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第一个客人 深夜,没开灯的房间里,月光透过落地窗描出杨祈淡淡的剪影。 他独自背靠着书桌抽烟,他不懂为什么自己要摊上眼前这个难题,帮还是不帮? 如今他下意识地跟站街似的半夜在街上晃悠,等这种全靠偶然的生意,也得从他这第一个客人说起。 周末的晚上杨祈一个人从酒吧出来,他喜欢酒吧里嘈杂的人声,这样他一个没有情绪,没有欲望的人,会特别格格不入。所以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除了入殓师这个身份之外的生活。 杨祈一边用胳膊撑着凉的让人头脑清醒的吧台,一边喝着手里刚调好的野格。棱角分明的下颌在快节奏的音乐中,自顾自地慢慢晃动。他眯着眼睛看着舞池里波浪一般的人群。他们那么恣意,那么鲜活地在眼前晃动。 酒过无数巡,杨祈微微抬了抬眼皮,拨开靠自己越来越近的红色长发。晃了晃头,慢慢出了酒吧,他没有打车,只错着步子往回家的路走。 树梢被凉凉的夜风吹的乱颤,空荡荡的大街让人神经松弛,路边的馄饨摊正在往三轮车上搬折叠桌和塑料凳。昏暗的路灯打在街角的低矮污秽垃圾房下,毛黏在一起的流浪猫静静地躲在垃圾袋后面,黑亮如豆地眼睛瞪他灰扑扑的皮鞋。 杨祈从西装裤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正低头摸打火机呢,突然一阵奇怪风吹过来,好像有无数个人从他身边川流不息地挤过去,把他一下子挤得东倒西歪。杨祈忙乱中划亮打火机四下一望,什么人也没有。他低头用力皱眉眨下眼睛,却看到另一只手里的那包烟,被什么东西慢慢往外抽了一根,接着竟握着杨祈另一只手腕,把烟凑近亮着的打火机点燃了。 杨祈吓得头脑一下子全醒了,僵直着身体瞪着静静燃烧的烟头,这烟还时不时歪一下吐口气。 “您好。”那口气断续了一下。 杨祈定了定神,他的脚像被钉在地上了一样,浑身血液都凝固了,一步也挪不动。他僵着脖子,余光四下一扫,大街上空无一人,连刚才的猫都不见了踪影。 “你是入殓师吧?我找你好几次了。”这回杨祈听出来了,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嘶哑低沉,大概五六十岁的样子。 “我想请你帮个忙,这是我死前唯一的愿望了。”烟雾自语道。 “你,你为什么要找我?”杨祈从牙缝里颤声问。 “我这辈子没干什么善事,却奢望临死前能把最重要的一件事都安排好。”烟头抬了一下,继续自嘲道。并不理会杨祈笨拙的发问。 “如果你能帮我办好这件事,他们会给你很多钱的。”杨祈背被这莫名其妙的声音弄的摸不着头脑,正为这自说自话的声音弄得有些恼怒,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思忖道:他们? “我不是鬼,没死,只是你看不见。”烟雾看着杨祈复杂的表情说到。 杨祈一遍听他说,慢慢感觉自己被抽走的力气回来了一点,他沉了沉眼睛,攥紧手里已经烧到没油了的打火机,转身一路狂奔。他不顾一切地穿过寂静的街头巷尾,直到腿软的撞摊在自家门口,手心的汗让他抓不住任何东西,几乎用了上半身所有的力气才拧开了门。 连家门都顾不上关,他一进去就摊在了在沙发上,像一个故障了的鼓风机般断断续续地喘气。他眼神飘忽地望着天花板。很久才恢复了气力,已经凌晨两点了,杨祈吓得酒都醒了,哪里还想睡觉,干脆泡了杯咖啡回回神。 “你跑什么,我都说了,我是活人。”这时沙发地另一头,响起了同样气喘吁吁的声音。 “所以你到底是谁啊,为什么跟着我?!”杨祈感到胃里的咖啡往喉头猛地一涌,所幸没喷出来,紧抿住嘴唇混着胃液咽了下去。 沙发那端似乎叹了一口气,有点卡壳地咳嗽了两声道:“孩子,我也不想吓着你,但我实在快要坚持不下去了,我太需要你来帮我完成这个遗愿了。” “我是薛市长。”沙发那头继续道。 杨祈眉头一皱,薛市长?不是因为贪污进监狱了吗?新闻说是得了淋巴癌晚期,早就在医院躺了很久了。 “那您是怎么出来的?我一个什么权力都没有的人,能帮你什么?”杨祈尽量压制住自己的惊恐,对着沙发那头超现实版的薛市长说到,毕竟他对于无良的官场人毫无好感,但还是起身给他倒了一杯咖啡。 “不,孩子,我只要你帮我转交一样东西就好了。”薛市长端起咖啡。 “你是怎么来的?为什么找我帮忙?”杨祈撑着手往边上悄悄挪了一些。 “我每天在病床上躺着,到时间被人翻身,喂饭,以前所有的关系好像一瞬间全消失了,我妻子孩子也很难来一次。如今什么都没了。昨晚,我实在呆不下去了,想自己拔了呼吸器就此了断,可是怎么也使不上劲。我痛苦极了,拼命挣扎,然后身体一轻,竟然坐起来了。”薛市长说到这兴奋起来了,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我站起来,看着床上的自己,连呼吸都需要机器帮忙的样子真狼狈啊。但我没有在病房待太久,我还有事要做,我要把那张银行卡拿给赵小娥。”薛市长有些激动的说,接着杨祈听到剧烈的咳嗽声。 “她是这世上,在最重要的一段时间,唯一给我温暖的人。”薛市长语气突然柔和了下来。 “她不是你妻子吧?”杨祈试探的问道,心说:果然多大年纪都能有花心思。 “是!她确实不是!但我老婆在外面也有人,我们之间一开始就没有爱情。我这一辈子除了钱什么都没有。虽然我和赵小娥之在一起了很短一段时间,但我想把我唯一拥有过的东西给她。” “我日子不多了,所以这几天总是深夜跑出来找能帮忙的人,走到一条街口,有个馄饨摊的摊主居然看得见我,没人看得见我但那个老太婆居然看得见。她说叫我在这里等一个人,一个穿着旧皮鞋西装裤的入殓师。” 听到这里,杨祈一愣,馄饨摊?难道就是他走出酒吧碰巧看见的那个?想到这里,他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是啊,就算是夜市最迟十点多也就收摊了,哪有馄饨摊开到凌晨才收摊的?!而且摊主能看得见薛市长,还让市长来找他?!他感到通体冰凉,泛青的眼白上爬满了细红的血丝,死死地盯着悬在空中的咖啡杯。 ------------ 第二章:决定 杨祈是个的入殓师,他大专念的就是这个专业,从学习运用各种化学药品,慢慢到能够熟练的为死者放松手脚,换衣化妆。除了为死者入殓,他也没学过别的。 他早已习惯了干这行必定会遭受的非议,可能也正是因为这样,入殓师的工资不低,而且会随着经验的增长越来越高。杨祈不想电影里描述的入殓师那样,他从未深究自己对生死的特殊看法。像所有同行一样,他也很少主动跟别人提自己的职业,这份工作带来的人际疏离,杨祈认为自己适应的很好。 但还是总有人找他。找他的不是想为死者修整面容和身体的家属们,而是杨祈真正的客人:死者。 他遇见的客人,当然不是在他们已经成为尸体的时候,而是在深夜空荡荡的大街上,一阵风吹过,就好像有人和他擦肩而过,将死之人的魂魄一把拉住他。因为只有深夜,这些“人”才能偷偷的从病床上的早已无力的身体里爬出来,去大街上找人来帮自己完成难以启齿的遗愿。因为大部分情况下,人之将死,身边围满了人和空无一人其实差不多,他们还是宁愿很多话很多事,如果合适的人不在,就干脆带走,和魂魄一起消失。 这些客人毕竟是“人”,知道在大街上随随便便找个人肯定会把人吓跑,更别说请人帮忙了。何况,非亲非故的,不是所有人都有多余的善良拿来挥霍。 但杨祈不一样,这些客人找他帮忙是给报酬的。他还没弄清是谁暗中安排,他帮过的客人,在最终去世之后,无论多远,家属都会找上门来,请他为自己入殓。 杨祈总是很纠结,因为客人要他帮的忙总是麻烦又怪异,却总是能戳中他内心微妙的点。快奔三了,干这行已经六年,他没什么野心,只想守着自己唯一能做的工作,平淡的走下去。他从未想过为将死的客人达成诉求会成为日常。如今,杨祈回忆着自己刚开始遇见客人那会儿,觉得离奇的好像是从别人那道听途说来的故事。 “那我凭什么帮你?”杨祈有点反感的问薛市长,他虽然不懂官场人的复杂处境,但这个现在表现的情深义重的老狐狸着实令他作呕。 杨祈看着他,不对,他看不见,能看见的只有空中的咖啡杯。咖啡苦涩的气味敲打着他早已被拉的酸胀的神经。 “不,我什么都帮不了你,你快走吧。”最终,杨祈沉下脸色转过头。 他怕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是他,他除了职业特殊一点,和所有庸俗的市井人一样,没有任何神通。更不想去找到那个馄饨摊主问个明白。当下,他只想逃避这个让他连余光都不敢往上瞟的怪事。 薛市长听他这个语气,有些急了,“那个老太婆说我死后会去你那里入殓,能帮我这个忙的只有你,而且我会给你很高的报酬。” 杨祈没听他说话,只看着沙发那头空中剧烈颤抖地杯子,虽然看不到薛市长,但能听到他虚弱断续的呼吸声,这跟杨祈平日在电视上看到的,高傲的,狡猾的薛市长完全不一样。这样无奈,脆弱,像所有面对死亡时人一样,卑微的,窘迫的向无常世事低头的样子让杨祈有点幸灾乐祸,同时内心有为这种残酷的公平有些感慨。 “那个赵小娥是怎么回事?”杨祈叹了口气,语气软下来。 薛市长一听,常年察言观色,他感觉有戏。马上端正了杯子道“我和赵小娥是在一次农家乐活动里认识的,那段时间我被各种应酬缠身,很久没有松懈下来了。她一个只有小学学历的女人,却很有耐心的听说说一些不着调的话。后来我不小心被蛇咬了,是她一直照顾的我。我当官这么多年,她对我的好,我能感觉到,是真心的。我能给她的只有钱,她却不肯收。之后我又断断续续的找过她,可是每次都被拒绝。这件事就一直在我心里过意不去。” 薛市长柔和的语调,让杨祈有些惊讶。薛市长这种人见识过的口蜜腹剑的人绝对不少,竟然会对一个农妇这般纯情。 估计长的有几分姿色,而且,应该还挺会说话的,杨祈偷偷思忖到,他并不认为这个农妇能有什么特别的。 凌晨的风,飘进窗户,吹的杨祈一哆嗦。他回过神来,看到薛市长把凉透了的咖啡轻轻放在茶几上。站起身,脚步声停在杨祈面前。 “请您帮帮我吧。”好像是鞠了一躬,薛市长的声音从离杨祈很近的地方缓缓落进他的耳朵。 “我的时间没剩几天了,您只要去我的办公楼找之前跟过我的张秘书,你提赵小娥,他就明白了,会把那张卡交给你的。”说完,薛市长的脚步声向门口走去,然后轻轻的开门走了。 杨祈站起来,久久地看着关上的门。他并没有答应帮薛市长完成愿望,但薛市长的话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 他看了下手机,不知不觉,已经凌晨四点了。 杨祈一边回忆着这晚发生的事,一边点了根烟,拉开落地窗帘,看着外面灯火依旧的长沙城。透明的薛市长,可疑的馄饨摊主,在他脑子里搅成一团。 按理说,他本可以直接拒绝薛市长的请求,但分不清是自己的一点恻隐之心还是害怕薛市长报复他,帮薛市长的念头在他脑海里悄悄升起。 可能都有吧。毕竟身处高位的人甚至还不如他这个职业被大部分人忌讳的普通人,至少,杨祈还有同行朋友,只是联系不多而已。 他狠狠地抽了一口烟,这都他娘什么破事儿啊,他苦恼的揉了揉后脖颈。 杨祈身后的房间里,除了很多书和大瓶的化学药剂。就是简陋的床铺和窄窄的衣柜。他生活里的东西一直来来回回就这些,现在好像有了些别的气氛。 他抽完最后一口烟,转身摁灭烟屁股,看了眼天边一点点翻出的光亮。打开衣柜,从一排平时工作用的正装里,翻出一件很少穿的便衣。左右看了看,嗯,还能穿,他想。 ------------ 第三章:赵小娥 杨祈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他皱着眉揉揉眼睛,看到床边放着的那件便衣外套,确定自己昨晚不是做梦。 他简单洗漱之后走到书桌前,边啃前天买的面包,边在网上搜市行政大楼的地址。 “长沙市政府东门”杨祈手机地图定位好之后,下楼往巷子口走。 天气不错,已经入秋了,天空变得越来越高,长风柔和中慢慢渗进一丝肃杀之气。杨祈裹紧自己的领口,快步向前走,想着还是打车过去。 因为不是出勤高峰期,杨祈很容易就坐上了一辆出租车。 一路上他一边看着地图上的自己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一边想着待会遇见张秘书的措辞。他偶然抬头往窗外一望,正是自己昨晚出酒吧后的那条街。杨祈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仔细的看着街边的每一家店,却没发现一家馄饨摊。 可能现在还没出摊?杨祈有些失望,他想早点找摊主弄清这件怪事。 “到了,三十。”杨祈急匆匆第下车,没心情跟司机纠结为什么贵了五块。 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座不算高,但门很大的市政大楼。他犹豫了一下,便走进大厅。 里面有些冷清,人可能还在吃午饭。杨祈便走上前问一个穿套裙的女人“您好,请问张秘书在吗?” 女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我们这好几个张秘书,你找哪一个?” “薛市长的张秘书。”杨祈有些紧张的道。毕竟薛市长人都在医院奄奄一息了,这会儿还来找他的秘书,实在有点可疑。 套裙女人果然一下盯住杨祈,她的眼神又立刻躲闪起来。转而又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藏起刚才不小心露出的一点情绪,把他领进了一个小办公室。 杨祈不动声色,心里却感到有些奇怪,不应该是我心虚么? 正趴在桌上睡午觉的张秘书见有人来,爬起来用手抹了一把脸,抬头看着杨祈:“你好,有什么事么?” “薛市长叫我来你这拿一样东西。”杨祈等套裙女人走出去才开口道。 张秘书看着杨祈眼睛一亮,终于等到了。然后又试探道:“薛市长有说给谁的东西吗?” “赵小娥。”杨祈一字一顿的看着他说。 张秘书随即打开最下一层抽屉,从一沓文件夹中抽出一个信封交给杨祈。杨祈接过信封内心偷偷松了一口气,还好顺利。低头看了看封了口的信,信皮上写了一串地址。他把信收进随身带的包里,对张秘书点点头便快步走出市政大楼。 信上地址确实是郊外的一个农家乐,没有写署名,毕竟是见不得光的事。杨祈挤上了一趟开往郊区的公交车。 颠簸了不知多久才到,他下车的时候眼前的景色变成了一片立满低矮房子的乡下。杨祈左右张望着,很容易就找到了信上写的赵小娥的农家乐。 “哎!你有事吗?”他走上前刚要敲门,一个大概四五十岁的女人声音叫住了他。 杨祈回头看到眼前这个带着袖套,手里拿了一把芹菜的女人,“我找赵小娥,您是?” “我就是,你有什么事吗?”女人上前推开门示意他进来坐。 杨祈有些惊讶,因为眼前这个让薛市长一直记挂在心的女人并不年轻,看上去还让人感觉有些粗笨。她有什么理由值得薛市长在弥留之际还那么恳切来找杨祈帮忙呢? 杨祈看着女人倒水的背影,从包里取出信封放在木头方桌上,只说是代薛市长病重不方便,他代为转交。哪知赵小娥一下子惶恐起来,放下水壶,惊声问道“他病重?前些来的时候时候还好好的。” 杨祈不知道怎么回答,顿了一下,推了推信封道“他只剩下这个心愿了,他说还是想把这个给你,也许是想谢谢你吧。” 赵小娥的手垂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她慢慢捂住黄瘦干瘪的脸,慢慢弯下身子,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着,她很努力地压着喉咙里的啜泣的声音。 杨祈坐在硬邦邦的木凳子上,看着她心里很复杂。在他眼里,薛市长一个落马贪官,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农妇,这样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哪来这么深的牵绊?仅仅因为偶然的相遇?作为入殓师的他自认为对人情世故洞悉的很透彻了,他认为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却没有想过,是不是一个人的内心贫瘠到一定程度时,别人一点点的好,也能在他心里长成一棵树? “你能不能告诉我他在哪个医院?”赵小娥哽咽的声音把杨祈的思绪拉了回来。 “这我也不清楚,信也是别人转交给我的”杨祈心虚地避开她泛红的眼睛,真早解释起来,估计会更麻烦。 他站起身向赵小娥道别,他一脚踏出门,外面已经一片漆黑,毕竟不是市区,路灯也很昏暗。杨祈赶紧摸出手机看,已经七点了,幸好还有一班车,他长出一口气,借着手机的光走进黑暗。 终于,杨祈上了空荡荡的公交车,他在昏暗的车厢里松了一口气,突然手机响了一声。他拿起来一看,是新闻:长沙市市长薛建东因病去世,法院对他做出法定不起诉处理,资产进入刑事没收程序。 他今晚不会来了,杨祈想。 这样一个曾经人前风光的人,最后只是被这么两句话草草交代了结尾。幸运的是,他也因此暂时放下了一直悬在心里的石头。凉凉的晚风拂过他的汗涔涔的心,他感到疲惫极了,靠在车窗上,一点头就睡着了。 突然一个急刹车,杨祈猛地往前一倾,重重地撞在前面的椅背上,不对,椅背没有那么软,他正不解地揉着额头,“啊!”短促的一声惊呼吓得杨祈差点跳了起来,车厢里就他一个人,哪来的人声?!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您是叫杨祈吗?”是一个少女的声音,在空中又说了一句话,从杨祈边上的一个座位传来的。 杨祈汗毛一下子都竖起来了,不是吧?!又来了一个?! ------------ 第四章:少女韩静 杨祈为第一个客人完成他的遗愿之后,就断断续续的一直有人来找他帮忙,也像遇到薛市长一样,搞的晚上一起风他像惊弓之鸟般一下子拉直脊背。 杨祈僵座位上,看着身边座位上的一片虚无,正慌乱地向他道歉,看了看公交车司机的方向,还好,没有人发现他的异样。别过头,压低声音道:“下车说” 说完,便就近一站下车了。 夜还不深,大街上的人来来往往的不少,少女跟在杨祈身后,不断的避让迎面撞上来的人。杨祈的脑子乱成一团,还没等到薛市长的家人还没上门请他入殓,下一个魂魄就找上他了。他下意识回头看少女,跟上了没,才想起自己是看不见魂魄的。他呼了口气,自嘲的笑笑。 “我没走丢哦。”突然,杨祈手心一软,少女乖顺地牵起他的手。 杨祈怔住了,她的手好小,好软啊。他知道来找他的都是将死之人,但在这一刻,他还是贪婪的失神了几秒钟。 走过杨祈身边的路人看着他保持的怪异的姿势,翻了个白眼,或低声窃笑一声,绕开他走了过去。 疯了疯了,自己居然对一个魂魄起了恻隐之心。杨祈重重的锤了两下太阳穴,他意识到这样并不是他该有的反应。而且万一有人撞到少女,听见他们奇怪的对话,就麻烦了。 杨祈握紧少女的手,边往前走,边掏出手机放在耳边,回了一下头道:“咱们回家再说昂,我再走两步就到了。”,似乎,他听到了少女轻轻的笑声。 他们小心而快速的穿过人潮,杨祈看到了自己常去的酒吧,快到了,他心想。 人潮渐渐退去,杨祈感到自己潮湿的心赤条条地躺在沙滩上,他觉得自己应该松开手了,街上的人很少,少女不容易走丢。但他只松了松凉凉的指尖,并没有放开。 少女有些惊讶,但还是任他拉着往前走。 不远处的街角,馄饨摊上的老太婆端着热气腾腾的一碗馄饨,看着杨祈和他身后的少女,冷笑了一声,“又是一场孽缘。” 杨祈松开少女的手,打开门扶着,“进来坐吧”,听着她轻盈的脚步声走进去,他莫名有些悸动。 杨祈泡了咖啡,放了一杯在她面前,小心地坐在她边上。“我叫韩静”少女双手捧起咖啡道,“我在乡下看到你上公交车的时候,就跟了上来。” “我昏过去就没人能看见我了,我看着我自己躺在玉米地里,一点办法都没有。前两天才有有一个骑着三轮车卖馄饨的老奶奶发现了我,过来盖住了我的身体,叫我去找一个叫杨祈的入殓师,说是能帮我。” 这个卖馄饨的老太婆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什么都和她有关?杨祈一想到这个总是让魂魄缠上他的神秘人就很苦恼,一定要找机会去那个馄饨摊一探究竟。 杨祈听着韩静讲完自己的经历,紧紧地抿住嘴唇,有点不敢往下问,她是怎么死在玉米地里的,他害怕她的真实经历会印证自己不好的揣测。杨祈听到身边和咖啡苦涩气味一起慢慢溢出来的哭声,就好像有一只无力的手捅进他的心脏狠狠地掐了一把。 他想安慰她,但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口。于是站起来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很大的外套,试着披在韩静身上。 “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我现在就帮你想办法。”杨祈紧紧交握着自己的双手,恳切地看着搭在空气上的外套。有这么一瞬间,他想把自己的所有都拿出来为她造一个避难所。 “我有一本书,从我一个同学那借的,嗯,我想请你帮我还给他,我要走了,想见见他,我很舍不得他。”韩静止了止抽泣慢慢的说。 “没问题。”杨祈一口答应,随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韩静既然现在还能来找他,说明她还活着,只是身体不受支配了。那,他是否还能救她? “你的身体在哪?应该,还有办法挽回的。”杨祈试探着对韩静说。 “不用了,谢谢你。”韩静的语气一下子冷了下来,她放下他的外套,脚步声往门口走去,杨祈大脑一片空白,冲上去横在门口。“你不要回去了,就住在着吧,”杨祈有点激动,但还尽量避开可能会刺激到韩静的点。“你再告诉我一些关于还那本书的事,我,一定会尽全力帮你的。” 我现在只想留住你,不要再一个人回到让你遍体鳞伤的地方。 韩静垂下头,裹紧外套,慢慢转身走回沙发坐下。杨祈揪心地看着巨大的外套上描出的,她的瘦小的轮廓。 ------------ 第五章:借用 早上九点,杨祈被一阵门铃声惊醒,他从沙发上爬起来,一边揉着自己落枕的脖子,一边把卧室门带上,再轻手轻脚地去开门。 “杨师傅您好,我是薛建东薛市长的妻子。”一个留着利落短发,穿着西装裙的女人现在门口自我介绍道。 “哦,薛太太您好”。还真来找我了?!就算是来找他,也该是家属通过殡仪馆通知他啊,怎么还找来他家了呢?杨祈有点懵,但还是请她进来坐,然后转身煮咖啡。 “我丈夫昨天晚上去世的,过两天要入殓,想请您来办。”薛市长的妻子说着,有些憔悴的脸上虚张声势地抹了厚厚的粉,明晃晃的照向杨祈。 杨祈洗着咖啡杯,避着不回头看她,“薛市长的去世真的很遗憾,还请您节哀顺变。”他尽量表现的像对其他来的客人一样,假装才得知这个消息,客客气气地递了一杯咖啡在薛太太面前的茶几上。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卧室的门。 “您对日子,妆容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我一定尽力帮您安排妥当。”杨祈斟酌道。他想起了薛市长提过的是馄饨摊主让他来找杨祈的,那个诡异的老太婆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且昨晚韩静说的也是个卖馄饨的,都是来找他的,他们应该说的是同一个。不如今晚就去那条街找找看?这个摊主竟然连薛市长死后会找他入殓都知道,说不定还能找到挽救韩静的办法。想起韩静单薄的背影,他不自觉地把本来乱七八糟的各种顾虑抛开。 “我想好了会打电话给殡仪馆的,杨师傅方便留个电话么?”薛太太沉闷的嗓把杨祈从自己的思绪里拉了回来。 “哦,好的。”杨祈回过神来,向薛太太欠了欠身,递过去一张名片。 送走薛太太之后,杨祈坐在沙发上皱着眉头,薛太太的提前上门,昨晚一波未平,那个名叫韩静的少女又来了,还有跟这一系列事关系最大的馄饨摊的老太婆,越想越烦躁,毫无头绪他痛苦地把乱糟糟的头发深深地埋进手肘里。 “你怎么了?”一个少女的声音打开卧室的门传进杨祈埋着的耳朵里。“我听到有人来找你,好像是要你帮她丈夫化妆。” 杨祈抬起头,定定地看着门口裹着他外套的,小小的身躯想,韩静活着的时候一定是个纤细温和的女孩,她一定很适合跳舞。杨祈有些揪心地想,来找他的只会是将死的魂魄,韩静也许命定永远留在那片可怕的玉米地里。他决定帮韩静还了书,今晚立刻就去找那个馄饨摊,比起弄清这一切, 他不受控制的想延长韩静即将结束的未来。 “你那本书在哪,我今天就帮你还给你同学吧。”杨祈站起来,没头没尾地对韩静说。 “啊?那本书在我原来的教室里,但你可能进不去诶。”韩静被他这么一问,突然发现让一个不想干的人帮助她,真的困难重重。 “那,要不我找你那个同学?他应该能进去,你告诉我具体位置在哪。”杨祈有些托着下巴,温和地看着衣服里包裹的虚无,他能想象到少女疑惑的表情。 “嗯——”少女低吟着,“书在长沙二中,那我带你去找我同学吧,今天是周末,他应该在家。” “行” 杨祈一口喝掉有些凉了的咖啡,接过韩静还给他的外套。 晌午的阳光,铺在高高低低的房顶上。路边的黄狗靠在一个自行车修理摊口睡觉,杨祈和韩静并排走过一棵棵站的笔直的水杉树。细碎发黄的叶子跟着风,从韩静的肩头悄无声息地滑落。 街上没什么人,杨祈看着她似有似无的轮廓,试探着去够韩静的手,指尖相碰,韩静突然欢快地跑了两步,声音轻轻的融在风里,“快走吧” 杨祈自嘲地笑了笑,掏出手机看了眼地图。是解放东路的一个小区,好像已经到了他抬头找了找小区入口。韩静拉了下他的衣角,示意他跟着她。杨祈跟着她的脚步很快就到了小区门口,他站在小区门口等,韩静说的那个叫徐帆的男孩,他们一起上的补习班是一点下课,这个时候差不多到家。杨祈在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买了瓶水,等徐帆出现。 “那本书叫什么名字?”杨祈想起来这个得弄清楚。 “《沙与沫》” 哦,纪伯伦的诗集啊,我中学时也看过一点,很喜欢,杨祈默默地想。 杨祈小心地打量着来来往往的人,但这个时间来往的都是散步的老年人,偶尔有跟韩静年龄相仿的学生模样的人,韩静悄声说:不是他。 正当杨祈等的有点累了,刚想蹲下来歇会。韩静扯住了他的衣角。 杨祈猛地抬头,看见一个穿着藏青色运动服的男生向小区门口走来,高高瘦瘦的,有着跟韩静相似的气质,沉默而内敛。 杨祈走上前跟他打招呼,尽量柔和平时有些冷淡的语气:“你好,你是徐帆吗?”,他顿了顿“我是韩静的叔叔,代她来转告你一件事。” “韩静前几天失踪了,你知道她在哪?!她怎么样?”徐帆听到是韩静的事,立刻抬头盯住他。 杨祈庆幸徐帆没有怀疑疑他这个“叔叔”是真是假,但对他的问题,他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回答,只好避开话题,“这我也不知道,只是听她提过你,说是要把书还给你,应该在学校她的座位抽屉里。”杨祈自己都觉得自己撒的这个慌漏洞百出。 “总之,你记得去她座位上取回那本书。”杨祈觉得自己有些架不住这个男孩清澈固执的眼神,他不知道韩静现在怎么样,但她好像怕控制不住自己,气息都远了。 徐帆一把拉住杨祈“你一定知道她在哪对不对?!她已经好几天没来上课了,我们说好了要一起参加下个月的数学竞赛的。” 杨祈沉默地看着男孩,韩静的死,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徐帆似乎感到有些不对劲,激动地抓住杨祈的手腕“你到底是谁,韩静到底怎么了?!” 突然一瞬间,杨祈感到有什么东西挤进他的身体里,他不受控制的抬起手,竟然一把抱住了徐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徐帆的耳边说“我没事,谢谢你。” 是韩静,是韩静的声音。 说完,杨祈,不对,是韩静,她转身往跑出了街口,晶莹的泪水夺眶而出。 徐帆看着杨祈落荒而逃的背影,呆呆的愣在了原地。 杨祈感到回到身体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一个馄饨摊的桌子前。他猛地站起来,也顾不得周围坐满了人“韩静!,韩静——”杨祈大声喊着韩静的名字,她在哪?她的时间会不会已经到了?她还活着吗? 杨祈顾不上去想韩静是怎么借用他的身体抱住徐帆的,也不记得自己从意识模糊到现在做了什么。他现在只想找到韩静。 杨祈正想着要不要去找徐帆家的小区门口找找,突然被一只手按在了馄饨摊塑料凳子上。 ------------ 第六章:麻姑 杨祈正心急着韩静的下落,被人这么一下按住,他忍不住有些恼火地回头:“谁啊?!放…”空洞的眼神看的杨祈一怔,正是馄饨摊主,那个让韩静来找他的老太婆! “你不用找她了,你已经帮她完成的愿望,等着她家里人找你入殓就行了。”老太婆淡淡地说,拍了拍袖子上的面粉。 “可是,她明明还有救,我只要去乡下找到那片玉米地就能想办法挽回,韩静才十几岁,她不该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去!”杨祈强压着自己的情绪,他空荡荡的手心感到钻心的刺痛。 老太婆不看他,在他对面轻轻坐下,低头拿起桌上的馄饨皮,把一碗看不出什么馅一点一点往里包“那个女孩已经没救了,她一开始只是失血昏迷,但她意识恢复了,知道自己被强暴了之后就放弃了,是她自己想好了的,放弃了继续活着。” 杨祈当然接受不了,几个小时以前,这个叫韩静的女孩,虽然没有实体,但清脆的声音,灵动的脚步,都无比鲜活地在他眼前跳动。他现在手心还存留着昨晚初见韩静,牵着他穿过人海的时的温度。他想,现在只要去赵小娥农家乐所在的乡下,韩静最开始跟上他的地方,总能找到那片玉米地,一定能救得了韩静。 “你救不了她的,她明天的这个时候就会被鬼差接走,谁都插手不了既定的命。”老太婆头都没抬就看穿了杨祈。 杨祈被她堵的哑口无言,听着她苍老的声音,馄饨汤的怪异的味直往他鼻子钻。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老人“你,是什么人?” “我是麻姑,负责请走执念太深的魂魄。”老太婆睁开深不见底的眼睛看着杨祈,“但人类看不见我,我需要一个人来帮我处理那些魂魄留在阳间的事。” “你为什么选择我?”杨祈感到非常头痛,按照这个标准,应该只有有能力或者权利大的人更更容易被选中啊。 “因为你离亡者最近,而且,你非常适合这份工作。”麻姑对着一脸迷惑的杨祈,无声地对他笑了一下。 什么?杨祈刚要开口,馄饨摊的人声慢慢交杂着低了下去,麻姑的脸慢慢变浅,他周围的食客也跟着一起变浅。 一阵风过后,只剩下杨祈一个人站在漆黑一片的街角。 杨祈砰的一声关上门,瘫在沙发上,他脑子里涌出这几天一连串的怪事,无力地锤了两下沙发,他接受不了这么无厘头地被麻姑选中,更接受不了自己对韩静的死只能束手旁观。 他望着灰白色的天花板,突然脑海里一阵电光火石,既然麻姑不是人,只能管的了亡者的魂魄,而且韩静说不定还没有死。如果让徐帆去劝她,说不定韩静会愿意活下来。 杨祈不敢确定这么做能不能真的换回韩静,他摩挲着身上的外套,是韩静昨天穿过的。 他站起来,一把拉开窗帘,看着窗外灯火依旧的长沙城,决定明天早上去找徐帆,然后他们一起去找那片玉米地。 早上五点,杨祈已经站在徐帆家小区门口,他忐忑不安了一晚上,断断续续地睡觉。如果韩静就这么死了,他的良心会被敲打一辈子的。杨祈看着天边刺开金色光芒,握紧拳头。 “你怎么又来了?”徐帆惊讶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杨祈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道:“你能跟我去救韩静吗?她时间快到了,我路上慢慢跟你解释。”徐帆被他一番话说的立刻想起了昨天在他耳边留下的韩静的声音。 杨祈正准备拉着他就走。但,徐帆犹豫了,仿佛定在了原地一般,“我怎么救她?如果韩静已经到了那个地步,我怎么救得了她?我可能连看都不敢看她,我怕她怪我,怪我没有保护好她。”男孩的声音有些哽咽。 “你还没看到她怎么这么说,你是她最后还记挂的人,只有你能劝动她。”杨祈快急死了,怎料徐帆这个时候竟然犹豫了,想起韩静说《沙与沫》时语气异常的认真,他为韩静感到不值,内心一阵苦涩。 “救韩静不是没办法,她自己承受不住打击放弃了,她还小,一时冲动,只要你劝劝她,她会留下来的”,杨祈暗自咬着牙想,顾及不了那么多了,人命关天,不管这小子有没有良心,他杨祈不能袖手旁观。 最终,徐帆跟杨祈一起到了乡下,已经过中午了。 一下车杨祈又看到了赵小娥的房子,不如去问问赵小娥,这周围她应该比较熟。这么想着杨祈上前敲门,赵小娥立刻请他进门坐,杨祈早就急得焦头烂额,那里顾得上寒暄,张口就问:“你们这的玉米地在哪?” “就在前面啊,我们这就一块地种的玉米。”赵小娥被问的一头雾水,指了指他们身后的一块很大的农田。 杨祈和徐帆转头就往玉米地跑去,杨祈很紧张,他不确定自己能否找到韩静,更不敢想象韩静是否还活着,他无法想象自己在几天之后看到韩静的家属来找他入殓的情景。 秋天的玉米长的很茂盛,杨祈和徐帆两人分头找。 杨祈一脚跨进玉米地里,锋利的叶子划破了他满是胡渣的脸。他汗涔涔的脖子上爬着几只牛虻,咬的他痛痒难耐。杨祈不顾一切地拨开硬邦邦的玉米杆,仔细着扫视长满杂草的农田。 不知找了多久,他在一下子瘫倒在高高的玉米杆之间,看着明晃晃的太阳往西沉,他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用手支撑着身体想要站起来,却感觉摸到了什么东西,他脑子里嗡的一声,立刻站起来起来,用手推开一层枯死的秸秆,赫然看到一个少女赤裸身体,冰凉的身体上粘满了尘土,腹部还插着一把生锈了的镰刀,鲜红的血一点一点地往外渗,除此之外,身上还有数不清的淤青和划伤。 杨祈吓得猛地往后退了几步,这是韩静吗?这少女和韩静给他的感觉很像,十六七岁的样子,纤细的身体,柔和的脸。他艰难地伸出手去试少女的鼻息。 有!还有一丝气息,虽然很微弱,但没断。杨祈木然眼睛猛地一亮,激动的一把脱下外套,想要给她止血。 “不要”,韩静的平静的声音地再次响起。杨祈惊喜极了,这个少女就是韩静!而且,她还活着! 杨祈哪还听得进韩静的拒绝,他立刻站起来喊“徐帆——”,他认为,只要徐帆劝她,她会舍不得走的。 可是,他发出的声音变得很小很小,想要给韩静包扎,但少女的身体仿佛是虚无的,他的手直接穿过留着血的伤口,怎么也碰不到韩静的身体。杨祈好像在发现自己一瞬间被什么力量架空了,任他怎么喊,怎么用力都跟他所处的世界无关,韩静的血静静的流,一点一点渗进土里,徐帆在和他们相反的方向寻找着越走越远…… ------------ 第七章:线索 杨祈靠在落地玻璃窗上,他抬手往喉咙里灌了半瓶酒,凝视着漆黑一片的房间。 他怎么也无法相信,自己曾实实在在地感受的到韩静看不见,但是能够触碰的身体,怎么好不容易找到她了,却就是无法为她止血,无法呼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韩静一点点的死去,轻轻的一阵风吹过后,他再也感受不到关于韩静的任何声息。 他被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压的喘不过气来,“是她想好了的,放弃继续活着。”杨祈脑子里反反复复回放着麻姑的声音,他眼前浮现出韩静伤痕累累的身体,她受到的伤害远远超出了杨祈的想象。 他很内疚,内疚自己最终还是没能留住韩静,恨自己强迫韩静活着。他没有遭受过这种暴行,竟然自以为能感同身受,还残忍的要她活着,他从来没有想过,对于韩静来说,经历了这种他无法想象的灾难过后,活着可能比死了还要痛苦。 那天,杨祈在毫无意义的歇斯底里中,看着韩静的血一刻不停的往外流,直到她的身体发白变僵。这个入殓师,面对了六年的尸体,第一次崩溃了。 徐帆在街口和杨祈告别之后回到家,今天莫名其妙的被拉去找韩静,结果自己什么也没发现,杨祈什么都没告诉他,但他通过杨祈的回去路上的表现感到了一丝不安。他从裤口袋里掏出一支钢笔,这是今天在玉米地里捡到的,沾了些泥土,徐帆擦干净后打开,里面的墨水已经干了,钢笔的笔身上很精致地刻着一个大写的英文字母“z”,好像是作为礼物订制的。农田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他不解的想。 徐帆回忆起杨祈从头到尾神经紧绷的态度,很不是滋味,好像他对韩静的感情,与杨祈相比,晓得显得很单薄。他早就察觉到了杨祈对韩静的感情,绝不是简单长幼之情,而且一直很怀疑冠冕堂皇的“叔叔”这一说。算了,徐帆回过神来,现在最重要的是韩静什么时候能回来,他想着再找一次杨祈,杨祈一定知道韩静的下落,他躺下,关上灯,那支钢笔也随之沉入黑暗。 这件事过后的第四天,杨祈接到了殡仪馆的电话,是叫他去为薛市长入殓。 杨祈换上工作服到了殡仪馆,阴阳先生定了时间,他便带上手套去为薛市长净身。 入殓的房间门窗紧闭,灯都平稳的亮着,排除了生人,在场的人很少,只有薛市长的妻子和二十多岁的儿子,是杨祈最熟悉的场合。他低头小心地为薛市长拭身换衣,为他化妆,然后用“盖脸纸”蒙住薛市长的脸,这是南方一带的风俗,即“亡人盖纸被,一辈又一辈”之意。杨祈继续为他松动手脚,排出体内的空气。用麻纸栓住他的腿,以防尸变。 杨祈处理完这一切之后,由薛市长的儿子把他从脚到头立进漆的极厚的棺材。再由杨祈放入薛市长生前所爱的东西:手表、茶具,还有一支刻着英文字母“x”的订制钢笔,应该是薛市长名字的首字母,杨祈并没有太注意,官家人嘛,都爱这带点文气的东西,至少表面上是的。借着用锯末和棉絮填满,盖棺。这样一整个入殓仪式就差不多接近尾声了。 夕阳下,杨祈一个人慢慢走过路边的一棵棵水杉树,他看到了工资卡里打进来的两万块钱,是薛市长的妻子汇过来的。杨祈并没有感到惊讶,他只是有一种早已提前知道结果的无奈。 那,韩静,也会以这样的方式与他告别么?杨祈看着纷纷扬扬的树叶眼里一片苍白。 半个月之后,“长沙二中学生被奸杀”的新闻上了头条。新闻发出来的那天晚上,杨祈从酒吧走出来,不是一如既往的半清醒状态,他脱掉工作服马甲,醉的像被下水道吐出来的淤泥。 杨祈正神神叨叨的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歪走在路上,突然撞上了一个人,他抬头看也不看,便含含糊糊的吼道:“我不会帮你的!你找别人去吧!离我远一点!” “什么?”是徐帆,他刚下晚自习正往家走,撞上了醉酒的杨祈,他一脸疑惑地看着这张有点眼熟的脸。“怎么是你?”徐帆话还没说完,杨祈突然弯下腰“呕——”的一声吐了。 为什么我当时救不了她?我为什么不在她来求助的时侯,早一点劝她,杨祈甚至觉得,自己是个杀人犯,他不知道自己几天后怎么面对韩静如约而至的冰冷尸体。 徐帆一脸复杂地看着跪在地上吐的翻江倒海的杨祈,他知道韩静死了,但他不懂,他少不更事,死亡这个概念对于他楷书太远,太大了,他很茫然,他认为韩静只是生病请假了,过几天就回回来上课,和他一起参加比赛,但,现在一切都变了。 他默默地扶起杨祈,架着他往不远处的馄饨摊走去。馄饨摊上的热气在徐帆的镜片上起了雾,他一手扶着杨祈,一手摘下眼镜在校服上蹭干净,带上眼镜的时侯,穿着沾满面粉的围裙的摊主老太婆,在他身边放了一把塑料凳子,不等徐帆道谢,就转身回去招呼客人了。 杨祈一下子趴在油腻腻的桌子上睡的不醒人事。徐帆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该把杨祈送回哪里,他犹豫了一会,并没有直接回家,静静的在杨祈边上坐了一会,然后从书包里掏了本书看。 “还有办法的,你要是留下来,就好了,那样我的工作也能轻松一点啊”过了好一会,杨祈乱糟糟的头发动了动。 “实在要走就告诉我是谁逼你走的啊”杨祈的突然提高了嗓音,喊的徐帆以为他醒了。“你醒了?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杨祈没应声。已经是深夜,馄饨摊上的人都走光了。这时,老太婆走了过来,递给少年一碗汤,“让他喝了这个,就能醒过来了。”徐帆没办法,想着这老太婆能图他俩啥啊,应该没问题,接过了那碗气味很腥还带着些苦味的汤,勉强灌进杨祈嘴里。 他才咽下去一会,果然疲惫地支起肩膀,有些脱力手锤了锤脑袋。“谢谢。”杨祈哑着嗓子,倒也没多问,略显惊讶地看了眼背着书包的徐帆。 徐帆问“你知道韩静是怎么死的吧?”他隐隐感觉那次杨祈和他一起去乡下,说是去救韩静,其实那时韩静就已经死了。他不知道自己能为韩静的死做点什么,但他想知道,是谁害死她的。 “那天你带我去乡下说去找韩静,我没看到她,但我在那片玉米地里捡到一样东西,感觉有点奇怪。”他说着掏出了那支刻着“z”的钢笔,杨祈看着他手里的钢笔,眉头忽然一皱,这支笔怎么和今天上午在殡仪馆看到的薛市长的那只钢笔,除了刻字,笔的样式几乎一模一样。 杨祈接过徐帆捡到的那支钢笔,定定的看着他,一字一顿的问:“你是在那片玉米地里捡到的?”徐帆肯定地点点头。 “好,谢谢你”杨祈看着手里的钢笔,昏暗的路灯在他的脸上留下一半阴影。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是谁杀了韩静?”少年站起来,固执地看着杨祈。 “我还不清楚,等我弄清楚会告诉你的。”杨祈苍白的表情渐渐锋利起来,拿过徐帆的书,在背面写了一串电话号码,便站起身往家走。他背身向徐帆挥了一下手,走远了。 ------------ 第八章:扑朔 回去后,杨祈坐在书桌前凝视着那支钢笔,除了英文字母“z”,上面没有刻任何别的标记,而且他现在没法拿薛市长的那支来比对,况且只是相似。 可眼下,这是韩静死因的唯一线索,新闻爆出来的时候那片玉米地就被封了,就算他想偷偷去找也要小心不留下痕迹,不然还可能被当成嫌疑人。 那只能先查这支笔看能不能发现什么,明天还是去市政府大楼找张秘书问问吧, 杨祈正想着,突然胸口感到有些闷,视线也有些模糊。他有些困难地支撑着身体,看着玻璃窗户上自己怪异的倒影,不知道是不是外面的灯光太亮,玻璃上自己的影子很淡很淡,比桌子,台灯的影子还要淡。他摇了摇头,估计是酒还没完全醒,便拉松上衣的领子躺倒在床上睡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杨祈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醒过来,深吸一口气,感觉昨晚虚脱的感觉消失了,就去洗澡。 温热的水从他头顶的花洒慢慢地淋在杨祈身上,他扶着瓷砖,闭起眼睛。从昨晚遇到徐帆,到自己从馄饨上摊醒过来,这期间他什么都不记得了。麻姑,韩静,可能和薛市长有关的钢笔,他觉得自己可能再碰到什么牛鬼蛇神都见怪不怪了。 杨祈按照之前的路到了市政大楼,他按了按路口口袋里的钢笔,往张秘书的办公室走去。 薛市长去世了,但还有很多事没处理完,张秘书听明白杨祈的来意,表现的更忙碌。他并不想和这个人讨论关于薛建东的事,人都没了,还有什么值得揪着不放的。 杨祈丝毫不在意他的怠慢,只试探着问:“薛市长生前有没有参加过什么活动,收到纪念品之类的?”他觉得,那支笔不值多少钱,不太可能是私下受贿,应该是参加公共活动收到的纪念品。既然张秘书连赵小娥的事都知道,一定知道薛建东收到的礼物。 “哦,薛市长生前参加的活动很多,我是和他一起参加的,但太多了,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次。”张秘书不紧不慢地说。 杨祈听他这么说,便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只钢笔,不经意的用手遮住上面的英文字母,也并不递给他,只举在手里。“有没有哪次活动的纪念品是钢笔?” 张秘书的注意力一下子被那支钢笔提了起来,他定定的看着杨祈。那支笔是薛市长为一家企业上市剪彩时的收到的纪念品,上面刻着名字首字母“x”。本来作为秘书,他收到的那只应该是没有刻字的,但那家企业的负责人刚好和他认识,钢笔就这么两只,多刻一只也不麻烦,便给张秘书也刻了。 现在杨祈手里拿的这支笔,张秘书坐着看不清,他不确定这支笔是不是自己那支,他的那支,刻着字母“z”,从农家乐的那次活动回来之后,就一直没找到。 “这支笔,我不记得是哪次了,而且这种定制的笔,应该只有市长一个人有。”张秘书避开杨祈的眼神,用手摸了摸后脖子,然后扶了下额头,继续翻阅手上的文件。 如果只有市长一个人有,你怎么知道是定制的?杨祈心里猛地察觉到张秘书话里的漏洞,但并没有反问。 光凭一支笔,不能确认就是他强暴并杀害了韩静,而且容易打草惊蛇。 他只是一个入殓师,不会有人相信韩静死后还找他帮忙。事实上,对于韩静的死,他连一个旁观者都谈不上,他见到的已经是只想完成遗愿的魂魄。更不要说让警方顺着他找到的线索,去调查。他突然觉得徐帆要是没捡回那支笔,让警方能搜集到,也许能比他一个人没头绪的抓瞎更容易破案。 “你还有事吗?没事就走吧,我这还有很多事要忙。”张秘书见他像是在思索,有些愠怒,不客气的下逐客令。杨祈只得点了点头道了声谢,走出了办公室。他一边慢慢往外走,一边偷偷观察他办公室里的陈设。杨祈心里有些武断地猜想,徐帆捡到的那支钢笔,上面的“z”代表的会不会就是张秘书的姓?薛建东去农家乐,他应该也跟着去了。框架是有了,但这样的证据不够完全,而且,他没有足够的权利,去搞清楚钢笔是不是真的如他所想的,来历那么简单。 杨祈心乱如麻地走出市政大厅,他决定,还是想办法把徐帆找到的线,“还给”警方。也许这样反而比他这样一个完全无法着手的人来处理更合适。 下午,杨祈正走在去超市买刮胡刀的电池,电话响了,是殡仪馆打来的。应该是韩静,他深吸一口气拿起电话。但是,不是平时通知他工作的同事,而是另外一个声音“请问您是杨祈先生么?”嗯?突然换班了?杨祈并不很惊讶。然后那声音有些狐疑慢慢道,“您,是会帮死人还愿的入殓师么?” 杨祈一下子明白了,他的下一个客人来了。随即回答道“是的,您好,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他说着压低声音,拿起一板快步往收银台走去。还好,没有人注意到他,杨祈压低声音说:“这样,晚点你来我这说清楚吧,地址是芙蓉路163号。” “好的,谢谢您”电话那边声音有些犹豫地挂断后。杨祈有些为自己果断的答应又一个魂魄的求助感到不可思议。也不知是不是经历了韩静那件事之后,他开始接受魂魄,接受那些将死之人。他不知道每天有多少个像韩静一样的人充满遗憾的走,但他潜意识里希望,他的客人,能在他的帮助下,能感到一丝丝慰籍。这么想着,仿佛自己的生活,有了另外一种意义。 也许通过这种方式,对于韩静的死,杨祈能放过自己。 当晚,太阳刚落下,晚霞还没走净。杨祈的门铃响了起来,他看了眼台子上还没煮好的咖啡,快步走去打开门。 “您好”正是今天下午电话里的声音,沉稳但有掩饰不住的急迫的年轻男人的声音。根据之前的经验,杨祈是看不见的,但出于习惯,还是抬头看了一眼。诶?杨祈以为自己眼花了,开门一瞬间,他好像看见了似有似无的轮廓,只有一个剪影。该不会这个客人,还没有生命危险? 杨祈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便赶紧请他进来,没深想。 “我叫江涵松,之前是长沙派出所的警察,没办过大案子,但还是有个重要案子没有办完,应该算是我的。”说到这里,杨祈听到男人自嘲地笑了一笑。“前段时间,我接到一个报警电话,在长沙郊外,只是一件小的偷盗案件。但我回来的时候路过一片玉米地。”杨祈听他说到玉米地,立刻坐直了盯住被端起来的咖啡。“我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以为是有人打架斗殴,刚想走过去看看,结果被车给撞的不醒人事。醒来发现,自己躺着动不了,我媳妇儿在边上,但我说不了话,成了植物人。”江涵松的声音很沉,有些沙哑。“结果这两天新闻一出来,那个案子刚好就是我被撞的那个下午,玉米地。” 他真的恰巧碰上了韩静被施暴?!杨祈的手紧紧的扯住自己的衣摆,他怕自己一松手会失控地冲上去给江涵松一拳。“但我偏偏在还没看清的时候,就被车撞了。”江涵松没有察觉到杨祈的异样。 是啊,他当时也没有办法救韩静,更何况他为了察看情况,连命都丢了。静谧的空气里飘着的苦涩的咖啡味勒住杨祈有些脱缰的情绪。 “我想帮现在接手这个案子的人,需要你替我完成。”江涵松继续道。 江涵松当然不知道韩静死前找过杨祈,也不知道杨祈为韩静的死持续到现在的悔恨和痛苦。但他的到来,让杨祈有一丝头绪。正好他想要把那只钢笔的线索抛回给警方,虽然,他眼前的这片捧着咖啡的空气无法直接做到这一点。 办法只要想就会有的,杨祈下定决心一般说“我一定帮你完成这个遗愿。”也是在帮我自己。 江涵松听他突然这么果断的答应,又惊又喜,那个老太婆果然没骗他。 “那你说一下当时在玉米地的发现。”杨祈问道。 “我当时离得远只听到有打斗的声音,并没听到人声,以为两个庄稼汉,便打算上前拉架。其中一个好像听到我走过来声音了,甩开手就逃走了,没看到另外一个,估计被打的太重爬不起来。之后就没什么声音了,我刚想走上去看看,然后就被冲进玉米地里的车给撞了。”杨祈听到这,突然想明白为什么,韩静说是麻姑给她盖上身体的。原来是急着逃走,来不及处理尸体,并不知道韩静还没死。 杨祈站起来从抽屉里拿出了那只刻有“z”的钢笔,放在江涵松面前道:“这是在那个女孩尸体周围发现的,我觉得,可能是凶手逃跑的时候不小心掉的。” ------------ 第九章:接受 杨祈走进江涵松家,江涵松跟在他身后,和杨祈一起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自己和脸色憔悴的妻子。江涵松至始至终都没跟杨祈提自己被撞成植物人之后,肇事司机的赔偿,妻子怎么办。这些问题,在江涵松看来,只能怪世道无情,苦了家人。他看到韩静被害的新闻,才知道自己错过了抓住凶手的机会,他现在能做的只能帮杨祈取得妻子的信任,让妻子替他,完成这个案子。 杨祈按照江涵松跟他事先说好的,说自己是江涵松的朋友,来拜访她的。 说着说着,江涵松的妻子便放下戒心,并告诉他自己姓曹。杨祈慢慢把话题往江涵松出事的地方引,说了很多关于江涵松之前很爱自己的工作,杨祈不想骗他,只能尽量避开谈他跟江涵松的“交情”。他很坦诚地表示,江涵松是韩静案的唯一目击者,如果她愿意替丈夫向警方提供一些线索,江涵松醒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杨祈无论如何也无法对这样一个,坚信丈夫会醒过来的妻子,告诉她江涵松已经没有希望了。他很想抓到杀害韩静的人,但他现在,却希望自己从不认识江涵松,这个人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待在身体里睡着了。 “嫂子,那孩子走的太怨了,松哥醒着的话也会希望早点破案的。这件事我真的很需要您的帮助。”最后,杨祈站起来郑重的向曹姐鞠了一躬。 曹姐静静地看着他一会儿,她决定相信杨祈。 杨祈掏出那只钢笔,他已经处理掉了上面的指纹,粘上些尘土,用密封袋装好了,递给曹姐“你只要跟警方说这是你在涵松出事边上捡到的,以为是他的,但自己又没见过,觉得可能和韩静案有关。警方一查笔的来历,应该会有很大帮助。” “这支笔是我在那片玉米地里捡到的,已经处理过了,你记得到时拿出来交给警方,会省去很多麻烦。”杨祈很想告诉她,他早就发现了韩静的尸体,但没办法插手这件事,才找她帮忙。 曹姐仿佛能看穿杨祈了一般,并不接那支笔,正色道:“这支笔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是想完成我丈夫的愿望,但也不能凭你一句话我就去找警方。” 杨祈头痛起来,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曹姐相信他。难道告诉她江涵松自己来找他的?可来龙去脉一说,曹姐不就知道江涵松不会醒过来了。 “其实是江涵松自己…”杨祈实在没办法,刚要坦白。这时曹姐的手机突然响了,她只得收回严厉的眼神低头接电话。 杨祈大大松了一口气,他现在又有了一点时间决定告不告诉曹姐真相。他正想着再编个什么更完整的理由,却听到曹姐轻轻的啜泣声。 “涵松,涵松,你会醒过来的吧?啊?回答我啊!”曹姐说着说着泣不成声。看来,是江涵松打来的,不知道他有没有跟曹姐说自己不久就会去世。杨祈叹了一口气,无论说还是不说,曹姐伤心是肯定难免了。 杨祈继续站在在那并不回头,他不擅长安慰人,他也没有资格安慰人,只能安安静静地等曹姐平复情绪。 直到杨祈感觉自己腿有点麻了,曹姐才抬起头对他说:“把笔给我把。”杨祈默默地递过去,他被曹姐哽咽的声音捏住了声带,张了张口,点了一点头,算是告辞。 下了公交车,天刚黑,杨祈满腹心事地走在街上,他并没有因为韩静的案子和江涵松的事暂时顺利而感到轻松。他现在只需要等曹姐交了证据,警方抓住张秘书。那么,韩静和江涵松的事就彻底了。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平时常去的酒吧门口,他看着里面晃动的灯光,突然感觉很饿,还有一点点空虚。 杨祈走过酒吧,他打算找个地方吃点东西。顺便,嗯,散散步,也许有“人”需要他。他没有发觉,自己开始下意识地等魂魄的到来。 街角还是那个馄饨摊,杨祈远远地看到水汽里老太婆的佝偻的背影,顿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什么?不要香菜?!”那老太婆的尖锐的声音穿过整个摊子,问坐的离她稍远点的客人。哦,不是麻姑,杨祈有些失望,但还是走上前要了碗馄饨坐了下来。 天黑没多久,馄饨摊上还有很多人,杨祈坐在一片嘈杂里,就着温热的馄饨,喝了一口隔壁烧烤摊买的啤酒。胃,感觉比在酒吧好一些,他自欺欺人地笑了。 他越喝越迷糊,倒不是因为啤酒,是因为周围的人,或一个人或三两个人,嘴里都嘟嘟囔囔,噼里啪啦地说着话。 声音装满了杨祈的耳朵,慢慢淹没了他的心。他也开始自言自语,“干嘛帮薛建东那个老狐狸”,“徐帆还不知道凶手快要被抓住了呢”,“不想了,喝,喝”杨祈越说越累,他神经渐渐放下戒备,酒瓶挂在手指上,头往胳膊上一靠,呼…… “咣” 另一个酒瓶,轻轻地和杨祈碰了一下。 ------------ 第十章:雕刻师 凌晨四点,杨祈在自己家门口醒过来,他想起昨晚自己好像是拿着瓶酒,喝着喝着就睡过去了,然后…“嘶”他手臂上有一块擦伤上面还沾了灰,估计是自己回来路上不小心碰着的。 他有些不稳地站起来摸出钥匙想开门,一摸口袋却摸出一张纸,钥匙不知什么时候掉在地上了。杨祈头脑发胀地开门进去,昨天晚上,他好像是被谁架着回来的,那个人长什么样他好像不记得了。 总不会是客人的魂魄吧,就算再晚,街上还是有人的,直接把他扶回去胆子也太大了吧?!杨祈看着口袋里多出来的纸,上面只有一串字母和数字,不是电话,应该是什么东西的密码。有事的话干嘛不都写下来?杨祈左右看了看,把纸压在了书架上的一大瓶酒精下面。 杨祈煮了壶咖啡,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放着,张秘书被警察从市政大楼里抓出来,门口全是记者,张秘书被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色死白。杨祈隔着屏幕,克制住冲上去砸碎他那张面不改色的无耻面孔。强奸,杀人,连缓刑都不太可能,杨祈咬牙切齿地想。 差不多这两天,殡仪馆应该会联系他,为韩静入殓,江涵松还有几天时间。杨祈一边喝着咖啡,一遍看向书架上酒精压着的纸,昨天扶他回来的,应该是客人。但愿这个客人还有时间,不能只留下一张纸,杨祈有些为难地想。 电话响了,“谢谢您。”是徐帆的声音,少年刚说完,在电话那头泣不成声,他不是杨祈见过那么多生死,他失去了年少唯一的欢喜。杨祈低头点燃一根烟,无话,一口接一口地抽。 下午,杨祈接到了通知,是韩静,便带上工作服去了殡仪馆。来的人都是韩静的家属,他看着躺在眼前的已经法医清理过的韩静,为她净身,松动手指,他紧紧握了一下韩静冰冷的手,耳边响起韩静细碎的笑声…… 他从殡仪馆出来以后,又去找昨晚那家馄饨摊,想看看能不能碰上昨晚送他回家的客人,经过韩静的事之后,他竟不忍心错过下一个客人。 喝着酒呢,他坐在塑料凳子上东张西望,诶?怎么没见麻姑出摊?杨祈有些奇怪,还是松了一口气,又有点失望,他虽然不喜欢这个阴阳怪气的老太婆,但却很想问问她下一个客人在哪。 杨祈等了很久,酒都好几瓶下肚了,看看手机,快11点了。还是昨晚那个摊主,骂骂咧咧地赶他走。杨祈没办法,只能回去。 他很不甘心地回到家,把工作服丢进洗衣机,看到台子上放了件沾满尘土的外套,嗯,是韩静穿过的那件。杨祈慢慢叠好外套,往阳台走。 今天立冬了,记得加衣服,一路走好。杨祈心里默默道,他掏出打火机,点燃那件外套。 窗外吹进来的冷风一点点带走燃烧的灰烬和烟雾。杨祈出神地望着噼啪作响的火,冷暖相杂的空气扑在他脸上。 “烧给谁呢?”一个浑厚的中年男人的声音在杨祈身边响起来。 “和你一样,来找我帮忙的人。”杨祈冷静地回答道,他看着身边的声音,可能是借着火光,他似乎能看到一些轮廓,应该是从江涵松开始,他就有些能看出客人身体的轮廓了,难道是因为他们时间还宽裕? “我想找您帮的忙,可能有些麻烦,”中年男人自顾自地对着快要熄灭火堆说,“我叫宋又堃,是个雕刻师,那张纸条是我塞进你口袋里的。” “是要交给谁吗?”杨祈转过来看着中年男人。 “交给我女儿,她叫宋晓洱。”宋又堃的声音柔和起来,他似乎伸出手凑近火堆取暖。 “我的一次艺术展发生了坍塌,本来不是很严重,但因为有很多易燃物,引发了火灾,应该是电路着火。我被严重烧伤,送到了医院,可是伤口感染太严重了,修复速度赶不上恶化速度。”杨祈一边把灰烬收进一个木盒子里,一边听他说。 “那张纸上,是我工资卡的密码,从我刚在工作室学徒的时候就开始存钱了,我妻子把孩子生下来就走了 ,如今我家里也没什么亲戚,想请您替我跟她交代一下。”宋又堃恳求到,他不知道这个人会不会帮他,但眼下只能找他帮忙了。 “请说具体一点,您女儿在哪个学校?我需要怎么告诉她呢?”杨祈怕再碰到上回被江涵松的妻子曹姐给看穿的窘境,想提前想好办法。 “您把纸条交给她,见她好好念书,好好吃饭,不要太贪玩,听老师的话……”宋又堃越说越多,竭力地稳住有些颤抖的声音。 这个中年男人在杨祈面前快要掉眼泪了,他实在有点听不下去,“不然,让她有事打电话喊我,只是,我不是监护人,只能帮点琐事。”杨祈觉得很为难,帮忙转交东西还好,但要照顾人,对他一个独自生活了快十年,而且最近又净是些和将死之人打交道的事。 “能照应琐事就足够了,晓洱是很懂事的孩子。”宋又堃听杨祈有答应帮忙的意味,有些释然地说。 “晓洱学校每月末放一次假,她会先去一趟我的工作室再去医院,工作室地址是解放路13号。”杨祈默念了一遍地址,对宋又堃点了点头,“我会去把纸条交给她的。” 宋又堃看了看墙上挂的钟,也许是这个时间医院得查房了,他向杨祈告别之后走了。 杨祈站起身看着门自己关上自己,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宋晓洱?名字真特别,他淡淡地想。离月末还有些日子,暂时先收好那张写了密码的纸条吧。 杨祈关上窗户,肃杀的西风卯足了劲儿撞击着玻璃,发出“哐哐”的声音。 第二天,杨祈从殡仪馆出来,这次只是为一个普通的死者入殓。他回家路上会经过宋又堃的工作室,就打算去看看。 工作室挺大,只有一个小学徒在,高高低低的工作台放满了很多石膏雕像,能看出来宋又堃的手艺不错。 “感觉怎么样?”宋又堃原来也在工作室,在杨祈耳边悄声问。杨祈不是很懂现代艺术,但他觉得宋又堃做的雕像很传神。正细细地看着雕塑呢,一个人走了进来,那人扎着头发,却是个男人。可能是宋又堃的朋友吧,杨祈没多想,只顾低头看雕塑。 “你师傅多久没回来了?”那男人问学徒,“把那个少女像给我。”男人又压低声音道。杨祈离得有点远,但还是感觉到了异样,如果是朋友,他怎么不直接去医院看宋又堃?他偷偷瞟了一眼这个高大的长发男人。 长发男人也注意到了杨祈问学徒:“这人是谁?”“哦,是来看雕塑的客人。”他警觉地看了眼杨祈。 杨祈假装在看雕塑,宋又堃不知道还在不在。看这人的打扮应该是同行,看着来者不善,会不会是想趁火打劫?杨祈越想越紧张。 接着,学徒和他说了几句话,长发男人悻悻地走了。杨祈也不好直接上前问学徒,他觉得这个男人有些可疑。打算回去之后问问宋又堃。 “他不是活人。”杨祈倒了两杯咖啡,宋又堃沉着声音对他说,“当时我的雕塑展他也来了,而且着火之前,他就被塌下来来的房梁砸中了头。” 不是活人?!杨祈吓了一跳,那怎么还能像活人一样走来走去,自己是活人,所以看不见宋又堃,如果这个长发男人是鬼,那不就能看见宋又堃了吗?杨祈感到脊背发凉。 ------------ 第十一章:不速之客 “杨师傅”,是江涵松,“我来跟你告别的,差不多今晚,我就要走了。” 杨祈猛地抬头,他正气喘吁吁地坐在沙发上,手里拎着一张被酒精泡湿还没干的纸。他立刻把纸贴晾在玻璃窗上,刚要去拿咖啡豆,却被江涵松扶住肩膀。 “杨师傅,谢谢您了,临走还有句话跟您说,您千万不要插手来找您帮忙的人的生死。”说完,江涵松的脚步声跌跌撞撞地跑走了。 杨祈愣愣地站着,麻姑也见他不要管客人的生死,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又用力晃了晃头,视线不禁又飘到那张纸条上,眼下,最重要的是宋又堃的事。刚才闯进来的人,正是杨祈工作室看到的长发男人。 当时杨祈正想着到把纸条给宋晓洱时如何措辞。突然门可能是宋又堃走的时候没关紧,被长发男人打开了,一上来就警告杨祈不要帮宋又堃,还在他书桌架子上一通乱翻,杨祈冲上去跟他扭打在一起。 慌乱之中,打碎了压在那张,要给宋晓洱的纸条上的酒精瓶。长发男人疯了一般拿出打火机要烧了那张纸,“凭什么?凭什么?宋又堃凭什么都有?!” 杨祈一把竖起破碎的酒精瓶,玻璃渣刺的一手血。他一把将长发男人压在书桌上。看来,估计他还是听到了自己和宋又堃的对话。 杨祈正纳闷着这人到底是死是活的时候,整个人却突然脱力,一松手,长发男人一转身冲碎窗户跳了下去。 杨祈被江涵松留下没头没尾的一句“不要插手别人的生死。”说蒙了。但更蒙的是刚才闯进来的男人,这个长发男人显然知道宋又堃伤口感染没几天了,来找杨祈帮忙,可能真的不是活人。 但,我为什么能看见他? 杨祈看了眼晾在玻璃上的纸条,他把纸条弄干夹进了一本书里。 第二天宋又堃来了,他只告诉杨祈说:“那个长头发的男人,名叫严谷,是我的对手,我们俩实力差不多,这么多年一直较劲。我找了人做宣传,而且客户渠道也比他多,所以发展比他好很多,他一直不甘心。” 只因为不甘心,死了之后还非要害人?这么说太牵强了。杨祈隐隐觉得,宋又堃肯定隐瞒了什么。 他不动声色地听宋又堃说完,让他先回医院,他决定,找严谷谈谈。 几天后,江涵松的入殓仪式结束了,杨祈回到家把宋又堃的纸条抄了一份放在桌子上,把原来那份夹回书里。就等今晚严谷来了。 时间还早,他坐在在电脑上翻看新闻上发布的艺术展塌方及火灾的监控视频,整个事故过程看着非常自然,先是塌方,然后燃起大火。在火烧起来之前,有一个很模糊的背影没有直接疏散,而是往废墟里钻,可能是落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可偏偏这个位置,是整个艺术展场地电路最密集的地方。杨祈不断的放大,脸都要贴上去了。 “呯”的一声,杨祈的头被的严谷一把按在书桌上,“是你吧?在帮宋又堃做事的入殓师?”严谷的声音沉沉地穿过在杨祈又疼又蒙的头。 “你弄错了,我不是帮宋又堃做事的。”杨祈立刻否认,眼前这个人冷静的瘆人,绝不是一时冲动跑来阻止他转交纸条的。 “我只是个入殓师,麻姑让我送半死人走的,你有诉求可以说出来,我会想办法帮你的。”杨祈被严谷一下子掀翻在地上。 这个瘦小的男人力气比上次大了很多,杨祈扶着凳子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轻下声来。 “呵,你帮我?”严谷冷笑一声,“现在做什么都没用了,我只要宋又堃那个狗杂种不好过。” 果然,宋又堃和严谷不只是同行的竞争关系。 杨祈看严谷有要往下说的意思,从地板上爬起来爬起来,来者是客,他还是习惯性地去煮咖啡。 严谷有点意外,但还是坐下来,依然杀气不减地对杨祈说:“宋又堃那个狗东西,如果不是他,那天办艺术展的人,应该是我,他抄袭了我的作品,抢先发布,还把抄袭的脏水往我身上泼。” 杨祈手里的咖啡壶停了一停,随即倒了两杯,坐下来“他只跟我说,你因为发展的没有他好,不甘心才来找他麻烦。” 严谷瞬间被激怒了,重重地放下咖啡杯,瞪着杨祈“他抄袭我的作品,毁了我的名誉,那时候我好久没有发布新作品了,又被几乎所有人质疑,本来就不满的投资方直接撤资。” “我还没找到机会翻盘,就在火灾的时候窒息死了,不过,至少拉了宋又堃当垫背的,哪知道人都死了,还有人帮他。”严谷说着又剜了杨祈一眼。 千万不能让这两个人碰上,坚持到月末,把纸条交给宋晓洱。宋又堃应该就会走了。 严谷已经死了,那也许只能去找麻姑才能找到解决办法了。 “宋又堃日子也没几天了,你为了报复他连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而且你现在的状态很危险。”杨祈尽量避开提自己帮宋又堃的事,把话题往严谷身上引。 怎么死人,还能在阳间走来走去,还能被包括工作室的学徒之类的活人看到呢?杨祈从严谷的话里一点点挖这些问题的答案。 严谷泛着黑青的眼窝也没看他,喝了一口手里的咖啡,“我现在什么都没了,什么也不怕,我不会让宋又堃好过的。” “我不知道这样能维持多久,总之你不要想着帮宋又堃”说着,抓起书桌上的那张纸条,开门走了。 杨祈刚想追上去,谁知严谷一打开门,人就消失在空气里。 他会不会去医院找宋又堃了?!杨祈这个念头一出来,立刻冲了出去。他不确定,严谷会不会要宋又堃提前死。 这会儿时下班高峰期,杨祈在路边怎么的也拦不到出租车,他便直接往医院跑。 十几分钟后,杨祈气喘吁吁地跑到医院门口,他一口气都来不及松,直接冲了进去,问了宋又堃的病房。护士拦不住他,只能在后面追。 猛地推门进去,眼前这一幕直接把杨祈给吓住了,麻姑正稳稳地掐住了严谷的脖子,他没有了脚,脸上现出一大片被熏焦了的皮肉。严谷拼命地挣扎,越挣扎,麻姑枯木一般手指越往他的脖子里嵌。 杨祈回过神来,走到病床前去看宋又堃,边上机器里发出“滴,滴,滴”微弱的心跳声,还好还好,杨祈大大松了一口气。 “啊——”麻姑手里的严谷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便碎成了一小把灰被窗外的风带走了…… ------------ 第十二章:宋晓洱 宋又堃再来找杨祈的时,杨祈只说会转交纸条的,他不想帮宋又堃太多。 严谷被麻姑烧了魂魄,虽然宋又堃是受害者,但他绝对脱不了干系。 杨祈从医院回到家之后,脑子里挥之不去的严谷的惨叫。他突然觉得自己和严谷一样,因为个人的爱恨想要强行插手别人的生死,严谷的结局是彻底消失,自己的结局会怎样呢? 墙上挂的日历提醒他,快到月底了,宋又堃的事就要了结了。他那个叫宋晓洱的女儿,跟韩静徐帆是一个学校的,应该很好找。他想着沉沉地睡了过去…… 过了几天,杨祈到长沙二中门口等宋晓洱,当然,宋又堃也跟在后面。 “叮铃铃……”放学了,一波一波的学生往外用,唯独不见宋晓洱。徐帆看见是杨祈,走上去打招呼。 “杨哥!你怎么来了?” “哦,我来等人,帮忙转交东西。”杨祈被他这么一叫倒有些不好意思。 正说着呢,有几个学生走出去,徐帆在,宋又堃无法提醒杨祈。 “徐帆,拜拜”其中一个女孩跟徐帆打招呼,正是宋晓洱。徐帆应了一声。杨祈拉住他:“那个同学,是叫宋晓洱吧?” “对啊,怎么了?”徐帆一脸不解,继而突然反应过来,“宋晓洱——有人找你。” 杨祈按了按口袋里叠的整整齐齐的那张写了密码的纸条,走了过去。宋晓洱给杨祈的感觉和韩静很不一样,是一种淡漠的感觉,并不想韩静那么好相处的样子。 宋晓洱有些戒备地听着杨祈说之前整理过的措辞,接过那张纸,对他点了点头,道谢。她轻描淡写感的态度让杨祈感到很意外,本来还怕会因为语言不当伤害到宋晓洱,他没有多想,同样点了点头,就告辞了。 杨祈往回走的时候,感觉自己经常胀痛的头有些缓过来了,视线也变清晰了一些,眼前没了之前模模糊糊的轮廓。 回去路上,麻姑的馄饨摊开了,杨祈走上前要了一碗馄饨,结果麻姑看都不看“你现在不需要。” “为什么?” “因为你刚送走一个客人,魂魄暂时够用。” “够用?我本来也不缺啊。” “本来就勉强支撑,上次还想救那女娃,再妄想插手,你会后悔的。” “为……”杨祈还想开口,被麻姑稳稳地推到了馄饨摊的塑料棚外。这时,他在看清,馄饨摊上的人,多多少少都和他之前的状态一样,神色茫然,心口胀痛。这些客人走着走着不留神还会撞上什么东西,估计是半死的魂魄。 那我之前为什么要喝?好像还是醉酒之后被徐帆喂下。本来就勉强支撑?难道我的魂魄是残缺的?杨祈一脸懵地看着水汽缭绕地嘈杂的食客。突然,他被什么东西撞上了。 “您好?”杨祈下意识以为是客人。 “你好。”宋晓洱用纸巾擦了下嘴从旁边一张桌子前站了起来。杨祈闻声惊讶地让刚才撞上他的魂魄过去,看着宋晓洱,他能看见她,有点模糊,不像白天那会看见她时那么真实。 “你怎么在这里?” “吃晚饭。” 杨祈被这无懈可击的回答憋的一口气差点背过去,心说:大姐,您在这儿,吃晚饭?! 正经想来,宋晓洱也魂魄残缺?他的疑问并没有表现出来,她又不是他的客人,直接问,宋晓洱可能会觉得他脑子抽风了。又没什么可寒暄的,只得转身告辞。 刚要走,就听到一个声音,好像就是刚才撞上他的魂魄,“姑娘,您能帮我……” “呃,您有什么事吗,找我就好了。”杨祈大惊,一个健步挡在她面前。难道这丫头是同行?!不对不对,怎么也轮不到她来干这种鬼门关口的差事啊!宋晓洱一脸嫌弃地看着杨祈:“你,干嘛?这是我的客人。” 这行还要抢客户?!杨祈这下急了:“我本就是入殓师,麻姑让我来为半死者达成诉求。况且,你还在读书,就不要掺和这件事了。”他立刻端出架子,甚至还有一丝得意。 宋晓洱不买账,“我爸爸是你的客人,是麻姑婆婆安排的。但这个客人,是来找我的。” 杨祈震惊于她这么轻飘飘地提起自己的父亲。一时语塞,就近坐下,想干脆问清楚,什么情况?这入行门槛也太低了吧? “收摊了,收摊了。”还没开始,麻姑神估计是看人差不多散了,就剩这两没正经的在这唠闲嗑,立马赶走。 没办法,杨祈和宋晓洱走在昏黄的路灯下,杨祈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帮半死人完成遗愿的?” “半年前,我爸以我为模特做了一个雕像,做好之后也没什么,只是后来他参加比赛后,我就经常看见奇怪的东西,还有点精神恍惚,慢慢习惯之后,就有人找我帮忙了,而且送走一个人,情况就会改善一点。” 少女像?会不会是严谷在宋又堃工作室,向学徒讨要的少女像? “找回那个雕像,”杨祈觉得也许宋晓洱的一部分魂魄和雕像有关,“然后找麻姑,看看能不能有办法。” “之后我再跟你解释,如果还有客人来找你,你就让我们来找我。我们现在去你爸的工作室,看看能不能找回雕像” “诶诶诶,不行,那些来找我完成愿望的人,你不一定能帮得了他们啊。”宋晓洱很认真地说。杨祈一开始公事公办的态度,突然被眼前这个女孩的固执的给打破了。 “呃——,那,我们合作?你能做到的就做,做不到的,就叫他们来找我。找你的人,肯定也有只有我能完成的。”杨祈斟酌着说,他们虽然处境相似,但宋晓洱确实有他没有的东西。 “杨祈,请多指教。”他伸出手。 “成交!”少女欢快地向他击掌。 杨祈转过头,轻轻勾了勾嘴角,“走吧,去找雕像。” 两人慢慢走到了工作室,宋晓洱从书包里掏出钥匙,一伸手拉开卷帘门。昏黄的灯光爬上一个个雕像,石膏的味道,混着粉尘飘在空气里。杨祈一个一个看过去,形态各异的雕塑里却极少有少女像,就算有也是欧洲人的面孔。 “杨祈,快来看!”宋晓洱蹲在西边的一个角落里,大喊道。 ------------ 第十三章:发现 宋晓洱呆呆地蹲在角落里,杨祈隐隐地感到有些不安,冲了过去,眼前的场面把仿佛给了他当头一棒。 一大堆少女雕像被随便堆在地上,是各种不同地域,不同神情的少女,有雕刻了一半的,有非常精美的,还有的应该是从上面滚落下来摔成碎块的。只剩惟妙惟肖的眼睛,很诡异地盯着杨祈。 原来,那个角落后面还有个隔间,设计的很巧妙,随便扫一眼根本注意不到。 宋晓洱踉跄地后退了几步。杨祈好像被那只眼睛看进去了一般,半天没反应过来,直到后脑勺像往常一样袭来一阵刺痛。他才猛地移开视线,观察隔间里的陈设。 大概是宋又堃自己改装的房子,砖头砌的很潦草,混了不知道什么杂质的油漆勉强涂满墙面,上面用大头针定了一张纸,好像是一张宣传单。 “**雕塑大赛征集”几个醒目的字闯进杨祈的视线,他跨过倒在地上的石膏,走过去取下宣传单,是一个全国范围内的比赛,获奖的话,除了可观的奖金,还有一个很权威的证书。 杨祈想起严谷之前向工作室学徒要少女雕像,可能就是宋又堃抄袭严谷的那一个,这么重要的作品,宋又堃肯定不会只做了拿去比赛的那个。 而且,会不会让宋又堃身价大涨的雕像,就是照着宋晓洱做的那个呢? 杨祈一咬牙,扑向雕像堆,一个一个地仔细查看雕像,宋晓洱正不知所措地看着杨祈边看边排整齐的雕像。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这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把杨祈从雕像堆里拉了出来。是那个学徒。 “他是我爸爸的朋友,我带他来的。”宋晓洱赶紧解释到。 那个学徒哪里听她一个孩子的话:“你在找什么?干嘛翻我师父的作品?” 这小子,什么都不知道,还一口一个师父的。杨祈有些好笑,但还是正色道:“宋又堃去世了,这家工作室已经没几天要关了,你怎么还没另找下家?” 学徒眼神有些躲闪,随即大声道:“我还有雕塑没做完,你们这些外行懂什么。”说完反而有些慌乱地拿起桌上一个手法稚拙的雕塑揣进包里要走,杨祈一把压住他的肩膀“别急,我还有事要请教你。” “我什么都不知道,没什么可告诉你的。”学徒一下子乱了阵脚。 “放心,我只问你知道的。”杨祈加重手劲。 学徒局促不安地坐在工作室对面的咖啡馆,杨祈喝了一口咖啡随意地开口到:“你给宋又堃当学徒工多久了?” “一年不到” “你之前是做什么的?” “之前一直打零工,看到这里招人就来了。” 杨祈见他一句话都不肯多说,便直接问到:“你师父参加那次比赛的练习稿你见过吧?” 学徒的神情一下子紧张起来,低头不说话,僵着手臂一下一下地搅杯子里的咖啡。 “严谷你应该知道吧?你师父的头号竞争对手。”杨祈步步紧逼着问。 学徒听了停住不动,好像被定住了一样。然后颤抖着放下手,低着头说:“对不起。” “是严谷指使我的,是他让我怂恿师父办艺术展的,但我真的不知道那天场地会塌方,更不知道火灾的事。我那天迟到了,去的时候,消防队已经在救火了。我真的不知道师父会被害。”学徒实在心虚的受不了,就算他一直暗示自己,宋又堃的死和他没关系,但被杨祈再三盘问之下,终于,招架不住了。 “严谷给你好处了吧?”虽然他坦白了。杨祈还是察觉到,他潜意识里还在隐瞒可能对自己有害的细节。 “他,他没有。” 还在嘴硬,杨祈急着问出那个少女雕像练习稿的下落,只得暂时放下这个点。 “我们需要你师傅最后参加比赛的练习稿,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 “毕竟,当事人都已经不在了。”杨祈语气软下来。 “我爸爸的东西,我有权利知道在哪。”宋晓洱这丫头突然插了一句。 学徒本来就很心虚,应该是觉得杨祈说的有道理,宋又堃已经死了,最多也就是他心理有些愧疚,还能把他怎么样。但严谷那次来找他把他吓得不轻。 他支支吾吾地问道:“严谷不是还没死吗?” 杨祈盯住他,没有费口舌解释,一字一顿地说:“严谷不会来找你了,再也不会了。” 学徒被杨祈深不见底的眼神吓住了,慌乱地掏出一把钥匙,“在隔间最里面的柜子里锁着,我没有交给严谷,你们不要再来找我了。”说完,背起包夺门而逃。 杨祈没拦着他,拿过桌上的那串钥匙,转头就要回工作室。 刚走到门口,被一团空气拦住“您没结账呢。” 忘记付钱是挺尴尬的,但现在被一个魂魄拦住,也太不是时候了吧。杨祈转回收银台结账。宋晓洱趁他不注意跟刚才的魂魄搭话到:“您是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帮什么忙,你们结了账就是帮我忙了,我自己到时间会走的。”是一个中年大妈的声音。宋晓洱听了,一下涨红了脸。 正巧被杨祈听到他们的对话,他本来严肃的心情突然被宋晓洱有趣的举动打开了,憋着笑拉着她走了出去。 “宋晓洱?”杨祈压着喉咙里要冲出来的笑意,喊她的名字。 宋晓洱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有些恼羞成怒:“你,干嘛?” “没事。”别把这丫头惹炸毛了,杨祈莫名有点窃喜地这么想。 两人回到工作室,杨祈拿着钥匙去开隔间里的柜子。 拿出雕塑,接着灯光,正是宋晓洱的脸。但,奇怪的是,雕塑残缺了眼睛一块,而且其他部分保存的非常好,不像是不小心碰碎的。 已经是深夜,周围的街道都安静极了。