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狐媚子 “嘿,你听说了吗,世子殿下昨夜霸王硬上弓了翠微楼的洛仙子!” 茶馆里,一个小眼鼠目的矮瘦男子,用淡黄的折扇遮住微翘的八字黑胡,悄悄向着一旁的小厮轻声说道。 那小厮摘下肩上的灰色毛巾,紧了紧手,弯着头左右张望了一番,又侧身向着矮瘦男子道:“世子殿下的风流韵事还少么?听说凝儿姑娘昨晚还在翠微楼外站了一夜呢!” 矮瘦男子小小的眼睛也蓦地睁大了开来,干瘦的脸上既有愤恨,也有惋惜:“什、什么?他、他竟然在如此情况下还能干出这般禽兽之事?” “唉,你是不知道啊,今早在来酒馆的路上,我就看见翠微楼的大门口空空落落地立着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姑娘,本来我是不在意的,毕竟青楼嘛,虽说翠微楼近来说是卖艺不卖身,但这些男人反倒趋之若鹫,所以总是有娇妻悍妇来青楼抓人的。” 翠微楼与茶馆只隔了两个街口。 小厮将毛巾重新搭在了肩上。 “那后来呢?”矮瘦男子期待地望着小厮。 那小厮清了清嗓子,“后来我找一旁的店家打听,才知道她居然是凝儿姑娘,昨夜世子偷摸着进了翠微楼,他以为无人知晓,实际上里边的清贵客早就把他供了出来。于是凝儿姑娘就来到了翠微楼外,可怜地等了一晚上!” 矮瘦男子惊讶地张大了嘴,八字黑胡下露出两颗干黄的大门牙,配着枯瘦的脸颊显得有些滑稽:“这、这、这,简直是禽、有辱斯文!凝儿姑娘冰雪伶俐,洛仙子与她相比可谓差之远矣,!他怎么忍心啊!” 一旁的青年男子闻言额头微皱,将只喝了一半的茶水哐当一声磕在了桌上。 哼声道:“就那小丫头片子也比得上洛仙子?” 茶馆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大都转头望着他,心思各异。 只有站在柜台旁算账的掌柜心疼地瞧了瞧被磕在桌上的青花映纹瓷杯。 青年男子见众人的目光皆被他吸引过来,他才将瓷杯重新端上,抿了一口,悠悠说道:“洛仙子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小子虽不才,但我也曾有幸窥得仙子芳颜,那可真是天姿国色,于脑海中缭绕三日而不绝啊。” 脸上尽是怀慕之色,馆中有人应和。 这时,一位浓眉大眼,络腮布满厚髯的汉子重重地一拍茶桌,桌上瓷杯叮当作响,茶水四散飞溅,顺着木桌的纹理缓缓落下。 掌柜的嘴角直抽了一个冷梭子。 “放屁,一个青楼女子,又怎么能和凝儿姑娘相比,我入城前路遇贼寇,被劫了钱财,又身受重伤,是凝儿姑娘救了我,不仅用珍贵的灵药治好了我的伤,还给我钱财吃饭。如此人美心善的天仙,你那劳什子洛仙子比得上?” 青年男子闻言脸色涨得通红,直气得站起身来,颤抖的指着大汉:“瞎三话四,你怎敢胡口洛仙子为青楼女子!简直是污蔑!洛仙子到如今可还都是冰清玉洁的身子!” “哼,不就是个卖的吗?还仙子呢,真不害臊?” 青年男子用力平静下来,侧目道:“呵呵,也总比你那浑身不见三两肉的小丫头有仙气!” “胡扯,凝儿姑娘只是长得小巧玲珑,裙身宽大罢了。”茶馆的角落又传来一道声音。 “说得好,我与你站一道!” “好个屁,再小巧可爱还不是没有洛仙子高挑出尘,说白了不就是一个小丫鬟吗?”不知是谁出声。 “哼,王府嫡子的侍女你也敢乱嚼舌根?” “实话实说,又何惧之有!” 如今世子殿下估计还醉倒在翠微楼呢。因此他们倒也不怕被那纨绔子弟听见。 至于有人去告状? 去哪告状? 去王府? 谁有空理你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突然,不知是谁吼了一句:“如今无论是洛仙子,还是凝儿姑娘都成了那二世祖的房中客,你们在这儿争来吵去的,有什意思?” 众人闻言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齐齐朝发声之处望去,见只是一个身着绸衣的普通汉子,众人撇撇嘴。 便又转过头去:“洛仙子国色无双!” “凝儿姑娘冰雪善良!” “洛仙子风华绝美!” “凝儿姑娘乖巧伶俐!” 酒馆里又恢复了一片热闹的气息...... 矮瘦男子看着眼前被他引起的“热闹氛围”心中有些发怵,你们小点声啊,要是被听见了,虽说岐木王不兴八股,但万一被世子听见,自己这个引战头子绝对是第一个炮灰啊。 刚心虚地朝着楼外望了望,却听见街巷传来一声大喊—— “世子殿下出楼啦!” 车水马龙的大街上仿佛陡然一静,只见有老汉赶紧拉着自己貌美如花的女儿进屋关上了门,不一会儿又从楼上伸出头来,合上了扇牖。 有乞丐听闻,急忙将烂碗里可怜的几个铜钱塞进破衣里,这才放心地继续乞讨。 又或街上正哭闹着要吃糖葫芦的俏丽小姑娘听见世子殿下几个字,立刻抹去了眼泪,勉强哭出个笑脸,拉着身旁的父母赶快回家。 当真是清嚣路,止儿啼,世子出,天下平啊。 茶馆里 “刘兄啊,今日的天色正好,适宜出门踏青。”最初的青年男子向着身旁的锦衣小生轻声说道。 “正是正是,有道是湖光潋滟晴芳好,今日阳光明媚,不如郑兄待会儿一同去赏湖?” “妙矣,妙矣,刘兄不如我们现在就走吧。”说着,二人的身影便急忙忙消失在了街角。 “这茶闻着清香扑鼻,品着微苦带涩,咽下方觉回味无穷,真是好茶,好茶!” “倚红楼胭脂仙子的身段儿可真是迷人啊。” “是极,是极。”...... 酒馆中竟然均是人人面色淡然,口吻生花。友善融洽、祥煦和谐的氛围自然流泻,全然不似方才的面红耳赤! 一旁的胖掌柜望着平稳的瓷杯欣慰地笑了笑。 “世子殿下”几个字竟恐怖如斯? 此时,在翠微楼丹樱雕琢的红色门柱之下,一个俊俏的公子哥衣衫不整,面染脂红,好不容易从红衣翠柳中挣脱出来。 他并不知道与他隔着两个街巷的一个小茶馆里,所发生的种种趣事。 刚抬手想要整理容装,却听见了一声清脆熟悉的呼喊。 “公子,你出来啦!” 小姑娘正专心地盯着门口,就看见了从一群不知脸羞的暴露女子间拼死挣出的公子,心中顿时开心了起来。我就说嘛,公子肯定不是自愿的,多是那些不知羞的女人将公子强绑带骗进去的! 不过很快她又小小的忧愁了起来,公子这么俊朗,昨夜肯定被她们欺负惨了! 陈佩抬头望去。 一个穿着梨花色洁白长裙的姑娘娇俏地立在树下,明媚的阳光轻轻抚过她耳旁细软的绒发,在地板上射出点点的光影。她的两眼弯弯的,有着些许婴儿肥的白嫩脸颊上浅浅的小酒窝轻轻荡着。 碧玉软沁乖巧可人。 陈佩一时有些恍神,但片刻后他就无心欣赏了。 因为他看见凝儿弯弯的眉轻轻蹙了起来,怕是惹她生气了吧。 来不及整理仪容,陈佩赶忙跑到凝儿面前,将她轻轻抱着,抚着她柔顺的发,口中却是义愤填膺。 “凝儿不恼,是谁欺负了我家凝儿,少爷我给你报仇去!” 凝儿闻言,心想没有人欺负我啊,又嗅到自家公子身上的脂粉味儿,心中顿时满是愤懑心疼,她从小荷包里拿出手帕,踮起脚尖轻轻擦拭着陈佩额头上的胭脂,一群狐媚子! “没有人欺负凝儿,公子,你受苦了。” 陈佩一愣,想着昨夜的醉倚香闺的场景,老脸不禁一红,哂笑道:“确实是挺辛苦的......” “公子,凝儿没用,都不敢进去救你。那些狐媚子真可恶。”凝儿见陈佩脸色涨红,以为陈佩因为昨夜之事而恼怒,心中对翠微楼里的女妖精更加愤懑。 “凝儿放心吧,少爷我机智灵敏,没有让她们占到丝毫便宜。更别提,说到狐媚子,又有谁比得过我的凝儿呢。” 听了这话,凝儿白皙的脸颊悄悄透出一丝绯红,将擦拭过的手帕又塞回了小荷包里,低声道:“凝儿不是狐媚子。” 陈佩心想,你当然是狐媚子,而且是各种意义上的,嘴上却说道:“凝儿这般我见犹怜的乖巧姿容,狐媚子确实配不上你。” “公子别打笑凝儿了。”凝儿轻声说着,脸颊却是更红润了几分。 陈佩看见她这娇俏的模样,一时间也是心中大动,忍不住想要调戏一番,于是便附身至凝儿小巧的耳旁:“凝儿,我想摸摸你的尾巴。” 凝儿的小脸却一下子从颈下红到了耳梢,将头埋在胸前,低声嗫嚅道:“狐狸的尾巴不能随便摸的。。。” 凝儿身子虽然看着很娇小,可是身前壮观可人的弧度却一直令陈佩大感女娲娘娘对凝儿的偏爱。 陈佩厚着脸皮说道:“不是随便摸的,我可是很认真的。” 凝儿的头埋得更低了,声若蚊蝇:“认真摸也不行。” “就一下,好不好?” “不行,只有凝儿以后的相公才能摸!” “可是以前我就揉过啊。” “以前公子还小......” “我现在也还小啊。” “公子你不小了。” “好凝儿~” “那、那就一次?” “凝儿你真好。” “公子也很好的。” “凝儿,你来翠微楼外多久了?” “凝儿等了一晚上啦。” 清风拂过。 陈佩望着凝儿,凝儿也抬起头来,小小的脸庞上大大的眼睛满是认真。 陈佩只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涌了上来,想要一口呼出,眼睛却忽然酸了。 “凝儿,以后我不会这样了。” “哦。公子没关系的,都是那群狐媚子的错!” “凝儿,我要娶你。” “哦,诶?公子这话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可是这是你第一次答应啊。” 晨曦缓缓升起,柔软的光洒在一人一狐身上,似为他们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纱。 自陈佩来到这个身体上后,第一眼看见的便是眼前这娇俏关切的小脸。 没错,陈佩以前所在的是一个高楼林立,大厦摩天的钢铁世界中。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他只知道从他记事起,自己就在孤儿院里生活着了。 后来他靠着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大学,好不容易学业结束,创业有成,但在一次公司聚会中,自己喝醉了,回到家中睡着后,醒来便到了这个世界。 当时这具身体不过5岁,之前一直是个痴呆儿,五岁连话都不会说,那时陈佩坐在床上,迷茫地看着自己的小手,心中疑惑,但却有了一种终是完整了的感觉。 渐渐地,陈佩从凝儿口中得知。 这是一个有着道法的玄妙世界。 他的母亲乃是青丘山狐族涂山氏族长,涂山绾绾,而他的父亲也就是合谷国岐木王府的王爷,陈鸣。 秦元大陆四国鼎盛,五王并驾,七座神城屹立山海间。 可以说,七神邑,五王府是唯数不多的可以不受四国掌控的庞大势力。 而岐木王,便是五王之一。 虽说近来妖族与人族关系略有缓和,可是陈佩的母亲身为狐族族长,而且还是妖王,是不可能与身为人族天柱,合谷人国的王爷在一起的。 于是—— 二人只好一直私下里偷偷相会,有一次陈佩看见他们二人甜蜜软糯的样子,甚至有种自己是个意外的错觉? 其实陈佩想的还真没错。 涂山绾绾修炼的法诀乃是世间至寒功法,所炼之人体质殊异是很难拥有子嗣的。因此陈佩的父母在共参阴阳时并未注意防护,可谁知造化弄人? 又因二人的身份不俗,所以陈佩是半妖的身份到如今都还未正式公布过。 不过还好,他有自己的小狐狸。 凝儿是陈佩的母亲留下照顾他的。 自陈佩出生,凝儿就陪伴着他,保护着他,每天凝儿念叨的最多的可能是“公子”二字了,担心的最多的,关心的最多的,心疼的最多的,许许多多个最多,都是出自陈佩这个小公子身上。 而陈佩对于凝儿,那是一种恨不得将世间所有美好的事物全部拘拢过来,然后捧在凝儿面前,望着她开心笑容的宠溺。 他们二人的情意,早就不只是普通的主仆了。 陈佩在前方走着,此时的他却是收敛了外放的纨绔霸气,颇似临风玉树一般的陌上佳公子,凝儿则是轻轻挽着陈佩的胳膊,这是陈佩以往要求的,反正自己是世子,这块地界我最大,不服就揍,不就多一个荒淫放浪的名号吗? 陈佩还觉得这对自己来说是一个雅称。 不多时,前方岐木王府的轮廓渐渐显露出来。 王府居于闹市,并不似其他皇宫神殿一般神明高悬。 府外是两座气势雄浑,威风凛凛的白玉栾狮,长髦如火,纤毫毕现,黑玉璀璨般的眸子冽冽有神,仿佛下一秒他们就会活了过来,择人而噬。朱红色的大门上金环相扣,前面耸立着两根门柱,丹盈刻桷,凤舞龙盘,却是暨越了。檐下,是一块以銮玉镶嵌的黑色牌匾,其上“岐木王府”几个金色大字流锋急转,苍龙劲虬。 相对于一般富贵人家,这也算的上是气势雄迈了,可相对于其他仙殿神府,却是显得有些寒碜。 一旁披着狼纹黑甲的侍卫手持宽背狼纹长刀,势沉如渊,杀机内敛,他们朝着陈佩二人躬身道:“参见世子殿下。” 陈佩点头示意,与凝儿继续走着。 很快陈佩与凝儿来到自己的庭院前,一路上凝儿始终是红着脸低着头的,每次瞧见府上的丫鬟仆人,都感觉脸上像烧红了一般,自己应该不是在做坏事吧?或许给公子揉一下,他就不会那么容易被那群狐媚子骗进翠微楼了? ------------ 第二章 公子你耍赖 陈佩所居住的庭院名作冬至,原本是想让自己记住,自己是在冬至之日来到这里的。 可如今,陈佩已经渐次融入到这个世界中了,有时他也会念起前世的过往,可是那记忆却逐渐模糊,好似黄粱一梦,猛然醒悟,自己已是局中人,无论如何追忆,都不如将眼前事做好。 比如眼前的凝儿。 冬至说是一个院子,可毕竟是王府,其中花园水池,小山书亭那是应有尽有,可能普通富贵人家的整栋宅子,也就陈佩的庭院大小吧。 陈佩的庭院虽宽阔,但可能由于受到了另一灵魂的影响,其中的房屋布置却是极少的,也就一栋书楼,几间睡房,演武场,和修炼的门室。书楼是陈佩用来存放自己收集的异物珍籍的,修炼的门室,那也只是明面上的。陈佩的父亲早已在岐木神境中为他准备好了修炼场所,因此院中的门室就被陈佩用来捣鼓一些奇珍异事。 至于卧房,也就是陈佩与凝儿面前的几座古色古香的房院了。 二人停在房前,皆不动作,只有身后偶尔经过的丫鬟带起轻声。 修道者无论对于什么势力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资源,因此府中的丫鬟仆人,也大都是凡俗之人。 凝儿静静地低着头,每当身后有丫鬟经过,她小巧的耳朵都会轻轻竖起,往日普通平淡的房院,今日竟像龙潭虎穴一般可怕。 我应该不是勾引公子的坏丫鬟吧,可是万一以后绾绾娘娘问起,我又该如何回答呢?我不是喜欢公子才这样做的,我这只是为了让公子不被其他的狐媚子轻易骗到,对!是为了公子! 凝儿眼神逐渐坚定起来。 “凝儿,可是说好了哦。”陈佩忽然附至凝儿的耳旁,轻声说道。 凝儿方才沉浸在自己的心神中,此刻被陈佩突然凑近低语,一下子就慌乱了起来,莺声道:“是的,公子。” 说完,凝儿就小心地捏着裙角,踏起白色的绣花鞋小跑进了屋里。 陈佩看着凝儿可爱的模样,嘴角也忍不住扬了起来,而后在屋外缓缓踱着,期待着凝儿待会儿娇羞的模样。 片刻之后,屋内传来一声清脆的轻唤:“公子。” 陈佩会意,露出微笑,而后缓缓进入房门。 由于凝儿是陈佩的贴身丫鬟,所以他们二人是住在一间房子里的。只不过陈佩住的是房间的内室,凝儿住的是一旁的小间。只是陈佩从没将凝儿当作丫鬟看待,因此,凝儿的房间格式与陈佩的房间是差不多的,就像将两座房间拢在一块儿,然后在中间的墙上开一扇门罢了。 房内的装饰颇显女儿家的娇俏气息,温和典雅,窗络旁的书桌上放着一只小巧的汝窑花囊,里边倚着一簇芍菊,靠着西面的阁柜上摆放着一些精巧玩意儿,正中间的是一张刻着纤云草木的檀木小桌。只有墙上一幅写着“天道酬勤”几个大字的书画是陈佩自己挂上的。 穿过门扇,里边就是凝儿的房间了。 一座木色床榻静静落在一角,淡淡的粉黄纱帐柔柔地落下,佳人静卧,显得些许暧昧。 恍然间,可透过纱账望见一茸柔柔摆弄的蓬松狐尾柔柔斜斜地翘起。 陈佩轻轻走过,然后掀起了纱帐,凝儿只着着绸白的里衣背身侧趴在床上,胸前的饱满将白色绸衣绷得紧紧的,又要遭受身下床垫的压迫,瞧着是真真可怜。身后,一条毛茸茸的雪白狐尾自柔软绒裤中冒出来,轻轻摇着,只是凝儿的头却被雪白蓬松的被子覆住,露出白嫩的玉颈,颇有些掩耳盗铃的意思。 陈佩坐下身来,望着眼前令人血脉喷张的场景,两辈子皆是处男的他有些受不住了。不过,男人应是忍字当头,这点小场面对于陈佩来说,还真就忍不住.... 凝儿感到身边有人坐下,正轻轻摆着的尾巴也是一顿,轻声唤道:“公子?” 陈佩应道:“我在的,凝儿。” 凝儿闻言,在被子里眨了眨眼睛,然后将绒绒的尾巴向着陈佩轻轻靠着。 陈佩抚上凝儿的狐尾,柔软丝滑的触感从指尖传来,颇有些醉人。 被里的凝儿只感到一只温暖的大手在自己的尾巴上轻轻揉着,一种奇异的感觉从自己的尾巴向着全身传去,身子酥酥软软的,强烈的刺激差点让她忍不住轻吟出来,不过好在她及时捂住了嘴。就这样,凝儿朦胧着眸子,静静受着。过了一会,凝儿逐渐发现不对了,公子怎么还在揉呢? 声音有些颤抖:“公子?” 陈佩正研究着凝儿的尾巴,应道:“凝儿,怎么了?” “一次,已经好了......” “凝儿,你说好了摸一次,可没说多久啊。”陈佩心中坏笑着。 凝儿这下傻眼了,这、这,“公子你耍赖。”声音却是软绵无力。 陈佩却是轻轻用了点力气,“凝儿,我可没耍赖,难道你之前说的话不算数吗?” “嗯~”凝儿哪受得了,忍不住露出了轻哼,声音有些呜咽了,“公子,你耍赖呜呜~” 陈佩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捉弄过头了,柔柔地将凝儿从软被里抱出,让她躺在怀里,轻轻顺着她披散的长发,安慰道:“好了好了,是公子耍赖,我错了,求求凝儿殿下大人大量宽恕介个?” 凝儿抬起头来,灵动的眸子中盈盈水花闪动,红靥娇美,香汗淋漓,红润的小嘴轻喘着,原本就绷着的雪白绸衣此刻已经紧紧贴了上去。 陈佩脑海忽然浮现了一个词语:童颜巨、我呸,真是下贱! “凝儿说话算数的,是公子耍赖!”凝儿要依旧朦胧着眼,声音有些软腻。 陈佩听着却忽觉欲望消散,对着凝儿感到有些疼惜。虽说凝儿的实际年龄已有近百岁了,可是她在妖族中,也就是相当于人类十三四岁的孩童而已,开启灵智后,最初是陈佩的母亲收养了她,让她作自己的侍女。后来陈佩降生,凝儿也就来到了王府,从小待在王府,服侍的还是岐木王独子,当然是从未感受过勾心斗角的狡诈,平时又是锦衣玉食,所以心智实如一块无暇白玉。 自己这般捉弄她,实在不应该的。 陈佩一手柔柔顺着凝儿的发,另一只手却轻轻拂去凝儿眼角的泪花,怜惜道:“当然是我的错了,凝儿可是向来一言九鼎,言行一致的。” 凝儿闻言心中委屈消散,只觉得暖暖的,自己的公子永远都是那么好,哪家的公子会这样宠一个小狐狸呢?明明自己不笨的,现在却变成一只爱哭的笨狐狸了。 凝儿还记得自己最初离开青丘山来到这个陌生的人类国度时,心中是十分害怕委屈的。因为娘娘说要让自己去做一个人类世子的贴身侍女,可是她听说人类最喜欢玩弄她们这样的狐女了,她一面以为娘娘嫌她笨不要她了,一面又害怕着未知的人类国度,所以晚上就常常偷偷地躲在被子里抹眼泪。 可当凝儿来到王府见到刚刚学会走路的陈佩时,那小小可爱的模样仿佛融进了自己的心里一般。 于是凝儿的心中就不害怕了。 因为王爷和娘娘平时太忙,又是人族妖族的两个天柱。所以从那以后,凝儿便一直照顾着公子。 也是后来,凝儿才知道公子是娘娘和王爷的独子,那时凝儿是震惊了好久的,不过公子还是那个公子,凝儿对陈佩的映象并未如何改变。 小时候公子最喜欢吃烧鹅了,所以自己常常偷偷给公子烤烧鹅吃,王爷吩咐做的菜肴虽珍稀,可是也忒难吃了。 每天最难熬的是晚上,王爷交待到了时辰就得休息,可是公子晚上总是精力格外充沛,吵吵闹闹一刻也不停息,就连捉他上床都得满屋子跑大半个时辰。不过公子睡着后的确是很可爱呢,说起来,那时的公子好像就很好色呢,睡觉时就喜欢抱在自己怀里,小爪子还总是乱放。 不过早晨的公子可是很好哄的,迷迷糊糊的,任由自己摆弄,吃饭穿衣都轻松得很呢。 只是公子一直呆呆的,有一次自己带着公子一起出去玩,有一个可恶的男人就说公子是个傻子呢,自己当时可是气愤极了,公子才不是傻子呢!不过还好,那男人突然就被天上降下一道雷光给劈成傻子了,看来老天爷也讨厌你啊,嘻嘻。 只是公子五岁那年突然就不呆了,但是看见我的时候眼神中有时却充满了警惕,那时自己可伤心了,公子难道变得不喜欢凝儿了? 后来,王爷得知公子的事情后,就开始叫一些奇怪的人教授公子,公子学得好快啊,有一些自己看都看不懂的东西,公子却是读一遍就记住理解了。 然后公子就变得好厉害好厉害了,原本自己以为公子不再需要我了,可是公子却渐渐地对凝儿越来越好了。自己也依旧一直服侍在公子身边,说起来公子还是与以前一般喜欢吃烧鹅呢,对了,还有糖葫芦和桂花糕点,只是公子每次都吃的很少,然后剩下的就给凝儿吃了,凝儿可不是贪吃的坏狐狸,嘻嘻,凝儿只是为了不浪费。 记得有一次王爷去巡视边军,自己和公子也一同前往,那些人类好吓人啊,特别是他们一看见小公子后脸上就像皱起来的面团,公子说那是在笑,可哪有笑的那么丑的啊。 当然,其中最可怕的是一条好大好大的大黑狼,它张开嘴,牙齿有凝儿胳膊那么大,凝儿当时吓的都快哭出来了,可是公子却挡在自己的身前,好小的身子哦,凝儿不记得那条大黑狼是怎样离开的了,唯有公子那小小的背影一直映在心上,好安心啊。 凝儿永远永远也不想,也不要和公子分开。 “公子。”凝儿在陈佩怀里轻声唤道。 “我在的。”陈佩低头看着凝儿,眼神柔和,轻轻拥着柔柔软软的凝儿,淡淡的馨香令人有些倦意,心中满溢着安宁。 小满以至,四月的阳光显得格外娴适。窗外,微风袭来,轻轻拾起四处散落的细碎花朵,向着院里簇簇摇曳飘零的梨树轻点。 岁月静好。 ------------ 第三章 平庸无奇 是夜,寂静天幕之上挂着一轮圆月,皎洁的月光倾泄而下,透过浅浅的窗棂,在屋内泛着青光。 凝儿正躺在床上,轻软的被絮覆住了身子,只留着一双水润明亮的眸子露在外边,眨啊眨的。 今夜公子又去岐木神境中修炼了,公子一直很勤奋的,只是屋里又只剩凝儿一狐了。不过今天这小小的忧愁早就被凝儿抛到九霄之外去了。 如今,凝儿脑海里想的全是自己羞羞地躺在公子怀里,还哭鼻子了。 凝儿一把将被子把头蒙住。 好丢脸啊。 不过,公子的怀里好舒服啊,还想抱...... 嘻嘻,公子真好啊,比糖葫芦还要甜。可是今天又让公子摸了尾巴啦,感觉好奇怪哦。公子还说要娶我欸,我好像答应了? 啊!怎么办、怎么办,要是公子觉得我是一个不矜持的狐狸怎么办?不会的,我以前拒绝过公子的,啊!我以前为什么要拒绝公子啊,要是公子记起来了不开心怎么办? 应该不会的吧,公子对我那么好,嘿嘿~ 对了,还有娘娘啊!万一娘娘和王爷不答应怎么办? 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 小狐狸急得直在床上打滚儿。 忽然,窜动的被絮停了下来,我是贴身丫鬟啊,到时作陪嫁丫鬟,也是要一直跟公子在一起的! 嘻嘻,凝儿露出头来,似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眉眼弯弯,像月牙儿一般白净的小脸上浅浅地浮上了两个小酒窝,小狐狸的心思总是单纯而又简单的,现在,显然小狐狸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可以安心地进入梦乡了。 窗外,皎洁如月的漫枝梨花坐在屋院的秋千上,微微荡着,似在向着明月轻点。 岐木神境 一座巨大的水瀑自山崖倾泻而下,水石交击的轰隆声连绵不绝。在瀑布不远处的空地上,陈佩正被三个披着金甲的木人攻击着。 这些木人皆是由莫子所制造的机关甲士,水火不侵,刀剑不穿,身体坚硬如铁,轻易不可伤。 陈佩艰难招架着,镶着银边的华彩锦裳此刻已经褴褛不堪了。木人虽然不能使用术法,可是陈佩的术法对于这些榆木疙瘩也是毫无作用,只能赤手肉搏。没办法,谁叫这老头子就喜欢变着花样折磨人呢? 一旁的巨石之上,一个老者正躺在上面悠哉悠哉地吃着鸡腿。老者面颊红满肥溢,须发灰白,上身袒着胸脯,肩上披着一件黑色的玄袍,其上画着一个奇怪的八卦图案。瞧着是极不正经的,当然这老头也确实是不正经,但他却是一位能够左右一场神魔战争胜负的入道境阵师。 一个强大的修士能够轻易屠杀千人军队,可倘若这千人修习军中战阵,并不需要踏入登仙五境,兵士们只需在战场上举列阵法,那么仅凭阵法所凝聚的庞大威力便能够对抗大修士了。 这也是为何如今秦元大陆的掌控者是四座强大的王朝,而不是传承万年的巍峨宗门了,因为无论宗门修士如何通玄入圣,在战场成千上万,甚至十数万的兵士、修士的战阵冲击下,也只是往汹涌洪流中砸入一块巨石罢了,或许会溅起水浪滔天,可洪水却依旧向前奔涌。修士虽可以避而不战,但宗门也就被冲垮了。 当然,阵师是军中兵士常用的称谓,一般修仙界喜欢将阵师叫做列方术士,神神叨叨符箓天师,魅魅魍魍列方术士。而这列方术士也就是后者了。 场中金甲木人别看着强大无比,但其实他们的力量源泉就只是刻画于左心处的源阵,也是这个源阵自天地中源源不断地吸收灵力,而后转化为金甲木人强横无匹的力量。 老者似是察觉到了陈佩的想法,只见他用拿着鸡腿的那只手在空中轻轻一划。场中的木人甲士瞬间眼中红光闪烁,攻势倏然间凶猛狂暴起来,不仅身法变换如影,就连气力也增至之前的几倍之巨。 陈佩来不及反应,面对金甲木人毫不留情的攻击,只得双臂合于胸前,身躯微躬,而后被一拳砸进地面。 陈佩是一名正统的修道者。至于为何陈佩只是成为了一名修道者。按照陈佩父亲的话来讲,那就是父母皆是龙凤之姿,偏偏生出来的蛋天赋平平,只能普普通通修个道了。颇有些陈佩前世所听见的:清华北大没有考上,只能勉勉强强考个985,211了的既视感。 此方世界修士大至分为四类。 列方术士,符箓天师,剑修以及修道者。四者皆是以四方天地的灵气为基。 不同的是,列方术士认为世间万事万物间皆是被一条条无形的丝线所牵连在一起的,而这无形的丝线,在他们看来,便是灵气。因此,无论是平凡无觉的世间生灵,还是僵硬冰冷的山涧清石,只要找出其间隐匿的脉络,行使合适的阵法,那么便能够化云梦为神秀。 而符箓天师精于符箓,万般咒法皆隐匿其中,敕风雨听令,摄五行魍魉。拘遣神灵归位,怒喝邪魔退散,任世事沧桑变换如雪,唯手中神符不动如山。两袖清风使然,问其所欲?不多也,唯手中符箓止矣,简而言之,一身道法皆毕于手中符箓。 对于剑修来说,那就简单了,一个字——猛!除了砍人以外,可以说是什么都不会,但偏偏这玩意儿花钱还贼多,但更邪门儿的是愿意为它花钱的人更多,陈佩以前不明白,但是当他看过剑修砍人的样子后,他就明白了。 无他,就是砍起人来真的是太爽、太霸气了,所以即便花钱多,那也认了。 当然王府每年也会洒出大量灵石金宝去供养剑修。好像自己那个便宜老爹给自己找的那个未来媳妇儿就是一个剑修吧,听说剑修一言不合就喜欢砍人,不知道自己这身板受不受得住。 至于最后的修道者,也叫作修仙者。其实这四类修士都可以算是修道者,因为他们的境界都是朝着登仙五境踏进的。不同的是传统修道者精于玄幻莫测的道者术法,所走的道路不同罢了。 就比如一片树林,有的树花开灿烂,有的树果实饱满,有的树绿叶长青,还有的树直耸入云。 但殊途同归的是,大家都想要活下去,所作所为皆为延续,都想要让这片树林长满自己的同类,都是树,都扎根于脚下的土地。而在秦元大陆这片茂密的森林中,修道者依旧是主流。 但俗话说的好,物以稀为贵,东西少就证明它的价值高,价值高就证明他不俗于凡胎俗子。而如同剑修、符箓天师这般既强横又珍稀的品种,当然是天之娇子啦。 陈佩的父亲陈鸣就是一位剑修,而他的娘亲涂山绾绾也是一名列方术士。陈佩最开始对前世耳熟能详的剑修和符箓是极其感兴趣的,可奈何卿有意,天无情,眉眼抛给了死耗子,老天爷对着自己无动于衷,不肯赏饭吃啊。 于是陈佩就开始修炼道法了,反正他对于道法也是很感兴趣的,至于其他术法,陈佩也只能违心地说一句小爷我不感兴趣了。当然,最开始他觉得自己既然地位都这么高了,随便修炼意思一下也就行了,可当他逐渐了解到世界的一些真相后,他才知道,身为岐木王府的世子,究竟要担负些什么。 “咳咳!”陈佩抬手抹去嘴角的鲜血,心中痛骂死老头不讲武德。 每次他来这儿修炼都会被折磨得死去活来,欲仙欲死,遍体鳞伤得倒地不起。 陈佩修炼的是功法乃是他的父亲所教授的,名作长生功。正如功法名号所说,长生嘛,功法的所有玄妙都与长生二字所牵挂勾连的,正好与岐木王所相映。 但真实往往与意愿相斥,长生功其实是一门杀力极强,威力极其霸道的战争戮血法决。 因为,陈鸣对于长生的理解是把想要杀你的人全都杀光了,自己不就能够活得最为久远,不就长生了? 这也是为何岐木王属地位于玄泽妖国与合谷人国之间却依旧能够安稳伫立的原因,并且,岐木王前面岐木二字虽是合谷国人皇所封,可后面个“王”字,却是陈鸣与王府的所有兵士用着刀剑斧钺与头颅鲜血拼凑出来的。 但陈佩好像并没有继承到陈鸣令神魔震颤的金戈杀伐之气。陈佩所修炼的长生功仿佛真的只是为了长生罢了。 当然,说好听一点儿,那叫中庸平正,略无缺处,要是实话实说,那就是平庸无奇,毫无长处了。 其实陈佩也纳闷,无论是穿越者的身份,还是岐木王世子的身份,自己的天赋都应该是那种震世骇俗,令星辰异乱,令仙野隐匿的大佬心生感应的绝世天才啊,但事与愿违,只能够哀叹一句造化弄人啊。 可现在显然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陈佩盯着眼前的三个金甲木人,他们原本呆滞的瞳孔此刻正闪着红光,头顶是一门插着红翎的兜鍪,其下盘领遮住颈部,肩甲泛着金属的暗色光泽,身上披着层层金甲缕衣,腰前用着一块履带紧系,带下甲衣垂至膝前。当金甲木人踏步前进时,浑身金甲交击,发出冽冽声响,散发着一股诡异而又肃洌的气息。 只见三个金甲木人忽然一齐向右平举木手,倏然间,三根寒铁长枪显现,锋刃刺破长空,金甲木人猛地合拢手爪,身下陡然间扩散出层层波纹,满地碎石浮空,尘土画出方圆之地。 陈佩望着眼前的几个金甲木人,褛衣簌簌作响,空中仿佛凝成实质的杀机逼至双目,磕的有些生疼。 陈佩很少与外人真正战斗过,因为府内高手如云,任凭驱使,自己又何须以身范险呢? 至于府内强者,又对着他处处留手,把他夸的天花乱坠,根本打不尽兴。 也只有这些木疙瘩和一旁喝酒吃肉的老头子才真的是对自己下手毫不留情,好像自己欠了他家几百万灵石一般。 面对着前方杀机凌冽的木人,陈佩站起身来,朝着身下的草地呸的一声吐了一口血沫,将手臂之上的烂布条撕去,露出线条分明,结实紧凑的臂膀,大喊道:“老头儿,把我的汗血宝刀取来!” ------------ 第四章 寒光冽冽 老者斜眼瞥视,黑色长袖挥舞,一把宽背大刀从兵器武架之上飞跃而起,而后直直地插落在陈佩身前。 显然,陈佩口中所说的汗血宝刀,就只是一把平平无奇的狼纹大刀罢了,除了颜色亮丽些许,与王府甲士所装配的甲刀并无区别。 寒风骤起,压弯了地上纤细的草,带着陈佩碎裂的衣裳簌簌作响,宽厚锋刃闪烁,银色刀面上,映着陈佩略显狼狈却依旧坚挺的影。 陈佩伸出右臂拔出长刀,细碎的泥土自刀尖滑落,只留着被砸断的草根与泥土搅作一块儿。 当长刀被稳稳地握住,方寸之地仿佛凭空升起了无形的涟漪,紧密的压迫感猛然迸发后又迅速收拢。陈佩浑身肌肉绷紧,透过撕碎的破衣裳,仿佛可以感受到那股隐而未发的巨大力量。 陈佩周身的灵气剧烈地流转着,好像一张杂乱无序的大网,将前方的三个金甲木人笼罩其中。 可惜,金甲木人并未拥有神智,他们也无法感受到这股填满天地的势。 一旁的老者掏出一个湛青色的酒壶,仰天朝着口中美滋滋地灌了几口,并不见他动作,场中的金甲木人却是像忽然被拨动发条的木偶,只见左侧的金甲木人骤然间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风啸声从陈佩耳边爆裂,寒芒自眼侧乍起,长枪携着断峰之势砸向陈佩的脑袋。 陈佩眸眼默然,忽然躬身后仰,长枪贴着陈佩的鼻尖扫过,擦着微微的刺痛感,而后陈佩翻身旋起,身旁被长枪砸乱的势乍然间凝自刀刃向着金甲木人拦腰斩去,倘若这一刀斩中,金甲木人怕是要直接被腰斩为两半! 金甲木人并未抽身回挡,他继续调动着身体中的力量,灵气流转旋动,他的长矛顺着势作满月状挥舞,矛锋与刀刃相击,若钟磬顿然相击发出撕裂激鸣之声,可显然金甲木人的力量比之陈佩蓄势之力有所不及,只见金甲木人宛若断线的风筝直直砸落地面,溅起一地尘土。 陈佩得势不饶人,双手提刀向着烟尘中腾踔劈去,刀身散着微微的光芒,裸露的双臂紧绷,散发着一股力量的美感。可下一刻,陈佩的身体却如同猛掷的石头一般,从烟尘中弹射而出。 陈佩凝神屏息,趋近消散的烟尘中,三个披着金色甲胄的木人从中走出。他们步履沉稳,长枪斜指大地,闪烁的红色眼眶之中,散发着一股肃杀的气息。 金甲木人自原地暴起,转息之间,三杆长枪分别出现在了陈佩的头部,胸口,与腿下,扫,劈,刺,直接封死了陈佩周围所有能够移动的空地,枪尖寒芒扑烁,若陈佩被击中,这场战斗怕是就直接结束了。可陈佩并未惊慌,双手拔刀,臂膀猛然一拧,长刀舞成半圆,凝重厚实的刀芒与长枪相击,竟然直接将三个金甲木人横扫飞回,砸向地面! 一力降十会! 就连一旁躺在石头上的老头儿都转过头来略显惊讶地望了一眼。 自己这金甲木人的力量之强,老人可是了然于胸的,他设想过陈佩凭借身法闪躲,或凭借道法以巧破势,却独独未想过陈佩以力破局!须知,金甲木人的强大之处,就在于他无可匹拟的力量,倒是小瞧这小子了。 陈佩微微喘着气,虽说刚才击退了三个金甲木人的攻势,可自己的灵力也耗费极多,却是没想到,几个简单的木人身上结合阵法竟然能够达到如此巨力,不过相对于之前被揍得毫无还手之力,如今算是极好了。 但,仅仅如此还不够! 陈佩眸光坚定,青筋微露的双手紧握,长刀缓缓斜杵地面,灵气流转,平静的刀面仿佛被赋予了生机,宛若一只凶猛嗜血的饿狼张开了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的獠牙静静守候。 此时,金甲木人也已经重新围了过来,刚才陈佩那一刀也只是堪堪击退他们的攻势而已,并未对他们造成创伤。他们的身躯依旧迅捷强大,但金甲木人没有急于攻向陈佩,他们能感觉到陈佩身上所携带着的巨大力量,那已经能够对他们造成威胁了。 老者轻轻摇了摇头,这场战斗怕是要提前结束喽,这小子终究是缺乏经验,想要毕功于一役,那也得有那实力和运气,木头人可不会犯错给你机会。 果然,三个金甲木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遥遥站定,互为犄角,而后齐齐猛踏右足,覆至膝前的甲衣发出履片交击的低沉声响,他们扎身于脚下的土地,宛若磐石一般坚毅厚重。转息之间,一层层青色的光晕自金甲木人脚下扩散,形成了一圈圈圆形的玄秘符号,倘若细看,便会发现这符号竟与一旁老者衣服上的八卦图案有些许相似。其中一个金甲木人缓慢踱步上前,长枪斜指大地,这时,金甲木人脚下的一道纹路忽然亮了起来,一座庞大的巨灵神将虚影竟从半空中凝聚升起,它身披着五彩灵甲,怒目圆瞪,须发皆张,手中持着一杆金铁长枪,雄浑的火焰自盔甲缝隙溢出飞舞,宛若真正的神灵降世,向着苍天发出威严之声,欲向陈佩施展神罚。 陈佩看着眼前威严的神灵之姿,哪怕心中早有预料,也不得不感慨一声阵师术法的玄妙。此刻,他也不确定自己这一刀能否达到预想的效果了。 可这一战,无他退路,除了拔刀斩神,别无选择! 陈佩膝肩微沉,脚步轻轻挪移,身后的长刀微颤,整片天地仿佛变得焦灼不安起来,金甲木人凌空踏斗,空中的巨灵神将虚影也跟着变换身形,翠绿的叶飘飘落着,溪水却在急躁地流蹿着,天地间明明寂静无声,却好像有着万千甲士齐声低吼,倘若一个普通百姓立于旁侧,怕是会直接癫狂疯魔。 叶轻摇着触在草地之上。 顷刻之间,陈佩宛若脱弦的利箭,带着金色的焰尾向前猛冲,金甲木人也仿佛心有灵犀一般,长枪挥作圆月,朝着陈佩猛砸,头顶的巨灵神将同时发出怒吼,火焰长枪紧随着金甲木人一同落下,枪声锋鸣,宛若万人急呼,只在半空留下仙幻蒸腾的虚影。 下一刻,长枪与刀芒轰然相击,一层无形的气浪围绕着刀枪猛然炸裂,金铁击鸣之声穿过树叶,刺进陈佩的耳膜,可陈佩仍旧横刀不退,神灵虚影狰狞面容抵近,发出愤怒的咆哮,灼热的焰浪紧紧覆住面庞,只要灵气稍泻,烈焰便会择人而噬。 陈佩眉头紧锁,还是小瞧了这金甲木人的实力啊,原以为自己对它已经足够了解,只需在他旧力耗尽,新力未生之时给予它重创,这场战斗几乎就已经胜了,可没想到它竟然能够接住自己这一招不露下风。自己的灵力可是所剩无几了,难道真的要认输?连几个木头人都打不过,那几日后的远行自己又何具资格? 老者望着眼前的战斗,应是要结束了。 陈佩心中思量,目光渐次坚毅,而后陈佩身体中仅存的灵力飞速流转,支撑着长刀的双臂猛然间爆发出庞大的力量,面前的巨灵神将竟也都被长刀传来的巨力掀起后仰,也正是这一刻,陈佩裹挟着最后的气力俯身冲向金甲木人,倘若这一刀失手,那便真的就是我为木人鱼肉了! 金甲木人此时也被刚才陈佩的巨力带着躬身后仰,眼看长刀迫近胸口源阵,金甲木人却是骤然回身抽枪反刺。凛冽的寒芒携着碎峰之势直取陈佩胸前,陈佩若想挡住这一枪,势必要放弃进攻,挥刀格档,可那时空无一丝灵力的陈佩也只能任人宰割。 好似败局已定。 可陈佩却对长枪视而不见,刀势向前决然不改,仿若扑火的飞蛾。 噗嘶 长枪携着锋芒刺穿了陈佩的身体,红艳的鲜血顺着枪尖蔓延至枪身,宛若赤红色的荆棘爬满长枪,最后又沿着枪尾滴落。 陈佩却目不转睛地望着眼前的木人,鲜血溢出的嘴角渐渐露出了笑容。 ------------ 第五章 月上窗楼倚香阁 长风呼啸,四野寂静,天空中的白云缓缓浮动着,只余山石之上的流瀑发出叮咚水声,空旷的草地之上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与面前身着金甲缕衣的木人似互相搀扶,不同的是,少年正笑着,露出染血的红牙,手中的长刀斩进了木人胸口。而他前方的木人却是面无表情,染着少年鲜血的长枪被他紧紧握着。 不过此时的金甲木人,眸中却是暗淡无光的。 陈佩轻轻推手,木人便飘飘倒去。大战落幕之迅速,出人意料。这时,一道虚影忽然闪过,扶住了木人,口中不断念叨:“哎呦呦,我的大宝贝哦,咋个就伤这么重呢?娘西皮,你小子也不知道收点手,不知道又要花多少银子修缮哦。”老者说着转过头来,肥溢的脸庞皱起,眼中充满了幽怨。 陈佩喉咙一哽,心中仿佛有一万头骏马奔腾而过,愤怒道:“死老头,没看见我胸口正插着一杆枪吗?你不担心担心我,反而揪心这个木疙瘩?” 谁知老者又转回头去,心疼地抚摸着金甲木人道:“你小子贪生怕死,修炼的功法皮糙肉厚,这点小伤无足挂齿,可你知道修缮这金甲木人花费的灵石是多少吗?以数十万计!更何况,他是我心血的结晶,你这臭小子懂得什么?” 陈佩心中气笑,咧着嘴,将胸口的长枪缓缓拔出,肉眼可见的,陈佩胸口的血肉开始凝结成疤,而后,陈佩又取出一个玉瓶,往伤口上倒了些晶莹的玉液,哼声道:“小爷我不过使出三成气力,便将你这金甲将士打得丢盔弃甲,屁滚尿流,看来你心血的结晶也不过如此嘛。” 老者本来伤心着,听闻此言,立马跳了起来,脸色涨红地指着陈佩大骂道:“贼杀才,你个门外汉懂得什么,老夫这金甲将士玄奇非凡,堪比无价之宝,不过是看你金枝玉叶的身子骨娇弱得很,这才处处对你手下留情,不然你能撑过几回合?” 陈佩见这老头急眼了,反而是不急不缓地取出一个金色的小铃铛,铃铛轻摇,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叮声响。 抬眼望去,从山涧一侧几个身着梨花色洁白长裙的少女踏着小巧精致的白色绣鞋缓缓走出,她们皆梳着小小的双平鬓,肤若白玉,长相乖巧可爱,纤细柔软的腰肢被玉带轻轻束着。不过此时她们的手中或举着雪白柔软脸帕,或托着盛放清水的玉盆,或挽着绸制镶边锦衣,又或持着红泥砂壶。 不一会儿,她们便来到了陈佩面前,一个可人的小姑娘往赤色砂杯中倒入一盏清茶,轻轻举在陈佩面前。陈佩用杯中茶水涮去口中的污血,而后慢慢平举起双手。几个少女便忙碌了起来,或用灵药为陈佩处理伤口,或为陈佩擦拭血污,又或为陈佩换上衣裳。 享受着几个少女的服侍,陈佩转头对着老者自信道:“既然这样,不若我与你约战,待小爷我去稷下学宫习得绝世神法归来,与你的宝贝再战一番?” 老者正仔细地检查着手中的木人,头也不回地说道:“约战?好啊,不过下一次战斗之前,你最好先上一趟茅房。” 陈佩整理好容装,略显疑惑道:“哦?为什么要先上茅房?” 老者冷笑道:“老夫担心到时候你被打得屎尿横飞,有辱斯文。” 陈佩听见这话,黑着脸挥挥手,几个娇巧的侍女便偷笑着收拾好物什,轻灵地退了下去。 “你这老头真是粗鄙!” 老者依旧摆弄着手中木人,淡淡道:“这叫亲近自然,如老夫这般境界高深之人,早已返璞归真,每一句话皆是贴近自然真理,你还是浮于表面,格局小啦。” 陈佩撇撇嘴道:“糟老头子歪理一大堆,果然是令人讨厌的很。” 老者对着陈佩摆摆手说道:“什么歪理?你现在境界低微,领悟不了其中深意罢了,快快离去,别打扰老夫我修缮木人,现在看见你我就糟心。” 陈佩眼珠一转,似想起了什么,嘿嘿笑道:“明日云岚城将会举行灯会,小爷我恰有兴致去游览一番,并且我好巧不巧还定着了岚烩乳猪铺子的位子。” 刚才还满脸烦闷的老者听到这话立马来了神气,跑到陈佩身边搓手笑道:“你此话当真?” “那现在你看见小爷我还糟心不糟心?” “哪能呢,你这臭小子那是玉树临风,风神俊朗的好少年啊。” 陈佩捂住额头,想要让这老头说几句好话,可真是难如登天,叹息道:“放心,我肯定帮你捎带一只的。” 老者拍上陈佩的肩头,嘿嘿笑道:“一只哪够,好不容易有这机会,肯定是多多益善啊。小子,要是这事你给我办牢了,木头人这事儿那就算一笔勾销了。” 陈佩饱含深意地望了一眼老者,心想感情你这还记恨在心呢,我受伤更重,吧?便也只能答道:“晓得了。老头,跟你说话真累,我还是去找我乖巧的凝儿吧。”说罢便要离去。 老者却又抓住陈佩肩膀,不放心地说道:“你小子可记牢了啊。” “不会忘的。”陈佩轻轻摆脱老者油腻的手掌,闪身至一旁的空旷祭台之上,朝着老者挥挥手,便消失在了圆台之上。 老者摇摇头,晃摇着走到木人身旁,而后扶起金甲木人仔细检查着,满眼心疼。 不知过了多久,老者似自言自语道:“这小子自幼好享受,苦劳役,以往手上擦破个皮都要碎碎念好久,今天为了赢竟敢直接用身体接枪,莫非他受了什么大刺激?” “哈哈哈哈,莫不是害怕日后见了我那儿媳妇夫纲不振?”清静的空谷之中忽然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只见老者身后凭空泛起阵阵涟漪,好似平静的湖面微微荡起波纹,一个身着黑色蟒袍的中年男子从中缓缓踏出。 中年男子长相平凡,身材适中,既不魁梧,也不瘦弱,除了一身蟒服彰显威严,全然看不出他身上有何奇异。可他却是岐木王府的主人,岐木王——陈鸣。 老者似乎有些诧异:“你已经告诉那小子了?” 陈鸣走到老者身旁,慢慢蹲了下来,好似一个农家汉子,笑道:“这次他要去稷下学宫,总是要面对的。” 老者瞪着眼:“那女娃子可是稷下学宫近五百年来资质最为出众的剑修,被誉为神女之姿。” 陈鸣依旧是笑呵呵的:“我陈家的男人就没有被女人骑到头上过,我相信他嘛。” 老者似有些叹息:“这般桀骜的女子,你就不怕臭小子被人家几刀砍了?” 说到这,陈鸣大笑道:“佩儿其他的不作深谈,但皮糙肉厚这件事,我对他是极有信心的。”...... 亥时 冬至小院 明月高悬,皎洁的月光好似一个个顽皮的精灵,悄悄地透过树影,漫过窗络,将温暖的屋内点出清冷的影。 凝儿此时小巧的手依旧捏着颈下的被子,明亮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本来是打算睡去的,可不知怎么的,心尖尖总是静不下来,心思百转千回的,好想公子啊,明明平日里不似这般的,为何今日却总是睡不着呢?虽然平日里凝儿也很想和公子在一起的。可真是愁死狐了。 咯吱,这是房门被打开的声响。 陈佩站在房门之前,不过几个时辰,胸口的伤痕已经完全长好了,虽说陈佩所修功法奇绝,皮糙肉厚,恢复能力极强,但也达不到如此程度,真正起作用的还是府中珍稀的灵药。这些灵药随便拿出去,都是能肉白骨的神药,可在王府之中,却是触手可得。 有时陈佩也不得感叹一声,万恶的王公贵族啊。 陈佩轻声唤道:“凝儿?” 凝儿心思微转,本来心心念念的公子竟真的来了,凝儿是非常高兴的,可转又想到,平日里公子就好色的很,今晚来这儿不会是要做什么坏事吧,可凝儿还没做好准备啊,怎么办,怎么办?不如我直接装睡,公子应该就会退开了? 陈佩等待片刻,发现没有回应,便轻轻走了进去,抬眼望去,凝儿身姿起伏,宛若无暇白玉般肉肉的小脸蛋在月影下似莹着微光,可爱动人极了,陈佩心中微动。 可凝儿却一时慌乱起来,咦?怎么回事,公子怎么进来啦! ------------ 第六章 花影渐深 月白夜黑,帘幕柱椅在屋内落着层次分明的影,陈佩轻缓的走着,步履声掩去了凝儿柔柔的呼吸声。 随着人影慢慢靠近,凝儿的睫毛微微颤抖,小巧的耳尖也轻轻翘起,心中止不住的紧张。 陈佩望着睡梦中的凝儿,月华如点点流水轻轻抚在凝儿的面庞之上,小巧的嘴唇微微抿着,小手紧紧抓住颈下的被沿。 莫不是梦中遇见了可怕的大黑狼?陈佩想着,而后微微掀起被子,小心翼翼地睡了进去,不愿扰醒凝儿。温暖的被褥里,淡淡的馨香萦绕着,陈佩轻轻将柔柔软软的玉人儿揽在怀里,柔顺细腻的发丝轻触着脸颊,心中一片安宁。 凝儿躺在陈佩怀中,小手却一动不动,任由摆弄,紧张极了,公子这是想做什么啊。 陈佩缓缓地低语道:“凝儿,我也能保护你了。” 凝儿心中疑惑,公子不是一直在保护着凝儿吗?难道公子发现凝儿装睡了?静等片刻,陈佩却是安静了下来。 凝儿悄悄睁开眸子,眼前的少年已是沉沉睡去。许是太过劳累了,凝儿心生疼惜,轻轻动了动身子,指尖柔柔抚上陈佩的眉梢,陈佩并无苏醒之意。 凝儿眨着眼睛望了一会儿,而后小心地抬起头,身子往被褥外靠了靠,只着雪白绒衣的柔软面团儿贴着陈佩胸前轻轻擦过,略显异样,小狐狸靠近仔仔细细地瞧着眼前少年的面孔,棱角分明的俊朗面容已不再似幼年那般肉肉可爱了,可也更好看了。 此时的凝儿一双水润的眸子中终是显露出了一丝狐狸的狡黠,或许能悄悄捉弄一下公子?小狐狸的脸颊慢慢泛起了红晕,只是却被如水的月华与寂静的夜遮蔽了。凝儿深吸一口气,慢慢向着陈佩靠近,小巧水润的唇与陈佩微抿的嘴角轻轻相触,宛若戏蝶点水,一触即开。 温软的感觉却融在心间,久久不散。 小狐狸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白绒绒的尾巴也不小心露了出来,做了坏事的她将头紧紧埋在陈佩胸口,此时却是不敢睁眼了,心中即是害羞,又感到满溢的开心。 不过,倘若小狐狸睁开眼,她或许就会发现她的公子正似笑非笑的望着她,到时候怕是要羞得不敢见人了。 陈佩双眼柔和,满是宠溺,做了坏事的少女抿嘴偷笑着,偷吃了蜜饯的小狐狸狡黠可爱。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轻缓的呼吸声逐渐平稳。 微风拂过,帘帐微起,宁静的夜在少年与少女暖暖的睡梦中缓缓流逝,恬适的安逸飘满了窗台。 翌日 当晨曦露出点点微光,王府内依旧如往日般早已鲜活了起来。 陈佩是被门外的仆役叫醒的,今日将会前往云岚城,路途遥远,是应早早出发的。 只是陈佩刚醒,映入眼帘的却是凝儿连忙闭上眸子的慌乱。不过,更引人入胜的是凝儿衣襟微敞间露出的片片雪白柔腻,颇有些诱人。 陈佩有些移不开眼了,正当凝神贯注时,小狐狸好看的眸子却是悄悄张开一道缝隙,然后她便看见了陈佩不怀好意的眼神,小狐狸的脸颊有些鼓鼓的。 公子真是太坏了。 可陈佩的脸皮显然比想象之中要厚许多,看见凝儿微蹙的眉头,却是抬手捏了捏凝儿圆圆的脸蛋,不急不缓地笑道:“凝儿,早上好啊。” 凝儿心思微转,揉了揉眼睛,支起身子,好似睡眼朦胧地轻声道:“公子,早上好啊。” 然后陈佩便笑望着凝儿,不作言语。 凝儿本来气鼓鼓的,可看着陈佩好似了然于胸的样子,脸颊慢慢变红了起来,会不会是公子发现了什么啊?应是不会的,小狐狸定定神,然后祥作惊讶,惊呼道:“啊,公子,你怎么在睡在凝儿身边呢?” 陈佩调笑道:“昨夜风太大了,把凝儿房里的窗户吹开了,本来我想帮凝儿把窗户关上,谁知道凝儿竟然梦里喊着要公子抱抱,于是我就顺着凝儿的心意喽。” 凝儿对陈佩的胡口瞎编不屑一视,明明是你偷偷地跑过来抱凝儿的,到了公子口中却是反着来了,便又详装疑惑问道:“那公子为何现在依旧抱着凝儿啊?” 陈佩俯身至凝儿身前,唇轻轻触过凝儿耳梢,低声道:“当然是因为凝儿实在是太可爱了,我太喜欢凝儿了啊。” 凝儿哪受得了这话,本来微布红晕的脸颊,此时却是像熟透了的苹果一般红润可口。轻轻推开陈佩,口中语无伦次:“公子莫要胡言乱语,凝儿、凝儿,嗯,公子其实,其实也很好看的,嗯,凝儿也不是很可爱的,凝儿也、也很喜欢公子的......哦!对了,公子,今日不应是要去云岚城观赏灯会吗?我们还是、还是赶紧准备准备出发吧。凝儿先去换身衣裳。” 说完,凝儿就低下头,光着粉嫩的小脚丫跳下床榻,小步跑去躲在屏风后面,莺声呼道:“公子稍等片刻,凝儿待会儿就去给公子去打水洗漱。” 陈佩失笑,饶有心思地看着凝儿紧张慌忙的可爱模样,算了,还是不要捉弄她了吧,便回答道:“凝儿不用着急,昨夜我已备好车马行囊了,待会儿洗漱完毕,就可以直接出发,时间还是很宽裕的。” “凝儿晓得了。” 陈佩摇摇头,起身穿上昨夜凝儿睡前便已准备好的青白长衫,单手一招,一把高山流水白扇便从书架之上落于手中。 陈佩展开扇叶,以指作笔捻起一道水墨,而后在白扇两面分别写上“明月夜”、“常寂寂”六个大字,而后欣然一笑步出房门。 王府的街院中,陈佩负手摇扇,外露“明月夜”,内隐“常寂寂”,仰头晃步,青衫玉面,纨绔之气凝如实质,逼得人晃眼。 府内的侍女侍从遇见陈佩虽表面恭敬,转头去便捂嘴偷笑。陈佩也不与之计较。 正当陈佩闭目感受自己的王霸之气时,一个穿着黑衫的垂垂老者却是闪现在他的身旁。 老者身形干瘦,面黄须白,双手拢在袖口里,带着一副慈祥的笑容,好似乡老幕人。 他名做剑五,也唤作老柳。 王府死侍。 被收作死侍培养之前,他姓柳,至于真实姓名,陈佩曾问过,却是无疾而终。 原本陈鸣念老柳劳苦功高,允他告老还乡,但他却婉言拒绝了。 作为暗地里的影子,一生都在刀锋剑芒,生死悬崖边游走,曾经或也有过心中所动,却终是化为一场梦影。在陈佩出生后,他便被派来保护陈佩了,也算是重新走到阳光下了吧。 倘若曾经被派来试探谩骂陈佩是傻子,却被一道雷光劈成白痴的人恢复神智的话,或许便能认得这个老人就是那个对着他笑呵呵放雷的人了。 陈佩止住脚步,抬手打了个招呼:“老柳早上好啊。” 老柳笑了笑,与陈佩向前慢慢走着,问道:“殿下早安。老朽听闻世子打败了莫老头的金甲木人了?” 陈佩昂头翻开折扇轻摇道:“当时我可是杀得那小木人儿丢盔弃甲,直气的莫老头在地上打滚告饶,涕泗横流啊。” 老柳乐呵呵地点点头道:“好啊。” 陈佩又谦逊道:“哪里哪里,不过是小子运气好罢了。” “运气,也是实力不可缺的一部分,赢下来的人,运气总是好的。” “我的运气一向是很好。”陈佩厚颜说道。 老柳依旧是笑呵呵的:“世子福星高照,得天独厚。昨夜翠微楼洛仙子托老朽告知世子一声,她已先行前去云岚城了。” ------------ 第七章 烟生岚峦云入海 陈佩剑眉横竖,沉声道:“那妮子又想干什么?云岚城这几日可并不太平,她现在前去,可是极大可能会卷入事端。” 老柳宽慰道:“洛仙子冰雪聪明,处世沉稳,老朽觉得应是不会出大岔子的。” 陈佩沉思片刻,也只是无奈道:“希望她不要被拿来利用了好,老柳,你赶紧吩咐下去,我们即刻启程。” “老朽这就去准备。”说完,老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陈佩看着老柳神隐莫测的身法,心中羡慕,但此刻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刚想着转身回去唤凝儿,却看见一个娇俏的小姑娘身着白裙,斜挎小包,轻盈地走过来。 来者正是凝儿,凝儿望见陈佩,立刻提着裙角跑了过来,只是昨夜今日所发生的种种事宜依旧在脑海中映现,有些许羞涩。 凝儿立于陈佩面前,微微低头,捏着裙角轻声唤道:“公子,凝儿梳妆好了。” 陈佩笑了笑,抬手将凝儿脸庞的几缕发丝捋至耳后,而后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凝儿点点头,一步步跟着陈佩向前走去。 岐木王府虽不似其他神宫王殿一般绚丽辉煌,可实际上王府占地非常宽广。 穿过座座殿堂楼阁,绕过回回木栏廊道,陈佩与凝儿终是来到了一座空旷园林中,一只长达十数丈的灰身大鹬昂然矗立在草地之上,老柳正双手插袖站在上面。 这灰身大鹬名为钩契,鸟属妖族的一种,飞行高远平稳,耐性极好,再加上长相英武,修长的尾羽三色斑斓,卖相极佳,因此用来当坐骑是非常适宜的。 但是这种禽鸟战力低下,却又十分的桀骜不驯,饲养起来昂贵异常,所以能够用这般神禽当坐骑的,也只有像陈佩这样的纨绔子弟了。平日里这只神禽便是被养在城外的兽园之中,今天要出远门,倒是正好派上了用场。 陈佩与凝儿飞身落在钩契背上,向着老柳问候一声,便进入了钩契托着的奢华厢室之中。 厢室之内典雅舒适,一座雕刻精致的小桌靠在黄花梨木软榻旁侧,备精巧吃食,配香茶绣饰,窗棂雕着菱花,屋内又布着阵法,倒是不怕寒风扫进。 凝儿取下绣着两只胖狐狸的白色小包,将其放在小桌上,问道:“公子,今日可是有什么事端发生,为何公子走的有些急躁呢?” 陈佩坐上软榻,笑道:“其实倒也没什么,就是关于你洛姐姐的事情。” 凝儿恍然道:“翠微楼的洛姐姐吗?虽然翠微楼狐媚子很多,可洛姐姐人还是很好的。” “本来她与我一同前往云岚城,便可借我的势远离棋局变幻,又可借将要发生的那件大事声名远扬,便可达到预想的效果,但如今她孤身先行前去,怕是会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陈佩轻轻说道。 凝儿有些忧愁道:“那洛姐姐会有危险吗?” 陈佩侧身躺下,对着凝儿拍了拍身旁的软榻,笑了笑:“就算有危险,公子我也会保她无恙的。” 凝儿会意地在陈佩身侧坐下,娴熟地将陈佩的头放在膝上,轻轻为陈佩按揉着,舒了口气道:“洛姐姐对人可和善了,她没事便好了。” 陈佩享受着凝儿的按摩,闭上眼说道:“放心吧,应是没大问题的。”昨夜睡得晚,今夜又将会有许多事端发生,是应当养好精神做好准备的。 凝儿点点头,伴着宽敞厢室内的帘幕缓缓倾斜晃动,钩契展开巨大的灰色羽翼向着天空升起,迎着朝阳飞去。 老柳揣着手,眉目慈厚,盘坐于钩契头顶,寒风呼啸而过,却是绕他而行,掀不起他垂落的白须。 所谓仙风道骨,也不过如此了吧。 此行目的地云岚城是一座悬于云端的空中神城。它位于合谷国东海沿岸仅仅百里之外,神城之下便是青岚岛了,按理说它应是属于合谷国的疆域。 但云岚城中有一个传承千年的庞大宗门,并且在合谷国灭秦开国时投诚迅速,并未遭到合谷国人皇的进攻,实力几乎无损。 因此,虽说后来合谷国有派遣官士前来驻守,但青岚宗媚上欺下,恩威并施,凡是与己不合的全没好下场,所以青岚宗才是这片地域的实际掌控者。 可以说,青岚宗便是云岚城,乃至整个云岚岛的土皇帝。 于是,云岚城便成为了一座无“法”之城,许多黑色的交易勾当都在这进行。当然这个无“法”指的是合谷国的法,它本身也是有着自己的制法的,只不过这个制法全看青岚宗心情罢了。 黑色交易虽是云岚城重要的财源来路之一,但其立身之本却是一种叫做岚玉的矿石。 这种矿石色泽精美,光彩璀璨,不仅是极为精巧的装饰物件,更重要的是它能够帮助修士壮大神魄,滋养神魂。 除了每年交予合谷国的部分岚玉之外,剩余的青岚宗便可以自主售卖,可即便是拿出小部分售卖,所获得的巨大利益也是无法估量的。 而今夜的灯会,便是青岚宗举行来宣扬岚玉,广纳客源的。毕竟知道的人更多,人们的需求也就会更多,岚玉也会变得更加珍稀,价值就更高了。 当陈佩到达云岚城时,已快至卯时了。 凝儿趴在窗栏之上,胸前的饱满被挤压的变了形态,望着远处高悬于海面的辉煌神城,凝儿发出惊叹之声:“哇,公子,那座城竟然在天上欸!” 陈佩缓缓走过来,轻笑道:“那是当然,传说这云岚城曾有仙人结庐缓居,就连合谷国人皇也曾在此题诗赞叹,自是有其神异。” 凝儿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从未见过的神异场景,心中满是惊叹。 总的来说就是王府所居的长日城太像一个世俗雄城了,又是位于地面,虽是雄奇,却也难以令地面之上的凡人观其壮阔。而这云岚城高悬于海外,光明璀璨,极易令世俗之人心生敬仰之情。 随着钩契渐渐靠近,巨城的轮廓变得清晰起来,其带来的庞大压迫令人心中愈生崇敬赞叹。 抬眼望去,一座巨大的石碑立于城边渡口,其上龙飞劲舞地书着一首诗: 烟生岚峦云入海, 仙人漫歌弛肆舟。 会极九霄揽白日, 醉瞰红鱼戏青縠。 这正是合谷国人皇当年留下的。其一侧,纷杂密麻的各色渡船、神禽俊兽辗转落下,递交官印进城。可钩契却并未在渡口落下,只见老柳从袖中挥出一道金纹,城门校尉瞧见便恭敬地挥手放行。 进了城中,青白砖石砌起一栋栋高墙尖塔,街道两侧的雕木楼阁鳞次栉比,人影密麻攒动,随处可见宝兽雕车,好一片繁盛热闹的场面。 不多时钩契来到了一片巨大的空旷园林之中,一个白衣男子领着几个穿着统一黑色锦衣的仆役朝着陈佩缓缓走来,拱手大笑道:“世子殿下莅临,未能提前出城相迎,实是江某疏忽,烦请世子殿下随在下前往殿中,在下当自罚三大白予以赔罪。” 陈佩领着凝儿从钩契上飞身飘下,微笑道:“江兄能亲自前来,已是我的莫大荣幸了,岂敢再让江兄罚酒?” 江子檀正色道:“哪里,哪里,世子殿下莫要推却,这三杯酒我当自罚。” 陈佩哈哈大笑道:“既是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江子檀侧身抬手道:“世子这边请。” ------------ 第八章 山雨欲来 江子檀乃是青岚宗大长老长子,云岚灯会宾客接待这般重要的事宜均是由他一人负责,可看出他在青岚宗的地位是十分尊崇的。 不多时,陈佩几人便来到了一座玉色石梯之前。 石梯陡斜宽阔,拾级而上的梯面玉色光影莹莹,如梦似幻,宛若一座自天幕之上斜挂而下的天梯。 在梯面的尽头,一座辉煌的金色宫殿伫立其上,目力所及下,却只是一道影。凝儿好奇地打量着身边的一切,只觉得一种神圣之感充斥心间。 这还只是合谷国的一座城诶,看着就比长日程还要壮丽,那加上合谷国其他城邑,该有多厉害啊!可为何王爷带领下的甲士可以与合谷国分庭抗礼呢? 凝儿却是怎样也想不透的。 登至玉梯之顶,眼前的殿堂通体呈现一种金白之色,细看之下,其上还覆着一层玉石,处处散发着一股神圣之感。 步入殿内,满目金碧辉煌,名画古贴随处可见,价值连城的岚玉发出明亮柔和的光,外界难寻的各色奇花异卉在这儿也只是寻常装饰罢了。许多衣着华贵的人影正谈笑着,只是殿堂空旷,看起来稍显稀疏。 陈佩心中不平,小爷我每日勒紧裤腰带子幸苦赚钱,偌大北方属地都不敢花钱大手大脚,你这小小一城便敢如此挥霍? 不过是否真的是勒紧裤腰带子,也只有陈佩自己知晓了。 进入殿后,江子檀立即挥了挥手,一个黑衣仆役便躬身端上来了一壶清酒,一盏玉杯,淡淡的酒肆清香逸散开来。 凝儿轻轻将酒香吸入,眼中满是跃跃欲试之情。 江子檀将酒倒满玉白瓷杯,双手举杯道:“敬世子殿下!”说完便是洒然喝下。不等陈佩出声,江子檀却又倒满瓷杯,喝下一大白。 趁着江子檀还要倒酒,陈佩终是抬手阻挡道:“江兄止住,岂能让你独饮,这最后一杯,我与江兄对饮!” 江子檀哈哈大笑道:“好!世子殿下果真是义气中人,在下给世子满上一杯!” 陈佩接过酒杯,江子檀也双手举起瓷杯,二人相视一笑,而后豪饮而下。 陈佩伸出沾上酒渍的手用力地拍了拍江子檀的肩膀,凑过头悄声道:“江兄是豪爽之人,下次有空,来长日城,我做东,请江兄饮美酒,赏美人儿~~” 江子檀笑道:“倘若在下去往长日城,定会去寻世子殿下好好瞧瞧岐木的美人。不过如今在下还得接着去迎客人,不得不先失陪了,世子殿下可先行入席自取。” 陈佩闻言便也挥挥手道:“既是这样,江兄便去忙吧,不必再麻烦江兄了。” 金色的大殿之中,陈佩望着陈子檀远去的背影,笑意渐深,除了有些虚伪做作,完全看不出来这家伙是一个阴险狡诈,欺师灭祖的家伙啊。 另一面,江子檀刚离开众人的视线脸色就阴沉下来,一边脱下外裳,一边沉声道:“给我备一套新衣。” 很快一个黑衣男子闪现至江子檀面前,双手托着一套黑裳。 江子檀取过黑裳,手中原本今日新换的锦衣便随着清风化作了烟尘。 步出房门,此时江子檀面色已是恢复了淡然,低声道:“谁愿意跟你称兄道弟?” 嫌弃地理了理肩侧,好似弹去无形的污秽,若我在你那位置,岂会如此愚蠢平庸? 大殿之中,贵人们高谈雅步,举止有礼,陈佩目露思索,却忽然是像想起来了什么似的,突然无声地大笑了起来,江子檀,你可真是个秒人啊! 还不等陈佩多笑一会儿,一个黑衫老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陈佩抹去眼角泪珠,向老者问道:“老柳,有无变故?” 老柳依旧双手拢在袖中,笑着轻声道:“洛仙子回应说一切照常进行,并无其他变故。” “那便最好不过。” “洛仙子还拖老朽给公子传一句话。” 陈佩转过头来略带疑惑道:“哦?什么话?” 老柳依旧是笑眯眯的:“灯火阑珊处。” 陈佩听后一头雾水,什么意思?这妮子还学会猜谜语了?灯火阑珊处?怎么不偷鸡摸狗处呢?正当陈佩思量之际,身下的衣角却被轻轻扯了扯。 放眼看去,凝儿大大的眼睛中略显期盼,又带着三分可怜乞求,声音细腻道:“公子,凝儿可不可以喝一杯酒啊。” 陈佩闻言脸上露出难色:“凝儿,喝了酒的小狐狸尾巴会掉毛的。” 凝儿一听,下意识地用小手捂住身后,水灵的眸子转了转,又挺胸说道:“不会的,以前我看其他姐姐偷喝娘娘的玉酒,她们都说很香的,而且尾巴上的毛毛也没有掉。” “那是因为她们比凝儿大。” 凝儿撇撇嘴,心想凝儿可不小了,便伸出双手将陈佩的胳膊挽在胸前,轻轻摇晃道:“公子,凝儿就一杯......” 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温暖舒适感,好像又大了些,陈佩想着,再看着凝儿楚楚可怜的娇俏模样,心下也终是软了些,喝了酒,可别又要公子我背你回去。只好说道:“只能一杯,入席再喝。” “公子最好了!”小狐狸雀跃着,微蹙的眉间也舒展了开来,小脸圆润,大大的眸子像月牙儿一般可爱,这样的小狐狸谁又不喜欢呢? 青岚宗松林苑中,一个女子正呆呆地立在一座青色坟头之前。 女子穿着一身合身的青色长裙,头上绾着妇人簪,长发如墨散下,身材起伏妖娆,艳丽绝世的俏脸之上似有淡淡的泪痕,她轻轻抚摸着冰凉的青色墓碑,低声呢喃道:“云儿,今日那洛姑娘舞的可真好啊,倘若你没去的话,怕是会比她还要漂亮吧。可为娘真的要撑不住了,你才去多久,他们就敢在你们的祭日上召开灯会了,或许,今夜他们便会出手了吧,也好,你等着,娘亲也来看你了。” 女子名作苏青玉,乃是青岚宗副宗主,平日身份高贵,可真正的她却早已到了水深火热的地步,今夜应是要撕破脸了。不过若是有青岚宗弟子看见往日里总是冷着脸的美艳副宗主大人也会露出这般柔弱之态,怕也是会感到非常惊讶吧。 苏青玉缓缓立起身来,擦去眼角的泪珠,美艳的脸蛋上却露出一丝愤恨之色,她怨,怨这苍天为何要给她这副动人的脸蛋,怨这苍天为何为何要给她不俗的天资?她恨,恨她曾经的丈夫窥觑她的美貌强夺了她的身子,恨他为何贪心不足,害死自己家人,连累女儿至死! 但很快,她的脸上又露出一丝茫然,这世间既然要夺走她的一切,又何必给予她这一切?或许,生于青岚宗,便是她最大的不幸吧。 苏青玉低眼凝望手中系着红绳的铃铛,目光渐次决然。 青岚宗内,一座装绣奢侈精巧的厢房之中,一个身披红色外裳的清艳女子静静地望着铜镜之中的玉人儿,她抬起纤细的玉手,轻轻拂过发簪,抚过脸庞,秋水灵眸中渐渐露出坚定之色。 这,只是我的第一步! 此时的陈佩早已打发开想要凑近乎的清闲贵人,居于高座,眼中昏昏欲睡,静候大戏开场。一旁的凝儿也是双手捧着青花瓷杯,小口小口地抿着香甜的果酒,小脸红红的,满眼幸福。 老柳则拢着袖,依旧是笑眯眯地坐在陈佩身后。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 第九章 云光烛影花满城 当夕阳散去她的最后一缕光辉,无人哀叹她的逝去,清冷的城中却点亮了第一盏独属于他自己的灯火。宛若惊醒了沉睡的夜,点点亮光繁星似地蔓延至云岚城的每一个角落,火红的灯笼楼阁,冰蓝的玉色晶墙,翠绿的荧光柳树,美奂的光彩好似一座梦境之城。 人们抬头望去,绚烂的灯笼连成巨龙冲天而起,发出爆裂之声,莹莹光点仿若夜放千花万树,凤箫声动,玉壶光转,斑斓的光映着每一个人的脸庞。 处处皆是欢庆欣喜之声。 云岚灯会开始了。 躺在座上呼呼大睡的世子殿下此时也终于被惊醒了,四下张望,殿堂之中早已坐满了人影。居于首座的是一位身着蓝白长袍的白发老者,看着是极为和善的,此人便是青岚宗如今的宗主,江子石。 在他的右侧坐着一个穿金色貂纹长袍,高冠束发的年轻男子。这应该就是合谷国的九皇子,上官胤了吧,看来合谷国倒也知道青岚宗变故将生,来这儿搞事情了。 不过更吸引陈佩注意的,是坐在江子石左侧的一位面色漠然的美艳女子。陈佩仔细瞧了瞧,这苏青玉果然是一个一等的大美人儿啊。看看这身段儿,前面的浑圆饱满,后面的挺巧圆润,长的又是一脸妩媚动人,啧啧,真是一个天生的尤物啊。 重要的人物已是到临许久了。 却无人叫醒他。 显然众人已看了他许久的笑话,毕竟陈佩这个闲来无事跑来凑热闹的,还是一个著名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虽说他爹是陈鸣,可暗地里是没几个人瞧的起他的。更何况这几人有地位,有实力,自然是更懒得与你虚逸逶迤了。 除非你爹来还差不多。 剩余的就是青岚宗的一些长老,还有各方前来庆贺的大宗使者了。 陈佩环顾四周后,回头向老柳埋怨道:“老柳,你瞧瞧,这么多大人物都到场了,你也不晓得叫醒我。” 老柳笑笑,轻声回答:“是老朽愚钝了。” “算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陈佩伸了伸懒腰无所谓道,然后侧身从凝儿的小包中拿出一条手帕,将小脸酡红,醉倒在桌上的小狐狸嘴角水渍擦去。 倒是跟你公子我一个样啊。 睡梦中的凝儿感到嘴角痒痒的,伸出小手挠了挠,缱绻的眸子微微睁开缝隙,吐气如兰:“公子~” 随后缓缓支起身子,柔柔扑进了陈佩怀中,寻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软软娇哼:“凝儿要睡觉觉~” 果然还是悄悄偷喝酒了,陈佩想着,低头看去,小狐狸嘴角勾起,已是沉沉睡去了。 陈佩叹息着摇了摇头,以往凝儿这般偷喝酒酿,没有一次不是两杯就倒,事后忘光的,醒来之后又对于喝酒之事全然不认。 就说不让你这丫头喝酒了啊。 这时,钟罄之声忽然响起。 抬眼望去,高座之上的青岚宗宗主江子石缓缓站起身来,温和强大的气徐徐散开,布满了整座大殿。 殿堂之中,人声陡然间静了下来,前来观礼的别宗修士皆是微微动容。 这,已经是入道之境了? 不久前青岚宗宗主关不生闭关走火入魔,不分青红皂白灭杀同族中人,无奈被青岚宗各长老施以大阵打杀。原以为青岚宗会就此元气大伤,可这却又出来一个入道境修士? 上官胤眉头微皱,果然啊,对于青岚宗这块宝玉父皇一直没有动手,除了因为它听话实相外,这深不可测的实力怕也是关键。 江子石手持木杖,眉目祥和,缓缓说道:“感荷陛下皇恩浩荡,我云岚城百姓皆是安居乐业。同时对于各位道友能够在百忙之中拨冗来此,老夫不胜荣幸。青岚宗在云岚城已有近三千年的历史,呈先人天恩,老夫前几日有幸踏入入道之境。今日又恰逢灯会召开,云岚城百姓皆是欢庆鼓舞,老夫便厚着老脸来主持这灯会了。还希望各位不要嫌弃我这个糟老头子啊。” 苏青玉面色不动,可望着台下神色各异的众人,心中也是沉了下去。 上官胤拱手笑道:“江宗主老当益壮,仙风道骨之姿令人如沐春风,您能前来主持灯会,实是令殿中金壁勃然生辉啊。” 众人皆是拱手称道,练练叹是。 陈佩微微侧身,悄声向老柳问道:“老柳,你说,要是你和上面这老头打架,你打不打的过啊?” 老柳笑笑,回道:“老朽杀人挺利索的。” “那你就是打得过了?”陈佩眼睛亮了起来。 老柳既不摇头,也不点头,依旧是笑眯眯的。 陈佩撇撇嘴,这些高人就是喜欢玩深沉。 江子石抚过长须,朗声大笑道:“既是如此,老夫宣布,云岚灯会,正式开始!” 江子石缓缓抬起手中的木杖,众人之前的石壁也随之缓缓散去,露出了殿下满城的灯火,这是一座浮空的神殿。一同的,大殿顶部的圆盖凭空消散,漆黑天幕之上的一轮明月散着光。 殿中稍显暗淡,众人皆是赞叹神殿玄妙,江子石不语,笑望着众人。 这时一座桂花坊台自殿下徐徐升起,舞台中央画着月桂折树。 众人静了下来,齐齐向着桂坊望去。 寂静的夜空宛若水墨铺垫,轻缓的钟音慢慢升起,宛若小珠轻击玉盘,清脆悦耳的声音沁人心脾。桂花坊台之上亮起了微微的光,静谧的舒适感颇显醉人。 月夜静静流淌着,清冷的光洒在坊台之上,几个发簪轻绾的清丽少女提着绣着花卉山鹤的灯笼轻灵地走至坊台四角。 琴乐渐起,仿若春上踏青,聆听山涧的小溪流水,睡望着林野的鸟叫虫鸣,林木沙沙,灵巧的乐线浮动,安逸舒适之感飘然心间。即便是修道多年的修仙者,此时也不免沉醉其中。 不知何时,一叶白桂竹伞从着远处缓缓飘落,坊台之上,灯笼之中的亮光扑闪着,提灯的少女却已悄然不见。人们的视线凝至伞面,绘着桂叶的油纸伞美轮美奂。 竹叶轻摇,竹伞在一只纤细的玉手中平缓地支起,坊台之后古色古香的楼阁也随之光亮起来,棱花雕刻着窗棂,木柱之上丹盈刻桷,雕花绚丽,勾起的房檐之下灯笼高高挂起,明亮的楼阁绽放出光芒,照亮了黑夜。 伞下,是一个清丽绝世的女子。 仿若一朵明亮的花卉,众人的目光全然被她吸引过去,就连城中的百姓也被天空中忽然出现的光华引去了注意。 大红的外裳柔柔地披上女子的腰身,其上金丝勾勒出簇簇盛放的牡丹。柔顺的雪白绸衣将女子酥胸包裹,露出天鹅般的脖颈。女子轻轻笑着,额间点着淡淡的红色花钿,青雘描绘的眉好似冬日初融的春水,给人已柔美之感,可金圈环绕的玉白莲足又散发着十足的魅惑。 上官胤望着眼前的女子,心中仿佛被长钟猛击,世间竟有这般触人心神的女子吗? 女子抬起玉手,竹伞随之滑落飘零。她轻盈地舞了起来,引着竹伞,玉白的莲足自空中点起涟漪,优美的身姿动人神魄。她的每一步都好似踏在众人的心房之上。 乐声急促了起来,琵琶琴弦跳动如银瓶乍破,金戈铁马激起雄浑浩荡之声,血液涌动着。夜空之中的水涟渐多,女子的步伐愈发匆忙。她舞着,轻灵地舞着,狂风般地舞着,宛若寒风玉蝶,冰冷的月光被灯火驱散,绝美的身姿肆意绽放着惊心动魄的美,夜空中是她美丽的身影,是长河般飘舞的雪白银花。 人们醉了,醉倒在这月色下。 哪怕他们早已修道多年,心境如水。 激鸣过后,埙埙声缓缓响起,迟缓悲凉的呜咽声流进人们的心房,女子停了,她跪倒在桂坊之上,绝美的脸庞之上露出令人心碎的悲凄。好似山河破去,置身于肝髓流野,马革裹尸的凄凉。 手中竹伞落了,女子捧蹙着手中的花朵,眼中似是饱含着希望。 那是一朵深蓝色的花,有着四叶花瓣,迷迷的光晕散发着一种凄迷之感。 她的名字叫做骨忘花。 铭刻白骨不忘,来世愿渡之花。 她的花语是——不离不弃。 ------------ 第十章 莫须有 风,轻柔地吹过。 一叶深蓝的花朵静静浮在风华绝美的女子双手之中。 众人皆是沉醉于这副唯美的月色水墨画。 只有一人,眸中晦明难辨。 苏青玉死死盯着女子手中深蓝色的花朵,仿佛要将它狠狠刻进心上。 她永远都忘不了这朵花。 江子石手握木杖,关切地向着苏青玉问道:“苏副宗主,你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苏青玉深吸一口气,强自平静道:“江宗主,这朵花是从哪来的。” 江子石捋了捋灰白长须,笑呵呵道:“当然是苏副宗主认为它从哪来的,它就是从哪来的了。” 苏青玉愤怒地望了一眼江子石,随后闭口不言。她知道江子石将要动手除掉自己,进而完全掌控青岚宗,今夜应该就要动手了。 可她没想过离开。 她生于此,自当长眠于此。 当看见云儿那副冰冷的尸体时,苏青玉的心也早已随之死去了。 这十几年来,自己也不过像是具木偶一般行将就木罢了。 可这绝不代表自己会合着你心意的死去!苏青玉眼神刚决。 可下一刻,一道黑影骤然跃出人群,向着台上女子冲去。 还未等众人缓过神来,那黑影竟突然亮出一道锋芒,大喝道:“妖女,纳命来!” 声未到,剑先至。 当人们看清那道黑影时,长剑已划破长空,刺向了台上女子。 众人惊呼,可人们距离太远,只能眼睁睁地望着女子将要香消玉损于剑芒之下。 洛鱼儿看着逼近眼前的锋芒,并不慌乱,绝美的脸蛋上露出淡淡的微笑,身形微动。 左手将花朵轻托身后,右手指尖轻轻抵在樱色水润的唇上。一道浅浅的红绫凭空虚至,随着洛鱼儿玲珑有致的身躯起伏而上。 锋锐的剑芒与轻柔的红绫相触。 台下有人露出愤恨之色,有人伸出手连忙焦急地提醒,还有人早已冲了出去,目眦欲裂,想要拦住那刺客。 但此时,他们皆是转头闭上了眼睛,不忍相看。 可预想之中美人香消玉损的画面并未出现,剑芒虽至女子身前,却好像泥牛入海,寸步难进。 刺客脸色大变,原以为这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貌美女子,却不曾想到她的修为如此高深。 洛鱼儿樱唇轻起,红绫就好似江河流水一般绕剑缠上,涓涓流水也似有千斤之力。 那人心中警惕,想要拔剑后退,却发现长剑好像被凭空禁锢住了,根本动不了丝毫。 这时,人们才发现那蒙面刺客居然穿着青岚宗的服饰,略感诧异的同时依旧向贼人围杀了过去。。 无奈之下那青岚宗弟子只好弃剑踏空逃蹿。 可众多修士们并没有轻饶这家伙的想法,一时间夜空中术法满天,光亮闪烁,刀芒,剑芒划出一道道银色的弧线,杀机凛然。 陈佩心中恼怒,虽然知道洛鱼儿修为不俗,再加上有自己委派的暗卫。可看见那刺客向她飞去时,也还是有些后怕。此刻看见洛鱼儿轻易化解了杀机,倒也松了口气。该死的江老头,哼哼,等着吧,今晚小爷喝汤,让你们全都喝老子的洗脚水! 席上的上官胤有些没由来的生气,向江子石问道:“江宗主,这就是你们青岚宗的待客之道吗?” 江子石花白眉毛皱起,正色道:“殿下息怒,不若等他们擒来这贼人。老夫必定好好盘问盘问!” 苏青玉看着场中乱象,心中思索。 大战还在继续着,空中的人影战作一团,众修士都没有想到这刺客术法竟然如此高深,在众人的围剿下还能坚持这么久。 但也仅此而已了。 洛鱼儿凌空轻点,退至大殿一角,淡淡笑望着眼前的乱象,手中的深蓝花朵散发着微光。 其中围剿的一些青年修士感到有些兴奋,如果自己首先擒杀贼人,说不定就会俘获美人芳心,那岂不是大大的美事?这般想着,手中剑芒挥舞的愈加急促了。 那穿着青岚宗道袍的刺客尽力招架着众人的攻势,一道道术法扑面,好像是一面巨大的网,将自己挪转的空间压成方寸之地,已是快要到了崩溃的边缘,可面对穷追猛打的众修士,也找不到好的法子逃走啊。。 可这时苏青玉却发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为何江子石手下的修士没有几个上前抓捕刺客呢? 苏青玉站起身来,妖娆的身姿曼妙无比,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她望向战场之中。 异变陡生,一道青芒忽然炸裂开来,炫目的光好似黑夜中的骄阳,狠狠针刺着在场之人的双目。 这是关不生的暴雨符。 一旁的江子石变了脸色,大喝道:“庶子安敢!”强大无比的灵力瞬间布满天地,人们的动作迟缓了起来,好似深陷泥潭之中,摄人的心悸感充斥心间。 还不等人们回过身来。 光芒已经散了去,天地间恢复了平静。 大殿之中躺着一群身上满是伤痕的人影。他们遍体鳞伤,浑身尽是血污,躺在地上不断哀嚎、怒骂着,甚至有的人身旁还有着一只断臂。 这些修士都是在刚才的那场大爆炸中受伤至此的。 如果不是江子石施法救援,恐怕他们早已摔下悬崖,粉身碎骨了。 大殿中央,江子石手中正提着方才的刺客,刺客蒙面的布巾也被扯了下来。 苏青玉看着刺客的那张脸,只觉得如坠冰窖,这是为何? 江子石面含愠怒,将那弟子扔到地上,向众人拱手道:“各位道友放心,我青岚宗一定会将受伤的道友妥善疗养,保证他们完好无损的出来,并且我青岚宗会略备薄礼赔罪,给罪魁祸首最严厉的惩罚!” 随后转头喝道:“刘南,作为苏副宗主的大弟子,为何你要行刺洛姑娘!” 殿中的前来观礼的众修士的皆是哗然,有老者连忙跳出,指着苏青玉质问道:“苏夫人,我们携着赤诚之意前来祝贺,为何你要纵容你的弟子袭杀洛仙子,打伤我的徒孙,犯下如此弥天大错?” 苏青玉不语,望着地上的刘南,心中难言,苏青玉一共收了两位关门弟子,分别叫刘南、娄应象,当时她对于他们寄予厚望,并且待其不薄,原以为无论如何他们也都是不会背叛自己的。 刘南从地上艰难地抬起头,大声道:“哼,我这是为关师妹报仇!宗主你有所不知,当年在关师妹的尸体旁,便是这样一朵一模一样的花朵!这妖女定与杀害师妹的凶手!” 立刻有年轻修士冷笑道:“只凭借一朵花你就想要仙子性命,青岚宗的修士都是这般无理的吗?” 这时苏青玉突然走了过来,俏脸冰寒,手中青芒凝聚,冷冷道:“劣徒今日犯下大错,无论是何缘由,都应当重罚以儆效尤。我现在就废了他给大家一个交待!” 岂料江子石连忙阻拦,义正言辞道:“苏副宗主别急,我青岚宗能够传承千年,最重要的就在于一个理字。他是应该罚,但我们也得搞清楚事情缘由再罚嘛,更何况这牵扯到你死去的爱女。” 苏青玉盯着这张看似和蔼的老脸,愤懑不已,斥声道:“难道这还不够理吗?” 这时一道怒喝突然传了过来:“庶子!你刚才使用的暗器从何而来!” 苏青玉眉目紧锁,果然。 刘南刚才凛然的气势忽然一挫,似有些犹豫,结结巴巴道:“这,这是师公所赐予的。” 一个中年男子踏入殿中,怒发冲冠道:“胡说八道,这暴雨符乃是关宗主生前独创,你是苏副宗主的弟子,又怎会赐予你?” 刘南冷汗直冒,正要辩解,苏青玉却是冷冷说道:“这符是我赐予他的,我夫君早就将暴雨符术传给了我,大长老。” 此时此刻,殿中众修士终于是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陈佩将凝儿在怀中揽好,终于要开始了吗。 江河横眉冷束,摔下袖袍,厉声道:“这符威力奇绝,若不是江宗主救援及时,此殿中人要死伤大半。未踏入入道之境,是不可能达到这般威力的。更何况,倘若这符真是苏副宗主所书写的,这满地的伤患,怕也得请您去水牢呆一段时间了。” 说完,江河深深地望了刘南一眼。 无论这符是不是你师父书写的,怕都是要受罪的,还是换个理由吧。 刘南狼狈的脸抬起,仿佛认命似的嗫嚅道:“这不关师尊的事,这符是我偷的。” “就凭你那细枝末节的低微实力,怎么能够偷的了关宗主的宝符?还不快快从实招来!”江河厉喝道。 刘南抬起头,悄悄瞥了一眼苏青玉,而后仿佛下定了决心,低下头说道:“当年师公闭关时,我给他下了毒。衬师公神智不清间,我偷走了符箓。” 在场的一些青岚宗弟子露出恍然震惊之色,一场灯会牵扯出这等秘史? 老神在在的江子石淡淡说道:“关师弟修为高深莫测,闭关之处,除了他的亲近之人,又有谁能够给他下毒呢?” 殿中人尽是哗然。 这是意有所指啊。 电光火石之间,苏青玉碧色长剑猛然出鞘,光影摄人,剑尖微颤,一道绚烂的光华直指刘南头颅。 江子石嘴角勾了起来,木杖勾住剑尖,剑锋颤鸣,发出金铁交击之声。 “苏副宗主莫急,我相信刘南应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若真的是他谋害了您的夫君,老夫必定严惩不怠!” 苏青玉寒着脸:“江宗主,他自己都承认了错事,我自当清理门户,就不劳烦江宗主多事了。” 刘南躺在地上,呆呆地看着拔剑的冷艳女子,像是心神震颤,突然哈哈大笑,随后面露凄然,“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 刘南直勾勾地盯着苏青玉,凄凉道:“青玉,你忘了你曾经说的话了吗?我那么的爱你,为了你,哪怕是死我也愿意。可到临头却换来的是这样决绝对待吗?” 苏青玉转过头难以置信地望着刘南,而后环视四周,饱满的胸脯起伏不定,愤怒道:“无耻之尤!你怎么敢?” 苏青玉用力甩开木杖,长剑再次嘶啸着向刘南挥去。 她要杀了这个奸诈小人! 大有同归于尽的态势。 殿中的修士再次震惊,打量着苏青玉美艳的脸蛋和曼妙的身姿,你这小子还有这艳福? 江子石再次挡住了苏青玉的攻击,一个大境界的差距,不是愤怒就能够弥补的。 刘南继续说着:“当年,我与你背着那姓关的苟且于山野间,这才有了我们的女儿,云儿。可没想到的是,那姓关的尽然发现了孩子不是亲生的。于是就引你离开,派人杀了云儿。后来你气不过,便设计用毒使那姓关的走火入魔至死,可直接害死云儿的人,至今还未找到。” 陈佩震惊了,这真他娘的无耻啊,这就是修仙界吗?看来自己道行还是太浅了。 苏青玉满眼怒色,此时已经气的说不出话了,她再次挥起长剑,想要杀了那个忘恩负义的狗贼。 江河此时也是面色大变:“刘南,你可千万不能凭空污蔑苏副宗主,说话可不能无凭无据!” 刘南从怀中掏出一道信封,满眼柔情道:“当年的青玉可爱动人,我俩相爱相思,这是她曾给我写的一首诗,我念来听: 金风玉露一相逢, 更胜却人间无数。 两情若在长久时, 又岂在朝朝暮暮。 大长老你可仔细检阅。” 江河面色严肃地接过信封,与众长老仔细辨认了一番,转身向众人念出这首诗,说道:“这确实是江副宗主的笔迹。但这也可能是伪造的,不能证明苏青玉与你有奸情并且毒杀了她的夫君。” 苏青玉怒视着眼前几人拙劣的表演,她难以想象自己待如亲子的徒弟会这般污蔑她。 “我有人证。。。。。。”一到声音传来,这时,从人群中又走出一个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长相俊美,气质却有些邪气懦弱:“当年苏宗主见我长的好,便收我为弟子,夜夜笙歌,像是要吃了人家呢。我还记得关宗主出事前,苏副宗主还常在床上说自己要杀了他。即便是现在,也是每夜对我进行惨无人道的压榨。” 说完,他便露出脖子上的一道红印,“这是苏宗主昨夜留下的。” 陈佩此时已经目瞪口呆了,娘希匹,真他娘厉害啊。 就连目光一直留恋在洛鱼儿身上的上官胤听见这话,也转过头来,略显惊讶。 苏青玉看着往日恭敬的娄应象,酥胸起伏,气血上涌,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她捂着胸口,声音颤抖,眼中迷茫,就连自己仅剩的徒儿也背叛自己了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 第十一章 涅槃 寂静夜空之下,寒冷的风好似刀割一般,一刀一刀地刮去苏青玉心头的血肉。望着高坐于席上的达官贵人们,他们或讥讽,或惊讶,或怜悯,或淫邪的各色面目,他们好像什么都没说,可又好像什么都做了,如同一个个戴着诡异面具的恶鬼,却油然不自知。 苏青玉抚着头,感到有些晕眩。 她自小天赋惊人,修行迅速,不过短短百年就到达了玉木境圆满,可此时强大的实力并不能给她带来安全感,一种茫然的无力充斥了浑身上下,就像身处万米暗蓝深海中,黑暗与压抑让她难以呼吸。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苏青玉仿佛在自言自语,环顾四周,看着以往对自己崇敬爱戴的青岚宗弟子此刻略显鄙夷的目光,她不明白,不明白自己一心为青岚宗为何会换来这样的结果。 连体面的死去都做不到吗? 自苏青玉记事起,她就已经在青岚宗生活着了。 她的父母是青岚宗的小管事,因此,童年的生活,苏青玉过的算是幸福的。 那时的她喜欢躺在山崖边的草地上,因为那里可以看见紫色的晚霞和红色的朝阳,都是极美的。她曾以为她能够就此平平淡淡地度过一生。 可随着她慢慢长大,一切都变了。 她出落的更加水灵动人了,同门的一些男弟子总是会想方设法地吸引她的注意力,最开始苏青玉还是挺欣喜的,毕竟有人喜欢的确是一件值得令人开心的事,可渐渐的,苏青玉感到厌烦了,她讨厌那些男人的目光,浑浊而又贪婪。 可这也只是给她带来一些困扰而已,对于这种小忧心只需要置之不理即可。 真正给她带来噩梦的,是她在修行上展露出来的非凡天资。 她还记得当她十四岁那年突破明台境时,她母亲眼中既骄傲,又担忧的神情。当晚,她的母亲便告戒她不要再修行了,尽量表现的与平常弟子一般即可。 可年少的她又懂得什么呢? 她如往常一般自信骄傲地展现着自己傲人的天赋,对于父母的劝阻,她权当作耳旁清风,淡淡吹过,不留痕迹。 在她二十岁那年,她遇见了关不生。 青岚宗的宗主。 关不生看上了她的天赋,同时也看中了她身上那股柔美善良的气质。 他慢慢开始接近苏青玉,可风华绝美,青春动人的她如何会喜欢的上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呢。 于是关不生撕开了他伪善的面目,运用自己的权力,将苏青玉骗至房门,最后强行夺取了她的身子。 他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天赋绝世的子孙而已。 却夺取了一个无辜少女最珍贵的守护。 苏青玉崩溃了,她反抗着,怒骂着。 她尝试过各种方法逃走,甚至还尝试过自杀,可都是徒然,一个小修士,凭什么与一个入道境的大修士对抗呢? 在那段噩梦般的遭遇后,她生下了她的女儿,云儿。 当她看见那团肉肉可爱的小人儿时,她终于有了一丝希望,无论她对于关不生多么的不喜,这终究是她的女儿。 苏青玉心里有了一丝寄托,她爱云儿,有时只是呆呆地望着她,她都会感到没由来的欣喜。 苏青玉从来都不是一个心怀远大理想报复的女学士,女侠客,她的内心深处总是细腻温柔的。 于是关不生逐渐放开了对于苏青玉的胁迫。 也是自那时起,关不生就再没有来找过苏青玉了,并且还让苏青玉担任青岚宗的副宗主,当然,只是空有名号的闲人罢了,是关不生为了独掌大权不落口实的障眼法而已。仿佛苏青玉已经完成了她的使命,再无作用。 苏青玉就这般平静地生活着,但她心中的仇恨并没有减少,她无时无刻不想着能够生呲关不生的血肉。尽管她的母亲总是劝诫苏青玉就这般过着吧,为了孩子,为了自己,也为了年迈的她们想一想,失去了苏青玉,她和云儿还有什么可活的? 与关不生斗,注定没有好果子吃,不如就这般得过且过吧,更何况她们都生于青岚宗,关不生也给予了苏青玉一家人荣华与富贵,除了让你生个孩子,好似也没做什么太过火的事情吧? 苏青玉动摇了,少与世人接触的她好像根本找不到能够反驳的道理,她只能将这个疑惑压抑心底。 可云儿死了,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就那样摆在自己的面前。 苏青玉望着云儿,她不敢相信那是真的,她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真实得令人绝望的噩梦。她发疯似的寻找各种能够救回云儿的方法,她甚至向关不生求助,可云儿还是死了。 就像是一个梦魇,苏青玉总是会在睡梦中看见与云儿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可到了最后,却总是徒留一具狰狞的尸体。 几天过后,关不生走火入魔了。 然后关不生就死了,随之死去的还有苏青玉的爹娘和许多青岚宗的修士。 她冷冷地望着他们的尸体,绝望好像刺骨的荆棘一般狠狠扎根在她的心间,那是极疼的。人总是这样,总以为自己忍受不了痛苦,可当苦难真正来临的时候,却又发现,伤痛是深入骨髓的,但好像依旧可以渡过。 苏青玉麻木地拾缀着满是硝烟的残垣断壁,大战激烈而又惨淡,随处可见温热的尸身和痛苦的哀嚎,她尽力救扶着受伤的弟子,帮助宗门从废墟中恢复过来,残垣之上,泪珠不知不觉顺着脸颊轻轻滑落,苏青玉伸手抹去泪水,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流泪。 她还有什么眼泪可流的呢?又究竟是为谁而泣呢? 这终究是她生长的宗门,是她的家啊。 苏青玉缓缓立起身来,她环顾着四面人影,他们的面孔好似渐渐模糊起来,分不清究竟是人是兽。 她昂起头来,身姿立的笔直,长发如墨瀑泄而下,圆润优美的弧度从清艳的脸庞滑至玉白的脖颈,而后又流至青色薄纱道裙之下。 此刻的她好似一只美丽的孔雀,梦幻的光彩四散,美的不可方物,她高傲地抬起头,仿佛在嘲弄着众生的顽愚。她明白了,青岚宗病了,从上到下,全都病了,就好像一头浑身精密但行动迟缓的庞然巨兽,他的外表神贵华丽,内里精巧无比,他们完美地、合乎道理地吸食着青岚宗弟子的神气与血肉。 而这般鬼物,只能用鲜红的血肉与高昂的神魄筑起长矛,刺透他的心脏,将他的四肢钉在木架之上,才能真正得到净化。 江河怒发冠张,正气凌然道:“苏青玉,这么说你就是一个奸-淫无辜弟子,毒杀关宗主的凶恶毒妇了?如今人证物证具在,若无他议,你可是要下水牢,去死刑的!” “慢着、慢着,宗主大人,老朽认为这其中怕是有猫腻,虽说娄应象与刘南是苏副宗主的亲传弟子,可也不能排除他撒谎的可能啊,更何况苏副宗主对青岚宗可谓是殚精竭力,毫无私心,对宗门的付出与忠心天地可鉴啊。”一个胡须花白,面上满是皱纹的老者缓缓走出声泪具颤地说道。 席上的上官胤也提口说道:“张长老说的有理,我也认为此事怕有猫腻,应当从长计议。” 江子石轻捋长须,仿佛大公无私道:“此事确实应当从重商议,我青岚宗向来光明磊落,以理服人,如今虽人证物证具在,但也不能落人口实。毕竟我是从小看着青玉长大的,我不相信她会犯下此等恶事。” 席上众人皆是点头称允,青岚宗果然是一个正气浩然的大宗门啊,是非分明,况且苏副宗主人美心善,为青岚宗所作甚多,青岚宗弟子也是有目共睹的。 苏青玉淡淡望着场中变化的各色面目,只觉得心中愈发悲凉。 “禀告宗主大人,苏青玉实是一个以权谋私,恶毒无两的毒妇,绝不可轻饶,还请宗主大人还我们一个公道!”拥挤的人群中再次传来一声大喝。 众人抬眼望去,来人是一个青年俊秀,身穿青岚宗弟子服饰,正是江河独子,江子檀。 江子石眉目微皱,“子檀,你可莫要胡言乱语,倘若无故污蔑他人,老夫可要治你的罪,当然,若你真有冤事,老夫也定然为你主持公道!” 只见江子檀神色坚毅,愤恨悔然地走至殿中,而后锋芒闪现,剑尖指向苏青玉:“恶妇,你失去爱女人皆同情,可你为何要剥他人婴孩的血肉,张长老,你可知你的孙子已经遭受这蛇蝎妇人的毒手了!” 方才为苏青玉发声的张长老脸色一变,干枯的手指指着江子檀,嘴唇颤抖着喉咙却是一哽,最后也只能甩下长袖焦急愤懑离去了。 江子檀继续说道:“其次,苏青玉中饱私囊宗门敬献给陛下的上好岚玉,以次充好,悄悄变卖钱财,这不仅陷我青岚宗于险境,更是犯下了欺君之罪。” 众人又是一片哗然,这,这简直是不可思议,她竟敢生吃婴孩血肉,欺瞒陛下! 原本上官胤是想要青岚宗内部不停地狗咬狗,保住苏青玉斗来斗去那是最好的结果,可现在看来局势呈现一面倾倒之势,欺君之罪明面上是不可能轻易饶恕的。 江子石眼看时机成熟,叹息道:“苏青玉,你真是令我失望,既是如此你还有何话可说?” 苏青玉眸色平淡,讥笑道:“我能有何话可说?” 江子石露出痛惜之色,转过头去似是不忍地叹息道:“大长老,将她压入水牢,静候处理。” 陈佩看着这一出好戏,心中感到滑稽。他轻轻抚着凝儿柔顺的长发,沁人的清香淡淡的散开。 青岚宗,已经烂透了。 宗主为了利益权势是非不分,眼中容不得半点沙子,弄权之人挑起宗门内斗混乱,舍己为公之士受到猜疑杀害,普通的弟子不过是一头头待宰的猪羊,是愚笨的,有用则食你血肉,无用则弃如敝履,侥幸逃脱命运,不过是又多了一条愚蠢的豺狼。 陈佩挥挥手,随行的侍女便接过了睡梦中的凝儿,“把凝儿带入钩契的厢房内好生照看。” “是的殿下。” 陈佩站起身来,悄悄给立在一旁的洛鱼儿使眼色,该离开了。 洛鱼儿红衣飘散,仿若谪仙,瞥见陈佩的目光,便也会意地离去了。 金色的大殿中圆盖隐去,一轮皎洁的明月毫不怜惜地将光芒倾泻而下,唯美的月色此时却被殿中奢华的金光散去。 苏青玉立在大殿中央,清风吹起她的裙角,她仿若一只飞蛾,如今这只飞蛾已经扑入了江子石为她编织的熊熊灼焰中了,她手中握着一把碧色长剑,散发着一股冰寒之色,剑名涅槃,这是她在关不生死后为剑所取的名字,寓意在赤色的火焰中翩然起舞,涅槃重生。 可那时的她是否真的涅槃了? 苏青玉不知道,她所知晓的是,今日一定是属于她的涅槃之日。 江河长袖拂于身后,怒发冲冠,怒喝振聋威严:“苏青玉你犯下大错,还想要违抗宗主的指令吗?你可对的起养育你的爹娘,对得起宗门对你无私地栽培?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苏青玉淡漠道:“我的爹娘不早就被关老儿杀了吗?至于对我无私的栽培,你可真说的出口。” 江子石惋惜地叹道:“苏青玉,倘若你束手就擒,我还能有机会请求陛下能够对你网开一面,若你还要执迷不悟下去,那可就真的是回头无路了啊。” “哈哈哈,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事到如今你还在表演些什么?是想要去做名楼戏子吗?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勿需多言!” 苏青玉拨动长剑,裙袍猎猎飞舞,青色的剑芒直冲天际,搅散了天空中层层裹挟的乌云,光晕照亮了苏青玉美艳的脸颊,此刻的她犹如神人。 感受着这如山海排倒的气势,众人惊颤,青岚宗数百年来最为天才的弟子果然名不虚传。 很快,青芒猛然散去,凝聚至一根细线,随后剑锋划破长空,直指江子石首级!碧色长剑在漆黑的夜空中留下一道白痕,锐利锋芒所带来的强烈心悸感令在场的修士都不由自主地外放灵力抵御。可江子石只是黯然叹息,手中木杖轻举。 “轰隆!”一声巨响传过,古朴的木杖与剑锋轻触。耀眼的白光迸发溅射,天地间的灵力聚成风旋以剑锋为点,炽热的剑芒扭曲了周遭的月光。苏青玉黛眉微竖,贝齿轻咬,灵气鼓荡着,道裙猎猎作响,可面前的江子石依旧是风轻云淡的洒然之色。 一境只差,犹如鲲鹏与江鱼之别。 江子石白眉轻轻舞动着,笑望着眼前风姿飒然的女子,惋惜道:“唉,可惜了。”下一刻苏青玉的青色光旋瞬间破散开来,庞大的灵力气浪爆裂,直接将苏青玉击退近百丈远。 苏青玉青色道裙包裹的酥胸微微起伏着,紧握长剑的右手止不住地颤抖。 这就是入道境吗,随意一击就拥有这般恐怖的力量? 江河看见苏青玉竟然敢直接攻向宗主,铜目欲裂,怒喝道:“毒妇安敢!青岚宗弟子听令!开启云岚大阵!”随后双目紧闭,捏指于胸上,口中念诵着道决,一道黑色大旗自虚空中闪现凝实。 江河怒目圆睁,握住幽暗旗杆厉喝道:“金青盟天,七圣齐灵,奉受红文,恭请白鵺神兽临下!” 陡然间,一道布满玄秘符文的巨大虚阵自青岚宗峰顶缓缓映现,山摇地动,阵盘恢弘流转,繁复玄杂的纹路在其上溢出金光,一道布满鳞甲的巨爪从星阵中探出,紧接着,另一道巨爪也伸了出来,两只狰狞的兽爪巨力雄伟,直接在天地间撕开一道黑缝,丑陋的猿猴头颅探出,灰黄的巨口中发出嘶嚎直震得神魂剧痛,高大数十丈的恐怖巨兽钻出虚阵,四只黑鳞兽爪踏碎了一片片山脉,青色的蛇尾吐着冰冷的信子,刺骨撩人。 这还只是玉木境巅峰使用大阵便拥有如此神力,倘若是入道之境主持大阵,那该又有多么恐怖的威力,在场的修士脸色都有些阴晴不定。 江河挥动阵旗,怒喝道:“杀!” 白鵺发出刺耳的嘶嚎,兽爪闪电般向砸向苏青玉,苏青玉皓齿紧咬,险而险之避过,谁知白鵺巨兽的蛇尾突然出现,锋利的獠牙刺向苏青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苏青玉调转身形,长剑光纹流转,碧色的长剑好似调引了天地之间的势,如同极地风暴般卷起万千道风刃刺向狰狞蛇尾,剜去了蛇尾的一身青色鳞片。 白鵺巨兽吃痛,怒嚎一声,一圈圈漆黑的泥泽突然展开。 竟然是入道境才能够施展的道境! 苏青玉长剑横陈抵挡,一股诡异的吸引力自天地间弥散开来,撕扯着苏青玉的神魂体魄,阴冷黏稠的不适感布满了身躯。 陈佩紧盯着夜空中浮现的道道黑谭,轻声道:“云岚大阵竟然拥有这么恐怖的力量吗?” 老柳笑道:“这只巨兽顶多也就是半只脚踏入入道之境,并未施展出道境的真正力量,不过对付这女娃娃倒是绰绰有余了。” 白鵺巨兽的进攻更加猛烈了,挥闪的狰狞巨爪每一次都会掀起一道风啸,摧毁一大片树林。苏青玉只能依靠着灵巧的身法和威力奇绝的剑诀勉为其难地躲闪着。夜空中,恐怖的嘶嚎隐隐传来,若隐若现的剑芒青光闪动,漆黑鳞甲与剑锋击鸣的声响宛若冰石碎裂,发出颤颤清鸣之声。 每一次与白鵺巨兽相撞,庞然巨力都会震得苏青玉手臂疼痛难忍,这般巨力根本不是她一个初入玉木境圆满的修士能够抵御的。况且这白鵺巨兽速度奇快无比,稍有不慎便会被它击中,而以自己人类的体魄,只需一击,便再无一战之力了。 江子石淡淡望着远方的战场,心思微动,手中轻捏法决,凌空飘闪的苏青玉只觉着心脏骤然间停滞了一拍,瞳孔涣散,当回过神来时,耳边长风呼啸声炸响,巨大的黑影遮蔽了光华,苏青玉只来得及将长剑横于身前,坚硬的巨爪就犹如流星曳地一般压弯了碧色长剑,最后长剑终于不堪重荷断裂了开来,破碎的青光散落开去,巨爪也猛的砸中了苏青玉柔软婀娜的身躯。 强烈的剧痛瞬间蔓延至身体各处,苏青玉尽力保持着神识清醒,想要扭转身形闪避,可下一刻狞恶的蛇尾宛若一条从深渊深处甩出的长鞭再次砸到苏青玉的身上,苏青玉闷哼一声,护体灵气被狠狠砸散,身躯仿若一叶飘离枝干的柳絮,绵绵软软不受控制地坠落地面。 苏青玉迷朦着眼,风声轻轻刮过,残景飞快地掠过眼前,想要触碰剑柄,却发现身体疼痛无比,手臂绵软而无力,终于要结束了吗?原本以为自己会有一场大战呢,呵呵,真是可笑啊。 苏青玉慢慢闭上了眼睛。 可预想中冰冷坚硬的泥地并未触到,苏青玉用力睁开眸子,她正被一个俊朗异常的少年拦腰抱着,鼻尖轻触着结实温暖的胸膛,耳边传来他略显轻佻却又自信无比的爽朗笑声:“哈哈哈,这么好的小娘子你们青岚宗都不要,倒让我捡到宝了。啧啧,我宣布,这个小娘子归小爷我罩着了!” ------------ 第十二章 小娘子 狼藉的山脉上,被折断的老木淅簌作响,终是不忍重负倒塌在地。方才还刀光剑影,杀气腾飞的夜空此刻也仿佛突然静了下来,众人齐齐向那嚣张的少年望去,眼中充满了诧异与惊谔。 这不是那个岐木王府世子吗?他怎么会突然冲出来?果然是脑子有毛病,不能以常理度之吗? 就连江河怒愤含煞,胡须飘飞的铁红面孔也忍不住一僵,连忙控制白鵺巨兽停下攻击。 这二世祖冲出来是想干什么?为了美色冲昏了头,就不怕被白鵺一巴掌扇成肉泥? 此时苏青玉充满灵气的含水凤眸正静静地望着眼前的男子,长长的睫毛轻轻颤着,她被紧紧揽在怀中,男子的阳刚气息扑面而来,只觉得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似的,却又有一种莫名的失落害怕。 难言至极。 陈佩低下头看向苏青玉,怀中的玉人儿柔软馨香,细腻白嫩的肌肤此刻有些苍白,红艳的鲜血从她水润的唇角溢出,原本略显侠气的含水凤眸此时盈着水光显得有些怯懦,充满了一种凄然柔弱的美。 这哪看的出来是一个生过孩子的妇人呢?分明就是一个身姿诱人的二八少女啊。 陈佩伸出手,轻轻抹去了她嘴角溢出的鲜血。 苏青玉身子一颤,微微转过头去,虚弱道:“公子还请自重。” 陈佩轻轻一笑:“苏宗主,我可是救了你诶,你不会以为我是个孟浪之徒吧。” 苏青玉没说话,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是绵软无力的她此刻倒显得有些在陈佩怀里撒娇的意味。 陈佩轻捏了一下她的臀-尖,调笑道:“动什么动,小爷我刚学会御空之术不久,就不怕一不小心掉下去,我们一齐做了亡命鸳鸯?” 苏青玉身子一僵,心中惊谔,他、他怎么敢!这可是大庭广众之下!可身后那团残留的余韵告诉她,这并不是在做梦。 “你、你放开我。”苏青玉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这般轻薄,柔软的身子进行着无效的反抗。 陈佩却是不管不顾了,抱着苏青玉在空中颤颤巍巍地画了几道弧线,最后勉强落在大殿之中,不管众人诧异惊谔的视线,旁若无人地走向自己的席位,如一个沉迷于美色的昏庸君王般坐拥美人怀。 陈佩呼了口气,惊魂稍定地念道:“小娘子别乱动啊,差点掉了下去,若不是小爷我术法高深,腾空飞渡信手拈来,你我就真做了一对亡命鸳鸯了。” 江子石看着眼前的突兀之间发生的荒唐之事,面色阴晴不定,这二世祖简直荒唐至极!便向一旁的江子檀使了个眼色。 江子檀会意,站出身来拱手道:“多谢世子殿下为我青岚宗擒住苏青玉,烦请世子殿下将其交由在下押禁,青岚宗也定将为殿下备下厚礼。” 这意思就是说你把苏青玉交出来,大家还是朋友,我青岚宗也当吃了这个亏,给你施舍些财物,双方各好。但你要是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青岚宗翻脸不认人,给你一份“大礼”了! 陈佩怎么听不出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自顾自地指尖轻挑,将苏青玉散落的青丝划着白嫩的脸颊抚至耳后,笑问道:“小娘子,你看看,好不容易上天眷佑,让我能有机会遇到你,可我今天刚结交的好兄弟却又让我把你送回去?真是纠结啊,你说,你愿不愿意?” 苏青玉心中羞怒,脸蛋通红,这登徒子!没安好心,还敢轻薄于我!英气好看的眉眼怒视陈佩,柔软妖娆的身子奋力想要挣脱出去,可恨我身受重伤,苦以挣脱,难道又进了恶狼之手吗? 陈佩只好对江子檀为难道:“哎呀呀,你看看,这小娘子一听见要回青岚宗,就情绪激动了起来,明显是不愿意啊,虽说我与你是日月可鉴大大的好兄弟,但我也不能拂了美人意啊,实在是抱歉了啊江兄。” 江子檀瞧见陈佩的小动作听着陈佩这些厚脸皮的话脸上也有些愠色了:“这么说陈世子是要不顾道义维护这凶恶毒妇了?” 陈佩望向江子檀,方才的颜悦色已是消失不见,不见陈佩如何动作,腰间轻别的白扇猛然展开,在空中转了几个弯儿,随后如流梭星驰般激射而去,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却听见啪的一声,和随之传来的惨叫声。 江子檀嘴唇颤抖,不敢相信地捂着被白扇扇肿的俊脸,上面还滑稽地留下了几道墨印,紧接着一股难言的愤怒涌上心头,右手刚触上剑柄,却又放了下来,指着陈佩怒问道:“你.......” 虚影扑闪,又是啪的一声,一个跟随前辈前来观赏灯会的外宗弟子嘶地吸了口气,不忍心地转过了头。 饶是江子檀这一次心有准备,却还是被白扇拍中了脸庞,巨力之下,江子石竟不受控制的在空中翻了几个圈,重重地砸向地面,喷出一道弧形血剑,随后倒地不省人事,也不知道究竟是陈佩的白扇杀伤力大呢,还是江子檀羞愤之下无颜见人。 陈佩这才满意地恢复笑脸道:“没听见本世子刚才说这小娘子是我罩着的吗?毒妇是你能喊的?” 众人又是尽皆哗然,这简直是胆大包天!有的人面露震惊之色,有的人心怀不忍,还有的人看着江子檀的狼狈不堪幸灾乐祸。唯有怀中的苏青玉倒是突然静了下来。 江河见自己的儿子竟然被扇的倒地昏迷不醒满是惊异愤怒,站出身来,怒喝道:“陈世子,如今你不仅贪花好色救了这毒妇,还在青岚宗将青岚宗弟子打的重伤昏迷,这普天之下还有没有王法?岐木王府的人都是这般不讲理的吗?” 说完,不远处的白鵺神兽一声怒嚎震人心颤。 “哈哈哈,你跟我讲王法?你跟我讲道理?那你与云岚城的普通百姓讲王法没有?与青岚宗的役下弟子讲道理没有?讲道理,讲王法?本世子最拿手了!老柳!” 无风自起,一个笑咪咪的黑衫老者突然间出现在了陈佩面前,轻声道:“老朽在的。”犹如一点轻尘落入平静的水面,微微的水纹卷起,转瞬又恢复宁静。 仿佛这就是一个垂垂老矣的暮人,双手拢在袖中,高居云岫之间,笑看尘世浮沉,飘渺之感忽转忽落。 江子石心中捉摸不定,白眉皱起,这个老人就这般轻飘飘站在他的面前,可是他的神识中却只感受到了一团漆黑,空空落落,仿若一种与夜色相融的和谐感。就连灯会开始之后,他的神识也在不知不觉中忽略了这个老者。 简直是诡异至极。 陈佩洒然笑道:“老柳,咱给他好好的讲个理。” 老柳笑眯眯地望向江河:“是的,殿下。” 后者面色大变,心中警兆顿生,急忙控制白鵺挡在自己的身前,白鵺巨兽怒嚎,身形忽闪,庞然兽爪掀起风啸狠狠砸向老者。 老柳面色不变,只见他右手缓缓抬起,漆黑的尘粒自他手尖逸散出一点,似灰又黑,不似气雾,不似沙土,如同一笔墨色晕染开来,兽爪与墨色尘粒相触,白鵺慕然呆滞了起来,随后墨色染噬开来,不到片刻就爬满了白鵺巨兽半面身躯。 江河眼中露出惊恐之色,待漆黑墨色散去,他竟然看见白鵺巨兽直接消失了,紧接着便是一道黑影覆上了眼前。 下一刻,又是啪的一声脆响,江河也直接被抽飞了过去,喷出几道弧线优美的血剑整整齐齐地躺在了江子檀身旁。 倒是一对令旁人羡煞的患难父子。 陈佩笑嘻嘻道:“江宗主,本世子够不够讲理啊?” 江子石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还笑道:“苏青玉犯下罪事,要是由岐木王府代我青岚宗惩戒一番倒是我青岚宗的荣幸。” 这话一出,一旁的上官胤坐不住了,老东西祸水东引,这是我合谷国的领土,岐木王府跑来乱插一脚,本来自己可以假装看不见,可这时候提到合谷国了,我身为皇子自然不可能置之不理,便也淡淡道:“陈世子此举怕是有些不妥当啊。” 陈佩面向上官胤正色道:“我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下一个弱女子而已,而这女子恰好无依无靠,体弱无力,我就想给她一个家,又有何不妥?” 这时苏青玉的弟子娄应象弱弱道:“苏副宗主虽做了许多坏事,但她还是我青岚宗的副宗主,理应由合谷国审理。” 陈佩捏了捏苏青玉的小脸蛋,引得后者怒目而视,问道:“小娘子,你说你是不是青岚宗的副宗主?” 苏青玉小脸懊恼地轻转过去,登徒子!却是低声道:“不是。” “你听听,她不是你们的副宗主啊。”陈佩转过头来,看向娄应象淡淡道:“至于她做了坏事,应该是没有证据的,证人,应该也是可以没有的......” 娄应象闻言,脸色僵硬,闭口不言,就连一旁的刘南也噤若寒蝉,不再多说,这已经不是他们这般小喽啰可以参和的了。 随后陈佩又笑脸朝向上官胤:“合谷国也总不能因为我救了一个无辜的弱女子就对我大打出手吧?” 上官胤脸色淡淡,心中盘算,方才苏青玉已经在众人面前亲口承认不是青岚宗的人,那无法通过青岚宗与合谷国牵上勾连,这般不仅可以消去这家伙对合谷国的不敬之声,还可以给青岚宗心口留一根针,倒是一举两得。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上官胤担心即便撕破脸,同样拿不下陈佩...... 便也淡淡道:“既是这般,我倒也不好过多干涉。陈世子虽是好心一片,倒也是应当注意身体啊。” 苏青玉闻言,贝齿紧咬薄唇,这些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江子石此时脸色是真的很难看了,筹划这么多,竟让这个二世祖捡了便宜,陪了苏青玉又折了长老,江子石心中愤懑难言。 ------------ 第十三章 暖室生香 灯会如常地召开着,到底说来江子石养气功夫深厚,依旧是谈笑自如。只是在场的绝大多数人早已没了兴致,心中捉摸着今日发生的种种惊异之事。 而拐走了青岚宗副宗主的世子殿下这时则是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钩契背上的奢华厢室之中。 不过他的怀中却抱着一个身着青色道裙的妩媚女子。 此时女子雪白皓齿紧咬薄唇,看着眼前的男子抱着自己进入了一个华美的房间中,表情既愤且忧:“你、你想干什么?你可别以为我身受重伤就能任由你摆弄了,若你想要行、行不轨之事,别怪我玉石俱焚!” 娇声酥酥柔柔,直挠的心底痒痒的。 陈佩轻笑着望了她一眼,并不理会苏青玉柔软无力的威胁,一路上苏青玉这话已经说过多次了,可陈佩确信此时的她是真的毫无反抗之力了,真就只能任人摆弄了,于是便掀起帘幕进入了厢室之中。 屋内镶嵌着的夜明珠发出柔和的光亮,各色装饰在光线的映照下有一种奇特的美感。 不远处铺着雪白绒裘的软榻之上,凝儿正睡的香甜。 此时的凝儿已是褪去了外裳,睫毛轻颤,粉嫩的小脸红扑扑的,微张的嘴角还挂着一缕晶莹,柔软的薄被轻轻覆上,随着凝儿极不符合比例的饱满微微起伏着。 在软榻另一侧,一个身披大红外裳的绝美女子正轻轻坐着,青丝绾起,玉手百无聊赖地支着脸颊,望着窗外光景,额间花钿点缀,倾世绝尘的侧颜在灯火的映衬下恍若天上星辰落下银辉,美的不似人间。 似发现了来人,女子轻轻转过头来,微微笑道:“殿下。” 满室仿佛凭空升起暖色,若阳春三月初融的冰水,温馨的氛围慢慢散开。 陈佩微微晃神,笑答道:“洛姑娘深夜不请自来,若被有心人发现怕是有损姑娘清誉啊。” 洛鱼儿作幽怨之色:“奴家在殿下这儿还有什么所谓的清誉呢?” 陈佩慢慢地走到洛鱼儿身前,将苏青玉小心地放在软榻之上,恍作惊讶道:“仙子可莫要胡乱讲话,本公子洁身自好,正直守礼,可从未做过唐突姑娘之事。” 洛鱼儿撇撇嘴:“油嘴滑舌。” 而后缓缓起身靠近,红袍贴身,芳馨沁人,盈盈秋眸直直地望着陈佩,在陈佩耳边吐气如兰道:“倘若奴家不想要清誉呢?” 苏青玉刚坐起身子,登时睁大了眸子,难以置信地望着陈佩二人,他们、他们不会想在我身旁...... 好色无礼暄淫之徒! 她悄无声息地离远了陈佩一些。 陈佩呛了几声,退怂道:“咳、咳,旁边还有人呢。” 洛鱼儿捏着衣角,玉指贴着唇,蛾眉微蹙,详作恍然道:“公子是说,身旁无人时就可以了?” 陈佩感觉自己要遭不住了,连忙道:“好鱼儿,咱先别闹了。苏宗主身上有伤,你先去为她洗浴身上尘土,方便给她上药。苏宗主,这位就是今日桂坊月下伴舞的洛鱼儿,洛姑娘了。” 洛鱼儿红裳轻褪,无趣地飘至苏青玉身旁,向陈佩哼道:“世子殿下可真是有色心没色胆呢。” 而后转身向苏青玉微微福身,略显歉意道:“今日之事鱼儿对于苏宗主多有冒犯,是鱼儿唐突了,烦请苏宗主能够原谅鱼儿的无心之过。” 苏青玉见他们并未想要行不轨之事,倒也松了口气。 其实当她看见洛鱼儿时,她就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大概,多半是江子石想要借洛鱼儿之手扰乱自己的心神,好让自己昏步迭出,进了他的圈套,是一步可有可无的闲棋罢了,对于洛鱼儿自己其实并没有感到多少生气。 “没关系的,洛姑娘只是被那老狐狸利用了而已。” 洛鱼儿轻轻扶起苏青玉:“苏宗主宽宏大量,天资过人,鱼儿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呢。” 苏青玉惭愧道:“哪里、哪里,鱼儿姑娘天姿国色,倒是羡煞旁人。” 陈佩见她们突然就互相吹捧了起来,心中大感奇异,苏小娘子,你可是有伤在身嘞,咋现在倒像个没事儿人呢。 于是拿出几道灵药,递给洛鱼儿,打断她们奇怪的对话,向苏青玉说道:“苏宗主灵力耗尽,气衰力竭,再加上白鵺伤了你的肺腑,因此你才会浑身虚软无力。” 又向洛鱼儿说道:“待会儿鱼儿你为苏宗主洗浴时敷上这玉膏再服下灵药,相信苏宗主的伤势应该就可已恢复大半了。” 苏青玉闻言面色有些许复杂,虽然陈佩救了自己,还将自己拐至别屋内有非分之想,可他除了口花花一些其实对自己并未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情。 自己还是感激他的,不想欠他太多人情,自己常年待在青岚宗内,与人来往稀疏,可对一些宝物自己还是能够辨识得出来的,如这般灵气非凡的灵药价值肯定是极其不菲,如今我已失去了副宗主之位,就是一闲散道人,如此宝贵的灵药如何偿还的了?便也推拖道: “多谢世子殿下,青玉伤势并无大碍,待我回复一些灵力,自然能够施用道法疗伤。可这灵药一看便是不菲,殿下无需浪费在青玉一介妇人身上。” 陈佩调笑道:“白鵺爪下救命之恩价值几何?与这灵药相比价值孰高孰低?小娘....咳咳咳。” 悄悄瞥了一眼洛鱼儿,发现她俏脸如常,便也继续说道:“苏宗主现在已经欠我良多了,还不如将身子尽快恢复,以我岐木王府的财力也没想让你偿还,我只是看不下眼青岚宗仗势欺一个弱女子罢了,况且让苏宗主使用这灵药我也不觉得浪费。” 苏青玉美眸闪烁,这时有些捉摸不定了,这奇怪的世子一会儿作纨绔放浪之道,一会儿又作浩然正气之相,莫非是我错怪他了? 便也微微福身回答道:“多谢世子殿下,此大恩青玉牢记于心,日后必有所报。”: “不用谢,鱼儿待会儿为苏宗主上取灵药时记得在洗浴之后。”陈佩笑道,倒还真似光明浩荡之徒。 洛鱼儿看着陈佩好似秉直的姿态心中了然,答道:“鱼儿知晓。” 紧接着便扶着苏青玉进了一旁的沐室之中。 钩契身形巨伟,而它所承的这座奢华的厢室五脏虽小,却是一应俱全,各种玩娱之室应有尽有,对于陈佩来讲,像沐浴之室这种一屋多用的良地,肯定是必不可少的。 陈佩缓缓坐于软榻之上,捻起一块桂花糕点,抛进嘴中,心想若不是鱼儿和凝儿在这儿,你这个俏寡妇可别想全身而退,非把你这般那般弄过,把你弄的双眼迷离,香汗沁沁,娇声告饶不可! 倒是便宜你了。 毕竟好色和暄淫是两码事,可不能毁了自己在她们心中的伟岸形象。 另一面,两个姿容绝美的女子都已将青丝轻轻地绾在后面。 沐房内水雾氤氲,轻盈的雾气缭绕升起,一湾小小的温泉落在正中,这水乃是从真正的地底温泉搬运而来,清澈沁人,泉水旁的红窑花囊内是一只桃树,四季如春地绽放着玲珑浅红的花朵,偶尔几时落下一片花瓣,浅浅浮在泉水之中。 苏青玉身着白色贴身绒衣坐在暖石之上,曲线极其曼妙的身姿让立在身后为其梳理的洛鱼儿大感惊异,好看的眸子新奇地打量着。 这、那团怎么会如此夸张?难道妇人都是这般的? 略微醒神:“苏宗主,擦用灵药时可是要褪去全部衣裳的。” 苏青玉点点头,轻声道:“没关系,其实鱼儿姑娘可以直接叫我青玉的。” 洛鱼儿点头答道:“那青玉姐姐,鱼儿开始了。” 说罢,洛鱼儿玉指轻点,白色绳结被灵巧地挑去,雪白绒衣便顺着苏青玉的背脊滑落而下。 满堂尽是春桃之色。 洛鱼儿望着白色兜衣紧紧束缚着的可怜面团,怜道:“青玉姐姐不必如此紧缚的。” 苏青玉面色不禁露出一丝红晕,低声道:“我也没办法,她自小便这般。” 洛鱼儿心道,果然还是得老天爷赏饭吃才行啊。 这才将目光移至苏青玉的身后,一道紫红色的血痕狰狞地展露头颅,与周身洁白的肌肤映衬,令人更觉怜惜心疼。 ------------ 第十四章 幸遇君 昏黄的光晕在沐室内渲染开来,雾气弥漫的小泉池如梦似幻,洛鱼儿玉指轻点,一道涓涓细流从池水中引出,清澈的泉水在空中轻柔地转了几个小圈儿,然后缓缓地落下,细细地覆上苏青玉的光滑的背脊绕着血痕洗去污血泥尘。 血污散去,眼看清洗的差不多了,洛鱼儿便将陈佩给的玉膏拿了出来。 这玉膏乃是用上好的玉庚雪莲炼制而成,玉庚雪莲主要产于北方妖族的玉庚雪山之上,是极好的疗伤美颜圣药。 人妖两族虽说近些年来大致上是和平相处的,但人族和妖族的敌视依旧存在着,两族也是处于一种井水不犯河水的泾渭分明。但实际上在妖族和人族的边戍之地,摩擦与争斗总是接踵不断。 在这种大背景下,两族的通商途径虽是有,可也是极少的,但无论是人族对于妖族某些资源、奴隶等的需要,还是妖族对于人族的华美货物、锻造技术、衣昂绸锦等的需求都极其庞大。 而这其中所隐藏的巨大利益是不可能被忽视的。 于是乎,许多行走于人妖两族的黑商便诞生了,他们常年往来于两族,易商换物,以此牟取暴利,可哪怕是这样,妖族的资源对于人类来说依旧是供不应求。 也就是因为陈佩的父亲是一方人王,他的母亲也是一方妖王,在二者的约束下,岐木属地与青丘属地接壤处并未出现什么极其恶劣的事件,再加上陈佩近些年来有意地在两族之间开设商邑,具有官方性质的通商城邑在岐木属地才多了起来。 而这,也让陈佩从中获取了难以想象的庞大钱财与不可胜数的草木灵药,其可能在妖族并不算特别珍稀,可一旦拿到人族,那就是圣药了,毕竟不同的天时地野所孕育出的灵植繁卉也是截然不同的。 这玉庚雪莲膏当然也在其中,只不过这玉膏在妖族之中同样是十分珍贵。 洛鱼儿拨开瓷瓶玉盖,一股淡淡的清香逸散开来,与屋内女子的馨奶香气交融混合,倒是显得有些靡靡了。 浅翠色的玉膏黏而清,在洛鱼儿玉葱般的小指上散发着莹莹青光,一眼看去就能观其不凡。 洛鱼儿提醒道:“青玉姐姐,待会儿这玉膏疗效入体,会牵引体中气机流转,应尽量放松......” 苏青玉闻言,本来有些许红晕的俏脸上愈发红润了,布满了一种旎旎之感:“没事的,鱼儿你弄吧。” 洛鱼儿看了看苏青玉所穿带的白色绸制丝衣,背上的绳结倒是轻轻一挑就可以弄开了,可挂在脖颈后的绳结倒是有些麻烦了。洛鱼儿用左手将落于苏青玉玉颈上的如墨长发拂起,然后忧恼地瞧了瞧自己右手上的玉膏。 这可怎么办啊? 有了! 洛鱼儿如春日百灵般灵动的眸子亮了起来。只见她缓缓低下头去,几缕青丝便绕上嘴角,红润小巧的樱唇微微张开,洁白的皓齿轻轻咬上绳结,却是不小心碰到了苏青玉白嫩的肌肤,苏青玉不禁身子一颤,“嗯哼~。” 娇声呼道:“鱼儿妹妹你在干什么啊。” 洛鱼儿贝齿缠着香绳微微抬首,绳结随之散开,绣着青色水莲的雪白绸衣缓缓掉落,苏青玉见状连忙双手紧捂,原本紧缚着的面团儿,此时宛若水嫩的白皙豆腐一般荡开,根本遮掩不住,尽是旖旎柔美之色。 洛鱼儿笑道:“我在跟姐姐上药啊。”说完,便轻轻柔柔都将玉膏均匀地揉上。 “嗯~”冰凉舒适的感觉从背上溢散开来,一股清凉的水气从商口处沁入,慢慢沿着经络游走,滋养着受损的脉络,苏青玉忘神地微微眯着眼,肉眼可见的血色污痕开始缓缓消散,其神效可见一斑。 不一会儿,苏青玉背上的伤痕已是全然消失不见,露出光滑洁白的玉背。就连一直难以流转的灵气也如同枯木逢春,缓缓冒出了笋尖,开始滋润起了灵脉。 洛鱼儿感叹一声玄奇神妙,又将手中的灵药递给苏青玉,“青玉姐姐待会儿只需将这灵药服下,应该就没有什么大碍了,方才青玉姐姐那身道裙有些脏破了,我去给姐姐找身衣裙。” 苏青玉醒神过来,单臂捂住,用右手接过灵药,感激道:“多谢鱼儿妹妹。” 洛鱼儿随即走向沐室中的浮纹雕花木柜,在里面找寻着合身的衣裙,只是洛鱼儿找了好久,都不见一件合身的兜衣,主要是这里的衣裙都是按照自己和凝儿的身姿准备的,虽然自己和凝儿的身材都可谓是极好的,可跟一旁的苏青玉相比,还是有些见绌了。 洛鱼儿有些懊恼了,算了,干脆别让她穿了。 当洛鱼儿笑盈盈地取回白色衣裳时,苏青玉已经服下灵药开始打坐调息了。 “青玉姐姐,衣裙我给你放在屏风上了,因为这灵药是随着气血流转疗愈脉络肺腑,我也不好给姐姐找寻合适的小衣,若是姐姐没有宽松的小衣,最好就..... 以免浪费药效同时还影响姐姐的伤势恢复。” 苏青玉单手接过衣裳,俏脸晕红,微微颔首道:“我知道了,鱼儿有心了。” “既然这样青玉姐姐就先换上衣裙吧,我先出去了。”说完,洛鱼儿便退出了房门。 苏青玉见洛鱼儿离开了,松了口气,将原本穿着的兜衣放下叠起,展开洛鱼儿所送来的衣裙。然后起身缓缓穿上绒裤绒衣,最后将绣着花卉的白色对襟深衣披上合拢,轻轻擦去额上沾染的水珠,站在了沐室的长镜面前,细细打量整理了一番。 而门外的的世子殿下此时正吃着糕点,喝着清茶,观着剑谱,当洛鱼儿来到陈佩身后时,陈佩方才出声道:“苏宗主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吧。” “嗯,我看青玉姐姐的气色红润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了。” 陈佩闻言,叹道:“唉,那便好,说起来我觉得今日的尝试终究倒是让我看见了一些不足。” 洛鱼儿白裳轻移,浮起一阵芳馨,而后依偎在陈佩身旁腻声道:“殿下是觉得奴家跳的不够好吗?” 陈佩摇摇头:“鱼儿你当然是最为动人的,对于凡俗之人来说已是九天之上的谪仙了,只是再美幻的事物对于求道养心的修道者来说,也只是一道好看的风景罢了。或许是也能让他们欣赏赞叹,却不能让他们为之迷醉,远不能达到我们预想的目的。” “那又能如何呢。” “鱼儿,不久后我会前去稷下学宫修习道法,倒时我会绕一段路带着你去青丘山,让我娘亲教习你一些狐幻之术和青丘道法,此方世界拥有强大的实力才能最好的引起人们的崇敬。而待你修习完毕之后,我差不多也从学宫归来了,到时我们的计划应该也可以真正实施了。” 洛鱼儿问道:“这还不够吗?” 陈佩斩钉截铁道:“不够,完全不够,想要将青楼这个行当完全取缔,必须得有庞大的利益驱使,意味着能赚钱,能赚大钱才行,而修行者永远是最有钱最好赚的,同时许多青楼幕后的支持者都少不了修行者的影子,他们的实力与财力远超你我的想象,其带来的庞大阻力是真正的难以估计。 只有赚取他们钱财的同时还能让某些修行者参与进来同样赚取钱财,才能削弱分化他们。这样,岐木王府才能颁布律令拆除青楼,但我猜想这样依旧不够,但终究还是有些益处的。 除非......除非秦元大陆有什么大变故,这些根深蒂固几千年的行当才有机会能够真正连根拔出。” “奴家知晓了。” 陈佩吻了吻她的额梢,轻声道:“你现在应该回去了,不能让有心人发现了你的后台是岐木王府,一个万仙瞩目的神女是不能与某一个仙官神府明面上沾染上关系的,我可以死皮赖脸来缠着你,可是你不能主动来我这儿的。” 洛鱼儿望向陈佩,款款道:“可是奴家舍不得殿下啊。” 陈佩捏了捏洛鱼儿白嫩的脸蛋笑道:“你的小心思我不知道吗?” 洛鱼儿支起身来,小口咬了一下陈佩,闷闷道:“知道了,奴家现在就回去了。” 洛鱼儿懒懒地起身离开陈佩,掀起薄纱红裳披肩,慢慢向外走去,当掀起帘幕时,她却是突然转头与目视着她的陈佩暖暖笑道:“公子,鱼儿很幸运能够遇见您呢。” 说完,洛鱼儿便放下房帘消失在了夜幕之中,还有随之消失的王府暗卫。 陈佩愣鄂地望着房帘,而后轻声笑道:“我也是。” ------------ 第十五章 持剑侍女 明亮的厢室之内,柔和的光好似暖阳一般,散发出令人闲逸的舒适,屋内女子的芳馨轻轻晃着,桌上凝儿白色小包上绣着的胖狐狸模样憨态可掬。只是随着伊人的离去屋内倒是显得有些安静了。 陈佩闭目沉思,怎么感觉好像忘记了什么? 对了,忘了问一下鱼儿灯火阑珊处到底什么意思了,她不会因此生气吧? 应是不会的,鱼儿最和善了......正当陈佩犹豫要不要把洛鱼儿追回来时,门外却是突然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世子殿下。” 陈佩回道:“老柳,乳猪买好了?” 老柳拢着袖口,缓缓步入厢室:“是的殿下。” “万一忘了给莫老头捎带这乳猪,我怕他又会给我使小绊子。好了,这样子的话这趟云岚城之旅算是结束了,现在就回去吧,可惜了,原本还想观赏一番灯会的,这时倒是不合时宜了。”陈佩无奈道。 老柳提醒道:“翠微楼分铺的事宜?” 陈佩站起身来漫不经心道:“就当开一个小分铺了,不用再将重心放在上边。” 老柳继续道:“青岚宗暗子传来消息,计划一切顺利。” 陈佩笑道:“这青岚宗差不多已经被渗透成筛子了吧。” 老柳拢着袖口:“常言道居安思危,青岚宗这些年过得太过顺风顺水了,却又内乱不止,再加上岚玉暴利,许多势力都迫不及待想横插一脚。” “计日以待吧,云岚城,日薄西山啊。老柳,吩咐侍卫通知一下鱼儿,叫她们回去吧,这趟浑水她们不用去趟了,另外我打算让鱼儿去青丘山修习道法,此方事宜倒也不必在意了。” 老柳轻声道:“是的殿下。” 说罢,老柳的身影泛起一阵黑影水纹,而后消失不见。 陈佩望着老柳消失的身影,叹口气,去小桌上取下剑谱,坐上软榻,看看凝儿红扑扑的脸蛋,忍不住轻轻捏了捏,感叹一声柔软的舒适,然后才翘起腿来,翻开了这本名作《拈衣十八式》的王府书阁秘藏。 谱如其名,这“拈衣十八式”共计十八招,形意变换如苍云白狗,剑意飘渺如无垠汜汜,若浮若沉,若有若无,视而不见,说之难殊,其剑意最重的便是快、巧、隐。 只是这剑谱修炼极其苛刻,非大智大才不可习得,若是不得其真意修炼此法更是会劳神伤身,损伤剑意。 可若修炼此法至大成,须青衫白衣握三尺长剑,方圆百里无一人不见之、闻之丧胆而逃,王霸之气摄人心魂。 传说创作此剑谱的大剑仙乘虹飞升之际,特意将此书弥留,纵情大笑曰:“青衫把长剑,人间我肆意。十八贴拈衣,红颜娇似雪。万花丛中过,片衣不留身,不留身~。哈哈哈哈。” 咳、呵呵,这一听就是一个书香门第出身的浪子悟剑成道而编写的一本正经剑谱,绝不会是那种浪荡花柳之地的邋遢汉子随心所创,当然要是这剑谱不正经,陈佩也是决计不会正眼瞧它哪怕是一眼的! 如今陈佩已经学会其中十六式了,照理说应是快要大成了。 陈佩有些期待。 “世子殿下。”酥柔却又刻意清冷的声音传来。 苏青玉立在屏风旁,水汽氤氲,长发顺着洁白的玉颈倾泻落下,漆黑如亮墨,玉额两侧的青丝如悬挂的帘纱一般覆住了耳梢,轻轻遮住了柔媚含情的眸眼一角,充满了典雅柔美的气息。一身雪白的对襟深衣柔顺起伏,酥胸如同清晨叶梢滑落的水滴一般撑满了衣裳,其下细软的腰肢又用白色绸制宽衿轻束,柔嫩的玉手交叠在小腹之下,往下望去绣着钩丝镶边的银白花纹缭绕至曲线曼妙的后臀。 明明满脸的清冷却又给人一种十足的妩媚诱惑的气息,如同熟透了的蜜桃一般典雅柔媚。 陈佩有些看呆了。 瞧着陈佩有些无礼的目光苏青玉蛾眉微蹙,如今我的灵力已恢复许多,可不再是那个柔柔弱弱的“小娘子”了!本来想与你好生交谈一番,谁知你还是本性不改,清声道:“陈世子!” 陈佩回过神来,笑道:“我是该叫你苏宗主呢,还是苏夫人呢,又或是苏姑娘呢?” 