抓来。” “你是说杜秋?”司俞终于想起了那个男人的名字。 “就是他。”乔暮承认了,他是第一个敢违抗她的命令的丧尸,她不明白,那个叫陆景深的男人到底给了他什么好处,能让他这么死心塌地。 “我们可直接过去把杜秋抢回来。”司俞毫不犹豫地开口,尽管他不太乐意,但还是不想忤逆乔暮。 既然乔暮很想要那个男人,把他抢过来就是了。 “不行,如果我们就这样抢他回来,那个女人会生气的。”乔暮沮丧地说道,他们本来就是那个女人设定出来的NPC,是她给予了她的灵魂,让她有了思想。作为交换,他们必须遵循那个女人给予他们的游戏设定。 “那我们就这样算了?”司俞的语气有些不甘,他不相信,这里会出现比他还要强大的人类。 这座城市,本来就是他们的主场。 “不用担心。”乔暮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且让他们快乐几日,最后一天,我会把陆景深的人头撕扯下来,给你当球踢。” 司俞并不觉得拿人类的头当球踢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但他还是露出笑意,恭维道,“谢谢您,我的王。” “伟大的王,那位登入游戏了。”一个丑陋的丧尸推开了大门,诚惶诚恐地说道。 乔暮急急忙忙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连鞋都来不及穿。 她闻着刺鼻的血腥味,又急又悔。那个女人喜欢杀人,却又讨厌血的味道。 “还不快走。”乔暮看向司俞,不明白这个愚蠢的男人为什么还会待在这里。 司俞立马选择消失,他不明白,那个女人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登入游戏。 她已经很久没有来了。 门外的丧尸像是受惊的麻雀,踉踉跄跄地跑走了。 乔暮看着空荡荡的走廊,心里不是滋味。 她今天本来可以杀更多丧尸的,那个女人扰了她的好兴致。 邵二踏进房间,血腥味直接蹿进了他的鼻腔。她低头看向满地的尸块,露出了惊愕的表情,“我记得我没有给你添加这个设定,你的人设应该是爱民如子的。” 她突然有点后悔,她不应该往乔暮身上注入灵魂的。她有了自己的灵魂,变得有些不好控制了。 乔暮呆滞地站在那里,她知道,这个女人应该是在埋怨她把这些丧尸杀了。 她的表情变得惊恐,她咬紧牙关,挣扎了一下,还是温顺地说道,“对不起。” 邵二是创造她的女人,当然也有资格,毁灭她。 “没关系。”邵二假模假样地露出了善解人意的微笑,“这是你的副本,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乔暮不是特别相信,邵二是什么样的人她实在是太了解了。她可以创造一个副本,给予每一个NPC灵魂,也可以轻易地把他们毁灭。 反正对她而言,毁灭他们只不过是毁灭一组简单的数据而已。 “您这次来,是有什么要求吗?”乔暮躬下身,等待邵二的指示。 “不要那么紧张,我只不过是想找人聊聊天而已。”邵二语带笑意,“乔乔,我觉得你应该喜欢听我聊天。” 乔暮手指紧缩,脑袋一片空白,“您想聊点什么?” “这里被你弄得太臭了,我们还是出去说吧。”邵二露出了不悦的神情,他指了指乔暮的鞋子,提醒道,“记得穿鞋。” 乔暮的脸一下就红了,耳朵不受控制的发烫。 “你越来越像个人类了,你有了害羞的情绪。”邵二记得,她根本没有给乔暮设计过害羞的情绪。 乔暮听话地跟在邵二的后边,动作很不自在。 他们走过空无一人的走廊,看着这座荒无人烟的城市。 邵二沉默许久,“你知道我为什么把这座城市设计得这么安静吗?” 乔暮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 这座城市在她登入之前是很繁华的,到处都是饱含希望的人类。或许是因为邵二觉得她把这里设计得太过美好了,她才会把他们这些丧尸编写进来,让他们毁灭这座城市。 “我的兄弟姐妹太多了,我觉得太吵,所以把这座城市设计得这么安静。”邵二设计游戏的时候,会结合她所处的现实。实际上,他们兄弟姐妹设计游戏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和现实扯上关系。 她最小的妹妹从小经历过校园暴力,每次一进校园都能听到了被人骂她的声音,所以她设计了《山海高中》。她最小的弟弟和奶奶的感情最深,总是以为爸妈疏于照顾的缘故导致了奶奶的死亡,所以《白事》里,李家人总是以纸人的形式出现。 她之所以设计这个副本,也是因为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吧。 乔暮看向她,突然觉得邵二这次来并不是想要找她麻烦,而是想要安静地待一会儿罢了。 “我一直在游戏厅看这个副本。”邵二沉默了很久,突然开口。 “嗯。”乔暮闷闷地应了一声。 “故事的发展让我觉得十分有趣。”邵二继续说道,她本来以为陆景深知道杜秋变成丧尸以后,会毫不留情地杀了他,没想到他不仅没有杀了他,还把他变成了一只听话的小丧尸。 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所以,您想让我怎么做。”乔暮意识到邵二登入这个副本并不是没有目的的,这让她很安心。 “妈妈不让我们过多介入副本,所以我想让你帮我杀了吧,把他的头切割下来,供奉给我。”邵二的眼神像是冰块一般冰冷。 “好。”乔暮微微躬身,眼神肃穆。 “乔乔,我比较喜欢听话的孩子。”邵二温柔地看着乔暮,她和她的大哥不一样,不希望她设计的NPC太有性格。 在设计NPC的时候,她一直是矛盾的,她希望NPC听她的话,又不希望NPC太听她的话。 “好的。”乔暮顺从地说道。 “那个杜秋就送给你了,当做是给你的生日礼物。”邵二抬起她的下巴,目光直直地停留在她的身上,像是在打量一件完美的作品。 “生日?”乔暮不理解这个词的意思,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明天时我创造你一周年的日子。”邵二耐心地解释道,“一年了,终于有人登陆这个副本。” 乔暮沉默下来,她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些什么。 邵二并不需要乔暮说话,她看向纯白的雪色,冷漠地说道,“要下雪了……” 邵二登出副本之后,乔暮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间,她低头看向躺在地上那些躺在地上的尸块,不免有些烦躁。 “来人。”乔暮出声大喊。 两个丧尸颤巍巍地走了进来,他们低着头,不敢看乔暮的眼睛。 “把这些东西收拾干净。”乔暮厌恶地说道。 邵二登出副本,她没有想到,邵一正在副本登出点等她。 “你专门在这等我?”邵二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地说道。 “妈妈让你去神殿一趟。”邵一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觉得你对陆景深这个玩家挺感兴趣的。” 听到妈妈找她,她的瞳孔突然紧缩。她缓了一会儿,表情恢复了平静,“是呀,我挺想杀了他,把他做成我的标本。” “我也想知道,他的极限在哪里。”邵一沉下声音。 “你不是也有看好的玩家吗?那个叫秦唐的。”邵二的眼睛亮了起来。 “他确实是一个挺有趣的玩家。”邵一轻笑了一下,“他在我设计的副本里,设计杀了她的搭档刘斌。” 邵二听说过秦唐的事情,不解地问道,“他有时间倒流的道具,刘斌死了,他该怎么向公会解释。” “他根本就不打算解释,”邵一轻轻摇头,“他即将要受到这个公会的追杀。” ------------ 第五十章:废土十七 当天深夜,杜秋又做了个噩梦。梦里,丧尸王不停地呼唤着他,无比期待他的到来。 杜秋睡得不是很好,次日早上,他顶着个大黑眼圈走进客厅。陆景深已经起好了火,时桑被冻得狠了,牙齿不停打颤。 时桑看向杜秋,羡慕地说道,“如果也能变成丧尸就好了,就不怕冷了。” 杜秋歪了歪头,以为时桑真的想要变成丧尸,他舔了舔尖牙,说道,“你让我咬一口,就会变成丧尸。” 时桑别过脸,拒绝了杜秋的提议。变成丧尸真的是太可怕了,她宁愿死,也不要变成一个会吸食人血的怪物。 他们的队伍里,一个怪物具足够了。 更何况,他们还有陆景深这个变态,她深深地为即将加入的队友感到悲哀。 “你昨晚睡得很不好。”陆景深平静地说道,从他的脸色可以看出,杜秋昨晚应该没怎么睡。 “我其实不敢睡觉。”杜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出实情,“只要我一睡着,我就能听到丧尸王的呼唤。” 陆景深的神色凝重,“她让你干什么?” 杜秋如实回答,“她让我去一个地方找她,臣服她,让我成为她的子民。” 陆景深蹙起眉头,继续询问,“你知道时什么地方吗?” “我……”杜秋微微发愣,那个地方对他来说,很遥远,他不记得了。 陆景深轻柔地说道,“你再想想,她肯定不止一次地喝你说过那个地方,你一定能想起来的。” 杜秋努力回忆,可那些片段对他而言都是零零碎碎的,他真的想不起来,那个地方到底在哪。 可面对陆景深期盼的目光,他由不得不尽力回想。 时桑看着杜秋痛苦的神色,有些不忍心,她安慰着杜秋,“还是算了吧,想不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行,杜秋,你一定要想起来。”陆景深已经受过了被副本耍得团团转的日子,他必须取得主动权。 "为什么要这么为难他?"时桑有点不理解。 “看看你头顶上的油头,你真的不想早点出去吗?”陆景深的想法很简单,他们不一定要遵从副本的规定,在这里待上十四天,如果碰到通关BOSS,顺手解决了她,也一样能通关副本。 时桑一改温柔的形象,死死地盯着杜秋,“快把地点给我想出来。” 杜秋觉得很是无辜,他真的什么都想不出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陆景深血液的缘故,他不仅不亲近丧尸王,而且还十分抗拒。 陆景深想通了里边的关窍,淡定地说道,“今天我不给你喝血了,只要你没有血喝,自然会去找丧尸王。” 一听到今天没有血喝,杜秋感觉到十分沮丧。他没有说话,丧丧地回到房间,平躺在床上。 他闭起眼睛,想要睡觉,然而,饥饿的感觉一遍又一遍的告诉他,不能睡,必须要找陆景深要血喝。 他甚至陆景深今天不会再给他血了,他的心虚慢慢平复下来。他平稳住呼吸,努力抓取睡意。 “我先去趟超市,你留在这里守着杜秋,他醒了之后,应该能记起丧尸王说过的地方,我们今晚杀过去,争取解决掉丧尸王”陆景深不放心地嘱咐道。 时桑听得一楞一楞的,有些不甘相信,“杀死丧尸王就能出去吗?” “嗯,”陆景深目光坚定,“收关的BOSS意思,这个副本就能结束。” “太好了。”时桑拍了拍胸口,她感觉她的头油得不成样子,拿去榨油厂炼油完全不是问题。 陆景深把食物带了回来,他们匆忙地把食物吃完。 他们守在杜秋的旁边,不停地观察着他,看他什么时候能醒。 杜秋拧着眉头,不难看出,他沉陷在丧尸王为他编织的梦里,不能醒来。 杜秋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道长长的走廊。 他想起了陆景深的嘱托,鼓起勇气,穿过了走廊,停在一间房间的门口。 他迟疑片刻,礼貌地敲了敲门。 门突然打开。 他深吸了几口气,走了进去。 他看到,乔暮正平躺在床上,司俞正趴在她的身上,整张脸伏在她的脖子上,他陆出獠牙,不停地吸食她的血液。 乔暮像是感觉不到痛苦,露出了愉悦的表情,她用修长的长腿勾住司俞的身体,在他的耳边说道,“吸慢一点,慢一点。” 她的手指划过司俞的脸,她很喜欢男人为她沉迷的表情。在她看来,男人就应该这样,所有男人都应该这样。 杜秋脸涨得通红,他真的很想加入他们,和司俞一起共享乔暮的血液。 “你怎么让他过来了?”司俞抬头,看向一直站在一旁的杜秋,语气里有些失落。 他想要独自吸食乔暮的血液,至少在这个时候,他不想和其他丧尸分享。 杜秋的脸红得像是一个熟透了的西红柿,他根本就不想来到这里。 乔暮轻笑了一声,摸了摸他沾着血液的嘴唇,“不喜欢吗?” “嗯。”司俞诚实地回答,他并不打算骗她。 乔暮笑得更大声了,在他看来,司俞就是一个护犊子的狗。 她撩了一下眼皮,娇笑道,“你也想和他一起吸食我的血液吗?” 杜秋根本没有办法克制住对血的渴望,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想……” 乔暮露出了得意的表情,她推开司俞,赤着脚,走到了杜秋面前。 杜秋看着乔暮脖子上流下来的血液,根本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心跳。 乔暮凑到杜秋的耳边,对着他的耳边吹起,“那么,今晚你甩掉你的同伴,来找我。” 杜秋眼睛变得空洞,神色茫然,“我不知道你在哪里。” 乔暮抚摸了一下他的眉毛,轻声说道“你会知道的。”看到 杜秋再一次睁开了眼睛,看到了陆景深和时桑。 时桑期待地问道,“这次你有梦到地点吗?” 杜秋想起了乔暮和他说的话,摇了摇头。他垂下头,不敢看他们的眼睛,闷闷地说道,“我不记得了。” 时桑有点摸不着头脑,“什么叫你不记得了。” 杜秋翻身,只留给他们一个圆圆的后脑勺,“就是不记得了。” “你……”时桑一时气急,偏偏又拿这样的杜秋毫无办法。 “我们走吧。”陆景深知道问不出什么了,拉着时桑离开房间。 时桑依然不想放弃,“我不走,万一他能再想起什么呢。” “没用了。”陆景深回到客厅。 “什么叫没用了?”时桑根本不理解陆景深的想法,让杜秋饿着肚子睡觉的是他,他睡醒后什么都不问的人也是他。 他真的想敲开陆景深的脑子看看,里边到底装着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一边是不给他喝血的后爸,一个是给他喝血的新欢,你说他会帮谁。”陆景深开口问道。 时桑被问得哑口无言,她突然意识到,杜秋应该和丧尸王做了什么约定。 那狗犊子,忘恩负义,以后不要对他好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时桑想起来,陆景深并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的人。 “杜秋今晚今晚应该会有所行动,我们今晚悄悄跟着他。”陆景深镇定地下达命令。 “我们不会被他发现吗?”时桑觉得有点冒险。 “应该不会。”陆景深镇定地说道,“他现在满脑子应该都是新欢的血液。” 时桑不说话了,丧尸对血液的渴望,绝对能够战胜一切。 夜晚渐深,杜秋看到陆景深和时桑都回房间睡了,瞬间爬了起来,离开了屋子。 陆景深躺在床上,敏锐地听到了杜秋开关门的声响。 他和时桑一同打开房门,看到杜秋房间空无一人。 “杜秋真的出去了。”时桑咬牙切齿地说道,得亏陆景深喂了他这么多血液,丧尸王勾了勾手指,就乖乖过去了。 真的是太过分了。 陆景深看到杜秋消失,松了一口气,这个副本终于要结束了。 “你不觉得杜秋很过分吗?”时桑生气地说道。 “不觉得,我只觉得这个副本马上就要结束了。”陆景深跟了上去,在这种关键的时刻,他并不想跟丢杜秋。 “你等等我。”时桑咬紧牙关,跟了上去。 杜秋行走的速度并不快,他们很容易跟上了他。他们大约走了一个小时,在城市的边缘地带停了下来。 “你来过这里吗?”时桑警惕地观察四周,她从来都没来过这里,甚至不知道这座城市会有这么一个地方。 “没有。”陆景深沉默片刻,答道,这里给他的感觉太过诡异,所以他从来没有踏足过这个地方。、 “我们跟上去吧。”时桑的眼睛里全是对未知的恐惧,但想要回去的欲望给予她无尽的勇气。 他们看到杜秋走过长廊,推门而入。 杜秋的身影从他们的视线里消失了。 “该死。”时桑暗暗骂道。他们被关在门外,根本不知道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陆景深停在门口,有些犹豫,他不知道房间里有什么,贸然闯入,只怕会产生不可估量的后果。 杜秋走进房间,看到乔暮正披着一身近乎透明的粉色睡袍,坐在太妃椅上,斜眼看着他。 杜秋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整个房间除了她和乔暮之外,没有其余的人,暗自欣喜。 乔暮果然没有骗她,今晚他可以独自享用她的血液。 杜秋走近乔暮,脚步有些飘忽。他有点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乔暮秀眉微蹙,露出了不满的表情,她用撒娇的语气对速度秋说道,“你今天不是答应我,要一个人过来吗?” 杜秋的表情从欣喜变成错愕,最终冷汗涟涟,他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问道,“你说什么?” 他今天确实是一个人过来啊。 乔暮的表情从不满变成愤怒,直接说道,“外边的朋友,既然到了门口,就进来吧。” 杜秋飞快地转过身,视线死死地咬住门口。 陆景深和时桑听到邀请,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来。 乔暮的视线转向陆景深,这就是那个女人欣赏的男人。杜秋得到了他的血液,无视了她的召唤。 杜秋垂下头,不敢看他们责备的眼神,尽管不是存心的,但他还是对他们撒谎了。 “不知道你们跟着杜秋,有什么事吗?”乔暮的笑意根本掩藏不住,对她而言,碾死他们,如同碾死一只蝼蚁。 “你会说人类的语言?”时桑禁不住好奇,问道。她本来以为,变成丧尸之后,他们会逐步忘记人类的习性,包括人类使用的语言。 “那是当然。”乔暮阴恻恻地说道,她觉得这个女人小瞧了她。 “我是来杀你的。”陆景深不紧不慢地说道。 乔暮听着陆景深平静的语调,愈加气氛。 难道他们以为,她和那些普通丧尸一样,可以随意斩杀? 那就大错特错了。 那个女人给予了她毁灭一座城市的能力。 一年了,她终于可以展示自己的能力了。 他们之所以能活这么久,靠的都是杜秋作为丧尸的能力。 这一次,杜秋会帮谁,还说不一定呢。 “杜秋,你帮我杀了他们。”乔暮毫不客气地指使杜秋。 杜秋呆滞地站在那里,没有行动。 “杜秋,你帮我杀了他们!”乔暮再一次重复了一遍。 杜秋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 “你干什么?”乔暮发出了凄厉的叫喊。 杜秋用微弱的声音说道,“我饿了。” 他已经一天没有喝到血液了,完全失去了作战能力。 陆景深从游戏币里抽出一手枪,杜秋失去战斗能力,也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他在这个副本里已经够累了,接下来的战局,就由他和时桑接管。 “杜秋就算是条狗,也是我和陆景深养的,打狗也要看主人吧。”时桑冷冷地说道,从游戏币里抽出一把长刀,飞快地往乔暮的方向跑去。 乔暮的身体飞速的移动,嘴巴仍然没有闲着,“哎呀呀,女孩子家家,舞刀弄剑的真是粗鲁呢。” 陆景深地对着乔暮的身影射击,“我的队友,还轮不到你来说教。” ------------ 第五十一章:废土十八 陆景深射击的速度已经很快了,没想到乔暮的速度更快。他的眼睛只是捕捉到几个残影,根本不能凭借几个残影击中她。 他已经发射了十几枚子弹,在时桑用刀攻击他的时候,他迅速唤了弹夹。 随着时间的推移,时桑的额头流下了细细密密的汗。乔暮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根本没有办法攻击到她。 而且,她感觉到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热,动作越来越迟缓。 但她不敢放弃,她必须加快出刀的速度,让乔暮露出破绽。 可乔暮的表情还是那么轻松,时桑的出刀速度已经很快了,但刀锋依然没有办法碰到乔暮的身体。 几轮攻击之后,她的刀锋终于碰到了她睡衣的下摆,把她的衣角割了下来。 乔暮露出了懊恼的表情,按理说,时桑抓不到她,时间拖得越久,应该会想放弃才对。 没想到时桑越挫越勇,不但没有放弃,攻击她的速度反而越来越快了。 乔暮不知道的是,这是时桑的嫉妒心在作祟。她不明白为什么生活在同样的一座城市,她整个人都已经变成了肮脏的泼妇,乔暮还是一副干干净净,岁月静好的模样。 她不甘心,她想要乔暮娇嫩的脸染上血液,瓷白的肌肤留下流脓的伤口。 乔暮不仅要闪避刀锋,还要闪避陆景深发出的子弹。渐渐的,她有些烦了,开张开嘴,开始吟唱。 时桑不知道乔暮唱了什么,只觉得她唱的声音十分难听。不过瞬息之间,大量的丧尸闯了进来,密密麻麻地将他们包围。 陆景深看着这些丧尸,心下一沉,他已经没有剩余的心力对付这些丧尸了。他看向杜秋,冷静地问道,“你能把他们带出去吗?” 一直处在待机状态的杜秋突然被提到,他收拾起混乱的思绪,镇定地点了点头。 “好,你把他们带出去吧,别让他们打扰我。”陆景深镇定地说道,他发现子弹对乔暮没有作用,换了长刀,加入了战局。 “还楞在那里干什么?”乔暮有点抵挡不住他们的前后加工,疯狂地冲其余的丧尸喊叫。 司俞第一次看到乔暮被攻击得如此狼狈,他定了定神,伸出利爪,往陆景深冲去。其余的丧尸看到司俞有了行动,也跟着涌了上去。 杜秋看到司俞想要攻击陆景深,心下一急。他瞬移到司俞的面前,伸出双手,抓着他的脖子,把他提了上来。只要他一用力,他就可以把司俞的脖子拧断。 其余的丧尸们看到司俞被抓住命脉,直接疯了。他们亮起尖锐的指甲,想要攻击杜秋的身体。 “不要攻击他!”司俞好像提前知晓这群丧尸们的举动,冷静地阻止。 对这些丧尸群来说,他的命根本无足轻重。他们需要遵循的只是丧尸王的命令。 他并不想死在杜秋的手里,他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活。 丧尸们被喝住,身体停滞在那里。 杜秋没有忘记陆景深的指令,他提着司俞的脖子,几个大跳,冲出了房间。 司俞受不了任人宰割的感觉,冲着那群丧尸大喊,“还不快来救我?” 丧尸群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也跟着冲了出去。 陆景深在攻击乔暮的时候,也在分神观察杜秋这边的战局。看到杜秋把丧尸群都赶了出去,讥讽地说道,“你们这群丧尸的智商,好像也不高嘛。” 乔暮本来就气,听到陆景深的话,感觉都要气吐血了。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智商不高,她根本就不可能统治他们一年的时间。 她受到打击,攻击陆景深的速度更快了。 乔暮执着地攻击陆景深,让时桑找到了破绽,她直接把乔暮的右手砍断了。 乔暮的右手被砍断后,表情并没有丝毫的变化。她的目光转向时桑,流露出赞赏的表情,“做得不错嘛,妹妹。” 时桑喘着粗气,也露出笑容,“下一次,我就对着你的脖子砍了。” “我很期待。”乔暮恢复了冷漠的表情,几个瞬息之间,她的右手重新长了回来。 她的再生能力,有这么强吗?时桑有些震惊。她已经快没有力气了,乔暮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战局出现了僵持的局面,一时间,陆景深想不到破局的办法。 房间外,杜秋不顾司俞的求饶,利落地把他的脖子拧断,不受控制地把他的血液和内脏啃食干净。 他感觉到无穷无尽的力量涌进了他的身体。 他的双眸变得猩红无比,在月光下闪烁着漂亮的光芒。 丧尸们看到他们之中最强的司俞都被杀了,纷纷止住脚步。他们慢慢后退,想回到房间,想要丧尸王保护他们。 杜秋没有给他们机会,不仅把他们的身体撕成碎片,还把他们的内脏和血液啃食干净。 杜秋在尸海中站了起来。 他的体内,不仅有陆景深的血液,还有这群丧尸们的力量。 汹涌的力量在他的体内澎湃,他瞬移进了房间,冷冷地看向他们。 时桑注意到杜秋进来,着急地问道吗“杜秋,外边的丧尸都被解决了吗?” 没有听到杜秋的回答,时桑有些好奇,分神看向杜秋。 她隐隐感觉杜秋有些不一样了。 杜秋的心脏变得越来越快,想要毁灭一切的念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的第一个目标,就是这个房间里战力最强的乔暮。 乔暮感觉到周围环境的异常,她感觉到了杜秋身上散发着的,对丧尸的绝对统治力。 陆景深抓住仅有的机会,突然跃起。他扬起手臂,右手的长刀如同闪电般挥出,瞬间砍下乔暮的头颅。 乔暮的头掉到了地上,无数的黑色血液从她的身体冒了出来。乔暮并没有感到害怕,甚至没有露出痛苦的表情。她愉悦地说道,“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杀了吗?” 时桑感觉她的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但求生的本能让她不敢收刀。她想起了乔暮强大的再生能力,她觉得几个呼吸之间,乔暮又会新长出一个头颅。 陆景深并没有停止行动,他用长刀把乔暮的身体切割成几块,大块的肉块从乔暮的身上滚落下来,砸到地上。 “你以为这样就能杀了我吗?”乔暮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时桑看到,乔暮的四肢在疯狂地蠕动,似乎很想再次拼凑再一起。 陆景深觉得乔暮太吵了,他抬起右脚,一脚踩了下去。 乔暮听到了头骨碎裂的声音。 乔暮的四肢并没有因为头骨碎裂停止蠕动,陆景深看向杜秋,指了指地上的尸体碎块,随意地问道“你能把它们都吃完吗?” 杜秋点点头,听话地把地上的尸块慢慢吃掉。 时桑看着杜秋认真吃尸块的样子,冷汗流了下来。 这种东西真的好吃吗?他到底是怎么吃下去的。 杜秋并没有理会时桑打量的目光,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吃尸块。 不到十分钟,杜秋已经把乔暮的时快吃完了,打了一个饱嗝。 乔暮的尸体已经没有了,再也不能拼凑在一起对他们发动攻击了,吃了乔暮尸体的杜秋自然也成为了新的丧尸王。 这里的丧尸都要听他的号令。 “事情解决了吗?”时桑怔了怔,不敢相信刚刚所发生的一切。 陆景深砍掉了乔暮的头颅,杜秋把乔暮的尸身吃掉了。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时桑难以理解。 “这个副本应该能结束了吧。”陆景深理所当然地说道,他们已经把这个副本的守关BOSS打死了,应该马上能出去了。 大量的丧尸涌进了房间,看到这里发生的一切后,纷纷朝着杜秋跪拜,庆祝他们有了最强领主。 一年了,他们都以为乔暮是一个不可战胜的存在,没想到他们会等到杜秋的出现。 杜秋听清楚了丧尸们的对话,着急忙慌地说道,“你们不要这样,我并不想成为你们的王。” 丧尸们露出了茫然的表情,旧主毁灭,意味着新主诞生。他们没有想过,杜秋不愿成为他们的新领主。 “他们在说什么?”时桑听不懂丧尸语,好奇地问道。 “他们庆祝新王的诞生。”杜秋如实地说道。 “你说什么?”时桑震惊地问道,听杜秋的意思,这里会出现新的丧尸王,他们还要把新丧尸解决道。她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这副本有完没完。 杜秋看着是桑抓狂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斟酌措辞,“他们在邀请我,成为新的领主。” 时桑依然没有反应过来,“别闹了,你是我们的伙伴,不是他们的领主。” 她把话说完,眼里闪过一丝失望。杜秋已经不是他们当中,最胆小怕事的队员了,他已经完成了蜕变,变成了可以当领主的人物了。 他们沉默下来,陆景深并没有等来系统的声音,一个面容娇俏的小萝莉走了进来。 “你们怎么把这里搞得那么脏?”小萝莉嫌弃地问道。 陆景深看着地上流了一地的黑色血液,沉默不语。 “你是谁?”时桑警惕地问道,她有点怀疑,他们刚刚杀的不是丧尸王,而是这个小萝莉派过来的替身。 “我是这个副本的系统管理员547。”小萝莉微笑着介绍自己。 时桑在心里默默吐槽,设计这款游戏的设计者取名都太随意了,只用数字取名。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陆景深盯着小萝莉的脸,带着怀疑的语气问道。 “因为我和其它系统管理员不一样,是带着任务来的。”小萝莉用右手食指指了指自己,表情还有点小骄傲。 时桑看着她傲娇的表情,觉得十分有趣。 小萝莉注意到时桑打趣的目光,挺了挺胸,表情更骄傲了。 “什么任务?”陆景深着急出本,没理会小萝莉的小表情。 “我想代替我的主人问问杜秋,愿不愿意一直留在这个副本里,成为这个副本的新领主。”小萝莉奶声奶气地问道。 “我们出了这个本,这个副本的数据就会删除。”陆景深摸着下巴,思考着小萝莉说法的可能性。 “你很聪明,怪不得我的主人这么喜欢你。”小萝莉向陆景深透出了赞赏的目光,“我主人愿意为杜秋永远保存这个副本,杜秋将会不老不死,成为这个副本里唯一的王。” 陆景深垂下眼眸,等待杜秋的回答。 没有人能为杜秋做决定,就算是他陆景深也不行。 “我不愿意。”杜秋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了,他从来没有想过留在这里,他的唯一心愿就是回到现实世界,开一场个人演唱会。 “为什么?”小萝莉歪了歪头,“永盛不是你们人类最大的心愿吗?” “对我来说不是,我还是想要和我哥,时桑离开这个副本。”杜秋鼓起全部勇气,坚定地说道。 如果他死在下一个副本中,他可能会后悔现在这个决定。但至少现在,他不想让自己后悔。 “好吧。”小萝莉摊了摊手,既然杜秋不想留在这个副本,她也不好勉强。 “你还想要什么奖励吗?你们完美通关了这个副本,应该得到奖励。”小萝莉继续说道。 “杜秋,你挑一个奖励吧。”陆景深开口说道,在这个副本里,杜秋对队伍的付出有目共睹,拥有奖励理想应当。 “我可以选吗?”杜秋有点不敢相信,陆景深和时桑都已经得到副本奖励了,说不想要是不可能的。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陆景深会把这么宝贵的机会留给他。 “快点选吧。”时桑受不了杜秋磨磨唧唧的样子,都已经是要成为丧尸王的人了,这种性格怎么还没有改变。 “我想重新变成人类,我不想再当丧尸了”杜秋生怕他们反悔,着急地说道。 小萝莉思考了一下,“变回人类是你赢得的,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戒指,戴上它后,你可以拥有十分钟丧尸拥有的能力,每个副本只能拥有一次。” “真的吗?”杜秋双眼闪烁着希望的光芒,终于可以抛弃战五渣的身份了。 时桑看着杜秋满脸兴奋的样子,还是没忍住,“一个副本只有十分钟而已,不要想太多。” “我从不骗人,那么,出本吧。”小萝莉开口说道。 【恭喜陆景深、杜秋、时桑通过游戏。】 【副本登出中——】 ------------ 第五十二章:废土十九 下午,邵二拉开窗帘,一脸烦躁地看着窗外的天色。傍晚的时候,天空下起了雨。时间接近晚上,大雨根本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反而越下越大,仿佛要把这座空城淹没。 邵二不喜欢雨天,她不明白能够创造万物的妈妈为什么要创造雨天这种惹人厌烦的天气。她讨厌妈妈,也讨厌雨天。 她在这座空城生活了很多年,她早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年岁。她完全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时间对她而言,只不过是虚无缥缈,毫无意义的东西。 妈妈为了给他们这些子女打发时间,给他们设计了一款游戏。他们可以自行创造副本,等待人类玩家的进入。 妈妈提出了唯一的条件,就是不能干扰副本进程。 人类玩家的生存和死亡,都是他们自己决定,不能强行干涉。 她记得有一次,她喜欢的玩家不小心被她设计的怪物弄死了,她很伤心,不仅让时间倒流,还登入游戏,把他从怪物手中救了出来。 她在副本中,看着玩家感激涕零的眼神,突然升腾出一种异样的满足感。 这种满足感她从来都没有体会过。 她登出游戏,大哥看着她春心荡漾的模样,一脸惊恐。 妈妈很快找到了她,居高临下的对她说,她不该登入游戏,更不应该救下那个人类玩家。 她垂着眼眸,心里不是特别服气。 他们是神,神为什么不能掌控人类的生死呢。 妈妈看出了她的情绪,对她实施了惩罚。妈妈把邵二关进一个她亲手设计的小黑屋里,让她待满整整十年。 对于神来说,十年不过是一刹那的时间。可对于被关在游戏里的人类,却长得令所有人绝望。 对他们来说,活过一个月已经是一件天方夜谭的事情了,更何况是十年。 那个人类男人没有等到邵二,在下一个副本中被队友害死了。 她出来后,是在小妹口中得知这件事的。得知这件事后,她并没有感觉到惊讶,只是觉得那个人类太弱太愚蠢,根本不值得她喜欢。 妈妈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主动找他了,不知道这一次去神殿,她会找她做什么。 夜渐渐深了,雨还是没有停下的意思。她赤着脚跑下了楼,从伞桶里拿了一把透明的雨伞,打开门,朝着雨帘走去。 冰冷的湿气毫不留情地钻进了她的骨头缝,她忍不住皱紧了眉。 要是空城只有晴天没有雨天就好了,至少对她的恨意还能少一点。 她抬了抬头,看到一条灰白色石头铺就而成的笔直小道,道路旁边长满了厚实的绿草。 再往远处看,是一座用石头堆积而成的城堡,彩色的玻璃像是宝石一般镶嵌在石头里。走近去看还能看到五彩斑斓的彩绘。 这是妈妈生活和居住过的地方。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推开了那道沉重的木门,璀璨的灯光完美地映照了大厅,木质的装饰在灯光下闪烁着别样的质感。 她静静地站在哪里,收起了透明的雨伞。她的视线穿过台阶,慢慢上抬。妈妈姿态慵懒地坐在椅子上,表情肃穆。 邵二的心脏“咯噔”一下,脑子一片空白,她有点拿不住妈妈的想法。 “我听说你为了一个人类男人登入了游戏?” 妈妈轻飘飘的话轻而易举地砸重了邵二的心脏,让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这就是他讨厌妈妈的原因,不管她做什么,都没有办法逃掉妈妈的眼睛,她的眼线太可怕了,掌握着他们兄弟姐妹的一举一动。 妈妈有着绝对的权利。 “是的。”邵二不敢否认。 “你就那么缺男人吗?没有男人你是不是就活不了了?”妈妈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邵二不喜欢妈妈这样的眼神,她感觉她就像是一个可以任意丢弃的玩家。 “不是的。”邵二慌乱地说道,她第一次进游戏,妈妈就把她关进小黑屋十年,这是第二次,会发生什么,她根本想象不到。 “看来关着你不能让你长记性。”妈妈做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她实在是不能理解邵二的做法,一个神,为什么会对一个低端的人类感兴趣,人类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用来消遣的玩物罢了。 话音刚落,邵二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所以,我选择惩罚你一下。”妈妈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如果只是听她的语气,会相信她只不过是温和地教导她的女儿。 邵二的表情从惊恐变成绝望。 疼痛,铺天盖地的疼痛从她身体的每一处骨骼传来,她感觉到身上的每一条骨头都被妈妈一点一点的切割了。 她瘫软在地上,悲哀地望着璀璨夺目的吊灯。 是呀,她怎么可以忘记了,妈妈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制造疼痛啊。 无边无际,令人绝望的疼痛足以杀掉一个神。 妈妈并不想要她死,邵二的死亡并不是她想看到的结局。 她只是想让邵二永永远远地记住这种疼痛,让她永远不要产生反抗她的念头。 邵二的肩膀到下腹,好像是被一种尖锐的,无形的刀刃劈开。她腹腔里的肠子,内脏从她的身体里流了出来。 因为疼痛,她的身体被折叠成一种诡异的形状,她的眼睛变得混沌,瞳孔也慢慢扩散开去。 她没有死,神是不会死的,只不过无边无际的疼痛让她感觉到无比绝望。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只觉得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甚至比她被关在小黑屋的十年还要长久。 一个瞬间,她的疼痛停止了,妈妈停止了对她的惩罚。 邵二感觉铺天盖地的疼痛消失了,她的内脏和肠子重新回到她的身体里,她的伤口正在被飞速缝补,眨眼之间,她的皮肤又恢复了光洁无暇的模样。 邵二跪坐在那里,缓了半晌,才开口说道,“谢谢妈妈。” 妈妈露出了满意的表情,仿佛刚刚对她实施的并不是惩罚,而是恩赐。 “我打算给你说一门亲事。”妈妈终于说出了这次的目的。 “什么亲事?”邵二感觉整个身体已经虚脱了,整个脑袋如同一片浆糊,根本理不清思绪。 也许是因为妈妈太寂寞了,整个空岛并不是只有她们邵家,妈妈还创造了和她一样的神。 “林家的大公子到了成家的年纪,他们的掌权人前段时间亲自登门,希望和他们结成亲家。”妈妈面无表情地说道,林家身份尊贵,把她的女儿许配到林家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只不过,她一直没有想好,要把哪一个女儿许配出去。 她因为这件事困扰了几日,最终把视线转移到大女儿身上。邵二不是很想嫁出去,脱离她的掌控吗? 那就如她所愿好了。 邵二的脸色变得煞白,她听说过空城的林家,只不过她从来没有见过林家的大公子。 想到妈妈要把她许配给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人,她的内心根本没有办法平静。 “你的意见呢?”妈妈斜眼看她,既然她这么想要男人,就把她许配给一个神好了。 至少和外人说起来,没有那么掉价。 “好。”邵二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反抗了,失望地垂下头。 “你不高兴?”妈妈提声说道,她不怎么满意邵二这副表情,她应该感觉到荣耀才对。 邵二挤出一个笑脸,说道,“我很高兴,谢谢妈妈。” 妈妈看到邵二的笑脸,终于满意了,她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走吧。” 邵二慌里慌张地退了出去,连伞都来不及拿。 她回到自家别墅,发现邵三正站在门口等她。 “三妹。”邵二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她从来没有想过,邵三会来这里找她。 她记得,她们的关系并不怎么好。准确来说,她和所有兄弟姊妹的关系都不怎么好。 “我听大哥说妈妈有事找你,我有点担心。”邵三露出了担忧的神情。 “那个大嘴巴。”邵二楞了一下,表情有点不自在。 “你别怪他。”邵三生怕邵二把这件事怪罪在邵一的身上,他们兄弟姊妹向来不合,她其实很羡慕人类家庭和谐的氛围。 只不过,他们有一个极为强势的妈妈,想要拥有这样的家庭氛围,根本不可能坐到。 邵二打开了门,虽说她不喜欢邵三,但也没有无情到让她在这里吹冷风。 “进来吧。”她侧过身,让邵三进门。 邵三已经做好被谢客的准备了,没想到邵二居然会让她进门。 要知道,他们兄弟姊妹几个从来没有进过邵二的房间,这种好事真的是头一遭了。 邵三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走了进去。 邵三坐在沙发上,眼睛滴溜溜地转动。 “要喝茶还是咖啡?”邵二挑了挑眉,问道。 “白开水就好了。”邵三急忙答道,其实神是不需要睡眠的,但她还是尽力模仿人类的习性。 她真的很喜欢人类。 邵二给她倒了杯白开水,沉默地坐在沙发上。她一直是一个不擅长聊天的人,更不用说主动挑起话题了。 “妈妈找你有什么事吗?”邵三受不了这么沉闷的气氛,主动挑起话题。 “她想让我和林家联姻。”邵二略过了她受到惩罚那段,单刀直入地说道。 “林家,联姻?”邵三努力维持住表情,她已经喜欢林家的大公子林高格很久了,算算时间,他也到了刚成婚的年纪。 “林家的大公子,你听说过吗?”邵二注视着邵三,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来点什么。 她记得,邵三和林家的关系最好,不可能不认识林家的大公子。 “不怎么熟悉。”邵三垂下眼眸,不敢看邵二的眼睛。 一切都尘埃落定,邵二终究会许配到林家,嫁给林高格。 “你不会喜欢林家的大公子吗?”邵二看到邵三有意躲避自己的视线,冒出了不好的想法。 “没,没有。”邵三被人戳中心思,已经开始结巴了。 邵二看出了点什么,可是就算邵三真的喜欢林家的大公子,她也没有办法。毕竟,没有人敢反抗妈妈的命令,她的命令是绝对的。 邵三拿起水杯,皱着眉把杯子里的温水喝完。她猛地站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我不打扰你了,就先走了。” 邵二也没有留人的打算,只是虚伪地说道,“好的,下次再来。” 邵三像是一个掩藏不住心事的孩子,踉踉跄跄地离开了。 邵二把视线落到窗帘后边,淡定地说道,“她走了,你出来吧。” 一个小巧的纸人从窗帘后边爬了出来,轻巧地落到邵二的肩膀上。 “那个副本结束了吗?”邵二好奇地问道,她实在是太想知道副本的结局了。 “结束了。”纸人的声音十分轻快。 “乔暮拿到陆景深的人头了吗?”邵二的语气里带着期待。 “没有,杜秋晋级成新一代丧尸王,把乔暮的身体吞掉了。”纸人把副本的结局说了出来。 “杜秋愿意留在副本里吗?”邵二继续问道。 “不愿意,他和陆景深一起出了本。”纸人继续说道。 邵二不再说话,默默地走到电脑面前,把电脑打开,从一众副本中精准地找到《废土》这个副本,她动了动手指,把副本的数据全部清除。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类放弃无穷无尽的生命,选择继续进本。 陆景深,你这个人类,到底有什么样的魅力。 “有办法知道他下一个本选什么吗?”邵二的内心恢复了平静。 “有。”纸人没有办法撒谎。 “我要放弃神的身份,换成人类的身份,陪他玩下一场游戏。”邵二下下定决心。 “可是,如果您变成人类的身份,在副本中死亡的话,你的神格也会被摧毁的。”纸人把其中的厉害关系说了出来,邵二是她的主人,它不希望她遭遇危险。 “那又有什么关系?”邵二早已经厌倦做神了,与其在这座无趣的空城里和自家妹妹争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男人,还不如痛痛快快地和一个她欣赏的人类玩一局游戏。 生死不论。 ------------ 第五十三章:废土二十 那位客人又来了,他今天没有撑伞,头发和衣服被雨水毫不留情地打湿。他走到沙发面前,慢条斯理地用热气把衣服蒸干。他不紧不慢地坐在沙发上,目光在她的身上慢慢聚拢。 等了十分钟左右,施然还是没有听到她发布命令,她的表情变得错愕。 这个客人是她的熟客,几乎每天都会过来一趟。他也不需要她做什么,她只需要和他安安静静地睡上一觉,衣服都用不着脱。这个客人非常奇怪,从来都不愿和他说起自己的私事,所以,她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幸运的是,他给她的奖赏十分丰厚,所以她也不介意和这个陌生的男人睡上一觉。 也许是因为这位客人足够英俊吧。 施然曾经十分好奇,为什么这位高贵高贵的客人会选中她。他曾经也大着胆子问过,可这位客人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只告诉她,不要想太多。 施然被客人的这句话说得红了脸,在那之后,她就不再主动和他说话。 渐渐的,他们逐渐养成了默契,客人问什么,她就答什么。如果客人不说话,她也不会主动挑起话题。 今天客人的心情好像不是很好,进屋那么久,一句话都没有说。 施然觉得这样的气氛诡异极了,她的喉咙像是被铅块堵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客人沉默了很久,在施然有点等不及的时候,他缓缓开口,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你有喜欢的人吗?” 施然的脸因为害羞变得通红,她根本不敢承认她喜欢上这个客人的脸。 这位客人的脸是多么英俊啊,不管被哪一个人看到,都会不受控制的陷入爱河吧。 “看来是有喜欢的人了 。”客人通过施然的表情,猜测到了她的想法,这个地方的 女人果然愚蠢,连喜欢这种情绪都没办法掩盖住。 施然被戳中心思,一时间,手脚不知道怎么摆放才好。 “能告诉我,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吗?”客人并不知道喜欢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这种感情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没用了。 “喜欢一个人吗?”施然的表情有些茫然,喜欢应该是一种个人情绪,根本没有办法诉说。 “嗯。”客人专注地看着她,眼神里流露出对新鲜知识的渴望。 “就是忍不住想见他,如果见到他会很开心。如果见不到的话,会感觉到失落。”施然努力描绘一种叫做喜欢的情感,她很想告诉客人,她对他的感情。 “很抱歉,我没有这种情感。”客人认真地想了一些,失望地发现,他在这座空城活了那么多年,根本无法产生这种情感。 他在这座空城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给各大世家挑选夫婿。 施然有些失落,她只能承认,客人并不喜欢她,并不能带她逃离这里。 她从出生开始,就注定被各个世家玩乐。 这位客人,又是哪家的公子呢。 “你给我弹筝吧,我听说你很会玩人类的乐器。”客人饶有兴趣地说道。 施然弹得一手好古筝,这件事众人皆知。可客人来了一个月,从来都没有提出过这样的要求。 没想到,他今天竟然想听她弹古筝。 施然露出了兴奋的神情,她微微欠身,说道,“请容我去准备一下。” 她并没有让客人等多久,她换上了一身古装,走到了古筝前边。 “你这身是……”客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装束。 施然有些不好意思,她感觉她的耳朵已经不受控制的发烫了。 “这是人类古时候穿的衣服,我觉得穿这身衣服弹古筝十分合适。”施然低头整理衣服的下摆,有点不好意思。 “很好看。”客人诚实地做出评价。 施然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她平复了一下情绪,端坐在古筝面前,弹了一段曲子。施然并不知道这首曲子的名字,只觉得它的调子让她感觉像极了爱情。 客人认真地聆听琴音,没去打扰。一曲结束,施然站了起来,弯下腰,鞠了个躬。 “声音很特别。”客人赞叹道,“你可以教我弹吗?” 施然一怔,她从来都没有听到客人向她提出这样的要求。 “不可以吗?”客人没有勉强,只不过语气里多出了一丝失望。 “可以。”施然完全受不了客人的这副表情,她的身体侧到一遍,毕恭毕敬地说道,“客人请坐。” 客人坐到古筝面前,戴上了指套,开始学习。 让施然惊讶的是,这位客人有极强的音乐天赋。他只用了一个晚上,就学会了这首曲子。 客人把曲子完整地弹了出来,视线转向施然。他观察着她的神态,诚心邀请道,“你能穿着这件衣服,为我伴一支舞吗?” 他记得,施然应该很会跳舞。 施然感觉幸福极了,她做梦都想为心上人跳一支舞。 施然走到房间中间,对他点了点头。 客人弹下了第一声琴音。 音落舞毕,客人平静地看着她,“跳得很美。” 施然有点小骄傲,在这栋楼里,所有人都知道,她琴舞双绝。 “我明天不来了。”客人的语气毫无波澜,只是在用平静的语气诉说一个事实。 “那后天呢?” 施然的语气里还带着一丝希望,很快,她的希望破灭了。 “以后都不来了。”客人冷淡地说道。 “为什么?”施然疑惑地问道,丝毫不觉得她的这个问题已经僭越了。 “我要结婚了。”客人苦笑道。 “你喜欢她吗?”施然接着问道,语气里掩藏不住焦急。 “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客人如实说道。 “既然你不喜欢她,为什么要和她结婚?”施然根本不能理解,感情这件事,难道不应该两情相悦吗? 她可以接受客人不喜欢她,但是接受不了客人和他不喜欢的人在一起。 客人露出了苦涩的笑容,“大概是身不由己吧。” 施然明白了,原来尊贵的客人也要做他不喜欢的事情啊。 “我知道了”施然心里的失落根本掩藏不住,她最后提出了一个要求,“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施然已经不敢奢求和这位客人在一起了,她现在只想知道客人的名字。 “林高格,我的名字。”林高格和施然相处了一个月,终于透露出自己的名字。 “林高格,我记住了。”施然满意地笑了出来。 林高格觉得喜欢是一种不太好的情感,至少他不想让自己变得如此卑微,如此的容易满足。 “我先走了。”林高格打开了窗,雨已经停了,温和的阳光穿破云层,轻柔地倾撒下来。 今天会是一个好天,林高格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 林高格辞别施然,回到了自家别墅。 他做的智能管家看到他回来,主动迎了上去。 “有什么事吗?”林高格随意地问道。 “邵家大公子有请您到邵家小院一叙。”智能管家发出了毫无感情的机械声。 “什么时候?”林高格不用多想,也知道邵一想和他详谈他的婚姻大事。 他不想去,偏偏又不得不去。 “下午三点。”智能管家准确地说出时间。 “我知道了。”林高格不耐烦地说道。 下午三年,穿戴整齐的林高格出现在邵家小院。 这是邵家主母在邵一的成人礼上给邵一赠送的礼物,邵一很喜欢,当天晚上就在这里邀请所有贵族参加派对。除了邵二以外,各家名流都派代表出席了。 林高格被管家带到了邵一亲手设计的小花园。 邵一正坐在躺椅上,欣赏他一手打理出来的美景。 “格子,过来坐。”邵一看到林高格,表情变得十分僵硬。 他记得,他和邵一的感情并没有好到这种地步。 林高格的身体变得僵硬,没有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坐到邵一旁边的躺椅上。 “舍妹泡的红茶,你可以试着尝一下。”邵一端起桌上的陶瓷杯,优雅地抿了一口。 “是即将要和我结婚的妹妹吗?”林高格坐立不安,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实际上,他根本品尝不出滋味。 他明白,所谓的世家只不过是邵家手中的玩物而已。 “不是。”邵一敛眸,“是我最喜欢的一个妹妹。” 昨天晚上,在邵三声嘶力竭的哭诉声中,他终于从她颠三倒四的话中,理清了思绪。 原来,妈妈并没有把他嘴喜欢的三妹许配给林高格,却把家族里最不受宠的邵二许配过去。 邵一一直都知道,邵三喜欢的人是林高格。没想到,却被自己妈妈打乱了鸳鸯谱。 “你这次让我来,是有什么事吗?”林高格并没有天真觉得邵一这次请他仅仅是为了喝茶那么简单,应该还会有更深层次的东西。 “我想让你亲口回绝这门亲事。”邵一也不是那种喜欢推脱的个性,他知道妈妈决定的事情无法改变,所以他只能从林高格下手。 “抱歉,我没有能力。”林高格拒绝了,这门亲事他根本没有办法回绝,整个家族都觉得,能娶到邵家的女儿,是整个家族至高无上的荣耀。 “为什么?你要娶的可是邵家最不受宠的邵二,邵家的一条狗都比她的地位高。”邵一愤恨地说道,如果不是邵三喜欢他,他才不愿意和他浪费这么多口舌。 “对不起,我实在是没办法。”林高格痛苦地说道,他们的家族根本不管嫁到林家的人是谁,只要她姓邵,对家族来说就是一份不可多得的无上荣耀。 “你滚吧。”邵一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忍住把他神格摧毁的冲动。 林高格虽然不识抬举,但也是邵三喜欢的神。 听到邵一的语气,林高格也知道邵一生气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躺在地板上,努力翻动身体,当真滚了出去。 邵三看到林高格滚远了,探出头来。她的嘴巴嘟起,脸被挤得皱巴巴的,明显是不高兴了。 “我家公主怎么不高兴了?”邵一露出笑容。 在他这么多个弟弟妹妹里,他嘴疼爱的就是他的三妹。 “你刚刚为什么要对他那么凶,还让他滚出去。”邵三对邵一的做法很是不满,但她又不能对自家大哥生气。 毕竟她每次闯祸,都是邵一帮忙解决。 “我只是吓唬吓唬他,谁知道他这么不经吓,真的滚了出去。”邵一的表情十分无辜。 “你还说……”邵三真的太生气啊。 “你到底看上了他什么,我觉得他比你哥差得不止十万八千里。”邵一觉得邵三的眼光太差了,又不好开口明说。 “我只是喜欢他的脸。”邵三根本说不出她喜欢林高格什么,她只是觉得,他的脸实在是太好看了。 到底是怎么捏出来的,为什么妈妈没有给她捏这么好看的脸。 邵一摇头,觉得这个颜控真的没救了。 “他和二姐的婚事已经没办法阻止了吗?”邵三难过地问道。 “没办法了。”邵一能做的事情少之又少。 邵三失魂落魄地离开邵家小院,回到自家别墅。 她走进卧室,看着床上的一堆玩偶。 “您今天不开心吗?”一个黄色的鸡仔玩偶好奇地问道。 “嗯,我不开心。”邵三承认了,她就是不开心了。 “为什么不开心呢。”鸡仔玩偶的声音沉了下去,它的主人不开心了,它也没办法开心。 “因为我的二姐要和我喜欢的人结婚了。”邵三丧丧地说道。 “什么是喜欢?为什么要结婚?”鸡仔玩偶有点不理解这两个词。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们解释”邵三躺在软绵绵的床上,脑袋一片空白。 鸡仔玩偶知道它惹邵三不开心了,乖乖地闭上嘴巴。 “要是二姐不存在就好了。”邵三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邪恶的想法,“要是二姐死了,林高格就没办法和她结婚了。” 邵三坐了起来,三秒钟后,她的身体又垂落下去。 她很清楚,妈妈最讨厌的,就是他们互相残杀。 到底用什么办法,才能不着痕迹地把邵二的神格抹去呢? ------------ 第五十四章:星月城五 陆景深感觉到肚子有点重,猛地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天花板,几秒钟后,他才意识到,他现在已经不在副本里了,现在正在星月城的家中。 他想起在《废土》副本中蓬头垢面的样子,完全清醒。他低下头,检查了一下他的衣服,发现穿在他的身上,如同破布一般的衣服已经不见了,他现在身上穿的,是一件干净柔软的睡衣。 陆景深重新躺到床上,把007从他肚子上推开。他不明白,为什么007这么喜欢亲近自己。 007冰冷的触感无时无刻不在告诉告诉他,它根本不是一只温暖的,毛茸茸的宠物,而是一块冰冷的钢铁。 007从睡眠状态苏醒过来。 【玩家陆景深,恭喜您完成C级副本废土,获得2000积分。】 “我知道了。”陆景深的声音十分虚弱,他的胃部疯狂叫嚣,脑子里全是对食物的渴望。 他站了起来,走出房间,看到杜秋正蹲在卫生间门口,表情非常扭曲。 杜秋正拿着手机,在屏幕上不停敲字。 “怎么了吗?”陆景深随意地问道,他蹲下身子,仔细观察了一阵杜秋的眼睛。他的瞳孔已经从猩红色蜕成了纯粹的黑色,他已经变成了人类。 杜秋看到陆景深,仿佛看到亲人,他努力遏制住想吐的冲动,委屈地控诉:“时桑已经把自己关在里边一个小时了,我在发信息催她出来。” 陆景深看向手机屏幕,一条条信息映入他的眼帘,杜秋发了数十条信息,时桑都没有回复。 “你难道不知道女孩子洗澡一个小时起步吗?”时桑听到陆景深的声音,烦躁地说道。 她已经快十天没有洗澡了,头发已经油得要长虱子了。在这种关键时刻,怎么会有人想要催他。 陆景深沉默了一会儿,思考起换一套更大的房子的可能性。很快,他就把这个不诚实的想法从他的脑海里抹去了。 换套房子需要的积分实在是太多了。 还不如换武器呢。 “我已经快忍不住了。”杜秋苦恼地说道,如果可以,他也不愿意在这种时候为难时桑,他刚从尸海里爬出来,觉得整个人都是脏的、臭的。 他们花了一个早上的时间,三人都洗完了澡。 时桑躺在沙发上,也不管姿势雅不雅观了,她现在累得很,连一个手指头都不想动。 杜秋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屏幕,手机不停地划过屏幕。他已经十几天没有玩过手机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么重要的道具不可以带进副本。 陆景深看着他们闲散的样子,很不满意。但他们刚从副本里出来,又不好多说什么。 他纠结了一会儿,目光转向杜秋,“杜秋,你拿到道具了吗?” 杜秋已经抱着马桶吐了很久,还是没有从吃了尸块这件事上缓过劲来:“给了。” 他从游戏币里拿出一枚漂亮的骨戒。 时桑被戒指吸引,凑了上去:“只要戴上它就能变成丧尸吗?” “应该吧。”杜秋没有戴过戒指,不知道戴上之后有什么变化。 “不然你戴上试试看。”时桑怂恿道。 “不要。”杜秋急忙把戒指收了回去,他实在是不喜欢自己丧尸的模样。 “那好吧。”时桑悻悻地说道,如果杜秋不想戴,她也不想勉强。 “今晚我们要吃什么?”陆景深适时地转移了话题,他们吃了那么多天压缩饼干,根本遏制不住对肉类的渴望。 “我什么都不想吃了。”杜秋双手捂住嘴巴,他一想起肉类的味道,胃部就一抽一抽的疼。 “我们吃火锅吧,食材可以点外卖,我们又不缺积分。”时桑不想在白天出门,她今天起床照镜子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系统并没有给她恢复皮肤的色泽,她觉得她的皮肤黑了不止五个度。 不管怎样,她绝对不能让紫外线再灼伤她的皮肤。 “可以。”陆景深打开了外卖软件。 在星月城里,玩家可以通过接订单获取积分。尽管积分量很少,但对一些只敢近D级副本的玩家来说,已经是一笔很大的财富了。 “吃毛肚吗?”陆景深点进超市的页面,挑选食材,他记得,杜秋时最喜欢吃毛肚的,在副本的时候,一直嚷嚷着要吃。 “不用了。”杜秋把整张脸埋进沙发里,“你给我买点青菜就行,我等等涮青菜吃。” 时桑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露出了同情的表情。如果她在副本里吃了那么多恶心的东西,现在应该什么都吃不下了吧。 杜秋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太多。 陆景深把食材点好,按下了付款键。 这顿火锅花了他200积分,他看着付款成功的界面,不知道为什么,心有点痛。 这个副本获取积分实在是太难了啊。 “点好了吗?”时桑想起肥牛的味道,口水不自觉地从她的嘴里流了出来。 “时桑,你有没有觉得,你越来越不像个女生了。”陆景深对时桑流出来的口水做出评价。 “要你管。”时桑擦了擦嘴角,恶狠狠地瞪了陆景深一眼。 陆景深平静地收回目光,“一个小时就能送到。” “太慢了,”时桑抱怨道:“如果在现实世界,如果外卖小哥没有在半个小时之内送达,我就要投诉了。” “时桑,你没被打啊。”杜秋听到时桑的抱怨,露出半张脸。 一个小时后,玩家终于把外卖送来了。时桑把电磁炉搬到餐桌上,烧起了水。 水慢慢烧开,“咕嘟咕嘟”的冒出泡泡。 时桑把麻辣火锅底料倒了进去,牛油的香味瞬间充斥他们的鼻腔,令人食指大动。 星月城郊区的一个公寓里,陆景深和时桑用筷子捞起一块块肥牛,把它们放入口中,感受着食物给他们带来的幸福。 只有杜秋,一个人蹲坐在茶几后边,面前是一碗刚刚做好的水煮生菜。 他拿起筷子,把没滋没味的生菜塞进空荡荡的胃里。 吃饱喝足后,陆景深和时桑完全不想动弹。他们坐在沙发上,找了一部有关精神病院的恐怖电影看。 杜秋毕竟已经是一个吃过丧尸脑浆的人了,他现在看这种程度的恐怖片已经不觉得害怕了,甚至还觉得有一些想笑。 投影屏幕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恐怖画面,这一帧画面像是触碰到了他的哪一根神经,他不受控制地笑了出来。 时桑看着杜秋捂着肚子,在地上不停地打滚,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凑到陆景深的耳边,小声地问道:“这是吃丧尸肉的后遗症吗?” 陆景深看着现在的这副样子,觉得他比电影里的精神病人还要可怕,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应该是吧。” 他们在客厅连续看了两部电影,陆景深对杜秋的表现很是满意,他现在已经完全不怕电影里的那些妖魔鬼怪了。 “我们要不要出去逛逛?”时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提出建议。 陆景深走向阳台,夜幕已经降临,漂亮的霓虹装点了整座城市。 这座城市实在是太漂亮了,单是这样看,根本发觉不了里边潜藏的危险。 “好呀,出去逛逛,顺便吃点东西。”杜秋双手举起,表示同意时桑的提议。一整天了,他只吃了水煮青菜,现在肚子正和他抗议。 “你除了青菜还能吃得下什么东西吗?”时桑担心地问道。 杜秋沮丧地摇摇头:“我现在只吃得下青菜。” “那我们去素菜馆吧。”陆景深决定照顾杜秋的情绪。 “好呀。”时桑并没有反对。 他们把睡衣换了下来,换上了正常的衣服。 时桑叹气道:“又要买新衣服了,在《废土》里穿过的衣服完全不能穿了。” 陆景深沉重地点了点头。 他们打车到市中心,走进一家侦探事务所。 事务所的所长戴着黑框眼镜,眼睛像是扫描仪一样,把他们的全身上下扫描了一遍。 “有什么事吗?”所长开口问道。 “我想和你打听一个人。”陆景深没有忘记周绪之交代他的事情。 “那你找对人了,只要是登入过这个游戏的玩家,我都能找得到。”所长冷冷地说道。 “我想找一个周晚儿的玩家,晚是晚上的晚,儿是儿子的儿。”听到所长的话,杜秋的信心倍增。 “一千积分。”所长根本不听杜秋说了什么,他是拿钱办事的。 杜秋把游戏币递给了他,所长刷走了一千积分后,敲了敲电脑的键盘。 “周晚儿没有登入过游戏。”所长冷漠地说道。 “您再仔细找找。”杜秋觉得这个所长赚钱也太容易了,光是敲敲键盘,就转走了他一千积分。 “我们走吧。”陆景深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离开了侦探事务所。 陆景深带着他们,走进了一家最便宜的素食自助店。 “我们什么时候到了要吃自助的地步……”时桑没有想到陆景深会这么抠门,竟然把他们带到这种地方。 “如果你请客的话,我们可以立马换个地方。”陆景深淡定地开口。 “不行,我的积分是要拿去买漂亮衣服的。”时桑赶紧捂住自己的小钱包。 虽然这家素菜馆的菜色不怎么样,但杜秋还是吃得很开心。 他现在根本闻不了肉味。 他们吃饱后,走出了素菜馆。难得来一趟市中心,他们都不打算这么早回去。 “我们去逛衣服吧。”时桑兴奋地提议。 “好啊。”杜秋对去哪根本就没什么意见,他刚刚吃得太撑了,想要找个地方消食。 时桑没有听到反对的声音,把他们两个拉进了星月城最贵的一家商场。 杜秋浑浑噩噩地跟着时桑走进一家女装店。 “欢迎光临。”导购员看到有客人进来,露出了刻板的笑容。 “把你们最新款的连衣裙拿出来。”时桑匆匆扫过每一个服务员的脸,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 个子稍矮的导购员把她们店里最新款的连衣裙都拿了出来,让她挑选。 杜秋看着这些花花绿绿的裙子,两眼发黑,他凑到时桑的耳边,给她提供合理的建议:“你不觉得穿这种裙子在副本里不方便行动吗?” 时桑把衣服全拿到手上:“不觉得啊。” 杜秋崩溃地看着时桑离开的背影,他觉得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 陆景深好像是意料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他气定神闲地坐在服装店给他们提供的沙发上,刷着手机。 “哥,你在玩什么?”杜秋走到陆景深身边,问道。 “开心消消乐。”陆景深给他看手机屏幕。 “五百多关了啊。”杜秋羡慕地说道。 “嗯,你也可以玩一玩,用来打发时间还是不错的。”陆景深想要把杜秋拉拢过来。 “不用了,我只需要用手机看视频。”杜秋不喜欢这种单调的游戏。 “那可惜了。”陆景深难掩失落。 时桑拉开帘子,走了出来。她身上穿的是一件鹅黄色的包臀连衣裙。 “这件裙子怎么样?”时桑在他们的面前转了一圈。 “穿这件裙子应该不好运动吧。”杜秋善意地提醒道,这件衣服对她来说,实在是太紧身了。 “想什么呢你,我又不把这间裙子穿进副本。”时桑翻了个白眼,这么名贵的一条裙子,沙子才把它穿进副本。 陆景深撩了一下眼皮:“这件衣服的颜色太明艳了,不适合你。” “哪里不适合了。”时桑觉得没什么问题,这件裙子把她的身材修得玲珑有致。 “这种黄色太嫩了,显黑。”陆景深觉得鼻子有些痒,摸了摸鼻子。 “要死了你!”时桑现在最听不得“黑”这个字眼。 “哥,你有必要这么毒舌吗?”杜秋的目光变得呆滞,他觉得他生活在就像是一只天真无邪的小白鼠。 “很有必要。”陆景深垂下眼眸,手指不停地滑动手机屏幕。 比起帮时桑挑选衣服,他觉得玩开心消消乐更加重要。 他们花了一个小时,把服装店逛了一个遍。 时桑并没有买到合适的衣服,买了几件好看但无用的小饰品。 这趟下来,时桑花了300积分。 “累死了。”时桑靠在计程车的椅背上,对今天的收获很是满意。 “我也是。”杜秋差不多走了一小时的路,胃已经完全空了。 “你们怎么什么都没买?”时桑疑惑地问道。 “那些店里的衣服太贵了,不适合我们。”杜秋镇定自若地说道,他至少不会花500积分去买一件合身的西装。对他而言,50元一件的运动T恤最适合他。 “陆景深,你觉得呢?”时桑看向陆景深。 “我觉得一件衣服只值20积分。”陆景深还在低头刷着开心消消乐,对他们的话题并不是很感兴趣。 “我和你们没有共同话题。”时桑放弃挣扎了,把视线转向车窗。 “每个人对待积分都有自己的看法,如果你觉得买这些漂亮的东西能给你带来快乐,就可以了。”陆景深通关了一关游戏,他并不在意队友该怎么使用积分。 ------------ 第五十五章:星月城六 第二天早上,整个星月城都在传那位大人要亲自下下赌场的消息。 杜秋在楼下的铺子买了豆浆油条,听到众人都在小声地议论这件事。 他拿过老板递过来的早餐油条,好奇地问道:“那位大人是谁?” 老板用看外星人的眼光看着他,好心解释:“那位大人就是星月城里积分榜最高的人物。” 杜秋点头,表示受教了。他想了想,还是问道:“积分榜是什么?” “积分榜都不知道,你是刚来星月城的玩家吗?”老板开口反问,好像是在嘲笑他的无知。 杜秋有点不好意思,还是选择虚心求教:“嗯,我刚来……” 老板叹息:“手机不可以只拿来玩游戏,你可以下载一个星月城APP,点开榜单界面,里边有个人积分榜和公会榜,每周一都会刷新一次榜单。” 杜秋确实不知道星月城设立APP,他打着哈哈:“我回去就下,我回去就下。” 杜秋回到家,时桑和陆景深已经起来了。陆景深坐在饭桌前,刷着开心消消乐。时桑坐在陆景深的对面,照着镜子,她感觉她的脸又黑了一度。 杜秋走到饭桌前面,把塑料袋里的豆浆都摆了出来。 时桑拿过一杯豆浆,打开盖子,问道:“这是红枣味的吗?” 她喝不惯原味豆浆,只喝红枣味的。 “你昨晚已经嘱咐过了,不会忘。”杜秋从塑料袋里抽出一根用油纸包好的油条,坐到陆景深的旁边。 杜秋低下头,匆匆扫了一眼陆景深的屏幕,他正在玩618关。 不过一晚上的时间,他就玩过了一百关,实在是太厉害了。 杜秋收回目光,下载了老板所说的星月城APP,安装完毕后,他点开图标,搜索个人积分榜。 积分榜排名第一的是一个叫A的男人,他没有名字,只用了二十六个字母中排位第一的字母作为代号。 积分榜没有显示他的照片,他的照片框里,是一片黑色。 杜秋数着A的积分数,深深地感觉到了贫富差距。 “你在看什么?”陆景深看到杜秋看得那么认真,问道。 “唔,我在看星月城的个人积分榜。”杜秋老老实实地说道。 “让我看看排名第一的人是谁?”时桑来了兴趣,把头凑到了杜秋的屏幕前。 他们两个靠得很近,杜秋甚至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 杜秋很喜欢那种味道,他整个人就像是处在一片森林当中。 “没有照片啊。”时桑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她真的很想看看积分榜第一的人到底长什么模样。 “他绝对不会做那么遭人恨的事情。”陆景深沉吟片刻。 “也是,如果我获得那么多积分,一定也藏着掖着。”时桑表示理解,树大招风的道理她不是不懂。 “我听说他今天会光临赌场,我们要不要去看看。”杜秋觉得时桑真的很想目睹A的真容。 “好啊,反正也闲着没事。”时桑心虚地看向陆景深。 “怎么就闲着没事了?我们不需要训练了吗?”陆景深扶着额头,拿两个人完全没有办法。 “就一天嘛,明天开始恢复训练。”时桑想起陆景深给他们设定的训练课程,不免觉得头疼。 “就是,从明天开始,我们一定会恢复训练,绝对不会偷懒。”杜秋拍了拍胸脯,在这种时候,表决心,表态度实在是太重要了。 “你最好记得说过的话。”陆景深显然不相信,但也没有什么办法。 他从来没有去过赌场,也从来没有参与过赌博。 赌徒这种职业并不适合他。 一个小时后,他们抵达赌场门口。赌场的入口处连接着一个小花园,一个用石头垒成的喷泉立再花园中央。 深红色的葡萄酒液从小男孩的尿道口流了出来,空气中弥漫着好闻的酒香。 他们穿过小花园,走进赌场大门。放眼看去,一张张深绿色的桌布面前站满了面带微笑的荷官。 杜秋觉得他们的微笑刻板而虚伪。 陆景深没有看到他想象中的喧杂场面,玩家们有序地坐在赌桌前面,安静地把玩手中的扑克。 杜秋从来没有进过赌场,他东瞧瞧、西看看,表情很不习惯。 “赌场怎么会那么安静。”时桑回忆起电影里赌场的片段,觉得他们来错地方了。 “那位大人不喜欢听到陌生人的声音。”一个工作人员向他们走了过来,落落大方地说道。 他们这才想起来,那位大人今天光临赌场。 “真是奇怪的癖好呢。”时桑把声音放低,吐槽了一句。 他们看到,赌桌上的一位玩家双腿已经被切断了,血流如注。 尽管如此,他还是拼命地捂住嘴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两个工作人员走到他旁边,把他从赌桌上扛了下来,新鲜的血液滴滴答答的流了一地,一个穿着制服的阿姨拿着拖把跟在后边,把血液拖干净。 其他玩家们对这种血腥的场面已经见怪不怪了,没有人再理会这个失去双腿的玩家,专注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他的腿怎么回事?”杜秋表示震惊。 “这个赌场不只可以赌积分,可以赌你想赌的一切东西。”工作人员露出假惺惺的笑容:“那位客人把他的双腿当做赌注,他赌输了,所以赌场拿走了他的双腿。” 杜秋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直接问道:“如果我想和A赌呢,需要什么赌注?” 工作人员轻笑一声,杜秋从她的笑声中听出了不屑。 “A是不会和您赌的。”工作人员察觉到自己失态,又恢复了当初的表情。 “为什么?你是看不起我们吗?”时桑当场翻了个白眼。 “不是的。”工作人员连忙否认,“这次来赌场是为了赴故人的约定。” “是哪位故人?”陆景深盯着工作人员的眼睛。 工作人员警惕地看向四周,发觉没有人注意到她后,在陆景深的耳边说了一个名字。 “秦唐。” 他们三人最终还是没有选择下场赌博,陆景深从来不会去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杜秋也舍不得他的每一个器官。 他们在路边随意地吃了一点东西,直接打道回府。 没有见到A的真容,时桑倒时不觉得有什么失望。 她只是觉得,赌场的工作人员未免有点狗眼看人低了。 “我本来也是这么觉得,但看了吃瓜网友的讨论之后,再也不这么觉得了。”杜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翻阅星月城APP的论坛。 “为什么?”时桑根本不能忘不了工作人员的那声笑声。 “因为A的筹码,都是一万积分起步的。”杜秋淡定地说道。 “一万积分?”时桑倒吸一口凉气,他们三个人的积分加起来都不够一万,何况这只是起步价。 “嗯,吃瓜网友在讨论A的上一次赌局,A赢走了一个玩家十万积分。”杜秋把他在网上看到的帖子都说了出来。 “十万?那个玩家还活着吗?”时桑感觉她的心脏瞬间骤停,大佬们的赌局果然不一样,十万积分说赢就赢。 “已经从星月城消失了,在他赢得赌局的那个瞬间。”杜秋看着这个帖子,心情根本无法平复。 “既然那么危险,秦唐为什么还要和他赌。”陆景深从冰箱里拿出一个苹果,从游戏币里拿出一把匕首,给苹果削皮。 “你说谁?”杜秋感觉错过了一亿个瓜,他现在就像是一个在瓜田里柔弱无助的猹。 “秦唐。”陆景深重复了一遍那个名字。 杜秋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打字,很快,秦唐的信息全部暴露在他的视线当中。 他查阅完所有信息,才意识到自己到底错过了些什么 。 时桑看着杜秋呆滞的表情,连忙拿过他的手机,快速翻阅。 “发生了什么事吗?”陆景深拿着苹果,疑惑地问道。 时桑沉吟片刻,用最简单的句子解释了事情的始末:“秦唐和刘斌在上周进入了A级副本,在A级副本中,刘斌拿到了错误的线索,导致了他的死亡。秦唐没有选择使用时间倒流的道具,秦唐出本以后,龙虎公会的上层一致认为,是秦唐的不作为导致了刘斌的死亡。所以,龙虎公会发布了悬赏令,用十万积分买秦唐的人头。” “然后呢?”陆景深咬了一口刚削好的苹果。 “秦唐找到了他的老朋友A,和他设立了今天这场赌局。”时桑继续说道。 “赌注是什么?”陆景深继续问道。 “如果秦唐赢了,A就必须强行和他组队,时刻保护他的生命安全。”时桑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如果A赢了,他就可以把他的人头拿给龙虎公会,收取十万积分的奖金。” “A只是为了十万积分就和他设立赌局?”陆景深挑眉,有点不敢相信,对于A来说,积分就是一组数字而已,没有多大作用。 “当然不只,他还想要秦唐那件可以让时间倒流的S级道具。”时桑故作镇定地说道,只要秦唐一死,那件道具就会自动落入A的手上。 “你们希望谁赢?”杜秋回过神来,出声问道。 “当然是A。”时桑脱口而出,积分榜第一的A怎么可能输在秦唐这种不入流的小角色手里。 何况,秦唐一直和他们有仇,有人出面帮他们解决仇人还不好。 “我觉得时秦唐。”陆景深很欣赏秦唐的魄力,觉得他不一定会输。 “赌局成立,输得人今晚请吃烧烤怎么样?”杜秋眼巴巴地看着他们。 “是你想吃烧烤吧。”时桑扬起下巴。 “嗯,我已经好久没吃了。”杜秋馋烧烤馋了好久,他在现实世界的时候,他的家人一直不喜欢他吃这种东西。 晚上六点,论坛发布了赌局的结果,秦唐赢得了赌局的胜利。 “我赢了,今晚的烧烤你请。”陆景深看着手机界面,平静地说道。 “我请就我请!”时桑愤懑地说道,秦唐这个敌人他们还没有解决,平白无故地又多了一个。 十点一刻,一行三人出现在夜市的烧烤摊。 时桑也不管时不是自己出钱了,拿着烧烤摊就是一通乱点。 杜秋有点担心:“那么多少烧烤,吃得完吗?” “没关系,又不是我们出钱。”陆景深盯着手机屏幕,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 时桑左手拿着烤腰子,右手拿着啤酒罐,吃得不亦乐乎。 “你们对下一个副本有什么想法?”陆景深喝着冰冻王老吉,问道。 “我没有什么看法,反正这次我不挑副本。”时桑把嘴里的腰子咽了进去,说道。 杜秋已经恢复了正常进食,他从盘子里拿了一串烤鸭肠:“你有话就直说,不要问我们的意见。” “我想挑一个B级的灵异类副本。”陆景深淡定地说道,逃生本他们近期时不想再去了,C级只有2000积分,他们赚的速度还赶不上花的速度。 他不得不承认,A的出现打击到了他,他必须尽快让自己成长起来。 “你确定吗?”时桑看向陆景深,瞳孔缩紧:“我们可以再招几个队友。” “不需要。”陆景深还是很有信心,灵异本对他而言难度并不是很大。 “那好吧,如果你已经决定好了的话。”时桑不再劝说什么,她清楚地知道,陆景深的脾气就像是又冷又硬的石头,一旦他下了决定,没有人能改变他的想法。 接下来的五天,他们进行了极为残酷的魔鬼训练,陆景深就像是一个不知疲倦的魔鬼,不停地鞭策他们。 这五天里,时桑觉得她像是一个不知疲倦的陀螺,陆景深不停地抽着鞭子,逼她不停地旋转。 在时桑把该骂的脏话都骂过一遍之后,他们终于迎来了进本的日子。 当天早上,时桑从卫生间里出来,面如土色。 杜秋有点担心,时桑这种状态,到底还能不能进本。 “你还好吗?”杜秋忧心忡忡地问道。 “怎么办?我得了一种进本就会死的病。”时桑被陆景深摧残了整整五天,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朵残花,在风中摇曳。 ------------ 第五十六章:古堡一 系统的提示音从陆景深的耳边响起。 【副本加载中……】 【加载完毕。】 【副本游戏名称:古堡】 【种类:灵异】 【等级:B级】 【玩家身份:你是古堡主人间宫尊贵的朋友,主人女儿间宫瑶的生日将近,主人间宫向你们发出了邀请函,邀请你们到古堡庆祝女儿的生日。你接到邀请函,欣然前往。】 【主线任务:参加间宫瑶生日聚会。】 【支线任务:在间宫瑶的生日聚会当天指出隐藏在人群里的凶手。】 【副本要求:人物不能OOC。】 【副本时限:7天】 【副本时间:21:30】 一阵剧痛之后,陆景深睁开了他的双眼,看向四周。他正处于一片黑森林里,透过月色,他看到森林高大丑陋的树木,几片残缺不全的树叶孤零零地挂在树上,数不清的横枝交叉密布,向一只只女人干枯的手指。 空气中弥漫着酸腐的臭味,非要形容这种味道的话,应该是那种浸泡在酸菜缸里很久了的臭豆腐。 陆景深抬头,仔细看着树梢,他看到几只乌鸦站在树杈上,沉默地低头看着他这个外来者。乌鸦啄食腐肉,一直是一种不幸的象征。被乌鸦们这样看着,他还是感觉到有点毛骨悚然。 陆景深收回目光,平视前方。一座黑色的古堡一览无余,这应该是他此次任务的地点了。 “这里怎么阴森森的。”杜秋站在陆景深的身边,警惕地看向四周。 他们几乎是同时投放游戏币的,所以进入副本的时间几乎相同。 “时桑呢?” 陆景深等了半晌,还是没有见到时桑的人影。 “她说她还要做心理建设。”杜秋想起了时桑在进入游戏之前和他说过的话。 “我已经挑了一个阳光晒不到的副本了。”陆景深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五天你把她摧残得太狠了,她暂时没有办法面对你,想要多呼吸一些没有你的空气。”杜秋把时桑的话完全重复了一遍。 陆景深无话可说。 他们还没有等来时桑,其余玩家陆陆续续登入了,他们看了一圈周围的环境,都有一种背脊发凉的感觉。 杜秋数了数,除开他们两个之外,还有六个陌生玩家。 时桑是最后登录的。 “人已经来齐了吧,一共九个人。七男两女。”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开口问道。 “嗯,每个副本都有人数限制。”一个身材微胖,穿蓝色T恤的男人应和道,九个人已经够多了。 “我叫杨赢,你们也可以叫我杨哥,这是我一起进本的同伴,季子,我们都是星月城的老人了,你和大家打个招呼。”杨赢虽然外外貌长得文质彬彬,但名字却非常霸气。 “你们好。”季子微微点了一下头。 “我叫国栋,国家栋梁的意思。”穿蓝色T恤的男人报出了自己的名字,“这两个也是我的伙伴,这是董超,这是薛霸。” “你们好。”董超和薛霸和他们打了声招呼。 毕竟已经是B级难度的本了,带几个队友进来都不奇怪。 “我姓陆,你们可以叫我小陆,这是我的两个队友,男的叫小秋,女的叫小桑。”陆景深淡漠地介绍道,既然可以不用真名,他也不介意用代号代替。 “你是谁?”杨赢把目光落在了另一个女生身上。 “我叫尔雅。”尔雅眼眸低垂,表情有点不自在。她忘记了陆景深这次挑选的是一个B级的副本,没有一个女生敢一个人闯B级难度的副本。 “就你一个人?”杨赢不怎么相信,B级副本的难度有多高玩家们都知道,没找到队友之前,是绝对不可能独自刷本的。 “是来送死的吧。”董超不客气地嘲笑道。 尔雅没有说话,她现在已经褪去神格,穿上了人类的马甲,绝对不可以这么莽撞。 “你别说,这女生还长得挺漂亮的。姑娘,要不要做哥哥的女朋友,哥哥保你过这个副本。”薛霸盯着她的脸,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薛霸的文化程度不高,勉强能用一句诗句形容尔雅的模样。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你们别看到美女就犯浑啊。”时桑听不下去了,出声制止。 “关你什么事?我们又不是看你。你这种长相,也得有男人看啊。”董超扫了时桑一眼,冷笑道。 时桑忍住拿出鞭子抽他的冲动。 “我们先进去吧。”陆景深生怕时桑真拿出鞭子抽人,急忙说道。 “陆景深,你怎么可以帮他们不帮我!”时桑有些不满,又不是她的错,是那人先嘴贱的。 “不在一时。”陆景深也看不惯他们这种行为,但是最好的对付玩家的办法永远都是利用游戏规则。 “那我就等等看吧。”时桑的身上一直有幸运属性,一般来说,都是最后一个死的。 她有的是时间,熬都能熬死他们。 “万一他的角色和我们有勾连呢,弄清楚再说。”杜秋也不希望时桑这么莽撞。 一行人跟在他们后边,走到了古堡面前,出来迎接他们的,是两个穿着一身黑袍的侍女。 黑袍的质感极佳,没有其他多余的装饰,除了胸口部位别着的那颗蓝宝石。 尔雅记得那颗蓝宝石,是妈妈送给小妹的生日礼物。 那个愚蠢的小妹还拿着那颗宝石向她炫耀,告诉她这是今年收到的最满意的礼物。 小妹真的很喜欢这颗宝石,否则的话,也不会把他设计进游戏里。 众人盯着他们的脸,发现她们的长相竟然一模一样。 杜秋想起了他曾经看过的一部动漫,古堡的侍女也长了一模一样的脸。 “欢迎尊贵的客人来古堡做客。”两个侍女给他们弯腰鞠躬,推开古堡大门。 侍女的声音冷冰冰的,像是从冰箱里捞出来似的。杜秋觉得他们不是来做客的,倒像是来奔丧的,他又想起了《白事》副本。 走进古堡,空荡荡的大厅铺着一张红色地毯,天花板上,吊着一个漂亮的烛台,几根点燃的蜡烛立在烛台上,是整个大厅唯一的光源。 大厅的左侧,是一张巨大的木质餐桌,毫无疑问,这个城堡的主人应该会在这里用餐。 “天色已晚,请客人们随我上二楼,挑选客房入住。”两个侍女继续说道。 玩家都没有说话,跟着侍女走向二楼。 他们踩在木质的楼梯上,发出难听的声响。 “这里有四间客房,大家随意挑选,客房的门口挂着房间的钥匙。”两个侍女向众人介绍。 “房间有人数限制吗?”杨赢不敢贸然选择房间。 “没有具体的人数限制。”两个侍女齐声说道。 “那我们就先分房吧,季子,我们两一间,就住201号房。”杨赢走到201号房间的门口,拿着挂在门上的钥匙,打开201房间。 “那我们挑202,董超,薛霸我们走。”国栋看到杨赢顺利进门,觉得没什么问题,带着董超,薛霸走了进去。 “尔雅,你挑哪一间房,需不需要我和你一起住?”时桑看向站在一旁,格格不入的尔雅。 “我住203,我喜欢一个人,比较清静。”尔雅撩了撩头发,走到203房间的门前,取下钥匙。 “那我们就住204吧。”杜秋脸色一沉,虽说房间没有人数限制,但4这个数字听起来就不怎么吉利。 陆景深对入住哪个房间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这个叫尔雅的女人,她的气质太特别了,就好像根本不是这个副本的玩家,而是混入玩家中的,演技拙劣的NPC。 他们走进204的房间,整间房间还算干净,应该是城堡主人让侍女打扫过。 两张木质床头柜上,摆放着两根蜡烛,尽管烛光微弱,还是把房子的摆设映照出来。 他们这间房间摆放着宽度一米的单人床,床上铺着一张纯白色的床单,一个扁平的枕头摆放在床的中间,枕头套也是单调的白色。 时桑拿着蜡烛。走进浴室。浴室里不仅有独立的洗漱台,还有一个浴缸。她拧开洗漱台上的水龙头,干净温热的水流流了出来。 时桑喜极而泣,终于不会陷入没有水喝的窘境。 众人洗漱完毕后,平躺在床上,这是进本的第一个晚上,也没有什么线索。陆景深闭上眼睛,努力放松身体,陷入深眠。 住在203的尔雅躺在床上,兴奋得睡不着觉。她以前都是通过屏幕,看形形色色的玩家玩游戏,这一次不一样,她参与到了游戏当中。 她现在就是一个知晓所有游戏规则的玩家,完全可以利用游戏规则把陆景深弄死。 她要把陆景深的头颅完整的切割下来,带到空城。 妈妈知道她成为副本玩家,一定会很生气吧。 不过她不是特意在意,她希望妈妈能够重新思考她的婚姻,把邵三许配给林家。 【第一天】 次日早上,杜秋被尖叫声惊醒。他迅速反应过来,把陆景深和时桑叫醒。 “出事了!”杜秋着急忙慌地说道。 时桑把头发撩到脑后,睡眼惺忪地问道:“死人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等等,不是说房间人数没有限制吗?” 陆景深也有点发懵,“应该是触碰到了别的死亡条件吧,我们去看看。” 他们三人走出房间,看到其他人都涌在了202房间的门口,尔雅站在他们的后边,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切。 “发生了什么事?”陆景深走到杨赢旁边,开口问道。 “薛霸死了。”杨赢的眼睛里带着惊恐。 “他是怎么死的?”时桑满目狐疑。 “不知道,反正人就是死了。”杨赢也搞不清楚状况。 众人挤进房间,看着薛霸的死状,沉默不语。 薛霸真的死得太惨了,他身体里的骨头、器官、内脏都被抽了出来,只剩下扁扁的一层皮。 “他到底怎么死的?”杨赢指了指床上的那层人皮,开口问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董超听到了杨赢的声音,整个人如同疯了一般,大喊大叫。 “他应该是被吓傻了。”杜秋语带同情。 “国栋,你有什么想法?”杨赢知道董超这个人已经没用了,转向202房间的另一个人。 “我……”国栋缓过神来:“其实我也不知道,就是快要到早上的时候,我听到了火烧的声音,噼里啪啦的。我当时以为是烛台倒了,连忙起来看,我看到薛霸整个人都陷在蓝色的火焰里。正常人被火烧,一定会痛得大喊。我一直没有听到薛霸的喊叫,直到他变成这张人皮。” “你们昨晚做了特别的事吗?或者是听到什么特别的声音。”杨赢觉得他们昨晚在房间里应该做了什么。 “没有呀。”国栋把昨晚做过的事情全部回想了一遍,发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我们昨晚洗漱完就睡了,薛霸入睡得特别快,我还没睡着,我就听到了他的鼾声。” “难道是那个侍女骗我们,房间人数也是死亡条件?”季子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他们都是正常洗漱,正常入睡,薛霸怎么就死了? “我们房间的人数也是三人。”陆景深说道,NPC并没有欺骗他们,房间人数不是死亡条件。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死的?”杜秋实在是摸不着头脑,这整个古堡,处处透着诡异。 “昨晚,薛霸让尔雅做他的女朋友,今天他就死了。尔雅,是不是你杀他的?”国栋想起昨晚薛霸所说的话,他想起了一个可能性,薛霸根本不是副本的规则杀的,而是玩家动的手。 “你们的脑洞也太大了吧。”时桑脱口而出:“我觉得应该是性别问题,这个副本觉得薛霸是个男的,又长得特别丑,所以把他杀了。” 杨赢楞在那里,也许时桑说的真的没错。虽说入住房间的都是三个人,但住在202的是三个男的,住在203的是两男一女。 也许这个副本不能的对男性怀揣恶意。 “尊贵的客人,可以下楼吃早餐了。”两个侍女齐齐走到202的房间门口,异口同声地说道。 “我们先下去吧。”陆景深立马开口。 ------------ 第五十七章:古堡二 因为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国栋只能先放过尔雅。 他们走到一楼,木质餐桌上摆放八个陶瓷制作而成碟子,碟子上面,铺着一片薄薄的烤面包片,面包片上,涂抹着红色的番茄酱料,碟子旁边,摆放着一个装满红色的,粘稠的饮料的透明玻璃杯。 他们刚刚见过薛霸的尸体,时桑感觉碟子里铺着的不是烤面包片,而是薛霸的薄薄的人皮。 “这副本是故意的?”季子看着碟子里的烤面包片,直接愣住。他们刚刚才看到血腥的场面,现在实在是吃不下这种东西。 “可以换一份早餐吗?”国栋指了指桌上的烤面包片,问道。 两个侍女微微鞠躬:“抱歉,尊贵的客人,我们厨师今天只做了烤面包片。顺便提醒,我家老爷不喜欢浪费食物的客人。” 众人的脸色变得煞白,他们明白侍女们的意思,他们必须要把烤面包片吃完,否则的话,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死亡。 要么吃,要么死,是个人都能做出选择。 他们集体沉默下来,连句抱怨的话都没有了。 陆景深坐在椅子上,双手拿起刀叉,把面包片切成小块。 “你们老爷不下来吃吗?”陆景深疑惑地问道。 “他一向喜欢单独用餐,一般都是由我们把早餐送到他的房里。”两个侍女齐声说道。 “那可惜了,我和你们老爷已经很久没有叙旧了。”陆景深装作一副惋惜的样子,他在扮演副本给予的角色。 “那太太和小姐呢?”杜秋顺口把话说了出来。 “她们已经用餐完毕,太太在给小姐上钢琴课。”两个侍女一起说道。 杜秋点头,表示理解。 “我们没有听到琴声啊。”国栋侧耳倾听,发现没有钢琴的声音。 “琴房的隔音很好。”两个侍女解释道。 国栋不再说话,认真咀嚼嘴里的食物。 “我们帮你们收拾房间,你们可以在古堡到处参观,老爷的房间和琴房都在四楼,你们绝对不能上去。”两个侍女提醒他们。 众人想起房间里的人皮,直犯恶心。 他们艰难地把烤面包片吃完,努力忍住想吐的冲动。 吃得最轻松的是单独坐在角落里的尔雅,她面无表情地吃完碟子里的食物,还用纸巾擦了擦唇角的番茄酱。 尔雅的动作实在是太优雅了,让他们不得不对她产生怀疑。 “你不觉得那些番茄酱很恶心吗?”国栋直接问道,从薛霸死的时候他就开始怀疑,尔雅就是杀害薛霸的凶手。 薛霸的死亡时间太巧合了,他刚和尔雅搭讪几句,就莫名其妙的死了,死状还那么凄惨。 “不觉得啊。”尔雅把纸巾放好,声音清冷:“我刚刚根本没有进202房间,也没有看到薛霸的尸体。” “为什么没有进去,是因为心虚吗?”国栋敏锐地抓住尔雅逻辑上的漏洞。 众人的目光定在她的身上,都想要一个解释。 “我只是不喜欢看到尸体罢了。”尔雅抬起头,直视国栋的眼睛。 国栋想从尔雅的眼神里看出一丝犹疑,但她根本没有。 他低下头,转移了话题:“我们趁这个时间,到处逛逛吧,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 众人没有异议,虽然他们也觉得尔雅挺可疑的,但是还是缺少把尔雅锤死的证据。 他们先逛了厨房,操作台上摆放着制作西餐的用具,他们翻开了垃圾桶,里边有面包的包装纸和用完了的番茄酱。 陆景深打开冰箱,冰箱里摆满了冻好的牛排、鸡翅、火腿,龙虾,各种蔬菜。 杜秋站在陆景深旁边,看着冰箱里的食物:“今晚应该是西餐了。” “你说那个凶手会不会在食物里下毒。”杨赢沉下声音。 既然支线任务提到了凶手,那么这个古堡一定会有凶杀案。 就是不知道这次死的到底是谁,主人,太太,小姐,甚至是侍女都有可能。 “董超是用毒高手,如果真的是毒杀,很容易查得出来。”国栋眉梢轻挑。 董超已经接受了薛霸的死亡,只不过他的神色有些不对。 听到有人叫他,他胡乱点头。 杨赢冷笑一声,他不太敢把生命交到这种人的手里。 他的心理素质实在是太差了,如果不是国栋,他的实力根本就没办法进B级副本。 国栋知道杨赢在想些什么,脸色铁青。 “厨房看完了,我们到别的地方看看吧。”陆景深没有在厨房找到毒物,觉得线索不会那么轻易出现。 二楼都被客房占满,没什么好看的,他们走上了三楼。 三楼有四个房间,依次侍女房、杂物室、画室、客房。 除了客房上锁,其它房间他们都可以进去看。 他们进入画室,画室里摆满了恐怖油画。陆景深站在一幅油画前面,这幅油画的上方画了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深蓝色的油墨铺满了画纸的上方,视线向下,画面中央,是一只白色的,修长的手臂,指甲上,涂抹着红色的指甲油。画纸的最下方,是一块棕色的土地,那只手就像是从土块里长出来似的。 “有什么线索吗?”时桑站到陆景深面前,观察他眼前的那幅画,想要看出点别的东西。 “没有。”陆景深摇头:“我只是觉得这幅画挺好看的。” 杨赢听到了时桑和陆景深的对话,完全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有勇气进B级副本的。 “好吧。”时桑讪讪地说道,她本来以为陆景深有什么特别发现,没想到只是单纯的欣赏油画。 还真是闲情逸致呢。 “你们看看这幅。”杜秋指了指他面前的油画,这幅油画画的是一个身材枯槁的女人,她躺在监狱的单人床上,好像就快要饿死了。 “你觉得死亡方式是饿死?”时桑语气完全冷了下来。 “不是,我觉得这次的死者应该是个女性。”杜秋总觉得这幅画在预示着什么。 “我看不一定吧。”国栋毫不客气地给杜秋泼了一盆冷水。 “你有什么发现吗?”杜秋看向国栋。 “你们过来看,这幅画死的是一个男性,而且,死法是摔死的。”国栋把其他人都叫过来,觉得这幅画很有问题。 众人聚集在国栋旁边,这幅油画画的是一具高空坠亡的男尸。 这座古堡有四楼,足以把人摔死。 他们出了画室,走向了杂物房。杂物房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纸箱,纸箱里边都是过季的衣服和各个年份的报纸。 时桑把报纸搬了出来,发现报纸的内容都是讲杀人案。 “你们过来看。”陆景深从纸箱里拿出一个相框,一张黑白照片镶在其中。 照片里有四个人,一个神情严肃的中年男人,一个长相温柔的中年女人,一个十几岁左右的女生站在中年女人的前边,最小的男孩站在男人的前边。 “他们还生了个儿子?”杜秋有点不可思议。 “应该是的。”杨赢从纸箱里拿出一件男孩的衣服。 “我们再找找还有没有别的衣服。”陆景深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他们找了很长一段时间,找到了很多件男孩穿过的衣服。 陆景深不确定这个男孩和这家人是什么关系,但他应该在这座古堡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们又翻了一遍侍女房,除了几件黑色的衣服,什么都没找到。 “她们只穿一种颜色的衣服吗?”时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就是啊,我在星月城的时候,就喜欢用积分买一些不同颜色的衣服。”尔雅在一旁附和道。 时桑看向尔雅,觉得终于找到了有共同话题的姐妹。 这时候,两个侍女走上三楼,微微鞠躬:“尊贵的客人,你们好。午餐已经准备好了,请你们移步一楼大厅使用。” 他们走下楼,古堡的主人并没有选择和他们一起用餐。他们的午餐是日料,餐桌上摆满了各种生肉。 “间宫先生还有除了间宫小姐之外,还有别的孩子吗?”陆景深入座后,看向两个侍女。 “主人只有小姐一个女儿。主人不喜欢浪费食物的客人,请客人们务必把食物吃完。”两个侍女好心提醒:“吃完之后,客人们需要在各自的房间里休息。下午五点,准时下楼享用晚餐。” 看到两个侍女离开,他们开始小声的交流。 “我们刚刚在厨房,有看到这种东西吗?”杜秋看着面前那块生鱼片,止不住的难受。 “没有。”陆景深回忆了冰箱里的食物,十分确定没有生鱼片这种东西。 “所以,这些东西到底是打哪来的?”时桑完全没有食欲,甚至还有点想吐。 这个副本真的很喜欢在食物上恶心人。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把这些食物吃完。”杨赢兴致缺缺,侍女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他们,如果他们不遵守约定,留给他们的只有死亡这条路。 他可不想死在食物上。 他们花了半个小时,终于把食物咽了下去。 杜秋双手捂住嘴巴,努力抑制住想吐的冲动。他在咀嚼生鱼片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丧尸脑浆的口感。 吃完饭,他们上楼,回到各自房间。 有了充足的光线,时桑终于完全看清了这个房子的摆设。房间的一面墙壁上,有一面挂钟,挂针的时针指在1点的位置上。 他们还有四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他们匆匆洗漱,躺在床上。 “哥,你觉得尔雅会是杀薛霸的凶手吗?”杜秋问道。 “不是。”陆景深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我也觉得不是,昨晚侍女们只说不限定人数,又没有说不限定性别。我觉得副本的隐藏规则应该是三个男性不能住在同一个屋子里。”杜秋说出了他的推测。 “我今早都是胡说的!”时桑发出尖叫,她可不想误导陆景深。 “我知道。”陆景深知道时桑是在帮尔雅解围,薛霸昨晚说得话实在是太难听了,死有余辜。 “死者还没有出现,想那么多干什么?”时桑觉得他们现在不要想太多,他们是来调查NPC的死亡真相,不是来调查玩家的。 不要搞错对象。 “我先睡一下,你们俩千万不要睡过去。如果我们都睡过了头,错过晚宴,那死得就太冤枉了。”时桑感觉到困意来袭,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她闭上了双眼,睡了过去。 四点四十五分,两个侍女敲响了204的房门。 陆景深把门打开,看到侍女们的手上拿着两件西装和一件晚礼服。为了让时桑有更好的体验,她们还特意准备了两双不同颜色的高跟鞋。 然后,时桑又提出一个让他们两个直男都无法回答的问题。 “你们觉得这两双鞋子哪双更配这条裙子。” 杜秋看了很久,完全看不出两双鞋子的区别。 “这双!”陆景深指了指那双黑色的高跟鞋。 时桑惊喜地说道:“我也喜欢这双,你也觉得这双颜色的高跟鞋显得我更高贵典雅吗?” “我觉得这双的跟矮一点,遇到危险更容易跑路。”陆景深毫不留情地给她泼了盆冷水。 “我就知道你们这些直男不懂,我穿给尔雅看看,让她给我提提意见。”时桑对着他们做了个鬼脸,提起鞋子出了门。 “我觉得你说得没错啊。”杜秋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陆景深说得没错啊,矮一点的鞋子确实更适合跑路。 他觉得这个副本阴嗖嗖的,总有一些还未发现的危险。 陆景深和杜秋换好西装,穿上皮鞋。 时桑穿着那双黑色的高跟鞋,推门而入:“尔雅也觉得这双黑色的鞋好看,说这双鞋更符合我的气质。” “你为什么会这么关注尔雅呀?”杜秋有点不理解时桑的行为,他觉得她对尔雅有点热情过头了。 “我就是看不惯那些臭男人欺负美女!”时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尔雅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 她是一个淡颜系美女,长相没有攻击性。但当她面对众人的质问,她还是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没有表现出一丝怯懦。 “到时间了,我们走吧。”陆景深催促道,现在可不是闲聊的时候。 “杜秋,你帮我提着裙子。”时桑整理了一下她裙子上的褶皱,苦恼地说道。 ------------ 第五十八章:古堡三 下午五点,众人准时下楼。时桑不习惯穿这么高的高跟鞋,走起路来非常别扭。 古堡的主人还没有下楼,他们也不好意思落座。时桑站在陆景深后边,偷偷摸摸地看着尔雅。 尔雅穿着一身银色的晚礼服,透明且轻盈的白纱垂在地上。她的肤色本就白皙,深红色的口红称得她的脸色更白了。时桑觉得她应该事先画过眉毛和鼻影,面部更加立体。 “尔雅小姐,你真的是让我太惊讶了,时间果然没有在你身上留下痕迹。” 他们听到了一声浑厚的声音。 众人循着声音,看向声音来源。一楼的楼梯口处,站着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这个男人的年纪应该在五十岁左右,头顶已经完全秃了,后脑勺的部位留着银白色的头发,他的脸上也蓄着白色的胡子,鼻子上架着一副圆圆的眼镜。一个目测不到三十岁的女人正挽着他的手腕,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他们猜测,这个男人应该是这座古堡的主人,他旁边这位应该是他的妻子。 杜秋飞快地扫过女人的脸,虽然她们的气质很像,但她绝对不是黑白照片上的那个女人。 “间宫先生,好久不见,您还是这么年轻。”尔雅礼貌地笑笑,虽然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人,但还是要装作熟识的模样。 间宫把女人的手拿开,走到尔雅的面前,抬起她的手,做了一个吻手礼。 “我们先落座吧。”间宫走向饭桌的主位,沉声说道。 间宫太太拉了拉他的衣袖,在他的耳边说道:“瑶瑶还没下来呢。” “不管她了,她做什么事情都喜欢迟到,都是你惯的。”间宫的声音十分冷漠。 城堡的主人都发话了,众人也不好再多推辞。落座之后,众人观察起桌面上的菜色。 他们的面前,摆放着一块血淋淋的牛排,黑椒酱汁淋在上边,牛排的右边,是一个陶瓷制成的杯子,里边装着的应该是奶油蘑菇汤。 桌子的中央,依次摆放着烤龙虾,红酒山鸡,至尊披萨,蔬菜沙拉,干面包。 杜秋看着手边的奶油蘑菇汤,感觉浓稠的白色奶油就像是人的脑浆。 他的脸色渐渐苍白,已经有点吃不下去了。 陆景深看着血淋淋的牛排,有点下不去口,这牛排真的有点下不去口。 间宫没有拿起刀叉,他们也不好意思拿。 这时候,间宫瑶从楼梯上一瘸一拐地走了下来。她身上并没有穿晚礼服,而是穿着轻便宽松的衣裤。 杜秋看着她走路的模样,推测她右腿应该受了伤。 间宫不满地说道:“我让侍女给你准备的裙子呢?怎么不穿?” 她今天是要给新来的客人跳舞的,穿这种衣服还怎么跳舞? 她就是存心让他丢脸! “我的腿受伤了,没办法再跳了!”间宫瑶满不在乎地说道,她为什么要给这些陌生人跳舞。 “赶紧上去换!”间宫才不管她有没有受伤,她必须穿上最轻曼的纱裙,给客人跳最完美的舞蹈。 “间宫,不要为难瑶瑶,她既然不想跳,就别让她跳了。”间宫太太拉了拉间宫的衣袖,出声劝阻。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惯着她。”间宫的语气里隐含一丝愤怒,如果不是客人还在,他绝对会用马鞭抽她。 “我马上去换。”间宫瑶的声音冷了下来,她一瘸一拐地走上了楼。 “你们快去小姐梳妆打扮,你看她现在像什么样子。”间宫指责道,瞬间,他换了张脸,他勉强挤出笑容:“小女让你们见笑了。” “没关系。”杨赢默默揣测他们之间的关系。 “我们可以用餐了。”间宫拿起了刀叉。 “不用再等间宫小姐了吗?”陆景深觉得有点奇怪。 “她从来不吃晚餐,我们吃完之后,她应该会下来给他们伴舞。”间宫缓缓地开口。 “没有其他客人了吗?”陆景深继续问道,他心里还惦记着那个小男孩。 “没有了,小女的表哥明天会回来,他十分喜欢赛马,明天早上,你们可以一起去马场看看。”间宫耐着性子解释。 “我知道了。”陆景深不再深究,他们的行动范围应该不局限于古堡。 虽说桌上的食物看起来不是非常美观,但吃起来味道还是挺不错的。 他们把桌上的食物吃了个七七八八,间宫瑶换了一套衣服,缓缓地走了下来。 时桑盯着她的脸,她发现化妆真的是亚洲三大邪术之一。 她居然完全换了一种风格。 间宫瑶上身穿着一件深红色的衣服,只挡住了胸前的部位,细软的腰肢露了出来。她的下身穿的是一件清透的白色纱裙,隐秘的部位若隐若现。 时桑注意到,她的大腿部位被白色的纱布包裹着,还透着点点血迹。她没有穿鞋,赤着双脚,右脚的脚踝处系着一条金色的脚链。 目光向上,间宫瑶的下半张脸被红色的面纱遮挡住,眉宇间更显风采。 刚刚穿着便装的间宫瑶眉宇间还透着一股英气,现在的间宫瑶只剩下性感和妩媚。 间宫很喜欢间宫瑶这副装扮,他命令道:“阿瑶,给客人跳支舞吧。” 间宫瑶没有说话,走到大厅中央静静站立。 “开始吧。”间宫微微点头。 间宫瑶右脚缓缓向右迈动,左手慢慢上抬,双眸低垂。 众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露出了极为复杂的女人。 在场的人无论男女,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就是如何把她锁在身边,让她跳一辈子的舞蹈。 因为右腿的疼痛,间宫瑶的额头流下了细细密密的汗。 但没有人注意到这些,他们都在惊叹于间宫瑶精妙绝伦的舞蹈。 终于到了最后一个动作,间宫瑶不顾身上的疼痛,纵身一跃。 她跳到了完美的高度,只可惜,落地的时候没有落稳,重重地摔到地上。 她垂着头,不敢看间宫的眼睛。 她清楚的知道,她的舞蹈作品必须是完美的,他从来不允许他的失败。 在她落地的那个瞬间,间宫的脸变成了肝红色,仿佛那个落地失败的人不是间宫瑶,而是他一般。 愤怒,羞愧,不甘等不良情绪一下子涌了上来,他的呼吸慢慢变得急促。 “怎么回事?”杜秋听到了粗重的喘息声,吓了一跳。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把老爷的药拿过来。”间宫夫人焦急地吩咐。 侍女们迅速反应过来,药片和白开水拿了过来。 间宫夫人为间宫喂了药片,间宫的心跳声慢慢平复下来。 众人心里的那块石头总算时落了地,他们还以为间宫会死在这个时候。 “老爷一直有心脏病,这些年一直在吃药控制。”间宫夫人着急地他们解释。 随后,她带着埋怨的语气对间宫瑶说道:“瑶瑶你这次也太不小心了,这个大跳,你不是跳了几百遍了吗?” 间宫瑶紧咬牙关,看着大腿上的伤口。 等到伤口的疼痛渐缓,她努力支撑起身体,爬上楼梯。 “你看看她,你看看她!”间宫恢复了点精神,指着间宫瑶的背影重复道。 “没事的,阿瑶的腿受伤了,这种高难度的大跳跳不好也正常。”间宫夫人还在帮间宫瑶说话。 “就算这样,她也不该不说一句话就跑。”间宫愤恨地说道,他只觉得他的脸都在今天丢光了。 这些客人们会怎么看他,他们只会觉得他们一家家教不严,连个女儿都看管不了。 “我去给客人们跳舞。”间宫夫人贴心地说道。 “你已经很多年没穿上舞蹈服了吧。”间宫觉得间宫夫人大可不必如此。 他的女儿大跳失败,还需要他的妻子给客人们找补。 “没关系的,今天客人们应该还不够尽兴。”间宫夫人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今晚客人只看了一支舞而已。 “你去换衣服吧。”间宫不再阻拦。 “请各位稍等片刻。”间宫夫人站了起来,微微欠身,离开了。 众人集体沉默,等待副本剧情的发展。 间宫夫人换了一套舞蹈服,步履款款。 她上身的衣服是金色的,镶着漂亮的饰品,细软的腰肢盈盈一握。她的下身穿的是白色流苏长裙,她的双腿被遮挡得严严实实。 她走到大厅中央,为他们跳了另一支舞蹈。 虽然陆景深看不懂舞蹈,但是看得出来,间宫夫人的舞蹈功底要比间宫瑶很很多,间宫瑶的舞蹈应该是间宫瑶教的。 间宫夫人跳完了最后一个动作,微微鞠躬。 众人起身鼓掌。 间宫满意间宫夫人的舞蹈,他的妻子一直是她的骄傲。 尽管不算愉悦,这顿晚餐就这样吃完了。 众人各自回到房间,时桑揉了揉肚子,觉得撑得有些难受。 “这次饭局,你们怎么看?”陆景深想听听杜秋和时桑的意见。 “间宫夫人应该不是间宫的第一任妻子。”杜秋想起了今天在杂物房看到的那张照片,照片上的女人不是间宫夫人。 “那原本的间宫夫人呢?是离婚了,还是死了?”时桑觉得原本的间宫夫人应该不是离婚那么简单,应该是死了。 “不知道。”陆景深摇头,没有具体的线索,他没有办法妄加揣测。 “还有吗?”他沉吟片刻继续问道。 “还有就是间宫瑶,我觉得她整个人都是谜团。她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原本是不愿跳舞的,间宫夫人说话之后,间宫瑶突然又愿意跳了。这很奇怪。她应不仅讨厌间宫,还讨厌间宫夫人。”杜秋把他的看法说了出来。 “还有,我注意到她腿上有伤。”时桑注意到了她右腿上的伤口:“我觉得她这个伤口应该是自己弄的,为的就是不在我们面前跳舞。” “她对自己太狠了吧。”杜秋心里有点难受,他不明白,为什么间宫非要逼间宫瑶跳舞呢? 她明明就不喜欢跳舞。 “没办法,”时桑想起了大过年被爸妈叫去表演节目的恐惧。 “你也有过这种经历吗?”杜秋问道。 “小时候,我数学竞赛得了金奖。我爸妈为了炫耀,让我到客厅重要给我的的亲戚们表演。”时桑都被她爸妈妈的行为给气笑了。 “数学怎么表演?”杜秋表示震惊。 “我就给他们背了五分钟的圆周率。”时桑冷笑道。 “你居然还能背圆周率?”杜秋带着崇拜的眼神看向时桑。 “当然不会,我把我那时候能想到的数字都说了出来,反正他们也不知道。”时桑觉得杜秋这孩子真是傻得可爱。 “我们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去马场,可能还会出事。”陆景深把身上的西装脱了下来。 “好。”时桑也觉得明天的马场之旅不会那么顺利。 202房间内。 国栋和董超挤在一张一米宽的单人床上,瑟瑟发抖。 “国栋哥,你说今晚薛霸会不会来找我们啊?”董超的声音止不住的发颤。今天早上,薛霸已经死成了薄薄的人皮。 他觉得这个房间邪门得很,下一个死的,可能会是他。 “应该不会吧。”国栋也不是很确定,他们现在所处的是一个灵异本,那么,鬼魂随时都可能出现。 薛霸的鬼魂去找那个把他害死的人还好,如果他的鬼魂想让他们俩一起陪葬,这该怎么才好。 “我平时对薛霸挺好的,我觉得他的鬼魂不会来找我。”董超的心定了一些。 “尽管没有证据,我还是觉得尔雅这人很有问题。”国栋镇定下来,仔细回忆今天发生的一切,还是觉得尔雅这人很不对劲。 他觉得,她不应该出现在这个队伍当中。 “明天我们不是还要去马场吗?我们想办法把她弄死?”董超想起尔雅,旖旎地心思全都没了,只剩下愤恨和恐惧。 “我们可以想想办法。”国栋摸了摸下巴,他必须不着痕迹的把尔雅从队伍中除掉。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危险了。 “睡吧,国栋哥,明天一定能想出办法的。”董超的困意上来了,完全支撑不住。 “晚安。”国栋知道董超今天都处在精神紧绷的状态,不忍心打扰他,让他入睡。 ------------ 第五十九章:古堡四 【第二天】 次日清晨,众人纷纷下楼,走到餐桌旁。 今天厨师给他们准备的是甜豆腐脑,杜秋看着浸泡在红糖水里的豆腐脑,越看越觉得它像脑花。 杜秋别过眼,在餐桌旁坐下,和昨天一样,间宫一家没有下楼吃早餐。因为没有听到惨叫的声音,他们都觉得昨晚没有发生命案。 副本给他们的时间只有七天,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命案发生得越晚,意味着他们的查案的时间越少,他们自认没有能力在这么短的时间查出真凶。 这是杜秋第一次这么期盼命案的到来。 好在甜豆腐花并不是这么难以下咽,简单的吃完早餐后,一个相貌干净的男人推开门进来。他面对众人,微微鞠躬:“你们应该是舅舅的朋友吧,你们可以叫我江口,是阿瑶的表哥,早上好。” 时桑很喜欢江口的声音,是一种很清澈的少年音。 众人知道他应该是带他们去马场的NPC,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杜秋受不到这样诡异的气氛,客气地问道:“江口先生,您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吃过早餐了吗?” “我昨晚半夜才到这边,我进门的时候已经睡了。我已经吃过了,我刚刚是给你们打扫马车去了。”江口微笑着说道,他的声音非常活泼。 “麻烦你了。”尔雅淡淡地说道。 “尔雅小姐,好久不见。”江口流露出怀念的眼神,好像尔雅是他久别重逢的故人一般。 “我就觉得这个女人不对劲!”国栋在董超耳边低声说道,他终于知道尔雅的不和谐感出自于哪里。 她和NPC们的相处模式实在是太自然了,就好像这些NPC是她的家人一般。 “我们出发吧。”江口觉得他们应该已经期待骑马很久了,直接邀请道。 既然NPC已经催促他们走流程了,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表哥,你等等我!”间宫瑶匆匆忙忙地跑了下来,她穿了一身便捷的运动服,应该已经准备好去骑马了。 “你要去哪?”间宫也跟着走下了楼,呵斥道。 “表哥很久没有回来了,我想和他一起去骑马。”间宫瑶实在是太想出去玩了,这些年里,她每年都被逼着练琴、跳舞,好不容易等到表哥回来,她真的很想和表哥出去一趟。 “你的脚长好了?如果长好的话,就给我留在家里继续练舞。”间宫不带感情地命令道。 “表哥。”间宫瑶看向江口。 时桑从她的语气里,听到了一丝撒娇的意味。 “阿瑶,听话,你留在家里等我,我中午就回来。”江口不敢忤逆间宫先生的意思。 “我知道了。”间宫瑶失落地说道。 “江口,可别怠慢了我的客人。”间宫知道他们要出发了,出声提醒。 “一定不会的,舅舅,你就放心吧。”江口微微躬身。 一行人跟着江口走出了门,来到马车旁边。 杜秋没有看到车夫,好奇地问道:“江口先生,今天是你驾车吗?” “是的,舅舅把马场交给我打理很久了,我每天都和马一起生活,你们要相信我的驾车技术。”江口生怕他们怀疑他的驾车技术,特意解释道。 “我们绝对相信。”杜秋勉强地笑笑。 他们各怀心事的上了马车,尔雅坐在最里边,时桑坐在她的旁边。 杜秋拉开帘子,警惕地观察外边的景色,生怕突然出现危险的怪物。他看了很久,除了光秃秃的树干之外,他确实没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尔雅整张脸凑到时桑的耳边,轻声说道。 “什么秘密?”时桑眼睛亮起起来,尔雅成功地勾起她的好奇心。 “我昨晚睡不着,在走廊里散步,你猜我看到了什么?”尔雅把声音尽可能的压低。 “看到了什么?”时桑继续问道。 “我看到了江口先生上楼的背影,我悄悄跟了上去,看到他敲了间宫瑶的门。”尔雅把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告诉时桑。 “你怎么知道那是间宫瑶的房门。”时桑觉得尔雅给她的瓜实在是太大了,她有点吃不下。 “你笨呀,我看到间宫瑶给她开门了呀。”尔雅觉得她的智商应该只有负数。 “尔雅和你说了什么?”杜秋看到两个女生正讲着悄悄话,好奇地问道。 “不告诉你,这是属于我们女生的秘密。”时桑冷漠地说道,马车上的玩家那么多,每个人都心怀鬼胎,慎重起见,她决定回去再说。 “小气。”杜秋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以为时桑真的不愿意告诉他,他的心就像是被蚂蚁爬过似的。 国栋暗自观察着这一切,尔雅也觉得自己在玩家之中嫌疑最大,开始拉拢队友了。 如果尔雅取得了时桑的信任,进入了陆景深的团队,那么一切都不好办了。 杨赢闭着眼睛,靠着马车,想要趁着这段时间,把人物关系理清。 马车应该行驶了一个小时左右,行进的速度渐渐降低,最终停了下来。 江口拉开帘子,众人看到,他的脸被风吹得通红。 “我们到了,大家下车参观马场吧。”江口笑着说道。 他们陆陆续续地从马车上下来,目及之处是一片嫩绿色的草场。 这一片绿色让众人觉得赏心悦目,心情一下子变得舒畅起来。 “尊贵的客人,你们是想到处参观还是想骑马到处走走。”江口询问众人的意见。 “我们到处参观一下就好了。”杨赢开口说道,他觉得到处参观比较稳妥,骑马对他们玩家而言,实在是太危险了。 “我觉得我还是骑马吧,好不容易来一趟马场,不骑马都可惜啊。”国栋不死心地说道,如果就这么回去了,还怎么把尔雅弄死。 “我们就不能自行选择吗?想参观的去参观,想骑马的去骑马。”时桑觉得这种事没什么好争论的。 “不可以哦,你们是一个团队,必须选择一致。”江口残忍地说道。 NPC没有给他们选择的机会。 “你想骑马不能回星月城骑吗?在这倒什么乱,是个人都知道到处参观比较安全吧,你是活腻了吗?”杨赢还以为国栋能带点脑子,没想到他也是个没有脑子的废物。 “我们都想骑马,你们看着办吧。”董超平静地说道,只要他们拒绝去参观,他们就拿他们没有办法。 “我也觉得到处参观比较安全,我们少数服从多数吧。”陆景深觉得一直僵持在这里不是办法。 “可以,我们举手表决吧。”杨赢没空和他们胡搅蛮缠,举手表决,他赢定了。 “谁说要少数服从多数了,今天我就坐这了,只要我不走,你们就拿我没办法。”国栋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 董超看到国栋坐下了,也跟着坐到了地上。 “我们可以把他们留在这里吗?”时桑根本就不想管这两个傻子,直接问道。 “不行哦,你们八个人必须一起到处参观,一个都不能少。”江口冷酷地说道。 “那你能不能动动手指,把他们都杀了。”时桑闭起眼睛,如果江口把他们两人弄死,他们就是六个人了。 这种傻逼,早死早超生。 “小桑你什么意思?”国栋听到时桑想让NPC杀了他们,又气有恼。 “我就这个意思。”时桑瞪了国栋一眼,没有一丝害怕的情绪。 国栋不说话了,他没想到时桑不仅不怕,还凶回来。 时桑冷笑一声,她觉得国栋就是一个色厉内荏的垃圾男人。 面对比他弱小的人,他重拳出击。面对比他强大的人,他夹紧尾巴。 气氛一时间变得凝重起来。 “我们还是去骑马吧。”尔雅率先打破沉默。 国栋没想到尔雅会帮他,在心里暗暗窃喜。 “那就这样吧。”杨赢也没其他办法,有的人一心找死,神仙也难救,到时候小心一点就是了。 江口把他们带到马棚,让他们挑选马匹。 “我听舅舅说过,陆先生的骑术很厉害,今天倒是有幸,可以亲眼见识了。”江口不忘夸奖陆景深的骑术。 “您过奖了。”陆景深镇定地回答道,实际上,他从来没有骑过马,更别说骑术了。 “我觉得这匹马不错,江口先生,我就要这匹了。”杨赢专门学过一段时间的骑术,既然要骑马,就一定要骑一匹好马。 “杨先生的眼光不错,这是这批马里最好的。”江口露出了赞赏的表情,把马牵了出来。 杨赢接过江口手中的缰绳,摸了摸它的鬃毛。 “我们都不会骑马,就这样骑上去,会不会有危险。”杜秋根本看不出马匹的好坏,对他而言,这些马只有颜色的分别。 “你们不用担心,如果你们实在没有把握,我可以让专门的驯马师跟着你们。”江口贴心地说道。 江口帮他们选好了马匹,现在唯一没有选好马匹的只有尔雅。 “江口先生,你觉得哪匹马适合我?”尔雅装作拿不定主意的样子,实际上,她精通马术,马的好坏,她一看便知。 “这匹马是最温顺的,每一个骑过它的驯马师都这么说。”江口温柔地说道。 “江口先生,你刚刚不是说我手上的这匹马是最温顺的吗?怎么现在倒变成了尔雅的马最温顺,你是不是在骗我?”国栋已经在他的这匹马上做好了手脚,故意说道。 “江口不敢骗人。”江口开口辩驳。 “国栋,你又想怎么样?”杨赢觉得这人做事怎么这么磨叽。 “我想和尔雅换马。”国栋理直气壮地说道。 “你居然还想抢女生的马?”时桑觉得国栋有些不可理喻,真对不起他这个名字。 “那又怎样?”国栋没皮没脸地说道。 “尔雅小姐,您同意换吗?”江口温声问道。 “那就换吧。”尔雅觉得换匹马也没什么。 “尔雅你就这样任由他欺负你?”时桑有点气不过,她不明白杨赢为什么要同意换马。 “我只是不想和无赖争长短。”尔雅拉着缰绳,利索地把马换了。 “走吧,我们先回草场,你们谁需要训马师和我说一声。”江口微笑着说道。 最终,除了陆景深和杨赢之外,其余的人都挑了训马师。 “哥,你会骑马吗?”杜秋担心地问道。 “不会。”陆景深觉得这件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那你怎么不要训马师?”杜秋着急地问道。 “你刚刚没有听江口说吗?我的骑术很厉害,副本的要求是不能崩人设。”陆景深觉得这个角色对他而言太不友好了。 在现实生活中,别说是骑马了,他连马都没怎么见过。 他赚得钱还不够治他的病,更别说是买门票去动物园看动物了。 杜秋不说话了,他又想起了在《山海高中》的时候,真是一把辛酸泪啊。 马场上,最得意的人是杨赢,他骑着马在草原上散步。 不是他不想向众人展现他完美的骑术,他担心速度快了之后,马匹会不受控制。 最难受的人是陆景深,经过观察之后,他终于顺利上马。他在马背上坐着,艰难地保持平衡,生怕江口突然让他跑一圈马场。 除开国栋,这里的玩家都上了马。 国栋一直在盯着坐在马上的尔雅,等待意外的到来。他在马匹的鬃毛上藏了一颗小针,只要马跑动起来,一定会因为疼痛受惊把尔雅甩下马。 可惜的是,尔雅上马之后,她就不再动了。 “客人,您要上马了吗?我可以帮您。”训马师提醒道。 国栋知道这是训马师催他走流程了,他没有办法违抗NPC的命令,只能说道:“急什么,我现在就上。” 他其实也没骑过马,不过这匹马既然是江口帮忙挑的,应该就没什么问题。 在训马师的帮助下,国栋成功上了马。 还没等他坐稳,他感觉到整个人被向上提起。 在他即将要倒下去的刹那,他整个人被迫向前冲去。 这次真的要死了!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这是他心里唯一的想法。 ------------ 第六十章:古堡五 “国栋哥!”董超一声惊呼,只看着那匹马抬起蹄子,一脚把训马师踹飞,然后飞驰而去,速度令人咋舌。 纵使是骑术高超的杨赢,也都没有自信能够安抚好突然发狂的骏马,更何况是第一次上马的国栋了。 国栋骑在马上,根本控制不了缰绳。很快,他整个人如同炮弹一般凌空飞起,然后重重砸到了地面上。 在头部砸上地面的那个瞬间,鲜血浸湿了地上的那一块草地。 这匹马把国栋甩飞之后,突然间清醒过来。它慢慢降低速度,最终停了下来,回过头,看向倒在地上的国栋。 它的眼睛变得湿漉漉的。 董超第一个反应过来,跑到国栋的身边,跪了下去。他抬起头,探了探他的鼻息。 尽管,他知道,国栋已无生还可能。 他绝望地垂下了手,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众人下了马,纷纷走了过来,眼神里的快意掩藏不住。 他们不明白,在这种要人命的副本游戏里,国栋是怎么敢这么作死的。 从进到马场开始,他的表现令人厌烦。 这种人早该死了。 “哎呀,这位客人还真是不小心呢。”江口的语速十分轻快,国栋分明是在他的马场上出事的,但他根本没有悲痛和悔意 董超的心理防线完全崩溃了,国栋一直是他们团队里能力最强的人,他们三个从属一个公会,已经一起配合一个多月了。 他们以前一直都是下C级副本,上周他突然心血来潮,想要来B级副本看看。 没想到就是因为他这个提议,间接的害死他们三个。 仇恨、愤怒、不甘,种种不良的情绪在那个瞬间涌了上来,他必须要找一个发泄的出口。 他把目光转向尔雅,咬牙切齿地说道,“尔雅,这匹马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不是。”尔雅冷漠地否认,她的声音还是这样清清冷冷的,不带一丝情绪。 “就是你,你根本不是玩家对不对?你是副本的NPC,伪装成玩家,目的是要把我们杀死。第一个是薛霸,然后是国栋,再然后就是我。”董超疯狂地说道,他的目光扫过了每一个人的脸:“你们谁也逃不掉,根本逃不掉……” “你别这样说,国栋的死和任何玩家都没有关系,是他自己作死的。”杨赢迟疑了一下,眼神复杂地看着董超的脸。 国栋在马场的表现众人都看在眼里,他们没办法认同董超,甚至对国栋的死,都没有办法产生出同情。 “各位客人骑了一上午的马,想必也累了,我们回古堡吧。”江口觉得国栋的死亡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催促他们赶紧回去。 “我们走吧。”陆景深平静地开口。 众人跟着江口离开了,董超失魂落魄地走在最后。他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尔雅露出她的真面目。 她根本就不是玩家,是伪装成玩家的NPC,只要她把玩家们都杀了,他们就没办法找出正确的凶手了。 回到古堡,众人都没有吃饭的心思,他们匆匆忙忙地把午餐吃完,回到各自的房间。 董超回到202,感觉整个房间空荡荡的。他们昨晚是三个人进来的,今天中午只剩下他一个。 他现在只希望鬼魂是真的存在的,国栋的鬼魂会跟着他们回到古堡,杀死杀害他们的凶手。 他一定要保重自己,安静等待,等到尔雅死亡的那一天。 尔雅回到房间,躺到了床上,她感觉全身疲惫极了,去一趟马场,就像是要了她半条命。 这个副本是她小妹制作的,实际上,除了知晓全部剧情之外,她和其他玩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她在这个副本里,是没有办法更改剧情的,更别说杀害其他玩家了。 杨赢说得没错,薛霸和国栋,确实是自己作死的。 只是,她没有想到,董超真的能够发现,她不是真正的玩家。 201房间。 杨赢躺在床上,翻看从杂物室带出来的报纸。 季子对白天发生的事情耿耿于怀,这是他第一次下B级的副本,不得不格外小心。 “杨哥,你对国栋的死怎么看?你觉得他们真的不是尔雅杀的吗?”季子挠了挠头,问道。 “应该不是,但尔雅这人,确实不一般。”杨赢把报纸翻页,面无表情地说道。 季子虚心聆听。 在公会里,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新人,杨赢已经是通过A级副本的大神了。 他知道,这次会长让杨赢带他进本,就是要让杨赢观察他的能力,看有没有培养的必要。 如果他表现出来的能力没有让杨赢满意,他就会被踢出公会。 他这次进的是一个高级公会,是不会要一个没有能力的米虫,优胜劣汰的道理,他比谁都懂。 杨赢虽然知道尔雅有特殊身份,但他绝对不会蠢到直接招惹她。 国栋就是太心急了,才会被钻了空子,付出死亡的代价。 这代价实在是太沉重了,他实在是不敢承受。 季子的心情有点不安,这两天来,他的表现一直是中规中矩的,他也不知道杨赢时怎么看他的。 “杨哥,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些什么?”季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进入副本后,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我希望你能有自己的判断。”杨赢抬头看向季子,副本到处都充满了危险,他不敢保证,他的判断一定是对的。 他需要的不是一个只会盲从的队友。 季子觉得杨赢的眼神很沉,沉得他要喘不过气来。 “对不起。”季子下意识地承认错误。 “等真正的死者出现再说吧。”杨赢觉得这个副本很不对劲,他们的任务是找出凶手,古堡的死者却一直没有出现。 “好。”季子声音闷闷的,不是很有精神。 杨赢看他这副样子,也不好打击他,“先睡一下吧,吃晚饭的时候叫你。” “好。”季子继续应道,乖乖躺到床上。 杨赢紧皱眉头,他已经快把杂物室的报纸快看完了,报纸里报道的都是各种各样的杀人案。不管是死人还是凶手,杀人凶器还是作案方法,都没有明确的指向性。 ——就像画室里的那些画一样。 204房间。 时桑打开了门,警惕地看向四周,确定周围没人之后,锁上了门。 杜秋受不了时桑这副神秘兮兮的样子,问道:“时桑,你是有什么秘密要和我们分享吗?” 杜秋的脸色并不是很好,今天中午,厨师又给他们准备了各种刺身,他的胃现在正一抽一抽的疼。 他突然想起在马车上,尔雅和她分享的秘密。 他下意识的觉得,时桑即将要说的事情,应该和在马车上发生的事情有关。 “你们觉得江口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时桑并不打算直接把尔雅的话告诉他们。 “我觉得他应该和间宫瑶有关。”杜秋抢着回答。 “陆景深你觉得呢?”时桑还是想让陆景深参与进来。 “他们的关系应该不一般。”陆景深脱口而出。 今天早上,他注意到间宫瑶看江口的眼神,如果说他们俩没有关系,他是绝对不相信的。 “陆景深你真聪明,我正要和你说这个。尔雅告诉我,江口昨晚回来的时候,进的是江宫瑶的房间。”时桑憋了一个早上,终于忍不住了。 陆景深若有所思,他本来以为,间宫瑶只是单恋江口,没想到他们竟然是两情相悦的。 “你们觉得薛霸和国栋的死和尔雅有关系吗?”时桑问道,虽然她很想撇清两者之间的关系,但董超的话还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现在想想,薛霸和国栋的死都和尔雅有关。前天晚上,薛霸让尔雅做他的女朋友,昨天早上他就只剩下一张人皮。今天早上,国栋非要和尔雅换马,尔雅同意换马之后,国栋就从马背上摔下来,直接死了。 “我保持中立意见。”杜秋说道,虽然他也觉得尔雅有些奇怪,但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 下午五点,他们准时下楼吃完饭。这一次,厨师为他们准备的是正宗的中餐。 间宫,间宫夫人,间宫瑶,江口都已经在各自的座位上做好,就连两个侍女都站在餐桌后头。 众人看着他们,有点毛骨悚然。这个古堡里,所有的NPC都在这里了,到底谁会成为真正的死者,还有待商榷。 “大家坐吧。”间宫沉着声音说道。 陆景深淡定地坐了下来,看着面前那碟满是辣椒的回锅肉,觉得嗓子有点发紧。 这些菜色都是红彤彤的,看起来十分喜庆。 今天晚上,间宫没有再让他的女儿和夫人表演舞蹈。 不知道为什么,杜秋总觉得整个饭桌的气氛十分低迷。 他们安静地吃着,没有人想要说话。 吃得差不多了,杜秋都以为这顿饭就这样结束了,间宫的声音打破了他所有美好的幻想。 “阿瑶,你今天下午在我的书房里和我说了些什么,你敢在客人面前再说一遍吗?”间宫看向间宫瑶,问道。 间宫瑶抬起头,平静地和他对视:“有什么不敢的,我不想嫁给鹤田先生,我想要和江口表哥在一起。” “江口,你的意见呢?”间宫看向江口,他觉得间宫瑶只是在一厢情愿。 “舅舅,你听我说,我和阿瑶已经私下在一起很久了。”江口诚心诚意地说道,他希望舅舅能够理解他的心意,把阿瑶许配给她。 “荒唐!”间宫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的婚事在你妈妈去世之前已经订好了,当初你说没有意见。阿瑶,你要让她在九泉之下不得安息吗?” 间宫瑶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她垂下头,沉默下去。 间宫说的确实是实话,她的婚事是妈妈亲自安排的,她不想让妈妈失望。 “让她在九泉之下不得安息的应该是你,妈妈是怎么死的,我和你都知道。”间宫瑶的声调提高了些,还隐隐带着哭腔。 间宫不想让众人知道他们家的丑闻,制止她说出更多的事情:“你给我闭嘴!” 间宫瑶垂下头,沉默下去。 “舅舅,你能不能为了我和阿瑶的幸福取消我们的婚约?”江口不想看到间宫瑶嫁给她不喜欢的人,明明他们俩才是两情相悦的。 “不可能,你们如果再不分开,我就把马场收回去。”间宫冷酷无情地说道。 “您别收回马场,我答应你和阿瑶分开。”江口听到间宫瑶收回马场,瞬间慌了。 马场可是他的命,怎么可能能让间宫轻易回收呢? 间宫瑶看向江口,表情写满了惊愕。 她不相信,江口会因为马场要和她分开。 他明明说过,会一辈子和她在一起的呀。 就因为马场,就因为马场…… 间宫冷冷一笑,他们的爱情也没有那么的坚不可摧嘛。 他只要抬起手轻轻一碰,就能将这虚无缥缈的爱情完全摧毁。 “阿瑶,你看,你深爱的那个男人,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爱你。”间宫的声音缓了下来。 间宫瑶垂下头,不再说话。 “阿瑶,你听我说。”江口意识到间宫只是在诈他,露出惊慌的表情。 “我已经不想听了。”间宫瑶的声音完全冷了下来。 江口知道,间宫瑶已经不会用满是崇拜的眼神看着他了。 他可能,连马场都会失去。 “让你们看笑话了……”间宫轻咳一声。 众人看了一场免费的好戏,尴尬地笑着。 杜秋觉得,他的笑容已经要僵在脸上了。 酒足饭饱,众人纷纷回了房间,间宫一家的对话已经足够他们用一晚上消化了。 202房间,半夜。 董超做了一场可怕的噩梦,猛地惊醒。在梦里,已经变成鬼魂的薛霸和国栋来找他了,他们一遍又一遍的质问他,为什么不帮他们报仇。 董超擦了擦额头的汗,觉得房间太闷了,想要出去透透风。 他打开门,看到间宫正走进尔雅的房间。 他心底一凉,他终于知道薛霸和国栋的鬼魂为什么要来找他了。 他们在提醒他,凶杀案即将出现。 间宫是这座古堡的死者,而尔雅就是杀害死者的真凶。 ------------ 第六十一章:古堡六 【第三天】 “啊——” 一大早上,众人在房间里听到了两个侍女刺耳的尖叫声。 陆景深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叫醒杜秋和时桑,三个人匆匆往四楼赶。 在奔跑的过程中,陆景深突然有种预感,死者终于要出现了。 “发生了什么事?”陆景深走到两个侍女的旁边,看到带血的尸块正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床上,各种器官流了一地。红色的虫子不停地从尸块里跑了出来,迅速消失不见。 整张床被血液浸湿,血液顺着床单留到地上,形成一摊血迹。 凶手在行凶的过程中,血液飞溅到墙壁上,墙壁上的血迹斑斑驳驳。 尸块的出现实在是太诡异了,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杜秋终于知道昨晚厨师为什么要给他们做中餐了。 众人纷纷赶到,看到如此血腥的场面,心里难免会有些不适。 时桑本来以为这座古堡只会有一名死者,没想到竟会一下子出现两名。 一想到凶手还可能会继续作案,她的背脊开始发凉。 今天已经是他们入住古堡的第三天了,他们还有四天的时间查案。 这么短的时间,他们真的能找到真正的凶手吗? 杨赢虽然已经有预感今天会出现死者,只是没想到凶手会这么冷血,作案方式会这么残忍。 季子进入游戏这么长时间,第一次看到这么血腥的场面,有点经受不住。 他蹲下身体,在一旁不停的干呕。 一边干呕一边绝望地想,完了,这次的考核一定不合格了。 杨赢只当做没看到季子,他走到尸块的旁边,从他们被砍成两半的脸可以看出,这两名死者是间宫和间宫夫人没错了。 他们竟然会横死在自家的古堡里。 他在房子里找了一圈,没能找到凶器,凶器应该被凶手拿走了。 “小陆,你能从伤口的形状看出作案凶器吗?”杨赢看到陆景深观察得那么认真,好奇地问道。 普通的刀具应该不能出现这样整齐的切口,凶手应该用了特殊的刀具。 “不能。”陆景深摇头,他指了指尸块:“我只是觉得凶手应该有强迫症,你看,凶手把尸体块摆放得很整齐。” 杨赢没想到陆景深的关注点会在这里,他已经对他们这个团队完全绝望了:“我觉得凶手应该是一个男性,我觉得一个女性不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我也这样觉得。”时桑表示同意,结合昨晚江口和宫间的对话,她认为江口的嫌疑最大。 “我不这样认为。”杜秋提出反对意见:“你们别忘了,这是一个灵异副本,鬼怪出现是常有的事,我觉得应该是间宫瑶妈妈的灵魂在作祟。” “你们别忘了照片上的那个男孩。”陆景深出声提醒。 这么想来,需要怀疑的对象还是有很多的。 “你们是怎么发现尸体的?”杨赢走到两个侍女面前,询问道。 两个侍女对视了一眼,齐声说道:“今天早上,我们照常给老爷和太太送早餐,我们敲门敲了很久,老爷都没有给我们开门。我们觉得有些奇怪,就下楼拿了备用钥匙,开了房间的门。我们进门之后,就看到床上的那些尸块。” “那么案发时间应该在昨晚了。”杨赢摸了摸下巴,说道:“你们俩昨晚在哪?” “晚餐结束以后,我们一直在一楼做家务。把家务做完后就回房间睡觉了。”侍女们说道。 “你们有人证吗?”杨赢继续问道。 “我们是彼此的人证。”侍女们回答。 那就是没有人证了,不能排除这两个双胞胎的嫌疑。 陆景深扫了一遍众人的脸,疑惑地问道:“间宫瑶和江口呢?这个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怎么会不出现。” 众人意识到情况不对,急急忙忙地跑到间宫瑶的房间门口,敲了半天的门,都听不到有人回应。房门已经被锁住了,没有钥匙根本进不去。 “时桑。”陆景深轻声唤道。 时桑掏出钥匙,“咔哒”一声,门开了。 间宫瑶正安然地躺在床上,对古堡里发生的一切一概不知。 众人想尽了一切办法,终于把她弄醒。 间宫瑶坐起身子,裹了裹身上的睡衣,警惕地盯着他们:“你们为什么会来我的房间。” “间宫瑶,你要认真回到我的问题,今天早上没有听到侍女的尖叫吗?”时桑坐到床上,直直地看向她的眼睛。 “没有,我昨晚睡得很死,什么都没有听到。”间宫瑶轻轻摇头,看向众人:“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昨晚,有谁来过你的房间吗?”时桑觉得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睡得那么死,昨晚一定发生了些什么。 “我可以不说吗?”间宫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不可以,这件事对我们来说很重要。”时桑觉得昨晚在间宫瑶的房间一定出了什么事情。 “我……”间宫瑶的内心十分挣扎。 “快说!”时桑觉得有些崩溃了,副本的NPC怎么可以隐瞒重要线索,他们只有四天时间,必须争分夺秒。 “昨晚,江口来过我的房间。”间宫瑶说完这句话之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江口和你说了什么?”杨赢着急地问道,他觉得副本里的NPC杀人倒是快,说起线索跟个挤牙膏似的。 “他跪在我面前,一边和我道歉,一边扇自己嘴巴。”间宫瑶继续说道。 “你原谅他了吗?”时桑感觉自己比间宫瑶还要着急,她不想让间宫瑶原谅这个渣男。 “我什么都没说,然后他就拉着我的手,想让我和他私奔。”间宫瑶说道这里,脸慢慢涨红。 “你不会答应和她私奔了吧。”时桑默默地想,如果间宫瑶真的和江口私奔,她可能会被这种剧情气死。 “当然没有,虽然我很讨厌这个家,但绝对不会和他私奔,我拒绝了他。”间宫瑶连忙否认,私奔可是一件大事,她不敢把终身托付在这种没有担当的男人身上。 “拒绝之后呢?”时桑继续问道。 “拒绝之后,他也没有难为我,给我倒了杯水就走了。”间宫瑶回忆了一下,这才发觉昨晚江口的状态有些不对。 “那杯水你喝了没有?”陆景深点出了关键问题。 “喝了,我把水喝以后,觉得很困,一觉睡到现在。”间宫瑶越想越不对劲,问道:“是不是江口出事了?” “不是他。”时桑摇了摇头,“是间宫和间宫夫人,他们两个被凶手残忍杀害,他们的尸块还在床上。” 间宫瑶慌慌张张地跑到间宫的房间,看到床上的尸块。她两眼一黑,晕倒在地。 杜秋看到后,又把她抱回房间。 “江口的房间在哪里?”陆景深问道,既然江口的嫌疑最大,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找出来。 “江口先生在三楼的客房入住,请跟我来。”两个侍女齐声说道。 一个侍女用备用钥匙打开了客房的门,发现早已人去楼空。 “今天你们有谁见过江口?”陆景深严肃地问道。 众人沉默。 他们把整栋别墅找了个遍,都没有看到江口的身影。 “潜逃了吗?”杜秋问道,江口应该是这个副本的重要NPC,这种时候消失不见很难让他不产生怀疑。 陆景深有点不想相信,江口就是作案的凶手。 这时候,两位侍女走到他们面前,微微躬身:“尊贵的客人,早餐已经准备好了,请下楼用餐。” 众人心事重重地走到饭桌面前,看着饭桌上的甜豆腐脑,完全没有胃口。 两位侍女好像知道他们在想什么,齐声说道:“我家老爷不喜欢浪费食物的客人。” 杜秋默默翻了个白眼,你们清醒一点,你家老爷已经死了,尸块还摆在床上。 众人没有办法,只能乖乖把碗里的甜豆腐脑吃完。 “我们先来整理一下线索吧,你们有什么看法吗?”杨赢看向众人,想要听取大家的意见。 众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都不想第一个说。 “我觉得凶手应该是江口没跑了,如果他的心里没鬼,为什么要跑呢?”时桑本来就很讨厌没有担当的男人,再结合种种信息,凶手就是江口。 “还有谁有别的看法吗?”杨赢询问道,虽然他也觉得凶手应该就是江口,但他不相信答案会那么简单。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参加一次数学竞赛,他已经做好了做难题的准备了,试卷发下来,发现题目时一加一等于几。 他很想填等于二,但又提不动笔。 考试的结束时间就要到了,但他还是没有办法填写答案。 “季子,你觉得呢?”杨赢看向季子,想要听听他的看法。 在杨赢提问的那个瞬间,季子的脑海一片空白。他对到底谁是这起案件的凶手,完全没有想法。 “我没什么思路,但感觉……江口应该不是凶手。”季子很紧张,讲起话来吞吞吐吐。 “查案难道还能凭感觉吗?”时桑听到季子否认她的看法,反问道。 “我……”季子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反问他。 “各位玩家们,现在答案还不够明显吗?”时桑苦口婆心地说道:“江口一定是听到间宫瑶不愿和他私奔,怀恨在心,所以把间宫夫妇杀害了。不然你们怎么解释他失踪这件事。” “你有直接证据吗?你说的这些都是你的猜测吧。”季子反问道,如果他继续跟着是桑的思路走,杨赢一定会看不起他。 时桑一时语塞,她说的这些确实只是她的猜测,没有实在的证据支撑。 “没有证据就去找证据,还有四天时间,不把真正的凶手找出来,我们谁也无法离开副本。”陆景深沉声说道。 “古堡那么大,我们分小队找线索吧,我和季子一组。”杨赢提议。 “我没意见,时桑杜秋和我一组。”陆景深没有反对。 “你们两个呢?”杨赢抬了抬下巴,看向剩下的两个玩家。 “我可以一个人去找线索。”尔雅直接说道,她想要单独行动。 “董超你呢?要不要和我们一组?”杨赢问道,虽然他不喜欢董超,还是想展现上位者的气魄。 “我也可以一个人。”董超急忙急忙说道,他已经掌握了尔雅的犯罪证据,但他现在不想直接说出来,他想在最后一天调处来指正尔雅。 “那行,我和季子到间宫先生的房间,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线索。大家要留意一下有可能的作案工具,我觉得应该会藏在古堡里的某一个角落。”杨赢提醒众人。 “我到二楼的房间看看,我担心凶手会把藏在你们的房间里。”尔雅平静地说道。 董超一惊,他本来想去二楼检查尔雅的房间的,她果然把凶器藏在房间里了。 “我在一楼随便看看。”董超为了不引起尔雅的注意,故意做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他一定要找机会到尔雅的房间看看。 “我们到三楼逛逛吧。”陆景深没得选择。 决定好后,他们不再犹豫,纷纷走向指定的楼层。 他们中间,董超是最不用心的。他的心思一直放在尔雅身上,根本不关心一楼有没有线索。 他开始猜测尔雅的身份,他认为,尔雅应该是间宫在外边养的情人,这次借着庆祝间宫瑶生日的机会,跟着他们进入古堡。昨天晚上,间宫进入尔雅的房间,质问她为什么要来这里。尔雅威胁间宫,如果他不给她足够的钱,她就把他们的关系公之于众。间宫只想息事宁人,把一笔巨款给了尔雅。没想到尔雅想要的根本不是钱,而是他们的命。 他想着,只要在她的房间找到凶器和巨款,就能直接落实尔雅的罪名。 江口只是副本放出来的幌子而已,他们真的太蠢了,居然还会指认江口是凶手。 如果不是他,他们怎么死还不知道。 他实在是太聪明了。 很快,董超又陷入了新的苦恼,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潜入尔雅的房间呢? 尔雅绝对不会那么不小心,轻易让他进她的房间。 没有证据,就算他指认了凶手,系统还是不会承认。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思路正确,找到凶器应该是这个副本最大的难点。 ------------ 第六十二章:古堡七 古堡四楼,杨赢带着季子走进间宫的房间。 间宫和间宫夫人的尸块依然摆放在那里,等待玩家们检查。 进入房间以后,杨赢根本没有理会尸块,而是不停地翻找各种抽屉柜子。 他翻找了很久,发现都是一些很平常的东西,对这个案子没有丝毫的作用。 他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本相册,这本相册被相册主人保养的很好,相册封面干净如新。他翻开相册,相册里边除了间宫夫妻的合照,就是间宫夫人年轻的时候在舞台跳舞的个人照。 他特意注意了一下,没有间宫瑶的照片。 杨赢低头看着间宫夫妇的合照,问道:“你觉得间宫夫妇的关系怎么样?” 季子不怎么喜欢这对老夫少妻的组合,他仔细地观察了间宫夫妇每一张合照:“他们曾经非常恩爱。” 杨赢疑惑:“只是曾经吗?” 季子解释道:“你看这张照片,这应该是他们热恋的时候,间宫那时候应该很喜欢间宫夫人,他不仅穿衣打扮都是精心设计过的,而且看间宫夫人的眼神还带着迷恋。” 季子翻动相册,在一张合照上停了下来:“你再看看这张,间宫不仅穿着随便,眼神还十分麻木。” “季子,你是不是没有谈过恋爱?”杨赢突然问道。 季子懵了一下,诚实地说道:“我没有谈过恋爱。” 杨赢做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结婚的确会让人变得麻木。” 季子意识到杨赢并不相信他的推断,把相册翻到了前面:“这是间宫夫人年轻的时候独舞的照片,她的手上没有手链。” 季子指了指另一张照片:“这张是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间宫夫人的手上还是没有手链。” “这张应该是他们结婚的照片,间宫夫人的手上多了一条手链。”季子继续翻动相册,指了指照片中手链的位置:“之后的照片间宫夫人一直戴着这条手链。” 季子把相册翻到最后几张:“最后几张合照,间宫夫人手上已经没有那条手链了,我觉得这应该是他们感情破裂的证明。” “如果是那条手链断了呢?”杨赢提出了另一种可能性。 季子楞在当场,他从来没有想过,手链有断掉的可能性。 “不要那么紧张,你很细心,观察力也很好。”杨赢的神情缓和下来,这条手链也有可能是副本留给他们的线索。 “谢谢。”季子从来都没有想过杨赢会夸奖自己。 “就是有点缺乏自信。”杨赢继续说道。 季子埋下了头,有点不好意思。 “一条消失的手链是不能证实他们之间的关系的,我们走吧。”杨赢把相册放回柜子。 “去哪里?”季子还没有反应过来。 “去找更多的证据。”杨赢正色道。 杨赢拿出侍女给他的书房门备用钥匙,打开书房的门,走进书房。 书房是间宫待得最多的地方,应该藏着最重要的秘密。 他们走到书桌前面,打开抽屉的柜子,里边装着厚厚一叠信件。 杨赢不停地翻开信封,发现这些信都是从各个地方寄过来的,寄信人各不相同。 杨赢打开其中一个信封,把信纸从里边抽了出来,阅读信件内容。 这封信件表达了一个寂寞的女人对间宫火热的爱。 他看了一眼寄信人的名字,单名一个橘。 杨赢把信件全部拆开,他发现虽然寄信人全不相同,但内容却出奇的一致。 她们都在向间宫表述爱意。 “间宫好渣啊,这些信应该足够证明他们的关系了吧。”季子放下心来,他的判断是没有错的,他这次并没有让杨赢失望。 间宫夫人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把手链摘了下来。 杨赢把信封重新放回抽屉里,把视线转移到书柜上。 书柜里摆放了很多小说,杨赢随意翻阅了几本,发现每本书籍的内容出奇的一致,都是在讲婚外情。 不仅如此,杨赢注意到,每本书的出轨方都是男方。 杨赢在书房搜查了一圈,确定已经没有别的线索了。 “我们去琴房看看。”杨赢催促道。 他们走到琴房门口,杨赢用备用钥匙打开了琴房的门。 如同侍女所说,琴房的每一面墙壁都装了一层厚厚的隔音棉。 琴房的摆设极为简单,只有五件物品。一面四四方方的镜子,一架钢琴,两张琴凳,一个放琴谱的柜子。 显得整个琴房非常空旷。 “我猜间宫瑶会在这里练舞。”季子走到了镜子面前,想象间宫夫人和间宫瑶在一起的画面。 “这里地方够大,确实可以用来弹琴跳舞。”杨赢同意季子的看法。 季子走到钢琴面前,钢琴架上摆放着一份琴谱。季子不会弹琴,也看不懂琴谱,但他还是很想知道琴谱的内容。 “兴许我们中间有会音乐的玩家。”杨赢把琴谱收了起来。 杨赢总觉得间宫夫人和间宫的感情不和,但确实找不到关键证据。 没有办法,他们只能先退出琴房。 他本来还想进间宫瑶的房间查探,但想到间宫瑶也在里边,他只能暂时放弃。 虽然从目前看来,间宫瑶的嫌疑最小,但他还是不想完全排除她的嫌疑。 古堡三楼,画室。 他们三人把房间里的画都看了一遍,时桑有些闷闷不乐。 “陆景深,我真的想不明白,现在凶手已经这么明显了,我们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时桑烦闷地说道,她实在是不理解陆景深的脑回路。 退一万步说,就算要探查,也应该是去四楼才对。这间画室他们都已经看过一遍了,真的已经没有线索了。 她已经发现了,陆景深不喜欢和其他玩家抢东西。 “时桑,你觉得这间画室属于谁的?”陆景深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不知道。”时桑说不出来,间宫夫人和间宫瑶善乐善舞,应该都不擅长画画,间宫也不像喜欢绘画的样子。 “这些画应该都是间宫瑶的妈妈画的。”陆景深说道。 “你发现了什么?”时桑跑到陆景深的面前。 陆景深面无表情地说道:“通过间宫和间宫瑶的对话,间宫瑶妈妈的死应该和间宫脱不了关系。” “间宫瑶的妈妈可能是因为发现间宫出轨,然后抑郁而终。”时桑回想起间宫瑶和间宫说的那句话。 “这些画应该都是间宫妈妈在发现间宫出轨后画的。”陆景深走到一副画的面前,“你看这只从土里长出来的女人手,有什么感觉。” “我觉得这只手挺白挺好看的。”时桑如实说道。 陆景深觉得时桑应该没有艺术天赋,他绝望了:“这幅画应该是象征主义的画作,背景用的都是冷色调。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一只手在龟裂的土地上破土而出。我觉得着这幅话应该画在间宫妈妈刚发现间宫出轨的时候,她的身体被土地掩埋,她努力伸出一只手想要向上天求救。” 时桑本来还不这么觉得,停了陆景深的话之后,越看越觉得绝望。 “你看这幅。”陆景深走到另一幅画面前,“一个男人从高楼上坠落下来,这应该是她发现间宫出轨之后,狠毒了间宫,希望他坠楼而死。” 间宫瑶妈妈发现间宫出轨之后,她不敢和间宫对峙。只能寄望于上天开眼,让间宫意外坠楼而死。 “最后这幅。”陆景深走向了下一幅画作,“画面上这个女人面黄肌瘦,呈现将死之态,这应该是间宫瑶妈妈画的最后一幅画作了。” 时桑抽了抽鼻子,觉得挺为间宫瑶妈妈惋惜的。 她是一个多么有才华的女人,竟然会因为一个出轨的男人,选择放弃生命。 听了杜秋的话,他加深了对间宫妈妈的怀疑。 时桑越想越觉得陆景深的心机深沉,这些线索,他应该早就想到了吧。 只是因为上次在画室的时候,玩家太多了,不方便说。 玩家之间明面上是合作关系,实际上都在暗自保留。 所以,陆景深才会趁这个机会,再把他们带进画室。 “你们说,间宫夫人为什么会同意把这些画作留下来呢?”时桑好奇地问道,难道她就不害怕间宫睹物思人吗? “应该是因为间宫瑶吧。”陆景深摸了摸下巴,间宫再怎么残忍,也会给孩子楼下一个思念亲生母亲的地方。 众人陷入长久的沉默。 “我们到别的房间看看,这个房间应该没有别的线索了。”陆景深淡淡地说道,画室的线索他们已经整理完了,现在要到下一个房间。 他们走进杂物房,发现原本放在杂物房里的旧报纸已经不见了。他们猜想,如果这些报纸不是玩家拿走的,那就一定是凶手。 时桑觉得那些旧报纸应该藏着指认凶手的关键线索。 “我觉得这里应该有关于那个男孩的线索,我们再仔细找找。”陆景深小声地嘱咐道。 他们把杂物箱的所有男孩的衣服都找了出来,仔仔细细地翻开。 令人失望的是,这些衣服应该都被侍女清洗过了,什么痕迹都没能留下。 他们只能把衣服重新叠放好,走出杂物室,打开客房的门。 整间客房打扫得十分干净,没有任何居住过的痕迹。 他们仔细搜查了一圈,什么都没有发现。 江口把房间打扫得太整齐了,很难不让人多想。 “我还是觉得江口的嫌疑最大,除非找到江口的尸体,不然我不会打消对他的怀疑。”时桑看着干净整洁的房子,加深了对江口的怀疑。 “时桑,你别在这时候立FLAG啊。”杜秋抱怨道。 时桑想了想,继续说道:“就算江口死了,我也觉得他是畏罪自杀。” 到了午饭时间,他们匆匆下楼。或许是因为间宫夫妇刚去世的关系,他们的午餐是清一色的素菜。 “我今天早上一直和阿季探查四楼,我们先去了间江夫妇的卧室和书房,在书房的抽屉里,我们找了到不同女人寄给间江的信件,信件的内容十分统一,都在向间江表达爱意,我们有充分的理由怀疑,间江和不同女人有不正当的关系。间江可能以出差为由,去往各个城市,和不同的女人产生关系。”杨赢用平缓的声线把他们的发现告诉他们。 杨赢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们还在书房的书架上找到很多关于婚外情的小说,我觉得间宫应该很喜欢也很擅长和多个女人维持联系。” “间宫夫人知不知道间宫一直有婚外情。”杜秋提出疑问。 “我们还没有找到确切证据,所以没有办法肯定。”杨赢继续说道,他没有办法忽略手链断了这一可能性。 “我们还去了琴房,发现了这些琴谱,你们这里有会看琴谱的人吗?”杨赢把琴谱拿了出来。 “我会。”杜秋举手,他本来就是音乐生,对琴谱非常熟悉。 杨赢把琴谱递给了杜秋。 杜秋认真地把琴谱看完:“这应该是草帽歌的谱子。” “草帽歌?”杨赢没有听说过。 “这首歌是电影《人证》的插曲,讲得应该是母爱。”杜秋用钢琴弹奏过这首歌,所以记得很清楚。为了能够好的演奏好这首曲子,他还特意查了歌词:“这首歌讲的是男孩小的时候,母亲送给他一顶草帽。有一天,他在山上游玩的时候,草帽被风吹走了,飘向九天云外,再也没能飞回来。” 陆景深看过《人证》这部电影,电影的结局不是很好,故事里,这位母亲听到两个儿子去世的消息之后,用尽力气把草帽投下山谷,自己也纵身跳下山崖。 他还记得电影里最后一个画面,麦秸草帽在山谷里飘落、飘落,山谷里又响起了焦尼关于草帽的歌声…… “原来如此。”杨赢把谱曲收了回来。这种表达母爱的曲子,应该是间宫逼间宫瑶学的。 间宫瑶虽然有杀害他们的动机,但应该没有作案时间。 “这就是我们在四楼的所有发现,小陆,你们在三楼发现了什么?”杨赢把目光转向陆景深,好奇地问道。 ------------ 第六十三章:古堡八 “我们三个一起搜查了三楼。”陆景深沉吟片刻,继续说道:“我们先去看了画室,画室我们都进去过了,还是那几幅画,我们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陆景深并不打算告诉他们有关间宫瑶妈妈的事情,因为这些都是他们的推测,没有实际证据作为支撑,很容易被杠精质疑。 而且,被杠精质疑后,他们还没办法解释。 “其他房间呢?”杨赢回忆起画室里的那几幅画,确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我们又去了杂物房,发现那些旧报纸不见了,我们很怀疑是凶手拿走的,旧报纸里一定藏着有关指正凶手的线索。”陆景深继续说道。 “那些报纸是我拿的,抱歉。”杨赢有点不好意思。 “没事,是我们误会了。”陆景深面不改色地继续说道:“我们翻了所有纸箱,想要找到有关那个男孩的线索。但男孩的衣服应该都被侍女清洗过,所以我们没有办法得知男孩的身份,也不清楚他和这个案件的关系。” 他原本以为这个男孩是间宫的儿子,但从侍女们口中得知,间宫只有一个孩子。 所以这个男孩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他们暂时无从得知。 “最后我们去了江口住过的客房。”陆景深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客房被打扫得很干净,没有入住过的痕迹。” “那么,还是江口的嫌疑最大了。”杨赢思考了一会儿,可惜江口不见了,他们没有没法对江口就行审问。 “你们呢?有什么特别的发现。”杨赢看向剩余两人。 “我为侍女要了钥匙,打开了你们每一个人的房间,没有发现类似凶器的东西。”尔雅沉着声音说道。 “就是说你完全没有发现。”杨赢凝视尔雅,表情有点失望。 “是的,我什么都没有发现。”尔雅直视他的眼睛。 “董超,你在一楼有什么发现?”杨赢没有选择继续为难尔雅,把话题转向董超。 “我在一楼逛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不过,我打开冰箱,发现冰箱里都是素菜,我们这几天应该没肉吃了。”董超失望地说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吃肉。”杨赢紧皱眉头。 “人生在世,吃喝二字,我就一俗人。”董超也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理直气壮地说道。 “你就没有发现什么线索?”杨赢耐着性子继续问道。 “没有。”董超答道。 “我打算下午再去一次马场,你们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杨赢询问他们的意见。 “大哥,大爷,爷爷,你不会觉得江口会那么傻,杀了人之后,还会跑回死者的马场吧。”董超语带嘲讽。 “去不去随你。”杨赢控制住想骂人的冲动,努力平复情绪。 “你们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董超无所谓地说道,他已经确定凶手是谁了,干这麻烦事做什么。 “尔雅,你呢?”杨赢想问问其他人的意见。 “我不去了,怕累。”尔雅直接拒绝。 董超咬了咬牙,他本来以为尔雅会跟着杨赢去的。这样一来,他就可以溜进她的房间里,寻找凶器。 没想到她要继续留在古堡,这样想来,尔雅的房间一定会有线索。 “小陆你们呢?”杨赢不死心地问道。 “我们和你一起去。”陆景深答应了,凶手是谁,他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下午两点,我们楼下大厅见。”杨赢和陆景深约定时间。 “好。”陆景深应声。 他们准时出发,杨赢和阿季在外头架着马车,陆景深,杜秋、时桑坐在马车里。 时桑撩开侧边帘子,看着外边的景色,表情有点担忧。 “你说他会不会迷路?”时桑开口问道,她真的挺担心的,毕竟他们只去过一次,而且这座森林都是一模一样的树,连个固定路标都没有,怎么可能找得到路。 她虽然不相信江口会回马场,但她还是想搜集更多关于他的信息。 “应该……不会吧。”杜秋也不敢确定。 “你们确定这条路线是对的吗?”时桑撩开前边的帘子,毫不客气地问道。 “放心吧,认路的本事杨哥是一流的,保证到达目的地。”阿季拍胸脯保证。 “最好是这样。”时桑放下帘子。 一直在闭目养神的陆景深突然睁开了眼睛:“放心吧,他们知道在森林迷路是一件多危险的事,他们一定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也是,他们的命多宝贵啊。”时桑冷笑一声,虽然她一点都不喜欢杨赢领导者的姿态,不过这种人应该会很惜命吧。 “我们到了,你们赶紧下车。”杨赢撩开帘子,目光定格在时桑的脸上。 时桑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她低下头,跳下马车。 “我的队员好看吗?”陆景深很不喜欢杨赢看时桑的眼神,一脸淡漠地说道。 杨赢平视陆景深:“还挺好看的。” “杨哥,我们赶紧走吧,我们还要在晚饭之前赶回去呢。”阿季伸出指头,戳了戳杨赢的手臂。 杨赢收回目光:“我们赶紧走吧。” 他们发现,整个马场已经人去楼空,不仅人不见了,就连马匹也不见了。 “马场也不大,我们搜一搜吧,总会有所发现。”陆景深看到这样人去楼空的场景,出声安慰众人。 “小秋,你们队长都这么乐观吗?”阿季有些不能理解。 “是的,我们一直都在经历绝望。”杜秋感觉他们一直在绝境中求生。 ……点蜡。 “这里应该是江口的办公室吧。”陆景深抬头,看到门上有场主办公室的标志。 “应该没错了。”时桑点了点头,掏出钥匙,打开办公室的大门。 “这是你的道具吗?”杨赢问道。 “嗯,所有锁都能开,羡慕吧?”时桑反问。 “做鸡鸣狗盗的事情挺方便的。”杨赢平静地说道。 “你……”时桑一时语塞。 “赶紧找线索。”陆景深命令道,时间本来就紧迫,没有必要浪费在吵架上。 他们把柜子和抽屉都翻了一遍,最终,他们找到了一个带锁的箱子。 “这种小锁头也能开吗?”杨赢挑了挑眉。 “我的钥匙所有锁都能开。”时桑拿出钥匙,钥匙在她的手中变幻形状,她不紧不慢地插进锁眼。 “咔哒”一声,锁开了。 时桑打开箱子,箱子里全是信件。他们把信件拆开,发现这些信件都是间宫瑶写给他的,都是在向他表达爱意。 最后一封来信是在半个月前寄来的,间宫瑶在信件上邀请她在半个月后参加她的生日聚会,并且表示会向间宫公开他们之间的关系。间宫瑶还在信件上向他发誓,如果间宫不同意解除她的婚约,她就和他私奔,找一个无人认识他们的地方继续生活下去。 “我看了看这些信件来往的年份,他们已经在一起很多年了。”杨赢快速翻动信纸,他们应该在两年前确认关系。 “间宫瑶向往自由喜欢骑马,江口骑术又很好,他们会在一起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时桑指了指她手上的这封书信,间宫瑶在信上表述了被间宫关在古堡里的无奈,她表示想要成为一只表哥,从如同监狱里的古堡逃出去,飞到他的身边。 “间宫瑶的想法还真浪漫啊。”杜秋不由得感叹,心里又为间宫瑶感到不值,这么好的姑娘,江口居然还辜负她。 “可惜了,我们没有办法看到江口给她的回信。”时桑感到有点惋惜。 “其实不用看我们也能猜到江口想要和间宫瑶说什么,大概是表示他也很喜欢间宫瑶,非常感激间宫瑶的付出。并且表明,一定会在婚约解除后和江口吐露对间宫瑶的心意,希望间宫能够成全他们,让他们在一起。”杨赢面无表情地说道。 “杨哥,你是怎么知道的?”阿季崇拜地说道,他没有谈过恋爱,对感情也一窍不通。 “别学,渣男的老套路了。这种饼谁不会画啊,都是玩我剩下的。”杨赢冷笑,他想起了昨天晚上饭桌上江口的神态,哪里有点男人该有的样子。 不过,现在看来,间宫瑶对江口的感情不假,江口也有因为爱而不得选择杀害阻碍他们感情的间宫夫妇也有可能是真。 “把这些信收好,我们得赶紧回去。”时桑催促道,既然已经证实了他们的感情,这一趟也不算毫无所获。 天色渐晚,如果现在赶回去,应该还能赶得上晚饭。她发现食物在这个副本里还是挺重要的,他们绝对不能错过晚饭。 “赶紧走吧。”杨赢迅速地把信件收拾好,塞回箱子里。 他们走出办公室,发现天色已经黑了,大片的乌云从西边飘了过来。 “我有种不详的预感。”时桑抬头看天,他们出来的时候还是个晴天呢。 “赶紧走!”杨赢连忙催促道,想想也是,这个副本怎么可能让他们这么顺利的查案。 他们走到马车旁边,陆陆续续上了马。 “季子,你也进去吧。”杨赢看向季子,嘱咐道。 “杨哥。”季子犹豫了。 “你还不相信你杨哥的驾车技术吗?”杨赢佯装生气。 “不敢不敢。”季子慌了,连忙缩进马车里。 杨赢驾车的技术很好,行进的速度也很快。时桑拉开侧边的帘子,心里还是忍不住担忧。 她有种预感,副本不会让他们这么顺利回去。 时间应该还不到五点,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大风“呼呼”的刮,像是要把马车撞翻。 在这种恶劣的坏境下,杨赢不敢贸然地前进,他拉紧缰绳,让马停了下来。 时桑察觉到马车停了,掀起帘子,大喊道:“出了什么事。” “天色太黑了,我没有办法找到回去的路。”杨赢解释道,进本的经验告诉他,在这种黑森林里,找不到方向的时候绝对不能乱跑,因为一定会通往最危险的地方。 时桑直接放下帘子,她明白,杨赢已经靠不住了。 “陆景深,你还记得回去的路吗?”时桑焦急地问道,她是路痴,只能寄望于别人。 “不记得了。”陆景深诚实地说道。 “那我们要怎么办啊。”杜秋挠了挠头,他们不会一直被困在这里吧。 “我们不会就这样等到天亮吧。”时桑的情绪已经从焦急转向烦躁,在野外过夜是很危险的,更何况是在这种黑森林里。 季子适时地安抚他们:“你们要相信杨哥的判断,杨哥的野外生存能力很强的,一定不会让你们有事。” 杜秋也觉得他们会安全回到古堡,这种莫名其妙的自信来自于陆景深。 杜秋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努力露出笑意:“我一定能平安回去的。” “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吗?”杨赢问道。 他发现,进本的次数越多,系统对他身体的改造越大,他的听觉被最大限度的强化了。 时桑撩开帘子,乌鸦的叫声从空中传来,听得她背脊发凉。她大喊道:“我听到了,是不是乌鸦的叫声。” “应该是,我们上边应该有很多只乌鸦。”杨赢抬头,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他总觉得那些乌鸦都在盯着他们。 “我拿手电筒看看。”时桑找了半天,都没能从游戏币里找出手电筒。 “这个副本有限制,电筒不能用。”陆景深想了想,这个副本应该和《废土》一样,都有道具限制。 “蜡烛呢?杜秋你不是买了蜡烛。”时桑问道。 “你觉得蜡烛能照到这么高的东西吗?”杜秋沮丧地说道。 “你们又没有觉得,这些乌鸦的声音很像是在给我们送葬。”阿季侧耳聆听了一会儿,小声地问道,他不相信副本只是把他们困在这里这么简单。 他小时候就听大人们说过,如果半夜听到乌鸦叫了,就说明会有白事即将发生。 “阿季,你知道什么叫好的不灵坏的灵吗?”杨赢听到了有东西从土里钻出来的声音。 “我知道啊。”阿季颤声回答,他也听到了这种声音。 ------------ 第六十四章:古堡九 陆景深听到声音,从游戏币里拿出烛台,把蜡烛点上。他撩开帘子,借着微弱的烛光,看到远处五具干瘪的尸体从泥土里爬了出来。他们的身高不高,身材极瘦,只有皮包裹着骨头。他们的脸上的皮肤溃烂不堪,甚至还能看见白色的骨头。他们的眼睛没有眼珠和眼白,空洞洞的。他们张着嘴,露出尖锐的牙齿。 陆景深看到,这些干尸从泥土里钻出来后,缓慢地聚集到中心点。他们聚集成队伍,一步一步地朝着他们走。 他们行进的速度非常慢,并不是以速度见长的怪物。 “该死的东西。”杨赢低声咒骂,他从游戏币里抽出一把红色的长弓,弓身散发着诡异的猩红色的光泽。这是他在B级副本中赢得的道具,只要拉开弓弦,弓弦上就会出现暗红色的箭矢。这个道具只能对付副本里的怪物,对NPC不产生作用。 陆景深在他的旁边,能感觉到长弓散发出来的腥气,这把长弓不是武器商店能买到的,是完美通过副本以后赢得的道具。 看弓箭的质感,应该不低于B级副本。 他确实具备统领的能力。 杨赢屏住呼吸,把弓身拿了起来,缓缓拉开弓弦,弓身中央出现一条泛着红光的箭矢。借着微弱的烛光,他勉强能看到怪物们移动的方位。他把弓弦拉到最满,手指一松,红色的箭矢飞快地窜了出去。 那些怪物并没有像杨赢意料中的那般,被红色的火焰灼伤,箭矢根本没有对他们造成丝毫的伤害。 他不死心,连续对这些怪物进行射击,可怪物浑然不觉,直直地像前走着。 杨赢的额头上流下了细细密密的冷汗,他把弓箭收了回去,换成了一把手枪,这把手枪里的子弹是特质的,不管是什么样的怪物,他都有自信把它击穿。 他举起手枪,对准怪物的头颅不停地点射。怪物的头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血洞。可这些血洞并没有阻挡他们前进的脚步,他们依然不停地前进。 “怎么会这样?”杨赢又惊又恐,他不敢相信,他的箭矢和子弹居然对这些怪物没有作用。 他并不擅长近战,他之所以能从怪物的手中逃脱,都赖于这两样武器。 怪物离他们越开越近,他必须再想想办法。总而言之,他绝对不能死在这些怪物手里。 “哥,让我来吧。”杜秋在陆景深的耳边低声说道,只要他变成丧尸,这些怪物应该不成问题。 “不要着急,你的变身时间只有十分钟,必须用在关键的地方。时桑,你和我下去。杜秋你留在这里查看情况。如果我们发生危险,立马变身过来支援。”陆景深沉着冷静地发布命令。 “明白。”杜秋和时桑异口同声地说道。 陆景深把烛台递到了杜秋的手上,和时桑一起跳下马车。 时桑从游戏币里拿出长鞭,头也不回地往怪物群的方向冲去。 陆景深拿着长刀紧随其后。 季子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实在是太害怕了。杨赢的箭矢和子弹都没有用,普通的武器就更不用说了。 “小陆也太冲动了。”杨赢叹息道,这些怪物实在是太强大了,特质的武器都没有办法,他们一定会被这些怪物撕碎。 陆景深和时桑并没有给怪物撕碎他们的机会。他们移动的速度很快,眨眼之间,他们就到了怪物们的面前。 陆景深抬起手臂,挥出长刀,长刀的利刃把怪物的头颅切断。被切断头颅的怪物并没有倒下,新的头颅又迅速地从他的脖子里长了出来。 陆景深发现,不管他砍到怪物的哪一个部分,那个部分的肢体都会重新长回来,而且长速只在眨眼之间。 陆景深需要招架三个怪物的攻击,有些有心无力。 时桑要比陆景深轻松一些,她只需要解决两个怪物。即便如此,她也感觉到难以招架。 这些怪物的恢复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根本没有办法对他们造成实质性伤害。 陆景深感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们必须用特殊的方法消灭这些怪物。 “我们先摆脱他们。”陆景深向时桑大喊,在找到正确的方法之前,他们不能再继续消耗体力了。 时桑也觉得他们现在的攻击是无效的,直接甩脱这些怪物,跑到离马车更远的地方。 陆景深看到时桑成功脱身,也把怪物甩掉,跟了上去。 那些怪物根本没有理会陆景深和时桑,而是往马车的方向继续走去。 “我还以为他们会选择追我们,没想到他们的目标一直是那辆马车。”时桑气喘吁吁地说道。 “你靠近那些怪物的时候,有没有闻到一股烧焦的气味。”陆景深紧紧握住长刀的刀柄,黑色的血液顺着刀刃滴到了地上。 “我闻到了很多气味,完全分辨不出来。”时桑回想了一下。 “我看到了他们身体上的伤痕,好像是烧伤的痕迹。”陆景深继续说道。 “你直接说要怎么样才能消灭这群怪物。”时桑眼看着那些怪物离马车越来越近,完全没有耐心听他的分析。 “你用鞭子帮我控制住他们,我试着用火把他们烧掉。”陆景深把长刀收回游戏币里,他已经想得很清楚了,之所以弓箭、子弹、刀刃都没有办法伤害他们,是因为这些都不是他们的死亡方式。他们应该是被火活活烧死的,所以身上才会有那么多烧伤的痕迹。 “好,我尽力控制住他们。”时桑攥着绳子,冲向那些怪物。 她甩出长鞭,鞭子迅速缠绕在一个怪物的脖子上。她用力一扯,怪物的身体随着力道倒在了地上。 陆景深把点燃的火把往怪物身上一扔,怪物的身上燃起了熊熊的烈火。瞬间,怪物在火焰的燃烧下化作灰烬。 时桑的眼睛一亮,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两分钟后,五个怪物都被消灭干净了。 战斗结束,他们回到马车上休息。 “陆哥,桑姐,你们怎么想到用火烧掉他们的?”阿季又惊又喜,觉得他们两人的实力实在是太强大了。如果是他的话,看到怪物的头重新长出来,就已经彻底绝望了,没想到他们还能即使逃脱,想到消灭怪物的正确办法。 “这些毕竟只是B级副本的小怪,杨哥的箭矢和子弹都没有作用。所以我在想,应该是攻击方式出了问题。”陆景深平复了一下心跳,向他们解释道。 “确实,我这把弓箭,不说是B级副本的小怪了,就算是BOSS,我都有信心造成伤害。那些怪物居然一点事都没有,的确是太过反常。”杨赢摸了摸下巴,说道。 “所以,我就和时桑一起下车,试着攻击他们。事实证明,长刀和鞭子都没有办法对他们造成伤害。”陆景深继续说道。 “那时候我看得急死了。”阿季心有余悸。 “我近距离观察他们,发现他们的身体上有不少烧伤形成的伤口,他们身上还有一股烧焦的味道。我猜想,他们一定是被火烧死的。”陆景深耐着性子说道:“所以,我就用火把试了一下,没想到真的把他们消灭了。” “小陆,你真的很强。”杨赢拍了拍他的肩膀,由衷的说道:“你有没有加入我们公会的想法,我可以向会长申请,免除你的会费。我们玄黄公会可是积分榜排名前五的公会,每个月只有入会名额,你要不要来试一试?” 陆景深摇头:“不用了,我没有参加公会的打算。” 他对做公会会员一点兴趣都没有,他想组建属于自己的公会。 会长只能是他。 “那你们呢,有没有想法?”杨赢看向杜秋和时桑,既然他们能成为陆景深的队友,实力应该不差。 “多谢杨哥了,我哥在哪,我就在哪。”杜秋对加入积分榜排名前五的公会点兴趣都没有,他要一直跟着陆景深。 时桑冷漠地看向他:“你别看我,我不想加入有你的公会。” “好吧。”杨赢摸了摸鼻子,既然他们拒绝了,他也没有强人所难的打算。 阿季坐在角落里,心里恨不是滋味。这个噩梦游戏还是凭实力说话,他想尽办法挤破脑袋才拿到进入玄黄门派的门票,他们就轻易放弃了。 天渐渐亮了起来,温暖夕阳穿破云层洒向地面。风渐渐止住,树上的乌鸦尽数飞走。 “杨哥,你还能记起回去的路吗?”陆景深看着周围的景色,淡淡问道。 “放心,我一定会把你们安全送回去。”杨赢拍拍胸脯,做出保证。 马车平稳的在路上行驶,陆景深和时桑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阿季在杜秋旁边轻声问道:“秋哥你们为什么不愿意入我们的公会啊,就算你们现在待的公会再强,也比不上我们公会。” 杜秋耐心地解释:“因为我哥要创办自己的公会呀。” “创办公会?”阿季瞪大了眼睛,他从来都没有这种想法:“我记得要有五个成员才能向公会委员会提出申请,你们现在有几个人了?” 杜秋竖起了三个手指头:“三个。” “怎么这么少。”阿季有点难以理解。 杜秋有点不好意思:“我哥这种人,选人的标准很高,宁缺毋滥。” 阿季似懂非懂。 “你不会想加入我们吧,这样的话,我们就凑够四个人了,离成功组建工会又向前迈进一大步。”杜秋突然激动起来,阿季问了他这么多关于他们的事情,一定是对他们有兴趣吧。 刚刚陆景深展示了那么强的实力,阿季想要跳槽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帮你和我哥说说,他应该会答应的。”杜秋兴奋地说道。 “我没有想跳槽的意思,我真的很喜欢现在的公会。”阿季着急地说道,他不明白杜秋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兴奋,他的眼神渐渐落寞下来:“只不过,我的公会就要不要我了……” 阿季很清楚,他的能力并不是十分出众,能进入玄黄也是纯属侥幸。玄黄公会被收购之后,实力大幅度提升,他根本跟不上公会发展的速度。如果他这次的表现不能让杨赢满意,他就会被迫离开公会。 他不知道,他还有没有重新开始的勇气。 “不要就不要嘛,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重新再找个公会不就得了。”杜秋有点不理解阿季的脑回路。 “可是,我真的很想追赶他的脚步。”阿季垂下眼眸平静地问道:“小秋,如果小陆不要你了,你会释然地加入另一个公会吗?” 杜秋一怔,他回忆起他们俩第一次成功通过副本之后,在星悦城时的场景。 陆景深把一颗子弹放入他的手中,对他说过的那句话。 如果有一天,陆景深发现任何一个公会成员都能顶替他的位置,他就会将他抛弃。 杜秋闭上眼睛,重新睁开之后淡淡地说道:“我不会让那一天出现的,我会变得越来越强大,向他证明,没有人能代替我的位置。” 他停顿了一会儿,看向阿季:“你一定要继续努力,成为那一个不可被替代的人。” 阿季释然了,因为实力不够强大自怨自艾是不可取的,他一定要更加努力才行。 “那么我们就为了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努力往前冲吧。”阿季双手紧握成全。 “一定加油哦。”杜秋鼓励道。 杨赢拉紧缰绳,撩开帘子:“我们到了,赶紧下车,应该还能赶得及吃晚饭。” 时桑垂了垂快要僵硬的肩膀,深深地觉得高铁真的是21世界最最伟大的发明。 众人下了车,走到城堡的门口,两个侍女站在门口等着他们。 侍女们看到他们走近,微微鞠躬:“尊贵的客人,晚饭时间就要到了,请你们前往一楼用餐。” “他们是特地在这里等我们的吗?”时桑楞住。 “先进去看看吧。”陆景深淡淡地说道。 “赶紧走吧,我都快要饿死了。”杜秋摸着肚子,一脸幽怨地说道。 ------------ 第六十五章:古堡十 一行人来到客厅,看到间宫瑶,董超、尔雅已经在饭桌前入座,他们身上都穿着一套黑色的媳妇,胸口处别着一朵白花。 “请客人们上楼更衣,衣服已经备好了。”两个侍女恭顺地躬身说道。 众人上楼,把黑色的衣服换上,把白花别在了胸口处。 下楼之后,间宫瑶起身,向众人鞠了个躬:“抱歉,家父本来想让你们高高兴兴的参加小女的生日,没想到让你们见到了家父家母的惨死。” “节哀。”众人回了礼。 “在享用晚餐之前,占用各位一点时间,为我的家父家母祷告。”间宫瑶的脸色苍白,表情肃穆。 众人祷告完毕,安静入座。 整个饭桌的氛围十分凝重,空气好像在一个瞬间凝滞了。 饭桌上都是精致的素菜,陆景深的面前是一份凉拌豆腐。 把桌上的饭菜吃完之后,间宫瑶的眼睛红了,眼泪簌簌地往下落。 众人看到间宫瑶这个样子,也不好意思先走。 杜秋不忍心看到刚失去父母的间宫瑶这么伤心的哭泣,他拿过一张餐纸,把纸巾递给了她,别扭地说道:“别哭了。” 他并不是很擅长安慰别人,更遑论是安慰一个NPC。 间宫瑶拿过杜秋递过来的纸巾,不停地抽噎着:“如果我昨晚答应江口,江口是不是就不会杀人了?” 时桑冷冷地看着间宫瑶:“你愿意把你下半生的幸福交付到这种不负责任的男人手上吗?” “可是……”间宫瑶当场愣住,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这件事不是你的错,是那个凶手的错。”时桑死死地盯着间宫瑶的眼睛:“不要把别人的错误强加在自己身上。” 间宫瑶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可是,江口已经逃走了,我没有办法为他们报仇。尊贵的客人们,你们能帮我想想,江口到底会跑去哪里吗?” 杨赢觉得间宫瑶已经把江口当做杀害凶手,他开口说道:“我今天已经和陆先生他们一起去了江口的马场,没想到那里已经人去楼空,我们没能找到关于他行踪的线索。” 间宫瑶露出失望的神色:“辛苦你们了,江口到底会跑到哪里去呢?” “抱歉,我们这次什么忙都帮不上。”陆景深微微低头,表示歉意。 “没关系,我相信你们已经尽力了。”间宫瑶微微摇头:“明后两天我要去教堂为家父家母祷告,你们和我一起去吧。” “没问题。”杜秋连忙答应。 间宫瑶站了起来,向众人深深鞠躬:“我代逝去的父母感谢各位,我们明天上午七点出发,请诸位务必准时下楼,我先告辞了。” 间宫瑶离开,众人面面相觑。 杨赢的视线落在坐在角落里的董超和尔雅身上:“今天下午,古堡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没有什么特别的,一切都很正常。”董超回答道。 尔雅看向杨赢装作好奇地问道:“你们在马场发现了什么? “我们发现了间宫瑶和江口的来往书信,这些书信能证实间宫瑶和江口有两年以上的恋情。”杨赢把今天在马场里的发现告诉尔雅。 尔雅沉默片刻:“现在看来,还是江口的嫌疑最大。” “确实是这样。”杨赢皱着眉头,虽说如此,他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可他说不上来。 “明天还要早起,我们先回房间休息了。”陆景深起身,他今天真的有些累了。 杨赢点头:“今天辛苦你了,我们先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我先提醒一下,明天如果谁敢作死,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董超知道杨赢说的是他,翻了个白眼。他明天必须沉住气,千万不能让尔雅看出,他已经知道她是凶手了。 众人纷纷上了楼,各自回了房间。 204房间。 三人把黑色西服换了下来,一个接着一个到浴室洗漱,都换上了便携的衣服。 时桑是最后一个洗的,她站在浴室的镜子前面,用干毛巾把湿漉漉的头发吸干。 她把毛巾挂好,走出浴室,趴在单人床上。她有气无力地说道:“你们觉得杨赢怎么样?我觉得他实在是太能装逼了。” 陆景深抬了抬眼皮,评价道:“他确实有领导者的能力。” 时桑立马坐了起来,反驳道:“他哪里有能力了?他靠的不都是那两件武器吗?他发现武器的攻击对怪物没有用,他就直接傻了。如果不是我们救场,他早就怪物撕成碎片了。” “你说得也有道理。”陆景深敷衍道。 “这次你们应该相信江口就是杀害间宫夫妇的凶手了吧。”时桑兴奋地说道,如果这次凶手不是江口,她直接倒立洗头。 “我觉得间宫瑶转变的态度实在是太快了,她不是应该很痛恨间宫夫妇吗?”陆景深不相信凶手的证据会暴露得这么直观,一定有什么他们没有发现的证据才对。 “陆景深,我觉得你还挺能强词夺理的。先不说间宫瑶没有作案时间,我觉得她因为拒绝江口导致间宫夫妇的死亡所以表现出悲痛没什么不对,她一直在自责吧,如果她昨晚答应江口,间宫夫妇就不会死了。” “你说得很有道理。”陆景深再次敷衍。 “我就知道你不信我,杜秋,你觉得谁才是杀害间宫夫妇的凶手?”时桑把矛头对准杜秋。 杜秋一脸懵逼,他不明白时桑为什么会突然提到他。他诚实地说道:“现在的证据链不是很完整,我也说不上来。不过,从目前来看,江口的嫌疑确实最大。” “你看,陆景深,杜秋都支持我。”时桑得意洋洋地说道。 “恭喜你哦。”陆景深再三敷衍,他其实有很多事情没有理清楚,杀人凶器他们至今都没有找到。还有就是,他总觉得照片里的男孩有问题。 虽说侍女已经告诉他们,间宫只有一个女儿。可《证人》这部电影,母亲分明有两个孩子。 “你就知道敷衍我。”时桑不满地嘟囔。 “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去教堂。”陆景深催促道。 “我希望董超明天不要再搞幺蛾子了。”时桑平躺在床上,如果他作死自己还好,要是真的连累了他们。 杜秋睁着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天花板。明明身体已经很累了,但完全没有睡意。 他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睡着。 夜色越来越深,他听着其他两人平稳的呼吸,重新睁开了眼睛。 他注意到,除了呼吸声之外,他还能听到啃咬东西的声音。刚开始,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有加以理会。可这种啃咬的声音越来越大,大到让人无法忽略的地步。 “哥,你醒醒。”杜秋连忙坐起来,叫了陆景深一声。 陆景深的睡眠很强,听他这么一叫,他睁开了眼睛。 他侧过身子,透过微弱的烛光看向杜秋,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杜秋颤着声音问道。 陆景深仔细聆听了一会儿,摇头:“没有,我什么声音都没听到。” “我听到有啃咬东西的声音,大概是有老鼠吧。”杜秋冷汗流了下来。 “应该不是,声音是从哪里传出来的?”陆景深正色道,杜秋总能听到一些他们听不到的声音。 “应该在楼上。”杜秋看向天花板。 陆景深记起,他们这间房间正对着的,应该是间宫夫妇的房间。他没有犹豫,直接说道:“我们上去看看。” 他们叫醒时桑,三人像是做贼似的,偷偷摸摸上了四楼。 他们三人蹲在间宫夫妇的房间外,其余的两人都听见了啃咬的声音。 “真不知道你的耳朵是怎么长的。”时桑看向杜秋,不知道该做怎么该说些什么。 “时桑。”陆景深提醒道。 时桑乖乖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他们把门轻轻推开,一股难闻的尸臭味传了出来。副本并没有把这些尸块移走。 透过微弱的烛光,他们看到一个五岁左右的男孩正趴在尸块的身上,津津有味地吃着那些尸块。 时桑毛骨悚然地问道:“这些东西,真的好吃吗?” “应该,不好吃吧。”杜秋回答。 小男孩没有察觉到他们,还在不停地吃着尸块。 “为什么他吃了那么久,尸块并没有减少?”陆景深觉得有些奇怪。 “可能因为他是灵体,而尸块是实体,他没有办法把这些尸块吃下去,而是一直在做啃咬尸块的动作。”杜秋猜测道:“他应该很恨这对夫妇,否则的话,也不会一直做这个动作。” “他应该是照片里的男孩吧,身形还是挺像的。”时桑揣测道。 “我们要不要走近点看看?”杜秋提议道。 “他会不会攻击我们?”时桑不怎么放心。 “我们过去看看。”陆景深做出决定,这么远的距离,他根本看不清男孩的容貌,不能确定他到底是谁。 他们悄悄走到房间,仔细观察了男孩的脸。 果然,这个男孩的脸和照片中的一模一样。 杜秋非常紧张,总以为男孩会攻击他们。然而,男孩并没有,只是自顾自地吃着东西。 “我们如果不主动攻击他,他应该不会攻击我们。”时桑放下心来。 话音刚落,男孩突然站了起来,看向他们。 杜秋觉得,他的心跳应该已经停了。 “他不会要攻击我们吧。”时桑直接问道。 男孩并没有选择攻击他们,而是直接消失了。 “我们回去吧。”陆景深转身离开。 他们回到房间,躺在床上。 “你们觉得那个男孩是谁?”时桑睡不着了,问道。 “这个男孩应该是间宫和他前妻的儿子。”陆景深直接开口说道。 “侍女们不是说,间宫只有一个女儿吗?”杜秋好奇地问。 “侍女们撒谎了,或许是因为间宫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有这个儿子,所以都向外宣称,只有间宫瑶一个女儿。”陆景深说出自己的推测。 时桑想了想,想出了一种可能性:“你们说,这个男孩会不会是杀害间宫夫妇的凶手。” “我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他应该是一个比较弱小的灵体,攻击我们都做不到,应该不会是杀人凶手。”陆景深否认了时桑的推测。 时桑点了点头:“说来说去,还是江口的可能性最大。” “快睡吧,再不睡天就要亮了。”陆景深打了个哈欠,他实在是太困了,已经完美没有办法进行思考。 【第四天】 清晨,他们换上了黑色的正装,准时下楼。 除了这座古堡的新主人间宫瑶,玩家们都已到齐。 杨赢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玩家并没有减少。 昨晚应该是安全夜。 “昨晚大家有什么新发现吗?”杨赢正色道。 众人纷纷摇头,表示没什么新发现。 陆景深没有说话,他并不打算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众人。 他没有必要和这些人贡献线索。 董超也没有说话,他昨晚都在想该怎么偷偷潜入尔雅的房间,找到能够指认尔雅的关键证据。 杨赢发觉众人的心思各异,也不要求众人拧成一股绳了。他叹息道:“我希望你们能积极提供线索,我希望大家能够一起出去。” 仍然没有人理他。 杨赢感觉有点尴尬。 在公会里,他一直是一个一呼百应的角色。只要他站出来,所有人都会拥护他。 他第一次发现,一个队伍会这么难带。 这时候,间宫瑶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她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裙,脸色苍白如纸。 杜秋抬头看向间宫瑶的脸,觉得她应该一夜没睡。 间宫瑶虚软无力地说道: “人都到齐了吗?” 杨赢直接说道:“都到齐了。” 间宫垂下眼眸:“我们出发吧。” 他们一共有八个人,他们分别坐上了两辆马车。杨赢、 阿季 、董超、杜秋一辆。陆景深,时桑,间宫瑶,尔雅一辆。两个侍女分别驾一辆马车。 马车内十分安静,没有人出声讲话。 马车一共行进了一个小时,终于,教堂到了。 ------------ 第六十六章:古堡十一 众人纷纷走下马车,他们看到一座棕色砖头堆砌而成的教堂。漂亮的彩色玻璃镶嵌在教堂的灰色墙壁上,教堂的屋顶是三角的形状。 陆景深不怎么了解西方的宗教文化,所以对这方面了解不深。 穿着一身黑袍的神父站在教堂门口,静立着等待他们的到来。 他看到了他们的身影,迎了上去。 他走到他们面前,微微躬身:“间宫小姐,我听闻了间宫先生的遭遇。他是一个高贵的好人,神一定会保佑他们夫妇上天堂。” 间宫瑶微微颔首,向众人介绍道:“这座教堂是我们间宫家出资建造的,这位是教堂的神父。神父,这是爸爸的朋友们。他们本来受到爸爸的邀请,参加我的生日。没想到……” 说到这里,间宫瑶哽咽了。 神父叹息,他把手盖到间宫瑶的头上:“我可怜的孩子,神一定会保佑你的,阿门。” 间宫瑶平复情绪:“我们进去吧。” 他们表情肃穆,仪态庄重地走进教堂。 教堂的四面墙壁都挂着带有宗教色彩的挂画,陆景深注意到其中一幅画像,上面挂着一个女人怀抱着婴孩,女人的笑容带着慈爱和怜悯。 ——神爱世人,教廷伟大。 ——神会怜悯每一个好人,神会注视每一个好人。 陆景深收回目光,他自认不是一个绝对的好人,他也不需要上天堂。 他们路过一排排木质的座椅,他们的前方是一个小舞台,舞台的左方有一架钢琴,钢琴架上摆放着一张琴谱。 众人低头,虔诚地为间宫夫妇祷告。 祷告结束以后,间宫瑶看向他们:“我想独自留在这里,向上帝阐述我的罪孽,请求他的原谅。你们可以在教堂旁边到处逛逛,切记不要走远,这片树林并不安全。” 间宫瑶既已开口,他们也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众人走出教堂,看着周围的景色。 杨赢直接问道:“这里应该藏着杀人案的线索,我们要一起探查,还是分开。” “我们还是一起探查吧,间宫瑶刚刚不是说这片树林并不安全吗?”杜秋建议道。 杨赢点头: “那好吧,我们就一起到周围看看。” 众人一起在周边探查,他们对这片树林并不熟悉,所以也不敢走远。 他们在树林里走着的时候,突然听见董超一声惨叫。 “怎么了?”杜秋吓得蹦了起来。 董超蹲在地上,他的右脚被捕兽夹夹着。 他痛得眼泪都流了下来:“我的脚好疼,你们快帮我把夹子拿开。” 众人都站在那里,没有人想要帮他。 谁让你走路不看路,被夹到了实属活该。 董超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我现在已经走不动了,你们不会想让我饿死在这里吧。” 杨赢并不想让他饿死在这里,这违背了他想要所有玩家安全离开的理念。 他蹲下身,从游戏币里拿出道具,帮他把捕兽夹打开。 董超迅速地把右脚抽了出来,他右脚的裤子被血液染湿。 董超把裤脚拉了上来,检查了一下右脚的伤势: “我现在已经走不动了,你们能不能把我背回教堂。” 杨赢不想把他背后教堂,也不想把他留在这里。 季子看出了他的为难,直接说道:“我把他背回去吧,你们继续找线索,我相信你们。” 杨赢点头,嘱咐道:“路上小心点。” “我先帮他包扎一下吧,他的右脚还留着血,怪物一般都很喜欢血的味道,他们很可能靠血的味道追踪你们,到时候你们就危险了。”杜秋本来不怎么想关董超的闲事,既然阿季主动参合进去了,他不能不管。 “这样也好。”杨赢应道,他一直以为三人组中,杜秋是最平庸的,没想到竟会这么细心。 杜秋看到杨赢没有反对,从游戏币里拿出相应药品,迅速帮他包扎。 季子看到他的包扎娴熟,忍不住问道:“你以前是学医的吗?” 杜秋有点不好意思:“我不是学医的,是我哥让我学的。” 季子表示理解。 杜秋把董超的伤口包扎好后,董超背着他,朝着教堂的方向走去。 杜秋把东西收拾好,露出担忧的神色:“他们不会迷路吧。” 杨赢摇头:“不会,季子的记性一直很好。” 他们走了约莫一公里的样子,看到了一家福利院。 他们走近,看清了挂在福利院右侧的牌匾——爱心福利院。 匾额的右下角还有一行小字,间宫家捐赠。 这里的福利院和教堂都是间宫捐赠的。 这家福利院应该很久以前就荒废了,铁门落了锁,锁上满是灰尘和蜘蛛网。 “时桑,开门。”陆景深命令道。 时桑满脸嫌弃,还是乖乖打开了门。 众人走了进去,发现整个教堂空无一人。操场上,滑梯和秋千都已经落了灰,已经很久没有小朋友玩过了。 小花园里,杂草丛生,应该很久没有人打理。 他们有些好奇,这家福利院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 “我们到院长办公室看看吧,那里应该有我们需要的材料。”杨赢提议道,副本是不会无缘无故把他们带到这里的,这里应该有关于案件的线索。 众人没有提出异议,在一栋办公楼中,他们看到了院长办公室的标志。 门口的锁头积满了灰,已经很久没有人打开了。 “时桑,开门。”陆景深命令。 时桑只能拿出钥匙,乖乖低头开门。 推开门进去后,到处都是灰尘的味道。院长办公桌的台面上,积满了厚厚的灰。 他们打开办公桌的每一层抽屉,希望能从里边找出线索。 最终,他们找到了关于这家福利院的相关材料。材料里,记载了福利院的落成时间,捐赠人,院长的材料。还有就是这家福利院的变迁历史。没有关于福利院倒闭的相关材料。 “我猜应该是间宫不再继续捐赠了,所以这家福利院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杨赢根据这些资料,说出自己的看法。 “你们快过来看!”杜秋翻看着关于福利院的相册,指了指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时桑凑了过去。 “你们看他的头。”杜秋提醒道。 这张照片是两个男孩的照片,一个男孩的头被挖去了,另一个男孩的样貌像极了昨天他们遇到的那个男孩。 “再找找看,还有没有这样的照片。”陆景深命令,他意识到,杜秋找到了关键线索。 很快,他们又翻出了五张无头的男孩照片。 “他们应该都是一个人。”杨赢对比了一些这些照片。 “这个男孩应该和间宫一家有关系。”陆景深猜测道。 “他应该做了对不起间宫一家的事,所以间宫停止了对福利院的捐赠,院长恨极了他,所以才把他的头撕掉。”杜秋觉得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我们有办法找到这个男孩的资料吗?”时桑着急地说道。 “找不到吧,我们不知道她叫什么,他张完整的照片都没有。”杜秋思考了一下。 “我们到别处逛逛吧,应该还有其它线索。”陆景深不怎么着急。 他们走到了学生宿舍,陆景深走到二楼的时候,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 “我们过去看看。”陆景深觉得这股味道非常熟悉。 他们走到了206的房间门口,时桑打开了门。 “这间宿舍到处都是烧焦的痕迹。”尔雅伸手摸了摸墙壁,感叹道。 “这里应该发生过火灾,等等,我们昨天遇到的那些怪物,是不是都是被火烧死的?”杨赢突然想到了些什么。 “难道,就是住在这里的学生攻击的我们?”杜秋震惊道。 杨赢摸了摸下巴:“应该是的,我总有一种感觉。男孩应该做了一些对不起间宫家人的事,间宫很生气,不仅停了对福利院的捐赠,还把男孩的这间宿舍烧了,其他无辜的学生都不能幸免。” “这种男人,死了也不算可惜。”尔雅冷漠地说道。 “就是,又是出轨,又是防火杀人的,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时桑在一旁附和。 杨赢不觉有些困惑,这些线索只能告诉他们间宫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人渣而已,并不能证实谁是凶手。 他们走出福利院,往教堂赶去。 一路上,他们都没有遇到什么危险,非常顺利。 他们看到,神父正站在教堂门口。 “间宫小姐还在里边吗?”杨赢直接问道。 “是的,你们现在还不能进去。”神父微笑道:“你们随我到一旁小叙吧。” 神父把他们带往一间房间。 房间里,摆放着一张木桌和几张木椅。 “间宫小姐应该有很多话想要对神说,你们也逛累了,吃点点心吧。”神父还是慈眉善目的样子。 众人齐齐在木椅上坐下。 “我们在福利院的东边找到了一家福利院,那家福利院应该是间宫家捐赠的吧。”杨赢想要在神父口中套出一点线索。 “是啊,间宫先生真是个大好人啊,不仅出资建造了教堂,还出资建造了福利院。间宫夫人也是一个善良的人,一直支持间宫先生做善事。”神父的目光悠远,好像很怀念过去发生的事。 “那福利院为什么荒废了呢?”杨赢继续问道。 “孩子越来越少了,几年前,我们送走了最后一批。没有孩子之后,间宫先生就觉得没有福利院没有再开下去的必要了。”神父惋惜地说道:“这也算是好事,说明这附近已经没有无家可归的孩子。” 杨赢总觉得事情不像是神父所说的那样简单。 “间宫小姐经常到这个地方来吗?”尔雅好奇地问道。 “间宫小姐是教堂的常客,每周日都会过来做礼拜。”神父继续说道:“间宫小姐人真的很好,还会给福利院的孩子们弹曲子。” “你还记得她经常弹的是什么曲子吗?”杜秋抬头问道。 “《圣母颂》,这是她最喜欢的一首曲子。”神父想了一下。 “你们见到了我的同伴了吗?我们有一个同伴不小心受伤了,是另一个同伴背他回来的。”陆景深出声问道。 “没有。”神父摇头:“我一直都在这里,并没有见过你们的同伴。” 杨赢意识到他们应该出事了,他就不应该让阿季背董超回来。 “我们去找找!”杜秋站了起来。 “伟大的主啊,请您保佑他们。”