杨祈揭下墙上的那张宣传单,决定去网上看一下这场比赛的照片,应该有宋又堃的作品照片。那样就可以确认,雕塑的设计理念,就是残缺?不然宋又堃照着自己的女儿雕刻,何来抄袭一说? 杨祈转头看了看边上的宋晓洱,“我送你回家,这个我带回去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别的发现。” 宋晓洱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跟杨祈往家走。 “你为什么一定要找这个雕塑?”宋晓洱边走边问。 “我觉得,这个雕塑可能和你精神恍惚,头疼有关。” 杨祈顿了顿继续说“我也有这个莫名其妙的毛病,麻姑神的意思,是我魂魄残缺,但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你的情况,我觉得可能是那雕像带走了你一部分魂魄。” 宋晓洱想了半天,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就继续往前走。 大街上没几个人,除了24小时便利店,商铺基本都关门了。杨祈听着少女清脆的脚步声,思绪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韩静…… “啊——”一阵大风吹过来,宋晓洱被吹的眼睛都睁不开,杨祈一把抓住宋晓洱的胳膊。 和他第一次遇到魂魄时的感觉很像,好像突然置身于川流不息的人潮,然后,就会被客人拉住。他不确定会不会有魂魄这时候找上来,而且,说不定看宋晓洱人小好说话,会强拉她帮忙。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哎,还真有,不过声音在宋晓洱面前。 杨祈不动声色地将宋晓洱拉倒自己身后:“您好” “哦,我是来找这位小姐的,请您让一下。” “是不是一个卖馄饨的让你来找她的?”杨祈有点奇怪地想,自己看上去比这小丫头靠谱啊,怎会回事? 那魂魄听了杨祈的发问,意识到这人是老江湖了,便灰溜溜的跟着风走了。 安静了好一会,杨祈才确认找宋晓洱的魂魄走了。看来不是麻姑指点过的,可能只是钻空子,想利用宋晓洱帮他做事。 “你干嘛呀,把人吓跑了都。”宋晓洱皱起眉头,叫了起来。 以后再解释吧,杨祈没回答她,“你家还有多久到?” ------------ 第十四章:节外生枝 “**年**雕塑大赛”杨祈边看搜索出来的结果,边喝了口水。咖啡喝完了,抽时间去买才行。 他滑动着鼠标,一张一张往下看,这个比赛是创意型的,大部分获奖作品都跟平时看到的很不一样。难怪,隔间里有很精美的,宋又堃也没有拿去比赛。 又看了几张,一张损坏了一部分的作品一下子扯住杨祈的视线。那张照片上正是宋晓洱的脸,又有点偏成熟了,倒像是长大版的宋晓洱,大波浪的卷发松松地扎在脑后,很美。但除左眼,其他部分也有破损,质感有些粗糙的样子。 原来,宋又堃刻这雕塑,就是设计成残缺的,是有意为之。 杨祈往下看,照片下面有一个地址,这些获奖雕像现在都被摆在了一个展览馆,他决定去看看,说不定能有什么发现。 第二天上午,杨祈从床上爬起来,用手遮住有些刺眼的日光。缩小的瞳孔却透过指缝直视着一条一条的阳光,这样的静谧的早晨,让杨祈感到很轻松。 过了一会儿,他找了件厚外套穿上,昨晚骤降的温度给他冻的够呛。等杨祈打车到了展览馆,却在门口看见了宋晓洱,便走上去打招呼“你怎么也来了?”他寻思,这丫头没功课的么。 “我觉得那个雕塑既然是以我为原型的,我自己来看,也许发现会比你多。”宋晓洱很自然地说,杨祈对她这么有主见的做法感到有点惊讶。 和宋晓洱相比,自己确实不如她想的那么通透,反而是常常在为客人完成愿望的时候,容易代入个人感情。而眼前这个女孩,发生了这么多颠覆世界观的事,她却表现的异常冷静,一直站在旁观的位置上。 两人走了进去,展览馆不是很大,来参观的人也不多,但陈列了很多雕塑之类的艺术作品。 杨祈走过一排排石膏的大理石的各种雕塑,除了宋又堃的那次比赛,其他大部分作品,都是完整的,而且非常精巧。 他边走边看,中午找到了宋又堃的那个雕塑,比照片看上去要细腻很多,皮肤,发丝,而且那些残缺非常自然,好像是成年版宋晓洱自己不小心受伤了,正好被宋又堃看到临摹了下来。 杨祈回头找宋晓洱,却没发现她人,诶?刚才不是还在还在附近吗。他左右看了看,逐渐加快脚步,找了好一会,整个展览馆都转了一圈了。 他站在那正纳闷呢,刚想去问问门口工作人员有没有看见宋晓洱出去。 突然,展览馆洗手间边上的扫帚间隐隐传来两个人对话的声音。杨祈凑到门缝前细听,果然是宋晓洱的声音,还有另一个人的声音,他听着觉得很耳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对话的内容听不太清,但双方情绪还比较平和。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姑娘”杨祈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瞬间想起来,这个跟宋晓洱说话的人,不就是昨晚他送她回家的时候,那个没有受到麻姑的指点,却擅自来找宋晓洱,大概是看见她失了一部分的魂魄,想乘人之危利用她帮忙的家伙。 杨祈越听越急,手肘猛地撞向扫帚间的门。 “咚”的一声,宋晓洱被门正中脑门,有什么东西迅速从里面出来和杨祈擦肩而过。 杨祈看着一脸恼火的宋晓洱,来不及道歉,转身一把抱住那团刚才说话的魂魄。 “你干嘛呀?关你什么事儿!”是一个狡猾的男人声音。估计这人本来都要说服宋晓洱帮他的忙了,生生被杨祈给搅黄了,大声嚷嚷起来。 周围虽然没什么人,但杨祈这么怪异的姿势和魂魄的大嗓门实在太奇葩了。杨祈腾出一只手想着捂住这魂魄的嘴,结果不小心捅了人家的鼻孔。 “我不说话了,不说了还不行吗,放手!”这魂魄的声音像被捏住了一样。站在边上一头雾水的宋晓洱揉着被门撞肿的额头,无奈地笑道“还是先换个地方吧。” 杨祈也想换个地方,又怕一松手这家伙跑了。只得强忍着恶心,甩开一只手,扯着他出了展览馆。 魂魄嘀嘀咕咕了一路,搞的杨祈打车费时候,司机师傅还以为他精神分裂呢。宋晓洱坐在一边乐不可支地向司机解释自己这个“脑子有点毛病的叔叔” 终于到了,杨祈一把将这个讨厌的家伙甩进门,看了看宋晓洱得意的表情,生无可恋地进了门,然后立刻冲过去洗手。 “喂,哪有你这样的?我又没找你,你管什么闲事,小心我吃了你。” 杨祈擦了擦手上的水,见这人还在这虚张声势,开口就补了一刀“你一个半死人,就跑来骚扰活人,也不怕被麻姑收拾掉。” 魂魄听到他提麻姑神,立马老实下来。 “有什么事跟我说吧,我看看能不能帮上点什么。”杨祈绝不是善心大发,只是这个人一直纠缠着宋晓洱,雕像的事尚未尘埃落定,别让这家伙跑来捣乱。 他从冰箱里拿了罐速溶咖啡冲了两杯放在茶几上。宋晓洱在飘在空中的咖啡边坐下。 “我是个广告商,最近一次的雕塑展的发生事故时我也在。就是她老爸的雕塑展。”说着男人似乎指了指宋晓洱。 “所以你一直找她?你要解决的事更她爸有关?” “嗯,我是宋又堃的广告商,之前一直帮他改广告文案。好不容易弄好了,他一直拖着,眼下我当然得找他女儿了。” “你有凭证之类的吗,合同或者记录之类的吗?”杨祈心里叹了口气,宋又堃除了因为雕塑让宋晓洱丢失了一部分魂魄,还给自己女儿留了别的坑。 “你接单肯定不可能没有记录,把记录拿出来再说。”杨祈虽然心急,但还是没打算随便应付他了事。 “呃,电脑里原本是有的,就是不知道,我躺在医院这几天有没有人动过。”广告商起来起来。 宋晓洱有些奇怪,这人跟自己说的时候理直气壮的,怎么杨祈多问两句就生出蹊跷来。 ------------ 第十五章:残影 “宋又堃那个雕塑,当时让你做广告宣传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杨祈想着说不定能有什么线索。 “嗯——倒没有写别的什么,只是刚开始找我的时候,给的雕塑照片是完整的雕塑,后来参赛获奖时,是缺了一块的,估计是他后来修改的。”广告商回忆道。 杨祈想起宋晓洱告诉他,雕塑刚做好的时侯她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适,是宋又堃参加比赛之后,她才开始有点能看见魂魄,精神恍惚。 这么看来的话,宋又堃应该是把以宋晓洱为原型的雕塑改成破损的,她开始出现奇怪的感觉的。 那,如果能把雕塑修补成完整的,是不是同时能补齐宋晓洱缺失的魂魄? “喂,你到底打不打算结账了啊?”广告商不客气地打断杨祈的思路,嚷嚷起来。 杨祈只好又问一下其他细节,最后还算是比较妥当地把广告商的事了结了。杨祈有些担忧地看着一脸惊奇的宋晓洱,如果他没提醒这丫头,广告商可能会稀里糊涂地管她要走一大笔钱。 他想起雕塑还在展览馆,可是好像什么也没发现,宋晓洱说,她看到雕塑了,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 也许,宋晓洱只是站在雕塑边上,并不能让雕塑把那部分魂魄还给她。不然先去问问麻姑神,再决定要不要补好雕像。 现在还太早,麻姑应该还没出摊,广告商走后,剩下宋晓洱和杨祈面面相觑。 “呃,谢谢你?”这丫头的口气,居然还怀疑杨祈是不是真的帮了她。 杨祈有些无奈“没事,你先回去吧。” “那我的雕塑怎么办?” “我等晚上去找麻姑神问问看能不能给你补回来。”杨祈淡淡地说,他只想快点让这丫头回到原来的生活轨迹,自己的事尚且周全不了,谈什么为半死人达成诉求呢。 “诶?我也要跟你一起去找麻姑婆婆,说不定我能上忙,本来嘛,也是我的事。”宋晓洱想都没想地回答道。 “你帮不上什么忙的,回去忙功课吧,我去就行,有线索会告诉你的。” “行,那我就写作业了。”宋晓洱自动省略杨祈让他回去的话,从背包里掏出作业,自顾自地放在茶几上,翻看起来。杨祈一脸错愕地看着宋晓洱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回去。不要管魂魄之类的事。”他有些犯难地说,他认为宋晓洱会添乱,而且更不想她插手其他半死人的事。 “不行,这件事跟我父亲有关,我不想被蒙在鼓里。”宋晓洱抬起头,态度认真起来。 天黑下来,宋晓洱最终还是跟着杨祈,一起往麻姑平时摆摊的地方走去。 但奇怪的是,麻姑的摊位上空荡荡的,只残留了一些早上菜场摆摊时没收拾干净的烂菜叶子,瓜皮果壳什么的。 杨祈和宋晓洱都有些泄气,麻姑神是唯一能给他们指点的人,找不到麻姑,下一步完全不知道怎么办。 无奈之下,两人只好各自回去。 杨祈枕着胳膊躺在床上,他回忆着今天在展览馆看到的,成年版宋晓洱雕像。 突然一阵刺痛直往他神经里钻,视线再一次模糊起来,他脑海里闪过一个个只有残影的画面。 “你为什么还活着?!”“跟我走吧?”“休想抓住我”是一个男人丧心病狂地吼叫声,还有一些撕裂的白布,好像,还有杨祈自己的脸。 那阵刺痛越来越强,直到他脑中的画面彻底模糊掉,耳边只剩下“嗡嗡”的杂音。他像从噩梦中惊醒一般猛地坐起来。 那阵刺痛不知持续了多久,杨祈重重地一下一下锤自己的后脑勺,直到自己昏倒在床上。 凌晨四点,杨祈感到有一阵潮湿的凉意从他后背侵袭上来,他醒了过来。窗外下雨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安抚下了杨祈如刀绞一般的脑神经。房间里一片静谧,挂在墙上的钟一下一下地走着。 身上的衬衫不知道是头疼发的汗还窗台飞溅来的雨渍,全湿透了。杨祈狠狠地打了个冷战,有些摇晃地走到浴室冲澡,换下衣服。 他头重脚轻地踩在地板上,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大雨中灯火阑珊的城市。 我,缺失的,那一部分,在哪呢? 玻璃窗上映出浅浅的自己的影子,他想起头疼时脑海里那些一闪而过的残影,那个嘶吼着的男人,白色的布,金属台子,以及,自己的轮廓。 如今找不到麻姑神,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宋晓洱的魂魄,刚送走的广告商,和自己的魂魄。 杨祈感到累极了,巨大的无力感裹挟着他,他爬回床上又一次沉沉地睡了过去。 “叮咚——”下午三点,杨祈被门铃叫醒。一开门,是三百,是杨祈的发小,妇产科医生。这厮小时候还在娘胎里,他爹就跟一洗脚店的女老板跑了,只留下给他三百块钱,他老娘气不过,就给他起了个浑名儿叫三百。 “老杨你忙活什么呢?半天不开门。”三百拎着一个保温桶嗔怪道。 ------------ 第十六章:助手 “老杨啊,我昨天碰到了个超级奇葩的事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三百思维比较跳脱,切换状态特别快,杨祈性子闷,上学那会也是三百一直主动找他玩的。 “这是你嫂子炖的汤,给你带了点。”三百天天那么沙雕,却有个好媳妇儿,他推了推保温桶。 杨祈最近碰到的一堆怪事,他犹豫要不要告诉三百。 “你这两天没去上班?去散散心了?”三百自己去冰箱里拿了两瓶啤酒道。 “也上班了,只是…”杨祈一把抓住三百的胳膊“你是我兄弟吧?” 他突然问这么一句,三百有些蒙:“你,咋了?” “我*,你没事别吓我昂,你不会犯事要蹲局子了吧?”三百大叫道。 “滚滚滚,逗你玩的。”杨祈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我问你个问题,要是你一个很重要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了,那人把东西弄坏了,怎么办?” “让他赔啊,恢复原状,不然,就……”三百若有所思到“虽然,再怎么补,也不可能跟之前完全,但无线接近是还可能做到的。” 是啊,跟揉过的纸一样,就算压平,哪有不皱的。杨祈有些苦恼地想。 “怎么?你被人抢东西了?不会是人吧?”三百看着杨祈突然调侃他“诶呦喂,你小子该不会是开窍了吧?知道找女人了,哈哈哈……” “去去去,别人的事,跟我关系不大。”杨祈没多解释,思忖道,想办法把宋晓洱的雕像弄出来,再找人补成完整的,宋又堃已经走了,只能找别人,不知道能不能补回宋晓洱的魂魄? 三百看他这么快撇清关系,长长地“切”了一声,喝了口啤酒。 “对了,我来找你,也是心里不痛快”三百重重地咽了一口酒。 “昨晚有个产妇临产来我们医院,孩子生下来有心脏衰竭的迹象,这下好了,孩子他爸硬说是我们的责任,要告我们呢,嚷嚷着要医院赔偿,产妇现在还一个人在病房躺着呢。” 杨祈听得一惊,“孩子现在怎么样?” “转到儿科去了,一直在保温箱里观察着,办法都使尽了。”三百低下头。杨祈拍拍他的肩膀,三百这个人除了工作时间,平时挺沙雕的,很少跟杨祈提自己的难处。听他说那个心脏衰竭的婴儿,杨祈能很清楚地感觉到三百的痛苦,毕竟那么小的孩子,连看这个世界一眼的机会可能都没有。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科室打来电话,三百只得苦笑着告辞。 杨祈打了个电话给宋晓洱,问她能不能向展览馆要求拿回雕塑。他想找人修补。三百那句“但能无限接近”让杨祈找到了方向感,眼下暂时找不到麻姑神,先试试看吧。他不想宋晓洱被再扯进这件事。 但宋晓洱告诉杨祈,那次比赛的获奖作品是属于主办方的,拿不回来,而且协议里写好了的。 这下他只能等麻姑神出摊,问问她怎么办了。杨祈恨不得带块儿石膏直接拼在展览馆玻璃橱窗里的那个雕像,他不想一直跟宋晓洱耗着。 从前他认为自己安安稳稳地拿殡仪馆的工资就好,现在他却希望宋晓洱上她的学,好端端的不要扯进来。越少人知道他在做这种鬼差越好。 第二天晚上,杨祈一个人去酒吧,路过那个街角时,突然看见了麻姑神的摊子,立刻走了上去。 “婆婆,我有事请教您”杨祈尽量闪避着来来往往看得见看不见的食客往麻姑坐着的摊口走去。 麻姑放下手里的一把水葱,递给他一碗汤,闻起来有点像木屑味,“这个给你,不过我没什么能指点你的。” 好不容易等到麻姑,他想把自己头痛的毛病和宋晓洱的事一并问清楚了,但还是先就近坐下喝了那碗汤。他坐在座位上没走,打算等麻姑神忙完快收摊的时候再问。 天色越来越黑,杨祈周围的食客越来越少,麻姑神开始收拾摊位要走,看都没看一眼杨祈。这老太太真的不打算说清楚,杨祈急了,冲上去拦在她面前。 “请您明示我要怎么处理那个雕塑,才能把那女孩的魂魄补回来。” 哪知麻姑神停都没停下,佝偻着的身体直接穿过杨祈继续往前走。 杨祈愣在原地,疑惑地摸了摸自己肩膀胳膊,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他猛的转头对着麻姑的背影大喊:“事关两条魂魄,您告诉我吧。” 麻姑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杨祈躬下的身子。缓缓地开口“你,不要费心思了,那孩子的父亲走了,魂魄已无法挽回,残缺的不多,送走几个客人慢慢就能补全了,让她当你的助手吧。” 说完,抬手在杨祈后脑勺上拍了一下,便消失了。 杨祈一下直起身子,他之前的记忆都清晰起来,包括他那一晚头痛欲裂是闪现的记忆。 画面是在一个停尸间,里面人确实是自己,他被一个看不清脸的黑色人影猛地啃下了头,但并没有死,也没有人头落地,只是晕倒了,那黑影跑出了停尸间。 还不会,是这个黑影吃掉的那部分魂魄吧? 麻姑神没有告诉他,为什么自己失了一部分魂魄,但他不用费心思折腾雕像了。 算了,助手就助手吧。 杨祈想起宋晓洱趴在茶几上写作业的样子,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 第十七章:潘婴 杨祈回到家,知道就算修补了那尊雕像,对宋晓洱已经残缺的魂魄也于事无补。而且麻姑神让宋晓洱成为杨祈的助手,可能这是唯一可以慢慢补全宋晓洱的方法了。 他心里五味陈杂地想,终究还是把宋晓洱扯进来了。 杨祈想着靠着沙发往下躺,“啊——”突然听到一声奶声奶气的叫声,像是孩子的声音,他也感觉自己压到了什么东西,立刻直起身子看着沙发上一小块被压陷下去的地方,沙发上凹陷一点一点向杨祈爬去。 不会是客人吧?!他猛地站起来看着沙发上小小的一团空气。“你,你是来找我的?”杨祈声音有些颤抖。 沙发上的那一小团空气发出“咯咯”地笑声,分明是一个孩子的声音。“是杨祈叔叔吗?”那声音刚问了一句,像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肉乎乎地咳嗽了两声。 呼,应该是客人,杨祈听这孩子开口说话,终于松了一口气。“是啊,我就是,你,孩子,你多大啊,怎么找到这来了?” 沙发上那个年幼的半死人向杨祈爬了两步,呼吸声音很清晰,可能是年纪太小,气管极细,空气通过都勉强似的。“我,我出生一周不到,还没有名字,也不会走路,有个白头发的老婆婆喂了我口汤,叫我来找你了。” 杨祈瞬间想到今天上午三百来看他的时候向他提起的那个一生下来就心脏衰竭的婴儿。但没有直接开口问,只问“孩子,你是怎么脱离身体的?” “我出生的时候好像生病了,总是没力气,呼吸也很吃力就被放在了一个很暖和的玻璃箱子里,一直没力气,我用力一坐起来就发现自己能走动了。”小孩说了一半,就好像被呛到了一样,软软地咳了一会。好不容易缓过气来,钝钝的声音有些沙哑。 “本来我不会说话,那个手暖暖的老婆婆喂了我口汤,我居然能开口说话了。”说到这里,小孩似乎仰起脸对杨祈笑了起来。 杨祈越听越觉得离谱,找了块小毛巾改在潘家孩子身上,以便能看着他别乱爬,走丢了。随即一个电话打给三百。 “三儿!你今天说的那个心脏衰竭的孩子,他家人是不是姓潘?” 三百正洗澡呢,关掉淋浴器,湿着手接电话“对啊,你怎么知道?” 完了完了,一下子问急了,这下怎么解释。杨祈看着在沙发上爬来爬去的小孩记得头脑都要冒烟了。 “不是不是,我这正好……”他编理由编了一半,突然被在沙发上爬来爬去的孩子一把抱住了小腿“咯咯”笑了起来。 “你那干嘛呢?怎么还有小宝宝的声音?”三百在电话那头疑惑地问道。 杨祈看着自己小腿边轻轻晃动的那一小块毛巾,迟疑了一下,向小孩伸出食指竖在唇边“嘘——”了一声。 “你方便过来一趟不?我这有事请你帮忙。” “咱俩还什么请不请的,等我二十分钟昂。” 杨祈听到那边支会了一声“老婆,我去趟老杨家,他那好像出了点事儿。”便挂了电话。 他小心的伸出手,托起小孩往沙发靠里面的一边放了放,小心翼翼地坐下,这下可好,待会向三百解释起来,他别觉得自己神经病说胡话才好。 唉,杨祈有些同情地看着孩子在沙发上翻来滚去地玩,这么小的客人,他还是第一次见,不知道他能有什么愿望能要自己帮忙完成。 过了好一会,门铃声把专注看孩子玩耍的杨祈拉了过去。 三百随便裹了件外套就来了,看见杨祈一脸惊魂未定的表情问:“咋了?你被绿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三百还记着白天开玩笑的梗跟他贫。“哎呀,你听我说。”刚要开口,一把拦住三百要落在那块盖在孩子身上的毛巾的屁股。 “干嘛呀你,说就说怎么还不让我坐下呢”三百嗔怪道,顺眼回头看了一眼沙发,看到沙发上悬空动来动去的毛巾,吓得大叫一声“这是啥啊?!老杨你这是捣鼓啥呢?!怪物啊?!” 说完抄起一边的茶壶就要往小孩身上砸。 杨祈一把夺下茶壶大声解释道:“他就是你昨晚接生的婴儿,潘家的孩子。” “接生婆叔叔好”那块毛巾奶声奶气地小声说。 三百一听真是孩子的声音哪里招架得住,语气立马软了下来。幸好这厮心软,不然一激动,说不定真的会伤了那孩子的魂魄。 “三百,咱是兄弟吧?”杨祈试探着问目瞪口呆的三百。 “你,杨哥,你别诓我啊,这看不见的孩子是怎么一回事啊?!你解释清楚啊,不然我得以为你鬼魂附体了。”三百眼神呆滞定定地看着杨祈,紧紧抓住他的肩膀。 “三百,我跟你说,你千万冷静听着”杨祈深吸一口气,艰难的开口“有人叫我帮将死之人完成遗愿,好送他们走,来找我的魂魄,活人是看不见的。我也看不见,但我也没办法只能尽量帮着完成,不然我会遭报应的。”杨祈努力用通俗的话解释给三百听,尽量不吓着他。 三百听完,愣是半天没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才一字一顿地开口道:“你的意思是,这孩子是将死之人?”他问完眼神都死了,“心脏衰竭也不是没办法啊对不对?!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怎么就成将死之人了呢?!” 是人是鬼都不重要了,三百现在满脑子只有杨祈那句“将死之人”。“他连名字都没有呢,怎么就没有希望了?” 杨祈不知道怎么开口,告诉他,来找自己的魂魄都已经是无力回天,只有死路一条的人。 窗户没关紧,冬天的风直往屋里钻,三百和杨祈都站在那一动不动。 “接生婆叔叔,你冷不冷呀?”孩子欢快的声音撼动了两个人。 三百动了动被风吹的有些起皮的嘴唇,“我不冷,谢谢你。” 杨祈拍了拍三百的肩膀,让他在沙发上坐下,小孩往边上爬了爬。 “三百,我不是不想帮这个孩子,是真的没办法,来找我的人,都是来完成遗愿的,想要插手他们的生死,连神明都办不到。” “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满足孩子的愿望。” 三百不看他,也不说话,不知道有没有把杨祈的话听进去。 窗外的风继续吹着,墙上挂的钟滴答滴答的走,没有咖啡的晚上,房间里一点活物的气息都没有。 “我还没有名字呢,叔叔你给我起个名字吧。”小孩伴细细的呼吸声,软软的说。 三百回过神来,看着动来动去的小毛巾。 “嗯——你父亲姓潘……”杨祈呆呆地开始想名字。 “叫你潘婴吧”三百轻轻地说。 ------------ 第十八章:烟火 三百看着在沙发上的潘婴,开口问道:“你,有什么愿望?” “接生婆叔叔”杨祈听到潘婴对三百的称呼差点呛到,强忍着笑,假装严肃地说:“叫他三百就行” “那,三百,我想出去玩,之前一直呆在玻璃箱里,眼睛也睁不开,什么都看不到,我想出去看看行吗?” “好,叔叔这就带你出去玩……” 杨祈看着三百和潘婴对话,眼前这个三百,平时是个十足的沙雕,对待潘婴,自己的病人的时候,竟然完全没有一丝的不着调,拿出十足的诚意,还有,一点点悲伤,耐心地听潘婴断断续续地描述着自己的请求。 “好,我陪你们去吧。”杨祈想着别半路碰到什么人,发现了异样,把他俩当成怪物。而且,潘婴那么小小的“人”儿,现在又是深夜,别被什么游离的恶鬼掳走。 三百点点头,下面的问题就是,直接悄无声息地带潘婴去,还是给他装扮成真正活着的小孩的样子?如果隐藏潘婴的身体,那也不能发出声音之类的。要是给魂魄穿上衣服,带上帽子,那就可以像普通孩子一样可以恣意玩耍了。 杨祈也犯难了,假扮活人倒不是问题,问题是深夜阴气极重,潘婴还是孩子,虽然是半死人,但身上的活物的气味还是很重。万一碰到什么难对付的厉鬼吃了魂魄,导致潘婴非正常死亡还得了,这样的错杨祈不敢想麻姑婆婆会怎么指责他。 “还是扮成普通孩子吧,咱们小心一点就是了。” “好哦好哦!我能和三百出去玩喽!” 杨祈看着三百若有所思地做出决定,潘婴披着小毛巾在沙发上高兴的跳来跳去。实在不知该怎么把自己的顾虑说出来。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开口:“三百,晚上出来的人不多,但鬼神极多,如果不小心,潘婴可能会被……”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皱眉看着三百。 三百神情渐渐低落,看着膝盖边趴着的潘婴,沉默了一会,还是抬起头坚定地对杨祈说:“这个孩子,一出生就没有机会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无论他的父母是关心赔偿金,还是在乎孩子的生死我都改变不了。” “但,如果我现在明明能有机会带他出去看看,却放弃了,我想我会恨死自己的。” 杨祈看着这个从小到大都一脸什么都不在乎的傻小子现在却这么坚持,他只能把有关风险的话咽了下去。 若有不测,大不了让游魂吃掉自己剩下的一点点魂魄,无论如何,杨祈暗暗下决心,要护这孩子周全。 他俩牵起潘婴小小的手,下了楼,深夜,没有阳光,没有天空,只有暖白黄色的路灯和天上微弱的几颗星星。 他们在一家童装店买了几件小衣服和帽子,还有一个可爱的面具,在一个偏僻的角落给潘婴穿上。 刚出了巷子口,杨祈警惕的看着周围正开着的路边摊,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从一家面馆里走出来,还不时对着身边的一片虚无微笑。 是宋晓洱!他猛地认出了那个背影,刚想偷偷的从宋晓洱旁边绕过去,可千万别再惊动这丫头发现他这个小客人,她肯定要同行,那样就麻烦了。 杨祈本来对保护潘婴心里就没底,再多一个人他可受不住。 “呀,杨祈!好巧啊,这么晚了,还跟朋友出来玩啊。”宋晓洱眼尖,一把抓住杨祈的胳膊。她看了一眼杨祈边上的三百,凑到他耳边:“咱们去找麻姑婆婆吧,问问雕塑的事” “姐姐姐姐,姐姐也要跟我们一起去玩吗?”被杨祈牵着的潘婴欢叫起来,稚嫩的童音吸引了周围来来往往吃宵夜的人,全都投来好奇的眼光。 我X,这什么情况?!杨祈心脏都要停跳了,本来就胆颤心惊的,现在场面都要失控了。 杨祈看着蹲在地上逗潘婴的宋晓洱,一手牵着孩子,一手拖着宋晓洱,加快脚步逃离人们的视线。 三百一地脸蒙地跟着,好不容易走到了一处人少的地方,杨祈紧张地喘着气向宋晓洱解释道:“这是昨晚来找我的客人,其他晚点再跟你解释。” 刚要告辞,潘婴却拉住了宋晓洱的衣角,“姐姐跟我们一起玩嘛,我要姐姐,要姐姐。” 果然,只要是小孩子,都很能搞事情,杨祈无奈地对着三百苦笑了一下,问“姐姐”:“一起?” 两个大老爷们儿,一个少女,还有一个小嫩孩。这种怪异搭配莫名奇妙的有些别扭的和谐感。一家四口?杨祈胡思乱想了一下。 杨祈一行人来到了游乐园,买票的时候,潘婴太小,连儿童票都省了。幸好,不然被售票员看出蹊跷就麻烦了,他们顺利进去了。 游乐园里各种设施亮着彩色的灯,音响里放着欢快的音乐。他们买的是夜场票,人比较少,都是年轻人,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杨祈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三百牵着潘婴各种玩,哪里顾得上杨祈和宋晓洱。 “我去找过麻姑了,那个雕像就算修补好了,也没办法恢复你的魂魄,她说,让你当我的助手,慢慢恢复。” “靠将死之人走时留下来的魂魄碎片,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补齐。”宋晓洱脑中“轰”的一声,她原以为,自己丢的魂魄不多,而且是她父亲不知情的情况下,导致雕塑跟她魂魄相连残损。 “我,也不知道,麻姑没说有捷径,也许只能靠半死人的魂魄碎片了,暂时没有别的办法。我的魂魄好像很早之前就被什么东西吃掉了大部分,可能要的时间更久。” 杨祈想到自己的魂魄,连怎么丢的都不知道。送走了好几个客人了,碎片微乎其微,他反而有些无所谓地对自己笑笑。 “你笑什么?” “没什么,哦,这孩子时昨晚出生的,今天晚上来找的我,说是心脏衰竭……”杨祈岔开话题。 “所以,你朋友知道了你在帮将死之人完成诉求的事?”他俩跟在跑来跑去的潘婴后面说起了杨祈这个小客人。 “嗯,不过没关系,这孩子就是我朋友接生的,他是个好医生,绝对不会伤害潘婴的。” 杨祈看着笑得很开心的三百,感到有些惆怅,他什么也改变不了,只能让潘婴,这么小的孩子面对死亡。 宋晓洱没说话,两个人默默地走了一段。 “我会尽力帮你的。”宋晓洱冷不丁抬头对杨祈说,“无论如何,在我补齐魂魄之前,有什么麻烦尽管告诉我。” 杨祈被宋晓洱眼里的什么东西感动了,这丫头看起来再怎么不安分,却是真心诚意地愿意帮他的。 “谢谢。” 这是,天空中绽开一朵一朵绚烂的烟花,三百和潘婴高兴极了,开心的又叫又跳。 宋晓洱耳边那句杨祈的“谢谢”被烟花绽放的声音打开,在她耳边发出无比清晰的声响。 “谢谢。”宋晓洱看着绚烂迷离的烟火,小声对自己说。 杨祈蹲下扶住差点摔了的潘婴,并没有听见。 烟火放了好一会,夜场的游乐园里,人不多,却在这时都聚在一起,三百带着潘婴不断往前站,渐渐就和杨祈宋晓洱两人走散了。 杨祈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大声喊“三百!三百!你们在哪呢!” 宋晓洱用力拨开人群,两人往刚才看见三百和潘婴的方向拼命挤。 烟花渐渐放的少了,游乐园的活动估计也快要结束了,杨祈和宋晓洱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沿着方向跑到了游乐园里的江边,还是没找到潘婴他们。 他俩刚弯腰出了口气,突然听到了潘婴的声音“叔叔——” 杨祈猛地转身,潘婴被一个眼窝发黑深陷下去的厉鬼抓住后背拎了起来,脚上穿的小鞋子已经掉了一只,那厉鬼正贴着潘婴的脸上的小面具贪婪地闻着,口角不停淌涎水。 ------------ 第十九章:溃逃 “你管这闲事干嘛?那小孩被鬼吃了是他的命。”杨祈看着挣扎着的潘婴,后脑勺冷不防袭来一阵细密的刺痛。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不,不是的,我没有这种想法! 杨祈视线模糊起来,他双手按住自己的头,脑中无数的声音七嘴八舌地涌了进来“快走吧”“管那么多干什么”“你谁都救不了”“那个女孩叫韩静对吧” “滚啊!”杨祈一下跪在地上,用力扯住自己的头发,一拳砸在水泥地上。 他看见倒在地上的三百胸口被生生扯开了一块,抽搐着抖着挂在肩膀上红白红白的皮肉,却没有流血,看着让人汗毛直竖。 宋晓洱冲上来扶住他,她的手抖得像筛糠一样怎么也停不下来。 “咯咯咯咯……”那只抓着潘婴的厉鬼没有头发,露着青白色的头皮,上面绽出细细的紫色筋脉,生前大概是和尚之类的,但笑声,却似女子般尖细。 手背上剧烈的刺痛让杨祈清醒过来,他松开宋晓洱的手向那只女鬼走了过去。 “你抓这孩子做什么,肉都没长多少呢,看来就是个臭要饭的,什么都往嘴里送。”杨祈尝试用激将法让她先放下潘婴。 哪知光头女鬼压根就不吃这一套,好像还是专门冲着潘婴来的,“我才不管他有没有肉,只要这是潘家的后代,我就要吃了他。哈哈哈哈哈……” 她凄厉的嘶吼里夹杂着狂喜,瘆人的声音被急急的风吹得更多了一丝寒意。 杨祈只想着这女鬼是游离着不肯走,又饿了,孩子味甜,才抓住潘婴不放的,哪里想到,居然是跟他们潘家的恩怨。 “潘家的恩怨自有天收拾,你为难这孩子有什么用?”杨祈尽量压下怒火和焦躁,拿出商量的语气引女鬼说话。 “自有天收拾?”那光头女鬼嘲讽道“你是入殓师吧?一身的尸气。想来阳间的生死没少见,有哪个人人死的时候没欠一两笔亏心债的?” 看来是潘婴的父母,或者是祖上跟这癫狂的女鬼有过节。 “这孩子本来也没多少日子了,他一生下来就心衰,你现在吃了他,等于插手阳间的生死,会被麻姑神烧光魂魄,是无法转世的。” 女鬼瞬间移到杨祈面前,上半张脸处巨大的两块凹陷快顶到杨祈的鼻子了。 “你威胁我?”女鬼勾起长到耳根的嘴角,“麻姑发现不了我,就算发现了,来了也只能给你们收尸了。” 话音刚落一把掐住杨祈的脖子,发出一阵令人发怵的狂笑。 杨祈感觉女鬼铁钳一样的手掐的他下颌骨快要和脖子脱节了,拼命地挣扎,实在扯不掉那僵硬森冷的手,慌不择路地掐了女鬼的脖子。 不想激怒了女鬼,直接两只手把杨祈的头往下撕扯。 要看他眼睛越翻越白,手早就垂了下来。 “啊啊啊啊啊——” 女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杨祈一下子摔在地上。 麻姑来了?杨祈急促地喘着气抬头,是宋晓洱! 宋晓洱不知哪来的麻纸,正栓住女鬼的脖子,那女鬼张牙舞爪地往前扑,但脖子上的麻纸发出一圈黄色的光,紧紧地箍住她的黑青的脖子。 杨祈刚趴在地上咳嗽了两声,突然想起,这麻纸,是用来栓死人腿以防诈尸的。 可这女鬼绝不是诈尸那么简单,她已经是厉鬼,游荡了好一段时间了,甚至吃过活人。 女鬼挣扎着,突然手伸向自己的脖子,开始扯那一圈麻纸,触碰到麻纸的手发出一股恶臭的焦糊味。 她一用力就扯掉了麻纸,转身掐起宋晓洱的脖子,一把将她甩进旁边的江里。 女鬼仰着头,颤声尖叫,用手笼着焦黑冒烟的脖子,两只手也被麻纸烧的皮肉萎缩发黑。 这大冬天的,江水冷的刺骨,宋晓洱颤抖着扑腾着,被杨祈一把捞了起来。 两人好不容易爬上岸的时候,女鬼却不见了,潘婴也没了,只剩下几件瘪下去的小衣服孤零零地趴在地上。 “去找麻姑!”杨祈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潘婴被女鬼带走了! 他身上的衣服一接触到空气,立刻冻的硬邦邦的。 躺在地上的三百胸口的皮肉快冷透了。 杨祈手脚并用地爬过去合上他胸口的肉,看见还在微微跳动的心脏,吓了一跳还是松了口气。 那女鬼看来只是冲着潘婴来的。 杨祈背起三百,宋晓洱收起潘婴的衣服,两人二话说立刻冲出游乐场。 深更半夜,哪里打的到车,杨祈急得直冒冷汗,背上的三百气息也越来越弱。 “要不要我载你们一程呀?”一个辨不清是男是女的声音传进杨祈的耳朵里。 一个一身黑色官服,戴着黑色纱帽子,像是古代装束的男人站在他们面前,身后是一座浮在空中的暗红色的花轿。 那男人捻着鼻子下面的两撇小胡子,弯下腰凑近杨祈。 “我知道你们要去哪哦~”官服男人轻轻地笑了一声。 他身后的轿子收起轿帘。 杨祈看了眼一旁嘴唇发青的宋晓洱,背上一动不动的三百,只得咬牙上了轿子。 宋晓洱坐在杨祈边上,身子一轻…… “咳咳咳……”才一盏茶的功夫,轿子就停在了麻姑的馄饨摊前,杨祈和宋晓洱从轿上下来。 “麻姑婆婆,我给您带了客人呦。” “你怕不是又去那里吃酒,错漏了鬼怪吧。” 杨祈快急疯了,哪里顾得上听他们唠闲嗑,把三百坐在凳子上,托着他的腰。 “麻姑,您看看我朋友这怎么办?!” 麻姑从怀里取出一张黄纸,沾着桌上的馄饨汤,在纸上画的几下,贴在三百勉强合上皮肉的胸口。 推了推剩下的馄饨汤,示意杨祈给他喂下去。 三百的眼窝渐渐褪去那层青黑色,像喝醉了一样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那我就先走了啊,我得去看看那小蹄子跑哪去了,不然可不得了丢饭碗。”说完官服男人和身后的轿子一起消失了。 麻姑递给杨祈和宋晓洱两碗汤,他们一气喝下,终于感觉身上没那么阴冷了。 “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哇……”三百的手机响了,杨祈看着趴在桌子上脸色苍白的三百,想起平时活蹦乱跳的沙雕三百,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他从三百口袋里掏出手机接了电话, “陈医生,潘家的那个婴儿去世了……” ------------ 第二十章:善后 “潘婴被吃了?!”杨祈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不,不是,我是说,我知道了。” “欸,你是谁啊?陈医生呢?” 杨祈挂断电话,宋晓洱呆呆地看着手里潘婴的衣服。 “怎么会这么快就被吃了呢?”刚才跟女鬼之间的激烈对峙,恍如隔世。 杨祈痛苦地就把头埋进胳膊肘,女鬼才带走潘婴一会,潘婴就死了,他看着一脸倦容的陈三百,不知道等他醒了,该怎么告诉他。 “那孩子是自然死亡。”麻姑神淡淡地说了一句,顺手收走桌子上的几只空碗。 “自然死亡?”杨祈抬起头,眼神再次点燃。 “那孩子没有被那孽畜带走,是他自己时间到了。”麻婆好像目睹了这件事的全过程,低头用洗洁精末擦碗。 杨祈不语,心里有些释然,虽然对于潘婴来说,结局是一样的。 如果潘婴提前走了,他可能会自责死。 只是,无论什么结果三百来说,并没有大区别,医者仁心,况且三百那么在乎这个孩子,他无论如何都会痛苦的。 宋晓洱回家了,杨祈背着三百也回去了。 已经凌晨两点了,他们在游乐场玩的时间并不久。窗外的城市,寂静地亮着零星几盏灯火。 杨祈把三百扶到床上,盖好被子,自己坐在地板上抽烟。淡淡的烟雾笼罩在玻璃窗上自己的影子。 喝了馄饨汤的身子慢慢冷却下来,他什么都没想,只呆呆地坐着,专心致志地抽烟。 看着这坐城市,仿佛,他来到这个世界,生而为人,只是为了抽一支烟。 “喂,小子” 是那个女鬼的声音,杨祈心里只微微惊讶了一下,回头看她,疲倦地想着只要她不伤害三百,其他尽管冲他来。 哪知那女鬼自己倒了杯热水捧在手里,“你,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女鬼恬不知耻道“我不想伤害无辜的人,只是他们潘家欠我的太多了…” “无辜?那孩子就不无辜了?!我朋友就不无辜了?!”杨祈撂下烟头,情绪一下子失去了控制,冲上去一把掐住女鬼僵硬的脖子。 他眼睛里冷冷的寒光烧了起来。 “你还乱我心神,我都怀疑你是否真的只是个不愿还魂的厉鬼?!还是别的什么鬼东西。” 女鬼本来凶恶的表情,突然疑惑起来“乱你心神?不是我,我哪有那么大神通。” 那当时是谁在他脑中说话?他皱起眉头。 “你不要来找我了,我不会帮你的。”杨祈站起来,心想:老子要不是不剁了你,还跟你在这里心平气和地讲闲话? “哟,又见面了呀,小师傅~” 是那个用花轿载过他们的官服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沙发上抽着水烟。 这又是闹哪一出?!杨祈被这两“人”闹得心烦意乱,有些愠怒。 女鬼脸色一紧,从腿往上刚消失了一半,官服男人瞬移到他面前,杨祈眼睛一花,男人手里那只水烟壶变成了一把黑色利刃,刺穿了女鬼瘦骨嶙峋的脊背。 “我是判官,负责抓跑漏的鬼怪的,别害怕哟小师傅~”官服男人娘里娘气地对目瞪口呆的杨祈眨眨眼。 判官任由刀刃上串着的女鬼发出凄厉的嚎叫,居然还跟他谈笑风生的。 杨祈虽然是见惯了生死的人,但这叫声太凄厉,就算她魂飞魄散了,他都怕她咒自己。 “墓园…赵轩…”女鬼断断续续的,话还没说完,就化作一缕烟尘,消失了。 “小师傅,厉鬼的请愿不用搭理,谢谢你了哦,幸好没吃掉活人的魂魄。”判官说完,笑嘻嘻地走了。 房间恢复了寂静,杨祈耳边还回响着女鬼消失前的话,他感到有些恍惚,转身坐倒在沙发上。 天边的薄云被霞光一点点撕开…… 第二天早上,三百的媳妇来了。 “老杨,昨儿个三百在你这干嘛呢,走的急我也没问,哪知道一去就是一晚上。” “对对,不好意思啊嫂子,我俩昨天喝酒喝的有点晚,三百就在我这睡下了。” 杨祈走到床边假装掀被子叫三百,其实是看他胸口的伤口怎么样,呼,还好,麻姑的符纸很灵,只留下一些浅浅的疤痕。 他掩了掩三百的外套,转头对三百媳妇儿道:“嫂子,三百还没醒,要不你晚点再来接他?” 三百媳妇儿跟杨祈也认识很久了,哪里吃他这一套,走过来一把掀开被子,对准三百的耳朵: “三百——” 杨祈站在一边,胆战心惊,他嫂子这么一喊,真说不准是会把三百喊醒还是会把他送走。 “诶呀我的妈……我这是?”三百猛地坐起来,“老杨,我咋在这儿呢?” 杨祈哭笑不得,你倒好,忘得一干二净。 “欸欸欸”三百被媳妇儿掐住了胳膊上的肉,疼的直叫。 杨祈有些心虚,“你昨晚被我叫来喝酒,咱俩都喝大了,然后,呃,嫂子就来了。” “走!回家再跟你算账。”三百被媳妇儿提溜回家了。出门的时候,杨祈隐约看着挂在他胸口的符纸贴的还没掉,就送他们走了。 其实,忘了也不错。 杨祈站在在楼上看着车着开远,有些释然地想。 “宋晓,洱?起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这会宋晓洱已经上课了,她实在忍不住一直打哈欠,早上还迟到了。 早知道不跟杨祈他们趟混水了,收集魂魄碎片很重要,但缺觉实在是太难熬了,说着又是一个哈欠。 她回忆起昨晚,杨祈那一瞬间的失神,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被夺走的魂魄比自己多的多。宋晓洱既担心杨祈会有一天可能魂魄缺失过多,被那个鬼魂盯上。 昨晚,她想到用麻纸对付的那只女鬼,其实是她好奇杨祈的工作,在网上看了各种说法,说是,麻纸可以拴住尸体防止诈尸,就去香烛店买了一些。 谁知刚好用上了,宋晓洱想想昨晚三百,被生生扯出来的皮肉,狠狠地打了个寒战。 “啊欠——”三百坐在餐桌前用力打了个喷嚏。 “啊欠——”杨祈在超市里拿起一带咖啡豆,冷不丁也打了个喷嚏。 “唉——”三个人同时叹了口气。 ------------ 第二十一章:赵轩之死 深夜,一排排墓碑在月光下,泛出冰冷诡异的光。 所幸今夜无风,应该不会有太多的鬼怪魂灵出没,杨祈思忖着,从灌木后面的栅栏上翻了下来。 当日,他还是听了那只女鬼最后说的话,来了墓园。 虽然判官叫他不要理会,可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觉得那女鬼,可能和当时在脑中抢夺意识的人声有关。 现在凌晨十二点,杨祈看了看手腕上的表。 墓园下午六点就关门了,冬季天黑的早,而且他是偷翻进来的,白天魂魄鬼怪都躲起来了,可能会没什么发现。 杨祈摸了摸怀里的麻纸,宋晓洱那天,就是用麻纸灼伤了女鬼,反正也没什么别的能防身的了。 他还带了一把纸钱,有钱能是鬼推磨嘛,死马当活马,医医看吧。 “赵轩,赵轩……”他一边低声念叨着,一边挨着看过每个墓碑上的碑文。 天气很好,月亮又圆又亮,冷空气中香樟树的香味早就散尽了。 树影后面躲着一个小孩,远远地看着杨祈,“他为什么念着我的名字呢?” 杨祈只顾着找女鬼口中的“赵轩”的墓,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悄无声息地靠近的小孩。 “诶我x,谁啊!”杨祈猛地一回头,小孩太矮,快走到他脚边的时候“咚”的一声摔倒了。他一下没看到,吓得一激灵。 “我,我…”杨祈寻着声儿低头,猛地退了两步。 他妈的,这小鬼,呆头呆脑的,吓死老子了,杨祈暗骂。 “你怎么没去投胎?在这里瞎溜达,吓唬活人很好玩么小鬼?”杨祈有些愠怒。 “我,我妈妈让我在这里等她回来一起走。”小鬼低头绞着手指,小声说。 “你……”杨祈哭笑不得地看着小鬼。不过,他口中的妈妈应该也是只女鬼,会不会就是昨夜判官杀死的那只? “我叫赵轩,你刚才是在叫我吗?”小鬼话一出口,杨祈大惊,女鬼口中的这个人,居然是个孩子! “我妈妈说,她还有事要了结,然后就一直没回来,您来接我走的吗?”小鬼乌青的眼窝跟他稚嫩的声音极不相称。 “你妈妈,有说是要了结的是什么事吗?”杨祈皱起眉头,蹲下来看着小鬼问道。 小鬼没有回答,跌跌撞撞地往墓园最后一排墓碑跑,杨祈跟在后面。他在最后一排最后一个墓碑前停了下来,碑文上刻着“赵氏长子赵轩之墓” 墓碑上还有暗红色的血渍,旁边还有一个空着的墓葬位置。 “我妈妈说,要去找另一个小朋友来陪我。”小鬼疑惑地抬头对杨祈说。 那个“小朋友”应该就是潘婴,杨祈感到浑身冰冷,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小鬼的母亲要宁愿被判官灭了魂魄,也非要提前弄死潘婴,而且是想吃掉他的魂魄,彻底失去转世的机会。 “你是怎么死的?”杨祈蹲下来盯住小鬼。 “我,我是被烧死的。”小鬼小声说。 “谁烧死你的?” “村里人,我们住的地方叫谷村……” 杨祈听了小鬼的话,思忖道,在里城镇很远偏僻乡下,好像确实有一个叫谷村的村子。他想起之前为薛市长完成夙愿时去找赵晓娥,差点跑错去了谷村。 小鬼可能因为年幼,断断续续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杨祈暗想:难不成是潘家人害死的这母子俩? 从住处到谷村的路程虽然远,如果能找到女鬼害潘婴的原因,说不定,能找到趁我魂魄丢失,来抢夺意识,甚至想要占据我身体的东西的有关线索。 杨祈想着,站起来,对小鬼说:“你在这等我几天,晚些时候我带你回你们村,你把当时烧死你的人告诉我。” “休想找到我。” 小鬼刚消失在墓碑前,杨祈后脑又是一阵刺痛。 杨祈咬紧牙关,强忍着剧痛往栅栏走去,冷冷地想:“我一定会把你挖出来。” 第二天上午,三百来了,这货休息了几天,脸色还没恢复过来,表情有些呆愣。 “老杨,潘婴被那女鬼吃了?” 杨祈正背着身子煮面条,听他这话吓一跳。 “你小子没失忆啊!我还以为你喝了麻姑的汤,把那晚的事给忘了呢。” 杨祈一下拍扁砧板上的两瓣大蒜,答道:“那女鬼没吃掉潘婴。” “潘婴自己的时间到了。” 他把大蒜切成丁,有点后悔说出来,但又实在瞒不了三百。 “嗯。”三百喝了口啤酒,只应了一声。“那女鬼干嘛非要吃了潘婴,她跟潘家到底能有什么大过节。” 杨祈不动声色地把大蒜丢进锅里,抬手在柜子里找豆瓣酱。 “那女鬼后来又来找过你?” 好家伙,你小子压根没睡着吧?亏我紧张的要死求麻婆救你,你倒好,早知道那么快就醒了还赖在我家?!杨祈被三百一通问,感觉他全都知道,根本没法瞒住他。 “对,三百你早醒了干嘛不回家,害的嫂子以为我拉着你鬼混。”他想岔开话题。 “哎,老杨,我又不是喝了孟婆汤哪能都忘了,是迷迷糊糊的,但你们那么大嗓门,给我听的汗毛直竖,那女鬼找你帮忙来着?”三百猛喝一口啤酒,一脸疑惑地问。 “你可别管这事儿了,我是专业的,你跑来插一脚,万一再被虐,丢了小命,嫂子还不得寻死觅活的啊?” “呸呸呸,你他*才丢命,咱们是兄弟,这么危险的事,你不找我找谁?况且,潘婴的事太蹊跷了,他一个孩子,能招惹谁啊。” 杨祈这下听出来了,三百是放不下潘婴的事,耿耿于怀。平时看他没心没肺的,突然固执的非要掺进来。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 “那,你跟我一起去吧。”杨祈下定决心似的。 过了几天,宋晓洱放寒假了,来找杨祈,三百也在,听杨祈说了当时游乐场的那个女鬼,和她的鬼孩赵轩的事。 宋晓洱表示也一起,杨祈想着麻姑说要她当自己的助手,这丫头还算聪明,说不定能帮上忙,也就同意了。 三人开始收拾东西,这一趟不知道会去多久,他们带了不少麻纸和一些网上查的辟邪的东西,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三百傻兮兮的拿了瓶硫酸就往包里塞,杨祈拦住他,换成一把强光手电。 “咱们这次,是去看看谷村有什么蹊跷,重点还是对付人,鬼怪的话,咱们带再多不着调的东西也是白费。” 三人收拾好了,就等天黑下来,去墓园带上赵轩那个小鬼了。 ------------ 第二十二章:突变 大概六七点的样子,天边最后一条霞光终于沉入夜色。杨祈,陈三百,宋晓洱一行人去墓园接小鬼。 好巧不巧,墓园的看门大爷正熄灯关门,听说三人要进来,忙摆手道:“你们明儿再来吧,到关门时间了。” 杨祈一拍脑袋,这么直挺挺地往里闯,而且三个人打扮穿着完全不搭边,来的时间也尴尬,看着太可疑了。像上次那样我一个人翻栅栏把小鬼带出来不就好了。 宋晓洱也意识到了,赶忙乖巧地向大爷告辞,生怕他起疑。 三人假装往回走,不远不近地靠着墓园的围墙,竖起耳朵听大爷关上门的声音。 终于,快要绕远了,看门大爷终于骑着一辆破旧的大二八走了。三人快速轻声往栅栏边走。 “你和晓洱在附近看着,我翻进去找那小鬼。”杨祈紧了紧后背的背包,贴着栅栏一跃而上,翻进了墓园。 宋晓洱对三百说:“咱们分头行动,你在这看着,我去守墓园大门。” 三百觉得不安全,刚要拉住她,这丫头灵敏地一转身就避开他的手往墓园门口跑去。他也只得就地坐下,等杨祈出来。 栅栏另一边,杨祈调低手电筒的亮度,一边左右张望,一边压低声音喊:“赵轩——赵轩——” 墓园里静悄悄的,只有肃杀的风用力地在杨祈脸上乱撞,无数的的说话声、叫喊声,忽远忽近地在他耳边响起。 杨祈紧紧握住手电筒,绷紧身子,尽量不理会缠上来的魂魄。 快八点了,并不算晚。但好巧不巧,今天是12月4号,正好是阴日,八点,正是阴时。民间有句老话叫:阴日阴时,鬼怪过街。 各位安息吧,小人现在实在不方便,哪里帮得了你们。他只得一边默念大悲咒,一边焦急得寻找赵轩。 今天虽然鬼怪多,但最多也就是欺负一下那小鬼,不会吃了他的。杨祈安慰自己,额头上却不由自主地直冒冷汗。 “我在这儿呢~”是赵轩的声音,却不似昨天和活人讲话一般,有种说不出的森冷,听的杨祈头皮发麻。 他脖子僵住了,有些不敢回头。暗暗调亮手里的狼眼手电,猛地一转身照向背后的赵轩。 这哪里还是昨天那只眼神怯懦的小鬼了,两只恶狠狠的眼睛瞪的极大,布满了青色的血丝,被狼眼手电一照,怪叫一声向后倒去。 “去你*的!”杨祈一把掏出怀里的麻纸猛地往小鬼头上扣。 “对不起对不起,叔叔我再也不跟你闹着玩吓唬你了。”哪知赵轩立刻蹲下求饶,抬头一脸歉意,眼神也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杨祈气不打一处来,但也免不了起疑,这个小鬼,好像并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 算了,待会去谷村还需要这小子交代线索呢,而且,用麻纸暂时控制得了他,两个大男人,还能怕他一个毛孩子不成? 他拎起小鬼,翻过栅栏,三百正坐在香樟树下拔狗尾巴草,见杨祈出来了丢了手里的活计,打量着扑腾着的小鬼。 “宋晓洱呢?”杨祈见只有三百一个人,疑惑道。 “哦!她说她去墓园门口那看着。” 两人往墓园门口走去,却见宋晓洱昏迷在地,手上的矿泉水,麻纸掉在一边。糟了!杨祈心中大惊,奔上前扶起宋晓洱。 不知是被吓着了还是怎么了,面色惨白,呼吸很急促,身体不住地颤抖。三百到底是医生,先探了探宋晓洱的额头,脱下外套裹住她。 “她发高烧晕倒的,赶紧找冰袋降温!”三百抬头对杨祈说着,背起宋晓洱。 这大冬天的超市里连冰棍都不卖了,哪里还有冰袋啊。顾不上那么多了,杨祈冲进一家超市买了一包速冻汤圆就拿去救急。 三百用绷带把速冻汤圆绑在宋晓洱额头上,跟在一边的小鬼一脸疑惑地看着手忙脚乱的众人。 杨祈正纠结是打道回府,等宋晓洱烧退了还是把她送回家,和三百两人去。 “呃…”宋晓洱醒了,眼睛有些费劲地挣开,看见站在一边的小鬼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一把猛地抓住杨祈的胳膊颤声说:“他,他是恶鬼,快用麻纸!” 杨祈刚才在墓园就发现这小鬼不对劲了,立刻劈手就一张麻纸往小鬼脑门上拍,那小鬼速度惊人,轻松就闪过了杨祈的攻击,对着他的手腕就狠咬一口。 杨祈怒了,一拳砸向他黑青的眼窝,小鬼骤然消失。杨祈一个踉跄扑了个空。 “他*的!”杨祈心中暗骂,边上的三百看的目瞪口呆。 还没到谷村,三个人伤了两个,本来作为线索的小鬼赵轩彻底黑化,不来找他们麻烦就不错了。 没办法,三人回到杨祈家里,三百把宋晓洱扶坐在沙发上,杨祈找了包盒退烧药泡一杯了递给她。 杨祈一身冷汗都干了,三百那小子倒是实诚,屁颠屁颠地去把宋晓洱敷额头快化了的汤圆拿去煮。 “我在墓园门口守着,想着看门大爷什么的别又折了回来,人没看到,突然被这小鬼撞了一样,然后脱力昏倒了。”宋晓洱皱着眉头喝了一口退烧药对杨祈说。 到底是还是阳间人,被鬼撞了果然元气大伤。 杨祈也紧锁眉头,“这小鬼昨夜还好好的怎么今天突然就变成恶鬼了?之前没见他有这么大怨气啊。” 三百听他俩说的神乎其神的,一脸蒙圈。往汤圆里加了一勺白糖,连锅端到茶几上“那鬼不会再来伤害咱们了吧?对了,小姑娘你有点低血糖啊……” 杨祈叹了口气,盛了一碗汤圆递给宋晓洱。 也是啊,小鬼毕竟怕麻纸,应该没那个胆子跑来缠着他们了。再说幸好那被宋晓洱揭穿,不然还不得稀里糊涂地被这恶鬼蒙在鼓里带一路。 三百见气氛缓和,傻乎乎地开口问:“老杨你之前碰到他的时候怎么没发烧啊?我说你们带麻纸干嘛呢,原来这么有用啊……” 杨祈一个汤圆堵住他的嘴,“既然那小鬼不配合,咱们也不能不去,潘婴的死和那个村子脱不了关系。” 宋晓洱点头,“而且那天咱们跟女鬼干架的时候,你还精神恍惚,那个村子肯定也有蹊跷,说不定能发现什么。” 三百一听跟潘婴有关,也正经起来。 “而且有没有跟有效的法子对付恶鬼,麻纸轻飘飘的哪里够啊,不然我再找点别的辟邪的东西?” 这倒确实,过几天,再去问问麻姑有什么别的靠谱的方法防身,麻纸的作用有限,判官那家伙又老是迟到。 “嘶——”杨祈感到手腕一阵剧痛,抬起来一看,是刚才小鬼咬的,回来的时候没顾得上,现在已经一片黑紫,伤口周围的血管在皮肤下面裂开了,全是瘀血。 三百“啧啧啧”地找酒精给他消毒,杨祈疼的差点把舌头都咬下来了。 简单收拾一番后,三人一合计,今晚各自先回家休息,明天把准备做足了,再出发。 杨祈在楼道口嘱咐三百叫他送宋晓洱回家,太晚了不安全。 他们都没注意到,楼道的角落里,正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对着他们,咧开白森森的牙齿…… ------------ 第二十三章:准备 杨祈送走二人,手腕上的伤口还是疼的厉害,睡不着。就靠在书桌边抽烟。 不知道赵轩那小鬼怎么回事,莫名其妙的就变成厉鬼了,该不会是有什么人唆使的吧? 算了,现在也找不到小鬼,而且自己现在对鬼怪其实还是知之甚少,单凭个人推断对付鬼怪,杨祈想想前几次侥幸脱险还捏了一把冷汗。 而且,他的魂魄一直是残缺的,以至于神智模糊。想起那次,因为一念停滞,潘婴差点就被吃了,他越发的不安。 杨祈满腹心事地躺下睡了…… 第二天上午,杨祈接到殡仪馆的电话,是潘家父母来给孩子办丧事了。 估计还是跟三百他们医院要到了赔偿,其中曲折可想而知。给这么小的孩子入殓还是第一次,杨祈去了殡仪馆。 他刚换好工作服,潘家父母已经到了,两人窃窃私语地看了杨祈一眼。 杨祈按照流程为潘婴入殓,孩子白白净净的,比杨祈想象的还要漂亮,眼睛微微睁着,身体像莲藕一样饱满,只是心脏处诡异往下凹。 大概是心衰的表现吧,杨祈来不及多想,他的工作差不多快结束了。 杨祈换了衣服从更衣室里走出来,潘家父母在走廊上好像是在等他,见他来了,便迎了上来。 杨祈按照惯例道“节哀顺变” “谢谢杨师傅” 潘家父母神情怪异,女人还暗暗扯了扯丈夫的袖子,两人悄悄拉扯了一番,那男人递出一张银行卡。 “是这样的,杨师傅,我们昨天在街上遇到个算命的,说是您能渡我们家孩子。” 看来是麻姑安排的,杨祈没有太惊讶。“两位放心,我会送潘婴…,哦,送孩子一趟的。”差点把三百临时给起的名字说出来了,杨祈有点心虚地打发他们走了。 回去路上,杨祈总觉得潘婴的尸体有些不对劲,心衰也不至于那么夸张地往下凹陷那么深啊。正纳闷呢,手机响了,是宋晓洱。 “杨哥,三百刚打电话说他查了潘婴的住院记录,其中一天的记录不知道被谁给改过。他还有台手术,叫我转告你。” 果然有蹊跷!杨祈心中一凛。 “好,我知道了。晚上来我家,咱们还得去找麻姑。”说完按下手机,却皱起眉头。 难道潘婴的死不是因为心脏衰竭?他胸口那处诡异的深坑才是死亡原因?谜团越滚越大,杨祈感到自己掉进了一个圈套,他对潘婴的死没有起疑,稀里糊涂的就把他送走了。 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害死潘婴,知道他和宋晓洱都急需魂魄碎片,借他们的手彻底消灭潘婴? 而且,魂魄碎片不是半死人年纪越大修补效果就越好,反而被送走的客人年纪越小,碎片越是宝贵,越是有效。 杨祈越想越觉得愤怒,他娘的被耍了,错过了潘婴这条重要的线索,女鬼被判官烧了,她的鬼孩赵轩不知所踪。除了之前从小鬼那得知的那个村子,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而且不排除有人想引他们去那个村子的可能,想到这,杨祈郁闷地砸了一下方向盘。 晚上九点,三百手术一结束,悄悄拍下了住院记录和对应地值班记录就去找杨祈。宋晓洱早就到了,正在帮杨祈处理伤口。 三百一推门看到杨祈的手腕吓了一跳,那块被小鬼咬过的伤口,并没有好转,血渍黑乎乎地黏在白色地手筋上,看的人汗毛直竖。 “上了药也没用,要不咱们去找麻姑婆婆把?”宋晓洱无奈道。 “欸呀呀,老杨正好治治你这个左撇子,不然你试试用右手吧以后。”三百调侃道。 “呸,我手还没断呢。”说着踹了三百一脚。 麻姑正在馄饨摊上煮馄饨,这个点客人是最多的。麻姑透过蒸腾的水雾见杨祈和宋晓洱来了,用一把大勺子舀了两碗馄饨汤放在边上的折叠桌上。 三百见杨祈和宋晓洱端起来就喝,一脸不解,傻乎乎地对麻姑喊:“老板娘给我也上一碗。” 这小子魂魄完整,按理说不用喝着味道奇怪的汤,杨祈正纳闷呢,麻姑面无表情地放了一碗,对,闻着就是真的馄饨,比他们那碗正常多了。 三百那小子哪里知道馄饨汤的特殊,还沾沾自喜地觉得自己比他俩讨喜。埋头得瑟地吃了起来。 三人边吃边等食客慢慢散去,麻姑擦了擦手,站起身走过来。 嘿,三百这小子早吃完馄饨趴在桌上睡了过去,估计是麻姑不想让三百知道太多。 “被恶鬼近身了吧?”麻姑抽了两下干瘪的鼻子,就闻到杨祈伤口上散发出来的腐烂气味。 杨祈抬起手拆开缠在手腕上的绷带,露出发黑的伤口,“婆婆,我帮那女鬼……” 麻姑似乎并不理会他的解释,从腰间别着的小包里掏出一个纸包递给他。 “一天一次洒在伤口上,四天就会好了。” 杨祈小心翼翼地打开纸包,里面哪里是什么草药,是一包爬来爬去的荧光蓝色的蚂蚁! 那群蚂蚁动了动两只触角,循着气味爬上杨祈的手腕,一点点开始啃食黑色的血渍。神奇的是,蚂蚁啃过的地方长出新的粉红色肉芽。 宋晓洱趴在一边看的目瞪口呆,蚂蚁的啃咬弄得杨祈痒的不行,紧紧抓着桌沿,一头冷汗。 “你们最好别去那个地方,咬你的小鬼没多久会被判官烧了的,之前那个孩子也已经走了,去了也于事无补。”麻姑收走桌上的碗筷,仿佛知道杨祈他们打算去谷村。 “婆婆,那天我们碰到女鬼的时候,我被人夺了意识,我觉得跟那个村子有关。”杨祈奇痒难忍,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你现在被游魂夺走意识很正常,但现在还不是你去找真相的时候。” 麻姑淡淡地说,在围裙上擦了擦手。 杨祈急了,但蚂蚁正咬着他,半个身子都使不上劲,刚要站起来,要不是宋晓洱扶着,差点摔在地上。 “婆婆,我们真的很想知道潘婴被害的真相,而且说不定在那里还能帮着送走几个魂魄呢。”宋晓洱按住杨祈的肩膀认真地看着麻姑。 麻姑冷笑了一声,转身从馄饨锅边上的橱柜里,拿出一条极细的锁链,锁链每个锁扣上都贴着一张符纸盘绕在一起,递给宋晓洱。 “那就去碰碰钉子吧,别说我没提醒过你们,那种地方,被恶鬼吃了,连投胎的机会可都没了。” 麻姑说完就开始收拾摊位,杨祈手腕上的蚂蚁已经爬回纸包了,他赶紧站起来扶起三百,宋晓洱目送着麻姑的摊位一点点消失在夜色中。 三人一到家就摊在沙发上,虽然三人都喝了麻姑的汤,还是累的不行。 杨祈打着哈欠开口:“我送你回去,走吧。” “没事,我直接睡沙发吧,反正咱们明天差不多就得出发了。” 宋晓洱大大咧咧地踹开熟睡地三百坐了下来。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和两个陌生男人处在同一个空间的危险。 杨祈也确实没力气送了,叹了口气,絮絮叨叨地对宋晓洱说:“这次算了,下次一定要记住女孩子不要随便在外面过夜……” 宋晓洱沉着眼皮挥挥手,示意他记住了。 杨祈把床让给了宋晓洱,然后摇摇晃晃地把流着口水地三百推上沙发丢了个毯子。 哎,我太不容易了,杨祈迷迷糊糊地想,转身去书房睡地铺去了。 在三百如雷的鼾声中,另外两人还是很快就睡着了。 判官从窗户口路过,看了一眼窗户里面睡的横七竖八的仨人。 “晚安呦~” ------------ 第二十四章:暗影 麻纸,狼眼手电,消炎药和纱布,杨祈一样样往包里数,幸好没有冒然往谷村跑,而且有了麻姑给的锁链,每个人都多少都安心一点。 三百往他包里丢了几包方便面,杨祈想了想,是有必要带点吃的,以备不时之须,但他换成了压缩饼干。 东西不多,杨祈背一个包就够了。三百买了汽车票,三人摇头晃脑地睡了一觉就到了。 村子比他们想象的大很多,而且周围一片荒芜,谷村与城市被荒芜隔开,就像是另一个世界。 三人下了车,村里人见他们打扮一看就是城里来的,纷纷看着他们窃窃私语。 杨祈一行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家简陋的旅店,结果贼眉鼠眼的老板估计看他们不是本地人,开口就是八百一晚。 “我们这儿啊可都是这个价,您去附近问问,哪家比我这便宜的。”那老板压根不怕他们扭头就走,一脸气定神闲,吃定他们的表情。 杨祈哪里经得住他这么嚣张,气的差点冲上去给了那老板一拳。 “你怎么不去抢啊?!”三百一边拦住杨祈,一边瞪着那老头,鼻梁上架着的眼镜被汗湿的直往下滑。 “哟——, 老爷子干嘛呢?弄的吹胡子瞪眼的。”在一楼坐着吃酒的一个男人走了过来,看着应该是旅店的常客。 “怎么着,涨价啦?要不我再补点儿给您?”男人衣着虽然朴素,但看得出来,是有一定身份的人。 旅店老板语气立刻软了下来,“不不不,我哪敢给您涨价呀,只是这几个外来的客人,也不知来做什么的,我不敢随便做他们的生意。” “客人远道而来,哪有这样刁难人家的,显得咱们村小气。” “是是,不会了不会了,以后不会了。”老板点头哈腰地答应着,立马叫伙计收拾了三间干净的房间给杨祈他们,当面只收了二百块钱。 杨祈礼貌地冲那个帮他们解围的男人点了点头,就跟着伙计上楼了。 男人笑笑,便转身回去接着喝酒,手里悄悄多了一片麻纸。 看得出来,是老房子,墙皮有些剥落了,陈设也很简单。 宋晓洱和三百聚在杨祈那个房间里,把手机充上电。 虽然很累,但不能掉以轻心,三人一起把三个房间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边,确认没有摄像头,和不干净的东西,然后分别在西南角贴上辟邪的符纸,才松气儿歇下了。 杨祈枕着胳膊,想起刚才那个帮了他们的陌生男人,不知道是不是村里当官的,来不及细想,困意就袭了上来…… “杨哥,杨哥?”宋晓洱把杨祈叫醒,窗外已是残阳如血。 三百打着呵欠坐在一边,“老杨快起来,咱们去吃饭吧,一觉睡了有两个多小时了,我有点饿了。” 杨祈按了按有些眩晕的头,坐起来,不知是怎么回事,他原先头痛的毛病变弱了,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心烧的慌,跳的忽快忽慢的。 “你们休息的怎么样?没碰到什么奇怪的事儿吧?” “没什么,就是有点定心。”宋晓洱摇摇头道。 三百这家伙活朋乱跳地拉着杨祈说要出去吃饭,一看就没事。杨祈按了按胸口,可能也是魂魄缺失导致的,遂跟他俩出去吃东西。 天刚黑下来,谷村却并没有变得死气沉沉,街头巷尾的小餐馆杂货店还亮着灯,只是比城市稍稍安静一点。 有风吹过,但并不大,也没有魂魄经过,和杨祈想象中阴森诡异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当然也没有一丝跟潘婴有关的线索。 三人找了一家饭馆,随便点了几个菜。“老哥有酒不?”三百嚼着嘴里的米饭朝后厨喊道。 宋晓洱好奇地来了一句:“我也能喝吗?” 三百大笑,“丫头,你年纪没到吧哈哈哈哈……” 杨祈闷头吃了两碗饭,琢磨着等会儿跟饭店老板套套近乎,了解一下村里的大致情况。 “啤酒来嘞”胖乎乎的老板放了一瓶啤酒在他们桌上。 “欸欸好,麻烦您了昂”杨祈抬头笑道,一边递给他一支烟,一边拉住他。 “老哥,在来一瓶二锅头。我们是放假闲得慌,来这找远房亲戚玩的,哪知道没找到人,想跟你打听一下。” “哦,尽管问吧,我们家一直住在这,说不定我还知道你家亲戚呢。”胖老板抹了抹油腻腻的手,点烟抽了起来。 杨祈见他没什么戒备,便开口问道:“你们这主过一家姓潘的人家没有?” “姓潘?好像是有这么一家人,不过好几年前就搬走了,房子到现在还空着呢,也没转让给别家……” “搬走了?那房子在哪?”三百抬头,插了一句嘴。 “对,离这也不远,沿着这条街走,不记得是第三个还是第四个巷子口拐进去就是潘家的房子了。” 胖老板吸了口烟,被一个女人招呼了一声,大概是他媳妇儿。就朝杨祈他们点了点头,回了后厨。 看来有戏,三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去看看。 出了饭馆就往巷子深处走去。 是第四个巷子口,宋晓洱拉住杨祈,她看到了灰扑扑的门牌,已经残损的只剩几个数字和一个依稀可辨的“潘”字。 路灯光线很暗,出来的时候没带狼眼手电,紧锁的大门直接把三人拦在了门外。 里面隐隐有什么声音,有点像脚步声,但比脚步声轻很多,更像是棉絮做的枕头之类的的从床上掉下来的感觉。 宋晓洱和三百也听见了,三人背靠背,杨祈正对着大门。 没带麻姑给的的锁链,杨祈摸了摸口袋里的麻纸有些紧张,但还是忍不住地慢慢伸出手,握住冰凉凉的门把手,一使劲… “杨,杨哥…” “老杨!!!” 宋晓洱和三百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大声叫道,杨祈脸差点贴在大门上。回头欲骂,猛地转身一看,惊得差点没把舌头咬下来。 他们周围,静静地站满了一只只眼窝青紫青紫的鬼。有的衣冠楚楚,有的衣衫褴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们三个人。还有一只老鬼嘴角直躺着恶臭的涎水,在鬼群里直往外拱! 三百抖的不像话,抓着杨祈,仿佛下一秒都要吓瘫在地上了。 “怎,怎么办?”宋晓洱掏出麻纸死死瞪着围的密不透风的鬼墙。 “只能从最弱的地方冲出去了,待会我数到三,你们跟着我找的方向跑。”杨祈压低声音,打开手机闪光灯。 “一,二”杨祈猛按拍摄键,本来慢慢靠近的鬼群停了停,却好像被激怒了一般,没有灯光的间隙疯狂的扑咬上来。 “三!”杨祈大喊一声朝靠围墙的角落冲了过去,用麻纸一把拴住两只张牙舞爪的鬼,随即那鬼发出一声惨叫,瞬间被麻纸烧得焦黑。 宋晓洱很快跑了出来,三百反应慢了一拍,被一只从墙上爬下来的鬼一把抱住了头,那鬼力气奇大,把三百的头往上扯的他直翻白眼。 杨祈手里的两只拼命的挣扎,麻纸眼看就要碎了。他一把将鬼摔在地上,冲过去猛闪掐着三百脖子的那只鬼。 那鬼手一松,三百咳嗽着手脚并用地跟着杨祈往包围圈外撒丫子跑。 鬼群在后面穷追不舍,宋晓洱跑了回来碰上杨祈和三百,手里不知道哪里弄来的打火机,杨祈见状立马从裤袋里掏出刚在饭馆里带出来的二锅头递给宋晓洱。 宋晓洱打开酒瓶一下子点燃往鬼群里一丢,二锅头变成了一个火球,飞到半空中,玻璃瓶炸了,火星四溅。 酒不经烧,三人哪里还敢陪着鬼群目瞪口呆,扭头就跑。 ------------ 第二十五章:荒坟 三人气喘吁吁地回了旅馆,宋晓洱锁上房门,三百摊在床上连话都讲不清楚了,“老,老杨,这都是什么鬼玩意儿啊…” 宋晓洱也坐在一把椅子上直喘气,随口说道:“难不成,刚才那些鬼都和潘家人有过节,把咱们也当成了仇家?”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杨祈从茶壶里到了杯水,推测道。 “你们还记不记得那个小鬼?叫赵轩,他是那个害潘婴的女鬼的儿子,说是被烧死的,就是在这个村子里。” 三百坐起来:“那小鬼死那么惨啊?潘家人干嘛了这是,难怪那女鬼非要吃了潘婴不可。” “咱们这次去的太草率,什么都没准备还跟鬼干了一仗。”杨祈叹了口气,拿出麻姑给的蓝色蚂蚁,打算给手腕上药。 宋晓洱帮他揭开纱布,估计是刚才一番折腾碰到了,长出来不久的肉芽都破了。所幸,流出来的血都变回血红色,没有了之前的焦黑。 纸包里的蚂蚁爬上来啃剩下的黑色伤口,肚子越长越大。 “不然咱们明天白天去看看?家伙事儿收拾齐整了,看那帮损阴德的还能把咱咋的。”三百气呼呼地拍着膝盖上的灰。 “我觉得,去潘家大宅可能也找不到女鬼害潘婴的原因,那房子人去楼空。而且那小鬼被烧死肯定和潘家有关。不然咱们打听打听,说不定能问出这个赵轩的死因。”宋晓洱皱着眉头,自顾自地分析道。 她一抬头看见三百和杨祈有些惊讶地看着她,有点不好意思:“噢,我这也只是推测。” “不不不,小宋你接着说,好像有点道理。”三百催促道。 “嗯……如果刚才咱们碰到的都是潘家人害死的鬼魂,怎么只有女鬼跑来复仇呢?而且,还是冲着小孩子去的。应该他们家的人都会被找麻烦的…”不等宋晓洱说完,杨祈突然“嘘”了一声。 杨祈踮着脚,悄声往东面的墙壁走了过去。 墙上什么也没有,只挂了一小幅风景画。他小心地把画取了下来,画后面的墙壁上有一个洞! 还没等宋晓洱和三百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杨祈冲出房间,猛踹隔壁房间的房门。 里面的人闷不作声,别是从窗户口逃了出去,杨祈一下撞开门。果然,旅店老板正慌乱地往窗外翻。结果被杨祈一把揪了下来,摔在地上。三百和宋晓洱随后冲了进来。 “你,为什么要偷听我们说话?”三百上前踢了他一脚。 “咳咳咳……你们这帮外地人跑来果然别有所图,咳咳”旅馆老板趴在地上恶狠狠地瞪着杨祈。 “谁让你监视我们的?”宋晓洱有些气恼,刚才的话全让他听见了。而且,可能刚来的时候就没查仔细,光想着鬼怪、摄像头什么的,哪里知道还有人在墙上打洞偷听的。 “哼,怎么着?想收拾我啊,别做梦了,除非你们不打算住下去了。”旅店老板狡猾的狠,不留痕迹地避开宋晓洱的问题。 人在屋檐下,杨祈只好压着火气,给他个台阶下,语气也缓和下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吓着掌柜的了。这大晚上的,我们也不是故意的,您有什么事直接问我们就好了,是我们误会了,误会了。” 老板毕竟心虚,“哼”了一声,甩门就走。 “嘿,他还有理了!”三百不服气地说。 “暂时先别撕破脸,等潘婴的事查清除了,再好好收拾这猥琐老头。”杨祈长出了一口气。 “咱们还没查到点什么,就来这么多幺蛾子。这个破村子绝对有问题。” 三人回房间,一边找东西堵上那个洞,还是去宋晓洱的房间说话。订房间的时候考虑到安全问题,宋晓洱的房间在两人中间。 “现在除了潘家大宅,也没有别的明确的线索。”宋晓洱发愁到。 “欸对了!你们说那小鬼是在这死的,坟怎么在咱们城里,不应该在这儿吗?”三百一拍大腿,惊叫道。 “算你还不傻”杨祈一听,话糙理不糙,早怎么没想到呢,猛拍了一把三百。 “对哦,杨哥,去村子里的坟地看看,说不定能碰到魂魄鬼怪之类的,问出点线索。”宋晓洱也眼睛一亮,转向杨祈。 “嗯,明天晚上坟地看看。” 第二天早上,三人先出去买了几件村里人穿的衣服,都是有点过时的样式。有点像六七十年代小说里的“短衣帮”。 三百穿着庄稼人的衣服,鼻子上还架了副眼镜。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三百叔,要不你别戴那眼镜了,看着像是偷来的,哈哈哈”宋晓洱打趣他。 三百的重点倒不是眼镜,立马较真地问宋晓洱:“我还没到三十呢,跟老杨一个岁数,你怎么叫他哥叫我叔叔?” “你长的比较前卫嘛哈哈哈哈” “嘿,你这臭丫头…” 杨祈听他俩打闹,有点得意地在旁边笑。 换了衣服,三人走在路上就没之前那么挑眼了。回去又收拾了一番,准备做足了。 下午四点,三人走到村子的西南口,宋晓洱上山问了一个正在给门口的菜浇水的看妇人,或许是看宋晓洱年纪小,就没那么大戒心。告诉他们往西北方向不远处的山坡就是坟地。 三人往西北方向走了一会,果然远远的就看到了一个不高的山坡,上面确实立了不少碑。 天气很好,野外的长风吹过,冬天的夕阳还有余温。 要不是还背着装备,杨祈都不相信这个普通的村子里,发生过烧死活人的恶劣事件。 到坟地的时候,天还没黑尽。墓碑东一块西一块的插在土里,比起墓园,更像是乱葬岗。 关键是有的墓碑上的字根本看不清,甚至干脆没有字。杨祈感到头大,天快黑了,要找赵姓的墓碑就更难了。 总不能就地等鬼怪找上来告诉他们线索啊。 还好来之前买了不少纸钱,三人一人拿了一些,一点点分着烧给附近有名的无名的亡者。 三百还念叨着:“各位壮士小姐,一点薄礼,不要嫌弃…” 他们点燃的纸钱、元宝之类的飘起细细的烟。天黑了下来,只有细微的火光微微亮着。 杨祈怕吓跑鬼怪,没开狼眼手电。三人纸钱烧的差不多了,就点了一小堆火,就地坐了下来。 “我怎么觉得哪里不对,这么着能等到吗?”三百坐了一会有点无聊,又开始叽叽歪歪。 “咱们现在没别的办法,乱葬岗还能没有鬼?”宋晓洱苦笑着说。 但是,等了好久除了冬天的西北风,啥都没等到,三百哈欠连天,宋晓洱被冷风吹的直吸鼻子。杨祈心里盘算着,这破坟地不会什么都没有吧,鬼怪什么的全都这么爽快的去投胎了?那白白在这挨冻可就太不划算了。 火堆慢慢弱了下来,三百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道:“我去捡点干树枝回来把火烧大一点?” “别去了,你一个人别跑丢了,都等这么老半天了还没动静,算了,咱回去吧。”杨祈看着百无聊赖的俩人,别鬼没碰到,在这干坐一晚上。 现在想想,跑到乱葬岗等鬼也确实挺让人匪夷所思,太中二了。 “走吧”杨祈弯腰点了点宋晓洱耷拉下来的脑袋。 她没反应。 “宋晓洱!宋晓洱!”杨祈吓了一跳,赶紧蹲下来查看,不知道是不是体温过低晕倒了。 他凑近宋晓洱的脸,她突然一抬头,青黑的眼窝吓得杨祈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她怪声怪气地说:“你们在等我?” ------------ 第二十六章:真相 “晓洱?”三百懒腰伸了一半,回头呆呆地看着一动不动的两个人。 “你,能先从她身体里出来吗?”杨祈盯着宋晓洱,不,是附在她身上的游灵。 “别这么紧张嘛,虽然我只要动动手指,这副身体就是我的了。但她太弱了,我要拿也是拿你的。”游灵往前一凑,挑衅地说到。 杨祈冷着脸盯住她,悄悄从身后接过三百递过来的锁链。 “呦,找人帮忙,还这么不客气啊~”宋晓洱发出稍显无奈的调笑声。 三百挡开杨祈,躬了躬身子,嘿嘿一笑:“欸呀呀,我这个朋友脾气急,您别介意,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我们还真有个忙,只有您能帮得了。” “嗯,这才是求人帮忙的态度。”宋晓洱的身体坐了下来,“是要问那个用来祭祀的小孩的事吧?” 祭祀?! “赵家的那个小孩是个顶包的,本来是潘家的小公子被选中祭祀的。估计是是潘家人舍不得,想出来这么缺德的事儿,啧啧啧。” 游灵看了眼目瞪口呆的杨祈继续说道:“入殓师是吧?我生前也是入殓师,潘家老爷子就是我给办的。这种事多了去了……” “那个赵家女人,不应该去找当时提议交换的人吗?”杨祈不解地问。 “提议交换的就是赵家老爷,那孩子的爹。赵家媳妇下不去手。再说了,死了的人就算不肯走,也都只是像我一样的游魂,很少有能变成厉鬼害人的。”游魂伸手给火堆加了把柴。 “那女鬼都熬了怕是都有好几代了,她那儿子没了的时候,我也才十岁。祭祀的时候我就站在边上。之后赵家媳妇一根麻绳吊死了,潘家也是差不多那时候开始传出来闹鬼的。” 原来,那个叫赵轩的小鬼和要吃潘婴的女鬼也是受害者。 “祭祀?村里的习俗还是什么?为什么要烧活人?这也太荒唐了!”三百有些愤怒,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么封建又 残忍的事儿?! “是的,每年冬至都会有一次,由算命先生算生辰八字来决定是哪家的孩子。抽中的孩子就会被喂下迷药,装在一个纸盒子里然后和各种祭品一起烧给土地神,来年就能风调雨顺。”游灵不紧不慢地说。 “这不就是杀人吗!都没有警察管的吗?!”三百愤怒地质问到。 “这种习俗村里人都认可,况且市长一年才来考察一次,从来也没被查到过。”游灵回答着,声音弱了下去。“这丫头醒了,我得走了,祝你们好运。” 