苏青玉冷哼了一声,如今我已不是青岚宗副宗主了,苏宗主又谈何说起,至于苏夫人,听见这话就感到厌烦,苏姑娘?那也应是不妥的。便也冷声道:“叫我苏青玉即可。” “好的小娘子。” 苏青玉横眉冷束:“世子殿下还请自重!” 陈佩一面向苏青玉走去,一面打哈哈道:“抱歉了抱歉了,实在是苏姑娘太美了,顺心口出了哈哈哈。” 苏青玉不动声色地躲过了陈佩想要作恶的猪蹄子,原以为他虽然喜欢口花花,倒还算个君子,现在看来还是不能盖棺定论太早,语气微愠道:“方才的洛姑娘可要美多了。不见世子殿下言语如此轻薄,是见我一介妇人好欺负吗?” 陈佩笑道:“春兰秋菊各有其色,鱼儿有她不绝俗世的好,苏姑娘却也是有着你独特的美,更何况一个入道境的仙师我又怎会出言轻薄呢。” 苏青玉愠怒之余也露出一丝讶异:“你、你怎么发现的?” “入道一境玄之又玄,通天地之感,合玄宇之妙。有些人终其一生无法踏过那道天堑,可对于极小部分人来说那一步却又如一层薄纸,轻易破去。虽我不知苏姑娘你是如何到达这一境界的,但我抱着你时还是觉察到了......” 想起在自己无力柔弱地躺在陈佩怀中,苏青玉感觉有些丢脸,连连打断道:“我也只是刚刚迈入这一玄妙境界,与他人相比还差了许远......至于其他事情,只是我身受重伤,殿下不得已为之,殿下不必再提。” 陈佩调笑道:“小娘子这是害羞了?” 苏青玉心中有些恼怒,这家伙又是这般胡口乱语:“青玉铭谢世子殿下大恩,若是殿下有什么青玉相助的,青玉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相反虽然青玉只是一介妇人,若是殿下有什么无礼的要求,即便殿下把我这条命收回去,也恕难从命了!” 陈佩哈哈大笑,而后忽然凑近苏青玉,向着苏青玉玉颈轻吸芳沁低声道:“那为何苏姑娘胸怀坦荡,揣赤子之心来见我呢?” 轻柔的风从窗棂吹进,拂起苏青玉一缕散落的青丝,淡淡的绯红从侧颜升起,如同醉了一抹天边的红霞,宛若钟鼓在耳边大鸣,苏青玉心中一下子升起了难以言喻的羞愤之意,最后却又全化为了无边的愤怒。 嗡~苏青玉一把拔出了一旁陈佩用来装饰的君子剑,而后剑锋颤鸣道道银光闪烁,剑尖直抵陈佩咽喉之处,羞怒道:“我、我,我没有这样!” 陈佩惊出一身冷汗,用指尖别开锋刃,结结巴巴道:“诶、诶,苏宗主小心刀剑无眼啊。” “我,都是洛姑娘、我没有。”苏青玉继续辩解着,奈何心中又是焦虑又是羞愤,急促的话语支支吾吾根本说不出口,胸口不断剧烈地起伏着,红樱桃却是愈发清晰了。 陈佩眼睛都看直了,连忙转移话题道:“苏宗主在说什么啊,我只是表达对于苏宗主高尚品格的钦佩,想要请苏宗主作为王府供奉而已,别无恶意,小心刀剑无眼啊!” 苏青玉闻言心中一醒,这才稍微冷静下来,收回了长剑,可也是不敢低头,不敢转身逃走,更不敢拆穿陈佩拙劣的表演,哪怕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也比撕开了面纱好办:“方、方才青玉心有所感,悟出一道拔剑之术,唐突世子殿下了。关于供奉一事我会仔细思虑的。” 陈佩这才惊魂稍定道:“没关系。” 而后心中又感到些许恼怒,好啊,你这个小娘皮,敢用剑指着我,是不是还想一剑抹了我的脖子?从来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哪有反过来的道理?今天我非得好好治治你!便又恶狠狠说道:“我只是想要你作我的侍女供奉而已。” 苏青玉惊谔转头望着陈佩,再次拔出长剑愤怒道:“你、你个登徒子!” 只是这次陈佩早已心中做好准备,不理锋芒,只是饱含深意地笑道:“莫非苏姑娘不念旧恩想要谋杀你的救命恩人?” 苏青玉闻言手臂颤抖心中难言。 见苏青玉愣住了,陈佩立马顶着长剑缓缓向前逼近,苏青玉俏脸满是茫然揪心,玉手紧握剑柄,看着缓缓靠近的陈佩,心中几经犹豫,终究还是放下了剑,陈佩趁机直接将苏青玉压在墙角,柔软的触感令人神醉,在她耳边吐气道:“怎么,不用剑刺穿我的脖子了?” 苏青玉身躯微微颤抖起伏,对于陈佩的话不言不语。 陈佩心中奇怪,怎么小辣椒不反抗了?悄悄打量,却发现苏青玉唇瓣微抿,面露悲戚,原本含情的桃花眼中溢出了点点晶莹泪光。 “诶诶,这,苏宗主,你这......” 苏青玉侧过头去,酥胸起伏,泪痕红浥,凄然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既然你对我有救命之恩,尽管拿去,我只希望你玩够了可以让我离去。” 陈佩连忙松开了苏青玉,心想玩脱了,怎么和凝儿一样都像豆腐似的,碰碰就碎啊,急忙歉声道:“啊这,苏姑娘,方才是我小肚鸡肠,孟浪之行伤着姑娘了,我是想邀请苏姑娘担任王府剑侍的,还请苏姑娘原谅我的愚笨之为。” 苏青玉还是默然不语,只是轻咬着薄唇。 陈佩赔着笑脸,讨好道:“王府剑侍供奉就类似于暗卫之职,何况如今你已脱离青岚宗,一时间应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去处吧,不如进我岐木王府作一个供奉剑侍。” 苏青玉轻轻擦去眼角的泪花,她知道自己此时心神乱了,倒也是,他毕竟只是一个盛气少年,又怎会做出那般按赞之事呢,但他又携恩图报,明明自己岁数大许多,心情却被弄得忐忑不安,嗫嚅道:“那,那应当是可以的。” ------------ 第十六章 绣帐鸾凰戏 皎皎明月高悬,如同一块洁净的栾玉微微的白华光晕一层一层地铺垫开来,给寂静的山林水野之间更增添了一抹冷色,偶尔一缕灯火暖晕亮起方给清冷的夜增添丝丝人气。 苏青玉单手支着脸颊,窗外乌黑云层裹挟着明月山野不急不缓地移动着,她细细张望着外面普通单调却又格外深邃迷人的光景。 这是不同于云岚城纷阑的寂静。 软香高耸轻轻托放在小桌上,方才她早已去寻了两件衣裳,层层绒衣之下,总算是遮住了羞人的光景。 她望着窗外,桃花眸虽是刻意疏冷,却也难掩其深处的新奇。 这是苏青玉第一次离开云岚城,还是被一个不认识的纨绔公子哥给抢走的。 可在她的内心深处却并不反感,反而有着一种深深的解脱之感,真是奇怪至极。其实要不是因为苏青玉对于青岚宗无甚留念,且陈佩深得他母亲狐族遗传,长得玉树临风、正人君子的,再加上陈佩救下了她,使苏青玉对于陈佩不感厌恶。 否则平日里按照陈佩对自己的孟浪作为,苏青玉岂会跟着陈佩离去?早就一剑把他给剁了,哪会被陈佩弄成这样。 前方的夜依旧是醉色深沉,后方翠微楼的明亮船坊徐徐跟行着。 苏青玉朝着云岚城的方向深深望了一眼,城中喜庆的热火朝天喷涌,染红了半壁夜幕,她忽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原来,我已经离开了生活了几十年的城邑了啊。 略显凉冽的风微微拾起苏青玉几缕散落的青丝,好看精致的琼鼻顺着红润小巧的唇斜染出一道优美的弧度,白裳冷面的清媚女子静静坐着,不同于洛鱼儿俏皮柔媚却又稍带疏远的仙尘之美,苏青玉哪怕是故作怒容,还是给人以温柔之感。 如同一叶水莲,轻轻荡漾在温暖清澈的湖水之中,宁静而优雅。 陈佩陶醉于这股恬适,却又惊讶于苏青玉的恢廓大度。 此时的她仿佛已然忘记了方才陈佩对于她的无礼,安安静静地接受了自己的剑侍之职,就连那般柔软托放在檀卓上的诱人之姿都能做出来...... 她究竟是故意的,还是说根本没意识到? 就凭苏青玉此时的作为,陈佩算是有些相信娄应象的话了。 这苏青玉还真就是一个傻白甜,心太大了。 没错,娄应象就是陈佩埋在青岚宗的暗子,如今应是晋升长老之位了,这也使陈佩远比苏青玉想象中的更加了解她,而刘南是江子石放在苏青玉身旁作监视的探子,苏青玉只有两个弟子...... 可苏青玉直到今日事发之前都对他们是深信不疑的。 同样今日为她发声的长老也只有寥寥一人,恐怕这还只是因为那长老动了恻隐之心,作为一个宗门的副宗主做到这个份上也是独此一人了吧。 但苏青玉其实是十分聪慧的,从她修行上展露的骇俗天资就可窥见一隅,能够在百岁之内迈进入道境的人,又岂是愚人? 其实倒也是,苏青玉的爹娘身为青岚宗管事,实际上的权力是不小的,她们从小就希望苏青玉能够平平淡淡地度过苍然一生,想着修士生命悠远,可以保护她,就并未让她见识一些阴谋诡计,奈何天意不顺,在最好的年华苏青玉竟然让关不生瞧上了,被软禁多年,父母也随之故去,到现在又只是一个闲散副宗主,遭人猜忌。 至今她的一生反而像是生活在一个小小的精致樊笼之中,偏倚一隅,令人唏嘘。 可苏青玉的身上依旧能够让人感受到一股真切柔美。 或许她只是拥有着一颗七窍的玲珑心吧,陈佩默默想着,可这样很容易被欺负啊...... 想起苏青玉在怀中的柔软触感,陈佩有些心池摇曳,只是可惜了,怕是难以再拥有这样的机会了啊。不久前自己能够肆意捉弄她,那是因为白鵺耗尽了她的灵力,又被至阴至邪的白鵺蛇尾寒气入体,肺腑涌动,导致她失去了反抗的力量。 而如今苏青玉在奇珍灵药的帮助下驱散寒气,恢复了大半灵力,又不知怎么回事迈入了入道境,在秦元大陆已是妥妥的修士顶峰了,自己要是再想调戏她,恐怕是难了。 “苏姑娘,要来一块糕点吗?”陈佩左手拂袖,递过一块白纸包裹着的精致糕点,笑眯眯地问道,好似纯良无害的富家公子哥。 苏青玉淡淡地望了三青翠色的桂花糕点一眼,大战良久,其实她也是有些馋的,但此时也只能清冷道:“谢谢殿下好意,青玉暂时不觉饿乏。” 陈佩厚着脸皮靠近些许,拿了一块丢尽嘴里,笑道:“莫非这桂花糕点比我还不讨喜,令苏姑娘心扰了?” 苏青玉玉手支着绝美的侧颜,望着窗外轻声道:“这桂花糕点可比你可爱多了。” 陈佩将白布包着的糕点放在苏青玉面前,“我倒是觉着这糕点与我一般可爱。” “苏姑娘是在缅怀云岚城吗?” 苏青玉眉眼微动,淡淡道:“没有。” “其实你不必心扰的,说不定你还有机会回去。”陈佩递过糕点,便躺上软榻,再次翻开了剑谱。 苏青玉放下手臂,转过头来,定定地凝视着陈佩:“你,想对青岚宗做什么?” 陈佩抬头对着苏青玉笑道:“我什么都不做,计日以待罢了。” 苏青玉似是有些不确定地询问道:“真的还有那个机会吗?” “那要看苏宗主怎么做了。”陈佩埋首翻阅剑谱,意味深长地说道。 “哼,歹心不改。” 陈佩随意笑道:“我一直都只是一个很简单的人。” 苏青玉沉默不语,她并不确定自己跟着眼前这个身份尊贵,看似轻挑孟浪的少年是否是一个正确的选择,未来究竟是充满暖阳的光明大道,还是布满泥泞荆棘的黑暗深渊,她也同样不知晓。 她只知道,她想要离开那儿,那个如一潭狞恶死水,令人悲哀绝望的地方。 苏青玉缓缓凝神闭目,白裳墨发,柔似水莲,几个随行侍女静静侍候在一旁,肃幽如影,屋外的夜依旧是岑寂的,山下流水,山上林木,如墨色水画一般徐徐铺垫展开,引的醉人。 老柳背倚厢阁,目光深邃悠远,月华给苍老的面庞发须染上一片银辉,不知所想。 船坊内 温暖的烛火轻柔地摇曳着,光亮洒满了装饰淡雅的香阁之内,洛鱼儿坐于妆台之前,镜中可人儿风华绝美,红色缦纱微曳,她正卸下面上妆容。 一个俏丽可爱的小丫头站在洛鱼儿身后,为她取下发间配饰,只是小丫头虽是长的乖巧伶俐,可身材就有些不尽人意了,用陈佩的话来讲,那就是令丫头气急的“小月才露尖尖角!”了。 “小姐,世子殿下也太气人了,为了一个不相识的狐媚子竟然把你给赶了回来!” 簪饰褪去,三千青丝瀑泄而下,洛鱼儿淡淡笑道:“没关系的,公子自有他的考量。” 巧月小小的胸脯起伏着,义愤填膺道:“我看那苏青玉比起小姐来说差远了,不就是两个面团儿大了些吗?” 洛鱼儿掩着胸前,冁然而笑,洁白的皓齿从唇润间露出,她用两只手揉捏起巧月的小脸,弄的小丫头呜呜叫诉,“苏姐姐可是很和善的,你可不要随意编排人家。” 而后洛鱼儿又柔声道:“况且公子对我一直是极好的。” 巧月小手轻揉着微红的脸颊,低声嗫嚅道:“殿下是一个大坏蛋,那苏媚子就是一个大奶牛,小姐替她说什么话啊。” 洛鱼儿闻言,黛眉冷束,详装愠怒,站起身来,青丝垂落,抱着巧月便向着床幔飘去。 巧月见状小脸一变,尽力挣脱束缚乞求道:“呜,小姐你要干嘛啊,我错了,月儿知错了。” “晚了~” 洛鱼儿将巧月推入床帘之内,红袖挥舞间晕黄灯火应声熄灭,素手拉去床幔束带,柔软薄纱轻缓落下,遮蔽了两个如玉的人儿。 “小姐,呜呜,不要~” 大红外裳混着雪白绒衣飘出,宽大的床榻轻摇着,少女的调笑告饶声悦耳旎迷。 “小姐,那里不能、嗯哼~” “嘻嘻,月儿,我听说揉一揉可以变大哦~” “小~姐~ 快停嗯~” “可不能停,月儿,这是对你的惩罚!” 洛鱼儿熟练地挑去香绳。 “啊,不能舔~ 小姐我真的错了。” 皎月银辉如水,漫上帘纱幕榻,玉人娇笑,薄衣轻透,绣帐鸾凰戏。 .......西月渐隐,东方天际一线,露出浅淡的鱼肚白,钩契平缓地飞行着,向窗外远眺,一座高耸巍峨的古朴雄城映入眼帘,巨城由青黑巨石堆砌,随着群山万壑连绵,其上斑痕驳杂,隐隐有着青苔显现,一种肃穆浑厚的气息慕然而生。 这是一座亘古屹立的战争雄城。 ------------ 第十七章 木梳 苏青玉没想到岐木王府竟然好像一个寻常闲散王爷的府邸一般“普通”,从天空中望下去,也只不过地域大许多罢了,根本不似云岚城的神异辉煌。 陈佩将还在熟睡的凝儿抱起,红靥醉人的凝儿嘴角微俏,雪白蓬软的狐狸尾巴早已从裙角下偷跑了出来,老柳退去后,陈佩也禀散了周围的侍卫,此时桌上的糕点已消失大半了,陈佩将凝儿的小包抛向苏青玉,唤上她朝着冬至小院走去。 苏青玉接住绣着两只白胖狐狸的小包,其实她早已发现了眼前这个小姑娘是一只狐妖了,好笑道:“这小包挺、挺别致的,是这个小狐狸的吗?” “当然,可爱威武吧。”陈佩一本正经道。 苏青玉轻轻一笑,“可爱倒是有,威武我可没有瞧出来。” 陈佩别过头凑近苏青玉,努努嘴:“你看,这只较大的狐狸难道不够威武霸气吗?” 苏青玉仔细看了看,确实是要胖了些,憨了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陈佩为何如此反常,但她还是应道:“的确是够威武。” 陈佩这才点点头,满意地唤上苏青玉向前走去,对这狐狸略显疑惑的苏青玉随着前行。 不同于云岚城总体以青白砖石堆砌的灰白风格,岐木王府建筑偏于古色古香的木阁雕楼。 苏青玉打量着周围的物什景色。 绿竹翠木,林叶摇曳生姿,有闲逸的小山流水,廊阁檐亭,也有直耸瑰丽的书楼高塔,丹楹台榭,侍女侍从往来不绝,偶尔得见身着华彩服饰的威严之人匆匆而过。 “这些人都是岐木属地的官员?” “当然。” “这么多的陌生之人熙来攘往,你们修炼歇息时不会觉得吵杂不堪吗?” 陈佩略显奇怪地望了苏青玉一眼,这小娘子果真是脑子不灵光吗,谁会将寝殿与这种地方建在一块儿,“这只是外府,用来处理岐木属地政务的,王府内府居属之地与外府是用阵法隔绝了的,内眷婢女持有令牌才能进入。” “原来如此。”,苏青玉点点头。 不一会儿,陈佩与苏青玉便来到了冬至小院门前,推门进入,满园皎洁的梨花绽满树冠,枝叶随风轻摇着,小花如雪般洋洋洒洒铺满地面,露出几缕泥土青草。 踏在青石地板上,陈佩抱着露出雪白狐狸尾巴的小姑娘缓缓走着,苏青玉亦是步步跟随,她忽然有一种置身青山流水的闲逸。 “没想到殿下如此雅致。” “这些都是凝儿栽种下的,她最喜欢这些花花草草了,我也就随着她了。” 这是一只爱喝酒的小狐狸。 苏青玉想着眼前奇怪的主仆略微恍惚,待回过神来,陈佩却已是进入了楼阁之中了。 陈佩掀起纱帐,将凝儿柔柔地放上床榻,拉过散出馨香的柔软薄被轻轻盖上。 小狐狸依旧红扑扑着小脸,露出尖尖小小的牙,似是在睡梦中嗫嚅道:“公子~抱抱~嘻嘻~” 陈佩轻轻拥了一下凝儿,笑道:“凝儿就是这样,只要一喝酒准要呼呼睡上一整天,偏偏她又喜欢酒酿这般迷迷糊糊、香香甜甜的感觉。” 迷迷糊糊的感觉吗?苏青玉想到。 自己已经清醒几十年了吧。 “殿下对她倒是娇宠。” 陈佩轻声笑道:“那是因为我是她的胖狐狸啊。” 她的、胖狐狸? “来吧,苏姑娘今日初临,时辰正好,我带你去见识见识长日城的光景是何其壮丽。” 陈佩放下帘帐,起身走至苏青玉身旁拍了拍苏青玉的肩膀,笑道:“待会儿出去了你可不要再这样叫我殿下了,直接唤我公子即可。” “公、公子?”苏青玉不自然地答道,但对于这生平第一次远行到达的且与云岚城截然不同的城邑,苏青玉也是极感兴趣的。 陈佩轻轻一笑,从腰间抽出一把白扇,抹去上面的“明月夜”三字,再次以指做笔,轻点墨石在空中引出一道水墨细流,于高山流水白扇之上书写“美人倚”三个字。 苏青玉看见这个明显意有所指的几个字,清冷到:“平日里你都是这般的吗?” 陈佩铺开扇面,负手背后,轻摇扇柄,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平日里自己的许多做法在旁人眼中看来其实都是十分荒谬的,以至于许多人一度认为他从痴傻到了颠魔的地步,但在陈佩看来却又是再平常、正确不过的事情了,于是他干脆不再理会他人的看法,自己爱怎么做就怎么做了。 反正这块地界我最大。 陈佩笑嘻嘻回道:“是像这般玉树临风么?” 苏青玉淡淡道:“我是说为何这般轻浮。” 陈佩哈哈大笑,胸前白扇收拢又铺开,“美人倚”三字墨色生辉,“苏姑娘你说呢?” “登徒子。” “多谢谬赞,苏姑娘跟我走吧,哈哈哈。” 苏青玉无言,也只能狠狠看了陈佩一眼。 ...... 明亮暖和的朝阳渐渐升起,给城中洒下一片金辉,此时的长日城是极为热闹的。 陈佩在人流不息,热闹非凡的街道中缓慢前行,苏青玉落于陈佩身后一步亦是跟随着。 她打量着眼前热闹生气的街道,云岚城同样是车水马龙,极为繁华的,可苏青玉总觉得眼前的人有着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多了些什么,又或少了些什么。她望着街道上来往的百姓,来来往往,垂髫黄发,店铺里叫卖商讨的店家客人,酒肆中三两围坐的汉子,他们或笑言笑语,或怒目勃赤,又或悲痛畅饮,愤懑哭诉。 人生百态,不过如此了吧。 长日城极为辽阔宽广,四忂八街曲折深长,杂乱而有序地穿行于城中每一个角落,古老的楼阁店铺,崭新高耸的明亮楼宇绵延不绝,鳞次栉比。 除了王府附近的一些居户,是少有人识得陈佩的。 不过长日城中还是有着辨识陈佩的方法的,那便是看那嚣张少年身旁是否跟随着一个憨憨可爱的狐妖小姑娘就行了,只要遇见这对组合,别管你家权势多大,都得老老实实盘着做人。 这法子还是长日城众多被陈佩收拾过的纨绔子弟从血与肉的教训中吸取总结出来的。 可也正因为如此,那些世家子弟煽动手下,造谣陈佩,说他什么夜啖十女啊,而且全是貌美如花的小姑娘,他身旁的狐妖小姑娘就是他养着准备以后享用的。 又比如说他喜欢吃小孩子的心脏,特别是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顽皮小鬼,吃着最有滋味,一天不吃,浑身难受,又或者陈说世子最喜欢夜翻寡妇墙,专挑那些貌美如花的俏媳妇。 凡之种种,荒诞离奇,就变着法恶心人,虽然绝大多数人是不大相信的,但奈何对于小孩子,小姑娘,这种谣言杀伤力太大,也就流传开了。 对于这些谣言陈佩一向选择置之不理,安心做好自己的事情即可。民心可不会因为这些莫须有的事情而改变,闲着没事理他作甚,扰自己烦心,更何况。 陈佩靠的是他那个自己整日见不到影踪的老爹...... 不过对于夜翻寡妇墙这种事情,陈佩却是非常的嗤之以鼻,我那是在寒冷的夜中为她们送温暖好不好? 恶意曲解! 坏我名声! 你可知道就因为这句谣言,多少俏寡妇瞧见我就暗送秋波,眉眼盈盈,简直是劳神伤身! “为什么我感觉这些人的身上与云岚城相比有些不同呢?”苏青玉问道。 陈佩笑道:“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己是岐木人。” 二两人依旧是在闲逛着,只是苏青玉却在脑海中思索着这句话的深意,是人?难道不是人吗? 只是喧闹的街道中却传来的一声吆喊打断了苏青玉的思绪。 “少爷,为夫人选一把绿檀柳梳吧,这柳梳是因宅里老木枝落,我老伴才制得几块而已,珍稀得很,少爷若是为你的夫人买一块,她一定会高兴的,夫人您瞧。”一个老妇人坐在一个小小的店铺里,眉眼慈祥,布裙白发,向陈佩和苏青玉吆喝着。 苏青玉绝美的脸庞立马染上了红霞,一旁假装无事,却在偷瞧苏青玉的汉子们看见这一幕登时心脏一顿,不小心撞上了行人,这小娘子也太俏了吧。 苏青玉急忙辩解道:“婆婆,您瞧错了,我不是他的夫人。” 老妇人露出会心的笑意,“我活了大半辈子了,还不认识你头上的妇人鬓吗?哪家的黄花大闺女会梳这发髻?” 苏青玉脸蛋愈发红艳了,此刻只恨道法高深却是无能为力,狠狠瞪了陈佩一眼,还不快解释? 陈佩却是好整以暇,事不关己,微笑着负手摇扇,没办法苏青玉只好指指陈佩,又指了指自己,继续解释道:“婆婆,我真不是他的夫人。” 老妇人露出了然的神色,欣笑道:“我懂,小两口刚拜过天地,害羞呢,要不然哪家的丈夫舍得自己这么俏的小媳妇跟着别的男子走这么近呢?” 陈佩看见苏青玉又羞又急,还不停眼神示意自己,倒是觉得有趣极了,不过自己真还有种给关老儿戴帽子的嫌疑啊,好像他还没死吧。待苏青玉驱至爆发边缘,这才慢悠悠走过来,选上一块木梳说道:“婆婆,这木梳我买了,多少钱?” 老妇人笑道:“这木梳是我老伴亲手所制,花不了几个银钱,少爷看着给就行。” 无视又羞又急,却又不好出手阻拦的苏青玉威胁的眼神,陈佩掏出五十两银子递给老妇人,“这应该够了吧。” 老妇人脸色一变,急忙递回来:“这也太多了,少爷给几十个铜钱就行。” 陈佩却是将银钱又推了回去,嬉笑道:“您就收下吧,我又不缺钱的。” 几番推辞下,老妇人也只好收下了银钱。 离开小铺不远,苏青玉的脸蛋依旧是红润的,陈佩在身旁慢悠悠地走着,她有些恼怒这个家伙的作为,现在苏青玉有些怀疑跟在陈佩身边是不是一个好主意了,“方才你给她那么多钱,不怕有人起歹心吗?” “那你也太小瞧长日城了。” 陈佩毫不在意地说着,转身笑嘻嘻地将木梳塞进苏青玉的手中,“喏,送给你了。” ------------ 第十八章 醉仙楼 苏青玉望着手中的木梳,几朵幽兰雕纹绽开,老木特有的纹理仿佛记载了树木悠远的一生,柳梳的手感是极好的,色泽暗沉,带有些许草木磨砂之感,在梳子一角还刻着一个小小的苏字,不用想,那就是眼前这少年方才刻着的了。 “世子殿下,你不会以为我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吧?这种把戏对我没用的。”苏青玉淡淡地望着陈佩,手中木梳轻扬,语气清冷道。 街上的行人依旧悠闲地漫步着,叫卖声,吆喝声充斥耳间,服饰繁杂的各色人影穿行,偶尔还可看见奇珍异兽威风凛凛地走过,口喷热气,彰显着主人的尊贵,热闹的街道中不时有人侧头偷看这个绝美的女子。 陈佩合拢白扇抵着下颚略作思考,摊开手一本正经道:“你难道不就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吗?” 苏青玉闻言俏脸升起一片红晕,引来一片行人注视,她挥起一道结界,白裙飒然,黛眉冷束道:“我可已经嫁为人妇,殿下烦请自重。” 陈佩伸手轻触如水般透彻的影幕,美奂的涟漪层层散开,摇摇头道:“那又如何,你并不喜欢关不生,那段往事也全是关不生的错,与你何干?” 苏青玉红唇微抿,握住手中的木梳,冷冷道:“青玉家事殿下不必多管,对于这木梳我并不喜欢,你还是留给凝儿和那个洛姑娘吧,可莫来戏弄我。” 陈佩粲然一笑:“苏姑娘,这柳梳可是我花了五十两银子特意买来送你的,何来戏弄之说?” 而后又露出伤心委屈之色,“莫非你是嫌弃这木梳材质粗糙,廉价简陋,配不上你这个天仙一样的人吗?” 苏青玉看着陈佩浮夸做作的姿态,贝齿紧咬薄唇,他难道看不出自己不想要这柳梳吗,哪有一个气盛少年送一个已经嫁为人妇的女子梳子的呢? 黄鼠狼之心昭然若揭! 可自己要是不接受的话,又会显得自己故作清贵,看不上人家老婆婆寄载的情意,她、应该也希望这柳梳能够被人珍稀吧,即便这只是一把木梳。 罢了,反正也不是什么贵重的物品。 “哼,少埋汰老人家的心血,我看这柳梳挺好的,至少能用上百年呢,如今我正巧缺少梳发的饰物,就先收下凑合用着吧。”苏青玉语气淡淡,低着头将柳梳放在手中轻轻地磨砂着。 陈佩凑过来,嬉笑道:“你可知檀木柳树是何其珍稀?别说上百年,哪怕是入道境的大修士天人五衰,老死骨枯,这柳梳却依旧是梳圆木润,翠木长青呢,你可是小瞧他了。” 苏青玉离开凑过来的陈佩稍许,轻声道:“那为何我从未听闻过这神木的说闻呢,殿下讲的是好听,不过树梢垂落的枝木谁又确定能历久弥新呢?” 陈佩挥散结界,悠闲地向前走着,“姑娘相信我吧,说不定等我入土百年,这柳梳依旧存在着呢,小爷我对于漂亮的女子从不说谎,特别是像苏姑娘这般国色天香,诱人俏媚的。” 登徒子。 苏青玉抬首微微抿唇,玉手握就,含水的桃花眸好似羞恼地盯着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虽是妆容雍丽,倒还真有一番十几岁小娘子的姿味...... 但苏青玉拿陈佩毫无办法,也只能恼然跟上。 一路上苏青玉尽力不给陈佩好脸色看,留给陈佩的总是冷冷的侧颜,高傲冰冷的神情好似一只骄傲的孔雀,只是这小小的置气并未持续多久。 他们来到了长乐街。 映入眼帘的是琳琅满目的各色商品小吃,奇奇怪怪的玄妙小玩意儿,什么祖传八十代的玉光颈壶,会唱会跳的符箓小人,吃一粒就可以得道成仙的不老药,甚至还有满身长毛的古怪妖族在这占卜,就连卖茶老板娘竟然都是一个半妖鹿女! 苏青玉一到这儿就沉浸在了其中。 这条小街充满了古色古香的韵味,却又冗杂了许许多多外族的特色,这在云岚城,不,应该是整个合谷国都是极为少见,大逆不道的。 何况是岐木属地都城,长日城。 苏青玉新奇地打量着这些玄妙的事物,她对于这些东西是极感兴趣的,哪怕此时的她在世人眼中已经算是仙人了,看见这些古怪稀奇的器件,她依旧满怀着欢喜。 苏青玉在不同的小摊店铺中徘徊徜徉,什么八卦罗盘,人参小果,大鼎仙剑,那是应有尽有,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店家找不到的。正在兴致上,却有人在这个时候打扰了她。 “苏姑娘,苏小妞,瞧瞧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陈佩脸上挂着令人讨厌的笑容,手中正举着两只麦芽小糖人,金黄的小糖人脸色冰冷,“”散着淡淡的甜香,模样精致小巧,仔细一瞧,这不正是苏青玉吗。 苏青玉此时正在观看一个小猴子隔空取物的戏法,她可以确定的是这只小猴子绝对没有使用任何术法,就可以从远处的木桶中取到杯子,但自己又不愿使用法术窥探,于是就紧紧瞅着小猴子的每一个动作,想要瞧出端倪。 听见陈佩的声音,她转过头去,就看见陈佩举着与自己模样相似的小糖人摇摇晃晃的,苏青玉心中羞恼,这家伙怎么像个小孩子似的。 见苏青玉回头,陈佩咧开嘴粲然一笑,一口向手中苏青玉模样的小糖人咬去。 恪噔,预想中的甜腻并未从口中传来,只觉一阵香风飘过,陈佩两行洁白的牙齿就狠狠撞在了一起。 陈佩郁闷地抬起头,苏青玉长发如墨披散,白裙似水,绝美的小脸虽是无甚表情,却也可从中感受到一缕戏虐。 樱唇微张,唇间拉起一线晶莹,玉白的皓齿轻轻与糖人相触,香甜软腻的感觉从唇齿间溢开,苏青玉露出一丝微笑,倒还算不错的。 咕噜,却是一旁已经看呆了的卖包子的汉子,陈佩瞪了他一眼,那憨厚的汉子也只是尴尬一笑,还未等他说些什么,心中怒火噌噌直冒的大娘直接就拧着他的耳朵进了里屋,而后传来不绝的告饶之声。 另一边,苏青玉吃着糖人缓缓地走开了,陈佩看着这一幕心中哂笑,倒是与凝儿一般爱吃甜食,待会给凝儿带一只糖葫芦? 这般想着,陈佩缓缓跟上了苏青玉...... 今日的天气是不错的,阳光好似棉花糖一般舒适,容容白云倚着蓝蓝的天空摇曳着,凉爽恬逸的风顺着街巷楼懿飘行游晃,轻柔舒缓地拂适着城中百姓的心头,风光正好。 日过正午,一只满身赤羽的红雀站在阳光普照的树梢枝头轻唤而连绵地叫着,陈佩疲惫地望着那只红雀,再看看自己身上大包小包的包裹服饰,心中哀叹,果然无论哪个世界的女子在购物这方面都有着不俗的天赋。 苏青玉双手背后,看着陈佩哀怨的提着各种包裹,心中感到有些欢快,呵,你这奸猾似鬼的小子也有今天,总算是扳回一筹,倒也不过如此嘛,而后转身轻盈地走去。 陈佩看着苏青玉笑谑的样子,想着要不要把这些东西都放入方寸物中?还是算了,这小娘子要是看见自己浑身轻松的样子,估计会连那一丝优越都失去了吧,呵,估计她还以为占着我便宜了。 “苏姑娘,你看都这个时辰了,不如先去找个酒楼歇息用饭吧。” 苏青玉停下脚步,想了想,答道:“那有劳陈公子了。” 陈佩松了口气,笑道:“既然这样小爷我就带你尝一尝有着香溢满园醉天仙之称的醉仙楼的美食。” “醉仙楼?” ...... 醉仙楼是长日城中极富盛名的仙家酒楼。 陈佩抱着大大小小的包囊,眼前的醉仙楼高达百尺,硃色木柱耸立,古意韵然,灵木所制的菱花窗棂金色的光晕露出,整体是以红木金垫铺就而成,辉煌壮阔,富丽堂皇。 苏青玉微微蹙眉,由于她身份的特殊性,在青岚宗里面她其实也没有多少灵石收入,唯一值钱的东西也就是她那把碎了的剑,和方寸物了。可方寸物也早在打斗中被白鵺打碎了,否则她也不会连一身合适的衣裳都没有。 “在这儿,会不会太贵了?” 陈佩微微笑道:“没关系,在这儿,你吃多少本世子都付得起。” “不会这就是酒楼就是你的吧。”苏青玉随口一问。 “咳、咳咳,嗯,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苏青玉淡淡道:“我就随口一说。” 陈佩无言,随便一猜都猜的这么准。 走进酒楼中,门口侍立的两个女子身着红色的贴身长裙,俏丽的小脸上露出典雅的笑容,恭声道:“恭请仙人光临。” ------------ 第十九章 纨绔? 进入醉仙楼之后,映入眼帘的是枣色暗沉的对龙房柱和一幅巨大的美人醉酒屏风,殿中丹盈刻桷,宝玉明珠随处镶嵌,金色的光晕柔和舒适,名贵的繁花草木错落摆放,墙上的字帖古玩装饰点缀,晕墨生润有色。 这里俨然如同一个昂贵非凡的仙境。 陈佩提着大小包裹,却没有一个侍女来帮一下忙,但又想起自己当时是想着赚那些仙家王族的钱财的,就没有想到这一朝,毕竟谁又会料想到这些仙家没有一个方寸物呢? 看来自己还是失算了,有灵石的顾客那就是天帝,我们就应该为顾客把所有的小问题全部处理掉,一定要让他们花最多的灵石得到受最为尊贵奢华的享受。 人家不需要这服务并不代表我们就不提供了。 此时整个仙楼之内是较为闲适岑静的,偶尔得见几个身着仙服道袍的修道者缓步踱过,亦或是锦衣华服的王公贵族轻声交谈着。 如同陈佩这般浑身提着大包小包,毫不仙气,也毫不贵气的人与这地方是显得格格不入的,而与苏青玉这般容颜绝美,仙姿动人的女子站在一起,那就更加的不仙气,不贵气了。 除了陈佩这张临风玉树般的俊脸较为应景,此时的他还真就好似一朵仙葩嫰蕊旁的臭石头了,但也正是因为这张俊脸,令陈佩在他人眼中更是臭上加臭。 比如方才进入醉仙楼的林仙之。 最先引得他视线的显然是美若谪仙的苏青玉了,难以想象这世界上还有这般美丽的人,这次来长日城倒是运气不错,苏青玉静静地立在那,墨发披散,白裙轻舞,虽是素雅宽松,也难以遮掩裙下引人遐想的诱人身姿,她眉目淡然,绝美的脸蛋上一片清冷。 好似遥远天际的一朵如水青莲。 就是一旁浑身裹着包囊的小白脸就有些碍眼了,一介侍从怎么敢跟主子这样不着边形? 其实这也不怪他,这个世界上像陈佩这般爱惜女子的毕竟是少数,他没认出陈佩身上的王霸之气情有可原。 但同时这也让这位风度翩翩的林公子心中一度升起了“我能”的可怕臆想,瞧这仙子竟然包裹都要自己提着,连一个用以储物的方寸物都没有,显然是某个小家族的小姐了。 今天遇见我倒是小娘子你走了大运了,你的整个家族都将因此而飞黄腾达! 只是可惜了,是个没有修习术法的凡俗之人,不过就凭她的姿色也可以弥补这稍许不足了。 林仙之理了理自己华贵精美的金色仙袍,将头上玉冠端起抬正,双手负后自信满满地向着美人儿走了过去,至于一旁的陈佩? 那当然是被忽略了。 林仙之嘴角微翘如春风拂面,清了清嗓子,朗声道:“琈琈云起,苍苍玉落。偶至斯矣,佳人得见。这位仙子,在下林仙之,偶窥仙颜,心中难以释怀,不知能否邀请仙子酌饮一杯?” 苏青玉有趣地望了陈佩一眼,而后望向林仙之,直接让林仙之骨头都酥了,看来是有个佳公子想在陈公子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魅力啊。 只是此刻的陈佩心中并未有多少生气,只是感到很滑稽,多少年了啊,竟然有个不怕死的敢来招惹我。 “你谁啊?”陈佩用鼻孔看着他。 林仙之眉头微皱,你这个侍从有些不知所谓啊,使了使眼色,一旁豹头环眼的壮汉立马出声道:“主人家说话,下人插什么嘴!你可知道我家少爷乃是桑落城的大公子!” 林仙之恰时地展开玉扇负手轻摇。 苏青玉黛眉微蹙,清冷道:“他不是下人。” 陈佩亦是露出思索状:“桑落城大公子?” 林仙之心中有些恼怒,好啊,竟然不是下人?那是什么人,莫非这种中看不中用的小白脸你还真跟他勾搭上了?看来到时候不狠狠摆弄,把你弄得你娇声求饶泪痕点点,再打断这小白脸五条腿,怕是难平我心了啊。 壮汉见林仙之不说话,会意地怒声道:“小姐不必为他开脱,方才我就见他行为孟浪,根本不像一个下人该有的样子,还是让我来帮小姐管教管教他吧。” 说罢,壮汉就要使用出自己四境中期巅峰的实力狠狠震慑一番眼前的两个土包子,只是不等他释放出强大的灵力,就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一道无形的巨手狠狠勒住,恐怖的压迫感直逼神魂,就连灵力都无法动用丝毫。 豹眼壮汉冷汗连连,惊恐不已,这次自己是踢到铁板了,想要出声提醒林仙之,却发现喉咙根本发不出声。 林仙之面露不快之色,这恶仆怎么不动了?真是磨叽烦人,“咳咳。” 林仙之催促着壮汉,只是背对着林仙之的壮汉此时满脸冷汗,身体忍不住地颤抖,根本没有动手的机会。 妈的,老子不过是想在桑落城挣点外快,想着跟着这些世家子弟吃香喝辣,谁能料想到以自己行走江湖多年的经验连一个大仙都没有认出来呢? 完了,这次恐怕是要栽了。 苏青玉依旧是冷冷地站在那,飘若谪仙。 酒楼中已经有些人注意到这个滑稽的闹剧了,有些人是在为陈佩和苏青玉感到惋惜,竟然遇到一个恶霸纨绔,还有些人已经认出来这个提着大小包囊的男子是谁了,连忙找了个隐蔽地看热闹,免得殃及鱼池。 陈佩不急不缓地将身上的包裹箱子放下,理了理衣领,松了松筋骨,背着手缓缓走到林仙之的面前:“你在咳嗽个什么劲儿啊?桑落城的林大公子,我没听说过欸。” 林仙之目光微冷,原来不是个下人,那你一介凡俗子弟怎么敢在我面前如此不敬的?看来这恶仆想的挺周到的,是要我在这美人面前展示一下仙家术法啊。 林仙之闪身往后一跳,大喝道:“大胆!” 周身灵力流转,腰前佩剑射出一道银光悬至半空,林仙之仙袍金光溢出,宛若神人,只见他脚尖轻点飘至长剑之前仙气飒然地握住剑柄,足膝微躬,负手背剑,作凌云踏空之势。 “我身为明台境的修道者,本不......啊!” 还未等林仙之帅气无比地使出那招仙剑之法,陈佩就不讲武德地跃至半空一把将林仙之拉了下来,笑谑道:“哦?你知不知道上一个敢在本公子面前这么装的都投胎好几百年了。” 林仙之怒目相视,好啊一介江湖武夫竟敢这样落我面子,待会儿我要你死! 陈佩一见林仙之这不屈的样子就知道他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直接拧起拳头,高举至身后。 林仙之望见这情景魂飞魄散,惊叫道:“你!你想干什么!” 陈佩一拳砸了过去,一声惨叫传来,方才仿若神人的林仙之此刻却像死狗一般躺在地上。 “啊!你敢打我?我爹是林锏!我爹是林锏!”林仙之摇晃着站起身来,捂着鼻子,悲愤斥骂道,鲜红的鼻血从指缝间流了出来。 陈佩冷冷一笑:“我管你爹是谁?”一脚踢翻林仙之,撸起长袖,挥起拳头就是一顿王八乱拳。 “啊啊,我爹是林锏,你怎么....啊!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啊,啊!” 苏青玉望着对林仙之拳打脚踢的世子殿下,有些无言,怎么跟个市井无赖似的,随后瞧了那壮汉一眼。 豹眼壮汉浑身一颤。 醉仙楼中一些世家子弟此时看着直呼过瘾,果然想要令自己欢乐的最好方法,那就是旁观别人的悲惨了,拳拳到肉看着真他娘爽啊。 惨叫声不绝如缕。 ...... 苏青玉与陈佩此时正坐在一间装饰典雅的厢房之内,窗外是鳞次栉比的高矮楼阁,纹路精美的琉璃茶案之上,已是摆满了精美的菜肴,对于来这享受的达官贵人来讲显然是不仙气的。 陈佩看着苏青玉清冷小脸上偶尔溢出的一丝欢喜,他就知晓了,果然身姿不俗的女子都是不太会拒绝美食的。 哪怕是苏青玉也一样。 他突然想起,要是那一日自己没有一时冲动救下苏青玉,那世间是不是就少了这样一个美好的人了啊。 他轻轻摇头摆脱思绪。 按照计划,陈佩是不会救下她的,此刻的苏青玉应该已经死去了,或着正处于青岚宗的水牢之中忍受折磨。 ------------ 第二十章 云落见心 其实合谷国并没有太过看重云岚岛,毕竟它的地势居于东海偏北部,地域狭小,资源不多,再往东又是一片汪洋,派往兵士虽能牢牢掌握云岚岛,但这样又得不到什么好处,再加上青岚宗早年投诚快,是一个典范,不能让其他大宗感到狡兔死,走狗烹的危殆感。 合谷国从始至终要的也只是云岚城的岚玉而已,只要按时缴供岚玉,合谷国也不会脑子一抽想着派兵扬我国威什么的。 至于九皇子所想的帝君想要掌控云岚岛什么的,完全是无稽之谈,因为根本没必要啊。 所以,青岚宗实际上算是游离在合谷国之外的,这也令陈佩掌控青岚宗的计划有着极大的可实施性。 青岚宗已传承近三千年,而这三千年来青岚宗人心聚而不散,愈发壮大,极其重要的因素就是因为它有着自己完备的治宗理念,而且为了维护青岚宗与云岚城的稳定,这一套训责必定是顺乎人心的。 也就意味着,青岚宗行事是以光明磊落的正道仙宗为准则的。 原本也是,青岚宗修士与云岚岛百姓铁板一块,密不可分,双方互有利益,可不知何时起,青岚宗的人心开始变了,变得贪婪了。 他们想要更多的权势,想要自己的家族绵延千万年,世世代代居于人上,对于进入青岚宗的凡俗子弟,他们随意斥骂打压,凌辱玩弄,根本瞧不起她们,但那些弟子没有办法,自己无权无势,修炼资源也被牢牢掌控,根本翻不了身。 只能将仇恨深埋心底。 同时青岚宗修士仗着自己仙法高深,对于城中百姓更是残暴肆虐,苛政重税令人苦不堪言。 城中百姓对于他们是又恨又怕,恨不得啖其血肉,又惧其术法摄人。 到了最后,青岚宗内部也出现了纷争,不仅仅是夺权夺势,更在于如今的青岚宗行事与以往青岚宗的道则相斥,是大道之争。 宗门老人与入门的新弟子对于这些有驳于开山祖师创立宗门初旨的行为感到愤怒不满,争斗越发扩大。 直到关不生闭关修炼走火入魔之后,青岚宗的大战终于爆发了,那是极为惨烈的,肆虐的战火绵延至青岚宗每一个角落,就连云岚城也被毁去一片。也正是那一战中,苏青玉的爹娘和她的女儿受到牵连死去了。 大战结束后,苏青玉忍受悲痛,暂代宗主之职,成为青岚宗明面上的掌权者,承担罪责,为青岚宗安抚民心,竭力在残垣废土之上重建青岚宗,虽然实际上青岚宗许多老祖只是在利用她而已,但苏青玉仍旧为青岚宗尽心尽力,她的付出可谓是上下弟子百姓心中所知,目之所睹的。 后来青岚宗恢复元气后,江子石也随之踏上了宗主的位置,此时的苏青玉就显得有些碍眼了。 当然,这对苏青玉是残忍的,但对于陈佩的谋划却极其有利。 一旦苏青玉被江子石除掉,无论江子石如何污蔑她,只需要陈佩派人煽风点火,青岚宗下一次大清洗将会重现,混乱中陈佩便可趁机插入更多人手进入青岚宗,因为苏青玉这二十年来为青岚宗,为云岚城无私地做了太多了,她已经无形之中成为了青岚宗的精神支柱。 可当陈佩看见苏青玉在江子石等人的谋算污蔑下,如同一只浴火的凤凰一般,向着赤红灼热的烈焰展翼扑进时,陈佩犹豫了,她高傲地俯视着那些顽愚的仙人,手中长剑斜指着大地,月光如水般洒下,在墨染的发梢晕出银辉,她的容颜是极美的,犹如九天之上降落尘世的谪仙。 陈佩忽然觉得,这样的女子不应该就这样消逝的啊。 墨色天幕下,苏青玉青色长裙飘舞,襦身陷于群魔涡漩,剑尖直指不可胜者,那般凄然决绝,那般对于玉碎身死的无畏令陈佩心中颤动。 她怎能就此消逝呢? 于是陈佩出手了,估计就连老柳也没有想到吧,只是这样子对于青岚宗的谋划又要拖许多时间了。 可真要问陈佩后悔没有,那肯定是没有的,毕竟赚了一个入道境的女剑仙嘛。 说起来,她究竟是怎么到达入道境的,被白鵺小兽打落的一瞬? 苏青玉语气清冷道:“殿下在想些什么呢,看的那么入神?” 陈佩回过神来,微笑道:“我在想人生总是充满意外啊。” 苏青玉用木勺将一团名为“玉脂白沙”的鲜嫩豆乳放进嘴中,虽然已经有些满足了,她还是想再吃一些,轻声道:“殿下也会有感到意外的时候吗?” 陈佩摊开手:“我又不是神,当然不能事事掌控在手中,比如门外那两个看门的猪头,我不就没有意料到吗?” 苏青玉问道:“那殿下打算如何处理他们。” 陈佩随意道:“当然是等会再暴打一顿,叫他父亲,哦,就是那个叫林锏的家伙拿钱赎人。” 苏青玉有些诧异:“这样,不会对王府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吗?” 陈佩嬉笑道:“有什么影响?这北曙之地的王是我爹,掌控岐木王府的也是我爹,我勒索他,与岐木王府何干?不想交钱,我就让他儿子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苏青玉心中叹息,果然是一个纨绔子弟,无奈道:“就不能稍微讲理一点,我想与一城城主交好对你应该也是有不少的益处吧。” 陈佩戏谑道:“讲理?讲什么理,陈鸣那么讲理,不就是为了让我不讲理吗?若是都讲理,这岐木王府早垮了,再说,若是你我都是凡俗百姓,方才那林公子会做些什么?” 苏青玉无言,除了剑,她一向不怎么会讲什么大道理的。 陈佩漫不经心道:“所以啊,就应该给他一个教训,再查一查林锏,这么个嚣张跋扈的儿子,估计他也不是什么好鸟。” 苏青玉心中无奈,也不知道你究竟是在说谁。 ...... 当天空中散去最后一缕红霞,陈佩与苏青玉已是回到了王府的督门之前,陈佩依旧是提着许多包裹,虽然身后就有两个满脸猪头的免费苦力,可陈佩显然不想让苏青玉的衣裙沾染到这两个猪头的蠢笨气息。 而当林大公子和他的恶仆看见恢弘牌匾之上书写的岐木王府几个大字时,那个可怕冰冷的猜想也终是沉沉落到了心底。 陈佩派人去通知桑落城城主林锏拿钱赎人后,随意将战战兢兢的林大公子与那壮汉丢到柴房,才慢悠悠地与苏青玉回到冬至小院去。 将包裹放在一旁,屋内的凝儿依旧睡着。 陈佩拍拍手,转身对苏青玉说道:“今晚你先于凝儿一起暂住一晚,我这小院平时人烟稀少,想要给一个入道境的大修士收拾出一个合适的房间倒也需花不少时间的。” 苏青玉黛眉微微一蹙,疑惑道:“这,怕是有些不妥吧,何况殿下不是要邀我作王府供奉吗,应当是有其他合适的庭院的吧?” 陈佩微微一笑,指着自己道:“是啊,作我的贴身剑侍啊。” 苏青玉脸蛋升起一丝红晕,有些气恼了,但她还是压着羞怒道:“殿下怕是瞧错眼了,违背青玉原则的事情,青玉是断然不会做的!” 陈佩无辜道:“苏姑娘,你想到哪去了,你的职位与老柳是一般的啊,我想着到时候有你和老柳,我岂不就可以在外横着走了?” 苏青玉闻言,这才明白自己又想岔了,方才酝酿好的羞恼一下子落了下去,脸蛋好似枝上牡丹一般红润,只得镇定道:“哦,我只是,只是......” 陈佩见她支支吾吾,羞得说不出话来,心中一哂,你这个样子再如何冰冷,也逃不出我的手心啊。便出声解围道:“苏姑娘我明白的,苏姑娘应是觉得我会叫你去做一些有伤天和的事情吧。放心,我陈佩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伤天害理的恶事也绝不会去碰的。” 苏青玉连忙答道:“嗯,我就是这个意思......” 陈佩微笑道:“苏姑娘果然是心地善良之人。” 苏青玉脸颊愈发烫了,局促道:“我只是遵从本心而已。” 陈佩递给苏青玉一盏清茶,道:“苏姑随意坐吧,不必拘谨的,若是你觉得乏了,院后有一个池泉,你可以休歇一番,我平日里喜欢清静,周围倒是没什么人会打扰。从现在起你可以完全将这里当作你的家的。” 家?苏青玉一阵恍然,接过清茶后轻声道:“多谢殿下,我知晓了。” 陈佩望着苏青玉孑然一身的曼妙身姿,道:“苏姑娘,我觉着你还是握剑的时候更加飒然啊,少了剑,就觉着你柔美了不少。” 苏青玉静静喝茶,并不言语,她知道,陈佩又开始了,这时只需置之不理即可。 陈佩继续道:“苏姑娘,觉着有一把剑很适合你。” 苏青玉还是不语。 “我去把剑拿来你试一下,肯定非常美。”陈佩自顾自地说着,随后兴致勃勃地出了房门。 陈佩离去后,屋内却是略显清静了,翠色茶盏中浮着沁人的清香,苏青玉没想到陈佩竟然真去拿剑了,无奈地摇摇头,打量着陈佩的房间,房间中的装饰是极为温馨典雅的,显然这个顽劣的世子殿下是不可能会有闲心做出这般女儿气息的装饰的。 那就只有那个睡的沉沉的小狐妖了,透过薄纱,依稀可见凝儿略显憨态的小脸,偶尔她还会露出一丝微笑,显然梦中是极美的。我这算不算闯进了这只小狐妖的领地了? 苏青玉曾听说有些人族喜欢抓住这些可爱妩媚的狐妖来玩弄,但想起陈佩对这小狐妖的态度,明显不是那种关系,同时她是可以瞧见这小狐妖还是完璧之身的。 那个好色之徒怎么看也不会饶过娇俏的这小狐狸啊,想起陈佩对自己的言语逗弄,又动手动脚的,苏青玉看了看自己诱人丰满的身材,她心中一跳,莫非他喜欢这般的? 不行! 苏青玉脸颊有些发烫。 不过今日还是挺不错的,自己不仅观览了许多有趣的小玩意儿,还登上了城楼中巍峨的城墙,在长日塔赏了灯火摇曳的雄城晚景,享用了醉仙楼许多珍稀佳肴,抢了陈佩的小糖人...... 回忆起这些苏青玉突然感到一丝悸动,但同时她的心底也生起一缕惊惧,为什么今日我会如此失了昏智? 为何我的心底会感到欣然呢?为何我对这些东西不讨厌呢?为何我就跟着这个家伙迷迷糊糊地走了呢?究竟是为什么呢? 苏青玉心中猛然一惊,她知道自己心有些乱了,其实从遇到陈佩开始,她就已经乱了,在毫无生机的灰冷死境中被救出后,尽管自己对于陈佩一直保持警惕的模样,但实际上自己对陈佩的许多行为却是十分放纵姑息的,这般既害怕忧虑,又感到些许甜蜜的复杂情感在心中涌动。 这是苏青玉从未感受过的情绪,令她感到不适。 她站起身来,不知为何略显心虚地看了一眼凝儿,还是先沐浴一番,洗去脑中繁杂的思绪吧。 ------------ 第二十一章 承影 陈佩房院后的池泉是极为宽阔的,氤氲蒸腾的雾气朦胧地散开,一棵通体晶莹,银光璀璨的玉树倚在泉水旁,枝干中莹莹光点游曳,发出美轮美奂的光华。这颗树名为云裳银花,传说这是一颗生长于梦境中的神树,因此她无形无状,不存于世间,当云棠银花绽放之时,她的美将是倾世绝俗的,云上会落下美好的幻梦,花下之人亦会获得操控梦境的神力。 显然这是一颗极为珍稀的神木,不知为何陈佩会在院里栽这样一颗树。 不过更引苏青玉注意的,还是树上所悬挂的几个红色小木牌。 仔细打量,上面写着“佩”、“凝”、“鱼”等字眼,前几个苏青玉还是知晓的,就是后面的“月”、“秦”两个字不知道写的是什么了。 不再细作深究,苏青玉挥起一道结界,缓缓走向雾气袅绕的温泉,朦胧水雾间,腰间宽衿被轻轻挑开,白裳在琥珀玉色的琉璃地板上滑落一地,青丝滑散,盈盈一握的腰肢被清澈的泉水环绕,雪白的柔软流露出令人羡慕的优美弧度,此时的苏青玉尽是魅惑醉人。 温暖的池泉中,苏青玉用手舀起清澈的泉水浇在宛若凝脂的肌肤之上,涤去纤尘,暖洋洋的舒适感遍布全身,心中渐渐沉静下来。 此时陈佩正在岐木王府的藏剑阁中晃悠,为苏青玉寻找着合适的佩剑,藏剑阁共有九层,取九重天镜之数,其中收藏着岐木王府征战缴获,各地搜寻的种种名谱神剑,是一个真正的剑邸宝库。楼阁之外八条巨大的玄铁重链自剑阁外檐引出,形成威力奇绝的玄雷大阵,哪怕是入道境的仙师在此绝阵的雷霆之下也无一丝生还的可能,可见陈鸣对其何等看重。 陈佩所在的阁层乃是第八层,收藏的乃是名剑谱之上的仙剑。 名剑谱榜上有名的仙剑共有八十一柄,而这里收藏有七把,这还还没有算上王府其他剑侍所持的仙剑,可以说岐木王府是除赊剑锋以外藏有名剑最多的地方了。 至于第九楼,陈佩也不知晓那里有着什么剑,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里只有一把剑,这剑阁就是专为这柄剑所建。岐木王府存在不过堪堪百年,而藏剑阁却是已经存在近万年。 王朝更迭千载,这座剑阁仍旧亘古屹立。 有仙人想要一探究竟,可无论是道法高深的道宗仙师,还是杀力奇绝的剑仙,全都是铩羽而归,不再提及,有人问及缘由,也是三缄其口,对其讳莫如深。 陈佩曾经升起过这个好奇的念头,守阁的老人只是淡淡地告诫一声,就全然不予理会了,无奈陈佩只好自己想办法上去,却连其上的封印都破不开...... 于是陈佩把第八层的名剑全取了下来,一柄一柄地往封印上戳,终于露出一道口子,刚想要一窥究竟,一道黑光就如同利剑一般插入了陈佩的眼中,随即陈佩就失去了意识,那时,就连陈佩的父亲陈鸣也突然脸色沉重地出现在了剑阁之中,守阁老人一脸惊讶,就凭一个刚踏入璞玉境的幼孩如何能够催动名剑破印? 也只一瞬,封印再次恢复如初。 陈鸣提着陈佩进入神境之中,以神识化剑在陈佩身体之中搜寻三天三夜,终于在陈佩的神魂之上找到一粒漆黑芥子,如缠骨之虫吞噬着陈佩神魂阳灵,陈鸣心惊不已,试以万千道法都不可驱除。 最后一游方道士骑牛东来,自陈佩眉心点入一玄阴阳黑鱼,陈佩这才恢复些许意识,那骑牛道士言此黑鱼乃是一部道法上篇,名曰琈玉阳决,经年修载可抵去芥子吞灵,但同时由于这阳决并不完整,修至最后可能会导致体内阴阳失衡,芥子重出,吞噬掉陈佩神魂。唯有寻至阴诀,才可补齐阴阳,夺天地玄宇造化,有机会彻底消去险患。 而这阴诀那骑牛老者却在早年赠予他人,现如今藏于稷下学宫,只有靠陈佩自取了,随后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岐木王府。 陈鸣当即前往稷下学宫,寻求阴诀,谁知稷下学宫那喜怒无常的院长言之,除了学宫学子,任何人不得言取法决。陈鸣能打下诺达北曙之地,显然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不做多言就与学宫院长打了起来,那一战并不是常人想象的大战三天三夜,天昏地暗电闪雷鸣,陈鸣冲进学宫不到一刻钟,就鼻青脸肿地被打了出来。 无法,陈鸣只得让陈佩前往学宫习得那阴诀了。 这也是为何陈佩堂堂岐木王府世子会跨往千山万水前往稷下学宫了。 只是今天的陈佩来这儿显然不是来怀缅旧事的,他是来作败家子的....... 他准备从这儿拿一把剑送给苏青玉。 突然陈佩眼前一亮,他望向高台,灵符源阵之上细密的白色符文流转不息,围着一把烟青碧色的长剑缓慢流淌,剑长三尺三寸,剑身修长剔透,有着一种寒玉冷冽之意,美奂繁复的纹理划出醉人的美感。 剑名“承影”。 蛟分承影,雁落忘归。 就是这把剑了。 陈佩朝着剑阁大喊:“阁老,我要取承影剑!” 一道苍老沙哑的威严之声回荡在剑阁四野方圆,“可。” 只见符文阵上绕着承影剑流转不息的神秘玄奥白银字符开始杂乱无章地动了起来,拍成奇怪的序列,最后渐渐隐去,同时圆形高台之上碧色长剑也倏然间发出锋锐的刀芒,如同涟漪一般层层扩散,劲风鼓起陈佩衣袍簌簌作响。 陈佩拿起长剑,烟青碧色的光晕流转,剑身玉莹剔透,稍显褊狭,锋刃极薄,呈现透明之色,散出冷冽冰寒之感。 到时候苏青玉舞起这把剑的时候,一定是极美的。 陈佩一直认为,想要获得多大的收获,就一定要付出与之匹配的价值,想要获得别人的真心,自己也同样得付出真心,如同那种空手套白兔的事情,实在太为罕见了。如今苏青玉方才离开青岚宗,正处于孑然茫茫的时候,陈佩既然救了她出来,当然要表示自己对她自身的重视,而不能仅仅表于她的相貌,否则苏青玉可能会陷入心魔。 当然这是老柳告诉陈佩的,入道境的大修士破境后并不意味着他就真正到达掌握了这强大的力量,同时修士也会经历心魔劫,神魂经历过洗髓蜕变后,才算是真正的入道之境。 以陈佩从青岚宗密探得到的关于苏青玉情报来看,她走火入魔的风险并不小,所以要尽量稳定苏青玉的道心,这也是为何陈佩常常调戏苏青玉...... 这是为了不让她的道心死寂下去,因此陈佩调戏苏青玉是为了她好...... ....... 屋内 淡黄薄纱轻掩的床榻之上,凝儿缱绻地睁开了眸子,小手轻轻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她支起身子,缓缓起身离开床榻,绸顺的白色绒衣依着凝儿踏出的玉足轻摇衣角,显出玲珑有致的身姿。 她轻轻唤了声:“公子。” 见没人回答,才想起自己可能又喝醉了,凝儿小脸有些红润,脑袋沉沉的,心想公子不要生气啊,都怪那果酒太香了!她坐在桌前,双手捧起一杯醒酒的清茶,小口抿着,却在目光余角突然瞥见了一个隐隐有着淡红唇印的翠色瓷杯。 凝儿小巧的琼鼻轻轻嗅了嗅。 狐媚子! 凝儿惺忪的眸眼一下子变得圆溜溜的,随后淡淡的细眉微翘,晶莹的玉耳也轻轻翘了起来,滴答的水声透过门扇自小院后边传了过来。 凝儿轻轻放下瓷杯,光着脚丫蹑手蹑脚地朝着屋后走去,站在描着桃红牡丹的木榧门扇之前,凝儿给自己打了打气,要给公子把好关, 可不能让公子被外边那些狐媚子给骗了! 凝儿伸出小巧的手轻轻拉开门扉,却不料想房门却一下子自己打开了,全神贯注的凝儿惊慌不已,手忙脚乱下,足下一滑,身子直接向后仰了过去。 眼看凝儿就要撞在木板之上,一只纤长白皙的玉手:却是拉住了她,往后轻轻一带,青色薄纱长裙柔软地飘过,凝儿就顺势倒在了苏青玉的怀中,淡淡的甜奶香气混着巨大的绵软铺面而来。 苏青玉柔声道:“小狐狸当心一点啊。” 凝儿还沉浸在如棉花糖一般酥软的云层中,糟了,这次这个狐媚子实力不俗啊,缓缓抬起头来,原本就圆圆水灵的眸子瞪得愈发惊讶了,疑惑道:“你是、你是青岚宗的那个大胸姐姐?” 苏青玉柔和的眉眼一僵。 ------------ 第二十二章 龟甲缚 当陈佩回到小院时,凝儿正坐在桌旁吃着红彤彤亮晶晶的糖葫芦。 而苏青玉则正襟坐在凝儿对面,提袖斟着清茶,一袭青色薄纱长裙将苏青玉原本曼妙无比的身姿衬出一丝缥缈之感,青丝并未绾起发髻,只是墨染般散开垂下,又在腰际用白色丝衿束拢,如细豪竹笔一般落至腰下,此时的苏青玉充满了一种书香典雅的知性气息。 凝儿眉眼弯弯的,摇了摇手中的糖葫芦,开心道:“公子!” 苏青玉则是对着陈佩轻轻点头道:“殿下。” 陈佩坐在凝儿身旁,将凝儿吃了小半口的一颗糖葫芦一口咬下,囫囵道:“凝儿终于醒了,糖葫芦好吃吧。” 凝儿小脸红红的,扯了扯陈佩的袖子,小口凑在陈佩耳边害羞道:“公子,有外人在呢。” 陈佩捏了捏凝儿滑-嫩的小脸,调笑道:“苏姑娘可不算是外人,是内.....” 苏青玉黛眉微翘。 陈佩止住话语,笑了笑,将身后用碧青色剑鞘包裹的承影剑放在桌前,向着苏青玉道:“苏姑娘,这是我为你寻的佩剑。” 苏青玉犹豫片刻,还是接过承影剑,道:“殿下有心了。”随后握住剑柄,缓缓将承影剑抽出稍许,顿时一股玉寒冷冽的锋芒之感如圆月一般扫开,陈佩挥手护住凝儿,苏青玉清冷无波的眸子闪过一丝讶异。 凝儿小嘴张的圆圆的,道:“公子,这是承影剑欸。” 作为从幼至今一直服侍在陈佩身边的小狐狸,凝儿当然与陈佩一起进过剑阁,见过这些名剑。 苏青玉这时清冷的面容终于微微一变,将长剑入鞘,递回道:“殿下,这承影剑还请收回去,青玉寸功未立,不敢收此神物。” 陈佩将承影剑推回,摇摇头道:“在我眼里,你是配的上这把剑的,更何况,三日后,我将要前往稷下学宫,路途遥远,你拥有这剑,我的安全也能多上几分保障。” 苏青玉疑惑道:“岐木王府如此多的高手,殿下有何危险?” 陈佩无奈道:“这一次,陈鸣那老儿不许我带上老柳这样的高手,还让我必须骑行车马前往稷下学宫,路途又是遥远,又是凶险,你早早炼化这承影剑,总是好些。” 苏青玉疑惑道:“那殿下就不怕我路途上把你杀了后再携宝逃逸?” 陈佩哈哈笑道:“苏姑娘,其实我比你想象中的更加了解你,我知道你是不会这样做的,而且,我是一个十分惜命的人。总而言之,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 苏青玉面色有些复杂,道:“殿下行事这般随心,不怕吃亏吗?” 陈佩突然伸过头在凝儿惊讶的目光中一口咬掉了凝儿手中的一颗糖葫芦,道:“只要我想,我就去做了,有些事情,是不能太过计较得失的。苏姑娘,我不想让自己失望,当然,我也永远不会让其他人失望的。” 苏青玉沉默地望着手中的长剑,心思流转不定。 凝儿却是愁愁地看着自己寥寥无几的几颗糖葫芦,小口咬着,公子真是羞羞,吃凝儿咬过的糖葫芦。 苏青玉抬头望了一眼陈佩二人,忽然气息散开,左手把住剑鞘,右手将玉莹剔透的承影剑柄微微拨出,顿时剑气迅猛散开,又被困于方圆之地,剑光闪过细眉,苏青玉轻声道:“殿下若是相信我,青玉必定不会让殿下失望的。” 陈佩笑道:“看样子苏姑娘对这剑还算满意,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苏青玉是一名剑修。 剑修并不泛指用剑之人,剑修的强大奇异之处在于他们可以在心间之湖上修结一柄本命剑胎,这剑胎介于虚实之间,可斩神魂,可灭肉身。更重要的是这本命剑胎有着它独属的神通,玄妙通齐,不可言讳。当炼化名剑,剑胎与灵剑相合,剑修便可利用手中之剑发挥剑胎神通,以实物之剑斩虚实道术,所谓一剑破万法皆是源由于此。 而无论是符箓天师、阵法师亦或是道家仙师,他们的强大皆是源于对于灵力的运用,灵力变换莫测之中形成种种玄奇道术,可剑修却是直指本源,任你术法万千,我只一剑破之,最重要的是剑修的杀力极强,自然是令其余修士难受讨厌至极。 因此用剑之人,与剑修是有着本质上的差别的。 陈佩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道:“凝儿那些碎嘴零食可不能吃多了,别变成一只胖狐狸了,另外苏姑娘若是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向凝儿询问的。我还有些事情去准备,就先离开了。” 凝儿嘟起小嘴,悄声道:“凝儿不会变成胖狐狸的。” 陈佩捏了捏凝儿白皙的脸蛋,凝儿眯着眼睛向后躲去,却还是逃不脱魔爪,陈佩笑道:“是是是,我家凝儿最可爱了不是?” 凝儿羞道:“公子,不能乱摸啦。” “可是凝儿摸着很舒服,我忍不住啊。” “苏姐姐在旁边呢。” “她又不会摸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 苏青玉看着如同稚童般玩闹的二人,心中叹息。 ...... 岐木神境 夜色醉青,明月皎洁,清凉的风混着竹叶婆沙之声自林野拂来。 竹屋之前,一个满面红光的胖脸老者正躺在摇椅上悠哉游哉地喝着清酒,吃着油腻的猪蹄,在他身旁一个青衫少年也躺在竹椅上摇晃着蒲扇,在二人中间,是一张矮桌,其上的玉盘呈放着一只色泽金黄欲滴的烤乳猪。 陈佩笑嘻嘻道:“莫师,这乳猪很香吧,我可是费了老大劲才买来的。” 莫老头撇嘴道:“你小子撅起屁股,老子就知道你要拉什么颜色的屎,说吧,看在这乳猪的份上,我可以考虑答应你一个要求。” 陈佩兴奋地站起身来,凑近老者讨好道:“你也知道这次陈鸣那老儿要让我去稷下学宫,可关键是他不让我带高手啊,路途既远且险,我也没有防身器物什么的......” 莫老头将手中猪蹄的残骨扔在一旁,用油腻的双手摸出一个圆形的玉盘,直接丢给陈佩。 陈佩接过玉盘,不顾上面的油渍在袖子上擦了擦,满脸笑意,这莫老头给的东西可都是些稀有物件,玄妙的很,在外面随随便便就能卖出天价灵石。 “这东西,额,就叫做龟甲缚吧,只要你遇见打不过的人,用这东西就可以发出灵绳,不仅可以攻击束缚敌人,还可以凝结成网阻拦别人的攻击,可攻可守,玄妙至极,可花费了我不少的精力研制。” 莫老头面露傲然道。 龟甲缚?这老头果然不是什么正经人,尽做些不正经的玩意儿,陈佩面色不改,将玉盘收好,又揣起手手,堆起笑容狗腿道:“咳咳,莫师,攻击防守的手段是有了,可小子还缺少逃跑的物件啊,万一遇到强大的对手,我岂不是连跑都跑不掉?到时你可再也见不到我了。” 莫老头吹胡子瞪眼:“你以为我的东西都是大风刮来的?伸手就想要?就你手中这,额,龟甲缚!就花费了老夫无数的心血与灵石,别说是一般的小道士,就算是入道境的大修士都能束缚住,那还不够你逃跑的?要是连龟甲缚都困不了的人,就凭你也跑得掉?” 陈佩闻言,心想果然是大宝贝啊,连入道之境的强者都能困住,谄笑道:“莫师术法通天,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嘛。” “以防万一?你小子是要去偷人还是怎么的?走走走,别打扰老夫了,老夫还想清净地吃些东西。”不等陈佩再说些什么,莫老头黑色宽袖一挥,天转地倒之间,陈佩就被送到了极远的一座高山之上。 陈佩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泥土,哼声自语道:“这老头真小气,不就一件法宝吗。” 不过很快陈佩的神情又变得兴奋起来,拿出玉盘研究起来:“倒是这龟甲缚真是大宝贝啊,连入道之境的大修士都能困住?现在先熟悉一下它的玄妙用处,明日找苏小娘子试一试!” ------------ 第二十三章 梨花烂漫 翌日 红日初生,清脆的鸟鸣声和着温暖的阳光透过窗影,洒在凝儿嫩-乳般细腻的脸蛋之上。 凝儿睁开眼睛,身旁的人儿早已离去,绵软蓬松的被窝里还余着淡淡的温热。 回想起昨日夜里苏青玉怀中的柔软舒适感,凝儿小脸红红地,总算是明白为何公子小时候喜欢往自己怀里钻了。 凝儿捏了捏拳头给自己打气,元气满满地起身将白裙穿好,梳理发髻,而后踏踏踏地跑进厨房为陈佩煮些清淡的早食。 陈佩一般去往岐木神境修炼后,早上都会回来喝些清粥的。 凝儿步履轻盈,裙角飞扬,穿过庭院时,苏青玉双手捧剑,正盘坐于一颗梨花烂漫的树影下修习,凝儿弯着眉对着苏青玉招手道:“苏姐姐早上好啊。” 苏青玉缓缓睁开眸子,微笑道:“凝儿早上好。” 凝儿嘻嘻一笑,露出洁白的贝齿,便急急忙忙地跑向了灶房,今日其实起的是有些晚的,不一会儿,微微的碗碟声响传来,一缕炊烟便顺着厨房黑黝黝的烟囱中升腾了起来。 ...... 陈佩躺在草地之上,经过一整夜的尝试,总算是弄懂了这龟甲缚的使用方法。 总的来说这龟甲缚能够形成一种奇特的仙绳,这仙绳能够变得异常的柔软坚韧,无论是束缚敌人,还是结成灵网困住敌人都是极好的。同时它也能够形成一柄柄仙剑,如同流星曳地一般砸下剑雨,杀力不俗。 更为重要的是,一旦被这龟甲缚缠上,它就会自行吸收其周身灵力,使她疲软无力,无法反抗,所谓以彼之力,强己之身莫过于此了。 但与此同时它所需的灵力也是十分庞大,龟甲缚阵盘自身往天地间吸收的灵力,也就只能发出一击足以阻挡入道境的攻击而已,其余的灵力都得靠使用的修道者自身提供。 好在陈佩虽不怎么会打架,但皮糙肉厚,灵力醇厚无比,这龟甲缚阵盘倒是极为适合陈佩。 准确的说简直是为他量身订做而成,这莫老头倒真是一个大大的好人啊。 陈佩抬头望天,喟然叹息道:“知我者,莫师也。” 随后陈佩在清澈的水潭边舀水覆在脸上,清凉的舒适感传来,整晚操劳的疲惫感一扫而空。陈佩望着水中俊逸的倒影,忽然露出一缕微笑,不知道苏小娘子能不能挣开这仙绳。 ...... 冬至小院 苏青玉盘坐于树影之下,墨发束拢,青色薄纱长裙如荷叶般散开,雪白的细碎小花漫地,景致是极美的,她正将心湖之上的剑胎之灵与承影剑勾连,显然这剑与她极为契合,不过堪堪几个时辰,承影剑已与她的神魂相融了,须知,若是剑修与手中之剑不甚契合,哪怕是得尽天下名剑,也不过是手中凡铁罢了,如她这般短短几个时辰便几乎掌控了名剑,其天资可用骇俗来形容,青岚宗如此疏远她,简直是暴殄天物,匪夷所思。 “苏姑娘。”一道醇厚温柔的嗓音传来。 苏青玉微微蹙眉,睁开自显春媚的眸子,望见的是陈佩好似纯良无害的微微笑脸,淡淡道:“殿下晨安。” 陈佩好似没有听见她语气之中的冰冷,捏住一瓣飘落的白色花萼,轻轻一洒,花瓣便在空中如一叶扁舟般沉沉浮浮,漂流婉转,几经波折后终是落在苏青玉了的鼻尖。 “苏姑娘不要整日冷着个脸嘛,看,只是一叶花瓣,就令苏姑娘整个人和美了许多。” 苏青玉眉目如画,碧色长剑入鞘,素手拈住白色花瓣,屈指一弹花瓣便如同利剑般射出狠狠插入泥土,清冷道:“殿下有何事情。” 陈佩笑道:“昨日我得了一个宝贝,所以我想找苏姑娘试验一下这宝贝的威力如何。” 苏青玉缓缓起身,雪白丝衿束拢的发笔直地垂下腰尾,道:“哦?殿下有何妙招?” 陈佩摆好架势,微微笑道:“苏姑娘尽管接招便是。” 苏青玉将承影剑倚在树旁,自己一个入道之境地大修士若是对付陈佩还要用剑,那便是太可笑了,当然主要还是自己如今还不能很好地控制承影剑,要是陈佩实力太过弱小,伤着了世子殿下,他岂不是要因折了面子而恼羞成怒?呵呵。 苏青玉折身立于陈佩身前五丈之处,长裙曳地,黑发如墨,双手叠于腹前,终是露出一丝笑容:“世子殿下请。” 陈佩微微一笑,弯膝躬身,足下猛踏,整个人便如离弦的箭矢般弹射而出,陈佩所修习的道法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修道法门,他并不注重杀伐,自偷入剑阁九层至今,陈佩所有的法决全是围绕着琈玉阳决修炼的,包括陈鸣的长生诀。 琈玉阳决重在修炼神魂体魄,炼金石不毁之身,煅三昧烛火之魂。而这一切都只是为了铸成高墙阻拦那漆黑芥子而已。总而言之,陈佩所修所炼是真的只为了活下去。 只有得到了阴诀,才可调和阴阳,融贯人身天地,消除隐患。 当然这样修炼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陈佩的体魄强于常人数倍,再加上他那一半上古九尾妖族的血脉,陈佩的体魄更是强横得难以丈量。 面对攻势,苏青玉身姿如玉树笔直,原本慵懒的神色稍显认真,显然已经看出陈佩拳势的恐怖了,待陈佩趋于身前只见她轻轻伸出手掌便稳稳地挡住了陈佩势如破竹的拳势,拳掌相合,一层气浪以陈佩二人为圆心猛的扩散开来。 苏青玉心中有些惊讶,这家伙的体魄怎么会这般强悍,若自己没有到达入道之境,这一拳估计就得让自己吃了大亏。 陈佩面色不改,本来还想打你个措手不及的,看来这小娘子打架这方面还是挺有经验的啊。 拳势凶猛如虎,陈佩却是忽然收拳闪开,步伐变换间再次攻向苏青玉面门,这次苏青玉并不动作,只见一层水镜凭空显现,陈佩的拳头凶猛地砸在水镜之上却如同撞上了一面铁墙,磕的手极疼。 也是这一瞬,苏青玉素手轻轻一点,一道水帘便绕着指尖滑出,直扑陈佩面门,陈佩心中惊讶,千钧一发之际仰头躲过,可那水帘却绕了个圈再次打向陈佩,无法,陈佩只得收起攻势狼狈逃开。 苏青玉轻轻一笑,就凭你一个不过五藏境的修士,竟然不知天高地厚想要在我这儿讨便宜,呵呵。 此方世界有着修仙五境,分别是璞玉境,明台境,五藏境,玉木境,以及入道之境。至于入道境之上,那便是合谷国人皇那一般境界了。而愈到后面,境界之间的差距愈大,如同苏青玉这般入道之境的大修士打陈佩简直就是闹着玩的,随便一个法术就能让陈佩抱头鼠窜。 苏青玉双手环胸,有趣地看着陈佩狼狈的模样,一片春光诱人至极。 这时陈佩不知为何突然调转方向,径直朝着苏青玉奔来,苏青玉心中好笑,你到还敢向我跑过来,倒真是给阎王爷插了高香啊,随后抬起玉指,刚想再施术法,却看见陈佩忽然掏出一个刻着龟纹的玉盘,只见玉盘白光一闪几道金光璀璨的仙绳便有如生命般向自己飞快地奔来。 苏青玉微微一愣,这家伙想干什么,就凭几根金绳就想打败我,心思微转间玉手光华闪动,几道澄澈的水箭便径直扑向金色仙绳,谁知那金色仙绳迅疾异常,竟然躲过了水箭成三角之势游转着向自己奔来。 苏青玉黛眉微微一蹙,灵力涌动间仙绳已经如同毒蛇一般绕上自己的身躯,刚想使用剑气斩断这诡异至极的金色仙绳,转又想到如此之大的境界差距,若是自己使用了剑气岂不就白白让他可恶的家伙嘲笑吗? 便伸手抓住仙绳,同时步伐虚踏之间欲想摆脱这金色仙绳。可这仙绳却好像跗骨之虫一般紧随不止,并且还从自己的手上吸收着灵力。 陈佩见龟甲缚缠上了苏青玉,心中暗道这次你怕是要糟了。 果然,下一瞬,金色仙绳突然猛的一收紧,重心不稳下被紧缚的苏青玉直接摔倒在了地上,溅起稍许细碎白花。 苏青玉想要奋力挣脱开来,谁知这金色仙绳不仅坚韧无比,而且还在飞速地吸收着自己体内的灵力,除非自己唤出承影剑,否则根本就挣脱不开,但那样又会伤到周围的人...... 苏青玉绊倒在地,心中有些懊恼,可恨自己竟然真被一个五藏境的小修士给困住了,但此时也只能扬起头来羞耻道:“快放开我。” 只是此时陈佩好似并未听闻,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苏青玉,眼中满是惊艳之色。 雪白如锦的漫枝梨花下,一个熟媚的绝美女子正侧躺在铺满白花的地面之上,她尽力抬起头,双手被绳索反剪在后,晧腕如雪,胸前被青色宽松长裙遮掩的巨大绵软此时在金绳之下终于露出诱人心魂的形状。她的腰肢宛若杨柳,就连玉足都被绑在一块儿,修长白皙的长腿只能微微曲起。 苏青玉此时也注意倒了自己这幅诱人的样子,白皙的脸蛋渐渐淌满了红霞,媚人的眸子好似要溢出水一般,樱唇微张,羞怒道:“登徒子,还不快给我把绳子解开!” 还不等陈佩动作,一道轻灵的嗓音却从大门旁传来。 “啊!公子,苏姐姐你们在干什么啊?”凝儿用盘子盛着几碗白粥,水灵灵的大眼睛惊讶地望着这一幕。 ------------ 第二十四章 巧月 清零的小院内一片寂静,苏青玉贝齿紧咬,急忙低下头,雪白碎花映衬下,脸蛋愈发红润了。 陈佩此时也是十分尴尬,抬起手中的玉盘,只得强颜笑道:“凝儿,我只是与苏姑娘在测试这玉盘的威力。” 凝儿眨了眨眼睛,莺声道:“哦,那公子需要凝儿帮忙吗?” “不需要!”陈佩与苏青玉二人异口同声道,二人对视了一眼,苏青玉恼怒地将头撇过去。 陈佩柔声道:“凝儿你先把粥饭准备好,我帮你苏姐姐将仙绳解开后就来吃饭了。” 凝儿疑惑地看了他们一眼,脆生生道:“那公子我就先摆好粥饭等你们了。”随后凝儿便踏着白色绣鞋进了屋内。 陈佩转过头来,缓缓靠近苏青玉,蹲下身来,感叹道:“苏姑娘的身材果然是婀娜非凡啊。” 苏青玉怒目而视,压低声音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陈佩摊开手道:“冤枉啊,我也不知道为何它会......会将你捆成这个样子。” 苏青玉羞怒道:“那你还不快将我松开!” “苏姑娘,稍等片刻,我这就帮你松开。” 陈佩不急不缓道,然后仔细打量着苏青玉熟媚玲珑的身子,心中暗叹果然是一个尤物啊,可惜了,自己如今还未得到符契阴诀,元阳不可轻易泄去,否则自己还真不知道忍不忍的住,倒是以往被洛鱼儿那般撩拨,等自己从稷下学宫回来后,一定要好好地教训她。 不过不能做,摸一摸还不行么? 陈佩将羞愤异常却又反抗不了的苏青玉抱起,而后让她背倚树干,目光落至苏青玉的脚踝,道:“我先帮你解掉脚上的绳子。” 苏青玉贝齿紧咬,双眸闭着,点头轻声道:“快点。” 陈佩抓住苏青玉如莲藕般白皙的足踝,放眼望去,苏青玉修长紧致的小腿曲线优美至极,陈佩揉捏着苏青玉的玉足,假意松解着仙绳,手指却是在有意无意地触碰苏青玉敏感的小腿,这皮肤可真是水嫩。 苏青玉将头撇向另一面,紧咬着唇,酥酥痒痒的感觉从小腿下传来,声音绵软道:“你还没好吗?” 苏青玉心中一惊,被自己这奇怪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冷声道:“你还是先帮我把手解开,我自己来。” “马上就解开了,苏姑娘你稍等片刻。” 陈佩盘膝坐下,将苏青玉两只玉足放在自己腿上,好似在研究如何破解精美巧致的锁扣,可奈何技艺不精,几经波折都不能解开,苏青玉咬牙切齿,奈何在她的眼中陈佩的确是一丝不苟地解开仙绳,也无法发出心中怒气,再经过良久把玩后陈佩终于念念不舍地将仙绳解了开来。 仙绳松解那一刻,苏青玉齿间终于露出一丝声响:“嗯~” 陈佩抬眼望去,此时苏青玉的红靥娇美,暗香如兰,轻轻喘着气,眸眼中尽是春意,不至于吧,只是摸了一下腿啊,看来这小娘子的身子敏感的很呢。 “苏姑娘,是勒的有些紧了吗?” 苏青玉摇摇头,转又点点头,她也不知道为何陈佩只是“无意”间碰了自己,自己的身体就变得这般奇怪,明明以前自己那寥寥几次只觉得难受恶心的。但是这绳结确实是勒的有些胸闷,先松开些也是好的。 在陈佩的扶持下,苏青玉将玉腿侧身跪压于地面,上身立起,胸前巨大的绵软愈发晃眼了,陈佩坐在她的背后,依稀可见她后颈悬挂的兜衣细绳,这次陈佩没有再如之前一般戏弄苏青玉,很快捆住苏青玉前身的绳结便被解开了。 苏青玉长吐一口气,总算是舒坦了一些,只是突然苏青玉身子又是一僵,只见陈佩坐于苏青玉身后,双手从苏青玉腋下穿过想要将那根长绳取下来,绳索左拉右紧,前前后后下却是不小心触碰到了鼓鼓的白面团儿。 苏青玉强压住心中的羞怒,水嫩的脸蛋如晚霞般红透,桃花杏眼柔媚含情,已是快溢出水来了,可是还不等苏青玉爆发怒火,绳子却被陈佩猛的扯了下去,仙绳摩擦之下苏青玉终于又忍不住哼出声来:“啊嗯~~你!” 娇声柔美,陈佩知道此时已到了苏青玉的极限了,自己心中也是火热一片,再弄下去要玩火自焚了...... 算了赶快正儿八经地解开绳索,这样下去碰的着吃不着的感觉我自己也很难受啊,刚想动手拆除仙绳,紧闭的院门却忽然被推了开来。 “哈哈哈,凝儿我来......了......”清脆的声音顿时止住。 站在门前的是两个头绾纶巾,青衫束发的“公子哥”,只不过这两个公子哥唇红齿白,身姿若杨柳般纤细,面庞柔美的不像话。 站在后面胸前鼓鼓囊囊的“公子哥”首先恢复平淡,笑靥道:“奴家把自己洗的白白净净送到殿下面前,殿下都不正眼瞧奴家一眼,倒是这美熟妇殿下就火急火燎地想要白日宣-淫吗?” 陈佩面露尴尬,他已经听出洛鱼儿语气中隐含的哀怨不满了,但也没办法啊,只是如今我真就只能看,不能碰啊,这你还真是误会我了,连忙举起手中的玉盘,道:“鱼儿,你误会了,我只是在测试这法宝的威力而已。” 苏青玉低下头去,对陈佩那是咬碎银牙,此时只恨没有一个地缝能够让自己钻进去,可是这个时候身子不知是不是被这恶绳吸收了许多的灵力的缘故,只觉得身子柔软无力。 洛鱼儿微微一笑道:“那殿下这法宝挺奇特的啊,要不对奴家也试一试?” 这时巧月也回过神来了,脸蛋气鼓鼓的,才露尖尖角的小胸脯起伏不断,指着陈佩清脆道:“你想对大奶牛做什么?世子殿下就是一个大色狼!” 还不等陈佩辩解什么,凝儿也奇怪地探出头来,“发生什么......事......了.......”声音渐弱,眼前是十分旖旎怪异的场景。 ...... 屋内的雕竹柏松石的方桌之上,陈佩几人围坐一团,每个人面前都摆放着一碗清粥,但却各不言语,气氛诡异至极。 凝儿小手无措,满脸茫然,显然是没有搞清楚状况的。巧月俏丽的脸蛋上也是愤懑之色,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恼世子殿下,还是在恼那个“大奶牛”,洛鱼儿则是一袭士子青衫裹身,嘴角螓笑,映衬明亮的凤眸静静望着陈佩。 当然最为羞恼的还是苏青玉了,她双手叠于腹前,默默地低着头,脸蛋上似还残留着些许红晕,她有些恼怒自己对于陈佩大意轻敌,但更恼的还是自己在陈佩随意的几下揉捏中竟然哼出了声,莫非是中了这家伙的什么邪术不成? 陈佩埋头喝粥,四野清明,打定主意要把自己从里边给摘出来。 凝儿偏头看着桌上的几人,疑惑道:“你们怎么都不喝粥啊,是凝儿煮的不好吃吗?” 巧月望向凝儿,对着凝儿勾勾手道:“凝儿煮的粥当然非常好吃,只是我和小姐已经吃过了,而且最重要的是我有话要跟你讲。” 凝儿依旧是满脸茫然,道:“什么话啊。” 巧月走到凝儿身旁,拉起她的手往外走去:“这是悄悄话,我们俩去找个没人的地方说。” 没人的地方?凝儿心下一个激灵,娇巧的小脸上布满怯懦,道:“巧月,凝儿没有做坏事......” 巧月瞪了凝儿一眼,便拉着不情愿的凝儿走远了。 洛鱼儿这时突然开口道:“苏姐姐,殿下没有欺负你吧。” 苏青玉身子一颤,缓缓道:“殿下光风霁月,正人君子......应当是没有欺负我的。” 洛鱼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便不说话了,倒是陈佩忽然碗筷一放,大声道:“我吃好了,临行前我还有些事情准备,就先离开了,你们慢慢聊......”说完,陈佩就一溜烟跑了,留下两个姿容皆是绝色的女子面面相觑。 一座池谭旁的小亭中 巧月面色肃然地望着凝儿,凝儿则是低着头,略显婴儿肥的脸蛋下樱唇微抿。 巧月正色道:“凝儿,你可知错了?” 凝儿偷偷抬头望了巧月一眼,低声道:“知错了,凝儿不该在云岚灯会时喝醉了酒,让公子带了一个狐媚子回来。” 说完,心底又加了一句,苏姐姐人还是很好的。 巧月又道:“那我要罚你可有异议?” 凝儿可怜道:“没有......” 巧月负手在后威严地望着凝儿,只是小脸娇俏,唇红齿白的,身姿又是纤细如柳,很难让人感到威严。 凝儿不愿地嘟起嘴,慢慢爬上小亭中的一排座椅,面朝亭外跪坐在上面,鼓鼓囊囊的胸脯便以诱惑的形状搁在椅背上,然后屁股翘起,等待惩罚,由于陈佩院中设有阵法,倒也不怕有外人进来。 巧月负手背后,她长相是极为甜美的,与凝儿相比,也只是身姿略显瘦弱罢了,此时见凝儿做好准备,便也拉起袖子,露出半截白嫩的手臂,朝着凝儿被亵裤绷紧的圆臀儿拍了下去。 “啪~啪~啪......” 凝儿捂着嘴,忍受着巧月屈辱的惩罚,只是偶尔间还是会有哼声溢出来。 可若凝儿回头望一眼,便会发现巧月此时杏眸中水光盈盈,蕴含着莫名的光芒,就连娇嫩的肌肤也泛起一阵红晕,每当凝儿哼出声来,她的心跳都会莫名地加速。 陈佩站在假山之后,眼神奇怪地望着两个小丫鬟之间的惩罚游戏,唉,终究是公子我老了啊,就连当年那个满脸泥泞的小丫头都长大了。 路漫漫其修远兮,得尽快得到符契阴诀才行啊。 ------------ 第二十五章 临行 今晚明月并未爬上树梢,夜是有些黑的,只有白砂般洒满深蓝天幕的点点繁星绽放着深邃的美,青色的淡淡光晕染开,此时的风是极可爱的,她们温柔地拾起苏青玉散落的几缕秀发,随着发尖儿轻舞,苏青玉静静地站在窗阁旁,浅色长裙宽松柔顺,墨染的发如清风般翛然摆起。微卷修长的睫毛下是一双柔媚的桃花淡眸,她正望着楼阁之下的少年。 那是一颗晶莹的玉树,枝叶纤细修长,宛若杨柳般柔顺垂下,好似轻盈地裹着树下的少年,少年样貌是极为出众的,剑眉锋目,脸庞线条分明却又带着一缕柔和,他闭着眸子,一旁的泉水中弥散着淡淡的薄雾,清澈的银辉更是映衬着少年好似天上谪仙。 陈佩正借助云裳银花修炼着神魂。 不远处的门扉旁,凝儿坐在一把竹椅之上,裙袖下两只小手支着白嫩的脸蛋,强撑着睡眼,只是头上两团小小的发髻却是忽上忽下的,齐腰的秀发更是晃来晃去,显然已是瞌睡连连了,不一会儿,凝儿就晃倒在了竹椅之上,张着小口呼呼大睡。 悄无声息间,一个婀娜出尘的绝美女子出现在凝儿身旁,轻轻刮了一下凝儿的鼻子,然后将凝儿轻轻抱了起来,缓缓进了里屋,来人正是洛鱼儿,不过此时她已经散开了发,换上了宽松的白衬睡衣,身姿愈发高挑曼妙。 丑时已过,城里的灯火几近散去。 苏青玉抬起手,轻轻抚至胸前,软香白玉中正陷着一块温热的玉坠。 那是陈佩今日给她的方寸之物。 屋内的装饰是极为素雅的,显然是等着她真正的主人进行打点装饰,苏青玉心里忽然没由来地感到安心,就像小时候牵着爹娘的手,他们高高地站在自己身旁,而自己只是小小软软的一个。 明日就要出发了,短短几日,自己的生活就已经发生了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 洛鱼儿的香阁之内 巧月用蓬松的软被蒙住头,青丝披散,杏眸紧闭,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今日惩罚凝儿被公子发现了,然后公子好像很生气,当时就把自己按在腿上打屁股...... 月儿肯定是不服气的。 可公子力气太大了,自己的身子也是娇软无力,完全反抗不了公子,只能让公子啪啪啪地打屁股...... 不知为何,巧月感觉身下又热了起来,还不够啊,公子~ 洛鱼儿回到房间时,听见的是巧月微微的喘息低吟,洛鱼儿感到有些诧异,而后淡淡一笑,这小妮子...... 呵呵。 洛鱼儿望着轻晃的被褥,悄声靠近,在巧月的惊呼颤声中拥住了柔软的身子,随后滑下了白裳...... 长夜漫漫,红帐微摇,轻柔的喘息声从喉间压抑着流出,似枝头的百灵浅浅低唱,又似青石旁的流水潺潺动人,漫天繁星,春宵一刻最是美好。 ———— 翌日 陈佩低头望着胸前,那儿有着一片浅淡的银叶纹路,是由一片有着彩色尾尖儿的剔透银叶映浅而成,清晨醒来,那一片晶莹的叶便飘飘摇摇地滑进自己的衣襟,与肌肤相合,他抬起头,灿烂一笑,朝着眼前的莹莹玉树轻轻挥了挥手,此去归来,怕是数年经久了,微风袭来,如梦似幻的云裳银树也随着摇曳婆沙,好似与眼前的少年告着别,又好似满怀着不舍。 随后少年转身离去。 ...... 屋内正立着三个女子。 陈佩看着精神明显有些焉嗒嗒的巧月,关心道:“巧月,昨夜你是没有休息好么?” 巧月精神一震,悄悄看了一眼眉眼含笑的洛鱼儿一眼,轻声道:“公子,我没事的,只是因为今日就要出发了,昨夜心里有些兴奋,睡不着罢了。” 陈佩扶起巧月的小脸蛋,左右捏了捏笑道:“没事,待会儿在车马上睡一会儿便是。” 巧月此时心底藏着心事,出陈佩意料的没有像以往那般假装厌恶地躲避陈佩的罪恶之手,任由陈佩揉捏,陈佩感到有些疑惑,不过这点小事显然是不必放在心上的,毕竟手上滑软舒适的感觉才最实在。 苏青玉手持着承影剑,一袭淡青色的薄纱长裙清逸柔美,眉目淡然,立在洛鱼儿旁静静地瞧着陈佩与巧月的闹剧。 另一面,凝儿正在屋里仔仔细细地检查着小荷包,毛茸茸的狐狸玩偶,公子和自己的衣裳,小肚兜,小泥人,侠客话本,莫爷爷给自己的防身器物,桂花糕点,麦芽糖果,红豆软酥...... 终于,凝儿眉眼一舒,开开心心地跑到正在蹂躏巧月的陈佩面前,展齿笑道:“公子,凝儿准备好了!” 今日凝儿上身穿着烟青色的对襟绣衣,其上还点缀着几朵梨花,胸脯鼓鼓囊囊的,将衣襟高高撑起,绷得衣扣紧紧的,身下是一袭深青色的襦裙,倒是衬托着凝儿愈发娇俏可爱了。 陈佩这才笑嘻嘻地收回双手,揉揉凝儿的头,道:“我的小管家婆东西都带足了吗?” “带足了!” ———— 冬至小院外,老柳正负手等候着,瞧见陈佩几人微微一笑道:“殿下。” 陈佩慢慢走到老柳身前,而后轻轻拥了拥他略显消瘦,但依旧健朗的苍老身躯,笑道:“老柳,我就要走啦,等我回来,我向你学刀法,你可不能再推辞了。” 老柳笑道:“殿下,我可早就把刀术交给你了。” 陈佩摇摇头,道:“那不一样的,我要向你亲自学刀,而不是靠着一本秘籍。” 闻言,老柳向来古井无波的枯老眼眸显出一丝柔和,道:“老夫尽力而为吧。” 陈佩盯着老柳的眼睛,认真道:“不是尽力,是一定!” 老柳呵呵笑道:“是的,一定,一定......” 陈佩望着老柳花白眉须下陷入眼眶的苍老眼神,似乎是在确认他话语中的真实性,可无论如何也瞧不出什么名堂,也只好在心中叹息了。 “殿下,快些走吧,王爷今日也来了。” 陈佩一听,甩开思绪好笑道:“他倒还记得我这个儿子啊,不会是想让我给他和娘亲做一回送信鸿雁,好显示一番他与娘亲之间的恩爱吧。今日能见到他,倒是我沾了娘亲的光了。” 老柳安慰道:“王爷和王妃娘娘其实一直将你挂念在心上的。” 凝儿也赶忙插嘴道:“是的是的,娘娘和王爷可挂念公子了,以往我服侍在娘娘身边时,娘娘经常念叨公子你呢。” 陈佩揉了揉凝儿绸顺的秀发,道:“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 凝儿往后微微缩着头,大大的眼睛盯着陈佩,莺声道:“凝儿不是小孩子了,而且我说的是真的,柳爷爷可以作证的,骗人凝儿就是胖狐狸!” 陈佩莞尔笑道:“凝儿难道不是胖狐狸吗?” 凝儿闻言认认真真地看了自己一眼,目光在遮住绣花鞋尖的鼓鼓胸脯前停滞了一会儿,然后红着脸道:“凝儿可不胖,凝儿不说谎的。” 巧月身穿青衫士子服,看着凝儿这么呆萌的样子,心中也是一跳,瞧不出来公子只是在开玩笑么?真是想狠狠地欺负她一下啊,不知道公子一路带着她究竟是谁照顾谁? 陈佩笑眯眯道:“好了好了,我相信凝儿说的都是真的,老柳,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老柳道:“是的,殿下。” 而后转头望向一旁的几位绝色女子,道:“洛姑娘,苏姑娘。” 洛鱼儿和苏青玉皆是微微点头,道:“柳老先生。” 老柳微微一笑,缓缓抬起灰色的长衫布袖,轻轻一挥,瞬间一道漆黑无光的水墨席卷众人,天悬地倒间,当众人重新见到光亮的时候,他们已是来到了一座安静的林地间。 不远处,一个身着黑色蟒服的中年男子正坐在一块青石上喝着清酒,中年汉子身材适中,气息淡然,宛若一个凡俗之人,若不是一身蟒服威严华美,怕没有人能够认出这个名震天下的岐木王。 老柳微微弯腰,恭敬道:“王爷。” 随后洛鱼儿几人也相继恭声道:“王爷。” “这儿又没什么外人,不必多礼。” 陈鸣将酒壶别在腰间,挥挥手道。 而后转身向着几人缓缓走来,围在苏青玉前后打量片刻道:“不愧是剑灵之体,在青岚宗那样一个地方都能在这个年纪踏入道境,果然是天资非凡,陈佩那小子要是能有你一半用剑的天资,我也不至于整天哀声叹气了。可惜了,可惜了,早知道陈佩会把你给抢过来,当年我就不要脸皮把你从青岚宗挖过来了。” 苏青玉闻言,微微福身,窘迫地笑道:“王爷谬赞了。” 什么叫做用抢? “本王可没有夸大其辞,你早些被佩儿抢过来,说不定你的实力都迈入中期了......” 陈佩喊道:“爹,没看见你旁边这站的好大个儿子吗。” 听见声响,陈鸣好似才发现陈佩似的,转过身来,上下打量了一眼陈佩,然后砰地一声拍在陈佩肩膀上,陈佩只觉得五脏六腑猛然一震,脸色一变,气血涌动间就要一口老血喷出来,可陈鸣却是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身子骨还算健朗,有我当年风范!” 陈佩捂着胸口,面色惨淡道:“爹,你是想谋杀亲子吗?” 陈鸣笑道:“怎么,这就不行了?这么弱?那你以后见到小离,岂不是就永无翻身之地?” 陈佩撇撇嘴,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孰高孰低,现在谁说得定?” 陈鸣哈哈大笑:“好,有志气,不愧是我的儿子。这样的话,这趟学宫之行,我也就放心了。” 陈佩脱口而出:“放心个屁,这么远的路程,就让我自己一人行走,就不怕我早夭于世?” 陈鸣笑骂道:“怕什么,我辈男儿当自强!你不还有这个小女剑仙吗?这点小困难都迈不过,不如直接睡大觉去,修什么道,再说,我还没死呢,谁敢对你怎么样?” 苏青玉有些讶异,怎么一方人皇就这么不着调的样子,根本没有一方王侯的威严气势,可瞧见一旁的洛鱼儿几人平常的姿态,显然已经司空见惯了。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 陈佩叹息道:“你也太自信了吧。” 陈鸣拍了拍陈佩的肩膀道:“天地熔炉之间,谁能独善其身,我倒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可不代表别人会让你安安稳稳地过下去啊。当你真正走完了这一趟路,我相信你会从中收获不少的,在王府的庇护下,你怕也是难以成材,修道修道,终究是落在一个‘道’字上面,多走走,多看看,你的道也就成了,况且,你爹我,在这个世界上也不是无敌的啊.......” ------------ 第二十六章 朗朗白日 陈佩坐于车马厢轿之前,手中拉持绳辔,暗沉木色的宽大轿房内凝儿几人已经坐了进去。 寂静的林野边,行之孤廖的两个人影静静望着不远处的马车。 陈佩微微拉动绳辔,前方四只浑身布满漆黑鳞甲的龙驹蹄下轻踏,低沉嘶吼,鳞片开阖间,马车开始平缓地动了起来。 陈佩转头向着一旁的两个人影轻轻挥了挥手,而后驾驭着龙驹沿着驿路逐渐加快了速度,山垂平野间,只留下小小的一个黑影消失在天际。 陈鸣负手于后,轻声叹息道:“天下纷攘,大势倾轧之下人力显得那般徒劳,就算是我,也无法完全保证佩儿你能够安然无恙,终究还是得靠你自己,希望你能够在稷下学宫有所得吧。” 老柳双手拢袖,微微佝偻着身躯,道:“殿下洪福齐天,得气运钟厚,必定是能扶摇直上九天的。” 陈鸣摇摇头,他是知晓他这儿子天资的,脑袋瓜是聪明,可修道资质与那些古老仙门道子相比,还是有些差距的。 忽然陈鸣出声问道:“你可当真不尝试一番?” 老柳额发须眉间已是布满老纹,山风袭来,缓缓答道:“不必让王爷劳费了。” 陈鸣望着远处茫茫的山野,声音略显威严,道:“即便是那诡秘幽深的沧海天际,也余着一抹光亮,修道之人,争的便是那一线天,若是你此刻放弃,真的值得吗?” 老柳叹息道:“王爷,老奴已经是一副伤老残躯了,我明白的,那一线天光就留给殿下吧,终究想为王府再做一些事啊。” 陈鸣还想再劝,可望见老柳枯老眼眶中淡淡洒然的笑意,便也不再说话了,目光飘向远方,初生的朝阳漫出温暖的光芒,淡蓝的天际边白云悠悠,又是春风明媚的一天,可谁又知晓云层深处究竟掩藏着怎样的风起涌动呢? —————— 宽敞奢华的厢轿内,两座白色软榻横陈摆放,四个绝美的女子相对而坐。 软轿微微晃动,因嵌有阵法的缘故,并无颠簸不适之感,凝儿眸眼认真,仔仔细细地将陈鸣交给她的信封放进小荷包中,这是要送给娘娘的,可不能出了马虎。 虽说陈鸣与涂山绾绾可以用道法直接传递声影,但毕竟少了一份味道,世间浪漫之事莫过于以淡梅含香的书纸信封传递情丝,以娟娟细字表以心中情意,一心一意皆诉诸与一片薄纸。 要说此道,陈鸣其实是其中高手...... 青丘山狐族的美貌与强大举世皆知,无论是芸芸人族,还是诺大妖族,只要前往过青丘山的,都不免于心神缭绕其中,可能够一亲芳泽的能人志士却并不多。 更别说在青丘山久负盛名的狐族第一美人,涂山绾绾了。 以陈鸣那个普通的相貌,实力背景虽是不俗,可当时能与其比肩者还是有的,所以要是没点捕获美人心的手段,他怎能获得涂山绾绾的青睐,让陈佩继承了涂山绾绾绝好的相貌? 说起这点,陈佩还得感谢陈鸣,不然的话,要是陈鸣娶个一般漂亮的妻子,陈佩哪能拥有这睥睨众生的好皮囊?哪能轻易勾搭那些妙龄少妇? 巧月坐在凝儿身侧,纤细柔软的身姿轻轻靠着凝儿,笑道:“凝儿,你这小荷包里到底藏了些什么东西啊,怎么瞧你什么都往里面放啊。” 凝儿合拢小荷包,将其好好地放在贴身衣物内,用水灵灵的大眼睛警惕地看着巧月,道:“凝儿没往里面放什么的,月儿,你可不能打它的主意。” 巧月笑嘻嘻地看了凝儿一眼,而后轻轻躺在了凝儿的腿上,道:“放心啦,我不会打它的主意的,昨夜没睡好,现在让我再睡一会儿~” 凝儿闻言,这才放心下来,伸出白嫩的小手轻轻将巧月散开的青丝捋至耳后,侧了侧身子,好让巧月睡的更舒服些。 苏青玉此时正认真观阅着手中的书籍,这是陈鸣方才给她的剑谱,名作《参林契》,是陈鸣以往从一个剑法大家手中获得的,能让陈鸣认为是剑法大家的人,那就真的是世上少有的剑法大成者了,并且其上还有许多陈鸣配注的习剑心得,对与剑修来说,这本书可算是无价之宝了。 苏青玉端正坐于白色软榻之上,玉背笔直,素手轻挽,仔细翻看着手中书籍,虽是眉眼认真,可身姿却是异常的丰腴柔美,初瞥之下宛若冰莲般清冷恬逸,细看之下却又如桃柳般柔媚诱人,清媚一词用在她的身上,倒是最合适不过了。 洛鱼儿纤手轻轻支着额,凤眸慵懒地眯着,一袭青衫士子服修饰勾勒,将她玲珑曼妙的身姿完美地展现了出来。 真是无聊啊,还得有四五天的路程呢,若是都像这般,那岂不是就太无趣了? 车厢外,陈佩翘着二郎腿,悠闲地欣赏着沿途山林江野,这几匹龙驹是王府专门训练出来的,属于妖兽,极具灵性,倒也不必陈佩如何驾驭,只需稍微给它指一下大致方向即可。 他忽然有些庆幸以前自己向陈鸣提议说应在北曙之地广修驿路了,如今自己才能够坐在龙驹上悠然地观赏风景。 其实修建驿路是极为耗费人力财力的,再加上一些土地山川极其险峻,导致驿路难以建成,好在王府雇佣了一些宗门修士,在仙术道法的帮助下总能够克服艰险。 但此中种种辛酸苦楚,却也是难以诉诸的。 如修建驿路耗费钱财众多,最初的时候,岐木王府想尽各种办法筹集钱财修,即便在一些仙宗豪族的资助下,却还是捉襟见肘,只得一分钱掰做两份用,勒紧裤腰带子过活。 好在驿路修建好后,这两年不仅给百姓商户带来了极大的便利,还让岐木王府的赋税增添了许多,种种好处不可一一言语。 正当陈佩沉浸在思绪中时,车帘被缓缓掀起,洛鱼儿束发纶巾弯着柳腰从轿中走出,而后在陈佩身旁轻轻坐下,挽住了陈佩的胳膊。 洛鱼儿的身材是极好的,鼓鼓的胸脯虽然不及苏青玉那般壮丽,但也只是稍逊一筹罢了,较之俗世美妇,也能够一教高下,甚至由而过之的。 此时环抱着陈佩的胳膊,陈佩顿时觉着陷入了一片柔软的云层中,温软舒适沁人心脾,让人心中暖洋洋的。 洛鱼儿抬起精致绝美的小脸,额间一抹红钿轻点,柔柔道:“殿下在外边驾驭车马好辛苦的,奴家自作主张来陪殿下说说话解乏,殿下不会怪罪奴家吧~” 虽然知道这小妮子在演戏,可陈佩心中还是一荡,猛吸了一口冷气,忍不住用胳膊再往里面陷了一分,引来洛鱼儿的一声浅吟,缓缓道:“公子我当然是不会怪罪鱼儿的......” 洛鱼儿闻言凑的更近了,胸前的白软已经完全变了形状,声音好似泉水般清呤悦耳,眼中含着忧怯:“那殿下喜欢奴家给您说话的方式么~” 陈佩感觉鼻子有些热了,真是一个狐狸精啊,不知道去了青丘山回来会变成何等的尤物,这小妮子是咬定了自己拿她没有办法才敢如此肆无忌惮,但要说自己要惩罚她一番,好像还不如这样子舒服啊...... 但也不能弱了气势! 陈佩忽然转身环住洛鱼儿柔软的腰肢,四目相视,与洛鱼儿的鼻尖咫尺之近,微风揉过洛鱼儿细小的绒发,氛围突然旖旎了起来,洛鱼儿不禁愣住了,甚至她都能感受到陈佩口中呼出的热气,陈佩凑近洛鱼儿已经有些红润的耳尖旁轻声道:“公子我当然喜欢,只是公子我还想要更多啊。” 洛鱼儿登时惊兔般抽身撤回,毕竟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嫩雏,平日与巧月虽然玩弄过一些游戏,但在如此旖旎的氛围下被男子唅住耳尖,心中也是羞涩至极,脸蛋上布满了红晕,绝美的风情一下子晕染了开来,颔首轻声道:“殿下你这是耍赖皮......” 陈佩心中又是一跳,忍不住将洛鱼儿揽过,道:“我可没有耍赖,只是忍不住好奇鱼儿你为何刚好长在我的心尖尖上呢?” 洛鱼儿闭着眸子,轻轻将头埋进陈佩的胸膛,微微笑道:“殿下这个大色狼在想些什么,不是很好猜么?” 陈佩坏笑道:“那你猜猜我现在想做些什么?” 洛鱼儿抬起头,缓缓支起身子,伏在陈佩身前,丰腴的胸脯已是与陈佩平视,凤眸斜斜睥睨,玉指轻轻点在陈佩的鼻尖,仪态万千道:“殿下想奴家......” ...... 正在观阅书籍的苏青玉忽然蛾眉微蹙,哼,这陈佩果然不是什么好人,朗朗白日之下...... ------------ 第二十七章 哀哀鸡鸣 狭矮的天空漫起了红霞,夕阳那微若的光芒给大地披上了薄翼般的光彩,一道黑色车影在金黄的幕布之下穿过树林山野。 洛鱼儿安静地依偎在陈佩的肩上,小脸恬适,用白巾束起的发冠旁青丝散乱,衣襟前也露出雪白如花的迷人沟壑,隐约可见依依红痕,这是洛鱼儿方才与陈佩玩闹时弄乱的,只是不知为何洛鱼儿并未整理,任由自己一幅好似饱受蹂躏的凄然媚态。 苏青玉此时已经读完了手中书籍,这本《参林契》仿佛给她打开了一扇崭新的大门,以剑作笔,挥剑如洒墨,既可如诗画般缥缈出尘,也可如楷笔般刚毅工整,万般变化,若梦似幻。 只是那书中记载的玄妙剑术于心间却是残余不多,还是得复而习之,勤加领悟练习,方才能理会其中的深意。 可即便是这样,承影剑也几近炼化完全了。 苏青玉呼吐清气,将如溪鱼涌动般的心境平复下来。 这是一本无价之书! 对面的雪白软榻之上,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相拥而眠,恬静而安逸,当然主要是巧月埋在凝儿鼓鼓软软的胸脯之间,可爱的脸蛋红扑扑的。 苏青玉掀起镶着金纹花边的窗帘,夕阳散落,天空暗沉如火。 已是这么晚了吗? 缓缓散开神识,方才由于陈佩与洛鱼儿在车外胡闹,扰了自己读书的清净,于是就闭了神识,只余下承影剑警示。 此时看见轿外洛鱼儿鬓乱含丝,凄然柔媚的样子,苏青玉忍不住口中轻啐,没想到那样一个谪仙子般的姑娘,也会有这样的娇媚神态,倒也不能以貌取人。 就在这时,马车速度愈发缓慢,窗外飞逝的流影渐次清晰。 马车徐徐停了下来,苏青玉收好书籍,并不惊扰凝儿,缓缓起身离开。 当苏青玉走出车厢时,洛鱼儿已是恢复了玉面青衫的‘公子’形象,腰佩翠玉,发冠端正,若非胸前丰腴柔美,倒真似一个翩翩佳公子。 只是瞧见了洛鱼儿方才我见犹怜的媚态,苏青玉再也不能以平常心视之了,当然也包括陈佩。 陈佩看见苏青玉走了出来,笑道:“苏姑娘开卷有益吧。” 苏青玉走下马车,轻声答道:“王爷剑法玄妙高深,我从中确实是收获不少。” 陈佩理所当然道:“那是自然,能比肩陈鸣老儿剑术的人,这世间可寻不出几个。” 说起这个,其实陈佩当初会救下苏青玉还有一个重要因素,那便是他曾听闻陈鸣谈论起过苏青玉,并且对其赞赏之情言于表。 能让岐木王夸赞的剑修。 那就必定是一块美玉了。 否则自己会冒着生命危险将一个以往不曾见过的入道境剑修放在身边? 还是特别柔媚,一看就带刺的那种。 那不是找死是什么? 陈佩卸开几匹龙驹的套索,一道机括便从车辕伸出,将车厢平稳撑住。 这几只龙驹乃是王府专门驯养出来的妖兽,并不是普通马匹,不仅脾气温顺,耐力更是极强,奔驰一天,路途之上仅是休息两三次,如今也只是稍微喘着气罢了,依然生龙活虎的。 陈佩牵引绳辔,将它们引到林边,再取出一些富含灵气的肉食鲜草,喂养给这几只劳苦一天的龙驹。 没错,这龙驹是要吃肉的。 做完这些,陈佩才拍拍手转身回去。 夕阳在粼粼的湖面上拉出一道橘红色的倒影,洛鱼儿立在湖边,直直地张开双臂,朝着远处大声呼喊:“啊!” 层层回音袅绕,四周是墨绿飘摇的林影,偶尔传来几声寂寥的鸟鸣声,方可显现此地的空静幽谧。 洛鱼儿满意地转身离开。 苏青玉刚才已散开神识查看了四野,发现这里除了景色稍美以外,是真正的荒无人烟,这世子殿下寻路可真是不怎么样。 陈佩慢慢地走到苏青玉面前,咧嘴笑道:“苏姑娘,怎么样,这里还算美吧。” 苏青玉看着陈佩,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晌午他与洛鱼儿的荒唐之事,略显不自然道:“殿下,此处离最近的城邑有些远了。” 陈佩解释道:“我特意走的这条线路,虽然人烟稀少,但胜在路程更短,最近的城邑恐怕我们也得明日下午才能到达了。” 洛鱼儿笑靥如泉水澄澈,走过来拉着苏青玉,道:“苏姐姐不必担心的,以我们几人的实力,还怕遇到什么危险吗?放宽心啦。难得出来的机会,正好我们几人一起尝试一番月畔火锅与烧烤的美味。” 苏青玉疑惑道:“火锅?” 烧烤苏青玉尚能够理解意思,但是火锅,她却是未曾听说过。 锅不都是用火来烧的么? 其实火锅这东西在合谷国俗世间还是有的,就是大家所认为的将各种食材放在汤锅里煮熟而已,并没有确切的名称。 只是陈佩这火锅有些不同,是先将各种蔬菜,肉卷,鱼片等食材准备好放置一旁,再以红辣鲜美的底料熬煮汤锅,等汤料红里带金,翻腾出热辣滚烫的油泡时,就可以将食材放入了。 只等片刻时辰,便可将鲜香滚辣的肉片捞起大快朵颐。 那般鲜辣可口,口中舌蕾被深深刺激着,滋味美妙令人回味无穷。 “火锅?”,脆声清悦甜美。 凝儿与巧月站在车帘,初醒的两个小姑娘揉散惺忪的睡眼,张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齐齐出声问道。 陈佩笑道:“凝儿,巧月,今晚我们吃火锅!” 巧月与凝儿对视一眼,对方的眸子中都布满了惊喜,而后跃下马车,一齐小步跑向陈佩,口中娇呼道:“公子万岁!” ...... 陈佩取出众多食材,交给身边的凝儿和巧月,两个眸子闪着光亮的小姑娘立马兴致勃勃地跑到湖边清洗菜肴。 另一面陈佩与洛鱼儿两人一齐摆放火锅架子,支起烧烤铁网,倒是一片热火的氛围。 苏青玉孤廖廖地站在一旁,浅青淡色的裙摆随着微风轻舞,美奂至极,看着自己无所事事的境地,忍不住问道:“殿下,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情吗?” 陈佩抬起头望了她一眼,笑道:“苏姑娘你可以去周边的树林中打一些野味,比如野兔,野鸡什么的。” 苏青玉点点头,将承影剑拔出,剔透寒芒弥散于尺寸之地,而后手掐法决,承影剑应声飞出直直插入翠绿色的草地,顿时一阵无形的剑芒扩散而出,道:“那我就先去打几只野味了,若是遇有危险,这剑阵可示警杀敌。” 陈佩赞叹道:“苏姑娘有一颗玲珑心啊。” 苏青玉答道:“随手施为而已。” 月光透过林叶打出点点斑影,苏青玉慢慢行走在树林里,地上枯叶喳喳作响,五识散开,一只尾尖蓝羽的肥鸡正躺在草丛间安逸地睡着觉,全然不知大难已经临头。 苏青玉鬼魅般移到肥鸡面前,指尖青锋闪动,眸中闪着光亮,心中念叨,对不起了,要怪......就怪你长的太肥美了,来世别作鸡了...... 睡梦中的肥鸡被枯叶炸裂声惊醒,前方清光被黑影遮蔽,尽是一片漆暗。 它抬起头,,一个青丝用白衿束起的女人眼中冒着绿光,正定定地望着它,肥鸡愣了一响,而后扑腾的羽翼惊恐大叫:“咯咯咯!” 青芒闪过。 “咯......咯..” ...... 当苏青玉左手拧着肥鸡,右手拧着一只灰兔回来时,陈佩几人已经将食材器具快准备好了。 湖畔清月明澈如镜。 一只中部留有空洞的矮桌平整地放在草地之上,中间是一只用弯弯铜片阻隔的铁锅,三张蓝色长布铺在地面,洛鱼儿坐在一边,巧月与凝儿坐在一边,陈佩自己一人坐在另一边。 凝儿眯着月牙似的眸子,招手道:“苏姐姐,快来啊,就等你了。” 苏青玉将肥鸡和肥兔交给陈佩后,在洛鱼儿身边坐下,苏青玉眸眼一凝,洛鱼儿青丝束发,曲着白皙修长的腿弯,青色长衫下是空的,曲线流畅优美,白花花的晃人眼。 一下午了,她竟然还未穿上...... 洛鱼儿不以为意,笑道:“姐姐这是怎么了。” 苏青玉脸色微红道:“没什么......” 陈佩熟练地将肥鸡鲜兔拔毛剥皮抽筋,然后将白里透红的鲜美肥肉放在一旁的盘子里。 有时候学一些粗略的剑法还是挺有用的。 ------------ 第二十八章 山泉映月 明月皎洁如雪,清冷的银辉霜洒般铺满大地,微风拂来,青蓝醉色的湖面泛起粼粼波光,银铃般清泠悦耳的少女欢笑声宛若风儿般悠然动听,林叶婆裟,一抹温暖的藤黄暖色自湖畔升起。 翻腾的铜锅之中,金红相间的滚烫红汤咕嘟作响,每一个金黄的油泡炸开,一缕香气都会随之弥散开来。 巧月小手捧着瓷碗,纤长的竹筷在锅里找寻着肉食,小巧红润的嘴角旁一抹金油斜斜划上,可一心奋战于雄伟事业中的她显然是没有多少心思搭理的。 苏青玉的桃花眸子中此时也尽是满足的光芒,酡颜微红,额间缕缕细汗沾染了几绺青丝,显得有些妩媚。这般令人欲罢不能的美味简直是人间少有。 再次将一片鲜香柔嫩的鱼片含进嘴中,柔声问道:“为何这铜锅的模样这样奇怪,它叫做什么名字啊?” 身旁的洛鱼儿吃的并不多,听见苏青玉的询问,便轻声道:“这铜锅的名字叫做鸳鸯锅。” 苏青玉鼓着腮帮,疑惑道:“鸳鸯锅是什么意思?” 洛鱼儿见臀儿滚圆的苏青玉一幅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心中不免升起一丝调弄的意味,便放下木筷,一本正经道:“在我们北曙之地有一个地方风俗,婚后的女子见夫君远行,便要煮这样一鼎鸳鸯锅,鸳鸯同‘远扬’谐音,寄托着希冀夫君声满远途,名扬四海的美好希许,同时也寓意着未来能够团团圆圆的祈盼。” 苏青玉恍然地点点头,继续埋头与巧月吃着火锅。 洛鱼儿望着苏青玉原来如此的清媚神情,看来她还没有明白啊,便继续说道:“而这也就意味着只有娘子与夫君离别前夜才能吃的,然后......” 洛鱼儿止住了话语,苏青玉含住木筷的红润唇叶卒然间停了下来,显然也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 娘子与夫君? 洛鱼儿眸间升起一丝戏谑道:“然后,鸳戢期翼,鸯合阴阳。鸳鸯覆被,红、绫、帐、翻~” 随着洛鱼儿一字一顿地吐露出最后一个字,苏青玉粉嫩至极的脸蛋忽然间变得如胭脂般绯润,木木楞楞的竟是变得进退两难了起来。 一旁的巧月知道小姐又在使怀心思了,不过那老女人果然是除胸大了点外,就别无优点了,这样了漏洞百出的戏言都分辨不出来,脑子都长到胸里去了! 哼! 凝儿跪坐于陈佩身旁,青丝柔美,夹着一块冒着热气的鲜辣肉片递到陈佩嘴边,手中端着瓷碗,里边盛着一些鱼片。 陈佩则是专心致志地在烤着肥鸡、肥兔,偶尔吃过凝儿喂来的佳肴,便也再次投身烧烤大业之中,金黄欲滴的油脂随着焦黄脆嫩的鸡肤流落,在灰烬中散出一丝诱人的酥香。 显然正在吃火锅的几人,还没意识到这烤鸡会有多么的美味。 凝儿自然是心疼公子的,方才看着公子没吃多少饭食,便忍住嘴中的馋虫,来服侍公子吃一些东西。 此时听见洛鱼儿给苏青玉讲的一番话,便回头疑惑道:“洛姐姐,北曙之地有这个习俗吗?为什么凝儿没听说过啊。” 洛鱼儿悄悄给凝儿使了个眼色,凝儿水灵灵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倒也会意了,立马转身过去不再言语。 苏青玉这时也明白了过来了,俏脸红晕,姿态故作雍仪道:“洛姑娘,你这‘地方习俗’确定是有这回事吗?” 洛鱼儿见自己的小把戏被拆穿了,并不羞心,便也大大方方地承认了,盈盈笑道:“嘻嘻,苏姐姐果然是冰雪聪明玲珑心,如我这样胸无沟壑的小女子想要骗过姐姐可真就是难如上青天啊。” 苏青玉心中稍稍羞愠,却也不再言语了,只是心中对于洛鱼儿的仙子印象再下去了一分。 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洛鱼儿白嫩嫩的大腿。 洛鱼儿眸眼含笑反而是拉下了一些青衫衣角。 狐媚子! 这时陈佩忽然以清风拂灭炭火,朗声道:“本公子宣布,金鸡独立、金枝玉兔烧烤大业完毕了!” 几人闻言,眼中的亮光再次闪烁了起来,只是巧月与苏青玉都已经鼓腹含和,已经吃不下多少东西了...... 明月之下 晕黄的篝火摇曳飘零,凝儿小手油腻腻的,樱红小嘴旁也全是金黄的油渍,与巧月一般吃着手中香酥嫩脆的肥鸡烤肉,眼中流溢着幸福的月弯儿。 倒是苏青玉浅浅吃了一些,就满足地再也吃不下了,停在一旁休息。 而洛鱼儿向来吃的不多的,早早地便接替过凝儿手中的任务,在陈佩身旁陪侍倒水,一颦一笑间哪怕是身着男儿装,亦是风情万种。 眼见宴终人散,洛鱼儿款款起身,向陈佩轻轻一笑道:“殿下,佳肴玉食虽是鲜美,却也少了一丝生灵的乐趣,不若奴家为殿下舞上一曲助助兴致?” 陈佩眼睛一亮,笑道:“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洛鱼儿柔媚一笑,飘至镜湖中心。 闻言,巧月与凝儿鼓着腮帮吃着手中美食,眼睛却也是咕噜噜地转向湖面的洛鱼儿。 苏青玉对于洛鱼儿那绝于俗尘的舞姿印象是极为深刻的,毕竟云岚灯会那一夜,洛鱼儿手中的花便与她二十几年前无辜死去的女儿有着关系,但事情过去许久,时光冉冉,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埋葬在那座翠色竹林里了。 洛鱼儿飘飘独立,凤眸斜睥,绝美若雪的脸颊在如水的月华下晕着淡淡的微光,青衫束冠,浑身散发着一种不似人间的清冷之美。 风打林叶,沙沙的叶尖弦音带起平静的湖面水光潋滟流转。 洛鱼儿素手抚上发髻,玉簪飞出,如细豪染墨的三千青丝随着清风瀑泄而下,明明月辉绕着发尖闪烁,赤足金环,洛鱼儿水润的红唇微微勾起,如水的眸子忽地勾向陈佩,风情一下子渲染了开来。 陈佩望着洛鱼儿清冷与妩媚交叠的诱人神态,心中忍不住狠狠一荡,这小妮子是想钻进我的心窝啊。 莲白的足尖轻点湖面,圈圈涟漪荡着月光离散而去,洛鱼儿斜伸腿弯,露出宛若羊脂般白皙的修长大腿,纤手拈花翻转,作敦煌飞天之姿,青衫微微散开,胸前敞着一片白壑。 靡靡之姿,诱人至极,宛若勾人心魂的绝世女妖。 陈佩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巧月则是眼神迷迷地望着洛鱼儿,凝儿长着小口,显然没想到洛姐姐有着这般妩媚的姿态,只有苏青玉悄悄轻啐。 狐媚子! 洛鱼儿玉指轻点,明澈的湖水随着指尖流动,柔柔地绕着洛鱼儿玲珑的身姿缠绕,仿若一条由月辉组成的清澈水绫,美仑似幻。 神女飞仙,点点水珠弥散而起,漫天尽是晶莹的玉珠,月光映衬下,宛若从遥远星幕边摘下的粒粒繁星,如此晶莹地点缀在清泠的湖面之上。 轻柔地舞动了来,漫天的水珠并未遮住视线,湖面水镜之上,洛鱼儿柔软婀娜的身姿宛若迷幻,无论何时,陈佩仿佛都能透过点点珠帘望见洛鱼儿似媚含俏的眸尖,如火娇媚的唇角,随着洛鱼儿轻灵地舞动,陈佩的心尖也跟着跳转不停。 纤细如尘的明月之下,风华绝美的女子款款而动,美的不似人间。 风声又起,宁静如帘的水面上顿时泛起麟羽般晃动的水光,身姿稍缓,宛如山间清泉般澄澈悦耳的歌声响起, “一枝春风扣柴门” “一声鹊啼我自珍” “不见对弈人” “落子定乾坤” “酩酊醉此身” 洛鱼儿缓缓舞着,清澈明亮的漫天水珠轻轻颤着。 凝儿头上小小的两团随着歌声轻点,舒逸地眯着眼,洛姐姐唱的真好听。 洛鱼儿抬起宽袖。 “一壶炊烟煮黄昏” “一盏旧茶浮一尘” “清风无人问” “拭尽万般尘” “与君酌星辰” 墨叶飘零摇曳,林间睡梦的一些灵物被这般仙音引醒,抬着水灵的眸子向湖面方向望去。 洛鱼儿扬起雪白的脖颈,红润的唇角柔媚动情。 “明月万年无前身” “照见古今独醒人” “公子王孙何必问?” “和光也同尘......” ------------ 第二十九章 太平村 清风微冷,东方漫起一线浅淡的鱼肚白。 陈佩几人正在明澈的湖水旁洗漱着。 昨夜洛鱼儿一曲月下独舞,清冷惑人,仙尘与妖媚之间婉转交叠,梦幻绝美,令人心神颠倒的同时又流露出一种疏离远山的飘渺之意,让陈佩有一种想要将她狠狠拖下尘世蹂躏,观赏她惊慌失措的罪恶感。 不过还未等陈佩做出实际行动,今日洛鱼儿却是不再腻着陈佩了,从早至今洛鱼儿都与陈佩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既不疏远,也不亲近,昨日各种姿势妩媚妖娆,将陈佩迷得神魂颠倒的,今天却是淡然清冷,好像全都忘了似的。 看着洛鱼儿淡眉含笑的绝美脸蛋,陈佩有些牙痒痒,这小妮子吊着我不上不下,真是难受至极,呵呵,现在我是拿你没办法,等小爷我得了符契阴诀,再回来好好收拾你! 洛鱼儿瞧着陈佩那有些气急的样子,心里一片了然,这下公子心里估计气的牙痒痒吧,肯定想着等从学宫里回来后如何‘惩罚’奴家吧?可奴家也不是吃素的,到时候谁‘惩戒’谁还真不一定呢。 巧月秀发披散,小手捂嘴打着哈欠道:“公子,小姐,早上好。” 陈佩与洛鱼儿皆是微微笑道:“月儿早上好啊。” 不远处,苏青玉弯着腰,正对着湖面梳理着长发,湖中倒影清媚绝世,手中的木梳纹理古朴,小小的‘苏’字被刻在一角,苏青玉将如水墨晕染的发丝拢成一束,白衿与青丝在腰际绑成蝶状,浅色长裙清淡典雅,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柔美之感。 而凝儿正在湖边刷着牙,左手端着瓷杯,右手拿着细毛软刷,小嘴上满是白色的泡沫,尽是娇憨之态。 经过简单的洗漱之后几人便坐上车马离去了。 陈佩无聊地靠在车厢之上,前方四匹漆黑的龙驹平稳地奔行着,由于陈佩走的这条驿路当初修建来主要是为了战时能够迅捷快速地运送食粮、兵士等战争之需,处地较为偏远,一路上也见不着几个人。 再加上巧月拉着凝儿玩女子之间的小游戏,苏青玉沉迷于书籍,洛鱼儿也不来找陈佩‘玩耍’了,导致陈佩一度十分无趣。 唉,果然是吃过山珍海味,粗茶淡饭就难以忍受了,我本一心向清风,奈何软香惹心魂。 陈佩叹了口气,拿出地图,仔细查看了一下,照着现在的速度,到达最近的城邑估计得傍晚去了,那时候怕是城门都已经关了。 陈佩抬起头望了望,夕阳已是垂至山尖。 总不能再露郊野外吧。 忽然,陈佩眼睛一亮,连绵起伏的群山之间,几缕炊烟袅袅升起。 这里竟然有人家居住? 陈佩拉起车帘,询问道:“前面有一个村子,说起来我们还从未尝试过住宿在乡野之间,要不要今日我们尝试一下?” 凝儿犹豫道:“那里有大白鹅吗?” 陈佩这才想起以往凝儿好像有被大白鹅追着跑的惨痛回忆,笑道:“放心啦凝儿,若是有大白鹅,公子我帮你打跑它!” 巧月也搂着凝儿的肩,拍了拍小胸脯信誓旦旦道:“凝儿不怕,到时候由我来保护你。” 凝儿抱着巧月感激道:“月儿你真好。” 苏青玉淡淡笑道:“怕不是殿下估计错了路程,亦或是走岔了路,让我们又错过了附近的城邑吧。“ 陈佩脸色一僵,讪讪笑道:“咳咳,这地图年代有些久远,记录的线路有些差池也是情有可原的。” 洛鱼儿款款而笑:“可是这驿路是近十几年才修建而成的啊。” 陈佩心道,这话是聊不下去了,连忙转移话题道:“呵呵呵,可能是我记错了,既然你们都没什么意见的话,那我们就前往前面的那个小村落吧......” 说罢,陈佩便撤了回去,驱使着龙驹向村落方向奔去。 小村落距离驿路并不是特别遥远,但山野间沟壑纵横,崎岖不堪,车马也是难以跨过,于是陈佩几人便下了马车,由苏青玉布下剑阵后,几个人就徒步走向小村庄了。 山林高深,但或许是因为这附近有人居住的缘故,陈佩几人并未遇到林中的什么动物。 一路上,除了凝儿有些许胆怯外,其余几人倒是神色如常。 不多时,陈佩几人就来到了一座小村庄之前。 泥屋瓦房稀稀疏疏的散落于山野各处,看起来到也有二三十户人家。 村庄前立着一根石柱,上面写着歪歪扭扭的几个字,‘太平村’。 一只老鸦站在石柱上,麟羽漆黑乌亮,阵阵有神,只不过却有一只眼空空洞洞,是瞎的。 陈佩几人来到后,老鸦歪着头看了几眼,便“呱”的一声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本来就胆怯不已的凝儿被吓的小腿一颤,立马挽着陈佩的胳膊,小脸埋进臂弯,怯怯懦懦地望了那乌鸦一眼。 陈佩柔柔凝儿的头发,安慰道:“没事的,只是一只乌鸦而已。” 巧月做着鬼脸:“凝儿羞羞,一只黑鸟也怕。” 凝儿脸蛋红了红,轻声道:“凝儿......凝儿只是被那声音吓着了。” 巧月却还是不罢休,继续逗弄着凝儿。 日薄西山,天空尽是暗沉的红色。 一个身着蓝色布衫的小女孩蹲在一间泥房墙角正玩着石子。 青衫束发的洛鱼儿走过去笑着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头上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脸蛋脏兮兮的,约莫八九岁的样子,看见倾世绝美的洛鱼儿眼中露出惊艳的色彩,脆声道:“我叫二丫,大哥哥你是男的还是女的啊?” 洛鱼儿轻轻一笑:“你猜呢。” 二丫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洛鱼儿一眼,最后目光落在洛鱼儿鼓鼓囊囊的胸脯之上,道:“你是大姐姐吧?” 洛鱼儿揉了揉二丫的头,笑道:“真聪明,我是大姐姐哦,你知不知道你们村里哪里可以借宿啊。” 二丫微微皱眉,左右瞧了一眼,低声道:“大姐姐,我告诉你,这里不能......” “二丫,爹娘叫你吃饭了。” 这时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男孩站在不远处大声喊道。 男孩也穿着补着疤痕的蓝色布杉,他跑过来,拉起二丫的手。 二丫还想说些什么。 男孩却瞪了她一眼,出声道:“回去吃饭了。” 二丫只好闷闷地低着头。 洛鱼儿蛾眉微蹙,但还是笑着向男孩问道:“小弟弟麻烦能告诉我一下你们村里哪能借宿吗?” 男孩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指着山脚的一座黑色瓦房,道:“村里的事情都是村长在打理,你可以去问问村长。” 说完,便拉着小女孩匆匆地走了。 陈佩望了那小男孩一眼,笑道:“那我们就去找一下村长吧。” 苏青玉抚着承影剑,默然不语。 ...... 不知道是否因为村中人劳累一天,忙着回家吃饭的缘故,偶尔遇见一两个乡人也只是淡淡地望了陈培几人一眼,然后就形色匆匆地离去了,都没有一丝打招呼的意味。 凝儿将陈佩的胳膊抱的紧紧的,悄悄望一眼那些奇怪的村人,便立即移开,眼中满是怯弱,轻声道:“公子,我们、我们要不还是回去吧,可以吃火锅的......” 陈佩柔声安慰道:“凝儿,没关系的,可能他们就只是天生的沉默性子吧。” 此时巧月也不硬着嘴逗弄凝儿了,只是紧紧跟着洛鱼儿,显然这瘆人的氛围也让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感到发憷了。 不多时,几人就来到了那男孩所说的村长家。 整座房屋黑墙黑瓦,清洁工整,房檐四角高高翘起,四只黑色的石鸟屹立在四个方位,正对着的黑木大门左右贴着一副深红色的对联。 上联:土中生金钱曰幸 下联:田内养人口曰福 陈佩轻轻叩门,喊道:“有人在......” 门扇骤然打开,一个身着花布棉衣,满脸沟纹的老妇人突然伸出头来,脸色淡漠,看见是一个细皮嫩肉的帅公子,顿时满脸堆笑:“哟,原来是有贵客远临啊,哎呀呀,竟然也没有人知会我一声,天色不早了,你们来这儿是想找个地方睡觉吧?” 陈佩笑道:“是的,老太太,若是您能够让我们借宿一晚的话,那就太感激不尽了,放心,我们会付房钱的。” 说罢,陈佩拿出一块银子。 老妇人眼里立马光亮了起来,伸出枯爪般的手指就想要拉住陈佩,却被陈佩不动声色地躲了过去,老妇人讪讪笑了笑,将门大打而开,转过头去,大喊道:“死老头子,有贵客来了,别懒在床上了,还不快准备准备碗筷?” “公子,巧了不是,我们饭菜刚刚煮好,还没上餐桌呢,正好可以一起吃,就是你们这些城里的公子哥尝惯了大鱼大肉,不知道合不合你们的口味。” 洛鱼儿轻声道:“阿婆,哪里呢,这么远我都能闻到厨房里的香味,想必阿婆的手艺可是很好呢。” 老妇人咯咯笑道:“姑娘你的嘴儿咋就那么甜呢,可真能逗我这老太婆开心。” 凝儿躲在陈佩怀里,战战兢兢地悄声道:“公子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不要在这里住了。” 凝儿刚说完,那老妇人深陷的眼窝就忽然望向凝儿,凝儿顿时被吓的把头埋进了陈佩怀中。 老妇人哈哈大笑:“这小姑娘细皮嫩肉的,长的可真是长得水灵啊。” ------------ 第三十章 白凤 一张黑色方桌之上,陈佩几人成对而坐。 凝儿紧紧靠着陈佩,鼓鼓的胸脯绷紧了衣扣,说不出的惑人,但可能刚才被那老妇人慈祥的微笑给吓着了,现在倒是不再说话了,只是用水灵灵的大眼睛怯怯地望着桌上饭食。 陈佩轻轻顺着凝儿的发丝,以示安慰,目光平静悠然。 黑色方桌之上,摆放着各种精美的菜肴,既有时蔬小菜,也有鱼鸭猪肉,每个人的面前都盛了半碗白饭,碗的上面摆放着两双筷子,丰盛至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在办宴席呢。 夜色渐深,头顶鸦色房梁横陈,空空洞洞的漆黑屋内只有两只红烛焰火飘零,房门相对的墙壁之前摆放着一堆燃烧的纸钱,墙面涂着几道血红的痕迹,铜炉插烛,几只青香升起缕缕白烟。 诡异无比。 一个头顶光秃,缺了两颗门牙的老头正坐在主位笑呵呵地望着陈佩几人。 洛鱼儿并不显出讶异之色,轻轻笑道:“老伯,这么多饭菜,平日里你们两个老人能吃完吗?” 老头不说话,只是眯着满是老皮的笑脸,笑嘿嘿地点头。 “这位姑娘,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我家老头子,平时就木讷得很,嘴巴笨的不行,跟他说话那就是对着木疙瘩敲锣。” 老妇人斥责着老头,将最后一盘莹白的鲜汤放在黑色方桌正中,笑道:“好了好了,这最后一道菜总算是上齐了,大家快吃吧,家里没啥可煮的,只有这些东西了,希望能够合公子的口味。” 陈佩微微笑道:“哪里哪里,我看那些世家公子,吃的也没有阿婆你煮的好啊,特别是最后的这鲜汤,色香俱全,脂凝玉软,那龙肝凤髓也不过如此了吧。” 那老妇人用围裙擦了擦手,围着方桌坐下,眼中闪着莫名的光彩,捂着声悄悄道:“公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陈佩答道:“不知这是什么秘密?” 老妇人眼中精光闪现:“其实啊,这东西就是龙肝凤髓!” 陈佩倒是面色不改。 苏青玉淡淡道:“哦?何以见得?” 老妇人擦去不经意间流下的口中津-液,眼中火热而贪婪:“因为,我们村子里的人抓住了一只白凤!” 凝儿只觉得眼前的老婆婆愈发令狐害怕了,整个身子直接缩进了陈佩怀里,捂着耳朵,紧闭的眸子上方睫毛一颤一颤的。 陈佩露出好奇的神色:“白凤?那种神物你们怎么可能得到?” 老妇人放低身子,压着桌面嘘声道:“因为那白凤还只是一个小丫头,最开始的时候我们还以为她只是一个披着斗篷的小女孩呢,谁知道她还是露出了马脚......” 陈佩与苏青玉对视一眼,后者摇摇头。 这乳白色的鲜汤内并未含有一丝圣兽的神性气息。 老妇人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左手,脸上尽是陶醉神迷,兴奋道:“自从吃了这白凤的血肉之后,我的精神越来越好了,就连皮肤都变回了二十多岁的样子呢。” 老妇人把宛若枯枝般的手爪伸到陈佩面前,热切道:“你看,是不是完全看不出我是一个快进棺材的老太婆呢?哈哈哈哈哈!” 即便是强撑着胆气的巧月此时也撑不住了,身子有些发寒地靠紧了洛鱼儿一些。 陈佩心中也是一阵激灵,你这最少七八十岁了吧?看来脑子已经出问题了,但也只得讪讪笑道:“呵呵,阿婆,确实如二八少女一般青春秀丽......” 老妇人闻言捂着嘴轻轻笑了起来,如少女般羞涩,刹那间的风华确实令人......直欲作恶。 另一边,缺牙老头已经开始吃起了饭菜,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油腻的油渍沾满嘴角,目光灼灼,尽是贪婪狂热之色,不像是人在吃饭,倒像是在与一群乌鸦在抢食腐肉一般...... 老妇人一把拍上老头的肩旁,斥声道:“死老头,跟个饿死鬼投胎一样,就知道吃,吃吃吃,吃不死你!” 说罢,自己也开始大吃特吃了起来。 这是满满一桌的饕餮盛宴! 陈佩目光淡然地看着两个状若痴狂的老人残云般席卷着桌上的饭食,手指轻轻抚慰着凝儿。 说实话,若不是因为怕外边有潜藏的鬼魅伤了凝儿,陈佩是不想凝儿待在这儿的。 过了一会儿,老妇人猛的抬起头,瞳孔紧缩,眼眶中只剩满底眼白,油汤顺着皱纹勾勒,说不出的恶心反胃。 老妇人沉着声沙哑道:“你们怎么不吃啊。” 说着用筷子夹了一大块‘白凤肉’扔到陈佩的碗中,狂热惧厉道:“吃啊!怎么不吃呢?你不想长生不老吗?我告诉你,这是那白凤最后一块肉啦,因为我家这口子是村长,才能多分的一块,你看这肉多么的白嫩鲜美,令人口水流的不行啊,为什么你就是不吃呢?为什么呢?为什么!” 声至最后,已趋于嘶哑咆哮,宛若深井中的厉鬼尖声索命。 那缺牙的老头此时停了下来,嘴里残着饭菜,眼眶尽是白仁,只有一点瞳孔居于正中,油汤顺着嘴角滑落,老头紧紧地盯着陈佩。 陈佩拂去‘白凤肉’溅起的汤渍,眼神淡淡道:“那就要问问阿婆你究竟拿的是什么来招待我们了。” 满堂寂静,只剩两个‘老人’从喉咙间发出低沉咕噜声响。 山风吹拂,紧闭的门扇忽然被推开,一个老道人慢悠悠地走了进来,老道人身穿黑边黄底的道袍,头戴道冠,白眉白须,手持拂尘,倒是一片仙风道骨之姿,只见他举手稽礼道:“福生无量天尊,贫道云游四海,身无长物又饥肠辘辘,恰逢此处饭菜香气浓郁扑鼻,被吸引至此,不知老居士能否赏个饭碗?” 老妇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沙哑道:“道长能够赏脸来到老婆子的家中吃饭,那简直就是金碧生辉啊,道长快快进来!” 其实不需要老妇人说话,那老道人已经进来了,向独坐一根长凳的苏青玉打了个稽手,随后一屁股坐了下来,苏青玉礼节性的朝另一边移了些。 之后老道人便开始胡吃海喝起来,巧月忍不住提醒道:“道长,你还是少吃一些吧。” 那老道人抬起头,哈哈笑道:“贫道肚里有乾坤,这点东西还撑不死我,倒是你们几个,还是速速离去吧,此地不是你们应该来的地方。” 陈佩心中了然,看来这老道长是知晓根底的,便还礼道:“道长勿须多虑,我们几人正是特意来到此地的。” 老道人嘿嘿笑道:“可别说我没提醒你,你现在不离开,待会儿就离不开了。” 当老妇人看见道人吃进了那所谓的‘白凤肉’之后,眼神的炽热贪婪都快压抑不住了,整个人剧烈的颤抖起来,骨骼吱嘎作响,好似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似的,可苍老的脸上却挂着诡异的笑容。 苏青玉望着不断异变的两个‘老人’,淡淡道:“洛姑娘,你先护着巧月与凝儿到院外,记住不要太远了,公子,你待留下,待会儿或许会用到你的龟.....龟甲缚。” 陈佩正色道:“这鬼东西这么厉害的吗?” 陈佩没想到入道境的苏青玉也会这般忌惮。 苏青玉清冷道:“这老道人估算错了。” 