神父闭起眼睛,在胸前划着十字。 他们并没有找多久,在离教堂不远的地方,他们找到趴在地上苦苦挣扎的董超和阿季支离破碎的尸体。 “救我,快救救我。”董超听到了脚步声,用力地抬头,看到了众人。 他发出了嘶哑的求救。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杨赢蹲下身体,慌张地问道。 “季子背着我,往教堂的方向赶。”董超虚弱地说道:“季子走了很久,都没有找走到教堂。” 董超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季子意识到不对,停了下来。然后,他抬头看到,很多乌鸦对我们进行攻击。阿季拼死保护了我,把那些乌鸦都杀了。但因为受伤太重流血过多……” 董超不说话了,大家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杜秋静静地待在那里,久久没有说话,他又想起了昨天他和季子的对话。 季子都说要好好努力,争取留在公会了,他的努力还没有被那人看见。 他已经没有机会证明给那个男人看了。 杜秋红着眼睛,蹲下身子,拿从游戏币里拿出药品,想要为董超包扎伤口。 杨赢拦住了他,喝道:“你在干什么?” 这种人还留他做什么,让他死在这里不好吗? 反正季子都已经死了啊。 “这是季子拼死都要救回来的命,”杜秋不管不顾地蹲在地上包扎:“我不会让他死在这里。” 董超躺在地上,在失去知觉的那一刹那看向尔雅。 难道尔雅已经知道了他知道她的秘密,迫不及待地想要杀他? 不行,他今晚一定要想办法潜入她的房间。 他一定要找到能证明尔雅是凶手的关键证据。 ------------ 第六十七章:古堡十二 杜秋把董超包扎好后,背着董超回到了教堂。 一行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尤其是背着董超的杜秋。 间宫瑶从教堂里走了出来,点头致意:“我们可以走了。” 她并没有问为什么玩家们少了一人,也没有问董超为什么受伤。 她一直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 众人坐上回程的马车,男生坐一辆,女生坐一辆。 众人都没有说话,马车上寂静无声。 回到古堡,间宫瑶没有心情吃东西,回了房间休息。 间宫瑶可以不吃,但他们不行。杜秋把还在昏迷的董超背回202后,下了楼 众人聚集在饭桌旁边,今天中午厨房提供的是一些素菜。 两个侍女笑意盈盈,说出那句一成不变的台词:“老爷不喜欢客人浪费食物。” 没有人想要告诉她们,她们的老爷其实已经死了。 众人草草把午餐吃完,杜秋一直在悄悄观察着杨赢。失去同伴以后,杨赢并没有露出悲伤的神色,他面无表情地吃着碗里的饭菜,好像周围的一切都和他毫无关系。 “我们上间宫的房间看看吧,或许尸块上还会有线索。”他把筷子放下,沉默地看向众人。 他的声音很沉,沉得像是要把人压垮。 “我们上去吧。”陆景深同意了,他也很好奇,现在尸块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们走上四楼,打开间宫的房间,发现整张床铺着干净的被单,空气里还弥漫着空气清新剂的清香。 被切得支离破碎的尸块已经不见了,甚至连血腥味都没有。 杜秋有点怀疑,他们昨晚看到的一切只是他的一场梦境。 陆景深发现,整个房间都被人刻意的打扫过,这个房间干净得就像是房地产公司的样板房。 “我们回去休息吧。”陆景深意识到,这间房间已经没有线索了。 众人回到各自房间。 204房间。 时桑觉得房间非常闷热,推开了窗子,看向树上的那抹绿色。 她没有办法让自己开心起来,昨天下午,她在马车上听到了杜秋和季子的对话。她觉得季子是一个善良的好人,不应该就这么死去。 可这个恐怖游戏不会怜悯一个好人,不管是什么样的玩家,等待他们的都只有死亡。 他们连死亡方式都没有办法选择。 季子是为了保护董超死的,他用自己的命保护了一个人渣。 她并没有觉得悲伤,只是为季子感到不值。 杜秋的心情也不是很好,季子已经死了,杨赢失去了他的同伴。杨赢不仅没有表现出悲伤的神色,就连季子的尸体他都不愿触碰。 季子的尸体还躺在那个不见天日的黑森林里,也许森林里会出现野狗,毫不留情的吧季子的尸体吃掉。 “间宫夫妇的尸块不见了。”陆景深打破了沉默。 “嗯,是不见了。”杜秋下意识地应了一句,其实他并不知道陆景深在说些什么。 “杜秋,你在想些什么?”陆景深看向杜秋,觉得他从教堂里回来之后,就变得非常不对劲。 “哥,如果我发生意外,不小心死了,你也会把我的尸体留在黑森林里,任凭野狗吃掉吗?”杜秋的声音有些哽咽。 “肯定啊,你已经死了,还把你的尸体搬回来做什么?你还想让我帮你做场法事?”陆景深挑眉,其实他觉得杨赢的做法没什么问题,季子已经死了,把他带会理他也不会复活,只不过是白费力气。 在这个游戏里,活着才能拥有一切,死了就什么都不是。 杜秋已经快要哭了。 “所以我不会让你死的,当初你不小心被丧尸刮伤的时候,我不是没把你切成碎片喂丧尸吗?”陆景深安慰杜秋:“我不仅没把你喂丧尸,我还给你血喝。怎么,你是觉得我对你不好,活腻了,整天才想着死不死的。” 杜秋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杜秋哽咽着:“哥,我再也不想这种事了,我一定会努力活着的。” “嗯,好好活着才能为我卖命。”陆景深满意了。 “你们觉得福利院的小男孩真的是间宫杀了的吗?”时桑转移了话题,她的思路不能一直被杨赢带着走,她要想出更多的可能性。 “我觉得不是。”陆景深淡漠地说道:“他根本不愿向外人承认他有一个儿子,怎么会为了他杀那么多人?” “你是觉得,烧毁宿舍的另有其人,有可能是这个案子的凶手?”时桑,说道:“难道江口和间宫的儿子关系匪浅,他发现间宫的儿子被人害死了,所以要帮他报仇。” 杜起听得糊里糊涂的:“可是没有证据显示江口和间宫儿子的关系啊。” “表兄弟关系好也是正常的,不需要关系证明吧。”时桑愣住。 “时桑,你有办法让你的纸鹤跟着间宫瑶吗?”陆景深看向时桑,提了一句。 “可以是可以,但有必要跟踪间宫瑶吗?”时桑有点疑惑,在所有的嫌疑人中,间宫瑶是凶手的可能性是最低的。 “你照做就是了,我们现在只有间宫瑶的房间没有进去过了,我们今天晚上,一定要想办法偷偷溜进去。”陆景深强硬地说道。 晚饭时间,众人齐齐下楼。 杜秋在下楼之间到202看了一下,董超的状态好了很多,估计晚上就会醒来。 间宫瑶没有下楼用餐,用餐的也只有几个玩家。 时桑的纸鹤已经放出去跟着间宫瑶了,纸鹤看到的,听到的内容,她也会看到、听到。 她觉得她的纸鹤挺好用的,如果不是纸鹤,她也不可能在《山海高中》的副本里识破秦唐他们的阴谋。 不过,这次纸鹤应该会无功而返了。她绝对不相信间宫瑶是杀人凶手。 众人安静地吃着碗里的晚餐,晚餐结束以后,众人各自回了房间。 时桑迅速洗漱完毕,上了床,想要休息一下。 今晚他们还要潜入间宫瑶的房间,她必须要趁着这个时间,好好补眠。 在他们准备出发的时候,时桑突然楞住。 “间宫瑶出门了。” 他们偷偷摸摸上了四楼,时桑用钥匙打开间宫瑶的房间。 间宫瑶果然不在,房间里空无一人。 他们把间宫瑶的柜子都翻了一遍,从一个柜子中,翻出了江口给间宫瑶回的信件。 他们把信件拆开,发现每一封信件的内容出奇的一致,每封信件都在向间宫瑶倾诉对她的爱意。时桑看着这些肉麻的情话,感觉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 江口果然是一个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实在是太肉麻了,你看看这首情诗,这种酸诗江口是怎么写出来的啊,江口在写的时候不会感觉恶心想吐吗?”时桑扬了扬手中的书信。 “应该不会吧,我看写得挺好的啊。”杜秋做出中肯的评价。 “陆景深你说呢?”时桑看向陆景深,想要听听他的看法。 “我觉得也还不错。”陆景深觉得这首诗没什么问题。 “呵,直男。”时桑冷笑道。 “除了这些信件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的线索吗?”陆景深把信件收了回去。 “时桑,间宫瑶还没回来吧。”杜秋突然问道,他有点害怕间宫瑶会突然出现。 “没,她现在正一个人走在树林里,好像在找一个地方。”时桑摇头。 “我们继续找找,应该还有其他线索。”陆景深淡淡地说道。 他们从床头柜的抽屉里翻出一个漂亮的粉色盒子,粉色盒子上贴着一张黄色的纸条,纸条上写着: 妈妈,弟弟,我。 “间宫果然还有一个儿子。”时桑说道,陆景深猜测的果然没错。 他们打开盒子,里面除了他们的三人照之外,还有一叠厚厚的信件,信封上有一行相同的字,寄给天堂中的妈妈。 他们把信封拆开,每一封信件的内容出奇的一致,都在阐述对妈妈无尽的思念和控诉爸爸所犯下的罪行。 “她应该很爱她的妈妈。”杜秋把一封信件的内容,唏嘘道。 “她有理由杀害间宫夫妇。”陆景深语气平和。 “可是她没有作案时间啊。”时桑皱着眉头,虽然她有些动摇了,但还是不愿意承认陆景深是对的。 “我们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喝下安眠药,甚至不知道她有没有真的喝下。”陆景深解释道,间宫瑶所说的都是她的一面之词,根本没有人能帮他作证。 “她为什么要骗我们?”时桑据理力争,一种恐怖的想法瞬间占据了她的脑海。 “大概是为了嫁祸江口吧。”陆景深幽幽地说道。 202房间,平躺在了床上。 “时桑,间宫瑶今晚去了哪里?”陆景深出声问道。 “她去了妈妈的墓地。”时桑回答道。 陆景深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问道:“她说了什么内容。” “她在忏悔她的罪过,还有就是倾诉对妈妈的思念。”时桑实在是受不了这些肉麻兮兮的话:“我要把纸鹤召回来吗?” “不必。”陆景深淡淡地说道:“留着它,直到副本结束。” 董超突然从梦中惊醒,他感觉到全身又累又痛,好像是被锤子锤打过似的,浑身都不自在。 他低下头,发现他的身体已经被纱布包扎好了,伤口处散发着消炎药水的味道。 他有点庆幸,没想到那些玩家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把他直接扔在那里。 他今天又做噩梦了,国栋和薛霸再一次出现在他的梦里。和那天晚上不同,国栋和薛霸的鬼魂更为可怖,粘稠不堪的血液从他们头上流了出来,流到地上。他们张着血盆大口,一遍又一遍地质问,为什么还没有帮他们报仇。 董超回忆起今天发生的事情,没想到季子真的成为了他的替死鬼,救了他一命。 尔雅应该发现他已经发现了她的秘密,迫不及待的要把他灭口。 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尔雅杀害间宫夫妇的证据,为兄弟们报仇。 房间实在是太闷热了,他挣扎着走到窗口旁边。他推开了窗,在朦胧的夜色中,看到尔雅背着一个很大的箱子,偷偷摸摸地往树林里走去。 他已经来不及去尔雅房间探查了,尔雅要偷偷把凶器销毁。 他急急忙忙地想要跟上去,刚走两步,右脚传来疼痛的感觉,他直接摔到在地。 因为疼痛和不甘,他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只觉得自己真的好没用,没有办法帮他的兄弟报仇。 他想要爬起来,发现身体怎么都使不上劲。 只觉得身体越来越重,最后,他发现自己连眼皮都抬不起。 他终于意识到,他要死了…… 没有人会再发现,尔雅是杀人凶手。 【第五天】 第二天清晨,杜秋推开202的门的时候,发现董超已经死了,尸体都凉透了。 他没能成功救回董超,不过董超比季子幸运,还能保留一具完整的尸体。 这是季子用命救回来的人啊,他还是没能将他保住。 “我们下楼吧,我们今天还要去趟教堂。”杨赢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在平静地叙述。 众人下了楼,杨赢清点了一下玩家,低声说道:“还剩五个。” 他的目标是把他们带出去的,没想到就连公会里的同伴都没能保住。 他明明就知道,以他的能力,根本没有办法护住所有人的。 间宫瑶缓缓下楼,杜秋发现,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了。 她低头扫了一眼众人,沉默了一下,最终开口:“人数都已经齐了吧,我们走吧。” 他们坐上马车,陆景深,杨赢一辆车,时桑,尔雅,间宫瑶一辆车。 马车行进了半个小时左右,突然,他们听到一声马嘶。 “怎么啦吗?”杨赢撩开前面的帘子,提声问道。 他们看到,江口整个人吊在一棵树上,正对着教堂的方向。 树下摆放着一把倒下的凳子,一把带血的斧子和一封压在地上的书信。 陆景深意识到,杀人凶器终于出现了。 “她这是畏罪自杀了吗?”时桑有点不理解,为什么江口会死在这里。 还是以一种上吊自杀的方式。 “江口!”间宫瑶看到江口上吊着的尸体,直接晕了回去。 ------------ 第六十八章:古堡十三 杜秋听到间宫瑶晕倒的消息,赶紧过去查看她的情况。 “她没事吧?”时桑不放心地问道,他们今天的任务是去教堂为间宫夫妇祷告,他们总不可能带着晕倒间宫瑶过去。 “应该是因为惊吓过度晕倒的,没什么问题。”杜秋帮她检查了一下,对时桑描述间宫瑶的病情。 “能把她弄醒吗?”时桑放下心来。 “可以。”杜秋肯定地说道。 “那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去看看江口的情况。”时桑叮嘱过后,跳下马车。 杨赢已经把江口的尸体从树上弄了下来,让他平躺在地上。 “他已经死透了吗?”时桑直接问道。 “已经死透了,尸体已经凉了,你们有会验尸的吗?”杨赢看向众人。 “我会。”尔雅冷静地开口:“我在进入噩梦游戏之前,是一个法医。” “你看看吧。”杨赢让开位置,让尔雅检查。 尔雅从游戏币里拿出了专用道具。 等了半晌,尔雅把橡胶手套脱了出来,收回游戏币里。 “他的死亡原因真的是上吊自杀吗?”杨赢提出疑问。 “确实是的,他的皮肤呈现蓝色、眼球血管爆裂,舌头外露,这些都符合上吊自杀的特征。”尔雅直视杨赢的眼睛,不卑不吭地说道:“他上吊时,因为太过疼痛。想要从凳子上下来,没想到踢翻了凳子。” 杨赢查看了江口的尸体,发现尸体上真的有尔雅所说的特征:“能确定他的死亡时间吗?” 尔雅平静地回答:“从他身体的僵硬程度和呈现的尸斑来看,应该是昨晚两点到四点之间。” 陆景深蹲在斧头的旁边观察斧头上的血迹,斧头上的血迹已经完全凝结了。 “这把斧头应该是作案工具了吧?”杨赢走了过来,仔细地观察斧头上的血。 “应该是的,只有斧头才能在人的身体上产生这样的缺口。”陆景深的神情十分凝重。 时桑把压在石头上的信封拿了出来,迅速拆开。 陆景深点了点信封,问道:“这封信的内容是什么?” “都是一切忏悔的话。”时桑沉默了一会儿:“他说在杀害间宫夫妇之后,他每天每夜都在承受良心的谴责,他只要一睡着,就能看到间宫夫妇。他们一遍又一遍的质问他,为什么要把他们杀了。” “这种人渣有良心吗?”尔雅冷冷地说道。 “绝对没有。”时桑回答。 “因为受不了良心的谴责所以自杀?”杨赢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应该不会吧。”时桑有点无语。 “你觉得江口会让我们活到指认凶手的那一天吗?”杨赢突然想到。 “间宫瑶醒了。”杜秋拉开帘子,说道。 他们聚集在马车前面,看着间宫瑶苍白的脸色。 “江口,真的是自杀的吗?”间宫瑶的声音细若悬丝。 “是的。”尔雅的声线很冷。 间宫瑶缓缓地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会儿。 众人围绕在她的身边,不敢说话。 “我们去教堂吧,时间也不早了。”间宫瑶重新睁开了眼睛,目光平和。 众人上了马车,马车继续往教堂前行。 陆景深坐在车上,一时间摸不准间宫瑶的心理。她实在是太过平静了。 马车停靠在教堂门口,众人陆陆续续地下车。 他们走进教堂,看到神父正坐在钢琴前边,弹着钢琴。 杜秋记起,这应该是《圣母颂》的旋律。 间宫瑶听着旋律,眼泪簌簌地流了出来。 杜秋心里有点悲凉,他有点理解间宫瑶的情绪,她爱的人和恨得人都死了,她无人可爱,无人可恨。 神父看到有人进来,停止了弹奏。他站了起来,微微躬身:“你们好。” 众人为间宫夫妇祷告之后,间宫瑶微微欠身:“我还想独自留在这里,向上帝阐述我的罪孽,请求他的原谅。你们可以在教堂旁边到处逛逛,切记不要走远,这片森林并不安全。” 陆景深记起,她昨天也说过这样的话。 众人把间宫瑶留在教堂里,走了出去。 “我想去看看阿季的尸体。”杜秋平静地看向陆景深。 “好。”陆景深答应了。 “我还想到别处看看,你们去吧。”杨赢并不打算和他们一起去。 杜秋看向杨赢,眼睛里掩藏不住失望。 “尔雅你呢?”陆景深问道。 尔雅敛眸:“你们不用管我,我一个人可以。” “那好吧。”陆景深沉着声音说道。 陆景深一行三人在森林走着,走了阿季出事的地点。 阿季的尸体已经不见了,连血迹都没有,非常干净。 杜秋疑惑地问道:“阿季的尸体怎么不见了?” “应该是副本刷新了吧。”陆景深淡淡地说道。 杜秋的心脏一抽一抽的疼,每次呼吸都异常艰难。 时桑被杜秋压抑的情绪感染:“他一定会理解我们的。” 他们在附近逛了一圈,没再发现什么其余的线索,回了教堂。 杨赢靠在教堂附近的一棵树下抽烟,看到他们回来,把烟踩灭。 杜秋走到杨赢面前,神色复杂地说道:“阿季的尸体已经消失不见了。” 杨赢没有什么反应,好像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你真的一点都不难过吗?”杜秋的声调突然升高。 杨赢百感交集地叹了口气:“生死由命,死在这个副本里,就是阿季的命。” 杜秋觉得杨赢冷酷无情,但他又没有办法职责他什么。 “与其关心别人的死活,还不如思考一下,这个副本的凶手到底是谁。”杨赢觉得案情扑朔迷离,直觉来看,江口绝对不会选择自杀。 但到底是谁杀了江口,他又理不清头绪。 “我觉得尔雅有点问题。”时桑严肃地说道:“你们发现没有,她好像对这个案子的案情发展并不关心,甚至好像不在意凶手是谁。” 江口自杀以后,她已经把江口的嫌疑排除了,一个心性残忍的凶手,绝对不会选择自杀。 “刚刚是尔雅检查尸体的……”杜秋有了不好的猜想。 “可是,尔雅是一个女生,她真的能挥动那么重的斧头吗?”陆景深不觉得尔雅会是凶手。 “如果她不是人类,而是守关的BOSS呢?”杨赢沉默了许久。 如果把尔雅当成玩家,那么她的行为举止实在是太奇怪了。 她一直是一副看客的模样,清清冷冷的。没有害怕的情绪,也对案件的进展不感兴趣。 “她为什么要杀害间宫夫妇呢?”杜秋疑惑地问道,尔雅不可能没有杀人理由。 “他的身份可能是间宫的情妇。”杨赢沉吟片刻,说出自己的看法。 时桑越想,越觉得细思极恐。 江口可能只是尔雅派出来的幌子,尔雅才是一直站在背后的人。 “你们回来了呀。” 众人听到了尔雅的声音。 杜秋有点心虚地摸摸鼻子:“刚刚回来。” 尔雅微笑着说道:“你们在聊什么?” “我们在聊凶手的事,我们在讨论,江口到底是不是杀害间宫夫妇的凶手。”时桑解释道,她觉得尔雅的笑容有点渗人。 “那你们讨论出结果了吗?”尔雅的表情变得严肃。 陆景深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我们一致认为江口绝对不会自杀,尔雅,你觉得到底是谁杀了江口?” 尔雅的唇角微微上扬,却不见笑意:“你们不会认为,杀死江口的人会是我吧。” 气氛在一瞬间完全凝滞了,杜秋甚至能够听见他心跳的声音。 这时候,间宫瑶走了出来,淡漠地开口:“我们回去吧,神已经原谅我了。” 众人坐上了马车,开始回程。 杜秋还以为回程的路上会看到江口的尸体,可那棵吊着尸体的树空空荡荡,就连那把用来杀人的斧头都不见了。 尸体都被副本刷新了吗?杜秋愣住,还是害怕他们在尸体身上再发现什么。 回到古堡,厨师已经备好了饭菜。间宫瑶没有留下来吃饭,回了房间。 众人坐在餐桌上,安静地吃着碗里的食物。 时桑偷偷在一旁打量尔雅,尔雅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专心致志地吃着碗里的食物。 众人迅速的把饭菜吃完,各自回了房间。 杜秋坐在床上唉声叹气,他已经很久没迟到油荤了,虽然他不排斥吃青菜,但也不能顿顿只吃青菜吧。 他抬起手戳了戳自己的脸,总觉得他的脸有点凹陷了。 “陆景深,你还是坚持你的看法吗?”时桑的心里有些难受,她现在已经不确定凶手到底是谁了。 她其实对尔雅挺有好感的,并不希望她真的是凶手。 “嗯,我还是觉得间宫瑶的嫌疑很大。”陆景深轻声说道。 “可是,间宫瑶没有杀人事件啊。昨晚,我的纸鹤一直跟着她。如果她真的杀了江口,我的纸鹤并可能没有发现。”时桑冷静下来,昨晚间宫瑶一直都在墓地,不可能有时间杀江口。 “如果杀害间宫夫妇的和杀害江口的是两个人呢?”陆景深的眸色变得很深。 “尔雅为什么要帮间宫瑶杀人?”时桑觉得背脊发凉,如果真的像是陆景深所说的,凶手不止一个…… “也许是因为,他们都不是真正的玩家。”陆景深说出了一种可能性。 “我觉得我已经脑死亡了!”时桑直直地倒在了床上,脑子一片混沌。 距离副本的规定时间已经没有几天了,她还是理不清头绪。她的脑子已经变成了一团乱麻,完全不能思考。 “我们还是缺乏关键证据。”陆景深还是有点难受,如果没有关键性的证据,副本不可能判断他们指认成功。 就算找到了真正的凶手,没有证据,就不能判她有罪。 这就是他最无奈的一点。 在他们沉默思考的时候,他们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陆景深打开门,发现杨赢正站在门前,平静地看着他们。 陆景深侧深,让杨赢进门。 “小陆,我想和你合作。”杨赢坐在椅子上,直言他前来的目的。 “合作什么?”杜秋皱着眉头,语气并不是很好。他不喜欢杨赢,也不想和他合作。 “我们都认为江口不是真正的凶手。那么,玩家里行为最怪异的尔雅是我们唯一的怀疑对象。”杨赢并不理会杜秋的语气,声调依旧平平。 “嗯。”陆景深应了一声,让杨赢继续说下去。 “我觉得,心思再缜密的凶手也会留下线索。所以吃完饭之后,我想借小桑的钥匙,进尔雅的房间看看。”杨赢继续说道:“作为交换,我愿意共享所有的线索。” “借钥匙可以,但如果尔雅吃完饭之后,一直待在房间呢?”时桑觉得这不是一件亏本的买卖,出借钥匙并不是不可以。 “我需要你帮你找借口帮我支开尔雅,让我找机会溜进去。”杨赢的声音带有一丝急迫。 “好吧,我可以试试,但你必须保证,把在房间里的线索都告诉我们。”时桑眯起了眼睛。 杨赢郑重地说道:“这没问题。” “交易成立。”陆景深语气浅淡地说道。 晚饭时间,他们走下一楼,间宫瑶并没有下来和他们一起用餐。 “间宫小姐今晚又不下来吗?”杜秋坐在饭桌前,看向两个侍女。 两个侍女微微躬身,齐声说道:“小姐今晚不舒服,不愿下楼用餐,我们已经把晚餐送到小姐房间了。” 杜秋微微点头,沉默着吃碗里的烦躁。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青菜特别难以下咽。 他感觉嘴里咀嚼的已经不是食物了,而是坚硬的小石头。但他不能把嘴里的青菜吐出来,侍女一直重复,老爷不喜欢客人浪费食物。 “今天是换厨师了吗?怎么做的饭菜这么难吃?”杨赢实在是受不了了,把饭菜都吐了出来。 “是谁在说我做的饭菜难吃?”穿着一身厨师服拿着菜刀的江口慢慢悠悠地走了出来,他直勾勾地盯着杨赢:“是你吗?” 没有听到杨赢的回答,江口又问了一句:“是你吗?” “是我。”杨赢站了起来,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做的饭菜实在是,难吃死了。” ------------ 第六十九章:古堡十四 杜秋观察着江口,他身体的皮肤呈现一种诡异的蓝色,眼球像是要爆裂而出,他的脖子上有一条深紫色的勒痕,勒痕并不齐整,有挣扎过的痕迹。 听到了扬赢的回答,江口露出了狰狞的笑声,他把右手的刀拿了起来,直直地向杨赢的方向冲去。 杨赢的瞳孔紧缩,整个人如同炮弹一般,向后弹起,堪堪躲过了锐利的刀锋。 一击未中,江口的脸因为嫉妒愤怒而变得胀红。他还想发动攻击,却发现一条长鞭已经缠绕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想要挣扎,没想到时桑的速度更快,她用力地把江口往后一拉。江口一时间保持不了平衡,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杨赢从游戏币里拿出手枪,不断地向江口的头部点射。江口的头部被打成了马蜂窝,黑色的血液从他的头上不停地流下来,沾湿了地板。 站在一旁的两个侍女发出了尖锐的惨叫。 众人连忙捂住耳朵,那种声音实在太可怕了,好像是要把他们的耳膜击穿。 趁着这个时间,江口把缠绕在他的绳子从他脖子上挣脱。他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的脸满是血窟窿,完全看不到无关。 杨赢感觉他的呼吸都要停滞了,他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他的子弹没有被罚对江口造成伤害。 江口的速度更快了,杨赢根本捕捉不到他的身影。他有些怀疑,B级副本的怪物有那么强吗? 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听到了刀子捅穿皮肉的声音。他低头一看,发现江口已经把刀子送入了他的腹部中。 江口阴笑着,把他的刀子抽了出来。 杨赢不觉得痛,只觉得冷。他的血液和体温正在迅速地流失。 陆景深借着江口攻击杨赢的时间,抽出长刀向江口逼近。 在他举起长刀朝着江口的背部劈下的那个刹那,江口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他迅速转身,用刀子挡掉了长刀的刀锋。 陆景深以为他能够砍断江口的刀子,没想到那把刀锋利无比。陆景深在刀子挡到长刀的那一瞬间,只觉得虎口剧震。 他没有想到江口的力气会这么大,他急忙收刀,退到一边。 他看向长刀的刀身,发现刀身已经出现了裂口。 他把长刀收进游戏币里,重重的喘息。他低估了B级副本怪物的强度,他这把长刀只是在星月城买的,根本没有办法对江口造成伤害。 杨赢用双手捂住了他受伤的腹部,尽管按常理来说,这点伤势并足以丧命。可这把刀是江口特制的刀,他只感觉他的伤口火辣辣的疼,仿佛是在燃烧。 他已经完全丧失了作战能力,也许性命都可能不保。 他想不明白,他已经用枪把怪物的头部击穿了,为什么不能对他造成一点伤害。 哪怕只有一点…… 杜秋已经慌了,他从来没有想过陆景深会被压制得这么狼狈。他的长刀已经断掉了,子弹也根本受害不了江口。 他现在到底要怎么办? 该怎么办才能帮到陆景深。 “哥——”杜秋朝着陆景深大喊。 陆景深明白杜秋的意思,但他现在并不想让他变身。从直觉上来看,江口不是在这个副本中最大的怪物,杜秋还不能变成丧尸。 看到陆景深摇头,杜秋没有选择变成。 江口看向陆景深,隐隐感觉到他的实力应该是最强的。他没有选择直接攻击陆景深,而是走到了两个侍女面前。 这对双胞胎侍女完全慌了,跪倒在了地上。他把刀收了起来,双手温柔地盖在她们的头上,满是血窟窿的脸露出了残忍的笑意。 他的双手稍稍用力,侍女们的头被抽了出来。 他把侍女们头上的血液喝了下去。他头部的血窟窿正在快速修复,恢复成了他们熟悉的江口。 江口还是没有选择攻击陆景深,而是向时桑的方向跑去。 时桑一惊,猛地甩出鞭子,鞭子直直地逼向江口的面门。 江口没有丝毫的犹豫,他侧身避开,单手握住鞭子,用力地往回拉。 时桑一惊,只能放弃鞭子,不停地向后跳去。 江口把长鞭扔到一边,还想向时桑发动攻击。 然而,这次,陆景深挡到了他的面前。 他游戏币里可以用的武器只有两个,长刀和手枪。 现在来看,这些东西已经没有用了,只能另想办法。 江口的眼睛变得猩红,他拿起刀子,劈向陆景深的脸。 陆景深迅速闪身,避开了刀锋。 江口并没有放弃,连续对陆景深发动攻击。 应该其他办法的,陆景深在闪避的时候,被迫让自己冷静下来。 时桑只见江口出刀的速度越来越快,陆景深闪躲得越来越吃力。 “陆景深,你快想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时桑着急地朝着陆景深喊道。 当然是有办法! 陆景深眯起了眼睛,看向江口脖子上的深紫色勒痕。 他突然想到,鞭子应该能够攻击到他! 可是,时桑的鞭子只是在星月城买的,等级实在太低,没有办法对江口造成实质的伤害。 “杨赢!”陆景深对着杨赢大喊:“你的游戏币里,有鞭子之类的武器吗?” “长鞭?”杨赢的视线已经模糊了,恍惚中,他听到有人在喊他。 杨赢擅长的是远程战斗,并擅长和怪物贴身,鞭子是近战武器,他自然不会使用。 不过—— “我的会长给过一条鞭子,这是他从A级副本里赢得的奖励。”杨赢虚弱地说道,他记得,会长曾经和他说过,他的智慧,领导力,对弓箭的使用已经到了巅峰造极的地步,只不过遇到要和他拼近战的怪物,会变得毫无办法。会长为了弥补他的短板,送给了他一条鞭子。 这条鞭子除了攻击强度高之外,还有一个特别之处。 这条鞭子具有可升级的属性! 当时,他心高气傲,根本听不进会长的建议,他渐渐也忘掉了这条鞭子的存在。 “到底有没有!”陆景深朝他大吼。 “我有!”杨赢抬头,看向陆景深。 “给我!”陆景深命令道。 “你可以保证让我通过这个副本吗?”杨赢气若悬丝,但还是并不打算这么轻易地把鞭子交出去。 “你把鞭子送给我,我保你过这个副本!”陆景深一时躲闪不急,右手手臂被江口划伤。 江口看到陆景深的手臂被划伤,表情更兴奋了。 杨赢苦笑:“这是一笔合算的买卖啊。” “时桑,过去接鞭子!”陆景深冷静地发布命令。 时桑急忙冲到杨赢身边,杨赢把游戏币里的长鞭拿了出来。 这是一条红色的长鞭,散发着淡淡的猩气。 “这条长鞭认主,我没办法成为他的主人。”杨赢不甘心地说道。 他不想承认,不是他不想使用这条长鞭,而是这条长鞭不认他。 时桑接过鞭子,鞭子的鞭身散发着深红色的光芒。 “看来,你刚适合成为它的主人。”杨赢感叹道。 “别废话了!”时桑不耐烦地转身,身体飞速地移动。 陆景深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她哪里还有时间听他的送鞭感言。 时桑甩出鞭子,鞭身像是有灵魂一般,勾住了江口的脖子。 江口发出了嘶哑的叫声,双手抓着鞭子,想要将鞭子挣脱。 时桑并没有给他机会,她拼尽全力,终于,江口渐渐没了声息。 陆景深捂住伤口,大口大口地喘息。 杜秋跑到他的面前,想要给他包扎伤口。 陆景深指了指体力不支的杨赢:“你先去看看吧,可别让他死了。” 没有参与战斗的尔雅冷冷地说道:“他交给我就行,小秋,你帮我把他背到房间去。” 杜秋把杨赢背到201,立马下来给陆景深包扎伤口。 杜秋把伤口包扎好后,露出了担忧的神色:“真的没有问题吗?” 杜秋救治董超的时候,本来以为没有问题的,没想到,董超还是死了。 他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怀疑。 陆景深活动了一下受伤的胳膊:“没问题,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 还有两天副本就结束了,他们还是没有想到能指认凶手的关键证据。 “时桑,你到201房间去看看,如果尔雅敢动手,你就直接把她杀了。”陆景深冷漠地说道:“还有,你把钥匙给我,我和杜秋去搜一下她的房间,看看有没有遗漏掉的线索。如果她帮杨赢治疗结束,我们还没有出来,你一定要帮我们拦住她。”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时桑收起鞭子,往201走去。 时桑打开201的门,尔雅并没有伤害杨赢,而是真的在帮他治疗。 尔雅发觉旁边有人,冷笑道:“你是来替陆景深监督我的吗?” 时桑心里一惊,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伤口缝合好了,你把铁盘上的剪刀拿给我。”尔雅抬了抬下巴,命令道。 时桑把剪刀递给了她,额头冒出冷汗。 尔雅的治疗已经结束了,陆景深还没有回来。 时桑露出了担忧的表情:“他什么时候能醒?伤口不会发炎吗?” 时桑用剪刀把缝合线剪断:“坚持到副本结束不是问题,还有两天了,不是吗?” 203房间。 陆景深用时桑的钥匙打开了门,走了进去。 尔雅的房间很干净,空气中还弥漫着空气清新剂的味道。 他们打开尔雅桌子的抽屉,发现有一张纸条。 纸条上都是一些零散的数字和字母,根本拼凑不出完整的意思。 但从直觉上看,它们都是有含义的。 “哥,你知道这些数字和字母的意思吗?”杜秋一头雾水,纸条上只有两个数字,两个字母,实在是太难猜了。 “不清楚。”陆景深摇头,他没有一看到数字和字母就能明白其中意思的本事:“这张纸条的成色很新,墨迹还很新鲜,尔雅应该在和古堡里的某一个人传送纸条,用的时他们俩才能看懂的暗语。” “是间宫吗?”杜秋记得,尔雅的身份很有可能会是间宫的情妇。 “不知道。”陆景深摇头。 杜秋有点沮丧,好不容易找到一条线索,却还是理不清头绪。 他们继续翻找,在床头柜上发现了一本小说,这是一本平平无奇的小说,在哪里都能买到。但陆景深记得,间宫瑶的房间里,也有这样的一本。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联系。 陆景深知道,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尔雅随时都可能进来,时桑拦不了多久。 他必须从这本书中,找到破解这些数字和字母。 他翻了翻这本小说,这本小说写的是一个侦探故事,使用的语言是英语。 他意识到,纸条上的数字表示的有可能是小说上的页码,而字母在二十六个字母中的排序。 顺着这个思路,他找了小说里的两个单词。 第一个单词是【kill】第二个单词是【him】。 杀他,这个他指的是谁? 如果指的是间宫夫妇,那么,他不可能用【kill】,而是应该用【them】。 那么,间宫瑶要尔雅杀的,就不应该是间宫夫妇,应该就是江口。 是尔雅杀了江口。 陆景深把纸条和小说放了回去,拉着杜秋走出房门,把尔雅的房间锁上。 他们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到201,自然地开口询问:“杨赢怎么样了,还有危险吗?” 尔雅站了起来,微微一笑:“他的伤口我已经处理好了,应该明天就能醒。” 杜秋缓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尔雅,辛苦你了。” “我有点累了,先回去休息。”尔雅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就此离开。 陆景深,杜秋、时桑回到了204,他把在房间里找到的纸条线索告诉了他们。 时桑非常的不理解:“尔雅为什么要帮间宫瑶杀掉江口?她没有理由啊!” “应该是想把我们的视线转移到她的身上,让我们以为她才是杀死间宫夫妇的凶手。”陆景深淡淡地说道。 这些天的相处,让尔雅明白,陆景深并不认为江口是真正的杀人凶手。所以她才帮助间宫瑶,杀了江口,让众人的目标转移到她的身上。 只要她们指认错误,她的目的就达成了。 ------------ 第七十章:古堡十五 【第六天】 清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他们吵醒。 陆景深睁开了眼睛,走到门前,打开了门。 两个侍女站在门口,手里拿着礼服,恭恭敬敬地说道:“尊敬的客人,小姐的生日明天就要到了,请你们试穿礼服,半个小时后,请准时到楼下吃早餐。如果礼服不合身,小姐会不高兴的。” 迷迷糊糊中,杜秋听到了两个侍女的声音,吓得一机灵,侍女昨天不是被江口杀了吗? 他吃力地睁开眼睛,看到了两个侍女并排站在门口,他从床上弹了起来,瞬间清醒。 “去换衣服吧,看看合不合身,明天还要参加间宫瑶的生日聚会、”陆景深把衣服递给了他。 “大早上的,谁要试衣服?”时桑不满地嘟囔道,她昨晚睡得不太好,大早上的,根本米有试衣服的心思。 陆景深把礼服扔到了她的床上:“赶紧试,试完了下楼吃早餐。” “间宫瑶也真是,间宫夫妇都死了,她还有心思开生日聚会。”时桑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很不能理解。 “她是在庆祝新生。”陆景深面无表情地说道, 半个小时后,众人下了楼,间宫瑶仍然没有出现,在场的只有几个玩家。 杨赢的腹部绑着绷带,面色痛苦地看着碗里的稀粥。 他根本没有胃口,却又不得不喝。 他现在整个脑子里都是侍女们的那句话,老爷不喜欢客人浪费食物。 尔雅坐在他的旁边,神色冷淡。 “你们来了?”杨赢轻声说道,他根本不敢用力,只要他一用力,他的腹部就会一抽一抽的痛。 众人坐到位置上,杜秋担心地问道:“你的伤好点了吗?” 尽管他还是不怎么喜欢杨赢,但他把鞭子赠与了时桑,救了所有人一命。 对待救命恩人,他还是心存感激的。 时桑真的是一个幸运属性点满的人,过个副本都有玩家给她赠送武器。 杨赢心里也逐渐平衡,一条鞭子换一条命,并不是亏本的买卖。 “好多了。”杨赢露出笑意。 吃完了早餐,杨赢跟着陆景深他们回到了204号房间。 陆景深把昨天在尔雅房间发现的线索告诉了他。 “你是说间宫瑶指示尔雅杀掉江口?”杨赢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隐隐意识到江口有可能是尔雅杀死的,但他绝对想不到背后的主使者是间宫瑶。 他没有办法想象,一个身材如此瘦弱的女人,是怎么拿起这么重的斧头杀死间宫夫妇的。 “我觉得福利院的那场火灾也是间宫瑶放的。”陆景深沉吟片刻,继续说道:“我们在间宫瑶的房间找了线索,证实从杂物房里找到的那张照片的男孩是间宫瑶的弟弟。以前,间宫瑶应该经常带着弟弟到教堂玩耍,在玩耍的过程中,弟弟结识了福利院的男孩。” 陆景深停滞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很快,两个男孩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他们在玩耍中,出现意外,弟弟不幸身亡。尽管知道不是那个男孩的错,间宫还是大发雷霆,暂停了对福利院的资助。间宫瑶和弟弟的妈妈伤心欲绝,为了让妻子不那么伤心,间宫不让侍女们向所有人提起男孩的存在。可是,间宫瑶一直觉得是她害死了弟弟,所以,她把弟弟的死亡迁怒到男孩的身上,她放了一把火,烧了男孩的宿舍。” 陆景深做出总结:“间宫瑶尝到了杀人带给她的快感,她就不可能停止。所以,她把杀人的目标转移到把她妈妈害死的间宫身上。” “可是,这些只是你的猜测而已,没有实质性证据。除非我们找到证据。否则的话,副本不会承认他的罪名。”杨赢感觉到深深的绝望,明天就是最后的期限了。 “我已经让时桑的纸鹤跟着间宫瑶了,在这种时候,她很容易露出马脚。”陆景深并不是十分担心,他们还有时间。 “我们要不要采取行动?”杨赢突然想到了什么。 “不用,她应该认为,我们已经把目标转移到她的身上了。”陆景深摇头,虽然并不清楚尔雅为什么要把他们的目光转移到她的身上,但她的身份应该不那么简单。 她绝对不会是纯粹的玩家。 “让她一直这样认为就好,这样一来,她认为达到目的,就不会做出伤害我们的事情,我们静观其变就好。”杨赢表示同意,他们没有更好的办法。 午餐时间,他们下楼吃饭。 尽管食物难以下咽,但他们不敢出声抱怨。 草草地把碗里的饭菜吃完,他们侍女拿着箱子走了进来。 她们把箱子放到地上,齐声说道:“小姐的生日就要到了,请客人们帮忙装扮古堡。” “好的。”陆景深眯了眯眼睛,答应了。 他们打开纸箱,发现纸箱里堆满了气球和彩带。 杨赢看着纸箱里的东西,苦涩地笑道:“我从来都没有装饰过房子。” “总有第一次,万事开头难!”杜秋拿起了红色的彩带:“还有其他的工具吗?” 侍女们把工具箱和梯子搬了出来,欠身说道:“就这些了。” 侍女们走后,他们专心地装扮起了房子。 一个小时后,他们终于装扮完成。 陆景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最后呈现出来的成果十分满意。 “你们觉得这样可以?”时桑看着整体的效果,有种不可言说的感觉。 难道这就是直男审美吗? “有什么问题吗?”杨赢看向时桑,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他嘴满意的就是粘贴在墙上的粉色气球和粉色彩带。 女孩子,应该都会喜欢粉色吧。 杜秋看着粘贴【Happy Bi thday】的氢气球,这是他花费一个小时的装扮成果,觉得非常满意。 “没有问题,那就这样吧。”时桑无语凝噎,如果她生日的时候,有人给她屋子的墙上贴满粉色气球的话,她一定会把他从她的生日宴会名单上永远抹去。 忙活了一天,终于到了晚饭的时间。 今天厨房提供的是日料,尽是一些生食。陆景深面前摆放的是一盘刺身,生三文鱼和小章鱼们铺在了冰块上。 杜秋舌头抵着下颚,他不习惯吃这种生冷的东西。 间宫瑶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她的精神不是很好,一副病恹恹的样子,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易碎的瓷器,给人一种残缺的美感。 杨赢知道间宫瑶并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般柔弱,她可以拿起一把巨斧,把人的身体劈成肉块。 “谢谢你们帮我装扮古堡。”间宫瑶气若悬浮地说道。 “不用客气。”陆景深淡淡地说道。 他发现间宫瑶今天的胃口变得好些了,吃了不少生鱼片。他的耳边全是间宫瑶用力咀嚼生鱼片的声音,仿佛她嘴里的不是生鱼片,而是间宫夫妇的生肉。 杜秋也听到了这种声音,突然想起了那个男孩啃食间宫夫妇尸块的样子,嘴里的生章鱼咀嚼了很久,就是咽不进去。 时桑把沾着番茄酱的炸虾吃进嘴里,她觉得番茄酱没有她想象中的酸酸甜甜的口感,而是带有浓厚的腥味。她总有一种感觉,她刚刚蘸取的并不是番茄酱,而是浓稠腥臭的血液。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她已经完全没有办法把炸虾咽进去了,她又不敢把炸虾吐出来,脸色变得一片煞白。 其中,尔雅的脸色最为自然。她好像一点也不觉得嘴里的食物难以入口,吃相非常优雅。 杨赢的表情顿时冷了下来,如果不是陆景深的帮助,他一定会认为尔雅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她的表现实在是和其他玩家太不一样了,只会让人以为凶手混进了玩家当中。 短短半个小时的吃完时间,让他们感觉像是经历了一个世纪。 长到令所有人难以忍受。 晚餐结束,间宫瑶和众人打了声招呼,直接上了楼。 杨赢本来还想去间宫瑶的房间找找线索,没有想到,他并没有给他机会。 距离明天的生日聚会不到24小时,24小时之内要找到指认间宫瑶的关键证据,基本上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杨哥,你到我的房间一趟,我发现了重要线索。”陆景深邀请道。 “有什么线索是我不能听的吗?”尔雅冷冷地盯着陆景深的脸,语气颇为不满。 陆景深没有理会,继续说道:“杨哥,我们走吧。” 杨赢沉跟着陆景深他们回到204。 “你是不是真的发现了什么?”杨赢锁上房门,着急地问道。 “没有,我什么都没发现。”陆景深轻轻摇头。 “那你刚刚怎么……”杨赢当场愣住,语气里有些责备。 “如果不是这样,怎么能让她们自己露出马脚。”陆景深平静地说道。 杨赢明白陆景深的意思,她们的确会以为计谋成功了,他们真的把尔雅当做真正的凶手。 这么一来,他们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做他们想做的事情。 他们只需要等就可以了。 “如果她们真的特别谨慎怎么办?”杨赢还是有点怀疑,这无异于一场赌博。 “我们明天可以再想办法,而且间宫瑶的生日就要到了,她应该等不及了。”陆景深目光悠远。 “呵,跟你们组队,玩的就是心跳!”杨赢闭上了眼睛,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相信陆景深。 半夜,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时桑睁开了眼睛,面露惊恐:“间宫瑶出门了,我们要跟着她吗?” “不必,如果我们现在出门,尔雅一定会发现。我们今晚哪里都不能去,只能留在这里。”陆景深直接拒绝,既然尔雅和间宫瑶是合作者,那她一定是间宫瑶埋藏在他们身边的眼。 杜秋露出了困惑的神情:“她会去哪里?” 时桑幽幽地说道:“我记得那条路线,是她妈妈的坟墓。” 时桑通过纸鹤的眼睛,看到间宫瑶走到一座坟墓面前,直直地跪了下去。 她的神情悲切,声音哽咽:“妈妈,我把爸爸和那个女人的结婚戒指给你带回来了。那个人渣根本不值得你为他伤心难过。” 间宫瑶从她的口袋里拿出了两枚钻石戒指,时桑记得,那两枚钻石戒指一直带在间宫夫妇的手上。 看来间宫瑶不仅把他们的身体剁成肉块,还拿走了象征他们爱情的钻石戒指。 间宫瑶在地上挖了个洞,把戒指埋了进去。 间宫瑶的声音嘶哑着:“如果你感觉到开心的话,明天就来参加我的生日聚会吧,我一定会给你惊喜。” 她说完话后,站了起来,直接离开了。 “她说了什么?”陆景深皱起眉头,问道。 时桑的声音里带着恐惧:“她把一对戒指埋进了土里,邀请妈妈参加明天的生日聚会。” “是间宫夫妇的那对婚戒吗?”杜秋问道。 时桑“嗯”的一声。 “是不是拿到戒指,就能证明间宫瑶是杀害间宫夫妇的凶手了。”杜秋的眼睛亮了起来,他看了希望。 “可以是可以。”时桑惊恐地说道:“可是间宫瑶的妈妈不是早就死了吗?她怎么来参加生日聚会呢?” “这是一个灵异副本,鬼魂参加生日聚会也不奇怪。”杨赢沉默了片刻,分析道:“间宫瑶的妈妈,应该就是守关BOSS了,只有打败她,我们才能出本。” 他低头看着腹部的伤口,失去战斗力之后的他真的不会变成大家的累赘吗? “时桑,你的纸鹤可以把那对戒指重新挖出来吗?”陆景深看向时桑,语气平淡地问道。 “虽然有点麻烦,但应该可以。”时桑怔住,她的纸鹤只是用来传递信息的媒介,她从来没有让它们挖过东西。 费了一番功夫,纸鹤终于把戒指挖了出来。 “已经挖出来了。”时桑汇报情况。 “既然间宫瑶的生日就要到了,我们来给她准备一件礼物吧,她一定会喜欢的。”陆景深露出了阴恻恻的笑意。 “你们想要干什么?”杨赢突然意识到了危险的气息。 “当然是给她准备一个生日蛋糕啊。 ------------ 第七十一章:古堡十六 【第七天 生日当天】 清晨,古堡一楼。 两个侍女的头部被捅穿,她们的尸体紧紧挨着,无力地躺在地面。陷入熟睡状态的尔雅趴在饭桌桌面,一时半刻不会醒来。 其余的玩家在厨房里忙碌。 杨赢咬牙切齿地用筷子搅拌着蛋清,他在厨房里的工作,就是要把蛋清搅拌成蛋白霜。 “你们这样好吗?”杨赢有气无力地问道,他今天已经第五次问这个问题,然而,并没有人回答他。 吃完早餐之后,陆景深拿出匕首,把两个侍女的头部捅穿。杜秋给尔雅下了安眠药,她这一觉可以睡到生日聚会的时候。 陆景深站在一旁,思考着用沸腾的热水蒸熟蛋糕的可能性。在这个副本里,玩家们是不能使用电器的。 这是对玩家的限制,不是对NPC的限制。 “你是指把侍女们杀死的事情,还是喂尔雅安眠药的事情。”陆景深轻声询问。 杨赢感叹,一个小时了,终于有人愿意回答他的问题了。 “都是,你杀了NPC,你就不怕副本的反噬吗?”杨赢觉得陆景深的做法有些不可理喻。 “她们只告诉我不能浪费食物而已,并没有说不能伤害她们。”陆景深摊了摊手,无辜地说道。 “可你怎么想到喂尔雅吃安眠药?”杨赢对陆景深的做法不能苟同。 “如果她知道了我们的计划怎么办?这样就不能给间宫瑶惊喜了。”陆景深回答得十分坦诚。 杨赢看向杜秋和时桑,低声问道:“他每次都是这样过副本吗?” 杜秋和时桑露出了怜悯的表情,同时点了点头。 “这个副本为什么不能使用打蛋器,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受伤的病人?”杨赢拿着筷子搅拌了很久,他觉得他的手抖要断了。 陆景深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指了指杨赢的腹部,语气平缓:“你伤的是腹部,并不是右手。” “可是只要我一使劲,我的腹部的伤口就会跟着痛啊。”杨赢抱怨道。 “你要觉得荣幸。”时桑真诚地安慰他:“至少他没有让你吃丧尸的尸块。” 杨赢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感到有些不可置信:“你们其中还有人吃丧尸的尸块。” 杜秋用食指指了指自己。 杨赢大受震惊。 陆景深的神色毫无愧意:“如果不把那些尸块吃下去,它们会拼成新的丧尸。杜秋,你愿意被丧尸吃掉,还是把丧尸吃掉。” 杜秋艰难地说道:“我……我还是把丧尸吃掉吧。” 他用手捂住脸,实在是不愿想起丧尸尸块的味道。 陆景深耸了耸肩:“你看,他是自愿的。” 真是够了! 忙活了一个早上,他们终于把一个蛋糕做好。 生日聚会在中午举行,他们把做好的蛋糕从厨房里搬出来的时候,饭桌上多了两个很大的碟子,碟子上摆放了两个血肉模糊的头颅。 不难猜测,这两个头颅应该是间宫夫妇的,这就是间宫瑶昨晚所说的【惊喜】。 杨赢的额头沁出了冷汗,他意识到间宫瑶的妈妈以鬼魂的形式出现,参加间宫瑶的生日聚会。 陆景深面不改色地把蛋糕放在了饭桌上,距离生日聚会的时间不到十五分钟。 时桑看着两个血肉模糊的头颅,头皮发麻:“等等间宫瑶真的会让我们吃这些东西吗?” “我们在这之前破开生日蛋糕就好了。”陆景深并不是很担心:“我们上去换衣服吧,聚会马上开始了。” 众人迅速换了礼服,一起走了下来。 “她怎么办?”杜秋指了指还在沉睡的尔雅。 “她应该没关系吧,她和间宫瑶不是很好的合作伙伴吗?”时桑冷漠地说道,自从她知道尔雅是杀害江口的凶手之后,对她的好感就已经消耗殆尽了。 这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是她来了吗?”杨赢颤声道。 穿着一身紫色礼服的间宫瑶跑了下来,兴冲冲地打开了门。 一个面色憔悴的女人正站在门外,她的精神气仿佛都被抽取干了,整个人只剩下一副骨头。 她用浑浊的双眼盯着间宫瑶,神情冷漠:“我来参加我女儿的生日聚会,她说会给我准备惊喜。” 间宫瑶泪流满面的侧过身,让女人进来。 尔雅突然醒了,一脸戒备地看着他们,她从来没有想过,陆景深会给她喂安眠药。 她放弃神格,披上了人类的皮,所以安眠药会对她产生作用。 那么,在她昏迷的期间,陆景深他们到底做了什么。 还没等她的心情平复下来,耳边传来了间宫瑶的声音。 “客人都已经到齐了,生日聚会现在开始。” 她安排女人坐在饭桌的主位上,让她欣赏她最满意的作品。 陆景深用平缓的声音说道:“既然是过生日,那怎么能不吃蛋糕呢?我们为间宫小姐准备了蛋糕,请间宫小姐品尝。” 他从游戏币里拿出匕首。破开了蛋糕。 两枚戒指就这样暴露在众人的视野中。 尔雅看到戒指,两眼一黑,还能等到她做出反应,她感觉到整个灵魂都被抽空了。 她意识到,妈妈命她强行登出游戏了。 只有她有能力这样做。 尔雅消失不见,证实了陆景深的猜测。他直勾勾地看向间宫瑶,冷漠地说道:“杀死间宫夫妇的人就是你吧,让我告诉你,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江口确实去了你的房间,向你表达了他对你的忏悔,渴求你的原谅。你当时装作原谅了她,还答应要和他私奔。你让他躲在你事先准备好的地方,说等你把东西收拾好了,你就去找他。他答应后,直接离开了。到了深夜,你拿了间宫夫妇房间的备用钥匙,拿着斧头走了进去,你用斧头把他们的身体砍成了尸块,把他们的戒指拿了下来。之后,你把斧子藏了起来,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到房间,喝下视线准备好的安眠药。第二天,等我们找到你的时候,和我们说了你早已经准备好的台词。他们的结婚戒指,就是指认你是凶手的证据。” 陆景深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在这个杀人游戏里,你有一个很好的帮手,尔雅发现我并不相信江口是杀人凶手之后,主动的找上你。你把你准备好的地方告诉她,让她帮你出面,把他杀了。如果我们查出江口是尔雅杀的,自然不会相信江口是真正的凶手,我们的目标只会转移到行为怪异的尔雅身上。不管我们最后指认的凶手是江口还是尔雅,等待我们的都只有死亡这一结局。而这也是尔雅和你想要看到的。只要我们指认错误,我们就会永远死在这里。” 间宫瑶露出了茫然的神色:“我为什么要杀了他们呢?他们一个是我的生父,一个是我的继母。” 陆景深直视着间宫瑶的眼睛:“因为你恨他们,因为你一直觉得是他们导致了你妈妈的死亡。你很爱他们吧,根本容忍不了她害死你的妈妈之后,又娶了别的女人。” 陆景深的话音刚落,间宫瑶的身上出现了一条条红色的血口子。血口子慢慢扩大,血液从她的身体里迸发而出。 眨眼之间,她仿佛被抽干了力气,直直地倒了下去。 陆景深缓了一口气,他没有指认错误,间宫瑶真的是杀害间宫夫妇的凶手。 坐在主位上的女人站了起来,阴恻恻地笑道:“我的女儿呢?你们把我的女儿怎么样了?” 陆景深看向女人,眉头紧蹙,正确指认凶手还是远远不够,他们还要把这个女人消灭。 杨赢冷汗直流,他最不希望看到的场面终于出现了。间宫瑶的母亲,真的是这个副本的守关BOSS。 他突然慌了,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会不会被陆景深的团队放弃? 时桑立马站了起来,从游戏币里抽出鞭子,把鞭子甩到了桌子上。 只听“砰”的一声,桌子被劈成两半。 时桑直视女人的眼睛,冷漠地说道:“你的女儿已经死了,她是一个杀人犯,你把你的女儿培养成了一个杀人犯!” 从来没有一个母亲想把自己的孩子培养成一个杀人犯,女人变得歇斯底里起来。 女人疯狂向时桑冲了过来,和时桑缠斗在了一起。 因为是新的鞭子,时桑使用得还不是很熟练,一时间,竟打得有来有回,难分难解。 陆景深的长刀已经不能用了,他不能使用手枪,她们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一不小心,恐怕会误伤时桑。 他朝着杜秋大喊:“杜秋——” 杜秋从游戏币里拿出骨戒,戴到了手上。顺利变身之后,他向着女人飞扑而去。 变成丧尸之后,他的速度、敏捷度、攻击力大幅度的提升。他变得残忍嗜血,无视恐惧。 杨赢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残忍的战斗方式。 时桑主要负责控制,尽可能的用鞭子限制住女人的行动。杜秋主要负责进攻,只要时桑稍微控制住女人,他尽可能的对女人发动攻击。 他的手臂已经被女人的手抓伤了,骨头露了出来。然而,他的眼神还是那么澄澈,不停地对女人发动进攻。 他真的不知道痛苦,也不会感到害怕。 杨赢一直以为,在陆景深的团队之中,整体实力最弱的应该是杜秋,在整个副本当中,他从来没有亮眼的表现。 没想到,陆景深把杜秋培养成为一把最锋利的兵刃,不知恐惧,不知疲惫地攻击面前的敌人。 他早该清楚,陆景深绝对不会把没用的人留在自己身边。 杨赢满怀希望地问了一句:“你真的不想来我们的公会吗?” 陆景深瞥了他一眼:“不想死就闭嘴。” 时桑找到机会,用鞭子缠住女人的身体。杜秋在女人的身体被缠住的那个刹那,把手穿进女人的胸膛。 ——他把女人的心脏挖了出来。 失去最重要的心脏之后,女人仿佛被卸掉了所有力气,瘫倒在了地上。 杜秋看着手上还在跳动的心脏,想要把它放入自己的嘴巴里。 “不准吃!”时桑仿佛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冷冷地制止。 杜秋流着口水,可怜巴巴地看向时桑。 “我说不准吃就不准吃,你快把这种恶心的东西扔掉!”时桑觉得头疼,变成丧尸之后的杜秋,完全染上了丧尸应有的习性,他无时无刻不渴望鲜血和器官。 杜秋擦了擦流出来的口水,听话地把心脏扔掉。 “把戒指摘下来吧。”时桑命令道。 杜秋把戒指摘了下来,恢复了人类的模样。 他低头看着被摔烂的心脏,心有余悸:“还好你刚刚让我把心脏扔掉了,不然的话,我回去又该吐了。” 杨赢楞在那里,还没有习惯杜秋的转变。 杨赢赞叹道:“小陆,你的队友还挺特别的,出了副本之后,我邀请你来我们公会做客吧。” 时桑知道杨赢还是没有放弃招揽他们到他的公会,嫌恶地看了他一眼:“你这个躺赢的话不要那么多,以后你不要叫杨赢,直接叫躺赢吧!” 杨赢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只要你们愿意到我的公会,我愿意马上改名。” 杜秋听着他们的对话,翻了个白眼,这人真的是积分排名前五公会负责人吗? 也太不要脸了吧。 【恭喜陆景深,杜秋、时桑、杨赢通过游戏。】 【副本登出中——】 一道特有的白光把他们包裹起来,他们听到了一个女孩唱歌的声音,用的是一种支离破碎的调子。 【丽兹玻顿拿起斧头。】 【砍了爸爸四十下。】 【当她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又砍了妈妈四十一下。】 杜秋听过这个恐怖童谣,这部童谣描述的是一起有名的谋杀案。事实上,这部童谣是由真实事件改编而成的。现实中,女孩挥起了沉重的斧头,把她的生父和继母砍死。 就算警方掌握了大量证据,民众不相信一个瘦弱的女孩真的能做出这种残忍的事情。 迫于舆论压力,女孩被释放。 在这个副本中,残忍杀害间宫夫妇的间宫瑶,没能再逃脱应有的制裁。 这应该算是一个好结局吧。 ------------ 第七十二章:古堡十七 弦月如钩,淅淅沥沥的雨滴降落在这座毫无生气的城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闷热的湿气。 邵四撑着把黑色的伞,走进了一家疗养院。空气中有一种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目及之处都是破烂不堪的病床,病床的被单上,有一摊褐色的,干涸的血迹。残破的墙壁上,涂抹着乱七八糟的涂鸦。输液架七零八落的倒在地上。 这家养老院是妈妈单独设立的,入住在这里的病人只有一个。 他最小的妹妹,邵五。 他已经不记得邵五从什么时候开始入住这里了。 他走上四楼,推开了最里间病房的门。这是邵五最喜欢住的病房,在这座病房里,推开窗户的时候,能看到一棵四季开花的梅花树。 这是妈妈为邵五单独种植的。 邵五并不喜欢这棵梅花树,甚至到了厌恶的地步,却喜欢待在这间病房。 房间里一片漆黑,厚厚的窗帘把窗户严严实实的遮盖起来。 身材消瘦的邵四坐在病床上,身上穿了一件穿着松松垮垮的病号服,露出锁骨。 “外面下雨了吗?”邵五轻声说道,她的声线很冷,没有丝毫的温度。 “嗯。”邵四应了一声。 他们都没有继续说话,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你还能听到那种声音吗?”邵四露出了担忧的神色,他很清楚邵四住进疗养院的原因,每当她处于陌生环境的时候,她都会听见那种不和谐的声音,那是对她的那种不堪的,恶意的评价。其实根本没有那种声音,除了她之外,没有人听到 所以,她乞求妈妈把她关进这里,与世隔离。妈妈为了表现出对她的关心,送予她一棵永不凋零的梅花树。 此后,就再也没有过来看她。 妈妈觉得,她只是生病了,只要病好了,就能从疗养院里出来。 邵五可以自由出入疗养院,可是她从来没有出去过。 除了邵四之外,没有人愿意过来看她。 她好像已经被邵家除名了。 妈妈给予他们身体,赠予他们灵魂,他们的灵魂长成了各种各样的模样。二姐个性独立,三姐刁蛮任性,五妹性格懦弱。 在学校的时候,她经常被其他世家的学生欺辱。原因无它,只因为她是妈妈的最小的女儿。 邵五并不想把她受欺负的事情告诉别人,妈妈问起,回答她的只有冗长的沉默。 “这里很安静,我已经听不见了。”邵五轻声笑着,好像对现在的生活非常满意。 她的姿态前所未有的放松。 “你知道吗?二姐登录了你设计的游戏。”邵四平静地叙述。 《古堡》是邵四设计的最后一个游戏,设计完这个游戏之后,她就把自己关在这里,过着不见天日的生活。 邵四曾经和他说过,《古堡》是她最喜欢的游戏。 “我看到了。”邵五迟疑了一下,评价道:“二姐在副本里的表现很出彩。” 《古堡》是她亲手设立的游戏,就像是长在她灵魂的一部分。 邵四的语气隐隐藏着怒意,他的声调提高了些许:“可是妈妈从来不允许我们参加游戏,二姐以玩家的身份加入之后,让游戏的难度大大提高了,她这是在干扰游戏!” 妈妈一直认为,人类是一种低贱的生物,他们只配在我们设计的游戏中残喘。用人类的身份人类一起参与游戏,简直是对神的一种侮辱。 以人类的身份参与游戏,是一件非常不可理喻的事情。 就像是人类在马戏团看马戏,人类可以坐在看台上看动物表演,却不能变成动物,表演给其他人类看。 他平复了一下情绪,语气平缓地说道:“今天在游戏大厅观看游戏的神都看到了,妈妈知道以后,大发雷霆,强行把她从游戏里拖了出来。她登出游戏之后,就被妈妈的亲卫队压进了监牢。” “这样吗?”邵五的语气没有波澜,好像只是在讨论无足轻重的闲事。 事实上,她根本不关系邵二是否登入了她的游戏,或是在游戏中做了什么,指认谁是凶手,根本不是她想在副本中要表达的。 她只是在发泄对妈妈的恨意罢了。 “明天早上,妈妈要在审判庭对她进行审判,各大世家都会派代表出席。”邵四继续陈述道。 “所以,妈妈让你来邀请我参加审判吗?”邵五明白邵四的意思,漠然地说道。 “妈妈说,可以给予你一票表决权。”邵四的眼神带着无法言说的悲伤。 “就因为我是邵家的女儿吗?”邵五怔了一下,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是的,正因为你是妈妈的女儿。”邵四承认了,邵家是空城最为尊贵的家务,理应拥有无上的权利。 他们兄弟姊妹五人,都有表决的权利。 “你明明知道,这是我最憎恶的身份。”邵五的声音还是这么平静,连声调都没有起伏。 “所以,你不愿意出庭,是吗?”邵四盯着邵五消瘦的身影。 邵五没再说话,相当于默认了。 许久之后,邵四吐出一口浊气:“这次妈妈让我过来,还让我告诉你,她很想你……” 邵四听到,邵五的呼吸声更重了些。 “总有一天,你会愿意回归邵家。”邵四缓慢地说出最后一句话。 邵四走下四楼,走出了养老院。 邵一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 邵一穿着一件黑色的西装,撑着一把巨大的黑伞。 “你还是不打算上去见她吗?”邵四抬眸,看向他的眼睛。 “我最不擅长和她沟通,每次看到她阴沉沉的脸,我都感觉到害怕。”邵一很想像人类的家庭一样,做一个可以信赖的大哥,可每当看到小妹空洞的,没有焦距的眼睛后,他放弃了。 他发现,他根本没有勇气和她沟通。 “那你为什么每次和我过来,都要穿得这么隆重?”邵四提出了疑问。 “因为每一次我都以为我做好了与她见面的准备。”邵一理所当然地说道。 然而,他并没有。每当他走到这家疗养院,看着杂草丛生的环境,他总是感觉到害怕。 “你觉得,妈妈这一次会对邵二实行怎样的惩罚?”邵一僵硬地转移了话题。 邵四陷入沉默,邵二第一次为了人类男人登入游戏,被妈妈囚禁了十年。这一次,恐怕惩罚会更重。 “你说妈妈会不会震碎她的神格,抽走她的灵魂?”邵四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应该不会吧。”邵一蹙紧眉头,这这是空城里最严厉的惩罚。 “怎么不会?”邵四露出冰冷的笑意:“比起我们这些可有可无的子女,她的权威更不容许被人侵犯。” “真是太可笑了,一个自私自利的神,有一天会想扮演一个人类母亲的角色。” 黑暗之中,邵二猛地惊醒,下一秒,剧烈的疼痛袭击她每一根神经。 她突然想起,在副本时间的最后一天,在他们即将要参加间宫瑶的生日聚会的时候,妈妈把她强行抽出副本。她登出副本的下一个瞬间,她就被妈妈的护卫队打晕了。 之后,她就被带到了这里,这个关押她整整十年的监狱。 想到被关押在监狱里的那十年,无边的恐惧让她的内脏急剧收缩。 在她即将陷入绝望的时候,她听到了监狱外边出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她的神情一凛。 脚步声越来越重,邵二的心脏好像已经停止跳动了。 在脚步声完全停止的时候,邵二吃力地抬起头,对上了妈妈的眼睛。 妈妈正现在栅栏外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的目光带着一丝怜悯,好像是在看一只奄奄一息的牲畜。 “邵二,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妈妈冷声质问道。 “我为了一个人类男人登入了游戏。”邵二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发颤。 “还有吗?”妈妈的声音极具讽刺。 “我还私自更改了游戏进程。”邵二感觉到了脑袋一片空白。副本的原剧情应该是间宫瑶在那个夜晚杀掉了江口,不小心留下了她杀死间宫瑶夫妇的证据。 为了让证据不被陆景深发现,她代替间宫瑶杀掉了江口。 她之所以这么做,只不过是想见证陆景深的死亡而已,没想到还是让他们找到了关键性证据。 间宫瑶夫妇的婚戒。 她还是棋差一招。 输得心服口服。 妈妈没有看到邵二脸上的悔意,又气又恼。 她真的不害怕吗? “明天早上,我将在审判庭对你的行为进行审判,所有的世家都会派代表出席。”妈妈隐藏了她心里的愤怒,认真严肃地说道:“他们会对你进行审判,到时候我也保不了你。” 在空城,只有犯了重最的神才需要在审判庭进行审判。 妈妈已经把她当成穷凶极恶的罪犯。 她曾经就在那里,被判了十年的有期徒刑。 这次再犯,恐怕会被判得更重。 “我知道。”邵二在恐惧中颤抖地闭上了眼睛。 “如果现在承认错误,保证以后不再设计和进入游戏,马上嫁入林家,我现在就可以把你放出来。”妈妈仁慈地说道,她没有办法干涉审判委员会的最后决定,她担心会产生无法挽回的后果。如果邵二向她低头,她可以对此既往不咎。 “妈妈,难道你不知道三妹喜欢林高格吗?”邵二缓慢地睁开了眼睛,呼吸粗重。 沉默良久,妈妈终于承认:“我知道。” 她是空城主宰,任何事情都没有办法瞒过她的眼睛,包括子女的感情。 邵二无法理解:“那你为什么?” 妈妈怔了一下,双眼变得赤红:“难道你们觉得,你们可以选择自己的婚姻?” 缓了很久,妈妈继续说道:“我已经给她找到了更好的人选。” 于此同时,林家大堂。 林家的主理人林堂坐在主位上,焦急地等待着。 林高格坐在一旁,心绪不宁。 今天下午,林家得到了邵二被关进监狱的消息。一时间,乱成一团。 林家上下都知道,邵夫人要把邵二许配给林高格的消息。 他们等了一个下午,邵夫人还是没有把邵二放出来。 不仅如此,他们还得到明天早上世家委员会要在审判厅对邵二的行为进行审判。 最坏的结果,就是邵二被抽取神格,抽出灵魂。 那个时候,他们林家就要娶一个痴痴呆呆的人类,成为各大世家的笑话。 “打听到了。”林宁匆匆忙忙地跑入林家大堂,经过一番折腾,他终于在监狱打听到了邵二的消息。 林堂的眼睛一亮,着急地问道:“邵夫人把邵二放出来没有?” 林宁气喘吁吁地说道:“邵夫人今天晚上确实去过监狱看望邵二。” 林堂一听有戏,如果邵二的态度放软一些,和邵夫人道个歉求个情什么的,她应该很容易被放出来。 林宁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邵夫人说,如果邵二和她道歉,并发誓永远不设计和登入游戏,她会把她立即释放出来,既往不咎。可邵二也是一块硬骨头,不仅没有向邵夫人承认错误,还说不后悔登入这场游戏。” 林堂两眼一黑。 “邵夫人十分气愤,说明天对邵二的审判正常举行。”林宁绝望地说道。 林堂身子一软,倒在了座位上,他的声音颤抖着:“我要连夜进神殿,乞求邵夫人收回成命。” “不必了。”一直沉默的林高格突然开口。 “格子你什么意思,如果她真的沦为人类?”林堂怒喝,只觉得林高格不可理喻。 林高格的语气冰冷:“既然邵夫人已经把邵二许配给我,那么邵二就是我林高格唯一的妻子。” 林堂冷笑:“你这时候和我玩什么深情,你的感情已经被我抽走了,你根本感受不到情爱。” 林堂在林高格出生那年,就抽走了林高格的感情。这样才能确保,他不会在成为各大家族的夫婿之前,会对别的神产生喜欢的情愫。 这是他对林高格产生的保护。 “可是,我真的爱上了她。”林高格也对他产生的感情十分疑惑:“就在邵二把江口勒死的那一瞬间。” 林堂觉得不可思议,林高格身体里,本就被抽走的情爱,又长了回来。 ------------ 第七十三章:古堡十八 审判庭里,审判委员会经过了一个早上激烈的讨论,得到了最终的宣判。 为了顾及到邵家的颜面,邵二并没有被抽取神格,也没有被抽取灵魂。他们一致决定,判处邵二有期徒刑二十年。 接下来的二十年间,邵二独自在监狱里度过。 不允许探望,也不允许减轻刑罚。 审判结束,邵二被亲卫队关押入牢。 当天下午,邵三进入神殿。 妈妈并没有在神殿内,而是在她亲自装点的小花园里修剪花枝。 在决定进入神殿之前,邵三是非常紧张的。她整个身体都因为紧张而开始颤抖,她从来没有在没被召见的情况下进入神殿。 在她踏入小花园的那个瞬间,她感觉到呼吸都要停滞了。 在空城里,妈妈是他们最敬畏的神明。空城里所有的大神小神,都是她创造出来的。 邵三走到了妈妈最喜欢的花丛旁边,低低垂眸,完全不敢直视她。 “妈妈。”邵三恭敬顺从地说道。 妈妈转过头,把用来修剪花草的简单放在侍从的托盘里,她眉宇轻挑,问道:“邵三,有什么事吗?” 实际上,她很想让子女们回到神殿里居住,过上人类普通家庭那样的生活。可在他们成年之后,他们纷纷搬了出去。 搬走的原因,是来源于他们对她的恐惧。 身为子女,竟然会恐惧创造他们的母亲。 实在是太荒谬了。 “我听说,您要二姐嫁入林家。”邵三按压住内心的恐惧,艰难地问道。 妈妈平视着邵三,语气平缓:“你在质疑我的决定?” 妈妈的话音刚落,邵三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她实在是太愚蠢了,明明知道她干涉不了妈妈的决定,她还要冒险一试。 就是邵二被关押二十年又怎么样,对他们而言,只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罢了。二十年过后,她还是会风风光光嫁入林家。 她只不过觉得可惜,可惜林高格要白白等她二十年。 她只是承受不了这样的结果,所以她才冒险问一问妈妈,有没有她替嫁林家的可能性。 妈妈瞥了她一眼,冷漠地说道:“二姐的事情不用你来担心。” 邵三被妈妈噎得说不出话来,楞在那里。 妈妈的声音轻缓了下来,实际上,她还是很想成为一个温柔的,善解人意的母亲:“你很优秀,我可以给你更好的选择。林家配不上你。” 邵三沉默下来,她很想告诉妈妈,除了林高格之外,她谁也不嫁。但她不敢,她清楚的知道,这件事已成定局。 邵三回到邵家小院,邵一,邵四在小花园里等她。 他们坐在躺椅上,欣赏着美好的春景。 一年四季,小花园永远都是这副样子,花枝永不凋零。 邵三走到桌子旁边,一口气喝完了杯子里的咖啡,苦得直皱眉头。 咖啡这种饮品又苦又酸,她不知道邵一为什么会这么喜欢,每天下午都会磨上一壶。 邵一从口袋里拿出一粒软糖,递给了她:“喝不惯就不要喝。” 邵三打开了软糖包装,把软糖送入口中,是草莓味的。 “你今天真的去神殿找妈妈了?”邵四忍不住好奇,若非妈妈主动召见,没有人敢去神殿那种冰冷压抑的地方。 邵三露出了难过的表情,点了点头。 “我早就告诉你找她没用,我们并不能干涉她的决定。”邵一语带埋怨,他害怕妈妈把邵二的事情迁怒到邵三身上。 “我只是不想就这么放弃,一想到林高格要等二姐二十年,我就感觉到心痛。”邵三郁闷地说道,她已经拥有了灵魂和感情,不可能对这件事置之不理:“我以为妈妈会雷霆大怒,取消二姐的婚事呢。” 邵一觉得邵三想得太多了,就算邵二被关押二十年又怎么样,就算邵二真的被抽取了神格,被迫贬成人类,她仍然要嫁入邵家。 毕竟,这是妈妈决定的事情。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邵三哭丧着脸,她听闻妈妈已经帮她安排了其他的婚事。在二姐出狱之前,她可能就要嫁入别家。 这让她怎么甘心。 邵一看到邵三沉浸在痛苦里,心里不是滋味。她很想要帮助邵三,却又不敢反抗妈妈的决定。 说起来,他比邵三还要懦弱,他只敢服从妈妈的安排,根本不敢真实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而邵三却敢这么做了,尽管结果不尽如人意。 “说起来,邵二为什么要登入游戏?”邵四适时地转移了话题,邵二的婚姻已经成为定局,再讨论下去也没有意义。 “她一直都有玩游戏的想法。”邵一的目光转移到邵四身上:“我们兄弟姊妹五人,邵二设计的游戏最多,对游戏也最感兴趣。” 邵四表示理解邵二的想法:“那促使邵二进入游戏的诱因是什么?” “是一个叫陆景深的人类男人,他没有按照邵二设计游戏时的预想情境行动,所以邵二对她很感兴趣。”邵一回答道:“说起来,他也登入过你设计的游戏。” “《白事》是吗?他的表现很亮眼。”邵四想起了陆景深这个名字,中肯地评价道。 他以为,不会有一个人类玩家会从一朵枯萎的黄花中,联想到奶奶的遗愿。 很久之前,空城中,只有妈妈一个神。她每天每夜看着地下人类的生活,觉得那样的生活十分有趣。 所以,她模拟了人类家庭,创造了一个男人做她的丈夫,创造了他们五个子女,甚至创造了丈夫的妈妈。 之后的每一天,家庭的每一个成员都按照她的想法生活,渐渐的,她觉得十分无趣。 为了改变这种无趣的生活,她给家庭里的每一个神都注入了灵魂,他们的生活也渐渐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了。 她的丈夫受不了她霸道的统治,想尽办法分割她的权利。 习惯了掌控所有权利的她不堪忍受,直接抽走了他的神格,把贬为人类,把他赶进游戏。 拥有无尽生命的他根本忍受不了每周命悬一线的痛苦,很快就在星月城中消失了。 长出母性的奶奶根本接受不了儿子的死亡,选择自毁神格。 邵四就是以自身的经历,改编了这场游戏。 “我不会让他活太久的。”邵一突然想到:“我在另一个游戏中埋了【眼】,如果陆景深足够聪明的话,他一定会踏入我为他设计的陷阱之中。到时候,我可以把他的头当做给邵二的新婚贺礼。” “小妹还是没有参与这场审判,我以为,她一定会感兴趣。”邵三叹息道,她真的很喜欢人类家庭其乐融融的气氛。何耐,他们出生在帝王家。 《古堡》这个副本,是邵五亲手设计的,也是她最喜欢的副本。说起来,邵五对这件事是最有发言权的。 邵四苦笑:“我不明白,为什么小妹会长出善良的灵魂。” 她实在是太善良了,尽管在这座空城,这种善良会变得特别可笑。 “我们都不要去见她了,她只需要足够的安静。”邵四提醒道,任何声音对邵五来说都是一种残忍的折磨。 对她最好的方式,就是完全忘却她的存在。 不去探望,不要提起。 “可是我真的好想她啊。”邵三露出怀念的神色,除了邵一之外,她最心疼的就是这个小妹。 她还没入学的时候,还会拉扯她的衣角,让她买布娃娃。 后来,她给了邵五好多的糖,好多的布娃娃。还是没办法弥补,她千疮百孔的内心。 她实在是太懦弱了,懦弱到根本无法在空岛上生存。 晚上,邵一独自回到别墅。 他打开电脑,查看了一下秦唐的情况。 自从秦唐脱离公会之后,他很想知道他今后的打算。 邵一之前之所以会关注秦唐,是因为他觉得秦唐和自己很像。他们都受不了别人的钳制,却不得不因为各种各样的利益,接受这种另他不悦的钳制。 然而,秦唐终于在上个副本中,冒着被公会追杀的风险,跳出了设计精美的牢笼,加入了他想要加入的公会,拥有了有共同目标的队友。 他们对现实世界充满了无尽的渴望,势必要离开这款游戏。 邵一其实并不明白,他在这款游戏中,设计了人类想要拥有的一切,秦唐为什么还要还这么想要离开这款游戏? 为什么不能像刘斌一样,沉迷在这款游戏之中呢? 比起看到人类在游戏中,因为生存苦苦挣扎,他真的很希望有人像刘斌一样,享受游戏带给他的快乐。 他发现,这些天来,秦唐的团队一直在疯狂刷A级副本,甚至不走剧情直接暴力通关。 看来,我和你见面的时间不远了啊,邵一发出感叹。 试试看吧,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今天那位尊贵的客人又来了,他不紧不慢地坐在沙发上。他的眼神空洞洞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施然已经从姐妹的口中打听到了林高格的身份,他出生于高贵的世家,和她们这些底层的小神,简直是云泥之别。 他身处高贵的云端,而她长在泥土里。 她只能抬头仰望着他。 林高格的心情依然不是很好,进屋之后,目光一次都没有在她身上停留。 施然不敢揣度林高格的心思,一直低头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高格的目光在她的身上聚拢。 “你再弹一次那首曲子吧,我想听。”林高格稍稍抬了抬下巴,缓缓开口。 原来是想听曲子了,施然松了一口气。 “再穿一次那身衣服,那身衣服和那首曲子很配。”林高格提出要求。 看来,他很喜欢看她穿那身衣服。 施然欠了欠身,把那身古装换了出来。她坐在古筝的前面,弹响了第一个音。 从第一个音开始,到最后一个音结束,林高格都没有去打扰她。 只不过,施然觉得,他的心思好像并没有完全在她的琴音上。 意识到他走神了,施然觉得有些恐慌。 她不禁怀疑,是不是她弹筝的水平有所下降,已经完全吸引不到他了。 林高格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就算施然弹的每一个音都一样,但他还是觉得有所不同。 “我弹得不好吗?”施然站了起来,用力拉扯着她的裙子,整张脸因为羞愧变得通红。 “你每一个音都弹对了地方,但我还是听出了有所差别。”林高格直直地看向她的眼睛,叹息道:“你已经不喜欢我了。” 施然难堪地垂下了头,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 她确实已经不喜欢林高格了,在她知道了林高格真正的身份之后。 如果说,林高格上一次来,她还对林高格抱有希望,那么这一次她已经完全死心。 她没有这么不自量力, 她只觉得惶恐,林高格是什么时候知道,她喜欢上他的? 她本来以为,她掩藏得很好。 “你怎么知道,我曾经喜欢过你?”施然惊魂未定地问道。 “我从你的筝中听出来的。”林高格回答道。 原来,他是从琴声听出来的。 他真的从她的琴声知晓她的心意。 第一次听这首曲子,他总觉得曲子里有一种特别陌生的情绪。只有施然弹起的时候才会出现,他弹的时候完全没有。 这一次他来的时候,他便懂了,施然在曲子中注入了对他的感情。 施然的脑袋一片空白,林高格听懂了她对他的感情。那就证明,他的身体里多了一种名为喜欢的情愫。 明明他上一次来的时候,还在问她喜欢到底是什么。 他是喜欢上了谁,是邵家的那位小姐吗? 可她听别人说,那位是邵家最不受宠的小姐,平时深居简出,林高格从来都没有见过她。 他是怎么对她产生感情的呢?是在直播游戏的画面当中吗? 可是,那位小姐的表现根本不尽如意。 所以,邵夫人才会那么生气,强行把她关押到了监狱,一关就是关二十年。 林高格要等那位小姐二十年吗? 林高格仿佛从她的表情中,知道了她的想法。 林高格注视着她,温柔而缓慢地说道:“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 第七十四章:星月城七 中午,陆景深打开房间门的时候,看到两个穿着深蓝色制服的快递员把快递箱子搬了上来,那个箱子里的东西仿佛很重,快递员把箱子放到客厅的时候,累得气喘吁吁。 半躺在沙发上的时桑脸上涂着面膜,正翻看着一本时尚杂志。杜秋站在快递员旁边,用笔在快递员递给他的本子上签字。 快递员接过本子之后,匆匆离开了。 杜秋从厨房里拿了一把剪刀,打开了箱子。 箱子里装了一个黑红色的按摩椅。 陆景深的眼皮狂跳,他指了指按摩椅,问道:“这是用谁的积分买的?” 看着时尚杂志的时桑举起了手,理直气壮地说道:“是我” 陆景深看向她,继续问道:“用多少积分买的。” 时桑一脸无辜:“三千积分……” 陆景深感到有点窒息,他们进一次C级副本才获得两千积分,时桑竟然有三千积分买了一个用处微乎其微的按摩椅。 谁能告诉它,这种按摩椅除了占地方之外还能有别的作用吗? 而且,这地方是他们租的,他们搬家的时候,还要找搬家师傅把这个按摩椅运走。 看到陆景深没有反应,时桑完全没有了理直气壮的样子。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音量越来越低:“就当做是庆祝我们第一次通过B级副本嘛,我还得到了A级武器,怎么说,都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 陆景深直接反问:“通过一次B级副本你就要买一个按摩椅,如果我们通过了A级副本呢?你还想买什么?” 时桑摸了摸下巴,看起来真的在认真思考,最终她放弃了,她实在不知道买什么更贵的礼物奖励自己:“也不用那么着急嘛,我们还有的是时间想。” “你还是快去洗脸吧。”陆景深面无表情地说道:“你的面膜要干了。” 时桑“啊”的一声,急忙跑去浴室把面膜洗掉。 杜秋把按摩椅插上电,翻阅按摩椅配备的说明书。 他兴奋地说道:“哥,你要不要坐上来试试。” 陆景深只觉得心脏抽痛:“你自己试吧。” 听了陆景深的话,杜秋心安理得地坐上去,打开按摩椅的开关。 时桑把面膜清洗干净,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陆景深觉得肚子有点饿了,他问道:“中午吃什么?” 时桑想了想:“杜秋说他想吃湘菜,所以我点了农家小炒肉,剁椒鱼头,炒时蔬,应该就要送到了。” “明明是你想吃吧!”杜秋表达了他的不满,时桑点菜的时候,根本没有询问过他的意见。 时桑瞪了杜秋一眼。 时桑的意思杜秋接收到了,她让他安静一点。 毕竟现在正享受按摩椅的按摩,杜秋看向陆景深,郑重地说道:“是我想吃的,我最喜欢吃剁椒鱼头了!” 陆景深也不打算拆穿,从冰箱里拿了一个苹果,从游戏币里拿出一把匕首,在垃圾桶旁边削皮。 时桑终于正经了些:“这次副本给了什么道具?” 陆景深回忆起今早和007的对话:“一把很漂亮的快刀,刀身里住着一只刀灵,刀灵嗜血,出刀必见血,否则会反噬主人。” “反噬主人……”杜秋从按摩椅上爬了起来,感叹道:“这是一把很危险的刀啊。” “的确,如果刀灵发现主人的精神力不够,会直接噬主夺刀。” “什么意思?”时桑对这个词有点不理解。 “意思就是,如果他认为主人的精神力不足以控制快刀的话,它会控制主人的神志,杀掉主人,就此尘封,直到等到下一任主人的出现。”陆景深耐心地解释道。 “我懂了,所以那把快刀和我的鞭子一样,都会认主。”时桑思考了一下:“不过你的快刀比我的鞭子更加霸道,我的鞭子只有它任何的人才能使用,而你的会直接杀掉主人。” “那它现在认可你了吗?”杜秋感觉到这把刀的危险性,着急地说道。 “我试试看吧。”陆景深从游戏币里拿出那把快刀,正如他所说的一样,这把刀确实十分漂亮。这把刀的刀鞘时青黑色的,绘制着青龙的样式,它的刀柄是纯粹的黑色。 陆景深虽然没有把刀身从刀鞘里拔出来,都能感觉到刀灵震着刀刃的声音。 他出声提醒:“我现在要把刀从刀鞘里拔出来。” 时桑和杜秋的注意力被这把刀完全吸引,他们都很想知道,陆景深拔出刀鞘之后,到底会发生些什么。 陆景深一手握住刀柄,一手握住刀鞘,他稍稍用力,白色的刀刃从慢慢的显露出来。 他把刀刃完全抽出,用力地握住刀柄,他感觉到这把刀的刀灵很狂躁,一直在攻击他的精神力。 在刀灵密集地攻击之下,他感觉到有点难以招架,好像注意力变得难以凝聚。 “哥,你没事吧?”杜秋感觉到陆景深的神情有点恍惚,不免有些担心。 时桑斥责道:“你别让他分散注意力!” 陆景深努力抓取被分散的注意力,他必须要控制住刀灵。否则,不仅没有办法成为这把刀的主人,还会被它反噬致死。 刀灵意识到陆景深想要反抗,更加频繁地攻击他的精神力。 陆景深感觉抓着刀柄的手像是触电一般,逼迫他把刀柄松开。 他咬牙坚持,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 杜秋紧抿着唇,完全不敢说话。 陆景深艰难地说道:“它想要控制我,它想要让我把你们都杀掉。” 时桑露出担忧的神色,从游戏币里拿出鞭子。 她连战斗计划都做好了,如果陆景深真的丧失了对身体的控制权,她就立马让杜秋变身。 只要她和杜秋齐心协力,一定能控制住刀灵。 陆景深坚持了很久,他发现刀灵已经停止了对他的攻击。他用精神力搜索了一遍刀刃,发现已经无法感知刀灵的存在了。 陆景深把刀鞘插了回去。 “陆景深,你被刀灵控制了吗?”时桑直接问道,她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没想到陆景深把刀刃收了回去。 “007!”陆景深大声喊道。 一只器械狗摇着尾巴从陆景深的房间走了出来。 “哥,这是你的教导员?”杜秋觉得不可思议。 陆景深没有理会杜秋的提问,冷冷地说道:“我刚刚感受不到刀灵的存在了。” 007的玻璃眼睛闪烁着漂亮的蓝色:“刀灵已经承认了你是这把刀的主人,它已经很累了,没有办法再对你进行精神攻击,所以陷入了沉睡,你自然感受不到了。” 陆景深默默消化了一下007的:“它的这种沉睡是暂时的吗?” 007回答道:“是暂时的,它清醒之后,还是会对你的精神力发动攻击,所以请保持精神力绝对饱满的状态。” “一旦我的精神力崩溃,它就会毫不犹豫地夺走我的身体。”陆景深理解了。 “这刀怎么这么坑爹?” 时桑有些无语。 007似乎看出了时桑都这把快刀的不满:“这已经是B级副本里最好的道具了,削铁如泥,见血封喉,只有这一个小小的副作用而已。” 杜秋狐疑地说道:“你确定这是一个小小的副作用?” 007的语气十分认真:“当然,比起你变成丧尸后喜欢吃各种器官的毛病,这把刀的副作用已经很温和了。” “哥,你看它!”杜秋告状。 陆景深摸了摸刀柄:“我很喜欢这把快刀,这把快刀有名字吗?” 007回答:“这把刀有一个很适合它的名字,【秋水】。” 陆景深把【秋水】收回了游戏币里,快递员把午餐送了过来。 众人坐在餐桌旁,安静地享用他们的午餐。 在副本里,他们很少有这么惬意的时候。虽然说有时候《古堡》提供的食物不是特别难吃,但是总让人联想到一些不太美好的东西。 时桑自从吃了副本提供给她的炸虾之后,觉得这辈子已经不能吃番茄酱这种食物了。每次吃到番茄酱,她总能够联想到血液的口感。 酒足饭饱之后,他们三人躺在沙发上,看着投影仪里播放的恐怖电影。 这次杜秋表现得非常正常,他不会再做一些突然大笑之类的令人费解的举动。 只不过他表现得有点太过安静了,就算投影里突然出现怪物,他的内心也不会激起一丝的波澜。 他面无表情地看完一部电影,说道:其实这次副本也给了我一些奖励。” “什么奖励?”时桑好奇地问道。 杜秋解释道:“变成丧尸的时间增加了,从之前的十分钟变成了二十分钟。而且速度,敏捷度、攻击力都有了很大的提升。” “没有增加防御力吗?”陆景深缓缓开口。 杜秋回想起教导员982和他说过的话,摇头:“没有,除了防御力之外,其它都增加了。” “为什么没有增加防御力?”时桑有些不能理解,其它属性都增加了,为什么只有防御力没有。 “暂时不知道。”陆景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问道:“你的教导员没有和你解释些什么吗?” “没有,它也回答不出。”杜秋挠挠头。 “下次通过副本的时候再看看吧。”陆景深不再多想。 “经过这次副本,我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想法。”杜秋突然想到了什么:“你说周绪之妹妹有没有可能进副本的时候,更名换姓?” 陆景深的眼神一凛,他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 “这是规则允许的吗?”时桑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如果周绪之的妹妹不想被周绪之找到,故意隐藏了自己的名字。 “应该是被允许的。”陆景深沉默了很久,系统只是想让更多的人类进入副本而已,名字对它来说,只是一个代号。 至于这个代号是否真实,不在它的考虑范围之内。 只不过,没有照片,也不知道名字,他们该如何确定她是否同意进入这个游戏呢? 时桑知道陆景深不想失信于人,提议道:“下个副本我们可以到她可能出现的副本碰碰运气。” 杜秋皱紧眉头,觉得时桑的这个想法并不可取:“这个游戏里可选择的副本实在是太多了,我们怎么可能知道她到底登录了哪一个副本。” “我们可以猜测一下。”陆景深眯了眯眼睛,平静地说道:“为了活命,她一定会选择进入一些她比较熟悉的场景。” “我听周绪之说过,她有严重的抑郁症。”时桑感觉到真相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你们说,她会不会进入医院,精神病院之类的的副本。” “很有可能。”陆景深觉得时桑的说法很有道理。 杜秋对医院,精神病院之类的副本非常抗拒,他的眉头越皱越深:“可是我还是觉得她不会参与游戏,你们别忘了,她很严重的抑郁症,得了抑郁症的病人,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如何去死,根本不会参与游戏。” 陆景深摇头,对杜秋的说法并不认同:“本来是这样的,如果她看到周绪之为她而死产生了自责的情绪呢?” 杜秋感到不寒而栗:“如果真的产生了强烈的自责情绪,她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时桑想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性:“她会让自己陷入无尽的痛苦,不管是心理还是身体。” 亲眼见证亲人为救自己而死去,她一定会绝望吧。 根本没有办法从这种无穷无尽的绝望中解脱出来。 杜秋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发现是一条陌生信息。 他把信息点开,在心里读了一遍。 他晃了晃手机,小心翼翼地打破沉默:“杨赢让我们晚上八点到隆兴大酒楼吃饭,我们要去吗?” 时桑还是没有能从那种绝望的情绪缓过劲来:“还是不去了吧,他这种人就是没安好心。” “还是去吧。”陆景深闭上双眼,违心地说道:“那可是隆兴。” 隆兴大酒店是整个星月城最豪华的酒楼,不管是酒楼的装修,服务员的服务,还是酒楼的菜色,都彰显着一个字。 贵! ------------ 第七十五章:星月城八 陆景深推开面前那扇沉甸甸的大门,目及之处便是一个风格奢华的空间,天花板上是一盏风格奢靡的水晶吊灯,折射着如梦似幻的斑斓彩光。厚重的实木桌上,摆放着一个风格简约的瓷花瓶。 一个侍应生看到了他们,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他的脸上挂着刻板的微笑,向他们微微鞠躬:“尊贵的客人您好,请问是几位用餐。” 杜秋努力直起腰板,低声说道:“我们是杨赢先生的客人。” 侍应生听到杨赢的名字,脸上的笑容僵在那里,他语带恐慌地说道:“请和我来。” 众人搭乘电梯,电梯直达六楼。他们穿过走廊,在606的房间门口停下。 侍应生敲门,听到里边的回应声后,才把手发到门把手处。 房间的门打开,扑面而来的是牛油火锅的香气,饭桌中间的鸳鸯锅里,火辣辣的红油在红汤里沸腾。饭桌的周围摆放着几盘用来涮火锅的肉菜,依次是肥牛卷,肥羊卷,手打牛肉丸,毛肚,黄喉…… 清一色的肉类,完全没有素菜的影子。 饭桌旁,一个年过四十的中年男人坐在饭桌的主位,他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西装,头发抹着少量的发蜡。 时桑不怎么喜欢这个中年男人,因为他的目光一直聚集在她的身上。 尽管那种目光并没有怀揣恶意,但时桑还是很不习惯。 杨赢坐在中年男人的旁边,朝着侍应生挥了挥手。侍应生看到后,直接离开了。 整个包厢就剩下他们五个人。 杨赢作为请客的主人,站了起来,互相介绍:“你们好,这是我们的会长鲍明亮鲍会长。鲍会长,这是我在《古堡》副本认识的伙伴,陆景深,时桑,杜秋。你们快请坐吧,别站着了。” 众人纷纷落座,鲍明亮把目光转移到了陆景深身上。 鲍明亮沉下声音,缓慢地说道:“陆先生,我听说,这次是你找到凶手的?” 陆景深不卑不亢地说道:“鲍会长,是我们齐心协力找到的真凶,陆某不敢抢功。” 鲍明亮冷笑一声:“你小子倒是会说话。” 他本来以为,杨赢曾经通过A级副本,游戏币里又有B级武器,带一个公会里的会员通关B级副本应该是很简单的事情。没想到,他不仅没有保护好公会里的会员,还差点把自己折损了进去。 如果不是这个叫陆景深的,他可能真的会失去杨赢。公会里,承受不了这样的损失。 鲍明亮看向时桑:“我听说,你把我送你的鞭子送给了那个姑娘,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时桑一惊,原来杨赢送给她的那条鞭子是属于鲍明亮的,怪不得刚刚进门的时候,鲍明亮一直盯着她看。 这老头,该不会是后悔了吧。如今鞭子已经认主,他难道还想杀她夺鞭? “那时候情况紧急,如果没有那条鞭子,根本杀不了那个怪物。”杨赢咬牙解释:“那条鞭子觉得我没有能力做他的主人,我只能把鞭子赠与时桑。” “所以,鞭子已经认主了?”鲍明亮冷淡地问道。 “是的,我现在已经是鞭子的新主人了,你们现在想要反悔,也来不及了。”时桑强硬地说道,他们和杨赢的契约已经完成,哪里有卸磨杀驴的到底。 “我不是这个意思。”鲍明亮并不想把气氛搞得这么僵硬:“我是感到开心,鞭子有了新主人。” 那条鞭子毕竟是A级副本的道具,鲍明亮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不过如果把他们三个一起招揽进了公会,倒不算亏。 “我们还是先吃饭吧,先吃饭。”杨赢意识到气氛有些不对,从中调停。 不愧是星月城最贵的一家酒楼,食材新鲜,汤底色香味浓。 杜秋觉得这辈子再也吃不了这么好吃的东西了,特意多吃了两碗饭。 杨赢看到他们吃得那么开心,心情也缓和了下来。 酒足饭饱,鲍明亮终于切入了正题:“我听说你们三个还没有公会?” 陆景深把筷子放下,看向鲍明亮:“我们确实还没有。” 鲍明亮劝说道:“在星月城里,没有公会庇护还是很危险的。我们公会是星月城公会积分榜排名前五的公会,如果你们有想要加入公会的打算,可以考虑一下我们。” 鲍明亮已经在杨赢口中听说了陆景深他们三个在副本里的表现,的确是特别亮眼。如果能把他们三个招揽进来,他们公会的整体实力一定会大幅度提升,还有可能一跃成为整个星月城积分榜第一的公会。 这样,他们就不用处处被排名第一的数字公会处处压一头了,那个数字公会的会长,可是积分榜排名第一的A。 只要A还在星月城里,他们就不得不对数字公会俯首称臣。 实在是太屈辱了。 杨赢没有听到陆景深说话,还以为他真的在考虑入会的事情:“我知道你们还在犹豫,毕竟你们的实力那么强,出去一定会有很多公会抢着要。这样吧,你们可以随便提条件,只要在合理的范围之类,我们都能满足。” 陆景深的神情非常严肃,他开口问道:“我想问一下,你们创建公会的目的是什么?” “当然要成为积分榜排名第一的公会。”鲍明亮不假思索地回答,星月城只是规定他们每周必须要进一次副本而已,并没有规定进入副本的等级。他手里的武器已经完全可以碾压A级以下的副本,所以,他并没有任何的生存难题。 他现在的唯一想法,就是该怎么把这个公会发展壮大。 “抱歉,我们的想法和公会的理念相去甚远,我们不能加入你们的公会。”陆景深神色淡淡地说道。 杨赢有些着急,他不想让A级的武器落入别的公会手中:“你们的想法是什么,可以和我们沟通一下,我们可以考虑……” “我们三个,都想回到现实世界,回到现实世界是我们进入游戏的唯一目的。”陆景深直视杨赢的眼睛。 杨赢的眼神闪过少有的惊慌,他露出不可置信地表情:“你要知道,只有通过0级副本才能回到现实世界,没有人知道0级副本里到底有什么。” 通过的副本越多,他们就越不想回到现实世界。他们经历了种种磨难才习惯星月城里的生存模式,获得了优渥的生活环境。 如果现在,让他们以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作为赌注,为了回到现实世界,进入0级副本,他们根本做不到。 他在星月城里,可以住别墅,开跑车,有的是美女玩家对他投怀送抱。可现实世界里,他只是一个存款连一平米房子都买不到的穷人。 他凭什么要抛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进入一个完全没有通关先例的副本。 “我知道,但回到现实世界,确实是我们的唯一目的。”陆景深非常坚持。 他终于明白了这个游戏世界的可怕之处,这个世界的可怕之处在于,系统会让玩家在物欲中沉沦,然后忘记进入游戏的最初目的,直到在副本中悲惨的死去。 “既然如此,我们也不便勉强。”鲍明亮放弃了让他们加入公会的想法,他们和A一样,都是那种有着不切实际目的的玩命赌徒。 这种人,是他最讨厌的人。 总有一天,他们一定会后悔自己做下的决定。 陆景深站了起来,微笑致意:“既然理念不合,我们也不再过多打扰了。鲍会长,多谢您的款待。” 陆景深他们走了之后,杨赢越想越气,越气越想:“会长,你就让他们这样走了?” 鲍明亮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他们不想加入我们公会,我们总不能把他们绑过来吧。” 杨赢小声地嘟囔道:“绑回来也不是不可以……” 在《古堡》副本里,损失阿季他没有什么感觉。阿季本身就实力不够,根本没有办法在这个公会里容身。 不过陆景深他们不一样,他们的实力应该可以随便进入B级副本,好好培养的话,A级副本也没有问题。 损失了那么多东西,还让到手的鱼肉这么飞了,他怎么可能不生气? 鲍明亮叹息道:“既然理念不合,我们也不用过多勉强。倒是你,过个B级副本还要别人的帮忙,你就等着回去挨罚吧,这个月的奖金也不用要了!” 杨赢埋下了头,他现在才知道,什么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陆景深一行人散步消食。 杜秋对鲍明亮和杨赢的表现很不理解:“哥,他们为什么一定要让我们加入他们的公会啊,我们早就说过不想参加了。” 时桑冷嗤一声:“那还不明显吗?就是看你哥的实力太强,又舍不得送给我的那条鞭子。” “可是我们和杨赢的交易已经完成了啊。他送给我们鞭子,我们保他出副本。如果不是我们,他还以为尔雅是杀人凶手吧。”杜秋还是觉得很气愤。 “说起来,你们有没有发现。在间宫瑶生日聚会开始的时候,尔雅突然不见了。”时桑回忆起当时的种种细节,觉得有些细思极恐。 “他应该有特殊身份,不是玩家,也不是NPC。”陆景深大胆地做出猜测。 时桑露出了疑惑地神色:“不是玩家,不是NPC,那是什么身份?” 陆景深瞥了他一眼:“你们怎么现在还有心思考虑别人的事情?我们从明天开始进行训练。” “可是我们的身体素质已经大幅度提升了啊,怎么还需要训练?”时桑已经发现了,进入副本的等级越高,他们身体素质提升得越快。以前他们进入的是C级副本,提升得不是特别明显。但这次从B级副本出来以后,她感觉到她已经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你已经能很好的控制你的那条鞭子了吗?”陆景深瞥了她一眼,冷淡地说道:“新鞭子的长度,重量都和以前的那条鞭子完全不一样,虽然攻击强度提升了,但你还是不能很好的控制。” 陆景深又把目光转向杜秋:“杜秋,你的变身时间虽然增加了十分钟,但二十分钟应该不足以支撑一个B级副本,你必须依靠别的武器,你的枪法实在是太差了,这个星期必须高强度练枪。” 杜秋面露苦色,他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可就是打不中嘛。 接下来的一周,他们进行了为期一周的魔鬼训练。具体表现为,陆景深已经能很好的控制住刀灵,刀灵发现无法撼动他的精神力,已经不再努力了。时桑已经完全适应了新鞭子的武器和重量,能够自由地挥起鞭子。杜秋的枪法也有了很大程度提升。 很快,他们又到了挑选副本的日子。 当天早上,他们来到了游戏厅前。 游戏厅里,依然摆放着几十架游戏机,每架游戏机的屏幕上都显示着副本的封面和名称。 其他玩家看到了他们,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谁都知道他们讨论的是什么话题。 毕竟,他们拒绝鲍明亮会长的事情已经被公开了。 他们都说陆景深他们给脸不要脸,竟敢拒绝鲍明亮会长。 不用多想,他们都知道这种话题是杨赢传出来的。 陆景深曾经还觉得杨赢会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现在却发现他们根本没有上位者的气魄。 连被拒绝都不能容忍。 陆景深并没有理会这些舆论,他们今天主要的目标还是医院和养老院之类的副本。 杜秋提议道:“时桑,不然你挑一个副本吧。你那么幸运,也许真的能找到周绪之的妹妹。” 他们还是没有放弃寻找周绪之的妹妹,只能从周绪之的妹妹熟悉的场景入手。 时桑在B级副本里转了一圈,指了指一个游戏机的画面。 画面的上方,是一片浅蓝色的天空,下面是一排排黑色的电线。画面中央一间用砖红色砖头堆砌而成的瓦房,破败的路灯静立在房子的周围,副本的名字也很诡异,魔鬼岛。 “你确定周绪之的妹妹会出现在这种副本里吗?”杜秋不怎么相信。 “试试看吧。”时桑把游戏币投入了游戏机里。 ------------ 第七十六章:魔鬼岛一 系统的提示音在陆景深的耳边响起。 【副本加载中——】 【加载完毕。】 【副本游戏名称:魔鬼岛】 【种类:灵异】 【等级:B级】 【玩家身份:你是一个犯了重罪的囚犯,经过法院的审判之后,判处有期徒刑三十年。为了让神宽恕你的罪行,你去往魔鬼岛服役,现在,你在去往魔鬼岛的船上。】 【主线任务:找到伪装成NPC的玩家,并把他救出。】 【支线任务:完成NPC指派的任务。】 【副本时限:十四天】 【副本时间:23:30】 一阵剧痛之后,陆景深睁开了双眼。他发现,进本的副作用越来越大了,他只觉得整个脑子一抽一抽的疼。他现在正躺在一张用草席做成的床上,身上火辣辣的疼。他吃力地抬起手臂,发现这具身体应该刚刚被鞭打过,身上都是红肿的鞭痕。 他缓慢地直起身体,看向四周,发现他正处在一个昏暗潮湿的房间里,空气里弥漫着难闻的霉味。时桑和杜秋躺在和他一样的草席上,衣衫褴褛,身上的伤痕不堪入目。 他现在应该正处在一艘船上,他的耳边响起了海浪的声音,整艘船因为风浪的关系不住地摇晃,他还能嗅到海浪的咸咸的湿味。 除了杜秋和时桑,逼仄狭窄的船舱里还住着两人,一男一女,他们躺在草席上,身形病态消瘦,仿佛快要命不久矣。 一个男人好像已经醒了,他缓慢地睁开了眼睛,疯狂地开始咳嗽。陆景深听着咳嗽声,只觉得他的肺都要咳了出来。 陆景深疑惑地问道:“你也是玩家吗?” 男人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咳嗽声仍然没有停止。 他等了很久,咳嗽声终于停止了,他听到了男人粗重的喘息声。 陆景深重新问了一遍:“你也是玩家吗?” 男人努力平复了一下呼吸,虽然病了很久,他的声音仍然很有力量,他对着陆景深低吼:“吵死人了!” 看来不是玩家,只是一个NPC。 他看向另一个女人,大约估算了她的年纪。她年纪应该是四十左右。和周绪之妹妹的年纪不符。 周绪之的妹妹应该没有登入这个副本,他当初就不应该听时桑的话。 陆景深想要了解副本的情况,他现在只有指望旁边这个像是随时都会死的男人。 陆景深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喘着粗气:“葛兰。” 陆景深继续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艘船里?” 他记得副本的提示,只有犯了重案的人才会搭乘这艘船,去往一个叫魔鬼岛的监狱。 葛兰的脸被憋得通红,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杀人,我把我的老婆和两个孩子都杀了。” 话音刚落,葛兰实在是憋不住了,爆发了剧烈的咳嗽,大量的血迹从他的嘴里流了出来,把他黑黄色的牙齿都染成了红色。 陆景深开始变得紧张,他不知道葛兰的病是否会传染他。 杜秋和时桑并没有被剧烈的咳嗽声吵醒,陆景深怀疑他们并不是睡着,而是陷入了昏迷。 陆景深查看了一下他们的情况,发现他们两的呼吸平缓均匀,又重新躺了回去。身上火辣辣的疼痛并不能让他睡着,看向船舱内唯一的窗户。 整个船舱只有一个很小的窗,暗淡的星光从窗户上透了下来。 睡在他旁边的葛兰已经不再咳嗽了,他甚至听不到他呼吸的声音。 陆景深并不确定,葛兰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他闭上了眼睛,努力抓取睡意。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真的睡着了。 【第一天】 一阵推门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看到两个穿着士兵制服的男人踏进了船舱,检查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体情况。 “这个男人已经死了。”一个士兵对另一个士兵说着。 “把他扔出去吧。”另一个士兵用着无所谓的语气说道。 他看到,两个士兵用草席把那个叫葛兰的男人包了起来,扛了出去。 随后,他听到“砰”的一声。他猜测,两个士兵已经把葛兰的男人扔进海里了。 两个士兵又走了进来,把一个用蓝布包好的篮子放在门的旁边。 他们离开的时候,还把船舱的门锁上了。 陆景深走到篮子面前,打开盖在篮子上的蓝布,里面装的是一些黑面包和土豆,这应该是士兵们留给他们的早餐。 船舱里的女人听到了声响,睁开了眼睛,朝着陆景深冲了过来。 她把陆景深一把推开,跪在地上,伸出肮脏的,满是伤痕的手指,拿起一个黑面包,往嘴里塞去。 她好像饿了很久,不到两分钟,她就把篮子里的黑面包和土豆都吃完了。 她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过头看向陆景深。 她的脸全是尘土,头发也像是几十天没洗过的。陆景深只觉得她的眼睛很漂亮,竟然是银色的。 “你会把这件事告诉他们吗?”她低声问道。 陆景深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事情。 她是指她一个人把他们的食物全吃完的事。她把食物全吃完了,杜秋和时桑醒来之后只能饿肚子。 她没有听到陆景深的回答,还以为他真的会把这件事告诉他们。 她做出了一个凶狠的表情,威胁道:“你别告诉他们,否则的话,我会杀了你的。” 陆景深目光下垂,看向她瘦弱且病态的身体,显然不怎么相信。 她看出了陆景深的眼神。也知道她威胁不了陆景深。 她沮丧地说道:“对不起,我实在是太饿了,他们还活着的时候,我根本抢不到东西吃。” 陆景深从她断断续续的话中,拿到了这艘船的资料。这艘船是运送犯人的船,刚开始,船舱里住着十几个囚犯。这艘船在海上航行了一个月,生活在这艘船的囚犯们渐渐死去,有的囚犯是死于疾病,有的囚犯是不堪士兵们的折磨。 船舱里的囚犯越来越少,现在就剩下他们四个。 说完这些话,她的表情露出快意:“太好了,他们都死了,没有人要和我抢食物了。” 每天士兵们只给他们提供少量的黑面包和土豆。每次吃饭的时间一到,都免不了一场争夺。 “你知道这艘船什么时候靠岸吗?”陆景深问道。 “不知道。”她摇了摇头,他们这些囚犯是没有时间概念的。 陆景深继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上这艘船?” 她害羞地笑了笑:“我叫阿曼达,我杀了我的男人,他家暴我。” 陆景深点了点头,他猜得没错,上这艘船的,都是一些穷凶极恶的罪犯。 他走到杜秋的旁边,查看了一下他身体的情况。 他摸了摸杜秋的额头,发现他的额头还烫得厉害,应该是发烧了。 “他应该坚持不到下船了。”阿曼达走到了杜秋的旁边,对陆景深说道。 陆景深低头看着杜秋的鞭痕,猜测应该是伤口感染引起的发热。他不敢私自处理这些伤口,只能从游戏币里拿出一些消炎、退烧的口服用药,喂杜秋吃下。 时桑表面看起来的状况比杜秋好很多,没有发热的迹象,伤口也没被感染。 陆景深不敢对时桑进行过多的处理,只是喂了一点增强抵抗力的药物。 阿曼达有些好奇:“上这艘船前,我们都要脱光衣服检查,这些药品你藏哪了?” 陆景深并不打算和她解释游戏币的事情,只是问道:“你会我藏药的事情告诉他们吗?” 阿曼达非常仗义:“不会,你也没有把我吃完面包的事情告诉他们。” 陆景深缓了口气,如果士兵们真的发现他私藏药品。他可能要打乱事先的计划,实施劫船了。 下午,时桑突然醒了过来。 时桑好像睡得很好,坐起来的时候还伸了一个懒腰。她好像完全清醒了过来,看着手臂上的伤口,质问道:“陆景深,你是不是趁我睡觉的时候用鞭子打我了?” 陆景深翻了个白眼:“如果我要打你绝对不会鞭子,我直接用刀上手砍了。” 时桑默默低下头,回忆起进入副本时副本给她的提示,她只感到无比绝望,真的很想剁掉那只把游戏币投入游戏机里的手。 她欲哭无泪:“以后你们不要让我挑副本了……” 整理好情绪后,时桑从草席上走了下来,走到了杜秋身边。 “杜秋怎么还没有醒?”时桑担心地问道。 陆景深耐着性子和她解释:“他的伤口感染了,正发着烧,所以还没有醒过来。” 时桑有些着急,伤口感染可不是闹着玩的:“那你怎么还没给他处理伤口?” 陆景深出声提醒:“你别忘了我们的身份!” 时桑哭丧着一张脸,觉得十分后悔。 不过,后悔也来不及了,她警惕地看向四周:“除了我们之外,还没别的玩家吗?” 陆景深摇头:“没有了,暂时只发现我们三个。” 时桑更绝望了,周绪之的妹妹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副本里。 她指了指阿曼达,问道:“那她呢?她会不会是装扮成NPC的玩家,我们的主要任务不是救出装扮成NPC的玩家吗?” 陆景深想了想,觉得不怎么可能:“你觉得这种关键的人物会在刚开始就出现吗?她叫阿曼达,是我们同行的囚犯。” “你为什么会上这艘船?”时桑看着她软软弱弱的样子,也不像是会杀人啊。 “我杀了我的丈夫,他是一个会家暴的渣滓。”阿曼达觉得自己被小看了。 “干得漂亮! ”时桑发出赞叹。 阿曼达听到时桑的赞叹,脸突然红了。在她所居住的渔村,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一个毒妇。只有时桑,认同她的做法。 晚餐的时间到了,两个士兵又走了进来,查看他们的情况。 他们看到杜秋还没有醒,走到他的身边,抬起军靴用力地踢了他一下。 杜秋好像感觉到痛了,皱紧眉头发出一声微弱的声音。 那个士兵觉得有些可惜,对另一个士兵说道:“他还没有死。” 另一个士兵露出不满的表情:“明天再看看吧。” 陆景深松了一口气,只要他们还活着,士兵们是不能把他们扔海里喂鱼的。只有他们死了,士兵们才能随意处理他们的尸体。 他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活到上岛。 士兵们把篮子留下,直接离开了。 时桑看到他们走后,走到了篮子旁边,没有意外,篮子里放的是黑面包和土豆。 时桑拿出一块黑面包,一脸痛苦地塞进了嘴里。在咀嚼的那一瞬间,她突然有点想念压缩饼干的味道。虽然压缩饼干的味道不怎么样,但勉强还能入口啊。 她不明白,这种烤干掉了的黑面包和黑炭的口感有什么区别。 阿曼达从篮子里拿出一块黑面包,津津有味地吃着。 她第一次对自己的味觉产生了怀疑,她不由得有些担心,如果杜秋真的吃下这种东西,真的不会死吗? 陆景深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他从篮子里拿出了一个土豆,塞进了嘴里,和他想象中的一样难吃。 十分钟后,两个士兵又走了进来。他们检查了他们的身体,看他们的身上有没有藏着食物或是别的东西。检查完毕后,他们拿着空篮子走了。 在被他们搜身的时候,时桑觉得特别别扭,因为他们的手总是有意的触碰到她的胸口。她没有反抗,现在不是很好的时机。 实在是受不了的时候,她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副本是她自己选的,副本是她自己选的。 晚上,杜秋还是没有醒,不过状况比白天的时候好上了一些。 尽管如此,陆景深还是有点担心。储存在游戏币里的食物和水都被禁用了,没有充足的水和食物,杜秋很难活到上岛的时候。 “他一定能撑过去的吧?”时桑心里有点难受,如果杜秋在他挑选的副本里死了,她可能真的不会原谅自己。 “一定能的!”陆景深坚定地说道,他们还没有上岛呢,杜秋怎么可以死在这里。 陆景深给杜秋喂了药,躺回草席上。他隐隐有点担忧,如果明天杜秋的病情加重,他们真的会把他扔进海里喂鱼吧。 阿曼达平躺在草席上,不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在这艘船的船舱上,她每天都在见证死亡。 她已经完全麻木了。 ------------ 第七十七章:魔鬼岛二 夜深了,船舱里散发着又潮又湿的味道,大颗大颗的雨滴“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风浪越来越大,仿佛要把整艘船掀翻。 在风浪下,船舱剧烈地摇晃起来。陆景深完全无法入睡,直接爬了起来。 他抬起头,看向窗户。窗外一片漆黑,雨滴打在窗户上,形成了透明的雨帘。 睡在他旁边的阿曼达已经睡熟了,他还能听见浅浅的鼻鼾声。 时桑感觉到周围有动静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看着陆景深模糊的黑影。 “怎么了吗?”时桑轻声问道。 陆景深轻轻摇头,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总觉得有东西在外边盯着我们。” 时桑看向窗外,除了一片黑之外,什么都没看见。 她露出怀疑的神色:“我什么都没看到,你是不是太敏感了?” “也许吧。”陆景深重新躺了回去,它只是静静地注视他们,好像并没有攻击的意向。 雷鸣声劈开云层,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时桑觉得鼻腔里充斥着海水特有的咸腥味。 她看向杜秋,觉得杜秋实在是太能睡了,这么大的雷声都叫不醒。 【第二天】 这场雨持续了很久,知道天亮前才慢慢停下。即便雨已经停了,天空仍然没有放晴的意思。黑色的云层笼罩在船的上空。 就在这个时候,沉睡了一天一夜的杜秋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进入副本的那一刻,只觉得有人用棍子狠狠地敲了他的头。他昏迷了过去,直到现在才慢慢清醒。 在清醒的那一刻,他感觉到整个胃部一抽一抽的疼。强烈的呕吐感向他袭来,他只能用手肘支撑起身体,不停的干呕。 他很想吐,可惜胃里完全没有东西,完全吐不出来,只能不受控制地干呕。 陆景深在快要天亮的时候才缓缓睡去,听到干呕的声音之后,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跑到杜秋的面前,查看杜秋的身体情况。 他已经吃了一天的退烧药,烧已经完全退了,身体上的鞭痕也在消炎药的作用下有愈合的趋势。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时桑走到杜秋的面前,她昨晚一夜没睡。她并不习惯在船上睡觉,船身实在是太摇晃了。 如果她知道这个副本里有船,她坚决不选这个副本。 “哥,我晕船。”杜秋面露苦色,他不止晕船,还晕一切交通工具。 除了脑袋变成一团浆糊之外,他还感觉身体火辣辣的疼。他抬起右手,发现身上全是细细密密的鞭痕。 “时桑,你刚刚用鞭子打我了?”杜秋看向时桑,疑惑地问道。 时桑咬牙切齿:“不是我,你是不是烧糊涂了?” 杜秋重重地点了点头,他现在什么都想不出来了,就连在这个副本的身份和任务,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他的头变得很沉,一直在钝钝的痛。 陆景深只能把他们现在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杜秋。 杜秋感到十分绝望,他进副本前为什么那么想不开,让时桑挑选副本,他甚至怀疑,以她现在的身体情况,根本活不到登岛的时候。 “不要那么绝望。”时桑安慰着他,毕竟这个副本是她挑的,她必须要负百分之八十的责任:“这个副本的时间期限是14天,副本总不可能让我们14天都待在船里。” 这艘船没有在游戏机的封面出现过,说明这里不是副本的主场地。 陆景深还是觉得情况不容乐观,但还是想给他希望:“这已经是我们待在船上的第二天,应该快要到岸了。” 为了不让陆景深担心,杜秋努力抑制住想吐的冲动,点了点头。 阿曼达在这时候醒了,爬到了他们的身边,兴奋地说道:“你居然醒了,我还以为你要熬不过去了。” 杜秋露出苦笑:“谢谢你呀。” 这时候,两个士兵开门走了进来,看到杜秋已经醒了,很是惊奇。 他们一致认为,杜秋应该活不到上岛的时候。 他们没说什么,只是把篮子放到门口,直接离开了。 “哥,他们好像很讨厌我。”杜秋委屈巴巴地说道。 陆景深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废话,我们现在的身份是囚犯。” 杜秋垂下头,他现在知道他身上的鞭痕到底是谁打的了。 “今天提供的食物是什么?”阿曼达走到篮子面前,掀开了蓝布。里边装的是一个碟子,碟子上装着几条已经完全烤糊的鱼。 时桑凑了过来,露出怀疑的神色:“这种东西真的能吃吗?已经烤糊了吧。” 阿曼达伸出脏兮兮的手,拿了其中的一条鱼,把中间的鱼肉塞进嘴里。 她可能真的是饿坏了,吃起来狼吞虎咽的。 时桑也学着她的样子,拿起了一条烤鱼,尝试着放入嘴里,她的表情变得扭曲。 “咽下去。”阿曼达生怕时桑把鱼吐出来,威胁道:“他们不喜欢我们浪费食物。” 时桑想起了《古堡》副本,拼命把嘴里的鱼肉吞咽了下去:“实在是太苦了,我觉得他们没有把鱼里的苦胆处理干净,连鱼肉都变苦了。” 阿曼达认真地提醒:“你们一定要把食物吃下去哦,我曾经看到一个把食物吐出来的男人,他们看到之后,就把那个男人的手臂砍断,让他把自己的手臂吃下去。” 时桑心有余悸地问道:“那个男人真的把手臂吃进去了吗?” 阿曼达摇摇头:“当然没有,所以他把们那个男人杀了,把男人的尸体扔进海里。” “他指的是谁?”陆景深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 “他们就是那两个士兵。”阿曼达吞了吞口水:“他们会对我们的罪行进行审判。” 陆景深沉默下来,思考着什么。 杜秋闻到了烤鱼的味道,走到了篮子面前,拿出了一条烤鱼,努力地把鱼肉咽了下去。他觉得这些鱼肉难吃至极,又不得不逼迫自己吃下。 他现在还生着病,如果再不摄入足够的营养,出现意外的时候,不但没有办法和他们共同作战,可能还会成为他们的累赘。 他实在是太害怕被抛弃了,只能努力让自己有用起来。 陆景深他们默默地把碟子里的食物吃完。 他们围绕在一起,讨论下一步的行动。 “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时桑低声问道,既然现在的情况已经是这样了,她必须变得积极一些。 “等待下船。”陆景深沉默了片刻,既然船上不是他们的主场地,除了等待登岛之外,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我们真的不用劫船吗?那些士兵应该有更充足的食物,对杜秋的病也有好处。”时桑提出意见,那些黑面包,烤鱼实在是太难吃了,她难以下咽,难保下一次不会吐出来。 “杜秋,你还能坚持吗?”陆景深看向杜秋,询问他的意见。 在这艘船上,杜秋的身体素质最差。他们的每一个决定,必须以他为主。 “还可以。”杜秋白着一长脸,忍住呕吐的冲动,艰难地说道。 “我们不可以劫船,上岛之后,船上的士兵很有可能要和岛上的士兵交接。更何况,我们都不知道航线和开船,如果发生了意外,后果不堪设想。”陆景深语气严肃地说道。 “那好吧。”时桑非常失望,她现在已经感觉肚子有点疼了,应该是吃了烤鱼的缘故。 “什么时候才能下船啊。”杜秋绝望地嘟囔。 天色越来越暗,陆景深逐渐明白阿曼达所说的没有时间观念是什么意思。 士兵们又来了,看他们十分精神,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他们把篮子放下,直接离开了。 士兵们每天会来两次,一次是早上,一次是晚上。他们每天只可以吃两顿,保证身体的各项技能能够顺利运转。 众人把食物吃完之后,回到草席上休息。 深夜,陆景深没有睡着,一种被窥视的感觉更强烈了。如果说,昨天他还感觉窥视他们的怪物还在门外。那么现在,他感觉怪物就在房间的角落里。 这种被窥视的感觉让他有点不舒服,他不得不从床上爬起来。整个船舱还在不停的左右摇晃,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白。 即便他是一个不晕船的人,也受不了这样的折腾。 时桑也被折磨得苦不堪言,她在草席上坐着,没有入睡的意思。实际上,她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睡觉了,她尝试了很多次,发现根本不可能在剧烈摇晃的船舱上入睡。 状况最好的是杜秋,他今天在船上干呕了一天,现在身体已经完全疲惫,正躺在草席上睡着。 时桑发现陆景深已经醒来了,好奇地问道:“你发现了什么吗?” 陆景深伸手指了指一个角落,轻声问道:“你有看到什么吗?” 时桑看过去,摇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陆景深十分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他从游戏比例拿出了一个煤油灯,把煤油灯点燃。 这个时候,士兵已经睡了,应该没有人发现他们藏着煤油灯的事情。 为了应对无法使用电的情况,他们备好了各种各样的照明器具,以备不时之需。 把煤油灯点绕之后,煤油灯的光线成为了整个船舱的唯一光源。 一个角落里,出现了一个鱼头人身的怪物,它巨大的脑袋就像是一条散发腥臭的深海鱼,整个身体的皮肤是银白色的,身体还贴着一些墨绿色的鳞片,它的颈部位置有一个鱼鳃,嘴里长满了尖锐的牙齿。最奇特的是它的那双眼睛,眼睛的部分只有眼白和眼球,就这样镶在脸上,连眼皮和血丝都没有。 而它的面前,是一个只剩了一半的阿曼达。她的头和身体已经被怪物吃了,只剩下两双腿。 如果不是被及时发现,恐怕阿曼达的身体已经被这只怪物吃完了。 时桑觉得有些后怕,如果陆景深没有发现船舱内的异常,她可能就这样被这只怪物吃了。 奇怪的是,那只怪物吃东西的时候,竟然可以不发出一丝声响。阿曼达的表现也十分奇怪,被吃的时候,他们竟然听不懂阿曼达的叫喊。 她就这样被无声无息地吃掉了。 虽然怪物已经知道他被发现了,但还是没有主动向陆景深发动攻击。 它心满意足地打了一个饱嗝,直接从船舱上消失了。 “刚刚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它要攻击我们。”时桑拍了拍胸脯,在心里不停重复,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如果我没有发现它的话,它或许会默不作声地把我们全部吃掉。”陆景深闻着这股血腥味,只觉得厌烦。 这是最可怕的,这个怪物吃人的时候,并没有发出声音。而且,被吃的人好像也不知道疼痛,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被吃掉。 “你昨晚发现的就是它吗?”时桑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只觉得细思极恐。 “应该是吧,它昨晚一直在注视我们。一旦找到了机会,它就会伺机潜入,把我们都吃掉。”陆景深猜测着。 “它应该攻击力不高,所以没发现之后,没有对我们发动攻击,而是直接走了。”时桑对这只怪物的特性进行猜测,她已经发现,副本里的每一只怪物都有相对应的属性。 “它还会继续出现吗?”时桑惊魂未定地说道。 “应该不会,她她发现自己被发现后,不会再出现在船上了。”陆景深正色道:“而且,阿曼达已经死了。我觉得,我们明天就可以登岛了。” 时桑登岛的事情并没有太大抱希望,她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他们三个不要死在船舱里。 【第三天】 天微微亮起来的时候,士兵把门打开,用草席把阿曼达的双腿包裹好,扔下了船。 一个士兵抬起脚,一脚踩在陆景深的腹部上,陆景深只觉得整个腹部都在绞痛。 “醒一醒!”士兵粗里粗气地说道:“魔鬼岛就要到了!” 陆景深,时桑,杜秋纷纷从草席上艰难地爬起来,士兵们在他们的脚上绑上脚链,又用手铐把他们的双手拷住。 “赶紧下船!”士兵们命令道。 他们走出船舱,走向甲板。 一座岛屿出现在他们面前。 ------------ 第七十八章:魔鬼岛三 在士兵们的注视下,陆景深三人下了船,踏进了岛上的黑土地。 岛上的天气很好,天高云阔。除了海上那股咸咸的海腥味,其他的都还可以忍受。 陆景深观察着岛内的环境,他们的面前有一座监狱大门,大门由驻扎着在瞭望台的军队守卫。海岛的北部是一大片树林,树林所种的植物都是亚热带植物。海岛的北部大概是岛民的生活区域,他看到了集市,广场,医院的标志。 站在瞭望台的两个值班守卫看到了他们,走到了他们面前。陆景深发现,这里的每一个军人都有配枪,如果他们做出反抗的举动,他们有权利将他们击毙。 陆景深现在还没有攻击守卫的打算,打算先查看一下剧情的发展。 守卫和士兵进行了交接仪式,监狱长海曼和副监狱长凯特从监狱里走了出来。两位监狱长给他们搜身之后,带着他们走进了监狱大门。 时桑的眉头皱得很紧,觉得在这里根本没有人权,好像任何人都能够搜他们的身。 陆景深发现,整座监狱和他们在游戏机屏幕上看到的一模一样,这里应该是这次副本的主场景了。他们花了两天时间,终于到了目标地点。 他们走进监狱,发现整个监狱被分隔成两个部分,时桑被一个凯特带到了监狱的另一边。 陆景深觉得这个监狱还是很人性化的,至少没有让他们男女混住。 他走进看管男犯人的监狱,发现每间牢房都空无一人。他观察着牢房内的环境,整间牢房连一张床都没有,里边堆着干枯的草垛,空气中散发着一股刺鼻的霉味。 “关押在这里的犯人呢? ”陆景深指了指空荡荡的牢房,问道。 “出去劳作了,不管男犯女犯,每天都要劳作12小时。”把他们带到这里的海曼冷漠地说道。 海曼用钥匙把一间空监狱打开,把杜秋推了进去,恶狠狠地命令:“你住这。” 杜秋进去后,他把监狱门锁了进来。 海曼把陆景深带到另一间监狱,打开门,也把他推了进去:“你住这。” 分配好房间后,海曼离开了。 杜秋走在枯草堆上坐下,内心极为沮丧,如果没有时桑的帮助,他们不可能出得去。他们离得那么远,时桑真的有可能过来找他吗? 而且,这牢房被封得严严实实,如果不事先知道关押的人员名单,她可能真的找不到他们。时间已经过了三天了,还有十一天这个副本就会结束,他们必须把关押在这里的囚犯名单弄清楚。 陆景深也觉得很郁闷,在他的房间里,他根本看不到对面的杜秋。他记得杜秋还发着烧,如果真的有特殊的情况,他没有办法在不惊动守卫的前提下,从监狱里离开。 而且,他们登录的这个岛这么大,他们要找的人可能真的不在监狱之中,还可能混在岛上的其他地方,这样的话,他们该怎么把这个装扮成NPC的玩家找出来。 就算真的找出来了,他已经习惯了岛上的生活,不愿意和他们走了该怎么办。 他们在监狱里静坐了一天,在天色将晚的时候,海曼打开了锁,提着一个篮子走了进来。他把那个竹篮放在门口,递给了他一张日程表。 关在他对面的杜秋也得到了相同的待遇。 陆景深没有先看日程表,反而蹲在竹篮的旁边,把铺在竹篮上的蓝布掀了起来。篮子里装着一碗类似于汤实则是清水的东西,还有一个土豆。 他已经两天没有喝水了,嘴唇干涩得厉害。他拿起木碗,把水往嘴巴里灌,然后迅速地把土豆吃完。 两分钟时间,海曼又进来了,让陆景深脱下衣服,检查他有没有私藏别的东西。 确定没有其他吃的后,看守把竹篮提了起来,直视他的眼睛,坦诚地说道:“你适应得很快。” 陆景深重新穿起衣服,只能把看守的话当做是对他的褒奖。 看守走后,他把日程表翻出来看。 6:30 起床 6:45 领取食物 7:00——17:00 工作 17:15 领取食物 18:00——21:00 学习 21:15——6:30 睡觉 陆景深沉默地看完,觉得他好像已经回到了高中的时候,生活规律且刻板。 他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和脚步声,意识到是其他犯人回来了。他的视线被完全遮挡,根本看不见囚犯的样子。 这些犯人被监管得很好,他甚至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脚步声渐渐远去,他还是听到有人说话。 他坐在草垛上,靠着墙壁,隐隐听到一些咳嗽的声音。 看来,这里的犯人身体状况都不太好,他必须想到办法和杜秋联系。 他躺在草垛上,看向那扇铁窗,一弯弦月挂在上空,他觉得今晚的月色格外温柔。 【第四天】 6:30分。 海曼把门锁把门锁打开,命令他们赶紧排队出去。 陆景深特别注意住在他旁边的牢房,发现那间牢房是空的,草垛上有一摊血迹。 他猜测,那个犯人可能昨晚就不行了。今天一大早,看守就把他的尸体搬了出去,至于会被搬到哪里,他不得而知。 陆景深发现,除了他和杜秋以外,所有的犯人都长了一张麻木的脸。即便他记不清他们每一个人的长相,但总会记得他们麻木的神情。 整个男监一共有十五个囚犯,每一个都长着一张绝望的脸。 这些囚犯,可能十年二十年都过着一成不变的生活。 他们走出了监狱,环顾四周,没有看到时桑的身影,甚至连一个女囚犯都没有。 陆景深不敢开口问,因为这些犯人根本没人说话,他甚至都已经觉得,这些犯人的声带已经被割走了。 两个看守把拷在他们手上的手铐解开,让他们去饭堂领取食物。 他们排队进到饭堂,有序地领取食物。他们今天的食物被一个木盒包好,陆景深没有打开木盒,并不知道里边装有什么。 但是他对木盒里的东西并不期待,除了黑面包和土豆,他想不出其他东西。 其他犯人都没有打开木盒的打算,在两个看守的监督下,他们各自拿了一把伐木的工具,离开监狱,去往北边的森林。 陆景深没有提问,也知道他们要开始长达十二小时的工作。 他们从早上工作到了中午,看守给了他们半个小时的吃饭时间。 他们身上全是木屑,整张脸也被弄得黑乎乎的。 陆景深打开木盒,如同他所预料到的一样,是一片薄薄的黑面包片和一个土豆。 犯人们好像不觉得这些东西难吃,只是一个劲的把这些食物塞进嘴里。 他们只是低头吃着,甚至没有一个人往陆景深和杜秋的脸上看,好像这些犯人都他们的新同伴完全不敢兴趣。 两个看守只是在一旁看着,没有人想要说话。 这样安静的气氛实在是太诡异了,没有人说话,他也不可能从这些犯人的嘴里问出点什么。 杜秋觉得更难受了,他本来就是爱说话的性格,现在他们强行把他的话堵住,一时间,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有很多很多很多话要和陆景深说,而且,他今天都没有看到时桑,也不知道她被带到了哪里。 短暂的午餐时间结束了,他们又重新开始锯木头。 用锯子锯木头毕竟是一个非常耗损体力的工作,他们整整锯了一天,才锯了几颗树。 看守对他们锯木头的数量并不满意,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说道:“你们把这些木头搬回去,今天的工作就结束了。” 陆景深和杜秋对视了一眼,齐齐低头看向他们面前的木头,他们一致觉得,把木头从山上搬到监狱,是一件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可是其他犯人对这项工作没有提出质疑,三四个人一组,把木头扛在了肩上。 看守觉得陆景深和杜秋像是要偷懒了,冲着他们喊道:“你们两个在干什么,赶紧给我搬。” 陆景深和杜秋没有办法,只能把木头扛到肩膀上。 这木头毕竟是实木,它的重量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 好在他们的身体素质都被副本锤炼过,否则的话,他们一定累死在山上。 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木头搬了回来。 把木头放下之后,他们排队去食堂领取食物。 今晚的食物和昨晚的一模一样,一碗看起来像汤的清水和一个土豆。 杜秋整整渴了一天,终于喝到水了。吃了土豆之后,才有一种活过来的感觉。 虽然在《废土》副本里,他们没什么吃的,但起码不需要劳作啊。 辛苦工作了十二个小时,才得到这么一点食物,根本不够填饱肚子。 看到监视他们看守离开,杜秋悄悄走到陆景深的面前。 “哥,你有时桑的消息吗?”杜秋低声问道,他记得,时桑的手里有可以传递消息的纸鹤,时桑可以通过纸鹤给他们传递消息。 陆景深摇头:“我没有收到时桑的任何消息。” 这也是他最担心的一点,女犯人的待遇可能没有男犯人好,他并不知道她在女囚室到底经历了什么。 不过,没有消息也算是好消息,她就算真的和那些看守起了冲突,她也有能力自保。 “这些犯人,真的有我们要找的人吗?”杜秋快速地扫过那些犯人们的脸,那种麻木的表情让他心惊。 那种表情实在是太绝望了,绝望到令他窒息。 他发现,就算没有人看守,那些犯人也没有说话。他们自顾自地把食物塞进嘴巴里,把食物吃完之后,就静静地待在哪里发呆。 他们每一个人的眼神都空洞洞的,好像身体只是一副躯壳,没有灵魂。 “还不知道……”陆景深抿了抿唇,进了那么多副本,这是他感觉到最压抑的一个,他根本分不出这些犯人的区别,更别说是从中找出其中的玩家了。 “已经是第四天了,我们完全没有头绪。”杜秋明显有些着急了,这次副本给他们的任务真的太诡异了,根本就是无从下手。 “或许时桑会有发现。”陆景深不希望杜秋被监狱里这种绝望的情绪感染。 他们并没有能休息多久,就被看守们用手铐把他们的手铐了起来,赶往另一个房间。 陆景深观察了一下房间,发现他们正处在一间教室之中。一排排书桌和配套的凳子,讲台上摆满了白色的粉笔,嵌在墙壁上的黑板被擦得干干净净。 陆景深和时桑找了空座位坐下,等待着老师的到来。 系统担心他们没有文具不能好好学习,还贴心地准备了草稿纸和笔。 杜秋只感觉恍恍惚惚,有种梦回《山海高中》的感觉,他已经在山上工作了一天,现在脑子只是一片混沌的浆糊罢了。 陆景深也感觉到非常紧张,因为他不知道在这里学的会不会是正常的科目。 巴特拿着一叠试卷走上讲台,快速地扫了他们一眼。 巴特把试卷放在讲台上,清了清喉咙,对他们说道:“既然我们今天有新同学到来,为了更好的欢迎他们,掌握新同学的知识量,今天晚上,我们进行一场摸底测试。考试时间两个小时,成绩排名最末尾的学生,将会会被绑在广场的正中央,实行绞刑。” 陆景深和杜秋的脸色变得煞白,他们是第一天上课,连考什么都不知道,副本这不是在逼他们去死吗? 陆景深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犯人,发现犯人听到可能被绞刑之后,并没有做出什么特别的反应,还是一副漠然的神色。 出现这样的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们非常自信,都觉得他们不会是最末尾的学生。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已经完全麻木了,绞刑对他们而言,并不是一种残忍的刑罚,而是一种解脱。 看守把一张张空白的试卷发了下来,陆景深拿过试卷,看着试卷上的题目,顿时无语。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们今天要考的,竟然是高中政治题。 他感觉如有天助,高三的时候他背得最多的就是矛盾分析法了! ------------ 第七十九章:魔鬼岛四 整个考场很安静,只有笔尖在试卷上划过的声音。 陆景深翻阅了一遍试卷,发现整张试卷由单项选择,多项选择和问答题构成。他仔细看了一遍题目,发现题目考察的都是政治知识点。 他高中的时候学的是理科,所以对这些题目十分头疼,做单项选择题的时候只能对着答案瞎猜。做多选题的时候,因为摸不清有几个正确答案,所以只敢选最肯定的那一个。他知道,在多项选择题中,只要选错了一个选项,这题就不会得分。 最令他头疼的是问答题,问答题是按知识点得分的,就算他能看得懂题目,也不知道该用哪一个知识点来答。没办法,他只能尽可能地把空白地方填满。 杜秋答题的情况比陆景深好一些,虽然他不怎么重视文化课,但政治背得最多。只不过他搞不清其他犯人的知识储备。毕竟,他们只是第一天上课,而这些犯人应该上课很久了。 他稍稍抬头,发现这间教室的考试气氛非常严肃,犯人们都在默默答题,头都没有抬起来过。他们只是在填下面前的试卷,连一个作弊的都没有,他们完全承担不了作弊的后果。 实在是太可怕了。 考试时间到了,负责监考的巴特把试卷收了上去,他们在教室排起了队,有序地回了监狱。 陆景深渐渐意识到这个副本的可怕之处,不管他们受到怎样残忍的待遇,他们连反抗的声音都没有,整个监狱沉闷得像是一滩死水,只有死亡才是一种解脱。 另一间教室,时桑快速地把试卷填写完,撑着头,打了一个哈欠。距离考试结束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她已经把试卷写完了。因为这次的考试内容对她来说非常简单,考的全是高考数学的知识点。 她白天的时候已经在车间工作了12个小时,做的还是纺织一类的重复性很强的工作,她现在整个身体已经很疲惫了。疲惫到只要眼睛一闭起来,就能睡着。 她还以为今天考试的内容是很奇葩的科目,没想到正中她的下怀。她想着,应该也是幸运属性的帮助。 白天的时候,她其实很想通过纸鹤来传递信息。但实际情况是,她根本不知道该传递什么。她觉得这里的女囚犯都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有着一模一样的表情,所以是玩家的可能性不大。 她认为,伪装成NPC的玩家应该和其他的NPC有不同之处。 只不过,她整整观察了一天,都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同。 在车间工作的时候,她其实很想和其他犯人了解这座监狱的情况,可不管她问的是谁,怎么问,回应她的都是茫然的神色。 这让她感觉到非常沮丧,整整一天了,她都没有关于这座海岛的线索。 这么短的时间,他们真的可以顺利完成任务离开这里吗? 考试时间结束了,监考员吉姆抽走了她桌面上的试卷,她们排着队回到了牢房。 在这些女囚犯中,最让时桑注意的就是一个跛脚的女犯人。因为在这么多女犯人中,她是最特别的。今天在车间里做纺织工作的时候,只有她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时桑注意到了她的目光,连忙抬头看去。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女犯人居然被她的目光吓住了,又把目光收了回去。 时桑总觉得,她好像有话要和她说,她要和她说些什么。 她的胆子很小,时桑觉得她就像是一个敏感多疑的小动物。只要外边有一些风吹草动,她就会把头缩回去。 她在吃晚饭的时候,趁着看守她们的看守去吃饭的时间,过去问了一遍,没想到她只是呆愣的看着她,一句话也没说。 这让时桑觉得很烦躁,这座监狱里,太安静了,连一个能和她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们回了牢房,时桑给陆景深传了纸鹤,不仅和他报了平安,还和他说了一些那个跛脚女犯人的事情。 她觉得,就算那个女犯人不知他们要找的玩家,应该也藏有线索。 陆景深看了纸鹤的消息,纸鹤里叙述了时桑一天经历的事情。他突然觉得他没有担心时桑的必要,因为在这三个人中,时桑的情况是最好的。她没有被安排去做一些又苦又累的工作,就连今晚的考试,考的都是她最熟悉的数学。 他让纸鹤传递消息,让她明天多注意跛脚女犯人,她应该会有副本的线索。 传递完纸条之后,陆景深听到了看守开门的声音,看守好像把监狱里的一个男犯人带走了,不知道带去了哪里。 不过,听声音的方向,被带走的人是杜秋的可能性并不大。 他猜测,应该是今晚考试最后一名的玩家。他就记得那个看守和他们说过的话,成绩最差的玩家,就要被带到广场的绞刑架上,实行绞刑。 【第五天】 第二天早上,陆景深他们在饭堂领了黑面包和土豆,有序地走向森林。 他数了数监狱里的犯人,如他所料的一般,犯人又少了一个。犯人们还是很沉默,没有人关心昨晚的考试谁是最后一名,也没有人关心最后一名的人被带到了哪里。 他们每一个所表现的压抑,沉闷,都是他所不能理解的。 他们在森林里忙活了一个早上,纵使他们的身体素质被副本锻造过,可陆景深已经觉得胳膊要抬不起来了。 好在吃完黑面包和土豆之后,看守并没有让他们继续工作下去,而是让他们把木头搬回监狱,今天的工作就算结束了。 虽然陆景深知道看守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们,不过今天的工作总算是结束了。 众人把木头搬了回去,看守果然没有放过他们,让他们排队去往广场。 陆景深虽然不知道广场有什么,不过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在广场上,他看到了时桑,注意到了那一个跛脚的女犯人。她的身材消瘦,神情麻木。他不知道该把她称为一个人还是一个没有生命特征的木偶。 这个广场也十分奇怪,除了他们之外,连一个岛民都没有。 他不敢再继续看着她们,而是平视前方。四个囚犯架着一男一女两个囚犯。陆景深已经认不出那个男犯人的模样了,他的身上和脸上满是新鲜的鞭痕,他没有丝毫的反抗,只是任由两个看守把他带到绞刑架上。 这是陆景深第一次近距离观看绞刑,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众人在观看绞刑的时候神情漠然,好像并不是在看一个生命的消亡,而是在看一件非常无趣的事情。 从绞刑的开始到结束,都非常无聊。 实行完绞刑的看守看向他们这些罪犯,指了指陆景深和杜秋,冷声说道:“你们两个,把这两具尸体拿到后山埋了。” 陆景深和杜秋对视了一眼,默默地走上绞刑台。他在路过时桑的时候,把【夕阳下的黄花】悄悄递给了她。 时桑偷偷接过,若无其事地把这项道具收回游戏币里。 她明白陆景深的想法,如果把这项道具对那个跛脚的女犯人使用,她很有可能在女囚犯的口中知道些什么。 陆景深和杜秋一人拖着一个尸体,把它们搬到了后山。看守很有可能在绞刑台上说些什么,不过他们已经听不见了。 陆景深和杜秋终于把两具尸体拖到了目的地,陆景深觉得整条手臂已经麻木,完全使不上力气。 连续两天的劳作大大耗费了他的体力,等到时桑拿到跛脚女犯人的线索之后,他们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 杜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总觉得他们现在正站在万千尸海之上。如果那些意外死去的囚犯没有被扔在海里,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埋在这里。 “哥,时桑昨晚有给你传递消息吗?”杜秋终于缓过劲来,直接问道。 陆景深揉了揉已经麻木了的右手:“已经传递过了,她在那边挺安全的,每天的工作比我们还要轻松。她还告诉我,有一个跛脚的女犯人挺可疑的,我已经把增加NPC亲密度的道具给了她,希望她能在那个NPC的口中得到一些线索。” 杜秋胡乱点了点头,现在时桑应该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了。 “如果我们要找的玩家不在这群犯人中,我们该怎么办?”杜秋觉得非常难受,在这个副本中,他们能做的事情实在是太有限了。 “如果时桑没有获得有用的线索,我们就想办法从监狱里逃出去。”陆景深严肃地说道,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在这里浪费了。而且每天的劳作除了耗费他们的体力之外,没有任何的作用。 “要和那些看守起冲突吗?”杜秋有些紧张,太早和NPC起冲突并不是一件好事,还有可能造成一些不可估量的后果。 “如果有必要的话。”陆景深不介意冒险一试。如果再继续工作下去,他根本坚持不到副本结束。 总而言之,在没有确定玩家在这些囚犯中间之前,他们绝对不可以和那些看守起冲突。他们现在做的只有忍气吞声,等着时桑把消息传递给他。 在这个副本里,他真的觉得非常无力。除了跟着主线剧情走之外,没有其他办法。 “哥,你先休息一下,我先把他们埋了,你先休息一下吧。”杜秋从游戏币里拿出铁铲,对陆景深说道。他看到陆景深一直揉自己的手臂,知道他已经很累了。 陆景深坐到地上休息,杜秋挖了一个大坑,把两具尸体埋了起来。 把土填好后,杜秋出了一身汗,坐在地上喘息。 “哥,这次没有人跟着我们,他们不害怕我们跑了吗?”杜秋疑惑地问道,两天以来,他们都被看守监视着,今天那些看守居然放心让他们去埋尸体。 陆景深指了指脚下的锁链:“你没看到我们的脚上还带着锁链吗?这条锁链就是我们是囚犯的证据。只要岛民看到这些脚链,就知道我们是囚犯,不可能给我们吃的。” 陆景深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所以,为了不被饿死,我们只能回到监狱。” 杜秋低头看向脚上的锁链,自从上岛之后,他们无时无刻都带着它,两天了,他已经忘记这条锁链的存在。 这是他们成为囚犯之后,屈辱的罪证。 “我们走吧。”陆景深看到杜秋已经休息够了,站了起来。 “我希望今晚能得到时桑的好消息。”杜秋向天祈愿:“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众人回到监狱,已经到了晚餐的时间,陆景深和杜秋到饭堂拿了一碗水和土豆,蹲在角落里吃。 “怎么没看到那些女犯人?”杜秋看了一圈,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们食用晚餐的时间应该和我们不一样。”陆景深摸了摸下巴,思考了一下。 他发现,女囚犯的在监狱里的生活情况要比男囚犯的生活情况轻松一些。 这座监狱就软对待他们非常苛刻,但还是还有人道主义精神的。 陆景深和杜秋迅速地食用完晚餐,在上课铃响之前来到教室。 教室里,男囚犯们端端正正地坐在位置上,沉默着。 陆景深和杜秋已经习惯了他们这副样子,默默地回到座位上。 昨晚出现在教室里的那个巴特很快抵达抵达教室,手里拿着一叠被批改过的试卷。 试卷很快分发到他们手上,陆景深低头看着桌面上的试卷上的分数。 40分。 还没有到及格线。 他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他这种分数,居然还不是最低。 那最低的分数到底是多少分? 陆景深突然理解了他们,对这些被关押的囚犯而言,比起过这种重复无聊的生活,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脱。 杜秋看着试卷上的分数,堪堪到了及格线。 虽然每道大题他都在胡乱瞎编,但巴特还是给了他一点分数。 巴特没有对他们的成绩做出任何评价,只是把有正确答案的试卷拿了出来,开始讲评。 他讲评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平静的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就像是一个机器人。 ------------ 第八十章:魔鬼岛五 时桑坐在教室的座位上,等待着吉姆的到来。实际上,吃完饭的时候,她曾经找过那个跛脚的女人。但不知道为什么,跛脚的女人消失了,上晚课的时候,她都没有回来。 她只感觉心脏跳到了嗓子眼,她不想承认,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因为她的一时疏忽就这样消失了。 她们等了很久,那个来给她们上课的吉姆还是没有来。在她几乎要绝望的时候,两个看守架着那个跛脚女人走进了教室。 她好像被洗过了澡,身体和脸的部分变得非常干净。她穿上了一双高跟鞋,大腿和小腿的部分套了一双黑丝袜,下身穿了一件还未到膝盖的短裙。她的脸上涂了粉底,和她们这些灰头土脸的囚犯很不一样。双颊上涂了非常显色的腮红,显得非常滑稽。她的嘴唇涂了深红色的口红,以时桑的审美来看,那颜色很不适合她。 时桑感觉她现在就像是舞台上的小丑,驮着背,怯懦地站在舞台中央。很快,舞台剧就要开场了。 一个年轻地看守用马鞭抬起她的下巴,让下面的女囚犯看到她的脸。很显然,他很喜欢跛脚女人现在这副模样:“让你们看看这是什么货色。” 跛脚的女人眼睛变红了,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时桑突然意识到这些看守为什么要找她麻烦,实际上,她们车间的劳动力已经饱和了,这些看守根本不需要这么多囚犯替他们劳动,所以他们在尽可能的使用一切办法减少他们的支出。 毕竟,要供养那么多囚犯,是需要很多资金的。 所以,这个跛脚的女人成为了他们的首要目标。 跛脚女人害怕得颤抖起来:“别这样,先生。” 时桑第一次觉得这么紧张,她不知道这个跛脚女人受伤的时候,她要不要第一时间冲出去,救下这个女人。 可是她现在的准备不太充分,如果她就这么冲出去,就说明她要和这里的所有看守为敌。 她还没有拿到这里的人员名单,如果没有做好准备,他们几乎不可能从这里逃出去。 就算真的能逃出去了,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那个年轻似乎来了兴致:“我们的车间女工已经完全饱和了,我们不需要那么多犯人为我们做衣服。那么,你告诉我,工作速度最慢的你,凭什么可以留在这里呢?” 跛脚女人的脑袋一片空白,她确实不知道她凭什么可以留在这里。她已经在这座海岛监狱很多年了,她甚至已经忘记为什么会生活在这里。她每天重复着一样的生活,白天到车间工作,晚上在教室上课,她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甚至觉得在外边自由的生活根本不如这里。 起码在这里,还有人给她提供吃喝。 可是她在这里太久了,她的速度已经赶不上这里的年轻女工。 所以,这些看守想要解决她是理所当然的。 想到这些,这个可怜的跛脚女人已经变得不害怕了,她竟然觉得,一心想要威胁她的看守变得非常可笑。 然后,她真的笑了出来。 年轻的看守看到了她的笑容,整张脸变得一阵青一阵白:“不然你给我们跳舞吧,我听说你的脚就是因为跳舞才变成这样的。” 跛脚女人低下头,凝视着她的脚。是的,在进海岛监狱之前,她是她们小镇上出名的舞妓,每天靠男人的赏钱过活。自从和一个渔民结婚之后,那个愚蠢的男人不喜欢她在外边给其他男人跳舞,把她的右脚砍断了。她很生气,趁着她睡着的时候,用他杀鱼的刀刺入他的心脏。 对她而言,杀人和杀鱼其实是没有区别的,只不过都是了结一条生命。 杀了她的丈夫之后,她就被带到这里,过上了重复乏味的生活。在这里,她见证了太多太多的死亡,可是她没有变得和其他囚犯一样麻木,而是觉得他们可悲。 年轻的看守看到这个跛脚的女人没有反应,拿着手枪对着她的脚下射了一枪。那个跛脚的女人显然被那声枪声吓了一跳,整个人跳了起来。 年轻的看守好像她这样的反应,一连射了几枪,他还在不停地叫嚣:“跳呀,跳呀,快跳过我们看!” 跛脚的女人习惯了枪声,已经不会被枪声吓着了。年轻的看守已经没有了耐性,他用枪口指着跛脚女人的太阳穴,吼叫道:“你到底跳不跳?” 跛脚女人的太阳穴被冰冷的枪口堵着,可她依然没有动作。 她已经二三十年没有跳舞了,早就把那些舞蹈动作都忘光了。 她不懂怎么跳舞,也不想跳舞。 年轻的看守失去了全部的耐心,但他还是不想就这么轻易要了跛脚女人的命。他对准跛脚女人左脚大腿开了一枪。 因为左腿的剧痛,这个年迈的跛脚女人跪倒在地。时桑看着她的伤口,这枪应该被打到了股动脉上,如果不及时治疗的话,她一定会失血过多而死的。 年轻的看守看着跛脚女人痛苦的神情,好像很满意的样子,他朝着其他女犯人挥了挥手:“晚课结束,你们可以走了。” 这些神情呆滞的女犯人纷纷排起了队,离开了这间教室。 年轻的看守并没有直接杀死这个跛脚女人,而是把她扔回了监狱里。 谁都知道,如果跛脚的女人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她就会流血过多而死。 时桑被关在监狱里,完全没有办法。这扇监狱门的门锁在外边,她就是有钥匙可以使用,她也不可能把门打开。 没办法,她只能把纸鹤放出去,让它们去查看跛脚女人的情况。 跛脚女人的情况并不是很好,甚至可以用糟糕二字来形容。 如果再得不到及时的治疗,她很快就会因为流血过多而死。 然而,最让时桑绝望的事情没有发生。两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走进了跛脚女人的囚室,把她带了出去。 时桑有些好奇跛脚女人会被带到哪里,就让纸鹤跟着她飞了出去。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把跛脚的女人放上一辆救护车里,载着她往医院的方向走。 时桑并不觉得这两个穿白大褂的男人会这么好心,应该是另有图谋。 时桑通过纸鹤的眼睛看到,那辆救护车停在医院门口。她好像操纵纸鹤查看一下医院的情况,没想到在纸鹤飞进医院的那一瞬间,纸鹤突然就灰飞烟灭了。 一下子损失两只纸鹤,她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可惜。她觉得这家医院应该有强力的磁场,在阻止她进去查看。 她知道,这个跛脚的女人应该回不来了,所有的线索断在医院里。不管怎么样,他们三个都要想想办法进医院看看。 她又做了两只纸鹤,让纸鹤告诉陆景深她得到的线索,让他们想想办法去那家医院看看。 陆景深收到了时桑的线索,让她不要着急,他来想想办法。 【第六天】 早上,陆景深和杜秋按时起床,到饭堂去领取今天的食物。 他们今天的工作已经不是搬桌子了,而是去一家木材加工厂做木工。 这种工作比起砍树来说要简单得太多了,他们只需要把原始木材做成木桌和木椅就好了。 只不过使用切割工具的时候要很小心,一不小心就会把手切断。 这些犯人面无表情地做着重复性很强的工作,他们似乎做这种工作很久了,动作相当的熟练。 今天依然有两个看守盯着他们,如果他们有与工作无关的举动,他们就会开枪直接把他们击毙。 毕竟他们只是一些没有任何人权的囚犯,看守们可以随意处置他们。 陆景深明白,这些囚犯的命并不属于自己。 这些做木工的精细活比砍树要舒服很多,陆景深觉得他的手臂已经不那么痛了,他觉得他已经可以顺利挥刀。 他们连续工作了12个小时,回到监狱。他们今天仍然没有能和时桑碰面,他们传递信息,也只能依靠纸鹤。 整整一天,陆景深都在想该如何潜入医院。他总有一种感觉,他们要找的东西,应该就藏在医院里。 他们在饭堂领取食物,看守们去吃东西了。 杜秋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吃着土豆,他工作了一天,实在是太饿了,单调的土豆被他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觉。 杜秋仔细听了陆景深得到的线索,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要潜入医院,单纯的依靠暴力是绝对不可能的。时桑受到限制,根本没有办法从她的牢房里出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们营造出病入膏肓的假象。 但是怎么可能呢? 他们还这么健康。 “哥,你说我们能不能假装生病,如果我们生病了,也许那两个白大褂就会把我们带到医院了。”杜秋思考着装病的可能性,他想饿了想,继续补充道:“普通的感冒和发烧肯定不行,要装病的话就要装一个大病,你觉得肺结核怎么样?” 陆景深觉得装病还是可以的,但装成肺结核确实是有点异想天开,他拍了拍杜秋的脑袋:“如果你能随随便便咳出血的话,装成肺结核倒是没有问题。” “也是,我还是觉得觉得那家医院实在是太诡异了,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让我们三个一起生病吗?我已经不想再做木活了,再做下去,我的手都要粗了。”杜秋把手拿了出来,让陆景深看。 陆景深毫不留情地把杜秋的手打掉,心里一沉,已经第四天了,他们确实不能继续待在这里。 “如果能让这些囚犯集体生病就好了。”陆景深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 “你是说下毒吗?”杜秋的眼睛一亮。 “嗯,如果在囚犯的食物下毒……”陆景深想着下毒的可能性。 “我们这些囚犯喝的水是不一样的,我们可以从水里做手脚。”杜秋越想越觉得这个下毒的计划是可行的:“可是,这毒我们什么时候下呢?” 他们几乎一整天都被看守看守,根本就没有下毒的时间。 陆景深想了一下,提议道:“我们可以利用时桑的纸鹤。” 下毒这种事情有时候不需要人亲自去下,利用道具完全是可以的。既然纸鹤在《古堡》副本中,可以帮他们把戒指带回来,自然也可以帮他们把毒投进去。 “杜秋,你带有可以使我们陷入沉睡的毒药吗?”陆景深看向杜秋。 杜秋点了点头,还是有点犹豫:“可是,你不觉得太冒险了吗?如果那些看守看到我们昏迷了,把我们全杀了该怎么办?” “他们不会,他们不敢让我们全都出事。我们全死了,这座监狱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既然这座监狱不存在,他们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他们可以随便杀一两个囚犯取乐,但绝对不会把我们全弄死。” 杜秋茅塞顿开:“好吧,我把毒药给你,今天时桑还会用纸鹤和你联系。” “嗯,如果顺利的话,我们明天就可以进医院了。”陆景深的语气很轻,但还是感觉到很紧张。 医院可是时桑的纸鹤都飞不进去的地方,应该比他们去过的任何一个副本都要危险。 杜秋站了起来,锁链传出了一种震鸣的声音。 虽然陆景深说话的声音很轻,他还是从他的语气里感知到一种紧张的情绪。 杜秋伸出手,握住了陆景深还在微微颤抖的指间。 他的声音缓慢而坚定:“我们会活下去的,我们会找到那个装扮成NPC的玩家,一起离开这个副本。” 陆景深的眼睛雾蒙蒙的,他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只能看到杜秋脸上淡淡的笑意和感受到他温热的指间。 他闭起了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是的,我们一定会活下去的。” 他不是没有离开副本的信心,只不过连续几天的劳作让他感觉到太累了。 他知道杜秋和时桑需要他,但他们不知道,他也很需要他们。 “我们去上晚课吧。”陆景深淡淡地说道。 只要到了明天,他们监狱里的生活就该结束了。 ------------ 第八十一章:魔鬼岛六 陆景深和杜秋回到教室,看着其他犯人的脸,心里已经激不起任何波澜。如果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还被这些犯人的麻木所震撼,那么现在,他们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就好像已经完全融入这些囚犯当中。 他们等了一会儿,巴特走进了教室,手上还提着一个箱子。他把箱子放到讲台上,扫了一眼底下的囚犯,冷冷地说道:“今天我们学生物,我来带领大家学习人体内脏。” 陆景深心里一沉,隐隐意识到那个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巴特看到众人没有反应,伸手打开了放在讲台上的箱子,一股浓厚的血腥味从箱子内部袭来。 他把手伸进箱子里,拿出一颗暗红色的心脏,声音冷静刻板:“这是一颗人类的心脏,这位同学,你上来看看。” 杜秋咽了口口水,他意识到巴特叫的是他。他定了定神,站了起来,目不斜视地走上了讲台。 他站在看守旁边,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他的鼻腔里,弥漫着看守身上的烟草味和心脏传出来的血腥味。他努力保持着镇定,不想让巴特察觉到他在紧张。 巴特没有听到他急促的心跳声,显然不是特别满意,这次新来的囚犯心理素质实在是太好了,他有点不喜欢了。 一般来说,那些新犯人来到这个监狱中,心理素质不好的,会直接发疯。心理素质好一些的,也会因为这些繁杂的工作变得崩溃。只有他们三个新来的,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适。 他喜欢看这里的囚犯从恐惧变成麻木的过程,可是那些新来的囚犯,好像很适应这里的生活,这让他感到非常的不喜欢。 巴特发出阴恻恻的笑声:“你摸摸它呀,感受感受它!” 听着这刺耳的笑声,杜秋心里有点发慌。但他现在不能忤逆巴特,只能伸出手,摸一摸巴特手里的那颗心脏。 他本来以为,他摸到的会是一种粘腻不堪的死物,没想到他在触到的一瞬间,心脏居然会突然弹跳起来,仿佛这颗心脏还在活人的体内,鲜活地跳动着。 杜秋的身体也跟着这颗心脏的跳动跳了起来,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 他意识到,这个副本里的任何东西是不能通过常理来判断的,这里只是游戏设计者设计的副本,离开人体的心脏会跳动也不奇怪。 他本来以为,他现在这副害怕的样子,会引来犯人们的嘲笑。可犯人们注意力根本不在他们的身上,一脸冷漠。 真的是太奇怪了,难道他们不关心上课内容了吗? 如果考试倒数,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啊。 巴特很喜欢杜秋的反应,他这种惊慌失措的感觉让他异常的舒适,他继续怂恿:“你拿着它,你拿着它!” 杜秋的额头上冒出冷汗,他知道,这时候谁也不可能帮他,他唯一能依靠的,只有他自己。 他硬着头皮,接过了看守手中的心脏,如果说,刚刚在触碰到它的那一刹那,他只感觉心脏微弱的跳动,那么现在,这颗心脏在他的手中激烈的跳动着。 尽管如此,他只能紧紧地抓住那颗心脏。他有种预感,如果他把手上的这颗心脏摔碎了,那么,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他的心慢慢变得平静下来,感受着心脏强有力的跳动。 如果这颗心脏还在人的体内,应该会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吧。 看守没有感觉到杜秋有害怕的情绪,反而变得很平和。他失去了兴趣,把心脏拿了过来,把它放回箱子里。 杜秋发现,这颗心脏被放回箱子里后,跳动完全停止了。 巴特冷漠地开口:“你回去吧,今天的生物课变成自习。” 杜秋缓了口气,他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掉了。他回到座位上,摊开手掌,慢慢握成拳头。他闭上眼睛,想要从脑子里甩掉指间那种粘腻的感觉,可不管过了多久,还是甩脱不掉。那颗心脏仿佛还在他的手中,激烈的跳动着。 他重新睁开眼睛,观察着周围的犯人。他发现,整间教室实在是太安静了,纵使巴特离开,连一个说悄悄话的人都没有。 实在是太安静了,他只能听到体内心脏跳动的声音。 他们就这样安静地在教室里待了两个小时,有序地在教室里排队,回了各自的囚室。 陆景深发现,他已经没有办法在犯人里获取有用的线索。他们现在找到指定玩家的唯一希望不是在这座监狱里,而是在医院。 陆景深平躺在枯草堆上,回忆着今天发生的一切。刚刚,他已经让纸鹤传递在水中下毒的消息给时桑,时桑会让纸鹤找准时机在他们食用水中下毒。 外边又下雨了,一声暴雷之后,滂沱的大雨从空中肆虐而来,“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湿润的海风带着咸咸的湿味,弥漫在陆景深的鼻腔。 他直起身子,盯着黑暗的角落看了一会儿。他总觉得黑暗里有一种东西在凝视着他。进入的副本越多,他对危险的感知就更加敏锐。 陆景深侧耳倾听了一阵,他发现怪物并没有任何攻击他的意向。他从游戏币里拿出煤油灯,把灯芯点燃。 他把煤油灯举到黑暗的角落里,一张面黄肌瘦的脸赫然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这张脸实在是太瘦了,就像是只有人皮粘在骨头上似的,只有把全身上下的血都放干了才会变成这一副模样。他的身体上满是鞭痕,看起来像是一些旧伤。他身上的骨头好像都被折断了,被折叠成一种诡异的形状。 他好像注意到陆景深发现了他,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 陆景深在和他对视的一瞬间,头皮开始发麻。他好像病了很久,整个眼白的部分是黄色的,他的双眼没有焦距,眼神也没有光彩。 陆景深意识到,这个男人或许已经死了,他可能就死在这间囚室里。 他们对视了很久,陆景深都没有察觉到这个男人有攻击倾向,他把目光收了回来。 他从游戏币里拿出一把匕首,如果这个男人要对他发动攻击,他立马做出反抗。 他从夜深等到天明,那个男人依然缩在角落里,没有攻击他。 【第七天】 第一束阳光洒进囚室的时候,那个男人消失了。 在男人消失的那个瞬间,陆景深紧绷的神经瞬间松了下来。 他只觉得这个男人太可悲了,活着的时候逆来顺受,就连成为鬼魂,也不知道反抗。 这座罪恶的岛屿,到底埋葬了多少这样的灵魂。 时桑担心他们工作的时候药效突然发作会发生不可预估的意外,她决定晚餐的时候才投放毒药。 他们从饭堂里拿了今天要吃的食物,走进了木材加工厂。 临近工作结束的时候,杜秋发现一个犯人把他的右手放进了切割木料的机器上。 一阵轰鸣的机械声从他们的耳边响起,这个犯人就把他的右手切断了。 那个犯人好像真的不知道痛,神情漠然地低头看着他只被他切断的手。无数的鲜血从他手臂的断口处流了下来,地上迅速形成一滩血迹。 杜秋看到之后,产生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现在把这只断手送去医院,兴许还能接上。 可看守她们的看守并没有把他送去医院的打算,而是拿出一条马鞭,不停地鞭打失去右手的犯人。 杜秋看到犯人躺在地上,面无表情地承受看守的鞭打。 其他犯人们好像没有看到这一幕一般,继续他们手中的工作,要把原始的木材变成一张张木桌木椅,工作量实在是太过庞大了,实在是没有心思顾及其它事情。 陆景深好察觉到杜秋的情绪,沉默地走到他的后边,用手遮住了他的眼睛,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别看。” 杜秋缓缓闭上了眼睛,听话地说道:“我不看。” 陆景深把手拿开,杜秋垂下头,专心致志地做手上的工作,他今天的工作是要把粗糙的木头打磨平整,只要他忙碌起来,就不会去想其他事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刺耳的鞭打声已经停了。在停止的那一瞬间,杜秋意识到,那个犯人已经被看守打死了。 看守他们的看守用马鞭指了指陆景深和杜秋:“你们两个,把他拖出去埋了。” 杜秋顿时反应过来,那个活生生的犯人已经被看守打死了。 陆景深和杜秋走到那个犯人跟前,陆景深扛起他的肩膀,杜秋扛起他的双腿,走出了这个木材加工厂,深红色的血液从犯人手臂上的断口流了出来,滴到了地上。 身后,那个看守他们的看守还在骂骂咧咧:“连锯个木头都锯不好,这种废人根本没有活着的必要!” 那些埋头工作的犯人没有应和他,杜秋觉得,这样的看守就像是一个自娱自乐的小丑。 他们把那具尸体搬到了后山,杜秋实在是撑不住了,靠在树干上休息。 陆景深一夜没睡,今天又工作了一天,他现在只感觉两眼发黑,实在是撑不住了。 “哥,我实在是顶不住了!”杜秋气喘吁吁地说道,他已经连续几天近距离目睹死亡,现在心里躁动得很,根本没有办法平复。 一方面,他觉得监狱里的这些是穷凶极恶的罪犯,就算是死了,也不足为惜。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这些看守太过于残忍,把人活活打死,那是走多疼啊。 “再坚持一下,今晚就可以进医院了。”陆景深即便已经快要到达临界点,但还是想鼓励杜秋。 他低头看着眼前的这具尸体,这人是又多绝望,才会想着把手放进切割木材的机器里,难道他不知道,把手放进去后,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吗? 难道,他即使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也还是要坚持这么做。 他们只是工作几天就已经不堪承受,更何况他们这样工作了十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 对他们而言,死亡才是真正的解脱。 “哥,你说那个玩家真的愿意和我们走吗?”杜秋不禁产生疑问,如果他们要找的那些玩家,也被这些NPC同化了呢,他们怎么可能找得到。 他还有些怀疑,那些玩家已经同化成这些麻木的囚犯,还可能已经被这些看守杀害了。 “不知道。”陆景深摇了摇头,既然副本让他们找玩家,那么那个玩家,一定有一些不同于其他玩家的特别之处。至于他们愿不愿意和他们走,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已经打算好了,如果那名隐藏在NPC中的玩家不愿意和他们走。他就把这座恶心的岛毁掉,让他无处可去。 “赶紧把这具尸体埋了吧,我们要尽快回去,时桑应该已经让纸鹤下毒了。”陆景深催促道,他们必须赶上吃晚饭的时间。只有喝掉带毒药的水,他们的计划才算成功。 杜秋从游戏币里拿出铁铲,把尸体迅速地埋进土里,他做这项工作已经得心应手了。 他们回到监狱,发现其他囚犯已经在吃晚餐了。 陆景深在杜秋的耳边悄悄问道:“这种毒药什么时候起作用。” 杜秋答道:“一个小时。” 陆景深点头,和杜秋去饭堂拿了今天的晚餐。 他们走到一个角落里,打开了木盒,和他们料想的一样,木盒里装了一碗清水和一个土豆。 杜秋把碗拿了起来,观察水的颜色:“时桑是让纸鹤把毒药下到水里吗?” “嗯,下水里比较方便,这种毒药无色无味,根本尝不出来。”陆景深解释道。 “他们不会查到我们身上吧。”杜秋还是有些不放心。 “不会,下药的不是我们,只是一只纸鹤而已。”陆景深淡淡地说道。 杜秋咽了一口口水,把碗里的水全部灌了下去,苦笑着说道:“我还是第一次给自己下药,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刺激了。” 他们把东西吃完,回到了那间教室。 今天看守并没有为难他们,认认真真地给他们上课。 尽管如此,底下的学生们还是觉得眼皮越来越重。到最后,他们的眼皮完全盖了起来。 毒药起效了,他们全部进入沉睡状态。 ------------ 第八十二章:魔鬼岛七 【第八天】 躺在病床上的陆景深猛地睁开了眼睛。 陈旧泛黄的天花板映入他的眼帘,他缓慢地转头,看向四周,发现他正处在一片四面白墙的房间里,整间房子只有一扇窗户,被白色的窗帘紧紧遮着。 他身上盖着一张白色的棉被,左手的手臂上扎着一根针管,透明的药水顺着管子流入他的体内。 空气中弥漫的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提醒着他,他的计划成功了。那些看守发现他昏迷之后,并没有把他们就地处决,而是把他们带到医院里。 整个病房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玩家。杜秋和时桑应该被安置到其他病房,他必须尽快找到他们。 尽管如此,他还是感觉到整个身体酸软无比,完全没有力气。他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是毒药的作用。杜秋的毒药不仅仅会让他们进入沉睡状态,就算清醒之后,七天之内,他们的肌肉还会持续酸疼。 他们这些被副本锤炼过的玩家尚且如此,更别说是这些饱受看守们折磨的囚犯了。 他努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想要知道护士给他吊的到底是什么液体。不过很快,他就完全失望了,那个装着透明液体的塑料瓶瓶身并没有粘贴注明药品的东西。 情况有点不对,他低下头,盯着他右手上的那个针头,想着要不要把它直接拔出来。 这个念头只存在一瞬就被他完全抹除了,因为塑料瓶里的透明液体已经很少了,护士很有可能会过来换药。如果她进来换药的时候意识到不对劲,很可能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 索性,他重新闭起了眼睛,等待护士来给他换药。 正当他思考着下一步要怎么办的时候,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下一刻,他听到了大门打开的声音。随后,他听到脚步声渐渐变重。 陆景深连眼皮都不敢颤动,生怕被发现他已经醒了。 “他还没有醒吗?” 一道冷漠地女声传到他的耳膜。 “试试不就知道了。” 陆景深猜测病房里至少有两个女人。 话音刚落,他就听到了“噼里啪啦”的电流声。 他心里一沉,几秒种后,他感觉有一股轻微的电流在刺激他的右手手臂。 他只能尽力地忍耐着,不做出任何反应。 两个女人没有发现他有任何生理反应,只能帮他拔了针头,直接离开。 陆景深听到门被重新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即使他假装昏迷,这些疯狂的护士还是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 现在看来,装睡并不是一个好办法。他必须尽快查清入住这个医院的病人,看看有没有目标玩家的下落。 同一时间,另一间病房。 时桑仰躺在病床上,看着泛黄的天花板,嗅着医院里的消毒水味,在心里把陆景深骂了个千遍万遍。虽然这已经是进医院最简单的办法,但她现在从头到脚没有一处是不疼的。如果这时候真的要和医院的NPC打起来,她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让纸鹤飞出去搜寻跛脚女人的病房。遗憾的是,她的纸鹤根本找不到跛脚女人。 时桑猜测,这家医院的医生根本没有把跛脚女人救回来。要么,把她藏到太平间里,要么,就是找个地方埋了。 除此之外,她还让纸鹤找一些比较可疑的病人。除了还在沉睡的囚犯之外,其他的病人都仰躺在病床上,睁着他们那双无神的眼睛,嘴里还不知道念叨什么。 时桑不禁产生怀疑,这家医院根本不是一家正经的医院,而是一家精神病院。 她已经让纸鹤飞了医院一圈,除了四楼最后一间病房纸鹤没办法进去探查之外,其他没什么可疑之处。 所以,他们现在首要探查的,应该就是四楼最后一间病房。 她看向那瓶快要见底的输液瓶,意识到,很快就有人给她换药。 果不其然,几分钟后,她看到有人推门进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材微胖的女人,她穿着一间泛黄的护士服,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她的目光里落在时桑的身上,时桑并不喜欢有人用这种目光打量她,有着十足的审视意味。 女人把刺在时桑左手手背里的针头拔掉,把塑料瓶从输液杆上拿了下来。 她的语气很冷,像是刚从冰箱里刚拿出来的:“晚饭时间到了,食堂在三楼,你自己去。” 时桑松了一口气,医院对他们这些玩家的限制并没有在监狱那么苛刻,起码在这里,他们还能自由活动。 时桑没有继续留在病房,她艰难地下了床,慢吞吞地往走廊移动。她的脚下还被系着铁链,在走动的时候,发出了刺耳的响声。 可是她依然不敢用钥匙把铁链解开,生怕医生护士们发现。 每走一步,她都感觉到全身上下的肌肉都在不停叫嚣,她又在心里把陆景深骂了个狗血淋头。 她现在所处的病房在一楼,而食堂在三楼。她并不打算从楼梯上爬上去,而是走向电梯。 一楼有两辆电梯,时桑也不管这两辆电梯有什么不同,按了离她最近的一辆电梯。 突然,她感觉有一个人站在她的身后,正当她想着要不要把鞭子拿出来,她就听到了一道苍老的声音。 “小妹妹,你按错了。” 她立马回头,看到一个身材消瘦的老婆婆,她实在是太瘦了,整个面颊都凹了进去,他的唇色很淡,几乎没有血色。 老婆婆缓缓开口:“你按的那辆是给死人坐的,那辆才是活人坐的。” 时桑全身一僵,又按了另一辆电梯。 老婆婆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时桑觉得老婆婆的笑容怪渗人的。 这个时候,离她最近的一辆电梯突然打开了,身材消瘦的老婆婆走了上去。 这辆电梯门关上以后,并没有上升,而是直接下降,在负一层停下。 她抬头看了一眼楼层指示栏,指示栏显示,负一层是太平间。 时桑顿时冷汗都冒出来了,她看到另一辆电梯的大门停在了一楼,大门缓缓打开。电梯空荡荡的,仿佛在等待时桑的进入。 时桑想起老婆婆诡异的笑容,连电梯也不敢进了,扶着扶手艰难地走上了三楼。 她有些后怕,她不知道这个老婆婆是敌是友,如果两辆电梯都不能坐呢? 还是走楼梯比较安全,就是累了点罢了。 时桑走进餐厅,纵使是吃饭的时间,餐厅里也没多少人,连一个排队的人都没有。 她快速地扫了一圈,看到了在窗前吃饭的杜秋。 他的身上穿着和她一模一样的病号服。他这身病号服不怎么适合他,宽宽大大的,显得整个人过于瘦了。 他的神情也是病恹恹的,没什么精神,就连她从外边进来,他都没有发现。 他只是机械性地重复着把碗里黏糊糊的粥送入嘴里的动作。 时桑叹息着走到打饭处,在饭堂阿姨的手中接了一碗黏糊糊的粥。 这应该就是他们今天的食物,应该没有这么难以下咽。 这些天里,他们每天都在吃黑面包和土豆,早就吃腻了。 时桑端着粥走到杜秋的对面,坐了下来。 杜秋被突然出现的时桑吓了一跳,把滚烫的热粥直接咽了进去,然后爆发出强烈的咳嗽。 时桑没想到杜秋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太久没有见到我了,所以才这么大的反应。” 杜秋努力抑制住想要咳嗽的冲动,胡乱点了点头,他确实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时桑了,自从他们上岛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 再度重逢的喜悦占据他的内心,如果不是怕被打的话,他还想给时桑一个大大的拥抱。 杜秋热泪盈眶:“时桑,你还活着,这感觉真好。” 时桑并没有什么重逢的喜悦,她十指酸疼,快要连手都抬不起来。她咬牙切齿地说道:“陆景深呢?怎么还没来吃饭。” 杜秋打量了一下四周:“我也不知道,他没和我在一间病房,睡醒后我就没看到他。” 时桑沉默下来,她刚刚用纸鹤找了一下陆景深和杜秋的位置。纸鹤找到陆景深的时候,他还在沉睡,难道,他到现在还没有醒? 时桑参考了一下下毒的计量,他早就应该醒了啊,磨磨蹭蹭的干嘛呢。 “你找到什么线索了吗?”杜秋直接问道。 “我不是曾经和你们传递过你那个跛脚女人的消息吗?她被军官用枪打中大腿的股动脉之后,被送到了这家医院。”时桑刻意压低了声音。 “我知道,你说过,那个跛脚女人就算不是玩家,应该也藏着我们要找的线索。”杜秋点了点头。 “可我醒的时候,让我的纸鹤找了一圈,根本没有那个跛脚女人的影子。”时桑感觉到很沮丧,她以为她抓到了线索,没有想到,到手的线索就这样溜掉了。 “应该是没救回来,还可能已经被杀了。”杜秋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不过,我让纸鹤搜查了整栋楼,发现四楼最里边的房间还是挺有可疑的。”时桑继续说道。 “怎么说?”杜秋突然来了兴趣。 “四楼的那个房间虽然没有人把手,但在我的纸鹤飞进去的那个瞬间,我的纸鹤就消失了。”时桑铁青着一张脸,这是她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昨天晚上,她还能感觉到纸鹤被烧毁,而今天下午,在纸鹤飞进去的那个瞬间,她什么都感觉不到了,纸鹤和她切断了联系,她不能再控制那只纸鹤了,这让她感觉到十分不妙。 “消失是什么意思?”杜秋有点不理解,时桑的纸鹤操控术在陆景深的监督下已经控制得很好,从来没有纸鹤失控的时候。 “就是消失了,我感觉不到纸鹤的存在了。”时桑耐心地解释着。 “所以,那间病房里应该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阻止你的窥探。”杜秋觉得真相离他们越来越近了,或许他们要找的玩家,就在那间房间里。 “所以,我就想问一下陆景深,今晚要不要偷偷溜进去看看,里边到底有什么。”时桑烦躁地说道,就算知道他们要找的玩家在里边,她也不敢冒险进去,所以他才想问问陆景深的想法。 “你今晚可以用纸鹤给他传递信息。”杜秋想了想,说道。 时桑的声音闷闷的:“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他们回到各自的病房,时桑用纸鹤给陆景深传递了消息。陆景深让她不要管这件事情,他今晚会一个人到四楼查看。 这是陆景深的决定,时桑也不好反驳。那间病房给她带来的恐惧感实在是太强烈了,她实在是不适合探查那间病房。 夜幕降临的时候,穿着护士服的护士拿着一瓶药瓶走了进来。她的神情缓和了些,已经没有这么冷漠了。 她从药瓶里拿出一片药片:“吃了药就好好休息吧,你失眠的毛病越来越严重了。” 时桑低着头,盯着护士手中的药片,她很确定自己没有失眠的毛病,也很容易睡着。 护士看到时桑没有反应,又重复了一遍:“吃了药就好好休息吧,你失眠的毛病越来越严重了。” 时桑从护士手中拿过药片,轻轻皱眉。听了护士的话,她不由得做出猜测,她手中的药片应该是安眠之类的药物,只要吃下这片药片,就能好好的睡上一觉。 只不过,她不敢睡,她担心陆景深今晚会遇到危险。 护士一直盯着她,如果她现在不把药片吃进去,护士很难放过自己。 没办法,时桑只能硬着头皮,把药片吞下。 “张开嘴,抬起舌头让我看看。”护士并没有打算这样放过她,让她把嘴张开。 时桑毫无办法,只能按她所说的做。 护士没有看到药片,心满意足地走了。 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远,时桑立即趴在床上干呕。 她终于把那片白色药片吐了出来。 她用桌面上的纸巾把药片包了起来,走进厕所,把它扔进马桶里,用水把药片冲掉。 她慢吞吞地走回病床,仰躺在病床上,心里想着,陆景深你欠我的用什么还! ------------ 第八十三章:魔鬼岛八 两个护士推开沉重的门,再一次测试陆景深今晚是否醒来。 得到令她们失望的结果之后,她们离开了他的病房。 在护士们关门的那个瞬间,陆景深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用时桑给他带来的钥匙打开了脚下的锁链,慢慢走下病床,轻轻打开门,留了一条门缝。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整个走廊空荡荡的,没有人在外边看守。他们知道,只要他们的脚下还绑着这条脚链,他们就只能回到监狱里。 走廊里,不仅没有人看守,就连值班的护士都没有。陆景深只觉得这里很安静,只听到“滴滴答答”的水滴声,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他走出房间,踏进走廊。他发现,每一间病房都被紧紧关闭,根本看不到里边有什么病人。 这间医院,处处都透着诡异。 他从游戏币里拿出一把匕首,做好了被发现的准备。没想到,他从病房走到楼梯口,都没有看到一个护士和病人,顺利得让他心惊。就好像是,有人故意引诱他上楼。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不愿再去多想,他今晚必须要去四楼最后一间病房看看。 一路上畅通无阻,他顺利走上了四楼。四楼的路灯要比一楼的路灯暗很多,每间病房里都是黑漆漆的,好像这层楼没有其他病人入住。 他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害怕惊扰了这里的一切。 他终于走到了最后一间病房,他平静地站在门口,停止了一切动作。 那间病房里黑漆漆的,没有开灯。他侧耳倾听,也没有听见里边传来声响。一切都很安静,他还能听到心脏在体内跳动的声音, 他把手放在门的扶手上,微微用力。他并没有感受到他想象中的阻碍,那扇门就被他这样打开了。 因为没有灯光,他只能看到病床上有黑暗的轮廓。厚厚的窗帘把月光挡在了外面。没有一丝光亮,他不能看到坐在病床的到底是什么。 只不过,他觉得在病床上的应该是一个小孩,因为轮廓实在是太小了。 一阵海风吹来,把窗帘的衣角吹动了起来。 小孩好像注意到了他,转过脸来。 陆景深听到了稚嫩的女声:“我在看梅花,你要和我一起看吗?” 陆景深看向窗帘,他十分确定,在这个病房是看不到梅花的。 他想了想,还是走到小孩的旁边。除了浓郁的消毒水味之外,他还闻到了从小孩身上散发出来的,浓厚的血腥味。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小孩应该收了很严重的伤。 他感到十分诧异,垂下了眼睛。 小孩看向他,露出了不解的神色:“你好像很难过,你为什么会觉得难过呢?” 她好像很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会产生难过的情绪。 陆景深沉默了半晌,开口说道:“因为我把自己代入了我那个同情心有点泛滥的朋友,如果他看到你受这么重的伤,一定会很难过。” 小孩低头,看着被绷带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身体。她虚弱地笑笑:“不用为我难过,这是我应得的。” 每天早上,都会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进来,不停地对她进行【审问】。她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审问】,并不会因为身体受了严重的伤而感觉到悲伤难过。 这是她应得的。 她的身上,带着不可饶恕的罪孽。 陆景深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对小孩使用了【夕阳下的黄花】这项道具。如他所料,那件道具在触碰到她的那一瞬间就消失了,就像是试图窥视她的纸鹤一样。 他不禁有了猜测,这个女孩,应该就是他们要找的玩家。 陆景深沉默许久,开口说道:“我可以看一下你的样子吗?” 小孩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可以,但是请不要打开灯,我不喜欢灯光。” 陆景深尊重小孩的决定,从游戏币里拿出烛台,把烛芯点亮。 小孩的目光落在烛芯上,她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我很喜欢烛光,它很温暖,而且没有攻击性。” 陆景深不太明白,为什么灯光会有攻击性,但他不怎么在意这些细节,他看向小孩的身体。 小孩的脚系着长长的铁锁链,只要稍稍一动,就会发出刺耳的声响。她身上的每一个部位都缠着白色的纱布,新鲜的血液从纱布里渗了出来。 她身上挂着一件并不合身的病号服,松松垮垮的,修长漂亮的锁骨露了出来。再往上看去,小孩留着齐耳的短发,白净的一张脸,脸上看不到一丝情绪。 粗略看去,陆景深会以为她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精致的布娃娃,被主人遗弃在这里。 他记得这张脸,这张脸好像和周绪之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难道,他们误打误撞,真的找到了周绪之的妹妹? 可是,这个小女孩实在是太小了,她真的有可能因为重度抑郁自杀吗? 还是,系统改变了她的年纪,把她囚禁在这间病房中。 进入噩梦游戏的玩家,应该会先进入初级副本才对。 难道,成为副本中受尽折磨的NPC,是她自己的要求。 她实在是接受不了哥哥死亡的痛苦,所以一直在这个副本里赎罪。 透过微弱的烛光,陆景深望着小孩素净的脸:“你就没有想过要从这里出去吗?” 他没有忘记来这里的目的,他已经确定,这个小孩就是他要找的目标,他必须把她从这里带出去。 他首先要做的,就是询问他的意愿,他很想知道,小孩愿不愿意和他离开这里。 小孩轻轻摇头,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从这里出去,甚至不知道,自从她有意识开始,她就被囚禁在这里,她从来就没有出过这间病房,甚至不会去想,这间病房的外边,到底会有些什么。 小孩语调平缓:“我身上有不可饶恕的罪孽,所以,不能离开这里。” 陆景深深吸了一口气,小孩并没有说她不想,而是在说她不能。 她觉得她身上的罪孽实在是太过深重了,所以不能离开这里。 陆景深垂下睫毛,放弃了强制带她离开的打算。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让小孩放下她背负的罪孽,和他离开。 毕竟,周绪之的死并不是她的错,周绪之也从来没有想过责怪她。 他甚至还想着要把她带出这个游戏,把她带回现实世界里。 “我可以帮你把锁链解开,你要和我一起走吗?”陆景深虽然明知道不可能,还是开口询问。她脚下的那条锁链不只是束缚她的身体,还扣着她的灵魂,如果不把她的心结解开,她永远都没有办法出去。 可是,陆景深并不是一个擅长劝慰别人的人。他理解不了小孩的情绪,也没有办法和这个小孩产生共情。 他觉得,周晚儿的做法懦弱且愚蠢,他没有办法认同她这种做法。 小孩轻缓地说道:“你还是不明白吗?我是不会和你走的。” 陆景深已经得到了答案,但还是想问:“为什么不会?” 小孩的眸色渐渐变深:“我还没有赎清我的罪孽。” 陆景深继续逼问:“什么时候才能赎清呢?” 小孩露出了茫然的神色,她在这个病房里,所要做的就是赎清罪孽,但是什么时候才能赎清,她不知道。很有可能,她这一辈子都会被关在这不足十平方的病房里。 “既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赎清,那么赎罪还有意义吗?”陆景深直视着她的眼睛。 小孩慌乱地别过眼,有一种无所遁逃的感觉。赎罪有什么意义呢?赎罪的意义就是赎罪本身。 等了很久,陆景深都没有听到小孩的回答,他站了起来,把蜡烛吹灭。 “我要走了。”陆景深语气浅淡地说了一句。 “嗯。”小孩难掩失落,在这间病房里这么长时间,陆景深是第一个会和他说这么多话的人。 而这个人,即将要走了。 这是她第一次产生不舍的感情。 陆景深没有回头,打开了病房的门,走了出去。 在听到们关上的那个瞬间,小孩匆忙转头,看向门的方向。 小孩还想问他,以后还会不会过来,可陆景深并没有留给她这个机会。 他离开的背影,决绝而残忍。 小孩重新躺到了床上,闭上了眼睛。 这是她第一次产生希望,她希望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能看到陆景深。 【第九天】 早上,陆景深,杜秋、时桑在餐厅里吃早餐。 整个餐厅空落落的,没看到什么病人。不过,他们看到了几个和他们一样脚上戴着锁链的囚犯。 陆景深沉默地喝着碗里的稀粥,思考着怎么要让小孩解开心结,离开病房。 时桑满脸幽怨地看着陆景深,昨天晚上,她担心陆景深发生危险,一夜没睡。 她从来没有想过,四楼最后一间病房里藏着的并不是一个强大的怪物,而是一个长得很像周绪之的小女孩。 更离谱的是,陆景深和小女孩并没有发生什么矛盾冲突,而是平静的聊了一晚上的天。 不过,陆景深看上去非常的苦恼,因为小女孩不仅不愿和他离开,还自愿留在病房里,情愿受到医生的各种折磨。 小女孩使用的一个词她也不能够理解。 赎罪。 “所以,哥,你没有办法让她和你一起离开吗?”杜秋实在是不能理解,他哥这种遇鬼杀鬼,遇神杀神的凶神,竟然搞不定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 “嗯,我说我可以帮她解开脚下的锁链,但她还是不愿意离开病房。”陆景深也觉得非常挫败。 “她为什么想要赎罪啊,就算她真的是周绪之的妹妹,但周绪之的死亡也不是她的错啊。”杜秋挠了挠头,周绪之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知道从高楼的天台救一个抑郁症晚期的女生的危险性,他既然做了这件事情,就必须承担最严重的后果。 “可周晚儿绝对不会这么想。”时桑严肃地说道,一般来说,女生的心思要比男生细腻敏感很多,她看到周绪之和她一同坠下,一定会产生一种后悔的情绪,她并不希望自己的行为连累到周绪之,甚至接受不了周绪之因她而死这件事。 周晚儿想要为这件事情赎罪,她是能够理解的。他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解开她的心结。 她甚至觉得,这座岛就是为了囚禁周晚儿建造的,她为了赎罪,给自己套上了一层又一层的枷锁。 她想了一下她的队友,一个完全没有人性的魔鬼,一个随时会变成丧尸的怪物。心理医生都做不到的事情,他们怎么可能做到。 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仅有五天的时间,他们真的有可能开解得了周晚儿吗? “哥,你今晚还要去那间病房吗?”杜秋还是有些担心,陆景深也不像是会安慰人的样子。 “去吧,虽然希望渺茫,但我还是想要试一试。”陆景深其实也没什么信心,但不想就这么放弃。 而且,他不喜欢医院里的消毒水味,每次闻到这种味道,他总是能想起他还在医院的时候,被胃癌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样子。 实在是太痛了啊,每次病发的时候,他都想从十三楼的窗户口跳下去。 他在心里无数次的重复,只要跳下去,一切都结束了。 但他终究还是没有,一直等到油尽灯枯的时候。 “我们要尽快出去,这间医院并不安全。”杜秋把声音压得很低:“我昨天晚上,听到了男孩尖锐的笑声和拍打皮球的声音。” 时桑听了这话,突然想起了昨天下午看到的老婆婆。 她隐隐有种感觉,这家医院并没有她看上去的那么简单,还有隐藏着的危险。 “杜秋,今晚你别吃那颗白色药片,和我一起去负一楼看看吧,我总觉得,负一楼应该藏着这家医院的秘密。”时桑怂恿道。 杜秋并没有好奇心,他也不想知道负一楼有什么秘密,他吞咽了一口口水,说道:“好呀,什么时候?” 时桑发出了渗人的笑声:“今晚凌晨,一楼楼梯口,我们不见不散。” ------------ 第八十四章:魔鬼岛九 清晨,穿着白大褂的约翰走进了四楼最后一间病房。 女孩听到了凌乱的脚步声,睁开了眼睛。她没有如常所愿,看到陆景深,她不由得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约翰感到很好奇,他们从来没有看到女孩展现出一个人类应该拥有的情绪。 每一次,她都像是一个没有感觉的木偶一般,任由他们摆弄。 “今天好像不怎么高兴。”约翰平静地叙述道。 “医生,我没有。”女孩不经意间蹙起了眉头,好像在埋怨约翰说出了她的心事。 约翰嘴角勾了起来,好像并不是很在乎女孩撒的小小谎言。 女孩意识到约翰并不信任自己,恼怒道:“医生!” 约翰发现女孩生气了,弯起来的嘴角又垂了下来,恢复成刻板严肃的模样,他轻声问道:“昨晚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女孩并不打算告诉约翰昨晚有个男病人来找她的事情,她有种直觉,只要她告诉了约翰,她就会给男病人带去危险。 女孩不希望约翰伤害那个男病人,所以她不打算说。 约翰站在女孩的面前,伸手解开了女孩身上不合身的病号服,他摸了摸缠绕在她身上的染血的绷带,眼神里隐含着期待:“伤口快要长好了。” 女孩垂下头,看着绷带上的斑斑血迹:“嗯,又可以添新的伤口了。 约翰把她的病号服系上:“我会让护士给你吊点消炎药。这么完美的伤口,要是发炎了挺可惜的。” 女孩不介意伤口发炎的事情,这些对她而言,只不过都是赎罪罢了。 她并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也不知道要赎罪到什么时候,但是她出现在这里,赎罪成了她活着的唯一意义。 “医生,你可以帮我把窗帘拉开吗?”女孩带着请求的语气对约翰说道。 “为什么要把窗帘拉开?”约翰有些不理解,从女孩进到这间病房的那一刻起,她从来就没有和他提出过任何要求。 “有人告诉我,只要拉开这扇窗帘,我就可以看到好看的梅花,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女孩伸手指了指窗帘,淡淡地说道。 约翰垂下眼眸,拉开那扇窗帘,确实能看到好看的梅花。那棵梅花树奇特得很,四季都能开花,在医院里工作的医生和护士都说那是一棵邪树,看到它的人会发生不幸的事。 尽管如此,依旧没有人想要毁坏这棵树。 