话音刚落,宋晓洱身子一歪脱力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宋晓洱用胳膊撑着长满杂草的荒地,揉着眼睛抬头不知所措地看着一脸震惊的两个人。 “回去细说。” 三人回到旅店,三百把背上的宋晓洱放在凳子上给她倒了杯水。还不忘调侃她:“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沉啊”,“滚!” 杨祈放下背包,看了一眼锁链还在,就坐了下来。 “晓洱,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哪里不对劲?刚才在坟地有个游灵附在你身上了。”杨祈问道。 “嗯?鬼魂附在我身上了?都说了些什么?”宋晓洱有些急切地问,忘了回答杨祈的问题。 “那个叫赵轩的小鬼,是被当做祭品烧死的。本来被抓去献祭的应该是潘家的孩子,结果两家来了一出狸猫换太子。咱们当时碰到的女鬼是赵轩他娘。”三百总结了个大概告诉宋晓洱。 “游灵还说,每个冬至都会举行祭司。”杨祈沉着脸补充道。 “什么?!这是封建活动还没被禁?杀人啊!”宋晓洱激动的一下子直起身子。 没几天就到冬至了,这种残忍的祭礼将会再发生一次。 三人都不说话,他们这趟来只是为了搞清楚潘婴为什么被女鬼纠缠不放。如今,既然问题很容易就解决了,本该打道回府,现在却发现另一个骇人的真相。 如果继续呆在这里阻止祭祀,他们面对的敌人就是全村人,寡不敌众。况且,偏远的村子,连信号都时有时无,发发短信都勉强,没法向外界求助。 “要不咱们先回去,再找人来查这个村子?”三百有些犯难地说。 “那样就来不及了,后天就是冬至,咱们回去有没有车,估计咱们带着警察来的时候,人已经被烧死了!”宋晓洱急了。 杨祈有点无奈地想,其实,无论找人来,还是三个人就地阻止,都希望渺茫。 “留下来也阻止不了,咱们只能尽快赶回去叫警察来,就我们三个人,对付不了这么多人的。而且咱们知道了这件事,他们是不会轻易放过咱们的。”杨祈皱眉分析了两个人的观点。 窗外的西北风叫嚣着往窗户上撞。房间里静静地亮着灯。 宋晓洱无奈地想了想,同意了三百和杨祈的想法。于是三人决定,明天凌晨,偷一辆村口的货车,来的时候杨祈注意到,货车比较老式,拿铁丝捅捅看能不能打开,无论如何得尽快赶回去。 大概凌晨三点,杨祈,晓洱和三百聚在走廊里集合了。 天还没亮,外面还是一片漆黑,旅馆里更是一片寂静。三人蹑手蹑脚地开门走出旅馆,杨祈临走还不忘往柜台上丢了二百块钱。 穿过只有极昏暗路灯的街道,三人不敢慢下步子,这个时候被半死人拦住可就麻烦了。 “呯!” 快到村口的时候,宋晓洱突然被绊倒了。“唔…” “来,快走”杨祈压低声音,把她拉了起来,转身就要走。自己却突然也被什么东西绊住了。 “你俩愣着干嘛?我都看到车子了。”三百焦急地回头催促道。 村口大门却仿佛拦在了两人和三百之间,“你先去弄开车子,我们马上就来!”杨祈心急如焚地用力挪动步子。 “杨哥!我使不上劲,怎么回事?!”宋晓洱刚站起来,心脏像是被烧起来了一样,身体知觉变弱了,怎么也迈不开腿。 杨祈也感觉到了,手脚就是不听使唤。就在他来村子的第一天,就有苗头了。只是当时并不明显,就没在意。 “突突突……”三百已经发动车子了,回头见他俩还没上来,火急火燎地冲下车来拉杨祈和宋晓洱。 “你俩怎么突然都变沉了?背着我吞金条了啊?!”三百骂骂咧咧里扯着两人的胳膊,但还是纹丝不动。 杨祈突然想到了什么,动了动肩膀,“把我包里的那串锁链拿出来,看看能不能栓住我俩,你再拉试试。” “那不是麻姑给咱们辟邪用的吗?”三百一边疑惑,一边拉开杨祈的包,掏出那根贴满了符纸的锁链。 谁知往俩人胳膊上一圈,杨祈明显感觉力气慢慢回来一点,心跳也平稳下来了。 原来他俩最近又没有送走半死人,也没有喝馄饨汤。这是个护身符,免得魂魄不够用,身体被游灵占了去。而不是他们想象中用来防身的武器。 宋晓洱跟着杨祈慢慢往货车的方向走。 终于,他们越走越快,跳上了货车。三百摸索了一会,挂上档,猛地踩下油门,笨重的货车在寂静的黑夜里发出巨大的“呜呜”声,但就是不动。车上的三人焦躁不安起来。 宋晓洱坐在后面看的急,又帮不上什么忙,恨不得下车推。 “用力踩油门儿!”杨祈刚开口催促道。他刚想下车查看车子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突然一束强光射在他的脸上。 ------------ 第二十七章:困局 “你们干嘛呢?下车!下车!”是村里人,以旅店老板为首的几个高个子的男人大声叫骂着冲了过来。 糟了!杨祈暗骂一声,伸手猛打方向盘,结果这破车直接熄火不干了。 三人灰头土脸地下来,“不好意思,我们也是家里有急事,借用……”还没等三百慌不择言地解释完,旅店老板身后的几个壮汉拎着捆麻绳就冲了上来。 杨祈哪里忍得住气,早就看这帮人不顺眼了。抢先飞起一脚踢中站在最前面人的头,三百见他动手也不客气了,一人一边和几个要动手的男人打了起来。 “也不是我故意跟你们作对,谁让你们知道的太多,村长的意思,我也没办法呀,带走!”旅店老板得意地一挥手。 “呸!”杨祈抹了一把嘴角,往地上啐了一口。奈何他们人太多,宋晓洱先就被抓了。三百和杨祈没办法只能老老实实跟着他们走。 “老杨,这帮狗东西不会要灭咱们口吧?”三百压低声音走在杨祈身后。“不好说。”杨祈懒得理他,悄悄开始磨手腕上的麻绳。 没有车,跑也跑不了多远。现在被抓,也只能另想办法了。 走了没多久,他们被推进了一个只悬着一个很小的灯泡的地下室,有一个小窗户的铁门“呯”的一声关上了。 杨祈见压着他们的人走了,松开手腕上的麻绳,活动了两下手腕。“老杨,快快,给我也把这玩意儿解了。” “其实咱们能跑的掉的可能性本来就不大,没有大巴车路过接上咱们几乎没可能走。估计咱们在房间说的话,还是有人偷听到了,他们能放过咱们才怪。”杨祈不甘心地说。 他摸了摸衣服内袋里的锁链。还好,包虽然被抢走了,但幸好锁链之前就拿出来了。 “那,咱们现在也出不去,那帮人不会要等祭司结束了才打算放咱们出去吧?”宋晓洱担忧道。 “我们知道了村里祭祀的事,他们不灭口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让咱们有机会阻止祭祀。”三百掏出手机,本来还有一格信号,现在全没了,他懊恼地坐了下来。 三人焦急地或坐或站,三百闲不住,趴在地上沿着墙根儿,一寸一寸地摸摸推推,像是在找机关之类的。但摸了半天,除了一手灰啥也没摸到。 “哎,我还以为能跟谍战片里一样,摸出个暗道什么的,逃出升天。”三百颓然坐在地上。 宋晓洱也没心情损他了,闷不做声。 快十二点的时候,有人从小窗里送进来几个馒头和水。看来,村里的人还不打算赶尽杀绝。 杨祈拦住打算直接吃三百,“这能吃吗?先给老鼠吃吃看。”说完掰了一小块馒头放在墙角的老鼠洞前。 “哎呀,他们要真想咱们死,当时咱们偷车的时候就给咱们敲一闷棍不就完了,那用得着这么费劲还往吃的里下毒啊?”三百挡开杨祈的手,啃了一口。 宋晓洱和杨祈呆呆盯着他,足足五秒钟,看三百没什么异样,松了一口气。 杨祈趴在小窗上往外看,是他们来时经过的昏暗的走廊,并没有人看守,但窗户太小,看不见门是怎么被锁起来的。 就这么僵持着,晚上十一点,杨祈的手机最先没电了。算了,反正也没信号,他把手机揣回兜里,昏昏欲睡。 “呦,你们在这儿呢,我说这两天怎么去麻姑那串门的时候怎么没见着你们。”是判官的声音。 三人被吓了一跳,三百指着他“你你你”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多谢你那天救我!” “哈哈哈,你还记得我啊,我的轿子舒服吧?”判官一身黑色的官服笑了起来,悠哉游哉地靠在墙壁上抽了一口水烟。 “判官,您有办法救我们出去吗?”杨祈叫到熟人,立马又燃起希望。 “哎,麻姑不都跟你们说了,不要插手鬼魂的事儿了嘛。谁叫你们作死非要来。麻姑有事走不开,叫我来告诉你们一声。”判官吐出细细的烟雾。 “叫我转告你们,想要出去阻止祭祀,只能劝说个叫赵轩的小鬼,让他放弃继续报复潘家的人。他已经是成了形的厉鬼,如果他愿意帮你们阻止祭祀,那就好办了。” “可我们现在连他在吗都不知道,怎么劝?”杨祈疑惑道。 “再等等吧,他很快就会来了哦~”说完,判官猛吸一口烟,走了。 空中残留的水烟的气味,让三人再一次打起精神来。 “啪”,这时,铁门被人打开了,来人十分眼熟,杨祈盯着他看了好半天,这不是当时在旅馆帮他们解围的人吗。 “你能们好,真巧,咱们又见面了。”那人依旧是客客气气得。 “巧你二大奶奶,你谁啊?怎么着,想讹钱还是灭口啊?”三百毫不客气地怒骂道。 “各位最好不要管我们村的事,我也不为难各位。只要你们不妨碍我们,并且答应我出去了绝不多嘴。我们会立刻放你走。” 三人都没说什么,想看这家伙想打什么鬼算盘。 这人应该是村长之类的,可能他一开始就觉察到我们的来意,就是他叫旅店老板偷听的。杨祈暗想。 “各位,我们做个交易吧。我呢,其实是很想请你们帮我们一个忙的。”村长笑了笑,一抬手,后面的男人拿出一个手提箱,并没有打开。只是恭敬地举到杨祈面前。 “你们应该都知道了,我们这啊,每年都祭祀。不过有时道长有时算出来的八字,村里没有孩子能对上,所以就只能作罢。” 杨祈等人闻言心中一凛。 “我想请你们帮我在村外找对的上八字的孩子,价钱好商量的。”村长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直截了当的说。 这不就是叫咱们替他当人贩子吗?!杨祈一下子听懂了眼前这个狡猾男人的用意。 杨祈不动声色地对他笑了一笑:“村长您可真会做生意啊,不过,这可不是容易的事儿,我们得考虑考虑。而且您一上来就抢了我们的东西,怎么回事?” “嗯?怎么回事?”村长一回头,严厉地问边上的旅店老板。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估计是办事儿的手脚不干净,我这就帮你们找回来。”旅店老板看村长态度变了,也立刻对杨祈恭敬起来。 “那就请你们回旅馆好好考虑一下,我等你们的答复。”村长说完转身就走了。 杨祈一行人虽说是又回了旅馆馆,但外面却多了很多壮汉,大概是村长怕他们跑了,先礼后兵,逼他们合作。 “*,这个老狐狸,换个地方继续关着咱们。咱们不给他当人贩子,就放咱们走。”三百愤愤地说,放下要回来的背包。 “那个小鬼,赵轩,也许他能帮上忙。”杨祈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判官既然告诉我们劝动赵轩,事情就会有转机。刚那个人的意思,可能是这次祭祀,算出来的八字村里没有孩子对的上。” “你的意思是,咱们现在不用那么急着阻止这次祭祀了?”三百问道。 “嗯,但如果等不来小鬼,咱们还是要凉。”杨祈说完,喝了口水,从背包里掏出蓝色蚂蚁,继续补手腕上的被咬掉的肉。今天是最后一次了,伤口应该能完全愈合了。 宋晓洱过去帮他解开纱布,纸包里爬出来的蓝色蚂蚁几乎有刚开始的三倍大。有的才咬了一口杨祈焦黑的皮肤,鼓囊囊的肚子就涨破了,连身体一起化成了蓝色的粉末。 杨祈腾出一只手接住粉末,这么神奇的虫子,丢了还怪可惜的。 收拾完,就各自回去休息,这一天提心吊胆的,哪里还有力气唠闲嗑。 杨祈推开房门,赫然看见那小鬼直挺挺地站在那,咧开嘴就往杨祈身上扑。 “诶诶诶,你先等会儿,我有话跟你说,跟你母亲有关。” 杨祈一把挡住刚补好的手腕,一手拎起手脚乱蹬的小鬼。努力压下声音,外面有人盯着,他怕再叫晓洱和三百过来会打草惊蛇,只得关起门来独自说话。 那小鬼多少跟杨祈还算熟,孩子嘛,一听跟他娘有关,立马老实了。 “我,我妈妈她,她怎么了?”小鬼收起牙齿问道。 “呃,嗯,她叫我照顾你。”杨祈想了想,还是把到嘴边的那句“她已经走了”咽了下去。 “那个,当时烧死你的人都已经走了,轩轩想不想别的小朋友不被烧死你呢?”杨祈有点儿生硬的口吻说到。 “我…我想见妈妈。”小鬼低头绞着手指,并不回答杨祈的问题。 “赵轩”杨祈深吸一口气,“你妈妈,已经走了。” “呜——”果不其然,小鬼撕心裂肺的哭了。不过,比起骗他,现在告诉他,长痛不如短痛。 杨祈静静地坐着,等赵轩的平静下来。无论如何,都不得不继续想办法劝他同意阻止祭祀。 “呜啊啊啊…”小鬼突然扑上来,抓起杨祈还裹着纱布的手腕。但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哪里还有力气咬人。 “没关系,实在难过的话,你咬吧”杨祈有些同情这个小鬼,但现在小鬼是他们扭转局面唯一的办法了。要哭要咬,悉听尊便。 ------------ 第二十八章:附身 “你,你刚才说,要我不让别的小朋友被烧死是吗?”小鬼抬起两个泪汪汪的眼窝,看着杨祈。 这小鬼哭了半天,还算有良心。杨祈长出一口气,蹲下来,帮他擦了擦眼泪。 “对,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不过放心,我都会照顾到你的。” 杨祈并不是哄他,他想,无论赵轩帮不帮他这个忙,都会就去求判官放过赵轩。因为伤害过人类的鬼,都是无法投胎转世的,会被判官直接灭了。 “我,我愿意,可是,我不知道怎样救他们,什么都不会……”赵轩不知所措地说。 杨祈摸了摸他的头说:“没关系,很简单的。” 小鬼爬上杨祈对面的凳子,“那,叔叔教我吧。” 叔叔…… “轩轩要叫哥哥喔……” 第二天早上,宋晓洱和三百忐忑不安地来找杨祈,他俩还不知道杨祈已经把赵轩说通了。 “老杨!快起来,怎么办啊?今天冬至啊哥,你还睡得着?!”三百和宋晓洱急吼吼的猛晃杨祈,却听到外面一阵骚乱。 “小鬼还没来,祭祀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宋晓洱话说了一半,好像听到了深刻,立刻跑到窗户前往大街上看。 “村长!村长!你等等我啊,你怕什么呀,都是假的,没有鬼的。” 只见之前那个一直跟在村长后面的秘书,追着手舞足蹈的村长跑。 “怎么回事?村长这是,疯了?”三百晃了晃杨祈的头,“你等到小鬼了?还是他自己疯的?” 杨祈推开他的手坐了起来,“昨晚你俩回去睡了的时候,小鬼来找我了,本来是问我他老娘的事。然后哭了半天,被我连哄带骗地说服了。” “我也没想什么奇招,就让小鬼连夜去村长他家,猛吓他一顿。孩子嘛,哪有不擅长恶作剧的。”杨祈越说越有些得意。 三百和宋晓洱愣愣地听着,一边看着大街上疯跑的村长,快乐来的也太突然了吧?!这就把村长干翻了?! 且说昨晚村长是怎么被小鬼治住的。昨晚,小鬼从杨祈那出来之后就去了村长家。 这烂人倒是睡的挺香,油腻腻的肉铺在床上,压根没被祭祀的事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 小鬼站在窗前,看着这个害了自己和母亲的直接凶手正在心安理得的呼呼大睡。 他不知道自己恨不恨他,真正的凶手不仅仅是他一个人,而是一个体系,一个长久的,稳固的体系。 还没有机会学习爱,就只能先学会恨。 小鬼擦擦眼泪,爬上床躺进村长的身体里。 “你为什么要烧死我们?” 村长眼睛猛地睁开,“为什么?为什么?为……”脑中的小鬼的声音不断, 他感到意识模糊,肥硕的身体爬下床,猛地摔在地板上。 “你,你是谁?不要来找我!” 他用手死死捂住耳朵,奈何那声音是从颅内发出来的,任他怎么撕抓耳朵也逃不掉。 “啊啊啊啊啊!” 小鬼不理他歇斯底里的动作,越说越委屈,大声哭了出来。村长的表情随之变得扭曲,手脚已经开始发软,放开自己的耳朵,又是不顾一切地撞桌子,又是抓起水壶往自己耳朵,嘴里灌水。 小鬼越哭声音越大,村长头皮已经被自己扯掉了一块,还用力撞桌子,颤着嘴唇子念叨“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是我,不是我……” 小鬼哭的没力气了,一下子从村长身体里跌出来,头也不回地往坟地的方向跑去…… 村长早上醒来,已经彻底疯了,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哪里还去得了祭礼。之后就是杨祈等人看到的,村长大街上发瞎疯了。 三人回过神来,外面看着他们的壮汉哪里还在啊。于是他们决定还是先去祭坛那边看看具体情况到底怎样了。 三人套了外套就到了现场,祭坛上并没有放了孩子的纸盒子,只有猪牛羊之类的祭品。看来,应该是算命的算出来的八字,村里没有孩子对的上。 杨祈大大松了一口气,这下好了,他们有大把的时间出去找人来查这个荒唐的村子。 祭坛边上的村民却不像他们,为没有孩子丧生而高兴。人们骚乱起来,“村长疯了?”“那明年的收成可怎么办?” 三百听的汗毛直竖,这群人真的和他们生活在同一个时代吗? 三人看了一会儿,确认没有被献祭的孩子,就若无其事地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老杨,你说,这帮邪门儿的村民会不会不善罢甘休,继续搞这种残忍的事儿?”三百感到,这件事,不只是把村长给搞定就可以解决的。 宋晓洱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除了他们三个,都人心惶惶的,也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会,但我们现在已经把村长给解决了,这帮丧心病狂的家伙暂时不能怎么样,我们先想办法回去吧。” 回去之后去先警察局把录音笔交给警察,虽然之后杨祈在旅馆充电的时候发现,只保存了两小段手机就没电关机了。 杨祈正寻思证据的事,又突然想起了什么,站在原地不动了。 “小鬼呢?”宋晓洱一问,他脑子里电光火石的立刻想了起来,小鬼吓疯了村长之后去哪了? 他骚扰了阳间的人,会不会,判官正要抓他?! 三百不解到:“这小鬼倒也苦命,他能跑哪去呢?还不会去投胎了吧?” “不会,他已经是厉鬼了,没那么容易投胎的。”杨祈呆呆的回答道。 “麻姑让判官转告咱们说小鬼能帮到咱们的。而且,麻姑叫咱们这么做的,应该能通融一下的吧。”三百有些担忧地说。 三百之前因为潘婴的事接受不了赵轩母子俩,但真相大白以后三百内疚的不行。 小鬼现在肯定是找不到了,杨祈对宋晓洱和三百道:“咱们先赶回去,找麻姑。” ------------ 第二十九章:规则 “呼——”杨祈一下子瘫倒在床上,三百和宋晓洱也回家休息了。他把头埋在被子里,深深的叹了口气。 韩静也好,赵轩也好,他杨祈终究是对不住了。 祭祀风波过去后,村长被暂时送进了医院。杨祈、三百和宋晓洱也在第二天早上顺利搭上了回长沙的大巴车。 哪也没耽搁,一下车三人就直奔警察局,局里的人看着他们灰头土脸闯进来的样子还以为是来自首的。 “警察同志,我们是从谷村回来的,本来是去采风的,但发现了不得了的事。” 坐在他们对面的警察一头雾水,一个小荒村能有什么不得了的。站在一边喝水的警务跟看笑话似的,呛了一口水。 杨祈没心情管那些了,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调大音量,点击播放。 “……我想请你们帮我在村外找对的上八字的孩子,价钱好商量的。”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这段录音提及人命,连村长语气里的几声篾笑都非常清晰,听的让人毛骨悚然,刚才嘲笑他们的警务手里的杯子差点脱手。 “这段录音是在村子里录的?”对面的警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抬眼正色道。 “是的,我们,当时和谷村的村长谈话的时候录下来的。”杨祈有意避开了他们被村长威胁的事,被人查出来他们去谷村的真实意图就难解释了。 “村长为什么找你们?你们去谷村真的只是采风?”对面正在记录的警察停笔抬头问道,眼神透出一丝警觉。 杨祈心里一紧,被问得手足无措,本来也不擅长辩解,他噎住了一样不说话。 “哎呀,警察同志,我们真的去村子里采风,村长比较好客嘛,哪里知道结果是个人渣。要是我们真干了什么亏心事儿哪里还敢主动跑来自投罗网啊。”三百有点着急,好歹没说漏嘴。 “警察叔叔,我们真的只是去采风。好心来报案,您一定要好好查查。”宋晓洱帮着三百补了一句。 “你,未成年?他们俩是你什么人?”这一脸严肃的警察见宋晓洱一个学生模样的搭腔,立马调转枪头。 唉,这下好了,引火烧身了吧。杨祈心说,他后悔死了,没想好措辞再报案,现在尴尬的恨不得拉着这两个猪队友落荒而逃。 “在这里留一下姓名电话,有进展了我会通知你们的。”一脸严肃的警察没有继续问下去,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还有别的线索的话随时联系。”警察写了一张纸条推给杨祈。 三人一看,这算是蒙混过关?立马收了纸条逃离现场。 “邵正平”还有一串电话号码。果然,连名字都一团正气。 三人各自回家休息了,杨祈也累坏了,心事重重的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天又双叒叕已经黑了,他揉揉胀痛的后脑勺,出门,去找麻姑。临走的时候,带上了那根修补魂魄的锁链,打算还给她。 走到老地方,麻姑还是一如既往的在卖馄饨,杨祈没有走过去。他知道麻姑对于他们这次插手潘婴的事很不认可。何况,他还打算为赵轩求情,麻姑不一定会理他。 他站在原地,打算等麻姑快收摊了在过去说话。 “杵在那干嘛呢,过来吧。”麻姑眼尖,一眼就看见了站在街对面的杨祈,亮开嗓子喊他。 杨祈握了握怀里的锁链,走了过去。 “怎么样?那孩子可有帮到你?”麻姑依旧波澜不惊地问。 “您能不能让他投胎转世?赵轩没干什么坏事…” “那孩子已经变成厉鬼,除非他在打扰阳间人之前就放下了执念愿意离开。但那孩子,即使伤害了别人,依然无法释怀,那判官也没办法。”麻姑打断杨祈。 “那孩子还小,什么都不懂,拿什么释怀?”杨祈情绪失控,他感到上帝视角的麻姑神现在非常不可理喻。 “这是规矩。”麻姑依旧语气平和,“你现在感受到的的痛苦,是你插手鬼魂的代价,这也是规矩。” “包括我,现在对你说这些话,也是我要付出的代价。万物是守恒的,这就是规矩。” 麻姑说完这些话,似有似无地叹了一口气。 杨祈听的有些失神,总之,就是赵轩不能转世,只能被判官,像对待他的母亲一样,被毁灭。麻姑的话,让他感到一种巨大的无力感,这种感觉比韩静走的时候还要让他感到喘不过气。 天道轮回,善恶守恒相抵,就是规矩吗? 杨祈张了张嘴,无言以对。低头从口袋里拿出锁链递向麻姑:“这根锁链还给您。” “不用还给我了,你以后还用得着。”麻姑看了一眼杨祈手中的锁链慢慢回答,“以后不要再插手除了工作之外的事了,否则,即使有这根锁链,你的魂魄也会支撑不住。” 杨祈点点头,向麻姑神躬了躬身子,就转身走了。 麻姑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笑了一下。 对于赵轩的结局,和谷村的一系列事儿,杨祈内疚无奈到一定程度,加上戛然而止的一切,他反而变得没那么痛苦了。只要给他一个结局,无论好坏,似乎都可以得到平静。 书桌上压着邵正平的电话号码,杨祈觉得这个警察没有追问下去也许只是暂时的,别哪天查谷村的事查回他们这了。 他翻了个身,沉沉的睡着了。 第二天晚上,三百和宋晓洱来了,说是好不容易解决了一件大事,要好好庆祝一下。三百拎来了一大袋火锅食材,大大咧咧地进门坐下。 “怎么样?送走赵轩了吗?” “嗯。” 杨祈把锅架在开了的电磁炉上,不小心烫了一下,悄悄晃了晃手。 水一开,三百拿了一盘羊肉卷就往里下。“哇,晓洱这个底料挑的好,太香了。” 杨祈长出一口气,拿了一瓶啤酒“啪”地一声打开,给自己和三百的杯子满上,往宋晓洱杯子里倒上果汁。 “喂喂喂,我也要喝酒!”宋晓洱不满地叫道。 “你,未成年?”三百学着邵正平的口吻,说罢哈哈大笑。 宋晓洱不爽地踹了他一脚,杨祈也跟着笑了起来。 “哎呀,说起来,咱们这可算是做了件大好事儿,没人给咱颁奖不要紧,咱们自己搓一顿。”三百直起身子,一本正经的举起快要溢出来的啤酒。 “干杯——” “三百,你媳妇咋不问你干嘛老跑我这来呢?没少唠叨吧。”杨祈看着嘴上一圈啤酒沫的三百调侃他说。 “对喔,她知道你去谷村吗?”宋晓洱嚼着菠菜附和道。 “去去去,你们俩单身狗懂个屁,我当然是跟她交代了。一个老男人,一个小屁孩,她多想什么。”三百满不在乎地仰头喝了一大口酒。 宋晓洱和杨祈听他这话,交换了一个同仇敌忾的眼神,“来来,三百咱俩喝一个。”说着杨祈举起酒杯。 宋晓洱拿出杨祈从桌子底下递过来的一包芥末,趁三百喝着酒,一口气全挤到他吃了一半的羊肉上,随便拌了两下。 三百放下杯子,夹起自己碗里的肉,一口包下去,腮帮子就不动了。 “啊啊啊啊啊啊” 杨祈正气定神闲地喝了口啤酒,等三百吃下去呢,哪知道幸福来的这么快,一口呛住,边咳嗽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宋晓洱笑得眼泪都冒出来了。三百转身冲过去从冰箱里拿了一瓶两升装的冰水拧了打开就灌。 宋晓洱和杨祈看着猛喝水的三百,从狂笑中缓了下来,还不忘坏坏的招呼他:“慢点慢点,没人跟你抢” “哈哈哈哈哈哈哈……” 杨祈听了一愣,不解地抬头看宋晓洱,“刚才的笑声是你发出来的?” “不是啊,我还以为是你没笑够呢。” ------------ 第三十章:徐父之托 杨祈一听宋晓洱说不是她的笑声,顿时酒都醒了。 三百正盘腿坐在地板上还在对着嘴巴扇风,压根没听他俩说啥,开口就怼他俩:“咋的不笑了?我说你俩也太……” “三百哥,你刚才听到笑声了吗?”宋晓洱紧张地问道。 “废话,你俩笑的声音还不够大吗?”三百气呼呼地擦了擦还有芥末的香肠嘴。 “哎呀,我说的是除了咱们三个之外的人的声音…啊——”宋晓洱话音未落,突然被什么人一把勒住脖子拎了起来。 杨祈反应快,右手抄起桌上的酒瓶指着宋晓洱边上喝到:“别动!” 我*,不会又来一个魂魄吧?三百也反应过来,他坐在地板上离宋晓洱的位置很进,手边没什么家伙可使,立刻把手里剩的半瓶冰水泼向两“人”。 果然,水一泼上去,勒住宋晓洱脖子的东西显出半个人影,杨祈看那东西注意力松动,一个飞扑过去抱住它,俩人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 “你谁啊?有话不能好好说啊?!没素质。”三百扶起宋晓洱,对着被杨祈压着的东西骂骂咧咧。 “有人叫我来找你,说你能帮我,哪有这么容易的好事。”被杨祈压着的东西终于开口回了一句,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有些嘶哑。 “我就是干这行的,你脑子是怎么长的?能不能别这么冲动,得罪了我们,我们才不会帮你。”杨祈也有点被着突然冒出的家伙惹毛了。 看来这也是个来找他帮忙的半死人,不太好相处,搞不好还是个亡命之徒。 杨祈刚松了口气,那人力气奇大,一下挣脱开,靠在冰箱边的台子上。三百和宋晓洱猛退了几步,警惕的盯着面前的脚步声不断的空气。 “我不想对你们不客气,我是怕你们不帮我,还会叫警察抓我。”半死人似乎一直处于紧张之下,说话间,声音都是东张西望,草木皆兵。 “可拉倒吧你,你都不是活人了,抓你有个屁用。”三百嘴快,被杨祈皱眉横了一眼。 “哎别杵在那了,咱们坐下说。”三百赶紧转移话题,过去拉那个男人。 宋晓洱揉着脖子,悄悄从自己身上白色的羊绒衫上用力扯下来一大撮毛,粘在男人大概背上的位置。杨祈抿了抿嘴唇表示认可。 “你们,真的会帮我?”男人不安地坐下,悬在空中白绒一直在晃。 三百往他面前推了瓶酒,做了个请的手势。 男人犹豫地开口道:“我,我是个贩毒的。” “啊?”三百惊讶地看着附在空中的白毛。 “我,我来是想请你帮我拿回一批货。” 杨祈听见他口中的“一批货”满脑子都是港片里的黑帮老大断人手指的画面。 “哈?!你确定?要我们帮你偷运毒品?”宋晓洱恼火地看着那团绒毛。 “那批货不难拿,在我家里,我是怕家里人找出来了,发现我在干这种事。想请你们帮我拿出来销毁。”男人沉着嗓子说,坐在那一动不动。 “你,是怎么死的?”杨祈冷不丁一问。 “啊?我是今天昨天凌晨交完货回来的时候,不知道被谁他*的放了一枪,又不敢去警察局。跑了好久,然后就昏倒了。” 嗯,看来真的是半死人,别再是什么游灵之类的。杨祈回想起之前在潘家大宅门口被一群恶鬼围攻都后怕。 他这才起身去煮咖啡,无论是什么请求,只要是客人的愿望,没有触及阳间的规矩。为了能早日补全自己和宋晓洱的魂魄,都不得不尽力帮忙。 “你家在哪?家里有什么人吗?”杨祈一边按住电动咖啡机,一边回头问了一句。 “有,只有我儿子。”男人语气柔和下来。 “他叫徐帆。” “什么?!”宋晓洱惊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杨祈停下手里的活,惊讶地回头:“你儿子叫什么?” “徐帆。”男人似乎对杨祈和宋晓洱的反应有些奇怪。“你们认识他?” 何止认识,杨祈想起那个和他一起找韩静的男孩,他的心好像被什么戳了一下。他怎么也想象不到,一个月之前,还在阳光下,眼神坚定的少年,即将失去父亲,失去生命中的支柱,而且还是这样一个父亲。 宋晓洱默默不说话。 “我对不起那孩子,他妈被我气走之后,孩子也没怨我,还是特别懂事。”男人自言自语着,语气间满是愧疚和辛酸。 杨祈静静地听他说了一会徐帆和其他的一些关于毒品的事。 他对徐父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我们会尽快帮你把东西取出来,你先回去吧。” 杨祈简单交代了几句,送走了徐父。拍了一下呆坐着的宋晓洱,在她边上也坐了下来。 “怎么回事儿?”三百一头雾水地看着杨祈三言两语把人打发走,宋晓洱好像也知道那个半死人口中的徐帆。 “诶不是,你俩别都不说话呀,你们这样我心慌。”三百看着他俩有些急了。 “三百啊,我和晓洱,其实…”杨祈决定告诉他实情,毕竟没法一直瞒下去。 “停,你俩不会不是活人吧?”三百愣头愣脑地问了一句。 “废话!我俩怎的就不是人了?!”宋晓洱拍了三百一下,气氛有些松动。 杨祈深吸一口气,接着往下说。 “我很久之前魂魄被人吃掉了一部分,现有的支撑不了肉身活着,只能靠帮半死人完成遗愿,收集魂魄碎片。” “晓洱也是,麻姑神让他做我的助手,麻姑和判官都是管理阳间半死人和厉鬼的神。” 三百张着嘴,表情越听越抽象。站起来就要走。 “诶诶诶三百,兄弟,怎么要走,干嘛去啊,吓着你了?”杨祈赶紧冲上去拦住他。 “找心内科大夫啊!估摸着现在人家还没下班,赶紧给你俩看看怎么办啊!”三百憋的脸色通红,瞪着杨祈。 “你俩小命都要没了,还拉着我一块到处瞎溜达,等着昂,哪也别想跑,老实等医生,再不济装个心脏起搏器之类的。”说完夺路就要去找医生给他俩看内科。 杨祈被三百说的有点哭笑不得,说了半天也没懂,三百就觉得他俩心脏有毛病。这呆子是怎么考上医学院的? 宋晓洱听的还有点小感动,“三百哥,我们心脏没事,只是魂魄缺了点。” “啥呀,那也不行,哪有那么多人跑来找你们送终啊,我可接受不了活蹦乱跳的人在我面前突然就横着了。”三百急眼了,恨不得立马把杨祈和晓洱换个机器心脏才安心。 “呸呸呸,你瞎说什么呢,我俩好着呢。”宋晓洱把他往回拉。 呼,好歹是听懂了,杨祈拉着他回沙发坐下。 “麻姑说了,好好的送半死人走,慢慢就能补回来。跟心脏好坏没关系,放心吧三百。”杨祈开了瓶酒倒了半杯递给他。 三百将信将疑地接过杯子,他想到了他们救潘婴的时候,确实是杨祈把他背到麻姑那医治的。 “唉,姑且先信了你们的鬼话。那咱们现在,就是得帮买个贩毒的,把毒品从他家里弄出来?”三百终于不纠结了,转向刚才毒贩子的话。 “嗯,我们之前就认识那孩子,徐帆是晓洱的同学,而且他还和我之前一个客人有关。”杨祈苦恼起来。 宋晓洱也有些为难地说:“我在学校不太出众,徐帆是班长,我跟他也就一般熟,可能还没杨哥知道的多。” ------------ 第三十一章:我来吧 “那你俩打算怎么办?”三百端起碗继续吃饭。 宋晓洱和杨祈一筹莫展,这事要是不认识徐帆还好,越是熟人,越是觉得从哪入手都不妥。 三百边往锅里下菜边说:“唉,要我说啊,这事就直接跟那小哥说他爹的事,他认识你俩,又不能拿老杨是他爹的朋友当借口。” “当然不能直接告诉他啊……”宋晓洱无奈地说,杨祈听了三百的话一愣,伸手一把抓住三百拿着筷子的手腕。 “三百,咱是兄弟吧?”杨祈一脸真诚地看着三百。 宋晓洱头一次看到杨祈做这么诡异的表情,还眨巴着大号星星眼。放下筷子看他到底想干嘛。 “是,是啊,不是你别想叫我去拿毒品,我可是妇产科医生,绝对会露馅的。”三百甩开他的手叫道。 不愧是我兄弟,一下就明白了。杨祈心里坏笑道,他已经开始盘算叫三百怎么操作了。 “太好了!太谢谢你了三百哥,真够意思。”宋晓洱心领神会,立马忽悠起三百。 “哎呀,谁知道你是医生啊,再说你这么气场强大的医生去取毒品,刚柔并济,一定能成。”杨祈心里一边暗骂自己不要脸,一边继续保持真诚的表情。 三百被这两人围攻的超级不爽:“我五岁的时候算命先生可就说了,我的面相以后就是干医生的料,干别的会折了运气的。” “这是什么话,我们陈三百医生可是三甲医院妇产科主治医师,积德太多了,哪里会被这么点小事影响。”杨祈继续忽悠,根据自己和三百从小一起长大的经验来看,他老杨为人仗义,很少坑队友,三百一定会给他这个面子的。 结果这小子被两人一吹捧还真飘了,喝了口啤酒道:“可是我要是去取的时候被那毒贩的同伙给堵了怎么办?还不得虐死我。” “不干算了,杨哥,三百这家伙胆子太小,咱们想别的办法吧。”宋晓洱性子急,被三百磨磨唧唧的样子给弄的烦了。 杨祈点点头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也是,上学那会就是胆子太小老被欺负,还得我来救他。” 三百看这俩人软磨硬泡的,还使这么老套的激将法。哎看来是摊上这破事儿了。“好了好了,我答应了,我去,你俩差不多得了昂。”说罢翻了个白眼,又开了一瓶酒。 徐帆这两天很不安,父亲已经将近一周没回家了。平时,父亲工作很忙,但隔个两三天还是抽空会回来一次。 韩静的事,让徐帆觉得非常不真实。他很小的时候听过一次父母吵架,隐隐感觉得到父亲的工作似乎和别的父亲的工作不太一样,而且,似乎有一定的危险。 他怕父亲也离开他,所以一直只努力做好分内的事,不去想父亲的工作,压下自己的好奇心。 他独自坐在书桌前,摩挲着手里的那本《沙与沫》。 外面的月光皎洁的不像话,轻轻地笼在少年晶亮的眼睫毛上。 第二天,杨祈接到了殡仪馆的电话,是个不认识的客人,家属却指明要杨祈来入殓。他正纳闷呢,三百又打了个电话过来说自己有个手术,看来只能手头的事忙完了再去找徐帆了。 杨祈到了殡仪馆就换了工作服等着,打算忙完就回去准备三百去找徐帆可能用的着的东西。 一切和他平时的工作没什么差别,盖着白布的死者,静默端坐的家属。不过都是陌生面孔,为什么点名要他来办入殓仪式? 他也没多想,开始为死者净身。死者是一个看上去年纪偏大的中年男人,表情很奇怪,脸上的僵硬的肌肉紧绷着,脸色惨白,像是一下子被什么东西抽光了血液一样。 杨祈好不容易放松了他的脸部肌肉和手指,在白布的遮盖下,继续往下擦洗。到大腿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什么不对劲,但又不能掀开白布,就继续擦洗。 净身结束之后,就开始给死者穿寿衣了。杨祈给死者套上布鞋的时候,看到了死者的脚,顿时一惊,是假肢! 残疾的死者并不奇怪,只是这假肢还像新的一样,就奇怪了。 入殓的习俗里一般不会把死者生前在用的假肢换成新的,只有是死去的那一刻,戴着的假肢才能跟死者一起转世往生,来世好做个健全的人,不再受残疾之苦。 除非,这位死者,就是因为断腿而死的,家人没办法,只能死后再请医生配上假肢。 再杨祈就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可能了,他整理好死者的衣服。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麻纸绑在了假腿上。 入殓仪式结束之后,杨祈到家打电话给三百,却电话关机,估计那台手术还没完 。宋晓洱倒是来了,还背了个大的出奇的黑色背包。 “哟,这是啥?你囤的作业?”杨祈拍了拍放在茶几上的大包戏谑地问道。 “打开看看啊,给三百的装备,绝对用的上。”宋晓洱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可能是东西太沉,累的她一头的汗。她神神秘秘的表情把杨祈给逗笑了。 “这么厉害啊,那就等他忙完了手术,让他来打开。” 两人就讨论了起怎么取得徐帆的信任,三百去徐帆家把货顺利拿出来之后往哪放之类的。 “……放哪都不安全啊,不然咱们…” “什么放哪啊?芥末?”他俩正讨论的来劲儿呢,三百来了。 “没有的事儿,怎么可能,我们正等你呢。”杨祈憋着笑让他坐下。 “来,看看吧,给你的。”宋晓洱拍拍茶几上的大背包。 三百一头雾水地刚要来开拉链,宋晓洱突然冲过去拉上窗帘,打开日光灯。 “啥宝贝啊?还怕人抢是咋的。”三百疑惑道。 一拉开背包,他傻眼了,整整一包都是大大小小,型号不同的枪械。还有码的整整齐齐的子弹。杨祈也上前一看,脱口就是一句“我*” “丫,丫头,这玩意儿,你哪搞来的?”三百半天才挤出来这么几个字。 “哎你们想什么呢,我哪有那个本事啊。我爸的,他喜欢打游戏,又嫌没手感不过瘾,就买了这些家伙。” “哎呀我去,现在这些当爹的都这么会玩儿的么,太刺激了吧。”三百摸了摸一把还没组装起来的98K,还有装好了的柯尔特。 “这,不会都是真家伙吧?!”杨祈盯着包里乌油油的枪,他高中毕业之后当过两年兵,认得几个型号,包里的枪做的太逼真了,他差点把自己看进去了。 “我也不太清楚,我爸买的时候说是真的,得瑟的不行。”宋晓洱大概是回忆起了什么,声音低了下来。 “哎要我说,你咋不早点拿出来呢,要是咱们有这个,还怕谷村的那群老东西?”三百并没注意到宋晓洱突然的低落,只顾把玩着着沉甸甸的枪。 “你也没问我啊!”宋晓洱倒是被三百贱嗖嗖得声音给拉了回来,没等杨祈安慰,就不甘示弱地回了三百一句。 杨祈松了一口气,弯腰把背包放在地板上说道:“既然大概率是真的,咱们就试试看能不能拼个一两件出来,徐帆他爸手里还有那么多毒品,肯定有不少人盯着呢。” “那,咱们报警吧,真这么危险的话,咱们持枪不一定防的了身,还可能被人发现被抓。”宋晓洱看着自己带来的抢,反而后悔起来。 “唉,你忘了?昨晚徐帆他爹跑来找咱们帮忙,而不是叫咱们报警,就是不想被他儿子知道。再说贩毒的,一般都是团伙,不可能没有恩怨,徐父不就是跑了一半中枪的。一报警,你说会不会有人报复到徐帆头上?” 杨祈边分析给她听,边把自己给难住了,这件事比他想像的复杂太多了,很可能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你俩别想那些了,只有带着这些扎实的家伙事儿,咱们才更有把握顺利把货取出来,你俩的小命也也能长一点。再说咱们也只是带着,还不一定用得上呢。”三百一左一右把杨祈和宋晓洱拉坐在地板上,自顾自地从包里拿了几个零件开始装。 杨祈看着三百低头瞎倒腾,一把接过他手里乱七八糟的零件:“我来吧。” ------------ 第三十二章:屏息 三百和宋晓洱目瞪口呆地看着杨祈熟练地组好了所有的枪,长的短的,就差装子弹上膛了。 “你,其实是伪屌丝吧?”三百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杨祈手里咔咔作响的枪。 “对,其实我是你爸爸。”杨祈对着三百挑了挑眉毛。 “噗哈哈哈哈哈……” 杨祈和宋晓洱笑成一团,“唉,这孩子,一直这么不着调以后估计找对象难咯,都说三十岁是一个坎,我看老杨你是过了这个坎反而不用在乎了。” 杨祈笑笑并没有回答,“来,咱们讨论一下你要怎么说服徐帆带走那个装了货的箱子,而且那个箱子还得你自己找。” “啊?!还要找啊?那就我一个人去估计不行,你俩谁给我当掩护吧。”三百愁眉苦脸地托着腮直摇头。 倒也是,毕竟哪有人会让别人在自家翻箱倒柜啊?这不脑子瓦特了吗。宋晓洱和他跟杨祈都认识,本来是打算就三百去,假装徐父的朋友。但现在一分析好像还真得有个人作掩护成功率会跟高一点。 “那,要我去吗?”宋晓洱问道。 “对对对,晓洱你和徐帆是同学,你俩绝对有话聊。到时你们聊着,我负责找那个装了毒品的箱子。”三百一拍大腿赞同到。 “呃,我跟他,其实没话题,他跟隔壁班的韩静关系比较好。”宋晓洱为难道,确实,徐帆是无可挑剔的好学生。宋晓洱一看就不是安分的人。 杨祈一听,是啊,韩静和徐帆是很好的朋友,自己因为韩静才认识的徐帆。也许,他去掩护三百反而更容易一些。 “三百我跟你一块去吧,我跟那小哥更熟。”杨祈拍了下三百的肩膀。 三百半信半疑地点了一下头,看了眼宋晓洱:“那,你在外面放哨?” “可以啊,一有情况我就紧急呼叫杨哥。” 三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在怀里揣了把手枪,反复检查了几遍就出门了,天快黑了,徐帆肯定在家。三人按照宋晓洱从班级记录上找来的徐帆家的地址走,很快就到了。 宋晓洱向两人比了个“OK”的手势,在巷子拐角找了个台阶坐下。三百和杨祈按了按门铃,徐帆果然在家,听是杨祈的声音,就让他们进去了。 “杨哥,这么晚你怎么来了?”徐帆给两人泡茶,看到三百点了一点头,转向杨祈问道:“这位是?” “哦,他是我的朋友,是市医院的医生,我来找你的路上正巧碰到他了,就一起来了,打扰了。”杨祈看到桌子上摊开的书,大概徐帆正在写作业之类的吧,不想宋晓洱那丫头,成天跟没事儿人似的。 “没关系,杨哥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徐帆给两人倒了茶,坐了下来。 杨祈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本《纪伯伦诗集》翻出一页递给徐帆,问道:“我这两天工作不是很忙,抽空看了本书,没太懂。我记得你好i想挺懂这方面的,实在太想知道这写的是什么意思了,所以就唐突了。” 说话间不动声色地把背包递给坐在一边的三百。 “嗯——”徐帆有点疑惑,但还是接过书看,低吟了一声,读了几句,抬头解释道“杨哥,他这里呢想表达的是对自然的……” “喔——,那他写这首诗时,时代背景的影响大吗?”杨祈尽量表现的自然一点。三百在边上坐如针毡,什么爱啊,美啊,他一个理科生哪里听的懂,满脑子是待会在哪能找到徐父的那个箱子。 又听他俩讨论了一会儿,三百忍不住了。 “呃,不好意思啊小同学,我胃不太舒服,能不能借你家的洗手间用一用啊?”他做肚子疼状,一脸歉意地问徐帆。 “哦没事没事,洗手间你往右走在卧室斜对面。”徐帆正跟杨祈讨论的热烈呢,指了指方向就低头继续念着。毕竟,韩静走后,他再也没有人可以讨论这个作家的书了。 杨祈听少年非常真诚地跟他讲其实他完全不感兴趣地书,有点心疼。这个少年在这个年纪,做事已经有了一定程的稳重和妥帖,而且还如此热心地回答他无厘头的问题。 三百先走进厕所,靠在墙壁上,偷偷打量房子里的构造。他先把马桶水箱和水池边的架子查看了一边,并没有什么异样。接下来,就是溜进卧室查看了。 真是的,徐帆他爹也没说清楚到底放在哪了,现在只能看运气一个一个找了。 三百努力保持轻手轻脚地在地板上挪动,紧张的满头大汗。 “那黑塞呢?和他是一个时代的不?”杨祈也不轻松,他快把学生时代读过少得可怜的诗人说光了。徐帆三言两语就解释完了,他快要没话说了。 徐帆见三百这么久还没出来,转头就往卧室那边看去。 杨祈猛地咳嗽了一下。正巧三百蹲在地板上,差点就两个个箭步飞进书房了,被杨祈一咳嗽用力过猛,头坑一下子在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徐帆“欸”了一声,更加奇怪了,不是去上厕所吗,怎么声音好像是从卧室传进来的。 杨祈心脏都要从嗓子眼跳出去了,徐帆现在要是起身去看,他俩就算彻底白玩了。 “嗯…工业革命之后……”徐帆翻了一页,继续说着。 呼—— 三百那边,终于到了书房。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都找到书房了,再找不到就只能在客厅了……他一边揉着刚才撞到的额头,一边挨个翻着书架上的书,翻到最后一个书架的时候还是什么都没找到。 我*,三百恼火地在心里暗骂到,这也太能藏了吧。 他听杨祈那边已经快撑不住开始尬聊了都,三垂下酸胀的胳膊,刚要出去摊牌,突然看到角落里还有一个台灯包装的纸箱子,连上面的快递单都还贴的好好的,一看就不可能是。 但事到如今,万一就是呢,三百垂头丧气的拿起桌上的美工刀划开箱子。 一打开,三百傻眼了,这台灯包装箱里,是一包包微黄的粉末,在灯光下,显得脏兮兮的。 它们用封装袋包的规格几乎一样,一样的大小,也许是为了方便交易。这些正是他们要找的“货”。 三百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立马把一包包粉末一大把一大把地往包里装。紧张害怕使他的颤抖的手上全是汗。 三百感觉自己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仿佛一下子被扔到了那个他自以为离自己无限远的地狱。 “嗯,杨哥,咱们今天差不多就到这吧,我还有作业没写完呢。”徐帆话音刚落,三百就嘴唇苍白地从厕所跌了出来。 杨祈看到他鼓起来的背包,一下子轻松了,过去架起三百,正要跟徐帆道别,手机突然响了。他摸出手机一看, 是宋晓洱得紧急呼叫! ------------ 第三十三章:邵正平的审问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昏暗的路灯下,杨祈和三百从徐帆家一出来就直奔巷子拐角,才跑了几步,杨祈被一只力气奇大的胳膊一把拽进一个偏僻的角落,重重的被撂在地上。 “老杨!”三百跑在前面,猛一回头见没了杨祈。一个高大的男人扑上来就要抢他背上的包,三百反应快,猛的一歪身子,一脚踢在那人肚子上。男人厚实的手一把抓住三百的脚踝,用力一崴。 三百疼的浑身一颤,伸手掏枪,结果枪从怀里掉了出来。男人何其狠毒,一边去捡枪,一边害死掐着三百的脚踝不放。 “砰!”,一声闷响,男人去够枪的手往下一坠,手腕喷出一片血红。另一只手也放开了三百的脚。 是宋晓洱,大概是消声器没装好,枪声只降了一点点。 “杨哥呢?!”宋晓洱冲过来,边扶起三百,边问。 还没等三百开口,手腕中枪的男人被激怒了,向两人冲了过来突。然后背被人猛踢一脚,是杨祈,腮帮子充血肿的老高,大腿上被扎了一刀,血不停的往外淌。 “他娘的”杨祈身后跟着追出来两个人叫骂着,冲过来举刀就要刺。 刚才开了一枪,宋晓洱手臂被震麻了,举都举不起来。三百拿过枪刚要秒准,却来不及了。 杨祈腹背受敌,眼看刀就要扎进杨祈的后背了,他突然大腿一软,摔在地上,趁机一把抓住前面高个子男人的脚从他胯下钻了过去,捡起地上的枪,指着三人。 三人动作猛的一滞,杨祈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后背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把衣服染的一片鲜红,举着枪的手还是稳稳的。 三百瘸着脚站着看呆了,宋晓洱扯下脖子上的围巾冲过去给杨祈的腿之血。 双方正僵持着,巷子口突然传来一阵警笛声,三百回过神来,立马收起两把枪。对面的三个男人一听警笛声,慌了神,捂着伤口,从围墙上翻到人家院子里逃走了。 “不许动!”一阵晃眼的车灯照在他们脸上。杨祈他们三人伤了两个,看来是跑不了了,被赶来的警察看住。还一部分去追逃跑的三个男人了。 杨祈听这声音感觉耳熟,失血过多使他快昏过去了,隐隐约约看到带头的警察,长得也很眼熟…… 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着纱布躺在医院挂水了。“老杨!老杨!”是三百,他躺在边上的床位,脚打了石膏被吊了起来。 宋晓洱愁眉苦脸地坐在一边,还有个警察模样的人,见他醒了,立马拨通电话:“喂,邵哥,打架的那几个都醒了,你看是直接带到局里还是……” 杨祈想起那个装了毒品的背包,急迫地看向三百。好家伙,这回倒是挺靠谱的,他看着三百得意地拍了拍压在背后地包,大大松了一口气。 “跟我走一趟吧。”边上那个带着工作牌的便装警察插着腰对三人说。 三人从警车上下来,三百拄着拐杖骂骂咧咧:“说了多少遍了,我们是受害者,你们咋不抓逃跑的仨人呢?!” “闭嘴!” 杨祈一走进去,看见了那个熟悉的面孔。果然,又是当时他们来报谷村案时碰到的那个警察,邵正平。 “你们跟那伙人什么关系?为什么打架?”邵正平看着对面三个奇怪的家伙心想:怎么什么奇怪的事儿都有他们仨,谷村的案子确有其事,但还在调查。又冒出来了。 “警察同志,我们跟那帮人没关系,他们就是一帮流氓抢劫来的。”三百一紧张就守不住嘴,胡诌起来。 “是吗?那三个人也跟你们回答的差不多。”邵正平说完,几个警察带了那三人走了过来。 那三人一见杨祈就狠狠地瞪着他,那个手腕中枪的壮汉凶神恶煞的恨不得把他们吃下去。三百和宋晓洱也不甘示弱,就差冲上去咬人了。 “那人的手上的伤是枪伤,而且报警的居民也说有听到枪声。”邵正平皱着眉头看着大眼瞪小眼的两帮人。 “现在我以非法携带枪支的罪名拘捕你们。”把身上的东西都交出来。 “诶警察同志,枪是他们的,我们可没有。”壮汉咬牙切齿地瞪着三人辩解道。 杨祈三人僵在原地,这下怎么办,包里不仅有枪还有毒品,被搜出来就百口莫辩了。而且三人上回来报案的时候被记录的姓名电话,跑都跑不了,杨祈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三百见没法抵赖,只能从怀里掏出两把枪,杨祈也掏出一把。邵正平看了眼宋晓洱:“你呢?” “没了没了,就这三把。”宋晓洱连连摆手。 “报一下你监护人的名字。”邵正平继续追问。 “呃,我监护人就,他。”宋晓洱指了指杨祈。 杨祈无奈地对一脸震惊的邵正平点了点头,宋晓洱他爹确实临走前请杨祈关照宋晓洱,但没有什么证件能证明。而且宋晓洱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亲戚,如果有的话,哪轮得到杨祈来做这个监护人啊。 邵正平被这三人奇葩的搭配弄得都不知道从哪着手处理了,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对面的壮汉幸灾乐祸地对杨祈他们挑了挑眉毛。 “你们,一个个过来给我交代清楚。” 对面三个抢毒品的三个男人暂时被关在拘留室里,杨祈,三百和宋晓洱则被带去了审讯室。 三人互相看了看,宋晓洱望着三百和杨祈,皱眉,意思大概是问他说不说,这事,要么不说,一说就全得招了。 三百和杨祈会意,两人对视了一会,杨祈瞟了一眼正在开审讯室门的邵正平,然后微微点了一下头就被邵正平拉了进去。 三百和宋晓洱还没来得及明白啥意思,就分别被拉到了另外两个审讯室。 “说吧,包里到底是什么。”原来邵正平早就看出来了,杨祈背着的包有猫腻。 杨祈定定地看着邵正平:“邵警官,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请你相信,我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他猛地站起来,打开背包,哗啦哗啦把包里一包包白色粉末全倒在了邵正平面前的台子上。 邵正平大惊,他是刑警,这东西,不是没见过。但却没想到,原本以为的这起斗殴事件除了枪械之外,问题不大,但现在情况却超出了他的预计。这么多的毒品,竟然被人大摇大摆地背在路上走?! “这东西不是我们的,我们也不知道那三人跟这包东西有什么关系。”杨祈做回椅子上,深吸一口气接着说: “我是个入殓师,这东西是我一个客人的,他怕这东西给他儿子带来麻烦,他更不想他儿子知道自己是贩毒的。拜托我们把东西弄出来销毁,哪知道这么抢手,还没销毁就被人堵了。” 邵正平一言不发地听着,他的脸被一桌子的白色东西映照的一片死白。 “你的一个客人?”他沉默许久,抬起惨白的脸对上杨祈的眼睛。 “对,他现在可能已经死了。” “死了?” “我的客人”杨祈顿了顿,“也包括将死之人。” “这东西的主人来找我的时候,他姓徐,中了一枪,已经就剩最后一口气了。我帮他达成诉求也是我的工作之一。” 邵正平听的一愣一愣的,难道这世上还真有鬼神一说?太扯了这也,他想起第一次杨祈来报案,半信半疑地问道:“那上次谷村的事,也是有半死人找你做的?” “不是,那次是我们自己发现的。”杨祈尽量简短回答,向邵正平坦白是实在没招了才说的,他想把毒品的事澄清,其他的事还是不想再把无关的人扯进来。 就算邵正平要查也查不出什么证据,只要杨祈他们不认,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想到这,杨祈担心起三百和宋晓洱那边的情况,别说漏了什么。 邵正平听的都要魔怔了,这时他口袋里手机响了,是警卫打来的:“邵哥,溢水路这边发现一具尸体,大概四十岁左右,是枪杀。” “身份呢?确定了吗?”他紧张的问。 “确定了,死者叫徐飞,其他信息还在调查…” 邵正平越听脸色越难看,缓缓地把手机扣在桌子上,怎么会这么巧,这个死者和眼前这个入殓师口中的“客人”几乎完全吻合。 他站起来,凑近杨祈,一字一句的说:“毒品,我扣下了。调查的事,我希望你们别插手。” 杨祈苦笑了一下,无奈地点了点头。扯上他,果然简单的事都变复杂了。之前的努力白费了,邵正平一定会查到徐帆家的。想到这,大腿传来一阵刺痛,估计是伤口裂了开来。 三人审问结束之后,还是被放了。拘留他们证据不够,邵正平暂时没追究枪的事。 “老杨,那姓邵的,问你你怎么说的?又是毒品又是枪的,他居然还放了咱们。”回去路上,三百一脸疑惑地问道。 “你俩没说错什么吧?”杨祈想起来这茬,没回答三百,反问道。 “放心,我们啥都没说,统统否认了,叫他们问你去。”三百耸了耸肩膀。 杨祈要不是腿上有伤,估计早对准他的屁股,踹上去了。 ------------ 第三十四章:半截人 第二天下午,法医打电话叫邵正平过去拿尸检报告。 邵正平到了之后,看着面前已经僵了的尸体,标签上确确实实地写着“徐飞”两个字,法医检查之后的结果也是枪伤。 从死者胸腔里取出来的子弹,跟杨祈他们打进那个壮汉手腕里的那颗子弹并不是同一个制造厂出的。 他看着眼前这个神色安详的亡命之徒,恨不得把他弄醒问个清楚,杨祈的话快把他弄疯了,什么半死人,太颠覆三观了。 那堆毒品上的指纹,检验结果也出来了,虽然有好几个人的指纹,但确实提取出了一个和徐飞吻合的。那三个抢毒品的男人也审问了好几遍了,就是死咬着不认,邵正平没办法,只能做了记录放他们走。 谷村的祭祀陋习也被破除了,新村长是城里调过来的。邵正平不得不承认,杨祈提供的种种线索和审讯时说的一番话,对他手头的两个案件起到的都是指向性的帮助。 他和法医简单说了几句,就回去了。 晚上,思量再三,他决定找杨祈出来谈谈。他从抽屉里拿出记录本,找到杨祈的电话号码,打过去,“嘟”了半天,无人接听。 “怎么着?帮个忙呗兄弟。”一个声音抓住杨祈的脚踝,他腿上的伤被这么一扯,疼的他龇牙咧嘴的。 “有话好好说呗兄弟,我请你喝咖啡行不行?”他看都没看那个声音一眼,端起手里刚煮好的面条就往沙发走去。 “咖啡就算了,很感激你帮我穿鞋。”那吊儿郎当的声音戏谑地说。 “咳!咳咳咳…”杨祈惊得差点把嘴里的荷包蛋吐出来,不是半死人,是鬼。他强装镇定地低下头一看,居然是是前几天在殡仪馆,那个戴着假肢的客人,死了之后没走,正趴在地板上,青白的手牢牢地抓住杨祈的脚踝。 “你有什么事就直说,抓脚脖子吓不着我。”杨祈把嘴里的面条咽下去,尽量平稳着语气说话。 他为这个半截人入殓都是好几天的事儿了,被这么抓一把,倒是回忆起入殓时怪异地气氛了。果然,这家伙没舍得走跑来找麻烦了。 “这个事儿吧,本来我想算了的,随便逛逛就走的,结果偏偏看到了你,给我入殓的人,居然为徐飞那小子做事。那我也来看看你能不能帮上我的忙喽。”那个半截人加大手劲。 徐飞?!听他的口气,这个半截人不仅认识徐飞,而且两人还有过不浅的交集 杨祈虽怕这恶鬼乱来,但哪里容的了什么东西都跑来挑衅他。从桌上抽出一张麻纸就要往半截人紧抓着的手上贴。 这半截人猛地一蹬两个光秃秃的一小截大腿根,松开手躲了过去。白森森的骨头和挂在上面的血管看的杨祈瞬间就没了胃口,只得把碗一推,还是去煮咖啡吧。 “哎我说兄弟,别这么激动嘛。你干这行也算是比我干的还重口味了,得管死人,管半死的,还得管我这种死了不肯走的。”半截人爬上沙发絮絮叨叨。 你不来,我的工作才不重口呢,杨祈鄙视地瞟了一眼靠在沙发上半截人想,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你都死了话还那么多。” “好吧好吧,我直说了,你把那箱东西给我呗,反正徐飞已经走了。你干脆给我,让我也痛痛快快地去投胎。”半截人理直气壮的话差点没把杨祈气到。 “你都是鬼了,还要那个干嘛?”杨祈费解地问道,把滚烫咖啡递给他。 “真暖和,诶呀好烫!”半截人大腿根上挂着的血管和红白相间的死肉猛地收缩了一下。 杨祈不小心看到了,感觉胃里翻江倒海的胃液快要从嗓子眼儿涌出来了。立马转过身给自己倒了杯咖啡。 “你帮我给我兄弟呗,等着糊口呢都。我不想他们跟我一样被人弄死,还卸了两条腿。”半截人完全没发现杨祈反胃,还甩了甩上面的神经和血管。 杨祈仰头看着天花板,喝了一大口咖啡才把涌上来的酸溜溜的面条压了下去,“你走吧,早带你去投胎还能挑个好人家,下辈子干点正事儿。” “你,你……”哪知那半截人被杨祈果断的拒绝激怒了,浑身开始散发黑烟,张开大得出奇得嘴扑向杨祈。 糟了,不是要变成厉鬼了吧?!杨祈心中“咯噔”一下,有点慌乱地掏出一张麻纸,情急之下,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劝他,脱口而出:“你有儿子不?” 半截人变黑变了一半,突然愣住了。 “呃,我是说,你总有家人的吧?”杨祈改口道,什么东西,一上来问人家有没有儿子,像话吗。 “我没儿子,但我有媳妇儿,长得可俊了……”半截人停了下来,周身黑色的烟气慢慢散了开来,瘫了下来,若有所思地回答说。 呼,话痨的好处就是,给他个话题,无论什么情况,就地就开唠。 杨祈松了一口气,虽然这个半截人干的都是些不入流的勾当。但毕竟这家伙是来找他帮忙的,不帮忙也尽量不想伤害他。他有点不忍心,看着生前就被人拆的七零八落的人,死后还要被判官毁灭。 谁也不比谁幸运,杨祈想想其实自己还不如他,工作奇葩,没有媳妇儿。 “我媳妇做饭可香了,特别是那个青椒香菜炒饭……”半截人瘫在地板上,靠在沙发脚上,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 这一晚上,杨祈什么也没干,从冰箱里拿了两罐酒,完完整整地听完了这个“青椒炒饭”般独特的爱情故事。 快到凌晨的时候,一个说醉了,一个听醉了。 “我,我送送你吧,给你挑个好人家,下辈子也能遇到你媳妇儿的那种。” “好,好,好啊!” 邵正平独自靠在书桌边抽烟,他查了杨祈的家庭住址,在一个老小区。职业也确实是入殓师,并没有什么别的东西。 杨祈口中的“客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存在呢? ------------ 第三十五章:警告 杨祈和三百受伤之后的一段时间老实了不少,瞎跑了好几天,宋晓洱的作业快堆成山了,也宅在家里狂补作业了。 邵正平见到了徐飞的尸体,徐飞如果没化作游灵,那应该已经走了。杨祈枕着自己的胳膊想。 下午三点,阳光,照在他脚边的床沿上,自从开始接待半死人,晚上就没睡过安稳觉,只能白天补觉了。 他闭眼,想起昨晚,好像以一种很奇怪的方式送走了那个半截鬼,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送,按道理应该是得那鬼自己走。 两人说到后来,大概是喝多了,他真的穿上外套,半截鬼用手撑着身子跟他出了门。 “你知道去哪投胎?”半截鬼有点费解地抬头问半醉半醒的杨祈。 “我,我不知道。你肯定知道,我跟着你,来,你走前面。”杨祈迷迷糊糊地发了个嗝。能到了就行,谁带路都不一样嘛。 一人一鬼往前走,快到麻姑平时摆摊的那条街的时候,杨祈有点心虚,虽然已经是后半夜了,但还是可能碰到麻姑。到时又该说他不想着接待半死人,跟游灵鬼怪混在一起伤魂魄。 杨祈跟着半截鬼走,走着走着,他突然惊奇地发现,自己身边熟悉的建筑,天气,甚至时间都一点一点在过渡,好像正在慢慢往另一个世界衔接。 黑夜的天空慢慢变红变亮,时间,也被一只手往回拨到了黄昏时分。杨祈惊讶地仰着头,看黄昏一点点溶解黑夜。 他脚下的青石板路面慢慢变成灰黑色的石子路,石缝里长着只有三片花瓣的黄色小花。 半截鬼好像什么也没看到,只直直的往前走。杨祈发现越走越慢,他用脚走路本来应该比半截鬼用手走路快,就算让半截鬼带路,他也不会拉他那么长一段啊。 杨祈停下脚步,低头定定地看了一会儿脚下的地面,石子路已经延申到了很远的地方,照道理走了好一会,他应该都看不见身后的青石板了。但杨祈离身后的青石板路离他还是很近,反而是走在前面一大截的半截人,越走越快。 这条路,就是往生街。 长满黄色小花的石子路在杨祈脚下,无论他怎么快走,都是静止的,原地踏步而已。在半截鬼“脚”下,却像越流越快的河,一会儿就把他带远了。 两个世界一点点衔接,本来前面近在咫尺的酒吧,已经化作了一个离他很远很远隧道入口。 杨祈远远看着半截鬼,用手撑着身体头也不回地往隧道走去,好像已经忘了身后的杨祈,和他曾经生活过的现实世界。 半截鬼走进隧道的瞬间,杨祈脚下一个踉跄,他眼前的黄昏,慢慢开始褪色,不一会儿就全部褪回了黑夜的颜色。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脚下哪里还是什么石子路,前面飘渺模糊的隧道,也变回了那个他熟悉的酒吧。 刚才的一切,连同半截鬼一起消失了。 杨祈觉得,好像是自己被人推进了另一个世界,又被关在了那个世界的门外。那个世界,是属于亡者的世界,可能因为自己少了一部分魂魄,才能看到刚才的景象。 杨祈低头愣愣地看了一会脚下平整的路面,自己分析着解释给自己听。 让他感到迷惑的东西越来越多,每天都有新的谜团。他甚至都有点习惯了,点了根烟边抽,边往酒吧走去…… 他回忆着,好像做梦一样,睡着了。 那包毒品一直在警察局里锁着,提取过指纹之后,就一直没有别的线索。 邵正平不是不想去徐帆家查,只是他对杨祈的话还是只相信了半分之四十。如果杨祈说的是假的倒还好,他可以毫无顾虑地把指纹对的上的人挨个查。 但如果杨祈说的是真的,那事情就复杂了。这批毒品的量不少,牵涉其中的犯罪团伙可能不止一个两个。 这个案子不仅难查,而且还会有人觉得徐帆家还有毒品跑去行凶。 邵正平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上报这个案子,转给重案组处理。 “叮咚”手机响了,他正在收拾案件记录,打开一看,说杨祈的短信: “泡桐树咖啡馆,现在。” 来的可真是时候,邵正平放下手里的文件,穿上外套出了警局。 邵正平推开咖啡馆的门,杨祈已经坐在角落里的桌子前等他了。 刚过晚饭时间,咖啡馆的人很少,邵正平稍稍放松警惕坐了下来。 “毒品的怎么样?那三个跟我们打起来的人,问出来什么没有?”杨祈喝了一口咖啡问道。 “没有,现在除了指纹,没有任何线索,叫我出来有什么事?”邵正平故作镇定,既然是杨祈来找的他,想必是为了徐帆的事。 “我昨晚,又来了一个客人。” “哦?”邵正平不解道。 “不是半死人,他已经死了,尸体还是我入殓的。来找我帮的忙,也跟你局里那批货有关。” 邵正平心里一紧:“怎么说?” “殡仪馆能查到记录,是个残疾人,死的时候被人卸了两条腿,但家人却没有报案,你可以去查查看,应该会有发现。”杨祈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上次审讯,我会找机会让你相信的。徐帆家,我想请求你等查完残疾人的线索再去查。否则,我为我的客人服务,你要为难我,我也会让他们帮我开路的。” 杨祈的态度强硬起来,他不能确定徐飞是走了,还是变成了游灵。 以他对邵正平的了解,这家伙绝不会把这件事搁置太久,如果不吓唬吓唬他,最坏的情况是:不用他拦着,徐飞很可能会变成厉鬼吃掉他。 “那你证明的机会最好来的快一点。”邵正平当刑警这么多年,稀奇古怪的事见太多了。但没有什么能拦得了他办案的,何况杨祈这种带有威胁意味的话。 没等杨祈在说什么,邵正平径直离开了咖啡馆。 真是不识好歹啊,杨祈才无所谓这个木头脑袋的死活。 徐飞是他和宋晓洱从谷村回来后第一个正儿八经的客人,徐飞要是无法顺利往生,变成厉鬼被判官烧了,那这个生意就算白干了。自己挨了两刀,三百脚骨断了,宋晓洱魂魄也没得到补充,这太不划算了。 杨祈越想越急,徐飞不知道还会不会来找他。 ------------ 第三十六章:邵棠 邵正平回到警局,重新打开柜子里关于徐飞毒品案的资料和装在密封袋里的毒品。 他决定这个案子先不交给重案组,杨祈提到的那个被卸了半截腿人,他还是想去查一查,说不定,这是个突破口。 邵正平查了杨祈工作的那个殡仪馆,现在这个点已经下班了,明天就去看看。 杨祈跟邵正平见过面之后,去医院给伤口换药。这两天没太注意,有点感染了,而且还没忍住喝了酒。 他坐在位子上等,突然想起了什么,摸了摸口袋,摸出一个小小的纸包,是之前麻姑给他治疗鬼咬伤的蓝色蚂蚁,手腕上的伤口痊愈之后,蚂蚁肚皮涨破碎成了现在他手里的一摊粉末。 不知道对日常的伤口有没有用,杨祈解开腿上的纱布想往上撒一点试试看。 “住手!你在干嘛?”一个清脆的女声喝住了他。 杨祈抬头一看,是一个护士模样的年轻女人,戴着白色的帽子,长得很清秀,乌黑的头发整整齐齐地挽在脑后,手里拿着一瓶酒精正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杨祈看得有些呆住了,护士没理会他的呆呆的表情,蹲下来给他的伤口消毒。 “你是杨祈吧?这里就你一个人是外伤需要换药。”护士一边说着,一边用铁钳取出消毒棉球在他的伤口上轻轻的擦拭。 杨祈感觉本来痛痒难耐的伤口上一阵冰凉,他看着清理伤口的护士,纤长的眼睫毛微微颤动。胸前别着一枚别针,上面写着:“护士长:邵棠” 完了,母胎单身男,好像有点心动了。 杨祈闷骚,但反应一点也不迟钝。 护士清理伤口很专注,并没有注意到杨祈一直盯着她看,处理完了伤口,什么也没说就去忙别的病人了。 虽然已经很晚了,医院里的人还是不少。那个叫邵棠的护士一直来来回回地走动,“阿姨,洗手间在那边”“小朋友乖,姐姐轻一点,不疼的……” 杨祈坐在位子上看了一会儿,感觉自己坐在那挺碍事儿的,但又想和邵棠说上话,他摸了摸腿上贴的好好的纱布,走到医院门口,在门前的台阶上坐着,打算等邵棠下班了,送她回家。 杨祈坐在台阶上,完全不觉得冷,就是觉得自己想出来搭讪方法太老套,怕邵棠把他当成了流氓…… 大概快九点的时候,杨祈坐在冰凉的台阶上哈欠连连。 “喂!你在这干嘛?不是帮你换过药了吗?”杨祈一听是邵棠的声音,昏昏欲睡的脑袋一下子就清醒了,转身站了起来。 “我在等你。”杨祈低着头很紧张,不敢看邵棠。但声音很清晰。 “等我干嘛?我今天值夜班,你走吧。”邵棠回答的很简单,似乎经常碰到这样搭讪的人。 杨祈一愣,暗骂自己白痴。但他第一次很累了,也没那么想回他的狗窝。 “那,那我陪你吧?”杨祈顿了顿,“你,没有男朋友吧?” 邵棠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神色慌乱的男人,怎么看上去快三十了还玩这种无聊的戏码。 “要是有的话,我就不打扰了…”杨祈抬头看着她清澈的眼睛,一脸认真,生怕她觉得自己是流氓。 “呃,我没有男朋友,你…回去吧。”邵棠被他一脸认真的样子看的有点想笑,但还是拒绝了他。 “那,你一个人注意安全…”杨祈有些失望,但又不好死缠烂打。只得伸出手: “我叫杨祈,能认识你吗?” 医院门口昏黄的路灯下吹过一阵冷风,他看着邵棠单薄的衣服,挡了挡吹过来的风,走过去推开门示意她进去说话。 “谢谢,我叫邵棠。” 邵棠微微一笑回答道,并没有停留,从杨祈撑着门的手边走进医院。 “好的。”杨祈傻笑着自言自语道,站了一会,才转身走下台阶。 “诶呀!” 刚下最后一个台阶猛地撞上了什么东西,杨祈这才回过神来,来客人了。 “您是杨祈师傅吧?”这次是一个听起来年纪很大了的老大爷的声音。 “是我,咱们换个地方说话?”杨祈淡定的回答倒是把老大爷吓了一跳。 “太好了,真是杨师傅啊…” 杨祈左右看了看没人,便摸索着搀起老人的胳膊,慢慢往回走。 “杨师傅,这是遇上什么喜事儿了?”老大爷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声音很平和,让人听了感觉很平静。 “哈哈,没有没有,大爷您是喜欢咖啡,还是茶?”杨祈发现自己傻乎乎的一脸笑意,有点不好意思。 “茶,谢谢你啊。”老大爷慈祥地笑了笑回答。 “您,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杨祈泡好茶,倒了两杯放在茶几上。 “杨师傅,我想请你帮的忙可能比较麻烦。”老人捧起一杯茶,吹了吹,好像想起自己喝不了,自嘲地笑笑接着说: “我一直一个人住,只有一只猫陪我。我走了,没人照顾他,你方便帮我照顾吗?” 杨祈听了他的话,没多想直接答应下来。相比起之前那些来找他的客人,这个老大爷的请求,几乎是最简单的。 虽说自己没养过宠物,但三百家有条狗,他应该比较懂养宠物。实在不行就给宋晓洱,女孩子嘛,哪有不喜欢毛绒绒的东西的。 “杨师傅,我这只猫啊,有点不一样,它还会跟我说话哩。”老大爷看杨祈答应的爽快,接着往下说。 “嗯?猫会说话?”杨祈一听心里“咯噔”一下,果然不简单。要是以前,他肯定不会想到这一层,只会觉得是老人太孤单,自娱自乐罢了。 “对,你别不行,我那猫懂得还很多的样子,跟我挺聊的来的,就是怕我走了之后,就他一个人……”老大爷一提起猫,絮絮叨叨说了好多。仿佛,那不是只猫,而是个活生生的人。 杨祈一边点头听着,一遍盘算着什么时候找三百和晓洱一块去找那只猫,会稳妥一点。 “我家在红叶路,离这里有点远,劳驾了。”老大爷乐呵呵地说,放下手里的那杯茶。 “谢谢你,杨师傅,茶很香。”说着拍了拍杨祈的肩膀。 杨祈感到肩膀一沉,老人似乎给了他什么东西,昏昏沉沉的头脑一下子清明了许多。 “老人家您这是?” “杨师傅啊,你的身体,我一见你的时侯,还以为你也和我一样,已经…了呢。反正我现在留着精力也没用了,给你吧。”老人很淡定地说。 杨祈惊讶地摸了摸自己的手和胸口,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变的有点透明,他看着地板上自己的影子,边缘已经有点模糊了,光似乎能透过他身体的边缘。 这?!难道是因为插手了太多次鬼魂的事,又一直收集不到魂魄碎片导致的?! 杨祈越想越怕,那宋晓洱现在怎么样?!那丫头虽然缺的没他那么多,但都这么长时间了…… “杨师傅,别怕,我日子快到了,明天我带你去领了我的猫,就把我的魂魄补给你。”老大爷的话,听的杨祈有些惭愧。 自己并没有帮到他什么,老大爷却如此慷慨。杨祈感动的站起来,向老人深深鞠了一躬。 第二天,邵正平赶到了杨祈的殡仪馆,没见到杨祈。他就只能用警察执照申请确实找到了一个没有腿的死者的资料。 邵正平翻看着资料,这个断腿人,信息记录很奇怪。死因那一栏,写的是意外事故,但仅仅是断腿不至于致死,应该还有别的致命伤。 最重要的是,非正常死亡,还死的这么惨,死亡证明还是公安局的发的,居然没查出什么?!家人还不追究?! 邵正平越看越觉得有蹊跷,但人已经火化了,就算再申请调查也几乎不可能取证了。他看着手里的死亡证明,脑神经都要爆开了。 他往下看到家属签字那一栏,是死者的妻子。邵正平苦笑着叹到:“杨祈啊杨祈,你到底是什么人。” “啊欠!”杨祈打了个喷嚏,他正和宋晓洱往三百家去。打算三人一块去红叶路接昨晚老人家的那只猫。 “杨哥你腿伤好点没?”宋晓洱边走边随口问了一句。 “好的不能再好了,我现在都想去谢谢那个捅我的家伙了。”杨祈喜滋滋地摸了摸大腿。 宋晓洱用看神经病人的表情看了他一眼:“这是疼傻了?” “你懂什么,这个伤口让我遇到了贵人。”杨祈不理她,步伐都有点飘飘然。 到了三百家,三百媳妇来开门。 “嫂子,这是我小侄女。”杨祈指了指宋晓洱,直接编个身份,免得麻烦。 宋晓洱撇了撇嘴,三百在一边乐不可支,“你俩这几天恢复的咋样啊都?” “挺好,还碰上了个很大方的老人家。” ------------ 第三十七章:会说话的猫 “大方?”三百把拐杖放在一边,坐了下来。 三嫂过来给杨祈和宋晓洱拿了喝的放在茶几上,杨祈看她回了厨房。才继续说:“昨晚上我去医院换药,回来的路上碰见的半死人,” “是个老大爷,说是家里没有其他人,让我帮的忙是养他留下来的猫。还提前就给了我一部分魂魄碎片。”杨祈靠在沙发上说。 “这么好?养猫好像确实不算难事。”三百一听还有这好事,来劲了。 “相比起偷运…容易太多了。”宋晓洱说了一半,故意留白。 三百拍了拍杨祈裹着纱布的大腿,三人相视苦笑。徐飞的事,真的现在想想还觉得心惊肉跳。 “对了,昨天我去找了邵正平,好说歹说,几乎是顺带威胁,叫他别去查徐帆家。就是不知道,他听不听。”杨祈拧开果汁喝了一口说道。 “那天抓咱们的警察?我的天哪,他要去查,咱们这罪算是白遭了…”三百看了眼自己打了石膏的脚,仰天长啸。 “就是啊,我该说的都说了。徐飞已经死了,万一没走变成了鬼,吃了去查徐帆的邵正平,那到时说什么都没用了。”杨祈说着,总不能天天守在徐帆家门口,还容易被人怀疑。 “啊?徐帆没走?那我怎么昨晚感觉魂魄被补充了呢,而且还补了不少。我头都不疼了。”宋晓洱不解道。 难道也是昨晚那个老大爷给的,不可能啊,麻姑不太可能叫他去找我和宋晓洱两个人啊。杨祈心想,难道,徐飞真走了? “咱们先去把那只猫领回来,送走那老头再说吧。”三百拿起手里的易拉罐,各碰了一下他俩的杯子。 三嫂千叮万嘱三人别再乱跑,三百笑嘻嘻地说:“给你领只猫崽子回来,给咱旺财作伴。” 三人边走边闲扯,“怎么狗不是叫旺财 就是叫大黄呢?”,“这你就不懂了吧,狗他就得叫旺财,吉利……” “那猫叫什么?” “叫大咪,大喵也行…” 杨祈听着俩人胡诌,好像想起了什么,冷不丁冒出一句:“那大爷的猫,好像会说话。” “啥?!”三百和宋晓洱齐声叫道,“老杨你玩我呐,会说话?!” “杨哥,会说话的猫,会不会是被脏东西附上了?” 宋晓洱这么一提醒,杨祈突然后背一凉。还真有这种可能!他脑子里乱哄哄的,徐飞的事还没结束,又来了一只被附体的猫。 三人又走了好一会儿,终于看到了一个写着“红叶路”的破旧路牌。 从巷子口走进去,长满深绿色爬山虎的墙壁看不到一点空白。南方的冬天,下过雨之后,冷的更加刺骨。这个巷子边上是工地,正在造新小区,红叶路,大概是“城中村”一样的存在吧。 整条巷子早已没剩几户人家,三人站在巷子口显得有些突兀。 “喵呜——”一声猫叫,杨祈猛的一个转身,一只脏兮兮的皮包骨小猫跳过墙头溜走了。 “该不会是刚才那只吧?”宋晓洱从口袋里取出麻纸,愣愣地看着光秃秃的墙头。 “不是那只,孩子。” 是昨晚那个老人的声音。宋晓洱向四周看了看,循着声音找到了离他们不远处的一个屋檐下,那里,竖着一根木头拐杖。 “是您吗?昨晚来找过我的那位?”杨祈走上前,躬了躬身子。 “是的,你们跟我走吧,带你们引荐一下我那位老朋友。” 宋晓洱和三百惊奇的听着老人平和的声音。看来,还真有杨祈说的那只,会说话的猫。 三人跟着那根一下一下往前走的木头拐杖,在巷子里拐了个弯,面前出现一个长着黄色蒲公英的房子前。 “进来吧。”老人拄着拐杖推开门,门比较窄,只容一人通过,除了宋晓洱,另外两人几乎是侧着身子才进去的。 房子从外面看不大,但里面却别有洞天。一进门就看见一幅水墨中堂挂画,八仙桌。在往后面走,还有一个很小的院子。 “您的猫在哪儿?”杨祈和老人走到院子里,看着围墙上长得很茂盛的紫苏草问道。 “老杨!!!”三百和宋晓洱大叫着冲了过来。 “你俩,,干嘛?会说话很奇怪吗?”一只瘦瘦的橘猫不紧不慢地跟在两人后面,走到后院,好奇地看着杨祈。那句话的声音是一个少年的声音,很清澈。 杨祈低头看着这只瘦瘦的猫,问:“你家主人呢?” 那猫歪了歪头回答:“他不就站在你边上吗?”又是刚才少年般的声音,但真真切切是从这只猫喉中发出的。 老人有点惊喜:“你居然还看的见我啊。”蹲下来给那只猫顺毛。他完全不知道,猫看得见他,意味着什么。 果然是游灵,杨祈当着老人的面不好直说。这游灵附在猫身上,竟也没伤害老人,老大爷是自然死亡前的弥留来找的他。先看看这猫想干什么。 “大猫啊,这是我的朋友,以后你就跟着他,我要走了,只能拜托他照顾你了。”老人似乎指了指身边的杨祈。 “你要去哪?”少年的声音问道。 “我要死了,你以后就跟他生活吧。”老人回答的很平静。 杨祈死死盯住那猫的眼睛,当猫当久了吧,还真以为自己可以一直赖在阳间不走了么。 三百和宋晓洱站在杨祈身后,快把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猫的眼睛看不出太多感情,对着老人“喵”了一声。杨祈身边的老人放心地笑了笑,转而对杨祈说:“麻烦你了。” 拐杖在空气中轻轻摇晃了一下,“啪”的一声落在地上,老人走了。 