老道人凝神望了苏青玉一眼,老道我好歹也是四境的大修士,这女娃娃口出狂言,莫非还能是入道境的地仙? “啊!”尖声厉啸,两个老人体内的黑色刺羽突然喷涌了出来,四肢白血骨腿狰狞恐怖,头颅上稀疏的流下几根头发,血盆大口青液流淌,宛若鬼蛛般倒扣于地,恐怖至极。 尖啸一声,两只鬼怪径直冲向了老道人。 老道人凝神静气,道袍翻滚,手中变换,印结流转不定,口中喝道:“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亡形,急急如光降律令敕!” 一道八卦阵纹凭空虚显,摄人的气势铺天盖地,长须飘舞,道袍鼓动,老道人再次沉声喝道:“敕!” 八卦阵纹忽然亮出一个歪斜扭曲的‘敕’字令,虚阵溢转,随之而来的是一片耀眼的金光,金光滚烫刺眼,散发出令人焦躁的灼热气息。 果然,两只鬼怪被这金光一照,顿时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血黑色的骨皮下血肉翻滚,散发出令人作恶的臭味,可这好像并未给它造成多大伤害。 另一面洛鱼儿已经拉着两个小姑娘走出了院门,冷风列列,还不等洛鱼儿松口气,漆黑的夜色中便亮起了一道道绿光,阵阵低沉的咕噜声漫地飘来...... 两只鬼怪眼见正面突袭不成,便厉啸一声,忽地爬上房梁,竟与漆黑的梁柱融为一体,老道长白须飘飘,淡然自若,这两个鬼怪果然是愚蠢至极,再次凝结手印,一道金光混着火焰轰然爆裂,整座黑色瓦房崩陷坍塌,目之所及,满地尽是残砖烂瓦,其中一只漆黑地鬼怪已经被烧掉了半边身子,眼看已经没有活路了,而另一只鬼怪也沾染上了烈火,趴在地上痛苦地嘶嚎。 老道人抽出一柄桃木剑,抹上一道火纹,一剑砍掉了剩余一只鬼怪的头颅。 苏青玉凌然独立,眉目清冷,手中承影弥散着凛冽的气息,她并未上前帮忙。 两只鬼怪尽数消灭,可老道人眼中依旧精光显现,没有松懈,不是因为外边漫山遍野的鬼怪。 老道人手中结印再次捏出道决,倏然间一道黑线自老道人印堂鱼贯而出,寥寥飘向院中老木的枝干。 老道人眼色一变,厉声道:“在那!” 勿须多言,青色光影转瞬即逝,恐怖的剑势勃然炸开又忽地收拢,天地四野一片寂静。 一道细线自老木躯身斜斜错开,随之而来的枝叶砸入地面的声响。 这是苏青玉第一次使用入道境剑修的力量。 ------------ 第三十一章 黑鸦 老木枝叶葱茏茂密,徐徐砸落在地面,溅起了漫空尘土,一线光滑如镜的断面自老木树身映现,地上隐约可见片片被工整切开的树叶,这是锋刃至极的一剑。 那是一只独眼的黑鸦。 它从烟尘中飞出,不急不缓地落在一旁地碎石瓦砾之上,爪下恰好就是那副红色对联的一角,‘田内养人口曰福’的‘人’之一字上。 苏青玉素手持剑,剑尖斜指身后残垣,墨发拢成一束,垂鬟于腰际,酥胸傲然,淡青色的长裙迎着冷风勾出她曼妙无比的曲线,此时的她清逸绝美若高山之莲,不惹尘埃,肃然道:“躲躲藏藏的鬼祟之辈,原来只是一只黑鸟,今日就将你伏法于此!” “呵呵。”,黑鸦发出冷笑之声,声音竟似春风般温润,肉眼可见的,黑鸦身形在一片阴影中撑大变换,黑影散去,一个身披黑衫的男人显现身形,从外貌看只是一个眉眼温和的中年男子,俊朗醇厚,但他的右眼却是空洞的,增添一抹森然恐怖的感觉,剩余的独眼深处藏着一丝阴鸷之色。 黑鸦淡淡道:“那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实力啊。” 老道人眼神既显肃穆又觉惊异,这妖怪散发出的气息强大厚重,又参杂着一丝诡秘莫测之力,这般和谐于天地之间的圆润感根本不是一个小妖能够散发出来的,还有这女娃子刚才那一剑融于天地一线的恐怖杀力同样令人心悸,贫道确实是看错眼了,消息有误啊。 郑重道“你身为妖族大妖,不顾人妖两族界域协议,潜藏于我北曙之地残害百姓,今天贫道就会来替天行道。” 黑鸦忽然哈哈大笑,紧盯着老道人,独眼中充满了凶光,沉着喉咙道:“他们都是该死的人!” 陈佩看了看己方两位大佬浑厚的气势,确保自己不会被这黑鸦老妖偷袭过后,青衫拂袖,朗声道:“无论他们该不该死,他们都是属于我北曙之地的百姓,有没有罪应当由我岐木官员裁定,你一个妖类有什么资格随意操-弄他们的生命?” 黑鸦撇了一眼陈佩,还算平淡的面目闪出怒恨之色,道:“蝼蚁之辈,我想杀就杀,你们又能奈我何?” 陈佩往前一踏,肃然道:“想杀就杀?那今天就看你有没有这个命离开这里了。” 苏青玉盯着黑鸦,蛾眉微蹙,她讨厌黑鸦视人命为蝼蚁的漠然,碧青色光晕缠绕着剑锋,锋刃薄透,宛若一片盈盈玉石,在夜幕中若隐若现,道:“跟他废话什么,直接将这妖孽拿下便是。” 说罢,苏青玉右手持剑,左手捏起剑诀,身影骤然消失不见,而后一剑斜劈向黑鸦头顶,剑势如渊如沉,又兼顾一线天地之势。 黑鸦露出忌惮之色,单手一挥取出一把黑色羽扇,这是黑鸦修炼的本命之物,只是羽扇的一侧有一根黑色鳞羽微微断折,显然是最初苏青玉斩断的,不过这样一点折损对他并未有何影响。 黑鸦身法迅疾无比,见苏青玉迎头斩下立即侧身闪避,变换之间于虚空留下一道幻影,而后出现在苏青玉身后一扇扫过,黑扇携带者阴冷锋利的黑芒奔向苏青玉柔软若柳的腰肢,若是被这一扇扫中,苏青玉身上怕是会直接被撕开一道血口。 但苏青玉方才本就是试探性地出手,留有余力,此时当即变换剑势提剑格挡。 “叮~”承影剑与黑色羽扇相撞发出清脆的击鸣之声,顿时一层无形的剑气涟漪扩散而出,直接削平了整座房院。 一击即变,双方不断变换招式,漆黑的羽扇与碧青色的长剑交击不断,青芒顺着两道青黑光影闪烁,雄浑的锋芒剑影摄人心魂,一人一妖身旁的瓦砾碎木尽皆化为幻影。 老道人感受着两人磅礴的气势,这时才发现那黑鸦与女子竟然都是强大无匹的入道境修者,而那女子更是一名剑修! 如今双方还在相互试探,可也能瞧见女子略显下风,而剑修向来以杀力著称,同境之下基本上单打独斗都是处于无敌的状态,并且那女子手中虽是握着一把好剑,但始终缺少了一份入道境修者的神韵,那么就多半是刚度入入道之境,还未经历心魔劫了。 老道人自己便是玉木境圆满,差一步就能踏入入道之境的大修士,对于入道之境的修士是有许多深入的了解的。 一角的陈佩激发灵力,气息渐渐趋于泥尘般微弱,而后悄悄潜到战场不远处的一角,随时准备用龟甲缚偷袭,说实话,着实是没想到自己刚出门就在路边遇到了一个入道之境的妖族地仙,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老道人只瞧了陈佩一眼,便取出一轮金灿灿的八卦阵盘,手中捏决,八卦阵盘径自沉浮于头顶三尺之处,老道人双手合于胸前,虚幻的手印捏转不绝,周围空间的灵力便是剧烈的鼓动起来,自己与那黑鸦隔了一个大境界,等闲道术根本伤不了那大妖,也只有憋一个大招才能真正地威胁到他,倘若自己单打独斗肯定是只能逃之夭夭的,但是有这个女剑仙为他挡住黑鸦的威胁,那么自己就有时间施展道术了。 另一边,黑鸦也感觉到了侧方传来的剧烈灵力波动,心中警示不断,当即股动妖力一扇推开苏青玉,黑芒于胸间凝聚,黑鸦脸上的嘴却以诡异夸张的弧度张开,气旋勃然喷出。 “呱!” 刺耳刮魂的乌鸦尖啸声猛的散开,这是一道入道境修士的无差别进攻,或许对苏青玉没有太大伤害,但打断老道人的术法还是措措有余的。 而对于陈佩和战场之外的洛鱼儿三人那就是绝大的杀招了。 苏青玉桃花眸子一凝,顾不得再藏捏,无形的界勃然展开,包裹住了自己和黑鸦。而那无色的尖啸音形还未靠近陈佩几人,便宛若陷入了泥潭,在空中拖着扩散的清水波纹层层散开,而后在老道人身前不过几丈处停下身形,最后凝结成冰,散落一地冰屑。 黑鸦对于苏青玉拦住了自己的术法并不感到失望,反而露出一丝微笑:“原来这就是你的道域,少了一丝神韵,桀桀桀,我说你身为一个入道境的剑仙为什么如此的不济,原来还未度过心魔劫啊。” 苏青玉漠然不语,这是她第一次与入道境的地仙修士战斗,她是十分小心的,但她也知道同境修士间若是首先展开道域却未抢到先机,那么就相当于自己的底牌暴露于敌人面前,而当对方对自己的道域有了了解并针对性的提防,那么自己就极易陷于困境之中,但这也没办法,若是自己不出手,陈佩和洛鱼儿几人都得重伤。 ...... 另一面,洛鱼儿望着树林深处一双双闪现的绿色光芒,淡淡一笑,若隐若现的红绫再次缥缈缭绕于身前。 而凝儿和巧月看见这茫茫瘆人的苍然夜景,浑身直吓的哆嗦,特别是凝儿,身为一只从未见过凶煞鬼怪的小狐狸,已经吓的浑身动弹不得了。 巧月给自己努力的打气,牵住凝儿柔软的小手,强自露出镇定的神色,道:“凝儿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凝儿握住巧月的小手,心底恐惧散去了一些,感激道:“巧月,谢谢你~” 洛鱼儿青衫束冠,红绫绕着娜娜曼妙的身姿飘转,轻轻笑道:“你们怕什么,不过是几只没有灵智的鬼怪罢了,我的修为可是比之殿下还要强了许多,只需挥手间,鬼怪便会灰飞烟灭,他们连我们的衣角都碰不着。” 洛鱼儿蓄势待发。 可慢慢的,当那几十双绿光眸眼的主人显现出了身形,洛鱼儿在手中积蓄的灵力却是突然一滞。 巧月与凝儿的小嘴也是张的圆圆的,眼前的竟然是一群身着布杉的村民,不过此时的他们眼神空洞木然,行动迟缓,微张的口中隐约可见尖长的獠牙。 洛鱼儿黛眉蹙道:“他们的身上还参余着人类的气息,只是被妖力侵染了神智,倒是杀不得了。巧月,凝儿,我们得将他们引到村落里去,若是让他们闯入了殿下他们的战场,怕是一个都活不了。” 凝儿看见这些怪物并不是先前那个奇形怪状的东西,虽是脸色苍白了些,但也没想象中那样恐怖了,松了口气,砰地变成了一只雪白松软小狐狸,腰肢曲线曼妙优美,一点红色妖纹印在额间,小小的鼻子可爱水润,身后一尾蓬松的云白狐尾微微晃悠。 是一只漂亮的小狐狸。 凝儿纵身一跃,趴在洛鱼儿鼓鼓软软的胸脯前,洛鱼儿单手抱住凝儿,随后拉着巧月向着‘人群’奔去,灵气挑衅地打在每一个‘人’的额前,顿时‘人群’沸腾了,怒吼一声就朝着洛鱼儿的方向追去。 不过毕竟是凡人之躯,即便身上有了妖力,依旧是粗鄙之徒,只能被洛鱼儿耍的团团转。 ...... 老道人身前八卦阵盘飞速旋转,金光四溢,恐怖的灵力威压在周围形成了一个肉眼可见的圆形空旋。 老道人眼见时机成熟,一道金符从袖中射出,以指作笔于虚空作符画图,待指尖勾勒出最后一道纹路,猛然喝道:“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亡形!” “轰隆!” 玄杂繁复的八卦阵纹凭空弥散扩张,青黑的夜色中一道金光猛的闪烁开来。 陈佩遮住眼睛,待金光散去,只见老道人轻轻悬浮于地面三尺,头顶道冠已经脱落,跳跃闪烁的雷弧遍布躯身,满头银发向着身后鼓动不停,脸色淡漠,白眉白须凸显着神性,眼中黑仁已经散去,白瞳中具是雷霆,上身的衣衫全然炸开,露出鼓胀紧绷的肌肉。 ‘老道人’漠然地望向远方地黑鸦。 ------------ 第三十二章 零如雨 陈佩精神一震,这就是道家的请神术吗? 老道人伸出肌肉虬结的臂膀,虚空一握,一杆紫雷长戟骤然凝聚于手,青白色的电弧环绕身躯霹雳炸开,隆隆天威深不可测。 老道人微微屈膝,下一刻雷光横现在黑鸦身侧,漆黑的天幕骤然亮起白光,紫雷电弧凝成的长戟径直朝着黑鸦头顶砸去,煌煌雷霆直欲劈散神魂,玄雷至刚至阳,对于妖族来说天生压制! 苏青玉见状,长剑撇过,道域形成的小天地顿时一凝,承影剑锋覆上了一层白茫茫的冰霜,随后一剑斩开封住黑鸦退路,这时整片天地好似被寒冰侵染,黑鸦动作凝至起来,宛若木偶般咯吱作响,无可退路。 面对这足以让入道境地仙受重伤的绝杀一击,黑鸦并未慌乱,反而面露微笑,漆黑羽扇忽而幻化为一本蓝皮书卷,唇角开阖,淡淡吐露出几个梵音般的字节:“我有一座黄金屋。” “叮!”一座虚幻的金屋竟然凭空突现,苏青玉的剑锋与其交击,清脆的剑鸣穿透耳膜,而黄金屋却是毫无损耗。 老道人的雷霆长戢劈在金屋之上,却在不远处的空地中炸起一道玄雷。 这威势浓浓的一击竟然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当下来了! 苏青玉与老道人一同退开,这就是黑鸦的道域吗? 一只会读书的乌鸦? 闻所未闻! 黑鸦看着不远处苏青玉略显疑惑的神情,讥讽道:“怎么,没有见过以书籍入道的乌鸦大妖么?或许你们认为妖类都是茹毛饮血、见识浅短的粗鄙邪物?见到就应该赶尽杀绝?呵呵。” 黑鸦独眼中蕴含怒色,再次翻开一叶书卷,口中轻吐:“天时怼兮威灵怒!” “轰隆!” 天幕之上一道贯穿天地的紫色雷霆轰然砸下,瞬时之间,整片山野亮如白昼,倘若这一道雷霆劈下,怕是要直接轰平一座山头,老道人漠然注视着天空砸下的玄雷,手中雷霆长戢横握,面对煌煌天威并未躲闪,反而违背人之常理地向着雷霆巨蟒奔射而去,好似神灵的威严受到了挑衅,一人一戢撞向九天之上砸下的玄雷。 另一面苏青玉道域之中的灵力也掀起了风暴,原本如臂挥使的清水冰雪变得混乱了起来,宛若极寒之地漫天铺卷的雪虐风饕,晶莹美丽的雪花好似冰刃般刺骨。 苏青玉银牙紧咬,尽力控制着道域间的稳定,这就是境界间的差距,若是自己度过心魔劫,岂会这般无力。 ...... 洛鱼儿怀中抱着茸茸可爱的小狐狸,左手牵着巧月与村民在村庄中兜绕着圈子,只是那些村民被妖力侵染后好似不大聪明的样子,只是像无头的苍蝇一般左奔右绕,到处找寻着洛鱼儿三人。 这些村民伤害并不大,被妖力侵染后还很蠢,只知道傻傻的跑,开始的时候洛鱼儿还有些紧张刺激的感觉,但现在只觉得无趣了,不知道殿下那边怎么样了,不过我相信殿下还是能够对付那只妖孽的吧。 正跑着,洛鱼儿忽然看见前面一处泥房的拐角处一个男孩在朝着她用力挥着手。 洛鱼儿微微蹙眉,是今天下午那个态度不怎么样的小鬼,为何他会毫无异样?没有多作思量,便闪身进入了屋内。 这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小矮房,屋里四壁光净,几线天光从房顶瓦漏间透出,除了必要的锅瓦瓢盆外,什么都没有,一旁的小木床上一个小女孩正安静地睡着。 此时窗外的村民还在盲无目的地搜索着,虽然凝儿无论是狐狸的样子,还是化形的样子都非常可爱,但她毕竟是妖,担心吓着眼前的男孩了,因此凝儿也并未变回原样,只是乖巧的蹲坐在洛鱼儿的肩上,白绒绒的身上挂着一只绣着胖狐狸的小荷包,明亮水润的大眼睛好奇地张望着。 男孩打量着眼前两个极为漂亮的女子,顿觉惊艳,只是他很快又压了下去,或许猜到洛鱼儿的疑问,他首先说道:“我叫叶尘,这是我的妹妹,叫做叶小小,我们两人之所以没有变成妖怪,是因为我有这个。” 叶尘拿出一片雪白的翎羽。 洛鱼儿打量了片刻,奇怪道:“这片羽毛妖气低弱,但估计其主人真正的实力还不如外边那些沾染了妖气的村民,它怎么能保护你们呢?” 叶尘眼中露出一丝光亮:“你是说,他们只是沾染了妖气,那,还能变回来吗?” 巧月恶狠狠道:“当然能变回来,我家公子现在正在打杀外边的那个妖怪呢。为什么你要把我们往那个妖怪那里引!” 叶尘眼中微光闪动,不知如何作答,其实他是一个穿越者,他的前世是一个边军将士,作百夫长,在与邻国的一次大战中,中箭身亡,从而穿越到如今的这个身体中,虽说他感到不可思议,但也很快就适应了下来。 如今他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十四年了。 直到后来他发现他的脑海中存在着一个奇怪的灵魂,这个灵魂一直在帮助他打磨修炼根基,希望自己修道有成后能够帮助他重塑肉身,而这一次也是这个灵魂告诉他那持剑女子修为强绝,并且那把剑极为不俗的信息,于是他便存了让这帮人帮助他们村落处理那个大妖的心思,但现在他肯定是不能暴露脑海中的那个灵魂的。 便摇摇头实话实说道:“外人只要进了这村庄,就不可能走出去了,除非你们能够打败那只乌鸦妖怪,以往也有来到这儿的人,但一个都回不去,我觉得你们气度非凡,所以想着你们可能真能够杀掉那只妖怪。” 巧月鼓着小小的腮帮气道:“若是我们打不过,是不是你就这样让我们死在这儿了?” 叶尘歉意道:“真的对不起,但是以往我也尝试过用这白羽帮助外来的人,可他们第二天就全被抓走了,没用的,你们唯一能够活下来的办法就是打败那只妖怪。” 洛鱼儿拉住还想要上前与叶尘理论的巧月,轻声问道:“你的父母也在外面的村民中吗?还有为何这白羽能够庇护你们兄妹两人。” 叶尘眼中露出一丝悲伤,答道:“我是爹和娘收养的养子,他们已经死了,只剩下我和妹妹了。至于为何这白羽能够保护我们不被那妖怪杀掉,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太平村地域非常偏远,四面都是大山,距离最近的城邑就是桑落城,以往我们的村落要翻山越岭至少近一整天才能到达最近的集市,后来修建了驿路,我们倒也方便了一些。” “一年前,有一个戴着斗篷,穿着布杉的姐姐来到了这里,这位姐姐长的不是很好看,脸上脏兮兮的,但是她却拿出了许多山里许多珍稀的草药,她说集市离家太远,行走不便,想要用草药换一些油盐酱料之类的生活物品。” “村里人见她手中的草药质量挺不错的,便与她作了些交易。” “后来每隔一段世间都可以看见那个姐姐来村里换物品,而我与她认识是因为有一次我与妹妹去山里采野菜时,发现一只白雀被捕鸟的网给网住了,那时候我见她可怜,便悄悄把她给放了。那只白雀离开前便给我和妹妹一人留下了一片翎羽。” “说起来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那个姐姐来村里换物品时,也会常常给我和妹妹一些,想来姐姐就是那个白雀变的了。” “而我与妹妹自从有了那片白色翎羽后,身体也好了许多,极少生病。” “但是一个独身的女子总能找到许多珍稀的草药还是很令人疑惑的。于是有一次村长便叫上村里常常游手好闲的刘狗得,一起悄悄地跟着那个姐姐,想要看看她到底是从哪找到地那么多草药的。” “谁知道,那个姐姐离开后在小溪里抹去脸上泥污后,竟变得天仙似的好看,于是村长和刘狗得便起了坏心思,偷偷摸摸跟着姐姐到达一座小木屋后,他们刚想要进屋欺负姐姐,却发现姐姐身上长着白色的羽毛,村长和刘狗得吓的浑身瘫软,没有惊动姐姐,连忙跑回村子,召集村里壮丁,告诉他们姐姐是妖怪的事实,于是第二天,他们就拿着镰刀锄头吆喝着将姐姐抓了回来。” “由于我与妹妹在山上采药,直到第二天他们把姐姐绑在木架上,我才知道姐姐被抓了回来。” 叶尘顿了顿,他曾经所在的世界也有着妖怪,不过大体来说还是相安无事的,再加上平时经常翻看志怪小说,因此他对于妖怪并未有多大敌意,毕竟,无论是人是妖,都是有着善与恶的。 巧月急切道:“那后来呢?” 叶尘继续说道:“后来我挤进人群,告诉大家不要伤害姐姐,姐姐是好妖,但是没人听我的,我还被村长直接关进了屋子,到后面我自己偷跑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乌鸦妖怪抱着一幅烧焦的躯体,那姐姐不知道最后说了些什么,乌鸦妖怪就突然朝着天空悲鸣了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叶小小忽然出声道:“那只乌鸦妖怪长的很丑的。” 小女孩眼睛水灵灵的,怯怯地看着几人。 “真的,那只乌鸦妖怪长的很丑的,那时候天还没有黑,下着小雨,木架旁只有他一个人,他把姐姐很轻很轻地抱在怀里,哇哇哇的哭,脸上全是眼泪和鼻涕,像小狗一样,想要摸一下姐姐,手却一直在抖,不敢碰姐姐,他哭了一晚上,哭声像乌鸦一样难听,好可怜的,小小当时不知道为什么也觉得想哭。” 叶小小脸上忽然悲伤起来,看向叶尘:“那是姐姐吧,村长为什么要抓姐姐?大家都变成妖怪了吗?是那只丑丑的乌鸦做的吗?大家为什么要这样做......” 叶尘看着垂下头去的叶小小,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巧月小脸倒是布满怒色,走过去摸着叶小小的头说道:“你们那村长真是不当人子,妖怪怎么了,妖怪也有好有坏啊,不仅心生歹念,还无辜伤害她,简直是人族败类!你放心,那村长已经死了,我家公子很厉害的,会帮助村子里的人恢复原状的。” 小狐狸也举起小爪子附和。 洛鱼儿默然,突然问道:“你是说那乌鸦大妖会这样对待你们,是因为你们村长杀了那只白鸟化形的妖族?” 叶尘点点头,他脑海中的灵魂很早以前就已经感受到那只大妖的气息了,但大家一直相安无事。 洛鱼儿又继续问道:“而且那乌鸦大妖来临时那白鸟妖族还活着,乌鸦大妖也没有随意杀戮?” 叶尘答道:“没错,好像是乌鸦妖怪来这儿后,姐姐才去了,那只妖怪只是让村里的人吃一种奇怪的肉,之后大家就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洛鱼儿想了一会儿,这黑鸦好像不是什么大恶之徒啊,或许能够尝试着和平解决?毕竟在岐木属地境内,有王爷坐镇,哪能刚出门就遇到如此厉害的妖怪? 洛鱼儿拿出一个阵盘布置在房间内后,悄悄将阵盘交给巧月,她也并没有完全相信这个男孩,将阵盘交给机智的巧月,让她们自保的同时还能防备这个男孩,正色道:“凝儿,巧月你们先呆在这儿,我去告知公子这件事情的始末。” ------------ 第三十三章 福生无量天尊 天空中,老道人原本凛然的灰发此时已经被雷劈焦了,好似扫帚一样蓬乱,浑身遍布伤痕,神性跌至谷底,粗壮的手臂垂身而下,微微颤抖着,显然受伤不轻。 而苏青玉也被寒雪锋刃所伤,青色长裙被割烂了好几道口子,露出白腻的肌肤和几道血红的伤痕。 陈佩手中紧握着龟甲缚玉盘,他知道现在不能急,得寻找一个好的时机,倒是这个老头,请神后脑子不灵光了,这么粗的玄雷都敢硬接? 黑鸦望着前放两个尽力调整着自己气息的人类,道:“呵呵,看吧,你们人类就是这样,只要见到妖怪,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阵打杀。其实你们未必就真的如口中所说的那样担心妖怪伤害自己吧,更重要的不过是想要从我们妖族身上获取利益,为自己杀戮寻找借口而已!” 老道人淡淡道:“妖孽,你无辜杀害村中百姓,罪大恶极,无论如何巧舌如簧,都无法遮掩你作恶的真相,还是让贫道送你去见无量天尊的好。” 说罢,老道人五指曲张,作单臂托塔之势,而后手掌微微握拢,天幕之上徐徐攒动的乌黑云层也随之动了起来,黑云裹挟,于老道人正上方的天空中形成漩涡状的云楼风卷。 破碎的道袍随风鼓荡,漫天风雷以老道人为天地中心席卷,雷光烁烁,照亮半壁天幕,威势强绝不似人间之力。 悄无声息间,一道紫雷长戟刺向黑鸦头颅,瞳孔中溢满电光,黑鸦短暂的失明,可他却依旧面不改色。 沉声道:“安若泰山。” “叮~”雷戟锋尖于黑鸦眼前三寸之地顿住,金钟之形笼罩黑鸦,戟尖撞在虚幻的金钟上,尖声刺耳,却根本无法破开防御。 老道人眼见这一击攻势老矣,便抽身撤回,再次举起雷戟,乌云漫开,一条条贯穿天地的雷电汇于手中长戢,弥散于紫雷长戢躯干的电弧愈发光亮,偶尔溢出的电弧洒在林间,都会溅起一片火光。 长戟再次劈在金钟之上,肉眼可见的,一缕细小的裂纹自金钟表面散开,而后老道人挥开长戟,不断地砸向金钟,钟声铺满天地,但却不是厚重的黄钟大吕之声,反而有着些许尖锐,转瞬之间长戟已经劈出千百次,每一次挥击长戟都会伴随着一道横贯天地的玄雷,电光轰鸣间,金钟之上的裂纹也越来越大。 陈佩此时正藏于老道人的雷域之中,他的身上弥散着淡淡的青纹,不时一道雷光不小心砸向陈佩,却也无太大伤害。 他望着天空中宛若神魔的战场,抿嘴不语,若是不能出其不意间困住这大妖,我们几人怕都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望见这一幕,黑鸦眼色终于微微一变,他毫不怀疑,自己身体若是直接触碰这些玄雷一定会遭遇不可逆的重创,哪怕妖族体魄天生强悍,不过,二人之间毕竟还是差了一个大境界,自己也不可能站着让你打。 苏青玉平复体内四处游蹿的气息,她有些气恼自己的无力,即便自己已经踏入入道之境,在眼前的这个大妖面前依旧是弱小无比,自己根本无法对其造成威胁。 其实这也不怪她,苏青玉虽然天资不俗,醉心于剑道,可奈何青岚宗并没有授予她杀力强绝的剑术道法,再加上自己未经历心魔劫,与名剑承影处于合道关键时刻,神魂强度不足以强行驾驭承影剑,导致她明明是杀力最强的剑修,却在二人一妖中反而显得最为平平奇奇。 当然若是苏青玉强行使用承影剑,也是可行的,代价便是她有极大的可能会遭受反噬,必须立刻压制剑芒,而接下来的战斗也可以宣告结束了。 天地间布满电光雷弧,包裹着黑鸦的金钟宛若一叶扁舟,在其间沉沉浮浮,好似随时都会被汹涌的雷霆打成灰烬。 黑鸦翻开一叶书卷,稳稳道:“严杀尽兮弃原野。” 无根之火凭空浮起,地风凶猛,催发天火愈加狂烈,赤红灼热的天火漫入紫色狂暴的雷霆之间,火焰与玄雷共舞,四处尽是毁灭狂躁的气息。 天发杀机,斗转星移,地发杀机,龙蛇起陆。 危险的心悸感充斥于老道人的心间,整片天地仿佛活了过来,黑鸦道域之内,一切生灵死物都变得狂暴异常,和蔼的翠木张开獠牙,布满荆棘的藤蔓缠绕附近的一切生灵,而后丢入血盆大口,咯哧咯哧地咀嚼着,隐于洞底的灰鼠双目赤红,各自竞相厮杀,鲜红的血液自土壤蔓延出来。 如臂挥使的漫天玄雷逃脱了老道人的限制,随意劈打着地面上的事物,炽热的火舌舔舐-着山林草木,狂暴的热浪择人即噬,而处于天地中心的老道人自然是首当其冲,狂猛的攻势逆转,手中紫雷长戟猛的炸开,猝不及防下老道人只好苍忙阻挡,可四周的雷火也趁机扑进,凶猛地攻击着老道人。 在此杀机遍布的天地下,老道人肌肉虬结的完美身躯遍布伤痕,五脏六腑皆受到重创,更是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不得已之下,只好退去了百丈之外,调理气息。 陈佩悄悄躲在一旁,却也处于雷火之中,心中有些后怕,还好狂躁的天火玄雷并未发现他。 原来入道之境的强者竟然如此恐怖吗?以往见老柳总是朴实无华的一招,对面就瞬间败北,导致自己对入道境强者的认知有着些许偏差,如今亲身经历,才明白称入道境修士为地仙是有原因的。 这般毁天灭地的威能岂是凡俗之人能够拥有? 苏青玉方才猝不及防间被雷火卷入,此时好不容易才挣脱开来。 她凌立虚空,饱满的胸脯起起伏伏,墨发散开随着热风飘舞,红润的嘴角溢出一缕鲜血,破损的长裙间风光若隐,肌肤如玉般白皙,伤痕鲜红如荼,微微蹙着眉,媚意天然的脸蛋强作着清冷,绝美的风情转瞬间荡漾开来。 苏青玉紧紧搜寻着陈佩的身影,但在那杀机遍布的雷域间她根本感受不到陈佩的气息,可苏青玉知道陈佩确确实实身处其间,她不能确定陈佩能否撑过这凶戾狂暴的雷霆。 微微咬上丰润的唇,事到如今,只能放手一搏了。 苏青玉望向黑鸦,眼中露出决然之意,心神与承影剑相勾连起来。 顷刻之间,苏青玉剑心空明,宛若泉水般澄澈。 感受到这诡异的势,黑鸦看向苏青玉,口中默念,天地间狂暴的雷火瞬间扑向苏青玉,宛若饥饿旱戾的凶虎。 陈佩眼见这一幕心中一凉,刚才是这老头头铁硬抗雷霆,这会儿你这小娘们儿又无缘无故的发呆,这不是找死吗? 陈佩握住龟甲缚阵盘,就要冲上去时,却发现撞上苏青玉的赤火彷佛凭空被锋刃斩断,无论火势如何凶戾,却总是阻于苏青玉身前方寸之地。 黑鸦眉头皱起,他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严杀尽兮弃原野。” 顿时,漫天雷火转向矛头,像是疯魔了一般席卷向苏青玉,威势比之先前还要凶猛数倍。 苏青玉缓缓抬起三尺长剑,剑心也随之微微颤鸣,肆虐狂暴的漫天雷火将苏青玉紧紧包围,火舌化为千万条猛虎,利爪一次次拍向苏青玉,想要将她撕成碎片,可每当雷蛇火舞逼近苏青玉,都好似入了江河的泥人,瞬间消融。 黑鸦一阵悚然,心中警鸣不断,这怎么可能,即便她是剑修,也不应当能够跨越一个境界对我造成威胁才对,这样的攻势怎么会对她毫无影响? 这简直超出了黑鸦的认知。 除非她手中的剑乃是名剑之一! 正当黑鸦满脑子乱麻时,苏青玉目光紧锁黑鸦,一道道玄妙至极的纹路自承影剑身浮现出来,而后又转瞬隐去。 天干地净,黑鸦心中警鸣到达顶峰,目光一闪,苏青玉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却见肆虐天地的雷火间一道锋芒劈荆斩出,所过之处一切雷火都宛若遇到烈阳的春雪,寸寸消融。 心有灵犀。 “安若泰山!” “轰!”一个清冷绝美的女子显现于身前,若隐若现的青锋劈在金钟之上,巨大的裂纹瞬间弥散开来。 一剑破万法! 黑鸦急忙道:“吾,身似金刚!” 就在黑鸦吐出最后一个字节时,散发着寒芒的剑锋也斩开了金钟,而后重重劈在黑鸦的身躯之上。 巨力之下,黑鸦径直坠向山野,溅起一地泥尘。 苏青玉还想再次追击,潮水般的剧痛却从识海传来,好似千万把利剑寸寸刺向神魂,神魂震荡下根本动弹不得。 黑鸦奋力从尘土间挣扎出来,捂着胸前,那是一道巨大的血痕,不行,再打下去可能会死,我应该赶紧离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能让雀儿担心...... 可.....可她已经不在了啊...... 哈哈,既然这样,死又如何,我死了也要拉上你们垫背! 黑鸦独眼中显现凶芒。 当黑鸦艰难站起来,却发现那凶残的女子并未继续打杀自己,他有些奇怪。 抬头看向苏青玉,她的身躯正微微颤抖着,一只手痛苦地捂着头,好似神魄受了伤。 天不亡我啊,黑鸦精神一振,再次召出蓝色书卷,稳稳说道:“严杀.......呱啊!” 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来的一道灵绳不讲道理地将黑鸦缠绕起来。 陈佩笑嘻嘻地走出来道:“呵呵,死乌鸦,终于被我逮到了吧。” 黑鸦看着自己被灵绳缠绕成极为羞耻的姿势,独眼中怒火直冒,轻蔑道:“就凭你这小小的绳子就想困住本仙?” 说着就想凭借蛮力挣脱,却听见耳边一阵雷鸣,而后黑鸦独眼一瞪,不堪昏厥地倒向了地面。 恢复原身的老道人静静站在黑鸦身后,打了个稽手,道:“福生无量天尊......” ------------ 第三十四章 莲叶初生 老道人于指尖凭空捏出一道纸符,嘴中默念,纸符便随着火光燃作灰尘,而后飘进了黑鸦额头。 这样便封住了黑鸦体内妖力:。 “好了,这大妖算是被制住了,多谢小友与仙师相助。” 陈佩总算松了口气,回道:“哪里,道长这一手玄雷精妙至极,没有道长我也抓不到这乌鸦。” 说着陈佩就要将这大妖拎起来搜刮一番,目光余角,一道青影却直直坠下了天空。 此时的苏青玉意识混乱不堪,锋锐的剑芒在心湖之上呈狂风席卷之势,神魂好像撕裂般难忍,承影剑所承载的剑意在还未完全到达入道境的苏青玉来说,是难以承受的。 这就是强行使用承影剑带来的反噬吗,苏青玉想着。 何其相似的一幕啊,那一日,也是这样吧,又是这种孤身一人的寂寥感,好疼,呜,好想哭啊,可是你不能哭的,苏青玉,你已经没有可以依靠的东西了,那纨绔世子只是瞧上了你的皮囊而已,终究一日他也会厌烦你的,你得学会自立,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离开了青岚宗,你要坚持下去,一把剑而已,你不能就这样倒下去,绝对不能就此失败...... 只是苏青玉的意识变得越来越模糊,坠落空中的她口中一直无意识的念着:“绝对不能......绝对不能......绝对不能!” 也正是这个时候,心湖之上肆虐的剑芒陡然开始凝滞起来,一股凭空而生的强大剑意充斥人身天地,苏青玉下意识握紧手中长剑,周身灵力宛若气水般剧烈沸腾起来,气势如崖底深渊,又似长虹贯日,呈一骑绝尘之势,苏青玉忽然睁开眼睛,夜幕之下,苏青玉的眸子好似蕴藏着漫天繁星,熠熠生辉,她觉得心中好似有万千意气想要奔涌而出,可目光中却忽然映入一道正飞快地奔向自己的人影。 苏青玉心中一跳,紧绷的心弦不知为何忽然就断了,剑芒再次肆虐于心湖之间,千百倍的疼痛重新席卷而来,苏青玉浑身颤抖,意识又开始模糊了起来。 陈佩用力一跃,轻轻拥住了苏青玉,她身上的淡青色衣裙被割开了许多口子,几道血红的伤痕令人怜惜,高高鼓起的胸脯间露出雪白色丝质兜衣,又显得些许旎靡,不过此时的陈佩是无心欣赏的。 怀中的人儿嘴唇苍白,桃花淡眸微微眯着,有些柔软魅惑,脸上尽是疼痛难过的神情,气息紊乱至极,显然苏青玉正遭受着极大的痛苦。 陈佩面露凝重之色,伸出手轻轻触上苏青玉的眉梢,灵力缓缓探入苏青玉的体内。 陈佩灵力刚刚探入一角,狂暴锋锐的剑芒便直接反扑而上冲散了陈佩的灵力。 这是承影剑的剑意反噬? 陈佩皱起眉,那这就有些麻烦了啊。 承影剑曾跟随过许多位修为高绝的剑修,而这些高手成就一般都不会低于入道之境,承影有灵,在这些或杀伐,或孤绝,或高仰的种种剑意侵染下,承影剑的剑意也变得越来越锋锐。 如今苏青玉便是正被这剑意攻击神魂,若是她不能扛过这剑意反噬,苏青玉怕是要被伤了神魂。 陈佩有些踌躇。 罢了罢了,反正我从身心到灵魂都抗揍,这剑能奈小爷我如何?更何况好歹也是个入道境的妞不是? 陈佩心一横,灵识忽然触进苏青玉的心湖之上。 一柄虚幻的剑影正悬浮在湖面正上方三丈之处,一道道狂风般呼啸的剑芒以它为圆心席卷,本应平静的湖面之上掀起水浪滔天。 一道浑身褴褛的微光人影正蜷缩在湖边一角。 肆虐的剑芒一剑剑地刺向她的身躯,她微微颤抖着,将头埋在腿间,双臂紧紧捂着耳朵,青光变化的衣裙早已不能蔽体,不过因为是神魂虚影,也只能瞧出那曲线曼妙的玲珑玉体。 陈佩顶着狂乱至极的剑芒一步步奔向苏青玉,其实陈佩很难想象最初见到的那个英气飒然的女子会露出这样子柔弱的一面。 陈佩附身而下,将苏青玉抱紧怀中。 苏青玉瑟瑟地躲在心湖一角,四处尽是一碰都让人很疼很疼的剑芒,本来自己就要压制住承影剑的,谁知刚睁开眼睛,就看见陈佩向自己应该是很着急地跑过来吧,然后自己心神一下子就乱了,再也无法积蓄力量对抗承影剑了,如今她只能躲在这儿,尽量绕开承影剑无差别的攻击。 都怪那个臭小子,如若不是他,自己怎么会遭受这样的苦难,可是还是好疼啊,就这样了吗?正当苏青玉愤懑埋怨着,身体忽然被人紧紧抱住,耳边响起温润的嗓音,“幽冥。” 一道背覆硬甲,身绕灵蛇的龟蛇虚影顿时自心湖间凝聚。 龟蛇虚影微微蜷缩,轻轻覆在了紧紧拥在一起的两人身上,四处飞旋的剑芒一道道打在龟蛇虚影之上,溅起虚幻的花火,每一剑敲打上去,陈佩都会不自觉地感到神魂一荡,但陈佩并未退缩,咬紧牙关紧紧抱着苏青玉的魂影。 苏青玉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十分温暖健硕的胸膛间,那是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苏青玉缓缓转过头,依旧是那个纨绔子弟的面容,不过青岚宗的他是十分嚣张拔横的,这个时候的他却紧闭着眼睛,全神贯注着。 想来是在阻挡心湖里肆虐的剑芒吧。 她心中有些复杂,为什么呢,你怎么敢来这儿的,你一个小修士怎么敢来这儿,我顶多是跌境而已,你这样可能会伤及性命啊。 她很想开口问一下这是为什么,陈佩却直接将她的头按进了怀里,轻声道:“别动。” 苏青玉下意识地想要挣开,可不知想到了什么,还是安静了下来,只是轻轻抬起头来,望着陈佩的脸颊。 舒适的怀抱之外,是肆虐狂巻的剑芒。 时间缓缓流逝。 不知何时,夜空之下,层层叠起的乌云被明月拨开了一个窟窿,皎洁的清辉为天地间接起一道道光梯,为静谧的山野林木间披起片片轻薄的银纱,风声起,漫起一夜婆裟竹叶之声。 遍地焦土的山林间,一男一女正紧紧拥在一起,他们头顶是漫天的银辉,身下是偶尔随风飘起的灰烬絮叶,女子埋首于男子怀中,绝美柔和的脸蛋上尽是宁静。 许久之后,心湖间席卷的狂乱剑芒缓缓停歇了下来,波澜呼啸的心湖水面也趋于平静。 耳边好似响起轻轻的破土微声,苏青玉终于醒了过来,眼前的男人不再只是那个虚幻的神魂虚影了。 苏青玉第一次仔细打量着他,陈佩的脸部棱角分明,线条曲线具有阳刚的美感,剑眉星目,发冠如墨,他静下来时给人以坚实的安全感,笑起来时又似春阳般温暖好看。 这个皮囊是世间少有的,至少苏青玉是这样想的。 只是这时陈佩的嘴角却有着凝固的血痂,苏青玉有些心疼,抬起手来指尖凝聚起一汪清水,轻轻拂去陈佩嘴角的血痕。 一道清冷的女声忽然自身后响起:“苏宗主倒是好手段啊。” 苏青玉指尖一颤,冰凉的水珠顺着领口滑入自己白花花的胸脯里。 她无暇感受水滴的冰冷,转头看去,洛鱼儿,巧月,凝儿正坐在一旁直愣愣地望着她。 远处,老道人,叶尘兄妹正围坐在黑鸦身旁。 ------------ 第三十五章 绝世天才 白玉般嫩滑的脸蛋上缓缓浮上一丝绯色,苏青玉下意识的低下头去,额间却是触在了陈佩的胸膛上,这才意识到自己在众目睽睽下正依靠在陈佩怀中。胸前两个软软柔柔的大白面团儿更是已经被压扁了形状,更糟糕的是苏青玉发现自己身上竟然披着的是陈佩的玄色外袍,而自己的衣裙早已经不能蔽体,里面露出雪白如凝脂的春光。 苏青玉只觉得脸上烧的厉害,倍觉羞愧,但奇怪的是心中又有一种被保护的安心感,就好似迷途飘行在静谧的深海之中的小船,四海茫茫,无从依靠,却突然有一盏灯火显现指引着自己向可以停靠的岛屿飘去。来不及思考更多,苏青玉急忙想要站起身来想要离开陈佩的怀中,转又想到陈佩还未苏醒,自己若是就这样挣开陈佩怀中,会不会又伤着陈佩了,一时间有些踌躇。 微弱的晨曦轻轻露出一角。 看着苏青玉犹犹豫豫,羞涩婉转的神态,洛鱼儿面色清冷,她知道这是一个大敌,是真正的狐媚子,苏青玉柔媚的姿容可以在任何时候做出最引诱男人的天然媚态,并且显得流露自然,毫无娇作表演的性质,凝儿这只真正的狐狸与之相比简直就像刚上学的稚童,尽管苏青玉自己并不觉得自己柔媚,因为这就是她最真实的样子。 身旁的凝儿懵懵懂懂,或许就只是担忧公子的同时羡慕苏青玉能够靠在陈佩怀中而已,根本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而巧月除了表现在小脸上的怒容以外则完全无法发出任何用处。 更重要的是公子今日为苏青玉以身范险,虽然洛鱼儿知道陈佩极大可能不会有危险的,但她还是有些生气。 她完全没想到这个苏宗主这般会勾引男人,更没想到的是公子对其表现出的浓厚兴趣,莫非公子喜欢人-妻不成? 不过好在公子和她要去稷下学宫,到了那儿,呵呵,想起那个姿容绝世,倾国华美的身影,洛鱼儿面色露出一丝复杂,对于她洛鱼儿自小就感到十分敬佩的,但与此同时又觉得有些仰望天穹之上神女的与世疏离感。 洛鱼儿总觉得她不属于这个世间。 等苏青玉到了稷下学宫后,遇见了她,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趴着,无论是腹黑小白兔,还是奸诈狐媚子都得原形毕露! 洛鱼儿想到这儿,定了定心神,缓声道:“苏姐姐小心一些,公子刚才为了救你可能受了很严重的伤势,如若你现在胡乱动作影响了公子的伤势,那可就不妙了。” 苏青玉闻言登时停了下来,静静地缩在陈佩的怀中,头埋得很低很低,细弱蚊蝇道:“洛姑娘,我知晓了......” 几个姑娘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继续开始等待陈佩苏醒...... 盘坐于地调息的老道人此时也缓缓睁开了双眼,抬眼打量了一下不远处气氛诡异旖旎的几人,摇头叹了口气,“原本以为传言多有不实,此时看来这世子殿下确实是爱美之人啊。” 当大战结束认出苏青玉手中的承影剑后,老道人就已经知晓了陈佩的身份了。 毕竟有着“蛟分承影,雁落忘归”称号的名剑承影收藏于岐木王府并不是什么机密,而有人能够在北曙之地堂而皇之地使用它,那么这女子就必定属于岐木王府之人了,而在北曙之地能够让一位持承影剑的入道境剑仙保护,并且还是贪花、拥有一颗爱美之心的男人,除了那位世子殿下,就别无他人了。 唉,整日游历沉迷于红尘女色之中,怪不得身为岐木世子在及冠之年却只是初达五藏境。 老道人转头望向叶尘,和蔼道:“贫道道号长真子,来自静月寒宫,我观小友骨骼精奇,是一块修道的好苗子,不知道小友有没有兴趣加入我静月寒宫呢?” 长真子面目慈祥,以尽量温和的语气向叶尘提出收徒的邀请,本来当收到宗门指令来到此处除妖时,这大妖强大的实力着实是让他惊讶不已了,可当他见到这个名叫叶尘的小孩后,他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般的惊诧与这大妖相比简直显犹如星火与皓月之别,这般灵光冲天,神韵外显的绝世天才竟然就这样被自己在一个山疙瘩里遇见了? 这简直就是上天的恩赐! 可以作一个类比,若将陈佩比作是“绝世天才”的话,那么,这个叶尘就是绝世绝世绝世......很多个绝世天才了....... 这种千年难得一见的好苗子,估计也就只有那些古宗门的圣子有此姿质。 叶尘看着眼前这个浑身肌肉裸露,笑眯眯的老头心中发汗,“别有用心”这几个字就差写在你脑门上了。 其实当叶尘知道陈佩的身份后,他是更倾向于向陈佩寻求修道的门路的,毕竟上一世自己便是国家中一名光荣的军士,忠于国家,忠于百姓的思想刻入骨髓,而岐木王府的政令与做法虽说有着修道世界独特本性,但实际上是十分在乎百姓的,与自己上一世的价值相匹合。 以自己的资质,想要获得岐木王府的赏识,那肯定是毫无悬念的。 “小子,你还在犹豫什么,赶紧答应他啊,我知道你想要进入岐木王府,但是老夫如今只是灵魂之态,若是被那个岐木王看见了你,肯定会发现我的,到时候我们两人都会有危险,当然我也不是怕了他,以往的我也不逊色于他,只是如今形势不合,我失去了身躯......” 叶尘听着体内老者喋喋不休的话语,无奈心声传道:“知道了,玄老,我答应他就是了。” 长真子看见叶尘这个小娃子不声不响,表情呆滞的样子以为他还没有意识到静月寒宫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其实也可以理解,这种地势偏远的大山里的孩子,对于外界了解颇少,不知道也正常。 长真子继续道:“静月寒宫是北曙之地最强大的宗门之一,只要你加入静月寒宫,你和你妹妹就可以永远不再受冻挨饿,你们的村子也会受到静月寒宫的格外庇佑,当然我们静月寒宫宗门规矩深严,入门考察更是严苛至极,我观你在生活困苦之际依旧保护着你的妹妹,同时还能收获妖类的善意,说明你的心性是过关的,虽说你修道资质较好,但实际上离入我宫门还是有些差距的,但看在你心性较佳的份上我才破格收你为徒,若是宗门其他长老,可不像我这样注重心性......” 叶尘体内的老者破口大骂:“我呸,你这糟老头子脑袋是被雷劈傻了?这叫做修道资质较好?忽悠人都不会,白修道几百年了!” 长真子说的话前后矛盾,逻辑更是漏洞百出,这令叶尘更有些无语了,长的不靠谱,说的话也不靠谱,怎么感觉这静月寒宫有些不靠谱啊。 但还是郑重道:“多谢道长青睐赏识,我愿意加入静月寒宫。” 长真子这才眯起眼哈哈大笑起来,这一趟没有白白出来,“既然这样,徒儿你还叫我道长吗?” 叶尘起身行师徒礼肃穆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 陈佩神游于虚幻的识海心湖之间,一道道跨越天地的围墙高高筑起,奇异玄妙的阴阳二仪抱虚成圆,映衬为道道符文刻于高墙之上,于更大的高墙内外虚化为一座横亘心湖天地的阴阳游鱼。 某一刻,陈佩神魂终于转醒,他望了望这座高绝的围墙,心中暗叹,一日不得阴诀,这就永远是心口掩藏的隐患。 可如今的他也只能干瞪眼,对于墙内的存在毫无办法,摇摇头,陈佩缓缓回归离去,可就在陈佩神魂离去的下一刻,一道细小的裂纹自高墙墙底裂开,漆黑的一缕雾气缓缓渗出,而后掩藏于心湖深处,高墙之上,阴阳阵纹流转,裂纹又合拢于此,一切都处于无声无息之间。 当陈佩苏醒之际,怀中是一个柔软舒适的可人儿,苏青玉此时依旧十分羞涩,她恼于洛鱼儿就这样明目张胆地看自己笑话,可自己毕竟是后来者,嗯?不对...... 心有所感,苏青玉忽然抬头望去,柔媚含情的桃花淡眸对上的是陈佩蕴含莫名光芒的眸子,女子天生的灵感让她瞬间明白了陈佩眸中光芒的含义,低头一瞧,自己白白软软的扁圆胸脯在陈佩胸膛前挤出深深的沟壑,动人心魄的春光外露不已。 些许愠怒从苏青玉心底涌出,登徒子,好色无礼之徒!受了伤刚醒就盯着女子的、女子的胸脯看,简直是色胚子! 苏青玉拉拢披在自己身上的衣袍,将白花花的胸脯遮住,微微抿着嘴,鼓着腮帮,用好看的眸子就直直地盯着陈佩。 陈佩心中好笑,没有半点身为色胚子的自觉,你不会以为瞪着我我就会感到难堪吧,看着苏青玉红润小巧的嘴唇,陈佩很想直接就印上去,让这个小娘子知道人世间的险恶。 不过身旁有着洛鱼儿几人,陈佩倒也不太敢太过张扬。 苏青玉感受到陈佩视线凝聚在自己的嘴唇上,心底不免有些慌张,这登徒子不会真想做些胆大包天的事情吧? 急忙用手撑着陈佩的紧实的胸膛,也不再硬撑着了,视线飘忽道:“殿下,你可以先放开我吗?” 陈佩用视线余光瞥了凝儿几人一眼,详作虚弱的样子说道:“苏姑娘真是不好意思,我现在就起来。” ------------ 第三十六章 转机 微弱的晨光从云层中浅浅露出,映衬出天幕上淡淡的红霞。 陈佩扶着苏青玉的肩头缓缓站起身来,只是不知到是否是因为身体太过虚弱的缘故,陈佩刚站起身来就意外地倒了下去,随着一声软软的娇呼,苏青玉就毫无防备地被陈佩扑倒在了地面上。 望着陈佩近在眼前好看的眉眼,苏青玉心中没由来的一跳,用手撑着陈佩的胸膛微微侧过头去,眼中盈盈水光流转不定,轻声道:“公子、还是应当小心一些。” 洛鱼儿微微嘟起嘴,好啊,这狐媚子的手段倒是应用的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浅浅的乳奶清香淡沉如兰,眼前的苏青玉素手软软地撑着自己,小巧精美的嘴唇水灵丰润,偶尔间闪着水光的眸子会偷偷瞧自己一眼,媚态天然,温润如蜜,一眼瞧去便知道她一定是很水,很润的。 陈佩强忍住心中的悸动,将苏青玉丰润柔软的身子扶起,道:“苏姑娘真是不好意思,刚才着实是身上没力气......” 出乎陈佩意料的是,苏青玉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便低着头抽身离开了去,并未像以往那般要么冷哼自己登徒子,要么就甩给自己冰冷的眼色,总之是一定会向自己表达不满的。 这小娘子莫非是打了一架脑子糊涂了不成?回想起方才苏青玉水灵丰润的媚态,陈佩觉着要是真的变傻了那也不错啊。 在一旁等待揪心许久的凝儿跑到陈佩身前,绕着陈佩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圈,仰起头担忧道:“公子,你没事儿吧,凝儿都快担心死了。” 陈佩轻轻揉了揉凝儿头发,安慰道:“放心吧,公子我皮糙肉厚得很,怎么会有事呢,不过是一把名剑而已,公子我以前七把名剑不都一起用过吗?” 凝儿从绣着胖狐狸的小荷包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溢着清香的灵丹,递给陈佩道:“公子,这个东西对恢复伤势很有好处的。” 丹药名作弥灵,对于妖族迈入凝丹境极有好处,当然对于神魂的伤势也有着些许帮助,但由于妖族炼金术士稀少,因此这丹药对于凝儿来说是极为重要的,而且对于人族来说,这也不便宜,特别是这种成色不凡的灵丹。 一切有关于修道的晋升的丹药都珍贵无比。 当年陈佩为了让凝儿将来踏入凝丹境有保障,特意向王府炼丹师求来的,只是凝儿可能心思确实是不在修道一途之上,至今都还未迈入第二境凝丹境。 可现在凝儿却直接将对于自己珍稀无比的灵丹拿了出来。 陈佩柔声道:“真的没问题的。” 巧月也跑过来,轻轻拍了一下凝儿的头,说道:“放心吧,公子厉害的很,刚才小姐是骗那头大奶牛的。” 苏青玉感到些许茫然,大奶牛,怎么有些耳熟? 洛鱼儿瞪了巧月一眼,后者立马止住话头,轻声道:“公子,你可不能再这样以身范险了。” 说罢,洛鱼儿又作出泫然欲泣状,抽抽嗒嗒道:“若是公子不小心受了伤,奴家可怎么办呢?” 陈佩有些头疼,这小妮子是最难缠的,自己除了最开始难受了些外,身体其它地方确实是没有什么大碍,承影剑气刚猛异常,按道理来说陈佩是会受一些伤势的,可谁知道那剑芒侵入陈佩心湖后竟然瞬间若绵羊一般温顺了起来,转后又消散不见了,奇奇怪怪的,就好像在臣服惧怕着什么。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转移话题,否则洛鱼儿能够数落他一整天,陈佩左右一望,便看见了远处撑着腰仰天大笑的暴露肌肉老头。 陈佩立马打着哈哈道:“鱼儿,那黑鸦大妖应该已经被我们擒下了吧,不如我们先去跟道长一起审问那黑鸦一番......” 苏青玉此时已经将身上的外袍整理齐整了,听见这话,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那黑鸦被绑成的耻辱姿势,有些莫名道:“你那龟甲缚威力倒是不俗。” 洛鱼儿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笑道:“苏姑娘不是已经尝试过它的威力了吗?” 苏青玉脸蛋微微一红,不再说话了。 长真子此时收了一个天资极为不俗弟子,心中正高兴着,今天这一顿打没有白挨! 瞧见陈佩苏醒后,便也向陈佩几人打了个招呼。 ...... 当黑鸦苏醒后,迎面立着的是一个凶神恶煞的肌肉老头,左手雷霆,右手铡刀,好不可怕。 而其余的几个人类也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黑鸦头一仰,脖子一伸,死猪不怕开水烫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长真子喝道:“妖孽,你无辜残杀百姓,你可知罪?” 黑鸦轻蔑道:“呵呵,我无辜残杀百姓?他们都是罪有应得之人!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长真子一道玄雷劈在黑鸦头顶,直接让黑鸦痛呼起来。 长真子厉声道:“原本太平村中地百姓淳朴善良,安居乐业,可你却毫无缘故地用妖力侵染了全村老少,更是杀掉了村长夫妇,和刘狗得三人,手段之恶劣罄竹难书!” 黑鸦面目扭曲,仅剩的独眼闪着仇恨的光芒,讥笑道:“淳朴善良?淳朴善良?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若是他们淳朴善良又怎会将我的雀儿残杀至死!我的雀儿做错了什么?她凭什么就要被你们烧死!我恨啊,我恨你们这些残忍至极的人类竟然只是为了几颗草药便心生歹念,我恨你们不分好坏冤杀了雀儿,我更恨......” 黑鸦转头环视陈佩几人。 继续道:“我更恨自己没有早些将这些村民全部杀掉,没有亲眼看着他们死去!不过,呵呵,他们也离死不远了,跟着我一起下地狱吧!” 长真子重重哼声,雷霆再次凝聚起来,不再是方才那般只是惩戒之威了,只是这一次陈佩却将他拦了下来。 陈佩看着他,笑眯眯道:“你应当将那白雀的魂魄收拢了来吧。” 黑鸦脸色微微一变,不过转瞬又恢复了正常,淡淡道:“雀儿已经死了,她早已魂归西里了......” 陈佩微微笑道:“若是我说还有转机呢?” 黑鸦瞥了他一眼,不屑道:“能有什么转机,你还能是岐木王不成?” -------------- ------------ 第三十七章 婚书 陈佩笑呵呵道:“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岐木王呢?” 黑鸦上下扫了陈佩一眼,淡淡道:“呵呵,岐木王陈鸣会有你这般弱小卑微吗?不过我倒是听说岐木王有一个独子,与你一般年纪,可还是那句话,你这般弱小,又怎堪比得拥有诺大北曙之地资源的岐木世子?就算是头猪这样庞大资源堆积下也至少有着三境后期,而就你这境界总不可能是岐木世子吧?” 凝儿小心看向陈佩,凑近巧月悄悄道:“这乌鸦大妖是在骂公子吗?” 巧月哼声道:“那不是显而易见的吗,竟然敢骂公子,他死定了!” 陈佩脸色一僵,为自己开脱道:“我这般弱小不还一样抓住你了?我这叫做根基深厚.......” 黑鸦哈哈笑道:“就凭你?若不是因为你有那古怪的灵绳,单凭你自己又如何能够伤我一根羽毛?” 苏青玉此时脸蛋上依旧残留着一抹红晕,心事重重的,看见陈佩的脸色越来越黑,也忍不住轻轻笑着。 长真子淡淡看了叶尘一眼,好似在说,看吧,若你不好好修炼将来就与旁边的世子殿下一样,只能被人嘲笑。 叶尘直直地盯着陈佩与黑鸦,不久前他们已经将来龙去脉通通告诉了陈佩几人,如今他还是希望村里人能够变回来的,毕竟自己兄妹俩若是没有村民的帮助,不知道要受多少苦。 他们绝大多数都是善良之人,但同样亦是附和之人。 洛鱼儿嘻嘻笑道:“公子,我看这黑鸦不知好歹的很,不如先好好折磨他一番,再逼他恢复村民。” 狭窄的房间内,陈佩拉过一把座椅,一屁股坐上去,而后翘着二郎腿淡淡道:“一句话,我有办法能够救你的雀儿,你可以选择相信我,将村民恢复,我不杀你,只是让你为我王府效力几十年,以妖族漫长的生命,我相信几十年对你来说不过白驹过隙,当然你也可以不相信我,那就只有一条路,死,顺带捎着你的雀儿一起死。” 黑鸦见陈佩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原本想要玉石同烬的想法动摇了起来,王府二字不是谁都能如同这般随随便便说出口的,有些迟疑不决道:“如若你能救活雀儿,别说几十年,就算是为你做牛做马几百年又有何妨,可是,我又如何能够相信你?” 凝儿拍着鼓鼓的胸脯脆生生道:“公子最讲信用了,不骗你的。” 陈佩拿出一张通体莹白的传音符箓,悠悠道:“这东西能够让你传递信息给岐木王,而能够让魂魄离体的人重新活过来的神迹也就只有那个层次的皇能够做到。” 黑鸦听见陈佩拥有能够与岐木王联系的传音符箓,登时惊讶地睁大了独眼,心中燃起了一丝丝希望的火光,莫非自己真能够救活雀儿,但、但若这是骗局又该如何呢? 只是黑鸦的语气却没有之前那样充满怨气果决了,带着些许希冀道:“你到底是谁?这符箓真的能够让岐木王帮助我吗?你拿来让我看看,如果是真的我就同意你的条件。” 毕竟是绝望之人,你只需给他一丝丝的希望,他都会拼尽全力去抓取,特别是生命的希望与心念同时升起时。 陈佩嘿嘿笑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必要骗你么?你的条件很重要吗?信不信是你的事,当然若是你不信也没关系,不也就是等同于你将你的雀儿杀掉了而已,你说你的雀儿在九泉之下知道你故意错过了救她的机会,她会怎么想?” 陈佩知道这件事差不多已经妥了,但这黑鸦之前不仅让青玉差点被剑意反噬,自己也因此受了点点伤,还随意欺辱我北曙之地的百姓,不多给你点刁难又怎么行呢。 当然,这肯定与自己方才被嘲笑的事情无关,本公子可是宽容大量之人。 果然,黑鸦心中开始摇摆不定起来,如今看来这个家伙在岐木王府有着举重若轻的地位,说不定真能复活雀儿,入道境修士无论在哪都是极为稀少的,只是自己恐怕要因此沦为岐木王府的妖奴了,但只要雀儿能够活过来,又有何妨呢? 可若是因为自己而错过了复活雀儿的机会...... 一想到此黑鸦就感到心口一阵刺痛,不能,绝对不能,可若是自己被骗了,那自己岂不是又放过了雀儿的仇人,黑鸦神色阴晴不定许久,突然他抬头目光坚决道:“好,我答应你的要求,可若你要是欺骗与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陈佩咧嘴笑道:“那是自然,现在你先将所有村民恢复吧,道长。” 长真子点点头,取出一张黄色土符,指上拈捏法决,而后一指点在黑鸦头顶,黑鸦顿时好像受到了极大的痛苦似的,但同时缕缕灰色的青烟也从黑鸦的头顶缓缓飘了出来。 长真子将黑鸦丢出门外说道:“我释放你了些许法力,你可以收回附着于村民身上的妖力了。” 由于村中百姓是被入道境大妖的妖力侵染的,除非是同样处于入道之境的道人,否则仅凭陈佩几人是根本无法拔出百姓体内的妖力的。 黑鸦回头淡淡望了陈佩一眼,由于身体依旧被龟甲缚捆住,他只能躺在地上。 微微张开口,一颗漆黑如墨的妖丹缓缓从口中飞出,森冷与浩然交融的气息油然散开,被困于法阵中央的几十户村民身体上空悬浮起道道鲜红的血纹,最后连成红艳的细小血线融入黑鸦的妖丹之内。 之后村民们也渐渐清醒了过来,茫然地看向四周,好在叶尘及时走过向村民解释事情的经过,村民们这才稍显安定。 陈佩问道:“这是什么?” 黑鸦平静道:“这是我的精血,好了我已经按照承诺取出他们体内的妖力,你可以检查一番,现在该是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黑鸦并未作什么手脚,因为这只是几个凡俗人类而已。 陈佩将符箓和一张纸条丢给他,“你可以现在就试一下我是否骗你,当然也可以到了长日城后再用。” 黑鸦仔细检查了一番符箓和纸条,而后舒了口气将其珍而又珍地收了起来,这符箓材质珍稀无比,是极为稀少的破阵符,无比珍贵,若是这个人类欺骗我,完全不需要付出如此珍稀的符箓。 但同时黑鸦又有些疑惑,这年轻人类男子到底是谁,为了区区几个凡俗百姓竟然能够做出如此“败家”的事情,要知道杀了自己一个大妖,所获取的利益也是极其庞大的,不杀自己就算了,还要帮助几个凡人和、和自己? 真是奇怪的家伙。 陈佩又转头对着长真子说道:“道长,能麻烦你将他押送到岐木王府吗?” 长真子面露难色道:“殿下,这,贫道有要事在身,没有时间给你送啊。” 陈佩瞥了眼叶尘道:“道长,您还是再考虑一下的好,我岐木王府是讲理的,竟然道长抢先收了叶尘作徒儿,凡事有个先来后到的道理,王府也不好明着硬抢......” 以陈佩古怪的神魂感知力,他自然是瞧出了叶尘资质的非凡,估计也就比自己差了一点点而已,本来是想收拾完妖怪后再作商议的,谁知道竟然被这老头捷足先登了。 长真子嘴角微微抽搐,罢了罢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既然是这样,贫道还是能够抽出一些时间的。” ...... 当村民了解事情的始末后,皆是对着陈佩几人感恩戴德,高呼仙人下凡,更是有几名热情火热的姑娘想要对陈佩以身相许报此大恩。 陈佩又能怎么办呢?当然也就只有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看着陈佩笑的傻呵呵的表情,洛鱼儿青衫束冠,绝美的脸蛋风华醉人,温柔地笑道:“方才那几个姑娘确实是很俏呢,公子不如将她们带回去作通房丫鬟?” 凝儿立刻举起小手轻声道:“公子已经有了通房丫鬟了,够了,不能再多了......” 陈佩正气凛然道:“本公子做好事不留名,又岂能协恩图报?” 洛鱼儿痴痴笑道:“那也是呢。” 陈佩搂住洛鱼儿轻轻笑道:“那是自然。” 苏青玉环抱着承影剑,撇过头去,清冷道:“登徒子。”...... 另一面,叶尘正在家中收拾着东西,准备离去的事宜。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也就只有几十颗珍藏的铜钱和叶小小的两套衣服而已,而自己的衣服则是四季如旧。 这时,在放置衣物的木箱低下,一张火红如涂的鲜艳纸封露出淡淡一角。 叶尘望着它沉默了片刻,而后轻轻将纸封取了出来。 那是一张婚书。 红色书贴鲜艳如火。 “赤绳早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筏,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此证” 叶尘望着婚书上两个金灿灿的名字,他们毗此相邻,却又好似隔着万水千山,心中叹息,默默将它叠起收好。 他看了一眼身旁懵懵懂懂的叶小小,那婚书定是不能要的。 叶小小用水灵灵的眸子望着叶尘好奇道:“哥哥,那是什么啊,真好看。” 叶尘笑道:“那是别人的东西,哥哥以后要将它还回去的。” 叶小小拉着叶尘的手小声道,“哦,哥哥我们是要走了吗?” 叶尘望着叶小小可爱清瘦的小脸点点头。 “哥哥你会离开我吗?” 叶尘紧紧握住叶小小的手,声音低沉而坚定道:“哥哥会永远陪着你的。” ------------ 第三十八章 荼崖 陈佩靠坐在马车上,翘起二郎腿,嘴里含着一根狗尾巴草,舌尖上弥散着淡淡的甘甜,而苏青玉几人则是进入马车歇息去了。 陈佩与老道人准备到达最近的城邑后再分开,此时他正在等着叶尘兄妹。 总要留一些时间给叶尘与乡邻们告别不是。 “喂,你叫什么名字?”陈佩突然向被拴在地上的黑鸦大妖问道。 黑鸦的思绪此时还沉浸于那道威严恐怖的身影中。 当黑鸦得到陈佩的符箓后,他便立刻使用了符箓。 随后,他便见到了岐木王。 男人背影宽阔,发冠如墨,身着一袭黑色玄袍,其上缠绕着几条金色的骊龙,金纹勾勒,庄重而威严,但最令黑鸦感到惧怕的是那恐怖的气息,哪怕是相隔千里,他依旧忍不住腿脚发颤。 那是一种从灵魂到身心的压迫,哪怕是今日最接近死亡的时刻他都没有感到这样惧怕无力过,准确地说应当是自从他达到入道之境后,便再也没有感受到过这样的渺茫之感了。 还不等黑鸦颤颤说出自己的请求,那道身影就好像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可”便消散不见,好似转息间已洞察了所有。 然后黑鸦就发现自己背后尽是冷汗,一直失神到现在。 听见这话,黑鸦终是回过神道:“荼崖。” 陈佩笑道:“涂鸦?满地信纸寥落,尽是几笔涂鸦,信笔涂鸦,你倒是谦逊,为什么你会取这个名字。” 荼崖用仅剩的独眼望向陈佩,他的另外一只眼是空洞的,看起来有些吓人,这也是为何凝儿几人都不出来找陈佩玩的原因。 “殿下,你了解妖怪吗?或者说你去过玄泽妖国的深处吗?” 陈佩答道:“当然,你相信我,我可能比你想象的更了解妖族。” 荼崖淡淡一笑,不置可否道:“或许吧。如同你这般生来便身份高贵,处于光芒之下的人族娇子,又怎么可能了解我们这些卑微的妖族呢?” 听见这话,陈佩记忆中突然闪过前一世孤独的一生,那是掩藏在陈佩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好似呢喃道:“呵,或许吧。” 荼崖淡淡瞥了他一眼,继续道:“自我破壳而出起,我便住在一座陡崖上,那是一颗从岩壁上生长出来的树。 我是一只乌鸦,我的父母同样是乌鸦。 我的家便在那颗树上,虽然很渺小,可也能遮风挡雨。原本我以为我的一生也就这样了。 直到有一天我的父母外出寻找食物,那一天本是风和日丽的一天,我同往日一般等待着我的父母携带着食物回来。 可是我失望了,那天夜里,风很冷,我望着崖底成片成片的森林,乌云遮蔽了月亮,他们漆黑的好似渊底的深海。 可我依旧在等待着,我以为我的父母只是回家的路途被耽搁而已。 我等了三天三夜,他们依旧没有回来。 那时我便明白了,他们回不来了。 妖族里的世界就是这般,处处遍布着凶险,弱小的我们谁都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还能够见到明日的阳光。 可我已经饥肠辘辘了,我饿的头晕眼花,但我也不会飞,只能伸着脖子去吃那颗树上的叶子和花朵。 那白色的小花太苦、太涩,每一次吃下那东西我都会忍不住痉挛,嘴里会难受的昏厥,可即便是这样我还是每天都靠着那东西续命。 终于有一天,树上的叶子和花朵都被我吃光了,我再也没东西可以继续吃了。 我再次望向崖底那片漆黑如渊的森林。 它好似一只张着大口的巨兽。 我知道我别无它法了。 于是我跳了下去,我跳进了它的口中,我尽力扑腾着翅膀,心底被恐惧填满,耳边尽是呼啸的风声,我以为我要死了。 可我终究没死。 我挣扎着睁开双眼,可是其中一只眼睛却看不见了,我不知道它是如何被刺穿的,地上都是我的血,轻轻移动一下身体都会痛的要死。 我的腿和翅膀也断了。 我动不了,只有等死了。 但上天好像特别眷顾我,它依旧没让我死掉。 崖顶上竟然坠下来一具大妖的尸体! 我拖着残缺不堪的躯体,爬向大妖,用我锋利的喙啄食着尸体。 我发誓,那是我此生吃过的最好吃的食物。 但森林中有食物的地方总不会是孤单的,一只老虎来到了这儿。 他看见了我,但是他并没有杀掉我。 只是轻蔑地看着我惊慌恐惧的样子,我用仅剩的翅膀拖着自己爬进了草丛。 直到几天过后尸体腐烂了,老虎也离开了。 我才拖着饥饿不堪的身躯爬到尸体旁,我靠着那具腐烂的尸身吃了半个月。 我活了下来,除了眼睛,翅膀和腿都愈合了。 这时我才明白,也许我吃的那小花并不寻常,后来我知道了,那花名作“荼”,是一种极为珍稀的神药。否则从崖上坠下时我就已经死了。 于是。 我与自己取名为‘荼崖’。 我生于悬崖峭壁之上,靠着‘花荼’活下了性命。 或许上天真的特别眷顾于我,不久后我又得到了一个妖族大妖的遗物。 我照着大妖所留下来的功法修炼,经过凝丹、化形等等境界,终于修炼有成。 我满怀着欣喜想要融入妖族城市中,可我再次看见了那只老虎。 他嘲笑我吃腐肉,像只狗一样爬来爬去。 我愤怒至极,便与他大打了起来,可是我终究是不敌,重伤之下逃去了人类的世界。” 说起来这个,荼崖独眼中亮起了一抹光亮。 “我遇见了雀儿。 她是那样的美丽。 当时我伤重之下,整个人血肉模糊,难看至极,她没有嫌弃我是一只乌鸦,是一只吃腐肉的乌鸦,她依旧为我细心处理着伤势。 她是一只高贵华美的白凤......” ...... 叶尘拉着身着布杉的叶小小走出房门,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小泥房。 泥房的房顶是由枯黄的茅草铺就的,墙壁由黄泥筑成,上面有着一条很大的裂纹,一扇黑色的木门居于小屋正中,其上依稀可见泛白的门神,那不知已是多久之前贴着的了,只有门旁一幅对联依旧红火,这是今年叶尘刚换上的。 自有意识起,自己已经在这儿生活了近十四年了。 上一世的叶尘也是来自一个有着仙法道术的世界,只不过那时的他出身贫苦,资质平庸,根本无法进入仙门,这一世虽说生活的也不算好,可自己终究是拥有了能够修道长生的机会。 上一世他的父母死于战乱,这一世他的养父养母同样早逝,孤苦的生活他早已习惯,不同的是,这一世的他有了识海中的玄老可以依靠,有了妹妹需要自己作为依靠。 而无论是想要帮助玄老重塑肉身,还是想要让妹妹在这个妖魔横行,术法遍地的世界过上好日子,自己都必须要拥有强大的实力。 如今,机会已经来了。 红日东升,金黄的光芒照在林雾缭绕的山野间。 太平村村口,灰色的石柱上依旧书写着歪歪扭扭的三个大字,泥地竹草,林叶飘摇,一切如同初来时的模样,只是少了一只乌鸦罢了。 一个头缠蓝色布巾的老妇人拉着叶尘的手颤颤巍巍道:“小土啊,你出息了,要去仙家学习法术了,我们都是看着你长大的,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现在你将要去往那些仙家大城了,外边的世界不比村子里,种种事端纷繁错杂,遇事能忍则忍,不要惹是生非,大娘不求你出人头地什么的,只求你平平安安就最好了。” 叶尘点点头,轻声道:“张奶奶,我会的。” 老妇人从身旁的汉子手中接过来一个布包,递给叶尘道:“这些年来,大家也没太多帮衬你,这包里是大家筹集的一些银钱和衣物,不算多,但也是大家的一点心意,应当能够帮上你一些忙。” 叶尘推脱道:“张奶奶,您言重了,这些年来,若不是村里人的帮助,我和小小早就冻死饿死了,如今小小这身衣服还是您给缝的,就说去年,若不是赵二哥帮我栽秧拔苗,那些秧苗早就烂田里了,我和小小受你们的恩已经许多了,不能再要了。” 老妇人径直将布包塞进叶尘怀里,面容详装不悦道:“若是你不收,就是看不起我这老太婆,瞧不起这些俗物了。” 叶尘见此,终是不好再推辞了,便将包裹背了起来,“张奶奶,您放心,等我学成道法,一定会再来看望大家的。” 老妇人眯着眼笑呵呵道:“好,好,你有这份心就好了。” 这时一旁的汉子突然出声道:“叶尘,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你知道为什么村长夫妇以往在村里总是横行霸道却没有人制止吗?” 叶尘见赵二哥突然发话,摇摇头,“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隐秘吗?” “那时因为他的儿子可能是魔宗的人,不过好在老天开眼,收了他们这对恶人!” 叶尘惊讶道:“魔宗?” 老妇人答道:“对,他名字叫做刘河,以后你可一定要小心。” 叶尘道:“我知道了,张奶奶。” 老妇人点点头,拍拍陈佩的手和蔼道:“好了,你快走吧,别让仙长等久了。” 叶尘微微颔首,拉着叶小小转身离去,忽然他突然站定,再次望向村口来送自己的乡邻人,看着他们或亲切,或期盼的眼神,两世皆是贫苦之人的他突然有一种冲动,一种想要让这些善良之人生活的更好的愿景。 以往自己并没有这样的力量,可如今不一样了。 叶尘暗自握紧拳头,而后朝着他们挥了挥手...... ------------ 第三十九章 老板还有几间客房? “小小,吃糖果。” 凝儿将小手伸到叶小小面前,白嫩嫩的手心里边是几颗五颜六色的糖果。 叶小小眼中馋馋的,怯怯道:“凝儿姐姐,可以吗?” 凝儿剥开一块糖果,糖衣很漂亮,有着金色的花纹,糖果红红软软的,有着诱人的色彩。 “小小,给你。” 叶小小忍不住吞了口唾沫,伸过头来,小巧的嘴唇轻轻含住糖果,香甜软糯的感觉便从舌尖缓缓散开,叶小小的嘴角微微向上翘起来,眼睛像月牙儿一样弯弯,活像个红红的小樱桃。 “谢谢凝儿姐姐!” 凝儿也随着笑了起来,露出齐整而白皙的小小贝齿,笑容暖暖的,好似阳光照耀着林间的溪水,清澈明净。 凝儿伸出手来轻轻揉了揉叶小小的头发,平日里她便很喜欢公子摸她的头,很舒服,又很安心。 巧月瞧着凝儿傻傻的笑容,双手环胸,嘴角露出不屑,哼,小屁孩儿有什么好玩的。 洛鱼儿支着手弯,靠在一旁假寐。 苏青玉则是继续看着书籍。 马车外,陈佩驾驭着马车,他的身旁叶尘正端坐着,至于长真子,已经携带着荼崖大妖前往了长日城,他们相约在桐止城碰头,若是玉木境巅峰修士只携带着一人飞行,这点路程只需半天即可往返来回。 龙驹的速度很快,扬起的风将叶尘的头发吹得鼓荡而起。 此时的驿路不再似之前那样孤凉了,路途上总能遇到三两前行的路人,和奔行的车马。 陈佩已经与叶尘交谈许久,其实自从听说过叶尘的身世后,陈佩就对他有些留意了。 父母早逝,有一个可爱的“妹妹”,获得灵妖的青睐,全村所有人都出了事情,偏偏他们兄妹俩没事,又趁此被长真子瞧出过人的天资,收入仙门,这种逆天的气运妥妥的主角模板啊。 就差一个戴戒指的老爷爷了。 说不定他就是这个世界的天命之子。 再通过一些交谈,陈佩更是发现这叶尘有着极为不俗的心智,无论陈佩说出什么奇珍异事,他都是以一种淡然的态度处之,而且,尽管叶尘说的有些隐晦,陈佩依旧从里边听出了与这个世界相比较起来极为大逆不道的想法。 这能是一个小山村里的十四岁小孩能具有的? 这都有些想让陈佩怀疑这叶尘会不会也是穿越者了。 “叶尘。”,陈佩好似随意地问道:“你觉得修道者究竟还算不算人。” 叶尘微微愣住了,思考了一会儿,好似不确定道:“应该,应该算是吧。” 陈佩不置可否,继续道:“我小的时候遇到一个奇怪的道人,当时他问了我一个问题。” 叶尘问道:“是什么问题呢?” “当时他拿出一杆称,左边放了一块玉,右边放了一粒米,然后他问我,帝皇更重,还是百姓更重。当时我犹豫了许久,可还未等我回答,他就消失了,至今这个疑惑我依旧埋在心中,你说究竟帝皇更重,还是百姓更重。” 叶尘心中一惊,这男子能够让师傅等而视之,肯定是一位身份极为尊贵之人,可他向我问这问题干嘛?缓缓道:“我、我也不知道。” 陈佩微微笑道:“怕什么嘛,我又不是皇帝老儿,尽管说,我又不会吃了你。” 叶尘深深看了陈佩一眼,在他看来,陈佩是极为一个古怪之人,从刚才的交谈中他已经感觉出来了,自己明明就是王公贵族,却大逆不道地称呼皇帝为老儿,更何况正常人会问一个小孩“君重”还是“民重”吗? 叶尘知道,在这个世界里,君权永远是不可逾越的,或许陈佩便是岐木王府的尊贵之人,只要自己回答一句“君重”说不定自己就可以得到他的青睐,因为自己拥有极为不凡的天资,可能他还会直接将自己从长真子手中抢过去,静月寒宫与岐木王府相比较起来,是毫无可比性的。 可这时的他不知为何脑海中就浮现起了前世那些内心炽热的英雄,那些为了天下人抛洒鲜血的圣人,他们为了芸芸众生战天斗地,在天地的大牢笼下,人皆是牲畜,他们没有权力,没有自由,他们被圈养起来,被仙神无止尽地吸食血液。 当圣人引领着大家罚天时,多少人发出了震天的怒嚎,当天地间洒下那满天神佛的鲜血时,多少人跪倒在大地上,眼中尽是滚烫的热泪。 从那一刻起,我们都不再是牲畜了。 我们是真正的人! 这是自叶尘出生起便铭刻在血肉里的誓词,以往他只是当作一个普通的共识而已。 而当眼前这个衣着华美的男子淡漠地向自己询问时,叶尘心中却忽然颤动起来,那掩藏在心底的热血止不住地沸腾,哪怕是洪水滔天,哪怕是神魔齐聚,哪怕是独我往矣,那滚烫的心依旧跳动不止。 “民重!” 声音低沉暗哑,好似叶尘从喉咙间嘶吼出来一般。 叶尘定定地望着陈佩,眼中前所未有的坚定,叶尘识海中沉睡着的玄老登时一惊,由于有着入道境的苏青玉在,他也不好再与叶尘交流,怕被瞧出端倪,此时听见这话,他有些忍不住想问这小子的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陈佩也淡淡地看向他。 叶尘目光毫不悔改。 二人目光炽热,坚定不移。 陈佩忽然哈地一声笑了出来,抛出一块玉牌给叶尘,道:“接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好好地记住这一句话。” 终于叶尘松了口气,接住玉牌,玉牌通体呈现出乳白色,周边用金丝勾勒,正中雕刻着“岐木”二字,右下角刻有一个小字“陈”,他询问道:“这是什么。” 陈佩见他神色并未有异样,看来并不是穿越者,笑道:“岐木王府的御令,见他如见我,益处多多,关键时刻说不定就能保命呢?就当是结个善缘吧。” “你一定是一个大官吧。” “呵,我不是,但我身份也不低,至少在北曙之地这玉牌能帮助你解决绝大部分问题,当然世事无绝对,它也可能让你陷入险地,慎而用之。” 叶尘肃然道:“我明白了。” 这东西自己是不能推辞的,也无法推辞,自己也不愿推辞。 接下来的路途中二人的交谈再次轻松了起来。 不多时,一座高城露出了它巨大的轮廓,城门高处,镌刻着桐止城三个大字,此时无论是天上飞着的神禽,还是地上奔行的巨兽都放缓了速度,沿着城邑的大道缓缓前行。 但热闹的喧嚣声依旧火热不停。 上一世比这还要雄伟的仙城叶尘都见过,他虽然装作惊讶的样子,但实际上心中并未有多大波澜。 而凝儿几人也是见过世面的,自然不会因此太过惊异。 只有叶小小一人从窗户伸出头好奇地左右张望,水灵灵的眸子里满是惊奇,密密麻麻的人影好像蚂蚁一样,高的吓人的城墙,好像要直接跑到天上去,还有好多可怕的妖怪,他们飞那么高,不怕跌下来吗? 由于如今并不是战时,因此城门的看管是较为放松的,陈佩几人随着人流很快便进了城。 天色渐黑,城里亮起了霓虹般的光彩,热闹宽阔的街道上人流穿行不止,四处尽是木楼高瓦,琳琅精巧的物件美轮美奂,火红的灯笼高高挂起,楼上的姑娘花枝招展,莺声燕燕,呼唤着楼下健硕的男儿。 不过奔劳了一天,如今首要之事还是要找到歇息的地方。 不多时,陈佩便来到了一座名叫‘太平居’的客栈。 ‘太平居’既有凡俗之人所居的普通客房,也有为仙人准备的仙家客房。 当几个国色天香的女子走下马车后,迷朦的灯火映衬下,她们显得更为出尘绝美了,顿时周遭行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柔媚温润的苏青玉,可爱乖巧的凝儿,两个身着男装的女子,那婀娜的身段,那倾世绝美的脸蛋,无不让他们为之颠倒,还有那个小女孩,虽然还未长开,但也可预见是一个美人胚子。 这种足以让人见之忘俗的美人,如若只出现一个,或许旁面那些自恃身份高贵的公子,老爷还会有着非分之想,可当一股脑出现好几个的时候,这时他们便要好好掂量一下自己是否有自己非分之想相匹配的决心了。 当然,这并不妨碍他们派出手下去打探这几个人的消息。 陈佩引着苏青玉几人缓缓进了客栈,只留下门外酸溜溜的目光,这男的真是不当人子,白白糟蹋了这样的美人儿。 陈佩肯定是不会关心这些无关紧要的人物,难不成人家看一眼就要挖掉他的眼珠子?别人越是眼红,越是看得见吃不着,陈佩就越开心。 进了客栈 老板是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见到陈佩引着几个大美人儿几人前来,立马知道来了单大生意,笑眯眯道:“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陈佩笑道:“住店吃饭我都要,如今还有客房吗?” 老板笑呵呵道:“真是不巧,客房确实是没有几间了,但还是宽裕的。” 陈佩拿出一张银票,悄悄做了个手势,问道:“咳,那现在你还有几间房?” 老板露出为难的神色道:“只有三间了,一间大客房可住三人,两间小客房可住四人。” ------------ 第四十章 我可以睡在房顶 奢华的雅间内,镶嵌在房顶的琉璃珠石散出明净的光,一张巨大的圆桌上,珍稀玉食琳琅满目,蒸羊羔,蒸熊掌,烧花鸭,烧花鸡,酸熘肉片,水晶肘子,琉璃丝蟹肉,锅烧鲫鱼,芙蓉玉糕,炸卷果儿....... 各色瓷碟堆满了桌面,缕缕清白的诱人香味缓缓浮起,绕过门户,沿着木色的窗栏,飘向灯火辉煌的闹市之中。 凝儿甜甜地抿着口中的糕点 ,轻声道:“公子,那个道长怎么还不来啊。” 陈佩用筷子夹起一块鲜嫩的鱼片,笑道:“长真子道长菩萨心肠,想必他是不会在意我们吃饭不等他这样的小事情的。” 巧月嘴里塞满了食物,鼓着腮帮点点头囫囵道:“嗯嗯嗯,凝儿尽宽发心系,道偿不废藉意的。” 而一旁的叶尘和叶小小两人则是从始至终地埋头于干饭大业。 相比于陈佩几人对于美食的热衷,洛鱼儿则要显得轻缓了许多,她笔直地舒展着玉背,曼妙的曲线顺着盈盈一握的腰肢滑下,在挺翘的臀儿上画出一个大大的蜜桃,螓首微抬,青衫束冠,倾世绝美的侧颜宛若白璧般无暇洁净,她的手指修长,动作轻盈典雅,只是看着她用嘴唇轻轻含住筷尖的菜肴,再缓缓抽出的情态,便也领略她出尘的风华。 倒是苏青玉今日不知为何,不再像以往那般欢快地吃食了,动作也变得轻灵舒缓了起来,她与洛鱼儿坐在一块儿,姿态都是一般的得礼,一般的美丽动人,只是二人依旧有着些许差别。 不同于洛鱼儿的仙尘之美,苏青玉的身段儿更为丰润饱满,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儿,都弥散出醉人的风韵。 “咚咚咚。” 轻缓的敲门声打断了欢乐的众人。 “殿下,贫道已经将乌鸦大妖送往了岐木王府。” 陈佩微微笑道:“原来是道长啊,快快请进。” 长真子推开门户,即便在屋外他已经闻到了饭香,但当他真正看见满桌的珍馐美馔时,还是忍不住喉下一咽。 修道之人虽可以长时间不食五谷,但也还是要吃饭的,毕竟修道之人依旧逃脱不了一个人字,人之本态,食色性也,就如同人族血脉的传承事业,有些人即便是不传承,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但绝大多数的人终究是要为这个事业奉献的,这是人族这个族群所必须的。 这就与修道之人吃饭一样,你可以选择不吃,也可以选择吃一些,还可以选择天天吃,口腹之欲,区别在于一时满足,和天天满足罢了,当然也不排除吃撑了或者吃不饱的情况...... 陈佩往旁边移了一些,拉过来一块凳子笑道:“来,道长,赶紧坐下来吃啊,我跟你讲,这水晶肘子可是‘太平居’的一绝,我特意为你留下来的,赶紧尝尝!” 长真子看向晶莹的肘子,你确定是特意为我留下来的,而不是吃不下残余的?但也没办法,谁叫这些菜太香了呢,长真子一屁股坐下,打了个稽手,微微叹息,而后左手端碗,右手持筷,眼中精光一闪,便对桌上的饭食开始了残云般的席卷。 这世子可真是没有一点敬老之心,亏我还千里迢迢帮他送了一个大妖到岐木王府,吃饭竟然不等人。 叶尘从一旁端出一盘烧鹅,递给长真子道:“师傅,我们还给你留了一只烧鹅。” 长真子伸过手一把抓住烧鹅,一口扯下一根烧腿,声音含糊不清道:“不愧是我的好徒儿,还不忘为师父留下一只烤鹅,呜嘛呜嘛。” 凝儿张着小口,木木地看着长真子恐怖的速度,左右与巧月和陈佩对视了一眼,而后飞快地低下头去,也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不多时,这场本该绵延多时的战斗,在长真子的加入后转瞬之间便结束了。 叶小小瘫在椅子上,手儿轻轻地摸着肚子,懒懒道:“哥哥,这是、嗝,这是小小吃过的最好吃的饭菜了,身上暖洋洋的。” 叶尘看向一脸满足的小小,轻声道:“嗯,以后,哥哥一定会努力让你天天都能吃上这样的大餐。” 陈佩靠在背椅上,笑呵呵道:“果然有志向,我告诉你男人天生就应当承担起喂饱女人的使命,区别就在于粗粮与细粮之分了,叶尘,没想到这个年纪你就已经领悟了男人的真谛了。” 洛鱼儿凤眸微眯,笑脸盈盈道:“殿下~” 陈佩尴尬地捞捞头,哂笑道:“我这不是在给他讲一些人生的意义嘛。” 洛鱼儿呵呵笑了一声。 倒是叶尘脸上尽是不解。 “道长,明日一早你就要立马回宗吗?”,陈佩向长真子问道。 长真子此时酒后饭足,满脸红光,如同他这样的以躯体见长的修道者,食量是相当庞大的,悠悠道:“原本以为这次的乌鸦大妖只是一只小妖怪,随手可除,今日一早就应当回去的,谁知竟然是一只远超预测的入道境大妖,耗费气力许久,如今已经耽搁一整天了,自然是要早早归宗。” 陈佩问道:“道长,你们静月寒宫住在昆山之上,居于云楼之间,不会觉得高处不胜寒吗?” 长真子笑道:“我们静月寒宫术法精妙,这点小问题自然是不会在意的。” 陈佩又凑近长真子,悄声道:“我听说静月寒宫有一个圣女,传说她有着姮娥之美,是否言过其实?” 长真子闻言,警惕地看向他,淡淡道:“什么姮娥之美,不过是外界谬传罢了,殿下身旁的女子各个仙姿玉色,我看都不弱于圣女!” 陈佩眼睛一亮,这么漂亮,看来以后有机会得去拜访拜访。 长真子看着陈佩稍显兴奋的神情,心中奇怪,莫非自己说错什么话了? 众人再交谈了一会儿,陈佩便微微笑道:“好了,时辰也不早了,明日我们还得早起赶路,就先上楼睡下吧。” 说罢,陈佩脸上又露出些许为难之色,道:“只是我们只有三个房间,这恐怕不够啊。” 这便是陈佩的谋划了,当时他向老板要了三间房。 一间房根本不够,只好另寻,两间房只得男女分别住,而三间房的可操作性就很强了,其实最好便是是三间小房,这样无论如何自己都能与四个女子中的一个同床共枕。 只是店家可能考虑到自己大被同眠的可能性,于是增添了一间三人的大房。 这样的话肯定是不能让三个男人住最好的大房吧,那么苏青玉、洛鱼儿、凝儿、巧月四人之间就必定要有一个离去。 如此,最好的分配方案便是长真子与叶尘一间小房,苏青玉、洛鱼儿、凝儿、巧月中的三人携着叶小小一间大房,至于剩下的的那个小白兔,嘿嘿,就要落入陈佩这个大灰狼的怀抱了。 只是静坐一旁的洛鱼儿又怎么看不出陈佩的小心思,但她还是说道:“不若公子、道长还有叶尘你们三人住大房吧,我和其余人住小房即可。” 陈佩露出为难之色,急忙道:“万万不可,怎能让你们几个弱女子挤在狭窄的小屋里呢,要我看稍大的客房肯定是由鱼儿你们几个女子住下才好,剩余的小房间应当由我们来住。” 洛鱼儿抬起手儿捂住嘴儿,好似感激道:“殿下,您对奴家真好。” 陈佩答道:“那是自然,不若让道长和叶尘住在一间小房,稍大的房间由你们居住。” 长真子冷眼旁观,在他的眼中,陈佩就是一个花花太岁,这种小手段一观便知,缓缓道:“贫道今晚其实喜欢睡在房顶,皓月当空,应是极美的......” 陈佩闻言,心中一跳,立马给长真子递过去一个隐晦的威胁眼神,并且用手在他的身前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长真子面不改色,看在陈佩这顿大餐的份上,长真子决定还是不与陈佩添乱子,又继续道:“不过我还是认为殿下的提议是极妙的,不若就按照殿下的分法吧。” 陈佩这才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凝儿呆呆道:“不过我们五个人睡在一间房里应该是有些拥挤的吧。” 陈佩赞同地点点头,道:“确实是。” 洛鱼儿瞥了眼陈佩,微微笑道:“不如我们几人中的一个去陪着殿下?” 苏青玉惊讶地望向洛鱼儿,巧月则是露出兴奋之色。 只有凝儿立马高高举起小小的手手,鼓鼓囊囊的胸脯被对襟儒衫绷得紧紧的,毛遂自荐道:“我是公子的贴身丫鬟,那就让我去陪着公子吧。” 陈佩点点头,还是我的凝儿最主动了,缓缓道:“既然这样的话,那大家就早些歇息吧。” ...... 小房内 陈佩端坐于木凳之上,手中是一本道法典籍,书籍的封面已经有些泛黄了,可以看出这本书已经有些年头了。 这是王府内珍藏的功法典籍,近十五年来,陈佩每日都会研读这些经文书典,并且加以运用。 得益于陈佩两世皆过目不忘的本领,陈佩看了许多书籍,即便有些深奥的秘籍陈佩不能理解下来,他也能够将其倒背如流,以待后期验实。 到现在,这倒是成了陈佩的一个习惯了。 屋内四角,几盏烛火摇曳飘零着,将屋内渲染出朦胧的光晕,陈佩单手持书,耳边是凝儿褪赏沐浴的哗啦水声。 ------------ 第四十一章 灵芝 不多时,沐房里哗啦啦的水声渐渐熄去,而后房门被轻轻打开,踏踏踏的脚步声又缓缓响起。 凝儿怀里抱着陈佩与自己方才换洗的衣物,将其放在床榻旁的小桌上,转身对着陈佩乖巧道:“公子,衣服我已经洗的香喷喷的了,而且凝儿也用灵力把它们蒸干了。” 陈佩放下手中的书籍,摸了摸凝儿的头道:“凝儿最能干了,我在想要是哪天公子我没了你,怕是一天也活不下去了。” 凝儿此时刚刚沐浴完,粉嫩的小脸有些红扑扑的,身上也只穿着贴身的白色绒衣绒裤,将鼓鼓的胸脯撑起圆滚滚的形状,秀发笔直披散于腰际,其间还有些朦胧的水雾,少了平日的乖巧,多了些文静的媚态,她小手背在身后,微微低着头,轻声道:“公子肯定能一直活下去的,因为凝儿永远也不会离开公子。” 陈佩将凝儿搂过来,然后让她侧坐在自己腿上,柔声道:“就算是你想要离开我,我也不会让你离开的,天涯海角我都把你给找回来,然后罚你天天给我洗衣做饭,还不许吃零食,再生一堆小狐狸。” 凝儿小脸蹭的一下就红了,小手胡乱安放,最后捏住衣角低声嗫嚅道:“嗯......嗯,公子,凝儿不会离开你的,公子不要罚我生小狐狸......” 陈佩看着凝儿被逗的害羞脸红的模样,心中大为舒畅,调笑道:“所以,凝儿要永远在我身边啊,好了,小狐狸别想太多,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早点歇息吧。” 凝儿闻言心中一跳,轻轻点了点头。 只是现在的凝儿还不知道,刚与陈佩许下永不分开的诺言,在不久的将来很快就被打破了。 轻轻吹散烛火,合上窗栏,明净的月光透过稀薄的窗纸,将宁静的小屋染出淡淡的醉青蓝色。 凝儿靠在床榻里边,薄被披身,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子,小手抓着被沿,只露出一颗可爱的小脑袋,两只眼睛又大又亮,额前几缕细细的秀发向后抚过,露出白皙光洁的脸蛋,小小的鼻子精致挺翘,说不出的机灵可爱。 陈佩钻进被褥,伸手搂过凝儿软软的身子,让她枕在自己的臂弯,鼻间是凝儿发间弥散的淡淡清香。 “公子。”,凝儿小手轻轻放在陈佩结实的胸膛上,软软的身子紧紧贴着陈佩,轻声呼唤道。 “嗯?怎么了凝儿。” “公子可以继续给凝儿讲那只乌鸦大妖的故事吗?” “好啊。”,陈佩今日下午一时兴起,将荼崖与那只半妖白雀的故事讲给了凝儿听,只是还没有讲完。 “当时乌鸦受了重伤,无奈逃到了岐木属地,在这儿,他遇见了一只半妖。 她是一只白凤,这是乌鸦内心的第一个想法。 白凤名作灵芝,当她看见这只独眼的,悲惨的,血肉模糊的乌鸦时,她并未转身离去而任其自生自灭,她将乌鸦带回了自己的小屋。 小屋极为靠近人类的城邑,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躲避那些凶残嗜血的妖族的猎杀。 她是一只半妖,一只弱小无比的半妖,半妖在妖族里被认为是低贱的种族,她们不配享有族群的庇护,甚至还会遭受到族群的打杀,因此,她们只能够背井离乡,独自面对这残酷的世界。” 凝儿小嘴撅起,不解道:“为什么他们要敌视白雀姐姐呢,他们不也拥有一样的血脉吗?” 陈佩凝重道:“因为这些半妖绝大多数并不是人类与妖族爱情的结晶,有许多妖族的美人被人类掳走,或者人类中的美艳女子被妖族掳走后,恶人在这些女子身上发泄着兽性,全然不顾她们的死活,这些女子中某些人侥幸活了下来,也大多怀有了身孕,即便母爱的本性使然,最后她们生下了这些孩子,这些孩子依旧是她们心中的一根刺。 而孩子的父亲又不承认其身份,被掳的大多数女子本身实力又低微,根本无力抚养这种不被人妖两族承认的孩子,种种因素下,这就导致半妖无人庇护,身份极其低贱,甚至还要低于奴隶。 而无论是人族还是妖族,都特别喜欢像你这样的小狐狸了,一见到你就要将你抓回去折磨好久。 因此,凝儿你要记住,以后除了公子我以外的任何男人想要靠近你,你都不要搭理他,离他们远一点,直接找我或者王府的侍卫将他们打跑,明白吗?” 凝儿听见这么恐怖的事情,登时身子被吓的一缩,紧紧靠向陈佩的怀里,水灵灵的眸子里满是怯懦,柔柔道:“凝儿明白了,哪怕是有人拿糖葫芦给凝儿,凝儿也不会跟他走的。” 陈佩满意的点点头,这样子这个傻丫头也有些防范意识,当然陈佩也不寄希望于凝儿能够变成聪明伶俐的小丫鬟,识辨天下所有坏蛋,主要的还是得靠自己和侍卫保护她。 毕竟凝儿如今这样呆呆萌萌的,对人总是报以最大的善心,自己对其长时间的宠溺是极大的一个因素。 便又继续道:“乌鸦从昏迷中醒来,第一眼看见的是一个倾世绝美的女子,乌鸦发誓,这是此生中,他所见到的最美最美的女子,比他们乌鸦一族最美的乌鸦还要美上一万倍。 灵芝穿着一身素色的布裙,青丝如瀑布一般散下,头侧插了一根木簪,只有耳边垂着几根穗状的小辫,她的嘴角含着微笑,眸子温柔恬静,就好似夏日吹拂林梢的清风,柳叶眉毛弯弯浅浅,肌肤如同羊脂白玉一般细腻,特别是当她靠近时,乌鸦总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 ‘你醒啦!千万别动,别把伤口弄裂了!’ 她的声音空灵清脆,让乌鸦想起了山涧叮叮咚咚的清泉。 乌鸦有些害羞,原本想要翻动的身躯一下子静止了下来。 当灵芝急急忙忙地确认伤口确实没有崩裂后,这才舒了口气,将罐子里熬了许久的药汤盛起,然后坐在了床边。 乌鸦发誓,他这一辈子都没有想过像灵芝这样高贵的白凤会亲自给自己煨汤药。 他有些局促,准确的说是脑子已经坏掉了。 终于,在灵芝的催促下,乌鸦喝完了这碗药,药很苦,但乌鸦却觉得很甜。 只一眼,这个女子便深深刻进了乌鸦的心中,后来,在灵芝悉心地照料下,乌鸦痊愈了。 乌鸦发誓,这是他这辈子过的最欢快的一段时间。 他不想离开这儿,可他又想象不出自己能够留在这里的理由,更何况,自己瞎了一只眼。 ‘我希望我以后能够成为一名医师!’ 这是灵芝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就是差一个烧炉端药的药童。’ ‘我可以做你的药童!’ 乌鸦目光激烈而坚定,可能这只刚到化形境的小妖从未想到过自己随便救的一只乌鸦竟然是入道境的妖仙。 ‘我对药童的要求很严格的。’ ‘我能吃苦!’ ‘那行吧,阿崖,以后你就是我的专属药童了!’ ‘是的,灵芝医师!’ ‘哈哈哈哈,人家现在还不是呢~’ 之后,乌鸦和灵芝二妖便在小屋里一起生活了起来。 灵芝喜欢唱歌,她常常坐在树梢上唱着轻缓的歌谣。 至今乌鸦还记得那首歌的歌词。 ‘南风起 北草低 风儿吹了嘛个绿叶西 东花美 岸边绿 熏风草院柳条齐 ......’ 乌鸦喜欢她,喜欢看她裙角飘扬的样子,喜欢看她眉飞色舞的样子,喜欢看她因炼药失败后即便很伤心依旧打气振作的样子,喜欢看她穿上新裙子眉眼欢喜的样子,喜欢看她蹲在墙角认真熬药的样子,喜欢她所有的,一切一切的样子。 在乌鸦加入灵芝的生活后,似乎一切都变得顺利了起来。 转眼间,几年时间就过去了。 乌鸦的心魔劫却毫无预兆地降临了,这是乌鸦所没有预料到的。 他只得飞往远处,独自渡劫。 不辞而别的乌鸦让灵芝伤心难过了许久,她不懂自己做错了什么,她找啊找,漫山遍野地找,找的眼泪都流干了,找的嗓子都喊哑了,可她依旧没有找到乌鸦。 失去了乌鸦的她只能自己独自前往人类世界换取物品,乌鸦没有来到她身边时,也是她独自一人,那时的她感觉天经地义,是自己所必须面对的。 可现在离开了乌鸦,前往人类世界换取物品竟然变得如此可怕,每一次灵芝外出回家时,都希冀着一个人影,可每一次回家都令她失望无比,她有时会呆呆地蹲在地上,思绪漫游,望着空荡荡的房间,不知不觉的眼泪就染湿了衣裳。 乌鸦不见了。 乌鸦永远的不见了。 乌鸦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差点迷失在心魔劫中,原本短短一两天就应当安然度过的劫难,竟然整整拖了一整年! 当他回来的时候,看见的是空荡荡的房间,他猜测灵芝或许是去小村庄里换取物品了。 于是他来到了太平村。 可他看见的是灵芝被烧的面目全非的身影。 ‘阿崖,我以为......你......你不要我了,你在......真好.......” 他抱着她,哭的撕心裂肺。 他用术法恢复了灵芝的肉身,将灵芝散去的魂魄聚拢,像对待世间最精致的瓷器一般拼起,却无论如何也拼凑不起来。 他无助,他伤心,他绝望,他后悔,他软弱,他自责,最后种种情绪全都化为了满腔的怒火。 于是,他便将怒火发泄在了太平村的村民身上,他们怎么敢,又怎么能杀死那样强大美丽的白凤,他要让他们受到最恐怖的惩罚! 好了,故事到此就完结了。” 凝儿眼睛布满泪花,抽泣道:“灵芝姐姐,灵芝姐姐太可怜了......呜呜......” ------------ 第四十二章 诚信友爱苏凝儿 凝儿抬起头,眸子中盈着水光,卷翘的睫毛染上了晶亮的水花,樱红的小嘴水润剔透,由于白色绒衣睡觉时有些紧,于是凝儿便松了胸前的几颗衣扣,此时随着凝儿抬起头,雪白的兜衣便露出一角,和高高绷起的白嫩胸脯。 “公子,以后你要离开凝儿一定要记得给凝儿说一声,不然凝儿会哭坏的,嗯,你给凝儿说,凝儿也会哭坏的,所以公子以后不要离开凝儿好不好?” 陈佩看着凝儿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心中的怜惜止不住地升起,轻声道:“今日头顶的月亮可以作证,漫天的繁星可以作证,吹拂的清风可以作证,摇曳的烛火可以作证,陈佩永远会对凝儿好,永远爱惜凝儿,陈佩和凝儿会永远、永远、永远的在一起。” 凝儿望向陈佩,漂亮的眼睛水朦朦的,软软唤道:“公子~” 陈佩看着已有几分情动与柔媚的凝儿心脏剧烈跳动不止,伸出手把凝儿几缕散乱的秀发捋至耳后,然后扶住凝儿,缓缓靠近凝儿。 凝儿见陈佩逐渐靠近的俊朗的面庞,漂亮的睫毛微微颤动,脸蛋上浮上一抹红晕,她用手撑住陈佩的胸膛,微微低头,可过了一会又将头抬了起来,缓缓闭上了眸子,小手也变得软绵绵的。 凝儿小嘴微微张着,露出小小的雪白贝齿,唇瓣红润水灵,看着好似夏日的红樱桃般甘甜。 陈佩俯身而下,唇印相合,棉花糖般温软的触觉从嘴边传来,凝儿身子却是突然一僵,陈佩一手搂着凝儿的肩,一手抱着她的头,轻轻抚慰着她,很快凝儿又慢慢软了下来,脑海中只觉得天旋地转。 可陈佩并没有就此罢休,他一路挺进,撬开凝儿微张的贝齿,追寻着那柔嫩的香舌,凝儿发出一声嘤咛,身子动弹不得,舌尖尽力躲避陈佩的攻势,二人你追我赶,在极为香烟旖旎的缠绵纠缠中各自享受着那醉倒人的甘甜。 “呜~呜~呜哈~” 不知过了多久,陈佩与凝儿终于分开了身形,凝儿微微喘着气,眼神迷朦,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残余着些许甜蜜的余韵。而身后,一条毛绒绒的蓬松狐尾也缓缓露了出来,搁在陈佩腰上,无意识地晃动着。 陈佩与凝儿鼻尖抵着,两人的唇瓣间一道晶莹的丝线架起银桥,靡靡诱惑,心脏蹦蹦蹦地跳个不停。 过了一会儿,陈佩再次吻了上去,凝儿想要阻止,可奈何身子已经不听使唤了,除了“呜呜呜”地抗议,别无他法。 片刻之后,静谧的屋内只余着唇舌呜咽的纠缠声。 苏青玉偷偷看着隔壁房间内极为艳靡的场景,心惊肉跳不已,在入道境强者灵敏的五识下,她能够轻易地听见那啧啧的缠绵声响。 好色无礼之徒!苏青玉心中轻啐着。 当然这并不是苏青玉有着什么偷窥人的奇怪癖好,只是因为苏青玉要随时留意陈佩的安全,这才恰巧之下撞见了这香艳一幕。 其实这香艳也就是陈佩与凝儿亲个小嘴儿而已,搁在陈佩上一世,大庭广众之下都能做,太平常不过了,到了苏青玉这儿,就演变成了好色之徒了。 终究是见识少了。 苏青玉悄悄打量了洛鱼儿几人,见她们已是睡深了,这才轻轻舒了口气。 “苏姐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还流汗了,是被子太热了么?”,苏青玉耳边冷不丁地响起一句柔媚的声音。 苏青玉身子一僵,而后转过头去,洛鱼儿衣裳散乱,支着头,正微微笑着,戏谑道:“要不要换床被子呢,苏姐姐。” 苏青玉微微低下头,轻声道:“不用了,只是方才做了个噩梦而已。” “哦,噩梦?莫非是梦见了什么香艳之事?” 苏青玉脸红耳赤,听见这意有所指的话却也无从辩驳,便道:“鱼儿你还是早点休息吧,后面几日我们还得继续赶路的。” 洛鱼儿伸出手指,勾住苏青玉光洁的下颌,继续调笑道:“难道苏姐姐竟然真的梦见了什么香艳闺事?” 苏青玉被洛鱼儿用意寓不明的眼光盯着, 只感觉内心的羞耻都快溢满了出来,但这种事情本就是自己不对,却又不好反驳,轻声道:“我......我没有,可能真的是因为被子盖厚了吧,鱼儿你就别操心了,还是赶快睡了吧。” 洛鱼儿意有所指地笑着,安慰道:“苏姐姐不必为此感到羞愧的,男子不也有春梦无痕的时候吗,如同苏姐姐这般熟透了蜜桃似的美人,想男人了也不奇怪,就比如我,不也经常梦见公—子—吗—。” 苏青玉急了:“我、我真没有,方才我也只是无意的......” “无意的?什么无意的?这么说苏姐姐是真的在想男人了,这男人是谁?” “不是、不是的......” “不是?不是谁?不会是公子吧?” 轰,宛若一颗惊雷在苏青玉脑海中炸起,转瞬之间,苏青玉的脑子里空空如也,只回绕着反反复复的一句话,不会是公子吧......不会是公子吧......不会是公子吧...... 她、她怎么能? 正在这时候,一旁睡着的叶小小忽然醒了,她揉着惺忪的睡眼,懵懵懂懂地问道:“姐姐,什么公子啊?” 洛鱼儿轻声安抚道:“没什么公子,可能是苏姐姐说梦话了吧,对不起啊,把你给吵醒了,继续睡吧。” “哦~姐姐也快睡觉吧。”,叶小小应道,而后继续睡了下去。 洛鱼儿看着还在发愣的苏青玉轻轻一笑,算了,今晚就绕过你了。 ...... 至于长真子道长,此时已经四平八地仰着极其健硕的身躯,睡的深沉。他将床铺占据了七八成,把瘦小的叶尘挤在了床沿一角。 不同于熟睡的长真子,叶尘却是根本睡不着,当然这并不是因为长真子睡相不好的缘故,他在想着在静月寒宫的生活,有些兴奋,但也同样有些恐慌,毕竟这是自己新的一生中极为重要的转折点。 但心中更多的,还是欲上青天揽明月的雄心壮志,这一世他一定要让世界都响彻他的名字! 突然,他又想起了陈佩今日所说的那句话。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不过短短二十二个字,却好似筑起了支撑天地的神柱。 而自己也从未从玄老所拥有的书籍中看见过这一句话,按照玄老所说,他珍藏的书籍包罗万象,无所不有,这样一句浩然正气的话语,又岂能不被记载。 怎么看那男子也不像能说出这句话的人呢。 也许是人不可貌相吧。 翌日 陈佩神采奕奕地走出房门,身后是乖巧可爱的凝儿。 凝儿有些害羞,昨晚上不知怎么的,就与公子做起了羞羞的事情,虽说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可该碰的,不该碰的,全被公子碰了个遍,甚至自己还晕乎乎地让公子玩弄了尾巴。 连肚兜都被公子抢了去,现在还没有还给凝儿呢。 不过,嘻嘻,公子的嘴好甜啊,原来亲嘴嘴这么舒服的吗,脑子晕乎乎的,身体软软的。 凝儿拉住陈佩的衣角,低着头轻声唤道:“公子。” 陈佩看着凝儿笑道:“怎么了,凝儿。” 凝儿左右瞧了瞧,然后踮起脚尖,在陈佩耳垂边悄悄道:“公子,凝儿的、凝儿衣服你还没有还给凝儿呢。” 陈佩想起那个绣着银白胖狐狸的白色肚兜,还有那又白又软的咳呵呵...... 便故意道:“什么衣服啊?我没有拿你的衣服啊。” 凝儿微微皱着弯弯的眉毛,继续道:“就是、就是凝儿穿在里面的......衣裳” “什么衣裳呀,我不知道啊。”,陈佩继续耍赖着。 凝儿有些急了,这种事情你叫凝儿怎么说嘛,而且女子的贴身衣物公子你怎么能乱拿呢,急切道:“就是,嗯、就是凝儿的贴身衣物。” 陈佩恍然道:“哦,你是说绣着胖狐狸的那件衣......” 凝儿连忙踮起脚来,捂住陈佩的嘴巴,悄声道:“公子你声音小一些,别让洛姐姐和巧月听见了。” 正在这时巧月突然从身后抱住凝儿,不安分的小手充分感受了一番深陷棉云的舒适感,调笑道:“什么东西不能让我听见了?” 凝儿“啊”的一声轻唤出来,发现来人是巧月后支支吾吾道:“没、没什么的。” 陈佩笑道:“凝儿叫我......” 凝儿小脸一变,立马又踮起脚尖捂住陈佩的嘴巴,解释道:“凝儿叫公子.......叫公子......” 陈佩看着凝儿支支吾吾的可爱样子有些好笑,便开口解围道:“凝儿叫我帮她买一只烧鸡。” “对对,凝儿想吃烧鸡!” 巧月看着一惊一乍的凝儿,盯着她狐疑道:“真的吗,凝儿?” 凝儿眼神飘忽,不敢与巧月对视,道:“真、真的,凝儿从来都不骗人的。” “对啊,诚信友爱苏凝儿嘛,我说的对不对,放心吧巧月,凝儿不会骗你的。” “对的。”,凝儿低下头。 巧月看着举止形态奇奇怪怪的凝儿,心中的疑惑愈发扩大,凝儿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得想办法弄清楚这究竟是什么事情。 ------------ 第四十三章 红都城 城郊之外,陈佩与苏青玉几人站在车马旁。 在他们的对面,长真子一袭黄色黑边道袍裹身,发白须长,仙风道骨,只见他双手抱于胸前,道:“殿下、苏仙子,我们就到此处分别吧。” 陈佩抱拳道:“那就此别过吧,道长一路顺风,若是有缘,我一定会来静月寒宫看望道长的。” 长真子当然知道陈佩所谓的看望意寓为何,不就是想打我们圣女的注意吗,便悠悠道:“殿下平日事务繁忙,倒也不必专程来看望贫道的,贫道在此还是要劝诫殿下一番,美色如狼似虎,平白消磨人的精、气、神,殿下千万节制啊。” 只此一句话,陈佩身后四女除了凝儿,脸色或多或少都有些异样。 巧月瞪着长真子不好气道:“道长不是忙着回宗吗?怎么现在还有空关心公子的私事了?” 陈佩笑道:“道长你多虑了,即便是仙人也逃不得一个人字,而人天性具有七情六欲,我喜欢她们,也是人的情感之一,顺乎天道,顺乎自然,哪来的狼,又哪来的虎呢?” 凝儿奇怪道:“洛姐姐你以前不是常说外面的女人都是老虎吗,为什么公子与你说的又不一样呢?” 巧月一把拍在凝儿的头上,斥道:“你是不傻啊,我们能算外面的女人吗?” 凝儿揉揉头,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如此。” 长真子也不气恼,只是微微笑道:“贫道只是给殿下一个建议而已,最后还是得看殿下自己,如此,那贫道就先行一步了,徒儿。” 叶尘拉着叶小小,同样向陈佩几人拱手道:“多谢殿下与苏仙师的帮助,我和小小还有村子里的人才能才能安然活下来,此恩叶尘来日必当涌泉相报。” 梳着羊角辫的叶小小也有模有样地抱拳拱手道:“谢谢大哥哥,还有大姐姐们。” 陈佩摆摆手回道:“小意思而已。” 苏青玉微微点头:“举手之劳。” 身着一袭儒子青衫,高冠束发的洛鱼儿看向叶小小,温柔道:“小妹妹,现在你知道我是男子还是女子了吧。” 叶小小挠挠头,害羞道:“姐姐是长的很美很美的女孩。” 洛鱼儿微微一笑。 凝儿走到叶小小的身前,往荷包里拿出几包蜜饯和糖果递给她,道:“小小,我知道你喜欢吃甜食,正好姐姐这儿的零食很多,就拿了一些给你。” 叶小小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显然是很馋的,她满含期翼地望向叶尘,见叶尘点点头,这才满心欢喜地接过凝儿手中的蜜饯和糖果,开心道:“谢谢凝儿姐姐。” 听见这话,凝儿的小脸上立马绽开了笑容,就像春日地里刚抽出的嫩芽儿,稚嫩可爱,对于叶小小收下自己的礼物凝儿是极为开心的,但她还是叮嘱道:“小小喜欢就好,不过你记得要每日刷牙,不然会长蛀牙的哦。” 叶小小认认真真地点头道:“我知道了,凝儿姐姐,以后小小每天都会认真刷牙的。” 得益于叶尘前一世秉承的习惯,即便是生活很贫苦,兄妹俩依旧会自制一些刷牙的物什,坚持每日刷牙。 巧月此时也跑过来,胡乱地揉了揉叶小小的头发,傲然;道:“小小,以后你要是来长日城的话,就来翠微楼找我,姐姐带你吃遍长日城所有美食!” 如今这翠微楼实际上算是洛鱼儿的产业,只不过陈佩在帮着打理而已,而巧月作为洛鱼儿的贴身丫鬟,私房钱还是很多的。 一听这话,叶小小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大声道:“谢谢月儿姐姐,月儿姐姐真好!” “嘿嘿,那是自然。”,巧月叉着腰傻兮兮地笑着。 见几人道别完毕,长真子从腰间抽出一道小剑,一手负后,一手掐诀,嘴中默念术法,登时小剑忽然伸张起来,变为一把宽大的巨剑,剑长三丈,宽一丈,剑身平整如镜,闪烁着银光。 只见长真子大手一挥,携带着叶尘与叶小小二人便飘上了巨剑,随后巨剑猛地刺向高耸的云层,不消片刻,便只在苍茫的天际留下一道淡淡的虚影,就是不知道叶尘和叶小小能否适应这样惊险刺激的飞行。 反正长真子觉得能。 陈佩拍拍手,道:“好了,既然这样的话,我们也走吧,很快我们就到边境了。” “是的,公子。”,凝儿附和道。 岐木属地东临虚海,西边紧邻定北王,南部乃是人族大国合谷国,西北部毗邻玄泽神国,东北部与青丘狐族的领地相接,而岐木都城长日城便地处东北,靠近青丘山。 因此,即便是陈佩几人乘行车马,依旧可以在短短几日到达北曙边界。 陈佩此时也没有再选择走一些偏僻的道路了,只是顺着城邑与城邑之间的驿道驾驶着车马平稳奔行,所以驿道上的车马行人也多了起来,不再像先前一样寂寥无人。 接下来的路程中,由于身处北曙之地,岐木大多数的权贵势力其实已经知道了他们的世子殿下悄悄出行了,因此倒也没什么不开眼的“土皇帝”来招惹陈佩,而那些敢来招惹陈佩的也多是一些不入流的势力,三两下就给打趴下了,估计不回家躺个三四个月,怕是下不了床,最惨的还是一个官府的执事,见陈佩出手阔绰,身旁的女子也美若天仙,便仗着自己有着三境的实力,想要在城外杀人越货,结果可想而知,只是在郊野里多了一座无名冢而已,估计他家里强抢来的小妾知道这家伙已经死了,还要欢天喜地地分家产呢。 当然,“巧遇”陈佩的世家公子也有,但陈佩根本一点跟他们套近乎的心思都没有,跟他们打交道还不如玩凝儿.....与凝儿玩耍快乐些。 因此,总的来说,陈佩在北曙之地的路途算是十分轻松的。 呈递通关文牒后,陈佩驱使着龙驹走出了阳城的城门。 陈佩转头望向雄伟的高城,其上镇守的士兵肃杀齐整,黑铠在日光下折射出金属的光泽,即便因为岐木王与青丘山交好,这一面少有战争,他们依旧保持着战时的阵令,并不曾懈怠。 这是因为岐木属地边城的士兵是会轮换的,只有在西边上了战场,才有资格轮换到此处镇守,此处所镇守的士兵都曾经历过战争与炽火。 当然,更重要的是,人类对于妖族从来都不放心,即便在陈鸣的影响下,北曙之地的人类对于妖族的敌意减少许多,可敌意依旧真真实实地存在着,在妖族的边界掉以轻心,那就是把自己的脑袋放在刀尖上耍。 凝儿探出头来,有些兴奋道:“公子,是不是快到青丘山啦?” 陈佩道:“我们刚出阳城,再走半日便可抵达青丘山的地域了。” 凝儿有些向往道:“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娘娘了,凝儿也有些想念娘娘了。” 陈佩刮了刮凝儿的鼻间,道:“好了,你先进去睡一会儿,到了青丘山我再叫你,这一块地界并不太平。” 凝儿乖巧道:“嗯,我知道了公子,你也小心些。” 妖族与人族的边界向来是一块无法之地,因为无论是妖族还是人族都不太敢派遣军士管理,指不定对方脑子一抽便咋咋呼呼地冲过来溅人一脑子血。 所以许多亡命之徒便逃往来这里,妖族的,人族的,什么东西都有,在这里所有人都是平等的,没有贵贱之分,人类,奴隶,半妖,妖族,所有族类都是同类。 他们唯一看重的,只有一样东西。 那便是实力! 只要你有实力,哪怕你是条猪,都能够骑在凤凰头上拉屎,而如果你没有实力,哪怕你身份再高贵,也只能沦为最卑贱的牲畜,任人鱼肉。 而在这混乱之地也是有着秩序的,它们由一批强大之人制定。 这秩序的名字叫做,红都城。 只有进入红都城,在这混乱之地,才能够真正算上权贵,否则都只是一些虾兵蟹将。 其实由于涂山绾绾与陈鸣的原因,二者彼此十分信任,陈鸣是可以出兵剿灭这里的,但是他却没有这样做。 修道者发起疯来所造成毁灭性打击是极为恐怖的,当一些强大的邪修暴露,遭遇镇仙台缉捕时,走投无路下,若是他不管不顾地想要拉下百姓一同寻死,能够轻易杀死成千上万乃至十数万的凡俗百姓,而当他有一条退路时,便不会做出这等必死之事,可以极大地缓解百姓不必要的伤亡。 当然,若是那种威胁国域安全的恶人逃到这里,岐木王府依旧能够耗费气力将他抓回来,从始至今,岐木王府总共来了这里三次,每一次都是血荼千里。 后来新上任的红都城主聪明了,只要是岐木王府非要不可的囚犯,他都会暗地里送过来,不是特别重要的,他都做出誓死护其生死的态度,生是红都城的人,死是红都城的鬼,入我红都门,此生命无忧。以此来获取其余人的信任。 毕竟大家都是逃命的,可不想刚脱出险地,又进入另外一个火坑。 岐木王府当然也不会再耗费巨大的财力物力来攻打红都城,倒是形成了微妙的平衡,且双方暗有联系。 如同陈佩这等极为重要的人物,再加上陈佩并未可以隐藏踪迹的情况下,红都城城主当然也通过官方渠道知晓了他的路程。 --------------- 这几天时间有点匆忙,且为了赶剧情的进度,导致前面几章有些瑕疵,在此向各位读者抱歉了,以后的剧情我肯定尽量写详细且符合逻辑一些,望各位读者大大海涵。最后我创建了一个交流群,小六第一次写作,还是有许多问题的,希望大家能来指正一番,或者在纵横的评论里留言。(我会选择性地接受指导和建议emmmmmm) ------------ 第四十四章 鬼王 红都城 黑色的宫殿之内,森然鬼火零星分布,显露出若有若无的幽蓝光芒,宫殿庞大恢弘,却只有零散的几个守卫默然站立,看着好像防卫松垮,戒备不严,可倘若有人想要随意闯进,便可知晓那暗处隐匿的恐怖杀机。 沿着好似迷宫般错乱复杂的甬道前行,通过一道道暗藏奇险的机关法阵,便可来到红都城城主的寝宫。 寝宫宽敞幽黑,内部简洁平整,并无多余的杂物,墙壁上,青黑色的砖石映出轮廓,显现出经年许久的质感。 一个身穿黑色玄袍,戴着无脸面具的人影正静静看着桌上的铜镜。 铜镜里,是一辆平缓奔行的马车,其上,青年男子嘴里含着一根狗尾巴草,正悠闲地眯着眼歇息,一幅吊儿郎当的样子,好似全不在意暗处潜藏的危险。 这人正是红都城城主。 红都城城主是在二十年前来到这儿的,当时上一任城主恰好被岐木王府带兵剿灭,原本至少要再花几年时间才能重新“选”出城主的红都城,当这人来后,只用了短短的三个月。 当然,并不是因为他有多英明,多受人敬重,完完全全只是因为他杀的人多而已,为了登上城主的位置,单是他所杀的人,就可比拟岐木王府的一次围剿所死的人数。 他用实力向这片混乱之地传递了一个律令,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最开始的时候,这里的亡命徒叫他白脸男,而当他宛若恶魔般杀了三个月,惨败面具上溅满鲜血后,他们便再也不敢叫白脸男了,而是称呼他为鬼王。 因为那溅满红血的无脸面具狰狞恐怖,就好似深渊爬出索命的厉鬼,经历过那场屠杀的人,哪怕他们都是亡命之徒,如今回想起来依旧会身体发颤。 良久之后,鬼王单手抹过铜镜,镜中马车的画面也随之缓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无面无孔的惨白面具。 ...... 悠然宁静的林道间 一辆马车徐徐前行 “咻~”,锋利的箭矢刺破诡秘幽静的林道,携带着肃杀之势直奔马车上端坐男子的眉心,可那青年男子却好像并未看见似的,依旧背靠厢轿,悠然自得。 眼见漆黑如墨的箭矢将要刺中男子,只见圈圈虚幻的涟漪闪过,那残影连连的利箭便被青年男子稳稳地握于手中。 “桀桀桀,我说你个小娃子怎么敢只身一人闯过这恶人谷呢,原来是艺高人胆大啊。”,林道间传来刺耳尖狭的声音,随后一个手杵白骨木杖的黑袍老人缓缓走出,老者鼻陷山根,额骨突出,脸上沟壑纵横,笑容猥琐,一口枯烂的大黄牙让人见之作呕。 “呵呵呵,没有金刚钻,小爷我也不敢揽瓷器活啊。”,陈佩看见他,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跳下马车不以为意道。 “唉,每年总有一些自命不凡的少年天才想要独自闯这恶人谷,成就少年英雄的威名,小娃子,你知道他们最后都怎么了吗?”,黑袍老人慢慢道。 陈佩微微皱眉,掩住鼻子,道:“你这老妖怪多长时间没刷牙了,大老远的我都能闻到一股臭味,真他娘恶心。” 黑袍老人桀桀笑道:“勇气可嘉,与那些少年英雄一般侠气,可惜你最后终究也要同他们一起沦为烂骨了,不过鉴于小娃子你嘴巴甜得很,到时候我赏赐你多活一会儿。” 陈佩松了松筋骨,咧嘴笑道:“好啊,那你是不是还要小爷对你说一句谢谢啊。” “跟他娘的废什么话,赶紧步入正题,小子,你把钱身上的钱财交出来,我不杀你,不然的话,嘿嘿。”,这时,一个疤脸壮汉提着一柄宽刀从林子里走出来。 陈佩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看我像不像个傻子嘛,小爷我不把你剁成肉酱已经算是仁慈了。”,在这种地方说我不杀你,就如同饥渴难耐又身揣巨款的嫖客走进妓院说我不漂,那不是搞笑是什么。 正在这时,凝儿掀起车帘,露出一个小脑袋脆声道:“公子,发生什么事了?” 还不等陈佩回答,就看见两只白嫩的小手伸出将凝儿拉了回去,而后隐隐传来莺声娇斥:“凝儿你把头伸出去干嘛,不过是几只小毛贼而已,公子一会儿就会将他们打跑的。” 黑袍老人看见凝儿,浑浊的眼神一亮,随后伸着鼻子忘神的吸了口气,诡异地笑道:“你这小子有点意思,竟然专程送来一只狐妖小姑娘给我,卖了她我就可以换上新的灵器了。” “放你娘的狗屁,这狐狸崽子归我才对,老子这刀好久没修缮过了,要卖也是我来卖,你这老不死的滚一边去。”,疤脸壮汉登时来了精神,一脸凶神恶煞,方才所说的劫财不劫命,瞬间被抛之九霄云外。 陈佩冷冷一笑,想打凝儿注意,可真是老寿星吃砒-霜——找死。 苏青玉淡淡望了外面一眼,不过是三境的修士而已,既然陈佩不要自己帮忙,那便由着他了。 疤脸壮汉咧嘴一笑,抡起大刀便劈向了陈佩。 显然这试探性的一击对于陈佩来说毫无威胁,陈佩轻轻一跃,便躲开了疤脸壮汉的一击,只见大刀重重地劈在地面上,顿时烟尘中飞射出满地碎石,而陈佩原来站立的地方已经浮现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黑袍老人见状,顿时破口大骂起来:“蠢货,你在干什么,要是伤到了我们的摇钱树,老夫跟你没完!” 疤脸壮汉往旁边吐了口唾沫,烦躁道:“老子知道,还需要你讲吗,小子,不若我们在旁边打,也好别伤了那只狐狸崽子。” 陈佩笑道:“好啊。” 反正马车里有苏青玉和洛鱼儿,凝儿和巧月根本伤不着,这些四五仔倒真是杞人忧天了。 说罢,黑袍老人和疤脸壮汉同时向马车旁的空地跑去,陈佩见状,也跟随了过去。 黑袍老人嘴角露出笑容,果然是少年心气,叫你去旁边打你还真就往旁边去了,要不是我要留着那狐妖小姑娘的性命,那一马车的人怕都已经死了。 不过现在嘛,黑袍老人手中忽然浮现出一团黑雾,他朝着身后的陈佩看了一眼,然后趁其不备将黑雾投掷了过去。 那黑气雾宛若一团聚散的蚊虫,在空中直直扑向陈佩,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陈佩高速奔行,眼见那团黑雾逼近,却也躲闪不及,只能抬起手阻挡,谁知那黑雾一碰到陈佩,陈佩手臂上的衣物便被融化成一团黑泥。 显然这黑雾有着极强的腐蚀性,不过当那黑雾碰到陈佩的手臂时,却毫无作用,陈佩暗自冷笑,不会吧,就这? 谁知陈佩刚刚放松警惕,那黑雾中突然伸出一张怪手,怪手苍白无丝毫血色,只有掌心长有一口尖细的长牙,其上还流淌着黄绿的唾液,怪手大嘴不断撕咬,像弹簧一般射向陈佩的面门。 这一手确实让陈佩吓的一激灵,但陈佩很快反应过来立马便伸出右手抓住了这只诡异非凡的断手。 可还不等陈佩将这只断手扯开,断手掌心的大嘴里忽然射出一根利刺,随之伴随着的还有比之前黑雾更为毒烈的漆黑烟雾,千钧一发之际,陈佩又伸出另外一只手捏住这根毒刺,可那漆黑烟雾陈佩却顺着陈佩的口鼻飘进了陈佩的身体。 更糟糕的是,陈佩捏住毒刺的手指也被剧毒侵染,肉眼可见的,整只手正慢慢地变成黑色,同时陈佩也感到五脏六腑发出了难忍的疼痛,右手也渐渐失去了知觉。 另一面,疤脸大汉在黑袍老人扔出毒雾的同时违反常理地停驻下身体,而后提着大刀转身向陈佩飞扑了过去,这一次疤脸大汉的速度较之与之前更甚,气势更为摄人,只见大刀锋刃边缘灵气鼓荡不停,天空中更是留下一道惨白的刀痕。 也正是陈佩被毒刺偷袭的那一刻,疤脸壮汉也跃至陈佩头顶,举起了宽被大刀,大刀凝聚起一道浅浅的白芒,强大的灵力威压瞬间凝如实质,身旁林木原本随风摇曳,可随着刀芒渐渐凝聚,那摇曳不止的树木竟然好似老树盘根般屹然不动,就连那轻灵飘舞的树叶子都静若水墨老画。 陈佩抬起头来,望见的是疤脸壮汉冷酷无情的眼光。 下一刻大刀周旁的灵力猛然收紧,耳边好似银瓶凭空炸开,烛日下刀芒射进眼眶,只剩白茫茫刺眼的一片。 轰!四面坚实粗壮的老树枝干猛然炸开,静止如画的林叶化为片片齑粉,强烈的气旋将远处还想来补刀的黑袍老人激的微微一顿。 黑袍老人望向不远处的车马,桀桀笑道:“我还以为这小娃子有多厉害呢,不过区区五藏境初期,便敢携带着几个凡俗之人闯我恶人谷,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蠢的一无是处!” 请见剧烈的爆响,凝儿忍不住又掀开车窗上的帘幕,与巧月一起伸出两个小小的脑袋,担心地向爆炸声响的来处张望。 凝儿担忧道:“公子不会有事吧,我想下去看一看。” 巧月斥道:“笨蛋,苏大奶牛都不急,你急啥,公子很厉害的。” ------------ 第四十五章 怪物 疤脸壮汉牙齿紧绷,握住宽背大刀的双手微微颤抖,他目光紧紧盯着陈佩,有些难以置信,这青年男子竟然直接徒手接住了自己的刀! 别看他和那黑袍老人嘴上对这小子极尽嘲讽,可实际上他们对上陈佩时极为谨慎,方才疤脸壮汉那一击已经算是尽全力了,毕竟这些世家弟子的手段层出不穷,稍有不慎,他们这些野修就会阴沟里翻船,因此每一次对付这些世家弟子,他们都是以狮子搏兔之力力图在最短的时间内打杀掉这些人。 可显然这一次他们踢到铁板了。 陈佩漠然站立,他的双手早已恢复原样,其上覆盖了一层淡淡的青色光晕,此时宽背大刀正梗于陈佩头顶,大刀刀身宽实厚重,刀刃锋利异常,炽热的阳光打下,在银色的刀面上反射出亮光,不过此时那气势如虹的大刀并未如想象那般砍断陈佩的手掌,反而被陈佩稳稳地握在手中,而方才那只怪手也已经被陈佩捏变了形状,被随意地丢弃在地。 陈佩咧开嘴笑了一下。 疤脸壮汉脸色猛的一变,立马抽出大刀向后飞快地退至黑袍老人身前。 黑袍老人看见疤脸壮汉一脸凝重,心下也有些吃惊,便问道:“怎么回事?” 疤脸壮汉沉声道:“他刚才接住了我那一刀。” 黑袍老人握住骷髅木杖的手指微微一紧,有些不可思议道:“赤手空拳?” 疤脸壮汉点点头。 黑袍老人这才吸了口冷气。 马车内,苏青玉眼中也露出一丝讶异。 一旁揪心的凝儿见陈佩轻易化开贼人的攻势,立马开心地欢呼起来,而后撑着小脸,有些痴痴地看向心尖尖上的公子,陈佩的脸颊线条是极为分明的,既有男人的阳刚美感,又传承有狐族的俊朗面貌,他战于烟尘之中,眉似利剑,眸眼深邃含星,好似天上的谪仙人,凝儿嘴角翘起,轻声道:“公子好厉害啊。” 巧月叉着腰肢,拍着小胸脯自豪道:“那是当然,公子最厉害了,几个小毛贼而已,翻手灭之!” 洛鱼儿轻轻捏住巧月白嫩嫩的脸蛋,微笑道:“刚才还捏着衣角一脸担心害怕的样子,怎么现在就这么有信心了?” 巧月狡辩道:“我才没有呢,只是......只是手上有汗而已!” 洛鱼儿轻轻一笑,并不去揭露小丫鬟拙劣的借口。 疤脸壮汉稳住微微颤抖的手臂,向陈佩喊道:“这位小兄弟,我看你天资不凡,修行到这一步也是殊为不易,今日我王老疤认栽,这条大道任你走如何。” 陈佩没有说话,手臂缓缓抬起,足下微躬,而后宛若出膛的火炮般瞬间掠过丈里出现在王老疤面前。 王老疤瞳孔剧烈扩大,显然他没有预料到陈佩会突然攻击,更没有预料到他竟然会拥有这么快的速度,这家伙是妖族吗,为何体魄会如此夸张。 不过王老疤毕竟是从尸山血海里打拼出来的野修,当即将大刀横于胸前,山岳般庞大的巨力自刀面传来,王老疤抵住大刀的双臂直接被狠狠的压弯,而后轰的一声,身体便不受控制地砸向远处,嵌入了石壁之中。 黑袍老人眼皮直跳,这他娘的还是人吗,说是一头上古牛莽都不为过了吧。 死道友不死贫道,这种玩意儿还是交给那四肢发达的蠢货去对付吧,我还是先跑为妙。 说干就干,黑袍老人手捏道决,手中木杖的骷髅头顿时吐出一团黑雾,自己向其中一跃,黑袍老人的身影便融入了黑雾之中,没有停顿须臾,黑雾转瞬化为条条细小的黑蛇,而后向着四面八方飞掠而去。 陈佩目光扫向四处奔逃的黑蛇,神魂感知下他们并没有一丝不同,他们密密麻麻的,自己根本无法辨认哪一条才是他的真身。 野修的逃命功夫总是很有门道的。 黑袍老人见陈佩没有出手阻拦,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人神魂之术并不娴熟,无法分辨出自己,现在还是赶忙离那个煞神远一些才对。 哼,以后若是有机会,老子一定杀你全家,不对他们进行剥皮抽骨之刑,难解我心头之恨! 陈佩双手横于腹下,周身灵力气旋沉沉,只见他微微张开口,天地间流转的灵力便宛若渠流般盘旋入口,也正是此时,黑袍老人原本放松下来的心口警兆鸣鸣,强烈的不安流进肺腑。 “凝!” 只听见一声沉沉的低吼,黑袍老人的脑海中却传来撕裂般的疼痛,瞬间失去了意识,而气穴百窍中更是好像插入了根根利刺,灵力堵塞塞嵌不得流转,身体好似一块空壳般飘摇浮沉。 待黑袍老人缓过神来,那满脸含煞的男子已经奔行到了自己面前,四处逃窜的黑蛇也全部化为了黑烟,陈佩举起了拳头。 眼见那沙包一样大的拳头趋近眼前,黑袍老人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当机立断捏下自己珍藏许久的符箓,随着一道玄黑色的灵符闪现灵光,黑袍老人的身影也消失在了陈佩眼前。 陈佩收力不及,拳头猛的砸向地面,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坚实的地面上突然炸出一个大洞,随后绕着坑洞,道道裂纹缓缓弥散开来。 陈佩微微皱起眉头,这些家伙真的是令人恼火,不过,他看向不远处的林间,你这水镜符箓效果不太好啊。 王老疤捂住胸口,杵着刀艰难地站起身来,咳咳,妈了个巴子,竟然你不让老子活,老子他娘的就跟你同归于尽!吐出一口血水,王老疤发狠的想着,可当他看见大刀上凹陷出的拳印时,脑子顿时清醒过来。 这可是灵器啊,那小子的体魄竟然堪比灵器!他究竟是人是鬼,为何我从未听说过这样一号人物! 不行,这家伙根本不是我能够对付的,趁他还在寻找那老不死的,我得赶紧逃,逃的远远的。 王老疤取出一套银针,而后咬着牙将其狠狠地刺入身体穴位,随着一声嚎叫,肉眼可见的王老疤身体开始鼓胀起来,并且皮肤露出深红的血色。 这是他偶然间得到的一种秘术,以损伤寿命的代价换取短暂的强大实力,这是他压箱底的保命术法,以往他用这一招都是绝境之下拿来拼命的,可今日他却要拿这一招来逃命。 王老疤双目赤红,全身肌肉虬结,他握紧拳头竭力保持着神智清醒,自己得赶紧逃,那是一个可以用身体抵挡灵器锋刃的怪物,不是自己一个小小的三境修士能够阻挡的,为今之计,跑得越快越好。 可还未等他拔腿逃跑,势如泰山的恐怖拳影便从天而降,王老疤脸色一变只得提剑横档,“咚”,大刀再次浮上一道拳印,王老疤来不及心疼,只见眼前神魔般的男子突然一个鞭腿扫来,腿风如刀,王老疤躲闪不及,被这一脚直接拦腰踢中,只听见一声清脆的断骨声响,王老疤便如软绵绵的虾米一般砸入泥尘之中,手中的大刀也摔落在了地上。 