他觉得有些奇怪,女孩从来没有要求过打开窗帘,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棵梅花树,梅花树的事情,到底是谁告诉她的。 约翰走到窗帘旁边,伸手拉开了窗帘,温和的阳光照射进来。从窗户往外看,一眼就看到盛开的梅花。 女孩发出感叹:“这棵树确实很好看,他果然没有骗我。” 约翰好奇地问道:“你能告诉我,他是谁吗?” 医院明明三令五申,要杜绝女孩所有想到外边看看的想法。应该没有一个护士敢告诉她,外边有好看的梅花。 女孩歪了歪头,做出了思考的样子:“我不知道,但是他告诉我,我应该会喜欢看这棵梅花树。” 约翰摇了摇头,只当做女孩的脑子出了一点问题。毕竟她在这间病房太久了,出现一些癔症也不奇怪。 身为她的主治医生,他必须对她存有耐心:“以后不许在胡思乱想了。” 女孩意识到自己说多了,乖顺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我已经看到梅花了,你能帮我关一下窗帘吗?”女孩请求道。 “不需要多看一会儿了吗?”约翰有些惊讶。 女孩轻轻摇了摇头:“我已经看过梅花了,虽然梅花很好看,但我不是很喜欢阳光。” 女孩露出了嫌恶的表情,即便是清晨,但阳光对她来说还是太过刺眼。 约翰很想告诉她,生病的人多晒晒太阳是有好处的,但当他看到她苍白的皮肤时,想法又止住了。 她好像是一个精致的瓷器,容不得风吹日晒。 约翰把窗帘拉好,离开了病房,整个病房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女孩重新闭上了眼睛,这里真的好安静啊,她好像就该生活在这么安静的环境里。 约翰走出病房,走到院长的办公室门口,听到一个年长的军官在和他们院长吵架。 他记得那个军官,那个军官是监狱里的监狱长海曼。 海曼用力地拍着茶几,扯着嗓子说道:“你们这些医生干什么吃的?查不出那些囚犯的病因就算了,还告诉我没有办法给他们治疗。我们军队每年给你们拨款那么多钱,都拨到狗肚子去了?” 面对医院的最大股东,院长斯蒂夫连大气都不敢喘。接收了这批囚犯之后,医护人员给他们做了详细的身体检查。检查了半天,他们也搞不懂,为什么自从他们从昏迷中醒过来之后,会出现全身无力的情况。他们每天都给他们打各种各样的营养针剂,这些囚犯还是出现了行动迟缓的症状。 “我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你们还是查不出病因,提供不了解决办法的话,我就直接拆了你们这家医院。”海曼直视着院长的眼睛,冷冷地说完。 说完狠话之后,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到海曼离开,约翰敲了敲门,走进了院长办公室。 “约翰,你有什么事吗?”斯蒂夫恢复了严肃的表情。 “我想和您聊聊我的病人。”约翰的声音沉了下来。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杜秋仰躺在病床上,等待护士的到来。 很快,穿着泛黄护士服的女护士拿着一瓶白色的药瓶走了进来。杜秋看向药瓶,他知道,只要吃了这粒药片,他就会进入深度睡眠。为了能够实施今晚的计划,他今天绝对不能把药片吃下去。 “你今天的身体情况怎么样?”女护士冷漠地问道。 杜秋实诚地说道:“我今天还是没什么力气,手都有点抬不起来。” 毒药的副作用并没有消失,使不上力是必然的。 女护士点点头,好像已经预料到他会这么说。她从药瓶里拿到一颗白色的药片:“吃了药就好好休息吧,你失眠的毛病越来越严重了。” 杜秋只能乖乖伸手,拿过了这片药片,把它塞进嘴里后,从小桌板上拿了一杯水,直接灌了进去。 “张开嘴,抬起舌头给我看看。”女护士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她,她还要检查他的舌头下有没有藏着药片。 杜秋只能张开嘴,抬起舌头给她看看。 女护士没有看到药片,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听到关门的声音,杜秋缓了口气,把那片药片从袖子里拿了出来。 这个女护士只是游戏设计者设定的一段程序,想要骗过她还是很简单的。他走到卫生间,把药片扔进了马桶里,用水把药片冲掉。 他躺回床上,闭上眼睛,装出已经熟睡的假象。 夜渐渐深了,他的睡意突然间涌了上来。在他即将睡着的时候,他突然听到皮球落地的声音。随后,他听到了男孩的笑声。 他的心脏一紧,他记得,昨天晚上,他就是在这个时候抵抗不了药物的作用,沉沉睡去的。 今晚,他必须要出去看看,外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悄悄下床,移动到门前,拧下了门的把手。值班护士并没有把门上锁的习惯,他们可以随意进出病房。 他打开了病房的门,透过微弱的灯光。看到一个穿着格子衫的男孩在走廊里拍打皮球。 男孩注意到杜秋在看他,朝着杜秋走了过来,发出稚嫩的童声:“哥哥,你要和我一起玩吗?我一个人拍球,真的好无聊哦。” 杜秋疑惑地问道:“小弟弟,你为什么会这么晚出来打球?” 男孩苦恼地回答:“因为大人们都不喜欢我白天出来,说我会吓到别人。” 杜秋已经知道这个男孩到底是什么物种,想着和时桑的约定就快到了,他伸出了手,对男孩说道:“我带你去找爸爸妈好不好,这么晚在这里打球,会吓到别人的。” 男孩牵住了杜秋伸出来的手,好奇地问道:“哥哥,你不会害怕吗?” 杜秋叹息道:“以前会,现在已经不会再害怕了。” 男孩露出了似懂非懂的表情,没再说话。 他们就这样从二楼走下了一楼,走到了时桑指定的楼梯口。 时桑看到了他们,惊讶地说道:“杜秋,这么短的时间,你已经是四岁孩子的爸爸了、” 杜秋没想到时桑会误会,匆忙解释:“这不是我的孩子,这是我在楼道上捡的。” 时桑蹲下身子,感受着男孩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她怎么看,都觉得这个男孩不是活人。 杜秋果真是长大了,就这么牵着一个死人,也不知道害怕。 “小弟弟,你是迷路了吗?”时桑没有感受到男孩的攻击意向,轻声问道。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男孩发动攻击,她就用鞭子把他的脖子绞断。 “不是。”男孩直接否认:“哥哥说我在楼道上打球会打扰到其他人,所以要带我回家。” “你家在哪里?哥哥姐姐一起送你回去。”时桑温柔地说道。 男孩指了指楼梯口,说道:“就在下面。” 尽管时桑已经感觉到了男孩并不是人类,但听到他说出口,还是觉得背脊发凉。 “我们走吧。”杜秋没有什么表示,只是把他当做一个普通的迷路的小孩。 在他们下楼的途中,杜秋好奇地问道:“你为什么想要到太平间看看啊。” 时桑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我还是挺在意那个坡脚的女人,如果她不治身亡,她的尸体大概率会出现在太平间,我觉得她还有话想和我说,我还来不及听她就出事了。” 他们走到负一楼,时桑用钥匙打开了太平间的门。 他们发现,那些尸体并没有摆放出来,而是藏在冰柜里。 “你的家在哪里呀?”杜秋看着齐齐整整的冰柜,问道。 男孩伸手指了指柜子:“在这里。” 时桑闻言,打开了冰柜的门,男孩的尸体正仰躺在冰柜里。 “你有新邻居吗?”时桑着急地问道,她还是很想找到那个跛脚女人。 男孩歪了歪头,问道:“你指的是那个新来的跛脚阿姨吗?她住在这里。” 男孩又指了指另一个冰柜。 时桑抑制住紧张的心情,又拉开了一扇门,跛脚女人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 跛脚女人还是她生前的那副样子,脸上画着不适合她的妆容,大腿上还穿着那双变得破破烂烂的黑色丝袜。 只不过她的胸口位置多出了一个洞,时桑猜测她的心脏已经被人拿走了,伤口还没有缝合。 她盯着尸体看了很久,并没有看到他的魂魄。 时桑看向男孩,好奇地问道:“跛脚阿姨的魂魄呢?” 男孩转向后边:“在你后边。” 时桑慌忙转头,她看到跛脚女人正坐在一张解剖台上,目光呆滞。 时桑心脏猛地一跳。 “这个阿姨好像不怎么喜欢我,不管我怎么和她说话,她都不理我。”男孩瘪着嘴,好像有些不高兴了。 时桑安慰他:“这个阿姨不是不喜欢你,她一直是这副表情。” 她走到了跛脚女人的面前,直勾勾地盯着她:“在车间的时候,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跛脚女人歪了歪头,似乎不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时桑毫不在意,继续问道:“我来不及救下你,是我的错。现在,你可以把你想要和我说的话告诉我吗?” 跛脚女人流出泪来,已经很久没有人愿意听她说话了。 “我觉得你和她们不一样,所以想让你带我离开。”跛脚女人的眼睛里流出血泪:“不过,现在已经来不及了,你可以把我的尸体抛向大海吗?” “我不能帮你,我们现在已经自身难保了。”时桑拒绝了跛脚女人的要求。 “不过,你现在自由了,可以自己去看看大海。” 跛脚女人垂下眼睫,不再说话。几秒之后,她的魂魄消失了。 上了楼,杜秋还是有点不理解,在他的印象里,时桑并不是一个喜欢帮助别人的人,他的目光惊疑未定:“你为什么想要帮她?” 时桑知道杜秋的意思,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如果不是她,我们现在还困在监狱里。” 杜秋难得出现迟疑,久久不能说话。 时桑做出总结:“不过,就算身体不能自由,但灵魂总要自由的。” ------------ 第八十五章:魔鬼岛十 女孩仰躺在床上,缓慢地闭上了眼睛。即便知道安眠的药物对她没有任何效果,她还是把它吃掉了。 值班护士对她的顺从极为满意,离开了她的房间。 等到房间里回归寂静,她在猜测今晚那个男病人会不会来,什么时候回来。 陆景深打发了值班护士,推开病房的门,踏进走廊。今晚的走廊依然寂静,只听到“滴滴答答”的滴水声。 他并不知道这种声音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但感觉并不是很好。不管他走到哪里,那种声音一直萦绕在他的耳边。他走上楼梯,踏上四楼,在女孩的门前停滞了。 女孩果然不喜欢灯光,她的病房还是一片黑暗。 平复了一下情绪,他搭上了门的把手,打开了病房的房门。 他放轻脚步,走进了病房里,站在女孩的病床旁边。 她今晚并没有坐在病床上,而是仰躺着,薄薄的被子严严实实地盖着她的身体,只露出了一张毫无血色的脸。 女孩听到了声响,转过头,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 在陆景深的视角里,他是什么都看不到的。但他总感觉,有人在注视着他。 这种被人注视的感觉不是很好,他冷静地开口:“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女孩慌忙地转过身,只留给她一个脑袋,她声音闷闷的:“我以为你看不见。” 陆景深沉默了一会儿,不觉间,他变得有些急躁。他并不擅长与人类的小孩沟通,基本上,他确实不明白这些小孩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就像现在,他不知道女孩为什么要无缘无故盯着他看。 女孩没有听到陆景深说话,还以为他生气了。她偷偷地转过身,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这次还是要带我走吗?” 女孩没有听到陆景深的回答,女孩有点着急,她一板一眼说道:“我还是不会和你走的。” 她在这里,是要完成她的使命。 陆景深静了数秒,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不是要来带你走的。” 女孩的双脚缩了一下,铁链突然发出了难听的声响。 陆景深意识到,女孩的心理应该产生了波动。 “那你是来干什么的?”女孩的声音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陆景深语调平和地说道:“我是来送你礼物的。” “什么礼物?”女孩好奇地问道,她入院以来,从来没有人送她礼物。她一直觉得,她不需要这种东西,她生硬地说道:“我不需要礼物。” “可是,人类小孩生病住院的时候,长辈都会送给她礼物,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会送给你什么礼物吗?”陆景深顿时觉得有些头疼,果然,他不喜欢别扭的小孩。 “我不是人类小孩,我只是一个……怪物。”女孩愣了一会儿,垂下了眼睛。 “那么,小怪物。”陆景深顿了一下,“你不想知道我会送给你什么吗?” “我想知道。”女孩立即说道,只是,她不知道她有没有权利得到他人的礼物。 陆景深从游戏币里拿出了一个很丑的娃娃,这是杜秋童心泛滥之后,在夹娃娃机里夹出来的。他对他的展现出来的实力并不满意,把娃娃送给了他。 陆景深没有想过,会在这里派上用场。 女孩紧紧地把娃娃抱在怀里,似乎很喜欢这个礼物。 可几秒钟后,女孩又把娃娃还给了他。好像这个娃娃已经不是她心爱的礼物,而是一件烫手的山芋。 “你……不喜欢吗?”陆景深更烦躁了,但他还是耐住了性子,轻声问道。 女孩怔了怔,否认道:“不是不喜欢。” “那你为什么要把它还给我,你看到它的时候,明明很开心。”陆景深直视着她。 女孩的脸更苍白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她根本不配接受陆景深的礼物。 不是她不喜欢,而是她不配。 她不得不另找借口:“如果约翰医生知道我接收了别人的礼物,会不高兴的。” “约翰医生是谁?”陆景深迅速地抓住重点。 “他是我的主治医生。”女孩轻声说道 “是那个伤害你的人吗?”陆景深想起来女孩身上的渗血的纱布。 “他不是在伤害我,他只是在【审问】我。”女孩的语气变得激动起来,她不会承认,这是一种伤害。 “他为什么要【审问】你?”陆景深很不理解。 “因为我的身上背负了很多罪孽。”女孩闭上了眼睛。 陆景深静在那里,不说话了。 “你生气了吗?”女孩没有听到陆景深说话,有些慌张地问道。 “没有。”陆景深的眼神下移,避免与女孩的视线接触。 女孩咬着下唇,内心很不平静,她习惯这种情绪被人牵动的感觉。 陆景深把娃娃收进游戏币里,礼物没送出去,这让他感觉到有些沮丧。 “我要离开了。”陆景深冷静地说道。 “我知道了。”女孩的手指蜷缩起来,她很紧张,只不过挽留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有什么资格挽留他呢?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陆景深还想继续努力一下,至少可以知道她的名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女孩不能理解。 “我们聊了那么久,应该可以成为朋友,朋友之间是可以交换名字的。”陆景深慢悠悠地说道:“我叫陆景深,景色的景,深浅的深,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女孩失望地说道,没有人想过要给她取名字,陆景深是第一个。 陆景深抿唇,诧异地看向她。 “你可以给我取个名字吗?”女孩的眼神里带着期望:“如果你给我取名,我就有名字了。” 陆景深很是头疼,他不知道该如何给女孩取名。 “不行吗?”女孩垂下头。 陆景深若有所思:“我有一个朋友很擅长给孩子取名字,我想先去询问他的意见。” “那……”女孩发现陆景深没有直接拒绝她,继续问道:“你明天还会来吗?” “我会来,还会带着我的朋友一起来,可以吗?”陆景深沉下声音,他在询问女孩的意见。 “他们会喜欢我吗?”女孩听到陆景深会带其他人来,本能地有些害怕。 “会的,他们都会喜欢你……”陆景深的语气很轻,生怕惊吓到她。 “可是我还是不想和他们见面。”女孩本质上还是胆小怯懦的,她不想和除了陆景深之外的人见面。 “那好吧,明天我一个人来。”陆景深的眼皮突突地跳,他知道这件事不能着急,但时间实在是太紧迫了。他必须迅速和女孩建立关系,逼她在两者之间做出决定。 女孩紧咬着下唇,觉得她应该让陆景深失望了,她不应该这么胆小的。能成他的朋友,应该是很好很好的人吧。 “我先走了。”陆景深没有等女孩反悔,只是轻声告诉女孩他要走了。 女孩听到了关门的声音,知道人已经走了。她重新闭上了眼睛,她好像有点期待明天的到来。 【第十天】 清晨,陆景深,杜秋、时桑在饭堂吃着早餐。 “你说什么?要给女孩取名字?”时桑把碗里的粥喝完,有点不敢相信怎么会有个人,连名字都没有。 “她没有父母吗?取名这种事情,应该交给父母吧。”杜秋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们三个人聚在一起,帮一个女孩取名字,实在是太奇怪了。 陆景深迅速地扫了一眼他们的脸,正色道:“她对自己的认知产生了极度的偏差,她并不认为自己是人类,而是游戏的设计者为了赎罪投放到这个副本的怪物。所以说,她没有父母,也不存在名字。” “那她到底是什么身份?玩家,副本NPC,还是一个怪物?”时桑的心脏猛地一抽,她实在是不太能够理解,这个副本里的东西已经大大超出了她能够理解的范围。 她现在只知道,他们只剩下四天时间,如果四天之内,他们还是不能让女孩自愿走出病房,他们的任务就算失败。 而他们的领头,好像并不着急把女孩弄出来,而是让他们一起思考,该给女孩取一个什么样的名字。 “她不是应该叫周晚儿吗?你不是说她和周绪之长得非常相似。如果我们猜得没错的话,她应该就是周绪之的妹妹。她本来就有名字,为什么还要我们取?”杜秋的脑袋就像是一团浆糊。 陆景深摇了摇头,并不同意杜秋的看法:“准确来说,她并不能完全称之为周绪之的妹妹。” “为什么?”杜秋一个头两个大。 “因为她已经忘记了。”陆景深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她已经完全忘掉了她身为周晚儿的全部记忆,她忘了她的名字,忘了她的哥哥,只记得她是来赎罪的。” “所以,她连犯了什么罪都不知道,只记得需要赎罪?”时桑算是理清了一些思路。 “是的,虽然我并不能理解,但现实情况就是这样。所以,我们第一步就是要让她认识到自己是一个人类。至少应该有一个人类的名字。”陆景深心平气和地说道。 “确实,如果她一直认为自己只是这个副本的NPC或是怪物,一定不会和我们走的。”时桑同意陆景深的看法。 “所以,我们应该取什么名字呢?”杜秋已经把脑海里所有象征美好的词汇都过滤了一遍,发现并没有适合女孩的。 “你们觉得小美怎么样,她应该挺好看的吧,美丽这个词真的很适合她啊。”时桑提议道。 “你不觉得你这个名字有些敷衍吗?”杜秋虽然取不出什么好名字,但还是觉得小美这个名字非常敷衍。 时桑干咳了一下:“那你们取一个好听的。” “……我觉得小琴挺好听的。”杜秋想了想,他喜欢弹钢琴,很自然就想起小琴这个名字。 “我觉得小琴和小美并没有什么差别。”时桑毫不留情地吐槽:“陆景深,你觉得呢?” 陆景深回忆了一下女孩的样子:“你们觉得棉花怎么样,我觉得她的肤色很白很像棉花。” “可以是可以,但取名字之后呢?该怎么样才能让她融入我们的队伍?”时桑还是没有忘记周绪之临死之前的嘱托。 “或许,我们应该送她一些自己做的礼物。”陆景深想得非常简单,只要是小孩子,得到礼物就会觉得很开心了。 他们总是非常容易满足。 “如果,她这次还是不收呢?她不是没有收你送给她的娃娃吗?理由还是约翰医生看到之后会不高兴。”时桑觉得棉花已经不会再接受他们的礼物了。 “可是,她在接过礼物的那一刻还是很开心啊。”陆景深出声反驳:“而且互换了名字之后,我们应该就是朋友了,她可以接受新朋友的礼物。” “我们在医院里,该怎么给她准备礼物?”杜秋还是觉得陆景深的想法很不靠谱。 “那就是你们的问题了。”陆景深冷漠地说道,这已经是他能想出的最快和棉花建立联系的方法。 “哥,你也太不负责任了吧,送礼物的提议不是你想出来的吗?”杜秋哭丧着张脸,他确实想不到很好的主意。 “送礼物这件事要用心。”陆景深盯着杜秋的眼睛,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 “就是,如果不是亲手做的,棉花怎么可能知道我们的心意?如果我们的心意没有很好的传达给她,她根本不可能和我们离开。”时桑明白陆景深的意思,看向杜秋。 杜秋缓缓垂下头,其实道理他都懂,但是他们在医院里,能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局限了。 “早餐时间要结束了。”陆景深淡淡地说道:“太阳落山之前,你们一定要把礼物交到我手里。” “我知道了。”杜秋头脑风暴了一下,着急地说道:“时桑,你能让纸鹤在医院里找找钢琴吗?我想让我们的小棉花感受一下音乐的力量。” “……我试试吧。”时桑其实心里也挺没谱的,这么诡异的医院,真的会有钢琴这种东西吗? ------------ 第八十六章:魔鬼岛十一 清晨,约翰走进了四楼最后一间病房。 女孩已经醒了,正坐在病床上,修长的双腿垂了下来,随意地荡来荡去。负责照顾她的护工正站在她的旁边,帮她梳着头发。 她好像很不高兴,一直瘪着嘴巴。 今天早上,女孩非要让护工给她编辫子,护工倒腾了很久,还是没有编出让她满意的麻花辫。 这让照顾她的护工非常苦恼。 “你弄疼我了!”女孩紧紧皱着眉头,表达她的不满:“你怎么那么笨,连个辫子都辫不好。” 护工白着张脸,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当初应聘护工的时候,医院也没有要求要编辫子啊。 约翰有些好奇,女孩一直是逆来顺受的,从来都没有向他人表达过不满的情绪。 这两天究竟是怎么了? 到底是谁,让她产生了这么多属于人类的情绪。 “你今天为什么非要编辫子?”约翰走进病床,直接问道。 女孩的脸红了起来,她不想告诉约翰陆景深的事情,也不想告诉他,今天为了见她的新朋友,想要编漂亮的麻花辫。 她抬眸看他,认真地问道:“我为什么没有名字?”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她为什么会没有名字,也觉得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并不需要拥有。到但当陆景深想要和她交换名字的时候,她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她应该拥有一个名字。 约翰楞了一下,他从来没有想过女孩会问出这个问题,这让他很难回答。 女孩看到约翰不想回答她的问题,继续追问:“我为什么没有名字?” 约翰感觉到有些紧张了,他别过脸,不敢看女孩的眼睛。 “我为什么没有名字?”女孩再三询问,她今天非要一个答案不可。 聂医生知道没有办法再继续敷衍女孩,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你只是一个承装痛苦的【容器】而已,并不需要名字。” “我只是一个承装痛苦的【容器】?”女孩怔了怔,原来她只是一个【容器】,所以根本不配拥有名字。 “那么,你准备好承装今日份的痛苦了吗?”约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夜幕降临 ,陆景深蹲在了马桶前,把今天的白色药片吐了出来。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按下了冲水键。他低着头,看着白色的药片被水流冲走。 他踉踉跄跄地走到医容镜前,拧开了水龙头,匆忙地洗了把脸。 他现在很紧张,因为他要把队友们的礼物,送给他们的新朋友。他不知道新朋友看到礼物之后,会不会喜欢。 因为,小朋友的喜好实在是太难搞懂了。 陆景深走出病房,走上楼梯,拧开了四楼最后一间病房的门。 房间里依然一片漆黑,没有丝毫的光亮。仔细听,他还能听到女孩痛苦的吟哦声。 他神情一凛。 陆景深走近病床,从游戏币里拿出烛台,点燃了烛芯,他清楚地看到,女孩满身是血的躺在病床上,身上的绷带根本没有完全包住伤口,凌乱的散在床上。 女孩半睁着眼,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她虚弱地笑笑:“我知道你要来,但我不想你来,我不想让你见到我这副样子。” 陆景深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我们给你取了一个名字,棉花,你觉得好不好听。” 棉花轻轻摇了摇头:“我不配拥有名字,我只是一个承装痛苦的【容器】而已。” “即便你是【容器】,也是我们的朋友,我们交换过名字,记得吗?”陆景深被棉花流露出来的悲伤所震撼,他轻声安慰。 棉花显然不信:“你愿意和一个【容器】交朋友吗?” “那是当然,我的朋友还给你带了礼物。”陆景深从游戏币里拿出可了一个音乐播放器,这里边录着杜秋下午弹的钢琴声,他听说,好听的音乐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帮助抑郁症病患。 他把耳机塞进棉花的耳朵里,棉花露出了诧异的表情,她从来就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乐曲声。 “这是由什么东西发出来的?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过。”棉花突然问道。 “这是钢琴发出的声音,是一个叫杜秋的哥哥送给你的礼物。”陆景深轻声笑着。 乐曲终了,棉花把耳机摘了下来,声音软软糯糯的:“谢谢杜秋哥哥的礼物,我很喜欢。” 陆景深从游戏币里拿出另一个音乐播放器,里边录的是时桑特意让纸鹤飞到海边,给棉花录的海浪声。 他把耳机塞到棉花的耳朵里:“这是时桑姐姐送给你的礼物。” “这是什么声音?”棉花觉得十分惊奇。 “这是时桑姐姐录给你的海浪声,她觉得,听到海浪的声音会让人变得平静。”陆景深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她还说,想和你一起去外边看海。” 棉花垂下眼睫,她确实很想和他们一起去看海,可是,她真的可以吗?她只是一个承装痛苦的【容器】,为了赎清罪孽来到这里。 可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罪,也不知道多久才能赎清。 真的好痛啊,无穷无尽的疼痛一直伴随着她,她好像就要崩溃了。 只有听到这些声音,她才会舒服一些。 “你给我的礼物呢?”棉花勾了勾唇角,她真的很想知道陆景深给她送了什么礼物。 “我的礼物是一种惊喜,不能这么快给你。”陆景深认真地看着棉花。 “那……你明天还会来吗?”棉花的眼睛涣散开去:“你会带你的朋友一起来吗?” 陆景深的眸色变得很沉:“你想见他们吗?” 棉花微微点头:“我想见见他们。” 陆景深慢悠悠地说道:“明天晚上,我让他们过来见你。” 棉花看着她还在渗血的伤口,担忧地问道:“我这副样子,他们会嫌弃我吗?” “不会。”陆景深直接否认了。 “那就好,我相信你,我知道你不会骗我。”棉花盯着陆景深的眼睛:“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哦。” 【第十一天】 今天的天色不好,阴沉沉的,天空被一团团黑色的乌云压得很低。陆景深能感觉得到,空气中的湿度增加了。 陆景深,杜秋、时桑聚在饭堂里,喝着没完没了的稀粥。 他们好像已经完全适应现在的生活了。 早上,他们吃完早餐后回到病房,他们会被护士扣留在病房中,吊上一整天的药水。晚上,他们把护士递给他们的别说药片吐出来,偷偷溜出去。 他们真正可以行动的时间,只有在晚上。 这样的生活,可以说得上是十分无聊的。 时桑用勺子搅拌着碗里的稀粥,根本没有胃口。他们已经连续几天整天都吃这种东西了,没有人想着继续吃下去。 不过,那些囚犯对他们现在的生活好像非常满意,因为他们暂时不需要工作了。 不需要工作对他们而言,也是一种很好的福利。 听完陆景深的描述,时桑抬头看他:“你的意思是,棉花终于愿意见我们吗?” 陆景深面无表情地吃完碗里的粥:“嗯,今晚你们一定别吃那粒白色的药片,凌晨的时候,一起和我过去。” 杜秋听到棉花喜欢他的礼物,放下心来。只不过,他还是有点担心,他开口问道:“她突然见到生人,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吗?我听说,抑郁症的人不喜欢接触陌生的环境,也不喜欢见到陌生的人。如果她感觉到周围的环境对她来说不安全,说不定会出现问题的。” 时桑不由得露出了担忧地神色:“我觉得杜秋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听你的描述,她只是一个不经世事的瓷娃娃,我们不能带着一个瓷娃娃下副本。这不仅仅是对她,而且对我们的安全也是非常不负责的。” “我并不这么觉得。”陆景深正色道:“首先,我们不能把她完全当做是真正的周晚儿看待,因为她没有周晚儿的记忆,甚至不知道周晚儿还活着的时候经历过什么。这段记忆对周晚儿来说,太痛苦了。所以为了保护自己,她选择把这段记忆遗忘,换了另一个身份重新出现在这里。所以我觉得,她没有抑郁症,现在的她只是一个承装痛苦的【容器】。”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其次,我也不认为她只是一个不经世事的瓷娃娃,在我接触她的这段时间,我认为她的生命力十分坚韧。她受了那么多的苦难,流了那么多的血,都没有让她丧失理智,她的心境一直是很平和的。最后,我认为,这家医院之所以要这么对她,应该是源于对她的惧怕。他们只有不停地打压她,限制住她的能力,才能保护自己。” 时桑听得云里雾里:“这些只是你的猜测罢了,你要怎么证明你所说的都是真的?” 陆景深动了动喉结:“证明这件事情还不简单,找她的主治医生聊聊就行。” 杜秋看到了希望:“棉花的主治医生是谁?” “约翰医生。” 穿着白大褂的约翰医生刚刚查完房,回到了办公室。他从办公桌上拿起了水杯,走到饮水机的位置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 他人到中年,为了养生,他特意在保温杯上放了两颗枸杞。 他走回办公桌,把保温杯放到嘴边,轻轻地抿了一口。 他突然察觉到背后有人,连忙转过身去。 陆景深,杜秋、时桑三人正站在门口,目光齐齐落在他的身上。 他们的目光十分冰冷,约翰被他们看得背脊发凉。 他看着他们身上的病号服,缓了一口气,问道:“你们是几号房的病人,迷路的话我可以让护士带你们回去。如果打针的时候你们不在,值班护士可是要生气了。” 杜秋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应该是赤裸裸的威胁吗?身为医生,有这么危险病患的吗? 还有没有职业道德和职业操守了? 陆景深没有理会约翰医生的挑衅,慢条斯理地走到聂医生身边,轻轻拿起了标志聂医生办公桌的牌子,到达一定高度的时候,手指直接一松,牌子就这样掉了下来。 聂医生的额头上直接冒出冷汗,他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要干什么。 “作为住在四楼最后一间病房病人的家属,我想请问一下,她得了什么病?”陆景深直勾勾地盯着约翰医生的眼睛,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 杜秋和时桑站在门口,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陆景深这样故意挑衅别人,冷汗都冒了出来。 时桑偷偷拿出鞭子,杜秋也把他的那枚骨戒拿了出来。如果聂医生真的动手攻击陆景深,他们就必须出手。 然而,约翰医生没有攻击陆景深的举动,他只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目光中带着审视的意味:“你们到底是谁?那间病房的病人根本不会有家属?” 陆景深敏锐地听出了聂医生声音中的颤音,知道他只是故作镇定而已,实际上,他非常紧张。 陆景深勾了勾唇角,尽管他的脸上并没有笑容:“她为什么没有家长?她只不过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而已。孩子生病了,应该会有家长到医院来探视吧” 约翰医生双唇不住地颤抖,他的声调提高了一些:“你们觉得她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陆景深疑惑道:“不然呢?” 约翰医生冷笑道:“她根本不是个孩子,而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魔,我们这样对她,只不过是在保护我们自己而已。” 陆景深的兴趣被挑了起来:“你凭什么说她是一个恶魔。” 约翰医生好像回想起什么,身体不停地颤抖:“如果你给她播下一个想要逃离的种子,她就能把这座岛毁灭。” 陆景深从游戏币里抽出【秋水】,他根本不会介意这座岛是生存还是毁灭这个问题,他现在想的,只有怎么把他的脖子割下来,把他的头当做礼物送给棉花。 他的神情平静,语调平和:“不好意思,这颗逃离的种子,我已经帮她播下了。另外,作为她的家长,我并不想听到听到有关我的孩子不好的传言,听到后我会非常生气的。” ------------ 第八十七章:魔鬼岛十二 约翰医生低头看到【秋水】的刀刃,呼吸变得非常急促。他猜测,他们三个并不是岛上的犯人,而是侵入者。而作为医院里的医生,他首先要做的,就是解决掉侵入者。 约翰医生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了一把手术刀,把刀刃对准陆景深。 既然他们不是病人,而是外来者,他不介意对他们发动攻击。 他的目光渐冷,拿起手术刀,迅速地往陆景深的心口狠狠刺去:“你真的了解她吗?她的心里住着一个什么样的恶魔吗?” 陆景深快速地移动,避开手术刀,他捏紧刀柄,抓住约翰医生的空隙,朝着他砍了过去。 约翰医生不退反进,身体稍稍一侧,避开刀锋,手里的手术刀直直地刺向陆景深的眼睛。 在刀锋即将到陆景深眼睛的那一瞬间,约翰医生的脖子被一条泛着红光的鞭子缠绕在他的脖子上,他不得不停止对陆景深的攻击,双手搭在绳子上面,不停地用力,想要把鞭子扯开。 而鞭子的主人时桑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她用力一扯,约翰医生的身体随着时桑的力道倒了下去,重重地砸到了一张办公桌上。在砸到的那一瞬间,他有种头晕眼花的感觉 陆景深走到了他的面前,举起【秋水】,刀尖正好对准约翰医生的喉咙。只要他稍稍用力,他就能把约翰医生的喉咙刺穿。 可是,他并没有这样做,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那双眼睛,他的瞳孔,因为极度的恐惧紧缩起来。 非常的,有趣。 “你们以多打少,胜之不武!”约翰医生愤恨地说道,手指还捏着手术刀的刀柄,如果一对一的话,他不一定会输。 “少废话,我们本来就是一个团队,互相配合理所当然。”时桑根本不在乎他们的打法公不公平,只在乎能不能赢,她突然笑了起来:“你这医生,手术刀不拿来救人,倒是拿来杀人的。说吧,你的手上有多少条人命了?” 他们其实已经在星月城配合了很久,陆景深主要负责吸引仇恨,攻击正面。她负责找机会用鞭子限制住对手,而杜秋的变身时间太短,只能留到最后,做最后的搏杀。 “你们处心积虑地潜到医院是为了什么?你们应该也是那批囚犯吧,你们脚下的锁链呢?那批囚犯之所以会浑身无力,都是因为你们吧,解药呢?快把解药交出来!”约翰医生的脑袋开始发涨,把数不清的问题问了出来。 杜秋听着有些无语,他这医生,看起来没有搞清楚状况?明明他受着他们的钳制,他倒开始命令起他们。 陆景深凝视着他:“在问别人问题之前,难道不应该先回答别人的问题吗?” “什么问题?”聂医生心脏猛地一跳,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移动。 “我们是来询问女孩的病情的,她到底得了什么病,你们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她。”陆景深的目光沉了下来,有种让约翰医生琢磨不透的东西。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在这座岛屿中,会有这样的人出现,为那个女孩鸣不平,实在是,太奇怪了。 “她根本没病,我们之所以折磨她,只不过是我因为她是那位大人带来的孩子。”约翰医生颤声道,提起那位大人,他本能的感觉到害怕。他总觉得那位大人很有可能在偷偷注视着他,他的存在,本来就不应该和任何人提起,他现在竟然和他们说了出来,巨大的恐惧占据了他的心脏。 “那位大人指的是谁?”时桑被约翰医生的话整得有点懵。 “是创造这个副本的神,我们这些人都是他创造出来的。一天晚上,他登录了副本,带了那个女孩进入医院。他告诉我们,这个女孩罪孽深重,必须要受尽一切折磨。”约翰医生看着他们的脸色越来越白,还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还有就是,千万不能让她产生离开的想法,不然的话,她的力量足以毁灭这座岛。” “我们一直听从神的教诲,一直折磨着她。她很乖,就算受尽折磨,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反抗什么。直到你们进了医院,她才开始有了人类的情绪,对你们产生感情。”约翰医生非常苦恼,如果女孩真的选择和他们离开,这座岛免不了被毁灭的命运。 “她有什么力量让你们这么恐惧?”陆景深认真地问道,如果这股力量利用得当,可能会成为他们的最强战力。 约翰医生露出了茫然的神色,实际上,他也不知道那位大人所说的能毁灭岛屿的力量指的是什么,他轻轻摇了摇头:“除了那位大人之外,谁都不知道。” “那她本人知道吗?”杜秋感觉到有些害怕,足以毁灭整座海岛的力量,是他没办法想象的。 “我不知道,我只是负责折磨她而已。”约翰医生的身体抖得厉害,生怕陆景深一个不小心割破他的喉咙。 “你们都没有和她提过这件事。”陆景深对他们感到十分失望,除了无尽的折磨,他们给不了她什么。 “是的,我们谁也不敢提。毕竟她是那位大人带回来的人,我们只能按照他的要求办事。”约翰医生不顾后果,如实地把他知道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怎么样才能见到你口中的那位大人?”陆景深思考了一下,继续问道。 “见不到的,就算你们把海岛毁了,也可能见不到他。”约翰医生觉得他们天真得可笑,居然还在妄想见到那位大人。 “为什么?”杜秋有些好奇,如果这座岛是他们口中说的,那位大人建造的,那么,他一定会对这座岛十分珍视才对,怎么会任由他们毁灭。 “这只是他创造的万千世界中的一个而已,根本不值一提。”约翰医生自嘲道。 “我知道了,我会让他亲自过来见我,你已经完全没用了……”陆景深镇定地说道,用刀尖刺破了聂医生的喉咙。 “你们觉得,我把约翰医生的头送给棉花,她会喜欢吗?”陆景深看向杜秋和时桑,认真地问道。 “你放过她吧,她还是一个孩子。”杜秋叹息道。 “赶紧走,值班护士要给我们吊营养液了。”时桑催促道,如果值班护士发现早餐时间结束后他们不在病房,免不了有场恶战,到时候把海曼那些人引来,就更不好收拾了。 “知道了,这几天一直在吊药水,我整张脸都要肿了,哥,你看看我的脸,还帅不帅?”都秋急忙问道。 时桑叹了口气,越来越觉得他们团队没救了。 夜凉如水,阴风阵阵,外边的树叶被风吹动,留下了“沙沙”的声音。 杜秋被这种诡异的声音吓到,他总觉得,这种声音太像野兽的哀嚎了。 站在他旁边的时桑也觉得有些冷,摸了摸满是鸡皮疙瘩的手臂。心里还是有些埋怨,陆景深这个臭不要脸的男人,又迟到了。这已经不是陆景深第一次迟到了,在《山海高中》副本的时候,他们也迟到过一次。 “你哥怎么还没来?”时桑忍不住开口问道,他们现在正站在风口,海风实在是太冷了,吹得她瑟瑟发抖。 他们已经约定好了,凌晨12点到四楼的楼梯口碰面。杜秋和时桑已经站在楼梯口等了十分钟了,陆景深还没有过来。 “不知道,时桑,你知道我现在有什么感觉吗?”杜秋为了缓和气氛,不得不转移了话题。 “什么感觉?”时桑挑了挑眉,好奇地问道。 “感觉我们好像是诱拐儿童的罪犯。”杜秋说出了真实的看法。他们来这里的唯一目的,就是要把棉花从这个副本里带出去。 时桑想了想陆景深这几天做的事情,发现根本无从反驳。她低头看了看伤痕累累的身体,自我安慰道:“那是挺符合我们现在的身份的,十恶不赦的囚犯。” “你们在说什么?”陆景深走了过来,看向他们。 透过昏暗的路灯,杜秋发现,陆景深的脸色苍白如纸,手指正不受控制地颤抖,他不由得有些担心:“你今天怎么那么迟?” 陆景深轻轻皱了皱眉头:“快到凌晨的时候,值班护士过来查房了,我不得不跟她动手,浪费了一些时间。” “总和NPC动手,真的没关系吗?”时桑楞了一下。 “没关系吧,反正总是要打一架。”陆景深淡淡地说道。 陆景深,杜秋、时桑三人来到了四楼最后一间病房的门口。杜秋忍不住紧张了一下。他不知道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陆景深把手搭在门把手上,平静地说道:“要打开了。” 杜秋深吸了一口气,踏进了房门。 房间很黑,他们进入房间,根本看不见什么。 陆景深随着记忆走到了病床旁边,他们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黑影。和非常难闻的血腥味。 棉花注意到他们,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们来了。”棉花声音十分虚浮。 陆景深很轻地询问:“今天可以把蜡烛点燃吗?” 棉花点头:“可以,我很喜欢那种烛光。” 陆景深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烛台,点燃了烛芯,棉花的模样呈现在他们的面前。 时桑看清棉花的模样,心脏猛地被抽了一下。 她的脸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染血的绷带藏在宽大的病号服里,整个人显得非常孱弱。 她不禁有些疑问,棉花真的可以成为他们的队友吗? 那种可以毁灭整座海岛的力量,真的会在她瘦小的体内吗? “今天,你又被【审问】了吗?”陆景深的语气中多了一丝心疼。 “没有。”棉花摇了摇头:“今天海曼医生没有过来。所以,我没有被【审问】。” 陆景深深吸了一口气,看来,海曼医生被杀了之后,并没有重新刷新。 “你一直被他们这样折磨吗?”杜秋不是很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对这么小的孩子动手。 棉花抿了抿唇,低低地喘息,眼神涣散开去。 “你的伤口发炎了,可以让我们重新帮你治疗吗?”陆景深怔了怔,问道。 “可以吗?”棉花楞了一下,微微阖眼:“可以。” 杜秋把消炎药和纱布递到时桑手上,让时桑帮她进行包扎。 他根本没有办法面对棉花的伤口。 时桑迅速地把棉花的纱布拆开,重新涂抹上药水,再帮她重新包扎上。 她的伤口触目惊心,时桑根本不忍多看。 “疼吗?”时桑觉得非常奇怪,在帮棉花包扎伤口的时候,她不仅一声不吭,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不疼,从来没有人会这么温柔地帮我包扎伤口。”棉花勾了勾嘴角,她看向陆景深:“你们明天还会来吗?” “我们不会来了。”陆景深冷漠地说道。 棉花缓慢地闭上眼睛,咬住下唇,难掩失望。她很想问出口,他们为什么不会来,但最终,她什么都没问。 陆景深的目光晦暗不明,继续询问:“你愿意和我们一起走吗?” 棉花楞在当场,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时候陆景深还没有放弃带这样的她离开。 “你们真的愿意带我走吗?我只是一个恐怖的怪物。”棉花还是不敢相信。 “你为什么会称自己为怪物?”陆景深的脸色迅速阴沉了下去。 “我可以把我承受过的痛苦,乘于十倍,甚至百倍的转移到我的对手身上,就像是这样。”棉花的眼睛眯了一下,眼睛闪烁着漂亮的蓝光。 无穷无尽的疼痛朝着陆景深袭了过来,细细密密的冷汗从他的额头上流了下来。 实在是太疼了,疼得他无法忍受。 可即便是这样,他的脑子越来越清明。棉花果然不像她表面一样单纯简单。 她的身体,果然蕴藏这着他难以想象的力量。 “你对他做了什么?”杜秋看向棉花。 “她在把她身上所承受的痛苦,强行施加到我的身上,这便是她拥有的能力。”陆景深冷漠地说道,她确实有成为他们队友的实力。 棉花把目光收了回来,瞳孔也变成了纯粹的黑色。她垂下眸子,小心翼翼地问道:“这样的我,真的可以成为你们的队友吗?” ------------ 第八十八章:魔鬼岛十三 在棉花说话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到她在他身上施加的痛苦全消失了,他弓下身,双手撑在膝盖上。好险,他刚刚以为,他要撑不过去了。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那种疼痛能让人这么绝望,绝望到会产生想要一头撞死的念头。他刚刚只有一种想法,只要他死了,这种铺天盖地的疼痛就可以彻底消失。他有些恍然,顿时想到他还在和癌症抗争的时候。 每一次病发,整个脑袋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死亡。 棉花向他们证明,她合格了她并不是一个易碎的瓷器,她的能力,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强大,足以让她的对手疼痛至死。 陆景深躁动的情绪平静下来,他缓缓抬眸,视线落在棉花身上:“你合格了,那么,小怪物,你现在可以和我离开医院吗?” 棉花微微点头,她确实很想和他们离开。她想一直听杜秋哥哥弹琴,想要和时桑姐姐一起去听海浪拍打海岸的声音。甚至,想到陆景深他们不会再来,心脏就会痛得让她无法忍受。 时桑用钥匙帮她解开锁链,问道:“需要我背着你走吗?” 棉花摇头:“不需要,我可以自己走。” 杜秋看着棉花伤痕累累的身体,他不免有些担忧,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真的会这么轻易地让他们离开吗? “赶紧走吧。”陆景深催促道,直觉上,这个副本的故事线已经到了尾声,也是最危险的时候。 他们没说什么,带着棉花走出了病房,在走廊上快速移动。 “还撑得住吗?”杜秋开口说道,他对棉花的身体状况不是特别了解,只是隐隐有些担心。如果棉花撑不住了,他们这些天的努力全部都白费了。 “还可以,这些只是皮外伤而已。”棉花并不想让他们过多的关心她的伤势。她的身体已经习惯了这种疼痛,这种疼痛已经变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不是特别的难以忍受。 比起身体上的疼痛,更令她感到恐惧的是对未来的不确定性,她不知道之后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一种未来。 陆景深紧抿双唇,没有说话。他们到达一楼的时候,发现医院的大门门口,有数十个医生护士把大门围得密不透风。他们身上都被系着金黄色的丝线,而这些线的主人,便是站在最后边的院长斯蒂夫。 斯蒂夫不紧不慢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慢悠悠地说道:“我们好心帮你们治疗,你们却把我心爱的傀儡杀了,从外边进来的人都是这样吗?只会恩将仇报。” “我们只是想把她带走而已,是你们拦了我们的路。”杜秋一脸愤恨地说道,他从来都不觉得棉花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受到这样的折磨? 难道只是因为她是那位大人带回来的人?难道这些折磨只是因为是那位大人要求的? 愤怒的情绪充斥着他的心脏,他从游戏币里拿出骨戒,只要斯蒂夫一动手,他就戴上骨戒。 斯蒂夫动了动手里的丝线,医生和护士们被迫做出了极为诡异的动作。 他很喜欢这种掌控别人的感觉,不过,被掌控的人应该就没有这么好受了。 斯蒂夫垂下眼眸,凝视站在一旁的棉花。棉花被他的这种眼神看得心里直发毛,只觉得非常不自在,她本能地想要躲避这种眼神。 “小朋友,你以为他们是真心想要救你吗?”斯蒂夫露出了怜悯的眼神,悲哀地说道:“你以为他们真的把你当成他们的队友吗?” 时桑眼皮一跳,从游戏币里拿出了长鞭,往地上一甩,她冷声质问:“你在说什么?” 斯蒂夫勾起唇角,露出笑意:“你看,他们恼羞成怒了。你以为他们给你名字,送你礼物,帮你重新包扎伤口,是真的对你好吗?他们只是为了活命而已。他们根本不是真心想要和你成为朋友。那些美好的东西都是假的,都只是泡影!” 陆景深感觉到非常的紧张,自从他进入这个副本之后,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他已经和周绪之达成了约定,不可以抛弃棉花。可棉花根本不知道周绪之是谁,她连用命救她的哥哥都忘记了。 现在,他只能指望棉花不要听斯蒂夫的一面之词。 棉花听了斯蒂夫的话,整个身体都在不住的颤抖。她不禁产生怀疑,陆景深他们根本不想成为她的朋友,而是把她当做离开副本的工具。 真是可笑啊,在这个副本里,她只是一个承装痛苦的【容器】,就算她现在真的打算要离开了,她也只是一个离开副本的工具罢了。 “棉花,你不要听他的,我们真的是想要当你的朋友。”杜秋没有听到陆景深的解释,整个人变得紧张起来。尽管他知道陆景深为什么不想解释,但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太不公平了。 棉花垂着头,杜秋没有办法看她的眼睛,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种情况实在是太难受了,他的心脏被堵得慌。 时桑手里拿着鞭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们现在必须要等棉花的一个决断。她是要留在这里承受痛苦,还是要跟着他们,过上朝不保夕的生活。 不管是哪一种选择,对于现在的棉花都是一种残忍。 斯蒂夫看到棉花迟疑的表情,不免有些开心。他可能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让棉花永远留在这里。 “快回来吧,我的孩子。”斯蒂夫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继续蛊惑道:“只有这里,才是你的家,你应该永远留在这里。” “我不要。”棉花紧紧地握住了陆景深的手,倔强地说道。 她一直处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她已经习惯并且忍受了这种令人绝望的黑暗。可陆景深的到来就像是一束阳光一样,带给她温暖。 现在,就算有人告诉她,那些阳光都是假的,她也没有办法再回归黑暗了。 就算是死,她也想要死在阳光之下。 她根本不在意陆景深是否骗她。 “你说什么?”斯蒂夫的笑容在棉花的声音落下来的时候就完全消失了,他不敢相信,这是棉花和他说的话。 巨大的恐慌占据了他的心脏,他突然记起了那位大人和他所说的话,不能让她产生离岛的欲望,否则的话,她将会毁灭这种岛屿。 棉花的眼神已经不再怯懦,而是非常的坚定:“我说,我要离开这家医院,离开这种岛,离开折磨过我的你们。” 斯蒂夫的脸色因为愤怒而变得涨红,他扯了一下手里的丝线,被他控制住的医生和护士拿起手中的手术刀和针筒,飞快地朝着他们移动。 时桑看着尖锐的针头,头皮一阵发麻,正当她想出手的时候,陆景深的话阻止了她。 “你能让他们感受到痛苦吗?”陆景深低头看向棉花,他想要听到肯定的答案。 棉花意识到陆景深想要做什么,轻轻地说道:“可以。” 陆景深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淡淡地说道:“那就动手吧,把你感受到的痛苦,十倍,甚至百倍的奉还给他们,让他们感受一下,你所经历的痛苦!” 棉花的眼睛顺着眯了起来,泛着漂亮的蓝光。 时桑看到了她眼睛散发出来的蓝光,越看越觉得诡异。 很快,医生和护士感受到了铺天盖地的疼痛,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发动攻击,而是倒在了地上。 杜秋惊讶地发现,他们的身上平白无故地出现了细细密密的伤口,那伤口越来越大,血液不停地迸溅出来,染红了他们白色的衣服。 眨眼之间,地上已经铺上了一摊血迹。 时桑也被棉花展露出来的能力吓了一跳,她以为,她的这个技能只是个体攻击,没想到竟然是群体攻击。 她所展现出来的能力,比他们每一个人都要强大。 斯蒂夫顿时慌了,他把手里的丝线撤下。他本来以为,他可以轻易地解决棉花叛逃的事情,没有想到,棉花想要离开的想法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坚定。 “你们几个大人,不会想躲在这个小女生的后面吧?”斯蒂夫拿出了两把手术刀,冷冷地看着他们。 “当然不会。”陆景深轻笑着:“作为我们的新队友,她已经向我们展现了她的能力。下面,就轮到我们展现给她看了。” 陆景深从游戏币里拿出【秋水】,身体飞速地移动,转眼之间,就来到了斯蒂夫面前。 他轻身提气,整个人跳了起来,紧抓着刀柄,朝着斯蒂夫的身体劈去。 斯蒂夫并没有闪躲的打算,他右手抬起,做出了一个格挡的动作。只听“砰”的一声,两把武器碰撞开来。 陆景深本来以为,他能够砍断斯蒂夫的那把手术刀。没想到这把手术刀非常的锋利,直接把【秋水】震开。 一击未重,陆景深并没有恋战,而是向后退去。 他并不是一个人作战,他的身后还有队友。 时桑拿着长鞭朝着斯蒂夫冲了过来,她把长鞭甩了出去。斯蒂夫看着鞭身诡异的红色光芒,不敢直接迎击。瞬间,他的身影从他们的面前消失了,他们没有办法捕捉到对手。 陆景深已经感觉不到危险,他猛地转身,看向棉花,出声提醒:“杜秋小心!” 尽管杜秋并没有看到斯蒂夫,但还是把骨戒戴了起来。他已经不管陆景深所说的作战安排了,既然要把他们的全部实力展现给棉花看,当然要不留余力。 杜秋变成了丧尸的模样,各方面的能力已经提升到了极限。 他突然感觉到,他上方的空气多了一个缺口,他挡在了棉花面前,抬起右手,接住了斯蒂夫手术刀的刀刃。 黑色的血液从他的手掌中流了下来。 他好像并不知道痛,看到斯蒂夫出现的那个瞬间,他的手掌直接抓住了斯蒂夫拿着手术刀的手,用力地往地上一甩。 斯蒂夫的整个身体如同炮弹一般,重重地摔到了墙壁的角落里。 在触地的那一瞬间,斯蒂夫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吐了出来。 他在地上挣扎了半天,都没有办法从地上爬起来。 陆景深静静地立在那里,问道:“疼吗?” 斯蒂夫用力地甩了一下脑袋,紧紧地抓住手术刀的刀柄。 他不可能,也绝对不会败在这里。 凭借这过人的意志力和对胜利的渴望,斯蒂夫又站了起来,再次朝着棉花冲去。 这一次,没有人想要再给他这个机会。 时桑迅速地移动到他的后边,甩出了长鞭。长鞭的速度比斯蒂夫移动的速度还要快,它就像是有灵魂一般,缠绕在斯蒂夫的脖子上。 斯蒂夫发现,他已经没有办法再移动了,强烈的窒息感让他的脸变得涨红。 “你怎么会有这种武器?”斯蒂夫没有办法相信,时桑的武器竟然可以伤害到他。 时桑没有选择回答他,也不想给他说话的机会,缠绕在他脖子上的鞭子越来越紧。 陆景深把【秋水】收了起来,时桑的鞭子属于A级副本的武器,完全可以克制A级副本以下的所有怪物。 在别的玩家为了拿到更好的武器连续下本的时候,时桑已经拿到最好的武器了。 斯蒂夫被时桑的鞭子控制着,动弹不得。 陆景深走到了棉花面前,轻声问道:“他已经到我们手上了,你想怎么处置他?” 棉花没有想到陆景深他们会这么强大,也没有想到他们会将斯蒂夫的处置权交到她的手上。 棉花走到斯蒂夫面前,缓缓眯起了眼睛。 疼痛,铺天盖地的疼痛向他袭了过来。他感觉他整具身体正在被人残忍的鞭打。 他紧紧皱着眉头,太痛了,实在是太痛了,痛到想要立即死掉。 斯蒂夫大口大口地喘息,想要想点别的事情,转移一下注意力。 但他很快就发现,这种办法对他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甚至感觉越来越痛了。 他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 棉花抬起手,摸了摸斯蒂夫的脸,说出了他曾经对她说过无数遍的那句话。 “小朋友,乖一点,一点都不疼哦,等【审问】结束了,我会给你买糖吃的。” 斯蒂夫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是了,他骗了这个女孩,他从来都没有兑现过他的诺言。 ------------ 第八十九章:魔鬼岛十四 院长死后,他们离开了医院,在马路上快速行走。冰冷的海风重重地拍打在他们的脸上,杜秋的手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 陆景深越走越觉得不对劲,他们已经把棉花救出来了,为什么系统还是没有让他们离开副本,这次他们来到这座海岛的任务不是救出棉花吗? 难道,问题出现在棉花身上?他低头看向棉花,发现棉花的脸白得瘆人,好像已经快撑不住了。不过她并没有出声,一直在咬牙坚持。 “我们休息一下吧,棉花已经撑不住了。”陆景深不打算带着一个病患走那么远的距离,因为毒药的副作用,他们身体的各项机能已经到达了极限。 众人没有意见,走到了一间漆黑的房子面前。让时桑把门打开。 陆景深从游戏币里拿出一个烛台,点燃了烛芯。他们发现,整间房子空荡荡的,连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时桑满头的问号:“这真的是他们口中的那位大人设计的游戏吗?真够简陋的,一点都不用心。” “你们有没有发现,这岛除了囚犯,军官,医生,护士之外,已经没有其他的NPC了,岛上连一个居民都没有。”陆景深发现了端倪。 “的确,这座岛建造的目的是为了囚禁。监狱囚禁了我们这些囚犯,医院囚禁了棉花。”杜秋好像知道了游戏设计师设计这款游戏的目的。 “等一等,我们现在不应该想这种问题!”时桑努力把他们的想法重新拉扯回来,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们现在需要思考的问题是。我们已经把棉花救出来了,这个副本为什么还没有结束?” 在院长死亡的那一刻,她真的以为她马上能够脱离副本。没有想到,院长死亡之后,他们还是没有办法离开,这到底是为了什么,是副本卡bug了,还是这个这个游戏的设计者耍赖,这本身就是一个死局。 她看向棉花,突然冒出了一个恐怖的想法。如果,棉花根本不是他们要找的人呢?如果他们的目标任务在一开始就已经死了呢?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你们救我出来,真的只是为了通过任务吗?”棉花感觉她全身的血液正在倒流,声音也带着一些哭腔。 时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事实确实就是这样。 陆景深蹲下身子,平视着她:“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我们答应了一个故人,让你代替他,好好的生活下去。” “那个故人,我也认识吗?”棉花有些好奇,又有一点不敢相信,她刚认识陆景深,怎么可能会认识他的朋友。 陆景深沉默良久,开口说道:“你们当然认识,而且,他还非常爱你。” “可是我完全不记得了。”棉花失望地说道,她的记忆其实很少,她只能记得自己被一个男人带到岛上,在那之前的事情她已经忘记了。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双眼亮了起来:“我还能见到他吗?只要我跟着你们,就一定能见到他吧。” 陆景深望着她的眼睛,平静地叙述事实:“不,你已经见不到他了,他已经死了。” 杜秋的心脏狠狠地抽了一下,是了,周绪之已经死了,他们兄妹二人已经没有办法再见面了。 “是吗?”棉花的眼睛完全黯淡了下来,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人爱着她,只不过那个人已经死了。 她真的好疼啊,比她所受的一切痛苦还要疼。疼到她根本无法呼吸。 “没关系的。”时桑轻轻抚摸了一下棉花的头,虽然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女孩,但还是想让她感受到力量。 “我会保护你的,我们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陆景深深深地看向棉花。 “我相信你们。”棉花垂下眼睫,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你们能告诉我,他和我是什么关系吗?” “他是你的哥哥,他曾经用生命保护过你……”陆景深牵住棉花的手:“他一定会希望你开开心心活着,所以不要沉溺在悲伤的情绪里,好吗?” “哥哥。”棉花低声说出了这个词汇,不知道为什么,在说出这个词汇之后,她竟然有一种很温暖的感觉,好像真的有被小心翼翼的保护过。 “好了,你现在告诉我,你为什么还不想离开这座岛?”陆景深的眸色渐深,离开副本的关键应该在棉话这里,她的意愿影响着这个副本的走向。 他们还不能离开,因为棉花还不想离开。 “我……”棉花愣在当场,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还不能够离开。 “在这座岛上,你还有非要完成不可的事情?”时桑顿时一惊。 “我也不知道,我明明很讨厌这座岛,很讨厌被囚禁的感觉。”棉花脸上的表情一滞,顿时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她呆呆地站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时桑的眼皮突突突地跳,她现在真的觉得,他们救错了人,他们已经无法完成这个任务了。 讨厌吗?陆景深抓住了棉花的字眼,眼神一凛。 “我们先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陆景深实在是太疲惫了,身体的各项机能已经到达了极限,他现在只觉得动一下指头都费劲,嗓子也开始冒烟了。 “那好吧,我们先休息一晚上。”杜秋的神情也有一点恍惚,整个脑袋钝钝的,什么也想不起来。 时桑还是有些迟疑,他们真的能够休息吗?距离副本限定的时间只有两天了,两天之内,他们真的能找到出本的方法吗? 虽然她的脑子已经很疲惫了,但脑子还是没有办法停止思考。 陆景深安慰她:“现在想也不可能想吃什么好办法,倒不如趁这个时间休息一下。今天晚上我们毁了医院,明天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保存体力还是非常重要的。” 时桑胡乱地点了点头:“你们赶紧趁这个时间休息吧,我留下来守夜,我们毁了医院,海曼他们不会放过我们。” 众人没有提出异议,靠着墙壁酝酿睡意。 陆景深实在是太困了,眼睛一闭,直接睡了过去。 【第十三天】 温暖的阳光穿过层层云彩,斜斜地从窗户上投了进来。 陆景深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时桑正盯着他,轻轻地叹息。 今天已经是第十三天了,昨天晚上,她把这十三天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的在脑袋里过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遗漏的点。 她现在已经非常确定,棉花就是他们要找的玩家,因为她睡觉的样子和周绪之实在是太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既然周绪之是噩梦游戏的玩家,那么棉花肯定也是。 他们已经把棉花救出来了,那么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 “陆景深,今天已经是第十三天了,你还是没有想出离开副本的办法吗?”时桑已经没有办法保持冷静了,明天已经是最后的时限,他们必须想出办法。 可她已经没有办法了,她现在只能够指望陆景深。 陆景深沉吟片刻,他发现,他们虽然把棉花的身体救了出来,可她的灵魂依然被囚禁在这座岛上。如果他们不把这座岛屿毁掉,棉花很难从这座岛屿中挣脱出来。 但是,这么大的岛屿并不是那么容易毁灭的,他必须想到一个周全的办法。 他走到窗户前边,想起了他们伐木的树林。 陆景深叫上杜秋,在岛上走了两个小时,终于走到了他们曾经工作过的树林。 “我们要在这里做什么?”杜秋的双腿不受控制的发抖,海岛的天气实在是太热了,根本不适合在太阳底下长时间的行走。 “放火。”陆景深冷静地开口。 杜秋咽了一口唾沫,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防火烧山,牢底坐穿。 “可是,防火的话,一定会把海曼他们引过来吧。”杜秋提出顾虑。 “引过来正好,他们发现那些医生被杀之后,一定会到处找我们,与其让他们找到时桑和棉花,还不如直接引他们过来。这样,他们也不会遇到危险。”陆景深的声音极为冷漠,这也是他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既然已经决定要毁灭这座岛,那么,杀完这座岛上的所有NPC,就是计划中的第一步。 那些疯狂嚣张的军官,那些麻木不仁的囚犯,都不应该生存在这座岛上。 “好吧。”杜秋被陆景深的说法说服了,没有办法进行反驳。 比起让时桑和棉花遭遇危险,他宁愿自己挡在他们面前。 更何况,时桑和棉花的实力虽然强大,但还是有局限性。如果敌人选择远距离攻击,那么他们没有什么很好的办法。 陆景深冷冷地说道:“不要把这里当做是现实世界,这里没有道德也没有法律。对创造这款游戏的设计者来说,我们现在所处的游戏世界只是一段程序罢了。在游戏世界里的我们,也只是可以随意踩死的蝼蚁。” 杜秋一怔:“难道,我们拿他们没有丝毫的办法吗?” 陆景深不打算欺骗杜秋:“没有,我们拥有的情报实在是太少了。如果有机会的话,我真的很想和他见上一面。” “现在吗?”杜秋感觉心脏正悬着一块石头,迟迟没有办法落地。 “当然不是现在。”陆景深轻笑了一下,可笑意立马就消失了,他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起来:“在我觉得我可以杀了他的时候。” “你要杀了他吗?”杜秋的整颗心又被提了起来。 “不然呢?”陆景深放松了下来,闲散地说道:“只有把他们杀了,我们才能离开这个副本,不然的话,我们这一辈子都要受到他们的控制。” 杜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陆景深的想法实在是太可怕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年来,都没有人能够通过0级副本,因为他们的对手,是设计这款游戏的设计者,他们创造过成千上万个这样的副本。 他突然变得绝望起来,他们真的能够离开这个副本吗? 陆景深语气浅淡:“赶紧动手吧,想这些还是太早了些,先通过这个副本再说吧。” 杜秋顺从地点点头,饭要一口一口吃,副本要一个一个过,等他们真的能游刃有余地通过A级副本,再想这些也不迟。 陆景深从游戏币里拿出火把:“除了我们之外,应该还有一些以通过0级副本为目标的玩家。” “谁?”杜秋问道。 “秦唐。”陆景深说出了一个名字。 “为什么会是他?”杜秋的眼皮重重一跳,他每次一听到秦唐的名字,浑身就变得非常的不自在。 “我看过星月城论坛,了解了一下A的历史,A一直是以脱离游戏,回到现实世界为目的进入副本的。那么既然秦唐加入了他们的团队,他们应该拥有相同的目的。”陆景深还是非常在意这个代号为A的玩家,他现在应该代表着整个星月城所有玩家的最强实力。 陆景深这样说着,把树木纷纷点燃。 “我们赶紧下山吧,别留在这里了,这里太热了。”杜秋催促道,水火无情,如果不小心的话,很容易被波及。 “好。”陆景深应道,他们已经这样挑衅了,如果这里的NPC还是发现不了他们,他也实在没办法了。 毕竟,他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把他们聚集在一起,然后一网打尽。 他们下山之后,发现几辆军用车停在了山下,几个军官陆陆续续地从车上跳下来。 海曼看着他们,吐一口浊气,冷冷地说道:“你们被逮捕了!” 陆景深从游戏币里拿出【秋水】,静静地立在那里。 军官拿出了轻蔑地笑道:“你们的速度再快,能快得过子弹吗?” “试试不就知道了。”陆景深的身体飞速地移动。 陆景深移动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海曼的眼睛只能捕捉到几个模糊虚影,陆景深已经移动到了他的面前。 他的瞳孔突然紧缩。 ------------ 第九十章:魔鬼岛十五 在陆景深抬手挥刀的那一刹那,其他士兵们纷纷举起了枪,朝着陆景深不停射击。他们必须要在陆景深把刀挥下之前,把他直接射死。 无数颗子弹朝着陆景深飞了过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变成丧尸的杜秋挡在了陆景深的面前,帮他挡掉了所有的子弹。 数枚子弹在杜秋的身上留下了很多弹孔,因为太过疼痛,他的眼眸变得一片猩红。疼痛瞬间激发了他体内的血性,他冲进人群,露出了锋利的牙齿,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他们的皮肉撕开。 士兵们看到子弹对他起不了丝毫作用,直接拿起军刀,和他打起了肉搏战。 他们就这样缠斗在一起,一时间,竟打得难分难解。 “砰”的一声,陆景深感觉他的刀刃像是砍在了一块很厚的皮革上,根本没有办法对他造成一点伤害。反弹回来的力道让他的虎口剧震,他好像已经有点握不住手中刀柄。 他有些惊讶,他明明对准的是他的脖子,全身上下最脆弱的地方。 陆景深紧皱眉头,并没有直接收刀,而是不断地对海曼进行攻击,空气中,只看见不停闪烁着的刀光。在他横刀侧砍的时候,海曼抓住了他的缝隙,抬起右手,抓住了他的刀刃。刀灵不喜欢被生人抓住,发出了尖锐的嘶鸣。 陆景深紧紧握住刀柄,拼劲全力,但还是没有办法让刀下移一寸。 海曼的力道实在是太大了,已经完全钳制住了他。 陆景深的冷汗从额头上流了出来,他从来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海曼好像听到了刀灵的惨叫,他歪着头,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这把刀确实是一把好刀。只可惜,跟错了主人。” 他用力地把刀刃一扯,陆景深瞬间感觉,他已经握不住刀柄了。 可是他并没有就这样松开,一直在咬牙坚持,如果他就这样松开了,一定会遭受到刀灵的反噬。 杜秋已经把小喽啰全部解决完了,他站在浑身都是那些士兵的血液。他记得其中一个士兵的脸,就是他,让他把跳动的心脏握在手中。 他突然转身,看到陆景深被海曼钳制,大叫出声:“哥!” 他迅速分析场上的局势,这个海曼应该是这个副本中的最强BOSS,如果没有办法把他打败,他们应该没有办法从这里出去。 他快速地冲到了海曼的面前,举起手,露出尖锐的指甲,想要把海曼的脸撕烂。 海曼漫不经心地把陆景深的刀刃弹开,一把握住了杜秋的手腕。在他的手腕被海曼抓住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他的手应该是骨折了。 杜秋面目狰狞地看着海曼,这就是B级副本BOSS的实力吗?实在是太强大了,强大到,根本没有办法打败。 只听“啪”的一声,他的手腕好像已经被海曼拧断了。 但他没有退缩,又抬起了一只手,想要把海曼的心脏刺穿。 可是海曼好像已经看出了他的意图,把他狠狠一甩,他的身体重重地甩到了地上。在杜秋落地的那一瞬间,他只觉得血气上涌得厉害,他一张口,黑色的血液从他的嘴里吐了出来。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只可惜,他的膝盖根本没有办法用力,身体也不听使唤。 动啊,快动啊,血液从他的嘴巴和鼻腔里流了出来,他的眼皮垂落下来,他已经无能为力了。 海曼的实力已经强到了一种相当可怕的地步,杜秋不禁有些怀疑,他们真的有办法打败他,再从这里出去吗? “你们只有这些实力吗?如果仅有这些实力的话,是没有办法把她带走的。”海曼阴恻恻地笑着,说出了残忍的事实:“不管你们把她带到哪里,我都有办法把她再带回来。趁我还有耐心的时候,告诉我,你们把她藏到了哪里。” 陆景深退到后边,握着刀柄,进行深呼吸。他终于知道棉花不愿离开的原因,因为她知道,不管她跑到哪里,都会有人把她重新抓抓回来。 这座岛屿,是她永远逃离不了的牢笼。 她的灵魂,还深陷在地狱之中,如果不打倒地狱中的恶犬,他们就没有办法真正带她离开。 附着在刀刃上的刀灵疯狂地嚎叫,让他的脑袋变得一片空白,没有办法进行思考。 海曼慢慢地朝着他走了过来,他只怪他们挑选错了副本,他是全部B级副本中最强的BOSS,每一个罪犯,都无法从他的手掌里逃脱。自然,也包括拥有囚犯身份的他们。 陆景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慢地吐出。 他迅速登陆了他的精神系统,平静地对刀灵说道:“合作吗?” 刀灵饶有趣味地看着他,好像是在看一件有趣的玩具:“卖给我百分之十的灵魂,我可以帮你解决掉他。” “百分之十么?”陆景深的声音十分虚弱,毒药的副作用并没有完全消失,他的身体已经快坚持不住了。 “现在的你实力还是太弱了,没有我,你谁都保护不了,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的队友,一个一个的死掉。”刀灵的声音带着蛊惑的意味,他们已经做好了约定,只要陆景深卖给它百分之百的灵魂,它就可以占据他的身体。 成为人类,一直是它的目标,也是它毕生的追求。 “好。”陆景深决绝地说道,他现在确实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以他现在的实力,他谁都保护不了。 “交易成立。”刀灵打了个响指。 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陆景深感觉到灵魂完全被抽空了,他两眼一黑,完全没有了意识,整个仿佛坠到了无尽的深渊。 他的身体和灵魂现在完全归从刀灵。 海曼停下脚步,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声调提高了些许:“哦?换人了。” 他发现,陆景深的全身散发着浓厚的黑气,整个人的气场和刚刚完全不同。 他终于知道以陆景深的实力,为什么会敢来挑战他们,原来,他的身上还藏有张底牌。 不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再多的底牌也毫无作用。 他从腰间抽出一条马鞭,直直朝着“陆景深”的方向挥去。他挥鞭的速度太快,眨眼之间,鞭子就来到了“陆景深”的面前。 “陆景深”根本没有闪躲的打算,对他而言,这条鞭子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 他抬起手,紧紧地抓住了那条鞭子。用力一甩,海曼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 在海曼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陆景深”已经从他的面前消失了,他根本没有办法捕捉到他的气息。 下一秒,海曼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他拔出枪管,子弹上膛,朝着他的正上方进行射击。 “陆景深”没想到海曼真的能捕捉到他,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他用刀刃把他的子弹开,直直地朝着海曼的身体劈下。 海曼瞪大了眼睛,他从来都没有想过,陆景深的刀刃真的能伤害到他,甚至造成了致命的伤害。刚刚,他的刀刃分明伤害不了他一分一毫的。 杜秋凝视着海曼被劈成两半的尸体,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他等了一会儿,发现海曼的身体已经没有办法再重组了,才把骨戒脱了下来,恢复了人类的模样。 他整个人已经完全虚脱了,他感觉他体内的五脏六腑已经不在原有的地方了。他拼命地喘息,希望能够习惯这种疼痛。 只要他习惯了,那么一切都会变得好起来。 海曼死后,刀灵把身体和灵魂交换给了陆景深,回到了刀刃之中。它现在已经很疲惫了,需要补充睡眠。 陆景深恢复了意识,他低头看向身体被刀刃劈成两半的海曼,他全身上下都被腥臭的血液包裹,内脏流了一地。 实在是太血腥了。 他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致,他把【秋水】收回游戏币里,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 现在岛内应该没有其他NPC了,为什么还是没有办法离开这个副本? 山上的火越烧越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气味。 好热啊,实在是太热了,好像每一次呼吸,都把火吸进肺里。 “哥,你的实力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恐怖了?”杜秋休息过后,脑子变得清明了些,觉得十分奇怪,陆景深的实力他再清楚不过,根本没有他今天表现的那么强大,他到底做了什么。 陆景深并不打算把他和刀灵交易的事情告诉杜秋,他轻轻摇了摇头:“你就当我实力大爆发吧。” “你不要骗我,你刚刚给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就好像你的身体被别人夺走了,你是不是和刀灵做了什么交易?”杜秋定定地看着陆景深,根本不相信他所说的话。 陆景深不知道杜秋的感觉变得这么敏锐了,他微微阖起眼睛,轻缓地说道:“我和刀灵做了交易,它为了帮我解决掉这个怪物,抽取了我百分之十的灵魂。” “百分之十的灵魂?”杜秋的神色变得茫然,他不知道陆景深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嗯,只要他拥有我百分之百的灵魂,就可以完全占据我的身体。”陆景深故作镇定地说道,他觉得他的灵魂实在是太有价值了,只需要百分之十,就可以打败一个B级副本的BOSS。 他不有些怀疑,如果刀灵真的抽走了百分之百的灵魂,会有多么强大,说不定,真的可以的打败他们口中的神。 “哥,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杜秋终于明白了其中的关窍,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如果他被抽走了百分之百的灵魂,他还是原来那个陆景深吗? “我知道,我一定不会和它随便交易的。我答应你要一起回到现实世界,你还记得吗?”陆景深知道杜秋在害怕什么,但他没什么好的办法能够缓解。 “可你现在只是饮鸩止渴而已。”杜秋安静下来,陆景深确实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只要他变强大就好了,只要他变得足够强大,陆景深就不会去想贩卖灵魂。 “没有用的,我们已经听到了。”时桑拉着带着棉花走了出来。 棉花视线没有办法从海曼的尸体上移开,她的瞳孔紧缩着,身体不住地颤抖,似乎很怕这个男人。 时桑觉得在她旁边的棉花有些不对劲,她蹲下身体,轻声问道:“棉花,他是不是对你做过些什么?” 棉花感觉到头变得很疼,她双手捂着脑袋,不停地说道:“好疼,棉花的头好疼!” 时桑听着她的声音,也觉得头开始疼了。 “你怎么把她带过来了?我不是说过,等我解决完这边的事情之后,就会过来找你吗?”陆景深走到她们的身边,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时桑听到陆景深的声音,站了起来:“谁允许你私自贩卖灵魂了?我允许了吗?” “这是我自己的灵魂,我可以自己做主。在我的灵魂完全被卖掉之前,我一定会把你们带回现实世界的。”陆景深觉得时桑有些不可理喻。 “你最好记得你说的,我可不希望你突然变成另外一个人。”时桑不满地嘟囔道。 陆景深发现棉花的视线还是没有从海曼的身上移开,他蹲下身子,把她的手从他的耳边拿开:“他已经死了,现在的他完全伤害不到你了。现在,你可以和我们一起走吗?” 棉花终于注意到了在她面前的陆景深,她讷讷地问道:“你会一直保护我吗?像我哥哥那样。” 陆景深的身体放松下来,微笑着说道:“我会一直保护你的,用我的生命起誓!” 【恭喜玩家陆景深,杜秋、时桑通过游戏。】 【副本登出中——】 一道特有的白色光束把他们紧紧包裹,他们看到一个穿着黑色披风,头戴斗篷的男人签着棉花出现在岛上,岛上的所有NPC整齐的排成几队,好像在恭迎他们的到来。 陆景深的目光落在头戴斗篷的男人身上,他应该就是那些NPC所说的神了吧。 真是了不起啊,创造了那么多个可笑的副本。 ------------ 第九十一章:魔鬼岛十六 空城。 深夜,游戏演播室内。 整个游戏演播室漆黑空旷,已经不是白天那副人声鼎沸的模样。 邵一的专属房间里,邵一正半躺在深红色的躺椅上,神色倦怠得看着面前的屏幕。屏幕上播放的是《魔鬼岛》副本中的剧情,其实这段医院的剧情他已经看了数百遍了,可不管他看了多少遍,他还是没有办法理解,棉花是怎么样对陆景深产生出感情的。 在邵一的设定中,她应该没有办法产生出感情才对。 他以为,以陆景深的能力,是绝对没有办法成功离开那个副本。没想到,他竟然敢和刀灵签订契约,卖掉了百分之十的灵魂。 缺少了百分之十的灵魂,他的个人状态应该没有办法保持稳定了吧。不久之后,他一定会发现这一点。 邵四走进了游戏演播室,整个演播室没有开灯,黑漆漆的一片,白天的时候,空岛的岛民会来到这个演播室中,专注地看着中央屏幕上投放的副本内容。 这也是妈妈会这么生气的原因,邵二在副本的一举一动都通过这个屏幕展现到每一个观众面前。 他看向邵一的专属房间,房间大门紧闭,黯淡的光线从门缝里透了出来。 他走到了邵一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拧开把手走了进去。 他看到,邵一正躺在红色的躺椅上,白皙的脸颊上泛着红晕。面前的茶几上,摆放着几瓶红酒瓶。他好像喝了很多酒,双眼迷离。 他把目光转移到了屏幕上,屏幕上播放的是陆景深第一次见到棉花的画面。 那时候,棉花看陆景深的眼神充满了警惕,而陆景深看棉花的眼神非常的淡漠,并没有现在这样,带着少许的温度。 “这个棉花,应该是一个玩家吧,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副本中的NPC?”邵四的眼神带着疑惑,按照游戏的设定,同意进入游戏的玩家应该会被传送到初级副本,通过初级副本之后才会进入星月城。 然而,棉花自从进入这个游戏之后,就没有传送到初级副本,而是直接出现在《魔鬼岛》这个副本里。 实在是太奇怪了。 邵一的目光从屏幕转移到了邵四身上,他没有想到邵四会在这个时候来这里。他并没有直接回答邵四的问题,而是随意懒散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 邵四的表情怔在那里,几秒钟之后,他突然笑了起来:“我去了你的公寓找你,你的智能管家告诉我,我可以在这里找到你。” 邵一的目光收了回来,眼睛半阖:“我回去一定会修改它的程序,把它变成一个哑巴。” 他并不希望有人发现他藏在这里,如果被妈妈发现的话,妈妈一定会觉得他太过关注一个人类玩家。 ——这是不被允许的。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棉花为什么会成为副本中的NPC?”邵四的脸色沉了下来,邵一的做法显然不合规定,如果妈妈发现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就算是他们,也不敢违背妈妈的规定。 “是她自己向我要求的,我并没有违反规定。”邵一听着邵四点语气,不用猜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没有违反规定,而是在满足棉花的心愿,他是一个善良的神。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人存在?”邵四有些震惊,趋利避害是人类的本性,怎么会有人主动承担痛苦? 他很不理解。 “如果你知道她生前发生过什么,你一定会理解她的想法。”邵一语气闲散地说道:“她让我剥去她生前的记忆,把她变成十岁左右小孩的模样。还让我把她关在医院里,让她每天受尽折磨。” “你为什么会答应她这种要求?”邵四皱紧眉头。 “因为她的样子让我想起了我们的小妹,所以我愿意帮她。”邵一闭上眼睛,回想起邵五的模样,实际上,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邵五了,她的模样也记不太清,但她们俩能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像了。 “所以你把她变成她小时候的样子,安排她住在和邵五差不多的医院,连病房里的位置也和邵五的一模一样,甚至医院的楼下种植了一模一样的梅花树,她只要拉开窗帘就能看到梅花。”邵四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邵一竟然把他对邵五的感情投射到一个人类玩家身上。 他这样做,就能得到心理安慰了吗?就能自我原谅了吗? 邵五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他们都有责任。 “确实是这样。”邵一平静地说道,这没有什么可否认的,满足棉花的心愿确实能让他好过一点。 “那你为什么要把妈妈的技能赋予给她?”邵四可以理解邵一把他对邵五的感情投射到棉花身上,但他不能理解他要给棉花赋予妈妈的能力。 “这只是巧合而已。”邵一轻轻摇了摇头,他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只是觉得,棉花受过的痛苦已经太多了,如果没有没有相同的回报,那么,她受的这些痛苦有什么意义。 她必须把她受的这些痛苦,十倍,百倍,甚至千倍的施加给别人。那么,她受的这些痛苦才会变得有意义。 邵四知道邵一已经不想聊有关于棉花的话题,他把话题转向了陆景深:“你觉得陆景深这个人怎么样?” 邵一嗤笑道:“我觉得邵二看男人的眼光一如既往的差劲,我实在是不明白,邵二为什么会对这样的男产生兴趣。” “怎么说?”邵四的声线提高了些,对邵一的评价很感兴趣。 “虽然说放火烧山把海曼引来这个点很有趣,不过他带错了队友。”邵一坐直身体,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如果他的是时桑的话,时桑完全可以利用武器的优势把海曼打败。《魔鬼岛》只是一个B级副本而已,时桑的鞭子确实A级的。” “你好像不怎么明白身为哥哥的想法。”邵四直视邵一的眼睛:“身为哥哥,一定会把能力最强的人留在妹妹的身边。” “就算是放弃掉百分之十的灵魂吗?他这种做法实在是太愚蠢了,明明有更好的解决问题的方式。”邵一还是觉得陆景深的做法实在是太可笑了。 “所以你并不适合成为一个哥哥,虽然陆景深的能力不强,但还是用尽全力破除妹妹的心魔,你——做不到。”邵四眼神沉静了下来。 “我做不到,你也做不到,说实话,我们都做不到我们都不适合成为邵五的哥哥。”邵一苦笑道,他们其实都很明白,带给邵五无尽痛苦的是他们的妈妈,但是他们对待这件事仍然是无力了。 他们一直笼罩在妈妈的阴影里,根本无法喘息。 “他们已经从《恶魔岛》逃出来了,再想杀他们恐怕不是这么容易。”邵四还是有些担心,陆景深的目的是离开游戏,他不想让他变得这么强大。 “已经没关系了,我的【眼】已经埋进入了,如果我恢复了棉花的记忆,让棉花知道陆景深是杀害她哥哥的凶手,你猜猜,她会怎么做?”邵一的眉宇轻挑,一副要看好戏的样子。 邵四怔愣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真的很想看到,她亲手把匕首扎进陆景深心脏的样子,一定很有趣吧。” 辞别邵四,浑浑噩噩邵一走在回别墅的路上。淅淅沥沥的小雨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雨滴不停敲打在伞面上,让邵一感到厌烦。 妈妈好像很喜欢下雨,特别是在夜晚地时候。 他曾经问过妈妈的原因,妈妈说,听到雨声能让她感觉到平静。 可是他一点都不喜欢雨,不喜欢听到雨声,不喜欢湿淋淋的空气。 最后,他发现,只要是妈妈喜欢的,他都不喜欢,他非要和妈妈对着干才行。 他和妈妈对着干的时候,能让他的情绪变得好一些,不至于这么焦躁。 他走到了别墅门口,他的智能管家依然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 他望着智能管家的脸,想起了它把他的行踪告诉邵四的事情。 他并没有赋予智能管家灵魂,智能管家只不过是按他设定的程序做事而已。在他的设定中,最高的一天指令,就是不能欺骗。 它只是按照他设定出来的指令做事而已。 智能管家看到他进来,微微躬身行礼:“主人,三小姐来了。” 邵一轻轻皱了一下眉头,走进客厅,看到邵三正坐在沙发上,看起来非常局促。 邵一看了一天副本剧情,已经很累了。尽管如此,他还是努力扯出笑意:“小祖宗,今天怎么这么晚还来找我?” 邵三的双手放在膝盖上,双手紧握成拳,眼睛雾蒙蒙的,好像刚刚哭过。 她转过头,看向邵一,委屈地说道:“我今天和林高格表白了……” “你说什么?”邵一完全怔住了,他不明白,为什么邵三要在这个时候做这种事情。 “我想在真正出嫁之前,让林高格知道我的心意。”邵三的声音有点哽咽。 “这样做,真的有必要吗?”邵一有些不能理解,在他的认知里,邵三并不是一个执着的人。 邵三靠在沙发背上,用抬起手,用手盖住自己的眼睛:“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一点不甘心而已。” 邵三希望邵一能够理解她的心情。 “那结果呢?”邵一好奇地问道。 “结果,当然是被拒绝了。”邵三把手移开,眼神黯淡了下去:“他说,他只把我当成妹妹,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 “那不是当然的吗?”邵一已经完全想到了结果,在这种特殊的时间点了,就算林高格真的对邵三产生了想法,他也不可能承认的。 “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林高格会对我说,他喜欢的是我姐姐,他明明都没有和姐姐接触过,只是看她玩了一局游戏。”邵三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为什么他才看了她玩一局游戏就喜欢上了,我和他认识了那么久,他却没有喜欢上我?” “喜欢这种事情,是不能依靠时间长短来衡量的。”邵一直直地看向她,不管什么东西,他都可以帮邵三抢来,除了感情,感情是无法靠争抢得来的。 邵三沉默了下来,她垂下眼眸,身体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你还是放弃他吧,妈妈已经帮你安排好婚事了。”邵一冷漠地说道,如果邵三一直对林高格有想法,对她并不是一件好事。 “嗯,我知道了,哥哥,你知道妈妈要把我嫁给谁吗?”邵三叹了口气,现在也该是放弃的时候了。 “不知道,不过应该是身份最尊贵的世家。”邵一不想让邵三太过担心,她是妈妈最喜欢的女儿,自然要配身份最尊贵的神。 “所以,她根本不在乎我是否喜欢,而是在乎对方身份是否尊贵吗?”邵三的神情变得冷漠,她不该对妈妈存有期待。 “是的,她一直都是这样。”邵一也十分绝望:“我们都是她创造出来的,自然要完全听她的话” “我真的搞不懂,如果她真的想要一个听话的玩偶,只要不赋予我们灵魂就好了,为什么要这么麻烦。”邵三声音很轻地说道。 “不要抱怨了。”邵一轻轻摇了摇头:“你赶紧回去吧,现在已经很晚了。” “知道了,今晚我肯定不会在你这里留宿的。哥哥,妈妈就没有管你的婚事吗?”邵三觉得有些不公平,为什么妈妈只给她们姐妹安排婚事。 “没有。”邵一的语气仍然很平静。 “我知道了,真是不公平啊。”邵三继续抱怨着,她站了起来:“哥哥,我先走了。” 邵三走后,邵一完全沉寂了下去。 很久以后,邵一才回过神来,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打开了电脑,查看了一下秦唐的情况。 看了一局副本后,他发现,秦唐和队友的配合越来越默契了。 秦唐,距离我们见面的日子应该不远了。 让我看看,你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 第九十二章:星月城九 中午,医院二楼,心理科诊室门口。 时桑找到陆景深和杜秋的时候,他们正坐在诊室旁边的椅子上愁眉不展,他眼睛下面的青黑色很重,胡子好像已经几天没有剃过了。目光下移,她发现他们的衣服皱巴巴的,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熨过了。她坐到了他们的旁边,闻到了他们身上浓浓的烟味。整体看起来情绪十分焦躁。 “还是没有出来吗?”时桑的声音很轻,生怕打扰到什么。 陆景深抬起手,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自从上次把棉花带出《魔鬼岛》的副本之后,她似乎很害怕陌生的环境,而且,自从她来到星月城之后,她就没说过任何一句话了,有人问她问题,只用点头或者摇头当做回答。 陆景深担心以她现在的状态不能进副本,所以带她到心理科室来看看。 因为长期进出副本的关系,所以玩家的心理状态并不是很好,所以,心理科室的存在非常有必要。 陆景深真的觉得,噩梦游戏在这方面还是非常有人性化的。 棉花坐在柔软的米白色沙发上,双眼无神地看向前方。心理科室的环境十分明亮,墙壁被漆成了淡淡的黄色,木头制成的桌子上,摆放着几个可爱的布娃娃。 心理医生靠着椅背,整个脑袋突突突的疼。他花了两个小时,试图想要和面前的棉花沟通,可棉花的注意力一直不在她的身上,好像一直在她的世界里。别人进不来,她也不想出去。 心理医生实在没有办法了,站了起来,打开了诊室的门。 陆景深站了起来,直接迎了上去。 “医生,请问一下,里边女孩的情况怎么样?”陆景深的眸色变深,手指不受控制地紧缩。 如果棉花的精神状态不好的话,他们真的没有办法带她进入副本。 “情况非常不好,”心理医生摇了摇头:“如果她的状况一直是这样的话,我觉得你们还是放弃她吧。” 陆景深心脏猛地一跳,虽然从个人实力来看,她的实力非常强,但心理素质完全不行。如果棉花在短时间内学不会和他们沟通的话,他也只能够放弃她。 陆景深走进了诊室,走到了棉花旁边。 “可以回去了吗?”棉花注意到了陆景深,目光在他的身上慢慢聚拢。 两天了,这是棉花和他们说的第一句话。 棉花的眼睛半阖,小心翼翼地和陆景深抱怨:“我一点都不喜欢这里,这里的味道我不喜欢。” 陆景深把她从沙发上抱了起来,温柔地说道:“我们走吧。” 陆景深把棉花背了出来,她好像已经很累了,已经背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 “她刚刚有说什么吗?”时桑担忧地问道,她还是十分担心棉花的心理状况。 “有,她说她不喜欢医院,想要离开这里。”陆景深轻声说道。 心理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如果她愿意和你沟通的话,说不定还有救。你们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提高她对你们的信任感,尽可能地满足她的心愿。” “我知道了,我们现在就带她离开。”陆景深的脸色晦暗不定。 他们走出医院,杜秋还是有点自责:“她在医院受了那么久的折磨,不喜欢医院是肯定的,我们怎么会那么蠢,会想把她带到医院。” “她向你表露情绪是一件好事。”时桑紧紧皱着眉头,如果她的情况一直是这样,他们绝对不会把她带进副本。 一直伏在陆景深身上的棉花突然醒了,她缓慢地睁开了眼睛,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陆景深发现背后的小家伙有了动作,问道:“棉花你醒了吗?” 棉花似乎不怎么习惯阳光的光线,揉了揉眼睛。 时桑轻轻把她的手拿开,说道:“小朋友不要揉眼睛,对眼睛不好。” 棉花的脸皱着成一团,声音软软糯糯的:“饿了。” 时桑露出笑容:“你想吃什么?姐姐给你买。” 棉花指了指旁边的一家蛋糕店:“我想去那里吃。” 陆景深一行人走进了蛋糕店,蛋糕店的店员看到有客人进来,对着他们深深鞠了个躬,齐声说道:“欢迎来到美心蛋糕店。” 棉花趴在陆景深的肩膀上,看着琳琅满目的蛋糕。蛋糕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让棉花吞了口口水。 “棉花你想吃什么?”杜秋温柔地问道。 棉花指了指柜台中的一个草莓蛋糕:“我可以吃这个吗?” “当然可以。”杜秋肯定地说道,虽然他们的新成员和他想象的中的完全不一样。 他们坐在外边的餐桌椅上,陆景深拿起了透明的玻璃杯,喝了一口杯子里的冰水。 冰冰凉凉的水流顺着喉咙流进胃里,稍微舒缓了一下他焦躁的情绪。 棉花坐在他的旁边,右手拿着叉子,把蛋糕最上面的草莓叉了起来,放进了嘴里。 “草莓的味道怎么样?”时桑好奇地问道。 “很甜,很好吃。”棉花的嘴角勾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 陆景深缓了一口气,他们花了两天的时间,棉花终于愿意和他们交流了。 棉花的视线转移到陆景深的脸上:“我们等一下可以买一些草莓回去吗?我很喜欢吃。” 陆景深轻笑道:“当然可以。” “我可以带棉花出去买衣服吗?”时桑揉了揉棉花的头发,她的发质实在是太好了,让他忍不住上手摸一摸。 “可以,我也要带杜秋补充一点物资和武器。”陆景深淡淡地开口说道。 “你们觉得棉花需要武器自保吗?”时桑还是感觉到十分忧虑,棉花的技能应该属于控制系的,而且,应该有距离的限制。如果对手选择远程攻击,他们很难有所防备。 “不需要,她的实力其实很强,能够控制对手的痛觉,而且还是大规模的群体控制。”陆景深的目光落在棉花的身上:“棉花,我们每一个周都要进一个像医院一样的地方,玩一次打坏人的游戏哦。如果到时候坏人想要攻击我们的话,你会帮哥哥打坏人吗?” 棉花听到陆景深可能会有危险,眉头皱得很紧。最终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似的:“我会的,我一定会我的能力帮助你们的,你们可以不要带我回那种地方吗?” 杜秋的心脏狠狠一疼:“不会了,我们不会再把你带到那种地方了。” 他们吃完蛋糕,陆景深和杜秋到超市买一些生活用品,时桑和棉花到商场买衣服。的 杜秋首要购买的是药品,在副本中,他们受伤生病的可能性非常大,比如在《魔鬼岛》这个副本中,他一登录副本伤口就开始感染发烧。如果不是陆景深的游戏币里存有退烧和消炎的药物,他可能无法登岛。其次,他购买的是止血类药物,在《魔鬼岛》这个副本中,那个跛脚的女人就是因为失血过多死去的,她的死亡给他敲了警钟。最后,他给自己买了一些晕车药和晕船药,虽然说游戏机给他们展示的副本没有交通工具,但难保他们登入副本之后,不会乘坐交通工具。 陆景深和杜秋的想法完全不一样,他首先购买的是照明用品,他发现,他们行动的时间更多的是黑夜,如果没有足够的照明用品就会处于完全的被动状态。为了预防限电的情况出现,他除了手电筒之外,还买了烛台,火把之类的道具。其次,他购买了很多矿泉水,牛奶,面包,水果这类的食物,棉花还处在长身体的状态,如果营养的摄入不够均衡,很可能会出现长不高的情况。最后,他购买了了一些小孩子喜欢吃的零食和饼干,这些零食可以提高棉花对他的好感度。 杜秋看着满车的零食,觉得陆景深已经完全融入了奶爸这一角色。他们付了五百游戏币,走出超市。 之后,他们去了一趟武器武器交易局,补充了一些子弹。陆景深发现,进入B级副本之后,武器交易局的武器已经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了,只只有通过副本以后,副本给予的武器会对他们造成伤害。 而且,他发现,他手里的【秋水】只对B级副本的小怪起作用,如果真的要对付BOSS的话,还是必须得出卖灵魂。 杜秋被桌面上漂亮的玻璃瓶吸引了过去,透明的玻璃瓶里,装着不同颜色的液体。 “老板,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可以售卖吗?”杜秋目不转睛地看着玻璃瓶里的液体,好奇地问道。 “这些东西是阿曼托我帮她卖的,这些东西是她亲手制成的毒药,会对B级副本的怪物产生作用。”兵器交易局的老板向他们走了过来,耐心地和他们解释。 “阿曼?她也是玩家吗?”杜秋突然听到了一个新的名字,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们怎么连阿曼都不认识?是新人吧。”老板拉下了脸,显然有点不高兴了,但还是和他们解释:“阿曼是那位大人的队友之一,是一位医毒双绝的人物,她竟可以用毒杀怪,也可以用毒救人。瓶子里的那些东西都是她做的。” “这瓶有什么作用?”陆景深指了指一瓶深紫色的液体问道。 “这瓶毒药的作用是所有毒药中最强大的,只要泼在B级副本的BOSS身上,它就可以将BOSS完全腐化。当然,它的价格也不便宜,需要一万积分。”老板向他们介绍毒药的作用。 “这也太贵了吧,通关一个B级副本,才有五千积分,这一瓶小小的毒药,就要卖一万?”杜秋觉得它的售价有点离谱。 “这可是阿曼亲手制作的,她可是星月城最强的女人,她的名号对得起这个价格。”老板觉得他白费这么多口舌了,他遇到了不识货的客人。 “是不贵。”陆景深指了指颜色较浅的蓝色液体,问道:“这瓶呢,有什么作用?” 老板深吸了一口气,继续介绍:“这瓶的作用没有深紫色那瓶那么强大,它可以极大程度的削弱B级副本BOSS的能力,比如说,防御力,行动力之类的。被削弱过后的BOSS,实力就和B级副本的小怪差不多,它的价格也足够亲民,只需要五千积分。” 陆景深觉得这瓶毒药还是挺有用的,如果在岛上的时候,他又这瓶毒药,那么他根本不需要和刀灵做交易。 “我买这个。”陆景深指了指那瓶浅蓝色的液体。 交易完成后,陆景深和杜秋回到了他们住的那间公寓。自从公寓多了一个棉花之后,陆景深越来越觉得这间公寓不够住了,搬家的事情迫在眉睫。但他想了想手里还剩的积分,就觉得肉疼。 不然,还是,先凑合凑合住吧,棉花和时桑住在一起,还是挺和谐的。 回到他们打开了门,看到饭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时桑和棉花坐在柔软舒适的沙发上,用投屏看《小猪佩奇》,杜秋觉得这画面实在是挺诡异的,他们的投影第一次没有播放恐怖片,而是播放动画片。 棉花看到他们回来了,从沙发上跳了下来,跑到他们面前,转了一圈:“哥哥,你看我的新裙子好看吗?” “好看,非常好看,我们的小公主最好看了。”杜秋蹲下身子,赞叹道。 星月城的天气就要入秋了,并不适合买这种夏天穿的裙子,但他看到棉花这么开心,也不想责怪时桑什么。 “小棉花,别向你哥炫耀了,他们是直男,根本没有什么审美。”时桑从陆景深的眼神中察觉到了什么,对公寓里的两个男人进行无差别攻击,她为了避免陆景深反击回来,她催促道:“你们赶紧去把手洗了,我今天点了小孩子最爱吃的可乐鸡翅和糖醋排骨,相信我,这边棉花肯定爱吃!” 在吃饭的空气,陆景深看向棉花满嘴油的脸。 她整整用了两天时间,完全融入了他们的生活,成为他们之中,不可或缺的一员。 ------------ 第九十三章:星月城十 第二天清晨,棉花猛地从噩梦中惊醒,迅速睁开了眼睛。当她看到深蓝色窗帘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她已经从医院里跑出来了,现在正在陆景深的公寓中。 她昨晚看《小猪佩奇》看得太晚了,眼睛有些发疼发胀。她抬起手,想要揉了揉眼睛,没想到,手肘不小心撞到了身边的时桑。 自从离一个副本后,在星月城的这几天,时桑都是和棉花一起睡的。 陆景深这人扣得要死,尽管他们的人数越来越多,他还是没有给他们换房子的打算。 因为棉花是女孩子,所以陆景深安排她们睡一个房间。 虽然她对陪棉花睡没什么意见,但床上突然多出来了一个人,总是觉得有些奇怪。 她晚上睡觉翻身的时候,必须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小心,会把棉花吵醒。 不过,这几个晚上看下来,棉花睡觉的时候很乖,连翻身都很少。每天晚上都把身体缩得很紧,呼吸均匀。 她一向不喜欢小孩,对熊孩子的忍耐力也非常低。但在和棉花相处的过程中,她发现,棉花在这个家的存在感很低,如果不是刻意注意的话,根本不会发现她的存在。 “我弄醒你了吗?”棉花意识到自己闯祸了,垂下眼眸,语气很轻地说道。 “嗯,不过没关系,昨晚睡得好吗?”时桑温柔地问道。她没什么起床气,就算突然被弄醒了,也不是很介意。 “嗯,睡得很好。”棉花乖顺地回答。 他们刚刚相处几天,棉花还是不怎么习惯这个团队的相处模式。但她还是挺喜欢时桑的,虽然她看起来凶巴巴的,长得也不是很好看,但对她还是很温柔的。 时桑知道棉花已经失去了作为周晚儿的记忆,但她还是不能把她当作一个新认识的小孩看待。 因为她和周绪之长得实在是太像了,每次看到她的脸,总会想起陆景深曾经用刀剖开周绪之的心脏。 如果有一天,棉花突然想起了她身为周晚儿的记忆,她该如何看待他们? 会不会把他当成杀害她哥哥的凶手,还想要为她哥哥报仇? “姐姐,我饿了,我们能出去吃早餐吗?”棉花小心翼翼地问道。 时桑听到棉花的声音,回过神来。虽然她不知道陆景深为什么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交易,但他应该是想让他的心里好受一些吧。 毕竟周续之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陆景深也不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在割开皮肉的时候,她不相信陆景深的心情没有任何波动。 时桑坐了起来,把垂下双腿,把拖鞋穿上。 她走到了衣柜前,把棉花的衣服拿了出来。她其实不喜欢把什么东西都收到游戏币里,每天早上到衣柜面前找衣服,让她有种还在现实里的感觉。 时桑把一套黄色的衣服递给了她,这套衣服是她们昨天逛商场的时候买来的。时桑发现,棉花很喜欢这种鲜嫩的颜色。 她们换了衣服,从房间里出来。陆景深和杜秋已经起来了,他们坐在饭桌前,边吃早餐边玩手机。 她们洗漱出来,时桑坐到饭桌前,拿了一杯红枣豆浆。 饭桌上还有一袋包子,应该是杜秋早起到楼下买的。 杜秋看向在凳子上坐得端端正正的棉花,揉了揉她细软的头发。 “不要揉了,你知道一个女生的头发又有多宝贵吗?”时桑瞪了杜秋一眼。 杜秋委屈地把手缩了回来:“棉花,你今天想吃什么?” 棉花闻着香喷喷的包子:“我可以吃肉包吗?” 她在医院的时候,每天每餐吃的都是黏糊糊的蔬菜粥,她从来都不知道,肉竟然会这么好吃。 杜秋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个肉包,递到了她的面前。 棉花伸出手,接过肉包,眼睛亮晶晶的:“谢谢哥哥。” 杜秋听着棉花软软糯糯的声音,心都要化了,果然,他应该有一个女儿。 时桑看到陆景深一直在低头看着手机屏幕,有些好奇:“陆景深,你还在玩游戏吗?” 陆景深轻轻摇头:“没有,我在刷星月城论坛。” “你什么时候有这种爱好?”时桑有些纳闷。 “我在看数字公会的消息。”陆景深解释道。 “数字公会是那个A的公会吗?”时桑来了兴趣。 “嗯,他最近一直在带队伍刷A级副本,而且效率非常高。他们应该没有走剧情,直接选择暴力通关。”陆景深语气浅淡地说道。 “还可以不走剧情吗?”杜秋感到诧异。 “当然可以,如果团队的能力远远高于副本等级就可以。”陆景深愣了几秒。 “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杜秋有点难以理解,这么频繁的刷高级本,他们就不害怕出现意外突然团灭吗? “应该是练配合和尽可能的获得副本道具吧。”陆景深沉重地说道,他们的团队有八个人,秦唐又是新加入的,所以必须要让他尽快的适应团队,一直刷副本应该是最快融入团队的方法。 他做的这些,都是在为进0级副本做准备。 “陆景深,你不会也有这种想法吧。”时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今天已经是他们待在星月城的第四天了,这三天里,陆景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仅没有让他们训练,而且还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他们。 现在想想,他这些天的行为实在是太诡异了,实在是不像他的性格。 杜秋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就知道,陆景沈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 陆景深露出了和善的笑容:“从今天开始,我们要不停的刷C级副本。” “为什么要刷C级,不可以从D级刷起吗?”杜秋皱了皱眉头,棉花还这么小,怎么能让她直接刷C级副本,再怎么说,也要从D级刷起啊。 “照你的意思,从初级副本开始刷岂不是更好?”陆景深的语气有些不满,他一向不喜欢别人质疑他的决定。 说实话,他根本不想把棉花当做是一个小女孩,副本的规则不会因为她年纪小对她产生怜悯。 更何况,他们还有时桑的A级武器在,根本怕发生什么意外。 杜秋把头缩了回去:“不用了,我觉得C级副本挺好的。” 他低头看向棉花,轻柔地问道:“棉花,今天哥哥要带你去玩一款游戏,你全程一定要听哥哥的话,哥哥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好不好?” 棉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声音脆生生的:“我一定会听你的话的,哥哥。” 陆景深是第一个愿意主动接近她的人,她真的好喜欢他。 接下来的两天里,他们疯狂地刷C级副本,杜秋感觉自己快要刷吐了。 虽然还是有些波折,但还是有惊无险的通过了。 在刷副本的过程中,他们渐渐意识到棉花的技能的可怕之处。他们只要告诉棉花他们面前的是敌人,棉花立马会用她的技能把敌人压制住。 不管面前的敌人有多少,她都能做到精准地控制他们的行动。 只要敌人的行动被控制住了,那么陆景深砍起怪来,就像是切菜那么简单。 没有人不怕痛,就连怪物也不例外。 短短的一段时间,他们就通关了五个副本,获得两个副本道具,一个是盾牌,可以抵挡住一次怪物的袭击。一个是峨眉刺,小巧轻便,适合女孩子使用。 陆景深不仅把这两样道具都给了棉花,还教她使用峨眉刺的方法。 棉花学的非常认真,进步也非常快。在一个副本中,她已经能准确地把峨眉刺插入怪物的头部。 陆景深对此非常满意,虽然这把武器不能对B级副本的BOSS造成伤害,但应该能轻易地解决掉B级副本里的小怪。 在副本的过程中,棉花不仅了解了副本的机制,人也慢慢变得开朗起来。 总而言之,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他们来到了正式挑选副本的日子。 这天晚上,他们四人聚集在客厅里,开了一场讨论会。 “虽然我们的人数已经增添到了四个,时桑也有了A级武器,但现在就挑A级副本,还是太过冒险,我不认同。”杜秋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虽然说他们的实力增强了,配合也非常默契,但是以他们现在的能力,进入A级副本还是太冒险了。 “我也觉得,虽然棉花已经懂了一些副本的机制,也有了一定的作战能力和自保能力,但我还是不赞同现在就进入A级副本。”时桑也持反对意见。 “棉花,你觉得呢?”陆景深看向唯一没有表达意见的棉花。 “她还那么小,不具备投票的权利。陆景深,现在一票支持,两票反对,一票弃权,你输了。”时桑不紧不慢地说道。 “好吧。”陆景深揉了揉太阳穴,放弃了挑选A级副本的想法:“那我们继续下一个问题,这一次,我们要进入逃生本还是灵异本。” “我觉得还是灵异本吧,这些天我们进灵异本的次数比较多。”杜秋觉得还是进入灵异本比较稳妥一些,因为这些天他们基本都在刷灵异本。 “时桑,你的意见呢?”陆景深询问道。 “我没意见,只要不是我挑都可以。”时桑对挑什么类型本也无所谓,只要不是她挑的就行。 杜秋想了想她挑的《废土》和《魔鬼岛》,沉痛地点了点头。 时桑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这样很好。 时桑看着杜秋的表情,努力忍住拿鞭子抽他的冲动。 “既然没有人反对,我们这一次就进个灵异本。”陆景深平静地问道:“最后一个问题,你们对灵异本有什么要求吗?” 时桑沉吟片刻:“《古堡》这个副本发生的背景应该在日本,《魔鬼岛》的背景应该在英国。不然这一次,我们挑一个中式恐怖本吧。” “杜秋,中式恐怖本,你有问题吗?”陆景深看向杜秋。 实际上,杜秋最害怕的就是中式恐怖本了,但他从来都没有和时桑一起玩过。既然时桑想玩,他也没什么意见。 杜秋心虚地说道:“我都可以。” “那好,明天我们就挑一个中式恐怖的灵异本,还有人有问题吗?”陆景深问道。 没有人说话。 “那好,散会吧。”陆景深的声音略显疲惫。 会议结束,众人一哄而散。 陆景深回房间休息,杜秋拿出手机打开外卖软件,时桑带棉花去洗澡。 棉花洗好澡后,时桑从抽屉里拿出吹风筒,帮她吹干头发。 棉花听着吹风筒“呼呼”的声音,问道:“时桑姐姐,你为什么愿意和景深哥哥一起玩游戏呀,你就没有想过和别人组队吗?” 时桑愣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之所以愿意和陆景深组队,是因为他们团队的实力够强吧。不管他们处在什么样的绝境,陆景深都有扭转局面的能力。 “因为他的实力真的很强啊,副本这么危险,总是要和强者一起组队才能保证安全。”时桑故作轻松地问道:“你又为什么愿意从医院副本里出来呢?” “我觉得景深哥哥可以保护我,我很喜欢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觉得很熟悉,就好像很久以前我也这样被人用生命保护过。”棉花露出了怀念的神色:“时桑姐姐,你相信人有前世吗?” 是桑关掉吹风机,没有回答棉花的问题。 她好像知道了棉花愿意和他们离开副本的原因,是因为,陆景深用掉了十分之一的灵魂保护了她吗? “时桑姐姐,你怎么不继续帮吹了?”棉花疑惑地问道。 时桑回过神来:“已经可以了,今晚你早点睡吧,不许用我的手机看《小猪佩奇》了,明天还要进本。” “明天的游戏会很危险吗?”棉花继续问道。 “嗯,进本的时候,一定要听景深哥哥的话。”时桑提醒道。 “好吧,我知道了,我一定会的。”棉花认真地回答,她相信,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危险,她的景深哥哥都会好好保护她的。 ------------ 第九十四章:献祭女巫一 系统的提升音从陆景深的耳边响起。 【副本加载中——】 【加载完毕】 【副本游戏名称:献祭女巫】 【种类:灵异】 【等级:B级】 【玩家身份:你是报道民间怪异事件的记者,隐瞒身份来到这个迷雾重重的水邈村中。】 【背景介绍:水邈村是一个空气清新,环境优美,民风淳朴的村落,是一个人杰地灵的旅游圣地。】 【主线任务:调查村民连续死亡的真相。】 【支线任务:救出即将被献祭的女巫。】 【副本时限:半个月】 【副本时间:23:30】 一阵剧痛之后,陆景深缓慢地睁开他的双眼,观察四周的情况。他发现自己正撑着一把黑伞,站在告示牌的前面。雨滴淅淅沥沥地落在黑伞的伞面上,他低下头,发现他的裤脚已经被雨水打湿,湿哒哒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现在正值深夜,街边的路灯只亮了一半,在昏黄的光线中,陆景深看到他的面前有一辆废旧的巴车,难闻的汽油味混杂着空调味,从车厢传了出来。 不久之后,杜秋和时桑陆续也登陆了副本,杜秋还没来得及探查周围的环境,就闻到了巴车传出来的气味,他连忙用手捂住鼻子,感觉像是快要哭了。明明看游戏界面的时候,并没有出现交通工具啊,他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时桑没有管他,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看到那辆巴车后,他们现在应该还没有达到任务地点,他们现在还生活在城市中。 “棉花呢?”杜秋发现他们少了一个队友,不免有些惊慌。他刚刚明明看到,时桑拉着棉花登入了副本,为什么直到现在,他都没有看到棉花的身影。 时桑也觉得奇怪,她是拉着棉花登入副本的,在进入副本的那一瞬间,她已经感觉不到棉花的存在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陆景深想了想,说道:“应该是登陆点不同吧,你们现在的身份都是报道民间怪异事件的记者吗?” “嗯。”杜秋和时桑同时承认,他们的身份应该是相同的。 陆景深沉吟片刻:“那就证明,棉花和我们拿了不同的身份,所以登陆点不同。” “我们的关系会不会是相互对立的?”杜秋想起了《山海高中》那个副本,他们和秦唐、刘斌拿的就是对立的身份,他们负责实现郑西子的心愿,而秦唐、刘斌负责杀了郑西子。 “应该不会。”陆景深觉得他们拿到对立身份的可能性很低:“你有没有发现,这个副本的名字非常奇怪,叫做献祭女巫,我们玩家之中,应该会有人充当女巫的角色。” “你是说,棉花很有是女巫的身份?”时桑怔楞了一下。 “献祭女巫,意思是,棉花很有可能被献祭?”杜秋的脑袋嗡了一下,这是棉花第一次进B级副本,就拿了一个这么危险的角色,她还不到十岁,真的能好好照顾自己吗? “你们不用这么担心,这几天我们不是一直在对她进行生存能力训练吗?我们要相信她,一定会没问题的。”陆景深能体会他们担忧的情绪,但作为他们队伍里的队长,绝对不能先透出负面的情绪。 不管出现什么样的情况,他都要无条件的相信他的队友们。 “可是,训练的时间这么短,真的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吗?”时桑摸了摸下巴,不得不对陆景深的说法存有保留意见。 “《恶魔岛》可是关押恶魔的岛屿啊。”陆景深意味深长地说道:“在恶魔岛中,承受了那么多常人无法想象的疼痛,她绝对不可能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在他们交流的时候,又有七个玩家登陆了进来。他们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各自抱团,窃窃私语。 时桑数了数人数,发现进入这个副本的玩家实在是太多了,他们现在知道的,就有十一个人。而且,这个副本给予了他们一个月的时间,这难度可想而知。 这时候,一个剃着寸头的男人从巴车上跳了下来,向他们招了招手。 “你们应该是要去水邈村旅游的游客吗?我是你们这次旅行的导游,小王。”小王像模像样地介绍了一下自己。 “你好!”陆景深迎了上去,开口说道。 小王挠了挠头,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真没想到,在这种时候,还有会游客想要到水邈村游玩。” “水邈村不是一个很出名的旅游景点吗?”时桑盯着小王的眼睛,冷冷地问道。 “我只是一个负责开车的,这种东西等到你们到水邈村的时候就知道了。”小王不愿多说什么:“不过,今晚已经很晚了,你们先到身后的迎莱旅馆休息一晚上吧,夜里行车并不安全,更何况还是去那种地方,还是保险点吧。” “价钱呢?”陆景深最关心的还是钱的问题。 “你们放心,钱已经有人帮你们付过了。”小王故作轻松地说道:“旅馆里有三人间和双人间,门口挂着钥匙。切记,不要一个人住哦。” 他们现在登陆的已经是B级副本了,没有玩家会蠢到一个人登陆B级副本。 不过,一个人住一个房间应该是这家旅馆的死亡条件,陆景深没有想到,B级副本的NPC会贴心到这种地步。 杜秋知道要在这里住上一晚,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反倒是有些难受,他们一定要尽快找到棉花,棉花已经遭受过这么多痛苦了,他实在是不忍心让棉花再受到一点伤害。 小王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白纸,白纸上面写的应该是他们的人员名单:“我念一遍这次到水邈村旅游的游客名字,看看有没有漏掉的。如果你们听到了你们的名字,喊一声到!” 陆景深从头到尾听了一遍,发现小王并没有念到棉花的名字,棉花应该不在这里。 “人都到齐了,你们先到旅馆里休息。明天早上八点,我到这里接你们,我不喜欢迟到哦。”小王暗戳戳地提醒道。 众人沉默地走向旅馆,时桑发现,玩家们并没有和他们结盟的打算,他们好像各自都有各自的想法。 想象也是,这么危险的副本,玩家的能力还有可能参差不齐。如果这时候对其他玩家流露出善意,还不知道其他玩家会回报他什么。 陆景深也没有过多纠结,这次登入这个副本的人数实在是太多了,副本想要减少一些也说不定。 他们走进宾馆,发现宾馆的前台一个人也没有。陈旧泛黄的墙壁上满是遮住网,桌面上,地面上满是灰尘。 他们不禁产生怀疑,这种宾馆真的能住人吗?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没有离开宾馆的打算。他们已经是星月城的老人了,知道如果不按NPC所说的做,将会面临什么。 “这副本设计得也太敷衍了吧,前台连个NPC都没有,我们怎么知道我们要住的房间到底是几楼。”姜沉皱着眉头,语气里带着一些不满。 “就是啊,而且这霉味也太大了,应该已经很久没人打扫过了吧。”谢琪出声抱怨,虽然这个游戏已经完全治好了她的洁癖,但处在这种环境之中,还是会让她有些不舒服。 “我们又不是来旅游的,而且,就算旅馆住得不舒服也不能点差评。反正就只是一个晚上而已,将就着住吧。”庄尚受不了他们磨磨蹭蹭叽叽歪歪的样子。 “那你告诉我们该住几楼啊,如果住错了房间,会有怎么样的结果,不需要我来告诉你吧。”姜沉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庄尚的脸变得铁青,他记得,这家宾馆共有五楼,如果选错了楼层,选错了房间,产生的后果绝对不是他能够承受的。 时桑被他们他们吵得心烦,但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陆景深仔细地观察着四周,虽然这家宾馆没有前台,但不可能不留有线索。 他拿出煤油灯,走到了楼梯口,发现楼梯口的墙壁旁边,贴着一张指示牌。这张指示牌蒙着厚厚的灰尘,所以很少人注意得到。 他从游戏币里拿出了湿巾,擦了擦那张指示牌。指示牌上标注着几个汉字,入住请上二楼。 “杜秋,时桑,我们走吧。”陆景深突然开口。 杜秋和时桑没说什么,跟着陆景深走上了楼梯。 “哎,你这人,发现线索居然不和我们说!”庄尚看到了指示牌上的字,着急忙慌地跟了上去。 “别人凭什么要告诉你线索,他又不是你爸爸,还要照顾你这个儿子。”姜沉讥讽道。 “你给我等着!”庄尚恶狠狠地说道。 姜沉没有理他,带着谢琪走了上去。 “田琛,田恒,我们也走吧。”庄尚催促道。 田琛和田恒是一对双胞胎,在公会中和庄尚的感情最好,庄尚也经常带着他们组队下本。 “桃子,玩家们刚开始的关系就这么恶劣,真的好吗?”沈烟一脸担忧地问站在她身旁的廖桃。 “应该没关系吧。”廖桃眯了眯眼睛,虽说他们出现在相同的登入点,但他们的身份和任务不一定一样,谨慎一点对各自都有好处。 她们两个是星月城中少有的女子组合,她们的公会也是星月城里仅有的全女子公会,她们的会长阿池是一个能和阿曼齐名的女性。 众人走到了二楼,因为陆景深他们是第一个到的,所以他们先挑了房间。 陆景深走到了204房间门口,拿了挂在一旁的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是三人间,他们三个正好够住。 “他们为什么要挑那个房间啊,四这个数字听起来就很不吉利啊。”沈烟有点摸不着头脑。 “可能这是他们的幸运数字吧。”廖桃拿了203号房间的钥匙,走了进去。 204号房。 这间房间应该已经很久没有人收拾过了,枕头套上,被套上都落了一层厚厚的灰,缺了一角的床头柜上满是灰烬,柜子上面,还有一个没有插电的电话机。屋子里的空气有些浑浊,陆景只是站在那里,就已经觉得有些呼吸不畅了。 时桑手不了这气味,走到了窗户面前,想要拧开窗户没想到,窗户已经被封死了,根本拧不开。 “我们开空调试试看吧。”杜秋发现另一张床头柜上,有一个布满灰尘的空调遥控器。他把遥控器拿了起来,只能“滴”的一声,房间里的空调居然正常运转了。 “还好,这家旅馆没有把我们闷死的打算。”时桑拍了拍胸脯,打开了浴室里的灯,走进了浴室里。她发现,洗漱台前面的镜子已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根本看不见人影。她躬下身,用力地拧开被拧得发紧的水龙头。水龙头被拧开之后,先是发出了“呜呜”的声音,然后红色的液体就从水龙头里流了出来。 时桑看着红色的水流在她的手心里流淌,努力保持着镇定。无数个看恐怖片的经验告诉她,这应该不是血,而是水龙头生锈后产生的锈水。尽管如此,她还是把手放到鼻子里闻了一下,发现水的味道居然是血腥味的。 她吓了一跳,赶紧把水龙头拧上,从游戏币里拿出了湿纸巾,把手擦干净。 虽然她的幸运BUFF已经点满了,但她不知道触碰到红色的水是不是死亡条件。 毕竟,这个副本的名字叫做水邈村,应该会和水有点关系吧。不过,他们现在还没有到水邈村,现在碰点水应该也没什么关系。 杜秋没有听到浴室里传来动静,不免有些担心,他开口问道:“时桑,是出了什么事吗?” 时桑低头把湿纸巾扔到垃圾桶里,打开了浴室的门,声音淡淡地:“没事,今晚浴室不能用了,我觉得水有问题。” “好。”杜秋听到时桑这么说,也没有洗澡的打算了,他走到一张椅子旁边,用湿纸巾把椅子擦干净,镇定地说道:“我今晚打算睡这里,你们随意吧。” 陆景深看向满是灰尘的床铺,他也没有睡床的打算了。 ------------ 第九十五章:献祭女巫二 系统提示音在棉花的耳边响起。 【副本加载中——】 【加载完毕】 【副本游戏名称:献祭女巫】 【种类:灵异】 【等级:B级】 【玩家身份:你是村长为一个月后的女巫祭亲自挑选的女巫,一个月后,你将为阻止灾祸在祭坛放掉最后一滴血液。】 …… 【主线任务:活下去】 【副本时限:1个月】 【副本时间:23:30】 在一阵剧痛之后,棉花听到了浅浅的呼吸声,她无声地睁开了双眼。她发现,她正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冰凉的山风吹过,她的身体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她身处的地方十分黑暗,连一丝光线的都没有,她完全失去了视觉。 但她并没有感觉到很害怕,她站了起来,伸出双手,四处摸了摸。她发现,她的四周应该有木条之类的东西,每天木条的间隔相同。她猜测,她现在应该正处在一个类似于牢笼一样的东西。因为不管她的身体转往哪一个方向,都会触碰到木条。 她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她现在已经被关起来了。如果系统告诉她信息没错的话,她会在一个月后,被人带上祭坛,放掉最后一滴血液。 虽然被关着的感觉不是很好,但她不得不留在这里。她是村长选中的人,所以没有人会选择收留她。她只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不可能一个人生存得下来。 但是她也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等着陆景深过来救她,因为他们应该有自己的任务,不可能有浪费时间来这里找她。 她不想坐以待毙,她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和陆景深他们会合。 在她想着该如何与陆景深联系的时候,她听到了低低的哭声。 这声音离她很近,她猜测,成为女巫的孩子不应该只有她一个,而且应该是被迫成为女巫的。 不知道这些女巫中,有没有和她身份相同的玩家。 “卿卿,别哭了,有什么好哭的,到时候把那两个人渣吵醒了,免不了一顿打。”鹤舟压低了声音,语气中隐隐含着胁迫的意味。 卿卿抽了抽鼻子,委屈巴巴地说道:“鹤舟,我也不想哭的,就是太害怕了。我不想死,我好想爸爸妈妈。” “有什么好想的,你的爸爸妈妈已经把你交给村长了,他们不要你了。”鹤舟低声呵斥道。 “可是,我就是想他们了嘛。”卿哽咽道,为了保持他们的纯净,她们已经被关在这里一周了,两个长相凶残的叔叔一直守着她们,每天只给她们一些面包和水。 她不喜欢那两个长相凶残的叔叔,不喜欢一直被关在笼子里,不喜欢干巴巴的面包。 她实在想不明白,村里明明有这么多女孩,村长为什么会选择她们。 她们没什么不同的地方啊。 鹤舟“哦”的一声,沉默下去,不说话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卿卿的爸妈已经把她卖给村长,她还是要想她们。 棉花静静地听着她们的对话,看来,她们都知道她们即将面临的到底是什么,所以会感觉到害怕也是理解当然的。 她们的年纪应该只有十岁左右,面对死亡,会害怕是理所当然的。 卿卿听到没有人理她,哭声又渐渐响了起来。 棉花本来想利用这点时间休息,耳边一直环绕着卿卿的哭声,她根本就睡不着。 她哭了十分钟的时间,哭声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她突然想起来陆景深和她说过的,睡眠不足会长不高的话,不得已开口说道:“不要哭了,如果我再听到你的哭声,我会杀了你哦。” 卿卿听到棉花的声音,哭声立刻停止了。她不喜欢被人威胁的感觉,颤声说道:“你也被关在笼子里,怎么可能杀得了我。” 棉花的嘴角勾了起来,故作神秘地说道:“偷偷告诉你,我杀人是不需要出笼子的。” 卿卿的好奇心被棉花勾了起来,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那你怎么杀人?” 棉花的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双手紧紧地抓住衣服的下摆:“我可以控制人类的痛觉,让人慢慢被痛死。” “真的吗?疼痛也可以杀死一个人吗?”卿卿不是特别能理解。 “卿卿,你别相信她,如果她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会被关在这里。”鹤舟嘲道,怎么可能会有人能控制别人的痛觉,这慌也扯得太大了吧。 “我从不说谎。”棉花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你是叫鹤舟吧,你要试试吗?那种被痛死的感觉。” 鹤舟咽了口口水,虽然她并不相信棉花说的是真的,但她并不想拿自己的身体做赌注。她想了想,然后说道:“棉花,你明天如果能让那两个人渣给我们喝牛奶的话,我就相信你说的话。” “可是,我为什么一定要让你们相信我。”棉花觉得鹤舟的话有点可笑:“这样吧,如果我明天能让他们给我们带牛奶,你们做什么都要听我的,怎么样?” “可以,我真的很想喝牛奶。”卿卿舔了舔快要干裂的嘴唇,她做梦都是奶香味的。 “好吧,我答应你。”鹤舟看到卿卿已经率先答应了,她也只好答应。不过,即便这样,她还是指责道:“卿卿,你也太馋了吧。” 卿卿吐了吐舌头:“要你管!” 第二天清晨,棉花的意识慢慢转醒,她睁开了眼睛,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她猜得没错,她们现在真的被关在木头做的笼子里,她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应该是一个山洞,山风从洞口吹了进来。冷风吹过,她打了个喷嚏。 这里太冷了,她身上的衣服也太过单薄。 这时候,吴用走了进来,他的手上拿着几片面包和几个水杯。 他把一袋面包递到了棉花的笼子里。 棉花并没有接,只是抬头看他。 吴用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他呵斥道:“吃不吃,不吃饿着。” 棉花的眼神带着笑意:“我不想吃这种东西,你也不敢把我饿着。” “你说什么?”吴用开口斥责,他不敢相信,一个这么小的孩子,竟然敢威胁他。 “我说你不敢把我饿着。”棉花好心地重复了一遍:“如果我把自己饿死了,女巫祭没了女巫,你要怎么和村长解释?” 吴用闪避了棉花的眼神,如果她们出了事,村长绝对不会原谅他。 吴用那袋面包收了回来,问道:“说吧,你们今天想吃什么?” “我想吃鸡蛋,喝牛奶。还有,我觉得这个山洞很冷,你能帮我把被子带过来吗?”棉花平静地说道。 “你们以为,你们来到这里,是来享受的吗?”男人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也不想村长亲自挑选的女巫出问题吧,如果我不小心被冻病了怎么办?”棉花冷静地问道。 “你们威胁我?”吴用的声音就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不喜欢别人用这种方式和我说话。”棉花眯起了眼睛,眼睛泛着漂亮的蓝光。 疼,铺天盖地的疼痛向他侵袭而来。他从来都没有感觉到这么强烈的疼痛,他的全身在几个呼吸之间被汗水浸湿,他感觉他的手已经使不上力气,“啪嗒”一声,他手里的面包片掉了下来。 “快停下!”吴用注意到棉花眼里诡异的蓝光,卑微地乞求道。 因为太过疼痛,他的身体已经没有办法保持站立的姿势。 他的身体蜷缩成一团,整个身体因为疼痛难忍而不停地颤抖。 一直站在外边做着看守工作的吴乐意识到山洞里有些不对劲,他着急地跑了进去。 棉花注意到了他,抬起双眸:“我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如果半个小时之后我还没有看到鸡蛋和牛奶,我就让他直接疼死在这里。” 吴乐看了看棉花,又看了看跪倒在一旁的吴用。他什么都不敢多说,直接跑出山洞。 “棉花,你真的好厉害啊,你是怎么做到的?”卿卿露出了羡慕的眼神,为什么她就没有这样的能力呢?如果她有这样的能力,她的爸妈就不敢把他交给村长了。 “我也不知道,当我意识到的时候,我就已经有这种能力了。”棉花愣了一下,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拥有这种能力的。 她承受的痛苦越多,就越想让别人感受到这种痛苦,渐渐的,她就发现,她有了控制别人痛苦的技能。 “你既然有这种能力,可以把我们带出去吗?”鹤舟的心里冲满了希望。 “就算能出去,但我们三个孩子,还能跑哪里呢?”棉花看向鹤舟。 经过一晚上,她已经想得很清楚了。他们被整个村庄排斥,不管去到哪里,那些愚昧的村民都会把她抓回来。 鹤舟垂下眼眸,她答不上来。 “我们可以回家,可以找我爸妈呀。”卿卿着急地说道。 “别傻了,你爸妈已经把你卖给村长了。他们已经收了钱,就不会再要你了。”鹤舟残忍地说出了这个事实。 卿卿咬着下唇,努力把眼泪憋了回去,她倔犟地说到:“就算爸妈把我卖了,我也不怪他们。他们是为了给我弟弟治病,我弟弟,受了很严重很严重的病。如果没有钱治疗,他就会死。” 鹤舟突然抬头,语气非常直接:“可是你还有一个月就要死了,这样也没关系,对吗?” 卿卿的眼泪憋不住了,她看向棉花,就像是看向救命的稻草:“棉花,你一定可以把我们带出去的,对吗?” 棉花顿了一会儿,轻笑道:“恐怕让你们失望了,我根本不想从这里出去。” 卿卿惊愕:“为什么?” 棉花已经想好了,就算她现在能够逃出去,不仅会落到无处可去的下场,还会让陆景深他们找不到自己。 以陆景深的智商,察觉到他们的登入点不同之后,结合副本的名字,应该能够猜到他们的身份不同。只要他能猜到她的身份是女巫,他就一定会过来救她。 她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静静地等在这里就好了。 “可是,留在这里,一定会死的,我不想死……”卿卿怯懦地说道。 “我们都不会死的。”棉花的表情轻松了下来,语气也变得懒洋洋的。 “为什么?”卿卿问道。 “因为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棉花莞尔一笑,她现在到处乱跑不是一个好办法。她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等,等陆景深过来救她。 这个时候,吴乐终于跑了回来,他一手拿着一袋煮鸡蛋,一手拿着几瓶热牛奶。 他低着头,看向倒在地上的吴用,质问道:“你不是和我保证,你不会杀了他吗?” 棉花慢条斯理地拿过一瓶热牛奶,打开瓶盖喝了一口:“他确实没有死,只是疼晕过去了,这只是人体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吴乐蹲到了吴用面前,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 “他怎么样才会醒过来?”男人的同伴着急地问道。 “我想想……”棉花又灌了一口牛奶,正在长身体的她需要补充很多钙质:“如果他再遭受到难以想象的疼痛,可能就会醒来。” “就没有其它的办法了吗?”吴乐觉得棉花不是一个小孩,而是一个恶魔。 “我已经不再向他施加痛苦了,所以他休息一下就会醒来。”棉花把牛奶瓶放下,又拿了一个鸡蛋,长身体的时候自然要补充高蛋白。 吴乐的神色缓和了下来,看来这个女巫并不想要他们的命。 “不过,如果你不想痛死的话,最好中午的时候给我准备一份营养又美味的午餐。” 棉花的视线落到了卿卿身上:“爱哭鬼,你中午想吃什么?” 卿卿意识到棉花所说的爱哭鬼是她,她眨巴眨巴眼睛,说道:“我想吃糖醋排骨,我已经很久没有吃了,三婶家做的糖醋排骨可好吃了,你可以让他帮我去买吗?” 棉花点点头:“中午的话要一份糖醋排骨,一份可乐鸡翅,一份炒时蔬,一份鱼头豆腐汤……” 鹤舟听着棉花报的菜名,非常的不理解,她现在真的能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吗?她们一个月后就要被杀了,棉花居然还在思考,今天中午到底要吃什么好吃的。 ------------ 第九十六章:献祭女巫三 202房间。 谢琪静静地站在床的旁边,看着满是灰尘的床铺,闻着陈旧腐败的空气,只觉得血压直升280。 她冷静地从游戏币里拿出了备用的枕套和被套,把原有的枕巾被套拿了出来,又把安静地把新枕套塞了回去。 姜沉看着她忙活的样子,有些不满。他抬起手,扣在谢琪的手腕上,把声音压得很低:“别碰了,如果这个副本的死亡条件是不能改变房间里的东西怎么办?” 谢琪抬起眼皮:“姜沉,你也太疑神疑鬼了,我们现在还没有到水邈村,这里只不过是我们暂住的地方而已。你这种疑心,等到真正进村的时候再用也不迟。” 姜沉的脸色越发阴沉:“谢琪,你难道已经忘记了候勤是怎么死的吗?当初的五人队,就剩我们两个了。” 谢琪死死地咬住下唇,把枕巾和被套放下,淡漠地说道:“我知道了。” 姜沉盯着谢琪的眼睛:“希望你不要怪我,我只是希望我们都能活着。” “我知道了。”谢琪整个人完全收敛了下来:“我先去洗澡,这样可以了吧。” 姜沉把谢琪的手放开:“你去吧,如果有危险的话,记得叫我。” “怎么,你难道想和我一起洗吗?”谢琪突然笑了起来。 “不用了,你自己去吧。”姜沉淡漠地说道。 谢琪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她走进了浴室里。 她试了试热水器,打算先洗个热水澡。虽然旅馆的房间很破旧,但是热水还是正常供应的。 她的神情松缓了下来,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不知道为什么,她在洗澡的时候,总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腥味,也不知道从哪里散发出来的。 虽然有些疑惑,但她还是坚持着把澡洗完了。 她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她看到,姜沉正坐在床上,手里拿着电视机的遥控器,调着频道。虽然电视又小又破,但还是能看到一些影片。不过这些影片都是和恐怖村庄有关的,十分应景。 姜沉终于找到了他想看的电影,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 谢琪发现,姜沉已经开了空调,空调的温度调得很低,让她的胳膊起了鸡皮疙瘩。 她拿起了空调遥控器,想要把温度调得高一些,可是无论她再怎么调,屏幕上显示的温度都没有变动,一直显示着数字17。 “姜沉,空调遥控器坏了,温度调不了。”谢琪感觉到有些头皮发麻。 “坏了就坏了吧,这个温度也不至于冷死,你要是觉得冷的话,可以把我那床被子也盖上,我觉得还好。”姜沉的视线还是没有从电视屏幕上移开,遥控器坏了对他来说只是一件小事。 谢琪把空调遥控器放下,她本来想打客服电话,叫服务员上来换一个。但她突然想起来,这家宾馆连一个前台都没有,更别说会有服务员给他们换遥控器了。 谢琪没有办法,只能先用掸子把被单上的灰尘清扫干净,然后把身体缩了进去。 尽管盖着被子,谢琪的身体还是没有回暖的意思,她有点后悔刚刚去洗澡了,水分蒸发带走了她身体的热量。 姜沉看到谢琪已经睡下了,他把电视和灯关掉,掀开被子,躺在床上。 谢琪没有看到房间里有一丝光亮了,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努力酝酿睡意。 尽管她的身体已经很疲惫了,但是脑子还是没有能够平静下来,以前发生过的事情一帧一帧的在脑海里回放,完全无法控制。 在她的睡意已经要酝酿起来的时候,她感觉到房间里的温度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再这样下去,不会真的要被冻死吗?谢琪突然冒出来一种不好的想法,她只感觉周围的空气又冷又湿,让她感觉到非常不自在。 “姜沉,你还醒着吗?”谢琪突兀地问道。 她没有听到姜沉的回答,姜沉平稳的呼吸声和空调机工作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已经睡着了吗? 谢琪翻了一个身,看向天花板。 太冷了,实在是太冷了,感觉整个身体都被冻僵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谢琪听到了敲门的声音,那个被拔掉线的电话突兀地响了起来。 “姜沉,你醒一醒,你有没有听到电话铃声。”谢琪的声音颤抖着,眼里带着恐慌。她明明记得,电话并没有插上电线,在这种时候,它怎么可能会突然想起来。 更何况,现在已经这么晚了,根本不会有人敲他们房间的门。 敲门声和电话铃声半天都停不下来,尽管她已经把头盖到被子里了,但还是能听到这种声音。 谢琪实在是受不了了,她深呼吸了几次,大着胆子问道:“谁呀?” 敲门声突然停了下来,谢琪顿时屏住了呼吸,可她等了很久,都没有听到回答的声音,电话铃响已经停下来。 没有再听到奇怪的声响,谢琪的神情完全放松了下来。她重新闭上了眼睛,想重新睡过去。 可当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好烦! 谢琪直接坐了起来,看向的门的方向。 “到底是谁呀?”谢琪低吼了一句。 “是我!”门外传来了嘶哑的女声,那道女声难听得很,听起来特别的难受。 真的有人,谢琪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她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无聊,在这个时候敲她的门。 “你是玩家吗?”谢琪把双腿垂了下来,把拖鞋穿上。 门外的女人还是没有回话。 谢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膝盖微微用力,站了起来。她倒是要看看,到底谁这么无聊,在他们的房间门口,敲了一整夜的门。 为了防止遇到危险,谢琪还从游戏币里抽出一把匕首,这把匕首是完美通过C级副本之后,副本赠送的武器。 虽然没有办法对付B级的BOSS,但对付这些小怪应该绰绰有余。 既然敌人已经来临,她就没有逃避的打算。 至少,她想要知道,她即将要对面的敌人是谁。 她把锁打开,手放门把手的位置上。她的手稍稍用力,把门打开。 透过门缝,她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只看到空荡荡的走廊,和走廊对面那扇203的门。 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谢琪有些犹豫。她记得,对面入住的应该是沈烟和廖桃两个女玩家。 这个房间已经不安全了,如果她现在敲她们的房门,她们会给她打开门吗? 只不过,这种想法只存在一瞬,就完全消失了。 虽然她们都是进一个副本的玩家,但她从来都没有指望过会有人在这种危险的副本里帮她。 在谢琪即将关门的一刹那,她感觉到有一滴水从上面滴了下来,滴到了她的脸上。 她明明在室内,怎么可能会有水从上面滴下来。 她从游戏币里拿出了煤油灯,把灯芯点燃。借着这点烛光,她抬起头,往上看去。 她发现, 天花板已经被水浸湿了,水滴从天花板上滴落下来。 她把被沾湿的手放到了鼻子前,轻轻嗅了嗅,一股血腥味从她的手上传了出来。 这种难闻的味道,刚才她在浴室里闻到的一模一样。 她感觉,滴落在她脸上并不是水,而是血。 她开始慌了,急忙把门关上,转过身,想要把姜沉叫醒。 在她抬起脚,再把脚放下的时候,发现地板的触感软软的,感觉根本不是踩在地板上,而是踩在湿哒哒的水里。 谢琪完全慌了,心脏不规则的强烈跳动。 她着急忙慌地跑到姜沉的房间,想要把姜沉要醒。 当她掀开被子,触摸到姜沉的手臂的时候,心脏在那一刻完全停止跳动了。 她感觉,姜沉的身体冰冰凉凉的,没有一丝温度。而且,他的手臂摸起来皱巴巴的,湿哒哒的,好像他的身体一直浸泡在水里。 “姜沉!”谢琪不停地摇晃姜沉的手臂,想要把他晃醒。 可不管她再怎么叫,她都没有办法把他叫醒。 姜沉已经死了吗? 谢琪的脑中突然冒出这种想法,她瘫在地上,掩面哭泣。 以她现在所拥有的能力,她根本就没有办法一个人通过这么困难的副本。 她当初就不应该答应姜沉,进这种这么困难的副本。 这时候,一阵脚步声从她的身后响起。 她停止了哭声…… 第二天清晨,姜沉猛地睁开了眼睛。 空调确实开得太低了,他的身体被冻得有些发僵。 他从床上爬了起来,拉开了窗帘。 今天的天气依然不是很好,天空阴沉沉的,淅淅沥沥的雨滴穿过云层,降落了下来。 “谢琪,已经很晚了,我们现在要下去集合了。”姜沉转身,催促道。 等了半晌,她还是没有听到谢琪的回话。 姜沉连忙走到谢琪的旁边,低头看向谢琪的脸。 他发现,谢琪的脸变得苍白如纸,皮肤上满是褶皱。 他镇定地伸出手,试着探一下谢琪的鼻息。 他抽回了手,谢琪已经没有呼吸了。 他掀开谢琪的被子,她全身上下的皮肤变得苍白可怖。 难道是洗过澡的关系吗? 他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钟,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多想了,必须早点下楼集合才行。 姜沉走下了楼,发现人已经到齐了。 “姜沉,你来了。”沈烟看到了姜沉从楼上走了下来,问道:“你的同伴呢?” 沈烟记得,姜沉应该和女玩家一起来的。 “她已经死了。”姜沉沉默了一会儿,神色淡漠地说道。 沈烟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他们还没有到水邈村,就已经出现死者了吗? “你们昨晚有用热水器里的水洗澡吗?”姜沉一一扫过众人的脸,他猜测,谢琪的死应该和洗澡的水有关。 “没有,因为时间太晚了,我们又太累,就凑合着睡了。”沈烟摇了摇头,她和廖桃连浴室都没有进去过,在床上随便凑合了一夜。 “我们也没有。”庄尚低声说道,他虽然不怎么喜欢这个叫姜沉的,但在这种正事上,他不想含糊。 “房间里的水确实是有问题的。”一直在一旁沉默的时桑开口说道,她昨天晚上,就因为开了水龙头里的水,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她发现她的右手已经完全动不了了。 她不知道,这种情况会持续多久。如果在这个副本中,她的手一直是不能动的状态,就说明,她整个副本都没有办法使用鞭子。 无法使用武器,让她感觉非常难受。 在一楼的众人都不说话了,他们一定要尽全力去避开一切有关水的东西。 这时候,小王从外边走了进来,他没有撑伞,整个人都被雨淋湿了,满是潮气。 就因为这样,离他最近的田琛田恒两兄弟还特意离他远了一些。 小王也不在意,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白纸。 小王的声音十分轻快,“人数差不多到齐了吧,我念一遍这次到水邈村旅游的游客名字,如果你们听到了你们的名字,喊一声到!” 陆景深仔细地听了一遍,没有听到谢琪的名字。 “人都到齐了,我们现在到隔壁吃点早餐,把早餐吃完之后,再上车去水邈村。”小王招呼道。 “怎么还要吃早餐啊。”庄尚小声地抱怨道,他一直很不喜欢吃副本提供的东西。 杜秋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磨叽的NPC,皱紧了眉头:“哥,这个NPC怎么那么奇怪啊,好像并不着急让我们进村。” 陆景深思考了一下:“应该是这次进副本的人数太多了,这个副本里容纳不了这么多的玩家。” 时桑从来没有想过人数限制的问题,她看向陆景深:“所以,现在副本要强制减员吗?” “我想是的。”陆景深意识到了这个副本的可怕之处,一般来说,达到副本的限定人数之后,副本一定会强制关闭。 但这个副本不同,它表面上并没有人数限制。但进入这个副本的玩家,不一定能够顺利进入水邈村。 “所以,这个副本的隐藏人数到底是多少?我们要死多少个玩家,才能进去。”杜秋的眼神空洞洞的,他突然有点害怕了。 ------------ 第九十七章:献祭女巫四 他们走出旅馆的时候,外边的雨已经停了。 众人不在说话,跟着司机小王,来到一家包子铺的前面。 包子的香气萦绕在他们的鼻尖,让他们的食物大增。 他们的疑虑顿时渐少了很多,或许这个副本提供给他们的食物是正常的,应该可以吃。 站在笼屉后边的秃头老板热情地招呼道:“小王,今天又带游客过来了。” 时桑盯着他发黑的牙齿,已经完全不想吃了。 小王笑呵呵的:“是呀,为了照顾你的生意嘛,对了,你老婆的病怎么样了?” 包子铺的老板挠了挠头:“还是老样子嘛,我已经完全习惯了。” “那你的女儿呢?”小王继续问道。 “她呀,在学校成绩还不错,上次班主任还在家长会上表扬过她,说她的成绩有进步。”包子铺的老板骄傲地说道,他的目光转向他们这群玩家:“你们今天想吃点什么?” 杜秋的眉头直接皱到了一起,大早上的,他实在是不想吃这种油腻腻的包子,如果吃下这种包子,一定会从刚上车吐到下车。 陆景深并不知道包子里的肉馅到底是用什么做的,所以挑了两个素馅的包子,时桑挑了一个南瓜馒头,而杜秋挑了一个白面馒头。 在这群玩家当中,只有庄尚一个人挑选了两个肉包。 众人坐在餐桌面前,庄尚把肉包从塑料袋里拿了出来,放到嘴边咬了一口。当他用齿尖面皮之后,里边的汤汁顺着面皮流了出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肉香。 坐在别桌的杜秋闻到了这股香喷喷的肉味,舔了舔嘴角。 “真的不能吃肉吗?”杜秋吃着完全没有味道的白面馒头,心里有点难受。 “还是小心点吧,你还记得《废土》这个副本吗?”陆景深吃着包子,神情完全没有放松下来。 “你没听到小王说老板老婆和孩子的事情吗?”时桑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以为包子里的肉到底是用什么做的。” 庄尚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脸色一白,他转过头,看向陆景深:“你们说什么?” 时桑蠕动了一下嘴唇,还想要说些什么。没想到,小王堵住了她的话。 “你们都吃饱了吗?吃饱了的话,我们就可以上车了。”小王站了起来,催促道。 庄尚越想越不对劲,他把还剩下的半个包子放了下来。 小王注意到庄尚的动作,冷漠地看着他:“不要浪费食物哦。” 庄尚只能重新把包子拿起来,硬着头皮把剩下一半的肉包吃完。 听到陆景深和时桑的对话之后,不知道是不是肉包冷掉的缘故,他发现肉包的味道远没有刚刚吃起来那么美味,而且吃起来的口感完全不像是猪肉。 难道真的像是他们所说的那样,里边的肉真的不是用猪肉做的。 他不该那么大意的。 田琛看着庄尚越来越阴沉的脸色,有点担心:“庄尚,你没事吧。” 庄尚把最后一楼肉包咽了下去,装作平静地摇了摇头:“没事,应该是我太多疑了吧。” 众人陆陆续续地上了车,陆景深知道杜秋有晕车的毛病,所以特意挑选了前面的位置。 杜秋在上车之前已经吃过晕车药了,所以并不是特别担心。 整辆巴车平稳地向前驶去,杜秋因为吃过晕车药的关系,已经在车上睡着了时桑坐在他的旁边,眼睛一直看着窗外。 她的右手还处于麻痹的状态,时间过了那么久,也没有好转的意思。这让他感觉有点烦躁,如果她提不起鞭子,就不能用鞭子保护自己。 水邈村,游戏提示里明明有一个水字,她不应该这么大意的。 陆景深坐在后边靠窗的位置,旁边坐着昨晚刚刚失去搭档的姜沉。 失去了谢琪这个搭档,这个副本就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不过,他并不是十分担心。失去了谢琪这个累赘,他的行动就更加自由。 在他们的五人组中,谢琪的能力应该是最差的。他真的不知道,在上一个副本中,为什么只有他和谢琪活了下来。 “你今天早上说的是真的吗?”姜沉在吃早餐的时候听到了陆景深和时桑的对话,产生了兴趣。 “我只是觉得NPC不会说无意义的话。”陆景深沉吟道,他觉得,小王是故意说起老板妻子和女儿的事情,这也是就给他们的线索, 总而言之,在他们进入水邈村之前,应该还会有玩家死亡。 姜沉露出了欣赏的表情,废物的队友是一种拖累,但有绝对实力的队友就不一样了。 “前边那两个,是你的队友吗?”姜沉指了指前边的背椅,他记得,他们三个一直是一起的。 “是的,怎么了吗?”陆景深皱起了眉,心理烦躁得不行,这人好像缠上他了,刚失去了原队友,就这么着急找新队友吗? 姜沉意识到陆景深有点不高兴了,讨好地笑笑:“我可以加入你们吗?成为你们的新队友,至少在这个副本里,让我跟着你们。” “随便你。”陆景深其实对这种事情没什么意见,他只是提醒道:“如果你在这个副本里,作死连累到我们,我一定会毫不留情的杀掉你。” 姜沉听着陆景深严肃的语气,知道他并不是在开玩笑,他的神情也变得严肃了些:“我一定不会拖累你们的。” 他毕竟也是通过很多个B级副本的老人,这种自信他还是有的。 坐在他们右侧的沈烟听到他们的对话,饶有兴趣地:和廖桃说道:“我们这次副本可能会有大佬带队哦。” 廖桃看了他们一眼:“我不是告诉过你,男人都是不可相信的,最重要的是……” “靠我们自己,我知道了。”沈烟堵住了廖桃的话。 廖桃收回目光,不过她还是很期待陆景深的实力的,希望姜沉没有信错人。 坐在最后排的庄尚,田琛,田恒三人就没有前面的玩家这么轻松了。。庄尚自从上车以来,就觉得心里毛毛的。在去水邈村的途中,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但他等了很久,身体还是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应该是陆景深多想了,在这个副本中,只要避开水就可以了,他早上吃的肉馅应该没有问题。 他们就这样在车上坐了一天,从早上坐到了傍晚。 杜秋已经睡睡醒醒好几次了,他感觉他早上吃的晕车药失效已经过了,还是没有到达他们的目的地。 他不禁有些怀疑,难道真的和陆景深所说的一样,他们之所以到不到水邈村,是因为人数不对。他转过头,看向今天唯一吃了肉包的庄尚,除了脸色苍白了些之外,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时桑已经盯着窗户看了一天,感觉上,这次的旅程很安全,没有什么特别的意外出现。她一直在观察窗外的景色,小王已经把巴车驶进了山林里,周围的景物变得荒凉了起来。一路上,她只能看到数不清的树木,连一个村落都没有看到。 水邈村怎么会建在一个这么荒凉的地方,平时真的会有客人进来游玩吗? 陆景深也觉得十分奇怪,这辆车已经行驶了一天了。如果是一般的旅游巴车,司机应该会在中午的时候把车停到一家饭店旁边,让他们吃饭上厕所才对。 小王开车开了那么久,都不会觉得累吗? 坐了一天的车,一直看着差不多的景色,庄尚感觉到整个身体已经很疲惫了。他缓缓地闭上眼睛,准备要睡上一觉。他现在算是知道了,陆景深和时桑说的话,应该是故意吓唬他的。因为在他们之中,只有他一个人吃了肉包,他们应该在嫉妒他。 就在这时,整俩巴车拐了一个大弯。按理来说,山路弯道多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只不过,在拐过这个弯道之后,他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这股力量是太强大了,直接把他甩飞了出去。 在他落地的时候,他感觉到他的肚子突然抽动了一下,好像有东西在他东西里钻来钻去。他双手用力地捂住肚子,面部因为太过疼痛而变得狰狞。他紧紧咬住下唇,不想让别人听到他痛苦的声音。 田琛、田恒两兄弟听到动静,猛地惊醒。他们看到倒在地上的庄尚,吓了一跳。 他们直接蹲到庄尚的面前,田琛着急地问道“庄尚,你怎么了?” 庄尚一直咬着下唇,把身体弓成一个夸张的形状。 田琛看着庄尚捂肚子的动作,意识到今天早上的肉包果然有问题。 现在要怎么办?要把他的肚子剖开,再把肉包拿出了吗? 不过这应该是不可能的,因为肉包已经在他的肚子里待了一天,应该已经完全被消化掉了,根本没有办法再把它拿出来。 这就是这个副本最狡猾的地方吗? 还没有等他想出更好的办法,他就看到,庄尚干净的衣服上染上了血迹。田恒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把他的双手拿开,把他的衣服掀了起来。 他们看到,庄尚的肚子上多了几条又粗又长的伤痕,猩红色的血液不断的从他的肚子上冒了出来。 除了鲜血之外,还有一些白色的蠕虫从他的肚子上钻了出来。它们钻出来后,就倒在了那摊血泊之中。 庄尚的身体在不受控制的抽动,不到片刻的时间,他的抽动完全停止了,整个人倒在血泊之中,再无声息。 田琛跪倒在那里,庄尚一直在他们队伍之中,扮演了主导者的角色,他们的主导者没了,他们要怎么样才能通过副本。 他的脑子乱成一团,根本理不出思绪。就在这个时候,田恒突然从血泊中站了起来,走到了巴车的前面,他的鞋子粘上了地上的血,在巴车上留下了脚印。 他走到了陆景深的前面,双臂垂在双侧,双手紧握成拳。他的眼睛里满是怒火,整个身体也在疯狂地颤抖,声音还带着哭腔。 “陆景深,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肉包有问题是不是?”田恒质问道,在他们三个人之中,庄尚的能力是最强的。庄尚现在死了,他们两兄弟已经不可能通过这个副本了。 陆景深刚刚睡醒,脑子还不怎么清楚。不过听到田恒的质问,他的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他稍稍抬眸,声音清清冷冷:“我为什么要告诉他?” 他的性格不像杨赢,没有非要把他们组织起来一起通过副本的伟大愿望。他奉行的,一直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选择,就算他今天早上告诉庄尚肉包有问题,他不相信怎么办?他说他多管闲事怎么办? 这些事情,都是他要考虑的。既然庄尚有可能不相信自己,他还不如选择沉默,看着他吃下肉包。 说不定,吃下肉包的他会成为打开水邈村副本的真正钥匙。 田恒被噎得说不出话来,陆景深说的是实话,他们玩家命都应该掌握在自己的手上,他的这种问题,实在是太过可笑了。 他只是在责怪自己,看不出肉包有问题。他原本以为,只要不碰水,就不会出现问题的,他实在是太过麻痹大意了。 是他对不起庄尚。 “阿恒,你不要再说了。”田琛走到了田恒旁边,庄尚的死根本怨不了别人。 他朝着陆景深鞠了个躬:“对不起,是我弟弟冒犯了。” 陆景深轻轻摇了摇头:“没关系。” 杜秋看着满脸悔恨的田恒,突然能够理解他的心情。如果陆景深发生意外死了,他恐怕也不能保持冷静。 “我们走吧。”田琛的语气中隐含责备。 田恒没有说什么,朝着陆景深鞠了个躬,走了回去。 在他们落坐的时候,沈烟悄悄地在廖桃的耳边说道:“你觉得陆景深今天早上说的话,像不像死亡预言?” 廖桃勾了勾唇角:“我觉得挺像的,你说的没错,陆景深他真的有点实力。” 就在这个时候,司机小王把车停下,他转过头,露出了诡异的微笑:“各位旅客,现在可以下车了。” “欢迎来到水邈村!” ------------ 第九十八章:献祭女巫五 众人听到了司机小王的话,脸色变得一片苍白。 时桑低头看向庄尚的尸体,陆景深说得没错,只要牺牲掉两个玩家,他们就可以进入水邈村了。水邈村这个副本,果然有隐藏的人数限制。 车门开了,众人陆陆续续地走下了巴车。小王完成了他的任务,没有停留,直接把车开走了。 刚下车,陆景深就注意到路旁的石碑,石碑上用红色的颜料写着三个汉字:水邈村。 写个石碑应该已经立在这里很长的一段时间,经过长时间的风吹日晒,它的字迹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小王没有带错路,在车上折腾了一天,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时桑坐了一天的车,整个人变得腰酸背痛。她伸了伸懒腰,恢复了一点精神。 整整一天了,她的右手还在麻木的状态。她不敢想,如果昨天晚上,她真的去洗澡了,那么今天早上,陆景深看到的就是她的尸体。 杜秋下了车后,警惕地看向四周,发现整个村口连一个人影都没有。他感觉有些奇怪,按照道理来说,现在应该会有一个NPC在村口接他们才对。 这个副本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这个副本怎么回事,连个人影都没有。”沈烟坐了一天的车,已经很饿了。 她以为,在这种时候,应该会有一个NPC出来迎接他们,把他们带到自己家里,给他们提供热腾腾的食物和温暖干净的房间。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天已经要黑了,如果找不到地方住宿,恐怕会很危险吧。”时桑也觉得非常焦虑,一直站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谁都不知道今晚会出现些什么。 “可是这个村庄看起来很奇怪啊,每家每户都大门紧闭,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看起来,就像是不欢迎外人的样子。”田琛说出了自己的疑虑,副本已经提示他们,水邈村最近发生了村民连续死亡的案件,现在的水邈村,应该不会欢迎不请自来的客人。 “可一直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吧,你难道不知道,在副本里,晚上是最危险的时候吗?”沈烟直接怼了回去,不管别的玩家有什么看法,她今天一定要进村。 “我看这样好了,愿意进村的就进村,不愿意的话就留在这里。沈烟,我们走吧。”廖桃受不了田琛这副磨磨唧唧的样子,他们是要来调查水邈村,连村都不敢进,还怎么调查? 果然,庄尚死后,这两兄弟已经变得畏首畏尾了。 一点用都没有。 “陆景深,你们要和我一起进去吗?”廖桃看向陆景深,他应该是他们小队的队长才对,他们团队应该是以他为中心吧。 “杜秋、时桑,我们也走吧。”陆景深也没有一直留在这里的打算,既然已经到了村口,哪里有不进村子的道理。 看到众人都走了,田琛和田恒也不好继续留在这里,一直跟在队伍的后边。 沈烟听到了他们兄弟俩人的脚步声,嘴角勾了起来。什么嘛,还以为他们很有骨气,没想到还是眼巴巴地跟了上来。 他们这种样子,就像是在主人后边,摇尾巴的狗。 陆景深越往村子里走,就越觉得奇怪。村子里不仅每家每户都大门紧闭,而且,走了那么长时间,连一个村民都没看见。 整个村子非常的安静,他们不仅没有听到人声,就连虫鸣鸟叫都没有听见。 “哥,我们敲一敲这家门吧,试试看,有没有人给我们开门。”杜秋今天一天只吃了一个白面馒头,现在肚子已经完全空了。 他现在只觉得双腿发软,没有继续走下去的打算。 他们站在一间房子面前,陆景深敲响了房门。 等了半晌,不仅没有人给他们开门,他们还没有听到房间里面传来声响。 “怎么回事啊,为什么没有人给我们开门?”时桑疑惑地问道,她现在已经筋疲力竭了,实在是走不动了。 “我们再去别家试试看吧,天已经完全暗了,必须要找个地方入住才行。”沈烟还是有点担忧,现在这种情况,他们今晚真的有地方住吗? 他们敲了很多家的门,不管他们怎么敲,都没有人开门。 如果一家是这样也就算了,敲了那么多家都出现这种情况,就有点诡异了。 “不然,我们在这里扎帐篷凑合一晚上好了,如果我们轮流守夜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廖桃倒是没有什么所谓,不过,这里不是号称旅游村吗?为什么会这么排斥外人,难道就是因为发生了那些事情吗? 这个时候,一个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的男人突然打开了门,看到他们之后,露出了防备的眼神:“你们是什么人,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沈烟愣了一下,难道是因为村民陆续死亡的原因,导致愿意来这个村庄的人越来越少,现在,已经没有游客愿意来这里旅游了吗? 陆景深记得他们要和NPC隐瞒身份,只是说道:“我们是直播平台的主播,来这边……” “你们还是赶紧回去吧,这里不欢迎你们。”男人没等陆景深说完,直接了断地打断了他的话。 陆景深没有把没说完的话说完,双唇抿成一条细细的缝。 “可是,这么晚了,我们也不方便回去。大哥,你们能不能行行好,让我们进去休息一个晚上吧。”沈烟可怜巴巴的看着门里的男人,希望她的美色能够让他心软。 都走到了这一步了,她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弃。 男人静静地叹了口气,侧过身,不耐烦地说道:“你们进来吧,只能住一个晚上,明天天一亮,你们就赶紧出村,这个村不欢迎你们。” 陆景深不想忤逆男人,点了点头,答应了:“好,天一亮我们就走。” 众人走进了屋子,坐到了沙发上。 看到他们进来,男人的脸色缓和了些,脸部表情也没有这么僵硬了:“你们吃过晚饭了吗?如果没吃过的话,我可以给你们热一些。” “麻烦你了。”沈烟感激地笑笑,她已经快一天没有吃东西了,急需补充热量。 男人把热好的饭菜端了下来,众人移步到饭桌旁。 陆景深低头看了一下菜色,这次副本给他们提供的饭菜十分正常,有荤有素,应该不会太难吃。 众人静静坐那里,没有人动筷。 男人看起来有点不高兴了:“你们怎么没人动筷啊,还怕我下毒不成?我是这个村子的村长贺安,虽然现在村子不安全,不过,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在我这个家里出事的。” 田恒的脸色白了一寸,他不是不想吃,只是害怕把东西吃进肚子里后,虫子会从他肚子里爬出来。 庄尚死得实在是太惨了,他不想成为下一个。 陆景深率先拿起了筷子,他们还要在这里待上半个月的时间,总不可能不吃不喝。其他玩家看到陆景深动筷了,也纷纷拿起了筷子。 尽管如此,田琛还是不敢吃肉,专门挑一些素菜来吃。其他人没有什么忌讳,喜欢吃什么夹什么。 看到他们开始吃东西,贺安的神色缓和了下来。 众人把桌面上的饭菜吃得七七八八后,贺安站了起来:“我这边只有三间空房,你们自己挑一挑吧。记住你们答应的事情,明天天一亮就走。” 众人都没有提出异议,开始分起了房间。沈烟和廖桃住一间,田家两兄弟住一间,姜沉只好和陆景深他们住在一起。 陆景深打开了房门,这间房子并不大,只有一张一米五的床和两张小沙发,三个人住还好,四个人还是太拥挤了些。 整个房间被打扫得很干净,走到房间里的时候,还问道了一股空气清新剂的味道。 陆景深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下房间,没有检查出什么问题。 “时桑,你睡床。杜秋、姜沉你睡沙发,今晚我守夜。”陆景深在他们的脸上扫视了一圈,做出分配。 “今晚我可以守夜,你在沙发睡吧。”姜沉有点不好意思,陆景深肯收留他已经很好了,在这种局促的环境下,他怎么可能安稳地在沙发上睡觉。 “让你睡你就睡,陆景深是不会把命交到你手上的。”时桑冷冷地说道,陆景深对危险的感觉很是敏锐,能察觉到他们发现不到的危险。 在《魔鬼岛》的副本中,她就发现了。 杜秋坐到沙发上,好奇地问道:“哥,你刚刚为什么不问问村长村里发生的事,兴许他知道些什么呢?” “他不会告诉我们的,对这个村子来说,我们是外人,村里边出现的问题,村里边会想办法自己解决。”陆景深摇了摇头,这个村子这么排斥外人,是不会把线索告诉他们的。 “他们想到的办法,就是搞出这个女巫祭吗?村里的这些女孩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他们这么糟蹋”杜秋越说越激动,想出女巫季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明天再想吧,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别把自己逼得那么紧。”陆景深的目光转到时桑的手上:“时桑,你的手还好吗?” 他们这个团队还是很需要时桑的战力的,如果时桑在这个副本里没有办法甩起鞭子,对他们来说,是非常不利的。 时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轻轻地握了一下:“拿一点轻的东西应该没问题,不过应该没办法甩鞭子。” 她现在只可以马上筷子,鞭子还要另说。 “你昨晚碰到水了吗?”姜沉好奇地问。 “嗯,手指碰到了。”时桑淡漠地说道。 “早点休息吧,明天早上应该还会出些意外情况,副本是不会让我们这么轻易的离开的。”陆景深眯起了眼睛,冷冰冰地说道。 时桑的心情变得紧张起来: “你们说,明天早上出事的,会是玩家还是村民?” “我猜是村民。”姜沉的声音非常轻,虽然他们不能从村民活着的村民口中获得线索,但可以在死透的村民那里获得。 这个副本的关键,就在于他们能不能听见尸体的声音。 房间里的四人都不在说话,时桑平躺在床上,思绪万千。因为姜沉的在的关系,她有很多疑虑没有和陆景深说。 这个村子这么排外,她绝对可能问出棉花的下落,棉花这么小,她真的可以照顾自己吗? 村子那么大,他们也不可能像一个没头苍蝇一样乱找。 应该会有办法吧,一定会有办法的! 陆景深站在窗子旁边,抬头看着窗外。他并不觉得困,他今天已经在车上睡过了。临近半夜的时候,天空下起了雨,雨滴越下越大,越来越密集。 陆景深害怕被雨淋到,直接把窗户关了起来。 坐在沙发上睡得并不安稳的杜秋被雨声吵醒,他站了起来,走到了陆景深身边。 陆景深发现了他,轻声问道:“你被吵醒了吗?” “嗯。”杜秋没有否认,他很担心棉花,所以没有办法睡得很熟。大雨一下,他就醒了。 他诚实地说道:“我很担心棉花,哥,我们能先去找找她吗?” 他站在已经没有办法思考这个村子到底发生了什么视屏,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棉花。 陆景深看着他忧心忡忡的样子,有点难受,但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他想了想,他只能直接地说出自己的看法:“杜秋,如果棉花拿的是女巫的角色,她现在很有可能被关了起来。” “村民为了能让女巫祭顺利举行,就不可能伤害她。在我们这群玩家里,她反而是最安全的。” “如果我们现在去找她,把她救出来,不仅我们可能会成为全村的敌人,就连她都可能被全村人排斥。” “杜秋,这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吗?” 杜秋听了陆景深的解释,不得不说,他的考虑是非常周全的。 尽管如此,他的心里还是非常难受:“可是,我一想到她可能被关在又黑又暗的笼子里,我就觉得十分难过。她被关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我只是希望她能获得自由啊。” ------------ 第九十九章:献祭女巫六 早晨起来,众人汇集在客厅里。昨晚下的那场雨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时桑总有一种感觉,如果这雨继续再下下去,这个村庄很有可能被雨水淹没。 田琛和田恒一夜没睡,一直听着瓢泼的雨声。虽然他们已经把门窗关得严严实实,但还是很害怕雨水会顺着窗户缝透进来,把他们淋湿。 如果真的被雨水淋湿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沈烟和廖桃睡得很好,听到雨声能让她们感觉到安心一些。 贺安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笼包子。他把笼屉拿到了饭桌上,指了指面前的包子:“你们先把早餐吃完,我有事情要和你们说。” 众人低头看着白色的包子,脸色一寸一寸地变白。 “你们赶紧吃。”贺安的语气非常强硬,非要让他们把桌上的包子吃完不可。 众人没有办法,只能乖顺地坐到饭桌面前。 陆景深率先伸出手,拿了一个包子。 他轻轻地撕开包子的面皮,里面的内陷露了出来,梅干菜包。 其他玩家看到陆景深拿了包子,也陆陆续续地拿了肉包来吃。 贺安看到他们吃了包子,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杜秋偷偷看着贺安的表情,他的表情让他看起来非常不舒服。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把笼屉里的包子都咽了下去。 贺安的笑容慢慢淡了下来:“算你们幸运,因为昨晚的暴雨,出村的山路发生了山体滑坡,你们暂时回不去了。” 众人的心情放松了一些,如果今天早上贺安一定要把他们赶走的话,他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贺安继续说道:“你们今天可以随便到村子里逛逛,我还有事,就先不奉陪了。” 看到贺安回了房间,杜秋突然问道:“我总觉得这个村长真的好奇怪啊,我们真的不需要跟踪他吗?” 陆景深从游戏币里拿着湿巾,把手擦干净:“暂时不用,我们还是先了解一下这个村子里的地形和基本情况。” “如果不尽快了解这个村子发生过什么的话,这个副本几乎是无解的。”沈烟严肃地说道。 众人穿上了雨衣和雨靴,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不仅如此,他们每一个人还带了吧雨伞,这才出了门。 “你们小心一些,千万不要被雨水淋到。”陆景深严肃地提醒道。 “这个村子这么大,我们还是分成几对探查一下。”·廖桃的声音十分阴冷。 陆景色很指了指一个方位:“那好,我们四个人一对,往这边探查。” “那我和沈烟就到那边。”廖桃指了指相反的方向。 “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吗?”田琛硬着头皮问道,他实在是不敢自己去探查。 陆景深的目光定格在田恒的身上:“他没有关系吗?” 田恒别过头,没有选择与陆景深对视,他的声音闷闷的:“没有关系,请让我们和你们一起去。” “那就一起走吧。”陆景深收回了目光,朝着他指的方向走去。 看到他们走了,沈烟露出了嘲弄的笑意:“什么嘛,刚刚在车上的时候,他们还是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现在看起来,关系还挺不错的。” “别管他们了,我们先走吧。”廖桃催促道,他对他们的关系没有兴趣,朝着陆景深相反的方向走去。 “好嘛,你等等我。”沈烟秀眉一蹙,急忙跑到廖桃身边。 廖桃心底一颤:“我又不会不等你,跑这么快,也不怕摔倒了。” 雨特别大,陆景深小队走得很缓慢且小心,田家俩兄弟在后边小心翼翼地跟着,生怕惹怒了他们。 时桑对他们跟在后边的事没有意见,只不过她有些不理解,他们的胆子这么小,是怎么敢进入B级副本的。 富贵险中求吗? 陆景深走在路上,发现端倪。他们已经走了十分钟了,完全看不见人影,听不见人声。就算是恶劣的天气,也不应该这么安静才对。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突然,陆景深在一户人家门口停下,他发现,走过那么多房子,只有这户人家的房门时虚掩着的。 他开始猜测,这户人家应该是发生了什么,所以才来不及关门。 “我们进去看看吧。”时桑看到陆景深静立在那里,也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这可能就是这个副本留给他们的线索,就看他们能不能把握住了。 陆景深点头,把门轻轻推开。 推开门后,陆景深向里看去,他们的脚下是一条石头铺成的小路,四周是一大绿色的草坪,草坪的左右两边,各摆放着两副棺材。 两副棺材大小不同,颜色各异,就这样被雨水淋着。 杜秋看着这样的景象,心里毛毛的。他觉得这家人把棺材摆放在这里有些不妥,棺材毕竟是木头做的,再这样淋下去,恐怕木头都要被泡发了。 不过,这并不是他需要关心的问题。他现在只关心这些棺材到底有没有被钉死,如果没有被钉死的话,躺在棺材里的东西会不会突然跳起来攻击他们。 陆景深沿着石头路往前走,不管怎么说,在家里放那么多棺材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他要找到这间房子的主人,想办法问一问,为什么要把这么多棺材放在这里。 田琛、田恒俩兄弟站在门口,看着面前这四副棺材,一时间拿不定注意。 他们现在是要离开这里,还是跟着他们走进去。 “哥,我们还是先回村长家吧。”田恒看着这几副棺材,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总觉得,这些棺材是屋主留给他们的。 “村长家并不安全,我们要和他们一起行动。”田琛摇了摇头,他清楚他们两人的实力,落到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你们两个,到底走不走啊。”时桑转过头,露出了和善的微笑:“如果你们不敢进来的话,就先回去吧,那个诡异的村长啊,会请你们吃肉包哦。” 田琛和田恒两兄弟顿时感觉到背脊发凉,连忙跟了上去。 陆景深和姜沉走到最前面,陆景深站在大堂的大门前边,静静地听着屋里的人谈话。 “小杏她跑出去了吗?”程虹发出了嘶哑的声音。 “她确实跑出去了,她说要把妹妹带回来……”周祥恭敬地说道。 “真是胡闹!”程虹的声音突然增大,听起来非常愤怒。 不久之后,他们又听到了程虹的一声叹息:“她这是要毁了村庄吗?难道她觉得这个村庄死的人还不够多吗?” 周祥静了一会儿:“可是,她并不觉得这件事是山神做的。” “怎么可能不是山神,如果不是它,这个村怎么会死那么多男人,它是存心不让我们水邈村留后啊。”程虹的声音带着哭腔。 周祥听得背脊发凉,这个水邈村的男人越来越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轮到他。 时间过了很久,程虹突然安定下来,她的声音变得十分冷漠:“不管怎么样,我们已经按照村长说的,把阿鹤送过去了。如果她的死还是没有能让山神放过我们村。我保证,下一个死的就是他。” “好了,你把阿仁的尸体放到棺材里去,叫几个人来一起,把家里的棺材搬上山。” 周祥有点犹豫:“这么大的雨,就这样送上山,恐怕不太吉利吧。” 程虹的声音依旧是冷冰冰的:“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我今天不想再在房子里看到任何一副棺材了。” 周祥焦躁的情绪变得平静下来:“我知道了。” 程虹点了点头,善意地提醒:“在搬动棺材的时候,千万不要被雨水淋到。” “我知道了。”周祥恢复了恭敬顺从地样子。 “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陆景深紧紧地抓住伞柄,命令道。 众人着急忙慌地找了一个地方躲了起来。 他们看到,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周祥急急忙忙地走了出来。 杜秋觉得,他的心情并不是很好,这么大的雨天,还要把这么多棺材搬上山,应该非常辛苦吧。 “你有从他们的对话中,发现什么吗?”姜沉沉着声音,和陆景深交流线索。 “先不要着急,我们先看看剧情的发展。”陆景深轻轻地摇了摇头。 大约等了十分钟左右,周祥带领着八个男人走了过来。 那八个人的表情十分平静,应该可以说是麻木。 看着他们的表情,杜秋有种恍惚的感觉,他们的表情和《魔鬼岛》里那些囚犯的表情一模一样。 他突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那些男人把棺材搬了出来,在山路上行走。 “我们跟上去吧。”陆景深看着一副副棺材从他的眼前经过,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众人默默地跟在队伍的后边,大约走了二十分钟左右,看到他们把棺材抬到了山脚下。把棺材放下之后,就离开了。 杜秋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只觉得有些奇怪:“他们怎么把棺材放在这里就走了,不需要把棺材埋起来吗?” “应该不需要吧,你们看,这些棺材不是都没有被埋上吗?”时桑走上了山,指了指那些棺材。 陆景深抬头向上看去,整座山上,应该摆放着十几口棺材,有些尸体都没有放进棺材里,而是被随意的丢弃到一边。 陆景深仔细看着离他最近的一具尸体,他的尸身早已经腐烂,这个皮肤被雨水浸泡着,变得惨白且肿胀。 姜沉低头看向那一具尸体,觉得尸体的模样和谢琪的尸体十分相似,好像就是相同的死法。 田琛和田恒并没有选择上山,他们就在山脚下待着。这种天气上山实在是太危险了,他们不会做这种令自己陷入险境的事情。 杜秋弯下腰,也在观察面前的尸体,那具尸体趴在了一副棺材上,根本看不见尸体的面容。 陆景深又检查了几具尸体,发现这几具尸体都有两个共性,其一,他们的性别都是男性。其二,他们的年纪都不算大。 看来,凶手专挑中年男性下手。 “为什么这里会出现这么多尸体?”田恒颤声问道:“在短时间内杀死那么多人,是人类能够办到的事情吗?” “我们刚刚不是听他们说了山神的事情,你们说他们是不是都是山神杀的?”田琛抓住了屋子里两人对话的重点:“所以,他们现在才要把女孩献祭出去,这就是副本叫献祭女巫的原因。” “把女孩献祭掉,这个村子就会平安吗?”时桑看出了这个副本对女孩的恶意,这些村民真是够搞笑的,村里死了那么多男人,不去找凶手就算了,偏偏搞了这个女巫祭。 “我们先回去吧,一直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陆景深抬头看向天空,总觉得这雨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催促他们回去。 在回去的路上,他们仍然看不到一个村民。 杜秋突然想起了什么,和陆景深说道:“他们应该很害怕雨水,所以雨天根本不敢出门。” “千万不要沾到雨水,如果沾到雨水,可能就会死。”时桑沉吟片刻,他们之所以只敢把棺材放到山上,不敢下葬的原因,是因为害怕自己会沾到雨水吧。 “你们说,这次的雨真的会停吗?”姜沉突然想到了什么。 如果这雨连续下半个月的话,对他们收集线索是相当不利的。 “这个时候,应该不是梅雨季节吧。”田琛脸色有些发青:“不是梅雨季节的话,真的会下这么长时间的雨吗?” “我觉得这一定是山神作祟,这个村子一定是惹怒了山神,所以不仅把这个村的年轻男性都杀了,还降下大雨,把这个村子完全淹没!”田恒十分笃定地说道。 “所以你们已经确定这次作案的凶手是山神了吗?”姜沉极为冷漠地问道:“如果你们已经确定的话,现在就可以告诉系统,起码可以帮我们排除掉是鬼神作祟的可能。” 田琛和田恒垂着头,没有说话。 “姜沉,你就别吓他们了,我们赶紧回去,或许她们两个女生还会有新的线索。”陆景深及时制止了他们的对话。 ------------ 第一百章:献祭女巫七 沈烟和廖桃在走在山道上,实话说,沈烟并不喜欢这种湿哒哒的天气,这种天气下还要出来收集线索,实在是太难受了。 廖桃面无表情地在前面走着,尽管沈烟已经和她合作过很多次了,但还是不怎么能习惯她的性格。 廖桃虽然说个人能力很强,但性格还是太冷了,沈烟并不习惯和这种性格的人打交道。 自从上一个搭档死后,会长就把廖桃分配给她。她曾经问过会长,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分配。会长告诉她,这是廖桃向她申请的。 这让沈烟十分好奇,她也曾在副本中问过廖桃。然而她什么都不愿和她说,还一直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知道廖桃不愿意告诉自己,沈烟也不再问了。 不可否认的是,廖桃的能力比她以往的搭档还要要强上很多。而且,她的能力和廖桃的能力十分相配。她的技能偏向于群体控制技能,而廖桃的技能是纯粹的攻击。 “你在想些什么?”廖桃注意到沈烟的注意力并不集中,应该在想别的事情。 “我在想,为什么我们走了那么长时间,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沈烟垂下眼眸,有点不好意思。 “可能是因为下雨的缘故吧。”廖桃平视前方。 “这么恶劣的天气,怎么可能找到线索嘛。”沈烟表达了一下自己的不满,她不怎么喜欢这种需要动脑子的灵异本。 不过,随着副本的难度越来越高,逃生本的BOSS也就越来越难打。如果没有足够的道具,很难保证存活率。 “不要着急,一定能找得到的。”廖桃平静地说道。 这时候,她看到一个女孩像风一般,从她们的身旁跑过去。 沈烟还没有来得及拦下她,她就已经不见踪影。 “这小孩怎么跑得这么快?”沈烟嘟囔道,好不容易看到一个活人,就让她就这样跑走了。 而且,她还不好去追。下那么大的雨,如果突然滑倒的话,那么后果就不堪设想。 “不用着急,我已经把跟踪符贴上了。”廖桃生怕沈烟就这样追上去,连忙说道。 “这种雨天也可以用吗?”沈烟好奇地问道。 “应该没有问题的,毕竟这个是副本赠送的道具。”廖桃解释道。 她们慢慢悠悠地走到了这个村子的最南边,一座破败的庙宇出现在她们的面前。 “我们进去休息一下吧,走了那么久,有点走不动了。”沈烟用手锤了锤自己的大腿。 “好吧。”廖桃无奈地答应。 沈烟露出得逞的笑容,廖桃真的非常宠她。 廖桃和沈烟走进这间破庙,感觉到非常疑惑。村里突然发生这种事情,活着的村民应该会来这里乞求山神保佑村民才对,应该不至于这么破败萧条。 “庙里好像有人。”沈烟突然出声,她觉得,这次她们应该来对了地方,这里应该有他们要找的线索。 “我们先躲起来。”廖桃记得,这个村庄并不欢迎外人。 沈烟和廖桃蹲在门侧的墙壁上,她们往里看,看到里边有一男一女。 女人背对着她们,跪在山神像前,而男人立在那里,脸色铁青。 “孩子他爸,你快跪呀,如果山神生气了,一定会要你的命的!”跪在蒲团上的女人声音带着哭腔。 “他要我的命就来拿呀,反正村子里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了,也不差我一个。”男人的声音非常暴躁。 “你,不要这么说……”女人的语气十分悲伤:“至少,我想让山神放过阿城。阿城还那么小,那件事情他是无辜的,不关他的事啊。” “把卿卿卖掉的那些钱还是不够吗?”男人的身体颤抖着,他们做错了事情,所以有报应是应该的,但山神为什么要把报复到他们的后代身上。 他们结婚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有个儿子。 “还是不够。”女人摇了摇头,太迟了,实在是太迟了。 男人听到这话,“扑通”一声直接跪了下来。他不怕死,他怕的是,他们家无后。 “小烟,我们的机会来了。”廖桃淡淡地说道:“如果我们把阿城救了,他们应该会把这个村子的情况告诉我们。” “可是,他们真的会相信我们吗?”沈烟有点担心。 “在这种时候,他们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廖桃冷笑道。 廖桃和沈烟走了进去,他们看到了陌生的面孔,吓了一跳。 “你们是谁?”男人满脸戒备地看着他们。 “我们是来帮你们的,你们的儿子应该快不行了吧。”廖桃说话一向是直来直去的。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们?”男人并不相信廖桃所说的话。 “你们就这么想看你们的儿子死吗?”廖桃盯着男人的眼睛,带着压迫的意味。 男人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我儿子不会死的。”女人瘫坐在蒲团上,冷静地说道:“只要过了女巫祭,阿城就有救了。” 廖桃把目光转到了女人的脸上,在她的脸上定格。 女人怔怔地看着她。 廖桃慢条斯理地说道:“距离女巫祭的时间应该还有一个月吧,你确定你们口中的阿城还能撑得了一个月吗?” “你真的能救下我们的阿城吗?”男人疑惑地问道:“你想在我们这里得到什么?” 男人没有这么天真,她们肯救阿城,应该另有所图。 “先说好,我们已经没有钱了,如果你们要钱的话,我们没有办法。”女人语气很轻。 “我们不想要你的钱。”廖桃的脸上自然没有什么表情:“你们只需要告诉我们,这个村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男人和女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男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决心似的:“好吧,我先带你们到家里看看。我叫阿古,她是我的老婆阿朱。你们怎么称呼?” “你们可以叫我阿廖,这是我的同伴小沈。我们是一个直播网站的主播,和家人学过一点医术。” 阿朱听到廖桃的介绍,叹息道:“普通的医术是没用的,他得的不是普通的病,不是普通的病。” 沈烟安抚这他们的情绪:“我们先去看看吧,说不定我们会有办法。” 四人离开走到破庙面前,阿朱提醒道:“你们千万不要被雨淋到,如果被雨淋到了,我们可帮不了你们。” 沈烟好奇地提问:“去过被雨淋到的话,就一定会死吗?” 阿朱痛苦地点了点头:“是的,一定会,不论男女。” 廖桃和沈烟不说话了,安静地跟在阿古和阿朱的后边。 他们走到一户人家门口,阿朱拿出钥匙,把门打开。 “你们进来吧。”阿古招呼道,惊叹他并不相信她们能够救下阿城,不过,还是想冒险一试。 他还是有些期待都,如果她们真的有办法呢。 她们走进了阿城的房间,看到那个间阿城的男孩正躺在床上。二十几度的天气,他竟然盖着一张厚厚的棉被。他整个人就像是被水捞起来似的,露出来的小脸湿哒哒的。 不知道是不是太冷的关系,他整个人都在发抖。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廖桃直接问道:“他是淋了雨吗?” “不是,他没有淋雨。”阿朱连忙摇了摇头:“只要是我们村的男人,几乎都会出现这种情况。症状轻的,就会变成阿城这样。症状重的,就会直接死亡。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我们村里已经死了五十多个男人了。” “怎么这么多?”沈烟有些惊讶,虽然她早留知道这个村的村民连续死亡,但没有想到死亡的人数竟然会那么多。 “而且死的基本是小孩和年轻人,我们这种年纪大的,基本都没事。”阿古愤恨地说道。 “他这种症状持续多长时间了。”廖桃继续问道。 “已经一个周了”阿朱的语气十分平淡:“他一直是这个样子,浑身发抖,整个人湿淋淋的。” “他应该是觉得太冷了吧,你们就没有试过给他擦干身体或者是盖更厚的被子吗?”沈烟思考了一下。 阿朱把头垂得很低:“我们怎么没试过。你说的这些办法,我都试了一遍。可是,根本没有用,根本没有用……” 阿古接了下去:“我们把他的身体擦干,可不过十分钟,他的身体就变得湿淋淋的。我们也试过给他该几层被子,但他还是浑身发抖,我们真的没办法了。” “你们就没有想过找医生看看吗?”廖桃觉得非常奇怪。 “我们找了,我们花了大价钱,找了村里最好的医生,可那医生根本无能为力,只是叫我们早点准备棺材。”阿古绝望地说道。 “可是,我的阿城还在努力活着啊,他那么努力的坚持了那么久,我们怎么可以比他先放弃呢?”阿朱的眼睛里闪烁着炽热的光芒。 “你的坚持是对的,你们等到了我们。”廖桃走到了阿城的前面从游戏币里拿出了一颗丹药,把丹药喂入阿城的口中。 说实话,把这种救命的丹药用到这个NPC的身上,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不过,就现在的情况,她也没有其它办法。 “这样就可以了吗?”阿古突然怔住。 “那是当然。”沈烟咬牙切齿地说道,这颗丹药,可是用她们会员的命换来的,就这样被用掉了,她心疼得要死。 如果他们说不出什么有用信息,说不定她会大开杀戒,直接把这两个没用的NPC杀了。 他们只等了一会儿,阿朱惊讶地发现,阿城的身体已经不再发抖了。 他缓慢地睁开眼睛,疑惑地看向四周:“妈妈,我好热啊。” 阿朱把阿城抱了起来,亲了亲他的脸蛋:“谢谢你们,你们救了阿城。” 阿古的眼睛亮了起来,他觉得他们这个村有救了:“这种丹药还有吗?” 廖桃肯定知道升米恩斗米愁的道理,她冷漠地说道:“这种丹药只有一颗,救了你们儿子就没有了。现在,你们可以告诉我,这个村子到底发生什么了吧。” “那是自然。”阿朱把阿城放到了床上,她理了一下思绪,缓缓地说道:“你们应该知道,以前的水邈村是一个非常出名的旅游景点。” “嗯,我们知道。”廖桃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游客越来越多,我们就越来越不满足眼前的利益。贺村长决定开发更多的旅游景点,榨干这座山的价值。”阿朱的声音忍不住颤抖起来。 阿古接了下去:“旅游景点越来越多,钱也越来越多。山神并不满足我们这样的赚钱方式,开始对我们进行报复。” “他的报复是非常可怕的,它降下大雨,只要碰到雨水的人,皮肤都会慢慢变得溃烂。不仅如此,我们村里的男性也陆陆续续染上怪病……” “发生这种事情,你们就没有想过逃出去吗?”沈烟觉得有些奇怪。 “没有用的,只要一出村子,就会触怒山神,结局也都是一个死字”阿朱摇了摇头,他们不是没有想过逃走,但不管逃到哪里,都没有用。 “你们就没有想别的办法吗?”廖桃看向阿朱,她不相信,发生这种事情,这个村子不采取任何措施。 “想了,我们的村长已经和山神沟通过了。只要我们在半个月后举行女巫祭,把那些被选中的女孩献祭给它,它就能放过我们。”阿朱流着眼泪。 “我们的女儿卿卿就这样被挑走了,如果她的死亡能带给村子新的希望的话,她也算是死得其所。”阿古的语气十分沉重。 他确实舍不得他们的女儿卿卿,但又害怕下一个死的是自己。 “你们就没有怀疑过吗?”沈烟皱了皱眉。 “没有,这件事情终究是我们错了,山神怪罪我们也是应该的。”阿朱伤心地说道。 “可是,做错的是你们,为什么后果让你们的女儿承担呢?”