猫看向杨祈一言不发,瞳孔皱缩,猛地一甩尾巴就往围墙上跳,钻进里那从紫苏草里。 “别跑!”三百抓着拐杖往前跳了几步大叫道。 宋晓洱拉住他:“算了,咱们抓不着的,得看他自己愿不愿意跟咱们。而且这只鬼附在猫身上,判官也不容易发现。” 杨祈点了点头,不过看这鬼跟老人,似乎相处的不错。老人将他托付给杨祈,总会给杨祈点面子的吧,况且,杨祈也没挑明了要把他从猫身上逼出来。 “这猫要是被判官逮到,去麻姑那告状,说是你俩的责任怎么办?”三百脑子这会儿倒是转的快。 “其实也不一定会被麻姑怪罪,这猫被判官抓到,肯定比被我养着下场惨多了,就看他有没有这个觉悟了。”杨祈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老大爷走了,自然死亡的魂魄碎片比之前杨祈送走的人留下的都大很多。那根拐杖倒下的时候,仿佛倒进他的身体里。 太阳出来了,杨祈举起手,嗯,勉强遮得住光。 邵正平按照殡仪馆提供的半截死者的地址,打算去询问死者的家人。却吃了闭门羹。 “我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了。”邵正平连门都没进去,那家人直接拒绝回答他的问题。 死者家人回避的态度,更激起了邵正平的疑心。他们不仅知道半截死者贩毒,甚至,有一起贩毒甚至吸毒的可能性。 除了杨祈告诉他的,邵正平没有其他证据,所以无法把这些人抓到局里审问,那些也只是猜想而已。 正苦恼着呢,他的手机响了,是妹妹邵棠的电话,说是要一起吃晚饭。 邵棠是邵正平的妹妹,在医院当护士,兄妹俩工作都很忙。邵正平结婚之后,就很少跟妹妹联系,一起吃个晚饭,说说话也好。 他和邵棠约好之后,回头看了一样紧闭的房子大门,悻悻地走了。 “哥,我跟你说个奇怪的事,”邵棠坐在邵正平对面,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嗯?” “我昨晚值夜班的时候,有个病人坐在医院门口等我,非要送我回家,你说好不好笑,哈哈哈。”邵棠随性地提了一句,“好像叫杨奇,不知道是哪个奇。” “什么?”邵正平以为就是普通的搭讪者,可搭讪自己妹妹的人,偏偏就是那个行踪可疑的入殓师。 “杨奇啊。”邵棠低头吃了口菜,并没有注意到邵正平满脸黑线头的表情。 怎么哪都有这个杨祈,都作妖作到邵棠头上了。 邵正平寻思着,毒品的事还没头绪,不如叫杨祈跟他一块去敲死者家属的门,他不是号称那个半截人死前还找过他吗。 杨祈,你到底是怎么来头? 邵正平一口喝光酒杯里的红酒。 ------------ 第三十八章:杨祈的证明 第二天下午,杨祈从殡仪馆出来,那个拜托他养猫的老人并没有拖太久。 由他去世时的那个医院的主治医生简单办了入殓仪式,估计是老人家自己临终前都安排好了。 杨祈正想着要不要去老人的房子里看看,找找看那只猫。毕竟,老人家走的时候,很爽快的就把没用完的魂魄碎片给了杨祈和宋晓洱。 他正往红叶路走呢,手机响了,是邵正平。 “我帮你找到了一个机会,来不来?”邵正平似乎胸有成竹。 “那可真是要谢谢邵警官了,我当然得来。”杨祈倒也不怕他,只是念到那个“邵”字,莫名其妙的想到了邵棠。 两人没有再多说什么,约在了离半截死者家很近的一个街口。 杨祈摸了摸口袋里的麻纸和那包一直没用上的蓝色粉末,很快就到了。 邵正平正靠在路牌上抽烟“走吧,你跟我去,和那个断了腿的死者家属谈。” 杨祈笑了笑,没说话。还真是个狡猾的家伙,知道杨祈对这个案子的了解比自己多的多,直接叫他来当面对质。顺便还能证明,死者死前见过他。 两人往街里走,到死者家门口的时候。杨祈看了邵正平一眼,就上前按了按门铃:“你好,张夫人在家吗?我是张先生的入殓师。” “你有什么事就在门外说吧,我这不方便。”里面传出一个极不耐烦的中年女人的声音。 杨祈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我在为你丈夫入殓的时候,发现有东西落在殡仪馆了,不知道是不是您的。” “什么东西?”中年女人说话的态度有所转变。 “这…不太方便在门外说,我直接交给您吧。”提出开门,会加重对方的防御心里。杨祈说完,还是觉得有些欠妥当。 门里面没声音了,邵正平从怀里掏出一副手铐,躬下身子贴在门上。 “咔哒”门缝里发出一声锁扣松开的声音,门刚打开一条缝,杨祈猛地把门往外一拉,邵正平拿着手铐的手一把伸进去,套住了开门人的手腕。 “啊!”他听到一个孩子惊恐的叫声。手腕不是那个中年妇女的,很细,好像是个孩子的。 那中年妇女很谨慎,带着口罩墨镜,门上还拴着一根防盗链,而且她力气奇大,一下一下的把门往里拉。杨祈使劲拉住门,不然邵正平的手都要被夹断了。 那个被邵正平用手铐铐错了的小男孩大哭起来,眼看防盗链就要被拽松掉了。 邵正平整个胳膊已经都伸进门里面,他一下松开手铐,猛地抓住正在犹豫要不要丢下小男孩的中年女人的胳膊。 谁知那悍妇一口咬住了邵正平的手,然后猛拽他的胳膊。邵正平一脑袋撞在了门框上。 这时,杨祈一个猛力,扯掉了摇摇欲坠的防盗链,拽开了门! 邵正平半张脸都撞得淤青,一脸的鼻血哪里顾得上擦,门一开,立马冲进去。 那女人见防守不得,转身就往窗户口跳。邵正平扑上去抓住女人厚实的肩膀,杨祈随后跟来一把扯下她的口罩和墨镜。 “放开我!你们这两个狗杂种……”女人还在不停的挣扎。 邵正平手上血淋淋的牙印,疼的他倒抽凉气。杨祈也累的够呛,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杨祈听见刚才那个小男孩还在哭,回头一看,惊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那个男孩手里抱着两条大腿,断口处已经腐烂了,还飞着两只嗡嗡作响的苍蝇…… 邵棠一边换下身上的护士服,一边接邵正平的电话:“小棠,你下班了吗?你直接来警局吧,我这有事需要你帮忙。” “嗯好,这就来。”邵棠听电话那头,她哥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预感到不好,拿了外套就赶到警局去。 一进局里,就看到邵正平鼻青脸肿的,给手上的伤口消毒,赶忙过去帮他。 “哥你这怎么了,不是说今天没案子吗?”邵棠疑惑地问,这些伤口,一看就是打架弄的。 “嗯,有人在帮我审嫌疑呢。”说着拉邵棠走到录像室。 正在录着审讯室里,杨祈坐在桌子前,对面是那个咬伤邵正平的女人,就是死者的妻子。 邵棠一眼就认出了杨祈棱角分明的脸,“欸,这不是…” “你可别告诉他就是搭讪你的那个杨奇。”邵正平点了点妹妹的鼻子。 “啊?哥,还真就是他。”邵棠自己也一脸惊讶地看着邵正平。 录像里,杨祈正在和中年女人正面对峙。 “不是你们到底想干嘛?我都说了多少遍了,哪有人会杀自己的丈夫,还把他的腿卸下来?!我昨天早上一觉醒来,就挂在窗前了……”女人骂骂咧咧地瞪着杨祈。 杨祈没学过审讯,邵正平觉得他能问出点什么,不从这个突破口查出点什么,邵正平就会去查徐帆。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我见过你丈夫,在他还活着的时候。他说你对他很好。”杨祈决定使出杀手锏,把那天和半截人的对话用起来。 女人听了冷笑一声,不知可否。 “他还说,你青椒炒饭做的很好吃,他跟我说了一晚上你的事,还包括……”杨祈盯着女人冷冷的眼睛,一字一句,一点点地把那晚半截人走之前说的,全都说了出来。 女人刚开始一脸不屑,但随着杨祈越往下讲,她的表情开始松动了,越听眼神开始慢慢褪去了寒气。 “我最后送你丈夫走的时候…”杨祈说到后来,女人竟捂住脸,抽泣起来。 看来,杨祈说的话都是真的。邵正平站在录像室,看着杨祈越说越激动的表情,心里只剩下震惊。 “我丈夫,是被另一会人杀的,他们也是贩毒的,本来是要去截一个叫徐飞的人手里的货,但,但被他们的人发现,杀了我丈夫,还,还把他的腿卸下来送到了我丈夫的那个组织里,”女人泣不成声。 “他们把尸体偷埋了,我花钱找他们内部的人问了出阿来,腿,是昨天才找回来的……” 杨祈坐在对面听的心惊肉跳,一时间愣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 “报警的话也就解决不了,他们一定会报复到我儿子头上……” “你知道的,那个团伙里的人都有谁?”杨祈只能凭感觉,问一些自己觉得有用的问题。 “那,那个,杀我丈夫的人,我只知道代号,好像是叫什么寒鸦…” 之后,女人就没有再提到什么别的人名。 邵正平看杨祈问的差不多了,就去审讯室外敲了敲门,示意他可以结束了。 杨祈从审讯室里走出来,见邵棠正从药箱里拿出一瓶云南白药直直地递到他面前,惊的差点扭头逃跑。 什么情况?! ------------ 第三十九章:不是鬼? “差,差不多,就这些了。”杨祈接过邵棠递过来的药,眼神有点慌乱的转向邵正平。 “嗯,之前的误会,不好意思。”邵正平呼了一口气,心平气和地伸出手。 看来这次的审讯,终于让邵正平暂时握手言和。杨祈小松了口气,和他握了握手。 “哥,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行,注意安全” 邵棠收拾好药箱,起身要走。 哥?!对哦,他俩都姓邵。杨祈反应了半天,一脸黑人问号,这也太巧了吧?好不容易喜欢个妹子,居然是邵正平的妹妹! 邵正平见他呆呆地望着邵棠走远的背影,一巴掌拍在他背上:“谢谢你了,我这还有事忙,再见。” 杨祈转过头,扯着嘴角对着邵正平干笑了两声,僵硬地点了点头:“再见。” 他走了警局,去药店买了些药,打算回去自己换后背和腿上的药。 走到一个路口的时候,正巧看见马路对面,邵棠正坐了辆出租车走了。杨祈无奈地看着,正好红灯。 车开走了,行人来来往往的路口都变得空荡荡的。 这下好了,不仅要想办法让邵正平相信他,不去查徐帆。现在,还要想办法避开邵正平,结识邵棠。 杨祈正发愁呢,站在红路灯边上搓了搓后脑勺的头发。绿灯趁他不注意,亮了。他抬头的一瞬间,斑马线之间亮着两颗黑豆般的眼睛,正歪着头盯着杨祈看。 “等等!”杨祈内心下意识地喊了一声,追了上去。这双眼睛,杨祈很快就反应过来,是之前红叶路那位老人的猫。 那只猫一甩尾巴,钻进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杨祈侧着身子穿过人群,好在猫的毛色是橘白相间,在人群里还算醒目。 傍晚时分,杨祈追着这只猫,跑了两条街,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他跑着跑着,发现脚下的地面好像变了。低头一看,是石子路!那条他送半截人的时候,见到的那条路。 杨祈吓得地一个激灵,这猫是在把他往死路上带啊!自己想通了就自己走嘛,哪有这么不厚道的。 猫已经走到很远的地方了,但杨祈并没有看见,像之前半截人走进去过的隧道口。这条石子路除了没有尽头,和他之前看到的并无二致。 “老杨!” 是三百,杨祈脚下一滑,一屁股摔在地上。 “杨哥——” 还有宋晓洱。 他用力的闭上眼睛,能回去的,还能回去。杨祈揉了揉太阳穴,努力叫自己不去看远处的猫。 似乎那只猫有什么魔力,杨祈看他一眼,就忍不住想要跟上去。 “啪!” 杨祈听到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突然惊醒过来,自己正站在麻姑神的馄饨摊前,宋晓洱和三百,正坐在桌子前,齐刷刷的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老杨?你干嘛呢,思春了?半天不应人。”三百过来拉他。 他旁边有一个食客正在收拾打碎的碗,还吆喝着问正在低头煮馄饨的麻姑,一个碗多少钱。 “我怎么到这儿了?”杨祈自言自语道,他怎么追猫追到了往生街,又被一下子拉了回来。那只猫去投胎了? 宋晓洱猛掐了他一下,“杨哥,你是不是又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了?” 杨祈被她掐的回过神来,拨开她的手,看了看他俩,正色道:“你俩跑这来干嘛?” “老杨你有所不知啊,我和晓洱今天看到了那只猫,就那个上回很大方老头的猫。” “但我俩都没追上,就被甩开了,那猫眼睛乌溜乌溜的,像是要把人看进去……”三百说着打开手机递给杨祈。 是一张很模糊的照片,一只扎在人群里的猫的背影。 “我俩打电话给你,你都没接,我们只能去你家,路过这的时候,麻姑婆婆叫我们在这里等你…” 杨祈掏出手机一看,大概是入殓仪式的时候,怕打扰到尸体,调成了静音,之后也没打开看,确实有五六个未接电话。 “我也碰到那只猫了,还是追猫追到这儿来的。”杨祈把手机扣在桌上,长出了一口气。 “诶?那就奇了,这猫是怎么找到咱们的?还挨个勾搭一遍。”三百低头吸溜了一口馄饨,鼓着腮帮子猛地抬头,差点喷到杨祈脸上。 天刚黑下来,馄饨摊上的食客现在是最多的,麻姑忙的连看都没看他们。 “麻姑肯定知道这事,不然怎么让我们在这里在这等你。而且那只猫,看起来是鬼附身了,但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宋晓洱托着腮说到。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哪有鬼胆子那么大,大白天跑来跑去。附在那只猫身上的,会不会真不是鬼?”三百听了晓洱的说法,赞同地点点头。 杨祈往四周看了看,如果那只猫是附身的话,猫本身是活着的,那它是怎么走到往生街的呢? 三人坐着等食客少了,打算好好问问清楚。 “对了,徐帆的事,咱们应该可以暂时不用担心了。”杨祈想起白天跟邵正平去半截人家的事,喝了口三百递过来的喝的说道。 “邵正平肯相信你了?” “嗯,暂时吧,你们还记得徐帆家的那批货吗?” “当然记得。”三百拍拍靠在桌子边的拐杖,瞪大眼睛说。 “我前天送走一个鬼,也跟那批货有关,就把事情告诉邵正平,还帮他审讯了那鬼的家人,他当时惊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细节以后再跟你说。”杨祈举起玻璃瓶,被三百一把抢走。 “你干嘛?”杨祈愣道。 宋晓洱叹了口气,指了指他的腿。 杨祈低头一看,纱布崩开了,估计是追猫的时候不小心弄的,伤口又痒又疼,但所幸没出血。 低头扎好纱布,他这才注意到三百买的是橘子汽水,不是酒。 三人有东拉西扯了一会儿,食客来来往往,都走的差不多了,杨祈想着待会怎么跟麻姑说猫的事。 “姑娘您好,请问您是叫宋晓洱吗?” 宋晓洱趴在桌子上快睡着了,被人问了一句,迷迷糊糊地坐起来。 “对啊,您是?” 眼前这个人很奇怪,中年男人,西装革履,站在污秽的小摊显得格格不入。 看上去和常人几无二致,不是将死之人的魂魄。 三百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揉揉眼睛问道:“老杨,你能看见他吗?” 杨祈惊讶地看着脸色苍白的男人,这个男人乍一看没什么问题。但他瘦瘦的脸,在路灯下竟浅浅的透出光来! “你的脸……”宋晓洱发现不对劲,睡意全无。 “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还是昨天下班的时候,我在洗手间的镜子里发现的,一直找不到原因,也不敢告诉别人。”男人脸的轮廓很模糊,在灯光下,笑的很无力。 “是那个婆婆叫你来找我的吗?”宋晓洱问道,她一时不知从哪里入手。 “嗯,她说,我可能体质偏阴,导致魂魄自然流失,到最后会慢慢消失。让我请你帮我,找一棵树,好像是叫迷榖…” “迷榖?” “嗯,说是这种树可以护住我的魂魄,流失会缓解很多,我就可以继续生活。”男人说着,搭拉着眼皮恳切地望着宋晓洱。 既然是麻姑指来的客人,肯定也算她和杨祈分内的事。宋晓洱看了看杨祈。 找一棵树,杨祈若有所思,既然这棵树还能保护魂魄,说不定对晓洱和自己的魂魄也有用呢?帮着他找找看,说不定能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呢,就不用天天提心吊胆的怕那天魂魄耗尽。 宋晓洱见杨祈点了点头,便对西装男说:“好,我会帮你找的,但那棵树在哪呢?” 西装男见宋晓洱同意了,眼睛一亮,说道:“在往生街。” “往生街?” “嗯,迷榖树在往生街的一个岔路口,呃,但我不知道往生街是什么地方……” 杨祈听了他们的话,说道:“我倒是知道往生街。” “我刚跟你提的那个,跟货有关的那个鬼,我送他的时候就是走的往生街,但没进去。” 三百和宋晓洱听的一愣一愣的,还有这种地方。 “那之前的咱们帮的半死人,也没有要走往生街的啊。”宋晓洱反应很快,疑惑地问。 “半死人又不是鬼,他们得走,那个什么,奈何桥!是吧?”三百咬着筷子随口回答道。 杨祈听了三百的话点了点头:“确实有这种可能,刚才我追的猫也是,追着追着好像就突然被衔接到另一个世界去了。” 四个人正讨论着,麻姑闲下来了,走过来收他们桌子上的碗筷。 “婆婆,我们碰到一只很奇怪的猫,像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一样,是一个客人留下叫我们照顾。”宋晓洱赶紧开口问,那只猫太古怪了,把三人耍的团团转。 麻姑看了杨祈一眼:“你是不是差点追上了?” “是啊,怎么了?”杨祈被问的一头雾水。 “幸好你没硬追。”麻姑神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确实有东西附在那猫身上,但不是鬼,” “是死神。” ------------ 第四十章:错综 “什么?那要是他追上去了,岂不…” “呸呸呸” 三百和宋晓洱听麻姑这话,都后悔死追那只猫了。 “那,那个猫的主人,是不是被死神带走的?”杨祈皱起眉头问麻姑。 “每个人的死都是他自己决定的,死神只负责带路,把他们领到往生街。”麻姑淡淡地回答道,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端着碗就回去收拾摊位了。 那个老人当时,似乎对于自己的死,一点也不痛苦。杨祈甚至大胆地猜想,老人可能早就知道自己的猫被死神附体了,不然那个正常人,看到一只会说话的猫还能那么淡定? 托付给杨祈,估计是想请他在死神从猫的身体里离开的时候,为猫收尸罢了。 他正思忖着呢,突然屁股下面一空,摔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哈鹅鹅鹅鹅鹅鹅……” 三百和宋晓洱突然从刚才惊恐的气氛里跳脱出来,一边把她拉回来,一边笑出鹅叫声。 麻姑神收摊了。 那个半透明的西装男,站起身对着麻姑渐渐消失的背影鞠了一躬。 宋晓洱看着西装男人瘦削的背影,好奇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变透明的?” “有一次,我被要求加班,快到十二点的时候我差不多改完方案了准备回家,然后就头晕的站不起来,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然后,就这样了。”西装男人微微低着头,声音不知是虚弱还是柔和地回答她的问题。 “加班?那次工作比之前的重吗?”宋晓洱有些不解,加班,难道比通宵做数学还累? “嗯,我还没毕业,是实习生,做的自然要多一些。”西装男人微笑着回答道。 “怎么称呼你呢?” “我叫江阙,今夕是何年的那个阙。”说着西装男伸出手。 宋晓洱听了他的自我介绍,觉得很好玩,明明和她一样还是学生,却好像历尽了社会的毒打一样。还是伸出手轻轻和他握了握。 “兄弟,你说的那棵迷,迷榖树是吧?我们要去哪找?活人怎么去得了往生街?”杨祈看着这俩小孩,有些头痛。这么个事,麻姑也真是会给他出难题。 “我有办法带你们去,麻烦您了哥,今天太晚了,明天有空吗?”江阙很礼貌地回答道。 “嗯,那明天晚上,咱们还是在麻姑神的馄饨摊碰头?”杨祈有点惊讶于他的妥帖。 “好,谢谢您。”江阙点了点头,向三人躬了躬身子,就往回走了。 “再见。” 杨祈三人慢慢继续往前走。 “那只猫,咱们就先别管了,等什么时候死神出来了,咱们在折腾。”三百开腔道,他刚才还在想,为啥猫还没死。 “嗯,先把那个江阙要找的树找到吧,不然天天围着一只猫转也太不靠谱了。”杨祈点头赞同。 “晓洱,那男人跟你说了别的什么没?” “嗯——说是加班的时候开始魂魄流失的,其他也没什么了。” “那棵叫迷榖的树,也挺邪门的,还能护得了魂魄?真要那么神你俩也去试试。”三百反复咀嚼着那棵树的名字,啥也没品出来。 “迷榖树,其实我见过这个名字。”宋晓洱伸了个懒腰说到。 “诶?在哪见过?” “《山海经》看过没?是一本记载中国古代各种鬼神文化的书,迷榖好像是在书的第一卷就有提到。”宋晓洱整了整松了的马尾辫继续说。 “那树上面有黑色的纹理,开出的花会发光,带在身上,就不会迷路。但,并没有说能护魂啊。” “唉。”两人听了都有些失望,神话嘛,那能当真呢? “没关系,至少迷榖树没长在国外,咱们省了机票钱。”三百发挥乐观精神拍了拍杨祈和宋晓洱的肩膀。 送完晓洱,杨祈回到家,一下瘫在沙发上,什么事都和三百他们商量好了。但他始终没提邵棠的事,相比起别的事,好像这件事太不值得一提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拆开纱布给伤口换药,在药店买的和医院的一样。他撒了一半药,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那包,蓝色蚂蚁的粉末。 说不定会有什么不一样的效果,他手一抖正要撒上去,“呦,干嘛呢?自残啊。”是判官的声音。 “杨师傅,就算客人变成鬼不肯走,你也不用这么想不开呀。”判官在他边上坐下,一口水烟喷得他直咳嗽。 “咳咳,这蚂蚁能治好鬼咬伤,还治不了普通伤口吗?”杨祈把纸包放下,不解的问。 “这蚂蚁确实是好东西,是治鬼伤的绝世良药,副作用也几乎没有。麻姑神还真大方。”判官用烟斗点了点纸包 “但你有所不知的是,这药如果在完全没有阴邪伤的时候用,它本身就变成了一件邪器,腐蚀入骨,你就会和厉鬼一样,性情固执怨愤,重创魂魄。” 杨祈吓得立马把那蚂蚁粉末包了回去。老老实实地用药店的药包扎伤口。 “您最近怎么样?不知道我的客人,有没有落到您手下的。”杨祈一边贴住绷带,一边试探判官。 “哎呀,被你给猜中了呢,还真有一个。”判官轻佻地笑了,他的眼睛长的细长,瞳孔很小,大片的眼白,盯的杨祈浑身不自在。 “……是用很粗糙的刀具切下来的,断了快一周了。具体的报告里都写了,邵警官你来拿吧。”法医摘下口罩对电话里的邵正平说道。 是那两条,从半截人家里,他儿子手上拿来的,两条腿的检测报告。 看过杨祈在审讯室里,说的所有话,都证实了死者在死前还找过他,邵正平决定相信杨祈的话。 毒品的案子,比较复杂,他也不敢说杨祈一定没问题。 半截死者的妻子口中的那个“寒鸦”,应该是贩毒者的其中一个,而且很可能是团伙内有一定地位的人。 邵正平在白板上梳理关系,突然触到“徐飞”两个字。记号笔在白板上顿了顿,在名字左上角画了一个“?”。 死者的妻子已经回家了,邵正平打算第二天在去她家看看。 ------------ 第四十一章:祈祷的祈 “您丈夫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回家的?”邵正平坐在半截人的妻子对面,拿着笔边记边问。 “大半年前开始的,我问了他还几次他都说是工作忙,直到有一次我发现他衣服口袋里有枪之类的东西,还偷听了他打电话才知道,竟然是在贩毒…”中年女人声音有些颤抖,不知道是悲伤还是紧张。 “是因为有什么特别需要钱的地方吗?” “我儿子,有自闭症,天生的,医生说很难治好…” 邵正平不动声色地继续记,他当警察十几年了,因为无奈的原因导致的犯罪并不稀奇。 “那你见过你丈夫吸毒吗?” “没有…” “我们需要搜查一下房子。”邵正平没有再多说什么,能问的应该也就这些了。他出示了证件和搜查令,和身后的警卫分别往卧室和洗手间走去。 卧室很干净,看得出来,死者的妻子是很贤惠的女人。邵正平回忆起杨祈在审讯室对死者妻子说的话。 床头柜上有一层细细的灰,上面随手搭了件外套,外套上也都是灰。大概是死者最后一次回来的时候留下的,邵正平的戴着塑胶手套,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打火机,餐巾纸,还有一把水果刀,被粗略的擦拭过。 他用透明密封袋把刀单独装起来,虽然不一定能检测出别的什么,但很可能在毒品交易中充当过凶器。 “邵哥!”一起来的警卫在洗手间似乎发现了什么,大声喊邵正平。 邵正平猛地冲了过去,中年女人怯怯地站在一边。 只见警卫正把手伸进后面的水箱,像是在掏什么东西。邵正平走上前一看,好家伙!水箱里哪里还有多少水啊。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填塞在水箱里,里面的东西随着水流飘来晃去。 邵正平打开一个大的密封袋,接住警卫捞出来的那包东西。两人又大致检查了一下其他地方,没有别的什么其他的发现。向已经吓得魂不附体的中年女人点了点头,就带上搜出来的东西回了警局。 杨祈这会正往医院走,晚上要去找江阙说的那棵树,把腿上的药换一换。 幸许,还能碰到邵棠。 杨祈想到邵棠,心里很复杂。偏偏这个让他念念不忘的妹子是邵正平的妹妹,自己偏偏还就贼心不死。 他推门进去挂号,然后找到上次来的时候的那个座位坐下。盯着“外科”两个字发呆,半截人的事,算是帮了邵正平,不知道能不能修补一下之前的坏印象…… “9号!”杨祈等的都要睡着了,突然被叫醒,迷迷糊糊地往会诊室走过去。 医生是个老头,杨祈有些失望地解开纱布请他查看伤口。 “你这个伤是怎么搞的呀?没有按时上药吗?发炎了塞,除了外用药,还得吃消炎药……”老医生看着杨祈腿上触目惊心的伤口,气呼呼地说。一边喊:“小唐啊,来给这个病人清理一下伤口,欸呀都起脓了…” 杨祈一听,以为是邵棠,内心窃喜。一瘸一拐地走到边上的台子上躺下,嘴角的笑意都要藏不住了。 “欸你这人咋不疼的嘞?笑个啥子呦。” 声音怎么不对,杨祈猛地一睁眼,脸瞬间就拉了下来,眼前这个护士阿姨正麻利的夹起消毒棉球, “啊——” 邵棠扶着另一个病人路过会诊室,看到龇牙咧嘴躺着的杨祈,坏坏地笑了。 “好了,起来吧。” 杨祈感觉自己要残了都,一头冷汗的爬下台子,生怕碰到重新包扎了的伤口。 “每天换一次药,半个月之后来医院拆线。”老医生在纸上写写画画,递给他,杨祈耳朵边嗡嗡的什么都没听进去,接过纸就去药房拿药了。 他正跟丢了魂儿似的走在过道的时候,视线里突然闯进来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邵棠!” “你怎么在这?” 杨祈有点后悔这么唐突地叫住她,又有一丝庆幸。“我处理完伤口来拿药,呃,那个,药房在哪?” “我也要去药房,一起吧。”邵棠若无其事地走在杨祈前面。 “那个,消毒用酒精还是用碘伏?”杨祈找话题搭话。 “都行。”邵棠走在他前面头都没回一下,随口答道。“你,和我哥认识?”她想起上回在警局碰见他有些奇怪,看上去又不想是邵正平地同事。 “算认识吧,之前有过一点小误会,但现在弄清楚了…”杨祈听她提到邵正平,有些紧张。 邵棠点了点头没在说什么,这条路太短了,杨祈已经看到前面不远处“取药处”三个大字了。 “邵棠。”杨祈停下脚步,尽量稳住声线。 “我叫杨祈,祈祷的祈。”他拿出一张名片,递给邵棠。无论邵正平是不是还在怀疑他,他都迫不及待地想要正式认识邵棠。 毕竟,这世间,没有什么比错过一个人更容易的事儿了。 邵棠被他莫名其妙的自我介绍弄得有点懵,但还是接过名片:“嗯,我记住了。谢谢你,帮我哥。” 她把名片放进白大褂的口袋里,被杨祈愣头愣脑的样子给逗笑了,转身进去为老医生拿纱布和消毒液了。 杨祈看着她的背影,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幸好,邵正平没有向邵棠提到自己这个有嫌疑的奇怪家伙。 今天晚上要和宋晓洱他们一起去往生街,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找到迷榖树。看来是没办法再在医院门口坐着了。 他接过窗口递出来的药和老医生写的说明,走出了医院,他决定去徐帆家。昨晚判官告诉他,他的客人,变成了鬼,他想确认一下是不是徐飞。 最近遇到的几个,半截人和送猫的老人都是确定送走了的,只有徐飞还不确定。邵正平应该还没去查徐帆家,徐飞就这么想不开变成厉鬼了?这不太说的通啊。 “喂?是邵正平警官吗?”杨祈正打通电话想确认一下,一抬头。 前面,站着一个浑身青紫的人,也不看他,就直直地站在杨祈面前。 “喂,嗯是我,你有别的线索了?”电话那头传来邵正平的声音。 “你,是不是,已经去查过徐帆家了?”杨祈死死盯着横在路中间的鬼脸问他,连呼吸都停滞了。 “没有啊,那个半截死者我都还没查明白呢……” 杨祈刚要开口,横在路中间的鬼脸瞬间靠近,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几乎是那一瞬间,杨祈的感到这只鬼的手,猛地掐住了他脖子上每一根筋脉和血管。 “啪” 手机脱手了,杨祈连挣扎几下的力气都没来得及使出来,身体就麻痹了。 “喂?杨祈?!”手机里邵正平声音不安起来…… ------------ 第四十二章:往生街 “杨哥怎么还没来?这都九点多了。”宋晓洱坐在馄饨摊上急得直跺脚,三百和江阙也皱着眉不说话。 “不是老杨今天怎么回事儿啊,除了江小哥,就他一个人去过往生街,他不来咱们没法出发啊。”三百用力地按手机,这已经是从八点开始,他第十一次打给杨祈了。 江阙坐在宋晓洱边上,脸色越来越苍白, “抱,抱歉,我,先休息一会儿…”话音刚落,他的头就砸在了桌子上,宋晓洱反应快猛地伸手过去接,江阙一头撞在她手心里。 “靠!”宋晓洱感觉手都要被砸废了,下意识抬手抽他,却看到了江阙几乎透明地后脑勺,又着急起来。 “往生街要开市了。”麻姑走过来收走桌子上的馄饨就走了。 十点了,三百看了眼手机里十几个通话记录,又回头看了看睡在宋晓洱手上的江阙。他下定决心似的开口, “晓洱,你的麻纸够用吗?” “够,可是杨哥还没来…”宋晓洱犹豫道。 “哎呀,你旁边那哥们快不行了,咱先去吧,老杨幸许一会就赶上咱们了。”三百说着架起快散架了的江阙。 宋晓洱只得架起另一边,可江阙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这样哪能带他们去往生街啊。 宋晓洱好像有想起了什么,犹豫了一下,转头对麻姑神说:“麻姑婆婆,江阙快撑不住了,您有办法让他再撑一会吗?” 麻姑神面无表情,看了一眼耷拉着脑袋的江阙。走过来,递给宋晓洱一张符纸:“贴在他身上,尚能多两个时辰。” 宋晓洱一边躬了一下身子,一边手忙脚乱地贴在江阙胸口。 “贴衣服里面,别一会丢了。”三百在一边提醒,一边接过符纸往衣领里面贴了进去。 三百贴好,江阙还是耷着头,一点反应都没有。 “估计是要等一会才会奏效。”宋晓洱架着江阙走了几步,三百也扶着他。 三人走出馄饨摊,一脚踏进青石板人行道时,三百和和宋晓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大街上,亮着的花花绿绿的灯箱、广告牌全都消失了,深蓝色的黑夜好像被按进了一片暖黄色的海里。熙熙攘攘的行人,街道边的落叶,躺在杂货店门口的猫猫狗狗,都在城市被按进海里的一瞬间过滤掉了。 只剩下三百和宋晓洱,两人感到手上一轻,茫然抬头一看,江阙正站前面,脸色也恢复了一些。 “走吧,我们都还是活人不一定能进得去,趁现在过路的鬼怪多,咱们试试看能不能混进去。” 宋晓洱和三百看着天边的火烧云,远远的还有几只红白相间的鸟飞过。 他们脚下是一条很宽的石子路,路两边是一望无际的海水。水面平静,又有些古怪,任风怎么吹,都激不起一丝涟漪。 两人东张西望的跟着江阙往前走,“江小哥,你以前来过这?”三百才从震惊中缓过来问道。 “我也是第一次亲眼看到,只不过之前一昏倒就梦见自己在这条路上走。” 江阙弯下腰,摘了一朵石子缝里开的小黄花,转身递给宋晓洱:“还有这种三片花瓣的奇怪的花。” 宋晓洱疑惑地接过花,真的只有三片细长的花瓣,而且没有花蕊,也没有叶子。 三人走着走着,远远的看到地平线上,一座桥,桥长长地横在地平线之上,向两边延伸开去。 目力所及之处,仅有他们脚下的这条石子路可以通向隧道口。 “这也太远了吧,我们要有多久啊?而且,麻姑给你的符纸只够支撑两个时辰,换算成现在的时间只有…”宋晓洱低头想看手表,指针却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来得及的。”江阙看着一脸焦虑的宋晓洱安慰道。 三人只得继续往前走,走了好一会。那些远处的鸟越飞越近,江阙三人走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哪里注意到那些毛色奇怪的鸟。 突然,其中一只体型偏小一些的鸟向三百冲了过来,细长细长的喙几乎能穿通三百的脑袋。 “我*”三百躲闪不及,宋晓洱一把拉的他一个踉跄,勉强躲了过去。 那只鸟嘴上只咬下了三百肩膀上的一小块衣服,张开大嘴,发出一声尖细的叫声,直穿人的耳膜,一振翅飞远了。 三百没受伤,只是那鸟的叫声直往人耳朵里钻,掐的人神经生疼。 回过神来接着走,嘿!奇了,本来遥不可及的隧道入口就在不远处。 三百哈哈大笑:“被那几只臭鸟袭击就能少走这么多的路还挺划算的嘛。” 宋晓洱和江阙也笑了,虽然不一定和突然飞来的鸟有关系,但确实很幸运。 三人加快脚步走向隧道口,江阙和宋晓洱很轻松就跨了进去,正要走呢,“诶诶诶等等我,我好像过不去了。”三百大叫到,好像卡在了隧道口一样,怎么也拔不动脚。 “哎呀,这都什么时候了,三百哥别开玩笑了,快走咱们还得找那棵树呢。”宋晓洱过来拉他,一用力,愣住了。 “好像,还真动不了了…”宋晓洱转头对江阙说。 “我那还有力气开玩笑啊,江小哥你也来拉我一把。”三百上半生好像还能动,就是大腿开始,就像被嵌在了地上一样,怎么也拽不动。 江阙和宋晓洱用了各种方法使劲儿拉三百,两人累的气喘吁吁,宋晓洱撑着膝盖:“你说你平时吃那么多干嘛。” “我吃的也不多啊,是这门有问题,就是不让我过。”三百说了一半,好像被自己的话提醒了。 “你说,这门是不是只有鬼怪,或者魂魄有残缺的才能进,你看看你们俩一脚就迈过去了。说不定老杨来了,也能进去。”三百煞有介事地分析完。 宋晓洱歪着头想了想,对啊,三人都是活人,怎么的就三百过不来。 江阙也点了点头,“我之前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要不,您在这里等我们?” 三百锤了锤自己的腰,一个用力,倒是往回退了一步。“哎,那你俩尽快吧,我在这继续等等看,说不定待会老杨赶上了能有办法。”说完边盘腿坐在了隧道口。 “那好吧,三百哥你自己注意安全。别被过路鬼给吃了。” “呸呸呸,瞎说。” 宋晓洱扮了个鬼脸,转身跟江阙进了隧道。 隧道里又是另一番景象,完全不是刚才隧道外,黄昏海洋的自然景观。 而是一条非常热闹的大街,宋晓洱和江阙有点晃神,还以为有回到麻姑的馄饨摊了呢。定睛一看才发现,这条热闹的夜晚大街,才是真正的往生街。 街边有各种各样的小摊,商店,甚至是旅馆,街上的来来往往的鬼神,伙计,车夫。 这些人的衣着行为都很奇怪,有穿着旗袍的歌女在给穿着唐装的大爷大爷斟酒。也有低头玩手机的现代人,甚至还有一个斯巴达勇士打扮的人,正坐在一家餐馆里吃火锅。 “哎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个两只手都长在一边的怪物撞到了宋晓洱,不停地道歉。 “没关系没关系,那个我们是刚来这里的,不太认得路,能请教您吗?”宋晓洱嘴上谦恭,不动声色地摸出一张麻纸,把江阙护在身后,心想:别是个吃魂魄的恶灵。 “姑娘不必这么紧张,这种东西,在这里,是没有任何用处的。”那怪物坏笑着,绕到宋晓洱侧面,长在一边的两只手,轻轻拎起她手上的麻纸。 “我也伤害不了你们,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吧。”怪物把麻纸一撕两半,眯起细长的眼睛瞟了一眼站在宋晓洱身后的江阙。 “你知道这里有一棵叫做迷榖的树吗?”宋晓洱盯住怪物的眼睛,江阙感觉的到,她拉着自己胳膊的手,手心全是汗。 “你,是找迷榖的?你们找他干嘛,这树是有灵性的,很难认主的。”怪物有些惊讶,这俩人其貌不扬,来意倒是把他吓了一跳。 “认主?” “对啊,这树有修补魂魄的奇效,好多鬼魂甚至还妄想靠迷榖复活,更有甚者还想永生呢。”怪物叹了口气,继续说, “但没碰到有缘人,就跟普通的树没什么区别,完全显现不出来。怎么,你们俩想试试?” 怪物似乎没发现宋晓洱和江阙不是鬼魂,以为也是去求复活的无知小鬼,轻蔑地看着他们俩。 “没有没有,我们两只小鬼哪有那种非分之想,也就是听闻迷榖树的大名,想去开开眼界而已。”宋晓洱表情诚恳起来。 也许,树不难找,而且这个怪物知道迷榖树在哪。 ------------ 第四十三章:迷榖 “告诉你们也无所谓,反正你们还不一定能走到那呢。”怪物的两只手挠了挠后背,指向整条街的尽头。 “你们沿着这条街往前走,如果你们运气不错的话,应该能看到一片树林,迷毂就在其中。但若果你们和迷毂无缘的话,”怪物上下打量了一番两人,“会走着走着,渐渐忘记之前的一切,往奈何桥投胎转世。” 转世?!可我们还没死!宋晓洱心里惊了一下,但还是向怪物点了点头:“好的,谢谢您。” 怪物饶有兴趣地看着向他道谢的两个年轻人,心想:离开阳间这么久了,世道也并没有变好,照样还有魂魄残缺的人需要寻找各种办法续命。他两只手挠了挠后背,转身走了。 “晓洱,我们要不然再问问别人?”江阙第一次喊宋晓洱的名字,呼吸不受控制地有点急促。 “啊?”宋晓洱还以为符纸快要失效了,赶紧扶了他一下:“不问了,咱们时间不多,三百还在门口等着呢。” 说完拉起江阙,沿着灯火浮动的往生街向前走。 “来来来,瞧一瞧看一看……”街两边不时传来各种吆喝声,“充话费送卫生纸”和评书的惊堂木声交杂在一起,让人仿佛卡在两个时空之间。 宋晓洱和江阙边走边东张西望,不由自主的被吆喝声吸引。这和他们想象中的,阴森恐怖的往生街完全不一样。 这里条街,大概是由很多流连的亡者、鬼神组成的,比阳间的任何一条街都热闹。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走一会儿,宋晓洱紧张兮兮的看着江阙问到。 江阙有点愣神,不知是被少女亮亮的眼睛看进去了,还是因为符纸的时间快到了。 “我是宋晓洱啊,麻姑让你来找的那个!”宋晓洱吓的猛摇江阙的肩膀。她以为如怪物所言,他们无缘的话,不仅找不到迷毂树,还会稀里糊涂地去投胎。 “噢噢我没忘记,没忘记。”江阙回过神来,转头避开她的眼睛。 “不知道杨哥来了没有,这么关键的时候居然迟到。”宋晓洱气鼓鼓的说。 “那个跟你们一起的入殓师?” “对,我算是他的助手。” 两人边说边走,路前面依旧是看不到尽头的灯牌和人群。 三百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坐在隧道口,“老杨啊,我好想你啊,你再不来我要变成望夫石了……” 突然,三百的屁股好像被人踹了一脚。 “谁是你夫?起来!” 是杨祈!三百猛地站起身,一把扑上去“老杨你可算来了!诶,你的脖子…怎么搞哒?是不是邵正平那小子干的?” 杨祈直挺挺的站着,脖子上套了一个白色的固定器,看上去有点滑稽。扶了扶脖子道:“是徐飞,他还是变成厉鬼了。” 三百懵了,这下不仅仅是前功尽弃,徐飞已经动上手了。 “那后来呢?他被判官灭了?” “没有,我当时正在去徐帆家的路上,跟邵正平通着电话呢,手机都没来的及挂,就被徐飞掐着脖子拎起来了,醒过来已经躺在床上了。”杨祈无奈地解释道,“邵正平还不让我走,拖到了凌晨两点才来。” “老杨,你真男人啊,脖子都这样儿了还来了。好兄弟快带我进去吧!”三百话锋一转,拍了拍杨祈的肩膀道。 “宋晓洱和江小哥呢?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啥呀,就他俩进得去,我一靠近这破门,腿就动不了了。”三百踢了一脚隧道口的石子道。“老杨你应该也能进,你试试。” 杨祈闻言,抬脚往隧道口里面走了几步,又走回来,对三百说:“没毛病啊,我没啥感觉,你怎么回事?” “还真是,看来我猜对了。这门啊,要么死人,要么就是想你和晓洱一样,魂魄不全的人才能进。”三百苦恼起来,这么一想,杨祈来了,他也还是只能在门口坐着。 “晓洱和江小哥进去多久了?” “有一会儿了,一个小时左右的样子。”三百重新盘腿坐了下来,“里面也不知道啥情况,老杨去赶上他们?还是在这跟我一块等?” 杨祈皱起眉头,外面的时间起码都过了四五个小时了,怎么这里才过了一个小时不到?他没法低头看表,只能问三百:“几点了?” “我的表也停了,这地方肯定和外面不一样啊。” 杨祈想了想还是走进了隧道:“我去找找他们。” “欸,尽快啊,江小哥靠麻姑给的符纸撑不了多久。”三百话音未落,杨祈已经消失在了隧道口。 他一进往生街,就被人流挤的失了方向,只得拨开人群往前挤。周围都是形状各异的行人,只能先往前走,到了稍稍松动的地方在找人问迷毂树。 杨祈努力稳住身体,脖子上的伤让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挪动,站在他面前的家伙,长了一身长长短短的毛,时不时捅的他直打喷嚏。 终于,人群稍稍散开了一些,杨祈拉住一个带着面具的小女孩问到:“小妹妹,你知道迷毂树吗?” “你是来找迷毂树的?”小女孩一开口,竟是十分苍老的声音,把杨祈吓了一跳。她带着面具看不出表情,只听得出疑惑的语气。 “是的,您听说过吗?”杨祈意识到这个女孩的年纪绝对比表面上大了不止一点,态度立刻恭敬起来。 “我在往生街住了很久了,找迷毂的人很多,但大部分都没结果。”女孩抬手指了指街的尽头,“你可以试试。” “好,谢谢您。”杨祈怕赶不上江阙和宋晓洱,没多问其他的,转身就沿街快走。 女孩摘下面具,露出满脸皱纹的脸,回头对两只手长在一边的怪物说:“我们走吧,不然就要来不及了。” “宋晓洱!” 江阙和宋晓洱回头一看,居然是杨祈,正竖着脖子气喘吁吁地站在两人身后。 “杨哥你可算来了,我们都走了好一会儿了,快走吧。”宋晓洱见杨祈来了,立马松了一口气,证明两人还没投胎转世呢。 两人把两手怪物告诉他们的话,告诉杨祈,三人来不及说别的,穿过人群继续往前走。 越走前面的摊位店铺越来越少,人潮退去。三人互相确认了一下没出什么事,只是麻姑给的符纸时间快到了,可他们连迷毂树的影子都还没看到。杨祈的脖子受伤不久,一直没休息,现在也有些不妙。 三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站在已经空无一人的往生街。再往前,已经连灯都没剩几盏了,漆黑一片。 “别说有着黑色纹理,开着会发光花朵的树了,进来之后,我连一颗植物都没见到。”宋晓洱失望的说。 江阙没出声,杨祈发现他的脸又开始像之前那样变透明了,被身后的一片黑暗笼罩的很浅很浅。 三人有些绝望,宋晓洱突然想起了什么:“杨哥,那根麻姑给的锁链在身上吗?” “我一直带着,就是不知道被送到医院的路上有没有弄丢。”杨祈说这伸手往外套内兜里掏了掏,宋晓洱扶住有些要往下倒的江阙。 突然有什么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发出来的,丝丝缕缕,不停地往三人的耳朵里钻。 三人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一下,面面相觑,刚想说什么,街尽头的黑暗好像有什么东西喊了江阙一声,他睁开快要闭上的眼睛,问宋晓洱和杨祈:“你们喊我?” 两人摇头,往生街深处又喊了一声,类似于“喂”的声音,但又不像是人的声音,杨祈和宋晓洱听的有些胆寒,这也太诡异了。 江阙却好像被那声音吸引了,眼神像是被什么东西点燃了。那声音越喊越清晰,杨祈正想拉他俩往回走,宋晓洱喊了一下慢慢转向黑暗的江阙。 那声音越喊越清晰,三人渐渐都听不见对方说话了。只见江阙似乎有些出神,着了魔一般的继续往前走。杨祈赶紧伸手拉他,却拉不动,又怕他一个人往前走会有什么危险,只能跟着他继续往前。 两人提心吊胆地跟了一段,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身边散发出一股非常清新的气味,闻着让人感到头脑清明。这气味有点像是雨后松柏、泥土混在一起,还夹杂了一丝说不出的怪味。 前方的黑暗,渐渐清晰,现出一片若隐若现的轮廓,是一片树林! 宋晓洱瞪大了眼睛,真的有树林,看来两手怪物没有骗他们。 刚才发出来的喊声也弱了下去,但江阙并没有停下来,也没看杨祈两人,继续往前,走向树林。 脚下依旧是石子路,但原本黑灰色的石子颜色变浅了,还透出月白色的光。空气里似乎渗进了什么类似于小颗粒一样的东西,细细的像灰尘一样的大小,散发着青黄色的光。 会发光的花?宋晓洱想到《山海经》里对迷毂树的描述,不知道这里的迷毂树会不会也长这样,她和杨祈交换了一下“没错”的表情继续往前走。 脚下的石子路下面,透过一颗颗石头泛起一条一条的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生长,像树根一样在地下伸展开…… ------------ 第四十四章:起源 “看来江小哥和这棵树有缘。”杨祈把下巴搭在脖子固定器上,大大松了一口气。 江阙似乎没听见他们的话,脸色在月白色的微光下,竟渐渐恢复了血色。 两人跟在江阙后面,脚下的石子路被地下散发着青黄色光的树根越来越密,扎的越来越深,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眼前的光越来越亮,绕过一棵棵高高低低的树,到了稍空旷一些的地方,眼前终于出现了一棵高大,大约五人合抱之粗的树——迷榖。 树扎根极久,但却开着很嫩的花朵,说是花朵又太过细小,更像散发着鹅黄色光的叶子。 “真的有会发光的花!”宋晓洱兴奋地叫道。 三人走近迷榖树,树皮上倒不如《山海经》所言的黑色纹理,而是普通的棕色树皮,上面还有一层薄薄的苔藓。 江阙走上前,凝视着一树的鹅黄。“我要怎么做?” 宋晓洱和杨祈面面相觑,这问题明显不是问他们俩的。“你说,这要是那棵叫迷榖的树,咱们是不是也能得到修补?”杨祈若有所思地对宋晓洱说。 “不好说,这树的有缘人,应该只有一个人吧,不然还不谁都能分一杯羹。”宋晓洱看着眼前这棵美极了的树,和杨祈低声讨论道。 两人从进到往生街开始,就没什么特殊的感觉,现在也并没有被这棵树影响。 江阙显然不一样,他被这棵树发出的声音吸引了。杨祈和宋晓洱见他慢慢抬手,高高地伸向树偏上一点的地方,把手覆在灰棕色的树皮上。 一道淡绿色的光,从他的手和树之间一点点散发出来,江阙的脸在一树青黄的花之下,慢慢浸润出淡淡的光。 杨祈和晓洱站在一边,屏住呼吸看着江阙和树。 不是两者融合,更像是江阙和树之间,交换了什么。 他手掌和树之间的光持续了一会,慢慢暗了下来。 “砰!”的一声,江阙突然被两个人影撞开了,他一个跌咧,定睛一看,是那个给他们指过路的两手怪物! “你!”还有一个,正是杨祈询问过的戴面具的女孩。杨祈一看到那面具立刻就想起来了。 这两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大概是兵分两路,跟在了他们后面打算捡便宜。 江阙还没恢复多少,冷不防被这么一推,那两个家伙冲上去就把手放在树上。 杨祈找到了口袋里的锁链,递给江阙让他先支撑一会儿。不是说这树认主的么?看上去已经认了江阙。且看这两人能作什么妖。 两只手怪物和面具女把手放在树上好久,果不其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杨祈心里一边幸灾乐祸,一边冲上去就要把他俩扯开。 哪知那个两只手的怪物不知从哪摸出来的一把刀,举起来就往树上刺,杨祈冲上去扣住他的手腕,怪物手劲出奇的大,一下挣开杨祈的手,另一只手去掐他还带着固定器的脖子。 江阙从后面一把勒住怪物的脖子,将它掀翻在地。 杨祈暗暗吃了一惊,这树也太神了吧,才摸了一把,瞬间进化啊简直。 带面具的女人一口咬住想要冲上去的宋晓洱的手,“啊!”面具女不是怪物,是鬼,宋晓洱的手瞬间黑紫了一大片。 江阙夺下怪物手上的刀,“你们的魂魄已经修复不了了,为什么还要毁了这棵树。” “你懂什么?!要不是这棵树,我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两手怪物被死死的按在地上悲愤地大叫。 被宋晓洱推开的面具女人,疯了一般冲上去抓挠迷毂树,指甲早就脱落的手指只刮下来一点点苔藓。她却不管不顾地拼命撕抓,宋晓洱本来想拉开她,突然愣在原地不动了。 两只手的怪物趁杨祈走神,一使劲挣脱开冲向那棵树,狠狠的踢了一脚。 迷毂任两人怎么折腾,纹丝不动,树上鹅黄色的花静静的飘落。 杨祈三人在一边看的一头雾水,这是跟树有多大的仇啊?表现的这么绝望。 “你们,很需要这棵树吗?”宋晓洱捂着滴答淌血的伤口试探道。 “需要?” 两手怪物情绪有些失控,但话语间能感受到他对这棵树有多深痛恶绝。 “我为什么会需要这棵夺走了我的一切的鬼东西?!”面具女人摘下面具,满脸的皱纹和铺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宋晓洱。 “世人皆知迷毂树乃是修补魂魄的千年灵树,但有几个人想过,这棵树的哪里来的这么多的力量修补无比珍贵的魂魄。”两手怪物抹了一把嘴角,站起来看着杨祈三人继续说道, “这棵树,在生长之初,和往生街其他的树一样,却不知道为什么被第一代死神选中,作为收集魂魄的容器,所有触及这棵树的鬼,都会被瞬间收走魂魄。哪怕是没有在阳间作乱的。我们,就是这些牺牲品之一。” “没了魂魄,但却残存了一点知觉,不能投胎转世,也没有化为灰烬消失,只能一直逗留在往生街。” “现在就算树开花了,我们也要不回魂魄了。”两手怪物说着,垂下两只伤痕累累的手。 原来,这棵树看起来的这么治愈,背后竟然有那么残忍的起源。 逼人活着或者去死很残忍,最残忍的,就是像这样拖着他。 杨祈看着两人沉默的样子,心里很复杂,同情又不得不伤害他们。他想起判官烧死厉鬼的情景,那些鬼一个叫的比一个凄厉。 这一代死神,就是附在猫身上的那位,找到他,有没有可能帮他们要回魂魄…杨祈想了一半,又推翻了这个设想,这棵树由好几代死神共同铸就,光找现在的,没有用的。 投胎是不可能了,杨祈看着颓然的两人,有些不忍,但还是决定把自己的办法说出来。 “抱歉,我能想出来的办法,不能让你们讨回魂魄去转世,只能帮你们,解脱。”杨祈僵着脖子,有些艰难地对两人说到。 面具女人和两手怪听了明显一愣,沉默了很久。 正当杨祈有些后悔说出来的时候,面具女人凄然一笑,开口道:“什么办法?” ------------ 第四十五章:解铃 “人呢?”邵正平冲到医院问警卫。 “他说有事关人命的大事,叫我把这个交给你就走了。”警卫递给他一张纸条。 “连个病人都看不住!”邵正平看着悬在空中的输液针气不打一处来,查了一晚上,也没一个电话,还以为杨祈没醒,早上一来人竟然跑了。 他还有一堆问题要问杨祈。当时手机那边的声音突然不妙,他立刻定位手机赶过去的时候,杨祈已经不省人事了,周围什么人也没有。 邵正平愠怒地挥手示意警卫回警局,展开手中的纸条:“徐飞没走,别去找徐帆。” 没走?邵正平看的一头雾水,徐飞已经死了,没走的意思,难道,是变成了杨祈所谓的鬼? 他凝视着纸条,不敢确认自己荒唐的想法。 “哥?你怎么来了?”邵棠整理着护士帽,昨晚不是她值班,所以并不知道杨祈的事。 邵正平转头见是邵棠:“小棠啊,之前那个杨祈,你对他了解多少?” “啊?” “那个入殓师,和我手头的还几个案子,多少都有关联,但又不是嫌疑人。就是那个跟你搭讪的那个。”邵正平压低声音说道。 邵棠一听和哥哥的案子有关,医院的人还没多起来,她还是拉着邵正平往休息室说话。 “贩毒,枪杀,每一个都是大案子,我还没报给组里。杨祈最近的几个案子都没有直接关系,他给出的线索我也只能边证实边用。” 邵正平感到头大,他所在的刑侦部门是属于重案组的,不上报私自调查是会被处分的,但杨祈的说辞实在是难以让人难以置信。不提杨祈,报上去很可能没有头绪。但把杨祈扯进来,他本身就是个谜团。 “他之前给过我一张名片,倒没什么异样,至于杨祈这个人,好像还挺执着的。”邵棠从口袋里拿出那张名片递给邵正平,不禁想起之前杨祈手忙脚乱的样子,每次见到她身上都带伤,原来和案件有关。 邵正平接过名片,有些惊讶的想:这小子也太憨了吧,直接把入殓师啊,殡仪馆啊之类的印在了上面,也不怕吓跑了他妹妹。名片上的内容直截了当,但排版又有点奇怪,中间空了一大片。 “我知道的,差不多也就这些了。我先去忙了啊哥。”同事打电话过来了,邵棠向哥哥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邵正平盯着手里的名片“嗯”一声。 “什么办法?”两手怪物眼神空洞地看着杨祈。 杨祈没看他,看着面前这棵高大,散发着黄白色光的迷毂树,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感情:“判官,现在这种情况,只有他能永远带走你们。” 所有人听了明显一愣,继而沉默。 “可是判官不是只毁掉扰乱阳间的鬼吗?”宋晓而提出疑问。 “他们,刚才扰乱了身为阳间人的我们。”杨祈转过身子,向宋晓洱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江阙倒对这两个企图毁掉迷毂树的怪物有些不忍,转头问杨祈:“没有别的办法了么?难道这棵树只能修补魂魄,不能把之前的还给他们吗?” “没可能的,他们现在只有两种选择,要么继续在往生街待下去,要么去找判官自行了断。”杨祈一开始送走魂魄时,见不得一点这种事,到现在,他已经能够冷静地在这种无法逆转的情况下,把选择摆在对方面前。 “哟,这么热闹啊,杨老弟你这是在干嘛呢,怎么还把生意让给我做呀?”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判官端着胳膊一边抽水烟,一边悠哉悠哉地站在杨祈身后调侃道。 “你这是从哪冒出来的?” “我可没跟着你们啊,这不是麻姑叫我找死神拿一下名册,最近漏掉了不少亡者,我工资都快被扣光啦……”判官愁眉苦脸地说,看了一眼两手怪和面具女人疑惑道:“这两位,也是跟你们来找迷毂树的?怎么身上一股戾气,我差点当厉鬼收了呢。” “噢,他们两位情况比较复杂,似乎已经没有魂魄了,投不了胎。”杨祈顿了顿,安慰似的对判官说:“你看看怎么办,还有可能投胎吗?” 判官歪了歪头,一下子凑到两人面前,又看又闻的:“诶?”又疑惑地低头翻手里的名册。 “不对啊,这两位分明应该已经消失了,魂魄都没了,躯壳怎么还没烂掉。”判官惊讶地退回杨祈边上,“老弟,他俩不是神之类的吧?不然我这怎么什么也查不到。” 杨祈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迷毂树还能收走神的魂魄?不太可能。” “您,带我们走吧。”两只手的怪物朝判官走了过来,深吸一口气。 “是啊,我们拖了多少年自己都不记得了,既然无法投胎,不如给个痛快吧。”面具女人睁着皱巴巴的眼皮看着判官。 “可是二位,名册上没有你们,如果我冒然动手取了二位性命,可是会被死神炒鱿鱼的。”判官放下烟斗,满脸为难。 死神?那只猫?杨祈猛的想起那天他追着的那只,跑向这条街的猫。 “既然这事儿归死神管,那就让他俩去找死神不就行了?” “哎呀,宋姑娘,这事儿比你想的复杂,没听人家说都拖了好几年了,哪里这么容易。死神也不是想见就见的。”判官懊恼地抓了抓头皮。 众人正发愁呢,江阙突然眼前一黑晕倒了。杨祈脖子上戴着固定器,一下子反应不及,宋晓洱哪里扶得住他,直接被江阙给挂摔了。 宋晓洱把江阙平放在正发着光的石子上面,疑惑地问杨祈:“该不会是刚才还没有被迷毂树完全修复?” 不等杨祈回答,江阙的身体似乎正慢慢被地下延伸开来的树根托起,发出一阵青色的光,迷榖树上细密的青黄色花朵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他的身体就想躺在了一个发光的台子上,之前紧张的神情慢慢舒缓开。 众人都看呆了,落下来的青黄色花,一触到他们的头顶,肩膀,就消失不见了。宋晓洱惊奇地发现,刚才撞破的膝盖,脸上的擦伤好像都小时了。 “嗯?”杨祈两只手慢慢抬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伤口处好像渗进了什么东西,冰凉入骨,从脖子到后背,再到之前被刀捅伤的大腿,原本因为他一直没有好好休息导致的发炎,火辣辣的感觉消了下去。 判官吐了口烟,感叹道:“没想到啊,我当判官这么多年竟然能见到迷毂树认住。” 两手怪物和抱着面具的女人,仰着头凝视着飘飞的花瓣。这棵树,这些花,都有他们魂魄的一部分。和杨祈他们不一样的是,迷毂花落在他们身上并没有使他们发生什么变化,只是他们的身体一点一点的,也变成了迷榖花那样,闪着光的嫩黄色碎屑。 石子路下的树根一点点缠上江阙的脸,身体,随即又印进了他的身体里消失了。 杨祈和宋晓洱呆呆地看着渐渐被花侵蚀同化的两只鬼,迎面吹过去的风一点点将他们吹散。 江阙慢慢睁开眼睛,他的瞳孔变成了很浅很浅的金色,瘦削的肩膀,沾满血污的西装裤,皱了的白衬衣都没变。 “没白来一趟,不错。”判官低头看着石子路下面渐渐暗下去的迷毂树根叹道,颠了颠手上的亡者名册,一个转身消失了。 杨祈一把摘下脖子上的固定器,扭了了两下脖子发出“咔咔”的声音,他本来还有点犹豫,只是固定器和纱布闷得他都有点难受了。 江阙从地上爬起来,看着目瞪口呆的宋晓洱说道:“谢谢你,晓洱,我的魂魄已经修好了。” 杨祈有些难以置信地问:“我们身上的伤,是这棵树治好的?” “我们还没找到迷毂的时候,我就隐隐约约能听到它在喊我的名字。我刚才尝试了一下,请迷毂治你们的伤。没想到真的可以。”江阙有些惊喜地说。 “那你能让它也把我们的魂魄残缺的地方补好吗?”宋晓洱拉住他的胳膊问道,杨祈也来了精神,一本正经的看着江阙。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到,试试看吧。”江阙看着两人期待的表情走向了迷毂树,抬起手慢慢把手覆在树上。 宋晓洱也凑上来,好奇地也把手往树皮上贴。 “啊!”她突然吃痛一声,往后退了几步。宋晓洱刚才碰到迷毂的手被灼伤了,这棵树就像是商纣王炮烙之刑用的铁柱子,把她的手烫的通红,焦了一块。 江阙猛的收回覆在树上的手,冲过去拉开围在树边的杨祈和宋晓洱两人。 “你们,是不是用亡者的魂魄碎片修补过你自己的?”江阙紧张地问。 “对啊,我们干的就是这行啊。”宋晓洱抓住自己受伤的那只手的手腕,疑惑又愠怒地回答道。 江阙拿过她的手,一点点用迷榖花治疗,一边无奈地解释道:“迷毂最忌亡者残魄,一旦靠近,还可能会被反噬。” ------------ 第四十六章:时与空 江阙的话,下得两人猛推了几步,“不是吧?还会反噬?!” “嗯,你们的魂魄有好几个亡者的碎片,迷毂却是由鬼怪的魂魄组成的,阳间人的魂魄对于鬼怪来说,简直就像是蜂蜜在棕熊心中的地位一样。”江阙看着静静散发着光的迷毂树,心有余悸地说道。 杨祈和宋晓洱有些失望,泄气极了。唉,本来还以为能借此机会大补一下魂魄,也不用再怕哪个客人,比如徐飞,变成厉鬼,空忙一场了。 江阙看着两人沮丧的表情,有些惭愧地对两人说:“真的谢谢你们帮我找到这棵树,但我,好像除了能帮你们恢复一点皮外伤之外,什么都做不了了。” 杨祈抬起头对他笑笑:“没事没事,麻姑神既然叫我们帮你,那就一定会有相应的回报,你不用自责。” “恢复皮外伤也不错,不然,杨哥这脖子,指不定得遭多少罪呢。”宋晓洱附和着对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对哦,回去问问麻姑神不就行了。不奢求这破树能一下子补好,但跑这一趟,也算是送走了刚才那两个怪物。不至于一点收获也没有吧。 杨祈想到这,拉起两人:“好了,该解决的都解决了,咱们回去吧,三百估计都等睡着了。”宋晓洱闻言就跟着往会走。 “呃,等一下,我好像暂时走不了。”江阙停在原地对往前走的两人说道。 杨祈回头问到:“是这树,还有什么需要你处理的吗?” “嗯,我能感觉的到,迷毂的意思是,这段时间会不断的有人,或求复活,或想毁掉它,我得在这里守一段时间。”江阙回答道。 宋晓洱犹豫道:“你一个人,留在这里hold的住吗?万一碰到类似于两手怪之类的鬼你打算怎么对付?” “这棵树,已经和我的力量融合在一起了,对付那些怪物应该问题不大。” 江阙看着少女担忧的眼神心中一动,这一路走下来,他发现自己被这个本来和自己的生活没有任何交集的少女深深吸引,她的勇敢,她的率真,不知不觉间占据了他心中一块小小的位置。 “放心吧,我会回去的,还会去看你呢。”他笑了起来,抬手摸了摸宋晓洱的头。 杨祈感觉自己也在发光,坏笑着看着两人。 “那,那好吧,我和杨哥先走喽。”宋晓洱看着男孩温柔的眼神,有点慌乱。 杨祈长出一口气:“哎,那你记得别逗留太久,这地方阴气太重。” “拜拜。” “再会。” “诶诶诶,你看这人怎么在这坐着啊,好像是活人欸……”一个烫着夸张卷发,浓妆艳抹的中年女鬼,对同行的人叽叽喳喳地议论道。 “看什么看?!没见过吴彦祖啊?”三百气呼呼地瞪着那个女鬼,真是背,在这坐着,连鬼都觉得他奇怪。 “干嘛仄么嚣张的啦?小心我次掉你哦!”浓妆女人见三百怼他,也不是好说话的主。 三百刚想冲上去跟这女鬼争论,突然看到隧道口有两个熟悉的影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是杨祈和宋晓洱!幸福来的太突然了吧?!三百欣喜若狂,冲过去一把抱住他们俩。 “你们俩可算出来了,我都急死了,还以为你们出什么事儿了,差点跑回去找麻姑。” 杨祈和宋晓洱看到三百没出什么幺蛾子,也如释重负:“收获不大,但平安回来就好了。” “老杨脖子怎么好了?不会是那个迷什么树给你治的吧?” “说来话长,快点咱们赶紧先回去再说……” 三人一边说迷榖和江阙的事,一边头也不抬地想沿着来的时候的石子路走回去。 “那江小哥能行吗……你们说要是我也进去了,说不定那树就选我了哈哈哈哈……” 说话间,宋晓洱抬头看了一样前面的路,脸色一变,拉住杨祈和三百。 “你们觉不觉得,这路,好像和咱们刚来的时候不一样了?” “啊?”两人听了抬头环顾四周,乍一看和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区别,还是黄昏,还是长着黄色小花的石子路。 “没区别……等等!”三百定睛一看,懵了。 那条本来笔直的石子路,似乎发生了偏转,但确确实实是他们来时有的路。三百在外面守着并没有感觉到异样,杨祈两人从这进去也是从这里出来,只有一个门,不可能走错。 “咱们是不是被人悬空挪了位置?”三百刚问出来,就觉得更荒唐了,摇了摇头。 三人愣了好一会儿,天边还是飞着那几只红白相间的鸟。两边的海也看不太出来有什么区别,说明地方没换,只有路变了。 宋晓洱突然想起了什么,掏出自己早就停了的手表,紧张地问杨祈:“杨哥你来的时候,是几点?” “快凌晨两点了。”杨祈的手表也停了,他立刻从口袋里掏出来看,他的手表停在了一点五十多的时候。 宋晓洱和江阙,三百十点就进来了,表上的时间没有错。 “诶?晓洱他们进去之后,虽然很久你才来,但绝对没有四个小时那么久啊,最多一个小时不到。”三百疑惑地对杨祈说。 他坐在隧道口坐了一会儿的无聊,就往路边的海面上丢石子打水漂。一直到杨祈到杨祈来的时候,他还丢了十几次,绝对没有四个小时。 三百把他的想法告诉了杨祈两人。 宋晓洱听完,接过杨祈的手表,比对着两只手表。歪着头想了一会,有些不确定地说:“你们觉得,时间如果和外面的不一样,外面过了四个小时,这里也许只过了一个小时不到。” “时间会变的话,那么,空间有没有可能也在变?” “空间也在变,根据什么呢?参照我们从麻姑走进来的路?”三百疑惑道。 “而且,我和你们来的路不一样,我是从医院跑到这来的。可能也有影响。”杨祈看着远处飞来飞去的鸟,思忖道。 三人正想着,一只鸟从三人的背后俯冲了过来! ------------ 第四十七章:归去 “趴下!”杨祈感到后脖子袭来一阵强风,拉住两人猛的往前一扑。 那只鸟的爪子勾住了三百的衣服,把他整个人拎了起来,刚要往半空飞, “刺啦”一声,大概是三百的体重发挥了作用,衣服哪经的住他这个体重往下坠,直接被鸟的爪子撕下来一大块。 宋晓洱头晕眼花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定睛一看,这只红白相间的大鸟比来的时候袭击他们的大得多,叫声也更加尖锐刺耳。 三百重重地摔在了十字路上,眼看就要滑进路边的海里,杨祈冲过去想拽他,一伸手只抓到了衣服,石子路铺的不是很高,下面的海没有一丝波纹倒映着极美的黄昏,诡异的像一面镜子哄骗人往里跳。 “诶诶诶!老杨……你要勒死…我啦……”三百整个人猛的往下一坠,就脖子还套在衣领里被杨祈抓着。 “晓洱!快,锁链!”杨祈几乎趴在路上,一只手死死抓住眼看就要被撕开的衣服,一边用手往下面够三百的胳膊。 宋晓洱从口袋里掏出那根贴着符纸的锁链,冲过来递给杨祈。 他接过锁链两头分别绑在三百粗壮的胳膊上,大概是急的,杨祈手上全是汗,绑另一边的是时候,锁链一直往下滑,额头上的汗流进眼里火辣辣的疼。 宋晓洱在边上盯着飞来飞去的鸟,急的团团转。 三百的脸憋的青紫,杨祈终于把锁链拴在了他两条胳膊上,松开了他的衣领。他惊讶地发现,锁链上的符纸紧紧地贴在三百身上,杨祈招呼宋晓洱,两人使出吃奶的劲儿,一用力,把三百拉了上来。 “呼——” 三人仰躺在石子上面喘气喘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三百两个肩膀上被锁链磨出了一道很深的印子,血直往外渗。缓了好一会,三人才爬起来。 “晓洱你刚说到哪了?”杨祈盘腿坐在地上问到。 “噢”宋晓洱揉了揉太阳穴道:“我们刚说到这里的时间,和隧道里面的,和外面的进行方式可能都不一样,空间可能如此,随着每个经过这里的人,发生偏离。” 三百点头:“我觉得很有可能是这样,这么大的地方,谁管的过来啊。要是一成不变,得多少人像咱们一样,这么容易就进来了。” “哎,只有这一条道,往回走肯定是错的。”三百两手一摊,“先走一段试试吧,再不回去,我都要跟我媳妇坦白了。” “坦白什么?”杨祈紧张的看着三百。 “坦白你寂寞了,要我陪你去……嘿嘿嘿” “我对刚才救了某人感到有点后悔了。”杨祈踹了他一脚,站起身。 三人沿着路继续走。 下午两点,邵正平拿着手上的地址,往杨祈家走去。 他调了医院昨晚的监控,杨祈大概是凌晨两点的时候离开的,他脖子上的伤不轻,能有什么事把他急成这样。 冬天的午后的阳光格外温暖,邵正平边走,边看了看路两边的店铺住户,一家酒吧关着门,大街上的只有几个老年人在散步。 邵正平按照纸条上的地址,走进了一栋居民楼,杨祈家在七楼,他走进电梯按下七楼。 “不好意思,等一下。” 一个穿着蓝色棉袄的淡妆女人,快步走进了电梯,按下了“7”。 “您要去几楼?”女人礼貌地问邵正平,大概是想帮他按一下楼层。 “一样。” 两人乘电梯到了七楼,邵正平按照递纸上写的门牌号想上前敲门,却被刚才那个女人抢了先,难道,这个女人是杨祈的妻子?还是自己走错路了? 他正一头雾水地看那女人作何反应,“陈三百!你怎么搞的,又喝了一晚上。老杨,快开门……” 看来没错,这女人大概是杨祈的朋友之类的,而且,那个陈三百,好像就是之前和杨祈一起在警局登记过的人。 “您好”邵正平等了一会见门里面没反应,犹豫了一下,上前向女人打招呼到:“我是杨祈的朋友,您也是来找他的吗?” “噢,我丈夫和老杨是发小,他昨晚说来杨祈这玩,结果又一晚上没回来,他腿上还有伤……”三百媳妇又气又担忧地回答道。 “您是杨祈的同事吗?”她狐疑地看着邵正平的脸,感觉有些面生。 “媳妇!” 两人转头一看,只见杨祈架着三百,宋晓洱跟在后面,三人风尘仆仆的。 “哎呦,你这是怎么搞的呀……”三百媳妇看着三百破破烂烂的衣服和脸上的伤吓了一跳。 杨祈看见邵正平和嫂子,惊了一下,差点手一松把三百撂在地上,压根就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舌头跟打结了似的:“嫂,嫂子,这……” 三百媳妇到底是性子温和,气了半天,也没说一句厉害话,“老杨,这回你必须和我解释清楚,我先带他回去把衣服换了。” 杨祈连连道歉地把两人送走了,宋晓洱吐了下舌头也溜之大吉。 他只得无奈地开门,让邵正平进来。 “你昨天是被徐飞袭击的吗?”邵正平在沙发上坐下问到。 “对,我快要去徐帆家的时候,碰到他了。你去的时候没看到他么?”杨祈皱眉问道。 “没有,我赶到的时候,你已经昏过去了。” 杨祈叹了口气:“你先坐一会,我去洗把脸。”说完,就走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一点点冲洗手上脸上的擦伤和灰土。他对着镜子活动了一下脖子,没有任何异样,好像他根本没被人掐到几乎断气。 杨祈瞟了一眼坐在客厅的邵正平,徐飞已经变成厉鬼了,这个警察知道厉害就行了,再去找死,也不是他杨祈的责任。这么想着,他长长地除了一口气。 至于毒品案,他能交代的都交代了,不能交代的也交代了。要不是邵正平是邵棠他哥,杨祈根本不想跟他纠缠。想到邵棠,他脑子又乱成一团,直接把脸伸到水龙头下一通猛冲。 邵正平看着屋子里的陈设,书架,灰色的地毯,插满烟蒂的烟灰缸,并没有什么奇特的,也看不出有第二个人和他一起生活的痕迹。 杨祈用毛巾擦了擦脸,用创可贴、酒精清理了伤口。把一直在口袋里的蚂蚁粉放在水池边的玻璃架子上。 “那个每次都跟你一起的女孩…” “是我的助手,他父亲,是我的客人。”杨祈不动声色,只告诉他已经跟他说过的范围之内的信息。 “关于毒品案和之前谷村的案子,是因为我的客人参与其中,我才不得已插手的,不好意思打扰到你工作了,邵警官。”他向坐着的邵正平郑重地说道。 这是怕我继续往下查?邵正平职业敏感,一下就意识到杨祈的意图了。“没有没有,我还是要谢谢你,不然这两个案子,一点头绪都没有。” 邵正平看杨祈戒备的态度,继续说:“邵棠,那个你有意的护士,是我妹妹。” 杨祈抬起头看着他,这个警察,还没放弃呢。“我是邵棠的病人,你也救过我,还是要谢谢你们兄妹俩。” 他是喜欢邵棠,但他不希望邵正平通过她刺探自己的事。 邵正平被杨祈滴水不漏的回答讨了个没趣,便起身告辞。 忘川之上,一只猫缓缓地走在石子路上,毛色鲜亮的大鸟长唳一声,落在他面前,放下一片衣服碎片。 那猫走上前嗅了嗅碎布。 “他们还是来了。” 杨祈站在窗台上,看着楼下的邵正平离开的背影,有点后悔。 徐飞终究还是没逃过这一劫,他本来觉得,人死了之后会投胎转世,对活着的人是一种安慰。他甚至还遗憾无法把这告诉徐帆。现在,既没了安慰,也并没有延长他的痛苦。 杨祈倒是用这样的想法,安慰自己。毕竟要不是为了徐飞的事,他不会和邵正平扯上关系,更加不会搞的宋晓洱和三百,在警察局留下记录。 他们还可以假装若无其事,像之前一样,接待各种客人,收集魂魄,早日恢复正常生活。 他举起一颗灰扑扑的石子,是在往生街,迷毂树捡的。这颗石子本来还发着光,他觉得很美,就带了回来,算是证明,那些经历不是一场梦。 杨祈回忆着他们在一个怪诞的世界里,希望渺茫的往下走,还觉得难以置信。 当时,三人走了很久,路比来的时候长了很多。走走停停,本来所剩无几的体力早就透支了。宋晓洱低血糖晕倒了,杨祈只得背着她走。 他口袋里的亮着的石子,慢慢变热,他也没在意。直到那石子越来越热,几乎烫的他受不了,才停下来,从裤兜里掏了出来,杨祈有些疑惑,但疲劳已经让他提不起好奇心。 正打算扔进旁边的海里,被路过的鬼撞了一下,发光石子掉在了脚下的路上,瞬间没了光亮。杨祈弯腰去捡,发光石子失去了光亮很难找。 他摸了摸温度,终于确定了是这颗,再站起身时。狼狈不堪的三个人竟已经站在了阳光明媚的解放路街头! 窗外风和日丽,杨祈摸索着手里,早就冷却下来的石子,释然地笑了。 ------------ 第四十八章:现身 “抱歉,没能拦住他们。”渡灵鹤向猫屈膝道。 “劳驾。” 猫没有再说什么,微微颔首,转身走出了忘川。渡灵鹤看着消失在黄昏与黑夜交界处的死神,长唳一声飞向天边的火烧云。 杨祈躺在床上,自从开始接麻姑神委派的工作,总是白天睡觉,看夜景看的都快比阳光多了。杨祈摸了摸自己的牙齿,有些中二地想:该不会要变成吸血鬼了吧。 胡思乱想了一会,生物钟也没倒回来,杨祈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迷毂树。不知道江阙现在怎么样,虽说迷毂认了他做主人,但觊觎的人绝不会少,宋晓洱那丫头可能会担心吧…… 杨祈想着想着,手渐渐耷拉下来,睡着了。 一只猫跳上窗台,舔了舔爪子,用死神的瞳孔看着月亮,迷毂的光也像这月光一样,但已经不属于我们了。 死神低下头笑了笑,转头看了看熟睡中的杨祈:“你打算迟到多久呢?” 第二天早上九点,杨祈一觉醒,真的感觉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头也并没有因为睡的时间太久而胀痛。他一直是那种无论早睡晚睡,早上都会醒的很早的,惯性缺觉。 下意识摸了摸腿上的伤,突然想起来已经被迷毂治好了。 治好了,好像就没有理由再去找邵棠了。 杨祈想到这,突然有点后悔,怎么没给腿留点伤呢。他不是个擅长找话题的人,有合适的理由,他都没有发挥好,何况是现在这个情况。 杨祈有些郁闷地起来洗漱,刷牙的时候,无意间瞟到了玻璃架子上的蚂蚁粉。他拿着牙刷的手停住了,这东西一直没用上。 这个倒是能拿去问问邵棠,虽说三百也是学医的…… 对哦,三百的脚骨折还没好,跑这么一趟绝对恶化了,跟他一起去医院,不是更自然? “喂?三百啊……” 果不其然,是三百媳妇接的电话,杨祈内心跑过一大串“我*”这下好了,这下可能真的要去医院了,就他自己都够了。 三百的媳妇,也是他的发小,叫嫂子也是后来改口的。杨祈纠结怎么忽悠她,这不是第一次了,而且三嫂比邵正平还难糊弄。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他灰溜溜的敲开了三百家的门。 “早饭吃没?一起吧。”三嫂憋笑着把杨祈让了进来,倒把做好准备认错的杨祈搞的有点不知所措。三百对着杨祈挑了挑眉毛。 “来,老杨,说说你看上的那个姑娘。”三百对着他狂使眼色。 “?!”杨祈一脸黑人问号,旋即反应过来,还是能瞒则瞒吧。“嫂子,不好意思啊,我自己的事,还拉上三百和我一块儿遭罪。” 三嫂,一边把手里的一盘油条放在餐桌上,一边白了杨祈一眼:“要是这事儿,你早告诉我不就行了,害的我还一直以为你们俩鬼混呢。” “是是”杨祈告诉自己要冷静,冷静,三百在一边得意的不行,这家伙啥忙帮不上,坑队友没人比他擅长了。 三人做到餐桌前,三嫂盛了粥递给他们俩。 “嗯,那姑娘是个护士,跟三百不是一个医院的……”杨祈一边低头吃饭,一边想着死马当活马医,就都跟他俩说了。 三百听的瞪大了眼睛,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用表情对他说:还真有姑娘?!你怎么不早说?!那个姓邵的警察的妹妹?! “护士啊,护士多好,下回三百去换药让杨祈陪你去……” 杨祈腾出一只手,在桌子下面,对三百比了个“耶”,然后学着他之前得意的表情嘿嘿一笑,终于报仇,而且这事终于糊弄过去了。 他低头咬了一大口油条想:不过下次这么危险的事,帮客人完成愿望的事都不要三百搅合进来了。除非是要生孩子,当妇产科医生,大概也没有人比三百更擅长了。 说话间,杨祈的手机响了,是宋晓洱。 “晓洱啊,我在三百这儿呢,嫂子也在。”杨祈暗示她,不方便说话。 “我看见那只猫了,杨哥,他进了徐帆家!” 杨祈顿时懵了,还是稳了稳语气,假装看了一会手机短信,抬头到:“嫂子,我同事给我发消息了,是殡仪馆的事,我先走了啊。” 说完和三百对视了一眼,拿了外套就走。 “媳妇,这粥好喝,再给我来一碗。” “哎呀知道了,那老杨你路上慢点啊……” 杨祈气喘吁吁地跑到徐帆家的那条路,宋晓洱正拿着手机急的原地瞎转。“杨哥你可算来了,那只猫进去了,房间里面还没动静,不知道死神还在不在那只猫身上。” “而且要还附在猫身上,到底是去找徐飞,还是找徐帆的?”宋晓洱说到这,杨祈打消了直接冲进去的打算,万一死神还帮他们收了徐飞呢。 不对啊,判官也该出手了,这家伙不会还在往生街吧?杨祈想起他们在迷榖树边碰到了过路的判官,就是说去找死神。 大概是工作不利,领导亲自动手了。 “徐帆不会有事的,时间没到,死神也不能随便取人性命。”杨祈还是有些紧张地对宋晓洱说。 两人在外面焦灼地等了半天,突然房子里,闪出了一个黑影,猫几乎是瞬移到那个黑影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那只猫没有任何张牙舞爪之类的,只看着看着黑影,金色的眼睛,灼灼地盯住黑影。 杨祈和宋晓洱远远的站在后面,看不见黑影的脸,不能确定他就是徐飞,却感受到了死神很压抑的气场。 