陈佩闪现在他的身前,看见陈佩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王老疤凶恶狰狞的疤脸上终于露出恐惧软弱的神色,“求求......” 陈佩没有听他说完,一脚便踩断了他的脖子,而后转身追向了树林之中。 王老疤睁大双眼,口鼻皆是鲜血,他无力地将手摸向自己的脖子,那里已经折断了形状,尽是鲜血,他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胸前剧烈地起伏起来,我不想死,好痛苦啊,我不想死啊! 突然,他回想起了那些他亲手杀死的人临终前的表情,好像自己也没比他们强上多少啊。 以往的他不过是觉得杀人点头地罢了,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而自己命硬,阎王爷收不了自己,就算自己要死,也得轰轰烈烈的死,做不了英雄,做个遗臭万年的恶人也好。 王老疤还记得他第一次杀人时的模样,当时他年轻气盛,与一个老爷家的小妾偷情,却好巧不巧被一个仆役发现了,为了让自己的丑事不被宣扬出去,再加上那小妾的怂恿,恶从胆边生,便一刀砍死了仆役。 仆役惊慌恐惧的眼神,鲜血长流的粘滞感,这令他有些着迷,到后来自己不知道怎么的就被一个野修给收做弟子了,说到底,自己的修炼天赋是很好的,就连那古板的老头都夸赞我是百年难遇的天才。 等到自己修炼有成,王老疤就杀光了那老爷全家上上下下两百多口人,一个不留,至于原因,王老疤也想不起来了,后来或许是那小妾见自己状若疯魔,竟然想要偷偷离开自己,于是王老疤就将小妾也杀了。 也正是那时,王老疤幡然醒悟,原来我就是喜欢杀人啊。 这么大的血案,肯定是瞒不住的,首先发现的便是王老疤的师傅,当时他的师傅便扬言要清理门户,结果自己却被王老疤打死了。 可王老疤终究刚到第二境明台境,根本抵挡不住官府的追杀,还好王老疤当时杀人都是用刀子一刀一刀割死捅死的,没有用术法,否则来抓他的人就变成镇仙台的那些妖魔鬼怪了。 于是王老疤逃了,在北曙之地各处流荡,当然同样也杀了许多人,不过在王老疤看来,他们大抵都是有罪的,至于怎么个有罪法,那就由王老疤定了。 王老疤双手死死捂住折断的脖子,鼓胀着双眼,嘶哑道:“我不要死啊。”,而后缓缓失去了生息。 ------------ 第四十六章 借剑 墨绿的林叶葱葱笼笼,遮蔽了天空中温暖的阳光,它们随风摇曳着,只剩点点零星的光点穿过茂密的华盖,在林荫下打上白色的光斑,鸟鸣鹿吟,花色妖娆,几缕翠色的嫩草正竭力汲取着这点点光明。 陈佩站在枯黄的碎叶上,举头四望,方才他追到此处后黑袍老人的气息便消失不见了,陈佩有些烦躁,这种渣滓就该早点死啊,为什么还敢逃,等我抓到了他就把你五条腿都给折了,削成人棍再抽筋剥皮,再看你怎么逃? 想到这儿陈佩心中猛然一惊,连忙默念清心决。 良久后陈佩终于平静了下来,这是怎么回事儿?为何我会感到如此烦躁,就好像心中的杀欲突然放大了许多倍,莫非是中了谁的咒术?但就凭方才那两个杀贼不可能暗算的了我啊,还是得赶紧杀掉这家伙,去找娘亲看看是怎么回事儿。 不远处,一颗不起眼的老木上,一片普普通通的叶子正随风晃悠着。这片叶子正是黑袍老人所变化的,早年他曾在一山洞内获得一术法残篇,其中记载了三样变化之术,方才的化万蛇之术,和如今的化林叶之术便是其二。 趁此变化之术,他曾多次逃脱险境。 但这变化之术虽然极为高妙,叫人难以区分,可变化终究只是变化,依旧逃脱不了大范围的无差别杀术,最初的万蛇之术便被陈佩随意破去了。 此时只见陈佩双手合于丹田之下,天地间的灵气再次向陈佩身前聚拢起来,黑袍老人神魂震颤,这小子是想故技重施! 正当陈佩想要施展道术时,一旁不起眼的树木上突然显现出一片黑雾,黑雾密密麻麻好似万千条细小的蚁虫凝聚,不等陈佩道术使出,黑雾便化为一张狞戾的鬼脸,大口张合发出嘶哑的吼叫:“小鬼,今日你咄咄相逼不留丝毫情面,非要对我赶尽杀绝,那就别怪我鱼死网破了!” 鬼脸厉声哭嚎,声声刺耳撩人,携带着万千飘散的枯枝落叶一同扑向陈佩。 陈佩眼神镇定,却是对着鬼脸不管不顾,反而转身飞奔远去好似怕了这鬼脸似的,同时陈佩口中发出隆隆之音:“凝!” “噗!”,黑袍老人喷出一口鲜血,身体颤动不止,手中还捏着仅剩的水镜遁形之符,待稍微恢复意识,黑袍老人果断催动灵符,方才那鬼脸所说的鱼死网破都是骗人的鬼话,他真实的目的依旧是逃跑,那黑雾无形无质,没有丝毫的杀力,唯一的作用是可以存在许久,迷惑敌人罢了。 可也正是这个时候,陈佩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前,在黑袍老人惊恐绝望的目光中一拳砸下,这个时候他终于感受到王老疤面对陈佩时的绝望了。 那一拳中不仅蕴含着霸道恐怖的威势,更是夹杂着一丝诡异莫测的、妖力?将自己的身体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的同时还腐蚀着自己的心湖识海,让自己身体难受至极。 这根本就是一个怪物。 想到这儿,黑袍老人反而不再恐惧了,既然横竖都是一死,那老子死也要给你咬下来一块肉,当然这也就是想想罢了,陈佩没有再给他机会,直接趁着他僵直的一瞬间结束了他的生命。 陈佩默默地看着地上的尸体,脑海中暴虐的萌芽疯狂生长,他明显感到心中并不满足。 陈佩还想杀人。 不对,自己一定是出问题了,否则不会这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并不只是杀欲,陈佩能感觉到,自己心中所想的任何欲望都被放大了数倍,想要狂躁地大笑,想要放声地痛哭,想要彻夜的欢好,想要无止尽地杀戮...... 好在如今问题并不是特严重,自己还能控制住,自己近来除了与荼崖一战中为了保护苏青玉神魂鼓荡以外,就没有做过任何其他的事情了,那就一定是那个时候出了问题,莫非心湖识海上的封印出了问题? 可陈佩默默感应一番后,发现封印依旧完好无损。 陈佩弯腰在黑袍老人衣服中摸索,拿出一个储物八卦袋后将其放入了胸前所佩戴的方寸物中。 陈佩对于那变化之术有些眼馋。 陈佩淡淡道:“出来吧,别躲躲藏藏的了。” 不远处的林木间,男人缓缓走了出来,他身着一身黑色银纹云锦袍,长发拢成一束,脸上戴着一张白色无脸面具,当然更重要的是他手中还提着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来人正是红都城城主,鬼王。 鬼王淡淡道:“方才这人躲在一旁想要偷袭,本君便替世子殿下杀了他。” 陈佩转过头来,单手负后,微笑道:“那本世子可是要多谢城主大人了。” 陈佩早就发现这个想要偷袭的凶徒了,只不过没搭理而已,你闯上来,我就杀了,你要是识时务,那陈佩也懒得花力气搭理他。 鬼王道:“举手之劳而已,不知世子殿下来我红都城的地界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陈佩望向鬼王,轻轻笑道:“你红都城的地界?” 鬼王眼中精光闪烁,淡淡回道:“我红都城的地界。” 陈佩语气清冷道:“你就不怕哪天飞来横祸,和你的红都城一起化为齑粉?” 鬼王沉默片刻,道:“我相信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陈佩点点头,若有所思道:“也是,这些年多谢城主大人为我岐木王府抓捕恶徒了啊,不知你今日找我有什么事情?” 鬼王微微躬身,肃然道:“本君确实是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世子殿下能否借出一把名剑。” 陈佩表情一下子就淡了下来,道:“你可知名剑意味着什么?” 鬼王道:“本君知道。” “不,你不知道。” “本君可以付出令殿下满意的报酬。” “呵呵,你觉得什么报酬能够打动我呢?说实话,金银珠宝如今我不缺,天材地宝王府更是数之不尽。” 鬼王咬咬牙,突然沉声道:“我可以将舍妹嫁于殿下!” 陈佩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疑惑道:“你可是认真的?” 你不仅想要白嫖我王府的名剑,竟然还馋我身子,有这么划算的买卖吗? 鬼王道:“舍妹乃是入道境的道修。” 陈佩摇摇头道:“你不会不知道就连我的通房侍女就是一个入道之境的剑修吧。” 鬼王道:“舍妹天生灵韵!” 陈佩愣了愣,天生灵韵! 灵韵本质上来讲就是一种慧根,它能够升华一个人的资质,从体魄到神魂。 陈佩所修习的琈玉阳决与符契阴诀本质上来讲是一种阴阳大法,如果陈佩修成这两种功法后再与其进行双修,那么这灵韵对陈佩的提升简直是可以用亿里计。 直接就能将陈佩的天赋再向上提升一大层! 这简直就是上天赐予自己的瑰宝。 若是被合欢宗那些家伙遇见,怕是要不惜一切代价抢回宗门。 这“舍妹”无论如何都得先定下来再说,至于“舍妹”愿不愿意,长兄如父,不从也得从,反正感情这东西是可以培养的,更何况,陈佩相信以自己的手段能够轻易俘获她的芳心。 “名剑乃是王府所有,我并不能决定它的归属权......你想借剑多久?” 鬼王松了口气,道:“十年!我知道如今殿下时间并不充裕,三年之内,我希望殿下能够将名剑送予我手中。” 陈佩盯着鬼王直直道:“你不会是想找谁寻仇,怕自己妹妹失了自己庇护成为众矢之的,为自己的妹妹找个好归宿吧?说实话,你的妹妹跟了我,绝对性福生活美满,若是寻仇,我可以帮你一起,顺便你死后我还可以把剑给拿回来。” 鬼王道:“这个就不需殿下操心了,殿下只需记得我们的约定就好。” 陈佩扔给鬼王一张符箓,道:“你若有急事可以用此物传声于我,合适之际我会通知王府将剑给你送来。” 鬼王微微沉思,他知道这家伙是想先见自己的妹妹再给剑,便道:“若是舍妹有时间与殿下相见,本君会通知殿下的。” ...... 走回马车的路上,陈佩脑海中思绪纷飞,不得不说,最开始对于鬼王的借剑请求,他是拒绝的,毕竟以名剑的珍稀性,陈佩想不出鬼王能拿什么来交换,可听见鬼王后来想要将自己的妹妹嫁给自己,同时只借剑短短十年,倒是让陈佩有些奇怪,并且体会出一种托孤的意味。 毕竟天生灵韵对于任何势力的人来说,都是一块极大的香馍馍,哪怕你是入道境的强者,依旧让人眼馋。 特别是对于某些踏足入道境圆满的修士来说,说不定汲取她的灵韵后便能引下天劫,迈入那至高的境界。 当然陈佩是一个有原则的人,若是小娘子实在不愿意他也不会用强,陈佩对于自己的资质还是有着极为强烈的自信的.....但这并不意味着小娘子不从陈佩就会菩萨一样放过她了。 此后她就只有一种结局。 那就是作为陈佩笼中的金丝雀。 应了一句话,我可以不用,但我必须得有。 若是让其他大势力得了这灵韵,一不小心再破五境,踏入那至高的境界,怕又得打破如今的国域局面,天下又得纷争四起,这是陈佩不愿见到的。 此时戴着白色无脸面具的鬼王正站在锋崖之顶,他默默看着穿梭于林间的陈佩,脑海中思绪千转,最初他的本意其实是想尝试着抓住陈佩,然后强借名剑的,将妹妹嫁与他,乃是预想的下下策,但这是北曙之地,是岐木王的山头,山那头,乃是青丘狐族的领地,而这陈佩......总之他并不确定自己能否抓住陈佩,一旦抓不住,自己必死无疑,就算抓住了,估计还是得死,沉默良久,他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此番作为是对是错。 ------------ 第四十七章 青丘山 马车上,凝儿撅着浑圆的臀儿,正趴在窗户上眼巴巴地望着远处的树林,她身下的青色襦裙已经被压的皱巴巴了,胸前的对襟襦衫更是绷得紧紧实实,那束缚着白面团儿的小小细绳纽扣眼瞧着便要挣断开来,着实叫人有些担心。 终于,不远处的翠林间一道男子的身影缓慢显现出来。 一脸心揪揪的凝儿立刻打起了精神,看清人影后,嘴角顷刻间浮起好看的弧度,像吃了蜜儿一样的甜。清亮好看的眸子也变得弯弯的,好似岸草旁澄澈的小溪,她提着裙角,掀起帘幕,踏着白色小绣鞋开心的跑向陈佩。 巧月见凝儿小麻雀一样奔向陈佩,双臂环上小小的嫩荷,撇过头不在意道:“哼,凝儿还是一如既往的蠢丫头,我看除了公子怕不会有人会要这么一只只会吃的傻狐狸了吧。” 洛鱼儿轻声笑道:“其实你也可以扑过去的。” 巧月一听这话,立马炸了毛,语无伦次道:“我、我......我怎么可能会想要扑进那个大色狼的......怀里,我只是见不得凝儿那么傻而已!” 洛鱼儿侧身横陈在雪白的狐裘上,悠悠道:“其实公子的怀里很舒服的,又温暖,又......健硕。” 这狐裘乃是身体含香的柔媚狐女褪下的,达官贵人们便特别喜欢这物件,倒是青丘山的狐狸对此嗤之以鼻,也只有那些如饥似渴的恶汉才会喜欢这些没用的毛。 巧月嘴硬道:“那又如何。” 她指着一旁静静观读《参林契》的苏青玉道:“我又不是大奶牛,她才喜欢不知羞地缩在公子怀里!” 巧月绝妙的将话题引向了一旁的苏青玉身上。 苏青玉此时正静静看着书,好似并未听见这句羞人的话语,但可也瞧见她如玉葱般白皙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毕竟这句话,说的是......事实,自己也无从反驳,更重要的是苏青玉不知道自己以什么样的身份来反驳。 这些微妙的动作全被慵懒躺在白狐裘上的洛鱼儿收入眼底,她轻轻笑了笑。 小狐狸扑进陈佩的怀里,身上青色的裙角也随之高高摆起,凝儿脸蛋红红的,她眼神忧忧地看着陈佩,担心道:“公子,那两个坏人没有伤着你吧。” 陈佩看着眸光水灵,娇巧可爱的凝儿,不知为何他又想起了在太平居里吃凝儿嘴上胭脂的香艳场景了,于是陈佩便义愤道:“本来公子我只是打算稍稍教训那两个恶徒的,谁知道他们竟然胆大包天的想要卖掉凝儿,当时公子我可是气炸了,于是就心急了些想要追上他们狠狠惩戒,谁知我却中了他们的埋伏......” 凝儿起初听见有人想要卖掉自己,身子忍不住微微一缩,但当听见自己的公子中了埋伏时,小脸一下子就慌乱了起来,急急问询道:“什么?那公子你有没有受了伤,凝儿包里有很多灵药的,那两个恶人没有逃跑吧!” 陈佩悠悠叹了口气道:“我当然将那恶徒制服了,并且也没有受伤,只是我却中了一种奇毒......” 凝儿捧出小荷包,担忧道:“公子你中了什么毒,凝儿给你找些药来。” 陈佩轻轻阻止凝儿的动作,握着她两只柔若无骨的小手,笑道:“这毒虽然剧毒无比,但是对于我来说却不值一提,因为我已经找到解药了,而这解药还得看凝儿。” 凝儿闻言,这才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看着陈佩疑惑道:“这需要凝儿做些什么呀?” 陈佩缓缓靠近凝儿,毋庸置疑凝儿是极美的,眼睛水灵温软,好似会说话一般,脸蛋细腻如羊脂白玉,倘若凑近一些,便可看见那白软的细小绒毛,陈佩轻轻在她晶莹的耳垂旁呵了口气,凝儿身子便下意识的颤了颤,陈佩缓缓道:“这解药就是凝儿小嘴上的胭脂。” 凝儿闻言,虽说心中开心公子没有受伤,但也感觉有些失落落的,此时她哪还不能知道这坏蛋公子是骗自己的,还令自己白白担心害怕,凝儿挣脱陈佩的怀里,背过身捏着裙角鼓着腮帮气嘟嘟道:“公子就知道骗凝儿,你不知道刚才凝儿有多担心。” 陈佩从身后环抱住凝儿的腰肢,伸过头去轻轻蹭了蹭凝儿弹弹软软的脸蛋,可怜兮兮道:“可是要是吃不着凝儿的胭脂,我可就真会愁死的,那不可比剧毒难受,凝儿你忍心吗?” 凝儿当然不忍心,眸子中尽是犹豫动摇,可踌躇片刻后凝儿咬咬唇终于还是转过身来,看着陈佩认认真真道:“那......那就只许一次,公子你以后不能再这样骗凝儿了。” 陈佩点头如捣蒜,信誓旦旦地承诺道:“我以后不会这样骗凝儿了。” 我以后再换个花样骗你。 凝儿见陈佩直直地望着自己,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心里咯噔一下,公子不会是想要在这里吃凝儿的胭脂吧,不行的,苏姐姐,洛姐姐还有巧月都在一旁呢,公子怎么这样胆大包天呢? 但看见陈佩眸眼深处蕴含的火光,凝儿知道陈佩可能真有这样的胆大包天,连忙转身想要逃脱陈佩的魔爪,可陈佩又怎会放过这只到嘴的小狐狸呢。 只见陈佩拉住凝儿的小手,然后轻轻往后一带,凝儿便在一股巧劲的牵引下呆愣愣地倒进了陈佩怀里,凝儿小手撑着陈佩,鼓鼓囊囊的胸脯都被压扁了,她抬起头慌忙道:“公子你不......呜呜......” 巧月趴在车窗旁,眼睛瞪的大大的,小嘴圆圆地张大,小手颤抖地指着陈佩,向洛鱼儿难以置信道:“小姐你看!殿殿殿下......” 洛鱼儿躺在软榻上,眯着一双秋水凤眸缱绻道:“大惊小怪,殿下也就只有欺负欺负凝儿这只小狐狸了,换做其她人,呵呵。” 陈佩拥着凝儿,肆意品尝着嘴中的甜腻,他能感觉到凝儿撑在自己身上的小手从最初的惊异抵抗到逐渐的茫然绵软。 “呜~呜......” 凝儿感觉脑袋晕乎乎的,开始时自己还能如同鱼儿一般躲避着陈佩的攻势,可时间一长,凝儿就不行了,只觉得自己像一只随波飘荡的懒鱼儿一样,心底无法生出阻挡的气力,而公子就好像一只大章鱼,把自己捏在手心随意把玩。 “呜......呼哈~呼哈~~”,唇角分离后,凝儿小口小口地喘着气,她抬起头,嘴唇小巧丰润,如同胭脂一般红透,她的眸子迷迷朦朦的,红靥娇美无双,明明想要说公子一两句,可当看见陈佩回味地舔了舔嘴角沾上的胭脂时,凝儿却又不敢再说了,生怕陈佩再来一次,这样她怕就要晕倒在这儿了。 “公子,我们还是、还是赶紧回去吧,别让洛姐姐她们等急了。” 这一次,凝儿不等陈佩回答,便急急匆匆地跑了回去。 陈佩笑着摇摇头,便也缓缓走向了马车。 不多时,四匹龙驹拉着马车再次奔行了起来,不过或许是因为红都城城主的缘故,接下来陈佩再没遇到过什么奇奇怪怪的牛鬼蛇神,一路上倒是十分的顺风顺水,夜幕渐深之时,他们便来到了青丘狐族边域。 而巧月今日看见陈佩与凝儿二人亲嘴嘴,大抵也猜到了在太平居那天早晨为何凝儿表现这么奇怪了,因此,巧月一路上都在缠着凝儿,大有种不把凝儿羞哭不罢休的趋势,可显然巧月是没这个机会的,因为洛鱼儿很快就拧着巧月的耳朵将她呜呀呀地拉开了,看着巧月不甘地坐在一旁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凝儿这才松下心来。 都怪公子。 到了狐族边城之后,由于陈佩想让涂山绾绾看一看自己体内的封印是否出了问题,所以他们几人便也没有再乘坐马车,直接借用了青丘狐族边域守备军的飞行坐骑,然后就前往了青丘山。 翌日凌晨,陈佩几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青丘狐族主要有两个种族,涂山氏和苏氏。 最初的时候狐族式微,实力弱小,但又因为自身美貌的缘故,导致狐族许多女子或者是俊美的男子被随意俘虏,拿去作为性奴妖宠,最后被凌辱折磨而死,因此狐族的大多数子民都只得远奔他乡,寻得生存的机会。 后来这些四处奔逃的狐狸不知怎么的便聚集在了青丘山,而其中最为强大的两个氏族便是涂山氏与苏氏,此后他们团结一心,互相帮助,共同抵御那些欲图不轨的大妖和人类,可即便如此她们依旧只能够仗着青丘山的凶险地势勉强保护自己,许多狐狸还是在悄无声息间被悄悄掳走了。 这样悲惨的境地持续了许久,直到狐族有一个名作苏妲己的绝世妖狐出现了。 那一日,天上降下五彩的祥瑞,仙葩吐出悦耳的歌声。 伴随着婴儿啼哭之声,苏妲己出生了。 不同于其他狐狸需要苦修秘法,才能修至狐族至高之境,九尾之境,苏妲己天生便生有九条白尾。 绥绥白狐,九尾痝痝。 然后,狐族的崛起之路便开始了。 九尾狐乃是上古异兽,拥有着完美的体魄和强大的灵魂,身为九尾狐的苏妲己很快便向族人们展示了她恐怖的天资,不过短短几年便走完了普通狐狸近百年的修炼路程。 但也因如此,狐族在她的身上看见了狐族未来的希望,反而将其隐姓埋名,以她假死换与她崭新的身份,免得遭人窥嫉。 当苏妲己踏入道境之后,狐族终于将她展示于人。 她的容貌绝于尘世,有着倾万土之国邦的美,她的身姿婀娜妖娆,有着惑人之神魂的媚。 当世人想着将她收为房中物的时候,苏妲己却以道境初期的实力斩杀了一只道境后期的妖王。 也正是这个时候,人们才意识到这不是一只任人蹂躏的弱小白狐,她是颠倒众生的九尾妖狐! 没有人愿意惹怒一个能够斩杀道境后期的强者。 斩杀和打败完全是两个概念。 于是青丘狐族吞并了那妖王的领土,形成了如今的青丘山狐族领地。 当陈佩来到青丘山时,并没有熏天赫地,氛围极盛的欢迎场面,前来接应的只是几个身着白色贴身长袍的娇媚狐女。 ------------------- 求收藏,求支持,求票子。。。 ------------ 第四十八章 涂山 “他就是岐木世子?”,身材雄伟的男子面无表情道,他收回目光,轻轻拾起一杯酒酿,语气中蕴含着不屑。 在他的对面,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正缱绻地躺着,女子身后,五条蓬松柔软的白尾悠悠聚散,如墨的长发顺着女子一侧玉白的锁骨斜斜淌下,一根栩栩如生的狐脸玉簪随意插在绾起的发间,女子的容颜极美,细眉似用青雘描绘,嘴角螓笑,唇瓣晶莹红润,一双狭长的狐狸眸子柔媚含情,她的身上随意披散着一件大红的长裙,长裙薄纱轻灵,勾勒出玲珑起伏的妖娆身姿,红裙滑落一边,露出半面白透的香肩和修长如玉的雪白长腿。 女子白了一眼男子,声音慵懒柔媚,“可不就是吗?瞧瞧人家,长多有男子气概,再看看你,一幅女人样儿~” 男子名作涂山朝生,乃是青丘山涂山氏族现任族长的儿子,他虽有着一幅魁梧壮硕的身躯,奈何父母长相太过美貌,导致他有了如今一幅略显“精致”的面容。 用世俗的话语来说,那便是娘娘腔,而眼前的这个女子便是他的姐姐,且二人的相貌多有相似...... 想象一下,一个丈八壮汉却长着一张足以令所有男人热血沸腾的漂亮脸蛋,那是何等的恐怖骇俗。 平日里涂山朝生呆在全是郎君俊俏,女子貌美的青丘山或许大家还能够对他保持一颗平淡的心性,自己也不必担心自己的容貌,可当出了青丘山后,他要担心的可就多了。 不仅仅要担心那些如狼似虎的山下女子,更要担心自己那骄阳下肆意绽放的灿灿菊花。 涂山朝生淡淡瞥了一眼自己这个穿着暴露的姐姐,不屑道:“你这个样子也好意思说我?还想承继娘亲的族长之位,我看你一辈子都没有这个机会。” 涂山锦茹柔柔地拉起衣裙,缓缓支起身来,她走到窗前,然后慵懒地靠在上面,好不巧的是那宽松的红裙竟然又顺着凝脂般的左侧肩头滑了下来,露出朱红色的肚兜和半面荡漾的白软胸脯。 她望向街道上随着侍女缓缓前行的世子殿下,徐徐道:“我乃是全族上下天赋、姿色最为出众的狐,未来族长之位,除了我,又有谁能够胜任呢,难道是你吗?更何况如今的狐族之王,乃是涂山绾绾,我娘亲这个涂山族长,不过是个象征而已,且娘亲一直占据族长之位,现在讨论这东西又有什么用处?” 青丘山狐族主要分为涂山氏和苏氏两大族氏,狐王便是从这两个族氏中择选而出的,可一旦成为狐王,那么她就得舍掉原来的族长之位,以妖王的身份公平对待两族。 当然这也只是为了表示公正而已,实际上妖王依旧会稍加偏袒自己的族氏,不过不会太过火而已,与此同时该族族长的职权也依旧掌握在妖王手中。 涂山绾绾原本便是涂山氏的族长,成为妖王后便将族长之位传予了涂山锦茹的娘亲,涂山淮竹。 涂山朝生冷冷道:“那婆娘有什么资格成为我族的王,还不是早年仗着岐木王的威风,否则以她的实力怎么可能胜得过娘亲!” 仿若心有所感,陈佩突然回头遥遥望了涂山锦茹一眼,发现是一个绰约多姿的妖娆美人儿,便调戏地勾了勾眉毛。 涂山锦茹也不生气,风情婉转地白了一眼陈佩,便托起沉甸甸的胸脯回到茶桌旁,她笑道:“娘娘的实力比起娘亲来说确实是不遑多让的。” 涂山朝生吹散杯盏上的薄雾,抿了一口茶道:“可是她与人族勾结!而且还生了一个半妖,我族的王竟然跟一介人类生了一个低贱的半妖!这等丑事谁能忍让?要我看,干脆将这事儿捅出去,煽动我族妖民,逼迫涂山绾绾下位!” 涂山锦茹伸出柔软白皙的玉指,然后轻轻地点在涂山朝生的头上,娇斥道:“不说这件事会极其影响我狐族的声誉,就说如今这太平时下,又有多少狐民愿意相信你呢?那些低贱的狐狸都是愚蠢的,谁给他们饵食,谁便是他们的王,如今青丘山与北曙之地少有争斗,每年要少死多少狐狸?这是多少狐民所希望的?你如今捅出来岐木世子是一介半妖,不说我族内部,怕是岐木那些人类贱民都想要与我族争斗,谁能容忍自己王府唯一的世子被侮辱成低贱的半妖?到时候两族发生战争,谁能负责,你吗?所以啊,这也是为何长老们就算知道事实也不愿说出来的缘故,因为说了没用,就算是事实,也没有人愿意相信。” 涂山朝生不甘心道:“那就这样放过他们吗?” “呵呵,关于这卑贱半妖的事情只是现在不能说出去而已,等到未来时机成熟,再顺势推出,势必能够发挥出远超我们想象的功效。如今么,半妖果然是半妖,血脉驳杂,资质如同顽石般下贱,拥有诺大北曙之地的修炼资源,却只是初达三境。”,涂山锦茹轻视不屑道。 涂山朝生眼睛一亮,道:“你是说,我们可以直接挑战他,杀杀他的威风,为娘亲争取筹码。” 涂山锦茹呵呵笑道:“那是自然,如今我已将媚灵之术修炼大成,四境之下的人类都不可能躲过我的术法,到时候我控制住他的心神,让他在众长老面前如同猴子般耍戏,说不定支持涂山绾绾一脉的长老便会回心转意呢?届时娘亲登上狐王之位的机会也大了许多,我也可以顺理成章的成为涂山氏族长了。 如若失败,我们便将其推脱为年轻一辈的玩闹而已,只是没想到那世子殿下如此不济事罢了。” 涂山朝生摩拳擦掌道:“好,今晚我就去将他打个半死!” 灵巧的小舌头绕着朱色樱唇划过一道诱人的圆弧,涂山锦茹放下茶盏,如水的眸子狭长媚人,她痴痴笑道:“你先不急,不若这几日先让我去控制住他的心神,到时候也能更好地配合你不是?” 涂山朝生赞叹道:“哈哈哈哈,还是姐姐想的周到啊。” 要知道,陈佩可是岐木世子。 作为一个身份极为尊贵之人,是不可能轻易被杀死的,那么能够对陈佩造成极大危害的其一便是在民众前侮辱他的尊严、让众人看见他的无能了,因为这样能够消耗百姓对他的崇敬感和信任感,你自己都是一个无能的人凭什么成为我们的王呢? 所以,涂山锦茹这个谋划不可谓不恶毒,一旦她成功的话很大程度上会动摇陈佩作为岐木世子的权威,作为北曙之地的世子前往到人家一个小小妖王的地盘,结果被两个无名小卒打得落花流水,谁能敬你,拥戴你。 ...... 此时的陈佩并不知晓涂山锦茹和涂山朝生姐弟俩正谋划着想让自己在众狐民前颜面尽失,他已经携带着苏青玉几人来到了狐王的宫殿之中。 涂山绾绾正在处理批读青丘狐国各地呈上的奏折。 可不要以为妖族就是那种只知道杀戮的蠢笨野兽,他们也拥有着极高的智慧,自从人族崛起,将妖族打痛天下清平后,妖族便不再蔑视低贱的人类了,对于人类那一套,合适的妖族也在借鉴,如今青丘山中与各种参天林木相应和的琼楼玉宇,便是向人类的工匠学来的。 能住的更舒适,更安全,何乐而不为呢? 玄泽妖国乃是四大国中领地最为辽阔的国度,甚至比人族和羽族其余三大国家加起来的领土还要广阔,因此即便是妖皇,也不可能控制这么大的一片领土。 再加上妖族的领地意识极强,于是妖皇便分封诸位妖王,让其自己治理所属的领土,而战时各地妖王必须无条件服从妖皇的指令,否则便会受到最为恐怖的惩罚,平日里则只需对妖皇进行纳贡称臣即可。 涂山绾绾便是诸多妖王之一。 陈佩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等待着涂山绾绾处理完事务。 自小以来陈佩就比较敬重涂山绾绾,因为涂山绾绾对待陈佩总是以最高的要求严厉对待,同时她又不像陈鸣那样随和,终日里脸色都是冷冰冰的,说好听点是雍容华贵,说实在点就是灭绝师太了,只是这个灭绝师太容貌绝美罢了。 陈佩这点就很佩服陈鸣,不知道他当年是如何俘获娘亲的芳心的,还是一族妖王,这手段着实是令人叹为观止,值得自己学习...... 得益于修道者不俗的智识和体力,涂山绾绾很快便处理完这些天的政务了。 收拾好物件后,涂山绾绾缓缓站起身来。 此时涂山绾绾穿着一身华贵的金色长裙,发髻上装饰着宝钗珠玉,毫无疑问,涂山绾绾的容貌是极美的,毕竟她曾是狐国第一美人,只是如今不再有人能够以容貌评价她了而已。 涂山绾绾神色清冷如秋水般文雅自若,精致妩媚的容颜足以让任何人为之倾倒,一身金色长裙曳地,整个狐国最为尊贵的女王缓缓走过。 陈佩恭敬道:“娘亲安好。” 苏青玉、洛鱼儿、巧月、凝儿四个女子也跟着道:“娘娘安好。” 涂山绾绾点点头,向着陈佩淡淡道:“你的神魂出了问题。” ------------ 第四十九章 萆离香草 陈佩答道:“是的娘亲,最近我发现我很难控制住自己的理智,有时甚至会违背自己的本意做出一些极为恶劣的事情。” 涂山绾绾伸出手掌放在陈佩的头上,淡淡的白色光晕浮现浮出,片刻后她微微蹙眉,轻声道:“最近你是否受过神魂的伤势,我察觉到了一股锋锐的剑意,不过,这剑意又如何能够进入你的心湖。” 凝儿低下头,心中暗衬,怪不得公子最近变得色色的,对自己做出这么多害羞的事情。 洛鱼儿与巧月一同望向一旁的苏青玉,眸子中蕴藏着询问。 苏青玉则是微微一愣,她后来曾探查过陈佩的伤势,明明没有什么大碍的啊,为何他的神魂会出了问题,并且没有告诉我? 难道是为了不让我愧疚担心? 苏青玉心中有些复杂。 陈佩尴尬道:“当时情况紧急,不得已下我以神魂之态进入了他人的心湖之中......” 不等陈佩说完,涂山绾绾脸色一变,凝重道:“封印破开过.......凝儿,还认得路吧,你带着这几个小辈先下去歇息。” 凝儿微微福身,道:“是的娘娘,苏姐姐,洛姐姐,巧月咱们往这边走。” 洛鱼儿几人见涂山绾绾一脸凝重的样子,知晓陈佩身上估计怕是出了大问题,莫非,洛鱼儿心中咯噔一下,藏剑阁里东西出来了? 洛鱼儿转身欲言,但看见涂山绾绾清冷的神色,便压下了心头的疑惑。 不同于苏青玉的强装清冷,涂山绾绾真就犹如一块千载寒冰一般,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股生人莫近的雍容仪态。 “等等。”,突然涂山绾绾出声道,她看向苏青玉:“你留下。” 苏青玉愣了愣,轻声道:“是的,娘娘。” 陈佩知道娘亲应该已经看出来自己便是被眼前这个女子所伤的了,于是便给苏青玉悄悄使了个眼色,道:“娘亲,这是我的剑侍苏青玉,入道境剑修。” 涂山绾绾静静打量着眼前的女子,长发如墨,脸蛋又柔又媚,体态丰腴,珠圆玉润,倒是个好生养的,涂山绾绾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性,剑侍是假,侍剑是真,便缓缓道:“佩儿是因为你才破了封印吗?” 苏青玉闻言,有些疑惑道:“娘娘,青玉实是不知什么、什么封印,烦请娘娘细说。” 涂山绾绾看着苏青玉道:“也罢,这事情迟早还是得告诉你。佩儿早前偷进岐木王府的藏剑阁,用藏剑阁所有名剑戳穿了第九层的封印,随后里面便逃出了一个不可名状的邪物,而那邪物也趁机潜入了佩儿神魂之中,差点要了佩儿的性命,后来幸得一游方道士相助,才得以阴阳平衡之法封印住了那邪物,可如今佩儿体内阴阳失衡,琈玉阳决运行紊乱,封印如今虽完好无损,但它之前肯定破损过,并且随着琈玉阳决的紊乱,佩儿体内阴阳失衡更为严重,甚至会致使封印完全破开。到时候佩儿的性命怕也会随之消散。” 苏青玉脸色一变,她完全没想到后果竟然这么严重,犹豫道:“那娘娘,不知殿下他可还有救命的法子?” 一袭金色长裙曳地的涂山绾绾走近苏青玉,语气清冷道:“原本这一趟稷下学宫之行,便是让佩儿凑齐符契阴诀,使得阴阳贯通,五行平衡从而解决掉体内的隐患,可如今你却将它破坏掉了,先不说能否得到符契阴诀,即便得到了,短时间内他也无法将二者融会贯通,依旧逃不过一个死字,如今佩儿的性命已经危矣。” 陈佩心中哀嚎,不会吧,不可能就这么巧吧,早知道......陈佩望向苏青玉柔媚的面庞,早知道估计还是会这样做吧,事态紧急之下,谁又能顾得了太多呢,换做凝儿,换做鱼儿、巧月自己不也一样会这样做吗? 不过还好,如今娘亲的语气还算平静,那么她应当是有解决问题的方法的。 陈佩叹了口气,自己还是小觑敌人了,总觉得自己天下无敌,看来还是应当万事谨慎才对。 苏青玉听见这话脑海中翁的砸下一道晴空霹雳,一时间竟有些呆愣愣的,陈佩没救了? 不会的,像陈佩这样的登徒子应当祸害千年才对,怎么会就这样轻易的死去呢,他若死了.......一想到这儿苏青玉心中就好像被尖刀猛的插了一下,茫然的恐惧感瞬间席卷全身,好似深陷静谧深沉的万丈深海,她望向涂山绾绾,唇瓣微张想要说些什么,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响。 涂山绾绾见苏青玉空洞的眼神,心中无言,此时的苏青玉竟然有一种凄然的无助感,涂山绾绾有些不理解, 但还是继续道:“不过我还是有解决佩儿身上封印的办法,但是......这个办法却需要苏姑娘你做出很大的牺牲,需要苏姑娘先行同意才行。” 苏青玉眸子突然亮了起来,好似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右手紧紧抓住青色长裙的裙角,凝眸望向雍容华贵的狐王,道:“我愿意!如若真能救到殿下,青玉绝不会推辞的。” “即便这样可能会对你的身心造成巨大危害你也愿意吗?” 苏青玉神色坚定道:“青玉愿意!” 陈佩是决然没想到苏青玉这小娘子竟然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的,要知道她以往对自己可是一口一个登徒子,一口一个好色之徒,喊的可顺溜了,可如今这样子,就像一个焦急的小媳妇儿,为了就救自己病重的丈夫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哪怕是自己的身体...... 或是不小心瞄到陈佩略显古怪的眼神,苏青玉脸蛋微微一红,又欲盖弥彰道:“世子殿下曾救了青玉性命,如今青玉向殿下报恩也是应当的......” 声音柔柔弱弱,倒是难以让人相信这话语的真实性。 涂山绾绾心道,这姑娘是个会勾人的,难怪佩儿会将她强抢回来,缓缓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用费劲心力再寻她人了。半月之后恰是圆月之日,彼时阴气最盛,你们二人只需点燃这熏香,顺其自然,然后佩儿你使用琈玉阳决炼化阴气平衡体内阴阳就可以了。” 说罢,涂山绾绾拿出一个雕纹精美的铜炉熏香。 陈佩接过铜炉疑惑道:“这是什么东西?” 原来救命的法子就在苏青玉身上,我说为啥娘亲这样从容呢,至于苏青玉的报恩,此时在身家性命面前陈佩也不会装模做样地推辞什么的,如若苏青玉为此伤了身心,自己肯定会不惜代价地寻找天材地宝来为她医治的。 涂山绾绾平静道:“这铜炉里边的香料乃是用萆离香草研磨练就而成,具有催情的功效。” 苏青玉一双桃花淡眸慌乱地望向涂山绾绾,漂亮的脸蛋上写满了羞赧窘迫,她怎么都没想到救人会是这般、这般羞人的办法。 其实这铜炉熏香是陈鸣的,涂山绾绾天性冷淡,用这东西可以增加夫妻间的情趣,至于涂山绾绾为何拥有这东西,是因为前两天陈鸣送来的。 如今涂山绾绾倒是知道陈鸣的用意了,就是想要陈佩刚出门就踏进阴沟子里,免得他自诩真武大帝降世,小觑天下英雄了。 而对于陈佩这种洒然的性子,除了生命的危险估计也没太多东西能让他铭记深刻了。 本意是没错的,可是你却拿佩儿的性命开玩笑...... 涂山绾绾脸色渐冷。 此时的陈鸣还在与莫老儿两人喝酒吃肉,好不快活,却全然不知自己的媳妇儿已经惦记上他了。 “啊?”,陈佩惊声呼道,语气说不出是惊讶还是欣喜,他悄悄瞄了一眼苏青玉,正巧与偷偷看他的苏青玉一眼对视,苏青玉的脸蛋绯红如霞,连忙将头转了回去,却是抿着唇沉默不语了。 陈佩问道:“可是以往不是说我还未得到阴诀前不可以......” 涂山绾绾道:“生灵体内天生五行阴阳齐全,差别在于这五行与阴阳熟多熟少罢了,有人五行亲火,那么离火在他的体内便如鱼得水,有人五行亲土,则天生与坤土融贯交-合,可无论如何,他们体内的五行阴阳是保持着微妙的平衡的,佩儿你体内的奇阵以阴阳为基封印这邪物,若是你早早贪念女色,便会阳气丧失致使阴阳失衡,可如今你体内阳气过盛,阴气过虚,自当采阴泄阳,方可重新恢复平衡。 而由于这奇阵诡秘莫测,对阴阳二气的要求极其严苛,除了佩儿你以阳决修炼的阳气,至少需要五境以上修士的阴气才能勉强达补要求,恰好苏姑娘便是入道境的女子,并且还是剑修......当然苏姑娘你放心,我家佩儿重情重义,将来不会亏待你的。” 苏青玉此时玉白的手指绞作一团,她微微低着头,脸蛋却似如同火烧一般红润,轻声道:“青玉知晓了。” ...... 将身家性命攸关的大事解决后,陈佩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便与自己的娘亲聊了一些近来王府有趣的事宜,比如哪家的纨绔子弟又被自己胖揍了一顿,自己又是如何地用一只烤乳猪将莫老儿耍的团团转,又比如老柳的离去,反正最后陈佩与苏青玉是在涂山绾绾略显温馨的淡淡笑容中离去的。 很快陈佩便轻车熟路地来到了自己的寝宫,倒是苏青玉,虽说她自从听说那羞人法子后脸红羞赧了许久,但得益于入道境强者不俗的心性,此时她又恢复了原来那个知性柔美的女剑仙模样。 刚一进屋,凝儿、巧月与洛鱼儿三人便围了上来。 以往洛鱼儿对于陈佩总是从容淡然的,可想到那个可怕的猜想后洛鱼儿显然已经失了心境,她蹙着眉忧心道:“公子,是否是封印出了问题,如今可有解决办法?” 望着三人担忧急切的眼神,陈佩心中一阵温暖,安慰道:“确实是封印出了问题,不过好在现在已经不成大碍了。” 小狐狸凝儿松了口气,道;“公子你没事就好了。” “哼,我就知道,公子肯定是因为上一次被大奶牛连累了,否则怎么会招致如此祸端。”,与洛鱼儿一般青衫束发,俏公子模样的巧月脆声道。 陈佩捏住小丫头又弹又软的小脸蛋,瞄了苏青玉一眼,意味莫名道:“这一次你可得多谢你的苏姐姐,若不是她大义牺牲,公子我怕得命丧黄泉了。” 巧月一听这话,悄悄打量了一眼静默不语的苏青玉,扬头一哼,便环着如嫩荷般小小的胸脯不再说话了。 倒是苏青玉,感受着众人向她投来火辣辣的目光,再想到自己将要做的那羞人之事,便恨不得此刻有条地缝,好让自己钻进去。 ------------ 第五十章 青丘山也有公公吗? 无疑,青丘山是极美的。 长日西斜,橘红色的光芒洒满群山。 山峦之上,古韵盎然的房舍错落有致,街道旁红色的灯笼高高挂起,片片四季长盛的绿树桃花夭夭飘落,在色彩斑斓的万家灯火中绽放出迷人的红晕。 宛若人族城邑中的夜市一般,许许多多的狐妖们在街道上悠哉玩乐着,既有娇俏可爱的狐妖小姑娘,也有妖娆妩媚的狐耳御姐,她们身上穿着漂亮华丽的服饰,这些服饰在常人看来虽然有些缤纷艳丽,在她们身上却反而更加衬托出狐妖小娘子们的漂亮妩媚。 陈佩与洛鱼儿、巧月、凝儿几人正在街道上游玩着。 由于苏青玉此时还不知道如何面对陈佩,因此对于陈佩的邀约游玩,她并未一同跟来,而是独自伤神着该如何找一个借口说服自己,陈佩也知道此刻苏青玉心中一团乱麻,想着等她平静下来再好好地忽悠她一番。 至于洛鱼儿和巧月的事宜,涂山绾绾决定让她们俩去天狐学宫修习术法。 当然洛鱼儿和巧月俩人只是修习道术而已,她们修炼的道法依旧是人族功法。 其实要不是因为九尾狐族的灵体与人类先天相近,人类也不可能修习她们的道术。 比如凝儿,如今还是在妖族第一境,可是她却可以化为人形,正常来说妖族只有到达第三境才能够完全化为人形,不露原本种族的特征,而狐族只需年岁到了就可以化为人形,根本不需考虑修为。 洛鱼儿和巧月将要去的天狐学宫乃是狐族最为强大的学宫。 里面有狐族各部的最强者,为狐族培育传承者。 自然而然的,里面就聚集着狐族各个大宗世族的权贵子弟。 洛鱼儿和巧月是人族,即便有着涂山绾绾的手令,肯定也会遭到敌视的,因此今日陈佩领着她们二人大摇大摆的出来,就是想要告诉这些权贵子弟,洛鱼儿和巧月是自己的人,若是有什么不服的,现在可以就来挑战自己。 相比于人族,妖族更喜欢用实力解决问题,哪怕是以狡诈著称的狐妖一族也是如此。 陈佩有着人族的血脉,可他的母亲乃是狐王,在青丘山,仍然有着竞争狐族妖王的资格,只要陈佩的威望实力能够以绝对碾压的姿态让所有人臣服,但陈佩并不是纯粹的狐族,于是陈佩与狐族权贵子弟天便生对立。 比如涂山锦茹和涂山朝生姐弟。 更不用说陈佩乃是岐木王之子,若是有年轻一辈打败自己,那么他本人不仅会获得天大的荣誉,他们背后的宗门、家族同样也会获得潜在的好处。 今晚洛鱼儿换回了女子装扮,她身着一袭深红的长裙,如一笔水墨却又不显媚俗,墨发披肩,唇似点漆,绝美的脸蛋似媚含俏,额间轻轻点缀着的一抹红色花钿,又令她凭空增添了些许妖媚。 凝儿和巧月则都是穿着一身梨花色的洁白长裙,两个小丫鬟水灵漂亮,一个活泼俏丽,一个娇俏可爱,小姑娘们皆是欢快地吃着手中的甜食,一见到有趣的东西便要拉着陈佩前去瞧瞧。 三个容貌不俗的女子,再加上陈佩这个俊俏郎君,即便是在青丘山这个满是漂亮皮囊的地方,陈佩几人依旧是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正悠哉晃悠着的巧月眼前一亮。 那是一座小楼,高高的房檐上挂着两个白亮的灯笼,门匾上书着“红缘仙”几个大字,其下的门檐悬挂着簇簇交结的粗细红绳。 应当是售卖一些奇巧玩意儿的店家。 巧月拉住陈佩的一角,兴致勃勃道:“公子,不如我们去那儿看看吧。” 凝儿道:“在我们狐族有着一个习俗,若是心爱的男子与女子各自绑上一条红线,就会获得狐仙的祝福,他们便能够相爱一世,永不分离,这红缘仙里应该就是售卖红线的。” 陈佩笑道:“那我们就进去瞧一瞧。” 一进门,凝儿和巧月便欢天喜地地跑去摘选心怡的物件了,只有洛鱼儿俏脸螓笑,柔柔地跟随在陈佩身侧。 红缘仙里的掌柜是一个灰发长须的狐狸老头,客人进来后他只是随便抬眼望了一下,便继续摇着蒲扇躺在竹椅上眯眼假寐,道:“客官随便瞧,明码标价,恕不还价。” 这是一个任性的老头。 陈佩打量着店内装饰,整体来说店内是比较亮堂的,除了红绳以外,各种奇巧玩意儿,这里都有,什么扇子啊、簪子啊、手镯啊、玉壶啊、小风车啊,那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不过这时他发现墙上还贴着几幅字帖,上面书写着的应该是字谜。 陈佩问道:“掌柜的,这墙上的字谜是干嘛用的。” 掌柜的眼皮都没抬一下,老气沉沉道:“猜出一个谜语,一件物什便对折半。” 陈佩笑道:“看来今日我们能够省些钱财了。” 洛鱼儿款款道:“公子可真是有信心呢。” 陈佩走到第一幅字帖前。 十日思念如渡十月,日落草堂大雁踩日。田鸭似鸳鸯把心牵,今昔对情将心独向。 取四字词语。 陈佩道:“若是取四字词语的话,应当是每一句诗对应一个字,十日思念如渡十月,十日十月便是‘朝’字,第二句诗句中取‘草’、‘日’、‘大’、‘日’便合成‘暮’字,‘田’、‘心’合作‘思’字,今昔对情将心独向,取‘今’、‘心’二字,合作‘念’,连起来就是‘朝暮思念’了,掌柜的我说的对不对。” 洛鱼儿环住陈佩的手臂,露出倾佩的神色,款款道:“公子果然智识无双呢,让奴家心尖尖都颤颤的。” 狐狸老头有些惊讶地睁开眼瞧了陈佩一眼,没想到这么快就猜出来了?便道:“正确,客官你可随意挑选一件商品,对半折扣。” 其实陈佩能够这么快猜出来,主要还是因为前一世的灵魂传承来的记忆,若是他一直生活在这个世界,估计也很难猜出来。 陈佩舒心地感受着洛鱼儿软软的胸脯,在洛鱼儿“崇拜”的目光中走向了下一个字帖。 这一次的谜语,乃是字谜。 只有一句话。 马到芦边草不生。 倒是比先前的谜语要简单些。 陈佩刚想说出谜底,耳边就传来一道声音。 “那是驴。” 陈佩转头望去,是一个俊美公子哥,身着一袭紫袍,不过约莫是为了节省的缘故,衣袍的布料有些少,胸前露出白花花平坦的两小块。 不同于陈佩夜阑朗星般的俊美,眼前这个狐族公子哥长相更为柔和,充满了一种又柔又妖的凄异美感。 用陈佩前世的人来形容的话,那就是有点像虚坤之物。 妖异男子继续道:“马到芦边草不生,取‘马’字和‘芦’字,草不生,则摘掉‘芦’字上面的草字头,二者相合便是‘驴’字了。” 掌柜有些奇怪,今天是怎么了,以往十天半个月的都不见一个人能猜出谜语来,今天一来就来俩? “这位客官也说对了,客官可随意挑选一间物品,打对折。” 妖异男子呵呵笑道:“说起马和驴,我倒是想起来了一个叫做骡子的东西,听说这东西:不能生育,因为它是由公驴和母马生出来的杂种,这位公子你说是也不是。” 妖异男子盯着陈佩满脸笑容。 一旁的洛鱼儿此时脸色已经冷了下来,这不就是来找茬的吗。 陈佩道:“既然你对驴和马这么感兴趣,自己找头驴试一下不就知道了,知不知道祸从口出呢?” 妖异男子脸色一僵,这是在骂自己想要上驴吗,不,应该是在骂自己被驴上,骂人应当是不需要如此拐弯抹角的,而且他还敢威胁自己,真当这里是北曙之地了?他心里有些愤怒。 妖异男子冷着脸道:“哦,介绍一下,我叫苏坤,家父乃是狐国执法司副司主。” 另一边,和凝儿一起玩耍的巧月也听到这男子骂陈佩的话了,拉着凝儿一脸不高兴地跑过来,指着苏坤嫌弃道:“公子,这个白面白须的公公是谁啊。” 洛鱼儿道:“巧月说些什么呢,不怕被抓进大牢里,人家可是执法司副司主的公子哟~” 陈佩笑道:“苏公子,我家的小丫鬟就喜欢说实话,你可别往心里去。” 巧月据理力争道:“本来就是嘛,这个家伙就是长的娘们唧唧的,就像公公一样,不信你问凝儿。” 凝儿张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飞快的点了几下头。 苏坤从没想到过有人会嘲笑自己为太监,鉴于自己的身份,即便是在外边,其他妖族见到自己也会恭敬三分,即便说自己的长相也别不会如此明目张胆,特别是太监。 这是极为侮辱人的。 凝儿见苏坤不说话,捂着嘴悄悄对巧月道:“你看他都不说话的,不会真的就是公公吧。” 巧月正色道:“我们去问一下他不就知道了。” 巧月大大咧咧地走到苏坤面前,仰着头嚣张道:“太监、啊呸,喂,你是不是公公啊,青丘山也有净身的狐狸吗?” 时至此刻,被一个小丫鬟指着脸骂,苏坤再也忍不住了,他淡淡地看着巧月,双眸变为了诡异的紫色,身后浮起四条灰色的狐尾,肆意飞舞着。 恐怖的神识凝为实质,化为一斩锋利地圆月直奔巧月的识海。 青丘狐族本就擅长灵魂虚幻之术。 ------------ 第五十一章 有缘千里来相会 静,四周静的可怕,这是巧月的第一个感受。 明明自己与凝儿她们在一起,小店外便是热闹非凡的街市,可巧月却感觉自己仿佛被关在一个幽深静谧的黑色屋子里,一双狭长妖媚的诡异狐眼正悬在巧月面前,充满了怨毒凶恶的杂念,好似要撕裂她的灵魂,就连她的思绪也变得混沌起来,只感觉浑身虚弱。 那双诡异的眼睛缓缓向巧月逼近,可无论她怎样用力,身子都不能移动分毫。 巨大的恐惧弥漫在巧月心间。 就在那双怨毒的诡异眼睛即将扑向巧月时,巧月的双眸又忽然变得清明了起来,四野清明,幽静的黑暗缓缓散去,耳边也再次传来了吵杂的喧嚣声。 “月儿、月儿你怎么了?” 巧月回过神来,凝儿正拉着自己的手儿焦急地晃悠着。 巧月茫然道:“我也不知道,刚才我好像被关进小黑屋了。” 凝儿担忧道:“刚才你整个人都傻了,怎么叫你都不答应,像一个木头人似的。” 巧月摇了摇还有些晕迷的脑袋,道:“我的头还有晕,不过现在应该没事了。” 陈佩道:“你就这样欺负我的丫鬟,不给一个解释怕是说不过去。” 洛鱼儿对着眼前这个不阴不阳的男子也是脸色冰冷,若不是陈佩在自己的面前,她肯定要出手好好教训一番这个嚣张的家伙。 一脸妖美邪异的苏坤呵呵笑道:“这小丫鬟心思歹毒,对我出言不逊,我自是要帮阁下教训一番,免得将来她日后闯下大祸,我看阁下还是让开些好,不然待会儿我误伤了你就不好了。” 陈佩上道:“若是我不让呢?” “那我就得罪了!” 说罢,苏坤的褐色狐眼再次泛出诡异的紫色光芒,同时口中幻音轻吐:“闭目。” 幻音阵阵,光晕柔和的小店内,陈佩的眼前好似突然蒙上一层黑色幕布,黑暗如同粘稠的泥泞一般将他吞噬,所见之物尽是一片漆黑,原本明亮的眸眼也变得浑浊迷朦了起来。 “塞耳。” 如同方才的巧月一般,此时陈佩也陷入了那诡异的寂静之中,黑暗无声地裹挟着陈佩,冥冥中陈佩能感觉到好似有什么在悄悄地靠近他,未知的恐惧开始散开,可伸手所触皆是虚无茫然。 “神伤!” 呆愣的陈佩突然发出一声闷哼,神色瞬间萎靡了下来,好似遭遇了什么恐怖的事物,胸口剧烈起伏不止。 苏坤看着眼神空洞的洛鱼儿和陈佩,轻声嗤笑了一声,什么世子嘛,竟然如此不堪。 凝儿皱起眉头,鼓起勇气道:“你对公子他们做了什么?赶紧让他们恢复过来,不然、不然我就向娘娘告状!” 苏坤眼神轻蔑,长袖一挥,正气凛然道:“什么娘娘?我只是在路边惩戒几个冒犯我的无礼恶徒而已。刚才你辱骂于我,该罚!” 苏坤脸色一恶,向凝儿重重地挥了一个巴掌。 巧月见状连忙张开双臂挡在凝儿面前。 巧月紧闭着眸子,可等待许久,那恶狐的巴掌都没有砸下来。 巧月小心翼翼地睁开富蕴灵气的眸子,发现身前立着一个宽阔的身影。 苏坤紧咬牙邦,脸上的表情既显扭曲,又觉惊恐,因为他的手腕已经被陈佩紧紧钳住,无论他如何用力,都动弹不得。 陈佩淡淡道:“欺负我的侍女,辱骂于我,对我没有丝毫敬重之心,说吧,你想怎么死?” 苏坤没有说话,妖异的狐眼却又突然亮起了紫色的光芒,同时并未被钳住的左手伸出锋利的狐爪,眼神一冷,向陈佩划出一道凛冽的锋芒。 可惜一切都是徒劳的,只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陈佩便捏碎了苏坤的手腕。 苏坤面容已经扭曲的看不出原样了,不再似以往的俊美公子,反而有些想地底的恶鬼,剧痛之下狐幻之术被蛮横地打断了,此时他一只露出白色碎骨的手臂颤抖不止,而另外一只手也被陈佩捏在手中。 苏坤终于害怕了,他从没想到陈佩的体魄如此强大,即便自己是纯正的妖族,并且有着三境后期的实力,面对他也宛如稚童一般无力,他连连告饶道:“这位公子,在下多有冒犯,还请公子高抬贵手。” 陈佩凑近苏坤,直视着他的双眼道:“你冒犯哪了?” 苏坤是个识时务的,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此时他的半条命都被陈佩捏在手上,也不敢再做多余的动作,匆促道:“我不应当对公子和这几位姑娘不敬,不该不知天高地厚地想要伤害公子,还请公子宽宏大量放过我。” 陈佩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扑哧一声,鲜血混着碎牙便从苏坤的嘴中喷了出去,陈佩微微笑道:“你还应当给凝儿和巧月道个歉。” 苏坤捂着红肿的脸颊,向着还是一脸茫然的凝儿和巧月两个丫头告罪道:“两位姑娘,刚才是在下愚钝,对二位多有冒犯,还请姑娘高抬贵手原谅在下。” 巧月从来没有想到事情竟然反转的如此之快,眨眼间公子就将这个恶人给打趴下了? 凝儿看着脸上尽是红印和血渍的苏坤,也是有些疑惑,便道:“嗯,凝儿知晓了......” 苏坤低着头,对着陈佩谦卑道:“公子,这下可以放过我了吧。” 陈佩点点头,这些狐狸果然不像人族那样在乎什么尊严、礼义廉耻的,打不过立马就磕头求饶,道:“可以,不过我还要收点利息!” 不等苏坤有所反应,陈佩一把拿过他腰间所系的灵袋,在他惊恐的眼神中折断了他的右臂。 陈佩不管不顾,拧起痛苦哀嚎的苏坤便丢在了屋外,道:“告诉你身后的狐,只要胆敢来找小爷我麻烦的狐,来一个我打残一个,留你两条腿是让你跑快一点能够快点传消、咳咳!滚吧。” 陈佩眉头一皱,而后强压住翻腾的气血转过身去。 苏坤看见这一幕低下头露出一丝阴狠的神色,不多时几个小狐女便急匆匆地跑过来将苏坤抬走了。 洛鱼儿柔柔问道:“没事儿吧?” 陈佩见状,凑近洛鱼儿的晶莹的耳梢旁,悄声道:“我怎么可能有事呢,方才我是诈他的,让他误以为我受了伤......这人只是小虾米,后面的大鱼还没有出来。” 洛鱼儿只觉得耳尖痒痒的,轻声道:“接下来若是还有人来找麻烦,不若就让我去对付他们吧,如今我也踏入了玉木境......” 陈佩叹道:“不愧是我的好鱼儿,你什么时候迈入的玉木境?这份天资令公子我压力很大啊。” 洛鱼儿贴近陈佩,媚眼如丝,温柔道:“公子也很厉害啊,再说,奴家哪怕天资再怎么聪慧,以后......还不是得被公子......压在身下......” 凝儿靠近陈佩和洛鱼儿,荡着白色裙尖儿,仰起头傻乎乎道:“什么压在身下啊,公子,刚才那个无礼的家伙好可怕啊。” 一旁的巧月也点头道:“就是就是。” 陈佩轻轻揉了揉哦凝儿的头道:“没事儿了,那人就是故意来找我们麻烦的,都是小问题罢了。” 凝儿乖巧道:“哦,凝儿知道了。” 巧月道:“哼,我看真是便宜那家伙了,如此辱骂公子,就应该把他脱的光溜溜的,然后扔到大街上示众!” 陈佩笑道:“没办法啊,你和鱼儿还得在天狐学宫修习,不然的话他哪能如此容易的脱身,只能说把他彻底打疼吧。” 更何况,一只老鼠向你吐口水,你还要吐回去不成? 只能说对于陈佩来说,这种小人物引不起他的兴趣。 “这位公子。” 刚才一听见执法司三个字就立马闭目装死的老狐狸此刻正满脸堆着笑,他来到陈佩身前,精气神充沛,不再如同初见时那样的有气无力,笑眯眯道:“公子夜阑朗星,俊朗非凡,这几位姑娘更是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都是出尘的美人胚子,与公子那是再好不得的天作之合了,我看正好与我店中镇店之宝有缘......” 显然这老狐狸知道陈佩是个有油水的了。 陈佩道:“哦?什么镇店之宝,拿出来让我们瞧瞧。” 老狐狸长眉长须,满脸堆笑,对于陈佩这种富公子,显然是见过不少的,道:“公子稍等片刻。” 老狐狸缓缓走向屋后,随后珍而珍之地拿出了一个红色的锦盒,他小心翼翼地将锦盒打开,雪白绸锦里边,摆放着四根红色的细绳,道:“公子可曾听闻过红缘草?” 陈佩道:“传说在峡谷最深的崖壁上生长着一种仙草,花叶皆是呈赤红之色,十年发芽,十年开花,无色无味,却是一种受到姻缘之神祝福的仙草,若是谁能获得这仙草,便能得到姻缘之神的祝福,相爱的人便能厮守一生......而这仙草的名字就叫做红缘草。” 老狐狸点点头,道:“没错,这便是用那红缘草编制而成的,我看公子与它有缘,所以老朽就吃点亏......五万颗灵石赠与公子吧。” 洛鱼儿笑道:“掌柜的,你怕不是唬我们的吧,这传说中的仙草就这般平平无奇?” 老狐狸扶了抚灰白的长须,笑道:“姑娘你别不信,我年轻时不小心跌下崖底,结果大难不死,恰巧就遇到这颗仙草,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它采摘下来。” 洛鱼儿道:“掌柜的如今你至少几百岁了吧,这么些年了这所谓的镇店之宝都没有碰见过有缘人?” 老狐狸镇定道:“话不是这样讲的,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姑娘与公子有缘,那便是千载万载这仙草也得祈盼着公子......罢了,既是有缘之人,老朽便再便宜些,算......一万灵石吧。” 洛鱼儿还想再辩,陈佩却是道:“如此那我就买了吧。” 洛鱼儿幽怨地看向陈佩,轻声道:“公子,他摆明了就是框我们的......” 陈佩笑道:“掌柜的仙草值这个价钱。更何况,只要你们喜欢,哪怕是我被框了又何妨?” ------------ 第五十二章 演武台 老狐狸站在小店的门前,脸上堆笑,显然那红绳他已经用高价卖了出去,他向陈佩几人发自肺腑地笑道:“欢迎公子下次再来啊。” 活像个站在街上招拉客人的老鸨。 没办法,毕竟不是谁都像陈佩这样能够花上万的灵石买几根破绳子的。 老狐狸暗自感慨一声,什么叫做目光如炬,什么叫做开张吃三年,做他们这一行的,卖一万条小鱼,也比不过卖一条大鱼。 这不,一万颗灵石就到手了? 到底是人傻钱多。 至于这“红缘仙草”的来历,其实这老狐狸也没骗人,不过挖草的人换成了另外一只乡野狐狸而已,当时老狐狸也不知晓这红缘草是真是假,不过卖相确实好看,红光璀璨的,于是就以一百灵石的高价收购过来了。 随后老狐狸便自己亲手编织了这几根红缘仙绳。 自己几百年的手艺,值个九千九百颗灵石不过分吧,嘿嘿嘿。 老狐狸笑的奸诈。 街道上,巧月与凝儿正欣喜地把玩着手腕上的细绳。 红绳手链编制是极为精巧的,花纹细腻,工细美雅,千万根细小的红线相依相挽,交织行就,在一叠又一叠的穿行中挽成漂亮精致的绳结。 红绳末尾,还悬挂着精巧的物件。 凝儿和巧月手上的红绳悬着的是一颗银色的铃铛,虽是小巧玲珑,却也能发出清脆的叮铃声响。 洛鱼儿的红绳手链上则是织就着一个精巧好看的同心绳结,雅致却不显俗气。 她微微侧头,看着陈佩俊朗好看的脸庞,嘴角不觉间便轻轻勾了起来。 洛鱼儿出生于一个贫苦之家,早年间家里人实在过不下去了,便将幼时的她卖给了青楼,或许是她的相貌太过貌美,当地的青楼并未让她接客,反而转手将她卖了出去,几经周折之下洛鱼儿便从一个偏远之地,来到了长日城的翠微楼中。 青楼里的老鸨将洛鱼儿精心调教,只为将来能够给达官贵人卖个好价钱。 虽说洛鱼儿不用接客,可她依旧需要表演歌艺,以此博取声名,抬高自己的身价,好能够给青楼赚更多的钱财。 在这样的环境下,洛鱼儿见惯了人世冷暖,见惯了尔虞我诈,她早已习惯了伪装,学会了平静而不起波澜地对待任何事物。 如同刚才在店里陈佩蹩脚的情话,明明洛鱼儿听着就很傻,比自己以往所听过的那些话语不知傻了多少倍,可这就是傻到了自己的心尖儿上。 好似一块蜜饯,甜到了自己的心里。 彼此有着情意的人,只是一句简单直接的倾诉,便胜过海誓山盟。 虽说洛鱼儿最后依旧被卖了个好价钱,可是她却很高兴,唯一烦心的可能就是自己被卖的价钱高了些吧。 替陈佩有些心疼。 陈佩看了看手上的红绳,除了颜色更艳一些,就没什么其他特别的装饰物了,其实王府里以前就有过一株红缘仙草,后来被陈鸣拿去给涂山绾绾了。 今日陈佩一见到这红绳,他便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灵气,因此他才直接买了下来,可能那老狐狸还不知道,在陈佩的询问下又多送了两条给他,唉,自己还是太心善了,没有让洛鱼儿继续砍价。 否则那掌柜的不知要亏多少。 红缘仙草之所以奇异,其原因就在于若是用同一株仙草制成法器,比如这红绳,只要灌入一丝气血进入其中,那么无论身在何方,都可使用它与同样持有红绳的人建立联系。 但这功效却只能使用一次。 洛鱼儿咯咯笑道:“公子,像你这样同时给三个女子佩戴红绳的男人,也是少见呢。” 陈佩道:“如同鱼儿这样倾世倾国的美人,不也少见极了,你看那些臭狐狸,眼珠子都快瞪直了。” 此时的洛鱼儿一袭红裙如画,妖媚脱俗,洁白如玉的脸蛋上螓着淡淡的微笑,风韵绝美,即便是这些妖娆的狐狸,颜色上也难免逊色几分。 洛鱼儿嗔道:“我只愿让公子看呢。公子,你说这红绳会不会把我们永远绑在一起啊。” ...... 一座豪奢华美的庭院之中,五个衣着华美的贵公子正笑谈着。 涂山锦茹姐弟正好坐于席中,还有方才被陈佩折断双臂的苏坤也在,只不过此时他的手臂已经能够自如挥使了。 实际上苏坤知道,自己的双臂近段时间怕是不能再对敌了,否则伤势又得复发,即便是仙丹妙药,可手臂断了就是断了,想要一蹴而就便恢复如初,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一想起自己耗费的许多珍贵灵药,苏坤都有些肉疼。 涂山锦茹轻声笑道:“苏公子,怎么连一个三境初期的半妖都打不过啊?” 涂山锦茹披着一件宽松柔软的贴身长袍,其上绣着百花盛绽的鲜艳花朵,长袍之下一双修长雪白的玉腿若隐若现,雅致的玉颜上画着妖冶的梅花妆,一双慵懒的狐狸眸子勾魂摄魄,她轻摇着薄扇,如白玉般细腻的颈下是精致妩媚的锁骨。 苏坤淡淡看了涂山锦茹一眼,道:“若不是因为我小瞧了陈佩,没有在控制住他的第一时间将其解决掉,我又岂会被他打伤?” 涂山锦茹笑道:“苏公子又是如何被那半妖偷袭的呢?” 苏坤道:“身为岐木世子,陈佩身上确实有着神异之处,以我三境后期的体魄,被他近身制住后,连一丝还手之力都没有。” 涂山锦茹惋惜道:“好不容易那半妖能够只身露面一回,这头筹的机会还让给你了,没想到却此轻易地被收拾了回来。” 苏坤道:“我还是用神伤秘术伤了陈佩的......” “锦茹,不如就让我来会会那个什么岐木世子。” 说话的是一个面相粗犷的壮汉,他名作苏山,苏山的家世不算特别好,只是在狐国一个偏隅小城中算得上是望族而已,在狐国的青丘山上来讲,他的家世根本不值一提。 苏山能够坐在这儿,主要是因为他过人的天资。 其资质甚至能够与涂山锦茹一较高下。 不过苏山倒不会与涂善锦茹比较什么的,因为只需看他望向狐狸美人儿涂山锦茹柔软的眼神便知晓了。 这时,一旁端坐的俊美男子忽然沉声道:“阿山,如今你年纪尚小,境界刚迈入三境后期,又不以神魂之术见长,如果真的像苏坤刚才所说一般的话,你这身蛮力恐怕同样比不过陈佩,不如就让我去吧。” 俊美男子名作苏沉,乃是苏氏一族大长老的嫡子,以妖族的年岁来算,苏氏大长老的子嗣中与陈佩算作同辈的也就只有苏沉了。 不过这苏沉可不一般,他不仅与涂山锦茹同处于天狐学宫天赋前十之列,而且他还已经迈入了妖族的第四境,长命境。 可以说,苏沉拥有着未来竞争苏氏一族族长的实力与潜力。 苏山不岔道:“我就不信一个三境的半妖能够抗住我这双拳头!” 苏坤轻声嗤笑道:“不是我打击你,就连我都可以凭借体魄与你周旋三百回合,你拿什么与他斗?” 苏山道:“你能与我周旋三百回合?要不咱现在就就练练?” “哼,四肢发达,不想跟你计较。” 好在这时涂山锦茹柔声劝道:“好了,阿山,不若就先让阿沉先去吧,我们也不能总是硬碰硬的,那半妖狡诈奸猾,若是不小心伤了你,人家也会不好受的......” 苏山闻言,望着涂山锦茹感动道:“既然锦茹发话了,那我就不去了。” 涂山锦茹微微笑道:“嗯~” 苏坤看着脸上挂着憨傻笑容的苏山冷冷地一笑,我差点以为你真就是一个傻子了。 苏沉见状,对着涂山锦茹道:“我待会儿会在演武上挑战陈佩,你仔细观摩,看他是否藏拙,若是能够用魅灵之术控制住他,那便最好。” 涂山绾绾笑道:“放心吧,即便他藏拙,只要没有到达四境,那就是我手中的蚂蚱,蹦跶不起来的。” 苏沉点点头,便转身推开房门离去了。 涂山绾绾望着陆沉远去的背影,眼角依旧螓着淡淡的微笑,看来那半妖虽体魄强横,可神魂之术却略显不足,自己到时候只需小心一些不要被他近身,便就万无一失了。 妖族尚武,温润的水塘之中出不了凶恶的鲨鱼,可同样的,混乱嗜血毫无秩序的沼泽地里也无法诞生大数量的强者。 在人族的身上,妖族明白了这一点。 于是,妖族便在城池中建立演武台,若是城邑中的妖族之间有了矛盾,便可在演武台上一决生死,免得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秩序毁于一旦。 当然,出了城,大家就都是森林中的野兽,饿了想要吃掉谁,那也是天经地义的。 此时,陈佩与洛鱼儿几人正好站在一座巨大的演武台之下。 上面,一只狼妖和一只狐妖正在凶猛地厮杀着。 至于起因,是因为这狼妖见这只雄性的狐妖长相柔美,便起了歹心,靠近狐妖后假意奉承,将狐妖夸的天花乱坠,最后在酒里灌了迷药,狐妖没有防备之心,就被拖进小黑屋里嘿嘿嘿了。 狐妖醒后气愤不过,便想要找狼妖决一死战。 这是陈佩耳力不凡,从周围窃窃私语的狐妖口中听来的,挺狗血的。 巧月倒是对于场上厮杀很感兴趣,目不转睛地盯着狐妖与狼妖打斗的场面,偶尔还可以听见狼妖说什么真润、真水灵之类的话语。 凝儿对于这种场面就不是很适应了,她将自己埋在洛鱼儿的柔软舒适的怀里,与洛鱼儿说着悄悄话。 此时,苏沉已经来到了演武台下,他微微站定,望向陈佩几人,然后缓缓走了过去...... ------------ 第五十三章 沉狐慕鱼 似心有所感。 陈佩负手而立,遥遥相望。 男子英姿轩昂,着一袭玄色长袍,面如冠玉,目若朗星,气息沉稳雄厚,勃而不发,少见的褪去了那一丝狐族男子常有的脂粉气。 街道吵闹驳杂,吆喝与喧嚣声不绝于耳。 苏沉目不斜视,稳步走向陈佩,四周的喧闹声与他格格不入,好似身处两个擦肩而过,却永不相交的寂然世界。 苏沉来到了陈佩身前,陈佩与其淡然相视。 洛鱼儿微微蹙眉。 凝儿和巧月询问地望向洛鱼儿。 倒是周围一些漂亮妩媚的狐女眸光一亮,大胆地张望这两个俊逸非凡的男子。 狐国的男子与女子本就天生丽质,随随便便一只狐女拿去俗世小国,那便是祸国殃民的妖女,可当这两个男子相对而立时,哪怕是见惯了好看皮囊的狐女们,也忍不住心窝子尖尖咚咚直跳。 一只长相清秀的狐女拉着同伴的手儿悄悄问道:“那身穿黑袍的郎君是谁啊,长的好俊啊,特别是那双眼睛,快要把人家给吸进去了。” 身姿风韵的女妖精媚眼含笑,道:“不知道啊,不过人家还是更喜欢旁边那只狐狸,一脸假正经,一想到他面红耳赤的君子模样,我就想将他狠狠地揉进怀里......” 凝儿与两只狐女离着并不远,听着她们大胆地探讨郎君各种羞耻的姿势,小脸红红的便低下了头,真是不知羞的狐媚子。 陈佩望着苏沉,眸眼中渐渐燃起一丝火光,他在苏沉身上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感觉。 那是九尾狐的气息。 青丘狐国崛起的根源便是一只名作苏妲己的九尾狐。 苏沉这狐他是知晓的,资质不俗,心性极佳,以往来到狐国,陈佩大多数时间也是独自处于涂山绾绾的宫殿之中,没有遇见过苏沉,对于他的了解来于暗谍。 如今陈佩亲眼看见苏沉,方才知晓,这狐隐藏的有多深。 不知娘亲是否知晓。 他突然有种想要与他放开手肆无忌惮地战一场的冲动,看看二者间究竟有何不同。 “公子?”,洛鱼儿轻声问道。 涓涓细语入耳,陈佩恍然清醒,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苏沉,若是自己体内阴阳平衡,使出妖族手段的话,应该能与他一战的。 但今日,不可。 “苏沉,苏公子。” 苏沉淡淡道:“殿下。” 陈佩笑道:“苏公子不会是来找我喝茶的吧。” “我希望能与殿下一同登上演武台。” 苏沉眼神淡然,声音平稳无一丝起伏。 陈佩微微一笑,道:“今天有一个名叫苏坤的家伙恶心到我了,到现在都还没有缓过劲儿来......” “莫非殿下是想避战?” 洛鱼儿莲步移至苏沉面前,款款道:“不如就让我来与公子斗一场吧。” 苏沉打量一眼洛鱼儿,嫣然巧笑,一袭红裙妖冶如火,唇似涂砂,美人如玉,没有狐国妖女的烟视媚行,反而有一种流野清河梦的出尘仙美。 他面色微沉道:“殿下未免有些太小瞧我了吧。” 陈佩笑道:“你若是打败了鱼儿,我便是向你认输又何妨?” “此话当真?” “当真!” 苏沉微微正色,有些狐疑地再次打量了洛鱼儿一番,气息绵延沉稳,或许已达四境,可对于自己来说,四境初期可不够啊...... 苏沉平日行事风行利落,见陈佩都这样保证了,也只得同意道:“若是她输了的话,我也不求殿下认输,我只希望殿下能够与我战一场就行了。” 陈佩道:“可以。” 苏沉点点头,随后转身沿着演武台的台阶一步一步缓缓登上。 清亮的月辉随风洒下,高高的演武台之上,一个个光亮的灯笼高高挂起,温润恬适,给宽阔的演武台带来曙红的光彩。 苏沉站至高台边缘,淡淡道:“止步。” 声音沉稳威严,不起一丝水涟。 台下众狐皆是疑惑不已,哪来搅局的混小子,不知天高地厚。 可台上愤恨厮打在一起的狼妖与狐妖却同时停下了战斗,他们面颊生汗,耳边响起黄钟大鼓之声,战战兢兢不敢动弹。 “下去。” 如释重负,狼妖与狐妖皆是胸口如同卸下顽石,不敢有着丝毫迟疑,放下仇怨连滚带爬地便冲下了高台。 方才的仇恨固然要紧,可在自己的小命面前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台下众狐皆是惊疑不定,夺菊恨事如此轻易便放下了?为何没有执事前来呵斥。 “他、他好像是苏沉!”,有人惊呼。 “天狐学宫的苏沉?” “没错就是他!” “那就怪不得了。” “听说他的父亲是苏氏一族大长老!” “他这是要与谁比斗吗?” “瞧这架势没跑了!” 苏沉转头望向洛鱼儿。 洛鱼儿微微一笑,足下轻踏,缓缓落下演武台一角。 苏沉平静道:“我只想与殿下公正一战,待会儿我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若是你没甚本事的话,还是早点下台的好。” 洛鱼儿轻轻笑道:“承让了。” 苏沉叹了口气,道:“如此,那便开始吧。” 说罢,苏沉的身影瞬间消失于原地。 亡不旋跬间,一双巨大诡异的狐眼悬于高台之上,虚幻的黑暗将洛鱼儿裹挟其间,如同苏坤对付陈佩一般,洛鱼儿再次陷入了漆黑的寂静中。 与此同时,苏沉的身影鬼魅般出现在洛鱼儿身后,他抬起右手,狐爪上之亮起玉白的银光。 他想速战速决。 台下众人皆是一惊,就连巧月和凝儿也担心地捂住了小嘴。 唯有陈佩面色不变。 银光在划过,在空中留下一道白痕。 苏沉眉间皱起,随后转身挥爪而出,一抹鲜艳的红色在其身后一闪而逝。 苏沉淡淡道:“看来小瞧你了。” 大红的烟纱长裙顺着风旋落下覆住玉白的足颈,洛鱼儿嫣然一笑,长发如墨般瀑泄而下,容颜绝美,涂砂点缀的玉唇红艳晶莹,她抬起如象牙般玉白的手指,虚空轻拈,一片火红的枫叶便悄然凝至,枫叶红润剔透,有着精致秀美的纹理。 屈指轻弹,枫叶宛若炽热的流影一般飞射而出。 苏沉伸手接过,谁知刚刚触碰到那片柔软的枫叶,他便触电般收回了手指,枫叶飞旋,贴着苏沉面庞擦过。 他看了看手指上殷红的血痕,似是有些没想到。 苏沉抬起头,演武台上,赤红色的枫叶漫天飘零,好似飞舞着蝴蝶,妖冶而美丽。 可是这蝴蝶却是会杀人的。 凝儿小嘴圆圆地张着,叹道:“洛姐姐好厉害啊。” 巧月自豪道:“那是当然!” 陈佩无言,他知道苏沉恐怕要稍稍认真了。 长空寂静,四野无声。 好似灵犀在心,漫天轻柔飘落的赤红枫叶陡然一静,妖冶的红裙倏然飘过,枫叶醉红,随着清风飞逝而去。 红裙摇曳,洛鱼儿如同蝴蝶一般顺势舞起,她左手落下,右臂高高扬起,袖袍划落,急逝的漫天枫叶凝成一道绝大的弧线,随着半截嫩白细腻的玉臂顺势斩下。 就在方才想要将苏沉这个正经公子揉进胸里的风韵女子暗自叹息郎君危矣的时候。 五条巨大的狐尾冲天而起,诡异莫测的狐眼虚影再次凝现于虚空。 狐眼狭长妖媚,一对竖瞳恐怖邪异。 他抬起双手,轻易捏碎了枫叶凝聚而成的圆弧。 而四周向苏沉疾驰而去的赤红枫叶竟然全都绕他而过,宛若飘零的花叶一般,散落满地霜红。 凝儿傻眼了,向着陈佩问询道:“怎么这么厉害啊,洛姐姐该怎么办啊。” 陈佩笑道:“放心吧,鱼儿可是我爹的半个徒弟......” 接住洛鱼儿这一击后,苏沉便不想再浪费时间了,面色威严道:“神杀。” 夜空中,洛鱼儿的身躯陡然一滞,眼中瞬间涣散迷朦起来。 苏沉没有留手,玉白的狐爪携着破空之声直直扑向洛鱼儿柔软的腰肢,若是洛鱼儿被狐爪扫中,怕是直接便会深受重伤,失去了战斗之力。 台下,一些狐狸已经不忍心地闭上了狐眼,巧月与凝儿的小手更是紧紧捏着衣裙一角。 “呲~”,一道虚幻的柔软红绫绕指而出,轻轻缠住了刚猛锋锐的玉白狐爪。 苏沉微微皱眉,他抬头望向洛鱼儿。 此时洛鱼儿水润的玉唇螓着笑容,一双凤眸清亮好看,红裙妖冶如火,身后青丝如瀑,好似一只华美的凤凰,傲然威严,哪还有半分迷茫的神色。 苏沉微微恍惚。 下一刻,虚幻的红绫仿佛一道清澈的水涟,柔软细腻,绕着臂膀顺势而上,杀机暗藏于温软之间。 便在此时,苏沉猛然回过神来,心间传来强烈的警兆感,他一声怒喝,震散红绫,同时身后五条雪白的狐尾散开,随后宛若箭矢一般刺向洛鱼儿。 红绫微微一滞,而后剑射而出,直奔苏沉眉心,同时洛鱼儿足尖轻点,身子如柔水般欺身而过,携着恐怖威势的狐尾便擦着洛鱼儿的裙角砸向了地面。 轰隆一声巨响,演武台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大窟窿。 红绫奔袭,苏沉立刻侧头躲避,随后一爪抓住红绫,就在他想要顺势扯下红绫时,,眼前洛鱼儿仙尘绝美的笑靥一闪而过。 他猛然意识到些许不对。 他想要离开红绫。可已经来不及了,只见洛鱼儿轻轻握住红绫一角。 如握剑柄。 刺眼的剑光闪过,那红绫突然凝为实质,手中鲜血长流,脖颈间传来凛冽的寒芒。 剑随心意而动,玉尖绕指而柔。 心剑,绕指柔。 苏沉有些不可思议,他转头看向洛鱼儿,鼻间残余着一缕余香。 女子玉手持剑,长发如墨,一袭红裙妖冶如火,宛若神女。 不知为何,他的心脏猛的一跳。 不,我还没有输,我还没使出...... “苏公子,你输了~” 陈佩洒然一笑。 ------------ 第五十四章 戏锦茹 浩月如霜 脖子传来的冰冷寒意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苏沉,他输了。 他望着嫣然巧笑的洛鱼儿,一时无言。 一袭红裙的洛鱼儿收回红绫,轻声道:“承让了。” 而后转身走下了高台。 苏沉望着那一袭红裙散去,他突然道:“敢问姑娘芳名。” 不等洛鱼儿回答,陈佩笑道:“洛红鱼。” 这是洛鱼儿将在天狐学宫化用的名字。 苏沉眼神复杂,不知所想。 ...... 自苏沉败后,陈佩几人就没有再遇到什么麻烦了。 与其等洛鱼儿进入学宫后那些烦人的苍蝇一个个的恶心人,不如将他们聚在一起,然后一巴掌拍死。 既省时省力,还省心。 否则的话一群苍蝇在耳边嗡嗡叫,虽说不会造成太大危害,但总是令人心烦的。 如今拍死了一只苍蝇皇帝,也算拍死一窝了。 陈佩几人已经回到了狐国的宫殿之中。 青丘狐国的宫殿与人国的宫殿极其相似,不同的是人族国都大多建在平原,宫殿广阔平整,而狐国的宫殿则是依山而建。 放眼望去,绿林修竹,小山流水,廊腰缦回,檐牙高啄,灯火映衬下,溪水之上粼粼波光闪烁,风景秀美的不似凡尘。 陈佩几人在廊道间徐徐前行。 凝儿和巧月两个小丫头还在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洛鱼儿在演武台上的绰约风姿。 陈佩牵着洛鱼儿柔软的手儿,笑道:“我的小鱼儿现在已经变成大鱼儿了。” 洛鱼儿轻轻依着陈佩,轻声道:“那殿下可要想办法赶快将我这只大鱼儿给降伏了啊。” 陈佩轻轻磨砂着洛鱼儿细软的小手,意味深长道:“等我从稷下学宫回来,定然要吃掉你这饥渴难耐的大鱼,看看里边是否如同我预想的那般水润。” 洛鱼儿贴近陈佩的耳垂旁,腻声道:“其实公子你现在就可以试一下的,看一下鱼儿的水究竟多不多~” “你可别后悔......” “呵呵,公子别后悔才是......” 最终,陈佩还是没有亲身尝试一番,毕竟在青丘山,除了凝儿贴身服侍外,涂山绾绾是不会让陈佩与其他女子月夜独处的。 洛鱼儿的住处被涂山绾绾安置在别处。 生怕一不小心就酿成不可挽回的大祸,导致陈佩体内封印失了阴阳,到时候怕是阎王也难救。 至于凝儿这只小狐狸,涂山绾绾自然是放心的。 陈佩躺在床上,望着空荡荡的纱帘黯然叹息,今晚回来后他去找寻过苏青玉,奈何那小娘子就是房门紧闭,不愿意见自己。 至于凝儿,不知为何她被涂山绾绾叫去了,现在都还没回来,不能跟凝儿一起玩耍,总是少了些乐趣啊。 望着窗外霜寒的月色,一只彩色的蝴蝶翩翩起舞,陈佩感觉自己的心如同冰雪一般寒冷。 好想化作那只蝴蝶,能够自由自在徜徉在花的海洋,为娇艳的花朵儿撒下甘蜜。 嗯?哪来的蝴蝶。 只见一只七彩的蝴蝶从窗棂外飘飘飞入,在漆黑的夜色中起起伏伏,发出淡淡幻美的光晕,舞翼轻灵,缓缓飞至了陈佩身前,于夜空中化为了一行行娟秀的小字。 陈佩定睛一看。 “奴思君已久,与君相遇,纵使匆匆一瞥,心绪便如白云飘飘、雨露纷飞;归家之侧,辗转反思,夜不能寐,心头便如流沙肆虐,枯叶凋零;恰漫步月夜,竟遇君!奴之心喜若春风暖日,不自禁。思虑良久,恐君离,愿化蝶寻君,相见芳栖湖。 茹” 陈佩脸色有些奇怪,这么拙劣的骗术吗? 以为我这么好骗吗? 你以为能够骗到我? 真是太小瞧我了! 如此拙劣的骗术! 可万一是哪一只爱慕我的小狐狸呢...... ~~ 此时的夜呈现出一片静谧的幽蓝之色,清冷的月光漫下,随着清风一起在平静的湖面荡起微光粼粼的波漾,一只彩蝶踏着淡淡的光华停驻在湖面月色之上。 芳栖湖位于狐族宫殿紧邻的一片竹林旁,此处地势偏僻,少有人来。 陈佩来到芳栖湖旁,四处打量,果然是一个风月幽会的好地方。 罢了罢了,总之,不论如何蒙骗他人的这种行为是极其不对的,还是应当好好教导她一番,让她走上光明的康庄大道。 若是男狐?那就乱棍打死吧...... 不远处,芳栖亭里佳人倚栏而望。 此时的陈佩身着一袭玄黑色云纹长袍,发髻齐整,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眉似利剑,目若夜阑朗星,形态闲雅。 陈佩缓缓走去,莫非真是哪一个暗自倾心于我的妖媚狐女,但也没可能啊,自己来青丘山的次数极少,并且以往也总是住在狐族宫殿之内,虽然里边的侍女也不少,可见过自己面孔的狐狸也不多啊。 难道是一见钟情? 趋至亭外,那女子也转过了身来。 陈佩眼中露出一丝惊艳。 女子穿着一身淡蓝色的柔软长裙,身姿高挑绰约,月辉洒落,将三千如墨的秀发染出微微的白晕,柳叶眉儿弯弯,一双清凉的狐狸眸子自显媚意,她的脸蛋光滑细腻,与月光相合,琼鼻小巧精致,红润水灵的玉唇微微抿着。 好似邻家刚嫁入的俏媳妇,又好似丰韵多情的大姐姐,脸蛋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红晕,娇媚含羞。 这不是涂山锦茹吗? 明明是个傻白甜,却总想要闯出一番作为的妩媚狐狸精? 这是想干什么,装清纯,再以身饲虎? 但有一点陈佩可以确定,这涂山锦茹绝对不喜欢自己。 那就是不安好心了。 涂山锦茹可不知道陈佩这个时候脑袋想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知道的就只有陈佩受伤,让一个侍女上阵,结果打败了苏沉,还有就是一介半妖浪费了这幅好皮囊。 当时涂山锦茹还嘲笑苏沉不过如此,可她却不知道苏沉阴恻恻地向她隐瞒了多少东西。 本就不是一路人,可别希望我对你赤诚以待。 当然,估计苏沉还有一个看笑话的想法存在,毕竟涂善锦茹平日在学宫里就是一副茶艺模样,苏沉这样的君子可是忍她很久了,特别是当苏山迷恋上涂山锦茹后。 苏山是苏沉提上来的。 涂山锦茹脸蛋红红的,似乎还有些羞怯,她轻声道:“陈公子。” 声音甜腻腻的,仿佛能够直颤颤地钻进心窝子里去。 陈佩一听整个人便有些酥了,既然你心思不纯,那也别怪我收些利息了。 此时,涂山绾绾的寝宫内 涂山绾绾端坐于案牍之上,仪态雍容,绰约典美,她正看着陈鸣近几日送来的信件。 一个银发女子正恭敬地候在涂山绾绾一侧,女子长相妩媚,身段风韵,细看之下与涂山锦茹有些许相似。 银发女子正是涂山锦茹的娘亲,涂山淮竹,她自幼便与涂山绾绾生活在一起,共同度过了许多患难,二狐虽没有血缘联系,但情谊之深切,不可言云。 涂山绾绾淡淡道:“锦茹与佩儿只身去了芳栖湖。” 涂山淮竹笑道:“锦茹在学宫养了一身娇贵气,受点教训也好,倒是苏沉......” “皆是我青丘狐族的子民。” ...... 陈佩加快脚步,一脸情深意切地奔向了涂山锦茹,而后在涂山锦茹满脸惊恐、不可思议的眼神中抱住了她。 但陈佩抱住涂山锦茹后,发现自己还是小瞧了她,这身子柔软饱满,脂凝暗香,凑近了看方才知晓她的脸蛋是多么的白润细腻。 特别是这大面团儿,丰腴圆润,玉珠耸罗,好似要让人陷进去一般,比之苏青玉也只差了一线而已。 涂山锦茹一时间脑子竟然有些懵了,这低贱的半妖竟然敢直接碰我! 涂山锦茹何曾被如此轻薄? 她心中的恼怒与惊异可想而知。 她很想直接愤怒地将陈佩推开,但想到这时自己是一个“仰慕”陈佩的小狐女,便又将心里的恶心强忍了下来。 陈佩抬起头,深情地望着涂山锦茹,道:“锦茹,你知道吗,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已经深深地爱上你了,你就如同一朵百合花,盛开在蓝天下,根已植在我的心间,你不知晓当我离开这里后,日日思杜不见杜的我心中是如何的悲伤,今夜看见你送给我的书信后,你可知道我心中有多么高兴。” 涂山锦茹白玉般的脸蛋露出欣喜的娇羞表情。 一个半妖对着自己日日思念,想着就令人作呕。 等着吧,我在这芳栖亭里撒下了幻药,不消片刻,就能让你神识涣散,到时候我再用秘术制住你,让你脸面尽失,让娘亲瞧瞧我有多厉害,涂山锦茹暗暗冷笑,推开陈佩稍许,详作欣喜道:“我也好高兴啊,佩哥哥,人家还担心你会觉得锦茹是一个放浪的女子呢。” 陈佩疑惑道:“为什么你会这样认为呢?” 涂山锦茹微微低头,羞赧道:“自从今日再次遇见佩哥哥后,锦茹对佩哥哥的情意就再也忍受不住了,便失了心给哥哥递了书信.......但,哪有女子深夜给男子以书信传递情意的......” 陈佩在涂山锦茹茫然无措的眼神中捂住了她的小嘴,深情道:“别说了,锦茹,如今你只需知道我爱你就是了。” 涂山锦茹暗暗握紧拳头,笑容甜美,道:“佩哥哥,我也爱你~” “既然这样,我们亲一个吧。” “啊?”,涂山锦茹睁大了一双天生含情的眸子,惊慌失措,好看的脸蛋露出惊恐之色,什、什么?他竟想亲、亲我? 可看见陈佩逐渐逼近的俊朗面孔,她知道这登徒子是真敢这么做! ------------ 第五十五章 锦茹戏 苍莽夜色,明月皎皎。绿湖小亭,郎偎妾依。 本当是一幅极美的景色...... 涂山锦茹的小心脏乱碰乱撞。 他从未想到过身为岐木世子的陈佩竟然这般无耻! 眼见陈佩靠的越来越近,涂山锦茹心中也愈发慌乱。 “佩、佩哥哥,我还有礼物要给你看呢。”,涂山锦茹用力向后仰着柔嫩的腰肢,侧着头小脸羞涩道。 明涟的月光打在霜白的林叶上,湖面微起涟漪,四周一片静谧,仿佛不会有任何人前来打扰月下小亭互诉情意的“缠绵”二人。 陈佩闻言果然停止了动作,满脸感动道:“茹茹,你对我真的是太好了,快让瞧瞧是什么东西。” 涂山锦茹心里既难受又委屈,什么茹茹,恶心!为何这个无耻的家伙索要礼物如此自然,身为男人都不推辞一番吗?自己哪有什么礼物能让你瞧,还不是为了让你停下动作,如今涂山锦茹只恨这幻药为何迟迟不生效,明明自己是从母亲那儿偷拿的啊,不应当有问题才对,该不会被发现了吧...... 陈佩见涂山锦茹媚人的狐狸眸子滴溜溜的,便知道她正在胡诌什么礼物之类的,便面带激动道:“茹茹,究竟是什么呢,赶紧拿出来让我开心开心,不会......是一个香吻吧!” 涂山锦茹心口咯噔一下,连忙推开了陈佩,逃也似的离开陈佩很远,或许发现自己的动作有些不妥,便又回眸笑道:“佩哥哥你先坐在这儿,锦茹这就去将礼物拿来给哥哥,哥哥一定会喜欢的~” 不得不说涂山锦茹脸蛋是极为好看的,身材高挑婀娜,明明一身子妩媚劲儿,却穿着一身淡色的长裙,好似一朵小白花一般,清纯与媚意完美地糅杂在这只狐狸精身上,着实让人心动。 陈佩站在原地,深情道:“好的茹茹,我就在这儿等你,你可要早点回来,一刻见不到你我的心就好像有着一根根刺扎根而上,难受的无以复加。” 涂山锦茹面朝陈佩俏脸含笑,转身而过,脸上便满是难受,在她的预想中,应当是陈佩与自己持君子之礼,正襟端坐于小亭之间,素手斟茶,玉烟袅袅,自己仪态雍容,坐筹帷握,笑谈之间一步步揭开帷幕,在陈佩不甘后悔的眼神中悄无声息地使出魅灵之术控住陈佩。 最后在涂山绾绾和娘亲面前让陈佩颜面大失,让今夜之事成为陈佩一生的耻辱。 可谁知这家伙竟然是一个粗鲁的市井莽夫! 哪有一见女子便索吻的? 简直是荒谬、可笑! 好在如今陈佩依旧等候在小亭之中,只需幻药生效,自己一样可以去拿住他! 虽然过程不怎么美好,但只要能得预想的结局,那便可以接受。 陈佩望着涂山锦茹稍显踉跄的背影,有些好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幻药虽然还不错,但对于自己的用处可不大啊。 罢了罢了,陈佩拂袖而坐,观景湖月,看看这只妖媚的狐狸精还有些什么手段。 良久 不远处的竹林间,涂山锦茹正躲藏于一块巨石之后。 她微微踮起脚尖,从石头后面探出一颗脑袋,柔顺的秀发倾斜如墨,一双又白又软的玉手儿轻轻趴在灰黑的巨石上,好看的狐狸眸子在夜色中绽放出妖冶的光芒。 涂山锦茹收回脑袋,眉梢微蹙,为何这家伙还没有被幻药侵蚀,莫非这药是假的,还是说陈佩在王府修炼过秘术,平常幻药不对他起作用? 正当涂山锦茹暗自思虑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声深情的大喊:“茹茹,你还没准备好吗?我来找你了哦~” 声声入耳,情意绵绵,惊起林梢一片飞鹭。 涂山锦茹娇躯一震,她感觉今日所见所闻简直颠覆了自己平生对于男人的认知,以往她只觉得男人都应是手中玩物,不过如此罢了,但陈佩今日所为告诉了她,男人不仅可以很无耻,还可以很贱...... 但她如今又不能立刻翻脸,便柔柔媚媚地呼道:“佩哥哥,锦茹马上便回来了,你再等一会儿~” 如今看来那幻药对陈佩确实不起作用,如此那便只有另行它法了。 涂山锦茹面色一凝,从怀里拿出一块温热的玉牌。 还好自己早已在芳栖湖旁布下了阵旗,只需催动阵令,便可结成幻术秘境印池小阵。 到时候陈佩便会陷入一片空旷的沙漠幻境之中,趁此机会自己便可以施展魅灵之术控制住陈佩。 涂山锦茹向乳白色的玉牌之中缓缓灌入灵气,玉牌散出淡淡的光晕,寓意“印池”两字的古怪符号熠熠生辉,同时一条条虚幻的灵线向四面八方延展而过,与早已放置齐整的阵旗相连。 涂山锦茹玉唇轻轻扬起,笑靥媚意天然。 可等了一会儿,涂山锦茹却发现四周怎么毫无动静。 这是怎么回事儿? 莫非是幻阵出了问题? 涂山锦茹探出巨石悄悄看了一眼陈佩,发现他还躺在小亭之中。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去看一下放置阵旗的地方是否出了问题。 为了不被陈佩发现自己所布的法阵,涂山锦茹埋放阵旗的位置有些许偏僻。 此时她正无声无息地奔行在寂静的林叶间,月辉如水,将涂山锦茹的秀发染过一层淡淡的霜白色,林风拂面,身后是纷纷扬起的墨发。 涂山锦茹一共放置了四根阵旗,排查过去,很快她便发现了不对。 因为有一处阵旗已经消失不见了,涂山锦茹蛾眉蹙起,这是怎么回事儿? 她四下打量,确信自己的确是将阵旗埋放在此处。 “茹茹,你在找什么啊?” 声音一如既往的情意绵绵,温润如玉,可涂山锦茹心底却泛起一阵阵凉意,他是如何靠近我的? 涂山锦茹猛地转身,依旧是媚眼含笑:“佩哥哥,你怎么来这儿了啊。” 陈佩笑道:“因为我想茹茹了啊,所以,这不就来找你了吗,你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啊?” “是的呢,那是锦茹要送给佩哥哥的礼物,不知道佩哥哥有没有看见一面令旗呢?” 陈佩拿出一面漆黑的旗帜,道:“是这个东西吗?” 涂山锦茹眼前一亮,娇声道:“就是这个东西呢,佩哥哥能将它给我吗,锦茹还要用它给佩哥哥惊喜呢。” 陈佩欺身靠近涂山锦茹,一脸深切地将阵旗递给涂山锦茹,顺便握着她绵绵软软的手儿,真切道:“茹茹,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涂山锦茹勉强一笑,接过陈佩手里的阵旗后便用力抽出了自己纤白的玉手,随后将阵旗猛的插入地面。 此时此刻,涂山锦茹终于放声笑了起来。 “哈哈哈,陈佩你给我记住,今日将会成为你一生的耻辱!”,笑声中带着几分妖,柔中夹杂着几分媚,涂善锦茹笑靥绝美,沉甸甸的胸脯花枝乱颤,她只愿将今晚的压抑全释放出来,一种快意弥散在心间,她已经等不及看陈佩向自己俯首求饶的样子了。 可四周毫无动静。 陈佩无奈道:“茹茹,什么耻辱啊?对了,我这里还有几根旗帜,你看看是不是你的?” 说罢,陈佩又拿出三根漆黑如墨的阵旗。 满脸笑容真切。 涂山锦茹笑容僵住,随后水润的唇角缓缓落下,一脸冷色,霜寒的长裙随风舞动,涂山锦茹平静道:“陈佩你究竟想干什么。” 陈佩一脸无辜:“茹茹,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够了,别再叫那个恶心的名字。” “茹茹我是哪惹你生气了吗,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你......陈佩你给我去死!” “茹茹,好端端的你怎么叫我去死呢?” “别再说了!” 涂山锦茹裙翼微起,遍布芳草的泥地之上,缕缕白色的雾气自其脚下散开,白雾所过之物,皆化为一阵寒冰。 冰冷的月色洒下,寒冰弥漫,涂山锦茹妖冶肃然,俨然如同一个冰雪女王。 她缓缓抬起指尖,虚空间便浮起一根根粗壮尖锐的冰刺。 涂山锦茹是一个四境修士,长命境狐妖。 只见她素手一点,漫天的冰刺便铺天袭去,宛若极地肆虐的风暴,冰刺锋锐无比,冰刃散发着点点寒雾,耳边尽是破空风啸之声和冰尖嵌入林木的嘭嘭声。 陈佩面色从容,不急不缓道:“幽冥。” 只见一道龟蛇虚影自陈佩周身浮现,冥龟峥嵘,黑蛇智敏。 “太近了啊,茹茹。” 二人之间不过数步之遥。 涂山锦茹望见陈佩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心底升起一丝不妙。 下一刻,身前一阵阵奔腾呼噬的冰封利刺忽然炸为片片晶莹的碎屑,它们爆射而出,插入冰冷的地面,亡不旋跬间,陈佩的身影便鬼魅般的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即便如此,涂山锦茹依旧面不改色,目光一凝,狭长妖媚的眸子瞬间变为诡异的紫色,比之苏坤更要强大数倍的灵力威亚瞬间向陈佩倾袭而去。 上一次陈佩便在这一招上吃了大亏,涂山锦茹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 可就在这时,陈佩眼睛中也泛起了紫芒...... 涂山锦茹见状心底升起一丝惊意,她挥起玉白的狐爪想逼退陈佩,谁知陈佩竟然一把便抓住了自己的手腕,巨力之下,她根本动弹不得。 涂山锦茹咬紧贝齿,另外一只手儿也向陈佩挥去,可同样逃脱不了被紧紧扣住的命运。 即便双手被紧紧制住,涂山锦茹也并未放弃,修长玉腿顺势一击扫出,可陈佩也提膝别过自己抬起的腿弯,然后一下子便将自己压倒在了草地之上。 冰晶弥漫的雪白世界中,炽热的男女贴身而靠。 涂山绾绾面带怒色,鼻间尽是男子阳刚的气息,她还想呵斥,却见陈佩毫无怜香惜玉之色,不知从何处摸出几条金色的长绳,靠着体魄优势将她压在地面,用长绳把涂山锦茹纤白的玉手反绑于身后。 涂山锦茹小脸一变,她能感觉到体内不断流失的灵力,慌乱道:“你、你想干什么,快放开我!” 陈佩笑了笑,继续在涂山锦茹惊慌的眼神中将她的足腕也绑了起来,这才放过她稍作歇息。 离开陈佩钳制的涂山锦茹立马像一只柔软的虫儿一般缩在树角,声色俱厉却带着些许软弱道:“你你你、你别乱来啊,我娘亲不会放过你的!” 陈佩轻声笑道:“怎么了,茹茹方才不是还佩哥哥、佩哥哥地喊着吗?” “那......这只是我跟哥哥开的玩笑嘛......” “那我也想跟茹茹开一个玩笑嘛。” “别!你别乱来!” “哦,你告诉我,什么叫做别乱来?” 陈佩缓缓靠近涂山锦茹,他能够闻到涂山锦茹身上淡淡的清香,指尖挑起她光滑如玉的下颌,陈佩直视着涂山锦茹那双妖媚的狐狸眸子,道:“还是狐狸精好玩......” 陈佩话还未说完,只见涂山锦茹晶莹的小口突然张开,迷幻的光晕顷刻弥散,红润小口中一颗漆黑如墨的玉珠缓缓浮出。 在惑人的光晕渲染之下,陈佩神识便如一叶彩蝶,飘摇着撞进了三千世界...... “呵呵呵。”,涂山锦茹笑靥绝美,身后五条毛绒绒的巨大狐尾缓缓升起,扑向了陈佩。 ------------ 第五十六章 拂向桃腮红 陈佩见到那股光晕时,他便立即施展了琈玉阳决。 阳为乾,乾合天,属上清之气,可破幻。 阴为坤,坤合地,属下浊之气,可入迷。 最初涂山锦茹的幻药没能对陈佩造成太大效果便是这阳决的功劳,因此如今面对涂山锦茹的印池小珠,陈佩也无甚在意。 琈玉阳决可以破幻。 可当陈佩施展琈玉阳决时,一团恶念突然自心湖底处铺卷而出,宛若一团水墨随着心湖之水层层晕染,扩散开来,陈佩神魂一滞,体内的阴阳封阵中浊气溢散,阳气愈发旺盛,也恰是此时,印池幻境袭来,陈佩的意识便被强制牵引而入...... 月光清冷,墨黑的玉珠散发着诡异的光芒,娇媚的少女靠在男子怀中,她的双手双腿都被绳索捆住,可她依旧妩媚的笑着,身后的白尾蓬松绵软,有着好看的弧度,它们宛若合拢的观音水莲,包裹着少女,欲将那可恨的男人撕成碎片。 就在白尾即将砸在陈佩身上时,陈佩却忽然睁开了眼睛,他望着怀中的娇媚少女,眼中透露着诡异,似淡漠,似杀戮,似悲戚,似愤怒,似憎恶,似欢喜,又好似欲将喷涌的情欲。 融化的水滴顺着茂密的木林落下,冰莹剔透的水棱镶嵌在木干草地之间,玉珠的光芒并未消散,它们透过白尾缝隙,给冰棱洒下梦幻般的光彩,其上倒影着妖冶妩媚的狐妖。 涂山锦茹心底一冷,她不知道为何陈佩忽然又可以动身了,但她知道若是自己这一击还是无法击败陈佩,那自己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雪白狐尾仿佛冰冷的利剑,携着漫天威势砸下。 它们没有触碰到陈佩,同样的白色狐尾挡住了它们。 此时的陈佩不复之前的清朗少年,他的眸子好似蕴藏着万丛迷花,纷纷绕绕看不真切,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九条妖冶的白尾肆意扬起。 天生九尾。 此时的涂山锦茹满脸不可思议之色,同时夹杂着一缕恐惧,身为狐妖的她能够从陈佩眼底看出那毫无掩饰的欲望。 那是陈佩心底掩藏的恶,乾坤失乾,去了上清之气,便只剩下了浑浊之恶了。 九尾狐,便是陈佩心底恶的显像。 涂山锦茹能感受到陈佩刚刚到达妖族三境,可这是真正的上古异兽,九尾妖狐,全盛状态她都不一定打得过。 更别提如今这种情况了。 她就像陈佩手里的蚂蚱。 心底在轻轻颤抖着,这是血脉天生的压制。 “陈佩,你赢了......” 陈佩没有回应,迷醉地欣赏着她,这是一具很完美的身体,身段圆润,起伏有致,绝殊离俗,妖冶娴都。 涂山锦茹眉眼低顺,软软道:“殿下,奴错了~” 指尖轻轻抚过少女的脸蛋,细腻光滑,涂山锦茹觉得有些酥痒,陈佩还在考量着,究竟是直接杀掉她,还是细细品味一番这具身体。指尖继续向下划去,划过修长的玉颈,划过秀丽的锁骨,顺着起伏的山峦草壑,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少女不敢动弹。 陈佩陶醉道:“真美啊。” “殿下谬赞了......哼~,殿下......” 陈佩叹道:“小狐狸,你可真润啊,不若我们就在此以天为被,地作席,共享极乐如何?” 涂山锦茹紧紧握着拳头,手指变得惨白,她露出一副我见犹怜的姿态,道:“殿下,这便不妥吧。” “呵呵,这可由不得你!” “殿下息怒,奴是说奴还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妹妹,奴想与她一起服侍您~” “小狐狸,你只有一个弟弟,哪来的妹妹,今天不论你愿不愿,都得顺着我的心意!” “殿下有所不知,奴的妹妹从小貌美,国色天香,因她体质殊异,极少出门,殿下没见过她实属正常......” 陈佩捏住涂山锦茹的下颌,调笑道:“你这谎话说的是一套又一套的,不论你有没有妹妹,今晚你都别想跑。” “殿下如此强大,奴又怎么逃得出您的手掌心呢,不若你去见一见奴的妹妹,她可比奴还要妖媚百......啊!殿下,别......” 陈佩又怎么会不知道涂山锦茹只有一个弟弟,还想编造一个妹妹来欺骗他,呵呵。 下一刻陈佩突然将涂山锦茹的长裙撕裂,红色的肚兜撑起小山峦的形状,露出大片雪白的春光。 涂山锦茹悲愤交加,眼见逃脱不成,便张开小嘴咬向陈佩,锋利的雪白尖牙闪着寒光,身后洁白的狐尾尽力挣扎着,想要逃脱陈佩的钳制。 陈佩不理会少女的反抗,面露厉色,道:“怎么,我的小美人儿,你还想反抗吗?今晚你注定要成为我的玩物!” “你做梦,你这低贱的半妖,我就是死也不会如了你的愿。”,少女展露着锋利的虎牙,她此时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来找陈佩的麻烦,酿成如此恶果,但此时后悔也没用了。 金色的绳索依旧在汲取着她体内的灵力,身子愈发绵软。 陈佩冷冷一笑,道:“待会儿你就会求着我了。” “你休想!啊啊,你干什么!” “把你的手拿开!嗯~呜呜~” ...... “哈~......哈~......” 涂山锦茹此时瘫软的好似一滩软泥,陈佩坐在她身后,她则无力地躺在陈佩怀里,微微喘着气,嘴角还残余着水光,小兜衣上的红牡丹起起伏伏,双眼迷离魅惑,而那陈佩好似真的想要自己求他,并未褪去自己的衣裳,也并未更进一步,一直挑弄着自己。 微愠红霞一线,拂向桃腮红。 尽管涂山锦茹此刻身体难受至极,她也并未屈服,一双盈着水光的眸子朦胧涣散,她无力道:“你.....你这个.....混蛋~” 陈佩道:“要不你叫我一声好哥哥,我就放过你?” “好......好卑贱的、半妖!” 陈佩微眯着着眼,涂山锦茹骂了他大半个时辰了,“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下贱嗯~......的半妖!” 听见这话,陈佩终于忍不住了,抬起涂山锦茹的下颌,她尽力使出凶恶的眼神,不在忍耐,陈佩朝着她红润小巧的玉唇一下子便印了上去。 四唇相合,温润软凉,涂山锦茹惊恐地睁大了眸子,随后心中便是抑制不住的愤怒,也不管会不会伤了根基,沉于丹田的妖丹忽然就向陈佩扑去。 陈佩微微皱眉,啵的一声离开涂山锦茹,而后张口一咬,小小的朱红色妖丹便被陈佩含在口中。 涂山锦茹面带恨色,见自己的妖丹被陈佩含在嘴中,心中又是气恼又是羞赧,随即便咬着牙操控妖丹散发出阴寒的妖力。 可随着阴寒的妖力散开,陈佩不仅没有没有被伤着分毫,他眼神中反而透出期望之色,他的身体在渴求着这些阴气,就如同沙漠之人希冀着雨水。 涂山锦茹绝望了。 陈佩贪婪地吸收着其中的阴气,不知止境,可涂山锦茹的面色却逐渐变得苍白了起来,好在封阵中溢散些许的灵气总算被弥补了过来,随着阴阳大阵的重新流转,陈佩游历体内各处的恶念也缓缓被封印了进去。 很快陈佩眼神也重新恢复了清明,此时他看见的是脸色苍白,泄露大片春光,只着一身兜衣绒裤的涂山锦茹。 陈佩有些奇怪。 稍加思索,陈佩便回忆起了自己方才所作的恶事。 陈佩有些惭愧。 本来自己只是想对她稍加惩戒,谁知道这狐狸精竟然无意间撞破了自己体内的封印,招致恶果,但自己又是如何恢复的呢? 察觉到口中的小珠子,陈佩登时便明白了,应该是这狐狸精没办法了,想要用妖丹进行最后的殊死一搏,结果却被自己给拿住了。妖丹关乎着妖族的命脉,蕴藏着妖族生命本源。 如今她的妖丹却被自己掌握在手...... 刚才这妖丹估计被自己吸去不少本源阴气,若是不早些将妖丹还与她的话,这狐狸精怕是得少去半条命。 陈佩将虚弱无比的涂山锦茹扶起,然后在其惊讶的目光中将妖丹喂回了她了嘴里,水润的小嘴轻轻一抿,妖丹便沉入了丹田。 涂山锦茹有些奇怪,为何这个大恶人会将妖丹还给自己,要知道掌握了她的妖丹,就如同掌握了她的性命和弱点,能够胁迫着自己做非常多的事情,但陈佩竟然还给了自己?涂山锦茹警惕道:“你还想干什么?” 陈佩严肃道:“我还想知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涂山锦茹满脸不可思议,这恶人对自己做了这么多可恶的事情,他竟然还一副兴师问罪的语气,方才如此受辱她都不曾屈服,可听见这话涂山锦茹眼中终于溢着出了泪光,她咬着唇,委屈道:“陈佩,你就是个混蛋!” 陈佩肃然道:“要知道是你将我骗来这里,是你设下埋伏想要害我,还是你,害我差点失了性命!” 涂山锦茹愤怒道:“你那模样还能是假的不成?” 陈佩叹口气,将涂山锦茹身上的绳索解下,虚弱无力的涂山锦茹却根本站不起来,一下子又屈辱地倒向了陈佩。 涂山锦茹尽力怒视着陈佩。 陈佩脱下外袍,将柔弱无力的涂山锦茹泄露的春光遮掩,随后向她体内缓缓输送灵力助其恢复。 其实陈佩是不怎么怨涂山锦茹的,也包括那个苏坤,即便这俩狐都想找自己麻烦。 这是这个世界普遍存在的偏见,对于半妖的偏见。 这种事情不是说你将别人打一顿别人就会改变心意了,他依旧会看不起半妖。 人族和妖族,都看不起半妖。 唯一能够解决慰问题的办法便是半妖中能够出现一个无双于天下的仙人。 古往今来,尊严和崇敬重来都不是他人施舍的,而是靠着自身强大的实力得来的。 就如容陈佩上一世的国家,便是在战火与鲜血中一步步变强变大的。 所以,陈佩对涂山锦茹心中还是有些愧疚,她虽有错,但罚不至此,包括那句陈佩说涂山锦茹差点害了自己性命也是假的,若不是今日提早发现这个藏在心湖深处的隐患,以后指不定要出什么大问题。 还好陈佩如今借助大阵的力量将黑雾镇压在了湖底。 但这个时候陈佩的心虚肯定是不能表现出来的,他得占着理将涂山锦茹给压服下去,最好私底下将这件事解决了,免得她向涂山绾绾告状。 “此时说来话长......” ------------ 第五十七章 姐姐 “本世子先前炼化过一颗仙株,名作阳生草,这仙株拥有着无穷的妙用,能够使得神魄更为凝练,提升体魄强度,对我来说有着很大的用处。而如今在你的恶意行为下,不仅浪费了我的仙草,还使这仙草扰乱我体内阴阳,差点害我有了性命之忧!” 陈佩席坐于草地之上,望着对面的涂山锦茹,目光锐利。 涂山锦茹微曲坐着腿儿,玉手捏着黑色长袍的绣领,倚靠在树下,她的云鬓有些散乱,珠钗在陈佩方才的蹂躏中不知落在了何处,柔顺的发便是随意散下,玉唇樱红,且随着妖丹重新回到她的丹田气海,涂山锦茹的脸蛋也红润了不少,有着微微的肉感。 她警惕地盯着陈佩,体内不断积蓄着灵力,宛若一只蹲守在肥兔洞前的机警狐狸,道:“奴家可以给殿下赔偿的。” 陈佩笑道:“你觉得以我的身家,会稀罕你的赔偿吗?” 只此一句话,涂山锦茹的心中便升起不好的预想,试探着道:“殿下之德行渺海阔而天高,既然殿下不要赔偿的话奴家就先走了......” 说罢,也不管陈佩是否答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体内积蓄好的一点灵力激发遁符想要逃走。 陈佩又怎么可能让她如此轻易地便逃了呢,二人不过丈尺。 陈佩按住涂山锦茹手上的符箓,笑道:“茹茹这样就想离开,是不是有些不妥啊。” 涂山锦茹心尖一颤,道:“既然殿下瞧不上奴家的歉意,奴家自然是应当早点离开,免得碍了殿下的眼。” 陈佩无奈道:“可是你发现了我的秘密啊,关乎我生死的大秘密!” 涂山锦茹满眼真诚道:“奴家发誓绝对不会将殿下的秘密透露出去的,若是泄露了殿下的秘密,就叫奴家受那九天玄雷之刑,神魂俱灭。” 陈佩摇摇头道:“誓言这东西最不可靠了,多少秘密传开的最初,不都是一句不会与他人讲吗?你这誓言说服不了我。” 涂山锦茹犹豫道:“那究竟奴家做什么才可以让殿下放心呢?” 陈佩道:“种下我的奴纹。” 听闻此言,涂山锦茹俏脸顿时蕴起怒色,斥道:“不可能,你这半妖别痴心妄想了,我就是去死也不会成为你的奴隶!” 陈佩呵呵笑道:“其实死人真的就是保守秘密的最好人选,我可以再给你点时间想一想。” 涂山锦茹恨极了陈佩,原来你还我妖丹,给、给我衣裳,都是为了给我种下奴纹,她咬牙切齿道:“你不用想了,我身为青丘狐国的圣女,受万狐敬仰,岂能屈尊做你的奴隶,哪怕你天生九尾也不可能!” 狐王乃是一国之领袖,狐国圣子与圣女乃是一国的精神信仰,涂山绾绾也曾是狐族圣女。 陈佩看着一脸宁死不屈的狐狸精笑道:“不过是一个没有实权的花瓶罢了,你知道九尾狐对于狐族来说意味着什么对吧,说不定他们真会为了我而舍弃你的不是?” 涂山锦茹哂笑道:“你太自以为是了,以为我们妖族都像人族那般无情无义吗?” 陈佩道:“一方面是整个狐族的未来,一方面只是一只漂亮的狐媚子而已,你觉得他们会选谁?” 涂山锦茹斩钉截铁道:“至少我娘亲肯定不会放过你的,狐国的子民更不会饶恕你这个半妖。” 陈佩好笑道:“我的娘亲可是狐族妖王,涂山淮竹能够对我做些什么?至于长老会、三司会选你还是选我更不用讲了吧,何况如今的你并没有举行圣女的加冕仪式,又有多少狐民知晓你涂山锦茹这个名字呢,即便你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也不会有太多人在意,根本翻不起多大的波浪。” 涂山锦茹一脸坚毅道:“反正别想给我种上奴纹,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陈佩缓缓起身,忽然伸出右手撑住涂山锦茹身后的树干,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涂山锦茹,然后徐徐迫近她,涂山锦茹目光微微闪烁,却一直盯着陈佩的眼睛,好似一只骄傲的凤凰,直到陈佩与她只有一线之隔,快要碰到她乳白的玉颊时,涂山锦茹才忍不住向后微微仰头,奈何身后就是坚实的树干,只好连忙又侧着头稍微俯首。 如此,她便失了气势。 陈佩用左手捏住她丰润如玉的脸蛋,嗅着淡淡的女儿清香,逼迫着她直视自己,语气淡漠道:“你不会真以为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吧?” 涂山锦茹只觉得心中倍觉欺辱委屈,从小到大自己何曾被胁迫种上奴纹过,她微微抿着唇,不去看陈佩,也不说话。 一人一狐就这般对峙良久。 许是看涂山锦茹就是不愿妥协,陈佩放松了些语气道:“说起来我今年也不过虚岁二十而已,实际年岁也不过十八,而你怕是有两百多岁了吧,在你面前我也只是一个孩童而已,何必担心我呢,说不定我还得唤你一声姐姐?” 涂山锦茹冷哼道:“殿下大德,奴家可受不起。” “其实我们俩也没太大恩怨,不过是起了一些争执而已,就比如那苏坤,我不也就打断了他两条手臂吗,后来更没继续找他麻烦。” 对于这些宗室子弟来说,这惩戒确实微不足道。 涂山锦茹淡淡地望了陈佩一眼,许是想起来陈佩对自己身体所作的恶,她便冷冷道:“可是你想我成为你的奴隶。” 闻言,陈佩语气渐厉:“若是你使用印池小珠只是害我体内的仙草直接平白耗费了,本世子宽宏大量,也不会难为你,可是你竟然破坏了我体内阴阳平衡,看见我九尾狐的形态,当下、未来都使我有了性命之忧,谁能够忍受的了。我们不过寥寥见过几面,除了种奴纹,我想不出其他既可以封住你口,又可以不伤你性命的办法。如果你执意不从,我虽然心善,不愿伤你性命,可这也不代表我是观音菩萨,逼急了我......” 忽而陈佩又柔缓道:“其实你完全可以放心的,我给你种上奴纹后绝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你不愿意的事情,只是为了让你不说出我的秘密而已。你不是我的奴隶,也不用唤我主人,若是你觉得有损你未来圣女的威严,我唤你一声姐姐又如何?” 涂山锦茹玉手紧紧捏着衣领,她内心有些挣扎,但自己若是被一个半妖种上奴纹,又怎能有资格作为狐族圣女呢? 但这也对,关于九尾狐的隐秘,换做自己也没办法相信陈佩,不用多想自己肯定会杀掉他的。 因为一旦这件事情传出去,来劫杀陈佩的不仅仅是妖族、人族,可能有些狐族中人都会对陈佩动手。 陈佩见涂山锦茹面色有些踌躇,便继续道:“我将会去稷下学宫修习,在青丘山不过只待短短几天时间,你也不必担忧我反悔会对你做些什么,至于未来,我身为岐木世子肯定也不能随时来到青丘山的,你还是你的圣女,不会有任何人来搅你清净。甚至我可以在此发誓,待我到达入道境后,我便立马解除你身上的奴纹,如何?” 听闻此言,涂山锦茹内心更加动摇了,的确啊,陈佩根本不会在此处待多久,想要奴役自己根本不可能,况且他说以后他还会解除自己身上的奴纹,身为岐木世子不说一言九鼎,但发的誓言肯定还是能够相信的。 可是在身上刻上奴纹,就好似自己成为了她的宠物一般,即便主人不在身边...... 陈佩观察着狐狸精的神色,显然她有些动摇了,陈佩并不着急。 迟疑许久,涂山锦茹突然道:“若是你叫我姐姐......” 陈佩脸色一僵,“这、这恐怕不可能的......” 涂山锦茹见陈佩斩钉截铁地拒接,神情顿时冷了下来,这恶人根本没诚意,她别过头去,今日就算是死,她,涂山锦茹,青丘山最骄傲的狐狸,也不会向这个恶人屈服! 静默许久,耳边传来温柔的声音。 “姐......姐姐。” 少年的声音低沉而温雅,总之是很好听的,决意赴死的涂山锦茹眸子顿时亮了起来,她转过头看着陈佩,道:“你刚才说什么?” 少年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有些不愿,但还是低着头道:“好姐姐。” 涂山锦茹有些难以置信,身为岐木王与狐王独子的陈佩竟然唤她姐姐了,片刻后她仰起头,妩媚地笑着:“嗯,是的,我的好弟弟。” 陈佩叹了口气道:“如今你可算是看见我的诚意了吧。” “嗯?弟弟你方才说什么?” 陈佩一哽,涂山锦茹心中顿觉舒畅。 陈佩无奈道:“如今姐姐可算是看见我的诚意了吧。” “我不愿意。” “你!” “若是你以后都这样唤我姐姐,我便答应你。” “涂山锦茹,你可别得寸进尺!” “你叫我什么?” “姐.......姐姐,私底下我可以唤你姐姐,但是其他地方你别想,这是我最后的底线了......” 寥寥几句话,局势逆转。 此时此刻涂山锦茹只觉得今晚心底积郁的烦闷全部舒展了出去,与此同时她又隐隐感到有些不对,但她又想不出究竟有何不对,罢了,反正陈佩这恶人向自己俯首称臣了,自己也算打败岐木世子,狐王子嗣了。 这奴纹,是姐姐赐予他的。 “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我就答应你好了。” 涂山锦茹宽宏大量道。 夜已经很深了,清冷的湖面上溢出淡淡的薄雾,冷风骤起,霜白的雾便也随之缓缓流动,明月西斜,皎皎光华在茂密的树冠下洒下斜影,俊逸的少年与丰润的大姐姐相对而坐,柔软的草地上,姐姐丰韵妩媚,弟弟垂头哀叹。 “姐姐,您何时才让弟弟种上奴纹呢?” ------------ 第五十八章 奴 涂山锦茹看着陈佩略带笑意却又异常坚定的神色,便知道若是自己说什么明日、后日、等几日再说,恐怕他是会再做一些恶事的。 于是她便故作轻松道:“那就现在吧,若是弟弟胆敢诓骗我,我也不是没有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的办法!” 陈佩笑道:“我是万万是不敢的,就是不知道这奴纹应该刻在何处?还请姐姐定夺。” 听见这话,涂山锦茹心尖一颤,她仔细打量着好似纯良恭顺的陈佩,有些踌躇。但时至此刻,涂山锦茹已经没有退路了,虽说陈佩说的好听,现在表面上对她也还是很是恭敬的,但涂山锦茹并不能确定陈佩未来会如何对待她。 罢了,若是陈佩真的胆敢奴隶调教自己,那她便直接告诉娘娘,玉石俱焚。 若是告诉了娘娘,那么涂山锦茹被印上奴纹这件事情就可能被陈佩传出去,且由于自己知道了陈佩的秘事可能还得被软禁起来。 但也总比真的沦为他玩物的好。 涂山锦茹是知道自己的魅力的。 否则她以往也不会得出男人只是手中玩物的结论了。 因为太多男人,不应该是太多男狐愿意为她做牛做马了...... 当下思虑的应是将奴纹眷刻在何处才是,必须是一个隐蔽的位置,不然若是不小心被某些狐媚子给发现了,涂山锦茹一介圣女成为别人妖宠的大事立马就会被流传开来。 狐族圣女的加冕仪式是会有资历深重的老狐用圣泉检查玉体是否明净无暇的,届时又有狐女为涂山锦茹打扮服饰,奴纹绝对不能够眷刻在显眼处,那...... 涂山锦茹道:“你闭上眼只管施法,眷刻在什么地方姐姐自有考量。” 陈佩道:“为什么要闭上眼睛?” 涂山锦茹加重了语气,道:“叫你闭上就闭上哪来那么多话?” 涂山锦茹直直地观察着陈佩的神色,不知为何她突然就很希望陈佩后悔翻脸,对她凶神恶煞,威逼利诱,然后,然后她也不知道然后干什么...... 可陈佩只是轻声道:“是的。” 涂山锦茹冷哼道:“你闭上眼睛吧。” 闻言陈佩很配合地闭上了眼睛。 涂山锦茹看着表现温顺的陈佩,趁此机会再次逃跑的念头又升了起来。 但很快涂山锦茹又甩掉了这个念头,对于修士来说,有时候不用眼睛一样看的清。 至于反抗?九尾妖狐对于狐族修士天生压制,自己的实力在他面前发挥出来的十不存一。 她低下头,陈佩的黑袍套在涂山锦茹的身上略微显着有些宽松,可胸脯那儿依旧罗裳高耸,她知道方才陈佩的蹂躏并不是全无作用的,至少宽柔的雪白贴身小裤已经变了一小块颜色。 玉颊上淡淡的红晕浮起,媚意荡漾的眸子恨恨地看着陈佩,或许是想到了之前的恶事,又或许是想到了待会儿要做的事情,此时的涂山锦茹又是柔润,又是不安,她缓缓抓住了陈佩的手,却又像触电般收了回去。 “姐姐,怎么了?” 涂山锦茹淡淡道:“没什么,你只管闭上眼睛就行,别多想。” “是的。” 陈佩耳边想起了窸窸窣窣的声响,一只柔软温凉的小手抓住了他的掌心。 陈佩心如止水,防备着涂山锦茹突然逃跑或者又是突然袭击他。 涂山锦茹咬紧牙牵引着陈佩的的右手缓缓探去,很快陈佩便感觉到自己触碰到了一个温热柔润之地,他下意识往下一按,小指却好似触碰到了些许滑腻的水渍。 涂山锦茹方才差点没哼出来,她一巴掌拍在陈佩手上,斥道:“你不许乱碰,赶紧施法。” 陈佩正了正心神,道:“那我就开始了,眷刻奴纹需要姐姐待会儿彻底放开心神......” 涂山锦茹不耐道:“我知道了,你赶紧弄。” “好的。” 岐木王府征战多年,抢了不少宝贝,其实中自然也包括奴契,早年陈佩便研究了不少奴契,只不过奴契这种东西需要缔结契约双方都献出一缕神魂作为结引,这样才可以保证契主对契奴的绝对掌控。 但同样的这也需要契奴配合才行,否则契主基本上不可能强行缔结契约。 很快陈佩指尖的灵力开始涌入涂山锦茹的体内。 眷刻奴纹是一个十分细致的劳作,同时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最初时涂山锦茹只觉着眷刻奴纹之处又酥又痒,但随着灵力在体内不短游离,奴纹的虚影也在陈佩的指尖下缓缓眷刻而成,这一过程是极为难忍的,因为涂山锦茹的身体会自然而然地排斥他人体内的灵力。 两种不同的灵力在涂山锦茹体内呈水火之势,各自尽力抹杀着对方的一切。 涂山锦茹蹙着眉,贝齿紧咬,额间已经冒出了冷汗。 好在这一过程没有持续多久,一片虚幻的金页自陈佩头顶浮起,光芒温暖柔和,涤荡着乱舞的心尘,涂山锦茹感觉好受了一些。 但很快,涂山锦茹便觉着有些不对了,因为奴纹那儿又换了一种感觉,酥麻阵阵,就好像浪潮般,一下下席涌而上,说不出是难受还是舒服,她下意识想要伸手过去止住这奇怪的感觉,却又在半道上止住了。 陈佩的手在那儿。 陈佩正襟端坐,全神闭目,正缔结着契约,却也感觉到涂山锦茹的呼吸急促了不少。 “姐姐需要休息一番吗?” 涂山锦茹有些颤音,道:“没......没事、事......” 陈佩知道这是缔结奴纹正常的状态,便继续道:“接下来则需要姐姐放松心神了。” “知道.....了。” 只见陈佩口中默念法决,神庭之上便飘出一缕白色的灵雾,灵雾若云若水,飘摇着融进了金页之中。 “放开心神。” 涂山锦茹下意识的想要排斥,但听见陈佩的话后,便又强自放开了心湖大门,同时涂山锦茹能感觉到奴纹那儿的悸动感愈发强烈了,酥酥痒痒的,浪潮顺着经脉拍打至全身各处,她的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了起来,呼吸愈发急促。 她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小嘴。 当涂山锦茹放开心湖大门后,悬于二人头顶的金页便化作了一道浅淡的流光,冲进了涂山锦茹的眉心。 涂山锦茹一声娇哼,捂着嘴的小手立马收了回来,与另外一只手一起按住陈佩点在奴纹处的手臂上。 她感觉快要死了。 金页化作的流光再次溢散,如同点点繁星一般洒满了心湖,填满了识海,契约开始缔结了。 此时的涂山锦茹大脑中一片空白,随着奴契不断开始缔结,她的意识仿佛升上了云端,在一片梦幻般的雪白中起伏荡漾,这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那是灵魂的升华,也是奴契带给她的欺骗。 月色下,涂山锦茹的身躯颤抖着更厉害了,酡颜绯红无比,好似喝了最为醉人的酒酿,眉眼虽是无神却也更显春媚,终于,随着涂山锦茹识海中的灵光散去,奴契也缔结完成。 也恰是这一刻,涂山锦茹恢复了意识,她发现身上的衣袍已经被浸的有些湿了,勾勒出美好曼妙的曲线,涂山锦茹觉得有些身心疲惫。 抬起头,涂山锦茹的双手依旧按在陈佩的手臂上,而陈佩的指尖下,是妖冶如墨的九尾狐纹。 陈佩没有睁开眼睛,一直端坐着等待涂山锦茹恢复意识。 可谓正人君子。 他不急。 涂山锦茹望着君子模样的陈佩,心中松了口气,连忙窸窸簌簌地将仪容整理好,又取出一条红色发带将秀发束成马尾状。 她双手叠于腹前,平静道:“陈佩,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不知为何,奴纹种上后,她却不敢再叫陈佩弟弟了。 陈佩缓缓睁开眼睛,看向离自己很远的涂山锦茹道:“之前你设下埋伏暗算我,我就给你种下奴纹,我后来又吞噬了不少你妖丹的本源阴气,所以我就方才就给了你一些九尾狐的灵蕴,算是各不相欠了。” 九尾狐的灵蕴?他可真舍得,有了这灵蕴说不定涂山锦茹便能走上更高的境界,所以,这算是给奴儿的赏赐吗? 这家伙不会真想着将自己当作他的奴宠了吧,想要自己摇着尾巴向他乞食? 做梦! 涂山锦茹淡淡道:“多谢殿下赏赐,如今我可以走了吧。” 陈佩笑道:“其实我说的话一向是算数的,你叫我弟弟也没关系,既然奴纹已经种上了,你当然随时可以走。” 涂山锦茹闻言,立马施展遁符离开了这个屈辱之地,好似一刻也不愿多留,此时东边的天际已经露出了些许鱼肚白,淡淡的红霞染红了一线天际,时辰已经很早了。 陈佩看着涂山锦茹消失的地方摇了摇头,总算解决了这个大麻烦。 可天空中却突然传来一声妩媚的仙音:“弟弟后会有期~” 陈佩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静默良久,随后转身缓缓离去。 今日陈佩算是领略到狐狸精的善变了,是不是以为回到殿中,就拿你没办法了...... 热闹了一夜的芳栖湖终于静了下来,某些嗜睡的鸟儿也在此刻睁开了惺忪的睡眼,还不等它美美地伸个懒腰,思考去往何处寻觅虫儿吃,树干上一个人影便打断了它对美好一天的向往,只见那人影盯着手中的留影符,眼中有着热切的火光,兴奋道:“现在我的手里有那只狐狸的大把柄了,妖奴儿~啊哈哈哈” “是吗?” 那人身体一僵。 ------------ 第五十九章 巧月 巧月的母亲曾是某个城某个青楼的妓-女。 巧月已经不记得她的母亲叫做什么名字了。 或者巧月也从不曾听母亲说起过。 只知道楼里的人都唤她作月儿。 此处就叫她月女吧。 早前月女也是家世显赫的贵家之女,通琴律、知书墨、精棋略、晓画艺,因谋逆之罪,家中男丁尽数斩头流放,女眷也被卖入青楼。 月女姿容出色,才艺不俗,便被青楼捧作头牌。 可她心高气傲,不愿以色侍人。 青楼老鸨暗自冷笑,进了这儿的门,管你是三贞九烈的良家妇女,还是不通世事的纯良少女,不都得在大棒之下变成荡妇? 于是木棍伺候,拳打脚踢,不给吃饭,不给喝水,你怎么难受怎么来。 想要吃饭? 想要喝水? 想要休息? 可以,给老子去接客! 十几岁的少女肤滑柔嫩,又如何能够忍受得住如此酷刑。 于是她只得去听从命运。 好在她姿容极为不俗,做的是卖艺不卖身的清贵事,到也算的上是高雅? 渐渐的她也认命了。 便想着挣些钱财能够替自己赎身,可别以为谋逆之罪的家属就只能永世为娼了,若是钱够多,照样可以出去。 素手弹琴,铜炉熏香。薄纱半掩,欲语还休。 可赎身钱是天价,正常来讲,除非有达官贵人赏赐,或者直接赎人出去,否则哪怕是头牌,在青春貌美的那几年也攒不够赎身钱。 人老珠黄,岁月催人。 不够资格作头牌了。 怎么办? 卖身契还在青楼手里。 那就去卖身。 字面意义。 不想卖? 也可以。 用钱! 钱用光了怎么办? 卖身! 即便赎身出来了,除非嫁作他人妾室,否则又以什么维持生计? 除了青楼那点按赞事,还会些什么? 为了生存便只好又做起了风尘之事。 循环往复。 一等媚人,陪人风雅。 二等良子,奉人侍酒。 三等妓-女,卖人卑体。 下等娼女,暗窑灰室万人尝,只要你有三文钱! 这几等细分过来,不就是年少貌美到人老珠黄吗? 进了这一行,那几乎便是永无翻身之地。 很不幸,月女在第三等的时候爱上了一个男人。 被骗了钱财,又怀了孩子。 好在巧月千难万难,还是活下来了。 巧月在青楼里出生。 她从没见过月女对自己笑过。 巧月也从没见月女关心过自己。 冰冷的小黑屋里,只有日复一日月女送来的冰冷饭菜。 当她年长一些后,巧月便被允许可以出楼了。 可月女却教巧月如何偷东西,如何骂人,如何抢乞丐或者是幼孩的食物,有时候甚至把她丢在外面好几天。 冰天雪地里,衣衫褴褛的小女孩饥肠辘辘,毫无疑问,若是让她杀一个人便能获得一口饱饭,那巧月只会恨人太少,不够她杀。 没有人教她人命贵贱,她所知晓的便只有活下去。 不择手段。 当然月女也让巧月识字,可巧月不想识字,她只对那些骂人的脏话感兴趣。 因为有时候骂的凶,人家真就会怕你,至少也能让人糟心。 巧月六七岁的时候便知道月女是干什么的了,她甚至亲眼见过。 月女是笑着的。 巧月从未见过的笑容。 眼里盈着水花,好似很欢喜的样子,可当月女望过来时,明明是笑着,巧月却感到极为冰凉。 那是极为屈辱的。 那也是令人极为深刻的。 她甚至想杀了那个丑陋的老头。 可是她不能。 也办不到。 或许便是那些男人让娘亲不对自己笑的。 她厌恶男人。 若是自己能够踩在他们的头顶,让他们对自己卑躬屈膝,肆意杀掉他们该多好啊。 小小的种子就此萌芽。 从没人知道,总是笑嘻嘻的巧月总是幻想着将那些高高在上的恶人全部杀掉。 当然只是恶人。 因为还有像陈佩、王爷这样的好人。 巧月十一岁那天夜里,月女突然拉着巧月跑了,他们跑到一座恢弘雄伟的云舸之前,在一个老汉的帮助下让巧月上了这座仙家渡船。 临行前,月女悄悄塞给了巧月一个木人和一小贷银钱。 银钱被巧月扔了。 按照她的性子,本不该这样做的。 可巧月依旧这样做了,她只是感到出奇的愤怒,被抛弃的愤怒,还有一丝孤独。 巧月抱着那个小木人,偷偷躲在舱底啜泣,她哭的很小声,不知情的人或许以为她睡着了。 小木人是一个少女的模样,不算精致,可也能看出雕刻她的主人是十分用心的。 小木人模样与巧月有着些许相似,可身姿却要更婀娜一些。 小木人不知雕刻的究竟是谁,或许是少女时的月女,或许是未来的巧月,亦或都不是,因为小木人笑的很开心,很清澈。 月女和巧月都不曾有过那样的笑容。 小木人的脚底刻着三个娟秀的小字。 琼安月。 一个很美,很恬静的名字。 不知是月女本来的姓名,还是月女为巧月取的名字,亦或这名字也是虚撰的。 只是一个美好的想象罢了。 送她上船的那个老汉是云舸上打扫底仓肮胀浊物的小工,一辈子打着光棍,就在一个月前他在逛窑子的时候遇到一桩美事,那淫-荡的女人竟然免费让他上,只为了能够把一个小丫头送上云舸,事成之后再免费一个月。 嘿嘿,这不是送了老的送小的? 那女的怕不是脑子有大病? 想到那个小女孩,他的心底一片火热。 毕竟虽然瘦弱了些,可也能看出她是一个美人胚子。 他来到少有人来的舱底,原本腥恶的臭味此时是如此的美妙。 哟哟,小姑娘睡着了呢,瞧着这可怜的姿态,睡在冷冰冰的木板上,不若老汉我给你个温暖的地儿? 巧月抬起头,茫然地看着老汉。 老汉一脸的皱纹间溢出了笑容。 当云舸来到长日城时,一个小小的人影顺着拥挤的人流混了出来。 她将小手缩在衣袖里,暗自撇嘴,什么嘛,原来“上人”也跟那路边要死的乞丐一样啊,也是要流血的,血也是红色的。 还以为他们的血都是金色的呢。 在巧月眼里,城邑中的普通人便是“上人”。 至于那老汉,一个蠢货而已,一个小女孩身上又怎么会没有防身的器物呢? 求色不成,反还葬送了自己性命。 当然巧月也不知道,月女倒是不用再支付剩下一个月的报酬了。 在长日城这个崭新的地界,巧月并没有丝毫水土不服,她充分发挥了她的聪明才智,见风而行,偷鸡盗狗,在鱼龙混杂的地痞流氓间混的风生水起。 主要还是她够阴险,够狠,能让人找不着把柄。 可没混着多久,她便遇上了被陈佩买回家的洛鱼儿了。 那个看着钱多,人美,好欺负的女子就那样笑眯眯地抓着巧月的手。 巧月的手则抓着她兜里的钱。 或许是看巧月机灵,或许是见巧月可怜,就那样意外的,洛鱼儿将巧月带回了翠微楼。 洛鱼儿带回巧月那天正好是七月初七,于是洛鱼儿便给她取名作巧月,传说中牛君与织女相会的那一月。 可此后巧月并没有任何收敛,在洛鱼儿身边依旧是我行我素,脏话满天,偷盗物品,阿谀奉承,恃强凌弱...... 但恐怖的是,每一次洛鱼儿都能够找到作为幕后黑手的她。 并且还会给予巧月最为恐怖的惩罚...... 在此淫-威下,巧月不得不发挥巧变之神通,变得知书达理,尊法守矩...... 有时巧月还会遇到来找洛鱼儿玩耍的陈佩,那个面容俊朗,看着很和气的少年。 她很想调戏一番,因为听说这少年身份地位很高。 可惜洛鱼儿不让,还狠狠惩戒了她一番。 那一晚,巧月哀声求饶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早晨,巧月还得一脸幽怨地换洗被子...... 就这样,巧月在洛鱼儿的威压下,茁壮成长。 某一日,巧月忽然想起了她的母亲,她想要偷偷回去。 却又被洛鱼儿发现了。 于是洛鱼儿,陈佩,凝儿,巧月三人一狐便前往了那个小城。 可是月女不见啦,不知道究竟是逃了,还是死了,还是逃了再死了。 此时的巧月才刚刚明白,一个韶年不再的三等妓-女想在青楼里生下一个女孩,并且独自抚养她长大是多么艰难的事情。 