廖桃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她真的很讨厌这种自私自利的家庭,她迅速地在他们的脸上扫过一圈:“你们女儿做错了什么?” ------------ 第一百零一章:献祭女巫八 话音刚落,阿古和阿朱的脸变得一片煞白。 众人沉默了下去气氛在那一瞬间凝固了。 阿朱用手掩住自己的眼睛,眼泪不停流着:“我们也没有办法啊,不这样做的话,整个村子都活不了,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村子好,卿卿她一定会理解我们的。” 卿卿毕竟也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可是村长说,她是被山神挑中的孩子,只有她的血液能拯救这个村庄。 她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尽管心疼,但她还是不愿做整个村的罪人。 卿卿的血液能够拯救整个村庄,她应该觉得光荣才是。 阿古听到了阿朱的哭声,整个人变得非常的烦躁,他朝着她们怒吼:“你们别以为救了阿城的命就能能指责我们,这是我们村里的事,和你们这些外面的人没有关系。你们赶紧走,这里不欢迎你们!” 廖桃听着他们的无能狂怒,觉得没劲透了。怎么说她都是他们儿子的救命恩人,不好好感谢就算了,还要把他们赶走。 这和卸磨杀驴有什么区别。 不过,她并没有生气,反而还笑了起来:“路修好了我们就走,不劳你们费心了。” 廖桃拉着沈烟离开了阿古家,廖桃的步伐很快,沈烟要很努力才能跟得上去。 “桃子,你别走呢么快,我有点跟不上。”沈烟的眉头皱得很紧,地面这么湿,她走得这么快,如果不小心滑倒了怎么办? 廖桃听了沈烟的话,直接停了下来,她静静地待在那里,苦笑道:“我只是有点生气罢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被人影响情绪了,她只是觉得那些被挑中的女孩很无辜。 沈烟知道廖桃在想什么,她只是想起了自己的身世。她小的时候,也这样被父母抛弃在孤儿院里。 她应该很讨厌这种被人抛弃的感觉吧。 就算进入了噩梦游戏,这款游戏也处处怀揣着对女性的恶意。 这个游戏规定,每周都要进一次副本。很多女玩家都接受不了这么频繁下本,能在星月城活下来的女玩家越来越少。 会长建立公会的初衷,就是尽可能的让女玩家生存下来而已。 至少,不能让这个游戏成为男人的天下。 “放心吧,我们会找到真相,把那些无辜的女孩救出来的。”沈烟握住了廖桃的手,目光坚定地看着她。 廖桃有点不好意思,慌忙地别开脸,把手挣脱出来,她别扭地说道:“你的手太冷了,别这样碰我。” 沈烟觉得廖桃已经恢复了正常,温和地说道:“走吧,我们回去吧,说不定陆景深已经找到了靠谱的线索。” 廖桃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我早就和你说过……” 沈烟接了下去: “不要太相信男人。” 廖桃满意了,不再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在沈烟的身边,她焦躁的情绪总是很轻易地被安抚下去,这应该是她特有的能力吧。 她们回到村长家,把雨伞放下,把雨具脱了下来,陆景深的队伍已经回来了,正围绕在饭桌旁边,吃着干面包,喝着牛奶。 “这些东西是从哪弄来的?”沈烟指了指餐桌上的东西,问道。 “星月城,我在游戏币里储存了大量的食物和水。”杜秋诚实地说道:“你们要吃吗?” “吃!”沈烟并没有客气,坐到饭桌旁,从饭桌上拿起一瓶牛奶,一口气喝了一大口。 “村长在哪里?”廖桃拿出一片面包片,随意地问道:“我有事情找他。” “他不在家,不知道哪去了。”杜秋轻轻摇了摇头。他们回来的时候,整个家空无一人。 “我还有事情找他,怎么就不见了。”廖桃只觉得有股气憋在胸口,难受得很。 她就是想问清楚,他到底是怎么和山神联系上的。 “你们查到了什么吗?”陆景深看向廖桃,看她这个要找贺安算账的架势,这个贺安应该不简单。 沈烟想了想,还是打算从头开始说:“我们在山道上,看到了一个往山上跑的小女孩。” 陆景深听到小女孩三个字,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你们有看清楚,她长什么样吗?” 沈烟尽管记不得了,还是努力回忆:“她的头发很长,扎了个马尾辫,身上穿了一身蓝色运动装,脚下是一双黑色的运动鞋。” “我知道了。”陆景深的神情放松下来,棉花是短头发的,应该不是她。进入副本以后,副本不会刻意改变玩家的容貌。 姜沉的表情变得十分严肃,语气带有一丝责怪的意味:“你们就没有跟着她吗?这么大的雨天,就这么一个人跑出去,怎么说都觉得奇怪吧?” “而且,我们刚刚不是听到那户人家说,小杏跑出去的事情。”时桑突然想到了什么,难道那个女孩和那户人家有关系? 那个叫阿鹤的又是什么人。 “你们是不是想得太简单了。”沈烟意识到姜沉是在责怪他们,语气有些不快:“这么大的雨,我们又不熟悉这里的地形,怎么可能就这样跑出去追人,不怕把命追没了吗?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你们就这样放走了她。”姜沉的语气有些不满,她们好不容易找到了线索,怎么可以这么轻易放走。 “我们没有,桃子已经把追踪符放到了她的身上。”沈烟看向廖桃:“桃子,有那个女孩的线索吗?” 廖桃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追踪符的行进路线:“她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我只能知道确切的位置,至于她在那里见到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我并不清楚。” “什么嘛,你的道具也太鸡肋了,如果她遇到了什么危险,或者已经死了,我们的线索不是又断了吗?”姜沉的语气里带着嘲讽。 廖桃紧紧咬着下唇,尽管她很想反驳姜沉的话,但她无从反驳。 “既然知道了确切的地点,我们今晚一起去看看就是了,你们还发现什么吗?”陆景深压着声音说道,事已至此,再去指责也没什么必要了。 沈烟的声音完全冷了下来,把在破庙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和他们说了。 “你们就这样跟他们回去,就不怕遇到什么危险吗?”姜沉质问道,如果那个NPC是骗她们的呢?目的就是把她们吸引过去,来一个瓮中捉鳖。 “我们这也是为了获得线索,我们好心把线索分享给你们,你们用不着这么咄咄逼人吧。”沈烟气得要死,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她一定什么都不说,就当作什么线索都没查到就好了。 “我只是提出自己的看法,就算你们不认同,也用不着这么生气吧。你们是女生,总是要小心一点。”姜沉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他只是在好心提醒她们而已,副本里处处都是危机,小心一点总是好事。 “女生又怎么样?一样能杀了你。”沈烟的眼睛有些红了。 “你别忘了,副本里是禁止玩家对抗的。”姜沉根本不怕沈烟直接攻击自己,只要她先发动了攻击,就会受到副本的反噬。 “姜沉,让他们继续说下去。如果你再打断她们,我保证会利用副本规则杀了你。”陆景深用余光扫了姜沉一眼。 姜沉注意到陆景深的目光,心脏突然停了一拍。他意识到,陆景深并不是和他开玩笑,而是真的会杀了他。 沈烟看到了姜沉禁声了,感激地看了陆景深一眼,继续把在古家发生的事情说完。 “那个村长确实很可疑啊,我们必须把他抓起来,问问情况。”时桑的声音闷闷的,她根本不相信山神的存在,更不相信贺安能够和山神沟通。 她认为,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贺安的一场骗局。 怪不得贺安要把他们留在这里,恐怕是想要把他们控制在他的眼皮底下,只要他们发现了什么,就把他们一网打尽。 “我们还能留在这里吗?”田恒小声地说道,既然贺安这么可疑,一直留在这里岂不是很危险。 “可是,我们还能到哪里去呢?”杜秋有点难受,这个村子根本容不下他们,他们现在,除了待在这里,无处可去。 田琛听着瓢泼的雨声,心里非常烦闷:“这破雨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停,烦死了。” 只要这雨停下来,他们就用不着一直住在这里。就算在外边随便扎个帐篷,也比待在这里安全。 “这雨可是山神降下来的,你这样骂,也不怕它生气?”杜秋看向田琛,有点不可思议。在这种可能有鬼神的副本里,竟然还敢说出这种不敬鬼神的话。 “你们不会真的以为那些人真的是山神杀的吧。”田琛的音量扯着嗓子说道,好像是在给自己壮胆。 “那你怎么解释那些死者的死亡方式?”姜沉冷冷地问道,他觉得,那些死者的死亡方式实在是太奇怪了。 如果是正常的死亡方式,他还可以说是人为,但这种死亡方式,他着实没有见过。 就像是把人慢慢浸泡在水里,让他慢慢溺亡。可是,死者根本没有接触过水,这水到底是哪里来的。 总不会人体内的水分吧。 这只是一个游戏,完全不能用现实世界的常识来看待。如果副本里鬼会出现,那么神也可能存在。 田琛的脸瞬间变得铁青,如果像姜沉所说,山神真的可能存在,那他的这句话,岂不是真的会触怒山神。 病从口入,祸从口出这种道理,他怎么会忘记呢 尽管如此,他还是让自己冷静下来,生硬地和田恒说道:“阿恒,我有点累了,你先陪我回房间休息。” 田恒嗯的医生,和田琛离开了。 田琛和田恒俩兄弟离开后,廖桃死死地盯着陆景深的脸,好像是要把他的脸盯出一个洞来:“我们已经把我们发现的线索和你们说了,现在,可以交换线索了吗?” 陆景深轻轻点头,把刚刚看到的事情告诉她们。 廖桃把陆景深的话从头到尾过了一遍:“我们先下午先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情,晚上上我们再把那个女孩走过的路再走一遍,看看还有没有线索。” 陆景深没有反对,让她们回房间休息。 姜沉看到她们都走后,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虽然他并不知道她们两个女生为什么这么生气,但他还是不怎么在意。 虽说到目前为止,贺安和山神联合作案的可能性最大,但还是不能排除别的可能性。 他和陆景深他们说道:“你们回房间休息吧,我在客厅里守着,如果贺安回来了,我会叫醒你们。” 时桑本来想说,她可以把纸鹤放在客厅里,只要贺安一回来她就一定会注意到。 但她并没有,她感觉姜沉刚刚的话有点冒犯到她,让她有点不喜欢。 既然他说不愿意休息,她也不好勉强。 陆景深,杜秋、时桑回到房间,把门关了起来。 杜秋虽然说不介意和姜沉住在一起,但他们住在一起的时候,他还是有点不自在。 他把这种情况的原因归结为,他们气场不和。 时桑走了一个早上,整个人累得要死。她今天还近距离看了这么多棺材和尸体,虽然不至于害怕,但还是感觉有些不舒服。 “你们说,如果今天廖桃她们碰到的是阿杏的话,她会跑去哪里呢?”杜秋提出疑问。 “应该是去找阿鹤了吧,那个女人不是说,阿鹤被挑中了吗?”时桑觉得两条线索要串联到一起了。 “那个阿鹤,会不会和棉花关到了一起?”杜秋觉得他看到希望。 “有很大的可能,也许阿杏知道了阿鹤被关到了哪里,所以要跑去找她。”时桑觉得他们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我有预感,今天晚上,我们能见到棉花。”陆景深的神情有些复杂,他不知道,他今天晚上会见到一个什么样的棉花。 时桑的心突然被揪了起来,这是棉花第一次下B级副本,她真的能够照顾好自己吗? ------------ 第一百零二章:献祭女巫九 早上,棉花坐在山洞里,看着外边的大雨。她昨晚没有睡好,这雨声实在是太大了,闭起眼睛的时候,她总觉得雨里有一只张牙舞爪的怪物一直盯着自己。 可当她坐起来看着看向山洞外边的时候,却什么都没看到。 害怕的感觉瞬间蔓延全身,她怎么也睡不着了。 这是她登入副本的第三天,这三天里,她一直被关在山洞里,陆景深他们仍然没有能找到她。 陆景深的动作实在是太慢了,都已经三天过去了,他为什么还是没有找到她。 不会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吧。 不过这种想法只是出现一瞬间就消失了,经过这些天的配合,她很清楚陆景深的实力,应该不会一进本就团灭才对。 他们现在应该在很努力找她吧,想到这里,她的脸阴沉得可怕。 和她一样一天没睡的就是她身边的卿卿,她昨晚也没有睡着。她现在正坐在棉花的旁边,靠在鹤舟的肩膀上,半眯着双眼,一副马上要睡着的样子。 棉花已经把两个看守他们的叔叔治得服服帖帖,现在正去给她们买午餐。 不过,她们等了很久,都没有见他们回来。 现在卿卿又饿又困,整个人非常难受。 她们已经被放出了笼子,除了那里都去不了之外,和在外边没什么不同。 下这么大的雨,就算她们还在家里,也无处可去。 “为什么只有我们三个被挑中成为女巫呀?”卿卿歪了歪头,不是特别理解。 村里的小女孩这么多,为什么只有她们三个被挑中,她觉得,她和村里的那些女孩没有什么不同。 真要说不同的话,她应该比村里的那些女孩更娇气一些。 “不知道,卿卿,你能把你的头从我的肩膀上移开吗?你的头真的很重。”鹤舟移动了一下肩膀,想让她把脑袋移开。 “不要嘛,靠着比较舒服。”卿卿没有管她的反对,伸出手抱住她的肩膀,不让她的肩膀乱动。 鹤舟实在是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说一个女孩子重呢? 她明明就很轻。 鹤舟的脸突然红了,肩膀也不乱动了,静静地待在那里。 “你们以前有见过我吗?”棉花突然开口。 “我们当然见过你了,你是张爷爷家的孙女棉花。”卿卿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你喜欢待在家里,不喜欢和我们一起玩。” “不过,这也正常了,你有这么厉害的超能力,怎么可能会和我们玩过家家游戏嘛。” 棉花怔在了那里,游戏设计者竟然有篡改NPC记忆的能力吗? 她从来没有在这个村庄住过,更不认识张爷爷,也没有见过她们。 “每次叫你出来玩,你都不愿意,没劲头了。”鹤舟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愤懑,好像实在控诉什么。 她顿了顿:“不过,看在你实力那么强的情况下,我就原谅你了。” 棉花愣住,她好像也不需要取得鹤宁的原谅吧。 “我们要一直留在这里吗?”卿卿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她们已经被关在这里很久了,她有点担心弟弟的病情。 她真的好想回去看看弟弟。 “不要这么担心,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鹤舟的眼睛发亮,她一点都不觉得她会死在这里,应该还会有人救她。 “要出去是没有问题,问题是我们出去之后能去哪里。”棉花之所以还愿意留在这里的原因,是担心陆景深他们找不到她。 “可是半个月以后, 我们还是会被他们杀掉啊,我还不想死,我还想和邻居家的小林哥哥在一起。”卿卿不知道她们为什么一点都不着急,虽然从现在来看,她们暂时会很安全,但是半个月后,一样会被杀掉的。 “你怎么到现在还在想你的小林哥哥啊,你被关在这里那么久,你的小林哥哥有想过来找你吗?”鹤舟翻了个白眼。 “可能是因为他被他的爸爸妈妈关起来了,所以没能来救我。”卿卿把头从抬了起来,瘪了瘪嘴,还是想为小林哥哥找借口。 “也有可能他根本不想来找你。”鹤舟毫不留情地说道。 “鹤舟,你怎么可以这样?”卿卿的鼻子一酸,小林哥哥和她的关系最好了,如果不是遇到了什么阻碍,他怎么可能会不来救她呢? 鹤舟看到卿卿的鼻子红了,也不想看到她哭:“好嘛,我错了好不好,你不要哭了。” 卿卿的声音带着一点哭腔:“谁说我哭了,我才没有哭呢,谁哭谁是小狗。” 棉花静静地听着她们的对话,心里想着,你别骗人了,我刚登入游戏的时候,我就听到你哭了。 “你们说,他们这一次怎么去了那么久?”棉花转移了话题,他们出去的时间确实是有点太长了,不会是出什么意外了吧。 如果他们出了意外,她们就可能不能留在这里了。 那么,她们还能去哪里呢? “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吧。”鹤舟虽然也非常慌张,但并不想表现出来。 “也许不是意外,也许是真的死了。”卿卿的眼神里透露着绝望。她的身边,有很多叔叔哥哥都出意外死了,所以爸爸妈妈才让村长把她带走。 这明明就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啊,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么害怕和不甘心呢? 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这时候,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地小杏突然闯可进来,吓了她们一跳。 “姐姐,你怎么找到我们的?”鹤舟惊讶地问道。 小杏也同样震惊,她原本以为,她们都被关在笼子里,每天食不裹腹,衣不裹体。没有想到,她们竟然已经从笼子里出来,悠哉悠哉地看雨。 看来,她是白担心了。 “你被村长带走后。我就悄悄跟在他的后边,看到你们被关在这里。”小杏解释道。 “你为什么都没有出现?”鹤舟继续问道。 “我每次过来,都看到山洞里有两个大人在外边守着,我不敢出现,担心和他们起冲突以后,他们把你们转移到别的地方。到时候,我就找不到你了。” “今天我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他们,所以才与你们碰面。” 小杏越说越觉得奇怪,她问道:“他们人呢?怎么不在山洞里,你们又是怎么从笼子里出来的?” “是棉花,棉花用超能力把他们教训了一顿,他们就放我们出来了。”卿卿得意洋洋地说道。 “棉花的超能力,是什么?”小杏疑地问道。 “你先别管这些,小杏姐姐,你在来的过程中,有看到看守我们的两个叔叔吗?”棉花实在没有耐心告诉她有超能力的这件事情,她现在只想知道那两个人是死是活。 “没有,我在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两个姐姐,她们的脸很陌生,我没有见过,应该是外边来的人。”小杏想了一下。 两个姐姐,那应该就不是陆景深他们了。不过,玩家应该也已经入村,他们应该会马上找到这里。 “那我们要离开这里吗?”卿卿颤声问道:“如果他们回不来,谁给我们送吃的。没有吃的,我们一定会饿死的。” “我带你们出去吧,找一个没有人找到你们的地方。等事情过了,我再把你们带回来。”小杏匆忙提议道。 “这么大的雨,我们真的能找到这种地方吗?”棉花提出质疑:“就算能找到,平安的度过半个月,我们也很难在村子里继续生活吧。” 小杏想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抿唇不语。 “我们离开这里吧,只要离开这里就不用死了。”卿卿露出了焦躁的神情。 “可是,如果离开这个村庄,我们一定会死吧。”鹤舟并不觉得离开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那还有别的办法吗?”卿卿的眼瞳震颤了一下。 “我还是想要留在这里。”棉花冷漠地说道,她的游戏币里,还存着一些干面包和牛奶,简单的填饱肚子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那我也留在这里好了。”卿卿也不打算离开。 “姐姐,你还是先走吧,如果被爸爸发现,他肯定要拿鞭子抽你了。我们会在这里好好照顾自己的,你不需要担心。”鹤舟突然冷静了下来。 “方鹤舟,爸爸已经再也打不了我了。”小杏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鹤舟静了几秒,这才反应过来小杏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爸爸他,死了吗?” 小杏缓慢地说道:“今天早上,妈妈在池塘发现了她的尸体。除了周叔之外,我们家里,已经没有男人了。” 这一个月以来,方家一共死了五个男人,她的两个弟弟,小叔,小叔的儿子。 他们的死法非常一致,当天晚上还好好的,第二天尸体就出现在了家中的池塘里。 尸身因为被水泡过,变得发白,肿胀。 鹤舟咬紧下唇,根本说不出任何话来。 虽然她很不喜欢她这个爸爸,但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死。 “如果我们死了,这个村子是不是就有救了。”卿卿看到鹤舟那么难过,自己也忍不住难过。 鹤舟的爸爸死了,那么,她的弟弟和爸爸是不是也会死。 如果她们死了,是不是就能够阻止这一切。 “你不要这么想,就算你死了,也不可能改变什么。”棉花呵斥道,她有点受不了卿卿那种无缘无故的自我牺牲精神,她的命可是陆景深用十分之一的灵魂救出来的,可宝贵了。 “如果村长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呢?”卿卿反驳道,是不是她死了,一切都结束了。 “不可能是真的,这些也有可能是他的阴谋。”棉花不想让卿卿这么快就放弃自己。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好处啊。”小杏觉得棉花的说法有些不对。 他是这个村的村长,村子变成这样,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好处,谁会去做那些对自己没有利益的事情。 棉花皱起了眉头,这也是她想不通的问题,村子变成这样,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好处。 不过,她们被关在这里那么久,村长都没有到这里看一眼,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插四只眼睛在这里,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这也太奇怪了吧。 “既然你们都不愿意离开,那我就先走了,明天再想办法过来看你们。”小杏虽然还是很担心鹤舟的安危,但她不能一直留在这里。 “姐姐,路上小心,一定不要被雨淋到。”鹤舟担心地提醒。 “阿鹤,你怪姐姐吗?”小杏艰难地把话问出口。 本来,应该是她被挑中,成为女巫的。她太胆小了,鹤舟才顶替她的位置。 “我不怪姐姐呀,成为女巫是我自己愿意的。”鹤舟冷冷地说道。 “阿鹤,对不起。”小杏迟疑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离开了山洞。 “鹤舟,你姐姐为什么要和你道歉呀。”卿卿有些不理解。 “因为本来村长挑选的是她,她死活不愿意,妈妈才让我代替她。”鹤舟回忆起小杏挑中后那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心脏莫名抽痛了一下。 “为什么妈妈会让你代替她呀?”卿卿好奇地问道。 “可能是因为,妈妈更爱她吧。”鹤舟苦笑道。 这个时候,负责看守他们的叔叔提着吃的走进山洞。 “小祖宗们,你们肚子饿了没?我把吃的都带回来了。”吴乐谄媚地笑着,把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食物包装袋到了棉花手上。 “今天怎么这么晚,饭菜都冷了。”棉花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不好意思,今天在买东西的路上碰到了贺村长,所以和她聊了几句。”吴用耐心地解释道。 “你们没有乱说什么吧。”棉花把包装袋解开,把吃的拿了出来。 “当然没有。”吴乐摇了摇头。 “村子里最近有没有外边的人来村里吗?”棉花还是很想打听陆景深的事情。 “有的,听村长说,有几个游戏主播进村子,现在正住在他家里。”吴乐继续说道。 “好吧,我知道了。”棉花冷淡地说道。 ------------ 第一百零三章:献祭女巫十 房间里,田琛平躺在床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他闭着眼睛,努力让自己进入睡眠。 他的身体已经十分倦怠了,但他的精神仍然崩成一条细细的弦。可是只要闭起眼睛,他脑子里就自动回放起今天白天看到的画面。 堆放在草地里的那些棺材,那些抬棺人那一张张麻木的脸,还有那些趴在棺材上死不瞑目的尸体…… 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想起来,让他背脊发凉,冷汗直流。 他只能用被子把自己的身体紧紧的包裹住,才能得到聊胜于无的安慰。 田恒意识到田琛的不对劲,按照道理来说,这种炎热的天气,根本用不着盖这么厚的被子。 可田琛不仅把厚被子盖到了他的身上,整个身体还在瑟瑟发抖。 “哥,你没事吗?”田恒突然慌了起来,他们已经失去一个同伴了,不能再失去田琛了。 如果失去了田琛,他真的不可能离开副本了。 “我没事。”田琛动了动嘴唇,不想让田恒担心自己。 田恒听到他的声音,终于放下心来,安心地睡了过去。 可田琛努力了很久,还是没有能强迫自己睡着。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他的耳朵听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响动,好像是水滴滴落到水面上的声音。 他起初以为,这个声音应该是从外边传进来的。毕竟现在外边正在下雨,有水滴声也不奇怪。 只不过,这种声音离他越来越近,好像近在耳边一般。 他的眼皮不停地颤动,终于,他受不了了,睁开了眼睛。 他挣扎着坐了起来,环顾四周,什么都没有发现。而且,那种滴滴答答的声音,在他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就完全消失了。 真的是错觉吗? 他不相信这件事情会那么简单,一定有什么问题才对。 他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再也没有听到那种令人厌烦的声响。 田琛着实有点后悔,刚刚他就不应该说那种无聊的话。否则的话,他也不用这样疑神疑鬼的。 听着田恒平稳的呼吸声,田琛的心情终于平静下来。他重新躺了下来,再一次闭上了眼睛。 然而,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刹那,那种烦人的滴滴答答声又来了。而且这一次比听不到的比上一次更清晰,也更明显。 他十分确定这种声音并不是他的错觉,他重新睁开了眼睛,静静地听了一会儿。那种声音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田琛顿时慌了起来,推了推身边的人。 田恒被他推醒了,含含糊糊地问道:“哥,你怎么了吗?” 田琛看向四周,疑神疑鬼地问道:“阿恒,你有没有听到那种声音。” 田恒认真听了一会儿, 什么都没有听到。 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问道:“什么声音?” “就是,水滴滴到湖面的声音。”田琛努力形容他听到的声音,提心吊胆地说道。 田恒确定自己没有听到那种声音,觉得是田琛太紧张了,出现了幻觉。 他安抚地笑笑:“应该是雨声吧,现在不是下雨吗?” 田琛并不觉得那种声音是雨声,他觉得,那种声音应该是从房间里传出来的。 为了确定这一点,他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窗户旁边,拉开窗帘。他发现,大雨已经停了,外边安静得很,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 他把窗帘攥紧,他不明白,既然雨已经停了,刚刚听到的雨声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他转过头来,瞳孔不受控制地紧缩:“雨已经停了,我为什么还会听到那种声音,那种声音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田恒愣在那里,几秒过后,他才回过神来:“哥,你不用这么担心,或许是你听错了呢?” 田琛摇了摇头,他很清楚,他没有听错。而且也知道,听到这种声音意味着什么。 这是阎王在催他的命,他马上就要死了。 那种不详的预感从脑海里冒了出来,他看向田恒,不由得有些担心。如果他死了,田恒该怎么活下去? 田恒一个人是绝对没有办法通过这个副本的。 田恒受不了田琛的目光,他们是亲兄弟,他当然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哥,你现在还能听到那种声音吗?” 田琛认真听了一会儿,摇摇头:“已经听不到了。” 田恒心情放松了些:“那应该是你听错了,我们不要待在这里了,先出去看看吧。” 田琛没了睡意,想了想,做了决定:“那好吧,我们到客厅看看。” 田琛和田恒离开了房间,看到姜沉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电视上播放的是一部恐怖电影,姜沉看得十分认真,像是完全被剧情吸引。 田琛虽然不怎么喜欢姜沉,但他不想就这么撕破脸。 万一他不小心四了,田恒还要依靠这群人生活下去。 “姜沉,你没有回房间休息吗?”田琛尽可能地展现自己的友好。 “嗯,我想在这里等村长回来。”姜沉的眼睛一直盯着屏幕,从已知的线索来看,村长是始作俑者的可能性最大。 但他想了很久都没有想通,村长为什么要做这件事情,村庄发生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一点好处。 “他还是没有回来吗?”田琛沉着声音说道。 “没有,一个下午了,他还是没有回来。你们要一起看会儿电视吗?”姜沉邀请道。 田琛觉得其他人应该不会这么早醒,和田恒一起坐到了沙发上。 “你是觉得这部片子里会有新的线索吗?”田琛疑惑地问道。 “没有,我只是想打发时间而已,我一个人坐在这里,实在是太无聊了。”姜沉如实说道。 他之所以会打开电视看电影的原因,纯粹是他喜欢看电影罢了,和找线索完全无关。 田琛的脸扭曲了些,原来是他想得太多了。 田沉把目光转移到了电视上,他发现,他根本不能集中注意力看电影的内容,因为那种滴滴答答的声音又来了。 但他看到他们如常的神色,只是当做自己听错了。 一部电影结束,其他玩家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经过几个小时的休息,他们的精神好了一些。 尽管如此,廖桃和沈烟还是没有给姜琛好脸色看。 时桑坐在凳子上,打了个哈欠:“我以为这雨要下到这个副本结束,没有想到下午就停了。” “还是不能掉以轻心。”陆景深的精神一直紧绷着:“出门的时候一定要带好雨具。” “嗯,毕竟是在副本里,这雨说下就下的。”沈烟同意陆景深的看法。 陆景深把目光转向姜沉:“村长还是没有回来吗?” 姜沉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我再这坐了一下午了,没有看到他回来。” “奇怪,今天早上下了那么大的雨,他能去哪里。”时桑感觉到有些疑惑。 “不管他了,我们现在能不能先吃点东西,我肚饿了。”杜秋想得很简单,这里是贺安的家,他不可能不回到自己家里,他们只需要在这里等就好了。 “都这种时候了,你怎么还想着吃东西?”田恒不怎么理解杜秋的脑回路,他现在担心的要死,如果他们的三人团队就剩下他一个人,该怎么办。 杜秋露出了不解的表情,他肚子饿了,当然会想着吃东西啊。 这难道不是很正常吗? “要死也要做个饱死鬼,杜秋,今天中午的面包挺好吃的,还有吗?”沈烟眼巴巴地问道,她其实并不饿,就是馋的。 杜秋听到有人响应自己,还是挺高兴的。他从游戏币里拿出了面包和牛奶,放到了饭桌上。 除了这些东西,他还掏出了压箱底的牛肉干。 沈烟拿过了一个面包,打开包装,咬了一口,甜甜的果酱在她的舌尖散开。 好吃,是蓝莓味的。 “这种面包是在哪里买的,我怎么没见过。”沈烟有些好奇。 杜秋还以为这些只是普通的面包,应该随处可见才是,没曾想到,沈烟竟然没有见过。 杜秋解释道:“乐美超市,东郊的一个小超市。” 沈烟点了点头,怪不得她没有见过,她们的公会在市中心。 众人迅速地把吃完,开始讨论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我们先去女孩经过的地方看看吧,说不定能发现什么。”陆景深提出建议:“廖桃,你还记得她到过哪些地方吗?” “嗯,当然记得,但我不建议我们一起去,我们还要留一些人在这里等贺安。”廖桃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他们当然可以出发去找线索,但不能全去。不仅是因为人数太多目标太大不便行动,更重要的是贺安随时都有可能回来。 田琛现在根本不想出门,也不想独自面对贺安,他把脑袋一缩:“我和阿恒可以留在这里等贺安,但是我们不敢直接面对他。你们必须留个人下来陪我们。” 时桑理解他的意思,只觉得好笑:“凭什么要留下来陪你们,只把你们两兄弟留下来不行吗?” “如果他凶性大发,我们根本对付不了他,我们的实力实在是太弱了。”田琛如实说道,在他们三个人当中杜尚的实力最强,他们之所以敢来B级副本,是因为在上个副本中,杜尚得到了C级武器。 现在杜尚发生意外死了,武器也还没来得及交接。没有武器,他们不敢直接面对贺安,如果贺安是这个副本的BOSS呢? 杜秋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地:“那你们跟着我们不就行了,你们只要乖乖跟在我们后边,应该是不会发生危险的。” “我也不敢。”田琛的声音发颤,如果他和他们出去,天降暴雨,雨水淋到他了该怎么办。 他刚刚说了对山神不敬的话,他怎么敢到外边去。 “这也不敢,那也不敢,你们两兄弟干脆直接自尽算了,免得山神还要费力气杀你们。”沈烟实在是受不了了,他们的胆子那么小,是怎么敢进B级副本的。 是梁静茹给他们的勇气吗? 陆景深有些头疼,田家兄弟这副样子,他也不敢把他们留在这里。 “姜沉,你和他们留在这里等贺安。”陆景深发布命令。 “为什么是我?”姜沉对陆景深命令的语气很不满。 他觉得,在这个副本里,他也能发挥重要作用。 陆景深皱起了眉,他之所以把姜沉留在这里的原因,不是因为他弱,而是因为他们没有配合过。 沈烟觉得有些烦了:“让你留在这里你就留在这里,问这么多做什么?” 姜沉沉默了一会儿,如果单独把他们留在这里,他也不是很放心。 最终,他选择松口:“好吧,我和他们留在这里。” 陆景深他们穿好雨鞋、雨具,带着雨伞离开了。 虽然现在外边并没有下雨,但他们还是要特别小心。 陆景深他们离开后,姜沉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电视屏幕上。 毕竟等人是一件非常无聊的事情,他必须看点感兴趣的东西打发时间。 田琛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屏幕。实际上,他根本看不懂电影的故事情节,因为滴滴答答的声音一直他的耳边响起,从来都没有断过。 田恒坐立不安地待在沙发上,根本不能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电视上。 田恒纠结了很久,还是说道:“姜沉,你其实很想和他们一起去找线索吧。” 姜沉不怎么想答话,他留在这里,无异于把性命交到其他玩家的手上,这让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他感觉到非常不舒服。 “对不起,是我们实力太差了。”田恒感觉到非常抱歉。 “你要是觉得自己的实力太差,就选择一些低级的副本,或者尽可能的提升自己的实力。”姜沉说话一向这么不留情面。 田恒的脸突然变得煞白,他当然努力提升自己的实力,让自己成为一个可靠的人。 但很多东西,并不是光靠努力就能改变的。 他感觉到痛苦万分,他当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答应参加这这种随时都可能会死的游戏。 ------------ 第一百零四章:献祭女巫十一 陆景深一行人在山道上走着,陆景深仔细地观察四周。他发现,就算雨已经停了,整个村庄还是安安静静的,连一个人影都没看见。他有些奇怪,这些村民不出门,是怎么保证一天的生活的。 或许,在游戏设计者的设定中,NPC是不需要吃东西的。 他有些无奈,一直牵着鼻子走的滋味并不好受。 在廖桃的带领下,他们走了四十分钟左右,在一个山脚下停了下来。 “你确定她往山上去了吗?”时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早上这么大的雨,怎么可能会有人往山上跑,不要命了吗? “确定,我的追踪符不会有错。”廖桃虽然不怎么喜欢有人怀疑她,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 毕竟,她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们先上去吧。”陆景深平静地说道,这么大的雨她还敢一个人往上边跑,一定是因为重要的事情。 众人没有发表什么意见,慢慢往山上爬去。 因为刚刚下了暴雨的缘故,脚踩在泥地里的感觉不是很好,那种软绵绵的触感,想起来就觉得很恶心。 杜秋一直住在城市里,从来都没有走过山路,所以只能慢吞吞地跟在最后。他低头看着脚下,手里抓着刚从游戏币里拿出的拐杖,每一步都走得非常艰难。 排在他前面的时桑停下脚步,转过头看他:“杜秋,你动作怎么这么慢,我们都快跟不上大部队了。” 杜秋抬头,看到廖桃和沈烟走在最前边,陆景深一个人走在中间,而他们落在最后。 其实时桑还可以走得更快一些,但她不得不放慢脚步,观察杜秋的情况。 杜秋哭丧着张脸,他也想走快一点,但是双腿怎么都不听使唤,一直在不停的发抖,他也没什么办法。 陆景深听到他们的对话,转过头:“还是走快一点吧,这种天气,应该还会下雨。” 杜秋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天,只能硬着头皮加快脚步:“知道了。” 他们走了一会儿,在一个灌木丛的后边。他们的前方是一个山洞,山洞黑漆漆的,他们不是很清楚里边的情况。 陆景深猜测,里边应该藏有什么的东西。 廖桃蹲在灌木丛上,“那个女生在这里停留了很久,应该在观察洞口的情况。” “我们现在要进去吗?”沈烟有点害怕,她其实不害怕鬼魂怪物之类的东西,她怕的是蛇和老鼠。 黑漆漆的山洞,阴雨绵绵的天气,最喜欢滋养这种东西。 陆景深从游戏币里拿出火把,把火把点燃。虽然她可以让时桑的纸鹤先飞进去查看情况,但是他并没有这样做。 因为他很怀疑,棉花很可能被困在这里。 “如果你们害怕的话,可以留在这里接应我们,杜秋、时桑,我们走吧。”陆景深并没有勉强她们,而且如果遇到危险,他们也需要有人在外边接应。 “我们留在这里,你们进去吧,一定要注意安全。”廖桃看着沈烟涨红的脸,别扭地说道。 陆景深点点头,举起火把,往洞口的方向走去。 沈烟看着陆景深离开的背影,又是害怕又是懊恼。 陆景深他们走到山洞,看到地上躺着三个女孩,其中两个他不认识,但最里边的一个竟是棉花。 棉花把身体缩了起来,睡得很香。 陆景深看向时桑,时桑知道他的意思,她蹲下身,推了推棉花的后背,想要把她叫醒。 棉花发现有人棉花本来就一夜没睡,现在好不容易才睡着,自然有些不满。 她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奶声奶气地说道:“别烦我,小心我让你疼死。” 时桑觉得自己白担心了,她不仅没有受到欺负,还在这里过得很好,还学会威胁别人了。 时桑无奈地说道:“小棉花,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谁。” 棉花本来想着,我管你是谁。但总觉得这个声音非常熟悉,应该不是负责看守他们的两个叔叔发出来的。 她的睡意瞬间消散,猛地睁开了眼睛,看着时桑的脸。 她非常诚恳地说道:“姐姐,我怎么觉得,你的皮肤变差了。” 杜秋听到棉花的吐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时桑狠狠地瞪了杜秋一眼,心里想着,自家的孩子还是要放在眼前看好啊,才三天的时间,她家小孩就已经学坏了。 鹤舟和卿卿听到了声响,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三个陌生人。 鹤舟把卿卿护在身后,恶狠狠地问道:“你们是谁?来这里干什么?我们是村长亲自挑中的女巫,如果你们敢伤害我们,山神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陆景深勾了勾嘴角,脸上却丝毫不见笑意。他猜得没错,棉花的初始身份果然和他们不一样,棉花是被选中的女巫。 鹤舟看着陆景深的表情,更紧张了,身体都在止不住地颤抖。但她还是咬着牙,拼命护住在她身后的卿卿。 棉花着急地对鹤舟说道:“你们不用这么紧张,他们都是我的朋友,都没有恶意的。” 鹤舟不怎么相信棉花的话,直接问道:“他们怎么可能是你的朋友,我都没有见过他们,他们应该不是村子里的人吧。” 棉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和陆景深他们的关系, 愣在那里。 杜秋看着棉花着急的样子,主动替她解释:“我们是她的远房亲戚,你们当然不认识我们。我们听说了棉花的事情,特意过来救她。” 鹤舟的手放了下来,勉强相信了。 时桑指了指离她最近的那个空笼子,好奇地问道:“你们都是村长选中的女巫,他把你们都关在笼子里?” 鹤舟点了点头。 时桑继续问道:“那你们是怎么出来的,又是怎么保证一天的生活呢?” 卿卿眨了眨眼睛,回答道:“棉花有超能力,她可厉害了,让负责看守我们的叔叔把我们放出来的。” 鹤舟把话接了下去:“我们每天要吃的食物都是两个叔叔帮我们带上来的,我们只需要待在这里就行了。” 陆景深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你们待在这里这么久,有没有见过山神和村长?” 棉花摇了摇头:“没有,我们都没有见过。” 卿卿补充道:“村长说,山神只有在女巫祭的当天才会出现。它只要吸干我们的血,山神就会停止杀戮,整个村子也会越变越好。” 时桑越听越觉得荒谬,她不明白,怎么会有人相信这么不靠谱的事情。 她看向陆景深,沉声询问道:“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陆景深也觉得很为难,他们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但如果不把棉花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他又不怎么放心。 棉花看出了陆景深的为难,她并不想让陆景深难做,她抽了抽鼻子,说道:“你们可以把我留在这里,我是村长挑选中的女巫,他们一定不会受害我的。而且,我们还有两个看守我们的叔叔,他们一定会保护我的。” 陆景深环顾四周:“那两个看守你们的叔叔在哪里?我们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他。” 鹤舟怔了一下,心虚地说道:“应该是下山给我们买晚餐了吧,如果他们回来的时候发现我们不见了,一定会告诉村长的。” “一个人去买不就好了,如果有野兽进来怎么办,你们怎么可能对付得了。”杜秋忍不住埋怨。 “可以对付的,棉花有超能力,非常厉害。”卿卿满眼崇拜地说道。 陆景深陷入沉思,虽然棉花很有能力,但她只不过是一个心智还未成熟的孩子,她真的有办法独自应对这种局面吗? 但他根本不可能就这样带她出去,且不说没有办法安置,如果真的被村长发现,根本不好解释。 他还是不要打草惊蛇。 陆景深蹲下身体,看着棉花的眼睛,郑重地对她说道:“你现在就安心待在这里,以你的能力,对付那两个叔叔不是太大的问题。我一定会尽快解决这件事情,带你回去。” 棉花本来就不是特别害怕,听到陆景深这么说,感到非常的安心:“好,我一定会乖乖待在这里,等你过来接我。” 陆景深站了起来,看向时桑:“时桑,你把你的纸鹤给她。” 时桑没有犹豫,把纸鹤递到了她的手上,提醒道:“棉花,如果你遇到危险,你就把这张纸鹤撕烂。我一旦感觉不到这只纸鹤的存在,就一定会过来救你。” 杜秋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游戏币里拿出一瓶蓝色的玻璃瓶,瓶子里边,装的是剧毒的液体。 虽然不能对副本BOSS造成致命的伤害,但也至少能够延缓它的行动。 “棉花,如果你遇到解决不了的危险,可以把这个瓶子砸向怪物,它可以极大限度延缓它的行动。”杜秋认真地说道。 棉花把东西一一接过,鼻子有些发酸。 时桑摸了摸棉花的头,苦涩地笑道:“你不会要哭了吧。” 棉花抽了抽鼻子,她不是想哭,而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她只是一个怪物而已呀。 “那,我们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哦。”杜秋依依不舍地说道,虽然他很想待在这里久一些,但那两个人随时都可能回来。 如果不是很有必要,他们不想和那两个人碰面。 “好。”棉花讷讷地答应道。 他们离开山洞之后,鹤舟突然回过神来。 “棉花,他们应该不是你的亲戚吧。”鹤舟非常笃定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棉花努力收敛起自己的情绪,声音冷了一些。 “我当然知道,且不说我从来都没听说过张爷爷有什么远房亲戚,现在这个村子这么危险,怎么会有人那么蠢,为了救你入村。”鹤舟根本不相信会有这种人存在。 棉花愣了几秒,小声地说道:“可是,就是有这种笨蛋存在啊。” 哪怕舍弃掉生命,都要把她从无尽的黑暗中,拉出来。 廖桃和沈烟看到他们出来,沈烟开口问道:“你们再山洞里边,看到了什么?” 陆景深并不打算把棉花的存在告诉他们,只是说道:“里边关着三个村子里的女孩,应该是贺安挑选出来的,即将被献祭的女巫。” 廖桃听到有三个女孩关押在里边,顿时有些慌了:“你们怎么不把他们救出来啊?” 陆景深平静地看着她:“如果把她们救出来,我们把她安置在哪里,村长家吗?” 廖桃陷入沉思,那些女孩是村长挑选出来的,把她们救出来之后,绝对不可能把她们安置到村长家。 “我们可以把她们送回她们自己的家啊,她们爸妈看到她们回来,一定会很高兴吧。”沈烟没有放弃把她们救出来的打算。 “她们家长应该是和村长进行了某种交易,村长才把她们带走的。”陆景深面无表情地说道:“只要我们把她们送回去,她们家长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贺安。” “我们可以找个地方,暂时把她们藏起来。”廖桃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且不说有没有这种地方,就算有,你们怎么能保证她们乖乖听我们的话,不吵不闹的待在那里。”陆景深深吸一口气,开始觉得烦躁:“就算她们乖乖听话,一旦村长发现她们不见了,他首先怀疑的必定会是我们。” 他直视着廖桃:“你们已经做好和全村人为敌的准备了吗?” 廖桃咬着下唇,不得不说,陆景深考虑得非常周到,他的做法也非常准确。 但就是让她非常恼火。 时桑其实知道陆景深比任何人都要着急,但他们必须要学会忍耐。 她清了清喉咙:“如果没有其它问题的话,我们现在就下山吧。” “我一定要把贺安抓来问问,他是怎么听到山神说话的。” 看到他们离开,沈烟叫醒廖桃:“桃子,我们走吧。就算有姜沉看着,我总觉得那两兄弟会出什么幺蛾子。” 廖桃醒神,也觉得不应该再留在这里:“好吧,我们走吧,天就要下雨了,我们要在雨降下来之前回到家才行。” ------------ 第一百零五章:献祭女巫十二 傍晚时分,阴沉沉的天空又下起雨来。这次的降雨量并不大,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 看这架势,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 贺安家里。 陆景深一行人还没有回来,贺安也不见踪影。姜沉和田家两兄弟已经把一部电影看完了,因为盯着电视屏幕时间太长的关系,姜沉觉得他的眼睛有点累了,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在那段对话之后,他们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了。为了不让气氛显得那么尴尬,他们一直盯着屏幕,装作认真看电影的模样。 实际上,他们的注意力根本没有在电影上。 在田琛看电影的时候,他的耳朵又捕捉到了另一种声音。这与刚刚听到的滴滴答答的雨声不同,是那种声音类似于婴儿的哭泣声。 那种哭泣声刺耳极了,混着吵杂的雨声,让他有一种烦躁的感觉。 刚开始听到那种声音的时候,他还以为是从电视里传出来的,恐怖片听到这种声音并不奇怪。 但仔细听了一会儿才发现,这种声音是从门外传出来的。 因为听到这种声音,他的目光不由得落到大门的位置上。 大门紧闭着,他没有看到什么。 他越想越觉得心惊,这种惹人厌烦的雨天,根本不会有母亲放任孩子在外边哭闹。 所以,现在在门外哭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默默地把目光收了回来,垂着头,努力让脑袋放空。 田琛本来不想管那种声音,但那种声音对他来说,好像是有致命的吸引力一般,吸引着他,呼唤着他,一定要让他出去看看。 他现在感觉到非常的矛盾,一方面,他很想知道这种声音是什么发出来的。另一方面,他又不敢出去,如果外边不是婴儿,而是要人命的怪物怎么办? 最终,实在是受不了这种烦人的哭声的他突然站了起来,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哥,你要去哪?”田恒看到田琛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往外走,问了一句。 他总觉得田琛有些不对劲,那种麻木的神态不是他该有的,强烈的危机感涌上了他的心头。 田琛好像是没有听到田恒喊他似的,一直在向前走,步伐完全没有停顿。 田恒感觉到害怕了,连忙站了起来,跟了上去。 他走到了田琛后边,伸出手,一把拉住了田恒的胳膊,制止他继续向前。在抓到他的胳膊的时候,他感觉他抓的不是胳膊的触感,而是坚硬的石头。 他顿时慌了,声音颤抖着,又继续问了一遍:“哥,你要去哪?” 田琛注意到有人拽住他的胳膊,用力地把田恒的手甩开。他的手劲非常大,根本不是人能够拥有的。 田恒被甩开后,定定地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田琛往前走。 他不禁产生怀疑,现在的田琛,还算是个人吗? 在田琛把田恒的手甩开的一瞬间,姜沉终于意识了田琛不对劲。 为了尽可能的减少人员的伤亡,姜沉跑到了田琛的面前,阻止他继续前行。 可田琛就好像看不见他似的,不仅直直地向前走,还用尽力气撞到了姜沉的身上。 姜沉没有想到他的力气竟然这么大,有点承受不了田琛的冲力,直接摔到了地上。 在屁股触地的一瞬间,姜沉彻底懵了。他那种力量,真的是人发出来的吗? 田琛撞倒姜沉以后,根本没有回头看他,而是继续往前走。 越靠近门的位置,田琛觉得那种声音越来越大。那种声音对他来说有致命的吸引力,怂恿着他把门打开。 他走到了门口的位置,伸出手,把手放到门把手上。 姜沉看到他马上就要出去了,心中一急,他连忙爬了起来,从柜子上拿了一个花瓶,用力地往田琛的头一砸。 “砰——”的一声,田琛的头上突然多了一个血洞,猩红色的血液从他的后脑勺上流了下来,滴到了地面上。 姜沉已经用了八成的力道了,可田琛就好像是不知道痛似的,连头都没有回,打开了门。 田恒看着他后脑勺的血洞,顿时慌了,直接扑到了田琛的身上,想要把他拦住。 他的声音带着很浓的哭腔:“哥,你快醒醒!” 田琛整个人被紧紧抱住,动弹不得。他用尽力气,想要把田恒甩开。 可不管他怎么用力,田恒都紧紧地抱住他,不让他动弹半分。 他要出去,他要马上出去,这种疯狂的念头占据了他整个心脏。他不停地用着蛮力,非要把田恒甩开不可。 田恒觉得他已经完全控制不住田琛了,冲着姜沉大喊:“你快给我想想办法。” 他很清楚,如果他就这样放田琛出去,他就永远失去他了。 他已经失去庄尚了,不能再失去田琛。 在他的心里,没有比失去家人更让他痛苦的事情。 姜沉脑袋一懵,比起救人,他其实更喜欢杀人。他看到田琛这种无意识的样子,觉得他大概率没救了。 但他还是不忍心让田恒就这么放弃,田琛毕竟是他的亲哥哥啊。 姜沉从游戏币里拿出了麻醉针剂,迅速地往田琛手上的静脉扎去。 麻醉针剂在田琛的体内起了作用,他直接软趴趴倒了田恒的身上。 田恒舒了一口气,他还以为,麻醉针剂对他来说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姜沉满脸嫌恶地看着田琛,吩咐道:“你找条绳子把他绑起来吧。如果廖桃回来得早,兴许他还有救。” 他记得,廖桃曾经用丹药救过一个阿城的孩子。 田恒虽然不怎么喜欢姜沉,但在这件事情上,他还是帮了很大的忙。 他现在只能指望,廖桃能够快点回来。 不过,不知道廖桃愿不愿意把这种这么重要的丹药给他。 为了防止田琛突然醒来,做出一些伤害他们或者伤害自己的事情。田恒只能狠下心,把他绑在一张凳子上。 为了不让伤口上的血沾湿地板,他还贴心的帮田琛把头上的伤口处理好。 姜沉指了指他头上的伤口:“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田恒摇了摇头,姜沉用花瓶砸田琛,只是为了阻止他的行动而已。 “你的动作很利索啊,以前是在医院工作的吗?”姜沉忍不住赞叹道, “嗯,我以前是外科医生。”田恒平静地说道。 怪不得他昨天看到庄尚死的时候,情绪那么激动。 “你想要救死扶伤是好事,但是你不能指望所有人都这么好心。”姜沉冷漠地说道:“把伤口包扎好后,你把地板拖干净吧,地上全是田琛的血迹。” 田恒扫了一眼地上的血迹,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说道:“我知道了。” 田恒把花瓶的碎片收拾起来,再用拖把把血迹拖干净。 姜沉的目光一直集中在电视屏幕上,并没有帮忙的打算。 “你在现实里,是怎么出事的?”姜沉突然问道。 他记得,只有临近死亡的人,才会进入这款游戏。 其实他并不抗拒这款游戏,他觉得,他在游戏里的每一天,都是他拼尽全力赢回来的。 “医疗事故,患者没有救下来,在我的手术台上死了。”田恒想起了那台手术,毫无波澜地说道:“出手术室的时候,患者家属用一把刀把我捅死了。” 他指了指心脏部分:“就捅在这里。” 姜沉眨了眨眼睛:“疼吗?” “疼啊,怎么可能不疼,但我不能怪他。”田恒悲伤地说道:“我本来是有机会救她的,是我当时,判断失误。” “如果有机会出去,你还敢上手术台吗?”姜沉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不知道,我怕我连手术刀都握不住了。”田恒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姜沉把目光移到别处,不说话了。 他并不是很擅长安慰人。 距离发生那次意料事故的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一个月的时间,足以让他想清楚很多事情。 他现在,只想和田琛一起,好好的在星月城生活下去。 当他把地板拖干净,准备把拖把拿去放好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了。 贺安推开门,走了进来。他站在玄关口,把雨伞收了起来,脱下了雨衣。 姜沉缓缓地看向他,感觉呼吸都要瞬间停止了。 实际上,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贺安。 贺安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他,又看了看在椅子上沉睡的田琛,好奇地道:“你们俩打起来了?” 姜沉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田琛后脑勺上的伤口,确实是他打的没错。 姜沉只好敷衍地说道:“我们发生了点争执,所以就打起来了。” 贺安走到田琛的旁边,看了看他头上的纱布,皱起了眉头:“你是用什么东西打的, 他怎么伤得这么严重?” 姜沉如实说道:“用的是你放在柜子上的空花瓶。” 贺安的脸色扭曲了起来,他顿了一下,说道:“算了,那东西也不值钱。看你朋友伤成这个样子,就不用你赔了。” 姜沉只能赔笑,咬牙切齿地说道:“太感谢你了。” 如果说贺安说这花瓶是个前朝古董,价值不菲,硬要他赔,他大概是赔不起了。 田恒走了回来,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实在不好意思,住在您这里,还要给您添麻烦。” “怎么就你们三个,你们那些朋友呢?”贺安继续问道。 “他们出去逛逛了,好不容易过来一趟,总不可能一直待在家里。”田恒耐心地和贺安解释。 贺安叹了口气:“还是年轻,不知死活。” 姜沉听了贺安的话,虽然心里有点难受,但还是没有忘记正事。他抬眸,看向贺安:“我听村民们说,这个村有山神保佑,是真的吗?” 贺安盯着他的眼睛,沉声问道:“这种话你听谁说的?” 姜沉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个村的村民基本足不出户,要知道这种事情,恐怕是很难吧。 他总不可能和贺安说,这些话是他们偷听听到的。 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我们是在网上看到的,网友们说,水邈村被山神保佑,所以来往的游客络绎不绝,村民赚得盆满钵满。我们几个主播看到这个消息,才打算过来看看。” “水邈村,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贺安从口袋里拿出旱烟,把旱烟点燃:“那都是因为我们太过贪心,不知满足,过度开发。水邈村变成这个样子,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姜沉愣了一下:“所以你们的做法触怒了山神,山神开始杀村子里的人。” 贺安的脸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但对这样的情况无可奈何:“情况就是这样的,我们只有举办女巫祭,把被挑选中的女童的血放干净,这个村子才能继续发展下去。我总不可能,看到村子毁在我的手上。” 姜沉沉思了一会儿:“这些都是山神和你说的吗,它是怎么告诉你的?” 贺安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你这外乡人问这么多干什么?我们村子里的事,可以自己解决,只要山路一通,你们就赶紧走吧,这个村子不欢迎你们。” 姜沉知道已经问不出什么了,胡乱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贺安指了指还躺着的田琛:“你们还是带他去胡医生那里看看吧,他这样子,恐怕会有脑震荡。” “多谢关心。”田恒淡淡地说道。 嘱咐完这些事情,贺安回了自己的房间,把他们三个留在了客厅里。 姜沉张了张嘴,刚想和田恒说些什么,却发现,一直处于沉睡状态的田琛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睛变成了刺目的猩红色,肌肉突然暴起,把绳子挣脱开来。 “哥——”田恒惊恐地喊了出来。 在他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田琛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伸出手,用力地掐住了田恒的脖子。 田恒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眼神,他实在是不明白,田琛为什么要突然发动攻击。 被人掐住的感觉并不好受,他感觉已经完全没有办法呼吸了。 他的眼神带着绝望,声音变得支离破碎:“哥——” 田琛依然没有认出面前的人是谁,他现在的唯一念头就是把他的脖子掐断。 ------------ 第一百零六章:献祭女巫十三 田恒觉得呼吸越来越艰难,他清楚的地认识到,这个掐着它脖子的男人已经不是他哥了,已经变成了一个嗜血的怪物。 他虚虚地看向姜沉,既然田琛已经变成了无意识的怪物,他必须要把他杀掉。 本来姜沉还有点犹豫,看到田恒的眼神之后,他从游戏币里拿出把手枪,迅速上膛,对准田琛的脑袋射击。 随着几声枪响,田琛的脑袋又多出了几个血洞,猩红色的血液混着脑浆迸溅出来,溅到了田恒的脸上。 田琛的血液还带着温热的触感。 受到射击之后的田琛直挺挺地倒到了地上,眼睛还没有来得及合上,瞳孔涣散开去。 田恒没有直接抹掉脸上的血迹,而是在急促的呼吸着。 他刚刚还以为,他就要死在田琛的手上了。 姜沉从桌子上抽了一张纸巾,递给了田恒。 田恒这才反应过来,伸出手,拿过了姜沉手上的纸巾,把脸上的血迹擦干净。 姜沉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田琛,问道:“他不会突然活过来吧。” 田恒白着张脸,他根本不能确定田琛到底会不会复活。 在游戏世界,什么都可能发生,更何况只是让一个死人复活。 田恒把纸巾扔到垃圾桶里:“应该不会了,最多就是以鬼魂的形式出现。” 姜沉沉默不语,如果田琛真的会以鬼魂的形式出现,他首要报复的对象就应该是他。 他没有办法忘记前辈们的忠告,不要轻易地对身边的玩家动手。 姜沉有些疑惑: “我们发出了那么大的动静为什么村长没有出来看看?” 田恒愣了一下,轻轻摇了摇:“” 不知道先不要管这件事了,我们要拿这具尸体怎么办,总不可能把尸体扔在这里吧?” 姜沉思考了一会儿,他其实也没有很好的办法,他们总不可能现买一副棺材。 他突然看向田恒: “我游戏币里有化尸粉,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直接把他的尸体处理掉。” 田恒没有犹豫,直接说道:“你直接处理吧。” 姜沉从游戏币里拿出了化尸粉,洒在了田琛的尸体上。 很快,田琛的尸体就变成了一摊粉末。 “你以前都这样处理队友的尸体吗?”田恒感觉到有些心酸。 “有时候会,赶紧把地板弄干净吧,他们马上要回来了。”姜沉嘱咐道。 田恒动了动嘴唇终究还是没有把话说出口,他迅速地把地面上的脏污处理干净。 尽管他已经把地板擦干净了,但空气中还是弥漫着难闻的血腥味。 时桑用钥匙打开了门,陆景深一行人走了进来。 杜秋敏锐地闻到了房间里的血腥味,看向姜沉:“是不是有人出事了?” 姜沉轻轻地点了点头:“嗯,田琛死了。” 陆景深沉吟片刻:“他的尸体呢?” 姜沉的神色有些不自在:“被我用化尸粉化掉了。” 陆景深无奈地说道:“知道死亡的触发条件吗?” 田恒迟疑了一会儿:“应该是他的话触怒了山神。” 廖桃略微有些不安:“山神真的有可能存在吗?” 时桑环视一圈,严肃地说道:“别忘了,我们在游戏里边,什么都可能会出现。” 众人沉默了下去,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如果这些人都是山神杀的,难道他们真的要和一个神对抗吗? 他们真的有可能杀死一个神吗? 在他们疑惑的时候,他们听到了开门的声音,贺安探出了头,声音带着磨砂的质感:“你们回来了?” 陆景深冷静地看向贺安:“嗯,回来了。” 贺安点点头,问道:“你们没有被雨水淋到吧。” 陆景深平视着贺安的眼睛:“没有。” 贺安舒了口气,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注意到散落在地上的绳子:“那个被绑在这里的男人呢?” 姜沉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他已经死了。” 贺安的声调提高了些许:“他是怎么死的,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我还让你们带他去看胡医生。” 姜沉不想告诉贺安,田琛其实是他杀的。他把目光转向别方:“不知道,他突然就不行了……” 贺安叹息道:“我就让你们赶紧走,你们都不听。你们看,死人了吧,这个村子现在根本不欢迎外人。”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答话。 “算了,人死了就死了吧。你们都没有吃饭吧,我给你们做点吃的。”贺安没再说什么,走进厨房。 他们没有实在的证据,他们也不好和贺安直接撕破脸。 时桑低声问道:“他做的那些东西真的能吃吗?” 陆景深轻声说道:“应该可以。” 一般来说,NPC是不会在食物里下毒的。 众人坐在沙发上,看着恐怖电影。 看了一个小时左右,香菇鸡汤的香味从厨房里飘了出来。 杜秋闻了闻鸡汤的香味,咽了口口水,他其实早就饿了。 不久之后,杜秋看到贺安端着一盆鸡汤走了出来。 贺安把鸡汤放到了桌子上,热情地说道: “如果不嫌弃的话,就一起吃吧,我去拿空碗过来。” 众人围绕在饭桌前,都被这桌鸡汤完全吸引了。再怎么说,美味的鸡汤都要比干冷的面包好吃啊。 贺安把空碗和筷子摆到他们面前,坐到饭桌前,先给自己乘了一碗:“这鸡汤可是我刚刚炖的,加了些野香菇,可香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点不敢动筷。 “你们不会还怀疑我下毒吧。”贺安拿起碗,尝了一口:“放心吃吧,我还能把自己毒死不成?” 陆景深上下动了一下喉结,坐了下来,勺了一碗汤。 时桑和杜秋也坐了下来,各勺了一碗。 廖桃一直盯着他们,看到他们喝完一碗汤之后,才坐了下来,拿起筷子,把一块香菇夹到自己碗里。 这一晚上,除了贺安之外,谁也不敢碰碗里的鸡肉。 庄尚和田琛的死亡告诉他们,不要吃不该吃的东西,不要说不该说的话。 贺安发现他们并没有碰碗里的鸡汤,并没有说些什么。 他们迅速地把碗里的晚饭吃完,贺安把桌上的空碗收拾干净。 在贺安把碗筷拿到厨房的时候,时桑已经憋不住了:“陆景深,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问村子里的事情,我真的很想知道,他是怎么和山神沟通的。” 陆景深刚想说话,就被姜沉堵住了话头:“这些问题我已经问过了,他让我别管这么多。” “确实很可疑”时桑觉得贺安连理由都不想编了,只想敷衍他们。 陆景深缓缓开口:“就算我们怀疑他,但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不管怎么问,他都可以回答得滴水不漏。” “那我们该怎么办?”廖桃没有什么主意,村民们告诉她的这个故事,虽然非常诡异,但也能够自圆其说。 根本找不到矛盾点。 “如果我们要定他的罪,起码要知道他这么做的理由。”陆景深说出了这件事情最大的疑点,贺安当然可以联合山神把村民杀害,但他做这件事的理由是什么。 这件事对他来说,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是啊,他根本就没有做这件事的理由。”姜沉觉得非常的绝望。 “他刚刚不是提到胡医生吗?”廖桃回忆了一遍贺安所说的话,抓住了一个人名。 “对,他已经不止一次提到了胡医生。”田恒如梦初醒。 “明天我们去找一下胡医生,看看他有没有关于这个村子的线索。”陆景深感觉有些烦躁。 “就这样吧,我们先回去休息,今天我们也累了一天了。副本给我们的时间还很宽裕,不用着急。”杜秋看着他们蔫蔫的样子,忍不住说道。 “也只能这样了,我们累了一天,也不算没有收获,我们就先回去休息了。”廖桃自从从山上下来之后,心情就不怎么好。 一想到那些被关在山上的那些女孩,就想起了她的小时候。 她小的时候,也是这样被父母抛弃,扔在孤儿院的门口。 “桃子,我们走吧。”沈烟的兴致也不怎么高,和廖桃一起离开了客厅。 两个女生离开后,田恒看向姜沉,鼓起勇气说道:“姜沉,你今晚可以和我一起住吗?” 既然他们一起都失去了各自的队友,总可以报团取暖吧。 姜沉有些哭笑不得:“你是在害怕吗?” 他其实也没有和陆景深挤在一个房间的打算,他们的关系实在是太紧密了,他有点融不进去。 田恒诚实地说道:“嗯,我确实是有一点害怕。” 姜沉没想到田恒会这么坦诚,有些惊讶:“可以,我们先回去休息了。” 姜沉和田恒回到房间,并排仰躺在床上。 田恒看向天花板,突然问道:“姜沉,你习惯和别人睡在一起吗?” 姜沉觉得田恒的说法非常有趣:“有什么不习惯的,在副本里,什么恶劣的环境没有经历过,我早就习惯了。” 田恒闭起了眼睛,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那就好。” 姜沉看了一下午的电视,眼睛早就酸疼得不行。很快,他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 田恒听着姜沉的均匀的呼吸声,知道他已经睡着了。 田恒侧过身,努力酝酿睡意。可每当他闭上眼睛,总能想起田琛掐着他脖子的画面。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如果当时姜沉没有开枪,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他不明白田琛为什么会出事,难道就因为他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 如果已经变成鬼的田琛今晚过来找他的话,他该怎么办,他要如何面对他? 恐惧的情绪瞬间占据着他的内心,他已经完全睡不着了。 外边还在下雨,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水汽。水汽沾染在被单上,好像被单也变得湿哒哒的。 田恒有点受不了一直盖着湿哒哒的被褥,掀开了被子,坐了起来。 睡在他身边的姜沉已经睡熟,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 田恒从游戏币里拿出了一根蜡烛,把烛芯点燃,就着微弱的光线,走出了房间。 客厅里空无一人,田恒走到了沙发旁边,坐可下来。 也许是因为房间里的空气太闷了,他必须出来透透气。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田恒突然听了有人在叫他,而且他的声线像极了刚刚死去的田琛。 “阿恒——” 那声音阴沉沉的,好像是从地狱里传出来的。 田恒刚开始以为他听错了,因为他清楚的知道田琛已经死了。就算他要找人报仇,他的对象应该是姜沉才对。 可当他完全放下心来的时候,田沉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阿恒——” 田恒这次已经确定,那道声音是真实存在的。 他而且,那道声音是从门外传出来的。 他回想起田琛白天的时候,不管不顾硬要出门的模样,顿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不能出去,绝对不能出去!冷汗从他的额头上流了下来,他艰难地闭起了眼睛。 然而,那道声音仍然没有放过他,再一次从他的耳边响起。 “阿恒——” 田恒站了起来,脑海里突然冒出一种长大,他该回去了,他现在必须要回去睡觉。 可是,他的身体根本不听他的使唤,他只能朝着门的位置走去。 停下!快停下! 田恒的心脏疯狂地跳动着,然而,他的身体根本不听他的使唤,他只能不停地向前走。 他想求救,可他的嘴巴像是被缝起来似的,怎么都张不开。 终于,他走到了大门前,手搭在了门把上。 他打开了门,往外边走去。 雨滴不停地打在他的身上,他的全身很快就被雨水淋湿了。 他吃力地睁着眼睛,他看到,田琛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 他想要跑向田琛,可双腿像是被灌了铅似的,根本不能移动一步。 田恒身上,大片大片的血肉顺着雨水流了下来,不到一会儿,田恒就成了一个血肉模糊的血人。 而田琛依然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田恒。 一动不动,面无表情。 他真的要死了,这是田恒最后一个念头。 ------------ 第一百零七章:献祭女巫十四 傍晚时分。 刚从山上阿杏推开了自家的大门,走了进去。她发现,本来放在草地上的棺材已经消失了,雨滴直接滴落到绿油油的草坪上。 阿杏愣了一下,低下头,朝着大堂的方向走去。 她走到了大堂门口,停了下来。她悄悄听了一会儿,没有听到什么声响。 阿杏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她轻轻地推开了门,看到程虹和周祥正坐在饭桌前,沉默着,一句话都没说。 不过看着程虹的脸色,不用猜也知道她的心情不是很好。 今天早上,她没有服从程虹的安排私自跑了出去,她现在应该很生气吧。 但她仍然没有打算和程虹解释些什么。 饭桌上,摆放着几盘已经冷掉的饭菜。然而,他们没有动筷子的欲望。 程虹听到了开门的声音,转过头,目光迅速投向阿杏。 在程虹冷漠的目光中,阿杏的心跳渐渐加快。 她紧绷的身体顿时放松下来,她冷冷地看向阿杏,目光不带有一丝温度:“你又去找阿鹤了?” 阿杏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她确实是去找鹤舟了,并且找到了她。 但是这些,她并不想和任何人说。 程虹仍然没有打算放过她,眼神里带着审视的意味:“你找到她了吗?” 阿杏摇了摇头,否认道:“没有。” 她并不想告诉程虹找到阿鹤的消息。 “如果找到了她,你想怎么办?”程虹的声音带着讥讽的意味:“你难道还想把她救出来吗?” 程虹根本不知道阿杏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当初贺安过来的时候,想要把她带走,她死活不愿意去。等到鹤舟代替她走了,她又后悔了,直接追了出去。 就算追上去可又有什么用呢?她真的有勇气代替她吗? 答案是否定的。 “我,我不知道。”阿杏的脑子乱成一团,越想越觉得悲凉。就算找到鹤舟又怎么样,她能把她救出来吗?就能减少她的愧疚感吗? 事实是,她根本就不能改变些什么。 程虹把目光收了回来,低头看着桌子上的饭菜:“过来吃饭吧。” 她虽然对阿杏的行为没什么好感,但不能否认的是,阿杏已经是她最后一个孩子了,她绝对不能够失去她。 阿杏垂着头,走到了饭桌面前,坐了下来。 “阿祥,你也动筷子吧。”程虹瞥了周祥一眼。 阿杏把一块胡萝卜片夹到自己的碗里,装作随意地问道:“草坪上的那些棺材已经被搬走了吗?” “嗯,已经都搬去后山了。”程虹把一片牛肉放进了嘴里,咀嚼着。 阿杏愣了一下,没说什么,把胡萝卜片放到了嘴里。在咀嚼的时候,发现有种特别奇怪的味道。 咀嚼了很久,她实在是受不了那股味道,直接把胡萝卜片吐到了饭桌上。 程虹不满地皱了皱眉,指责道:“不喜欢吃就不要夹。” 阿杏有些委屈:“不是我不喜欢,胡萝片有种怪怪的味道。” 程虹有些不信,周祥给他们家做了那么多年的饭,早已经摸清了他们的胃口,怎么可能会做出难吃的饭菜? 当她把胡萝片放到嘴里的那一刻,脸色瞬间变了。她把胡萝片吐了出来,她看向周祥,有些不敢相信:“这味道你是怎么做出来的,难吃死了。” 周祥的动作直接僵在那里,他连忙夹了一片胡萝片,放进嘴里咽下去后,他露出了茫然的表情:“这胡萝片有问题吗?我觉得挺好吃的。” 说完,他又夹了一片,还是没有发现有任何问题。 阿杏伸出筷子,把碟子里的菜都尝了一遍,除了这碟胡萝卜片外,其它都是正常的味道。 为什么只有这些胡萝卜片…… 程虹恢复了冷淡的表情:“这碟你们都不要吃了,吃别的吧。” 周祥直接把那碟胡萝卜片拿到自己面前,把胡萝卜片放进嘴里,不停地往嘴巴里塞:“没问题啊,这味道一点问题都没有。” 阿杏看着他周祥的吃相,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阿杏把筷子放下,声音闷闷的:“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程虹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脸色越发难看。 阿杏回到房间,走到床边,坐到了柔软的床垫上。 这间房间,曾经住着她和鹤舟两个人。如今鹤舟被带走了,这个房间就完全属于她了。 原本,鹤舟被村长带走后,她以为会有劫后余生的欣喜。没想到,竟然是无情无尽的懊悔。 就连程虹看她的眼神,都充满了无尽的冷漠。 她回想起程虹看她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个胆小鬼一般。 也是,在这场事关村子生存战中,她就是一个没用的逃兵。 阿杏躺到了床上,努力控制住想要流泪的欲望。 现在不是哭泣的时候,虽然非常懊恼和后悔,但她起码保住了性命。 只要能活下去,她就可以离开这个村子。 到时候,就不用看村民们的脸色了。 她闭起了眼睛,想要酝酿睡意。可已经过了很久,她还是没有能睡着。 在迷迷糊糊中,她捕捉到了一些细微的声音,好像是脚步声。 脚步声非常轻,如果不是仔细听,根本没有可能听到。 过了很久,脚步声仍然没有停止,而且声音好像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重 阿杏实在是受不了了,睁开眼睛,直接坐了起来。 她的声音颤抖着:“谁在外边?” 她等了很久,没有人回应她。然而,脚步声还是没有停止。 阿杏的声音带着一些恼怒:“能不能不要再走了?” 话音刚落,脚步声瞬间停止了。 阿杏屏住呼吸,等了很久,脚步声都没有再次响起。 她松了一口气,重新躺回了床上。 她在心里默默地想,刚刚一定是她的错觉。 根本不会有人这么无聊,在她的房间乱走。 想通了这些,她重新闭上眼睛。 在她准备要睡着的时候,她又听到了刀剁砧板的声音。 他好像剁得非常的用力,她根本没有办法无视掉。 已经这么晚了,到底谁这么无聊,在厨房剁东西。 是周叔吗? 他现在在厨房,剁东西泄愤? 周叔一向不是这么小气的人,他今天的行为,实在是太奇怪了。 她又坐了起来,右手撑着额头,她今天就不应该说他做的东西难吃的。 她没想到他那么幼稚,居然会想到这么无聊的方式泄愤。 为了不让他继续生气下去,她还是去和他道歉好了。 阿杏从床上爬了起来,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手电筒,打开了房间的门,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她走出院子,轻轻地推开了厨房的门。 透过手电筒昏暗的光线,她惊讶地看到,周祥正站在砧板面前,手上拿着砍刀,剁着一个人的手臂。 他整具身体变得僵硬,一爽眼睛失去了应有的神采,嘴里还在不停地嘟囔:“我做的东西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我做的东西是世界上最好吃的……” 阿杏瞪大了双眼,血腥味在她的鼻腔弥漫。 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因为程虹说他做的东西不好吃,所以要杀了她吗? 就因为这么简单的理由? 阿杏有点不敢相信。 如果刚刚那些脚步声是周祥发出来的,那么他的下一个目标,应该就是她了。 在周祥没有发现她的时候,阿杏无声无息地从厨房退了出来,跑到了程虹的房间。 她推开了程虹房间的门,举起手电筒,照了进去。 程虹房间的地板上,有一条长长的血迹,这条血迹一直蔓延到了床上。 她拼命抑制住恐惧,抬起脚,走进了房间里。房间里的血腥味实在是太浓了,让她感觉到非常窒息。 尽管如此,她还是把手电筒的光束移动到了床上,程虹睡的床上,到处都是她残留的尸块。阿杏忍着恶心检查了一下,发现她两双手已经不见了。 想起周祥刚刚剁的东西,她感觉到有些后怕。 不管怎么样,这个家肯定是不能待了。但她能去哪里,还有谁能接受她? 在那些村民们看来,她只是一个可耻的逃兵而已。 只能躲在暗处,偷偷苟活。 在她六神无主的时候,一阵敲门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有点慌乱,在这种时候,到底会是谁过来找她。 这个时候来找她的,真的会是人吗? “阿杏,你在吗?快给我开开门。”林煜在门外喊道。 阿杏认出了声音的主人,走出了程虹的房间,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拿起伞筒里的伞,走了出去。 今天晚上的雨下得不是很大,但她还是做足了准备。 阿杏打开了门,林煜正站在门口,眼神带着她不能理解的炽热。 “你来找我干嘛?”阿杏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冷冷地说道。 “我听说,你今天去找她们了?”林煜直接问道。 “她们是谁?”阿杏明知故问。 “就是卿卿她们,你找到她们了吗?”林煜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既然那么关心她,为什么不自己去找?”阿杏反问道。 “我,我妈不让我去。你找到了她们了吗?”林煜显得非常着急,显然是非要知道答案不可。 “我凭什么告诉你?”阿杏瞪了他一眼,如果真的这么着急的话,就自己去找啊。 “我——”林煜的脑袋一片空白,他现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阿杏知道自己不能留在这里,硬着头皮说道:“如果你今天让我去你家住一晚上,我就什么都告诉你。” 林煜的眼神里散发着希望的光芒:“真的吗?” 阿杏被问得有些烦躁:“自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林煜想了想,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你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阿杏顿了顿,双眸下垂:“没有啊,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林煜迟疑了一下,总觉得现在的阿杏有点不正常。 “你走不走?”阿杏回想起刚刚看到的一切,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如果林煜还不离开的话,她可能会连累到他。 “好吧,我们走吧。不过既然你要到我家留宿,最起码也要和阿姨说说。”林煜该是非常犹豫。 阿杏实在是受不了林煜这副婆婆妈妈的样子,她咬牙切齿地说道:“要么我现在和你又,要么你别想在我这里得到任何有关卿卿的消息。” 林煜吓了一跳,连忙说道:“你别生气,我带你回家就是了。” 阿杏松了口气,缓缓地说道:“一起走吧。” 林煜的家离阿杏的家并不远,他们大概走了十分钟的样子,他们就走到了林煜家。 他们走进林煜房间的时候,阿杏看到,林煜的脸已经红成西红柿了。 阿杏有些不理解,问道:“你的脸怎么回事?” 林煜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我的脸怎么了吗?” 阿杏笑了出来,眉眼弯成了月牙的形状:“你的脸红了。” 林煜低着头,有点不好意思:“我从来没有带女孩子回过家。你今天怎么一定要和我一起回来呀。” 阿杏有点尴尬,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她总不可能告诉林煜,她家的管家杀了自己的妈妈。 林煜没听到阿杏的声音,有点着急了:“你不会喜欢我吧,我老实告诉你吧,我喜欢的是卿卿,我不会喜欢上你的。” 尽管阿杏对林煜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就这样被拒绝,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她坐到了林煜的床上,漫不经心地说道:“可是,你的卿卿不到半个月就要死了,你真的不换一个人喜欢吗?” 林煜整个人都慌了,他着急地说道:“我不会让他死的,阿杏,你告诉我,卿卿她们到底被关到了哪里?” 阿杏盯着林煜的眼睛,不慌不忙地说道:“你真的要救她吗?如果她不死,整个村子都没救了。” 林煜胡乱地说道:“村长骗人,他一定骗了我们!” 阿杏轻笑着,仿佛是在嘲笑林煜的荒唐和无知。 “我也希望他骗人,可是他为什么要骗我们呢,没有理由啊。” 林煜的眼神露出凶光:“我一定会找到的,一定会的!” ------------ 第一百零八章:献祭女巫十五 清晨,天空已经不下雨了。因为下了一夜雨的关系,空气十分湿润。 姜沉吃力地睁开了眼睛,他惊讶地发现,睡在他旁边的田恒已经不见了。 他摸了摸床单,发现床单上没有什么温度,田恒应该已经起床很久了。 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姜沉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开门,走到客厅。他看到客厅里空无一人,他应该是第一个醒的。 他有点纳闷,如果田恒在他身边出了事,他不可能不知道。 更何况,如果真的出了事,那么尸体会留在房间里才对。 田恒的胆子那么小,昨晚又在下雨,他根本不可能一个人出去。难道,他也像是昨天的田琛一样,中了蛊,非要出去不可? 姜沉的额头上冒了细细密密的冷汗,他走到了大门前,推开了门,环顾四周。门外的空气十分清新,不说是尸体了,就连血腥味都没有。 到底怎么回事? 就算他在门口出了事,尸体也应该留在那里。 他关上了房门,把其他玩家叫醒。 大家昨晚睡得不是很好,几乎每一个人都顶着一个熊猫眼,睡眼惺忪。 陆景深在他们当中,是最清醒的一个,他冷静地开口:“你是说田恒不见了?” 姜沉拧着眉心,实在是想不通田恒到底是怎么出的事:“嗯,我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就没有看到田恒,不知道他去哪里。” 如果说,田琛的死因是说了不该说的话,副本要惩罚他,那也是他活该。 他只是有些想不通,田恒的死因是什么。总不可能是因为田琛一个人在下边太过寂寞,想让人陪他吧。 田琛作为哥哥,应该会保护田恒,而不是想让田恒死才对。 就算田琛想要报复,也应该来找他,而不是找田恒。 时桑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听到他们得对话,勉强恢复了一点精神:“我还是觉得很奇怪,昨晚我就没怎么睡着,如果田恒受到袭击,因该会大声喊叫1,我昨晚并没有听到任何人得求救。” 陆景深轻轻摇了摇头,冷漠地说道:“不一定会求救,你还记不记得阿曼达出事的时候,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时桑想起了阿曼达剩下的两条血淋淋的双腿,抿紧双唇,不再说话了。 沈烟显得非常的急躁:“管那么多做什么,你们就当他死了,反正在团队中,他也没有什么重要的贡献。” 姜沉不是很同意沈烟所说的话,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什么叫当他死了就算了,我们才来副本几天,就死了四个玩家。如果不搞清楚死亡原因,接下来我们都有可能出事。” 沈烟急得双眼通红,虽然在心里她还是很认同姜沉的,只不过她真的很讨厌他这个人。 她不阴不阳地说道:“我只是觉得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也想找田恒的死因,可他连尸首都没有,让我们怎么找?” 沈烟话锋一转:“倒是你,姜沉,他昨晚可是和你睡在一起的。昨晚他出了事情,你居然都不知道。田恒他,该不会是你杀的吧。” 姜沉盯着沈烟,眼神里透露出危险,他一字一顿地问道:“我为什么要杀他?” 沈烟知道主动权已经在自己的手上了,她懒洋洋地笑道:“我怎么知道你和田家两兄弟有什么恩怨,田琛难道不是你杀的吗?你不会觉得田恒想要找你报仇,所以决定先下手为强吧。” “你不要血口喷人!”姜沉激动起来,就算再怎么样,他也不会对玩家动手。 沈烟拍了拍胸口,可怜兮兮地看着廖桃:“桃子,你看,姜沉他凶我,我只是合理怀疑而已,他真的有杀人动机呀。” 廖桃虽然知道沈烟为什么会针对姜沉,但她今天做的事情,还是有点过了。她装作严肃的样子:“好了,别闹了,先说说今天的计划吧。” 陆景深听到话题终于回到了正轨上,他深吸一口气,刚想开口,就看到贺安探出头来。 他好像没有听到他们争吵的内容似的,和善地笑着:“你们今天起那么早呀,你们应该已经饿了吧,我先给你们做早餐。” 杜秋想起了油油腻腻的肉包,本来想说不用,就被陆景深的话堵了回去。 “好呀,正巧我们都饿了,辛苦你了。”陆景深极为客气地说道。 “不用,路修好之后你们赶紧走就行。”贺安摆了摆手,走进了厨房。 廖桃有些不理解:“为什么要答应他啊,他又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怎么办?” 陆景深瞥了廖桃一眼:“我们现在还住在他家,最好还是不要忤逆他才好。” 廖桃不说话了,她现在还没有证据证明贺安就是杀人案的始作俑者。如果这个时候,他把他们赶出去,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没有。 他们沉默下来,神色各异。 等了一会儿,贺安把一大碗汤面拿了出来,他的声音十分沙哑:“今天早上没什么能招呼你们的,清汤面可以吗?” 杜秋点了点头,苦笑道:“清汤面就可以了。” 贺安从厨房里拿出了几个空碗:“你们赶紧吃吧,今天我还有事,就不招呼你们了。” 陆景深没说什么,走到饭桌钱,拿了一个空碗,装了一碗面,吃了起来。 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早餐一定要吃得很饱才行。 因为没有证据指向食物有问题,众人没有什么异议,纷纷坐了下来。 在他们吃面的时候,贺安穿着雨具,拿起了雨伞,离开了家。 沈烟看着贺安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她低声说道:“我们真的不用派人跟踪他吗?” 陆景深喝了一口面汤:“时桑,你的纸鹤已经贴到贺安身上了吧。” 时桑没有否认:“已经贴上了,我本来还担心下雨会对我的纸鹤穿上影响,不过看他包裹得那么严实,应该不会有问题。” 廖桃有点疑惑:“纸鹤?” 时桑耐心地解释道:“纸鹤是我的道具之一,我可以通过纸鹤看到贺安的一举一动。” 廖桃沉吟片刻:“比我的跟踪符更有用一些。” 姜沉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他们终于把碗里的面吃完了。 陆景深揉了揉太阳穴:“接下来,我们分配一下任务。” 廖桃首先说道:“我还是对胡医生的事情有些介意,我和廖桃打算去胡医生那里看看。” 姜沉提出质疑“你知道胡医生在哪里吗?” 沈烟瞪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我们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姜沉冷冷地说道:“最好是这样。” 陆景深的太阳穴突突的跳,虽然他也没指望他们能够和平相处,但是也不用掐得这么厉害吧。 看来,必须要把他们分开才行。 陆景深淡淡地说道“我还是对阿杏有点感兴趣,姜沉,你和我们一起去吧。” 姜沉没有提出异议:“好,我和你们一起去。” 时桑松了一口气,还好把他们两个隔开了,否则的话,她的耳朵肯定受不了。 陆景深,杜秋、时桑往小杏家走去。而廖桃和沈烟不停地敲着村民的门,想要问清楚胡医生的下落。 姜沉转过头,看向廖桃他们,忍不住问道:“他们这种敲法,真的会有人给她们开门吗?” 陆景深依然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这种事你不用管,你只需要管好我们自己的事情。” 姜沉低下头,看向地面,不再说话。 他们走了半个小时,终于走到了阿杏的家。 他们大门紧闭着,透露着危险的气息。 姜沉迟疑了一下,问道:“我们怎么进去?” 陆景深走到了门边,冷静地说道:“时桑,开门。” 时桑从游戏币里拿出了钥匙,打开了门。 陆景深走进了大门,脸色越发难看。 “你们看那里!”杜秋惊叫出声。 顺着杜秋的视线,他们看到周祥的尸体浮在了池塘上。 因为长时间泡在水里的关系,他整个身体变得肿胀发白。 姜沉的身体不停地颤抖,因为他发现,周祥的死状竟然和谢琪的一模一样。 陆景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吩咐道:“杜秋,姜沉,你们把尸体打捞上来。” 杜秋、姜沉耐住恶心,从游戏币里拿出竹竿,在不触碰池水的前提下,把周祥的尸体打捞上岸。 众人从游戏币里拿出口罩戴上,蹲在了尸体身边。 陆景深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尸体,发现整具尸体都没有明显的外伤。他猜测,周祥应该是溺毙而死的。 但是,真的会有人愚蠢到那种地步吗? 姜沉有些感慨:“如果田恒还在的话,兴许能够知道周祥的死因。” 时桑有些意外,因为田恒在副本里的表现并不算亮眼:“他是学医的吗?” 姜沉承认道:“嗯,他在现实世界里,是一个外科医生。” 陆景深沉吟片刻:“副本之所以要杀掉田恒,是担心我们在尸体上发现什么吧。” 时桑咬牙切齿地说道:“应该是这样,这个副本实在是太阴险了。” 杜秋觉得他们已经不能从这具尸体上发现什么了,他站了起来,提议道:“我们先去房子里看看吧,,我们今天不是要找阿杏这个女孩吗?” 时桑把口罩摘了下来:“说的也是,我们已经没有时间耗在这里了。” 众人没有再管那具尸体,推开了大堂的门, 大堂里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姜沉看向四周,有些疑惑:“都已经这么晚了,他们还是没有醒吗?” 杜秋总有一种不好的想法:“他们是没有醒,还是已经死了。” 陆景深的声音依然很平静:“我们先到处找找看吧,就算他们已经死了,也应该能找到尸体才对。” 姜沉露出了怀疑的神色,真的能找到尸体吗? 他们走到了程虹的房间门口,推开了房间的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地面上血迹斑斑,床上还有被肢解的尸体。 陆景深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走到床边,看着程虹的头颅。 杜秋紧随其后:“不是说这个山神只对村里的年轻男人动手吗?” 姜沉也不是特别理解,难道山神杀人的规则改变了? 时桑有些担心阿杏的安危:“我们先去找找阿杏吧,不管凶手是谁,她现在应该凶多吉少。” 众人走出了程虹的房间,正巧看到阿杏推开门进来。 她低头看到了一下躺在地上的周祥的尸体,又把目光转向了他们。 她警惕地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 陆景深并没有回答阿杏的问题,反问道:“你知道程虹和周祥是怎么死的吗?” 阿杏怔愣了一下,闷闷地说道:“这是我们的家事,和你们这些外人没关系。如果你们没有别的事情,你们就赶紧走吧。” 陆景深盯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那些即将被献祭的女巫当中,应该有你的亲人吧,你现在只有她一个亲人了,你难道不想救她吗?” 阿杏的身体不住地发颤,他抬头,望着陆景深的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你真的可以救下卿卿吗?” 陆景深轻轻地笑着:“她是叫卿卿吗?如果你想让她安全回来的话,就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你都看到了吧。” 阿杏的视线转移到了周祥的身上,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昨晚发生的事情,我确实是看到了,我妈妈确实是周叔杀的。我昨晚看到,周叔正厨房剁妈妈的尸体。” 陆景深愣了一下:“那周叔是怎么死的?” 阿杏顿了顿,继续说道:“他是被山神杀的,在我们家里,山神杀的每一个男人,都会从池塘里浮上来。你们看到他的时候,一定是浮在水面上的吧。” 陆景深沉默了下来,按理说,水中的浮力根本不足以浮在水面上的。 他越发肯定,山神在这个副本中,一定是存在的。 否则的话,根本没有办法解释这么诡异的事情。 ------------ 第一百零九章:献祭女巫十六 另一边。 为了找到胡医生的下落,廖桃和沈烟不停地敲隔壁村民的木门。 和她们预料中的一样,不管她们怎么敲,都没有人给她们开门。 在这种情况下,找到胡医生的可能性无异于大海捞针。 沈烟的脸色变得铁青,昨天贺安提到胡医生两次,他应该是这个副本的关键人物。 她不想就这么轻易放弃。 “你今天为什么要这么针对姜沉?”廖桃虽然知道了些什么,但还是很期待沈烟的回答。 “又不是我故意针对他,是他先针对我们的,我只是以牙还牙罢了。”沈烟的眼眸转动:“桃子,你应该会站在我这边的吧,你不是和我一样,很讨厌男人的吗?” 廖桃稍微有些无语:“可是,你也不用一大早就和他吵架吧,这样对我们公会的形象不好。” “什么嘛,只要你告诉会长不就好了吗?我就是讨厌,他那副歧视女性的样子。”沈烟回想起姜沉咄咄逼人的样子,心里不是很舒服。 “好了,你不要生气了,你真的觉得田恒是姜沉杀的吗?”廖桃突然想到了什么。 沈烟撇了撇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当然不是了,我又没有那么笨。”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廖桃继续问道。 沈烟耸了耸肩:“当然是为了气他啊,我就喜欢看他那副气急败坏,无能狂怒的样子。你不觉得他那个样子非常可笑吗?” 廖桃失笑道:“我看你还是放过他吧,他们公会和我们公会还是有点交情,你不要做得太过分了。” 沈烟愣了一下,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有点不好意思:“那好嘛,最多,我不和他吵架了。不过,如果他先惹我的话,我一定会反击的哦。” 廖桃拿沈烟没什么办法,她露出了宠溺的笑容:“那好吧,总之,你不要做得太过分了。” 在他们聊天的时候,大门突然打开了,一个身穿深红色长衫的老婆婆打开了门,死死地盯着他们。 沈烟不喜欢别人有这种眼神看着自己,这种眼神让她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老婆婆的腰背佝偻着,好像没有办法直起来。她的身材瘦小干瘪,声音又干又哑:“你们在我家门口吵吵嚷嚷的做什么, 一点礼貌都没有。” 廖桃没有想到有人会给她们开门,躬身说道:“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不是故意的。” 老婆婆的脸色缓和了下来:“你们应该不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吧,赶紧离开这里吧。” 沈烟的表情有些尴尬:“我们确实不是村子里的人,等回去的路通了我们就离开。不过,我朋友的肚子不舒服,我们想找胡医生看看。” 廖桃双手捂着肚子,做出一副非常痛苦的样子。 老婆婆看向廖桃,轻声询问:“是你的肚子不舒服吗?” 廖桃紧紧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老婆婆愣了一下:“胡医生的诊所就在这个路口的拐角处,你一直走就知道了。” 沈烟突然问道:“胡医生的诊所,有什么特别的标志吗?” 老婆婆想了一下:“我记得,他的诊所门口有一个很大的胡字,你们可以注意看看。” 沈烟缓了一口气:“谢谢你了。” 老婆婆提醒道:“他今天不一定会开门,你们去碰碰运气吧,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沈烟点了点头,搀扶着廖桃离开了。 她们离开老婆婆的视线之后,沈烟不由夸赞:“桃子,没想到你的演技还不错嘛。离开游戏后,你应该可以去当演员了。” 廖桃的双手还是没有离开肚子,她的神情还是没有放松下来:“我觉得,那个老婆婆应该看穿了我。” 沈烟怔了怔:“如果她看穿了我们,为什么还要告诉我们胡医生的诊所在哪里。” 廖桃的神色有些复杂:“她应该是故意的吧。” 沈烟沉默了下来,不再说话了。 她们走到了拐角的地方,他们看到,木头制成的门上,有一个用红色颜料写的胡字。 那个字写得很小,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没有办法看到。 沈烟率先走了上去,敲了敲门,时间隔了很久,里头才传出来一句苍老的男声:“谁呀?” 沈烟咽了咽口水,那道男声实在是太难听了,根本不像是人发出来的,而是从机器中传出来的。 她不禁有些怀疑,在房间里头的真的是人吗? 还没等沈烟多想,一双满是皱纹的手已经打开了那扇木门,看到她们之后,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你们应该不是村子里的人吧,在这种时候怎么会还有外边的人进来。” 廖桃听出了胡医生声音中的敌意,她的脸色变得铁青:“我找你是想问一下村子里的事情。” 胡医生的语气非常的抗拒:“我没有什么可以说的,我劝你们还是赶紧走吧。” 他把话说完,想要把门关了起来。 沈烟好像知道了胡医生的意图,伸出手,把门卡住。 胡医生的眼神里的怒意根本掩藏不住:“你们想干什么?” 沈烟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你以为我们是来和你商量的吗?” 他们在门口僵持了很久,最后,胡医生还是妥协了:“你们进来吧。” 廖桃稍微松了一口气,跟着沈烟走了进去。 廖桃在沈烟的耳边说道:“如果他刚刚不让我们进门该怎么办?” 沈烟把声音压低:“其实我也不知道,不过,欺软怕硬,应该是人的本能吧。” 廖桃点了点头,沈烟只是利用了人类的弱点而已。 他们走进了房子,沈烟就闻到了一股难闻的中草药味。 胡医生并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坐在一旁的躺椅上,闭起了眼睛,并没有理会她们。 沈烟发觉胡医生不打算理会自己,也不是十分着急。她走到了放中草药的柜子面前,一个个抽出了柜子,把药草从柜子里拿了出来,放到鼻子前嗅了嗅。 廖桃本来想制止沈烟这种不礼貌的举动,但突然意识到了沈烟的意图。 作为一个医生,胡医生应该最看不顺眼的就是有人动他的药材吧。 廖桃也学着沈烟的样子,抽出了一个柜子。 坐在躺椅上的胡医生看到她们乱动他的药材,实在是忍不住了:“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廖桃从一个药草柜里拿出了一颗药材:“胡医生,这颗药草是什么?” 胡医生的眼皮直跳:“你们来找我,不会只是想认这些药草吧。” “我们只是想知道这个村到底发生了什么。”廖桃把药草放回柜子里,拉上了抽屉。 胡医生的身体紧绷着,脸色变得铁青:“村里的事情你们不是听说了,不需要我再重复了吧。” “我们不想听这些,那些村民生病之后,应该会来找你治病吧。”廖桃的语气里隐隐含着深意。 “你们不会以为是我动的手吧,实话说,我没有这种本事。”胡医生冷冷地看着他们。 “你不是谁也没救成吗?”廖桃若有所思。 “不是我不愿意救,是根本就没法救。”胡医生如实说道:“他们的症状实在是太奇怪了,他们的身体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不管我用什么办法,都没有办法让他们的身体回暖。” 廖桃点点头,他们出现的症状,应该和阿城一样。 “每个来找你看病的病人,都会在你这里留在治疗记录吧,我们想看一看。”廖桃直接说出了来这里的目的。 “那些东西可是病人的隐私,我凭什么要给你们看。”胡医生拒绝了:“我看你们还是赶紧走吧,我没有什么东西给你们的。” 进屋后一直没有说话的沈烟把抽屉关了起来,她转过身,看向胡医生。 面对沈烟的眼神,胡医生的心里有些发毛。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想松口:“你们干什么,还想危险我不成?” 沈烟勾了勾嘴角:“胡医生,你不需要对我们有这么大的敌意。你要知道,我是来帮你的。” 胡医生显然不相信沈烟的话:“我根本不需要你们的帮助。” 沈烟的脸色阴晴不定:“我可以问一下,你这么自信的原因吗?要知道,山神报复的对象都是男性,你难道就不害怕,下一个死的就是你吗?” 胡医生的心已经完全乱了,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我有什么好害怕的。” 沈烟好像是知道胡医生会这么说,眉眼弯弯:“让我猜猜,你不害怕的原因应该是你和山神有勾结,你知道山神不会杀你,所以你一点都不害怕。” 胡医生的双眼变得通红,他发现,这丫头实在是太伶牙俐齿了,他实在是说不过她。 沈烟的笑容更深,她盯着胡医生的眼睛:“你怎么不说话了,不会被我说中了吧。” 胡医生的脸色沉了下来:“我这是对村长有信心,只要女巫祭一过,我们村子就能安全。” 沈烟脸上的笑容越发诡异:“可是,距离女巫祭还是有一段时间吧,在这段时间里,你怎么保证自身的安全呢?” 廖桃接过了沈烟的花:“你根本就保证不了。” 胡医生有点受不了这种气氛,他松了口:“好吧,我这就把名单给你们。” 廖桃的身体放松下来,只要看到名单,她们就可以找到其中的规律。 胡医生从躺椅上站了起来,他的声音十分沙哑:“我把名单放在房间里了,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到房间里找找。” 廖桃在他的声音中,感觉到了危险:“那份名单,应该不是特别重要的东西吧,你为什么要把它藏到房间里?” 胡医生笑了起来,露出了黑黄的牙齿:“这些毕竟是病人的隐私,我肯定要保管得好一些。” 在这里逗留地时间太长了,沈烟变得焦躁起来:“你赶紧去找,五分钟内,我要看到名单。” “不需要五分钟,不需要五分钟。”胡医生摆了摆手,回了房间。 她们等了很久,还是没有看到胡医生出来。 沈烟有点等不住了,她烦躁地说道:“五分钟应该到了吧,胡医生怎么还没有出来。” 廖桃意识到了危险:“沈烟,你有没有觉得,我们这次的调查实在是太顺利了。” 沈烟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有些慌了:“桃子,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廖桃的声音低了下来:“如果贺安真的是凶手,他绝对不会那么好心,告诉我们胡医生的事情。” 沈烟反应回来:“你的意思是,胡医生是贺安放出的饵。” 廖桃露出了懊恼的神色,她不应该这么轻敌的。 沈烟一阵恼怒,她走到了胡医生房间门口,用力地敲门。 廖桃的脸变得苍白:“你不要敲了,他是不会给我们开门的。” 沈烟咬了咬牙:“你不要着急,我可以把门踹开。” 廖桃一把抓住了沈烟的手腕:“沈烟,你现在还有力气吗?” 沈烟虽然不想承认,但她的力气确实在一点一滴的流失。她转过头,看向廖桃:“我们应该中毒了。” 廖桃想了一下,她实在是想不出来,胡医生是怎么给她们下毒的。 她们明明已经很小心了。 沈烟顿了一下: “你说,会不会是那股草药味。” 廖桃的脸毫无月色,她们确实是忽略了。她们以为,胡医生是医生,所以房间里出现草药味很正常,但她们却没有想到,胡医生居然会在这里动手脚。 沈烟感觉到意识越来越模糊:“被我猜对了,胡医生和贺安应该是山神的同伙,他们的目的应该是要我们的命。” 廖桃感觉到非常的绝望,贺安在一步一步的给他们下套,先是田氏兄弟,后来就是她们。 沈烟已经看不到什么了,但她还是没有放弃希望:“陆景深知道我们要来找胡医生,他发现我们没有按时回去,一定会来找我们的。” 廖桃不禁有一点疑惑,真的还来得及吗? 五分钟后,胡医生把门打开,低头看向已经陷入昏迷的廖桃和沈烟。 “你们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们选错了副本。” ------------ 第一百一十章:献祭女巫十七 陆景深一行人回到贺安家,把雨伞收了起来,脱掉了身上的雨衣和雨鞋。 这次出门没有下雨,所以他们的雨具都还是干的。 时桑埋怨道:“每次出门都要花费这么大的阵仗,真的是太累了。” 杜秋苦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他们发现客厅里空无一人,廖桃和沈烟都没有回来,而且也没有看到贺安的身影。 他们忙活了一早上,早就饿了。他们都不敢碰贺安的东西,只是让杜秋从游戏币里拿出了干面包和牛奶,放到了饭桌上。 姜沉撕开了面包的包装袋,咬了一口面包,看到了里边包裹着的蓝莓味的果浆。 他把那口面包吞了下去,舌尖都是酸酸甜甜的味道:“廖桃她们怎么还没有回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了吧。” 时桑喝了一口牛奶,神情有些复杂:“应该不会吧,她们不是配合很久的老搭档了吗?” 陆景深抬眸平视时桑:“如果实在不放心的话,我们吃完东西再去找她们吧。” 姜沉把面包吃完,把包装袋扔进了垃圾桶里。他坐到了沙发上,抬起手,掩住了眼睛。 很久之后,他才把手放了下来:“说起来,贺安好像是故意抛出胡医生这个人,好让我们去找他。如果说胡医生是他放出的饵,那么,廖桃和沈烟就是咬钩的鱼。” 陆景深同意姜沉的看法:“虽然知道胡医生应该有关这件事的线索,不过让两个女生去找他,还是太过冒险了。” 时桑的目光渐渐冷了下来,在这种危险的副本里,他们确实不能够掉以轻心:“我们赶紧去找她们吧,她们应该出事了。” 姜沉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真是的,自己出事了,还要我们去救她。” 陆景深并不勉强姜沉和他们一起,只是淡淡地说道:“你也可以待在这里等我们。” 姜沉揉了揉太阳穴,站了起来:“我还是和你们一起去吧,如果贺安突然回来,我根本没有办法面对他。” 陆景深听到了贺安的名字,身体变得紧绷起来,他看向时桑:“你能通过纸鹤,看到贺安在做些什么吗?” 时桑愣了一下,如果不是陆景深提醒,她都要忘记纸鹤的事情了。 她马上闭上眼睛,想要和纸鹤联系上。半晌之后,她睁开了眼睛,脸色变得非常惨白,好像是看到什么非常可怕的事情。 杜秋几乎没有看到过时桑这副样子,他的声音变得沙哑:“你是看见了什么吗?” 时桑的身体变得僵硬,手指也开始蜷缩起来:“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陆景深静了一会儿,想起了点什么。他缓缓开口:“是不是和在那间医院的时候一样,你没有办法感知到纸鹤的存在了。” 时桑的纸鹤毕竟只是C级副本的道具,在B级副本中,很难发挥重要的作用。 时桑点了点头:“嗯,它现在已经完全消失了,我根本没有办法感知到它。” 姜沉变得急躁起来,贺安应该是这个副本中,最重要NPC。如果没有办法得知他的行踪,他们的行动就就会变得很被动。 因为时桑是陆景深队伍的队员,所以他不敢和她发脾气,只是说道:“没有其它的办法了吗?” 陆景深望着时桑的眼睛,锐利的眼神仿佛要把她看穿:“你最后一次感受到纸鹤是在哪里?” 时桑的眼睛重新闭了起来,努力捕捉纸鹤存在的痕迹。 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露出了茫然的神情。 陆景深问道:“你是发现了什么了吗?” 时桑轻轻点了点头:“嗯,贺安最后进了山神庙里,他进到山神庙之后,我就没有办法感知到纸鹤的存在了。” 姜沉沉吟片刻:“又是山神庙,贺安果然和山神有勾结。” 时桑的思绪变得清明起来,她提议道:“我们现在要去山神庙看看吗?” 陆景深摇了摇头:“先不用,我们先去胡医生那里找找廖桃她们。” 姜沉提出质疑:“我们真的有必要去找她们吗?如果她们没事,会不会嫌我们多管闲事?” 陆景深的脸色沉了下去:“我还有事情要问胡医生。” 姜沉看着陆景深阴晴不定的脸色,最终选择了妥协:“好吧,我和你们一起去。” 没有人再提出异议,陆景深一行人穿好了雨具,带上雨伞,走出了贺安家。 外边依然没有下雨,空气因为带着水汽的关系,变得非常湿润。 陆景深,杜秋、时桑走在前边,姜沉跟在后边。 姜沉其实不怎么同意陆景深的看法,如果廖桃她们真的出事还好,如果没有出事的话,一定会嘲笑她们多管些事的。 他的尊严不允许他被女人嘲笑。 姜沉的语气带着些许的不满:“我们真的要一个个敲村民们的家门吗?如果他们都不给我们开门,我们岂不是没有办法知道她们的下落了?” 时桑有些懊恼:“如果我在她们身上放上纸鹤就好了,起码能知道她们今天的行动路线。” 陆景深抿唇不语,他们只能想到要把纸鹤放在NPC身上,但是都没有想到,要把纸鹤放在玩家的身上。 杜秋没有他们这么悲观,站在了一户村民家的门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总而言之,先试试这家吧。” 他伸出手,还没来得及敲门,门就这样突然被打开了,一个满脸褶皱的老婆婆探出头来,一脸戒备地看着他们。 老婆婆看到陌生的面孔,气急败坏地说道:“你们这些外边来的人都喜欢在别人家门前吵吵嚷嚷吗?” 杜秋的脸红得像是一个熟透的番茄,他支支吾吾地说道:“实在是不好意思。” 陆景深捕捉到了老婆婆话中的关键词:“今天早上,有两个女生在你的门口吵闹吗?” 老婆婆看向陆景深,警惕地说道:“今天早上确实是有两个姑娘找过我,你们和她们是同伙吗?” 姜沉只想用手掩面,想说她们两个和他们没有丝毫的关系。 而且同伙这个词,用得好像不是这么准确吧。 陆景深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我们确实是同伴,你能告诉我,她们去了哪吗?” 老婆婆想了一下:“她们说要去找我们村里的胡医生,我就给她们指路了。” 陆景深的神情仍然不敢放松,客气地问道:“老婆婆,你能告诉我们,胡医生住在哪里吗?” 老婆婆走了出来,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指了指一个方向:“胡医生的诊所就在拐角处,你们一直走到路口就看到了。她的诊所非常明显,门口有一个胡字。” 陆景深点了点头,朝着老婆婆鞠了个躬:“谢谢你告诉我们。” 老婆婆叹息道:“我看你们还是早点出去吧,我们这个村庄,现在不欢迎外人。” 陆景深的回应还是非常客气:“我们找到我们的同伴就离开。” 老婆婆冷哼一声,没有再理会他们,回到自己家里,把门关上了。 众人没有理会老婆婆的态度,往胡医生的诊所走去。 他们走到了路口处,看到一块木门上有个胡字。 姜沉控制不住自己紧张的情绪,声音颤抖着:“胡医生的诊所就在这里了。” 时桑抬起手,敲了敲门,发生喊道:“胡医生,你在吗?” 他们等了很久,都没有听见有人回应。 杜秋感觉到非常不安:“时桑,你用钥匙开门看看。” 时桑从游戏币里拿出钥匙,刚想把钥匙插进钥匙孔,钥匙就被弹了出来,掉到了地上。 时桑低头看着掉在地上的钥匙,咬紧下唇。 陆景深强迫自己保持冷静:“时桑,你的钥匙没有办法打开这扇门吗?” 时桑拧紧眉心,不得不承认:“嗯,我该没有把钥匙插进去,这把钥匙就被某种力量弹开了。” 她说完话,蹲下身,把钥匙捡了起来,攥在了手心里。 姜沉并不想就这么死心,他提议道:“时桑你再试试,可能刚刚只是一个意外。” 陆景深的声音还是很平静:“没有必要再试了,时桑的钥匙是C级副本爆出的道具,没有爆发打开B级副本的门。” 姜沉根本没有办法保持冷静:“那我们要怎么办?” 陆景深的语气浅淡:“我们现在只有等胡医生开门。” 姜沉根本不相信胡医生会出来开门,他气急败坏地踢了木门一脚。 他们这次没有等多久,胡医生打开了房门。他穿着一身蓝色的睡衣,眼睛有些浑浊。 他看向这些陌生的面孔,声音有些嘶哑:“你们这时候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陆景深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用平缓的声线说道:“你好,今天有两个女生找你看病吗?” 胡医生轻颤着眼睫,好像是很疲惫的样子:“没有,今天没有病人来访。” 姜沉凝视着胡医生的眼睛,开口道:“不可能,我们的同伴今天说身体不舒服,想要到你这边看看。” 胡医生并没有回避姜沉的眼神,而是直视着他:“我真的没有看到你们的同伴,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进来看看。” 胡医生侧过身,让他们进门。 陆景深迟疑了几秒,胡医生之所以能这么爽快的放他们进门,廖桃她们应该不在房间里了。 胡医生看到他们没有反应,露出了笑容:“怎么,你们不进来看看吗?” 姜沉看向房子里,房子被打扫得非常干净,甚至能闻到淡淡的草药香。 这股香味,好像有点奇怪…… 姜沉从游戏币里拿出了口罩,把口罩戴到脸上。 这个口罩是他从超市买的,能有效的隔绝有毒气体。 众人看到姜沉戴上了口罩,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纷纷把口罩带上。 胡医生的表情有些尴尬:“你们怎么把口罩戴上了?” 陆景深回答得非常真诚:“怕你在空气中下毒。” 胡医生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你们进来吧。” 陆景深一行人走进了房间,浑身处于戒备的状态。 他们仔仔细细地搜查了每一间房间,确实没有廖桃和沈烟的身影。 姜沉的脸色发难看,如果廖桃她们来到这里,一定会留下痕迹才对。不过这个房子那么干净,难道是被人刻意打扫过? 胡医生看到他们没有发现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了就诊记录,翻到了最新的一页:“你们看,这几天我根本就没有接诊,最近的一次就是在一个周以前,病人叫阿城。” 杜秋认真地看着就诊记录,沉吟片刻:“那个阿城我好像听廖桃她们说过。” 陆景深拿起账本,往前翻了翻。他发现,他们出现的症状几乎是一致的,都是全身发抖,陷入昏迷。 他突然在一页纸上停了下来,指了指页面上的缺口:“这张纸应该被撕下来过,这张纸上写的是什么?” 胡医生急忙把就诊记录抢了过来:“这些都是病人的隐私,你们不要乱翻。” 陆景深盯着他的眼睛,直白地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那张纸到底写了什么?” 到了这种时候,胡医生根本就没有办法维持冷静,他垂下了眼帘,抑制住焦躁的情绪:“你们检查过了吧,你们的朋友根本不在这里……” 姜沉立马打断了胡医生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听清楚他的问题,还是你心虚,根本就没有打算回答。” 胡医生的脸瞬间胀红:“那张纸根本没有什么内容,那时候我太心急,写错了,所以把它撕掉,不可以吗?” 姜沉根本不相信胡医生的话,他根本留不怎么擅长骗人。他伸出手,掐住了胡医生的脖子,把他举了起来。 他的语气里带着胁迫的意味:“你现在可以告诉我,那张纸上到底写了什么吗?” 胡医生虽然被掐住脖子,但他并没有感觉到害怕,他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能这样对待老人家吗?” 话音刚落,胡医生一把抓住了姜沉的手腕。 姜沉的瞳孔骤然放大,在胡医生接触到他手腕的那一瞬间,他有种被腐蚀的感觉。 ------------ 第一百一十一章:献祭女巫十八 姜沉实在是受不了那种被腐蚀的痛苦,他松开了手,胡医生的双脚就这样落了地。 尽管姜沉已经把手松开,但胡医生仍然不打算放过他。他还是紧紧地扣住了姜沉的手腕,姜沉觉得,他的手已经不听完全不听使唤了。 因为实在是太过疼痛,他的双眼逐渐发黑。他现在什么都看不清了,整个人跪倒在地上。 胡医生好像很喜欢姜沉变成这副样子,残忍地笑着。 姜沉紧抿双唇,只能咬牙忍痛。淋漓的鲜血从他的手上滴落下来,滴到了地板上。 胡医生沉下声音,用斥责的语气说道:“你把我的地板弄脏了,我好不容易弄干净的。” 姜沉感觉他全身已经没有力气了,冷汗沾湿了他的衣服,他的声音十分虚浮:“那真是抱歉了啊。” 胡医生的笑意慢慢消散了去,他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会踩在你的身体上原谅你的。” 陆景深沉静下来,不慌不忙地问道:“我的两个同伴都是你杀的吧?” 胡医生把手松开,看向陆景深,双目赤红:“是呀,我本来是不想杀她们的,但谁让她们手贱,动了我的药材。” 杜秋皱起了眉头:“她们动了你的药材,是她们不对,但这也不是你杀了他们的理由吧。” 胡医生不怒反笑:“那两个自以为是的女人,我想杀就杀了,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当然需要了。”陆景深的声音懒洋洋的:“应该是贺安让你杀的吧,他应该很讨厌我们住在他家里,所以要把我们一个个的清理干净。” 胡医生露出了赞赏的眼神:“没想到,你还是挺聪明的嘛。如果你们没有那么聪明的话,我兴许还会放过你们。不过现在,还是请你们好好的留在这里吧。” 时桑从游戏币里抽出了鞭子,她把鞭子一扬,鞭身朝着胡医生的脸上甩去。 胡医生伸出手,一把把鞭子的鞭身,他做出评价:“这条鞭子不错,只不过你挥鞭的速度太慢了。” 时桑拿着鞭子的手指一僵,这么多天过去了,她的手指还没有好利索,挥鞭的速度自然慢了下来。 陆景深从游戏币里抽出【秋水】,紧紧地抓着刀柄,朝着胡医生冲了过去。 胡医生看着秋水散发出的刀光,神情一凛。他放开了对姜沉和时桑的钳制,向后跃去,避开了【秋水】的刀锋。 姜沉气喘吁吁,他现在已经没有力气爬起来了。 时桑把鞭子收了回来,她观察了一下鞭身,发现鞭身有些被腐蚀了。 她怒火攻心,如果不是她的手受伤的话,胡医生根本没有办法抓到她的鞭子。 她又急有气,冲着陆景深大喊:“陆景深,他的双手有腐蚀性,可以腐蚀掉任何东西。” 胡医生嫌时桑话多,身形飞动,瞬息之间,他已经到了时桑面前。 他的右手紧握成拳,收到腰间,对准时桑的腹部,用力出拳。 他出拳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不过眨眼,就到了时桑面前。 时桑的脑子虽然知道要躲开拳头,但脚下好像是被灌了铅块,根本动弹不得。 因为时间实在是太紧迫了,杜秋没有来得及变身,直接挡到了时桑面前,用肉体接住了拳头。 胡医生的拳头实在是太重了,在拳头砸到他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五脏六腑都移位了。 他的喉咙涌上了一股腥甜,他嘴巴一张,把血吐了出来。 胡医生露出了愉悦的笑容:“你不要着急,一个一个来。” 话音刚落,他感觉到后背有些发凉。他迅速地转身,抬起手,挡住了【秋水】的刀刃。 在刀刃触碰到胡医生手臂的一霎那,陆景深有一种触碰到钢铁的感觉。 陆景深双手紧紧握住了刀刃,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浊气。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刀没有办法对胡医生造成伤害。 他钥匙没有办法,只能不断地对胡医生发动发动进攻。 尽管他进攻的速度已经很快了,但胡医生的身体如同铜墙铁壁一般,根本没有办法造成伤害。 陆景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但胡医生还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难道他的实力还是远远不够吗? 他不想承认,他不愿承认。 胡医生的脸色越来越沉,陆景深应该早就发现他的攻击没有用了。但他还是没有放弃,甚至出刀的频率越来越快。 陆景深退了几步,立马轻身提气。他一跃而起,对准胡医生的头部砍了下去。 他的动作很快,胡医生眯起眼睛,往后退了几步。 陆景深看向姜沉,声音十分冰冷:“你还要多长时间?” 一直倒在地上的姜沉站了起来:“你的刀法很厉害,我想再欣赏一会儿。” 他手腕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他伸出右手,五枚铜钱币从他的袖口飞了出去,它们像是有眼睛一般,朝着胡医生的方向飞去。 当铜钱币触碰到胡医生的瞬间,五枚铜钱币变成了沉重的锁链,把他锁了起来。 胡医生不停地挣扎,挣扎了半天,他还是没有办法从铁链中挣脱出来。 发现没有办法挣脱之后,他反而变得平静下来。他勾起唇角:“你们不会以为,这样就能杀了我吧?” 姜沉走了过来,在胡医生的面前停下,他低头看向被紧急处理过的手腕:“我们当然没那么傻,你把我的手腕弄成这样,这只是我对你的报复而已。” 胡医生目光闲散:“是吗?那你可是真记仇啊。” 陆景深的眸色变得很深,他开口问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们,被你撕下的那张纸,写的到底是什么吗?” 胡医生平视陆景深,笑了出来:“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那张只是没用的废纸而已。” 姜沉露出了失望的神色:“看来,你并不想舒服的活着。” 胡医生感觉到绑在他身上的铁链骤然缩紧,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 陆景深体贴地笑笑:“你之所以不愿意说,是因为那张纸写的是贺安的病情吧。你不愿意告诉我们,是在害怕山神的报复吗?” 胡医生呼吸一滞,他不得不承认陆景深确实很聪明。 这么聪明的人,死在这个副本里,实在是太可惜了。 因为太过疼痛,他的眉头紧紧皱起:“告诉你们也没关系,那张纸确实写的是村长的病情。” 陆景深挑了挑眉:“他生了什么病?” 胡医生顿了顿,眼神开始涣散开去:“他前段时间身体不舒服,来找我看病。我给他做完检查之后,怀疑他的症状是肝癌,所以劝他去市里的医院检查。” 陆景深一怔:“他去医院检查了吗?” 胡医生微微地点了点头:“他去了,而且也被确诊了。” 时桑斜眼扫了一下胡医生:“他现在这副样子,根本就不像生病的样子。” 胡医生感觉他的身体已经完全虚脱了,他看向时桑:“他现在很健康,因为他和山神做了交易。” 陆景深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他问道:“什么交易?” 胡医生平静地说道:“具体的内容我并不清楚,但是自从他和山神做了交易之后,他的病情逐渐好转,村里也开始死人。” 陆景深掀开眼皮:“交易的内容,你真的不清楚吗?” 胡医生一时语塞,绞尽脑汁想要解释什么,但最终他开始放弃了,破罐破摔地说道:“你们不相信我,我有什么办法,我已经把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们了。” 陆景深的神色缓和了一些,虽然不知道胡医生有没有隐瞒他们,但他们确实不能在他的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陆景深开口询问:“村民们知道贺安和山神交易的事情吗?” 胡医生的语气逐渐变得冰冷:“他们当然不知道交易的事情,甚至除了我之外,村里的人根本不知道他生病。” 陆景深还是不相信胡医生的话,他提出质疑:“你知道贺安这么多事情,他为什么没有杀了你?” 胡医生露出了茫然的神色,他诚实地说道:“我确实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杀我,大概是因为我能帮他做事吧。你看,你们两个同伴不是被我杀了吗?” 陆景深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他贴心地说道:“你告诉我们这么多事情,贺安应该不会放过你了,不如我帮帮他,送你下地狱吧。” 胡医生脸上的血色尽失,他注视着陆景深:“你们真的打算杀我?” 陆景深看向姜沉,冲他点了点头,他慢条斯理地说道:“我那两个朋友,可是最害怕寂寞了。如果你能在黄泉路上陪陪她们,她们一定会很高兴的。” 胡医生感觉绑在他身上的铁链越来越紧,他的呼吸越来越困难。数秒之后,他完全停止了呼吸。 姜沉伸出手,绑在胡医生身上的铁链瞬间变成了铜钱币,回到了他手上。 他把铜钱币收回了游戏币里,看向陆景深,似笑非笑地说道:“你欠我一个人情。” 时桑扶着受伤的杜秋,有点纳闷,如果不是她的手指不利索,姜沉根本没有表现的机会。 陆景深面不改色地说道:“这次先欠着,以后再说。” 他的目光转到了时桑身上,眼神里带着指责的意味:“刚刚胡医生攻击你,你为什么不跑?” 陆景深的眼神让时桑的背脊发凉,她咽了口口水,心虚地说道:“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我根本就来不及。” 陆景深点了一下头,视线轻飘飘地转移到了杜秋身上。 杜秋垂下头,不敢和陆景深对视。 就算这样,陆景深还是没有放过他的打算:“你刚刚是怎么想的,用肉体接胡医生的拳头,你是嫌死得不够快吗?” 杜秋把头埋得更低:“我不是还没来得及变身吗?” 陆景深的视线还在杜秋身上停留,显然对他的回答不是很满意。 杜秋现在只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姜沉受不了这样严肃的气氛,它的神色有点微妙:“我们打赢了就可以了吧,你也不用那么苛刻。” 陆景深终于把视线收了回来,他解释道:“既然我们是一个团队,那么团战中就要发挥应有的贡献。时桑、杜秋,你们两个发挥了什么贡献了吗?” 时桑回忆了一下刚刚的战斗细节,她如实地说道:“我刚刚吸引了胡医生的注意力,为你创造了机会。” 杜秋回忆了一下,声音有些发虚:“我用我的肉体保护了队友。” 陆景深听了他们的话,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次算你们过关,下次多注意一些。” 姜沉的神色放松了些:“我们有了胡医生的口供,应该可以和贺安对峙了吧。” 陆景深疲惫地说道:“我们先回去看看吧。” 时桑有点感慨:“刚过几天啊,就剩下我们四个人了。” 姜沉把声音压得很低:“没关系,我们已经给她们报仇了。” 众人回到了贺安家,他们走到客厅,发现贺安还是没有回来。 时桑原本以为,他们可以直接和贺安对峙的,没有想到,贺安还是没有回来。 姜沉有些纳闷:“都已经五点多了,他怎么还没有回来。” 陆景深倒是十分坦然:“我们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如果晚上他还是没有回来,我们就去山神庙找他。” 姜沉觉得陆景深的提议有些不妥:“晚上去那种地方,会不会有些不安全。” 陆景深没有妥协,只是说道:“如果你害怕的话,你可以留在这里。” 姜沉想了想:“我还是跟你们一起去吧,如果你们出了什么意外,我也别想从这个副本里出去。” 杜秋从游戏币里拿出一点吃的,放到饭桌上:“我们赶紧填饱肚子吧,今晚可能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时桑从拿过一包面包片,表情凝固下来。 她当然知道今晚可能有一场硬仗要打,但她真的可以在团战中发挥作用吗? 她已经不想让她的队友因为她的失误受伤了。 ------------ 第一百一十二章:献祭女巫十九 晚上,贺安仍然没有回来。休息一阵的众人决定先去山神庙看看。 姜沉站在玄关前,蹲下身,穿上了雨鞋。他刚刚躺在田家两兄弟睡过的床上,睡得不是很好,注意力好像也没办法特别集中。 每当他闭上眼睛,他总能回想起失踪的田恒,想起田恒和他说过的话。 虽然心里已经很清楚,他这次凶多吉少。但没有看到他的尸体,姜沉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他看向已经穿戴好雨具的时桑,问道:“你知道山神庙在哪里了吗?我已经不想问路了。” 时桑的心情不是很好,她把声音压得很低:“知道,你们跟着我走就行。” 陆景深察觉到时桑的异样,扫了她一眼,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时桑注意到陆景深的眼神,心跳顿时漏了一拍,但她没有说话,从游戏币里抽出一把大伞,打开了大门。 夜色很沉,众人举着火把向前行走。 外边并没有下雨,然而一路上,他们没有看到村民。 他们担惊受怕的躲藏在家里,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让他们神经绷紧。 山风吹过,杜秋觉得有些冷,整个人哆嗦了一下。 他觉得有点奇怪,这种天气他应该不会觉得冷才对。 这一路上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气氛非常安静。 陆景深知道时桑在别扭什么,她拿着最好的武器,却没有发挥该有的作用,这一定会让她感到十分沮丧。 但他不是一个适合安慰别人的人,只能不停地督促她变得强大起来。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 陆景深打破了沉默,他看向姜沉:“你的武器应该属于A级武器吧。” 姜沉没想到陆景深居然会和他搭起了话,有点惊讶:“嗯,如果没有A级武器防身,我也不敢带一个妹子进这么危险的副本。” 陆景深稍微回忆了一下,终于记起了那个女生的样子:“是那个谢琪的女生吗?” 姜沉点了一下头:“嗯,他是我兄弟的女朋友,我兄弟死后,把她托付给了我,让我尽可能的保护好她。” 陆景深有些唏嘘,残忍地说道:“可是她还是死了。” 姜沉叹息道:“在这种副本里,怎么可能做出什么保证呢?” 陆景深若有所思地问道:“所以,你没有答应他?” 姜沉皱了皱眉头:“嗯,我只是说尽力而为。” 时桑突然停下脚步,看向右侧的庙宇。 姜沉借着火把的光芒,观察了一下,开口说道:“这庙看起来也太古怪了吧。” 山神庙的大门敞开着,里边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显得格外阴森。 一股山风从庙门吹了过来,无数张纸币随着这股风飘在空中,最终散落一地。 杜秋低头看向散落一地的纸币,心里有点毛毛的。 山神好像不怎么欢迎他们,用纸币迎接他们。 姜沉首先发问:“我们要一起进去吗?” 他这样问是有原因的,没有人知道山神庙里有什么。如果真的有危险,还需要有人在外边接应。 陆景深看了姜沉一眼,不用想也知道他想留在这里。不过他没有选择勉强,而是说道:“那好,你留在这里吧。如果真的出现什么意外,我们也不至于团灭。” 姜沉挠了挠头,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说道:“我就在门口等你们,如果你们有什么危险,我在外边接应你们” 陆景深,杜秋、时桑三人避开了一地纸币,走进了庙里。 在踏进庙们的那一刻,杜秋闻到了一股浓重的檀香味。 这种味道很淡,如果不仔细闻,根本闻不出来。 杜秋不怎么喜欢这种味道,有害怕檀香里掺杂了别的东西。他从游戏币里拿出了口罩,把口罩戴到了脸上。 陆景深看到杜秋已经把口罩戴上了,问道:“杜秋,你闻到了什么吗?” 杜秋没有否认:“嗯,我闻到了一股檀香味道,我不怎么喜欢这股味道,所以把口罩戴了起来。” 陆景深和时桑虽然没有闻到什么,但还是戴上了口罩。 时桑借着火光,看清了庙里的摆设。 整个山神庙并不大,地上铺满了干枯的杂草。 庙宇的中间,摆放着两个蒲团,那蒲团已经很救了,破破烂烂的,已经很久没有人更换过了。 山神的神像立在了蒲团前边,陆景深根本认不清那是什么神,只觉得这座神像看上去没有慈眉善目,而是狰狞可怕。 时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连忙屏住了呼吸,从游戏币里抽出鞭子,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可是他们等了很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除了能感觉到呼啸而过的风声之外,整座庙宇安静极了。 时桑总有一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感觉,尽管没有发生什么,但她还是不想收回鞭子。 陆景深进庙以后,总觉得有人盯着自己,但他还是没有什么发现。 杜秋按耐不住内心地好奇,直接问道:“为什么这座山神像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在他的印象里,凡是雕刻神像的人,都会把神像雕刻得慈眉善目。而这次他们看到的神像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是凶神恶煞的。 陆景深有些烦躁,他也不明白神像为什么被雕刻成这个样子。 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更强烈了,但即便他的精神已经非常集中,但还是无从发现。 时桑尽管有些失望,但她确实没有什么发现。 那神像就这样呆呆的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她确实不怎么理解,山神是如何和神像沟通的。 时桑把视线从神像上移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贺安不在这里,山神也没有攻击我们的打算,我们先回去吧。” 尽管陆景深非常介意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但终究还是没有说些什么,他缓缓开口:“走吧。” 他转身,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当他踏出一步的时候,他敏锐地听到背后的风声。他往右边闪了一步,把火把递交到了时桑手上,从游戏币里抽出了【秋水】。 透过暗淡的火光,他发现刚刚出手攻击他的,是一道白色的影子。 白色的影子和他差不多高,身形也和他差不多。 他侧过身,面对陆景深。 虽然陆景深没有陆景深虽然没有看到他的眼睛,但他依然觉得他在注视自己。 他从来都没有和这种白色的影子对打过,所以还是有点紧张。 杜秋惊呼出声:“哥,你看——” 陆景深发现,这间不大的庙宇出现了几十个白色的影子,那些影子有高有矮,有胖有瘦,它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看不清面容。 时桑被这些多出来的影子吓了一跳,在发现它们没有继续攻击的意向之后,开口问道:“这些白色的影子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陆景深粗略地数了一下,心里有数了:“这些应该是山神杀掉的人吧。” 杜秋迟疑了一下:“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这里?” 陆景深紧紧握住了刀柄:“应该是怨气太大,所以一直待在这里,想要找山神报仇吧。” 杜秋稍稍松了一口气:“那么,它们的目标应该不是我们吧。” 他的话音刚落,那些白色的影子朝着他们攻了过来。 陆景深扬起【秋水】,劈开离他最近的那只白色的影子,那道影子瞬间被劈成两半。 然而,在刀刃离开的那一刹那,那道白色的影子又重新聚合起来,重新对他发动攻击。 陆景深发现【秋水】对它们起不了作用,把它收了起来。他从游戏币里抽出了一把手枪,对准它们的头部进行一一点射。 他手枪里的子弹是特制的,对这些灵魂体特别管用。 只听“砰砰砰——”三声,三个白色的影子瞬间灰飞烟灭。 杜秋发现陆景深的子弹有效果,连忙从游戏币里抽出了手枪,瞬间把弹夹装满。 虽然他的枪法很好,但面对那么多白色影子,他还是有点吃力。 他们三个之中,最拼命的就是时桑。她一直憋着一股气,不停地甩着鞭子。 她甩鞭子的速度极快,力道也非常强。凡是被鞭子打到的影子,都逃不开灰飞烟灭的命运。 时桑的手指根本承受不住这么频繁的攻击,他的手指渐渐变得僵硬,动作也慢慢变得迟缓。 一道白色的影子发现了这一点,绕道了她的背后,对她发动攻击。 时桑一直在用鞭子攻击她前面的影子,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身后。 她突然听到身后有一声枪响,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不过,她根本不敢转头,看开枪的人是谁,只能用力地甩着鞭子。 他们花了五分钟的时间,终于把五十多个白色影子消灭干净。 杜秋不是非常理解: “那些人不是被山神杀了吗?为什么它们会帮山神攻击我们?” “它们应该被山神控制,目的应该是保护这间神庙。它们应该是感觉到敌人入侵,所以选择现身。”陆景深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他为什么只派这些小喽啰出来,不亲自现身?”时桑累德气喘吁吁,她发现她已经快拿不动鞭子了。 “不然我们把他的山神庙烧了算了。”杜秋显得有些急躁。 陆景深抬头看向山神像,总觉得有那些不对。 可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他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我们先出去看看吧,如果他的目标是把我们这些外边来的人都杀掉的话,落单的姜沉现在应该非常危险。”陆景深突然反应滚开。 山神庙外。 在陆景深三人走进庙里的那一刹那,姜沉就开始后悔了。 虽然不知道庙里有什么危险,但是总比一个人待在这里安全。 听廖桃他们说,这个庙不算很大,过了那么长的一段时间,他们应该也检查完了。 但现在看来,整座庙宇安静至极,什么声音都没有从里边传出来。 阴风阵阵,吹起了地上的纸币。他发现,他的视线根本没有办法从这些纸币上移开。 这些纸币实在是太诡异了,仿佛有眼睛似的,不停地往他的方向吹。 姜沉努力保持冷静,从游戏币里拿出一枚铜钱币。 突兀的脚步声从他的身后响起,他的呼吸一滞。 在他想要发动攻击的那一瞬间,他感觉有人拍了拍他的背。 姜沉猛地转过头,对上了贺安的眼睛。 这一次,贺安给姜沉的感觉不一样。如果说,上一次见到贺安,他还勉强算得上是一个活人。那么这一次,他浑身散发着浓重的死气。 贺安咧嘴一笑,问道:“这么晚了,你这个外乡人来这里做什么?” 姜沉虽然已经听出了贺安语气里的敌意,但还是不想贸然攻击贺安。 他平静地说道:“我的同伴们不见了,所以出来找找他们。” 贺安劝道:“这么晚了,他们玩得尽兴了,就一定会回来的,你不用担心。” 姜沉紧紧地捏住手里的铜钱币,沉默不语。 贺安没有听到姜沉答话,一点都不着急,他继续劝道:“你现在和我一起回去吧,他们玩得累了,就一定会回家的。” 姜沉并没有听取贺安的建议,开口拒绝道:“还是算了吧,我的朋友应该还在里边,我还是想再等等他们。” 贺安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他的声音十分沙哑,就像是被砂纸摩擦过一般:“他们已经出不来了,你还是跟我走吧。” 姜沉的血液瞬间冷了下来,他认真地问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出不来了?” 贺安转过头,直视着他的眼睛:“他们已经死了,出不来了。” 姜沉紧咬下唇,他刚刚根本没有听到打斗的声音,他们怎么可能会在里边出事呢? 贺安一把抓住姜沉右手的手臂:“怎么,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是不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姜沉想要把贺安的手臂甩开,却发现他的手劲极大,他根本挣脱不开。 两枚铜钱币币从他的左手飞了出来,贺安仿佛知道这些铜钱币的厉害,飞快地后退了几步,躲过了那两枚铜钱币。 姜沉明白,年过半百的贺安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快的速度,他眸色渐深:“你到底是谁?” ------------ 第一百一十三章:献祭女巫二十 贺安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他赞赏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贺安的?” 姜沉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动,不知道为什么,他虽然手持A级武器,但他还还是感觉到非常紧张。 如果陆景深他们都出了事,那么这个副本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从来都没有独自一人面对副本的BOSS,更何况这个BOSS是一个神。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脸色变得无比苍白。他紧紧地攥住铜钱币:“你今天下午,应该看到了我们和胡医生的对战吧,你放出来咬人的狗已经死了,你为什么不出来救他呢?” 贺安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出来:“我为什么要救他,我以为他能把你们杀死,没想到他竟然只解决了两个。” 姜沉没有致胜的把握,所以没有主动发动攻击。他轻轻说道:“反正我都要死了,你能不能满足我的好奇心,告诉我,水邈村发霉发生了什么。” 贺安仿佛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姜沉已经意料到他会这么说了,他露出笑意,甚至越笑越深:“让我猜一猜,你和贺安交易的内容。” 贺安突然来了兴趣,他直言道:“你是在拖延时间吗?你还是觉得他们没死。” 姜沉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静了很久:“贺安在一个月前,查出了癌症。他很怕死,所以找到你,想要让你帮他延续生命。” 贺安忽然一怔,他没有想到,姜沉竟然可以猜出来。 姜沉看到贺安这副样子,知道自己猜对了:“你答应了他,但提出条件,必须用村民们的寿命填他的寿命。” 他深吸可一口气,语气浅淡地说道:“可是,根本没有人会嫌命长,他让你杀的人越来越多。” “很快,村民们出现了恐慌的情绪,为了稳定村民的情绪,他不仅编了山神复仇的理由,还想出了女巫祭安抚他们。” “村民们知道是山神的复仇,不仅不再信仰你,还把你的庙变成这副样子。” 姜沉露出了不解的表情,语气带着一丝责怪:“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同意和贺安的交易,作为这座山的山神,不应该保护自己的子民吗?” 听了姜沉的冗长的话,看着姜沉不解的表情,一种莫名的怒火顿时弥漫在他的胸腔。 他静静地待了一会儿,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突兀地开口:“你知道空城这个地方吗?” 姜沉愣了一下,他不明白贺安为什么要提起空城。他摇了摇头,实诚地说道:“我不知道。” 贺安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好像是回想起可怕的事情,他缓缓开口:“那是一个非常专制的国度,我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经过审判,我被流放到这里。” “所以本质上,我并不是一个山神,而是一个罪犯。” 姜沉的瞳孔突然一缩,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村民们所敬仰的山神,是一个被流放的罪犯。 贺安的眼里全是愤恨: “我被囚禁在山神庙的山神像中,半步不能移动。尽管如此,我为了赎清我的罪孽,让村民们掏空了我的神力。” “是贺安用他的血唤醒了我,他说,只要我能够帮他延续生命,他就可以把他的身体给我。” “我已经被囚禁得太久了,为了获得自由,我答应了他。” 姜沉已经完全搞清楚了,他松了一口气:“所以,你现在和贺安占据一具身体。我们这些天对面的,是你还是真正的贺安?” 贺安眯起了眼睛:“当然是真正的贺安,我只负责杀人,不负责招待。” 姜沉冷静地说道:“所以只要把你杀掉,就可以离开这个副本吗?” 贺安坦诚地说道:“我本来是想在回家路上和你动手的,竟然你这么着急,我就只能在这里和你动手了。” “老实说,我和你们面对的副本BOSS都不一样,我曾经,是一个神。” “你真的有办法,杀死一个神吗?” 姜沉故意拖延了那么久,他还是没有看到陆景深他们出来,他不得不承认,陆景深他们应该已经死了。 他有些后悔,他就不应该选择独自一人留在这里。 姜沉屏住呼吸,努力扯出一个微笑:“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 他伸出右手,五枚铜钱币从他的手上飞了出来,朝着贺安迅速飞去。 贺安的身影闪动,他的动作很快,姜沉的眼睛根本捕捉不烦,更何况是那五枚铜钱币了。 姜沉紧张得头皮发麻,他感觉贺安现在所展现的速度要比他想象中的快很多。如果铜钱币没有办法近身的话,根本发挥不了涌出。 那五枚铜钱币紧紧是铜钱币而已,根本没有办法变成锁链。 如果没有办法限制住他的行动,那该怎么打败他。 贺安找准了铜钱币的缝隙,向姜沉飞奔而来。 铜钱币发出了尖锐的嘶鸣,但它们根本没有办法追上贺安的速度。 姜沉连忙从游戏币里拿出了一个盾牌,双手牢牢抓住了握把的部分。 “砰——”的一声,整张盾牌发出了沉闷的轰鸣,姜沉顿时有一种气血翻涌的感觉,他的喉头一甜,张开嘴,吐出了一口血。 他发现,他手上的盾牌已经多了一个缺口。明明是B级副本的道具,竟会如此的不堪一击。 他明白,这张盾牌已经不能用了。不仅如此,因为受到这次攻击,他感觉他的精神力受到了剧创,他已经没有办法很好的控制铜钱币了。 铜钱币没有再选择发动进攻,而是飞到了姜沉身边。 贺安露出了欣赏的表情,他以为他这次攻击,可以要了姜沉的命。 没有想到,姜沉的生命力竟然会这么顽强。他本来以为,刚刚那一拳,可以要了他的命。 姜沉很清楚,他已经没有办法承受下一次攻击,他不抱希望地喊道:“你还要多长时间?” 陆景深一行人从门后走了出来,无辜地说道:“我只是想近距离欣赏一下你的英姿。” 姜沉没有想到陆景深会这么记仇,有点哭笑不得。 贺安看到陆景深他们,脸色完全冷了下来,他问道:“我那些宝贝没能杀掉你们吗?” 杜秋看着贺安,有种背脊发凉的感觉,他居然被他残忍杀害的人叫做宝贝。 实在是,太奇怪了吧。 时桑并没有和他对话,直接从游戏币里抽出长鞭,一个闪身,直接到了贺安的面前。 看到时桑私下行动,杜秋只觉得他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不明白,时桑这一次为什么会这么心急。 他没有办法,只能戴上骨戒,变身丧尸,不停地对贺安发动攻击。 时桑甩起鞭子,鞭子像是有灵魂一般,朝着贺安的面门而去。正当它要缠住他脖子的时候,贺安一个闪退,避开了鞭子的攻击。 然而,变身丧尸的杜秋已经在他的身后等着他了。他伸出了手,想要穿透贺安的后背,把贺安的心脏挖出来。 可在他触摸到他身体的那个瞬间,他感觉他触碰到的并不是柔软的肉体,而是冰冷的石块。 这次的攻击,他完全没有伤到贺波的肉体,只是把他的雨衣和里层的衣服撕破了。 贺安转过身,想要开始攻击杜秋。在他即将要触碰到他的那一刹那,时桑的鞭子已经缠到了他的脖子上。 时桑把一口浊气吐了出来,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的对手是我!” 杜秋觉得他的机会来了,伸出右手,想要挖开他的胸膛。 尽管被鞭子缠住脖子,但贺安完全没有窒息的感觉。他伸出手,一把抓住杜秋的手臂,把他往地上一甩。 “轰——”的一声,杜秋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时桑的心脏狂跳,她明明已经用力扯着鞭子了,但她不知道贺安的脖子到底是什么做的,竟然没有办法把他的脖子扯断。 贺安右手抓过时桑的鞭子,评价道:“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的鞭子甩得非常僵硬。虽然有了顶级的武器,但如果没有办法好好使用,它就只是废铁。” 时桑忍着手指传来的剧痛:“我不需要你来教训我!” 贺安把鞭子狠狠一拉,时桑没有办法再控制鞭子,只能把鞭子放开。 鞭子失去了主人的掌控,像是完全失去生命一般,垂落到了地上。 失去了鞭子的钳制,贺安直接朝着时桑冲去。几枚铜钱币又窜到了贺安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贺安不慌不忙地躲着铜钱币,感叹道:“这种时候还使用这么耗费精神力的武器,你到底在想什么?” 姜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看向一直在一旁观战的陆景深,问道:“你有发现什么吗?” 陆景深凝神静思了一会儿,走到了姜沉身边,轻声说道:“你难道不觉得他的身体太硬了吗?” 姜沉回想了一下,确实,他的身子实在是太硬了,根本不像是人类的肉体,坚硬得好像是,好像是一块石头。 石头,山神像…… 经过陆景深的提点,他豁然开朗:“你是说,他占据贺安的身体之后,整个人就会慢慢石化吗?” 陆景深点了点头:“正因为他在慢慢石化,所以正常攻击方式根本奈何不了他。” 姜沉把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石头会害怕什么呢?” 陆景深的思绪变得清明起来:“雨水,他应该惧怕雨水。他可以利用神力降下暴雨,但他却本能的惧怕雨水。” 他看向姜沉,问道:“你有没有能降下雨水的道具。” 姜沉本能地反问:“你以为我是哆啦A梦啊,想要什么道具就有什么道具。” 姜沉顿了一下:“不过我还真有。” 他从游戏币里抽出一张符咒,往天上一扬。符咒瞬间被火点燃,顷刻间,消失殆尽。 不一会儿,一场大雨下了下来。雨水顺着衣服的缺口钻进了贺安的肉体。 贺安的身体一僵,随后发出了痛苦的声音。仿佛流进他的身体里的不是雨水,而是浓硫酸一般。 不到半刻,贺安直直地倒在了地上,整个人也变得支离破碎,不再动弹。 时桑走到了贺安的旁边,蹲下身体,把鞭子拿了起来。 她的脑海里,不停地回放贺安和她说的话。 她低头看向鞭子,尽管鞭子承认了她还是没有办法发挥这条鞭子的最大作用吗? 她怎么样才能发挥这条鞭子的最大作用? “时桑,你刚刚为什么这么着急对贺安发动攻击?”陆景深的语气里带着指责的意味,他一向不需要不听话的队友,刚刚时桑的举动实在是太过急躁了。 时桑知道陆景深在想什么,但她的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我只是想迅速解决战斗,我的鞭子是A级武器,这个只是B级副本,我以为可以利用等级压制解决掉他。” 陆景深淡淡地说道:“那结果呢,你解决掉了吗?” 时桑埋下了头:“没有,他根本不怕我这条鞭子。” 陆景深突然觉得,时桑太早拿到A级武器不是一件好事,她只会觉得等级的压制是万能的,根本不会用脑思考。 他神情一凛:“等级压制不是万能的,有时候也要思考一下杀怪的方式。” 时桑虽然有点不服气,但还是不得不承认,陆景深的话是对的:“好吧,我以后争取多用点脑子。” 陆景深走到杜秋面前,蹲下身,把杜秋的戒指取了出来。 取下戒指之后,杜秋只觉得自己已经死过一回了。 陆景深担心地问道: “你还好吗?” 杜秋缓了一口气,慢慢说道:“我还好。” 陆景深的脸色仍然很沉,虽然杜秋的攻击变强了,但他只是一个只知道攻击不知道防御的怪物,很容易受到伤害。 陆景深开口说道:“我们去把棉花接出来吧,这个副本也该结束了。” 姜沉愕然:“棉花是谁?” 陆景深耐心地解释道:“我们的第四个伙伴,在这个副本中,扮演被献祭的女巫。” 姜沉有点不理解:“你们怎么把她藏得那么好,连我都不告诉……” ------------ 第一百一十四章:献祭女巫二十一 空城,游戏演播厅,邵一房间。 邵一蜷缩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投影屏幕,投影屏幕上播放的是《献祭女巫》副本中的场景。 他让画面定格,定格的时候,正好播放的是棉花乖乖闭上眼睛,准备入睡的场景。 和他意料中的一样,棉花好像并不是很能适应B级副本的环境,虽然已经拿到了最的副本角色,但对她来说还是太过勉强。 邵一的脑子还是非常混乱,她真的会选择帮助陆景深,来杀自己吗? 想到这些,他就觉得一阵心绞痛。 邵四望着屏幕,他很明白邵一现在在想什么,但是他还是想提醒他一下,就算棉花有邵五的影子,但想让她代替邵五,她还是不够格的。 毕竟,棉花只是一个卑微的人类而已,怎么可能和一个神相提并论。 这张画面定格的时长实在是太久了,邵四忍不住出声提醒: “棉花不是邵五,就算你再关注棉花,也满足不了对邵五的亏欠。” 邵一收回目光,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他觉得邵四很烦,就像是一块粘皮膏药一般,粘住了他。 他看向邵四,附在他的耳边,轻声问道:“你最近怎么一直跟着我,是妈妈让你来的吗?” 邵四听到“妈妈”一词,整个身体瑟缩了一下。 邵一突然笑了出来:“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就像是要和妈妈打报告的孩子,你是妈妈派来监视我的吗?” 邵四怔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否认道:“我不是。” 邵一看到邵四迟疑了那么久,也知道了个大概:“是嘛,那我们继续看下去吧,毕竟这个游戏是我设计的。” “你之所以一直和我在这里看这场游戏,是因为你对这场游戏非常感兴趣,是吗?” 邵四咬紧牙关,还是点了点头:“是。” 邵一取消了画面定格,游戏继续播放。 尽管邵一重新播放了游戏,但他的注意力还是没有办法集中。邵一其实说得没错,他在他们兄弟姐妹中,是最容易忽略的那一个。 他对妈妈的感情非常的矛盾,既希望她看到自己,也希望她忽略自己。 尽管在表面上,他很讨厌妈妈,但再一定程度上他还是希望妈妈多关心一下自己。 所以,当妈妈让他接近邵一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你为什么要设计妹妹代替姐姐成为女巫的情节,你是在影射些什么吗?”邵四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投影屏幕上,投影正好播放到阿杏去山洞找鹤舟的画面。 “你不需要这么敏感,我只是想增加游戏的趣味性而已。”邵一平静地说道。 “你真的不是在影射妈妈的不公吗?”邵四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你还是很希望邵三能够代替邵二嫁到林家吗?” 邵一沉默了很久,只是说道:“你想得太多了。” 邵四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画面,副本终于进到了最后时刻。 他看着屏幕里的贺安,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他曾经应该是空城里的神吧。” 邵一看着贺安:“他确实是,如果不是犯了错误,他不应该被关押在那里。” 邵四好奇地问道:“你还记得他犯了什么错误吗?” 邵一皱起眉,努力回想了一下,最终选择放弃。他诚实地说道:“时间过得太久了,我已经忘记了。” 邵四微微点头:“因为他做错了事情,所以他的神像才会变得这么丑陋不堪吗?” 邵一语气很轻地说道:“确实是这样。” 屏幕里,一场大 一场大雨出现在屏幕上,在大雨中,贺安的皮肤不停地被雨水腐蚀,最终支离破碎。 邵四看着贺安的尸体,唏嘘道:“我没想到,陆景深竟然能想到这点,山神长时间被囚禁在神像里,他的灵魂会慢慢石化,就算是换了一副身体,也不能停止这种石化。” 邵一露出了赞赏的目光:“有时候,要打败敌人,光靠蛮力是远远不够的。如果没有掌握到正确的方法,就算用顶级的武器进行攻击,也是远远不够的。” 邵四神情一滞:“那些雨水明明都是山神降下来的,他怎么会想到,山神可能会惧怕雨水?” 邵一也不是很清楚陆景深的想法,在这个副本中,他想表达的是,他可以给予山神过人的能力,但也可以用这种能力把你杀死。 这是一种非常公平的交易。 邵一的表情慢慢变得严肃,看了一天的屏幕,他确实是有些累了。 他面无表情地下了逐客令:“我看你还是走吧,我很累了,该回去休息吧。” 他扫了邵四一眼:“你不会这么敬业,想要和我一起回去吧。” 邵四的表情有些尴尬,他真的很不喜欢邵一直白的语气。他站了起来,眼睛从屏幕上移开:“你自己回去吧,我想去看看邵二。她被关那么长时间了,你有想过去见见她吗?” 邵一心平气和地说道:“我还是不去了吧,她应该不想见到我。” 邵四直言道:“不是邵二不想见到你,而是如果你去见了邵二,邵三会冲你发脾气吧。” 邵一仿佛被戳破了心事,愣在那里。他缓了一会儿,嘴角勾起了一点弧度:“那有什么问题,你没有听过人们常常说,人的心都是偏向左边吗?” 邵四有些恼火,他嘲弄道:“可是哥哥,我们并不是人。我以为你塑造程虹这个角色,是在影射妈妈,没有想到,竟然在影射自己。” 邵一盯着邵四的脸,他今天确实和邵四说太多话了。邵三的性格比邵二好得太多了,有所偏向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他的三个妹妹中,他最讨厌的就是邵二。 邵四看着邵一负责的脸色,也知道自己的话太多了。 他微微躬身:语气平缓地说道:“我先走了,如果去得再晚一些,她应该不会见我。” 邵一的神色恢复了正常:“你赶紧走吧,千万不要在她的面前提起我,我怕她会引起心里不适。” 邵四平淡地说道:“在这种时候,她也不会想见我,而我必须要见到她。” 邵一不需要邵四明讲,也知道邵四在心里打了什么算盘。 他是要去当说客的。 那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那么习惯当狗,根本没有办法学会自立行走。 邵四没有理会邵一的目光,离开了游戏演播室,往监狱的方向走去。 今天晚上并没有下雨,空气非常的干燥。 他没有走多长时间,就走到了监狱里。 在监狱长的带领之下,他走到了属于邵二的狱房里。他的视线穿过了栅栏,看向坐在干枯稻草上的邵二。 虽然邵二整具身体已经变得狼狈不堪,但眼睛仍然有光。 邵二听到了外边传来的动静,掀开了眼皮。看到邵四身影,并不觉得有什么惊讶。 好像早就知道邵四会来这里找她。 监狱长离开以后,邵四轻声唤道:“姐姐。” 邵二没有理他。 邵四看到邵二没有理他,并没有生气,而是问道:“你今天为什么没有答应妈妈的条件呢,只要你答应她的条件,你就可以免除二十年的刑罚。” 邵二注视着他,反问道:“我为什么要答应她呢,就为了那二十年的刑罚吗?” 邵四不是很能理解邵二的话,他认为,这笔交易是绝对不亏的:“为什么不答应,林高格已经爱上了你,他还亲自到神殿,向妈妈请求……” “你真的觉得他已经爱上我了吗?”邵二快速地打断了邵四的话,她认为,邵四的话是非常荒唐可笑的。 她从来都没有见过林高格,林高格为什么会爱上她,就只是因为一个副本吗? 那样的喜欢未免也太过廉价了。 “是否真正的喜欢有意义吗?”邵四还是不能理解,只要能从监狱里出来就好了啊,为什么要在监狱里浪费时间呢。 “当然有意义,只有两个真心相爱的灵魂才能结婚。” 邵二非常的坚持,然而,在邵四看来,这种坚持是完全没有意义的。 不仅没有意义,还非常的可笑。 尽管如此,邵四还是没有放弃对邵二的劝说:“什么是喜欢,就像是邵二对林高格产生的感情吗?” 邵二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是,她只是单纯的喜欢林高格的脸而已,那样的喜欢根本不是真正的喜欢。” 邵四继续问道:“就像是林高格对你产生的情感吗?” 邵二轻笑出声:“不是,他只是喜欢我在副本里扮演的那个角色罢了。真正的我是什么样的,他根本不知道。” 邵四的表情冷了下来。他质问道:“真正的你是什么样子,你自己知道吗?” 邵二有点恍惚,她好像真的不知道真正的自己应该是什么样子。 她只是想好好的设计游戏,好好的玩游戏而已呀,为什么救这么难呢? 如果她选择结婚,她就不属于邵家的人,也会被剥夺掉设计游戏的能力吧。 为什么就不能满足她? 邵四没有听到邵二的回答,继续问道:“你还是不要欺骗自己了,你还是想继续设计游戏的吧。一旦你和林高格成婚,你就再也不能设计游戏了,这才是你不愿嫁给林高格的真正原因。” 邵二咬紧牙关,终于憋出了一个字:“你——” 邵四继续说道:“你其实比我还要虚伪,你明面上说讨厌妈妈,但实际上,根本就不愿意放弃妈妈给予你的能力。” “闭嘴!”邵二恶狠狠地说道。 邵四知道时候邵二生气了,忽然笑了出来:“姐姐呀,如果我能劝说妈妈不剥除你的能力,你是不是愿意嫁给林高格了?” 邵二怔住,这种事情,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她缓缓开口:“你真的可以吗?” 邵四点了点头。 邵二吐出了一口浊气:“好吧,我可以答应你。” 邵四越笑越深:“所以刚刚你说的都是假话吗?” “什么?”邵二不理解邵四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刚刚告诉我,真正的婚姻要双方相爱才可以。你现在根本不喜欢林高格,林高格喜欢的也不是真正的你,你为什么要答应和他结婚呢?”邵四直接问道。 邵二头皮一麻:“因为我喜欢设计游戏啊,如果能继续设计游戏,喜不喜欢没有这么重要。” 邵四若有所思:“我知道了,我会帮你转告妈妈,尽力帮你争取一下。” “但我非常有把握,因为你已经让她足够丢脸了。” 邵二冷静下来,不疾不徐地说道:“我确实和你不一样,成为她女儿这么多年了,我还是学不会做一个讨人喜欢的狗。” 邵四的语气毫无波澜:“我先走了,晚安呀,姐姐。” 他走出了监狱,看到林高格已经在树下等他了。 他走了过去,在他的面前站定。 邵四问道:“你怎么不进去?” 林高格脸色沉得厉害:“她不会想见我。” 邵四垂下双眸:“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晚上会来。” 林高格平静地叙述:“因为你已经答应了邵夫人。” 邵四苦笑道:“你也觉得我是她的狗吗?” 林高格没有直接会发邵四的文体,而是说道:“有时候,当狗没有那么不好,有时候也烟看它的主人是谁。” 邵四沉默地看着林高格。 林高格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生硬地转移了话题:“邵二她答应了吗?” 说实话,他根本等不了邵二二十年的时间,他现在就想娶她。 邵四盯着林高格的眼睛:“她确实是答应了,只不过,她根本就不是因为你,这样也没关系吗?” 林高格显然已经预料到这个答案,他摇了摇头:“只要她愿意嫁给我,因为什么斗没有关系。” 真是痴情啊,邵四在心理默默地想着。不过,等到他接触到了真正的邵二,还会不会有这种想法。 “姐夫,我们回去吧。”邵四催促道,既然这件事已成定局,更改称呼也没什么关系。 林高格显然没有习惯这种称呼,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好。” ------------ 第一百一十五章:星月城十一 陆景深坐在床上,睡眼惺忪地听着007的报告。 他听完之后,脸色阴沉地问道:“为什么我们这一次没有得到副本的道具奖励?” 007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因为决定胜利的那一场雨是姜沉降下来的。” 陆景深不是很满意这个答案:“可是,如果不是我,他们没有人想到降雨。” 007平静地重复:“决定胜利的那一场雨是姜沉降下来的。” 陆景深觉得有些烦躁,他抑制住把007扔到垃圾桶的冲动:“所以道具现在在姜沉的手上吗?” 007的语气毫无波澜,它直接承认了:“是的。” 陆景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定格在007的身上:“你能告诉我,那件道具是什么吗?” 007沉默了一下,说道:“这涉及到玩家的隐私,我不能告诉你。” 陆景深的眼神里流露出失望,他站了起来,从衣柜里拿出衣服,打开了房门。 007再一次意识到他的可能又生气了,眼睛蓝色的光芒再一次熄灭。 杜秋、时桑、棉花已经醒了,坐在饭桌上吃着东西。 除了他们三人之外,姜沉也坐在饭桌旁,慢条斯理地吃着碗里的瘦肉皮蛋粥。 而他的眼神,一直有意无意的落到了棉花身上。 棉花好像并不在意他的目光,自顾自地吃着东西。 姜沉看到陆景深,疑惑地问道:“你今天怎么起那么迟,已经中午了。” 陆景深不想告诉他们,自从交易到百分之十的灵魂之后,他常常觉得提不起精神。 他没有直接回答姜沉的问题,而是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你不是我们团队的成员。” 姜沉的表情有些尴尬,他没有想到陆景深会这么直白的表达他的不满,他解释道:“我是来看棉花的,她实在是太可爱了,所以我忍不住带礼物来看她。” 陆景深怔了一会儿,虽然她承认棉花确实很可爱,但是他不允许姜沉在得到他的同意之前私自来看他。 他现在已经不想知道到底是谁给姜沉开得门,只是问道:“什么礼物?” 姜沉指了指沙发上的小熊玩偶:“那只玩偶是我送给她的礼物,她很喜欢,还和我道谢,说谢谢哥哥。” 时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纠正道:“你记错了吧,不是叔叔吗?” 姜沉的脸色有点苍白,他根本不想承认叔叔这个称呼,他闷闷地说道:“你的记性真的不用那么好。” 陆景深没有再管他们,走到浴室里,洗了个澡。 温热的水流流到了他的身上,让他清醒了一些。 他把头发吹干之后,走到了饭桌前,随意地问道:“皮蛋瘦肉粥是买的吗?” 时桑回答道:“不是,是姜沉做的,他说棉花不应该吃那么多外卖,对身体不好。” 陆景深坐了下来,看向姜沉:“你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惹人讨厌吗?” 姜沉神情有点恍惚,他诚实地说道:“我并不觉得我惹人讨厌。” 陆景深觉得姜沉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他对自己的认知出现了偏差。他好心提醒道:“很多家长都不喜欢别人对他们的养育孩子的方式指指点点,除非你想代替他们,成为孩子的家长。” 姜沉笑了起来,笑容里还带着一丝腼腆:“如果你愿意把棉花交给我的话,我并不介意成为他的家长,担负起养育她的责任。说实话,我对她的能力很感兴趣。” 陆景深目光温柔,似笑非笑地说道:“就因为对她的能力感兴趣,所以想要养育她吗?” 姜沉没有否认,他确实没有见过玩家拥有这种能力,所以十分好奇。 没有听到姜沉的答案,陆景深的目光冷了下来。他平淡地说道:“养育她要付出的代价是很大的。” 姜沉神情一凛,问道:“什么代价?” 陆景深坦诚地说道:“百分之十的灵魂。” 姜沉虽然不明白百分之十的灵魂代表着什么,不过应该是沉痛的代价。 虽然他很喜欢棉花,但打消了收养她的打算。 姜沉虚虚地笑着:“我不打扰了,先离开了。” 陆景深垂下眼帘,平淡地说道:“你把那个玩偶拿走吧,比起这种没用的玩偶,她更需要一把适合她使用的手枪。” 姜沉有些惊讶,反驳道:“可是她还是一个孩子。” 陆景深叹息道:“游戏不会因为她是个孩子怜悯她。” 姜沉抿紧下唇,虽然有点不服气,但他不得不承认陆景深说的是对的。 他安静了很久,最终说道:“我先离开了。” 姜沉站了起来,拿了沙发上的小熊玩偶,离开了公寓。 时桑皱着眉头,有些不解:“他好心来看棉花,为什么要把人赶走。” 陆景深的表情严肃起来,他责问道:“他怎么知道棉花的能力?” 他不想让棉花的能力暴露到众人面前,这样对棉花来说,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杜秋连忙解释:“今天早上,他想要触碰棉花的时候,棉花把他压制住了,他觉得棉花的能力非常有趣。” 陆景深摇了摇头,声音很沉:“我并不觉得这种能力很有趣。” 时桑紧紧地咬住下唇,手指不受控制的颤了一下。 今天早上,是她给姜沉开的门,她的这种举动,确实没有保护好姜沉。 他稍稍低头,看向时桑的手,疑惑地问道:“你的手指已经好了吗?” 时桑拿着勺子的手指不受控制地蜷缩了一下,她回答道:“已经好了。” 陆景深的眼睛毫无波澜:“可它还在抖,时桑,颤抖的手是握不住鞭子的。” 时桑的手指又颤了一下,她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把手指缩了回来:“确实已经好了,这只是我的心理作用而已。” “时桑,你给自己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如果你一直想着你僵硬的手指,你永远发挥不了鞭子的最大作用。” 陆景深的话轻飘飘的,却像是石头一样,重重地砸在了时桑的心里。 时桑垂下头,沉默不语。 “你还是在想和胡医生对打的时候吗?如果你的手指没有受伤,你应该可以凭借武器等级的优势打败他,杜秋在那个时候,也不至于……”陆景深直视着时桑,慢条斯理地说道。 “我就是觉得自己手贱,如果我没有开那个水龙头,没有碰到那些水,我的手指也不至于受伤,我也不至于连个贺安派出来咬人的狗杀不了……”时桑匆忙地打断了陆景深的话,不希望他再继续说下去。 “可是时桑,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都是人,只要是人,就会有犯错误的时候,你不必这么责怪自己。”陆景深尽管不擅长安慰别人,但还是笨拙地安慰着她。 时桑愣了一下:“可是,我们根本没有犯错的机会。” “还是有的。”陆景深点醒了她:“你犯下的错误,可以由我们来弥补。” 杜秋听了他们的对话,心里难受极了。如果那时候他没有受伤,时桑就不会那么自责。说实话,还是他太弱了。 “没关系的,时桑。”杜秋微笑道:“我们又没有怪你,你不需要这么自责,” 时桑的声音闷闷的:“我知道了。” 陆景深的目标转向杜秋,问道:“杜秋,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没有了骨戒,你还剩下什么?” 杜秋不明白陆景深的话是什么意思,他问道:“我为什么会没有骨戒?” 陆景深整理了一下思路,解释道:“虽然你变成丧尸之后,攻击力大幅度提升了,但出现的问题没有办法避免。” 时桑想了一下,说道:“是防御的问题吗?” 陆景深点了点头:“我们已经进到了B级副本了,我们遇到的怪物会抓住你防御上的漏洞,对你进行攻击。所以我才想问你,如果你失去了骨戒,你到底还剩下什么?” 杜秋明白陆景深的想法,他的确是不能太过依赖骨戒。只知道攻击,不知道防御是相当可怕的。就算变成了丧尸,可以无惧无畏地发动攻击,但他的身体仍然有局限。 而变成丧尸的他,根本没有意思到身体的局限在哪里。 这是他的优势,也是他的弊端。 杜秋自暴自弃地说道:“其实我的枪法还可以拯救一下……” 陆景深点了点头:“我们现在就去靶场看看。” 时桑愣了一下:“这么着急吗?我们刚从副本里出来,不休息一下吗?” 陆景深低头看了看拿着勺子玩耍的棉花:“我和杜秋一起去就可以了,时桑,你在家里陪着棉花。她刚从副本里出来,情绪可能还不太稳定。” 时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们下楼之后,棉花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摇摇晃晃地走到沙发前,一屁股坐下。她从茶几上拿了遥控器,打开了投影屏,专注地看着《小猪佩奇》。 时桑有些惊讶,她没想到时桑既然会那么聪明,那么长时间过去了,还记得怎么打开投影屏,点开《小猪佩奇》。 时桑提醒道:“棉花,不可以看得太长时间电视,不然眼睛会不舒服。” 棉花重重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时桑知道棉花已经听到了,把桌上的碗筷收拾干净。 当她准备把碗筷拿到厨房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手指一僵,她连忙把手指抽了回来。手里的碗筷失去了支撑,“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 棉花听到了这些刺耳的声音,从沙发上跳了下来,跑到了时桑旁边,看着一地的碎片,讷讷地说道:“姐姐?” 时桑转到了她的面前,蹲了下来,安抚道:“姐姐没事,我等等会把这里收拾干净,你乖乖的,去沙发上看电视,可以吗?” 棉花露出了担忧的表情,钝钝地点了点头,回到了沙发上。 时桑低头,看着自己的指间。没想到,就算离开了那个副本,副本带给她的后遗症还是留了下来。 她叹了口气,把碗筷收拾干净。她回到饭桌,拿起了手机,低头看着屏幕,点开了外卖软件。 不管怎么样,在陆景深回来之前,她要把新的碗筷买回来。 陆景深在附近的早餐店里排队,准备买个汉堡。 杜秋跟在陆景深的旁边,感觉有点莫名其妙:“哥,你刚刚为什么没有喝皮蛋瘦肉粥,我觉得味道挺好的啊。” 陆景深不想承认没有喝的原因是因为皮蛋瘦肉粥是姜沉做的。 “我今天不想喝粥,就想吃汉堡,不可以吗?”陆景深挑了挑眉。 杜秋被噎了一下:“当然可以。” 陆景深买完了汉堡,在一张餐桌前坐下,撕开了汉堡包装袋,咬了一口里边的汉堡。 杜秋看着陆景深这副样子,也知道他今天 其实不想去靶场。他把时桑支开,应该另有目的。 陆景深慢条斯地把汉堡吃完,喝了一口杯子里的可乐。 杜秋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即将被凌迟的人整颗心七上八下的。 他心虚地问道:“哥,你叫我出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陆景深沉默了一会儿:“我本来还想和你聊聊时桑的事情,不过既然他来了,我们还是先解决一下你的问题。” 杜秋的心里一直打鼓,他咽了一口口水,问道:“我吗?我有什么问题。” 陆景深继续问道:“你在变成丧尸的时候,是不是完全没有意识。” 杜秋点了点头:“没错。” 陆景深淡淡地说道:“如果你能让他在变身丧尸的时候恢复意识,我可以答应你的条件。” 杜秋愣了一下:“哥,你在和谁说话?” 秦唐走了出来,微笑着:“你怎么知道我的条件是什么?” 陆景深面无表情地说道:“在我们当中,只有棉花接触过空城那些所谓的神,你应该想和她打听那边的事情吧。” 秦唐听到了空城这一次,笑意僵在了脸上:“你果然知道空城的事,关于他们,你还知道些什么?” 陆景深看向他,眼睛半阖:“我是一个很记仇的人,在你恢复杜秋意识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 ------------ 第一百一十六章:星月城十二 秦唐做出一副苦恼的样子,他明白,陆景深还是很介意上次在《山海高中》中,差点把他害死的事情。 其实在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以为陆景深已经死了,直到他从《魔鬼岛》的副本里出来,带回了他的新队友棉花,他才意识到,陆景深原来没死。 他去查过棉花的所有资料,但所有的资料都没有她在副本里生活过的痕迹。了解了她的能力之后,他们更加确定,棉花根本不是星月城的玩家,她的存在应该和空城有关。 为了能够通关0级副本,他们必须要获得更多有关空城那边的资料。 而棉花,就是他们的突破口。 他们都有不得不回现实世界的理由。 秦唐妥协道:“好吧,我先带他到阿曼那里看看,她可能会有办法。” 杜秋感觉到一种危险的气息,他问道:“哥,我们和秦唐不是敌人吗?他在上个副本里,打算害死我们,你难道忘了吗?” 比起以往的恩怨,陆景深更想解决他现在的问题。他拧紧了眉,说道:“我们走吧,我确实有兴趣参观一下,星月城最豪华的数字公会。” 杜秋虽然有诸多不愿,但还是担心陆景深的安危,和他一起离开了。 汽车平稳地往市中心开去,杜秋心里有些不舒服,一直侧头看向窗外。 星月城还是他想象中的样子,车水马龙,繁华依旧。 这里的玩家好像都已经熟悉了这里的生活,忘记了他们的来处。 他虽然知道陆景深是为他好,但是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秦唐开着车,嘴角勾了起来,他确实没有想过,陆景深竟然会不计前嫌,愿意和他回数字公会。 秦唐突然开口:“你们不是已经通关了几个B级副本吗,,为什么还住在这种这么偏僻的地方?” 陆景深其实也想搬到一个更大的公寓,但是他们现在要花积分的地方越来越多。 他记得,在和胡医生对打的时候,时桑的鞭子有被腐蚀过。而且【秋水】的刀刃,好像变钝了。 陆景深心情复杂地说道:“我们都挺喜欢住在那里的,环境很好,也很安静。” 秦唐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以数字公会的名义送你一套房子。” 陆景深一滞,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 一套房子说送就送。 他语气浅淡地说道:“不需要做那么无聊的事,我把棉花的事情告诉你,你帮我解决杜秋的问题。” 秦唐的肩膀放松下来: “那好吧,既然你不想要的话。” 杜秋安静地在一旁听陆景深面不改色地说谎,时桑早就让陆景深早点搬家了,四个人住一间三房的公寓,共用一个卫生间,怎么样都显得非常局促。 陆景深虽然一直知道这一点,但还是没有搬家的想法。 比起把积分用在搬家上,他更愿意把积分用在语气装备上。这一次他们用的子弹,就是在一个私人卖家那里买的。 汽车在一座市中心的办公大楼里停下,秦唐熄火,松开了安全带,对他们说道:“我们到了。” 杜秋下了车,抬头看着这栋大约有三十几层层高的大楼,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突然很想知道这栋楼的价格,直接问道:“这栋楼都是你们数字公会的吗?需要多少积分?” 秦唐很自然地说道:“是的,也不贵,好像就是五百万积分吧。” 杜秋倒吸一口凉气,这也太凡尔赛了吧。 他有些好奇地问道:“可是,成功通关一个A级副本,只有一万积分啊,五百万积分是怎么赚出来的?” 秦唐觉得杜秋天真得有些可爱,他耐心地解释道:“获取积分不止有下副本一种方式,其实下副本赚积分是最慢的一种。” 杜秋现在只想把嘴巴缝起来,不想说话了。 陆景深的耐心已经宣布告罄,他催促道:“赶紧走吧,你们会长不是还在等我们吗?” 秦唐点头:“我们走吧。” 在秦唐的带领下,他们走进了大楼。 杜秋不停地四处打量,他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他见到的并不是一个温馨的场景,这里给他的感觉就是又空又大又冷。 大楼的一层,根本没有家具和摆设,只有几面刷白的墙壁和足以照出影子的光洁大理石地板。 杜秋的面部有些抽搐:“你们是买了这栋大楼之后,就没有钱买家具了吗?” 秦唐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不是,这只是我们会长的个人爱好。” 杜秋评价道:“确实是很特别的爱好,可以直接拿去当恐怖片的背景了。” 面对杜秋这样的评价,秦唐并不觉得愤怒,反而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的。他按下了电梯按键,说道:“我也这样觉得。” 杜秋本来想隔应一下秦唐,没想到没有把秦唐隔应到,他反而被秦唐的话噎住了。 这让他感觉到有些郁闷。 他们搭乘电梯,上了二十层,走到会议室的门口。 隔着玻璃门,会议桌上,围坐着七个人。如果陆景深没有猜错的话,这些应该是数字公会的全部成员了。 杜秋的目光聚集在了坐在主位上的男人身上,和他猜想中的不一样,数字公会的会长A并没有惊为天人的容貌,他的相貌平平,如果把他放在人群里,甚至可能都认不出来。 杜秋又匆匆扫了他们一眼,发现唯一的女生在盯着自己之后,又匆匆地把目光收了回来。 秦唐面不改色地推开了玻璃门,率先走了进去,杜秋紧随其后。 秦唐走到了A的面前,恭敬顺从地说道:“会长,我把他们带过来了。” A看向陆景深,饶有兴趣地说道:“我听说你和秦唐有些渊源,就自作主张地让他把你请过来了,你不介意吧。” 陆景深强调道:“这种客套的话不用说了,我们还是先来谈谈正事吧。” A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那好吧,阿曼,你帮这个杜秋先生看一看,他有什么问题。” 阿曼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杜秋旁边,向他伸出了手。 杜秋不知道阿曼要做什么,表情有些茫然。 阿曼着急地命令:“你把你的变成道具给我看看。” 杜秋这才反应过来,从游戏币里掏出一枚骨戒,递到了他的手上。 阿曼观察着这枚骨戒,问道:“这是在什么类型的副本里得到的,在那个副本里,你经历了什么?” 杜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在一个丧尸的逃生副本里被丧尸抓伤了,变成了丧尸。我们打败了丧尸王,得到了这枚骨戒,拥有了变成丧尸的能力。” 阿曼的语气平平:“你变成丧尸之后,就不属于人类了,所以也没有人类的意识。” 陆景深平淡地说道:“他变成丧尸之后,不仅失去了人类的意识,也失去了害怕的能力。这在副本对抗中,是相当危险的。” 阿曼理解陆景深的意思,她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所以你是希望我能够恢复他的意识,是吗?” 陆景深认真地说道:“嗯,你只有帮他彻底恢复了意识,我才会把关于棉花的事情告诉你。如果我没有估计错误的话,她是唯一一个近距离接触他们口中的神的人。” 坐在A旁边的祝广涛冷冷地看着陆景深,嘲讽道:“你这个连A级副本都没有进去过的底层玩家,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们谈条件。” 陆景深平视着祝广涛:“如果你不想知道那位神的事情,我们现在就走。我相信,你们已经收集足够多的有关空城的资料,已经很有把握通关0级副本了。” 祝广涛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他们就是太缺乏有关这方面的资料了,所以才把陆景深找来。 阿曼抬眸,盯着杜秋的眼睛:“我可以用药物帮你恢复意识,但恢复意识之后,你的攻击力会大大降低,这样你也不介意吗?” 杜秋有点恍惚,点点头:“不介意。” 比起丧失掉攻击力,他比较想消除掉变成丧尸后的副作用。 变成丧尸之后,他无时无刻地想要撕开对手的皮肉,挖开对手的心脏,绕后把心脏吃进去。 不得不说,这种想法实在是太可怕了。 阿曼迟疑了一下:“调配这种药物,需要两天的时间,你把骨戒放在我这里。” 杜秋没有异议:“放在你这里完全没有问题。” 陆景深懒洋洋地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两天之后再来。” 祝广涛意识到陆景深要离开,连忙说道:“你现在就想走吗?” 陆景深突然想起了点什么,微笑道:“我刚刚吃过一个汉堡,就不劳烦你们留我们午饭了。” 祝广涛咬牙切齿地说道:“谁在和你说午饭的事情。” 陆景深装作好奇地问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祝广涛异常恼怒:“有关棉花的事,阿曼已经答应你们把药物做出来了。” 陆景深坦然地说道:“只是答应不是吗?” 祝广涛一怔:“你什么意思。” 陆景深凝视着祝广涛:“阿曼小姐只是答应了我们两天之内把药物做好,但做出来的药物对他能不能起作用,还得另说。” 祝广涛急火攻心:“你是不相信阿曼的能力吗?阿曼做出来的药水足以把A级副本的BOSS毁灭。” 陆景深赞叹道:“阿曼小姐确实有了不起的能力,不过据我所知,她应该没有做过这一类的药物吧。” 尽管不甘心,但阿曼还是承认:“我确实没有做过。” 陆景深把目光转向A问道:“会长,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祝广涛站了起来,双手支撑着桌面:“如果我们恢复了杜秋的意识,你还是不愿意把棉花的事情告诉我们呢?” 陆景深垂下双眸,平静地说道:“如果我们失约,你们大可在我们下次进本的时候,利用规则杀了我们,我知道你们一定可以做得到。” 祝广涛坐了下来,不说话了。 A语气平淡地说道:“陆景深,两天后再见。” 陆景深知道A愿意放他们走了,带着杜秋离开。 祝广涛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有些不满:“会长,我们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A拧了拧眉心:“怎么,你真的想留他们下来吃饭,我先说好,我们公会已经没有多少积分了,全都被你们挥霍干净了。万鹏,我们公会现在能动用的,有多少积分?” 万鹏冷冷地说道:“还有五千积分左右。” A故作惊讶:“怎么还有那么少?” 万鹏的太阳穴直跳:“你知道阿曼这个月买了多少个限量版包包吗?” A责备道:“万鹏,作为一个公会的会计,你要多管着她一点。” 万鹏翻了个白眼:“我不止是公会的会计,还是阿曼的男朋友。作为一个合格的男朋友,应该尽可能的满足女朋友的心愿。” A语气平缓地说道:“也包括挪用公款吗?万鹏,你这样做,在现实世界里,是要去坐牢的。” 万鹏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现在就可以让我去坐牢。” 祝广涛的眼皮直跳,他们的会长好像搞错重点了,他不得不把话题拉回来:“阿曼,这件事你有把握吗?” 阿曼诚实地说道:“其实我的把握还不到百分之三十。” 祝广涛的心脏狂跳:“你这把握也太低了把吧。” 阿曼摊了摊手:“所以他的怀疑是有道理的,我其实没有什么把握。” 祝广涛的脸色变得阴沉沉的:“如果你做不出来,我们该怎么办?” A冷漠地说道:“如果做不出来,除了棉花之外,把他们全杀了。” 苏睿提出质疑:“我收集过他们的资料,棉花的情绪很不稳定,曾经去看过心理医生。如果我们把他们杀了,棉花不一定会开口。” A深深地吸了口气:“那我们就把他囚禁起来,棉花什么时候开口,我们什么时候放了他们。” 苏睿靠着椅背,冷淡地说道:“我觉得陆景深这个人挺有趣,他失去了百分之十的灵魂,还能活着。” 祝广涛来了兴趣:“是嘛,我挺想知道他的灵魂是怎么失去的。” A笑眯眯的:“不用着急,我们应该很快就能再见面。” ------------ 第一百一十七章:星月城十三 陆景深和杜秋搭成电梯,杜秋看着电梯上的数字缓缓下降。 他很少会和陆景深一起处在这种密闭的空间,这让他稍微的有那么一点不适。 他知道陆景深是为了他才和数字公会做这种交易,他很感激陆景深,可是道谢的话他不怎么能够说出口,他觉得有些别扭。 他心里的这些小九九陆景深根本不可能知道,他看着陆景深扭动了一下有点僵硬的脖子,若有所思。 杜秋打破了这种沉闷的气氛,突兀地说道:“你刚刚是想和我聊时桑的事情吗?” 陆景深回过神来:“嗯,我觉得时桑给自己的压力实在是太大,我们或许可以找个方式放松一下。如果解决不了她手抖的问题,我们很难再进入副本。” “可是我不明白,时桑为什么会出现手抖的情况,出了副本之后,她的手指应该完全好了。”杜秋有些不能理解。 陆景深想了一下:“可能是因为她知道我丢失了百分之十的灵魂吧,而且在我们四个人中,只有她有A级武器。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休息一段时间吧。” 杜秋怔住,他以为这段时间,陆景深会拼命的让他们训练,没有想到,他会让他们放弃训练,给时间让他们休息,放松。 他不可置信地开口:“什么方式?” 陆景深踏出电梯,想了一下:“我们可以找一个度假别墅,你觉得海边怎么样,时桑应该很喜欢大海。” 杜秋思考了一下到海景别墅度假的可能性,提出质疑:“可是海边好像离我们挺远的,要开车去,我们好像都没有星月城的驾照,现在去驾校考也来不及。” 陆景深倒是觉得无所谓:“既然车可以租,司机应该也可以,我到时候租个司机就可以了。” 杜秋这次没有异议:“那我们现在回去和她们商量一下吧。” 陆景深突然停下脚步:“先不着急。” 杜秋也跟着停了一下,满脸疑惑:“还有什么事吗?” 陆景深看向面前那辆红色的汽车,说道:“朋友,你要不要下来聊聊。你跟了我们一路,不会只是想载我们一程那么简单吧。” 几秒钟后,车窗突然降了下来。他们看到,副驾驶上的女人转过脸,目光在他们身上聚拢。她的目光带着审视的意味,让杜秋很不喜欢。 女人留着一头棕色的短发,整张脸有棱有角,十分立体,她的唇色很深,衬得皮肤很白,深邃的眉目带给人一种疏离的感觉。 陆景深一向没有女人缘,他感受着她强大的气场,不用想也知道没什么好事。 女人的声音冷冷清清,带着一种胁迫的味道:“上车!” 陆景深眯起眼睛,语气有些不满:“在要求别人上车之前,你难道不应该先表明自己身份吗?” 女人歪了歪头,好像对陆景深很感兴趣:“我叫燕九,是审判公会的分析师。现在,你们可以上车了吗?” 杜秋虽然不明白审判公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公会,但还是跟着陆景深上了车。 陆景深的目光停留在了她的身上:“你们想知道什么?” 燕九并没有理会陆景深试探性的目光,只是让司机开车。 杜秋一直是在云里雾里的状态,这次出本后,陆景深好像变成了香饽饽,很多人都想啃他一口。 汽车行驶了十五分钟左右,在一间咖啡厅前停了下来。 燕九没有垂下头,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走了下去。 陆景深和杜秋对视了一眼,也下了车。 他们一前一后进了咖啡厅,杜秋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整间咖啡厅很空,只有一个长发女人坐在吊椅上,她显然是听到了他们的脚步声,微微抬头,看向他们。 陆景深发现,燕九和面前的女人给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燕九的长相给人一种很冷的感觉,有种很强的攻击性。但面前的女人长着一双狐狸眼,在眸光闪动的时候有一种很媚的感觉。 陆景深不得不承认,这双眼睛真的很会勾人。 燕九走到了女人的面前,开口说道:“会长,我把他们带过来了。” 女人点了点头,自我介绍道:“你们好,我是审判公会的会长阿柯。” 陆景深和杜秋坐到了她的对面,因为不知道她的目的,所以陆景深的全身呈现出一种防御的姿态。 他也跟着自我介绍:“我是陆景深,这是我的队友杜秋。” 燕九把两张餐单放到了他们面前,陆景深匆匆扫了一眼,直接说道:“两杯柠檬水就可以了。” 燕九面部表情地把餐单收了起来,给他们准备柠檬水去了。 杜秋非常的紧张,他觉得面前这个女人对棉花也感兴趣。 阿柯看向杜秋,笑了起来:“你们不需要那么紧张,我这次让九九把你们带过来,是想问一下我的孩子们的事情。” 杜秋只觉得一阵恍惚,他本能地否认:“我们没有拐走你的孩子。” 阿柯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习惯把我们公会的成员称之为孩子,我想问一下,有关廖桃和沈烟的事情。” 提起廖桃和沈烟,阿柯的笑容渐渐消散开去,脸上的表情凝固了起来。 杜秋发现,她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种悲伤的情绪,衬得整个人更动人了。 他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垂下眼眸,双手放在膝盖上,攥成拳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空调开得不够高的关系,他的脸了可耻的红了。 