那只猫,优雅地多坐在青石板上,看着黑影,没有任何表情。黑色人影却开始不停地颤抖,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继而浑身冒起黑烟,散开一阵难闻的焦臭味。 没一会,那个黑影,大概是鬼怪之类的,在死神面前,被烧的只剩下细细的灰。 杨祈和宋晓洱躲在拐角处,看的毛骨悚然,无论是判官,还是麻姑,手法都没有这么碾压性的破坏力。 ------------ 第四十九章:刺痛 死神似乎没注意到站在拐角的两人,黑影被烧到一半的时候,他转身,前爪便迈进一片黄昏离开了。 杨祈和宋晓洱躲在拐角,两人僵在原地,出了一身冷汗。 “刚才那个影子,是徐飞?” “不一定”杨祈脑子里全是刚才死神走进往生街的样子,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还是得找判官确定。” 两人决定先去看看徐帆怎么样了,杨祈走上前刚要敲门,突然想到:宋晓洱总不能还当他侄女吧,而且徐帆两个人都认识,太容易露馅了,就让她先回去了。 “杨哥?你怎么来了?”徐帆脸色有些憔悴,毕竟徐飞去世没多久,父亲的离世对他的打击很大,而且尸体还保存在公安局。 “我来看看你,最近怎么样?”杨祈尽量平稳下刚才急促的呼吸。 “嗯”徐帆精神有些恍惚,答非所问地和杨祈进门。 房间里和上次杨祈来的时候相比,稍显凌乱。两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杨祈斟酌着开口:“抱歉”他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你父亲,会没事的,我会帮你把入殓仪式打理好的。” 徐帆抬起头:“杨哥,我爸他,是被谁害死的?为什么警察局的人都说在调查?” 杨祈被少年满眼的红血丝不解的眼神看的一怔,抬手扶住他的肩膀:“徐帆,你父亲的案子会有结果的,你要振作啊。” 他一说完,就暗骂自己嘴太笨,这种话哪里安慰的了人。徐帆和其他死者家属不一样,他帮过杨祈,他们为同一个人心痛过。 “嗯,谢谢。”少年低下头,强忍着肩膀的抽搐,泣不成声。 杨祈看着他,想起刚才被死神烧掉的人影,心里默默祈祷:不是徐飞。 他甚至希望当时差点掐断自己脖子的人不是徐飞。那件徐飞拜托自己的事,杨祈三人重伤而归,真的已经尽力了,但徐帆还是知道了自己的父亲和毒品案有关。 他有点后悔答应徐飞,也不知道麻姑怎么就让他找上来了。让徐帆的父亲成为他的客人,涉及的地方太多,本来难度就不小。自己的情绪也容易陷在里面出不来。 “杨哥”徐帆语气还有些颤抖,但已经冷静下来了,“你是不是知道我父亲的死因。” 杨祈一惊,他没想到徐帆洞察力这么敏锐,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竟察觉到了他的异样。 “为什么这么问?”杨祈没有直接回答他。 “韩静的事,你好像提前就知道,而且我还听到了她的声音。这次我父亲的事,也是在你莫名其妙来我家之后发生的。”少年的眼神中燃起了一丝怒意。 “你说的没错,但他们的死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是我的工作而已。”杨祈察觉到气氛不对,脑中飞速地闪过之前的事,徐帆误会他了。 “你的工作?”徐帆猛的站起来,按住杨祈的肩膀大吼到:“你的工作就是带走我身边的人?!” 杨祈看着歇斯底里的少年,反手就把他压在了茶几上:“徐帆,我的工作是送走亡者,仅此而已,插手不了别人的生死,也没你想的那么大本事。” 徐帆被他按住一动也动不了,被血丝和泪水填满的眼睛死死盯着杨祈。 “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杨祈说完,放开他转身就走了。 杨祈轻轻关上门,他知道徐帆是因为受到的打击太大,情绪冲动才动手的。但那些话,他听了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憋的他喘不过气来。 是啊,我的工作,为什么是送别人走呢? 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他想到这里,后脑勺袭来一阵刺痛,从大脑深处往五官外面刺。杨祈用力按住自己的后脑勺,扶住墙壁弯下腰…… “杨祈?” 这声音,怎么那么像邵棠,是头疼幻听了吗?杨祈头痛的眼睛都花了,压根没看清来人是谁,就被扶着胳膊,送到了医院。 “这人怎么了?” “噢,好像是头痛有点严重,我认识他,就一起来了。”邵棠对着同事微笑着说道,接过冰袋敷在杨祈的头上。就走出了病房,去忙别的了。 过了好一会,杨祈躺在病床上慢慢睁开眼睛,看见雪白的天花板,闻到一股消毒水的味道,额头上凉凉的也没那么疼了。 他拿起冰袋,坐起来看了看周围,我怎么在这?他正疑惑地看着隔壁床呼呼大睡的老太太。 “你醒了?”邵棠手里拿着一瓶药水走进病房,换下他隔壁床位老太太挂着的已经空了的药水瓶。 “嗯,那个,谢谢你。”杨祈愣愣的看着动作娴熟的邵棠,在街边送他到医院的人,真的是她。杨祈有点惊喜地想。 “你休息一会,要是还疼的话就去会诊室看看。”说完,她就拿着药瓶走了出去。 病房里人不多,大都是老年人,杨祈轻手轻脚地下床出了病房,把手里的冰袋还给另一个护士,在过道里找了个座位坐下。 他回忆起来医院之前,死神,徐帆的眼神,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他把手肘撑在膝盖上,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这种头疼,怎么治的了,杨祈看着没发现他已经出来了的邵棠,正对着一个挂水的小孩微笑,自己也跟着笑了。 不管是作为妇产科医生的三百,还是邵棠,杨祈似乎天生就容易被有治愈能力的人吸引。他静静的在医院坐了一下午,闻着消毒水的味道,什么都没想。 不知不觉,六点多了,医院的人越来越多,不知道坐了多久,杨祈站起来靠在瓷砖墙上。 “你怎么还在这里?”邵棠已经换下了白大褂,正拿着外套往门口走,看到杨祈诧异地问道。 “你下班了?吃过晚饭了吗?”杨祈露出微笑。 邵棠有点无语,怎么还是这么直的搭讪啊,抬头回答道:“嗯,我吃过了。” “那我送你回家吧。” 邵棠倒没有再拒绝,默默地走出了杨祈推开的门。 “邵棠”杨祈喊了她一声,实在不擅长找话题,说到“邵正平,没跟你说我坏话吧?” 走在前面一点的邵棠被他奇怪的问题逗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有啊,我哥平时很忙的。” 杨祈听她笑了,走到她边上:“我还以为上回在警察局碰到你,你会把我当成你哥的嫌疑人呢。” “那不会,他说你给他的线索很有用。”邵棠不动声色地说,心想:这个杨祈还不会真的有什么奇怪的能力吧。 杨祈没有接她的话茬,“我上次给你的名片看了吗?” “嗯,你是一直做的入殓师的工作吗?” “毕业第一份工作,到现在都是入殓师。你呢?护士很辛苦吧?” 两人走在暖黄色的路灯下,边走边说。杨祈感觉脚下的每一步,都跟平时很不一样,就好像踩在了刚烫熟的豆腐上,不舍得用力。 “拜拜。”邵棠在小区门口停下脚步,向杨祈告别。 “再见。” 杨祈看着邵棠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大楼拐角处,才转身往相反方向回家。 回家的一路,杨祈心情难得的轻松。虽然他并没有向任何人说出来在徐帆家,那些让他内心很挣扎的话,以及现在身处的迷宫。 邵棠和他聊的这些题外话,把他从中拉了出来,感到没有那么压抑了。杨祈回想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掏出钥匙开门进去。 才七点多,杨祈想起那包蚂蚁粉还在卫生间,打算拿出来别受潮了,不定哪天还用的着呢。 他打开卫生间的门,从玻璃架上拿起已经被水雾弄潮了的纸包,却突然发现纸包变的沉甸甸的,而且摸起来冰凉的,里面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动! 他感觉把手里的这包东西,放在玻璃茶几上。纸包里的东西似乎一直在动。不对啊,蚂蚁可是治疗鬼伤的药,还能有不干净的东西钻在里面? 他拿起桌上的一支笔,想要拨开纸包。那纸包却突然被撑开,里面爬出来几条大约三寸长,长着棕黑色细鳞片的小蛇,头大概有食指那么大,扎在细碎的蚂蚁粉末里钻来钻去,让人看了直起鸡皮疙瘩。 杨祈看的头皮发麻,直接用书拍死又感觉不妥。赶忙找了一只空的玻璃瓶把小心翼翼地在瓶口粘了一点粉末把几条蛇引了进去,立刻盖上瓶塞。 五条棕黑色的蛇在玻璃瓶里翻腾缠绕在一起,杨祈看的晚饭都没胃口了。 这东西大概是被蓝色蚂蚁的粉末吸引来的,南方湿热,虫蛇之类的并不稀奇。只是,蓝色蚂蚁不是阳间的东西,怎么会吸引阳间的蛇呢? 杨祈没太在意,把瓶子放在书架上,还在瓶口压了两本书。就去洗澡了,还寻思只不是家里没怎么通风,把蛇都引进来了。 他擦着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三百打来电话问到:“老杨,早上是怎么了?又是徐飞的事?你没被虐吧?” “对,我被虐的可惨了。”杨祈没好气地回答道,喝了口水:“我和晓洱早上看到那只猫了,烧掉了,还不确定是不是徐飞。” ------------ 第五十章:蝮虫 “猫?被死神附体的那只?”三百在电话那头拍了拍自己脚上的石膏,瞟了一眼走过去的媳妇儿,压低声音问到。 “不然能这么邪门儿?”杨祈点了根烟,继续说:“对了,还记得之前麻姑给我的蓝色蚂蚁不?” “记得啊,你不是用完了嘛。” “没,那蚂蚁撑破的肚皮,变成一堆粉末,我寻思还有用就没扔。回来拿出来一看,里面钻了还几条蛇,给我恶心的。”杨祈随口提了一句。 “蛇?我*老杨你家该不会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咱们原生态绿色蛇,哪里会吃那阴间的东西,别也是脏东西,找麻姑吧还是。” 杨祈听了三百的话,倒是被提醒了一下。这蛇很可能压根就不是阳间的。 “有道理,我这就去找麻姑问问,你这段时间老实点吧,不然三嫂得吃了我。” “诶诶诶,别…” 杨祈挂断电话,穿上外套,找了个黑色的塑料袋装起那瓶还在蠕动的蛇,出门往麻姑平时出摊的那条街走去。 九点多,大概因为是工作日,他常去的酒吧有些冷清,馄饨摊上的人很少。麻姑已经把几只碗丢进飘着洗洁精泡沫的桶里。 “麻姑婆婆”杨祈见没什么人就直接上前喊她。 “把那孩子送到迷毂那了吧?”麻姑神淡淡地问道。 “嗯,江阙现在在迷毂树那,说是得守一段时间。” 麻姑神听了点点头,低头刷碗:“那孩子,可能要守好一段时间了。” “什么?!”杨祈有些难以置信,这不就意味着江阙要一直呆在往生街。 “迷毂树认主,都是要考验他能不能胜任的。不是考验主人本身的力量,而是看他的心意。如果没那个耐心的话,迷毂不仅会收回用来修补的魂气,还会重创这位有缘人。”麻姑神甩了甩手上的泡沫解释道。 听到这,杨祈有些为江小哥担心。好不容易找到了能修补魂魄的方法,却还是免不了冒险。 “对了,上次跟您提到的蚂蚁粉末,”杨祈抬手,从黑色塑料袋中拿出那瓶蛇。 麻姑转头一看,见到扭曲在一起的几条蛇,脸色瞬间都变了。 “这几条蛇,是被蚂蚁粉末吸引来的,大概也是阴间来的。”杨祈把瓶子递给麻姑神说道。 麻姑神枯树一般的手接过瓶子,看着扭曲的蛇,凑近还能听见“嘶嘶”的吐信子的声音。她一手紧紧抓住瓶口,一手从怀里掏出一块,看上去有点像吸铁石一样的东西,靠近玻璃。 奇的是五条纠缠在一起的蛇被吸铁石吸住了,贴在了玻璃瓶壁上。杨祈看着那块石头惊奇不已。 “这几只蝮虫,确实是阴间的东西。在阴间随便一踩就死了也没什么要紧的,但要在阳间就麻烦了。”麻姑神顿了顿继续说:“还好你没直接弄死,不然麻烦就大了。蝮虫的味道就会一直附在身上,虽不是邪物,但会吸引鬼怪。” 杨祈看着扭来扭去的蝮虫,暗暗庆幸还没直接暴力拆解。 “在看什么好东西呐?麻姑婆婆。” 是判官,应该也是从往生街回来复工了。 “诶?你不是去忘川界交名册了吗?怎么没在往生街玩两天。”麻姑放下手里的蝮虫,扇了扇鼻子前飘来的水烟烟雾。 “托杨老弟的福,我玩的可开心了,还看到迷毂那老家伙认主了哈哈哈……”判官说着拍了拍杨祈的肩膀笑道,朝他脸上吐出一口水烟:“你咋不把那小哥让给我呢,净把难伺候的鬼往我这赶。” 杨祈听了一愣,突然想起还没确认徐飞走了没,一本正经地问:“你有没有碰到我的一个客人,我没控制住,已经变成厉鬼了。” 判官愁眉苦脸道:“没有,我不在的这两天,我们领导,就那个棺材脸的死神自己去抽查了,抓到漏掉的鬼,我又得扣工资了。” 杨祈感觉自己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看来只有死神清楚,判官也不知道徐飞的下落。 他叹了口气对判官说:“那劳驾您帮我留意昂,那只厉鬼名字叫徐飞。” 判官点了点头,注意力又跑到麻姑神手上的那瓶蝮虫:“呦,什么时候阳间还有这等稀罕玩意。”说着伸手就拿,被麻姑神躲开扑了个空。 “这东西是干嘛的?”杨祈好奇地问道。 “老弟我跟你说啊,这种蝮虫呢,本来不值钱,也生活在忘川界,不是在往生街。它作药材可就值钱多了,但需要有另一种东西辅助。”判官来了兴致,猛吸一口水烟说到。 “辅助?” “对喽,有道是:猿鸣三声而人泪下。忘川界有一种黑脸银毛的白猿,它的叫声极其悲伤,蝮虫听了白猿的叫声,就会停止扭动。这时将其捣碎,喝下去,虽然补不了魂魄,但可以治疗魂魄缺失带来的并发症。” 麻姑收起那瓶蝮虫,瞪了一眼判官:“胡编滥造,白猿都不晓得是不是真的,咱们都是传说里听来的,怕是绝种了已经。” 判官对着杨祈耸耸肩,抽着水烟走了。 杨祈听了这话,心中一动,既然如此,何不把这些蝮虫用起来呢? “别想了,白猿只是传说,你去找了也是白费力气,我会把这些蝮虫带回忘川界销毁的。”麻姑神一眼就看出了杨祈的想法,他只得灰溜溜地坐下,换个话题。 “麻姑婆婆,要怎么能碰见死神?我有急事要打听。” “你是还是阳间人,不像我们已经无所谓生死。能和死神对话的也只有亡者。”麻姑用抹布擦了擦手,说道:“你的那位客人是还没走,但你也不用天天惦记着,很快就会有神收了他的。” 杨祈终于听到重点了,心中的悬了很久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麻姑收掉桌椅,杨祈向她躬了躬身子。 “记住,只要做你分内的事,若有妄想,就是自掘坟墓。” 杨祈听完麻姑的话,心里意外的很平静。他的工作,不就是高危职业么,他有点戏谑地想。 路边灌木丛里,有一双黑亮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 第五十一章:对峙 杨祈把蝮虫交给了麻姑,他也终于能从徐飞的事中抽离深陷许久的身心。 他和宋晓洱修补魂魄的事,既然没有捷径可走,便只能慢慢来了。带来的并发症都快要习惯了,这种头痛也没得治,说不定,还能拿来当去医院找邵棠的借口。 抽着烟走在大街上,杨祈想起麻姑神提到的白猿,在忘川界另一处。也许他们看到的往生街只是广阔忘川界的一小部分。江阙一个人留在往生街守迷毂树,不知道会不会顺利…… 说不定今晚的风不是很大,到了月末晦日,月亮是整个月最暗的时候。杨祈走得很慢,想着这种天气应该比较容易碰到客人。他抬头看着路边高大的树突然被一阵寒风吹的沙沙作响,慢下脚步。 “你在等谁?” 一个有些熟悉的少年的声音在路的前面响起,杨祈俯下头向前一看,向前迈了一半的脚步停住了。 是那只猫,正静静地蹲坐在离他不远处的前方。 他很想问死神是不是已经把徐飞烧掉了。只有亡者,能和死神对话。杨祈脑中猛的想起判官的话,不由得咬紧牙齿,往后退了两步。 死神也并没有再靠进,好像看出了杨祈的心思:“你,介于亡者和生者之间,麻姑神做的不错,居然能想出来用这种方法把你留在阳间?” 杨祈听了他的话心里一惊,难道,我本该已经死了? 死神的少年般清澈的声音和话的内容形成一种奇怪的反差感,还是附在一只猫身上,气氛诡异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忽然想起自己之前那些模糊的梦,难道那时候,自己被黑影吃掉一块魂魄的时候,只是侥幸,他本该死在那个时候?杨祈一言不发地看着不远处的猫。 蹲坐在远处的猫站了起来,尾巴在身后轻轻地晃。猫越走越近,杨祈不知被什么力量压制住了,僵在原地怎么也动不了,就像他和宋晓洱看死神烧掉魂魄一样。 杨祈感觉已经能清晰的看到死神眼中的瞳孔慢慢收缩成一条细线,那只猫停了下来。 风突然大了起来,树叶躁动。死神一下子从猫的身体里出来了,一个青白色的男孩面孔猛的凑到杨祈鼻子前。 他看到死神的脸脑中“轰”的一声都炸开来了,这不是江阙吗?! 少年的声音想魔咒一样注进他的脑中:“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到你原本的位置呢。” 杨祈的眼睛被风吹的生疼,浑身动弹不得。看着死神金色的瞳孔里透出来的一丝杀意,紧紧咬住自己的舌头。 死神慢慢将手伸向杨祈的心脏。 “杨哥!”是宋晓洱,她街对面看到杨祈惊叫到。 杨祈像叫她别说话,但张了张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宋晓洱从马路对面走了过来。但她好像看不见死神,直盯着通样僵在原地的猫。 死神停住悬在半空中的手,转头看见宋晓洱,眼神突然变了,和江阙长的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孔慢慢变淡,又融回猫的身体里,一甩尾巴跳到树上,消失了。 “刚才那只猫真的是死神?你没事吧。”宋晓洱拍了拍愣愣地看着围墙的杨祈疑惑道。 杨祈整个人一下子被她拍的松懈下来,口腔里泛出一股咸腥味,问道:“你,没看见他?” “什么?我看见了,那只猫……” 杨祈扶住边上的那棵树,吐了一口血沫,喘了半天气。才和宋晓洱找了家奶茶店坐了下来。 “死神的脸,长的和江阙一模一样。”杨祈瘫在座位上,隔着玻璃看这空荡荡的大街,语气里已经听不出情绪了。 “什么?!” 宋晓洱口中的奶茶差点一口喷在杨祈脸上, 她想起江阙温和的笑容,怎么也无法相信他是死神。现在撞脸的概率都这么高了吗? “但应该不是他,他应该在守迷榖树,”杨祈坐直身子,想起迷毂树的起源:“晓洱你记不记得当时咱们在往生街,那个两手怪物的话?” “诶?那怪物,好像说迷毂树是死神用来收集魂魄的容器…那江阙是被迷毂选中的主人,死神和江阙应该是类似于掌柜的和账房管家的关系。”宋晓洱脑子转的很快。 杨祈暗暗感叹这丫头强大的思考能力,被她这么一分析立马就理出个大概头绪了。 “嗯,那死神就不可能是江阙,而且也不太可能伤害他。至于他们两人,长的像…”杨祈有点烧脑地揉了揉太阳穴:“咱们总不能跑去往生街就为了验证这个。” 宋晓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过我居然看不见死神,只看得见那只猫…不过死神跟你说什么了?” 杨祈听了她的话,感到后脑勺猛的一震,不禁用手背敲了敲。 “他说,我早就应该已经死了。” 宋晓洱显然被这话吓到了,对啊,自己是因为父亲的雕塑失去了一部分魂魄,成为了杨祈的助手。却从来没有听杨祈提过自己的魂魄是怎么弄丢的那一部分。 杨祈说完,看着玻璃上的水汽,突然笑了:“说起来,之前就有奇怪的感觉,好像现在能坐在这里都是一场意外。” “杨哥?”宋晓洱见他难得矫情,有点不知所措:“你要相信未来……” 杨祈见她一本正经的要开始背课文了,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谢谢大侄女哈哈哈” 宋晓洱看着杨祈突然嚣张的表情,白了他一眼。 “我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梦到过两次,画面还是在我念书那会在停尸房。都很模糊,这次看来,应该跟死神有关系。”杨祈思忖道。 两人正说着呢,突然奶茶店的门似乎晃了一下,没有人进来,只吹进来一阵风,冻的宋晓洱一缩脖子。 “您好。” 是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停在宋晓洱和杨祈的桌子边,把两人从刚才的话题里拉了出来。是客人,宋晓洱和杨祈向她点了点头:“晚上好。” 宋晓洱看了看周围,奶茶店的人不多,店员正百无聊赖地靠在柜台前玩手机。就往边上挪了一个作为,向中年女人坐了个“请”的手势,这样说话看起来自然一点。 “您是杨祈师傅吗?”中年女人有些戒备地问到。 “是的,麻姑神叫你来找我的吧。” “嗯,您是入殓师?这位是?”女人狐疑地转向宋晓洱,又确认了一遍。 “是我的助手,我是入殓师。”杨祈把手放到桌子上解释道。 中年女人并没有直接说出要拜托杨祈的事,似乎上下打量他们俩,轻蔑地笑了一声:“丫头片子,还助手。” 宋晓洱坐在边上一听,瞬间就不爽了,对着杨祈撇了撇嘴。 “我想请你帮的忙倒不是很难,但你要是没这个本事我可是不会付账的。”中年女人怪里怪气的,听语气像是个贵太太。“这凳子也太脏了吧……” 宋晓洱一脸黑人问号,她是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快要死了,还是天生高人一等非要用鼻孔看人?想到这更加火大,杨祈倒还是挂着自认为得体的笑容,宋晓洱在桌子底下踩了他一脚。 “我们会尽力的,您不用有什么顾虑,有什么需要请说。”杨祈的表情抽了一下,没看一脸愤青的宋晓洱,不动声色地回答道。 “我呢,是跟团旅游山体塌方,被救出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没事,就是别人看不见我了。”女人似乎抬手在鼻子前扇了扇,继续说:“你能把我弄回身体里吧?” 杨祈听了她异想天开的话,哑然,怎么还有人来找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必死无疑了?! “杨师傅,你做个法把我弄回去,价钱尽管开口,不然他们都要以为我死了……”中年女人喋喋不休,还一边吹了吹自己的手指甲。完全无视杨祈和宋晓洱无语的表情。 杨祈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冷静,尽量心平气和地对这个奇葩的客人解释说:“您,已经没法回去了。” “凡是来找我的客人都已经是将死之人,没有挽回的余地。我不是神,最多算是麻姑的神使,能帮您的只是完成遗愿,所以,您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事么?” 哪知这女人压根就不相信杨祈的话,大声嚷嚷起来:“怎么可能,我还能走能跑的还能说话,怎么就死了呢?你是没那个本事吓唬我呢吧?” “我们说的是真的,没骗您。不然怎么没人看得见您,您要不相信可以自己再检验一下。”宋晓洱听她越说越偏,又怕她声音太大吸引路人注意,忍不住劝说道。 杨祈起身去柜台又点了一杯喝的,放在女人面前:“将死之人是无法进食的,您试试。” 她犹豫了一下,拿起桌上的那杯奶茶,放在嘴边喝了一口。奈何吸管里的液体纹丝不动,她急了,撕开盖子想直接往嘴里倒,却一下子全倒在了瓷砖地板上。 女人呆愣地看着地上的奶茶,手中的杯子微微颤抖起来,杯子被放回了桌子上。 杨祈听到桌子对面传来一阵抽泣声…… ------------ 第五十二章:对话 杨祈和宋晓洱默默不语,可过了好久,中年女人完全没有要停止哭泣的意思。两人干着急,奶茶店都要关门了。 不过,杨祈对于中年女人没有继续要求验证自己是不是真的死了,到底是松了一口气。被路人看到他俩对着空气说话还得了。 宋晓洱心急,开口道:“阿姨…不对,姐姐,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吧再说吧。”她怕女人不听她的,还加了一句:“打扰到阳间人 ,可是会变成鬼被抓的。” 杨祈也附和着劝到:“是啊,咱们换个地方,慢慢说。” 两人又不能扶她,动作太扎眼,只得连哄带骗的把中年女人请出了奶茶店。杨祈示意宋晓洱往她家的方向走,已经快十点多了,还能顺道把她送回去。 三人沿着寂静的大街走,中年女人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但才知道自己是将死之人,似乎一下子想不出来还有什么遗愿。 看来,每个人在死亡面前都是无法讨价还价的,即使你活着的时候再风光。宋晓洱有点感慨地想,甚至为女人对自己的死难以置信,有点同情她。 “那,那个,你能不能把我的钱换成冥币?”女人抽抽搭搭地说。 宋晓洱和杨祈听了,被这位有点不清醒的阿姨惊世骇俗的话惊的差点绊倒。 “大姐,亡者最好的归宿就是投胎转世,不会在阴间逗留太久的,要钱也没用。”杨祈无奈地说到。 他想起之前他们去往生街,一条街都是商铺、戏子。阴间的货币不会真的是冥币吧。杨祈稍微胡思乱想了一下。 “那,那我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遗愿,我老公孩子,都没什么需要我处理的了……”女人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原来,是不被需要啊。 宋晓洱暗暗揣测女人生前的生活,听着她抽抽搭搭的声音疑惑道:“那麻姑神让你来找我们做什么?总不能就提醒你…呃…” 杨祈皱了皱眉,将食指输在唇边示意宋晓洱别说了。 毕竟,麻姑神指点的人过来找他们的,必然是有求于他。虽然有时可能求助的将死之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样的帮助。 既然这个女人来找杨祈他们,一定是有事,只是她想不起来。 “您可以慢慢想,既然来找我们了,我们会尽力帮你的,只是您的时间到了之后还能有去转世的话,会变成鬼的。”杨祈提醒道。 “我,嗯,谢谢你们…”女人哽咽地说。 三人走着走着就到了宋晓洱家的那个小区。 “杨哥,那我先回去?”宋晓洱指了指小区里面,眼神一直瞟现在杨祈边上,状态还不是很稳定的女人,意思是:你一个人能搞定吗? 杨祈点了点头,暗暗竖了一下中指:小场面,别太小瞧你杨哥。 杨祈见宋晓洱走进了小区,对女人说:“您家,或者工作的地方在哪?去那里走走说不定能想起点什么没做完的事。” 女人没说话,自顾自地往前走,杨祈跟着脚步声走,没有一直追问女人。他打算等女人的接受了自己已是将死之人的事实,慢慢愿意开口说自己的生平,问题应该就解决了。 江阙独自坐在迷榖树下,看着一本从往生街一个图书馆借来的书。 大概因为他是迷榖树的主人,身上阳间人的气息虽然掩盖不了,但有了迷榖的力量,往生街的人也就没有太为难他。 杨祈和宋晓洱,还有一个叫三百的胖子,江阙想起这些陪他走到往生街的人,有些怀念阳光下的生活。可是,不知道迷榖要考验他的耐心考验多久。 宋晓洱,那个送了他一路的女孩,原来是因为魂魄缺失,才成为入殓师的助手。他想起少女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按住心口。 江阙想起死神来迷榖树下,将收来的魂魄交给他时,那张跟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脸。 他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吓得差点从往生街跑回去。这也太巧了吧,而且他俩还见面了,死神就像是冷面版的自己。 现在的情况下,江阙又无力深想,只是担心死神带着这张脸,被宋晓洱和杨祈看见,那误会就大了。 江阙想到这里,翻着手里的书心里一阵焦灼,回头看了看靠在背后的迷榖树。 “你在想的那个女孩,也是阳间人?”江阙耳边传来了迷榖的声音,厚重苍老的声线。 “是的,我喜欢她,但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江阙心说,迷榖对他的考验其实不过分,只是一想到宋晓洱,他便不想妥协。 “江阙,那个女孩的魂魄是破损的,你也不完整,你喜欢她什么?”迷榖的声音再次想起。 江阙感到有点无语:这老家伙,年纪这么大了,还这么八卦。 “怎么?还不许我问,我们可是相互依存的。” 江阙听了心中一惊,这下好了,他在这棵树面前,完全没了秘密。只得无奈地回答道:“人类的情感,你会懂吗?” “不太懂,但我一直在学习,我体内有很多魂魄,他们都是我的老师。不然人类那么复杂,靠自学还是顿悟都不可能全然了解。” 江阙认可道:“嗯,你也很复杂,这不我在看介绍你的书呢。”心里这么说着,一边挥了挥手上的《迷榖录——忘川界版》 “那都是传说编的书,你看几个版本,就有几个说法,就像你们人类编的书差不多,看起来正经而已。” 迷榖似乎思考了一下:“以你我现在的状态相处下去,我大概可以考虑让你早点去找那个叫洱的姑娘。” 江阙笑了笑,不置可否,他想的则是死神和麻姑神的关系,杨祈和宋晓洱是麻姑神的神使,他们的工作又和死神有交集,两方照面的概率可不低。 迷榖没接他想法,大概是江阙担心的事正好是他无法理解的。这个人类似乎和之前的几任,有些不一样。 但愿,他的结局也会不一样吧。 “什么?”江阙迷惑地转头看了一眼树干。 ------------ 第五十三章:祝馀纸 “没事,死神过几天会回来移交收来的魂魄……” 江阙头也不回地对迷榖“嗯”了一声,翻着书的手突然顿了一下。第三页书上的字似乎是左右相反的,就是所谓的镜面像。 前几页都没什么异样,但第三页明显感觉纸质都变了。 江阙在图书馆借书的时候听说,忘川界的木制品,包括纸在内,都是用一种叫祝馀的树为原料做成的。他找了很多书,手感都非常统一,纸上的纹路,都像是猫科动物的舌头一样,长着偏软的倒刺。 但这本忘川版的《迷榖录》却有些不同,江阙刚从书架上拿出来的时候没注意。从第三页到第十七页,纸的材质,却像是他在阳间的时候,博物馆里的那种稍厚的宣纸。 这里怎么会有阳间的东西,除非造纸工人或者伐木工人里有阳间人,那几页纸裁剪的非常精致,不像是巧合。 江阙看着书页上左右相反的字,突然把书猛的合上。他感到书上的奇怪的字下面似乎还有一个图案,很模糊。但他越是盯着看,越是感到后脑勺隐隐作痛。 晚些时候再去一次忘川图书馆吧,江阙放下书,按住后脑勺疼的地方想,反正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杨祈跟在中年女人的脚步后面,耐着性子听她絮絮叨叨地说自己如何如何光辉的过去,丈夫如何如何爱她,孩子如何如何优秀。 可女人的口气却好像是在描述别人的过去和家庭,很少用“我”字。 “那您是没有什么遗憾了。是吗?”杨祈听不出她对生前的日子有什么不满,在他遇到过的客人里,这个女人已经算是非常幸运了。 “杨师傅,跟你讲了这么多,发现我除了突然死亡,还有一件事是一直惦记着的。”女人的声音低了下来,有些内疚。 杨祈注意力瞬间就被提上来了,这个一直给人强势印象的女人,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以前重伤过一个人,毁了一个家庭,现在想要弥补也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女人的声音低了下来,杨祈回忆刚才听她提到自己的家庭,总感觉缺了点什么,看来事出有因。 “我有一个前夫。” ------------ 第五十四章:虚惊 杨祈和女人走在一个公园里,空无一人的公园里绿色的草坪灯幽幽地亮着。 “我前夫死于一场火灾,那天我也在场。”中年女人的语气很沉,声音却很温柔。 “是我向他提出离婚的那天,他同意了。”女人在鹅卵石小路边上的一个木制长椅上坐了下来,杨祈站在一边,静静的听她往下说。 “他一直都很信任我,根本不相信我外面有人了。我们的婚姻很平淡,他对我也很好,我提离婚那天,厨房还炖着他为我做的汤。”女人有些凄然地笑笑,接着说: “着火的时候我们没注意到,孩子还在房间里睡觉,他急着去抱孩子,我急着拿他签好了的离婚协议。我头上的房梁砸下来的时候,他抱着孩子冲了过来……” 杨祈一眼不发地听着女人说话,心里微微吃了一惊。他感到有些费解,有一个一定会陪在身边的亲密关系是很难得的。杨祈是孤儿,成年后一直一个人生活。表面上对家人之类的云淡风轻,其实他打心底羡慕有家人的人。 女人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对站在长椅边的杨祈说道:“我,想请你帮我去他的墓前献一束花。如今我也要死了,不知道在下面还能不能再见他一面。”她说着低下头,喃喃自语:“欠他的太多了,其实,我连道歉的资格都没有。” 这个要求意外的简单,杨祈还以为她还会像刚开始那样,提一些异想天开的请求。 杨祈点了点头,除了这个故事比较令人唏嘘,客人的要求比之前的容易多了。不过这个才相信自己已经去世了的客人,杨祈还是心里有些没底。 “我送您去忘川界?” “不用了,谢谢您,您已经帮了我很多了。”女人的淡然一笑,站起身,脚步声停在杨祈面前,听声音像是鞠了一躬。 “嗯,再见。” 杨祈没想太多,也像她躬了躬身子。 女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消失,杨祈才离开。 “你要去忘川图书馆?” “嗯,感觉这本介绍你的书点不对劲。” 江阙从往生街混沌深处走向喧闹的街市,拿着手里的《迷榖录》向忘川图书的方向走去。 往生街一如既往的灯火通明,江阙穿过各色的“人”,仰头挨个看花花绿绿的灯牌。 往生街每走进一个人,就会发生极为细小的偏转。然而,几乎每隔几秒就会有人进来,所以在这里看到的每一个建筑,也许过了一段时间再去,就已经找不到了。 有一个长着好几只耳朵的高大怪物,挡住了江阙的视线。他用力仰着头还是不放过每一个灯牌,左摇右晃地被人流向前挤。 好不容易终于看到了“书馆”两个字,江阙的脸几乎都要贴在那个耳朵怪的耳洞里了,猛地用力朝忘川图书馆的方向一冲,摔在了馆门口。 江阙揉了揉膝盖站起来,突然发现手里的《迷榖录》不知什么时候脱手了! 可能是刚才只顾着找图书馆,反而把手里的书忘了,江阙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望着路上川流不息的人流,别说人想要停下来找东西,稍微走慢一点点都会造成踩踏事件。 大概因为不是亡者,江阙感到自己有些难以适应这种几乎没有任何生老病死,饥饿疲劳。而且自己呼吸的声音在一众鬼神之间显得格外出挑。 他犹豫了一下,决定先去忘川图书馆看看有没有其他的书也出现了这种,参杂了除了祝馀之外的造纸材料。 “您好,请问上回借的书还了吗?”管理员头也不抬地问。 江阙有些为难地解释道:“还没,但我这次不是来借书,就是看看而已。” 头顶长着一个小屏幕的图书管理员抬起头看了看他:“哦,是上次来的那个阳间人啊,进去吧,请不要把书带走。” 江阙一心想着祝馀纸的事,完全没注意到管理员怪异的眼神,通过像是怪物尾巴砌成的门,走了进去。 书架的排列方式也发生了变化,之前是一本本书的封面都立在极薄的铜质书架上着面对着来客。 说是书架,倒更像是一块窄而长的铜板,一块块错落有致地立在透明的玻璃地面上,书被上下两个小齿咬在中间。 现在的书架就像是被一个个拼了起来,整整齐齐地排在江阙面前,他想不了那么多,便从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书架开始翻阅。 《白猿小记》、《往生史》、《渡灵之鸟》……他刚开始翻到的书,大多是介绍忘川界生物和神怪的,这些书都是长着细密的,软软的倒刺的祝馀纸,并无如《迷榖录》一般出现阳间材料造成的纸之类的怪异现象。 江阙耐心下来,继续翻其他书架上的书。 直到忘川图书馆里的鬼怪都走的差不多了,江阙终于在最后几排书架上找到了和《迷榖录》出现相似状况的书。 一共是三本这样的书,都没有封面,不像是被人撕掉的,更像是出版社有意为之,一眼看去就是密密麻麻的字。 江阙翻出其中一本,书上的文字和其他书一样,是阳间里的各国文字。但和《迷榖录》一样,字也是左右倒过来的镜像文字。 他有些费劲地看着书上奇怪的文字,上面写的是一个个人名,后面跟了一个日期,还有莫名其妙的一个百分比数字。 还有的名字后面的百分比显示在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那一行记录就变回了祝馀纸,而且字也正了过来。 江阙脑中的谜团越来越大,而且结满了死结。他翻到了最后一页,纸上赫然写着两个熟悉的名字: “杨祈 1041.11.6 77% 宋晓洱 1052.2.3 30%” 江阙就像被人闷头敲了一棍子,阴界的书里,为什么会出现两个阳间人的名字?! 他感到天旋地转,难道,那个入殓师和宋晓洱,已经死了?! 江阙无法想象,那个雀跃的少女,已经不在阳间了。这两个几乎救了他的命的人,竟然已经死了?! “书看好了吗?阳间人。”图书馆理员的声音把他从震惊和巨大的悲伤导致的无所适从中拉了出来。 江阙没有回答,放下手中的书,一言不发地走出了忘川图书馆。 他失魂落魄地站在人潮褪去的往生街,心里只剩下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这两个几乎用尽全力把他送到迷毂树下,让他得以继续留在阳间的人,其实连自己都救不了?!为什么麻姑神还要让他们受这种苦?! 江阙感到自己的悲伤,迷茫和为杨祈和宋晓洱感到的不甘混杂在一起,变成了巨大的愤怒。 不知道一个人在往生街上游荡了多久,他回到迷榖树下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怎么样?找到答案了吗?” 江阙看着眼前静静站着的迷榖树,心中没有任何言语,不顾一切地冲上去对着迷榖树粗大的树干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迷榖树疑问的声音停了下来,江阙几乎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树干,发了疯似的踢踹,两只拳头的关节上都是粘着灰的血糊。 直到他的手脚都失去了知觉麻木了,才颓然跌坐在迷榖树下,迷榖已经静悄悄的,没了任何声息? 江阙呆呆地在树下坐了不知多久,靠在他背后的迷榖树似乎又恢复了气息,一点点通过江阙的后脊梁,把魂魄碎片输进了他瘦削的身躯里。 “你,检验完了?还是决定换下一位主人?”江阙的几乎虚脱的声音在寂静的混沌之地响起。 “嗯,决定就你了。” 迷榖树静静的说,没有任何对于刚才江阙情绪失控的不满。 江阙头也不回地说:“你为什么不放弃我易主?我并不够资格成为你的主人。” 其实,从一开始迷榖树认他为主的时候,他就觉得难以置信,仅仅是因为好运,他就有资格成为主人。 江阙从小到大的生活,几乎都是在条条框框中,不断的反思,修改中度过的。他甚至认为因为好运而获得,是可耻的。 “你的无知对我的影响并不大,我非人类,不懂情绪,只感觉你刚才似乎在为无法理解的事,没有回答我的话而已。” 迷榖树静了静,继续说:“你看到的那些书,是一本记录本,记录了阳间魂魄缺失的人,是忘川的力量进行不断修改,记录的。” 江阙一愣,感到拳头上传了一阵剧烈的刺痛。 “至于关于介绍我的那本书上出现的阳间纸,因为那段历史,我也还不完全属于忘川界,就是你所谓的阴间。” 江阙看着血肉模糊的两只手,感到整个人都松懈下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感到身心俱疲。 “……谢谢你,迷榖……” 说完,昏昏沉沉倒在了树下,江阙不知什么时候出的一身汗,在迷榖树亮亮的叶子下,反射出晶亮的光。 “诶呀呀,又算错了……啊…啊欠!”宋晓洱正在家里狂补作业,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有人想我了?她揉了揉鼻子迷惑地想,低头继续奋笔疾书。 ------------ 第五十五章:遗失 杨祈回到家,打开手机发现宋晓洱发来了短信:“搞定了?” “嗯,送走了。” 杨祈简短地回了她的消息,突然发现哪里不对劲。 送走了女人之后已经快凌晨两点了。早就打不到车了,杨祈索性坐“11路”回去。走了这么久,还没感觉到那女人的离开时留下魂魄碎片拼在自己胀痛的脑中。 他隐隐有些担忧地按灭烟头,随即又猛地晃了晃头,还是没有任何感觉。 大概是要等她投了胎才会把魂魄碎片给他吧,杨祈有些不确定地想? 有什么明天再说吧,杨祈实在是累了,垂下手想把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想着待会洗完澡把衣服都洗了。 手往口袋里一伸,却摸了个空,口袋里的打火机,剩下的半包烟,和麻姑神给他用来护魂的锁链都消失了! 杨祈脑中“轰”的一声炸了开来,是谁偷走了锁链?该不会是回来路上被冬天的风吹的脑子有点麻,没太注意是不是又有半死人和鬼怪之类的东西扒了去? 他越想越急,偷走锁链的家伙,既然能趁他毫无察觉,顺手牵羊般这么轻易就偷走了东西。 自己现在就算是冲出去,再把回来的路又走一遍也不见得能找到那只看不见的半死人,更何况是可以瞬移的鬼怪。 杨祈的手用力按在书桌上,额头上青筋暴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回忆一路上是什么时候感觉到的异样。 他死死盯着已经只剩了几盏灯的窗外,回忆自己在大街上走的每一步路。仔细想了好久,一路上的风只是正常的西北风,没有任何类似于之前有人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的感觉。 杨祈揉了揉太阳穴,换了个思考突破口。香烟和打火机倒是没什么可担心的,只是那锁链。 锁链的功能只是保护缺失过多魂魄的人勉强维持在阳间的活动。虽然他还没有发现任何攻击和伤害之类的用处,但在不明来历的鬼怪,半死人手里,是非常危险的。 杨祈想象着锁链在不该拥有的人手里会出现的各种可怕的状况,和造成的可能无法挽回的后果,头脑直冒烟。 病急乱投医,他只得穿了外套出门,向着刚才送走的那个中年女人的小区的方向往回走,一边焦急地想着怎么一丝风都没吹过。 “老杨?” 是判官的声音,杨祈定睛一看,判官一手拿着他万年抽不完的水烟,一手正掐着一个乞丐模样的鬼的脖子。 “怎的?你也打算上夜班了?” “等等!先别烧了他!”杨祈觉得这个鬼有可能是偷了锁链的家伙,急得一声爆喝。 “哎呀,怎么…”判官话音未落,杨祈冲上前来,把那个乞丐模样的鬼从头到尾摸了一遍。 “你,老杨,你还有这种癖好?”判官一脸不解地看着杨祈怪异的动作,抖了抖肩膀。 不是他,杨祈有些失望地放开这只鬼,他在他身上只摸到了脏兮兮的破衣服,连锁链的影子都没摸到。 判官看他一脸谁烦他揍谁的表情,正经起来:“怎么滴?这鬼偷你东西了?” “不是他,是别的,偷了麻姑神的锁链。”杨祈沉着声音回答道。 “什么?!” 判官听了他的回答,反应杨祈还大,手里的水烟管“啪”的一声摔在地上,一把点燃手头上的鬼,颤抖着声音说到: “神的东西,被鬼怪捡了去可是会还魂的呀!会惹出大乱子的!” 杨祈听着那鬼凄厉的惨叫,急得团团转。 “是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她有护魂锁……”那只乞丐打扮的鬼还被判官掐着脖子,挣扎着说了半句,就被烧的灰飞烟灭了。 判官大概是怕鬼趁他注意力转移到背的地方趁机逃走,一下子没收住手。反应过来再猛地收回手已经来不及了,一松手,只剩下一摊灰还没落在地上,就被一阵风吹走了。 两人眼睁睁地看着唯一有可能的线索消失,悔的肠子都青了。 判官摘下头上的官帽,呆呆地看着杨祈说: “老杨,咱们完了,你丢了锁链,我还烧了线索,找不回来。死神炒了我的鱿鱼,麻姑神炒了你,咱俩搭伙要饭。” 杨祈没说话,一言不发地转头就有,往和中年女人谈话的那个公园跑去。 “诶…等等我!”判官一着急都忘了自己能瞬移,杨祈又来不及解释,他只得追在后面,紧赶慢赶。 两“人”往几乎是一步没停地往杨祈和刚才那个女人谈话的公园跑去,路上撞到的阴阳间的人也顾不得了。 判官一头雾水地跟在他身后狂跑,终于到了那个还亮着绿幽幽草坪灯的公园,杨祈精疲力尽,弯腰用手撑着膝盖抬头环顾四周。 那个中年女人,他太大意了,连名字都没问。杨祈刚想喊,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那个客人的名字,一脸生无可恋地跌坐在地上。 “你,你想起来护魂锁是在这丢的?还是这里的人偷的?”判官上气不接下气地问到。 “对啊,但她应该不在这,也没有离开阳间往阴间去。关键是我连名字都忘了问了。”杨祈说完,猛的拍了一下脑袋,这次是自己太大意了,名字没问,连走没走都无法确认。 判官想了一会,从怀里掏出一本大册子递给杨祈:“从后往前翻,虽然不知道名字,但有年龄身份和死因,你找找看有没有符合的,半死人和游灵都有记录。” 杨祈点头接过册子从最后一页往前翻,那个女人应该是昨天去世的,年龄在三十到四十岁之间。至于身份,富婆的话有点不像话,应该是管理层的人。 他的食指划过一条一条记录,但昨天和今天甚至是前两天的记录,大都是男性,有女性也已经是八九十岁,自然死亡。 杨祈急的一头汗,又往前翻了一天的记录,终于看到了一个信息吻合的: “魏蓉 39岁 科长 死于山体滑坡” ------------ 第五十六章:追查 江阙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守迷毂树这段时间真的太耗精力了,加上他作为阳间人却在这忘川阴间生活,真的几乎没有一刻是松懈下来的。 迷毂树虽然在往生街尽头的深处,在迷毂开花之前,除了神和被认主的江阙自己,很少有其他鬼怪之类的能走进这混沌之地。但既已认主开花,能进来的人就多了,搞的江阙的状态一直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他很想快点回到阳界,虽然留在忘川界的这段日子,外面的时间流速都是不一样的。但他还是想去见宋晓洱和杨祈,迷毂的话稍稍安抚了一下他,亲眼确认才能让他完全放下心来。 他枕着胳膊在树下躺了下来,看着一树散发着白色柔光的迷榖花,回忆起宋晓洱站在树下的样子,还有在麻姑神的馄饨摊上第一次见到杨祈三人…… “您好…请问这棵树,是叫迷毂吗?” 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把江阙从回忆中拉了出来,他用手支起上半身看着来人。眼前的这个女鬼身上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异气味。既有一点点和江阙身上相似的阳界人的气味,但又和鬼一样眼窝乌青,正眼神锐利地看着自己。 “你,是谁?”江阙对上她有些敌意的视线站了起来。 “你是这棵树认的主人?” 女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径直走向迷毂树,江阙一伸手拦住她:“是的,请你不要靠近。” 中年女人轻笑一声,正欲拨开他的手,江阙力气奇大,哪里容她过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推了出去。 纠缠间,江阙猛的瞥见女人随身的皮质手提包里有一根锁链。非常眼熟,怎么和杨祈那条那么像。他心中一紧,不客气地扯住女人的胳膊:“那根锁链,你是从哪弄来的?” “关你什么事!”中年女人脸色一变,另一只胳膊护住自己的手提包,一边想要挣脱江阙死死抓住她胳膊的手可怎么也挣脱不开。 江阙本来就疑心是不是杨祈他们出了什么事,这女鬼又刻意隐瞒,立刻警惕起来。想着待会要不要把锁链夺过来,等回去的时候还给杨祈。 “锁链是哪来的?”江阙皱着眉头又问了一遍。 女鬼哪里理会他一个毛头小子的问话,猛的使上全身的劲一下子挣脱开,江阙快速从她身侧抢下手里包。女鬼见偷鸡不成蚀把米,哪里肯罢休扑上去就想要把包抢回来。 “在那边!” 判官大叫一声,和杨祈一同冲了过来,魏蓉看见杨祈立刻就认出了他,放开扯在手中的皮包带子,慌不择路地逃向混沌深处。 原来,判官和杨祈两人在公园里实在没办法,魏蓉既已变成了鬼,就算不投胎转世,不明所以的情况下会走着走着一脚踏进阴界。如果护魂锁真的是魏蓉偷的,那她也许是想保留着魂魄,留在阳界。 魏蓉身上半死半活的气息和江阙相似,在全是鬼怪神灵的往生街非常容易暴露。判官带路,两人一路追了过来,正巧追到了江阙在守得迷毂树下。 “杨师傅?”江阙拿着手里已经断了包带的手提包,惊喜地看着杨祈。 “江小哥,刚才那个女人,是来找你的吗?”判官呼哧呼哧地喘着气问到。 “嗯,那女鬼似乎是冲着迷毂树来的…对了”江阙说了一半,打开手里女鬼的手提包,拿出护魂锁递道杨祈面前:“这是您的吗,我刚拦着她的时候看到的,那家伙好奇怪,明明已经是鬼了……” 判官和杨祈看到锁链大大松了一口气,判官这才重新点燃水烟,感叹道:“江小哥我简直爱死你了~要是这东西掉到鬼怪手上,我和老杨可就都不用混了。” 物归原主,杨祈也和之间见面的时候没太大差别,江阙也暗暗松了口气。 “杨师傅,那个女人也是你和晓洱的客人吗?” “对,本来都疏导的差不多了,她的要求也不算难,哪知道这个叫魏蓉的女人竟然妄想留在阳界。”杨祈掂了掂手里的护魂锁叹道。 判官拍了拍杨祈的肩膀:“你这单算是又双叒叕黄了。” “别咒我了你,魏蓉只是逃跑了,又没变成厉鬼。”杨祈没好气地拨开判官带着黑手套的手。 “我可没乱说啊,那个魏蓉逃跑的方向是迷毂树后面更加混沌的一层,除了神之外,还没有鬼进去能出得来,可能连我都捡不了你这个漏。”判官小抽了一口水烟,淡淡地说他成为判官已经上百年了,这种事他比杨祈有经验太多了。 江阙听的一脸惊恐地回头看了看以迷毂树为转折点,与往生街方向相反的一片黑暗,暗暗庆幸自己没走错过。 杨祈听了判官的话,无所谓的笑笑,把护魂锁放回口袋里。 “杨,杨师傅,我有件事想问问您。”江阙吞吞吐吐地对杨祈说。 “嗯?什么事?直说好了。”杨祈抬头见江小哥表情有些担忧,以为他是守迷榖树有什么困难。 “我守着这树也没什么事,前段时间想着去往生街找着能了解这里的书看看,在忘川图书馆发现了这个。”说着拿出那本有些残破的《迷榖录》。 上次遗落在往生街,江阙等人终于少了一些时,在街角找到的。 杨祈接过书翻了几页,翻到后面就发现了书的异样。他摸索着纸张,一行行细细地看书上左右相反的字。 这里怎么会有阳界的东西?他边看边嗔怪地疑惑道。 “我又去了一趟忘川图书馆,发现还有几本和它类似的书,只是…”江阙看着低头翻书的杨祈停了停。 “只是什么?”杨祈疑惑地抬起头问道。 “上面,有您和宋晓洱的名字。”江阙有些担忧,接着说:“名字后面还有一串日期和一个百分比数字。” “什么日期?” “您后面的日期是四一年,还有个百分之七十七,晓洱晚一点,是五二年,百分之三十。”江阙疑惑地说完,想看看杨祈知不知道这事。 杨祈听完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在阴界的书上,有他和宋晓洱的名字。难道是因为他们获得了亡者的魂魄? “那本书在哪?”杨祈合上手上的《迷毂录》。 “还在图书馆,那本书好像不能借出来,其他字体材料异样的书记载的都是用的外文了。”江阙无奈地回答道。 “迷毂树告诉我,那是记录魂魄不全的人的,后面的百分比可能是缺失的魂魄,或者是剩下的魂魄,我也无法确定。” 杨祈想了想还是觉得有必要去看看,便对江阙说:“你带我去图书馆看看。” 两人想起来还有判官这么个人,同时转头看向他。 “看我干啥?我对这方面没接触过,我还忙着呢,你俩玩儿吧。”判官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就不一起了,转身便离开了往生街。 江阙和杨祈向往生街走去,这次忘川图书馆的位置又变了,两人挤在人堆里找图书馆的灯牌。 往生街和阳界区一样,也又早中晚,也会刮风下雨。不同的是没有白天,而且时间,建筑物的位置一直在变,所以没有办法计算日期。 而且逗留在这里的鬼怪,不会生老病死,只会在往生街的吃喝玩乐中渐渐忘记生前的一切,然后只记得转世的路。 杨祈一行人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感到这里的有一丝怪异,这里的人的表情多多少少都有些茫然。 两人边找忘川图书馆的灯牌,一边避让走过的神怪。 终于,由之前的红色招牌,变成了蓝色,两人终于到了。江阙和杨祈尽量压低自己的呼吸,否则可能会像之前一样,吸引到两手怪物和面具女之类的怪物,造成不必要的麻烦。经过图书馆理员的时候,杨祈几乎是屏住呼吸走过去的。 书架摆放的方式又发生了变化,上次是又窄又长的铜质书架。现在杨祈眼前的书,都像紫藤花一样,被墨线编成一串一串地挂着从房顶上垂下来,还有一些高低不一的铜质梯子,大概是之前的书架变的。 杨祈一边打量着书房里的陈设,一边小心地爬上看着滑溜溜的梯子。江阙见他开始寻找了,也走向另一边寻找纸质不是祝餘树材质的书。 被墨线编在一起的书设置的很巧妙,很容易就取出来。杨祈翻了几本书,都是外国的文字,还有奇怪符号组成书,他耐着性子,一本一本地挨个翻过去。 江阙找到了一本材质不同的,但是记述阴阳两界发展史的书,帮助不大。 两个人在铜质梯子上翻着悬挂着的书,又找出了三本。杨祈扶着梯子,低头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脚下的木质地板一如既往地发生着细微的偏移。 杨祈有些倦怠地抬手一摸,摸到一个和其他书质感不一样的书。心中暗道:是了。便微微一用力把那本书往外一抽,却听到一个尖细的声音: “拿书不带眼睛的吗!吵死了让不让人睡觉啦?!” ------------ 第五十七章:记录 宋晓洱合上作业,用力伸了个懒腰。拿起手机拨了杨祈的电话,打算问问送走那个哭哭啼啼的女人没有,却打不通:“您拨打的电话正忙,请在哔声后留言……” 关机了?宋晓洱看着手机上的图标疑惑地想,只得挂了电话。大概是休息了,她回家的时候,那女人已经接受杨祈说的话了。宋晓洱乐观地想着便走到卫生间去刷牙。 父亲宋又堃走了之后,宋晓洱的生活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无所适从到一定程度,反而会机械地好好生活。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瘦削的下巴,有些失神的眼睛,并没有缺失那一部分。她回忆着父亲以她为原型的雕塑,很难过。自己忙于学业和玩,父亲忙于创作和营生,她以前一直认为父亲不关心自己。 父女俩的交流很少,如果早一点知道,父亲是爱她的就好了,宋晓洱遗憾地想。 她漱了漱口,低下头接了一捧水洗脸,洗了好久都没抬起头来。 宋晓洱不断地把水往自己脸上扑,突然感到小腿上凉凉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爬。她下半身僵了一下,怎么也迈不开腿。 她低下头一看差点恶心的把晚饭都吐出来,几只蝮虫正趴在她的腿上,也没咬她,宋晓洱慢慢抬脚用力晃了晃,没反应。她并没有见过这种小蛇一样的东西,实在被恶心的不行,索性抬脚打开水龙头猛冲一气。 蝮虫就是生活在潮湿的地方,完全不受影响,牢牢地趴在宋晓洱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的小腿上。 一不做二不休,宋晓洱拿起杯子里的牙刷把两只小蛇拨了下来,掉在了水池的格网上。 她看着水池里的蝮虫,头皮直发麻。 蟑螂老鼠什么的有就算了,怎么还有蛇啊。宋晓洱转身到客厅拿了一瓶杀虫剂,直接喷了一大半在两只扭来扭去的蝮虫身上。直到他们停止扭动,宋晓洱才放下杀虫剂,关了灯回卧室。 宋晓洱枕着胳膊,打算明天跟杨祈提一下,她也没有别的人可说了。想到这里,她莫名奇妙地想到了江阙的脸,那个留在往生街的男孩。 她对江阙的印象很深,因为他笑起来很温柔。宋晓洱性格有点孤僻,这点和杨祈有点想。但不同的是,杨祈比她闷,基本是喜恶不形于色。 唉,宋晓洱想着最近不太顺利的几个客人,在后脑勺微微胀痛中睡着了。 “你们看书就看书,不要把狌狌给扯出来!”杨祈惊奇地看着头顶上长着小屏幕的图书馆理员咋咋呼呼地走过来。 “就是,吵死了。”摔在地上的一只长着长长尾巴的有些像穿山甲一样的老鼠叫嚷到。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杨祈连连点头,这时江阙走过来拉着杨祈就往外走,边低头快走边说到:“不要看那东西的。” 杨祈一头雾水地被江阙拽出了图书馆,往生街正淅淅沥沥地下着雨。 “怎么了?我们还没找到那本书。” 江阙从衣服下摆里抽出一本书递给杨祈,说道:“刚才那只狌狌,是负责编书的。忘川图书馆里的书都是狌狌写的,你要是看了它的眼睛就会被写进书里。” 杨祈看着手里江阙递过来的书,听的目瞪口呆:“还能这样?我听到那老鼠会说话就感觉很魔性了。”他翻着手里的书暗暗佩服江阙才呆在忘川没都久,居然都了解了这么多东西了。 “最好是别吵醒他们,咱们回去吧,书是偷拿出来的,等会被发现就麻烦了。” 两人走进淅淅沥沥的雨中,大街上各色行“人”有的撑着油纸伞,有的撑着折叠伞,还有的举着一片很大的荷叶的矮小怪物。 杨祈下意识地加快脚步打算跑回迷毂树下,却被江阙拉住。他停在雨中,才意识到那雨淋不湿他们俩,那雨穿过两人的身体落在石子路上。杨祈拿着书,两人沿着街边走,很快就回到了混沌之地。 杨祈翻开手里的书,翻过一行行的记录。最后几页,才是他和宋晓洱的名字。 他盯着那两行看了很久,思忖着:后面的百分比数字,宋晓洱比杨祈的数字小,日期也更晚,而且宋晓洱那天大概就是宋又堃死于火灾的那天。也许就是他们失去的魂魄的人的记录。 至于杨祈自己名字后面的时间和数字,他定定地看了好久,时间和自己梦中的画面竟然吻合! 正是他还在高职院校学习入殓的时期,杨祈感到自己的脑子里破碎的记忆似乎一点一点串联起来了,那时,他在停尸房取样,之后就有一个架子上的尸体动了动,猛地一回头,便看见了那个吃掉了他魂魄的黑影…… 杨祈的后脑勺炸开了一般的剧痛袭来,他手中的书“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江阙发现杨祈的异样,走过来扶住有些站不稳的杨祈:“怎么样?看出来什么了吗?” 后面的“77%”,大概是已经失去了的,在阴界进去轮回的魂魄碎片。杨祈想着,这样解释的话,倒是合理。 “呃…嗯,能想起来一些我被吃了魂魄的从前了。谢谢你啊江小哥。”杨祈用力按了按太阳穴,苦笑道。 “那,您和晓洱,还活着是吗?” 杨祈看着江阙一本正经地问这么憨的问题,突然被他给逗笑了,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废话,臭小子瞎想什么呢。” 江阙终于完全放下心来,不然他怕自己回到了阳界,杨祈他们却要到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杨祈往前翻了翻,看到那些百分比在九十以上的人的那一行记录,就变成了祝馀纸,字也正了过来。 大概我到了百分之九十以上,也会自动变成鬼,留在这忘川界吧。杨祈有些苦涩地想。 江阙接过杨祈看完的书,见他整理了下情绪要走了,便朝他欠了欠身子:“我得在这呆着,不能走太远,就不送您了。” “已经很感谢你了。”杨祈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混沌之地。 ------------ 第五十八章:监控录像 “喂,你现在方便来一趟警局吗?” 是邵正平的电话,杨祈打着哈欠,一边刷牙一边接电话。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八点了。 “还是徐飞的案子吗?” “嗯,我觉得只有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邵正平的声音有些沉重。 看来这次是有大进展,杨祈挂了电话,打给宋晓洱打算叫她一起。 “晓洱,徐飞的事应该是有动静了,待会咱们警察局…”杨祈话说了一半,突然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奇怪,很嘈杂。 听着,就像是在往生街上听到的碎碎念。 “杨哥,我这…走开!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这来了好多游灵,好像不是麻姑婆婆指点来的…”宋晓洱那边的情况有些不对劲,有些应付不过来,杨祈拿了麻纸和护魂锁便往他家赶。 还没过早高峰,杨祈一直打不到车,又怕去晚了宋晓洱会被游灵吃掉,只得借了平时不太熟的大妈的电瓶车赶到宋晓洱家。 “晓洱?”杨祈敲了敲门却没有人应声,“大侄女?” “我的天,你总算来了。”宋晓洱肩膀上还搭着几只手,几乎是把自己硬拉过来开门的。 杨祈一进门就看到各种奇形怪状的怪物或站或坐地看着他,“你,你们到这里来干嘛?” “哇,小哥哥你好呀~”“我们太无聊啦,才发现原来是有活人可以感知道我的…”“诶呀呀这下有意思了”…… 各种呆在沙发上、地板上的鬼七嘴八舌地和他打招呼,这么大阵势,杨祈一脸错愕地跟他们大眼瞪小眼。 “怎么回事?你家里该不会有什么招鬼的东西吧?之前也没事啊。”他感觉脑子里都乱套了,往生街都发展到宋晓洱家了?! “我也不知道啊,之前一直好好的…等等!”宋晓洱猛的想起昨晚卫生间水池里的两条蛇,拉着杨祈直奔卫生间。 两人走到洗手池边,果然,昨晚那两只爬到她腿上的蛇还在。杨祈顺着宋晓洱手指的位置一看,猛的趴在池子边细看,也是蝮虫,已经死了。 糟了,杨祈心中不安起来。转头问宋晓洱:“你弄死的?” “对啊,我以为只是普通的蛇…有问题,吗?”宋晓洱看着水池里一动不动的两只蝮虫,紧张道。 “这东西叫蝮虫,是阴界的一种生物,阳界的人弄死了它,蝮虫的味道会附在你身上,吸引鬼怪。”杨祈回答道。 “啊?!” 这下麻烦大了,半死人没碰到几个,还要被游灵鬼怪骚扰。两人越想越觉得头大的不行,宋晓洱懊恼地把那瓶杀虫剂丢在地上。 “晚上再去找麻姑婆婆想办法吧,找个瓶子来,要玻璃的。”杨祈冷静下来,当务之急还是得先去警局找邵正平把徐飞的事结了。晚上又得去找麻姑,上回麻姑神告诉他蝮虫的事,他没想到宋晓洱这也有,本来还以为只有蓝色蚂蚁粉会招来蝮虫,情况比他想的复杂。 宋晓洱点了点头,去厨房把料酒从瓶子里倒出来,用水冲了一下递给杨祈。 两人小心地把死了的蝮虫装了进去,盖上盖子用塑料袋封起来,放进水池下面的柜子里。 “那,他们怎么办?”宋晓洱停在洗手间门口,指了指客厅里的一众鬼怪。 杨祈走出门,宋晓洱出来后迅速关上门,光天化日之下,总不能再跟着了,随口答了一句:“都是判官的客人,不用咱们忙活。” 俩人坐着小电驴去了警局。 邵正平正坐在桌子前,面前是循环播放了好几遍的监控录像。见杨祈和宋晓洱走进来,立刻抬手喊他俩进来。 “邵警官好。”宋晓洱点了点头向邵正平到招呼到。邵正平微微点了一点头,带两人去看他刚才一直反复播放的监控录像。 监控画面上,是正是那天杨祈和宋晓洱在徐帆家的那个巷子里看到的:附在猫身上的死神向前走,慢慢停在了原地一动不动,当时被掐死的黑影在监控里什么也没有,杨祈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又往前调了调看了一遍。 “怎么样?和你们当时看到的是不是不一样?”邵正平开口道。 “是不一样,但这画面上也并没有什么多出来的信息。”宋晓洱不解地回答道,心想:阳界的计算机上看不见鬼很正常啊。 “我本来是想找杨祈那天在徐帆家门口被袭击的监控,顺便快进检查了前几天的,那时候,画面不是现在这样,只有一只猫。”邵正平顿了顿,拿起鼠标把时间轴点往后拖了拖,指着猫前面一点的位置说道:“这里,之前有个黑色的人影。” 杨祈听了他的话仔细检查了一遍刚才的录像:“我们看到的确实也是有黑影的,鬼不会出现在录像里的,你之前能看到的时候也许他还是将死之时,现在应该已经走了。” 邵正平一愣,伸手从桌子上立着的一排文件夹中抽出一本记录,翻开其中一页递给杨祈:“这是之前记录的案子,半截死者和徐飞的死亡时间都有。录像上的黑影出现在徐飞死亡时间之后,那时候那就已经死了。” “那当时死神毁掉的原来不是徐飞!”宋晓洱惊叫到,话一出口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看周围被吸引注意力的其他人好奇的眼神。 杨祈差觉道其他人异样的眼光,拍了下宋晓洱的头说:“小孩子别说胡话。” 邵正平也压低声音问杨祈:“那,徐飞的鬼魂还没走?” 杨祈皱着眉点了点头,原来这个难搞的客人还没被死神或者判官收走,难怪自己上次为了找中年女人的时候翻阅了判官的名册,留意往前找了找,也没发现徐飞的名字。 “那我能帮到什么忙吗?把他抓住。” “不行,鬼魂的事,得其他和我一样的管理者来解决,你帮忙保护好徐帆,还有就是不要进他家,否则徐飞以为你要搜查,很可能会吃了你的魂魄。”杨祈想了想,还是把最坏的情况说了出来,但愿邵正平别冒然搜查。 “嗯,我知道了,什么时候徐飞走了告诉我一声。”邵正平已经接受了杨祈口中的那个属于鬼神的未知世界,但还是更想找出关于这个拖了这么久的案子的一点线索。 “下面一个录像是你那天被掐的录像,也是一样的,现在看不到人影了。”邵正平指了指屏幕对杨祈说道。 宋晓洱不清楚当时杨祈带着脖子固定器来往生街找他们的时候是怎么回事,立刻凑上去看,没了鬼的画面看起来非常诡异,杨祈的后侧面悬在空中不停的挣扎,就像是被施了魔咒一样。 杨祈放大页面,当时掐着他脖子的是徐飞,虽然看不见,但,画面上好像多出了什么东西。他眯起眼睛,他巷子口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他调回去,放到那个点的时候,快速按下暂停键。果然,是死神,他在两个画面中都出现过。宋晓洱看着模糊的猫的影子惊讶地死死抓着桌沿。 “那只猫,是死神?”邵正平看着目瞪口呆的两个人,不可思议地问道。 杨祈缓缓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拿出一个文件夹递到杨祈面前:“还有那个寒鸦,就是那个半截死者妻子提到了毒枭,也查到了他的身份。” 杨祈和宋晓洱没接,他俩现在满脑子都是死神看见已经变成鬼的徐飞在袭击杨祈,却没有带走徐飞,像是故意的想让杨祈死在徐飞手上。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到你原本的位置上呢?”杨祈回忆起当时和死神正面对峙的时候,死神的话,和那张和江阙长的一模一样的脸。原本的位置?似乎也不止是死了那么简单。 “杨师傅?”邵正平见两人不接,喊了他一声。 “噢,好。”杨祈回过神来接过文件夹,是一个贴着一寸照片的档案。这个代号寒鸦的毒枭名叫仲寒栋,四十三岁。 奇怪的是这个人还是个黑户口,邵正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上回跟杨祈他们打起来的家伙抓了回来又审了一遍,结果这俩人就是俩马仔,啥都不懂,找了其他很多渠道才查了出来。 杨祈看了一会儿暗暗记下了这人的基本信息,想着这家伙的“职业”这么高危,哪天说不定能碰上。然后合上文件夹还给邵正平:“嗯,暂时没碰到这个人,但我会留意的。” 三人简单交代了一下,杨祈和宋晓洱就离开了警局。 “判官白天不知道上不上班,我那一屋子东西怎么办?”宋晓洱走了一段发现自己回不了家苦恼到。 “大侄女”杨祈无奈地叹着气对她说:“我家也有蝮虫,问了麻姑,说是不能弄死我以为你那里没有的。这下麻烦了。” “怎么说?”宋晓洱被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话搞的有些迷惑。 “恐怕,那蝮虫,是在我们没发现的情况下,从往生街带回来的。”杨祈思忖道,既然不止蚂蚁粉会吸引蝮虫,那很可能是他们身上活人的气息,导致这蝮虫跟了他们一路。 ------------ 第五十九章:温度 “麻姑婆婆说,蝮虫听了白猿的叫声,就能做治愈魂魄缺失的良药,也许你身上的招鬼的味道要消除,也和那白猿有关。” 宋晓洱一听有办法修补魂魄,立刻就把家里一屋子的鬼抛在了脑后,兴奋地对杨祈说:“既然有办法修补好我们俩的魂魄,咱们去找那种白猿吧,所不定就不用天天提心吊胆的为半死人瞎折腾了。” “但麻姑婆婆不让我去找白猿,说是,自掘坟墓。”杨祈沉下声音,他相信麻姑神的话,毕竟是这个老太太想办法让他支撑着活到了现在。 “啊?哎…”宋晓洱也沮丧地垂下头:“那,晚上找麻姑婆婆想别的办法吧,被那些奇怪的东西缠着也不是办法。” 杨祈无奈地点了点头,两人回到宋晓洱家。 “回来了?外面可好耍呀?”“怎么样?有没有办法让我活过来啊……”两人一推开门就被赖在屋子里不肯走的鬼叽叽喳喳地围了上来。 杨祈有些不耐烦地要掏出麻纸却被宋晓洱拦住,她看着这些表情迫切的鬼压低声音对杨祈说:“你说,他们会不会有人认识徐飞?” 对啊,同是天涯沦落鬼,说不定他们中有人知道些什么呢,杨祈一下子被她提醒到了。 “你家有咖啡之类的冲剂之类的吗?”杨祈一边挥挥手示意躺在沙发上的鬼给他腾个位子,一边问宋晓洱。 “没有咖啡,但有茶叶。”宋晓洱会意,拿起水壶烧水。 江阙拿着两本书,再一次去了忘川图书馆,打算把《迷毂录》还了,顺便把上次杨祈来找他偷出来的书悄悄放回去。 他确认了宋晓洱他们没事之后,心情松弛了不少。晓洱缺失了百分之三十的魂魄,江阙想帮她。他对宋晓洱生出了微妙的感情之后,总是忍不住担心她,他希望这个让他看见不一样的美好的少女生活回到正轨。 “那个姑娘,美好在哪呢?”迷毂树冷不丁冒出一句吓了他一跳。 “你说你一棵树,这么好奇人类的情感干嘛呢?”江阙想起迷毂之前对他出言不逊的大度,语气又软了下来:“嗯……就是让我感受到了温度。” “我的寿命太长了,能消磨时间的事,只有听在我这魂魄碎片断断续续的故事。人类的感情千变万化,我听了上千年都不重样。”迷毂树淡定地解释道。 “温度?” “嗯,我生活的环境是非常规范化的,没有意外,也没有惊喜。我待在一成不变的圈子里生活,我想那个女孩一样大的时候,完全没有她那样的冒险精神。” 江阙低头笑了笑接着说:“也无法像她那样,面对任何意外都可以笑的那么洒脱。” “那那个姑娘真的很棒,或者表现得很棒。”迷毂淡淡地回答道。 “对了,迷毂,你知道死神长什么样吗?” “不知道,我只能感受到气息,看不见长相的。”迷毂突然被这么一问,苍老的声音顿了顿回答道。 “我和死神的脸长的一模一样,这只是巧合吗?”江阙感到有些呼吸不过来,心中强迫自己相信宋晓洱不会和死神照面。 “不一定,可能你们前世有过亲属之类的交集,或者”迷榖树思考了一下,说道:“也有可能,他就是你,死神是没有魂魄的,你,有可能是他魂魄转世。” 江阙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和死神用的是同一个魂魄。那,如果不是转世忘了死神生前的记忆,他就是死神的魂魄。 “虽然这种概率比较小,但你的魂魄原来的主人无论是做了神还是正常消失了,都对你这一世没有任何影响。” “送我来这里的两个朋友,会被影响。那我感受到的那一点不一样的温度都会没有了吧。”江阙说完,沉默了一会,便拿起那两本书走出了混沌之地。 往生街今天天气很好,漆黑的天上,还能看见几颗闪着微弱光芒的星星。 江阙拿着手里的两本书,走在人并不多的往生街上。他守迷榖树的这段时间,没了任何饥饿和疲劳之类的感觉,只是注意力有些难集中,动不动就走神。 他听着街边小贩抑扬顿挫的吆喝声,一边抬头看过一个个灯牌,往前走。 “书呢?”图书管理员头也不抬地问道。 “啊?”江阙有些心虚,因为他已经把那本《迷榖录》还给管理员了,并没有再借其他别的书。那本有些杨祈和宋晓洱的名册还在他外套里面藏着呢。 图书管理员见他装傻,头上小小的显示屏转向杨祈:“那本名册,是你偷走的。” 图书管理员的桌子下面爬上来一只狌狌,尖叫道:“就是你和那个人类,把我吵醒了,而且还偷走了名册,别以为你是迷榖树主我就不敢把你记录进书里。” 江阙听了两“人”的话,心想:反正杨师傅已经看完了,我是迷榖树主,想来应该不会太严重。便老老实实地把书从内兜里掏出来,推到图书管理员面前。 “你以后都不要来借书了,再来冒犯,就不只是把你加到忘川图书馆的黑名单这么容易了。”图书管理员“啪”的一声,收走放在台子上的两本书。 江阙感到自己脚下一空,身边的书架,柜台,咋咋呼呼的狌狌全都消失不见了,自己正站在往生街正中间。 我这是被赶出来了?江阙瞠目结舌地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行人,这也太霸道了。刚才那些话,和现在被赶出来的境地。大概是他以后都没可能再踏进忘川图书馆了。 算了,反正自己也快回去了。江阙对自己摊了摊手,自我安地想。 “您想要看手相吗?”突然有一只枯木一般的手拉住了江阙。 他一头雾水地抬头,自己碎碎念都能碰上推销的,这阴界也不是盖的。 “不用了,谢谢您了老人家。”他抽回手腕,一但吃了这里的东西,接受了这里鬼魂的邀请,可就回不去了。 他向要给他看手相的老人欠了欠身子,便快步离开了。 ------------ 第六十章:善后(上) “你们有人知道一个名叫徐飞的鬼吗?是个走私犯,中年男人,不太好接近的样子。”杨祈把宋晓洱泡的一杯杯茶,分给围坐在茶几边上的鬼怪们。 “是最近出现的吗?”“最近新来的不少噢哦,比较难找……”鬼怪们捧着玻璃杯,七嘴八舌地回答道。 “他很有特点,攻击性很强,经常在巷子间走动……”杨祈绞尽脑汁地回忆徐飞的外形特征,时间拖了有点久,而且徐飞的个人特征其实非常没有特点。 “这个人大概一米八不到一点,寸头,穿的不是很考究,胡子拉碴的。”宋晓洱思忖着补充道。她记性比较好而且细心,而且徐飞第一次来找杨祈他们的时候,挟持过宋晓洱,所以印象比较深刻。 “有胡子啊…我好像见过。”一个靠在空调柜上,长着两个鼻子的怪物说道,一边把手伸进滚烫的茶杯里捞出几根茶叶拿在手里玩。 “什么时候?在哪见到的?”杨祈一听立刻直起身子往前倾了倾追问道。 “好像是在红叶路附近,就前两天晚上。我去那看烟火来着,然后被那小子撞了一下,结果他头都不会的跑了真是的……” 杨祈点头听着,红叶路靠近江边,经常有人放烟火。他想起之前的客人,那个和死神附身的猫一起生活的老人。 “虽然还不是很确定那人是不是徐飞,但这是唯一线索,咱们还是尽快去红叶路找找看吧。”宋晓洱对杨祈说。 “不行,眼下你这一屋子‘贵客’比较要紧。”杨祈压低声音回答道,从警局回来才下午三点多,离天黑还早着呢。 “看来你得再和他们相处一会儿。”杨祈调侃道,说完便站起身来打算去医院看看邵棠。 “哈?!”宋晓洱生无可恋地坐在沙发上看了看说个没完的鬼们,堵住耳朵。 “记得保管好蝮虫的尸…”杨祈的脚步在地板上停了下来,“…体。” 宋晓洱不解地看着杨祈错愕的表情,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只小鬼正抱着那个装了蝮虫的料酒瓶子直打饱嗝。 “不是吧?!”宋晓洱冲过去一把揪住小鬼的胳膊,抢过已经空空如也的瓶子大叫道。 “哎呀,阳间的东西我又吃不了,会阴界太麻烦了嘛……” 杨祈看着已经空了的瓶子,不由得扶住额头想,宋晓洱被沾上招鬼之气就很头疼了,这小子居然直接吃了,万一这些蝮虫尸体还有用怎么办? 宋晓洱气的差点掏出麻纸要烧他,被杨祈拦住了。 “看住他,晚上带他一起去找麻姑。” 既然这小鬼心这么大,直接吃了这么重要的东西还得了,干脆带到麻姑那去问问。杨祈和宋晓洱看着擦着嘴的小鬼,冒出了同一个想法。 说要为江阙算命的老人站在往生街边,看着江阙匆匆离开的背影,微微一笑,转身走进了挂着一个“酒”字招牌的小店里。 不管怎么说,勉强算是把名册还了回去。江阙在迷毂树下重新坐了下来。他没有注意到刚才说要给他算命的老人,还以为是滞留在这里的鬼,只是,和老人接触了一下好像脑子清明了不少。 大概这个算命的确实有神通吧,江阙无所谓地想想。 “迷毂,我把偷来的书还了,不过以后都借不了书了。”江阙百无聊赖地想,该不会只能干等着回去的时间到来吧? “你的魂魄修补了一大半了,不用等太久的。” “真的?还有多久?” “按照阳界的计时法,大概还要一百多个小时吧。” 江阙听完迷毂树的话,表情瞬间亮了起来。一百多个小时差不多是一周不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终于是有具体回去的时间了,想到这他感觉豁然开朗,踏踏实实地坐在了迷毂树下。 他背靠着迷毂树眼皮越来越沉,突然身后似乎传来了“啪”的一声,江阙突然转头看向迷毂树后面。 是人! 江阙绕过五人合抱粗的树干,石子地上赫然躺了一个人,正是那天偷了杨祈的护魂锁的中年女人。她昏倒了,身体从脚开始往上渐渐变透明。 江阙蹲下来细看女人的脸,上回他就觉得面熟。居然是他老板的妻子!他吓得跌坐在地,这到底怎么回事?! “她走不了了。”迷毂的声音沉沉地落在江阙的脑中。 “走不了?不是得判官来收她的吗?”江阙看着女人紧闭的双眼,这个曾经无比鲜活的生命,好像昨天还趾高气扬地来了他们公司。现在就躺在这里没了声息。 “她的名字虽然还在名册上,但护魂锁是神的东西,相当于是神授权给她留在人间的资格。哪怕只拥有过一小段时间,也不会有神使来收她了。” “这女人偷锁的时候大概是不想走吧,她好像还是杨师傅的客人。”江阙心里有点复杂地看着昏倒在地上的女人。 “那她怎么开始消失了?” “这里是混沌之地,除了神,其他人呆在这里久了,就会慢慢消失变成这里的一部分。” 江阙暗暗吃惊,原来这个女人当时并没有跑远,还在这里,大概是不了解迷毂树,只知道能修复魂魄。可这世上,哪有起死回生的奇术。他有些惆怅地看着这个勉强算是故人的女人想。 “有什么办法能让她转世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迷毂说完就沉沉的睡着了。 江阙把女人找了一些迷毂花,把她已经消失殆尽的下半身盖住,就像是盖了一条发着光的被子。但愿她走也走的体面一些吧。他有些安慰地想。 杨祈从宋晓洱家出来后,便往邵棠的医院走去,这次不是去找借口看病,而是想拜托邵棠一件事。他现在身上的护魂锁和麻纸都给了宋晓洱,更加感到收集魂魄碎片的紧迫感。 他站在医院门口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已经到了晚饭时间,邵棠还在忙。他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等她。 邵棠似乎一直没看到杨祈,另外一个小护士倒是发现他了,估计是他上次来找邵棠被看到了。那个小护士一脸八卦地拉住正在登记床位号的邵棠:“小棠,那个人好像是来找你的,一直盯着你看。” “啊?” 邵棠顺着小护士手指的方向,看到杨祈坐在位子上对她温和地笑笑。便合上手里的记录本,快步向杨祈走去。 “你是来看病的?” “来找你的,有很重要的事拜托你。”杨祈站起来,犹豫了一下接着说:“你今天不用值班吧?” “有什么事直接说吧。”邵棠脑子里还是刚才的记录的事,以为杨祈是来开上回治头痛的药,顺便打个招呼的。 “这事比较复杂,我觉得直接提有些冒昧。”杨祈斟酌着用词。 “所以,等你下班,一起吃个饭?” 邵棠有些奇怪地抬头看着他,上次是送她回家,这次是吃饭。干脆看看他到底想干嘛,便爽快的答应了:“也行。” 她的性格一直是有点冷淡的,对于工作上的事毫不含糊,但在感情上却很迟钝,有点直女。邵棠对于杨祈的热情,她感到有些费解。 杨祈很惊喜,按耐住心中的喜悦:“好的,我在门口等你。”说完便走到医院大厅坐了下来,打开手机。 他大概坐了一个多小时,便听见了邵棠轻轻的脚步声。便关掉手机站了起来。 两人一同走出医院,太阳还没落下,天边的黄昏很美。就这么走着不说话也不显得尴尬。邵棠把手插口袋里,往平时吃饭的地方走,杨祈没说什么就跟着她的方向走。 “是什么事?”邵棠开口问到。 “你每天都会接触到住院的病人,肯定也有重症患者。上一次城郊的一次山体塌方事故中的病人在你们医院吧?” 杨祈来之前看到了新闻,魏蓉这个客人很可能就黄了,他想看看魏蓉的死亡证明。那个女人拿到过护魂锁,不可能没有影响。 “是啊,怎么了?” “有没有一个叫魏蓉的女人?大概四十岁左右。” 邵棠被她这么一问一下子没想起来,反应了一会对杨祈说:“好像是有这么个人,但她已经去世了,家属应该都安排完后事了。怎么,你认识?” “嗯,她是我的客人。”杨祈没有找借口骗她,他觉得以后还会有类似的事会麻烦到邵棠,一直瞒着也不是办法。最重要的是,杨祈不想骗她。 “客人?你的客人不都是…”邵棠被自己脱口而出的推论吓了一跳,杨祈估计会觉得自己脑回路清奇。 “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样。”杨祈顿了顿,想尽量表达的委婉一点,接着说:“我的客人,也包括那些,已经不在了的。” “那个叫魏蓉的人,是我工作上的失误,肉身已经死了,但她的魂魄不肯走。这段时间还惹出了不少麻烦。” 杨祈看着邵棠一脸听故事的表情,补充道:“你哥哥知道我的事,而且,他手头的案子,死者就是我的客人。” ------------ 第六十一章:善后(下) “那个死者,魏蓉的死亡证明,我不方便透露,这属于病人隐私。”邵棠虽然惊讶于杨祈真正的工作,但还是非常冷静地拒绝了他的请求。 两人面对面坐在餐厅里,杨祈对于邵棠的拒绝有心理准备,并没有太失望,抬头对她笑了笑: “没关系,我本来也大致知道她的身份,只是具体信息还没确定。” 说完低头继续吃饭,邵棠倒是有点惊讶杨祈的反应。好奇心驱使她问道:“你的工作,是怎么样的?” “嗯——”杨祈咽了口米饭,抬头回答道:“怎么说呢,看客人提出的要求是怎么样的,帮助他们达成诉求之后,他们就会走的。” “当然,如果诉求比较麻烦的话,就是另一回事了。”他说到这认真地抬头看着邵棠,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希望自己在她眼中,不被理解成一个坏人。 邵棠避开他的眼神低下头,杨祈的话,撼动了她横平竖直的世界观。杨祈没有说什么,他都能听见自己紧张的心跳了,本以为自己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却出奇的不安。 他很喜欢眼前这个姑娘,在常人范围内的理智和藏在冷漠下的善良。所以无论她对这些话的反应,无论是反感还是别的什么,都毫无例外地让他心中悸动不已。 “那,我哥知道了是什么反应?” “啊?噢,你哥他只是叫我配合他调查,提供线索而已。”突然提到邵正平,杨祈又想起了徐飞的事。 邵棠刚想再问什么,杨祈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宋晓洱。 “我侄女,也是我助手。”杨祈担心邵棠误会,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邵棠喝了口水不置可否,示意他自便。 “喂?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我这很不好,杨哥,你猜怎么着?我从这帮家伙口中问出了关于上回那个富婆的事。你快过来吧,咱们在麻姑婆婆的馄饨摊碰头。”宋晓洱在电话那头激动地说。 “嗯,我等会就来。”杨祈挂了电话,抱歉地对邵棠笑笑:“没关系,你刚想问什么来着?” 邵棠大概看出了杨祈有事,便爽快地说:“最后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在追我?” “咳咳咳!我……”杨祈没想到她这么语出惊人,刚到喉咙口的水差点喷出来,既然邵棠都这么问了,那就也爽快点告诉她吧。 “是,是的。” “嗯,我知道了,你去忙吧”邵棠听了他的回答愣了不到一秒,就低头继续吃饭了,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杨祈感觉自己快窒息了,还是吞吞吐吐地说:“你慢慢吃,我,我送你回去。” 邵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觉得杨祈每次小心翼翼的样子有点可爱,忍着笑对他说:“不用的,我哥顺路。” “那,再见,路上注意安全。”杨祈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匆忙起身告辞了。 他出了餐厅,一边往那条麻姑神的那条街跑,一边忍不住莫名感到轻松。杨祈甚至觉得:今晚天上的月亮都格外的亮,而且,似乎很多难搞的事,都会有比较乐观的结果。 “老杨!” 三百也跑来了,他的腿好的差不多了,估计是在家憋坏了。宋晓洱手边还抓着那只吃了蝮虫的小鬼。两人见杨祈终于来了,大大松了口气。 “你俩最近都忙啥呢?我都快无聊死了。” “没有没有,没有三百哥在,我们都是西瞎忙哈哈哈……”宋晓洱调侃道,又被三百敲了一下脑壳。 “晓洱,判官去收拾你那一屋子的大宝贝儿了没?”杨祈半开玩笑地问道。 “……” 三百和宋晓洱难得见杨祈说话这么不正经,一脸嫌弃地看着他。“杨哥,你去医院干嘛了,受什么刺激了昂?” “你最好的兄弟就是医生,你还往医院跑,是不是瞧不起我。” 杨祈一脸淡定地看着他俩:“我算是表白了吧。” “什么??!!”两人听的差点把嘴里的馄饨给吐出来。 “老杨,是姑娘?” “废话,我可是钢铁直男,想什么呢。”杨祈没想到三百的反应更加不正经,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那就行,咱先说正事儿,那个徐飞怎么说。”三百坏笑着转移话题。 “徐飞还在阳界,而且,一直没有神抓他。你还记不记得我脖子折了那回?是徐飞掐的,而且,死神就在边上,被收走徐飞,倒像是等着收我。” 宋晓洱也点头道:“我们今天去警局看了邵正平给的录像。确实细思极恐。” “晓洱,你说那些跑到鬼中有人知道魏蓉的下落?” “对,说是在往生街见过她进了混沌之地,好像之后就再也没出来过。”宋晓洱有些担忧地说,虽然她挺讨厌那个趾高气扬的大妈,但还是觉得她真的被困在混沌之地有些可怜。 “那咱们再去一次?”三百磨拳擦掌道:“我这次腿好了,绝对大显身手。” “拉倒吧,魏蓉暂时的威胁不是很大,不过,江阙倒是在往生街待了好久了。”杨祈忽然想起迷榖树的事,皱起眉头来。 正说着,麻姑神走了过来,一眼就看出来宋晓洱手上抓着的小鬼的异样,愠怒地开口道:“你们把蝮虫喂了鬼了?” “是的,对不起麻姑婆婆,上回你告诉我之后,我忘记跟晓洱说了。”杨祈赶忙解释道,一边狂使眼色让宋晓洱也认个错。 “对不起,麻姑婆……” “哎呀,我怎么选了你们两个不靠谱的人来当神使,真是造孽哇……”麻姑神这会被他俩弄的有点生气,还是牵过宋晓洱手上的小鬼。 “你身上沾上的招鬼之气,想要消除我还得想想办法。这段时间你就先忍忍吧。” “啊?!”宋晓洱一下子蔫了,杨祈问道:“麻姑婆婆,那白猿……” “想都不要想,除非你剩下的魂魄也不想要了。”麻姑神厉声喝到,另一只手不知什么时候拿出一个铃铛一样的东西,在小鬼耳边轻轻一摇。 “啊啊啊啊啊啊——”小鬼一把捂住自己的耳朵发出凄厉的叫声。 ------------ 第六十二章:再入忘川 那小鬼用力捂住自己的耳朵,但麻婆手中一波一波晃出来的铃声,就像是细密的芒刺一般扎在小鬼身上。不一会,小鬼的眼睛越翻越白,最后昏死在地上。 杨祈三人听到的虽然只是普通的铃声,看着僵死在地的小鬼,还是免不了脊背发凉。 “这,这就行了?”宋晓洱扯着扯嘴角看着慢慢发黑的尸体问到。 “还差的远呢,你先把这灰收起来带着,能管一段时间。至于解决办法,我会抽时间打听的。”麻姑神瓮声瓮气地说。 宋晓洱赶忙蹲下来用麻纸将已经化成粉末的尸体收集起来,那尸末子有一股说不出的怪味,不仔细闻就像是金属融化的味道。 这回是他俩做事不够小心弄的,勉强有办法补救已经是万幸,宋晓洱收起装好了尸粉的纸包。见麻姑神还是一脸愠怒,杨祈和宋晓洱两人连连道歉。 三百大概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在一边看戏的表情嘲笑他俩:“以后你俩可以开个收容所哈哈哈哈哈哈……” “滚!” 杨祈和宋晓洱齐声喝到,无奈地坐下。 “好啦好啦,知道你俩不痛快,呐,这顿我请。”三百坏笑着推了瓶汽水给宋晓洱。 宋晓洱鄙视地白了他一眼,转向杨祈问到:“杨哥,那个叫魏蓉的,你不是把她送走了吗?怎么那女人有搞出了什么幺蛾子?” 杨祈喝了一口汽水:“你是不知道那女人到底想干嘛,她不是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就是想赖在阳间不走。现在还不知道下落,把我急死了。” “啊?还以为她走了呢,我说怎么没动静呢。” “她偷了我的护魂锁,还去往生街找迷毂树,目的太明显了。”杨祈指了指宋晓洱口袋里的护魂锁,压低声音瞟了一眼正忙活的麻姑神,对他俩说:“这事估计跟麻姑婆婆说了,她估计得气的花都说不出来。” “还能这样?这人都将死了,怎么还这么想不开,非得祸祸别人…诶我* !”三百拿过桌上的汽水拧开,冷不防被喷了一脸泡沫。 “噗哈哈哈……”宋晓洱坏笑起来。 “判官当时也在,我俩瞎找了半天还是去了往生街,所幸这位女侠正好被江小哥抓住了,护魂锁倒是找回来人,人跑了。”杨祈说完,摇了摇头。 快要打起来的三百和宋晓洱两人一听杨祈说他碰到江阙了,转过头来:“江阙?他一个人看迷毂树怎么样?”“头上没长叶子吧?” “嗯,看他的样子,精神好了很多,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回到这里,咱们说不定能收获到不少的魂魄碎片呢,不至于天天草木皆兵的。”杨祈顿了顿,对宋晓洱说:“江阙给我看了一本名册,上面有我们俩的名字。” “有我们的名字?那可是忘川界啊!”宋晓洱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对,那个名册上面记录的都是魂魄缺失的人,你缺了百分之三十。”杨祈说到这想到了自己名字后面的那个“77%”抿了一下嘴巴继续说:“意思应该是这样,咱们要抓紧时间了。到百分之九十,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宋晓洱闻言有些不安地点了点头,三百一本正经地问到:“那老杨你呢?缺了多少?” “跟晓洱差不多,问题不大。” 三百没有怀疑,松了口气说道:“你俩这可怎么办哟…对了,还去不去找那个偷你东西那女人?她也算是客人吧?” “嗯,确实不能就这么算了,判官的名册上有她的名字,但还不是厉鬼,说不定还有挽回的余地。”杨祈咬牙道,总不能老碰到这么坑的客人。 “那,咱们现在就走吧!”宋晓洱转向杨祈,取下手腕上的表,“判官估计还在我家里赶走那些鬼呢,一时半会弄不完的。” “也行,麻纸也够。”杨祈说完,三百扯住两人:“干嘛干嘛,不带我一个?” 杨祈和宋晓洱看了他一会儿,杨祈开口道:“你,走两步?” “哎呀,我腿好了,没毛病真的。”三百急了,他倒不是单纯想去凑热闹,是不放心这两个不靠谱的家伙。 “三百,我们也想带你一起,但你去了也只能在门口坐着,活人进不去的,还容易被过路的鬼吃掉。”杨祈解释道,加了一句:“这个兄弟带不了你,下回,下回我带你去见我追的那个姑娘,行不?” “好吧好吧,你俩快去快回昂!”三百无奈地挥挥手示意他俩滚蛋。 杨祈和宋晓洱往馄饨摊外走去,快到酒吧门口的时候,不一会脚下的路面就变成了石子路。两边本来红红绿绿的街市变成了澄明的忘川水。 这一次和上次来的时候有些不一样,他们好像正好赶上了鬼多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淹没在了“人”潮中。杨祈抓着宋晓洱的胳膊才勉强没被挤散。 “杨哥——你刚说带三百见嫂子,也带上我呗——?” “你这丫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刚才那茬。弄不好的话别说嫂子了,咱俩——都白玩了。” 两人东拉西扯地好不容易终于进了隧道口,一到了往生街口,人反倒是变少了,好像不同的人通过同一个出口,却到了不同的地方。街上的鬼怪们都很悠闲的样子,和上回来的时候完全不同。街两边的商铺,也完全变了样。 两人被刚才人群中污浊的空气憋的的脸都绿了,周围一宽阔,叉着腰喘气喘了好半天才直起身子。 “走。” 杨祈和宋晓洱放松下来,看着路边穿的各种样式衣服的小贩,街边的路灯上还多了红色的灯笼。不知道往生街有没有居委会之类的,宋晓洱胡思乱想了一下。 两人越走人越少,再一次到达了混沌之地。宋晓洱看到了不远处像之前一样发着光的迷毂树,树下的江阙靠在树上大概是睡着了。 两人走上前没有冒然叫醒他,也在树下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那女人上次被抓之后慌不择路,不知道是不是跑进了混沌之地。”杨祈看着迷毂树后面像甬道般一片漆黑的虚无说道。 宋晓洱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熟睡中的江阙,感到后脑勺一阵发昏。 坐了好一会,杨祈也感觉有些不对劲,老是不经意的想看迷毂树后面的黑暗,有几回还差点把自己看进去了,后脑勺也疼的不行了。 这地方怎么这么邪门?这个念头随之而来是强烈的不安。杨祈站起来,还是没有叫醒江阙,自己绕着树走,想着动一动能快点清醒过来。 他绕着高大的迷毂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突然看到地上有什么东西被迷毂树发着柔和的白光的花朵叶子盖住了,而且看上去,是人有意为之。 杨祈蹲下来,看着这块人形大小的树叶堆,伸手碰了碰,没有任何反应。他犹豫了一下,一咬牙用手拨开厚厚的树叶,猛的皱起眉头。 树叶下,赫然是魏蓉的脸! 杨祈又用手扫了扫树叶,诡异的是,魏蓉只剩下一张脸,甚至连后脑半个头都看不见了。难道是她强行打扰了迷毂树?还是江小哥用迷毂的力量把她变成这样的? 宋晓洱见杨祈呆愣地背对着她,摇了摇有些恍惚的头走过去,喊道:“杨哥,你在看什……” 她站在杨祈身后,就看见了魏蓉的脸,吓得倒退了几步:“这,这是怎么回事?”杨祈皱着眉摇了摇头,两人这才第一次看清魏蓉的脸,她却已经只剩下脸了。 “晓洱,你们怎么来了?”江阙醒了看见杨祈和宋晓洱,惊讶地问到。 “江小哥,这个人……怎么回事?”杨祈皱着眉问到。 “你们在这里带了多久了?!”哪知道江阙比他俩反应还大,拉着他俩就往街上走:“你们不能在这里呆太久!那个女人就是,被混沌之地吸收了。” 杨祈和宋晓洱一听惊得立刻跟江阙一起走出了混沌之地,三人找了一个面摊坐了下来。 “客官,您来点什么?” “一壶茶,要阳界的茶叶。”江阙吩咐到。 杨祈和宋晓洱看的一愣一愣的,好家伙,这小子都适应了忘川这阴界的生活了。杨祈没有纠结这事,问到:“江小哥,我们来就是想找魏蓉,这,到底怎么回事?” “那天你拿了护魂锁走了之后,我以为这女人已经逃走了,谁知道,她一直在这混沌之地转悠就是没走。除了神,在那里呆久了的魂魄就会被吸走,失去意识。”江阙边说,边给两人倒了杯茶。 杨祈和宋晓洱听了反应过来为什么刚才等江阙醒的时候感觉不对劲。宋晓洱喝了口茶,问到:“那,你的意思就是,魏蓉会慢慢消失?没有解决办法吗?” “没有了,她本来就心怀不轨,得罪了迷毂树。”江阙对上宋晓洱困惑的眼睛,两人有些慌乱地避开了。 杨祈听了,失望地叹了口气:“太背了咱们。”然后又好像想起了什么,抬头问江阙:“江小哥,迷毂树的考验通过了吗?” ------------ 第六十三章:安息 “嗯,再过不到一个星期,就能回去了。”江阙喝了口茶回答道。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江阙算是宋晓洱的客人,他很特殊,不是半死人。杨祈不禁有些好奇他对于杨祈和宋晓洱,会有什么影响,才让麻姑神把几乎和他们一样特别的人指点给他们。 “蝮虫你听说过吗?”杨祈见他熟悉忘川界,随口问道。 “在书上看到过,可以搭配其他药材入药。有些鬼怪是吃蝮虫的,但这东西不能直接弄死……”江阙有些疑惑杨祈问这个干嘛,但还是把自己知道的都解释给他们听。 “有办法可以消除这种招鬼之气?” “有,但很难……杨师傅你不会?”江阙紧张地问到,虽然在阳界没有这种东西,但杨祈的工作是神使就难说了。 “是晓洱,不是我。”杨祈指了指蹲在地上逗一只长的像狗的怪物的宋晓洱,顺便点了一下她的脑袋:“大侄女,你这心也太大了吧?起来一块想办法。” 江阙看着一脸茫然的宋晓洱,惊得放下了手中的茶壶,迷毂树在的那片树林里的确有各种动物蛇虫,该不会是她送江阙到这里是被蝮虫悄悄粘在了身上?他越想越揪心,对杨祈说:“我会在离开这之前找到办法的,抱歉,因为我的事你们才来往生街的。” 两人正说着呢,没注意到正在撸狗的宋晓洱。 “小姑娘,我看与你有缘,给你算一卦吧?”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一个老人解下拴在桌腿上的“狗”,笑眯眯地对宋晓洱说。 “算命?可我没有这里的钱,谢谢您。”宋晓洱发现“狗”是老人的,便站起来回答道。 “不要钱的,小姑娘。”老人伸出枯木般的手。 宋晓洱犹豫着伸出手,奇怪的是老人的手并不像其他鬼怪一样冰冷如石,似乎反而比宋晓洱来忘川界降下来的体温还高一些。 “姑娘,你以后都会事事顺遂的,但要记住一点,切记不要接触这里红色的东西。否则会招来祸事,切记切记。”老人布满皱纹的脸慈祥的看着宋晓洱,从怀中掏出一个墨绿色的椭圆形玉石递给她。 宋晓洱有些慌乱,刚要推辞,老人却开口道:“终于物归原主了。”便向她躬了躬身子转身消失了。她呆呆地拿着那颗小小的石头,看着老人消失不见的背影。 “晓洱?”江阙喊她:“刚才那人跟你说什么呢?” “呃,那个老爷爷好像是算命的,说我只要不接触这里红色的东西,往后就会事事顺遂。还给了我这个。”说着把那块光滑的墨绿色石子放在面摊的木质桌子上。 “那个老头,我好像见过。”江阙拿起石头细看,觉得没什么奇特之处便还给宋晓洱。 宋晓洱见石头上有一个小小的孔像吊坠一样,便找了根绳子串起来,那位老爷爷给宋晓洱感觉很不一样,她隐隐的猜测,算命的老人也许不是鬼。她没说什么,把绳子在手上绕了几圈,倒是刚好合适。 “所以,大侄女你刚才听我俩说话没?”杨祈突然端出长辈的架子,这丫头太不把自己的事当回事儿了,他老爹要在还不得急死。 “没,没有,不好意思啊杨哥。” 江阙看宋晓洱毫无诚意的认错,心中一动,继而内疚。 “晓洱,我们刚才说,蝮虫和忘川的其他的街上有一种猿,可以消除魂魄缺陷的后遗症……呃,但是这种办法,能让你像正常人一样,感知不到鬼的存在。” “哎,那又不能消除这怪味,自欺欺人嘛。”宋晓洱头也不抬地说。 “像正常人一样的话,也就不会有鬼来打扰你了,他们不会冒着被判官抓的风险的。”江阙解释道。 “麻姑婆婆说她会有办法的啊,哎呀你俩快别纠结这个了,魏蓉怎么办?” 杨祈听她提起麻姑神,想起了麻姑曾警告过杨祈,不要妄想寻找捷径。但他们面对的问题一次比一次困难,也许还是会有一天,他们会别无选择。 “那个快要消失了的女人?她已经没有挽回的办法了。”江阙回答道,看着宋晓洱复杂的表情,又有些不忍。 “不过,这里倒是有地方可以让她走的不这么痛苦,不用在挣扎中一点点消失。” “什么地方?”宋晓洱抬头问道,那个趾高气扬的女人,她之前确实讨厌,但这个女人死了,宋晓洱还是忍不住难过,还有莫名的内疚。 三人走出了往生街,现在忘川边,脚下的石子间长出来的三瓣小花被风吹的微微颤动。 杨祈的外套盖在手里的魏蓉的脸上,身体已经消失了,只剩下越来越轻的头。 三人看着如镜子般没有一丝涟漪的忘川水,沉默了一会儿。杨祈缓缓开口:“您,一路走好。” 说完,慢慢弯下腰,轻轻松手,头颅瞬间下坠,最后“哗”一声落在了忘川之中,平静的水面突然被打破,刹时间,水面上掀起一朵巨大的浪花直往岸上涌。三人往后退了几步。 “这样,她也许不会走的那么痛苦。”杨祈安慰宋晓洱,也好像安慰自己一般,喃喃自语。 这个女人被前夫那么深的爱过,第二次结婚生活依旧很好。却还是贪婪的想要在阳界一直待下去。他想到这,感到难以理解。作为入殓师,他见过了太多舍得的,不舍得的。绝大部分情况下,不舍得的人,也回天无力。反而是舍得的人,走的体面些。 江阙满脑子都是想办法把宋晓洱身上的瘴气消除,三人各怀心事地看着汹涌的忘川水,都有些忘了这里的危险。 渡灵鹤长唳一声,瞬间撕开三人心中构建的心事,锋利的爪子几乎快要碰到宋晓洱的脸了,这时三人已经离开了往生街的隧道口有一段距离了,再往回跑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渡灵鹤哪里容他们纠结,张开细长的大嘴向他们冲了过了。江阙猛的将两人一拉爬倒在地: “回往生街!” ------------ 第六十四章:騩水河 杨祈和江阙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跑进了隧道口,两人灰头土脸地坐在地上,周身一片寂静,渡灵鹤尖细的叫声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一样。 “晓洱,咱们还是先……嗯?”杨祈坐在地上边喘气边喊宋晓洱,猛的一回头,惊觉宋晓洱不见了踪影! 两人立马站起来四处寻找宋晓洱,一边喊她的名字。但周围静悄悄的,现在大概是往生街的夜晚时间,小贩路人都不多,见两个阳界人大呼小叫的不免投来异样的目光。 “晓洱还在外面!”江阙找了一会儿说道,虽然他真真切切地把杨祈和宋晓洱拉了回来,但没找到宋晓洱推测到。 杨祈听了他的话,一下子急了,转身就要往隧道外去,却被江阙拉住:“这里的时间和外面的时间流速不一样,而且空间也一直在变。我们进来的一瞬间,时空偏转,出去可能又是另外一条路了。” “那晓洱怎么办?外面那鸟凶猛异常…”杨祈话说了一半突然被一个声音打断,好像是树叶沙沙声夹杂着急促的咳嗽声。 两人左右看了看,冷不丁一抬头,宋晓洱不知什么时候挂在了隧道墙上长出来的一根粗大的树枝上,正头昏眼花地趴在树枝上。 看到人没丢,两人大大松了一口气,“你在树下看着,我去借把梯子。”杨祈向江阙知会了一声,边往路边的一家挂着“酒”字招牌的小楼走去。 杨祈走进酒楼,见一个管家模样的老头正坐在柜台前看报纸,柜台下爬了一只狗,他走上前去躬了躬身子说道:“老人家您好,您这可有梯子能借来一用?” “梯子?有的有的,你跟我来吧。”老人摘下粗糙的老花镜,看了看杨祈,用手撑着柜台从凳子上慢慢下来。 这个老人,怎么这么眼熟?刚才那只狗也是,杨祈跟在老人佝偻的背影心想。 老人领着他走进一小段过道,木头地板和房梁看上去有段时间了,杨祈小心地避开放在两边的高粱扎的扫把和铝质洒水壶。杨祈跟着老人不一会就到了一个杂物间,干净整齐。里面都是打扫之类的工具。 “你就用那把梯子吧。”老人指了指角落里的一把有些古旧的梯子,示意他自己去搬。杨祈绕过一排排架子,搬起梯子,转身时老人已经不见了。 杨祈“咦”了一声,扛着梯子,猛然想起刚才那个老人,就是他们在面摊上说话时,给宋晓洱算命的老头。 他疑惑地搬着梯子好不容易走到了往生街门下,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江阙赶忙接过梯子,架在门墙上。杨祈喘着粗气抬头,心中一惊,这梯子怎么变长了?本来他还觉得梯子不够长发愁呢。 江阙扶着梯子,宋晓洱小心翼翼地踩在梯子上下来。 “呼——”宋晓洱长出一口气,无奈地解释道:“我本来都进来了,那只鸟的翅膀一扇,就把我刮到树上了。” 虚惊一场的三个人靠在梯子上,半天才缓过来。 “大侄女,这梯子是我在那家酒馆借的,借我梯子的老头好像和给你算命的老头是同一个人。”杨祈随口提了一句。 “诶?估计是兼职算命吧。”宋晓洱满不在乎地晃了晃手上的墨禄色石子接着说:“就当是纪念了吧。” 江阙看着她手上的石头,刚开始没看出来,但这东西似乎不是阴界的东西。他想说那东西来历不明,却欲言又止的看着宋晓洱放松下来的样子。 “外面的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走,咱们一时半会还走不了。”杨祈看着往生街口陆陆续续进来的鬼怪,有些苦恼地说道。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对付得了外面的鸟?” “没有,那鸟叫作渡灵鹤,本就是看守往生街入口的鸟,而且,它们还有另一个工作,”江阙顿了顿,继续说:“抓我们这些擅闯的人,包括不属于这里的神使和阳界人。” “啊?那麻姑还让我们送你来这里?”杨祈不解道。 江阙没说话,他之前在从忘川图书馆看到的书上记录过麻姑神的工作,但却和魂魄缺失者关系并不大。至于麻姑神选择杨祈和宋晓洱魂魄有缺失的人成为神使,不知道有没有除去他们在阴阳界可以钻空子行事方便,还是另有用意。 “也许是想帮你们修复魂魄吧。”江阙转身再次向往生街尽头的混沌之地走去,说道:“我去问问迷毂有没有别的路能避开渡灵鹤。杨师傅,你和晓洱在外面等我一会。” 杨祈点了点头,和宋晓洱走到之前的那个面摊坐了下来。 “你要走了?”迷毂树苍老的声音钝钝地敲在江阙的脑中。 “嗯,既然迷毂你已经把我的魂魄修补好了,我本也是阳界人,所以这段时间谢谢您的照顾。”江阙向迷毂树深深的鞠了一躬。 “不要忘记,你既然是我认的主,要记得每月朔日来往生街一趟,配合死神把新收集来的魂魄安定。”迷毂树缓缓地说道,语气中一如既往地没有任何情绪。 “好,我记住了。”江阙对于迷毂树认他为主已经很感激,反倒觉得自己做的太少了。 “那两位半魂人呢?其中一个就是你在乎的那个姑娘吧。” “是的,我打算跟他们一起回去。”江阙顿了顿,开口道:“我们刚才出去把那个被混沌之地融掉了的人送到忘川,被渡灵鹤袭击了,你知道有么有别的路可以出往生街么?” 迷毂树沉默了一会儿,一阵风吹过来,一树的叶子花朵,细碎的光飘飞而下,江阙看的有些出神。 “杨哥,咱们还要找徐飞吗?”宋晓洱趴在油腻腻的面摊桌子上百无聊赖地问道。 “我也不想找了,麻姑神叫咱们别急,但死神似乎想借徐飞的手收拾我,不知道麻姑神和死神是不是关系不好。还是我,就像上次死神说的,我本来已经死了。”杨祈用手背撑住额头说道。 “那咱们回去了就去一趟红叶路,既然徐飞想要杀你,你去准能把他招来,而且你不是已经叫邵正平别去查徐帆家了吗。”宋晓洱点头道。 “晓洱!杨师傅!迷毂说有别的路,咱们走吧!”是江阙的声音,两人抬起头,见他跑了过来。 “别的路?” “对,既然没有办法对付渡灵鹤,咱们只能换一条路出去了。”江阙解释道。杨祈和宋晓洱两人疑惑地跟他往前走。 巧合的是,江阙带着两人走进了刚才杨祈借梯子的地方,那个酒馆。但这次并没有看见那个算命的老人,而是一个伙计走上前来。 “这位客人,您是迷毂之主?”那带着瓜皮帽的伙计上前低着头问道,并没有多看他们三人。样子也有些怪异。 “是的,您可以带我们到騩水河?” 杨祈和宋晓洱一头雾水,归水河?除了忘川这里竟然还有别的河。 带着瓜皮帽的酒馆伙计带着三人穿过喝酒投壶的客人,来到了酒馆的后面的一个院子。到处都摆满了酿酒的大坛子,弥漫着非常浓郁的稻米,高粱发酵的醇香。 宋晓洱好奇地看着忙碌着的酿酒师傅,这里的气味有点像当时那个给她算命的老人,她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用细绳穿起来的墨绿色石头。 三人跟在伙计身后,穿过后院,惊讶地发现原来后院的后面是一条河,虽不如忘川那么壮观,但河水清澈见底,走进细看还有像兔子一样长着三瓣嘴的鱼在水下游。 “你们沿着这条河走,就能走出忘川界了,路上要是碰见有人问路,千万不要理会。”带着瓜皮帽的伙计说完,向他们点了一点头,转身回到了酿酒的后院。杨祈这才看到那个伙计只有半张脸,另半张脸被一张符纸封住了。 三人沿着騩水河往前走,这里虽然也是黑夜,但却比往生街生机勃勃的多。两边长满了祝餘树,就是阴界用来造纸的树。树林间有大大小小的萤火虫,映照着清澈的騩水河,河床有很多像丹砂一样的小鹅卵石。 宋晓洱看着河里星星点点的血色鹅卵石,想起算命老人的话,她本来只是当句玩笑话,但那老人的话就像是神喻一样刻在她脑中,怎么也无法忽视。 “迷毂说,这条路会比咱们走忘川边上的那条石子路近一点,但是騩水两边有很多鬼神和游灵,要千万小心。”江阙走在前面说道。 三人为了保险起见,走成竖着的一排,每个人都能看到前面一个人的后背,宋晓洱在中间,杨祈断后。 “嗯,江小哥,迷毂树你不用再守下去了吗?”杨祈应声回答,顺带问了一句。 “迷毂树说只要每个月的朔日再来这里一趟就好,帮助死神交接收集来的魂魄。” 杨祈听江小哥提到死神,瞬间想起他和死神长着同一张脸的事,江小哥好像也是,两人都默然。 “晓洱,我有话想对你说。”江阙突然回了一下头,对上宋晓洱大大的眼睛。 ------------ 第六十五章:幻境 “我和死神长的一样,但是,请你一定相信我,我是绝对不会伤害你和杨师傅的。” 宋晓洱听的一愣一愣的,一方面惊讶江阙竟然和死神长着同一张脸,另一方面有点莫名的失落,怎么这话也不是对她一个人说的啊。 “嗯。” 江阙听到宋晓洱的回答,放下一半心转过头继续往前走。杨祈听到这里,也答应了一声,毕竟这种事,不是江阙自己可以决定的。 三人沿着騩水河慢慢往前走,这里不像往生街,有来来往往的奇怪动物,和阳界的森林很像。不是传来的鸟鸣,水中游来游去的鱼都让人精神放松下来。 周围渐渐泛起了雾气,大概是往生街的时间已经到了深夜,祝餘树林间的雾气一点点弥漫开来。大概是前面有些看不太清楚,江阙走在前面脚步渐渐慢了下来,后面跟着的两人也慢下脚步。 雾气越来越重,宋晓洱离江阙很近都快要看不见他人了,脚下微微滑了一下。 “拉住我。” 江阙察觉到了宋晓洱的不安向后伸出手。宋晓洱牵住他的手,另一只手伸向杨祈,三人串在一起往前走。 又走了一会儿,远处传来一阵笛声,三人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那笛声忽远忽近很是诡异,又不敢停下脚步,边硬着头皮僵着脖子继续往前走。 杨祈听着那笛声,越听眼前越模糊,不由得皱眉闭了一下眼睛。眼睛还没睁开,手上一空,睁眼一看,原本走在前面的宋晓洱和江阙都小时了。 “晓洱?江小哥?” 杨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向周围喊了一下两人的名字,站在原地。四周一片大雾什么也看不见,也听不见鸟鸣,水声,只剩下那诡异的笛声。 他意识到可能是那笛声混淆视听,抬手用力堵住自己的耳朵,但那笛声越来越近,不管他爱不爱听,霸道地直往他耳朵里面钻。 杨祈感到脑中袭来一阵刺痛,捂住耳朵的手逐渐加大力道,越是用力,头越是疼的厉害,他揪住自己的头发,身体剧烈的抖动,慢慢身体不受控制地蹲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杨祈感到浑身紧绷的快要脱力了,笛声虽然弱了下来,但并没有完全消失,还是在周围雾蒙蒙地回荡。 “邵棠?你怎么在这里?” 杨祈蹲在地上慢慢缓了过来,抬头想要再找找宋晓洱和江阙,一抬头竟看见了邵棠!惊讶地看着她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呢。 “你这段时间头还疼不疼?我哥的案子怎么样?”哪知道邵棠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一边向他走来,一边问道,声音柔和的很奇怪。 难道是他们快要走出忘川界了?还是幻觉?杨祈看着走过来的邵棠不由得后退了几步。刚想开口回答她的话,脑中电光火石地想起那个带着瓜皮帽伙计的话,要是有人问路千万不要回答他。 杨祈紧闭嘴唇心想要是这个邵棠是假的,待会就有可能会问路,自己问了她一句话,但没有再说什么,他盘算着还是先找到江阙和宋晓洱要紧。 笛声还在低低的吹奏,杨祈灵机一动,从口袋里掏出随身的麻纸,撕下来两片揉成团堵在耳朵上,笛声还真的小了不少。 邵棠走到他面前,问道:“你怎么不说话,该不会是不想理我了吧?追了一半就跑。” 杨祈听了她的话心神有些动摇,但他还是没有说什么,他想要往前走,避开越走越近的邵棠,但手腕肩膀好像被什么人拉住了就是动不了。 邵棠越走越近,抬起手慢慢伸向僵在原地的杨祈的脸…… “杨师傅!”是江小哥的声音,杨祈看了看周围却不见他人影,想要拨开这个真假不明的“邵棠”,他的手却穿过了邵棠的身体什么也没碰到。 是假的!他瞬间明白过来是幻觉,一下子挣脱开束缚住他的力量,猛的往前跑,有听见一声“杨哥!”这次是宋晓洱的声音。他回了一句“大侄女——” 然后眼前一黑,边昏倒在地。 “杨师傅!杨师傅!”江阙和宋晓洱从后面追了上来。周围的雾在最浓的的时候被一阵风吹散了,笛声没一会儿也消失了,宋晓洱和江阙听的有些头晕但并无大碍。 只是杨祈却莫名奇妙地站在原地不动了,又是掏出麻纸,又是往前跑的,还说胡话。两人拉都拉不住,又喊了杨祈几声,竟然直接晕倒了。 “杨哥,杨哥?”江阙扶起他的上半身,宋晓洱凑近拍了拍杨祈的脸,要把他胡乱堵在耳朵里的麻纸拿出来,杨祈突然游醒了过来,猛的晃了一下头,把两人吓了一跳。 “妈呀,杨哥你干嘛呢,中邪啦?”宋晓洱惊叫到,吓得往后一倾坐在地上。 杨祈一脸茫然地抬头看了看扶着他的江阙,低下头揉了揉眉心坐直身子问道:“你们刚才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或者看到什么人?” “没有啊,雾被一阵大风吹散了,笛声也在就消失了,我们正要继续往前走,你就站在原地不动了。”江阙有些奇怪的回答道。 “那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宋晓洱干脆盘腿坐在地上好奇地问道。 杨祈伸手碰了碰江阙和宋晓洱的胳膊,发现是实的,才松了口气回答道:“我刚才看到幻觉了,还以为跟你们俩走散了,看到了现实中认识的人。” “什么?!”两人听的目瞪口呆,立马互相掐了一把对方,还以为也是幻觉。 “唉,好在虚惊一场,” 三人心有余悸地站起来,继续往前走。杨祈疑惑道:“怎么你俩没事,就我一个人中了幻术?” 走在前面的江阙思索了一下,回答道:“也许,是因为你缺失的魂魄是最多的。” “说不定,因为你年纪比较大,抵抗力差。”宋晓洱开玩笑地分析道。“对了杨哥,你刚才喊的那个名字好像是个姑娘的名字哟~嘿嘿嘿…说说?” “一边去,没大没小的。” ------------ 第六十六章:丹砂 “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没出去?” 杨祈从幻境中醒过来,三人又继续往前走了一会儿,宋晓洱有些不安地说道。 “哎,哪有那么容易,本来找到这条路都算运气好了,再走一段吧。”杨祈安慰道,其实他也有些紧张,刚才的幻境,如果他没能被江小哥他们喊醒的话,还不知道会疯跑道哪里去呢。想想都心有余悸。 江阙听着两人的话,边走便想起迷毂树交代他的话。 当时,江阙让杨祈和宋晓洱在外面等他,一方面是怕他们和那个叫魏蓉的女人一样,被吞噬在混沌之地。另一方面,他还想询问有什么办法消除宋晓洱身上的瘴气。 “你一个人想要回去是很容易的,直接走忘川边上那条路就行了,渡灵鹤不会伤害你的,但如果你要带那两个麻姑神的神使出去可就不容易了。” “嗯,我得带他们一起回去,迷毂,有办法吗?” “有,往生街有鬼怪,也有神在这里生活,他们之中有来往于阴阳两界之间的神,为了方便会另辟蹊径,你可以去找找看。我知道的有两个,一个是家烧制陶器的小店,另一个是家酒馆。” 江阙点头道谢,迷毂接着说道:“至于那个神使身上的瘴气,你帮不了她,除了白猿和蝮虫做的药,只有神可以消除,以你现在的身份不便插手。” 江阙从回忆中出来,转头看了看身后的两个人说道:“快了,这林子里还有其他怪物,千万当心。” 杨祈和宋晓洱点点头,打起精神继续往前走。 騩水河两岸的祝餘树散发着植物特有的气味,相比于他们世界里种种,味道更加浓郁,杨祈差点拿麻纸堵住自己的鼻子。河水窸窸窣窣地流淌,越往前走,水里的颜色鲜艳的藻类和三瓣嘴的鱼越来越少。 诡异的是河中原本少的几乎看不见的丹砂色卵石越来越多,星星点点的血色沉在幽澈的和河水之下,有一种地狱般让人脊背发凉的美感。 三人不约而同地尽量抬头,避开眼睛不往河水里看,但前面的路起起伏伏,那摸妖冶的红色死死抓着他们的注意力不放。 宋晓洱紧张地往前走,突然,走在她前面的江阙被什么东西推了一把,整个人“哗啦”摔进了旁边的騩水河里。 “江小哥!”杨祈大叫道。 河水看着不深,但还是一下子没到了江阙的腰际,他反应很快,一把拽住岸边的一小从灌木,并没有被河水冲走。大概是怕把宋晓洱也连带着一起拽下来,并没有去抓宋晓洱递过来的手。 杨祈赶忙冲过来想把江小哥拉上来,“别动!”江阙制止杨祈,他感觉河水似乎慢慢变得湍急起来,有些不对劲。 江阙手里抓着的那棵不知名的灌木,叶子非常光滑,想刀片一般锋利的侧边很快就划破了江阙紧抓着的手,血流不止。 杨祈和宋晓洱在岸上急的团团转,江阙另一只手抓住岸上的一从草,猛的一用力往上爬,他的一条腿刚够到岸上,那只手里的草被他连根拔起。好在另一只手抓着的灌木还很结实,江阙一个翻身上了岸。 “呼——” 杨祈和宋晓洱出了一身冷汗,刚才江阙落入河中,水里的那一片卵卵石就像是一张血盆大口,跃跃欲试地要把他吞进肚里。 江阙湿着衣服,在才地上支起上半身。“你俩刚才看清楚是什么东西推了我一把?” 宋晓洱疑惑道:“没有啊,刚才你走在我前面,突然就像被人推了一样,但我没看见有鬼怪之类的啊。” “怪了……”杨祈接着说:“我在后面视野范围大一点,也没看到有什么东西。” 三人皱起眉头,紧张地环视四周,江阙看着一河的血色卵石,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他瞟了一眼挂在他刚才抓着的灌木叶子上的血珠正“啪嗒啪嗒”地落在水中,一点点漾开。 他的血慢慢在水中散开,原本只是小波浪的騩水河立刻翻腾起浪花,变得异常汹涌。三人惊讶地看着扑打着岸边杂草的水,不由得后退。 杨祈扶起江阙,扯下一块自己的白衬衫,撕成布条递给江小哥示意他把伤口包扎一下。宋晓洱看着波涛汹涌的河水,里面血红色的石子,不禁想到了那个算命老人的话:“不要接触这里红色的器物。” 她抬手看了看手上绑着的墨绿色石头,老人还说这是物归原主,这个石头属于过我么?宋晓洱越想越不解。 杨祈见她在原地发愣,想着此地不宜久留,便喊道“晓洱!愣着干嘛,咱们快走吧。” 这么折腾了两次,三人早已身心俱疲,却还是不得不绷紧了神经继续往前走。 刚才把江阙推到河里的人应该还会再次现身,这次一定注意了,杨祈心里暗暗寻思,到底是什么东西,要么就是能隐形,要么的就速度极快,否则怎么可能捉弄了别人几乎是一瞬间就没了声息。这騩水也奇怪的很,怎么一沾上人血就变得气势汹汹的。 江阙紧了紧手上包扎用的白布条,宋晓洱跟在他后面,深吸一口气往前走。 河水渐渐平息,水中的丹砂卵石已经布满的河床,没留一丝缝隙。之前起到照明作用的萤火虫只剩下几只,围着正在行走中的三人飞来飞去。 杨祈忽然想起口袋里还有点烟用的打火机,便掏了出来,问江阙:“江小哥,这树能烧不,不然再往前走,咱们该看不见路了。” 这些祝餘树是用来造纸的,比起其他奇怪的草,烧起来照明还要少一点危险的可能性。之前度过的书上倒也没有记载别的什么特性。江阙想着走向离的比较近的一棵祝餘树,打算扯下些枝叶点燃了照明一会。 杨祈和宋晓洱两人也走上前,江阙扯下一根根长在低处的树枝扎在一起递给宋晓洱说道:“晓洱,你和杨师傅先弄一些树枝,我去找找看有没有冰草,那种草的汁可以做燃料。” “要不我们三个一起去吧,不然容易出事。”宋晓洱说道。 “我跟你一起吧。”杨祈说道。 “那晓洱你就在这里扎好树枝,别乱跑昂。”两人交代了一下,宋晓洱点了点头,他俩便一同往祝餘林深处走去。 宋晓洱把扎好的两把树枝放在树下,仰头想再找树枝,但这棵树的矮一些的树枝被杨祈和江阙摘得差不多了,她只得往边上的一棵树走去。 这棵祝餘树比刚才那棵长的茂盛很多,她很容易就可以够到长长的树枝。 宋晓洱一把抓住一根最粗的树枝,刚要使劲儿,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音,有点像是啮齿动物正在咀嚼坚果的声音。是不是我动静太大了,惊动了什么怪物,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松开手中的树枝,往后退了两步。 她想了想拿起放在地上的两把树枝,决定退回去。哪知宋晓洱刚一转身,刚才那只发出咀嚼声的怪物突然噤声,在宋晓洱背后悄然站了起来。 宋晓洱在那怪物站起来的一瞬间,就敏锐地察觉到了,果真有怪物。她猛的向前一扑,那扑上来的怪物长长的爪子一下扑了个空,她爬起来与河边保持距离。 身后汹涌的河水拍击着河岸,眼前这个怪物长的很高,上半身被长长的头发给遮住了。宋晓洱定睛一看竟然是个人! 这怪物的手指很长,却没有指甲,光秃秃的手指上都是发黑的血痂。他吼叫着扑上来,虽然是长发,但听声音是个男人。 宋晓洱手中已经拿出了麻纸,却有些不忍心伤害他,那鬼不带眼睛地横冲直撞,宋晓洱猛地闪开,他眼看就要一头冲进汹涌的河里了,宋晓洱想拉住他却抓了个空。 “扑通”一声,那鬼一下子落入落入河中,但他长的高,将近两米的身高就想就想竹竿一样插在湍急的騩水河里一动不动地拿扯掉了一大块头皮的后脑勺对着惊魂未定的宋晓洱。 “你,你是人吗?不,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生前是人吗?”宋晓洱看着他后脑勺黑乎乎的血痂,惊恐地问道。 那鬼不说话,慢慢在河中央蹲了下来,把自己的头浸在河水中。宋晓洱见状,下意识地以为他要自杀,急的大叫:“你干嘛!想死直接去投胎不就好了!” “没机会了。”男人开口道,是一个非常粗糙有含糊的男声。 宋晓洱见他会说话,大大松了口气,她还以为又是什么两只手长在一边的怪物呢。她轻轻走到河边:“那你是生活在这片树林里吗?” 男人不说话,但把头从水里拿了出来。 “你为什么要袭击我?我只是个过路的。”宋晓洱拍掉挂着水珠的两捆树枝有些火大地质问道,这下两捆树枝都用不了了。 男人还是一言不发,河水穿过他的头发,身体。他突然从水中站起来,慢慢地向站在岸上的宋晓洱走了过来。她冷静地往后挪了挪。 “晓洱!” ------------ 第六十七章:滞留者 江阙和杨祈从树林里一走出来就看见河里的那鬼和呆在原地的宋晓洱,突然冒出来这么个大“活”人,惊得手里的拿着的冰草都掉在了地上。 那鬼看到杨祈两人突然就像发了疯一样冲上去一把勒住宋晓洱的脖子,却没办法用力。他的手臂虚弱极了,连抬在宋晓洱脖子前都颤抖个不停。 宋晓洱一把推开男人,那男人似乎虚脱了,昏倒在地。宋晓洱慌乱地往江阙的方向大退了几步。 “干嘛不直接用麻纸?”杨祈惊得敲了一下宋晓洱的脑壳,一边费解地问到。 “他,他好像,还活着。”宋晓洱没答杨祈的话,死死地盯住躺在地上,被污秽的长发遮住脸的男人。 “什么?!” 杨祈和江阙冲上前,拨开男人的头发探了探他的呼吸和体温,两人轻轻地把男人放平。 “晓洱,你没受伤吧?他是从河里来的?”江阙一把扶住宋晓洱的肩膀,一脸不安地问道。 “啊?噢噢,我没事。”宋晓洱有些慌乱地避开他过分关切的眼神,转向杨祈说道:“这人是我在摘祝餘树枝的时候冒出来的,好像是我声音太大惊到他了。我躲的及时,然后他就扑到河里去了。” “这里除了咱们,怎么还有活人?不会也是神使之类的吧?”杨祈蹲下来看着满脸伤口昏迷中的男人叹道:“神使也不能混的这么惨啊。” 江阙摇了摇头,思忖道:“他不像是神使,但身上的气味明明是可以和阴界相容的啊。” “气味?” “嗯,除了我们这些身份的人,真正的死者或者鬼魂,身上都有一股异香,用来弥补阳界臭了的尸体。”江阙解释道。 “那他即使活人,却有死人的体香,怎么回事?”杨祈看着虚弱的男人,无奈道:“将死之人也算活人,他不是的话,我可能拿他没办法。” “既不是死人也不是活人,他不会……”宋晓洱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立刻捂住嘴巴。 “不会啥?”杨祈好奇地问到。 “他该不会,是——神?”宋晓洱用自己都不相信的口气说道,杨祈惊讶地看着昏迷高大的男人:“神……可以是这样的?” “有可能的,杨师傅。神都是形态各异的,他们可以变成任何想要的样子,一般都符合他们的职业。”江阙点头认同了宋晓洱大胆的猜测,他之前为了找到为什么死神会长的和自己一模一样,在忘川图书馆不知道看了多少个版本的资料。 “既然是活人,咱们先看看能不能救醒吧,等他醒了再问问。”宋晓洱,蹲下来扶起男人。 杨祈点了点头,过来一起把男人抬到祝馀树下靠着。江阙找了一片很大的树叶,到騩水河边舀了些水,递给杨祈。 奇怪的是,杨祈想给男人喂水,但水直接穿过男人的身体,浇在了他身体下面的草地上。 騩水河的水,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 三人呆愣了,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发生在他身上的所有情况,不符合他们认知里的任何一种。他们沉默了一会儿,杨祈开口道: “咱们,等他醒了再走?” “目前这个情况只能等他醒了, 我们总不能把一个大活人丢在这里不管啊。”宋晓洱回答道,她总会觉得这个人,醒来能问出很多不得了的事。 江阙没说话,在离男人不太远的地方坐下,示意杨祈干脆休息一下。 “可是,咱们得赶紧离开这里,迟则生变!”杨祈有些不淡定了,他知道这条路是迷毂告诉江阙的捷径,不是他们该走的路,万万不可久留。可是这两个少年似乎只单纯的把这个身份不明,还有攻击性的男人当做是和阳界受伤的路人一样。 “杨哥,咱们就当休息一会,而且万一丢下这人不管,他出什么事,可是人命啊,在判官的名册上是会有记录的。”宋晓洱交警脑汁地说服他,她一直不是靠直觉办事的人,但这次却不肯走。 杨祈听的有些无奈,话是有道理,但不足以说服他们在危机四伏的騩水河岸边傻等着。 “杨师傅,这个人,也许能帮到我们,如果他真的是神的话,咱们可就走大运了。”江阙也劝道,他毕竟也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学生,同情心和好奇心作祟,低估了事情的严重性。杨祈这么想着只得无奈地挥挥手,也就地坐下。 气氛有点僵,再加上男人一直没有醒过来,宋晓洱有点为自己刚才的莽撞后悔,江阙倒是面无表情地靠在另 一棵祝餘树上。 好在这是男人醒了过来,微微动了动身子。三人不约而同地上前,杨祈紧张地拿着手上的护魂锁。 “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男人似乎清醒了过来,缓缓开口道。 杨祈听到他嘶哑的声音,问道:“你是什么人?” 男人有些纳闷地看着周围的三个人,藏在头发后面的脸并不回答:“是神使啊,你们不应该走忘川那条路么,为什么要闯进这里?” 杨祈倒是被他给问住了,江阙说道:“您是这里的神?是迷榖树指点我们走这条路的。” 男人嘶哑的声音呵呵一笑,答道:“我哪里算得上是什么神呢。”说完没有再说话,突然看见宋晓洱手上带着的墨绿色石子,叫住她: “小姑娘,这东西,你是从哪得来的?” 宋晓洱惊奇地看着垂着头的男人,吞吞吐吐地回答道:“我,我在往生街上遇到了一个老人家,说是要给我看手相算命,然后就把这颗石头给我了。” 男人笑了:“你就是酒神的一直在找着的那个小丫头啊。” “啊?”宋晓洱听的一愣一愣的,什么情况? “那么,这位,就是那个入殓师杨祈师傅吧?听酒神那个老头说,你和这丫头一起给麻姑婆婆当神使。”男人微微抬起头,透过头发看了杨祈一眼说道。 杨祈一头雾水,怎么的他和宋晓洱莫名其妙就被这么多人认识了呢? ------------ 第六十八章:镇阴说 “刚才误会你们了,还以为是酒神没看好自家后院。”男人说完,站起身像一脸蒙圈的三个人告辞,他的体力变化很奇怪,一会虚弱的站都站不起来,一会又好像力气大的出奇。 “等一下!”江阙叫住他,问道:“刚才把我推下河的是你吧?还有之前的迷雾幻境。” 男人一愣,转过被脏兮兮的白色长衫罩着的身躯,回答道:“是的,想要这忘川界中的草木维持生长,总是要有人牺牲。” “牺牲?”三人听的心中一凉,惊问道。 男人转身走了几步,三人眼皮一跳,他就已经瞬间移动到江阙的鼻子前,盯着他问到:“你是迷毂树新认的主人?” 江阙心中一紧,死死看着突然靠进的长发男人,还是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 “那就对了,想必你们也看到了,这騩水河之下成片的丹砂石。这便是用各灵树认的主人的精血炼成的。”长发男人的声音有说不出的阴冷之气,依旧保持随时可以威胁江阙生命的距离。 杨祈和宋晓洱在一边看的直冒冷汗,以长发男人刚才瞬移的速度和停下来时拿捏的力道,他血肉模糊的手随时可能掐断江阙的脖子。 “所以,你要把我炼成丹砂石?”江阙强压下内心的惊骇,声音还是平静中遮不住的颤抖。 长发男人瞬间退远,轻蔑一笑:“迷毂之主,也不过如此。” “用不着,你的血,不是已经流进了河中么。” 江阙见他再次退远松了一口气,心想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竟敢用他的血炼石,而这血腥无比的石头又是用来做什么的?他问道:“这些丹砂,炼成了会怎样?” “这些丹砂,是用来镇住忘川界的灵兽、树草的,维持阴界平衡。若是没了源源不断的丹砂,这忘川界的灵树都会死,这里的灵兽:渡灵鹤白猿之类的兽就会乱跑,直至撞死,累死在忘川和阳界的交界处。用你这样因为灵树活下来的肉身凡人一点儿血,不过分吧。” 长发男人解释着,弯腰从旁边的一株草上捏起一只金色的小甲虫放进嘴里,发出一阵金属碎裂的咀嚼声。 江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回答道:“那,你是这里的守护神,还是负责炼石的游灵?” 长发男人并不理会他的问题,转身走向密林深处,他脚踩下的地面便升腾起一片薄雾,继而愈来愈浓,最后消失在雾霭之中。 三人看着渐渐散去的雾气,许久才反应过来。 “咱们把火把点上吧。”杨祈弯腰捡起刚才掉在地上的冰草和捆好的树枝,江阙和宋晓洱木人一般地点了点头。 江阙拿起一大把冰草,让宋晓洱举着那捆祝餘枝。他包扎着白布条的手用力一拧灰蓝色的冰草,那草表面的一颗颗晶莹的水珠破裂开来,里面的汁液一接触到空气就变成了和沥青一样乌黑粘稠的燃料,将其涂在祝餘枝上点燃就是非常方便的火把。 只有两捆树枝,刚才又已经耽误了一段时间,三人便觉定就点两把火。杨祈掏出口袋里的打火机点燃火把,和江阙两人各持一个,先刚才一前一后地队形再次出发。 騩水河已经再一次平静下来,三人慢慢从刚才男人说的那些话中跳出来,边走边环顾周围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好在后半程除了偶尔跑过的小兽和不时传来的鸟叫虫鸣,没有再遇到鬼怪之类的。前面的騩水河还能看见起起伏伏的水流,但三人感到眼前闪出一道刺眼的白光,杨祈和江阙同时放下了手中的火把捂住眼睛…… “喂!过马路不带眼睛哒?!” 杨祈一睁眼自己正站在车来车往的马路中间,惊得他立马左右看了看,赶紧走到了路边。 “大侄……?” 杨祈下意识地喊宋晓洱,却发现只有他一个人,江阙也不知在哪。怎么三人一块出来的,地方还不一样呢,吓得他赶紧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宋晓洱。 “杨哥!你在哪呢?我正要打给你呢。” 他听到那边传来宋晓洱的声音,安心不少:“我已经回来了,你在哪呢?看到江阙没?” “我俩在超市,一回头就发现你人没了,我还以为你还在騩水河那野外求生呢。” “边儿去,我回去了,你俩也赶紧回去休息吧。”杨祈听到宋晓洱坏坏的声音回敬了一句,交代完边往家走。 邵正平正在警局整理档案,手边是魏蓉的死亡证明,是邵棠交给他的。 那天杨祈告诉她的话,邵棠相信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死亡证明不能随便给除了病人家属之外的人。但又觉得杨祈真的有难言之隐,就把证明交给了她哥,让邵正平转告杨祈魏蓉的事会合适一点。 邵正平把死亡证明装进文件袋,杨祈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他算晚点在打。 杨祈回到家,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是早上八点,1月29日。他们是昨晚去的往生街,杨祈感觉自己在往生街待了起码两天那么长,只是那里没有办法找到可以计时的工具。 下次如果还要去往生街的话,一定找个小贩问一下时间。杨祈边换下又破又脏的衬衫,肩膀和膝盖上不知道在哪撞的淤青,他不小心一扯肌肉,一阵顿疼。 护魂锁,没用完的麻纸。杨祈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打算随便煮点东西吃了睡一觉,他一闭上眼睛还能看到蜿蜒向前的騩水河和水下晃动的红色。他用力揉了揉太阳穴,尽量不去想那些。 冰箱里只剩一包泡面和一棵花菜了,他干脆一起煮了,一边洗花菜,一边还是忍不住想在騩水河边发生的事。 宋晓洱的那个墨绿色石子,是酒神给她的,而且还说这本来就是她的,宋晓洱的前世和神有关? 杨祈越想越不通,还有那个长发男人,制造幻境,把江阙推下水,他说话的口气似乎和神很熟,杨祈也有些怀疑他真的如江阙推测的,长发男人是神。 他们把魏蓉沉入忘川水中时,由于渡灵鹤的袭击没来得及看汹涌起来的忘川水之后怎么样了,就跑回往生街了。其实,杨祈去借梯子的时候,还是感受到了魏蓉的魂魄碎片,之后也没来得及问宋晓洱感觉到没。 手头上还有没解决的事,就只有徐飞了。是死神给他机会一直留在阳间,伺机找杨祈的麻烦。他有些头大,煤气关掉,把面盛出来。 宋晓洱躺在床上,举起手腕,看着阳光下透着隐隐的金色的石子。我怎么不记得自己有过这个石头呢?宋晓洱不解地想,她对这块酒神给她的石头没有一丝印象。倒是那个给她算命的酒神老爷爷总觉得在哪见过一样。 她努力回忆老人的样子,但那块记忆就像是缺了一块。是有这么个老人,但老人的脸庞却是模糊的,宋晓洱也不敢确定自己认识酒神。 酒神还告诫过宋晓洱不要碰忘川界红色的东西,但当杨祈和江阙惊骇地看着騩水河下的丹砂卵石,宋晓洱其实一点也不觉得恐怖,反而感觉很熟悉,甚至想伸手到河水中去触碰那些丹砂色的石头。 她看着騩水河,和那些红色的石头,有一种奇怪的安全感。 “诶呀!”她想着想着突然瞟到摊在地板上的作业,猛的坐了起来。过了一会就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是抛在脑后了。 和杨祈、宋晓洱一样,江阙记挂着那些像梦一样的事,回到空荡荡的单身公寓,熟悉又陌生。他翻过一页是日历,把下个月的朔日,用红笔圈了起来。 上一个打了红圈的日子,是面试的时候。 他还在实习期,已经消失一个星期没回来了,虽然他动身去忘川之前请了假,但他已经不抱太大希望,甚至想好了毕业典礼过后,重新找一份实习。 迷毂树,真的已经把他的魂魄修复了,江阙感觉之前连站都站不起来的身体,都能毫不费力爬十几层楼梯。 三人同行的一路上,江阙发现在宋晓洱收到那块石头之前,确实有小鬼小怪悄悄跟着他们。但似乎就是在那颗石头被宋晓洱戴在手上开始,那些探头探脑的家伙全都消失了。 江阙当时并没有说出来,他当时也以为是巧合而已是自己想多了。但当知道那是酒神送的石头,才石锤了自己的猜测。 那石头,能消除宋晓洱身上的瘴气。想到着江阙有些释然地笑了笑,无论宋晓洱和忘川界到底有什么关系,只要这个帮过自己大忙的女孩没事就好。 他走进洗手间,把抹布搓了一把,打算稍微收拾一下房子。无论他和迷榖树的契约什么时候结束,实习工作还能不能找到,这次起死回生,让他强大了很多。 三人躺在自家的床上,各怀心事。 杨祈的手机响了,他以为是三百接通就说:“我都忘了跟你说一声,三百,我们和江小哥顺利回来了,还有好多事咱们晚点细说……” “我是邵棠。” ------------ 第六十九章:相似点 “啊?,噢噢,我以为是我朋友呢,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杨祈一听是邵棠,惊讶极了,立刻改口道。 电话那头的邵棠似乎被他刚才的误会逗笑了:“没关系,你跟你朋友听起来关系就很好。” “啊?,嗯,挺好的。”上次他承认了自己是在追邵棠,一听到邵棠的声音就想起来了,手足无措的差点把电话挂了。 “邵棠,你有什么事吗?” 问完这句话,杨祈感觉自己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你上次要的那个病人的死亡证明,我给我哥了,他如果足够相信你的话,会给你的,我不敢妄下定论。”邵棠淡淡地回答道。 “……好的,谢谢你。” 杨祈挂断电话,他觉得自己刚才以为邵棠会回应他的追求感到有些尴尬。想什么呢,正经事不放在心上。杨祈暗暗鄙视了一下自己。 其实,魏蓉的事已经尘埃落定了,但邵棠绕了一圈还是决定把死亡证明给他。这么想,还不算一点进展都没有。 杨祈看了看手机上的通话记录,把邵棠打来的电话存了联系人。 至于邵正平那边,杨祈猛然想起徐飞这个一直悬在他头顶的一块大石头。还是去问问邵正平这段时间有没有查出什么。 不管是叫寒鸦的毒枭,还是徐帆家,这件事该了结了。 杨祈从床上爬起来,套上外套去了警局。 “喂,邵警官吗?我是杨祈。”他一边打电话,一边上了公交车。 “我在警局,正好要喊你呢,快来。” 到了警局门口,似乎有什么人在里面大声说这什么,情绪很激烈。 杨祈费了好大劲才穿过拉着的警卫,看到了坐在桌子前的邵正平。 “怎么了,那些人是干嘛的?”杨祈随便问了一句。 邵正平看了一眼正在和警卫发大声叫骂的女人,对杨祈说道:“你见过她的。” 杨祈这才定睛一看,是半截人的妻子!那个他帮邵正平询问过的女人! “你们要我说的我都说了!为什么还没有抓住杀我丈夫的人?!你们这群骗子……”半截人的妻子声泪俱下地对着拦着她的警卫嘶吼着。 “你别……”邵正平没来得及拦他,杨祈竟然冲了上去,一把扶住蓬头垢面的半截人的妻子的肩膀。 “是我审讯的你!你有问题找我!你丈夫的事你问我!”杨祈也有些情绪失控,他看到刚才女人无助的样子,自责,愧疚的狠不得给自己一拳。 半截人的死和他无关,但杨祈为了自己的工作,为了让邵正平相信自己。利用自己在半截人死前和他谈过心,变相逼迫半截人的妻子说出内心的伤痛。 杨祈觉得自己和那个杀了她丈夫的凶手没有区别,再一次的,让她回忆了一遍那些痛苦。他没有办法装作是不关己的样子。 “什…什么?”女人抬头看到杨祈,上去就给了他一巴掌:“你说的,会帮我的,我丈夫到现在还死的不明不白!你有没有良心!” 女人大概是把杨祈也当成了警局的人,情绪失控,哪里还分什么青红皂白。 杨祈任她发泄,一句话都不解释。他看着女人歇斯底里的样子,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童年,也和她一样,痛苦无奈,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邵正平站在一边看着杨祈,心里五味陈杂。他干这行三十多年,见过太多这样的事反而麻木了。看着杨祈。他似乎觉得自己以前的行为很残忍,但有很无奈。 为了真相,他不能像杨祈那样代入个人同情心,甚至完全不考虑受害者的感受。医生,警察,律师这些都是身不由己的职业,邵正平为自己的麻木不仁感到羞愧。 半截人的妻子发泄了好一会儿,终于渐渐平静了下来。杨祈看着女人的样子,慢慢陷在自己的回忆里,双眼里布满了血丝,倒把冷静下来的女人吓了一跳。 “抱歉……警官…我知道这件事…不能全怪你……” 杨祈回过神来,看着脸上污涂一片的女人,用力闭了一下,说道:“没事没事,确实有我的责任。” 女人精神有些恍惚,向杨祈微微欠了欠身子,便慢慢离开了。 “杨祈?”邵正平看着愣在原地的杨祈,过来喊他。 “啊?哦哦,你刚要说的是,什么事?”杨祈反应过来有些手足无措地问道。 “呐,这是邵棠让我转交给你的死亡证明,你自己看吧。”邵正平已经完全相信了这个入殓师,把死亡证明递给他。 杨祈默默接过文件袋,抬头对邵正平说了句:“谢谢。” “是我谢谢你。”邵正平回答道,又接了一句:“哎呀,大男人说这个怪矫情的。你快回去吧,我还有事呢。” “呃,另外,那个毒品案,我会尽快的。” 杨祈愣愣地听邵正平说完,点了点头,拿着死亡证明,又出了警察局。 “哎…你…”邵正平话还没说完,杨祈就走了。这小子,人还不错,他有些释然地看着杨祈的背影。 杨祈一个人往回走,冬天的午后,太阳很暖,也很亮。照的他眼睛里的空洞无处藏身。 他脑海里一遍遍回放着女人歇斯底里的样子,那无奈的样子,那么熟悉。像极了他十岁那年,坐在警局门口,同样的无助。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没有打车,也并没有往回家的方向走,只是随意地在阳光下散步。 直到年近而立之年,他才渐渐能比较平静地想起童年的那片阴影。 他的父亲是很温和的人,是个普通的小公务员,母亲是个商人。两人总是因为价值观不和吵架。他们一样的事都很忙,没空管教他。 直到有一天,父亲被人抓了,杨祈去警局问了好几次,都被赶出来了。而父亲再也没有回来过。母亲从那天开始才和他见得多了一点,但还是常年出差。 杨祈性子孤僻,没有学坏,但念书也不用心,似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那时候,他遇见了三百,三百成绩很好,但他说念书是为了讨家里人欢心,自己也不知道念书有什么用。 两人因为一次偶然,之后便玩的不错,直到现在。 ------------ 第七十章:泑 再后来,杨祈就长大了,他去了一所大专院校,成为了一个了入殓师。 他走着走着,不知怎么的就走到了江边。这条江穿过这座城市,无论哪条路都可以通向江边。杨祈想起潘婴的事,看着波光粼粼的江面发呆。 直到天边的云渐渐泛红,霞光从远处地平线一层层铺开,杨祈放空的大脑被天边的火烧云填满了,他从台阶上站起来,想着路上去超市买些咖啡和简单的食材把冰箱填满。 五点多了,超市里的人现在是最多的,一群大爷大妈挤在贴着“特价”两个字的牌子前的货架上挑挑拣拣。 杨祈走到咖啡的货架前,找到自己常喝的牌子,拿了两大袋咖啡豆,刚要拿起来,袋子上却被另一只手抓住。 “呃,不好意思。” 那个声音说完,便收回手。杨祈抬头一看,是江阙,喊了一下低着头找咖啡的江阙:“江小哥?这么巧。” “是杨哥啊,我说刚才在超市门口看到一个跟你很像的背影,还真是你。”江阙有些惊喜地对杨祈说,指了指身后的购物车: “在往生街的那几天,家里没来的收拾,现在老鼠都快下崽了。我就来买点打扫用的东西。” 两人寒暄了一下,杨祈随口提了一句让他别忘了朔日回一趟忘川界,江阙点了点头笑了。 “杨哥,你和晓洱要给麻姑神当多久的神使啊?” 杨祈被他这么一问,有些无奈地苦笑着摊了摊两手答道:“等我们魂魄修复再说吧,可能会更久。你呢,还得时不时的往那阴不阴阳补阳的地方跑也是要一直这样吗?” 江阙点头:“暂时是这样吧,晓洱呢,回来之后怎么样?” “她那丫头能有什么事,还是什么事都不往心里去的样子。不过,江小哥,你知不知道,晓洱那个酒神送的石头是干嘛的?”杨祈把咖啡丢进购物车里问道。 江阙听杨祈提到那颗墨绿色的石头,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他说:“杨哥,那块石头似乎可以消除晓洱身上因为蝮虫沾上的瘴气。” “哦,那不是那石头的作用,麻姑婆婆把那只吃了蝮虫的小鬼给烧成了灰让晓洱带在身上,说是能起一段时间的作用,不然判官估计得跟在她屁股后面抓鬼了。”杨祈头都不抬地看着手上一罐拌饭酱上的小字。 江阙迟疑地点了点头,推着购物车也拿了一罐。 杨祈和江阙告别后,提着两大袋的东西坐公交车回家。 他从电梯上下来的时候看到自家门口站了一个人,是一个年轻的女人,看着和江阙差不多,比宋晓洱大一点的样子。 “您好?”杨祈便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招呼道,心想奇怪道:怎么还有除了三百他们之外的活人来找他。 女人转过身见杨祈拎着东西走了上来,礼貌地说道:“您好,请问,您是杨祈杨师傅吗?” “是啊,我就是,您是…找我有什么事吗?”杨祈有些迷惑地看着女人,楼道里的灯从她的头顶上打下来,地上是有影子的,而且虽然女人脸色憔悴,但并不是游灵那种夸张的黑眼圈。 女人讪讪地开口道:“我这两天总是做噩梦,梦里有不干净的东西,一直睡不好。前几天路过馄饨摊的时候,摊主老婆婆告诉我找一个叫杨祈的入殓师帮忙。” 不干净的东西?那个不应该是判官处理的事么,而且他帮的了半死人,麻姑神不会是安排错了吧。杨祈不解地想到。 “嗯,进来说吧。”杨祈只得点了点头,腾出一只手开门让她进来。 杨祈一进门便把东西拎到冰箱前,一边叫脸色憔悴的女人随便坐。他把东西一样样放进冰箱,想了想她刚才说的话,睡不着觉的话就不煮咖啡,便给女人倒了杯水。 “您怎么称呼?” “我姓赵。”女人精神不太好,喝了一口水剧烈地咳嗽起来。 “抱歉,赵女士,冒昧问一下,你家里,最近有没有办白事?”杨祈并没有想太多,这种事九成和鬼怪游灵之类的有关系。 女人听杨祈这么一问,立刻强打起精神,点了点头:“嗯,是的,原来您真的能帮的了我。” 她顿了顿又低下头,声音有些压抑着喉咙里的哽咽回答道:“是我丈夫,前段时间工作的时候,被高压电线弄伤了……抢救无效……” 杨祈看着她紧紧握着玻璃杯的手,斟酌着用词问到:“你是在他走之后多久开始做噩梦的?” “……哦哦,那场事故是半个月前,我在他去世没几天…就天天做噩梦,会梦到他,但却是鬼的样子…”女人的声音变得清晰了一点。 杨祈点了点头,应该是这位赵女士的丈夫舍不得走,还一直住在原来的房子里,看来要找到这只游灵还得去一趟赵女士的家。 “您家在哪,方不方便我去看看?”他想了想对女人说道。 他犹豫了一下,拿出了一张麻纸递给赵女士:“你今晚睡觉的时候把这个放在枕边试试看,明天或者什么时候我去帮您把房子清一清。” 女人一脸惊讶地接过麻纸,有些不解,但还是向杨祈道谢:“谢谢您,我明天就有时间,那…就麻烦您了。” 杨祈摆了摆手示意没关系,从茶几下面的架子上拿出一沓便签,推到女人面前:“您写一下地址或者联系方式,我明天下午去查看房子。” 女人拿起桌上的笔写下了一个地址:“西江大道红叶路152号” 杨祈点头接过,女人站起身,再次向他道谢,小心地收好麻纸离开了。 “呦,什么时候回来哒?事情办的挺利索的嘛。” 杨祈看都懒得看,凡是“呦”字开头的,绝对是判官那家伙。他斜着身子伸手到沙发边上拖过来半扎啤酒,拎到茶几上:“坐。” 判官一只手端着他的水烟,走过来坐下,整了整黑色的官服:“怎么样?那个偷护魂锁的女鬼找着没?” 杨祈“啪”的一声开了一瓶啤酒递给判官,回答道:“魏蓉被混沌之地吸收的只剩下半个脑壳了,我把她葬在了忘川。” “不是吧?你心真大,要是护魂锁找不回来,咱俩可就没得混了。”判官瞪着眼睛,喝了一大口啤酒。 杨祈转过头看着窗外高高升起的月亮,说道:“哎,她也怪可怜的,你当神使以前也是凡人吧,应该懂一句话叫做既往不咎。” 判官没有回答,抬手碰了一下杨祈手上的酒瓶。 “既往不咎。” 杨祈看了眼表情复杂的判官,突然想起来他们在騩水河之间的怪事说不定判官会知道呢,问道:“官哥,你认识神么?” “诶?怎么,你在往生街碰上神了?” 杨祈把酒神给宋晓洱石子,和在騩水河碰到的那些怪事给判官说了一遍。 “騩水?!你们走那条道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判官听完大叫道,放下手中的啤酒瞪着杨祈接着说:“那条河本身就是阴阳相交的点,那河两岸什么东西都有,人、兽、鬼、神、还有滞留在那里的游灵。” 本身就是交接点,难道和往生街一样,走着走着会慢慢失忆之类的?杨祈想到这里有些后怕,赶紧回忆了一下少了什么没有。 “哎呀,就算是迷毂树给的外挂,也跟忘川那边有渡灵鹤的危险程度差不多,而且还有很多别的看不见的危险。”判官一脸奇葩地看着杨祈。 “那,制造幻境的呢?他到底是人还是神啊?” “那是上一任雾神。”判官吸了一口水烟,慢慢地说:“我刚开始当判官的时候,当时的雾神就是那个你说的长发男人。” “他的叫泑,因为是和人关系不大的神,就一直没有神使。后来我听说泑本来是阳间人,寿命还没结束但魂魄却被游灵吃掉了,他竟然直接自杀,来到了忘川界。巧的是,当时的雾神任期将至,正在寻找接班人,觉得泑很特别和别的想要复活,想要永生的人不一样。” “按照阳界的计时法,他成为雾神大概只有不到一百年的样子,突然就消失了。原来是躲在了騩水河畔,难怪呢,我还以为他看上妹子了自己让给人家的。” “现,现任雾神是谁?”杨祈震惊的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是个长的很媚的兽,不是人类,但喜欢伪装成人的样子。”判官喝了一口啤酒慢悠悠地说道。 “兽?” “嗯,不属于人鬼神中的任何一个种群,阴界的兽和你们阳界不一样,他们有各种各样的本体,可以找鬼怪,甚至神作为宿主,然后占有宿主的身体。神选择继承人有很大的随意性,成为神的兽很久之前就有。” “那,泑为什么要把神的身份给那个兽?”杨祈想起那个长发遮住了上半身,神志不清,满身污秽的男人,有些不敢想泑竟然真的是神。 “泑做雾神的时候力量就不稳定,也许是兽抢来的,也许是他自愿让给它的。” ------------ 第七十一章:榆木 判官倒是见怪不怪的样子,杨祈看着这穿黑衣服的家伙,不禁想自己会不会想现在这样一直做麻姑神的神使,还用宋晓洱。 他们俩会不会有一天也会习惯那个世界里,如此怪诞的神怪交替。 “至于你说的河里的红色石头,泑说的没错,那些丹砂石确实是镇阴之物,历代灵树主人都最后都会化成其中的一颗石头。” “那魂魄……” “都变成了石头。”判官回答道,他喝掉最后一口酒,似乎被杨祈问烦了。站起来告辞:“我先去忙了昂,等神使多了,忘川那条路得挤。” 杨祈还陷在刚才像血崩一样呼啸而来的信息里,看也不看判官地朝他挥了挥手。 “忘川界的事不像阳界有人管,都有它本身的规律发展的,你会慢慢习惯的。”判官看着杨祈有点不淡定的表情,说完便转身消失了。 杨祈独自坐在沙发上,想起刚刚还在超市里碰到了江阙,那个和宋晓洱一样光一般生机勃勃的人,他最后的归宿,却是騩水长河里的一块砂石。 他尝试着说服自己,人的归宿都是死,最后都会忘了一切。转世再生也好,化为砂石也罢,并没有太大区别。 他用力揉了揉太阳穴,走进浴室洗漱。 明天,还得去赵女士的房子看看到底有什么蹊跷。他像是要把自己从刚才的情绪里抽离出来般地想。 宋晓洱趴在桌子前写作业,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墨绿色石头,晃了晃脑袋继续写。但那石头好像有什么魔力,她看了一眼之后,感到有些昏昏欲睡的。 那石子光滑的表面透出丝丝缕缕的黄色光圈,宋晓洱趴在桌子上,头沉甸甸的,没坚持一会儿,就趴了下来睡着了。 墨绿色的石子还在散着柔和的光,房间里一片寂静,之前被闯进来缠着宋晓洱的鬼怪留下的痕迹,在石头微黄的光下,一点点消失了。 “诶?这是怎么回事?上回那个小姑娘呢,怎么感受不到她的气息了。” 麻姑神正在低头煮馄饨,冷不丁听到过路的鬼怪说的话,脸色沉了下来。她看了看腰间的围裙下系着的那一瓶蝮虫,符纸贴了这么久,才终于化成了灰。 她解开那瓶蝮虫,看着迎面走来的死神,递给他:“麻烦你帮我带回忘川界。” 死神那张江阙的脸微微一笑,接过玻璃瓶,说道:“麻姑婆婆,你的神使,没什么问题吧?” “没什么问题,有问题也和你没关系。”麻姑神用抹布擦了擦手,站起来目光锐利地看着话中带刺的死神。 “既然麻姑婆婆都这么说了,我哪还敢追究。”死神还是露出没有任何情感的冷漠微笑,优雅地向麻姑神微微躬了躬身子,接过那瓶蝮虫,转身消失在了夜色里。 第二天,杨祈拨通了赵姓女人的电话: “您现在在家吗?方便的话,我带些麻纸之类的来查看一下。” “噢,好的好的,我在门口等您,麻烦您了。” 二十分钟之后,杨祈下了公交车,按照之前记下的地址,他寻找那个“152号”的房子。 西江边的房子都是看房子,但因为接近商业区,所以价格很贵。住的大部分都是祖上就住在这里的,不然就是后来愿意一掷千金的人。 在路口拐了一个弯,就看见了那个女人站在门口东张西望地找他。 “这里,这里。” 女人看见杨祈举手招呼道,一边慢慢往杨祈的方向走:“杨师傅,昨天你给我的那张纸真的有用,谢谢你啊。” 她的脸色虽然还是暗淡无光,但不像之前那么憔悴了。杨祈点了点头,两人走进房子里。 房子是那种老式的构造,还能看见木头的房梁和柱子,上面的油漆已经失去了光泽,有些剥落了。 杨祈仰着头边走边看,女人一边递了一杯水给杨祈,一边说道:“这房子是我父母留下的,结婚之后就一直住在这里。也没装修什么的。” 杨祈点了点头,房子虽然旧,但是非常整齐。他看了看屋子里的陈设,并没有什么怪异的地方。 “这房梁,是用什么木材造的?” 杨祈查看了几遍,除了房梁看着有些突兀,其他并没有发现什么怪异的地方。 “好像是榆木材质的…听我家里人提起过。”女人若有所思地看着斑驳的房梁柱子。 原来如此,杨祈想到自己闲暇时看的古代志怪类的书记记载,榆木和柳木是极易吸引鬼魂游灵的材料。 加上这个女人家里新丧,她丈夫还真有可能附在木材中不愿走。 “你家有梯子吗?” “有的,之前房子漏水,修房子用的。”女人往屋子后面走,阳台角落里放着一把铝制梯子。 杨祈走上前扛起那把梯子走回客厅。他仰着头对着刚才看见的那一段房梁,撑开梯子,女人也走上来帮忙扶着梯子。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麻纸,就爬了上去。 杨祈身体猛地一晃,感觉脚下的梯子正在被剧烈晃动。他才爬了没两级,低头一看, 女人刚才还扶着梯子叫他小心,这时竟然紧紧抓着梯子用力地摇晃! “你干什么!”杨祈有些愠怒地问道,尽全力下剧烈晃动的梯子。 女人仿佛听不见她在说什么,还是用力摇晃着梯子,眼神一片空洞,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 糟了!她已经被游灵附身了! 