简直难如登天。 巧月知晓,娘亲的名字就叫做琼安月。 巧月的名字也叫琼安月。 自那以后,巧月便乖巧了许多,说不清究竟是巧月大彻大悟了,还是洛鱼儿育教有方呢? 总之,巧月如今是一个好人了。 大大的好人! ...... 陈佩笑呵呵道:“什么狐奴儿啊,什么大把柄啊,巧月?” 头上梳着两个小发髻,穿着一身小白裙的巧月僵硬着转过身子,一面不动声色地将流景符揣兜里,一面装傻充愣道:“公子在说什么啊,我不知道嘞。” 陈佩凑近巧月盯着她的眼睛道:“你真的不知道?” 巧月眼神飘忽,道:“我真的不知道欸。” “那这是什么?”,陈佩突然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张黄色的符箓。 巧月小脸一变,双手立刻捂着胸前,发现那里的符箓早已消失不见,可她还是又用一脸无辜的表情说道:“公子手里的东西是什么我真的不知道啦。” 陈佩一个板栗赏给巧月,说道:“下不为例。” 巧月皱着眉头,揉着白净的玉额,嘟囔道:“知道了公子。” 陈佩道:“你在这儿呆了多久了?” “刚到......” “嗯?” “我就才来一小会儿。” “鱼儿知道你偷偷跑了出来吗?” “她还在睡觉呢。” “你出来这么久鱼儿也应该发现了吧?” “或许今天小姐累了吧。”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当时我见公子你笑的傻兮兮的,又鬼鬼祟祟的......” ------------ 第六十章 魅惑众生 当回到院里的巧月见陈佩走远之后,方才贼兮兮地又摸出一张薄薄的符箓。 哼哼哼,狐奴儿~ 勾引小佩儿,辱骂小佩儿,我可是很小心眼的。 先在你这只狐媚子身上收点利息,至于那个长的娘们儿兮兮的,后边再找他算账。 女子报仇,十年不晚。 巧月清秀的脸蛋上笑容甜美。 ...... 陈佩回到房间后,便将灵力注入了符箓之中,很快半空中便浮显出两个人影。 月色下,女子倚坐在大树旁,面容娇媚,一手捂着小嘴,一手按着陈佩的手,而陈佩正面无表情地眷刻奴纹...... 原来奴纹在那儿啊,陈佩神色有些古怪。 恐怕是担心被发现吧,若是眷刻在隐蔽处,由于涂山锦茹的身份尊贵,检查圣女玉体的老嬷嬷至多走个流程,不会太过仔细,能很轻易地蒙混过关。 陈佩又拿出一根雕琢精致的金钗,这是蹂躏涂山锦茹时,从她发间落下来的。 涂山锦茹匆匆走了之后,陈佩清理战斗余波时便发现了此物。 还是应当还给涂山锦茹的,顺便再敲打她一番。 不过,陈佩想起昨晚心底忽然冒出来的恶念,他算是明白为何至少需要五境修士的阴气才能弥补体内的阴阳大阵了,因为陈佩可是吸了涂山锦茹妖丹之上不少的本源阴气才让它恢复流转的,须知本源阴气关乎修士生命与根基,若是后来陈佩没有给涂山锦茹渡入些许九尾狐的灵蕴,她怕是得当场跌境。 这也就意味着即便是涂山锦茹这样的四境修士,普通的阴阳之气依旧满足不了琈玉阳决。 估计也只有道境修士才能承受如此反噬并且身体无恙。 当然更令陈佩意外的是,他进展缓慢的境界也提升了不少,灵气打磨之下,体魄越发强横了,神魂也更加凝实,预计提升了至少三成,这倒让陈佩有些怀疑这琈玉阳决究竟是什么功法了。 ...... 陈佩来到苏青玉的房门前,轻轻敲了敲。 屋内,苏青玉正盘坐修炼,感应到来人的气息,她的睫毛微微地颤了颤。 苏青玉缓缓睁开眼眸,她望向门扉,心中早有计较,玉足轻软的踩在地面,淡青色的裙叶也随之铺散而下,遮住了白嫩的玉足。 温暖的光透过窗叶在平静的地面上洒下棱影,苏青玉双手叠于腹前,拖曳着清影长裙缓缓走去。 当木色门扉被打开之后,陈佩看见的是一个面色清冷的玉人儿。 苏青玉并未束发,只是令它如瀑般倾斜而下,清美典雅。 苏青玉道:“青玉所作所为只是为了报还殿下的大恩罢了,不过区区蒲柳之身,殿下不必多想的。” 陈佩睁睁地看着面容清冷的苏青玉,有些奇怪,我没问你这些啊。 苏青玉姿仪端容,见陈佩愣愣地望着自己许久,眸光不由轻轻闪烁,白嫩的脸蛋上漫上一缕不易察觉的红晕。 她微微低头,知道自己有些失言了,提醒道:“殿下,不知道你找青玉有什么事情。” 陈佩回过神,笑道:“没什么大事儿,怕你这几日呆在房里闷罢了。” 苏青玉道:“多谢殿下关心,青玉这两日都在静心修炼,已到了炼化承影剑的关键时期。” 苏青玉炼化承影剑不过只花了几天时间。 陈佩赞叹道:“女子剑仙苏青玉,果然名副其实啊。” “殿下谬赞了。” “对了。”,陈佩取出串着一颗玉珠的红绳手链,笑道:“这是我特意为苏姑娘寻来的红缘仙绳,只要各自注入一丝气血,以后不论多远持有同样仙绳的人都可以建立联系,不过却只能使用一次。” 苏青玉道:“这,青玉无功不受禄......” 陈佩直接将其塞在苏青玉手里,笑道:“别说这些啦,收着呗,万一哪一天我被魔道妖女给掳走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不还可以向你求救吗?” 苏青玉有些犹豫,毕竟一名妇人收受一个青壮男子的红绳手链......虽说她那个丈夫都不一定能够算是丈夫,但总是不妥当的...... 罢了,我本就是侍奉他的剑侍,便微微福身道:“多谢殿下。” “这手链还算好看吧。” “还是很漂亮的。” 陈佩道:“苏姑娘喜欢就好,如此,那我就不打搅苏姑娘修习了。” 苏青玉道;“是的殿下。” ...... 不多时,陈佩又来到了洛鱼儿的院子里。 不过陈佩刚进院子,便听到一声声浅浅的低吟哭诉,可以闻见屋内的少女是尽力压抑着的,轻音若隐若无,可到了后边儿实在忍受不住了便高高的吟唱了起来,伴随着的还有女子与少女交谈的声响,例如“还敢不敢了”、“不敢了”、“绕过我吧”的种种软语。 陈佩悄悄打量了一下屋内的场景,老脸一红,便布下阵法匆匆离开了。 洛鱼儿鬓含薄雾,葱指上还沾着水渍,她俏脸微红,被公子看见了呢。 巧月媚眼如水,酡颜绯红,小口微张喘着气,暗暗恨道,可恶的狐奴儿....... 陈佩叹了口气,苏青玉要修炼,洛鱼儿忙着“惩戒”巧月,凝儿又被娘亲叫去了。 本来还想叫她们一起去涂山锦茹那儿的,这可是一个天然的“盟友”啊。 罢了,也只有自己单独去了。 涂山锦茹的府邸位在城郊的一块山清水秀之地。 今日早晨,涂山锦茹一回到府邸中便步履重重地走向了浴泉。 侍女们见自己家的小姐穿着一身男人的衣裳,还脸蕴薄怒地吩咐要更衣沐浴,心中虽是八卦连连,脸上却是恭顺乖巧,为自家的小姐备好衣裳。 青丝垂落,薄雾氤氲,温暖的池泉中涂山锦茹只展露出小半雪白丰润的身子,她抱着自己那白白绒绒的尾巴,小口咬着狐尾尖尖,红润的脸蛋上蕴着气愤。 不论她面对陈佩时如何骄傲,甚至让陈佩一口姐姐、姐姐地喊着,可那也是涂山锦茹毫无办法之下不得已为之,找个被他眷刻奴纹的借口罢了。 “更衣!” 一旁侍候着的小狐女立刻跑上前来,为涂山锦茹更衣装束。 望着仪态尽失,怒色勃发的涂山锦茹,几个小狐女面面相觑,又各自摇头...... 涂山锦茹的房间装饰是十分奢华的。 此刻她正趴在柔软的大床上,拳打枕头,脚踢软被,身后雪白的狐尾愤怒地摇来摇去。 许久后或是累了,她又趴在床上一动不动,白绒绒的狐尾软塌塌的。 由于如今狐族修炼的功法或多或少都是由当年九尾妖狐苏妲己传下来的,因此狐族也能长出九尾,不过那都是虚幻的,本体实际上只有一尾。 又过了一会儿,涂山锦茹微微侧头,露出线条柔和而又稍显肉感的媚人侧颜,她轻轻眯着狭长诱人的狐狸眸子,望向墙上挂着一幅水墨画。 那是一个女子的背影。 女子绾着精致的发髻,身段儿袅娜,站在云端之上,九条狐尾肆意张扬,虽是不见面容,却也能够感受到一股睥睨天下,魅惑众生的妖媚之态。 那是涂山锦茹心中所向往的。 睥睨运筹天下,妖冶魅惑众生。 可如今,涂山锦茹只觉着这个梦想离她越来越远了。 还被人刻了奴纹! 涂山锦茹咬牙切齿。 “小姐,外边有两个男狐找你,哦,其中一个被打跑了。” “不见。” “可是他说你一定会见他的。” 涂山锦茹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陈佩吧,她赶紧将松散的红色外裳拉起,将自己遮的严严实实的,如今身上刻了奴纹,总觉着这样安心些。 涂山锦茹道:“他有没有说自己的名字?” 小狐女道:“没有。” 不管是不是陈佩,涂山锦茹都是不想见的..... 罢了,还是见一面吧。 当陈佩刚来到涂山锦茹的府邸时,恰巧遇见了前来寻见涂山锦茹的苏坤。 当即陈佩便一把勒住苏坤的脖子,做着很热情的样子,道:“这不是苏兄吗,怎么这么巧啊,你的手这么快就好了?” 苏坤被勒的脖赤气喘,不知道怎么就遇到这个煞星了,道:“是很巧啊。” 陈佩笑道:“你挡着我道了。” 苏坤能听见自己骨头咯哧的声响,连忙道:“我立马离开。” “不用了,还是我帮你吧。” 说罢,陈佩拧着苏坤的胳膊便把他给丢远了。 陈佩拍拍手,晦气,大清早地遇到这么个玩意儿。 这时一个可爱的小狐女便唤他道:“公子,小姐请你进去。” 陈佩道:“多谢了。” 小狐女悄悄打量着这个俊俏的公子,说实话像这样好看的男子小狐女还是第一次见到。 若是这男人长的白一些,就好似玉人一般俊美,若是晒的再黑一些,那便又散发着男人阳刚无俦的美感。 莫非,联想着小姐今早的异样,还穿着男人的衣裳,不会这男子就是小姐的男人吧! 小狐妖吃惊地捂着小口。 小姐怎么会有男人? 涂山锦茹身着一袭花彩锦裳,雍容华贵,她正端坐于偏厅主位,妩媚的脸蛋上并没有如往常待人那般慵懒魅惑。 像一个正经的雍容华丽的邻家大姐姐。 陈佩随着小狐妖来到偏厅之中,看见一脸严肃的涂山锦茹,笑道:“锦茹别来无恙啊。” 涂山锦茹面色平静,遣退周围的小狐女,道:“你来这儿干嘛,我告诉你府内可是有不少高手的,不是你能够肆意逞凶的地方。” 陈佩道拿出一根金钗,虔诚道:“我只是前来送还钗子的。” 涂山锦茹没有接过,道:“多谢,你放在桌子上吧,如果没有其他事情了,那就不送了。” 陈佩笑道:“确实还有事情想要和你相商呢,好姐姐。” 涂山锦茹冷冷道;“我和你却没什么要商量的,好弟—弟—。” 最后两个字咬字极重。 ------------ 第六十一章 知离别感 陈佩笑望着满脸严肃的涂山锦茹。 总的来说这是一只喜欢言语无所顾忌,口上花花的漂亮狐狸。 虽然平日里无论是涂山锦茹的外貌,还是涂山锦茹的娇声媚语,都很容易让人认为她是一个放浪惑人的妖女,可真要叫她做些过火的事情,估计她立马就会逃之夭夭。 就比如昨夜的事情,简直可以让她的道心崩溃。 没有崩溃的根源还是因为没有被陈佩这个臭男人得手。 涂山锦茹面容清冷,她死死地盯着陈佩,若是陈佩胆敢用奴纹胁迫自己做一些淫邪之事,她就下令让府内的老狐把陈佩的手脚折断,再脱光衣服丢出去,哪怕自己会受到奴纹严重的反噬。 陈佩道:“锦茹姑娘是在担心我会强迫你做一些不愿之事吗?” 涂山锦茹道:“难道不会吗?昨晚殿下做的恶事就已经说明了一切,除了最后一步,殿下对我什么没有做过。哦,殿下会说那是殿下的恶念,可恶念也是殿下,甚至殿下没有做到最后一步怕也是因为有什么东西在制衡着你吧,就算没有,是殿下凭借着理性制止恶行,但也依然掩盖不了你是一个贪花好色之徒的事实。否则,殿下为什么要逼迫着我眷刻奴纹,我相信你有许多其他的办法,比如直接把我带到娘娘面前,可你没有,追其根源还是因为你想要一个娇媚的狐奴儿罢了。” 涂山锦茹面露讥讽,呵,男人,也怪她昨晚乱了心神,才遭此恶贼的毒手,如今细想,不由得满心懊悔。 陈佩虽然面色不变,心中却是涟漪迭起,陈佩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贪花的正人君子,但涂山锦茹的话的确没错,那种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若不是有着礼仪束缚,昨晚陈佩真不一定控制的住。 毕竟涂山锦茹实在是太漂亮了...... 陈佩道:“我陈佩乃是当之无愧的正人君子,你可不要凭空污蔑我的名声,我今日来确实是有事情跟你相商。” 他并没有否认自己是一个贪花好色之徒。 涂山锦茹立马身子紧绷起来,道:“什么事情?” 陈佩道:“锦茹姑娘,我记得你快要在天狐学宫修习完毕了吧。” 天狐学宫只要修炼到达四境便算达到结业标准了,申请结业后,便可以被派往狐国各地掌权司职。 涂山锦茹答道:“是的。” 陈佩笑道:“我希望你能够在学宫时帮洛鱼儿扫除那些扰人清净的杂鱼。” 涂山锦茹见陈佩并没有提出无礼的要求,悄悄松了口气,道:“这倒是没问题,不过我见你身边那名作洛鱼儿的女子境界高深,即便是在学宫里也是佼佼者,应当是不需要你担心的。” 陈佩道:“有些时候,拳头并不能解决一切问题,鱼儿是人类,这就注定学宫内会有许多狐不满,明面上他们或许打不过鱼儿,可惹人厌的方法可不止打斗这一种。我只是不希望鱼儿因为这些苍蝇而烦心罢了。” 陈佩看了一眼涂山锦茹,笑呵呵道:“若是我不给你刻上奴纹......” 涂山锦茹嗤笑道:“哼,我岂是那般气量狭小之狐,你就不担心学宫里的仙师对洛鱼儿这个人类使手段。” 陈佩道:“他们不会的,洛鱼儿是我娘亲安排进学宫的,谁敢违抗狐王之命,况且,我看重的是学宫九阁里的秘藏。” 九书阁中收藏着狐族千年以来搜寻的绝大多数术法典籍。 以洛鱼儿的天资,肯定是能收获许多的。 而陈佩的目的是想要在此界仿造陈佩前生的世界一般造就一个万仙倾慕的神女。 涂山锦茹道:“那就放心吧,我在学宫还是有些薄面的,这点小事毫无问题。” 说罢,涂山锦茹又盯着陈佩道:“殿下还有什么事情吗?如若没有的话那就恕锦茹不便相送了。” 陈佩看着从始至终都是正襟端坐、面色清冷的涂山锦茹心中哂笑,叹道:“罢了,既然锦茹不怎么欢迎本世子,我也就不叨扰了,茹茹再见~” “殿下不见。” “呵。”,陈佩负起手缓缓离开,待至房门处,陈佩忽然转头笑道:“善加利用本世子给传入你体内的灵蕴,我这契约有些特殊,若是你能够先于我到达道境,便能挣脱这契约,甚至通过它反制于我也不一定呢?” 说罢陈佩便慢慢离开了府邸。 见陈佩离远了,涂山锦茹的身子才软了下来,她轻轻吐了一口清气,微眯着眼眸,轻轻勾起金钗,只见微若光晕闪烁,那金钗就变为了一根雕琢着狐面的玉簪。 抬手挥散结界,涂山锦茹将玉簪随意的放入怀中,随后便摇着精致的臀儿稍显轻快地回到了香闺之中。 褪去身上繁复的彩花锦裳,卸下头上的钗饰,涂山锦茹葫芦一样凹凸有致的身段儿便被贴身的小衣勾描出来,她将秀发绾起,把玉簪随意插入发间,对着等身的镜子看打量了一番后,再换上了一身宽松的裙袍。 那可恶的家伙总算是走了,涂山锦茹心中一阵轻松,面对一个能够轻易掌控自己的恶人,换作谁都不可能平静面对。 还好这人倒还算守信,没有对她做一些己所不愿之事。 不过,涂山锦茹想到陈佩所说的只要她能够先于陈佩迈入道境,便可摆脱这奴契,她的心中便燃起了一丝希望,昨夜加上今早陈佩的所作所为已经让涂山锦茹有些相信陈佩的君子信誉了,她觉得陈佩不会无缘无故欺骗于她的。 如今陈佩只有三境初期,而涂山锦茹四境初期。 她定是能够先于陈佩踏入道境的。 虽说也有修道者卡在四境千百年而修为毫无寸进,但涂山锦茹对于自己的资质有信心,更何况如今她有了九尾狐的灵蕴。 身段儿妩媚的涂山锦茹望向墙上那幅令人敬仰倾羡的画中狐,她决定今日好好修炼...... 可涂山锦茹却不知道的是,陈佩还真就是骗她的,等到涂山锦茹开开心心地修入道境,她便会发现这奴纹依旧会存在着,而且没有一丝变化。 陈佩可不愿意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否则凝儿、巧月、鱼儿、苏青玉还有自己那美艳的未婚妻,还有天底下那么多可爱的仙子该怎么办。 毕竟这狐奴儿陈佩还没有真正调教过。 陈佩无法信任她。 否则陈佩对她定当赤诚以待。 ...... 当陈佩回到院里时,见到的是哭的梨花带雨的凝儿。 凝儿穿着的依旧是一身宽松的小白裙,她坐在高高的门栏上,小脸埋在柔嫩的裙腿间,头上两个小小的发髻随着颤动的身子一点一点的,轻微的啜泣声令人闻之怜惜。 陈佩忧心地走过去,问道:“凝儿不哭啊,发生什么事情了?” 凝儿抬起头,眼里噙满泪花,和小巧的鼻头一样都是红扑扑的,她扑进陈佩的怀里,莺声哭诉道:“公子,凝儿不要离开你。” 陈佩心底一沉,轻轻拍着她的背,道:“好了,凝儿到底怎么了。” 凝儿抬起楚楚可怜的小脸,轻轻抹去眼角的泪花,哽咽道:“娘娘、娘娘不让凝儿和你一起去稷下学宫。” 陈佩奇怪道:“这、这不应该啊,我去问一下娘亲......” 凝儿可是自小服侍在陈佩身边的,无论如何涂山绾绾都不会把凝儿支开的。 凝儿连忙道:“公子,你不用的,娘娘罚我是因为凝儿近些年荒废了修炼,如今还是处在灵启境,娘娘说,只要我在一年之内凝结妖丹,那娘娘就让凝儿继续回到公子身边服侍,凝儿只是想到要离开公子许久,心里很难过,公子别担心,凝儿会好好修炼,早点回到公子身边的。” 陈佩道:“不行,我还是得问一下娘亲能否通融一下,凝儿你在我身边不同样可以修炼?” 凝儿低声抽泣道:“凝儿当时也鼓足勇气与娘娘保证过的,可是娘娘不许。” 陈佩有些头疼,他是知道自己这个娘亲的,如果说陈鸣与他这个儿子宛若朋友一样和善的话,那涂山绾绾对待自己那就是教条式的管教了。 令行禁止。 不容许反驳。 凝儿靠在陈佩的肩上,道:“娘娘也是为凝儿好,公子不必揪心的,只是凝儿不在公子身边的时候,公子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陈佩轻轻拥着凝儿,思绪纷飞,不知何言,别说凝儿了,就是陈佩自己心里也非常难受,十几年的朝夕相伴,说分开就分开,没有谁顶的住。 不行,待会儿一定要向娘亲询问一番,为何要将凝儿留在青丘山。 只是单单修炼这一个问题,可不能说服陈佩。 其实涂山绾绾的目的也简单,陈佩未来可娶一个正妃,两个侧妃和诸多庶妃,正妃由于那人的身份,是不可能被撼动的,那么侧妃的位置,狐族中人一定就得占一个,而涂山绾绾给陈佩选定的侧妃,便是凝儿。 凝儿并不是一只凡狐。 她修炼的功法也不是幻化九尾之术。 但凝儿太弱小了,如今也只有一境,灵启境,并且天性太过善良。 涂山绾绾得花一些时间教导凝儿,关于修炼方面的还有对付狐媚子方面的。 否则凝儿以后在陈佩的宅院里永远只能做一个端茶倒水的小狐女。 作为一只青丘山骄傲的狐,服侍陈佩也就算了,若是服侍其他人类女子,以涂山绾绾的性子是决不允许的。 就好像陈鸣也就只娶了涂山绾绾一个妻子一般。 固然有陈鸣重情专情的缘故,但涂山绾绾骄傲的性格和强大的实力也是其中极为重要的一个原因。 因此,涂山绾绾要让凝儿重新成为一只美丽强大的狐,而不是一只傻兮兮只会吃饭的狐。 ------------ 第六十二章 浮云蔽颓阳 夕阳堪红落,残叶荡水平。 果不其然,安抚好凝儿后,第二日陈佩便胸怀着着一股正气前去找寻涂山绾绾议论。 陈佩道理滔滔不绝讲了一大通,可谓是鞭辟入里,情动三分,可涂山绾绾只是淡淡的“不允”两字,便使得陈佩顿然哑口无言,或许是见陈佩心有不服,涂山绾绾便将凝儿留下来的缘由一并告诉了他,陈佩也只好接受了,最后垂头丧气的离开了涂山绾绾的寝宫。 这下倒好了,洛鱼儿、巧月、凝儿二人一狐都要离开自己,前二者还好,毕竟陈佩早有心理准备。 但一想到接下来没有凝儿在身边的日子,陈佩便觉心光暗淡,极需什么饱满的东西填补空虚的心。 可也没法子,母上大人的律令,他这个作儿子的不服从也得服从。 还好涂山绾绾不是随便找个由头想要把凝儿从自己身边调开,只是为了教传术法给凝儿,让她能够平稳地嫁作自己的妃子。 这样看来凝儿的身世也不差啊,不然涂山绾绾可不会放这么多心思在凝儿身上的,顶多让陈佩最后自己娶了凝儿罢了,断不会这般用心。 陈佩回到自己屋里时,凝儿正从小荷包里拿出一件件叠放齐整的衣袍,只见凝儿仔细地将不同的衣裳分门别类的摆好,偶尔间还蹙着眉微微沉思,便又从小荷包里拿出一些其他物件放在榻上,例如平日纨绔陈佩用来撑门面的扇子、宝剑之类的。 柔软的床榻之上,摆满了各类服饰物件。 陈佩悄悄走至凝儿身后,贴着凝儿圆圆的臀儿,搂着她软软的腰,弯下身把脑袋放在凝儿的肩上,只觉得心中暖暖的,悄声道:“我的小管家婆在干嘛呢。” 凝儿心中一跳,也不阻扰陈佩悄悄作恶的手,脸蛋微红道:“凝儿在给公子备好一些生活中的物件。” 凝儿指着左边的一叠衣物道:“公子,这些衣物绸缎面料上佳,雅致端贵,平日里如果公子去一些风雅的地方,就可以穿这些衣物,还有这一面的白色长袍,搭配一把宝剑公子就可以装作御剑剑修了,还有......” 陈佩微微笑道:“凝儿现在也不用急嘛,我还会在青丘山待几天的。” 那不安分的双手胡乱动作,凝儿只觉得腰间酥酥软软的,使不上劲儿,凝儿轻声道:“提前将这些东西准备好,免得到时候遗漏了什么,哎呀公子......” 陈佩悄无声息地将手伸入了凝儿宽松的裙领,把白色秀梅缠枝的肚兜往中间轻轻一拉,左边大大软软的白玉兔便跳了出来,陈佩低声道:“凝儿你做你的,公子我做我的。” 凝儿惊声轻呼,揉捏下声音却是变得细软了起来,脸蛋上遍布火烧红云,软软道:“公子这天还没黑呢~” 陈佩继续搓圆捏扁,道:“一想到凝儿就要离开我好久了,我就心塞难过,便想再与凝儿亲近几日,凝儿你只管做你的,我会好好记住的。” 凝儿感到身体变得越来越滚烫,就连心中离别的愁绪都被身上奇怪的感觉冲淡了些,她低下头红着脸慢慢整理着衣物,偶尔陈佩攀上玉罗珠峰,凝儿便会忍不住轻声嘤咛出来。 “公子,嗯~......这一件衣服是......” ...... 过了许久,凝儿总算是将各类陈佩平日常用的物品整理了出来,不过此时的凝儿小脸上已是红的快要滴出血了,额间秀发成绺,尽是薄薄的香汗,衣衫半开半露,脖子上吊挂着的兜衣细绳随意散乱在两侧,白面团儿就像水一般瘫软在敞开的绸润肚兜里,春光旖旎。 凝儿侬侬软语道:“公子,凝儿整理好了,别弄凝儿了~好奇怪。” 陈佩咬着凝儿的晶莹半透的秀小耳垂,道:“要我不弄也行,今晚我要和凝儿一起睡。” 凝儿微仰着头,白皙的脖颈边扑散着陈佩炽热的呼吸,她根本拒绝不了心尖上的公子,便道:“嗯,好吧......凝儿要先去沐池洗浴,黏乎乎的,公子先放开凝儿。” 陈佩挠了一下,坏笑道:“我们一起洗。” 凝儿犹豫道:“这样、不......嗯~” 凝儿轻轻捂住小嘴,最后还是微不可闻的点了点头。 ...... 清晨 凝儿从陈佩的臂弯儿里懒懒地醒来,此时她只穿了一间白色清透的蝉翼睡衣,小扣半解,雪白的大玉兔儿柔软可爱,凝儿揉了揉眼睛,抬起头望了一眼,见陈佩还睡着,便调整了一下睡姿,拉着陈佩的臂弯再次沉沉地睡了过去,昨晚公子弄的太晚了。 ...... 接下来的时间里,白日陈佩就领着洛鱼儿、巧月、凝儿几人在青丘山游玩,一起去拜访涂山绾绾所说的那位即将教导洛鱼儿的师长,熟悉学宫氛围与地势,向涂山绾绾讨教术法,在小树林里玩耍等等,夜晚陈佩就与凝儿玩着一些令狐面红耳赤的香艳小游戏,或者与洛鱼儿和巧月谈天说地,顺便再占一些心知肚明的小便宜。 直到苏青玉炼化承影剑出关后,陈佩才结束这几日荒诞香艳的生活,准备和苏青玉前往稷下学宫,恰巧的是临近的一艘云舸也将要离开了。 倒可以直接乘坐云舸前往合谷国。 今日是五月初六 稷下学宫十年收受一次学子,年八月初开始,因此陈佩还有近三个月的时间。 陈佩正与洛鱼儿几人站在院子门口。 “鱼儿,你在这儿只管宽心修习,若是遇到什么麻烦可以去找我的娘亲或者涂山绾绾帮忙,在这儿我也留了一个暗卫,情况紧急下也可以联系他.......还有,等我下次从稷下学宫回来时,我可不会轻易饶过你了......” 一袭红裳的洛鱼儿微微笑道:“鱼儿等着呢,到时候让公子尝试一下我吹拉弹唱的技巧又如何,公子可别腿软。” 陈佩胸有成足道:“鱼儿到时候可别翻白眼才是。” 巧月傻傻笑道:“公子,公子,等你回来了我给你一个大惊喜。” 陈佩道:“你别给鱼儿惹麻烦就是大好事了,不过这惊喜我记着了,若是没有让我满意的话,我可是会惩罚你的。” 巧月神秘一笑:“保证公子不会失望的。” 一旁的凝儿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布满水花,她轻声道:“公子,你在路上要好好照顾自己,凝儿会快些来到公子身边的,凝儿也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陈佩走到凝儿面前怜惜地给她擦拭着泪珠,轻声道:“凝儿要好好的,我等着你。” 凝儿微微点头:“嗯。” 身着道袍的苏青玉提醒道:“殿下,得快些走了,还有一个时辰云舸便要出发了。” “好的,马上。” 陈佩向着凝儿几人摇摇手,道:“再见了。” 洛鱼儿、巧月与凝儿一同挥手道:“公子再见,苏姐姐(苏大奶牛、苏姑娘)再见。” 说罢,陈佩便往脸上抚上了一层细如薄翼的面具,这是涂山绾绾昨晚交给陈佩的,狐族精于幻术、阵法,这面具不仅能改变本来的面容,而且还可以抵御他人的探查,是一种特别珍稀的宝物。 随后苏青玉便抓着陈佩离开了。 留下院中三道心中不定的倩影...... 不多时,陈佩与苏青玉二人便来到了仙家古渡边。 这是一座高挂天际的仙山。 可见白日高悬,山下袅袅云烟环绕,一座巨大恢弘的渡天云舸正悬于陡崖峭壁,其下一片云海好似花绒一般流淌浮沉。 陈佩与苏青玉正站在嘈杂拥挤的渡台上。 此时陈佩穿着一身青色的长袍,面容也不再似以往那般俊朗无俦了,变得平庸无奇,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人罢了。 而苏青玉则是穿着一身淡青色的道袍,手挽佛尘,如墨的秀发用白色丝衿拢作一束,轻轻垂至腰际,她面容清冷,背着一柄灰布裹着的长剑,本是一副高冷师太的模样,奈何那面具使得苏青玉变成了一副面容较好的熟妇美人面貌,再加上苏青玉那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的下作身段儿,反而让她凭空增添一缕香艳妩媚的意味。 好似一个熟透了的妇人看透红尘,遁入空门,离开了丈夫孩子,从此戒色守律,不再沾染俗物,带着美好的身子终生与白鹤仙露为伴。 渡口旁,已经有许多妖族和人族或明目张胆,或悄悄地在打量着这身段儿下作的师太了,想着能否帮助她破戒,或者这师太本就是一个淫妇,那岂不是妙哉? 陈佩与苏青玉假扮的是云游四方的道人师徒。 陈佩看着四周那些妖族和人族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心底冷笑,忽然便转身抱住苏青玉,把脸揉进苏青玉浮着奶香的怀里,一边蹭一边喊道:“师傅,我眼里进沙子了,好难受,师傅帮我吹一吹。” 面容清冷的苏青玉瞬间破功,脸蛋上浮上浅浅的红晕,那种媚人妖娆的熟美妇墨阳差点让周围的人当场鼻血长流。 但这些妖族与人族心中想的更多的是奸师淫徒,朗朗白日,搂搂抱抱成何体统,那长相平庸的小子除了身材高大些,又何德何能,我不比他英俊百倍?不知道那师太还收不收徒弟。 苏青玉心中羞赧,这登徒子,怎么可以在这么多人面前为非作歹......但她是个脸皮子薄的,害怕陈佩再作什么妖,便又端起架子道:“你把头抬起来,为师给你吹一吹。” 陈佩眯着眼抬起头,道:“师傅真好。” 苏青玉瞪了他一眼,微微撅起水润剔透的小嘴,闭上眸子,仰头凑近陈佩的眉梢,小口小口地轻轻吹拂着他眼里的“沙子”。 一个穿着明黄道袍的老道人望着苏青玉也不自禁撅起了嘴,长相猥琐恶心,好似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老眼中显然在幻想着什么。 谁知陈佩突然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这猥琐老道人心中一跳,才讪笑着收敛了些,但依旧离不开目光。 毕竟苏青玉这一身装扮太多加成了。 苏青玉轻轻嗔道:“现在可以了吧,下次不许再这般了,知道没有。” 陈佩道:“知道了,师傅。” —————————— 求票子,求收藏。。。 ------------ 第六十三章 天赐妙手 渡天云舸是一座十分巨大浩大的仙船。 云舸外貌类似于一座楼船,层楼相间,灯火辉煌,极尽奢靡之风。 它的顶部无帆,底部两侧穿行着两排圆形孔洞,一根根巨大的云桨便从中伸出,它们的外形类似普通船桨,但却更富有流线的美感,不用人力摇动,乃是由云舸内部精密而庞大的阵法驱使,能够让巨大的云舸扶摇直上万米高空。 陈佩乘坐的这座云舸便名作扶摇。 其运行往返于于青丘狐国、北曙之地和合谷国扶州三地。 扶州与北曙之地相邻,是一座贸易极度发达的城邑。 陈佩与苏青玉此行的目的地便是扶州,然后再横贯几乎整个合谷国,到达极南部的稷下学宫。 同普通航海渡船一般,这云舸依旧分为甲乙丙各等座次,而陈佩与苏青玉则是坐在甲等,房内景致典美,既有仙家瑞草,也有烛灯玉珠,还有许多供两人及以上玩耍休歇的各种花池软榻。 花费的灵石自然也是多的,不过对于陈佩来说却是毛毛雨。 陈佩虽然不算什么经韬伟略之士,并且他还贪花好色无甚大志,可奈何陈佩站的地方太高了,作为岐木世子,即便他随便勾勾手指头,也会冒出一大推能人志士。 再加上陈佩可以借鉴前世的许多经验与物品,这样他就只需将新事物最初的模样做出来,再丢给底下的专人去办就是了。至于细枝末节,再详谈便是,并且陈佩还经常与手下的能人混在一起,不仅能够从中学到不少东西,还能提出一些前世的经验互相交流。 这就使得陈佩能够以极小的风险赚非常庞大的钱财。 当然陈佩手中现有的灵石也不多,因为陈佩将绝大多数灵石与钱财投入实业了。但这不多,也只是相对于那些顶级王公仙阀而已,陈佩手中可流动的钱财依旧十分可观。 在陈佩眼中,钱只有流通起来才叫做钱。 这也是陈佩自前一世学来的东西,不像此世,几乎所有王公仙族的钱财对于百姓都是只进不出,活脱脱像一个貔貅,也包括岐木属地。 而现在嘛,陈佩正躺在软榻上悠哉游哉地吃着糕点,看着剑谱。 还是那本《拈衣十八贴》,在这精神食粮匮乏的世界,这插画也算顶好的了。 倒是苏青玉的神色看着有些欲言又止。 陈佩笑道:“师傅,可是住不惯这屋子?” 苏青玉微微蹙眉,其实她是觉得这客房有些太贵了,苏青玉一生都在云岚岛,没出过远途,可这并不妨碍苏青玉知晓这些仙家大船上的上好客房有多贵。 还有就是因为苏青玉并不知晓陈佩作为世子究竟有多有钱。 苏青玉轻声道:“殿下,我认为既然我们二人扮作的是道士,还是不应当太过铺张的,这样奢华的客房......” 再加上一路上的开销,估计抵的上苏青玉半年的宗主供奉。 陈佩道:“师尊如今我们是师徒,无论什么时候都你应该叫我徒儿,以防有心人。” 闻言,苏青玉的脸蛋染上了一缕淡淡的红晕,轻声道:“晓得了。” 若苏青玉还是原来那般清媚的脸蛋,配以这面晕浅春的神态,便是一番仙姿玉色的感觉,可如今苏青玉是一副姿色姣好的妇人面貌,脸蛋上满满地写上了熟媚二字,再加上那曲线优美的身段儿,倒是仙气消散,又有另外一番风韵了。 陈佩看着苏青玉颇有些诱人的姿态,暗暗咂舌,就师尊这身子,就是长的再丑一些,估计也有许多男人趋之若鹜吧。 不过听见苏青玉这话,陈佩才想起来,以往虽说给了苏青玉许多剑侍的供奉,但那都是一些实用之物,毕竟当时苏青玉除了一身衣裳以外,便别无他物了,当时自然是应当准备贴近生活的物件。 这样的话其实苏青玉就是从本就不富裕的傀儡宗主,变成了身无分文的漂亮妇人。 一直都是缺钱的。 陈佩仰身坐起,笑道:“师尊大人,谁说道士就不能够有钱了?” 苏青玉抬起头,道:“我的意思是说我们路途遥远,还是应当节俭的好......莫非是,你有什么赚钱的法子?” 陈佩神秘地笑道:“办法倒是有一个......不过需要师尊帮忙才行。” 苏青玉有些疑惑道:“需要我帮忙?” 陈佩点点头道:“没错,到时候赚的钱我们师徒二人五五分账如何?” 苏青玉有些犹豫,毕竟陈佩在她的心里还是一个登徒子,指不定就想要占自己的便宜,但可以赚钱...... 游移片刻,苏青玉轻轻咬了咬唇,下定决心道:“好吧,可是你不许诓我。” 陈佩笑道:“师尊你放心吧,徒儿的信誉那可便是用金石不渝来形容。” 不知道怎么回事,每当听见陈佩一口师尊、一口徒儿的,苏青玉心里都会不自禁地颤一下,又想到两人只见错综复杂的关系,苏青玉便会越来越心慌。 苏青玉道:“那需要为、为师做些什么。” 陈佩取出一张宣纸和一些炭笔,道:“师尊你去向船上的侍女要一些长钉和几根木块竹条,待会儿师尊便知道了。” 苏青玉虽然有些疑虑,但还是点点头去唤不远处的侍女了。 苏青玉抱着木块回来时,陈佩正在画一张很奇怪的图。 一个方块上边加了一个很钝的圆弧,图形里边点了许多小黑点,方块儿最下方用隔板挡开,共六个隔间,不同隔板间还写了不同的灵石数目,三千、两千、一千、五百、两百、一百。 苏青玉本就聪慧,一看陈佩的画纸便大概知道陈佩打的什么注意了,她有些生气:“徒儿,你叫为师拿这些东西不会是想坑蒙拐骗吧?” 陈佩还在继续认真地完善细节,道:“这可不能叫做骗,这叫做生意。” 苏青玉将木块放在地上,气闷道:“不就是赌吗?为师虽然从未碰过这东西,可我也知道它是害人的玩意儿,靠的就是奇-淫技巧、邪门道术来蒙骗他人,倾家荡产者亦是不少,就凭你这小术肯定会被发现的,到时候......” 陈佩转过身来,义正言辞道:“师尊,我这可不算骗,所有一切明明白白,全部放在台面上,底下可没有其他的东西,做的全是你情我愿的买卖。” 苏青玉盯着陈佩道:“你不用术法?” 陈佩笑道:“师尊,要不我们打个赌,我不用术法,也不动任何手脚,若是还是赚了钱的话,师尊就答应徒儿的一个请求,当然不会强师尊所难,同时钱财还是五五分账,若是我悄悄动用术法或者被人拿住把柄了的话,就算我输,到时候我也答应师尊任何一个要求,如何?” 迟疑片刻,美师太苏青玉还是答应道:“好,若是徒儿你输了,我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做类似的事情了。” 陈佩说道:“没问题,那现在的话烦请师尊照着我画的图将这个小玩意儿做出来,不过师尊记得需要原封不动地做出来,徒儿相信以师尊道境剑仙的实力,应当是很简单的。” 苏青玉听着陈佩情真意切地含着一声又一声的师尊,总觉得这登徒子有些别样的心思,心里感觉有些莫名,但陈佩总的来说还是有君子之风的,便放下疑惑道:“好的。” 说罢,苏青玉便拿起图纸仔细端详了起来,不得不说陈佩的画工还是很好的,不仅将各个方面的细节都清清楚楚地描绘了出来,同时还有一些批注。 有了清晰的思路后,苏青玉便将木块放在图纸边准备雕刻。 只见苏青玉轻轻拉下发间的白色丝衿,将柔顺散开的青丝随意绾了个盘髻,随后又在手中凝结出一把冰刃,锋芒极利,冰刃极薄。 她轻缓地蹲下身子,本就不太宽松的淡青色道袍便倏然绷紧,光洁的绸袍被拉出细纹,画出一个蜜桃般优美的圆臀。 陈佩坐在椅子上,随手从果盘里拿出一颗蜜饯丢入嘴中,不得不说工作时的苏青玉是很美的,不仅仅是她沉甸甸的胸脯和圆润的臀,更是因为苏青玉身上散发着一股特别的韵味,那是苏青玉与生俱来的柔润,就好像水一般,滋润着璧山云林。 道境剑修举手之间便契合着天地至理。 陈佩的眼睛没有转过边儿,苏青玉的脸蛋是很熟媚的,可她的眼神却清澈柔软,着实让人心动。 这蜜饯可真是甜啊,师尊...... 苏青玉此时已经将弹珠板差不多弄好了,不过她还在上面雕琢了一些山林竹水,冰刃锋芒刺骨,有着淡淡的寒雾扩散,在苏青玉玉白的手中变换流转。 应当是不想让陈佩到时候输了又找些奇奇怪怪的借口吧。 半个时辰后,苏青玉终于将弹珠机括做好了。 陈佩看着这个做工精美,脱俗雅致的小玩意儿赞不绝口,“师尊不仅兰心蕙质、美丽大方,还有着一双天工妙赐的小手,可真是羡煞徒儿了。” 听着陈佩夸赞的话语,虽说略显奇怪,但苏青玉还是挺开心的,便道:“应当是没问题的吧。”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师尊,徒儿这就带你赚钱去。” ------------ 第六十四章 仙运亨通 渡天云舸可以说就是一座小型的街市。 茶铺、酒肆、食舍、商铺等等一应俱备,自然船上也是有赌坊的,当然陈佩这种小玩意儿不得到允许,不可能在赌坊里运用,所以,陈佩准备在专供修士易物的大厅租一个小店铺来“做生意”。 无论是在妖族还是人族,没有道法的凡俗之人都是绝对的主流,而修道者只是极少的一部分人,因此渡天云舸上绝大多数的客人都是凡俗之人,只不过由于人类基数庞大,修道者生命悠远,因此修道者的数量也并不显得少。 在这个易物的大厅不仅会有许多修士,同样也会有许多富贵人家来这里寻求仙家宝物,并且大厅中布有封禁术法,一旦哪里出现术法的波动,相应处便会显出警示。 也能够相对公平地保证修士不仗着修为的便利欺压他人。 此时陈佩已经将东西摆放好了,并在外边用杆子支着一块灰布,其上写着一个字,赌。 易物厅内大抵来说呈现一个方形,大厅穹顶是一块巨大的长夜珠,四季通明,光晕柔软,厅内既有云舸自售的店铺也有游散修士短暂租住的小地铺或华贵一些的小店铺,厢阁之间整齐规整,不显乱俗,而能来这儿的也大多是修士和富贵人家,倒也少了些喧哗。 不过人(妖)们依旧是摩肩擦踵。 既然陈佩做的这个是坑蒙拐骗的买卖,自然不能找一个犄角旮瘩,得找个人多的地方。 于是陈佩在地势最好的地方租住了一个小店铺。 租金不少,一百灵石一个时辰。 然后陈佩便坐在椅子上等着客人上门了。 而苏青玉则是面色清冷地站在陈佩的身旁,不过就苏青玉那张又熟又媚的脸蛋,诱人妩媚的身子,任谁都忍不住要多瞧两眼,再暗自幻想一番,倒是算给陈佩吸引了不少客源了。 可即便如此,最开始近半个时辰,依旧没有人来试一下。 正当陈佩昏昏欲睡的时候,一个衣着华丽的公子哥摇着画扇悠悠地走了过来,指着这个精致华美的木板框笑道:“道兄,你这玩意儿怎么个玩法?” 陈佩微微转醒,看了看这个男子,再看了看后面的那老人,笑盈盈地说道:“看你怎么玩了,若是银子,一百两银子一颗玉珠,五百两银子六颗玉珠,一千两银子十三颗玉珠,拉动这个小拉杆,将珠子射出去,落在底下对应的框里便可以得到相应的银子。若是想玩大的,用灵石也是一样的,若是你想再玩大点儿,加灵石翻倍就行。当然,如果你担心我做了什么手脚什么的,你可以自己先试一下,附近有封禁阵法,我也不会用道术,这东西全凭运气。” 如今陈佩最开始的这一版,数额并不大,六个隔间分别是一千、五百、二百、一百、五十、零。 公子哥有些跃跃欲试,其实他这人是比较喜欢赌的,奈何身旁跟着的那个老家伙不让他进赌坊,如今看见这么个新奇玩意儿,自然要来打量一番,公子哥坐在椅子上随便尝试了一下,说道:“道兄你这一输怕是要输个底朝天啊。” 陈佩笑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这个人一向好运气,喜欢赌。” 公子哥哈哈大笑,“豪气!本公子喜欢!”,也不再询问身旁的老者了,他可只答应了不进赌坊,可没说不能玩一些小玩意儿,只见那公子哥拿出一包灵石道:“我买一千颗灵石的珠子。” 既然陈佩能够摆出这个架势,那公子哥也不担心陈佩会拿不出钱财来。 另一面陈佩接过灵石就拿出了一盒玉珠递给公子哥。 苏青玉在一旁看着有些心惊,当年她作为一宗之主,一年也只有几万的灵石供奉,当然这是被克扣过的,而这随随便便便是一千颗灵石。 若是输了的话,那怕得直接亏损几千颗灵石...... 此时,不远处一些正在观望的人影也缓缓围了上来,想要看看这个一看就很新鲜并且肯定做了手脚的弹珠小玩意儿究竟怎么样。 只见那玉树临风的公子哥随便拉了一下弹弓,那玉色晶莹的珠子便轻轻弹了出去,然后在木板框里的长钉之间弯弯绕绕,或急或缓,磕磕撞撞,从这个弯碰进另一个弯儿。 最后在围观众人伸长了的眼珠子间心惊胆颤地掉进了五百颗灵石那一栏。 众人长舒一口气,好像这五百颗灵石是自己赚的一般。 别看这弹来弹去的小珠子只有短短十几秒,可就是这区区几秒的时间便能决定几百颗灵石的去留。 不过这并不能说明什么,许多骗子开始的时候都是这样,先让人吃点甜头,再叫人输个底-裤朝天。 陈佩喊道:“恭喜公子啊,这一开始就赚了五百颗灵石,公子可真是仙运亨通啊,多来几把,小道我怕是得输个精光哦。” 苏青玉轻轻皱起眉梢。 公子哥哈哈大笑,他就喜欢这种奇妙的感觉,凭借运气的同时还能凭借点手气,好似全局尽数掌控在自己手中其实又未必,那种心跳猛砸的炽热感令人神迷。 只不过这点小钱还不能达到这种程度罢了。 锦袍公子哥身后的老人也是一声叹息,虽说他没有看出这小玩意儿有什么暗阀,可他知道无论如何最后这小道士都是会赢的,但反正数额不大,就随着公子了。 很快这公子哥就弹了好几次珠子,有输有赢,总体上他还赚了不少。 周围的人已经有些跃跃欲试了,一百颗灵石便能赚一千颗,整整翻了十倍,任谁都有些手痒痒,但他们还在观望。 苏青玉已经有些忍不住了,她凑近陈佩悄声说道:“徒儿,你若只是依靠运气的话,为师觉得还是就此制住吧,为师知道你不缺灵石,可也不应当如此糟蹋......” 苏青玉穿着一身淡青色的道袍,手抱佛尘,背着一柄用灰巾裹着的长剑,青丝并未绾起,只是如散开的叶子一般覆住眉尖耳梢,再笔直地垂下,用白色的丝衿将墨染的发拢作一束,显得恬静柔软,秀水婉流。她微微弯着身子,身后的臀儿便显得圆润饱满,沉甸甸的胸脯更是将道袍衣襟撑的满满的,在衣带宽衿的束缚下,又勾勒出细软的腰。 除了一心扑在弹珠事业的公子哥,周围许多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壮硕汉子、俊俏公子们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师太可真棒啊,一面想着,他们又看向那个悠悠躺在椅子上长相平庸,身材却健壮高大的少年,一场艳俗的下作大剧便已经开始在脑海里上演了起来........ 当苏青玉凑过来时,玉额间偶尔支起的几根柔软青丝便扫在了陈佩的脸上,陈佩享受着师尊身上淡淡的香味,觉得耳旁有些痒,便回答道:“师尊你就放心吧。” 苏青玉眉梢蹙起,心中不知怎么的就升起了些许无名的火气,陈佩根本就是在糟蹋钱,而且这语气敷衍极了,她揣抱着拂尘,有些置气地站在一旁,默然不语。 公子哥还在继续着,这弹珠不需要怎么动用脑子,只需用手轻轻一拉,剩下的便交给天了。 每一次珠子进了或者珠子卡在盘子中掉不下去,众人都会着重地叹息,说着要是自己来,肯定怎么怎么样之类的,而此时,苏青玉的注意力又会情不自禁地被吸引过来,一心打量着,想要看一下陈佩究竟赢了灵石没有。 当公子哥十三颗珠子全部弄完时,他净赚了一千五百颗灵石,周围的人都是啧啧叹息。 陈佩并不急,笑道:“公子这是就此收手呢,还是继续耍几把呢?说不定就能再赢一些?” 周围一个背剑的汉子笑道:“这小道士怕不是输急了,想要留着人家继续耍呢。” 周围的人都是哄堂大笑。 公子哥无视身旁老者的眼神,豪迈道:“这才几颗灵石,小爷我一顿饭的零头,道兄,剩下的灵石全买了,继续!” 围在一起人群又是欢呼起来,显然都想看看这个新奇的玩意儿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究竟是这公子哥赢得盆满钵满呢,还是这个小道士输的一丝不剩...... 到时候他的美艳师傅...... 方才那个汉子又起哄道:“小道士,要是你一直输下去,灵石不够了怎么办?莫非把你师傅给典当了?” 苏青玉心如止水,并未言语。 陈佩笑道:“我既然敢在这摆谱,自然灵石是有的,诸位不用担心。家师可典当不得,要是典当了我家师尊,她怕是要把我皮给剥了,而且我也舍不得。” 周围的人一听见这话,眼神瞬间便充满了莫名的意味,那些目光仿佛凝为实质,上上下下打量着这对师徒,而苏青玉只觉得躁得慌,面具下白嫩的脸蛋上更是染上了一缕绯红,她悄悄冲着陈佩瞪了一眼,这登徒子,大庭广众口无遮掩。 陈佩不以为意,其实不论这公子哥赢还是输,只要有源源不断的人来玩这弹珠,那么最后赢钱的肯定是自己,所以陈佩根本不慌。 —————————————— ------------ 第六十五章 扭亏增盈 就如陈佩所说的那样,这弹珠子的小玩意儿确实没有什么暗门,所有的东西全都是摆在台面上的,众人所见到的的样子便是它的所有了。 陈佩依靠它赢钱的真正的秘诀在于那些黑色长钉的摆放位置。 由于玉珠的进入端都是同一个方向,所以它们进入长钉迷道中的入口也是相同的,而这些杂乱无章的长钉摆放位置都经过精密的术算,只要玉珠从预定的入口进入,那么它们在碰撞的过程中掉入输钱木槽的几率一定远远大于赢钱的木槽。 方才那公子哥弹出去十三颗珠子还能赚一千五百颗灵石,已经算是仙运亨通了。 果然,这一次那公子哥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一连七颗,只有两颗中了,而且加起来也惟有可怜兮兮的两百灵石。 只见那背剑的汉字又摇摇头叹道:“唉,瞧瞧,这小道士就是先让你赢点灵石,尝点甜头,然后再暗地里耍手段把灵石赚回去,这种小手段我见多了,不可取啊,不可取。” 陈佩看了这汉子一眼,我说这人,就没见过当着人家面拆台的,到时候把我的客人吓跑了我去哪赚钱?便说道:“这位大哥的话说的就不对了啊,说我耍手段,也无非就是道术和暗阀两种。堂内有封禁阵法,小道术法低微就不做深谈了;但这弹珠木盘可是明明白白地摆放在这儿,各位都是同道,有没有暗阀,一眼便能望出。这东西能赢能输,全凭运气,你看如果这位玉树临风的公子方才赢了灵石就走,他不也赚了一千多颗灵石?” 汉子说道:“我也是随便说说嘛。” 陈佩笑道:“我这小玩意儿新奇,兄台没见过也正常,我不是给大家伙儿解释解释吗?来来来,大家还是继续看这位公子能否再嬴些灵石吧。” 苏青玉也是有些奇怪,这弹珠木盘是她亲手做的,可即便是这样她也没瞧出什么端倪,为何这人突然就开始输了起来? 于是苏青玉又稍稍靠拢了些陈佩些,也挨近了仔细观察木盘,思考其中关键。 锦衣公子哥轻轻笑了笑,“赌”这东西本就说不定,自己手上可还有二十几颗玉珠的机会,他也不急,随意放下一颗玉珠,便打算继续玩耍了。 倒是他身后的黑袍老者瞪着眼睛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陈佩的小玩意儿,可无论是玉珠还是木盘,甚至是上面雕刻着的林木草花、黑色长钉,他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倒真是奇了怪了。 那是当然,修道者又不是神,并不是全知全能的,即便他们修为高深,也只是在修道这一方面有着不俗天赋罢了,他们的智慧并未有太大变化,况且这个世界术算发展极为落后,哪怕他们看出了什么,也根本想不出究竟是为何。 至少这么点时间他们是不可能想明白的,就算是想明白了,估计还是有人会过来碰碰运气,万一赢了呢? 因此,陈佩翘着腿,稳坐钓鱼台。 公子哥还在玩着,但显然看他的神态已经有些认真了,因为这东西不到最后他根本猜不到结局,有时候眼看着要赢了,可那玉珠又突然拐了个弯儿,跑进了另外一个木槽,令人叹惋的同时又与灵石失之交臂,可有时当公子哥对这颗玉珠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他又莫名其妙地赢了。 这让他有些欲罢不能。 此时周围的人愈发有些跃跃欲试了,小声说着什么自己已经看穿了玉珠的轨迹,若是自己来,必定能够赢个盆丰钵满,或者讨论着只要赢了灵石立马就走,让这小道士输个精光...... 而陈佩对这些话却毫不在意。 木盘弹弓是用皮筋做的,限制了气力,玉珠进入木盘的凹槽更是如同一个漏斗一般,无论从哪一个角度射进去,最后玉珠都只能从那堪堪过身的小孔出去,这就导致,哪怕是一个武林高手,不用气劲的情况下,玉珠都只能限制在预定的方向与力度上边,按照陈佩的意愿前进。 至于不用术法而使用气劲作弊,那就更不可能了,真当在座的各位修道者是瞎子吗。 公子哥还是有输有赢,最多一次中过五百灵石,可总的来说他还是赢的少,眼见还剩最后七颗玉珠,而投入的两千五百颗灵石却还没赚到一半。 公子哥忽然抬起头道:“这东西能够一次打完吧?” 陈佩笑道:“公子随意。” 背剑汉子叹道:“我滴个龟龟,这可是一次性七百颗灵石啊,小兄弟真是有钱。” 公子哥将剩下的珠子一股脑全部放入了木槽之中,他转头看了看身后泰然自若的老者,说实话他并不在乎这点灵石的输赢,他在乎的是,若是自己这一千颗灵石输了,那他身后的老者就肯定会令人厌烦地不再让他玩了,这就会令公子哥本就无聊的路途更加无趣,因此他还是有些紧张的。 公子哥将白色长袍的袖口拢到臂弯处,搓了搓手掌,然后直接将木杆拉到了底部,稍微偏头,眯着眼睛在瞄准着什么,这时靠在一旁的背剑男子喊道:“再往右边移一点,对对对,就这儿!肯定能赢!” 啪,公子哥松开了手中的木杆,几颗玉珠便拥挤着,碰撞着,发出瓷玉清鸣的脆响,公子哥稍微站了起来,就连周围的人群也撅起了头,目光紧紧地盯着一颗又一颗进入木盘的玉珠,眼瞧着它们在杂乱无章的玄黑铁钉之间婉转相击,九曲流折,然后令人屏息又叹息地一颗又一颗地掉入了五十、零、一百的木槽之中。 着实令人悲心。 正当众人啧啧叹息之时,最后一颗玉珠却以冲锋之势奔向五百灵石的那一层木槽,本不抱希望的公子哥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只要赢了这五百颗灵石,别的不说,至少保本了。 谁知那玉珠却突然之间再次急转,与落在“零”栏木槽的玉珠撞在一起,在公子哥迅速急转低落的心情中发出玎玲的玉音。 这样算下来,这一次投入两千五百颗灵石,最后却只得了几百颗灵石,以一千颗灵石的本金来算的话,还亏了几百灵石。 陈佩笑道:“公子心气浮躁了,还是应当沉稳,这弹珠子讲究个快准狠,一击即中,胡乱拉扯肯定是要不得的,公子再来几盘吗?” 此时苏青玉眼睛已经瞪圆了,她没想到陈佩还真能赚到钱。 公子哥撸起袖子正将再来几盘,结果他身后的黑袍老者淡淡制止道:“公子,小赌怡情。”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 “莫要滥赌。”,老者神气自然。 那公子哥听见这话,脾气一下子便上来了,指着老者骂道:“滥赌滥赌,老子做什么事情了?老不死的东西,你是主人我是主人,天天管着管那的,不让进赌坊,不让进雅楼,现在连个弹个珠子都不让啦?有没有人性,有没有天理,娘希匹。” 老者老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低声道:“职责所在,公子还是莫要为难老夫。” 公子哥仰起头还想指着老者的头再骂,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又低垂着心气将手指放了下去,没好气道:“扰老子雅兴,不玩了,走!” 随后人群自然而然地给这个一看身份就不俗,脾气也不俗的公子哥让开了一条道路,注视着骂骂咧咧的公子哥和闷声不吭的老者缓缓离去。 见公子哥走了,陈佩也是有些惋惜,刚刚勾起他的瘾,若是再多玩会,陈佩肯定能够赚的更多的,而且像这种纨绔,并不会吝惜区区几千灵石的。 陈佩喊道:“大家伙儿,还有没有想要继续玩的。” 这时方才最后给那公子哥支使招术的背剑汉子不知从何处突然冒了出来,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喊道:“让老子来耍几盘,倒时候我赢了就跑,小道士你可别找你师傅哭鼻子。” 陈佩微微笑道:“自然是愿赌服输的。” “嘿。”,背剑汉子拿出灵石,笑道:“我买两百颗的......” 陈佩满脸笑容地收下了灵石,这东西总的来说就是你可能会赚,但我永远不会亏,何来输的哭鼻子...... 那汉子运气好,净赚三百灵石,然后就不干了,缩在一旁继续看戏,最后,整整一天,配着苏小娘子略显惊异的小眼神儿中,陈佩拢共赚了近两万颗灵石。 要不说赌博永远是来钱最快的行当,只要盘口开的大。 就比如陈佩今日下午遇到的一个狂热赌徒,许是身家丰厚,一来便是买的五百灵石一颗玉珠的那一档,掷手豪气,着实将围观的众人舒爽了一把,要知道轻轻一拉木杆,玉生生的灵石便哗哗哗地弹走了,一刻钟的时间,能够弹多少次?一个时辰能够弹多少次? 如果不是绝顶的仙家贵公子,常人根本玩不了。 当然这也需要陈佩有足够的灵石作为底源,虽然知道最后自己会赚,可这并不代表开始的时候陈佩就不会输灵石了,假设一开头人家就赢个两三千灵石,然后立马跑,而这时陈佩身上又只有可怜巴巴的几百灵石,那怎么办? 还真将苏小娘子给典当了吗? ...... 此时陈佩与苏青玉正在厢房内清点着灵石。 陈佩与苏青玉住的厢房是十分华美的。 房内雅致宽敞,拥有着多个隔间,如浴房、茶室,修炼时聚集灵气的灵轩等等,色调总体来说以明淡浅黄为主,既显玉暖和柔,明净亮堂,又不会给人以偪仄的昏晕感。各个房室以白底屏风隔开,其上镌绣着红梅绿竹,黄花白鸾,在光晕的映衬下,便有着一种薄雾隐现的朦胧之感。 ------------ 第六十六章 沉熏雅间 熏香隐冉,陈佩与苏青玉皆是席坐于地,相倚于玉色茶案一侧,陈佩心不在焉地清点灵石,鼻间萦绕着说淡淡的清香,说不明究竟是熏香的味道,还是身旁女子的女儿香。 苏青玉心中有些喜悦,她的嘴角螓着笑容,玉背笔直,正清算着灵石,苏青玉轻声道:“殿、徒儿,我清点了一下,今日一共赚了两万八千三百颗灵石。” 苏青玉方才刚沐浴过,青丝间散着水雾,此时她已经换下了略显紧致的道袍,披上了一身映着雪白兰花的淡色宽软长裙,裙叶如莲,如墨的发便随意地披散在白色莲裙上。 陈佩身着一袭白衫,侧着头正看着自己的这个名义上的是师尊。苏青玉眼角微微弯着,眸子柔媚水润,她的面具并未摘下,依旧是美妇的面貌,笑容典雅,显得有些雍容。 陈佩伸出指尖,轻轻触在苏青玉耳垂下侧,苏青玉身子一颤,转过头略显疑惑地望着陈佩。 陈佩目光闪动,他的手指并没有停下,淡淡的光晕染出,一层薄如蝉翼,轻若鹅毛的面纱便被揭了下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如诗的画,女子是极美的,肤若凝脂玉滑,玉唇红润小巧,额间氤氲着水汽,柔和的脸蛋好似蒙着乳玉的尘光,冰肌雪肤,令人神迷,苏青玉没有阻止陈佩稍显无礼的举动,微翘的睫毛轻轻颤动着,盈盈如水的眸子微微下敛,娟好静秀,若九秋流泉清素柔美。 自小到大,可能是陈佩极少出门的缘故,除了自己的娘亲,洛鱼儿可以说是陈佩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子了,可洛鱼儿那种美总是稍带着疏离感,好似远山之上流动的云,不可捉摸。而眼前的苏青玉则宛若清泉水,涓涓细流,清澈柔美,触之可得,见之难忘。 至于凝儿和巧月,在陈佩眼里还只是小姑娘罢了,虽说在这个世界中她们那个年纪都可能是好几个娃的娘了。 苏青玉也不知为何自己会愣愣地放任陈佩的无礼之举,甚至看着陈佩眼中的光彩,潜意识中她竟还感到一丝莫名的喜悦,苏青玉微微侧过头,抿着唇,低垂着眼睑,轻声道:“殿下。” 陈佩好似如梦初醒,笑道:“脸上有脏东西。” 苏青玉抬头望了陈佩一眼,道:“谢殿下。” 陈佩将苏青玉几根支出的细发往一旁梳过,然后再轻轻将薄纱面具披了上去,说道:“要不下船后我给师尊换个面貌吧。” 苏青玉低声道:“嗯。” 此间,二人却也无太多言语了,竟然诡异地沉默了起来。 浮云转动,不知过了多久,陈佩突然说道:“师尊我们还是先将灵石给分了吧,照我们之前的约定,五五分成。” 苏青玉抬起头,有些惊讶,推辞道:“我只是做了些皮毛之事,分不得这样多的,其实若是你来,做工精巧程度肯定也不亚于我。” 陈佩摇摇头道:“我出的是主意,而师尊出的是技艺。二者缺一不可,相辅相成,可不分什么皮毛不皮毛的,况且师尊的技艺巧夺天工,精入毫厘,说起来我除了画个画,倒也没干其他的了。” 苏青玉迟疑道:“可是......” 陈佩,笑道:“师傅,你应该是按劳所得这个道理的吧,就不要再推辞了,而且别忘了,师尊可还需答允我一个要求,莫非您这是打算耍赖了......” 苏青玉解释道:“没......没有,如此......就按之前的约定来吧。” 很快灵石便分配好了,可这时陈佩与苏青玉却再次进入了短暂的沉默。 或许是因为陈佩方才冒失的举动,又或是因为苏青玉乱了心境。 “不过徒儿你提的要求不可违背为师的道德与原则。”,默然不语的苏青玉忽然说道。 陈佩转过身来笑道:“若是我就是想要违背呢?” 苏青玉看着徒儿莫名的眼神,心中没由来的一慌,可她还是镇定道:“徒儿你大可试试。” 陈佩牵住苏青玉柔软的小手,问道:“这算不算违背原则?” 苏青玉脸蛋微红,她咬了咬唇,道:“应是......不算的。” 陈佩捏了捏苏青玉的手心,随意道:“师尊,以往你作为一宗之主,要做些什么啊。” “其实也没什么的,为师最开始作为青岚宗宗主的时候,恰是青岚宗最为凋零的时候。” 苏青玉低着头,面色并没有多大变化,毕竟几十年了,早已能够坦然面对了,更别提不久前她刚刚与青岚宗彻底断了联系。 苏青玉继续道:“当时宗门被摧毁大半,四处尽是残垣断壁,弟子们的心气前所未有的低沉,除了我想为宗门尽力,更多的还是被后边的长老推上宗主之位的,一方面承担责任,一方面调度弟子重建宗门,倒也没做多少事,到了后边青岚宗大抵恢复后,长老们估计也协商好如何分配青岚宗了,便又将权力收了回去,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就差不多成了一个傀儡宗主,没有权力,还总被人惦记,其实是不怎么好的。” “师尊这么好个女子剑仙,青岚宗竟然也不珍惜。” “殿下......” “要叫徒儿。” “......” “我总觉得,像师尊这样美好的剑仙,应当是好好珍藏起来的,然后闲暇时再将其拿出来,向世人炫耀一番......” “徒儿别说了......”,只此一句话,白裙墨发的女子便肤若红霞。 就这样陈佩与苏青玉继续缓缓地聊着不着调的话语,二人之间谈过往,望江海,说着童时的烂漫,畅着明月的清辉,夜长漫漫,云风鼓动,当窗边投入第一缕曦光的时候,陈佩与苏青玉才恍然发觉,已是第二日清晨了。 二人默契地又不再言语了。 作为修道者,他们的确是可以长时间不睡觉的,但也还是得休息,否则修士依旧会感到疲惫。 陈佩作为三境修士自然精力是旺盛的,此时他便打破僵局道:“师尊,不如我们再去赚些钱财吧。” 苏青玉点点头,“嗯。” 不多时,小道士陈佩与美师太苏青玉便又来到了昨日的地方,开始了新一轮的赚钱旅途。 就如同陈佩所想的那样,经过几日的观察,已经有些人发现陈佩的小把戏了,他们知道无论如何,最后陈佩都是会赚钱的,虽说他们不明白其中原理,但也大抵知道陈佩赢的几率很大,他们赢的几率很小就是了。 可几率很小也是有赢的可能啊,随随便便抛出去一百灵石,若是运气好,那就翻十倍,立马溜,若是亏了,也无妨,这灵石也不算多嘛,于是来这儿弹珠子的人依旧络绎不绝。 从青丘狐国乘坐云舸到扶州总共花了十天。 这十天里陈佩与苏青玉只有前五天去赢了些钱财,到后边云舸管事发现这在赌博,才将陈佩几人驱散了。 而陈佩那时已经赚了不少灵石了,便也收手了。 后边几天陈佩与苏青玉都在打坐修炼,调养心境。 直到最后一天,陈佩才拉着苏青玉去云舸之上玩了一圈,说实话,这些东西除了美食,都挺无趣的,而那些有趣的东西也大多比较禁忌。 比如有一次苏青玉进去了一个叫做“沉熏雅间”的地方。 当时苏青玉见这里装饰华贵,色彩艳丽,便想着进去瞧一瞧。 陈佩对于这地方肯定是熟悉的,他以前仗着身份,早就将这些寻欢之地摸了个透,能够尝试的,他肯定都尝试过一遍,俗话说,只有经历过诱惑,才能抵挡住诱惑,陈佩是深以为然的。 当苏青玉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陈佩还是委婉地拒绝了一番,可惜苏青玉好像没听懂,毅然决然地推开了房门。 可刚打开门,苏青玉就红着耳梢立马退了出来,还不小心撞在了陈佩的怀里,那般靡靡音浪,苏青玉一听就辨认了出来。 于是陈佩便探着头望了一眼。 说实话,那些人是真会玩,不,应该是人与妖,且受益于修道者强横的体质,他们不仅一起玩,而且还玩的比较花,特别是那牛头人身的壮汉,那非人的物什简直骇俗,差不多比的上陈佩的了,只见桃木夹珠,花开两洞,那人类女子已是双眼泛白,神思浑浊了。 陈佩想着,以后一定要找根狐狸尾巴,也来玩一玩...... 青丘山 狐宫 涂山绾绾与凝儿正盘坐于寒玉之上修炼。 警示法阵微微亮起。 涂山绾绾睁开双眸,看着妖媚狐女轻声道:“有何事端。” 妖媚狐女回道:“洛红鱼打伤了天狐学宫几个学子,还将他们脱光衣服挂在了大门前,起因是那学子对洛红鱼频频惹事,甚至辱骂世子,出手挑衅,于是洛红鱼便还手了,学宫师长便想要惩戒洛红鱼,被我拦下了。但奇怪的是苏沉和涂山锦茹竟然帮忙求情。” “鱼儿没事吧。” “无恙。” “告诉那帮老头子,这件事就算过了,若是洛红鱼出了问题,别怪本王手下无情。” “是的,还有就是洛红鱼身旁的那个小丫鬟,鬼智,将学宫闹的鸡飞狗跳的,惹怒了不少狐。” “也该这样,安逸久了,便疲懒了,让鱼儿她们好好地教训一番也是不错的。” “关于北方邻族与我狐族商讨边界事宜......” ...... 巨大宁静的楼阁之间。 正于九阁查阅典籍的洛鱼儿突然皱起眉梢,她抬头望了一眼。 身着青衫的苏沉笑道:“鱼儿姑娘......” 洛鱼儿微微笑道:“关于苏公子能为红鱼向学宫求情,红鱼感激不尽,但如今恕红鱼时事匆忙,就不与公子交谈了,告辞。” 说罢,洛鱼儿便拿起术籍转身离开了。 苏沉默默地看着红裳女子远去,久久不语,他一直是一个有耐心的狐。 ------------ 第六十七章 鱼有所依 天狐学宫的学子都有一座独立的小院。 洛鱼儿轻轻推开木色的门扉,迎面而来的是一树粉红妖冶的簇簇桃花。 她转身关好木门,步伐稍显轻快,平日无事她便喜欢坐在树下的秋千上,翻看着书籍,嗅着桃花淡淡的甜香,随着秋千轻轻荡漾。 这里的景致与翠微楼的院子有些相似。 她想起方才那个名作苏沉的家伙。 显然是很令人讨厌的。 若是他态度差一些,洛鱼儿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揍他一顿。 奈何他总是一副自以为翩翩公子的模样,洛鱼儿便不好像对待其他家伙一样狠狠揍一顿了,但洛鱼儿对他的态度也是十分冷漠的。 因为洛鱼儿也不需要给他好脸色。 自从洛鱼儿成为陈佩的人后,洛鱼儿就再也不需违背自己心意假意奉承他人了,甚至在这青丘狐国的至高学宫内,她的身份同样尊贵。 就像洛鱼儿把几个身份尊贵恶心淫邪的家伙晒在学宫门口的时候,她不也照样好好的过来了。 靠的是几个学子软绵绵的求情吗? 就算涂山绾绾不管不顾,洛鱼儿只需亮出自己的身份,学宫的老人怕也只能就此打过。 少年人不懂事,几个老家伙也不懂事? 岐木王府的威严,不是谁都能够挑衅的。 漫枝的桃花树下,女子脚尖轻轻触着地面,一袭红裙随着飘落的花瓣荡着秋千,她的右手轻轻绕着秋千的长绳,袖口滑落,玉白的手腕上红绳精致好看。 洛鱼儿拿出一个红色的小布袋。 这是陈佩那一日从苏坤手上抢来的,里边除了几万灵石,还有不少苏坤不能说出的秘密。 必要时洛鱼儿可以用这些东西威胁苏坤做些事情。 虽然这些东西多半用不着。 洛鱼儿自顾自看了一会儿,又将其收了起来,继续望着天空荡着秋千。 浅浅的弧度自洛鱼儿的嘴角勾起,她笑的很好看,就像清晨一片落着露珠,晶莹粉嫩的小花。 洛鱼儿自幼时便很缺乏安全感。 可如今,哪怕是陈佩相隔千里之外,她的心底依旧很踏实。 她有些明白王爷和娘娘的情意了。 一片娇柔浅红的桃花在洛鱼儿眼前轻轻飘扬着,她伸出指尖想要抓住她。 “砰!”,小院的木门突然被撞开,扬起的风将花瓣吹得胡乱飘摇。 洛鱼儿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小白裙的姑娘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一面跑着一面喊道:“小姐小姐,我跟你讲啦,今天师傅夸我是天才,万里无一的天才!” 洛鱼儿见着巧月笑眯眯道:“那她是怎么夸奖我家的小月儿的?” 巧月在即将撞上洛鱼儿的前一刻突然止住,然后一屁股坐上秋千,揽着洛鱼儿柔软的腰大大咧咧道:“师傅今日教导御冰之术,我不仅最快学会,还用它帮助同窗揍了几个坏狐狸,师傅看见这一幕惊的合不拢嘴呢,一直喊着什么天纵奇才的。” 洛鱼儿捏住巧月的小脸,轻声道:“哦?那想必那些师兄师弟们对巧月可是羡慕的不行。” 巧月骄傲地抬起头:“那是。” 洛鱼儿看着神采飞扬的巧月微笑不语,说起来巧月今年十六岁了吧。 谁能知道五年前那个脏兮兮的野丫头,如今出落的如此水灵了呢?其实巧月也曾告诉过洛鱼儿她杀过人,那个老汉像色中恶鬼一样扑过来,然后就撞在了冰冷的刀尖上,喷了好多血,巧月还不得不找了身破衣裳换。 可洛鱼儿没有说什么,依旧留下了巧月。 当时自己为什么要带走巧月,又为什么要留下她呢? 洛鱼儿静静想着,大概是巧月与自己很像吧。 洛鱼儿今年已经二十六岁了,她忽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十年前她恰好十六岁,已是一个名动整个长日城的第一美人了,无论翠微楼将其送给哪个贵人,都会得罪人。 于是翠微楼便挂上牌子,说着是什么竞选长日城花魁,希望各位贵人捧场,可实际上就是将洛鱼儿卖了而已。 既能得到最多的灵石,又能不得罪人,何乐而不为呢? 那一天可真是盛况空前呢,虽说大多数人都是慕名而来,想要看看这个长日城第一美人的风姿,可男人么,呵。 竞争肯定是激烈的,洛鱼儿就如同一枝倾世绝美的红艳花朵,倚坐在最高的红楼雾绫之上。 楼下喧闹欢腾,楼上心如止水。 但令洛鱼儿万万没想到的是,买下她的竟然是一个八岁的小男孩。 并且接下来在洛鱼儿万分错愕的眼神中,这可爱的小男孩与她促膝长谈了一整夜,还大言不惭地发誓说要让天下再无青楼女子。 这肯定是极难的,当时的洛鱼儿只当个笑话,但也的确像个笑话,就算是现在,长日城中依旧处处青楼林立。 陈佩小时是极为嚣张跋扈的,仗着身份尊贵,经常干一些欺男霸女的恶事,不然也不会把一整座青楼都给买了下来。 普通纨绔还真干不出这种荒唐的事情。 直到后边陈佩才收敛了些。 巧月轻轻靠在洛鱼儿的肩上,脆声道:“小姐,我们今晚去找凝儿玩吧。” 洛鱼儿敲了一下巧月的额头,道:“把今日的功课做完再说。” 巧月愁着个小脸,捂着头嘟囔道:“知道了。” 洛鱼儿仰头望向桃枝间锦簇的花朵,我的野心可是很大的呢。 ...... 合谷国乃是人族两大国之一,国内地域辽阔,宗门与诸侯国林立。 陈佩与苏青玉所在的扶州乃是定北王的属地。 定北王乃是五王中三个人王之一。 渡口旁的圆台上,只见晴朗的白日被黑影遮蔽,众人抬眼望去,一座巨大的渡天云舸正缓缓落下。 今天乃是五月十八日,本来按照涂山绾绾所说,十五日满月陈佩与苏青玉便要共参阴阳,但由于陈佩吸收了些涂山锦茹的本源阴气,又必需将时间往后延长一些,所以陈佩就没有与苏青玉...... 那晚苏青玉还特意将自己洗的白白净净的,让陈佩与自己一起睡,她又是害怕,又是期许,心乱如麻了一晚上,结果陈佩这登徒子也就悄悄揉了她几下,直把她水都给揉了出来,可最后他却跑了! 等到第二天陈佩告诉苏青玉始末的时候,她羞愤地冷淡了陈佩一整天。 没办法,时候不到,可是要死人的。 当陈佩与苏青玉来到扶州之后,显而易见地要找一家客栈休息,但扶州作为重要通商周转之地,渡天云舸附近的客栈可谓是早就人满为患了,对于那些逼仄狭小的小店,陈佩又肯定是不会让苏青玉一起去的。 恰巧如今时间还早。 于是陈佩与苏青玉二人便在扶州内慢慢找寻着客栈,顺便游玩一番。 直到陈佩与苏青玉逛悠了一下午,苏青玉的肚子也早就撑的满满了二人才找到了一家不错的客栈。 客栈名作福生客栈。 客栈处于扶州城极北,附近多是居户,走卒商贩较少,是后边看天色较晚才找的这家客栈。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苏青玉随着自己的道士小徒儿缓缓走进客房,她怀抱佛尘,叹道:“没想到这么小的店也会满客,倒是小瞧他们了。” 陈佩推开窗,面不改色道:“呵呵,不远的地方就是州城大门,人来人往的,自然客人就比较多。” 福生客栈对面是一个包子铺。 生意非常好,现在天已经快黑了,依旧有许多人在那儿吃着包子。 陈佩叹道:“这包子真香,可惜了。” 苏青玉缓缓走至陈佩身旁,她细细打量着对面的店铺,片刻后,她蹙着眉道:“这包子铺怎么感觉那么奇怪呢?” 陈佩笑道:“若是师尊你吃过类似的包子,便会知道缘由了,若不是方才我认真闻了闻那香味,我都没想到,明日我们再去尝一下吧,现在倒是不好去打扰那些吃着正香的人。” 苏青玉奇怪道:“殿下,你在说些什么啊?” 陈佩拉着苏青玉的小手道:“明日再与师尊讲吧,现在徒儿得给你重新换个模样吧,接下来师尊要用这副新的面貌行事,对了,师尊你得叫我徒儿,去往稷下学宫的路还长着,我们得扮的像真的师徒一样。” 本来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像牵手这样的事情苏青玉虽说心里依旧羞涩,可也已经能控制住脸蛋不红了,可是这登徒子总是要自己叫他徒儿,称呼自己为师尊,每每这般,苏青玉都感觉奇怪的不行。 就像这个时候,陈佩一面喊着师父,一面牵着手儿,苏青玉的脸蛋便又忍不住浮上一抹红晕。 她端坐在木椅上,微微低着头,长发如墨,暗香如蜜。 陈佩神色严谨,如上次一般,双手指尖轻轻抚上苏青玉的脸蛋,片刻之后淡淡的光晕浮起,一片薄如蝉翼的透明面纱便被揭了下来。 苏青玉微微下敛修长的睫毛,玉手交叠于腹部,悄悄搅-弄着指尖,不去看陈佩。 陈佩将薄薄的面纱轻轻放在早已准备好的晶莹玉台之上,面纱在玉台之上莹着微光,陈佩看了一阵,随后便从指尖凝结出一道细细的灵线。 涂山绾绾的这灵器妙用无穷,只需以灵力作笔,便可隔空改变面具的模样。 陈佩正仔细临摹着,他的画工一向很好。 他准备将面纱画的冰冷一些。 他可不希望所有人看见苏青玉和自己都往那方面想。 身强力壮的年轻小道和身段妖娆的妩媚师太。 ------------ 第六十八章 桃花落 福生客栈在扶州城中并不算什么有名的大客栈,相应的其中的客房也较为简洁明了,并不奢华。 房内并没有什么华贵的装饰,雕琢细致的窗棂外,是明净的月光,木色小桌上摆着一瓶青花小瓷,其中倚着一枝黄艳的小花,小桌左侧是罗帐薄透的床榻。 陈佩与苏青玉都已经简单的梳洗过了。 由于面纱重新画好后,需要让其在明玉之上吸收灵气三个时辰才可使用,苏青玉还是本来那般柔美的面貌。 陈佩呈大字躺在新换的白色细软薄被之上,叹道:“真是舒服啊,师尊,不如你也上来歇息会儿吧。” 一袭青色道袍的苏青玉坐在小桌旁正擦拭着剑柄,她看了一眼以极其不雅的姿势悠哉躺在窄小榻上的陈佩,轻声道:“不用了,我等会儿打坐调息片刻即可。” 陈佩在床上翻过身,用手撑起头,望向不远处的苏青玉,略显昏暗的小屋内,醉黄的烛火轻轻摇曳着,她的表情很认真,好看的脸颊上染上了一层暖色,陈佩道:“师尊,屋子这么小,可没有空余的地方让你打坐调息。” 苏青玉扫了一眼小屋内空余的地方,确实是太过狭窄,但也不是容不下人,她回过头继续擦拭着长剑,不急不缓道:“其实我坐在这儿,也是可以的......” 陈佩闻言突然“唉”的一声,叹息道:“我明白了,师尊一定是嫌弃我了,不想离我太近,宁愿一个人坐在凳子上吹一整夜的风,也不愿靠近徒儿分毫,唉,毕竟我就是这样令人讨厌嘛。” 苏青玉指尖一顿,她知道陈佩心中藏着坏心思,如今又还说出这么一通奇怪的话,她本是不愿搭理陈佩的,可若是自己真的不理陈佩的话,那登徒子怕是又得唉声叹气一晚上...... 苏青玉只好无奈道:“这床榻不太宽敞,并且我身为剑侍也不应当这样的。” 陈佩正色道:“师尊,如今我们是师徒,我只是一个小道士,而你是徒儿最为尊敬的师父,不是我的剑侍,我们的身份能隐藏还是尽量隐藏起来的好,不然会有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苏青玉眉梢微微蹙起,迟疑道:“若是师徒就更不应该了。” “尊师如母,那三岁稚童不也与母亲经常睡卧在一起吗,如今我是师尊你的徒儿,与师尊一起睡觉有何不可。” “这......这不同的。” 陈佩看着苏青玉犹犹豫豫的模样,心中更是大动,他露出悲愁的样子,叹息道:“罢了罢了,既然师尊如此讨厌我,那我就睡地面吧,作徒儿的怎么说也不应该自己睡床上,而让师父整夜坐在椅子上的,虽说这黑木头做的地板又冷又硬,睡个觉起来身上还会又酸又痛,但毕竟为了师尊,我这个做徒儿的又有什么可说的呢。” 苏青玉默默将承影剑重新包裹起来,转过头便看见了欲要直接往地上躺下去的陈佩,她又气又恼道:“殿下......” 陈佩刚刚从床上翻下,一听见苏青玉说话立马就喊道:“师尊,你不用阻止我,我修为虽然不像师尊那样深厚,体质也不太好,但睡这种冰冷的地板最多感染点小风寒,不会有多大事情的,为了师尊,徒儿在所不辞。” 苏青玉眼神幽怨地望着半个身子将要躺向地面的陈佩,她很想让这个登徒子干脆就直接睡在地板上好了,可想了想,最后还是妥协道:“殿、徒儿还是上去好好歇息吧,若是感染了风寒青玉难辞其咎,我......我片刻就来......歇息......” 陈佩明了其意,立马翻身起来,感动道:“师尊对徒儿真好。” 苏青玉侧过头不去看这登徒子。 ...... “殿下。” 苏青玉的指尖紧紧捏着绒衣一角,虽说有过料想,但她没想到陈佩真就如此不加掩饰。 青黑的夜色下,苏青玉脸蛋绯红,好似醉了一抹微醺的酒酿,她是等了许久估摸着陈佩快要睡着了才上床歇息的,可奈何这小贼就好似天生的淫徒一般,灵知敏锐,不一会那可恶的手便搁了上来,一开始苏青玉还以为陈佩是无意的,可后来他竟开始揉捏了起来,如今苏青玉身子已经有些软了。 苏青玉悄悄侧过头看了一眼,一旁的男子睡的正熟。 她轻轻握住陈佩胡乱作怪的手臂,一面打量着陈佩的神色一面将那只罪恶的大手往陈佩那边移去,好在陈佩好像真的已经睡着了,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动作。 苏青玉暗自松了口气,她从没想过男人仅仅是轻轻揉几下,身子就会那么奇怪,若是再放任陈佩一会儿,她怕是又得去换身衣裙了。 她又侧过头去,仔仔细细地看了会儿陈佩,呜,这张面貌可真是差远了,苏青玉又转过头去,望着头顶轻薄的幔帐,思绪神游,想了想,她还是试探着伸出小手,在黑暗中摸索着,最后抓住了一只温厚的手掌。 苏青玉一动不动,出乎意料的她并没有感到面红耳赤,那手宽厚温暖,心间只觉一股淡淡的安宁缓缓弥漫。 月色空明,长夜眠眠。 翌日 睡了一宿的陈佩被窗外嘈杂的喝卖声叫醒,他眯着眼,下意识地想要起身坐起来,只是起身一半却发现他的右手被紧紧地桎住,动弹不得,于是只好又躺了下来。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女子,苏青玉还在睡着,额间靠在陈佩的肩头,眉目浅淡如画,玉颜柔美,她穿着一身贴身的淡色绒衣,并没有泄露春光,自己的手臂正陷在她的怀里,除了柔软温暖的触觉还有些许的酸麻。 虽说陈佩也很享受这种感觉,但苏青玉抱的实在有些紧了,他想把手给放松出来,可陈佩刚刚把手抽出来一些,苏青玉就突然加大了力气,陈佩牙关顿时猛吸一口冷气。 他的手拿不出来了。 无奈,陈佩也只好等着苏青玉醒来了,道境修士的力量,对于陈佩这个三境小修士来说,那是没有一丝反抗之力的。 唉,还好苏青玉没有像凝儿一样八爪鱼似的抱着自己,否则陈佩动静稍微大一点,怕都得少半条命。 不愧是大宗宗主啊,睡觉都这般优雅,看看,苏小娘子除了侧身抱着自己以外,身体紧绷,如松笔直,不像凝儿,那睡相可真的不算好...... 唉。 算了,以后慢慢调教,让她也能够睡觉也能够像水蛇一般绵软。 正当陈佩漫无目的地想着,苏青玉忽然睁开了双眼,与陈佩呆愣愣地对视...... 在平静与沉默中吃完早点后,陈佩与苏青玉二人缓缓地走出了客栈。 此时陈佩还是面容平庸的小道士装扮,而苏青玉则变为了一个冰山美师太的模样,那模样虽然不能说倾国倾城,但也算的上是一个大美人。 苏青玉怀抱佛尘,淡淡道:“徒儿,昨晚你不是说要来尝试一下对面那家铺子里的包子吗,为何我们又要在店里吃了早食。” 这是今日苏青玉与陈佩说的第一句话。 陈佩闻言,道:“因为这家铺子不干净。” 苏青玉疑惑道:“不干净?” 陈佩继续道:“师尊,若是两家铺子分别卖牛肉包子和猪肉包子,您能凭借感知分辨出来吗?” 苏青玉微微蹙眉,她作为道境修士,虽是对天地间的灵力感知敏锐无比,可对于这些凡俗死物,的确是难以分辨,主要还是她从未接触过这方面的事物,否则苏青玉还是能够凭借道术轻易辨别出来的。 陈佩见苏青玉眉目紧缩的样子,便知道这小娘子估计在青岚宗内天天灵丹妙药,饮霞餐露,凡俗的美食还是见的少了。 陈佩轻声道:“若是人肉包子呢。” 苏青玉蓦地瞪圆了眸子,她迟疑道:“人、人肉。” 陈佩笑道:“没错。” 苏青玉看着面带笑容的陈佩,道:“那为何昨晚你不告诉我,说不定昨晚我们二人就可以救下一个无辜的人。” “师尊,你怎么知道这被做成包子的人就一定无辜呢?这里是扶州城,不是长日城了。在长日城,我可以一声令下,直接砸了它丫的,可是这里不是,能够在这座城里堂而皇之地卖人肉,我不相信它的背景会普通,你可以看看停驻在街角那面的马车,都是镶着金银宝玉的。” “那我们就这样放任不管了吗?” 陈佩缓缓道:“得徐徐图之,还无辜之人一个公道,但若是后边有我们俩惹不得的绝顶大人物,该跑还是得跑。” 身为岐木世子,陈佩的命可谓是十分珍贵,因为陈鸣就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陈佩一死,牵连的东西可谓是非常多的,不仅仅是岐木王府内部,甚至是许多无辜的百姓都会因为这蝴蝶般的联系而牵连身死。 因此,陈佩平日里非常惜命,当然这也与他怕死好色的性格有关系。 苏青玉默默不语,说实话,她除了剑,对于这些东西是不怎么明白的,但陈佩说的好像有道理。 这时,不远处的巷子里突然跑过来一个衣衫破烂的乞丐,她佝偻着身躯,一面左右打量着,一面跑向陈佩与苏青玉二人。 那乞丐跑到陈佩面前后伸出手想要抓住陈佩,但伸到一半又突然收了回去,她的眼神闪躲不停,手上长满脓疮,沾染着黄白油渍一绺绺头发下是一张遍布肉痕烂疤的脸。 她神情有些畏缩,从烂袍间伸出小半幽黑干瘦的手指,悄悄指着那面的包子铺嘶哑着嗓子悄声道:“那边的包子吃不得......吃不得......不干净,吃不得,你们别去......” ———————— 没想到写小说才知道调教小女奴这种事情,主角身为君子是不能做的太过火的,得把握好尺度,难受。 ------------ 第六十九章 风恶 明净的天空下,阳光清亮而刺眼,林林嚷嚷的街道上,陈佩和苏青玉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乞丐,满身污秽的乞丐头附的很低,金光铺满的地面上三人黑色的影子拉的很长。 乞丐还在不停的嗫嚅着“吃不得、不干净”之类的话语。 她的身上有很多伤痕,显然没有因此少挨过打。 陈佩叹了口气,抓住乞丐的手臂,可那乞丐会错了意,立马弯着身子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想要用手护住头,奈何陈佩的力气不小,她根本挣脱不了,只好用另外一只长满脓疮的手捂住了头,隐约间可以看见她躲闪害怕的眼神。 陈佩弯下腰,柔和地看着她的双眸,眼中泛起光芒,他轻声道:“没关系,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很安全,跟着我走吧,我只是想要帮助你。” 闻言,乞丐惊恐的神情也缓缓平静了下来,只是呆愣愣地点了点头,然后陈佩便将那乞丐带向了福生客栈之中。 当然像这么脏兮兮的叫花子,那老板肯定是避之如瘟疫的,神色之坚决若金石撞地,但在陈佩的一通说辞下他还是答应了陈佩的要求,毕竟陈佩给的太多了。 进入一间客房后,苏青玉这才有些难为地说道:“我不怎么会道术的。” 苏青玉常年练剑,知晓众多剑术,并没有怎么钻研其它术法,就算是受伤了也是靠灵药和剑修的体魄自行恢复的,因此对于这满是伤痕的乞丐,苏青玉无能为力。 陈佩将木楞的乞丐交给苏青玉道:“师尊你先让她把身上的脏东西洗掉,我倒是学了不少疗伤的术法,待会儿让我来医治她就行了。” 苏青玉点点头,随后便拉着那乞丐便进了沐房。 陈佩并不是什么大善人,不会说什么看着地上躺着一个乞丐就大发善心出手相助了,这天下的乞丐太多了,救不过来的,但既然这人闯见了自己,略施援手也未尝不可。 他清洗掉手中的污渍便缓缓下了楼。 由于此时刚到巳时,既没到饭点,也不是住客的时辰,掌柜的便在悠闲地喝着小酒。 陈佩笑呵呵地坐到掌柜对面:“掌柜的,向你打听个事儿。” 掌柜是一个中年人,见是方才出手极为大方的小道士,立马恭维道:“令师兰质薰心、菩萨心肠,道长温柔敦厚、赤子之心,都是大善人,想必道长这时来寻我,是想询问关于方才那受苦之人的事情吧。” 陈佩摇摇道:“哪里哪里,小道不过是随手施为罢了,不过我确实是想问一下她的事情。” 掌柜递给陈佩一杯温好的小酒,叹息道:“其实这乞丐来这儿有几年了,就是客栈对面那家名作“池仙包子”的铺子开店不久,最开始的时候她衣着还是较为得体的,除了脸上长的疤痕,到也还算周正,但有时她会偷偷摸摸躲在一旁看那店里的包子,以前我瞧她可怜便上前买了几个包子给她,可她还不吃,倒是有些奇怪,于是后边我就没有再理会她了。” 陈佩不解道:“那她怎么又变成这副模样了,恕小道直言,她浑身没有一块儿好的地方。” 掌柜一口闷下杯中的烈酒,或许是酒有些辣,他咧了咧嘴,道:“后来不知道发了什么病,她逢人便喊那包子不干净,干不干净我们自个儿还不知道么?于是她就经常被人打,还好包子铺的主人宅心仁厚,不但没有怪罪她,还经常送些饭食,当然不是包子,包子的话她也不吃,久而久之她就成了这副模样。” 陈佩叹道:“真是可怜啊。” 掌柜道:“谁说不是呢,这天下的可怜人太多了。” 二人唉声叹气。 “徒儿。”,这时楼上传来苏青玉轻柔的声音。 陈佩对着掌柜打个稽手,道:“师尊叫我了,那就不叨扰了。” 掌柜笑道:“道长忙去。” 不得不说狐族的幻术是极为高妙的,方才苏青玉控制温水为那乞丐冲洗身子的时候,即便是漫天澈水的玄妙奇景也没有让她有些许异样,这般奇妙手段若是用到良家女子身上,谁能有反抗之力...... 陈佩回来的时候那乞丐女子已经换上了一身青色长袍。 苏青玉白嫩的脸蛋上满是悲恨之色,她从未想过一个人的身上可以布满那样多狞恶的伤痕。 “她身上的伤痕很多,而且有许多伤口因为没有及时的医治,已经有些化脓了,难以想象她之前遭受过多么惨烈的毒打。” 陈佩安慰道:“放心,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苏青玉心中很复杂,其实她不是没有见过乞丐,只是从没有像这样近的接触过一个乞丐,远远的倚在墙角的黝黑人影,和满手脓疮的亲眼相见那是两种决然不同的感受。 陈佩见苏青玉直直地站在那,道:“师尊你怎么还没出去。” “嗯?我、我需要出去吗?”,苏青玉回过神来。 陈佩眼神莫名道:“我得给她施救术法,旁边不能有人打扰的。” 苏青玉看了一眼身材有致的女子,小声道:“哦。” 随后她便微低着头缓缓走了出去,再轻轻合上了门扉。 陈佩看向木楞楞坐在凳子上的女子,她的头发很长,只是从身姿来看线条比例还是不错的。 陈佩坐在她的身前,眸眼之中泛起了紫芒,随后那女子就好像突然苏醒了一般,眼中有了些许光彩。 陈佩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闲......闲池......” “你来自哪里。” “扶......州。” “为什么你会变成乞丐。” 女子眉梢皱了起来,她在用力思考着,只是过了一会儿她的面色忽然狰狞起来,她用力敲打着头,低声嘶吼道:“不、不知道!我不知道!” 陈佩见状,立马止住她的动作,柔声道:“没关系的,慢慢想,想不出来也没关系,或许你能够想到什么名字之类的,也可以随便说出来,当然想不到也不打紧的。” 女子听见这话,神情不但没有舒缓下来,反而愈发急躁了,甚至想要去揪扯自己的头发。 见此状,陈佩也没办法,只好让她睡了过去,看来在她身上是找不到什么关于那包子铺的线索了。 很快,便见那女子的神情缓缓趋于平静,双眼也逐渐眯合了起来。 陈佩将那名作闲池的女子轻轻抱起,然后将其放在了卧榻上边,只是这时陈佩却突然听见她一声低浅的呢喃“风恶。” 风恶?陈佩面色有些疑惑,罢了,还是先为她医治好身体再说吧。 闲池的脸颊两侧有着许多刀痕,看上去像是用细刀胡乱划上的,现在已经长成肉痕了,陈佩身上所带的药多是伤药、解毒药和迷药,若是她刚划破脸不久,或许陈佩还能治好,但因为常年经久,这些疤痕已经完全长成了,所以他也是无能为力的,只能去找仙宗医师治疗。 可惜了,其实从这乞丐女子的脸蛋来看的话,应当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子。 陈佩将女子青色长衫上边的丝绦轻轻一拉,那略显宽松的青衫便顺着两侧散了开去。 陈佩这才发现,女子的里边是空的。 细密漆黑的芳草湿地,盈盈一握的雪白软球,细柔的曼妙腰肢,或许是因为她被虐打的时候一直蜷缩着身体,除了手臂和双腿上边青黑的痕印比较严重以外,上半身还是很白很嫩的。 看样子应该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 不过她已经生过孩子了。 莫非是一个被夫家抛弃的可怜女人? 陈佩取出一把小刀,用灵力淬取过后小心翼翼地将她身上的已经烂去的血肉给刮了下来,这些东西他都轻车熟路。 刮完之后陈佩又取出一个玉瓶,从里边倒出一缕晶莹的灵液与盆中灵水调和,仙家的灵药,以凡俗之人的身躯是承受不了了,需要稀释中和。 陈佩在她的身上涂满灵液,用白布将伤口包扎了起来。 随后陈佩将女子翻过身来。 看见女子背上狰狞的伤痕,陈佩心境依旧不起波澜,他在军中是见过这种场景的,甚至是那种长满蠕虫的。 不得不说,这女子的身材真的不错,若是前边的柔软面团算是中规中矩的话,那么后边的臀儿那就是圆润挺翘了,就是那种拍一下她可以弹三下、四下、五六下的那种。 不知道苏青玉那饱满丰润的身子,拍一下屁股会弹多少下。 一想到苏青玉如狐狸般弓腰跪首,酡艳含羞,白臀晕红,萋草沾水的妖媚模样,陈佩就有些蠢蠢欲动。 不过很快陈佩就散去了脑海中的思绪,继续给女子医治着。 此时身着淡青色道袍的苏青玉正挽着佛尘,背着长剑,站在廊道间双眼迷散地望着,偶尔间会有男人看见这个面貌美艳的师太,但奈何苏青玉的面容太过冰冷,衣着一看更是不似凡俗,不是个好想与的,倒也让他们熄了那不好的心思。 咯吱,虚闭的房门突然打开,苏青玉转头看向医治良久的徒儿,道:“可有什么大碍?” 陈佩摊开手:“她身上的伤倒是没啥问题,就是这脸蛋嘛,还是得找仙宗医师才行。” “那应当无碍的。”,迟疑片刻,苏青玉又问道:“你在里边,没做多余的事情吧。” 丈量了一下尺寸算不算? 陈佩摇摇头,道:“现在我们还是去看一下那包子铺里究竟有什么异事吧。” ------------ 第七十章 好人妻 池仙包子铺的老板是一对夫妇。 男人名作黄藤,枯枝老藤缠桠而上的藤,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两鬓霜白,面色白润,胡须修剪过,看着十分的平和友善,他穿着一身蓝色的布杉,腰系白色围衣,正和着面粉。 而那女子看着稍显年轻,三十岁左右的美妇人,与黄藤一般身佩隐匿阵法,都应当处于三境左右,就在这片大陆来说已经算是人人敬仰的小仙师了,但这个时候她却正在为店里的客人们端送包子米粥。 即便现在暖阳当空,晨间的饭点儿过了,来这儿吃包子的人依旧络绎不绝。 黄藤向着对面的客栈打量了一眼,对于陈佩与苏青玉将那女子乞丐带进了客栈,他其实是不怎么担心的,他卖他的包子,还不允许有人发善心了吗? 再说,两个小道士而已,那女子估计顶了天也只有三境。 至于那乞丐,除了“吃不得、不干净”几个字也说不出其他的话了。 面容美艳的女子将包子送给食客后,一面在围裙上擦着白玉般的葱指,一面低声向黄藤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看你总是瞅着面的客栈,不会是看见什么漂亮的狐狸精了吧。” 黄藤轻轻笑道:“没有,红酥你别乱想,只是那时常胡言乱语的女乞丐被两个道士带走了而已。” 女子面色如常,问道:“那女乞丐被带到哪去了。” 黄藤还在用力和着面团,每一次将稍显湿润的面团翻过,木板都会溅起些许白色的细腻粉尘,他随意道:“估计是那对师徒大发善心,临时起意想要帮助一下这乞丐吧,放心,那乞丐除了‘吃不得、不干净’还会说什么,我们现在卖的包子可是干净的很。” 名作红酥的女子点点头,道:“咱们干的事情见不得光的,还是小心为妙。” 黄藤低着头道:“你不也时常接济那女子吗,她饿死了岂不是更好。” 女子微微笑着,没有回答,继续道:“明日有贵客临门,今晚他们就会把‘食材’送过来了。” “知道了,哼,披着人皮的鬼。” “我们与他们又有什么什么区别呢?” “.......” 陈佩现在改变主意了,他本来想着早晨去店里买几个包子,然后就坐在店里靠着自己和苏青玉强大的感知力直接把情况摸个透,但方才发现这对夫妇竟然还是修道者后,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准备住在客栈中慢慢观察了。 不过令陈佩没想到的是,他们方才卖的包子是正常的,就只是普通的猪肉馅儿,白菜馅儿等等而已,倒也是,哪有那么多肉来让他们卖,家里是乱葬岗不成? 那名作闲池的女子还躺在床上睡着,此时她的身上缠满了绷带,玲珑有致的曲线愈发凸显,由于灵药效用强大、滋补异常,她身为凡人之躯,怕还得睡不少时辰。 陈佩从窗缝里悄悄看了一眼对面的铺子后,便转身对苏青玉说道:“师尊,你先在这儿注意着店中动向,我出去一会儿。” 一身青色道袍的苏青玉亭亭地立在一旁,像个冷玉人一般轻声道:“知道了。” 陈佩看着苏青玉有些神思漂游的呆涩模样,朝着她身后的丰润的臀儿轻轻一拍,道:“师尊听见没有,如果发现什么异常你就用传音符联系我。” 苏青玉轻声惊呼,立马从漫游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她捂住圆圆的臀儿,面含薄怒的望向这没大没小的徒儿。 哪知还不等苏青玉出声,陈佩便抢先道:“师尊,徒儿准备去城中收集一些消息,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得盯好了有哪些奇怪的人出入那包子铺,如果师尊像刚才那样发愣导致错失了恶人的踪迹,呵呵,徒儿我可是会惩罚师尊的。” 苏青玉本来还有些恼,可当看见陈佩满脸严肃的样子后,心中就只觉羞愧了,陈佩在思考着如何查出背后真凶,拯救无辜之人,而自己虽剑术高强,却像个局外人一般无所作为,刚才自己竟然还呆愣愣地想着儿女私情,若是因为自己而错过了恶人,那就真的是难辞其咎了,苏青玉收回捂住臀儿的手,微微低下头,轻声道:“嗯。” 陈佩见状便又柔声道:“当然若是真发现了什么,你也不要着急出手,你我的身份都不宜暴露,一切小心行事。” 苏青玉低声道:“知晓了,我会注意的。” 陈佩看着苏青玉垂下头低声嗫嚅的模样心中大动,一个面容冰冷,技艺高强的女剑仙会因这种小事而做出知错的模样天下怕也只此一份了吧。 陈佩越看越心动,终于还是忍不住凑近轻轻啄了一下她水润的嘴儿,随后便立马甩开长袖大步离开了。 苏青玉愣了片刻,无疑她的唇是极好看的,小嘴丰润水灵,唇缘曲线柔和,唇瓣上的小纹涂红细腻,透出些许温润的柔美,而微翘的唇珠又显出一股灵动小巧,似乎上边还残着那登徒子的余温,苏青玉下意识地伸出红色的小舌舔了一下,待意识到什么后又用手捂住了唇,白玉般的脸蛋上浮上淡淡的绯色。 她悄悄看了一眼睡在床上的女子,随后转头轻声啐道:“登徒子。” ...... 扶州城是极为繁华的。 恐怕这是陈佩人生中第一次独自在城里晃悠,而身后没有跟随着暗卫? 陈佩这样的小道士在城中还是挺受尊敬的,毕竟许多道士都是修道者,修道者都是比较令人害怕的,虽说也有许多假道士,但保不准就遇到一个真道士,若是不小心触怒了,小命怎么丢的都不知道,反正恭敬这东西又不花钱。 陈佩想要知道的是关于“风恶”和城中贵人的消息,毕竟能够明目张胆在城中卖仁肉,肯定是有官府背景的,像这种消息一般都人尽皆知,所以陈佩只需随便往一个酒肆一坐,再随便找个人一问,靠着道士的身份,就可以把自己想要的消息全部得到了。 扶州城的城主名作刘雨,是一位道境修士,以前他曾是定北王手下的镇护将军,因为在与妖族的大战中受了伤患,于是便被定北王派到这儿作管理扶州城了。 须知,合谷国疆域辽阔,分封了诸多候国,王侯在自己的地盘内有着绝对的控制权和承继之权,但候国内部是不会再继续封继下去的,也就是说即便是刘雨这个从前的镇护将军,也只是代为管理扶州城而已。 享受的俸禄是定北王给的,因此平日里他除了收受贿赂纵情声色外,基本上都是把手上的事物交给下边的人打理的。 当然城中还有六道司这种抓捕犯乱修士的缉捕团伙,也有道境修士。 到时候陈佩若是极为不巧的被发现了,要注意的主要就是这两伙人了,当然城中肯定是藏有其他道境修士的,但一般来说他们都不会随意出手。 剩下的便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大小官员和城中世族了,这些人陈佩也找不到什么确切的联系,只能在脑海中记下来了。 值得一提的是,扶州城六道司乃是一个名作封厄的人统领的,隶属饿鬼道。 风恶,风厄。 传闻他好人妻。 怎么一下子就对上了,陈佩脸色有些古怪。 但事关六道司,那些酒徒说几个字便不再说了,谁都怕惹祸上身。 这个时候,陈佩立马大方的叫了几坛最好的酒酿,做出一副男人都懂的神色,身旁的男子几经忍耐,终于还是扛不住美酒的诱惑,与陈佩低声攀谈了起来。 大概就是以前城中有一个做生意的温姓人家,家中极为富贵,并且听说那老太爷还是一个山上仙人。 由于那老太爷家中只有一个独女,但是这家财又不愿让与一个外姓人,便招了一个上门女婿。 听说这女子相貌生的好极了,那什么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什么杨柳扶墙、娇若软玉,本来上门去提亲的人可谓是踏破了门栏,可当传出招收上门女婿后,大家都止住了脚步。 仙人能活多久? 自己一州俊杰岂能一生寄人篱下,于是后边温家小姐便招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赘婿。 这个时候咱们的司主大人还是对那温家小姐不感兴趣的,但女子结婚生子后,身子大多都会变得丰润许多,有一日司主大人便碰巧见到了那温家小姐,若是温家小姐单独一人,或许司主大人还会放过她,谁知道她旁边还跟着她的丈夫。 温家小姐可是咱扶州出了名的美人儿,然后嘛,后边就顺其自然了,听说司主大人是在那人面前.....嗯~你懂的。 然后完事儿后还将她抢了过去娶作小妾。 温家老太爷自然不答应,唯一的亲女儿哪能任人糟蹋? 本来嘛,温家老太爷也有几分薄面,应当是能够把温家小姐接回来的,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温家老太爷被卷入了勾结妖族的案子中,反正最后,温家就完了,至于温家小姐好像就没人见过了。 或许是金屋藏娇了吧,也可能......去了,听说咱司主大人挺变那啥态的。 “那温家小姐叫什么名字啊?” “好像叫什么.....温......温什么池......” ------------ 第七十一章 安然乐素 扶州城外有一个道冠名作长乐观。 长乐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中规中矩,普普通通,一入观门,所见的便是那白墙黑瓦和房子里供奉的神灵大帝,大帝宝相庄严金漆裹身,青烟自金灿的神灵面前袅袅升起,在素朴的观庙里缥缈如雾,倒也算的上是仙意韵然了。 在方圆近百里内,就属长乐观这儿达官贵人光顾的最多,香火最为鼎盛。 可长乐观不算大,风景不算秀丽,观中大帝对于信徒的诉愿也从未满足过,为什么就这么一个普通道观,它的香客却总是络绎不绝? 其中隐藏的玄秘便在长乐观这“长乐”二字中了。 长乐长乐,在这个消遣玩意儿极少,但灵丹妙药盛行,人们体魄大为增强的世界里,什么东西能够让人们朝夜长乐?寤寐长乐? 不就是那灵欲交融,颠阴倒阳的杳杳山根撞,汨汨流水腻吗? 恰巧,长乐观里的道士就精于此事......相关的丹药,而且他们练的丹药效果好,种类全,能让人醉生梦死。 与此同时道观里还修建有许多风景幽谧旖旎的房间,准备了各种新鲜的玩具。 于是乎,长安观的名声便渐渐在那群世袭罔替的贵人里流传了开来,虽说他们中也有许多干实事的人,但也有不少人平日里都很闲的,而像这种享受极乐的地方,肯定是要来光顾一番的。 久而久之长乐观便被冠以俗世风雅之名。 李安便是这所道观里的一个小道士。 观中的道士不多,加上他的师傅和师兄弟拢共五人而已。 李安今年二十岁,相貌俊朗,仪表堂堂,而且他天资不俗,炼的一手好丹,今年刚刚破入了明台境。 正是大好男儿气盛时。 所以平日里他便喜欢偷偷瞧着那些美妇人们与年轻力壮的男人婉转重击,或者是在丑陋老汉身上莺声起浮的娇媚少女。 李安还喜欢作画,他的画栩栩如生,惟妙惟俏,还能赚一份私人的钱财。 但是李安这人虽然阅女无数,却还是一个童子之身。 这不是说他不行,只是不愿而已。 曾经也有来观中烧香礼神的饥渴美妇瞧上了他。 那是一个炙热的夏日,李安像往常一般悄悄从来观中消遣的贵人们身上汲取写画灵感。 说实话,那身段儿熟媚的美妇人着实给李安好好上了一课,什么双龙戏凤,什么三英战女杰,什么四墨龟撞山涧,那场大战看的李安面红耳赤,心惊胆颤,有恶龙抬首,大战弥久战况愈烈,趋至最后,龙俯首,英杰逝,虬髯的墨黑神龟垂下了山巅,而炽热的灼凤却是灵首高扬,莺声长鸣。 此时李安已经看了许久,口舌干燥无比,他看着那女子浑身白-浊黏稠的模样,知道自己该走了,可他刚想离开,那女子却突然朝着他这个方向饱含深意地望了一眼。 李安顿时一个激灵,但他也没多想,毕竟他也不是没被发现过,可这些人奇怪的很,非但不揭发他,反而更为起劲。 其实主要还是因为长乐观淫观的名头早已传了出去,并且观中香火钱极高,普通人来不了,也就没有什么良家女子会来,而达官贵人们也几乎全部知晓这个地方,能有钱来这儿烧香的都不是什么正经人,特别是身旁带了妻子的。 当时李安便去了自己的房中洗浴沐凉,想要退退火气。 然后那美妇便薄衣轻透地找来了,嘴角还残余着白渍,李安顿时愣住,而那美妇则是两眼放光地看着他的身下,显然即便是大战刚歇,那美妇人还是有些意犹未尽,最后若不是观主恰巧来寻李安,估计李安都得失身于此。 经此一役,李安便收敛些了。 做的更加隐蔽了...... 但李安的命运总是不平凡的,在一个春光明媚的早晨,他遇见了一个女子。 这个女子好像一朵花,如花般娇美,如花般柔弱,如花般纤细。 最重要的是李安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奇妙的气质,就像和风下的细草,春日中的暖阳,她的浑身都散发着明净的微光,微微有些眩目。 他就那样呆呆地望着她,她也转头看见了他。 二人都红了脸蛋。 后来便如民间许多的才子佳人小说中的一般,山中的小道士与城中的富家小姐坠入了深深的爱河。 少男与少女相偎相依,共同品尝着相恋的甜蜜。 但又如才子佳人小说中的一般,女子身份不俗,女子的家人更是如同沉溺爱河的少男少女间横亘的一座大山。 女子名作封素素,乃是扶州城六道司封厄的女儿,六道司如雷贯耳吧?封厄更是神颤魂惊吧? 那座大山岂止是高,简直就是耸入了云端。 自封素素与李安相恋过后,她就经常来道观与李安相会了,二人捉鱼戏水,好不快活。 而李安也时常去往扶州城寻封素素,偷偷背着家人在城中一起游玩。 当然美好都是短暂的,封素素与李安这两个陷入爱情的羔羊肯定是瞒不过的封厄的。 风厄在封素素的身边藏有高手保卫,于是乎风厄便知道了自己女儿有了男人这件事。 可当手下将这些事情呈报上来时,封厄既没有大发雷霆,也没有没有说什么,看似漠不关心。 但是后边的手段就让这对小鸳鸯很难受了,就是那种看得见偶尔摸得着,绝大部分时间都摸不着的状态。 比如说李安如今已经半个月没有摸过封素素这个黄花大闺女的小手手了。 好在他早前认识了一个人好心善的朋友,平日里可以倾诉一下心中的烦闷,甚至当初这个小道士与封素素能够表明心意,互相走进对方的心房,都少不了这人的金玉良言。 李安提着两壶小酒来到了池仙包子铺的面前。 “黄大哥,我又来了。” 李安是专门挑在晨昏之时的,黄藤不仅包子做的一流,厨艺更是精妙无比,经常便有贵客夜间清场,专门让他作厨。 所以平日里包子铺关门较早,这个时间点儿黄藤一般就会稍作歇息,为晚间调和百味养足精气,而李安便可以找他闲聊一会儿。 黄藤笑眯眯道:“李道长,你知道我不喝酒的。” “知道,这两壶酒是我自己喝的。”,李安从怀中拿出一个金玉镂空的小壶,悄悄道:“这是我从师傅那儿悄悄偷过来的茶叶,听说名贵的很,你尝尝。” 黄藤将小壶接过,提开金纹细致的壶盖,用手轻轻将扇过壶中小茶的香味,笑道:“你就不怕你回去你师傅罚你?” 李安道:“放心吧,那老头粗枝大叶的很,这茶若不是我偷偷拿出来估计都要生灰了。” 黄藤没有推辞,随后便细细温煮着茶叶,道:“怎么,又想找我诉苦了?” 李安将碗中的酒一口喝下,愁眉苦脸道:“可不是么,你不知道我已经半个月没有摸过素素的小手了。” 黄藤笑道:“呵呵,除了小手你还摸过其他地方么?” 李安有些怀念道:“那你就不知道了吧,素素的小手简直是世间最好的宝玉了,又软又滑,最重要的是彼此手心相连的心意,你这四十多岁的老汉不懂。” 说完,李安又有些低落道:“唉,也不知道司主大人究竟是个什么意思,总不让素素与我见面。” 黄藤微微抿下一口茶,安慰道:“以司主大人的威名若是看你不顺眼,你人早没了,如今还能够让你偶尔见一面,说明对你的印象至少是不坏的,也不是没有机会。” 李安抬起头,眼睛一亮,对啊,自己还是有机会的嘛,他猛的灌了一大口酒,笑道:“唉,老弟我真是糊涂了,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知道,还是黄大哥聪慧无比。” 黄藤摇摇头道:“什么聪慧无比,乱讲,若是我早知道那女孩是司主大人的女儿,说什么我也不会支持你去向那女孩表明心意的,只是我晓得你陷的实在是太深,跑不出来了,所以我后来才不得不继续支持你,要我说真话啊,最好的法子还是你们二人断开联系。” 李安彭的一声将酒碗拍在桌上,酒水四溅,他豪气道:“不可能的,我李安就算是死,也不会放弃素素的,我与素素的爱那是千年的古玉,宁为玉碎。” 这时一个身着布杉身段儿妖娆的美妇人从屋里缓缓走出,“呵,李小哥还是个意深情痴的种子呢。” 李安道:“嫂夫人与黄大哥才是一对令人羡慕的眷侣,若是以后我也能与素素像你们这般平平淡淡,我做梦也得笑醒。” 红酥掩着嘴笑的花枝乱颤,直夸李安嘴巴甜,而黄藤则是面露微笑,抿着清茶。 三人聊了许久后,一辆黑色的马车便停在了包子铺的面前,驾马的人是一个身着灰衫的青年男子,他朝着店中喊道:“黄老板,你的食材到了。” 黄藤站起身来,笑呵呵道:“辛苦了,辛苦了,这么晚还要让你们奔劳一趟。” “哪里,分内之事罢了。” ------------ 第七十二章 春意楼 黄藤和那美妇人红酥放下手中的茶杯,走到马车面前,灰衫男子也从马车后的车厢中小心翼翼地取出四个乌红色的食匣,递给了黄藤夫妇。 灰衫男子说道:“今日的食材可是那满月的仔鸡,新鲜的。” 黄藤笑道:“我知晓了,他们已经支会过了。” 那位大人最喜欢的便是这满月的仔鸡 李安见状,将两个空了的酒坛提起,离开铺子笑道:“知道黄大哥又要开始忙活了,那我就不打扰了,有空来观里找我啊,我师傅的茶那可是多着嘞。” 黄藤刚要点头,一旁抱着食匣的红酥便白了李安一眼,道:“若是李小哥来我这小店里喝酒,我自然是乐意至极的,可若是你想要把老黄给喊到那观里,那还是免了吧。” 李安笑道:“我黄大哥什么人啊,坐怀不乱的真君子,十个狐狸精一起上他都像座泥菩萨似的。” 红酥杏眼微嗔道:“反正就是不许!” 李安向黄藤眨了眨眼睛,道:“黄大哥,我等着你。” 说罢,便一溜烟儿跑了。 红酥气鼓鼓地望着黄藤,黄藤则是微微笑道:“放心,我不去。” 红酥这才脸色稍霁,哼了一声,摇着臀儿走进了里屋。 灰衫男子看着黄藤饱含深意地嘿嘿一笑,喊了一声:“祝黄老板生意兴隆啊。” 随后便甩开马鞭驾驭着马车离开了。 黄藤看了他一眼,微笑不语,抱着食匣也缓缓走进了里屋。 热闹的街市上,一辆普普通通的黑色马车徐徐穿行着,灰衫男子倚靠在厢轿上边,怀中抱着马鞭,嘴中吹着不着曲的小调,神情悠闲自在。 由于道路宽敞,且秩序森严,扶州城中并不禁车马。 不久后黑色马车就来到了一座灯火璀璨,绸绫斑斓的青楼面前。 灰衫男子停住马车,将其牵去青楼后边的马厩后,便背着手悠哉地转到青楼前,搂住了两个绫纱轻透等待已久的妙龄女子,在她们的莺声燕语中步入了楼中。 此时天已经黑了,处处尽是红黄灯火的街道上,那霓虹斑斓的高楼十分显眼,路上的行人经过这高楼时,要么是面色匆匆而过,要么则是面露犹豫,一步三回头,要么满脸春风,调笑着踏进了青楼。 良辰正好,原本喧闹的街市因为楼上女子轻灵妩媚的呼唤而多了些不同,偶尔见其间还可穿出靡靡的轻吟声浪。 站在街角的陈佩与苏青玉二人忽而对视了一眼。 苏青玉有些为难道:“如今该怎么办。” 陈佩想了想,总不能带着一个脸蛋漂亮,凹凸有致的冰山美师太进青楼吧,那样可就太引人注目了,可若是不进去一不小心就漏掉了重要消息又该怎么办,于是陈佩转头向苏青玉说道:“要不还是我一个人进去吧,师尊你就在这儿等我消息如何。” 道袍裹身的苏青玉看了看楼上那些搔首弄姿的女子,犹豫着答应道:“那徒儿你记得小心一些,若是遇到了危险联系为师即可。” 陈佩点点头,随后便甩着袖子大步迈向了不远处的春意楼。 一个路过的汉子有些奇怪的看着苏青玉与陈佩二人,道士上青楼挺常见的,不过让自己的师父等在外面,徒弟去嫖的这汉子还是第一次见,但这些道士本就稀奇古怪的,能做出这种事情倒也能理解。 汉子只看了一眼,便快步走开了,毕竟大多数道士都不是好相与的。 苏青玉看着陈佩略显急促的步伐,心中没由来的有些不舒服,她望向粉灯翠瓦的春意楼,眉间微蹙,稍作思量后,身形便倏然间消失在了原地。 显然像陈佩这样的小道士是挺受青楼老鸨欢迎的,陈佩如今面具上的这副面貌虽是极为普通,但是他身材高大,行步间自带一股英气,一看就是一个有钱的,老鸨一见陈佩,立马就摇着肥腻的臀儿跑到了陈佩面前,白-粉红唇的脸上挤满笑容,谄笑道:“道长里边请,看道长看着面生,是第一次来吧。” 陈佩淡淡道:“嗯,没错。” 老鸨妩媚地笑道:“那道长算是来对地方了,我这春意楼里什么样的姑娘都有,瘦马、婆姨、姑子总有能够满足道长口味的,而且在扶州城里边我的姑娘们绝对是最漂亮、最润的,包道长满意。”,说着老鸨用臀儿撞了一下陈佩,用扇子捂着嘴道:“看道长气宇轩昂、威武雄壮,不知道需要多叫几个姑娘?” 一般来说,这些修仙的道士较于俗世中人来说体魄都比较强悍。 “叫出来,我看一下。” 此时陈佩与老鸨已经走近了春意楼内,脂粉气,酒气,香气,男女交-合的旎靡之气扑面而来,放眼望去,满楼尽是轻灵的锦色纱绫和粉红灯笼,有男女陪坐饮酒,手中大肆揉捏,也有女子靠在长栏上边,雕琢细致的浮栏花团锦簇,沉甸甸的胸脯把栏杆压遍。 只见老鸨美人薄扇轻轻摇晃几下,穿着清凉的各色姑娘便莺莺燕燕地围了过来。 老鸨倚在陈佩肩头,轻声笑道:“道长你看,这些女子都是楼里边一等一的姑娘,不知道有没有合道长心意的?” 陈佩扫了一眼这些妩媚娇笑的女子,抬起手指了指里边胸脯最沉,臀儿最圆,看着最妩媚饥渴的几个,然后又笑了笑。 老鸨面露惊讶,随后便媚视着陈佩,腻声道:“没想到道长这样凶猛的呢~~若是奴家再年轻个二十岁,一定要与道长好好交流一番~~” 陈佩使劲捏了捏老鸨的臀儿,然后将一锭大金元宝搁在老鸨呼之欲出的白面团儿里,在老鸨的眉开眼笑中搂着那五个身段儿熟媚的女子便上了楼...... 本来以陈佩的性格,要点肯定是点青楼头牌的,但今天他又不是真来干这事儿的,将那五个身段儿下作,一碰上男人就脸蛋酡红,身体滚烫的女子带回房间后,陈佩立马就施展了狐族幻术。 像这种俗世的大青楼,里边的女子受官府承认,绝大多数女子晚年都能够享有正常人的生活,所以她们生活还是有希望的,这也就导致她们很卖力....... 只见那五个女子在宽软的大床上一起缠绵了起来,薄裙纷飞间,五具雪白柔软的熟媚身子便呈现在了眼前,她们或抱在一起香舌绵绕,或互相抚慰,不一会儿便是流水潺潺,嗞嗞靡晕的香艳场面了。 陈佩暗自咂舌,可惜,比起我家青玉还是差远了。 没青玉漂亮,没青玉身段儿好,没青玉皮肤嫩,还没青玉白。 看了一会儿,陈佩便换了个装扮准备悄悄离开了,他准备去找那灰衫男子,看看他会不会来这儿见一些奇怪的人。 陈佩早就在他身上做了印记,而那灰衫男子不过明台二境的修为,面对陈佩这个取岐木王府道法精粹的王府世子,肯定是发现不了其高妙的印记的。 陈佩默念道决,屋内靡靡的声浪并不能扰乱陈佩的心神,很快一个模糊的气息便显现在识海中。 陈佩忽然睁开双眼,他向着一旁的屋子望去,这家伙竟然就在自己的旁边一个厢房内...... 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必走了,陈佩看了看床上香艳的大戏,在墙上施展坤土押运之术悄无声息地弄了一个小孔,陈佩凑近瞧了瞧隔壁的光景。 呵,战况倒是挺火热的,双凤戏一龙啊,虽说也没什么好看的,但陈佩还是打起心思盯着他们,毕竟保不准床下就藏有人呢,像他们干的这种事情,那可是极为恶劣的,只要被查出来就一定要被砍头剥魂,因此为了隐蔽安全做出什么奇葩的事情不足为奇,陈佩可不会小瞧了他们。 但人家连那食材都是在大街上直接交给黄藤的,其嚣张跋扈的程度简直匪夷所思,又岂会为了见某个人就用这么下作的方式,可见陈佩也是不怀好意罢了...... ...... 半个时辰过去了,陈佩还是没看见床下有人冒出来,而且那厮已经完事了,看这架势不会是想直接睡觉吧,陈佩暗暗皱眉,这可不行啊,还得靠着这家伙在明晚之前找到仁肉的来源。 就在陈佩向着要不要直接把他抓住,然后严刑逼供时,那人又忽然坐了起来,然后就开始穿衣系带。 其中一个身娇体弱的女子艰难地支起身子,抱着男人的腰,软糯道:“官人今晚不留下来吗?奴家舍不得。” 男人在她稚嫩的荷尖上捏了一下,笑道:“本大爷今晚有事情,下次再来好好教训你。” 那娇弱女子还腻了一会儿,这才念念不舍地松开了他。 要不说床上有情呢? 陈佩心中一松,这家伙总算是要走了。 他回头一看,卧榻上五具雪白软腻的身子已经酣战至尾声,陈佩轻捏道决,解除了方才施展的狐幻之术,顿时五人身子同时一颤,然后媚眼含春地停了下来,显然对梦境中陈佩的战斗力是极为满意的。 陈佩看了他们一眼,就推开房门离开了。 待陈佩走至青楼大门之前,老鸨一眼便看见了气定神闲的陈佩,实际上现在才一个多时辰,五个熟媚的女子肯定是搞不定的。 老鸨倚过来笑道:“道长,这是对姑娘们不满意吗?若是不满意,奴家可以再与道长找几个。” 陈佩道:“我很满意。” 老鸨有些迟疑,可,这时辰...... 陈佩一看这老鸨的表情,便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就笑道:“你自个儿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说罢,陈佩就大步走出了房门,毫无虚软之意。 老鸨将信将疑,说实话,那几个姑娘她可是相当了解的,属于可以一凤战好几龙的那种。 她摇着臀儿踏踏地上了雅楼,在方才陈佩的房间里扫了一眼,随后便愣住了,只见摇挂着红绫薄纱的松软大床上,躺着五具白花花的身子,那满足的情态,那媚人的红痕...... ------------ 第七十三章 桃源 由于长乐观里边来的贵人多,干的事情也大多不宜声张,观里并没有收纳太多徒弟,也没有聘请杂役。 因此长乐观里是有些冷清的。 当然平日里贵人们用过的器具整理,秽-物除扫等总是要有人来做的,而长乐观里没有杂役,唯一的师傅又不能干这种事情吧,于是这事儿便落在了五个师兄弟身上,还好修道者总是别具玄奇的,平日里只需略微施展几个小术法,一个人就可以在短短一两个时辰内将整个长乐观清理好。 此时李安刚刚清理完秽-物,他躺在坚硬的床榻上望着夜幕上的繁星,月影流转,一张亦嗔亦娇的笑脸浮现在脑海中,他突然觉着那小小的窗棂好似一张铁网,将自己与素素相隔天边。 李安翻了个身,屋内的烛火若即若离地摇曳着,长夜漫漫,无心睡眠,酒后的愁绪便愈发鼓胀起来。 他忽然坐起身来,穿上布鞋来到了窗棂旁,天幕静谧幽深,李安轻轻合上窗户,转身从床榻低下拉出了一个木箱子。 里边是李安按照他所见所闻精心作的画,不是拿去卖的那种变换过人物的。 他从里边随意地拿出一本书籍,然后便躺进了被子里。 李安拿出一颗小小的夜明珠,翻开这本名作“群龙吟”的蓝皮小书仔细观摩起来,这正是那天一凤战好几龙的美妇人。 不得不说李安的画着实精妙,图画不仅细致入微,栩栩如生,他还用术法调制光影,使得他的画能够拥有艳丽的色彩。 李安缓缓地翻看着,脑中愁绪渐消,啧啧,这美妇人的身子是真不错,一双玉手修长白嫩,指关纤细红透、晶莹若雪,除了胸脯上淡淡红晕旁的黑痣,浑身白腻柔软无一丝杂质。 看那忘我的媚态,身旁那几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即便开始时恶笑满满,到了后边也撑不住了。 这女人给李安的印象挺深的,毕竟三年前他差点就失身于她。 如今再看,李安不得感慨万分,真他娘的骚...... 陈佩离开青楼后径直来到了方才与苏青玉分开的地方。 只见一个身姿婀娜,面容清冷的美师太正怀抱佛尘,亭亭地立在那儿,但是若是细看,便会发现她清冷美艳的脸蛋上余着些许淡淡的红晕。 陈佩一瞧见这个玉人儿般的“师傅”,立即就将其柔软丰韵的身子揽在了怀中,就连那佛尘都被挤进了了苏青玉的怀间,他轻声道:“师尊。” 苏青玉有些无措,片刻后白皙的脸蛋便浮上了一层绯色,好似夕阳落下的光铺在海面,红色的薄纱伴着微漾的水面涟漪阵阵,她面蕴薄怒,心中既是羞赧又是惊慌。 这登徒子又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动脚,这次还抱这么紧,就算我是你的剑侍也不可这般无礼...... 苏青玉轻轻咬着唇,眼看陈佩还没有松手的意思,就要抬起头出声斥责,却突然在陈佩的身后看见一个汉子面露惊恐地看着自己,而那汉子正是之前惊异苏青玉这个师傅等在外边,而让徒弟上青楼的那人。 当时苏青玉道心无垢,对于这汉子的奇怪眼神并未在意,而此时苏青玉正依偎在陈佩的怀里,心境已是乱的一塌糊涂,心中无端地升起一种师徒不允的羞耻感,小嘴中刚要说出的斥责话语又生生地给咽了下去,下一刻便忍不住将头埋入了陈佩的怀中,羞于见人。 苏青玉脸蛋更红了,脑子里更是一片浆糊,我是他的师傅,不,我不是,可在别人的眼里就是,这劣徒...... 陈佩用侧颊轻轻磨砂着苏青玉细腻清凉的秀发,若有若无的奶香萦绕在鼻间,他感受着苏青玉柔软的身子,轻声道:“师尊让我抱一会儿,方才在青楼里我忍的难受。” 苏青玉依旧躲在陈佩的怀里羞于见人,她也知道陈佩在里边安分守己,毕竟她悄悄看见了...... 但苏青玉心中还是愤懑不满,她伸出一手捏住陈佩腰间的一块软-肉,咬着牙低声道:“所以你就在大街上抱我吗?现在我可是你师傅,我已经没脸见人了。” 陈佩咧着牙无奈道:“那现在咋个办嘛,徒儿~我抱也抱了,也被大家看见了。” 苏青玉松开手,低声道:“那快点去没人的地方。” 陈佩笑道:“怎么去没人的地方。” 苏青玉又揪了上去,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 陈佩嘿嘿一笑,道:“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苏青玉闻言,刚想问什么办法,就感觉到自己双脚悬空整个人都横了起来,她心中一惊,支棱着两只小脚,随后背后布巾包裹着的长剑便飞入了苏青玉怀中。 陈佩掂了掂怀中的玉人儿,没了剑抱着果然是要舒服些,笑道:“我这办法就是抱着师尊出城去。” 苏青玉抱着拂尘与长剑,心中又羞又怒,她很想怒斥陈佩无规无矩,可一想到街上众人惊讶鄙夷的视线她就心中慌乱,犹豫片刻后还是在羞怒中乖乖地把头埋进了陈佩怀中。 陈佩呵呵一笑,他已经晓得了,苏青玉这个小娘子是个脸皮子薄的,她修为高深,除非特殊情况,私底下自己很难占到便宜,可如果像现在这样走在街上,自己若是抱她捏她,苏青玉便会羞于见人,任自己施为。 陈佩在苏青玉布满红霞的脸蛋上重重地嘬了一口,在苏青玉羞赧地擦拭脸上的水渍时抱着她往幽谧的小巷子里边走去,余着一堆路人在那儿目瞪口呆。 众人面面相觑,那年轻道士是在喊师傅吧,这,这简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没想到那师太看着气质冷冽,貌美脱俗,在他的徒弟手上竟然这么...... 众人皆是一叹。 很快,陈佩便抱着苏青玉来到了少有人往的小巷子里。 苏青玉略微感知了一番,知晓附近已经没人了,这才抬起红霞遍布的小脸,轻声斥道:“你还不快放我下来。” 陈佩看了一眼苏青玉,以这小娘子的修为,想要做什么还需征得他同意吗? 陈佩轻声叹道:“师尊,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更想欺负你了...... 灰衫男子名作刘田,本来他今晚送完“食材”后是打算夜枕青楼梦的,奈何正在温柔乡里边的他却突然收到了传声玉符,说园里有人逃跑了。 他这才不得不提起裤子,跑回去寻找丢失的小孩。 刘田先按照吩咐在城里找了大半夜,毫无疑问的并没有寻到,于是刘田又靠着特殊律令出了城门在城郊漫无目的地寻找。 可他依旧什么都没发现。 刘田登上马车,在空旷的原野间低声怒骂道:“他娘的,连个小孩子都看不住,真是没用,还要老子大半夜从姑娘的床上爬起来忙活,一把岁数活到狗身上去了。” 不一会儿,马车便在夜幕下摇晃着走远了。 躲在一旁的陈佩轻声说道:“好像他们有一个小孩逃走了,而且到现在都还没找到。” 苏青玉道:“这一路上我也没有感知到独自一人的幼-童。” “那我们就继续跟着看看吧。” 由于地面并不平整,马车一路上都在摇来晃去的,而刘田则是随着晃晃悠悠的马车骂骂咧咧了一路。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马车终于在一座占地极广的别苑前停了下来。 别苑名作桃源。 别苑里边布局精致,既有凉亭水榭,小溪流水,也有绿林修竹,假山翠石,漆黑的低矮瓦房连成一片,旁边还有高高的木楼和巨大的青石广场,看着是用来比斗的,在别苑外围,还有一层高高的石墙,连绵不绝,不留缝隙。 只见刘田走到门前轻轻敲了几下,一个膘肥体壮的男人就打开了房门。 刘田不满地嚷道:“一个毛都没长齐的稚童,你们是怎么把人弄丢的?” 那男人脸色难看道:“桃源里布有阵法,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儿用屁股想都知道逃不掉,可现在他就是不见了,你问我,我问谁?” 刘田无所谓道:“哼,反正人不是我弄丢的,老大责怪下来,你就等死吧。” 男人沉声道:“你怎么知道人不是因为你弄丢的?说不定那小孩就是今天下午跟着你跑的,而你却玩忽职守没发现!” “你!”,刘田愤怒地看着那壮汉,道:“赵五,你找的那些地方没有漏掉什么重要的地方吧。” 赵五摇摇头。 刘田紧紧盯着赵五的眼睛,片刻后还是叹了口气道:“待会儿我们再去找一下吧,若是实在找不到,一个小孩儿而已,应当不会出大问题的,毕竟我们一直在骗他们说我们这儿是训练暗卫的地方。” 赵五点了点头道:“也只有这样了。”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刘田抬起头说道:“桃源里边你找过没有?” 赵五摇摇头:“找了,没找到。” 刘田摆了摆手,道:“算了,你先去外边找一下吧,我在桃源里再搜寻一遍,免不得你就找漏了地方,记住一定要再明早之前把人找回来,不然我们俩就等着完蛋吧。” 赵五一拳砸在墙上,怒道:“要是让我找到那个小兔崽子了,老子就把他抽筋剥皮!” ------------ 第七十四章 桑榆暮影 陈佩与苏青玉没有去搭理去外边寻找丢失孩童的赵五,而是趁着夜色随着刘田进入了桃源之中。 寅时刚过,夜色一片青黑,除了市井中早起的商贩,大多数人依旧是沉浸于睡梦之中。 有身旁的道境剑修作陪,陈佩在这桃源中可谓是如入无人之地。 就像陈佩从外边所看到的那般,桃源内部极为宽阔,并且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修士隐在暗处监察,但他们的修为并不高,大多在二境、三境之间。 陈佩观察了一会儿,便暗自摇了摇头,这些守在暗处的修士拢共有十八人,纪律极为松散,不是正躺在树下睡觉,就是几个人聚在一起喝酒赌博,活脱脱地像一群盗贼土匪。 看来背后之人对这里并没有多上心。 而刘田则在桃源里一面用秘法感应烙印于那小孩身上的印记,一面四处仔细搜寻,向守卫的修士打听消息,但奇怪的是除了寥寥几个人会回答他甚至跟同刘田一起寻找逃走的孩童外,其余的人皆是对他爱搭不理的。 看着好像是不同的团伙,毕竟若是一伙的话,他们作为暗处监察的守卫,对于桃源中逃走的孩童肯定要担负责任,没理由会是这般事不关己的态度。 陈佩对着身旁的苏青玉悄声道:“我们就不必再跟着他了,去看看其他地方吧。” 苏青玉轻轻点了点头。 随后陈佩与苏青玉便在桃源里边搜寻被囚禁起来的人,不多时陈佩就来到了几座低矮的黑色瓦房之前,至于为何陈佩会找到这儿,全因此处的生命气息最为纯粹浓厚。 抬眼望去,面前的几排房舍修缮精致,栉比有序,外边晾晒着不少婴孩的衣物,有几间屋子还亮着灯火,同时还隐隐传来婴儿的啼哭之声。 陈佩于苏青玉对视一眼。 应当就是这儿了。 咯吱~ 只见一个身着花色棉衫的老妇人端着一个铁盆出了屋,哗哗的水声响起,不一会儿她便打了一盆清水走回了房里。 陈佩与苏青玉使用潜隐幻术,随着一阵清风飘过,也跟着那老妇人一同进入了屋子。 屋里的布局精致,给人以温馨柔和之感,瞧上去还是花了不少银钱的,居中的是一个檀木小桌,上边放着许多婴孩所用之物,而方才那老妇人此时已经端着打好的清水来到了卧榻边上。 一个粉雕玉琢的婴孩正呆萌地躺在床上的蓝色布巾上边,老妇人放下水盆,抱着婴孩的胳肢窝放在地上,然后让他趴在老妇人的手臂上高高地撅起屁股,接下来老妇人便开始用手舀起清水开始为婴孩擦拭起了屁股。 这婴儿窜稀了...... 趁着老妇人给婴儿清洗屁股的这段时间,陈佩又到其他房间内查看了一番,发现这里总共有七个婴儿,三个四五岁岁的幼-童。 那三个幼-童是单独睡在一个屋子里的,而这七个婴儿则是由七个妇人分别照料。 苏青玉有些奇怪道:“这些人究竟是盘算着什么主意?” 陈佩闷着头,他心中有个隐隐的猜想,“我来问一下。” 说罢,陈佩便在一个照料婴儿的妇人之前显现出身形,那妇人见屋子里突然出现一个男人,立刻惊恐地想要大声呼喊,可陈佩的眸中却突然泛起诡异的淡淡紫芒。 那妇人一看,顿时被吸住了,陈佩的双眼好似一阵漩涡,迷离空旋,扭曲了周遭的事物,不一会儿那妇人的眼神就变得呆滞了起来。 苏青玉依旧是那副道人装扮,墨发轻柔地束拢垂下,面容秀美,冰冷出尘,鼓鼓的胸脯间揣着佛尘,身后斜背长剑,一袭淡青色道袍束身,显得清冷如仙,但身下却又是浑圆饱满的臀儿。 此时她看见这一幕微微蹙起了眉。 陈佩没有注意身后的苏青玉,使用狐族的迷魂之术控制住这个妇人之后,他便开始问起了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妇人目光呆滞,木楞地回答道:“刘翠花。” “你来自哪儿。” “城外的石滩村。” “你在这儿是做什么的。” “东家请我帮忙照顾这些无家可归的婴儿,每月有二两银子的工钱,东家心善,即便是不满一月,也按一个月的工钱给。” “那你知道你的东家用这些婴儿是干嘛的吗?” “听说东家是城里的贵人,我猜测东家应该是要把他们训练作护卫的。” “你怎么知道?” “有一次我无意间听见园子里的护卫大人这样说的。” “前几天这里是不是走了一个婴儿。” “是的,每隔一段时间大人都会带走一个婴孩,说是仙骨资质合格,可以送去仙府修炼,而且这些婴儿吃的东西都不一般,是天上的琼浆。” “若是不符合的怎么办?” “若是经过大人的考察发现不合格,便会拉去城里做工。” “多久时间这里的婴孩会被带走一个。” “近些天比较频繁,大概五六天左右,以往都是一个月带走一个。” 陈佩深深吸了一口气,一个月一个,简直是恶魔,他沉声道:“看来这就是桃源里的贼人欺骗这些百姓和孩童的措辞了。” 苏青玉有些不忍道:“你是说,那些幼孩......” 陈佩点点头,他低声道:“走吧,我们再去外边拉一个人问问。” 陈佩的迷魂之术对于凡俗之人来说那是绝对不可抗的,但若是对于修行中人,如果不将他打趴下,在对方精神坚定的情况下就很难能够控制住。 于是陈佩便随便拉住桃源里边一个正在树上睡觉的护卫,将他狠狠地揍了一顿后,才用迷魂之术将其控制住询问关于桃源的问题。 越听他说,陈佩的眉头就皱的越深,直至此时陈佩才知道这群人是多么的该死。 苏青玉横眉冷束,微抿着唇,久久不曾言语。 ...... 