阿柯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继续说道:“你们应该进了同一个副本,你能告诉我们,她们是怎么出的事吗?” 杜秋意识到阿柯想问的,不是关于棉花的事,松了一口气。 陆景深摇了摇头:“如果你想知道有关她们的事情,我确实没有什么可以告诉你的。” 阿柯的瞳孔颤了一下,显然不相信陆景深的话:“你们不是进了同一个副本吗?怎么可能不知道。” 陆景深凝视着她的眼睛,语气毫无波澜:“我确实不知道她们是怎么出的事,我们那一天是分开行动的。” 阿柯轻轻皱了一下眉,按照廖桃的性格,她确实很可能和陆景深他们分开,但她还是不想死心:“她们没有按时回来,你们没有去找她们吗?” 陆景深忽略了阿柯语气里指责意味,冷静地说道:“我们找过她们了,只不过,来不及。” 阿柯脸色晦暗不定,她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发颤:“那杀了她们的NPC呢,怎么样了?” 陆景深垂下眼眸,平静地说道:“已经被我们杀了。” 阿柯的眉头越来越深,她知道廖桃的能力,通关一个普通的B级副本应该不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她根本就没有想过,廖桃和沈烟都没有通过B级副本。 她现在就想知道,她们为什么都没能从B级副本里出来。 可是,根本没有人能够回答她。 阿柯沉默了下去,整个人就像是魂丢了一般。 陆景深感觉该说的话已经和阿柯说完了,他冷冷地说道:“如果你没有其它事情的话,我们就先离开了。” 阿柯如梦初醒,双手的手肘撑着桌子,双手交叉,支撑着额头:“你们先走吧。” 陆景深带着杜秋离开,燕九才把两杯柠檬水拿了出来。 她把托盘放在桌子上,急躁地问道:“会长,你就这样把他们放走了。” 阿柯闭上了眼睛,稍显疲惫地说道:“要不然呢?” “你真的相信他们和桃子她们的死没有关系吗?”燕九坐到了阿柯的对面:,脸色铁青:“我不相信。” 她很清楚廖桃的能力,别说是B级副本了,A级副本都绰绰有余。 阿柯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可是我更倾向于桃子和阿烟的死是意外,我们和陆景深他们并没有恩怨,我觉得他们不会对桃子她们下手。” 燕九不停容易阿柯的看法:“虽然陆景深他们和我们没有恩怨,可你别忘了姜沉公会的会长刘丙天可是一直在追求你呀。” 阿柯觉得有些好笑,只觉得燕九的疑心太重了:“你的意思是,桃子她们的死,也有可能和姜沉有关。” 燕九用右手撑着下巴,有些不甘心地说道:“我确实这么想的,据我的了解,沈烟有可能会出现意外没办法从副本里出来,但是廖桃,我觉得根本没有那种可能。” 她曾经和廖桃下过副本,她在副本里的表现实在是太亮眼了。他根本不相信,廖桃会默默死在一个B级副本里。 阿柯缓缓睁开了眼睛:“可是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测而已,副本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除了他们之外,我们谁都不可能知道。” 燕九的语气里透露了一些无奈:“我只是有些不甘心而已,我们花了那么长的时间培养桃子。会长,你难道不觉得,我们女性在星月城生存的周期越来短了吗?” 陆景深和杜秋回到公寓,已经是傍晚了。 他们打开了门,时桑已经在饭桌上摆好了碗筷。因为棉花的关系,时桑只点了一些营养丰富的菜色。 陆景深走近后发现,桌上的陶瓷碗和平常使用的稍微有些不同。 虽然它们的款式一样,但颜色还是有些许的差异。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很难发现。 陆景深问道:“时桑,这些陶瓷碗是你新买的吗?” 时桑全身一僵,胡乱应道:“是啊,那些旧的陶瓷碗,不小心被我摔了,所以我又买了一些新的。” 陆景深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走到了沙发前,垂眸看着一直在盯着屏幕的棉花:“她今天一直在看电视吗?” 时桑讷讷地回答:“没有,她今天下午睡了一个午觉,从三点睡到了五点。” 陆景深语气轻缓地询问:“棉花,你肚子饿了吗?和哥哥一起去吃点东西好不好?” 棉花的视线还是没有移开屏幕,但是对陆景深的问题仍然有所回应:“好。” 在吃饭的间隙,陆景深说出了去海边度假的提议。 时桑对陆景深的提议有些不解:“我们应该没有时间去海边度假了吧,我们不是要冲击A级副本吗?” 陆景深手撑着下颌:“在你的手指安全恢复以前,我们应该不会冲击A级副本。” 时桑不想因为她的原因拖累他们的进度,本能地否认:“我的手指没有关系的。” 陆景深轻轻地用筷子敲了一下碗:“那些陶瓷碗,是怎么碎掉的?” 时桑低下头,沉默了很久,才缓缓说道:“只要是人,都会有手滑的时候吧。” 陆景深目光停留在了时桑的脸上,时桑心虚地垂下了头,不敢面对陆景深的目光。 他把目光收了回去,语气柔和了许多:“明天早上我们把武器拿去修理局去修理后,就直接出发吧。” 时桑没有想到陆景深还记得她鞭子被腐蚀的事,她抬头,看向陆景沈,讪讪地说道:“好吧。” 吃完晚饭之后,杜秋迅速地把碗筷洗了,棉花又爬到了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投影屏幕。时桑坐到她那张贵到离谱的按摩椅上,拿起了遥控器,点开了开关。 陆景深回到了房间,开始查看海边别墅的信息。 他发现,海边别墅的价格非常离谱,一天需要两千积分。 这和抢钱有什么分别? 不过竟然答应了他们,他也不好临时变卦。 没办法,他只能将预估的两天行程变成了一天。 下好订单之后,他又花了两百积分用在了租车和司机上面。 下好单之后,他只觉得一阵肉痛。 他点开了星月城的论坛,眼睛自动略过了那些求助和八卦,定格在订制武器的板块上面。 他想找一个擅长制刀的匠人,给他制作一把长刀。 其实这并不是一个合算的买卖,因为这种特质的长刀一般来说价格贵得非常离谱。 但他确实是不能再使用【秋水】了,因为每当他握住刀柄,他都能听到刀灵对他低声叙语,劝说他贩卖灵魂。 他悲哀地发现,有种东西一旦破开了口子,就没有办法终止。 ------------ 第一百一十八章:星月城十四 杜秋戴着墨镜,睡在浅蓝色的躺椅上,巨大的遮阳伞把他的身体遮挡得严严实实,杜绝了被太阳暴晒的可能。 他伸出了手,把墨镜摘可下来,指了指坐在沙发上,和棉花一起堆城堡的姜沉,一脸惊奇地问道:“哥,你为什么要把姜沉带过来?” 他明明记得,陆景深和姜沉不是很对付。 躺在他旁边的陆景深把墨镜支了起来,面不改色地说道:“我们预订的别墅是姜沉公会会长刘丙天为了讨阿柯会长欢心买下的产业,阿柯没有收下,所以刘丙天让姜沉代为管理。” 陆景深换了个姿势,继续说道:“我昨晚下单之后,姜沉立马看到了。他不仅为我们免单,还愿意把车开过来,自愿当司机。” 杜秋觉得陆景深堕落了,感叹道:“你就这样答应了?” 陆景深点头,姜沉一直在他的眼皮底下,他绝对不可能做出越轨的举动:“他帮我们省了五千积分。” 杜秋大受震惊,他非常的不理解:“为什么会这么多?” 五千积分相当于他们通关了一个B级副本。 陆景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本来是用不着那么贵的,但时桑听了姜沉的介绍后,非要去玩跳伞和冲浪,这已经是星月城里最贵的运动了。从直升机上跳下来,就是一千积分。” 不管陆景深怎么想,他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杜秋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越想越觉得不对:“可是我怎么没听姜沉说过。” 陆景深耐心地解释着:“因为那时候你已经睡过去了。” 杜秋有点不好意思,他今天上车之前就吃了晕车药,在车上睡了一路。 他们在车上聊天的内容,他一概不知道。 杜秋想了一下,有些好奇地问道:“那她现在在哪里?” 陆景深算了一下时间,平静地说道:“她现在应该跳完伞了,准备和教练一起去冲浪吧。” 这个时候,姜沉从沙堆里站了起来,走桌子面前,拿起了桌面上的橙汁,迅速喝了一口:“我已经陪她玩一个早上了,她好像不怎么理我。” 陆景深低头看向姜沉和棉花一起堆的城堡,露出了赞赏的目光:“她只是比较习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姜沉有点迷糊:“这样的话,你们带她下本会不会很麻烦?” 陆景深淡淡地说道:“不会,她比较听话,而且她的能力足以压制住任何等级副本的怪物。” 姜沉倒吸了一口凉气,显然不怎么相信:“也包括A级副本的怪物吗?” 陆景深抬了抬下巴,直视姜沉:“虽然我们没有进A级副本,但我还是很有把握。因为她的这种能力是NPC口中的神给予的。” 姜沉沉吟片刻,正色道:“那你百分之十的灵魂换得不亏。” 陆景深回忆起《献祭女巫》的剧情,他觉得,副本选择让棉花拿取女巫的身份并不是在保护她,而是在一定意义上削弱他们的能力。 他从躺椅上站了起来,走到了棉花旁边,蹲了下来。 棉花依然专注地堆着城堡,并没有发现陆景深的到来。 “棉花,你累不累,要不要去吃点东西?”陆景深稍稍侧头,看着她柔软的头发,抑制住想要摸一摸的冲动。 棉花意识到陆景深在叫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实诚地说道:“饿了,想吃草莓蛋糕。” 陆景深站了起来,把右手伸到她的面前,想看看棉花愿不愿意牵他的手。 棉花一怔,抬头看向他,一双眼睛水汪汪的:“要哥哥抱。” 陆景深陆景深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她抱了起来,走到了他们面前。 姜沉的眼睛嫉妒得发红:“我刚刚逗了棉花那么久她都没有理我,为什么你一靠近她就让你抱。” 陆景深的语气里有些得意:“我们家的棉花又不傻,懂得什么是亲疏有别。” 他特意在亲疏有别这个词上加了重音。 姜沉注意到了,被陆景深的话气得要死,但根本没有什么很好的办法,只能说道::“你太过分了,把那五千积分还给我!” 陆景深的语气很轻:“怎么,你难道要赖账?” 他们明明说好,只要他把棉花带过来,他就能减免费用。 姜沉被陆景深的话噎住:“没有。” 他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因为他不想让陆景深以为他们公会没有诚信。 哭景深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 陆景深淡淡地说道:“我们先回别墅吧。” 杜秋有些疑惑:“我们不等时桑了吗?” 陆景深的眸色渐深:“不等了,她玩累了,自然会回来。” 姜沉站到棉花的面前,问道:“小棉花,你的肚子是不是饿了,想吃点什么东西呀?” 棉花抽了抽鼻子,眼睛亮了起来,像是五彩斑斓的琉璃一般:“我想吃草莓蛋糕。” 姜沉愣了一下:“好,我差人给你买草莓蛋糕去。” 陆景深微挑了一下眉,什么话都没说,抱着棉花离开了。 姜沉看着陆景深的背影,有点摸不清陆景深的心思,他看向杜秋,问道:“我这草莓蛋糕还要买吗?” 杜秋勾了勾唇角,脸上的笑意怎么都掩藏不住:“你还是自己去买吧,如果棉花知道草莓蛋糕是你亲自买的,说不定,她就愿意和你说话了。” 姜沉咬了咬下唇,仿佛下定决心一般:“那我现在就去。” 姜沉离开以后,杜秋跟着陆景深回了别墅。 度假别墅里。 陆景深把棉花放到了沙发上,为她打开了投影,播放《小猪佩奇》。 棉花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也不想缠着陆景深了。 “我们到厨房看看,做一些吃的出来。”陆景深神色自若地吩咐道。 杜秋不可置信地说道:“我们要自己动手吗?” 陆景深的神态不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当然。” 半个小时后,陆景深和杜秋看着满地狼藉的厨房,终于宣布放弃。 陆景深故作镇定地拿出了手机,沉着声音说道:“姜沉应该去给棉花买蛋糕了吧,我让他再买点现成的吃的过来。” 杜秋把厨房弄成这样,觉得非常的不好意思:“那清理费,需要我们出吗?” 两天后,数字公会办公大楼。 陆景深和杜秋推开了那扇玻璃门,走了进去。 不管杜秋来了多少次,他都觉得这里太冷太空了,根本不像是人待的地方。 整个办公区只有A和阿曼两个人。 陆景深开门见山地说道:“药水已经做好了吗?” A很欣赏陆景深的直爽,看向阿曼,命令道:“阿曼把它拿出来吧。” 阿曼顶着个黑眼圈,看起来非常地疲惫,她把做好的药水和骨戒从游戏币里拿了出来。 陆景深凝视着阿曼的眼睛:“只要喝了这瓶药水,杜秋在变身期间就能恢复意识吗?” 阿曼诚恳地说道:“理论上是这样。” 陆景深没有收下这瓶药水,而是把目光转向A,眼神里几乎没有什么情绪,他开口问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A感觉到有些诧异:“你难道不想让这个杜秋先生试试吗?” 陆景深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必要,既然阿曼小姐能把它做出来,想必是有用的。 A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调侃道:“怎么办,我开始有点喜欢你了。” 陆景深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是心里还是有点着急,他沉静了一会儿,缓缓开口:“你还没有回答我的的问题,你想知道些什么?” A的脸色冷了下来,迅速地整理了一下思绪。他实在是有太多问题想问了,但现在要让他直接开口提问,他一时想不到该从哪里问起。 A没有开口,陆景深也没有非常着急,安静得等待着。 “棉花进入游戏之后,为什么没有进入初级副本,而是直接成为《魔鬼岛》副本里的NPC?” A猛地抬起头,眼神直勾勾地看向陆景深。 陆景深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这是她自己的要求。” 阿曼觉得陆景深的话有些不可信,她提高了声线:“玩家还可以和游戏的设计者提要求吗?她的要求设计者为什么会满足她?” 陆景深语气平缓:“在进入游戏的时候,新手指引不是说可以满足我们一个愿望吗?” 阿曼想了一下,发现确实是这样。他们的公会只有同一个愿望,就是通关0级副本,回到现实世界。 难道,这个女孩的愿望,根本不是回到现实世界,而是甘愿囚禁在副本中。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人? 陆景深的表情仍然很冷淡:“虽然我不能告诉你们原因,但是她应该许了这样的愿望。” A沉默半晌,继续问道:“她许下了这个愿望,然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陆景深回答:“然后,她就被神带到了岛上。” 神应该就是这个游戏的设计者了,A急迫地问道:“你知道他长什么样吗?” 陆景深摇头:“我在棉花的回忆里看到过他,他脸上戴着斗篷,我看不到他的脸。不过,我听到他们的NPC说过,他设计了很多款类似这样的副本。” 阿曼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那个设计者,为什么会赋予棉花能力,这应该不是她的心愿吧。” 陆景深沉吟片刻:“关于这一点,我也不是非常理解。不过我猜测,他应该觉得和棉花投缘吧。” “投缘?”阿曼听到这个词,只觉得有些恍惚。 “我确实是这样想的,或许这个游戏设计者在棉花身上,看到故人的影子,从而想起要保护她的欲望,所以给予了他这种能力。”陆景深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故人,是他的女朋友吗?”阿曼疑惑地问道。 陆景深摸了摸下巴:“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应该是男女朋友那么简单。” A露出了赞赏的眼神:“也许游戏设计者不止一个,你还想补充什么吗?” 陆景深的目光晦暗不明:“在《献祭女巫》的副本中,山神和我们说过一些关于空城的事情。他是犯了错误,才被囚禁在那个副本中的。” A迅速理清了一下自己的思路:“我知道了,你们可以离开了。” 陆景深和杜秋回到了公寓,看到时桑还在厨房忙碌着。 杜秋走进厨房,好奇地问道:“你今天怎么会这么有闲心,想要亲自下厨?” 时桑解释道:“棉花今天想吃鸡翅,我想试试看,能不能把可乐鸡翅做出来。” 杜秋回忆起那天他和陆景深炸厨房的情景,心有余悸地说道:“你可以点外卖呀,不是非要自己做。” 时桑瞪了他一眼,语气不善:“你是不相信我的厨艺吗?” 杜秋缩了缩脖子,露出了无辜的眼神:“不是我不相信你,可是时桑,你难道没有闻到一股糊味吗?” 时桑连忙把火关掉:“美女的事情你少管!” 最终,他们还是选择点了外卖。 时桑一脸疼爱地看向啃鸡翅的棉花,露出了温暖的笑容。 陆景深看着时桑,觉得她的状态已经趋于稳定,应该不会出现手抖的症状了。 看来,适当的释放还是很有必要的。 “关于下一个副本,你们有什么想法吗?”陆景深低声询问道。 “我们最近下了很多灵异本了,下一个副本可以挑一个逃生本。”时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杜秋没有意见:“我觉得逃生本挺好的,起码不需要太动脑子。” 陆景深点了点头:“那么这段时间,我们可以多刷一点C级的逃生本,除了积累经验之外,还可以多刷一点道具。” 杜秋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只要有足够的道具,通关B级副本的逃生本不是很难。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再带一个玩家刷C级副本。”时桑想要询问陆景深的看法,她觉得,他们的人数还是不够。 “不会是姜沉吧。”杜秋艰涩地说道。 时桑深吸一口气:“当然不是,是我的教练。” 她看向陆景深,问道:“可以吗?” 陆景深抬眸,语气轻描淡写:“可以,但是我不会对他的生命负责。” ------------ 第一百一十九章:失落游乐园一 简单的吃完早餐之后,陆景深一行四人打车到了游戏厅门口。他们一下车,就就看到习游已经在门口等他们了。 习游有一张雌雄莫辨的脸,不管杜秋看多少次,他都觉得非常惊艳。 实在是太精致了。 粗略的看,他有一张素净的脸,长而弯的眉毛下,有一双深邃的眼睛。这双眼睛实在是特别了,只要扫一眼,就一定会深陷下去。 近距离看,习游有一种不自觉散发出来的一种贵气。这种贵气并不会带给别人距离感,还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 在相处过程中,一些细节可以看出他拥有良好的教养和受过非常严苛的教育。 杜秋已经完全理解时桑为什么会要要求带他进副本,他的长相实在是太具有欺骗性了。 如果不是看到他在副本里的表现,他一定会觉得习游是一个连说脏话都会脸红的人。 即便他们已经一起刷了很多个C级的逃生本,他的实力也得到了陆景深的肯定。 但是习游依然不愿意和他们一起住,因为他们郊区的公寓绝对不能容纳五个人。 他们没有过多的寒暄,直接走进了游戏厅。 因为时间太早的关系,整个游戏厅的玩家很少,B级副本区域的玩家几乎没有。 习游询问陆景深的意见:“我们不试试A级副本吗?” 他觉得他们的人数已经够了,可以试着挑战一下A级副本。 陆景深轻轻摇了摇头:“我们的磨合度还不够,我觉得没有尝试的必要。” 四天的时间,他们总共进了五个C级的逃生副本。虽然也能打出一点战术上的配合,但这应该远远不够。 不管是实力多强的玩家,凡是进过一级副本的,都不会再想进第二次。 所以在他们拿到A级副本的武器之后,只敢进一些B级副本。 A级副本已经这么可怕了,更别说是0级副本了。 既然陆景深这么谨慎,习游也不好说什么:“那好吧,要挑哪一个,你们选吧。” 陆景深低头看向棉花,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棉花,你想挑哪一个副本?” 自从棉花入队以来,她一直都在被动的接受。他这次想把主动权交到棉花的手上,让她主动做出选择。 没有人想一直被动的承受。 棉花扬起头,声音软软糯糯的,有点不敢相信:“真的可以让我选吗?” 时桑把她抱了起来,轻松问道:“小棉花想选哪一个?” 她现在整个人都放松了,因为她发现,他们团队的实力其实并不弱。杜秋变身丧尸后的副作用已经完全消失了,有意识之后,他不会一味的进攻,而是知道防守。 而且,自从习游加入他们团队之后,她不在是团队中唯一一个有A级武器的玩家,她肩上的担子一下子轻了很多。 他们转了一圈,棉花指了指一台游戏机的屏幕。 “我们玩这个吧。”棉花的声音脆生生的。 陆景深看向游戏机的屏幕,画面上是一个游乐场。但是游乐场里的旋转木马上的油漆已经快掉光了,还有被烧焦的痕迹。 难道是因为火灾…… 陆景深确认道:“是这个吗?” 棉花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陆景深迅速地扫了一圈众人的脸,把声音压得很低:“你们没有意见吧?” 习游率先说道:“没有意见。” 杜秋咬着下唇,有些害怕。虽然棉花想去游乐场无可厚非,但是他对跳楼机和过山车这些项目有一种本能的恐惧。 但这是棉花第一次挑选副本,他怎么可以说出拒绝的话来。 经过一番挣扎过后,他选择了沉默。 陆景深的目光重新回到了游戏机的屏幕上,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既然没有人反对,我们就进去吧,争取把道具拿回来。” 没有人提出异议,陆景深一行人陆陆续续地把游戏币投入游戏机中。 一种特殊的光芒把他们包裹起来。 系统的提示音从他的耳边响了起来。 【副本加载中……】 【加载完毕。】 【副本游戏名称:失落游乐园】 【种类:逃生】 【玩家身份:最后一批游客。】 【主线任务:活下去。】 【副本时限:8小时】 【副本时间:22:00】 【副本要求:24:00前入园。】 一阵剧烈的疼痛之后,陆景深恢复了意识,进本的副作用越来越大了,他重新睁开眼睛之后,长达五秒的时间,他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 不仅如此,他整具身体就像是被重物碾压过的,不仅是肌肉,就连骨头都像是碎裂过一般,实在是太疼了。 半分钟后,陆景深终于恢复了视力,默不作声地观察着四周。 透过路边昏暗的灯光,陆景深发现他正站在一个公交站牌的前边,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他现在应该在等公交。 可是已经这么晚了,他真的能等到吗? 他没有等多久,他的队友们依次出现在他的旁边。 陆景深扫了他们一眼:“人都已经到齐了,我的身份是最后一批游客,我们应该拿到可相同的身份。” 时桑发现了这次副本与以往不同的地方,她提出了疑点:“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一次副本给我们的提示非常少。” 陆景深点头赞同:“确实,一般来说,副本都会交代一些副本的背景。” 杜秋沉思了片刻:“确实,我们只知道我们的身份是游客,这个游乐园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完全不知道。” “而且,这次副本的视线实在是太短了,我在这款游戏待了那么长的时间,我从来没有进过时限这么短的副本。”习游补充道。 “虽然活过8个小时就能通过副本,但我还是觉得我们应该会度时如年。”杜秋的声音有些发颤。 在他们说话的间隙,他们又看到了两束光芒。 除了他们之外,应该还有玩家挑选了这个副本。 这次进来的是两个男生,他们的年纪看起来不是很大,其中一个男生神态自若地介绍自己:“你们好,我叫汤汤,这是我过副本的伙伴,阿暮。” 陆景深客气地点了一下头,一一介绍他们的队友。 听完陆景深的介绍,汤汤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说道:“其实我听说过你们,陆哥,你现在是星月城热度最高的新人王,整个星月城的玩家都认识你,就连阿曼女王和阿柯女王都轮番邀见你。” 陆景深关注一些星月城的八卦论坛,但对他的评价都不是太好。 他从来都没想过,会有人为了和他一起玩游戏,进同一个副本。 他垂下双眸,面不改色地说道:“我不可能为你们的生命负责。” 汤汤的表情严肃起来:“我知道的。” 经历了那么多个副本,他绝对不可能把生命完全交到一个刚接触的玩家手上。 尽管那个玩家的实力非常强。 他们等了十分钟左右,杜秋感觉他的心脏一直悬着,根本落不了地。 而且,这个副本应该没有新玩家加入了,他们在这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气氛十分诡异。 在他张开口准备说点什么活跃气氛的时候,一辆公交车缓缓驶来,这辆车停在了他们面前,车门骤然打开。 公交车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不过车门既然已经打开了,应该在邀请他们进入。 “我们上车吧。”陆景深没有犹豫,直接走了进入。 时桑抱起了棉花,跟在了后边。 汤汤和阿暮看到陆景深上去了,也抬脚上了公交车。 杜秋和习游是最后上车的。 在他们全上车的那一瞬,电车门突然关上了 陆景深从游戏币拿出了电筒,扫视了整辆公交车一圈,他发现,这辆公交车的驾驶座上是没有司机的。 习游对这些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了:“我们先找位置坐好吧。” 陆景深没有意见:“我们坐最后面。” 他们走到了这辆车的最后排,坐了下去。 在他们落坐的瞬间,公交车突然动了起来。 杜秋的心定了一些,这辆车的终点站应该是游乐场了。 尽管这辆车无人驾驶,但还是开得很稳。 整条街道十分安静,除了他们这辆车之外,一辆车都没有。 在杜秋以为, 他们可以顺利到达游乐园的时候,整辆车突然停了下来。 一道女声突兀地割开空气,进入他们的耳膜:“第一幼儿园到了,需要下车的乘客请到后门下车。” 话音刚落,车门突然打开。 距离游乐园越近,杜秋越绝觉得坐立难安。 他并不是害怕游乐园里的鬼怪,他害怕的是强烈的失重感。 大约过了十秒钟,车门再次关闭。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车内的播报声再次响起:“森木游乐园到了,需要下车的乘客请到后门下车。” 陆景深敏锐地捕捉到游乐园的字眼,带着他们下了车。 车门关闭后,抱着棉花的时桑发现,她一直朝着后边看。 她转过头,又没有发现什么。她有些在意,直接开口问道:“小棉花,你在看什么呀?” 棉花讷讷地说道:“哥哥没有下车。” 时桑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环顾四周,发现他们人都到齐了。 而且至始至终,整个公交车上,只有他们几个人而已。 哪里来的什么哥哥? 气氛在棉花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凝固了大家面面相觑,两瓣唇瓣好像是被缝起来似的,谁都说不出话来。 时桑勾了勾唇角,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那个哥哥长什么样子?” 棉花的眼神略带疑惑,她眨了一下眼,描述道:“就是那个穿着黄色衣服和白色裤子的哥哥呀,他是和一个奶奶一起上车地,你们没有看到吗?” 陆景深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知道棉花没有撒谎骗他,她所说的哥哥和奶奶,他也确实没有看到。 陆景深皱了皱眉:“棉花,哥哥和奶奶,是在什么时候上车的?” 棉花回想了一下:“是在第一幼儿园,棉花真的没有骗人,棉花真的看到了。” 时桑把棉花放了下来,摸了摸她那细软的头发:“我们相信你,既然哥哥没有跟来,说明她不想到游乐园来玩,我们先进去玩吧。” 棉花想了想:“那好吧,我要先玩旋转木马。” 时桑有些发愁,她不能这么快答应棉花,因为具体玩什么项目不是她能够决定的。 习游一直在观察周围的情况,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是森木游乐园的公交站,距离游乐园还是有一点距离。 他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尽快找到方向。如果不能够准时入园,他们很可能会团灭在这里。 不过听了棉花的话,这个副本很有可能有鬼魂的存在,他必须要小心一些。 他花费了一些时间,终于在离站牌不远的地方,找到了一块指示牌。 这块指示牌上蒙着一层厚厚的灰,根本看不清上面的内容到底是什么。 不过设计副本的设计者既然把这块指示牌立在那里,就说明这个指示牌应该和游乐园有关。 他从游戏币里拿出了湿纸巾,把指示牌擦干净。 花费了五张纸巾,他总算看到了指示牌上写了什么。 指示牌上写了“森木游乐园”五个大字,字体不是很端正,反倒是歪七扭八的。游乐园名字下边还画了一个很粗的粗箭头,为他们指名了方向。 不过看这张指示牌布满灰尘的样子,这家游乐园应该很久没有人来过了,这也队形了副本名称中的“失落”二字。 不过,游乐园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样子,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们所要做的,就是如何在这么诡谲的游乐园里存活下来。 陆景深走了过来,注意到了指示牌上的箭头,命令道:“我们先入园吧。” 众人没有异议,跟着箭头指示的方向往前走。 他们走在小道上,两旁种满了树木,风吹在树叶上,留下了“沙沙”的声音。 他们走了十分钟左右,终于在24点之前,走到了游乐园的门口。 整个游乐园没有一丝光亮,只有售票处的窗口上散发着微弱的灯光。 ------------ 第一百二十章:失落游乐园二 陆景深走到了售票口,把头稍稍探了进去。 坐在售票处里的是一个年过四十的大姐,她坐在一张破旧的椅子上,织着毛衣。她的面前一台28寸的黑白电视。 黑白电视里播放着一部老旧的片子,她看得十分专注,丝毫没有注意到把头探进来的陆景深。 “大姐,我们到游乐园玩,麻烦你行个方便。”陆景深极为客气地说道。 大姐听到了陆景深的声音,抬起头来,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 陆景深看到,她的脸特别消瘦,脸颊完全凹陷了下去,双眼混浊不堪。 大姐停下了织毛衣的手,摇了摇头:“你们赶紧走吧,这里不是你们能待的地。” 杜秋默默地想着,他其实也不是很想待在这里。 陆景深意识到大姐不欢迎他们,定了定神: “大姐,是你们工作人员邀请我们来玩的,我们从这么远的地方赶来,你们倒是不认账了。” 大姐的眉头皱得更深,她在这里工作多年,自然了解这里的规矩。他们这个游乐园,就是给死人开的,不是给活人开的。 她的语气渐渐冷了下来:“你骗鬼呢,我们这个游乐园根本不会邀请活人进来。” 陆景深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不会邀请活人,那就证明会邀请死人。 “大姐,我们真的是你们工作人员邀请过来的,我们绝对没有骗你。”他已经没有时间再这样拖延下去了,语气里有诸多不耐。 大家把没有织完的毛衣放下,走到了窗口前,上下打量着他:“你说你们是我们工作人员邀请过来的,那你有门票吗?” 陆景深愣了一下,门票他们好像确实没有。不过,系统应该不会出这种差错才对。 他把游戏币拿了出来,问道:“门票我们确实没有,不过我想这个东西应该可以。” 大姐看到陆景深手里拿着的游戏币,沉默了几秒,才开口说道:“当然可以,不过,你们要把游戏币抵押在这里,如果明天早上八点,你们能从里边出来,我才把它还给你们。” 陆景深思考了一下,游戏币不仅星月城居民证明身份的重要物品,还是他们储存物品的重要道具。 如果把游戏币抵押在这里,就不能使用任何武器,没有武器的他们只会变成待宰的羔羊。 “好吧,我把游戏币抵押在这里。”陆景深同意了,时间太过紧迫,根本不容他多想。 这个副本的规则,很可能就是不能使用游戏币里的道具和武器。 大姐弯下腰,拿出了一个绿色的空篮子,说道:“如果你们同意的话,就把游戏币扔到里边。” 一众玩家们没有犹豫,把游戏投到了空篮子里。 大姐看着他们,慢悠悠地提醒道:“你们进了游乐园,就一定要守游乐园里的规矩。在游乐园里不能让他们听到你们的声音,否则的话,会发生很可怕的后果。” 汤汤的脸变得煞白,他实在是不想知道可怕的后果到底是什么。 不过,这个副本的要求应该就是不能够大声喧哗了。 大姐把篮子收了起来,催促道:“你们赶紧走吧,游玩的时间是凌晨12点到早上8点,如果回不来的话,这些东西应该也不需要了吧。” 大姐打开了游乐园的门,众人陆陆续续地走了进去。 游乐园里一片黑暗,他们的手电筒都放在游戏币里。 汤汤跟在最后边,谨慎地打量着周围,把声音压得很低:“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既然进了游乐场,必定是要玩游乐场的项目,可是这里一片漆黑,他们什么也都看不见。 这时候,整个游乐场冒出了一团团蓝色的火焰。 通过这些蓝色的火焰,陆景深注意到了他们前方有一张告示牌。 他走了过去,看向那张告示牌。这张告示牌画的是这个游乐场的地图。 这个游乐场一共有五个项目,分别是旋转木马,摩天轮,海盗船,过山车,鬼屋。 每个项目上都有标号,这应该是他们游玩的顺序。 时桑暗自把顺序记了下来:“我们先去玩旋转木马吧。” 众人没有异议,跟随着路标,往旋转木马的方向走。 他们离旋转木马越来越近,除了“呜呜”的风声之外,杜秋还听到了一首童谣。 他停下脚步,问道:“你们有没有听到歌声?”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很显然,他们没有听到什么歌声。 杜秋有点着急,直接把童谣唱了出来:“旋转木马转啊转,娃娃见了笑眯眯。小脚一跨骑上来,飞出笑声一串串。” 众人纷纷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听到。 杜秋以为他听错了,继续往前走。他这次又听到了童谣,而且他发现,这首童谣的歌词完全不一样了。 汤汤也听到了这首童谣,脚步停了下来,他看向杜秋,问道:“为什么我听到的童谣,里边的歌词怎么和你听到的不一样。” 杜秋也停了下来,转过头,和汤汤对视:“不是不一样,是童谣的歌词改变了。” 随后,他又唱了一遍他现在听到那首童谣:“旋转木马转啊转,娃娃见了哭唧唧。小脚一跨骑上来,飞出头颅一颗颗。” 时桑听完这首歌谣,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歌词改了之后,这首童谣真的变得很诡异。笑眯眯变成了哭唧唧,飞出笑声一串串变成了飞出头颅一颗颗。” 汤汤的神经变得紧绷起来:“他的意思是,只要坐上旋转木马,头就会直接飞下来吗?” 陆景深沉吟片刻:“可是,我根本没有听到什么童谣啊,除了杜秋和汤汤,你们还有谁能听到那首童谣吗?” 众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因为除了他们两个之外,谁都没有听到。 这是陆景深非常在意的事情。 他们走到了旋转木马前边,他们看到,一个脸上涂满油彩的小丑正站在旋转木马的前边。 他穿着一件黄色的马甲,外边披着一件暗红色的外套。头上带着一顶五颜六色的假发,假发上还戴着一顶红色的帽子。 他的身材本来就很很高,戴上高高的帽子之后,整个人应该有两米左右了,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时桑拉紧了棉花的手,低声问道:“棉花,你害怕吗?” 棉花摇了摇头,评价道:“不害怕,我觉得这个叔叔长得好奇怪。” 汤汤的冷汗从额头上流了下来,不愧是陆景深队伍里的队员,连NPC都敢吐槽。 陆景深看向旋转木马,昏暗的蓝色火焰下,旋转木马炫目的彩灯并没有亮起,木马上的颜色使用了大面积的暗色,仔细看了看,它们的身上都画了一些骷髅的线条。 怎么看,都觉得非常诡异。 因为这些木马上没有人,所以这些木马都没有开始旋转。 小丑走到了他们的面前,给他们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汤汤发现,小丑的脸上画了一个很大的笑脸,但是他丝毫没有觉得滑稽可笑。 反倒是觉得非常可怕。 小丑直起身体,一字一顿地说道:“欢迎你们来到森木游乐园。” 他的声音很难听,有种磨砂的质感。 陆景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低声询问道:“我们现在想玩旋转木马,你们可以帮我开吗?” 小丑并没有正面回答陆景深的问题,而是说道:“请回答口令!” 陆景深想了一下,对杜秋说道:“杜秋,你把刚刚听到的童谣再唱一遍。” 杜秋心里默念了一遍歌词,轻声唱了出来:“旋转木马转啊转,娃娃见了哭唧唧。小脚一跨骑上来,飞出头颅一颗颗。” 小丑歪了歪头,冷冰冰地说道:“口令错误,口令错误!” 杜秋楞在当场,他回忆了了一下歌词,并没有发现错误。 陆景深懵了一下,他本来以为,这首童谣就是口令。如果不是的话,小丑所说的口令到底是什么。 小丑的声音不带丝毫的的感情:“请回答口令。” 陆景深看向杜秋,说道:“你把第一遍听到的童谣再唱一遍。” 杜秋深吸了一口气:“旋转木马转啊转,娃娃见了笑眯眯。小脚一跨骑上来,飞出笑声一串串。” 小丑眨了眨眼睛,他的话让人感觉到无比绝望:“口令错误,你们还有一次机会。” 汤汤蹲了下来,双手抓着头发,他已经完全想不出来,口令到底是什么了。 陆景深抿紧双唇,迟迟没有说话。 他们现在只有一次机会了,如果他们的回答还是错误。那么,他们应该会团灭在这里。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汤汤猛地抬起头,看向陆景深:“陆哥,你还有什么办法吗?” 陆景深的脸色沉了下来:“杜秋,你刚刚听到的那首童谣,是一个小女孩唱的吗?” 杜秋点了点头:“嗯,是一个小女孩唱的。” 陆景深得到了杜秋肯定的回答,直接走到了棉花的面前,问道:“小棉花,你还记得刚刚杜秋哥哥唱的童谣吗?” 棉花怔怔地看着他,不是很能理解:“杜秋哥哥唱了两首歌,我应该唱哪一首。” 陆景深思考了一下:“唱第一首吧。” 杜秋有些不放心,也蹲了下来,轻声询问:“你还记得这首歌的旋律和歌词吗?” 棉花看向杜秋,肯定地说道:“杜秋哥哥,棉花的记性很好,一定不会唱错的。” 陆景深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 说道:“棉花,你现在可以去唱了。” 汤汤一把抓住了陆景深的胳膊,露出了惊慌的眼神,问道:“只有一次机会了,你确定要把这么重要的机会交到这个小女孩的身上吗?” 那首童谣杜秋唱过,他不相信,换个人唱有什么区别。 陆景深甩开了他的手,冷漠地问道:“你还有别的答案吗?” 汤汤的身形一滞,他们所得到的线索只有那么多。 他的神色非常的复杂:“我相信你们一次。” 陆景深看向棉花,鼓励道:“棉花,你现在可以唱了。” 棉花站了出来了,轻声唱道:“旋转木马转呀转,娃娃见了哭唧唧。小脚一跨骑上来,飞出头颅一颗颗。” 汤汤听到棉花的歌声,背脊有些发凉。 他发现棉花唱的声音和刚刚听到的一模一样,他甚至觉得,刚刚唱歌的人就是她。 小丑把嘴巴一咧,整个人显得更恐怖了:“口令正确,口令正确!” 汤汤稍稍松了一口气,陆景深的想法是对的,他们暂时不会有危险。 小丑的话音刚落,旋转木马突然亮了起来,红色的灯光笼罩着,有一种诡谲感。 汤汤不禁产生疑惑,他们上去之后,真的能从上边下来吗? 小丑的声音带着破碎感:“下面我来宣布一下旋转木马的游戏规则。你们坐上去以后,旋转木马开始旋转。每转十圈,我都会问你们其中一个人问题,如果回答错误的话,会有头掉的危险哦。” 陆景深看向小丑,问道:“那怎么样才算游戏结束呢?” 小丑的笑意很浓:“问完五个轮次,游戏就算结束了。” 陆景深知道答案之后,没有再说什么,直接走上了旋转木马。 在选择木马之前,他低头,看向棉花:“小棉花,这些木马上边,有哥哥姐姐坐上去吗?” 他记得,在售票处工作的大街说过,这个游乐场并不是给活人开的,而是死人看的。所以说,这些旋转木马上,可能坐着一些他看不到的鬼魂。 如果不小心坐到了他们的位置上,很可能遭到鬼魂的反噬。 棉花仔细的看着每一个木马,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没有。” 陆景深走到了一个木马旁边,仔细观察着。他发现旋转木马上描绘的骷髅,好像活过来似的,发出嘲弄的笑声。 汤汤的双腿颤抖着,他紧张地四处张望:“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恐怖的笑声。” 陆景深指了指木马上边的骷髅图案,贴心地说道:“笑声应该是从骷髅发出来的。” 汤汤咽了口口水,他为什么会那么轻松说出这么恐怖的话呀。 时桑蹲下身,在棉花的耳边问道:“小棉花,你喜欢哪一个木马呀。” 棉花走了一圈,左摸摸,右摸摸,好像很好奇的样子。 看到棉花这副样子,杜秋有点心惊胆战,他的直觉上,这些木马应该是活的,就这样用手摸它们,它们真的不会生气吗? 杜秋还没来得及制止,棉花讷讷地说道:“就这个吧,这个木马上的图案最好看。” 汤汤完全懵了,他不知道,这种恐怖的东西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时桑把棉花抱了上去,温声说道:“坐上去的时候,要坐稳一些,千万不要掉下来哦。” 棉花一把抓住了木马的脖子,认真地说道:“我不会掉下去的。” ------------ 第一百二十一章:失落游乐园三 陆景深看到棉花已经坐上去了,扫了一眼众人,说道:“你们赶紧挑选木马吧,我们必须要在八个小时内,把所有项目各玩一遍才行。” 众人没有提出异议,习游凑到了时桑身边,好奇地问道:“时桑,你想挑哪一个木马,我想要坐在你旁边保护你。” 时桑不喜欢习游靠他那么近,她冷漠地说道:“我要坐在棉花旁边,你离我远一点。” 习游拍了拍胸口,做出一副伤心的样子:“小桑桑,你对我好冷淡哦,你以前不是这副样子的。” 时桑默默地忍了下来,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习游是自己选的,习游是自己选的。 她挑了一个棉花旁边的木马,坐了上去。 说实话,她已经很多年没有玩过旋转木马了,她伸出手,摸了摸脖子。如果她回答错误的话,她的头有很大的概率会掉下来吧。 她有点紧张了,因为她不知道小丑到底会问什么问题。 她俯下身,观察了一下木马的脖子,她发现,木马的耳朵旁边,有一个非常模糊的数字。 她仔细地看了一下,发现这个数字是木马的编号,三。 她出声提醒:“每个木马的耳朵旁边,标注了一个数字。你们注意看一下。” 听到时桑的提醒,棉花看了一下木马耳朵的位置:“时桑姐姐,我这个木马的数字是四。” 五分钟后,众人都挑选好了位置。 陆景深挑选的是一号,杜秋挑选的是二号,习游挑选的是五号,汤汤挑选的是六号,阿暮挑选的是七号。 在众人都坐上木马的那一瞬间,那首童谣又唱了起来。 “旋转木马转呀转,娃娃见了哭唧唧。小脚一跨骑上来,飞出头颅一颗颗。” 杜秋的汗水流了一背,因为他发现,这首童谣的音色完全不一样了,就好像是棉花唱的。 众人都注意到了这一点,神色复杂地看向棉花。 棉花没有注意到众人的目光,还是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汤汤默默地想着,怪不得只有棉花唱的童谣才是正确的,原来她才是唱这首童谣的人。 旋转木马跟着音乐声旋转了起来,旋转的速度非常缓慢。 棉花第一次坐旋转木马,觉得非常新奇,发出了“咯咯”的笑声。 在这种时候,发出这样的笑声是十分不合时宜的。 但他们没有指责棉花什么,只是把眉头皱得很紧。 阿暮在这些玩家里边,应该是最紧张的,他本来就不是很同意汤汤跟着陆景深,进入这个副本。 虽然陆景深刚刚确实展现出了过人的实力,但是他根本保护不了所有玩家的安全。 他听说,只有和陆景深交好的玩家才能顺利在副本里活下来。就连审判公会的人气玩家廖桃和沈烟都不可以。 廖桃可是从A级副本里成功逃生的玩家,怎么可能会死在一个普通的B级灵异本里。 他绝对不会承认。 旋转木马的转数终于到了十圈,童谣瞬间停了下来,旋转木马也不再转动。 陆景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一直在观察他们的小丑。 小丑慢悠悠地走到了他们面前,提出了他的第一个问题:“七号请听清楚你的问题,在一个幼儿园里,小班的老师给七个小朋友各分了一个苹果,可是吃完之后,班上就只剩下六个小朋友,请问为什么?” 阿暮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根本没有注意到小丑在叫他。 汤汤看到阿暮这个样子,露出了担忧的神色,但是他现在根本不敢提醒阿暮。 如果他现在说话的话,很可能会激怒小丑,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只不过,小丑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奇怪了,他根本不知道答案。 小丑没有听到阿暮的回答,催促道:“七号,请在五秒内回答我的问题。” 阿暮回过神来,意识到小丑在问他问题,可是他根本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五。” 阿暮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起来,他的脑袋根本无法再继续思考。 吃完苹果后为什么只剩六个小朋友,他怎么可能会知道? 难道是,其中一个小朋友已经死了? 可是他为什么会死呢? “四。” 没有听到阿暮的回答,小丑只能继续倒数。 汤汤整个心脏都被提了起来,哪怕不知道答案,猜一猜也是好的啊。 如果运气好,恰巧猜对了? “三。” 倒计时仍然再继续,阿暮虽然知道那个小朋友已经死了,但仍然猜不到他的死因。 正放他打算随便蒙一个的时候,小丑的声音瞬间填充阿暮的耳膜。 “二。” 阿暮知道,现在已经来不及让他继续思考下去了,他只能说出一个答案:“因为那几个苹果中,有一个毒苹果,恰好被那个小朋友吃进去了!” 小丑愣了一下,随即咧开嘴,笑了出来:“不对哦,准备接受惩罚吧。” 陆景深直视着小丑,声线清冷:“那么,正确的答案到底是什么?” 小丑把目光转向陆景深,似笑非笑地说道:“之所以只剩下六个小朋友,是因为有一个小朋友被噎死了。” 时桑深吸了一口气,提出质疑:“可是,这个问题的答案根本就不具备唯一性。就算阿暮说小朋友是噎死的,你也可以说他的答案是错误的,正确的答案是吃了毒苹果。” 小丑根本就没有理会时桑的质疑,语气仍然冷冰冰的:“下面惩罚开始。” 在小丑话音落下的瞬间,阿暮感觉到他的心跳已经停止了。 因为答案并不具备唯一性,所以不管他的答案是什么,小丑都可以否定他的答案。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所有人都死在这里。 这是他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他突然很想逃,但是他实在是太紧张了,所以感觉双脚根本就动弹不得。 众人的视线一直在他的头上,他们都想看看,阿暮的头会不会像童谣所唱的那样,直接从他的身上掉下来。 几个呼吸之后,阿暮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发现他的脖子还长在自己头上,不觉间松了一口气。 可当他把目光转向他的伙伴汤汤的时候,他感觉他的脸上写满了惊恐。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还没有等他多想,他感觉到有种尖锐的东西在切割着他的脖子。 他起初只觉得很痒,想要伸手抓挠一下。等了一会儿,他已经不觉得痒了,他开始觉得有点疼。 这种疼痛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让他难以忍受,呼吸越来越困难。 汤汤看着阿暮脖子上的伤口越来越大,他第一次认识到,死亡居然是一件这么折磨人的事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阿暮的头颅已经和他的身体完全离体。 “砰”的一声,失去支撑的头颅直接从他的身体上掉了下来。 阿暮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见眼睛都没有来不及合上。 然而,他的身体还没有倒下,还做在七号木马上,猩红色的血从他的身上流了出来,穿在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液浸湿了。 他们的耳边穿来了女孩的欢快的笑声。 “哥哥死啦!哥哥死啦!” 因为这条声线和棉花的声线实在是太像了,汤汤不由得看向棉花,语气沉得让人心慌:“刚刚是你在说话吗?” 棉花转过头,看向汤汤,眨了眨眼睛,无辜地说道:“哥哥,棉花没有再说话啊。”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上,就再也拔不出来了。 他气急败坏地说道:“怎么可能不是你,刚刚的声音明明和你这么像!” 时桑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她最看不得有人怀疑自家的孩子:“你有证据吗?如果没有证据的话,不要污蔑我家孩子。” 棉花知道汤汤不喜欢他,讷讷地说道:“哥哥,棉花是不会说谎的。” 汤汤没有确实的证据,的确不能指正棉花。 可他确实没有见过这样的小孩看到阿暮的头颅从他的身上掉下来之后,她根本没有表现出任何害怕的情绪。 即便是近距离面对死亡,她仍然能够保持平静,好像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在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这种人存在吗? 小丑并没有让他继续想下去,直接说道:“惩罚结束,游戏继续。” 童谣又继续响了起来,旋转木马开始旋转。 陆景深发现,这次木马旋转的速度要比上一次旋转得快一些,十圈很快就会转完。 可是,如果小丑再一次问这种没有唯一答案的问题,他们真的有可能回答出来吗? 这次木马旋转十圈的速度要比上一次快很多,十圈转完,音乐停下,又来到了第二次答题的时间。 小丑走了过来,凝视着他们。 汤汤看向阿暮没有头的身体,他觉得他现在快要窒息了,因为他突然有一种直觉,小丑这一次很可能会让他回答问题。 小丑把目光投到了陆景深的身上,神色复杂地问道:“一号,五个小朋友在足球场上踢足球,其他小朋友看到了,并不想加入他们,而是害怕得哭了,请问,为什么?” 陆景深其实想到了很多答案,比如说,其他小朋友不想踢足球,或者是其他小朋友不想和他们玩。 但是这些,应该不是小丑想要听到的答案。 小丑露出了嘲弄的笑容,他觉得陆景深一定答不出这个问题:“一号,请在五秒内回答我的问题。” 杜秋整颗心被揪了起来,如果小丑让他回答这个问题,他肯定回答不出来。 这些问题实在是太诡异了,根本不适合正常人能够回答的。 “五。” 小丑并没有给陆景深思考的时间,而是直接开始倒数。 陆景深不想听小丑继续倒数下去了,他看向小丑,一字一顿地说道:“因为那些小朋友再踢的,是七号的人头。” 小丑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陆景深竟然可以说出正确的答案。这样看来,就只能放过他了。 他面无表情地说道:“答案正确,一号免于惩罚,游戏继续。” 陆景深面不改色地问道:“我已经回答了一次问题,下一次还会挑到我吗?” 他这样问是有原因的,他现在已经拉足了小丑的仇恨,小丑可能为了把他弄死,一直问他问题。 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是他侥幸蒙对的,下一次,他可能不会那么幸运。 小丑虽然真的很想弄死陆景深,但是规则并不允许他这样做,他尽职尽责地说道:“你已经回答过我的问题了,我不会再向你进行提问。” 陆景深松了一口气,在旋转木马这个项目中,他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了。 小丑看到他们已经没有其他的问题了,说道:“游戏继续开始。” 那首童谣又唱了起来,旋转木马继续转动。 汤汤觉得小丑刚刚问出的问题让他非常的难受。 他低头,看向阿暮那颗倒在地上的头颅,心里很不是滋味。 习游紧张到手心冒汗,现在还没有回答问题的还有五个玩家,但小丑还有三个问题该没有问出口。 所以,有五分之三的概率会挑中他。 如果真的要让他回答这种问题,他根本就不可能知道答案。 他本来以为,他可以通过暴力碾压这个副本,没有想到,这个副本不仅不让使用武器,还需要用脑子。 他一向崇尚的是暴力美学,最讨厌需要脑子地副本。 时桑也感觉到非常紧张,不过,她紧张的并不是自己,而是杜秋和棉花。 木马的旋转速度越来越快,不经意间就到了十圈。 十圈过后,木马停下,音乐散去,小丑再一次走到了他们面前。 在这种时候,时桑反倒是不紧张了。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小丑下一个提问的对象一定是自己,因为除了陆景深之外,只有她质疑过小丑。 不过她并不是很担心,因为她觉得她足够幸运。 就算其余的玩家全死了,她也会安然无恙的活下来。 果然,小丑把目光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杜秋看向时桑,如果小丑问她这么奇怪的问题,她会不会知道问题的答案。 在这个游戏中,他最不想失去的,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陆景深,一个是时桑。 ------------ 第一百二十二章:失落游乐园四 小丑盯着时桑的脸,慢悠悠地问道:“三号,请听好你的问题。幼儿园的中班里,老师给小朋友们讲了一个笑话,其他的小朋友们都笑了,只有一个小朋友哭了,请问为什么?” 时桑楞了一下,她听完这个问题,脑海里出现的第一个答案是小朋友因为听不懂这个笑话,所以哭了出来。 但这个问题的答案显然没有那么简单,他必须往更诡谲的方向想。 小丑没有听到时桑的回答,他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三号,请在五秒内回答我的问题。” 他并没有留给时桑很多的思考时间,而是直接开始倒数。 “五。” “四。” “三。” 小丑倒数的速度越来越快,时桑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她的脑海一片空白,根本想不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杜秋急得要死,恨不得帮时桑回答这个问题。 但他根本不敢说话,生怕破坏了游戏规则。 时桑吐了一口浊气,看向陆景深。 陆景深也在注视着她,眼神流露楚担忧的情绪。 看到陆景深这张脸之后,她瞬间冷静了下来。 小丑并没有选择放过她,张了张嘴说道。 “二。” 时间急迫,已经不容她多想。其实小朋友会哭的原因还有一个。 在小丑说出“一”之前,时桑把目光转向小丑,一字一顿地说道:“因为他听不到老师说的那个笑话。” 小丑觉得她的答案挺有趣的,继续追问道:“为什么他会听不到?” 时桑本来以为,小丑会直接判定她的答案是正确还是错误,没想到小丑还会继续问她下一个问题。 她的这个答案本来就是蒙的,怎么可能知道为什么。 小丑没有听到时桑的回答,催促道:“三号,请在五秒内回答我的问题。” 时桑这次没有给小丑倒数的机会,直接说道:“因为他的耳朵被割了下来。” 小丑宣布答案:“答案正确,游戏继续。” 时桑本来以为,小丑会问她,是谁割了小朋友的耳朵。 如果他真的这样问,那么答案就太多了。 割小朋友耳朵的人,可能是其他小朋友,也可能是幼儿园的老师,甚至还有可能是小朋友的父母。 不管她说出的答案是哪一个,小丑都有可能宣布答案是另外一个。 不过,这次小丑好像没有治她于死地的打算,竟然放过了她。 那么,她就绝对不可能死在旋转木马这个项目上。 现在,他们的队伍中,没有回答问题的只有杜秋、习游、棉花三人。 小丑还有两个问题没有问,概率实在是太大了。 小丑离开,旋转木马再次旋转。只不过,这次的童谣并不是唱出来,而是念出来的。 他们发现,这首童谣念出来比唱出来可怕多了。 汤汤总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这首童谣就是棉花念出来的。 他的目光定个在了棉花的身上,焦急地问道:“棉花,这首童谣真的不是你念出来的吗?” 棉花转过头,实在是有点不理解,为什么汤汤哥哥那么喜欢针对她,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她怔了怔,说道:“汤汤哥哥,我刚刚没有说话。” 汤汤一直在针对棉花,陆景深心里有一些不舒服。 他也发现,棉花的声音和不知道从哪传出来的声音特别想象,但他敢保证,这件事情和棉花无关。 这个副本的目的,应该就是让他们互相怀疑。 陆景深的声音带着压迫的意味。他直接说道:“汤汤,如果没有实际的证据,请不要怀疑我们的队员。” 杜秋也帮腔道:“就是啊,你不能觉得她们俩的声音相似了一点,就怀疑我们棉花吧。” 时桑也表达了她的不满:“你一次又一次的怀疑她,是觉得棉花的年纪小,好欺负吧。” “我可一直在盯着她看,棉花一直没有说话。” 汤汤的额头流下了细细密密的冷汗,在这个副本中,阿暮已经死了,只有他一个外人。就算他对棉花很有怀疑,但他们人多势众,根本没有办法。 旋转木马转了十圈之后。慢慢停了下。童谣声也停下来,小丑再一次走了过来。 只有两个问题了,只要再回答两个问题,他们就能从木马上下来。 不过,接下来的问题,应该会越来越难。 小丑眯了眯眼睛,他没有想到,他接连问出两个问题,他们都能回答下来。 他定了定神,在他们的脸上转了一圈,最后把目光移到了习游身上。 习游突然意识到,小丑马上就会问自己问题。 前面三个问题已经这么难回答了,第四个问题恐怕会更难。 而且他发现,三个问题都和幼儿园和小朋友有关,小丑的第四个问题,恐怕也一样。 小丑咧开嘴,问出了下一个问题:“五号,请回答你的问题。幼儿园的运动会开始了,大班的老师给小朋友们报名跑步,大家都开心的笑了,但还是有一个小朋友哭了,他为什么会哭?” 习游听完这个问题,脑袋里冒出了第一个答案,就是这个小朋友根本不喜欢跑步。 可是答案真的有那么简单吗? 小丑并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而是直接倒数。 “五、四、三……” 这次倒数的时间,比刚刚的快很多。 习游现在只有一种想法,就是举起枪,直接把子弹送到小丑的脑袋里,那么这一切就可以结束了。 但他不能这么做,因为他的游戏币已经被门口的大姐收走了。 小丑好像知道他答不出来,神情非常得意,他逼视着他,嘴里又蹦出了一个数字。 “二。” 习游回想起了时桑的上一个答案,小朋友之所以会哭,是因为他的耳朵被割了下来。 那么这个问题的答案会不会也和他的双腿有关。 在小丑说出最后一个数字之前,习游说出了他的答案:“那个小朋友之所以会哭,是因为他被锯掉了双腿!” 小丑勾了勾唇角,赞叹道:“确实是一个很有趣的答案,下一个问题,是谁锯了他的双腿?” 习游的脸色一寸一寸的变白,他怎么可能会知道到底是谁锯了他的双腿。 小丑完全没有给他时间,而是直接倒数:“五、四、三、二……” 习游没有办法,只能随便蒙了一个答案:“是他的老师。” 小丑直视习游的眼睛,又问了一个问题:“为什么他的老师会锯掉他的双腿?” 陆景深觉得小丑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不由得提出了质疑:“你不是说只有五个问题吗?” 小丑看向陆景深,无辜地说道:“这位游客,我想你没有并没有听清楚这场游戏的规则。我只是说,这场游戏会有五轮,并没有说每轮会问多少个问题。” 陆景深仔细回忆了一下,他发现,小丑没有指明每轮会问多少个问题。 就算小丑想要一直问下去,他们也没有办法。 小丑重复了他的问题:“四号,请回答我,为什么他的老师会锯掉他的双腿?” “请你马上回答我!” 这一次,小丑没有选择倒数,而是马上要让习游回答。 习游根本没有时间犹豫,而是直接说道:“因为那个老师时跛脚,这个小朋友曾经嘲笑过他,所以他必须要把他的双腿锯掉!” 小丑听了他的回答,语调瞬间沉了下去:“回答正确,游戏继续。” 习游松了一口气,他的这个答案是情急之下出来的,根本不能细想。 不过,小丑竟然认定他的这个答案是对的,实在是太幸运了。 陆景深觉得,小丑的问题其实根本没有所谓的正确答案,只要他们的答案足够猎奇,足够诡异,就算他们答对。 杜秋听到习游答对问题,松了一口气。现在他们的队伍中,没有回答问题的就只有他和棉花了。 只剩下一个问题,不知道小丑会挑谁来回答。 杜秋是很希望小丑能挑到他的,他觉得,棉花根本不会知道这种问题的答案。 眨眼之间,就来到了最后一轮。 小丑的目光直接集中到了杜秋的脸上,杜秋神情一凛。 他知道,这次小丑很可能会让他回答问题。 当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做好思想准备的时候,小丑又把目光转移到了棉花的脸上。 时桑注意到小丑的目光,她突然觉得非常的紧张,甚至比自己回答问题还要紧张。 小丑的声音十分冷漠,他问道:“三号,请回答我的问题。在《小猪佩奇》这部动画片中,佩奇的弟弟叫什么?” 汤汤愣了一下,他不明白,这种问题到底算什么问题。 比起刚刚小丑问的那些问题,这个问题简单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不过,他如果要让他回答这个问题,他回答不出,因为他从来都没有看过这部《小猪佩奇》。 时桑听到小丑问出这个问题,完全放下心来。 因为棉花很喜欢这部动画片,甚至能讲出里边的一些情节。 没等小丑开始倒数,棉花直接说出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佩奇的弟弟叫乔治。” 小丑的声音十分平静:“回答正确,游戏结束。” 众人松了一口气,他们的第一个项目,总算是结束了。 时桑率先下去,把棉花从木马上抱了下来。 汤汤从木马上下来之后,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他们之中,只有他和杜秋没有被提问过,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 不过,阿暮已经死了,他如果能在这个副本中活下去的话,就需要另外找搭档了吧。 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惜的,因为他们只是磨合了一个副本而已。 棉花从木马上下来之后,跑到了小丑面前,她歪了歪头,说道:“哥哥,你的帽子好好看呀,可以送给我吗?” 小丑愣了一下,随后把帽子摘了下来,戴到了棉花的头上。 棉花笑了起来,眉眼弯弯:“谢谢哥哥。” 时桑有些不理解,她不明白这个副本为什么会对棉花这么友好。 不管是小丑问出的问题,还是他送出的帽子,都足以说明,棉花是非常特别的。 她想知道原因。 “陆景深,这个副本的NPC为什么会送帽子给棉花?”她看向陆景深,直接问道。 “可能是因为副本设计者的原因吧。”陆景深猜测道。 “应该是这样,这款游戏的设计者很可能对棉花产生特别的情愫,所以想要保护她。”时桑想了想,又觉得有些不对:“既然设计者想要保护她的话,不让她回答问题不就好了吗?” 陆景深凝神静思:“他出这种问题,应该是想告诉我们,他在监视棉花的一举一动,就连她最喜欢看的动画片都知道吧。” 时桑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这种人真的好变态啊。” 不管棉花在做什么,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 她现在只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时桑把拳头攥紧,恶狠狠地说道:“千万不要让我看到他,否则的话,我一定把他拉出来,对他一顿爆锤!” 陆景深不置可否:“我们已经在这里浪费很多时间了,我们赶紧去玩下一个项目吧。” 杜秋回忆了一下那张地图的内容:“下一个项目应该是摩天轮,我们赶紧走吧。” 小丑直起身子,和他们说道:“你们要去玩摩天轮吗?我带你们去吧。” 汤汤觉得小丑没有那么好心,直接拒绝了:“不需要,我们可以自己过去。” 小丑笑了出来:“你们真的确定吗?如果你们没有我,是绝对到不了摩天轮的。” 陆景深抬眸,声音沉了下来:“你这是在威胁我?” 小丑的语气冷了下来:“你们已经通过了旋转木马这个项目,我不能伤害你们了。” 棉花迅速地跑到了陆景深的身边,拉住他的手抬起头,看向他,说道:“景深哥哥,你就让这个哥哥带路嘛,这个哥哥是不会伤害我们的。” 陆景深不能做这个决定,他扫了一眼众人,问道:“你们的想法呢,是我们自己过去,还是让小丑带路?” 时桑没有过多的犹豫,直接说道:“我们就让小丑带路。” ------------ 第一百二十三章:失落游乐园五 就这样,小丑走在前面,他们跟在后边。 棉花好像对小丑非常感兴趣,一直盯着他看。 时桑注意到棉花的视线,好奇地问道:“你对小丑哥哥那么感兴趣吗?” 棉花点了点头:“小丑哥哥长得好高,棉花也想长得那么高。” 时桑宠溺地说道:“你多喝一点牛奶,也会长这么高的。” 可能是因为她们聊天的内容实在是太日常了,他觉得她们没有什么紧迫感。 他们现在正跟在一个NPC的后边,而那个NPC刚刚杀了他的队友阿暮。 陆景深发现,他们周围的雾气越来越多,越来越重。因为浓雾的原因,他逐渐看不清前方。 他逐渐明白了小丑的意思,如果没有小丑带陆的话,他们很可能找不到摩天轮。 小丑提醒道:“你们跟紧我,如果跟不紧的话,很可能会走错路哦。” 汤汤打了一个哆嗦,脚步加快了一些:“如果走错路的话,会怎么样?” “如果走错路的话。”小丑刻意地停顿了一下:“就会回不来哦。” 陆景深明白小丑的意思,所谓人走人道,鬼走鬼道。如果不小心走错了道,确实有回不来的可能。 汤汤不说话了,他的视线一直定格在小丑的身上。 陆景深有些好奇:“这些浓雾是怎么产生的?” 小丑冷冷地说道:“你们应该知道,制造快乐的游乐园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安全。每一年都会有很多人死于意外。这些雾气就是由他们的怨念产生的,你们有没有听到,他们的哭泣声。” 在小丑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一阵阴风吹了过来,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中,像极了女人痛苦的呜咽。 汤汤缩了缩脑袋,他觉得陆景深的好奇心实在是太旺盛了。 他们大约走了十分钟左右,时桑捕捉到了破碎的童谣。 离摩天轮越近,她听得越清晰。 “摩天轮,转呀转。” “坐里边,往下看。” “高楼变成文具盒。” “大树变成小花伞。” “汽车变成小饼干” “摩天轮,转转转。” “坐里边,往下看。” “高楼变成了墓碑。” “大树变成了长幡。” “汽车变成了木棺。” 时桑看向杜秋,突兀地问道:“杜秋,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杜秋认真听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时桑紧咬下唇,杜秋如果没有听到的话,那应该是她错了吧。 棉花拉住了时桑的手,奶声奶气地说道:“时桑姐姐,棉花听到了哦。” 陆景深看向棉花,问道:“棉花,你能把你听到的给我们唱出来吗?” 棉花点了点头,把她听到的童谣唱了出来。 陆景深觉得,这首恐怖童谣故意失踪了墓碑、长幡,棺材这些词语,应该有指向性才对。 在旋转木马这个项目中,只要一答错问题,他的头颅就会像童谣所唱的一样,掉下来。那么根据这些词语,他能够想到的,就是上坟。 汤汤听完棉花唱的童谣,真的很佩服她的心理素质。如果是一般的小朋友,听到这种恐怖童谣,一定会感觉到害怕。 可是这个小朋友,不仅没有害怕,还把它唱了出来。 汤汤疑惑地问道:“棉花,你听到这种声音,你难道不觉得害怕吗?” 棉花微笑道:“不觉得,杜秋哥哥,棉花刚刚唱的好听吗?” 杜秋看向棉花头上,小丑戴过的帽子,心情十分复杂,但他还是夸奖道:“很好听,棉花唱得最好听了!” 棉花很喜欢杜秋夸奖自己,耳朵有些红了。 汤汤皱了皱眉,不明白棉花的胆子为什么这么大。 不过,他不敢多问。既然能成为陆景深的队友,应该会有超乎一般人的能力。 众人来到了摩天轮前,一个穿着一身黑色长袍的老婆婆站在他们面前。 这个老婆婆长着一头银白色的头发,脸上长满了皱纹和老人斑。最有特点的就是她长而弯的鼻子,整张脸显得非常滑稽有趣。 时桑觉得,老婆婆的形象很像是给白雪公主喂毒苹果的恶毒巫婆。 巫婆看到了小丑,好奇地问道 :“你怎么亲自带人过来了?” 小丑咧了咧嘴,做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如果我不把人带过来,你的巫婆汤就要没人喝了。” 巫婆瞧了他们一眼,说话的间隙露出她染血的牙齿:“这么好的东西,我可以留给自己喝,给他们喝我倒觉得可惜了。” 汤汤抑制不住内心的好气,颤声道:“巫婆汤,是一种什么东西?” 巫婆把视线投到了汤汤身上,阴恻恻地笑着:“巫婆汤,可是一种要人命的东西,你要试一试吗?” 汤汤咽了一口口水,只想把自己的两瓣嘴唇缝起来。 他就不该问这种问题。 陆景深觉得时间紧迫,不该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他直勾勾地盯着巫婆,语气轻缓地询问:“摩天轮的游戏规则是什么?” 巫婆饶有兴趣地和陆景深对视,不紧不慢地说道:“摩天轮的游戏规则很简单,每个舱座里只能坐两个人,你们可以自行选择你们的搭档。选搭档的时候可千万要小心,因为你们的命在上了座舱的那一瞬间就可以交到了对方手上。” 汤汤怔愣,他急迫地问道:“交到对方手上是什么意思?” 巫婆勾了勾唇角,露出了残忍的微笑:“摩天轮是一个能带给人们幸福的地方,我为了让你们感觉到快乐,亲自给你们挑选了五个礼物盒。” “在摩天轮升上最高点之前,你们要为对方挑选礼物盒。然后,你们要在摩天轮升到最高点的时候把对方挑选给自己的礼物拆开。” “如果是鲜花的话,恭喜你们,你们得到了仙女的祝福,你们可以活下来。” “如果是刀子的话,你们会得到巫婆的诅咒,刀子会把你们的肉一片片的割下来。” “最后,就会变成一个血葫芦串啦。” 巫婆越说越激动,整个身体开始不自觉的摇晃起来。 在众人的眼中,只觉得她要举行什么神秘的仪式。 汤汤默默数了数他们的人数,正好六个人,可以分成三组。 只不过,游戏规则里,为对方挑选礼物这一点,让他感觉到非常不舒服。 他还是喜欢把性命牢牢地抓到自己手上。 只不过,这个副本并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 陆景深觉得这次的游戏规则并不严谨,他找到了这个游戏的漏洞,率先问道:“鲜花和刀子的重量完全不一样,只要我们把盒子拿起来,不就知道刀子和鲜花的区别了吗?” 巫婆摇了摇头,沉声道:“触碰礼物盒是违反规则的哦,违反规则的人可是要喝巫婆汤的。” 陆景深想了想,继续问道:“礼物盒里只有鲜花和刀子吗?” 巫婆快速地回答道:“游客无权知道哦。” 陆景深还是很想知道更多的游戏信息:“五个礼物盒里,包装鲜花和刀子的数量有什么讲究吗?” 巫婆回答道:“游客无权知道哦。” 陆景深十分沮丧,如果巫婆给他准备的礼物全是刀子,他们在这个游戏里,谁也活不了。 汤汤越想越觉得不对,着急地说道:“如果五个礼物盒里,你们都包上了刀子,不管我们怎么选,都是一个死字。” 巫婆面不改色地说道:“那也是有可能的。” 汤汤气得要死:“这种游戏还有公平性可言吗?” 巫婆死死地盯着他的脸,仿佛要把他的脸盯出一个洞来。 汤汤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巫婆缓缓开口,语气带着胁迫的意味:“如果你不想玩的话也可以,喝下我亲手熬的巫婆汤,我就放过你。” 汤汤知道巫婆汤是一种要人命的东西,不敢再说话了。 巫婆迅速地扫了他们一眼,冷漠地说道:“既然你们决定都玩,就快些分组吧。老太婆年纪大了,招呼完你们这批游客,就该休息了。” 汤汤的心七上八下的,在上个游戏中,他已经失去了他的同伴。现在,找人组队的事情应该轮不到他来做主。 陆景深头脑风暴了一下,迅速做出了安排:“这样吧,我和杜秋一组,棉花和时桑一组,习游和汤汤一组,你们觉得怎么样?” 他这样安排是有私心的,他和杜秋认识的时间最久,也可以完全信任彼此。时桑和棉花相处的时间最长,她希望时桑能帮助棉花。 至于把习游和汤汤凑在一起,是无奈之举。 时桑沉默了一下,实在是不敢把棉花的命攥到自己手上。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陆景深,我觉得棉花交到你的手上我会更放心一些。棉花和你一组,我和杜秋一组!” 陆景深沉吟片刻,他还是决定询问一下棉花的意见:“棉花,我们等会儿要去玩摩天轮了,你想要和谁一起玩?” 棉花望着陆景深,小声地询问:“我们不可以一起玩吗?” 陆景深耐心地解释道:“摩天轮太小了,一个座舱里只能坐两个人。棉花,你要和景深哥哥一起玩,还是和时桑姐姐一起玩呀?” 棉花抬头看了看时桑,又看了看陆景深,还是选择牵了陆景深的手:“我想要和景深哥哥一起玩。” 汤汤对陆景深的选择不是特别赞同:“陆哥,我还是想和你组队。这个习游我不认识,我不想把我的命交到他的手里。” 陆景深没有同意:“如果你不愿意和习游组队的话,可以选择一个人上去。小丑先生,你可以为习游挑选礼物吗?” 小丑突然明白陆景深的想法,说道:“乐意至极。” 汤汤不相信陆景深竟然会这么安排,他问道:“习游,你的队长要让一个NPC帮你挑选礼物,你也同意吗?” 习游觉得陆景深的想法非常有趣:“我不介意,小丑先生,辛苦你了。” 汤汤觉得陆景深的团队一个个都是疯子,不过,他不可能一个人上摩天轮:“习游,不需要劳烦小丑了,我可以跟你一起上去。” 巫婆看他们已经决定好了,冷淡地说道:“既然你们已经选好了,那就赶紧上去吧。” 习游观察了一下摩天轮的每一个舱座,他摸了摸下巴,说道:“你们有没有觉得,摩天轮的舱座很像一种东西?” 时桑来了兴趣:“像什么?” 习游回答道:“你们不觉得它们很像坟墓吗?” 时桑听完习游的回答,立马不好奇了。 陆景深突然明白那首童谣的意思,如果摩天轮的舱座是坟墓的话,他们就是被关在坟墓里的尸体。 那么,在外边的巫婆和小丑,应该就是给他们上坟的人了吧。 整个摩天轮亮了起来,暗红色的灯光笼罩着摩天轮。 “我们抓紧时间,赶紧进去吧。”陆景深催促道。 杜秋点了点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他只是讨厌那种极速下降带给他的失重感,他虽然没有坐过摩天轮,但他知道摩天轮的速度应该挺慢的。 他露出了苦涩的笑容,叹息道:“没有想到,我这辈子第一次坐摩天轮,居然能和一个女生一起坐,我突然觉得这辈子值了。” 陆景深微笑道:“这可能也是你最后一次坐摩天轮了,会害怕吗?” 到了这种时候,杜秋变得特别冷静,他实诚地“不害怕。” 陆景深打开了最底下的舱门,抱起棉花,抬起脚走了上去。 他发现,两个座位中间的桌子上,摆放着五个一模一样的礼物盒。 他有点担心棉花会乱碰,用手指了指这些礼物盒,说道:“这些礼物盒你绝对不可以乱碰哦。” 棉花低头看着礼物盒,她虽然很想把这些礼物盒拆开,但她还是要乖乖听陆景深的话。 她讷讷地说道:“棉花知道了,棉花不会乱动这种东西。” 陆景深把棉花抱到椅子上,然后关上舱门,坐到棉花的对面。 这个时候,那首关于摩天轮的童谣又唱了起来,里边的歌词和棉花唱的一模一样。 ------------ 第一百二十四章:失落游乐园六 随着陆景深和棉花乘坐的座舱缓缓上升,诡异的童谣从每个座舱上传了出来。 时桑看向巫婆,问道:“这首童谣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巫婆抬头,看向摩天轮的座舱,缓缓开口:“是从摩天轮的灵魂发出来的。” 时桑轻轻皱了一下眉头,显然不怎么相信摩天轮的灵魂会传出这么诡异的歌谣。 她扯了扯嘴角,说道:“老巫婆,你可别骗人了。” 巫婆的目光晦暗不明:“老婆子从不骗人。” 陆景深和棉花的座舱上升到一定的距离之后,下一个座舱缓缓的移动到了他们面前。 座舱的舱门突然打开了,散发着幽幽的红光,好像是在欢迎他们建立。 “我和杜秋先进去了,习游你和汤汤留在最后。”时桑走到了座舱的面前,转过头,提醒道:“你们小心一点,我觉得这游戏没这么简单。” 看到时桑在关心自己,习游笑着说道:“这可不是我能决定的,那就要看看我的搭档能不能给我挑一个好礼物了。” 汤汤作为习游的搭档,他的内心十分复杂。他紧紧地咬住下唇,呆呆地看着时桑和杜秋走上了座舱。 座舱的舱门关上,缓缓上升。 习游看着下一个座舱随着时间慢慢下降,对汤汤说道:“这里就只剩下我们了, 你很紧张吗?” 汤汤的心绪很乱,根本没有意识到习游在叫他。只不过,一直在发抖的双腿出卖了他。 习游没有在意,看着下一个座舱停在了他们面前,舱门打开。 他催促道:“汤汤,我们赶紧走吧,舱门要关上了。” 习游没有听到汤汤回应,转过头来,询问道:“你不会是反悔了吧。” 巫婆发出了“咯咯”的笑声,好心提醒:“反悔的人,可是要喝巫婆汤哦。” 可能是巫婆的笑声太尖锐了,习游突然回过神来,他快速地说道:“我没有反悔,赶紧走吧。” 汤汤和习游走上了摩天轮的座舱,各自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这是他第一次和一个男人坐摩天轮,虽然这个男人的脸长得十分精致好看,他也没有多看一眼。 舱门关上以后,汤汤的目光死死地钉在桌面上的五个礼品盒上。 这五个礼品盒有着一模一样的包装,不管怎么看,他都看不出这五个礼品盒的区别。 习游并不是特别着急,他的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汤汤:“我们不是要互相给对方挑选礼物吗?你先给我挑吧。” “你真的放心把你的命交到我手上吗?”汤汤有些不敢相信:“如果我帮你挑选的礼物是刀子怎么办,你会立马用刀子杀了我吗?” 习游皱了皱眉,他不明白为什么汤汤会有这种想法。 不过,如果他给汤汤挑选的礼物是刀子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捅向自己的心口吧。 他一定要小心一些才行。 三遍童谣过后,座舱已经上升到了中央的位置。距离上升到顶点,也只有三遍歌谣的时间。 习游受不了汤汤疑神疑鬼,婆婆妈妈的性格。如果他对面的人是时桑,她早就为自己挑好了。 他催促道:“你赶紧给我挑吧,如果你给我挑到了刀子,那么你挑到刀子的概率就会降低一些。如果我先帮你挑,我挑到刀子的概率会很高。” 汤汤并不觉得习游会那么好心,他的双手紧紧扣住了桌子的边缘,大声说道:“你还不明白吗?这五个礼物盒里一定全是刀子,不管我们怎么选,都会死,都会死!” 习游有点后悔,刚刚他应该让陆景深帮他换搭档的,就算他的搭档是小丑,总比这个只会乱吼乱叫的汤汤好。 如果这个副本要让他们团灭,只要让恶鬼出来把他们都杀了不就好了。反正他们没有武器,也不可能反抗。 他通过了那么多个副本,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副本绝对不会给他们设定一个死局。 “嗯嗯嗯,你说的对,这里边全是刀子,那你想好给我挑哪一个刀子了吗?我真是有点迫不及待了呢!”习游只能顺着他的想法说下去。 既然汤汤以为礼物盒全是刀子,那么就让他赶紧挑就好了。 汤汤定了定神,他也知道不能再这么犹豫下去了,他指了指最右边的那个礼物盒,他认为这个礼物盒里边藏出刀子的概率应该很大。 习游说得没错,只要他给习游挑到了刀子,那么习游给他挑到刀子的概率就会少一些。 虽然概率不等于没有。 习游低头看着最右边的礼物盒,然后把目光转向了最左边的礼物盒。 他指了指最左边的礼物盒,说道:“那我就为你挑这个好了。” 既然汤汤为他挑选最边缘的礼物盒,那么,他也给汤汤挑选一样的好了。 汤汤看向最左边的礼物盒,瞳孔紧缩了一下。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越看越觉得这个礼物盒里边藏着刀子。 他甚至产生了想要把礼物盒拿上来看看的想法,但还是控制住了。 巫婆已经和他说过规则,在摩天轮上升到最顶点之前,绝对不能够触碰礼物盒。 可是,他真的好想动啊。 他移动了一下自己的双腿,蠕动了一下两瓣嘴唇,颤声说道:“你可以挑别的礼物盒吗?我总觉得这个礼物盒里很可能藏着刀子。” 习游不合时宜地笑了出来,在汤汤的眼里,这五个礼物盒都有可能藏着刀子,不管他选哪一个,他都会让他选另一个。 第四遍童谣已经唱完了,两遍童谣过后,这个座舱就会到达顶点。 习游伸出手指,把手指挪动到了中间那个礼物盒上:“这个可以吗?” 汤汤把视线挪动到了中间那个礼物盒上,越看越不对劲。他不明白,为什么习游挑选给他的礼物,不是在两边,就是在中间,他这是要存心害死他吗? 时间确实已经不多了,他不能再这样犹豫下去,他吃力地勾着唇角,做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可以,我觉得你给我挑的礼物,里边应该不会是刀子。” 习游语气坚定地说道:“我觉得你给我挑的,一定会是鲜花。” 很快,习游和汤汤所坐的座舱上升到了最高的位置。 在上升到最高处的那一瞬间,唱到一半的童谣突然停了下来。 整个座舱变得非常安静,汤汤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习游的表情严肃了起来,他盯着汤汤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再和你确定一次,你给我挑的,是最右边的礼物盒。我给你挑的,是最中间的礼物盒,没有错吧。” 汤汤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直接说道:“没有错。” 习游把选择权交到了汤汤的手上:“是你先拆还是我先拆?” 汤汤思考了一下,他还是担心习游发现礼物盒里是刀子后,会用那把刀子伤害他。 “我先吧。”汤汤狠了狠心,直接说道。 如果他拆开礼物盒的时候,发现里边是刀子,他还可以先发制人。 如果他死了,他绝对不会让习游好过。 他没有再犹豫,直接把中间的礼物盒拿了起来。 再他拿起来的那一刹那,他感觉到礼物盒是有重量的。 他知道,如果礼物盒里边藏着鲜花的话,是绝对不会有重量。 除非,习游给他挑选的礼物根本不是鲜花,而是刀子。 “怎么了吗?”习游意识到汤汤有些不对劲,直接问道。 汤汤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直接把礼物盒上的绸带拆开,打开了礼物盒。 和他想象中的一样,礼物盒里根本就不是鲜花,而是一把刀子。 这把刀子没有刀鞘,只有刀柄和刀刃,在暗红色的灯光下,散发着带你点寒光。 他的脑海里回忆起巫婆说过的话,如果礼物盒是刀子的话,他就会受到巫婆的诅咒。 他身上的每一寸皮肤,一定会被刀子一片一片地割下来。 而造成这一切的,就是坐在他对面的习游。 意识到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不甘和愤怒的情绪瞬间充满了他的胸腔。 他从礼物盒里抽出了那把刀子,迅速站了起来,把刀刃对准习游的心脏,刺了过去。 眨眼之间,刀子的刀尖即将到了习游的胸口。 习游在刀尖划破衣服的瞬间,抓住了汤汤的手腕。 不管汤汤怎么挣扎,他都不能让刀尖前进一寸。 汤汤的双眼变得赤红:你——” 习游的语气里带着指责的意味:“这可是我亲自为你挑的礼物啊,你怎么忍心用我挑选的礼物杀我呢?” “为什么,不行?” 因为实在是太痛了,他已经没有力气抓住手上的刀子。 他松开手,刀子就这样掉到了桌面上。 汤汤拼命挣扎,想要甩开他的手。却发现他的手就像是被铁铸的一般,不管他怎么挣扎,习游的手依然纹丝不动。 他其实对他的力气很有信心,也有一击必中的信念。 可是,当他面对习游的时候,他只觉得绝望。 他感觉习游根本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柔弱,他的力气非常大。 习游的脸色沉了下来:“你知道陆景深为什么愿意让我做他的队友吗?” 汤汤的整张脸因为太过疼痛变得扭曲,他现在根本就没有办法思考习游的问题。 他艰难地说道:“我不知道。” 习游极为认真地说道:“除了我们有相同的目标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我的实力够强。” 他歪了歪头,露出了一副难以理解的表情:“你真的以为,使你用这种破刀子能杀了我吗?” 如果他真的死在这种刀下,一定会沦为他们团队中的笑柄。 他绝对不能忍受,自己变成一个笑话。 “我,我不知道!”汤汤慌张地说道:“你快把我的手放开,你快把我的手放开!” 习游觉得汤汤有一些不正常,他松开了他的手,仔细观察着他。 他发现,他脸上的皮肤在几秒之间长满了皱纹,然后一片一片的皮肤慢慢的剥落下来。 然而,这种皮肤的剥落的情况并没有只发生在他的脸上,他手背上的皮肤也开始剥落下来。 皮肤开始剥落的时候,汤汤没有疼痛的感觉,他只觉得有些痒。他有点受不了这种又痒又麻的感觉,只能不停地抓挠自己的手背。 他越是抓挠自己的手背,手背上的皮肤剥落的速度就越来越快。 很快,他双手的手背就完全没有一块好皮肤。 只不过,习游没有时间去看汤汤的双手,他的视线根本没有办法从汤汤的脸上移开。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汤汤的头颅已经变成了血葫芦了。 他的两颗眼球和鼻子,混着猩红的血液,粘到了桌面上。 习游知道,汤汤已经完全不可能活着了。 不过,即便汤汤已经死了,他的游戏还没有结束。 他吐出一口浊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伸出手,轻轻地把落在最右边礼物盒上的眼珠拿了起来,扔到了地上。 然后,拿起来属于他的礼物盒。 他拿起礼物盒的时候,发现这个礼物盒很轻,并没有什么重量。 他猜测,这个礼物盒里边应该不是刀子而是鲜花。 他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抽开了绑在礼物盒里的绸带,打开了它的盖子,拿出了里边的玫瑰。 他稍稍松了一口气,在这个项目中,他得到了仙女的祝福,应该不会死了。 习游突然想到了什么,把视线转到了最左边的礼物盒。 他没有犹豫,把最左边的礼物盒拿了起来,丑开了绑在礼物盒的绸带,打开了它的盖子,拿出了里边的玫瑰。 如果刚刚,汤汤相信他的选择,他不至于会死。 他整个人放松下来,如果这次游戏考验的是他们的信任程度的话,那么他的队友应该都不会有事。 在他对面的汤汤已经变成了肉沫,支离破碎的倒在了地上,浓重的血腥味充斥在他的鼻腔。 惩罚的时间结束了,阴森的童谣又响了起来,整个座舱开始下移。 习游仔细听了一遍童谣的歌词,这个座舱果真变成了埋葬汤汤的坟墓。 ------------ 第一百二十五章:失落游乐园七 座舱缓缓上升以后,棉花跪在柔软的靠背椅上,双手趴着玻璃窗,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 陆景深侧了侧头,透过窗户向下看,外边的景色一片黑暗,到处都是雾蒙蒙的,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棉花对外边的景色这么感兴趣,他不怎么忍心打扰她。 一遍童谣过后,他还是经不住好奇,轻声问道:“棉花在看什么?” 棉花意识到有人在叫她,转过头,望着陆景深。 棉花奶声奶气地回答道:“我在看那些楼房有没有变成墓碑。” 陆景深怔了怔,再次问道:“你有看到吗?” 棉花的语气有些失望:“没有,我什么也没看到。” 说完后,她换了一种姿势,坐到座位上。 陆景深没想到得到的竟然是这种答案,他揉了揉太阳穴,一副很苦恼的样子:“棉花,你见过墓碑吗?” 他明明记得《小猪佩奇》应该没有墓碑这种东西。 棉花点了点头,害怕陆景深不相信自己,郑重地说道:“我在岛上的时候见过。” 陆景深抿了抿唇,不想让棉花继续想岛上的事情,决定把她的注意力转移到这些礼物盒上。 他放松了一下心情,开口说道:“小棉花,你看这里,桌子上有五个礼物盒,你挑一个送给哥哥好不好?” 棉花垂下眼眸,专注地看着礼物盒,小心翼翼地问道:“只能挑一个吗?我想把五个礼物盒都送给哥哥。” 棉花知道陆景深对她好,想把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都送给他。 她想要让他平安,想要让他得到快乐。 陆景深的太阳穴突突突地跳,他当然知道棉花是好心,不过,送五个礼物盒不符合游戏规则。 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轻轻说道:“不可以哦,只能选择一个最喜欢的。” 棉花皱起了眉,迟疑了一会:“可是哥哥,它们每一个都长得一模一样,棉花挑不出来。” 陆景深想了想,还是换了一种问法:“这五个礼物盒里,有两个盒子装着鲜花,你帮哥哥挑一个出来,送给哥哥,好不好?” 棉花仔细观察了一下五个盒子,指了指右边的第二个盒子,说道:“哥哥,我要把它送给你。” 陆景深记住了盒子的位置,神色复杂地说道:“哥哥现在要给棉花挑选礼物盒了。” 他迅速地扫了一下桌上的礼物盒,故作镇定地说道:“我想把这个送给你。” 棉花把目光集中在了礼物盒上,语气带着欣喜:“哥哥给棉花挑的,一定是最好的礼物。” 陆景深摸了摸她的头,宠溺地说道:“棉花给哥哥挑的,也一定是最好的礼物。” ——绝对不可能会是刀子。 陆景深继续说道:“等到摩天轮上升到最高点,我们再一起把礼物拆开好不好?” 棉花一直注视着陆景深送给她的礼物盒,眼神里全是期待,她发出了软软糯糯的声音:“好呀。” 陆景深心情放松了下来,摩天轮还没上升到一半,他们已经为彼此挑选好了礼物。 又一遍童谣结束,棉花突然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陆景深,眼神里有一种摸不透的情绪。 陆景深神情一凛,略带关心地问道:“棉花,你怎么了?” 棉花回过神来,问道:“景深哥哥,我以前有和哥哥一起到游乐园玩吗?” 童谣又重头开始响起,陆景深沉思了很久,他才明白棉花为什么会问她这个问题。 她的哥哥曾经用生命保护过她,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可是现在,她已经全部忘记了。 她连他的长相都忘记了,更别说他们曾经经历过的回忆。 棉花应该会有愧疚感吧,那是一个曾经深爱过她的人啊。 陆景深不怎么会安慰别人,更不用说,对方只是一个小孩了。 他只能诚实地说道“我没有在现实里认识你哥哥,我认识他的时候,就已经在游戏里了。” 棉花垂下双眸,难掩失望的神色,她有点担心陆景深会担心自己,强打起精神:“没关系的,哥哥知道我能来游乐园玩,一定会很开心的。” 陆景深摇了摇头,否定了棉花的说法:“等你回到现实世界中,他才会真正的开心。” 说完这句话后,陆景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如果棉花回到现实世界之后,她的记忆会不会重新被唤醒? 棉花攥紧拳头,下定决心:“棉花一定要努力通关游戏才行回到现实世界之后,说不定还能看一看哥哥的墓碑。” 陆景深不忍心告诉她,现在的政策已经不允许土葬了,他的家人也不会给他设立墓碑。 只是,他没有把实话说出来,只是说道:“那棉花一定要加油呀。” 座舱上升到了最高的的地方,停止了移动,童谣声戛然而止。 陆景深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棉花,你可以拆我给你选择的礼物了。” 棉花愣了一下,她有点不敢相信:“这次的游戏规则,真的又这么简单吗?” 陆景深压抑住害怕的情绪,轻松地说道:“嗯,就是那么简单。” 棉花把礼物盒拿了起来,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虽然这已经不是哥哥第一次送给我礼物了,但我还是觉得有些紧张。” 她抽出了礼物盒上的绸带,把它打开,从盒子里拿出了一枝玫瑰花。 这枝玫瑰非常新鲜,花瓣上海沾染着露珠。 棉花避开了花枝上的刺,把它拿了起来,轻轻嗅了嗅。 她抬头,看向陆景深,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谢谢哥哥,你送给我的礼物我很喜欢。” 陆景深看着棉花手心的玫瑰,他知道,棉花至少在这个项目中是不会是死了。 棉花把玫瑰放了下来,一脸期待地说道:“哥哥,你现在可以拆开棉花送给你的礼物了。” 陆景深定了定神,拿起棉花给挑给他的礼物盒,抽出盒上的绸带,打开盒子后,发现放在盒子里的是一条细长的手链。 他愣了一下,他本来以为,盒子里只有刀子和鲜花两样东西。 没有想到,竟然会是一个手链。 棉花看到手镯之后,眼睛亮晶晶的,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哥哥,棉花不想送给你鲜花,张送给你一天保平安的手链,你喜欢棉花给你送的礼物吗?” 陆景深怔愣了好一会儿,点了点头:“很喜欢。” 难道棉花实在是太想给他送手链了,所以礼物盒里的东西,会因为玩家的愿望过于强烈,从而发生改变。 还是,游戏设计者不想看到棉花难过,临时把鲜花变成手链。 不管是哪一种,他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棉花对于他们团队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棉花语气轻快:“那你快把手链戴上,这个手链一定会保佑你平安的。” 陆景深没有犹豫,把手链戴了起来。 座舱开始下降,童谣再次响起。 座舱平稳的降到了最底点,舱门骤然打开,小丑和巫婆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们了。 棉花拿起桌面上的玫瑰,飞快地抛下座舱,飞奔到小丑面前。 她得意洋洋地向小丑炫耀:“小丑哥哥,这是哥哥送给我的花哦。” 陆景深赶忙从座舱上下来,跑到了棉花身边。 他紧张到手心冒汗,他这姑娘心也太大了。 小丑弯下腰,在陆景深以为他要攻击棉花的时候,他突然开口说道。 “小朋友,你是喜欢小丑哥哥送给你的帽子,还是景深哥哥送给你的鲜花呀?” 棉花瘪了瘪嘴,她不明白,为什么现在的大人都这么喜欢问这种类型的选择题。 她真的回答不出来呀。 陆景深看到小丑没有攻击棉花的意向,直接说道:“你喜欢什么就回答什么就好了。” 棉花看了看陆景深,又看了看小丑,摸了摸自己的良心:“我还是更喜欢小丑哥哥送给我的帽子。” 虽然陆景深已经放平了心态,但听到棉花这么说的时候,他的心还是抽痛了一下。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你为什么更喜欢帽子?” 棉花回答道:“因为戴上帽子后,我会变得更好一些。” 陆景深松了一口气,原来棉花只是对自己的身高有执念而已,不是因为更喜欢小丑。 这个时候,下一个座舱也转满了一圈,舱门打开。 杜秋和时桑走了下来,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陆景深看到杜秋和时桑安全着陆,心情安定了一些。 他好奇地问道:“在座舱里有发生什么吗?” 杜秋走到了陆景深的面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们进入座舱之后,给彼此挑选了礼物。等到座舱升到了最高点,拆开了彼此送的礼物。” 陆景深继续问道:“礼物盒里都是鲜花吗?” 时桑点了点头:“我们都很相信对方给自己选的是鲜花,所以把盒子打开的时候,里边真的是鲜花。” 陆景深还是有点不理解:“既然都是鲜花,为什么你们的脸色还是那么难看。” 杜秋有点不好意思,耳朵有点微微发烫:“我没有想到摩天轮会升得那么高,我有点控光,所以……” 时桑的声音有点沉闷:“我没有想到,我平生收到的第一枝玫瑰,竟然是杜秋送的。” 这个时候,最后一个座舱也到达了摩天轮的最低点,舱门打开,只有习游走了出来,舱门关上。 众人意识到,汤汤没有能能安全通过摩天轮的游戏,这个座舱,就是他亲手为自己打造的棺材。 习游和汤汤支离破碎的尸块待了那么长的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汤汤对习游产生的疑心,给自己造就了坟墓。 他也能够理解习游,没有人会把自己的生命,完全交到一个陌生人的手上。 陆景深看着习游,突然问道:“你送给汤汤的礼物盒里边藏着刀子吗?” 习游抿唇不予,只是稍稍地点了一下头。 杜秋还是感觉到有些后怕:“他拆开礼物盒后,没有用那把刀伤害你吗?” “虽然他很想把我杀了,但他的攻击对我起不了作用。”习游的语气里还藏着一些小骄傲,躺躺看到礼物盒里的礼物是刀子后,心已经完全乱了,根本伤害不了他。 陆景深突然想起了什么,拿出了戴在首行的手链,问道:“棉花送给我的礼物盒里,是一条手链,这条手链有什么作用吗?” 巫婆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其实这个游戏和玩家的意愿有很大的关系,玩家觉得盒子里边的东西是什么,它就会变成什么。” 时桑思考了一下:“我和杜秋都觉得礼物盒里的会是鲜花,所以得到的都是鲜花。” 习游神色复杂地说道:“汤汤觉得这个游戏规则不公平,礼物盒里全是刀子,所以他得到的礼物就是刀子。” 巫婆气愤地说道:“质疑游戏规则的玩家是没有好下场的。” 陆景深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可是,我一直认为棉花送给我的礼物盒是鲜花,为什么她会变成手链。” 巫婆的语气缓和了下来:“那是因为这个小朋友不想送给你鲜花,而是想送给你手链。她的这个愿望太强大了,完全覆盖了你想得到鲜花的想法,所以它就变成了手链。” 陆景深继续询问道:“这条手链有什么用处吗?” 巫婆有点不耐烦了,她还是尽职尽责地解释道:“小姑娘希望你能够平安,所以你戴上手链之后,可以抵挡一次鬼怪的攻击。” 杜秋疑惑地问道:“会有鬼怪攻击我们吗?” 巫婆摆了摆手,很不耐烦的样子:“我怎么知道,小丑,你赶紧带他们走吧,我这里不欢迎他们。” 陆景深回忆了一下地图的内容,对小丑说道:“小丑先生,要继续麻烦你,把我们带上海盗船了。” 小丑做出了一个夸张的表情:“在去海盗船之前,我想提醒你们,海盗船是这五个项目中最危险的项目。” 习游沉着声音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小丑语气极为冷漠:“因为死去的人,都会乘坐着海盗船回来,所以我们这里的工作人员都把海岛船称为幽灵船。” ------------ 第一百二十六章:失落游乐园八 气氛在那个瞬间冻结了。 杜秋并不是很能理解小丑的意思,如果死去的人会乘坐海盗船回来的话,那么,他会不会在海盗船上看到刚刚死去的阿暮和汤汤。 不容杜秋多想,小丑严肃地说道:“你们这次要牢牢的跟紧我哦,这次的浓雾会比刚刚的还要大。如果你们不注意的话,很容易迷失方向。” 陆景深觉得他们已经不能在摩天轮继续待下去,催促道:“我们会跟紧你的,赶紧走吧。” 小丑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过身,往海盗船的方向走去。 在去往海盗船的途中,杜秋紧张地观察着周围,他发现,作为路灯出现的蓝色鬼火好像在不觉间慢慢移动。 只不过,这些鬼火并没有攻击他们的意向,他没有选择说出来。 习游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发现没有什么异常后,又把头转了回来。 陆景深发现了习游的异常,疑惑地问道:“习游,你是有听到什么吗?” 习游的脸上流露出困惑的神情,摇了摇头:“我刚刚好像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转过头看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发现。” 时桑平视着前方,面不改色地说道:“可能是你听错了吧。” “应该不是。”习游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你们说,会不会是阿暮和汤汤在跟着我们?” 阿暮和汤汤在旋转木马和摩天轮这两个项目中死亡,怨气正盛,很容易跟这他们。 杜秋觉得不是阿暮和汤汤,他沉思片刻,说道:“你们说,鬼魂会有脚步声吗?” 他认为,如果是阿暮和汤汤的话,他们的鬼魂应该是飘着的,不应该会有脚步声。 时桑感觉到有些心烦,她本来是不害怕的,但听完他们的话之后,心里总有种毛毛的感觉。 她无奈地说道:“你们能不能不要自己吓自己了?” 习游意识到时桑生气了,连忙找补:“就是,吓到我们的小棉花怎么办?” 棉花听到有人在见她,望了习游一眼,实诚地说道:“棉花没有被吓到哦。” 走了十分钟左右,陆景深敏锐的捕捉了几声破碎的调子。可能是离得太远的关系,他听得不是很清楚。 两分钟后,他已经能完整地听到童谣的歌词。 “海盗船,海盗船。” “坐上船,回故乡。” “一个客人没坐稳。” “掉下去,头没啦。” 很简单的几句歌词,只是,在听到头没了的时候,陆景深很容易想到失去头颅的阿暮。 他抿了抿唇,摸了摸那条手链,出声询问:“你们有没有人听到童谣?” 众人面面相觑,显然没有听到。 这次,只有他一个人听到吗? 杜秋有点好奇:“哥,你能把那首童谣唱出来吗?” 陆景深的心情有些沉重,既然这首歌只有他一个人听到,由他唱出来也无可厚非,可是,他不怎么想在众人面前开口。 他正色道:“你们上海盗船的时候就能听到了。” 很快,他们走到了海盗船项目的前边,看到一个身材纤细,身穿深紫色的长裙,身披黑色长袍的女人。 她的脸上画着很浓的妆容,头上戴着一个小巧的皇冠。 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时桑仿佛在她的脸上看到曾经被迫上班的自己。 小丑率先迎了上去,客气地说道:“王后,我已经把人带过来了。” 王后冷冷地看向他们,语气有诸多不耐:“就是你们要玩海盗船吗?” 面对王后的质问,陆景深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惧意,语气平平地说道:“请告诉我们海盗船的游戏规则。” 王后“嗤的一声,好不容易有了新的玩具,没有想到玩具居然这么的不可爱。 王后勾起唇角,直接说道:“海盗船的游戏非常简单,不需要回答问题,也不需要拆礼物。” 陆景深的眼神里带着疑惑:“你只需要告诉我们规则是什么就可以了。” 他们在旋转木马和摩天轮花费的时间实在是太多了,他们必须抓紧一点。 王后的语气突然温和起来:“我的孩子们不怎么喜欢吵闹,所以在游玩的时候,必须保持绝对的安静。” “一点声音都不能发出来吗?”杜秋的声音有些颤抖。 王后看向他,没有否认。 “如果发出了声音,会怎么样?”习游还是想要问清楚游戏规则。 王后轻声说着:“你们的头会直接从你们的脖子上掉下来,落到地上,摔个稀巴烂。” 杜秋反射性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没有说话。 “下面,请你们好好欣赏我的作品。”王后把双手扬了起来,语气中有着无法抑制的骄傲。 整个海盗船突然亮起了红光,他们看到,船上几乎坐满了没有头的尸体。 尽管他们没有头,但不妨碍他们发出刺耳的笑声。那种笑声实在是太难听了,众人纷纷皱紧眉头,双收捂住了耳朵。 王后仿佛没有看到他们厌恶的眼神,问道:“你们说,这是不是你们见过的最完美的作品?” 众人沉默着,没有人想要回答。 王后也不在意他们的看法:“战歌就要响起来了,请在第一遍战歌结束之前,找到座位坐好。” 她的话音刚落,童谣从那些尸体上传了出来。 “海盗船,海盗船……” 众人什么都顾不得了,匆匆忙忙地往海盗船赶,他们必须要在童谣唱完之前,找到位置坐好。 只不过,海盗船剩下的座位并不多,杜秋站在一排座位之前,发现他旁边的无头尸体身上穿的衣服和死去的阿暮一模一样。 “杜秋,赶紧找位置坐好。”陆景深快速地说道,这次的童谣非常短,如果在童谣第一遍唱完之前坐好,很可能会直接摔下去。 到时候,脑袋一定开花。 杜秋咬紧牙关,也不管这个无头尸体是不是阿暮了,直接在他的旁边坐了下来,迅速绑好安全带。 在在他系上安全带的那个瞬间,最后一个音符消失了。 王后看到他们已经找到位置坐好,笑得更为肆意猖狂:“那么,游戏开始了。” 杜秋连忙垂下头,整具身体完全呈现出一种紧绷的状态。他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他感觉到海盗船的船身在慢慢上升,恐怖的童谣声音又响起来了。 “海盗船,海盗船……” 杜秋努力不去想那种声音,在海盗船上升到一半的时候,他感觉到有东西在咬他的裤脚。 那种感觉实在是太强烈了,他根本没有办法无视那种感觉。 没有办法,他只能够睁开眼睛,看向自己的裤脚。 他的瞳孔突然开始紧缩。 他看到,阿暮的头正靠在自己的脚边,嘴巴张开,正用牙齿咬自己的裤脚。 阿暮的头鲜血淋漓的,整个头颅根本没有一点好皮肤。就算是完全捂住了鼻子,刺鼻的血腥味还是能从缝隙中钻进来。 他敏锐的发现,除了血腥味之外,他还能闻到一股咸咸的海腥味。 杜秋实在是受不了两种味道混杂在一起,实在是太难受了。 这个时候,整个海盗船终于到达了最高点,急速往下掉。 他感觉到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只有喊出来才能感觉到哦舒服。 但他必须遵守游戏的规则,一声都不能泄露出去。 这种感觉实在是你太难受了,他甚至被逼得流出了泪光。 他已经完全不记得海盗船摆动了多久,他只感觉整个船身摇晃得越来越剧烈,强烈的失去失重感让他完全无法呼吸。 他不知道这种状况到底要持续多久,他现在心里只有一种想法,就是停下来,立马停下来! 可是,这个海盗船没有如她所愿,每一次急速下降,他都感觉他整个身体都要飞出去,灵魂都会被直接抽走。 他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整个胃部一抽一抽的疼。 如果不是捂住了嘴巴,他真的很担心自己会把把胃里的东西全部吐出来。 如果提前知道他要进这个副本,他早餐绝对不会吃任何东西。 只不过,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如果。 就是一些完全不切合实际的一些想法罢了。 他的胃实在是太疼了,好像出现了痉挛的现象。 这种强烈的疼痛感足以把他完全击溃,在这种完全看不到希望的绝望中,他渐渐意识到游戏规则的可怕之处。 只要透出一丝声音,这种疼痛就可以结束了。 只需要透出一丝,让海盗船听到。 时桑坐在杜秋的后边,死死地咬紧下唇,不让自己泄出一丝声音。 在海盗船这个项目中,她最担心的就是杜秋。 他们一起进过游乐园,也一起玩过海盗船,所以她很清楚杜秋的恐高程度。 海盗船的游戏规则只是让他们不发出声音而已,他应该还是可以坚持。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着,时桑觉得她已经完全没有意识了,她听不到童谣的声音,闻不到海水的咸腥,甚至感觉不到海盗船在移动。 周围发生的一切她全无知觉。 海盗船移动的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终于完全静止了。 坐在他们身边的无头尸体完全消失了,好像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陆景深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刚刚的咸腥味实在是太重了,已经到了完全不能呼吸的程度。 他在海盗船上的感觉就就像是置身在冰冷且毫无气息的海底,那种气息仿佛让他忘掉了呼吸。 他把安全带解开,想要看一下棉花的情况。 可是不管他怎么用力,还是不能从座位上起来,就好像被牢牢钉在座位上一样。 时桑恢复了意识,解开安全带,跑到了陆景深的身边。 她必须先确定陆景深是否还活着,如果他死了,他们根本没有办法从这个副本里出去。 “陆景深,你还活着吗?”时桑的神情恍惚,声音虚浮:“游戏结束了,我们可以说话了。” 陆景深的目光一直定格在了时桑的脸上,十秒钟之后,他才意识到时桑和自己说了什么。 陆景深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去看一下杜秋的情况。” 在海盗船这个项目中,他最不放心的人就是杜秋。 陆景深吃力地走到了杜秋的旁边,仔细查看杜秋的情况。 杜秋把头埋得很低,安全带还系在他的身上,陆景深不敢确定杜秋是死是活。 在旋转木马这个项目中,他们失去了阿暮。在摩天轮这个项目中,他们失去了汤汤。那么,在海盗船这个项目中,他们会失去的,很可能就是杜秋。 “杜秋,你还活着吗?”陆景深尝试性地问了杜秋一句,他紧张得屏住了呼吸,等待杜秋的回答。 可是他等了很久,还是没有听到杜秋的回应。 这个时候,习游也清醒了。他看到陆景深和时桑都围绕在杜秋身边。 他担心杜秋出了什么事情,也围了过来。 他开口问道:“杜秋出事了?” 陆景深摇头:“他没有什么反应,时桑,你离他最近,你刚刚有天道他的叫声吗?” 时桑回想了一下,诚实地说道:“我刚刚什么都没有听到。” 陆景深把杜秋的头抬了起来,杜秋的脸上和嘴唇没有丝毫的血色。他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他发现,杜秋的呼吸虽然微弱,但不至于没有。 “还活着吗?”时桑的声音颤抖着。 陆景深把手收了回来,点了点头。 时桑顿时气血翻涌,既然杜秋还活着,就直接醒过来啊。装出一副昏迷的样子,吓唬谁啊。 她扬起了手,用尽身上全部的力气,一巴掌打到了杜秋的脸上。 “啪”的一声,习游觉得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杜秋慢慢地抬起眼皮,睁开双眼,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 他的脑袋钝钝的疼,好奇地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时桑松了一大口气,她这一大巴掌,总算把杜秋的魂揪了回来。 杜秋的意识停留在他想要开口叫喊的那一刻,当他张开嘴,即将要泄出声音的时候,胃里传来的剧烈疼痛感拉扯他每一根神经。 他在那一刻,完全失去了意识。 ------------ 第一百二十七章:失落游乐园九 杜秋意识到自己的昏迷让大家担心了,有些不好意思,随即道歉:“对不起。” 时桑对对秋的道歉没有太大的反应,她已经被吓得麻木了。 她只是说道:“你没事就好。” 陆景深看到杜秋清醒过来,心情放松了些:“我们去看一下棉花的情况。” 杜秋解开身上的安全带,想要站起来。 只不过,他的双腿就像是被钉死在海盗船一样,根本没有办法移动半分。 不仅如此,他还感觉到被阿暮咬过的地方有种火辣辣的痛感,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他的腿应该被阿暮咬伤了。 杜秋抓住了陆景深的胳膊,小声地说道:“哥,我右边的小腿好像受伤了,你能帮我看看吗?” 陆景深的身体一僵,这时候受伤,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习游率先反应过来,蹲下身,直接撕烂了他的裤脚,查看 查看他脚上的情况。 陆景深低头看向他脚下的伤口,立马蹲下身子,把眉头皱得很深。 他担心地问道:“你是怎么受伤的?” 杜秋颤着眼皮,回忆了一下:“我刚刚根本来不及找其它的位置,只能坐到阿暮的旁边。” 习游觉得有些奇怪,他抬起头,看向杜秋:“你怎么知道你旁边坐着的是阿暮。” 杜秋回答道:“我身上穿的衣服和阿暮穿的一模一样,我想,应该就是他了。” 陆景深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阿暮的尸体应该还在旋转木马那里才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就像是小丑所说的一般,在游乐园死去的人,都会乘坐这着艘海盗船,去往他想去的地方。 这也和童谣所唱的内容相吻合。 想到这里,陆景深的脸色沉了下来,他着急地问道:“在那之后呢,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杜秋感觉他的头混混沌沌,并不是特别清明。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然后,我系上了安全带,那首童谣又在我的耳边唱起来了。在海盗船上升的时候,我感觉有东西在咬我的裤脚。” 他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我低下头,看到阿暮的头正在咬我的裤脚。” 时桑心疼得要死,但是话说出来,倒是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看到的时候,没有一脚踢开他吗?” 听到时桑的提问,杜秋的脑袋一片空白。 他那时候紧张得要死,根本没有想过要踢开阿暮的头。 “你现在还能站得起来吗?”陆景深心情平复了一些,问道。 杜秋尝试了一下挪动自己的脚,他疼到冷汗都冒出来了,可受伤的腿没有听他使唤,一动不动的。 陆景深没有让他继续尝试,而是把目光转到了习游的身上,命令道:“习游,你先把杜秋背下海盗船。背的时候小心些,别让他的脚受到二次伤害。” 习游点头答应,把杜秋背了下去。 陆景深站了起来,神色复杂地看向海盗船里坐着的最后一个玩家。 他和时桑走到了棉花的面前,看到她闭着眼睛,没有意识。 陆景深紧张到有些头皮发麻,虽然他们的团队很尊重棉花的决定。 但是棉花这么小,玩这种游戏是不是有些勉强了。 时桑帮棉花解开了安全带,稍微有点庆幸。 他们在星月城里,经常和棉花科普安全带的重要性。所以她看到座位上有安全带之后,应该立马就系上了。 否则的话,她应该会在海盗船上升的时候,就直接掉下海盗船。 时桑蹲在棉花的面前,晃动了一下她的手臂,轻声问道:“棉花,你还好吗?” 棉花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叫她,轻轻皱了一下眉,还是没有醒来。 如果时桑现在面对的是杜秋,她现在应该直接一个大耳瓜子过去了。 可她现在面前的棉花,她必须要温柔一些。 陆景色很看到棉花对时桑的声音有反应,猜想她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时桑耐下性子,又晃动了一下她的手臂,催促道:“棉花,赶紧醒一醒。” 棉花吃力地掀开眼皮,睡眼朦胧地看向时桑,不是很清楚现在的情况:“时桑姐姐,现在天亮了吗?” 陆景深也有点搞不清楚棉花的状况,或许对他们普通的玩家来说,玩海盗船是一种难以忍受的折磨,而对棉花来说,就想时睡了一觉这么简单。 “时桑,你把棉花背下去吧。”陆景深觉得这个地方不能久留,直接吩咐道。 时桑帮棉花解开了安全带,把人背了下去。 陆景深环顾四周,在发现没有任何异常之后,离开了海盗船。 棉花好像已经很累了,趴在时桑的肩膀上,沉沉睡去。 时桑看到棉花这副样子,非常的紧张,还有两个项目了,她真的能坚持玩下去吗? 王后看到他们下来了,嗅到了杜秋身上的血腥味,满脸兴奋地说道:“让我看看,是谁被我的小可爱咬了呀?” 陆景深指了指杜秋右腿上的伤口,质问道:“你不是说全程不发出声音就算通过游戏了吗?” 王后饶有兴趣地看着陆景深,娇俏地说道:“是这样的。” 陆景深继续问道:“杜秋他发出声音了吗?” 王后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回答道:“没有。” 游戏的规则并没有改变,如果他不小心发出声音,他的头就会掉下来。 就像是她的孩子们一样。 陆景深的语气有些不满:“那他怎么会受伤?” 王后的语调渐冷:“这我可怖知道了,也是因为我的孩子不喜欢他吧。” 她露出了厌恶的表情,补充道:“谁让他长了这一副让人看了就讨厌的脸。” 杜秋眨了一下眼睛,这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评价他的长相。 他回想了一下,没发现有什么地方得罪了阿暮,难道是因为他坐在他旁边的关系? 习游有点担心王后的话会让杜秋伤心难过,安慰道:“别听她说的,你长得不丑。” 杜秋当场愣住,他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习游长得那么好看,思维怎么就这么脱线。 陆景深吐出一口浊气,继续问道:“他现在被咬到了,会有什么后果?” 王后叹息道:“我的那些孩子,牙齿都含有毒素。如果不小心被他们咬到的话,不到一个钟头,就会中毒身亡。” 杜秋对这种结果不是特别惊讶,他心里很清楚,一个小时的时间,是绝对玩不完两个项目的。 而且,右脚手上的他,只会成为他们的累赘。 无论如何,他都不希望自己连累到陆景深。 陆景深双唇紧抿,说实话,他不想就这么放弃杜秋。 既然是中毒的话,就一定会有解药才对。 他直视着王后的眼睛,语调没有波澜:“既然是你的孩子让我的伙伴中毒,你应该会有解药才对吧。” 王后与陆景深对视,气势完全不虚:“我确实是有,可是,我为什么要把解药给你?” “我可以拿东西和你交换。”陆景深敛下双眸。 王后低下头,把目光定格在陆景深腕上的手链上:“你把手链给我,我把解药给你。” 陆景深抿唇不语。 这条手链是棉花在摩天轮项目中赠与他的礼物,可以帮他抵挡一次致命的伤害。 就相当于,他在这个副本中,有两条命。 他没有过多的犹豫,直接把手链解了下来,沉着声音说道:“手链给你,解药给我。” 王后没有想到陆景深竟然会那么爽快,她提醒道:“后边的项目非常危险,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你确定要用这么珍贵的保命道具,换你同伴的命吗?” 陆景深没有过多的想法,只是说道:“赶紧换吧,我赶时间。” 王后没有多说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解药,说道:“你胃他吃进去,毒自然能解。” 陆景深利索地把道具交换,把解药直接喂到杜秋的口中。 杜秋吃下解药,鼻子有些发酸。他心里很清楚,这条手链不仅仅是一件保命道具这么简单,这还承载着棉花对陆景深的心意。 习游冷冷地说道:“杜秋,你的脚已经好了,你还要在我的背上待多久。” 杜秋怔了怔,这才反应过来,急忙从习游的背上跳了下来。 陆景深看到杜秋的伤口已经痊愈,对小丑说道:“小丑先生,请带我们去下一个项目。” 杜秋的心脏被提了起来,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下一个项目是过山车。 平常在游乐园坐过山车已经这么可怕了,更不用说加了游戏规则之后。 王后拿到了陆景深的手链,心里突然多了一种不舍的情绪,他提醒道:“后边两个项目的负责人可没有我这么好说话,你们要小心一点,可别死了。” 习游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地把这种恋恋不舍的氛围打破:“如果你那么不想陆景深死,你就把他的手链还过来。” 王后瞪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说道:“你们赶紧走吧,如果你们不小心在后边的项目中死了,尸体还是会回到我这里。” 陆景深没有回应王后,而是对小丑说道:“能走了吗?” 小丑朝着他们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尊贵的客人,请跟我来。” 众人没有再看王后一眼,跟着小丑离开了。 虽然陆景深不知道他们在这三个项目中花了多长时间,但他还是想尽快完成过山车的项目。 因为他觉得,在众多的项目之中,难度最高,要花费时间最长的应该是鬼屋。 习游觉得他们花费在路上的时间太多了,他和小丑抱怨道:“你们这个游乐场怎么这么寒酸,连辆观光车都没有。” 小丑不能理解习游的脑回路,咬牙切齿地说道:“那真是辛苦你了。” “本来就是,你们就不能与时俱进一些吗?”习游挑了挑眉,像是一个普通来游玩的游客一样,指出了游乐园的不足:“就只有五个项目,实在是太少了,根本没有给游客选择性。” 小丑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一定会把你的提议反映给我们老板。” 陆景深听到“老板”这三个关键字,严肃地问道:“你们老板是谁?” “老板就是老板啊。”小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不明白陆景深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 陆景深沉吟片刻:“你们的老板是设计这些项目的人吗?” 小丑没有否认:“这里的一切都是她设计的。” 陆景深顿了一下,问道::“包括你们?” 小丑骄傲地说道:“当然包括,我们都很感激她把我们设计出来。” 陆景深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你能告诉我一些有关老板的信息吗?” 小丑想了一下:“其实那么长的时间,我才见过她一次,她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我们都没有见过他真正的样子。不过,她让我们叫她,尔雅老板。” 陆景深的瞳孔一震,他对尔雅这个词实在是太熟悉了。 熟悉到和她玩过一场游戏。 现在的情况他实在是再清楚不过了。 设计这款游戏的设计者,绝对不止一人。 时桑听到耳雅这个名字,身体一僵,她盯着陆景深的侧脸,问道:“是我们认识的那个尔雅吗?” 陆景深神色复杂地说道:“应该是的。” 时桑想起《古堡》副本里的场景,气不打一处来,亏得她好心帮她出头,没想到她也参与设计了这款游戏。 习游没怎么听懂他们说了些什么,也没有参与到他们的话题当中。 不过,在呜咽地风声中,他突然听到了一些支离破碎的调子。 他虽然也有预感他会听到这种声音,但真的听到了,还是会感觉到害怕。 他停下脚步,颤声问道:“你们有没有听道什么声音?” 众人沉默着,显然没有听到什么。 陆景深严肃地问道:“你直接说你听到了什么。” 习游仔细听了一下,把支离破碎的调子哼了出来,越哼越觉得熟悉。 众人听到调子,整张脸变得难看起来。 杜秋咬了咬下唇,突然开口:“这不是《世上只有妈妈好》的调子吗?” ------------ 第一百二十八章:失落游乐园十 陆景深整理了一下思路,冷静地问道:“你能确定这首曲子是《世上只有妈妈好》吗?” 杜秋毕竟是音乐学院的学生,对这种简单的曲子还是很敏感的,他郑重地点了一下头,说道:“如果习游没有哼错的话,我确定就是这首。” 陆景深语气十分平静:“说起来,在《古堡》副本中,也有很多关于母亲的曲子。” 杜秋回想起《古堡》副本中的一些细节,同意陆景深的看法:“在那个副本中,有《草帽歌》和《圣母颂》,这些都是有关母亲的曲子。” 时桑也突然清醒过来:“在那个副本中,他们的女儿杀了她的父亲和继母……” 陆景深总觉得这两者之间有什么特别的联系:“你们说,这两个副本会不会是同一个设计者设计的。” 时桑思考了一下:“就算不是同一个人,他们也有共同点,他们对自己的母亲产生了非比寻常的感情。” 习游听得云里雾里:“那种感情是什么?” 陆景深维持着镇定:“现在还不是很清楚,总而言之,走一步看一步吧。” 走了五分钟后,习游终于能确定这首曲子就是《世上只有妈妈好》,歌词也和他想象中的一样,但是在这种时候听到这首歌,还是让他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特别是,那首歌一直在循环播放。 终于,在他即将要忍受不了的时候,他们终于走到了目的地。 过山车的整条轨道散发着幽幽的红光,看起来非常的诡异。 他们站在轨道的下边,面前是一道很长的,用栅栏围起来的排队通道。 陆景深环顾四周,没有看到NPC。 他觉得有些奇怪,他看向小丑,问道:“这里没有NPC吗?” 小丑微笑着摊手:“过山车是没有NPC的。” 陆景深怔愣:“没有NPC的话,我们怎么知道游戏规则。” 小丑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只是一个导游。” 陆景深知道不可能在小丑这里得知什么信息了,不知道游戏规则,他也不可能贸然上过山车。 棉花清醒过来,她看了看四周,奶声奶气地道:“时桑姐姐,那边的树下有一个小姐姐。” 时桑神情一凛,她刚刚已经检查过了,除了他们之外,根本就没有其他人。 陆景深转头看向棉花,问道:“小姐姐在哪里?”棉花眨了眨眼睛,用手指指了指方向,神色木讷地说道:“在那边。” 众人随着棉花手指的方向看去,眼底一片骇然。 这个小女孩,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为什么他们一直没有发现? 棉花不明白众人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愕然的表情,抽了抽鼻子,说道:“棉花没有骗你们,棉花真的有看到了。” 众人看到,小女孩穿着一身白色的缀花蓬蓬裙,留着一头长发,右边耳朵向上的部位别着一个水晶发卡。 她的手上抱着一个棕色的小熊玩偶,那个小熊玩偶姜沉送给棉花的一模一样。 陆景深的冷汗从额头上流了下来,他知道这个小女孩为什么会抱着一个和棉花一模一样的小熊玩偶。 设计者的目的就是要告诉他们,他在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只要再这款噩梦游戏里,他们的动作绝对逃不出他们的眼睛。 时桑显然也注意到了,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她神色复杂地看向陆景深。 陆景深并不想她太过声张,他快速走到小女孩的面前,蹲下身,平视着她,语气浅淡地问道:“小朋友,你是不是迷路了?” 小女孩直愣愣地看向陆景深,点头说道::“哥哥,你能带我去找妈妈吗?” 刚刚走到小女孩身边的习游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结合《世上只有妈妈好》的曲子,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陆景深没有直接回答小女孩的问题,而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怎么和妈妈走丢的?” 小女孩露出了茫然的表情,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过了很久,她才说道:“我叫小蓝,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和妈妈一起到森木游乐园玩耍。这个游乐园很奇怪,白天的时候,除了我和妈妈之外,一个人也没有。” 陆景深谨慎地问道:“你们发现游乐园里只有你们两个游客,就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吗?” 小蓝轻轻皱起眉头:“妈妈发现了,想让我离开,到别的地方庆祝。” 陆景深叹息道:“你是不是没有同意?” 小蓝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好像是在回忆令她痛苦的表情:“我没有同意,我和妈妈说,只要坐一趟过山车,我们就离开了。”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妈妈为了满足我的心愿,带着我坐上了过山车。” 陆景深倒吸一口凉气,他甚至不用想,也知道坐上过山车之后发生了什么。 小蓝直勾勾地看着他,语气小心翼翼的:“哥哥,你能带我去过山车看看吗?” 陆景深没有犹豫, 语气加重了一些:“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小蓝身体抖了一下,诚实地说道:“我害怕。” 陆景深站了起来,迅速地扫视了众人一圈:“我们现在要带小蓝去过山车那边看一看,你们同意吗?” 众人的脸色难看起来,但他们没有提出异议。 因为他们都知道,小蓝是他们唯唯一能够掌握的线索。 小蓝抬头,望着陆景深,请求道:“哥哥,你能牵一下我的手吗?” 陆景深没有拒绝,牵住了小蓝的手。 那种触感和他想想中的完全不一样,冰冷而且僵硬。 陆景深抿了抿唇,没有露出嫌恶或者不满的情绪:“我们走吧。” 他们转过身,即将要走向那条又长又暗的排队通道的时候,他们发现,小丑凭空消失了。 在游乐园里,小丑一直充当着导游的角色,就算是在他们玩游戏的途中,他也不会消失不见。 这次的消失,会不会意味着这已经是他们这一次旅途的终点? 习游神色慌张地问道:“小丑怎么不见了?” 杜秋尽管非常的紧张,但也不忘安慰众人:“应该跑到哪偷懒去了吧。” 时桑的太阳穴突突地跳:“我们先去过山车那看看吧,我还记得地图的路线,就算小丑不在,我也有办法把你们带过去。” 习游看到时桑开口安慰她了,瞬间镇定下来:“时间紧迫,我们必须要抓紧点时间了。” 排队的通道很窄,一次只能过一个人。 陆景深,小蓝、习游走在前边,棉花、杜秋走在中间,时桑负责断后。 除了风声之外,他们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习游觉得,在他耳边席卷而过的风声像极了女人痛苦呜咽。 他不由得想起了刚刚失去孩子的母亲。 结合他刚刚听到的曲子,总有一种细思极恐的感觉。 走在他后边的棉花注意到习游在颤抖,好奇地问道:“哥哥,你是在害怕吗?” 习游艰涩的笑容:“哥哥没有害怕。” 棉花认真地望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哥哥不需要害怕,棉花会保护好哥哥的。” 习游怔了怔,在这个游乐场里,只有棉花的能力不受到限制。如果出现了意外,可能真的需要棉花的保护。 陆景深走在最前边,心里有些不舒服。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感觉到上方的空气有种割裂的感觉,这种割裂的感觉带给他一种时空的扭曲感。 距离过山车越近,这种感觉就越深。 他们走到了过山车的面前,在幽幽的红色光线中,他们终于看到了过山车的车身。 他们看到,过山车上坐着两个人,她们好像意识到这辆过山车即将要面临什么,眼睛里写满了惊恐。 她们的双手,紧紧地握住了保险杠。 这应该是她们临死时候的模样。 陆景深注意到女孩身上穿的裙子和小蓝穿的一模一样。 他突然意识到坐在过山车上两个游客的身份,应该就是小蓝和小蓝的妈妈。 陆景深为了确认两名游客的身份,直接问道:“上面坐着的,是你和你的妈妈吗?” 小蓝抬头望着过山车上的人,再一次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陆景深深吸了一口气,耐下性子,再一次问道:“上面坐着的,是你和你的妈妈吗?” 小蓝一直望着过山车上的人,表情从茫然转向了痛苦,她用双手抱住了自己的头,一遍又一遍地说道:“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陆景深把她的双手拿开,看向她的眼睛:“生日那天,你做了什么?” 在陆景深的质问中,小蓝把生日当天发生的事情通通想了起来。 生日那天早上,妈妈打算要和她去商场买衣服,她死活不愿意去,非要妈妈带她去游乐场玩。 到森木游乐场后,妈妈发现整个游乐园没有什么游客,要带她离开,她死活不愿意,非要妈妈带她到到过山车玩。 没想到,坐上这辆过山车之后,就再也没有下来过。 把一切想清楚之后,小蓝平静下来,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棉花觉得有些奇怪,跑到小蓝的旁边,奶声奶气得问道:“小姐姐,你怎么了?” 小蓝猛的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看向他们:“我一定要你们陪葬!” 陆景深的神情一凛,整个过山车的轨道从红色变成了黄色。 那种诡异的黄色越来越深,最终包裹住了他们。 陆景深意识到,那种怪异的扭曲感并不是他的错觉。 时桑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她看向陆景深,急迫地问道:“陆景深,这是怎么一回事?” 可她终究没有听到陆景深的回答,就完全失去了意识…… 陆景深低下头,看向小蓝。 在小蓝稚嫩的脸上,露出了天真的表情。 在下一瞬间,他感觉到有人用重物敲击了他的脑袋。 他在一阵强烈的剧痛之中,晕了过去。 陆景深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坐摩天轮的座舱上。 摩天轮的座舱正在慢慢上升,准备上升到最高点。 他的记忆被重新编排,涌入他的脑子里。 他的对面坐着的是一脸娇羞的时桑,而趴在他旁边的是他的亲妹妹棉花。 他看向窗外,发现外边天光大亮,景色宜人。 他垂下双眸,没有选择和时桑对视。 时桑看着陆景深,语气里带着一些不满:“陆景深,我还以为你会单独约我出来,没想到,你还把你妹妹带出来。” 陆景深知道时桑在指责他,整张脸就像是一个熟透了的番茄:“我……” 时桑看到陆景深半天蹦不出一句话,语气显得有些急躁:“我什么我,把我约到这里来,到底想干什么?” 摩天轮是著名的表白圣地,陆景深把她约到这里,一定是想和她表白。 可她等了半天,摩天轮就快要升到最顶点,可陆景深这头闷驴还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说实话,他们已经保持暧昧关系很久了。 时桑一直等着的就是陆景深那一句告白。 陆景深心里也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他今天本来是想独自约时桑出来的。 没有想到他妈妈临时有事,让他帮忙带一下妹妹。 他没有办法,只能把棉花带上。 他们那些朋友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这个消息,都跟了过来。 他安排好的两人行,就变成了五人行。 棉花睡在他的腿上,他早就准备好了的那些表白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座舱终于升到了最高点,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座舱升到最高点之后,会有十分钟的停留时间。 如果错过了这十分钟的时间,他可能就找不到这么好的机会向时桑表白。 他喜欢时桑喜欢了那么长的时间,怎么可以就这样放弃。 时桑虽然心情非常急躁,但还是决定给陆景深最后一个机会。 她直勾勾地看向陆景深的眼睛,问道:“陆景深,你现在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陆景深的难带就像是一团浆糊,但还是从裤子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礼盒,他放到桌面上,推到了时桑的面前,抿唇不语。 ------------ 第一百二十九章:失落游乐园十一 时桑垂下眼睫,看向陆景深帮她准备的礼物。 即便是心里早已经有了准备,但是脸上还是泛起了红晕。 时桑觉得,陆景深嘴上虽然有些不靠谱,但是行动还是非常靠谱的。 她安静地等待着,想要知道陆景深即将要和她说些什么。 陆景深稍稍抬起头来,看向时桑。 时桑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非常的平静,但心里还是急得要死。 她不明白,陆景深竟然已经拿出了礼物盒,为什么还要磨磨蹭蹭的。 她等了十分钟左右的样子,突兀地开口:“陆景深,你要送礼物给我吗?” 陆景深重重地点了点头,已经想好的表白什么都想不出来,他的声音细弱蚊蝇:“时桑,我喜欢你,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时桑的耳朵“嗡”的一下,根本听不清陆景深刚刚说了什么。 陆景深把话说出来之后,根本不敢看时桑有什么反应。 时桑没有听到陆景深说了什么,茫然无措地问道:“你刚刚说了些什么。” 陆景深把头埋得更低了,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表白,时桑竟然什么都没有听见。 时桑只觉得又急又气:“你能再说一遍吗?” 陆景深蠕动了一下自己的双唇,硬着头皮说道:“这是我精心给你挑选的礼物,请你收下它。” 时桑怔愣,脸色变得很不自然。 陆景深没有听到时桑答话,瞬间慌了。他突然把头抬起来,直愣愣地看着时桑,眼睛泛着波光粼粼的水光。 他委屈巴巴地说道:“你不喜欢吗?” 时桑叹了一口气,决定再给陆景深最后一个机会,她看着陆景深的眼睛,问道:“你是以什么身份送给我这个礼物?” 陆景深的全部勇气,已经在刚刚表白的时候全部用光了,他的声音颤抖着:“普通朋友。” 时桑平复了一下情绪,她艰难地开口:“我很喜欢你送给我的礼物,但是,我们以后只能当普通朋友了。” 陆景深怔怔地看着时桑,最终还是把嘴唇抿成一条缝,没再说话。 座舱缓缓地往下移动,陆景深明白,他已经失去了最后的机会,时桑已经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了。 他靠向椅背,眼睛半阖。 他有点后悔了,他今天就不该出门。 座舱移动到了最底下的位置,舱门突然打开。 时桑觉得疲惫至极:“我们下去吧,杜秋和习游应该已经在下边等着了。” 陆景深抱起了还在熟睡的棉花,走出了座舱。 习游和杜秋已经在树荫底下等着,看到陆景深下来,迎了上去。 杜秋非常想知道陆景深的表白结果,直接开口问道:“哥,你和时桑姐成了吗?” 时桑白着一张脸,还是没有从刚刚的情绪中缓过来,听到杜秋这样问,直接踹了他一脚。 习游看着陆景深失魂落魄的样子,也知道这事没成,杜秋实在是太没有眼力见了。 一捅就捅到了马蜂窝。 陆景深没有理会杜秋和时桑的大闹,他今天之所以来这边,唯一的目的就是和时桑表白。 既然表白没有成功,他也没有再待在这里的必要了。 在座舱下降的时候,陆景深还是有点想不明白,时桑到底有没有听到他的表白。 如果她真的听到了,为什么还要装作一副没有听清的样子。 是她不喜欢自己吗? 陆景深收起了弯弯绕绕的心思,和习游说道:“我们赶紧走吧。” 习游没有听到陆景深在说什么,他的目光集中在离他们不远的母女上。 她们的对话尽数回到了习游的耳膜。 陆景深意识到习游并没有搭理自己,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对母女。 他的语气里带着戏谑:“怎么,看到别人家的女儿这么可爱,自己也想生一个了?” 习游收回了目光,轻轻摇头:“我不觉得那个小女孩可爱。” 陆景深感觉到有些惊讶,问道:“你不是一直想生女儿吗?” 习游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那个女孩太任性了,她的妈妈想带她去商场买新衣服,她一直闹着妈妈坐过山车。” 陆景深还是有些好奇:“她年纪应该不大吧,可以坐过山车吗?” 时桑把杜秋 教训了一顿,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过山车这种项目,没有什么年龄的限制,只有身高的限制。一般1.4左右的都可以坐,你家棉花应该还可以。” 陆景深抱紧了棉花:“我家棉花还是算了吧,她还有一个月才到十岁。” 时桑还是有点庆幸没有接受陆景深的表白,因为妹控真的没救了。 杜秋走了回来,他的屁股被时桑踹得很疼,他龇牙咧嘴地说道:“哥,时桑姐不是说和年龄没有多大关系,只和身高有关吗?” 陆景深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又被习游堵了回去。 “你们看,她们离开了。” 时桑眯了眯眼睛,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她们走的方向不是游乐园门口啊。” 杜秋点了点头,同意时桑的看法:“女儿的妈妈不会妥协了吧,带她去做过山车。” 时桑本来不想去的,听到杜秋这么说,兴趣又被勾了起来:“不然我们也去吧,这个游乐园人这么少,坐过山车应该不用排队。” 陆景深有点犹豫,他有点不放心棉花。 习游看出了陆景深的顾虑,凑到棉花面前,轻轻问道:“棉花,我们现在要去玩过山车,你要不要一起去啊?” 陆景深皱了皱眉头,他什么时候答应要去坐过山车了? 棉花被习游的声音吵醒,皱了皱眉头:“好呀。” 陆景深的表情有些不满:“小 棉花,你知道过山车是什么吗?” 棉花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陆景深继续问道:“那你为什么要答应习游哥哥?” 棉花想了想:“因为我想去玩。” 习游听到棉花同意了,心满意足地说道:“陆景深,棉花说想去玩,你听到了吗?” 陆景深还是有点犹豫,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上了过山车之后,会发生很危险的事情。 那是一种来自本能的排斥。 不过看到棉花跃跃欲试的样子,他也不忍心打击他,妥协道:“我现在带你去过山车那里看看,如果你还是想坐的话,我们就上去。”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果你感觉到害怕的话,我们就离开。” 习游听出了陆景深话中的端倪,直接说道:“陆景深,你不是害怕了吧。” 陆景深扫了他一眼:“没有。” 时桑催促道:“我们赶紧走吧,不然赶不上了。” 陆景深有些无奈:“我们不需要和他们坐同一个轮次吧。” 时桑翻了个白眼:“你懂什么,坐过山车人多才热闹。” 杜秋看向四周,觉得有些奇怪:“你们难道不觉得,游乐场里的游客实在是太少了吗?” 时桑的心已经飞到过山车上了,只觉得杜秋有点少见多怪:“这个游乐场这么偏僻,应该很少有人知道吧。况且,今天是工作日,又是白天,怎么可能会有人像我们这么闲。” 听到时桑的解释,杜秋心里舒服了一些。 他差点忘记了,如果不是暑假,他们不会那么清闲。 一行人来到了过山车的项目区域,看向窄小的排队通道。 只有经过这条排队通道,他们才能正式登上过山车。 那对母女站在告示牌的前边,眼睛盯着那块告示牌。 陆景深觉得有些奇怪,带领众人走了过去。 他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对母女,只是问道:“今天过山车不对外开放吗?” 江琴听到声音,迅速转过头,看向陆景深。 习游看着江琴颤抖的手指,知道她被陆景深的声音吓了一跳。 陆景深有些无奈,他清了清喉咙,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今天过山车不对外开放吗?” 江琴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她解释道:“对外开放的,只不过时间没有到。” 时桑一直盯着那张告示牌,指了指上边的数字,说道:“中午12点才开放,现在什么时候了。”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好像没有什么时间观念。 “距离摩天轮的开放时间,还有十分钟哦。” 小丑走到了他们面前,回答了他们的问题。 虽然小丑没有展现出什么敌意但陆景深看着他,还是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陆景深不动声色地说道:“我们到那边看看吧,如果棉花不想玩的话,我们马上离开。” 陆景深一行人走过长长的排队通道,终于看到了过山车的真容。 他们头顶的上空,钢轨就像一条巨大的蟒蛇一般,静静的盘旋着。 这个过山车的坡度并不高,也不是很抖,完全在陆景深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陆景深看向缩在他怀里的棉花,关心地问道:“你想不想玩?” 棉花突然抬头,看向头顶上的轨道,平静地回答了陆景深的问题:“想。” 习游觉得陆景深应该是害怕了:“你看,棉花都比你勇敢。” 陆景深黑着一张脸,这根本就不是勇不勇敢的问题好吗? 不过,既然棉花已经同意了,他也找不到任何借口。 那就坐上去吧。 十分钟后,在小丑的安排下,他们顺利地坐了上去。 时桑为了追求刺激,坐到了第一排。 习游,陆景深,棉花、杜秋坐在后边一排,母女俩坐在中间的位置。 众人扣紧了安全锁,陆景深抓紧了握手,深吸一口气,平视前方。 陆景深的坐姿实在是太端正了,让杜秋有点想笑。 习游还是有点不理解,他问道:“陆景深,你为什么不和时桑坐在一起?” 陆景深快速地瞥了习游一眼,说道:“我觉得生命还是比较重要。” 习游做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这么怂,怎么可能会追到时桑?” 陆景深垂下他的头,这种事情他解释不清。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他好像不怎么喜欢时桑,时桑好像也不怎么喜欢他。 小丑走了过来,沉默地检查了他们每一个的安全锁。 检查到陆景深的时候,他在他的耳边问道:“我见过你吗?” 小丑咧开嘴,说道:“小丑的形象应该很常见吧。” 尽管小丑这么说,但他还是非常的紧张。 陆景深的记忆已经被洗掉了,为什么他还是会有记忆? 陆景深想了想,小丑说得没错,他的形象实在是太常见了,他会觉得熟悉也不足为奇。 小丑检查完他们的安全锁,直接离开了。 警报声传入了他们的耳膜,他们的前边是一道很长的上升轨道。 过山车的爬行速度非常缓慢,让陆景深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 不管是那对母女还是小丑,都给他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因为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熟悉了,他感觉到了一种危机感。 他咽了一口口水,抬起头,看着蓝天白云。 在过山车爬行到轨道一半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习游。” 习游听到陆景深在叫他,问道:“怎么了?” 他觉得陆景深实在是太紧张了,和平常的他完全不一样。 难道是因为表白失败的原因? 陆景深看向习游,表情非常严肃:“过山车其实是一向非常安全的项目,它出现事故的概率非常低。” 习游呆呆地看着陆景深,觉得他已经有点吓糊涂了,他安慰道:“这种东西,我当然知道。” 陆景深面无表情地说道:“但绝对不是零。” 习游觉得陆景深这个妹控想得有些想太多了:“你不要这样想。” 很快,过山车上升到了最高点,但是他们发现,下行的轨道已经消失不见了。 时桑完全懵了,她刚刚看到的,完全是完整的轨道。 一切已经来不及了,陆景深看到,过山车的车头正一点一点地往下陷。 时桑觉得她已经疯了,闭起眼睛,不受控制地叫了出来。 陆景深瞪大了眼睛,强烈的失重感让他感觉到非常崩溃。 那些被扭曲的记忆迅速被纠正过来。 他好像什么都记起来了。 不过,一切都来不及了。 在强烈的撞击之后,陆景深感觉他的骨头已经完全碎裂了。 然后,陷入一片无尽的黑暗之中。 ------------ 第一百三十章:失落游乐园十二 12 陆景深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枯叶上,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棵棵的枯树。 他全身上下每一根骨头就像是碎裂过后,被人一点一点的拼凑起来。 他每呼吸一次,就觉得肺部疼得让他心慌。 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疼痛了。 陆景深休息了很长一段时间,他艰难地从地上坐了起来。 他本来以为,在过山车撞到地上的那个刹那,他就已经死了。 没有想到,他竟然还能活过来。 他不理解,为什么自己还能活着?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处在一片浓雾之中,根本分不清任何方向。 他很想去找他的同伴,但是他的双腿就像是被钉死在地上似的,移动不了半步。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腿,并不想就这么放弃。 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脚步声。 这种寂静的环境里,脚步声就显得尤为清晰。 脚步声那么轻,应该不是猛兽,最有可能的便是NPC。 陆景深屏住呼吸,侧过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周围的雾气实在是太大了,他只看见朦朦胧胧的虚影。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团模模糊糊的虚影越来越清晰。 一个穿着一件白色衬衫,深蓝色背带裤,黑色皮鞋的小男孩走到他的面前。 他有一头卷曲的白发,脸上的皮肤也白得瘆人,两瓣薄唇全无血色。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好像对陆景深出现在这里的事情丝毫不意外。 陆景深冷冷地看着他,他发现,他的眼睛竟然是漂亮的蓝色。 透明得好像是琥珀一般。 陆景深抿了抿双唇,想要等他先开口。 小男孩好像对他产生了一些兴趣,凑到他的身边,盯着他的脸。 陆景深并不怎么习惯别人靠这么近盯着自己,不自觉地向后移动了半分。 小男孩的脸又白了一寸,转过身,想要离开。 陆景深咬着下唇,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NPC,不能就这么放他离开。 他的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小朋友,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小男孩的身形一滞,他猛地转过头,直勾勾地看向他,语气毫无波澜:“我不叫小朋友。” 陆景深觉得小男孩的回答有些好笑:“那你叫什么?” 小男孩的脸色沉了下来,似乎有些不满:“在问别人叫什么之前,难道不应该先告诉别人自己叫什么吗?” 陆景深没想到小男孩竟然这么有原则,自我介绍道:“我叫陆景深,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小男孩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可是,妈妈告诉我,我的名字不可以随便告诉其他人。” 陆景深楞了一下,继续问道:“那你可以告诉我,这里是哪里吧?” 小男孩觉得陆景深的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这里是我家呀。” 陆景深的声音闷闷的,有些许的不自然:“那你现在可以带我回你家看看吗?” 小男孩歪了歪头,疑惑地问道:“我为什么要带你回家?” 陆景深深吸一口,耐心地解释道:“如果你不带我离开,我很可能会死在这里。” 小男孩的表情更困惑了,他开口问道:“什么是死,你为什么会死?” 陆景深没有回答小男孩的问题,因为他发现,很多问题都没有办法和小男孩解释。 他很可能已经死了,他现在看到的,只是他临死前的一段虚无的泡影而已。 不管是小男孩还是这片森林,都很有可能是他想象中的东西,很有可能不存在。 虽然陆景深没有办法回答他的问题,但他还是没有办法真的把陆景深丢在这里。 妈妈曾经告诉他,这里很有可能会有狗熊出没。 小男孩挣扎了一下,还是说道:“你可以和我一起走。” 陆景深觉得有些好奇,他不明白小男孩为什么会改变了他的想法。 他本来以为,他的双腿还会像之前那样,没办法移动半寸。 没想到,借助树干后,他真的可以站起来。 不过,还是非常的吃力。 小男孩看到陆景深这副样子,心里有些难受:“哥哥,你是受伤了吗?” 陆景深疼得冷汗都要流出来了,他弯下腰,掀开裤脚,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双腿。 他看到,他的双腿一点伤口都没有,完全看不出刚从过山车上摔下来。 小男孩蹲下身子,仔细地看了一下他的双腿,他不以为然地说道:“你没有受伤呀,快走吧,跟我一起回去。” 陆景深紧紧地咬着下唇,也没想解释什么,跟在小男孩的后边。 好在小男孩行走的速度并不快,跟上他并不困难。 为了了解更多的信息,他只能不停的问小男孩问题。 “这里这么偏僻,你们一家为什么住在这里?” 小男孩其实不是很清楚,自耦从他有意识开始,他们就已经住在这里了。 他的妈妈和两个姐姐,都住在这里。 小男孩也曾经问过自己的妈妈,为什么要住在这么偏远的地方。 可是根本就没有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 回答他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小男孩伴板着张脸,说道:“我不知道。” 陆景深仍然不想放弃,再次问道:“除了我挚爱,你在回来的路上,有看到和我一样的人类吗?” 小男孩摇了摇头:“除了你知道,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陆景深觉得有些奇怪,他们应该是同时从过山车上掉下来的,不可能只要他一个人存活。 小男孩转头,看到陆景深一副迷茫的样子,说道:“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陆景深知道小男孩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决定雾小一些再去找他的队友。 系统还没有说游戏结束,那么他现在一定还在游乐园里。 他们已经玩了四个项目,最后一个项目,应该是鬼屋。 陆景深观察了一下周围阴森森的环境,他觉得他很有可能就在鬼屋里。 他们走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他感觉他的双腿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那种钻心的疼痛仿佛是从他的骨头里传出来的一般,让他难以忍受。 “我们到了。”小男孩走到了一栋房子面前。 陆景深眯了眯眼睛,看向那栋房子。 这栋房子应该是90年代的自建房,总共有三层。 这栋房子好像是凭空出现在这里的,周围都没有其它的房子,显得既突兀,又孤独。 陆景深的心脏疯狂跳动,他不知道进到房子后,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小男孩看不出陆景深在想什么,他按了一下门口的门铃,双手垂在两侧,安安静静地等待着。 等了许久,都没有人给他们开门。 他似乎害怕陆景深着急,解释道:“妈妈的耳朵不是很好,可能听不到。” 陆景深没有说话,只是笑笑。 小男孩仿佛是被他的笑容激怒了,他抬起手,又按了一次门铃。 在一声冗长而又沉闷的门铃声响起来后,一一个穿着蓝色围裙的女人给她打开了门。 她看到小男孩之后,把小男孩抱了起来,在他有脸的廉价上亲了一口。 小男孩好像受不了妈妈对他这么亲热,抱怨道:“妈妈,你别这样,今天还有小哥哥呢!” 女人的表情有些茫然,她意识到小男孩又撒谎了,说道:“萨德,你别骗人了,这里没有什么小哥哥。” 小男孩怔怔地看向陆景深,不明白妈妈为什么会这么说。 女人顺着小男孩的目光,看了过去,她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她知道,这个房子里只有他一个男孩子,所以会幻想和他一样的玩伴也是正常的事情。 她把门关了起来,说道:“萨德,虽然我知道你很想让一个小哥哥陪你玩,但是撒谎这种行为还是不对的。” 萨德的目光一直集中在陆景深的身上,他努努嘴,他没有骗人,他真的看到了小哥哥了。 但是妈妈看不到,他也没有办法和妈妈解释。 陆景深静静地站在这里,对自己的身份有了清晰的认识。 他现在已经算不上人了,说是鬼魂也不过分。只是,他的那些队友,是不是也变成鬼魂了? 陆景深没有管萨德探究的目光,打算先到这个房子的各个角落看看。 萨德发现陆景深在他的实现中消失了,语气有些着急:妈妈,小哥哥上楼了。” 女人愣了好一会儿,表情变得非常严肃:“萨德,你撒谎还撒上瘾了!” 萨德垂下双眸,委委屈屈:“可是我真的看见了,你为什么看不到呢?” 女人的表情从严肃变成悲伤,如果她没有执意和她原来的丈夫离婚,如果她没有执意搬到这里,萨德也许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陆景深上了楼,观察了一下二楼的环境。二楼总共有三间房间,他必须一间一间探查。 他率先拧下了离他最近最近房间的门把手,发现没有任何阻碍后,打开了房门。 他看了一下房子的装修,猜测这间房子应该是那个小男孩萨德的。 他看到房间的墙壁被漆成天蓝色,桌面上海陈列着一些玩具枪的模型。 他仔细检查了一下房子的各个角落,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 他知道萨德可以看见自己,而且很可能很快就会回来,他只能先离开萨德的房间。 他走到了隔壁的房间门口,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间的大门, 这间房间依然没有人,显得空荡荡的。这间房间的墙壁被刷成漂亮的浅粉色,桌面上摆放着只有女孩会喜欢的玩具。 他的视线转移到了床上,随之定格在了上边。 粉色蕾丝床上,摆放着三个人形玩偶。乍看之下,这三个玩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仔细看过之后,才会发觉,这三个人形玩偶的眉眼很像时桑、杜秋、习游。 他走到了三个人形玩偶的面前,举起了时桑的人形玩偶,想要尝试看看,他能不能和时桑完成交流。 如果在这个副本中,他变成了鬼魂,那么,其他人会变成玩偶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他试探性地问道:“时桑,你听得到我在叫你吗?” 时桑的玩偶终究只是一个玩偶,并没有给予他回应。 他张开嘴,还想在尝试一下。 可是,有种声音打断了他。 “你不用叫了,我已经试过了,她是不会回应你的。” 陆景深被这种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环顾四周,总觉得他被人发现了。 “你不用找了,是我在叫你,” 陆景深终于意识到,声音时从习游的玩偶传出来的。 他把时桑的玩偶放下,把习游的玩偶拿了起来。 他疑惑地问道:“你们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习游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我从过山车上摔下来之后,就进入了这个布娃娃的体内。回复意识之后,就看到杜秋和时桑在我旁边。我叫了他们很久,他们都没有回复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陆景深沉默了很久,思考了全部的可能性,他缓缓开口:“时桑之所以没有意识,可能是因为她坐在最前边,受到的撞击最大。” 习游想了一下,问道:“为什么杜秋没有恢复意识,他明明就坐在我们旁边。” 陆景深这次没有思考,脱口而出:“他应该是被吓晕过去的。” 习游不说话了,因为他也觉得杜秋被吓晕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陆景深捏了捏习游的玩偶,觉得他们的人数有些不对:“棉花在出事的时候,一直在我的旁边,她没有和你们在一起吗?” 习游怔了怔,回答道:“没有,变成玩偶的,只有我,时桑、杜秋。” 他停顿了一下,担心地问道:“你没有找到她吗?” 陆景深点了点头,神色复杂说道:“她在这间鬼屋之中,应该拿了其他的身份。” 习游的整个身体颤了一下,不可置信地说道:“我们现在已经在鬼屋里了吗?” 陆景深不置可否:“是的,只不过我们的身份倒转了。” “我们是鬼,他们是人。” ------------ 第一百三十一章:失落游乐园十三 变成玩偶的习游懵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陆景深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虽然有些不敢相信,但他不得不承认,陆景深所说的话,很有可能是对的。 在过山车这个项目中出事之后,游戏没有终止。 他想了一下,问道:“阿暮和汤汤也已经死了,他们会出现在这个鬼屋里吗?” 陆景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沉吟了许久,才说道:“阿暮应该不会,他在海盗船上已经出现过了,不会再出现在鬼屋里,至于汤汤……” 习游看到陆景深沉默下来,接过话头:“汤汤很有可能出现在这里。” 陆景深直白地说道:“如果他出现,很有可能会对你不利。” 习游不说话了,他气得要死。汤汤的死其实根本就怪不了他,他明明已经帮他挑对礼物了,是他自己作死的。 不过,比起汤汤,他还有更重要的问题要问。 他着急地说道:“我们该怎么恢复人形,又怎么从鬼屋里出去?” 陆景深的回答非常实诚:“故事线刚刚开始,我还不是很清楚。” 习游静了很久,才缓缓说道:“你先找到棉花再说吧,她应该藏在这间房子的哪个角落里。”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略带惊恐的童声:“妈妈,你把我的娃娃怎么样了?它怎么会自己飘在天上!” 陆景深循着声音,转过头,直愣愣地看向说话的小女孩。 小女孩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蓬蓬裙,一头金色的卷发,皮肤白得近乎透明。 如果非要陆景深形容的话,他觉得小女孩很像在橱窗上摆放的布娃娃。 美好得,根本就不真实。 不过,陆景深听了小女孩的话,知道她并没有看到自己。 他示意习游不要出声,沉默着把习游的布娃娃放了回去。 他转过头,想要观察小女孩的反应。没想到,小女孩已经跑下了楼。 习游深吸一口气,催促道:“赶紧走吧。” 陆景深没有过多的留恋,直接跑下了楼。 习游一脸担忧地看着时桑和杜秋的玩偶,到了这种时候,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 陆景深跑下楼之后,无视在客厅里玩耍的萨德,跑进了厨房里。 他看到,小女孩正流着眼泪看着她的妈妈,哽咽着说道:“妈妈,我的玩偶自己飘起来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 正在厨房做着咖喱鸡的女人低着头,冷冷地看着她,那种悲哀的眼神让陆景深感觉到深深的窒息感。 “艾丽莎,你我都知道,玩偶是不会自己飘起来的。”女人叹息道。 “可是,艾琳的玩偶自己飘起来了。不仅飘了起来,还杀了她。”艾丽莎出声反驳。 女人的瞳孔突然轻微的收缩,她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艾丽莎,你要我告诉你多少次,艾琳根本就没死。” 艾丽莎完全怔住了,她垂下双眸,语气平淡:“可是,我看到了艾琳的尸体,她的尸体……” “闭嘴。”女人匆忙地打断了艾丽莎的话,好像非常害怕她继续说下去。 安静了几秒之后,她的恐惧变成了烦躁:“晚餐已经做好了。” 艾丽莎知道妈妈还没能接受姐姐的死,在这个家里,只有她接受了这个现实,她冷漠地说道:“我知道了,我马上准备。” 陆景深迅速地思考她们之间的对话,从她们的对话中知道的信息还是有很多的。 首先,艾丽莎的姐姐艾琳已经死了,然而,女人并不能接受这一点。 其次,艾琳的死可能和玩偶有关,时桑、杜秋、习游扮演的都是玩偶,这之间或许有什么联系。 再次,艾琳的尸体很有可能藏在这个房间某个角落,这次的任务之一很有可能是找到艾琳。 最后,这个家里,除了萨德之外,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还没等陆景深整理清楚更多的线索,他就听到厨房外边有争吵的声音。 他走出了厨房,看到萨德和艾丽莎正在争吵。 萨德坐在椅子上,抬起头,看向艾丽莎:“姐姐,我们家来了客人,应该多拿一副碗筷。” 艾丽莎以为萨德所说的客人是艾琳,气得要死。 为什么在这个家里,除了她之外,没有人会承认,艾琳已经死了。 她直勾勾地看向萨德,语气非常的严肃:“萨德,这个家只有我,你,妈妈三个人,所以三副碗筷已经够了。没有第四个,知道了吗?” 萨德不明白为什么妈妈和姐姐都不承认陆景深的存在,据理力争:“谁说没有第四个人,小哥哥你明明就在这个房间里。” 艾丽莎怔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哪里来的小哥哥,我怎么没有看到。” 萨德的语气从笃定变成了惊恐:“他就在你的左边呀,你真的没有看到吗?” 艾丽莎立马看向了左边,可是,她还是什么都没看到。 她揉了揉眼睛,重新再看,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女人把一盆咖喱鸡拿了出来。 艾丽莎疑惑地问道:“萨德刚刚他带了一个客人过来,妈妈,你有看到吗?” 女人把咖喱鸡放到了桌面上,语气平平:“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你别听他乱说。天色不早了,我们赶紧吃饭吧。” 艾丽莎还想说点说点什么。 “够了!”女人烦躁地说道:“我们的生活已经够糟糕了,你为什么就不能让我消停一会儿呢?” 艾丽莎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陆景深坐在饭桌前,看着他们吃东西。 他现在已经是灵魂的状态,所以所以并不觉得饿。 女人并不觉得饿,她吃了几颗土豆之后,竟然把筷子放下,低低地哭泣。 艾丽莎和萨德并没有管这个无故哭泣的妈妈,只是自顾自地吃着东西。 萨德吃饱喝足之后,看了陆景深一眼,跑上了楼。 陆景深明白萨德的意思,他被女人的哭声弄得心烦。 他跟着萨德走上了楼,走进萨德房间,关上了房门。 萨德看着他,平直的目光中,好奇大于空滤:“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到底是人是鬼?” 陆景深的表情有些无奈,其实他现在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算是个什么东西,他反问道:“你觉得我是什么?” 萨德愣神,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你应该是我想象出来的,我实在是太想有一个朋友了,自从艾琳姐姐消失以后,就再也没人陪我玩了。” 陆景深沉默了很久:“你说她消失了,她是怎么消失的?” 萨德露出了茫然的神色,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你为什么要一直打听我们家的事?” 陆景深的语气相当平静,从容不迫地反问道:“你难道不想知道艾琳是怎么消失的吗?” 萨德瞪大了眼睛,显然有些不敢相信:“你难道能告诉我,艾琳姐姐是怎么消失的吗?” 陆景深深吸一口气,实际上,他并不能保证什么。 只是直觉告诉他,艾琳应该会和棉花有关系。 陆景深直勾勾地看向萨德,希望他能够相信自己:“我能帮你找到她,但是前提是,你必须告诉我,这个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萨德的眼睛空洞洞的,这个家发生了什么,他真的很难向陆景深解释清楚。 陆景深虽然心里很着急,但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劝说道:“不要这么着急,你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想。” 萨德的心情平静了下来,他迅速的理清了思绪:“自从那天爸爸和妈妈吵架之后,妈妈就把我们姐弟三个带到了这里。这里是外婆的旧居,外婆过世之后,就没有人住在这里。” “虽然爸爸妈妈分开了,但是爸爸仍然深爱着我们。他担心我们在这里太过寂寞,经常会寄一些东西过来,我房间里的那些玩具和姐姐房间里的玩偶都是爸爸送过来的。” “虽然妈妈很不喜欢,但是看到艾琳姐姐很喜欢那些玩偶,所以没有反对。” 陆景深越听越听越不对劲:“那些玩偶,都是送给艾琳的吗?” 萨德垂眸,声音变得很轻:“是的,那些玩偶都是送给艾琳姐姐的。” 陆景深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询问道:“为什么呢?” 萨德想起了艾琳,露出了苦涩的微笑:“因为艾琳姐姐很优秀,性格也好,所以我们都很喜欢她。” “那么艾丽莎呢,她没有收到礼物?”陆景深听出了端倪。 萨德很轻地摇了摇头: “没有,她没有收到礼物。” 陆景深觉得自己理清了思路,他问了关键性的问题:“那么艾琳是怎么消失的呢?” 萨德眯起了眼睛:“那是一个早上,我们在餐桌上吃着早餐,但是艾琳姐姐没有下来。” “我问妈妈,艾琳姐姐为什么没有下来。妈妈说,艾琳姐姐觉得这里的日子太过寂寞,所以跑去找爸爸了。” 陆景深轻轻皱起了眉头:“你没有怀疑什么吗?” 萨德看向陆景深:“我当然怀疑了,我跑到艾琳姐姐的房间,发现艾琳姐姐的衣服都不见了。” 直觉上,陆景深觉得萨德应该被她们母女骗了,他开口问道:“你没有和爸爸证实过吗?” 萨德咬了咬下唇:“没有,我不知道爸爸到联系方式,但是自从艾琳姐姐消失之后,他再也没有送东西过来。” 陆景深摸了摸下巴,他不得不怀疑,他们的爸爸已经知道了艾琳死亡的事情,所以,选择不再送东西过来。 不过,这对艾丽莎来说,显然是非常痛苦的。 就算艾琳已经死了,但她还是不得不生活在她的阴影之中。 虽然女人非常抗拒,但她还是对艾琳的尸体产生了反应。 为了能够证实这件事情,他必须要找到艾琳的尸体。 不过在那之前,他要到隔壁看看杜秋和时桑清醒了没有,顺便查看一下女人的房间。 萨德的目光忽然变得澄澈起来:“哥哥,其实她们骗了我,对吗?” 陆景深的神情一凛,不知道为什么,他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萨德的声音变得嘶哑:“艾琳姐姐并没有消失,她其实……已经死了。” 陆景深的脸色变得难看,他不知道让萨德认识到这一点,到底是好是坏。 萨德看到陆景深没有反应,着急地追问:“你觉得艾琳姐姐是被人杀死的吗?谁是杀害她的凶手?” 陆景深的脸色完全冷了下来,他看向萨德,语气平平:“谁是杀人凶手,你们难道不是知道了吗?” 萨德把头埋得低低的,陆景深说得没错,其实谁是杀人凶手是谁,他们一家都非常清楚。 尽管他们都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你能结束这一切吗?”萨德突然说道:“你出现在这里,肯定就是为了结束这一切吧。” 陆景深的回答非常坦诚:“其实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萨德显得非常着急,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像陆景深表达。 陆景深收回了目光,语气坚定地说道:“我答应你,我会让做错事情的人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受到相应的惩罚。” 萨德双手紧握,问道:“如果你失败了呢?” 陆景深一顿:“我不会失败,因为我有不得不成功的理由。” 萨德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陆景深离开。 陆景深回到了艾丽莎的房间,走到床边,凝视着床上的那些玩偶。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那天早上,女人看到艾琳的尸体,就已经知道艾琳是艾丽莎杀的了。 不过,不知道出于愧疚还是什么原因,女人没有相信艾丽莎玩偶杀人的谎言,也没有去责怪她什么。 她只是把艾琳的尸体和她的东西藏了起来,只是当做艾琳消失了。 艾丽莎没有想到,对于艾琳的死,妈妈居然是这种反应。 已经苏醒的时桑看到陆景深这样盯着一级,浑身发毛。 “陆景深你在看什么?”时桑故作镇定地问道。 ——她才不是真的喜欢他。 ——都是副本的错。 “我在想一个问题,一个母亲刚失去最心爱的孩子,会再想失去第二个吗?” ------------ 第一百三十二章:失落游乐园十四 习游不知道陆景深会问出这种没头没尾的问题,只是按着正常人的思路说道:“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自然没有办法接受再失去一个。” 陆景深摸了摸下巴,没有说话。 气氛一下子僵住了。 时桑觉得他们被副本摆了一道,如果他们的记忆没有被篡改,他们压根就不会上那辆过山车。 现在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完全死,也没有完全活。 他们三个现在被禁锢在这些玩偶里,只能任由主人的摆弄。 时桑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她开口问道:“陆景深,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陆景深摇头,他现在所知道的一切只是他通过NPC的对话,做出的合理猜想而已。 如果要证实的话,还是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行。 至少,他需要找到棉花。 时桑感觉到了一种很深的无力感,如果她没有变成玩偶的话,她很有可能帮得了陆景深。 可是,她现在变成了玩偶,除了等陆景深的消息,她什么都做不了。 习游耐不住性子,直接问道:“我们能帮你做什么吗?” 陆景深思考了一下,只能硬着头皮说道:“首先,你们要看住杜秋,看他什么时候醒来。” 时桑没有意见:“好的,我知道了。” 陆景深冷静地命令:“紧接着,我要你们尽可能的吓住艾丽莎,让她的心理防线崩溃。” 时桑觉得陆景深说得太快了:“谁是艾丽莎?” 陆景深语气平淡的说道:“你们的新主人。” 习游敏锐地抓住了陆景深话里的关键词:“既然是新主人,那么这些玩偶曾经的主人就不是她了。” 陆景深没有否认:“这些玩偶的主人应该是属于她的姐姐艾琳的。” 习游从陆景深的话中感觉到了危险:“艾琳呢?” 陆景深神情淡漠:“已经死了。” 习游怔住了。 时桑感觉到非常烦躁,她提出质疑:“我们不是进了一个逃生本吗?怎么还会有一个凶杀案?” 陆景深知道时桑在想什么,既然是逃生本,他们只需要活下来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思考这种弯弯绕绕的人物关系,甚至去想谁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他的神态变得懒散:“可是,我们并没有从过山车上正常逃生,所以我们现在进的,也不是正常的鬼屋。” 他觉得解释得有些烦了,刻意停顿了一下。他冷冷地看着三个玩偶:“我现在只需要你们按我的要求去做,你们记清你们要做的是什么吗?” 时桑的身体颤了一下,不管过了多长时间,面对陆景深,她还是本能地感觉到害怕。 不管是在《山海高中》里,把NPC掐死的他,还是在《废土》里,把周续之切成碎片的他,都让她感觉到非常害怕。 时桑闷着声音回答道:“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把她吓到崩溃。” 陆景深把目光投向习游。 习游缩了缩脑袋:“我知道了。” 陆景深现在是唯一一个能够正常行动的人,他绝对不可以得罪他。 陆景深担忧地看了杜秋的玩偶一眼,迅速离开了。 他没有时间浪费在这里。 陆景深走下楼梯,发现他们母女两人正坐在楼下看电视,还没有上楼的意思。 只不过她们两人隔距离很远,虽然她们都是盯着电视屏幕,但他还是感觉得到些许的尴尬。 陆景深发现她们没有异常的举动过后,走上了楼,走到了女人的房间,打开了房间的门。 女人的房门毫无阻隔的被打开了,这让他感觉到非常奇怪。 他本来以为,应该还要费一番功夫才对。 陆景深环视了一圈,发现女人房间里的东西很少。 除了床,床头柜,衣柜之外,几乎什么都没有。 陆景深首先打开了离他最近的衣柜,里边只有几件换洗的衣服。 他把每一件衣服从里到外都翻了一遍,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把衣柜门关了起来,走到了床头柜的面前,蹲了下来,拉开了床头柜上的抽屉。 抽屉里的东西更少,除了一本相册之外,什么都没有。 他突然想起,在《古堡》的副本中,也有这样的一本相册。 这可能能够证明,这两个副本很有可能会是同一个设计者设计的。 它们之间的重合度实在是太高了。 陆景深把相册拿了出来,把扉页翻开。 扉页上提着一句话,给我亲爱的女儿。 陆景深皱起了眉,这句话看起来让他有点不舒服。 他没有多想什么,翻开了相册。 每一页相册里,都是同一个女孩。 那个女孩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让他感觉到非常愤怒。 那是刚刚被带到魔鬼岛上的棉花,在病房里受到【审问】的棉花,伤痕累累躺在病床上的棉花。 他按捺住内心的愤怒,继续翻下去。 那是在医院看心理医生的棉花,在沙发上看《小猪佩奇》的棉花,在沙滩上玩泥巴的棉花。 陆景深把相册关上,把它收回抽屉里,站了起来。 棉花的身份现在已经被确定下来了,就是死掉的艾琳。 他现在必须冷静下来,想一想,艾琳的尸体会被他们藏在哪里。 他有预感,艾琳的尸体应该还藏在这个家里。 可是,除了萨德之外,没有人能够看得见他。 难道,这些事情,只能交给时桑、习游他们吗? 如果是艾丽莎的话,她应该知道艾琳的尸体藏在哪里。 不过,就算是知道,也应该不会告诉他们。 这个时候,女人推开了房门,走了进来。 她没有看到陆景深,坐到了床上。 她不明白,已经这么长的时间了,艾丽莎仍然不肯放过她,还要提起艾琳的事情。 难道她真的这么愚蠢,以为她真的相信玩偶杀人的谎言。 实在是太可笑了。 陆景深凝视着她,觉得已经不能从她身上发现什么,离开了房间。 他走下楼梯,发现艾丽莎已经离开了,整个客厅寂静无声。 陆景深没有发出什么异动,走到沙发旁坐下。 说实话,忙碌到现在,他已经很疲惫了。 艾丽莎房间。 杜秋彻底苏醒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他感觉到身体有些不自在,身体软绵绵的,就像是棉絮一般。 他连忙低下头,观察了一下。 不观察不知道,观察之后,直接被吓了一跳。 他现在到底变成了什么东西? 时桑看到他这副样子,凉凉地说道:“你其实不用那么惊讶,我们都变成了玩偶。” 杜秋倒抽了一口凉气:“我们为什么会待在一个玩偶里,我们的尸体……身体呢?” 习游解释道:“我们的身体应该还在过山车上,至于为什么会待在玩偶里,我也不知道。” 杜秋直接懵了:“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回去呢?” 习游回答道:“我也不知道。” 杜秋越听越懵,他观察了一下周围,发现只有他们三个人,他好奇地问道:“怎么只有我们三个,我哥呢?棉花呢?” 时桑听着杜秋问这些问题,越听越觉得烦躁:“我们现在还不清楚棉花拿到的是什么身份,陆景深现在应该去找棉花了。” 杜秋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时桑想了一会儿,说道:“很简单,把她吓哭。” 杜秋没想到剧情竟然是这么一个走向,他实诚地说道:“可是,我从来都没有吓唬过别人。” 时桑在心里默默翻了一个白眼,她实在是受不了杜秋婆婆妈妈的样子,她恶狠狠地说道:“别说这么多废话了,我让你赶紧去。” 可能是时桑发出的声音太大了,已经在床上睡熟的艾丽莎翻了个身。 他们以为艾丽莎已经醒了,谁也不敢说话。 好在艾丽莎没有醒,还在沉睡。 时桑命令道:“现在你可以去了。” 杜秋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操纵自己的身体。 这是他第一次在玩偶的身体里行走,走起路来十分别扭。 时桑看着杜秋滑稽的姿势,毫不客气地笑了出来。 “这种事情交给他真的可以吗?”习游有些不放心。 时桑艰难地移动了一下身体:“这种事情不交给他的话还能交给谁,我杀人很在行,但是吓唬人的话,还是算了吧。” 习游楞了一下,说道:“我刚认识的时候,还以为你是一个娇羞萌妹。” 时桑冷笑一声:“我刚认识你的时候,还以为你是一个高冷贵公子呢!” 习游面不改色,内心毫无波澜地说道:“我难道不是吗?” 时桑回答得相当冷淡:“你确实不是。” 杜秋完全没有心思听他们的对话,他的心思完全放在该如何吓唬面前这个女孩上。 他走到了艾丽莎的旁边,抬起手,推了推她的脸。 艾丽莎虽然没有醒。但还是能感觉到有东西在触碰他的脸,她的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 杜秋转过头,看了时桑一眼。 说实话,吓唬小女孩这种事情,还是很有罪恶感的。 自从他小学毕业之后,就没再做这种事情了。 时桑没有理会杜秋的眼神,只是示意他继续。 杜秋没有办法,只能再次抬起手,往艾丽莎的脸探去。 没想到,在即将触碰到艾丽莎脸颊的时候,她突然动了一下。 杜秋的手直接触碰到了艾丽莎的脖子上。 就在触碰到的那一瞬间,艾丽莎突然醒了,一脸惊恐地看着杜秋。 杜秋的整个身体定在那里,一动不动。 艾丽莎看到只是一只玩偶之后,直接松了一大口气。 然后,她把杜秋的玩偶拿到了手上,狠狠地砸到了地上。 即将落地的时候,杜秋原本以为会很疼,没想到,竟然一点直觉都没有。 看来变成玩偶后,不是只有坏处。至少,他失去了痛觉。 他两颗眼珠子看着天花板,他现在没有办法靠自己爬上床上去了。 艾丽莎把杜秋的玩偶扔下去后,用手肘支撑起身体,在黑暗中扫视了时桑和习游一眼,重新闭上了眼睛。 时桑松了一口气,她本来还以为,艾丽莎把杜秋扔下床之后还嫌不够,还要把他们扔下去。 他们等了一会儿,等到艾丽莎熟睡之后,才开始说话。 习游小声地问道:“我们还要继续吓唬她吗?” 时桑挪动身体,看了习游一眼:“你也想被扔下去吗?” 习游不说话了,他觉得待在床上真的挺好的,他很喜欢。 只不过,杜秋就这样被扔下去了,他有点心疼。 时桑没听到习游说话,心里也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觉得目的已经达到了,所以,没有再继续吓唬的必要。” 习游听得云里雾里:“什么目的?” 时桑觉得头有点疼:“艾琳的东西已经都被收起来了,只有这三只玩偶摆放在这里,你知道为什么吗?” 习游猜测道:“艾丽莎应该很喜欢这些玩偶。” 时桑反问道:“既然喜欢的话,她为什么要把玩偶扔到地上?”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她刚刚的表情,可算不上是喜欢呀。” 客厅里。 陆景深闭眼休息了足够长的时间,重新睁开了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晚上温度降低的缘故,他突然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十分阴冷。 那种被人窥视的强烈感又传来了。 陆景深警惕地观察四周,想要看看那个人究竟藏在了哪里。 当他再次转过头的时候,呼吸短暂地停顿了一下。 因为他看到一具粘血的骨架正站在那里。 他觉得有些奇怪,他刚刚并没有看到骨架,这副骨架应该是刚刚才被刷新的。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陆景深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了骨架的旁边。 他冷静地问道:“你认识我吗?” 骨架应该是听懂了陆景深的话,点了点头。 陆景深结合了一下玩家们的死法,觉得他是汤汤的可能性最大。 他疑惑地问道:“你是汤汤吗?” 骨架又点了点头。 “那么,”陆景深语气平静地问道:“你想告诉我什么?” 骨架没有说话,只是举起了手,给陆景深指了一个方向。 ------------ 第一百三十三章:失落游乐园十五 陆景深顺着骷髅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一片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 他疑惑地问道:“你想让我看什么,那里什么都没有。” 骷髅的手臂没有放下,一直举在那里。 陆景深的神色变得复杂,汤汤变成鬼魂之后,显然是不能够说话了。 但是想要猜测骷髅的意图,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他觉得,骷髅想告诉他的,并不是指个方向那么简单。 他严肃地问道:“你知道我要找什么吗?” 骷髅快速地点了点头。 陆景深接着问道:“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骷髅又点了点头。 陆景深觉得有些头疼,他说道:“你这样把方向指给我,我不知道她在哪里,你能带我去吗?” 骷髅把手放了下来,没有了动静。 陆景深知道骷髅一定能听得懂他说了什么,只不过,他现在在犹豫。 他到底犹豫些什么? 他的时间是很宝贵的,绝对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过了五分钟左右,骷髅还是点了点头。 陆景深放下心来,如果没有汤汤带路的话,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这样,骷髅走在前边,陆景深跟在后边。 骷髅在房间的门口停了下来,看向陆景深。 陆景深被迫看着骷髅两只空洞洞的眼睛,低声询问道:“你是让我打开他他吗?” 骷髅点了点头。 陆景深有些无奈,这样看来,骷髅只能做出点头或者摇头两种动作,根本没有办法从他的口中得到有用的信息。 陆景深打开饿了房门,让骷髅走了出去。 骷髅走到了房子的后院,在一块草坪上停下。 陆景深观察了一下草坪,没有发现草坪有什么异常。 如果非要说的话,那就是他脚下的那块草坪实在是太过茂密了。 陆景深看向骷髅,直接问道:“你的意思是,棉花就在里边吗?” 骷髅这次没有犹豫,点了点头。 陆景深只能蹲下来,拨开了草坪上的草。他看到,他的脚下有一个用木头做的门。 这道门被锁头锁住,根本推不开。 看来,找到暗门还不足以找到棉花,必须要找到钥匙才行。 他开始有点怀念他们之前下副本的日子,至少他们能够使用道具。 如果有了时桑的钥匙,也不至于连个们都打不开。 陆景深猛地抬头,着急地问道:“你知道钥匙藏在哪里吗?” 骷髅匆忙点头。 陆景深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对:“你在玩旋转木马的时候,不是一直在怀疑棉花吗?” 他的语气渐冷:“为什么现在改变了主意,想要帮我们?” 骷髅静静地待在那里,没有反应。 好像是在说,你们现在能够相信的,也就只有我了。 陆景深看着骷髅无动于衷的模样,也没有其它办法。 因为除了他之外,他也找不到别人了。 他自暴自弃地问道:“你能带我去找吗?” 骷髅静静地待在哪里,对陆景深的问题置若罔闻。 他好像生气了,不愿意带陆景深去找。 陆景深抿了抿唇,他第一次知道,骷髅竟然还是需要别人哄的。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静地叙述事实:“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钥匙应该在女人那里吧。” 艾琳的死亡,就是埋藏在女人心里最大的秘密。她必须用最坚固的锁,把这个秘密掩藏起来。 骷髅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似乎已经默认陆景深的话了。 “我们走吧,我们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陆景深迅速地整理好思路,催促道。 骷髅还是静静地待在那里,好像并不打算和陆景深一起去找钥匙。 陆景深没有勉强,毕竟他告诉自己的事情已经足够多了。 他摊了摊手,遗憾地说道:“那你一直待在这里吧。” 骷髅这次终于对陆景深的话产生了反应,消失在他的面前。 陆景深想了一下,汤汤愿意帮助他们,一定是觉得自己错怪了棉花吧。 否则的话,他也不会帮他找艾琳,也就是棉花的尸体。 陆景深回到了房间,走上了二楼,打开了女人的房门。 好在女人已经熟睡,没有发现陆景深进门。 他白天的时候已经把整个屋子里里外外都翻找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有什么钥匙。 那么钥匙最大的可能就是藏在女人的身上。 陆景深走到了床边,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他发现,女人的脖子上系着一根红绳。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根红绳上系着的,应该就是打开密道的钥匙。 陆景深没有犹豫,走到厨房拿了一把剪刀,轻轻剪开那根红绳,把钥匙握在手中。 这个女人可能这辈子都没有办法打开那一扇门,但还是执着的要把钥匙挂在胸口。 挂在心脏的位置上。 陆景深凝视了女人一会儿,发现女人没有醒来的迹象,随即松了一口气,走到了那块草坪上,打开了那道锁。 那道锁被打开以后,陆景深借着月光,看到了石头做的楼梯。 这道楼梯做得很长,乍一看,根本看不到尽头。 陆景深觉得不能就这么下去,他走到厨房,找到了蜡烛和小刀。 他把小刀别在自己的腰间,再用火柴把蜡烛点燃,慢慢地走下了楼梯。 到了这种时候,他是非常紧张的。他很害怕见到的是棉花的尸体,但他更害怕的是,见到的根本不是棉花。 他踏下最后一步楼梯,透过烛光,看到了一口木棺。 木棺没有被盖上盖子,只要走近一些,就能看到木棺里头的尸体。 陆景深站在那好一会儿,迟迟不愿意挪动脚步。这时候,他听到了银铃响起的声音。 陆景深循声望去,一个和棉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生突然出现,走到了他的面前,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随即露出笑意,甜甜地说道:“哥哥。” 陆景深点头致意,极为客气地说道:“艾琳。” 艾琳望着他,突然眯起眼睛,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会叫我棉花。” 话音刚落,艾琳又凑到了他的面前,仔仔细细地盯着他的脸,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她?” 陆景深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走到了木棺面前,低下头,看向木棺里的棉花:“她的灵魂应该被封印在这具身体里,她为什么没有苏醒?” 艾琳扯了扯陆景深衣服的下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 陆景深自顾自地说道:“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她不愿醒来,一种是她不能醒来。” 他看向艾琳,问道:“她为什么不能醒来。” 艾琳漫不经心地笑道:“我现在可是和她共用一具身体,如果她醒来的话,我只能再度沉睡。我还有事情要做,所以只能让她先睡过去。” 陆景深目光冷静:“你想报仇吗?” 艾琳想当然地说道:“当然。” 陆景深接着问道:“你知道是谁杀了你?” 艾琳的笑容越来越深:“我当然知道,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 “只是……” 她在这里停顿了很久。 陆景深接过了她的话头:“只是他们都不愿意相信,也不愿意为你报仇。” 他的心情沉了下去:“所以,你想为自己报仇。” 艾琳的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表情逐渐变得凝重,她突兀地问道:“你有妹妹吗?” 陆景深语气很轻:“没有。” 艾琳露出了苦涩的笑容,语气中带着回忆:“艾丽莎很小的时候,是很喜欢我这个优秀的姐姐的。她一直把我这个姐姐当做是榜样,我学钢琴,她就跟我学钢琴。我学跳舞,她就跟嚷嚷着学跳舞。” “那时候,爸爸妈妈都很欣慰,他们都以为他们可以培养两个优秀的女儿。” 陆景深抓住了两个关键词,钢琴,跳舞,都在《古堡》副本里出现过。 “可是,艾丽莎她实在是太笨了,不管学什么,她都学得很慢。” “爸爸妈妈很不理解,为什么都是亲生的,我出落得这么优秀,她却一事无成。” “艾丽莎一直很敏感,她实在是太想超越我了。可她不管再怎么努力,都得不到很好的效果。” 陆景深的眉头皱了起来:“从那开始,她就开始讨厌你。” 艾琳点了点头,承认道:“她确实很讨厌我,我获得的成就越高,她就越讨厌我。” “她认为,只要我存在,她就只能成为我的一道影子,爸爸妈妈永远都看不到她。” 陆景深完全理解了艾丽莎的思想,但他却不能苟同。 就算是亲生姐妹,她们的天赋是不一样的。 艾丽莎进步缓慢,只能证明她没有这方面的天赋而已。 如果因为没有天赋,而去责怪别人,实在是太可笑了。 “所以。”陆景深直面艾琳:“为了能让他们看到,她选择杀了你。” 艾琳抿了抿唇,同意了陆景深的说法。 陆景深垂下头,仔细地看着棉花的脸。 “让我看看她是怎么杀了你的。”陆景深看到棉花脖子上手指的掐痕:“她是趁你熟睡的时候,用手把你掐死的吗?” 艾琳看着自己的尸体,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她平静地说道:“是的,其实一直睡在身边的枕边人,才是最危险的。” 陆景深还是有些好奇:“她在你的身边那么长的时间,你没有感觉到她的恨意吗?” 艾琳的神情有些恍惚,她诚实地说道:“从来没有,她会笑着和我抱怨,老师又在课上骂她,说她这么简单的曲子都能弹错。还会笑着和我说,和她一起上舞蹈班的同学又把脚崴了。” “我原本以为,她是真心和我分享这些事情。” 陆景深语气平稳地说道:“刚开始也许是真的。” 艾琳叹息道:“也许吧,是我开始的时候,没有能给她很好的回馈。” 过了一段时间,她的脸色变得涨红:“就算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姐姐,这也不是她杀我的理由!” 陆景深低声询问:“你想让我做什么,想要让我帮你报仇吗?” 现在除了萨德之外,没有人能够看得见他,杀人对他而言,应该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艾琳手指紧攥:“我不需要你帮忙,你只需要把他们引到我这边,我想亲自动手。” 陆景深思考了一下,冷静地问道:“只要我把你的家人都带来这里,我们就可以从这个副本里出去,对吗?” 艾琳眼睛半阖,点了点头。 陆景深严肃认真地问道:“这些家人也包括萨德吗?” 艾琳没有否认。 陆景深不能理解:“可是他做错了什么?” 艾琳的眼睛空洞洞的,看不到焦距:“可是我做错了什么?” 她忽然笑了起来:“难道我做的最大的错事,就是太过优秀吗?” “我难道一定要像艾丽莎那样,一事无成吗?” 陆景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优秀本身是没有错的,只不过,优秀一定会遭人妒恨。 艾琳凝视着陆景深的眼眸,平静地指出他的错误:“你怎么能说他没有错,他一直都在冷漠的旁观。” 陆景深的眼皮颤了一下:“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艾琳露出了玩味的笑容:“艾丽莎杀我的那天晚上,萨德也在现场。他那天晚上睡不着,所以推开了房间的门。” 艾琳的语气平和:“只不过他的年纪太小了,他没有办法接受这件事事情,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你现在,还觉得他是无辜的吗?” 陆景深没有想到具体情况竟然是这样,略微失神。 艾琳勾了勾唇角,笑了起来:“只要你能把他们带到这里,我就能保证把你们带出去。” 陆景深注视着艾琳,神情恍然地问道:“是你和我保证,还是你主人向我保证。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也只是一串数据而已。” 艾琳平静地说道:“如果我是一串数据,你也只是实验田里的一只小白老鼠。” 陆景深觉得艾琳的形容还是很贴切的:“你的主人还想告诉我什么吗?” “她让我问你,能够结束这里的一切吗?” 陆景深的神情一凛。 “一直被窥视的感觉一定不好受吧,你能结束这一切吗?” 陆景深微笑起来:“你让她等等我,不要这么着急。” “我的主人确实不急,不过下一次你可别这么轻易就死了。” “再有下一次,她可救不了你。” ------------ 第一百三十四章:失落游乐园十六 艾丽莎房间。 “艾丽莎,快到爸爸妈妈这里来。” 艾丽莎被吵醒之后,睡得不是很深。 恍恍惚惚中,她突然听到有人在叫她。 那声音不是很真切,过了一会儿,她好像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她梦到了自己四岁的时候。 “艾丽莎,快到爸爸妈妈这里来。” 四岁的艾丽莎跑到了爸爸妈妈的身边, 抬起头,看向爸爸妈妈。 葛瑞丝摸了摸艾丽莎的细软的头发,温和地说道:“你刚刚和我们说,也想学唱歌跳舞,是认真的吗?” 艾丽莎眨了眨眼睛,不明白葛瑞丝为什么要这么问她,她开口说道:“当然是认真的,我也想像姐姐一样,穿上漂亮的衣服跳舞。” 葛瑞丝还是有点犹豫:“艾丽莎,你不是更喜欢画画吗?” 艾丽莎怔了怔,她确实是更喜欢画画。 只不过…… 艾丽莎摇了摇头,奶声奶气地说道:“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了,葛瑞丝,你就让我学嘛。” “可……”葛瑞丝还是没有选择松口。 查顿叹息道:“你就由了她吧。” 葛瑞丝无奈地摇摇头,郑重地说道:“既然做出了选择,就不要后悔,知道了吗?” 艾丽莎懵懵懂懂地点点头:“我不会后悔的。” 艾丽莎睡得迷迷糊糊,好不容易清醒了一些。 不知道为什么,她流出了眼泪。 葛瑞丝,我后悔了,我不要学那种东西了。 可以让我再选择一次吗? 很快,她又陷到了另一重梦境。 她记得,那个时候,是她学琴一年的时候。 她在老师那里受了委屈,想要和姐姐诉苦。 “姐姐,我在弹练习曲的时候,弹错了一个音,老师罚我弹那首练习曲十遍。” “我不就是弹错了一个音吗?为什么要让我弹那么多遍?” “姐姐你看,我的手疼死了。” 艾琳垂眸,满脸不耐烦地听着艾丽莎的抱怨,她残忍地叙述着一个事实:“艾丽莎,音乐是讲究天赋的,如果没有天赋的话,再怎么努力也没有办法……” 艾丽莎打断了艾琳的话:“再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赶上你,是吗?” 艾琳觉得有些头疼,她发现,她很难让艾丽莎理解这种事情,她只能说道:“如果你一直在不擅长的方向努力,确实没有办法赶上我。” 艾丽莎气得要死,说道:“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你是错的。” 艾琳很不理解:“你为什么一定要赶上我呢?” 艾丽莎的脸上露出茫然的表情:“如果我不敢上你,就不会有人注意到我。” “每一个人提起你的时候,都露出了赞赏的表情,但提起我的时候,语气里全是失望。” “我已经不想看到他们那种失望的表情。” 艾琳叹了一口气,说道:“艾丽莎,我知道你会为了赢过我,做出非常人能够想象的努力。” 她话锋一转:“但是努力这种事情,一旦用错了方向,会一点作用的没有。” “作为你的姐姐,我不想看到你失望。” 艾丽莎已经知道她选错了,但她还是十分坚持:“我不会失望的。” 画面再一次轮转,到了圣诞节晚会的时候。 穿着一身漂亮裙子登台的艾琳吸引了底下观众的目光。 坐在贵宾席上的艾丽莎如坐针毡,她根本没有听艾琳在台上弹奏了什么,她只是在怔怔地看着她的爸爸葛瑞丝。 在他们的眼神里,艾丽莎看出了骄傲。 那种赞赏的眼神,她从来就没有在爸爸葛瑞丝的眼睛里看到过。 今天晚上,一定会是爸爸葛瑞丝这一生中最难忘的夜晚,他们的大女儿变成了他们这一生中最大的骄傲。 作为他们一无是处的二女儿,只能缩在角落里,看着在台上闪闪发光的姐姐。 坐在她旁边的萨德感觉到艾丽莎并没有太过关注台上的姐姐,关心地问道:“姐姐,你感觉到不舒服吗?” 查顿注意到萨德在说话,看向艾丽莎,问道:“你身体不舒服吗?” 艾丽莎望着查顿一脸严肃的样子,摇摇头。 在这种重要的时候,她绝对不可以身体不舒服。 查顿的目光并没有在艾丽莎的身上停留,停到她的身体没事后,迅速地转到台上的艾琳身上。 她满脸怨气地看着在台上弹琴的艾琳。 她实在是太美好了,让她想要把她毁掉。 “艾丽莎,晚会已经结束了,我们去找你姐姐吧。”葛瑞丝看到艾丽莎还在愣神,催促道。 艾丽莎没有想太多,跟着葛瑞丝走出了礼堂。 礼堂外边,一家五口在瑟瑟的冷风中等待司机的到来。 查顿看到艾琳在舞台上大放光彩,难掩激动:“艾琳,你今天的演出实在是太完美了!” 艾琳并没有理会查顿的夸奖,她凝视着艾丽莎的眼睛,问道:“艾丽莎,你也是学琴的,你觉得我今天的表现怎么样?” 艾丽莎开口说道:“很完美。” 艾琳稍稍抬了抬下巴,傲慢地说道:“我早就和你说过,你是赢不了我的。” “永远赢不了我。” 艾丽莎突然被惊醒,她猛地坐了起来,低头看着被扔在地上的玩偶。 她没有选择把它拿起来,而是走到了窗边,把窗帘拉开。 天刚蒙蒙亮,她打开了房门,走下了楼。 习游呆呆地愣在那里,突兀地问道:“时桑,你昨晚看到她流泪了吧,她为什么会流泪呢? ” 时桑沉吟片刻,说道:“应该是因为,她杀了艾琳之后,没有达到想要的效果吧。” 习游好奇地询问:“她想要什么效果呢?” 时桑平静地回答:“她本来以为,他们一家失去了艾琳之后,所有人都会爱她。” 时桑停顿了许久,淡淡地说道:“可是她不知道,就算没有了艾琳,还是没有爱她。” 艾丽莎走进了厨房,拿下了挂在门后边的围裙,系了上去。 她必须在其他人醒来之前,给他们准备好早餐。 她虽然知道这样做不能够改变什么,但还是这么做了。 艾丽莎从打开了冰箱,从冰箱里拿出了面包和鸡蛋。 她打开了锅盖,抹上了一层黄油,把鸡蛋打到了锅里。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艾琳在生前不肯放过她,死后还是不愿意放过她。 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她那天的错误选择吗? 如果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宁愿拿起来画笔。 她双手着桌面,看着已经熟透的鸡蛋,抿唇不语。 陆景深走进了艾丽莎地房间,看向躺在地上的杜秋玩偶,拿了起来,放到了床上。 杜秋有些着急,说道:“哥,你还是把我放到地上吧,如果艾丽莎发现……” 时桑不以为然:“被发现不好吗?这种嫉妒心强,行为卑劣的人……” 习游无奈地说道:“你找到棉花了吗?” 陆景深的脸色沉得像是要掐出水来:“找到了。” 时桑听到陆景深找到了棉花,焦急地问道:“她怎么样了。” 陆景深解释道:“她的灵魂被囚禁在艾琳的尸体里,你们可以这样理解,她现在还在沉睡的状态。” 习游询问道:“你找到了离开这里的办法吗?” 陆景深语气清冷:“找到了。” 时桑有些不理解:“既然找到了,你为什么还是一副这么严肃的样子。” 陆景深目光坚定地说道:“因为我们真正的对手已经等不及了,她托人告诉我,她迫不及待地想要与我们见面,然后打败她,结束这一切。” 习游的神情非常复杂:“是那个叫尔雅的女人吗?” “只要打败了她,我们就可以从这里出去了。” 陆景深反驳道:“不仅仅是打败一个人那么简单。” 习游的身体几不可查地颤了一下:“你是什么意思。” “我认为,游戏的设计者并不只只有一个。尔雅还是想通过这个副本给我们传递一些信息。”陆景深垂下双眸,看着床上的那些玩偶。 杜秋完全听懵了: “什么信息?” 游戏的设计者不只只有一个,是他早就知道的事情。 除此之外,他不知道遗漏了什么信息。 “《古堡》和这个副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对葛瑞丝这一角色的刻画。”陆景深语气平淡地说道:“我认为,她一直逃脱不了葛瑞丝对她的形象。” 杜秋表示理解:“就算她表现得再厌恶,但是内心仍然是一个渴望得到葛瑞丝关爱的孩子。” 时桑有些唏嘘:“但是仍然没有人爱她。” 早餐时间,一家三口坐在了饭桌前吃着面前吃着煎蛋。 艾丽莎把煎蛋煎糊了,她垂着头,等着葛瑞丝的责骂。 可是葛瑞丝好像并没有发现鸡蛋已经烤糊了,面不改色地吃着。 艾丽莎受不了他们这副样子,她想起了把艾琳杀死的那天早上。 那天早上,她跑到葛瑞丝的房间,告诉她,艾琳被玩偶杀死了。 葛瑞丝慌张地跑了过来,在看到艾琳的尸体之后,整个人平静了下来。 艾丽莎不明白,葛瑞丝为什么会突然变得那么平静。 好像已经意料到艾琳的死亡一样。 还没等艾丽莎开口询问,只见她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们把艾琳的尸体藏到地下室吧,千万不要让萨德发现了。” 她思考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们把她的东西也放到地下室吧,如果萨德问起来,我们就说她去找她爸爸了,不会回来了,知道了吗?” 艾丽莎没有想到葛瑞丝竟然会就这么相信她的话,讷讷地说道:“我知道了。” 她回过神来,发现其他人已经吃完东西了,她慌里慌张地站了起来,想要拿餐具去清洗。 葛瑞丝皱了皱眉,埋怨道:“女孩子做事情不要那么毛毛躁躁,你姐姐就不这样。” 艾丽莎觉得异常烦躁,就算艾琳已经死了,但逃脱不了被比较的命运。 她注意到葛瑞丝脖子上红绳,皱了皱眉:“以前那根红绳断了吗?” 葛瑞丝的脸色一白,她比任何人都知道,红绳意味着什么。 她惊恐地说道:“没有。” 艾丽莎的眉头皱得更深:“那根红绳不是你换的吗?” 葛瑞丝把红绳取了下来:“我没有换这种东西……” 艾丽莎故作冷静地说道:“这条绳子的颜色太新了,不是你原来的那一条。” 葛瑞丝迅速把目光转向萨德,颤声问道:“这条绳子是你换的吗?” 萨德眨了眨眼睛,说道:“应该是小哥哥换的。” 葛瑞丝的瞳孔紧缩,她环视了房间一圈,什么都没有发现,她大喊道:“你别骗我了,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小哥哥。” 萨德有些生气,他不明白为什么没有人相信自己,小哥哥是真的存在的。 只不过,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罢了。 艾丽莎把声音压低,询问道:“我们要下去看看吗?” 葛瑞丝装傻:“去哪里?” 艾丽莎的目光定格在她的身上,没有丝毫的躲闪:“你说我要去哪?” 葛瑞丝没有办法面对艾丽莎的目光,她垂下双眸,说道:“我们走吧。” 葛瑞丝和艾丽莎离开之后,萨德还是坐在椅子上。 他看着坐在对面的陆景深,问道:“你不去跟着她们吗?” 陆景深没有回答萨德的问题,而是问道:“你为什么不去跟着她们?” 萨德微微失神:“她们不希望我去。” 陆景深静了好一会儿:“你想去吗?” 萨德诚实地回答:“我想去。” 陆景深已经知道萨德会这么说:“那你就去吧,只要你跟着她们,就能够结束这一切。” 萨德疑惑地问道:“真的可以结束这一切吗?” 陆景深点了点头。 萨德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往门外跑去。 陆景深等了半个小时左右,慢条斯理地走出了房门,走进了那条秘密通道。 他已经做到了艾琳的要求,这个副本已经结束了。 他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去迎接他的公主。 陆景深走进了地下室,葛瑞丝,艾丽莎,萨德都已经不见了,只有棉花躺在了木棺里。 她好像刚刚苏醒过来,轻轻皱起眉头,呆呆地看着他。 陆景深的眼睛里满是笑意:“欢迎回来,我的公主!” 【恭喜玩家陆景深,时桑、杜秋、习游、棉花通过游戏。】 【副本登出中——·】 ------------ 第一百三十五章:失落游乐园十七 【正版在17k,不定期修文修错别字。】 空城。 下午,游戏演播室内。 在中央屏幕黑屏的那一刹那,底下的观众开始嘈杂。 因为画面定格在陆景深他们乘坐过山车,掉到地上的时候。 系统并没有宣布游戏结束,那就证明游戏还在继续。 既然游戏还在继续,那么,为什么要黑屏,为什么不让他们继续观看。 可他们仍然不敢责怪什么,因为副本的设计者,就是刚刚被释放的,即将要和林家大公子举行婚礼的邵二。 只不过,就算知道这个副本的设计者是谁,还是阻止不了他们的埋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副本不是结束了吗?” “为什么还没有宣布游戏结束?” “游戏玩家在副本里团灭应该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吧。” “难道这里边有邵二小姐想要保护的玩家?” “她难道还没有吃够教训吗?” “这种事情,应该要和邵夫人报告吧。” “谁敢去报告?” “就是啊,不要命了吗?” 邵二的专属房间,她坐在了地上,抬着头,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屏幕。 外边的声音已经全数进到了她的耳朵里,她并不觉得她的做法有什么问题,只觉得她们很吵。 她邵二要做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他们来评价了? 他们,配吗? 邵一神色复杂地看着屏幕,陆景深现在正躺在一片黑漆漆的森林里 ,还没有苏醒。 他记得很清楚,这段剧情是他和邵二联合制作的。 他声线平和地说道:“为什么你没有让游戏结束?” 邵二任性地说道:“因为我不想让他这么早死,我看上的人,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死在这种破烂游戏里。” 邵一的神情变得凝重,邵二一向把她设计的游戏当做自己的孩子。 她居然会把自己亲手设计的副本称为破烂本。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他其实是可以不用死的,是他自己实在太蠢了。” 邵二把目光从屏幕上移开,定格在邵一的脸上。 无可否认的,陆景深的做法确实很蠢,她已经给了他生的机会。 只要他没有用手链交换杜秋的命,他有极大的可能,在副本中存活下来。 虽然,能活下来的只有他一个。 不过,既然他有勇气用手链交换杜秋的命,她可以给他把全队人救下来的机会。 就当成,电影结尾的彩蛋了。 邵一盯着屏幕,这个时候,陆景深已经苏醒,跟着萨德走回了家。 他慢慢悠悠地说道:“既然他那么蠢,你还能给他机会,说明你还是很看得上他。” 邵二勾了勾嘴角,平静地说道:“那是自然,我还想和他再玩一场游戏。既然我不能进入副本,我可以把他培养起来,站在我面前,打败我。” 邵一叹息道:“如果林高格知道你这么惦记一个人类男人,他肯定会被你气死。” 邵二微笑道:“他能被我气死就好了,我就不用嫁给他了。” 邵一很不理解:“既然你不喜欢他,为什么还要答应嫁给他,你好像也不是很需要自由吧。” 邵二摸了摸下巴,表情很无辜:“那是因为我放心不下我这些小白鼠们,这种事情他也知道,但还是执意要娶我,我有什么办法。” 邵一一向拿邵二没有办法,只能作罢。 时间流动,画面流转,很快,就到了陆景深和艾琳会面的时候。 邵一皱起了眉头,问道:“你为什么改动了台词,你很想让他结束这一切吗?” 邵二没有否认,她的神色变得非常复杂:“你难道不觉得,这些年过得太平静了吗?” 邵一的表情变得紧张:“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邵二的神情有些恍然:“被被压抑得久了,就会选择爆发,神也一样。” “你算算,妈妈已经统治这座空岛多长时间了。” “那些世家,就这么甘心被统治吗?” “有一句古话怎么说的,没有一个人不想当皇帝。” “权与利,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邵一把拳头攥紧,努力抑制住心脏的跳动:“你就不怕这些话被妈妈听见吗?” 邵二露出玩味的笑容:“你不会和她说的,你知道,我根本不想和你争这个位置,你的对手永远不会是我。” 邵一的眼皮轻轻颤动,他比任何人都知道,他的对手是谁。 他的嘴唇紧抿,过了很久,才缓缓说道:“如果你想继续设计游戏,我想,谁也不会想要动你。” “不过,你如果妄想,要结束这一切的话,我绝对不会答应。你就祈祷不会陆景深不会进入我设计的副本里吧。” “如果他进入了我设计的副本,我一定会不惜任何代价,杀了他。” 邵二并没有理会邵一的威胁,她认为,邵一只是在无能狂怒而已。 她冷漠地说道:“你其实也对妈妈的位置非常感兴趣吧,让我想想,上一个觊觎妈妈位置的神怎么了?” “他应该是我们的爸爸吧,他的结局,我们都很清楚。” 邵一选择沉默,没有再和邵二争辩。 屏幕上,游戏结束,陆景深一行人登出了副本。 邵一语气毫无波澜:“你打算怎么和妈妈解释黑屏的这些时间。” 邵二把屏幕关掉,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压根就没想要和她解释什么。” 邵一语气重了一些:“你就不担心她怪罪你?” “如果她真的要怪罪的话,那就请求她不要再费尽心思把我关起来了。”邵二语气平缓地说道:“你可以让她剥去我的神格,让我变成人类,投放到游戏中。” 邵一直直地看着她,轻声问道:“时桑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邵二怔住,她的目光带着危险:“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邵一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渴望别人爱你吗?或者是说,你会嫉妒邵三。” 邵二的身体颤动了一下,邵一说得没错,她以前的确嫉妒过邵三。 她的性格活泼可爱,大家好像都偏爱她。 邵二的目光悠远:“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邵一追着问道:“那现在呢,你对邵三还有这种感情吗?” 邵二深吸一口气,轻轻地笑着:“没有了。” 既然已经知道了结局,她已经学会了死心。 邵一和邵二齐齐走了出来,在演播厅逗留的观众纷纷看向他们。 但是没有一个观众敢上去提问,为什么会黑屏这么长一段时间。 他们就在观众们好奇的目光中离场。 他们走到了演播厅的门口,邵一突然问道:“你不和他们解释些什么吗?” 邵二做出一副淡漠的样子,反问道:“我需要解释什么吗?” 邵一的语气有些微妙:“我知道你不担心这些,你要回公寓还是回林家?” 邵二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邵一耸肩,冷静地举手投降:“好吧,我知道我多嘴了。” 邵二有些好奇地问道:“今天那个跟屁虫怎么没有跟着我们。” 邵一面无表情地说道:“他在准备你的婚礼。就算你觉得婚礼这种事情无所谓,但你仍然是妈妈第一个出嫁的女儿。” 邵二的脸色瞬间灰败下来,她突然记起,林高格今天早上的时候告诉她,她的婚纱已经设计好了,设计师会拿图纸到他们家。 她低下头,面不改色地说道:“我先回去了。” 她紧赶慢赶回到家,看到林高格坐在客厅的沙发里。 她站在鞋柜前,手指紧攥,生硬地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林高格失去了应有的教养,冷冷地问道:“作为你的未婚夫,我没有进你家的权利吗?” 邵二不卑不亢地问道:“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当然不行。” “而且,我们之间的关系是未婚夫妻,要成为真正的夫妻,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林高格的脸色平静下来,他知道邵二并不爱他,她是因为游戏才选择和他在一起的。 他不在乎这种事情,他在乎的是,为什么他明明告诉她今天早上会有婚纱设计师过来给她看设计好的婚纱,她还要跑到游戏演播室。 邵二被没有后悔的意思,冷静地问道:“你还打算在这里待多久?” 林高格意识到邵二在给他下逐客令了,她一向不怎么欢迎自己:“我还以为你想要和我谈谈婚纱的事情。” 邵二的脸色变得难看:“你明天再让她过来一趟吧,我今天有点累了,请你出去。” 林高格站了起来,走到了邵二面前,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邵二的脸慢慢变得涨红,倒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气愤。 邵二故作镇定地说道:“如果你再不走开,我不介意杀了你。” 林高格笑了起来:“为什么要杀我,因为那个叫陆景深的人类吗?” “你才看了他几场游戏,为什么要这么关注他?” 邵二的表情有些尴尬,她问道:“我关注他,就像是你关注施然一样,没有什么差别。” 林高格没有想到会在邵二的嘴里听到施然的名字,怔愣了许久。 他惊讶地问道:“你在吃醋吗?” 邵二语气幽幽:“我不会吃醋,我不关心你和施然的事情,也请你不要关心我和陆景深的事情,现在,请你离开。” 林高格深深地看了邵二一眼,终究还是没有把话说出来,直接离开了。 邵二深呼吸了几次,情绪才慢慢平静下来。她觉得,交流对她而言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对她而言,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自己待在家里。 不被打扰。 神殿的小花园里。 妈妈站在花丛边,拿着剪刀修剪着花枝。 这是她每天必须要做的事情。 邵四站在她的身后,向她报告婚礼的流程和邀请的名单。 虽然妈妈并不喜欢这个女儿,也不看中这门亲事。 但邵二作为邵家最大的女儿,婚礼还是非常的隆重。 邵四报告完毕之后,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妈妈发布命令。 他还是非常紧张的,因为他不知道妈妈是否满意他的安排。 妈妈把剪刀放在侍从的托盘上,转过头,看向他,语气平缓:“邵二的婚纱定好了没有?” 邵四的膝盖一软,冷汗都要流了出来:“设计师今天早上已经拿设计图到二姐家了。只是,二姐没有在家。” 妈妈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满:“她去了哪里?” 邵四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和大哥去了游戏演播室……” 妈妈的声音带着十足的压迫感:“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了,既然她对自己的婚礼不上心,她的婚纱就由我开决定吧,你明天让设计师来我这里一趟。” 邵四故作镇定地说道:“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和设计师说一声。” 妈妈的表情缓和了下来,她轻声说道:“你是我最听话的儿子,永远不要做出让我失望的事情。” 邵四微微躬身,毕恭毕敬地说道:“我知道了,我永远都不会让您失望。” 邵一和邵三站在神殿门口,看着神殿的大门,没有进去的打算。 邵三饶有趣味地看着邵一:“我们最听话的弟弟好像又去和妈妈打报告了。” 邵一的眼眸带着一层柔光:“他是邵二婚礼的负责人,他这次过去,只是和妈妈确定婚礼流程和邀请的宾客。” 邵三疑惑地问道:“你就不担心邵四会变成第一继承人吗?” 邵一盯着邵三看了一会儿:“对妈妈来说,邵四只是一个听话而且好用的狗罢了,她绝对不会放权给一只只会摇着尾巴的狗的。” 邵三的眼皮颤了一下,作为家庭里的大哥,这样形容自己的亲弟弟,真的好吗? 邵一叹息道:“她是绝对不会主动放权的,你可以和我一起去看看邵五吗?” “她的姐姐要结婚了,她可能会想去参加婚礼。” 邵三张开口,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出,就被警报声打断。 【警告,警告!!!】 【有玩家登入0级副本!!】 【请邵家做好准备!!】 邵一没有想到秦唐的动作这么快,他们真的已经准备好了吗? 没等邵一多想,他就的身体就被吸入了游戏中。 他在履行他们要支付的【代价】。 ------------ 第一百三十六章:星月城十五 星月城 陆景深的身体一抽,突然清醒过来。 他伸出手,把手放到了额头上。 他感觉到脑袋昏昏沉沉的,没有清醒过来的意思。 自从失去了百分之十的灵魂之后,进出本的后遗症越来越严重了。 他缓了好一会儿,支撑起身体,摸了摸口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枚游戏币。 陆景深松了一口气,如果游戏币丢失,他很难在星月城里生存下去。 他掀开眼皮,瞳孔开始聚焦。他看到一直机器狗正趴在他地上,睡得很香。 他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发现它没有清醒过来的意思,只能喊道:“007,你起来一下。” 话音刚刚落下,机器狗睁开了眼睛,玻璃眼球散发着漂亮的蓝光。 陆景深稍稍有些无语,这好像已经变成了机器狗启动的必要过程。 【玩家陆景深, 恭喜您完成B级副本,获得5000积分。】 陆景深等了一会儿,发现007已经把话说完了。 他叹了口气,问道:“我们这次没有获得奖励道具吗?” 【没有。】 陆景深想了想副本中的细节,也对奖励这件事情不抱什么希望。 他之所以会变得这么着急,纯粹是因为他现在很需要一把武器,他不想,也不能再使用【秋水】了。 因为只要他抽出【秋水】的刀鞘,他的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 ——和它交换灵魂。 ——只要把灵魂交换了,一切事情就能够结束了。 陆景深走到窗户旁边,拉开了窗帘。 他好像很久没有享受到这样的阳光了。 这种暖洋洋的感觉让他有些上瘾。 只不过,他明确的知道,这只是副本设计者设计出来的阳光,而不是真正的阳光。 他必须从副本里出去,然后真正地站立在阳光之下。 陆景深从衣柜里拿出衣服,打开了房门。 他看到杜秋、时桑、棉花整齐地瘫在了沙发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陆景深迅速地扫视了他们一圈,看到他们没什么大事之后,收回了目光,问道:“你们怎么了?” 杜秋第一个发言:“我觉得我这辈子再也不想去游乐园了!” 陆景深和善地微笑:“如果棉花想让你带她去呢?” 杜秋心虚地看了棉花一眼:“我——” 棉花听到有人叫了她的名字,她攥紧拳头:“棉花也不想去了。” 陆景深来了兴趣,好奇地问道:“棉花为什么不想去了。” 棉花理直气壮地说道:“游乐园一点也不好玩,还没有《小猪佩奇》好看。” 时桑冷冷地看着陆景深,她在上个副本中,又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这让她觉得十分难受:“你是要抱着衣服多久?” 陆景深表情无辜地看着干净的衣服,默默溜走。 半个小时之后,终于把自己洗干净的陆景深走出了浴室。 棉花好像已经要睡过去了,时桑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杜秋拿着手机,不停地刷着手机屏幕。 三个人的状态好像都是不怎么好的样子。 陆景深走到了杜秋面前,问道:“你在看什么?” 杜秋眯起了眼睛,回答道:“我在刷星月城的论坛,数字公会已经进0级副本了。玩家们都在猜测,数字公会能不能通过0级副本。” 陆景深咬了一下下唇,他本来还想告诉秦唐,更多有关设计者的资料,没想到他们这么着急。 时桑对数字公会能不能通过0级副本的事情压根不感兴趣:“我们现在已经凑够五个玩家了吧,应该可以到公会委员会那里申请一个新公会。” 陆景深摇头,显然不同意时桑的提议:“我已经查过了,组建一个新公会要一万积分,如果这一万积分你出的话,我倒不是那么介意。” 时桑看着陆景深危险的目光,缩了一下脑袋:“我就这么一说,建不建公会还是由你决定的。” 陆景深转移了话题:“你们怎么都坐在这里,我肚子饿了,你们点外卖了吗?” 时桑听到这个话题就头疼,她说道:“棉花说想吃姜沉做的皮蛋瘦肉粥,所以我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做给棉花吃,他应该马上就到了。” 陆景深一时语塞,说实话,他不想过多的让姜沉接触棉花。 他看起就没安什么好心。 时桑看到陆景深的脸色特别难看,提议道:“要不然我给你打电话催一下?” 陆景深坐到了沙发上,揉了揉太阳穴:“那倒不必。” 如果这个电话打了,看起来他们多需要他似的。 五分钟后,陆景深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着手机屏幕,发现是一个陌生号码。他想了一下,还是挂断了电话。 杜秋问道:“哥,你不接电话吗?” 陆景深盯着手机屏幕,语气很轻地说道:“没有必要,我没见过这个电话号码,应该是推销吧。” 杜秋感到震惊:“在这种地方也会有推销吗?” 时桑瞥了杜秋一眼,觉得他有些少见多怪:“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游戏设计者的目的就是要把它设计成一个小社会。” 正当陆景深想要打开开心消消乐的时候,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是同一个手机号码。 杜秋劝道:“我看你还是接吧,如果他真的有什么急事呢?” 陆景深站了起来,走到阳台,把电话接了起来。 电话的那头拥有浑厚男声, “你是陆景深吧,我是鲍明亮。”鲍明亮做了自我介绍。 陆景深把眼睛眯了起来,在他的记忆力,确实有这么一个人。 他开门见山地问道:‘鲍会长,您有什么事吗?如果你还想缺我加入您的公会,您现在就可以挂电话了。’ 鲍明亮握着手机,迟迟没有说话。 已经很久没有人用这种态度和他说话了,他并不恼怒,反而觉得挺有意思的。 他沉默了很久,才整理好措辞:“我是想告诉你扬赢没有能从A级副本中活下来,他已经死了。” 陆景深看向窗外,语气里带着戏谑:“你告诉我这件事,不是想让我参加他的葬礼吧。” 鲍明亮有些尴尬:“当然不是,我是想说,如果你不想来我们公会的话也可以,你能不能帮我问一下时桑小姐的意见,或许……” 鲍明亮的话没有说完,陆景深很就挂掉了电话。 陆景深面色如常地走回客厅,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杜秋好奇地问道:“是谁打来的电话?” 陆景深直接抛出了一句:“推销的。”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坐了半个小时,终于听到了敲门声。 时桑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姜成那家伙总算来了,如果他再不来,棉花可能都要睡着了。” 她打开了门,让姜沉进来。 姜沉走进来,想要抱一下棉花,被时桑拦住。 她坦诚地说出了事实:“我想你还是先到厨房煮你的粥吧,她暂时不想见你。” 姜沉无法理解:“你就这样对待给你们做饭的厨师的吗?棉花需要我!” 时桑纠正道:“她需要的不是你,是你做的皮蛋瘦肉粥,你要认清楚这一点。” 姜沉投向似的举起双手,只能把食材带进厨房里,准备洗锅。 杜秋眼巴巴地看着时桑:“皮蛋瘦肉粥什么时候能好呀?” 时桑看向厨房,神情非常的无助:“半个小时应该可以了吧。” 下午一点,姜沉终于把煮好的皮蛋瘦肉粥走了出来,得意洋洋地说道:“你们赶紧过来试试,这个味道仅此一家!” 众人没有管姜沉的自卖自夸,时桑坐在饭桌面前,给棉花勺了一小半碗,递到了她的面前。 她轻声提醒道:“慢点吃,小心烫。” 棉花听话地点了点头。 杜秋有些好奇:“姜沉,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是有什么事情吗?” 姜沉瘫坐在椅子上,表情有些颓丧:“时桑给我发消息的时候,我正在开会,头疼死了。” 时桑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她不是很能理解这些大公会的想法,问道:“会上讨论了什么?” 姜沉揉了揉乱蓬蓬的头发,生无可恋地说道:“一共讲了三件事情,一件是数字公会登入0级副本的事情,会长他们都在做评估,讨论他们能不能通过0级副本。” 时桑若有所思:“评估的结果呢?” 姜沉如实地说道:“他们一致认为,数字公会的成员不可能通过0级副本。” 时桑听得太阳穴突突突地跳:“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姜沉坦诚地说道:“时桑,你知道这个噩梦游戏存在了多少年吗?这个噩梦游戏可能在你没出生的时候就存在了。” “那么多年过去了,肯定会有很多有能力有想法的玩家想要通过0级副本,回到现实世界,但是他们无一例外都失败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时桑的呼吸一滞,开口问道:“为什么?” 姜沉苦涩地笑道:“有玩家说0级副本的难度太大,根本没有可能完成。也有玩家说,0级副本只是游戏的设计者给玩家们编织的梦,只要把游戏币投进游戏机里,就会立即死亡。” 他停顿了好一会儿,继续说道:“说真的,你真的不把棉花交给我保管吗?你们现在走的是一条黑暗的死路,你把棉花交给我,我可以让她在星月城里开心的生活。” 陆景深内心毫无波澜:“这条路是生是死,也要走了过后才能知道。而且棉花需要的不是在星月城开心的生活,而是在现实世界开心的生活。另外两件事呢?” 姜沉就知道陆景深不会把棉花交给他:“第二件事,就是杨赢的死。” 陆景深的目光变得阴沉沉的:“这件事情我已经听鲍明亮说过了,他的死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吗?” 姜沉摇了摇头:“没有,只不过,杨赢是鲍会长的看好的继承人,他死了,公会可能要换人继承了。” 陆景深觉得有些烦躁,鲍明亮这时候打电话给他,分明是想让时桑弥补杨赢的空缺。 杜秋觉得非常不能理解:“杨赢的实力这么强,怎么会死在副本里。” 时桑的表情有些疑惑,杨颖的实力,真的强吗? 姜沉解释道:“他应该进了一个解秘性的副本,他们团队没有人能解出来,所以死了。” 陆景深失去了兴趣,问道:“第三件事情呢?” 姜沉顿了一下,他直勾勾地看向陆景深。 陆景深意识到了危险,他咳嗽了一声:“第三件事情不是和我有关吧。” 姜沉觉得陆景深还是很有自知之名,他叹息一声:“确实和你有关,审判公会的燕九还是觉得廖桃和沈烟的死与你有关。” 陆景深直接窒息了:“我已经解释很多次了,廖桃和沈烟的死不关我们的事。” 姜沉撑着下巴:“我相信你,可燕九不相信你。” 陆景深无所谓地说道:“就算她们不相信我,又能怎么样,总不可能到副本里堵我吧。” 姜沉冷笑一声:“当然不可能,她们没有证据,不会这么做。” 杜秋松了一口气。 姜沉继续说道:“但是不保证燕九的粉丝会在你们的头上扔臭鸡蛋。” 陆景深耸肩:“我倒是无所谓。” 姜沉勾了勾唇角:“你们的确可以无所谓,但是陆景深,棉花真的可以吗?” 陆景深厌烦地看着姜沉:“你怎么还没走?” 姜沉眨了一下眼睛:“我还没有和棉花一起玩呢,我为什么要走?” 陆景深诚实地说道:“我想,棉花应该没有时间和你玩了,我们今天要搬家。” 姜沉好奇地问道:“你们要搬到哪里?” 陆景深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们搬到新家之后,一定会通知你的。” 姜沉的眼睛亮了起来。 陆景深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我想了一下,我们这边还缺一个厨师,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 姜沉一脸愤恨:“不需要,我马上就走,你们不用送了。” 姜沉离开后,陆景深还是非常挣扎:“我们真的需要搬家吗?我觉得我们住在这里挺好的。” 时桑恶狠狠地说道:“赶紧走吧,习游已经说了,他会付所有房租。” 陆景深催促道:“那还等什么,别让我们的金主等急了!” 杜秋挪动了一下屁股,陆景深实在是太不要脸了,他要离他远一点。 ------------ 第一百三十七章:星月城十六 众人换好了衣服,棉花恋恋不舍地看着电视,问道:“棉花可以在家里看电视吗?棉花不想出去。” 陆景深有点无奈,他拒绝道:“不可以,你必须要出去晒晒太阳。” 棉花抽了抽鼻子,有些不理解:“棉花又不是植物,为什么要晒太阳。” 陆景深看向时桑,希望她能够帮他说话,他实在是搞不定孩子。 时桑叹了口气,有点想念以前的棉花。她蹲下身,想要尝试和棉花沟通:“小朋友晒晒太阳是可以长高的哦,棉花不是很想长高吗?” 棉花抬着头,一副为难的样子:“可是喝牛奶也可以长高呀,又不是非要晒太阳。” 时桑感觉头疼,站了起来,和陆景深商量:“不然我在家陪棉花吧。” 陆景深直接拒绝:“不能再这么纵着她了,棉花,赶紧出去。” 棉花的眼睛闪着泪光:“哥哥,你是不是不爱棉花了。” 陆景深满头问号,这和爱不爱有什么关系吗? 杜秋没有放弃,他非要棉花心甘情愿和他们出去不可。 他躬下身,说道:“只要棉花和哥哥出去玩,我就给你买一个草莓蛋糕当奖励。” 棉花有点犹豫,她眨了一下眼睛:“你们可以帮棉花把草莓蛋糕买回来吗?” 陆景深再次拒绝,他伸出手:“想吃草莓蛋糕就自己去买。” 棉花棉花瘪了瘪嘴,她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不甘不愿地说道:“那好吧。” 众人坐上出租车,一上车,棉花钻进了出租车的后座,很快就趴在时桑的腿上睡着了。 陆景深神情复杂地看着安然入睡的棉花,问道:“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撒娇了?” 时桑微笑着说道:“应该是她太喜欢我们了吧,小朋友只在喜欢的人面前撒娇。” 陆景深扯了扯嘴角,违心地说道:“我还是喜欢她以前的样子。” 时桑摇头,没在管他。 他们和习游在市中心见面,经过一晚上的休息,习游又恢复了光鲜亮丽的样子。 陆景深把已经熟睡的棉花抱了下来,开口问道:“新房子已经找好了吗?” 习游语气平淡:“已经找好了,我朋友以前租的房子,他没能从副本里出来,我就让房东转租给我。” 陆景深眯起眼睛:“房租的事情……” 习游叹气:“我已经找房东续好了房租,而且房间已经让佣人打扫好了。” 时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你也不用这么客气。” 习游风淡云轻地说道:“我们作为一个团队,自然要住在一起,棉花这是怎么了?” 时桑语气很轻地说道:“睡着了,她出副本之后,就像是睡神附体似的。” 习游笑了起来:“没关系,小孩子嘛,多睡睡挺好的。” 杜秋语气平平:“你别看她现在这么乖你样子,刚刚还在威胁我们,不给她买草莓蛋糕就不和我们出来呢。” 习游眉眼的笑意更浓:“那不是挺好的嘛,起码像一个小孩子了。” 陆景深垂下眼帘:“也不知道这件事是好事还是坏事。” 习游一顿:“我们还是先去买草莓蛋糕吧,如果棉花醒来之后没有看到,恐怕又要闹了。” 众人到蛋糕店买了蛋糕,走了十分钟之后,终于走到了习游所租的房子。 这间房子很大,有四房两厅两卫。陆景深,杜秋,习游可以各自住一间房间,棉花的年纪还小,可以和时桑一起住。 说实话,棉花的年纪还小,性格还不算稳定,和时桑一起住,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习游兴致勃勃地说道:“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新家了,怎么样,还满不满意?” 陆景深绕了房子一圈,评价道:“我觉得挺满意的,就是厨房太大了,我们都不会做饭,有点可惜。” “如果姜沉可以以厨师的身份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就好了,起码我们不用餐餐点外卖了。” 时桑低头看着地板,并不搭腔。他发现陆景深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在新家的第一天,我们就不在外边吃饭了吧,你们想吃什么?”习游询问道。 陆景深想了一下:“我们还是不要做太过复杂的菜式了,你们觉得火锅怎么样?” 习游放弃了挣扎:“我觉得火锅还行吧,我和杜秋会去买,你们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时桑皱了皱眉:“买点肥牛、猪红、毛肚、黄喉吧,最好弄一个鸳鸯锅,棉花吃不了辣。” 习游一一记下,他觉得东西有点多,询问道:“杜秋,你和我一起去买吧,顺便给棉花买点零食。” 杜秋没有意见:“我可以和你一起去买,哥,你等等要去哪里?” 陆景深眸色渐深,语气带着一丝烦躁:“我要去一趟搬家公司,把公寓里的东西搬过来。” 时桑的脸色一沉,有点不好意思:“对哦,还有我的按摩椅。” 杜秋还是非常兴奋:“我们应该会一直住在这里了吧,我可以去琴行买架钢琴吗?” 陆景深几乎没有办法维持着冷静:“为什么要买钢琴?” 杜秋激动地说道:“我已经很久没有练琴了,我的老师知道后非要打死我不可。而且这里的钢琴因为没有需求,所以非常便宜,才两千积分……” 陆景深咬牙切齿地问道:“你知道两千积分可以买多少颗子弹了吗?” 杜秋缩了缩脖子,意识到陆景深是不会同意了。 陆景深平淡地说道:“杜秋、习游你们去买食材,时桑你在家陪着棉花,我去搬家公司一趟。” 众人没有意见,分头行动。 下午四点,陆景深和前房东协商好以后,把行李搬回了新家。 搬家公司的工人哼哧哼哧地把按摩椅搬了进来,陆景深看着账单上的积分,感觉心跳都停了一秒。 工人似乎没有感觉到他异样的情绪,语气平淡地说道:“先生,请在账单上签字。” 陆景深把工人们打发走,直接瘫坐到沙发上。 杜秋敏锐地感觉到陆景深身上冷凝的气息,也不敢在沙发上坐着了,跑到了餐桌旁边。 时桑正站在棉花的旁边,正试图和她讲道理:“棉花,你要乖乖听话,现在已经四点了,如果你现在把蛋糕吃了,今天就吃不下晚饭了。” 棉花小小的脑袋不能理解时桑的话是什么意思,反驳道:“可是吃完晚饭就吃不下草莓蛋糕了。” 时桑一时语塞,最终妥协道:“你可以留到晚上吃。” 棉花不是特别满意:“可是晚上吃会变胖的,棉花不想变桑,棉花就想现在吃。” 时桑脸色并不是很好看,她看向坐在沙发上躺尸的陆景深:“陆景深,你看她!” 陆景深看到时桑搞不定棉花,叹了口气,站了起来,走到了棉花旁边:“棉花,你允许你现在吃蛋糕,但是现在吃了蛋糕之后,今晚就不可以看《小猪佩奇》了,你愿意吗?” 棉花虽然很想吃草莓蛋糕,但更想看《小猪佩奇》,只能妥协:“那好吧,棉花明天早上再吃草莓蛋糕。” 陆景深松了一口气:“棉花,你可以帮我到厨房看看习游哥哥做菜做得怎么样了?” 棉花眼睛一亮,从椅子上下来,往厨房跑去,边跑还边喊:“习游哥哥,习游哥哥,饭菜做得怎么样了?” 刚刚把食材洗干净的习游听到棉花的声音,觉觉得陆景深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厨房是小孩子待的地吗? 下午五点,准时吃饭。 时桑看着牛油汤底在锅中沸腾,突然有种幸福的感觉。她站了起来,把牛肉丸子倒进沸腾的汤里。 时桑有点不能理解:“陆景深,你的积分花在了哪里,怎么这么扣扣搜搜的?” 陆景深淡定地说道:“我的积分还要拿去结尾款,不能再用了。” 时桑随口问道:“尾款多少?” 陆景深瞥了时桑一眼,爆出一个数字:“一万。” 杜秋大受震惊:“你买了什么东西?尾款都要一万了!” 陆景深眉头一皱,语气仍然没有波澜:“我找人定制一把长刀。” 时桑愣了一下,问道:“你的【秋水】已经不能用了吗?” 陆景深坦诚地说道:“确实不能再用了,我握住刀柄的时候,就感觉他要抽干我的灵魂。” 杜秋讷讷道:“真的有那么恐怖吗?” 陆景深毫不避讳地承认:“我灵魂没有缺失的时候,还有掌控它的把握。但是现在,我已经不能让它这么听话了。” 时桑沉寂下去:“换了也好,那个制刀的人靠谱吗?” 陆景深回答道:“靠谱的,我本来以为,这次进逃生本会带出一把武器,没想到什么都没有。” 习游思考了一下:“我们下一个目标,应该就是A级副本了吧,再进入A级副本的这段时间,我们可以多进一些B级副本,练配合是其次,关键是取得道具。” 陆景深静默了几秒,问道:“习游,这里只有你一个人进过A级副本,A级副本和其他副本除了难度上有什么不同?” 习游整理了一下措辞,缓慢地说道:“A级副本是普通玩家和高端玩家的分水岭,在星月城里,只有能在A级副本里存活下来的人,才能称之为真正的强者。” “我只进过一次A级副本,我和几个实力很强的朋友一起进去的。进去后,我们发现,我们竟然拿了对立的身份,主线任务也非常奇葩,只有杀光其他阵营的人,才能活下来。” “进那个副本的一共有九个玩家,但是活下来的只有我一个。” 陆景深的神色变得复杂:“所以你为了活下来,杀光了你的朋友。” 习游没有否认,他坦然地说道:“那是因为他们挡了我的道了,我有不得不回现实世界的理由。” 陆景深的表情变得正常,算是认可了习游的说法。 他在他们的脸上扫视了一圈,问道:“你们对A级副本有什么想法吗?” 杜秋率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觉得我们还是进灵异本吧,逃生本我近期不打算再进了。” 时桑完全同意杜秋的看法:“我也不想进灵异本了。” 陆景深点点头:“这个周我们就着重进一些灵异本吧。” 这个时候,陆景深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扫了一眼号码,觉得这支号码还是很熟悉的。 他站了起来,说道:“我先去接个电话。” 陆景深走到了阳台的位置,把手机接了起来,他听到了鲍明亮的声音。 “陆景深,你考虑好了吗?要不要把时桑送给我?” 陆景深面无表情地挂掉了电话,走到了饭桌前边,看着时桑,欲言又止。 时桑被陆景深看得心里直发毛,问道:“你有什么事吗?我真的没有再乱买东西了!” 陆景深慢慢地吐出一口浊气,他认真地道:“鲍明亮有和你联系吗?” 时桑不知道陆景深为什么突然问她这个问题:“今天早上联系过,我听到了他的声音,立马把他拉黑了。” 陆景深脑袋有点发懵:“为什么?” 时桑说出实情:“我怕他反悔,想要把鞭子要回去。” “说真的,鞭子已经到了我的口袋,怎么可能有给回去的道理。” 陆景深眼波流转:“怪不得呢?” 时桑疑惑地问道:“他把电话打到你这里了吗?” 陆景深“嗯”的一声。 时桑翻了个白眼:“鞭子已经认主了,就算他拿到鞭子,鞭子也不可能承认他是主人。” 她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想法:“她不会是想杀了我吧,如果他杀了我,鞭子确实会变成无主的状态。” 陆景深觉得她越说越离谱了:“他不是想杀了你,而是想把你挖过去。” 时桑有点小得意:“原来我这么抢手吗?陆景深,你今后可要对我好一点,不然……” 陆景深怔怔地看着她,问道:“不然怎么样?” 时桑瞬间怂了:“没怎么样,你们都吃饱了吧,我去把碗洗了。” 习游连忙说道:“别这么着急啊,我还没吃完呢!” 时桑毫不留情地指责:“你怎么吃那么多啊,注意一下体重吧,你的六块腹肌就要变成一块了。” “哪有,我的身材依旧无可挑剔,时桑,你是不是嫉妒我!” “笑话,谁会嫉妒你啊,你什么德行我不知道吗?” 杜秋从锅里捞出一片猪红,默默地想着。 我就想安安静静吃个饭啊。 陆景深听着他们吵架的声音,不禁产生怀疑,他们这群人,真的能通过0级副本吗? 他收人的时候,是不是太过草率了! ------------ 第一百三十八章:紫藤旅馆一 陆景深他们花了两周的时间,刷了七个B级的灵异本。 刷到最后,他们团队登出游戏的时候,时桑已经麻木了。 陆景深把他们召集到客厅,想要复盘上个副本。 然而,杜秋觉得,他们在上一个副本的表现已经很完美了,他甚至不需要变成丧尸,就可以终结掉副本。 他双眼无神地望着陆景深,他要复盘什么,他不是很清楚。 习游坐在杜秋的旁边,看着面前的水杯发呆。说实话,这是他第一次这么频繁的下本。 陆景深太会压榨劳动力了,他现在说话都懒得说。 棉花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对他的复盘完全没有兴趣。 陆景深低头看着他们,发现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好像没有什么精神。 团队之间的气氛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沉闷。 他表示非常的不理解,把用来复盘的笔记本扔到了桌子上,双手叉腰,发出直击灵魂的质问:“你们到底怎么了,我们好不容易从副本里或者出来,这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频繁的出入副本之后,陆景深的积分在飞速增长,这对他来说,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情。 然而,他的这种快乐,他的队友是体会不到了。 时桑抬眸,看着陆景深,她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知道数字公会全军覆没之后,他还可以面无表情的和他们开复盘会,他的良心不会痛吗? 时桑第一次对能不能回到现实的想法产生动摇,他们真的可以回去吗? 陆景深看着时桑欲言又止的模样,有些不忍心:“时桑,你有什么想法?” 时桑眼神复杂地说道:“我以为在开复盘会之前,我们会先来谈一下数字公会的全军覆没的事情。” 杜秋听到数字公会这四个字,太阳穴突突突地跳。今天早上,他们清醒过来的时候,星月城的论坛直接爆了,因为论坛的管理员发出了数字公会挑战0级副本失败的消息。 因为他们挑战失败了,所以数字公会的全部玩家都没有能从副本中出来。 他们全死在副本里。 陆景深轻轻皱了一下眉:“消息我已经看到了,但我觉得没有讨论的必要。” 时桑的呼吸一滞,手指攥成拳头:“为什么没有?” 陆景深神情平和,语气冷漠:“因为没有参考价值,我们并不知道他们在副本里经历了什么,只知道他们失败这种结果,没有借鉴的异议,也没有讨论的必要。” 时桑还是想挣扎一下:“可是,他们的梦里这么强,还是失败了,如果是我们……” 陆景深坚决地说道:“我们既然选择了这一条路,势必是要一条路走到黑,没有办法回头。”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如果你害怕的话,可以离开我们的团队,加入鲍明亮的公会。不过我要提醒你,如果你选择加入鲍明亮的公会,你不要动当会长的念头,你持有A级武器,只要每周刷一次C级副本,你就能过得很好。” 杜秋听得有些发懵:“为什么不要动当会长的念头。” 习游眯起了眼睛,觉得陆景深的想法很有趣:“你是说杨赢的死不是意外,公会内斗的结果?” 陆景深点头:“鲍明亮真的看中杨赢,肯定会引起其他人的不满。” 时桑的声音很闷:“我可不打算进那种阿谀我诈的公会,进去之后就好像一把刀悬在脖子上面,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 陆景深平静地说出事实:“有时候得到领导青睐并不是一件好事。” 杜秋转回了话题,他真的很怕时桑一时想不开离开他们的团队:“哥,我们不是还要复盘吗?” 陆景深被打断后,也没有什么复盘的心思,只是说道:“你们表现得很完美,就是——” 他迅速地把目光转向习游,眼神里带着警告:“习游,你说骚话的时候要看清场合,不要对着女鬼说骚话,搞得其他玩家都以为我们的团队都是变态。”. 习游表示非常无辜:“我这是转移她的注意力,如果那时候她没对我的下流话感兴趣,你会找到机会一刀劈了他?” 他的嘴角上扬:“我这是给你找机会,你要感谢我!” 陆景深咬牙切齿地说道:“那我还真是要谢谢你了。” 习游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不客气。” 杜秋看着他们这副样子,主动承担了夸夸群队长的职责:“哥,你的刀法真是越来越厉害了,一刀就砍断了女鬼的头!” 时桑还是有些不放心:“你换了刀,【秋水】的刀灵能放过你吗?” 陆景深神色疲惫地说道:“它当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我的精神力一旦出现波动,它就会跳出来,要和我交换灵魂。” 时桑有些惊讶:“怎么会这样?既然你已经换了刀,能不能直接把它扔了?” 陆景深平静地说道:“我想我应该扔不掉它,它,他已经拿走了我的十分之一灵魂。不管我把它扔到哪里,他都会回到我身边。” 习游觉得十分荒谬:“那把刀既然这么离谱,你为什么还要成为它的主人?我记得,这应该能够选择的吧。” 陆景深回忆了一下:“那时候确实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习游张开了嘴,还想再说些什么,没想到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陆景深把怀疑的目光到了时桑的身上,问道:“你又把姜沉叫过来了?” 时桑没想到陆景深会怀疑她,投降似的举起双手,说道:“这次觉对不是我!” 杜秋猛地从凳子上弹了起来,快速地说道:“我去开门!” 杜秋打开了门,看到了姜沉。 他快速地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出大事了我的朋友们!” 陆景深困惑地说道:“我不记得我把地址留给你了,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姜沉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那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吞了一口口水,可怜巴巴地说道:“你能给我先倒杯水吗?” 陆景深叹气道:“杜秋,你先帮他倒杯水吧。” 姜沉把话说到一半,杜秋急得要死,但也只能把水倒给他。 姜沉感激地接过水杯,灌了一大口。因为喝水的速度太快,把自己呛着了,拼命的咳嗽。 杜秋实在是看不太过去,给他抽了张纸。 姜沉接过纸巾,觉得可以原地死亡。 等到姜沉缓过来的时候,陆景深开口问道:“说吧,有什么事?” 姜沉把纸巾扔进垃圾桶里,说道:“你们应该知道数字公会挑战0级副本失败这件事吧。” “我们听说了。”陆景深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果你想给我们制造恐慌,或者把棉花接走的话,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姜沉的声音变得微弱:“在你们的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众人沉默,点了一下头。 姜沉觉得良心很痛:“我来找你们,当然不是因为这些事。” 时桑心急得要死:“如果你说的下一句话还不是我们要听到的重点,我想你可以离开了。” 姜沉知道他们不欢迎他,只能迅速地说道:“数字公会在进入0级副本之前,找公证人员做了协议。如果他们挑战失败,没有能从0级副本中出来,他们将会把名下的财产转让给棉花,包括他们市中心那栋办公楼。” 陆景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们并没有接触过棉花,为什么会转让给她?” 姜沉的表情十分严肃:“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有玩家把这件事爆出来了,现在所有的玩家都在猜测棉花是谁,这根本就不利于棉花的成长!” 陆景深的神经紧绷着:“他们已经打听到我们住的地方了吗?” 姜沉着急地说道:“应该还没有,不过他们应该已经打听到了你们以前的房东。以后你们最好减少出门次数,不要让别人看到她。” 陆景深平静下来:“我知道了,我会保护好她的。” 姜沉虽然不怎么放心陆景深,但还是内什么办法,谁让他才是棉花的监护人。 陆景深的眼神里带着期盼:“棉花刚刚告诉我们,她突然想吃肉蟹煲。既然我们都不怎么方便出门,你能不能帮我们出去一趟,买点食材。” 姜沉窒息了,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他试探性地问道:“既然你想吃的话,不能自己点外卖吗?” 陆景深理不直气也壮:“你不是告诉过我,小孩子不能吃这么多外卖吗?” “既然你不让吃的话,只能由你来做了。” 杜秋给姜沉鞠了个躬,眼含热泪:“那就辛苦你了,姜厨师。” 姜沉没有再说什么,直接离开了。 杜秋看向陆景深,疑惑地问道:“你说他会拿着食材回来吗?” 陆景深的目光悠远:“我想应该会吧。” 时桑觉得陆景深真是太狗了,又记仇,又不要脸。 姜沉在星月城里怎么说都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陆景深真的就把他当做一个厨师,司机,冤大头使。 习游还是决定有哪里不对:“你们说,数字公会的会长A为什么会把他名下的财产留给棉花,这不是害了她吗?” 陆景深摸了摸下巴,说道:“可能是因为他觉得,棉花是和空城那边羁绊最深的人,如果他们失败了,我们是最有可能成功的。” 习游怔住,他不相信那群人会有这么好心。 不过不管能不能成功,这一大笔积分对他们来说已经没用了,还不如留给最有希望的后来人。 突然成为星月城首富的棉花在睡梦中听到了她的名字,抬起了头,睡眼惺忪地看着他们。 三日后,调整好状态的陆景深团队选择冲击A级副本。 系统的提示音从陆景深的耳边响起。 【副本加载中——】 【加载完毕】 【副本游戏名称:紫藤旅馆】 【等级:A级】 【玩家身份:你们是专门探查灵异事件的知名博主,你们在网上听说了紫藤旅馆女鬼杀人的传说,特来寻求真相。】 【背景介绍:紫藤旅馆是山海市郊外的小破旅馆,因为周围环境过于恐怖吸引了不少敢于冒险的年轻人。一年前,紫藤旅馆发生火灾,八名年轻人葬身火海。】 【主线任务:找到在旅馆里隐藏着的女鬼,找到正确的办法超度她。】 【特别提醒:各位玩家需要在19:00之前进旅馆。】 【副本时限:七天】 【副本时间:17:30】 一阵剧痛之后,陆景深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正站在马路的中央。 一辆轿车从他的身边飞驰而过,差点撞到了他。 陆景深吓了一跳,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路旁边。 这次副本的登入点实在是太离谱了,如果这辆车撞飞了他,他可能就是副本死亡时间最快的玩家了。 他团队的同伴陆陆续续地登入进来,他数了一下人数,发现人员已经到齐了。 陆景深的心情放松了一些,问道:“你们的身份是什么?” 除了棉花之外,其他人异口同声地说道:“探查灵异事件的知名博主。” 棉花接着说道:“知名博主的妹妹。” 习游觉得这次的登入点很有问题:“我们的登入点不应该是旅馆大门吗?又没有负责接引的NPC,我们怎么过去。” 时桑沉默了一下:“应该有具体的线索吧,副本不是要求我们在19点之前进入旅馆吗?” 杜秋回忆着系统的提示音:“这次的主线任务也好奇怪啊,我们的任务居然不是杀死女鬼,而是超度女鬼,你们知道怎么超度吗?” 时桑的脸色一变,她崇尚的是用暴力解决问题。 超度这种事情,她真的不会啊! 他们的旁边,又出现了几道熟悉的光束。 又有玩家登入副本了。 这次进来的是两个女生,其中一个女生微笑着做自我介绍: “你们好,我是岑欢,这是我的搭档胡美婷,我们都是审判公会的会员。” 杜秋觉得有些烦躁:“我都和你们说了很多次了,你们公会的廖桃和沈烟真的不是我们杀的。” 胡美婷干巴巴地说道:“我们不是因为她们的事情才进来的。” 陆景深直接问道:“那是因为什么事?” 胡美婷低头,看向棉花:“我们是真诚邀请棉花,加入我们的审判公会。” 岑欢已经蹲到了棉花身边,问道:“棉花,你想不想加入我们的审判公会啊,草莓蛋糕管够哦。” 棉花听到有草莓蛋糕,眼睛亮了起来。 不过她并不怎么擅长和陌生人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自从星月城的玩家知道棉花成为首富之后,不管哪一个公会,都想向她抛出橄榄枝。 陆景深已经不知道代替她拒绝多少个公会了。 他冷漠地说道:“棉花是不会和你走的。” 岑欢站到了陆景深的面前,虽然矮了他一个头,但是气质上并没有输:“你们几个大男人,真的能招呼好一个小朋友吗?” 陆景深还是想和她讲道理:“为什么不能,在现实世界里,你难道没有见过单亲爸爸吗?” 时桑听到这立马就不乐意了:“什么叫几个大男人,你们眼睛瞎了吗?” 胡美婷加入战场:“你连胸都没有,顶多算半个女人。” 时桑迅速反击:“有胸了不起吗?” 胡美婷冷笑一声:“有胸就是了不起!” 杜秋感觉自己可怜弱小又无助,难道没有人记得,他们要在19:00之前进入紫藤旅馆了吗? 如果赶不上时间,他们可是要全军覆没的呀。 ------------ 第一百三十九章:紫藤旅馆二 陆景深被他们吵得头疼,声调提高了一些:“难道你们就没人考虑过棉花的想法吗?” 众人停止了争吵,面面相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胡美婷看着棉花茫然的眼神,心里也知道她和自己离开的可能性不大。 不过,这么大的一笔数目,她们审判公会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弃。 时桑冷静下来,她清楚的知道他们费了多大的劲,才把棉花留在他们的身边,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和别人离开? 岑欢看向棉花,真诚地问道:“我们公会有很多草莓蛋糕吃哦,你真的不和我们走吗?” 棉花终于听清,岑欢是想带她离开。她走到了陆景深的旁边,牵住了他的手。 她抬起头,望着他,眼睛波光粼粼,仿佛在问,你们不要我了吗? 杜秋受不了棉花这种眼神,他本来以为,棉花会抵挡不住草莓蛋糕的诱惑,没想到她还是坚定不移地站在他们这边。 岑欢看到棉花对陆景深这么依赖,不免有些心酸:“陆景深,你知道你们现在在把棉花带上哪一条路吗?” 陆景深神态自若地说道:“哪一条路?” 岑欢的情绪激动起来:“你现在在送她去死,你明明知道没有玩家能通过0级副本,你为什么还要带着她去送命?” 陆景深语气平平:“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她死在真正的阳光下。” 岑欢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变得颤抖:“你不要后悔!” 气氛即将降到冰点的时候,一道清朗的男生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你们,是在吵架吗?”男生打了个招呼,开始做自我介绍:“我叫程诚,他们两个是我的伙伴叶宇辰,罗格。” 习游的表情僵住,这次进本的人数实在是太多了。 进本的玩家人数过多,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 杜秋有些无语:“你们也是来抢棉花的吗?” 这是个A级副本,危险系数很高,一不小心就会没命。 你们这是为了积分连命都不要了吗? 程诚有些无奈,实际上,如果不是会长的要求,他绝对不会进入这个副本。 程城盯着陆景深的眼睛,淡淡地说道:“陆景深,你敢不敢和我来场比赛,谁先完成主线任务,谁就能获得棉花。” 陆景深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问道:“我为什么要和你比赛,棉花本来就是我的。” 程诚眯起了眼睛,说道:“如果你能赢了我,我就算你厉害。” 陆景深看向习游,真诚地说道:“我以后再也不说你脑子不好了,没想到这个游戏里,还有比你脑子更不好的人。” 习游维持着冷静,试图把绕到正轨上:“那个,紫藤旅馆,时间好像——” 叶宇辰走到棉花面前,弯下腰,笑眯眯地问道:“小棉花,你是不是想要哥哥呀,只要你来我的公会,我们都可以当你的哥哥。” 叶宇辰对自己的颜值非常有自信,只要他出马,小到三岁孩子,大到六十岁,没有人不被他的颜值征服。 习游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棉花静静地站在那里,对他的问话无动于衷。 叶宇辰愣在那里,他好像辜负了会长对他的期望。 岑欢冷笑了一声,叶宇辰到底哪里来的自信? 时桑终于记起了来这里的目的,她略微疑惑地问道:“这里连交通工具都没有,我们该怎么去紫藤旅馆?” 胡美婷不是特别着急:“不用这么着急,应该会有NPC来接我们的,他们不至于那么不靠谱。” 时桑提出质疑:“我们已经在这里吵了十分钟了吧,有NPC过来接我们吗?” 胡美婷觉得头有点疼,她讨厌别人这样质疑她:“你能不能有点耐心?” 时桑淡淡地说道:“我们不知道紫藤旅馆离我们多远,而且我们只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我们——。” 没等时桑说完,程城打断了她的话:“你们看,那边有个公交站!” 时桑抿了抿唇,突然感觉他们的人数实在是太多了。 众人稀稀拉拉地走到了公交站前,围着公交站牌看。 时桑抱着棉花,被挤在外边,有些着急:“怎么样,有到紫藤旅馆的公交吗?” 陆景深回答道:“411公交车到紫藤旅馆。” 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他的耳边传来了一道苍老男声。 “你们是从外地来的吧,411公交车早就不发车了。” 听到这道男声,众人的冷汗都要流出来了。 因为刚刚除了他们之外,根本就没有NPC。 这个NPC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陆景深的神情缓和了下来,他开口问道:“老爷爷,我们确实是从外地来的,想到紫藤旅馆住上一段时间,不知道你能不能行个方便?” 老爷爷的长得又干又瘦,脸上的褶皱多得像是一颗没有剥皮的核桃,他沉着声音问道:“紫藤旅馆已经荒废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你们确定要去住?” “我们山海市可是有很多五星级酒店,每一家都住得比紫藤旅馆舒服。” 岑欢没有什么耐心,只是说道:“爷爷,你只需要告诉我们,该怎么去紫藤旅馆就好了,其他的事情,不劳费心。” 老爷爷冷哼一声:“我才不告诉你们。” 他把话说完,拿起拐杖,颤颤巍巍地离开了。 杜秋有些难受, A级副本的NPC真的就这么有个性吗? 实在是,不得不佩服。 时桑的眼睛盯着站牌,有些烦躁。这里离紫藤旅馆还有好几站路,他们不知道具体的方向,也不可能走过去。 在陆景深想其他办法的时候,411公交车进到他们眼帘。 杜秋有些不敢相信:“那个老爷爷不是说411公交车早就不发车了吗?” 胡美婷也觉得有些失态:“NPC不可能在这种地方欺骗我们。” 411公交车离他们越来越近,程诚问出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这辆公交车,我们到底要不要上?” 陆景深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们团队的玩家都要上去。” 岑欢面不改色地说道:“我们是为了棉花来的,棉花上去的话,我们也要上去。” 程诚微笑着说道:“那就都上去好了,不过我可不能保证,你们都能从公交车上顺利下来。” 时桑把程诚的话堵了回去:“我们没有人需要你的保证。” 程诚看向陆景深,幽幽地说道:“陆景深,我现在必须要提醒你,如果我们发现你保护不了棉花,我们会选择接手。” 胡美婷恶狠狠地说道:“要接手也轮不到你们,在照顾小孩方面,你们男人就没一个靠谱的。” 一直没有说话的罗格终于开口:“虽然不想承认,但你说的确实是对的。” 叶宇辰像是一只被吓着的猫一般,跳了起来:“大叔,你到底帮谁?” 罗格现在那里,没有说话。其实他不赞同会长的决定,但还是被会长派了过来。 具体的原因也让罗格吐血,棉花这种小萝莉可能会喜欢大叔款。 411公交车停在了他们面前。 杜秋凑到了陆景深的耳边,问道:“哥,你觉得这辆公交车有没有NPC驾驶?” 陆景深海没有回答,就看到411公交车的门打开了。 陆景深无所谓地说道:“我们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众人陆陆续续地上车,果不其然,公交车驾驶座上连个人影都没有。 空调的冷风在车内不停的循环,杜秋觉得有些冷,用手捂住了胳膊上刚刚起来的鸡皮疙瘩。 陆景深团队的人数很多,他们很自然地走到公交车的最后排。 其他团队的玩家跟着陆景深走,坐到了倒数第二排和第三排。 习游觉得有些无语:“你们没有必要跟我们跟得这么紧。” 岑欢一双眼睛盯着习游,稍稍抬了一下下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习游,星月城现象级玩家,枪法精湛,拥有A级武器。在一个月以前,和两个朋友一起下副本,没想到,在那个副本中,活下来的只有你一个。” 岑欢的语气加重了一些:“你敢不敢告诉我们,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习游冷冷地看着岑欢,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们审判公会的人疑心都那么重吗?当初怀疑陆景深他们对你们公会的成员下手。现在怀疑我对我的队友们下手。” 岑欢愣了一下:“我只是提出合理怀疑而已,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她们的死和陆景深有关,但是他不是也没说清楚,她们是怎么死的吗?” 时桑一脸厌烦地说道:“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们很多次了吗?她们出事的时候,我们并不在场。” 岑欢直接说道:“所以你们还是很值得怀疑的!” 时桑选择闭嘴,她发现,这个世界上真的无奇不有,还真的有人听不懂人话。 自从燕九知道陆景深团队里的棉花拿到数字公会的全部财产之后,急得几天几夜都睡不好觉。 但是以她的身份,不可能直接接触棉花,所以就先派她们进来看看。 陆景深头疼得要死,在这个副本中,除了他们团队的队员之外,他们还要保证岑欢她们的安全,不然的话,他很可能会被燕九烦死。 罗格没有听他们的对话,他对棉花其实一点兴趣都没有。他的神经紧绷着,因为他知道,副本不可能让他们这么顺利的到紫藤旅馆。 应该会有什么危险才对。 可是,危险什么时候会来。 他们在公交车上坐了十分钟了,一切如常。 杜秋闻着空调的味道,觉得非常难受。 他发现,不管是坐公交车还是坐大巴,设计者都不喜欢把窗户打开,只让他们吹空调。 时间一久,他便觉得昏昏沉沉的。在他眼睛快要闭上的时候,他感觉车上多了一些东西,又少了一些东西。 他瞬间变得警觉起来,提醒道:“哥,出事了!” 陆景深猛地站了起来,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杜秋皱了皱眉,因为那种异样的感觉,只出现了一瞬就消失了,现在整辆车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岑欢迅速扫了一圈公交车,微笑道:“杜秋小哥,你是不是第一次进A级副本,太紧张了,一惊一乍的,是要把我们吓死吗?” 杜秋有些尴尬,心虚得不想说话。 陆景深看不得有人欺负他们团队里的人,淡淡地说道:“在A级副本保持警惕不是常识吗?” 时桑也跟着附和:“就是,不然的话,就连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 岑欢抓住了关键的一点,她质问道:“你们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陆景深和时桑都不说话了。 岑欢转过脸,看向胡美婷,气愤地说道:“我觉得他们应该知道廖桃和沈烟死亡的内情。” 胡美婷显然没有注意到岑欢在和她说话,几秒钟之后才说道:“是嘛,我也这样觉得。” 岑欢觉得胡美婷有些奇怪,在决定和陆景深进入同一个副本之前,胡美婷非常的激动,还说要利用副本规则,团灭陆景深团队,把棉花抢到自己手里。 真正进入副本之后,胡美婷好像变丧了很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岑欢耐下心来,问道:“美婷,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她和胡美婷是第一次搭档,所以对彼此不是很了解。 他们之所以敢来A级副本,是因为她们个人的实力都很强,都可以独挡一面。 胡美婷的身体一僵,冷漠回答道:“没有,我没有不舒服。” 岑欢怔住,在她的印象中,胡美婷的性格一直是热情奔放的,她的回答,不应该这么冷淡。 胡美婷意识到岑欢的情绪有些不对,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我只是身体不舒服,有点晕车,刚刚的态度不好,对不起。” 岑欢看到胡美婷的耳朵有些发红,她感觉自己好像有点不认识胡美婷了。 她只能说道:“既然你不舒服,就好好休息吧,到紫藤旅馆的时候,我会叫醒你的。” 胡美婷并不困,精神还很好,她勾了勾唇角,不自然地笑笑:“那就拜托你了。” 把话说完,她闭上了眼睛。 坐在她们对面的程诚把她们的对话都挺进了耳朵里,他嘲笑道:“燕九这个军师也太心急了吧,竟然让两个没有配合过的玩家进A级副本。我看,她是想积分想疯了,根本就不管你们的命!” 岑欢气得脸都涨红了,问道:“你说什么?” 程诚根本不怕她,再说了一遍:“我说你们审判公会不把成员的命当命。我想问一下,你们是怎么组合到一起的。” 岑欢翻了个白眼:“关你们什么事情?” 程诚大笑,和旁边的叶宇辰说道:“你看,她根本说不出来。” 叶宇沉太阳穴突突地跳,无奈地说道:“你也收敛点吧,这是别人家公会的事。” 程诚看到岑欢这种表情,心满意足地说道:“我只是说了实话,就是有些人恼羞成怒了而已。” 他停顿了一下,站了起来,看向坐在前边的罗格:“大叔,你说呢?” 罗格是他们公会年纪最大的玩家,实际年龄四十六岁,所以被小一辈的年轻人称作大叔。 他是一个狂热的军事迷,什么枪都会用,长得也非常安全可靠。 罗格对他们的对话不感兴趣,只是说道:“程诚,如果我在从你的嘴里听到一句废话,小心你的操行评分。” 程诚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他确实是有点得意忘形了。 把一切看在眼底的杜秋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 什么叫一物降一物。 ------------ 第一百四十章:紫藤旅馆三 不过这场不得不看的大戏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他们就安静下来。 整个车厢的气氛,诡异的安静。 他们都不知道这辆车要开多久,他们只知道,只有坐上了这辆车,才能够到达他们想去的目的地。 紫藤旅馆。 这辆公交车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也没有报站点的提示音。 公交车平稳地向前开着,好像看不到道路的尽头。 岑欢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就连挖人墙脚的心思都没有了。 虽然时间过了很久,但她还是很在意程诚所说的话,即便他什么都说错了。 在审判公会,不是所有的玩家都能找到称心如意的搭档。自从她上上个搭档心悦在一次副本中掉入副本预设的陷阱,不幸死去之后,她发现,她发现她已经没有办法和新的玩家组合成搭档了。 她曾经和上一个搭档舟舟磨合过很短的时间,舟舟就因为受不了她的快节奏,和会长申请了更换。 她清楚的记得那个晚上,舟舟敲响了她的房门,把申请书递到了她的面前,平静地说出了她想更换搭档的想法。 舟舟一直觉得,岑欢作为审判公会的明星玩家,所拥有的实力是不能质疑的。 但是岑欢一直把她当成了她前一个搭档心悦,她不仅会在副本里交错她的名字,甚至不记得她的武器和技能。 这让她有种不被接受的感觉。 可能心悦实在是太适合她了,所以,她一直没能从心悦搭档岑欢的角色中抽离出来。 岑欢本人也知道这一点,所以舟舟选择离开,她一点都不感觉到意外。 从那之后,她拒绝了会长要给换搭档的建议,一个人登入副本。 她拥有A级副本,所以刷C级逃生本毫不费力。虽然通过C级副本能够获取的积分不是很多,不过,也已经能让她在星月城很好的生活。 在她快要习惯这种孤独生活的时候,胡美婷敲响了她的房门。 虽然她们没有说过话,但岑欢是认识胡美婷的。 胡美婷是燕九看好的新人,因为刚进公会的关系,所以还没有搭档。 她皱着眉头,十分不理解地问道:“我听阿九说了你的事情,她非常担心你。” 岑欢怔怔地看着她,脑袋里已经想着拒绝的话了。 她知道燕九在担心什么,就算实力再强,一个人过副本还是非常危险的,因为总有顾及不到的地方。 胡美婷看到她没什么反应,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想成为你的搭档,和你一起过副本。” 岑欢直白地问道:“这些都是燕九的意思吗?” 胡美婷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戳穿了,有些不好意思,她承认道:“确实是,她在一个副本中,用保命道具救了我,我必须要报答她。” 岑欢感谢胡美婷的坦率:“我觉得还是不用了,我这种人不适合有搭档。” 胡美婷用用夸张的语气说道:“怎么会有人不需要搭档,一个人下本,难道就不无聊吗?” 岑欢不怎么擅长应付现在的情况,只能说道:“你应该不会一个人下本吧,你以前的搭档呢?” 胡美婷垂下眼睫:“我上一个搭档是我的男朋友了,他看上了副本里的一个妹子,就和她双双殉情了。我本来也觉得我要完蛋了,幸好被阿九骂醒,她就把我带出来了 。” “我现在可是阿九的女人,为了报答她的恩情,请你一定要和我组成搭档。” “别以为我是真心想和你组成搭档哦,我就是不想看到我家阿九被其他女人烦心。” “我会嫉妒的。” 胡美婷顿了下来,看向她,笑眯眯地问道:“你能理解这种事情吗?” 岑欢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现在只有一种想法,就是这个女人的话,真的好多啊。 为了不让她再继续输出,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我能理解。” 胡美婷兴奋地说道:“那你同意了?” 岑欢愣住:“我同意你什么了吗?” 胡美婷立马接上:“同意让我成为你的搭档啊。” 岑欢有点害怕胡美婷今晚会赖着不走:“我同意了。” 胡美婷的眼睛亮了起来,直接给了她一个巨大的拥抱。 岑欢很久都没有被人拥抱过了,她好像并不熟悉这种既温暖又柔软的触感。 她面无表情地说道:“和我坐搭档是非常惨的一件事,我不仅不会记得你叫什么,我可能还会把你叫成另一个人。” 胡美婷好像没有听清岑欢说什么,只是残忍地说出了一个事实:“不需要,反正我成为你的搭档,也不是因为你。” 不知道为什么,当胡美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脏还是不可避免的抽痛了一下。 燕九这个女人,实在是太会利用别人的心理为自己做事了。 她们就这样成为了新的组合,就连进的第一个副本,也是燕九安排的。 在燕九的心里,陆景深就是对棉花的积分虎视眈眈的狼,而棉花,就是生养在狼群中的小白花。 她们必然要把棉花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但她们不知道的事,棉花这朵小白花是自愿留在狼群中的。 这就让她感觉到非常烦恼。 意识回笼,她侧过头,看向胡美婷。 胡美婷的呼吸均匀,想来,已经睡着了。 岑欢平视前方,她感觉到,这条路好像真的开不到尽头了。 陆景深看着脸色苍白的杜秋,关心地问道:“你今天进本之前,没有吃晕车药吗?” 杜秋看了陆景深一眼:“出门前因为太担心被人暗杀,太着急了,所以忘记了。” 习游觉得有些无语:“星月城是不允许玩家对抗的,如果允许的话,你以为我们还能活下来吗?” 杜秋挣扎了一下:“我怎么可能不紧张嘛,棉花是谁,是一块价值连城的金砖。我们抱着这块金砖出门,能不紧张吗?” 时桑沉默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道:“棉花怎么说,也是一个女孩子。杜秋,你这么说一个女孩子,你良心不会痛吗?” 杜秋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想当然地说道:“你们见过能把怪物活活疼死的女孩子吗?” 时桑挥了一下拳头:“你敢这样说棉花,小心你哥打你屁股!” 杜秋赶紧坐了起来,心虚地看了陆景深一眼。 陆景深的眸色变得很深,问道:“你刚刚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到底是什么?” 杜秋很难去和陆景深表达这种感觉,她只能说道:“我感觉到车厢里,有某种东西消失了,然后又多了某种东西。” 习游完全听懵了:“你说的那种东西,是什么?” 杜秋短暂地摇了一下头,说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 习游实在受不了了,他感觉自己在不停地靠近真相,但是又没有办法得知真相。 他叹了口气,说道:“算了,等你想清楚再说吧。” 杜秋知道他这一次又没有帮到陆景深,感觉有点沮丧。 陆景深安慰他:“其实你不需要这么在意,你至少能感觉到了,我们其他人都感觉不到。” 杜秋并没有被安慰道:“就算提前感受到又有什么用,还是没有办法知道他到底是什么。” 陆景深把嘴唇抿成一条线,不再说话。 这辆公交车约莫行驶了半个钟头左右,就在路边停了下来。 公交车停稳之后,车门打开。 众人陆陆续续地下了车。 他们对面不远的地方,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紫藤旅馆。 他们走到了旅馆门前,这间旅馆已经很久没有人入住过了,门口的灰尘很多,周边都是杂草。 他们进了那么多次副本,什么恶劣的环境都住过了,这次能给他们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他们已经很满足了。 那扇玻璃门被锁头锁着,一副闲人勿进的样子。 时桑凝神看着玻璃门上的锁,纵使她有钥匙,她也不敢就这么开门。 杜秋疑惑地问道:“我们应该怎么进去?” 程诚冷淡地说道:“总不可能把锁撬掉吧,你们有谁有钥匙类的道具吗?” 时桑总觉得不能当这个出头鸟,她虽然有钥匙,但是她不说。 众人沉默了下来,就这样干耗着,谁也不愿意开这个门。 谁知道用钥匙开门是不是死亡条件。 他们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突然听到了脚步声。 岑欢的神经变得紧绷起来,他们说话的声音应该被里边的NPC听到了。 这个NPC应该是旅馆的老板,五十多岁的年纪,穿着一件红色背景和黑色短裤,警惕地打量了他们一会儿。 看到他们迟迟没有离开的意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赶快离开。 众人如同没有看到他的手势一般,直愣愣地待在那里。 他们的意思非常明显,你不给我们开门,我们就一直待在这里。 他们就这样僵持了十几分钟,这个开旅馆的大爷终于忍不了了,掏出手机打了电话。 因为隔着一层玻璃门的关系,他们没有听到老大爷说了些什么。 不过十分钟后,走来了一个中年妇女。 妇女走到了他们面前,并没有过多的看他们,而是打开了锁头,推开了玻璃门,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陆景深还是很心疼这个给他们开门的NPC的,因为她连一句台词都没有。 大爷走到了他们面前,一人对多人,气势完全不虚,他扯开声音问道:“你们站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陆景深语气平缓地说道:“我们是来住宿的。” “住宿?”大爷的音量提高了些,好像不怎么相信陆景深所说的话。 都到了这种时候,怎么可能还会有人想要入住他们家的房子? 叶宇辰心急得要死,但是还是得耐下心来和大爷解释:“我们都是一个网站的博主,从全国各地到山海市团建,我们在网上看到紫藤旅馆女鬼的传说,所以特地过来看看。” 大爷语气声音地说道:“都是那些媒体乱写的,我们紫藤旅馆干净得很,没什么女鬼。如果有女鬼的话,我和我那老婆子还能在在这里生活?” “早就被女鬼杀死了!” 时桑语气十分激动:“我们都相信马克思唯物主义,在这个世界上,是不会有鬼存在的。” 大爷的神情缓和了一些,他越看时桑越觉得喜欢,他侧过身,说道:“就冲你这句话,这间旅馆免费给你们住,想住多久住多久。” 杜秋心里一惊,这大爷也太好说话了。 大爷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你们不是网站的博主嘛,如果你们住得舒服的话,能不能请你们写一篇澄清旅馆没有女鬼的博文?” 杜秋表示震惊,这老大爷难道还知道博文这种东西? 叶宇辰在心里默默吐槽,这里怎么可能没有女鬼,他们就是来超度女鬼的。 但他话已经说出去了,只能说道:“应该的,应该的。” 大爷已经完全没有刚开始那种戒备地模样,他乐呵呵地介绍道:“我们就是一个小旅馆,一楼是我和我那老太婆住的。二楼和三楼是客房。二楼是双人间,三楼是双人间,我们这里没有单人间。” “四楼是我们的杂物房,东西乱得很,你们不要上去。” 大爷短短几句话,已经把紫藤旅馆的入住规则交代得很清楚了。 绝对不允许一个人住,也绝对不能上四楼。 已经是A级副本了,没有人会这么蠢,会一个人进本。 至于不能上四楼的原因,陆景深猜想,四楼应该有一间房间就是引发火灾的房间,那场火灾应该烧死了一个女人。 那个被烧死的女人变成了女鬼,在四楼不停徘徊。 这个四楼,他们还真非去不可了。 大爷走到了柜台旁边,从抽屉里拿出几张房卡,放到桌面上:“房卡就这么几张,你们选吧。” 陆景深低头观察了一下,这里最多只有三人间,他们却有五个人,他们势必要分开住了。 但房间该怎么分配,确实是一个问题。 其他玩家没有他这么纠结,程诚拿了一张三楼的房卡,岑欢拿了一张二楼的房卡。 陆景深抽了两张房卡,把二楼的房卡递给了杜秋:“杜秋,今晚你和习游一起住可以吗?” 杜秋听话地点了点头,陆景深既然有这样的安排,那就一定有他的用意。 他只需要服从就好了。 习游看着杜秋魂不守舍的样子,还以为他是紧张了:“你不用这么担心,要是今晚女鬼敢来,我就直接开枪崩了他,我的枪法你是见识过的。放眼整个星月城,就没有枪法比我好的玩家了。” 杜秋耿直地说道:“其实,我也不是紧张。我就是晕车没缓过来。不过,还是谢谢你能安慰我。” 时桑觉得杜秋还是太过太真了:“他哪里是在安慰你啊,明明只想吹嘘自己。” 陆景深觉得他们就要吵起来了,连忙制止:“我们先回各自的房间看看吧。” 陆景深团队率先走了上去,程诚团队跟在中间,岑欢和胡美婷走在最后。 这一路上,胡美婷都没有说话,岑欢觉得有些奇怪,这实在是不符合她的性子。 岑欢关心地问道:"“你的身体还是不舒服吗?” 胡美婷怔了几秒,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可怜兮兮地说道:“嗯,今天早上吃了阿九给我做的早餐,肚子就难受到了现在。” 岑欢向胡美婷投向同情的目光:“以后阿九给你做的东西,你最好碰都不要碰!” 胡美婷皱起了眉头,无可奈何地说道:“不行,那可是阿九亲自为我做的早餐。” ------------ 第一百四十一章:紫藤旅馆四 岑欢“嘶”的一声,不说话了。因为她知道,自从阿九救了胡美婷之后,她就成了阿九的毒唯。 平日里,要是别人说了阿九一句坏话,她可是会变成恶犬咬人的。 胡美婷看着拿着门卡,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岑欢,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愣在这干嘛呢,赶紧开门!” 岑欢意识到自己失态,立马用房卡打开了房门。 房间和她们意料中的一模一样,看起来就像是很久没人打扫的样子。 房间的陈设也非常简单,只有两张床,一个床头柜,墙壁上挂着一个钟。 岑欢觉得房间的空气不是很好,打开窗子,换一些新鲜空气进来。 外头的景色还算是不错,是一条空旷的大马路,起码没有局促,拥挤的感觉。 她已经很满意了。 胡美婷走到床前,看着满是灰尘,灰扑扑的被单,实在是不忍心躺下去。 她看向岑欢的背影,真心诚意地发问:“我们真的必须谁在这么肮脏的被单上面吗?皮肤会不会过敏,脸上会不会长痘。”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惊恐地问道:“如果我长痘了,阿九会不会讨厌我啊。” 岑欢听着胡美婷连珠炮似的问话,觉得有些恍恍惚惚。 她刚刚在公交车上的时候,为什么会觉得胡美婷奇怪啊,一定是她的错觉。 她从游戏币里拿出了一些新的枕套和被套,语气平平地说道:“如果你觉得心里不舒服的话,可以换新的。” 胡美婷把新的被套拿了过来,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会准备这种东西,我还以为你是那种活得很糙的人。” 岑欢咬牙切齿地说道:“到底是谁给了你这种错觉。” 胡美婷把脖子一缩,乖乖地把被套换掉。换好之后,她把肮脏的被套叠起来,放到了床头柜里。 她终于想起了正事,问道:“这个副本的主线任务,你有线索了吗?” 岑欢露出了茫然的神色,她坐到床上,摇了摇头:“还没有。不过这个副本不限定时间,我们应该可以在她把我们都杀了之前,找到超度她的办法。” 她平时都在刷一些逃生副本,遇到怪物只有两种选择,被怪物打死,和打死怪物。 她的游戏币里存有打量打死怪物的武器,只不过,这些武器在这个副本里完全派不上用场。 因为这一次,她并不是要打死怪物,而是要超度怪物。 胡美婷的目光阴晦不定:“老板不是提醒我们不要上四楼吗?我们今晚要不要先去四楼看看。” 岑欢沉吟片刻,觉得还是不要这么着急下决定:“我们今晚势必要下楼吃饭,到时候很可能会碰到其他公会的玩家,我们和她商量之后再做决定吧。” 胡美婷想了想,没有意见。如果所有玩家都觉得四楼有问题,今晚都上了四楼。 那么,他们离团灭也不远了。 陆景深用房卡刷开了302的大门,走进了房间,时桑拉着棉花走了上去。 虽然时桑知道陆景深为什么这么安排房间,但还是感觉非常尴尬。 这是她第一次,和陆景深在没有杜秋的情况下,住在一间房间。 她本来可以不用这么尴尬,但是在上一个副本中,她在摩天轮里,在等陆景深的告白。 虽然那句告白他没有听到,但是直觉告诉她,他真的已经告白了。 即便那句告白不是出自于真心,她还是感觉非常不对。 陆景深不知道时桑的心里有这么多弯弯绕绕,他迅速地检查了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发现没有问题,松了一口气。 不过,暂时是找不到什么线索了。 时桑走到窗户旁边,打开了窗户,因为这个旅馆建在郊区,所以周围没什么建筑。她的眼前就是一条空荡荡的大马路,总给她一种孤寂的感觉。 棉花噔噔噔地跑到了陆景深的面前,歪了歪头,好奇地问道:“哥哥,为什么他们都想让棉花加入他们的公会啊?” 陆景深思考了一下措辞,说道:“因为棉花现在成了小富婆啊,大家都很喜欢你的。” 棉花眨了一下眼睛,继续问道:“成为富婆之后,是不是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啊?” 陆景深低声笑道:“那当然了。” 棉花嘟着嘴巴:“可是棉花想买很多很多奶糖,时桑姐姐都没有给我买!” 时桑听到棉花叫了她的名字,跑了滚开,指责道:“你这小丫头什么时候学会恶人先告状的?你知不知道糖是女孩子的一大杀手,摄入糖分过量的话,会长痘痘的,你也快到青春期了吧。” 棉花扯了一下陆景深的衣服下摆,委屈巴巴。 陆景深失笑:“我们趁这个时间休息一下吧,今晚应该睡不了了。” 时桑的表情变得严肃:“你想去四楼看看吗?” 陆景深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他们睡到了下午五点,简单地收拾过后,下楼和杜秋、习游汇合。 杜秋显然是休息过了,现在目光如炬,健步如飞。 陆景深压低声音,询问道:“你们休息得怎么样?” 习游的神色如常:“挺好的,杜秋一沾上床就睡着了,连蜘蛛爬到他的脸上他都没有醒。” 时桑捂脸,并不想让别人认出他们。 程诚团队已经在一楼了,在和老板打听哪里有吃的。 只见程诚一拍桌子,大声问道:“离这里最近的饭店居然有两公里?” 大爷诚恳地点了点头:“你也知道,我们这紫藤旅馆建在郊区,所以吃东西不是很方便。” “其实我也想让我的老婆子做饭给你们吃,但是你们的人数太多了,这里就我和我老婆子两个人,实在是做不过来。” 程诚仍然不想放弃:“大爷,我们实在是饿得不行了,你能不能卖我们点泡面之类的垫垫肚子。” 大爷皱了皱眉:“旅馆倒闭之后,我们把能退的东西都退干净了,实在没有那种东西。” 程诚沉默了下来,这个副本不是要饿死他们吧。 杜秋凑了过来,好奇地问道:“你们游戏币里没有存吃的吗?” 叶宇辰冷冷地说道:“吃的全部都被禁了,” 杜秋着急地摸了摸游戏币,果然找不到吃的。 他继续问道:“大爷不是说外边两公里的地方有个饭店吗?我们可以到那里去吃。” 叶宇辰摇了摇头:“那里实在是离旅馆太远了,我们出去之后,很可能会被系统判定为消极游戏,然后被抹杀。” 众人沉默了一下来,一时间,他们都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大爷看着他们这副样子,烦躁地说道:“你们大老远跑过来也不容易,老太婆在冰箱囤了很多食材,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你们可以自己做。” 陆景深迅速地扫视了他们一眼,咳嗽了一声,问道:“你们有人会做吃的吗?” 程诚脸色一沉,说道:“我们找到厨房看看吧。” 众人没有异议,走到了厨房,打开了冰箱,发现里边全是白菜。 杜秋的身体哆嗦了一下,他觉得这几天可能都要吃白菜了。 程诚看着那些白菜,沉默了几秒,问道:“我会做水煮白菜,你们要吃吗?” 陆景深觉得吃什么都可以,直接说道:“我们吃什么都没关系,你做吧。” 程诚刚把水煮白菜做好后,岑欢和胡美婷走了进来。 岑欢的脸色不是很好,她在床上睡了一觉之后,脑袋变得很重,眼皮好像不怎么能够抬得起来。 这种疲惫感让她感觉到并不是很好,她坐到饭桌前,抬起双手揉了揉太阳穴。 时桑看到她这副样子,有些担心地问道:“岑欢,你还好吗?” 岑欢冷冷地瞥了时桑一眼,她并不相信时桑会真的关心她,她勉强地笑笑:“应该是肚子饿了吧,有点低血糖,吃点东西就好了。” 陆景深不相信是低血糖那么简单,他平静地问道:“真的是因为低血糖吗?” 岑欢一惊,她仔细想了一下进房间后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她看到所有的玩家目光都定格在她的身上,觉得有些难受:“我都说我没事了,你们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众人默默收回了目光。 程诚把一碗满满的水煮白菜放到岑欢的面前:“不是低血糖吗?多吃点吧。” 岑欢看着面前的白菜,越看越没有胃口,她 冷冰冰地问道:“还有别的吗?我不想吃这些东西。” 叶宇辰有些不满:“在这种地方还挑三拣四的,公主病吗?” 胡美婷出声斥责:“她不是告诉你身体不舒服了吗?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岑欢感觉到头更重了,她站了起来,说道:“我实在是没什么胃口,先上楼休息了。” 胡美婷看到岑欢这副样子,实在不怎么放心,她也站了起来,迅速地说道:“我先陪她上去吧,你们慢吃。” 岑欢和胡美婷离开之后,众人陷入诡异的沉默,他们心里都很清楚,岑欢是绝对不可能活着了。 不过,死亡条件是什么,他们没有人知道。 他们迅速地把水煮白菜吃完,程诚看向陆景深,沉着声音问道:“你们对这个副本怎么看?” 陆景深思考了一下,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们都对四楼很感兴趣,今晚会到四楼看看。” 叶宇辰听到四楼,神经瞬间紧绷起来:“旅馆的老板不是告诉过我们,不能上四楼吗?” 陆景深淡淡地说道:“不需要完全听NPC的话吧,如果我们都死了,还可以藏你们排除掉一个死亡条件。” 叶宇辰变得急躁起来,他用力地一拍桌子:“我是担心你出事吗?我是在担心棉花!” 陆景深不知道他们的公会的成员为什么都那么暴躁,动不动就拍桌子,他面不改色地说道:“棉花是不会有事的,她的能力比所有人都强。” 叶宇辰只知道她得到了数字公会全部成员的积分,对她的能力并不是很了解,他冷静了下来,问道:“她不是一个小孩吗?能有什么能力?” 说完这句话,叶宇辰就后悔了。棉花如果没有过于常人的地方,数字公会就不可能会把财产全部赠予她。 他问出这种问题,是看不起棉花,还是看不起数字公会? 程诚真的很想把叶宇辰直接打死,有那张脸有什么用,情商低就是情商低。 陆景深没有回答叶宇辰的话,他的目光越过叶宇辰,看向程诚。 程诚看懂了陆景深的眼神,他这是在问他,他们公会为什么会收留这种人? 叶宇辰也看懂了陆景深的眼神,气愤地说道:“陆景深,你在干什么?” 陆景深收回目光,感觉到有些莫名其妙,他看向他的队员,语气平缓地问道:“我刚刚有在做什么吗?” 习游坐在一边,实在是憋不住了,大笑出来。 在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蠢的人啊。 陆景深看了习游一眼,提醒他不要笑得那么过分。 杜秋抓住了陆景深的胳膊,提醒他赶紧换话题,因为他也快憋不住了。 陆景深为了让气氛不显得这么尴尬,咳嗽了一声,问道:“今天晚上你们有什么打算吗?” 习游双手捂住嘴巴,拼命憋笑:“不会是在房间里睡觉,等着女鬼来找你们吧。” 叶宇辰咬牙切齿地说道:“当然不可能。” 罗格赶紧来打圆场:“我们觉得那对房东夫妇挺可疑的,今晚我们打算到他们的房间看看,有没有关于超度的线索。” 陆景深的眼眸柔和了不少,他说道:“既然都没什么问题的话,明天早上九点到这里集合。” 叶宇辰没有什么意见:“如果明天早上谁没来,就说明那人已经死了。” 陆景深点了点头,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我们现在来讨论最重要的问题。” 他停顿了很久,气氛莫名的紧张起来。 他怅然地问道:“谁来洗碗?” 在他话音落下来的那一瞬间,紧张的气氛完全消散了。 程诚气愤地说道:“我们团队已经负责做饭了,洗碗的事情,应该是由你们团队负责的!” 陆景深眯了眯眼睛,他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反驳,随即看向了他们团队里的人。 那种眼神已经直白的告诉他们,他不想洗碗。 习游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率先拒绝:“我不会洗碗,你们是想看到我把碗打碎吗?” 时桑是第二个拒绝的,她找的理由也非常合情合理:“我还要照顾棉花,你们这些大男人,会照顾小孩吗?” 杜秋认命地站了起来,垂头丧气地说道:“还是我来洗吧!” 习游握住了杜秋的手,硬挤出两滴眼泪:“杜秋,我们这个家,真的少不了你。” 罗格走到了陆景深的身边,说道:“抱歉,我没有想到,你们的团队竟然是这种画风!” 陆景深扯了扯嘴角,他们的团队以前不是这样的。 不是! 罗格没有给陆景深解释的机会,直接说道:“我还要和我们的伙伴讨论一下战术,就先离开了。” 叶宇辰听到罗格说要走,语气有些不满:“大叔,战术有什么好讨论的啊,我们今晚就直接杀进去,把那两个NPC抓起来,逼问他们超度的方法,如果他们不知道的话,我们把他杀了就好了啊。” 罗格有些崩溃了:“会长不是告诉过你,灵异本里的NPC不能乱杀吗?” 叶宇辰语塞,不说话了,在这种时候,说多错多。 程诚不想让陆景深看不起他们的公会,连忙把叶宇辰的嘴巴捂起来,笑呵呵地说道:“我们先走了。” 叶宇辰回想了一下今天的表现,陷入自闭。 ------------ 第一百四十二章:紫藤旅馆五 岑欢回到房间,躺到床上,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办法从床上爬起来了。 她两眼发直地看着天花板,心里也知道自己应该活不了太长时间了,但她就是有那么一点不甘心而已。 就算是A级的灵异本,玩家要触发死亡条件才会死人。可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出的事。 不管是说的话,还是做的事,仔细想来,一点问题都没有。 如果不把死亡条件想出来,她就算死,也不会觉得安宁的。 岑欢转过身,看向胡美婷,冷静地说道:“美婷,我想我就要死了。” 胡美婷坐在她身边,眉头皱得很深:“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如果你死了,我该怎么和阿九交代?” 岑欢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她就要死了,胡美婷还在想要怎么和阿九交代。 她当初是门被挤了才答应和她做搭档的。 胡美婷勾了勾唇角,给了她一个虚假的笑意,安抚道:“你只是太累了,赶紧睡吧,乖哦。眼睛闭起来。只要比起眼睛,睡上一觉,什么都会好的。” 岑欢闭着眼睛笑出声来,胡美婷是觉得她还是小孩子吗? 不过,她的声音好像还是挺催眠的,好像只要睡上那么一觉,一切都会变好。 几秒钟之后,她发现自己的眼皮已经快要掀不起来了,她进入了长久的深眠。 胡美婷就是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等到她的呼吸变得绵长,然后渐渐减弱,最后完全消失。 她凑到了岑欢的耳边,声音很轻地问道:“岑欢,你还醒着吗?岑欢……” 变得毫无声息的岑欢已经没有办法回应她了。 胡美婷慌忙地跑到了楼下,正赶上程诚团队准备上楼的时候。 程诚看着胡美婷脸色发白的样子,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他开口问道:“岑欢是出事了吗?” 胡美婷胡乱地点了点头:“她已经没有呼吸了!” 对于胡美婷的死,陆景深并不感觉到意外。比起她死亡的结果,她更在乎的是,岑欢到底是怎么死的。 他走到了胡美婷的面前,看着她惊魂未定的样子:“你带我倒你们的房间看看,我想要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胡美婷没有说什么,带着他们往楼上走。 他们走进岑欢和胡美婷的房间,走到了岑欢的尸体面前。 陆景深戴上了口罩和手套,仔细检查了一遍岑欢的尸体。 叶宇辰看着陆景深一脸认真的表情,眼睛有些发酸:“你是医学专业毕业的吗,怎么还会验尸?” 陆景深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把手套摘了下来,揉成团扔进垃圾桶里:“她的身体温度很高,应该是刚刚去世的。不过,她的身体没有明显的伤痕,我也不确定她是怎么死的。” 叶宇辰冷笑着说道:“你怎么那么逊,连个具体的死亡原因都验不出来。” 杜秋迅速地反驳回去:“我们是在游戏里,玩家的死亡原因是不能用正常的思维判断的。你那么厉害,你为什么不上啊?” 叶宇辰的脸色铁青:“我评价一台冰箱的好坏,难道还要学会制冷吗?” 陆景深被他们吵得头疼,他认真地问道:“胡美婷,你把你们今天回房间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一件都不能漏下。” 胡美婷仔细回想了一下,讷讷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我们回到房间之后,岑欢就觉得房间里的空气很闷,所以打开了窗,让新鲜的空气进来。” 时桑仔细地听着,房间里的窗户她也打开了,没发现什么问题,岑欢的死亡原因应该不是打开了门窗。 胡美婷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我打量了一下房间,觉得床上的枕巾和被套都很脏,所以就换了新的枕巾和被套,旧的枕巾和被套都被我放回床头柜里了。” 陆景深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发现旧的枕巾和被套都被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到了里边。 程诚神色复杂地说道:“你们说,换枕套被套是不是死亡规则?” 胡美婷陷入了长久的沉思:“虽然枕套被套都是我换的,但是这些东西都都是属于岑欢的。你们觉得,这是她的死亡原因吗?” 没有具体的证据指向,陆景深还是选择保持中立意见。 程诚莫名有些恼怒:“你们都是星月城的老人了,怎么这么基础的事情都还搞不清楚,副本里的东西是随随便便可以乱碰的吗?” 胡美婷垂下头,泪眼汪汪地说道:“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如果我没有执意换被套,岑欢可能都不会出事。” 程诚觉得胡没婷说的不对,指责道:“如果你实在是想换被套,就应该用你的被套换,岑欢应该平白无故的当了你的替死鬼!” 胡美婷突然抬起头来,看向他们,问道:“你们今晚有谁可以收留我吗?我不想一个人住!” 她记得旅店老板说过的游戏规则,房间是不让一个人住的! 程诚本来就对胡美婷没什么好感,现在更甚。 她的搭档刚刚去世,尸体还温着呢,她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求人收留了。 他不阴不阳地说了一起:“你怎么会是一个人呢?四人不能当做是一个人吗?” 胡美婷心里发虚,这是一个灵异本,岑欢随时都有尸变的可能。今晚睡在这里,要是岑欢在底下不甘寂寞,跑上来找她玩怎么办? 她把目光转向陆景深。 时桑敏锐地注意到胡美婷的目光,她冷冷地说道:“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们和你不是很熟,不会帮你的!” 她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笑容,说道:“而且,你们审判公会不是要证明女生很强,不需要靠别人吗?这时候看我家陆景深做什么?” 杜秋表示大受震惊,陆景深什么时候变成她家的了? 他怎么不知道! 难道陆景深瞒着他们,偷偷和时桑在一起了? 胡美婷看到没有人愿意帮她,给他们下了逐客令:“这是我的房间,你们赶紧给我走!” 时桑一向对觊觎棉花的人没什么好感,极为冷漠地说道:“走就走,你以为我想待在死过人的房间吗?陆景深,我们走!” 一直在思考的陆景深终于听到有人在叫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还想在这个房间检查一下呢,他什么时候说要走了? 时桑没有留给他检查房间的机会,拖着他离开了。 他们走出房间,在楼梯口站着。 陆景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我还没找到岑欢的死亡原因呢,为什么要把我拉出来?” 时桑的声音闷闷的:“胡美婷不是说了吗?” 陆景深直接反问:“你信吗?” 好吧,她不信! NPC没有说房间里的东西是不能换的,所以就算胡美婷换了房间里的东西,也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一定是发生了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杜秋把脑子都快要想破了,但还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习游灵光一闪,问道:“你们说,会不会是杜秋在公交车上发现的东西。” 杜秋摸了摸下巴,突然感觉这个可能性还是很大的:“我觉得有这种可能,岑欢不是在房间里出的事,她在公交车上已经出事了。” 习游一拍脑袋:“我真的是一个天才!” 时桑听得云里雾里的,她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你们说她是在公交车上出的事,但我没觉得她有什么异常啊?” 习游还是觉得他的推测是对的:“如果在公交车上就出现异常了,那还对得起A级副本的难度吗?还真有人为了钱不要命啊。” 陆景深没有对他们的看法做出任何评价,他们说的这些还处于推理的阶段,没有经过证实。 因为刚刚看过岑欢诡异的尸体,让他感觉到有些累了。 他吐出一口浊气,懒洋洋地说道:“我们各自先回房间休息一下吧,今晚十一点,在三楼到四楼的楼梯口集合。” 习游突然看向时桑,眼睛里充满好奇。 时桑被习游的眼神吓到。 陆景深不是说可以解散了吗? 你们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打麻将吗? 习游暗戳戳地问道:“我感觉你对胡美婷充满了敌意,为什么?” 时桑耳朵顿时红了起来:“她们是要来抢棉花的,对他们有敌意,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习游觉得整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真的是因为棉花吗?不是因为胡美婷说你胸小吗?” 时桑低声斥道:“滚吧!” 陆景深团队的成员各自回到房间,时桑刚回到房间,把门关上,就开始生闷气。 她沉声质问道:“陆景深,你为什么会让习游加入我们的团队?” 陆景深皱了皱眉,他不明白时桑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习游不是你推荐的吗?” 时桑勉强回忆了一下,她发现习游还真是她推荐的。 她还是想要给自己找补:“可是,你当初为什么要同意?” 陆景深想了想:“我没有拒绝的理由啊,他的实力很强,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已经有能力一个人单挑一个B级副本了。” “你那时候心态没调整过来,需要这种强有力的队友。” 时桑越听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那就是你没有尽到管理好团队成员的责任,你就任由他们这样欺负我!” 陆景深觉得很不理解:“习游只是说出实话而已啊,难道说实话也是一种欺负吗?” 时桑突然觉得陆景深变心了! 然而,他们并不是情侣关系。 杜秋走进了房间,探出个头,四处打量了一下,发现没有什么问题,把门关上了。 习游看起来心情很好,坐在床上,笑着说道:“你平常进本都是这么谨慎的吗?” 杜秋点了点头:“谨慎一点总是好事。” 习游平静地说道:“女鬼一般都是晚上出现的,你不用那么紧张,只要她出现,我就一枪毙了她!” 杜秋翻了个白眼:“我和你说多少次了,我们这次的任务不是对击杀女鬼,是超度她。” 这也是这个副本最难的地方。 习游淡淡地说道:“我可先要提醒你,女鬼不会让我们乖乖超度的,她一定会攻击我们。” 杜秋点点头,竖起了两根手指:“所以,我们这次进本一共有两个任务,一个是找到超度用的道具。二是找到女鬼,还要制服她。” 习游表示同意:“不过,这有个大前提,就是搞清楚,那场火灾是怎么引发的。” 杜秋坐到床上,双眼放空:“希望我们这次上四楼,真的可以发现什么。” 习游突然想起了什么,饶有趣味地说道:“旅店的老板不是说不能去四楼吗?你就那么相信陆景深?” 杜秋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 他想了很久,才缓缓说道:“如果不是他,我不会活那么长的时间。” “我的命都是他捡回来的,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他。” 习游勾了勾唇角,笑了出来:“我和你们不一样,在《失落游乐园》里,如果是我得到了那条手链,是绝对不可能拿去换你的命的。” 杜秋点了点头:“不过如果不是因为他用手链交换了我的命,我和你都没有办法从那个副本里出来。” 习游轻松地说道:“我很感激他,所以愿意留在你们这个团队,你们团队的人都很有趣,特别是时桑。” “对了,你知道时桑不得不回现实世界的理由吗?” 杜秋摇了摇头:“没有,我和她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她从来都没有和我们说过她自己的事情。” 他突然产生了好奇心,问道:“你呢,有什么不得不回现实世界的理由。” 习游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脸色沉了下去。 杜秋立马知道自己僭越了,他们的关系还没有熟到可以聊彼此私事的程度。 他尴尬地笑笑:“如果你不想说就算了,当我没问过你。” “我就是怕你太无聊了,所以才想找找话题。” 习游理解地笑笑:“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的妈妈因为一场车祸成了植物人,我还没有看到她活过来,我怎么敢死呢?” 杜秋的眼睫颤了一下,就因为这个原因吗? 习游没想到杜秋的反应那么大,既而问道:“你呢?有什么非回去不可的理由呢?” 杜秋笑了出来:“我是学音乐的嘛,一直都有一个明星梦。我还没向我的家人证明我可以走音乐这条路呢,我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 他突然记起小时候的事情,他那时候特别想去学音乐,觉得他就是一个能站在舞台上发光发热的人。 但是他的爸妈都不支持他,想要他好好学习,将来当一个公务员。 可他就不想走这条看起来顺风顺水的路,他跑去奶奶家,告诉奶奶,他一定要学音乐,一定要当大明星。 奶奶很支持他,一直用他的退休金维持他学习音乐的费用。 他比任何人都要努力,好不容易考上了音乐学院,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呢? 他的奶奶,还没有看到他在舞台上发光发热呢! 习游没想到杜秋竟然这么有梦想,决定支持他:“如果我们真的能从这个游戏里出去,你开一场演唱会我去看一场,你发一张专辑我买一张。” 杜秋笑得眼泪都出来:“那时候,你可能抢不到我演唱会的票了。” 习游愣了一下,说道:“我抢不到票,你不会送给我吗?” 杜秋的笑容渐渐消失了,他看向习游,眼睛毫无波澜:“习游,你不是真心想杀他们的吧。” “什么他们?” 杜秋冷静地说道:“你以前的队友。” 习游瞬间颓丧了下来:“我们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身份完全是对立的。既然我们都有不得不回到现实世界的理由,就要拼尽全力去赢得胜利。” “能够活下来的人,就背负着全队不得不回到现实世界的理由,拼劲全力回到现实世界。” “至少我们当时,是这么决定的。” ------------ 第一百四十三章:紫藤旅馆六 晚上11点半,陆景深,时桑、棉花推开房门,迎面撞了程诚三人组。 叶宇辰气还没消,看到他们出来,凉凉地说了一句:“这个点去探查四楼,是觉得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陆景深选这个点上四楼是有原因的,他不是担心碰上女鬼,而是担心碰不上女鬼。 叶宇辰看到没有人回应他,觉得有些无趣:“你们不会是紧张到说不出话来了吧?” 陆景深面无表情地说道:“走开,别挡道。” 叶宇辰一惊,本能地让出了一条道,让出道后,总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听话:“哎,有些人要去送死,我们拦都拦不住。” 罗格皱着眉头,语气有些不满:“赶紧下楼,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今晚的安排你记住了吗?” 叶宇辰觉得自己特别委屈,不甘不愿地说道:“大叔,是他先惹我的!” 罗格拍了拍他的脑袋:“那不是因为你蠢!” 叶宇辰垂下头,没有说话,乖乖跟罗格下楼。 这个时候,杜秋和习游也走了上来,楼道很昏暗,为了能看到楼梯,习游手上还拿着烛台。 经过这么长一段时间的休息,习游感觉精神状态好了很多。他凑到了陆景深的耳边,小声地说道:“你猜我们经过二楼楼道的时候听到了什么?” 陆景深挑了一下眉,说出了一个名字:“胡美婷。” 习游愣了一下,快速地说道:“我们出门的时候,特意在胡美婷的房间停留了一阵,我们听到了房间里,胡美婷在哭。” 陆景深指出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你们觉得,胡美婷的房间里,是胡美婷在哭,还是女鬼在哭。” 习游离陆景深远了一些,他确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陆景深拍了拍习游的肩膀,催促道:“赶紧上楼吧,女鬼可能就在上边。如果你们看到女鬼,不要发动攻击,让棉花控制住她。” 习游点点头,他知道棉花的能力,他弯下腰问道:“小棉花,这次就辛苦你了哦。” 棉花歪了歪头,甜甜地说道:“好哦。” 他们没再说话,小心翼翼地踏着台阶,走上了四楼。 楼梯是由陈旧的木块做成的,踩在上边,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动。 陆景深一脸冷漠,楼梯发出这种声音,不是在告诉女鬼,他们已经来了吗? 这下子,想要不惊动女鬼,是不可能的了。 他们走上四楼,发现旅店老板没有骗他们,楼道上堆满了存放杂物的箱子,连一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陆景深发布命令:“习游,杜秋,你们把这些箱子搬一下,留出一个过道。” 习游和杜秋没说什么,沉默着把箱子搬开,很快就留出了一个过道。 透过昏暗的烛光,陆景深很快看清了四楼的构造,四楼总共有三间房间,三间房间都关得严严实实。 陆景深走到一间房间,用房卡打开了门。 习游跟着陆景深走进了房间,有些惊讶:“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陆景深指了指时桑,淡淡地说道:“她偷的。” 时桑努力忍耐,但还是忍不住了:“不是你让我偷的吗?” 她的钥匙是属于C级道具,这是个A级副本,她的钥匙已经完全没有作用了。 陆景深把食指放在唇上,示意她不要说话。 时桑恨不得把嘴巴缝上。 陆景深迅速地检查了一遍这间房间,这间房间应该很久没有人住过了,不仅到处布满了灰尘,空气里还弥漫着淡淡的霉味。 这间房间的摆设和三楼的房间一模一样,三张床,两个床头柜,一个古老的挂钟。 陆景深透过烛光,仔细看了看挂钟。挂钟已经坏掉了,秒针不再移动,时针和分针留在了12的位置上。 检查完毕后,他觉得有些奇怪,因为这里没有火灾后留下的痕迹。 难道,都被修缮过了,岂不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在上四楼之前,杜秋已经做好了被女鬼攻击的准备了,但过了这么长的时间,连个攻击他们的人都没有。 杜秋不由得眉头问号,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陆景深的神情紧绷起来,他们来到紫藤旅馆的目的,就是要找到女鬼,然后对她进行超度。 如果女鬼选择和他们捉迷藏,迟迟没有出现,他们的进展就会变得缓慢。 他语气冷淡地说道:“这间房间应该没有什么线索了,我们到其它房间看看吧。” 时桑抿了抿唇,没有说话,跟着陆景深进了另一间房间,这间房间的摆设和上一间一模一样,挂在墙上的挂钟也是坏的,时针和分针停留在了12的位置上。 习游不相信这是巧合,他疑惑地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陆景深的眼睛黑沉沉的:“这应该是女鬼涌来吓唬我们的小把戏。” 杜秋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你说,是不是因为女鬼不能主动攻击我们,所以才用这些小把戏吓唬我们?” 他做出了评价:“这个女鬼,实在是太狡诈了!” 陆景深不置可否,如果按杜秋的说法,那么,女鬼一定是被什么力量限制住了。 这很可能证明女鬼并不是这个副本的守关BOSS,在这个副本中,女鬼很可能处在弱势一方。 那么,处在强势一方的会是谁? 他不打算这么快下判断,而是说道:“我们先到别的房间看看吧。” 第三个房间仍然是一模一样的摆设,杜秋已经完全麻木了。 他们站在第四间房间的门口,陆景深手里拿着房卡,内心迟迟没有办法保持平静。 原因无它,如果这间房间仍然没有线索的话,他们这一次,就是无功而返。 时桑非常紧张,她觉得她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如果这次他们真的无功而返的话,叶宇辰一定会笑话他们。 她的自尊,不允许被别人践踏。 时桑催促道:“陆景深,你赶紧开门,愣在这干什么?” 陆景深回过神来,把房卡放到感应区,感应区亮起了红灯,这张房卡没有办法将房门打开。 习游眉头紧皱,问道:“时桑,你不会偷错门卡了吧。” 时桑有些着急,这些门口确实是她偷的,如果门卡出现了问题,很大的原因,就是她偷错了! 陆景深翻了一下门卡,门卡上贴了一张贴纸,标志了404,他抬起头,看了一眼门上的标识牌,确实是404没错。 这张门卡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应该是有什么东西,在阻止他们进去。 时桑并不打算就这么放弃:“我下楼问问那个老头,404的房间为什么打不开。” 陆景深看向他,目光晦暗不定:“明天在问吧,如果现在下去,一定会干扰他们的行动。” “可是。”时桑还是想挣扎一下,这次他们探查四楼,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现,叶宇辰肯定会带头笑话他们。 陆景深知道时桑的想法,问道:“你来这个副本,是为了完成主线任务的,还是来和别的公会玩家置气的?” 时桑垂头丧气地说道:“当然是来完成任务的。” 她本来也不想这么针对叶宇辰他们,谁让他们要把棉花抢走。 如果他们的目的不是棉花,她还有可能给他们好脸色看。 但是现在,想都别想! 陆景深知道时桑在想什么,他们把目光都放在棉花身上,他心里也很不舒服。 他的脸色缓和了些,冷冰冰地说道:“我们这一次也不算是无功而返吧,至少我们知道关于女鬼的线索,就在这间房间里。” 习游幽幽地接了一句:“我们只是没有办法把门打开。” 看到时桑的脸色越发阴沉,陆景深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们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我们就静静的看他们的表演。” 第二天一早,陆景深团队走下了一楼,走到了厨房,程诚团队还没有下来,胡美婷站在集成灶面前,等着锅里的水沸腾。 她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甚至没有注意陆景深他们走了进来。 时桑率先和她打了个招呼:“胡美婷,早上好。” 胡美婷被时桑的声音吓了一跳,她转过身,看向时桑。 胡美婷昨晚一夜没睡,眼睛又红又肿,和一个灯泡差不了多少。 时桑不免产生怀疑,胡美婷和岑欢应该是刚刚成为搭档,胡美婷至于那么难过吗? 胡美婷扯出了一丝笑意,说道:“昨天晚上辛苦你们了,我在柜子里找到了一把面条,今天得早餐就吃青菜面了。” 陆景深的神色有些复杂,他本来以为,胡美婷应该会在昨晚出事,没想到她竟然活蹦乱跳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陆景深对早餐吃什么这种事情完全没有意见,他勉强地笑了笑,说:“吃什么都可以。” 众人坐在饭桌旁,看着胡美婷煮面。 胡美婷看到锅里的水沸腾之后,把一把面条撒进锅里。 程诚团队走进了厨房,叶宇辰看着胡美婷,脸色有些苍白,杜秋看懂了他的表情,他是在问,胡美婷为什么还没有死? 胡美婷看到他们进来,微笑着说道:“赶紧进来吧,青菜面已经做好了。” 众人迅速吃完早餐,程诚认真地问道:“你们昨天晚上在四楼发现了什么?” “这个副本的难度太大,我想,我们必须要交换情报。” 叶宇辰的表情非常凝重,现在显然不是能开玩笑的时候。虽然他依然看陆景深的团队很不爽,但他绝对不能够故意找茬。 昨天晚上,罗格已经教育过他了。 陆景深深吸一口气,缓慢地开口:“我们昨晚上了四楼后,看到四楼一共有四间房间。我们用门卡打开了三间房间,很遗憾,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现。” 叶宇辰有点坐不住了:“第四间房间呢?你们发现了什么?” 陆景深迅速地瞥了他一眼,好像不怎么喜欢别人打断他。他垂下眼睫,没有说话。 程诚瞪了叶宇辰一眼,诚心诚意地说道“抱歉,你继续说。” 陆景深吊足了胃口,这才说道:“我们用房卡打不开第四个房间的房门,所以,什么都没有看到。” 叶宇辰有种被人耍的感觉,他站了起来,盛气凌人地说道:“你们有五个人,不能想点车的办法吗?就算是撞门,也可以进去吧。” 陆景深的脸色仍然很平静,语气毫无波澜地说道:“门卡打不开,就说明房间里有东西拒绝我们进入。” “如果选择硬闯的话,会有什么后果,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还是,你们就想让我们去送死,帮你们排除死亡条件?” 程诚意识到陆景深生气了,淡淡地说道:“我们没有这么想,叶子只是太着急了。” 罗格生怕他们再吵起来,生硬地说道:“我们现在应该想的,是怎么进四楼的那间房间,不是吵架。” 时桑不耐烦地说道:“我们已经把昨天晚上在四楼的发现都和你们说了,作为交换,你们也该说说昨天晚上在一楼发现了什么吧。” 程诚没有说话,眸色变得很沉。 罗格咳嗽了一声,平和地说道:“我们昨晚到旅店老板的房间,想要找有关那年火灾和灵魂超度的线索。” 时桑掀开眼皮,继续问道:“那你们找到了吗?” 罗格非常的尴尬:“没有,他们夫妇的房间只有一些衣服和日常用品。” 时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里想着,那你们还不如我呢! 陆景深沉吟片刻,问道:“你们有关于他们孩子的东西吗?他们这把年纪,应该会有一个孩子吧。” 罗格觉得有些头疼:“没有,我们找遍了所有房间,都没有发现那种东西。” 陆景深冒出了一个想法,难道他们没有孩子? 叶宇辰已经急得不行了:“我们直接问他们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在这里猜来猜去?” 罗格有些哭笑不得:“你以为这件事有那么简单,所有的问题都能从NPC的嘴里问出来?” 叶宇辰看着罗格,那表情好像是在问,要不然呢? 陆景深赞同叶宇辰的提议,说道:“那就去找他问问看吧。” 杜秋的脑子冒出了一连串的问号,他问道:“哥,你是认真的吗?” 陆景深点点头:“当然是认真的。” 他把目光转向胡美婷,说道:“你就不需要去了,我们这些人用要留下一个洗碗嘛。” 胡美婷平静地说道:“我知道了,我会把碗洗干净的。” ------------ 第一百四十四章:紫藤旅馆七 除了胡美婷之外,其余的玩家纷纷走出了厨房,往旅馆老板的房间走去。 时桑凑到了陆景深的耳边,悄咪咪地问道:“你也觉得胡美婷很可疑吗?” 一般来说,能进到A级副本的玩家,都会觉得时间比命还要宝贵,绝对不会把时间浪费在伤心上。但胡美婷就这样做了,浪费了一晚上的时间。 陆景深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他面不改色地说道:“我只是需要人洗碗而已。” 时桑一时间说不出任何话来。 习游饶有兴趣地看着陆景深,他知道,陆景深一定是有了新的思路,只是不方便和他们说。 众人走到了房间门口,停了下来。 程诚觉得有些不对:“说起来,你们有见过他们吗?” 叶宇辰想当然地说道:“我昨晚给他们用了迷香,他们这个点醒不来正常。” 他敲了敲房门,等了一会儿,没听见里边有声音。 叶宇辰摸了摸鼻子,说道:“可能是我迷香的剂量用多了,我试着喊一下。” 他清了清嗓子,喊道:“老板,我房间漏水了,你能帮我看一下吗?” 他们等了半分钟左右,里边还是没有声音。 时桑觉得有些不对劲:“里边的人不会是出事了吧,你昨晚是点了迷香还是点了毒药啊?”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是对的:“你们不会是问线索不成,把两个NPC都杀掉了吧。你们不知道,越高级的副本,里边的NPC越不能乱杀吗?” 罗格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那东西我检查过,没什么问题,他们应该早起遛弯了。” 时桑抬眸,一针见血地质问:“这种话你信吗?” 陆景深以为他们又要吵架了,想要制止:“程诚,你们昨天是怎么进去的?” 程诚语气十分冷淡:“爬窗。” 陆景深团队走到了程城团队走到了窗户旁边,叶宇辰打开了窗户,率先爬了进去,其他玩家紧随其后。 房间很小,一下子进了八个人,显得非常局促。 老板夫妇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 罗格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他冷静地问道:“叶子,你的迷香真的可以让人昏睡那么长的一段时间吗?” 叶宇辰虽然觉得老板夫妇的睡姿很像是已经死去的岑欢,但还是故作镇定地说道:“应该吧。” 陆景深管不了那么多,他伸手探了探夫妇俩的鼻息,发现他们已经没有呼吸了。 时桑隐隐有了猜测,问道:“是不是已经死了。” 陆景深点头说道:“他们已经没气了。” 叶宇辰的脸瞬间变得苍白,嘴唇颤动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程诚冷静地问道:“你能确定他们具体的死亡时间和死亡原因吗?” 时桑的脸色阴沉得像是要掐出水来,她刚刚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啊,这两个NPC不会真的是他们杀的吧。 陆景深没有马上回答程诚的话,他戴上口罩和手套,仔细检查了一下夫妇俩的尸体,这两具尸体和岑欢的尸体差不多,外表看不出什么外伤,所以没有办法确认他们的死亡原因。 他们应该死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们的尸体已经没有温度了。 陆景深检查完毕,把手套摘了下来,抿唇不语。 叶宇辰受不了这么沉默的气氛:“你们不会真的以为这两个老板是我们杀的吧?” 陆景深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摇了摇头,说道:“当然不会。” 程诚沉吟片刻:“我们进来的时候确认过,他们是有气的。那就证明,我们离开后,有人对他们动了手。” 叶宇辰的脑子没有办法理解现在的情况:“是谁进来杀了他们?” 时桑嘲道:“你怎么连这种事情都想不明白,对他们两个动手的,应该就是还在厨房洗碗的胡美婷了吧。” 叶宇辰想起,岑欢的死状和这对夫妇一模一样,说不定,岑欢也是胡美婷杀的。 可是,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还没等他开口,程诚就替他问出了问题。 “我理解你的意思,但是这绝对是不可能的。”程诚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胡美婷和岑欢是一个公会的,她没有理由对岑欢动手。而且,游戏的规则一直是玩家之间不能互相伤害,否则的话,一定会受到恐怖的反噬。” “胡美婷还在正常的或者,那就证明,做这些事情的不会是她。” 面对程诚的质疑,陆景深从容不迫地问道:“除了她还会有谁,这间旅馆里的女鬼吗?他们在这里生活了那么长的时间,如果女鬼真的想要害他们,他们早就死了。” 程诚还是很想反驳:“那你怎么解释游戏规则的事?” 陆景深的神情越发严肃:“你们怎么确定,我们现在看到的胡美婷,是真正的胡美婷?” 叶宇辰感觉一个脑袋两个大:“你到底想说什么,直接说吧,不要再和我们打哑了!” 众人把目光纷纷集中到陆景深的身上,想要听他要讲什么。 陆景深不是特别着急,他还是有些东西没有能理顺。 他看向杜秋,慢条斯理地说道:“其实,在公交车上的时候,杜秋的一句话让我挺在意的。他说,公交车上,有某些东西消失了,又多了某些东西。” “我们继续问他,他说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 程诚严肃地问道:“那些东西是什么,你现在想清楚了吗?” 陆景深点了点头,说道:“你们想一下,有没有这种可能。胡美婷的灵魂在那个时候已经被抽出去了,重新进来的,是别人的灵魂。” 叶宇辰觉得陆景深的想法太玄了:“他这么做,总是要有理由吧,他为什么要占据胡美婷的身体?” 陆景深语气平缓地说道:“他占据胡美婷身体的理由不是很清楚了吗?” 他看向床上的两具尸体:“他为的,应该就是杀了他们两个吧。” 程诚想了想,觉得陆景深说得虽然玄,但是可能性不至于没有。 他可能真的不方便自己杀人,所以才要借助胡美婷的身体。 程诚出声询问陆景深的意见:“我们要拆穿吗?” 陆景深摇头:“不需要,他应该也是为了女鬼来的,既然我们的目标一致,应该可以利用一下。” 程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陆景深放一个定时炸弹在他的旁边,他难道不觉得害怕吗? 陆景深没有理会程诚的目光,说道:“我们在这个房间找找看,这个房间里,应该有404房间的门卡。” 叶宇辰突然想到了什么:“如果是一张卡片的话,我应该知道在哪里。”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从游戏币里拿出了一张红色卡片。 程诚眼皮一跳:“这张卡片你是从哪里捡到的。” 叶宇辰挠了挠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张卡片是昨晚我在衣柜里翻到的,我觉得它挺好看的,所以就把他收进了游戏币里。” 陆景深走到了他的面前,抽出他手上的那张卡片,真诚地建议道:“你做的很好,下次不要做了。” 习游拍了拍叶宇辰的肩膀,安慰他:“胡美婷昨天晚上到这间房间,找的就是这张卡片。幸亏你把它藏了起来,否则的话,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叶宇辰真的以为习游在夸他:“那是当然,我可是很强的。” 程诚捂脸,他很想向会长提出建议,不要什么人都收。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敲门声。 陆景深看向杜秋,示意他去开门。 杜秋把门打开,看到胡美婷正站在外边。 她侧过身,想要看看里边的情况。 杜秋皱起了眉头,说道:“不用看了,那对夫妇已经死了。” 胡美婷的眼睫颤了一下:“怎么会这样?” 陆景深看向胡美婷,还是决定陪她把这场戏演下去:“我们已经找到了404房间的门卡,现在要去那间房间看看,你要一起去吗?” 胡美婷听到门卡两个字的时候,瞳孔突然紧缩。 她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撩了撩头发,讷讷地说道:“好呀。” 胡美婷的一举一动都被陆景深收进眼底,他淡淡地说道:“那好,你和我们一起来吧。” 他们走在前边,胡美婷一个人走在后边。 尽管她已经尽力压制住内心的激动,但还是被陆景深注意到了。 众人走到了404房间的门口,陆景深拿起卡片,放到把手下边的感应区里。 “滴——”的一声,绿色的感应灯亮起,大门打开。 陆景深叹息道:“这是我们最后的线索了,进去吧。” 程诚提着一盏小灯笼,走了进去。房间的各个角落仍然满是灰尘,不过,除了淡淡的霉味之外,他们还能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 陆景深猜测,这应该是副本在提醒他们,找到了引发火灾的房间。 整个房间的摆设和其它三间房间一模一样,不过值得注意的是,房间的墙壁上多了多了一幅挂画。 不管看多少次,杜秋都觉得非常诡异。 这副画画的是一个身穿白裙子的少女,她的四肢被四条铁链锁着。少女的四肢非常瘦弱,她根本没有办法把这四条铁链挣开。 胡美婷站在那副画的面前,眼睛瞬间红了。 她突然很想抬起手,触碰一下少女的脸。但她感觉到她的手实在是太重太重了,她根本就抬不起来。 时桑走到她的旁边,觉得胡美婷的行为真的非常可疑。 如果是正常人看到这幅画,一定会觉得这幅画诡谲、可怕,她不知道,胡美婷为什么会哭。 她从游戏币里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了她。 胡美婷接过那张纸巾,把纸巾攥在手上:“不好意思,我有些失态了。” 时桑把目光定格在她的脸上:“没关系,我想问一下,看到这幅画,你为什么会哭?” “我只是代入感太强了。”胡美婷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看起来非常痛苦。 时桑知道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只是敷衍的“嗯”了一声。 程诚被这副画震撼道:“画里的这个少女,应该就是女鬼了吧。她被铁链锁着,所以没有办法攻击我们。” 杜秋疑惑地问道:“她现在在画里,我们该怎么和她沟通,怎么知道超度她的方法?” 叶宇辰想了一下:“今晚我们就待在这里等她,她看到我们,一定会出现。” 陆景深提醒道:“我们不可能全部人都待在这里等她,这里只有三张床,就说明这里只能住三个人。如果超过了人数,女鬼可能不会出现。” 叶宇辰想当然地说道:“那我们三个人今晚住在这里就好了。” 杜秋有些不满地说道:“为什么是你们,我们也可以。” 陆景深皱起了眉头,说道:“你们三个可以住在这里,我们就不参与了。” 程诚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明白叶宇辰为什么会那么冲动。 如果他们的实力不够对抗女鬼,他们团队岂不是会团灭在这个副本里? 不过,叶宇辰已经把话放出去了,如果他们就这样退缩,他们公会的颜面放在哪里? 往好处想,如果他们真的能够超度女鬼,这个副本爆出的道具一定是归他们的。 如果爆出的是武器,他们就赚大了。 仔细想想,虽然留在这里的风险很大,收益也很大。 这种高风险高收益的事情,他不介意试一试。 做出决定之后,程诚说道:“我们要回去做战术安排了,你们自便吧。” 胡美婷的情绪也平静下来:“我身体不舒服,先回房间休息了。” 他们走后,杜秋好奇地问道:哥,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争取一下,如果他们真的找到超度鬼魂的办法,我们这次不是白跑一趟了。” 他们其实已经不怎么缺积分了,他们缺的是高阶道具。 陆景深感觉有些烦躁:“我们还没有找到正确的超度方法,所以就算今晚睡在这里也没什么用。” 习游揽过杜秋的肩膀:“这个女鬼被铁链锁住了那么长的时间,怨气肯定很大,有人帮我们做小白老鼠不好吗?” 杜秋点了一下头,勉强同意了习游的说法。 他伸了个懒腰,问道:“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陆景深收敛起烦躁的情绪,平静地说道:“我们先看看那些杂物箱里有什么吧。” 习游深深地凝视着陆景深:“你是怀疑那些杂物箱里有线索?” 陆景深叹了一口气:“我还是很想知道,那年的火灾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陆景深团队走到四楼走廊,看着被叠得整整齐齐的箱子。 那些箱子实在是太多了,时桑感觉到非常的崩溃。 她的声音忍不住地发颤:“这么多个箱子,真的要一个一个箱子找吗?” 陆景深的声音平稳:”嗯,那幅画画的那个少女应该在这个旅馆居住过。只要在这里居住过,就一定会留有痕迹。“ 时桑看着陆景深坚定的模样,也知道他不会这么轻易的改变了。 她现在只能寄望于自己的幸运指数,不会真让他们找这么长的时间。 时桑从游戏币里拿出一把剪刀,划开了用来封住箱子的透明胶带。 她打开箱子,一份份就医记录出现在她的眼帘。 她松了一口气,她赌对了。 她仔细看了一段时间,终于得出了结论。 时桑招呼他们过来:“我知道他们没有孩子的原因了,他们不是不想要孩子,是根本没有办法要孩子!“ 陆景深眼睛亮了起来,跑到时桑的面前,接过那些就医记录。 他们确实是要不了孩子,但这件事和画中的少女有什么关系? 陆景深的手指轻轻颤抖:”继续找,这两者之间一定会有联系的,我们必须要找到它们之间的联系!“ ------------ 第一百四十五章:紫藤旅馆八 众人翻遍了所有的杂物箱,最后在最里边的箱子里找到了一本黑色封皮的日记本。 这本日记本应该很久没有打开过了,上边布满了厚厚的灰尘。不仅如此,这本日记本上了锁,如果没有钥匙,根本没有办法把这本日记本打开。 陆景深神情凝重地看向时桑,命令道:“你用钥匙试试看。” 时桑本来想说,副本的等级相差太大,她的钥匙不一定会有用。 但是面对陆景深坚定的目光,她也只能从游戏币里拿出钥匙。 她伸出手,让钥匙靠近笔记本。如她所料的一般,钥匙直接被弹开了。 时桑不觉得有什么失落,只是说道:“我就说钥匙没用吧,你还让我试!” 陆景深叹了口气,这本笔记本他是一定要打开的。不过,他现在必须想想别的办法。 习游看着陆景深烦恼的样子,觉得很不理解:“笔记本的钥匙很可能在老板夫妇的房间里,我们去找找看。” 陆景深沉吟片刻,这把钥匙这么小,如果夫妇俩想藏,他们根本找不到。但他还是打起精神,说道:“好吧,我们到老板房间找找看。” 棉花揉了揉眼睛,走到陆景深的旁边,扯了扯他的衣角,说道:“哥哥,棉花困了,可以先回房间休息吗?” 陆景深摸了摸她的头,对时桑说道:“时桑,你先陪棉花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出不了什么事的。” 时桑心里一阵心疼,这些天里,棉花一直在和他们频繁的进出副本。她还那么小,精力跟不上是肯定的。 陆景深想了想,嘱咐道:“如果可以的话,你把纸鹤放出来,想办法跟着胡美婷。” 时桑点点头,她觉得胡美婷应该不会乖乖回去休息,她认真地说道:“她可能会对门卡有想法。” 陆景深便是赞同:“他之所以要占据胡美婷的身体,除了要杀那对夫妇之外,更重要的,就是404房间里的女鬼。他很可能会趁我们不注意偷门卡,上楼和女鬼见面。” 习游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他问道:“陆景深,门卡还在你手上吗?” 陆景深语调淡漠:“当然,不过,很快就不在了。” 杜秋皱眉,问道:“为什么?” 陆景深笑了笑:“程诚他们今晚不是想和女鬼待在一起吗?我当然要把门卡给他们送上去。” 杜秋一愣,有点想不明白:“那你刚刚为什么不把门卡给他们?” 陆景深耐心地解释:“如果我在胡美婷的眼皮底下,把门卡给他们。那胡美婷找上的,就是程诚他们,而不是我们。”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果说,程诚他们今晚的目标是那个女鬼,那我们的目标就是胡美婷。” 他说道最后,勾起唇角,露出了冰冷的笑意:“我现在可是有很多很多问题要问这个新的胡美婷。” 习游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程诚团队不是说今晚要待在404房间里吗?胡美婷会不会认为,你已经把房卡送过去了?” 陆景深轻松地说道“那倒不会,404房间的房卡应该是这个副本最重要的一件道具,而且对现在这个胡美婷来说,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她一定会觉得我会反悔,把房卡紧紧攥在自己手上。” 习游的头皮有些发麻,陆景深这人实在是太可怕了,他绝对不要得罪他。 时桑抱起了棉花,说道:“我先带棉花回房间休息了,你们该干嘛干嘛。” 她急匆匆地跑下楼,棉花一脸茫然地看着她:“时桑姐姐,我们为什么要跑那么快啊,我还没和哥哥们说再见呢。” 时桑快速地说道:“乖,你待在那里,一定会学坏的。” 陆景深本来还想提醒时桑注意安全,没想到她竟然溜得这么快,他只能叹气。 他叹了口气,命令道:“习游,你先去那对夫妇的的房间看看,他们的尸体我们已经看到过了,那两个NPC很可能消失或者重新刷新,你要小心一点。” 习游顺从地说道:“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小心的。” 陆景深看向杜秋:“杜秋,你和我一起到程诚的房间看看他们吧,他们一定会喜欢我送给他们的礼物的。” 杜秋没有多想,声音还是很愉悦的:“好呀。” 习游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你不带上我和时桑,是觉得我们太吵了吗?” 陆景深面不改色地说到:“嗯,你们吵得我头疼。” 陆景深和杜秋走到三楼,敲了敲程诚房间的门。 给他们开门的是叶宇辰,他似乎不怎么欢迎陆景深,凶巴巴地盯着他们。 叶宇辰开口问道:“你们来我们这里做什么?” 陆景深无辜地摊了摊手,说道:“我只是给你们送门卡的,你们应该很需要这张门口。” 他把话说完,给叶宇辰递了一张门卡, 叶宇辰把门卡抽了过来,整张脸因为愤怒而变得难看:“这张卡本来就是我找到的,是你抢了过去。” 陆景深并不打算和他争辩,平静地看着他的眼睛,很轻地说道:“是我的错。” 叶宇辰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这让他很不得劲,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程诚以为叶宇辰又要和陆景深吵架,连忙跑了过来,看到叶宇辰手上拿着门卡,怔怔地看着他们。 程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谢谢你把门卡送过来,我们还要开会,就不留你们了。” 程诚关门后,杜秋还是有点难受:“我们就这样把门卡给他们吗?如果他们把事情解决了,我们这次就是白跑一趟了。” 陆景深不是特别在意:“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没有找到正确的超度方法,就算拥有了门卡,也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杜秋不说话了,找到超度的方法,才是正确破题的关键。 陆景深和杜秋走下了楼,和习游汇合。 陆景深看到,房间里的两具尸体已经不见了,床单铺得平平整整,连一点褶皱都没有。 杜秋一愣,讷讷地说道:“尸体消失了吗?” 陆景深“嗯”的一声。 他看着习游,问道:“找得怎么样了?” 习游的表情有点沮丧,他短暂地摇头,说道:“我把该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什么都没有发现。” 陆景深也不觉得失望,他拍了拍习游的肩膀,安慰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杜秋的神色有些恍然:“我们在这个房间里翻的每一样东西,都被程诚他们翻过了,你们说,叶宇辰会不会比我们先找到了钥匙,觉得钥匙很特别,然后把它藏了起来。” 习游本来觉得这件事不可能发生,但回想起叶宇辰藏门卡的经历,突然觉得非常有可能。 他苦笑着说道:“我们去程诚房间问问他吧,如果叶宇辰真的把钥匙藏了起来,我们在这里只是做无用功。” 一行三人走到了程诚的房间门口,陆景深敲了敲程诚的房门,叶宇辰看到他们,满脸写着不开心,他一脸戒备地问道:“你们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陆景深看到叶宇辰没有让他们进门的打算,他倚着门框,轻飘飘地说道:“我有重要的线索必须要和你们的队长分享,请你让我进去。” 战术会议刚看到一半,叶宇辰不想让陆景深这个外人打断他们,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们现在不是很方便……” “叶子!”程诚打断了他的话,走了过来,冷冷地看着陆景深:“你们进来吧。” 习游的嘴角漾开了笑意,他像是一只偷腥成功的野猫,嚣张地说道:“看到没有,你们队长邀请我们进去,你还不快点让开。” 叶宇辰的脸色阴沉沉的,他迅速地侧过身,没有说话。 陆景深,杜秋、习游走了进去,叶宇辰挥舞着拳头,说道:“你们最好说出一些有用的线索,不然的话,我一定会把你们赶出去。” 陆景深指了指威胁他们的叶宇辰,讽刺道:“这就是你们公会的待客之道吗?” 叶宇辰在心里想,你算什么客人,你只是一个拐卖儿童的罪犯。 但他不敢把实话说出来,他还是有点怕罗格的。 程诚咳嗽了一声,轻声询问道:“你们有什么线索?” 陆景深把笔记本拿了出来,说道:“我们在杂货箱里找到了一本笔记本,但这本笔记本上了锁,你们昨晚有找到钥匙吗?” 程诚回想了一下,冷淡地说道:“我们没找到钥匙之类的东西。” 习游的眼神复杂难辨,他疑惑地问道:“叶宇辰,你真的没有把钥匙藏起来吗?这本笔记本可能就是关键线索。” 叶宇辰的表情有点难堪:“我没见过什么钥匙,更不可能会把钥匙藏起来。” 罗格觉得还有另一种可能,他问到:“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钥匙是胡美婷偷的?” 陆景深觉得钥匙是胡美婷偷的可能性不大:“胡美婷应该没见过这本笔记本,所以偷钥匙的可能性不大。” “我们会继续想办法的,我们还不知道这个胡美婷想要对女鬼做什么,所以,你们今晚要小心一点。” 程诚觉得陆景深这次来没什么敌意,抬了抬下巴,说道:“我知道了,我们一定会小心的。” 从程诚的房间里出来,陆景深感觉到有些累了,他淡淡地说道:“笔记本的事情,现在只能够这样了,我们先回去休息一下,十二点的时候到厨房集合。” 杜秋努力打起精神:“没关系,我们还有时间找,一定能找到钥匙的线索的。” 习游还是有点疑惑:“陆景深,那些就医记录的事情,你怎么没有和他们说。” 陆景深语气平平地说道:“现在没有证据指明这两者之间,有确切的关系。所以,我觉得没有说的必要。” 习游有些哭笑不得,他只是不想有人找理由质疑他吧。 对的,一定是这样! 杜秋朝着陆景深挥了挥手,说道:“那我们就先离开了,中午见。” 陆景深毫不留情地说道:“赶紧走吧。” 陆景深回到房间,棉花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时桑看着已经熟睡的棉花,叹息道:“我有时候就在想,我们该不该把棉花从医院里接出来。” 陆景深不明白时桑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他的眼睛失去了神采,问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时桑露出了苦涩的笑容:“如果她留在医院,尚且可以保住性命,但是如果和我们一起下副本……” 她沉默下来,不忍心再继续说下去。 陆景深的目光晦暗不明:“这些都是棉花自己决定的,那个时候,她也可以选择不和我们走。” 时桑怔住,还是没有说话。 陆景深诚心诚意地说道:“我们这些人,都有非回去不可的理由,杜秋想成为光鲜亮丽的明星,让奶奶看到成功后的自己。习游,一直在背负队友们的命在战斗。” “我们都非常的相信,我们一定可以通过0级副本。如果你对这件事还有疑虑,或者是想要退缩的话,你大可以离开我们的队伍。” “我是想让你们获得新生,而不是把你们推向地狱。” “时桑,你现在手里有A级武器,不管去哪个公会,都会在星月城里生活得很好。” 时桑的声音不可控地发颤:“谁说我要离开团队了?” 不可否认的,她确实产生怀疑过。 数字公会应该是星月城最有实力的公会了,他们做足了准备,但还是失败了。 尽管已经非常克制,但她还是产生了退缩的念头。 他们已经这么努力了,但是如果结果还是失败,那他们的努力还有意义吗? 陆景深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既然你不想离开,就一定要学会相信我,相信我们这个团队。” 时桑点了一下头。 陆景深的表情变得严肃,他回到正题:“你的纸鹤放出去了吗?” 时桑情绪平静了下来:“放出去了,但是没有作用。” 陆景深好像已经知道了这个结果,并不惊讶:“为什么?” 时桑直截了当地解释:“我的纸鹤一飞到胡美婷的房间,就完全消失了,我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陆景深,你要知道,这个副本是 A级副本,所以我的这些道具起不了任何作用。” 陆景深的语气毫无波澜:“感觉不到就对了,如果胡美婷是正常的玩家,你的这些纸鹤不可能会消失。” 时桑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你是说——” 陆景深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们之前怀疑胡美婷被换了身份,现在在身子里住着的已经不是真正的胡美婷,但这只是猜测,并没有得到证实。” 时桑抿唇不语,确实是这样。 陆景深继续说道:“现在这个猜测已经被真实了,真正的胡美婷已经死了,现在我们面对的是一个会抽取灵魂的怪物。” 时桑讷讷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个怪物会抽取灵魂。” 陆景深淡淡地回答:“因为我的灵魂被抽取过,知道缺失灵魂之后的感觉。其实就和岑欢刚开始被抽取的时候一模一样,会很困很疲惫。睡着之后,很可能会真的醒不过来。” 时桑努力理清思路,还是觉得有些不对:“为什么那个怪物抽取胡美婷的灵魂只需要那么一瞬,抽取岑欢的需要那么长的时间?” 陆景深平淡地说道:“因为实力不同。” 时桑的身体变得紧绷,他们应该如何对抗一个会抽取灵魂的怪物? 陆景深的神色坦然:“不要想这么多了,等棉花醒了,我们下楼吃午餐。” 他停顿了一会儿,补充道:“小孩子不能饿着,胃会坏。” ------------ 第一百四十六章:紫藤旅馆九 墙上的挂钟时针快要走到十二的位置,已经睡饱的棉花缓慢地睁开了眼睛,怔怔地看着天花板。 时桑注意到棉花醒了,微笑着问道:“小棉花,睡得好吗?” 棉花把手抬了起来,轻轻地揉了揉眼睛。 她本来不至于那么困,就是这段时间下本实在是太频繁了,她的身体不怎么能够适应。 时桑把棉花的手拿开,轻声说道:“小朋友不要用手揉眼睛,眼睛会坏的。” 棉花把目光定格在时桑的脸上,他们好像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做是怪物,而是真的把她当成普通的小孩。 陆景深也注意到棉花已经醒了,他命令道:“时桑,你带棉花去浴室洗脸,我们该下楼吃饭了。” 听到陆景深的声音,她迅速地坐了起来,说道:“棉花不用时桑姐姐带去洗脸,棉花可以自己去。” 陆景深勾了勾唇角,走到棉花旁边,弯下腰,看着棉花那张白皙的脸,问道:“你真的可以吗?” 棉花的小脸瞬间红了起来,也不说话。她跳下床,跑进浴室里。 时桑有些苦笑不得,问道:“你为什么一定要逗她啊。” 陆景深无辜地说道:“你不觉得这样的棉花,已经和正常的孩子差不多了吗?” 时桑叹息一声:“确实,比她刚刚从医院里出来的状态要好上太多了。你记得吗?我们花了两天的时间,才让棉花重新开口说话。” 陆景深失笑:“那个时候,心理医生还让我们放弃她呢。” 时桑好奇地问道:“你老实告诉我,你有没有动过放弃她的念头?” 陆景深看向关掉的浴室门,说道:“没有,因为这是我和他哥哥的约定。” 他没有告诉时桑,每当他看到棉花毫无血色的脸,总会想起那个倒在血泊中的周续之,就想起他们之前的对话。 这让他怎么忍心,将她抛弃。 棉花从浴室里走了出来,时桑发现,棉花不仅把脸洗了,还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时桑有些震惊,她的棉花终于变成大姑娘了,终于学会整理自己的仪容仪表了。 棉花在他们面前转了一圈,满心欣喜地问道:“棉花好看吗?” 时桑一把把棉花饱了起来,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我们家的棉花最好看了。” 陆景深嘴角扬起笑意,催促道:“赶紧下楼吧,该吃午饭了。” 陆景深,时桑、棉花下了楼,看到杜秋和习游正站在厨房外边,没有进去。 时桑拍了拍杜秋的肩膀,好奇地问道:“你们怎么不进去。” 习游侧过身子,让时桑进去。 时桑看到,整个厨房空无一人。不过,饭桌上竟摆放着四菜一汤。 她的鼻子翁动,闻了闻饭菜里边的肉味,疑惑地问道:“这些饭菜是谁做的,真的能吃吗?” 习游的神色有些复杂,他们昨天检查过冰箱,冰箱里,除了白菜之外,根本没有别的东西。 陆景深从容不迫地说道:“既然已经有人为我们准备好了,我们就承了别人的好意。” 时桑皱起眉头,问道:“你就不担心会被毒死吗?” 陆景深笑了笑:“没关系,这些吃的应该是那位设计者为棉花特意准备的,你看,里边还有棉花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时桑心情非常复杂:“他还是挺关心棉花的。” 他们走进厨房,坐到饭桌前边,没有动筷。 杜秋好奇地问道:“都这个点了,他们怎么都没下来吃午饭。” 陆景深挑了挑眉:“他们都是成年人了,不需要我们担心。你实在担心的话,可以去敲敲他们的门,问他们要不要下来吃东西。” 杜秋会想起叶宇辰凶神恶煞的样子,身体不自觉颤了一下:“我想还是不用了,他们一定可以好好照顾自己的。” 他们准备吃完的时候,陆景深听到了脚步声。 当他以为程诚团队实在受不了要下来吃午饭的时候,他们看到了老板夫妇的脸。 杜秋看到夫妇两人,一脸惊恐地看着陆景深,那种眼神好像是在问,他们不是死了吗?为什么又活了过来? 习游比杜秋冷静得多,昨天晚上这对夫妇确实是已经死了,但这是只是一个游戏,重要的NPC可以随时刷新。 他们之所以会在这里出现,说明他们的剧情还没有走完。 大爷缓慢地走到了陆景深的旁边,笑眯眯地问道:“我那老太婆给你们做的饭菜怎么样?” 杜秋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他就坐在陆景深的旁边,大爷离他实在是太近了。 陆景深冷静地做出评价:“还不错,就是盐放多了些。” 大爷的笑容渐渐消失,硬巴巴地说道:“实在是不好意思了,我们家习惯了重口味。” 陆景深笑了笑,表示理解,他诚心诚意地问道:“我想请问一下,那年的火灾,是不是死了一个女孩。” 大爷虚浮地笑着:“那年的火灾成因,只不过是线路老化,根本没有死人。” 陆景深严肃认真地问道:“请你仔细再想一下,真的没有女孩死在火场里吗?” 大爷的表情逐渐变得不耐烦:“我说没有就没有!” 说完这句话,大爷的脸色逐渐缓和了下来。他语重心长地说道:“如果这里真的有女鬼的话,我们夫妇俩住在这里,可能早就被杀了。” 陆景深思考了一下大爷说的话,女鬼没有杀你们,是因为被锁链困住,杀不了你们。 女鬼的死,很可能和这对夫妇有关系。他们没有孩子,所以想把女孩留下来,当做是他们的女儿。 那么,超度女鬼的正确方法,可能就是杀了这对夫妇。 想清楚这里边的缘由之后,陆景深的思路清晰了很多,他突兀地问道:“你们还有什么话想告诉我们吗?” 大爷愣了一下,迅速反问道:“你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陆景深垂下眼睫,语气平平地说道:“看来是没有了。” 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陆景深起身抽刀,眨眼之间,把夫妇两人的身体切成了两半,暗红色的血液从他们的身体里溅了出来,他的衣服瞬间被血液染成红色。 杜秋没想到陆景深会大开杀戒,把面头皱得很紧。 他虽然知道陆景深这样做有他的理由,但还是不能理解。 陆景深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说道:“习游,你到老板娘的身体里找找,钥匙应该就在她的身体里。” 习游不怎么相信陆景深的话,但还是忍住恶心,戴上手套,开始翻动女人的内脏。 因为画面实在是太过于血腥。时桑抱起了棉花,对陆景深说道:“我先带他出去。” 陆景深点了点头,这种血腥的画面确实不应该给小孩子看。 时桑把棉花抱出去后,棉花抚在时桑的肩膀上,讷讷地问道:“时桑姐姐,为什么景深哥哥要把他们杀掉?” 时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说道:“因为他们两个做了坏事,所以景深哥哥要把坏人杀掉。” 棉花眨了眨眼睛,还是不能够理解:“只要别人做错了事情,就可以把他杀掉吗?” 时桑语塞,她安静了几秒,才说道:“也不一定,如果他犯了很严重的错误的话。” 棉花表示理解,她继续问道:“那位什么习游哥哥要翻坏人的尸体?” 时桑觉得有点头痛,但还是硬着头皮回答道:“因为景深哥哥觉得,我们找的钥匙藏在坏人的尸体里,所以习游哥哥要把它找出来。” 棉花狠狠地吐槽道:“那为什么景深哥哥不自己去找?” 时桑一脸震惊地看着棉花,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牙尖嘴利了。 厨房里。 习游找了很长一段时间,他终于在女人的体内,掏出了一把很小的,金色的钥匙。 杜秋松了一口气:“怪不得我们怎么找都找不到这把钥匙,原来这把钥匙一直藏在这个女人的体内。” 习游摘下手套,把钥匙冲洗干净,他淡淡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把钥匙在女人的身体里,而不是在男人的身体里?” 陆景深拿出了一本笔记本,淡淡地说道:“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不过,我觉得这个NPC从头到尾一句台词都没有,有点可疑。” 习游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他把洗干净的钥匙擦干,递到了陆景深手上。 杜秋看着这对夫妇的尸体,觉得非常的不安,他严肃地问道:“你们说,这对夫妇还会再刷新吗?” 陆景深淡定地说道:“肯定会再次刷新的,因为我们没有掌握正确杀他们的方法。” 杜秋直接懵了:“到底要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正确杀死他们。” 陆景深用钥匙打开了笔记本上的锁:“这件事情,只有问女鬼本人才能知道。不过现在嘛,我们应该能知道这间旅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翻开了笔记本,和他猜测的一样,这本笔记本是女人写的,纸面上的字体小巧娟秀。 这本笔记本是女人的日记,日记里记录了这个女人嫁给这个男人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 他们结婚以后,马上开始备孕,想在来年春天拥有属于他们俩的孩子。 可是,时间一年又一年的过去了,女人始终怀不上孩子。 这份日记里,女人用了大段大段的段落描写了怀不上孩子的痛苦。 在他们即将要放弃,想要选择收养一个孩子的时候,一个叫佳佳的女孩进到了他们的旅馆。 他们是一家三口来山海市旅游的,女孩长相白净,性格温婉,是他们心心念念想要的女儿。 可是,这样的女孩并没有得到父母的疼爱,比起一个听话的女孩,他们更想要一个儿子。 一天晚上,这对夫妇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饭,邀请他们一家三口用餐。 这一家人没想到这对夫妇这么好客,欣然赴约。 在席间,这个疯狂想要女儿的母亲问女孩,想不想换爸爸妈妈。 女孩疯狂地摇头,就算她的亲生父母不喜欢自己,但她仍然不想离开他们。 这本日记里,女人用大量的笔墨控诉这个不识好歹的女儿,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的爸妈根本不爱她,她还是要和他们在一起。 只要她能够成为这个孩子的妈妈,她一定会尽全力保护她,就算她要天上的星星,她也会摘给她。 她不能理解,为什么女孩不能体会她的这种想要孩子的心情,成为他们的女儿。 这对夫妇为了惩罚这对重男轻女的父母,在他们喝得不省人事的时候,用备用的房卡进到他们的房间,用刀杀了这对不称职的父母,逼问那个女孩,愿不愿意成为他们的女儿。 可是,已经精神崩溃的女孩并没有答应他们,还咬了他们一口。 最终,这对夫妇把女孩也杀了,用一把火把他们的尸体烧掉。然后,把女孩的灵魂囚禁在画中,这样她就能永远成为他们的女儿。 他们就是有女儿的人了。 杜秋看完这句话,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变态的人吗?” 习游的脸色也变得难看:“就算没有孩子,也可以领养啊,抢别人的孩子算什么本事!” 杜秋也很不理解:“孩子真的这么重要吗?他们家是有皇位要继承吗?” 陆景深深深地看了杜秋一眼:“你觉得不重要,但是有些家庭,就觉得孩子很重要。 ” “想要孩子没有错,但他们用的方式错了。” 杜秋低头,看到底下只有一滩未干的血迹,夫妇俩的身体已经不见了。 他直接懵了:“他们的尸体,又刷新了吗?” 陆景深淡淡地说道:“下一次再见到他们,应该就没有这么好杀了。” 习游冷笑一声:“对于这种人,杀上百次上千次,都不足以泄愤!” 陆景深把笔记本收好,语气平静:“我想,胡美婷已经想到从我们手上拿房卡的方法了。我真的很想知道,在这个副本中,她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他们走到旅馆大厅,时桑和棉花已经在那里等他们了。 时桑迎了上来,着急地问道:“那本笔记本写了什么?” 陆景深把笔记本递给了她,说道:“这件事说起来太复杂了,你自己看吧。” 时桑把笔记本拿了过去。 在时桑看笔记本的时候,陆景深吩咐道:“今天下午,胡美婷应该会有所行动。时桑、棉花,你们和杜秋、习游换房间。” 时桑快速地浏览笔记本上的文字,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胡美婷的技能实在是太过危险,棉花确实不适合在场。 他们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习游坐在床上,漫不经心地问道:“陆景深,你觉得胡美婷会有什么方式进门?” 陆景深神色倦怠地说道:“不知道,不过她可以抽取别人的灵魂,所以,我们必须要在和她碰面的时候,立马控制住她。” 杜秋忧心忡忡地说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我担心的是她已经用你了胡美婷的身体,想要占据哥的身体。” “哥,你身体里的灵魂并不完整,如果他真的想要抽走你的灵魂,应该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习游的神情紧绷着,感叹道:“这技能实在是太变态了吧,让人防不胜防啊!” 陆景深躺在床上,用手揉了揉眉心。他有点后悔了,那时候他就不应该这么轻易的和刀灵交易灵魂。 他重新闭起了眼睛,进入刀灵为他创造的空间。 他必须要在胡美婷对他进行精神攻击之前,和刀灵做好交易,让他短暂的占据他的身体。 “你不是已经有新的刀了吗?” “来找我做什么?” ------------ 第一百四十七章:紫藤旅馆十 陆景深饶有兴趣地看着它,笑着问道:“你是在吃醋吗?” 刀灵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难堪地说道:“没有,我才不会吃你这种卑微人类的醋。” 陆景深“哦”的一声,脸上的笑意更浓:“不是吃醋,就是傲娇了。” 刀灵深吸一口气,更别扭了:“我没有,说吧,你这次找我,是不是又有搞不定的事情,想卖灵魂给我?” “我只要百分之十的灵魂,万事皆可解决。” 陆景深面不改色地说道:“外边有个东西,想要抽取的灵魂,占据我的身体。我想要你占据我的身体,把他的灵魂击碎。” 刀灵淡淡地说道:“这么说,你已经同意交换了?” 陆景深微笑着说:“我没有交换的想法,这是你取了我百分之十的灵魂之后,我能够享受的售后服务。” 刀灵的眉头皱了起来:“我这里没有售后服务一说,如果要让我帮你做事,你必须向我贩卖灵魂。” 陆景深的声音懒洋洋的:“如果他真的占据了我的身体,那么你的新主人只是这个副本的NPC而已。” 刀灵的瞳孔微颤:“NPC?” 陆景深淡淡地说道:“就是无聊人设计出来的玩物,你可能连这个副本都出不去,更别提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类了。” 他的眸色渐深,问道:“怎么样,你现在还需要我和你交换灵魂吗?” 刀灵气得半死,他虽然很不喜欢陆景深,但他绝对不想让一团数据做他的主人,因为他自己,就是一团乱糟糟数据。 他闭起了眼睛,缓慢地说道:“好吧,这一次我帮你,就当做是售后服务了。” 在刀灵话音落下的时候,陆景深感觉到灵魂完全被抽空了,无尽的疲感疯狂席卷他的身体,他感觉他的身体在极速地下坠,几秒之后,他完全没有了意识。 杜秋被陆景深身体发生的变化吓了一跳,他看到,陆景深的全身散发着浓厚的黑气,整个人的气场和刚刚的完全不同。 他意识到,陆景深又和刀灵贩卖灵魂了。 杜秋的声音有些哽咽,他问道:“哥,你不是答应我们,不再和刀灵坐交易了吗?你为什么要骗我们!” “陆景深”看着杜秋,眼神非常的淡漠:“他没有和我交换灵魂,这一次只是小小的售后服务而已。” 习游神色复杂地看着“陆景深”,惊讶地说道:“没想到,你们做灵魂买卖的竟然这么贴心。” “陆景深”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别说话,它要进来了。” 曲鸣的灵魂离开了胡美婷的身体,慢慢悠悠地飘进了陆景深的房间。 为了能得到佳佳的下落,他在411公交车里徘徊多年。411公交车在一个夜晚发生了车祸,他的灵魂就被禁锢在那里。这么多年过去了,已经报废的公交车停在了那个废弃的公交站里,他根本没有办法从那辆公交车里离开。 没想到,就在昨天,那辆本来就不应该存在的公交车突然动了,要把这群人送到紫藤旅馆里。他就隐匿在人群中,抽出了胡美婷的灵魂,然后占据了她的身体。 他本来以为没有人会发现,他可以进到紫藤旅馆,寻找佳佳的下落。 没想到,他的身份竟然这么快被人发现,他已经完全暴露了。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寻找另一具身体,而身上藏有门卡,丢失了百分之十的陆景深成为了他的目标。 曲鸣飘到了“陆景深”的身边,想要和抽取胡美婷灵魂一样,抽取“陆景深”的灵魂。 但他还没有真正触碰到“陆景深”,就被“陆景深”抓住了手腕。 到了这个时候,他突然感觉到,“陆景深”散发出来的气息和他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样。现在这个“陆景深”给他的感觉更黑暗,更可怕。 他不明白,一个人的气质,为什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发生这么大改变。 难道说,他的体内,藏着两个灵魂? 杜秋走到了他的面前,仔细打量着他:“原来我在公交车上见到的就是你呀,你是在公交车上出的事吗?你的头好像破了一个大洞。” 曲鸣觉得自己掩藏得很好,不会在人类的面前显形。没想到,“陆景深”的力量这么强大,竟然可以让他露出实体。 实在是太可怕了。 “陆景深”抓着他的手腕,用力一甩,他整个人就被狠狠地摔在了墙壁上。 在落地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到灵魂不是很稳,已经显形的身体变得虚浮起来。 这人给他的压迫感实在是太强了,他感觉到他的灵魂马上就要消散了。 他很想离开这里,但是他感觉他的身体就像是有千斤重似的,完全飘不出来。 这是他以前完全没有过的感觉。 “陆景深”从床上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曲鸣的身边,他从游戏币里抽出了【秋水】。不紧不慢地说道:“只要杀了他,我的售后服务就算结束了吧。” 杜秋的眼皮直跳,他拦到了“陆景深”的面前:“刀灵大哥,不用那么着急,我们还有事情要问他,问清楚了,你再杀他也不迟。” “陆景深”显得非常不耐烦,他冷冰冰地说道:“要问快问,不要打扰大爷睡觉。” 杜秋点头哈腰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定会尽快问清楚的。” 习游走近曲鸣,目光带着审视的意味:“你叫什么名字,和404房间画里的少女有什么关系?” 曲鸣别过头去,抿唇不语。 很显然,他现在什么都不想说。 杜秋觉得很不理解,他问道:“你为什么不愿意说话?” 曲鸣生硬地说道:“我和你们说了,你们就会放过我吗?既然说不说都是一样的结果,我为什么要浪费口舌?”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而且,我和佳佳的关系,你们是不会懂的!” 杜秋觉得有些好笑:“你什么都不说,让我们怎么理解你?” 曲鸣还带着一丝幻想:“只要我说了,你们就不会杀了我吗?” “陆景深”的太阳穴突突突地直跳,他这辈子,最烦别人和他提条件,上一个和他提条件的人,坟头草都长五尺高了。 杜秋看了一眼“陆景深”。他可不敢和曲鸣保证什么。 不过为了得知事情的真相,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只要你说的东西让我们满意,我们不会和你动手。” 曲鸣知道杜秋说的话不算,可怜巴巴地望着“陆景深”。 众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了“陆景深”这里。 “陆景深”不喜欢被人用这种目光看着自己,只是“嗯”的一声。 曲鸣松了一口气,开始讲起了故事:“我叫曲鸣,生前,和佳佳一家是邻居,一起生活在云松市。我的爸妈一直想要一个和佳佳一样乖巧的女儿,佳佳的爸妈一直想要一个听话的儿子。所以我们两家人一直相处得很好。” “那一年,佳佳的爸爸听说山海市的观音庙很灵,只要全家人真心诚意的和观音许愿,他们就可以再有一个儿子。” “佳佳为了满足爸妈再生一个儿子的心愿,就这样跟着去了。没想到,就这么一去,他们就没有再回来。” “我知道他们在山海市入住了紫藤旅馆,紫藤旅馆又发生了火灾。虽然新闻都在报道那场火灾没有人伤亡,我还是坚信,佳佳死在了那场火灾里。” “为证实这一点,我就瞒着爸妈,一个人乘车到了山海市。我也是倒霉,坐上了那辆411的末班车,公交车发生了重大车祸,我就死在了那辆公交车里,直到你们出现,我才能借助胡美婷的身体,离开那辆公交车,进到紫藤旅馆。” 杜秋还是有些不能理解,他问道:“你为什么要杀岑欢,她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吧。” 曲鸣闷闷地说道:“岑欢是胡美婷的朋友,也是最了解她的人,为了掩藏我的身份,我必须抽出她的灵魂。” 杜秋静了数秒,继续问道:“那对夫妇也是你杀的吗?” 曲鸣冷淡地说道:“我本来也没有想杀他们,我只是想问问佳佳的下落,可是他们坚持说,他们没有接待过佳佳,也没有承认当年的火灾死了人。” “他们既然不承认自己犯过的罪孽,那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他怔怔地看着“陆景深”,完全认怂:“想要占据你的身体,是我不对。我也知道你们不会放过我。我现在只有一个请求,你们能不能在把我打得魂飞魄散之前,让我再见佳佳一面?” 杜秋冷静下来:“这就是你最后的心愿吗?” 曲鸣垂下头,讷讷的说道:“是的,求求你们,我只要看她一眼,我就满足了。” 习游漫不经心地看着曲鸣,语气里竟然还有些心疼:“可是现在门卡已经不在我们这里了呀。” 曲鸣睁大了眼睛,显然不是特别相信,他颤声道:“怎么可能,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们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给别人。” 杜秋揉了揉鼻子,说道:“这可能就是我们队长的魄力吧。” 曲鸣把头垂得低低的,没有说话。 “陆景深”对这种故事一点兴趣都没有,他淡淡地说道:“要留你也可以,但是你不准再做伤害别人的事情。如果再让我看到你抽取别人的灵魂,我就让你魂飞魄散。” 曲鸣点头如捣蒜:“我不会了,一定不会了。” 曲鸣离开房间后,刀灵离开了陆景深的体内,陆景深恢复了意识。 他没有想到,刀灵竟然会把曲鸣放走,神情有些恍然。 他的身体虚弱到了极致,他把【秋水】收回游戏币里,平复了一下呼吸。 陆景深严肃地说道:“你们为什么要把他放走?” 杜秋意识到,陆景深对他们放走曲鸣的做法不是很满意,他硬着头皮解释道:“曲鸣只是想再见佳佳一面而已,他等了那么长的时间,我们为什么不能成全他。” 陆景深的目光变得晦暗不明:“你们就这么相信他的话吗?” 杜秋突然冒出了一种可怕的想法,曲鸣和他们说的那个故事,很可能都是他杜撰的,为的就是利用他们的同情心而已。 习游迅速地把目光转向陆景深,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去把他追回来。” 陆景深短暂地摇了摇头,凝重地说道:“他知道门卡不在我们这里,一定去了程诚他们的房间。我们不知道他现在占据了谁的身体,已经找不到他了。” 杜秋一屁股坐到了床上,眼神充满了懊恼:“怎么会这样?” 陆景深没有选择指责他们,只是说出了一个事实:“你们打乱了我全部计划。” 他强撑着精神,登陆了刀灵为他建造的精神界面。 陆景深冷冷地质问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没有杀了他?” 刀灵迟疑了一会儿:“他现在已经不敢对你的灵魂动手了,我为什么要非要杀了他?” “而且,你的队友都希望我饶他一命。” 陆景深的脸因为灵魂的亏空而变得扭曲,他冷笑着说道:“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 刀灵叹息道:“以你现在的精神力,已经不适合出现在这里了。” “赶紧睡吧,接下来的事情以后再说。” 陆景深的精神力已经没有办法支撑起身体了,他缓慢地闭上了眼睛,直接倒在了地上。 杜秋看着陆景深毫无血色的脸,吓得跪在陆景深的身边,检查他的身体。 因为太过紧张,他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习游蹲在他的旁边,着急地问道:“他不是被我们气晕过去的吧。” 杜秋强打起精神,帮他检查完身体,松了一口气:“他只是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习游的精神放松了些:“我们把他抬上床吧。” 他们把陆景深抬上了床,帮他盖好被子。 把陆景深安顿好后,杜秋看着习游,提议道:“我们要不要告诉程诚他们,曲鸣可能已经占据了他们某一个人的身体?” 习游挑了挑眉,冷淡的说道:“你觉得他们会相信我们的话吗?” 杜秋咬着下唇:“就算他们不相信,我也想去试一试。” 曲鸣毕竟是他决定放出去的,他必须要对程诚他们的生命负责。 习游一怔,平静地说道:“你可以去,不过他们很可能会把你们赶出来。” 杜秋觉得习游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他吐出一口浊气,平缓地说道:“我把这件事告诉他们,是我的事,至于他们相不相信,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习游也知道他拦不住杜秋,淡淡地说道:“我还要在这里看着陆景深,就不陪你了,祝你好运。” 杜秋没有勉强,走到了程诚他们的房间,敲响了他们房间的门。 这已经是一天之内,第三次敲他们的房门了,程诚他们应该觉得很不耐烦了吧。 不过,他没有其他办法,这门他必须敲。 叶宇辰打开了房门,看到门口站着的是杜秋,立马想要把门关上。 杜秋像是提前知道了他的意向,用身体堵住了门。 他着急地说道:“你先别急着关门,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叶宇辰极度忍耐自己的情绪,问道:“我给你十秒钟的时间,你必须马上说完!” 杜秋深吸了一口气,快速地说道:“那个可以抽取灵魂的怪物已经知道门卡在你们这边,很可能会占据你们某个人的身体,拿到门卡。” 叶宇辰知道杜秋是好心提醒他,他侧过身,让杜秋进来。 他傲慢地说道:“我们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所以让大叔在房间用符咒布下结界,只要我们不离开房间,那种安肮脏的东西就进不来。” “杜秋,你别以为整个星月城,只有你哥有保护棉花的实力。棉花在我们公会里,只会更安全。” ------------ 第一百四十八章:紫藤旅馆十一 杜秋涨红了脸,但是他没有反驳叶宇辰的话。他迟疑了一会儿,才说道:“是我多心了,你们今天晚上小心一点。” 叶宇辰看着他的眼睛,凝重地说道:“你知道陆景深为什么会这么放心把门卡交给我们吗?” 杜秋露出了茫然的神色,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知道。” 叶宇辰的眼神里带着讥讽:“因为他觉得,我们不可能完成任务,想让我们先探探路。” 杜秋整个身体顿了一下,问道:“你们为什么会同意了?” 叶宇辰挑了挑眉:“因为我们有绝对的实力,你不需要这么担心,只要过了今晚,一切都会结束的。” 杜秋沉默了几秒,他还是相信陆景深的决定,他无所谓地笑笑:“那就祝你们好运。” 叶宇辰诚恳地说道:“谢谢,我们一定会证明给你们看,我们公会才是最有实力保护棉花的公会。” 杜秋不甘示弱地说道:“希望这不是你自作多情。” 叶宇辰恶狠狠地看着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杜秋离开后,程诚走到了叶宇辰的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杜秋过来告诉我们这件事情,也是处于他的好心,你为什么要这么咄咄逼人?” 叶宇辰撇了撇嘴:“我只是忍受不了,一想到棉花还在他们手上,我心里就很不舒服。他们真的有在照顾棉花吗?他们只是想让棉花去死!” “我们都知道,没有玩家能够通过0级副本,他们现在就是在把棉花往地狱里推!” 程诚静了一会儿,缓缓地说道:“你是真的关心棉花的安全,还是想要控制她,得到她的积分。” 叶宇辰的瞳孔一缩,别扭地说道:“我觉得这件事情并不冲突。” 罗格以为程诚和叶宇辰想要吵起来,头变得很痛:“棉花的归属以后再说,我们现在要想的,就是该如何解决眼前的问题。” 叶宇辰耸了耸肩,他觉得女鬼的问题不是一个大问题,他们手上有很多对抗这种鬼鬼怪怪的武器,到时候把她抓住,问她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就可以了。 只要完成了女鬼的心愿,她应该就能满足的离开,他们的超度也算完成。 罗格知道叶宇辰在想什么,他平静地说道:“女鬼被困在这里这么长的时间,她的怨气应该会非常大,想要问清她的心愿,应该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裎诚烦躁地拧了一下眉心:“这件事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时候,他们又听到了敲门声。 叶宇辰怒火中烧:“他们到底烦不烦啊,一天到底要敲几次门?” 他冲着外边的人喊道:“不要敲了,我们是不会给你开门的。” 然而,外边的人像是听不见似的,还在疯狂地敲门。 程诚不想听到外边的人继续敲下去,挥了挥手:“叶子,去开门。” 叶宇辰虽然很不想开门,但更不想听继续敲下去,只能铁青着脸把门打开。 他本来想说,如果再让他看到杜秋的脸,他就会马上开骂。但当他看到门口站着的人之后,他整个人都呆滞了。 旅馆的老板就站在门口,手上拿着一个托盘,托盘里盛满点心。 老头笑眯眯地看着已经变得呆滞的叶宇辰,好声好气地说道:“我听说你们中午没有下楼吃饭,所以我特意让老太婆给你们准备了点心,你们多吃点,千万别饿着。” 叶宇辰心里知道这两个NPC重新刷新了,他伸手接过了老头手上的托盘,故作镇定地说道:“谢谢,我们正好肚子饿了。” 老头的笑容一直保持在脸上:“我们旅馆好不容易来了你们这几位客人,好生招待是应该的。” 他笑着问道:“你们昨天住了一晚上,没看到什么女鬼吧。” 叶宇辰生怕老头多想,说道:“没有,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老头得意地说道:“我们这里干净得很,是绝对没有什么女鬼的。” 他挥了挥手,说道:“你们一定要住得开心啊。” 老头离开后,叶宇辰把点心拿了回来,放到了床头柜上。 叶宇辰沉吟片刻,问道:“我们明明见到他的尸体了啊,他为什么会重新刷新?” 程诚短暂地思考了一下:“这可能是副本给我们的提示,它想要告诉我们,女鬼的死,和这两个NPC有关系。“ 叶宇辰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是有可能的:“难道说,这两个NPC就是杀人凶手,我们只要把这两个NPC杀掉,这个副本就算通过了。” 程诚一针见血地说道:“我们要找到击杀这两个NPC的正确方法。” 罗格思考了一下:“我们现在不需要想太多,见到女鬼之后,就什么都清楚了。” 程诚没有多想:“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晚上十点,我们准时行动。” 杜秋垂头丧气地走进了陆景深房间,直接趴到了床上。 习游看着杜秋的样子,也知道他被程诚他们赶了回来。 他走到了杜秋的旁边,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杜秋把整个脑袋埋进了枕头里,闷闷地说道:“你现在是要笑话我吗?” 习游一本正经地说道:“没有,我只是有点心疼你。” 陆景深海没有醒,杜秋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沮丧下去,他坐了起来,揉了揉乱蓬蓬的头发,郁闷地说道:“他们在房间里布了结界,曲鸣根本就近了身,我是白为他们担心了。” 习游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他问道:“以曲鸣的性格,他真的会这么轻易放弃吗?” 杜秋神色复杂地说道:“就算不会,他暂时也不会有很好的办法。” 他站了起来,走到陆景深的旁边,一脸担忧地问道:“他还是没有醒吗?” 习游神色倦怠地说道:“还没有,不过应该快了,他昏迷的事情,我们要和时桑她们说一声吗?” 杜秋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我觉得不用了,就算告诉她们,她们也没有什么好办法,等他醒来后再说吧。” 习游的声音闷闷的:“好吧。” 傍晚五点的时候,陆景深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虽然他的意识已经醒了,但身体变得很沉。他清楚的知道,这是身体交给刀灵之后的后遗症。 杜秋怔怔地看着他,声音沙哑的说道:“哥,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 陆景深努力抓取意识,说道:“我没事,就是肚子有点饿了。” 刀灵抽空了他的体力,他现在非常需要高热量的食物补充体力。 杜秋艰难地扯了车嘴角:“那我们早点下楼吃饭吧。” 陆景深想了一下,嘱咐道:“今天我和刀灵做交易的事情,不要和时桑说。” 杜秋做了一个封住嘴的动作,信誓旦旦地说道:“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陆景深点了点头,从床上爬了起来,简单的洗漱过后,他们走到了二楼,敲响了时桑房间的房门。 时桑打开了门,看到陆景深的脸上毫无血色,担心的问道:“陆景深,你没事吧。” 陆景深短暂地摇了一下头,故作轻松地说道:“你放心吧,我没什么事。” 时桑虽然不相信陆景深的话,但也不好多说什么。她侧过身,语气平平地说道:“你们进来吧。” 杜秋知道时桑的心情不好,巧妙地换了一个话题:“棉花呢?” 时桑指了指浴室的方向,语气缓和下来:“她今天睡了一下午,现在在浴室里洗漱。” 她停顿了一会儿,好奇地问道:“胡美婷的事情解决了吗?” 陆景深没什么精神,懒洋洋地说道:“还没有,不过,暂时不会对我们发动攻击。” 时桑点了点头,不对他们发动攻击就是好事。 陆景深突然想到了什么,突兀地问道:“时桑,你昨天有没有偷胡美婷房间的门卡。” 时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偷了,我吧所有的备用门卡都偷了出来。” 陆景深赞赏地说道:“你和我到胡美婷的房间里看看,我猜,房间里应该躺着两具尸体。” 时桑没有拒绝,冷静地说道:“好,我和你一起去。” 陆景深扫了杜秋和习游一眼,吩咐道:“你们在这里等棉花,棉花出来后,带她下楼吃东西。” 时桑跟着陆景深离开,棉花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她眨了眨眼睛,不明白为什么她这次出来,房间里的人全变了。 杜秋走到了棉花面前,伸出手,说道:“棉花,你和哥哥们下楼吃东西吧。” 棉花疑惑地问道:“时桑姐姐呢,今天是她一直陪着我的。” 杜秋的表情有些尴尬:“时桑姐姐和景深哥哥有事出去了,你可以跟着我们一起下楼吗?” 棉花讷讷地说道:“当然可以。” 陆景深和时桑走到了胡美婷的房间,极为冷静地说道:“开门吧。” 时桑抽出了门卡,打开了房门。他们走进房间,看到床上正躺着两具尸体。 一具是岑欢的,一具是胡美婷的。 陆景深心里有些难受,审判公会的两个女生都死了,他好像更没有办法和燕九交代了。 时桑凝视着陆景深,她感觉到陆景深比她以前看到的更憔悴了:“你能告诉我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吗?” 陆景深用最简单的话说出了曲鸣的故事。 时桑思考了一下,问道:“曲鸣的话,你觉得能够信几成。” 陆景深沉吟片刻:“我不清楚,至少我觉得不能全信。” 时桑的神情紧绷着:“曲鸣是不会对我们动手了,但404的门卡在程诚那里,他可能会对程诚动手。” 陆景深并不是特别担心:“他们既然有勇气和我们进了同一个副本,那就证明,他们有能力解决这些事情。” 时桑吐出一口浊气吗,有点不理解自己:“我为什么要担心他们,他们是来和我们抢棉花的!”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重复道:“不要多想,不要多想!” 陆景深和时桑走下了一楼,杜秋、习游、棉花已经在饭桌前坐好了。 他们面前的饭餐依然很丰盛,四菜一汤。 看到陆景深和时桑进来,他们终于可以开饭了。 杜秋给自己夹了一块鸡块,好奇地问道:“程诚他们今天怎么都没有下来吃饭?” 习游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他们应该不想和我们的吃饭时间重合吧,” 时桑把嘴里的饭咽了下去:“他们应该不会想和我们吵架了。” 这个时候,那对夫妇出现在了厨房门口。 大爷步履缓慢地走到了陆景深的旁边,他俯下身,在陆景深的耳边问道:“我那老太婆给你们坐的饭菜怎么样?” 杜秋觉得这句话非常的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陆景深放下了筷子,做出评价:“味道很好,我们都很满意。” 大爷脸上的笑意更浓:“你们满意就好,满意就好。” 陆景深侧过头,看着他脸上的皱纹:“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大爷虚伪地笑着:“没有了,你们吃好喝好,吃好喝好。” 夫妇两人离开之后,杜秋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又会像今天中午一样,用刀直接劈了他。” 陆景深笑了一下:“在找到正确杀她们的方法之前,我是不会和他们动手的。” 时桑愤懑地说道:“他们是仗着我们拿他们没有办法吗?三番五次出现在我们面前。” 习游有些烦躁:“我们确实拿他们没有办法。” 陆景深满脸写着疲惫,短暂的睡眠时间不足以弥补他身体上的亏空,他神色倦怠地说道:“今天晚上,你们一定要好好休息,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时桑的脸色稍微有些不自然:“你就不担心,程诚他们今晚就把主线任务完成了?” 陆景深看着时桑,漠然地说道:“他们也许真的能够完成主线任务,但绝对不会在今晚。” 他迅速地扫视了一圈众人的脸,懒散地说道:“佳佳曾经看到父母死在自己面前,又被凶手囚禁了那么多年。” 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他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怪物,你们知道吗?” ------------ 第一百四十九章:紫藤旅馆十二 星月城 阿柯和燕九坐在理发店的私人包间里,怔怔地看着面前干净的镜子,沉默不语。 这家理发店已经是他们这次大扫荡的最后一站,宣告她们胜利的战利品已经被理发店的店员送回审判公会里。 燕九是不怎么喜欢逛街的,她的衣服通常都有专业人士帮她采买搭配。只是今天有点不一样了,她早上起床的时候,总觉得有人在揪着她的心脏,那种心脏被狠狠揪着得感觉,让她非常不舒服。 为了能缓解这种不适感,她特意让阿柯出来陪她逛逛。阿柯是一个特别喜欢到处乱逛的玩家,一听她想要邀请她逛街,立马就答应了,之后就是长达两个小时的梳妆打扮时间,等到真正能出门的时候,已经是快要十一点了。 让燕九白白等了两个小时,阿柯还是很有愧疚感的,她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笑意盈盈地说道:“这是你第一次约我出门逛街,我总是要打扮得好看一些嘛。” 燕九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一时间说不出任何话来。她其实并不介意等的时间有多久,她只是需要一个人,陪她出去逛逛,缓解她的焦虑而已。她语气平和地说道:“我不介意。” 她们足足花了六个小时,逛遍了星月城最大的商场。 她清空了所有体力,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们找了一个咖啡店坐下,燕九就着吸管喝了一口抹茶星冰乐,才有一种双脚落地的踏实感。 阿柯把目光汇聚在她的身上,眸光流转:“九九,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的身材很好,是天生的衣架子,好像所有的衣服穿在你身上都会变得很合适。” “如果你有男朋友呀,他应该会恨不得把商场的所有衣服都给你搬空。” 燕九不知道阿柯为什么会这么说,她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她语气平淡地说道:“我不会有男朋友,我是为审判公会而生的。” 