池仙包子铺 经过一整夜的细致刨理,黄藤已在地下暗室里将“食材”整理好了,桃源里的那群粗人只会杀人分尸,根本不会打理食材。 因此,每次贵人来临之前都会提前告知下来,好让黄藤有时间准备。 再看那食材,他们被精心地摆放在不同的雪白瓷盘中,已是血色晶莹,红嫩剔透之色了。 这次的食材主要分为两类,一类是那满月的“仔鸡”,另外一类则是是灵智初启的妖族灵物。 黄藤将各类食材放入玉室,粉色晶透的灵肉,小巧精致的血色白骨,分门别类,模样精致。 待黄藤确定彻底无误了,他这才拿起布巾开始整理屋内的血迹,他的动作轻柔而缓慢,一颗巨大的夜明珠悬在旁侧,将狭窄的内室照的明亮异常,黄藤并没有施展道法,他眼神专注而平淡,染白的双鬓旁是细纹叠起的眼角,他仔仔细细地擦拭着,像一个虔诚的信徒,每一个角落,每一根毛发,每一滴血迹。 黄藤弯着腰,巨大斜长的黑影被映在墙上,他认真擦拭着,身体也随之抖动,每一次弯起的背影与白墙错过,光亮照耀下,黑影中便会露出点点血迹,他就这般一次次,重复又重复,仿佛没有止境。 在天边泛起鱼肚的清白之时,黄藤终于从地下暗室里边走了出来,他眼角含笑,又是那个面容和善的包子铺老板了。 ...... 就如同陈佩所猜想的那样,桃源里的这些人主要分为两伙,一伙是拐卖人口的牙子,另外一伙人则来源不明。 刘田和那赵五便是牙子团伙的一员,他们原本是在扶州地带寻找具有修道资质的幼孩,然后将其卖给达官显贵赚取巨额钱财,谁知不走运下被六道司给抓住了。 但幸运的是六道司的人并没有杀掉他们,反而是将他们留了下来,让他们继续寻找具有修道资质的婴儿,并且还赐予了他们不少权力和灵石。 起先他们也没想到会有这种好事儿,但干了一段时间才知道这些婴儿的真正作用。 那是拿来吃的! 知道这个消息后,牙子中许多人都不愿意干了,包括他们原本的老大,这是要遭天谴的。 六道司里边的人也干脆,直接把反对的人杀了,继续干,还是死,二选一。 没办法,剩下的人也只有继续干,但为六道司做事也不是没好处,至少灵石管够,青楼随便逛,久而久之他们便将这东西视之平常了,六道司逼我的嘛,我不干还有其他人干,就算是遭天谴也劈不到我身上,十几年了,大家不都是好好的吗? 但他们也知道,六道司的人不自己干的原因,无非是因为他们这种人可以随便丢弃罢,能不惹祸上身,可祸事真要轮到他们这些小人物身上,估计扶州六道司的日子也快到头了。 至于另外一伙人,来历不明,做事极为随心,妖族灵物的食材便是他们在打理,平日里只跟一个极为神秘的黑衣人联系,并且好像跟那个包子铺的夫妇是同一伙人。 说到这儿,这人嘿嘿笑了笑,又继续说道,那美妇实在是荡的很。 陈佩有些无言,正在这时,桃源的法阵被轻轻触动了。 陈佩放眼望去。 一个身段儿有致的美妇人缓缓进入了桃源。 她穿着一身湛蓝色的贴身长裙,裙侧绣着白色的兰花,臀-尖儿圆润,珠罗高耸,绾着回心鬓,青丝全部蜷在头顶,只有两侧垂下一缕发丝擦着玉白晶莹的耳垂,她的脸蛋温润粉嫩,一双杏眼似媚含情,与那双修长纤细,白皙如月下美玉的酥手相得益彰。 虽说无论是身材还是脸蛋都不及苏青玉,可那股倏然绽放的媚态却是无有比拟。 这人正是黄藤的夫人红酥。 ------------ 第七十五章 群龙吟 陈佩轻捏道决,解开了方才那人身上的幻术,让他又回到原处继续做起了美梦。 苏青玉看向陈佩,道:“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陈佩沉吟片刻,道:“这些人都是无关紧要的小卒。” 他顿了顿,看向走向园内的红酥,轻声道:“或许我们能够从她身上得到一些消息。” 身着素裙的红酥缓缓走进园内,只见她抬手轻轻挥出一道符箓,玉指一划,细小的赤色火苗便顺着符箓一角蔓延开来,火焰顷刻燃尽,化为随风飘散的黑尘。 红酥将纤白如玉的小手叠于腹前,静静等待着。 不一会儿,刘田便从桃源深处来到了此地,见到红酥,他第一眼便向她高耸的罗裙处看去,随后嘿嘿笑道:“不知红酥夫人驾临此处有何贵干。” 红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今日店里来了一个小孩儿。” 刘田心中一动,本来找了一晚上都没找到那小孩,他都已经准备好今日面对老大的责罚了,可没想到这美妇人却帮助自己找到了,真是天助我也。 他抓住红酥的肩膀,直直看着红酥娇媚的脸蛋,有些兴奋道:“此言当真!是不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 红酥一把拍掉肩上粗糙的手掌,理了理裙角,道:“管好你的狗爪子,哼,做事不仔细,若不是我恰巧发现了那个尾随着你的黄毛稚童......”,红酥上下扫了刘田一眼,双臂环上饱满的酥胸,冷笑道:“你不死也得蜕层皮吧。” 听见这个消息,刘田只觉得心中的大石头突然落了地,这十几年他们能够安然无恙,靠的就是这份谨慎。 既然人找回来了,刘田也不必再心惊忧虑了。 他看向眼前这个熟媚轻柔的美妇,再回味了一番方才触手间舒适小巧的香肩,心中火热的同时也升起了别样的心思。 刘田缓缓靠近红酥,女子的体香令人神迷,他脸上挂满笑容,轻轻抚上红酥的肩背,笑道:“夫人大恩大德,小子没齿难忘,还请夫人移步,小人近些年也有所珍藏,夫人可任取一物作为补偿......” 红酥白了一眼刘田,身子摇了摇,将背后不安分抚弄的糙手甩落,道:“你不会不安好心吧?” 刘田陪笑道:“红酥大人神功无敌,我怎么敢对红酥大人起不好的心思呢。” 红酥扬起雪白的脖颈,露出秀美精致的锁骨,她哼声道:“那就带路吧。” “是、是的。”,刘田轻轻搂着红酥的玉背,另外一只手向着右边指引道:“夫人,这边请。” 红酥看了他一眼,便轻移莲步向那边走了过去。 红酥身上的长裙有些紧致,此时随着她走路时身体的摇晃,那水滴一般撑起的罗裳也跟着左右轻荡了起来,刘田看见此景,心中的火热愈发按耐不住。 红酥看了一眼刘田,轻声道:“你的那些兄弟呢?” 刘田正仔细打量着红酥蜜桃一般左右起落的翘臀儿,只觉有些口干舌燥,道:“放心,一般来说收到你的符箓,他们都会在宝库等着。” “什么等着。” “等着服侍夫人。” 走了片刻,红酥微微蹙眉道:“你们的宝物都藏于平时起居之处吗?” 刘田舔了舔舌头,笑道:“贴身收藏,才能最大保证宝物的安全嘛。” “那为何以往来的时候,我就没看见什么宝物呢?” “呵呵,我们藏的隐蔽。” 不一会儿,刘田与红酥二人便来到了一座雕琢华美的房舍之前。 刘田松开抚在红酥背后的手掌,走到红酥前边将门扉轻轻推开,笑道:“夫人请。” 红酥白了一眼刘田,环着胸脯娉娉婷婷地走了进去,屋内有些黑,看不清事物,一股淡淡的靡香萦绕鼻间,她不好气道:“怎么也不点根蜡烛啊,什么都看不见,还有你所说的宝物在哪?” 刘田轻轻地将门扉合拢,屋内顿时亮起了迷离的光晕,他迫不及待地冲过去搂着红酥纤柔的腰,一面揉捏一面轻蹭,低声道:“夫人,你再仔细看看宝物在哪?” 光晕迷离,一路上刘田的手指本就不安分,此时暴露本性直扑过来,红酥的脸蛋顿时变得酡红一片,她轻声斥道:“刘田,你快放开我,否则......否则别怪我嗯~......” “否则?否则怎么样呢夫人?” 这时,之前被陈佩揍过一顿的男子从阴影处也走了出来,显然除了醒来后感到有些腰酸背痛,他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 男子来到红酥的面前,看着她水光迷离的桃花眸,笑道:“夫人,上次长乐观一别,我可是想念的紧呢。” 红酥侧过红润如血的脸颊,“两三年了,你还记得。” “夫人绝色,我自然是难忘,倒是刘田这小子怕是与夫人鸾渡许久了吧?” 红酥抬头看着男子,软糯道“你......你怎么知道?” 正说着,男子一把扯下红酥腰际紧束的玉衿,长裙滑落,里边竟然只有一件薄纱粉透的松软纱衣,洞天景色常春,粉红浅白开轻萼,充满了别样的魅惑,“没想到夫人还是有准备的。” “我没有......” “嘿嘿嘿,夫人,屋里的迷香有奇效。” “卑鄙无耻。” “我想要你变成城主夫人的模样” “休想!” “真的吗?” “绝不。” “变不变?” “嗯哼~我变,我变就是了~” 男子再也忍不住,猛的扑了上去。 红酥俏脸红透,身子下意识便迎了过去,明明她是下定决心了的,可阴影处又走出了几人...... 陈佩看着屋里的一幕脸色顿僵,他一把捂住苏青玉柔亮的眸子,正色道:“师尊,别让这东西污了你的眼睛。” 苏青玉脸蛋微红,她眨了眨眼睛,长而卷的睫毛轻轻挠着陈佩的手心,让陈佩有些痒痒的,苏青玉微微抿唇,其实她什么也没看见,只是有些奇怪,这女子不是黄藤的夫人吗,怎么会这般不自爱?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作为博览王府秘藏的陈佩自然是看明白了红酥的真正手段。 她修的乃是采补之术。 刘田那几个傻子自以为占便宜的是自己,可实际上体内的精气要被采补大半,敢跟这种妖孽惹在一块儿,真是嫌命长。 陈佩牵着苏青玉的小手,无声无息地退出了房门,此刻已是红日东升,每当遇到一些羞赧窘迫之事,苏青玉都会异常的乖巧,比凝儿还听话。 这样的话陈佩就只能与苏青玉隐匿在角落静静等待着红酥只身返回了。 陈佩的迷魂之术是他九尾狐自带的天赋神通,这种可以修改记忆的手段说是神迹也不为过,比起当初涂山锦茹的魅灵之术不知强了几个档次,因此施展的难度也极高,以他的实力,现在想要同时控制多人,还是达不到的。 只能等红酥只身一人的时候施展,毕竟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 屋内的靡靡之音愈发高昂了。 “夫人,你刚才不是骂我狗爪子吗?我的这双狗爪子得夫人心意吧?” “嗯~奴错了,大人的不是狗爪子,还请大人......啊~哈~” 刘田嘴角的弧度扬得更高了。 所谓是窈窕神仙,妙呈歌舞,香凝锦握。 彩云月转,青丝徐在,欲语笑乐。 绣袂风翻凤举,转花眸,柳腰柔弱。 头筹得胜,欢-吟近忘,酡颜媚。 龙吟欲罢,彩云摇曳,凤声高。 白地飘荡,红梅染风雪,旁触一点浓墨。 ...... 桃源 一座翠色连空,红楼高望的楼阁中。 几个男子正围坐在一起。 干瘦男子淡淡道:“红酥来了。” 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冷笑道:“那几个不怕死的还去?真不怕被吸干了?” “呵呵,被下半身控制的废物,十几年了,看看我们都从一境到达三境了,差一点的也到了二境明台境后期,而那几个废物却还是进展低微。” “不过也怪不得他们,那娘们身子确实不错,白璧无瑕的......” “嘿嘿,谁说的,她胸前不还有颗黑痣么?” “你看见过?” “不敢上,还不敢看吗?废物。” “我倒是真的佩服黄藤,不仅每天修炼神速,而且在红酥这个妖精的身边也可以像个和尚一样老僧入定,从不碰她。” “那是自然,毕竟当年他遭了那样的大难都挺过来了......” “什么大难?” “你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 “这是机密,被黄藤知道了,你得小命可都得没有。” “无趣。” “你就说说呗,反正我又不会说出去。” “嘿嘿,你千万记得不要说出去啊,这是十多年前的事情......” ...... 或许是见红酥与刘田几人酣战时辰许久,这期间陈佩又抓了一个人来审问。 果然,他便属于桃源里的另外一个团伙,魔宗鬼魈宗之人。 鬼魈宗在整个人族都算是凶名赫赫,做事全靠喜好,各国对它都是不留余力地缉捕,可依旧是烈火烧之不尽,来年风吹又生。 这些人算是鬼魈宗最底层的人物,还游走于鬼魈宗之外,只有黄藤和红酥才有机会真正触摸到鬼魈宗内部,但也必须完成这次的任务,黄藤和红酥在这儿已经蹲守十几年了。 至于是什么任务,这个家伙也不知道。 平日里这些人也都是以黄藤和红酥为主,而黄藤和红酥则是与背后一个极为神秘的黑衣人联系,那人才是扶州城这块地域的真正主事。 当然,鬼魈宗在扶州这么大的一个地方不可能只由一人负责,肯定还是有其他人的。 那这就麻烦了啊,不仅牵扯到六道司,连鬼魈宗都扯进来了,鬼魈宗可是魔道三宗二宫之一,那些人是真的杀人不眨眼。 若是被六道司的人逮到了,看在岐木王府的份上陈佩可能还有活路,被鬼魈宗的人逮到了,那就只有生不如死。 而且能够作为鬼魈宗一州主事,一般来说都是道境修士,至少都有四境巅峰,自己的实力打个四境以下的还行,四境以上的,只有像涂山锦茹那样的血脉压制陈佩才能打得过。 而现在六道司和魔宗搞在一起了....... 陈佩感觉有些棘手,就凭他和苏青玉的实力,除非他是天命之子才能杀掉这些魔头全身而退,否则就是一个死字,就算是苏青玉这个初入道境的剑修,也是很难保住自己。 但近十三年的经历已经让陈佩明白了,他的运气向来不怎么好,除了剑阁那一次得了琈玉阳决,还搭上了大半条命,后面陈佩基本上是没有得到过什么福缘,宝贝全是自己花钱买,或者靠着王府势力抢来的,就没有凭空捡到过什么东西,又怎么可能是天命之子呢? 苏青玉以前是青岚宗的宗主,对于鬼魈宗还是有些了解的,她看着面色变换不停的陈佩,轻声道:“鬼魈宗的修士向来随心随性,且手段极为诡异,经常兴之一起便屠戮村镇,奸-淫掳掠,若是我们这一次插手的话,就算成功打杀了他们,接下来的路也会非常麻烦,但,我还是希望能够留下来帮助这些的婴儿。” 陈佩默然不语,他直愣愣地看着在地上练成一线的细小蚂蚁,地上有一块糕点,蚂蚁们正一个接一个的搬运甜食,过了一会儿,他平静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先把婴儿送走,在这儿设下陷阱,把背后的人吸引过来,能杀几个就杀几个,杀完就跑,可青玉你得答应我,遇到危险,直接跑,不要犹豫。” 苏青玉美目柔柔地盯着陈佩,道:“我们难道不能将其告知定北王府的人吗?” 陈佩摇摇头,道:“没有必要的理由,他们不会为了几个婴儿而惩戒六道司大人们的,或许也可以状告六道司勾结魔宗,但黄藤与红酥这些人本就没什么用,杀之即可,直接来个死无对证,想要请动定北王府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更何况六道司本就是定北王府的人。” ------------ 第七十六章 茶欲无心 李安很高兴。 因为素素传信来说她的父亲今日有司务处理,将会离家一天。 虽说封素素的传信符箓上只是平淡地讲诉这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李安又岂会不懂得女子背后的深意。 天还没亮,李安就早早地起了床,然后像个待嫁的姑娘般整理衣物,打点容装,待红霞初升,确定自己今日是一个翩翩佳公子后,他才兴奋地跑去了离封素素家不远处的一棵大槐树下等待。 李安一手负后,一手摇扇,肩背挺直,身容自若,但那悄悄向远处不停张望的急切眼神却又真实地显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这一个月来,除了远远地望过封素素一眼,李安就再也没有见过封素素了,一想到待会儿可以会见伊人,李安便忍不住咧开嘴笑起来,容态憨傻,让旁人觉着有些莫名其妙。 但若是从远处看去,李安便是玉冠束发,青衣白扇,相貌更是俊俏不凡,当真有一种浊世陌上白玉出,芙蕖美公子的出尘感。 只是可惜此处地势偏僻,时辰太早,少有人能看见这副光景。 李安抬眼望去。 清亮而柔软的阳光从天际洒下,将槐树如华盖般的叶染的青翠欲滴,李安静静站在树下,耳边是林木间起浮婉转的鸟鸣声,它们似乎在歌唱着,歌唱这个明媚的早晨和欢悦的新日。 远处一个少女迎着尘光缓缓走来。 她穿着一身鹅黄色的长裙,身姿窈窕如弱柳扶风,少女笑容甜美,肌肤白嫩,小巧的贝齿洁白齐整,她的秀发清婉如墨散下,发梢莹着微光,温润俏丽。 李安的眼睛亮了起来。 顾不得再假使风度,白扇一收便向着少女奔赴了过去。 少女盈盈轻笑,亭亭立于原地。 李安一把将纤细柔弱的少女抱入怀中,搂着她轻轻转了个圈儿,她吻了吻少女的脸颊,开心道:“素素,我想死你了。” 这少女正是封厄的女儿,封素素。 封素素也静静地感受着李安身上温暖的气息,抬起头轻声道:“我也想安哥儿。” ...... 池仙包子铺前 太阳刚刚升起,休歇了一晚上的扶州城百姓又要开始一天的忙碌了,在此之前,几个能够填饱肚子而又实惠便宜的包子或是极不错的选择。 包子铺前食客络绎不绝。 头裹布巾的黄藤正埋头忙碌着。 人头攒动间,长裙裹身的红酥自街头缓缓走来。 黄藤抬头看了一眼,平静道:“去后边清洗一下,再换身衣服。” 红酥眉尖一挑,扭了扭腰,娇滴滴道:“好的,夫君~” 黄藤微微皱了一下眉,他是很反感夫君这个称呼的,哪怕是平日里与红酥假装夫妇,二人也是用姓氏称谓。 红酥嫣然一笑,她现在全身上下就只有一件长裙,里边的薄透情趣纱衣早就被刘田几个人给撕裂了,她紧紧拢着液渍潺潺的大腿,除了裙下残余着那几人的,就连嘴里的异味也还未散去。 但她好像并不在意,杨着头在周围食客炽热的眼神中袅娜地走向里屋,留下平静淡然的黄藤,和目光如火的周遭食客。 一走进里屋,红酥脸上的笑意便散了去,她褪去长裙,一股石楠花的气味很快便充满了整个房间,她摸了摸身子,蛾眉微微蹙起,全是滑腻之感。 来到浴室,镶着红边的木制浴桶里边已经盛满了温水,水雾清烟缭绕,里边飘散着几片红色的花瓣,淡香浮兰,驱散了些许异味。 看见这一幕,红酥的表情并没有变化,她像往常一样躺进木桶,然后舀起温水清洗着身子。 屋内很安静,只有微微的哗啦水声。 倒是一副宁静的美妇沐浴图。 少顷,哗啦的水声停了下来,窗棂薄透,仅余着水珠从湿发上掉落的滴答声响,她低头看去,那是一双如明月般皎洁,如玉葱般纤细的手儿。 红酥的名字便是由此而来。 红酥没有姓,就仅仅只是红酥罢了。 与洛鱼儿一般,红酥也曾是青楼女子。 但红酥并没有洛鱼儿那样貌美,也没有遇到一个愿意赎她的如意郎君。 早早的,红酥便开始接客了,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而已,在那些肮脏丑陋的躯体下别无反抗,只能尽量减轻这种痛苦,去适应它,那种日子是暗无天光的。 但机缘巧合之下,她得到了半部关于采补的秘术功法。 于是她便开始修炼了起来。 没有谁是天生的荡妇,红酥也一样。 但使用功法时,那云端飘游,忘我烦忧的快乐使红酥迷恋。 从此她不再反感接客了,开始沉溺其中,甚至普通人玩不了的东西她也能轻易驾驭,采补之术极大地增强了她的体魄和神魂。 后来她才知道,这采补之术的功法是由一个神秘人特地送给她的,原因便是看中了她的资质,邀请红酥加入鬼魈宗。 红酥没有拒绝,她这样的人去哪不是去呢?而且这些普通人已经满足不了功法的需求了,她需要修道之人的精气,需要后半部分功法。 但加入鬼魈宗之前需要完成一个任务。 于是红酥便被派往了这儿,与此同时鬼魈宗还派来了另外一个人。 这个名作黄藤的男人。 红酥起初也像对待其他男人那般勾引黄藤,毕竟一个漂亮妖娆的美妇人白白送到面前,哪个男人能忍的住诱惑呢? 但红酥失望了,每次黄藤只是轻轻笑笑,便继续做起自己的事情了。 红酥也不恼,以为黄藤是个木头人,不喜欢这种类型的,再加上大家都是鬼魈宗的人,见黄藤确实对自己的身体不感兴趣,她也不愿做的太过火继续招惹黄藤了。 于是红酥便去招惹其他男人了,比如刘田那几人。 但随着红酥与黄藤愈久的相处,她发现黄藤这个男人还是很好的。 黄藤长相虽是平庸,但他有着一种经岁历变迁后的沉稳感,无论这十几年来遇到什么样的危险,黄藤总是泰然自若,能够化险为夷。 红酥便没有这样的心境。 烦心意闷时,她时常在蜷缩在寒风中,一边喝着烈酒,一边望着天上那一轮圆月。 红酥喜欢喝酒。 每当这时,黄藤便会出现在她身侧然后随意地聊着天,聊着聊着红酥就会笑出来,不知道是黄藤好笑呢,还是自己好笑。 可惜的是黄藤不喝酒。 少了些味道。 红酥可是藏了许多好酒。 喝酒多好啊,喝了酒就可以迷迷茫茫,忘尽天下烦忧。 然后黄藤就会温柔地将她抱上床,清理酒渍。 就像平日里黄藤会将红酥常用的东西细心整理好,摆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就像黄藤会眼含温润默默地看着红酥,就像看着自己的女儿。 红酥有些恼怒,她在黄藤的身边越来越像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孩子了。 每当她提起,黄藤也只是笑笑。 后来不知怎么的,红酥不再喜欢修炼那采补之术了,她觉得修炼那东西还不如卖包子来的开心。 她的修为甚至都停在三境初期了好几年。 直到红酥听闻黄藤曾有一个妻子,即便是现在黄藤依旧深爱着她。 红酥记在了心上。 有一次黄藤正在做包子,而红酥则在清洗碗筷。 红酥无所谓地问道。 老黄,你想过找一个媳妇吗? 黄藤笑着摇摇头。 红酥转过头,直直地盯着黄藤,目光坚定,带着浓浓的期盼,眸中水光闪动又好似......夹杂着一丝丝乞求。 那我呢? 闻言,黄藤静默许久,他看向红酥,说他一直爱着曾经的妻子,只是将红酥看作妹妹。 ...... 哗啦啦。 红酥从木桶间猛的站了起来,呵,妹妹...... 有看着别人糟蹋自己的妹妹还无动于衷的哥哥吗? 还是说你认为这都是我自己选择的? 就算是我自己选择的,你就不知道阻拦我吗? 她拿起一旁早已准备好的衣裳,冷冷一笑...... 推开房门,黄藤看见的是一个笑脸盈盈的美妇人。 ...... 巨大庞杂的扶州城中,各色游移的人影如同虫蚁一般密密麻麻、奔行疾走,沿着自己预定的轨道精确地前行着,好似一台庞大精密的机阵。 它们望向西方,红日斜落,辛苦奔劳了整整一个白日,终于盼望到可以休息的时候了。 人群之上,几个黑影也从扶州城西面的城墙飞进了城中。 为首的是一个面容威严的中年男子,浓眉短须,目露精光,身着一身带红纹的黑色锦袍,头顶戴着六道司的无翅鎏金官帽,浑身散发着一股肃杀之气。 此人正是扶州城六道司司主,封厄,主司饿鬼道,目前是道境初期的修为。 在封厄身后左一位的是一个面容清瘦的男子,名作丁长和,同样是身着一身黑色锦袍,戴无翅鎏金官帽,他乃是扶州城六道司副司主,封厄最得力的心腹。 而在封厄身后右一位的是一个面目慈祥、身材矮胖的老人,此人名作刘传柄,是扶州城城主府的从事,城主刘雨将扶州城中的绝大部分事项都交给了他处理。 其后的,便是一些叫不出名的仆从了。 封厄提议道:“时辰正好,刘大人,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尝尝那令人神清的美味?” 刘传柄笑道:“哈哈哈,这美食老夫早有耳闻,难得今日封大人做东,定是要去尝尝的。” ------------ 第七十七章 偶遇 薄暮下的风柔软而舒适,封素素闭目仰望着天空,脸含笑意,她坐在岸边的草地上,双手撑着青翠的小草,身下是涓涓流淌的明澈小溪,微风带起几缕细散的发,心境恬逸舒适。 李安也坐在封素素身旁,不同于正享受和风细水的少女,他则是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正于溪水中随意扑棱的玉白小脚丫。 临近黄昏,在扶州城中玩乐了一天的李安和封素素突然兴致所起,想着去城外漫步游赏山林水溪。 于是这对热恋中的小鸳鸯便来到了城郊的密林间,林木幽深静谧,翠绿的木遮蔽了耀眼的阳光,偶尔间又可听闻清脆的鸟鸣,这种氛围使得二人之间的气氛微妙异常。 自然而然的,随着李安和封素素在某一刻忽然的对视,二人便相拥在了一起,然后就开始了火热曼妙的卿卿我我,反正以李安的修为来讲,等闲凶兽近不得身,倒也不怕危险。 许久之后,就连林间的鸟儿都在羞煞中飞逃了,二人才终于在茂密葱茏的林木间亲热完了,或是心有余热,脸颊滚烫的二人又来到了这条小溪旁消消火气。 清风细柔,溪水凉腻,倍感舒逸的李安和封素素二人在这儿嬉闹了许久。 嬉闹之后,二人便坐在了岸边休歇。 闭目安神的封素素忽然睁开了眸子,她摸了摸小肚子,嘟囔着:“安哥儿,我饿了。” 李安从封素素那双小脚丫上边移去目光,他看向西斜的红日,默默估算了一下时辰,笑道:“正好我有个好去处,里边的美食包素素满意。” 说着,李安将封素素粉嫩的小脚搁在腿上,用白帕擦干清水后为其仔细穿上鞋袜。 封素素见李安狗爪乱摸,目光乱瞟,眼中闪过狡黠之色,她眯着眼笑道:“安哥儿,我发现你特别喜欢玩我的足尖欸。” 李安老脸一红,转移话题道:“我当然喜欢素素,现在还是赶紧进城吧,若是去晚了,你的美食可就没了。” 封素素站起身来,拍了拍裙角的灰尘,轻声笑道:“嘻嘻,这么说安哥儿就是喜欢我的脚吧,安哥儿不愧是大变态。” 李安拉住封素素的手,大步地向城中走去,虽是脸色通红,但语气却是风淡云清,“只要是素素,我当然都是喜欢的。” 封素素看着面颊窘迫的李安,扑哧一声便笑了出来,笑声清脆甜美,好似林木间摇曳的风铃。 ....... 池仙包子铺 面容和善的黄藤和妖娆妩媚的红酥刚刚收拾好包子铺中的杂物,正准备打烊关店,迎接今晚的贵客,就看见一个年轻男子牵着一个清秀的少女风风火火地向自己跑来。 黄藤站直身体,微笑着看向那竭力奔跑的年轻男女。 和封素素一同跑了一路的李安一望见黄藤,立马就举起手挥舞了起来,大喊道:“黄大哥等会儿,等会儿!” 待李安跑到他面前,黄藤才温和地笑道:“怎么了,跑的这么急,这位就是封小姐吧,常听李安念叨你,今日一见果然是芝兰秀美啊。” 封素素有些羞涩,“黄大哥过誉了。” 李安问道:“黄大哥,不知道你这儿还有没有包子啊,我可是和素素夸下了海口,说你这儿的包子天下一绝。” 一旁的红酥笑道:“恰好今天还留着两笼包子,你先和那小姑娘坐着吧,我去给你取来。” 李安咧嘴笑道:“谢谢红姨。” 随后李安与封素素便走进屋子坐了下来。 看着屋内收拾齐整的物件,李安有些奇怪道:“黄大哥,今晚怎么这么早就关门啊。” 黄藤将几碟小菜放在桌上,笑道:“今晚要为几个客人作厨,早点关门早点为贵客准备食材。” 李安道:“也不需要这么早吧,太阳都还没落山。要不,黄大哥你将包子包起来,我和素素去别处吃?” 黄藤摆摆手,道:“没事儿,你们慢慢吃,还有两个时辰呢。” 说罢,黄藤又看向封素素,笑道:“今晚来的贵客之一好像就有六道司的司主大人。” 听见这话,封素素身子一震,差点就要站起身来逃走,她看着这个温和的大叔,惊疑道:“我的父亲?” 黄藤轻轻点了点头,道:“不过你不用急,还有两个时辰他们才会来。” 倒是李安心态很稳,拍了拍封素素的肩头,安慰道:“没事儿的,黄大哥不是说了吗,还有两个时辰,吃完再走也无妨的,刚出炉的包子吃着最香。” 听闻此言封素素的心倒也稍微静了下来。 穿着素朴的红酥将两碟鲜香晶莹的包子放在桌上,笑意盈盈道:“李小哥,包子来了。” 李安立马夹起一个包子塞进封素素的小嘴里,期待道:“怎么样,好吃吧?” 封素素看了李安一眼,檀口轻咬,顿时浓郁饱满的肉汁便炸了开来,封素素眼睛一亮,只觉着唇齿间被馥郁浓厚的肉香酱香裹挟,味津好似决堤的洪水泛滥成灾,肚子咕咕直叫,表达着对美食的深深渴望。 顾不得再思虑父亲的事情,封素素决定好好品尝这一顿世间少有佳肴。 原来这人的手艺这么好,我正想着爹作为六道司司主,为什么会请一个包子铺的老板作厨呢,唔嗯嗯,真好吃。 黄藤揣起手,眼含微笑,静静地看着狼吞虎咽的年轻男女。 可就在这时,黄藤的胸前忽然传来一阵灼热感,他微微皱眉,从怀中拿出一道符箓。 黄藤手中的这种符箓具有定向传声的功效,在修士眼中十分的稀疏平常,只需双方各持一张符箓,再用灵力打上印记,便可以凭借这两张符箓传声。 不过这种符箓的传声距离极短,差不多也就是一城之地,再远的话,就失去功效了。 只见土黄色的符箓突然开始燃烧起来,火焰灼伤下,不消片刻,符箓便化为了烟尘,紧随着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黄老板,大人已经入城了,很快就要到你这儿来,赶紧开始准备食材。” 听完这段话,黄藤还没做出什么反应,倒是李安和封素素二人突然跳了起来,封素素惊慌道:“黄大哥,我爹要来了吗,还有多久?” 黄藤叹道:“不知道,不过你们最好先走。” 李安拉着急得泪珠在眼眶里打转的封素素安慰道:“没事儿的,素素,我们现在就走,不会被发现的。” “不,安哥儿,你不知道,我爹修为高深,可以轻易感知到附近的任何人,以我们俩逃跑的速度,肯定会被我爹撞见的。” “可如今也别无他法了,我们现在只有赶快跑希望上天垂怜,不会被司主大人发现吧。” “要是被我爹撞见了,我再也见不到你该怎么办啊。” “不会的素素,我们肯定能在一起的。” “呜呜,安哥儿......” 黄藤看着两个模样好像是要生离死别的青年少女,默默道:“其实包子铺下边有一个地下室,是一位大人修建的,听说可以隔绝探视,可以尝试一下的?” 李安和封素素二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他们显然是对那地下室是不怎么相信的。 红酥见二人迟疑的神色,也说道:“这地下室是以前常来铺子里的一位山上仙人做的,他说这是为了能够在这儿吃个安稳饭,不被打搅,我觉着办法可行。” 李安刚张口欲言,门外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看装束乃是六道司的官差,他向包子铺里扫了一眼,喊道:“黄老板,这儿怎么还有人,大人已经快到门外了。” 黄藤赶忙笑道:“这位大人稍等片刻,我这就催促这两位食客离开,保准不会耽误大人的雅兴。” 那人扫了一眼李安和封素素,淡淡道:“你搞快点,我还得去迎接大人。” 说罢,他就转身离开了。 看见这一幕,李安和封素素再也顾不得犹豫了,像现在这种情况要是跑出去肯定是要被封厄撞见的,到时候这对小鸳鸯的结局可想而知。 于是李安只好望向黄藤,道:“黄大哥,你那个地下室究竟在哪,现在赶紧带我和素素过去吧,全靠黄大哥你了。” 黄藤说道:“跟我来吧,放心,你们绝对不会被发现的。” 很快,李安与封素素二人便来到了铺子下边的地下室。 地下室是方形的,一颗夜明珠悬于屋顶,光线柔和白浅,将整个内室照的亮如白昼。 这里正是黄藤平日里处理“食材”的地方,不过他打扫细致,这里除了看起来像是一个储物的干净小屋,也瞧不出有何异常。 黄藤道:“自从那位仙人离去后,这里的装饰便被我去掉了,有些简洁,你们俩就先躲在这儿吧,千万不要擅自出来,等司主大人走了,我会来叫你们的。” 李安点点头,拱手道:“多谢了,黄大哥。” 封素素也微微福身道:“多谢黄大哥。” 黄藤摆摆手,道:“不用,小事而已,这样的话我就先上去忙了。” “嗯,黄大哥你去忙吧。” 待黄藤走后,李安这才开始打量起了屋内的布局,地下室十分宽敞的,即便是小屋中间放了一张檀木雕桌,依旧有许多空余的地方,就是屋内没什么装饰,墙壁光秃秃的,除了挨着墙壁的石台,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 第七十八章 封大人 池仙包子铺拢共有三层楼阁和一个宽敞的后院。 黄藤烹饪菜肴的厨室在一楼,休歇的卧房在二楼。 而三楼,则是为“仙人们”平日里前来品尝仙肴而特地准备的厢房。 厢房宽敞华奢,地板以墨黑砖石铺就,上面印有流彩花纹,墙壁与梁柱呈朱红色,其上雕琢着精致华美的金纹,屋内摆饰有花草书贴,雅致脱俗,在房屋正中是一张琉璃玉桌,居中摆有金龙含珠玉像,取祥瑞之意,其侧是珍稀可口的前菜,房间各处镶嵌着金亮色的明珠,呈现出一种金碧辉煌的璀璨之感。 此时,除了门外驻守的两位着青纹黑底长袍的六道司司卫,整个奢华宽大的厢房里,就只有二人。 身材厚实,笑脸圆和的刘传柄轻轻饮下杯中的酒酿,他眯着眼细细品鉴了一番,啧啧叹道:“没想到封大人竟然藏有如此甘美的酒酿,唇齿留香,温润醇厚,不错,真是不错。” 封厄笑道:“本座正好还藏有几坛,既然刘大人如此厚爱,不如择日托人送几坛给大人。” 刘传柄呵呵笑道:“封大人所钟,我也不好横刀夺爱啊。” 封厄说道:“大人与我之间,何谈这些,几坛酒酿而已,大人若是不收下那就是看不起我封某人。” 刘传柄笑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封大人的心意刘某会记在心中的。” “刘大人喜欢就好,不过......”封厄斟酌片刻后,道:“听说最近城主府灵石有些亏空......” 刘传柄面色不改,依旧是一副平和之色,今日他会来陪着这个粗鄙的屠夫,不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他抚掌叹息道:“确实啊,为了赈灾安民,城主府的灵石与银两确实不多了,莫非封大人有什么赚钱的好法子?” 封厄微微一笑,没有与刘传柄作深谈,只是潦草道:“此事不急,待刘大人品尝过这美食之后,我们再详细交谈一番。” 恰至此时,厢房外响起了一个软腻娇柔的声音,“大人,奴家送菜来了。” 封厄道:“进来吧。” 屏风缓缓移开,只见身着一袭红色长裙的红酥正端着一个雪白晶莹的瓷盘,她笑容娇艳美丽,扭着灵动柔软的小腰款款走进了房间,紧随其后的还有两个长相俏丽但双眼无神的白裙少女。 一女端着灰白的砂罐,一女端着雪白的瓷盘。 不过这两个少女与普通的人族有些许不同,她们的身后有都有着一根长长的,黑色尾巴,耳朵也长有绒毛,尖尖翘翘,若是细看,就连面貌也与普通人类有着些许不同,但这并不影响少女的秀美,反而增添了一种异样的魅惑。 这是两只凝丹境的猫族少女。 刘传柄圆圆的胖脸上顿时眼睛一亮。 其实这就是封厄想要与刘传柄相商的事情了。 扶州城与妖族许多边界妖域都通有渡天云舸,能够十分轻易将从妖族抓捕的小妖运送到扶州城,而许多达官贵人都对妖族的少女十分感兴趣,若是将这些妖族少女贩卖给那些仙家贵人,便可以从中获得难以想象的利益。 但除非是奴隶,否则无论是人族还是妖族,合谷国内境都是禁止买卖的,因为这样会引起妖族与人族之间十分严重的矛盾。 可普通的妖族奴隶又满足不了那些权贵们的兴趣,于是便有了邪道将强大妖族的子嗣或人族少女拐卖到人族权贵手中供其赏玩。 鬼魈宗暗地里便干着这种事情。 但敢从他们手里买东西的人太少了,赚不了灵石。 于是鬼魈宗便联系上了封厄,这个扶州城缉捕恶徒的官府道司,想要与他合作。 这些年背地里封厄已经靠着鬼魈宗这条线赚取了海量的灵石,属于常人难以想象的那种,但人的贪欲永远是不会满足的,他想要扩大贩卖妖族的黑市范围,想要获得更多的灵石。 但这很麻烦,想要扩大贩卖黑市就必然会遇到许多阻力。 首先横在头顶的便是城主府。 所以封厄请来了城主身边的从事刘传柄,想在今天这场饭宴与其达成交易。 白玉瓷盘与灰白的砂锅被轻柔地放在桌上,瓷盘中盛放着乳白色的浓汤,虽然里边都摆放着外貌相近薄嫩晶莹的肉片,但若是细看,便会发现两个瓷盘中的肉片还是有着些许不同的。 人族和妖族的不同。 而灰白色的砂锅中盛着的是浓艳的鲜汤,鲜汤诱人甘美,一眼望去,只见清雾袅袅升起,醉人的鲜香萦绕回转,宛若食府梦境。 刘传柄轻声叹道:“仅仅是这香味便令人神魂倾倒。” 封厄冷冷地看了那两只猫族少女一眼,少女身子一颤,眼神顷刻间便灵动了起来,然后提起甜美的笑容围向了脸颊圆滚的刘传柄。 只见两个猫族少女依偎在身材敦厚的刘传柄身侧,既是莺莺笑语,又为其添酒夹菜。 刘传柄则是脸上挂满笑容,大肆揉捏着猫族少女娇小的身子。 红酥见状,盈盈笑道:“大人,菜肴已经送到了,奴家便告退了,希望大人能够喜欢。” 可红酥刚转身,封厄便一把将她拉入了怀中,他埋在红酥身上深深吸了口气,戏虐道:“刘大人有珍馐美人作陪,本座就无人侍奉,这恐怕不合适吧。” 红酥侧坐在封厄的腿上,今天她穿着一身紧致的红色长裙,里边只披了一间肚兜,此时被封厄如此轻薄,立马就忍不住哼出了声来,她微张着檀口,眸光水润动人,软嚅道:“大人轻些,奴家侍奉你就是了。” 封厄眼含调笑,向桌上的美食看了看。 红酥立刻会意,右手用玉筷拾起一片晶莹剔透的肉片,左手捧在筷下,细心地吹了吹再放在了封厄的嘴前。 可封厄却是笑谑地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红酥高耸的胸脯。 红酥轻轻咬了咬唇,脸蛋若牡丹般艳丽殷红,她含在肉片一角,纤纤玉手拉去软腰玉带,红裙滑落大半,雪白春光外露,可红酥并没有停,指尖绕至颈后,轻轻一挑...... 红酥挺着柔软的腰,双手捧着,弧度曼妙惊人,她的桃花眸中盈着水光,红润的小口微微张开,那含在口中的肉片便掉入了雪山之间。 封厄目光火热,立马埋首进去,同时双手抱着红酥的小腰让她转身跨坐在自己身上,在红酥红靥笑语间进入了仙境...... 就在屋内已是靡靡欢乐之声时,沉浸于云山云起的封厄突然心中一动,是门外的副司主丁长和传来的密音。 云鬓散乱,满头香汗的红酥迷离着眸光,软软道:“怎么了,大人。” 封厄一头扑进去,瓮声瓮气道:“没事儿,我们继续玩。” 丁长和收到答复后立刻向身旁一同守在门口的下属低声嘱咐,只见那面无表情的壮汉点了点头,随后便消失在了原地。 此时黄藤正在厨房里清洗着用具,楼上并未施用隔音阵法,他能清晰地听见那靡靡之音,但是他的表情平缓,动作不快不慢,好似并不在意。 而李安和封素素则在地下室里漫无目的地聊着天,热恋的小男女之间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 总的来说,楼下是一片祥和的。 可楼上就没有这样平静了。 就在封厄和刘大人正玩的开心的时候,门外的丁长和又暗自传音给封厄,说是方才离开的司卫传来了警示符箓,但此时红酥趴在桌上,封厄正在兴头,就叫丁长和自己去将事情解决了。 无奈,丁长和只好于门外暗自领命,也悄悄离开了池仙包子铺。 丁长和长相并不讨喜,厚唇大眼,塌鼻宽脸,再加上肤黑高壮的,看起来就像一个大号的丑恶屠夫。 可丁长和长的虽然不咋地,但他的修为可不低,只比封厄低一个境界,处于四境玉木境后期,是扶州城六道司中除封厄外修为最高的人,同时也是封厄生死患难的兄弟。 他此时急着离开的主要缘故便是桃源中的牙子团伙的老大今天一会去便向自己发出了求救的符箓,当时丁长和没有在意,以为是路过的游侠发现了什么,于是便派同为四境的另外一名司卫前去将那游侠解决了。 谁知那名司卫也遭遇了不测,向丁长和发出了传音符箓求救,但玩的正高兴的封厄对此事显然没有多注意,便又只派了自己前去查看。 很快,他便来到了城外的桃源前。 作为凶名赫赫的六道司副司主,丁长和对敌的经验肯定是十分丰富的,他没有贸然冲进桃源,而是悄悄隐于半空,默默观察着地面情形。 然后他便看到了一个小道士正悠哉地躺在桃源的湖中水榭间。 与此同时,他还看见了碧绿的湖水旁被捆成一圈的人影,他们口中都被塞了布巾,一个个倒在地上呜咽哀嚎着。 包括方才的六道司司卫。 丁长和暗自捉摸着。 只抓人,没杀人? 这是为何? 当然是为了让你们放松警惕,再一锅端了,陈佩心中默念。 而且那道士好像也是四境中期的修为,难怪可以抓住这么多人? 正当丁长和默默思考着的时候,心中突然警声大作,只觉天地间豁然一空,云层鼓动躁乱,他惊恐地回头望去。 只见一线碧青色天光扑满天际。 ------------ 第七十九章 棋子 待铺满天地的剑光袭来,面露惊恐的丁长和只来的及提刀格挡,当磅礴冷冽的剑气自全神气穴呼啸而过,他满眼惊骇,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不知昏迷几时,浑身酸软的丁长和终于苏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被一根金色的灵绳绑住,周身虚软无一丝气劲与灵力。 正如丁长和起初在云边所见的一般,他也成为了湖水旁被绑大军中的一员。 陈佩见这个长相奇特的壮汉苏醒了,故作肃然道:“你醒了。” 丁长和抬头望去,发现这人就是之前躺在亭中的年轻道士,在他身旁还立着一个面容清冷的道姑,正是还覆着冰美人面具的苏青玉。 丁长和竖起浓眉,正言厉色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袭击王朝命官。” 陈佩冷冷一笑,淡淡道:“我还要问你们呢,贫道与师尊于四海云游,铲恶锄奸,不日途径扶州,恰遇此凶宅怨气、红光隐忍半露,必定是造了许多杀孽,而后贫道与师尊将此处的贼人拿下,严刑逼问之下发现他们竟然残杀婴孩。” 陈佩顿了顿,直直看着丁长和的眼睛,哂笑道:“本来贫道觉着这样的恶徒应当交给扶州城官府审理才对,恰好一个六道司的司卫又闻讯赶来了,呵呵,我欲将贼人交给他,谁知他竟然蛮横不讲理地想要打杀我等,于是贫道只好先行擒下他了。” 丁长和闻言,心中暗暗思虑,这两个道士是师徒,可说话做主的看起来是这个年轻道士,显然要么是这个面容冰冷的女子不善言辞,要么就是这年轻道士翅膀硬了,想要欺师灭祖执掌大权,后者应当是不可能的,毕竟这个女子的实力好像比这年轻道士要高一些。 而且照这年轻道士的话来说,六道司并没有被供出来,如今自己多半是没有生命危险的,就算六道司与其的牵连已经被供出来了,要是他们想真想杀自己,也早就杀了,没必要现在还留着自己的性命,既然没有伤人性命,说明就还有余地。 那么为今之策就是稳住这两个道士,向司主大人传递信息,请求大人援助。 丁长和没想过这两个道士会谋算着除掉扶州城六道司司主,毕竟这太过匪夷所思了。 于是他正色道:“手下御人不正,是我之过,但我身为六道司副司主,你为何要隐匿偷袭。” 身着一袭青色道袍的苏青玉此时出声道“自然因为你行迹鬼祟。” 丁长和道:“我收到同僚的传音符箓求救......” 陈佩眯着眼道:“呵呵,刚收到求救你就来了?这么快,你的话我不怎么相信,还是叫你们的司主大人来吧。” 丁长和正色道:“我是扶州城六道司副司主。” 陈佩笑谑道:“副司主就这个实力?” 丁长和无言,的确是大意了,到了桃源之后他还没看清那女子的出手就被打晕了过去,如今身家性命皆握在敌手,也只好叫司主大人来处理这件事情了。 过了一会儿,他沉吟道:“帮我松开仙绳,我这就唤司主大人前来。” 陈佩拿出一道符箓,只见他指尖轻捻,光纹流动,那黄色的符箓便燃烧了起来,陈佩笑道:“不用了,我已经从你身上搜出来了,你只管叫你们的司主就行。” 很快,符箓燃尽,烟尘飘散,几个玄秘的染着透明光晕的白色符文悬于半空,丁长和看了陈佩一眼,然后面朝符文简短地说道:“司主大人,属下在桃源与两个道士有了冲突,失手被擒,还请大人前来处理。” 等丁长和的话说完之后,那悬于半空的几个符文也随之散开,化为一片莹莹起浮的尘光,然后眨眼间便勾勒出许多繁乱的精美纹路,最后隐于虚空。 丁长和看向陈佩,说道:“司主大人马上就会来了,你应该可以给我松绑了吧。” 陈佩看了他一眼,笑道:“等那个什么司主来了我再给你松绑,你就先等一会儿吧。” 丁长和眉间一皱,他不想被封厄看见自己被绑成一团的样子,还想再与陈佩理论一番,谁知陈佩突然用手腕打在他背后颈部外侧,不仅势大力沉,还夹杂着些许灵力。 然后他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陈佩呵呵一笑,将死之人罢了。 陈佩是准备将这些罪恶滔天的人全部解决的,至于鬼魈宗的人,陈佩没有想过。 不说鬼魈宗的踪迹根本找不到,就算是找到了也还是打不过,柿子得挑软的捏,反正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会少些杀孽了...... 今天早晨陈佩趁着红酥独自一人回去的时候,让苏青玉悄无声息地制住了她,然后陈佩再使用九尾妖狐的天赋神通迷魂之术,从而自她的口中得知了许多隐秘。 比如这些年来她和黄藤为封厄烹煮肉食,让桃源中的修士杀害了几百个婴孩,又比如鬼魈宗在各处搜捕天资不俗的妖族、人族少女,然后通过封厄将其卖给权贵以求获取庞大利益。 凡此种种,陈佩算是切身感受到了什么叫做魔宗。 还有这个封厄是多么的该死。 他们所犯下的罪孽已是罄竹难书了,施以千刀万剐之刑都不足以平心中愤怒。 于是陈佩给城中的太平客栈留下印信,叫他们帮忙收留还寄住于福生客栈的乞丐女子,然后准备将六道司的人引过来除掉。 太平客栈是陈佩这些年在陈鸣的支持下在各国各城布下的凡俗食居,估计这个时候那乞丐女子应当是要醒了。 陈佩看向面容清冷的苏青玉,慎重道:“待会儿那封厄来了之后,我会在外边吸引注意力,你不必管我,也不要留手,只需施展出最强的一剑,争取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就砍死他,当然,若是发现没办法短时间杀掉他,我们就立刻离开这儿。” 苏青玉轻轻点了点头,道:“嗯。” 道境修士之间的战斗不说是天地色变,但也差不多了,一旦苏青玉与那封厄战斗起来,城内的修士肯定会感应到的,到时候扶州城的城主刘雨肯定会前来察看。 而刘雨如今乃是道境中期的实力。 要知道修士的境界愈到后边,差距就越大,道境中期对着道境初期的修士的差距就好像四境与五境的差距,说之天壤之别也不为过。 更遑论刘雨曾是道境后期的修士,虽因受伤跌了一境,但真实战力肯定还是强于普通道境中期的修士,而苏青玉还未正式踏入道境。 二者之间的差距可想而知。 这也就意味着,一但刘雨趁着苏青玉与封厄打斗的时候出现在这儿,苏青玉和陈佩怕是跑都难以跑掉。 所以这一次务求一击即中。 ...... 当封厄收到丁长和的传音符箓时,时间也才堪堪过去一个时辰而已。 对于他这样的道境修士来说,不过才刚刚热身完成。 但他的兴致又被打断了。 他面色不满地拿出符箓,想要看看是谁在这个时候打搅他。 然后封厄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在厢房的软榻上和两个猫族少女玩的正开心的刘传柄注意这边的情况后,便说道:“不如封大人先去解决这个几个宵小,明日此时,我们再来商讨大事如何?” 刘传柄知道,能够解决四境修士的人绝对不是等闲之辈,无论是封厄想要杀掉那两个道士,还是说除掉桃源中的人,花费的时间肯定都不会太短。 而且,他也要回去和刘雨商讨一番封厄提出的建议,那东西赚钱肯定是赚钱的,可做那种事情容易惹得众怒,一旦东窗事发,刘雨不一定会有什么严重的惩罚,但他就说不定了。 封厄点点头,道:“刘大人,那我们明日再谈吧,希望刘大人能够再仔细考量一番,本座期待着与刘大人的合作。” 刘传柄搂着两个娇俏的猫族少女,笑道:“当是如此,那我就告辞了,明日见,封大人。” 封厄点了点头。 随后刘传柄就和两个猫族少女离开了房间。 红酥衣衫半敞地躺在琉璃玉桌上,此时她已经被鞭挞的浑身酥软,水渍连连了,见封厄停了下来,她水光迷离地看向那肌肉壮硕的男人,死死夹在封厄腰间的玉腿轻轻揉动,软嚅道:“大人,奴家还要~” 封厄狠狠地在她身上揉捏了一把,然后抽身而出,顿时惊起红酥一阵酥软的低吟,封厄平静道:“清理干净,本座有要事处理。” 闻言,红酥蹙着眉叶,嘟着小嘴,尽力撑起丰腴的身子,然后张开白渍残余的红唇,俯身清理着...... 不多时,红酥便清理完毕了,封厄看了一眼眼中还残余着媚意的红酥,道:“今晚在睡在你夫君旁边等着,本座还会来的。” 红酥盈盈拜道:“奴家欢喜的紧。” 封厄嗤笑了一声,随即只见半开的窗叶随着无根的疾风颤动,屋内封厄的身影便消失不见了。 红酥伸出香舌舔了舔嘴角,然后拾起一旁掉落的红色肚兜,亵裤,她今天穿的很少,除了这两件贴身衣物,就只有身上这件半露半开,没有玉带束着的红色长裙了,红酥随意穿上衣物,然后脚步踉跄地走出了房间。 黄藤此时正站在卧房的门口,当他看见钗横鬓乱,衣衫不整的红酥从房间里出来后便平静道:“其实你可以拒绝他,我们宗门拥有这个权力。” 红酥抬起娇润红艳的脸蛋,妩媚笑道:“关你什么事?我喜欢,今晚封大人还叫我在我俩的床上等他呢。” 黄藤淡淡道:“你知道,他只是一个棋子罢了。” 红酥笑道:“我只是喜欢他健硕的身子罢了。” 黄藤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问道:“那个小孩子呢?” “在地下暗室里,放心,不会被那两个小鬼发现的。”,红酥轻声回道,然后转身缓缓进入了房间。 而面容平淡的黄藤则是看着那袭红色的背影,久久不语。 ------------ 第八十章 水榭丹青 夜月正深,云海黑沉而连绵,它以明月作线将夜幕分为两面,西方是层层裹挟的墨黑云层,它们尽力向月上渗染攀爬,试图遮蔽明亮的月辉,隐约可见的,是两三点明亮的星光。而东方则是明朗的夜,天幕广阔无边,湛蓝的幕布上银色尘砂闪烁,撑起一片静谧的祥和。 封厄目光锋锐冰冷,正于夜幕中急行着。 城外的桃源距离城内不过十几里路程,一刻钟不到他便来到了桃源外。 不同于丁长和的小心谨慎,封厄扫了一眼桃源,便径直进入了其中。 这是对自己强大实力的极度自信。 道境修士,除非他心存死意,且有多位同境修士围捕,否则基本上不会被杀死。 就如同之前丁长和所见一般,封厄一眼便望见了桃源湖心水榭中悠哉躺着的陈佩,和湖边被绑成一圈儿的哀嚎人群。 他打量了一下这个面目俊朗,身穿湛青道袍的年轻道士,陈佩身上佩有玄妙的隐匿灵器,他虽然不至于如同丁长和那般被灵器完全欺骗,认为陈佩是一个四境中期的修士,但也能察觉到陈佩的气息与浮于表面的有些差距。 陈佩见湖心亭外有外人观望,立马起身拱手笑道:“想必这位大人就是六道司的封司主了吧。” 此时封厄穿着一身映红纹墨黑锦袍,闻言,他双手负于身后,盯着这个道士淡淡道:“你违背王朝律法无缘无故地袭击六道司官差并且还将他们绑了起来,若是不给本座一个满意的交代,今晚你怕是很难离开这儿了。” 陈佩笑道:“封大人说笑了,在下只是发现这里有修道者残杀数百婴孩,心中不忍,想要将他们抓起来交给六道司审理罢了,谁知道你们六道司的人认错了好人,竟然错怪于我,还要跟我打生打死的,没办法,为求自保,我只好将他们擒住,等封大人前来惩戒恶人了。” 封厄眼中古井无波,他点点头,道:“其中隐藏的猫腻本座会令人深查,这些人本座便带走了。” 陈佩笑道:“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相信封大人肯定会施以这些人严厉的惩罚。” 封厄负手走向湖边被绑众人,漫不经心道:“你用不着担心,本座自会罚当其罪,不过在这之前,本座还想拜托你一件事。” 陈佩笑道:“什么事情?” 封厄于身后悄悄虚握手掌,恐怖的威势无声无息地凝于掌心,他不急不缓地靠近源中水湖,相对于处理掉桃源中的牙子团伙,他更倾向于直接杀掉这个道士。 毕竟用的这么顺手还很少给自己惹麻烦的走狗,不好找啊。 更何况,这里边还牵连着鬼魈宗。 至于这个道士,杀了就杀了,就算他背后有什么势力,只要自己靠近他,转瞬间便可以让他灰飞烟灭,任何信息都别想传出去。 封厄望向陈佩,平静的脸上突然露出森然的笑容,陈佩已经处于他的道域范围之内了,他咧开嘴,寒光自齿间溢出,轻声道:“本座,想拜托你去地下见阎王!” 天地静默,一阵无形的域倏然展开,封厄脸上露着诡异的笑容,以他为中点,无形的圆域将整座桃源延伸包裹了起来,同时一阵空无的漆黑黏水向周围沁染过去,沿途活物皆被遮蔽天人五识,不闻声,不见光,处于一片漆黑之中。 而后诡异的咀嚼声自黑暗中幽幽传来。 当道域合拢那一瞬间陈佩就立马飞身撤退了,黑水流过,耳边响起细碎的咀嚼声,陈佩脚下不停,不由得头皮发麻,这道域简直是太诡异了,难怪司职饿鬼道。 待陈佩快要奔至桃源边界时,那黑水一般的东西也随之飞速扩张过来,此刻已是距离陈佩不过几尺距离了,一旦被这黑水沾上,估计陈佩瞬间就会被“吃掉”,连白骨都不会剩下。 陈佩朝身后望去,整座桃源被黑水填满,月光被黑水吞噬,处于一片漆黑之中,桃源中已是什么都瞧不见了。 他心中咒骂,这老东西不讲武德,堂堂道境修士搞偷袭,一点道境修士的威严都没有。 封厄看着那惊慌逃窜的年轻道士面露轻狂的笑,他就喜欢这种玩弄他人的快感,这道士不会天真的以为自己真能够逃的掉吧。 他抬手轻轻一挥。 陈佩身后那粘稠如墨的黑色流水便随之聚拢成为一只狞恶的怪物,这怪物拥有一副豪猪的面孔,鼻洞粗大,獠牙长而尖,耳朵却像家狗一般尖翘,头顶还有一对锋锐的羚羊利角,长相着实不伦不类。 他从粘腻的黑水中探出身躯,猪鼻下口器奇大,漆黑的獠牙黏水流淌,好似下一刻就要择人而噬,穿透陈佩这个三境小道的头颅。 却不料陈佩忽然转身站定,道袍鼓动间手中掐诀,口中默念,一道龟蛇虚影便凭空浮上。 封厄不屑一视,原来是一个三境修士,就凭这个东西就想挡住我? 不对,封厄眉间皱起,若这道士只是初达三境的话,他们是怎么抓住丁长和的。 他心中警惕,望向旁侧。 只见一点亮光自黑暗中点起,虚空中清鸣不断,神魂也随之震荡飘舞。 封厄凝神静气,四下望去,漆黑如墨的桃源内一道道玄秘的灵线忽然亮了起来,它们清净无比,宛若疯长的树根一般以封厄为圆心向周围蔓延,灵线流染迅即,好似墨夜中的灵蛇,在黑暗中坚定而无畏地穿行贯透,化成奇异玄奇的纹路。 转瞬之间,封厄的漆黑道域中就好像凭空长出了一个生灵,他与封厄争抢着道域间的灵气,隔断着封厄与道域间的联系,并以此为根基不断扩大。 也恰至此时,陈佩身前的黑水怪物的獠牙猛的刺向了陈佩,以陈佩三境的修为在这蓄势一击下怕得瞬间身死。 千钧一发之际一根灵线蔓延至陈佩的脚下, 叮~ 好似锐器撞击金石的清脆吟鸣。 猪脸怪物满脸狰狞愤怒,口颚用力张合,却伤不了陈佩丝毫。 封厄收起了最初的轻视,这是一个道境修士。 道境修士相对于庞大的人类基数而言,是极少的,至少这十几年来,封厄就没有在扶州城明面上见过几个道境修士。 而今日他便撞见了一个,而且这人还对自己报有强烈的杀意。 封厄眼神肃穆,谨慎感知着附近的人影,如今他的道域正在被这奇怪的阵法撕裂,虽说封厄很想砸碎这个怪阵,可对手隐在暗处伺机偷袭,他除了收缩道域范围竭力压制这股奇怪的阵法外,只能静等对方出手。 陈佩见那粘稠恶心的黑水退去后,终于松了一口气,本来他是想将那封厄引入阵法再趁机打杀,谁知道这家伙竟然第一时间就想杀人灭口,跟他的手下一个德行,差一点点就将陈佩给抓住了。 还好他跑的快。 陈佩看了一眼那半圆的漆黑圆球,如今他要做的,就是离开战场,等待苏青玉结束战斗后带他离开。 道境修士战斗的余波就可以震死他。 “咔哧~咔哧~” 无形的破碎声想起,这是道域濒临崩溃却又竭力维持的挣扎声响。 封厄满脸严峻,外边那修士正在用道域以流星坠地之势轰击着自己,若是平日他肯定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修士之间的道域不可能随意被撞碎,可如今封厄被这怪阵扰乱,就连道域都难以维持,在苏青玉的攻势下,他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刺啦~ 浑然一体的墨黑道域突然被撕开一道口子,封厄面容一惊,随之倾泻而来的便是汪洋的湛蓝天水。 好似泄闸的洪流,它们疯狂的泄吐而入,裂口越来越大,侵入的江水便也越来越多,它们吞噬着封厄道域间的灵气,虽是柔弱清凉的水,也带给人以恐惧刺骨之感。 封厄凝神以待,只得再次收缩道域,他准备承受住这一击后,在其新势未成的情况下立马离开。 漆黑的道域收拢成直径三四丈的圆点,滚滚江水铺天盖地,浩浩西来,此时的封厄好似一页扁舟,飘荡在飘渺无垠的天水一色之间。 此时苏青玉终于露出了身形。 女子身着一袭淡青色的紧致长袍,悬于凌空虚处,她的身段婀娜诱人,有高山之耸立,珠玉之圆润,她一手持剑,一手掐诀,面色清冷若冰山之雪莲,拢为一束的墨发轻柔垂至腰尾,周身缭绕的剑气凝为实质,宛若爆裂的风刃一般于女子周身三尺激荡。 只见她举起碧色晶莹的长剑,整座天地也好似为之一变,锋锐狂躁的剑气撕裂了女子虚幻的面纱,面纱飘落,被一阵狂风吹扰着飘向了地面。 那是一个如水般清澈柔媚的脸蛋,琼鼻小巧,玉耳晶莹,肤若无暇软玉,水润的小嘴微微抿着,她的眸子天然显媚,可在那微微竖起的纤细蛾眉的衬托下,又显出一股英气。 剑仙意气,风华绝美。 陈佩欣赏了片刻上边的女子然后立马跑去将地面上的轻薄面纱拾了起来,这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封厄望着天空中的倩影,眼中既有惊谔也有惊艳,他没想到这是一个女子剑修。 随后他便觉察倒些许不对了,放眼望去自己竟处于一片山清水秀之地。 这是一片墨白色的无垠大湖,如同一幅水墨丹青画。 自己立于湖心水榭之间,远处有着连绵的云和山,遥望天际,是一半云遮,一半烟霾,遥望山下是山水相连,楼台相对,山与水之间只有白与黑,浅与浓,兀自然的封厄竟升起了一种苍茫忘怀之感,心中所忘,沉溺于此中意境之间。 这是《参林契》中记载的剑术。 ------------ 第八十一章 因果轮回 黄藤目光平静,待听见屋内响起淡淡的哗啦水声后,他才转身缓缓下楼,楼阁里的旋梯是以上好的松木铺就的,纹理精美质地坚硬,黄藤一步步走下,鞋底与梯木发出低沉而卑微的声响,在这个寂静的夜中显得格外突出。 阁楼间微微的水声并未停止,隐约间好似听见女子低声的呜咽,黄藤还在走着,每走一步,他的背脊都会挺直半分,好似奋力抬起垂落枝干的枯木。 这十几年来他总是奉承地笑着,所有人见他都是一副谦卑和气的面容,认为他是一个和善慈祥的人。 很奇怪吧,壮年男子被冠以慈祥之名。 可接触过黄藤的人,都这般认为。 谦卑之人的腰,向来都不会是直的。 踏......踏...... 不多不少,刚好十八步,底楼与二楼之间共有十八个阶梯,就如同底楼与三楼间隔着三十六个阶梯一般。 黄藤走到了底楼,此时的他站立笔直如千年老松。 他缓缓回头,仰望着头顶那幽深的楼阁,红绫凋落,灯火昏暗,梁木呈现出一种灰败的殷红之色,好似一个神迷目眩的漩涡,欲令他人魂魄离茫其间。 他闭上眼睛,缓缓张开双臂,然后深深地吸动鼻翼,或是夜里的冷风太过寒冷,汲入冷气的他胸腔微微颤抖。 楼阁间的水珠溅落声徐徐逝去,空旷的大堂静默如渊。 滴答......滴答....... 他猛的睁开双眼,浓眉横竖,鼻侧战栗起涟漪,他双目圆瞪,死死盯着三楼的那扇金纹门扉,溢着寒光的獠齿上下颤动,吱咯作响,好似地府厉鬼。 俄顷,黄藤低下头颅,又恢复了平静,他撕下腰上做厨时用的围衣,然后冷冷看了一眼,眼中有淡漠,有狂热,有释然,有悲哀,有愤怒,也有......后悔,他的眼中糅杂了太多的东西,难以看的真切,他抬起头,布满粗茧的手掌便轻轻松开,那承载十几年悲苦的一片布巾便掉向了地面。 黄藤脱下洗的发白的外套,露出里边一间雪白的绸制锦衫,一眼看去便是价格不菲之物。 他走向地下暗室,布满黄泥的老鞋踩过围衣,在上边留下肮脏的影,打开房门,望见的是两个紧紧依偎在一起的年轻男女。 他的眼中露出一缕柔和。 李安见到来人,欣喜道:“黄大哥,是封大人离开了吗?” 他并没有注意到此时黄藤的穿着。 黄藤点点头道:“他离开了,但很快又会回来,你们还是赶紧走吧。” 李安与封素素相相互视了一眼,眸中都闪过释然的喜色,李安松开封素素柔软的小手,朝着黄藤拱手感激道:“这次多谢黄大哥出手帮忙了,下次我再给大哥带几壶茶叶润润口,时间紧迫,我和素素就先走了,再见黄大哥。” 封素素也放松了了些,脸上露出喜悦的神色,她看向这个中年男子,或是其目光太过温柔苍老,心间没由来的微微颤动,好似有什么重要之物将要离去,有些难过,虽是有些奇怪这种感觉,但封素素也没做深究,便脆声道:“多谢黄大哥,黄大哥再见。” 说罢,封素素便让黄藤拉着急急忙忙离开了。 谁知这时黄藤却突然塞给李安一个锦囊,笑呵呵道:“今日第一次见到弟妹,大哥没有什么准备什么礼物,就临时准备了这个小玩意儿,不算贵重,算是一点心意,你尽管收下,不过需切记的是这小玩意儿需得天亮之后才能打开,否则就没用了......” 李安也不墨迹,直接收下锦囊往怀里一揣,便一面说着“谢谢黄大哥”,一面拉着封素素的小手往外跑去了。 看来是真怕了这封大人。 可封素素的心中却突然升起了一缕疑惑,为什么这个大叔明明身值壮年,目光却好像垂暮的老树一般,感觉死气沉沉的。 她忍不住回头望去,男人揣袖而立,面容和煦,形之孤影。 ...... 身着一身雪白锦裳的黄藤静默不言,当看见李安和少女走远了,他才转过身去,将一根破旧的铜棍从暗处抽出,然后在拖出一张椅子,默默地坐在那儿。 地下暗室里的确布有隐匿阵法,但黄藤没有告诉李安的是,这阵法其实是封厄花大价钱从极远处请一位列方术士刻下的,其中不仅有隐匿的效用,更重要的是它还是一个传送阵法。 封厄以为黄藤并不知道这阵法的作用,但实际上他知道。 今日,黄藤收到了一个神秘人的来信。 ...... 桃源 苏青玉淡漠地不远处的封厄,她也曾是一个母亲。 当听见这桃源内被残杀数百婴儿时,苏青玉心中的愤怒就已经抑制不住了。 手中紧握长剑,碧色光晕隐忍,苏青玉眸光一凝。 夜风煽动,刹那间天地为之一变,虚幻有形的苍茫江水倒灌挤压,全部的势皆凝聚至封厄一点。 这是蓄势一剑,不容闪躲。 封厄看向凌空虚立的绝美女子,用尽气力喊道:“本座与你无冤无仇,若是你现在离去,本座可以既往不咎,否则要是让城主寻来了,你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奔袭的剑气划破了苏青玉披在身外的青色道袍,白玉般的脸蛋满是清冷,她淡淡道:“将死之人,勿须多言。” 说罢,周身鼓荡的剑气凝至剑尖,苏青玉左手掐诀,道域间的灵力也随之躁动不安,狂舞乱窜,那无形的水势铺满天地,直欲逼人窒息。 当那无形的势猛烈激增至顶时,封厄心中的不安也升到了极致,入眼所见的还是桃源中的楼亭水榭,可于脑海中呈现的却是那只有黑白两色的云山水影丹青摹画,而自己便是那苍茫江水间的一叶扁舟。 既是天地无垠,自己不过一颗粒子,无足轻重,微小至极。 苏青玉的剑动了。 于陈佩眼中呈现的,是苏青玉的身影和那鼓动天地的狂躁灵力倏然间便消失不见。 而在封厄眼中,便是自己这画中人刹那间被人以刻刀于画卷外欲将横切两半。 画中人乃是死物,画外剑却是实物,刀剑加于薄纸之上,留下的只能是一道齐整光滑的切口。 封厄脸色肃然,将保命的符箓、灵器好似不心疼般一件接一件地向丢出。 那女子风姿绝美,凌立的剑让她柔软清媚的脸蛋增添了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出尘仙气,这种女子一直是封厄所渴望的,但此时的他心中警兆跌出,却是生不起哪怕一丝邪念。 因为他已经感受到自己的性命受到威胁了。 濒临死境。 封厄的法宝皆不是俗物,可无论是金钟灵宝还是烛火符箓,都抵挡不了那女子分毫,那把剑就好似一把融成金白色的尖铁,炽热滚烫,插进透明的冰雪里边,白雾滚滚,呲呀作响,那冰雪只能在炽热的灼焰下寸寸消融。 苏青玉手握长剑,目光清冷,虽然她还没有度过心魔劫,缺少了那股神意,可当她炼化承影名剑之后,苏青玉便可以利用剑中承载的意施展剑法了。 这是剑仙的法,剑仙的技。 剑修属众修士间杀力最强。 封厄还在不停丢出防身法宝,虽不能阻拦苏青玉的攻势,但也稍稍削弱了不少。 眼见那长剑期近身前五丈之处,封厄忽然停止了攻击,同时那方圆不过三丈之地的漆黑道域再次收缩。 他已经完全放弃了自身的防御,苏青玉道域间充斥的灵力潮水横绝镇压于他,让他不能调动一丝灵力,霎时间封厄只觉身处万丈深海,那般窒息的压迫感直欲压扁灵躯。 封厄脸色涨红,漆黑的道域已是凝为指尖一点,他强忍着窒息的痛苦,艰难抬起指尖,随后一指点出。 漆黑稠水形成的猪脸羊角怪物再次冲了出来,这次它的形态更为狰狞,气势更为内敛,好似画中人拔出了手中一点墨剑,欲与画外之剑争锋。 夜空下,光影闪烁,在陈佩的眼中,是天幕上绝美的女子倏然消失,而后转瞬出现在封厄面前,青光隐隐,黑幕间除了滚滚的湛蓝天水再无别物。 可在封厄的眼中,那一线青光却好似一个小小的太阳,刺眼灼目的剑光挤满了眼眶,他尽力张开双眼,紧凝到极致的漆黑道域狂暴无畏,张牙舞爪,他能听见剑与利爪相击的声音,那般刺耳,那般深入灵魂。 封厄眼神一恶,预料错误了,恐怕仅仅是这一剑他都承受不下来,必须得挡下这一击! 他忽然逼咬舌尖,唇舌刺痛,鲜艳浓郁的精血耀眼夺目。 此刻封厄准备冒着跌境的风险献祭体内精血了。 放眼望去,随着那赤红的精血熊熊燃烧,道域化为的狰狞黑兽也随之泛起了血色红光,更加凶恶残暴。 封厄怒吼道:“贱人,去死!” 苏青玉微抿红唇,体内的灵力滚滚如洪流倾泻,碧青色的长剑荧光晕染,半薄半透,好似陷入了夜色之中。 长剑与漆黑怪物劈刺扭转,刺耳的尖啸声连绵不绝,苏青玉每一次提剑劈斩,都会带落一大片漆黑的粘液。 不过四五剑,封厄的脸色就有些苍白了,他牙关紧扣,并未气虚,目光依旧狰狞无比,他知道再抵挡片刻城主便会前来擒下这女子,只需片刻...... 喀嚓...... 封厄神思一顿,这是道域崩碎的声音,他不可置信地望向方才那个年轻道士,只见他正拿着一个翠色晶莹的阵盘。 桃源中的奇阵便是由那龟甲缚阵盘施展的。 他满脸怨恨,顾不得与眼前的女子缠斗,立马拿出一张金色的符箓准备遁逃。 谁知那女子好似猜到了自己的心意,紧密的灵力扑山蹈海,竭力限制着自己的行动,封厄齿咬舌尖,再次喷出一丝精血,可苏青玉的攻势也愈发凌厉,让他根本没有空闲施展。 正在他急虑紧迫之时,不远处的那小道士却是突然喊道:“师尊,我们赶紧离开。” 话音刚落,只见漆黑的夜幕下一道金光自城内划过,金光裹挟天势,在锦簇的乌云间挤出一弧白线。 也恰是此时,封厄抓住时机,一击甩退苏青玉的长剑,而后迅速点燃金色符箓。 天幕上,那天威浓浓的金光径直撞向空中虚立的女子,苏青玉紧咬银牙,要么选择承受这道境中期修士的一击,不顾一切打杀封厄,要么躲避这道金光,放任封厄逃跑。 苏青玉手中长剑紧握,脑海中那数百婴孩的尸骨不断闪过,就好似一根利刺,不断撩刮着心脏,终于,她还是举起了长剑。 她决定拼着身死的危险也要杀掉这个恶徒。 封厄见那姿容绝美的女子面露果决之色,心中便闪过不好的预感。 而不远处的陈佩看着苏青玉竟然还想继续打杀封厄,气不打一处来,说了若是杀不掉这家伙就立马走,就是担心城主的援助,可现在那城主不仅注意到了此处,就连道法都向这边轰击了过来,可这小娘子还是铁着心要杀封厄。 你一个心魔劫都没到的小小剑修凭什么硬抗? 陈佩无法,只得咬牙再次聚拢大阵之中的灵力于己身,地面上那如同老木须根一般的翠青灵线荧光冉冉,它们迅即飞驰,不顾一切地挤入陈佩这小小三境修士的体内。 陈佩心脏咚咚擂鼓,皮肤上的血管几欲爆出。 他脸上呈现出不正常的殷红之色,在身体即将炸开的前一刻,陈佩忽然弓腰沉下,随后倏然跃起,好似一根拉满弓弦射出的利箭,向夜幕上那太阳一般的光亮撞去。 嘭~ 正抱决然之色的苏青玉剑光一滞,她转头望去,一具满是鲜血的身躯从天空中坠向尘埃。 封厄见女子忽然停止了攻势,虽然不知所以,但也立马催动了符箓,只见半空中突然显出一圈圈扭曲的水涟,随后封厄便不管不顾地纵身越了进去,光晕扭转间,封厄便消失在了此处。 苏青玉呆滞片刻,心中好似被一顶大锤砸动,刺骨的寒冷霎那间奔至全身各处,她回过神来,立马飞向陈佩坠落之处,在陈佩砸向地面之前抱住了他。 苏青玉望着怀中不成人形的少年,眸中不自禁便泛起了泪光,她不断地将体内的灵力向陈佩身中渡入,轻声颤抖着:“殿下.......殿下......” 陈佩尽力睁开血水朦胧的双眼,断断续续道:“快......快离......开......离开......” 苏青玉点点头,慌乱地抱着陈佩向预定方向逃去,她的心脏咚咚直跳,泪音微微颤抖,宛若一只走失了的无助小鹿,“殿下,你撑着点,不要睡过去......千万不要睡过去.......我只有你了......” ...... 脚下落于实地,鲜血淋漓的封厄从转瞬的五识失感中恢复过来,他以手撑地,破碎的衣衫扫落地面,“额咳咳......妈的,阴沟里翻船了。” “封大人,别来无恙啊。” 封厄突然惊醒,他抬头望去。 身着一袭雪白锦袍的黄藤正笑望着他。 ------------ 第八十二章 蚂蚁啃食腐尸 扶州城城主府 朱木滚漆的城主寝宫内,莺声笑语,一个身形壮阔的大汉正与几位美妾玩闹嬉戏着。 大汉裸露着的上半身躯,皮肤粗糙呈现一种褐铜色的光泽,其上肌肉虬结,布满了道道疤痕,充斥着一种野性的美感,他穿着白色的宽松短裤,浓眉阔眼,厚唇大耳,长的凶神恶煞,方正宽脸下覆盖着厚重的络腮虬髯。 桃色的光晕下,几个长相俏丽的娇妻美妾也是穿的单薄,她们笑容甜腻,淡粉薄裙半隐半露,雪峰黑泽若隐若现,屋内摆放着几盏屏风,或画美人醉酒图,或着几桠桃枝染霜,亦又或绣着腊雪红梅图,在灯火氤氲的寝宫内别具一番风味。 她们穿行在精美的屏风之间,身姿纤柔,嫣然巧笑间躲避着身后蒙眼大汉的抓捕,若是一不小心落入了大汉手中,那便是一番旖旎诱人的哼声蹂躏。 只是这时候,门外却响起了不合时宜的叨扰声。 刘雨停下手中活计,扯下蒙眼的黑布,几个娇妻美妾也懂事,一个个捂着胸脯躲向了屏风后,待遮住身躯后,才露出一双双清亮的大眼睛好奇地看向堂外,只有一个长相妩媚的美妇从旁侧拿出一件红袍,为刘雨细心披上,随后也退向了屋内。 刘雨粗着嗓门道:“进来吧。” 身材圆胖的刘传柄便走了进来,他是这个刘雨的岳父,应该说刘雨其中一个妻子的父亲便是刘传柄,不过刘传柄没有丝毫倨傲的地方,他修为很低,能够执掌扶州大权,除了自身强大的政务能力,最重要的就是这个女婿了。 想起自己的女儿,刘传柄就一阵心灰。 自从女儿嫁给刘雨后,刘传柄就感觉与自己的女儿疏远了,因为那泼出去的水整日黏着她的丈夫,一遇见自己这个老父亲,就念叨着要为扶州百姓着想,别让她的相公难做,即便刘传柄已是殚精竭力,这个女儿却还是要碎碎念念,再不如小时候那般可爱了。 好在女儿过的还算开心,自己这把老骨头也不用再担忧她。 其实这个时候刘传柄不应该来刘雨寝宫的,但刘雨是一个粗鄙的军夫,做事粗枝大叶,不管俗礼,有大事儿就必须得直接来找他,他享乐的时候可不管什么传音符箓。 刘传柄道:“城主大人,方才城外出了大事,六道司司主封厄与不知名的道境剑仙打了起来。” 刘雨坐在朱红色的沉木宽椅之上,红袍敞开,露出疤痕横贯的健硕肌肉,他说道:“我知道了,已经出手了。” 刘传柄有些疑惑,为何刘雨知道了却没有出城擒拿那贼人,沉吟道:“需要派人抓捕那道境剑修吗?” 刘雨冷冷笑道:“抓?抓什么抓?封厄这狗东西老子看不顺眼很久了,他以为他做的那些事情老子不知道?老子恨不得这狗东西五马分尸!能出手已经算是很给他面子了。” 刘传柄继续道:“可方才封厄与我商议了一件大事......” 于是刘传柄将封厄谈到有暗渠可以获得许多人族和妖族的少女,只需城主府松口,便可以将其售卖到各处,然后赚取大把灵石,届时赈灾的灵石和银两也有了,双方皆有暴利可图。 刘传柄低声道:“看来封厄的确是与鬼魈宗勾结了。” 听到刘传柄讲述着封厄所描述的计划,刘雨的脸色是越来越黑,待听见鬼魈宗三字,刘雨终于忍不住一巴掌震在桌上,怒道:“狗日的东西, 老子在外边打生打死,他在这里搜刮民脂民膏,还跟鬼魈宗勾结在了一起,刚才老子就该打死他!” 刘传柄道:“城主息怒,但如今南方的天灾已是十分严重了,若是不与他合作的话,就难有足够的灵石清理天灾鬼妖......” 刘雨闻言,沉思了片刻后,突然冷笑道:“封厄不是有钱吗?” 刘传柄惊声道:“城主,万万不可!” 刘雨拂袖而起,面色冷冽道:“封厄如今身受重伤,正是一个好时机,吩咐下去,就算把扶州城掘地三尺都要将封厄给我找出来,若是王爷怪罪下来本将军一力承担!残杀暴食婴孩,强抢民女,私吞赈灾灵石,无辜屠戮村镇百姓,与妖魅邪道勾结,该死一百回了!” 刘传柄心中一冷,道:“我明白了。” 随后他便暗暗退了下去。 不消片刻,寂静的雄城之下,一道道黑色的暗流便如同蛛网一般向全城涌动,它们静谧而危险,找寻着那罪恶的怪物,欲将其啃食殆尽。 刘雨转头望向墨黑的夜幕,他出身乡野,只不过天赋异禀,身具神力,偶然间被定北王寻着了,定北王赏识他,便将他带在身边亲自培养。 而刘雨也不负定北王的厚望,不仅修为进展神速,战场上也是神力惊人,气拔盖世,常常单人凿万军之阵,那股舍生忘死的莽夫劲势即便是妖族也得退避三舍,但也正是这种打法让他伤体不断,深病不绝,还跌了境,于是定北王便赏下珍稀的神药,将他调在了扶州城,什么时候伤势彻底好了,就可以回去了。 否则若是将他留在战场,估计不仅是那神药得平白浪费,这莽夫还得再添新伤。 但刘雨向来就是这样的人,说他是一个道境的仙人,不如说他是一个市侩间的粗鄙屠夫。 他认死理。 当兵打仗,吃粮拒敌,老子好色,天经地义。 他只会打仗,不会治理州城,于是他便放权给手下,专心吃喝玩乐,因为这本就是粮饷的一种,他问心无愧。 可这封厄做的什么事情? 除了修为高还做过什么事情? 全他娘做的是残虐百姓的事情,比男人打女人还要令人看不起,他早就想杀掉封厄这个狗东西了,直到今天听见鬼魈宗才终于下定了决心,即便会受到极其严厉的惩处。 因为道境修士可以算是一个势力的最高战争利器,每一个都珍稀无比。 但他想的是鬼魈宗可以让一城百姓全部陷入梦魇。 封厄可以为了自身利益不顾百姓,可他是定北大将,不可以不顾百姓。 躲在屏风后的几个美妾虽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他们的将军大人生气了,一个个便扭着腰翘着臀儿摇曳多姿地走了过来,想要抚慰一下这个令她们又是欢喜又是怜惜的粗鄙汉子。 不多时,若哭诉般的哼唧声便袅袅而起,她们不知道今日的将军为何如此凶猛,不懂怜惜,只得张开小口一遍遍吟声告饶...... ...... 池仙包子铺 封厄脸色阴沉地看着这个男人,淡淡道:“给我滚出去。” 黄藤手上耍弄着手中铜棍,呵呵笑道:“封大人即便身受重伤,也依旧是威势赫赫啊。” 闻言,封厄心底泛起不妙的意味,黄藤语气太过随意自信了,与他平日里软弱可欺的模样大相径庭,而自己现在深受重伤,一身修为百不存一,怕真会马前失蹄,他盯着黄藤,道:“黄藤,念你无知,现在离开,本座可以既往不咎。” 黄藤笑道:“什么无知?我知道啊,这不就是一个传送阵法吗?老家伙你贪生怕死,又信不过六道司的同门,于是就把空遁阵法放在这儿了。” 封厄蚕眉紧蹙,只感觉今天的局势正往不受操控的隅地一面偏倒,他保持镇静道:“你怎么知道这是一个传送阵法?” 封厄虽是六道司司主,但也只属于扶州城这一块,他并不是最大的,再加上六道司的司职与信仰便是惩妖除恶,攘除奸凶,封厄干的事情与这可一点边儿都挨不着,六道司内与他意见不合的人也不少。 他并不放心六道司的下属,于是他便隐秘地找寻了一个列方术士,为自己篆刻传送阵纹,但传送阵并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篆刻的,需要特殊的地势,在封厄的万般找寻下,才终于找到了这个灵势极佳的绝地,除了自己和那列方术士,谁都不知道。 黄藤笑谑道:“封大人不会不知道我是鬼魈宗的人吧。” 封厄脸色一沉,原来是鬼魈宗,低沉道:“你们鬼魈宗是想翻脸不成,虽然我身患伤势,但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我并不想最后与你们玉石俱焚。” 黄藤道:“放心吧,你为鬼魈宗赚了这么多灵石,鬼魈宗不会跟你翻脸的。” 他看着封厄稍显松心的表情,语气淡淡道:“想跟你翻脸的,是我。” 封厄缓缓站起身来,他已是恢复一些灵气了,听到这话,不由笑出声道:“你?就凭你这四境不到的杂碎?” 黄藤捧腹大笑:“看吧,封大人,你还是这样目中无人,就像当年你随意抹杀掉温家上下两百六十七人却连眉头都不眨一下,就像你当年强辱我妻,却连她丈夫的面貌都记不住。” 说到这儿,黄藤眼眶中已是笑出了眼泪,他的笑容夸张,面部肌肉已是青筋暴露,变了形状,他猛盯着封厄道:“就像我这个做丈夫的在仇家面前待了十几年,他都没发现一样!” 听到这儿,封厄回忆了一番,说实话,他抢的人妻太多了,经常便是用完就扔,温家?记忆有些模糊。 好似幡然醒悟,他若有所思道:“哦,我想起来了,以前那个勾结妖族的温家吗?当时我只顾着玩弄那个女人、听他丈夫的哀嚎了,没注意。” 封厄看着眼前这个期近癫狂的男子,莫名笑道:“莫非他就是你?” 他松开筋骨,表情诡异道:“当年他的妻子确实不错,丰神绰约,又柔又润,本座可是满意的很,而且当时那女人还怀有她丈夫的孩子呢。” 封厄见男子并没有露出惊讶之色,便继续道:“于是我就让她把孩子生了下来,那小女童倒是粉雕玉琢的,天天亲切地喊我爹爹,可惜的是那女人划花了自己的脸,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少了一个玩具。 或许死了也不一定?” 黄藤看着手中破旧的铜棍,轻声道:“当年你便是驱使手下用这根铜棍打断了我的双腿,打断了我的尊严,那深入骨髓的痛苦差点令我疯魔,于是我就暗暗发誓,有朝一日,我一定要将这跟铜棍亲手还回来。今天,机会来了。” 封厄哈哈大笑:“当年你只是地上的一滩烂泥,现在变成人拉的一坨屎便分不清自己的地位了吗?你若是一开始就跟本座拼命,说不定还真能伤我,可如今本座体内灵力恢复不少,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你有什么机会?” 黄藤缓缓站起身来,平静道:“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在拖延时间呢?封大人不若试一试你是否还能调动灵力。” 黄藤话音刚落,封厄便脸色一僵,他内视经络,不仅仅是灵力无法调动,身体穴脉更是宛若长满了细小的尖刺,无论是妄图施用术法,还是移动身体,全身各处都会传来身体撕裂般的疼痛,好似无数条厉鬼啃食着他的血肉与灵魂,任何一点气劲与灵力,都会被这些无形的鬼魅吞噬殆尽。 他抬头望去,黄藤已经提起铜棍走了过来。 “封大人,与鬼魈沾染在一块儿的人,没有几个能够全身而退的。” ------------ 第八十三章 暗吟不言十五载 地下暗室内,一颗巨大的夜明珠悬于顶处,惨白的光芒刺眼而廖亮,将屋内犄角的每一个阴影都照的明净异常,封厄的身躯因剧痛隐隐有些颤抖,面前的男人缓缓逼近,原本宽敞的暗室此刻竟显得有些逼仄。 即便是方才面对那杀机凛然的女子剑仙,他的心中没有像此刻这般饱含冷意。 封厄啮着牙问道:“你做了什么?” 黄藤的胸腔微微颤抖着,额间隐露的青筋潜藏着他心底的隐忍与愤怒,他立于封厄面前,平视着对方的双眼,冷冷道:“应该问封大人吃了什么。” 封厄睁大双眼,难以置信道:“你给我下了毒?” 道境修士怎会被无声无息间被下了毒? 黄藤没有回答,他将铜棍扬到脑后,眼中肆虐着愤怒与......快意,他握紧铜棍,积聚灵力,狠狠朝着封厄的左腿砸了下去。 紧接着便是封厄牙齿间倾泻-出的闷哼声,与扭曲至极的神色。 黄藤手背青筋凸起,他放松地笑道:“是啊,我就是给你下了毒。” 说罢,便再次重重挥击在封厄的腿上。 “啊!”,这一次封厄终于忍不住惨叫了出来,他的左腿再也站立不住,朝着地面跪了下去,这种刺入灵魂,深入血髓的痛苦绝不应该出现在他这个道境修士身上,他抬起头,忍着痛苦与惧意道:“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黄藤看着眼前这个单膝跪地的男人失声大笑,“没想到啊,神鬼莫惧的封大人啊......封大人啊......” 他笑了一会儿,抹去眼角的泪珠,转又看着封厄的双眼,道:“也会怕痛!” 黄藤凑近鼻息粗重的封厄,低沉地嘶吼道:“你还记得你这些年吃了些什么东西吗?” 不就是几个婴孩吗? 黄藤看着封厄隐含着不屑疑惑的痛苦神色,嗤笑着:“鬼魈二字,鬼在前,魈在后,鬼乃是鬼怨,魈乃是淫魈。鬼魈是从极度的憎恶与怨恨中诞生的,它是世间怨念的聚集,也是世间痛苦的极致。你在人间做惯了神,却不知地域的鬼早已在暗中寄生在你的身上,并以那世间的极恶与怨念作为养料,腐蚀了你的血肉与灵魂。” 听见这话,封厄突然睁大了眼睛,他已经明白黄藤究竟做了什么了,冷汗无由端地冒起,身体中那密密麻麻倒刺般的尖厉痛苦仿佛变成了一个个狞恶的小鬼,它们平日里便潜藏在这具神人身体各处,默默啃食着怨恶生长,待到神人羸弱之时,再猛然爆发,万只小鬼宛若得到了圣令,齐齐张开细小而尖利的牙齿,如同蚂蝗般贪婪地吞噬着神人血肉,将他拖入地底深渊。 封厄不甘心道:“什么时候。” 黄藤看着他,破旧的铜棍带起风声,再次砸向封厄的右腿,腿骨断裂的声响和喉咙间嘶吼出来的哀嚎一起涌出,封厄右腿折断,重重地撞向地面。 他跪在地上,脸上因痛苦而扭曲,他的身体微微向前蜷曲,无力支撑下快要坠落地面,不得已下他只能用扭动一下就刺痛至极的双臂撑在地上,好让自己不会脸面撞地。 一眼望去,此时的封厄就好像一个虔诚的信徒,珠光惨白,他匍匐跪倒在笑容满面的金身胖佛之前,冷汗混着血水一滴滴落下,仿佛是恶人眼眶中挤落的悔恨泪水。 黄藤站在他的面前,空阔的暗室里只有血滴砸落与男人痛苦的低喘声,他淡淡道:“封大人,我记着的,自我来到这儿开始算起,十五年,因你而死的婴孩总共四百二十三个,现在你所品尝到的痛苦不过是他们身上的百分之一罢了,都是报应。” 封厄面目狰狞道:“呵,你以为你就是什么好人么?这些婴孩的死你也得承担一份因果!” 黄藤没有理会,只是自说自道:“鬼魈宗藏有秘术,十八年前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俗百姓,但是仅仅三年,我便迈入了二境明台,你知道为什么?” 封厄没有说话,体内的疼痛让他已是有些神识模糊了。 黄藤继续道:“我选用了鬼魈宗能最快提升修为,但却最易入魔的道诀。修炼此诀需得承受怨魂蚀骨之痛,甚至一不小心自己的魂魄都会被吞噬,这些年来,每一次为你烹煮肉食,我都会承受着比你现在还要强烈千百倍的痛楚,只是为了截取一丝最深处的怨念放入肉食,而你每吃下一片血肉,那蚀骨的厉鬼便也会附之愈深,如今你已是病入膏肓了。” “当然,若是你始终不曾受伤,若是你早早发现,若是你不曾勾结鬼魈宗,这些怨念对你来说不过是魍魉小鬼而已。” 黄藤眼中厉光闪烁,再次遥遥举起铜棍,忽然大哭大笑道:“可没有若是啊,你太过贪恶暴虐了,这一切都是必然!就如同这阵法乃是我诱导你设置在这儿,就如同你贪食残杀婴孩,以致怨怒积身,就如同今日有剑仙豪气,仗剑除恶!封厄,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破旧残缺的铜棍直直砸下,棍棒与血肉相撞的绽裂声混着封厄的惨叫声刺耳渗人,可黄藤没有停下,此时的他状若癫狂,一次次挥击,一次次打砸,铜棍上更是沾满了碎裂的血肉,他要怒吼,他要发泄! 多少苦难的人,这十几年的痛苦与悲怨,都要化为满腔的怒火将这沾满鲜血的神人烧成灰烬! 封厄脸上因为剧烈的痛苦扭曲成了一团,身体更是忍不住震栗颤抖,可他的眼神依旧溢着冷光,他还在积蓄灵力。 ...... 不知过了多久,或是察觉到身后并未有人追来,苏青玉便赶紧找了一个偏僻之处落下来。 这是一个碧幽的深谷,谷底一条纤细柔转的小溪潺潺而过,旁处则是簇簇嫣紫姹红的灵花绿草,再远些便是繁星般的白色花骨朵,它们月满白嫩,素雅典美,点缀在一片绿海间,若有若无的淡雅清香便随之溢出飘散,伴着峡风飘向远方。 苏青玉怀中抱着满是鲜血的陈佩,焦急着眉眼找寻空处,由于之前的剑气太过暴虐,她还不能够完全掌握,此时的苏青玉,身上除了贴身的白色里衣,外边的道袍已是布满了细密的口子。 不过她并没在意,很快她便在幽谷上方找到了一个幽黑的山洞,顾不得多想,就赶紧飞了进去。 洞内不过两三丈深广,壁岩棱角零落,呈现出一种灰黑光亮的土石之色,显得有些静谧,在崖洞最深处,落着一汪清澈的山泉,泉水明净透彻,可一眼望见底部的细沙,几株柔嫩的细草围着湿润的土壤勃勃生长。 苏青玉匆忙清理出一块明洁的大石,然后将怀中的少年轻轻放在上边,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来得及仔细观察陈佩身上的伤势。 陈佩的额间破了一个口子,方才的鲜血便是从这儿流满了整个脸颊,此时那里已经结成了黑色的血痂,双手虽也布有道道细密的口子与污血,但伤势并不大。 苏青玉微微咬唇,接下来便是身上的伤势了,她小心翼翼地除去陈佩已经烧焦的湛青道袍,然后再揭开贴身的白色中衣,当陈佩全身上下只余着一条宽绸的短袖绒裤时,苏青玉才稍稍安了安心。 陈佩除了气息稍显虚弱外,身上并无大碍,那应当只是体内灵力耗尽后的正常疲弱感。 苏青玉有些疑惑,那扶州城城主与她们素不相识,可不仅任她们随意逃跑,就连施展的法术也是雷声大雨点小,丝毫没有致人于死地的杀机。 罢了,现在没危险就好,苏青玉望向不远处的清泉,白玉般的指尖轻轻一指,几道细流便从泉水中引了出来。 她再次点出,那柔软清澈的清泉便开始细腻地涤去陈佩身上的血污与烧焦的衣物,见清洗的差不多了,苏青玉便从自己袖口撕下雪白里衣一角,为其轻柔地擦拭,擦拭干净后,又取出之前陈佩交予她的疗伤灵药,将几道伤口仔细涂抹均匀。 做完这些,苏青玉捏住陈佩的手腕凝神感知,半刻钟后,她心中的大石头才终于落了地。 随着灵力在陈佩的人身天地中自行吐纳流转,他体内的气息也逐渐恢复了过来。 接下来便是等待陈佩醒来了。 苏青玉默默地坐在陈佩地身旁。 幽谷间的冷风在洞穴边发出呜呜的呼声,顺着洁整的崖壁吹起苏青玉的裙角,稍带着还有些许凉意。 苏青玉微微蹙眉,她移了移身子,丰腴的臀儿坐在了少年面庞一侧,挡住了稍显寒意的风。 但不一会儿,她绝美的脸蛋上便露出些许懊恼之色,自己也太笨了。 只见她向着山洞入口轻挥,一道薄薄的水帘便升了起来...... 苏青玉转过身来,细细看向眼前这个少年,心中安定后,思绪便也活跃了起来。 毋庸置疑,陈佩的皮囊是极好的。 脸庞棱角分明,五官宛若刀刻笔画,充满了一种石雕般的坚毅美感,墨剑横眉下是一双如夜阑朗星般的凌立凤眸,很容易便让人迷了进去,他的皮肤微微带着些铜色,配以那线条精美,弧度流畅的一身肌肉,更是散发着一种让苏青玉难以抗拒的魅力。 她有些脸红,为何心底会升起这般令人悸动羞涩的情绪,这种极为陌生的感觉让她既感到害怕......又有些期待。 苏青玉静静凝神,甩出那杂乱的思绪,她微微竖起细眉,做出认真之色,然后才伸出白软的玉手轻轻握住陈佩,为其渡入气息温暖经脉。 ------------ 第八十四章 略施薄惩 头有些痛,神识也有些模糊不清,陈佩微微转醒,暖和的真气滋润着气府脉络,轻飘的舒适感漫向身躯各处,隐隐还有些困意。 陈佩一想到方才自己撞上道境修士的术法,心中便有些后怕,还好那术法并未含着杀机,否则陈佩至少得躺上一两个月,哪还能如同这般轻轻松松。 陈佩自小便拥有过目不忘的天赋,对于术籍经文也是一点便通,但明晰真义,并不代表就能够轻松施展出来,受限于琈玉阳决和自己的天赋,他只得不停打磨身魂体魄,导致现在的陈佩就像一只万年老乌龟,除了硬以外,其他的都算平庸。 但此时此刻,陈佩由衷的庆幸于自己的“硬”。 正常三境修士即便有大阵加持,也早就死翘翘了。 他缓缓运转道决,体内灵力便自气府丹田缓缓溢出,顺着陈佩的心意滋润身体各处脉络,不须片刻,陈佩就感到身体越加放松自如,神识也愈加明晰。 他的手腕上搭着一个柔软的小手,温暖的气息便随之缓缓渡入自己体内,他睁开双眼。 见到的是一张柔媚白嫩的脸蛋。 苏青玉正睡着,大战过后,即便是道境剑修也有些疲惫。 她闭着含媚的桃花眸子,眼角残余着干涸的泪痕,卷翘的睫毛上边沾着水花,让人凭生几缕怜惜。 陈佩深吸一口气,苏青玉并未苏醒,她侧着头,枕在玉臂上,下颌的曲线优美流畅,白皙光滑的脸蛋微微有些肉感,柔和秀美,让人很想捏一捏,但又不似凝儿那般可爱的婴儿肥,玉颊一侧抹有一笔短促的墨痕,像是用宽厚的炭笔划上去的。 让这张温柔绝美的脸蛋又增添了一抹俏皮? 总之是很好看的。 陈佩的目光继续往下划去。 然后就是水润小巧的樱唇了,由于睡姿并不优雅,她的小嘴微微张着,湿润红腻的小小香舌便藏匿其中,随着起浮的气息吐香如兰。 看着这一幕,陈佩即便是才刚刚苏醒也感觉自己能了。 或许是为了能够更方便的给陈佩渡入气息温养经脉,苏青玉在陈佩所躺着的巨石旁侧放置了一块方正的小石头,只需用丰腴的臀儿坐在上边,她就能轻易触碰到陈佩的手腕脉络。 她的道袍并未洗换,还是那身被剑气割有许多口子的淡青色长袍,长袍略显紧凑,其下是丰腴诱人的身子,绰约逸态,盈满不握,陈佩甚至能看见那被白软大玉兔紧绷撑起的绸顺里衣。 陈佩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那浅浅睡着的柔美玉人便倏的醒了过来。 她张开那双水润的桃花眸,眉月浅淡,不似之前剑仙的英气,反而是有些惊喜中带着怯懦的感觉。 苏青玉轻声道:“殿下,你醒了......” 看见这一幕,陈佩没有说话,反手捏住苏青玉柔软的玉手,然后缓缓起身,充盈的力量感再次回到了身躯。 他用左手撕去额间的疤痕血痂,露出与周围玉铜色肌肤稍显差异的白嫩肌肤。 当陈佩一握住苏青玉的小手,原本欣喜的她便是一愣,然后微微低下了头,陈佩的手劲有些大,虽说不至于伤害到她,可心思细腻的苏青玉却从中觉察到陈佩心底一股说不清的不喜,对苏青玉的不喜。 片刻后,陈佩松开了苏青玉的小手,然后走下了石床。 苏青玉还是微微低着头,没有说话,也没有起身,墨染的发柔腻地披在腰际,静美典雅。 陈佩穿好一套白色的中衣与绒裤后,便缓缓来到苏青玉的身旁,说道:“苏宗主。” 苏青玉眸眼一酸,轻声道:“嗯。” 陈佩立在她身后,淡淡道:“木梳。” 苏青玉忍着泪默默地取出一把浅褐色的木梳,木梳纹理天然,散着淡淡的草木异香,其上几朵幽兰簇然绽放,雕琢雅致,增添些许素美,在木梳一角,还刻着一个小小的“苏”字。 苏青玉没有转身,只是伸手向身后递出木梳。 指尖有着些许泛白。 陈佩默默接过,然后轻声道:“站起来。” 闻言,苏青玉顺从着站了起来,她的身姿笔直流畅,婀娜诱人,但她还是一言不发。 陈佩轻轻为其褪去了那破碎的淡青道袍,她的身子紧紧绷着。 褪去道袍后,苏青玉就只着着雪白细软的绸衣,青丝如浓墨泼洒般稠密,她们绸顺地搭在白衣肩上,遮住了雪白如鸽的脖颈,在玉背曲线的低谷处垂下了空隙,青丝末梢又触在蜜桃一般的圆臀儿上。 “坐下。” “嗯。” 陈佩拢起玉人儿的发,那细腻绸顺的青丝便调皮地从指间滑了出去。 鼻间弥散着淡淡的清香。 他将苏青玉耳畔旁散乱的发轻柔地抚过来,指尖不经意间触到她秀致的耳梢,那白嫩的耳尖便浮上些许娇艳的杏红,陈佩没有在意,用掌心从下往上将墨黑的发轻轻抬起握住,慢慢地为其梳发。 陈佩道:“苏姑娘,当时你为何不听我的劝告,非要想杀那个封厄。” 苏青玉娇躯微微一颤,她轻声道:“我以为,我能够杀掉他的。” “可你也会死。”,柔顺的青丝从木梳间滑出,陈佩继续道:“若是你被打伤了,那城主再跑过来,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我......我可能会......” “会死,我们俩都会死。” 陈佩语气有些低沉,其实他知道,就算那城主来了,他们也不一定会被怎么样,毕竟陈佩是岐木王的独子。 但行踪肯定就暴露了。 “到时我一定会救下殿下的。”,苏青玉的语气有些急促。 “你拿什么救?” “我......” “拿你的命?” “就当......就当还了殿下的救命之恩。” “可我不愿意你死。” 苏青玉秀美的指尖下意识地便握紧了。 陈佩问道:“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做的很正确?” “没有......” “那就是你错了?” 苏青玉迟疑片刻,低声嗫喏道:“嗯,青玉错了。” 陈佩并不放过她,追问道:“哪错了?” 苏青玉微微低下头,嗫嚅道:“我不该违背殿下的命令。” “是这个错误吗?”,陈佩取出一道白色的丝衿,将那如同墨绸水瀑般的青丝拢成一束,然后用丝衿在腰际绑了一个蝴蝶结。 苏青玉犹豫片刻,迟疑道:“我......不应当逞强硬接扶州城城主的道术。” “不是。” “我不......” 陈佩忽然抓住她的肩膀,然后将她转过身来。 显然苏青玉是有些愣的,她连忙伸手想要拭去眼角的泪珠,可陈佩却死死抓住她的双手,轻声道:“你错在不信任我。” “我......我......”,慌乱中,苏青玉的眸子却缓缓亮了起来。 于是陈佩就将他当时的计划告知了苏青玉。 自从红酥的口中得知了黄藤的往事并且黄藤还偷偷给封厄下毒十几年后,陈佩就决定尽力打残封厄,然后让黄藤杀掉他了。 一个满怀仇怨筹备十几年的鬼魈宗修士一定是有其依仗的。 毕竟一个道境修士太过难杀,陈佩二人本就力所不殆,又还要提防扶州城城主,这就导致即便是布下奇阵仅靠陈佩二人也不一定杀的了他。 恰巧他听到了这等秘事,封厄今日又来到了池仙包子铺,于是陈佩便悄悄告知黄藤封厄将遭大难,让他提早准备。 但陈佩又不是特别相信黄藤的实力,便又准备让苏青玉释放承影剑,尝试就地格杀,当然,若是杀不掉就立马逃走。 当时时间匆忙,陈佩又要联系岐木王府的密探,又要悄悄传递消息,就没有告诉苏青玉整件计划,只是叫她施展出最强的一剑争取杀掉封厄,若是杀不了就立马逃跑。 可苏青玉并没有听陈佩的话。 若不是因为刘雨对他们没有杀心,现在估计他们就在城主府坐着了。 今天他必须要让苏青玉好好记住这一件事儿,作为岐木世子,陈佩犯错的代价太大了。 陈佩看着这个泪眼迷朦的少女。 除了那丰腴的身段儿,苏青玉的脸蛋的确如同少女般娇嫩绝美。 他轻轻吻上修长卷起的睫毛,然后认真道:“小娘子,你可以永远相信我的。” 感受到陈佩的呵护暖意,苏青玉的眸眼清亮清亮的,心中的烟霾也渐渐散了去。 然后便是有些羞赧了。 这登徒子是故意的。 苏青玉的玉颊浮上些许晕色,她微微侧头,又故作那副清冷的模样,纤手轻轻撑在陈佩的胸前,轻声道:“青玉知晓了,殿下烦请自重。” 陈佩问道:“现在明白了吗?” “明白了。” “你真的晓得了?” “青玉知晓了。” 陈佩看着眼前女子绝美的面容,她没明白,低声道:“小娘子,你是我身旁的剑侍,我的性命一定程度上是握在你的手上的,所以从今往后,你要一直相信我。” 苏青玉看着陈佩那如碧潭般深凝的眼眸,微微颔首,“嗯。” 还是没明白。 “既然这样。”,陈佩忽然站起身来,他走到不远处的山泉旁,将一颗白亮的明珠悬在清澈的泉水上方,然后又取出一张雕琢细致的木椅放在泉水一侧。 “殿下,你这是做什么?” 陈佩坐在木椅上,望向不远处俏脸上满是疑惑的苏青玉,拍了拍膝侧,道:“为了让你好好记住今日所犯的错误。” 苏青玉站起身来,由于白色里衣修身紧致,随着她的起身那藏匿着的白软玉兔便撑出动人心魄的饱满弧度,她微微蹙着眉,显然不明白陈佩所为何意:“殿下此番动作是为了......” 陈佩严肃着脸道:“当然是为了打屁股。” 刷的一下,娇艳的霞红自白皙的脖颈旁一直漫到耳尖,苏青玉身子僵硬,无措地捏着衣角,就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她好歹曾经也是一宗之主,年龄更是比起这个实际年龄不过十八岁的少年大上好几轮,自己岂能被这他做这般......这般羞辱之事! “莫非小娘子认为自己没错?” 苏青玉身子顿时便软了下来,低声软嚅道:“青玉自然是不对的......” ------------ 第八十五章 是非转头空 令陈佩没想到的是,最初被他所救助的女乞丐,比他预想中要早一些清醒过来。 她茫然地走下床榻,推开门扉,沿着走廊过道,来到了福生客栈楼底的大堂。 此时,陈佩叫来帮助她的人还在路上。 她身上仅仅披着一件紧实的长袍,其下缠绕着上了药的白色细带。 天色初醒,掌柜的才刚刚打开店门,如今他还在后边打理事务,根本没看见这个静悄悄穿行在客栈里的女子。 她赤着足来到大街上。 来来往往的行人都用怪异的眼神望着她,她头发披散着,遮住大半个面孔,青色的长袍描绘出起浮有致的身子,手和脚由于曾经长了脓疮,还覆着白色细带。 总之是十分奇怪的。 但她没有在意这些厌弃的眼神。 她抬头望向客栈对面的池仙包子铺。 大门上挂着打烊的牌子,几年如一日的池仙包子铺今天打烊了。 常来吃的食客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毕竟谁家都会有个急事儿的。 女乞丐眼中闪过思索的神色,然后径直走向了铺子。 她用裹着细带的手掌在木门上边,轻轻一推,只听见咕吱一声,老旧的木门便被推开一道缝隙。 大门没有上锁。 她略显僵硬地踏过大门,房内并未上有烛火,显得有些灰暗。 她不知道为何要来这里,模模糊糊地,脑海里有一道影子,很熟悉。 仿若心有灵犀,她望向一道微微敞开的木门。 里边有着隐隐闪烁的黑影白光。 她眼中有着疑惑,朝着那扇门扉走去。 受限于地下暗室中布下的阵法。 封厄的惨叫声并未传出。 她沿着向下的楼道一步一步走去,或是走的久了,觉着身上缠着的白色细带有些恼人,她便坐在石梯上,拉掉细带的线头,一圈圈地将其扯掉。 不得不说,陈佩身上携带的灵药确实神效不凡,不到一天时间,女子身上的伤口已是全部恢复了,露出珍珠串儿似的娇嫩足趾和白皙透红的纤纤细手。 至于胸前裹着的雪白布带,她虽也尝试着伸手将其拆掉。 奈何细带扎的布结藏在身后,她低着头,认真地在那柔软的面团上揉捏-摸索了好久,都不曾找到缠绕紧实的布巾绳口。 索性那东西并不影响动作,她便也由着它了。 她继续朝不远处的光亮走去。 她看见了一道方正的木门,木门半开半敞,通亮的光芒便自其中溢出。 她游移片刻,一步踏了进去。 好似穿过了一道无形的气墙,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妙感觉自肤肌间升起。 然后便是男人痛苦的嚎叫声和铜棍与血肉碰撞糅杂的闷沉声响。 女子愣住了。 眼前的一幕太过血腥残暴,衣衫破烂的男人躺在血泊里,他已经分辨不出人形了,肉屑与骨渣沉在地面的鲜血中,溅满整面苍白的石墙。 得益于道境修士强大的生命力,即便黄藤折磨了他这么久,他还是没死。 他瘫在地上,面目扭曲而恐怖,口中呢喃着“对不起”,“我是畜牲”,“饶过我吧”等等话语,在极致的痛苦下就连蜷缩身躯都成了奢望。 他的面前,一个双鬓泛白的男人面沉溅血,雪白的锦袍上画满了红渍,宛若血色的罂粟花,它们妖艳迷幻,遍布在霜白如莹的茫茫雪地,充满了凄艳的美感。 他微微弯着头,手中的铜棍不断扬起又挥落,仿佛一个僵硬死板的木器机括,只知道机械而麻木地重复同一个动作。 突兀地闯入着一个人,黄藤并未瞧见,反而是瘫在地面承受痛苦的封厄首先看见了她,微微木楞了片刻。 然后封厄便立马大喊道:“杀掉他” 听闻巨响,黄藤好似从梦魇中忽然醒悟过来,手中挥砸着的铜棍倏尔一顿,随后他便握紧铜棍毫不停滞地扭转身躯。 “不要!”,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响起。 不知何时,穿着轻薄的红酥出现在了门外,她急切地望着眼前一幕,发出撕心般的呼喊。 下一刻,“噗”的血肉穿刺声和女子的闷哼声同时响起。 铜棍贯穿了女子的心脏。 滚烫的鲜血再次洒在黄藤的脸上与白裳边。 他看着这个披头散发,面布肉疤的女子,怎么有些熟悉? 有些像那个乞丐女子。 方才看她足白手嫩,以为是封厄手下的刺客,为防意外,黄藤便先下手为强了。 而且是一击毙命。 可为何看着她的眼睛自己会这样心痛呢。 那样的惊谔,那样的不解,那样的悲伤,那样的无助...... 所有所有的一切在最后一刻,却又全变成了怀念与释然。 她尽力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眼前这个杀死她的男人,溢出鲜血的唇口开阖,发出微若的呢喃:“安啊......” 晴天轰雷砰然砸下,黄藤脑海忽然一空,宛若窒息的疼痛顺着捏紧的心脏逼促着散开。 黄乐安,黄乐安! 黄藤的本名——黄乐安! 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那个温柔羞涩的女子再次浮上心头,她坐于开满白花的老槐树下,向他轻轻伸出手,笑容甜美。 此时的他如同丧家的狗,他难以置信,拼命伸出手想要抓住她。 可就在黄藤即将触碰到她的时候,女子的手却突然落了下去,好似砸落了万丈深渊。 黄藤惊慌失措。 幻境消散,面前出现的却是一张口中溢满红血的乞丐女子。 红酥瞪着眼睛木楞地看着这一幕。 ...... 片刻前 昨晚红酥被封厄狠狠地玩弄了许久,软榻上,墨石地砖上,桌上,椅子上,甚至是被抱在厢房中央。 她红靥含笑,眸光迷离,薄汗香沁,水腻染晕,无论封厄想要进入她的哪个地方,他都会或趴着,或躺着,或撅着伸出香舌任其摆弄。 的确是很舒服的。 但由于封厄是道境修士,势大力沉,她又不能施展采补秘术,这就导致被玩弄之后,红酥倍感疲乏,甚至等到余韵散去,她全身各处都酸痛无比。 所以今早红酥便起的有些迟,本来她还想着赶紧下楼帮着吆卖包子,谁知黄藤压根就没有起板。 然后她便在楼上楼下找寻黄藤,结果都没有找到。 最后她发现地下暗室的木门敞开着,便来到这里边看一看。 红酥没有听见什么声响,但她看见了暗室中沿着斜长楼道传来的清亮白光。 黄藤应是在里边了。 不知道他在干些什么。 红酥走了过去。 当红酥踏入木门时,满地鲜血中,黄藤正举起铜棍刺向一个女子。 她无所谓的,鬼魈宗嘛。 可待红酥看见那女子的样貌后,她的面色忽地就变得慌乱起来。 她尖声喊道:“不要!” 可一切都迟了。 滴答......滴答...... 黄藤眼中止不住地流出泪水。 泪珠是白透的,它们顺着脸颊轻缓地滑落,与红艳的鲜血混在一块儿,起初,白色的水珠中只染上些许红色的血丝,它们还是圆澈的,可鲜血太多了,多的就像是一片血河。 微咸的泪珠混在血腥的殷红中,它们融贯交-合,混为一体,沿着下颚的一角砰然落下。 它们砸在铜棍上边,汇入更烫更深的血海之中。 黄藤受惊般松开了手,他眼睁睁地看着女子跟随直插在胸膛中的铜棍倒向地面。 他不敢去扶她。 良久后,黄藤木然地看向红酥,好似用尽全身力气道:“她是谁?” 红酥的眼眶中不知何时也布满了泪水,她扶着门框,黯然道:“你的妻子。” 黄藤有些不敢相信,他忽然冲向红酥,一抓桎住她的喉咙。 黄藤圆瞪着血眼,比之方前歇斯底里百倍,他低沉着声响,好似从喉咙间刮挤出来的嘶吼呜咽声,“她到底是谁!” 红酥背后砰的砸在门扉上,她流着泪道:“你的妻子......温闲池。” 听见这话,黄藤双目滞然,浑身好似失去了气力,他好似自言自语的呢喃,“不可能,不可能,十几年了......她只是一个乞丐......她只是一个乞丐......” 我怎么可能在十几年的时间里都认不出我的妻子呢! 他凶恶地盯着红酥,嘶吼道:“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我,一定是在骗我!” 红酥泪流满面,她哽咽着:“黄大哥,她就是你的妻子啊。”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告诉我!” “因为我嫉妒她!” 红酥哭笑着:“凭什么那个女人即便是消失了也能让黄大哥这样好的男人挂念着,深爱着。当我知道她的身份时,我真的好嫉妒她,我恨她,我害怕她从我身边夺走你,一面我想杀了她,但又担心你厌恶我,我心中犹豫不决,但好在她只是一个乞丐,还毁了面容,就连黄大哥你也没有认出来。 但我没有告诉你,也是自那时候起,我变了,担忧、不安、愧疚、嫉妒、愤怒,这些情绪让我辗转难侧,甚至、甚至变得自暴自弃起来。 但是黄大哥,现在她已经死了,都已经过去了,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我们离开这儿好不好,离开鬼魈宗,找一个远离世俗的乡野生活,找一个只有我们两人的地方好不好?” 红酥轻声乞求着。 可黄藤眼中愤怒越来越深,越来越浓,牙缝间挤出森冷的咯吱响声。 但趋至某一刻,他的眼中又突然闪过一道茫然。 自己做的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 正躺在地面苟延残喘的封厄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知道,如今,自己的机会来了。 茫然的男人,倒地的女子,哭着的女子。 他缓缓抬起扭曲的指尖,无声息间,一道漆黑如水渍的尖刺忽然刺向黄藤的背后。 他半抬的恶眸中闪过快意的神色。 那一道黑刺是封厄忍着噬魂的痛苦积攒的些许灵力凝聚而成,但仅凭黄藤三境的实力。 触之必死。 “小心!” 可就在那黑刺即将刺中封厄一瞬,红酥却突然用力将黄藤往一边推去。 噗呲~~ 红酥圆张着双目,漆黑的血液自嘴角溢出,她嘶哑地开阖小口,如同那女子乞丐一般向黄藤伸出小手,可那不过丈尺的路途太过遥远,好似永远也抵达不了。 趋至最后一刻,只见她忽然露出甜美的笑容,就像幼时偷吃了一颗甘甜的糖果,她无声地说了一句话,纤细的手臂便直直垂落下去。 黄藤呆滞地看着这一幕。 血泊中的封厄快意地笑了。 ------------ 第八十六章 莫奈何 一束束纤细的尘光穿过薄透的水色涟漪,随着隐约的风啸声,在灰暗色的岩壁间洒下光影,弥散出春日暖阳的惬意。 崖洞内有些安静,可以清晰地听见越显急促的呼吸声。 一袭雪色白衣修身的丰腴女子慌乱地看着那笑容纯良的少年。 清澈凉腻的山泉沿着未知的脉穴细细流过,只余着岩壁上布满青苔与无源之水的流淌滴答声。 苏青玉轻轻咬上玉唇,今日在陈佩的手上她的心情可算是大起大落。 他受伤时的担忧害怕,他初醒时的心释喜悦,他假作冷漠时的黯然神伤,再到如今的......羞愤赧然。 可对于性格温柔的苏青玉来说,偏偏陈佩每一次都能够拿到她的弱点,牵动着她的情绪,让她无法拒绝。 确切地说,应该是苏青玉根本提不起心意拒绝他。 她的小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心乱如麻,既愤且羞,她拿不定主意。 片刻后苏青玉稍蕴怜乞地望向陈佩,她很想义正言辞地拒绝陈佩。 可当她看见陈佩不容质疑的目光,那鼓起的勇气便又坍塌了,今天她本就就犯了错事。 犹豫片刻,苏青玉终于下定决心,移开莲足,一步步地缓缓走向那个笑容纯善的少年。 她的步伐很轻,玉颈上裸露的凝脂嫩肤上尽是桃杏般的霞红晕色。 她微微仰着弧度优美的下颌,红润的脸蛋上满是平静与淡然,好似这样能够让她更有尊严一些。 墨黑的秀发轻轻摆动,贴身的雪白里衣绸顺而丝滑,随着玉足的款款移动,那修长丰腴的大腿与弧度幽深的神秘低谷便被完美地勾勒出来,她的双手交叠于腹前,水滴般饱满的乳廓竟然超过了肘弯。 陈佩不自禁咽了一口唾沫,这种柔媚与端庄糅杂在一起的魅惑比那萆离麝香还要更加诱人犯罪。 苏青玉走到陈佩面前,俯视着他,束拢的墨黑长发轻轻触着臀儿。 或是绸衣太过细软,她甚至感到有着些许痒意。 她目光淡然,檀口微微张开:“殿下。” 清泉般柔腻的尾音却带着些许轻颤。 陈佩了然一笑,忽然拉住小娘子的玉手,然后轻轻一带。 在微微的惊呼声中苏青玉便跌坐在了陈佩的腿上,她定了定神,红晕着脸蛋,微蹙着细眉,看着陈佩的眼睛认真道:“青玉自是不对的,烦请殿下快些惩戒。” 融融泄泄的乳脂香沁人心脾,陈佩用指尖轻轻划过她粉融香雪般的柔嫩玉颊,笑道:“苏姑娘的脸蛋怎么这样红啊。” 苏青玉柔软的身子一僵,微微抿着唇详作镇静道:“方才......方才有些热......” 呵,这悬崖峭壁边的山洞凉爽舒适,哪来的热? 陈佩也不揭穿,这小娘子既然自己走了过来,就代表她已经默认自己对她的“惩罚”了。 他扶着苏青玉的酥背,让她缓缓平躺在自己的腿上。 陈佩能够眼睁睁地看着那沉甸甸的大面团儿像水波一样微微荡了开。 这种身体失衡又让人一览无余的动作让苏青玉倍感羞赧,含媚的眸子更是水光盈乱,她下意识地用左手挡在秀美的锁骨下,然后轻轻抵在陈佩的胸膛上,绷着身子慢慢躺下去。 可当苏青玉完全睡在陈佩的腿上时,那种身子全然落入男人眼中的羞耻感又让她无颜见人,只得紧闭着眸子,露出纤细柔嫩的玉颈和秀美的下颌,从那微微张开的樱润小口间,陈佩甚至能看见小半截贝齿。 陈佩用手捏了捏她,苏青玉便明晰了他的意图。 只见她小手抓住陈佩的衣角,足尖轻触地面,丰腴柔软的身子便揉察着转了过去,随之映入眼帘的便是墨黑的长发。 陈佩将那柔顺细腻的秀发轻轻抚直,他的眼睛有些离不开了。 细腻的青丝微微淌开,如同裁剪和畅的黑锦绸缎一般,悠悠然然地倾泻在玉背之上,她们如诗如墨,在纤腰处又被白玉衿带忽的束拢,只余秀发末梢轻触着腰尾,让女子带着些知性典雅的雍容。 她穿着贴身的雪白绸衣,静静地横趴在陈佩的大腿上,玉背与臀股间滑出曼妙优美的高挑弧度。 即便是从背后看去,依旧有种翘葫芦般的诱人模样。 陈佩伸出指尖,自颈梢轻轻沿着背脊滑至蜜桃山巅。 紧闭眼眸的苏青玉浑身触电一般,登时张开了双眼,她轻声嗔道:“殿下!” 然后苏青玉便忽然一滞,她终于知道那登徒子为什么要在小小的山泉口上悬着一个月光珠了。 那明澈如镜的水面倒映着一个红靥含羞的女子面容,女子的下颌搁在陈佩的腿上,玉颊旁有一道墨色细痕,双眸柔媚和春,水润的玉唇如染胭脂,甚至她还能看见自己雪白玉额间支乱的几根青丝。 “啪!” “嗯哼~~”,苏青玉忍不住的闷哼,然后小口立马轻轻咬在陈佩的大腿上以止住自己羞人的声音,她没有想到陈佩会突然开始“惩罚”,脸颊两侧的白嫩玉手更是下意识地抓紧了陈佩的腿肉。 陈佩感受着腿上的温润触感,再看着自己方才那陷入又弹出的右手,啧啧称奇。 然后他再次举起手拍了下去...... 接下来幽静的崖洞内,“啪啪”声,衣带揉捏的窸窣声与女子强自忍耐却越来越软嚅的低吟声和唱清鸣,奏起了美妙的悠扬音乐。 不知过了多久,苏青玉无力地看着水面中那媚眼含春,香汗乱鬓的女子,她有些难以置信的羞愤,自己怎么会变成这般恼人的模样,更难以置信的是自己怎么会任由那登徒子这般糟弄。 当然她是决计不敢承认自己心中对于陈佩的哪怕是一丝丝好感的。 心中想不通,她便用力咬在陈佩大腿外边的肉上,发泄着心中的羞恼。 她的小口下,陈佩腿弯白裤的一块早已变成沾满液渍的灰色和细腻的齿痕模样了。 陈佩见这小娘子还敢反抗,立马就啪地一下,手掌如同之前那般做出了许多“惩戒”之外的靡靡之事,鼻间萦绕着的那股馥郁浓烈的暗香愈加溢散开了。 “小娘子,知错了吗?” “嗯~......青玉知错了......哼哼~~” “下次还敢不敢再犯了?” “不、呵哼~.......不敢了~” ....... 池仙包子铺 黄藤凄然地望着眼前一幕。 惨白的亮光挤满了宽敞的地下暗室,它们刺眼而明耀,将每一处的阴影都照的明晰异常。 他读懂了红酥的最后一句话。 可他却没有勇气回答她。 应当是爱的? 想到这儿,不知为何,黄藤忽然失去了身上的力气。 他砰嗵一声地跪倒在了地面。 他目光迷茫,突然对这一切有些不知所措。 他想过跟红酥在一起吗? 当然想过。 可他不能,两百多条性命,杀妻辱妻之恨,就像万顷之重的巨石,狠狠地压在他这个渺小的蝼蚁身上。 他不能动,一刻也不能动。 即便身旁有一只很美的蝴蝶,他也没有去追逐幸福的资格。 可是,妻子就在自己的眼前啊,十多年的时间,他竟然都没有看见! 而那只蝴蝶同样对其视而不见。 甚至因此还折掉了自己的双翼,像一只肉-虫般碌碌茫然自暴自弃。 最后陷入无际的深渊。 这是为什么? 他有些悔意。 若是自己能够早些与妻子相认,若是自己能够接受红酥袒露心扉,若是自己那天没有因为喝醉了酒让娴池担心,导致她深夜里前来找寻自己,最后却遇到了封厄,若是...... 可......可没有若是啊。 这一切都是必然。 他早已让仇恨蒙蔽了双眼。 仇恨让他坠入深渊,让他涅槃重生,让他痛失所爱,让他面对毕生挚爱却视而不见。 多么凄惨啊。 究竟是谁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是我自己吗? 是我自己吗! 不!这一切的悲剧与痛苦,都来自封厄,黄藤脑海中一片混乱。 没有约束的力量与权力只会让世人变成恶魔,人人为之恐惧迫害,人人为之愤怒举刀。 是封厄! “咳咳......黄藤,你知道我为什么留着你的女儿吗?” 不知何时,方才倒地不起的封厄已经站了起来,那噬魂的苦楚依旧存在,但他却用道域压制住了一角。 黄藤跪在地上,没有回头,语气黯然而低沉:“你逃不了的。” 封厄目光一滞,他知道在如今的状态下,自己根本不是黄藤的对手。 但他还是嘶哑着笑道:“那是因为我为了在你女儿的新婚之夜亲手侮辱她!” 闻言,黄藤倏的目露凶光,然后转身猛的冲向封厄。 可封厄却不急不躁。 暗室内的阵法已经被黄藤给破坏了,并且附近还有黄藤埋下的禁空符阵,但方才他还是靠着损毁一个珍贵无比的宝物的代价破开了一道缝隙。 他能逃了。 血肉模糊的封厄佝偻着身躯,殷红的鲜血一滴滴地落下,他手中捏着一道燃烧殆尽的符箓,眼中布满了讥讽的笑容,“但我决定现在就去玩弄你的女儿......” 话音散落,黄藤不过刚刚冲至封厄身前,人影就消失不见了。 可黄藤的脸上却没有预想的急躁之色,也没有心底的愤恨怒骂,有的只是浓重的悲凄与哀怨,他双目漠然道:“你以为你跑的掉吗?你我都是罪孽深重之人,都会遭天谴的,你跑不掉的......呃!~” 话音未完,黄藤溅满鲜血的脸上惊恐错愕,他低下头,锋锐的刀尖堪堪从他的小腹穿过。 这把刀有些熟悉,就像平日里他用来为婴孩剔骨的那把刀。 应是放在石台上的。 他缓缓转过头。 一个五六岁的布衣孩童正满眼愤恨地望着自己。 红酥昨天抓住这个鬼鬼祟祟的小孩后,就将他丢在了暗室中的箱子里。 可大家都忘了他。 他拔出了尖刀,又狠狠地刺了进去。 “呃噗~~......” 黄藤喉咙呜咽,跪倒在地。 小孩眼中的愤恨之色没有丝毫减少,只见他再次扯出尖刀,然后朝着黄藤的心脏毫不犹豫地一刀插入。 这一次,黄藤终于支撑不住身躯了。 他的脸砸在地上,雪白的锦袍沾满了泥尘与鲜血,他圆瞪着双目低声喃喃道:“我有罪啊,我们都有罪......” 小孩见男人倒了下去,终于松懈了下来,他在黄藤的身上擦净尖刀上边的鲜血,然后用皮纸将尖刀包裹起来塞进怀中。 原本他想直接离开,可犹豫片刻后,他又将怀里的尖刀拿了出来,在倒地的几人身上胡乱摸索着,趋至最后,终于黄藤身上找到一本术籍和些许银两。 术籍灰黄泛白,他不知道有什么用处,但见这个男人浑身上下只有这本书和些许银两,肯定是很贵重的,便还是收了起来。 他躲在箱子里观看许久了。 现在尘埃落定,他准备离开了。 只见他从厨房里抱出许多易燃的干柴,将其丢在各个角落,然后在未燃尽的火堆中抽出一根碳棒,丢进了柴堆中。 灼焰瞬即燃起,赤黄的火光照亮了他淡漠的眸眼。 他没有片刻停留,转身平静离开。 他准备远行,长大后再回到这里,将桃源中所有的恶人全部杀掉。 ...... 逼仄的小陋暗巷中 封厄狼狈地坠落在地上,他喘了喘气,暗叹自己幸好没有掉在街市之中。 他想要爬起来,然后悄悄离开扶州,在城外慢慢修养。 踏......踏...... 两只黑银锃亮的足靴抵在了眼前。 封厄抬头望去,是四个六道司的官差。 为首之人笑容舒畅,见到他这个六道司司主没有任何敬色可言,“封大人,城主有请。” ...... 许久之后,一个贼眉鼠眼的清瘦男子问道:“这封厄还能活下去吗?” 圆脸胖身的刘传柄平静地摇摇头。 “可封厄毕竟是道境修士啊,而且只要他听令捐出所有钱财赈灾......” “你会留下一个有着生死大恨的道境修士吗?再说,就明面上搜出的灵石已经足够赈灾了,真是难以置信,老夫几十年都没.......咳咳,简直是骇人听闻。” “这么说,封厄死定了?” “城主大人是镇护将军,扶州城百姓与恶贯满盈的六道司司主之间,毫无疑问,杀掉封厄对于城主来讲是畅快的选择。” ...... ------------ 第八十七章 远行 黄藤睁开双目,映入眼帘的是闪烁不停的赤黄火光。 他本应死了。 微微翕动鼻翼,呛人灼肺的炽热气息疯卷般钻入咽喉。 黄藤捂嘴剧烈地咳嗽起来,殷暗的血液与碎沫便沿着鼻口一同喷出。 黄藤愣了片刻,他缓缓低下头,胸口那原本已经凝结的疤痕已经崩裂开了,暗红色的血液如泉般空洒。 在这种常人早已死透了的情况下,黄藤活了过来。 他知道自己为何没死。 因为黄藤早已经死了。 三境修士有着几百年的寿元,普通的伤势根本杀不了他们。 但如同砍头刺心这般直接捣毁生机的严重伤势,若不得到治疗,他们也依旧会死去,可他偏偏又睁开了眼睛,还能移动,只因他早就死了。 黄藤所修炼的秘法早就将他变成了一只行尸! 他将三魂七魄献于阴间鬼物,以魂飞魄散的代价换得足以杀死道境修士的魂毒。 所以就连道境修士都忍受不了的噬魂之苦,黄藤这个三境修士却能够忍受十几年。 十几年来,黄藤不过是保有一点灵光于身,以残缺破损的魂魄御使己尸而已。 他自嘲的一笑,他竟然还想过“若是”。 黄藤缓缓爬向不远处躺在地上的两个女子。 没有“若是”的,在封厄欺辱他的妻子,杀掉他的族人之后,黄藤就已经死了,都死了,命运的轨迹早已奔向了预定的方向。 黄藤轻轻抚摸着她们的脸颊。 女子的面容祥和,若不是嘴角与裙带沾染的黑血,或许更像是睡着了。 火势越来越大了,赤黄的焰影在白雪染梅的石墙上妖冶飞舞。 黄藤用里边的白衣袖口想要擦去血渍,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将血污抹去,甚至还变得更脏了一些。 他颓然地笑着,然后靠在墙上,将两个永远也不会苏醒的爱人紧紧拥着。 火焰在瞳孔里跳跃闪烁,炙热的火舌舔舐-着皮肤与衣角。 他面容祥和,就像怀中的两个女子一般。 火焰还在燃烧着,它们尽力同化触之所及的任何东西,木桌、纸画、坛油,凶猛骤热,火势愈盛,它们烧尽暗室中的所有空气,形成一道巨大的深潭,将外界清冷的风与燃烧的灼焰沿着涌道一同吸入。 炽焰笼罩,硝烟弥漫,黄藤拥着她们,缓缓消失在火海中。 杀人的畜生该死,为什么从未杀过人的她们也要死呢? 呵呵...... ...... 他已经走了很久了。 落日的余晖下,裹着布杉的男孩渺小而孤独,他的表情坚毅淡漠,如同顽石,迎着挤满天幕的巨大红日向光而行。 他忽而站定,回头望向那早已消失在天际的巨大城廓,衣袍一角随着呼啸的晚风簌簌作响。 他默自感受着胸膛处的利刃,向着那广袤的天穹发出无声的誓言。 随后便转身而过,毅然远行。 ...... 桃源 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出现在湖心水榭之中,他整张脸都被斗帽遮蔽,好似陷入了一片黑色的迷雾之中,看不清切。 这是整个桃源唯一一处尚且完整的地方。 其余各处尽是荒芜细小的啮痕齿印,残垣断壁的凄厉锋芒,又或几十具死相悲惨的尸体,战至凶处,封厄已经没有余力关心这些家伙了。 他足下一踏。 一面平滑如镜的细线便从整座水榭横切而过。 水榭也并不是完整的。 他眸光凝视。 剑修的杀力果然恐怖。 “这就是我的目标吗?” 身后传来一道分不清男女的声音。 男人淡然道:“她们有两人,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不到四境,一个剑修,应该是道境初期,朝着南方逃走了。” “呵哈哈,这才有意思嘛,说不定,靠着她们我就能迈入道境呢?” 男人冷笑道:“一个道境的剑修,还可能是拥有名剑的剑仙,莫要阴沟里翻船了。” 那人慵懒道:“我们鬼魈宗杀人又不一定非得靠打打杀杀,我可不是你们这些无脑的废物。” 说罢,那人不再理会黑袍男人的言语,倏然间便消失在了原地。 黑袍男人冷哼一声,对啊,我是废物,你是魈仙嘛,同鬼子一般,与我们这些凡俗之人是不同的。 可你别忘了待你迈入道境之后,便会进行鬼魈大会。 到时候,哼哼....... 黑袍男子眼中闪露出莫名的光芒...... ...... 碧水山林里,白墙黑瓦的房庙错落其间,如同坠落在翠林中的山水墨画,诗意美奂。 袅袅的青烟随雾升起,它们如云端缥缈,伴着无声的呢喃散漫在竹叶瓦片中。 一个白眉长须的老道人盘坐在金漆塑身的神灵大帝之下。 在他的身后,一个俊朗的男子正附身跪首。 良久后,空旷的大殿中尘埃般的叹息漠然响起。 “罢了,你走吧,命该如此。” “多谢师傅成全!” 男子神色肃然,长泪满面。 他拂袖立起,双手叠于腹前,然后缓缓躬身,如同孤幼时拜入师门那般,行三拜礼稽首。 “师傅之我便如再生之父母,待乐安修入极境,定会归来再拜师恩。” 说罢,李安毅然转身,踏出了庙门。 等待在一旁的封素素见李安出来了,立马就扑进了李安怀中,她红肿着眼眶道:“安哥儿,呜呜......” 李安轻轻抱着她,安慰道:“素素,你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师傅已经答应我离开了。” 封素素依旧是那身鹅黄色的长裙,听见这话,她哗的一下就哭了出来,“安哥儿......对不......起,我连累......累了你......” 李安柔和地看着她,抚慰道:“这不怪你,不怪你的。” 黄藤存了死志,留给李安的那个锦囊中装载了近些年他所有的灵石与宝物。 同时里边也介绍了封素素的身世和黄藤与鬼魈宗的联系。 总之,无论封厄活没活下来,扶州城这个地方,封素素是肯定待不了了。 但李安不想离开封素素。 于是他便开始收拾行囊准备与封素素一同私奔。 此时李安刚刚拜别他的师傅,与此同来的,还有城中失火的消息。 他们知道,黄藤一定死了。 李安牵着泪眼婆沙的封素素走上了马车,然后甩动长鞭,驾驭着车马徐徐离行。 他们将要前往北曙之地,岐木国域。 坐于观中的老道忽然出声道:“魍魉小人,鬼鬼祟祟。” 仿佛应征着老道的话语,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男人无声间自阴影处迈了出来,他身高体廓,黑色帽檐下,是一张陷入黑暗的面孔,正是昨夜桃源那个神秘之人。 他本想悄悄来这儿掳走封素素,谁知却被这老道人盯上了。 他阴森笑道:“道长隐居在这样一处福地,可是羡煞旁人了。” 老道淡然道:“若无旁事,便滚远些吧。” “本座确实是有事而来” “哦?说来听听?” “本座想要你徒弟的女人。” “那你还是滚吧。” “若不呢?” 老道人嘿嘿笑道:“那贫道就打死你。” ...... 尘沙可见的清澈溪流潺潺流淌,它们来于自高山之上的澄净冰雪,有着冰清玉洁的雅致明透。 一个墨发白裳的女子正盘坐在溪畔的草地上,青草柔嫩,花叶艳美,此景此人,堪为绝色。 陈佩默默看着眼前的符箓烟消尘散,封厄死透了,这样的结果算是在陈佩的预料之中,果然只需将封厄打残,在黄藤的惦记下,他就基本上算是完蛋了。 能有资格进入鬼魈宗核心的人,不一定是疯子,但一定拥有极为恐怖的天资与手段,黄藤无疑二者皆是具备的。 错过修道的年龄却能够硬生生在短短几年内迈入三境,能够在仇人面前隐忍十几年,这简直是恐怖至极。 而鬼魈宗有一种的奇毒,即便是道境修士都发现不了,这封厄就经常吃黄藤煮的肉,陈佩不信黄藤没有趁机下手。 陈佩拍手笑道:“苏姑娘,封厄死了。” 面容绝美的丰腴女子没有搭理他。 陈佩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早前确实是将她惹恼了。 陈佩对苏青玉的惩罚可不只是打屁股这样简单,到后边陈佩甚至封了苏青玉的穴窍,并且让她不许意图破窍,只能以凡俗身躯承受处罚。 然后陈佩就将苏青玉的双手反剪束背,什么搓圆捏扁,抽拉弹吻,在小娘子的低吟浅唱中,如同凝儿那样基本都施展了一番。 最后,苏青玉终于忍不住了,水润的小口极重地咬在陈佩的大腿上,在陈佩倒吸一口冷气中,她的身子开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好似极力忍耐着,那丰腴的蜜臀儿更是高高翘起,与曲线曼妙优美的嫩腰玉背勾勒出极为夸张的弧度。 陈佩一度以为,这小娘子的嫩腰快要折断了去。 然后陈佩就更兴奋了,在苏青玉的失神与无力间再次上下起手。 结局可想而知,陈佩不知欣赏了多少次那般弧线优美的奇景。 最后惩戒完成之后,苏青玉就宛若醉倒在酒酿中的软泥,馥郁的暗香与乳香浓烈诱人,薄透淋漓的香汗尽显媚态,甚至衣裙的某一处也全都是莫名的水液。 等苏青玉恢复过来后,她就不理陈佩了。 即便是陈佩已经在这儿好语相劝了许久。 陈佩又挤过去,笑嘻嘻道:“苏剑仙神威盖世,为天下百姓除一大害,小生真是佩服佩服,若是此刻能够聆听剑仙妙音,若浮一大白,皆醉酒神往矣。” 苏青玉羞恼地睁开眸子,这登徒子真是无赖,可还不等她怒斥恶徒,苏青玉突然惊道:“你、你干嘛!” 却见陈佩已是从盘坐蒲团的仙子身后抱住了她,脑袋搁在她的香肩上边,沉醉道:“剑仙大人果然不同凡俗,仅仅是那天然的淡香,便让我等凡夫俗子如醉酒酿,神迷颠倒了。” 苏青玉脸蛋微红,一股柔劲将陈佩推倒在地。 她清冷若仙道:“殿下还是早些修复面具,别再如此玩闹了。” ------------ 第八十八章 山水游 五月二十五日 林梢茂绿繁盛,曙色的光斜斜穿过华盖,在布满落叶花草的地面上投下斑斓的影,鸟鸣叶摇,幽谧的林道间,两个人影正缓缓前行着。 位于前方的是一个身穿白裳的绝美女子,从身后望去,女子身姿婀娜,步履轻缓,装仪目态间尽显雍容,不愧于一宗之主的名号。 可倘若有人走到她的身前,便会又发现一幅轻咬玉唇的气恼之色。 苏青玉埋怨着自己的不争气。 她芳华正茂时,遭遇了人生中最灰暗的恶魔,此后,噩耗接踵而至,至亲接二连三地离她而去。 她本已麻木了。 在云岚灯会上边,苏青玉是存了死志的。 可陈佩出现了,这个令人羞恼却又无可奈何的登徒子。 他就像是一束光,把昏昏沉沉的自己迷醒后,便把亮光投在.....苏青玉最为羞涩的地方,然后......欣赏她迷离的神情细致把玩...... 前几日陈佩惩戒过苏青玉后,或许是瞧苏青玉生气了,便消停了几天。 白日里苏青玉会在幽谷里练剑读书,而陈佩则会坐在树下仔细修补面具。 苏青玉没想过陈佩能够对这种精密的阵法抽丝剥茧,再密密缝补。 但陈佩的确做到了。 到了夜晚,二人便会打坐修炼,呼吐灵气,虽然有时候陈佩也会口花花,但总不会越过雷池,一副遵规守距的模样,这种清浅的氛围令苏青玉很是舒心。 特别是想到那封厄得到惩处后,她便更觉道心通达,仿佛自己就成了一个惩恶扬善的侠女。 