阿柯轻轻地笑着,燕九不得不承认,她的笑容非常的动人。她之所以会选择留在这个工会,成为公会里的分析师,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想要常常看到这种笑容。 她笑眼弯弯:“我还没死呢,审判公会的担子轮不到你担。” 她的笑容淡了下来:“九九,你不是一个会认命的人,为什么会一直选择留在游戏里呢?” 燕九垂下眼眸,表情变得十分沉重。 阿柯知道她不想回答,她用手指捏了捏纸杯,语气懒散:“我的头发太长了,你能陪我去修一下吗?” 燕九静了很久,这才缓慢地回答:“好呀。” 然后,她们就到了这里。 理发师站在阿柯的身后很长的一段时间,他都没有舍得动下剪刀。原因无它,星月城最完美的女人这个身份感他的压迫感实在是太强了。 如果把她的头发剪差了,可能就不会有女玩家找上她了。 燕九坐在阿柯的旁边,快速地瞥了理发师一眼,不耐烦地说道:“你能不能剪,不能的话换一个理发师来。” 理发师咽了一口口水,着急地说道:“能剪,能剪。” 理发师为了剪出一个完美的发型,他整整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燕九付完积分出来,已经是华灯初上了。 阿柯很满意理发师给她剪的发型,微笑着说道:“我刚盘下了一家私家菜馆,要不要一起去试试看。” 燕九望着她的眼睛,讷讷地说道:“好。” ——她好像总是没有办法拒绝她。 “九九,你长得好好看啊,我的孩子们一定会很喜欢你,你要来我的公会吗?” “九九,你真的好聪明啊,我们公会缺个分析师,你可以担任吗?” ——她好像,从来不吝惜她的夸奖。 “九九,你真的好优秀啊,我就觉得你一定能通过这个副本。” “九九,你在这个公会,我才有一种放心的感觉。” “九九,你要把公会当成家哦,我们都不能离开你呢。” 这些声音,和她以前听到的好像都不一样。 阿柯温柔地笑着:“你还愣着干什么,你不是不放心我开车吗?” 燕九来着车,在一家湘菜馆前停下。她看着招牌上闪烁着的“湘”字,有种恍如隔世德感觉。 阿柯解开安全带,语气轻松地说道:“快走吧,逛了一天,我都要累死了。” 燕九抿了抿唇,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和阿柯一起走上了私人包间。 点好了菜,阿柯用热水把碗筷冲洗了一遍,她撑着下巴,好奇地问道:“你这次让我陪你出来,不单单是陪你逛街这么简单吧。” 燕九没有想好怎么和阿柯说这件事情,她深吸一口气,缓慢地说道:“让棉花加入我们公会,应该不在你的计划之内吧。” 阿柯眯了眯眼,给了一个否定的回答:“不在。” 燕九心里的那块石头就这样沉了下去:“既然不在你的计划内,你为什么还答应让我把岑欢和胡美婷安排进那个副本?” 阿柯解解释道:“我之所以不想让棉花加入我们公会,是因为现在所有公会都想抢她。如果我们公会得到了她,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燕九叹息了一声。 阿柯继续说道:“不过,我觉得你是真的关心棉花,所以,我不想拒绝你。” 燕九的眼睫颤了一下:“如果她们都没能安全回来,一定会出现质疑的声音。” 阿柯之所以让她成为分析师,一定是为了让她尽可能的保护住她们,而不是把她们推向地狱。 阿柯看着燕九的眼睛,缓慢地说道:“我觉得你没有必要为这件事担心。欢欢和美婷都是成年人了,她们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况且,我还没有死呢,轮不到你去担这个责任。如果真的有人骂你,我会站在你的前面。” 燕九怔怔地和阿柯对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个时候,服务员把饭菜端了上来。 阿柯笑眯眯地说道:“整个星月城里,就这家最正宗了。你应该很久没有吃到了吧,赶紧吃吧。” 游戏里。 第二天早上,陆景深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十点了。 棉花注意到陆景深已经醒了,爬上了他的床,坐到了他的身上。她捏住了他的鼻子,奶声奶气地说道:“臭猪猪,快起床,太阳都要晒屁股了。” 陆景深还没有完全清醒,用求救的眼神看着时桑,闷闷地说道:“她太重了,你快把她从我的身上抱走。” 时桑走了过来,对着陆景深挥舞着拳头,说道:“谁给你的勇气说我们的棉花重的,棉花很轻的好吗?” 她这样说着,还是把棉花抱了起来,对她说道:“景深哥哥是坏蛋,我们不要和他玩。” 陆景深艰难地坐了起来,揉了揉乱蓬蓬的头发:“都这个点了,你们吃过早餐了吗?” 时桑轻快地回答道:“我们都吃过了,老板给我们做了油条豆浆。” 陆景深轻轻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今天他们有攻击你们的意向吗?” 时桑平静地陈述:“没有,他一直在扮演热情好客的老板这种角色。” 陆景深想了一下,语气变得有些沉重:“程诚团队又从404房间出来吗?” 时桑静了数秒,才说道:“还没有,我用备用房卡开了程诚房间的门,发现里头没有人。我已经让杜秋和习游在404的房门外守着了,一有消息他们就会过来告诉我们。” 陆景深还是有些不放心,他掀开被子,平和地说道:“我们上去看看吧。” 陆景深洗漱过后,一行三人上了四楼。 杜秋和习游倚靠在墙壁上,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事实上,他们已经在门口站了一个小时了,不管他们在外边怎么叫怎么喊,都没有人给他们开口。 他们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程诚他们三个已经死在里边了。 陆景深的神经紧绷着,冷静地问道:“他们还没有从里边出来吗?” 习游有些烦躁地说道:“没有。” 陆景深整个人顿了一下:“没有办法把门打开吗?” 杜秋解释道:“我们也想过破门,但是他们从里边反锁了,我们没有办法进去。” 在陆景深想着解决办法的时候,他用余光看到了蹲在墙角的曲鸣,他疑惑地问道:“你没有跟着他们进去吗?” 曲鸣意识到陆景深发现了他,迫不得已在众人面前显形。杜秋觉得,曲鸣的灵魂好像更虚浮了,好像随时随地都会飘散一般。 曲鸣哭丧着脸,他的这种状态不知道会持续多久。他泪眼汪汪地望着陆景深,没有选择开口说话。 陆景深的目光盯着他,重新再问了一遍:“你没有跟着他们进去吗?” 曲鸣哽咽着说道:“我从你们的房间飘出来后,就想着程诚他们的房间有门卡,我就想说占据他的身体,把门卡要回来。” “谁知道,他们在房间布了结界,我根本进不去。我就在他们的房间门口等着。他们出来之后,我就跟着他们,上了四楼。” “我看着他们一个个走进房间,也想跟着他们进去。没想到,这间房间拒绝我进入,不仅把我弹了出来,还把我的灵魂灼伤了。” 不管处于什么理由,曲鸣杀害了两个玩家,时桑对他实在是同情不起来,她凉凉地问道:“昨晚这间房间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吗?” 曲鸣现在虚弱得不行,生怕时桑会伤害自己,他拼命地摇头,连忙说道:“我没有进去,不知道里边发生了什么。” 时桑显然不怎么相信,她凑近了曲鸣,语气逐渐加重:“你真的不知道吗?连打斗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曲鸣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我在这里躺了一个晚上,里边有什么声音传出来,我一定听得非常清楚。” 陆景深有点不理解了,连打斗声都没有,那他们到底是怎么出的事。 他摸了摸下巴,平静地说道:“你现在应该属于灵体,是可以穿过墙壁,帮我们把门打开的吧。” 曲鸣把脸皱成一团,颤声说道:“我昨晚试过了,我真的没有办法进去。” 陆景深掀开眼皮,说道:“那你白天的时候是怎么进去的?放心吧,她的手脚被铁链锁着,白天应该没有办法攻击我们。” “如果白天她也能对我们发动攻击,我们昨天应该就出不来了。” 时桑越想越觉得危险,她恶狠狠地威胁道:“要么,你进去给我们开门,要么,你被我们打得魂飞魄散。” 曲鸣昨天已经被陆景深教训过了,他不敢再他们面前造次。只能飘进房间里,帮他们开门。 房门被打开,陆景深率先走进了房间里,看到陆景深没事,众人陆陆续续地走了进来。 房间的摆设和他们昨天看到的一模一样,只不过,三张床上,分别躺着程诚他们三人。 他们不禁产生疑问,他们三个阵的还活着吗? 陆景深走到了程诚旁边,摸了摸他的手臂,发现他的手臂还是温热的。他伸出手,尝试性的试探一下他的鼻息。 时桑着急地问道:“怎么样,他还活着吗?” 陆景深迅速收手,眼神里全是不解:“他的呼吸非常平稳,还活着。” 听到陆景深这样说,杜秋连忙检查了其余两个人的鼻息,发现他们呼吸都非常平稳,应该都还活着。 时桑太想知道昨晚发生什么事了,她走到了程诚旁边,给了他一巴掌。 没想到,程诚根本没有意识到有人在打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习游猜测道:“他们应该都陷入了深度昏迷。” 杜秋神色有些复杂:“曲鸣没有听到打斗的声音,他们还变得沉睡不醒,怎么会这样?” 陆景深情绪有些不稳:“我们先把他们抬回他们的房间吧,要想知道什么,我们今晚要亲自在这张床上躺一躺才行。” 习游的脸色沉得好像是要掐出水来:“可是,这里只有三张床,我们有五个人。” 陆景深很快做了决定:“杜秋、习游,你们今晚跟我待在这里。时桑,你今晚照顾好棉花。” ------------ 第一百五十章:紫藤旅馆十三 时桑有些不高兴,她不怎么满意陆景深的这个决定。自从有了棉花之后,她一直在担任照顾棉花的角色,陆景深好像已经忘了,她以前也是他们团队的最强战力。 她举手发表意见:“陆景深,我也可以的。” 陆景深皱了皱眉,他之所以有这样的决定并不是不相信时桑的能力,而是认为棉花是一个女孩子,更喜欢同为女性的照顾。 而且,如果选到了时桑,棉花势必要和习游或是杜秋住在同意个房间,这不是特别的合适。 棉花望着时桑,眼神里充满了不理解:“时桑姐姐,你不喜欢棉花了吗?棉花想和你一起住。” 时桑的心脏颤动了一下,自从棉花离开医院后,时桑一直承担起照顾她的责任。棉花一直很依赖她,这件事她是很清楚的。 她低头看着棉花水汪汪的眼神,对这件事也不是很执着了。她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我今晚一定会照顾好棉花。” 陆景深深深地看着时桑,不紧不慢地说道:“如果我们出了事情,你就把这幅画烧了。” 时桑把手指紧握成拳:“我相信你们,你们一定不会出事的。” 习游低头看着深陷昏迷的程诚,感觉到非常的不安,他们这种状况实在是太奇怪了,他进了那么多的副本,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他们这些昏迷的玩家才懂。 他们把程诚他们的身体搬回了他们的房间,就算离开了404,他们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曲鸣没有选择和他们一起离开,漂在了那幅画像的面前。他歪了歪头,眼神里带着凶狠:“你还是不愿意接受我吗?就算被囚禁了那么长一段时间,还是不愿意接受我。” “放心吧,我一定会等你的,等到你愿意接受我的时候。” 把程诚他们安顿好后,众人聚集在陆景深的房间。 杜秋在房间里转来转去,着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如果知道昨天晚上在404房间发生了什么事,他还能想办法应对。但现在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没有办法找到办法。 未知对他们来说,才是最让人恐惧的。 时桑本来就心烦了,杜秋就这么在她前面转来转驱,她更是眼晕,她一排床板,说道:“杜秋你能不能别转了,这件事还没到这种地步!” 杜秋揉了揉头发:“我就是安静不下来嘛,” 时桑看着杜秋这种状态,觉得杜秋不是一个合适的人选,她对陆景深说道:“你把杜秋换下来吧,让我上!” 陆景深把视线转移到了杜秋的身上,轻飘飘地说道:“杜秋,你相信我吗?” 杜秋面对陆景深的眼神,心情在那个瞬间平静了下来。他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我相信。” 陆景深对杜秋非常的满意,他淡淡地说道:“那你就坐下来,别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晃得我眼晕。” 杜秋有点不好意思,他坐到了陆景深的旁边。其实他不是不相信陆景深,只是不怎么相信自己的能力。 他一直是队伍里最弱的一个,用他的话来说,就是难堪大任。 习游比杜秋要冷静很多,他还是很相信陆景深的战术安排,他疑惑地问道:“我们没有战术安排吗?” 陆景深无所谓地笑笑:“程诚他们应该坐了缜密的战术安排,但他们还是失败了。再精妙的战术没有能得到实行,就会变得毫无作用。” 习游的脸色变得难看:“你是说,他们还没来得及实行他们的战术,就被打断了。” 陆景深轻轻点了点头:“如果一定要给你们什么建议的话,那就是千万别睡着。” 杜秋有些震惊:“你是说,他程诚他们不是昏迷,而是睡着了?” 陆景深神色倦怠地回答:“其实还不是很清楚,到时候再看看吧。” 杜秋躺到了床上,用手背遮住了眼镜:“也是,到了这种时候,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晚上十点,众人聚集在404的房间门口。 陆景深凝视着时桑,他的语气变得非常的冷:“我刚刚和你说的事情,你记得了吗?” 时桑怔了一会儿,她从来没有见过陆景深这么严肃的表情。一时之间,她竟然忘了该如何回答。 陆景深张了张口,低低地叫了时桑一声:“你记得我刚刚说的话吗?” 时桑的手指颤抖着,恐惧从她的瞳孔中透了出来:“记得了,如果明天你们也呈现昏迷的状态,我就把画烧了,和她殊死一搏。” 陆景深并没有感觉到很紧张,他微笑道:“我们把命交到你手上了,你是我们队伍中的王牌。” “如果不能确定明天会发生什么,那就为度过今天拼命努力吧。” 时桑拍了拍胸脯:“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陆景深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张房卡,缓慢地放到了感兴趣的位置上。 “滴——”的一声,房门正常打开。 陆景深深吸一口气,语气平平地说道:“我们进去吧。” 陆景深,杜秋、习游走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房间很暗,一丝光线都没有。陆景深把房卡插进感应区里,房间并没有通电。 陆景深只能拿着烛台,走到那幅挂画面前。 杜秋仔细地观察着这幅画,画中的少女跪在地上,头垂着低低的,根本看不清面容。 习游做出猜测,问道:“你们说,她会突然从画里出来,攻击我们吗?” 陆景深看着系在少女身上的铁链:“应该不会,她应该会用别的方式攻击我们。” 杜秋已经不能从这幅画中看出什么了,他坐到了附近的床上,揉了揉眼睛。 陆景深的心跳漏了一拍,他问道:“杜秋,你觉得困了吗?” 杜秋晃了晃脑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困倦的感觉。为了防止今晚会发困,他睡了一个下午。 他应该是不会发困的。 习游走到了杜秋的面前,用力地捏了一下他的脸,说道:“你千万不要睡着啊,你睡着的话,一定会和程诚他们一样,一睡不醒的。” 杜秋感觉他的眼皮被不停打架,他努力驱赶睡意:“我也不想睡,但我真的支撑不住了。” 陆景深终于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他思考了一下,淡淡地说道:“习游,你让杜秋睡吧,他已经快顶不住了。” 习游的脸色变得无比苍白,他问道:“真的可以吗?” 陆景深凝视着画中的少女,不紧不慢地说道:“她被铁链锁着,应该没有办法在现实中和我们见面,所以,她在催我们入梦。” 杜秋的眼睛已经快睁不开了,他怔怔地看着习游,那种眼神分明就是在告诉她,让我睡吧,快让我睡! 习游听了陆景深的想法,视线移到了那副少女画上,最终妥协道:“好吧,你睡吧。” 杜秋像是一个溺水的人刚刚得救似的,迅速把鞋子脱了,躺到了床上。 他本来以为还要酝酿睡意,没想到一沾到枕头,立马就睡着了。 陆景深把目光投到了习游的脸上,迟疑了一下,问道:“你呢,觉得困吗?” 习游摇了摇头,说道:“我的精神力比杜秋好上不少,所以并不觉得困。” 陆景深嘱咐道:“如果你觉得困了,不要用精神力进行抵抗。你也躺到床上,准备入睡吧。” “今晚一定会有个好梦。” 习游神色复杂地看着白色的床单:“你确定是好梦,不是噩梦吗?” 陆景深脱下鞋子,躺到了最外边的那张床上,语气平缓:“谁知道呢?时好梦还是噩梦,取决于做梦的人。” 他缓慢地闭上了眼睛,发现他已经没有力气睁开了。在意识快要完全消失的那一瞬间,他吐出了两个字:“晚安。” 习游低头看着陆景深平和的脸,知道他已经睡着了。 他走到了那幅画像的前边,觉得精神有些恍惚。他的眼前,出现了那场熊熊大火。火场的火实在是太大了,好像能把一切尽数吞没。 他周围空气的温度也在快速的上升。 他回过神来,灼热的温度好像要把他烫伤了。他认为佳佳想要重现那场火灾,他连忙跑到陆景深的旁边,想要把他叫醒。 等到他整个人扑到陆景深的身上的时候,他居然看到了一张全然陌生的脸。 他努力晃动着陆景深的身体,想要把他叫醒。 可是,他的力气好像是被抽干了了一般,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 最终,他倒在了陆景深的身上,意识慢慢消散了。 陆景深重新有了意识,吃力地睁开了眼睛,沉默地看着讲台下边,坐在座位上的学生。他们的面部好像都被进行了处理,变得非常的模糊。 他特意眯了眯眼睛,还是什么都看不清。 他不禁产生了疑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里是现实,还是佳佳特意给他营造的梦境。 新生的自我介绍花了太长时间了,老师咳嗽了一声,提醒道:“同学,你要站在这里多久,该做自我介绍了。” 陆景深抬头,望着老师的脸,和他意料中的一样,都是模糊不清的。 这是造梦者给他的提示,告诉他这只是一个梦吗? 陆景深不想再站在这里,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朝着底下的同学鞠了个躬,语调平平地说道:“大家好,我叫陆景深,很高兴和你们成为同学。” 老师点了点头,也不留他,说道:“你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吧,就别耽误我上课了。” 陆景深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走到了最后一排,把书包放好,在空位上坐下。 老师快速地扫视了学生的脸,命令道:“把生词本拿出来,今天我们听写生词。” 一听到要听写生词,底下哀嚎一片。 他听到一个男生说:“老师,我们昨天不是听写过了吗?为什么今天还要听写?” 老师冷笑一声:“小胖同学,你昨天吃过饭了吗?既然昨天已经吃过了,今天是不是不用吃了。” 小胖继续说道:“要吃饭,不要听写。” 老师还是给他选择的机会:“如果不想听写的话,就把每个生词抄五十遍。” 小胖的声音闷闷的,被老师制服了:“好嘛,听写就听写嘛。” 然后又是一道尖锐的女声:“小胖,你又不是宁佳,为什么会担心听写单词?” “如果是宁佳的话,就算让她把生词抄一百遍,她也记不住吧。” 老师又咳嗽了一声:“安静安静,该听写单词了。陆景深,你刚来这个班级,就不用听写了。” 陆景深听到了老师在叫自己,直接站了起来,说道:“谢谢老师。” 老师好像很满意陆景深的态度,点了一下头:“你坐下吧。” 陆景深坐了下来,迅速地打量自己,他发现他整个身体缩小了一圈,身上还穿着不合身的蓝白校服。 在刚刚的对话中,他捕捉到了“宁佳”两个字眼。她好像不怎么聪明的样子,成绩也应该不是很理想。 他回想了一下那些学生的脸,这个班上应该没有杜秋和习游。 他感觉到有些焦虑,因为他不知道,他们的梦境是分开的还是重合的。 从副本的剧情发展来看,实在是有太多的不确定性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陆景深观察了一下整个班级。 他看到教室后边的墙壁上,贴着一张成绩表,他走到成绩表的面前,迅速地把他们的名字浏览了一遍,没有发现习游和杜秋的名字,而成绩表最后的名字,就是宁佳。 他有些不理解,宁佳的成绩为什么会这么惨不忍睹,他们好像刚刚上小学五年级吧。 在他想要出去透透气的时候,那个小胖的男生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陆景深转头,看着他模糊不清的脸,问道:“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小胖贴近他,揽过他的肩膀:“同学,欢迎你来我们班。” 陆景深有点吃不准小胖的想法:“谢谢。” 小胖凑到他的耳边,说道:“别说你胖爷没有教你,进这个班,可是要守规矩的。” 陆景深挑了挑眉,装作惊讶的样子,问道:“有什么规矩?” 小胖指了指自己:“这个班是我罩这的,你来了我们这个班,就是我的小弟,叫声胖爷来听听。” 陆景深不想这么快和梦境中的人物产生争执毕恭毕敬地说了一句:“胖爷。” 小胖觉得陆景深这个小弟非常上道,他悄咪咪地在陆景深的耳边说道:“在班上交朋友可以,但你千万不要和我们班那个倒数第一玩。” 陆景深眯了眯眼睛,问道:“为什么不可以和她一起玩?” 小胖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神秘兮兮地说道:“因为她的脑子有问题,离她太近的话,一定会被传染的。” 陆景深皱了皱眉:“还会被传染?” 小胖言之凿凿地说道:“当然,这是我们老师说的,让我们离她远一点。” 陆景深轻轻地点了点头,语调轻缓地说道:“我知道了。” 话音刚落,陆景深突然有种被审视的感觉,他的目光穿过人群,最终落到了一个女孩的脸上。 陆景深本来以为,还是会看不清脸上的轮廓。没想到,她的轮廓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变得清晰。 一种强烈的熟悉感席卷他的内心。 他认得她,她是这场梦境的主人。 宁佳。 他好像已经听不到周围的喧闹声了,只认得她那双澄澈的眼睛。 小胖跟随陆景深的目光,看到了宁佳的脸。 ------------ 第一百五十一章:紫藤旅馆十四 小胖看到她时,脸色瞬间变得发白,他朝着宁佳吼道:“你这个弱智看什么看,信不信我挖了你的眼睛。 宁佳意识到小胖在说自己,她匆忙地垂下头,嘴唇抿成一条细细的线,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陆景深愣了愣深,他没有想到,校园暴力这种事情,竟然会在小学校园发生。 小胖拍了拍胸脯,说道:“怎么样,我了不起吧,他们都很怕我。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你也可以这样欺负别人。” 陆景深张了张嘴,本来想说我对欺负同学这件事不怎么感兴趣。 他听到了一声尖锐的女声,也不知道是谁发出来的。 “小胖,你又欺负同学啊。” 小胖还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说道:“我就欺负她了,她又不敢拿我怎么样。” “她爸妈都要放弃他了,还想给她生一个弟弟。” “如果我是她爸呀,早就把她扔垃圾桶了。” “哈哈哈哈哈,小胖想当那傻子的爸爸。” “你找死啊。” 他们的声音好像都被处理过了,变得模糊不清。 陆景深不想再管他们,想要接触建造这片梦境的主人。 没想到,宁佳已经不在座位上了。 她去了哪里,他无从得知。 这是她的梦境,她可以随心所欲的做任何事情。 小胖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他的身边离开了,他周围的同学也成了虚无缥缈的人影。 陆景深慢慢吞吞地走到了宁佳的座位旁边,看着她乱糟糟的桌面。 抽屉里,各个科目的试卷被揉成一团。陆景深有点好奇,把其中一个纸团从抽屉里抽了出来,耐心地把试卷摊开。 那是一张只有三十分的数学试卷,看得出来,她已经很努力的把问答题的步骤写得满满当当。但她的解题思路完全是错误的,所以老师只能毫不留情的画了一个大叉。 “别碰我的东西。” 他抬头,循着声音看去,他以为能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没想到看到的是一片虚无。 陆景深把那张试卷重新揉成团,扔进了抽屉里。 当他重新直起身体的时候,他听见上课铃响的声音,同学们的身影又变得清晰起来。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新同学,你怎么在这里?你别碰那个弱智的东西,不然会传染你的。” 陆景深如同受教一般点了点头,回到了位置上。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宁佳空空的座位上,老师已经走进教室,她都没有回来。 陆景深有些惊讶,没想到,看起来这么温顺听话的宁佳也会逃课。 这堂课是数学课,数学老师是一个看上去特别古板的中年男人。他走到讲台,把书本和戒尺放到讲台上,迅速地扫视了他们一圈之后,把目光定格在宁佳的空座位上。 他开口问道:“今天宁佳请假了吗?” 底下的学生回答:“没有啊,上节课我们还见到她。” “她应该又躲厕所了吧,您也知道,她最怕见到你。” 他的语气冷了下来:“我不就是上节课打了她一下吗?期中考试考了这种成就,拖了整个班的后腿,我还不能让她长长记性?” “就是,老师打她是为了她好,这种人真的是给脸不要脸。” 整堂课老师讲了什么,他已经不记得了,老师讲的每一个知识点,对他来说都是模糊不清的。 他的脑袋里只记得两件事情,第一件事,她段考数学考了三十分,全班垫底。第二件事,她曾经被数学老师打过,已经不敢上这个老师的课了。 熬到了下课铃响,已经是放学时间了。陆景深慢吞吞地收拾好书包,走到了女厕所前的栏杆边,倚靠在栏杆上等了很长一段时间。 等到整栋教学楼已经人去楼空的时候,陆景深扯了一下书包带子,准备离开。 这个时候,穿着皱巴巴校服的宁佳走了出来。她好像没有注意到陆景深,直接走下了楼梯。 陆景深吐出一口浊气,跟在了她的后边,保持了一种不近不远的距离。 整个校园已经看不到什么人了,陆景深就就这么跟着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尾随少女的痴汉。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他听到了有人在喊他。 “陆景深,你怎么可以让我等你那么久?” 陆风坐在一辆小电驴上,朝着陆景深大喊。 陆景深循着声音,看向对面,看到一个男人在向他招手。然而,他的面容仍然是模糊不清的。 陆景深没有过多的迟疑,直接向他走去。 当他顺利地走过马路,走到陆风身边的时候,陆风从后备箱拿出了一顶黑色的帽子,扣到了他的头上,絮絮叨叨地说着。 “你不是不喜欢那顶红色的帽子吗?我特意给你买了黑色,好看吧,赶紧把扣子给我扣上。” “你今天怎么出来得那么晚,不会是不听话被老师留堂了吧。” “不应该啊,你在以前的学校不是门门一百吗?你刚转学到这边,老师不会为难你吧。” “我刚刚看你的时候,你一直盯着前边的女生看,你不是喜欢上人家了吧。” “虽然爸爸不反对你早恋,但你这个年纪还是太小了。” “那个女孩的样子,好像很熟悉啊,我应该在哪里见过。” 陆景深面无表情地把帽子扣上,坐上了那辆小电驴,冷冰冰地说道:“你能不能赶紧把车开走,我都快要饿死了。” 陆风皱着眉头,说道:“有你这么和老子说话的吗?” 陆景深没有理他,缓慢地闭了闭眼睛,这样的梦境到底怎么样才算结束? 他能跟随宁佳为他编织的剧情,努力寻找能够冲破梦境的突破口。 不管再怎么艰难。 这辆小电驴开了十分钟左右,终于开进了老校区,在一栋居民楼前停了下来。 陆风摘掉了头盔,转过头,对陆景深说道:“我记起来了,那个女孩好像就住在我们楼下,我上楼的时候见过她几句。” 陆景深确定了,这一定是宁佳刻意安排好的巧合,他语气平淡地说道:“我知道了。” 陆风顿时激动起来,他把陆景深的头盔拿了下来,用力地揉搓乱他的脑袋:“她可是你的暗恋对象耶。暗恋对象就住在你家楼下,你能不能激动一点,不要摆那张臭脸了!” 陆景深不知道他想到哪里去了,虽然发了火,但声音还带着一些奶味:“我没有喜欢她了,你不要再揉我的头发!” 陆风停止了他揉搓的动作,拍了拍他的脑袋,说道:“我的儿子还学会害羞了,哈哈哈哈。” 陆景深疯了,这真是一个可怕的世界。 他跟随着陆风,走进了家门,好奇地打量起房子的布局。 这间房子是一间小两房,房子很小,装修也很陈旧。 宁佳生活在这种老小区,说明家庭并不富裕。 简单地吃了一顿午餐,陆景深躺在床上睡了一个午觉。他其实并不是很困,就是有些不明白,宁佳为什么要给他编织这样的梦境。 难道是想让他知道,她曾经精经历了什么吗? 在他昏昏沉沉,即将要入睡的时候,陆风推开他的房门,叫醒了他:“儿子,赶紧起床,我送你去学校。” 陆景深看了一眼闹钟,才一点半而已。他睡眼惺忪地问道:“怎么那么早。” 陆风还是一副咋咋呼呼的样子:“已经不早了,我两点半就要开工,现在送你去学校正好合适。” 陆景深想了想宁佳一个人回家的样子,醒了醒神,说道:“我不需要你送了,我可以自己去。” 陆风有点不理解:“骑电驴开过去还要十分钟,以你现在的脚程,起码要走半个小时吧。” 他再一次确认:“你真的不用我送吗?” 陆景深摇摇头:“不用,我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去上学。” 陆风想起了那个女孩,到底没有坚持:“好吧,你走吧,路上小心。” 陆景神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他本来以为他还要和陆风解释很久,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放了行。 他穿戴整齐之后,背上了书包,走下了楼,正巧看到刚刚把门打开的宁佳。 宁佳看到了他,瞳孔一缩。她没有选择和陆景深交流,只是驼着背,低着头。步履匆匆地往楼下走。 陆景深没有选择开口叫她,而是一直跟在她的后边,保持着一种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感觉有些奇怪,作为这个梦境的主人,宁佳好像没有攻击他的打算。 那种不安感变得更强烈了。 一整个下午,他都有一种轻飘飘的不踏实感。不管是老师还是同学,都变得模糊不清。 虽然脑子里知道对方在和自己说话,但到底说了什么,他没有办法听清。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 他找遍了整个教学楼,都没有看到杜秋和习游的身影。 到了这种时候,他才敢确认,梦境与梦境之间,是相互独立的。 下午放学,陆景深背上了书包,慢吞吞地跟在宁佳的后边。 他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停下脚步,看了路对面一眼。那辆小电驴不见了,也没有看到那张聒噪男人的脸。 陆景深转头,步伐加快,他必须跟上宁佳。 回家路上的行人渐渐变得透明,那条道路上,只剩下陆景深和宁佳两个人。 宁佳停下脚步,把头垂得低低的:“你跟着我做什么?” 陆景深也停了下来,硬着头皮解释道:“我没有跟着你,我家就在你家楼上,这条路也是我回家的路。” 宁佳转过身,怔怔地看向他。 这是陆景深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着宁佳,其实她的脸长得很白净,一副乖乖女的模样。 宁佳垂下眼睫,语气平平地说道:“你不要离我太近,你会被我传染的。” 陆景深沉默了下去,其他同学这么认为也就算了,没想到宁佳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宁佳以为陆景深说服了, 她拉紧了书包带,声音非常低沉:“我今天看到你爸爸来接你了,你不需要陪我一起走路,你可以让他来接你。” 陆景深深吸一口气,缓慢地说道:“今天他不会来接我了,所以请让我跟你回家。” 宁佳的表情有点尴尬,但还是说道:“好吧,你可以跟着我,但你一定要离我远一点。如果被其他同学看到,他们会欺负你的。” 陆景深看着宁佳一板一眼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那种强烈的不安感好像消失了。 他没有想到,宁佳在梦境中会这么的……善良。 宁佳看到陆景深一声不坑,着急地又重复了一遍:“陆景深,你真的听到了吗?” 陆景深郑重地点了点头,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听到了。” 宁佳的神情变得轻松了一些,再一次强调:“不准离我太近哦。” 陆景深语气里很很多无奈:“我知道了。” 宁佳走进了小区,走进了那栋破旧的楼房,用钥匙打开了家门。 陆景深现在宁佳的家门外,听着房子里的喧闹声。 “佳佳,你今天怎么那么晚回来啊,我不是告诉过你曲鸣哥哥会到我们家来吃饭吗?” “赶紧去厨房把手洗干净,给曲鸣哥哥装饭。” “小鸣啊,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佳佳今天回来得太晚了。” “你肚子饿了吧,要不要吃点水果垫垫。” “不用?怎么能不能呢?电视好不好看,不好看的话我给你找找遥控?” “怎么又说不用,你千万不要客气,就把这里当做是自己的家。” “我们小两口啊,特别想要一个和你一样聪明懂事的儿子。” “哎,太可惜了,为什么我们佳佳是女孩呢,还这么笨。” “阿姨,佳佳是女孩子,笨点没关系,等我长大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哎哟,有你这句话阿姨就放心咯。” 陆景深还想继续听下去,没想到,他们的声音会变得磕磕绊绊,模糊不清。 他没有再继续听下去,提了提书包,走上了楼。 他敲了敲自家的房门,看到陆风系着个围裙,手里拿着铲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哟,我儿子和他小媳妇约会回来了。” 陆景深太阳穴突突突地跳,反驳道:“我没有和她约会!” 陆风觉得有些纳闷:“怎么,你表白失败了?” 陆景深叹了口气,语气加重了些:“她的妈妈已经帮她找好对象了,我没戏了!” 陆风没想到竟然会是这种结果:“没事的,儿子,我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炸虾!” 陆景深微微愣神,宁佳怎么知道他小时候最喜欢吃炸虾? 难道,这个梦并不是宁佳特意为他编织出来的,已经和他的潜意识彻底融合了。 ------------ 第一百五十二章:紫藤旅馆十五 第二天一大早,陆景深打消了跟着宁佳上学的念头,戴上了那顶黑色的安全帽,坐上了那辆又破又旧的小电驴。 昨天一天实在是太平静了,陆景深想着,今天一定会发生什么才对。 陆风的话仍然是那么多,好像只要开了一个口子,就完全停不下来。 “小小年纪就失恋不要紧,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儿子你一定要争气,只要读书的时候成绩好,将来找到一分好工作,什么样的姑娘找不到?” “你只要不像我,没读过什么书,就一中专学历,现在就只能当个工人,还要看老板的脸色,搞得你老都和别人跑了!” “你也不要愿你老妈,你爸我这辈子就挣不到几个钱,她和别人跑也是应该的。” “都怪你爸不中用!” “儿子,儿子,你有在听爸爸讲话吗?” 陆景深坐在陆风的后边,悄咪咪地翻了个白眼。他不明白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连开始的时候都要絮絮叨叨的,注意力集中一点不行吗? 陆风没有听到陆景深的回答,也不再说话了。 小电驴就这样开到了学校门口,陆景深下了车,把头盔递给了他,语气平淡地说道:“你就不能买个蓝色的头盔吗?我不喜欢红色,也不喜欢黑色,只喜欢蓝色。” 陆风的声音有点哽咽:“知道了,不就是一个蓝色的头盔嘛,爸爸下了班就给你买。” 陆景深背着书包,走进了学校,映入眼帘的全是虚影。他的这个新爸爸和他的亲生爸爸完全不一样,在他成长的过程中,爸爸的身份一直是缺失的。 这个梦境好像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空缺,在潜意识里,他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爸爸。 絮絮叨叨的,十分聒噪,好像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无聊的日子都会变得异常有趣。 之后便是早读节,语文老师利用早读的时间,检查他们古诗词的背诵情况。 他好像早就知道宁佳背不出来,非要让她似的。他把她叫上了讲台,让她开口背诵。 宁佳就这样站在了讲台前边,半天说不出任何话来。她的身体因为害怕而变得颤抖,两瓣嘴唇像是被线缝上似的,说不出任何话来。 “老师,宁佳她肯定背不出来了,你快让她下来了,别让她在上边了!” “就是,她除了会拉低我们班的平均分之外,还会做什么?” “你快让她下来吧!” 宁佳听到这些话,急得额头冒汗。这首诗她昨天晚上已经背了很长时间,但一站到讲台上,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可是老师并不想就这么把她放走,目光一直锁定在她的身上。 宁佳只能选择向老师求救:“老师,我真的背不出来了,你让我下去吧。” 老师凝视着她,质问道:“这首诗已经学了那么长的时间了,你为什么会背不出来。我看你根本就不是脑子不好,是不肯努力。” 宁佳哭丧着脸:“我昨晚已经背得很流利了,就是在同学面前,我太紧张了。” 老师迅速地反驳:“都是借口,有哪位同学愿意帮她把这首背出来!” 宁佳把目光转到同学们的脸上,只是一眼,又垂了下去。 她清楚的知道,没有人会帮她,老师就是想让她难堪而已。 老师冷笑道:“没想到你的成绩不行,人缘还那么差。” 陆景深叹了口气,把手举了起来,说道:“老师,我可以帮她背。”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到了他的脸上,陆景深看得懂那种眼神,有等着看笑话的,有觉得不可思议的。 老师咳嗽了一声,说道:“陆景深同学,你应该没有学过这首诗吧。” 陆景深面不改色地说道:“老师,我还是想试一试。” 老师的脸色缓和了些:“你就上来试一试吧,背不出来也没有关系。” 陆景深走上了讲台,语调平平地把整首诗背了出来。 整首诗才有四局话而已,而且这种基础的诗歌早就刻进了他的DNA里。 老师看到难不住他。挥了挥手,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早读结束的铃声响了起来,陆景深港想离开座位,到外边透透气,就看到宁佳向他走来,她平静地说道:“你刚刚不应该帮我。” 陆景深刚刚帮她解围,他本来以为,宁佳会感谢她,没想到她是嫌他多管闲事了。 他张了张嘴,想要替自己辩解什么,一声惊呼吸引了他的注意。 “有人跳楼了,有人跳楼了!” “快告诉老师!” 陆景深深深地看了宁佳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就往楼下跑去。 这次跳楼的人是小胖,一群学生乌泱泱地聚在一起,又不敢太过靠近。 各科的老师拿着喇叭,拼尽全力地把学生们赶回教室。 虽然救护车还没来,陆景深已经宣告了他的死刑。 这是在宁佳的梦境里,一定救不回来的。 陆景深熬到了最后一节课,这节课是数学课,宁佳又没有来上课。 他猜测,宁佳一定是躲到了厕所里。 小胖一死,数学老师也不想再找宁佳的麻烦了。不过看得出来,他变得非常的紧张,讲起课来也是磕磕巴巴的。 上课铃一响,陆景深快速地把书包整理好,走到了女生厕所的前边,倚靠在栏杆上。 等到教学楼的学生快要走光了,她才慢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这一次,宁佳没有装作看不到他,轻声地对他说道:“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这里等我?” 陆景深看着她的眼睛:“你能不能不要一有事就跑到厕所里。” 宁佳把头低低垂着,没有再说话。 陆景深沉默了半晌,才缓慢地开口:“小胖的死和你有关系吗?” 宁佳的脸色不变,语气非常轻地说道:“你觉得他不该死吗?” 陆景深继续问道:“是不是欺负过你的人都要死。” 宁佳咬了要下唇,最终还是没有说话。她转过身,冷静地说道:“以后我的事情,你不要管。” 陆景深走出了校门口,又看到了那个骑着小电驴的男人。 陆风看到他后,露出饿了肆意的笑容。他的手上,拿着一个天蓝色的头盔。 陆景深走到了陆风的旁边,陆风把那顶天蓝色的头盔盖到了他的头上。 陆风笑嘻嘻:“怎么样?爸爸给你买的这个头盔好看吗?” 陆景深点了点头:“挺好看的。” 陆风轻轻地拍了一下头盔:“不愧是我的儿子,戴什么颜色的头盔都这么好看,刚刚我又看到你跟着人家了,好家伙,贼心不死是吧。” 陆景深坐到了下小电驴上,有一种无所谓的语气说道:“那是她妈妈给她准备的亲事,她还没同意呢,我为什么不能努力。” 陆风笑得更大声了:“既然你还想追她,为什么不继续跟在她的后边。” 陆景深愣住了,没有说话。 ——因为,你在这里等我。 陆风没听到他说话,不死心地问道:“你为什么不继续跟在她的后边。” 陆景深撇了撇嘴,说道:“因为她不喜欢我这样跟着她。” 陆风把那辆小电驴开了起来,嘴巴还没停:“那你就换一种追求方式嘛,我儿子那么优秀,一定会追到的。” 陆景深把头埋到了陆风的背上,声音沙哑:“哪有你这样当爸爸的,鼓励儿子早恋!” 陆风笑得不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下午,他背着书包走进教室,听到同学们谈论班上的语文老师和数学老师上吊自杀的消息。 “我们班怎么这么倒霉,死了个小胖也就算了,就连两个老师都死了。” “我觉得他们都是被人克死的!” “谁克死的?” “还能有谁,就是那个人嘛。” “你们想想,在我们班上,和宁佳关系最差的是谁啊。不就是小胖嘛,他就经常欺负宁佳,平常没钱了,还问她要保护费。” “一个男生问一个女生要钱,真是够不要脸的。” “就是,宁佳也是个傻子,小胖一问她就给,真是好欺负。” “还有啊,数学老师上个周不是在全班面前打过她吗?你看,今天不就死了吗?” “还有还有,语文老师今天早上不是刚让她上讲台背古诗吗?她背不出来,还差点哭了。” “我们以后还是对宁佳好一点吧,没准下一个死的会是我们。” “现在谁还敢对她不好啊,对她不好的人不都出事了吗?” “她来了,她来了,我们别说她了,被她听见可就惨了。” “她可真是个瘟神。” 宁佳从容地走进了教室,坐到了座位上,平视着前方。 上课铃响,新老师走进了讲台,语气平缓地他们说了语文老师和数学老师相继死亡的事情,让学生们不要多想。 “老师,就不能把宁佳从我们班调走吗?我们班不欢迎她。” “我觉得那些老师和同学都是被她害死的,他们三个都和宁佳有过节。” 新老师板着一张脸:“你们没有证据就不要乱说,他们的死都是意外,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嘛。” “这件事不是很清楚了吗?” “他们就是被宁佳害死的呀。” “宁佳就是杀人凶手!”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新老师被学生们吵得头疼:“安静安静,下边开始上课!” 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老师让学生们自由活动。在快要放学的时候,宁佳又不见了。 陆景深跑上了教学楼,在女厕所的门口等着。 他清了清喉咙,冲里边喊道:“宁佳,你该出来了。下课前老师要集合。” “宁佳,再躲下去也不是办法,出了问题就要想办法解决。” 宁佳从厕所里走了出来,一脸冷漠地说道:“根本没有办法解决,这些事情都已经发生过了。” 陆景深冷淡地说道:“所以,他们都会死吗?那些欺负过你的同学都会死。” “你在现实里不敢对他们怎么样,所以只能在梦中报复他们。” “这样的报复也能给你产生快感吗?” 宁佳的脸色一寸一寸地变得苍白,她语气生硬地说道:“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赶紧走吧。” 陆景深的眸色渐深:“快要下课了,不下去集合真的可以吗?” 宁佳被问得烦了,她深吸一口气,不耐烦地说道:“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赶紧走吧。” 陆景深没有再管他,匆匆跑下了楼。 体育老师吹哨集合,他扫了队伍一眼,发现人数不对。他双手插腰,问道:“体育委员,帮我看看,班上还缺了谁?” 体育委员站了出来,想也不想,直接说道:“报告老师,宁佳不在。” 体育老师叹息道:“怎么又是她,我等一下会告诉你们的班主任的。” 体育委员的脸色有点难看:“她一上体育课就跑厕所,不会是便秘吧。” 体育老师呵斥道:“什么便秘,她就是懒,不想跑步。” “就这样吧,解散!” 同学们一听到解散,纷纷跑进教学楼里。 体育委员揽过他的肩膀,严肃地说道:“新同学,我刚刚看到你跑上了教学楼,你是去找宁佳了吧。” 陆景深一怔,直接默认了。 体育委员拍了一下他的后背:“如果你不想被我们孤立的话,我劝你,离她远一点。” 陆景深点了点头,表示受教:“我知道了。” 他背着书包,走出了校门,陆风在路对面和他招手:“儿子,这里!” 陆景深没有迟疑,走到了他的旁边,指了指挂着的黄色塑料袋,好奇地问道:“你买了什么?” 陆风笑眯眯的,把手伸进了袋子里,从里边拿出了一个苹果,递到了陆景深的面前。 陆景深怔住,有些不自然地说道:“你知道这个苹果被多少个人用手摸过吗?我不吃!” 陆风只能把苹果放回袋子里。 陆景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冷冰冰地问道:“你买这些东西做什么?” ——他的爸爸是绝对不会给他买苹果的。 陆风神秘兮兮地说道:“拿去拜访新邻居啊,说不定,我们就能成亲家了呢!” 陆景深真的很佩服这个男人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拿过蓝色头盔,戴了上去。 他坐上了那辆小电驴,催促道:“赶紧走吧。” 其实拿着苹果去拜访也不错,起码能够更加了解她的家庭。 他其实有点好奇,到底什么样的家庭才会生养出这么自卑的女儿。 ------------ 第一百五十三章:紫藤旅馆十六 紫藤旅馆里。 时桑把陆景深三人送进去之后,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棉花一直把目光定格在那扇门上,一脸担忧地问道:“时桑姐姐,景深哥哥他们也会像其他哥哥一样,醒不来吗?” 时桑心里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棉花说中了她的心事,那种不安感更强烈了。 她摸了摸棉花的头,然后再把她抱了起来,颤声道:“棉花,你先和我回去吧,只要睡上一觉,什么都会编号的。” 棉花怔怔地看着时桑,有些不相信,真的会变好吗? 时桑把她抱到了二楼,在他们的房间门口驻足。陆景深曾经和她说过,房间的人数要和床的数量相对应。所以她们今天晚上,一定要住二楼的房间。 棉花歪了歪头,提醒道:“姐姐,该开门了。” 时桑这才反应过来,抽出了一张门卡,把门卡放到感应区的位置。 “滴——”的一声,房门顺利打开。 时桑把棉花放到了床上,快速地帮她脱掉鞋子,催促道:“赶紧睡吧。” 棉花皱了皱眉,轻声说道:“我还没有洗澡。” 时桑垂下眼睫:“今晚就不用洗澡了,时桑姐姐还有事,你快点睡啊。” 棉花张了张嘴,想问有什么事。但她还是没有问出口,懂事地点了点头。 她乖乖地躺到床上,闭上了眼睛。 时桑知道棉花不可能会入睡这么快,她坐到了床边,拿出了那本日记本。 这也是陆景深留给她的,这里边说不定还有什么线索。 她看了很久,还是没有从老板娘的描述中得到什么新的线索。 在日记本里,老板娘是一个疯狂想要孩子的母亲。 而佳佳这个女孩,应该就是一个文静听话的女孩。 这种女孩很好操纵,老板娘想要这样的女孩成为女儿也无可厚而非。 她看得倦了,感觉纸面上的文字在不停跳动。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看下去了,合上了日记本,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棉花。 她产生了疑虑,因为棉花的性格好像和日记本里描述的佳佳一模一样,现在整间旅馆只有她和棉花有行动能力,他们会不会趁这个机会对棉花下手? 想到这里,时桑再也坐不住了。她走到房门前边,把房门反锁。 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她走到浴室,打开了水龙头,给自己洗了一把脸。 在冷水触碰到她的脸的那一瞬间,她逐渐清醒过来。 她从游戏币里抽出了一张纸巾,把湿淋淋的脸擦干。 时桑走出了浴室的那一瞬间,听到了敲门声。 她很确定现在敲门的一定不是陆景深他们,他们刚进404的房间,不可能现在出来。 棉花没有睡得很熟,听到了敲门的声音后,缓慢地睁开了眼睛。她侧过头,声音软软糯糯的:“好吵!” 时桑的眼皮跳得飞快,那种强烈的不安感又来了。她扯着嗓子喊道:“谁在外边。” 外边的敲门声停了下来,传来了沙哑的声音:“你们睡了吗?我那老太婆做了汤圆。我觉得味道不错,特意拿上来给你们尝尝。” 时桑深吸一口气,快速地说道:“我们已经睡下了。” 外边的人顿了一下,重复道:“你们睡了吗?我那老太婆做了汤圆。我觉得味道不错,特意拿上来给你们尝尝。” 时桑把手指攥得很紧,她明白,如果她不去开门,外边的人就不会离开。 时桑走到了门前,解开了门上的锁,打开了房门。 老头正现在门的外边,双手拿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有两碗汤圆。 时桑迅速地拿过了托盘,想要快点把他打发走:“汤圆我拿到了,你可以离开了吗?” 老头扯了扯嘴角,笑了出来:“还不行哦,你得把命留下。” 时桑已经有预感老头要攻击自己,拿过了一碗汤圆,往老头的头上砸了过去。 她用的力道已经很大了,可老头像是不知道痛一般,抽出了一把匕首,往时桑心脏的方向刺去。 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时桑把托盘一扔,迅速向后退去。 老头发现一击未中,丝毫没有气馁,不停地挥舞着刀柄。一时间,空气中刀光闪动。 时桑实在是受不了老头这种疯狂的进攻方式,她找准了他的攻击间隙,急速抬腿,踢到了他右手手腕的位置。 她的冲力实在是太大了,匕首从老头的手上掉落下来。 因为太过疼痛,老头不得不弯下腰,左手扣住了右手的手腕,双目赤红:“你为什么要妨碍我?” 时桑眯了眯眼睛,也不打算和老头说太多的废话,她抽出了鞭子,往老头的脖子位置一甩。 鞭子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但老头还是没有让鞭身触碰到他的脖子。在鞭身即将挥到他面前的时候,他用手抓住了鞭子。 毕竟是一个A级本了,时桑也知道不会那么顺利。她转过头,看向在床上坐着的棉花。 棉花的眼睛开始变色,时桑知道,她已经开始发动技能了。 他们虽然一直很努力的保护棉花,但不得不说,棉花是他们之中实力最强的人。 在棉花的眼睛彻底变色的那一瞬间,老头感觉到铺天盖地的疼痛。虽然他的身上没有受到鞭打,但他的身体确实有皮开肉绽的感觉。 他已经没有力气再用手抓着鞭子了。当他把鞭身松开的那一瞬间,这条鞭子像是有灵魂一般,缠在了他的脖子上。 时桑把鞭子拉紧,想要把他的气管弄断。 因为太过痛苦,老头的脸完全皱到了一起。他的双手抓住了鞭子,想要把它挣脱开。他跪倒在低,吃力地抬起头,目光汇聚在棉花的脸上。他的眼神里带着祈求,那是一种想要得到某些东西的迫切渴望。 “你能不能当我的女儿,你能不能当我的女儿?” 他的全身力气已经被抽干了,他的眼神逐渐转变成了茫然。 “为什么你们都不愿意当我的女儿,为什么?” 说完这句话,他慢慢地闭起了眼睛。 他没有听到棉花的回答。 时桑看到他没有气息之后,默默地收回了鞭子。 副本还没有结束,这个NPC还有再刷新的可能。 她走到了棉花的身边,棉花的眼睛已经慢慢变成了黑色。 她担心地问道:“刚刚没有吓到你吧。” 棉花摇了摇头:“棉花很厉害的,才不会被吓到。” 时桑抬起头,摸了摸棉花细软的头发,转过头,发现老头的尸体已经消失不见。 面对这种可以无限复活的NPC,要怎么要才能真正打败他呢? 希望陆景深能知道解开谜题的钥匙。 梦境中。 五年级的陆景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吃着一个洗干净的苹果。 陆风已经在浴室里鼓捣了半个小时了,还是没能从浴室里出来。 他感觉到有些烦躁,不是说今天要去宁佳家作客吗? 天都要黑了,怎么还没有动静。 他把一个苹果解决完了,把苹果核扔进了垃圾桶里。 这个时候,浴室的门被打开,穿着一身黑色西服的陆风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陆景深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半天才问出一句话来:“你是谁?” 在他的印象中,陆风是一个不修边幅的男人,胡子记得刮就刮,不记得就算了。每天都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旧汗衫,反正他的工作也不需要在乎个人形象。 陆风从饭桌上拿起那袋苹果,说道:“赶紧走吧,不是还要去看你的小女朋友吗?” 陆景深出声反驳:“她还不是我的女朋友。” 陆风根本没有听进陆景深的话:“你那小女朋友叫什么来着?我好不容易到她家一趟,总要记得人家的名字。” 陆景深咬牙切齿地说道:“宁佳。” 陆风快速地说着:“宁佳,小佳,这个名字还挺好听的,我的儿子还真有眼光。” 陆景深不想在听他吹嘘下去,走到了房门面前,打开了房门,催促道:“赶紧走吧。” 陆风咧开了嘴角:“我儿子要等不及了。” 陆景深感觉有点头疼,他好像有点适应了梦境里的生活,甚至有点喜欢上这个聒噪的男人。 这对他来说,是一种危险的信号。 他们走下了楼梯,走到了宁佳的家门口。 陆风看向陆景深,好奇地问道:“儿子,你觉得紧张吗?” 陆景深真的很佩服陆风的脑洞,没有选择说话,直接敲了敲门。 宁佳给他们开得门,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是陆景深之后,一脸戒备地问道:“我不是告诉过你,别来接近我了吗?” 陆景深垂下眼睫,声音很轻地说道:“接不接近你这种事,不是你可以决定的。” 毕青青听到声音,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看了看陆景深,问道:“佳佳,你认识他们吗?” 宁佳迟疑了一下,没有马上回答毕青青的话。 毕青青有些不满,问道:“你到底认不认识他们。赶紧说话!” 宁佳的身体不可控制地颤抖,她哑着声音说道:“是认识的。” 毕青青压低了声音:“那你还不快给我介绍介绍。” 宁佳咬牙切齿地说道:“陆景深,我们班上的同学。” 她的视线上移,移动到了陆风的脸上。 陆风注意到了宁佳的目光,鞠了个躬,说道:“我是陆景深的爸爸陆风,我们就住在你们家的楼上。” 毕青青看着陆景深英俊清朗的模样,招呼他们进来:“赶紧进来坐吧,不要那么客气。我们家刚刚吃饭,要不要也给你们盛上一碗。” 陆风语气自然地说道:“不用那么客气,饭在哪,我们自己去盛就好。” 陆景深坐在饭桌前,没有吃下什么东西。宁佳看到她来,饭都没吃一口,直接跑回了房间。 毕青青没想到宁佳会这么不懂事,尴尬地笑笑:“我们不管她,我们吃我们的。” “她的性格就是这个样子的,我们也没辙。” 陆景深以为这顿饭会吃得非常刚刚,没想到陆风充分发挥了他那种自来熟的性格。 在饭桌上,和宁佳的爸爸宁致远从国足谈论到了世界杯,从上海大众谈论到了奥迪奔驰。 一顿饭都吃完了,陆风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 毕青青对陆景深非常感兴趣,一直以长辈自居,从学习成绩问到了家庭情况。 在得知陆景深是单亲家庭的时候,感叹道:“如果我有一个像你一样这么懂事的儿子就好了,我一定好好陪在他的身边,不让他受任何委屈。” 陆景深随意地问道:“您不是有一个女儿了吗?” 毕青青苦笑道:“她哪是我的女儿啊,简直是来和我寻仇的。成绩成绩不行,性格性格不好,我都不知道,她还有什么优点。” 宁致远突然想起了什么,提议道:“我们这个周末要到山海市拜观音,你们要不和我们一起去吧。” 陆风还是想给陆景深和宁佳更多的相处机会,说道:“可以是可以,就是我们还没买车。” 宁致远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那有什么关系,你可以坐我的车,我的车是五座的,绝对够坐。” 陆风哈哈大笑:“那我就放心了。” 陆景深和陆风上了楼,回到了家。 陆风不是特别的高兴,疑惑地说道:“儿子,她好像看不上你啊。你一进门,她就走进了房间。” 陆景深也没有打算让宁佳喜欢上自己,他之所以要缠上宁佳,只是因为她是梦境的主人而已。 只有无限接近宁佳,才能知道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能更好的给她解梦。 陆景深承认道:“她确实不喜欢我。” 陆风知道感情这件事不可以勉强,他说道:“如果这次去山海市,你们的关系还没有改善,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陆景深以为陆风会劝他死缠烂打,没想到,他竟然会让他选择放弃。 他脱口而出:“为什么?” 陆风叹了口气,他儿子的年纪还那么小,让他这么早知道这种道理还是挺伤人的。 他走到了陆景深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算你很喜欢这个女孩,也不是你死缠来打的理由。” “如果她已经明确拒绝你了,你就要退回安全距离。” “因为这样,才算一个男子汉。” 宁佳家。 毕青青非常的不理解:“老宁,你为什么要邀请他们一家一起去啊,你难道看不出来,我们佳佳很不喜欢他们吗?” 宁致远不耐烦地说道:“我们男人的事情你们女人就不要掺和了,我好不容易找到了能聊天的人,带他们去怎么了吗?” “你难道就不想要一个像陆景深一样的儿子吗?把他带到菩萨面前,菩萨就知道我们的需求是什么了。” “现成的模子,不用白不用!” ------------ 第一百五十四章:紫藤旅馆十七 毕青青显然没有想到这一点,听到宁致远这么一说,她眼前一亮:“是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只要把他带到菩萨面前,菩萨就知道我们想要的儿子长什么样了。” 宁致远挥了挥手,催促道:“佳佳今晚没吃什么东西吧,你赶紧做碗汤圆,送到她的房间去。” 毕青青皱了皱眉,不情不愿地说道:“你这么惯着他做什么,如果她不想吃的话,就不要吃了。” 宁致远有些无奈地说道:“青青,快去做吧。” 毕青青迟疑了一下,叹了口气,说道:“就你还惯着她,我怎么那么命苦啊,生了这么个女儿。” 陆景深躺在床上,回忆着整个梦境。 他要不断提醒自己这只是一个梦,才能把梦境和现实分开。 如果要挣脱梦境,一定要跟着剧情走才可以。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他最终的目的地一定是紫藤旅馆,404房间。 恍惚中,他的耳边传来了雨声。 他突然记起陆风离开的时候,也是这么一个雨夜。 又下雨了呀,爸爸。 陆景深睡得迷迷糊糊的,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他吃力地睁开了眼睛,有点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陆景深坐了起来,穿着拖鞋走到门前,打开了那扇房门。 “儿子,你怎么还没有睡醒,我们今天还要和宁佳一家一起,去山海市呢。” 陆景深眼睛半睁,眯着眼睛望着陆风。 有效的提取信息之后,他皱了皱眉,问道:“今天到周末了吗?” 他明明记得,昨天上的应该是周三的课程。 陆风摸了摸陆景深的额头,有些纳闷地说道:“你没发烧啊,怎么连日子都算不清了呢。” 陆景深醒了醒神,沉默了半晌,才说道:“我知道了。” 陆风有些无奈:“你这孩子,追女生都不积极。” 陆景深本来想说我没想追他,没想到话到嘴边,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简单的洗漱过后,陆景深跟着陆风,下了楼,走到了那辆黑色汽车面前。 那辆车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牌子也是一个国产牌子,但是陆风仍然拍着宁致远的肩膀,说着这真是一辆好车。 陆景深坐到了那辆车的后座,宁佳坐在她的旁边,毕青青坐在宁佳的旁边。 宁致远和陆风坐在前边。 很快,宁致远就把车开上了高速公路。毕青青已经在座位上睡着了,宁致远一直在和陆风说自己多想要一个儿子,又是多后悔有了一个女儿。 陆风也在吹嘘他这个儿子多么的懂事听话,完全不需要他操心。 陆景深侧过头,怔怔地看着宁佳。 宁佳显然能听到他们的对话,但是她并没有出声反驳,一直沉默。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就在陆景深即将要睡着的时候,宁佳凑到他的耳边,声音浅淡:“你不应该上这辆车的,你明明知道,这辆车会通向死亡。” 陆景深一顿,语气平缓地问道:“为什么不应该。” 宁佳的语调微微上扬:“如果你没有上这辆车,你就可以和你爸爸过上幸福的生活。你会在梦境中顺利升学,结婚,生子。” “这样的生活,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陆景深静了静:“可是,这只是一个梦。只要梦,就有梦醒的时候。” 宁佳脸色沉得像是要掐出水来:“你倒是清醒。” 汽车行驶到了山海市,在紫藤旅馆入住。 在这里入住的原因,只是因为这里离观音庙很近。 进入紫藤旅馆之后,一切都变得不清晰起来。 他感觉到周围的空气温度急剧上升,他的皮肤变得发烫。 他意识到,时桑最终还是听了他的话。 ——她还是烧画了。 紫藤旅馆里。 天刚刚微亮,时桑瞬间睁开了眼睛。她的意识逐渐清醒,她侧过头,看了看还在熟睡的棉花。 她没有把棉花叫醒,而是直接走上了四楼,走到了404房间的门口。 她低下头,看到曲鸣坐在地上,身体逐渐变得透明。 曲鸣注意到了时桑的目光,直接说道:“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时桑语带轻嘲:“你觉得我是在可怜你吗?” 曲鸣的声音沙哑:“难道不是吗?宁佳还是不愿意见我。” 时桑平静地叙述着一个事实:“你还是放弃她,她不会喜欢你的。” 曲鸣的表情有些不解:“她为什么不喜欢我?我明明答应过她的爸妈,这辈子要好好照顾她的。” 时桑看着他的眼睛,缓缓地开口:“可是她已经死了,你也已经死了。” 曲鸣点了点头,声调提高了一些:“可是,我还是想要带她离开。” 时桑沉默半晌:“她不愿和你走。” 曲鸣没有办法认清这个现实:“我已经把她的仇人都杀了,她为什么还不愿意和我离开。” 时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道:“你先帮我把门打开吧。” 曲鸣失魂落魄地帮时桑打开了门,时桑走了进去。 她看到,陆景深,杜秋、时桑都陷入了昏迷,和程诚的情况一样。 时桑看向了那幅画,语气平淡地说道:“你不愿意把他们还给我吗?” 她从游戏币里拿出了火把,走到了那幅少女画的面前,静静地看着它。 曲鸣拦在了她的面前,颤声问道:“你要干什么?” 时桑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冷漠地说道:“我要烧画。” 曲鸣的语速非常快:“佳佳吞噬了他们的灵魂,如果你把这幅画烧了,他们的灵魂回不来,一样会死!” 时桑歪了歪头,收回了火把,抽出了长鞭:“这幅画我是一定要烧的,如果你不让开,我就让你灰飞烟灭。” 曲鸣还是拦在了他们前边,没有半点让开的意思。 时桑笑了一下:“就算你死在她的面前,她也不会喜欢你的。” 她挥出鞭子,鞭身直接打到了曲鸣的身上。 曲鸣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他看向画中的少女,问道:“我要死在你的面前了,你还是不愿意出来看我一眼吗?” 然而,画中的少女还是没有动静。 曲鸣灵魂完全消散了,他还是不能够理解。 他为了宁佳做了那么多,为什么宁佳还是不愿意喜欢他? 时桑面无表情地收回鞭子,拿出了火把。 她当然知道曲鸣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她一旦把这幅画烧了,他们就有可能会不来。 但是这种时候,她还是愿意相信陆景深。 她必须要完成,他交代的事情。 梦境里。 陆景深周围的人已经消失了,他循着记忆,跑到了那对夫妇的房间。 那对夫妇跪在宁佳的面前,一遍又一遍地求着她,希望她能够成为他们的女儿。 陆景深走到了宁佳旁边,轻声问道:“没有成为他们的女儿,你后悔了吗?” 宁佳听着他们一遍又一遍的哀求,无动于衷。 陆景深沉默地看着他们,抽出了那把长刀,把那对夫妇的头砍断。 他不停地用刀尖刺入他们的身体,鲜血飙到了他的脸上。 太热了,实在是太热了,他必须要尽快把事情解决才行。 陆景深看向她,眼神极为冷漠:“我这样做,你心里能够舒服一点吗?” “你在梦中杀了那些欺负过你的老师和同学,你心里能够舒服一点吗?” 宁佳呆呆地站在那里,没有回答。 陆景深深吸了一口气,缓慢地说道:“比起他们,其实你更讨厌你自己吧。” “为什么我会是一个女孩,为什么爸爸妈妈不喜欢我,为什么我会比别人笨,为什么我的性格就不能活泼开朗一点。” “这些都是你一直在想的问题吧。” “你甚至还会嫉妒曲鸣,因为他获得了你爸爸妈妈的爱。” 宁佳语气平缓地问道:“你能帮我结束掉这一切吗?” “我……已经不想再做这样的梦了,实在是太累了。” 陆景深迅速挥刀,把宁佳的身体切成两半。 他闭起了眼睛,说道:“快了,马上就梦结束了。” 周围的空气变得扭曲,整个副本在慢慢崩塌。 最后,陆景深完全失去了意识。 他重新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公寓的床上。 陆景深支撑起了身体,看到007正躺在地板上。 007看到他清醒过来,声音从它的身体传了出来。 【恭喜玩家陆景深通过A级副本《紫藤旅馆》,获得一万积分,获得道具碎魂枪。】 陆景深挑了挑眉,问道:“碎魂枪的作用是什么?” 【世间万物都会有灵魂,只要被碎魂枪的子弹击中,他的灵魂就会碎裂,没有办法再重新拼凑。】 陆景深想了想,继续问道:“神也会有灵魂吗?” 【有。】 陆景深没有再问问题,他现在已经不关心身上有多少积分,他唯一担心的事情,就是副本的道具有没有用。 他打开了房门,看到时桑正坐在价值不菲的按摩椅上,看到陆景深出来,直接问道:“我们是怎么从副本里出来的。” 陆景深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你把那幅画烧了,我们就出来了。” 时桑还是很不理解,她问道:“为什么?” 陆景深整理了一下思路,耐心地解释道:“我们一直以为宁佳之所以不能轮回,是因为那对夫妇还在世上。如果没有找到正确的杀他们的办法,我们就没有办法顺利出本。” 时桑皱紧了眉头:“难道不是吗?” 陆景深摇了摇头:“其实不是,她最恨的人不是他们,而是自己。” 时桑还是非常的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这么痛恨自己吧。” 陆景深的语气平缓:“可能是因为她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吧。” 时桑还是一头雾水:“那她为什么没有接受旅馆老板的提议呢?如果她成为了他们的女儿,一定会生活得很好吧。” 陆景深思考了一下,说道:“可能是因为不甘心吧,她既讨厌这样的父母,又渴望父母能够爱她。” 时桑晃了晃脑袋,还是选择放弃:“好吧,我实在是不理解这么复杂的感情。” 她顿了一下,继续问道:“你这次拿到道具了吗?” 陆景深点了点头:“是一种能够粉碎灵魂的武器,非常有用。” “棉花准备要醒了吧,我把姜沉叫过来,我记得棉花好像很喜欢她做的皮蛋瘦肉粥。” 时桑有点不好意思,问道:“你为什么那么喜欢使唤姜沉啊,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陆景深理不直气也壮地说道:“姜沉不是一直说棉花一直吃外卖不好吗?既然他觉得吃外卖不好,就由他负责棉花的伙食好了。” 陆景深走到了阳台,拨通了姜沉的电话,语气毫无波澜:“姜沉,你能过来一趟吗?我们刚从副本里出来,棉花一直吵着要吃你的皮蛋瘦肉粥。” 姜沉叹息,说道:“陆景深,棉花什么性格我不懂吗?她是那种会吵着闹着要糖吃的人吗?” 陆景深真心诚意地说道:“以前是不会,不过,现在会了。” 姜沉深吸一口气,说道:“我看,你还是不要想棉花的事了,我得到消息,审判公会的燕九正往你那赶。” 陆景深已经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还是问道:“她来找我做什么?” 姜沉觉得有些头疼:“当然是找你要人啊。” 陆景深闭了闭眼:“我们这里没有她要找的人,不管你现在人在哪,我给你半个小时,你必须出现在我的面前。” 姜沉语气变得激动:“陆景深,你竟然敢使唤我!” 陆景深笑了笑,语气浅淡地说道:“姜沉,你们会长一定知道我们的关系很好吧。” “现在所有的公会都想要从我的身边抢走棉花,如果他知道你连一碗皮蛋瘦肉粥都不愿意给她做,他会怎么想?” 姜沉捏紧手机,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给我等着,我马上就来。” 陆景深挂了电话,走到了房间里。 时桑挑了挑眉,问道:“姜沉答应了吗?” 陆景深微笑着说道:“他说,这是他的荣幸。” 他的话音刚落,一阵敲门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陆景深提醒道:“你回房间看住棉花,不要让她出来。” ------------ 第一百五十五章:紫藤旅馆十八 邵五的葬礼是邵四一手操办的,操办得特别奢华。好像所有的神都知道邵五会死一样,眼神不见悲切,却是安然的。 好像是在说,她终于死了。 她就不应该继续活着。 说实话,邵四不喜欢他们这种眼神。 其实在他们的计划中,邵五是不会死的。只是,秦唐拥有可以逆转时间的道具,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把一发可以降灵魂击碎的子弹送入了邵五的心脏里。 邵五灵魂碎裂,再也活不过来了。 虽然他们最终赢得了游戏,但他们失去了邵五。 这场游戏是绝对公平的,进入游戏后,被剥去神格的他们就像是一个卑微的人类,为了赢得游戏,什么都可以牺牲,什么都可以失去。 登出游戏之后,他第一时间去往神殿,和妈妈报告战况。 妈妈好像对邵五死亡这件事情毫无意外,只是语气平淡地说道。 【邵五太脆弱了,她不配成为我的女儿。】 【我还可以设计一个更完美的孩子。】 【真奇怪,人类母亲失去了女儿,不应该悲伤吗?】 【为什么我连一滴泪都流不出来?】 邵四在灵堂待了一夜,在天将明未明的时候,离开了灵堂。 好像所有的神都知道邵夫人不喜欢这个小女儿,只是来看一眼就离开了。 邵一看到了他,主动迎了上去。他看着他的眼睛,迟疑了一下,冷静地问道:“你怎么了?” 邵四觉得有些好笑,不合时宜地笑了出来:“我能有什么事,该有事的都可以躺在了冰棺里。” 邵一看着他的笑容,一点都笑不出来。 邵四轻松地说道:“你怎么不进去?” 邵一的脸色阴情不定:“我还没准备好。” 邵四眼睛半阖,语气懒洋洋地说道:“你总是准备不好。” 邵一长长地叹了口气:“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他们走在长长的街道,月光温柔地倾撒在他们的脸上。 今晚没有下雨,风很干躁。 邵四稍稍抬了抬头,问道:“今晚为什么没有下雨,难道她真的不会感觉到难过吗?” 邵一没有回答邵四的问题,换了一个话题:“今天邵二有去找过妈妈。” 邵四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意外,他淡淡地问道:“她有什么事情吗?” 邵一顿了一下,缓慢地说道:“她……她希望延长婚期。” 邵五刚死,邵二希望延长婚期是理解当然的。他神色恍惚了一下,问道:“妈妈同意了吗?” 邵一摇了摇头,语气轻浅:“她没有同意,婚礼照常举行。 邵四沉默了一会儿,一直没有说话。 他怎么可以对妈妈抱有什么希望,自从邵五搬到养老院之后,他就不把邵五当做是她的女儿了。 【邵五太懦弱了,她不配成为我的女儿。】 邵一轻声说道:“我听说,你把碎魂枪送给了陆景深,为什么?” 邵四垂眸,语气平缓地说道:“我只希望能他能把一颗子弹送入妈妈的心脏。” 邵一和邵四在街道上走了一夜,在一个路口分道扬镳。 邵一回到了家,发现邵三已经在客厅里等着他了。 邵三看到他回来,一脸疲惫地说道:“你去参加小五的葬礼了吗?” 邵一的脸色沉得像是要掐出水来,他忍耐住了悲伤的情绪,语气平平地说道:“没有。” 邵三轻轻点了点头,并不觉得意外:“以后,你不需要再做心理准备了。说实话,你每次穿着一身黑西装出现在疗养院门口的时候,我都觉得特别搞笑。” 邵一声音沉稳:“你这次过来找我,不是只是想嘲笑我这么简单吧。” 邵三勾了勾唇角,她很想笑,却又笑不出来:“我来找你,是因为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妈妈希望我和二姐一起结婚。” 邵一的神色有些复杂:“就这么着急吗?” 邵三点了点头:“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但妈妈觉得我会有幸福的婚姻。” 邵一觉得有些烦躁:“如果你不想结婚的话,我可以和妈妈……” “不用了。”邵三粗暴地打断了邵一的话,她语气艰涩地说道:“我们都很清楚,我们没有左右妈妈的决定。” “你这样去找她,只是会让她更讨厌你而已。” 邵一沉默半晌,他确实什么都改变不了,他一直是一个不合格的哥哥。 他谁都保护不了。 邵一感觉到有些挫败,他抬眸,语气毫无波澜:“第二件事呢?” 邵三的表情比哭还难看,但是她确实哭不出来:“第二件事,我们马上又有一个弟弟了。” 邵一觉得有些无法接受:“邵五刚死,她马上又要……” 邵三点了点头:“她并不会因为邵五的死感觉到悲伤,她会重新再创造一个比我们更优秀的替代品。” 她停顿了很久,才一字一顿地说道: “哥哥,我们又要有弟弟了。” 邵四和邵三分别之后,并没有选择回家,而是走进了那家疗养院。 这家疗养院本来就是妈妈为邵五特意建造的。 邵五死了之后,这家疗养院就空掉了。 他想,这是他最后一次来这里了。 他走进了那栋楼,空气中还是那种难闻的消毒水味,目及之处还是那些破烂不堪的病床。那些输液架仍然七零八落的倒在地上。 他深吸了一口气,这里的陈设还是和他印象中的一模一样。 不过,他想要找的人已经不见了。 他走上了四楼,走进了邵五最长待的那间病房。他推开了那扇窗户,看到了那棵梅花树。 这是妈妈亲自为她种植的梅花树,现在已经完全衰败了。 他关上窗户,转过头,看向邵五最长睡的那张病床。 那张病床已经空了,邵五没有坐在上边。 他走到了病床旁边,看到床单被铺得平平整整,一点褶皱都没有。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躺了下去。 他其实一直没有感觉到邵五已经死了,邵五是神,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死了呢? 当子弹射穿邵五心脏的时候,他绝对她没有死。当他看着她躺在冰棺里的时候,他也觉得她没有死。直到现在,他看着空荡荡的病房的时候,他才有这种感觉。 邵五已经死了,她不会再回来了。 邵四闭了闭眼睛,又重新把眼睛睁开。他怔怔地看着天花板,自言自语:“小五,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他走出疗养院,心里想着,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他不会再来这里了。 邵二刚刚睡醒,就听得到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她打开了,看到了盛怒的林高格。 在这种时候,邵二并不想见到他,她冷冰冰得问道:“你来找我做什么?” 林高格一吧抓住了邵二的手腕,愤怒地说道:“我听说,你昨天去找了邵夫人,说要延迟婚期。” 邵二甩开了林高格的手,声调提高了些:“关你什么事?” 林高格定定地盯着她的眼睛,质问道:“我这么辛苦把你从那种地方弄出来,怎么就不关我的事了?” 如果不是他,她还被关在监狱里。 邵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你说完了吗?如果说完的话,你可以离开了。” 林高格皱紧了眉头,沉下声音问道:“你不会还在介意我和施然的事情吧,自从我们有婚约之后,我就没有再见过她了。” “而且,你不是也帮陆景深作弊了吗?” “我们扯平了啊。” 邵二垂下眼睫,语气决绝地说道:“不是因为这件事。” 林高格还是有些不明白,他缓了几口气,问道:“那是因为什么?” 邵二静了很长一段时间:“因为邵五。” 林高格觉得邵二有些不可理喻,他想过邵二很有可能说话你骗他,但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理由。 绝对不可能会是这样的理由。 林高格变得冷静下来,他低声说道:“你和邵五应该只是名义上的姐妹吧,你不会关心她。” “不止是不会关心她,你还不会关心你身边的任何神。” “你只是不想和我结婚,正巧邵五死了,你理所当然的把她当做是挡箭牌。” “她真实可怜啊,就算已经死了,还是要被你这个名义上的姐姐利用。” 邵二的眼神完全冷了下来,她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她定定地看着他的眼镜,目光凶狠:“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林高格的脸色变得苍白,他笑着说道:“你不是不敢杀我,是不会杀我。” “你一旦杀了我,那就证明,我说的是对的。” “你真的利用了邵五的死。” 林高格把话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邵二迅速地关上门,脸色如常把身体陷进了沙发里。 其实,林高格没有说错,她确实是利用了邵五的死。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邵五已经死了,她已经没有办法再怪她了。 施然没有想过,林高格还会过来找她。 他就坐在了那张最常坐的沙发上,目光在她身上慢慢聚拢。 施然一时间摸不准林高格的想法,但是他给她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施然有点摸不准林高格的想法。 他沉默了好久,视线微微下移:“你还可以给我弹筝吗?” 施然有些不安,她着急地问道:“你不是要结婚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听我弹筝?” 林高格垂下眼睫,语气难掩失落:“你不愿意吗?” 施然心里有些犹豫,没有马上回答林高格的话。 林高格叹息道:“我马上就要结婚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听你弹筝了。” “这样,你也不愿意弹给我听吗?” 施然表情痛苦地说道:“你不是喜欢上她了吗?你可以让她弹给你听。” 林高格摇了摇头:“她不会给我弹的。” 施然脑袋一片空白:“为什么?” 林高格轻笑起来:“因为她不喜欢我。” 施然轻轻闭了闭眼睛,语气坚决地说道:“我给你弹最后一曲,以后你不要再来找我了。就算你来,我也不会再见你的。” 林高格释然地笑笑:“我知道了。” 施然欠了欠身:“请容我准备一下。” 她又换上了那身衣服,端坐在古筝面前,完整地弹了一首曲子。 她把曲子弹完之后,她站了起来,朝着林高格深深地鞠了个躬。 曲终人散,他们真的不会再见面了。 林高格苦笑着:“看来,你真的已经不喜欢我了。” 施然怔住,语气浅淡地说道:“以后我也不会喜欢了,你不会属于我。” 林高格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可是怎么办呢,邵二好像知道我和你的关系了。” 施然的双眼变得通红,她把头垂得低低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架古筝上。 她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她做出了最后的挣扎:“可是,我们并没有发生任何关系。” 林高格轻轻地笑着:“她根本不在乎这些,她在乎的是,我以前经常在你这里过夜。” “我以为她不喜欢我,不会在意这种事情。” “我低估了她的嫉妒心。” “她现在已经因为这件事和我闹脾气了。” “你说,我要拿你怎么办呢?” 施然十指紧攥,她抬起头,看向林高格的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要杀了我吗?” 林高格摇了摇头:“我不会杀你,我只是想把你的灵魂抽取出来,保存到容器里,拿到邵二的面前,请求她的原谅。” 施然的脸色一片灰败,她失魂落魄地说道:“是这样吗?” 林高格走到了她的面前,抬起手,把手盖到施然的头上。 施然感受着林高格手心传来的温度:“会疼吗?” 林高格没有被抽取过灵魂,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只是说道:“谁知道呢,或许吧。” 他把施然的灵魂抽取了出来,存放到容器当中。 施然没有了灵魂,呆呆地站在那里,双眼失去了神采。 他最后看了那架古筝一眼,终究该是没有舍得砸烂它。 这么好听的声音,他这辈子都听不到了吧。 他带着施然的灵魂,走在街道上,阳光温柔地倾撒在他的脸上。 今天,又是一个好天。 ------------ 第一百五十六章:星月城十七 时桑闻言,迅速地走回房间。 门外的人多半是冲着棉花来的,陆景深应该不想让他们见面。 看到时桑回了房间之后,陆景深打开了房门,燕九出现在他的面前。 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燕九了,但燕九还是给他一种冷冰冰的疏离感。 这种疏离感告诉他,燕九是一个非常不好应付的人。 陆景深没有让她进门的打算,语气浅淡地和她说道:“岑欢和胡美婷的死,不关我的事。如果你想知道她们是怎么出事的,我可以告诉你。” 燕九神色复杂地说道:“她们的事情,我已经听罗格说了,她们的死怪不到你身上。” 陆景深掀了掀眼皮,平静地问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要来找我?” 燕九咬了咬牙,说道:“我这次来,是为了棉花的事,我可以进去看看她吗?” 陆景深短暂地思考了一下,他声线平稳地说道:“我们刚刚从副本里出来,我想她并不方便和你见面,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到楼下谈谈。” 燕九想了想,毕竟他们进的是A级副本,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都需要很长的恢复期。 最终,她选择了妥协:“好吧,我们下去谈谈。” 陆景深和燕九离开之后,时桑带着棉花走了出来。 棉花没有睡好,看起来不是很精神。 她意识到陆景深已经出去了,开口问道:“景深哥哥去了哪里?” 时桑耐着性子说道:“有一个想要抢棉花的小姐姐想要把棉花带走,所以,景深哥哥要去打发他。” 棉花歪了歪头,她还是有点不理解:“为什么他们都想带走棉花?” 时桑的声线温柔:“因为棉花现在已经变成小富婆了呀。” 棉花想了想,抬头看着时桑:“那我现在是不是有很多很多钱了。” 时桑一怔:“是。” 棉花晃了晃她的胳膊:“那我是不是可以去买很多草莓蛋糕了。” 时桑被晃得没什么办法,她无奈地说道:“等景深哥哥回来再说好不好。” 棉花抽了抽鼻子,放开时桑的胳膊:“那棉花去看看杜秋哥哥和习游哥哥,他们都是小猪猪,那么久都没有起。” 她把话说完,往杜秋的房间跑去。 时桑愣在了那里,她不知道他们在梦境中到底经历了什么,不过,就算出了副本,他们应该不会那么快清醒了。 陆景深和燕九走到了那家汉堡店,他们各点了一杯咖啡。 燕九用手指摩擦着杯壁,语气平缓:“我还是希望你能给把棉花交给我们。” 陆景深平视着她的眼睛:“我为什么要把她交给你们。” 燕九单刀直入地说道:“我觉得你们根本照顾不好她,她那么小,根本不需要背负那么多。” 她顿了一下:“而且,你们是一定要进0级副本的。你也知道,0级副本的通过率是0,你把棉花带进0级副本,就是带她去送死而已。” “你把她放到我们公会,她很可能活得长一点。” 陆景深笑了笑,冷静地问道:“把她送到你们公会,让她变成你们的提款机吗?” “她年纪那么小,那么听话,一定会很好控制。” “你把她的积分用完之后呢,你们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放弃她吧。” 燕九的身体一僵,出声反驳:“我不是为了她身上的积分。” 陆景深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咖啡:“你真的觉得她在你们公会很安全吗?” “我们所在的这个星月城,只是他们口中的神设计的一款游戏而已。” “如果那些神厌倦了这款游戏,你说,到了那个时候,他会不会清除掉所有数据?” “你还觉得棉花放在你那里,安全吗?” 燕九的神情有些恍惚,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这种问题,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陆景深深吸了一口气:“比起把性命交到别人手上,我更喜欢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 燕九的眼眶有些泛红,她静了很久:“这也是棉花的的决定吗?” 陆景深看着燕九的眼睛:“这是我们共同的决定。” “如果你没有什么问题的,我先离开了。” 陆景深辞别燕九,回了家,姜沉已经在厨房里忙碌了。 陆景深走进厨房,看着他的背影,说道:“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姜沉转过头,迅速扫了他一眼,说道:“我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棉花。” 陆景深拍了拍他的肩膀,真心诚意地说道:“辛苦你了。” 陆景深走出了厨房,推开了杜秋的房间,时桑坐在了杜秋的床上,而棉花坐在了杜秋的身上。 陆景深把棉花从杜秋的身上抱了下来,无奈地说道:“乖,你不要打扰杜秋哥哥睡觉。” 时桑皱紧了眉头,一脸担忧地问道:“他们怎么还没有醒,不是已经成功脱离副本了吗?”。 陆景深思考了一下,说道:“应该是灵魂受到了伤害,所以应该没有那么快回复过来。” 时桑觉得有些烦躁:“怎么会这样?” 陆景深低头看着杜秋的脸,语气浅淡:“没关系,我们要给他们时间。” “我们出去吧,姜沉应该把粥煮好了。” 陆景深喝着粥,手机响个不停。 时桑放下了勺子,看向陆景深,问道:“是谁的电话?” 陆景深摇了摇头,无所谓地说道:“陌生号码,不知道是谁。” 话音刚落,手机又响了起来。 姜沉沉着声音:“我觉得你还是接吧。” 陆景深迅速地扫了他一眼,拿起手机,站了起来,往阳台走去。 姜沉有点不理解:“他就那么不喜欢接电话吗?” 时桑其实还是挺理解陆景深的,她叹了口气,说道:“自从数字公会的遗产都转到棉花的名下之后,他就不停地接到恐吓电话。” 姜沉觉得有些无语:“你们频繁下副本的原因,不会是因为不想听到骚扰电话吧。” 陆景深走到阳台,迟疑了一会儿,开始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是清朗的男声。 “我是猫头鹰公会的会长白英,我想问你,为什么我们公会的成员叶宇辰从副本里出来之后,一直昏迷不醒。” 陆景深思考着措辞,疑惑地问道:“只有他一个人昏迷不醒吗?” 白英沉吟片刻:“嗯,罗格和程诚是清醒着的,只有他还在昏迷。我已经找医生确定过了,他们的生命体征正常,没什么问题。” 他停顿了很久,问道:“你能告诉我,他是怎么出的事吗?” 陆景深手指紧紧地握住手机外壳,直到手指泛白,他轻声问道:“程诚和罗格不是已经清醒了吗?你为什么不去问问他们。” 白英垂下眼睫,含糊不清地解释道:“他们已经遗忘了那段记忆,他们做了一段冗长的梦,醒来之后,就什么都记不清了。” 陆景深觉得真要解释清楚还是非常复杂的,他只是说道:“我们在副本里遇到了一个能够攻击灵魂的怪物,叶宇辰的灵魂受到攻击,不会这么快醒来。” 白英松了一口气,语气充满了感激:“如果不是我的要求,他们不会进这么难的A级副本。” “对亏了你,他们才能够捡回一条命。” 陆景深耸了耸肩,实诚地说道:“我也没想过救他们,他们在副本里的行为真的特别讨厌。” 白英轻轻地笑着:“是嘛,那是因为我忘了说谢谢。” 陆景深挂完电话,回到了客厅。 时桑看向他,问道:“是谁的电话?” 陆景深的声音有些僵硬:“猫头鹰公会会长白英的电话,叶宇辰也出现了昏迷的情况,他很想知道他昏迷的原因。” 时桑双手抱在胸前,说实话,她真的很不喜欢叶宇辰。 她不咸不淡地问到:“你告诉他了吗?” 陆景深拧了一下眉心:“我告诉他了,他们应该不会再打棉花的主意了。” 他真的很不喜欢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在棉花的身上。 杜秋和习游还没有醒,陆景深应该不会做其它安排。 时桑担心杜秋和习游醒后,他们都会在本里度过。 她说出了今天的行程安排:“我和棉花今天要去商场逛逛,你要不要一起去?” 陆景深知道时桑并不想带他去,生硬地说道:“不用了,我在家守着他们。” 她想了想,提醒道:“出去的时候给棉花乔装打扮,我希望有人认出你们。” 时桑点了点头:“我会的。” 她转过头,看向姜沉,邀请道:“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姜沉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我就不用了,我公会还有事。” 时桑没有再坚持,笑着说道:“你对公会的事情这么积极,怎么样,是想要当会长吗?” 姜沉举手投降:“你们就别嘲笑我了,我现在已经很可怜了。” 燕九坐在座位上,看着陆景深离开的背影。 直到陆景深的背影消失,燕九才收回目光。 陆景深刚刚和她说的这些,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 她已经在星月城呆了很长一段时间,审判公会在她的手上发展得越来越好。 可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她努力了这么长的时间,才得到的东西,竟然可以被摧毁得这么容易。 这款游戏已经存在了很长一段时间,燕九从来没有想过,这款游戏也会有厌倦的时候。 只要这款游戏的设计者厌倦了这款游戏,他就会像是清除垃圾一般,把她们清除掉。 她们这么努力才能拥有的一切,就不复存在了。 清除的时间也是不确定的,有可能会是明天,也可能是今天。 更有可能是在下一秒。 她的十指紧紧抓住桌子的边缘,努力让自己的心跳平缓下来。 她终于知道陆景深团队疯狂下本的原因,他们不是在找死,而是在求生。 在她思绪紊乱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平复了一下呼吸,把电话接了起来。 她的耳边传来了阿柯的声音。 “九九,马上到开会的时间了,你见到棉花了吗?” 燕九心里非常难受,她说道:“对不起,我没有见到她。” 阿柯的呼吸完全乱了,她不能理解:“是陆景深不让你见吗?” 燕九深吸了一口气,缓慢地说道:“会长,陆景深说服了我,把棉花留在他的身边,才是正确的。” 阿柯的呼吸一滞:“燕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当初,她就不同意这个计划,是燕九的坚持才让她松口的。 如今,她们为了得到棉花,折损了两个会员。燕九却说,把棉花留在陆景深的身边才是正确的。 这让她怎么理解,这让她怎么接受? 燕九的声音非常沙哑:“会长,我会对这件事情负责。” 阿柯语气冷了下来:“你要怎么负责?” 燕九沉默了数秒,最后还是下定决心:“我会离开公会。” 阿柯觉得燕九有些不可理喻,她们明明已经一起努力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了。 审判公会,真的是她想离开就能离开的吗? 她还想再说什么,没想到,燕九率先挂了电话。 阿柯收回了手机,神色有些复杂。 陆景深,你和燕九到底说了什么。 阿柯走出了房门,牧童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她看起来非常着急,语速飞快:“会长,会议要开始了,阿九还是没有回来吗?” 阿柯垂下眼眸,语气平淡地说道:“九九……她不会再回来了。” 牧童一时间没明白阿柯在说什么,她怔了几秒,瞳孔紧缩:“你说什么?” 阿柯看向她,平静地叙述事实:“九九要离开我们公会。” 牧童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件事明明还有其它的解决方法,为什么要选择最坏的一种。” 阿柯的语气变得坚定:“我们公会不需要遇到事情只会逃避的战术师,牧童,我需要你顶替燕九的位置。” 牧童的表情有些愕然:“我可以吗?” 阿柯看着她的眼睛:“你愿意代替燕九保护我们的会员吗?” 牧童眼含泪光,她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愿意。” 阿柯意味悠长地说道:“战术师存在的意义是更好的保护我们的会员,而不是让她们无谓的送命。” “你能明白吗?” ------------ 第一百五十七章:星月城十八 众人离开之后,整个客厅只剩下陆景深一个人。 他在椅子上坐了很久,他发现他快要等不及和那些所谓的见面了。 那种躁动的情绪充填进陆景深的心脏,催促着他必须要做出什么事来。 陆景深站了起来,把餐桌上的碗筷堆叠起来,然后把它们放进厨房的水池里。 他低下头,沉默地看着那些油腻的碗筷。几秒钟后,他拧开了水龙头,温热的水注从水龙头流了出来。 他迅速地把碗洗干净,然后把它们依次放到沥水架上,最后抽出了一张抽纸,把手擦干。 他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句话。 【你能结束这一切吗?】 他好像迫不及待的要结束这一切了。 他叹了口气,把纸巾扔进了垃圾桶里。 整理好厨房的台面之后,陆景深推开了习游房间的门,他发现,习游已经醒了,正怔怔地看着天花板。 习游的新手教导员是一只乌龟,正趴在他的拖鞋上。 陆景深坐到他的旁边,轻声问道:“你那天晚上梦到了什么?” 习游听到了陆景深的声音,侧了侧头,吃力地看向陆景深,眼神里尽是茫然。 他苦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会先问我怎么样了。” 陆景深直直地看着习游,疑惑地问道:“我已经知道你没什么事了,为什么要问。我只是想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梦到了什么。” 习游皱了皱眉,他很想记清那天昏迷后发生了什么,却发现什么都记不清了。 习游轻轻摇了摇头,诚实地说道:“我记不清了,我们是怎么从那个副本里出来的?” 果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陆景深沉吟片刻,简短地说道:“时桑把画烧了,你好好休息吧,明天我们还要进新的副本。” 习游没想到陆景深这么没有人性,他的身体完全没有回复过来。他张了张嘴,咬牙切齿地说道:“陆景深,你做个人吧。” 陆景深面不改色地说道:“这一切马上就要结束了。” 习游从陆景深的语气里察觉到了危险,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你什么意思?” 陆景深看着他的眼镜,语气坚决地说道:“因为我们马上要进入0级副本。” 习游的眼神非常复杂,因为他觉得他们现有的实力还远远不够,他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么着急?” 陆景深一脸苦恼地说道:“可能是因为,他们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我们结束这一切了。” 习游的脑袋发懵,他现在还不能够灵活的思考很多事情,他的脸色因为过于虚弱而变得发白,语气也开始迟疑了起来:“他们……指的是谁?” 陆景深不冷不热地说道:“就是那些创造游戏的神,我们要在他们彻底厌倦这款游戏之前,打败他们。” 习游闭了闭眼睛,语气有些犹疑:“我们真的可以做到吗?” 陆景深郑重地点了点头:“只要你完全信任我,我们就一定可以出去。” 陆景深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要给予他信心。 习游垂下头,他确实应该相信陆景深的能力。如果不是他,他们都没有办法顺利通过那个副本。 自从进入梦境之后,他一直处在浑浑噩噩的状态。 他好像听到了婴儿的啼哭,男人的抱怨,女人的辱骂,还有冗长的上课铃声…… 而这些都不能组合成片段,他看到的只是一片虚无。 陆景深走出了房间,在客厅里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杜秋,他的精神状态看起来不是很好,他双手捧着水杯,一直没有喝的意思。 陆景深走到他的面前,试探性地叫了一声:“杜秋。” 杜秋回过神,抬头看着陆景深的脸。他把杯子放到了茶几上,右手盖住了脸,语气里带着哭腔:“哥,对不起。” 陆景深的眼皮颤了颤,他有些烦躁地问道:“为什么要和我道歉?” 他想要的从来不是他的道歉。 杜秋无力地把双手垂在两边,好像他的那句道歉已经花了他全部的力气。 他强打起精神,痛苦地说道:“梦境里的东西我全部都记得。” 陆景深的神情有些恍惚,他居然记得梦境里所有的事情,这怎么可能。 杜秋顿了顿,双眼变得通红:“我在梦境里看到了我的奶奶,尽管我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那不是真实的,但我还是没有办法离开她,进入那间旅馆。” 陆景深神色倦怠地说道:“我知道,我不怪你。” 当天晚上,众人聚集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不过,他们都不是很有精神,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陆景深叹了口气,觉得有些难受。 明天就要进副本做磨合训练了,他们呈现出来的状态让他感觉到非常不安。 时桑的状态其实是众人里状态最好的,他之所以会没有什么精神,只是因为逛街逛累了。 自从棉花知道自己变成富婆之后,不管是什么东西都想收入自己的口袋。 时桑不想太过招摇,费了很大的功夫,才让棉花放弃掉把整个游乐场买下来的想法。 她应该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不想和棉花一起逛街了。 实在是,太折腾了。 杜秋还是想要响应陆景深的号召,他率先开口:“你们知道吗?审判公会在星月城论坛发布了一条公告,燕九离开了审判公会。” 时桑掀开眼皮,疑惑地问道:“燕九不是审判公会的战术师吗?” 杜秋回忆了一下那则公告的内容:“官方给出的理由是理念不合。” 时桑越想越觉得不对,她看向陆景深,问道:“今天早上来找你的是燕九吗?” 陆景深沉默了一会儿,真心诚意地说道:“我只是想让她别打棉花的主意而已,我没想到他会那么冲动。” 习游忍不住吐槽道:“你觉得我会信吗?” 陆景深顿了顿,面不改色地转开了话题:“从明天开始,我们要不停进入A级副本,增加我们的磨合度,尽可能的获取道具,明白了吗?” 众人点了点头。 陆景深看着一脸疲惫的他们,抿了抿唇,也没有说话的心思。 他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不要心急,因为这一切即将要结束了。 五天后,陆景深团队又从一个A级副本里出来。这已经是他们刷的第三个A级副本了。 他们的已经从开始的很不适应,变成麻木。 星月城的其他玩家都觉得他们疯了,因为除了数字公会的成员之外,没有玩家会这么频繁的下A级副本。 当陆景深坐在床上,听着007报告副本的奖励情况的时候,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们上一个副本玩的是一个类似于狼人杀的游戏,他们各自都不知道彼此的身份,也不知道主线任务是否一致。 陆景深利用了一点手段帮助团队获得了游戏的胜利,获得了通关游戏的奖励。 这一次得到的道具是一瓶毒药和一瓶解药,规则是只能使用一次。 陆景深从房间里出来,杜秋看到了他,晃了晃手机,说道:“哥,今天早上燕九打电话过来,想请我们一起吃饭。” 陆景深本能地想要拒绝:“我觉得我们的关系,没有达到可以一起吃饭的程度。” 杜秋放下了手机,感觉到有些沮丧:“可是她约我们去竹雅居,我们来星月城那么长的时间,从来都没有去过那种地方吃饭。” 陆景深看着众人期待的眼神,拒绝的话到了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最终还是松了口,说道:“那就去吧。” 下午五点,陆景深团队下了车,走进了竹雅居,他向服务员报上名字后,服务员把他们带上了燕九的私人包间。 她在星月诚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了,有积分有名望,很多餐厅都有私人包间。 服务员推开了包间的门,看到陆景深他们都进去之后,他就离开了。 燕九还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只不过她的眼睛里,多了一层阴霾。 桌面空空的,显然还没有上菜。 众人围绕着圆桌,坐了下来。 陆景深直直地看着燕九,语气轻浅地说道:“我以为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燕九勾了勾唇角,实诚地说道:“刚开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这段时间里,我改变了我的想法。” 陆景深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地问道:“为什么?” 燕九垂下眼眸,沉默良久,才缓缓说道:“自从我上次和你见面之后,我不愿意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机,所以选择离开审判公会,组建一支以通关0级副本为目的的公会。” 其余的四个人齐齐地看向陆景深,那眼神分明是在说燕九离开审判公会果然和你有关系。 陆景深咳嗽了一声,有点不自然地问道:“组建得怎么样了?” 燕九苦笑着:“当然是没有成功,这么多天过去了,我招不到一个会员。” 时桑不是特别的理解,以燕九在星月城的名望,应该会有人跟随她才对。 她把疑问脱口而出:“为什么?” 燕九看向了时桑,语气平缓地说道:“0级副本的通过率为0,没有玩家愿意冒这个险。” 陆景深目光悠远:“难道他们不害怕创造这个游戏的神删除掉这个游戏吗?” “我们对于他们而言,只是一团数据而已。” 燕九神色有些复杂,她的语气变得冷漠:“他们并不担心,这款游戏存在了这么长的时间,他们不相信那些这款游戏会被摧毁。” 陆景深感叹道:“有些人给别人当猴当了太长的时间了,确实忘记了该怎么样直立行走。” 在他们说话的间隙,服务员们走了进来,开始布菜。 竹雅居的菜色都是以精致为主,每盘菜的量不大,胜在摆盘。 杜秋夹了一块凉糕,放进嘴里,甜丝丝的。 陆景神随意地吃了几口后,放下筷子。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甜了,他不是很喜欢吃甜食。 棉花倒是很喜欢吃的,眼睛一直盯着那盘拔丝红薯。 燕九看到棉花吃得那么开心,松了一口气。 她早就听说棉花喜欢吃甜食,所以才把他们约在这里。 陆景深看向燕九,平静地说道:“你找我们来这里,应该不是请我们吃顿饭那么简单吧。” 燕九的表情有些尴尬,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想加入你们的公会,和你们一起下副本。” 陆景深没有犹豫,直接说道:“我们公会已经不缺人了。” 燕九感觉到有些诧异:“怎么就不缺人了?你们现在只有五个人。” 陆景深的语气平平:“五个人对我来说已经够多了,我们公会已经容不下第六个人。” 燕九从来都没有想过陆景深会拒绝她,她曾经是审判公会的分析师,手上拥两件A级武器,她为什么不能加入陆景深的团队? 其实陆景深不能让燕九加入他们团队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再加入一个人,他们肯定要再配合很长的一段时间。 他们已经给他下了战书,他已经完全等不下去了。 一顿饭不欢而散,陆景深他们走在马路上消食。 杜秋搓了搓手,看向陆景深,疑惑地问道:“哥,你为什么不让燕九加入我们?” 陆景深挑了挑眉,问道:“你很想让她加入我们吗?” 杜秋把脑袋一缩,声音闷闷的:“可是,她的实力很强啊!” 陆景深的语气懒洋洋的:“你觉得数字公会的实力很强吗?” 杜秋点头说道:“很强。” 陆景深的眸色渐渐变深:“但是他们还是失败了。” 杜秋一怔,他从来没有想过,陆景深会有这样的想法。 陆景深缓慢地说道:“想要通过0级副本,不是单单靠实力就可以的,还要靠谋划,靠配合,靠信任……” 杜秋眼睫垂了下来:“可是,燕九不是审判公会的战术师吗?” 陆景深轻轻摇了摇头:“如果她真的有远见、有谋划的话,她不会让从来没有配合过的玩家进入A级副本。” 时桑揽过杜秋的肩膀:“不要想这么多了,我刚刚没有吃饱,我们再去吃顿烧烤吧。” 习游幽幽地说道:“时桑,你知道你最近重了几斤了吗?” ------------ 第一百五十八章:雪孩子一 【副本加载中——】 【加载完毕】 【副本游戏名称:雪孩子】 【等级:A级】 【种类:灵异】 【玩家身份:未知(玩家需要自行探索)】 【背景介绍:未知(玩家需要自行探索)】 【主线任务:找到雪孩子】 【副本时限:七天】 【副本时间:23:00】 一阵剧痛之后,陆景深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前是一片一望无际的白。他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装扮,发现他的身上穿了一身军绿色的冲锋衣。 他明明记得,进入副本的时候,他穿的不是这件衣服。 他从游戏币里拿出一副护目镜,戴到了自己的眼睛前。 戴上护目镜之后,他终于看清了眼前的场景。 地面上是厚厚的积雪,不远处还有一排脚印。 一片一片的雪花从天空中飘落下来,应该很快就会盖过这排脚印。 在这种天寒地冻的地方,他肯定不能够停留太久。 他现在只希望他的其他队员在脚印被大雪埋没之前,进入到这个副本中。 几秒钟之后,他们的队员陆陆续续进来。 时桑看到这个情景,完全懵了。她挑选游戏机的时候,根本没有看到这种情景。 时桑转过头,朝着陆景深吼道:“陆景深,你快想想办法,如果我们一直在这里,一定会被冷死的!” 杜秋已经觉得耳朵不是自己的了,他鼻子红红地看向陆景深,希望他能有办法 陆景深低头看着那些模模糊糊脚印,说道:“那些脚印应该是副本给我们留的线索,我们跟着那些脚印走!” 习游看着那些脚印,声音变得嘶哑:“你们一定要带上护目镜,看好脚下,千万不要走丢。” “如果不小心走丢的话,绝对没救了!” 他们跟着陆景深,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身体的热量正在一点一滴地消失,四肢慢慢变得麻木。 走了五分钟之后,他们已经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了,只是机械性地向前走着。 雪地上的脚印已经完全消失了,他们完全分不清方向。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绝对不能留在这里。 好冷,冷得像是内脏都要冻僵了。陆景深看着眼前白茫茫的雪色,脑子完全没有办法思考。 这真的是一个无解的副本吗? 他们没有人选择开口说话,说话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浪费体力。 他们不知道走了多长的时间,陆景深抬了抬头,看到茫茫的雪地里,出现了一栋房子。 习游也看到了这栋房子,松了口气,他已经完全走不动了,连抬脚都很费劲。 时桑感觉自己看到了希望,她看向一直在沉默走路的棉花,关心地问道:“棉花,你还可以坚持吗?” 棉花稍稍抬头,对时桑说道:“还可以。” 时桑感觉到有些诧异,如果是普通的孩子,碰到这样恶劣的天气,一定会吵着闹着不想走。她没想到,棉花竟然可以忍耐这么长的时间。 他们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那栋房子面前,敲了敲房门。 很快,一个面黄肌瘦的老人给他们打开了门。 时桑盯着他满是皱纹的脸,突然觉得他的脸很像一个核桃。 老人露出了很不耐烦的表情,语气也是冷冰冰的:“后边还有人吗?” 陆景深没有看到除他之外的玩家,平视着他的眼睛,不冷不热地说道:“没有了。” 老人点了点头,侧过身子,生硬地说道:“你们进来吧。” 他们没有犹豫,走进了房子里。房子的内部到处挂着动物的皮毛,壁炉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习游摘下护目镜,看向老人,问道:“我们可以借用你的卫生间换身衣服吗?我们的衣服上全是雪。” 老人把声音压得低低的:“你们跟我来吧。” 他把一行人带进了卫生间,扯了扯嘴角,说道:“你们可以在这里洗热水澡,你们身上的湿气太重了,很容易冻感冒。” 陆景深感觉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他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打扰了。” 老人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陆景深快速地扫了他们一眼,说道:“时桑,你先带棉花进去吧。” 时桑抿了抿唇,看着冻得瑟瑟发抖又一声不吭的棉花,把她带进了卫生间里。 陆景深询问杜秋和习游的意见:“你们对这个副本有什么想法。” 习游在脑海里迅速整理信息:“我觉得这个副本给我们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 杜秋同意习游的看法,他烦躁地挠了挠头,说道:“我也是这样觉得的,我们不知道我们的身份,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背景,我真的觉得好难啊。” 陆景深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指,说道:“没有其它办法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习游的目光晦暗不定:“我比较在意的是雪孩子,副本所指的是真的孩子吗?” 众人依次洗好澡了,聚在了壁炉周围。实在是太冷了,只有在壁炉周围才能感觉到暖意。 老人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捧着一锅姜汤。 他把姜汤放到饭桌上,招呼众人:“在雪地里走了那么长的时间,应该冻坏了吧。你们快过来喝点姜汤,喝完了再睡。” 众人没有拒绝老人的好意,坐到饭桌前,安安静静地喝着姜汤。 他们把热辣辣的姜汤喝进胃里,才有一种活过来的感觉。 陆景深把碗里的姜汤喝完,想要在老人的口中收集信息:“老人家,你是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老人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根烟,把香烟点燃。他把烟盒往桌上一扔,语气冷冰冰的:“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住。” 杜秋盯着香烟上的红点,疑惑地问道:“你没有孩子或者其他家人了吗?” 老人吸了一口烟,把烟圈从肺里吐了出来,他满不在乎地说道:“我连个婆娘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有孩子。” “你们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赶紧上楼睡吧。楼上只有两间房,你们凑合睡。” 他顿了顿,换了一种语气:“如果你们今晚没有别的事,就不要从房间里出来。” 杜秋的脑子一时间转不过弯来,直愣愣地问道:“为什么?” 老人沉下声音:“因为这里晚上闹鬼。” 老人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陆景深觉得老人口中的鬼很有可能是雪孩子,直白地问道:“这间房子为什么会有鬼。” 老人勾了勾唇角,他的笑比哭还要难看。他直勾勾地看着陆景深的眼睛,问道:“你知道在这里,每年会冻死多少个人吗?” 陆景深不知道答案,没有选择回答。 老人张了张嘴,露出了黑色的的牙齿:“每一个被冻死的人,都会来到这里。我奉劝你们,晚上要是没别的事,千万别出来。” 陆景深叹了口气,郑重地说道:“我们不会出来的。” 众人上了二楼,推开了一间房子的房门,打开了灯。整间房子只有两张床,好在床上的被褥够厚,他们不至于冷死。 陆景深思考了一会儿,很快就做出了安排:“时桑,你和棉花住在这里,一定要注意安全。” 时桑闻言,把棉花带了进去,喝过姜汤之后,她只觉得全身疲惫至极,她轻声说道:“你们放心吧,我会照顾好棉花的。” 陆景深带着杜秋和习游推开了另一间房间的门,他把灯打开之后,发现里边的摆设和另一间房子一模一样,只有两张床。 他走到了床边,目测了一下床的尺寸,对他们说道:“这张床应该有一米五左右,就辛苦你们睡一张床了。” 习游觉得两个大男人睡意张床不是什么问题,他揉了揉鼻子,说道:“有床睡已经很好了,我以前墓地都睡过。” 陆景深关了灯之后,在床上平躺着,缓慢地闭起了眼睛。 他明明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很疲惫了,但是脑子却非常的活跃。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了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那种“咯吱咯吱”的响声,听到他心里直发毛。 杜秋侧过身,看向陆景深,他知道陆景深没有睡着,直接问道:“哥。你听到声音了吗?” 陆景深也侧过身,卡按着杜秋模模糊糊的轮廓,说道:“你别担心,我也听到了。” 老人刚刚和他说过,半夜千万不要出门,所以他也没有出门的打算,静静地听着“咯吱咯吱”的响声。 习游堵住了自己的耳朵,他不喜欢这种声音,这种声音让他感觉太难受了,他的声音闷闷的:“我真的好想出去一枪毙了她!” 杜秋知道习游不会真的出去,他只是在和他们说玩笑话,他安慰道:“这种声音应该不会持续很久,忍一忍就好了。” 陆景深听着脚步声,心里忽的一动:“你们说,我们要找的雪孩子,会在这群鬼魂之中吗?” 习游想了想,淡淡地说道:“就算他在这群鬼魂中,我也不建议就这样贸然的出去找。” 陆景深沉吟片刻,心平气和地说道:“我们确实还要收集更多的信息。” 习游闭了闭眼,语气平平:“比起找到雪孩子,我更在意别的事情。” 杜秋满头问号:“有什么事情比完成主线任务更重要?” 习游的目光变得深邃:“你们还记得老人说的话吗?他说,死去的人,最终都会回到这栋房子。” 杜秋没觉得什么不妥,他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习游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你们说,现在的我们,到底是人还是鬼?” 杜秋的脸色团变得苍白:“你的意思是……” 习游的脸色沉得像是要掐出水来:“我们会不会已经死在那片雪地里了。” 众人沉默了下去。 习游不想把气氛搞得那么尴尬,他哈哈大笑:“你们不要那么紧张,我是逗你们的。” 杜秋突然很想把习游打一顿:“你不会说话就不要说了。” 陆景深顺着习游的思路往下想,觉得他的想法还是有可取之处的,他幽幽地说道:“确实没有证据证明,我们还活着。” 杜秋把头蒙到了被子,里,他今晚已经不想再和他们说一句话了。 陆景深闭起了眼睛,他已经听不到门外的脚步声了,今晚他应该可以睡得很好。 第二天清晨,陆景深猛地睁开了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房间的温度有所下降,纵使她盖着棉被,还是觉得很冷。 他掀开了被子,从游戏币里拿出了大衣,把身体裹藏的严严实实。他走下床,走到了杜秋的身边,冷淡地说:“你们该起来了。” 杜秋听到了陆景深的声音,睡意瞬间被赶跑,他揉搓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坐了起来,睡眼惺忪地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陆景深的眼睛盯着墙壁上的挂钟,语气平平:“八点了” 杜秋知道他必须要起来了,推了推旁边的习游。 习游昨晚睡得不是很好,他吃力地睁开了眼睛。恢复意识之后,他感觉到刺骨的凉意,他又重新闭起了眼睛,含含糊糊地说道:“你们能不能让我多睡一会儿,不赖床的话,对得起这么冷的天气吗?” 陆景深也没有选择勉强,他拍了拍杜秋的肩膀,说道:“我们先下去看看有什么吃的。” 杜秋点了点头,他已经醒了,也没有赖床的心思,披了一件大衣,和陆景深走下了楼。 一楼的客厅空荡荡的,时桑和棉花都没有起。他们走进了厨房,打开了冰箱,冰箱里只有几袋干面包骗和牛奶,这些应该就是他们这七天的食物了。 陆景深感觉饿得有些心慌,急需食物填补他空虚的胃,他从冰箱里拿出食物,准备加热一下。 他打开了天然气,把干面包片平整的放进平底锅里:“你其实不用太在意昨晚习游所说的话。” “什么?” 陆景深看向杜秋,微笑着说道:“我们应该还没有死,如果我们现在是鬼魂的话,应该感觉不到冷和饿。” 杜秋这才反应过来陆景深说了什么,“哦”的一声。 陆景深用筷子翻了翻面包片:“你上楼把时桑和棉花叫醒,我们今天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 第一百五十九章:雪孩子二 众人齐聚在饭桌上,讨论下一步的计划。 棉花手里捧着一杯牛奶,放到嘴边喝了一口。 她的嘴唇上多了一层奶渍。 时桑看到后,从游戏币里抽出了一张纸巾,帮她把脸上的奶渍擦干净。 壁炉的火燃得很旺,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响。 杜秋四周张望,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昨晚接待我们的NPC呢,今天怎么没有见到他?” 陆景深把碟子里最后一块面包片吃完,冷静地说道:“不是很清楚,应该有事出去了吧。” 习游有些头疼,他用手指按着太阳穴:“接下来的事情就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时桑撑着下巴,略带疑惑地问道:“这次怎么没有玩家跟我们进来,他们已经不想和他们争棉花了吗?” 陆景深用一种无所谓的语气说道:“应该是看到燕九的态度,知难而退了吧。” 习游突然想起了什么,音调陡然升高:“上一次不是有一个自诩狼人杀高端玩家向我们发起挑战吗?我们还不是把他制服得服服帖帖的。” 时桑突然很想用手边的叉子敲他:“是陆景深把他制服的服服帖帖,没有你什么事情。” 陆景深听到这些,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们今天先检查一下这栋房子吧,应该会有线索藏在这栋房子里。” 习游的神情有些复杂:“你们说,关键的线索会不会在外边。” 杜秋皱了皱眉,他也觉得A级副本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不过外边天寒地冻的,要不要探索新地图不是他能够决定的。 很有可能,出去之后就回不来了。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陆景深,希望他能够发表看法。 陆景深思考了一会儿,语气平缓地说道:“我们先在这栋房子里找找线索吧,如果找不到的话,我们再想办法到别处看看。” 习游眯了眯眼睛,懒洋洋地说道:“我看,也只能先这样了。” 陆景深看到大家已经把早餐吃得差不多了,把碟子和叉子放进洗碗池里,用热水把它们洗干净。 他有些庆幸,副本在这一方面还是挺有人性的。在这种极端的天气触碰冷水,很有可能把手指冻僵。 他们开始对客厅进行地毯式搜查,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可是,他们得到的线索实在是太少了,只能从动物皮毛和猎枪这两个线索中得到这栋房子的主人应该是一个猎户。 因为天气过于寒冷的原因,他已经很久没有出去打猎了,那把快要生锈的猎枪就是证明。 陆景深挪开了沙发,发现沙发下边竟然有一个四方形木板组成的小门,他没有迟疑,直接把木板掀开,发现里边藏着一个地下室。 里边的空气已经很久没有流通了, 陆景深抬头,看向时桑,嘱咐道:“时桑,你和棉花在外边等我们,其他人和我进去。” 进去之后,他们发现这个地下室是一个储物室,光线非常不好,十分昏暗。 所有的物品都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应该很久没有人使用过了。 他们带了防尘口罩和手套,陆景深把烛台放到了储物柜的柜子上,拉开了柜门。 储藏柜里边放的是几个相框,陆景深把一个相框拿了出来,用湿纸巾把相框上的灰尘擦干净。 这张相片拍的是一家三口,女人把小男孩抱到臂弯里,男人用充满爱意的眼神看着这对母子。 陆景深观察了一下男人的面容,发现这个男人和昨晚看到的不是同一个人。 陆景深猜测,这里本来应该住着一家三口,有一天,猎户闯了进来,把这栋房子占为己有。 昨天晚上那些脚步声,很可能是以前的女主人传出来的。 杜秋和习游走到了他的旁边,借着昏暗的烛光,看着相框里的照片。 杜秋指了指女人怀里的那个男孩,问道:“这个男孩会不会是雪孩子?” 陆景深把相框放回了柜子里,冷淡地说道:“还不清楚,不过如果是他的话,他很可能已经被猎户杀了。” 习游的脸色阴晴不定:“所以我们要找的很可能是鬼魂。” 杜秋摸了摸下巴:“如果他真的是鬼魂,他不出现攻击我们的话,我们很难找得到他。” 他们又在储藏室翻找了起来,最终在一个杂物箱里翻到了一本日记本。 本日记本记录了这栋房子前主人的一些情况,他们一家为了讨债,在这里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也会接待一些迷路的旅客,直到他们接待了一个年迈的老人,一切发生了改变。 习游仔细地把日记的内容看了一遍,严肃地说道:“雪孩子应该已经死了,猎户大概率不会放掉一个孩子。” 陆景深把日记本合上,目光变得幽深:“在找到孩子尸体之前,不能这么快下定论,不要低估父母保护孩子的决心。” 他们把储藏室找遍之后,发现很难再找到什么线索了。 他们走出了储藏室,回了客厅。 时桑他们从储藏室出来,迎了上来,好奇地问道:“你们找到了什么?” 陆景深抿穿着下唇,把日记本递给了她。 时桑看完日记,沉声问道:“你们说。那个猎户会把他们的尸体埋到哪里?” 陆景深短暂地摇了摇,语气平平:“应该埋在雪地里了吧。” 时桑把日记本收好,无奈地说道:“如果他真的把尸体埋到雪地里,我们应该是找不到了。” 他们花了一个早上,把整栋房子翻了一遍。除了相框和日记本之外,他们再也找不到有关那家人的线索了。 到了午饭时间,陆景深打开了冰箱,他发现,冰箱里的面包片又刷新了,除了面包片之外,冰箱里还多了一块黄油。 陆景深没有多想,把那块黄油拿了出来,涂抹到平底锅上。 时桑低头看着陆景深煎面包片,痛苦地说道:“我们这几天只能吃这些东西了吗?” 陆景深觉得面包片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他挑了挑眉,问道:“你还想吃什么,游戏币里的食物都被冻结了。” 时桑感叹道:“火锅啊火锅,这种天气就应该去吃火锅。” 陆景深用筷子把面包片翻了个面:“早点完成主线任务,什么都有得吃。” 时桑抽了抽鼻子,声音闷闷的:“哪有那么简单的事。” 众人聚集在饭桌上,陆景深用餐刀切割着面包片:“这栋房子应该没有别的线索了,我想到外边看看。” 习游担忧地说道:“外边真的太冷了,到处都是雪,很容易迷失方向,我们……真的要出去吗?” “如果那个男孩已经死了,他的鬼魂应该还留在这间房子里,我们根本用不着出去。” 陆景深轻飘飘地说道:“我们没有找到他的尸体,所以不能确定他已经死亡。如果他不在这栋房子里,我们留在这里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他垂下眼睫,说道:“习游,你和棉花留在这里。时桑,杜秋,你们两个和我走。” 时桑没想到陆景深回带她出去,眼睛立马变得亮晶晶的:“我们吃完午餐就出发。” 陆景深看向习游,勾了勾唇角:“那就辛苦你照顾棉花了。” 习游低头看着棉花,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你们放心吧。” 习游感觉到情绪有些复杂,棉花一直是时桑照顾的,他并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 不过,比起在外边找线索,还是在温暖的房子里照顾棉花更加舒服一些。 吃饱喝足之后,陆景深,杜秋、时桑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走出了房门。 比起昨天晚上,今天的雪小了很多,阳光放肆地倾撒下来,却丝毫不见温度。 他们戴着深色的护目镜,拿着指南针,在雪地里小心翼翼地行走。 杜秋的鼻子翁动,他揉了揉鼻子,说道:“我好像闻到了血腥味。” 时桑的心脏漏了一拍,问道:“真的吗?” 杜秋犹豫了一下,他其实不是特别肯定,因为血腥味实在是太淡。 他伸出手,指了指一个方向,说道:“应该在那边。” 陆景深没有迟疑,直接往杜秋指的那个方向走去。 他们走得越近,闻到的血腥味也就越浓。他最终停留在一片雪地上,看向陆景深,坚定地说道:“就在这下边。” 陆景深蹲了下来,戴上了厚厚的手套,拿着铲子,开始挖脚下的雪。把一层雪挖开之后,他们看到了老人的脸。 杜秋看着老人的脸,感觉有些毛骨悚然:“为什么他是笑着的?” 陆景深看着老人脸上诡异的笑容,平静地解释道:“我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当人处在极度寒冷的环境下,人的大脑会产生一种错觉,会觉得自己处在以中航温暖的环境中,让他非常放松,所以死者的脸上会挂着笑容。” 时桑觉得老绝对不会是被冻死那么简单,她淡淡地说道:“我们先把他从雪里挖出来再说吧,他在这里生活了那么长的时间,他应该很习惯这边的气候,绝对不可能是被冷死的。” 陆景深也觉得没那么简单,把老人的尸体从雪地里挖了出来。他们发现,尸体已经被完全冻僵了,只不过心脏的位置多了一个很大的血洞,那个洞实在是太大了,杜秋有些怀疑,他的心脏被挖出来了。 时桑做出了一副果然如此,我就知道的表情。 杜秋倒吸了一口凉气,问道:“他到底是被什么怪物杀的?” 陆景深的眼睛盯着那个洞口:“不是很清楚,我们现在得到的线索还是太少了。” 杜秋感觉到有些背脊发凉,他警惕地看向四周,问道:“你们说这个怪物会不会还在不在附近?” 时桑冷笑一声:“它要是赶来,我们就直接把它杀了,拿来烤肉吃。” 陆景深想了想烤肉的味道,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我觉得不错。” 杜秋看着陆景深一脸认真的样子,觉得这件事应该不简单。 还没等到他想清楚,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雪人,雪人被堆的实在是太大了,应该有两米多高。它好像是有生命一般,正一步一步地朝着他们走来。 杜秋的瞳孔急剧收缩,陆景深和时桑意识到他的不对劲,朝着他视线的方向看去。 雪人意识到他们已经看到了自己,朝着他们飞奔过来。 它今天的任务只是杀掉这个老人而已,没想到还会有意外收获。 陆景深从游戏币里抽出了长刀,漫不经心地说道:“今晚应该没有烤肉吃了。” 他朝着雪人飞奔起来,速度比雪人奔跑的速度还要快。他一脚踩在雪人的肚子上,借力高高跃起,迅速挥刀,砍断了雪人的脖子。 雪人的脖子被砍断之后,直接落到了雪地上。 雪人失去了他的头,并没有妨碍它的心动,它回挥舞着手臂,对他进行攻击。 陆景深失去了所有耐性,把雪人的身体分割成一块块,当他把长尖刺入雪人的心脏之后,突然有种奇异的感觉,他的心跳慢慢加快了。 被砍得七零八落的雪就这样摊在雪地中,看到雪人不再动了,陆景深才把刀收进了游戏币里。 时桑跑到他的旁边,埋怨道:“你怎么不给我留点表现的机会?” 陆景深深吸了一口气,对杜秋说道:“杜秋,你翻一下雪人的身体,看看里边有什么。” 杜秋走到了雪人的旁边,有些纳闷。雪人不就是由雪堆起来的吗? 除了雪之外,还能找到什么。 他蹲了下去,看到白色的雪一点一点的被染红,他的脸也一寸又一寸地变白。 杜秋醒了醒神,把手伸进了那堆雪里,然后掏出了一个深红色的,破碎的心脏。 杜秋透过手套,改能感觉到心脏传出来的体温。 时桑第一次看到心脏能从雪人的身体里挖出来,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陆景深走到了杜秋的旁边,身处手,摸了摸那颗心脏,那种温热的触感让他非常的不舒服。 杜秋惊恐地问道:“这颗心脏会是人的吗?” 陆景深沉吟:“应该不是,这件事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时桑整理完混乱的思绪:“这颗心脏应该是被人放到雪人的身体里,我们必须要找到那个人。” 陆景深抬眸看向远方:“在天黑之前,我们必须要找到那个人的线索。” “我们剩的时间不多了。” ------------ 第一百六十章:雪孩子三 杜秋最终还是没有忍心把那颗心脏丢掉,从游戏币里摸出了一个密封的透明袋子,把那颗心脏放了进入,封存好,储存进游戏币里。 然后再把手套从手上扔进了雪地上。 一行人就这样向前走着,走了半个小时左右,终在他们即将要打道回府的时候,他们的不远处出现了一座类似于城堡的建筑物。 那座建筑的占地面积很大,应该是由砖块堆起来的,木头制成的大门紧紧关闭,明显就是一副生人勿入的样子。 大门的两边分别站着两个雪人,雪人的样子和他们刚刚看到的一模一样。 陆景深眯着眼睛,观察了一下两个雪人,问道:“我们要进去看看吗?” 时桑短暂地思考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我觉得没有必要,天马上就要黑了,如果我们在天黑之前赶不回去的话,我们就再也回不去了。” 杜秋同意时桑的看法:“我们应该不急在这种时候吧,只要记住这里,明天早上在来也是一样的。” 陆景深拉紧了大衣,收回目光:“好吧,我们先回去,明天再过来看看。” 一行人走在回城的路上,天色变得越来越暗,雪也吓得越来越大了。 副本里的天气,不能按常理来思考。时桑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天,越来越感觉到不安。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目光落到了陆景深的脸上,她的神经变得紧绷:“你们说,如果那人是冲着猎户来的,住在猎户房子里的习游和棉花会不会很危险。” 陆景深的眼眸变得深邃,他安抚道:“习游一定会保护好棉花的。” 时桑还是感觉到有些忐忑:“那些雪人的弱点在心脏那里,习游会想到雪人的身体里会有心脏吗?” 杜秋越想越觉得不对:“我们还是赶紧回去,习游那边很可能出事了。” 雪下得实在是太深了,这种时候,想急也急不来。 时桑踩在雪里,崩溃地说道:“这时候如果有辆交通工具就好了。” 杜秋觉得有些好笑:“你想要什么交通工具?” 时桑理所当然地说道:“不是狗拉雪橇就是雪地车!” 猎户房子里。 陆景深他们离开后,习游和棉花一同坐在沙发上,习游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不是一个很会照顾孩子的人,这也是他第一次和棉花处在同一个房间,让他有些尴尬。 他和陆景深成为搭档那么长的时间,从来没有听说过棉花的身世,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进到这个噩梦游戏中的。 他只知道棉花有一种能给人施加疼痛的能力,而且这种超能力,应该是游戏的设计者给她的。 她在副本中,其实不常用这种能力,大家都把她保护得很好。 不过,她能得到数字公会的全部遗产,想来也是一个不简单的人物。 棉花坐在沙发上,晃动着双腿。她其实是时桑姐姐带大的,和习游哥哥并不熟悉。 虽然知道习游哥哥不会伤害自己。但她还是感觉到有些害怕。 她怔怔地看着壁炉上的火,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她揉了揉眼睛,抬眸看向习游,声音奶声奶气的:“习游哥哥,我有些困了,可以先回房间睡觉吗?” 习游突然有种放松的感觉:“你先上去吧,这里有我。” 棉花上楼之后,习游倚靠着沙发背。他感觉这个副本没那么简单,起码没有看起来这么平静。 突然,他听到了有东西砸门的声音。 这么重的砸门声,是陆景深的可能性不大。他不想再听到敲门的声音,他把门打开,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雪人。 雪人看到他,并没有向他发动攻击。他退了两步,向他鞠了个躬,彬彬有礼地说道:“请问,约瑟夫在家吗?” 习游不知道雪人指的约瑟夫是房子的前任屋主,还是那个老人,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他不在家。” 雪人的语气毫无波澜:“他不在家没关系,我就是来摧毁这个家的。” 雪人把话说完,挥舞着拳头,往习游砸去。 不管怎样,习游都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栋房子被摧毁。 他在雪人把拳头砸到他身上的那一瞬间,拔出手枪,对雪人的拳头进行射击。 雪人的手臂被子弹穿透,重重地砸向地面。 雪人发出“咦”的声音,新的手臂游重新长了出来。 习游看到重新长出来的手臂,没有过多的犹豫,直接把枪口对准了雪人的头部。 只听见“砰砰”两声,雪人的头成了雪沫。 失去了头之后,雪人就这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习游不敢掉以轻心,他的双手紧紧抓住了手枪的抢把,一脸严肃地看着雪人。 失去头颅的雪人终究还是动了起来,它的头慢慢的从他的身体里长了出来。 习游知道雪人马上会发动攻击,他害怕雪人真的会摧毁房子,只能往外跑。 在他跑动的时候,他也没有忘记吸引仇恨,不停地对着雪人设计。 雪人的脑袋重新长出来后,也不管摧毁房子的任务了,直接追着习游跑。 习游边跑边思考应对的方法,雪人再怎么样也是由雪堆成的。如果是雪堆成的话,就不可能不怕火。 习游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他直接停了下来,看着雪人。他把手枪收回了游戏币里,然后从游戏币里拿出火把,想要把火把点燃。 他点绕火把之后,拿着火把朝着雪人挥舞。雪人很害怕火里传出来的热量,也不继续攻击习游了,往房子的方向跑去。 习游看到雪人头也不回的跑了,心里想着玩脱了。他没有办法,只能把火把朝着雪人一扔,火把直接砸中了雪人。 雪人碰到了火,直接倒在了地上,很快就融化了。 习游走了过去,看到了那滩雪水里多了一颗心脏。 他从游戏币里抽出了一双放水手套,把心脏从雪水里拿了出来,放进了一个密封的袋子里。 等到陆景深他们回来的时候,再给他们看看吧。 陆景深他们是天快要暗下来的时候才回来的,他们回来的时候,习游已经把面包片煎好了。 时桑应该是被冻坏了,捧着一杯热牛奶,坐在沙发上瑟瑟发抖。 陆景深环视了一圈客厅,没有看到棉花,直接问道:“习游,棉花现在在哪里?” 习游把面包片端了出来,解释道:“她应该在房间里睡觉。” 陆景深看向坐在沙发上的时桑,轻咳了一声,说道:“时桑,你到房间看看吧。” 时桑把杯子里的牛奶喝完,把杯子放到餐桌上,音调提高了一些:“我这就把我们的小公主请下来吃饭。” 杜秋看着时桑的背影,心情有些复杂:“哥,小朋友在棉花这种年纪,不是应该很有精神吗?棉花为什么会这样?” 他的印象里,小朋友应该是吵着闹着不愿睡午觉才对,他没见几个小朋友,是主动要求睡午觉的。 陆景深沉下声音:“可能是身上背负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吧,他年纪那么小,身上背负这么重的东西,怎么可能不会累?” 习游抿了抿唇,他不知道棉花背负了什么,但感觉应该是一种非常可怕的东西。 他们今天一天都吃了面包片,再好吃的东西,吃了三次,也变得没滋没味起来。 众人匆匆把食物吃完之后,陆景深把视线挪动到了习游身上,他开口问道:“习游,你们今天在家,有发生什么特殊情况吗?” 习游沉吟片刻,语气平平地说道:“今天下午,外边有东西砸房门,我开门一看,发现砸东西的是一个雪人。” “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对我还是挺客气的,问我认不认识约瑟夫。我说不认识,他就想毁坏这栋房子。” “我当然不可能就这样看着他把房子毁掉,我不停地用枪射击他。但是没有用,不管我毁坏他身体的哪一个部位,那些部位都会重新长回来。” 杜秋越听越觉得紧张,他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想到办法了吗?” 习游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雪人再怎么厉害也是由雪堆成的,只要是雪,遇到明火就一定会化。” 他从换游戏币里拿出了装有心脏的密封袋子:“这是雪化后,我在雪人的身体里发现的。” 杜秋低头看着密封袋子里装着的那颗心脏,也从游戏币里拿出了同样的密封袋。 习游袋子里的那颗心脏相对完整,而杜秋袋子里的那颗心脏是完全破碎的。 习游拿着袋子,忍着恶心观察了一会儿那颗心脏,问道:“你们在路上也碰到了雪人了?” 陆景深沉默了几秒,语气平缓地说道:“嗯,我们碰到的雪人把老人杀死了,我猜测,那些雪人应该会和雪孩子有关系,而心脏就是他们的弱点。” 习游顺着陆景深的思路说下去:“心脏就是他们的动力源泉,有了心脏之后,他们才能够自由活动,只要心脏遭到损坏,他们就和普通的雪人没两样了。” 陆景深缓缓地点了一下头,继续说道:“我们还找到了一座占地面积的建筑,建筑门口,有两个雪人在外边看守。” 习游的眼睛一亮:“我们要找的雪孩子很可能就在里边,你们进去了吗?” 杜秋解释道:“时间太晚了,我们就没有进去,打算明天早上再去看看。” 习游想了想,下定决心:“我明天跟你们一起去。” 陆景深觉得没什么问题,今天一天他的神经一直处在紧绷的状态,吃饱喝足之后,他感觉到身体有些疲了:“我们今晚早点休息吧,明天到那座建筑里看看。” 陆景深洗了澡,回到了房间,躺到了床上。明明时间还早,他却感觉到身体非常的疲惫。他猜测,应该是丢失了灵魂的关系。 他又开始后悔和刀灵做交易了。 真的是,太累了。 他是被某种东西在地板摩擦的声音吵醒的,他猛地睁开了眼睛,恢复意识之后,听到了杜秋和习游轻浅的呼吸声。 陆景深没有选择叫醒杜秋和习游,一个人打开了房间的门。 他不动声色地从游戏币里拿出了一个烛台,点燃蜡烛后,蜡烛昏黄的光芒顺着楼梯照到了令人不安的黑暗里。 就在那片令人恐慌的,无穷无尽的黑暗背景中,一张皱巴巴的人脸出现在了楼梯中央。 那是一张异常惨白的脸,她脸上的血液好像好像都被放干了,就像是一张人皮贴在骨头上。 她整个人以一种匍匐的姿势出现在陆景深的面前,她身上的血好像也已经被放干了,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消瘦。她身上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裙,心脏的位置有一个很大的血洞。 尽管她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她还是很想爬上楼梯。 二楼道理藏有什么东西,会让她变成鬼魂之后,还是那么执着。 陆景深很主动地走到了她的面前,烛台对准了她的脸。虽然这张脸的变化非常大,他还是能够认出,这张脸和他在相册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这个身材消瘦的女人并没有主动攻击陆景深,她现在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就算对他发动攻击,她也不保证能够全身而退。 她垂下头,发出了低低的哀鸣。 陆景深勾了勾嘴角,微笑着说道:“我有什么能够帮助你的吗?” 女人歪了歪头,她做出了歪头的动作之后,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很强烈的不协调感。 陆景深知道女人对他的声音有反应,真心诚意地问道:“我有什么能帮助你的吗?” 女人蠕动着嘴唇,艰涩地说道:“我的儿子。” 女人的声音实在是太小了,陆景深只能看着她的嘴型,猜测她想要说什么。 陆景深只能分辨出儿子两个字,疑惑地问道:“你的儿子在二楼吗?” 女人知道陆景深听懂了自己的话,双手直接搭在了陆景深的膝盖上,血腥味混杂着腐烂的味道瞬间充斥到他的鼻腔。 在那个瞬间,他有点后悔和这个女人搭话了。 在女人支离破碎的话语中,陆景深很快知道了女人的想法。 接待猎户的那天早上,他们一家三口正玩着躲猫猫的游戏。他们的儿子安德鲁跑到二楼躲了起来,他们夫妻负责把安德鲁找出来。 没想到,他们正准备找躲起来的安德鲁的时候,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他们给猎户开门之后,猎户用猎枪杀死了他们。 她的丈夫早早就入了轮回,只有她不甘心,想要到二楼看一眼,安德鲁是不是在楼上。 变成鬼魂之后,她一直受到了猎户的监视。在猎户的监视下,她根本上不了二楼。 他们进来之后,猎户放松了警惕,女人才能发出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吸引他们开门。 今晚猎户没有回来,她才能够在他们面前显形。 女人的声音尽管苍老,但陆景深仍然能够听出希望:“安德鲁还在上边吗?我知道他一定会躲在二楼的衣柜里。” 陆景深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平静的声音让她感觉到很深的绝望:“二楼没有衣柜,也没有男孩。” 女人的声音变得疯狂:“不可能的,他每次玩躲猫猫的游戏都躲在那个衣柜里。”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她的声音变得哽咽:“只要我打开衣柜的门,我就一定能看到他……” 陆景深直勾勾地看着这个疯狂的女人,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一会帮你找到他的,一定会的。” 女人的眼睛变得湿漉漉的, 她有点不敢相信:“真的吗?” 陆景深抽出长刀,迅速地把女人劈成两半:“是真的,所以现在请你消失吧。” ------------ 第一百六十一章:雪孩子四 安德鲁吃力地掀开了眼皮,他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从昏迷中苏醒。 监狱的模样和他印象中的一模一样,他心里清楚的知道,他又从新一轮的【拷问】中活了下来,那个怪物好像真的很想和他玩这种游戏。 就算他们玩了几百次,那个怪物好像都不觉得腻。 他挪动了一下手指,看着天花板发呆,他不知道那个怪物什么时候才能玩厌这款游戏。 他已经想死了,但他死不了。 因为那个怪物不想让他死。 这个世界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类小孩了。 他听到了脚步声,那种脚步声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安德鲁轻轻地闭起了眼睛。 两个机器人守卫打开了监狱的门锁,走了进来。 “他怎么没有醒?” “教授算的时间不会有错,他这个点应该醒了。” “我们先把他带上去吧。” “也是,如果耽误了时间,主人应该生气了。” 安德鲁闭着眼睛,但仍然能感觉到那两个机器人正架着他,带他离开地下室的监狱,搭乘电梯,进到了看守室。 他被两个机器人安置在看看守室的座位上,离开了看守室。 他没有等多久,亚伯走了进来。 亚伯穿着一身军绿色的大衣,手上戴着一对黑色的皮手套。 在那头棕色的,乱蓬蓬的头发下边,有一双淡灰色的眼睛。 他应该很久都没有得到充足的休息,眼下还有片青黑。 他的个子不高,面容也足够和善。如果不是因为安德鲁和他相处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一定会认为亚伯是一个与人为善的人。 亚伯坐到了他的对面,面无表情地说道:“安德鲁,你不需要闭着眼睛装睡了,教授已经告诉过我,这个时间你应该醒了。” 安德鲁缓慢地睁开了眼睛,似笑非笑地说道;“你还是这么相信他。” 亚伯撑着下巴,平静地与他对视:“唐纳德教授是我见过最伟大的教授。” 安德鲁的语气轻飘飘的,不以为意地说道:“是嘛,我倒是觉得,他是一个最失败的教授。” 亚伯被安德鲁气笑了,他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安德鲁,忽然,他勾了勾唇角,很恶劣地笑了起来:“如果不是唐纳德教授,你已经被冻死了,你为什么就不知道感恩呢?” 安德鲁看着亚伯气定神闲的模样,气得浑身发抖,他感觉他要把牙齿咬碎了:“我宁可死在雪地里,也不想被你改造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亚伯迅速地站了起来,漫不经心地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他举起枪,把枪口对准安德鲁,用一种警告的语气对他说道:“我不想听到任何有关唐纳德教授的坏话,你给我闭嘴!” 看到亚伯用枪指着自己,安德鲁并没有感觉到紧张,反而放松下来。 他想了想,还是站直了身体。右手举了起来,抓住亚伯的枪口。 亚伯的身体变得僵硬,他喝道:“你干什么?” 安德鲁平视亚伯的眼睛,轻轻笑着:“都这么长的时间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喜欢玩威胁人的把戏。” “你的枪还没有上膛,怎么可能杀得死我?” 他停顿了很久,继续说道:“而且如果你真的想杀死我的话,不应该对准这里。” 他把手枪挪动到了心脏的部位,帮他把子弹上膛:“你只有把子弹打进这里,我才会真正的死亡。” 亚伯把手枪从安德鲁的手上拿了过来,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把子弹从弹夹里拿了出来,然后把手枪扔在了桌上。 他深吸了两口气,平静地看着安德鲁毫无波动的眼睛,冷静地说道:“我没想杀你,我只是想和你交朋友,我被囚禁在这里很长时间了,从来没有遇到过和我同龄的玩伴。” 安德鲁语气冷冰冰的,他嘲道:“自从你们把我变成这副样子,我们就已经不可能成为朋友了。” 几年前,他在家里和家人在玩躲猫猫游戏,他和往常一样,又躲到了衣柜里,他知道,妈妈一定会打开衣柜找到他,他就可以扑到他的怀里,给她一个惊喜。 然而,他并没有听到脚步声,而是听到了两声枪响。 他实在是太害怕了,他打开了衣柜门,从二楼跳了下去,在雪地里奔跑了很长一段时间。最终因为体力不支倒在了雪地上。 他实在是太累了,连呼吸都变得一抽一抽的疼。在他临近绝望的时候,唐纳德教授把他救了回去。 唐纳德教授为了救活他,把他的心脏从他的体内挖了出来,把他亲手做的人工心脏放进他的体内。 他就这样活了下来,只不过我永远都被囚禁在这里,成为一个不会老,不会死的怪物。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模样从来都没有变过。 这么多年过去了,亚伯还是不明白安德鲁为什么会这样想。他也是被唐纳德教授带回来的,同样被植入了人工心脏,他对唐纳德教授只有感激之情。 亚伯叹息道:“你还要让我们怎么样呢?你喜欢玩雪人,唐纳德教授就开始研究技术,把心脏植进雪人里,让雪人有了生命。” “你说你想为你的爸妈报仇,我就让雪人击碎了凶手的心脏,我们都为你做到了这种地步,你还不愿意成为我的朋友吗?” 安德鲁瘫坐在了椅子上,每次呼吸都让他感觉到非常难受,他看着亚伯那张乖顺的脸,想起他为让自己顺从使用过的所有手段,他极为冷漠地说道:“如果你们真的能尊重我,请把我身体里的那颗被你们强行植入的心脏挖出来,然后把我的尸体扔进雪地里。” “如果你们真的能尊重我的想法的话。” 亚伯微笑着点了点头,拿起了桌面上的那把手枪,把子弹一颗又一颗的装进了弹夹里,他抬起手,把手枪移动到了安德鲁心脏的部位。他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把手枪移动到了安德鲁的头部。 他“砰砰砰——”的几声,亚伯把手枪里的子弹全部打空,血沫和脑浆迸溅到了亚伯的脸上。 亚伯慢条斯理地从大衣的口袋里拿出了纸巾,把脸上的血沫擦干净。 他走到了安德鲁的面前,把染着血沫的纸巾放到他衣服的口袋里,轻声说道:“这是你的东西,现在,我把它还给你。” 机器人听到枪响,从外边跑了进来。 亚伯把摘掉了手套,声音很冷:“把他带回监狱里。” 机器人闻言,把安德鲁的身体架了起来,走出了看守室。源源不断的血流从安德鲁的身体里流了出来,流到了地板上。 亚伯把射空的手枪放回腰间,对站在旁边的机器人说道:“把地板拖干净。” 他没有急着回自己房间,而是走到了实验室里。唐纳德教授看到了他,没有说话。 亚伯看着那些精密的仪器,兴致缺缺,他用抱怨的语气对唐纳德说道:“教授,怎么办呢,安德鲁还是不愿意让我成为他的朋友。” “这么多年过去了,人类交朋友就这么难吗?” 唐纳德没想到亚伯竟然可以坚持那么长的时间,他耸了耸肩,语气平平:“其实人类交朋友还是要讲究缘分,只能说,你和安德鲁没有什么缘分,缘分这种东西,是最强求得到了。” 亚伯有些不高兴了,他走到二楼唐纳德的面前,扯了扯他的胡子:“我不管,我就想和安德鲁成为朋友,我们有一样的年纪,一样的精力,怎么可能会没办法成为朋友。” 唐纳德闻到了亚伯身上的血腥味,严肃地问道:“你又对安德鲁开枪了?” 亚伯兴致一下子高了起来,他一脸兴奋地对唐纳德说道:“不愧是狗鼻子,我刚刚啊,用枪对准了安德鲁的头部,把弹夹里的子弹全部打空。你没看到他那样实在是太可惜了,飞出来的血沫真的太美了。” 唐纳德听着亚伯的描绘,整张脸越来越黑,他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亚伯理所当然地说道:“你难道不觉得,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游戏吗?” 唐纳德轻咳了一声:“你的实际年龄已经不小了,不应该和他玩这种游戏。” 亚伯意识到唐纳德生气了,他的眼睫垂了下来。他辩解道:“可是,这种游戏真的很好玩呀。” 唐纳德的眼神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都那么多年过去了,你为什么还是这么喜欢折磨他呢?如果他真的想死的话,我不介意把他的心脏取出来。” “不能取出心脏!”亚伯下意识地说道,他的脸色变得灰白:“如果把他的心脏取出来,他就要死了,我们就不能成为朋友了。” 唐纳德叹了口气:“虽然只要他的心脏不受到破坏,他身体的部位可以长得回来,但是他还是有知觉的,还能够感觉到痛。” 亚伯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他天真地说道:“能感觉到痛不是一件好事吗?只有感觉到痛苦,才有一种还是人类的感觉。他和那些你那些制作出来 的机器人,雪人都不一样,他是能感觉到痛苦的。” “他和我一样能感觉到痛苦,就证明我们是同类,必须要成为朋友。” 唐纳德盯着亚伯的眼睛,沉默了几秒钟,几秒钟后,他朝着亚伯招了招手,沉声道:“你和我来。” 亚伯没有迟疑,他跟着唐纳德走到了一扇门前。 唐纳德把手指放在了感应区的位置上,系统确认了身份,打开了门。 他们走进了门内,亚伯看到,他的面前有很多很多个透明柱体,柱体里灌满了水。而水里,浸泡了很多个和亚伯一模一样的小孩。 亚伯瞪大了眼睛,一时之间,他任何话都说不出来。 另一边。 失去头颅的安德鲁被机器人架回了监狱里,扔到了坚硬的床板上,源源不断的血流从他的头上流了出来,把床板弄脏了。 比较新的机器人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开口问道:“他的头颅还能长回来吗?” 比较旧的机器人回答道:“一定能长回来,亚伯先生很喜欢和安德鲁先生玩这种游戏。” “上一周,亚伯先生还用飞镖把安德鲁先生的眼睛刺穿了。不到十分钟,他的眼睛又长回来了。” “亚伯先生实在是太恶劣了,唐纳德教授也不管着他点。” “唐纳德教授根本管不住亚伯先生。” “我们赶紧走吧,如果这种话被亚伯先生听到,我们就死定了。” 一个小时后,安德鲁的头重新长了回来,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一脸无奈地看着床上的血迹。 床上的血迹还没有完全干涸,应该很好清理。 他站了起来,在角落的架子上拿起了毛巾,把毛巾放到脸盆里,浸湿毛巾。 当他把双手放到水里,想要把毛巾捞出来的时候,那种刺骨的疼痛让他皱紧了眉。 他根本来不及注意这些,熟练地把毛巾从水里捞出来,把毛巾拧干。 他缓慢走到了床边,把血迹擦干净。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亚伯很喜欢和他玩这种游戏。不是把枪射到他的身上,就是用刀慢慢地锯开他的身体。 他好像很喜欢看他因为痛苦做出的,扭曲的表情。 慢慢的,他对疼痛的感知度越来越低,也做不出扭曲的表情了。 他就不再喜欢用到慢慢锯开他的身体,而是喜欢直接用飞镖插进他的眼睛,或者是直接用枪打爆他的头。 每一次,他都希望亚伯能能用射穿他的心脏,彻底终结他的痛苦,可是,不管他再怎么哀求,他都不肯赏他一颗子弹。 沾在床上的血液实在是太多了,他的毛巾已经被血液弄脏,他还是没能把血擦干净。 他叹了口气,把脏掉的毛巾扔到了脸盆里,静静地看着脸盆里的水一点一点的变脏。 安德鲁把手放进了水里,把毛巾慢慢地搓洗干净。 直到看到毛巾没有血渍,他才把毛巾挂到了架子上。 他低低地垂下头,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池血水,然后慢慢地,慢慢地把头放了进去。 站在门外负责看守工作的机器人很长的时间都没有听到声响,生怕出现意外的他打开了监狱的门,走了进去。 看到安德鲁把头埋在了水里,一动不动。 机器人并没有感觉到慌张,而是把他的头拽了起来,把他的身体扔到了床上。 他低着头,眼睛一直盯着他看。 半分钟后,他悠悠转醒,然后用手肘支撑着头,不停地咳嗽。 机器人歪了歪头,他不明白安德鲁为什么要这么做。 机器人并不会藏匿自己的想法,单刀直入地问道:“安德鲁先生,你为什么要这样坐,你明明知道,水是无法淹死你的。” 安德鲁咳嗽了半天,他的呼吸逐渐平缓了下来:“我被迫尝试了那么多种死法,但是从来都不知道被淹死是一种什么感觉,所以决定试一试。” 机器人点了点头,好奇地问道:“你喜欢被淹死的死法吗?” 安德鲁回忆了一下那种窒息的感受,不咸不淡地评价道:“还可以吧。” 机器人非常懂事地说道:“我会把你真实的想法转告亚伯先生的,安德鲁先生,你对水的温度有要求吗?” 安德鲁把目光落到这个冷冰冰的机器人身上,他深吸了一口气,冷漠地说道:“比起浸泡在冷水里,我还是愿意浸泡在温水里。” “就像是洗了个热水澡一样。” 机器人虚心地听着,表示自己明白了:“我知道了,我会让亚伯先生做好准备的。” ------------ 第一百六十二章:雪孩子五 唐纳德心满意足地看着亚伯惊讶的表情,双手摊开,问道:“怎么样?你喜欢这个我为你准备的礼物吗?” 亚伯看着一张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脸,问道:“为什么你要给我准备这个?” 唐纳德兴致十分高昂:“你的生日不是快要到了吗?我以为你看到这些,会很高兴。” 亚伯的眼睛越发迷惑,继续问道::“他们为什么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唐纳德的兴致降了下来,因为他意识到,亚伯看到他的作品后,不是特别开心,他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亚伯走到了透明柱体的旁边,凝视着里边的人体。 在透明液体里的人好像是到有人在看着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唐纳德看到沉睡在液体里的人终于苏醒过来,他迅速地跑了过来,感叹道:“我以为他们在你生日那天才会苏醒,没想到他这么早就醒来了,亚伯,我的孩子,你可真是一个奇迹。” 亚伯对此没有多大的反应,他收回目光,对唐纳德说道:“唐纳德教室,你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他们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唐纳德解释道:“他们是用你的基因制作出来的,是我经过那么多年的试验,做出的最像人类的仿制品。他们和你长得一模一样,不远的将来,你们一定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亚伯的声音非常冷淡:“我不需要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朋友,看着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脸,让我觉得非常恶心。” 唐纳德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为什么会觉得恶心,为什么安德鲁可以成为你的朋友,他们却不行。” 他直勾勾地盯着亚伯的脸,沉默了很久,他的声音沉了下来:“亚伯,你必须要给我一个解释。” 亚伯迟疑了一会儿,他突然抬眸,看着唐纳德:“他们会感觉到疼痛吗?” 唐纳德把视线挪动到浸泡在液体里的身体上:“他们感觉不到疼痛。” 亚伯突然变得气愤起来,他冲着唐纳德嚷道:“感觉不到疼痛,根本算不上我的朋友。” 唐纳德有些惊讶,他的表情变得非常严肃:“亚伯,在这个世界上,也有人类感觉不到疼痛的,你为什么会对能不能感觉到疼痛这么执着?” 亚伯的眼睛泛着泪光:“因为我能感觉到疼,唐纳德教室,你和我一样,也是人类,你为什么会感觉不到疼呢?” 唐纳德想了想:“因为我觉得疼痛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所以我很早就把控制痛觉的神经切除了。” “亚伯,我也可以把那条神经从你的体内切除,只要切除了那根神经,你就和他们一模一样了。” 亚伯迅速地摇了摇头:“如果我也把那根神经切除了,那么,我和那些你做出来的机器人,雪人有什么分别。” 唐纳德叹了口气:“你们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都是我创造出来的孩子,没什么不同。” “而且,我认为,痛觉是人类最没用的一种感觉。只要有了疼痛,人类就会感觉到恐惧,恐惧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只有无视掉恐惧,人类才会变得强大。” 亚伯往后退了一步,语气非常冷淡:“对不起,我不这么认为,唐纳德教授,我感觉到有些累了,先回房间休息了。” 唐纳德的语气有些失落,他幽幽地说道:“总有一天,你会认同我的说法。” 亚伯离开后,唐纳德走出了实验室,一个机器人洛特朝着他走了过来。 洛特是他制造的第一代机器人,一直担任着他的助手。 除了亚伯之外,他最信任的就是洛特。 他停下脚步,看着洛特红色的眼睛,挑了挑眉,随意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洛特弓下身,恭敬地说道:“亚伯先生派出的17号和19号都没有能回来?” 唐纳德有些惊讶:“你还能感觉他们的心脏吗?” 洛特艰难地说道:“已经……感觉不到了。” 唐纳德眯了眯眼睛,冷静地说道“他不可能有这种实力,你可以载入他们临死前看到了什么吗?” 洛特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唐纳德和洛特一起走到了实验室,他拆掉了洛特的头盖骨,把两根电线插了进去。 他面前的电子屏幕突然亮了起来,屏幕被分割成两半,17号和19号临死前的画面出现在屏幕上。 他看着屏幕上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心跳慢慢加快。 他从来没有想过,在这个冰冷的小世界里,会出现新的人类。 如果把这些人类当成礼物送给亚伯,他应该就不会生气了吧。 亚伯回到房间,坐到了椅子上,很深的疲惫感瞬间涌了上来,让他的心里感觉到非常的不适。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那些躺在溶液里的东西,怎么可能算得上他的朋友? 回想起那一张张和他一模一样的面孔,他就觉得非常的恶心。 他拉开了桌子的抽屉,从里边抽出了一把美工刀。他慢条斯理地把衣袖卷了起来,露出了一圈又一圈的白色绷带。 他用美工刀把绷带切开,露出了苍白瘦弱的手腕,他的手腕上,有很多细细密密的,用美工刀切割出来刀痕。 看到那些乱糟糟的刀痕,他的心情平静了一些。 他拿起了刀,深深地在他的手腕上切了一个口子。 那种真实的疼痛感让他感觉到十分安心,唐纳德还是选择尊重他的意愿,把他的疼痛神经保留下来。 这种疼痛感,是他还是人类的证明。 如果失去了这种疼痛,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人类,还是怪物。 他和外边的机器人是不一样的物种。 然而,这种疼痛感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几秒之后,他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留下了一条全新的伤疤。 他之所以会留下伤疤,是因为那时候唐纳德的技术还没有那么完美。尽管他可以让他的伤口迅速愈合,但留下的伤疤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消失。 安德鲁的身体比他完美,不管他的身体受了多严重的伤,伤口都能在短时间内愈合,连疤痕都不会有。 他不明白,他给予了安德鲁那么多东西,安德鲁还是不愿意成为他的朋友。 他有点小小的沮丧,交朋友这么难吗? 他只是,太寂寞了。 他从抽屉里拿出了白色绷带,把绷带一圈一圈地缠在手腕上。 在他把美工刀放回原处的时候,他听到有人敲响了他的房门。 他迟疑了一下,都已经这么晚了,谁还会来找他。 亚伯走到门前,打开了房门,看到负责看守安德鲁的机器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已经记不得这个机器人的代号了,他直白地问道:“安德鲁是不是又自杀了?” 安德鲁被关押在监狱里,尝试了很多自杀的方式,全部都成功了。 只不过,他没有办法对心脏造成直接的损害,所以每一次都被救了回来。 机器人点了点头,声音毫无波澜:“他这一次把整张脸浸到了水里,说很喜欢这种死亡方式,他还指明,一定要用温水将他溺死。” 亚伯听到他的死亡方式,觉得非常的新鲜,他问道:“他的头已经重新长好了吗?” 机器人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已经长好了。” 亚伯沉吟:“比我预估的还要快上不少,既然他找到了新的游戏方式,那我不介意继续玩这个游戏。” “十分钟后,你负责把他带到看守室。我现在,真的又很多话想要对他说。” 机器人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我知道了。” 亚伯走在走廊上,他听到安德鲁想要和他玩新的游戏,疲惫感烟消云散。 他搭乘电梯,走进了看守室。 这间看守室是他专门为安德鲁准备的,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想让安德鲁屈服自己,没想到,一直都没有成功。 那种挫败感真的让他非常难受。 他没有按安德鲁所希望的那样,给他准备温水,而是给他准备了装有冰块的水。 安德鲁越想要的东西,亚伯越不想给他,他就想让安德鲁跪在他的面前,忏悔这些年所犯的罪孽。 机器人把一桶混杂着冰块的水拿进了看守室后,就离开了。 他心满意足地看着木桶里的冰块,想象安德鲁在冰水里挣扎的样子。 那种拼死挣扎的样子,一定比直接杀了他还要畅快。 亚伯没有等很长的时间,机器人已经把安德鲁架了下来。 安德鲁看着木桶里的冰水,非常不满意。 把他架下来的两个机器人已经出去了,整个看守室只剩下他和亚伯两个人。 安德鲁看向亚伯的那双眼睛,问道:“怎么,你就那么迫不及待地想和玩新游戏吗?” 亚伯与他对视,真诚地说道:“安德鲁,你马上就可以死了,你害怕吗?” 安德鲁的心情从来没有像这样平静过,他冷漠地说道:“你在骗我。” 亚伯用目光紧紧地咬住安德鲁,想在他的眼神里看出一丝害怕或者是别的情绪。 但他很快就失望了,因为从他的眼睛里,他根本看不出安德鲁的任何情绪。 亚伯很轻地笑了一下,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骗你?” “如果是真的呢?” 安德鲁闭了闭眼睛,语气平缓:“不可能是真的,如果是真的,你的子弹现在已经穿过我的心脏了。” “唐纳德教授送给你的礼物好像并不能让你满意啊。” “你不是很喜欢唐纳德教授,很感谢他救了你的命吗?” 亚伯拍了一下手,赞叹道:“你不愧是最了解我的人,我们不能成为朋友,实在是太可惜了。” 安德鲁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觉得有什么可惜的,我不可能和一个伤害我的人成为朋友。” 亚伯激动地握住了安德鲁的手臂:“你也可以像我伤害你一样伤害我。” 安德鲁根本没有办法理解这个疯子的脑回路,只是决然地说道:“只要你给我一把手枪,我就会直接把你的心脏射穿。” “亚伯,我和你都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从唐纳德把我们的心脏拿出来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死了。” 亚伯静静地站在那里,几秒钟之后,他举起右手,把右手手掌盖到了他的后脑勺上。 他冷冷地看着安德鲁,语气厌烦:“你说的话没一句话是我爱听的。” 安德鲁无所谓地笑着:“既然你不喜欢听我说话,你可以直接割开我的喉管。” “不过,很可惜,它很快就会自己长出来。” 亚伯把他的身体拉到了水桶边,把他的头摁在了冰水里,恶狠狠地说道:“你知道吗?今天唐纳德教授带我进了他的秘密实验室,他担心我没有玩伴,特地制造了很多个一模一样的我,你说,我该高兴吗?” 他把安德鲁从冰水里拉了上来,看着他湿漉漉的脸。 安德鲁艰难地露出微笑:“应该高兴啊,你为什么不高兴?” “如果是我的话,我高兴死了。” 亚伯把安德鲁的头重新摁回了水里,他决然地说道:“我并没有感觉到开心,看着一张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我真的觉得特别恶心?” 亚伯把安德鲁从水里拽了出来,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知道那种感觉吗??” 安德鲁把冰水吐到亚伯的脸上:“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亚伯,你那么讨厌自己吗?” “讨厌到连看到贺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都觉得恶心的地步。” 亚伯没有回答安德鲁的话,他又把安德鲁的头摁回了水里。 这次过了很长时间,他都没有把安德鲁的头提上来。 直到安德鲁不再动弹,他才把手松开。 他沉默地看着安德鲁的尸体,心跳渐渐慢了下来。 他把木桶踢倒,很快,冰水就流了一地。 几分钟之后,安德鲁睁开了眼睛,怔怔地看着流了满地的冰水。 他抬头,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感叹道:“我还以为你很喜欢玩这个游戏,想要和我继续玩下去呢。” 亚伯蹲在他的身边,伸出手,扣住他的下巴,一字一顿地问道:“你知道为什么非要让你成为我的朋友吗?” 安德鲁极为冷漠地说道:“我对这种东西完全不感兴趣,我并不是很想知道这件事情。” 亚伯的心脏就像是要裂开一样,他生硬地说道:“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和你能够感觉到疼痛,我们是一类人。” 安德鲁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你觉得我们还算是人类吗?” 亚伯面不改色地把安德鲁的下巴卸掉,冷淡地说道:“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件事情,你走吧,我今天不想再看到你的脸。” 安德鲁被机器人架回了监狱,他躺在床上,感觉到很深的疲惫。 他有些后悔,那年听到两声枪响之后,他不应该选择跳下二楼,应该继续躲在那个衣柜里。 至少,他能和家人一起死。 在他即将要睡着的时候,唐纳德推开了安德鲁监狱的房门,走到了他的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唐纳德的声音非常沙哑:“别想了,我是不会把你的心脏取出来的。” 安德鲁笑了一下:“我没想让你取出我的心脏,我只是想让你把我的痛觉神经抽掉。” 唐纳德眯了眯眼睛:“你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 安德鲁解释道:“只要你把我的痛觉神经抽掉,我就感觉不到痛了。感觉不到痛的我,和你制造的那些机器人没什么两样,亚伯就不会对我感兴趣了。” 唐纳德缓缓抬眸:“就算我不把你的痛觉神经抽掉,亚伯也很快就会对你失去兴趣,因为我已经找到了最合适他的新玩具。” 安德鲁声音非常轻:“是嘛,这样我就放心了。” ------------ 第一百六十三章:雪孩子六 陆景深看着女人的身体慢慢在他的眼前消失,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的鼻子翁动,那种血腥味好像还没有从空气中消失。 他站了起来,把长刀放回游戏币里。 当他转身,想要回房间的时候,时桑披着一件大衣,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陆景深看向时桑,温声道:“我吵醒你了吗?” 时桑抿了抿唇,语气里带着一丝焦躁:“是棉花,刚刚不知道她突然醒了,一直哭个不停,我怎么安慰都没有用。” 陆景深忍不住皱起了眉,沉声道:“怎么回事?” 时桑把头发撩起来,用皮筋扎上:“房间太闷了,我出去透透气,你哄好了我再回来。” 陆景深有些纳闷,他认识棉花这么长的时间,从来没有见到棉花哭过。 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时桑走下了楼梯,心里乱糟糟的。在她的印象里,棉花一直很乖,不会出现无理由哭闹的现象,今晚是怎么了? 陆景深轻轻走进房间,看到棉花用被子蒙住了脸。虽然隔着一层被子,他仍然能听见棉花的哭声。 他坐到了床边,想要把棉花的被子扯开一些。可是棉花紧紧地拉住了鞭子,不让他把被子扯开。 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凑到了棉花面前,轻声问道:“棉花,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棉花对他的文化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哭声小了一些。 陆景深叹了口气,对这样的棉花没什么很好的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棉花,我知道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如果你再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就离开房间,留你一个人在这里了。”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渐冷:“你还想再尝试那种被抛弃的感觉吗?” 他们静了数秒,棉花缓慢地把被子扯下,透过烛光,他一眼就看到了棉花那双湿漉漉的眼睛。 他的语气软了下来,柔声问道:“你现在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棉花可怜兮兮地说道:“棉花好像做了一个噩梦。” 陆景深以为,棉花梦到了这栋房子发生过的事情,小心翼翼地追问:“你能告诉我,你梦到了什么内容吗?” 棉花想了一会儿,闭起了眼睛:“梦到,爸爸妈妈在吵架……” 陆景深迟疑了,他沉默了好久,艰涩地问道:“他们为什么,会吵架?” 棉花张了张嘴,可是喉咙就像是被血块堵住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陆景深摸了摸她的额头,感觉她的额头有些发烫,他安慰道:“不要着急,慢慢说。” 棉花的表情因为痛苦而变得扭曲,她艰难地说道:“爸爸妈妈吵架的原因,是因为棉花,棉花生了病,生了一种治不好的病。” 陆景深这时候才意识到他想错了,棉花梦到的,根本不是这栋房子发生过的事情,她梦到的实际上是她作为周晚儿的时候,发生过的事情。 他一直很想把她当做是棉花来看待,但是除了棉花之外,她还有另外一重身份,周晚儿。 陆景深思考了一会儿:“除了爸爸妈妈吵架之外呢,你还梦到了什么?” 棉花的声音带着哭腔:“我还梦到了……哥哥。” 陆景深继续问道:“你的哥哥,在做什么?” 棉花的神情有些恍惚:“他捂住了棉花的耳朵,让棉花不要听。” 陆景深沉吟:“那你听了吗?” 棉花没有再回话,她觉得眼皮特别沉,很快,就睡着了。 陆景深神色复杂地看着棉花,半分钟后,他起身,拿起烛台,离开了房间。 他走到客厅,看到时桑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看向前方。 时桑看到陆景深过来,轻声问道:“棉花睡着了吗?” 陆景深坐到沙发上,声音有些懒散:“嗯,已经睡着了。” 时桑觉得有些奇怪:“棉花是被这栋房子影响了吗?” 陆景深摇了摇头,语气轻浅:“没有,她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 时桑还没有反应过来,问道:“以前。” 陆景深的声音有些懒散:“嗯,在她还是周晚儿的时候。” 时桑垂下眼睫,已经过了那么长的时间,如果不是陆景深说起,她已经快忘了周晚儿这个名字。 陆景深叹息道:“她会慢慢想起周晚儿这个身份,想起她还是周晚儿的时候,发生过的事情。” 时桑有些无法理解:“她的记忆不是被封印起来了吗?” 陆景深冷着张脸:“那位神反悔了,他要重启棉花的记忆。” 时桑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棉花知道是你杀了他哥哥……” 陆景深站了起来,感觉到一阵心悸。他没有直接回答时桑,只是转移了话题:“很晚了,赶紧回去睡吧。棉花回复记忆得事情,只是我的猜测,先不要告诉任何人。” 时桑明白陆景深的想法,起身道:“晚安。” 第二天清晨,众人简单的吃完早餐。 陆景深简明扼要的说了昨晚发生的事。 习游消化着陆景深所讲的内容,感叹道:“原来他真的跑出去了。” 杜秋突然想起了一种可能性:“你们说,他跑出去后,会不会被那座建筑里的人救了?” 陆景深越想越觉得不对:“如果他成功被救的话,一定会想办法再回来看看,给他的爸妈报仇。” 时桑苦思冥想:“可是猎户还活得好好的啊,家里发生了那么大的变故,他真的没有再回这里看看吗?” 陆景深想了想,冷峻地说道:“我觉得他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习游的话已经到了嘴边:“你是说,他被救治成功后,被囚禁在那栋建筑里。” 陆景深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也有可能,他没有被救治成功,死在了雪地里。” 时桑吐出一口浊气:“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先到那座建筑看看,那栋建筑总给我一种,非常危险的感觉。” 正当他们收拾东西,准备出发的时候,他们突然听到了敲门声。 杜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没有忘记《紫藤旅馆》带给他的恐惧:“你们说,会不会是猎户回来了?” 时桑觉得觉得绝对不可能是猎户,她边走边说:“你见过哪个人回自己家还需要敲门的啊,这种NPC不断重生的把戏,他们应该不会和我们玩第二轮吧。” 时桑这样说着,打开了房门,看到一个身穿黑色大衣,头戴棉帽的男人。 她没有把男人放进去的打算,而是一脸戒备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男人客气地自我介绍:“我叫唐纳德,是一个医学教授。过两天就是我儿子的生日,所以想来邀请你们参加他的生日聚会,有了你们的祝福,我想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时桑直勾勾地看着唐纳德的眼睛,她知道这个NPC来者不善,但她还是不想放弃重要线索。 她侧过身,不冷不热地说道:“你先进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唐纳德本来以为这次进门不会那么顺利,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没有警惕性。 他迈步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棉花。 看到和亚伯年龄相仿的棉花,唐纳德非常的感兴趣。 他走到了棉花的旁边,弓下身,想摸摸她的脸。 棉花的情绪不是特别稳定,在这种时候,她更抗拒陌生人的接触。她的眼睛瞬间变了颜色,想让疼痛感令唐纳德退缩。 然而这次她施加在唐纳德身上的疼痛感并没有很好的起到作用,唐纳德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右手的移动速度并没有停止。 棉花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身体不受控的后缩。 杜秋看在眼里,感觉呼吸都要停滞了。 在唐纳德的右手即将触碰到棉花的脸的那一瞬间,陆景深抓住了唐纳德的手腕。 唐纳德用了很大的力气,想要把陆景深的手甩开。没想到陆景深的力度非常大,他没有办法把他的手挣脱开。 陆景深的脸沉得像是要掐出水来,他的语气带着胁迫感:“对不起,她不喜欢和陌生人接触。” 唐纳德定定地看着陆景深,暂时打消了摸棉花脸的念头,他直起身,说道:“抱歉。” 陆景深没有接受唐纳德的道歉,而是说道:“请你离她远一点。” 唐纳德坐到了沙发的边缘,棉花的瞳孔褪成了正常的黑色。 时桑坐到了棉花的旁边,轻轻握住了她的手,示意她不要紧张。 同时,她也有些纳闷,为什么棉花的能力对唐纳德没有作用。 她在心里默默猜测,唐纳德应该没有痛觉。 如果没有痛觉的话,他就不会感觉到痛苦了。 这个副本,很大程度的限制了棉花的能力。 唐纳德好像感受不到这种尴尬的气氛,他接过杜秋递给他的温水,四处打量了一下房子,冷静地问道:“约瑟夫不在家吗?” 陆景深想着,唐纳德口中的约瑟夫,应该就是这栋房子的主人了,他语气冷冰冰的,陈述着事实:“他已经死了。” 唐纳德做出了惊讶的样子,关心地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陆景深看着唐纳德的表情,语气平平地说道:“我不知道,我们只是借宿的游客,昨天下午看到他的身体埋在了雪地里,整个身体都被冻僵了。” 唐纳德有些不敢相信:“我已经和他做了几年的邻居,他对这里的气候应该很熟悉才对,他绝对不可能是冻死的。” 他的表情变得严肃:“约瑟夫是被你们害死的,你们想霸占这间房子,所以害死了他。” 陆景深对唐纳德张口就来的污蔑无动无衷,他淡淡地说道:“你没有见过他的尸体,你是怎么知道,他是被冻死的?” 唐纳德的瞳孔紧缩,他知道陆景深给自己下了套,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你刚刚不是说,他的身体被被冻僵了吗?” 陆景深的声音变得散漫:“任何一具尸体,被雪埋没,就一定会被冻僵,教授,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会没有听说过吧。” 习游看着唐纳德铁青的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唐纳德深吸了几口气,平复心情后,悲伤地说道:“我本来还想让约瑟夫参加我儿子的生日聚会,既然他已经来不了了,那你们一定要来。” 陆景深深深地看着唐纳德的眼睛,语气平缓:“既然我们成为新邻居,您儿子的生日聚会,我们一定回去,不过今天,我能参观一下你的房子吗?” 唐纳德没想到陆景深会那么主动,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陆景深看到唐纳德有些迟疑,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不行吗?” 唐纳德点了点头,说道:“当然可以。” 陆景深没有放弃薅羊毛的机会,他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你家应该挺远的吧,我们昨天在附近逛了一圈,实在是走不动了。” 唐纳德都要把牙齿咬碎了,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是开车来的,我可以载你们去。” 陆景深笑眯眯的:“那就麻烦你了。” 亚伯走进了实验室,没有看到唐纳德在实验室里,他的助手洛特正站在实验台前,自己给自己做实验。 亚伯走到了洛特旁边,问道:“唐纳德教授今天出去了吗?” 洛特转过看向他,冷淡地说道:“出去了。” 亚伯莫名的被这个机器人搞得有些烦躁:“我是想问,他去哪了?” 洛特感觉不到亚伯的情绪:“过两天就是你的生日,唐纳德教授想为你邀请新的朋友。” 亚伯张了张嘴,想说今天不是他的生日,他也不想邀请新的朋友。 这只是他换上新心脏的日子,不是他的生日。 而且,他有安德鲁就够了,根本不需要新的朋友。 但这些话,他始终没有说出口。 洛特走到了一个柜子前,打开了抽屉,拿出了一个很小玻璃瓶。 亚伯看着玻璃瓶的液体,好奇地问道:“这里边的东西是什么?” 洛特把玻璃瓶放到了亚伯的手里,冷漠地说道:“***磷酸盐。” 亚伯没有听过这种药物,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静了几秒钟后,他缓慢地开口:“这是什么?” 洛特耐心地解释道:“这是唐纳德教授托我给你的,是一种能让注射者丧失意识,停止呼吸和心跳的药物。” 亚伯握住了玻璃瓶,开口说道:“把这种东西注射到亚伯身体里,他是不是就没有疼痛感了。” 洛特的语气毫无波澜:“是的。” 亚伯把玻璃瓶捏碎,恶狠狠地说道:“我不需要这种东西。” “如果不让他感觉到疼痛,怎么对得起我浪费在他身上的这些年。” 亚伯迅速下了电梯,打开了监狱的门。 安德鲁正躺在床上,听到动静,侧过头看他。 亚伯把目光定格在他的身上,冷冷地问道:“昨晚唐纳德教授有没有找过你。” 安德鲁扯了扯嘴角,坦诚地说道:“找过,怎么了吗?” 亚伯微笑着:“那你一定很高兴吧,我马上就能找到你的替代品,你马上就可以死了。” 安德鲁承认:“我确实挺高兴的,但是我感觉你不是很开心。” “为什么呢?” 亚伯的身体将在了那里,声音不受控制地发颤:“你说什么?” 安德鲁坦然地说道:“如果你这么轻易就放弃我,你也不可能在我身上浪费那么长的时间。” 安德鲁的表情变得困惑:“你为什么非要让我成为你的朋友不可。” 亚伯的眸色渐深,沉默了很久,终于吐出了两个字。 “因为……” ------------ 第一百六十四章:雪孩子七 十年前。 亚伯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扔在了雪地里。 大雪一片又一片地落了下来,慢慢地把他的身体覆盖住。 他的身体好像已经被被冻僵了,完全没有知觉。 他尝试一下挪动右手的手指,可他发现他的手指就像是千斤重一般,不管他怎么努力,他都没有办法挪动半分。 天气实在是太冷了,每一次呼吸,都能感觉到内脏一抽一抽的疼。 这种痛苦实在是太漫长了,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有没有人,有没有能够救救他。 在他濒临死亡的时候,他感觉他的身体突然变得很轻。 他感觉有人把他从雪地里挖出来,把他抱到怀里。 他很想睁开眼睛,看看救他的人是谁。 但是他的眼皮像是有千斤重的一般,不管他怎么想要把眼睛睁开,他都没有办法睁开。 他的意识因为时间的流逝变得模糊,最终,他的最后一点意识都已经消散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的意识逐渐回笼,他很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他正躺在一张病床上,他抬起手,发现手背上多了很多密密麻麻的针眼。 他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没想到这次竟然还能活下来。 他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亚伯侧了侧身,看到病床上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看起来年纪已经很大了,一头短发又白又卷,胡子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整理了,变得乱糟糟的。 他好像已经很累了,正靠着椅背沉睡。 亚伯迅速地坐了起来,发现身体并没有什么不适感,那种毫无知觉的麻木,已经从他的身体里完全消失了。 他觉得有些疑惑,因为按照常理,他不可能恢复得这么快? 在他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悠悠转醒,他看到亚伯清醒过来,目光中多了一种难以掩藏的惊喜。 他感叹道:“难以相信,你比我想象中醒来的时间还要早!” 在亚伯错愕的眼神中,男人轻咳了一声,自我介绍道:“我是唐纳德,是一名医学教授。” 唐纳德对亚伯非常感兴趣,他激动地询问:“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亚伯怔怔地看着唐纳德灰色的眼珠子,尽管身体已经回复了,但是记忆好像断了层。 他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说道:“我只知道我叫亚伯,其他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他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他好像是记忆完全被消除掉了,凭空出现在那片雪地里的。 唐纳德的语气很平淡:“没关系的,我会好好照顾好你的。这是我的家,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亚伯有些疑惑,他循着本能问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他不相信陌生人散发出来的好意。 唐纳德的眼睛里散发着亚伯不能理解的光芒:“我想让你成为我的儿子,让你永远在这里陪着我。” 亚伯冷静地看着他:“这就是我要付出的代价吗?” 唐纳德的目光变得锐利:“你也可以这样想。” 亚伯安静了几秒:“可以。” 就这样,亚伯就被唐纳德囚禁在了这里,唐纳德告诉他,外边的世界非常危险,从来都都不允许他出去。 他每天都只能喝唐纳德做出的机器人一起玩,但他并不喜欢和他们一起玩。因为他知道,他们不是同类。 尽管那些机器人和人类长得一模一样,但他还是能从他们的对话和行动中,感觉到很多不同。 他们并不能感觉到他情绪。 他把唐纳德当成同类,但唐纳德一直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做着一些匪夷所思的试验。 刚开始他,唐纳德不允许他进他的实验室,在他若磨硬泡之下,他终于点头应允。 亚伯第一次进唐纳德的实验室,是他们认识的第二年。他看到,一个机器人正躺在手术台上,唐纳德用手术刀切割他手臂上的皮肤。 唐纳德的技术很好,他能把机器人坐得非常逼真。如果不是唐纳德告诉他,他会以为 那些机器人当成是真的人类。 猩红色的血液不停地从机器人的手上流了出来,流到了手术台上。 而躺在手术台上的机器人没有感觉到疼痛,他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手术台上的无影灯。 亚伯不知道唐纳德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当他看到血液从机器人手臂上流出来的时候,他的心里突然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感。 但他还是把这种兴奋感掩盖住了,他做出了害怕的表情,疑惑地问道:“唐纳德教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唐纳德缓慢地把手术刀从他的手臂上抽了出来,他看向亚伯,问道:“你感觉到害怕了吗?” 亚伯摇了摇头,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机器人的手臂,几秒钟之后,他手臂上的伤口正在飞速愈合,几秒钟后,连疤痕都没有留下。 亚伯当场愣住,惊讶地问道:“他的伤口为什么会愈合得这么快?” 唐纳德没有回答他的话,他放下手术刀,脱掉了手套,走到了他的面前,伸出手,指了指他心脏的位置。 亚伯垂下头,讷讷地问道:“我的心脏,怎么了吗?” 唐纳德的声音很沉,沉得让亚伯感觉到窒息:“你不是很想知道,两年前,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吗?” 亚伯很轻地点了一下头。 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他能活下来的几率微乎其微。 唐纳德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把你的心脏挖了出来,换上了我做的人工心脏。” 亚伯意识到,他之所以能活下来,是因为那颗心脏起了作用。但事情,应该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他沉默了数秒,才开口问道:“那颗心脏,有什么作用?” 唐纳德不慌不忙地解释:“那颗心脏,能让你和那些机器人一样。只要心脏没有被损毁,任何伤口都可以长得回来。” 亚伯的脑袋瞬间变得空白,他哑着声音问道:“如果我的头掉了,还可以长得回来吗?” 唐纳德语气凝重地说道:“可以,不仅如此,那颗心脏植入你的身体后,时间对你已经无效化了。” 亚伯完全懵了,他迟疑了一会儿,问道:“什么是无效化?” 唐纳德微笑着说道:“你没有发现,这两年,你的容貌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吗?” 亚伯有点理解了唐纳德的话,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突然意识到,这两年的时间,他不仅容貌没有变,连个子都没有长。 时间在他的身上,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他垂下眼睫,语气平平:“我会一直是这个样子吗?” 唐纳德微笑着:“只要你的心脏没事,你会一直是这个样子。” 亚伯一时间没有办法消化唐纳德和他说的这些内容,一方面,他很感激唐纳德救了他的命,另一方面,他又特别痛恨唐纳德把他变成这个样子。 他一直以为他是人,和唐纳德做的那些机器人不一样,但他现在才发现,其实没什么不一样的。 亚伯静了很久,他缓缓抬眸,看向唐纳德,语气无波无澜:“那我和你做的那些机器人有什么区别?” 唐纳德的笑意渐渐从他的脸上散去,他严肃地说道:“你是我唯一的儿子,你和他们肯定是有区别的。” 亚伯的声音细弱蚊蝇:“什么?” 唐纳德勾了勾唇角,语气轻轻浅:“因为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能感觉到疼痛,这些机器人是感觉不到痛苦的。” “我可以把人类的痛苦从他们的身体里抽出来,但永远没有办法植入进去。” 亚伯浑浑噩噩地说道:“是啊,我们能感觉到痛苦,和这些机器人是不一样的。” 他走到了手术台旁,低头看着躺在手术台上的机器人,那种没来由的厌恶感瞬间充满他的心脏。 他拿过一把崭新的手术刀,不停地往他的脸上扎。 然而,躺在手术台上的机器人没有给他丝毫的反应。他只有一种感觉,他现在正把手术刀扎在了一块死肉上。 