侠女这事儿苏青玉以往是没有想过的,可她没想到做起来竟感觉这般畅快。 然后陈佩这登徒子就趁此机会恭维她,把她夸的天花乱坠,娓娓动听,稀里糊涂的,苏青玉便倒在了陈佩的怀里。 接下来这登徒子就打着为侠女捶背捏肩的借口,竟然......竟然开始不安分了起来,总之那双爪子着实恼人。 这本来是没什么的,自己只需拿开他的爪子即可,但是...... 她一看见那双清澈的眸眼,苏青玉便感觉自己失去了力气,只得半眯着眸子,微仰着玉颈,在陈佩轻咬耳垂的柔声低语和轻缓的抚慰下,不消片刻她便像细水一般软糯了下去,发出小鹿一般的哼唧声。 等她回过神来,自己已是衣衫凌乱、媚眼盈盈了,整个人仿佛氤氲着一酡艳的雾气,更可气的是陈佩竟然咬着自己的......自己的唇...... 想到这儿,苏青玉就开始气恼地埋怨自己。 她讨厌那登徒子这般柔和的抚弄,她更愿意陈佩强硬些,这样自己应该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拒绝他! 但她更讨厌的是自己。 因为苏青玉并不反感陈佩做这些,甚至......甚至她还有些贪念...... 被他紧紧地拥着,身后就是他...... “登徒子!”,幽静的林木间,玉颊微红的女子清声斥道。 跟在身后的陈佩有些疑惑地刮了刮鼻子,自己今天可是守正君子,就连早些时候在飞剑上边赶路的时候他也是盘膝闭目,没有趁机吃豆腐的。 平白地被扣上“登徒子”的名号,陈佩大感委屈。 但他也没反对,毕竟苏青玉这小娘子傲娇的很,触不得霉头,否则她又得侧着脸不说话好久。 现在最好不要说话。 其实最开始接触苏青玉的时候,陈佩还以为她是一个贤淑淡雅的温柔女子,可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这小娘子就变了。 忒爱使小性子了。 陈佩拿出地图看了看。 由于面具还没修复好,陈佩担心自己被认出来,因此苏青玉和他正沿着一条比较偏僻的道路前行,此时她们俩准备去不远处的一个小县城休息。 这并不是陈佩自恋,岐木王府的地域虽然不如其余四大神国辽阔,可要是比较各方面的战斗力和稀缺资源,那绝对能跟他们打的有来有回,精彩纷呈。 这样一个强大王府的王——岐木王陈鸣。 他的的子嗣却只有陈佩一个。 这就导致陈佩的地位是特别高的。 所以陈佩的面貌,只要是叫的出名号的大势力,都不会太陌生,对于合谷国或者那些魔宗来说,能够遇到出门在外的岐木王世子,定是要请去好好喝茶的。 由不得他不谨慎。 其实陈佩这就算是历练了,一般来说,无论是神国皇子,还是古宗道子都是从第四境开始历练的,因为那时候,基本上各种神异的道术都能够娴熟施展了。 是跑是打,游刃有余。 可陈鸣这老家伙,直接把还在三境初期的陈佩给抛了出来....... 还好有苏青玉这位剑仙。 想到这儿陈佩脸色有些奇怪,自幼在王府内都是凝儿在照顾自己,没事儿还可以跟小狐狸玩玩尾巴。 出了王府在外有苏青玉这位剑仙护持,没事还可以玩玩软软的女剑仙......咳咳...... 不多时,陈佩与苏青玉二人便来到了县城门前。 此县名作白山县,之所以叫做白山县,是因为它紧邻着一座怪石嶙峋的大山,这座山是方圆百里最高的,同时也是最奇怪的。 因为附近的山野上边都布满茂草修林、奇花异卉,尽是一副生机勃勃、绿林茅海的模样。 而这白山却是寸草不生,寸木不长,光秃秃的一片,只有白灿灿的怪石,就像是一片林海中突兀地冒出一根岩白峦棒。 这种奇特的地理致使白山县的百姓一度认为上边居住着神人,于是许多乔迁的百姓便在此处修建集镇,居住了下来,并且还在山中修造祀庙,敬神礼拜,祈求神人的祝福。 幸运的是,白山县还真就风调雨顺,旱涝不显,这些年来,除了一些小灾小祸外,白山县从未出现过太大灾患,于是这里就逐渐演变成为了一个小县城。 很快,陈佩与苏青玉二人便进入了白山县内。 不得不说,白山县还是挺繁荣的。 此刻酉时刚至,热闹的街市上边人来人往,谈笑不绝,这个点儿正是太阳西斜的时候,天时明亮却又不显燥热,许多饭后的闲汉与妇婶便开始在街道上边溜达了。 陈佩与苏青玉两个相貌皆是不俗的人,自是受到了不少人的侧目打量,不过二人皆未在意。 陈佩啧啧叹道:“没想到这白山县竟然这么繁华啊,看看那座高楼,简直是流光溢彩。” 苏青玉扫了一眼那座高楼,没有回答。 这登徒子每次总能一眼找到城中的青楼。 她抬眼望向不远处的人群。 那是一个方形的擂台,擂台周围用朱红色木栏围拢,周围放着几个铜锣,一个“武”字刻在其后的巨大方正牌匾正中,此擂台上边尽是拳风脚影,两个年轻男子正战的酣畅胶着,其下,则是攒动不绝的灰黑人头。 陈佩提议道:“不如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苏青玉微微颔:“嗯。” 不得不说,美人总是能够得到优待的。 就比如现在,随着苏青玉款款上前,方才还围得水泄不通的粗糙汉子们立马就散开一条通道,任由佳人步履而过,然后有些呆滞地望着这个突兀出现的仙子。 苏青玉今日穿了一身雪白宽松的长裙,墨玉般的青丝如瀑垂落,在白裙腰际被绑作蝴蝶状的红色丝衿束拢,她的气度雍容,神情中尽是清冷之色,但偏偏她生的又极为柔美,这种脸蛋水柔含媚,神色冰冷如莲相互糅杂的媚态简直能让男人发狂,但同时这也很容易让人产生高远尊贵的疏离感。 很快,陈佩与苏青玉便来到了一个视野开阔的地方。 离陈佩与苏青玉三尺之地无一人靠近。 这就是剑仙的气场?陈佩默默想着,应该还是因为这些家伙都是粗鄙的好色之徒吧。 离近了,苏青玉才发现,一旁的红色帆布上写着四个大字——比武招亲。 苏青玉心中一惊,转头望去,陈佩果然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幅帆布。 或许是因为注意到了台下的女子,台上的两个年轻小伙子打的愈发卖力了。 陈佩身后背着裹布巾的长剑,他有些无趣,这只是两个凡俗武夫而已,虽然看着招式华丽,但自己上去只需要一根手指头就可以将他们按在地上摩擦,着实是没啥看头。 他看了一眼苏青玉,发现她凑过来后也是兴致缺缺的模样,虽然在外人看来她的表情一直没变过,但她眸子中盈着的光却是熄了下去。 苏青玉轻声问道:“凡俗娶亲,怎能通过简单的通过武力来衡量呢?” 陈佩微微侧下头,凑在她的耳梢悄悄道:“这比武招亲多半只是走个形式,新郎官早就确立好了。” 苏青玉微微蹙眉,道:“那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陈佩轻声笑道:“不知道,不过你看嘛,擂台正后方的楼阁上边坐着两个身穿锦袍的中年男人,那应该就是擂台主家了。左边男人身旁立着一个清秀的少女,右边则是一个俊朗的少年,两个少男与少女当着爹娘的面眉目传情,对下边的战斗不闻不问,这不是显而易见的?” 苏青玉随意道:“似乎殿下对这很感兴趣。” 陈佩点点头道:“我还真想上去搅和一下。” 苏青玉正色道:“殿下正经些好,不要随意参和这些俗尘之事。” “反正我们现在也没啥事情吧。” “我们还得先去找寻客栈,缝补面具,修炼吐纳......” 说着苏青玉就想往外离开,或是察觉到身旁的陈佩没有跟过来,她又转头,微微蹙着眉,略带一丝嗔怨道:“公子快些。” 陈佩眼看着擂台上一个少年被打趴在地上,这才跟上苏青玉,笑呵呵道:“真是笨,刚才若是我就先躲开那一拳,与他慢慢周旋寻找破绽,可那家伙太莽了,明明体格小还非要硬碰硬,结果一下子就被打趴下了。” 苏青玉与陈佩并肩走着,她微微颔首:“嗯。” 二人渐行渐远。 周围的汉子们看着这个风华绝美的女子方才竟与那个嘻嘻哈哈的少年附耳窃语,虽知道自己与之不甚可能,可心底那止不住的酸意与嫉妒还是一阵阵的上涌,憋的胸口疼。 在他们看来,这样仙子一样的人物应当是住在仙山上边朝饮白露,夕眠苍霞,与俗世粗鄙的男人隔绝一方的。 而像这种与男人并排站立、耳磨鬓染的事情那是万万不能发生。 可现在,唉....... 原以为那少年是一个想吃天鹅肉的...... ------------ 第八十九章 白山神 陈佩就与苏青玉所居的客栈名作白山客栈。 进入客栈后,陈佩看了一下客房的环境,便直接付了十天的房钱准备久留。他已经到了修补面具较为关键的一个环节,这段时间需要他沉下心来,摆好器具,专心修补。 涂山绾绾给予陈佩二人的面具乃是灵器。 无论对哪个势力来说,灵器都珍稀异常,妙用无穷,即便是陈佩,也还没到一件灵器说丢就丢的地步,自然是能修则修。 而灵器里边眷刻的核心阵法细巧入微,精妙到了极致,需要确切到毫厘的细微缝补,由不得陈佩再像以往那般一面赶路,一面抽取空闲时间修复面具了。 陈佩租住的是一个小院子,院中栽有一颗巨大的桂树,虽未至花期,但也是蓬盖绿荫,尽显雅致,再配以院中清池暖泉,自有一番清风拂来的惬意。 至于房舍那更是宽敞明亮,装饰华美,有屏风美扇摆饰,有雕木草卉错落,惬人心脾,且屋檐角落镶嵌有各色明珠,只需拉动暗绳,便可移开木匣,露出清亮的光辉,散以楼阁霞彩。 此时夕阳渐至,陈佩正拿着一根玉白色细尖硬笔坐在院房门牖旁缝补面具。 他的面前摆放着一个玉色的石台,一片薄如蝉翼的面纱便悬于玉台半尺。 他手中这玉笔名作“八仙”,取困八仙之意,曾是一位极有名道境列方术士的阵笔,那阵师是个骨头硬的,与旧国都誓死存亡,同陈鸣的军队打了整整三个月,最后陈鸣好不容易攻破都城斩下国君头颅时,那老家伙却坐在自己的书房焚香书笔,一副忠君誓死的模样。 陈鸣也是气笑了,老家伙让我死了这么多人不会还想跟所有人诉说你的高风亮节? 不知道陈鸣是怎么做的,反正最后那老头不仅死的极丑,名声更是一坠谷底。 有一次陈佩在宝阁中发现了这支笔,便随手拿来用了。 其实对于陈佩来说,修复这东西并不难,灵器有灵,即便是损毁了,它也依旧会自行吸取灵力修补身躯,陈佩只不过是依葫芦画瓢,用阵笔将断裂的灵线缝补起来,加快愈合罢了。 重要的是这面具损伤并不严重,陈佩还有法子,否则只得拿回去重新锻造了。 陈佩放下玉笔,站起来松了松筋骨,不得不说缝补灵器是极为耗费精力的,这几天他基本上算是昼夜不息,连续作案,就这么久还只是为一只面具缝补好了那道断层而已,而想让它恢复使用,至少还得画个十几天,难办至极。 他抬起头,一个身着淡青色长裙的女子正于院中练剑。 女子容颜绝美,或是因为四处无外人的缘故,她的神色极为放松,柔媚的脸蛋晶莹玉润,清亮的眸子柔水盈盈,她的手中握着一把碧青色的半透长剑。 微风起浮,巨大的桂叶婆裟作响,女子便如同融入了风中,轻灵,舒缓,那碧青色的薄剑或转或提,或挽或刺,在虚无的空明中书写出行云流水般的剑芒,女子攒动步伐,和剑而舞,好似过眼云烟,随山峦浮动。 她举剑画弧,纱锦般柔腻的长裙便也随着紧贴玉肤,曲线畅美,身姿曼妙,那丰腴长腿间的峡缝低谷,饱满柔软的雪山高处,便也随之深描浅绘了出来,此刻尽觉妖娆诱人。 她柔婉起剑。 说不清是剑随人动,还是人和剑鸣,只觉美人仙姿玉色,气势仙绝,有一种以剑作笔,以漫天剑气作墨,在山河大地上泼洒墨芒的独我气概,那般奇妙空玄的境地妙之又妙,非剑法大成者不可观也。 苏青玉练的乃是《参林契》中的剑术。 剑止,人落。 苏青玉轻吐浊气,脸蛋浮红,那凝脂般的玉额间更是薄汗密布。 她有些累了。 见陈佩倚着房柱笑望着自己,她便也收起长剑走向了他。 这些天来,苏青玉对陈佩的感官已是大为改善了,陈佩做事认真仔细,天资不俗,还是很好的。 陈佩笑道:“小青真美。” 若是陈佩不贫嘴滑舌的话,苏青玉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她轻灵地走到陈佩身旁,道:“殿下已经修补好了么?” 陈佩摇摇头道:“还差的远呢,可惜我不是列方术士,不然的话,现在肯定弄好了。” 苏青玉默然不语,虽然她自幼便一直呆在青岚宗,与外界无甚接触,但也知道在陈佩这个年龄与境界中,能够修补灵器的修士到底有多恐怖。 陈佩接过裹着布巾的承长剑,将其随意斜背在身后,道:“走吧,今天我们去试一下这白山客栈的名菜,‘月中丹桂’。” 苏青玉仪态淡然,微微颔首,可那双柔媚的明眸间却微不可察地亮起了光芒。 陈佩轻轻一笑,这小娘子除了练剑,估计也就对美食最感兴趣了。 很快二人便穿过曲折蔓延的廊庑林道,来到了客栈食楼。 但令陈佩奇怪的是,客栈大堂中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准确地说,应该是整座客栈除了他们二人,所有人都不见了。 陈佩与苏青玉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以然。 陈佩说道:“我们出去看看吧。” 苏青玉轻轻点头,显而易见的,她眼中的光芒已是散去了,“嗯。” 陈佩出来后,发现街道上依旧是人来人往,热热闹闹,与客栈中的冷清决然不同,看来只有这白山客栈出事情了。 他仔细打量了周围的人影,然后随便拦住了一个妇人,问道:“这位姐姐,不知道白山客栈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突然一个人都没有了?” 那妇人虽是素衣木簪,面容朴实,但皮肤却极为娇嫩,身材丰腴,本来一个陌生男子忽然靠近她,她心中还有些警惕,但一见陈佩这副俊朗的模样,立马便喜笑颜开来:“哎呦呦,是关于这白山客栈吗?那小公子你这是算是问对人啦,我跟你讲,这白山客栈出大事情啦。” 苏青玉不经意打量一眼那妇人,心中计较一番,便又恢复了淡然的模样。 陈佩笑问道:“出什么大事情了?我记得这白山客栈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人去楼空了?” 那妇人笑眯眯道:“那是因为这白山客栈的掌柜,触犯了白山神。” “白山神?” 妇人说道:“公子你不是本地人吧,也对,像公子这样又俊俏又硬壮的郎君白山县可不好找嘞,白山县要么是些粗鄙的糙汉子,要么是些抹胭涂脂的小白脸,不似公子......” “姐姐还是继续讲这白山神的事情吧。” “其实白山神就是本县的土地神,他居住在东边那座白山上边,年年保佑本地风调雨顺,消弭精野蛇怪,他可是有大恩于整个白山县的百姓。” “而这白山客栈不知怎么的就触怒了白山神,昨天白山神突然降下神谕要位于白山客栈的所有人立马前去白山朝拜山神,接受惩处。可那白山客栈的掌柜不信邪啊,昨日硬是不去,还大放厥词,说那白山神不过是装神弄鬼罢了,不必惊扰。” “然后......然后那掌柜就横死于房中了!” “今日一早,收拾房间的丫鬟发现睡在床上的老爷怎么叫也叫不醒,正奇怪着,仔细一瞧,才发现自家老爷吐着长舌,瞪圆了眼珠子,七窍全是黑血,死的不能再死啦。要知道,这位掌柜可是传说中的仙人,能隔空御物,喷火吸水,还曾有单人灭杀两百余山贼的丰绩,但现在却死的不明不白,人们哪还不知道,白山神是真的发怒了。 “于是客栈中的人赶紧跑向山神庙,想要乞求山神的宽恕,所以今天这白山客栈才一个人都见不着。” 陈佩附和道:“没想到这白山神这么厉害,真想去瞧一瞧。” 那身材饱满的妇人忽地握住陈佩的手,然后用柔软丰腴的胸脯轻轻蹭着,媚声道:“山神大人怕也不愿旁人打扰,不若公子于奴家回去喝杯茶,奴家再与公子仔细聊一聊白~山~的巨大神异~~反正我那死老鬼今晚跑去青楼寻那狐媚子去了,一整晚都不会回来,我与公子可以彻夜畅谈......” “咳咳......”,陈佩尴尬道:“恐怕、恐怕不大合适吧。” 妇人将陈佩整个手臂都挤在面团儿上,瞥了一眼一旁的苏青玉,红润的嘴唇一开一阖道:“公子是在担忧这个小娘子吗?大不了一起来嘛,我一看她就是个渴极了的......” 陈佩抽出手臂,讪讪道:“姐姐不必了,我还有重要的事情,就不再叨扰了,姐姐再见。” 说罢,陈佩便拉着清清冷冷的苏青玉逃也似地离开了。 那妇人看着狼狈至极的陈佩,环着又软又沉的大面团儿媚眼如丝地笑了起来,可惜了...... ...... 不多时,陈佩与苏青玉便来到了白山底下。 说实话,陈佩是没有想到那妇人竟然会如此风骚的,可惜长的丑了些,不然陈佩还真不介意风流一夜。 --------------- 求收藏,求票子。。。。。。。。。。。。。。。 ------------ 第九十章 怪神 山如其名,白山就是白的。 自白山山底望去,巨山耸立云霄,所见尽是崎岖白茫的峦岩山石,光秃秃一片,除了那一条绕着山峦九曲蛇行的白玉天梯,整座白山不说是繁花绿树,就算是一株枯黄的野草都找寻不见,无丝毫生机与灵气,与其紧邻的墨绿林海泾渭分明。 此时,白玉天梯上一对年轻的男女正一步步沿阶而上。 身着一袭淡青色长裙的丰腴女子清声道:“既然是一山之神,为何方才我将剑气散开,却没有得到回应?” 陈佩笑道:“这地方本就较为偏僻,就算是只老鼠都能够在这儿称仙做神,他感应不到你的剑气也是理所当然的。” 苏青玉若有所思,道:“怪不得我在白山县内没遇见修为比较高深的修道者。” 陈佩道:“这一路上我们途径的城邑都是国之重城,里边修士众多,灵气云集,遇到的高境修道者自然也很多。但天底下并不是只有那一角,还有许许多多的其他地方。无论是哪个国域,像这种凡俗城邑永远是最多,最广的,一般来说,里边除了皇朝派发下来的县令,基本上就没有几个修士的,而且修为都很低,大都在三境以下,所以在白山县内才遇不到什么高境修士。” 陈佩顿了顿,继续道:“其实就云岚城来讲,在许多百姓看来,那就已经是传说中不可证实的缥缈仙岛了,里边居住着神人仙女,比如青玉你,便是他们想象中那不食五谷,饮露眠霞的山上仙子。” 苏青玉迟疑片刻道:“其实、其实我也不喝露水的,比不得那些仙子......”,而且我还很喜欢吃的......只是这句话在陈佩的面前,苏青玉着实说不出口。 陈佩微微笑着,这小娘子的思绪总是这般清奇。 “我家青玉仙姿玉色,那些烂大街的山上仙子比不上你。” “既然有仙子称谓,不谈其他,至少修为还是很高的,殿下不必如此轻视......” 陈佩哈哈大笑,道:“小娘子你可是想多了,就这些山上仙人们,只要是个女的,长的不丑,有点修为,就都可以称为仙子,可不是你所想只有道境修士才可称为一个“仙”字。” 苏青玉有些奇怪,如果是这样的话.......一个璞玉境的女子岂不是就可以被他人叫做仙子...... 苏青玉桃李年华时在青岚宗可是许多弟子爱慕的对象,可即便是这样也基本没有人称呼她为仙子,多是恭顺温良、亲切和善地叫她师妹、师姐这样的,仙子......着实是羞煞人了。 二人就这般随意闲聊着,不多时,陈佩与苏青玉便来到了一座神庙面前。 陈佩抬眼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宽阔斜耸的白玉道梯,如同殿前御道一般,玉梯中部斜着一块灰岩浮雕,其上绘有万千彩图,记载的应当是一个足踏玄龟,耳挂青蛇的巨眼神人的功绩神话。 而浮雕两侧是供人行进的梯路,且每隔一段路途,都耸立着一根巨大的雕纹圆柱,圆柱同样是由白玉雕琢而成,其上不仅会有云纹白日、祥龙游海的神话图案,圆柱顶部还屹立着各个相貌不同的金甲神人,若是细看,便会发现它们或是蛇麟竖瞳,或是人首鸟身,每一个神人皆沾染着麟蛇、禽鸟两种异兽的形貌神态,着实是奇特。 如今,几百个身穿红色外袍的百姓正跪在玉梯上,俯首不语。 这应当就是白山客栈中前来请求山神饶恕的“罪人”了。 苏青玉微微蹙眉,这让她想起了青岚宗。 以往苏青玉常常站在云雾高台之间,山下,便是黎黎百姓,那时觉着俯瞰山下也无甚大碍,可此时当她站在殿台之下,看着许多人因莫须有的牵连而俯首跪罪,心境便有些变化了。 陈佩道:“那是对神灵虔诚的敬仰,这些百姓极少见到修道者,稍微见到一些较为诡异的术法,他们便会为之恐惧、拜首,说起来作为青岚宗的副宗主,你对这些应该是不陌生的。” 陈佩倒对这些百姓的作为并不奇怪,哪怕是陈佩原本的世界,许多人依旧会坚定不移地相信那虚无缥缈的“救世神”,并为之献上一切的尊严和钱财,乃至是生命,更不用说这个本就有道法神异的世界了,更何况,这个世界百姓对于“神灵”的信仰是相互裨益的。 他侧身望向御道中间的浮雕祥图,说道:“这应该就是对白山神在白山县降下福瑞消弭灾祸事迹的记载。” 陈佩有些感兴趣了,道:“这上边儿第一件事儿记载的是四百年前的事情,说的是来自南方的灾民被天灾妖物所祸,无奈之下只好往北仓惶逃难,一路上,灾民不断被妖物所噬,饥饿与恐惧填满了每一个人的心魄,直到他们逃到了一座陡峭的白山之上,白山神显灵了,他足踏玄龟,耳悬青蛇,只见他惊声怒喝,妖魔即刻退避三百丈,白山神法令一指,耳垂悬着的青蛇便立马乘云而下,化为几万丈高远的蛟龙,蛟龙杀入妖物之间,不消须臾,铺天盖地的妖物便被杀灭殆尽。” 陈佩看着那浮夸的事迹,不愧是白山神...... ———————————— 写了这么久,还是有话想说。 这本书是作者写的第一本书(本来是写着玩的,谁知纵横英俊的编辑大大一眼在茫茫人海中识出了我) 对于这本书我肯定是很用心的,男女主也绝对不会被乱写的,看官放心,不然我写着也难受。 关于小说剧情,本来开头是想写主角作为纨绔子弟的一些趣事的,但我们毕竟是生在新强国,长在红旗下的三好陈佩,自然是不能干些欺男霸女的事情.....于是也就作罢了(当然得循序渐进,与“小女奴”慢慢交心。。。),改为几个小故事介绍一下各大神国,顺便练一下笔。 至于本书女主,毕竟书名是神女录嘛,肯定是好的、坏的、胖的、瘦的的都会有,同样的,讨喜的角色会有,不太让人喜欢的角色也会有,只能各位看官多多包涵了...... 然后呢,差不多快到九月了,我也开学了,说实话,大学这两年自己有些混,除了没挂科,就没做太多重要的事情,比如竞赛这些,就没拿过奖,所以这学期我要认真冲关练级(先立个flag,待我我拿到奖了再来凡尔赛enmmm),而且这学期专业课挺多挺重要的,估计小说我会更的比较少(虽然小说成绩意料之中的差,但我还是会挤时间更的),大大们海涵...... 最后,希望各位读者大大多多支持,现在不说其他的,读者大大们投个推荐票,点个收藏,能够帮我多多宣传一下就很好了,毕竟这本书即便是难,我多半也要将它写完,如果写到后边能够赚到钱,那我就感激不尽了(穷--吃土人真真切切的祈望)......再之后呢,就希望各位读者大大工作顺利赚大钱——开学快乐(各位学子),顺便再早日找到女朋友(有的话那就祝性福美满吧)...... ------------ 第九十一章 破山神庙 陈佩大致看了一下御道之上的浮雕内容,除了第一个外,其余的莫不是白山县出现妖魔作祟或是瘟疫水患这种天灾大祸,然后白山神驾驭着祥云救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的宏伟古迹。 总的来说,白山神威赫盖世,是救苦救难的大菩萨。 看了些许,陈佩便没多大兴趣了,因为御道高处剩余浮雕所描绘的事迹差不多也大同小异。 周围跪地俯首的百姓见陈佩与苏青玉二人闲庭若步,对白山神如此不敬,皆是战战兢兢,唯恐触怒了神威盖世的白山神。 正当陈佩与苏青玉拾阶而上,想要看看这个白山神的真面目时,一个梳着双挂髻的小姑娘忽的轻拉住苏青玉的裙角,低声道:“姐姐,今日山神大人惩戒罪人,不允许无关之人进入祀庙,这样招摇,会引得山神大人再次发怒的,到时候姐姐和这位公子也会受到惩处......” 苏青玉停下脚步,然后弯下腰身,对着这个心怀善意的小姑娘微微笑道:“没关系的,即便是山神也不应当如此惩罚无辜吧,更何况,姐姐可是很厉害的。” 小姑娘看着那仙子一样面庞的女子,登时有些心神摇曳,再看见女子那沉甸甸的像大木瓜一样垂满罗裙的胸脯,脸蛋一下子就红了:这姐姐长的如此年轻好看,为何那物什却比家里的奶娘还要大上好许,莫不是被什么妖邪附身了? “不是的,方才有一个人在梯子上跪的久了,想要站起来,谁知山神忽然就射出一道神光,把他......把他给劈死了。”,说到这儿,不到及芨之年的小姑娘露出些许后怕的畏惧。 陈佩凑过来,笑道:“小姑娘怕啥嘞,一个山神而已,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把他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陈佩此时心里是没有丝毫担心的,在扶州城时那封厄是道境修士,他还必须得小心谨慎唯唯诺诺,生怕意外之下,自己就在道境修士的战斗余波中变成了渣子,可在白山县这样一个三境修士都见不着的地域,陈佩那肯定是无惧任何事情的,不可得重拳出击? 小姑娘听见这长的极为俊朗的少年竟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语,吓得小脸惨白惨白的,生怕神庙中再蹦出一道神光,当着自己的面把这个少年给打成灰尘了。 她急忙道:“公子可别乱说话,会有大难的!”,说着,她还悄悄地看了一眼台阶上的神庙。 陈佩看着小姑娘这般害怕的模样,便也不再多说,只是给她悄悄施展了一个小术法,消去她长时间跪首的酸麻不适。 陈佩能够理解,这些百姓自幼便听闻着白山神的传说,一直感激着白山神的庇佑,崇敬着白山神的神力,对于陈佩这种想要把人家恩神头拧下来的东西,不打骂已经算是好的了,别说这小姑娘还为陈佩二人担心,更何况,陈佩已经约莫知晓这个所谓山神的跟脚了。 小姑娘有些惊奇地低头看向自己那早已跪的酥麻了的小腿,开心的发现身上那令人难耐的酸痛感全都消失了,就好像春天睡着柔软的细草,沐浴着和适的阳光,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难道这位公子真就是传说中的仙人?她忽的抬起头,却见两位长的极好看的姐姐与公子已是走远啦。 小姑娘的眼睛亮晶晶的。 不多时,陈佩与苏青玉二人便来到了白玉祀庙之前。 祀庙占地十分广阔,墙面齐整,通体以打磨光滑的白玉砖石堆砌而成,其上刻有玄龟踏海,青蛇游云的石上浮雕,浮雕琢绘细致,可清晰望见异兽覆于身甲的片片鳞羽,端的是青面獠牙,玄威神武。 同庙下阶梯一般,祀庙前的恢宏方台上也有稀稀疏疏的着红袍的人影俯首跪地。 他们埋头极低,战战兢兢,就连陈佩与苏青玉自他们身旁走过也好似并未看见。 陈佩轻轻扣开白玉石门,声响十分微弱,但祀庙周围太过安静了,所有人都沉浸于一种诡异的默然之中,以至于哪怕是这声响极为低弱,却还是惊醒了场殿中的所有人。 他们望向缓缓合上的白玉大门,眼中都流露出惊恐之色。 陈佩抬眼望去,与外边极尽奢华的玉阶浮雕截然相反,白玉祀庙内部显得十分“勤俭”,大殿空阔辽旷,除了烛火明珠与那二三丈高的山神石像,并未有任何装饰。 出乎意料的是,祀庙内也有几人跪地俯首着,并且其中三人陈佩还见过,正是比武招亲时,陈佩所见到的那两个在擂台后边阁楼上眉来眼去的两个少年少女,还有坐在首位的中年人。 不过此时此地,少女身旁的那中年人已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少女眼中浓浓的悲伤与害怕之色。 其余的面孔就很陌生了,分别是一个妇人,还有几个二三十岁的壮年男子,所有人皆是身着红袍。 陈佩对这些人并不感兴趣,与苏青玉二人径直走向祀庙正对的山神石像,赶紧解决了这东西回家吃饭。 而跪倒在大殿中的人虽然对陈佩与苏青玉有些疑惑,但触怒山神的他们还是爱惜小命的,终究不敢抬起头来。 陈佩缓步前行着,随着二人的靠近,那泥塑一般沉寂的山神石像却倏地猛颤起来,圆瞪的双目忽然扭转,直直盯着陈佩,阴黑的石壳宛若碎裂的干土泥块一般片片掉落,将白玉砖地染成漆黑的土色。 或是感受到了祀庙中令人惊惧的动静,殿中跪倒在地的几人颤声道:“山神大人息怒,山神大人息怒!” 可当他们瞥见山神石像之前的陌生男女后,立即惊声惧厉道:“快快住手!莫要惹怒山神大人,牵连我等!” 苏青玉轻声道:“妖魔邪道也敢妄称山神吗?” 话音刚落,那高近丈於的白山神忽然自神坛落足于地,只见他怒目圆瞪,身巨肤黑,头顶是弯曲而坚硬绺绺黑发,双耳悬挂含吐信子的细小青蛇,整个身躯密布奇异的符文。 白山神巨口开阖:“吾~名~禹~江~。” 说罢,禹江身后的神坛也开始剧烈颤动起来,铜鼎抖落,檀香满地,待神坛之上的供物跌洒而下,其真实面目也露了出来。 竟然是一只巨大的黑甲神龟! 禹江再次低沉怒吼:“吾名禹江!” 陈佩足下跨地,右手捏拳,眼神淡漠而精敛,只见他的脚下忽然颤起细碎飞石,下一刻,陈佩的身影便如鎏光般激射而出一拳砸向近丈於高的禹江神灵。 禹江面色漠然,也随之抡出布满符文的漆黑巨拳,与陈佩相撞。 只听见“砰”的一声,漫天飞起的碎块遮蔽了点点白光,随后便是粒粒玉珠砸落田地的泥块坠落声。 方才出声阻止的几个人影口舌大张,惊的面目僵死。 陈佩得势不饶人,一拳打爆禹江的手臂后,旋即侧身抬胯,一记鞭腿扫在禹江腰身,只听低落暗哑的嘶吼,禹江那如同烂泥般黝黑的高大躯体便镶射进了白玉宫墙之中。 陈佩暗暗落声,呸,三境精怪也敢妄称神灵,真是狗屁,道:“死掉的东西就不要再出来祸害人了。” 语音未毕,那黑甲鳄首的玄龟便忽然吐出一道雷芒,随后四腿齐动,张开巨鄂,宛若洪荒异兽般向陈佩凶猛地撕咬过来,同时烟尘之中两条青黑的巨蟒也电射而出,银亮的獠牙寒芒刺眼。 陈佩双手合十,低声道:“幽冥。” 倏然间,蕴含恐怖惧势的龟蛇虚影悬然浮起,虚影闪盘转,蛟蛇绕于陈佩周身,雷芒击中胸膛,却也只是微微溅起涟漪,而后陈佩踏身跃起,肌肉鼓起的右腿抬高至神庭之顶,再轰然砸下。 “嘭~~”,整座祀庙贯穿一声巨响,巨大的裂纹沿着玄龟黑甲与殿下砖石弥漫,玄龟哀嚎地嘶鸣,泥石溅落,挥动四肢拼命地想要站起,却也只是徒劳。 与此同时,那鳞片璀璨的青蛇也早就逼近了陈佩,阴森的獠牙刺向陈佩的脖颈,可陈佩好似并不在意,只听见宛若瓷玉相击的清明,银亮尖长的獠牙就猝然而断。 陈佩伸手抓住它的腰身,然后用力一握,那青蛇便碎裂成血肉模糊的两半,在玉白的砖石上痛苦跳动几下,化为了黑腻的泥石。 陈佩抬眼望向宫墙之中方才挣扎而出的禹江,没有任何犹豫,直直地一拳砸过,拳过泥像,那破裂捣碎的头颅泥块便如同田坎的土块儿一般溅落满地。 陈佩收拢微末不可见的龟蛇虚影,然后慢慢拂去衣袖之上的泥尘。 殿内众人依旧是跪在地面,不过此刻他们已经直立起了身躯,皆是忘神地看着那个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俊朗少年,和旁侧那身段曼妙,绝美如仙的清媚女子。 陈佩从泥堆里挖出一颗黑色的珠子,转头望向他们,笑道:“这白山神不过是一个妖物而已,是由邪物吸取灵气与众生愿力凝聚而成,我替你们杀了他,算是帮你们除了一个大害,你们不用谢我,我也不向你们索取报酬,可以就此散开了。” 随后陈佩便来到苏青玉的身旁,笑嘻嘻道:“现在问题解决了,可以回去吃饭了。” 苏青玉那清媚的桃花眸微光闪烁,轻轻颔首:“嗯。” 众人面面相觑,然后惊慌也似惭愧也似地站了起来,然后几日前擂台上为首的中年男子忽然拱手拜道:“多谢这位仙......仙长为我县除一大害,敢问仙长,是如何知道这石像是妖物的呢?” 他还是有些怀疑,陈佩是不是故意砸掉他们的山神,只为了方才那不知名的珠子。 倒也对,供奉几百年的石像,突然被一个陌生的男子砸掉了,任谁心里也不服气,只不过迫于陈佩淫威,不敢明面指出而已。 陈佩道:“这石像是不是几百年都没显灵过,然后最近这段时间忽然活了过来,然后近干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中年男子道:“这妖物的确是三个月前突然显灵的,如今已杀害我县十七八人了。” 陈佩言到即止,拉着长裙淡然的苏青玉小手,便准备离开了,当然这些人还想多问,但看见陈佩并没有解释之意,便也放弃了心中的疑虑。 临近大门,陈佩却是忽然回头喊道:“你们赶紧收拾残局,回去给大爷准备吃食。还有,那石像后边躲着一个人,说不定这家伙就是幕后黑手,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再见啦。” 说罢陈佩与苏青玉便走出了祀庙,留下至今未缓过神来的众人,和石墙后边冷汗直冒的猥猥男子。 ------------ 第九十二章 梁上君子 出乎意料的是,陈佩与苏青玉走出大门后并未径直离去,施展屏蔽气息的术法后,他们便悄悄折返躲在祀庙的白玉梁柱上偷偷摸摸窥视庙内的事物了。 苏青玉白润的脸蛋上淌着些许霞红,她轻轻咬唇,美目盈盈,轻声道:“我们......我们非要这般么?” 陈佩蹲坐在雕纹细致的宽阔横柱上,他转头望向苏青玉,由于四面狭小,同为“梁上君子”的苏青玉也只得如同陈佩一般垂足虚坐,保持隐蔽性。 苏青玉略带羞赧的眸子也望向陈佩,墨发垂落,此时的她双手微屈放于膝弯,姿态并不雅观,如同蜷缩在一团儿的大白兔子。她微微抿着唇,淡青色的长裙轻柔地垂落地面,遮住了她合的紧紧实实的丰腴股肉,苏青玉有些想要挺直腰背,做出不染俗尘的清白模样,可奈何如今与这登徒子所做的事情实在算不上高雅,她无法欺骗自己,只得有些羞愧地垂下眼睑,眼睁睁看着自己巨大的面团儿在膝腿上挤压出动人心魄的形状。 陈佩把这一幕记下来,想着以后定要尝试一下这种姿势,笑道:“我们这又不是在做什么坏事儿,只是窥探事实的真相而已,不必忧心的,我打赌,这群人之间绝对有好戏看。” 陈佩精于幻术,对于情绪的感知异常灵敏,从毁掉石像那一刻,他便知晓了,这几人之间的猫腻绝对大了去了。 苏青玉有些犹豫,这几十年来她做事总是循规蹈矩,从不僭越半分,但这无辜偷窥他人私事的行为......着实不好,她犹豫道:“可......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陈佩欺近苏青玉通透剔莹的耳垂,笑眯眯道:“小娘子不若尝试一下作梁上君子的滋味?” 苏青玉被陈佩呼吐的湿热气息激的浑身一颤,罢了,反正我也是这个登徒子的剑侍,他要做什么就随着吧,我只管保护他的安全就是了,便微微颔首道:“知晓了。” 陈佩欣赏着这小娘子好看的模样,继续道:“打斗中我发现这白山神虽是有着三境的实力,可灵智却极为低下,是被躲在庙里的那个男子操控着,然后我就想着那人估计就是幕后黑手了。可当我挖出石像中的玉珠后,察觉里边还有这其他人的灵力......” 陈佩盯着苏青玉自显春媚的桃花眸子,道:“其中一股灵力,来自下边的那个少女。” 此时祀庙的大堂内站有六人,分别是几日前比武招亲的中年男人和两个少年与少女,如同陈佩所料的那样,第六日他们就洞房花烛夜了...... 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当时白山客栈还发了许多喜糖,不过陈佩正埋头于修复面具,只吃了一颗,剩下的就全让苏小娘子给吃了。 中年男人名作卲东云,处于一境——璞玉境后期,是白山县三个大世族之一,卲家的家主,那少年名作卲孟居,是他的小儿子。 相貌不俗的少女名作陆彩萱,在白山客栈死去的那男人就是她的父亲,名作陆海,是陆家的家主。 陆家也是白山县三个大世族之一,白山客栈就是陆家的产业。 剩余的两个男子分别名作陆危楼,陆凭栏,是陆彩萱的哥哥,而那妇人名作卢亭玉,是邵东云的结发妻子。 此时,除了神情有些混噩还跪坐地上的清秀少女陆彩萱,和一旁轻声安慰着她的少年卲孟居,其余人皆是一同望向倒塌的神坛背后。 那便是近段时间来造成一切恶果的根源。 卲东云冷声道:“既然方才那位仙长点出了你,便莫要躲躲藏藏了,赶快出来吧。” 沉默了片刻,那人还是没有动作,邵东云浑身罡气震透,沉声道:“既然阁下不愿自行露面,那就别怪我......” “哈哈哈哈.......”,话未说完,整个祀庙内便响起了肆意的狂傲大笑,不过出乎意料的,此人的笑声清朗中略带着青涩,好像是一个少年人。 众人身体下意识地绷紧,牢牢盯着声音来处。 一块黝黑的泥块倏然飞砸于地,只见一个身穿玄色锦袍的少年缓缓走出。 邵东云瞧见来人,原本还有些严肃的面容顿时松了下来,难以置信道:“你、你是明渊侄儿?” 少年银冠束发,俊逸清秀,端的是一表人才,玉树临风,正是白山县三大世族之一田家家主的二儿子,他回道:“邵伯夫,别来无恙啊。” 说罢,他又看向一旁的跪坐在地的少女,和那与少女亲密低语的少年,面色有些复杂,道:“还有......彩萱妹妹......” 名作陆彩萱的清秀少女忽的抬头,当她看见那俊逸的少年时,整个人便是一颤,然后慌也似地推开了身旁的邵孟居,明眸中泪珠流转,颤声道:“明渊哥哥......” 那被推开名作卲孟居的少年满脸不可思议,他想要再靠近些少女,可少女却如同受惊的小兔一般退后。 邵孟居满脸心痛之色,他转身向不远处的少年吼道:“田明渊,如今彩萱已经嫁给我了,你就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苏青玉红巧丰润的樱唇微微张开,眸子里水光晶莹,她有些好奇,“殿下,这......这怎么回事儿啊。” 陈佩此时也有些惊讶,闻言,整理片刻思路后,笑嘻嘻道:“就是他喜欢她,她也喜欢他,可她却嫁给了他。” 苏青玉柳叶浅眉呆呆的向下蹙起,目露思索之色,显然关于男女之事,她并不知晓太多。 陈佩看着这个八卦之心已经完全被调动起来的绝美女子,道:“继续看就知道了。” 果然,那名作田明渊的少年冷冷笑道:“你还不明白吗?我喜欢彩萱,彩萱喜欢的也还是我!” 卲孟居紧咬牙关,回想起方才少女惊慌地避开自己,心中便一阵刺痛,他喊道:“胡说八道,你杀害了彩萱的父亲,有什么脸面说你喜欢彩萱!” 一旁的邵东云看着少年,恍然似地说道:“明渊侄儿,是否是你杀的陆道友?道出事实,伯父为你求求情,说不定还能对你从轻发落。” 陆彩萱的大哥陆凭栏也阴沉着脸色道:“田明渊,为什么你要操纵石像杀害我爹,他向来待你宽厚,没想到你会这般丧心病狂!” 提及此事,田明渊惨笑道:“若是我说,我并没有杀过田伯父,你信么?” 卲孟居道:“如今事实就摆在眼前,谁能相信你没有做下这等丧心病狂之事,彩萱,他就是一个表里不一、藏污纳秽的伪君子......” “不要再说了。”,此时大家才发现那清秀的少女早已哭的梨花带雨,泪水迷蒙的明眸旁透出令人怜惜的红肿。 卲孟居很是心疼,走过去安慰道:“彩萱......” 谁知陆彩萱却摇着头退后了几步,身上的红袍轻颤摇摆,她怜声抽噎着:“别过来......我记起来了......我全都记起来了......” 那名作卢亭玉的美妇人见状,莲步移过轻声问道:“彩萱别哭了啊,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陆彩萱幽咽缀泣道:“娘,爹爹的死不是明渊造成的,你们放他走吧。” 邵东云迟疑道:“可这事实就摆在面前。” 陆彩萱摇着头哭诉道:“爹爹的死完全是石像造成的,与明渊哥哥没有关系。” 卲孟居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道:“还明渊哥哥、明渊哥哥,彩萱,我知道你念旧情,可你也不能这样包庇他。” 陆彩萱没有解释,只是不住地哭诉摇头。 田明渊冷冷地看了一眼围在他身旁的陆家兄弟和邵东云三人,哂笑道:“彩萱,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你们听着,今天我就来告诉你们所有人真相!” 陆彩萱哭喊道:“不要!不要说!” 田明渊望着陆彩萱那雨花潸然的清秀小脸,痛惜道:“彩萱,今天我必须要说出来,那石像已经碎了,我不想你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痛苦,更重要的是,我已经快失去你了。” 田明渊目光扫向望向众人,沉声道:“这件事要从三个月前说起。” 邵孟居死死地盯着他,仿佛只要这个少年有些许说的不对,便要扑上去撕了他。 “那天晚上,还在县衙捕房整理案宗的我被一个小厮找上了门来,说是陆伯父请我过去一趟。我不猜有疑,便也随那小厮去了白山客栈。” “当我到了白山客栈见到陆伯父之后才知道——客栈里死了人。那是住店的一个客人,当天早上管事的去查房,见这人怎么叫都不开门,无奈下只好强行破门进了去,这才发现那人早就死了。” “为了不影响客栈生意,陆伯父到了晚上才将我唤过去处理尸体。而那人的死状也如同现在的陆伯父一般,都是死的不明不白,面色极为惊恐,我与同班快手查找了许久,却连一丝一毫的线索都找不到。” “正当我们苦恼这个无头案件时,县城各处接连有人在家离奇死亡,短短半个月内,竟然有八个人毫无头绪地死去,死状同最初客栈里那人如出一辙,且这些人身份各异,住处不同,男女皆有,相互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我们一头乱麻,找不到线索。为了不引起百姓慌乱,我们并未将这个消息播散出去,只是暗暗查访。” “可皇天不负有心人,在查阅这些离奇死亡之人的卷宗时,我终于从这些人之间找到了一些关联之处。” 陆凭栏沉声道:“什么关联?” “那就是他们都在死亡前一两天去过白山祀庙。” ------------ 第九十三章 既悲也往 陆彩萱那小巧精致的脸蛋如泪潸洗,她想要跑去阻止田明渊继续说下去,可身旁早已嫉妒到发疯的卲孟居怎能让她如愿,只是红着眼紧紧抱住她,不让陆彩萱移动分毫。 陆彩萱轻声抽噎道:“明渊哥哥,不要.......” 卲孟居看着满脸泪花的妻子,心中一阵刺痛,他难以释怀,明明前几日二人还琴瑟相和,如胶似漆,可这田明渊一出现妻子就像着魔了似的,完全变了一个人。 田明渊看着那抱在一起的二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但还是继续道:“当时我独自一人前去白山祀庙,想要看看其中到底有什么隐秘。在前往的路途中,我又遇到了陆伯父和彩萱妹妹......” 邵东云蚕眉冷皱:“莫非这事儿与他们有关?” 田明渊看了他一眼,道:“客栈中接连发生怪事,陆伯父就想去白山祀庙祈求福运,消除灾祸,我遇到陆伯父后便将自己的猜想告诉了他。” “于是我与陆伯父还有彩萱妹妹三人就一同前往了山神庙,一路上彩萱妹妹如往常那般粘在我的身旁......” “一派胡言!田明渊你讲你的,不要扯上我的夫人!”,卲孟居怒吼道。 田明渊不为所动,他和彩萱真心相爱,早已结下鸳鸾,今日所做不过是取回自己心爱的女子而已:“我们三人到了白山祀庙后就仔细排查了所有地方,如你们所见,整个山神庙除了方才那座石像,就全是石头,什么都没发现,于是我只得将此处给排除掉,然后我便与陆伯父和彩萱妹妹三人一同烧香祈福,甚至......” 田明渊包涵深意地看了一眼卲孟居,道:“甚至我与彩萱妹妹还躲在石像后悄悄说着体己话......” 卲孟居惊声吼道:“田明渊,你再胡言乱语,休怪我不讲情分了!” 邵东云听见这话也是眉头紧皱,自己这儿媳好像并不......并不检点,若不是忌惮田明渊一境后期的实力,他早就想拿下这明渊侄儿,阻止他说下去了。 陆彩萱听到这儿,终是不在挣扎,无力地垂下了手臂,认命般地闭上了眼睛。 田明渊见卲家父子二人剧变的脸色,心中冷笑,道:“也正是这时,彩萱无意间碰到了一个机关,随着微弱无闻的声响,一扇严丝密缝的石门便缓缓打开了,这里极为隐秘,常人根本发现不了。就如同方才那般,若不是两位仙长点明了我,说不定到现在你们也不会发现那儿藏了个人吧?当然,即便今日没有那两个仙长,我田明渊今日也会出来说明此事的,因为......” 他看向哭的像焉了的花儿似的彩萱妹妹,笑道:“我喜欢彩萱。” 卲孟居咬牙切齿,邵东云和他的妻子卢亭玉此时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当着自己儿子的面与自己的儿媳眉来眼去。 邵东云道:“侄儿你还是不要再讲些题外话了。” 田明渊毫不在意,道:“然后我们二人便听见石门里边传来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和女子的呜咽吟唱,那一刻我和彩萱都十分愤怒,竟然会有人在白山县的圣地,白山神庙之中苟合玷污。当我们二人想要将这俩人抓出来的时候,却看见了至今都难以忘怀的一幕。” 田明渊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山神祀庙外白日耀眼,清亮的光穿过琉璃窗牗,折转在大殿中尘光毕现,明净的不似凡间,可那密门的暗室里,却是摇曳的昏黄烛火,一片春光糜烂,他看见的是一个美丽的妇人,妇人仰坐在一个躺在地面的男人身上,反手撑着他的胸膛,她身无寸缕,只有身前盖着半隐半露的粉透轻薄肚兜,香衫聚散,白浪翻天。 正面对着二人。 田明渊与陆彩萱能够将她们的模样,看的一清二楚,纤毫毕现,那妇人面色潮红,樱唇轻开,微眯着的眸子里尽是迷离荡漾,她的鬓丝散乱,低吟浅唱,春晴淫魅间也可见发髻间名贵的珠钗步摇,既是雍容,又是妩媚,妇人正沉醉期间。 田明渊痛苦道:“我与彩萱妹妹二人发现那人正是陆伯父的夫人!可那早该回家省亲的陆伯母,竟然在此与山神庙庙祝苟合!” 在场众人皆是一惊! 邵东云看向那好似泄了气的儿媳,没想到她的娘亲平日里看着那样端庄贤惠,竟也会......唉......他转头望向田明渊,道:“侄儿可莫要胡言乱语。” 田明渊毫不犹豫道:“侄儿说的话句句属实,之后陆伯父将那身强力壮的庙祝抓出来抽的皮开肉绽,哀嚎连天,整整抽打了一个时辰,我与彩萱妹妹并不好插手此事,只得在庙外等候。” “但当我和彩萱妹妹从新进入祀庙的时候,才知道,陆伯母自....自缢了,那时陆伯父一直在抽打那庙祝,想着给陆伯母些许时间整理好污秽,可没成想.....唉。” “陆伯父大受打击,一时间竟是瘫软在地落魄至极,毕竟陆伯父与陆伯母二人十分相爱,而彩萱也极其的自责,认为是因为她不小心碰到机关的缘故,才撕开了最后一张薄纸,哭的嘶哑了声音。” “虽然我心中也非常痛苦,但我此时却发现了些许异常,因为那庙祝竟然偷偷摸摸地想要靠近石像。” “我没有给他机会,一把抓住了他,通过严刑逼供才知道,只要有人向石像祈拜,并且献祭石像想要的东西,石像便可以实现那人的愿望。听见此事,陆伯父猛地醒悟,询问着能否将陆伯母救过来。” 邵东云道:“人死不能复生,这是天理......不对,你是说陆夫人已经去了?” “是的,陆伯母已经去了,石像不能让死去的人重新复活,但他可以实现其他的愿望。” 田明渊望向众人,一字一顿道:“比如说,可以封印他人的记忆!” 一会蹙眉沉思,一会儿眸光讶异的苏青玉听见这话,立刻转头望向了陈佩,柔媚的眼眸中莫名水光闪烁。 陈佩急促地解释道:“我可从未仗着自己的神通做过什么歹事,小娘子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苏青玉不知为何心中就是无由来的难受,轻声道:“反正你做了估计也没人知道吧。” 陈佩轻轻握住小娘子柔软的小手,道:“除了凝儿、鱼儿还有巧月那小丫头,我可就只碰了你,小娘子你可不要想多了。” 苏青玉微蹙着一线柳眉,轻声道:“你....你放开我,我可......可没有被你碰......过.......” 说到后边,苏青玉也微红着玉颊低下了头去。 邵东云疑惑道:“可为何当时说是亲家母生了大病,想要以婚庆冲喜......” 谈至此事,田明渊眼里闪过落寞之色,道:“明白神像的玄异后,陆伯父当即如同庙祝所说的将灵力、识魄与神像勾连在一起,将自己和彩萱在白山祀庙发生的所有记忆全部封印了起来,同时陆伯父也杀了庙祝,承诺把彩萱许配给我,还拜托我将陆伯母的尸体移开,并假装信使传信说陆伯母路途中染了疾病,那样即便是身死,大家也能够体体面面,忘记这里的悲痛......” “我也是这样办的,谁知中途我却收到了朝廷的律令,派我前往邻县协助当地县尉抓捕邪修,于是我便去了,直到近段时间才回到白山县。” 说着,田明渊露出悔恨之色,道:“可最令我气愤的是,这石像不仅封印了彩萱和陆伯父在白山祀庙的记忆,还吸取了一些其他东西!导致陆伯父与彩萱妹妹性情大变,同时也忘记了我,不过短短一两个月时间,彩萱就与他人结下了婚约!” 卲孟居看着陆彩萱脸上沉默纠结的神色,脑海中差点痛的失神,他很想说些什么,可张开嘴后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但神像终究是邪魔外道,直到陆伯父死后我才知道,石像实现愿望是有代价的,白山县中陆续有人离奇身亡,便是因为在石像面前许了太过贪婪的愿望,被石像吃掉了灵魂,从而无辜暴毙,而陆伯父也同样逃不过类似的命运。” 闻言于此,卲凭栏不相信自己那温柔贤淑的娘亲为做出这种事情,更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因此而死,他冷声道:“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词罢了。” 田明渊平静道:“神魂乃是修士体内最为玄妙的事物,能够封存记忆的术法那更是天方夜谭,石像所谓的封印记忆,不过是将彩萱和陆伯父的魂魄截去一角,如今那仙长打破石像后,彩萱的魂魄便完整了,若是你对我所说的任何一句话有疑虑,皆可以向彩萱求证。” 陆凭栏脑海中十分纠结,其实他已经有些相信田明渊所说的话了,但这真相却......他询问地望向一旁的妹妹。 可陆彩萱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见自己的妹妹已经承认了,陆家兄弟皆是寂然不语了起来。 田明渊见众人都沉默了下去,便准备说出此行真意了,他望向陆彩萱,眉眼柔和:“彩萱妹妹,你不要怪我,我不想日后你也遭此石像的毒手,我舍不得你。你可知道当我听闻你成婚了的时候,我真的差点已经死了去,我想过放手,不再打扰你,但我根本做不到,我的世界太小了,以至于失去了你,他就轰然崩塌,变成满地碎屑,所以无论发生什事情,今天我一定要带你走。” 陆彩萱泪如秋雨,她的心中很复杂,既有迷蒙错过的悔恨、痛苦记忆的折磨,也有爱郎不离不弃的心暖,她轻声唤道:“明渊哥哥~~” 梁上君子陈佩目瞪口呆,这些人的关系真是错中复杂,田明渊是说了的真相,但这真相却无大用处,反而让陆家和卲家都跟这个少女生了间隙,营造出一种小新娘无可依靠的孤独感。 此后田明渊自己再挺身而出,求与芳心,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抢走这位小新娘而已。 但仅仅这并不够啊,不知道后边他会怎么办,还有那个卲孟居会做些什么? ------------ 第九十四章 夺得他人妻 苏青玉瞧着下边越来越混乱的场面,轻声道:“那叫做明渊的男子和这对新郎新娘的关系有点奇怪。” 作看戏心态的陈佩笑道:“不就是虽然你得到了我的身子,但是我的心却是永远他的吗~~” 苏青玉在陈佩的身旁蜷缩成一团儿,玉手环着腿弯,香腮搁在膝上,两只桃花眸子水润媚人,她下意识道:“就像扶州城包子铺的那对夫妻?” 闻言,陈佩微微一愣,然后说道:“那里是一厢情愿,爱而不得,红酥跑去采补男人的神气,是为了晚上悄悄给黄藤缝补残剩的魂魄,而这里是在人家本就相爱,只不过父女失忆的时候被趁虚而入了。” 苏青玉美眸疑惑地望向陈佩:“那名作红酥的女子做过这般事情么?” “以前的黄藤家破人亡过,只有他侥幸活了下来,可他不想着苟且偷生,偏偏要去复仇,一只蚂蚁再愤怒又能够把神怎么样?然后他就用身魂祭祀鬼物,换取能杀死神的魂毒,而那小娘子发现此事之后,竟然不想着离开一个什么都不是的陌生男人,反而要用自己的尊严和性命去给黄藤续命。”,陈佩仰靠在房柱之上。 苏青玉会想起那名作红酥的女子在桃源里的媚态,轻声道:“原来她是这样一个人吗?” 陈佩笑道:“我也没想到啊,一个青楼女子,一个邪宗妖女,你猜我在她的心里看见了什么?” 陈佩的迷魂之术除了控制他人以外,还可以窥探他人灵魂中最为深刻的事情,当时陈佩为了获取更多的消息,便付出了魂魄一角撕裂的反噬,进入了红酥的内心,直到前两天,陈佩的魂魄才完全恢复。 苏青玉摇摇头。 陈佩哂笑道:“对于那小娘子来说,最深刻的记忆不是在青楼接客,也不是巧遇那本修仙道诀,甚至不是幼小时被卖入青楼的孤独绝望。” 陈佩顿了顿,道:“仅仅只是坐在明月清辉的房顶,小娘子喝着酒,男人就揣着袖子,吹着晚风,默默看着她与风景。” 苏青玉沉默片刻,她忽然想起了云岚灯会那一晚。 众叛亲离,了无希望,那时的她就像被裹住了一层漆黑的布,站在寂寥的舞台上,看不见,挣脱不开,无法呼吸,但她能听见周围许多蒙面之人的冷笑,寒冷刺骨,那般绝望无助的情绪苏青玉绝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可在她快要窒息而死的时候,黑布被掀开了,这登徒子就那样不讲道理地掀开了,甚至连周围恶鬼的冷笑声也戛然而止。 那一刻的清明与依靠苏青玉难以忘怀。 长裙淡然的她看着不过十八年华的少年,首:“或许那便是她心中的月光。” 陈佩平静道:“可我认为这并不值得,她完全可以舍弃黄藤去鬼魈宗逍遥快活,天涯何处无芳草,本来就是青楼女子,邪宗魔女,非要做什么舍身取义的事情,她没杀过人,最后还要落得一个婊子的骂名......” 苏青玉默默不语。 可你当时不也抢走了我? ...... 看见自己的妻子当着自己的面与别的男人软声盈盈,身为陆彩萱丈夫的卲孟居终于忍不住了,他目含怒火:“田明渊我告诉你,如今彩萱已经是我的妻子了,洞过房,拜过天地的妻子!若是你识相的话,最好赶紧滚!” 田明渊缓步走向站在一起的新婚小夫妻,他盯着卲孟居的眼睛平静道:“若不是我回来的晚了,你以为你能碰到彩萱的一根手指头?” “你!”,他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敢来到他的面前,怒火灼目,卲孟居忽然捏紧牵头,罡劲流转,倏然间毫不留情地一拳砸向面前的男子,正当邵孟居眼中闪过宣泄的快意时,谁知田明渊只是淡淡地一巴掌挥过去,卲孟居就被扇倒在地...... 见状,一旁清秀可人的少女连忙抱紧田明渊的手臂,阻止心爱的郎君继续对现在的丈夫继续动手。 田明渊看着摔倒在地的狼狈身影,笑道:“你还是省省力气吧,不如你问一下彩萱究竟是喜欢你,还是喜欢我?” 卲孟居看着那目光躲闪的秀美少女,想着自己好不容易得到了自幼爱慕的女子,可此刻她酥嫩的胸脯之间却陷着其他男人的手臂,狂躁的怒火几欲让他疯掉,他目光肆意道:“田明渊,就算你与彩萱情投意合又如何,你可知洞房花烛夜那晚彩萱有诱人,那般娇靥含羞的模样你见过吗,那般低咽浅吟的仙音你听过吗?” 他盯着田明渊恶狠狠道:“我全见过,还摸过,那滋味,妙不可言!” 可谁知田明渊这时候却轻柔地拥着少女,温润道:“彩萱,不必听他的污言秽语,那并不是你的本意,我与你白首的心永远是不变的。” 新婚的少女泪花潸然地望着爱郎,软糯唤道:“明渊哥哥~~~” 卲孟居目眦欲裂,陆家兄弟沉默不语,新郎娘亲烟眉紧蹙。 邵东云看着拥着美娇人儿的田明渊眼神晦暗不明,简直狂妄至极,目无尊长,如今你公然勾搭我儿妻子,便是失了礼法,我邵家高占大义,非要借此狠狠打击你田家一番,而且看你情根深种,说不定还可利用我这儿媳威胁你...... 他冷声道:“够啦明渊,我虽与你父亲交好,却也容不得你这般无视律法。” 田明渊哈哈大笑:“怎么,想拿什么来压我?陆伯父早已将彩萱许配给我,只不过因为邪物蛊惑,才酿成错事,难道我田明渊还要降低底线容忍错事吗?” 邵东云道:“那我儿便错了吗?陆彩萱是我邵家三姑六聘,明媒正娶的媳妇,错也错在陆家,陆家的过错我邵东云可不认。” 陆凭栏此时也出声道:“明渊,如今彩萱已经嫁为人妇,若是你真的为她好,就别再打扰她了,毕竟这也是我两家的家事。” 现在陆家家主之位空乏,陆凭栏作为嫡长子,是有家主继承权的,但他父亲又死的离奇,完全没有把家主相关的事宜传接给他,因此,唯有依仗邵家的支持,自己才可能有争夺家主的机会。 但这样无疑是引狼入室...... 但也管不得那么多了。 可田明渊脸上却一片淡然,他将怀中的少女紧紧搂住,笑道:“你们说的真有道理,但是,我不认啊。” 邵东云见田明渊如此跋扈,面露威胁道:“明渊你太过气盛了,莫非你真就认为此处无人制的了你?” 田明渊不急不缓道:“如今白山县怕真没有人能制住我了。” 邵东云心中微动,警惕道:“什么意思。” 田明渊望向众人,缓缓道:“前些日子我被太徽宗一位玉木境的长老收为了直传弟子。” 此言一出,整座大殿仿佛陡然一静。 少女轻声问道:“明渊哥哥,这是真的吗?” 田明渊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蛋,笑道:“当然。” 邵东云脸色青黄变换,心中如同栓了颗石头般沉了下去,他不相信道:“侄儿可莫要说笑。” 玉木境,取万载玉木举世同青之意,寿元悠久,乃是传说中的仙人,可竟然有仙人收他为徒? 一般来说,如同白山县这样偏远的小县,顶多也就出个二境的修士,因为二境以后的功法根本寻不到。 所以,即便田明渊表现出超绝的天赋,邵东云也不甚在意,他知道田明渊顶只能修炼到二境,除非田明渊能够自创功法,但那比之湖中摘月还要痴心妄想。 可如今他却被仙人收徒了...... 田明渊笑呵呵道:“这东西我可不敢说笑,邵伯父,不若现在令郎与彩萱写封和离书,此事就算揭过了,聘礼钱我田家会出双份儿,一份算是弥补邵伯父的损失,另外一份算是我与彩萱妹妹的彩礼钱,如何?” 说着,田明渊望向陆家兄弟二人。 这不是询问。 陆凭栏与陆危楼二人对视一眼,他们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喜色,对于这个妹妹他们并未太过放在心上,毕竟这个妹妹出生时,他们自己早已成家立业,与陆彩萱的往来那更是极少,遑论多少亲情了。 可现在可以凭空攀上一个未来登上三境几乎是板上钉钉的妹夫,那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 一、二境修士,还可以靠兵甲围打灭杀,可到了三境,在凡俗之人面前,那几乎就是神功盖世的武林盟主了。 陆凭栏轻轻咳嗽几声,道:“这还是得看彩萱的意见,若是彩萱愿意的话,我这个做兄长的也万万没有阻拦的道理。” 站在母亲身旁的邵孟居见场中诡异的氛围,直气愤的要吐血,特别是当他看见自己的妻子那既羞涩又倾慕的神色,心中的怒火简直要烧穿他的五脏六腑。 她的妻子,刚洞房花烛夜不过两三天,便被一个宵小当面抢走了! 陆彩萱轻轻地靠着爱郎,此刻,她的心中终于舒缓了下来,近来噩耗接二连三地出现,因为她的缘故,造成了父亲与娘亲意外去世,她自己也丢失了记忆嫁为他人妻,可即便是这样心爱的郎君也一直在她的身旁,不离不弃。 她的心中依旧很痛,可此时她却找到可以靠着哭泣的肩膀了...... 邵孟居看着那与外人缠绵恩爱的妻子,心中大恨。 陈佩伸了伸筋骨,真是一场大戏,道:“尘埃落定啦。” 看的入神的苏青玉微微颔首:“嗯。” ------------ 第九十五章 月中丹桂 夜已深。 皎洁的月辉如匹练般倾洒而下,将整座白山县染上一层清冷朦胧的霜白。 玉簪束发的陈佩抬头望向夜幕,碧空如洗,月华似水,只见一轮白玉圆盘高悬天际,他低下头道:“今晚的月亮真大。” 客栈小院中苏青玉与陈佩相对席坐。 闻言,面容绝美的女子轻轻放下手中的甜食,拾起一旁清茶小口抿了一酌,然后轻声道:“嗯。” 夜风凉逸,不大的小院中立着一棵茂茂葱葱的月下桂树,桂叶婆裟,那墨绿华盖几乎占了院落一半,其下,露华玉池水雾缥缈,古色古韵的老木小楼门牖半敞,映照着萱草的沉沉黄晕。 陈佩与苏青玉席坐于月桂之下,美人如玉如剑,二人之间便是盛满各色美食的檀木方桌。 女子披着一身雪白如洗的长裙,长裙轻柔舒缓,在女子柔软的腰下如月荷般流淌而开,她的眸子似盈着水光,樱红的小嘴因染上了些许油渍而显得愈发红润诱人。 小桌正中摆放着一张瓷白的玉盘,其上盛放着五块糕点。 一眼望去,玉糕呈规则的棱状,宛若五片香软的花瓣,糕点分为五层,一层月牙般的白糕,一层水晶般的冰棱,层层铺就,美若千幻,若是细瞧,还会看见其中竟氤氲着甜腻的乳黄色,那是一片片小巧香甜的桂花。 青葱玉手拈起一块表层铺有细桂的糕点,樱唇微张,雪白贝齿间便牵起了几道晶莹的丝涎,唇齿相合,滑软红润的香舌与甜糯甘饴的玉糕轻轻相触,清新的桂花香气与醉人的女儿沉香便一同铺面而来。 苏青玉柔媚的眼睛里似盈着月光,微微鼓动的香腮曲线优美。 忽然,沉浸于美食中的苏青玉身子一僵,她轻轻地低下头去。 陈佩定睛一望,原来是一片黄色的小花瓣落在了衣领之上,她抬起玉手,丰腴的身子一动不动,目光认真地盯着那紧随大白兔微微起浮的衣角。 苏青玉想要在那小花还未趁着衣领缝隙落进去的时候,将它给拂去。 可恰在苏青玉的小手将要触到桂花的时候,一阵暖风倏然扑面而来。 而那摇摇欲坠的浅黄桂花便也随之落入了深藏白软的暗沉浮香之中。 轻柔的痒意扰苏青玉浑身一颤,她恨恨地抬起头,却发现那登徒子正笑的开心。 “殿下!” 陈佩笑眯着眼,支着头,望着小娘子:“怎么了?” 苏青玉孩子气般微微嘟起嘴,有些气恼,可当她看见这登徒子一副调戏良家女子的恶少模样,心中便又感到些许无奈,“殿下莫要太过孩子气了些。” 陈佩看着那白裙高耸的大面团儿,不怀好意道:“要不我帮小娘子把那沾满了糖渍的小花拿出来?” 她的身姿曲线曼妙,如同清河一般流淌的墨黑长发在腰际被白色丝衿束拢,小娘子微微抬起下颌,一副断然拒绝的清白姿态:“青玉就不劳烦殿下了。” 仙音柔媚清脆,纵有一湖中水仙的清丽孤傲。 说着,苏青玉便要拿下最后一块桂花糕点。 可就在小娘子快要触到那桂花糕点时,一个可恶的登徒子却抢先一步将通剔晶莹的玉糕拿在了手中。 苏青玉的脸蛋上满是惊谔,随后她便略含怜乞地望着陈佩手中的糕点。 苏青玉知道,以这登徒子的性格,是决计忍受不了自己这个模样的。 可她失算了,陈佩将浅黄晶莹的糕点靠近鼻间,在小娘子望眼欲穿的模样中深深吸了一口气,笑道:“苏姑娘,今晚我可是一块都没有吃。” 苏青玉犹豫片刻后,轻声道:“不若我们再叫一碟。” 陈佩惋惜道:“这‘月中丹桂’是白山客栈的招牌,每日只售卖一碟的。” 苏青玉微微抿唇,道:“那......那青玉便不吃了。” 虽然小娘子嘴上说不吃了,可陈佩对她那水汪汪的目光可是太熟悉了。 家里的那只小狐狸以往便经常这般,一面望着香甜的蜜饯口水直流,一面又摇着小手说自己不馋,好像一只成熟的大狐狸一般,能狠心拒绝那诱人的糖糕蜜饯。 可若是陈佩真信了小狐狸的话,不给她买蜜饯,那小狐狸就会伤心惨了,定要忧愁地碎碎念一整天。 陈佩笑道:“罢了,谁叫本公子心善呢,只要你叫我一声好哥哥,这最后一块‘月中丹桂’就交给你怎么样?” 听见这话,苏青玉的脸蛋浮上了一层微微的晕色,她暗自羞恼,自己怎么可能唤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为好哥哥? 于是苏青玉拒绝道:“青玉岂能因为一块糕点就说出如此羞人的话。” 陈佩笑嘻嘻道:“那就是谈不拢咯。” 苏青玉微微侧头,却是不吭声了。 那就是得换个条件了。 “要不这样吧。”,陈佩提议道:“这块桂花糕我可以给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个微不足道的条件,当然,你不用担心我会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 闻言,苏青玉转过头,美眸静静看着陈佩。 显然她还是拒绝不了美食的诱惑。 只见陈佩唇瓣开合,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苏青玉有些讶异,这.....这多羞人!可...... 她看向陈佩,却见那登徒子竟欲将那糕点放入嘴中! 她轻轻咬了咬唇,还是答应道:“好。” 说罢,陈佩便托着糕点,一副闲暇以待的模样。 苏青玉轻吐浊气,伸出两只青葱如玉的小手,然后将其从软腰两侧搁在木桌之上,缓缓伏身越过木桌。 她轻咬着贝齿,如墨般的长发轻柔地淌在曲线和畅的玉背之上,她期身缓过,每靠近陈佩一分,娇红仙靥上边如牡丹般的晕色便会愈深一分。 待苏青玉距离陈佩不过几尺距离的时候,她终于停了下来,可一看见那登徒子既是欣赏又是火热的目光,她就忍不住地羞赧垂首、心跳加速,到了最后只得闭上了眸子。 陈佩轻声赞叹,眼前的女子美艳的惊心动魄,肤如凝脂,眉似远山,五官惊艳柔美,青丝绸顺细腻,她的脸蛋呈现一种粉嫩的娇红,仿若一掐便能挤出水似的,那柔软的大白兔更是深藏于底,沉甸甸地撑满白裙,尽显淫魅诱惑。 树影摇曳,清冷的月辉如烟云笔墨,莹莹秀发与凝脂玉滑般的额间晕染出一种雪白到墨染的层次渐变之色。 或是她的心中有着些许羞赧,浓密修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亲吻上去。 苏青玉缓缓张开玉唇。 陈佩的心脏仿佛突然漏了半拍,女子丰润的唇瓣好似不愿分离,随着她微微张开小嘴,那樱红水润的玉唇便也黏在了一块儿,非得如同那晶莹的丝涎一般画出诱人的弧度,才肯不舍地分开,羞涩地展露出藏于温室的香软小舌。 面容绝美的女子微张着小口乞求喂食。 陈佩忍不住咽了下唾沫,将浅黄晶莹的糕点放在了她的嘴旁。 桂花香气混着清淡的乳香,熏的陈佩差点迷了过去。 瓠犀皓齿映着红润的唇瓣轻咬而下,香腮鼓动,被喂食的白兔露出浅浅的满足笑容。 那一刻,无以言表的满足感瞬间挤满了陈佩的胸口,这一次不再只是喂养一只可爱的小狐狸了,面前的女子绰约熟媚,是一只足以倾倒天下的妖媚狐狸精,是一个真真正正的道境剑仙。 投喂的感觉是如此的醉人。 陈佩想着,若是以后用手拿着一根甜腻的糖葫芦,让眼前的大白兔与可爱的小狐狸一起舔食...... 苏青玉低俯螓首,再次小口咬了下去,香腮微鼓,红润的唇瓣沾上了些许细碎的桂花,小娘子虽是闭着眸子,可从她放松轻快的神情中,也可瞧出她是很开心的。 随着微若的嚼咽声,不多时,一块香甜软糯的桂花糕点便吃食殆尽了。 可面前的小娘子明显还不甚满足,她想要继续向前探索,唇口开阖间,便咬住了两根手指。 陈佩虎躯一震,媚人心魄的脸蛋靠于眼前,他能感觉到小娘子咬住他手指后并未退缩,反而伸出湿润柔软的小舌在角落里搜寻着残余的糕点,希冀着香腻的甜食,指尖与滑软柔润的小舌纠缠触碰,强烈的异样感瞬间袭满陈佩全身。 陈佩气息略显粗重,眼中属于最为原始的欲望愈发遮掩不住,也恰是此时,陈佩从石像中挖出来的那颗黑色玉珠竟悄然无息般钻进了陈佩体内。 黑色的玉珠化为一缕缕如烟沙般的薄雾,以违背常理的形态穿过一道道屏障,然后准确无误地来到了陈佩的心湖之上——识海之中。 无边无际的烟云识海间,一座耸立天地的阴阳大阵如城墙般自隔绝于一方天地。 那黑色的薄雾来到大阵之前,毫不犹豫地轰然撞上。 无声地震颤响彻识海,随即那圆转和润的高墙便被撞出一道细小的痕迹,只见那薄雾缓缓退散,顷刻之间,便再次撞了上去,就这般,薄雾一次次退散,又一次次死命撞上,不多时,那浑圆运转的高墙便出现了些许晦涩凝滞之感。 若是细看,便会发现那高墙之上的痕纹棱角分明,锋锐异常。 竟宛若剑印刀痕! 苏青玉别有回味地离开了陈佩的手指,随着颤颤巍巍的大面团儿缓缓坐回了原位。 果然第一块糕点和最后一块糕点永远是最好吃的。 正当苏青玉还在回味那香甜软糯的滋味时,陈佩却突然颤抖道:“小娘子,我.....我有些不对劲。” 听见陈佩略有些发颤的声音,苏青玉立马回过了神来,她望向陈佩,蛾眉微蹙:“殿下,你怎么了?” 只见陈佩周身热汗氤氲,额间青筋鼓结,他缓缓抬起头,原本明朗的星眸此刻却充满了暴虐的欲望。 他一字一顿道:“我体内的阴阳大阵......似乎乱了!” ------------ 第九十六章 花前玉下 闻言,身着曳地白裙的女子急忙来到陈佩的身侧,按住他的手腕助其压制体内燥乱的气息。 随着苏青玉向陈佩的体内缓缓渡入灵力,陈佩终于感觉平静了些,他望向身旁细眉紧蹙的女子,“那玉珠凝聚着一道剑气。” 苏青玉并未说话,池泉清静,氤氲的白雾沿着月光袅袅攀行,直欲登上那桂月寒宫,良久之后,她好似并未听见陈佩的话语,只是低声嗫嚅道:“殿下......你体内.....阴阳失衡了......” 陈佩心魂一震,略显浑浊的剑眸直直地盯着面前的女子,他终于明白这熟悉的恶欲之感源自何处了,一如涂山锦茹那晚。 面容绝美女子的微微低下头,少年那炽热的目光仿佛凝为实质,恶欲肆虐,狠狠地撩刮着自己白嫩的肌肤,她眸眼闪躲,火烧般的红晕便翛然拂上耳梢。 陈佩轻声唤道:“青玉。” 方才还吃的欢心的女子,此时却微低着螓首:“殿下救命大恩,青玉自是知晓的。” 陈佩微垂眼眸,即便在苏青玉的默许下,二人早已耳鬓厮磨,了解颇深,这小娘子还是妄图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他拿出一个雕琢细致的铜炉熏香,灵气燃动,只见袅袅清烟雾蒸而上,潇潇然飘满整个小院,他柔声道:“青玉,你见过桂月花开吗?” 那白烟如粉蒸似雾,柔柔缓缓地缭绕在苏青玉的鼻尖,酥胸起浮,她没有运起灵力阻挡,只是迷茫地思索了一番,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陈佩缓缓离开苏青玉的小手,须臾间,体内那狂躁的欲望便喷涌而出,他安慰地用眼神示意苏青玉不用担忧,然后强忍着噪虐一步步走向那华茵如盖的月下桂树。 陈佩立于绿树身前,他抬起掌心轻柔地抚上沟壑嶙峋的粗壮木干,只见白暖的光华浅浅晕起,绕树浮动,恍惚间,忽觉微风拂来,暖逸和适,静谧的夜空中竟凭自幽来几缕似梦似幻的仙音。 仙音流畅欢悦,整座桂月小院仿若立身于无忧无愁的海外仙源。 苏青玉呆呆立在原地,如今她对陈佩的身体是十分担忧的,但一想到片刻后自己就要与他做.....做那般事,便总不能跑上去拉住陈佩的手说什么:殿下体内阴阳失衡,还是牵着青玉的小手儿的好吧。 于是她只得详装失神的模样,在又羞又急的窘迫中希冀陈佩赶快来临,别被烧坏了身子,可树下的陈佩好像并不着急,反而忍受着折磨去倒腾那冰冷的月下桂树,仿佛对自己的小命不甚在意。 然后,苏青玉便看见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碧空如洗的天幕上明月悬挂,她似水似霜,在漆黑的幕色中尽情倾泻着银辉,宛若一束束花仙子的银纱天梯,美仑仙奂,而此刻,那天梯接壤在了月桂之上。随着窸悉簌簌的微声响起,一片片白嫩小巧的花骨朵宛若繁星一般缓缓铺满了枝干,月霜笼罩,那清冷的月桂便如同墨绿火树间的雪白银花。 直到那小巧的白色花朵溢满了,飘飘洒洒地落在泥地上,落在池泉中,落在手心里,那如梦幻般的仙境才缓缓平息宁静下来。 青衫束发的俊朗少年立于锦簇繁花之下,临风玉树。 墨发白裙的绝美女子相立而望,仙姿玉色。 陈佩笑道:“青玉,我一直觉着你与这桂花很像。” 女子柔柔地望着少年。 “远远眺望着你,便如月上仙子,遗世独立,不染尘俗,即便脚下是淤脏的泥,纵也有清丽孤傲的出尘;可倘若靠近了些,便会发现这银霜似的仙景再如何清冷,也只不过是朵朵小巧精致的花朵罢了,轻黄浅柔的花蕊,如掰开的米粒一般的白嫩花瓣......” 少年的嗓音既是温润又富含别样的磁性,闻着那近乎调情的话语,苏青玉羞赧中又带有些许心暖。 不知何时,那少年已是来到了女子身后。 陈佩伸手环上她柔嫩的腰肢,用脸庞轻轻磨砂着怀中女子的脸蛋,轻声道:“我的青玉是很美的。” 苏青玉白裙包裹下的身子忽的一颤,“嗯~~” 陈佩道:“其实在渡天云舸上边我都是知道的,傻傻的,洗的白白的,即便心里很怕却还是要等着我,我都知道。” 苏青玉脸颊绯红,听见陈佩在自己的耳旁毫不掩饰地说起那天的糗事,她心中害臊的不行,嗫嚅着:“殿下....别再说了....” 陈佩轻轻咬上她晶莹的耳瓣,柔声道:“其实那个时候我是可以与你一起的,但我并不想这样,我不愿把你只是当作一个用来维持阴阳平衡的冰冷器物,在我心中,你应当是一个温热可爱的女子,是一个敢于向整个青岚宗拔剑相向的美艳剑仙才对,我很贪婪,我想要你的心,我想要永远的得到你。” 说着,陈佩仔细地瞧着女子酡红的醉颜,然后轻轻吻上她的玉额,眉心,眼睑,轻颤的睫毛,鼻尖和红润剔透的樱唇,以及每一寸玉滑的肌肤。 苏青玉软软地靠着陈佩,她不再想思考了,心中只是不断地默念着我不是喜欢这登徒子,只是报答她的救命之恩而已...... 这是她早已想好的借口,可当男人携着炽热的气息和近乎宣誓的情话扑面而来,她整个人便有些醉了,那软腻的唇瓣吻着自己的额梢,动作极为轻柔,就像一片柔润的羽毛,轻轻划过眉心,睫毛,琼鼻,脸颊和丰润的唇珠,仿佛正在欣赏呵护着最为珍贵的宝物。 然后那温暖的唇瓣便柔和地贴上了自己的嘴唇。 男人还是轻轻触着,好似蜻蜓点水,他不急不缓,一步步蚕食着苏青玉仅存的灵智,待女子已经已经适应了那轻缓的温柔时,男人却突然叩开牙关,那柔润的事物以不可阻挡的姿态强硬地钻入了她的嘴中,仿佛呼吸一滞,那令人神魂战栗的触感轰的撞进苏青玉的脑海中,她迷迷蒙蒙,只余灵动的鱼儿与狡猾的灵蛇在水下缠绵。 原来亲吻的滋味是这般的么。 “嗯嗯~~呜~~~~”,苏青玉被陈佩紧紧搂在怀里,胡乱呜咽着,此时的她便如云端摇曳的羽,迷迷蒙蒙,醉倒不自知,她的身子酥酥软软,只想依靠在郎君的怀里,寻求那温暖的依靠。 “呜!~~”,苏青玉裙下一松,那霜白若雪的轻盈白裙便翛然散落。 唇瓣连丝相离,陈佩揽着苏青玉柔软细腻的腰肢,然后静静看着女子的面容。 此时的苏青玉半阖着天然显媚的眸子,面染红潮,檀口微张,那馥郁香甜的热气宛若化为凝霜的白雾,自红润温热的口舌中呼出,白腻的脖颈下,霜色单衣轻薄贴身,将白软的大面团儿描绘出圆润丰韵的模样,说不出的媚人与诱惑。 陈佩目露痴迷之色,这小娘子果然与凝儿一般,身子敏感的无以复加,自己只是轻轻吻了一下,还未加深动作,她便醉的浑身酥软了。 陈佩再次啄上苏青玉沾满水渍的樱唇,然后揽住她柔嫩的腰肢和丰润的臀股,将其轻柔地横抱起来,缓缓走向雪白碎花飘荡的氤氲泉池。 身形颠倒间,迷迷糊糊的苏青玉微微转醒,她下意识地环住陈佩的脖颈,软糯道:“殿下,这是干嘛啊。” 陈佩微微笑道:“清身沐浴。” 女子眉目低怜,红靥醉人。 白花铺满的月桂小院,青衫少年怀拥白裳滚落的女子,他赤足安步,沿着砂磨冷冽的青石地板缓缓走向热雾蒸腾的泉池之中。 足踏水溪的哗啦声轻轻响起,温暖舒适的清泉与凝脂般的肌肤相触,苏青玉能感觉到自己正坐在男子的怀中。 陈佩目光火热地望着佳人:“青玉,帮我褪下衣袍。” 苏青玉迷朦着眸子微微颔首,温水打湿了她单薄的白衣,隐约间可瞧见那绣着水莲的青色肚兜,她抬起玉手,微漾的水纹一圈一圈地欢送雪白的月桂小花。 淡香浮兰,苏青玉听话的为陈佩褪解衣裳,一眼望去,那修长白皙的脖颈明明那么远,可这沉甸甸的大面团儿却又如此之近,软软碰触着陈佩的胸膛。 陈佩见美人儿如此认真地为自己拆解衣物,他自然也不能太过闲懒,只见陈佩伸手绕至苏青玉的身后,将那白色的丝衿轻轻一拉,那如瀑如墨的乱鬓青丝便随着白花倾然散开,她的眸子水光盈盈,含媚的脸蛋丰润诱惑,一颦一笑间便犹如那海中惑人的妖姬一般动人心魄。 陈佩拉去女子雪白单衣的绳结,泉水暖盈,轻轻荡去那轻薄如纱的里衣,露出既是脆弱又是娇嫩的白腻肌肤,和高高撑起的玉莲兜衣。 “青玉。” 苏青玉抬起眸子:“殿下。” 陈佩终于不再按捺,将头埋入那乳香四溢的住处...... “嗯~~~” 明月清辉,檀香四溢,袅袅轻吟伴着男子若有若无的粗重喘息涤荡起曼妙诱人的仙音美乐。 ...... 良久之后 陈佩望着怀中的女子,轻声道:“青玉,准备好了吗。” 粉媚含春的女子檀口微张,媚人的桃花眸子半开半阖,她不顾自己兜衣凌乱,只是迷迷蒙蒙地点了点头:“嗯。” 闻言,陈佩忽然将怀中的可人儿从水中抱起,然后踏出暖泉,在灵力蒸腾间一步步迈向古韵小楼。 苏青玉望着少年那俊朗的侧颜,醉眼迷朦。 烛火摇曳,纱幔红透,陈佩将春光外露的娇艳女子轻轻放上床榻,女子同样柔腻地望着她。 白皙如雪的美人儿与大红若火的松软棉被相映。 陈佩俯下身,轻抚着她的脸颊,眸眼坚定,轻声道:“往后余生,你有我。” 男子的话语轻柔低缓,却透露着不容置疑。 苏青玉怔怔地看着男子,心中几十年来的酸楚好似忽然溢满了出来,她迷朦着泪花,好似呢喃道:“嗯。” 陈佩吻上她的额梢,然后附身而下。 苏青玉扬起玉白的脖颈,她微张小口,一颗晶莹的泪珠自眼角潺潺滑落...... “哈哈哈,青玉,我......我在小衣里找到那沾着糖渍的桂花了......” 女子轻咬樱唇,低哼不语。 ....... 月华水往泗流,流云起,花上浮游佩急落,玉下寻弥娇不啼,梨花带雨,软软温温,鬓乱钗横。 ------------ 第九十七章 初上霞 晨风拂起,微凉的风透过秀美的窗棂,携着一片白嫩的小花吹散了桂院小楼里的旎靡异香,芯烛摇曳,柔柔嫩嫩的小花打着轻旋儿,飘飘落落的抚在了男子鼻尖上。 陈佩微微皱起眉,那白色的小花瓣就如同一片轻轻柔柔的羽毛,在呼吐的气息中轻轻挠着他。 有些痒意。 他缓缓睁开眼睛,刚想抬起右手拂去鼻尖的花瓣,就察觉一个温热绵软的可人儿正沉沉地压在自己的臂膀之上。 陈佩缓缓侧过头,视线低转,那白色的小花瓣便也随之飘落,轻盈若雪的荡漾在那比冬雪还要素上三分的大软白兔之间,一时之间陈佩竟是忘了神。 苏青玉正浅浅睡着,眉目舒缓而淡然,她轻轻靠在陈佩的肩头,大半白腻酥软的身子紧紧压着陈佩,可陈佩并不觉繁重,反而感到一种深陷温软的舒适醉人。 陈佩伸手轻轻捋过几缕散乱的发,女子已是褪去了昨夜的迷乱酡艳,此时她的脸蛋上挂着浅浅的笑容,陈佩不自禁地扬起嘴角,一种温馨的满足感弥漫在他的心头。 陈佩静静望着她,女子的玉颈修长白皙,其间缀有几点明晃晃的红梅印记,似是陈佩的动作扰着她了,女子微蹙着眉,伸出小手将男人的爪子推开,然后轻转身子,换了个姿势搂着男人的胸膛继续睡了去。 随着女子轻移玉体,那白软的面团儿便也跟着微微擦触着男人壮硕硬实的胸膛。 陈佩眼中露出些许异样,那滋味,妙不可言...... 他一动不动,只是目光柔和地看着怀中的女子,似是担心惊扰了她。 不同于往日的白玉无暇,此时的苏青玉脸蛋上有着一种翛然焕发的红润容光,好似干涸许久的枯萎荷花忽然展露生机,在春风细雨的轻柔滋润下重新绽放出诱人的娇艳。 晨光微曦,明媚的阳光洒下斜斜的影,将衣物散乱的房舍照的温馨清亮。 放眼望去,地板上散乱着贴身的绒裤,长的,短的,宽大的,绸软的,狼藉缭乱,无不显露着昨夜屋中二人的放肆张扬,还有那绣着梅花映雪的清雅屏风,只见一件青色的玉莲肚兜随意地搭放在上边,纤细的兜衣细绳就那般旎靡地垂在高雅的红艳梅枝上。 暖日浮生,微风攒动,满院清白的小花和着枝桠摇曳起舞,白霜遍地,偶尔瞧见几朵白嫩的花朵飘落,也会在池雾氤氲间荡起微微的波漾。 不知何时,熟睡多时的女子终于微微转醒。 她半阖着媚人的桃花眸,姿态慵懒柔媚。 待女子看见身前的男人还未醒来时,不也由得稍稍松了口气。 她静静地打量着陈佩,虽说男子的面貌俊朗非凡,且带着摄人的阳刚之气,可如论如何苏青玉也无法将昨晚那狰狞恐怖的巨大事物与此时面容恬静的男子相结合起来。 即便昨晚的她早已水泗横流,也感到些许难耐的疼痛,甚至当苏青玉看到那事物的时候,一度以为自己将要死去。 不过好在后边的滋味还是不错的...... 她微微考量了一番,然后伸出玉手,纤柔白皙的指尖轻轻点在陈佩的脸颊上,她稍微用力,一个小小的酒窝便倏然形成了,或是觉得有趣,她又将指尖移到陈佩的嘴角,微微往上一提,俊朗的男子便做出了一副歪嘴邪笑的模样。 苏青玉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她又将指尖移到陈佩的鼻尖,想试一下点在这儿又会是什么模样。 只不过少女刚准备实施那罪恶的小戏弄,正“熟睡”着的男子便突然睁开了一双凌立的剑眸。 女子微微一愣,然后立马故作平静的模样,淡然道:“我方才想探知殿下体内的阴阳大阵......” 陈佩默默地打量了她一会儿,直把羞涩的小娘子看的眸光躲闪,这才满意地笑道:“基本无大碍了,只是......” 苏青玉微抿着唇,美眸直直地望着陈佩。 陈佩用臂弯搂紧怀中的小娘子,笑道:“只是昨晚虽然辛苦了青玉许久,但那阴阳大阵还是差了些东西,需要小娘子再帮些忙。” 苏青玉小脸微惊,她明明做了......那么多次,为何......他体内还未平衡阴阳? 陈佩笑嘻嘻道:“需要青玉你很用心的抱我一下,赋予大阵中的阴气以神意。” 闻言,苏青玉顿觉恍然,然后她便有些气恼了,这登徒子大清早便又想占我便宜,她轻声道:“殿下烦请自重,青玉并不是你想的那般随意。” 谁知陈佩这登徒子好似早已料到她想说的话,一个铁骨铮铮的高壮少年立马故作悲秋伤心状:“我就知道,你们女人都是这个样子,刚刚拿了男人的身体,就立马翻脸不认了,薄情寡义!” 苏青玉面红耳赤,她微蹙着眉尖,红润的小嘴无奈至极,明明自己就躺在你的怀里,还要我如何抱着你,可见那登徒子拿出男子撒泼不见兔子不撒手的模样,她的心中便只感到一阵无力。 见女子毫无动静,陈佩立马喊道:“既然这样,我这就跑出去嚷嚷,让大家都知晓你这个负心女人!” 说着陈佩就想要起身跑出房去。 见陈佩一副地痞流氓的模样,红靥娇媚的女子心中大惊,只得拉住胡乱作怪的陈佩,支支吾吾地答应着:“嗯.....我....我答应你便是,你不要乱跑......” 闻言,刚准备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陈佩有些惊讶的停了下来,他原以为要纠缠好久,这小娘子才会娇羞地答应,没想到这么快? 或许是这小娘子没领会到我所说的抱一下究竟是什么? 陈佩嘿嘿一笑,然后缓缓立起身来,以背靠墙道:“好了,那青玉快来吧。” 苏青玉轻声道:“我先把衣裳穿好,殿下你稍等一会儿。” 陈佩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笑道:“不用那么麻烦,衣物只会阻拦我们二人心意的传达......” 小娘子红润的小脸上露出些许惊异之色,他......他竟然想让我自己坐上去! 这怎么能?岂不是要羞死别人? 可犹豫好一会儿后,小娘子还是轻轻咬了咬唇,用被褥捂着胸脯向陈佩靠拢了过来。 陈佩静静看着面前她,只见女子轻轻揭开大红的软被,一颗碧色的水滴玉坠便潇潇然落进两个大白软兔之间,她红煞了小脸,修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 昨夜的疯狂,她还可以用报恩来欺骗自己,可如今是......是..... 是为了赋予阴阳大阵以神意,她默默想着。 红樱大白兔与坚实硬挺的胸膛相触,苏青玉敏感的身子忍不住地轻轻一颤,她闭上眸眼,等待着男人下一步的野蛮动作。 可出乎意料的是,面对如此诱人的一幕,面前的男子并没有做出欲事,只是抚着她的脑袋,让其轻轻靠在男人的胸膛之上。 耳边是轰咚有力的心脏跳动声。 “我听说凡世之人一生之中心脏会跳动三十万万次,修道中人或许会更久一些,亿亿万次也不一定?虽然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够活多久,但我想说的是,无论是三十次,还是三十亿亿万次,只要我陈佩的心脏还在跳动,你便可以永远靠着。” 她轻轻眨了眨眼睛,自昨晚以后,无论苏青玉再怎样说服自己,她也一直心神不定着,可此时听见陈佩的话语,不知为何她突然便感到了些许困乏,想就这般睡了去。 陈佩的下颌刚好触在女子的头上,墨黑的秀发细腻温凉,浮散着些许香气,他看着女子微眯的桃花眸子,娴雅静美。 果然还是这样要更诱人,更舒服一些。。。 正午的阳光和煦温软,摇曳的纱幔下,男子与女子静静相依,暖洋洋的,不知韶光几何...... ------------ 第九十八章 红木小盒 翌日 白花漫地的月桂小院里,一个身着单衣,长发披散的俊朗少年正伏于檀木方桌之上。 小桌上摆放着一个朱木红匣,红匣不大不小,等人身宽,其上映有鸾凤金纹,锁以金漆铜扣,匣内一角,已是躺有一件绸润的雪白兜衣,其上有着一只用银色丝线细密绣缝的大白狐狸。 陈佩正神色专注地整叠着一件乳香清逸的绸顺小衣,若是细看,便会发现上边绣着一朵淡雅的青莲...... 少顷后,陈佩叠好小衣,合上朱木红匣,挂上金锁,轻轻叹了口气。 如今的他是既喜且忧。 喜的是自己的修为终于迈进三境中期了,并且他也知道了原来那琈玉阳决并不是说不能近女色,阴阳平衡之下只要不贴身进入即可,当年那道士也不好好说清楚,害的自己忍耐十几年。 忧的是,那小娘子从昨日正午起便躺在自己怀里睡觉,直到今天上午才睡眼朦胧地微微转醒。 本来陈佩还想着逗她一下,谁知这小娘子刚看见陈佩就一脚把他推下了床榻,那咬牙切齿的悲愤模样好像被陈佩这个登徒子作害了十几年一般,无论陈佩如何询问,小娘子只会回复一句话。 “登徒子,禽兽” 那个温柔善良的大白兔变啦,变得不让人亲近了。 陈佩百思不得其解,不晓得自己哪里招惹到她了,莫非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然后把那虚幻的事物牵连到自己身上了? 正当陈佩苦苦思索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一道清柔的仙音:“殿下,你有没有见到过我的衣物?” 陈佩想到,是那件肚兜吗?便回道:“没有。” 苏青玉稍显幽怨地看了陈佩一眼,她知道肯定是这登徒子将其藏了起来,但她也明白,既然自己的小衣进了陈佩的口袋里,那就绝不可能拿的回来了,只是习惯地询问一下而已。 如今得到陈佩的无赖恢复,便也想着回到房间继续打理,可苏青玉刚转身便瞥见了陈佩身前的红匣一角。 不知想到了什么,苏青玉忍不住朝着那登徒子道:“殿下,衣物乃是蔽体修身之物,万万不可用其做些按赞之事。” 话音刚毕,苏青玉便后悔了,自己怎能说出这种话。 果然,收好红匣的陈佩转过身奇怪道:“什么按赞之事?” 苏青玉闻言,心中羞急,脸蛋上却是一副平静淡然的模样:“殿下要爱好整洁,不要随意弄脏了衣物。” 陈佩狐疑地看着她,片刻之后终于理解过来,然后立即笑嘻嘻地想要凑到苏青玉身旁,“小娘子......” 苏青玉见那登徒子忽然向自己靠近过来,白裙束身的丰腴身子下意识地一颤,素手急忙挥出,陈佩话还未说完,便像一个飘飘然的浮羽一般头脚朝地插向了桂树底下。 苏青玉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跑进屋子关上房门,然后向外唤道:“殿下,青玉还有些东西需要收整,你就...别进来了。” 说罢,小娘子就背倚着门扉,高耸的胸脯随着剧烈的喘息不住起浮,半响后,她才懊恼地低声斥道:“苏青玉你在干什么呢,如今你可是真正的道境剑仙,不是那个受他压迫的小姑娘,怎么见着他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你得表现的像平时一般,莫被那登徒子给发觉了异常......” 她看向屋内的满地狼藉,方才慌慌忙忙地换上衣物后,苏青玉呆愣了好久才开始收拾房间,直到她发现自己的小衣不见了...这才出门询问那登徒子。 所以,直至此刻,屋里还是十分的缭乱,她轻轻呼吐浊气,罢了,赶紧收拾好房间,离开这里吧,莫要心软之下被那登徒子给缠上了,到时候又得...... 陈佩从土里把头给抽出来,满脸的难以置信之色,这般和谐圆润之感,这小娘子度过心魔劫啦? 昨晚? 不可能吧! 才仅仅一个月? 青岚宗真是亏大发了,啊哈哈。 陈佩忍不住咧开嘴角。 百岁以下的入道境剑仙! 昨晚这女剑仙还趴在自己身上睡的正香嘞,啊哈哈哈,这种待遇,天下能有几人享有? 皇族道子也不行! 陈佩兴奋地想着。 须知,人族大地广袤无比,以三十六-大州分之,北曙之地占其四,定北西域占其三,其余二十九州被合谷人国、松泽水国以及各处分封的诸候国占域。 就如陈佩所知,北曙之地四州大地属于重城的也不过二十几处,且每一座重城皆需一位道境修士镇守,只有极为重要的城邑,才会有二到三位道境修士镇守,此外的道境修士都是不明面示人的战争利器。 陈佩虽不知道岐木王府究竟有多少道境修士,但也总不会多的。 而人类的数量是以亿计的。 因此,道境修士是极其稀少且恐怖的。 可如今,陈佩轻而易举的就得到了一个道境修士,还是风华绝美的剑仙小娘子,如何不令他兴奋。 四境到五境是一个天堑,五境后度过心魔劫又是一个天堑,每一道天堑都足以阻拦修士千百年,遑论杀孽最重的剑修,估计青岚宗会不重视苏青玉,除开她身份的原因外,还有便是他们从不认为苏青玉能够在青岚宗这个地方迈入道境。 哪怕再给她个几千年。 可他们终究是失算了。 陈佩痛快地想到,如今即便他以真面目示人,估计也不会有太多人胆敢来请他喝茶了。 道境剑修的威力,从上次封厄的战斗中便可以瞧出几分,需要好几位同境修士才可围杀的封厄,只被苏青玉砍中一剑便几乎丢了性命。 虽说那时的封厄是因为受了埋伏,大阵限制下只能硬抗,但也可以瞧出剑修威力的不俗。 不用说苏青玉手中还有一把名剑! 只有剑仙才可以使出名剑的真正的力量。 “哈哈哈哈。”,陈佩傻傻笑着,可笑了一会儿后他便有些沉默了起来。 那岂不是说如今的自己在她的面前就如一个三岁稚童般弱小? 思虑片刻后陈佩就暗自哂笑一声,瞎操心啥呢,以前她不也一样可以随便拿捏自己? 待自己拿到符契阴诀,再认认真真地打这小娘子的屁股。 其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陈佩的母亲是灵兽九尾狐一族,父亲是人族天柱,这就使得陈佩的身躯异于常人。 一般来说半妖只能选择一个族类的功法修炼,人族,或者妖族,二者同修虽然会十分强大,但同样地这样也会有极大的隐患。 比如其修炼速度会变的很慢,会消耗极其恐怖的资源,功法难觅,最重要的是半妖修至道法高深之处后,还会爆体而亡。 而陈佩就同时修炼了人族和九尾狐族的至高功法。 虽说陈佩的体质与半妖虽然有极大的不同,但境界高深后也同样逃脱不了了爆体而亡的结局。 可偶然之下,陈佩发现琈玉阳决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阴阳平衡之道,亦是万物转换之道。 ...... 这白山县真是来对了。 他将一旁云烟袅袅的檀香熏炉慢悠悠地收了起来,若是让那苏青玉发现这东西不是那什么萆离麝香,而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香炉的话...... 陈佩回想起小娘子从最初的紧闭星眸,咬指低哼,到后边的娇-吟咻咻,忘情高亢,那般自然流泻的陶醉模样,啧啧,她怕得羞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陈佩也承认,自己是没啥经验的,估计小娘子昨晚最初的时候也不好受,可她同样一副微醺迷离的媚态。 情感的满足才是最让她迷醉的... “咯吱~~” 木色门牖被缓缓推开。 陈佩被打断思绪,他转身望去。 一个风华绝美的清冷女子背剑而出。 ------------ 第九十九章 西日斜 木色门栏前,女子亭亭而立,她身着一袭雪白的霓裳长裙,青丝如墨,美目淡然,虽不着胭脂粉黛,亦可瞧见那泸湖映雪的出尘仙意。 陈佩看的有些呆了,都说爱郎眼里出仙子,这个时候的苏青玉在陈佩心中,那便真是美的不似凡尘,令人醉倒三百杯了。 光论姿容,怕是与鱼儿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香风浮淡,苏青玉轻移步履,缓缓向陈佩走来,此时的她已是恢复了平时的淡然模样:“殿下,青玉打扫齐整,可以离开了。” 陈佩在这儿修补面具,耽搁的已算是很久了,本来昨天就该继续赶路的。 陈佩看着苏青玉那吹弹可破的娇嫩脸蛋,微微笑道:“那便走吧。” 小娘子微微颔首。 月桂院门倏然打开,倚坐门前许久的灰衫小厮哎呦一声便倒向了地面。 他连忙爬起身来,弯腰道歉:“小人动作孟浪,唐突了仙长,还请仙长见谅。” 陈佩摆摆手:“这有什么好见谅的,小事儿罢了,你可以回去了。” 那小厮心中松了口气,还好没有惹怒仙长。 原本他是候在院外等待仙长吩咐的,谁知他前天晚上突然从院墙外看见里面的桂树开花了,他只晓得老爷叫他务必要服侍好这两位仙长,可不知道这两位仙长竟然会这种玄妙的仙术。 这与那传说中的仙人又有何区别? 小厮没有犹豫,立刻跑去请示陆老爷,然后就来了一大班子人,甚至连那什么新的田姑爷也来了。 当田姑爷见到那月桂花开的盛景,竟比自己还要惊讶三分。 不过田姑爷好像对院里的人没什么好脸色,很快便离开了。 只剩几位老爷们一起候在门外,准备等到第二天恭迎仙长。 结果.....结果里边竟传来了些许清淡的女子低吟,众人皆是一惊,那仙子一样的人物竟然被那男的...... 然后他们就连忙退开了,直到第二天才让小厮继续候着,毕竟谁也说不准那仙长的脾性,以他搏杀石像的手段,总不会是个好相与的,莫要不明不白地丢了性命。 小厮微微抬首,待看见那清冷绝美的女子后登时心神一震,然后急忙退了下去。 陈佩笑道:“这白山客栈还是挺识趣的,不然我还要多费些力气将他们挂树上去。” ...... 等小厮带着几位陆家老爷回来时,门前已见不到陈佩与苏青玉的身影了,收入眼底的,只有满院随着晨风摇曳的雪白小花,幽香弥散,清逸淡雅。 陆凭栏看向那雪白如锦的月下桂树,叹息道:“县长大人已算是道法娴熟了,与这两位仙长相比,却是差远了......” ...... 阳光明媚,万里碧空之上,烟色的云雾连绵轻柔,如轻纱遮面。 疾风呼啸,烟云聚散,一道晶莹薄透的碧色长剑倏然划过,在无边的天际留下一线白弧。 陈佩盘膝端坐于长剑七尺之处,随着飞剑疾驰,剑身被破空的气浪笼罩,形成一层单薄的无形气旋。 身前的女子正打坐调息。 陈佩单手撑着下颚,侧头望向面前的女子。 雪色霓裳轻柔修身,从身侧看去,恰好能够瞥见那纤柔的小腰和高高撑起的大面团儿。 明丽的金光似水似纱,散漫倾洒于云海之上,将苏青玉那弧线优美的下颌染上一层薄薄的莹晕,可惜的是那束发的白色丝衿拢在腰际,使得那如清河般瀑泄而下的秀发遮住了玉颈,虽是多了几分娴雅,却也让陈佩无法欣赏其凝脂般的白嫩。 陈佩用指尖绕住几根细腻的青丝,轻声道:“青玉,你度过心魔劫了?” 苏青玉缓缓睁开眸眼,早晨刚醒时她的确是有着少许惊慌的,以为自己还处于心魔劫之中,才一脚把陈佩给踢下了床,可她毕竟是道境剑修的心境,很快便恢复了过来。 “嗯,昨晚不知怎的就....就领悟真意了。” 虽早有预料,可得到苏青玉如今肯定的回答后,陈佩也还是忍不住大笑道:“小娘子不亏是大剑仙,风姿出尘,剑仙意气可开山裂海,什么心魔劫,徒手破尔!” 苏青玉垂下眉眼,轻声道:“可能运气使然吧。” 陈佩轻轻搂住小娘子柔嫩的腰肢,下颌靠在她的肩上,见她并不似今早那般像个小鹿一般躲闪着自己,心中倒也松了口气:“我家青玉天命所向嘛。” 丰腴柔软小娘子偷偷看了一眼男子,此时听见陈佩不遗余力的夸赞,她的小脸也微微泛红:“若无殿下的支持,青玉怕也很难渡过心劫。” 陈佩若有所思道:“看来那晚我的辛苦劳作还是对你有些帮助的,嘿嘿。” 苏青玉心中一颤,玉颊忽的浮上一层朝霞映雪的红润,她轻声啐道:“登徒子。” “登徒子对青玉来说也是有用的嘛。” “殿下应当正经些。” “青玉,你那心魔劫是什么样子的?我听说许多修士都折戟在这一大劫之上。” 苏青玉早已猜到陈佩会有此问了,便轻声答道:“其实没什么的,只是让修士明晰本心而已。” 陈佩迟疑片刻,道:“是青岚宗吗?” 苏青玉微微抿唇,道:“只是遇到一个恶人罢了。” 陈佩感觉有些奇怪,苏青玉几乎一生都呆在青岚宗,可那魔劫不是青岚宗,只是一个恶人? 恶人? 陈佩心中一惊,突然感觉脖子拨凉拨凉的。 除了自己能被这小娘子称作恶人,还有谁? 扶州城那几人? 心魔劫由心生,重在淬炼魂魄,合道人身天地,魔劫强弱取决于渡劫之人对于心魔的认知,觉着它强,那这劫难便重于山峦,觉着它弱,渡过心劫也不过如捏一羽鸿毛。 封厄那几人基本上被苏青玉给杀光了,绝不可能成为她的心魔劫。 那就只能是自己了...... 而现在苏青玉已经渡过心魔了,陈佩看向面前淡香逸人的女子,心中默默思量。 难道是自己做了那负心的摘花郎,抛弃了小娘子,于是伤心欲绝的她只好忍着悲痛咔嚓了负心人,重新迈入了美好的生活? 陈佩试探道:“恶人?” 苏青玉轻轻瞥了他一眼,认真道:“没错,不过我已经惩处过他了,保准这辈子他都不能再害人了。” 陈佩心神俱颤,难怪这小娘子渡劫这么快,只需迈过心里那道对于救命恩人愧疚的坎,砍掉陈佩这个三境中期的小道不是易如反掌吗? 他轻轻搂着柔软温暖的小娘子,然后让其靠在自己的怀里,意气满腔道:“青玉你放心,我陈佩敢作敢当,是一条顶顶的北曙汉子,平生最为唾弃那薄恩寡义的奸人!” 苏青玉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虽不知这登徒子在说些什么,但她也能感受到少年心中对于自己的暖意,于是便也轻轻躺在陈佩的肩头,任其胡思乱想了。 “嗯。” 还是梦外的登徒子好一些,自己总是在心里把他想的太坏了...... ...... 白山县邵家 邵东云面色阴沉道:“少爷还在房里喝酒吗?” 小丫鬟福身道:“禀告老爷,少爷自那天以后,就一直待在房里喝酒。” 邵东云看向那房门紧闭的院落,眉头紧皱,良久之后他才无奈叹息道:“玉木境修士,那可是传说中的仙人啊,也只希望孟居能够看淡一些吧。你要好好照看着少爷,发生了什么时事端,唯你是问。” “是的,老爷。” 说罢,邵东云便拂袖离开了,虽然邵东云嘴上这样说,可就连他自己也气的头昏,又怎么可能期望自己那年轻气盛的儿子能够看得开? 只能靠时间疏淡这一切了。 门窗紧闭的房舍中,一个烂醉如泥的少年正衣衫不整地趴在酒坛旁。 他愤恨呢喃着:“凭什么.....凭...嗝...什么....啊....” “田—明—渊—,彩萱...明明是我的.....明明...是我的.....” “真是个可怜虫~~小公子有什么烦心事啊,喝这么多酒,不若说来听听,让奴家为小公子排忧解难的好啊~~”,无人的角落突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子嬉笑声。 邵孟居抬起涣散地眼睛,望向那黑衣裹身的女子,酒气糜烂道:“你....你谁啊.....” ------------ 第一百章 蛊惑 女子笼着一件黑色的斗篷,面遮轻纱,头戴兜帽,身姿体态皆藏匿于披风之间,她的睫毛修长如晴空细雨,明眸清澈透亮,好似未出阁的娇巧少女一般洁白纯净,她眉眼含笑,仙音清脆悦耳,有着枝头百灵的灵动,这般少女气十足的声线眸眼,配以那妩媚妖娆的动作,着实给人以奇妙诱惑的感觉。 不过此时的邵孟居如烂泥般酩酊大醉,却是瞧不到这女子的情态了。 邵孟居扶着朱木红柱颤颤悠悠地站起身来,他醉眼乜斜地望着女子,唇口张开,吐出一团浓烈熏臭的酒气:“你个.....藏头露尾的鼠辈,老子的事情你.....你管得着么你~~” 女子轻声嗤笑,莲步轻移,娉娉婷婷地走到邵孟居的身前,葱白如玉的纤细小指轻轻抬起邵孟居的下巴,她笑望着眼前的男子,拂面的黑色轻纱几欲碰触到邵孟居的鼻尖:“小公子怎么醉的这样深啊,还是让奴家为你醒醒酒吧~~” 说罢,女子微张檀口,一缕淡淡的紫色烟雾便自樱唇内飘出,紫烟透过轻纱,宛若有着生命一般钻进了邵孟居的口中。 吸入紫烟的邵孟居先是浑身一颤,然后手臂与额头的青筋便倏然暴起,他的面目扭曲狰狞,嘴巴大张却只能抽出“嗝嗝”的嘶哑声,整个人仿佛遭受了极大的痛苦,可片刻之后,他的神情又轻轻舒缓了过来,只知傻傻笑着,神情迷离飘忽,嘴角甚至流出了些许涎液。 身披黑色斗篷的女子轻轻一笑,疲懒地靠在雕花木椅上,玉手托腮,眉眼含笑地望着眼前已陷入醉梦中的少年。 半刻钟后,瘫软在地的邵孟居缓缓恢复了意识,此时的他虽然依旧是那副衣衫散乱,满脸酒渍的狼狈模样,可他的额面却饱含着红光与精气,一扫颓靡委焉,重新变为了那个翩翩少年郎。 邵孟居看着眼前的女子,再回想起方才坠入云端的美妙感觉,顿时满眼警惕道:“你是谁,找到我这儿来想干嘛,还有,你方才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女子妩媚一笑:“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够帮助你。” 邵孟居剑眉紧蹙,继续道:“阁下遮遮掩掩,给我吃了不明不白的东西,又说能够帮助我,我凭什么相信你。” 话音刚毕,只见女子指尖轻点木椅扶手,方才还慵懒倚靠在花椅之上的黑衣女子突然便消失于原处。 邵孟居见到此状,瞳孔骤扩,汗毛瞬间束起,强烈的警兆感自心间不住敲打,他想要扭身逃走,可身为璞玉境中期的他,竟然全身僵直的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去。 幽香拂面,柔软悦耳的少女轻声自耳边传来。 “奴家见小公子心烦意闷,将那珍稀无比的登仙散亲嘴渡给你,就是想让你开心啦,结果你还不领情,那可是人家的初吻呢。” 邵孟居面露惊色:“登仙散?” 那是比五石散还要珍稀百倍的玄奇妙物,听说许多仙家贵人便喜欢用这东西来找乐子。 “是的呢,奴家一片真心,小公子却还怀疑我~~”,女子眼含幽怨,纤细的指尖沿着邵孟居的脖子轻轻滑出一道弧线,似是在考虑着要不要划开这个负心人的喉咙。 邵孟居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这女人虽然嘴上说的好听,可此时那若有若无的淡淡杀意却是毫无掩饰的,他不懂为何这样强大的一个修道者会找上他。 可此时的他性命皆掌于她手,只得询问道:“你能怎样帮助我?” 女子移到邵孟居身前,她微仰着螓首,玉葱般的指尖袅绕扭转,轻轻勾住他的腰身玉带,满眼含媚道:“你不就是想要那少女的身子么?奴家自有法子可以让她心甘情愿地跟着你,并且,奴家还可以无偿交给你修道法决,那可是玉木境的功法哦~~” 邵孟居心中一颤,玉木境的功法?这.....她究竟是谁?显然对于这条件已经打动他了,可仅存的理智还是让他问道:“我需要付出什么?” 女子掩着薄纱叮铃大笑起来,小嘴中齐整的贝齿雪白迷人,那般悦耳醉人的清音差点让邵孟居失了神魄,她轻轻踮起足尖,樱红的唇瓣凑近邵孟居的耳畔,纤细的葱指在其胸口画着小圈,轻声道:“我要你~~” 女子的身上溢着一股幽兰的诱人暗香,邵孟居强咬舌尖,警惕道:“什么意思?” 白嫩的小手捏住邵孟居的下颌,几根纤细的手指几欲陷入泛白的皮肉,邵孟居额间冷汗直冒,他甚至感觉自己的下巴快要裂开了。 女子眼角含笑,樱红小巧的唇瓣轻开慢阖,轻灵的仙音好似带着魅惑人心的魔力:“我要你做我的狗,一条只配舔舐鞋底的烂狗。” 轻音悦耳,却似低下的恶鬼在低声呢喃,邵孟居心神震颤,他紧咬牙关,面露纠结愤然之色:“不!....不......我绝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女子还是轻轻笑着,那笑声依旧悦耳动听,可邵孟居却从中听出一丝冷意与.....轻蔑:“你现在不就是一条狗吗?” 邵孟居目光一滞,我是..狗吗? 他忽然想起那天田明渊不屑一视的眼神,和彩萱那....悔恨厌弃的表情,没错,就是悔恨,恨自己怎么就嫁给这个废物了! “我....我不是。” “不是吗?昨日大婚,今日媳妇儿就被人家耀武扬威地抢走了,而你只能像一头温顺的狗一样,趴在墙角摇头乞尾?看着人家在床上玩弄你的媳妇?你不是狗,谁是~~” “.....彩萱与他是相爱的.....” “你和那女孩儿还是举案齐眉的夫妻呢,三姑六聘,明媒正娶,可她还是被抢走了。” “那只是因为.....因为田明渊有个好师傅,我....我不能.....” 女子目露怜悯,安步走向花椅,然后靠着木椅缓缓坐了下去,修长紧致的双腿轻轻交叠,她支起微侧的香腮,明眸清澈透亮,却又渗着魅惑人心的魔力:“现在你也可以有个师傅,只要你愿意.......或者,你可以选择永远做一个废物。” 邵孟居双手止不住的颤抖,他是白山县邵家的公子,是真正的世家大族,怎么能做一条狗?“我....” “你不会真是一条烂狗吧?” 邵孟居胸口倏的传来一阵剧痛,那魔音好似一根抹满毒药的利刺,其上布满了倒勾,被狠狠地插入自己心脏。 他猛的一咬牙:“我!......我愿意......” 说罢,原本的临风玉树般的邵家公子,此时却像突然泄去了心底的韵气,一股颓然感自心底逐渐蔓延至整个身躯。 女子妩媚一笑,眼神戏谑道:“那你还在等什么呢?我的乖狗狗~~” 说着,她轻轻抬起玉足,夜行的黑色昂靴看起来虽是齐整干净,但那毕竟是鞋子,永远被踩在脚底下的足鞋。 邵孟居紧咬牙关,面露挣扎之色,可方才那“我愿意”三字好似完全抽去了他的神气,此时的他实在提不起拒绝的心气,就像折断翅膀的鸟儿,谁又能祈望他能再次飞向天空呢? 他凝神闭目,深深吸入一口冷气,步履攒动,缓缓“爬”出了第一步...... ------------ 第一百零一章 衔鱼填石 女子望着眼前几乎被压弯脊柱的男子,心中冷笑,也难怪人家小姑娘看不上,就连一个意志稍微坚定些的普通人都能抵御的幻术,你身为一个修道者却毫无一丝反抗之力,真是白费了这副天分了。 她轻声笑着,仙音依旧悦耳动人:“小狗狗可没有用两条腿走路的~~” 闻言,邵孟居倏的握紧拳掌,紧蹙的剑眉无时不再诉说着他心底的不愿,可耳边传来的一阵阵仇怨尖音,却又在不断提醒着他:那玉木境的仙人,大婚后的妻子正享受地躺在他人床上,田明渊那轻蔑鄙薄的眼神,还有少女那愧疚却又带着.....悔恨、愤怨的神情。 邵孟居紧咬牙关,锋削般的薄唇差些溢出了鲜血。 我要把我失去的都给夺回来! 他神色一恶。 “噗通!” 面前的男子终于跪倒在坚硬的地砖上,他低垂着头颅,双手撑在膝间,背脊弯曲好似寒江夜色下的石拱冷桥。 女子那好看的眸子已是眯成了一道清亮的月牙儿细缝。 双手缓缓移向地面,他睁大了双眼,那漆黑的砖石纹路在瞳孔间不断放大。 一步....两步.....三步...... 他四肢并用,跪地前行着,邵孟居眼中迷朦着一层灰翳,此时的他已是感受不到心中所想了,所知晓的,只有迟缓地爬行着。 不知何时,一个冰冷坚硬的事物顶住了他的发冠。 邵孟居僵硬着抬起头,那黑色的昂靴便也在他的发间擦拭下些许泥尘。 女子嬉笑道:“你还在等什么呢?” 邵孟居缓缓靠近那漆黑的鞋底,女子的足靴并没有任何异味,除了鞋底沾染的些许泥尘外,反而弥散着淡淡的芬芳,他的浑身都在颤抖着,心底好似有一个声音在焦急地阻止他迈出这一步,但他......已经停不下来了,嘴唇终于触上了脚底的鞋,可当他踏出最后这屈辱的一步后,邵孟居心中反而莫名的安静了下来。 那最后的尊严已经被践踏了,又有什么可在意的? 我只是她的一条狗罢了。 女子微仰着螓首,轻纱拂面,反脚便将他践踩于地,笑意莫名。 ....... “我会帮你把那小姑娘和田明渊带过来,在之后的三天里,你可以尽情在她身上发泄,三天过后你便需要前往临都,到时候我会找到你,然后交给你任务,其余的时间,你便只需努力修炼这功法即可。” 邵孟居的脸上还沾有些许黑色的泥印,他紧紧抓住脚边的玉简,平静道:“我现在就可以出发,至于彩萱......将来我会亲自把她夺回来。” 听见这话,女子轻轻瞥了他一眼,道:“可。” 说罢,女子便推开门牖准备离开了。 “等等!” 女子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邵孟居:“你还有什么事情?” 邵孟居的喉咙不自禁地滑动了一下,他望向那黑衣女子,眼中既有急切火热,也有....一丝羞愧:“你.....你还有那什么登仙散吗?” 女子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忽然清呤的媚笑起来,她从怀里拈出一包用桑皮纸裹着的药粉,然后随手抛向男子,纸包划过,半空中浮淡出些许甜腻的女子体香,她的笑容嫣然含媚:“小公子,这可是奴家仅剩的了,你得省着点儿,不然,奴家就得为小公子卖身换药了~~” 邵孟居急忙伸手抓住纸包,他热切地看着手中的仙散,那美妙的滋味已经忘不了了。 ...... 长剑自碧空划过。 此时的陈佩与苏青玉正并排侧坐于碧色长剑之上。 陈佩盘曲着的双膝间平铺着一张褐色的皮纸地图,他正仔细观摩着。 苏青玉轻轻靠在陈佩肩头,玉白的小手指向地图一角,柔声道:“应是快到玄股城了。” 陈佩道:“没错,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在那儿乘坐渡天云舸横跨大半个合谷国去往天问城,再换乘一次云舸,便能直接抵达稷下学宫了。” 陈佩顿了顿:“不过提起玄股城,我突然就想起了以前我在食谱上见着的一道滋味奇佳的名菜。” 闻言,苏青玉眸眼清亮地望向陈佩。 陈佩笑道:“这道菜可有些不同凡俗,青玉你吃过用石头煮的鱼吗?” 苏青玉默默思量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道:“应当是没有的。” 陈佩故作神秘道:“嘿嘿,这道菜名作衔鱼填石,顾名思义,就是将鱼放在石头里煮,不过,那鱼不是普通的鱼,石头也不是普通的石头,甚至烧菜的时候也不需明火。” 苏青玉奇道:“用石头煮鱼,烧菜也不需要火?” 陈佩道:“那是自然。” 他凑近小娘子白嫩香弹的脸蛋:“青玉,想要尝一下吗?” 苏青玉轻声应道:“若是殿下感兴趣的话,自是可以的。” 陈佩见这小娘子含蓄娴雅的模样,真是顶顶地想要再欺负欺负她,可惜的是虽然苏青玉对陈佩更亲近了些,但一些令人害羞的趣事,她却是不再让陈佩欺弄了。 用小娘子的话来讲,那便是:为救殿下性命,青玉区区蒲柳之身不足挂齿,但若是殿下想要戏弄青玉,我却也不是那任人欺辱的软弱女子。 就陈佩这三境的小身板,在如今的苏青玉手上,估计一招都走不过。 “既然青玉想吃的话,不若我们就去尝一下?” 小娘子低垂眼帘,轻轻颔首道:“嗯。” ....... 玄股城位于合谷国北境,地大物博,灵气浓郁,乃是与定北西域相通的一座重要城邑。 而陈佩所说的与玄股城相关的那菜肴,实际上与玄股城的关系也不大,只是其美名是从玄股城传出去的而已,真正令陈佩留心的,是位于在玄股城百里之外的一座小镇。 这座小镇名作奇石镇,在玄股城那是名声极噪,不为其他,只因为那鲜香奇异的美食。 且由于小镇与玄股城相距并不是太远,灵驹奔行下,几个时辰便可来回往返,因此,常常有城中贵人前往奇石镇纵享口舌之欲,顺便玩乐歇息一番。 而奇石镇中最大的酒楼名作奇石居,以镇名做楼名,其底蕴之大,可以想象。 宋三便是这座酒楼中的小厮,午时将至,一般来说很快便会有城中的贵客前来吃食了,此时的他便如往常一般扫弄大堂,保证酒楼内干净齐整,不染纤尘,不负于奇石居之名。 “小二,来间天字号雅房。”,楼外突然传来一道男子的声音。 宋三语气冷淡道:“真是对不住啊公子,雅房没啦。” 我奇石居在整个玄股城赫赫有名,可是达官贵人们最喜来往的住处,没有提前预订,就想要最好的雅房? 真是异想天开。 他正想随意敷衍过去,可当他抬起头后,整个人便忽然愣住了,与他一同呆住的,还有许多其他的小厮与客人。 那是一个仙子似的美人儿。 女子身着一袭雪白的轻纱霓裳,背负裹巾长剑,翩若谪仙美玉,青丝用白衿拢束,那绝美的容颜几欲让他醉倒过去,即便是城中那雍仪丰腴的良家美妇,或是二八韶华的秀美少女,与眼前女子相比较起来都相差甚远,缺其几分神韵。 芳泽无加,铅华弗御,说的便是这样的仙子吧。 ------------ 第一百零二章 意识苏醒 “这样啊。”,陈佩问道:“那这儿还有空余的雅间吗?” 宋三回过神来,赔笑道:“公子实在对不住,主要今日的天字号雅间全被预定了,没有空余,如果公子不介意的的话,您看地字号的行不行?” 陈佩干脆道:“那就地字号的,带路吧。” 宋三不敢再瞧那女子,将抹巾往肩上一搭,笑容满面地侧身引路道:“客官这边楼上请。” 陈佩点点头,便与苏青玉二人沿着檐梯向楼上缓缓走去了。 奇石居共分四层,一楼乃是大堂,热闹翻腾,普通食客便席坐于此。 二楼是人字号雅房,各雅间以春兰花草屏风相隔,坏境算是清幽雅致。 三楼是地字号雅间,从这儿开始便是真正的销金窟了,能来地字号雅间的多半都是一些狗大富,花费极高,一顿饭钱至少得花个上百两银子,普通人用这些银子吃几年大米都够了,但实际上那些狗大富来到这儿后,消费的远不止这个数,没有其他原因,只是因为奇石居娱玩齐备,貌美少女较多而已。 至于四楼,那便是天字号雅间了,拢共只有六间,在那儿,基本上算是为所欲为了,哪怕是修道的仙子,奇石居也能给你弄来,但同样的,天字号雅间并不是有钱就能住的,还得有身份预定才行。 不多时,几人便来到了一间名作“错为霞”的地字雅间前。 宋三轻轻拉开房门,横举手臂,满脸笑容道:“客官请。” 陈佩也同样侧身迎过,笑眯眯道:“青玉里边请。” 苏青玉微微愣了一下,她看着陈佩与那宋三一般弯腰摆臂的迎请模样,顿时觉着滑稽的不行,她稍稍嘟起嘴角,略显清幽地看了陈佩一眼,然后微扬着玉颈,步态雍仪地进入了房间。 那宋三见到这男人这般娇作的姿态,脸上虽依旧挂着笑容,但心底已经将这个皮囊不错的男子与那想吃天鹅的癞蛤蟆等同在了一起。 这样的仙子肯定是那种权贵家族的大小姐,眼界高着呢,岂是靠放低男人的姿态就能获其好感的? 陈佩见苏青玉进了雅间,便也笑脸盈盈地转身走了进去,他觉着这样还挺好玩儿的,当然,陈佩是不知道那宋三的想法的,就算是知道了,估计也不会有丝毫在意。 这间雅房的整体布局是较为明艳的,檐角嵌有月光宝珠,其上覆以金黄的琉璃罩,光晕染黄,房间各处都涂上了一层清明的暖色,墙上挂有牡丹争艳绣图,正中摆放着一张刻有竹兰的檀木圆桌,一种古木典雅的书香韵味怡然散开。 白裙女子姿态娴雅地坐于雕花窗棂旁。 陈佩在苏青玉对面低身坐下,向一旁的小厮问道:“你们这儿除了“衔鱼填石”,还有什么推荐的菜肴吗?” 宋三道:“回公子,只要是您能叫上名儿的,我们奇石居的大厨基本都能做,不过要小人推荐的话,公子不如品尝一下挂炉山鸡,三脆羹,假炙獐,这三道菜可算是我们店里的招牌,保准公子能够满意。” 陈佩道:“加上“衔鱼填石”,你所说的都来一份儿吧,对了,方才我在在外边看见你这儿还有虾?” “是的,不过小人担心那可能有些不合公子口味。” “你也记下来,还有再来一份儿宫保野兔,凤尾鱼翅,多些样式的甜味,几份素菜。” 宋三提醒道:“公子,这会不会有些多了。” 陈佩瞧了瞧对面坐姿端正的女子,道:“没关系,你只管上就是了。” “好的,不知公子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陈佩想了想道:“记着稍带一碟醋。” “是的公子。” 宋三看着账上记下的菜肴,不禁暗自咂了咂舌,这些公子哥花钱可真是不在惜,两百多两银子说花就花,奢侈至极,再想到自己那每月一两多银子的月奉,宋三便不由得心中哀叹,这世道真就愁死人。 ...... 陈佩看着那眼神清亮的小娘子,笑嘻嘻道:“青玉,这应当是够的吧。” 闻言,苏青玉脸颊微微红了红,她没有作答,反而侧头望向了窗外,那是一片清丽的静湖,远远望去,湖中有水榭荷莲,湖边有绿竹花草,几只褐身白颈的肥鸭正于湖中悠游嬉戏,倒是一副漂亮的景致。 陈佩见苏青玉略显羞赧的模样,心中哂笑,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发现这小娘子有一个十分独特的爱好,那便是吃,各种吃。 虽是细嚼慢咽,小口娴静,可每每吃至最后,她总能与陈佩在饭桌上平分秋色。 有时候陈佩甚至会想,这小娘子以前身为青岚宗副宗主,有什么吃不着的,怎么对吃饭这般感兴趣? 难道是为了宗主威严,不得不舍弃心爱的美味? 还是她幼时被青岚宗克扣了伙食? 亦或是青岚宗真就朝饮露霞,夕眠山云? 啧啧,那可真是太可怜了...... 正当陈佩想的出神的时候,苏青玉忽然问道:“殿下,白山神庙那颗珠子是什么啊?” 陈佩看着眼前眸光熠熠的绝美女子,道:“那是一道剑气。” 苏青玉用小手支着香腮,疑惑道:“剑气?” 陈佩知道这小娘子是想知道自己是怎样被迷惑的,担心下一次又发生这样的事情,便说道:“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几欲迈过道境的邪道剑仙所凝聚的剑气,那里边充满了暴虐与恶欲,我将它放在身上后,不知怎么的被我体内那东西给感知到了,然后就被吸了进去,倒是没想到它竟然还能透过大阵做这种事情。” 陈佩还有一点没有告诉苏青玉,那就是他发现这东西好像有着自己的意识,它并不是单纯被某一种欲望所引导,而是意识明晰知晓条理章法,比如它知道在陈佩心神最为放松的那一刻突然引发黑色玉珠;它知道逃脱些许黑雾后潜伏于陈佩识海深处,伺机而动,而不是仅仅是一逃出大阵便立马耀武扬威。 如今体内那东西已经愈发强大了。 唉,陈佩搞不懂为何那稷下学宫的院长这么顽固,不要钱财不要灵宝还不要美人儿,真就软硬不吃,非要按照规矩进入学宫才能拿到阴诀,这还他娘的是个人吗,不会是个老乌龟吧? 不过一想到他能够暴揍陈鸣,陈佩心底的怨气便忽的散了去,人家倒也的确有这样的底气。 苏青玉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初临白山时,我便知晓这里应当是一位修士的陨落之地,杀戾之气太过凶恶,所以白山才会寸草不生,没想到竟是一位邪道剑修,殿下以后可不能再这般随意了。” 陈佩笑望着眼前的女子:“随意点好啊,若不是这小珠子,我怕也不能一亲青玉你的芳泽。” 闻言,苏青玉放下支着香腮的小手,身姿笔直如钟,她小脸肃然:“殿下你还是得认真些,这一次青玉还能用...帮助你,可下一次呢,万一这法子彻底不管用了怎么办,这可是王爷都奈何不了的恶物。” 陈佩自然是爱惜自己生命的,不过这一次着实出人意料,见这小娘子有些生气了,他便立马信誓旦旦道:“青玉你放心吧,这样的亏吃一次就行了。” 苏青玉微微抿了抿唇,见这登徒子不似敷衍状,这才侧过头继续望向窗外的风景。 ...... ------------ 第一百零三章 大白兔 不得不说,奇石居上菜的速度还是很快的。 陈佩与苏青玉二人并未等待许久,一个个窈窕多姿的清秀侍女便像珍珠串儿似的捧着瓷玉碗碟呈上了一道道美食,倒真是女儿清香伴着佳肴芬馥,令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瞧瞧,少女暖香,这就是地字号雅房的优遇。 陈佩深吸一口香气,赞叹道:“不愧奇石居这名号,真是香满四溢啊。” 苏青玉看着摆放在木桌正中的小木桶,道:“这应当便是殿下所说的那名菜吧。” 陈佩笑道:“自然,青玉你瞧好就是了。”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身着鹅黄色修身长裙的清秀少女端来一碟抹着面粉调料的白滑薄鱼片,她轻轻告唠了一声,然后揭开了褐色木盖。 小木桶里盛满了各色圆润的鹅卵石。 准确的说,这是奇石镇特有的药石,用这种石头煮的鱼那是鲜香无比,沁人心脾,无论是对修道者还是凡俗中人,都有着极大的好处。 少女将瓷碟放在一旁,捻起一旁颜色青翠的蔬菜拌料,然后将其均匀地铺放在卵石之上,只见那青菜刚刚触着卵石,立马就响起了轻微的“劈啪”声响。 苏青玉恍然,原来不用明火是这个意思,用滚烫的石头。 将各种拌料铺放齐整后,那少女这才将那嫩滑白腻的纤薄鱼片轻缓地铺在卵石之上,另外一位脸蛋圆润的可爱少女便也随着将手中鲜美浓香的高汤一同倒入小木桶之中。 只听见一阵“噼里啪啦”水珠爆响,那小木桶中忽的便逸散出些许诱人的浓厚芳香,然后便被木盖啪的一下挡住了。 那可爱的圆脸少女稍缓侧身,发育姣好的白面团儿差点就触着了陈佩的额头。 她微微笑道:“公子,只需等待小半个刻钟,应当就会好了。” 苏青玉看着这一幕,心底没由来地便有些不高兴。 靠的有些近了。 她眸眼低怜,轻声道:“公子,饭菜都上好了吗。” “回这位小姐,主食已经上完了,甜食稍后才呈上来。” 当陈佩一看见苏青玉这小眼神的时候,便知晓她有些在意了,便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就都先出去吧。” 那少女微微笑道:“是的公子,如果公子有什么需要的话,唤一声即可,兰馨会候在门外的。” 说罢,便婀娜多姿地退出了房间。 闲杂人等退去了,口中的食欲便也升腾了上来。 陈佩看了看那可能比凝儿还要馋一些的小娘子,道:“那就开吃了。” ...... 今日奇石居有大人物要来临。 所以奇石居掌柜冯江早早地便在一楼偏室里候着了。 此时的他正躺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冯江睁开双眼:“什么事情。” “回禀老爷,上边来了。” 闻言,冯江眼中顿时精光冒出,他扶手起身,不见清风移步,只听些许门牖的吱呀声,一个面容清瘦的老者便出现在了门外的小厮面前。 “到哪了。” 黑衣小厮眼观鼻,鼻观心:“回禀老爷,到黑水凼了,估摸着还有半刻钟。” 冯江点点头:“都准备好了吧,可别出了什么差池。” 黑衣小厮低声道:“都准备好了,按老爷的吩咐还请了几个五色宗的妙龄仙子,就是....花的灵石有些多。” 冯江面无表情道:“无妨,务必要让几位大人尽兴。” “小人这就去督促一番?” 片刻后,无人应答。 黑衣小厮缓缓抬起头,那清瘦老者的身影已是消失不见了,他如释重负,要知道这位新换的掌柜喜怒不行于色,做事极为狠辣,若办事不顺其心意,轻则随意打骂,重则,可就得人间蒸发了。 恰于此时,刻有奇石居三个红字的门牌楼下,一个身着玄色锦袍的清瘦老者突兀显现,他双手揣袖,面无表情。 一旁的几个灰衣小厮皆是恭敬道:“掌柜的。” 冯江点点头,目光飘向远处。 不消须臾,只见晴空朗朗的石道外,几辆黑鳞灵驹拉行着的奢华马车缓缓现出身影。 随着那车马愈加靠近,冯掌柜无甚表情的老脸上便也愈深一分笑容,待车马停至牌楼下,冯掌柜已是笑容满面了,他拱手道:“各位大人光临鄙处,奇石居不胜荣幸啊。” 一道厚重的大笑声自其中一辆马车传出:“哈哈哈,哪里哪里,倒是冯掌柜近来修为愈发精进了。”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中年男子自绣有鎏金涂饰的黑色帘幕中缓缓走下了马车。 中年男子身材适中,面额饱满光洁,唇瓣略薄,四周蓄有黑硬的极短胡渣,黑眸熠熠,穿着一身银白色的锦袍,倒是一副浩然的君子模样。 来人名作张殷九,乃是玄股城内务府总管,整个玄股城的财政便是由他掌管的。 随之一同走下马车的还有另外三人。 两个老者,一个气息虚浮的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是玄股城城守的儿子,名作赵泓范,是一个无恶不作的纨绔子弟。 那身着红色绣纹长袍的矮瘦老者名作龚海,是五色宗的一个长老。 至于另外一名老者,冯江便不知其身份了,听说是一个极为重要的人物。 冯江笑道:“张总管这话怕是折煞老夫了,比不得总管您的。” 说着,只见冯江稍稍瞥了一眼一旁侍候着的小厮,他们便立马会意地走上前引着那些灵驹走向了后堂马厩。 然后冯江才招呼起熟识的龚海和赵泓范二人,之前冯江会准备几个五色宗的少女,便是这龚姓长老的要求了。 这龚长老与己宗弟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倒是一个恶趣味。 冯江看向那脸上虽是沟壑纵横,却有着一头黑发的陌生老者,笑问道:“不知这位大人......” 张殷九拍着他的肩膀道:“莫问,莫想,他已经与你后边那位见过了,冯掌柜你只管做好你的事情即可。” “哦,对了,你可以称他鬼先生。” 闻言,冯江并不再多作询问,立马向那鬼先生拱手道:“鬼先生,失敬失敬。” 那老者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就不再说话了。 冯江也不恼,与其他三人再寒暄了片刻,才一同缓缓向奇石居里走去。 ....... 陈佩所在的雅房中 白色的香气在金黄的光晕下显现出一种细腻蒸腾的云烟雾景,此时木桌上的珍馐美馔已是消散了大半。 陈佩望着那还在静静享受佳肴的绝美女子,心中赞叹。 这奇石居的美食确实不凡,他还记得小娘子将那白嫩鲜滑的鱼片送进嘴时,那副眸眼清亮,眉梢弯起的开心模样。 她甚至就那般轻轻含着筷尖,香颐忘神地微微鼓动,红润的小舌便在洁白的皓齿间品尝着鱼片的嫩滑鲜香,那样柔美中又稍带些娇憨的模样,着实让陈佩心中大动。 就这样看着苏青玉这样的小娘子如细雨般娴雅地享受美食,倒也挺令人感到愉悦的。 陈佩看着那还剩许多的嫩虾,其实苏青玉挺喜欢这道美食的,只不过吃虾需要剥壳,小娘子那是吃得慢,剥的也慢,实在是耽搁她享受其它美食,于是她便直接放弃了这道菜。 想到这儿,陈佩稍稍思量了片刻,便挪着屁股坐在了那吃的正欢的小娘子身旁。 苏青玉微微抿了抿红润的唇角,不知这登徒子想干些什么,她有些迟疑地看着陈佩:“殿下?” 陈佩笑道:“我瞧你挺喜欢吃这虾的,我帮你剥壳。” 说着,陈佩便拿起一尾红透的嫩虾,然后仔细又熟练地去头,剥壳,截尾,将那一小块白嫩晶莹的虾肉沾了些酱醋之后,递到小娘子身前。 苏青玉有些呆愣地望着那俊朗淡然的少年,待那晶莹剔透的嫩肉递至嘴前,她才恍惚般的张开小口,用洁白的玉齿轻轻咬住,细细咀嚼。 下一刻,鲜美的芳香顿时溢满唇齿,那白嫩滑腻的味道甚至直直地落进了心底。 她微眯着好看的眸子。 还是很好吃的。 然后,苏青玉便像一个精致的娃娃一般,静静地看着陈佩,看着他平静淡然的模样,看着他仔细为虾剥壳的模样,等着他将白嫩的虾仁递过来时,再小口吃掉,唇齿留香间,心底拂起一阵阵涟漪,就像春后的细雨飘落在湖面上,荡漾个不停。 而陈佩看着面前这个恬静柔美的女子,心底的满足感也是一阵又一阵的。 这般绝色的女子剑仙能够低垂着眉帘,像温顺的小白兔一样等待着主人的喂食,谁能不感到满足呢? 而且这还只是陈佩唯一的一只小白兔。 凝儿那小狐狸更喜欢拿白软糖喂陈佩,而不是被陈佩照顾,巧月那丫头则是绝对反感这般动作的,因为吃的太慢了,至于洛鱼儿....她可能更倾向于吃掉陈佩..... “殿下,你试试这个,很甜的。” 苏青玉用一双柔媚的桃花眸定定地望着陈佩。 陈佩看了看小娘子,然后含着筷尖一口将那沾着红糖的糍糕吃了下去,一面品尝着那甘甜的滋味,一面囫囵道:“青玉,不如我们喝点酒吧,听说这店里的红泥酿特别醇厚。” ------------ 第一百零四章 红泥酿 陈佩唤来那圆脸的少女,笑眯眯道:“小兰馨,能帮我拿两坛红泥酿吗?” 那名作兰馨的小姑娘看着少年那俊朗和善的笑容,顿时羞红了脸蛋,这公子怎么这么俊朗啊,比枣哥儿还要好看嘞,不过,就算这人要好看些,我还是喜欢枣哥儿的,她轻声回道:“好的,公子请稍等片刻。” 说罢,兰馨便轻曳着臀儿,稍显仓促地往屋外走去了。 苏青玉认真地看了那小姑娘一眼,然后小脸有些迟疑道:“殿下,我.....我不曾喝酒的。” 陈佩笑道:“不会喝那就更要喝了,这红泥酿可是在整个合谷国都赫赫有名的酒酿,入口香甜醇厚,暖人肺腑,比之蜜饯软糕还要醉人百倍,若是青玉你不尝试一番那就太可惜了,大不了待会儿少喝些也行的。” 苏青玉稍稍想了想,其实她小时候也曾想过喝些酒酿,毕竟她是见过那些人抱着酒坛如痴醉的模样的,不过那时由于爹娘不允自己的宝贝女儿喝酒,她便也舍弃了这个想法,直到现在苏青玉也没怎么喝过酒,如今有机会尝试一下应当也是不错的。 于是小娘子便微微颔首道:“那...那少饮一些也无妨。” 闻言,陈佩立马笑脸附和道:“对嘛,要是不喜欢喝就少喝一些,觉着滋味不错再说呗。” 苏青玉拈起一块糖糕,那什么红泥酿都是后话,现在还是这个好吃些。 不一会儿,那名作兰馨的少女便用木盘盛着两坛巴掌大的泥红小壶和两盏玉觚回到了房间。 她不再去看那俊朗的少年,只是低着圆圆的小脸将两坛酒酿齐整地放于桌上,然后向着陈佩告唠一声,便匆匆地退去了门外。 苏青玉看着那比玉觚宽阔不了多少的两坛酒酿,心中疑惑,以陈佩这高大的体格,怕是一口就能喝完一坛,是不是有些少了。 陈佩将最后一只嫩虾送进苏青玉的小嘴,小娘子也顺从地轻开唇齿,将鲜嫩的虾肉吃进小嘴,然后微微翕动香颐,享受着美食。 陈佩顺着苏青玉的目光看去,心中略微思索,便明白了她的想法。 呵呵,小娘子你可是想岔了,那红泥酿三个字可不是表面上这样简单的。 红,乃是绯艳酡红的红,泥,乃是烂醉如泥的泥,酿,乃是熟酿半酌醉千倒的酿。 仅仅这一小壶,便可醉倒十几名壮汉! 陈佩在铜盆中洗去手上油渍后,便从木盘中拿起了一壶红泥酒酿。 盛酒的红色小壶与一般酒坛模样相近,不过形态稍小,壶身稍瘦,就像缩小了的红盖酒坛,且入手质感细腻凉爽,其上好似裹着一层细小的圆砂颗粒,既不显滑腻,也不显粗糙,手感是极为不错。 他解开细绳,轻轻掀开绸滑的红布。 一阵浓厚香醇的酒渍清香顿时席面而来,不一会儿,整间雅房便全都袅绕着醇浓的酒酿香气了。 陈佩赞叹一声,然后取出玉觚,将其正杯满上,放在了苏青玉的身前。 他笑容和善:“青玉请~” 苏青玉轻轻拈住那翡墨色玉觚,酒香醉人,闻着还是不错的,她用左手扶住袖口,红润的唇瓣缓缓靠近觚沿,然后这小娘子便一口将其喝光了...... 一口喝光了...... 看见这一幕,刚准备给自己倒酒的陈佩有些目瞪口呆了,就算是境界稍低的修道者,喝这酒也只得浅尝辄止,生怕醉的不省人事,如她这般饮酒的豪客,那都是掺水分食的...... 苏青玉微微抿唇,喉咙还是火辣辣的,她微蹙着眉梢:“殿下.....这酒,不好喝。” 闻言,陈佩立马凑上去再给苏青玉满上一杯,将那肚中空空的小壶放在一旁,脸上全是纯善的笑容:“酒都是越喝越香,越喝越浓,青玉你只饮了一杯,滋味当然是不怎么好的,你再喝一杯,就会品尝到那股醇香了,比如现在,青玉你是不是能感觉到淡淡的酒渍香甜?” 苏青玉默默回味了一番,好像的确是这样,她拾起玉觚,轻声道:“殿下你不会骗我吧。” 陈佩信誓旦旦地摇摇头,坚定道:“不信的话,你再饮一杯试试?” 苏青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略微思量了一番,然后再次一饮而尽。 小娘子的眉梢蹙的更紧了,“嗯~还是不好喝。” 陈佩不安好心道:“青玉你不能用灵力的。” “我没用。” “可能是你体质殊异,自己散去了酒香。” “不会这般的。” “那再来一杯?” “好....好吧。” 苏青玉放下玉觚,眸眼低迷地静坐了一会儿,她心里已是察觉到些许不对了。 “殿下,怎.....怎么有好多个....登徒子呢.....” “那都是正常的,青玉再来一杯。” “呜~咕嘟~” 她看着手捧泥壶,笑容和善的男子,眼前愈发模糊。 ...... 四觚饮下。 苏青玉已经开始摇摇晃晃了。 陈佩看着小娘子那朦上了一层红晕的粉嫩脸蛋,心想这小娘子既然对我如此不设防,那就别怪我做一把凶恶的大灰狼。 苏青玉微眯着含水的眸子,还没等陈佩有所动作,她便一把丢掉杯盏,玉白的小手突然开始胡乱地拉扯裙领,软软糯糯道:“殿下,青玉怎么.....怎么有些热~~” 冬日最烈最暖的酒,能不热吗? 陈佩眼角含笑,他默默地施展了一个小法术,将此地与外界相隔。 猛男少妇共处一室,这可怪不得我了,小娘子。 不消片刻,苏青玉便已扯掉了自己大半裙领,她软软靠着木椅,贴身的抹胸襦裳轻柔薄透,撑起高耸诱人的弧度,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粉嫩的玉颈下露出俩白嫩嫩的大半柔面团儿。 陈佩伸手揽着她的腰,将其轻轻地抱进自己的怀里。 丰腴柔软的小娘子无意识地在陈佩身上蹭了蹭,额间已是布上了一层细密的香汗,其上还沾染了几缕湿润的青丝,她微张檀口,馥郁的蜜香混着醇厚的酒香一同呼出,眉尖一会儿蹙的紧紧的,一会儿又平缓的舒展开:“殿下~~青玉有....好多汗呢.....热~~” 陈佩嘿嘿一笑,那奸猾的模样好似一个诱骗小姑娘的大灰狼,他故作怜惜道:“青玉你的脸好红啊。” 苏青玉软声嘟囔着:“嗯~~又晕又热......” 陈佩指尖轻轻撅着小娘子柔润的小嘴,低声蛊惑道:“其实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青玉你不再感到热的。” 雾气氤氲的眸子半开半阖,苏青玉抓着陈佩的衣角轻轻晃着,低吟道:“什么嘛,殿下~~不舒服~~” 陈佩看着小娘子那红靥娇媚,衣衫凌乱的模样,轻声惑言:“其实只要你亲一下我,就可....唔~!” 这小娘子直接上嘴了! 陈佩睁大了眼睛,他尽力看向毫厘之近的苏青玉,女子微眯着眼眸,睫毛修长轻颤,她正紧紧地搂着陈佩,蜜兰吐息间,香滑温热的小舌在陈佩的嘴里乱捣游曳,好似失了方向的鱼儿,过了好一会儿,直到品尝够那甘甜的滋味后,这小娘子才离开陈佩,她环着陈佩的脖颈,小脸不奈道:“坏家伙,登徒子,你~~你骗我,还是热.....嗯~~什么东西!” 苏青玉眉梢微蹙,她伸出小手抓住身下胡乱支棱着的事物,奇怪道:“这.....这是....什么坏东西.....” 小陈佩被握控制住,大陈佩便有些尴尬了,“青玉,能先松开手吗?” 苏青玉斟酌片刻,好似回想到了什么,忽然一用力,蹙眉斥道:“坏东西!” 这小娘子手劲没大没小的,痛的陈佩倒吸一口冷气,再不让这小娘子停下,他真就要死在这儿了。 可刚将手伸出一半,陈佩却突然停住了。 他眼中思量,或许这便是个机会? 陈佩有些兴奋,正当他预谋着如何诓骗这小娘子的时候,一具身着白袍的男子躯体便自窗前倏忽坠落,紧接着便是一阵阵尖叫嘈杂之声。 尖声刺耳至极。 陈佩心中一惊,他望向怀里的小娘子。 只见此刻的苏青玉虽是玉颊红润,可那媚人的桃花眸却是清亮无比,不见一丝迷离,她正直直地看着陈佩。 没机会了...... 陈佩心中哀叹。 ------------ 第一百零五章 离奇身死 苏青玉正侧躺在陈佩的腿上,她别过眼眸,双手移至腹前,轻声道:“殿下,您先放我下来。” 小娘子的语气淡然自若,除了玉颊还染着微醺绯色,倒是瞧不出有何异样。 道境修士就是这般,除非那种有着针对性的珍稀仙药,哪怕是仙家酒酿,在她们眼里不过如同清水,体内灵力稍显流转,便可散去酒气。 陈佩心中斥骂那跳楼的龟孙,不过见苏青玉并未有什么反感之意,心中歹念顿起,反而将她抱的更紧了些,笑脸道:“我不放,青玉你不知道刚才的你好玩儿极了。” 陈佩不提这件事儿还好,一提起来,苏青玉立马有些炸毛了,她身子微僵,贝齿咬上玉唇,小手抚着陈佩的胸膛轻轻一推。 陈佩便就随着身下的椅子向窗外飘了去,待木椅稳稳停至窗叶之前,浑身动弹不得的陈佩倏的一头便栽出了窗牖,在陈佩坠落的最后一刻,他余光所见的是小娘子充满恼怒之色的桃花眸子。 苏青玉翛然起身,她气恼地望着陈佩掉落的方向,心中暗啐,登徒子,竟然.....竟然让我弄你那般按赞的事物,还有脸提,早知道你不安好心,好色无礼之徒...... 陈佩眼中无奈,只见尘土溅起,他便以平沙落雁式与地面来了个亲密的接吻。 直到此刻,陈佩才感到束缚着身体的那层气息散了去,他不急不缓地站起身来,然后拍拍屁股上的灰尘。 没想到一句话就惹毛了那小娘子,倒是草率了,下一次可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陈佩心中暗恼,其实没有趁机哄骗苏青玉做些好事还是次要的,主要是自己被打搅了,心中很不舒服。 他娘的,狗东西什么早不跳晚不跳,偏偏要在爷好事将成的时候突然冒出来,本来说不定这一次就可以再瓦解一些这小娘子心底的防线,来一些新花样。 如今,一切都没了。 他转过头去,目光凶恶地搜寻那家伙,若是不将那狗东西揍得三个月下不了床,难解心头之恨,可在眸光余角下,陈佩却只发现了一具满脸鲜血,身体扭曲的不像样的尸体,他走过去看了一眼:“哟,身为修道者这就摔死了?而且看这锦袍佩饰......还是个大人物啊!” 正在这时,一声怒喊自身后传来:“张大人!” 陈佩抬头望去,只见一个面容清瘦的老者惊恐地望向自己,他回道:“你们的张大人死了。” 冯江魂惊欲裂,这、这怎么可能,他看着那眸眼淡漠的男子,突然大喊道:“你杀死了张大人!” ...... 一个时辰前 今日奇石居天字号甲房中迎来了龚海、张殷九、赵泓范与鬼先生四位贵客。 好似掐着饭点,几人没有闲聊多久,一个个娇俏的侍女便盛着菜肴走进了布局娴美,明堂阔亮的雅室,不一会儿,琉璃圆桌上便上满了各种奇珍异撰,浓厚的饭菜香气溢满了整个屋落。 待侍女退下后,坐于侧位的冯江才满脸笑容道:“瞧张大人神气内敛,绵长不息,离着玉木境应是不远了吧。” 张殷九虽如今已是有两百多岁了,可他却依旧气朗神和,声如洪钟,有如而立壮年,他摸了摸拇指上的玉扳指,摆摆手:“侥幸侥幸,承蒙圣恩,我这个半只脚快要迈进棺材的老头子才能有幸窥得那一丝玄机啊,不过是运气罢了。” 冯江附和道:“这也是张大人得气运钟厚,我相信这次过后,张大人定能完全迈过那玄妙的一关。” 提起这,张殷九大笑道:“这还得看冯掌柜啊,哈哈哈哈。” 那气态虚浮的年轻男子赵泓范自顾自地喝着小酒:“啧啧,昨晚张老哥在春意楼的威武雄风已是惊煞了小弟,要是张老哥修为再高深一些,估计以后都不敢跟你一起混青楼咯。” 张殷九道:“赵公子可妄自菲薄了,老哥我不过是最近得到了一篇房中术......” 赵泓范嗤之以鼻:“张老哥啊,要知道以前的我也与你差不了多少的,就因为信了贼和尚的鬼话,修炼了那什么金刚术,结果你猜怎么着?他奶奶的,这竟然是一门透支气血的秘法,害的老子现在都不敢多玩儿些娘们儿了。” 张殷九笑道:“我这法门可不一样,乃是禅喜寺的正宗法门。” 赵泓范眼睛一亮,道:“老哥你没骗我?” 张殷九哈哈笑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今晚再去春意楼多叫几个头牌,老哥手把手教给你!” 冯江眯了眯眼,莫有深意地笑道:“说不定待会儿张大人和赵公子便有这机会了。” 赵泓范闻言,当即笑脸下作道:“冯老狗倒是准备的甚合我心意啊,不知又是哪里的仙子呢?” 冯江回道:“这一次,我请了几个五色宗的仙子.....” 一旁面色淡然,揣袖不语的龚长老听见这话,立马嗓音低哑道:“哼,五色宗?冯掌柜不知道贫道便是五色宗之人?” 冯江稍抿一口温酒,眼角眯笑:“正因为龚长老是五色宗之人,我才要花费灵石请她们来嘛,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 听见这话,老脸沟壑紧绷的龚长老顿时就笑了起来:“老冯你不愧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肥水不流外人田,甚合我心,甚合我心啊。” 众人闻言,皆是放声大笑了起来,整间屋子里充满了欢畅的氛围。 冯江瞥了一眼静坐不语的鬼先生,抬起手朝天轻轻拍了几下。 几人顿时默契地止下了笑容。 门牖移开的微声响起,龚长老那精练的小眼眯成了一道细缝。 除了鬼先生,众人皆是望向门牖的方向,只见轻纱般的粉红幔帐翛然掀起,五个或长相清秀,或俏丽妩媚,或清冷自若的五色宗仙子进入了雅房。 为首的少女素容清美,手持玉剑,穿着一身雪白的素锦,墨发被红色发巾束成马尾状,有如江湖中的侠客,她清冷道:“我叫庭雪。” 在她身侧的是两个穿着红色薄纱的妩媚女子,春光半掩处,几人甚至能透过纱裙看见那凸起凹处的些许粉黑错落,她们一同娇笑道:“奴家叫做春水(秋菊),还请各位仙长狠狠责罚奴家,不必怜惜~~“ 剩下的两名女子分别是一个面容清秀的柔弱少女,和一个身姿妖娆的美妇,不等她们说话,冯江便指着她们介绍了起来,他指着那清秀的少女道:“这位仙子名作莲竹,璞玉境圆满,算是人美心善的好姑娘啊,为了筹集灵石救助自己的父亲,今天可算是第一次来。” 那少女面露羞红。 冯江笑了笑,他转向那美妇人:“这位夫人嘛,我只想说一句,她是这儿的常客便对了。” 闻言,几人皆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矮瘦的龚长老看着那面容清秀的少女,笑容淫猥道:“老夫最喜欢这样有孝心的姑娘了,来,让老夫好好看看你。” 那少女听见这声音,先是微微一愣,待她看见龚海的面容后,脸上顿时有些苍白:“龚.....龚长老。” 其余女子看见那矮瘦的老者,面色或多或少也有些变化。 龚长老咧开嘴,露出一口枯黄的老牙,嘿嘿笑道:“小莲姑娘,快点过来啊,老夫会好好疼爱你的,我五色宗能有你这般娇俏可爱的少女,真是天之所幸啊。” 小莲轻轻咬牙,清秀的小脸既是羞赧,又是惊慌,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此处遇到本宗长老,可游移片刻,她还是缓缓靠向了龚长老。 龚海看着那犹豫羞赧的少女,终于不再忍耐,一把扑向了她,抱着少女柔软的身子滚向了一旁的软榻,嘿嘿,小莲是吧,今天长老就好好疼爱疼爱你,待回到五色宗我再来找你继续玩耍,哈哈哈。 被龚海压在身下的少女虽是脸蛋羞红,姣喘不休,可心中却在暗暗腹诽,呵,五色宗仙子的身份还不够,再来一个卖身葬父的无助少女么?我早看出你这老家伙不是个好东西了,天天色咪咪的,亏你还是一宗长老,等回到宗门老娘要是不在你身上多榨出些灵石,老娘就不姓吴! 赵泓范与那身段熟媚的美妇已是眉来眼去许久了,见那处已是战的热火朝天了,伸出手指勾了勾,那美妇人立马便啃着唇角,摇着圆润的臀儿向他走了过来。 那束马尾的白裳少女看着这一幕,眉梢微微蹙了起来,与自己谈好的可不是这般。 张殷九翘着腿脚,仰躺在雕琢雅致的檀木老椅之上,他笑道:“那拿剑的小姑娘,你过来。” 白裳少女冷声道:“我不做那种事情的。” 听闻这话,冯江脸色顿时跨了下来,那小厮是怎么办事儿的,老子花了这么多灵石,就请来一尊大爷吗?真是不知死活。 他刚想出声威胁一下这个少女,却张殷九抬手止住了。 张殷九双臂环胸,十分懒散地躺在椅子上,他笑眯眯道:“两千灵石够不够。” 白裳少女眉色清冷道:“你想岔了,陆姨只说端茶倒水,可没说需要做其他事情,何况我是有着道侣的” “三千灵石。” 张殷九盯着面色依旧淡然的少女,道:“四千灵石。” “五千灵石。” “六千灵石。” 旁处几个女子听见这话,已是绷不住脸色了,那自称春水的女子娇滴滴道:“先生也是可以选奴家的,没必要磕着那个死木头嘛。” 张殷九没有理财她,眼神平静淡然,他继续喊道:“一万灵石!” 冯江看了张殷九一眼,须知,他请这五个仙子,拢共也才花费五千灵石而已。 少女微微抿唇,那如凝脂般滑-嫩的脸蛋浮上些许诱人的酡红,她轻轻颤抖着,高高的马尾给她清丽秀美的脸蛋增添了些许侠气,她还在犹豫,紧握玉剑的指尖微微泛白。 张殷九不及,他知道眼前的少女已经动摇了。 “一万两千颗灵石。” 少女垂首不语。 “一万五千颗灵石。” 哐当一声,少女紧握玉剑的葱指倏然松开,剑鞘与剑柄与地面相触的声响被龚海与少女的汩汩高吟压下。 她轻起润唇,浅浅低吟道:“好,但......只许一次。” 少女没办法,只有修为高绝的她才能与那人在一起,可即便少女天资脱凡,但修炼终究是需要资源的,她家世贫下,支撑不起那庞大的资源,且宗门大考将至了......这些灵石足以解她燃眉之急。 张殷九哈哈一笑,大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什么?” 少女脸蛋上已是布满了胭脂的绯色,她提高声线,仙音宛若竹林清泉般动人:“我答应你,但.....但只能一次。” 闻言,张殷九突然仰声大笑起来,还以为是什么贞洁烈女呢。 他忽然站起身来,手中掐诀:“去!”,裹在一角的红鸾软榻便随之落在了露天的宽整楼台上。 张殷九缓缓走过,然后不急不慢地躺在了软榻之上,他面朝四野望去,碧空如洗,尘光明净,平静的绿湖随着清风荡起微微的波漾,摇曳的翠色林木如逸人爽神的妩媚仕女。 见那少女没眼力见的并未跟来,他皱起蚕眉:“怎么还不过来。” 少女倾城秀美的脸蛋上露出些许犹豫无措,她轻声问道:“是......是在外面吗?” 一听见少女那游移不定的语气张殷九便明白了,他拿出过一个印着八卦纹路的布袋,道“三万灵石,只需在外边,你只管放心,没有人会看见的。” 少女轻咬唇瓣,犹豫许久,还是移起莲步,向门外走了去...... 张殷九冷冷一笑,道:“赵公子,现在老哥我就将那房中术交予给你。” 在一阵挑弄下,赵泓范原本虚浮的神色已是有些红润了,听见张殷九这话,他立马便搂着那美妇人向楼台走了去,笑嘻嘻道:“今日全凭张老哥了。” 那美妇看着少女面露鄙夷,一路上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剑仙模样,还看不起我们呢,原来也只是一个婊子。 她用丰腴的胸脯凑上赵泓范,娇滴滴道:“张大人出手这么阔绰呢,妹妹瞧的心紧呢。” 赵泓范在她身上狠狠捏了一把,淫笑道:“若是你伺候我舒服了,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美妇人伸出灵巧的红舌,在丰润的唇瓣上舔了一轮儿,媚声道:“会合公子心意的。” 冯江见状,也是轻轻一笑,倒也是,都来这儿了,总不会是什么良家女子的,就算有,那也是凤毛麟角。 他招来那名作秋菊的妩媚女子,望向静坐一角的黑发老者:“还不快快去伺候着先生。” 鬼先生抬眼稍稍瞥了那女子一眼,端起一杯酒酿,道:“不用了,你叫她走吧。” 闻言,冯江便知晓这鬼先生不是那急色之人了,于是他便挥散剩余的俩女子:“如此,你们先退下吧。” 两个穿着薄纱轻衣的女子相相对视一眼,虽然心中有些奇怪,但一想到灵石反正已经拿到了,便也随之退了下去。 可恰于此时,楼台外传来了一阵慌乱的惊声。 冯江与鬼先生二人眸光一凝,然后忽的移至楼台外。 他们四目扫去,所见所闻的,是畏缩不已的赵泓范美妇二人和面露惊慌的白裳少女。 赵泓范靠在木栏旁,他指着阁楼下方,哆嗦道:“张老哥.....摔下去了。” 冯江稍稍有些疑惑,一个三境圆满的修士摔下去又如何? 顶多擦破些皮。 冯江来到木栏边,可当他望向楼下,看见那具了无气机,血肉淋漓的尸体后,他才终于变了脸色。 一个身着青衫的年轻男子正随意地站在张殷九身旁。 ------------ 第一百零六章 暴毙 陈佩回道:“老家伙,光天化日之下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啊。” 冯江脸色阴沉,方才他喊出这少年是杀人凶手,不过是试探罢了,若是这人无甚背景,张殷九死在这儿也算有个不算交代的交代,自己可免去些许责罚,可那少年却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怕是有所依仗的,应当不能随便将他擒来了。 这时在一旁查看冯江尸体的鬼先生出声道:“人不是他杀的。” 陈佩点点头,至于冯江心里的小九九,正常人都能瞧出来:“还是这位先生明事理,不像这老家伙,像条疯狗,逮谁咬谁。” 冯江道:“张大人于此地遭遇不测,恰好又只有你一人在他身侧,我自然会怀疑你一番,若不是鬼先生发话,说不定此刻你已经束手在地了。” 陈佩不置可否,问道:“看起来这人还挺重要的,他是谁?” 冯江冷冷道:“玄股城内务府总管,张总管。” “内务府总管?”,陈佩有些惊讶了,合谷国一座城邑中除政务与军事外,剩下的财政便是大都由内务府总管了,在银钱这一块儿,除了最上边儿的地官大司徒和总理一州财务的州务府外,就没有人能够在他头上了,其权力不可谓不大。 冯江见陈佩露出略显讶异的神色,震声道:“没错,所以奉劝小兄弟你不要想着离开,凶手未查出来前,在场的各位,谁都走不掉。” 声厚如雷响,楼阁上惊魂未定的几位五色宗仙子皆是心中一颤,心中暗暗叫苦,本是来赚些灵石的,谁知道竟然会摊上这么一担子事儿,她们知道,这话不仅是给那青衫男子说的,同样也是说给她们听的。 那早已吓软了的赵公子扶着身旁的美妇缓缓站起身来,他擦了擦头上的冷汗,道:“张老哥真死了?” 闻言,那身段儿丰腴的美妇人惊魂未定地依偎着赵泓范,又大又软的胸脯轻轻蹭着赵泓范的手臂,媚人的眸子水花闪烁,她唤出轻软的柔声,娇滴滴道:“赵公子,方才奴家可一直在伺候着您呢,可吓死奴家了......” 赵泓范看了她一眼,没想到这妇人看着熟媚妖娆,可怜起来倒真有些许楚楚动人的意味,他微微定了定神,道:“方才我们俩还没靠近张大人,他便忽然跳了下去,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如今这种情况,除了赶紧与张殷九的死撇清关系外,别无它法了,一城内务府总管暴毙,即便是他也别想轻易脱过关系。 而那白裳的少女则是立在凭栏边,怔怔地望着张殷九的方向,不知心中所想。 或许是在想某个心上人也不一定? 只是不知她那心上人知道这件事儿会作何感想。 至于龚长老,他与那娇弱少女刚处于云霄高处,正是极乐失神之时...... 苏青玉细细整理好之前被自己揉乱的裙裳,然后回到原处假作平静地继续吃着手中的糕点,此时的她虽是眉色清冷,可每当回想起方才那失了智的作为,她便忍不住微微红了脸,自己怎么会对那登徒子做出这般事情呢。 她微微俯下身,下颌轻轻搁在左手臂弯,小口啃着右手拿着的糕点,她心中很乱,如今自己在陈佩面前算是威严尽失了,她想要想出一个可以保全自己颜面的法子,让自己能够于那登徒子面前泰然自若,尽显剑仙意气,可任凭她千思万想,哪怕是磨空了脑袋,终也想不出可以保全自己颜面的办法,她用力地咬住糕点,然后狠狠地咬下。 白软的糖糕上顿时留下几道齐整精巧的齿痕。 都怪那登徒子,若不是他哄骗自己喝下那迷人神智的酒酿,自己也不会因此醉倒,还做出这般羞人的事情。 对,醉倒了..... 嗯,没错,我只是醉了而已,醉酒做的事情应当是不算数的...... 正当苏青玉胡思乱想着的时候,窗外传来一道男子的浑厚声音。 苏青玉抬起头,应当是出什么事情了。 她将承影剑斜背身后,缓缓来到了雕花窗牖前,一眼望去,只见长空如洗,碧色的湖水平静悠然,几个人影正围在旁侧轻声交谈着,而在他们身侧不远的草丛里,躺着一具血肉模糊的男人躯体,苏青玉从他身上察觉不到丝毫生机,应当是死了。 似有所感,那青衫少年忽的转过头来,与苏青玉相对一视,他笑着大喊道:“苏师姐,这儿出事情了。” 这登徒子做了那样的恶事,怎么还敢这般淡然! 苏青玉微微颔首,于楼阁间飞身而起,裙裳轻摆间,便如一片舒缓淡然的竹叶轻轻飘落在陈佩身前。 自然而然的,冯江几人也向那白裙女子望去,然后眼中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些许惊艳之色,即便是几个自以容貌不凡的女子,此时也不免产生些许自惭形秽的失落感。 不仅仅是容貌,还有那出尘的气质与韵味。 冯江拱手笑道:“这位就是苏剑仙吗吧,不愧是剑宗高徒,这般气态仪容,令我等瞻仰不止啊。” 苏青玉淡淡地看了陈佩一眼,这登徒子又编了些什么身份来哄骗人,她平静道:“道兄过誉了,当不得此名。” 陈佩欺身靠近苏青玉,笑嘻嘻道:“师姐,刚刚这儿有人死了,恰好我又是这次惨剧的见证者,于是本着剑仙的侠义精神,我便擅自答允了他们一同查询凶手。” 剑宗这个身份自然是陈佩胡掐乱诌的,至于为何陈佩要胡诌自己是剑宗之人。 原因在于剑宗乃是人族九大宗之一,威慑力极强,但剑宗离此处又极为偏远,冯江几人既无法考证自己的身份,又可以让他们心中忌惮。 当然,剑宗两个字实是不能让冯江信服的,主要的还是因为陈佩修为算是精深,冯江奈何不了他,再加上这个他连看都看不透的绝美女子,无论陈佩二人是不是剑宗弟子,都已经无所谓了,不过对于陈佩来说,则是有这个名头好办事儿。 那面色虚浮的赵公子呆呆地瞧着苏青玉,直至此刻,才恍若梦醒般呢喃道:“仙子你好,我叫赵泓范,家父是玄股城的城守。” 苏青玉轻轻瞥了他一眼,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虽然苏青玉无甚表情,可那天然显媚的桃花眸依然让赵泓范微微醉了一把,他心中如火荡漾,这世间怎么会有这般绝色的女子。 倒是方前急色不已的龚长老,此刻却一副淡然平静的面容,只是配上那猥琐干瘦的模样有些滑稽罢了。 不愧是一宗长老,那是极会识时度的。 至于那几个五色宗仙子,就只能在旁侧静默不语了。 毕竟她们此行前来所做的事情,本就算不得什么光彩。 那蹲守在张殷九身旁查探了许久的鬼先生叹息道:“张大人虽然满身血污,可身体表面却没有一丝致命的伤口,只是单纯的皮肉炸裂而已,死因在于其内。” 他犹豫道:“张大人修为高深莫测,却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糟了难,谋害之人肯定是不容小觑的,我以为,现如今最稳妥的方法还是叫六道司来处理这件事情的好。” 龚海与赵泓范皆是赞同地点点头。 对于陈佩,几人是不甚在意的,只要他这个最大的嫌犯别跑了就行。 鬼先生缓缓站起来,皱纹密布的面容后是一头乌黑的发,他望向众人:“不用叫了,本座就是玄股城六道司司主。” 听闻此言,冯江顿时惊讶不已,鬼先生怎么可能是玄股城六道司司主? 六道司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换了司主? 可思虑片刻后,他便稍稍松下了心,既然如此,那张殷九这件事儿算是与自己无关了,至于六道司,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自己也没必要花费心思搭理。 ------------ 第一百零七章 猪尾巴 鬼先生名作鬼九,来自帝都。 至于为何来到玄股城,乃是为了秘办一件大事儿。 他与陈佩几人皆立于一旁的亭檐下,静静等待六道司的衙役前来。 张殷九是朝廷重官,三境圆满的大修士,他的死虽然不会让合谷国抖上几抖什么的,但就玄股城来说,定是要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的,所谓牵连甚广。 而他又死在奇石居,陈佩几人也恰巧在奇石居,自然都有着嫌疑,包括这个自称玄股城六道司司主的鬼九。 所以在这个时候,是不会有人在官府衙役未曾到来前对张殷九的尸体做些什么的,否则极易由此引火烧身,为官多年的鬼九深谙此理。 不多时,一个头戴无翅鎏金黑纱帽,身穿黑底镶金纹的高大男子便引着身后林林总总七八人来到了奇石居后山湖林处。 男子左右扫了几眼,然后径直走到鬼九面前,身侧佩戴的乌鞘长刀与衣玦揩出窸窣的咧咧声响,他弯身拱手道:“属下曹雁汀参见司主大人,奇石居属下已派往人手全全封锁了。” 鬼九负手于后,淡淡道:“走吧。” 他阴沉着老脸,心中已是有了隐隐的一个猜测,那东西说不定真在这儿。 陈佩正也想跟着一起过去,但那曹雁渟却突然挡在他的面前,横着脸道:“六道司办案,旁人不得靠近。” 静静立在陈佩身后的苏青玉螓首微侧,眸光探询地望向陈佩,而冯江几人见状也熄了想要跟过去一探究竟的心思。 陈佩轻轻捏住苏青玉的小手,却被那她悄悄地躲了去。 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 他笑道:“怎么,玄股城父母官身死,我们这些升斗小民不能为大人分忧,难道连看看都不行吗?你们这般藏着捏着,莫非其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六道司需要毁灭罪证?” 曹雁渟浓眉束起,身为玄股城六道司副司主的他感到自己的威严被冒犯了,当然他是不打算与陈佩争论的,他淡淡道:“一派胡言。” 说罢,那厚重的灵力威压便宛如深水一般挤压向面前的“小民”。 他向来是能动手绝不动口的。 可下一刻,曹雁渟便凝住了神色。 就这点儿实力?陈佩走过曹雁渟身侧,笑道:“曹司主收着点儿,我师姐可是玉木境剑修,剑宗的。” 曹雁渟面色一顿,然后右手缓缓松开了乌鞒刀柄,他微微抬起身姿,道:“若是你想耍什么手段,可别我刀下无情。” 这是默认他可以上前瞧一瞧了。 陈佩讥声一笑,然后缓缓向张殷九那儿走了去,那淡然无畏的模样完完全全地诠释了什么叫做狐假虎威。 对于身后跟来的陈佩与苏青玉二人鬼九是并不在意的,他的目的只是为了将张殷九的尸体带回去而已,至于这两个存疑的剑宗之人,要看便看就是了,他总不能与自己哄抢吧。 可当鬼九来到张殷九的尸体旁时,他却忽然愣住了,身旁跟随着的几名司卫和老仵作也皆是面露惊色。 放眼望去,湖池边的泥草葱葱笼笼,欲滴青翠,那张殷九的尸体便就这般随意地躺在上边,不同于之前的血污满面,此时的张殷九浑身上下爬满了细小的黑蚁。 他面孔朝天,惊目圆张,密麻的细小蚂蚁便在鼻孔进出,在眼眶爬行,在渗血的伤口间咬齿撕扯,不仅是裸露的皮肤,就连那白缎锦袍上也有密密层层的黑蚁在相互挤叠攀爬。 但若是细看,便会发现除了张殷九身上,草地四下瞧不见任何一只蚂蚁,那密匝的黑蚁就好似凭空冒出来一般,一层一层的,肉眼可见的,于张殷九身上的蚂蚁却是越来越多了。 陈佩也是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暗奇,这张大人总不会压着蚂蚁窝了吧。 苏青玉凑近陈佩的耳边轻声道:“那蚂蚁有问题。” 鬼九眸光微闪,下一刻,只见他袖内指掌凝势翻转,衣袖鼓荡间,便隔空一掌拍了过去。 气旋炸裂的空响声暴起,那密布张殷九尸身的黑蚁便如一团团密集的雾蚁般哗沙散开,灵气鼓动下,也只稍稍掀起张殷九的衣角而已,未曾伤其分毫,虽然他惨烈的模样已是有些惨不忍睹了。 鬼九道:“将张大人完完整整地抬回去,莫要做多余的事情。” 闻言,身后几个司卫立马将早已准备好的木架子摆在地上,然后小心翼翼把张殷九的尸体抬上铺有白色锦布的木架中央。 可就在那两个司卫抬整张殷九尸身的半道中,一根光秃秃的长条却突然自张殷九的锦袍掉出半截! 众人定睛一看。 那竟然是一条长着细毛的猪尾巴! 他身上怎么能长有猪尾巴? 陈佩啧啧叹道:“我曾在一本古籍上看见一句话:说是违驳天畜伦理之人必遭万蚁噬身之苦,承受身魂分离之痛,会被尖利的黄沙风暴刮去血肉,只余满身白骨与一根黑猪的尾巴彰显着平生的罪恶与憎惧,这张大人占了其中两样,若他不是妖的话,必定罪孽深重了?” 苏青玉轻声道:“他、应当不是妖的。” 那就是罪孽深重了。 那两个司卫询问地望向鬼九。 鬼九惊讶地看着这一幕,他很确定之前自己检查张殷九的尸体时,其身上绝对没有长这个东西,他对那两名司卫说道:“不必在意。” 那两名司卫点点头,便轻手轻脚地把张殷九放在木架上,盖上一层白布,抬着他往外走去了。 不远处的曹雁渟见状,转身向冯江,龚海,赵泓范与那几名少女说道:“张大人乃是玄股城内务府总管,如今他却不明不白的在此遭恶,在场的各位都有着极重的嫌疑,因此需要各位往六道司走一趟了。” 冯江面色一变,谁都知道六道司那是专门处理修道者与妖族的府衙,进了那里边的人不说必死无疑,至少出来的都是不会太完整的,或是精神上或是身体上,他急忙辩解道:“曹大人,您与我们几人也算是熟识的,我们怎么可能会无辜暗害张大人呢?更何况张大人乃是半步迈入玉木境的大修士,我们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在鬼司主的眼皮子低下害掉他啊。” 赵泓范也应道:“对对对,我也觉得冯老哥说的有理,小弟姓赵,名泓范,我的爹乃是玄股城城守。” 曹雁渟微微抬起眼皮,他淡然道:“正是因为张大人乃是玉木境圆满,我等才更不能让你们走掉,毕竟谁也不能确认你们当中是否与幕后黑手有关联,当然你们也可以放心,在场各位都是明事理之人,若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我六道司断然不会乱来。” “我等只是希望各位能够不要脱离六道司的视线而已。” 龚海心中暗骂,你现在说的好听,但真让我们进了六道司,怎么说还不全靠你们一张嘴,毕竟六道司与他龚海的关系可不算好,或许其他人可能没事儿,但自己肯定会遭受些区别对待的,“曹兄弟怕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曹雁渟浑身气势勃然一聚,他淡淡道:“我这不是与你们商量。” ------------ 第一百零九章 君子 正如曹雁渟所说的那样,六道司向来是不喜欢与别人商量的。 毫无意外,冯江几人最后还是与曹雁渟来到了玄股城六道司中。 当然,无论是冯江、龚海还是赵泓范,其身份都不算简单,不是能够轻易得罪的,自然而然,他们所居住的地方定也是风光极好的,就相当于软禁在一个一应俱全的庭阁雅苑之中而已。 其实若不是因为那死去的张殷九身份过重,境界太高,他的死牵连实在太大,冯江几人都不用来这里的。 如今他们被“抓来”这里,已是屈尊了。 而陈佩与苏青玉自然也分配有一个别致的雅苑。 一进入别苑中,陈佩就甩身躺在了院中的摇椅上,他双手枕在脑后,笑呵呵道:“没想到那六道司外边看着中规中矩,里边却这样奢华,不知道的还以为来这儿享受的嘞。” 苏青玉指尖掐诀,于院中布下一道阵法,然后她才缓缓坐在陈佩身旁,轻声道:“殿下,这里是六道司。” 院外却是有司卫看守着的。 陈佩不在意道:“六道司又怎么了,住的舒服不就得了,刚好在这儿等着途径玄股城的云舸。” 苏青玉略显忧闷道:“可这里花费的灵石太贵了,一晚就得一千灵石。” 她的身上除了在云舸上与陈佩分得的两万多灵石,就只有那随身佩着的名剑“承影”了。 而只需在这儿多住几个晚上,即便什么都不吃,苏青玉也会再度变为那身无分文的小娘子。 陈佩握住苏青玉软软的手儿,漫不经心道:“人家不是看在我们是剑宗弟子的份上还打了个对折吗?安心啦。” 苏青玉微抿唇瓣,她望向天边斜下的夕光,时值六月,天气已算不得凉适了,可身处绿荫下的她却并不觉着燥热。 云风起浮,林叶沙沙,原来这些地方与青岚宗也大差不差的,不同的,只是多了一个人而已,嗯,一个不懂得吝惜钱财的登徒子。 ...... 不同于陈佩与苏青玉的娴适,冯江几人的院落中却是一片肃然冷冽的氛围。 冯江首先道:“这件事儿应该与各位没关系吧。” 赵泓范算是第一次来到六道司,以前听多了六道司的人如何如何地嗜血凶残,脑子不正常,没想到真来这儿了之后倒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恐怖。 而且关于张殷九的死他自认为与其毫无关系,再加上他爹是玄股城城主,除非六道司发了大病,不然怎么都不可能办到自己身上,他随意道:“我肯定不会害张老哥的,我与他算是忘年交,一起逛窑子的。” 龚海揣着袖子道:“冯掌柜,你要知道张大人死后我们这几人的财路算是完全断绝了,杀谁都不能杀掉自己的财神爷啊。” 其实他本来都以为六道司会公报私仇的,结果那曹雁渟却并没有把他单独拎出去教训的意思,要知道以往玄股城六道司途径五色宗办案时,他可是狠狠恶心了他们一回,虽算不上生仇大恨,但也算两方相见必得将其整个半死不活泄气才对。 冯江思虑片刻,道:“我还是希望各位不要多作隐瞒,如今我们可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现在说出来,大家也好一起准备准备,莫要出了差池。” 赵泓范听见这骗傻子似的话,无所谓道:“身正不怕影子斜,反正很快我爹就会派人捞我出去了。” 冯江瞥了他一眼,说道:“张大人是内务府总管,三境圆满的大修士,就算是城守....若是被牵连上了,也难得脱身吧。” 听见这话,赵泓范起开半截的身体又重新落下了座,道:“冯掌柜,张大人的死绝对跟我没关系,我拿性命担保。” 那身形瘦小的龚海笑眯眯道:“其实要我看啊,这件事儿跟我们仨都没关系,毕竟我们几人熟识多年,相互之间没有仇怨,又一起赚着大钱,如今张大人死了,我们不仅断了财路,还惹得一身骚.....怎么看我们都没杀他的理由啊,要我说,最为诡异的还是那五个女娃娃......” 赵泓范眼前一亮,道:“对对对,那几个人全是不知跟脚的,不如现在我们就去狠狠地审问她们,特别是那个白衣服的漂亮少女,一定有问题。” 冯江直盯着二人的眼睛,肃然道:“确定这事儿与们三人都无关吗?” 赵泓范与龚海皆信誓旦旦地点点头。 冯江见他们不似遮掩,倒也稍稍放下了心,只要别牵扯到自己这几人就行,看来多半是张殷九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了。 至于那几个少女? 全是知根知底的五色宗修士,其中又连一个二境的修士都没有,怎么可能杀得掉张殷九?也不知那幕后之人是为了什么,但其目标应当不是自己,毕竟,连张殷九都能无声无息地遭遇了毒手,而自己不过三境初期,对方若是有意,自己根本无法幸免。 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了吧。 他说道:“也只好如此了,那我们便去看看吧。” 听闻此话,赵泓范心中顿时大燥起来,笑眯眯道:“早该如此,早该如此......” 之先那张殷九突然无辜毙命,让赵泓范直接在半道上吓软了,如今捋清脉络,知晓小命无忧,自然也想狠狠泄泄火气了。 正好那几个五色宗仙子在同一个院落,她们几个也不能白拿灵石对不对,得合上其身份。 ...... 陈佩合上那名作“拈衣十八式”的剑谱,然后慢慢坐起身来,道:“好了,有事情可以做了。” 苏青玉端坐于一旁的石桌上,正低垂着眼帘观览书籍,她轻轻侧转腰身,薄裙便将蜜桃似的臀绷的紧凑,她微抬眸眼,有些疑惑:“嗯?” 陈佩回道:“我们要再做一次梁上君子。” “是因为方才那死去的人?” 陈佩走到苏青玉身旁,抚上女子细腻绸顺的青丝,道:“那什么司主有耐心等着六道司的人前来,却没有耐心在奇石居勘查尸体,寻捕犯人,还失了智地急匆匆带着尸体回到六道司,这其中没有什么蹊跷那才奇怪的很。” 苏青玉低下头细细收理《参林契》,难怪每次这登徒子抚着那小狐狸的脑袋时,她都好像睡着了的模样,其实感觉也还是不错的。 “但这里是六道司,我们怕也不容易找到他。” 陈佩道:“没事儿,我能找到他。” 这几年陈佩虽是境界进展极为缓慢,可关于某些奇-淫技巧他倒是学了不少,而且还较为精通,像那种夜袭寡妇门的梁上君子,那肯定是精准却又神不知鬼不觉的。 他闭上眸眼,凝神默念道:“幽冥。” 梵音极短,却又好似缭绕着悠远的余韵,下一刻,苏青玉便察觉到灵觉中那凝实的人影忽的消散了去。 她侧身望去,只见陈佩周身覆着一层极浅的有着玄奇符文的光晕,在太平村和扶州城时,陈佩都施展过这一招,她也曾奇怪,无论是封厄还是荼崖都是道境修士,为何还是被陈佩暗突突地来了一下,如今看来,若是不有所准备,哪怕是自己,估计也难以察觉到他的气息。 陈佩轻轻牵住苏青玉的小手,肉眼可见的,那道薄薄的光纹也随之漫上她白皙嫩滑的肌肤,很快,院落中二人的气息都消失不见了。 苏青玉垂下眼睑,轻声道:“殿下,其实我可以自己隐匿气息的。” “我知道,我只不过是想牵一牵你的手而已。” 又软又滑,多舒服啊。 “哦。”,轻音婉约,宛若一颗小石短促地点进山泉,动听之时却又不起丝缕涟漪。 ------------ 第一百一十章 万蚁噬神图 鬼九一回到六道司府,便立即将张殷九的尸体带到了大牢下的密室之中。 两名司卫正恭敬地站在一旁。 鬼九看着石台上那具血肉模糊的躯体,眸光闪烁不定,他淡淡道:“你们退下去吧。” 那两名身着青纹黑色袍服司卫齐声道:“是的,大人。” 随后两名司卫便快步向外走去,虽然他们也对鬼九不赶紧派人搜寻案犯,反而急匆匆索要张殷九尸体的行为心中疑惑,但他们毕竟只是几个小小的司卫,是无权干涉司主大人行事的,对于这种理解不了的事情,不闻不看不问才是正道。 当那两名司卫离开暗室后,鬼九随手一挥,那厚重的石门便缓缓合了上去,可就在石门快要合上之时,一道若有若无的微微风声忽然自二人发间滑过。 其中一人回头望向石门,奇怪道:“我怎么感觉刚才有什么东西飘过去了?” 身旁那人瞥了他一眼,平静道:“外面的暗门没关,一阵风而已,真是大惊小怪。” “就是.....总感觉那风怪怪的,像什么潜藏的妖物......” “我看你才是潜藏的妖物,有什么不怕死的家伙敢来六道司横?” “倒也是,不过张大人死的是真的惨啊。” “呵呵,估计是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物了。” “玄股城还有谁能够杀的了他?就算司主大人.....” “蠢猪,玄股城之外呢?” “.....”,那司卫沉默了下来,这狗东西...... 此时,于暗室墙檐的灰暗一角中,那两名司卫口中所谓“不怕死的家伙”正胆大包天地望着屋内的光景。 陈佩握着小娘子的手儿让其往自己身边挤了挤,让其半倚在自己身前。 他心中微荡,真软。 苏青玉微微垂下眼眸,她其实是没有想到陈佩的功法会如此诡异的,毕竟鬼九是玉木境修士,即便是她自己,也不可能在如此靠近的情况下还不被鬼九发现。 可陈佩做到了,还颇为闲庭信步,而这也仅仅只是借掩了自己些许的道韵气息而已。 还以为这登徒子只是想占自己的便宜...... 鬼九静默地看了会儿张殷九那圆瞪的恐怖双目,好似叹息般,枯老的面容上露出难言的复杂,片刻后,他伸出白玉般的双手,开始拆下张殷九身上的饰物。 难以想象,一个面容苍老的“老人”竟然会拥有这样一双玉白的双手。 张殷九身上并未带有太多杂物,除了别在腰间的佩饰香囊和拇指上的玉扳指便别无他物了。 看起来作为玄股城的内务府总管倒还算清廉? 鬼九看了看,然后将玉扳指塞进了怀里,虽说张殷九不会将身家钱财全部带在身上,但这玉扳指里边也还是存有不少的宝物灵石。 但鬼九对这东西并不算太过在意,他的目标在别处。 他开始褪去张殷九的衣服。 很快,石台上的尸体便只剩下了一条白色的裤衩,一根肉色的猪尾巴就那般从裤脚僵硬地垂下来,看起来既是诡异,又是滑稽。 苏青玉微微蹙起眉,那尸体的模样属实不怎么好看,其上布满了血肉外翻的啮痕,密密麻麻,恐怖至极。 那是被虫蚁撕下血肉的留痕。 当然这点小场面并不能够让苏青玉感到不适,毕竟她是剑修,能入道境的剑修岂能没有杀过生灵? 真正让苏青玉感到不对的,乃是尸体上干皱的皮肤,明明在奇石居时张殷九的尸体看着还算是一个壮年男子,可此时的他却好似古稀之年的垂垂老者,形态干瘪,袖袍下的双手甚至宛若包着树皮的枯枝,被抽干了内里的血肉,当真是奇怪。 陈佩轻轻磨砂着苏青玉滑-嫩的小手,若有所思。 鬼九犹豫片刻,将尸身缓缓翻了过去。 下一刻,他那古井无波的老脸上终于露出些许惊.....惧来。 那是一幅青墨相间的万蚁噬神图。 黑云翻卷的天穹下,烈火烧蚀着大地,一个腰身斜披纱巾的壮硕神人正匍匐在地,他双目空洞,手臂颤颤巍巍地伸出,好似妄图于虚空间抓住些什么。 在他的身后,一轮炽热的神环光芒耀眼,扭曲了周遭的天地,就连大地,也被晒出狰狞的裂纹。 可他的双腿却是曲折的,软弱的,漆黑的乌血自腿侧溢出,在干无的大地上留下一滩流痕,那细小的蚁虫便自其中爬出,像一把四散的黑沙,无视神人炙热的神光,从腿侧向全身蔓延而去。 且不同于尸身其他各处干瘪的模样,张殷九的背部不仅血肉饱满,宛若生灵,甚至那红润的肌肤还微微颤动着,既似蠕动的虫蚁,也似神人的怒愤悲颤...... 鬼九死命地望着那幅图画,眉间的皱纹几欲挤成一道,他伸出手指,然后缓缓抚摸着那幅图画,那狰狞惊惧的神色,那轻缓温柔的抚摸,两相映衬下,竟也有一番诡异的怪诞。 他低声呢喃道:“果然是你啊......呵.......” 不知过了多久,鬼九好似惊颤般地收回指尖,他看着其上红艳的血滴,不知是台上尸身的,还是他自己落下的。 他自嘲地一笑:“心还是不够狠呐。” 鬼九轻轻抹去指尖的血滴,脸色再次恢复了淡然。 他看了一眼石台上的尸体,冷声道:“贪心不足。” 随后便转身离开了暗室,紧随其后的,还有两个隐匿在阴影间的陈佩与苏青玉二人。 可就在室内三人离开的那一瞬间,无人观视的尸身上忽然出现了一只黑蚁,它灵活地在张殷九的鼻额间爬行,头顶的两根须角不停地伸触着脚下肤肉,终于,它在张殷九的鼻翼间停了下来。 它凑近那嫣乌红的血肉,然后忽然张开钳嘴,猛地向下咬了过去。 如同触动了静谧的湖面,一只只漆黑的虫蚁自隐匿的角落攀爬而出,转瞬间就如同涟漪一般扩散至尸身各处,它们饥饿而又残虐,在肌肤皮里间找寻着可口的血肉...... 鬼九离开密道后,立刻便沉着面色向一旁的司卫命令道:“通知司府各处,立刻将玄股城内外的所有画师都抓捕回来,若有反抗,只要留着一口气,尽可便宜行事,还有,叫曹雁渟仔细搜查奇石居,一个人都不要放走,务必把所有画师抓出来。” 那司卫垂身应道:“属下明白,只是......这人手却是有些不够。” 鬼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联系玄股城的府衙吗?” 那司卫浑身一震,低着头沉声道:“属下明白!” ...... 苏青玉看着那倚在摇椅之上悠闲嚼着蜜饯的陈佩,轻声问道:“殿下,那幅图画...倒是有些奇异。” 陈佩抬眼望去,见这小娘子坐姿端正,一丝不苟的,倒是一副清冷端庄的模样,但那束身的白裙稍显紧致,又将臀儿裹的圆滚挺翘,看着既是娴雅又是媚人。 他将甜腻的蜜饯喂到苏青玉的嘴前,道:“我曾偶然间在书阁中见过几页残本,上面有几段话讲述的倒与这张殷九的模样有些相似,我们不必太过担心那东西。” 苏青玉轻轻将蜜饯含进嘴里,道:“可那人死的的确是有些蹊跷的,尸体在短短几个时辰里就干枯了下去,就像....” “就像被抽干了血肉?” 苏青玉微微颔首,“能够悄无声息地杀死一个半只脚迈进的修士,又是以这般凶残的手段,怕不是邪修。” 陈佩道:“可能吧,反正云舸还有段时间才到,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们倒是可以跟着六道司的人查查看,刚才那家伙应该是有些眉目的。” ....... 奇石居中 曹雁渟抹去烧为灰烬的传声符箓,向一旁的司卫吩咐道:“一刻钟内,立即将奇石居所有人押至大殿中,本官有案情审问。” ------------ 第一百一十一章 随云 冯江几人居住的地方乃是一个三进三出的大院。 常人是难以想象那传闻中恐怖阴森的六道司,竟然也会有这样一个专为嫌犯提供的娴适地域。 冯江三人正在殿中议事,而在相隔冯江三人不远的厢阁之内,住着的便是那五名五色宗仙子了。 虽说名义上这几名仙子都来自五色宗,但实际上其中真正算是五色宗弟子的,也就只有那名作“庭雪”的白衣少女和那名作“莲竹”的姑娘了,当然,还有那名美妇。 剩余的两名女子则都是冯江从青楼里请来的头牌,毕竟他也是需要几个放浪一些的女子前来调节氛围的,万一几名五色宗仙子像木头一样放不开,扰了大人雅兴怎么办? 此刻只见月色清明,碧空皎皎,身着白裙的秀美少女正立于花窗旁静默地望着窗外的夜色。 她微抬螓首,清眸中露出浓浓的忧色,毫无疑问她是极美的,青丝束尾,英姿姣容,嫩瓷般的脸蛋被银辉蒙上一层薄晕,既是弧线优美,又是精致灵动,就宛若那九秋下的素泉,望之如饮甘饴,闻之如鸣清泉,少女的轻灵秀美如升山云薄雾。 若不是如此,她也不会成为五色宗众多弟子倾慕的仙子。 毕竟,她虽天资算的上是不俗,但也没到达那般万人敬仰的程度,众弟子爱慕更多的,还是她的容貌。 可谁能想到,他们心中倾慕的师妹,会因为那般事情被抓到这里来了呢?特别是此处还有一个五色宗长老...... 庭雪原名隋云笙,她的家族原本也算是显赫,可早年间她的祖父不小心得罪了一个云游的术士,得罪了也就得罪了吧,偏偏那术士背景深厚,逃走后没过多久,便领着几个玉木境修士颐指气使地回来报仇了,不仅乱刀砍死了她的祖父,还毁了她家的基业。 没办法,隋云笙的父母只得携着年幼的她仓惶逃走,最后在合谷国西南地域的一座小城中暂居了下来,期翼着重振家族。 好在隋云笙修道天资不错,进入了五色宗,并且还觅见了自己的道侣。 一想到那笑容灿烂的少年,隋云笙就不禁微微露出些许笑容。 那是她心间的月光。 可不消片刻,她的神色又淡敛了下去。 少年来自一个江南大族,他的父母并不应允二人。 自己只是一个璞玉境修士而已,何德何能入了那些世家大族的法眼呢?唯一的祈望,便是自己的修道天资足够出众,能稍稍迈入那道线。 可修炼是需要灵石的,隋云笙不愿向少年乞要灵石...... 估计五色宗的弟子们也没想到,他们心中仙子一样的小师妹,即便与同为五色宗最为出众的弟子成为了道侣,也依旧会如此忧虑吧,毋提,那张殷九差些夺了小师妹的身子。 那两名青楼子女闲懒地倚靠在软榻之上,要说最为淡然随意的,就属她们二人了。 本就是青楼女子,无所谓什么脸面,至多让这些凶恶的司卫大人狠狠“审问”一番罢了,说不得还能给自己未来牵上一条救命的线,至于被玄股城总管的死牵连上?那就更不可能了,她们二人连顶包的资格都够不着。 死的是玄股城官差,谁敢随便糊弄。 那名作春水的女子抬起烟眸,略含讥讽地望向窗棂旁的女子,她向来是讨厌这些两眼朝天的仙子的,不都是鼻子眼睛两坨肉吗,凭什么你就要金贵些? 她笑吟吟道:“哎呦呦,这位仙子不愧来自五色宗呢,气质容貌出尘脱俗,可是羡煞了姐姐呢。” 倚靠在女子身旁的秋菊也出声应和道:“就是就是,若是姐姐来到了欢雨楼,这头牌哪轮得到我们姐妹呢.......可惜了,也不知道以后哪个男人会有幸或与仙子芳心。” 春水轻轻拍向女子饱满的胸脯,随着秋菊红润的唇角微微撅起,那粉透薄纱下掩藏的白面团儿便也轻轻地微弹荡漾,春水略带责怪道:“你在说些什么,仙子可是有道侣的。” 听见这话,秋菊登时惊讶地捂住了小嘴,“什、什么?那仙子还来这儿做这种事情......” “小妮子真是嘴欠呢,仙子定是有自己的考量的,你瞎操些什么心。”,说着,春水又略表歉意地望向白衣少女,“仙子莫怪啊,我这妹妹就是心直口快,想到什么说什么,但实际上她是没有什么恶意的。” 隋云笙微蹙着眉梢,看了她们一眼,然后便转过了身去,不再理睬,只不过从她那微抿唇瓣的黯然神色来看,她的心中却也不怎么平静。 春水见隋云笙背对着自己,一副皎月似的高洁孤傲模样,心中不岔的同时却也感到一丝愤怒,她皮面笑着:“还好仙子兰心蕙质,胸怀明月,不与你一般见识,否则惹恼了仙子,定不轻饶你,还不快快道歉。” 瞧瞧,瞧瞧。 什么叫做兰心蕙质? 心灵纯洁白透,有如高雅的清兰? 什么叫做胸怀明月? 那是我骂你,你不仅不能还口,甚至还得宽容的笑脸相迎? 秋菊轻声一哼,道:“本来就是嘛,我又没说错,不然她怎地与我们一同被抓到这儿来了,说不定哼哼,还道侣呢......” 闻言,隋云笙的脸色忽的变得有些苍白起来,对啊,此时此刻,自己与那青楼卖笑的女子又有何区别呢? 宛若一道电弧自脑海间掠过,她突然想到,如今那玄股城总管身死,为了抓住凶手,以往大家心照不宣的桃艳秘事,极有可能都被放在明面上来,原本自己是不算担心的,可现在..... 到时,宗门里众弟子鄙夷的神色,师尊失望痛惜的斥骂,甚至......是他,当那个开朗的少年听闻这件事情的时候,知道自己的道侣,竟然偷偷去做这种事情,又会如何呢? 隋云笙后悔了,她忽觉自己已是无颜面对那个少年了,无论之前她如何安慰自己,如今被春水二人揭露出来后,那抹阴霾就再也无法从心底抹去。 坐于桌木旁的美妇人瞧见这一幕,便也只是心中微微叹息,她知晓那少女怕是心底纠结的很,但没法子,只要你迈出了这一步,就永远没有回头的余地。 这是一道深渊。 至于那名作莲竹的五色宗仙子,心中倒是没啥可叹可惜的,在她看来不过是场交易罢了,大家各取所需,如今的她心里正盘算着等这场风波过去了,如何在那什么长老手中获取更多的灵石。 就在这时,静谧的黑夜中突然传来些许门扇攒动的声响。 屋内几名女子登时微绷身子,美目一同望向门牖。 门扉大开,烛火映照下的面孔,正是冯江,龚海,赵泓范三人。 超泓范其实早就按捺不住身下的火气了,此时一来到厢阁之中,左右望了眼,立即就扑向了端坐桌侧的美妇人,他抱起丰腴柔软的妇人,淫笑道:“夫人,小爷我今天可是没有尽兴,火气大得很。” 美妇人先是一愣,然后立马挺起罗衫紧凑的大面团儿,烟视媚笑着:“奴家也想公子,渴的很呢~~恰好奴家的小嘴还算舒凉,为公子降降火~~” 赵泓范心中大动,俯下身就隔着那薄衫吃面团儿,然后急匆匆地朝那红绫薄幔遮掩下的床榻走了过去。 美妇人忍不住一阵轻哼,圆润的脸蛋上浮上些许潮红...... 与此同时,那精瘦猥琐的五色宗长老龚海,也满脸笑容地走向了那名作莲竹的五色宗仙子身旁。 莲竹见到那猥琐的老者,好似受惊的兔子般忽然就站了起来,她用小手紧紧捏住衣领,眼眸间弥漫起氤氲的水光,一面向后缓缓退去,一面软软嚅嚅着:“龚...龚长老,你来这里干嘛。” 龚海缓缓逼近纤柔娇弱的少女,笑容下作道:“当然想姑娘了,今日与小莲姑娘一起玩乐,那美妙的滋味,老夫难以忘怀啊。” 莲竹身子微微颤抖着,小脸惊慌无措,直到身后突然抵住了一面坚硬冰冷的墙壁,她才忽的一怔,然后恍觉般向旁侧跑去。 可龚海又怎会给她机会,一个移步便堵住了少女的退路,他伸手摸向莲竹的脸蛋,淫笑道:“小莲姑娘可真是又白又嫩啊。” 莲竹紧紧蜷缩着身子,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慌乱与惊怯...... 隋云笙望了莲竹一眼,她不懂为何莲竹要故作这般姿态,也不懂为何龚长老瞧不出如此拙劣的演技。 但她更不知道的是,无论男人女人,某些时候,都是会变得急耐而蠢笨的。 冯江慢慢踏入香风弥散的房内,看见屋内旎靡的一幕,他皱了皱眉,然后便径直向白衣少女走去。 对于隋云笙他是有些诧异的,毕竟这般气质不俗的女子会为了几万灵石而出卖自己的身体与灵魂,倒是极难寻见。 他望着少女清秀的眸子,平静道:“小姑娘何苦呢。” 冯江并未询问为何而苦。 隋云笙面色清冷,浅浅淡淡道:“我刚走近张大人,他就忽然失去心智,从栏杆旁跳了下去,其余的,我一概不知。” 比起奇石居时的故作深厚,此时少女的声音多了些瓷玉般的轻灵,如同一汪清澈的山泉,直直落进了心底。 不知为何,对于女色不算太过沉溺的冯江,忽然就忍不住幻想起眼前少女迷醉时的浅浅低吟。 他甩去脑海中的繁杂思绪,不可在正事上胡思乱想。 可就在这时,在绫幔间吮吸花髓玉露的赵泓范忽然大喊道:“那边的什么庭雪,赶紧给小爷过来。” 赵泓范满脸怒怨。 他虽对丰满的妇人更为感兴趣的,但奈何今日张殷九突然暴毙,方才玩乐间他又瞥到少女亭亭独立的仙然玉姿,心中忽然就忍不住升起了怒火,就因为你这扫把星,张大哥才死了,现在你又一副冰清玉洁的模样,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今天老子就要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做女人。 ------------ 第一百一十二章 恶欲丛生 暖色的光晕层层铺泻而开,将古木雕就的房楹,印花染上薄薄的朦胧华彩。 隋云笙纤柔的身子下意识地便轻轻绷了起来,透过粉雾般的红绫纱幔,她能够听见美妇靡靡舒畅的白浪翻涌声,甚至,她还能隐隐约约看见美妇像狗一样跪趴在软榻之上,在其身后,便是面色虚浮的赵泓范了。 隋云笙知道那面色虚浮的男子定然是既享受,又狰狞地望着自己。 她没想到即便是身处六道司的监禁之中,这纨绔也能干出这种事情,不行,即便是今日五色宗弟子的身份被揭露开来,她也不愿被那男人夺了身子。 如今隋云笙已是想明白了,一旦妥协与他,定然只剩一条永世沉沦的灰暗道路。 她都还未与她道侣一起阴阳双修过,至今,她都还是处子之身...... 赵泓范冷声笑着,之前张殷九在时青天白日下宣-淫的事情你都能做得出,现在倒是不要了? 有那么容易么? 赵泓范怒声盯视着少女:“赶紧过来,小爷今天教你好好尝一尝做女人的美妙滋味,相信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这般磨磨唧唧的,难道说....你不想做!” 隋云笙身子一颤,她微微撤步,时至此刻,留与她的只有一条可行的道路了。 那便是离开这里,向六道司衙役请求与这几人分开居住。 可她刚想逃开,转身便撞在了一具坚实的身躯之上。 她退开冯江几步,微抬起螓首,只见黑袍袭身的老人正冷冷地望着她。 隋云笙心底忽的升起了几道凉意,因为从老人墨黑的瞳孔中,她甚至,感受到了一丝......赤裸的欲望....... 她从未想过只是简单的侍酒陪奉竟然会演变到这个地步。 可隋云笙知道如今由不得她妥协了。 她轻轻咬上玉唇,素手掐捏道诀,略显仓促地使出道法打向冯江,她不期望这能够击伤冯江,只希望稍稍逼退他,然后自己就可以趁机逃脱。 可三境修士与一境修士差的又岂是丝毫差厘? 面对少女的倾力一击,冯江只是提手一挡,便止住了她的攻势。 隋云笙微微抿唇,心底的凉意愈深了几分,她指尖微曲,欲收回玉手再捏道诀,谁知冯江趁着她攻势力尽之时却突然翻手握住了少女白嫩纤柔的玉腕,而后将其往身前牵引。 虽说冯江自认为并未驱使多大气力,可对于隋云笙来讲,那便有如雏兔之于恶狼,即便她拼尽全身力气,也无法撼动冯江枯枝般的手爪分毫,但她没有放弃,她提起腿膝,用力踢向冯江腰侧,隋云笙能够想象,如果她真任由眼前二人凌辱,最后这丑事定会随着张殷九的死案一同传遍整个玄股城,那时的她必定成为整个五色宗的耻辱,一世沉沦。 因此,无论如何都不能他们得手。 可冯江紧紧只是抬手拍向少女紧致的小腿,下一刻,隋云笙便吃痛地收回了玉腿,老人的手掌,有如砂铁一般坚硬。 她提起心力还想反抗,可这一次冯江却没有那么好的耐性了。 只见老人伸出手爪,鹰隼般抓住少女的小手,而后将少女拉至身前,再轻轻一合,便将少女纤柔的玉腕禁锢在了她的头顶。 隋云笙只觉眼前清暮的黑影闪过,慌乱之间,自己的双手便再也动弹不得了,她微微拧动身躯,其后便是冯江那精瘦挺实的身躯。 耳边传来老人淡漠暗哑的声音:“小姑娘这样急急噪噪的,可不好,相当的不好。” 下一刻,隋云笙腰间便传来一阵酥麻酸痛的针刺感,她忍不住微张檀口,嘤声叮咛而出:“嗯哼~~”,随后,身体便酥软无力地向后仰了下去。 她被封住了周身大穴。 少女的轻吟曼妙婀娜,宛若幽潭边销魂蚀骨的妖音,乍听下是清约素婉的莺啼,回味间,那甜腻的余韵中却又蕴藏着潺潺软侬的媚。 冯江心底微微一颤,少女娇软的身子就这般仰卧在了他的怀中,淡淡的女儿清香,柔弱无依的神态,湿雾弥漫的清眸,无一不在轻轻撩拨着他紧绷的心弦。 隋云笙两只白嫩的手儿被面容精瘦的老人箍在头顶,玲珑曼妙的纤柔身子就那般直勾勾地落在冯江眼中,她慌乱无措地哀求着:“别,你、你放开我,我不要,我不要,没人告诉我会这样的,没人......” 冯江神色淡然,身躯静若雕塑,好似没听见一般,可他却能感受到自己心底掩埋的欲望,那是他许久都不曾感受到的悸动了。 他想撕碎眼前少女雪白的裙衣,狠狠蹂躏那只手可握的白嫩胸脯,再将她弄得泪雨点点,呜咽求饶,就像他年轻时一般。 可就在冯江双目中的火热渐浓时,他心底却忽的平静了下来。 着相了。 石心人像,寡欲清心,方能成大事而不蔽于霾翳。 少女还在轻声哀求着:“你放开我,放开我......” 那莺啼般的婉转低音,无助而可怜。 冯江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或许今日事毕,可以将她拿来玩玩儿。 但现在不行。 即便眼前的少女是如此的美丽,如此地令人想要在这块白玉里染上污浊。 他将少女的双手反剪于后,将其拦腰抱了起来。 视野之下,少女嫩荷初成的身子愈发动人了。 冯江不再理会她,他不愿自己任由欲望与情感把控。 如果有,那便用最为残忍的手段将其抹灭,以清明的理智待之。 就如眼前的少女,冯江一步步迈向绫幔遮掩下的赵泓范二人,即便他们正像低贱的狗一般做着苟且之事。 隋云笙能闻见那公子哥与美妇间的靡靡水渍声,她不懂,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她甚至连一丝反抗都做不到。 冯江立在红绫前,纱幔间的男子正目光炽热地望着他们,他将怀中的少女抛向了绸软的卧榻中。 发巾绕着秀发绸顺地落下,如墨般细腻的青丝梳雨似的散乱开来,白嫩如玉的脸蛋,发间红梅若雪的轻柔发巾,少女的眼眸清澈而明透,如那山涧的清泉,可此时此刻,其间却迷朦着水雾,那般的无助,那般的绝望。 望见这凄凉而惊艳的一幕,冯江不知为何,心间突然被猛的撞动了一下。 隋云笙轻轻闭上了眼帘,她微颤着柔软无力的身子,水润的唇瓣却似苍白无依。 此时此刻,她已是不愿多想了,绝望的情绪弥满了心田。 赵泓范赤红着双眼,将身前的美妇推向一旁,向少女攀爬而去,宛如饥饿许久的恶狼,忽的遇见了一只白嫩可口的玉兔。 恨不得立刻剥去她的衣裙,肆意品尝。 他激颤着手指,缓缓伸向少女的衣裙。 可就在他即将触碰到少女曼妙的身子时,只听见“嘭”的一声,紧闭的房门忽然被打开了。 身着一袭映金纹干练黑袍的鬼九淡淡地立于门栏之后,他扫向屋内四方,漆黑的长发下是一双精光内敛的双眸。 他提起嘴角,道:“张大人,赵公子,龚长老,你们倒是好雅兴啊。” 莲竹惊声一呼,羞赧地扯住衣物遮蔽春光,绕着龚海缠绵的春水秋菊二人也娇笑着躲向了屏风后,只有瘫软在床榻间的美妇人只是慵懒地拉过被絮,盖在羞人之处。 冯江默默地望了清丽秀美的少女一眼,不知为何,此时的他竟觉着心间松了一口气。 听闻此声,赵泓范顿时就清醒了过来,他熟练地穿上衣物,笑道:“鬼司主怎么有空来看望贤弟啊,方才弟弟正忙着正事儿呢。” 鬼九说道:“呵呵,打搅了赵公子的正事儿,是本大人无礼了,不过此行我是来告诉各位,城守大人与城蔚大人都来作保,你们可以离开了,看来几位确实与此案无关。” 赵泓范闻言,惊喜道:“真的?啊哈哈,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老子他娘的都快吓死了。” 冯江默默想到,看来张殷九这样的重官之死,的确牵连甚广,否则,城守大人与城蔚大人也不会想要这么快的摘退出去。 没错,冯江身后那人,便是玄股城的城蔚。 好似想到了什么,赵泓范忽然问道:“那方前那两名剑宗弟子呢?” 对于那身段儿丰腴,风华绝美的女剑仙,他是记在了心底的。 话音刚落,一个身着青衫的俊逸少年便自鬼九的身后走了出来,他笑嘻嘻道:“各位晚上好啊,没想到赵公子这么惦念我啊,真是不胜荣幸,惶恐,惶恐。” 青丝束尾的白裙女子正娴静地立在陈佩的身旁。 苏青玉轻轻望了陈佩一眼,她没想到这登徒子竟真有剑宗信物,而且身份还不低,当时那鬼九看见这东西后,立马就释放了他们这两位剑宗高徒,并且还请求他们一同侦破迷案。 也不知陈佩是如何得到这东西的。 其实这小娘子是想的浅了,须知,岐木王陈鸣,也是一名剑修。 ------------ 第一百二十三章 忧愁的小狐狸 六月初五 风过麦穗,蝉鸣竹下,今日正是盛夏农忙起始的时候。 夏风拂过,当东边的天际浮上第一缕浅淡的鱼肚白时,某只可爱的小狐狸也迷迷糊糊地苏醒了。 她缓缓从床榻间坐起身子,初夏的晨曦透过窗络,洒在浅黄的纱幔上,为明净温馨的屋落内抹上了些许光亮。 轻柔的薄被自小狐狸的肩侧滑落腰际,一双水灵秀气的眸子依旧迷朦半阖着。 片刻后,小狐狸大大地打了个哈欠,红润的樱唇旁,尖巧的小虎牙白皙可爱。 小狐狸已是从睡梦间恢复了几缕清明。 她轻轻揉了揉眼睛,然后掀开薄被,坐在柔软的床沿边又呆呆囡囡了一会儿,两只精致白皙的小脚丫就那般轻灵地悬在床下挡木旁。 她还是有些迷糊。 昨晚修炼的太晚了。 片刻后,她轻巧的跳下床榻,绸顺的白色里衣于香肩下微微敞开了一道口子,依稀间,可瞧见那柔柔软软的小半面大白兔。 小狐狸睡觉并没有穿上肚兜,因为她家公子说过,睡觉的时候穿着太紧实的衣服是不太好的,而小狐狸自然是听她家公子的话的,于是她每晚沐浴后,就常常直接只合着贴身的丝织罗衫,空空落落地睡了过去。 而且她也的确觉着这样睡着舒服些,只是她却不知道,她家公子心底的真实目的也没有那样单纯..... 于是,小狐狸睡觉时就经常这般,上边空空,下边也空空的,温暖柔软的被褥间全是小狐狸融融泄泄的女儿香气。 有时她家的大灰狼公子还会突发奇想,比如挤进害羞无比的小狐狸被子里,然后抱着香香软软的可爱小狐狸美美地睡上一整晚,特别是冬日的时候,她家公子就更是频繁,害的向来勤劳的小狐狸有时都慵懒地不想从她家公子的怀里离开,睡了个大晌午。 当然,此时的小狐狸,裙衣下也并不是完全空无别物的,至少还有着一条又白又软的狐狸尾巴。 她轻轻晃悠着身后的松软的雪白狐尾,微弯着小腰,在床褥前又是认真,又是仔细地折转着薄被,纤腰微扭间,两只大白兔便也将对襟的柔软里衣撑的紧紧实实,悠悠曳曳的。 倒是一副美好诱人的景致。 叠好被褥后,小狐狸立即又迈着小步伐,跑到了画着狐狸美人儿醉酒图的屏风后穿戴衣物。 细碎窸窣的衣袂轻蹭声微微传来,透过雪白的屏风,隐约间,可望见罗衫滑落下小狐狸那纤柔曼妙的身段儿。 很快,明净的屋落内变出现了一个身着雪白连衣裙的娇俏小姑娘了。 她稍稍打量了自己片刻,然后就抱着香喷喷的薄软睡衣跑到了院落中,将其齐齐展展地散于初生的晨光下,在透着清香的女儿贴身衣物上,添上些许和煦的,怡人的,甜美的,独属于夏日阳光的味道。 做完这一切后,小狐狸又急匆匆地跑到院后打上一盆温水,用白帕将脸蛋擦的红嘟嘟后,这才来到梳妆台前,梳理发髻,别上钗饰丝衿,不一会儿,一个白净整洁,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便叮铃铃的出现啦。 可不知为何,当一切梳理齐整后,小狐狸却又双眼呆囡囡的了。 镜中的小姑娘水灵秀气,乌黑的细发梳向两侧,被丝饰简单地绕作矮矮的两小团,秀发空悬间又于颈后合拢,落瀑般倾散在腰际,瞧着是极为俏丽可爱的。 她轻轻摸了摸脸蛋,滑滑的,肉肉的,属于用嘴一口咬上去,离开时,可以发出“啵”的一声,然后小姑娘就会嘟着小嘴,羞恼的用手心擦拭脸蛋上的水渍那种。 就像她家公子那样。 可惜此刻的小狐狸却不能像以前那样轻声埋怨她家的公子了,说着什么“公子你要吃掉凝儿呀。”、“公子的口水.....”之类的话。 那心尖尖上的公子也不能耍赖地又亲上她的脸蛋,说一些奇怪的话,比如“我才不会吃掉凝儿嘞,该是凝儿吃掉我才对。” 而每当那时,小狐狸就会一脸的无可奈何,公子也不想一想,凝儿怎么舍得吃掉你呢? 可如今,她家的公子却不在身边了。 已经足足有三十一天了! 凝儿好像从未离开她家的公子这么久过。 也不知道公子现在怎么样了,虽然娘娘说苏姐姐是很厉害的剑仙,足够保护公子,可她的心底,还是空落落的。 苏姐姐是很厉害,但她是个什么宗主诶,宗主都是被丫鬟伺候的,可不会照顾人,而她家的公子,往幼至今,什么都是她这个小丫鬟照顾的,可算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生活起居,全由凝儿负责的。 如今公子独自离远了,又有谁能服侍她家的公子呢? 冷着了怎么办?饿着了怎么办?衣裳脏了,破了怎么办...... 凝儿两只小手轻轻托上香颐,纤细的眉间尽是忧愁。 早知道就不要太过宠着公子,应当让公子也学一点这些东西的。 想到这儿,凝儿微微嘟起了小嘴,原以为这样就能让公子永远也离不开自己的...... 可现在......凝儿的心底满是懊恼忧愁。 凝儿真是一只坏狐狸! 她忽然有些明白狐婆婆所说的“愁”是什么了,胸口闷闷的,脑袋沉沉的,就像是小狐狸喝了极烈的酒酿,醺醺的,难受的很,但又睡不过去。 片刻后,凝儿用力的摇了摇脑袋,弯弯的眉毛间挤出认真努力之色。 她捏紧白白嫩嫩的小拳头,为自己用力的打了打气。 凝儿你要努力修行,早些回到公子身边。 想到这儿,凝儿倏的便站起了身来,然后向院落外跑去了。 该是吃早点的时候了。 凝儿幼时被涂山绾绾带回来时,是与涂山绾绾其她的侍女同住的,但如今凝儿身份不同了,又被涂山绾绾寄与重望,自然也就有了独立的院落,而且,这小院紧邻着涂山绾绾的寝宫。 凝儿是与涂山绾绾一同吃食的。 当凝儿离着清和宫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一路上总是风风火火的她,终于也轻缓了下来,她安步慢启,不消片刻,一只仪态优雅的小狐狸便迤迤然地来到了清和宫的殿门前。 清和宫是狐王用膳的宫殿。 凝儿先是向立于殿门两侧的侍卫狐女脆声道:“两位姐姐晨安。” 身披银白甲胄的两个狐卫也微微笑道:“凝儿殿下晨安。” 对于眼前这个小姑娘,她们心底是极为喜欢的。 闻言,凝儿的小脸上忍不住露出些许好看的笑容,但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立马收敛了笑意,做出一副端庄淡然的模样,缓缓步入了宫中。 凝儿席坐于琉璃玉桌旁,姿态端仪,玉桌上已是摆上了早茶,点心,与白粥。 倒是有些清淡。 她正等候着青丘狐王,涂山绾绾。 不一会儿,一名面容清冷,仪态威严的女子便拖曳着银色的宽大长袍,缓缓步入了宫中。 此时的涂山绾绾并未梳理发髻,只是令墨黑的发随意的披散在身侧,但那不着粉黛的冰冷面容,依旧弥散着惊心动魄的美。 涂山绾绾于凝儿相对处落座而下,她轻声道:“前几日交予你的道法,可有不善之处。” 凝儿绷紧了小脸,正色道:“回娘娘,凝儿已经能够娴熟的掌握了。” 涂山绾绾微抬眸眼,淡淡道:“尚可。” 闻言,凝儿心中稍稍放松了一些。 “近月余,你的修为似乎进展不大。” 凝儿又微微绷紧了身子,她垂下脑袋,低声嗫嚅道:“凝儿......凝儿尽力了,但.....但是......” 涂山绾绾看了无措的小狐狸一眼,即便是狐王修炼的福地,对于凝儿修为的增幅也不算大吗?她轻声道:“无妨,从明日起,我会让带你去一个地方,那时,应当会有些作用了。” “不过,凝儿你还是得用心些,修道之狐,一年之限转瞬即逝。” 凝儿微微抿了抿唇,道:“谢娘娘,凝儿明白的。” 若是一年内不能凝结妖丹,她就不能去稷下学宫见公子了。 接下来,在静谧的沉默中,凝儿很快便用完了早膳。 涂山绾绾看着眸光稍显黯淡的凝儿,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对于这只无忧无虑的小狐狸来说,也是难为她了,涂山绾绾轻轻摸了摸凝儿的脑袋,放缓了声音道:“凝儿,若是你想要与佩儿在一起的话,道法,礼仪,规矩,这些东西你都是必须要学会的。” “我.....这也是为了你和佩儿好......” 闻言,埋头不语的凝儿心中稍稍暖了一些,她突然觉着,娘娘还是像以往那样温柔嘞。 可涂山绾绾的下一句话,又让小狐狸再次沉入了冰底:“阿嬷,接下来这段时日,凝儿就麻烦你了。” “是的,狐王殿下。” 话音刚落,一个身躯佝偻,发须灰白的老嬷嬷便出现在了殿中。 她缓缓走到小脸呆滞的凝儿面前,声色沙哑道:“小主,这边请。” 温柔转瞬即逝。 凝儿突觉心中拨凉无比,娘娘还是好可怕,原本每日繁琐的术法修习已是让她这只疲懒的小狐狸头疼不已了,现如今,她不仅要更换福地修炼,还要加上一个恐怖的老嬷嬷,这..... 凝儿已是可以预见今后惨淡的生活了。 凝儿不过是想要呆在公子身边而已,为什么娘娘却要自己学习这么多东西呢? 我只是一个小丫鬟啊。 好愁啊......公子,凝儿想你了...... ------------ 第一百二十四章 溺鬼图 冷风清澪而萧瑟,浮动的乌云将清辉遮蔽,整片夜便被染上了烟蓝般的墨色。 云下是无人的山野,这里有一片茂密的竹林,无声的地面上铺有浅浅的飘落的一层叶。 那儿有一个崭新的泥土堆。 灰色的石碑静默地矗立在泥堆前,石碑上有着齐整的,浅浅的黑色的印痕,夜幕映衬下,却是有些看不清透。 那应当是几个字。 石碑旁倚坐着一个削瘦的人影。 寂静的夜幕中忽的响起些许酒水的摇晃声。 他仰起了壶身,散落的酒渍便沿着干硬的胡渣徐徐滑动。 灰暗的双眼无甚感情地望向天幕,那是被乌云遮蔽的月。 朱红色的酒壶垂下,低落的闷沉声与泥土地轻轻相撞。 浊烈的酒酿溅洒开来,混着浓厚的酒香一同落在单薄的袖衫上。 他转过目光,默默地看了一眼手中的烈酒。 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喝。 他仰起头,指心沿着石碑上的黑痕沉默而缓慢地划过。 河岸间的溪水正无声的流淌着。 老头子死了呵。 形之孤影的男子倚碑默望,冰冷荒寂的石碑伫立不言,夜半的风就这般顺着他们的间隙消往而去。 ...... 星霜月逝,微弱的晨曦顺着细若蝉丝的线自云霞落下,将新落的叶衬的纹理毕现。 晨露挂在压弯的草叶上,男人的身影已是消逝不见,林间喧闹的鸟鸣中独剩粗简的石碑依旧无言。 这是一个墓碑。 风拂而过,烛火燃去,纸钱烧余的遗烬在清透的尘光中晃动,宛若漆黑的柳絮漫空纷飞。 碑前的泥草地上,零落着几个小字——祝先生旅途顺遂,平安无恙。 碑上朱红的字体醒目而悲戚——恩师吴公之墓。 ...... 陈佩目光审视着面前的少女:“你叫什么名字?” 隋云笙微微低下头,回道:“隋云笙,云朵的云,萧笙的笙。” 陈佩点点头,道:“听说你来自附近的五色宗。” “是.....是的。” “玄股城中有你的亲属吗?” “没有....” 陈佩上下扫视了少女一眼,身姿纤柔,亭亭玉立,再配以这副秀美的脸蛋,倒是一个极好的美人胚子,“你知道其实我不想多管闲事的。” 少女抿紧了唇瓣。 苏青玉轻轻拉了拉陈佩的小片衣角。 陈佩微皱起了眉头,却是不为所动道:“更何况,张殷九乃是朝廷重官,而你的嫌疑.....并不算小,是一定要给个交代的。” 隋云笙身子微微一颤,她并不坚定地低声说道:“我.....我并不知晓会这样。” 陈佩继续说道:“我对你的想法并不在意,关键是,我师姐将你带出来了。” 少女向着苏青玉盈盈拜道:“此情此恩,云笙不会忘怀的。” 苏青玉见状微微一笑:“师妹不必多礼,身为.....剑宗之人,自是不容辞。” 陈佩依旧是面无表情:“但剑宗之人也是要花灵石的。” 陈佩一字一顿道:“你可知道这次将你赎出来花了多少灵石? 隋云笙微微一僵,她低垂着眸眼问询道:“不知....师兄花费了多少灵石。” 陈佩伸出三个手指头,干脆利落道:“三万灵石。” 隋云笙秀美的小脸忽的苍白了些许,怎么会那么多,如今她的身上,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三千灵石而已,三万灵石对她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否则之前她也不会做那种事情了。 苏青玉见状,先是幽怨地望了陈佩一眼,这才来到少女身旁,然后轻声安慰道:“隋师妹尽管放宽心些,我师弟就喜欢胡言乱语,救你出来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并未花费灵石的。” 隋云笙低垂着眸眼,低声嗫嚅道:“我......我会还的。” 苏青玉轻声道:“时辰也有些晚了,我先带师妹找个房间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情就等明日商谈吧。” 说着,苏青玉回头看向陈佩,见他正随意拨弄着手上的红绳,并未有阻拦之意,便领着黯然无措的少女向门外走去了。 随后,苏青玉在院落中为隋云笙找到了一个厢房住下,并且还再三安慰少女不必忧心那三万灵石,等到隋云笙稍稍平复下了心情,这才缓缓回到了房间中。 苏青玉看着那满脸浑不在意的登徒子,道:“殿下。” 陈佩此时正观览着一本纸页泛黄的书籍,他抬起头:“她没什么问题吧。” 苏青玉摇了摇头,道:“的确只是一个璞玉境修士而已,还差一些才到二境。” 陈佩摸摸下巴,若有所思道:“看来的确与她无关,说不定真就是那东西了。” 苏青玉抚着身下的白裙,然后在陈佩身旁轻轻坐了下来,她取下一旁的长剑:“殿下,那三万灵石是干什么的啊。” 陈佩随意道:“哦,我随便捏造的。” 听闻这话,苏青玉先是微微一僵,然后便有些气闷了,她背过身去,似轻言细语:“那小姑娘今日本就差点遭了恶,正难受着,你却还要故意戏弄她.....” 陈佩见小娘子一副生闷气的模样,心中是有些了然的,于是他握住苏青玉的手儿,说道:“就该给她个教训,她能遇见我家心善人美的青玉是天大的运气,但这并不能代表她就能理所当然得到这份算是馈赠的馈赠。” “可这总是不太好的。” 陈佩将如软玉一般温香丰腴的小娘子拉过来,然后让其坐在自己的腿上,蛮不讲理道:“不太好就不太好呗,要怪就怪她那什么道侣不在这儿吧,就算我戏弄她也没人帮忙,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自己埋下的祸端自己吃,有本事,就以后出人头地拿灵石山砸死我。” “那怎么可能呢,这是在欺负人家。”,苏青玉抿了抿唇,这登徒子还是那般无赖。 陈佩轻轻柔捏着苏青玉敏感的腰身,笑道:“我还真就是欺负她了,那又能如何?” 苏青玉感受着身下的异样,这登徒子是愈发的放肆了,她轻颤着挣扎了一番,可奈何陈佩实在抱的有些紧,她却也根本挣脱不开,只得微红着脸蛋轻声斥道:“殿下。” “嗯?怎么了?” “你先松开我。” “没问题。”,说着,陈佩便满脸笑容地要帮小娘子松一下衣裙。 苏青玉见这登徒子动作愈发不守规矩,连忙止住陈佩作恶的双手,轻喘着气正色道:“殿下还请自重些。” 但令苏青玉没想到的是陈佩果真没再继续动手动脚了,可她也没敢再挣扎,生怕这登徒子又起了心思,便说道:“殿下还是放开我吧,明日还要追查凶物,该早点歇息了。” 其实苏青玉在赵泓范屋里看见这差点被欺辱的少女时,心里是不太好受的,但现在被陈佩一阵作弄,却也不知道该作何思虑,此情此景,只想离这羞人的登徒子远一些。 陈佩笑嘻嘻道:“追查什么凶物啊,青玉你还是先看这个吧,今夜咱们秉烛夜谈。”说着,他指向之前研读的那本老旧书册。 苏青玉微微转身,朝着陈佩的指尖看去,那是一只长着四只翅膀,三只妖足的奇异怪鸟。 ...... 玄股城今日发生一件大事儿。 至于是什么大事儿,那就还得从这玄股城李家说起了。 李家氏族是一个传承几百年的大家族,在玄股城中那算是老木扎土,根基深厚,特别是李家当代家主,李南禹,那更是不得了,不仅宅心仁厚,近些年境界更是步步高升,仅差一步就要迈入那玄妙至极的玉木境,让城中百姓再高呼一声李仙人,蒙荫家族子弟几百载了。 当然现在也不差,城中百姓听闻他李南禹的名字,谁还不得举拳敬颂一声李剑仙。 可是,这所谓的李剑仙今日却死了,而且死的极其古怪,死的极其窝囊。 为什么呢? 因为他是被淹死的! 你说奇不奇怪,一个三境圆满的修士不仅被淹死了,而且这淹死的地方还在他自家院子里。 更离奇的是,淹死他的东西竟然只是一个洗脸盆子! 这不能不让人感叹,人倒霉了,洗个脸都能淹死自己,也算是能让玄股城百姓吹谈许久的一大奇葩了。 ------------ 第一百二十五章 皎皎云笙 清晨的阳光总是清澈温暖的。 明净的厢房内,一个身段曼妙的女子正端坐在雕花细致的梳妆红台旁,她双手叠于腹前,眸光稍许莫名地望着映人的状镜。 今日苏青玉穿着一身淡青色的宽松道衣,袍褶起浮间,依稀可看见那优美饱满的弧线,或是朝晨初醒,镜中的玉人儿,脸蛋还韵着微微的红晕。 陈佩立在女子身后,纹理纤细的木梳就这般轻缓地划过,让那本就细腻的青丝更是变得有如绸锦,“昨夜睡的可还好?” 苏青玉神色忽的飘转了一瞬,昨夜是有些奇怪的,本来她与陈佩正商谈着正事儿,可不知怎么的,说着说着自己就昏昏睡了过去,今早醒来时,自己更是慵懒至极,又还不雅地把腿搭在陈佩的身上,这可真的奇怪得很,思来想去,自己唯有被那登徒子暗中施展了迷魂的妖法.....她镇静道:“睡的......是极好的。” 可她也不想一想,道境的剑修有那么容易被施展妖法么? 陈佩微微一笑,拾起桌上的白色发衿,在苏青玉的发尾娴熟地绑作几缕白衿垂落的蝴蝶状,他后退几步,稍稍打量了一会儿,柔雅知性,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好看。” 苏青玉垂下睫毛,镜中的女子眉宇纤柔,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轻声道:“殿下这般娴熟,应是常为女子梳发吧。” 陈佩脱口而出:“那是自然,唯手熟尔。” 苏青玉抿了抿唇。 陈佩见势不对,又继续道:“凝儿常常夸我梳的好看嘞。” 说罢,陈佩悄悄看了一下小娘子的神色,见她又恢复了柔美淡然的模样,这才心中一宽,要不说女子心思细腻呢,特别是苏青玉这样缺疏心安感的女子,不过梳个头发,她都能联想到其他地方去,要是巧月那没心没肺的丫头,指不定还要嫌弃自己梳的不合她心意。 “嗯,我也觉得殿下梳的是极好看的。” 陈佩来到苏青玉的身后,将几根散出的秀发拢在她的耳后,白嫩如雪,他心中忽的一动,低声道:“既然小娘子喜欢,那不如从今往后,都让我来为你梳发,梳一辈子......” 闻言,苏青玉心尖不禁微微一颤,这登徒子又在胡言乱语了,她本不予理睬,可耳梢旁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异样感,苏青玉禁不住轻吟而出:“啊嗯~,殿下!” 她赶紧伸手撑住身后男子愈发贴近的胸肩,急忙忙道:“殿下你快松开嘴,好....好奇怪。” 陈佩松开嘴间粉莹的耳垂,无辜道:“都怪青玉太可爱了,情难自禁......” “那你的手在干什么?” 正妄图以下犯上。 陈佩厚着脸皮道:“我就摸一摸,咬一咬,不干别的......” 苏青玉努力阻挠着那两只跋山涉谷的恶手,贝齿轻咬,“骗子!” 这可是光天白日,这登徒子怎么敢。 陈佩真诚道:“我可是诚实守信的君子。” 苏青玉好不容易制住了身下的恶手,立马便侧转过身,用自以为很认真的神色盯着陈佩道:“殿下如今三境初破,神气还未平稳,自当努力修炼,巩固神识,不能太过散漫,应该要正经一些。” 苏青玉认为自己这一番为他人好的言行能够稍稍以理服人。 只是在陈佩的眼中,小娘子的脸蛋那是水染红晕,又弹又嫩,而那认真的神色与教导的话语更像是稚嫩的少女训诫胸前捣乱的大狗狗,气恼他不听话之余,却又拿他毫无办法。 这不是惹人犯罪吗? 然后陈佩就咬了上去,在苏青玉呆懵的眼神中咬上了她晶莹的唇。 苏青玉的脑袋突然袭来一阵迷晕,宛若乘着浮云,忽的飘上了月端,可偏偏她又一副呆愣愣的模样,任由男子施为,于是原本只想浅尝辄止的陈佩就立马缠蛇上棍,顺势而为。 心中大大感慨,只手.....握不住。 可就在她即将陷入进去的时候,屋外却传来一道清脆悦耳的少女呼唤声:“苏师姐,陈师兄。” 苏青玉双眸一怔,双手忽然抵住陈佩用力将其推开,她旋衣起身,略显急促地向房门走去,绸墨般的发便也跟着扬起悠扬的弧度。 苏青玉强作镇静,言辞微有闪烁:“门外应当是隋师妹,我去给她开门。” 决然不提方才二人所做之事。 陈佩可惜地望着那步履慌乱的女子,回味着唇齿间的余香..... 苏青玉拉开门扉,一个秀美可人的少女就亭亭地立在那儿,她微微笑道:“隋师妹一大早唤我,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隋云笙看着眼前所谓的剑宗师姐先是一愣,脸颊好红,唇上的胭脂也好奇怪,又红又.....润,像是被什么舔过一样,嘴角都晕染上了淡淡的绯色..... 她回道:“院外六道司的司卫说是有急事与师姐相商。” 陈佩来到苏青玉的身旁,道:“有什么急事儿,大清早的,扰我清净。” 他有些不开心。 隋云笙道:“城中又有人死了,司主大人怀疑与张殷九有关联,希望师兄能一同去查看一番,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原来是六道司的狗家伙打搅我好事,不过又死人了,说不定真的是那东西?陈佩平静道:“知道了,你去告诉他们,我和师姐马上就来了。” 隋云笙点点头,“知晓了。” 说罢,身着白衣的秀美少女便转身向院外走去,只是临至院门时,少女却忽然停滞了玉足,她深深呼吐了一口气息:“苏师姐。” 刚准备回屋收拾物什的苏青玉望向院门前的少女。 这两日隋云笙所经历的一切在她的一生中可算刻骨铭心,本以为只是简单的陪酒喝茶,可到了那奇石居后,才发现事情并没有那样简单,旎靡的笑语嘤咛,放肆淫邪的蹂躏交癀,那一幕幕与她心上划上的刻痕是极重的。 特别是自己面对张殷九的引诱时,即便那时的她心中纠结至极,可趋至最后,隋云笙还是没能坚守住自己的底线...... 她是一个骄傲的女子。 至少来奇石居之前是这般。 昨夜她坐在窗前思虑一整晚,心中烦乱不堪,虽庆幸自己没被那几个禽兽玷污,可更多的还是惶惶不安的后怕,她差点为了三万灵石,出卖了自己的尊严,一辈子的尊严!直到今早,她才终于下定了决心。 少女提转过身,明眸含光:“我一定会将那三万灵石还给师姐的。” 清音依旧悦耳,只是期间却夹杂着一丝坚定不移。 苏青玉微微一愣,可那三万灵石只是这登徒子胡掐乱诌的,“师妹不必忧心的......” “我知道师姐心善,可这三万灵石不应让师姐平白承受。” 闻言,陈佩道:“那好啊,小姑娘你准备什么时候还给我啊。” 隋云笙轻咬唇瓣,坚定道:“虽然现在我身上并没有足够的灵石,但以后,我一定会还的。” 陈佩笑道:“以后?不说你什么时候将灵石还给我,就是那三万灵石,我看你一个二境都没到的小姑娘怎么凑的够?我看把你卖了还差不多,不过也算你运气好,反正本公子也不缺那三万灵石,就当积攒功德了。” “好,我将自己卖给师兄。”,少女明眸清溢,细眉间透着一股子坚定。 这是她昨夜思索得的办法。 陈佩心神一愣,道:“你说什么?” 隋云笙一字一句道:“我将自己卖给师兄,从今往后我便一直跟在师兄身后,为师兄师姐赚取灵石,直到赚满三万灵石。” 陈佩收敛了玩笑的模样,正色道:“这可不能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 陈佩提醒道:“万一我不是好人呢,那你岂不是刚出狼穴,又入虎口。” 隋云笙转头看向那素雅典美的女子,道:“我不怕。” 苏青玉也忍不住劝解道:“如果你就这样跟着我们离开,你的爹娘,宗门怕是会很担心的,而且,剑宗规矩森严,我们也无法将你带入宗门。” “我知道剑宗规矩森严,可剑宗也有许多劳苦的挖铁烧剑杂役,云笙天资虽不算卓越,却也能堪堪上眼,我以后可以在那儿赚灵石,五色宗只有二境以上的弟子才会记入宗门碟谱,就算我独自离开,也不会因此牵扯出什么麻烦,况且,云笙已经自觉无颜再面见宗门与爹娘,不愿再留在此处。” 还有那个少年,少女心底默默念着,只是她的眸间却闪过一丝失落。 可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她向来是一个骄傲的女子。 苏青玉看着那身姿窈窕纤柔的少女,道:“师妹真的不必的.....” 隋云笙正色道:“云笙敬谢师姐垂怜,可若不是师姐与师兄,我早已遭了那几个人的贼手,更无颜面见远方的爹娘,云笙昨夜思虑良久,唯有这个办法,有望报师姐师兄大恩,若是师姐拒绝的话,这件事儿一定会成为云笙的心魔,师姐放心,去往剑宗后,平日里云笙定会努力赚取灵石,不会打搅师兄师姐修炼的。” 说罢,只见隋云笙忽的深深拜首,然后转身毅然向门外走了去。 苏青玉欲出口的话语一滞,然后略显愁怨地看了陈佩一眼,都怪这登徒子胡口乱讲,身为道境的剑修,她能感觉到这小姑娘心中那股气的真诚。 十几岁的姑娘,不是三言两语能够劝解的住的。 莫非以后还得带着一个纤柔秀美的少女在身旁? 那是绝对不能的...... 陈佩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心底却惊讶至极,这小姑娘莫非是来真的?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哪有自己卖自己的,这小姑娘脑袋里装的什么?还想趁着这段路程好好调......教导小娘子多一些花式,谁要旁边杵着个陌生的木头人? ------------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不离观视 李家的宅子位于玄股城城东偏北,宅院高大,碧瓦朱檐,占地极为广阔,门外有梁柱盘龙,门内有鸾凤起舞,雕花映饰极尽端正奢华,倒也不愧于三境大剑仙的威风。 但今日的李家是有些不平静的,因为其作为倚仗的大家主竟然离奇暴毙了,可以预见的,未来的李家在玄股城中必将不复之前的如日中天。 当然这并不意味李家就会渐渐江河日下了,如同李家这般根枝错落繁杂的大家族,其身后的力量普通人根本想象不到,李南禹的死,不过是让李家暂时退下来了而已。 不过陈佩对此并不在意,此时的他正与鬼九等人在灵堂中查看李南禹的尸身,而苏青玉则斜背着裹布的长剑,气质清冷地立在旁侧。 在外人面前,她早已是习惯了这副模样。 一眼望去,女子清媚柔雅,她微垂着睫毛,茕茕独而立,美人似如玉,道衣虽宽软淡雅,却也更好地修束出了女子身段儿的收束婉约、曼妙起浮,即便她对众人面若冷秋、不与颜色,也自有一番明月照青柳的娴素。 无论是在场六道司的司卫,还是李家的几位公子哥,都不由自禁地被吸引住了目光,但一想到她剑宗弟子的身份,又不敢太过张扬,只敢借交谈的余光悄悄看一眼苏青玉。 对于这种惊艳的目光,苏青玉自幼便看淡了。 至于那名作隋云笙的小姑娘,陈佩并没有让她一同跟来,毕竟她才璞玉境,是个拖油瓶。 鬼九收回双手,面色沉沉道:“没有任何古怪的伤口,看起来的确是被淹死的,李公子,李家主出事后,这里没有离开过什么可疑的人吧。 鬼九口中的李公子乃是李南禹的独子,李松年,长有一副儒雅俊朗的俊朗面貌,不过他生性风流,再加上平日出手阔绰,身世又极为不俗,因此,这些年在玄股城中也有个花中浪子的美称,刚过不惑之年的他,算是李南禹老来得子。 一般来说,修道者的子嗣都不会太多。 他悄悄收回打量苏青玉的目光,脸上尽是悲戚之色,可心中却忍不住地狂跳,这个女子绝对是他浪荡这么多年来所见过最有韵味的女子,翩若素秋,婉约如水,玄股城中上百万的人口,能与之相比的不是没有,但脸蛋能与之相映的身材比不上,身材比得上的脸蛋又相差极远,他曾与他的父亲一同拜访过一座仙宗,那时的他便见到了一个令他至今都难以忘怀的美人,可就算是这个他在脑海里幻梦多年的仙子,与眼前的苏青玉相较起来,还是差了许多,就像心上的珠玉突然蒙上了灰尘。 不仅仅是姿色,还有那说之不定的韵味,而且苏青玉现在是“剑宗仙子”。 那最为可望不可及的剑宗仙子。 须知,剑宗乃是九宗之一,那可是实力威望极恐怖,但入门弟子又极少的超级仙宗,作为剑宗弟子,其身份自也是贵不可言,莫说常人,就是皇族道子也难以近身。 李松年暗暗想到,若是能让他一亲芳泽,让他少活十年都愿意。 不过也正是因为她是剑宗弟子,李松年知道自己估计没什么一亲芳泽的希望。 谁不知道这群练剑的家伙要么薄情寡欲,要么偏执顽固,杀人那更是豪不眨眼,就算是道侣,一剑斩下来都不带皱眉的,毕竟要结什么剑胎,练什么剑心? 看这模样,面前的女子应属于一心只向修仙证道,薄情寡欲的那一类,自己妄图染指于她,只有期待人家是个性情女子,自己爬上你的床...... 那不是痴人说梦? 人家是剑宗女剑仙,不是青楼的卖笑女子。 可李松年却不知道,他心中所谓薄情寡欲的清冷女剑仙,今早却被她的“师弟”暗悄悄地下了“迷魂药”,亲的脸也红红,嘴也红红,柔软丰润的身子不仅被上下把玩、软月盈满握,还差点软糯着眼波陷入了那薄寡的情欲之中...... 他惋惜地收回目光,向鬼九回道:“除了我的几个忙于前去稳住城中产业的叔父,其余的人都被封锁在了宅子里,并未有其他人离开这里。” 除了灵堂外的仆役丫鬟,此时的灵堂内只有李松年和他的几个叔伯,叔嫂。” 鬼九看向陈佩,道:“陈兄弟可见到什么蹊跷?” 他知道苏青玉并不喜与他们攀谈。 陈佩紧皱眉头,脸上却是毫无头绪的模样。 李南禹是三境圆满的修道者,也就是凡俗人口中的仙人,既然多了个仙字,其与凡俗之人肯定是有些区别的。 仙人死后那叫玉躯仙骨,未经天人五衰,即便身死,那也是面若红光,肤若白玉,可眼前的尸体显然不是这样。 首先李南禹是在自家水盆中淹死的,按理来说,作为三境的修士,至少可掩息闭气一整天,万万不可能清早靧面,转眼就无声无息地溺死在那儿了,肯定有什么外因。 可以说,普通人的死法,除了自然老死,天人五衰,对于高境修道者来说大多都是无用的。 可奇怪的也正是这个地方,一眼望去,灵棺中的老者白须白发,鹤形松骨,虽然他已被清洗过面眉,展露出红光饱满的气色,但其肌肤仍然展露出几分烂恶,口鼻间也依稀可见些许淡红色的泡沫,并且刚才陈佩以灵识查看李南禹体内的时候,发现其心肺破裂,呈现出一种水涨气肿的模样,指缝间也藏有黑色的石垢,应是从什么地方抠下的。 死的跟普通人一模一样,至少从李南禹的尸身来看是这样的,死状与凡俗之人溺死的症状并未有什么不同。 陈佩摇摇头:“太奇怪了,真就被淹死了?” 鬼九看了他一眼,也没多加问询,只是说道:“这样的话,就请李公子带我们去令尊的卧室看一下吧。” 李松年面上依旧是一副悲伤之色,他摆袖引路道:“大人这边请,唉,我也没想到爹会就这样走了.....” 其实李松年并不在意自己的爹死没死,毕竟他前几天刚破三境,庞大的家业还是能守住的,就算守不住,也还有他的几个叔父帮衬嘛,哪怕被几个叔父夺权,再不济,大家也是一家人,李松年依旧可以过着富足潇洒的生活,至于和李南禹之间的父子之情? 李松年估计只会说一句:爹你一路走好,我会好好帮你“照顾”几个可爱娘亲的。 对于李南禹的几个妻妾,李松年早已窥觑许久。 至于为什么?那就要去问一问宅心仁厚的李大剑仙了。 在路途中,鬼九又向李松年询问了一些问题,都是一些没营养的,例如李南禹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啊,出现过什么怪事儿啊,又或是带回家过什么东西。 对于这些,李松年当然是一口否决,这老东西向来心狠手辣,得罪的人肯定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怪事儿?老东西做的哪件事儿不古怪? 而鬼九对此也不置可否,没有多加追问。 但途中李松年却突然惊讶的发现,那女剑仙的师弟对她的态度似乎有些奇怪,他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没错了,以李松年协同好友多年采花的经验,那家伙绝对是个想要欺灭师姐的浪荡子,毕竟这个目光他可真是太熟悉了。 就像恶狗看见了肉包子。 呵,没看见仙子不搭理你么? 就算是近水楼台,那也别想先得月。 苏青玉脸蛋有些燥热,这登徒子,光天化日下也不正经,下次绝不能这般迁就他了,胆子也太大了些...... 沿着曲折萦绕的廊檐,穿过堵堵高大的石墙后,不多时,几人便来到了李南禹的寝院。 庭院看着是极为优美的,秀丽的灵花异草,绿茵般的杨柳玉树,只是由于庭院今日主人仙去,其间多了几分冷寂。 院外, 有仆役正打理着花草柳木。 陈佩几人在这里进行了仔细的查探。 果不其然,陈佩与六道司的人并未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卧房内的摆饰极为规整,并没有丝毫打斗的迹象,六道司的司卫也用法器查探过此处的术法迹象,但同样一无所获。 陈佩来到李南禹溺死的面盆前,铜盆正放在面架上,地板上还有些许洒下的水渍,他抬起铜盆,并没有崭新的擦碰迹象,说明李南禹溺死在里边的时候,铜盆也一直都很稳当,而木架旁的墙壁上有几道抓痕,那多半是李南禹挣扎抓下来的。 以现有的情况来看,李南禹应该是站在木架前,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就将头埋溺在了面盆中,与此同时他被剥去了作为修道者的神异,也只有这样,一个修道者才能被淹死。 而且李南禹的身体当时极不协调,他的头被埋在水里,可手却在挣扎挥动,铜盆又很是平稳,直到如凡人般品尝够水漫肺腑,窒息之痛后,才慢慢地死去。 鬼九淡淡道:“李公子,把今早来过这儿的人全都叫来吧。” 李松年微微一喜,这是发现什么了? “好的大人,李伯,吩咐下去,将今早来过这儿的所有人都叫来。” 李松年身侧的老者迟疑道:“平日来老爷院子的,都是一些杂役和丫鬟.....” 鬼九面色不变:“你照做便是。” 听闻这话,陈佩知道来活了,他看向面容清冷的苏青玉,后者便也凝神抬眸,对着陈佩微微颔首。 陈佩这是在提醒苏青玉昨夜告诉她的话。 遇奇异诡秘之物,需目光如炬,察理纤毫,必不可让其离开观视。 ------------ 第一百二十七章 纸上画人 今早来过李南禹房间的杂役总共有三人,一个提灵泉水的仆役,和两个端奉早食的丫鬟。 仆役叫做桃符,是一个朴实憨厚的汉子,幼及龆年便被卖入了李家,至今,已在李南禹身旁服侍几十年了。 此时他站在陈佩几人面前,微微佝着身子,面色不安,语气有些拘谨,“几位大人、老爷敬安。” 两个丫鬟分别叫做符叶,符红,一人穿着粉色的长裙,一人穿着青色的儒衫裙裳,长相俏丽可爱,只是二人的脸蛋上都犹余着几分惊慌害怕,显然对于今早发生的事情,她们还是十分惊悸的。 此时的她们只知低沉着头,战战兢兢不说话。 李松年问询道:“赵叔,就这几个人吗?” 那穿着灰衫的老者恭敬道:“是的,公子。” 他指向那中年汉子,“他叫桃符,跟在老爷身旁近三十年了,每天都会提早来到院子里侍候老爷,今早就是他发现的老爷仙去了,至于这两名丫鬟,都是老爷身旁端茶奉水的。” 说完,老者又向三人板起面容,严肃道:“待会儿大人们有事问询,你们只管如是回答,听见没有。” 汉子与两个清秀的小丫鬟神色微颤,一同答道:“是、是的,赵管事。” 陈佩笑道:“桃符、符叶、符红,令尊识广博渊,这名字取得好啊,是用来驱邪的?” 李松年回道:“我爹从来偏爱这几个名字,丫鬟换了一茬又一茬,只有这个名字没有变过,至于其中缘由,我也不知。” 陈佩轻轻一笑,这倒是奇了,作为杀气最重的剑修,还需要符咒来辟邪?是不是再得往供堂里摆一尊金佛,那就应景至极了。 鬼九淡淡地看着面前三人,黑色的发下面额如干老的枯枝,他很是平静地问道:“你们三人中谁是死物。” 声音一如的既往的淡漠,可院中的人却陡然一静,可能鬼九语气太过平静,与众人预想中森然威严的审问截然不同,于是他们便都有些奇怪地望向面容枯老的鬼大人,似是在疑惑六道司的人办事儿都这样简单粗暴吗? 果然六道司的衙役都是“卓然不群”的。 不仅仅是李松年几人,更加诧异的莫过于那憨厚的汉子和两个小丫鬟了。 那名做桃符的汉子迟疑道:“回......回大人,小人不是死物。” 另外两个小丫鬟也受惊的小麋鹿般一面摇头,一面说着自己也不是什么死物。 可鬼九并未在意她们的言语,只是梦呓般询问道:“你们三人中,谁是死物。” 汉子苦着脸,诚恐道:“回大人,小人真的不是,小人是活的。” 恰在这时,鬼九双目忽然死死盯住几人,瘪窄的眼眶中射出令人悚然的诡异光芒,他一字一顿道:“你们三人当中......谁是死物!” 直至此景,院内众人也很快察觉到一丝异样了。 其中一个小丫鬟明净的眼眶里微微转起了泪花,她身子轻轻颤着,语线低软无助:“大....大人,您在.....在说什么啊,奴婢、奴婢不太明白。” 鬼九的腰背笔挺地立着,远远望去,任谁都会觉着这是一个挺拔虬健的青壮年,可若是靠近了看,却会发现他的观容不仅尽显老态,形若耄耋,其遍布蛛纹的面皮上甚至鼓荡出几缕冲血的青筋,鹰鹫般的目光更让人感到一股如临寒渊的惊悚。 着实透露着一股诡异。 鬼九嘶哑着喉咙,低沉的嗓音好似从深处挤出来的一般:“你们当中,谁是死物!” 李松年看着眼前诡异无比的六道司司主,心中惊悚不已,他斟酌片刻后,犹豫道:“鬼大人......” 话音未必,李松年只觉喉间一哽,宛若铜铸的巨钟自耳旁荡开,视线忽然坠落渊底,口舌虚张间却是什么声音也发不出,而后便是袭面而来的黑暗,它们空无而深远,肆意倾吞着李松年周身的一切感触,所觉所至皆渐消散,直至趋于空无。 李松年慌乱地抬起手臂想要抓住些什么,恐怖挤压着胸口,可当他挥动上肢的时候,却突然一个踉跄,他呆滞了片刻,尝试着握住手心。 什么都没有。 一缕缕冰尖寒丝般的凉意自心底泛起,他向前踏了一步。 还是什么都没有! 这定是杀死李南禹的那个妖物,李松年心中的惧意终于按捺不住,发疯一般向前奔去,至少他觉得自己是在跑的,虽然他什么也感觉不到。 可那无限的黑暗好似没有尽头,无论他怎样奔逃,漆黑的空无都没有退散哪怕丝毫。 不知为什么,李松年突然想起了他那个死鬼老爹,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暴戾老狗,当时会不会也是这样死的,不同的是,李南禹身处的地方在一片无尽的水渊中。 就在李松年以为自己快要窒息溺亡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点清明的光亮,他揉了揉眼睛,那柔和的光点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大,越来越多,仿若空无的黑暗也随之如潮水般缓缓褪去。 他睁开双目,细微的风声,簌簌的衣玦羽带声,浅淡的花卉,翠色的林草,久违的触感,然后便再也移不开了。 那是一个女子的背影。 她穿着一袭淡青色的道裙,玉背曼妙,纤柔的腰线和畅柔美,长发细腻如织锦的墨,她手中握着剑,剑尖斜指着大地,清细的风拾起女子轻束的发,发尾的几缕白衿随着微微飘舞。 剑似寒水,美若谪仙。 他看的有些痴了。 负手站在一旁的陈佩淡淡地望了那目露痴迷的李松年一眼,心中哂笑,就你一个李松年还敢窥觑我的大玉儿? 呵。 还好这小娘子近些年都偏居在云岚岛一处,这随便走一处便能收获一个好色胚子,若她真如青岚宗的宗主一般常与外界往来,不知道得有多少道宗仙人会被摄了魂儿。 再让这些人知道苏青玉作为一个道境剑修竟然被一个三境的纨绔子弟给滋润了柔嫩的花心,那不得有茫茫多自诩英杰的热血仙人来找陈佩麻烦,到时估计陈佩还真少不了事端。 且在青岚宗那一晚,想要英雄救美的可能也就不止陈佩一人了。 可不要小瞧了苏青玉这样一个天资恐怖的剑修的吸引力,若是让他人知晓苏青玉有望道境,不说什么青岚宗,就是剑宗,那什么合谷国九皇子上官胤估计都得扯下脸皮参一脚。 四境的修士多如牛毛,可道境的修士却少之又少,剑修,那就更是少之又少了。 当然,若是苏青玉过早的在外界露了面,陈佩自然也会提早知晓这样一个可人儿的存在,以他的性子必定会使一些下作的手段.....呃,想一些办法把苏青玉抱回家的,没办法,谁叫这小娘子太过吸引人呢? 哪怕是对于陈佩这样一个自幼见贯美人的世子来说,苏青玉清媚的姿容,那柔弱细草中夹杂着坚韧的绝美风华,亦足以让人倾心。 陈佩色心.....对不相识的秀美女子呵护之心大发的,近十几年来,就只有这两女而已,当然,这并不是说陈佩就是一个洁身自好的君子了,主要还是因为那说之不得的某人不在而已...... 上一个有这个待遇的可人儿是洛鱼儿。 要知道青岚宗离北曙之地不算远,应该说是太近了,陈佩别的东西不太会,仗势欺人这东西倒是玩的挺溜的。 苏青玉自是不知道陈佩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她望着那额心划着细线的诡异物什,微蹙细眉,轻声道:“这好像......是一个纸人。” 鬼九身躯微微一僵,略显惊异地看了一眼苏青玉,虽说今早来李府之前他与这两名剑宗弟子说过关于那鬼物的一些隐秘消息,让其有所防备,但有所防备不代表就能轻易从那诡秘之物中挣脱出来。 须知他只被遮蔽空识一瞬,下一刻便见到苏青玉将纸人斩作了两半,原以为至少需要来一场不小的恶战,可如今...... 不愧是剑宗弟子,竟恐怖如斯,这宝物出让的还是有价值的。 “哎呦,这里有一片羽毛。” 宛若梁梦醒转,周围刚从隐秘之物中挣脱出来的司卫、李家叔侄几人甩掉方才的惊悚讶异之色,而后齐齐望向声响来处。 他们定睛一看。 只见那身着玄色长袍的剑宗弟子正半蹲在青石地板上,他高举臂膀,作仰天之态,手中拈着一片翎羽,那翎羽呈现出玛瑙般的赤红色,尘光照透下,绸亮的羽更是折射出一股殷红的血色晶莹之感。 一看便是不俗之物。 而在少年身旁,一张涂满花彩的薄片纸人随意地散落在地,那纸人只比实物小稍许,面容惨白,眉宇纤细,两腮和唇上都涂着殷深似血的红,她面无表情,双手交叠于小腹之下,身上裹着青色的儒裳,恰好末及黑色布鞋之前。 宛若棺木中画好妆容的诡异少女。 众人皆是心中一悚,这不是方才那小丫鬟吗? 李家中可不乏修仙问道者,可其间却无一人发现这小丫鬟的诡异...... 陈佩露出满意之色,旁若无人地笑道:“运气真好,捡到一片漂亮的羽毛。” ------------ 第一百二十八章 师姐抵押了自己 听闻陈佩随意的语气,李府的几位掌事人都是面色微变,他们虽刚从那诡异的秘境中挣脱出来,脑子还有些拎不清,但也知晓那片翎羽不属凡物。 更不用说,李南禹刚死,这东西也与其有着极大的关联...... 一位身着锦衣,苍颜白发的老者忽然颤巍巍地上前了几步,“陈剑仙,莫非这羽毛就是使得我家老祖的仙去的罪魁祸首?” 陈佩缓缓站起身:“应当就是了。” 那老者闻言,动容道:“早听闻剑宗之人都是侠义高尚之士,今日幸亏两位剑仙与鬼大人,剑法通神,术法无量,才能帮助我李府捉拿住元凶,寻回宝物,否则,祸至大矣!” 说着说着,老者便伸出了手掌:“多谢陈剑仙啦。” 陈佩本来听着老头子的吹嘘还准备客套一下的,但见到这一幕,顿时便愣住了,怎么回事儿,这老头怎么向我要东西? 你们才刚死了家主,才刚刚逃过一场生死大劫,就???? 陈佩表示不理解,他不会以为小爷我会免费当他们的苦力吧。 这老家伙以为鬼九凭什么能够邀请两位剑宗高徒帮忙捉凶? 那是因为鬼九除却一件必要的东西,许诺将这几次悬案中获取的其余宝物全部留作陈佩二人的报酬! 虽然陈佩不知道鬼九打的什么主意,亦或有什么恐怖的危险,但既然鬼九这么一位道境修士都有一定底气查案,那么陈佩有苏青玉这么一位货真价实的大剑仙,不就是相当于将宝物直接送给他们二人? 恰好苏小娘子也对这东西比较感兴趣,陈佩才答应鬼九一起查案,合着这老东西认为我是助人为乐的侠客了是吧。 苏小娘子是,大爷我可不是。 陈佩心中略一思量,面上便又带着微微的笑意了,他将赤色翎羽塞进怀里,笑呵呵道:“不用谢,不用谢,我辈剑士,当遇奸惩奸,遇恶除恶,这般邪物自是义不容辞的。” 看见陈佩的动作,倒是轮着那白了发的老者一下子愣住了,他迟疑道:“久闻剑宗之人都是无私为公,行侠好义的德尚之士......” 陈佩摆摆手道:“老先生谬赞了,虽然我师姐方才为了救大家损耗甚大,伤了身子,但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辈又是侠义之士,当然不在乎这点伤势的,但老先生若硬是有什么谢礼的话,我也不好拂了您的心意。” 这一下,院内的李家几人皆是变了面色,向他们要宝物,还是关于修道者的,那不就是相当于在他们身上割肉? 他们一同望向那白衣若仙的女子,瞧见她气色红润白皙,灵威不显,水润润的一个大美人儿,怎么看也不可能损耗甚大。 这...... 大家现在也算明白陈佩那句:运气好,捡到了一个宝贝的真正含义了,这家伙真就是要纳为己有! 这还是剑宗之人吗? 李家人都有些义愤填膺。 苏青玉的手中依旧持着长剑,她盈盈立在陈佩的身旁,脸蛋上虽是一副清冷之色,可实际上心底也是躁的不行,什么伤了身子呀,若不是自己前边还站着一个大咧不已的陈佩,她差点就要直接羞得御剑飞走了。 苏青玉到底是个脸皮子薄的。 就在院内的气氛越来越微妙的时候,李松年忽然走出来打着哈哈道:“是极是极,方才那邪物诡异无比,幸亏有两位剑仙和鬼大人,我们才能平安地逃过那幻境,小生的感激之意实是无以言表,恰好家父生前偶得一块稀世的美玉,在下观苏仙子风华绝世,有沉鱼落雁之姿,正与其相配,鬼大人......” 鬼九抬起手止住李松年的话,面色淡淡道:“李公子不必破费,本座职责所在。” 李松年见鬼九的目不斜视,神色肃然,看来的确没这想法,便说道:“如此的话,不如大人们去厅前喝杯茶。” “不必了,这邪物猖獗不已,说不定就在这院子里就藏匿有它的同伙,本座还需再仔细搜查一番。” 鬼九一副公事公办的严肃面容。 此话一出,李家众人还在恼怨陈佩的面色又是微微一变,那带着三分怀疑,三分犹豫,还有七分惊惧的模样着实有些异样的滑稽。 鬼九自是将院中人变换的神色全部收入了眼底,只从这细小的动作中,他便可以大概瞧出这李家人平日做事儿的风气了,看来那李南禹死的倒是不冤。 不过对此他并不在意 这次玄股城之行,他就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抓住那人,其余的一切,都不重要。 时限已是不多了。 他眸光一凝,黑靴猛地往地下踏去,刹那间,一股沉厚的灵威便自鬼九绸袍间散开,李家几位担心邪物袭身,想要靠拢在六道司司主身边寻求庇护的老头身形皆是被掀得向后仰去,直到他们惊魂稍定后,才发现司主大人与两位剑仙的身影早已是离远了...... 之后的时间里,鬼九便领着六道司众人再三排查李府的宅邸,确定没有残余的诡秘之物后,才终于在日落前回到了六道司当中,不过临走之前鬼九又向李家将李南禹的尸身索要了去。 这种事情李家自是不会同意的,且极为义正言辞,但当鬼九说李南禹的身上实际藏匿着邪物,需要带回去去除邪物,李家这才不得不同意鬼九的要求。 毕竟死了的家主,总比不过活着的自己。 哪怕李松年一个三境剑修,都已是领教够那邪物的厉害之处,可万万不想再重新尝试一遍了。 至于李松年应允给苏青玉的礼物,陈佩自然也是欣然接受,没道理白到手的宝物不要对吧。 然后,本来应当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凶恶大战,因为苏青玉这样一位剑仙的出手,在极短的时间里便悄然落下了帷幕。 此时陈佩二人已经回到了位于六道司的院落间。 陈佩悠闲地躺在摇椅上,正透过月光仔细打量着一颗有着几缕血色脉络的玉石,看过一会儿后他便不屑道:“这血玉瞧着质地是不错的,不过这种玉石不吉利,不宜长时间佩戴在身上,青玉,我就帮你收着了,下次去换灵石。” 血玉本就是温养经脉,活络气血的养身之物,何来不吉利一说? 苏青玉也不拆穿这登徒子,反正对于那什么玉石她也没有什么在意的,只是拾起茶香清溢的瓷盏轻轻抿了小口,石桌上放嵌着夜明珠的灯台,她翻过一页薄薄的书籍,柔声应道:“嗯。” 不过一个小石头,其实也没什么的,再说我也不会因此而对那什么人有好的观想,殿下还是孩子气了些..... 虽是作这般想法,可女子的嘴角还是悄悄浮起了一弧浅浅的线。 她是开心的,就像孩童时趁着母亲不注意偷偷用手指沾了一下蜂蜜,然后含在嘴里,悄悄回味那甜腻腻的感觉。 倒也是,哪个女子不希望心底的那人将自己吝啬地捧在手心呢? 哦,除非她不喜欢,甚至是讨厌你。 立在苏青玉身后的隋云笙,云笙小丫鬟忽然发现苏青玉的脸颊有些红,就像轻轻缀了几点纱似的胭脂,于是她便以为苏青玉有些热了,立即就拿出了一把小扇,慢慢地为其摇扇。 如今的她已经顺其自然地代入苏青玉随身小丫鬟的角色了。 心底正悄悄开心着的苏青玉自是不解其意,只好甩掉心中的思绪,摆出庄重的神色,转身再次劝解道:“隋师妹,你不必这般的,之前的出手,于我而言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隋云笙摇摇头,坚定道:“那三万灵石,我是一定要将其还与师姐。” 苏青玉眉尖微蹙,心间甘甜散去,柔美的脸蛋上只剩忧忧的无奈了,从李府回到六道司之后,这小姑娘便一直候在她的身旁,无论苏青玉说些什么,隋云笙都只是一副凝眉认真的听话模样,让苏青玉对其无一丝办法。 如此,她也不好继续继续劝解了。 天云与碧空俱黑,明亮的月就那般轻盈地悬挂在幕布上边,宛若灵巧的玉兔,似水的光晕柔软美妙,月色下,却是枝桠的墨叶,玉色的石桌,和两个袭着白裙,与月华融在一起却又比月更加美妙的玉人儿。 苏青玉自是不必说,自与苏小娘子灵肉相会后,陈佩已经无法再以平日里欣赏美的眼光看待她了,比如现在看见苏小娘子臀上绷紧的绸裙,映入陈佩脑海的第一个想法便是:白,大,软,弹,润,还有那迷蒙着眸子,咬着纤指蹙眉低哼的可怜模样,诱人至极的同时又引的陈佩止不住的疼惜。 而不同于苏青玉的柔美丰腴,随云笙的身姿更为纤柔优美,就似那春日的细柳,盈盈一握的腰肢,曲线曼妙的胸脯,笔直修长的玉腿,还有那秀美若雪的脸蛋,充满了少女的青春与活力,让人忍不住想要与其一同探讨春日的美好。 突然想抱着苏小娘子了...... 陈佩从摇椅上仰身起坐:“苏师姐,天色已经有些晚了,是不是该歇息了呢。” 在隋云笙面前,他们还是剑宗师姐弟。 苏青玉抬头看了看时辰,见是有些晚了,再加上她确实不习惯有一个少女跟在身旁,便应道:“时辰的确不早了,那我们便早点去歇息吧。” 陈佩嘿嘿一笑,离开摇椅,开始很快地收拾起桌上的糕点,灯台等物什。 苏青玉合上书页,也转身向隋云笙说道:“隋师妹,你也早点去休息,不用再跟着我了” 说罢,便随着转瞬间便收拾好东西,显得有些迫切的陈佩向屋里走去了。 只是隋云笙是个一根筋的,见苏青玉和陈佩走了,立马也跟着走了上去,似乎真要贯彻身为丫鬟的自觉。 不过就在她即将进入陈佩与苏青玉的卧房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却突然从顶上压了上来。 陈佩黑着脸道:“你想要干什么。” 还想打搅我好事对不对? 隋云笙抿了抿唇,眉宇坚定道:“我要继续服侍苏师姐。” 陈佩冷冷一笑,道:“那今晚你没机会了,你师姐还有人需要服侍。” 隋云笙顿时神色一怔,这话将少女给打晕了,她难以置信道:“你.....陈剑仙,你....你什么意思啊?” “字面意思。” “不、不可能,苏师姐不可能会这么做的,你骗人!屋子里又没有其.......” 她突然话语滞住。 陈佩神情有些戏谑:“想到了吧,这屋子里不还有我吗?” 隋云笙看着眼前这人可恶的模样,只觉得心底好似有什么东西快要碎去了,但很快,她又紧蹙起眉叶,一脸坚定道:“我已经瞧出来了,苏师姐比你要厉害得多!” 陈佩呵呵一笑,他凑近隋云笙地耳梢,激的少女登时娇躯微颤,低声道:“怎么不可能?没看见我们俩住在一间屋子里吗?说起来,这还得多谢你啊,若不是为了救你,我那冰清玉洁的师姐又怎么会用身子做抵押,向我借取三万灵石呢?而我,又怎么可能一亲师姐的芳泽呢?啧啧,不愧是苏师姐,可水可润了,我告诉你,本公子可是一个色魔,识相的话,你就别再跟着我们了,否则,就别怪我哪天狂性大发,到时候哼哼哼......” “轰隆!”,宛若一股霹雳晴空落下,隋云笙看着陈佩那邪恶的笑容,脑袋里忽然就空白了一瞬,她不敢相信地后退了几步,张了张嘴,却是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在说些什么?这是骗我的吧,不可能....绝不可能...... ------------ 第一百二十九章 怪影 隋云笙恍然若梦般望着那几欲燃尽的烛台,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房间的,只有脑海中男子戏谑的笑容和近乎放肆的话语梦呓般不断回响。 “怎么可能呢?” “明明师姐......那般厉害的......” 隋云笙轻声呢喃着,她犹记得,昨天那噩梦般的一夜,这个缓步走出的女子,这个将她从深渊中带走的冷傲剑仙,是如何地令人倾倒,她怎么...... “怎么可能......会委身于她的....师弟呢?” 隋云笙不愿相信。 那一夜,陈佩与苏青玉二人答应鬼九的请求后,就一路商讨着抓捕凶手的细节,后来城主府派往属下来到这儿捞人,苏青玉回想起白日里那个少女,便跟着鬼九来到了赵泓范三人的院子中,想打探一下情况,也正是这个时候,赵泓范准备对隋云笙行不轨之事。 当时陈佩见到这一幕,还以为这群家伙玩儿的花,本不愿多事儿的,但看到少女灰暗无望的眼神,才知里边儿可能有蹊跷,然后,一路上不怎么言语的苏青玉忽然就向隋云笙走了过去。 最初赵泓范见这个不久前见之难忘的仙子向走来时,心中是有些兴奋的,但很快他脑子就清醒过来,心中的兴奋也随之烟消云散,因为他想到了自己究竟在做些东西,心中暗恼仙子来的不是时候的同时,也在痛骂自己方才为何着魔似的发病,这下好了,丢了一地的脸。 他急忙地整理好身上的衣物,尴尬道:“苏剑仙......” 苏青玉没有搭理他,停在了隋云笙身前,少女秀丽柔弱,身姿纤美,秋眸染着水雾,这幅我见犹怜的姿态着实惹人心疼,她伸手擦去少女眼角的泪花,轻声问道:“方才是他们逼迫于你的吗?” 隋云笙身子微颤,身上的大穴已被悄然解开,她用手护住自己的胸口,望了望屋落内几个如豺狼恶虎般的几个禽兽,还有四名掩着胸脯,面色复杂的女子,忧着眉,颤着泪花摇头道:“我.....我不愿意......” 赵泓范脸色忽然变换,他出声道:“苏剑仙,你可别听她胡说八道,她只是一个......” “铛!~~~” 耳边如有金吕大钟猛然砸响,赵泓范只觉神魂突然被震散了去,倏尔间又从身外凝聚回了身体,整个人都快要散了架。 苏青玉转过头淡淡地看着他:“公子有何话要说。” 毫无疑问,苏青玉是极美的,清素婉约,温软如玉,美的不似人间那种,似乎给人一种错觉,她性格柔弱,为人很好说话,可实际上苏青玉并不仅仅只有着好看的皮囊,是一个可供观赏的花瓶。 她还是青岚宗的副宗主,道境的大剑仙! 别看他在陈佩身旁娴静淡雅,不久前还被陈佩搓圆捏扁,好似一个柔弱无依的弱女子般,可若论真的实力,陈佩才是被搓圆捏扁的那个。 人家只是让着陈佩罢了...... 而此时,苏青玉终于展露锋刃,让众人明白了一个剑修所拥有的恐怖剑势。 赵泓范睁大了瞳孔,虽然面前这个女子语气很是柔软,可在那如山峦悬于头顶恐怖压了根本让他生不了一丝异心,只感到恐惧挤满了心底,他喉咙咕咚滑落,收回将出口的“妓子”二字,支支吾吾道:“没、没什么,苏剑仙请、请便。” 苏青玉点点头,伸出手,向面前的少女柔声说道:“若是你不想待在这儿,我便带你走,若是你的同伴受到了欺压,我也可以一便带她们离开,不必担忧。” 清音平静如水,不起涟漪,但这话却极为跋扈,简直是将在场众人不放在眼里,可诡异的是,在场无一人提出异议,甚至包括那六道司司主。 听见这话,少女的眼眶里忽的就浮上一层泪花,她抿了抿唇,轻轻牵住她的手,应道:“我、我想走。” 苏青玉拉起少女,微微一笑道:“那就跟我离开吧。” ...... 明明那时的师姐在隋云笙眼中,如此的不假颜色,如此清傲高远,为何,为何会委身于她的师弟呢? 那姓陈的剑仙,除了长得好看些,好像也没什么出彩的,凭什么能让师姐委身呢! 隋云笙咬紧了嘴唇,绝不可能的,剑宗弟子,特别像苏师姐那般瞧着孑立清傲的,绝对不可能因为三万灵石就屈身俯就,一定有其他原因。 苏师姐这般好看,说不定那姓陈的剑仙早就对苏师姐心怀歹意,并蓄意下找到了苏师姐的弱点,比如苏师姐的亲人什么的,然后利用师姐的善良,威胁师姐,因为同在一个宗门,师姐又不好翻脸,只能与其虚逸逶迤,可就在这个关键时刻,为了救自己,师姐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屈身侍人,而自己,也成为了那最后一根稻草。 果然,男人都是丑恶的,如同自己心上人那般的良善君子,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可是......隋云笙忽然忧郁地垂下了眼睫,说到底,自己还是一个“帮凶”,自己就是助那恶人得手的最后一个帮手。 怎么办呢?以师姐的性格,她一定很伤心,即便满怀着悲愤,却又只能忍受这屈辱吧,而我又一无是处,帮助不了她,真是没用! 真没想到那陈剑仙看着道貌岸然,竟是一个淫徒! 淫徒?隋云笙看了看自己纤柔的身子,不、不行! 苏师姐好不容易救我出来,难道我又要落进去?那苏师姐所做的一切岂不是都白费了,辜负了她的好意,可是...... 苏师姐那么好。 少女抬起头,心里再次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我一定要将苏师姐从魔爪中解救出来,在所不惜! 那样的恶徒,就不配留在师姐身旁! ...... “殿、殿下,方才你与那小姑娘说了些、嗯~~说了些什么啊?怎么,她怎么这么快就回去了,我、轻一些~还、还以为她会烦心我好久。” 陈佩松开嘴,小娘子粉莹如嫩蛤的耳垂便从中露了出来,温亮的烛火下,似有热雾升腾,他笑嘻嘻道:“其实也没什么,我不就说她敬爱的苏师姐要服侍本大爷吗,然后小姑娘可能受不了,就哭哭啼啼地跑开了。” 苏青玉软软地靠在陈佩的怀里,本来她见少了那个令人无奈的小姑娘,是想在休息前再观览一番《参林契》的,奈何这登徒子说什么“今日全靠苏剑仙大显神威,才将那妖物打的毫无招架之力,小生心中的敬佩感激之情无以言表,又身无长处,唯有一身‘手艺’得人夸赞,希望献与苏剑仙......” 一顿死皮赖脸加胡乱吹捧,然后苏青玉就躺在了床被上,稀里糊涂地就落入了陈佩手中,虽然陈佩这手段很是拙劣,奈何对人不对事儿。 之后在陈佩精湛的按摩技艺下,苏青玉就一会儿趴着,一会儿侧着,一会儿仰着,一会儿,又像如今一般躺在陈佩的怀中。 这登徒子,比起以往那次,胆子却是更大了些。 苏青玉闻言,声线轻软道:“胡言乱语。” 她可不相信陈佩会对人家一小姑娘说出这种话语。 陈佩也不解释,嘿嘿一笑,然后继续为怀里的小娘子按摩,只是瞧着苏青玉的脸蛋酡红染媚,披散着青丝,身上的白色里衣更是敞开了一大块,露出莲青兜衣绷的紧紧实实的边角,还有那半面香软的大面团儿,这么一副香艳的场面,怎么也跟按摩打不上边。 奈何陈佩偏生就说,北曙之地那边儿都是这般按摩的,可能与云岚岛的习俗不同,无法,苏青玉反驳不了,只得咬着贝齿,暗自忍耐着。 其实苏青玉并不贪念这些的,可每当这登徒子靠近的时候,哪怕只是牵着手,轻轻依偎着他,她都会感到奇怪的安逸开心,只想这登徒子抱紧些,粘着他,对陈佩如此放纵下,才让陈佩越来越得寸进尺,从最开始的谨小慎微,到如今光明正大的按摩,最终却是自己受了报应...... 苏青玉微微蹙起眉羽,朦着水光的眸子显出些许疑惑,我这究竟是怎么了,为何会、会这般失了智? 肯定是这登徒子趁我不注意,又悄悄下了迷魂药,迷了我的心智,这样,我才会做出这般不雅之事,以后绝不能再这般放任他,嗯,以后,以后再好好告诉这登徒子,不让他再做这般违背俗理的事情了,一定...... 陈佩可不知道苏小娘子心底又暗自起了隆重的誓言,他轻轻吻了吻小娘子的脸蛋,凑在她的耳旁低声道:“青玉,你好美。” 苏青玉下意识拢紧丰腴修长的大腿,“殿下,不可。” “我想吃你的胭脂。” 苏青玉迷离着秋眸,疑惑道:“胭脂?” 陈佩抚上小娘子红润柔软的小嘴,道:“唇上的。” 苏青玉微张小口,身子轻轻一颤,微微垂下睫毛,不再言语了,只是脸蛋上的红晕却愈深了几分。 陈佩见状也是心中了然,轻轻咬上苏青玉那温软的唇瓣,在小娘子微颤的睫羽下缓缓探索,只觉满口香软,余韵醉人。 可正当陈佩享受着与小娘子温存的时候,苏青玉却忽然睁开了眸子,而后一把推开陈佩,素手捏决,旋衣起身,握住紧随而上的寒冽冷剑,凝眉向着门牖旁猛地斩出,剑势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只见那门缝下有一道黑色的怪影,剑芒斩下,又眨眼间忽的缩了回去,眼见将要逃走,苏青玉立即冲出房门,左右凝望,却见冥寂的夜空中,只余宁静的月色随风飘游,那怪影连同其诡异的气息已全然消失不见。 苏青玉紧蹙眉梢,在夜色中不断找寻,可搜索良久,却是一无所获,其迅疾诡异简直令人咂舌,无法,她只得折返回房间里。 这时,陈佩正蹲在方才那道薄而齐整的剑痕旁,一手拈着小半截羽毛的细绒,一手拿着今早获取的那片赤红色的翎羽。 苏青玉走到陈佩的身旁,微垂着螓首,轻声道:“殿下,青玉让那怪影逃了。” 陈佩将手中的绒羽拿到苏青玉面前,面上有些无喜无悲:“没关系,也许,我么可以用这个东西找到它。” 他奶奶滴,又在这个时候来叨扰小爷,让小爷我抓到了,不把你抽筋剥皮,火上烤油,我陈佩的名字就倒过来,再倒过来写! 气死小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