那种没来由的快意感渐渐从他的心里消失了,他突然感觉到非常的无趣。 他把手术刀从几人的脸上抽了出来,转过头,面不改色地问道:“教授,我想有一个能感觉到痛的朋友。” “你能给我吗?” 一年后,唐纳德把一个安德鲁带了回来。在他的注视下,唐纳德挖走了他的心脏,把那颗人工心脏放了进去。 在唐纳德缝合伤口的时候,亚伯平静地问道:“一定要放入那颗心脏吗?没有那颗心脏,就救不了他了吗?” 唐纳德无所谓地说道:“嗯,他的伤太严重了,如果不给他植入那颗心脏,他可能活不到明天。亚伯,你难道不想让他的身体跳动的,是和你一模一样的心脏吗?” 很快,那个安德鲁清醒了过来。他清醒之后,想要直接离开这里,想要马上回家看看。 他翻开被子,下了床,往房门的方向跑去。 亚伯从来没有想过安德鲁会想离开,他把安德鲁拦下,着急地问道:“你要去哪里?” 安德鲁的身体不住地颤抖:“我要回去找我的爸爸妈妈,他们可能已经死了……” 亚伯感觉他的心脏疯狂地跳动,他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没有办法缓解那种不适感。 亚伯跑到了安德鲁的面前,从腰间拔出了枪,用枪口对准了他的脑袋。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安德鲁说道:“你不准离开!” 安德鲁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他用身体撞向了亚伯的身体。 亚伯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冲力,直接倒下了。 安德鲁没有看他,头也不回地往门的方向冲去。 亚伯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好不容易找到的玩具,他绝对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放他离开。 他迅速站了起来,给手枪上膛,对准安德鲁的头部,进行射击。 他非常清楚,就算子弹穿过他的头颅,他也不会真正死亡。 一颗子弹从枪**了出来,穿破空气,进入安德鲁的脑袋。 亚伯走到了他的尸体旁边,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辛辛苦苦救了他,他还是想要离开。 这根本就不公平! 就这样,亚伯把安德鲁关进了监狱里,坐在他的旁边,静静地等他醒来。 几分钟后,安德鲁睁开了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亚伯:“我怎么还活着。” 亚伯的语气冷冰冰的:“你告诉我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就告诉你你为什么还能活着。” 安德鲁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他哑着声音问道:“现在,你能告诉我,我为什么还没有死了吗?” 亚伯把唐纳德给他换心脏的事情告诉了他。 安德鲁根本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他感觉到非常的难过:“你们把我变成一个怪物。” 亚伯飞速地摇了摇头,和安德鲁解释道:“我们和他们是不一样的,我们能感觉到痛,他们不能。” “我们才是同类,他们不是。” 安德鲁怔怔地看着亚伯,逐渐冷静下来。不管他现在变成了什么,他都必须要离开这里。 他坐了起来,看着和他差不多年纪的亚伯,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我真的要离开了。” 亚伯决然地说道:“我不可能让你从这里离开。” 安德鲁的瞳孔紧缩,他沉着声音说道:“我很感谢你们救了我,但是我现在必须回去,我想看看我爸妈怎么样了。” 亚伯的声音非常冷:“在你从二楼跳下来的那一刻,以前的生活就和你没有关系了。” 安德鲁的声音发颤,他问道:“为什么和我没有关系?” “他们……不是我的爸爸妈妈吗?” 亚伯盯着他的眼睛,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可是你抛弃了他们,一个人逃跑了。在这场战役中,只有你一个人当了逃兵。” “你回想一下,如果是你出了事情,他们会这样离开你吗?” “他们不会。” 安德鲁感觉到非常紧张,他的呼吸都要停了。 亚伯心平气和地说出事实:“他们就算还活着,也绝对不会原谅你这个逃兵的。” 安德鲁全身的力气好像被抽干了,他颓丧地问道:“你要把我留在这里做什么?” 亚伯的目光仍然没有从他的眼睛上移开,他真心诚意地说道:“我想让你成为我的朋友。” 安德鲁整个人沉寂下来,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们不可能成为朋友。” 亚伯非常不能理解,他开口问道:“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安德鲁的声调陡然上升:“你刚刚是想杀了我吧,我怎么可能会和一个想杀我的人成为朋友?” 亚伯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你是在在意我用枪打你的事情吗?” . 安德鲁垂下双眸,沉默下去。 亚伯没有听到安德鲁的回答,心情变得焦躁起来:“我知道你不可能会出事,所以才用枪打你的,我那个时候,已经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制止你了。” 安德鲁的情绪非常的复杂,他也许知道他不会死。 但他一定不知道,他会痛啊。 ------------ 第一百六十五章:雪孩子八 因为决定要出门,陆景深在房间里关上厚厚的棉衣。 习游感到有些好奇:“为什么突然决定要去参观他的家?” 唐纳德只是邀请他们两天后去参加生日聚会,没有说非要是今天。 杜秋套好手套,把棉帽套到头上,他想起了什么,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哥,你是觉得,楼下的男人就是那栋建筑的主人吗?” 陆景深的声音有懒散:“我们昨天毁坏了两个雪人,今天他就亲自登门了,我不相信世界上会有那么巧合的事。” 习游沉吟:“你是觉得,他想把我们邀请到他的家里,然后再把我们一网打尽?” 陆景深的目光变得晦暗不定:“与其我们费尽心思进那座建筑,还不如让他直接邀请我们进去,这样我们还能省点力气。” 习游穿戴还后,给陆景深竖了个大拇指,离开了房间。 陆景深走了出去,看到时桑正靠在房间面对的墙壁上。看到陆景深出来,她主动迎了上去。 陆景深的眉头轻轻皱了皱,把声音压得低低的:“棉花又哭了吗?” 时桑的语气非常严肃:“她又睡着了。” 陆景深克制住内心涌上来的不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过去看看。” 时桑跟着陆景深走进房间,看到棉花正躺在床上,安然的睡着。 陆景深帮她检查了一下身体,发现她的心跳和呼吸一切正常,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睡着了。 时桑还是非常的担心,因为我她每天的睡眠时间越来越长了。 她按住了陆景深的肩膀,一脸担忧地问道:“她还会梦到以前的事情吗?” 陆景深静了几秒,语气平平:“应该会梦到。” 时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如果她知道,你是杀死她哥哥的人……” 陆景深抿唇不语,他闭了闭眼睛,叹息道:“那就把选择权交到她的手上吧。” 时桑觉得难受至极,这段时间,她一直尝试着把棉花当做是独立的个体,当她以为她就要成功的时候,残酷的现实给她撕出一个口子。 她顿了顿,问道:“你刚刚看到棉花的眼睛变色了吗?” 陆景深语气变得凝重:“看到了,他没有痛觉,所以棉花的能力对她起不了作用。” 时桑双手叉腰,吐出一口浊气:“这个副本完全是针对棉花的,他先让棉花记起以前的事情,然后找了一个没有痛觉的NPC,限制住她的能力。” “实在是太阴险了。” 陆景深站了起来,他并不是很在意棉花的能力被限制,他在意的是,雪孩子到底指的是什么。 他看向时桑,说道:“你先把她抱下去吧。” 时桑把棉花抱了起来,跟着陆景深走下来了楼。 唐纳德看到沉睡着的棉花,语气有些着急:“她身体不舒服吗?” 陆景深短暂地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问题,就是小孩子闹觉。” 唐纳德松了一口气,语气冷了下来:“你们跟我来吧。” 众人走出了房门,外边已经不下雪了,阳光洒在雪地上,杜秋注意到地上的雪正在融化。 他缩了缩脖子,雪融化之后,他感觉到温度更低了。 他们坐上了那辆雪地车,那辆雪地车平稳地向前行驶。 唐纳德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神经紧绷着。因为他不是很清楚,亚伯会不会喜欢他带过来的礼物。 陆景深换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眯起眼睛,语气懒洋洋的:“你能和我说说你儿子的事情吗?” 唐纳德的神情缓和下来,他语气平淡地说道:“他叫亚伯,我第一次看到他,是在一片雪地上,他那时候已经快被冷死了,是我把他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 陆景深的眼眸低垂,看来所说的儿子,并不是安德鲁。 那么,安德鲁有没有死在雪地里。 唐纳德继续说道:“他为我了报答我,主动要成为我的儿子,我们相依为命,已经在这里生活很久了。” 陆景深看向窗外那一片白茫茫的雪,叹息道:“你们的关系一定很好。” 很快,唐纳德把雪地车开到了目标地点,众人陆陆续续地了车。 杜秋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栋建筑了,他仍然有一种非常震撼的感觉。 两个雪人站在了那扇门的门口,雪人的实力并不是很强,只要挖出他们的心脏,就能轻易地将他们制服。 唐纳德走到了两个雪人的面前,语气平平地向他们介绍:“他们都是我的新朋友,赶紧开门吧。” 雪人没有说什么,直接把门打开。 进门之后,这座城堡的内部给他一种很冷,很空的感觉。 这栋大房子里,连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他们所在的位置,就是一个圆形的大厅。 这个大厅的地板是由大理石构成的,墙面是灰色的,带着金属般高级的质感。 洛特走到了他的面前,十分恭敬地说道:“欢迎回来,我的主人。” 唐纳德把棉冒摘了下来,凑到了洛特的耳边,语气冷冰冰的:“我把客人带回来了,亚伯现在在哪里?” 洛特弓下身子,语气毫无波澜:“他今天早上去了一趟监狱,然后把自己关到房间里。” 唐纳德的语气里透露着危险:“我给他的东西,他用了吗?” 洛特摇了摇头,如实地想他报告:“没有。” 唐纳德有些震惊,问道:“为什么?” 洛特顿了顿,声线突然变得和亚伯一模一样:“如果不让他感觉到疼痛,怎么对得起我浪费在他身上的这些年。” 唐纳德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了,我等等会去找他的。” 陆景深虽然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但通过他们的表情,他大概也能猜出他们说了些什么。 他幽幽地说道:“是亚伯不愿意见到我们吗?我们可以立刻离开。” 唐纳德转过头,看向陆景深,眸色渐深。他静了几秒之后,他摆了摆手,笑了起来:“不好意思,亚伯他闹了一点脾气,你们吃早餐了吗?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让人给你们准备早餐。” 时桑一听有吃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他这几天吃了太多的面包片,早就吃厌了。 尽管他们已经吃过早餐了,但她还是很不要脸的给自己点餐:“我可以点餐吗?我想吃豆浆油条,棉花喜欢吃皮蛋瘦肉粥。” 唐纳德的抽搐了一下,他艰难地说道:“没有那种东西。” 时桑做出了委屈的表情,嘟囔道:“什么嘛,这么大的地方,连这种东西都没有。” 唐纳德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淡淡地说道:“我们这里只有三明治和热牛奶,没有其他的东西。” 时桑的眼睛亮晶晶的:“我可以吃培根三明治吗?” 唐纳德感觉自己的牙都咬碎了,他望向其他人,问道:“你们还有其他要求吗?” 陆景深看着他的眼睛,说道:“麻烦牛奶一定要加热,棉花不喜欢喝冷的。” 唐纳德转头,对洛特说道:“那就按他们说的准备吧,我先离开了。” 唐纳德离开后,洛特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们请跟我来。” 他们跟在洛特的后头,杜秋凑到是时桑的耳边,问道:“你刚刚是故意的吧。” 时桑勾了勾唇角,微笑着说道:“当然是故意的,我知道他肯定没有那种东西,才故意这么说。” 杜秋瞪大了眼睛,他有些不理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就不怕打击报复吗?” 时桑眨了眨眼睛,反问道:“拜托,他把我们叫过来,摆明了会对我们不利。你以为我们什么都不做,他就不会对我们起杀心了吗?” “而且……” 杜秋接着问道:“而且什么?” 习游接过了时桑的话头:“而且唐纳德明显就对我们的棉花感兴趣,我怀疑,他这次把我们找来,为的就是棉花。” 时桑有些无奈:“我们的棉花实在是太受欢迎了,不管是在星月城还是副本,大家都很想得到他。” 陆景深做出纠正:“那位神已经后悔了,他后悔把棉花留给我们,他现在想要把棉花抢回去。” 他们跟着洛特走进了厨房,走到了饭桌前。 时桑把棉花放到座位上,小声地说道:“棉花,醒醒,起来吃点东西。” 她等了一会儿,棉花还是没有醒,她应该正在做一个让他非常难受的梦,因为她竟然在睡梦中流出泪来。 时桑感觉心都要碎了,她抬头,看向陆景深,问道:“我现在要叫醒她吗?” 陆景深抽出了一张纸巾,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把他的眼泪擦干净:“不需要,让她把梦做完吧。” 洛特按照设定的程序,给他们做好三明治。 习游觉得他的动作有些奇怪,实在是过于生硬了。 他没有犹豫,突兀地问道:“你是人类吗?”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洛特,不停地打量着他。 洛特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人类看穿,语气有些不自然:“我是唐纳德教授做出来的仿真机器人,唐纳德教授是一个非常伟大的科学家。” 习游的目光带着疑惑:“这里除了唐纳德教授和亚伯之外,其他的全部都是唐纳德教授做出来的机器人吗?” 洛特的声调提高了些:“你们没有权利知道,你们没有权利知道!” 陆景深的眼神冷了下来,那就是人类了。 那个人到底是谁,现在在哪里? 唐纳德搭乘电梯,走到了亚伯的房间门口,发现他已经把门锁了,只能利用权限把门打开。 亚伯正站在沙发后边,面无表情地把手上的飞镖射到固定靶的靶心。 他看到唐纳德进来,拿起了一支飞镖,对准唐纳德的眼睛,射了出去。 唐纳德没有让飞镖射到自己,他用手接了亚伯射过去的飞镖,毫不留情地扔到了地上。 亚伯“切”的一声,走到了唐纳德的面前。 他开口问道:“有什么事吗?” 唐纳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能理解你不喜欢我的生日礼物,所以要和我发脾气,但是我已经在帮你找新礼物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亚伯的目光很冷:“我早就和你说我,我不需要新礼物,我只是想让安德鲁成为我的朋友。” 唐纳德情绪变得激动:“你明明知道,他是不可能接受你的,你朝着她的脑袋开了一枪之后,他就再也不可能成为你的朋友了。” 亚伯别过脸,没有再看他一眼。 唐纳德不是特别的理解,他开口问道:“我和你都是人类,为什么我们不能成为朋友。” 亚伯的眼睛含着泪光:“我小时候,想让你花时间陪我玩,你的心里总是记挂着你的实验,从来就不花时间陪我。” 唐纳德的目光变得锐利,他解释道:“我不是给你设计了很多机器人,让他们陪你还不够吗?” 亚伯摇了摇头:“他们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都是你设定好的。他们只会无条件服从我,一点都没有自己的想法。” 唐纳德非常不理解亚伯的想法,他逐渐变得暴躁:“无条件服从你不好吗?我让那么多机器人服侍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亚伯决然地说道:“我不满意,我就是不满意!” 唐纳德为亚伯的叛逆感觉到无比的痛心:“我不是空下一段时间陪你玩了吗?是你自己不愿意陪我玩的!” 亚伯的声音非常沙哑:“你背叛了我!” 唐纳德更加无法理解了:“你是我儿子,我怎么可能背叛你呢?” 亚伯缓缓地抬起头,眼角还带着泪:“你把你的痛觉把身体里抽出去了。” 唐纳德的瞳孔紧缩,问道:“那有什么问题?” 亚伯让自己冷静下来:“我觉得那时候的你还是我的同类,是因为我和你都有痛觉,那些机器人没有。” “你已经把你的痛觉从身体里抽出去了,你对我来说,你和外边的那些机器人没有什么不同。” “唐纳德教授,我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尊敬你了。” 唐纳德的目光变得幽深,他感觉他堆积在心里的那块石头突然就落了低,整个人一下子松了下来。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思考一个答案,为什么亚伯突然就不听话了。 直到今天,亚伯终于给了他这个答案。 尽管这个答案并不是他想要的。 他盯着亚伯的眼睛:“我知道了,我很感谢你对我的坦诚。” 听到唐纳德对他说出这句话,他的心跳突然加快,那种莫名的危机感充满了他的心脏。 他的心跳在他的身体里,像是密集的鼓点一般。 他瞪大了眼睛,感觉他的心脏快要从喉咙里吐出来。 因为承受不了这么大的疼痛,他跪倒在了地上,不停地吐着黄色的黏液。 唐纳德缓慢地蹲了下来右手一把抓住他的头发,让他抬起头来。 他一字一顿地问道:“我亲爱的儿子,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吗?” 亚伯绝望地看着唐纳德的眼睛,因为太过痛苦,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轻飘飘地说道:“我可以原谅你不喜欢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我也可以原谅你不把我给你的针剂注射到安德鲁的身体里。” “但是我不能原谅你不尊敬我。” 亚伯吃力地摇了摇头,他感觉他的心脏正在他的体内一点一点的裂开。 几秒钟之后,他的呼吸和心跳完全停止了。 再也没有办法恢复过来。 唐纳德松开手,从口耐里拿出一张干净的丝巾,慢悠悠地把手指擦干净。 “没有一个孩子,可以不尊敬他的父亲。” ------------ 第一百六十六章:雪孩子九 陆景深看到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把最后一口牛奶喝完。 他把玻璃杯放到了桌面上,他看向洛特,装作好奇地问道:“唐纳德教授什么时候能回来?” “他今天早上刚答应过我,他会亲自带我们参观他的家。” 习游的语气带着些许的困惑:“他不是突然反悔,不想带我们参观他的家了吧。” “既然如此,还请他能够出面告知。” 洛特有些尴尬,在他仅有的程序里,他是完全没有办法回答这种问题的。 他面无表情的说道:“他应该有事情耽搁了,我先送你们回房间休息。” “在亚伯生日到来之前,请你们务必要留在这里。” 陆景深看向棉花,发现她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只不过,表情没有刚刚这么悲伤了。 他把目光收了回来,客气地笑笑,语气中带着很深的疏离:“小孩子贪睡,那就麻烦你了。” 洛特和他们一起搭乘电梯,上了三楼。 洛特把手放在门把手上,打开了房门。 推开门后,他们发现这是一个客卧一体的房间。 客厅里摆放着一张棕色的皮质长沙发,卧室里摆放着两张两米宽的大床。 时桑把棉花放到床上,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们这里有五个人,你们就给我们准备一间房间?” 洛特依旧面无表情:“是的,主人有事找我,我先离开了。” 话音刚落,洛特头也不回的离开房间。 习游见状,迅速地把门锁上。 时桑坐到了沙发上,觉得事情好像不怎么对劲,她开口问道:“唐纳德那老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么辛苦把我们接过来,就是为了把我们晾在这里的吗?” 陆景深眼眸半阖,语气平和地问道:“当然不会,他这么喜欢他的儿子,我们过来,他第一时间一定会让我们见他的儿子。”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他没有。” 习游突然想到了什么,立马说道:“你是说,这期间出现了什么意外。” 陆景深心里没有肯定的答案,抿唇不语。 杜秋的思绪一直停留在了棉花的身上,他迟疑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棉花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她以前,是不会睡那么长的时间的。” 陆景深本来就不想告诉他们棉花的事情,既然杜秋开口问起,他就不得不告诉他们。 习游知道他们要说棉花的事情,问道:“棉花的事我也可以听吗?” 陆景深轻笑着说道:“当然可以,你本来就是我们团队中的一员。” “棉花在睡梦中想起了她身为周晚儿的记忆。” 杜秋感觉呼吸已经停滞了,他本来以为棉花可能得了瞌睡症之类的毛病,没想到比自己预估的还要糟糕。 他抬起眼眸,看向陆景深:“既然设计者是让她在睡梦中想起来的,我们可不可以中途打断,只要打断了,她是不是可以不用想起这么糟糕的事情了。” 陆景深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就算我们强行打断,他也会找别的方式让棉花想起来。既然如此,那还不去选择一种让棉花感觉到舒服的方式。” 杜秋张了张嘴,发现没有什么可以反驳陆景深的话,又沮丧地垂下了头。 陆景深知道杜秋心疼棉花,但他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 “哥哥。” 陆景深听到了棉花的声音,跑到了床边,语气很轻地问道:“棉花,你醒了吗?” 棉花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整张脸都皱到了一起,她艰涩地说道:“头好痛……” 陆景深摸了摸她的头发,感觉有些心疼,他温柔地问道:“棉花今天又梦到了什么?” 棉花的声音有些哽咽:“爸爸妈妈要把棉花送走,哥哥在求爸爸妈妈,不让他们把棉花送走。” 陆景深继续问道:“棉花,被送走了吗?” 棉花迟疑了一会儿,她的双手紧紧地抓住被子,她的声音非常沮丧:“不记得了,棉花都不记得了。” 他很努力地想要回想刚刚的梦境,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想不起来。 陆景深知道这是她身体里的保护机制起了作用,可能是周晚儿觉得那段记忆对她来说实在是太痛苦了,所以她本能的想要回避。 棉花,自然也不会记起。 她有些不甘心地问道:“为什么棉花不记得梦里发生过的事情了?” 众人陷入冗长的沉默,没有人回答房间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另一边。 洛特回到了唐纳德的身边,恭敬地问道:“主人。” 唐纳德看着地上亚伯的尸体,就像是看着没有用的垃圾,他随意地说道:“你把他的尸体处理了吧。” 洛特看向地面上躺着的亚伯的尸体,有点犹豫:“您的客人还在等着和洛特见面呢。” 唐纳德眯了眯眼睛,极为冷漠地说道:“没关系,他今天已经生产出新的心脏,我马上就可以有一个听话的儿子了。” 他搭乘电梯,走进了监狱,看向躺在床上的安德鲁。 安德鲁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他吃力地坐了起来,平静地与唐纳德对视。 几秒钟后,他勾了勾唇角,露出了轻蔑的笑意:“亚伯是不是很不喜欢你的新礼物?” “他是不是说,只想要我一个朋友” 唐纳德的神色有些复杂,他沉着声音说道:“孩子总是要到叛逆期的。” 可是他没有能够等他度过这个时期。 安德鲁像是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一般,脸上的笑意越扩越大:“二十几岁才进入叛逆期,你家孩子发育得够晚的啊。” 唐纳德的脸色变得铁青:“看来,亚伯还是没有让你吃够苦头,你的那张嘴还是这么不会说话。” 安德鲁眯了眯眼镜,语气变得轻飘飘的:“所以你这次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唐纳德没有直接回答安德鲁的问题,而是非常坦诚地说道:“我把亚伯杀死了。” 安德鲁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他有种即将要解脱的感觉,他的眼神里带着诸多不屑“你不是制造了很多亚伯的替代品吗?” “难道,他们不能成为你的儿子?” 唐纳德的声音非常沙哑:“他们是由亚伯的基因制作而成的,他们每一个都长了和亚伯一模一样的脸。每当我看到他们,我就会想起亚伯的叛逆。” 安德鲁无所谓地说道:“如果你想要一个听话的孩子的话,为什么不让机器人做你的儿子,你做了那么多个机器人,总会有一个非常满意的吧。” 唐纳德摇了摇头:“他们不配成为我的儿子,只有真正的人类,才配做我的儿子。” 安德鲁的心里突然冒出了一种危险的想法,他警惕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唐纳德理所当然地说道:“我想让你成为我的儿子!” 安德鲁觉得唐纳德的想法有些不可理喻,他语带惊恐:“我是不可能成为你的儿子的!” 唐纳德走到了安德鲁的面前,右手迅速地抓过他的头发,拽着他的头,用尽全力地往墙上撞去。 “砰砰砰——” 三声之后,安德鲁再也没有意识。 他低头看向安德鲁头上的伤口。他撞击的力度实在是太大了,把他的头骨都撞碎了。 可是他完全没有愧疚感,而是觉得他头上的伤口,是一个非常完美的作品。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脸,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柔声说道:“睡吧,我的儿子。” 唐纳德把他的尸体抱上了手术室,放到了手术台上。他打开了无影灯,凝视着他的脸。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安德鲁的脸,因为长期受到亚伯的折磨,他的脸变得非常的消瘦,但更能给人一种脆弱的美感。 ——很适合被人凌虐。 他知道,安德鲁的头骨被撞裂,不会那么早醒,他还有时间做自己的事情。 唐纳德走到一扇门的面前,用指纹打开了另一扇门。 这间房间除了他之外,再也没有人进去过。 这里边,藏着一个无人知道的秘密。 他踏进这间房间,这个房间非常空,除了一口冰棺之外,什么都没有。 他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走向那口冰棺。 冰棺好像意识到他的到来,冰棺的表面上,慢慢出现了一些模模糊糊的虚影。 他走得越近,冰棺里的虚影渐渐加深。 几秒钟后,他终于站到了冰棺面前。 他低头看向冰棺,冰棺里躺着一个孩子。 这是一个几乎完全透明的孩子,全身上下散发着幽幽的蓝光。 他的身上除了一颗心脏之外,他的体内,没有任何器官。 虽说这个孩子完全没有生命迹象,但他还是执着的在他的体内跳动。 他弯下腰,把耳朵靠在了那颗心脏旁边,聆听那颗心脏有力的跳动。 他的表情十分享受,像是在听世界上最美妙的乐谱。 几秒钟后,他重新站了起来,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脸。 在触碰的那一刹那,他把手抽了回来,他的脸实在是太冷了,摸着他的脸,就像是摸着冰雪一般。 他没有再去触碰他,而是从口袋里抽出一把手术刀,小心翼翼地切割着他胸口的皮肤,一脸虔诚地把那颗心脏从他的身体里挖了出来。 他的愿望终于要实现了,只要有了这颗心脏,他就能有一个完美的人类儿子。 他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为安德鲁做了换心手术。 他把安德鲁身体里原有的心脏从他的身体里挖了出来,然后在换上了他刚从那个孩子身上挖出来的心脏。 他觉得这件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那个孩子会源源不绝的依照他的愿望,产出他想要的心脏。 下午,换好心脏的安德鲁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唐纳德没想到她会这么早醒来,感觉到非常惊喜。 他温柔地摸了摸安德鲁的头,小心翼翼地问道:“孩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安德鲁露出了茫然的表情,对他的问题没有任何的反应。 唐纳德有些着急,他凑到了安德鲁的面前,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是唐纳德教授,是你的爸爸。” 安德鲁看着他的嘴型,跟着他重复了一遍:“爸爸。” 他其实不理解爸爸这个词语,只是一味的重复。 唐纳德的鼻子有些发酸,他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问道:“你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 安德鲁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感觉到他的脑子钝钝的疼,根本就没办法想起什么。 唐纳德并不是特别在意,他的眼睛变得亮晶晶的,他把嘴型做得很大:“你叫亚伯,跟我念,亚伯。” 安德鲁努力辨认唐纳德嘴型,吃力地张着嘴:“亚伯。” 唐纳德的眼睛瞬间湿了,他拥抱住安德鲁,哽咽道:“亚伯,我的孩子。” 安德鲁没有办法说出这种陌生的感觉,他觉得心口的位置有些热热的。 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迷惑,好像以前,他好像不叫这个名字。 唐纳德没有办法知道他的心思,他只知道,只要抢走身边的小女孩,他就可以儿女双全,死而无憾了。 唐纳德拍了拍安德鲁的肩膀,平静地说道:“走吧,我带你去找你的妹妹。” 安德鲁还是不能够理解唐纳德的话,他只是依照着本能重复道:“妹妹。” 唐纳德重重地点了点头,和安德鲁介绍道:“你的妹妹棉花,是一个特别可爱的小女孩,他的名字叫棉花。” “来,跟我念,妹妹,棉花。” 安德鲁笑了起来,重复道:“妹妹,棉花。” 唐纳德眼含热泪:“乖,真乖。” 这个时候,陆景深一行人还是被洛特困在了房间里。 只要习游把门打开,他就能一眼看到洛特那张冷冰冰的脸,和听到可以重复很多遍的话。 “主人还有事要忙,请各位安心地在房间里休息。主人忙完后,自然会出来接待你们。” 时桑坐在沙发上,越等越越觉得心情烦躁。 唐纳德那么长的时间没有回来,处理的事情不可能简单。 时桑想到脑子都要爆炸了,她语速飞快地说道:“唐纳德到底干什么去了,一直把我们晾在这里,很好玩吗?” 习游也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猜测道:“如果唐纳德是这个副本里的BOSS,那么他手上应该有我们需要的雪孩子。你们说,他去了那么长的时间,是不是雪孩子出了问题。” 杜秋觉得习游的想法有些不对:“我觉得这件事不关雪孩子的事情,只是亚伯不愿见我们,所以他去处理了。” 时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可是处理这种事情,需要那么长的时间吗?” 陆景深想了想,冷静地说道:“我觉得亚伯的问题,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我觉得,唐纳德家里应该不止有亚伯这个孩子,安德鲁也在这里。” “他既然逃了出来,就没理由死在雪地上。”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在他们的耐心宣布告罄之前,洛特主动打开了门。 时桑立马一看到他,立马翻了个白眼,冷冷地说道:“你们主人把事情处理完了?” 洛特面无表情地说道:“抱歉,让各位等了那么长的时间。我的主人为了表达歉意,给你们准备了丰盛的大餐。” 时桑听到大餐这两个字,表情稍微有些松动:?“你们准备好的晚餐最好足够丰盛,不然的话,我掀翻你们的餐桌!” 洛特看向陆景深,语气里带着些许的疑惑:“你的伙伴,说话都那么没有礼貌吗?” 陆景深很轻地笑着:“你可以把它当做把我们关在这里一整天的一种报答。” 洛特深深地鞠了个躬:“我知道了。” ------------ 第一百六十七章:雪孩子十 众人跟随洛特,搭乘电梯,走进了餐厅。 唐纳德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西装,端正地坐在长餐桌的主位上。他右侧的身后,站着一个十二三岁左右的男孩,他的脸很消瘦,皮肤泛着一种不健康的白。 他的身上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西装,如果陆景深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父子款。 这个男孩应该就是他的儿子亚伯。 不过,亚伯的精神状态好像不是很好,两个眼珠子空洞洞的,丝毫没有聚焦,好像对周围的一切没有感知。 时桑也看出了这一点,凝视着他的眼睛,疑惑地问道:“唐纳德教授,他应该就是你的儿子亚伯吧,他是生病了吗?怎么看起来好像不是特别正常。” 唐纳德轻咳了一声,缓缓地站了起来,浑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歉意:“亚伯他今天不小心撞坏了脑子,我一直在为他做心理治疗。把你们关在房间里那么长时间,真是抱歉了。” 陆景深上下打量着那个男孩,觉得他有点眼熟,虽然他的眉眼长开了些,但模样和相框上的那个男孩有些相似。 只是,相框上的男孩是笑着的,而这个男孩看起来有些呆滞。 再者,相框上的男孩要壮实一些,而面前的男孩看起来非常病态。 就算他们看了相框,也很难辨认出,他们是同一个人。 他有些确定,这个男孩真正的身份,不是亚伯,而是安德鲁。 他的视线没有从男孩的脸上移开,他走到了男孩的面前,自我介绍到:“你好,亚伯,我是你爸爸的朋友,我叫陆景深。” 安德鲁听到了陆景深的声音,视线落到了他的脸上。 他好像并不能理解陆景深对他所说的话,只是本能地重复道:“陆景深。” 时桑连忙凑了过来,声音爽朗:“你好,亚伯,我叫时桑,也是你爸爸的朋友。” 安德鲁转头,看向时桑,她的语速实在是太快了,他有些辨认不出时桑的口型。 他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她。 时桑没有听到他说话,只能一直盯着他的脸看,越看越觉得熟悉。 她突然张大了眼睛,看向陆景深。 陆景深注意到她的目光,轻轻地点了一下头,示意她不要声张。 唐纳德不想让他们继续再关注安德鲁,他沉声道:“你们应该饿了吧,赶紧坐下来吃东西吧。亚伯的今天脑子摔坏了,你们不要在意。” “给他一点时间,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众人没有再为难安德鲁,而是坐回了位置上,他们面前摆放的是一盘血淋淋的牛排,餐桌的中央摆着一盘烤火鸡和一盘烤羊排,羊排的右侧是一盘小食拼盘。 杜秋低头看着沾血的牛排,没什么食欲。 不过安德鲁好像很喜欢吃这些东西,也不关心他们这些客人的想法,双手抓起牛排就啃。 牛排上的黑椒酱混着未干的血滴了下来,给人一种反胃的感觉。 唐纳德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他向众人解释道:“亚伯的脑子不好,请你们多多担待。” 陆景深专注的用餐刀切割着牛排,听到唐纳德开口,贴心地笑笑:“我们没关系的。” 习游看着唐纳德的脸色一寸一寸的变青,轻笑着说道:“只要亚伯觉得开心就好。” 安德鲁好像听到了他的名字,把目光投向习游,他把最后一口牛排咽下,说道:“开心,开心。” 唐纳德的脸色完全黑了。 众人意识到气氛有些不对,默默地低头吃着自己的东西。 陆景深把最后一口牛排吃完,看向唐纳德,微笑着问道:“听说亚伯的生日是在两天后,我们还没来得及准备生日礼物,实在是太失礼了。” 唐纳德虚伪地说道:“没关系的,你们能来我已经很高兴了。老实说,除了我之外,亚伯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真正的人类了。” 陆景深感觉到有些震惊:“你们和约瑟夫先生不是邻居嘛?这么大的地方,只有你们两户人家,邻居之间应该常来常往才对。” 唐纳德没想到陆景深回提起约瑟夫的事,冷漠地说道:“不是所有的邻居都能聊得来的,我和他的理念不合,所以根本不会来往。” “真的是这样吗?”陆景深很轻地笑了一下:“今天早上我看到你特意去拜访约瑟夫,我还以为你们的关系很好。” 唐纳德怔了几秒,突然笑开:“亚伯生日嘛,总是希望能热闹一些的。” 陆景深的笑容很深:“那是自然,对了,亚伯他没有同伴吗?他这个年纪,应该很需要朋友吧。” 唐纳德感觉陆景深再戳他的肺管子,但他不得不继续装下去。 既然他已经答应两天后给亚伯过生日,他就非要把他们留到两天后不可。 唐纳德沉吟片刻:“我制造的那些机器人,都能成为他的朋友。” 陆景深的声音带着很强的压迫感:“是嘛,可是机器人和真正的人,总是有区别的,机器人永远代替不了人类,也无法提供给人类有效的陪伴。” 唐纳德感觉他的笑容都要僵在脸上了,他说道:“亚伯很喜欢我制造的机器人,他觉得他们是他最好的朋友、” 陆景深把目光转到了安德鲁的脸上,轻声询问:“这这样吗?亚伯。” 安德鲁听不懂他们说了些什么,他愣了楞神,说道:“是。” 唐纳德顿时松了一口气,他有点害怕安德鲁给他生出什么事端,赶紧说道:“今天我和亚伯都有点累了,先回去休息。你们也回房间休息吧,我明天再带你们参观。” 陆景深收回目光,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了,我们先回房间休息。” 唐纳德注意到棉花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心里涌上了一丝担忧:“棉花的身体好像不是很好,需不需要我帮她检查一下。” 时桑一直知道唐纳德对棉花心怀不轨,直接拒绝:“她身体没事,只是不能适应这里的气候。” “这里实在是太冷了,小朋友容易犯困。” 唐纳德知道他们是不会把棉花交到自己手上了,他也知道不能操之过急。 他站了起来,语气平缓:“既然如此,我就先带亚伯离开了,你们一定要好好替我照顾棉花。” 众人对视了几秒没有在餐厅过多的停留,而是回到了房间里。 时桑只觉得越想越气,她双手叉腰,不满地说道:“唐纳德那老头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好好替我照顾棉花,他是真把棉花当自己的了。” 习游坐到了沙发上,语气极为冷漠:“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陆景深整理了一下思绪,不紧不慢地说道:“到目前为止,我有三条线索。首先,我们今天看到的那个男孩,他的容貌和相框上我们看到的男孩虽然有些不同,但我相信他们确实是一个人。” “他真正的名字,应该不是亚伯,而是安德鲁。” 时桑点了点头,同意陆景深的想法:“但是安德鲁明明有自己的名字,为什么他非要给他改名呢?” 陆景深的目光晦暗不定:“有两种可能,一种,他不想让安德鲁和他的过去有牵扯,所以给他改了名字。” 习游眼睛亮了起来,问道:“另一种可能呢?” 陆景深继续说下去:“还有另一种可能,这栋房子里,其实住了两个男孩,其中一个就是亚伯。” 杜秋呼吸一滞,他没有办法很好的理解陆景深所说的话,他问道:“你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陆景深幽幽地说道:“你还记得今天早上在车上的时候,唐纳德提起亚伯的时候他的表情吗?” 杜秋回忆了一下,发现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能说道:“我觉得他的表情很正常啊。” 陆景深轻轻地摇了摇头:“虽然唐纳德已经在控制他的表情,但是我还是看得出来,他非常满意这个孩子。可是,我们都看得出来,安德鲁的精神状态很差,根本就没有能让他满意的点。” 时桑觉得陆景深这个想法有些强行了:“唐纳德不是说他被撞伤了头吗?可能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陆景深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不相信安德鲁只是被撞伤了头这么简单,他已经丧失了基本的认知能力。唐纳德这么骄傲的人,觉得不可能培养出这么蠢笨的儿子。” 习游觉得陆景深的看法,他说道:“既然他会邀请我们参加安德鲁的生日聚会,那么,他肯定会在我们面前展示他优秀的儿子。” 杜秋沉默了几秒:“哥,我们现在该怎么验证我们的这些猜测?” 陆景深皱了皱眉毛,语气平平:“我们今晚想办法出去看看。” 时桑出声提醒:“今晚应该会有机器人守着我们,我们应该很难出去。” 陆景深想了想,说道:“唐纳德应该是通过心脏对它们进行操控的,只要我们不毁坏他们的心脏,他们应该很难发现。” 习游补充道:“而且他现在应该在处理安德鲁的事情,应该很难注意到我们。” 陆景深迅速扫视了他们一眼,做下决定:“如果没有其它意见的话,我们今晚开始行动。” 半夜。 棉花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她的脸色非常苍白,紧紧闭起的眼睛流出泪来。 ——棉花又做梦了。 时桑着急得像是一个热锅上的蚂蚁,帮她轻轻地把眼泪擦拭干净。 杜秋不知道棉花梦到了什么,着急得不行。 他大胆地做出猜测:“如果棉花把什么事都想起来了,转投唐纳德的阵营,我们该怎么办?” 他这么担心是有道理的,因为陆景深不仅杀了他的哥哥,还把他哥哥的尸体用刀切成了碎片。 虽然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周续之做的交易,但是棉花应该很难理解吧。 陆景深的眼神变得幽深,他淡淡地说道:“我们要把选择权交到棉花的手上,如果加入我们的对立阵营,是她的想法,我们应该尊重。” 他顿了顿,转移了话题:“这些问题,留到她真的想起来的时候再说吧。习游,你今晚和我出去。杜秋,你和时桑留在这里。” 杜秋神色复杂地问道:“你是怀疑,唐纳德今晚会对棉花动手吗?” 陆景深没有把握,他只是说道:“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时桑心口一跳,说道:“今晚我会好好保护棉花的。” 习游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我和你一起去。” 陆景深看向习游,说道:“还记得我们今天的任务吗?” 习游静了几秒:“找到雪孩子。” 陆景深轻轻点了点头:“记得就好,我们出发吧。” 另一边。 唐纳德让安德鲁躺在手术台上,给他把他的身体完整的检查了一遍。 不管他再怎么检查,他的身体没有任何的异常。 唐纳德深深地凝视着他,尽管他的身体没有问题,也非常听他的话,但是和他想象中的完美儿子,差距还是特别大。 他必须要对他的大脑进行改造,两天之后,他必须要让他们见到一个完美的孩子。 最后,再把棉花从他们的手里夺回来。 他走出了手术室,洛特已经在实验室里等着他了。 洛特看到他回来,朝着唐纳德走了过来。 唐纳德冷静地问道:“交代你的事情已经办好了吗?” 洛特恭敬地说道:“已经办好了,可是我觉得,那两个机器人应该拦不住他们。” 唐纳德冷冷地说道:“他们今晚是一定会出来的,没有人能拦得住他们。” 洛特迟疑了一会儿,问道:“难道您不担心吗?” 唐纳德轻轻笑着:“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他们一定是为了找东西才到我们这里。” “但我敢保证,他们一定找不到他们想要找的东西。” 他瞥了洛特一眼,转移了话题:“亚伯的尸体你已经处理好了吗?” 洛特点了点头:“您放心,全都处理好了。” 唐纳德叹息道:“千万不要让他们找到亚伯的尸体。” “安德鲁就是亚伯,亚伯就是我的儿子。” ------------ 第一百六十八章:雪孩子十一 陆景深打开了房门,一眼就看到两个机器人守在门边。 他和习游没有和机器人多说一句废话,而是干脆利落地把他们的脖子一拧,确定他们昏迷之后,然后拖进了房间里。 杜秋不由得有些担心,他开口问道:“你们就这样把他们拖进来,要是被唐纳德发现怎么办?” 时桑深深地看着杜秋:“如果不把他们拖进来,他们醒后,也会告诉安德鲁的。” 杜秋烦躁地挠了挠头:“你们应该把他们的脖子拧断了吧,他们还会再醒过来吗?” 他的话音刚落,两个机器人幽幽转醒,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陆景深和习游再一次面无表情地把他们的脖子拧断。 他低头看着机器的脸,冷静地说道:“他们醒来的速度要比我想象的快,只要他的心脏不受到损害,不管我们杀他们多少次,他们都会再次苏醒。” 时桑点了点头,说道:“我明天了,这两个人我们会负责的。” 陆景深语气很淡:“辛苦你们了,一定要在他们醒来的那一瞬间杀掉他们,而且,绝对不能毁坏他们的心脏。” “习游,我们走吧。” 陆景深和习游出了门,走到了走廊上。 整条走廊一丝光亮都没有,完全是一片漆黑。 习游被这片黑暗完全包裹,这种黑暗让他有些不安,他小声地问道:“唐纳德真的不不知道我们从房间里出来吗?” 陆景深从游戏币里拿出了一个手电筒,把光调到最暗的模式,对他说道:“他肯定知道我们会从房间出来,所以派了两个很弱的机器人看守我们。” 习游神色有些复杂,他语气平平地说道:“他就那么相信,我们找不到雪孩子吗?” 陆景深脚步停顿下来,语气平淡地说道:“我很清楚,唐纳德一定把雪孩子藏在了很隐秘的地方,所以这次我们出来,肯定找不到雪孩子。” 习游有些懵了,他开口问道:“那我们这次来,目的是什么?” 陆景深语气无波无澜地说道:“我始终觉得,亚伯和安德鲁是两个人,我想要证明这一点。” 习游脑子有些转不过来,继续问道:“你想怎么证明?” 陆景深脑子转得飞快,他冷静地说道:“找到另一个孩子。” 他们走进电梯,摁下了“负一”的按钮。 他的眉宇间多了一份焦躁,这么大的空间,想藏个人实在是太容易了,很难被找到。 电梯很快就到了“负一层”,走廊上空空荡荡,连个人影都没有。 陆景深用电筒扫了一下,随意地说道:“我们进去吧。” 陆景深和习游走在走廊上,走着走着,闻到了一股很淡的血腥味。 习游产生了一种很不好的想法:“可能真的有人住在这里。” 他们很快就走到了走廊的尽头,看到了一扇已经打开的门。 血腥味应该就是从里边传出来的。 他们没有迟疑,直接推门而入。 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张样式简单的床,说是一张床,但是连最基本的枕头被子都没有。床头上血迹斑斑,血液已经完全凝固了。 靠床的墙壁上也沾着血迹,墙壁上的血迹已经完全凝固了。 除了这张床之外,整个房子还有一个毛巾架,毛巾下边架着一个脸盆,脸盆里全是血水,靠得近了,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腥味。 这种血腥味让习游非常的不舒服。 不过,这间房间的存在也证实了陆景深的想法是正确的。 这栋房子里确实住了两个男孩。 习游谨慎地问道:“你觉得这里住着的是亚伯还是安德鲁。” 陆景深怔愣了一会儿,语气很浅地说道:“这个房间是安德鲁的。” 习游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你是怎么确定的?” 陆景深眼眸垂了下来,他语气平和地解释道:“我们第一次看到安德鲁,是在相册上,他那时候长得很壮实,笑容也很纯真。” 习游回想了一下,感叹道:“确实是这样的。” 陆景深继续说道:“如果唐纳德把他接回来,是把他当儿子养的,那他一定会把他照顾得很好。” “就算唐纳德说的是真话,他真的撞伤了头,脑子不好使了,他的身形也不会发生那么大的改变。” 习游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的确,他太瘦了,应该长期受到非人的折磨。” 陆景深想了想,说道:“唐纳德能邀请我们参加亚伯的生日聚会,说明他们的关系应该很好,至少,真正的亚伯不会受到非人的对待。” 习游同意陆景深所说的话,但是他还是有疑问:“那真正的亚伯去了哪里?” 陆景深的语气非常坚定:“应该是已经死了,不然的话,唐纳德应该不会让安德鲁代替他的位置。” 习游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亚伯的地位这么高,怎么可能有人会杀得死他?” 陆景深缓缓抬头,语气平和:“有的,而且只有一个。” “会是谁?” 陆景深说出了一个人名:“唐纳德。” 习游有些不敢相信:“他不是应该很疼爱亚伯吗?” “谁知道呢?”陆景深无所谓地说道:“也许他做了一些让唐纳德无法原谅的事情,所以唐纳德必须杀了他吧。” 习游倒抽一口凉气,叹息道:“如果我们能找到亚伯的尸体就好了。” 陆景深沉默了几秒,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我们赶紧回去吧,我还是有点不放心棉花。” 习游看着习游的眼睛,直白地问道:“如果棉花知道了全部真相,执意和你站到对立阵营,你打算怎么办?” 陆景深吐出一口浊气,实诚地说道:“其实我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 习游呼吸一窒,脱口而出:“为什么?” 陆景深指了指自己的心脏:“直觉。” 习游笑了笑,最终什么话也没说。 他们搭乘电梯,回到了房间。他们看到两个机器人脖子上各叉了一把匕首。 陆景深失笑,开口问道:“这种办法是谁想出来的?” 时桑指了指自己,欢快地说道:“当然是我,我觉得他们苏醒的次数太频繁了,所以……” 陆景深蹲了下来,拔出了那两把匕首。 时桑走到陆景深的身边,好奇地问道:“你们今天晚上找到雪孩子的线索了吗?” 陆景深摇了摇头,把今天晚上的发现告诉了她。 时桑咽了一口口水,说道:“如果你们能看到亚伯的尸体就好了。” 陆景深幽幽地说道:“尸体早就被他们处理了,毕竟是A级副本了,不可能会出现这么明显的线索。” 他看到两个机器人的伤口没有愈合的迹象,他站了起来,走到了棉花的旁边,问道:“棉花还好吗?” 时桑走到了陆景深的身边,叹了口气:“她倒是不哭了,就是身体一直发抖。” 陆景深坐到了床边,握住了她轻轻颤抖的手。 她现在应该梦到了一件让他特别害怕的事情吧。 棉花的梦境里。 她现在正坐在一栋废墟大楼天台的栏杆上,她的双脚已经完全腾空,只要轻轻一跃,她的身体就会极速坠落下去。 她感觉到非常害怕无助,但是她完全没有办法离开天台。 她的身体,就像是一枚钉子,被人钉在了天台上。 那种极深的绝望感让她感到窒息。 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能从天台上离开。 她很清楚自己正在做梦,但是无论如何,他都没有办法让自己清醒过来。 这里真的好安静啊,她看向听到了风的声音。 “晚儿!” 她好像听到有人在身后叫她,但是无论如何,她都没有办法把头转回去。 她的头就像是有千斤重一般,无论如何,她都没有办法将她转动。 这到底是为什么? “晚儿,你给我下来!” 她知道这是哥哥的声音,但是她还是没有办法回头看他一眼。 周续之心里着急得不行,但是他还是没有办法离她太近,他只能用哀求的语气说道:“晚儿,我求求你,你下来好不好?” “你的病,哥哥一定会帮你想办法的。” 棉花的语气非常轻,仿佛被风一吹就吹散了:“哥哥,没有办法的,我得的是治不好的病。” “就算你能让爸妈把我留下来,他们也不会为我的病付一分钱了。” “我感觉我就像是一个蛀虫,蛀光了家里所有的钱。” 周续之着急地说道:“哥哥工作了,哥哥有钱了,哥哥可以给你很多很多的钱治病。医学现在进步得很快,总有一天,你的病一定可以被完全治好。” 棉花轻轻抬头,转移了话题:“哥哥,嫂子不愿意和你结婚吧。” 周续之怔了几秒,艰难地笑了笑:“怎么会呢?” 棉花晃了晃双脚:“嫂子知道了我的病情,所以不愿意和你结婚,她怕我把你赚的花都花光了。” 周续之的笑容完全僵在了脸上,他已经无法保持冷静:“不会的,她是一个善良的人,已定会理解我们的。” 棉花低低地垂下了头:“哥哥,你一定非常喜欢嫂子吧。” 周续之感觉他的心跳空了一拍,他发现没有办法回答她的问题。 棉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如果我还活着的话,哥哥和嫂子是一定没有办法结婚的。只有我死了,哥哥和嫂子才能结婚。” 她把话说完,纵身一跃,直接跳了下去。 周续之的瞳孔急剧收缩,他一个飞扑,在她的身体没有坠落之前,抓住了她的手。 可是,周续之完全没有办法承受下落的重力,半个身体悬在了半空中。 棉花的眼泪不停地落了下来,她感觉自己又做错了事情,她语气带着深深的绝望:“哥哥,你松手吧。” 周续之不住地摇头:“我是不会松手的,我不会放弃你们任何一个人。” 棉花的眼泪不停地流了下来,一句话都说不出。 就这样僵持了半分钟,周续之的手已经完全麻痹了,两个人就这样坠落下去。 棉花看着周续之那张绝望的脸,瞬间清醒过来。 她猛地睁开了眼睛,警觉地看向四周。 陆景深感觉到棉花的手指抽动了一下,看到她已经醒了,温柔地问道:“你还好吗?” 棉花的眼睛空洞洞的,对陆景深说道:“死了。” 陆景深的心脏颤了一下,问道:“什么死了?” 棉花侧过头,看向陆景深,缓慢地说道:“棉花死了,哥哥……也死了。” 时桑听到了棉花的声音,心里又是着急,又是心疼,她坐到了棉花身边,摸了摸棉花的头发:“谁说棉花已经死了,我们的棉花活的好着呢。” “你看看,你的皮肤还是热的。” 棉花迟疑了一会儿,绝望地说道:“可是棉花真的从楼上跳下来。” “哥哥为了救棉花,也从楼上跳了下来。” 棉花把目光转向时桑,问道:“时桑姐姐,棉花是不是做错了事,把哥哥害死了。” 时桑着急地说道:“怎么会呢,这只是你做的梦而已,梦里的东西都不能当真,都是假的。” 棉花抽了抽鼻子:“可是……” 时桑打断了她:“不要再说可是了,姐姐陪你睡,你就不会再做噩梦了。” 棉花瞪大了眼睛:“棉花已经不困了,棉花不想睡觉。” 时桑安抚道:“那就不睡,姐姐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棉花点了点头:“我想听小猪佩奇的故事。” 时桑上了床,把棉花抱在怀里,柔声说道:“好呀,姐姐今天就给你讲讲,小猪佩奇过大年的故事。” 杜秋走到了陆景深的旁边,对他说道:“他们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应该很快就会醒。” 陆景深思考了一下,说道:“把他们拖出去吧,不要让他们打扰到棉花。” 杜秋的心脏“咯噔”了一下,他问道:“如果他们问起来的话……” 陆景深的语气极为随意:“就说我们从来没有出去过,反正他们抓不到证据。” 习游和杜秋把两个机器人拖到了门口,两个机器人再一次苏醒,睁开了眼睛。 ------------ 第一百六十九章:雪孩子十二 这两个刚醒来的机器人好像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他们慢慢地从地板爬了起来。 其中一个机器人挠了挠头,问道:“我们是怎么了吗?” 陆景深眼不红心不跳地说道:“你们的线路短路了……” 习游:??? 机器人非常怀疑陆景深话里的真实性,严肃认真地问道:“你们没有趁我们短路的时候偷偷溜出去?” 陆景深眨了眨眼睛,表情非常无:“没有。” 机器人显然不怎么相信,他直白地问道:“真的没有吗?” 陆景深语气坚决:“你们既然怀疑我们,你们有证据吗?” 杜秋挥了一下拳头,目光凶狠:“如果没有证据的话,小心我们告你诽谤哦。” 两个机器人四目相对,沉默无言。 他们确实没有证据证明。 陆景深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里全是心疼:“你们继续在门口守着吧,我们今晚一定不会出去乱逛的。” “真是辛苦你们了,这么晚了还要继续工作。” 他们三人回了房间,习游锁上了房门。 房门一被锁上,他就完全憋不住了,他笑着问道:“他们两个怎么那么好骗,竟然还相信自己是短路了,哈哈哈哈哈。” 杜秋也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陆景深坐到了沙发上,神色有些疲惫:“他们肯定知道不是因为短路的关系。” 杜秋的眼神里有些迷惑,他沉吟:“他们为什么那么轻易放过我们?” 陆景深把脖子扭动了一下,状若平常地说道:“因为他们没有证据,已经快后半夜了,你们赶紧上床休息吧,明天我们还要应付唐纳德,他可比这两个机器人难缠多了。” 习游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你是说,雪孩子在唐纳德手上。” 陆景深幽幽地说道:“嗯,那些机器人和雪人之所以可以不断重生,是因为那颗心脏。” 习游觉得他们离真相已经很近了:“你是说,雪孩子很可能和心脏有关。” 陆景深靠在沙发背上,闭了闭眼睛:“雪孩子,很可能是一个制造心脏的容器。” “唐纳德用一颗颗心脏,制造了一个属于他的王国。” 杜秋的手臂上冒起了鸡皮疙瘩,如果真的是陆景深说的那样,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们不会老,也不会死,一直生活在这片雪地上。 第二天清晨,陆景深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立马坐了起来,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昨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他梦到自己出现在一个冰窖中。 那个冰窖实在是太冷了,每一次呼吸,他都感觉到他的内脏一抽一抽的疼。 他很想离开这里,却发现四周连一扇门都没有。他想了很多种办法都没有从冰窖里离开。 冰窖的温度越来越低,越来越低,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 他垂下头 ,看到小腿的部位开始结冰块,冰块从小腿的部位慢慢上移到了大腿。 然后,他就彻底苏醒了。 他离开沙发,走到了床边,看到棉花睡正躺在床上,怔怔地看着天花板。 她的脸很白,所以眼睛底下的黑眼圈非常明显。 陆景深勾了勾嘴角,轻声问道:“棉花为什么还没睡。” 棉花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地说道:“睡着了会做梦,棉花已经不想再做梦了。” 陆景深没有办法,只能把棉花抱了起来,在她耳边说道:“哥哥带你去洗漱,然后再带你去吃早餐,好不好?” 棉花俯在他的肩头,细声细语地说道:“好。” 众人陆陆续续的起床,洗漱完毕后杜秋和习游把棉花带到沙发上玩,陆景深和时桑站在床边讨论事情。 陆景深想让气氛缓和一些,他笑着说道:“昨晚你给棉花讲故事,棉花还没睡着,你倒是先睡着了。” 棉花有些不好意思,她的语气有些凝重:“最近脑袋里装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根本喘不过气来。” 陆景深主动承担起队友的心理疏导工作:“你还在想棉花的事情吗?” 时桑抬起眼眸,直视陆景深,语气怅然:“不单单是棉花的事情,还有雪孩子,唐纳德,安德鲁,亚伯……” 陆景深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其实你不需要背负这么多事情,你还有我们。” 时桑垂下眼睫,笑出了声:“如果什么事事情都能靠打一架就能解决就好了,我们就不能用麻袋套住唐纳德,把他打一顿,逼他告诉我们雪孩子在哪里吗?” 陆景深笑着摇了摇头:“如果他的心脏是一个自毁装置,如果把他逼急了,他把这里全炸了怎么办?” 时桑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们还可以再想想别的办法,不过,我现在已经不怎么担心棉花的事情了?” 陆景深挑了挑眉,好奇地问道:“为什么?” 时桑的呼吸缓了下来:“可能是我们一直在好好履行和周续之的约定吧。” “我们花了那么长的时间,把一个对外界完全封闭的孩子养成现在这个会哭会笑,会任性,会撒娇的模样,我觉得我们已经很了不起了。” “如果棉花真的决定要离开我们,我也觉得问心无愧。” 这时候,杜秋走到了他们身边,把声音压得很低:“哥,洛特叫我们下去吃东西了。” 时桑收拾了一下情绪,语气淡淡的:“我们下去吧。” 众人下了楼,走到了餐厅。他们没有看到安德鲁,唐纳德坐在主位上。 唐纳德一眼就看到棉花眼睛底下的黑眼圈,问道:“棉花昨晚是没有休息好吗?” 时桑本来想直接硬怼上去,说棉花休息得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但还是被陆景深制止了。 陆景深看着唐纳德的眼睛,微笑着说道:“我们棉花白天的时候睡够了,晚上有点闹腾。” 唐纳德理解地笑笑,说道:“你们坐吧,我今天特意让洛特做了培根三明治,做得特别好,你们一定要尝尝。” 众人在各自的座位上落座,陆景深喝了一口温热的牛奶,语态轻松:“洛特的手艺,我们自然是相信的。” 众人安安静静地吃完早餐,陆景深喝了最后一口牛奶,疑惑地问道:“今天亚伯怎么没有下来吃早餐,是身体不舒服吗?” 唐纳德面露难色,解释道:“他昨天不是把头转坏了吗?今天一直嚷嚷着说头疼,我们没办法,只能让他在房间里休息。” 陆景深有些唏嘘,好心地说道:“那以后一定要让他小心一点。” 唐纳德勾了勾唇角,淡定地说道:“那是一定的。” 陆景深的脸上出现了困惑的表情,他问道:“我以为唐纳德教授你的医术很好,机器人雪人什么的,断手断脚都能自己长回来,为什么亚伯只是撞坏了脑子……” 陆景深把话停在了这里,故意没有继续说下去。 唐纳德把目光停留在了他的身上,静了几秒,没有说任何话。 杜秋整个人连大气都不敢出,这种气氛让他感觉太难受了。 唐纳德尴尬地笑了一下:“机器人和人类,肯定是有差别的。” 陆景深并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唐纳德,而是说道:“如果我把你的手切断了,你说,他会不会重新再长回来?” 唐纳德凝视着陆景深的脸,问道:“你说这话,是认真的吗?” 陆景深把目光垂了下去,嘴角漾开笑意:“当然不是,你不是还要带我们参观你家吗?” “那就走吧。” “顺便去见一下病着的亚伯,怎么,你不会不同意吧。” 唐纳德虚伪地说道:“怎么会呢,亚伯要是知道你们去看他,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一行人跟随唐纳德走进了电梯,电梯上了四层。 陆景深跟在唐纳德的身后,装作好奇的问道:“唐纳德教授,你打算带我们参观什么?” 唐纳德的声音冷冰冰的,很不自然地说道:“我的实验室。” 陆景深沉默了几秒,语气恭敬了些许:“您现在做的,是什么样的研究呢?” 唐纳德实诚地说道:“当然是有关永生的研究。” 习游突然来了兴趣:“您为什么想要做这样的研究?” 唐纳德反问道:“你怕死吗?” 习游的呼吸一滞,淡淡地说道:“我当然怕死,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就没有不怕死的。” 唐纳德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脸色缓和了些许:“是呀,我也怕死,我自己死,也怕我的儿子死,所以不得不做这项研究。” 陆景深面无表情地说道:“你的这项研究,成功了吗?” 唐纳德指了指自己,开口问道:“你们知道,我现在多少岁了吗?” 时桑不喜欢玩这种猜来猜去的游戏,她敷衍地说道:“五十?” 唐纳德大笑出声:“我其实已经三百岁了。” 陆景深想了想,唐纳德之所以能永生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的研究,而是因为那颗心脏。 唐纳德突然看向陆景深的脸,问道:“你们对永生感不感兴趣,如果感兴趣的话,我也可以让你们永生。” 陆景深思考了几秒,语气平淡:“我们从来不相信天上掉大饼这种好事,你所说的永生,一定是有条件的。” 唐纳德的表情标的严肃:“自然是有条件的,你们留在这里,一直陪在我的身边。” 陆景深突然想起了什么,突兀地问道:“约瑟夫不是人类吗?” 唐纳德听到约瑟夫这个名字,语气变得粗重了些:“他不愿意,他不认同我这个研究。” 陆景深皱起了眉,问道:“为什么?” 唐纳德恶狠狠地说道:“他说永生有违天道,我迟早都要受报应。” 陆景深语气平平:“那你受到报应了吗?” 唐纳德怔愣了很久,叹息道:“我还是受到报应了。” 陆景深感觉有些不解,但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声。 唐纳德绝望地说道:“不管我怎么努力,上天还是不肯给我一个满意的孩子。” 时桑疑惑地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想要一个孩子。” 唐纳德幽幽地说道:“我住在这里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 时桑感觉自己懂了:“你感觉到孤独,所以想让一个孩子陪伴你。” 唐纳德点了点头,打开了实验室的门。 实验室的中央是一张长方形的操作台,操作台的下方有几张椅子,一张小床摆在操作台的旁边。右侧墙壁上,摆放着一个顶天立地的柜子。 这个柜子非常大,占据了一面墙壁。 唐纳德神色淡淡地说道:“我就是在这里,完成人类永生的研究的,怎么样,你们有没有兴趣?” 习游冷冷地笑了笑:“抱歉,我们完全没有。” 唐纳德神色变得复杂,等到他生产出足够的心脏,就算你们不想答应,你们也得答应。 时桑走到一个柜子面前,问道:“我可以打开这个柜子看看吗?” 唐纳德眯了眯眼睛,语气松散地说道:“当然可以,你打开吧。” 既然唐纳德已经答应她让她看,说里边不会有雪孩子的线索。 但她还是忍不住把柜门打开,柜子里堆着一个个人体模型。 时桑艰难地转过头,问道:“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唐纳德平静地解释道:“这些是机器人模型。” 只要装上心脏,他们就可以像人类一样说话行动。 他生产出来的心脏,就是他嘴大的作弊神器。 陆景深对这些人体模型没有兴趣,他开口问道:“教授,我们还是想去看看亚伯。” 唐纳德知道自己躲不过了,他还是想做最后的挣扎:“你们还想去别的地方看看吗?亚伯还在休息。” 陆景深想了想,提议道:“我刚刚看电梯的时侯,发现你们这里有负一楼,我们可以下去看看吗?” 唐纳德想起他把安德鲁从监狱带上来之后,并没有让洛特收拾监狱,脸色瞬间变得一阵青一阵白。 陆景深看出了他的为难,贴心地说道:“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们就回房休息了。” 唐纳德想了想,监狱里只有几滩血而已,根本证明不了什么。 而且,答应他们可以降低他们的警惕心。如果真和他们真刀实枪的对抗,他还不一定能打得过他们。 这颗心脏已经在他的体内三百年了,他不敢用自己的命去赌。 唐纳德把其中的关窍想清楚之后,说道:“你们和我下来吧。” 这个时候,棉花拉了拉时桑的衣角,揉着眼睛说道:“姐姐,棉花好困啊。” 时桑把棉花抱了起来,轻声询问:“那棉花想不想回房间睡觉?” 棉花犹豫了一会儿,说道:“不要,如果睡觉的话,一定会做噩梦的。” 陆景深知道棉花把一切想起来是迟早的事情,他走到了棉花身边,问道:“我们还要到负一楼看看,棉花还撑得住了吗?” 棉花抬头看向陆景深,诚实地说道:“撑不住了。 陆景深想起棉花昨晚就没怎么睡,摸了摸她的头:“困了就要睡觉,知道了吗?” 棉花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她可怜巴巴地问道:“可是棉花已经不想再做噩梦了。” 陆景深想了想,安抚道:“就算棉花真的做了噩梦,时桑姐姐也会陪在你身边的。” 他看向时桑,说道:“你把她带回房间吧。” 时桑看着棉花眼睛都要睁不开的样子,有些心疼,她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那我先带她下去了。” 时桑抱着棉花离开之后,陆景深转过头直截了当地说道:“教授,你现在可以带我们下一楼看看了吗?” ------------ 第一百七十章:雪孩子十三 唐纳德对陆景深的问题没有丝毫的反应,他只是对他们的关系产生了好奇。 他没有回答陆景深的问题,而是看向陆景深,问道:“棉花是你的妹妹吗?” 陆景深直接承认:“她确实是我的妹妹。” 唐纳德露出了迷惑的表情,问道:“我怎么感觉,她和时桑的关系更好,好像更依赖时桑。” “是我特意拜托时桑照顾她的。”陆景深的画风一转:“我不想让棉花对我有太强的占有欲,到时候我谈了女朋友,她可是要吃醋的。” “作为她的哥哥,我实在是看不得棉花为我难过。” 唐纳德眯了眯眼睛,显然有些不相信陆景深的说法。 不过,既然陆景深已经这么说了,他没有办法反驳,他转移了话题:“我带你们去看看负一楼吧。” 唐纳德走在前头,陆景深跟在后边。 杜秋和习游对视了一眼,也跟了上去。 他们就这样沉默着,登上了电梯,唐纳德没有迟疑,直接按下了“负一”这个按钮。 到达负一层后,众人陆陆续续走下了电梯。其实他们很清楚,负一层最后一间房间里到底有什么,他们就是想听听,唐纳德的解释而已。 他们就在走廊上走着,陆景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他猜想,那滩血迹唐纳德还是没有来得及处理。 唐纳德站到了那间监狱的门口,迟迟没有走进去。 陆景深虽然已经知道里边有什么,但还是装作一副好奇的样子,问道:“怎么不进去。” 唐纳德的耳朵有些红,他意识到了自己的粗心。听到陆景深的声音,直接走了进去。 杜秋没有真的进过这间房间,房间里的情况,是杜秋听陆景深转述的。 他在来之前,心里其实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他没有想过,这里竟然会有这么多的血。 如果陆景深没有猜错的话,这些血就是从安德鲁身上流出来的,一个人流了这么多的血,应该挺疼的吧。 陆景深装出一副很惊讶的表情,说道:“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血?” 唐纳德已经在电梯上准备好了说辞,他淡淡地笑着:“这个房间,曾经住着亚伯的宠物。” 陆景深脸色沉了下来,继续问道:“是什么宠物呢?” 唐纳德的眼神里没有犹豫,而是直接说道:“是一只老虎。” 陆景深还是绕回饿了刚刚的问题,他问道:“那是老虎为什么会流那么多血?” 唐纳德说出准备好的说辞:“亚伯爱玩,把它在这里,经常用枪射它。把它蛇伤之后,都是洛特帮忙包扎的。” 陆景深觉得亚伯不单单是爱玩那么简单,他问道:“老虎是攻击过亚伯吗?他为什么要用枪射它?” 唐纳德没有设想过这个问题,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陆景深微笑着问道:“你不是他的爸爸吗?他有没有被老虎咬过,你竟然会不知道?” 唐纳德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不自觉地把老虎往安德鲁身上套,安德鲁确实是没有攻击过亚伯的。 每一次,亚伯都把他整得不成人形。 想到这里。唐纳德的脸色柔和了一些,他语气平静地说道:“它没有攻击过亚伯。” 陆景深再次回到了那个问题:“既然老虎没有攻击过亚伯,亚伯为什么会用枪射它?” 唐纳德脑袋里突然回忆起亚伯和安德鲁刚开始吵架的原因,语气平平地说道:“老虎想要离开这里,亚伯不允许,所以亚伯用枪射了他。” 陆景深顿了顿,询问道:“你刚刚用了经常这个字眼,所以亚伯用枪设计他这件事是经常发生的,为什么会这样?”、 唐纳德的脑子疯狂的转动,他必须尽快的吧这件事情圆过去。 一段时间过后,安德鲁确实已经断了离开的念头,亚伯之所以要一直折磨安德鲁,是因为安德鲁并不想成为他的朋友。 亚伯只是到了需要朋友陪伴的年纪。 想清楚这些,他瞬间变得冷静下来,淡淡地说道:“把老虎驯服之后,亚伯一直想和老虎成为朋友,但是老虎不愿意。” 陆景深把思绪理清楚了,但还是问道:“为什么不愿意?” 唐纳德叹息道:“你愿意和一个一直伤害你的人成为朋友吗?” 陆景深把答案脱口而出:“不愿意。” 唐纳德苦笑着:“老虎也不愿意,所以亚伯一旦心情不好,就会拿老虎出气。” 陆景深继续问道:“那老虎之后怎么样了吗?” 唐纳德长叹一声音:“老虎已经死了。” 杜秋有些震惊,问道:“它是怎么死的?” 唐纳德的眼睛变得雾蒙蒙的:“它生了一场重病,没有救回来。” 陆景深幽幽地说道:“当初,亚伯折磨老虎的时候,你没有阻止他吗?” 唐纳德越想越觉得难受,他痛苦地说道:“我没有,我一直纵容亚伯伤害老虎。” 陆景深有些不理解:“你为什么没有阻止?” 唐纳德的心里直接发酸:“可能是因为我是一个不合格的父亲吧。” 陆景深感到深深的疲倦,其实亚伯和安德鲁的关系,应该不会变成这样,唐纳德没有做出正确的引导。 唐纳德越想越觉得心里难受,越想越觉得对不起安德鲁,他的一起里带着一丝急迫:“你们随便逛逛吧,我先去看看……亚伯。” 陆景深没有阻止,淡淡地说道:“你先去吧,我们也该去看看棉花了。” 陆景深一行三人回到了房间,习游把门锁上。 杜秋刚刚听得云里雾里,问道:“哥,你真的相信老虎的事情吗?” 陆景深看向棉花,眼神有些复杂,他叹息一声,说道:“那间房间里,关这的根本就不是老虎。” 习游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拍了拍杜秋的肩膀以示安慰:“唐纳德说的当当然不是老虎,而是安德鲁。” 杜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得知唐纳德口中的老虎其实是安德鲁之后,一下子豁然开朗,他的音调提高了一些:“你是说,安德鲁被唐纳德救回来之后,他就被关在这间房间里。” “他刚开始,很想回家,但是亚伯用枪制止了。” “然后亚伯一直想和安德鲁成为朋友,但是安德鲁一直不同意,所以亚伯一直在用枪打他。” 陆景深笑了笑:“看来,你还不算太笨。” 习游觉得知道了这一点,还是有些不够,他问道:“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陆景深思考了一下,说道:“唐纳德应该会在生日当天和我们动手,我们在那之前,一定要做好准备。” 时桑有些不理解,问道:“为什么他不从一进门就开始和我们动手呢?偏偏要等到生日那天。” 陆景深沉吟道:“可能那个容器生产心脏的时间和数量都是有限制的。” 杜秋听得有些发蒙,直接问道:“哥,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陆景深耐下心来解释道:“安德鲁之所以能够控制这些机器人那么多年,应该是因为这些心脏。” “她想要让棉花听他的话,成为她的女儿,那么她一定要把心脏制作好,制作心脏,是需要时间的。” 杜秋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习游想到了些什么,直接说道:“而且,安德鲁在我们面前楚了这么大的丑,他难道就不想一雪前耻吗?” 因为棉花有随时醒来的可能,所以他们在房间里待了整整一天。 可是,直到夜幕降临,棉花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时桑看着棉花这个样子,心里就像是悬着一块石头,迟迟落不了地。 杜秋坐到了床边,问道:“棉花已经睡了一天了,她为什么还没有醒,她都已经梦到她和哥哥从天台上掉下来了,她还能梦到什么?” 陆景深凝视着棉花的脸,语气凝重地说道:“她还没有梦到我杀了他哥哥?” 杜秋瞪大了眼睛,一时间反应不过来陆景深到底说了些什么。他静了几秒,说道:“哥,你刚刚说了什么?” “棉花,他会梦到什么吗?” 时桑双手用力地摁住杜秋的肩膀,她听到了心脏在她体内跳动的声音,她淡淡地说道:“你哥说,棉花还没有梦到他杀死周续之。” “只有她梦到了你哥杀了周续之,她这次的回忆才算结束。” 杜秋的心里一时间涌上了很多情绪,这些情绪让他说不出话来,他只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如果棉花真的梦到了这些,她整个人会不会直接崩溃? 他完全没有办法接受! 陆景深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她的额头非常烫。 他觉得有些不对劲,直接问道:“时桑,棉花这几次做梦,有体温上升的现象吗?” 时桑脑袋有些发懵,她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她的体温一直是正常的。” 陆景深深吸一口气,说道:“杜秋,你把体温针拿出来。” 杜秋急忙从游戏币里抽出了一支体温针,把体温针递到了陆景深手上。 陆景深把体温针接了过来,他第一次感觉到,他的手竟然会有些抖。 他迅速帮棉花测量了体温,发现她的体温到了三十九度八。 杜秋把眉头皱得很紧,问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习游想了想,说出了其中一种可能性:“会不会是因为这段记忆对棉花来说太痛苦了,所以她不愿意面对这些,让自己的体温升高,达到昏迷的目的。” 杜秋觉得习游的想法有些离谱,他问道:“人的体温,真的可以随着自己的意念上升吗?” 习游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他说道:“我曾经在网上看到一些人体自燃的报道,报道上说……” 时桑直接踹了习游一觉,粗暴地打断了他。她看到棉花发高烧,心情本来就不是很好,习游还和她说人体自燃的事情! 她现在想听的是这些吗? 习游被时桑踹了一脚,委屈地说道:“我只是在给你们提供一种可能性。” “好了!” 陆景深不想听到他们继续吵下去,及时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他从床上站了起来,他看向杜秋,问道:“杜秋,游戏币里那些退烧的药还能用吗?” 杜秋摸了摸游戏币,脸脸色瞬间变得异常苍白。 陆景深整个人沉了下去,他冷静地问道:“是不是不能用了。” 杜秋抿紧了双唇,轻轻点了点头。 时桑感觉自己的头好像是快要爆炸了,她语速飞快地说道:“陆景深,现在退烧药都用不了,我们该怎么办?” 到了这种时候,陆景深的心里其实已经没有这么多的挣扎,他语气平平地说道:“我去找唐纳德,他可能会有办法。” 时桑有些着急地说道:“一定要去找他吗?如果他提什么奇奇怪怪的条件怎么办?” 陆景深深吸了一口气,对时桑笑了笑:“放心吧,我绝对不会把棉花交给他的。” 时桑顿时百感交集地说道:“我知道了,你一定要小心。” 陆景深刚打开门,就看到洛特现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 陆景深的声音如同寒窖般冰冷“有什么事吗?” 洛特的声音毫无波澜:“晚餐已经做好了,已经可以下楼享用。” 陆景深轻声询问道:“唐纳德教授已经在楼下了吗?” 洛特的声音冰冷冷的:“抱歉,主人现在很忙。” 陆景深明白了,他出声请求:“棉花现在发着高烧,所以我想请你给我一退烧药。” 洛特沉默了几秒,他没有办法做这个决定,只能说道:“我先去问一下我的主人。” 洛特离开后,陆景深回了房间。 时桑看到陆景深两手空空的回来,整个人显得有些焦躁:“唐纳德不肯给吗?没关系,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陆景深坐到沙发上:“洛特已经去拿了,不要着急。” 洛特打开手术室的门,看到唐纳德穿着一身深绿色的手术服,正坐在手术台前,改造安德鲁的脑袋。 唐纳德听到声音,侧过头,看向洛特:“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这段时间不要来烦我,监狱你清理干净了吗?” 洛特语气平平:“已经清理干净了。” 唐纳德看到洛特并没有离开,语气加重了一些:“还有什么事吗?” 洛特直截了当地说道:“陆景深刚刚来找我,他说棉花发烧了,让我们送一些退烧药过去。” 唐纳德把头转了过去,冷淡地说道:“你把药送过去吧,以后尽量满足他们的想法,我们还要再相处很长一段时间。” 洛特垂下头,冷漠地说道:“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准备。” 洛特把退烧药送了过去,杜秋为她把药水吊上了。 陆景深摸了摸棉花的头发,对他们说道:“你们先下去吃东西吧,这里有我陪着她。” 时桑摇了摇头:“你一个人这里太危险了,如果棉花突然醒来,想要杀你,你打算怎么办?” 陆景深无所谓地笑笑:“你们就放一百个心吧,我这么大一活人,还能被棉花打死不成?” “你们赶紧下去吃吧,吃饱之后,帮我带一点吃的上来,我们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习游的神色有些复杂:“棉花可不是一场硬仗。” 时桑握紧拳头,在陆景深肩膀的地方锤了一拳:“一定要小心。” 杜秋、时桑、习游离开之后,整个房间里只剩下陆景深和棉花。 陆景深坐在床边,看着退烧药水一点一滴地顺着管子流到棉花的身体里。 陆景深清楚的知道,如果棉花的心结不解,就算吊在多的药水,也不能让她醒来。 除非,她是自己想起。 陆景深静静地凝视她的脸,低声自言自语:“没关系的,棉花,不管你的决定是什么,我们都尊重你的想法。” 所以,不要再选择逃避了。 杜秋三人走下了餐厅,看到餐桌上摆放着带血的牛排和奶油蘑菇汤。 时桑拉开了椅子,坐了下去。 她没有什么胃口,只喝了几口汤。 习游知道时桑的心情不好,但是不想这么纵容她:“时桑,你多少吃掉牛排,多少补充一点蛋白质。” “明天如果打起架来,你挥不动鞭子该怎么办?” 时桑看着这块带血的牛排就倒胃口,但她实在不想拖队伍的后腿,只能勉强地吃了几口。 她把一块牛排咽了下去:“我们把牛排给陆景深拿过去吧,冰箱里应该还有牛奶。” 他们走进厨房,打开了冰箱的门,闻到了一股很强的血腥味。 这股血腥味是从一个带血的布袋里穿出来的。 习游没想到这一趟还有意外收获,掀开了不袋。 一个男孩的头颅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现在,我们可以证实,这栋房子里,确实有两个男孩。” ------------ 第一百七十一章:雪孩子十四 杜秋看着这个头颅,感觉快要心肺骤停了。男孩的脸因为受到极致的痛苦扭曲在一起,猩红色的血从他的眼睛里流了下来,凝结成两条血痕。 他的脑袋有些发蒙,问道:“是谁把他的头放在这里?” 习游沉吟片刻,语气平平地说道:“他的尸体应该是洛特帮忙处理的,所以是他把他的头放在这里。” 时桑觉得很不理解,她问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的做法违背了唐纳德的想法,应该是不被允许的。 他明明知道不被允许还是这样做了,那他应该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 这个理由,到底是什么? 习游想了想,说道:“应该是洛特舍不得亚伯吧。” 难道说,洛特和亚伯有一种不得不说的关系? 时桑看着洛特的眼神,不用想也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抬起手,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脑袋:“你不要对一颗人头有这么龌蹉的想法。” 习游感觉到特别委屈,轻声说道:“我只是在做合理的猜测。” 杜秋听得云里雾里的,表情里带着疑惑:“什么叫舍不得?” 习游不负责任地说道:“洛特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了,唐纳德要杀他,洛特没有办法阻止。” “但不保证,洛特不能为亚伯做些什么。” 时桑有点想明白了:“所以,洛特把亚伯的身体处理掉了,然后把他的头放在冰箱里。唐纳德是绝对不会打开冰箱看的,所以这个头颅是属于他自己的秘密。” 习游把布袋小心翼翼地包好,把手洗干净之后,才从冰箱里拿出牛奶。 在他关上门,准备离开的时候,发现洛特走了进来。 洛特看到了习游关上冰箱门的动作,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打开冰箱,是我给你们准备的东西,不合胃口吗?” 杜秋露出了僵硬的笑容,说道:“怎么会呢?我们就是担心棉花睡醒了肚子会饿,所以想给她带点牛奶上去。” 洛特点了点头,语气里不带一丝感情,他问道:“你们在冰箱里有看见什么吗?” 习游知道不管怎么样,洛特都不会轻易的把他们放走。 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承认,掌握主动权。 他面不改色地说道:“我们在房间里发现了一颗人头,这颗人头是谁的?” 洛特眯了眯眼睛,漫不经心地说道:“一个不听话的小孩。” 习游平视洛特,语气浅淡地说道:“这个小孩的人头,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如果唐纳德教授知道了,他一定会很生气吧。” 洛特对习游的威胁没有什么反应,他静了几秒,语气平平地问道:“你会告诉他吗?” 习游感觉自己已经掌握了主动权,语气自然地说道:“如果你告诉我,头你为什么要把他的头藏在这里,我可以不告诉他。” 洛特思考了片刻,语气浅淡地说道:“在很久以前,这栋房子里,只有我一个机器人。” “我一直担任的是唐纳德教授助理的角色,不管他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努力把他完成。” “但是我们不是同类,尽管他对我很好,我也知道,我们是不一样的。” “唐纳德教授把亚伯带来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他因为没有时间陪伴亚伯,制造了很多机器人。” “尽管亚伯不喜欢和那些机器人玩,但是我看到这么多同类,真的觉得很开心。” 习游冷冷地说道:“所以,你为了感激亚伯,把他的头包了起来,放到了冰箱里。” 洛特想了想,问道:“我已经告诉你们了,你们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唐纳德教授吗?” 时桑叹了口气,说道:“不会,如果你们放我们离开,我保证,一个字都不会说。” 洛特对他们的保证没有任何反应,缓缓地说道:“对不起,我不相信活人的保证,我只相信死人。” 还没有得到雪孩子的线索,杜秋不愿意这么早对洛特动手,他着急地说道:“我们可是你主人的客人,你真的要对他的客人动手吗?” 洛特觉得并没有什么关系,直接说道:“我只要保证棉花的安全就可以了。” 唐纳德最想要的,还是棉花。 习游意识到洛特要对他们动手,率先拿出了手枪,飞速上膛,不停地对他进行射击。 子弹射到了洛特的身上,就像是射到了一块铁皮上,根本没有对他造成一丝伤害。 洛特低头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子弹,冷笑一声,脚步飞快地冲向他们。 习游咬牙,不停地对洛特进行射击。然而,洛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躲过了他所有的子弹。 杜秋从游戏币里拿出一个骨戒,变身之后,迎上了洛特。 他的思路非常的简单,只要把他的心脏从他的身体挖出来,这件事就可以结束了。 他右手握拳,把拳头收到腰间,对准洛特的腹部飞速出拳。 洛特看到了杜秋的拳头瞬间,侧身直接避开。在他想要对杜秋发动攻击的时候,时桑的长鞭直接缠上了他的脖子。 这是他们常用的战术,杜秋的攻击只是给了洛特假的视线,他要掩护的,其实是时桑的鞭子。 时桑和洛特用这条长鞭僵持着,时桑想要把洛特的脖子拧断,洛特想要把时桑拉过来。 这种僵持并没有持续多久,不到五秒,习游已经换好了弹夹。 他举起枪,对准洛特的心脏不停的射击。每一次都能射到同一个点上。 弹夹全打空之后,他的胸口多了一个极小的缺口。 洛特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求胜的欲望让他力气暴增。他突然用力,瞬间把时桑扯了过去。 时桑心跳漏了一拍,把鞭子收回了游戏币里。她冲着杜秋喊道:“杜秋!” 杜秋没有再犹豫,举起右手,穿过了洛特的身体。 杜秋本来以为,他的胸口会非常坚硬。然而,他只是轻轻一碰,他胸口的皮肤已经完全裂开了。 他的手穿过洛特的皮肤,把他的心脏直接掏了出来。 习游和时桑走了过来,那颗心脏还在杜秋的手里跳动,浓厚的血腥味充斥他们的鼻腔。 洛特失去了最重要的心脏,他已经没有再次复活的可能。 可是他没有倒下,还是站在那里。 时桑催促道:“我们赶紧走吧,洛特死了,唐纳德应该会第一时间发现。” 杜秋毫不留恋地把心脏扔到了地上,然后把手洗干净。 习游把手枪收了回去,他打开了冰箱,看向了那个布袋,他饶有兴趣地说道:“我们要不要给唐纳德留个礼物。” 习游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你要干什么?” 习游探出个头来,表情非常无辜:“你说呢?” 他把布袋拿了出来,放到了洛特的脚边,拿着两瓶牛奶离开了。 时桑只想把脸捂住,她为什么要跟他们下来? 他们回到房间,棉花平躺在床上,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 陆景深闻到了他们身上的血腥味,皱了皱眉,问道:“血腥味是怎么来的?” 杜秋没有想到陆景深会对血腥味这么敏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说不出任何话来。 陆景深整个人烦躁的很,没有听到他们的回答,又问了一遍:“杜秋,血腥味是怎么来的?” 杜秋咽了一口口水,在习游和时桑同情的目光中,和陆景深说了实话:“我们把洛特杀了。” 陆景深的太阳穴突突突地跳,他问道:“理由呢?” 杜秋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我们吃完东西,想要给棉花带点牛奶。然后就去了厨房,打开了冰箱,你猜,我们看到了什么?” 陆景深没有兴趣和杜秋玩这种游戏,直白地说道:“你直接说。” 杜秋也知道陆景深没有这么多耐心,他之所以这样说,只不过是想缓和一下气氛,他乖乖地说道:“我们看到了亚伯的人头。” 陆景深的神情变得严肃,他挑了挑眉,问道:“你们不会是想告诉我,你们身上之所以沾上血腥味,是因为你们碰了伯乐的人头吧。” 杜秋在心里默默地想,如果是这样就好了。 时桑补充:“我们看到人头之后,就想着直接把人头关上了,没想到这么巧,竟然碰到了洛特。” 陆景深感觉心肺都要骤停了,他的语气很冷:“所以,你们把洛特杀了。” 习游揽过杜秋的肩膀,说道:“是这样的,我们杜秋可厉害了,把洛特的心脏挖了出来。” 杜秋听到有人夸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还是你的枪法好。” 习游作为夸夸群群长,夸人的时候当然一个也都不会落下:“那也是因为时桑把洛特控制住,不然我的枪法根本没办法施展出来。” 他们看到陆景深整个人都沉了下去,时桑闭起眼睛继续说道:“习游还嫌仇恨拉得不够,把亚伯的人头放到了洛特的脚边。” 陆景深的语气无波无澜:“现在唐纳德应该看到了,习游,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习游解释道:“唐纳德肯定把雪孩子藏到了一个我们没有办法找到的地方,所以,比起我们浪费时间乱找,还不如吸引满BOSS的仇恨,让他和我们打一架。” 时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沉着声音说道:“他就是想浪费时间,让棉花在我们和他们之间做个决断。” “陆景深,你在这个副本里这么犹豫,是不是想等棉花做这个决断。” 她突然意识到,陆景深根本就不想找到雪孩子,他只是想等棉花回想起所有的事,最后和他们想个决断。 陆景深沉默了几秒,语气平缓地说道:“我们是从副本里把她接出来的,如果她真的想回到副本里的话……” 时桑根本听不了陆景深说这样的话,她把陆景深揪了起来,恶狠狠地问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如果她真的想回到副本,你就可以让她回去吗?” “棉花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 陆景深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我只是,不想看到她为我们这么痛苦了。” 杜秋弯下腰,摸了摸棉花的额头。 习游语气艰涩地问道:“她的烧退下来了吗?” 杜秋没有说话,摇了摇头。 时桑放开陆景深,语气决然地说道:“不管你们怎么想,我肯定不同意把棉花留在这里,唐纳德根本就不配当棉花的爸爸。” “如果棉花还不好,我一定会在明天晚上一定会杀了唐纳德。” “然后把她送回星月城,请最好的心理医生过来,给她做最好的心理治疗。” 习游迟疑了一会儿,说道:“如果她明天,选择留在这个副本里呢?” 时桑深深地看了习游一眼,咬牙切齿地说道:“没有这种如果。” 唐纳德休息的时候,心口猛地一跳。他发现,他已经没有办法感觉到洛特身体里的那颗心脏了。而洛特心脏停止跳动的地方,竟然是自家厨房。 他急忙脱下了手术服,换上常服,往厨房走去。他踏进厨房的时候,看到洛特直直地站在那里,他的心脏已经被人掏了出来,扔在了地上。 除此之外,他还看到了一个染血的布袋。 他静了几秒,蹲下身体,翻开了那个布袋,亚伯的头颅从布袋里露了出来。 他呆呆地看着那个头颅,看着亚伯因为痛苦而变得扭曲的脸。 他又想起了亚伯和他说的那一句话。 “我已经没有那么尊敬你了。” 他脸色凝重地站了起来,转过身,走到了厨房门口,把一个机器人叫了过来。 机器人看到厨房里发生的一切,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他沉着声音问道:“你叫什么?” 机器人没有办法感知唐纳德的情绪,语气平淡:“唐纳德教授,我是16号。” 唐纳德轻轻点了点头:“16号,很好,以后你就是我的新助手了,我给你取一个新名字,你觉得霍伯特怎么样?” 霍伯特语气平平地说道:“可以。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唐纳德心中的郁闷总算是纾解了一些,他挥了挥手,说道:“你把这些东西都处理了吧,我不想再看到他们。” “永远。” ------------ 第一百七十二章:雪孩子十五 第二天清晨,陆景深突然清醒过来,他离开沙发,走到了棉花的床边。 棉花已经睡醒了,她睁着眼睛,怔怔地看着天花板。 她的眼神空洞洞的,没有丝毫聚焦。 陆景深弯下腰,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她的体温已经正常了。昨天吊的那些药水,还是起来了一些作用。 只不过,她好像对他的动作没有反应,好像根本没有看到陆景深。 陆景深昨晚想了很久,他觉得时桑说得没错,就算棉花选择和他们反目,他也不能把棉花留在这里。 尽管棉花可能会很愿意承受唐纳德带给她的痛苦。 他摸了摸棉花的头发,轻声询问:“棉花,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然而,棉花并没有给他任何反应,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整整一天的时间,她都被困在了那个梦境中,不管她怎么努力,她都没有办法挣脱梦境,让自己醒来。 在梦中,她听不清哥哥到底对陆景深说了些什么,只看到时桑和杜秋离开的背影,还有陆景深用刀尖穿过哥哥心脏的模样。 被刀尖穿过心脏,应该会非常疼吧。 尽管她心里清楚,陆景深不会无缘无故的杀死哥哥,但是她根本就没有办法面对陆景深。 这些事情对她来说,实在是太沉重了。 她根本就接受不了。 陆景深深深地凝视着她的脸,冷静地问道:“你应该全部想起来了吧,你是要留在这里,还是要和我一起离开?” 棉花的视线还是没有从天花板上移开,显然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 陆景深深吸一口气,把他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周晚儿,你是要留在这里,还是要和我一起离开?” “你之所以同意进这个游戏,是想在这里当一个NPC吧。” 棉花终于对陆景深的声音起了反应,她侧过头,直勾勾地看着陆景深,笑得比哭还要难看,她说道:“我哥果然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了。” 陆景深垂下眼睫,陷入了冗长的沉默,他真的不知道现在要和她说些什么。 周晚儿的笑容凝结在那里,她的声音很轻,仿佛一吹就要散了:“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了我哥哥吗?” 陆景深的声音非常笃定:“就算我不杀了他,他也活不了太长的时间。他用了他的命,和我做了交易。” 周晚儿闭了闭眼睛,努力不让自己的泪水流出来。 她这几天,流的泪已经太多了,她已经不想再哭了。 她不用想,也知道周续之和陆景深做这个交易的原因,是因为自己。 周续之是想把她托付给陆景身,想让他带她离开这个副本。 他的能力实在是太弱了,根本没有办法带她离开,所以只能把她托付给更强的人。 陆景深还是回到了他最想问的问题上,他神色淡淡地问道:“你哥哥很希望我们带你离开这个游戏,回到现实世界。周晚儿,你要和我们走吗?” 周晚儿的手指颤了一下,一时间,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进这个副本的目的,是为了赎罪的。她做错了事,背负了很深的罪孽。所以,她必须要留在这里,她拥有不得不留在这里的理由。 如果她想要跳楼自杀的事情不被哥哥发现,哥哥应该已经和嫂子结婚了吧。 她的父母,也不需要承受失去两个孩子的痛苦。 陆景深幽幽地说道:“周晚儿,你哥哥用他的命换了你的命,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把你带回现实世界,你真的要这样辜负他吗?” “如果他知道你自愿留在这里,受尽折磨的话,他会怎么想?” 周晚儿觉得头好痛,她根本就不想听到陆景深的声音,她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发颤:“你不要说了!” 陆景深知道周晚儿不想听,但他还是选择继续说下去:“如果他知道的话,一定会很伤心的吧。” “你的哥哥是希望能够尽快脱离痛苦才让我杀了他,没想到,你竟然会主动承受痛苦。” “其实,我没有办法理解你。” 周晚儿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她痛苦地说道:“你知道什么?你凭什么这样说我?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陆景深沉吟:“我确实没有办法共情一个想要跳楼的人,我比任何人都想继续干活下去。” 周晚儿垂下眼睫,沉默不语。 她也想活的,但是根本没有人给她活下去的机会。 她从出生的那一刻她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她这辈子只能靠药物维持生命。 她就像是一个蛀虫一样,把整个家蛀空。 她本来想找一个没人的地方一了百了,没有想到竟然会被哥哥发现。 她怎么想都想不通,为什么哥哥会发现这件事。 她一直觉得,她掩藏得很好。 时桑在噩梦中猛地惊醒,立马用手肘支撑起自己的头,问道:“棉花,你还好吗?” 她昨晚守着棉花一直到后半夜,直到她的药水吊完了,给她量好体温,她才放心睡去。 最后一次量体温的时候,她看到体温已经降下去了。 周晚儿转过身,背对时桑。 她知道时桑在她被抹去记忆的时候,一直照顾着她。她作为棉花的时候,她也很依赖她。 但是她现在已经把全部事情都想起了,她感觉自己无法面对。 时桑刚刚睡醒,脑袋还不是很清楚。看到棉花背对她,还以为她的身体还是很不舒服。 她坐了起来,看向陆景深,好奇地问道:“她怎么了?” 陆景深的表情有些冷漠,他语气浅淡地说道:“她不是棉花,她是周晚儿。” 时桑意识到,棉花已经把一切都想起来了,她不能再叫她棉花,应该叫她周晚儿。 一时间,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那种疏离感和陌生感让她感觉到有些心慌。 半分钟之后,周晚儿冷冷地说道:“既然你答应哥哥要带我回到现实世界,那你的实力应该很强吧。” 陆景深猜不到她的想法,淡淡地说道:“我确实很强。” 周晚儿的声音闷闷的:“如果你能一个人找到雪孩子,我就愿意和你一起出去。” 时桑有点摸不着头脑,她提出质疑:“我们是一个团队,为什么要他一个人行动?” 这样的条件,未免太过苛刻了。 周晚儿语气极为冷漠,她问道:“你们知道0级副本的背后是什么吗?” 时桑感觉到手脚有些冰凉:“系统不是说,只要通过0级副本,就可以回到现实世界吗?” “0级副本的背后,是什么?” 周晚儿笑了起来,仿佛是笑他们的幼稚和天真,她笑着说道:“如果只是通过0级副本就能回到现实世界,怎么可能这么多年,都没有人能成功? 陆景深的目光变得晦暗不定,他冷静地问道:“0级副本的背后是什么?” 周晚儿的笑容慢慢地淡了下去:“0级副本的背后是整个空城最伟大的神,通关0级副本,只是拥有进入神殿的资格而已。” “而且,只有一个人能进入神殿。” 时桑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我们五人都通过了0级副本呢?” “我们岂不是,都有资格?” 周晚儿严肃地说道:“系统会让你们自相残杀,最后一个留下来的人,才有资格进入神殿。” “只有把神殿里的神杀死,才有资格带着队友的灵魂离开这个游戏。” 她看向了陆景深,说道:“如果你连独自通关A级副本的能力都没有,我怎么可能吧我的命托付给你,相信你能战胜神殿里的神呢?” 陆景深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突然觉得轻松不少。如果周晚儿想要继续留在这个副本中,继续承受痛苦,他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陆景深看着周晚儿,目光严肃又认真,他向周晚儿做出承诺:“我一定会找到雪孩子,带你离开这里。” 陆景深离开之后,周晚儿闭起了眼睛。 时桑知道,虽然周晚儿有着棉花的模样,但她已经不能把她当成是棉花看待了,她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问道:“周晚儿,你对神殿里住的神了解多少?” 周晚儿重新睁开了眼睛,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她对那段记忆已经非常模糊了。 不过,那位深好像刻意没有把这段记忆抹掉。 “她的事情我都是听那位带我到魔鬼岛的神说的,在我们谈论起她的过程中,我感觉到了那位神对她的惧怕。” “为什么会惧怕?” 周晚儿摇了摇头,她其实并不是很清楚:“可能是因为她的能力太强了吧,她可是创造了空城所有神的神啊。” 时桑倒抽一口凉气,如果那位神真的那么强大的话,陆景深真的会有办法吗? 陆景深走在走廊上,满身的戾气。 在他即将搭乘电梯的时候,他碰到了刚从电梯里走出来的霍伯特。 霍伯特本来是想叫他们吃早餐的,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到了陆景深。 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陆景深就已经用【秋水】刺穿了他的心脏。 他把【秋水】收了起来,登上了电梯,电梯在一层一层的下降。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唐纳德应该在餐厅里,准备享用他的早餐。 电梯门打开,他走出了电梯,往餐厅的方向走去。 他走到了餐厅门口,看到唐纳德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坐在主位上,而安德鲁也穿着一身会黑色的西装,站在他的右后方。 安德鲁看到了他,朝着他鞠了一个躬,恭敬地说道:“早上好,陆景深先生。” 唐纳德微笑着看着陆景深,他对安德鲁的表现非常的满意。经过改造,安德鲁终于变成了他想要的完美的孩子。 他温和、谦逊、强大,完全符合他的要求。 陆景深平静地与安德鲁对视,语气平平地说道:“早上好,安德鲁,你妈妈一直在家里等着你回去,你真的不想回去看看吗?” “她已经在家里等你很多年了,一直盼望着你能回去。” 安德鲁整个人僵在了那里,他尝试着和陆景深解释:“陆景深先生,我想你搞错了,我没有妈妈,只有爸爸。” 陆景深顿了顿,面不改色地说道:“你爸爸已经离开了那栋房子,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如果你想更了解他们,我可以把放有你们一家三口的相框送给你,那个相框还在我的朋友手里。” 唐纳德听到了安德鲁这三个字,一脸震惊地看着陆景深,他不明白,陆景深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难道,昨天晚上,洛特把他做的那些事情都和陆景深说了? 他的眼睛流露出一丝怨毒。 唐纳德故作镇定地说道:“我想你记错了,他的名字是亚伯,不是安德鲁,他是我的儿子!” 陆景深看向唐纳德,语气平缓地说道:“我其实不是很理解你在想什么,在我看来,你是一个非常矛盾的人。” 唐纳德完全怔住,他不明白,陆景深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怒吼道:“你什么意思?” . 陆景深的视线没有从唐纳德的脸上移开,只不过他的脸上多了一丝困惑,他平静地叙述着:“刚开始,你一个人生活在这里。你感觉到非常寂寞,所以你创造了机器人洛特。” “但你感觉到洛特和你是不同的,比起机器人,你更想让一个人陪伴自己。所以,你拥有了亚伯。” “但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能给他想要的陪伴呢?” 唐纳德没有回答陆景深的问题,而是问道:“你养过宠物吗?” 陆景深摇了摇头:“我没有养过。” 唐纳德的目光晦暗不定:“我曾经养过一只老虎,我把老虎关在负一楼的那间房子里。” “刚开始,我很喜欢它,每一天我都会去看他,甚至会把肉喂给他。但是一段时间后,我厌倦了。” 陆景深挑了挑眉,问道:“你为什么会有厌倦的感觉。” 唐纳德神情有些复杂,他缓缓地说道:“可能是因为我发现它的皮毛不是我喜欢的颜色,也可能是因为我不再喜欢它的性格。” “终于有一天,我发现我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忍受它了,就用一颗子弹解决了它。” 陆景深的表情渐渐冷了下去:“你是想告诉我,你不愿再和他亲近的原因,是因为你感觉到厌烦。” 唐纳德笑了起来,他承认了:“是的。” 陆景深问道:“你为什么没有用一颗子弹解决掉他?” 唐纳德摇了摇头:“他是人,并不是宠物,所以,我决定给他找了一个年纪和他相仿的同伴。” ------------ 第一百七十三章:雪孩子十六 唐纳德继续说着:“他好像很喜欢这个我送给他的同伴,很想和他成为朋友。” 陆景深感觉到有些困惑,他问道:“你为什么不告诉他,正确交朋友的方式呢?” “一味的使用暴力是交不到朋友的。” 唐纳德的神情有些不解,他抿紧双唇,没有说话。 陆景深缓缓地吐出一口长气,他哑声说道:“你没有制止他,是因为你认同了这种方式。亚伯折磨安德鲁的行为,能让你感觉到快意,是吗?” 唐纳德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他把声音压得很低:“你应该不认同我的想法,你和约瑟夫一样,都是愚蠢的人类。” 陆景深笑眯眯:“其实你还是很聪明的,把一件亚伯感兴趣的玩具送给了他,他就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现在的父母,都是这么敷衍小孩的。” “然而,一件感兴趣的玩具,根本替代不了父母真正的陪伴。” 陆景深勾了勾唇角,饶有兴趣地问道:“既然你已经为他找到了合格的玩具,你为什么还是要把他杀了呢?” 唐纳德的肩膀慢慢垮了下来,他露出了茫然的神色,两颗灰色的眼珠子变得昏暗无光:“他不再尊敬我了,我为了他做了那么多事,他竟然不尊敬我了,这是我不能原谅的。” 陆景深神色淡淡地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留你这么长的时间吗?” 唐纳德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陆景深突然笑了起来,他诚实地说道:“因为我害怕棉花会原则留在这里,你可以给她想要的永生和疼痛。” 唐纳德一怔。 陆景深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唐纳德,继续说道:“没想他继魔鬼岛之后,又设计出更完美的囚笼。” 唐纳德语气近乎疯狂:“她愿意留在这里了吗?只要她愿意留在这里,我可以给她想要的一切。” “如果,她愿意继续再承受无望的痛苦。” 陆景深摇了摇头,说道:“她不愿意在承受痛苦了,所以,现在请你直接死吧,我要带她回到现实中去。” 话音刚落,安德鲁挡在了唐纳德的面前,声线平和地说道:“陆景深先生,我想你误会了,我爸爸不是这样的人。” 陆景深叹息了一声,语气平平地解释道:“他不是你爸爸,你爸爸早就死了。你难道忘了吗?自从你推开衣柜门,从二楼跳下去的那一刻起,你就再也回不去了。” 安德鲁的脑袋变得空白,那些被封存的回忆像是海潮一般像他涌来,他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候,他不停的在雪地中奔跑,每一次呼吸都感觉内脏被疯狂挤压,一呼一吸之间皆是疼痛。 他不是一出生就生活在这里吗? 他为什么会想起这些,这些记忆本来就不应该属于他啊。 “如果你出了事情,他们会这样离开你吗?” “他们不会。” “就算他们还活着,他们也不会原谅你这个逃兵的。” 安德鲁右手握紧拳头,直接往陆景深的脸上砸去。 陆景深不紧不慢地侧身,避开安德鲁的的拳头感叹道:“唐纳德教授,其实你的医术不怎么好啊,竟然会让安德鲁想起以前的事情。” 唐纳德教授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他不得不承认,陆景深在把人气死这方面,是有天赋的。 不过安德鲁把以前的事情想起来这件事并不能怪他,给他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些。 如果陆景深不用他爸妈的事情刺激他,他的记忆也不会变得那么混乱。 安德鲁一击未中,他并不觉得灰心,他再一次挥起拳头,往陆景深的眼睛砸去。 陆景深不慌不忙地侧身,再次避开了安德鲁的拳头。 或许,唐纳德对他的脑子惊醒了改造,把他原有的记忆抽出,然后把他设定好的记忆加了进去。 但是他应该没来得及改造他的身体,他的出拳速度实在是太慢了,力道也完全不够。 所以,陆景深在避开安德鲁拳头的那一刹那,一脚踢到了安德鲁右脚的膝盖上。 其实安德鲁并不感觉到痛,但是他的膝盖骨确实是被陆景深踢碎了。他感觉他的右脚失去了支撑,右腿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尝试再一次站起来,却发现,他的右腿根本没有办法用力。 他抬头,望着陆景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唐纳德感觉到呼吸都要凝滞了,他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并不是想要去帮助安德鲁,而是想要逃跑。 他一直是靠脑力取胜的人,如果棉花想要留下,她可以给棉花承受想要的痛苦。但如果棉花执意离开,他只要把那个孩子藏好,不要被他们发现就好。 只要那个孩子不被他们发现,这场游戏的胜利,就是属于他的。 就这样唐纳德离开了餐厅,跑了出去。 陆景深没有选择追上去,也没有选择继续攻击安德鲁,他抵着头,目光带着怜悯。 “我早就告诉过你,他不是你爸爸。如果他真的是你爸爸的话,绝对不会就这样离开的。” 安德鲁把很久以前的事情都想起来了,他想起那天,他心血来潮,说要全家人一起玩捉迷藏游戏,他躲在了那个熟悉的衣柜里,满怀期待地等着妈妈打开衣柜的门,把他从衣柜里抱出来。 ——直至那天,他听到了枪声。 那两声枪声实在是太刺耳了,完全打破了他们平静的生活。 陆景深看着安德鲁崩溃的样子,深吸了一口气,缓慢地叙述着:“其实我骗了你,你妈妈的灵魂已经不在家里等你了。” 安德鲁好像听清了陆景深在说些什么,恍惚地问道:“为什么?” 陆景深整个人放松下来:“因为我杀了她,我觉得她不应该再留在那里了。” “与其花那么长的时间等一个永远不会回来的人,还不如让她直接直接放弃希望。” 安德鲁的手脚瞬间变得冰凉,他的力气突然爆增,整个人扑到了陆景深的身上。 然而,陆景深没有给安德鲁扑到他的机会,从游戏币里抽出了【秋水】,刀尖迅速地穿过了安德鲁的胸膛。 安德鲁没有想到陆景深竟然会那么强大,他努力地睁着眼睛,看着陆景深。 陆景深放开了刀柄,面不改色地问道:“你还有什么问题想要问的吗?” 安德鲁艰难地开口:“那么多年了,她原谅我了吗?” 陆景深摇了摇头,实诚地说道:“没有。” 安德鲁闭了闭眼睛,接受了这个事实。 也是,根本就不会有人原谅一个逃兵。 陆景深语气平缓地说道:“她从来就没有怪过你,她很庆幸你逃走了。” 安德鲁扯了扯嘴角,露出笑意:“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陆景深把【秋水】抽了出来,离开了餐厅。 在他走在路上的时候,他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安德鲁的经历,和周晚儿的经历太过相似了。 他们的心里都有一个解不开的结,必须要承受长久的,常人不可忍受的疼痛才能够【赎罪】。 但是,他一直觉得,这种【赎罪】是毫无意义的,因为自始至终,都没有人怪过他们。 陆景深走到了实验室的门口,举刀把门劈成了两半。 他看向四周,发现整个实验室空无一人。 但是他十分确定,唐纳德就在这间房子里。 他听到了唐纳德的粗重的喘息声。 他顺着声音,打开了一扇柜门,看到唐纳德正缩在了一个柜子里。 陆景深漫不经心地和唐纳德打了声招呼:“唐纳德教授,早上好啊。你躲在这么狭窄的地方做什么?” 唐纳德看向陆景深,瞳孔紧缩,他颤声问道:“安德鲁死了吗?” 陆景深点了点头,笑眯眯地说道:“是呀,他早该死在那片雪地里了。你之所以能帮他起来,是因为他体内的那颗心脏吧。告诉我,你是怎么得到那颗心脏的?” 唐纳德的眼睛变得雾蒙蒙的,好像回忆起很久以前发生的事情。 有一个戴着黑色斗篷的男人像他介绍起冰棺里的孩子,说他可以源源不绝的产出心脏。只要拥有这些心脏,他就能够得实现他的所有愿望。 而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不让那个孩子被任何人发现。 那个男孩,是只属于他们之间的秘密。 陆景深没有听到唐纳德的回答,把他从柜子里提了出来,他整个人显得非常焦躁。 他面无表情地把唐纳德的头摁在了实验桌上,语气渐冷:“告诉我,那些心脏是从哪里来的?” 唐纳德拿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闭紧了嘴巴。 他意识到那个孩子对陆景深的重要性,只要他不告诉他在哪,他就拿自己没有办法。 他很轻地笑了出来:“如果你找不到你想要的东西,你就没有办法从这里离开,你们都会死在这里。” “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的建议,让我把你们的心脏挖出来,再把他的心脏撞进入。只有这样,你们才能和我一起永远生活在这里。” 陆景深把唐纳德提了起来,一拳头打在了他的右脸上。唐纳德根本没有办法承受陆景深的力道,倒在了地上。 他用手肘支撑起他的头,把一颗牙齿吐到了出来,他抬眼看着陆景深,微笑着说道:“我早就知道会有那么一天,所以把痛觉抽了出来。” 陆景深对这些挑衅不以为意,他语气浅淡地说道:“就算你感觉不到疼痛,但是你的身体一定还记得。” 十分钟之后,唐纳德已经没有办法从地上爬起来了。他虽然感觉不到任何痛苦,但是他的全身完全没有力气。 唐纳德没有办法理解,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受,直白地问道:“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陆景深真心诚意地回答道“因为你的大脑在保护你啊,你的大脑告诉你,你的身体已经不适合从地上爬起来了。” “你失血过多,快要死了。” 唐纳德笑了起来,他感觉他变成了这次游戏的胜利者。只要他死了,陆景深就没有办法从他的口中得知那个孩子的线索。 陆景深低头看着唐纳德脸上的笑容,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是不是觉得,你已经赢了,你已经战胜我了?” 唐纳德的脸上出现了困惑的表情,他的赢面已经这么大了,陆景深给他的感觉为什么还是那么轻松? 不应该啊。 然而,因为大脑供血不足,他已经没有办法再想下去了,他慢慢地闭起了眼睛。 只要他不说出那个孩子的下落,陆景深就没有翻盘的机会。 这场游戏,确实是他赢了。 陆景深看到唐纳德闭起了眼睛,他清楚地知道,唐纳德已经不想再听他说话了。 他慢条斯理地蹲了下来,整张脸附在他的耳边,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刚刚,一直在往一个方向看。” 唐纳德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向陆景深。然而,他已经没有力气再说任何话了,他逐渐失去了意识。 陆景深走到了唐纳德看向的那面墙壁,他知道,那面墙壁一定有机关。他观察了几分钟后,最终把目光定格在一个挂钟上。 这个挂钟是副本里常常出现的一个元素,很容易被忽略。 不过它通常会出现在房间里,出现在别的地方的几率很少。 陆景深觉得他出现在这里实在是太突兀了,他把挂钟拿了下来。 几秒钟后,墙壁上出现了一道门。 陆景深没有犹豫,直接把门推开。 推开门之后,他一觉迈了进去。周围的温度实在是太低了,他仿佛处在一片冰天雪地里。 连呼吸都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他仔细打量着这间房间,这间房间除了一个冰棺之外,什么都没有。 他极力忍耐着冰冷带给他的痛苦,往冰棺走去。 他艰难地走到了冰棺旁边,看到冰棺里,躺着一个几近透明的孩子。 他的身体里,只有一颗心脏在不停的跳动。 陆景深张了张嘴,吐出了一口寒气。 “我终于找到你了。” 【恭喜玩家陆景深,时桑、杜秋、习游通过游戏。】 【副本登出中——】 一道特有的白光把他包裹起来,他突然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女声。 “你能结束这一切吗?” 陆景深缓缓地闭起了眼睛,他突然感觉到非常疲惫。 他在心里默默地说道,我必须结束这一切。 这游戏里病态的关系,让他感觉到非常恶心。 ------------ 第一百七十四章:星月城十九 陆景深打发完007,拿着换洗的衣服,打开了房门。 杜秋、时桑、习游坐在沙发上。时桑一看到陆景深从房间里出来,两三步走到了陆景深的面前,抓着他的衣领,把他的身体摔到了沙发上。 沙发很软,他不觉得痛,只不过,他有些不理解时桑的行为。 时桑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陆景深看着众人的面色不善,举手投降,从善如流地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时桑看着陆景深苍白的脸色,那些骂人的话怎么都骂不出来,她的眼圈红了,最后一拳砸在了他的胸口。 时桑用了十成十的力道,说不疼都是骗人的。陆景深皱了皱眉,问道:“你们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杜秋听着陆景深的问题,一口气直接提不上来,但是他没有办法真的和陆景深生气,只能硬巴巴地说道:“我们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你自己心里清楚。” 陆景深眨了眨眼睛,一脸淡定地说道:“我心里有数,他是一个三百岁的老人,老胳膊老腿的,怎么可能打得过我?” “我很强的。” 时桑看着陆景深不知悔改的样子,心里难受得要死,她双手叉腰,问道:“我是担心你打不过他吗?我是担心他宁可死也不告诉你雪孩子的下落,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办?” 陆景深别过脸,不敢看时桑的眼睛,但他还是倔强地说道:“我又不傻,这种事情不是没发生吗?” “我把你们顺利地带出来了。” 习游的情绪并没有杜秋和时桑这么激动,如果陆景深没有这么强大的能力,他也不会留在这里。 习游笑眯眯地问道:“你这次的表现这么优秀,一定拿到了不错的奖励吧?” 陆景深看着习游的笑容,怎么看都觉得他不怀好意。 他咽了一口口水,从游戏币里拿出了一张纸币,语气平淡地说道:“就是这张纸币。” 习游从来没有见过纸币类的道具,疑惑地问道:“这张纸币有什么作用?” 陆景深整个人瘫在了沙发上,语气懒洋洋的:“只要我把这张纸币放到任何人身上,他就能代替我承受所有的伤害?” 时桑倒抽一口凉气,感叹道:“好霸道的道具,如果有了这个道具,不是等于有两条命了吗?” 杜秋一怔:“是一件损人利己的道具。” 陆景深把纸币收了起来,他应该不会用这个道具了。 陆景深沉默了几秒,问道:“周晚儿呢?” 众人好像还还不怎么习惯这个称呼,气氛一瞬间凝滞了。 时桑张了张嘴,说道:“她还在房间里,你可以进房间去看看她。” 陆景深没有办法再保持冷静,他站了起来,声音十分沉闷:“我马上进去。” 陆景深最后,时桑整个人瘫在了沙发上。 周晚儿的模样是她熟悉的棉花,可是,她再也不是那个会任性,会撒娇的棉花了。 陆景深站在了房间的门口,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 他知道,周晚儿心里的结,不是他短时间内能够解开的。 他现在要做的,只是把周晚儿平安离开游戏。 陆景深推开了房间的门,看到周晚儿正站在阳光前,晒太阳。 他走到了周晚儿的旁边,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周晚儿听到陆景深的声音,并没有回头看他。每次看到他的脸,她都能回忆起,哥哥被杀死的场景。 这种场景实在是太让他感觉到窒息了。 周晚儿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说道:“你不要用这张脸对着我。” 陆景深静了几秒钟,从游戏币里拿出了一张面具,戴到了脸上,他语气平平地问道:“这样你会不会觉得好一点?” 周晚儿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转过头,看向他。陆景深的脸上带着一张佩奇的面具。 周晚儿突然笑了起来,这张面具,是她还是棉花的时候,她吵着闹着,让陆景深买的。 陆景深虽然知道这张面具没什么用,但看到她喜欢,还是买了下来。 周晚儿做出评价:“丑死了。” 陆景深其实也是这么觉得的,他不明白当时棉花为什么会喜欢这张这么丑的面具。他买回来没两天,棉花就厌了。陆景深只能硬着头皮把面具收到游戏币里,如果棉花哪天心血来潮,他还能拿出来逗她。 他耸了耸肩,没有把面具摘下来的打算,他直白地问道:“为什么你会突然想晒太阳?” 陆景深记得,周晚儿还是棉花的时候,他最讨厌的就是晒到阳光。 周晚儿沉吟道:“哥哥以前很喜欢和我一起晒太阳,说经常晒晒太阳,心情就会变好。但是怎么可能,晒太阳皮肤只会变黑而已。” 陆景深微笑着说道:“我们也很喜欢骗棉花晒太阳,骗她说,只要多晒晒太阳,她就会像小树苗一样长得又高又壮。” 周晚儿垂下眼睫,或许陆景深他们会更熟悉棉花,但她现在已经变不成棉花了。 他们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愿意开口说话。 陆景深一向是一个不会表达自己的人,他不知道现在要和周晚儿说些什么。 毕竟,她已经不是她熟悉的棉花了。 陆景深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出了他最想问的问题:“你会离开我们的团队吗?” 周晚儿摇了摇头,平静地叙述着:“尽管我和你们不可能成为朋友,但我还是不会离开你们团队。你答应过我哥哥,要带我回到现实世界,不是骗人的吧。” 陆景深的脑子逐渐清明,周晚儿的想法他大概明白了。虽然周晚儿不愿成为他们的朋友,但是他们还是可以一起共事的。 陆景深伸出右手,友好地说道:“欢迎你证实加入我们的团队。” 周晚儿虽然心里还是不能够接受陆景深,但这毕竟是哥哥的想法,她已经不想哥哥为她伤心难过了。 陆景深和周晚儿走出了房门,时桑主动和周晚儿打起招呼:“晚儿,我已经给姜沉发了消息,他说会马上过来给你做皮蛋瘦肉……” 时桑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因为她不知道,周晚儿的胃口和棉花的一不一样。 周晚儿看向时桑,抿了抿唇。她知道时桑对她很好,但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感谢,只是干巴巴地说道:“谢谢。” 杜秋和习游的目光汇聚在陆景深的那张面具上,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十分辛苦。 时桑不想让气氛再这么尴尬下去,问道:“晚儿,你想不想看点电影,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片子?” 周晚儿的身体僵在那里,她还是棉花的时候,回到星月城的这个家就喜欢霸着投影看《小猪佩奇》,他们从来都没有说过她什么。 她勾了勾唇角,但脸上看不到多少笑意:“都可以,我不挑。” 时桑知道现在给周晚儿放小猪佩奇已经不合适了,只能投一些他们比较喜欢看的恐怖电影。 杜秋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心里想着时桑你的小脑袋瓜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给晚儿看精神病类型的恐怖片。 习游看向屏幕,他的心里想的是另一件事情,他直白地问道:“既然周晚儿回归了自己的身份,我们需不需要继续练配合。” 周晚儿看了习游一眼,神色淡淡地说道:“我想不必了,棉花的能力我都有,而且我比棉花更聪明,更独立。” 习游不怎么习惯这种性格的周晚儿,他可能要花很长的一段时间去习惯了。 周晚儿的语气有些冷漠:“其实,我更适合和你们打配合。” 习游没有再继续说话了,他开始想念那个可爱的小棉花。 虽然她们都长了同一张脸,但气质完全不一样。 半小时后,姜沉把做皮蛋瘦肉粥需要的食材都拿了过来,除了必要的食材之外,他还特意给棉花买了一个他最爱吃的草莓蛋糕。 姜沉把新鲜的食材放到了厨房,把草莓蛋糕拿了出来。 他走出厨房,一眼就看到带着佩奇面具的陆景深。 他从来没有想过陆景深会为棉花做到这种地步,不由得哈哈大笑:“陆景深,你这模样实在是太搞笑了,哈哈哈哈哈。” 虽然姜沉从外表上看不出来,但是陆景深的眼皮确实在一直不停的跳。 杜秋已经在心里默默地帮姜沉挖了一个坑,已经快要把他埋进去了。 周晚儿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直勾勾地看着姜沉姜沉手上的草莓蛋糕,语气平平地问道:“这是买给我的吗?” 姜沉没有想到棉花这次竟然会这么主动的和他搭话,激动得快要流出泪来,他连忙应答着:“是呀是呀,这个蛋糕是我特意给你买的,庆祝你们再一次顺利通过A级副本。” 陆景深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他语气浅淡地说道:“我们已经通过了很多个A级副本了。” 姜沉完全沉浸在棉花主动搭理他的喜悦之中,这四舍五入就等于棉花愿意加入他们的公会啊! 他立马把草莓蛋糕放到了饭桌上,把草莓蛋糕的盒子打开,切了一片。 周晚儿看着姜沉这么主动的样子,有些心虚地看向时桑。 在她还是棉花的时候,时桑不喜欢让她在饭前吃这么甜腻的东西,因为吃完之后,她通常会吃不下饭。 时桑注意到了周晚儿的目光,对她点了一下头。 一个小时后,姜沉把皮蛋瘦肉粥煮好,把它端上了饭桌。 周晚儿已经吃了一块蛋糕了,现在看着面前这一碗满满当当的皮蛋瘦肉粥,感觉自己已经饱了。 陆景深摘下面具,不紧不慢地问道:“这段时间,星月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姜沉想了想,说道:“燕九离开之后,阿柯已经没有办法支撑审判公会了,那些会员,吵着闹着要阿柯下台。” 陆景深陷入了沉思,阿柯长得很漂亮,能力也很强。佩服她的人很多,相对的,嫉妒她的人也有很多。 这次燕九离开,阿柯算是元气大伤,那些平日里不满她多的人都选择在这个时候冲出来。 时桑挑了挑眉,她对这件事情还是很感兴趣的,她好奇地问道:“那新会长的人选选定了没有?” 姜沉摇了摇头,说道:“虽然她们挑选了好几个人,但是对上阿柯,还是不够看,所以新会长一直敲定不下来。” 时桑继续问道:“那阿柯没有什么动作吗?” 姜沉的声音有些沉闷:“没有,她认为这些只是小打小闹罢了,过段时间就会好起来。” 陆景深放下了勺子,问道:“这件事对审判公会没有什么影响吗?” 姜沉点了点头,说道:“影响还是有的,那些平时对阿柯不怎么服气的,有点能力的玩家都离开了,审判公会的整体实力大幅度下降。” 陆景深的声有些懒散:“这没什么关系,玩家还可以在招。除了这件事之外,还有别的事情吗?” 姜沉放下勺子,拿起手机,点开星月城论坛,打开了一个帖子:“你可以看一下这个帖子。” 陆景深看向屏幕,帖子上有一个被加粗的标题。 【陆景深到底什么时候死?】 这个帖子被顶得很高,已经有三万多条回复了。 每一条回复都是骂他的,而且骂的角度都不相同。 陆景深眨了一下眼睛,有些不理解:“为什么这种帖子还没有被删除,管理员是吃干饭的吗?” 姜沉诚实地说道:“这个帖子是不可能被删除的,因为论坛上的管理员是的头号黑粉。” 陆景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问道:“除了这些之外,就没有什么有营养的信息了吗?” 姜沉关掉了帖子,打开了另一个网页。 这是一个投票网站,主题是陆景深能不能通过0级副本。 不能的占比百分之九十八,能的占比百分之二。 时桑凑了过来,低头看着网页,感叹道:“没想到还有人支持我们,我还以为他们都觉得我们是去送死呢。” 她刚把话说完,直接看向姜沉,质疑道:“你不会也投了不能吧。” 姜沉面对时桑的质疑,笑眯眯地说道:“怎么可能,这么大的赔率,就算我投不能也赚不到几个钱。” 时桑挑了挑眉,问道:“只是因为这个原因?” 姜沉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我当然希望你们能顺顺利利,健健康康通过0级副本了。” 杜秋突然好奇起来,他问道:“除了你之外,还有谁投了能吗?” 姜沉摸了摸下巴,说道:“除了我之外,就还有燕九和燕九她公会里的人了吧。” 时桑有些震惊:“燕九她建了新公会了?” 姜沉语气有些沉重:“她勉强凑够了五个人。” 习游撑着下巴,说道:“他们应该是最希望我们能通关0级副本的玩家吧。” 姜沉实诚地说道:“在星月城里,你们是我见过进步最快的新人,我还是非常相信你们的!” 陆景深勾了勾唇角,问道:“既然你这么相信我们,这个投票你投了多少积分。” 姜沉摸了摸耳朵,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一百积分。” ------------ 第一百七十五章:星月城二十 在那之后,陆景深团队又进了几个A级副本,周晚儿说得没错,她确实是更适合这个游戏,不管是谋略还是行动力,都是棉花不能比的。 只不过她的眼睛里,有的只是淡淡的疏离。 他们最后一次从A级副本里出来,因为周晚儿的表现过于出色,她得到了一把小巧的匕首,只要把匕首插进对手的心脏,就可以粉碎对方的灵魂。 ——这应该是他们通过的,最后一个A级本了。 他们做好了最后的休整,打算明天进最后一个0级副本。 这天早上,陆景深从房间里出来,发现整个客厅空空荡荡,连个人影都没有。 周晚儿和时桑出门,打算把所有的积分都挥霍干净。 以后不管是生是死,再也用不上了。 习游拉着杜秋,说要给武器做最后的保养。 已经到了最后一个副本了,谁也不想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出错。 陆景深很少有这种安静清闲的时候,他有一些不习惯这种感觉。 他洗漱完毕从浴室里出来,接到了姜沉的电话。 姜沉也不嫌烦,在那头絮絮叨叨的地说个不停:“我听说,你们明天要进0级副本了?” 陆景深静了几秒,声音懒懒散散的:“嗯,怎么了?” 姜沉实在是有些受不了陆景深云淡风轻的样子,都这种时候了,还问他怎么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你难道就不想请我们吃顿饭吗?” 陆景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觉得进0级副本不是一件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没必要请客吃饭。 这个噩梦游戏里,每一天都有新的玩家进来,也有旧的玩家死去。 每一个人都用自己的方式苟活着。 不过…… 他很轻地笑了一下:“今晚你到我家来吃饭吧,不过在这之前,你要陪我去买点食材。” 姜沉震惊了,他从来都没有想过,陆景深会沦落到没人陪的地步。 陆景深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语气平和地解释道:“他们都有事出去了。” 姜沉收起了弯弯绕绕的心思,说道:“好吧,我和你一起出去。” 半个小时之后,姜沉把车开到了陆景深居住的小区楼下。 姜沉看到上车的只有陆景深一个,好奇地问道:“他们都去哪里了?” 陆景深掀了掀眼皮,漫不经心地说道:“时桑和棉花逛街去了,习游和杜秋去修理武器。” 姜沉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把车开向了星月城最大的一家超市。 姜沉推了个购物车,和陆景深一起,在一楼的菜场瞎逛,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姜沉的脸色有些不好,他问道:“这次进0级副本有把握吗?” 陆景深摇了摇头,实话实说:“没有。” 姜沉握紧了购物车的把手,瞳孔紧缩:“既然你没有把握,为什么要选择在这种时候?” 陆景深的神色淡淡的,语气里还有一丝厌倦:“我们刷了太多的A级副本,A级副本已经不能带给我们紧张感了。” 姜沉垂下了眼睫,他从来都没有想过,陆景深团队的实力已经那么强大了,他今生可能不会再踏及的A级副本,竟然会被陆景深说得那么简单。 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姜沉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声音有些闷闷的:“今晚想吃什么?” 陆景深当然是什么简单做什么,他随意地说道:“今晚吃火锅吧。” 姜沉没有发表什么意见,直接问道:“我们是直接买火锅底料,还是自己做汤底?” 陆景深想了想,做出了选择:“自己做吧,买鸡肉和椰子,做个椰子鸡。” 姜沉挑了挑眉,问道:“你们喜欢哪种食材?” “杜秋喜欢吃毛肚,给他买一点吧。黄喉,肥牛,牛肉丸什么的都要买。再买点猪红,时桑爱吃。” “习游喜欢吃虾,等等我们去看看有没有新鲜的,冰冻的就不要了。” “到时候做个白灼虾。” “棉花喜欢吃甜的,到时候给她做个个拔丝红薯。” 姜沉刚开始听的时候,还觉得挺正常的,那些火锅需要用的食材都不难买,白灼虾也不算难做。 但是…… 他艰难地开口说道:“你会做拔丝红薯吗?” 陆景深实诚地说道:“我不会,但是我可以让专业厨师来做。” 姜沉觉得今天应该不会是他掌厨了,不咸不淡地问道:“你已经都考虑好了啊。” 陆景深点了点头:“今晚我会让燕九过来一趟。” 姜沉听到燕九这个名字,心情顿时凉了个半截:“你们不是不熟吗?” 陆景深的语气无波无澜:“她上次请过我们吃饭。” 姜沉点了点头,把车推了过去,把陆景深说的那些食材一件件的拿到了购物车里。 姜沉看着满满当当的购物车,表示非常满意,他开口问道:“还要买什么东西吗?” 陆景深看了一眼手机,语气平缓地说道:“今晚燕九会拿酒过来,我们就不用买了。” “再买点牛奶吧,棉花会喜欢喝。” 他们拿着满满一袋子的购物袋回到了家,姜沉把购物袋放到了冰箱里。 陆景深把牛奶从购物袋里拿了出来,放进了冰箱里。 这时候,他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他打开门,看到燕九邀请来的厨师已经在门口候着了,他看着陆景深,拘谨地笑着:“陆先生你好,是燕小姐邀请我来的,她开了天价,让我给棉花小姐做晚餐。” 陆景深侧了侧身,语气平平:“辛苦你了。” 晚上七点左右,众人陆陆续续回来了。 第一个踏进门的是杜秋,他闻到了鸡汤的香味,感叹道:“好香啊。” 习游也跟着走了进来,他对陆景深说道:“今天给我们修理武器的是我们的粉丝,他没有收我们的积分。” 姜沉有些哭笑不得:“你们不已经是整个星月城里积分最高的预备公会了吗?怎么还缺这点积分啊。” 时桑是跟在习游后边走进来的,她爽朗地笑着:“你这话说得晚了,我们已经把积分挥霍光了。” 周晚儿没想到积分能给她带来这么大的快乐,她看向陆景深,戒备地问道:“那些积分本来就是我的,你有意见吗?” 陆景深当然没有什么意见,他无奈地说道:“你们赶紧洗手吃饭吧,燕九的车已经到了楼下了。” 时桑听到燕九也要来,顿时有了危机感:“她不会把她们公会的人都带过来吧,我们这里已经没有那么多位置了。” 陆景深没想到时桑挥担心这个,太阳穴突突突的疼:“她是自己来的,你就放心吧。” 五分钟后,燕九终于到了,她手里拿着几瓶价格看起来就很昂贵的红酒,递给了厨师。 厨师乖乖地接过了红酒,拿去醒了。 陆景深的眉眼多了几分笑意:“人都到齐了,赶紧开饭吧。” 大家围绕在餐桌前,看着冒着热气的鸡汤。 时桑不由得夸赞道:“不愧是大师的手艺,这鸡汤实在是太香了。” 美食当前,没有人想要客气,纷纷把想吃的食材倒进锅里。 杜秋最喜欢吃的就是毛肚,所以他先把毛肚倒了进去。 时桑想吃点肥牛垫垫肚子,把肥牛卷倒了进去。 习游最喜欢的是那道白灼虾,一直和虾壳较劲。 周晚儿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那道拔丝红薯。 其中,对美食最没有兴趣的是燕九,她一直撑着下巴,视线没有离开过周晚儿。 周晚儿知道燕九一直对她感兴趣,一直低头吃着红薯,没有说话。 醒好的红酒很快就被拿了上来,周晚儿也想喝酒,陆景深没有允许,他把冰镇好的牛奶递给了她。 理由也是非常冠冕堂皇的,未成年人不允许喝酒。 周晚儿不满地在心里嘟囔,这个人明明已经知道他已经成年了,但还是不允许她喝。 一番推杯换盏之后,几乎所有人都喝醉了。 杜秋醉得最快,两杯红酒下肚之后,就已经倒在桌上不省人事了。 时桑虽然喝得有点多,但还是有点意识的,她嘲笑杜秋:“我还以为你多厉害,没想到竟然是个两杯倒。” “这是红酒耶,又不是白的,怎么会醉得那么快。” “真是,太差劲了。” 时桑越说越觉得头晕,脑子昏昏沉沉的,什么也想不清楚,她就静静的看着面前的碗发呆。 坐在她旁边的,没有喝酒的周晚儿离她远了一点,心里想着今天她还是睡沙发好了。 她绝对不要和一个醉鬼睡一张床! 在他们中间,习游是喝得最多的,但是他的意识还是十分清醒。 他觉得客厅里有些闷了,和陆景深说道:“我去阳台抽会儿烟。” 陆景深点点头,随他去了。 燕九平时的酒量很好,可能是这段时间他脑子里装的东西实在太多,她感觉到脑子有点沉。 她松散地坐在椅子上,语气懒洋洋的:“我们出去逛逛吧。” 陆景深知道燕九有话要和他说,站了起来,对周晚儿说道:“照顾好他们。” 周晚儿随意的“嗯”了一声。 就这样,陆景深和燕九下了楼。 燕九从来没有想过她可以和陆景深这么平静的说话,突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他们小区的小道上,昏黄的灯光打了下来。 可能是因为现在是吃饭时间,小区看起来空旷得很。 燕九迟疑了很久,还是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会请阿柯过来。” 陆景深心里清楚燕九和阿柯的渊源,语气平淡地问道:“你们还有联系吗?” 燕九摇了摇头,冷漠地说道:“自从我和她说离开公会之后,她就把我所有的联系方式拉开了。” 陆景深有些惊讶,他想不到阿柯会绝情到这种地步,他突兀地问道:“她就没有问你离开公会的原因吗?” 燕九勾了勾嘴角,笑得很苦:“没有,阿柯的性格就是这样的,只要有玩家离开公会,她就会把玩家拉入黑名单,老死不相往来。” “她心里只有我离开公会这个结果,我为什么会离开公会,她并不介意。” 陆景深静了几秒。感叹道:“我以为你会是特别的。” 燕九眯了眯眼睛,回忆起她在审判公会里的那些过往,她曾经也以为她是特别的。 陆景深平静地问道:“审判公会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你就没有想过回去看看?” 燕九摇了摇头,她的声线很冷:“没有必要,审判公会里,没有人能代替她的位置。” 陆景深笑了笑:“难得你这么信任她。” 燕九也说不清楚她这么信任阿柯的原因,应该是对她太过了解吧。 她比任何人都要了解阿柯的能和手段。 燕九已经不想再想她了,语气歉然地说道:“以前我这么针对你,真是抱歉。” 陆景深并不是很在意这种事情,语气平和地说道:“没关系。” 燕九的脚步停了下来,她抬头看向天空,语调提高了些许:“你们明天,就要进0级副本了吧。” 陆景深的笑容很浅,仿佛风一吹就要散了:“嗯,我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 燕九感觉眼睛有些发酸,她其实并不想把棉花留给陆景深,但是她不得不把她留给她。 她看向陆景深,态度诚恳地说道:“你们一定要平安顺利啊。” 只有他们顺利通过了,燕九才有把握带公会的成员进去。 现在,他们谁也不想先冒这个险。 陆景深挑了挑眉,疑惑地问道:“姜沉告诉我,你也参与了那个投票,你投了多少积分?” 燕九在心里大骂姜沉那个大嘴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就一千积分,我代表我们公会投的。” 陆景深顿了顿,真心诚意地说道:“你比姜沉有良心。” 燕九的表情僵在了那里,一千积分都算有良心,姜沉到底投了多少? 她好想知道。 陆景深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燕九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她。 燕九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南瓜。 南瓜算是燕九在审判公会的亲信,在公会里,除了阿柯之外,她最信任的就是她。 南瓜这个点给她打电话,恐怕不会是好事。 燕九刚把电话接起来,就听到南瓜和她报丧。 “燕姐,阿柯会长死了。” 燕九整个人僵在哪里,她感觉到她有些耳鸣,有点听不清南瓜在说什么。 她的手指紧紧地扣住手机,声音嘶哑:“你在说什么?” 南瓜的声音带着哭腔,她又把话重复了一遍:“阿柯会长死了。” 燕九终于听清了南瓜说了什么,她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她是怎么出事的?” 南瓜心里急得要死,但还是完整的意思表达了出来:“她和牧童下了A级本,进哪个A级本的人都死了,只有牧童活了下来。” 燕九不用想也知道是牧童搞得鬼,她深吸了一口气,快速地说道:“牧童对阿柯的死做出解释了吗?” 南瓜崩溃地说道:“没有,她根本就不需要解释,现在全公会的人都想让她成为新会长。” 燕九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但其实这件事情并不奇怪。 牧童有能力把阿柯踩下去,那就证明,她有这个资格成为新会长。 南瓜已经快要哭了出来:“燕姐,你能不能回公会来看看,现在公会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燕九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南瓜,我现在已经没有资格在回去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她挂了电话,深深地看着陆景深。 陆景深察觉到了燕九的目光,语气浅淡地问道:“怎么了?” 燕九实诚地说道:“我突然觉得你的决定是完全正确的,那些设计者应该很喜欢看这出闹剧。” ------------ 第一百七十六章:终章一 【副本加载中……】 【加载完毕。】 【副本游戏名称:终章】 【种类:???】 【玩家身份:???】 【副本背景:你的面前,即将会出现五栋楼,每一栋楼里都有一个守门人。每一栋只能进入一个玩家。玩家只有把守门人打败,才能获得他们体内的钥匙。】 【主线任务:集齐五把钥匙,打开通向神殿的门。】 【特殊要求:只有一个玩家可以进入神殿。】 【副本时间:24:00】 一阵距离的疼痛之后,陆景深恢复了意识。这是陆景深进本这么长时间以来,副作用最大的一次。 他吃力睁开了眼睛,长达半分钟的时间,他根本看不清什么,眼前是黑漆漆的一片。 他的队友们陆陆续续地出现在他的旁边,杜秋意识到陆景深的状态不对,连忙扶住了他,着急地问道:“哥,你没事吧。” 陆景深听到了杜秋的声音,好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他的心情平静了一些。 情绪稳定后,他的视线也开始慢慢变得清明了。 陆景深看到,他们正站在一个废弃的小区门口,小区的大门有一张牌匾,昏暗的路灯下,牌匾上的几个字显得模糊不清。 他从游戏币里拿出了一个手电筒,把手电筒的光映照在牌匾上,牌匾上写着四个大字【地狱小区】。 杜秋看看到之后,倒抽了一口凉气,有点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来的意思了。 习游也拿出了一个手电筒,用手电筒扫了扫周围的环境。他发现,他们的周围全是墓碑,就这样歪七扭八的插在地上。 陆景深视线转到了墓碑上,走了过去,发现离他最近的墓碑上写的是他的名字。 不仅如此,名字的上边还贴了一张照片。 很快,他们都在其余的墓碑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和照片。 习游站在他的墓碑前,摸了摸墓碑上的照片,感叹道:“不愧是我,遗照都能拍得那么帅。” 杜秋默然,他其实很佩服习游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苦中作乐。 陆景深的嘴角抽出了一下,语气平缓地说道:“我们不要一直待在这里了,赶紧进去。” 众人记起了主线任务,纷纷离开了这片墓碑,往公寓里走去。 副本提供给他们的信息没有错漏,这个小区确实只有五栋房子。 每一栋房子看起来都很破败,呕吐不平的墙面就像是陈旧的树皮一般。 小区里的气氛也很诡异,他们的耳边不停地出现各种各样的,不和谐的声音。 杜秋艰难地把这些声音分辨出来,有小孩哭喊,中年夫妻的吵架声,还有老人低低的叹息。 一直听到这些声音,杜秋有些受不了,但是他又担心错过了一些重要的声音,不敢真的把耳朵堵住。 陆景深站在了一栋楼的门口,这栋楼大门敞开,还挂着两个看起来非常喜庆的红灯笼。 这栋楼的外墙上,用红色的油漆歪歪斜斜的写着一个数字,五。 一阵阴风从楼里吹了出来,气氛有种说不清的诡异。 陆景深轻声说道:“这里应该是五号楼了,每一栋楼只能进一个人,你们谁先进去。” 众人感觉到从楼里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面面相觑,没有人愿意开这个头。 陆景深想了想,他认为,每一栋楼的难度应该是有区别的。但是他不知道,是数字小的难度越高,还是数字大的难度越高,又或者,它们的难度都是随机的。 这种可能没有丝毫规律的事情,只能够碰碰运气。 他扫了一圈,这里运气最好的应该是时桑。 他把目光停留在时桑身上,问道:“时桑,你认为哪栋楼对你来说,是最安全的。” 时桑皱了皱眉,她不想告诉陆景深,她进了那么多个副本,从来都没有一个像这个一样让她感觉到这么恐慌。 她的心跳实在是太快了,她感觉自己快要控制不住了。 时桑闭了闭眼睛,凭着直接把话说了出来:“三号楼。” 陆景深丝毫不赶放松,他把视线转向杜秋,说道:“杜秋,你进这栋楼,可以吧。” 杜秋咽了一口口水,他和陆景深进了那么多次副本,每一个副本都有陆景深兜底。 所以,他一直不是很清楚自己实力的深浅。 这次,他的身边没有任何人,他必须独自面对一切。 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但是杜秋不想让陆景深失望,他被保护了那么久,总是要为陆景深做出一些事情。 他深吸了几口气,郑重地说道:“可以。” 陆景深看着杜秋这个样子,其实不是很放心。经过这么多副本的历练,杜秋的整体实力已经很强了,就是不够自信。 陆景深语气平平地问道:“还记得这次主线副本的任务吗?” 杜秋重重地点了一下头,不加思索地说道:“打败守门人,拿出钥匙。” 陆景深提醒道:“只有集齐五把钥匙,我们才有进入神殿的资格,所以你们每一个人都不能给我掉链子。” “听清楚了吗?” 杜秋点了点头,他知道陆景深还是不放心他,说道:“我就算死,也会把钥匙拿出来。” 他把话说完,再也不敢看陆景深一眼,直接冲向了那栋大楼。 他跑进那栋大楼的那个瞬间,大楼瞬间消失不见。 就算已经经历过很多很多副本,时桑仍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整栋就这样从他们眼前消失了,他们想救都没有办法。 陆景深不动声色地说道:“我们该走了。” 他们走到了四号楼的门前,陆景深看向周晚儿,问道:“这栋楼你可以吗?” 周晚儿深吸了一口气,其实到了这种时候,她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只是觉得全身上下的血液冷冰冰的。 她抬头,看向陆景深,颤声问道:“你的实力应该非常强吧。” 陆景深很浅地笑了一下,说道:“我确实很强。” 周晚儿沉下声音,说道:“既然哥哥相信你,我也愿意把我的命交到你手上,你别让我失望啊。” 陆景深的声音轻飘飘的,好像被风轻轻一吹就完全散了。 “你可以相信我。” 周晚儿对陆景深的回答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一步一步地走进了那栋楼里。 又一栋楼在他们的眼前消失了。 陆景深紧了紧外套,面不改色地说道:“我们抓紧时间吧。” 最终,时桑选择进入了三号楼,习游选择进入二号楼。 他一步又一步地走到一号楼面前,看着门前挂着的两个大红灯笼。 他隐约有些意识,他们应该不会再这个游戏里相见了。 他现在,只能选择相信他的队友。就算是面临死亡,他们也能够打败守门人,获得钥匙。 因为,只有获得五把钥匙,才能顺利敲开神殿的大门。 他没有过多的犹豫,走向了最后的一号楼。 地狱小区里,最后一栋楼完全消失了。 一只乌鸦飞了下来,立在了一块墓碑上,警惕地看向四周。 陆景深走进一号楼,发现楼里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他现在处在一个类似于拳击擂台的地方,他的面前,就是他要找的守门人。 他本来以为,他会费很大的劲才能找到他,没想到,他竟然会主动出现在他的面前。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高大的男人,他的皮肤非常白,就像是被白色的油漆精心漆过的,他的脸棱角分明,就像是被人用刀一刀一刀刻出来的。 他整个人给陆景深的感觉,就像是本应该被放到展览柜供人观赏的雕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作为这栋楼的守门人,邵六并没有主动选择直接攻击陆景深,而是在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 陆景深并不喜欢他的这种目光,他的语气里隐隐含着怒意:“你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 邵六其实根本听不出陆景深言语里的愤怒,他平静地叙述着:“我二姐因为你不想和林高格结婚,她的眼光真是有够差的。,” 陆景深完全听懵了,他本来以为守门人会直接对他发动攻击。 没想到,他不仅没有发动攻击,还在抱怨他三姐的眼光太差。 他感觉有些窒息了。 邵六看着陆景深茫然的表情,面无表情地开始做自我介绍:“我叫邵六,邵二是我的二姐,她曾经和你一起玩过游戏,你还记得吗?” 陆景深皱了皱眉,他虽然对邵二这个名字不是很熟悉,但他还是记起了些什么。 他张了张嘴,直白地问道:“她是尔雅吗?” 邵六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惊道:“你还记得她啊。” 陆景深笑了起来,他看着邵六一副傻憨憨的样子,根本没有办法想象,他曾经参与设计过这个游戏。 他诚实地对邵二的表现做出评价:“她在副本里的表现实在是太差了,露出的马脚太多,会让人怀疑不起来。” 邵六眼睛里的光彩渐渐淡了下来,他冷漠地说道:“我二姐其实很想对上你的,但是她好像特别喜欢二这个数字,所以她去了二号楼。” “你们还真的是很没有缘分啊。”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没有关系,我会替我的二姐好好照顾你的。” 陆景深吐出了一口浊气,他的声线很冷:“你不是要好好照顾我吗?你为什么还没有攻击我?” “这是我第一次和人类说话,和你说话让我感觉很有趣。”邵六漫不经心地说道:“而且,如果你就这么死了,我这个任务岂不是会很无趣?” “你猜,你的队友谁会先死?” “我猜是杜秋,他实在是太弱了,根本就不配留在你的身边。” 陆景深没有选择再听他继续说下去,他没有使用最顺手的那把长刀,而是从游戏币里拿出了一把碎魂枪,对准了邵六的头部。 邵六扭动了一下脖子,不耐烦地说道:“你就那么想让我杀了你吗?我还想继续和你聊下去呢,直到你的队友一个个倒下去为止。” 陆景深把手枪上膛,试探性地射出了一发子弹,那颗子弹顺着轨道射向了邵六头部。 在子弹即将碰到邵六的时候,邵六的身体突然不见了。 陆景深虽然能猜到邵六可以躲过这颗子弹,但他没想到,他竟然捕捉不到邵六的气息。 等到陆景深反应过来,邵六已经出现在他的身后了。 邵六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道:“这把枪是四哥给你的武器吧,这把枪射出来的子弹确实能打碎我的灵魂,但是如果打不中的话,就完全没有意义了。” 陆景深把手枪收了起来,阴恻恻地笑着:“确实是这样的,你总是把哥哥姐姐放在嘴边,你心里应该很敬重他们吧,他们……喜欢你吗?” 邵六呼吸一滞,他确实是很敬重他的哥哥姐姐们,但是他们好像都不是很喜欢他。 以为他只是一个代替品,五姐死后,妈妈才制造了他。 他确实长成了妈妈喜欢的样子,但他从来都不被他的哥哥姐姐喜欢。 他们没有任何的感情基础,就这样成为了家人。 陆景深没有听到邵六的回答,转过身,和他离开了距离,他从游戏币里拿出了一把长刀,低低垂着。 邵六看向他手上的长刀,感叹道:“你又选错武器了。如果你选了【秋水】,还有和我一战的机会。” 陆景深掀开眼皮,疑惑地问道:“你是想让我拿出全部灵魂和刀灵做交换吗?” 邵六点了点头。 陆景深微笑着说道:“可是我还是想亲手打败你,你有尝试过被人类打败的感觉吗?” 邵六的脸色冷了下去,他突然觉得,和人类交流并不是一件令他愉悦的事情。 陆景深总是说出一些让他感觉非常讨厌的话。 他眼神复杂地说道:“我要认真打败你了。” 陆景深的目光一凝,平静地说道:“你刚刚的问题,我已经想到答案了。” 邵六瞳孔紧缩,脱口而出:“什么?” 陆景深轻声说道:“你刚刚不是问我, 谁会第一个先死吗?” “我猜是邵二,因为她实在是太蠢了啊。” 邵六拿出一把巨刃,举过头顶,朝着陆景深狠狠劈去,他愤怒地吼叫着:“我不准你这样说我二姐。” 陆景深没有选择正面接刀刃,而是闪躲了过去。 他低低喘息着:“你这么维护她啊,她真的有把你当成家人吗?” ------------ 第一百七十七章:终章二 习游踏楼房的瞬间,场景发生了变化,他没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他不敢到处乱走,摸了摸游戏币,想要摸出一些可以照明的东西。 但他现在摸不出什么,他的游戏币空空荡荡,唯一能摸出来的,就是这把陪伴了他很长时间的手枪。 ——这把手枪,是他杀死队友之后,获得的奖励。 他把手枪上膛,紧紧地把手枪握住。 他知道这栋楼的守门人正在黑暗的角落里肆意窥视着他。 他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完全捕捉不到守门人的任何气息。 这种不安的感觉让他感到非常焦躁。 习游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凝重地说道:“赶紧出来,我不喜欢和别人玩这种躲猫猫的游戏。” 然而,并没有人回应他,他连风声都都没有感觉到。 他的尸体,就像是被关在一个黑暗沉闷的棺材里,连呼吸都感觉到异常沉闷。 习游扭动了一下脖子,语气冷冰冰的:“我们就不要浪费时间了吧。” “你就这么想让我杀死你吗?”一道清冷的声音从他的旁边传了出来,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随后,他听到了脚步声。 习游猛地转身,看到了一个样貌精致的女人。 她的身体隐没在一片黑暗之中,习游只能看清她的五官,她的五官太尖锐了,总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不是习游喜欢的那种类型。 女人看清了她的长相,做出了一副失望的样子,她叹息道:“怎么是你呀?” 习游无视了女人失望的表情,冷笑着说道:“你希望是谁,陆景深吗?” 女人静了几秒,眼神里多了几分怨毒:“当然是他。” 习游的眉眼淡淡的,不经意地说了句:“他知道你是这栋楼里的守门人,所以他不会来。” 女人一怔,恶狠狠地问道:“为什么?” 习游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平静地说道:“你是尔雅吧,陆景深和我们谈起过你,你在副本里的表现实在是太差了,所以他派了团队里实力最差的我过来。” 女人气得恨不得要把牙咬碎了,一字一顿地说道:“其实尔雅不是我真正的名字,我叫邵二。” 习游觉得他拉的仇恨还是不够大,他笑眯眯地说道:“那你一定很讨厌你原来的名字吧,为什么,因为你母亲吗?” 邵二感觉自己要疯了,但习游的话,确实是戳进了她的心里。 为什么她要给自己取这个名字,就是因为他觉得妈妈给她取这个名字太敷衍了。 就好像,他们是他养的阿猫阿狗一样。 习游感觉到邵二在那个瞬间有些分神,他抓住这个机会举起枪,不慌不满地扣下扳机。 “砰——” 子弹从枪**了出来,眨眼之间就就到了邵二面前。 邵二身形稍微移动了一下,子弹从她的耳边穿了过去,没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她蠕动了一下双唇,漠然地说道:“你不会以为,靠这种玩具就能打死我吧。” 习游歪了歪头,他其实也没有一击必中的打算,他浅浅地笑着,说道:“当然不会,我只是在提醒你,在我们对打的时候,不要分神。” 邵二还是一副松松散散的样子,她丝毫不觉得,面前的男人能给她带来什么威胁。 他现在只是气愤,气愤陆景深竟然用一个这么弱的男人敷衍她。 难道就是因为,他看不起自己的实力吗? 她走近了一些,她的身体也就这样暴露在了习游的视线之下。 邵二穿着一身红色的连衣裙,两手空空。 习游看着她悠闲的样子,问道:“你的武器呢?” 邵二停下脚步,轻飘飘地说着:“我不喜欢用武器,在我们兄弟姐妹四个中,我是唯一一个没有武器的。” 习游感觉自己被轻视了,这种被轻视的感觉并不能让他感觉到丝毫的愉悦,他沉下声音,问道:“你想用什么办法杀我?” 邵二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是用我的这双手。” “我的这双手呀,可以撕开人的皮肤,你要不要试试看?” 习游勾了勾唇角,看来自己真的是被小看了呢。不过,这样也很不错。 只要他的对手轻敌了,他就有获胜的可能。 他不停地扣下扳机,对邵二进行射击。然而邵二的速度非常快,避开了他所有的子弹。 她冲到了习游的面前,右手握紧拳头,迅速收到腰部,对准他的腹部就是一拳。 习游整个身体就像是炮弹一样飞了起来,然后,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邵二皱着眉头,语气里隐隐含着怒意:“我不是告诉你,你拿这种玩具攻击我,对我没有任何意义吗?” “你还有别的拿得出手的东西吗?” 习游剧烈地呛咳着,他摇晃着自己的身体,想要靠自己的力量爬起来。 邵二没有给他爬起来的机会,抬起脚,一脚踩在他的背上。 一刹那,习游感觉他的肋骨已经被邵二踩碎了。 最近这段时间,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让她开心不起来。 不管是那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弟弟,还是莫名其妙把施然的灵魂递到她手上的林高格。 但是最让她感觉到厌恶的,是那个看不起她的陆景深。 她低着头,看着像一只狗一样,趴在地上习游,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为什么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还有别的拿得出手的东西吗?” 因为太过疼痛,他感觉他的意识已经恍惚了。 迷迷糊糊中,他曾经想起了杜秋问他的问题。 “习游,你的枪法好厉害啊,但是如果对手把你缴械了,你还有别的拿得出手的东西吗?” 习游握紧了手枪,除了枪法之外,他确实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但是,只要把子弹射入她的胸口,这场游戏就算结束了吧。 邵二的脸色彻底黑沉了下去,她不理解为什么习游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但是,她已经没有耐心继续等下去了,她抓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拽了起来。 “你不会这样就不行了吧,我还没有玩够呢。” “好不容易有进0级副本,你可要让我玩尽兴啊。” ------------ 第一百七十八章:终章三 陆景深被邵六的巨刃打得鲜血淋漓,再一次从地上爬了起来。而邵六的身上一点伤口都没有,他们对打了那么长时间,陆景深连碰都没有碰到他。 邵六把巨刃收了起来,其实他早就已经不耐烦了,但他还是没有选择立马把陆景深打死。 原因无它,前方还没有传来战报,陆景深怎么可以死呢。 他一定要让他的队友们一个个的死在他的面前,让他后悔这个挑战0级副本的决定。 可是等了那么久,他的队友们还是好端端的活着。 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他的队友们为什么还没有死? 都是属蟑螂的吗? 陆景深看到他把巨刃收了起来,用力地抹掉了嘴角上的血迹。 他松松散散地笑着,好像已经意料到了这样的场景,挑衅道:“你为什么不继续打了?” 邵六眼神复杂地看着满身是血的陆景深,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出血量已经这么大了,他还能再一次爬起来。 这个人的意志力,难道就这么顽强吗? 邵六垂下双眸,语气轻浅地说道:“让我休息一下吧,我们打了那么长时间。” 陆景深语气轻蔑地说道:“你拿了一把这么重的刀打了我这么长的一段时间,确实是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邵六无视陆景深轻蔑的语气,语气平平地说道:“不然我们再做一个预测吧,猜一猜谁会第二个死。” 陆景深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要打就快点打,说那么多话做什么。 邵六看着陆景深阴沉的表情,脸上做出了一个夸张的笑容:“我猜第一个死的是杜秋,第二个嘛,应该是时桑。” 陆景深闭了闭眼睛,问道:“你为什么觉得是她。” 邵六耸了耸肩:“可能是因为我三姐她是一个神经病吧。” “她对待和她一样的同性,可学不会温柔。” 陆景深语气平平地说道:“那我猜,下一个死的,会是你三姐。” 三号楼。 时桑踏进三号楼,进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一个女生穿着一深粉白色的蓬蓬裙,朝着她跑了过来。 这个女生长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细看之下,还有一些萌点。 她长得实在是太像一只洋娃娃了,所以时桑微微有些失神。 这么萌的萝莉,居然是这栋楼的守门人? 妆容越粉,打人越狠吗? 女生抬起头,看向她,细声细语地说道:“姐姐,我叫邵三,我看了你很多场游戏的表现,我发现我真的很讨厌你。” 时桑满脑袋的问号,你谁? 邵三无视了时桑的表情,继续说道:“你一个女孩子,每天都乱糟糟的,也不知道打扮。整天混在一群男人堆里,打架还这么积极……” 时桑越听越觉得不对,她们要打架吗? 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邵三自然是听不到时桑心里的小九九的,她还在试图和时桑讲道理:“你知道吗?女孩子应该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躲在哥哥后边撒娇就好了,你这样没人会喜欢你的。” 时桑抽出了一条长鞭,对准邵三的脸狠甩了上去。 邵三也抽出了一条鞭子,两条鞭子就这么碰撞在一起。 邵三的眼睛亮晶晶的,她的语气里多了一分恼怒:“这就是我第二个讨厌你的原因,你竟然和我用同一种武器。” “我一看就觉得恶心。” 时桑都要被气笑了,她觉得邵三其实是在嫉妒她吧。 她轻轻地笑着,说道:“你和我说这些话,确定不是酸吗?” “我想你应该是一个令人讨厌的人吧,只能用撒娇卖萌获取哥哥的疼爱。” 邵三瞳孔瞬间紧缩,她挥动鞭子,想要让时桑闭嘴。 时桑伸手抓住挥舞过来的鞭子,她的手心突然出现了一个很大的伤口,但她好像是完全不知道痛一般,不屑地说道:“看来我说的是真的,你好像被人戳到痛点,恼羞成怒了啊。” 邵三的双唇抿成一条直线,不得不说,在他们兄弟姐妹中,她的实力是最差的一个。 她用力地拉扯着这条鞭子,但还是没有办法把她拉过来。 时桑感觉她的右手已经快不是自己的了,但是她还是没有松开那条鞭子,她笑着说道:“果然是小孩子啊,长得没有姐姐高,力气也没有姐姐大。” “小孩子就该乖乖回家喝牛奶,牛奶喝少了,可是会长不高哦。” 邵三被时桑气得半死,她直接放开鞭子。举起拳头,向时桑冲了过去。 时桑松开了邵三的鞭子,伸手抓住了邵三的手腕,然后动用全身的力量往地上狠狠一甩。 “砰——”的一声,她听到了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 邵三感觉到头晕目眩,一时之间,她很难再从地上爬爬起来。 实际上,为了让自己的手在挥鞭的时候不要抖,她经过了很长时间的力量训练。 她其实很清楚自己的力道,她这么一摔,邵三可能在短时间内爬不起来了。 尽管邵三已经爬不起来了,但是她丝毫没有忘记用嘴巴吸引仇恨。 “你这种母老虎,应该没有人会喜欢你吧?” “你在学校应该没有谈过一场恋爱吧?” “真可怜,有的人啊,没谈过一场恋爱就死了。 ” 时桑并没有被激怒,只是脸色阴沉沉的。 经过了那么多个副本,她心里也知道游戏的设计者们可能和妈妈的关系很差,所以,作为长辈,她要学会体谅她。 时桑垂下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好奇地问道:“我确实没有谈过恋爱,不过我还是想问你,你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了吗?” 邵三的眼睛瞬间红了,她的脑子里突然想起了很多事情。 她好恨妈妈没有让林高格和她在一起,她也好恨姐姐得到了林高格后却又不珍惜。 她不知道打哪来的力气,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朝着时桑吼道:“再说话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时桑没有和她废话,把鞭子甩到了她的脸上。 她的声音冷冰冰的。 “要我闭嘴当然可以,你首先要有折中实力。” 话音刚落,邵三的右脚上瞬间出现了一条伤口。 ------------ 第一百七十九章:终章四 二号楼。 习游被邵二抓住了脖子,他屏住呼吸,举起了手中的手枪,往邵二的脑门上砸。 瞬间,邵二的脑袋上多出了一个血洞。 邵二没想到习游还有攻击意识,紧紧掐住了习游的脖子,那种强烈的窒息感让他感觉到无比窒息。 然而,他并没有选择放弃,抬起脚,用尽所有的力气,踹向了邵二的腹部。 邵二吃痛,放开了习游的脖子。 习游整个人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直接摔到了地上。 但他并不后悔,因为他暂时解决了危机。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体力恢复过来。 他的游戏币里,已经没有恢复体力的药品了。 邵二捂住腹部,她不得不承认,她确实低估了习游的实力。 习游深吸了两口气之后,并没有给她继续发动攻击的机会,收起了手枪,一个飞扑,扑到了邵二的身上。 邵二受到了巨大的冲力,顺着力道倒在了地上。 她没有想到,习游的爆发力竟然会这么强,她怔怔地看着习游,说道:“你——” 习游现在已经听不到她说话了,他举起拳头,对准邵二的眼睛砸了下去。 邵二并没有给习游打到他的机会,侧过头,让习游的拳头砸到了地上。 砸下去的那个瞬间,习游的拳头上全是血。 邵二趁着这个机会,抓住了习游的脸,翻过身,把习游的后脑勺砸向地面。 习游感觉到整个脑袋已经不是自己了,不仅仅是他的后脑,就连他的脸都已经被邵二撕开。 然而,邵二并没有等她缓过劲来,拽着他的头,一次又一次地砸向地面。 她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好像一定要把他的头骨砸裂为止。 习游并没有放弃反抗邵二,在邵二有一次把他的头砸向地面的时候,他强忍住疼痛,一脚踹到了她的腹部上,直接把她踹飞出去。 这是邵二的腹部二次受到攻击,她实在是痛得受不了了。 她不明白,以她的力道,邵二的头骨应该已经碎了,他为什么还能够继续攻击自己? 习游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已经不知道流了多少血了,他意识渐渐模糊。他明白,他必须要尽快结束掉战斗。 邵二的身体从来都没有受到这么严重的伤,一般来说,在她掐住习游的脖子的时候,他应该已经死了。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能够坚持到现在。 为了更好的在副本里杀怪,习游很清楚人体的构造,他这两次攻击,对准的都是邵二的脾脏的部位。他攻击的力道很大,她的脾脏应该已经出血了。 习游从游戏币里拿出了手枪,对准了邵二的脑袋。 邵二扯了扯嘴角,不屑地说道:“我不是告诉过你,那种东西对我没有任何作用吗?” 习游根本就不管邵二说了什么,不停地朝着邵二开枪射击。 因为受了伤,邵二已经不能像之前那么灵活了。她为了躲避习游的子弹,飞速地移动着。 她的移动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导致她的腹部越来越疼,越来越疼,冷汗从她的额头上流了下来。 尽管习游知道邵二可以躲避掉他所有的子弹,但他明显感觉到邵二的速度变慢了。 他把枪口下移,对准邵二的右脚膝盖就是一枪。 邵二身上只穿了一条连衣裙,她的膝盖根本没有任何的防护措施。被被打中之后,邵二的膝盖一软,直接跪倒在她的面前。 因为失血过多,习游的眼睛已经看不清楚任何东西了,他只看到邵二模模糊糊的轮廓,但她的神态还是非常放松,笑眯眯地对邵二说道:“我打到你了。” 邵二的内心感觉到无比震惊,她的移动速度已经这么快了,习游应该捕捉不到才对。 她又急又气,也不管右腿上的伤口了,她举起右手,伸出了两根手指,想要扑到习游的身上。 她必须要把他两只眼睛挖出来! 然而,习游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举起枪,对准邵二的胸口就是一枪。 邵二感觉到子弹穿过了她的身体,射进了她的心脏,她的血液像是喷泉一般喷了出来。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邵二,还没有来得及说些什么,就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习游看到邵二倒下去后,意识越来越模糊,恍恍惚惚中,他突然看到了他曾经队友的影子。 他倒在了地上,迷迷糊糊地想着,我要带着你们的梦想回去了。 一号楼。 陆景深再一次被邵六踹飞在了地上,他发现,自己连掀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 但他发现,他的游戏币里突然多出来一种东西,虽然他看不见,但他意识到,这应该是二号楼的钥匙。 习游已经杀死了邵二,帮他把钥匙带了回来。 他用手肘支撑着地板,吐出了一口血,笑着说道:“你看,我的语言果然是正确的,第一个死的,是邵二。” 邵六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他不明白,二姐为什么会被这样的人打败。 陆景深笑眯眯地看着他,问道:“我们还要不要继续玩这个游戏,猜猜看,第三个死的会是谁?” “第一个死的是邵二,第二个死的是邵三,那第三个死的……” 邵六不想听陆景深继续预测下去了,他冲着陆景深吼道:“你闭嘴!” 陆景深脸上的笑意越扩越大,他问道:“你为什么要对你二姐的死这么伤心痛苦啊,她明明不喜欢你啊。” 邵六立马出声反驳:“谁说她不喜欢我的,我们是姐弟,必须要相亲相爱。” 他突然想到了深么,飞速地说道:“我们来继续猜测吧,我猜第三个死的,一定是周晚儿。” 陆景深疑惑地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是她?” 邵六冷漠地说道:“她不是早就想死了吗?她这样对我大哥,我大哥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陆景深闭了闭眼睛,淡淡地说道:“那我猜,第三个死的一定会是他。” “周晚儿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邵六走到陆景深的面前,语气平平地说道:“与其关心他们,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吧,你还能站得起来吗?” ------------ 第一百八十章:终章五 四号楼。 周晚儿走了进去,眼前出现了她在《魔鬼岛》里待过的那间病房。 邵一坐在了她那时候睡的病床上,一脸不解地看着她。 周晚儿被他直勾勾地盯着看,感觉到有些毛骨悚然。 她不理解,邵一为什么要让这种眼神看着她。 邵一看到她来了,从病床上跳了下来,实诚地说道:“我原来不是这栋楼的守门人,看到你进了这栋楼,我才和邵四换了身份。” 周晚儿垂下眼睫,她是认得邵一的,她也知道,他为什么要和邵四换了身份。 邵一看着周晚儿,问出了他想问了很长时间的问题:“你不是告诉我,想当一个NPC,要永远在这里赎罪吗?” “我已经答应了你的条件,你为什么要从这里逃走?” “你这种不诚实的行为,让我感觉到很不高兴。” 周晚儿其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邵一的问题,她那时候已经失去了作为周晚儿的记忆。 作为棉花的她只知道陆景深会对她好,她贪恋这种温柔,所以她选择和陆景深离开。 周晚儿平静地叙述道:“因为他们对我好,让我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有人爱我,你对我这个回答满意吗?” 她之所以决定自杀,是因为她觉得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会在爱她了。 她的父母早已经把她放弃,而一直疼爱她的哥哥,也有了喜欢的人。 她已经被世界遗弃了。 邵一拍了一下手掌,他觉得周晚儿的解释还算是合乎情理。 但是他还是有不理解的地方。 邵一懒洋洋地说道:“可是他们并不是真的关心你啊,他们之所以这样对你,只不过因为杀了你哥哥,心中有愧而已。” “你明明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为什么还要选择留在那里?” 周晚儿的声音冷冰冰的,她开口问道:“那又怎么样,他们是我哥哥认定的人,我哥哥希望他们带到我回到现实世界,我只是在完成哥哥的遗愿而已。” “我根本就不在乎,他们这要对我,是因为什么目的。” 邵一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我其实还是很喜欢你的,就算你曾经背叛过我。” “这样吧,只要你答应我,一直留在这个病房里,我就饶你一命。” 周晚儿感觉到有有些震惊,她心里很清楚,邵一这样做其实并不是因为她,应该是为了一个曾经一直住在病房里的人。 她抬头,语气轻浅地问道:“你很喜欢她吗?” 邵一脑袋有些发懵,问道:“她是谁?” 周晚儿脱口而出:“那个和我很像的人。” 其实,周晚儿还是很敏感的。邵一之所以对她这么好,不是因为她特别,而是因为她很像另一个人。 邵一静了几秒,语气平平地说道:“她是我最小的妹妹,她一直把自己关在病床里,不愿出来。” 周晚儿眯了眯眼睛,她不知道邵一为什么突然感伤起来,他语气平缓地问道:“她不愿意出来,你有趣看过她吗?” 邵一缓缓地摇了摇头,语气平稳地说道:“我从来都没有去看过她,每一次,我都以为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但事到临头的时候,我发现并没有。” 周晚儿疑惑地问道:“为什么?” 邵一顿了顿,说道:“可能是因为,我总觉得我对不起她吧,是我的不作为,害得她变成这个样子。” 周晚儿继续问道:“那她现在还好吗?” 邵一面无表情地回答:“她已经死了。” 周晚儿好像已经预料到这样的结果,她抿了抿唇什么话都没说。 邵一看向周晚儿,遗憾地说道:“你现在好像已经不像她了,你能变成你以前的样子,永远留在这里吗?” 周晚儿吐出一口浊气,说道:“如果我说不呢?” 三号楼。 时桑鞭子灵活地甩了出去,紧紧地缠绕在邵三的手臂上,鞭子被收束得很紧,将她的皮肉一点一点的撕烂。 邵三的手臂被时桑的手臂束缚着,她又羞又愤。但尽管这样,她还是没有忘记危险时桑:“你要是杀了我,我大哥不会放过你的!” 时桑才不管邵三说了什么,她用力地勒紧鞭子,很快,邵三的两条手臂就这样掉了下来。 邵三的武器是一条鞭子,她的两条手臂都废了,她再也挥不起鞭子了。 邵三被时桑缴械之后,时桑并没有继续发动攻击。她把鞭子收了回来,淡淡地说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了吗?” 邵三觉得时桑问这种问题是在羞辱她,她别过脸,没有回答时桑的问题。 时桑看着邵三的反应,也知道了个大概,她幽幽地说道:“看来,是没有了。” 邵三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流了下来,她嘴硬道:“那又怎么样,总比你好,你连一个喜欢的人都没有。” “你是母老虎,男人婆,活该没有人喜欢!” 时桑突然觉得邵三挺可怜的,既然如此,还是让她早点死吧。 她又把鞭子挥舞起来,鞭子紧紧缠绕住邵三的脖子。 邵三的脖子被勒得很紧,她很想用手把鞭子扯开,可是,她已经没有手了。 时桑冷漠地看着她,没有再选择和她说一句废话,直接把她的脖子扯断了。 她的头从她的身上掉落下来,滚到了时桑的脚边。 邵三突然大笑出声:“你以为我会这样放过你吗?” “就算我死了,我也会把你拉向地狱。” 话音刚落,邵三的头瞬间爆炸开来。 一号楼。 陆景深趴在地上,意识渐渐恢复。 他感觉到他的游戏币里,又多出了一条三号楼的钥匙。 他翻了个身,在地上仰躺着:“看来我又猜对了,第二个死的是邵三,我已经集齐两把钥匙了。” “再集齐三把,这场游戏的胜利就是我们的了。” 邵六的目光变得晦暗不定,他残忍地笑着:“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你们是绝对不可能集齐五把钥匙的,这么长时间了,你连碰都没有碰到过我。” “而且,我相信,杜秋是绝对不可能赢四哥的。” ------------ 第一百八十一章:终章六 五号楼。 杜秋跑今年五号楼的时候,面前的景象完全消失了,他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他还没有完全适应这片黑暗,一阵淡淡的清香铺面而来,当他意识到这香有毒的时候,他只感觉到整个人酸软无力,跪倒在地上。 他从游戏币里拿出了一颗解毒丸,匆忙地吞咽下去,再把防毒口罩扣到了脸上。 只不过,防毒口罩好像并没有很好的效果,他还是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 邵四缓缓地走到了他的面前,弯下腰,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杜秋仰起头,心里不是很舒服。他还没有发动进攻,就已经丧失了进攻的能力。 他从游戏币里拿出骨戒,想要把骨戒戴上。 邵四看到后,不由分说地抓住了杜秋的手腕,把他的手腕拧断了。 他慢条斯理地拿过邵四的骨戒,扔到了一边。 邵四露出了一个困惑地表情,他缓缓地开口:“我真的很不理解,陆景深为什么要让你做他的队友,你的实力实在是太弱了。” “如果是他的话,他应该在踏进四号楼的那一刻就意识到。” “我用了毒。” 杜秋把嘴唇抿成一天细细的线,不只是陆景深,可能不管是他的哪一个队友,做得都可能比他好。 他本身的实力很差,只有依靠骨戒的力量才能在这个游戏世界生存下去。 而现在,他连骨戒都没有了,还中了毒,他还有别的办法吗? 邵四一脸认真地看着他,语气平静地说道:“我看过你很多个副本,说实话,你的作用真的很小,我真的不明白,陆景深为什么要留你在身边。” “难道是因为,你是他遇上的第一个朋友?” “或者是,你可以像一只狗一样忠诚?” 杜秋把头垂得低低的,不说话了。 其实,在出发前,他也问过陆景深这个问题。 他的回答让杜秋有些捉摸不透。 “杜秋,其实这么多队友中,我是最放心你的。” 杜秋攥紧手指,他不明白陆景深为什么这么说。 陆景深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语气平平地说着:“因为就算是在生命中的最后一刻,你也会完成我的任务再死。” “这就是你价值的体现。” “你一定会完成它的,对吗?” 或许是陆景深的声音具有太强的蛊惑意味,杜秋虽然不能理解,但他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一定会把守门人杀了,拿到钥匙才能死去。 然而,他中的毒已经很深了,血液从他的双眼,鼻子,嘴巴里流了出来。 实在是太痛苦了,好像只要闭上双眼,他就可以不需要再这么痛苦了。 邵四还是不肯放过他,继续问道:“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呀,我忘了,你中了我的毒,应该没有办法再说话了吧。” “你现在一定很后悔吧,后悔为什么要进0级副本。” “如果不是因为陆景深,你一定不会进来。” “你一定很恨陆景深吧,如果不是他的话,你本来可以在星月城里生活得很好。” “你现在一定恨不得杀了他吧。” “我一定会代替你,见证他的死亡。” 杜秋缓慢地说道:“你根本就没有办法理解我和陆景深之间的感情,在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人真正的爱你,关心你吧。” 邵四的呼吸一滞。 “你真可怜啊。” 邵四的眼神里多了一层怨毒:“我还轮不到你同情我!” 杜秋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他已经没有力气再说下去了, 他整个身体倒在了地上,血液不停地从他的嘴里流出来。 邵四一脚踹到了他的腹部上,就算不被爱那又怎样,他仍然可以掌控所有人的生死。 杜秋仰躺在地上,只有胸口微微浮动着。 死亡的过程实在是太让他难过了,但邵四好像很想让他享受这样的疼痛,并不着急结果了他。 这样的过程实在是太漫长了。 邵四知道杜秋已经快要死了,但他等不及看他完全咽气,他转过身,走向了那片黑暗中。 “大哥,我这边已经解决了,你记得要给周晚儿留口气,我还有事情要问她。” “解决掉她之后,我们再一起去看看陆景深吧。” “我一定不能让他这么舒服的死去。” 杜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跟在邵四后边。 邵四没有选择结果他,是他做的最大一件错事。 在邵四力量离开的时候,他拿出了一瓶毒药,往邵四的头上砸去。 “砰——”的一声,药瓶完全碎裂,瓶里的药水顺着邵四头上的伤口流进他的体内。 邵四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杜秋中了他的毒,还能够发动攻击。 这瓶毒药是陆景深留给他的,是他最后的杀招。 为的,就是应付现在的情况。 如果骨戒没有办法再用了,他还能剩下什么。 邵四怔怔地看着他,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倒在了地上。 杜秋还是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从游戏币里拿出了一把匕首,直接插进了他的胸口。 确定邵四已经死了,他再也没有力气,倒在了他的身边。 就像是邵四说的一样,他应该没有办法再站起了,他之所以能做到这些,全是因为他必胜的信念。 他已经把能做的都做完了,接下来,就看陆景深的了。 他看向邵四,喃喃自语:“你忘记补刀了。” 一号楼。 五号楼的钥匙落在了陆景深的游戏币里,陆景深脸上的笑容越扩越大:“你不是说邵四一定能杀死杜秋吗?” “你的脸不疼吗?” 邵六看着陆景深满身是血的样子,压制住澎湃的怒意。 “我就只剩下四号楼的钥匙了,你的脸被打得不疼吗?” 邵六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大哥一定不会当过他的,一定不会的。” 陆景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语气浅淡地说道:“你知道吗?有时候愧疚是可以直接杀掉一个人的。” “这场游戏,刚刚开始就已经宣告结束了啊。” ------------ 第一百八十二章:终章七(全文完) 周晚儿把匕首插进邵一胸口的时候,满眼都是不可置信。她直勾勾地看着邵一,问道:“你为什么不反抗?” 邵一的笑容有些心酸:“你已经死过一次了,我不想让你死第二次。” 周晚儿沉默了几秒,冷冷地说道:“我不需要你让,你给我起来,我还可以再杀你一次。” 邵一缓缓地摇了摇头:“你把我的心脏刺破了,我已经起不来了。” 周晚儿不说话了,因为她没想到,杀死一个神,竟然会这么简单。 她坐到了邵一面前,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死呢?” 邵一想了想,说道:“你认识秦唐吗?” 周晚儿皱了皱眉,她没想到,邵一会在这种时候提到秦唐。她犹豫了一下:“我听说过他,怎么了吗?” 邵一缓缓地说道:“他和我一样,充满了矛盾。他既想在星月城里享受纸醉金迷的生活,又想回到现实世界。” “他做了决定,然后失败了,我亲手杀了他。” 周晚儿的眼神冷冰冰的:“你希望他能杀了你,是吗?” 邵一点了点头,说道:“但是我不能让他杀了我,他杀了我妹妹,我必须要给她报仇。” “我回了空城之后,想像他一样,反抗我的妈妈,只要她还活一天,我就不可能真正执管空城。” “她绝对不可能给我这个机会。” 周晚儿的眼神里多了一些同情:“但是,你没有做到。” 邵一垂下眼:“是的,我不敢。” 周晚儿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邵一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果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他连死亡的勇气都有,为什么不选择反抗? 一号楼。 陆景深最后还是拿到了四号楼的钥匙,他仰头,喝了一瓶解药。 他的伤口瞬间长好了,体力也完全恢复。他从游戏币里抽出了一把长刀,低低垂着。 邵六的眼泪不停地流了下来,尽管陆景深还站在他的面前,但他心里已经完全崩溃了。 只剩最后一把钥匙了,拿到钥匙之后,就能进入神殿。 他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把长刀高高举起,朝着邵六劈了下去。 邵六尽管思绪已经乱了,但他哪能那么容易被陆景深劈到,他侧过身,紧紧抓住了陆景深的手腕,只听“咔嚓”一声,邵六把陆景深的手腕拧断了。 邵六飞身一踹,又把陆景深踹到了地上。 这已经不知道是陆景深第几次倒地了。 他登入了他的精神系统,刀灵已经在里边等着他了,他漫不经心地问道:“你还想继续坚持吗?以你的能力,是绝对杀不死他的。把你的灵魂卖给我,我帮你杀了他。” 陆景深心里很清楚,把灵魂卖给刀灵,是他最后的办法了。 他沉吟道:“我只能把百分之四十的灵魂卖给你,一个邵六,不值我的全部灵魂。” 刀灵没想到都这种时候了,陆景深还在和他讨价还价:“太少了,我要百分之六十。” 陆景深闭了闭眼睛:“你以为我死了,邵六会放过你吗?你要么拿走我百分之四十的灵魂,我带你到现实世界看看,要么,你就和我死在这里。” 刀灵恨不得把牙咬碎了,但是她又拿这样的陆景深毫无办法,他懒洋洋地说道:“那好吧,交易成立。” 陆景深再次睁开了眼睛,站了起来,把已经脱臼的手腕归了位。 邵六感受到陆景深散发的气场完全不一样了,他全身发冷,问道:“终于舍得换人了,我还以为你会甘心就这么被我打死。” 陆景深面对邵六的嘲讽,没有多说一句话,直接抽刀,朝着邵六冲了过去,把他的身体劈成两半。 陆景深得到了通往神殿的钥匙。 刀灵退出了陆景深的身体,失去百分之五十的灵魂后,他感觉他的力气已经完全被抽空了,他推开了凭空出现的那扇门,进入了神殿。 邵夫人已经在神殿里等着他了,毫无意外地问道:“没想到,你们真的能杀了我的孩子们,进到神殿。” 陆景深感觉自己实在是太疲惫了,他连说话的力气都快要没有了,他有气无力地笑了笑:“可能是因为他们早就想死了,他们不再想和你玩这种过家家的游戏。” 邵夫人的目光晦暗不定:“是嘛,只是他们不够完美,我会再设计一群更完美的儿女。” 陆景深勾了勾嘴角:“设计?” 邵夫人点了点头,她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问道:“你想杀了我吗?” 陆景深现在连手指都抬不起来,更何况是用刀杀人了,他沉声道:“杀了你,有什么好处吗?” 邵夫人认真地说道:“当然有,你可以代替我,坐上这个位置。” 陆景深冷笑道:“我对你这个位置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怎么样才能回到现实世界?” 邵夫人淡淡地说道:“我现在当然可以送你回去,但只能你一个人。” 陆景深声线渐冷:“我的队友们呢?” 邵夫人的语气无波无澜:“你的队友们已经死了,就算你杀了我,他们也不可能复活的。” 陆景深沉默了几秒,问道:“条件呢?我怎么样才能把他们带回现实世界。” 邵夫人想了想:“我要让你把最宝贵的东西留在这里。” 陆景深挑了挑眉,问道:“什么?” 邵夫人淡淡地说道:“你身体里剩下的全部灵魂。” “回到现实世界后,你会躺在床上,依靠仪器过活。这样,你也愿意吗?” 陆景深闭了闭眼睛:“这样也挺好的。” 五年后。 杜秋和时桑手里各捧了一束鲜花,走进医院。 他们推开陆景深病房的门,走到了病床旁边。 五年前,他们都回到了现实世界,只有陆景深成了植物人。 他们虽然不知道陆景深到底做了什么,但他们知道,他们的命是陆景深用命换回来的。 杜秋一脸担忧地看着陆景深,语气难掩失落:“晚儿她还是不愿意来吗?” 时桑默然:“她早就告诉过我们,我们和她不可能成为朋友。” 杜秋叹了口气:“习游呢,他也不愿意来?” 时桑摇了摇头:“他还在外地出差,今天应该赶不回来了。” “他说,如果陆景深真的能醒过来的话,代他和陆景深问声好。” 他们说这话的时候,陆景深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杜秋跑到陆景深的面前,激动地说道:“哥,你终于醒了。” 陆景深勾了勾唇角,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嗯,我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