梯子经不住她如此大力地摇晃,杨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下到离地面还有差不多两米的距离。 “哐!”的一声巨响,梯子倒在了地上,杨祈在刚才那一瞬间脱手跳了下来,脚踝猛地一震。 “杨师傅,你这是……”女人这才回过神来,话还没说完,便昏倒了,杨祈一把扶住她,把她平放在沙发上。 他看着倒在地上,掉了几个零件的梯子,看了看纹丝不动榆木房梁。 看来,女人的丈夫果真没走,而且还打算一直不走。大概是昨晚看到了妻子带回来的麻纸,知道杨祈要来找他。 杨祈看着房梁,掏出一张麻纸,贴在墙壁上,离开了。 ------------ 第七十二章:西江月 杨祈关上赵女士家的门,看着整栋老式建筑。建筑的骨架应该都是榆木材质的,否则附在其中的鬼怪不会有那么大的力量,竟然能进入到阳界人的梦境。 身后突然有什么东西跑了过去,是刚才附在女人身上的游灵! 杨祈猛的转身追上去,那只游灵的脚步声很轻,跑的速度很快。杨祈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听力比之前好了很多,来不及多想就追上那只游灵跑。 越跑越快,两人不知不觉跑到了西江边上,路人用怪异的眼光看着杨祈像是在追什么一样拼命地跑。他渐渐体力不支,脚步慢了下来,刚才从梯子上跳下来的时候没有明显得感觉,脚踝现在发出剧烈的疼痛。 “你和我妻子是什么关系?” 游灵的脚步声停在了气喘吁吁的杨祈面前质问道。 “我压根,就不认识你妻子,她被你闹的睡不着觉,麻姑神让她来找我的。”杨祈弯腰用手撑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地回答道。 “那你为什么要赶我走?!为什么要插手我们的事?!”男人的声音有些激动。 杨祈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直起身子,他看了一会眼前的一片虚无,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放在耳边:“无论你变成了什么,都已经不是阳间人了,你不去转世,非要继续缠着故人,这么做会被判官当做厉鬼烧掉。” “那又怎么样?!再次投胎转世也已经不是我了,还不如让她记住我记得久一点。” “可是她很痛苦!” 杨祈被这家伙奇葩的逻辑搞的哭笑不得,接着说道:“你要想被她记得久一点,生前就该花时间带她感受一些不一样的。现在你这么做,叫做打扰。” 男人哪里听的进去,完全不理会杨祈的说辞,脚步走近想要伤害杨祈。奈何他拖了太久了,身体几乎透明,一下子从杨祈身上穿了过去。 “我,我这是……”男人感到不可思议,站在杨祈背后喃喃自语道。 “你死后一直以来做的事,连打扰都算不上,所以没有变成鬼只是慢慢在阳界消失,慢慢忘记一切。然后连往生街都不用去了直接过桥转世。” 杨祈说完,也才意识到,这个男人不是鬼,他的力量也已经虚弱到没有实体了。转过身看着背后站在原地的男人劝道: “兄弟,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谁都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杨祈发现自己在劝退这方面都快成行家了。 男人没了声音,杨祈以为他在考虑要不要离开,等了好久都没听见男人再说什么,脚步声也消失了。 “啧”杨祈感到很挫败地靠在江边的栏杆上,又双叒叕白玩儿了。 “杨祈?” 他刚打算仰天长啸呢,突然听到了邵棠的声音,转头一看,立马整理好表情打招呼:“邵棠,你怎么在这?” “我今天休息,就出来走走。” 邵棠没有停下来,沿着江边继续往前走。杨祈尽量自然地跟上去,走在邵棠身边。她今天穿着一件灰色的大衣,长长的头发没有像之前一样挽在脑后,而是随意地披散下来,在初春下午四点的阳光下泛着丝丝缕缕的金色。 “噢噢,那个,你哥把死亡证明给我了。”杨祈看的有点出神,突然想起来上回的事还没向她道谢,转过身郑重地对他说:“那件事,谢谢你。” 邵棠转头看了看杨祈,表情有些松动:“没什么,我也没有直接信任你,还是转给我哥来判断了。” 两人沿着西江继续往前走,因为是休息日,西江边的游人不少。 邵棠开口问到:“你要死亡证明,是想找病人家属?” “不是,病人家属会来找我的,为死者入殓。我想多了解一点死者的信息,才能找到突破口想办法送他们离开。”杨祈解释道。 邵棠点了点头,突然打趣道:“你的客人,范围还不小。” 杨祈低头笑了,没有接话,他发现邵棠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难以接近。算了,如果不是非说不可,他还是觉得邵棠知道的越少越好。 两人又走了一会,快到晚饭时间,邵棠说要回去,杨祈把她送到小区门口,便走了。 “害,杨祈这小子,傻乎乎的。” 邵正平抽时间来看看妹妹,真巧看到杨祈送她回家。他听完邵棠告诉他的话,开玩笑道。他知道杨祈喜欢自己的妹妹,但没想到他这追妹子的方法也太佛了。邵棠吃了口菜,她倒觉得挺好。 大凡到了现在这个年纪,工作都忙不过来,那还有心情纠结感情的事。顺其自然吧,杨祈给她的感觉有点特别,是不是喜欢,她并不急着确定。 邵正平说道:“他怎么说的那些死者的事?” 邵棠把杨祈说的话,简单地概括了一下告诉邵正平。他听完长出一口气,那些他亲眼见到的,还是邵棠,杨祈他自己告诉邵正平的都是真的。 他两口扒完碗里的饭,起身告辞:“那我先回去了,小棠,你记得下次杨祈要是再管你要死亡证明不用告诉我了。” 杨祈一个人往回走,他觉得有必要去找麻姑神说清楚他们在騩水发生的事,还有告诉她宋晓洱的瘴气已经被酒神送到石头消除了。 后天就是朔日了,今天的月亮已经很亮了,往西江边绕一点路不会耽误太久,能看到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江面。杨祈想着便往那条路走去。 “再次转世也已经不是我了!”杨祈想起赵女士的丈夫说的话,心里很复杂,他是认可男人的话的,毕竟谁都只能活一次,去了忘川界,发生什么,都是别人的人生了。 虽然杨祈也许没有机会劝男人去转世。但至少,男人的话,让他为江阙最后会变成一块砂石的彻底释怀了。 春寒料峭,西江边的风吹的杨祈打了个寒战,但他看着江面上白亮亮的月光,还是很愉快。 走了大概半个小时,他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快八点了,便不再逗留往解放中路麻姑婆婆的馄饨摊走去。 初春的寒风中,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在一片晃动的灯光,蒸汽中穿行。杨祈寻找着麻姑神的小摊突然被一个人拍了肩膀。 “老杨!你们回来了怎么也没告诉我一声,真是的。” 是三百,说着在他肩膀上锤了一拳。杨祈看着三百惊喜的表情,笑了笑拍了下他的肩膀:“我从那鬼地方回来之后,有一堆事没搞清楚,而且又黄了一个客人。” “怎么说?” “你急着回去不?我得去找麻姑婆婆,你要不急的话一起吧。”杨祈感觉已经耽误了有一会了,想着别去晚了误事。 “行,走呗。” 两人到了麻姑神的摊位,找了个座位坐下,三百吧手里的两瓶啤酒放在桌上:“正好,我腿终于好差不多了,能喝点了。”说完便拿起桌子上的开瓶器撬开瓶盖。 “我们把魏蓉葬在了忘川,江小哥也回来了。”杨祈简单地说了一句,他怕自己一个漏嘴把江阙会变成石头说出来,他不想再看到三百爱操心又无能为力的样子。 “那太好了!不然那孩子一个人呆在那鬼地方太吓人了。”三百高兴地说道,拿起手上的酒瓶碰了一下。 “嗯。”杨祈喝了一口酒,岔开话题:“不过,我们在往生街碰到了神,准确来说应该是上一任,雾神。” “神仙还有任期?”三百戏谑地呲牙笑了。 “还有一个神,给了晓洱一个能消除瘴气的石头。这一趟倒还跑的值。”杨祈自顾自地苦笑了一下。 说话间,麻姑神走了过来,见三百在边上,一挥手,三百晃了晃手上的酒瓶脱手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你们是不是在忘川界碰到了什么东西?”麻姑神没有任何外话,直接问道。 “嗯,是一个叫泑的神,还有酒神,他和晓洱好像有什么关系。”杨祈一五一十地说了他们沿着騩水河的事,他隐隐感觉麻姑神知道那些事。 麻姑神拿出一个沉甸甸的铜质牌子递给杨祈:“这个是神使会有的,我之前没给你。因为你魂魄缺失,带着这东西容易被兽盯上。” “这……”杨祈接过黄铜色有些弧度的牌子,正面刻着很多大大小小的文字符号之类的,背面是一个凸出来的浮雕,是长的有些像麒麟面孔的动物图案,雕像做的栩栩如生,凶猛威严的样子。 杨祈的手一碰到铜牌上的刻字,那些符号就浮起一个个金色的光,印在杨祈的手腕内侧。 “带着这个印,就不会再被渡灵鹤袭击了,不要再走酒神的騩水河。” “那上次的那些蝮虫……” “我让死神送回忘川了,还有那孩子的事,我已经知道了。”麻姑神果然先知先觉,已经知道宋晓洱收到了那颗奇怪的石头。 她并没有再说什么,叮嘱了一句别招惹不该招惹的便走了。 杨祈看着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三百,手里的铜牌。 徐飞和死神的事,他想有个了断了。 ------------ 第七十三章:主动 凌晨,宋晓洱从桌子上爬起来,周围一片黑暗,头脑的胀痛让她只得很轻很轻地站起来。 怎么突然就睡着了,好像……宋晓洱想回忆睡着前发生了什么,但一往那个时间点想,头就袭来一阵眩晕,手腕上的那颗石子默默地默默地没有任何异样。 她奇怪地歪了歪脖子,又是一阵酸疼。四点了,天差不多也快亮了。宋晓洱头持续的疼,她脱下外套,衣服里面突然掉出来一个纸包,是麻姑婆婆给她消除瘴气的蝮虫和那个小鬼的尸灰。 宋晓洱打开房间的灯,做好了心理准备还会有鬼怪之类的在她家里,但房间一亮什么也没有了,连客厅的鱼缸里,被怪物喝掉水都像没发生过,水里的鱼也没死,悠闲地游来游去。 这蝮虫烧成的灰这么厉害啊,宋晓洱并没有注意到石子发出的微弱光亮,看着纸包有些惊奇地想。 她把纸包放在床头柜,洗漱了一下,打算好好补个觉。手腕上的石子在她睡着之后,又散发起柔和的光…… 下午三点。 “It'a beautiful night(这是个美丽的夜晚)……” 一阵手机铃声把熟睡中的宋晓洱给叫醒了,她迷迷糊糊地伸出手摸到手机接电话:“喂?” “……大侄女,晚上咱们红叶路碰头,判官也来……”是杨祈打来的电话,语气有些急促,好像是边跑边说的。 “什么?去红叶路干嘛……有客人?那不能叫判官……” “我说徐飞,咱们不能老是等他来袭击,这次我们想办法把他引出来。” 杨祈一提到徐飞,宋晓洱一个激灵整个人都清醒了。话还没说出来呢就点头如捣蒜:“……行,几点?具体位置发给我。” “就在徐帆家门口,咱们就算不进去,徐飞也不会不来的,麻纸什么的家伙事儿备齐了……” “行。” 杨祈挂了电话,把徐帆家的地址发给宋晓洱。一边把护魂锁和麻姑神给他的那块铜牌放进外套内兜里。 “麻姑那个老狐狸,居然现在才把神使手牌给你。”判官站在惊讶地看着杨祈拿出那块刻满文字符号的铜牌。 “这个,是成为神使就有的吗?”杨祈被他这话说的有点摸不着头脑。 “当然了,哪有神使还被渡灵鹤追着跑的。不过你小子命也真大,居然去了好几次忘川界都没被渡灵鹤丢进忘川里。” 果然,杨祈心中暗叹,麻姑神那老婆子居然这么精明,看他魂魄不全并没有直接相信他当神使的本事,还是先试了他一下的。 不过,说来杨祈挺感谢麻姑神的。如果不是她用这种形式让杨祈有机会收集死人的魂魄碎片,不然他仅剩的那百分之三十几的魂魄早就耗尽了。 至于麻姑神为什么为了找他当神使,几乎算是现在了死神的对立面。神之间的关系复杂到一定程度,反而比人的关系简单,他无力揣测。 “叮咚——” 判官顺手打开门:“呦,侄女来了。” “咱们怎么把徐飞引出来?惊动徐帆的话很可能会激怒他,会更难对付的。” 杨祈说:“只要我们作势要进去告诉徐帆他爸的事,准能把徐飞引出来。晓洱,说说你的看法。” “首先,把徐飞引出来之后,判官先不要出现。咱们先试着说说看,毕竟警察局一定会出结果的,他儿子知道了真相也是早晚的事,不应该咱们背锅。” “如果他不接受的话咱们只能来硬的了。” “因为他背后有死神的默认,所以判官能帮我们的不多,只有最后把徐飞控制的差不多了,才轮到判官来收尾。”宋晓洱接了杨祈的电话 之后想了很久对付徐飞的办法,她粗略地说了一边,其中还有很多坑要填。 “哎,我这回可是舍命陪君子了。”判官站在一边抽了一口水烟说道。 “对喔,你可是死神的神使,还跟他对着干?”杨祈有些担忧判官会不会临时变卦,假装好奇地问了一句。 “放心啦,我既然答应了,自然有帮你们的理由。”判官一眼就看穿了两人的担心,有点戏谑地说道:“死神和我的工作是一样的,都是收拾掉滞留在阳界的脏东西,没做坏事的赶走,做了坏事的烧掉,我灭了徐飞那个做了坏事的,是理所当然份内的事。” “只是帮老杨你灭了他,才是跟我的上司对着干。”判官端着水烟的手指了指杨祈,把那个“你”字强调了一下。 杨祈想了想,还真是这个道理,和宋晓洱交换了一个“可以”的眼神。向判官竖起了大拇指。 也没有什么战略部署啥的,稍微交代了一下。只要等天完全黑透,就出发往红叶路。 杨祈三人走在昏暗的路灯下,故意绕开了麻姑神的馄饨摊的那条街,往红叶路走去。杨祈按了按口袋里的一卷麻纸和护魂锁,有些紧张,但又有些释然。 今晚的月色美极了,一过十二点,就是朔日,江阙大概也在准备着再入忘川,找迷毂树。杨祈晃了晃脑袋,大战之前还是别走神的好,他暗暗告诫自己。 三人走了一会就到了徐帆家的那个巷子口。 宋晓洱先上前假装敲徐帆家的门,杨祈在边上查看周围的动静。 “叮咚——” 第一步就错了!宋晓洱一个手滑把门铃给按下去了,把杨祈惊了一跳。好在似乎徐帆已经休息了,过了一会也没有人来开门。 两人站在徐帆家门口神经紧绷的像一根快要拉断了的弦,连树梢被风吹的沙沙声都能让两人掏出麻纸。 杨祈等的有些焦心,掏出手机作势要打电话。 这时背后突然伸过来一只手一把掐住杨祈的脖子! 正是徐飞! “你……”杨祈感觉自己和上次被掐脖子的情况一样,几乎是情景再现。 他这次学聪明了,直接不说话,假装已经要断气了,拼了命的给宋晓洱使眼色。 宋晓洱本来还怕徐飞撕票之类的,哪里想到他竟然这么丧心病狂。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拿出一张麻纸就往徐飞举着的胳膊上贴。 ------------ 第七十四章:意外 徐飞猛的一松手,避开了宋晓洱的麻纸,往后退了几步,双方僵持着。 “你这人怎么回事,我们拼死帮你把那箱东西拿出来了,已经尽力了。你儿子知道是早晚的事不差那一箱东西。你迁怒于我们有什么用?!”宋晓洱怒道,徐飞一上来就下手如此狠辣的的确确让两人吃了一惊。 哪知他一言不发,根本听不进去,张开黑紫的手就要抓宋晓洱。宋晓洱反应不及,只来的及抬手遮住头部,徐飞的手一碰到她手腕上带着的那颗墨绿色的石头,就像被针扎了一样迅速缩回手。 “你……”徐飞一个愣神,杨祈猛的在他身后贴了一张麻纸,徐飞背后瞬间一片焦黑。 “啊啊啊啊——” 一阵凄厉的惨叫,把躲在拐角处的判官惊了一下:“这么猛啊。”接着冲出去一把掐住徐飞的脖子。 奇怪的是,判官并没有加速徐飞被烧死的速度,反而更加激怒了他。后背贴的麻纸也一点点被烧光了,他抬手一把将判官甩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青石板路面上,判官的乌纱帽掉在了地上。 杨祈和宋晓洱大惊,判官竟然收不了这只鬼! 徐飞大概是看宋晓洱手上带着的那物件不好对付,便转身迅速扑向杨祈,张开已经腐烂发黑的压床咬住了他的肩膀,黑色的腐蚀液一接触到皮肤就散发出一阵怪异的味道。 杨祈感到自己的肩膀一阵麻木,没有了任何知觉,连同整个手臂都抬不起来了。 情急之下差点忘了护魂锁,另一只手从怀里摸出来勒住徐飞的脖子,一使劲儿将他吸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扯开。 徐飞整个身体往后一倾,因为脖子被护魂锁紧紧勒住,脑袋以一种夸张的角度像断了一样整个翻了过去,连带抓着锁链的杨祈猛的一个踉跄。 宋晓洱趁机一把抓住徐飞挂在脖子上的头,用膝盖压住他的肩膀用力往下拽。杨祈惊愕之下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把锁链在手上绕了几圈用力扯。 奈何另一只手怎么也使不上劲儿,徐飞被勒着脖子力气不减,拼命挣扎。 “别带你那帽子了!快来帮忙!”宋晓洱见判官边戴帽子边爬起来,急的大叫。 空无一人的巷子里,昏暗的路灯下,四个“人”的脸被打上了一层阴影,有一种诡异的静谧和激烈的气氛。 判官手脚并用地冲过来帮着杨祈收紧锁链。 “呃……”徐飞的脖子被细细的锁链割的皮开肉绽,白花花的肉没有一丝血色。 判官见状松开手,一把抓住徐飞的头猛的一拽,连着脖子上的血管经脉一齐扯了下来! 杨祈和宋晓洱用的过猛,突然头里一空往后一仰摔在地上。徐飞的身体终于停止了挣扎,僵在了地上。 三人累的都快虚脱了,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了下来。判官烧掉还挂着血管和颈椎的脑袋,一屁股坐在地上。 “嘿——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第一次有鬼能拒绝的了我。”判官看着躺在地上的无头鬼尸不服气的说。 杨祈看着鬼尸,说道:“这东西确实和之前的不一样,我上回被鬼咬是谷村的那个小孩,还会疼什么的,这次就是没了知觉。”说着指了指另一边被腐蚀的乌黑的肩膀。 宋晓洱愣在一边,她看着手腕上带着的那颗石头。感到有些诡异,如果是她的话,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会想出直接把徐飞的头扯下来的做法。 “大侄女?” 杨祈喊了她一下接着说道:“你这个丫头关键时刻还挺果断的,这次多亏了你。不过……” 判官也坐起身:“侄女,你手上那石头,是不是有什么异样?” 宋晓洱点点头,摘下手腕上的细绳递给杨祈:“我刚开始以为没什么,昨晚好像就是因为这个石头,之前房间里鬼留下来的痕迹全都恢复原状了。” 判官和杨祈两个人凑近石子若有所思地看着。 “这石头,你们不是见过嘛。”判官指了指石头接着说:“你们回来的时候走的是騩水河那条路,水里的丹砂石在没有灵树主人的魂魄或者精血时,就是这个样子的。” “那,这个是丹砂石原石?”杨祈推测道。 判官点了点头,宋晓洱看着石头问道:“会收走灵树主人的魂魄?” 杨祈一愣,转而敲了一下宋晓洱的脑袋:“在灵树主人阳寿到了的时候,相当于是保存灵树主人的魂魄。” 判官把石头还给宋晓洱,说道:“神给出的东西不太会为难一个阳间的人类 ,目前看来这东西还挺有用的,受收着吧,总会有机会弄清楚的。” 宋晓洱接过石头,把细绳重新绕在手腕上。判官处理掉无头尸体,宋晓洱把杨祈扶了起来,三人往回走。 “老杨,你这胳膊可能比较难处理了。这只鬼不仅仅是厉鬼那么简单,死神既然默许了他杀你,他对你的伤可能比别人造成的影响大很多。你可以开始想怎么向麻姑神解释了。”判官戳了戳杨祈血管凸起的胳膊,肩膀上被腐蚀的部分触目惊心。 杨祈叹了口气,上次蓝色蚂蚁只剩下粉末了还被他连同着蝮虫被麻姑神用符纸给封住了。他抬手把护魂锁放回怀里,不知道护魂锁能不能暂时维持伤口不要扩散。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终于尘埃落定了。至于死神是继续利用他没有送走的客人袭击他,还是就此罢手都是后话了。今晚可以睡个踏实觉了,杨祈边想边往回走。 各自回家之后,宋晓洱一进门,忽然想起今天没有把那个用来消除瘴气的的纸包带在身上。但,并没有碰到鬼怪之类的东西。 她摸了摸手上的石子,摘下来放在桌子上就去冰箱里拿喝的了,墨绿色的石子,悄悄闪了一下…… 第二天,杨祈接到了殡仪馆的电话,是魏蓉。昨晚已经处理了被徐飞咬伤的手臂,现在也恢复了一点知觉,他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 到了殡仪馆,换上工作服走进往常进行入殓仪式的大厅,魏蓉的丈夫和孩子还有其他亲戚都西装革履正襟危坐。 魏蓉的丈夫是一个看上去非常优雅的男人,面容憔悴地坐在最前面。见杨祈走进来,盯着他看了一会,又收回眼神。 大概也是麻姑神指点他来找杨祈为他妻子入殓的。杨祈关上窗户,检查房间里还有没有什么疏漏,一切就绪,仪式就开始了。 杨祈揭开白布,稍稍有些惊讶,魏蓉的面孔并不是他想象中尖酸刻薄,而是一个很大气且安详的面孔。大概是忘川水的作用吧,以至于她几乎被混沌之地吸走了所有魂魄,看上去也没有那么痛苦。 入殓仪式结束之后,杨祈松了松领结,一边摘下手套一边往更衣室走。他打开自己的储物柜,发现里面还有他之前实习的时候的工作服一直没带回家。他饶有兴趣地拿出来,抖开比在自己的肩膀上,已经小了一圈了。 他把那件衣服重新叠好,放进背包里打算带回去。 “杨师傅。” 杨祈走到殡仪馆门口的时候突然被叫住了,他转头一看,果然,是魏蓉的丈夫。 “您好。”杨祈说道,心里疑惑地想:现在这个时间差不多要送棺了,他怎么没去。 魏蓉的丈夫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杨祈,说道:“我妻子去世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怪事,这是昨天我办公桌上出现的,秘书却说没有人进来过。” 男人看着杨祈被他突然叫住,却淡定的表情,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这封信上写着的恰好是你的名字,我就没拆开,是一个老人家让我来找您的。” “那个老人家怎么跟你说的?”杨祈有心好奇麻姑神是怎么让别人相信她说的话,还能准确无误地找到他。 听他这么问,男人露出不解的表情回答道:“那个老人家说,找您为我的妻子入殓能让她安心的离开,不会因为生前的牵绊不走。” “而且,那个老人家很厉害,我和她素未谋面,她却连我的身份,我妻子的名字都知道。” 杨祈看了看手里的信,向男人点了点头,心里叹道:这没办法借鉴学习,人家是神,到底跟凡人不一样。 “那,我就先去了,我妻子在等我,再见。” 男人见杨祈收下了信,勉强解释了之前那些诡异的事,他如释重负地向杨祈告辞便转身折回殡仪馆。 杨祈收起那封信往外走,那封信不会是麻姑神的,有什么事她很容易就能找到杨祈。另外一种可能,这信摸着手感是有些倒刺的祝餘纸,但也不可能是江阙从忘川寄来的,之前也没有这种情况。 至于阳界这边,他实在想不出来,这个年代还有谁会写信,而且是写信给他。杨家亲缘关系并不多,杨祈和父母很早就没了联系。而且这封信的来源如此古怪,还通过一个之前和杨祈并不认识的人来交给他,相必也不是阳界寄来的。 他一边思忖着推翻了两个可能性,一边打算找个餐厅吃午饭,不知不觉又走到了西江边。 ------------ 第七十五章:西江再遇(上) “阳界的光和水,和这里有什么不同呢?” 迷毂树好奇地问坐在树下的江阙,他朔日那天凌晨就来了,但等了还一会儿没有等到死神来把收集到的魂魄放进迷毂树。 “水好像和这里差不多,但这里没有太阳。迷毂你自己会发光,怎么还想知道太阳光呢?”江阙说道,用手把迷毂树还残留着光的落叶拢成一堆。 “以前一直以为阳界和这往生街一样,没有白天黑夜之分。我这里的魂魄越来越多,他们告诉我阳界的光有很多种,阳光,月光都有,总之比我亮多了。” 江阙听着迷糊树用非常苍老的声音说着孩子气的话,感到非常有趣:“迷榖你是一生下来,只能留在这里的?” “是的,它一生下来就在这忘川界,被我选中之后才有了感知意识。” 江阙抬头一看,和自己一样的脸,是死神。 “您好。”江阙站起来向他微微颔首。 死神点了一点头算是回应,便径直走向迷榖树,抬手举在迷榖树褐色的树干前,手和树皮之前发出和迷榖花一样柔和的白光。 江阙暗暗打量着死神的打扮,他穿着一套西装,比麻姑神的围裙、判官的官服感觉要讲究一些。 迷榖树没有说话,但江阙听见,一阵细碎悠远的呓语。越是仔细听越是模糊,越是不在意那声音,那些呓语,反倒清晰起来。 “什么时候…为什么要走呢…打算再等等……” 那些声音是很多人发出来的,老人,孩子,男人女人…像是一群人絮絮叨叨地走在远方的隧道上,越走越快,逐渐消失。 江阙看着站的笔直的死神和静静的迷榖树,感到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像是电影镜头一样。 “你在这里等一会,等迷榖树的声音停下来,就可以走了。”死神放下收,面无表情地对江阙交代了一句。 江阙愣了一下,接着还没点头死神就转身消失了。 他慢慢走到迷榖树边上,看着沟壑纵横的褐色树皮说到:“他的意思是,等你那里的魂魄不说话了,我就可以走了?” “是的。” 江阙吓了一跳,他还以为迷榖树和树里面的魂魄不能同时说话。 “这一次的魂魄不是很多,你这段时间呆在这里看好了不要有人来打扰我就行。” 江阙答应了一声,重新在坐了下来,问道:“就你一棵树负责安抚被死神收来的魂魄?” “是的,因为工作量不是很大。” 江阙看着一树的白色花朵,心想:这该不会都是那些不肯走的厉鬼的魂魄变的吧? “是的。” “诶?你不是在忙吗,怎么还有时间听我的心声?” “你算我要安抚的人。”迷榖树发出的那些呓语没有停,但它的声音很近,所以很容易区分, “我,不是守护你的人么?怎么会需要你安抚。” “我被死神赋予的工作和使命只有一个,就是安抚魂魄。只要是我能力范围内的。” “你们树,都这么实诚啊。”江阙听了它的话感觉有些啼笑皆非,不过细想想确实有道理,他江阙自己的魂魄不就是迷榖修复的。 这里看不了时间,迷毂树安抚的魂魄声音没停,江阙老老实实地带在树下。不时有路过的神和兽之类的,他都会警惕地盯着人家不放。 “这一任迷毂之主是阳间人诶…他干嘛瞪我们?……快走快走…” 迷毂树冷不丁开口道:“不用这么紧张,你这样没事都能整出是事来。” “噢噢。”江阙眨了眨有点酸痛的眼睛。 “喂” 杨祈走在西江边上,看到一家餐厅,刚要打算走进去。突然被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叫住了。 “你又来这里干嘛?是不是又要去我家?” 是上回那个赵女士的丈夫,他还没走。 “我来吃饭,你上次附在你妻子身上她就昏倒了,之后也没来找过我。”杨祈扶了扶自己麻木了的一边肩膀,并没有停下来。 赵女士的丈夫追了上来:“对,对不起!” “嗯?” 杨祈有些意外地停下脚步,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对不起,之前是我误会你了。我,我想请你送我走。忘川界的那条路,有很多兽和其他比我强很多的鬼,我会被吃掉的,而且现在这个样子,还不知道会不会直接消失。” 大概是这两天,发现自己因为频繁闯入别人的梦境不肯走,力量已经所剩无几了。杨祈听着男人断断续续的声音推测道。 “之前误会你……” “今晚在这里等我,我送你。”杨祈很爽快的答应了,他自己想通了就走这一趟吧。功利一点来讲,虽然它的力量已经非常微弱了,但魂魄依然是完整的。 说完,杨祈转身走进了餐厅。他一边单手推开玻璃门一边想,不知道江小哥还在不在往生街,他的左边肩膀恢复的很慢,在魏蓉入殓那天差点被她的家属看出来。杨祈想再去找一次迷毂树,这次和上次脖子受伤都是徐飞弄的,应该也能治。 他正考虑着往生街和这边的的时间差的问题,手机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宋晓洱。 “大侄女,有个客人……” “杨哥!江阙回来了,在我家这边,你快来!” 杨祈说了一半就被宋晓洱打断了。这丫头,什么事情能兴奋成这样真是的。 不过刚说要找江小哥,他就回来了。正好,带上那封魏蓉的丈夫转交给他的信去问问。 杨祈抬手跟店员说再加两份打包,等了一会就坐车去了宋晓洱家。 宋晓洱来开门看见杨祈手上拎着的饭惊喜道:“哇杨哥,你怎么知道我们没吃饭?谢谢谢谢。” 杨祈递给她,耸了耸一边肩膀:“捡的,不用客气。” 江阙正坐在沙发上看着宋晓洱的作业,抬头看见是杨祈来了,往边上挪了一个位置。 “怎么样?江小哥,迷榖树的事还顺利吧?”杨祈坐下来问道。 “嗯,杨哥你的胳膊……”江阙一眼就看出来了,杨祈的左边肩膀就像是挂在身上一样的假肢一样抬不起来。 ------------ 第七十六章:西江再遇(下) “我们把徐飞的事彻底了结了,这是不小心被他咬的。我还想着看看能不能找你的迷榖树治一治呢。” 杨祈指指胳膊对江阙说道。 “现在还有知觉吗?”江阙一听是鬼伤,有些紧张地问道。 “我一直带着护魂锁,感觉已经慢慢在恢复。”杨祈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江小哥,我有一个客人,魂魄是完整的,但因为在阳界逗留太久,力量不知道还够不够去忘川界。” “所以,我想请你和我一块走一趟,先带他到迷毂那里恢复一些力量再送走他,至于我肩膀上的伤,倒不是太要紧。” 他一口气说完,想着江小哥要是不答应,他就得软磨硬泡了。 “可以啊,什么时候?”江阙吃了一口杨祈带过来的饭,听完头也不抬地就答应了。宋晓洱打开 杨祈那份饭,两人就顾着吃了。 “你俩……”虽然江小哥这么爽快地就答应了,但,好像哪里不对劲……杨祈愣神地看着埋头吃饭的的两个人。 “呃,你俩是多久没吃饭了?”杨祈有点僵硬地看着两人问道。 “害,杨哥你是不知道,我这几天点的外卖有多难吃,自己又只会做香菜炒饭。”宋晓洱看也不看他的回答道,还不忘接一句:“你那个客人难搞不?怎么没喊我。” 江阙被宋晓洱的话逗笑了,随即又被饭米粒呛到咳嗽着插了一句:“听杨哥的口气应该没什么问题,已经可以送他转世了。” 这俩小孩……哎,怎么都怎么不靠谱呢,一个是迷毂之主,一个算是神使,我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可都在殡仪馆实习了,杨祈无奈地看着嘻嘻哈哈地两人心想。 “既然你俩没问题,那天黑咱们就出发,魂儿还在西江边等着呢。”他拿起桌上的一罐可乐喝了一口,“诶嘛这啥味儿啊!” “那个过期我忘记扔了,不好意思啊哥。”宋晓洱刚想拦着奈何手里的饭太香没舍得放下,杨祈猛灌了一大口,她才嘿嘿地笑道。 “……” 一张铜牌递到了宋晓洱面前,东拉西扯了半天差点忘了这事。宋晓洱看着刻满字符的铜牌,放下筷子:“这是……” 她的指尖刚触到那块铜质牌子,上面的字符发着光,从刻字里浮起来印在了宋晓洱的手腕上。 “这是什么?”宋晓洱摸了摸手腕,看着手里的铜质牌子,背面的像麒麟一样的兽形浮雕,狰狞的眼睛瞪着她。 “本来早就应该给我们了,但麻姑神可能还不确定我们是神使的随家人选,所以前几天才给我。”杨祈漱完口说道。 “这东西有什么用,神使的身份证?” “也可以这么说,麻姑神叫咱们以后不要再走騩水河那条路了。有了这个牌子就不会像之前那几次一样被渡灵鹤追着跑了。” “哈?!麻姑婆婆怎么现在才给我们,太坑了吧。之前差点回不来!”宋晓洱惊叫道。 江阙若有所思地说道:“我在看迷毂树那几天看了几本书,说类似于这种神授予凡人,鬼怪的东西叫做冥玺。看着是金属制的,但其实是忘川界的一种玉石所炼,有了这个可以在忘川界畅通无阻。” “喔~”宋晓洱点了点头,把冥玺递给杨祈,看着手腕上本来带着的墨绿色石头下面的皮肤,上面有浅浅的一片字符印记。 “走吧,天快黑了,去晚了客人该没了。” 三人坐车到了西江边,分头寻找赵女士的丈夫。江阙能看到鬼魂,便按照杨祈在路上说的大致情况开始找人。 黄昏之下,散步的人不少。人和鬼的脚步声区别还蛮大的,杨祈边跑边仔细听有没有和上次差不多的脚步声,天慢慢黑了下来。 要命的是杨祈忘了今天好像还是元宵节,江两岸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几乎每个人都手捧着花灯打算往江里放。他来来往往的人群里艰难地迈开步子,别说找鬼了,连找人都成问题。 “啪!”的一声,江边有人放起了烟火,杨祈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耳朵里乱七八糟的脚步声瞬间被烟火的爆炸声全部清的一干二净。 杨祈微微歪着头,他好像听到了……一转头装上了两个人, “哎呦!” 是江阙和宋晓洱,他俩指着江边栏杆上面叫到:“在那边!” 三人二话不说就从人群里往护栏挤,奈何人太多了,杨祈被一个领着菜的阿姨挡住了,急的他脱口大喊:“赵女士的老公看过来!” 横在杨祈面前的大妈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杨祈一眼,把道给他让开了。江阙和宋晓洱听了这话一个跌咧差点摔倒,好在那只坐在栏杆上,剩下一个淡的几乎看不见剪影的鬼听到了。 “兄弟咱走吧?”杨祈累的上气不接下气跑过来。 “可是……” “边走边说。” 三人一鬼,走在大街也没人管,走着走着脚下的路就变成了石子路。男人原本几乎透明的身体渐渐恢复了,看起来和他们没有差别。 “你刚才说什么?”杨祈想起刚才他好像有话没说完问道。 “我想请你替我把这个转交给我媳妇儿。”男人说完,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个报纸揉成的团递给杨祈。 “这是?” “补给她的戒指,我从家里带出来一直想着找人转交别吓着她,这才决定请你帮忙。”男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放心,我一定会送到的。”杨祈点了点头,接过报纸团放在内袋里收好。 忘川上飞着几只渡灵鹤,远远的对着杨祈他们长唳一声,并没有飞过来。三人都松了一口气,前几次这些渡灵鹤凶的就像会吃人一样。 到了往生街,之前的酒馆和面摊又变了位置消失不见了,好在只有一条直路。江阙走在前面带路。 奇怪的是,四人走了很久还没有到迷糊树所在的混沌之地,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进来的时间不太对。杨祈警惕地回想之前的事,看看自己有没有忘记什么。 四人又走了一会,脚都有点酸了,终于看到了之前那个面摊,酒馆不知去向。众人打起精神继续往前走,终于看到了前方的灯火慢慢开始消失。 “你怎么又回来了?” 感觉到江阙来了,迷毂树有些奇怪地问道。 “想请你帮个忙。”江阙回答道,杨祈三人站在树下面面相觑。 迷毂树的花还是像往常一样开着,不是飘落下来几片叶子,男人有些莫名奇妙地看着这棵树,神奇的事,他感到自己的身体慢慢变得有力量了,不想之前都触碰不了杨祈。 这么看来,迷毂树还是慈悲的,就算只能修复主人的魂魄,但对于其他鬼怪修复个皮外伤,体力之类的还是很宽容的。宋晓洱看着一树的光亮想。 不一会儿,男人的体力就恢复了,他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对杨祈他们连连称谢。 杨祈点头,忽然想起自己的胳膊,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像上次修复他脖子的时候的感觉。胳膊还是耷拉着抬不起来,肩膀上还感到一丝刺痛。 他把手臂上的外套脱了一半,解开衬衫,把江阙和宋晓洱都吓了一跳。 之前被徐飞腐蚀的伤口没有好转不说,好像还更严重了。护魂锁修复的那一点点难道还是错觉? “这是怎么回事,迷榖治不了?”宋晓洱一脸惊骇地看着发黑的伤口问江阙。 “这不是鬼伤,是神留下的,我无能为力。”迷榖向江阙解释到。 江阙听完一愣,问杨祈:“这个伤口真的是鬼咬伤的吗?” “是啊,大侄女当时也在边上,确实是徐飞咬的。是不是这树治不了?”杨祈有些不解地回答道。 “迷榖说,这是神留下的伤口,不是鬼,我估计只能找神。”江阙皱起眉头有些犯难。 “啊?那怎么办,而且看上去伤口更大了。”宋晓洱看着快要蔓延到脖子的腐蚀伤口说道。 “那就只能老老实实找麻姑神了。”杨祈想到这,都不知道还怎么解释他们主动跑去找徐飞。 三人决定先把男人送走,再想办法处理杨祈的伤口。 去转世的路,只能男人自己一个人走,路上会慢慢忘掉一切。其他人送就会导致都在原地打转。 于是,众人出了混沌之地,走到之前的那家面馆。 “东西我会交给赵女士的,你尽管放心。”杨祈看着恢复了体力的男人说道。 “已经非常感谢你们了。”男人微微欠了欠身子向杨祈三人道谢,.说完,就慢慢转身沿着灯火通明的往生街往前走去。 三人站在原地看着男人一点一点往前走。宋晓洱冷不丁冒出一句:“你说,恢复了体力之后,他会不会走了一半反悔?” 这话把杨祈一下子从成就感中拉了回来:“呃,你还别说,我都没想到这一层。不过他边走会边忘了生前的人和事,应该不会反悔了。” “但愿吧。”宋晓洱有些担忧地想。 三人在面摊上坐了下来,像上次一样要了一壶茶。 ------------ 第七十七章:寻药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找麻姑婆婆了么?” 铜牌的事情之后,杨祈觉得麻姑神找他当神使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入殓师,可能和他丢失的那一部分魂魄,和死神甚至可能还有其他复杂的原因。所以,他并不想让麻姑神知道这件事。 “有别的办法,但我们不能用。”江阙喝了一口茶回答道。 “什么办法?” “去别的街找能修复的药,我们现在身处的往生街只是忘川界的一小部分,这里主要是鬼怪投胎转世的地方。忘川的其他部分的功能各不相同,肯定有能找到治的了神留下的创口的药。” 听了江阙的话,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鬼怪,杨祈心中一动,说道: “我肩膀上的伤如果说是神留下的,最有可能的也只有死神了。忘川界本就是阴界,还有能治的了死神伤的药?” “我也不确定,鬼怪如果抱着想起死回生的妄想去寻药自然不可能成功的,但忘川界的人神怪力量很不均衡,弱的神可能还对付不了鬼怪,所以寻医问药并不被禁止。” 三人坐在面摊的木头长凳上,说着话呢,并没有注意道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他们看,他看着杨祈的背影自言自语道:“看来,信你收到了。” “那要怎么去忘川的其他地方呢?我们进来的时候,一眼看过去,水面上只有脚下的一条路啊。”宋晓洱托着腮疑惑地问江阙。 “就是那条石子路,只有那一条路可以到忘川界,但路上其实有很多个隧道口,只是我们看不见而已。 “怎么说?”杨祈和宋晓洱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忘川界有各种奇花异草,最多的还是集中在一个叫衍门的地方。那是忘川界最大的交易市场,既有药学大师,也有走私贩子。去那咱们能找到药的概率会大很多。” 杨祈有些犹豫地,还是点了点头问道:“有办法去吗?” “有,但比较麻烦,需要渡灵鹤带我们进去。”江阙若有所思地说。 “可是我们要怎么让渡灵鹤听我们的呢,之前还得罪过渡灵鹤。”宋晓洱想起之前的在忘川的石子路上差点被渡灵鹤丢进忘川之中还心有余悸。 这时,江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用木头做的口哨,上面还栓着一根细细的麻草绳。 他把哨子递给宋晓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个,迷毂告诉我的,用祝餘树的木头做成哨子,就可以让渡灵鹤听话,我想着你们可能用得着……” “哇,江阙你手真巧。” 宋晓洱惊喜地接过口哨,拿在手里细细地看,这只木制口哨做的非常细致,连边边角角都打磨的非常圆润。 你们俩……哎年轻人啊…杨祈坐在一边看着两人想,感觉自己又开始发光了。 “那,吹这个口哨就可以让渡灵鹤带我们去…衍门?” “理论上是的,我做好之后也没有试过,但迷榖说的应该没有错。”江阙点头回答道。 “反正我们现在有了那张铜牌,就算口哨不管用,也不至于被袭击。走吧,去试试。”杨祈站起身对两人说到。 三人穿过隧道出了往生街,站在又变化了的石子路上果然看到天边飞着几只渡灵鹤。 “呜——” 宋晓洱举起口哨放在嘴边用力一吹,奇怪的是口哨发出的声音并不是她想象的那种非常响亮的声音,而是非常低沉的声音。 “诶?会不会是我力气不够?”宋晓洱疑惑地自语道,说完又是使劲儿猛吹了一下。 口哨的声音还是非常低沉,稍微大了一点点。正当三人都以为是不是打开方式的问题是,远处的几只渡灵鹤竟一齐朝他们飞了过来。 “我的天,怎么全来了!”杨祈三人大叫着,倒退了几步。估计那口哨没问题,只是他以为渡灵鹤没听到,这下难搞了。 一时间,澄澈的忘川之上,所有红白相间的渡灵鹤扑扇着宽大的翅膀掠过水面,盘旋着向杨祈他们飞了过来。 杨祈手腕上铜牌的字符印记悄悄亮了一下,远处飞来的渡灵鹤似乎停顿了一下,但又再次朝他们飞了过来。 其中一只比较大的渡灵鹤,扑腾着巨大的翅膀发在最前面。宋晓洱拿着手上的木哨,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所幸,那只渡灵鹤的翅膀扇出一阵巨大的风,稳稳地落在宋晓洱边上,垂下细长的喙,将额头上红色的一个字符对着宋晓洱。 “你……” “坐上去。”江阙见状拍了一下宋晓洱的肩膀示意别害怕。 其他几只巨大的渡灵鹤也扑扇着翅膀,停在半空中看着他们。宋晓洱犹豫了一会,往前走了几步伸手抓住渡灵鹤脖子上雪白坚硬的绒毛,跳了上去。 那鹤感觉宋晓洱坐了上来立刻张开翅膀,俯着细长的深吸,鲜艳的翅膀一摆,便飞上了黄昏的天空。 “哇啊啊啊——” 大概是渡灵鹤的羽毛太光滑,宋晓洱感觉坐在上面老往下滑惊叫到。渡灵鹤加快速度,她还没来得及调整坐姿,渡灵鹤便冲上了天空。 其他几只渡灵鹤见状,纷纷扑扇着鲜艳的翅膀落在石子路上,扇出来的大风挂的人脸上生疼。 “快走吧,不然待会要追不上大侄女了。”杨祈说着跳上其中一只渡灵鹤,江阙也应声起飞。 两人胯下的灵鹤越飞越快,不一会就追上了宋晓洱坐的那只最大的鹤。 “江小哥——这鹤要多久会飞到衍门啊——” 三只鹤因为体型巨大,之间的距离很远,杨祈喊了好几次,江阙都没听见。直到他喊的声音几乎都能把自己的耳朵震的嗡嗡响,江阙才在一片白色的云雾之中回过头来: “我都是在书上看到的——先试试看吧——”江阙大声回答道。 渡灵鹤越飞越高,杨祈并没有感觉到缺氧,反倒是因为飞的快,气流将身体紧紧地压在鹤光滑的背上,不用担心掉下去。 忘川澄明的水面上倒映着十几只毛色鲜亮的渡灵鹤盘旋在天空上。 ------------ 第七十八章:衍门 一碧如洗的天空上,三只毛色鲜亮的渡灵鹤扑扇着红白相间的翅膀向前飞。宋晓洱骑着的那只鹤飞在最前面,脖子上挂着那只木质口哨,她回头大声问道: “我们——不会飞错地方吧——” “不知道——先去别的地方看看再说——”杨祈拖长了声音回答道,他感觉自己回到了交通全靠鹤,信息全靠喊的忘川时代。 三人骑着鹤,除了耳边飒飒的风,没有其他参照物,完全感觉不到这里时间的流速。杨祈心里暗暗有些不安,无论这里什么情况,属于他的世界同样不能出什么乱子。 护魂锁,铜牌,还有那封还没有拆开看,也不知道是谁寄来的信。杨祈被风吹的眯起来的眼睛看着天边血色的黄昏,按了按心口。 不知飞了多久,三人感到胯下的鹤在慢慢降低高度。宋晓洱抓着羽毛的手已经酸的不行了,她费力地抬起头,前面的地面上似乎有什么。 定睛一看,几千米的高空之下,是一片星罗棋布的各式建筑,具体还看不清是什么,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他们终于要到了。 “那应该就是衍门——”江阙和杨祈也看到了,可以确定那是和往生街不一样的地方。 渡灵鹤不断地俯冲向下,下面的建筑越来越近,三人感到身体失重,快速向下降。 “怎么还没慢下来——”江阙已经能大致看清地上的建筑形状了,但渡灵鹤的速度没有降下来一丝,越飞越低,冲向一个类似于港口一样的地方。 “呜——” 情急之下,宋晓洱腾出一只手,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木哨用力一吹。果然,三只渡灵鹤像突然看见红灯急刹车一样猛的降下速度,但已经来不及了。三只渡灵鹤像炮弹一样重重地砸在水中。 巨大的翅膀还来不及收,扑打着水面激起一阵巨浪,把三人淋了个透湿。 “哎,这人是哪来的?”“不知道 ,看上去像是别的区来的……” 港口穿着各色服装的人见突然飞过来这么大的三只渡灵鹤,纷纷走过来围观,好奇地看着他们。渡灵鹤站在沙地上,用细长的喙啄起一串串水花清洗自己的羽毛。 三人则狼狈地落在了靠近岸边的浅滩上,杨祈先站了起来,扶起宋晓洱和江阙,爬上岸。 “小兄弟,要灵草不啦?我这都是顶顶好的土种出来的……”江阙还没站稳,正拧干身上湿了的衣服,就被一个小贩拉住强行推销。 “呃,请问这里是衍门吗?”宋晓洱凑上来问到。 “要不要灵草啦?”那个长着四只手的小贩并不回答她的话,依旧不依不饶地推销自己用扁担担着的两筐草。 “您这草,怎么卖?”杨祈深谙其中套路,这家伙,不给点好处休想撬开他的嘴。 “诶呀呀,还是这位客官好眼光,我这草不贵,三条蝮虫一两。”那个四手怪说完,瞬间盯住杨祈,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番,盯着他手腕上已经不走了的表不放。 “这个可以吗?”杨祈一眼就看穿了怪物的意思,反正表也不值什么钱,便摘下来递给他看。 四手怪一手扶着肩上的扁担,另外三只手迅速伸向杨祈地出来的手表。怎料他猛的收回手边问道:“您知道这里是不是衍门吗?在哪里可以找到治神伤的药?” “哎呀,这里就是衍门啊,你们是外地来的吧。”怪物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杨祈手里的那块表回答道,不安分的几只手胡乱抓挠。 “哪里有卖治神伤的药?”宋晓洱接着问了一句,这下换他们不依不饶了。 “没有能治的药,但可以买到原料自己配。” 怪物迫不及待地说完,眼中闪过一丝狡猾,其中一只手迅速变长,一把抢下杨祈手上的那块表,拎起两担子草转身就跑。 “喂!”宋晓洱正欲追上去,被江阙拉住。 还是大意了,杨祈还想着问完就走人,不把表给这小气鬼。三人只能不爽地看着那四只手的怪物,他站在已经缓缓开动的船上得意地向站在岸上的三人挥手。 “早知道蝮虫在这里可以当做货币,就在往生街多弄几条了。”宋晓洱气的直跺脚。 “算了,咱们先走吧,不一定就得蝮虫当货币。”江阙安慰道。 三人转身离开港口,看着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嘈杂的叫卖声,这个衍门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市场。杨祈三人先选了一条人比较少的街走了进去。 “这位客官……”“瞧一瞧看一看嘞!”这条看似人群稍微松一点的街上还有不少的摊贩在叫卖。卖的东西五花八门,草药、灵兽,杨祈甚至还看到了一地摊的神使铜牌。 这是什么鬼?原来哪都有人卖假货,而且这忘川界不知道有没有防伪码之类的。杨祈一边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地摊黄澄澄的牌子,一边感叹自己还太是嫩了。 “您好,请问您知道哪里有卖可以治神伤的药吗?”江阙看见一个老头正安静地坐在摊位前,似乎和其他小贩有些不一样便上前问道,他卖的是一些颜色非常奇特的浆果。 “您,您是迷毂树主?” 杨祈和宋晓洱惊讶极了,迷毂树在忘川界原来这么有名。而且神奇的是,这个老头一眼就认出来了江阙。 “是的,您认识我?”江阙惊讶地问道,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头似乎可以帮到他们。 隔壁摊的小贩见杨祈三人都停在了老头的摊位前,正大光明地抢他的生意,不服气的说:“几位客官,我这也有灰石,而且成色可比他这个好多了。” “迷毂树生长了上千年,竟然还不断的有人愿意守护,奇缘呐。”老人感叹道,弯腰整了整摊上长的和果子很像的灰石。 这时,杨祈三人才惊讶地发现老人只有一只手,空荡荡的袖子在风中晃来晃去,难得见到个人形的鬼,处境却如此窘迫。这老人一定知道什么。 “老人家,我的胳膊被神弄伤了,您找到要怎么治吗?”杨祈上前撸起胳膊上的袖子,露出一节被已经发黑的血管覆盖着的皮肉。 “你们是一起的?”老人抬头看了看杨祈,问江阙。 三人站在摊前点了点头。 “拿去吧,说来我还是你们的前辈呢,终于等到你们了。”说这,老人从怀里掏出一本似乎是一张大纸折成的薄薄的书递到杨祈手上,接着说道: “你这伤可不容易治,这上面有药的配方。还有这些灰石,你们挑一个走吧。” 三人听了大喜,连连道谢。江阙和宋晓洱两人蹲下来挑灰石,杨祈拿着手里的那本册子,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到:“老人家,我们要给你多少蝮虫?” “你们是晚辈,我怎么好收你们的钱,况且我不是怪物,蝮虫没有意义。”老人笑着摆摆手回答道。 “那真的太谢谢您了 ,我们人生地不熟的多亏您指点。”杨祈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再次向老人道谢。 三人拿着挑的那颗灰石和册子往前走,宋晓洱回头看了一眼,说道:“那个老爷爷说他是前辈,难道他也当过神使?” “他也可能是前任迷毂之主。”江阙把手里的浆果一样的灰石举起来在阳光下边看边说道。 “咱们还是先找个人少一点的地方,看看这册子里写的是什么,这东西肯定不止我们再找。” 走着走着,三人就出了这条街,通过街角的时候,有一个小孩好奇地看着三人叫道:“你们活人怎么也来这里啊?” “嘘——” 小孩的声音吓得三人一跳,宋晓洱赶忙蹲下来哄住小孩。周围的买主和小贩投来异样的眼光。 “姐姐——你们是来这干嘛的呀?”小孩学着宋晓洱“嘘”的样子,压低声音问道。 “我的朋友受伤了——我们是来找药的——”宋晓洱很耐心地回答道。江阙和杨祈挡住蹲着两人,环顾四周想找个隐蔽的地方。 “那你们跟我走呀,这里我可熟了!”小孩肉肉的小手拍拍胸脯对宋晓洱露出才长了几颗牙齿的牙床。 周围的人看着他们怪异的举动,反倒更加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江阙想示意宋晓洱快走,这时宋晓洱站起来对两人说: “走吧,这孩子说能带咱们找药。” “不是吧?大侄女,这孩子别有个什么监护人之类的,咱们可就要当冤大头了。”杨祈有些不同意,他以为宋晓洱只是安抚这孩子,哪知道她直接把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告诉的这小孩。 “杨哥,这孩子,是兽。”江阙看着欢蹦着走在三人前面的小孩,一字一顿地说。 “兽?!” “兽,是介于神和鬼怪之间的一个物种,力量和寿命都很难捉摸。而且他们一生下来,身体的生长速度被力量剥夺,所以看上去越小的兽,力量越可怕。”江阙停顿了一下,接着说: “这孩子,估计已经有上百岁了。” 三人跟着小孩的脚步慢了下来,这么一想好像还真是,这孩子这么小,他是如何一眼就看出他们是活人?而且还说:“这里我可熟了”? ------------ 第七十九章:药方 “姐姐!你快来啊!”小孩走在前面发现宋晓洱没跟上来,挥手喊道。 “看来这只兽,好像还挺喜欢晓洱的。”江阙有些无奈地笑笑,三人跟上小孩。 “江小哥你接着说,兽,还有别的特质什么的不?”杨祈问道,他拉了一下前面的宋晓洱和小孩保持距离。 “其他的一些特质其实和鬼怪差不多,但个体差异比较大,没见过的兽有什么特征是无法确定的。”江阙皱着眉头,看着走在前面的小孩接着说: “不过这个小孩力量虽然大,但不一定会伤害我们。先走走看吧,除了他咱们现在也找不着别人。” 三人跟着小孩穿过一条条街,人、神、鬼怪和兽都有,大大小小的地摊商铺交杂在一起,甚至还有看上去“人”大打出手的,有点像阳界的地下市场。 中间好几次三人不是差点把小孩跟丢了,就是自己人走散了。绕了不知道多久,终于到了一个人比较少的地方。 是一座非常高大的茶楼,看上去足足有二十多层之高,但外形是古代的那种木质建筑,每一层房屋的五个角都伸出长长的飞檐。 三人跟着小孩进了茶楼,里面的人不少,杨祈抬头一看发现茶楼的每一层都是围绕着中心的看台,并不是像个开的,层层相通。一抬头可以看见楼顶,外面是大白天,楼顶却是一片星空。 “来吧,这里的老板我认识,你们随便坐。”小孩说话奶声奶气的样子和对掌柜的轻车熟路的态度极不相称,果然是兽,三人暗暗观察小孩的一举一动,一边走向一个没什么人,而且装有屏风的角落。 “我们赶紧先找找看需要的原料有哪些吧。”杨祈见四下无人,小孩正坐在柜台上晃动着两只小脚和一个伙计在说着什么,正“咯咯”地笑。 打开老人给的册子,是祝餘纸的材质,展开来整一张纸非常大,把三人面前几乎做的下二十个人的大圆桌都给铺满了。上面有很多种文字,三人决定宋晓洱先找英文的,杨祈看中文的,江阙懂一点忘川界的字符,这样分开找效率会高一点。 “那帮人是干嘛来的?”站在柜台前的伙计问小孩,他见三人趴在桌子上也不知道在干嘛。 “那个长的最高的,看到没,他的左臂是死神留下的伤,阳界人哪里受的住这个。这不,三人正想着办法呢。”小孩肉嘟嘟的小手一把握住台子上的油灯,连燃烧着的烛火一块喝了下去。 “那您干嘛带他们来这啊,这里可都是……” “诶~不能这么说,我也倒不是图他们什么,自己找上门儿来了,放走太可惜了。”小孩对着杨祈他们的方向露出阴森森的笑容,之前光秃秃的牙床冒出又尖有长的牙齿。 “找到了!”杨祈惊喜地叫道,宋晓洱和江阙立马凑了过来。正正好好就是用简体中文写的,刚才三人找了半天没找到,还以为是用他们看不懂的字符写的。 “灰石,白猿软骨,冰草两钱,兽血……” 接着后面就是看不懂的文字了,杨祈看到“白猿”两个字在脑子里瞬间就想炸开了一样,这是麻姑神警告过他的,不要妄想触碰的东西,也是能修复他和宋晓洱的东西。 “咱们现在只知道其中的两样,冰草可以最后回到往生街再拿,但这个白猿软骨……是个什么东西?”宋晓洱疑惑地看着祝餘纸上石青色的字。 “这……我也不知道诶。” “要不算了吧。”杨祈突然站起来对宋晓洱和江阙说道。 “啊?!为什么啊杨哥?那你的胳膊要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江阙和宋晓洱惊讶地看着杨祈。 小孩看着站起身的三人,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完全翻成了骇人的白色。 “轰!” 一声巨响,三人中间的桌子和铺在上面的册子突然被什么名字击中,燃烧起一片蓝色的火焰。三人话说了一半,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桌子和铺开的册子被这蓝火烧的噼啪作响。三人立刻反应过来,杨祈伸出胳膊越过围在桌子边的火一把抓册子,一边的江阙脱下牙套用力扑打册子祝馀纸上的火苗。 “快走!”宋晓洱大喊了一声,她刚才慌了神,无意间对上柜台边那个小孩翻白的眼睛,一下子惊醒了,就是那个小孩搞的鬼。 三人拿着还在燃烧的册子跑出了茶楼,江阙看见街角有一个摊上有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冲上去抢过来往蓝色的火苗上猛地浇灭了火。 “哎哎哎你们干什么呐!光天化日之下强水……”三人灰头土脸地瘫坐在地上,那个被抢了水的小贩对着三人破口大骂。 “是刚才那个小孩,是他烧的。”宋晓洱看着被火熏的焦黑的册子残片,沉着语气说道。 “唉,光顾着找药方,忘记盯着那小孩了。”杨祈懊恼地锤了一下地,江阙捡起地上的残片整平说道: “咱们要用到的药材已经看完了,处理方法被烧了。事到如今,先找原料吧,边找边问问,实在不行,咱们可以再折回去问问那个把册子送给我们的老爷爷。” “杨哥,你刚才什么都没说对吧?”宋晓洱打马虎眼道。 “我说,这事儿算了,咱们回去。”杨祈看着宋晓洱一本正经地说。 “为什么?”江阙和宋晓洱问道。 “杨哥,你是想丢下我一个人不管吗?我可是你的大侄女哎!”宋晓洱定定地看着杨祈,气氛有点凝重。 “啪”杨祈卷起剩下的残片敲了一下宋晓洱的脑袋: “呸呸呸,说什么胡话,这个白猿我之前就知道,麻姑神之前警告过我,不要妄想用白猿修复魂魄,还说什么自取灭亡。那老太太是挺阴的,但该听的话还是得听的。” “啊?这样啊,吓我一跳。”宋晓洱和江阙两人恍然大悟。 “可是,我们也不知道有没有东西可以代替白猿软骨。” ------------ 第八十章:筏子 “还有刚才那个小孩,为什么……诶?”三人的视线从地图上移开,猛然发现身后高大的茶楼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变成了一另一个市场,来来往往的行人惊讶地看着他们。 “咱们先离开这里。”杨祈收起地图,三人往来的时候的港口方向走去。 “应该和往生街的时空变化规律一样,又有一批人进入了衍门,所以我们从茶楼里出来的时候,那只兽和茶楼瞬间转移了位置。”杨祈边走边分析道。 “那咱们现在还差的白猿软骨和兽血怎么办?线索又断了。”宋晓洱看着来来往往的鬼怪说道。 线索……杨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边从口袋里摸出那封魏蓉丈夫转交给他的信,一边问江阙道:“江小哥,你有没有寄给我信,或者你知道忘川界的信是怎么送到阳界的?” 听了这话,三人慢下脚步,走过人多的街口。江阙接过那封祝餘纸信皮的信看了看,“咦”了一声说道:“这里面是空的。” “空的?” “是的,也就是说,这封信,本身就只有一个信皮,里面什么也没有。”江阙说完,把信封边缘递到杨祈眼前接着说:“这信的四边厚度完全一样,是一张纸,祝餘纸的材质就是这样,放久了中间会变蓬松分层,摸起来就像是一封信。” “啊?杨哥这信是谁给你的?之前没尝试打开过么。”宋晓洱惊讶地看着那张祝餘纸。 寄一张纸给我,是什么意思?杨祈自己更是疑惑不解。他还以为是写信请他帮忙的鬼怪,脑子里一大堆疑问没有解决,现在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张纸。 “魏蓉葬礼那天,他丈夫交给我的,说是突然出现在他的办公桌上。”杨祈接过祝餘纸,皱起眉头看着有些泛黄的纸面上只写着:“杨祈收”三个字,再没有别的信息了。 “这样的话——”江阙低吟了一声,接着说道:“寄信的人不仅知道你是麻姑神的神使,可能还知道包括魏蓉在内,你的客人事。” 三人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按照这个逻辑,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这个寄信人的眼皮子底下。杨祈暗暗抓紧了祝餘纸,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 “这张纸,说不定,还和咱们要找的那些药材有关。”宋晓洱看着纸,有些犹豫地推测道。 集市上的人越来越多,三人不得不一直走。 “现在这些都还只是猜测,咱们还是先回往生街拿冰草吧。” 好在没有离开港口太远,三人按照来是方向摸索着往前走。走了很久,期间被好几个推销的小贩缠着不放。 见前方出现了来的时候看见的水塔,三人暗暗松了一口气,终于到了。港口像是刚涌过一大波人流,地上散落很多奇怪的东西:被碾的稀碎的果子、像甲虫触须一样的草药、甚至还有断了还在动的内脏…… “叫渡灵鹤来吧。” “呜——”宋晓洱大概是怕被人抢,从衣服里把挂在脖子上的木哨拉出来猛吹了一下。 可是,天边的一边黄昏没有任何声响,全然不见渡灵鹤。宋晓洱大概是有些心急,又举起木哨用力吹了一下。 还是没听见渡灵鹤尖细的叫声,正当三人有些不安的时候,水面上驶来一艘很大的船。 “来,您的行李,慢走昂~” 船不是很先进的样子,但看上去很气派,只是那船员说话的语调有些出戏。三人看着舷梯上走下来的人,也是什么样的都有。 “呦,真巧,咱们又见面了。” 一个拎着两个空竹筐的四手怪一下船,就看见了杨祈他们,跑过来招呼道。 “是挺巧的,把我的手表还给我。”杨祈没好气地看着四手怪脸上的痦子没好气地说道。 “我已经卖掉了,真不好意思。”四手怪笑嘻嘻地回答道,一边放下被上背着的东西。一手挡开杨祈快要揍在他脸上的拳头不紧不慢地说: “放心,不会白拿你东西的,喏,这个给你。”四手怪皱巴巴的嘴努了努手上扶着的一块钢板,推到杨祈面前。 “这里没有渡灵鹤,衍门随时可以来,但可不是随时可以走的。”四手怪打量了一下三人接着说道:“这个是井柳做的筏子,你们要回去坐着个是最快的。不然可能就得等到这忘川水里的冉遗浮出水面下卵喽。” “这筏子,能送我们回往生路?”杨祈半信半疑地接过筏子,看着一望无际的水面问道。 “那当然,我在这忘川界来来回回跑了不知道多少次了。这东西可是我去圭山弄来的,算是抵你那块表铁的钱吧。” “那这怎么……” 还没等杨祈说完四手怪看着拎上竹筐转身就走了。留下三人站在原地和那块钢板大眼瞪小眼。 “这,江小哥,你会用吗?”杨祈转向江阙问道,又看看宋晓洱,两人都摇了摇头。 “呃……杨哥,你知道飞毯不?”宋晓洱看着这块看上去没有任何机关的钢板,只能发挥想象力。 “啥?”杨祈和江阙疑惑道。 “哎,你们都没有童年的么?”宋晓洱一边吐槽,一边拿过钢板,往浅滩边走,说道:“我也不知道这个怎么用,但看上去,也就只有这种用法稍微有那么一点可能性。” “哗!”钢板往浅滩上一丢,溅起一大片水花,并没有什么神奇的事发生。 “诶?有BUG……”宋晓洱看着躺在水下的钢板,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杨祈鄙视地看了她一眼,弯腰站在岸上捞那块钢板。 够了半天只够到了水面,杨祈收回手,打算干脆下到浅滩上捞。他往下一跳,脚才在钢板上站稳,整个人往下一沉,陷进了钢板里。 “哎哎哎!”宋晓洱和江阙立刻伸手拉住杨祈,不拉还好,这一拉,两人被杨祈连带着一起沉了下去。 钢板呈现出一个非常奇怪弧度的漩涡,渐渐往浅滩里收…… “你们陪我的桌子!”一个愤怒的声音在三人耳边响起。 “哐!”接着又是一声巨响,黑夜的天空上紧接着掉下来的钢板直往杨祈身上砸,他猛的往边上一扑躲了过去。三人私下一看,嘿!奇了,他们正坐在往生街的石子路面上。 “这帮人是从哪掉下来的,哎呦我的桌子呦……哎!你们别走!” 三人立刻反应过来,江阙扛起钢板,宋晓洱一把拉起懵在原地的杨祈往混沌之地跑去。 “呼——” 宋晓洱一屁股坐在了迷毂树下,刚才那一下,摔的三人浑身钝疼。 “这,这钢板还真的有用,虽说不会飞……”宋晓洱上气不接下气地接着说道:“我现在突然觉得往生街和那个什么衍门相比,安全多了。” “看来杨哥那块表没白给哈哈哈……” 三人心有余悸地坐在树下,好歹现在逃出生天,一齐苦笑道。 “你们找到药了吗?”是迷毂的声音,江阙心说:还差两个,白猿软骨哪有? “啪”的一声杨祈把那块所谓的“筏子”歪了的部分掰直,宋晓洱拿过那张被烧的所剩无几的册子想看看还有什么线索可循,发现江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江阙?” “我刚才问了一下迷毂树,上哪找白猿软骨和兽血。”江阙抬头看了看宋晓洱回答道。 “然后呢?迷毂怎么说?” “刚才在衍门咱们碰到的小孩,兽血,就是用他的,或者和他力量差不多的兽。还有白猿,已经被鬼怪们吃的没剩几只了,但它的软骨,药方需要的不多,咱们可以试试看能不能找到残骸。” 两人听江阙一口气说完,越听越觉得离奇的很,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迷榖树。 “江小哥,你确定这树说的没错?”杨祈有些狐疑,如果要用和那小孩差不多等级的兽血,那成功的几率低的几乎没有。 “不会有错,我之前问过很多次没办法知道的问题。”江阙回想了一下之前向迷榖树请教的事,肯定地回答道。 “白猿软骨可能就是花点时间,但兽血……咱们又要跟那个小孩干仗?”宋晓洱想到那小孩用白森森的眼睛瞪着她的样子,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嗯,如果没办法让那只兽配合我们的话。”江阙的想法有些不一样,他在忘川界带的比杨祈和宋晓洱时间久,这里和阳界一样,各物种相生相克,互相制衡。 也许,他们可以找到制服兽的方法。 “诶,你们看,册子上的字变了。”宋晓洱无意间瞟了一眼放在地上的册子不可思议地叫道。 那个卖灰石的老人给的册子,被火烧过的地方沾上了忘川水,原本上面各式各样的字符发生了扭曲,和残缺的部分连在一起,倒像是一幅画。 “那信……”杨祈看着这个怪异的图案,从怀中掏出那张祝馀纸一看,上面的三个字果然消失了,原本的笔画拼接在一起。 他拿起来一对比,竟然和册子上形成的图案一模一样! ------------ 第八十一章:白雾 “这,这信和册子上的图案,怎么会这么像?”宋晓洱看着杨祈手里的信,对比了一下册子惊道。 “杨哥,该不会,那封信就是给我们这本药方的那老头写的吧。” 杨祈犹豫着摇了摇头,他觉得,那个老人不像知情的样子。凝视着地上残缺的药方册子,他总得那个图案在哪见过,但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老杨?”又是判官这家伙,杨祈也不想老是碰到他,但迷毂树这条路是很多神和神使处理日常事务的必经之路。 “你们不是去找治肩伤的药了么?”判官说着,一脸好奇地凑过来看杨祈手里的信:“这是啥?” “你也不知道啊,唉。”杨祈看着眼下一团糟的情况,摊了摊两手。 “你手上的东西我确实不认识,不过嘛,这张图纸,我倒是见过。” “怎么说?”三人异口同声地问到。 “这张图是兽整理出来的,兽者,嗜杀者也。好斗的结果就是一定会受伤,自然而然的就有了这张药方图纸。”判官说着,边看着被迷榖树照亮的图纸。 “今天竟然有这个幸运见到了原版,老杨你可真行。”判官感叹着拍了拍杨祈的肩膀。 “对了,你们药找到了没?” “找到了能在这吗?”宋晓洱有点泄气地坐在地上。 “药方是告诉我们了原料有哪些,但兽血,白猿软骨这些原料,我们一点突破口都没有。” “不是大侄女,你再说一遍药方的原料都是哪些?”判官似乎想起什么,提高了音调问道。 “冰草,灰石,兽血和白猿软骨。”宋晓洱重复了一遍。 哪知判官刚要说什么,背后突然升腾起一阵白烟。 “官哥,你衣服着火了?” 判官似乎也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一回头,白烟中伸出一只手在判官的嘴边竖起食指。 “嘘——” 判官僵在原地,眼睛瞪着自己眼前竖起来的手指,瞬间化作一股黑烟把那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白雾困在中间。 三人看着黑白两股烟雾,想帮都无处下手,只能干瞪眼。 “哪来的小鬼胆子这么大?!”判官嗔怪了一声,但并没有下杀手。 那团白雾被判官不轻不重地击中了,“啪”的一声滚落在地。 是泑!杨祈瞬间想起眼前这个长发男人,正是判官告诉过他的那个前任雾神。 “泑?你跑到这来干嘛?不是在帮酒神看騩水河么。”判官警惕地看着泑,不动声色地问道。 “你作为死神的神使,帮一个被死神打伤的人。你的下场又能比我好多少。”哪知泑对于判官没有趁他力量薄弱的时候下杀手并没有感谢,反而冷嘲热讽。 “呵。”判官冷笑一声,抬了抬端着水烟的手,一股黑烟重重地将泑甩向迷榖粗壮的树干。 “诶呀呀,我的下场可惨了呢,说不定直接魂飞魄散,没机会像你一样生不如死呢。”判官发挥他平时贱嗖嗖的语气回击道。 “咳!”泑整个身体撞在树干上,又摔在了地上,半天没缓过来。 “老杨咱们继续,刚才说到哪啦?”判官走上前一脚踩在泑被头发遮住的脸上,面不改色地对杨祈说道。杨祈看着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的判官和正在被他用鞋底摩擦的泑没接话。 “判官,你不告诉我这泑是前任雾神,力量不稳定,时大时小。你不怕他恢复了报复你啊。” 其实,杨祈是有点看不下去,这种欺凌场面,也不知道两人有什么过节,一个跑来挑衅找虐,一个毫无顾忌地施暴。 “报复我?那就是老杨你太小瞧我了呦。”判官一脚踢开泑,转向宋晓洱:“大侄女,你刚才说的那几个药材,白猿软骨我知道在哪有。” “……在,在哪有?”宋晓洱也有点没反应过来。 “圭山。”判官说完,便化作一团黑烟消失了。 “是不是就是那个送我们钢板的那个四手怪口中的圭山?”江阙听到这两个字立刻就反应过来了。 躺在地上的泑似乎动了动,瘦骨嶙峋的身躯仿佛一下子被注入了力量,猛的起身扑向杨祈。 “判官这家伙,烂摊子丢给我们收拾!” 好不容易泑终于罢手走了,杨祈三人坐下来继续讨论药材的事,宋晓洱挪了挪药方。 “那咱们下一趟是去圭山找白猿的残骸,应该能找到些剩下软骨。” “那个四手怪当时说圭山的时候,是那块带咱们穿越回来的钢板,还是得去问那个四手怪。”宋晓洱思忖道。 杨祈点了点头,回来一趟,除了整理了一下头绪之外,还是有收获道重要线索的。 那封信和药房图纸形成的图案,暂时就当这是巧合吧,眼下先把胳膊上的伤治好再说。想到这杨祈暗暗握紧了手里的那张祝馀纸,放回口袋里。 “咱们一趟,只为了问出圭山在哪。不考虑兽血的事,否则我们毫无准备,和那小孩打起来就不好了。”杨祈郑重地说道。 三人正准备再次出发,江阙走了几步停了下来。 “江小哥?” “迷榖说,我得留下来,死神待会会过来,交接收集来的魂魄。”江阙抬头对杨祈和宋晓洱说道。 “我们都去了这么久了吗?不是吧,又一个月了?!”宋晓洱一听这话想起江阙朔日才守迷榖树,以为外面的世界已经过了一个月了。 “这里和衍门的时空也是不一样的,不一定外面就过了一个月了,我记得这里的时间流速比外面的慢很多。”杨祈镇定地说道,江阙也点头。 “那,江小哥你一个人在这小心昂,我和晓洱再跑一趟。” 两人朝江阙挥了挥手,便走出了混沌之地。 “干嘛不告诉他们,你知道怎么取兽血?”迷榖感觉到陌生人的味道消失了问道。 “我想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吧,我不想看到他们和她打起来。”江阙低声回答道。 那只几乎触手可及就在这往生街的兽,也是现在的雾神,江阙想起她美艳的面孔和强大的力量,狠狠地锤了一下树干。 ------------ 第八十二章:圭山行(上) “哗啦——”宋晓洱和杨祈再次来到了衍门,还是原来那个港口,只是周围的建筑都换了位置,坐在水里的两人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 “也不知道上哪找四手怪,先找个人问问。”杨祈捡起浅滩上的钢板递给宋晓洱,两人环顾四周,见水塔下一直有一个人坐在那,便走过去。 奇怪的是,两人一靠近水塔,周围嘈杂的声音好像一下子被拉远了,头顶原本湛蓝的天空也黑了下来,坐在一把厚重的大椅子上的人依旧低头看书。 “您好,能请教您一下吗?” “什么事?”坐着的那人放下手中的厚厚的书,露出一张松松垮垮的脸,抬眼上下打量了一下杨祈,嘀咕了一句:“怎么还有神使来这里。” 此人的长的非常高大,结实的胳膊上缠了几根磨破了的绷带,粗糙的皮肤里嵌满了沙土。 “您有没有看见一个长着四只手的人经过这里?”杨祈站在坐着的守塔人面前还矮了一大截,想着要是和他打起来,绝对会被碾压,千万不能和这人发生冲突,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有。”守塔人的声音非常沙哑,简短地回答道。 “好的,谢谢。”杨祈见他不待见他俩,便打算放弃。谁知宋晓洱又问了一句:“那您知道圭山吗?我们有急事需要去一趟那里。” “别想了,那里的药材都被掘的差不多了。”守塔人大概是见多了问圭山的人,有些不耐烦地回答道。 “不是,我们……”杨祈感觉气氛有些紧张,拉了拉宋晓洱示意她走。 两人正欲转身找背的人问路,守塔人突然低低的说的一句:“每逢路口右转。” “谢谢您!”宋晓洱反应很快,一听他还是告诉他们办法,兴奋地转身向那个严肃的大块头道谢。两人便往集市去了。守塔人看着他们的背影,暗暗皱起眉头。 “大侄女你胆子可真大,刚才咱们要是不小心激怒了他,搞不好那大家伙会揍咱们一顿。” “啊?有吗我我怎么没觉得他生气了?”宋晓洱有些迟钝地回答道。 “算了,运气好倒也算是一种特长。”杨祈哭笑不得地扛起钢板,两人走进街口。 集市里的人似乎比上次来的时候要少了一些,叫卖的小贩声音也稀的不少。两人走到每一个路口,都按照守塔人的话向右转。果不其然,杨祈发现每一次向右转,路上的人就少一点,越来越安静。 两人走了好一会儿,不知是右转的原因,还是衍门这儿和往生街不一样这里会天黑,原本的白天似乎变成了黄昏。看来一直右转或许还真能到达另一个地方,杨祈慢慢放宽心。 “来来来,瞧一瞧看一看,顶级兽血打折嘞……”原本早已安静下来的街道突然传来一阵侧耳的叫卖声,宋晓洱听见“兽血”二字,停下脚步。 这条街上人都没几个,怎么会有摊贩在这里叫卖?而且偏偏还这么巧就是他们需要的兽血。杨祈觉得蹊跷。听声音应该是在前面的一个路口,空荡荡的路上除了杨祈两人,只有一个裹着头巾的女人,还有一只在墙头上步履轻盈的猫。他们对这叫卖声充耳不闻。 两人犹豫了一下,决定不理会那声音继续往前走。兽血哪里这么容易弄到,就算是真的,也不太可能是杨祈需要的那种。 “……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那小贩的叫卖声越来越近,两人走到拐角时,果然看见左边有一个小摊,上面放着几块深蓝色的有些像砚台的一样的块状物。杨祈没有 “瞧一瞧看一看……” 不知道是那声音有什么魔力,两人的眼神不断地被地摊上的那些怪异的砖形石头吸引。 “这些是兽血凝固而成的?”裹着头巾的女人在摊前停下了脚步,问道。杨祈见状,停了下来,想看看这个小贩到底在搞什么鬼。 “这位美女好眼力啊,这可是顶级兽的血,刚一到手就立刻被处理成了块,还新鲜着呐。”小贩满脸堆笑地对裹着头巾的女人说。 “真的假的……”女人好奇地看着地摊上摆着的兽血凝块,不由自主地弯下腰,凑近其中一块…… “啊啊啊啊啊——” 谁知那女人凑到离兽血凝块大概一掌的位置,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脸部一样惊声尖叫。把在一旁暗暗观察的两人吓了一跳。 裹着头巾的女人,捂住眼睛,慌不择路地向路口的左边跌跌撞撞地逃走了。 “唉,有是一个不够资格的。”小贩把摆在最外面把刚才的女人弄伤的兽血凝块拖了回来。杨祈和宋晓洱看的目瞪口呆。 看来,那兽血不假,但,却不是谁都能架得住的。 “来瞧一瞧看一看嘞……”小贩重新吆喝起来。杨祈和宋晓洱加快脚步,那地摊太邪门了。 “杨哥,兽血真有那么大杀伤力,刚才那个女的才看了一眼而已。”宋晓洱一边快步往前走,一边叹道。 “难说,虽然还不能确定刚才咱们看到的兽血凝块是不是真的,但至少多一分警惕。幸好咱们当时没和那人一样缺心眼似的。”杨祈说到这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再往前的街道越来越开阔,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两人再次向右拐了一个弯,杨祈刚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想着稍微照亮一点前面的路,眼前突然亮了,街道的两边的墙头上长出一棵棵发着绿色光的植物。 “哇——” 周围还有几只萤火虫往那些植物上飞,宋晓洱凑近看那些亮着的植物。透过光亮仔细一看,宋晓洱感觉自己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那些看起来纯良无害的植物正在诱捕那些发着光的飞虫!植物发光的部分是一个垂下来的一个小灯笼,上面长着一开一合的小嘴,能看见里面锋利的牙齿。 绿色灯光照着的前面是一条直路,周围各种各样的植物也来越多。两人不约而同地加快脚步…… “杨祈的电话还是打不通?”邵正平问坐在对面的邵棠。 “嗯,一直是无法接通的状态。”邵棠坐在医院的休息室里回答道,上次她在西江边见过杨祈之后,就再也没联系上杨祈。 邵正平看着手上的寒鸦的档案,这个毒枭的落网疑点实在太多了,一个四十岁不到的男人,之前还和他们交过手,完全没有任何异常。竟然突然会脏器衰竭而死,还是先天的,多个器官。 他还想找杨祈帮忙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但迟迟联系不上。 “哥,我最近一次见到杨祈,他好像是在西江边等什么人,会不会,是他的客人?”邵棠有些迟疑地说道。 “嗯,他之前跟我提过。唉,只能在等等了。”邵正平站起身走到休息室门口,握住门把手转身看着邵棠: “小棠,你要知道他是这样会随时消失的人。作为兄长,我希望你不要答应他的追求。” 门被轻轻地拉开,邵棠没有回答,看着邵正平离开的休息室。 下班之后,邵棠一个人去西江边散步,晚风拂过江面。她看着江面上对岸灯火的倒影。忽然,她感觉眼前晃了一下,有什么东西过去了。邵棠以为自己看错了,低下头揉了揉眼睛。 “棠,名字真好听。” “谁?!”她背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吓了她一跳,转身一看。 “哎呦呦,不好意思昂,吓到您了。”一个穿着黑色古代官服的人站在邵棠面前,是判官。 “不还意思不好意思,太冒昧了,我是杨祈的朋友。有件事想请您帮忙。”判官微微抬了抬头上的乌纱帽,向邵棠道歉似的鞠了一躬。 “你,你是鬼?”邵棠看着这个脸色苍白的怪人,声音有些发不出来。 “不是,我是神使,死神是我的老板。”判官尽量表现得真诚一些,他往后退了一步,吓到她,她不肯帮忙的话,老杨的小命就要保不住了。 “听老杨说您是一位非常迷人的女士,还是一个救死扶伤的大夫,所以才来找您看看能不能帮上这个忙。”判官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用祝餘纸包着的小东西递给邵棠。 “这,这是什么,杨祈他怎么了?”邵棠感觉刚才有些发软的腿,有了一些力气。 “老杨他的左臂被重创,去阴界寻药去了。这不,我怕他没找着药误事,才想起来我这有缓解剂没来得及给他,要是再不治的话,创口会直击他的五脏六腑,到时就晚了。”判官尽量用一些邵棠听得懂的词解释道。 “可我一直联系不上他。”邵棠无奈地解释道,果然杨祈出事了。 “你联系不上他就对了!不不,是他不在阳界,你当然联系不上他。没关系,老杨他是明白人,不会在阴界耗太久的。”判官自己也着急,有点语无伦次地说道。 “啊?”邵棠脑子一团乱麻,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判官的话。 ------------ 第八十三章:圭山行(中) “趴下!” 杨祈大喊一声,和宋晓洱两人往前一趴,一只巨大的鸟从两人头顶俯冲而过。两人在灌木里蹲了好一会才胆战心惊地站起身来。 到达圭山之前,两人在衍门的那条路上又接着走了一会,一直没再看到岔路口。前面的植物越来越多,甚至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小型的兽。 突然,昏暗的绿色灯光里袭来一阵强风,飞来一群长着鳞甲的鸟,两人眼前一花,回过神来,脚下便已经是长满类似于苍耳之类的植被了。 看来那个守塔人没有骗他们,杨祈看着眼前茂密的树林想。 “杨哥!你看那边!”宋晓洱拽了一把杨祈,指了指远处。杨祈看着远处,模模糊糊的,他眯起眼睛,是一座座连绵起伏的山! 而两人现在的位置似乎是在前后两座山交错的位置。 “那,哪座山才是圭山?”宋晓洱看着远处的群山,感觉眼前一阵眩晕。 杨祈低头看着趴在他脚边嗅来嗅去的一只像刺猬一样的兽,“咱们在这里呆的时间已经太久了,就算一直有体力,也不可能往那些山上一个一个跑,就地找找看吧。” “这些山,都是圭山啊。你们是新来的么?”杨祈脚边那只刺猬竟然开口说话了 。 “啊?!”宋晓洱和杨祈齐声叫到。 “怎么最近这么多新来的啊……”刺猬眨眨黑亮的眼睛,缩成一团就要走。 “等一下!”宋晓洱叫住那只兽,蹲下来问道:“这段时间来这里的,都是什么人?” “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人,你们是阳间人跑来凑什么热闹,不怕被兽吃掉么。”刺猬露出尖尖的鼻子,嗅了嗅宋晓洱的膝盖回答道。 “那你知道,哪里可以找到白猿的残骸吗?我需要白猿的软骨作药材。”宋晓洱见刺猬回答了她的问题,直接说出了他们的来意。 “你们只是来找残骸的?”刺猬听了宋晓洱的话,不相信地看了两人一眼,接着说道:“来这里的人神鬼怪,大部分都是来找活的兽。你们只要白猿的软骨会稍微容易一点。” “你们可以找被其他兽吃剩的残骸,判断是不是白猿的骨架就可以。不过一般抓到白猿,都不会舍得吃掉的。”刺猬说完,收起长着绒毛的肚皮,卷成一团钻进了灌木丛里。 “沙沙——”两人头顶是遮天蔽日的树叶,被风吹的发出密集的声响。 “咱们先找找看吧,既然说不定能碰到什么奇人异兽说不定能问道什么。”杨祈不确定地说,想了想半调侃地接着说:“如果我们不被吃掉的话。” “杨哥!你原来这么不靠谱!”宋晓洱气的大叫道,早知道就不来这鬼地方了,这要找到什么时候啊!!! “谢谢您了。”判官把祝馀纸包着的东西塞进邵棠手里,便化作一股黑烟消失了。 “哎…”邵棠拿着手里那团摸起来有些扎手的奇怪东西,稀里糊涂的就接了。 不过,至少知道了杨祈不会在判官所谓的“阴界”呆太久。邵棠有些担忧地想,把手里的那个奇怪的东西放进随身的包里。 “喂,小棠,我这边新来了个案子,就不……”正巧是邵正平打来的电话,她犹豫了一下,接通电话。 “好的,我找同事一起,再见。”邵棠说完,咬住嘴唇,她决定不把判官的事告诉哥哥。 上次在医院休息室,邵正平说的话,让她觉得邵正平对杨祈没有好感,甚至可以说是就是在利用杨祈。 她认为,这件事不会对邵正平有什么影响。相反,杨祈作为她的病人,如果把判官给的药弄丢了,那她会自责的。 “呼——”似乎是为自己找到了足够合理的说法,她为自己决定为杨祈保密,有些莫名的轻松。按了按腋下的包,快步回家了。 “哎,这一看就不是猴子的骨头啊。”宋晓洱失望地一脚踹开一个酷似马头骨的一块还粘着腐肉的骨架。 “说来也挺奇怪的,都是阴间的动物了,居然还能被吃掉。”杨祈用手赶开从腐肉骨架里飞到他鼻子前的几只金红色的甲虫。 “走吧,前面好像还,个头挺大的样子。”宋晓洱指了指树丛后面的一片阴影,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 茂密的树、灌木几乎见缝插针一般地挤挤挨挨地长在一起,这些植被的颜色非常奇特,有的散发着异香,有的还像被点燃了一样冒着烟。 “诶我*”杨祈拨开挡在眼前的一片树藤,往刚才看到的那片阴影一看,竟然是一头长着一脸蒲扇耳朵的怪物的头。 好像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割下来脑袋没多久,才刚开始腐烂,长在扇子耳朵里的眼睛该直勾勾地看着杨祈。 “哎——呀” 宋晓洱被怪物的污秽的脸给恶心到了,不知从哪摘了一片大叶子,盖在了看着杨祈的那只眼睛。 “等等!”杨祈拿开树叶,盯住耳蜗里刚才看着他的眼睛,他觉得眼睛后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越凑越近,杨祈的额头前的头发都沾到了怪物脸上的粘液,宋晓洱被恶心的不行,蹲在地上干呕。 兄弟,既然你已经去了,不去脑袋借我一用,大恩大德,来世必会报答。杨祈本着入殓师的职业操守没直接掀怪物的头盖骨,还念念有词的一阵。 抓住怪物的脖子,猛地往上一掀。那粘满枯叶还爬着小虫的脖子横切面,暴露在潮湿的空气中。 “用这个”宋晓洱从干呕中缓过来,丢了一把折叠的瑞士军刀给杨祈。 “呦,大侄女你还带了这个啊,可真行!”杨祈接住刀,有点惊讶地赞叹道。 “噗” 一刀拉开怪物下颌道脖子断面,里面喷出一股像淤泥一般恶臭的尸水。 “呕——” “不行,我也受不了了!”杨祈虽然是入殓师,但在难清理的尸体,也不带像这怪物一样恶心的,两人跪在一边哇哇吐了好一会。 “再来!”杨祈再起举起手上的刀,向刚才的口子比划着。 “等会儿!”宋晓洱似乎看到了什么,一把拦住杨祈。 ------------ 第八十四章:圭山行(下) “咔” 宋晓洱上前一下掰开怪物的嘴,僵硬的骨头变得很脆,一掰就脱臼了。杨祈接住掉下来的下颌骨,凑上前一看。 果然,这怪物的嘴里含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杨祈用刀拨开怪物长长的牙齿,想把那团黑乎乎的东西挑出来。 “别用刀,万一是咱们要找的东西可别弄坏了。”宋晓洱拦住杨祈,盯着兽口中黑乎乎的一团东西,撸起袖子,两只胳膊伸进怪物的嘴里,小心翼翼地把那团散发着恶臭的球放在灌木上。 “牛逼”杨祈对着两手黑色粘液的宋晓洱有点佩服,赶紧递给她一片叶子叫她把粘液从胳膊上刮下来,要是有腐蚀性就麻烦了。 “这只动物也看不出来是什么,应该是被这怪物含在嘴里消化了一部分,没等兽下咽,就被后面的‘黄雀’给割下了头。”杨祈弯腰用树枝戳了戳那团黑乎乎的动物。 “这,有没有可能是白猿的尸体?”两人几乎是同时想到了这种可能性,立刻用手上的树枝去探有没有缝隙可以把这个抱成一团的家伙展开看看。 “诶?”杨祈手里的树枝陷进了一个缝隙便用力一撬,这只动物长的非常像猴子,抱膝低头。被杨祈一撬,原本靠在膝盖上的头竖了起来,眼睛却长在头顶的位置,没有耳朵。 看着不仅不像是猴子脑袋,倒像是蛇头。 “还真别你们给找到了。”一个像尖尖的男声响起,两人一转头,是刚才那只刺猬。 “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吃腐肉上的虫子,这么大一只兽的脑袋几里之外我就闻着味儿了。”长了一身刺得怪物说完转身爬上怪物爬满甲虫的脖子断面,伸出长长的舌头,一个一个地把虫子卷进嘴里。 “你们运气挺不错的嘛。这么快就找到了。” “你的意思……这玩意儿是白猿?”杨祈问。 “对啊,白猿就长这样,我在衍门生活了几十年了。活的死的都见过。”刺猬趴在令人作呕的腐肉上回答道,吃虫子的速度丝毫不减。 杨祈和宋晓洱看着那团恶臭的蛇头怪物,有些不可思议,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两人按耐住心中的狂喜,对刺猬连连称谢。 “想要这东西的人可不少,你们小心。”说完,刺猬从怪物的脑袋上跳了下来走了。 那蛇头怪物正仰着头姿势别扭地坐在地上,既然能确定这就是白猿,两人合力把白猿的躯干拉直,软骨应该在关节连接处都有。杨祈一使劲把一条腿骨扯了下来,两节骨头间确实有一个凹槽,但里面只有一块干巴巴的像海绵的结缔组织。 “该不会是被那个脑袋吸干了吧?”宋晓洱随手丢掉手里拿着的那根两头长着凹槽的骨头。 “可能是我们打开方式不对,再看看其他关节。” 两人继续打开剩下的关节,连白猿非常细小的手指关节都掰开来看了,宋晓洱感觉自己的鼻子都被尸臭和消化液的味道熏掉了快要。 “不是吧……会不会是放的时间太久,已经没用了。” “不能啊。”宋晓洱有些无奈地看着已经被拆的七零八落的白猿骨架。 杨祈在地上坐了一会儿,盯着白猿蛇一样的头,和胸前依稀可辨的白色毛。他突然站起来绕到白猿脑后,虽然另一只手还没恢复,他还是下意识地把两手套在蛇头上,用力往后面拽。 “咦?” 奇怪的是,其他部分的骨头已经松了一扯就掉下来了,但白猿的头就想和身体长在一起了一样,怎么使劲儿也掰不断。 “把刀给我。” 宋晓洱将刀丢给杨祈,他接住刀,一手抓住蛇头,一边用刀去切白猿的脖子。宋晓洱给过来看这被切的“吱吱”响的骨头,有些不安地说: “杨哥,咱们要不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地方有软骨,这么搞,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劲呢。” “剩下的部分是连在一起的一整块骨头,猴子都能长出来蛇头,软骨长在哪还真不好说。”杨祈一边头也不抬地继续和硬邦邦的骨头走斗争。 两人正聚精会神地忙活着呢,山间悄悄升腾起一片薄薄的雾霭。长着触手的树木,圆环形的飞虫都被笼罩在水气里,周围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 “有了,有了!” 乌黑坚硬的骨头终于被杨祈磨出了一个细长的口子,里面凑近能看见里面散发出琥珀色的柔光。 杨祈和宋晓洱两人切白猿的骨头切的太专注,完全没发现周围升起来的雾气。宋晓洱扶住白猿的躯干,杨祈两只手抓住蛇形头,向后一用力,那个口子瞬间崩断了。 没了头的白猿光秃秃的脖子凹槽里,嵌着一颗非常圆润的半透明黄色石头,能看清石头里面没有一丝杂质。这应该就是软骨了,杨祈和宋晓洱兴奋地看着石头。 刚要伸手拿,突然身后像被人推了一下,整个人连带着面前的白猿骨架整个人摔在了前面的一片灌木上。 “大侄女你推我干嘛?!”杨祈摔的脑袋晕乎乎的,回头不解地看着宋晓洱。 宋晓洱的表情有些奇怪,低着头也不理杨祈,冲上来按住杨祈就去抢落在他边上的白猿软骨。 她不知怎么的,力气变得奇大,杨祈被她一只手按的动弹不得。 “大侄女?”杨祈发现不对劲,猛的瞥见宋晓洱原本黑亮的瞳孔收缩成了一个非常小的点,大片青白的眼睛把杨祈吓了一跳。他挣扎了一下,抢先抓起软骨,手一撑翻过灌木。 “你……”杨祈和宋晓洱拉开距离刚想说什么,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滑了下去。 灌木后面是一个非常陡峭的斜坡,杨祈反应不及,往下滑的时候只抓住一棵横着长的小树,但另一只手只恢复了一点点知觉根本拉不住,没坚持多久就脱手,掉了下去。 “你就是杨祈吧?” “你是……” 一个女人站在杨祈面前,他还没来的及站稳,宋晓洱从斜坡上滚落下来,杨祈扑过去护住了她的头。 看来刚才,是这个女人附在了宋晓洱身上。杨祈把宋晓洱扶起来靠在坡上,站起来看着眼前这个女人。 “你是谁?” “我啊,你应该知道我的呀~都来了这么久了,你怎么才发现我来了呢?” 说是人,其实眼前这个女人虽然长着人的脸,却有四只细长的耳朵,丰满的身体被不知什么材料做成的紫色布料堪堪包裹住,手里是一把水滴形的扇子。 “你,你是现任雾神?”杨祈心中一凛,现在站在斜坡下面这才发现周围和他掉下来的高处,弥漫着白茫茫的雾气。 “算你还有点儿眼里见,把白猿软骨交出来,不然我可就不客气了。”女人娇嗲的声音,暗暗透出一丝杀意。 杨祈紧闭嘴唇一言不发,悄悄握紧手里的白猿软骨。这个女人,就是那个夺走泑神位的兽。 “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雾神伸出衣袖里纤细但长着尖锐指甲的手,向杨祈手上的软骨。 “啊——” 她的手一碰到杨祈手腕上印着的铜牌字符,就像触到火苗一样猛地收回来,恶狠狠地瞪着杨祈。 差点忘了,就算这个女人已经是神了,但她本身还是一只兽,要伤害神使,还是不太可能的。杨祈看着雾神被灼伤的手腕,立刻反应过来。 “你……是麻姑神使…那个老太婆居然敢和死神作对。”她瞪着杨祈,瞬间移动到他背后,一把掐住昏迷不醒的宋晓洱的脖子喝道: “把白猿软骨交出来,不然我就烧了这丫头的魂魄!” 我靠,怎么还玩这出? “这位小姐,你冷静点,我跟她不熟,你掐她也没用啊。”杨祈说话间,宋晓洱醒了,眼睛该没睁开,用手扒拉雾神掐着她脖子的手。 “呃,咳……”宋晓洱被掐的手使不上劲,杨祈趁雾神走神冲上去一下将她撂倒。 雾神松开掐着宋晓洱的手,小心地没用碰杨祈手腕上的字符。顺着杨祈胳膊,用力一踢斜坡,整个人在空中翻了一圈,稳稳地落在地上。 “哼,看你还能撑多久。” 转身消失在一片雾气之中。 “那个女人谁啊?!刚才什么鬼?!”宋晓洱坐在地上问道,刚才差点被那女人掐死,她摸了摸后脖子。 “雾神,是来抢白猿软骨的,刚才你被她附身了。”杨祈打开手掌露出那块琥珀般的软骨。 他用力捶了两下那边没有知觉的胳膊,刚才要不是铜牌,软骨早就没了。 “这个雾神就是从抢走泑那抢来的?”宋晓洱立刻反应过来,杨祈点了点头,接着说: “而且,她好像知道我左臂的伤,来历不简单。”杨祈弯腰拉起宋晓洱。 “咱们先回去吧,在这耗的时间太久了,兽血晚点再想办法。走。” “杨哥,你还记得,钢板在哪不?”宋晓洱愣了一下问道。 “好像,还…在咱们来的那个地方……”杨祈被宋晓洱这么一问,懵了。 “哈?!” ------------ 第八十五章:恍惚 “死神根本就没有来吧?”判官站在迷毂树下,对低头看书的江阙问道。 “你明明已经对忘川界很熟悉了,圭山有多危险你是知道的,还让老杨和大侄女去送死。”判官难得情绪激动,抬手飞起一股黑烟擦过江阙的耳朵,击中他身后的迷毂树。 “你,到底为什么接近杨祈他们?” “我只是个普通的阳界人,杨哥和晓洱是我恩人。”江阙抬头对上判官锐利的眼神,接着说:“找不到白猿软骨他一样是死。” “办法有的是!要是杨祈他们这次回不来,我这官不当了也会来找你算账。”判官哪里相信江阙的话,冷冷地警告了他一句转身消失了。 “阿…阿欠!”杨祈一把掀开压在腿上的钢板,坐在客厅的地上直喘气。 “呼——活过来了!”宋晓洱坐在地板上, 在忘川界一直没有感觉到丝毫到疲惫,一回来两人就累的筋疲力尽,好像力气一下子被抽走了。看来老是往那鬼地方跑还是会伤元气的。 墙上的钟指向五点,窗外的太阳只露出一点点,分不清是早晨还是傍晚。杨祈把拖线板拉过来给手机充上电,打开一看,他们去了忘川界整整三天了! 这么多天人间蒸发,别出什么事,杨祈有些紧张地大概手机一看,魂差点惊飞了。 邵棠的未接电话!!! “杨哥,消毒水和创口在哪?”宋晓洱勉强爬起来问道,见杨祈不应声对着手机又哭又笑的。 “啥玩意啊?该不会是咱们耽搁太久,毒品案都出进展了?”宋晓洱紧张兮兮地凑过去,只见手机屏幕上是一天短信:“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有事跟你说。”备注还是“小棠” “哇塞!杨哥,我是要有嫂子了吗?!”宋晓洱惊叫到,立马反应过来,这十有八九就是杨祈出发前跟三百说的“嫂子” “消毒水在书架上。”杨祈呆呆地看着手机上的短信,前言不搭后语地冒出一句。 “哎呀,快说快说这是不是嫂子?”宋晓洱一脸八卦地问道,万年光棍从良了!大事件啊! “再不处理这两天落下的事,你这嫂子可就悬了。”杨祈一把推开宋晓洱的大脑门,站起身去书架下层的柜子里翻药箱。 “邵正平说,那个代号寒鸦的毒枭,抓到了。你收拾一下去警局。” “那你呢?” “我找你嫂子去。” 宋晓洱一脸震惊地竖起大拇指,对杨祈如此牛逼的骚操作佩服的五体投地。但她没怎么跟邵正平打过交道,有些头痛地对杨祈说:“杨哥,你确定,要我去忽悠邵警官?” “不用忽悠,照实说就行了。我已经都跟他说过了,记得他问什么说什么,没问的话不要主动提。”杨祈思忖着交代宋晓洱。 “行。” 西江边的一个咖啡厅,邵棠把那个祝餘纸包递给杨祈:“有个穿着黑衣服,拿着烟斗的人让我交给你的,说是你的朋友。” 估计是判官那家伙,杨祈接过纸包想。 “你是不是受伤了?那个人说,这是缓解的药物。”邵棠看着桌子上扎手的纸团问道。 “嗯,我的一个客人,没能顺利送走。”杨祈想起徐飞死前瞪着他的眼神,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啐了一口,感到很挫败。 “那,你的伤真的已经那么严重了么?”邵棠从见到杨祈的时候就发现他的左臂有些奇怪,转身的时候竟然不受控制地撞在了玻璃门上,而且杨祈一点反应都没有,还用另一只手扶着左臂进的咖啡厅。 “我……不严重,会慢慢好的,只是时间比较久。”杨祈愣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回答道。 “走。”邵棠站起身过来拉杨祈。 “啊?” “慢慢好什么啊!一点都不好,走,跟我去医院。”杨祈第一次从邵棠的话里听到情绪,被她拽着那只没有知觉的胳膊,有些出神地看着眼前这个姑娘。 他迷迷糊糊地就被邵棠拉到了医院,路上他的注意力全在被邵棠牵着的手上了,即使那只胳膊几乎没有一点知觉,但他还是感觉到了邵棠紧握着的手。 相比于邵棠毫不吝啬的关心,杨祈为自己的不坦诚感到抱歉。但他还是不想把邵棠扯进来,判官可以通过邵棠帮他,就有人可以利用邵棠对付他。杨祈脑子里立马浮现出邵棠被挟持的戏剧性画面。 “先去做个CT。”医院快下班了,邵棠挂了号,把杨祈推进检测室。 杨祈躺在冰凉的台子上,眼神直直地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渡灵鹤、四手怪、水塔和圭山上长着触手的高大树木…… “好了。”操作仪器的医生喊了一声,把他从对寻药一路的回忆中拉了出来。 他从检测室出来,除了病房里熟睡的病人和两个值班护士,医院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走廊的灯只留了一盏。杨祈没看到宋晓洱,便在靠墙的一排座位上坐了下来。 昏暗的走廊里安静极了,空气就像凝固了一样。杨祈看着空荡荡的输液大厅,自从他成为麻姑神的神使,每次来医院都下意识地绷紧了神经,总觉得这里特别容易遇到客人。 但他每一次来这里,这里的人大部分时候,都忙来忙去,找医生,找护士,没有人找他。想到这,杨祈对着空气莫名地傻笑了一下。 “结果出来了,你看。”邵棠的声音有些不稳,杨祈接过X光片拿起来一看,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片子上他的左边肩膀连同整个左臂的位置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左边靠近脖子的位置也有些模糊,像是在被什么东西一点点腐蚀。 “你,你的左臂,已经没有了。”邵棠看着片子上怪异的人形,颤声说。 “不会的,我的药原料已经快凑齐了,到时候都会恢复的。” 杨祈收起那张X光片,对邵棠说。不知道是在解释给她听,还是解释给自己听。 “那个黑衣服人给的药,真的没问题吗?我之前没打开看。”邵棠第一次见到这种事,有些不淡定。 “他会来找我的,”杨祈看着邵棠紧张的表情,接着说:“我干这行有一段时间了,这种事,真的不要紧。” 他心中一动,胳膊的伤确实有蔓延的趋势。但他看着邵棠不安的表情,心里有一群小人打开香槟,满地打滚地庆祝这什么。 “我送你回家吧。”杨祈一手拎着光片,另一只没有知觉的手下意识地在空中荡了一下,碰到了邵棠的手。 “走吧。”邵棠没注意,推门走出医院。 “谢谢你,不然我也不知道胳膊已经到这个程度了。”杨祈走在邵棠边上,开口道。 “没关系,不用谢我,我今天带你来检查,只是作为医护人员的责任。”邵棠没有看杨祈。 “嗯,那还是谢谢你,谢谢你坚守的职业道德。”杨祈心里有一点点失落,但邵棠的话还是让他有点佩服。 “我的职业道德,可能没有你那么清晰。所以谢谢你教我喽。”他故作轻松地接着说。 “你的职业道德?你是指入殓师,还是……”邵棠被他提到的这个话题引起了兴趣。 “神使。”杨祈顿了顿接着说:“劝将死之人离开人世的神使。” “嗯?”邵棠疑惑地看着杨祈,她只知道杨祈的工作和死人有关,但不知道具体是做什么的。 “每个人死的时候,肉身确实已经死了。但不是能做到了无牵挂地走少之又少,一直徘徊在这阳界不肯走,就变成打扰活人的鬼怪。”杨祈斟酌着词句,让自己的工作听起来,虽然于道不合,但于情,是合理的。 “那,要怎么劝?”在邵棠看来,将死之人,只能事事顺着来,要劝人去死,听起来很荒谬。 “替他们完成遗愿,那些不能告诉别人的遗愿。既然必死无疑,便无法强留。”杨祈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胳膊: “如果我没办法让他们自愿离开的话,就是那个送药的朋友的工作了。” “那你没有办法保护自己吗?还是有人强迫你做这些?”邵棠还是有些无法理解。 “我自愿的,这个伤,是有人借鬼怪之手弄的,比较复杂……” 两人说着说着,已经到邵棠家楼下了。杨祈说到这,抬手想摸摸邵棠的头,犹豫了一下又收回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以后我再慢慢告诉你,今天谢谢你带我去医院。”他停下脚步,向邵棠微笑道。 他总是怎么妥帖,让邵棠不知道他到底那里不对劲,总是有一种似有似无的疏离感。 “没关系,再见。”邵棠还有很多问题,但不知道怎么组织,便向杨祈告别。 “再见。” 宋晓洱那边早就结束了,她偷偷把和邵正平的对话都录了下来。发给了杨祈。 “不知道嫂子搞定没有。”宋晓洱趴在床上看着手里那块晶莹剔透的白猿软骨想。 这一趟,她是彻彻底底的见识到了,想要修补魂魄有多难。她收起软骨,想着先睡一觉,明天再去杨祈,纠结药的事。 ------------ 第八十六章:寒鸦飞数点 打开那个判官给的纸包,杨祈愣住了,眼前这团黑乎乎的东西,竟和他们在衍门通往圭山的途中看到的兽血一模一样。 如果这就是兽血的话,就可以入药,但如果是像判官说的缓解的药物的话,他就不知道该吃还是不吃了。杨祈坐在沙发前静静地看着摊在茶几上的纸包,紧锁眉头。 不知道判官给的这东西到底靠不靠谱,算了,先把这两天的事弄完再说吧。杨祈合上纸包,掏出手机看宋晓洱发过来的录音。 “……那个叫寒鸦的毒枭有些蹊跷,你们不在的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有关的发现?” “没有,这一趟和毒品案无关。您说,寒鸦有蹊跷?” “对,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人已经死了,而且身体里的各种器官均有不同程度的先天性衰弱,是自然死亡。之前缉毒租的人和他交过手,不像是身患重病的人。所以想问问你们的客人之中,有没有这么个……鬼。” “没有,杨哥的胳膊受伤了,我们一直在找药。所以没有遇到其他客人。” “受伤?因为鬼怪?” “嗯,邵警官,杨哥的伤恢复一点了,我会联系他来找您的。” …… 录音结束,下面还附了一张寒鸦档案的照片。杨祈点开放大那个人的照片,感觉非常眼熟,好像还就是最近在哪见过的。 “嘶——”杨祈的后脑勺再次袭来一阵剧痛,他吃了两片邵棠给的止痛药,接着看寒鸦的其他信息。 自然死亡,身高两米多,衰竭……杨祈越看越觉得自己见过这么一个人,但最近也没有遇到任何客人。难道此人死后,没有变成鬼怪?想到这,杨祈开始一一筛选衍门和圭山途中见过的人脸。 好像是在衍门,那里的集市人流量非常大,圭山除了刺猬和雾神在没有别人。杨祈转头看着放在书桌上的冰草和灰石,想起那个给他们药方和引他们进茶楼的小孩。这是他们在衍门仅认识的两个人。 不知道江小哥知不知道,杨祈打了个电话给江阙。 “喂?杨哥。” “江小哥你回来啦?太好了,迷毂树和死神的工作都顺利吧?”杨祈听电话通了,如释重负,这下连兽血什么的事可以一起问了。 “嗯,杨哥你们药找到了?晓洱呢?”江阙被他问起上次的事,有些心虚,没有多说什么。 “还差一样兽血。正好请教一下你,你知道兽血的级别真假怎么判别吗?判官给我了一个缓解的药物,看着有点像兽血。” “嗯——兽血我只在书上见过,大概就是,兽血一般不会有假的,之后级别之分,除非是很高级别的兽血才会有真假之说。兽血的级别看成色,凝固成块状的兽血颜色越浅级别越高。”江阙停顿了一下,接着解释道: “你需要的,以当日咱们在衍门碰到的那只兽的级别,已经几乎是很高级的了,隔空就能烧了咱们的药方。” “好的谢谢你,对了,还有个事就是,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在衍门那一趟遇到的人,有没有这么一个人。”杨祈一边说,一边把寒鸦的照片发给江阙。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会,江阙放大那张照片看,回答道啊:“这个人……我没见过。会不会是后来你和晓洱去圭山碰到的?” “嗯,我再想想,谢谢你啊江小哥。”杨祈挂了电话,手机里的照片越看越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是谁,他苦恼地倒在沙发上,把手机丢到一边。 突然膝盖一阵刺痛,这才反应过来,回来之后一直没处理在圭山被植物刮出的很多小口子。杨祈一只手撑起身子从要药箱里拿出一盒创可贴。 第二天下午,杨祈从床上爬起来揉了揉后脖子,一看时间吓了一跳居然睡了这么久。赶忙爬起来打电话给宋晓洱,打算一块去一趟警局。 “喂,大侄女?” “杨哥你可算醒了!我想起来那个人是谁了!”杨祈话还没出口就听见宋晓洱惊叫。 “那个叫寒鸦的毒枭,不就是咱们当时在衍门港口,给咱们指路去圭山的守塔人嘛!当时太着急,都没注意那人的脸。想在想起来真的太像了。” 守塔人?!杨祈被宋晓洱这么一点忽的想起来那个在水塔下的人,身高,五官……虽然记得很模糊,但现在一看到寒鸦的脸,杨祈就想起他们一走近水塔天就变黑了的场景。 “咱们现在先去警局,尸体应该还在。” “走。” 警局门口,杨祈和宋晓洱碰头,简单地整理了一下毒品案的脉络,该说不该说的就走进去了。 “邵警官在吗?” “在化验室看尸检报告。”说话的警卫和杨祈之前见过几次,看他们来了就知道是来找邵正平的。 两人顺着警卫手指的方向,走进化验室,一推门扑面而来的消毒水味儿。化验室的正中间摆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邵正平正带着口罩手套翻看一些资料。 “来了啊,你看看这个。”邵正平见是杨祈和宋晓洱似乎一点也不惊讶,把手上的资料抽出一份给杨祈,顺手指了指台子上的口罩和手套示意他俩带上。 这些资料是寒鸦的死亡现场的照片和一些说明。尸体是在一个废弃的工厂车间发现的,现场并没有打斗的痕迹。看上去像是在找什么的时候,心脏衰竭而死。 这种死亡,看上去滴水不漏没有任何疑点。但却像是被人谋划出来的一样顺理成章。一个贩毒头子,怎么可能只身前来一个地方交接货物? 而且之前关于寒鸦的资料,很多大动作都是以他为核心,一个脏器都在衰竭的人,怎么可能健步如飞地逃出警方的包围? “这个寒鸦,该不会是个傀儡吧?” “我之前也想过,但他就算是傀儡,这死的也太没道理了。” 宋晓洱带着口罩绕到躺着的寒鸦头部的位置,小心地掀开白布,吓了一跳。寒鸦的眼睛还直勾勾地睁着,惊愕的表情僵在脸上没来的及收回。 “他的脸色,有点奇怪。”宋晓洱盯着寒鸦苍白的嘴唇,虽然亡者都是面无血色的,但寒鸦的脸色像是被一层青色笼罩着,不像是阳间人,倒和他们在衍门见到的那些鬼怪脸色一样。 宋晓洱凑近闻了闻,尸臭之下,还有一丝非常细微怪异的香味。邵正平看的一脸懵,宋晓洱犹豫了一下,尴尬地笑笑:“我,我有点好奇,想看细一点。” “这个工厂在哪?”杨祈借机岔开话题。 “在芙蓉西路,离市区很远。你们要去?” “嗯,去周边看看,说不定会有发现。”杨祈察觉到邵正平的警觉,故意把“去周边看看”微微加重语气。 他的伤,寒鸦,兽难题已经很多了,他不想再节外生枝了。 “行,小心行事。” 三人又扯了一些有的没的,两人就离开了警局。杨祈有些意外地发现,邵棠没有告诉邵正平判官让她转交药的事,他并不知道妹妹瞒着自己帮了杨祈。 “笑啥啊杨哥,邵警官真的难搞,我老怕这位警察叔叔哪天给咱们搞出来什么幺蛾子。”宋晓洱边走边担忧地想。 “呃,你刚说在警局说,寒鸦的脸色怎么了?” “他的脸色,不像是阳间人的尸体。”宋晓洱沉下声音:“倒像是鬼尸。” “那咱们在衍门的水塔下见到的如果就是寒鸦,那他应该已经死了,诈尸了?”杨祈感到脑子里三个身份的同一个人纠缠在一起,有些头痛。 “现在有三种可能,第一:我弄错了,这个寒鸦是阳间人,那个我们见到的守塔人,是已经离开阳界的寒鸦。” “第二:这个寒鸦是阴界人,尸体是鬼尸,衍门守塔的那个,根本就是另外一个人。” “第三:是鬼尸,守塔的也是寒鸦但用的是阳间尸体。有人把两具尸体对调了。这倒是符合他是傀儡的说法。” 杨祈听她这么一分析,暗暗感叹这丫头脑子怎么这么好使。他点了点头,筛选了一便,目前看来第三种推断的可能性最大。 “大侄女,我补充一种可能,第四种:寒鸦有三具尸体,傀儡的话,真假无所谓。” 其实就是说出来充数的,杨祈说完觉得很不靠谱,就没有继续往下脑补。 “嗯,那咱们晚点得去那个工厂看看,肯定能有发现。”宋晓洱思考了一下杨祈提出的第四种可能,还是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对了,你的胳膊怎么办?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事儿啊。” “判官让你嫂子转交给我了缓解的药,也是兽血,但级别太低,说是能缓解,我今晚找他确认一下。”杨祈想起那一小块黑乎乎的兽血,长出了一口气。 “对了!嫂子呢?!怎么的,晚上叫出来给我和三百见见?”宋晓洱一听就想起来了他之前说的大话,追着快步往前走的杨祈问道。 “去去去,狗命都不知道能保几天。” ------------ 第八十七章:工厂 “老杨!”杨祈一推门进去,就看到判官倚在沙发上吓了一大跳。 “药收到了没?” “昂,你怎么找邵棠转交。”杨祈有点无奈地回答道。 “你不是跟她说了吗,还有什么好忌讳的。我那边有几个难搞的客人,你又找不到人。”判官自己去冰箱里拿了两个喝的,递给一个给杨祈。 “药怎么样,有效果吗?” “我还没吃呢,这是什么东西?兽血?”杨祈拿出那个祝餘纸包,打开推到判官面前。 “这是鱼泡。冉遗知道不?这就是冉遗的鱼泡。” 冉遗?杨祈觉得这个名字非常耳熟,瞟见角落里放着的那块钢板一样的筏子,立刻想起四手怪提到过,说是要是不用这个筏子,就要等到忘川水里的冉遗下卵了才能回往生街。看来是一种鱼。 “这冉遗可不是谁都能捞的着的,我从渡灵鹤嘴边抢下来的。虽然不能彻底治愈你的胳膊,但至少能缓解一些,不然神留下的伤,早晚有一天拖死你。” “什么?!”杨祈大惊,他还以为护魂锁能慢慢恢复他的伤,哪知道伤口还会蔓延。难怪昨天在医院拍的片子上消失的左臂,连同着左边靠进脖子的地方也有些模糊。 “哎,兽血比这难得多了,你先用这个对付一阵吧”判官吸了口水烟,接着说:“等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在去找兽,否则去了也白去。” “这个鱼泡,能维持多久?”杨祈凝视着包在纸中黑乎乎的东西问道。 “三个月。” 判官取出纸包里的鱼泡,放进茶几上的一杯水里,那鱼泡上面的黑色在水中化了开来,下面露出一点月白色的膜布一样的东西。 “呐,这东西在阳界不可久放,容易变质。” “这味儿……”在水中化开的鱼泡散发出一股腥味。但又没有一点活鱼的那种血气。 杨祈看着杯子里氤氲的黑色,暗暗庆幸自己之前没有直接整个吞。 “没办法,这是目前我能找到的唯一缓解的办法了,老杨你忍着点吧。”判官说完把一杯子黑水递给杨祈。 他接过杯子,一咬牙捞出杯中通体雪白的鱼泡,放进嘴里。那鱼泡放进嘴里咬开更加腥臭异常,没有一丝味道,像是在嚼橡胶皮。 “呃……”杨祈赶紧咽了下去,恶心了半天才缓过来。 “老杨你记着,这个最多维持三个月,过了三个月你要是没找到兽血,就吉凶难测了。”判官嘱咐了一句,转身便消失了。 “诶!问你个……事。” 这家伙,又直接跑了,本来还想问问他亡者名册上有没有寒鸦的名字。杨祈有点火大,现在连呼吸都是鱼泡的腥味。他弯腰收起横着地板上的那块筏子,以后一定还会用的着。 “啪!”杨祈一把竖起筏子,下意识的抬起左臂,感到左肩一阵酸麻。但奇怪的是他的手臂竟然抬起来了,虽然关节还有些僵硬。 这也太神了吧?!杨祈拿起刚才那杯黑水瞪大了眼睛,判官太够意思了,他还以为那鱼泡也是慢慢修复的类型。他长出了一口气,稍微收拾了一下,便去睡觉了。 “喂,杨哥,你到了吗?” 昨天两人说好了来寒鸦死亡的那个工厂,宋晓洱先到了,正站在一家杂货店门口打电话给杨祈。 “大侄女来这么早啊。”杨祈从马路对面跑过来招呼道。 “天快黑了,咱们要是快进去吧。” 两人沿着芙蓉西路往前走,周围的商店和行人越来越少,路两边堆着很多建筑废料。垃圾房边的绿头苍蝇大声叫嚣着。 “当心!”杨祈一把拉开宋晓洱,她刚才光顾着东张西望,差点掉进一个没了井盖的下水井里。这地方废弃程度可想而之。 两人继续往前走看到了一拐角,向里一转,眼前不远处果然是一个工厂。围墙上靠着的一些钢板已经锈的不成样子了。 这会天刚暗下来,这条路上没有路灯,只有挂在电线杆上的一个忽闪忽闪的灯泡。整个工厂就像是被包裹在一片废墟之中,杨祈打开准备好的大手电照亮面前伸手不见五指的工厂。 “哐!” 两人前脚刚踏进工厂,门口的那一堆钢板就塌了下来,挡住了来开了一半的卷帘门。 “先不管了,出来的时候再说。”杨祈喊了一下犹豫要不要把钢板挪开的宋晓洱。 “杨哥,你看过电视剧没?一般你要是现在不搬开的话,待会就会被什么东西追杀就出不来了。” “哈?!”杨祈有些不解地挠了挠后脑勺,想了想还是觉得似乎有点道理。便弯下腰和宋晓洱一块搬开那些钢板。 这些钢板边缘非常锋利,两人以及非常小心了,但手还是被划出一道道小口子。 周围安静极了,除了风声,连老鼠窸窸窣窣的声音都没有,钢板一块一块被堆放起来的声音非常刺耳,听的两人神经紧绷,一头冷汗。 “来。”杨祈弯腰搬起斜架在面前的最后一块钢板,一使劲儿发现另一边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示意宋晓洱搭把手,两人一起使劲。 “等会儿,那边好像是卡住了,我去看看。”宋晓洱感觉手里的钢板另一头怎么搬不起来,有些古怪,便低头钻出卷帘门绕到光线死角查看。 “晓洱?” 杨祈见宋晓洱站在原地半天没动静,放下钢板走过去,只见宋晓洱面如死灰,两眼直直地看着那堆钢板的上面,杨祈顺着她的视线往上看。、 是那个在衍门把他俩带进茶楼的小孩! 正坐在最后一块钢板上压着眼皮瞟着两人。 “姐姐你好呀,我们又见面了。” “你好,你怎么在这里呀?”宋晓洱强压下内心的情绪,若无其事地问道。 如果是这个等级的兽,发生冲突的时候他们没有任何把握能全身而退,杨祈站在她身后慢慢握紧了手中的手电筒。 “姐姐,你知道那个守塔的叔叔在哪吗?”兽坐在钢板上,晃了晃两条小胖腿,但它的话,几乎每一句都让杨祈两人胆战心惊。 “这,这我不知道。”宋晓洱略显僵硬地回答道。 小孩几乎是在宋晓洱说完这句话的一瞬间,瞬移到她眼前,已经翻白的眼睛杀气腾腾地照着宋晓洱。本来圆溜溜的手指头一下子燃烧起蓝色的火焰。和当日烧掉药方那天如出一辙。 “姐姐,你好像少了什么东西。”宋晓洱心中一紧,但她身上并没有带除了麻纸和手机之外的东西。来之前怕出意外故意没把白猿软骨带在身上。还能有什么可丢的呢。 哪知小孩瞬间伸出燃烧着蓝色火焰的手,整只手穿过了宋晓洱的头。杨祈反应过来,一把将护魂锁套在宋晓洱的肩上。 “你……是……” 宋晓洱情急之下伸手抓住小孩的手,她腕上带着的那颗石头,发出一阵非常柔和的光。 那光对于杨祈他俩似乎并不刺眼,但那一团火在石头的光之下,一点点缩小,像是在玻璃瓶里的火一点点在消耗尽了氧气一般熄灭了。 “呃……” 兽被石头发出的光照的慢慢闭上了眼睛,眼皮动了两下,瞳孔慢慢放大,消失了。 两人出了一身冷汗,硬是现在原地,愣了好久,直到被风吹到湿透的衣服冷的一哆嗦,才回过神来。 杨祈不可思议地看着宋晓洱手腕上发着光的石头,愣了几秒,旋即重新打开不知什么时候灭了的的手电筒对宋晓洱说:“咱们再往里走走看?” “嗯,不能被这小孩一吓,什么都没发现就回去。” 两人把几乎锈死了的卷帘门一把推了上去。往工厂深处走。走着走着就被一道黄色的警戒线给挡住了。没带手套之类的,加上刚才被那小孩搞的注意力一直是散的。 “唉” “咱们先回去吧,那只兽提到了守塔人,看来兽和寒鸦的死是有关的,也不算白来一趟。而且这样心不在焉的撑着意义不大。”杨祈停下脚步,对宋晓洱说道。 “啊?哎,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这不一开始就来了个最难搞的嘛。” 虽然两人都有些不甘心,但状态实在太差,不知怎么就是忘不掉小孩那张骇人的面孔,只得回去。 一言不发地走在昏暗的路灯下,两人脑子里都是一团乱麻,之前列出的种种可能,被突然卷进来的兽和宋晓洱手上那颗古怪的石头给搅乱了,寒鸦的死,扯出的一大串问题。 “大侄女,你这手上的石头……好像是酒神送的。刚才那小孩走之前说你是……?”杨祈有些没有头绪,就先从看上去没那么错综复杂的点开始入手问道。 “是酒神送的,后来泑也说,这东西本就是我的。我也不知道这石头是干嘛的……”宋晓洱话说了一半,突然发现杨祈表情怪怪地看着自己。 “干嘛?被鬼附体啦?”宋晓洱被看的有些不自在,恼了,推了一下杨祈叫到。 “大侄女,你,该不会,不是人吧?” ------------ 第八十八章:水下 “你怀疑我?你才不是人呢,走了。”宋晓洱被杨祈问的有些不耐烦,拿着手电筒就走了。 “诶诶,等等我……” 跑了这一趟,寒鸦的死亡现场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倒是把之前想暂时搁置的问题扯了出来。一想到这,杨祈就头脑发炸,浑身不舒服。 就像是在水下看见模模糊糊的目标,想要扑上去,不仅没有发力点,自己还都要窒息了。 两人沿着芙蓉西路往前走,宋晓洱借着路灯看腕上的那颗已经恢复暗淡的石头,喃喃自语:“好像,上回咱们去抓徐飞的时候……” “对,当时我没太在意还以为是徐飞刚好力竭或者被什么别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杨祈锁眉看着那石头。 “这酒神给的石头,我怎么不记得呢。” “大侄女,你知不知道,呃……”杨祈听她这话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 “知道啥?” “江小哥是死神转世,所以他俩才长着同一张脸。这个石头,该不会,是你前世,也就是和现在同一个魂魄所有的,也是前世泑和酒神认识的你。”杨祈托着腮帮子看着路边幽幽的灯光推测道。 “噢,江阙的前世跟我说过了。石头嘛……”宋晓洱看着石头,想起之前的那些怪事,麻姑婆婆给的避鬼的东西丢了,但带着石头,身上的瘴气好像也被遮盖住了。 他们和徐飞的那场硬仗,还有刚才那个小孩。这些都和石头有关。宋晓洱感到细思极恐,难道自己之前做过什么不好的事?但这石头也没带来麻烦。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杨祈感到自己从一个水区穿去了另一个水区继续挣扎着伸手去够目标。 不知不觉,走到了市区,周围渐渐喧闹起来。各种闪动着的灯牌一把将杨祈从水下拉了出来,他猛然一抬头想起来这里离麻姑神的摊位不远。 这几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几乎都是瞒着麻姑神去的……他越想越心虚,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诶?”发现是麻姑神的馄饨摊,宋晓洱停下脚步。“杨哥,咱去找麻姑婆婆说不定就有线索了。” “我的妈耶,你是真傻还是怎么的,神使铜牌的事儿不记得了?还有徐飞的事,咱们可都是瞒着她做的,暂时先别找他。” “哎呀,我们是麻姑神的神使,瞒也瞒不住,走!”宋晓洱也想到了,但连这能修补魂魄的工作都是麻姑神给的,她不由分说拉起杨祈就往馄饨摊走去。 摊上的食客很多,两人没找到桌子,只能站在摊前。宋晓洱喊道: “麻……不对,婆婆——” 麻姑神听见了,回头朝两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杨祈开始绞尽脑汁地想,该怎么解释他们擅自去找徐飞,和之后因此扯出来的一连串麻烦事。 “麻姑婆婆,我们……” “唉,判官都告诉我了,伤怎么样?判官应该把缓解的药给你了。” “呃,给了……”杨祈还没解释什么,判官这家伙倒好,直接举报了他。 “你们还是杀了徐飞,这是狗拿耗子的事,得罪死神对你们俩有什么好处?”麻姑神越说越生气,把手里的抹布往桌上用力一摔。 难道,麻姑神不知道,死神本来就和杨祈有过节?虽然他自己也不清楚丢失的魂魄和死神是否有关。 “既然坐了过分的事,你那条废了的胳膊就是教训。”麻姑神气呼呼地转向宋晓洱:“孩子你也是,尽管做好你自己的事。” “麻姑婆婆,这个,好像是酒神给我的。”宋晓洱摘下手腕上的那颗石头,递给麻姑神。 “那老家伙,都过去这么久了,还不愿死心。”麻姑神把石头还给宋晓洱,停顿了一下,接着说:“这东西倒确实比我老婆子的法器高级,也确实是你的。” “那这是前世……” “现在还不是你刨根问底的时候,少给我惹出些祸事来。至于你那手臂,兽血我也没办法弄到,你们的自己想办法。”麻姑神嘴上虽然这么说,还是从手边的柜子里取出一个盒子递给杨祈。 “这东西是前任麻姑神给我的,怕神位被兽抢了去,暂借给你们用,胳膊治好了记得还给我。” “谢谢您!”杨祈和宋晓洱惊喜的话都说不出来了,赶忙道谢。 本来看着麻姑神冷着一张脸生气,还以为麻姑一气之下不帮他俩了呢,没想到还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两人。 “太谢谢您了,我们会赶紧把这事解决的,一定尽快还给您!” 麻姑神面无表情地微微点了一下头,转头继续煮锅里的馄饨汤,两人便告辞了。 这时的警察局大厅里的灯还亮着,邵正平一个人坐在监控室里,盯着屏幕的眼睛一眨都不眨。已经看了好几遍了,但是一到杨祈两人走进被钢板挡住的工厂门就像是没了信号一样满屏幕的雪花。 “邵哥,今天不是你值班,怎么,还在看监控啊?”一个警卫开门走了进来,一边说:“邵哥,寒鸦已经死了,但那批毒品咱们没挖出来。这个工厂都搜查了好几遍了。” “嗯。” 警卫见邵正平没怎么搭理他,还以为他看出神了呢,便走出了监控室。邵正平见他走了,才拿出手里的U盘,插在电脑上打开看。 这是他特意跑到杨祈常去的那条街,那条街上的馄饨摊和酒吧都是他常去的地方。 既然废弃那边看不到什么名堂,就看看杨祈到底是怎么去的阴界。邵正平想,说不定能在杨祈所谓的那个世界里找到另一个寒鸦,甚至更多有关毒品案的线索。 画面上宋晓洱和杨祈,从馄饨摊上站起来,桌子上还坐了另一个人。好像是那个之前也来过警局的,叫三百的家伙。 此人还是个妇产科医生,看他的反应大概是和杨祈有什么分歧,之后杨祈两人和他交代了几句,便慢慢消失在路上。 他们消失的画面邵正平从看的目瞪口呆,到后来的百无聊赖。因为他无论找来那个角度的监控都找不到可以解释这诡异画面的线索。 “走了昂。”邵正平走出监控室,对坐在桌子前打游戏的警卫知会了一声,感觉自己快把腰都坐断了,只能暂时先看到这里。 去到那个忘川界,肯定是需要媒介,或者是其他什么条件的,随便来个人就能进去的话还不乱套了。 邵正平被自己异想天开的念头吃了一惊,但还是走到了那条有馄饨摊的街上。 大街上早就空无一人,摆摊的人不是正在收摊就是已经走了,留下一堆污秽。他径直走向监控中看到的那个馄饨摊。 “您怎么这么晚了还没走?”邵正平目光灼灼地对麻姑神说。 楼道里几乎一片昏暗,杨祈走过有感应灯的楼道进入电梯,刚一出电梯门,就被什么东西给绊住了,难道…… “杨,杨师傅,您帮帮忙吧。” “你先进来吧。”杨祈怕他被电梯给夹住了,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半死人。 “好。” 杨祈打开门,让他先进去。“你先坐会儿。”他把手里麻姑神给的盒子放在书架上然后去煮咖啡。 “杨师傅,本来早就有人指点我来找你了。但来的时候被一点事情耽误了,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来打扰你。” 听他的口气,应该是半死人没错了。杨祈不动声色地扶着咖啡机,听他往下说。 “我想请您帮我拿回我的眼睛。” “眼睛?” “是的,我是猝死的,肉身的眼睛刚闭上,本来就直接去投胎了,突然被一个小孩模样的鬼扑上来挖走了一只眼睛,然后我怎么也找不到阴界的入口,已经在滞留在这里好几天了。”半死人说着,接过杨祈递过来的咖啡捧在手里。 杨祈一听“小孩”心头一紧,立刻想起刚才在工厂交手的小兽。紧张地问道:“你还记得那个小鬼大概长什么样子吗?” “记得,他的眼睛是白色的,白的吓人,挖我眼睛的时候手还着火了,是蓝色的鬼火。” 果然是兽!看来是几天在他们去了圭山之后就去了阳界。 “他抢走你眼睛之后,你有没有出现什么其他的症状?” “那倒没有,就是怎么也找不到忘川界的门,还差点被当成厉鬼追杀。您帮我把眼睛要回来,应该就能到那忘川转世投胎去了。” 看来,是非得跟那小兽正面来一场了。杨祈瞟了一眼书架上麻姑神给的法器想,不自觉地抬手按了按自己僵硬着的肩膀。 “嗯,我会尽快帮你找回来的,你的肉身呢?” “已经下葬了。” “那……”总不能让他呆在杨祈家里啊,他犹豫着怎么安排这个孤魂。谁知这半死人大概是滞留的有些时间了,竟然轻车熟路地拍拍杨祈说: “您答应帮我已经非常感谢您了,哪里还能打扰您了,我去墓园等您吧。” “呃,行。” 这兄弟想的可真明白。杨祈目送着他离开。 感到沉在水下的自己被人猛推了一把,一下子目标就在眼前。 ------------ 第八十九章:车老板 “老人家,您好,现在这是收摊了吗?”邵正平走上前问弯腰收拾桌椅的麻姑神,顺便帮老人把桌椅都叠起来放在三轮车上。 “是的,你明天再来吧。”麻姑神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婆婆,我是邵警官,来找您是想打听些事儿。”邵正平直接开口问道,另一只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按在了三轮车把上。 “我一个老太婆能知道什么,去去去。”麻姑神在就察觉到了邵正平的来意,面不改色地伸手一把拽过车把手,邵正平感受到麻姑神强的有些怪异的压迫感。 “您认识一个叫杨祈的人吗?还有一个小女孩。”邵正平拦不住她,急的脱口而出。 “我告诉你,你也不记得呀。”麻姑神推着三轮车转头对上邵正平直愣愣的眼神,皱巴巴的眼睛看的邵正平浑身一激灵,愣了几秒。 “我……怎么在这儿?”邵正平用力摇了摇头,抬头看着推着车慢慢走远的麻姑神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自问。 “哎呀!怎么都快十一点了!”他掏出手机一看,立马转身往家跑去。 两人从圭山回来之后休息了将近一个星期,缓解的药虽然只能撑三个月,但杨祈头痛的厉害,宋晓洱的情况也不是很好,这几天总算是消停了几天。 那个在墓园等的客人也没来找他,但杨祈看到书架上麻姑神给的还未开封的法器,便决定开始去找兽血和眼睛了。 晚上,判官三人坐在杨祈家的沙发上,一把雕刻着精致花纹的手枪静静地躺在书桌上,杨祈抱着木盒子困惑地看着手枪。 “老杨,麻姑婆婆对你俩可真好,这么宝贝的法器都肯借给你们。”判官坐在沙发上,看着两人傻张着嘴,盯着枪看。 “这花纹,都快把我看进去了。”宋晓洱瞪圆了眼睛,也不理睬判官。 这就是麻姑神交给杨祈他们,用来对付那个小孩,也就是兽的法器。这把枪样式有些旧了,但上面繁复的花纹,做工异常精美,一看就是难得的好东西。 “这枪,可比咱们之前被邵正平没收的那批枪看起来精致多了。”杨祈惊叹道。 “你俩问麻姑神怎么用了没有?” “……” 判官一听他俩没声儿了,猛拍了一下大腿:“你俩又不会用,这枪就算是金子做的也行啊。” “麻姑神之说这枪是可以用来对付兽,并没有嘱咐别的什么,说不定,也就是朝着那个烧了我们药方,还动不动捣乱的小鬼开一枪。”宋晓洱歪着头回忆了一下麻姑神把枪交给两人时的情形。 “大侄女,这忘川界的法器和阳界的可差别可大了!”判官吸了口烟说道,“这阳界的武器都是攻击性能为主,但忘川阴界的法器是完全相反的。” “哪里相反?”杨祈把手中的盒子放到一边,凑到沙发这边听判官解释。 “忘川界的法器是以防御为主,之前你不是得了一个护魂锁么,主要功能也是保护主人魂魄不受损坏。还有神使的牌子,信物这一类的,只能在情急之下用来防身。唯一有杀伤力的还是阳界的麻纸。” 判官一口气说完,用指甲轻轻磕了磕长长的烟杆,接着解释道: “带有攻击性的法器也有,但都是鬼兽偷偷制造的。上回你们去衍门是没看到,那些相当于是走私枪械,都是固定的卖家,私下交易。” “啊?那鬼兽装备上武器就会更难对付,这把枪是麻姑婆婆给的肯定不是走私枪械。”宋晓洱听完,抱手看着桌子上放着的那把黑金相间的手枪。 “对啊,那小兽功力深厚,要是他能弄到那些有攻击性的武器,咱们胜算就更少了。” 气氛有些沉了下来,判官见两人愁眉苦脸的表情,下决心似的开口道:“那倒也不一定,你们不是要去衍门找那小兽吗?我倒是认识一个走私的。” “真的?!” “啊……昂,有,主要活动的区域就是衍门,但我可没买过啊。”判官被两人大号星星眼给看的心里毛毛的,赶忙解释道。 “那个走私贩子叫车老板,长相很出众,你俩说不定已经见过了呢。” “帅吗帅吗?”宋晓洱一听长相出众,一脸八卦地凑上来。 “车老板有四只手,脸上还有个痦子,表面上是卖草药……” “哈?!这也叫出众?诶……四只手……”宋晓洱一听判官的话,和杨祈几乎是同时反应过来了。 这不就是那个抢了手表,之后又送了筏子的四手怪! “我们见过的,挑着一根扁担,四只手可灵活了。”两人发现是熟人,惊喜地说道。“当时怎么没看出来,那个车老板还有走私法器的渠道,难怪非要杨哥的手表呢。” “还挺有缘的,我就说嘛,一进门就觉得这筏子的气味有些熟悉。”判官指了指靠在墙角的那块钢板说道。 “那我们和车老板见面,是不是跟他提你判官大人?”杨祈盘算着把钢板还回去,说不定换个杀伤力大的武器。 “不用不用,我和他都十几年没联系了,当时他感谢我没直接收了他的魂,现在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我了。”判官摆了摆手回答道。 “对了,麻姑神可没说让你俩自行寻找武器啊,用走私的法器械斗,运气不还被管事的衍差碰到,就棘手了。别你俩眼睛和兽血没取回来先被没收了装备。” “哎,放心吧,我们小心行事,速战速决就是了。” 好不容易有办法对付那小兽,这点问题有什么要紧。杨祈也点了点头,把宋晓洱带来交给他的白猿软骨和冰草、灰石一起放在那个用来放枪的木盒子里,去墙角把钢板“啪”的一声把钢板平放在地上。 “大侄女,咱再走一趟。” “你俩小心,首先保证能全身而退,实在不行咱再回来想办法。”判官站起来一本正经地叮嘱道。 “好。”杨祈答应了一声,和宋晓洱一前一后跳进了筏子,判官见状转身欲走,停下想了想,在那个放了白猿软骨的木盒子上封了一道符纸,才放心地离开。 “哗——”杨祈在浅滩上站起来,这次运气不太好,钢板把他俩送到的地方都快到江里了。两人扶着港口的一个木桩子吐沙子吐了半天。 “先去四手怪吧。”杨祈扛起筏子,两人走进了集市。 这个时间点正是衍门热闹的时候,好在空气比较干燥,两人在人群里挤了没一会,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和头发都干的差不多了。但走了好久,乱抓瞎似的来回经过一个路口好几回。 “两位客官不是本地人吧?”一个穿着草鞋的小厮模样的人凑上来,跟气喘吁吁的两人套近乎。 “两位是要去哪啊?这我最熟悉了,我带二位去啊。”那个小厮嘴角都要咧到眼睛里了,杨祈不理他只顾着快步往前走,见宋晓洱有些招架不住立刻缠上她。 “姑娘,姑娘!我们这好看的小玩意,法器都有,您来看看嘛,不买没关系……” “不麻烦了,我们还有事。” 这家伙大概是看准了他们俩是阳界人,一猜就知道他们是神使,厚着脸皮跟在两人屁股后面。 “哟,这是干嘛呢?扛着我的井柳筏子到处跑,被人盯上了吧。”杨祈和宋晓洱听到声音大喜,刚才一心想甩掉缠着的小厮,要不是四手怪喊他们,估计都走过了。 “车老板?” “哟,连我名字都知道啦?看来是有人引荐啊。来来来,吃茶去。”车老板四只手交握在一起,招呼两人跟他走。那小厮见是车老板,立刻恭恭敬敬地让到一边。 周围有好几个看热闹的,本来没人注意到杨祈和宋晓洱是阳界人,被那小厮咋咋呼呼都一喊,全都围上来了。 “啧啧啧,这么大块肉又被车老板捡着了……” “就是,怎么什么好事都被他揽了去。” 杨祈听在耳里,看着车老板动来动去的四只手,暗暗起了戒备心。 就算是判官推荐的人,也不能保证这个车老板是个实诚人。 “来,咱们进去说话。” 杨祈闻言抬头一看,心中一惊。这座茶楼,正是那天碰到兽的茶楼! “这…还有别家茶楼不?这里人多眼杂的。”宋晓洱笑着对车老板说,紧张的手心发汗。 难道法器还能弄到手,就得提前面对那棘手的小兽?! “行啊,随两位喜欢。”没想到车老板这么爽快的就答应了,也没多解释,领着两人就换了地方。 三人穿过人群和各种商铺,在衍门这个车老板似乎很有名,领着两个神使走在鱼龙混杂的市场,几乎所有看到的人,都主动让道,投来探查的眼光。 “这里好不好?这个时间衍门哪里人都多,我包个座儿,二位将就一下?” 不是之前那个,杨祈环顾四周,周围的道路布局都还开阔,到时候有什么问题也不至于被人堵住了去路,便点了点头。 三人走进茶楼,杨祈没注意到,手腕上的神使印悄悄亮了一下…… ------------ 第九十章:暗潮 “三位,里边儿请——” 三人跟着伙计进了茶楼。 别看这茶楼地处僻静之角,但里面还是和之前他们去过的茶楼一样,完全是另一番天地。台上的戴着点翠头面咿咿呀呀的戏子、举杯大笑的茶客还有置身事外的沉默随从。 “咱们的座在上头,来。” 他领着两人往有两个侍从边上的雕花木质电梯走去。杨祈看着他后侧面皱巴巴的脸想:这次没带他的扁担和草药,还换了身打扮,看来前几次见到他的样子,都是为了隐藏身份。杨祈和宋晓洱跟车老板踏上电梯。 电梯四周是镂花纸窗,节节攀升,两人站在车老板身后往下看,这茶楼竟也是个六角宝塔式布局,层层向上,能看到下面人头攒动,落在大戏台子上亮晶晶的各种钱币朱玉。 “二位想必不是第一次来茶楼了吧,还请不要拘束。”车老板余光对上了宋晓洱惊讶地眼神,伸出四手中的一手,想搭杨祈的肩膀,却被杨祈躲了过去。 “哈哈哈哈哈!” 老狐狸!宋晓洱对车老板那扭来绕去的四只手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骂。 “叮铃铃……” 大概是四楼的位置,电梯停了。四楼的装修式样和其他层大同小异,是那种东方装饰中融合了一点西化元素。 侍者见三人走了过来,从刻着一圈梅花的托盘上,把几杯咖啡放在放在四周落着四角桌布的圆桌上。 “放心,这咖啡阳界人也能喝,就是为你们这些神使准备的。” “谢谢车老板盛情,只是上次你借给我们的筏子,非常感谢。”杨祈放下肩上的那块钢板,在对面坐下,宋晓洱坐在中间。 “哈哈哈谢什么,这还不是我夺了神使的表,心中不安。”车老板摆摆手,接着问:“二位来找我,该不会是有什么难处要我这个卖药的帮忙吧?” “刚才来的路上,我就看出,车老板不是有身家,就是有门道。这药,想必和那些小打小闹的不大一样吧。” “哪里哪里,没什么分别。二位这次是有什么事?” “我们来这一趟是麻姑神指点来的,处理公务而已。想早完事早离开,所以想问问您有没有认识的手头有实在东西的朋友,给我们引荐引荐?”说完,杨祈喝了一口咖啡抬眼看着眼神有些躲闪的车老板。 “果真是有人指点,想来我在阳界认识的人也不多,不知是哪位旧友让你们来找我的。”车老板明显听懂了,却没有回答他们法器的事。面不改色,低头缓缓搅动杯子里的咖啡。 “告诉我们的忘川界这边的,只是您不一定记得了。” “害,我也就卖了十几年的药,大概是之前有过生意的老朋友吧。”车老板手摸了摸下巴上的一撮小胡子似乎想起了什么,旋即又自圆其说。 “我倒确实认识一个朋友,手头上有硬货,你们说说看需要什么样的,我帮你们问问看?” 难道是做贼心虚?我还没提判官,他怎么自己还不问了呢。杨祈被这四手怪搞的摸不着头脑,但他既然表示愿意帮忙,便开口道:“比较有针对性的,呃,要能控制住高级别兽的。” “兽?!” 车老板听杨祈的话大骇,一只手猛的往后窜向那个拿着托盘的侍从,他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车老板伸出的手拧下了脑袋。 那只青筋暴突的手就想捏面团一样,轻轻一旋眼睛还没来得及闭的脑袋就落在了掌心。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般,看的人不寒而栗。 “你……” “您怎么不早说是这事,这衍门所有的茶楼都是兽开的!咱们还是快些离开这说话吧。掐了他一个小厮也不可能封的住咱们刚才的话。” “那,咱们快走吧!”杨祈一听站起来就要走。 “别忙!这里的伙计掌柜都是见多识广的人,我们坐了没一会,现在下去他一眼就看出端倪了,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车老板按下两人,喝了口咖啡。 “暗度——重——关……” 茶楼里还是很热闹,京鼓大作,台上的两个武生耍起手上的长枪。三人坐如针毡,杨祈整个人绷成了一张弓,却不能如剑一般离弦。 “红尘中误了——俺武陵年少……” 这句唱完就是下一段了,三人不约而同地站起来,乘电梯下楼。 “哟,车老板,事情谈完了?”伙计细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看不到除了谄媚之外的情绪。 “是的,我们就先告辞了,结账!”四手怪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包,也不晓得里面是什么,递给伙计。 “好嘞,三位慢走——”伙计低头接过钱,目送三人离开了茶楼。立刻叫来站在一边的小厮低声喝道:“上去看看!” 果不其然,两三个人一出电梯就闻见了鬼尸的味道,绕过屏风一看,地板上赫然是具没了头的尸体! “我现在就去告诉掌柜的!” “追呀!等掌柜的来了,人都跑没影儿啦!”伙计急得跳脚,想起隔壁还有别的客人,还是压着声音对跟上来的小厮叫道。 “是!” 另一边,杨祈三人加快了脚步。 “走,往港口跑!” 天慢慢黑了下来,巷子里的路灯顺着他们跑的方向一盏一盏亮起。集市上的鬼怪兽神的嚣叫声也渐渐平息下来。 地上散落了很多杂物垃圾之类的东西,三人慌不择路,不小心踩到还被绊摔了。 “大侄女,没摔破皮吧?” “没事没事,快走!” 港口边一片寂静,水边高大的水塔也已经亮了。宋晓洱猛然想起守塔人是寒鸦。 “呼——累死我了。”车老板到了港口,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直喘粗气。 “咱,咱们别绕弯子了,老板你那些有攻击性的法器借我们一用,要多少手表我都给你带来。”没时间这么谈来谈去的,别误打误撞都碰见了兽,法器的事还僵持不下。 “哎呀,我也不是不给你们,主要那些法器都藏在酒神看着的騩水河,我一个小鬼去一次都是九死一生啊。” “哈?!老板你逗我们呢,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找你要法器,岂有此理!”宋晓洱气不打一处来地坐在地上。 “哎呀騩水河那儿的法器就别想了,呐,这个给你们,是我随身带着防身的,总好了吧。”车老板委屈巴巴地掏出一个小小竹筒递给宋晓洱。 “这是?” “我也不知道,这是采货路上从一个小鬼那里弄来的,我改装过。” “诶?”宋晓洱把那个竹筒拿在手里细看,竹筒上刻满了不知名的动物图案,掂在手里很轻,长的有点像笛子,上面却没有孔。 “这是根棍子?”杨祈接过来看,一只眼睛透过竹筒对着车老板问道。 “别看这东西样子简陋,能根据遇到的兽发动攻击,厉害着呢。”车老板拍了一下竹筒接着说:“你们俩用完记得一定得还我啊,得罪了茶楼的主人,估计要不了得叫人收拾我,我在这衍门也算是个人物,被伙夫追着跑也太没面子了……” 说着说着,还感情饱满的抹了两下眼泪。杨祈看他那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治好只好对他说: “放心吧,那筏子不都还给你了嘛,这次我们一定也会尽快原物奉还的。”宋晓洱附和着猛点头。 两人拿到了法器加上麻姑神给的那把枪,走路都没那么提心吊胆的了。车老板说是留在衍门等他们心慌,杨祈和宋晓洱把他送上了去忘川别的区的船。 “我们要去哪里找那只兽?” “还是茶楼,那个烧了咱们药方的地方。你还记不记得,当时咱们在桌子边找药方的时候,他和柜台的伙计说话,很熟的样子。” “杨哥,”宋晓洱停下脚步,转身指了指他们刚才经过的,港口边亮着的水塔,声音有些不安: “那个水塔,我刚才路过的时候,没看见那个长的和寒鸦一样的守塔人,他,该不会是跑到阳界去了吧?” “寒鸦不在那?!” 被宋晓洱这么一提,他本来一心想着兽血的事,思绪突然被拉了回来。如果寒鸦不在守塔回了阳界,那邵正平他们…… “先去水塔边看看吧,咱们去了茶楼也不一定能碰到兽。”宋晓洱做决定一向比杨祈果断,拉其起他就往亮着的水塔跑去。 天已经黑尽了,他们走到水塔边并没有感到上次那么异样。 原本那把寒鸦坐着的椅子也没有了,水塔下面没有门,只有水塔上方有三个错开来的圆形小窗户。 “这周围什么人也没有,咱们还进不去。” “要不,我用神使铜牌试试?”杨祈想起他们带着牌子,连渡灵鹤都不来找他们的麻烦了,跟通行证似的。 他掏出铜牌,将其靠近水塔垒起来的墙。 大概是有些紧张,牌子拿反了,用雕刻着麒麟的那一边对着砖石。杨祈刚要把牌子换一面,被宋晓洱拉住了。 那块四四方方的砖石四边亮起了一圈绿色的光。 ------------ 第九十一章:水塔 靠进水塔的神使牌子,上面如麒麟一样的雕刻,也和水塔砖上亮着的光相呼应。杨祈和宋晓洱紧张地看着两块亮起的光,屏住呼吸。 “诶诶诶!” 宋晓洱站在杨祈身后,哪知他手上的神使牌子慢慢被水塔上的砖石吸引,连带着两个人往水塔上吸,眼看就要撞上去了。 “拉住我!”杨祈快要撑不住了,整个人被那股吸力拽的反应不及。宋晓洱不拽他还好,一扯住他的衣服,那股力量骤然加强,两个人一起被吸进了塔里。 “哎呦……” 水塔里面,杨祈和宋晓洱趴在草地上,摔的鼻青脸肿。 “咱们进来了!”宋晓洱直起身子环顾四周叫道,“这水塔从外面看,密不透风,跟监狱似的,原来里面竟然这么开阔!” 开阔?杨祈扶着那只还有些使不上劲儿的左臂四下一望,呆住了。 眼前竟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草原,长满了低矮的植被,天边是一片晚霞,和忘川的黄昏有点像,但是却天将黑尽时的一点残云。 和圭山也很不一样,没有那么多飞禽走兽,目光所及之处,只有飞跑的三角羚羊,还有几只盘旋在天的鹰一般的大鸟。 “这里……看着不像有人的地方,咱们是不是来错地儿了?”杨祈感到眼前这如梦一般的场景太不可思议,自言自语道。 “可确实是水塔上的砖石把咱们吸了进来,这地方别有洞天,但是……怎么好像没有类似于寒鸦之类的鬼怪。”宋晓洱看着不远处静静转过头来看着他俩的羚羊,摸不着头脑。 “呃……既然进来了,说不定会有发现,咱们就先四处找找看吧。” 杨祈和宋晓洱两人便从草地上站起来,一边仔细着脚下,一边摸索着在草原上走。 这草原除了动植物有些奇怪,其他竟和阳界还挺像的。夜晚多露水,两人走着裤脚衣摆不知不觉已经湿了一大片。而且草原上的风很大,吹的两人直哆嗦。 “这该不会只是一片没有人神居住的荒原吧?没有什么奇特的啊,寒鸦为什么还要来守这座水塔,而且咱们这么容易就进来了。” “不好说,说不定这里有法器草药之类的,咱们要是能弄个一两件也是好的。” 宋晓洱觉得有道理,便点头两人接着往前走,两人只顾着小心着脚下的小虫小兽和不知深浅的沼泽,不觉间已经离他们来时的地方远了…… “您好?” 一只长的像小号穿山甲的怪兽差点把杨祈绊倒,他下意识的以为这里的兽也会说话,赶忙搭讪道。 哪知那只穿山甲抬头露出绿莹莹的一只大眼珠子,看了看两人,往杂草堆里“哧溜”一声便逃走了。 “诶?这难道不是忘川界?怎么动物不会说话。”宋晓洱有些不安,别是他们寒鸦没找到,阴差阳错的跑到忘川其他区域或者别的什么界,就麻烦了。 “咱们回去吧?这里看着和忘川界的几个地方很不一样,看来我们是真的跑错地方了。” “这就回去?” 杨祈总觉得这里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他想再找一会。 “咱们还是带着四手怪的法器去茶楼找那个小孩,先把你的胳膊弄好了。不然我们行事都不方便。在这也是耗……”宋晓洱看着杨祈话说了一半,突然噤声,瞳孔骤缩。 “那好吧,大侄女,咱们回……” 杨祈以为她说了一半想改主意,漫不经心地回头一看,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站了一头狗熊! “呜啊!”那只熊猛的挥起锋利的前爪,爪向两人。 “我*快跑!” “快看前面!”宋晓洱看到前面有一片长着薄薄苔藓一样的泥面,以为是沼泽。周围一望无际连一棵高一点的树都没有。两人只得慌不择路地跑向那片泥潭。 “咱们装死有用吗?!”后面的熊几乎跑的都快和他们平齐了,就算在这里感觉不到累,也跑不过狗熊啊。 “这熊都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呢!哎!”宋晓洱刚说完,就被追上来的熊一掌拍飞,整个人摔在了一边的草地上。杨祈见状刚要冲上去,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滑溜溜的东西,“啪”的摔进了前面的“沼泽” “大侄女!” 杨祈满脑子都是和这狗熊同归于尽的场面,想从泥潭你爬起来,但怎么也使不上劲儿,泥潭深的够不到底,他越挣扎沉的越快。 奇怪的是,那熊用爪子翻了翻宋晓洱,又低头伸出长着黑色细密毛发的鼻子,凑到宋晓洱身上,闻了闻。疑惑不解地歪了歪头。 杨祈看的快把眼珠子都瞪出来了,这下好了,本来答应宋晓洱他爹要照应好她,要是被狗熊给吃了,他可能会自责的不会再当神使了。 “呜…呕!” 吓得魂不附体的两人慢慢睁开眼睛,那只熊竟然摇晃着笨重的身体吐了,吐出来一大堆药草和消化了一半的肉。 “呜……”那狗熊用力抓挠着自己的嘴巴,撕扯肚子上的毛发,看上去异常痛苦。宋晓洱赶忙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跑向杨祈在的那片泥潭。 “呼,吓死我了。”宋晓洱拔下泥潭边声长着的细长的草茎,伸给杨祈。 泥水已经快没到杨祈胸口了。他一只手使不上劲,很难尽量保持平衡。好半天才抓住那根草茎,在手上绕了几圈,一点一点借力往岸上浮。 那狗熊还作呕吐状,完全没注意两人的动向。 “快走!”杨祈脱下积满了泥的鞋,赤着脚和宋晓洱正要跑,一下子又想不起来刚才是从哪进来的了,只能先跑为上了。 “狗熊怎么回事?被你恶心吐了?”杨祈一边跑,一边回头看那只还在原地发狂的狗熊。 “去,我哪知道,它好像确认了我是活人,反而不吃我了。” “不吃活人?看来这里还是忘川界,那熊是已经死了的鬼怪。”杨祈自己这么一分析,心中一松。 大概跑到几乎看不见那狗熊,两人才停了下来,又不敢直接坐在水田一般的草地上,只得弓腰撑着膝盖。 “怎,怎么办,我们刚才是从哪进来的,这片草原上没有什么标志性的东西,根本找不到方向。” 杨祈掏出怀里的神使牌子,既然这里没有什么明确的位置是可以回去的,他们是通过神使牌子才进来的,死马当作活马医。 “才来就这么急着走啊,再玩一会儿嘛。” 是兽!杨祈收起手中的神使牌子,那小孩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惊魂未定的两人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 “都说阳界人眼拙,竟然是真的。”小孩靠近了一步,他脚下的水草泥水慢慢慢慢被一条华丽的地毯覆盖。那地毯直接穿过长的高高的水草蔓延到两人脚下。 宋晓洱再次抬头的时候,哪里是什么草原,两人置身于一个圆形的房间里。西南面开着一个小小的圆形窗户,房间内一片昏暗。 刚才的草原是幻觉!还有穿山甲和熊,难怪都不会说话。 “你为什么要把我们引到这里?” 这只兽看上去也不想上回在工厂碰到的那么杀气腾腾的,不知道他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我没引你们进来,谁知道寒鸦还在阳界欠了债。” 寒鸦的事,也和兽有关?!杨祈暗暗握紧了手里的那个竹筒,事到如今,不管是寒鸦是不是被这兽安排的死在了阳界的那个工厂,现在只有先制住了这只兽。否则,他们可能连走都不了了。 “神使又如何,还不是要栽在我手里。” 兽也看出了杨祈和宋晓洱的来意,没等两人说话,原本小孩子般的面孔,肌肉条条棱棱地绽起,整个身体迅速生长,头很快就顶到了房间的天花板。 “哐”的一声巨响,兽背后长出了好几条宽大的红色触手,把身后的厚实的墙砸出了好几个大洞。 “左边!”杨祈一把拉开看呆了的宋晓洱,把她推到一边。兽的注意力主要在他身上,分开对付容易找到突破点。 那宽大的红色触手,直刺向杨祈。他猛地一侧身,被触手蹭到的左肩衣服和皮肤瞬间剥落,火辣辣的,疼得杨祈倒抽一口凉气。 见杨祈拿出那个四手怪给的竹筒,兽粗糙的脸瞬间紧绷,四脚着地爬到墙壁上,背后的触手猛地一收,直扑向杨祈手上的竹筒。 “咔!” 一声脆响,杨祈手上的竹筒芯射出一条耀眼的火光,像是被兽瞪的铜铃般的眼睛吸住了,直往他眼里钻。 通身长满银灰色鳞甲的兽,伸手欲抓那从竹筒里飞出来的火光,长着奇异花纹的爪子却被那火光生生穿通。 “啊啊啊啊——” 火光刺进兽的右眼里,宋晓洱脸色一变,拿出麻姑给的那把枪对准兽后背抽动的红色触手。 “砰”的一声,枪打出来的不是子弹,是一张网,牢牢地扣住兽背后的蠢蠢欲动触手。 宋晓洱一踩面前的大圆桌子跳起,扑到兽背后,一手勒住兽粗壮的脖子,一手直去挖兽的眼珠子! 杨祈被她的举动一下子锤醒,还有客人的眼睛没拿! “大侄女!” ------------ 第九十二章:脱险 兽身后被捕兽网封住的红色触手拼命地扭动着向网上撞,宋晓洱勒住兽脖子一只手和碰到触手的膝盖感到一阵灼烧。 “呲——”杨祈抬起竹筒对着兽的膝盖开了一枪。偌大的圆形房间,被白亮白亮的火花照的通明。他看到角落里有什么东西在动,离弦的箭一般从角落里飞向竹筒射出的火花。 “呃啊——” 宋晓洱忍着膝盖和胳膊上的灼烧,一用力手指猛的挖进兽的左眼,连着血管扯了出来!双手一脱力,重重地被兽甩向天花板,落在地板上...... 南宫洛璟的避而不答让婉姑一猜即中了她的想发,再回头一想,她才发现自己的问題问得那般的多余,她的选择是哪一个根本就无须过问,轻声叹息之际,她再抬头只见南宫洛璟早已走远。 安乐说到这里,不在说下去,而严辉两兄弟听到他的话后都‘露’出yin森的笑容,他们都知道安乐的意思。 大家全都傻眼了,还以为徐谦是在装模作样呢,谁知像是准备来真的。 他也是有自知之明,大家一道,一顿噼里啪啦后,躺下了五个,可王鹏愣是毫发无伤,现在自己这边,就剩两人,结果不能想象。 这里没有一棵草,也没有一棵树,只有一条河,河水浑浊至极,里面都是一些低级生物的尸体,尸体腐烂,散发着一股令人忍不住捏鼻的臭味。 连夫人再不接话。砚君这时候才发现周围几个丫鬟的脸‘色’紧张,心下诧异,不知‘春’岫如何开罪了连家,竟是不能提的人吗?她心中纳罕,便不再追问“景初”又是什么人了。 大家都是行业内的人,一听就明白,这样的客户有多么的难得,和一个行关系处成这样,那绝对是金牌铁杆客户了。 子龙,千年后祥云大陆的最后一名暗师,放弃杀手之王的荣耀,踏上命运之旅。 “阿牛”电话终于通了,唐研甜美的声音在耳边荡开。阿牛来劲了,将一个枕头塞在两腿之间,紧紧夹住。“研儿,我想你了。”阿牛说出了心里话。 砚君猛然抬起头,眼睛闪亮但是没有泪。鹿知意识到自己说过了,干咳一声挥挥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给人添乱了。”砚君转身走了一步,就停下不动。鹿知仔细看她的背影,看出来她气得哆嗦。 眼光直盯着易天,与林珂儿,他很清楚,只要控制了林珂儿那么林玉儿三人都不会离开,在这里杀易天,那五人都会跑不掉。 狂风如刀,割的人脸颊生疼,就算是叶帝有着九龙离阳体,此刻,也是感受到了一阵刺痛感。 陈慧在马车启动后往西城门的方向望去,打杀声很响,她也能隐约看到些许人影,虽说暂时不太可能打到他们这里来,可那种比看电影真实多了的效果,还是令陈慧微微颤栗。 随着叶帝进入到了那光明门户之中后,顿时之间,无数道极其具有侵略性的光线,便是在这一刻,是疯狂的席卷而来。 魔天走到尸体旁边拔出大刀,众人微愣没想到魔天竟然在这种情况还选择反抗。 孙悟空抬起随意垂落的双手,不着任何色彩的银辉色眸子微微泛光,那不断从身体中四射而出的身体光华末端,竟然透着些许红芒。 不过,有着邪恶神首领尊严的他,自然不会只有这般手段,能够轻易击败卡修斯的他,怎么可能会如此容易被托娃压制? “之午大哥,你看那些人的脸色有没有变?我怎么觉得他们都在恶狠狠的盯着我们?”我道。 ------------ 第九十三章:戛然而止 天刚黑下来,书桌上静静地放着那个木盒子,里面装着白猿软骨和灰石之类的草药。杨祈还在警局,房间里面空无一人。 “还真给他们找到了。” 是死神的声音,他知道杨祈他们拿到了白猿软骨。他轻轻地踩在木质地板上,看着木头盒子,嘴角抽了一下。 走近书桌猛然看见了判官贴在上面的封条,神色闪过一丝惊讶。伸出修长的手指,一触到那看似轻飘飘的符纸竟然被灼了一下。 “呵。” 他收回手,微微摩擦着自己的指甲,穿着...... 依韵收回目光,继续沉入意境的心法创造,不存仍旧在一侧喃喃自语,仿佛这便是翠湖寒不便的旋律,至少这两个多月来,两人一直如此,只有每日两餐之际NPC将饭菜酒送到,两人才会停下席地对坐,细细咀嚼。 仇人,太多,仇恨,太深。每个门派,都有无数人,或跟这派,或和那派,有这解不开的深仇,太多的朋友,太多的同门亲密战友,太多的爱人,惨死在持续的杀戮中。 由此可见,朱祁镇在这一方面,是何等的警惕与铁腕。何况那石亨还是那朱祁钰的宠爱大将,率先投效天子。在那袁彬看来,虽然石亨等人的行为不端,难称良臣,可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朱祁镇会当庭震怒。 “带你去个地方。”神瑛微微一笑。我一下就恍惚了。这个男子笑起来竟是这等超凡出世,美不胜收。 不过他刚才那幅奄奄一息的模样已经被我们见识到了,所以任他说的舌灿莲花,我们也是不会相信那个所谓的他和人家大战了七天七夜,最后被对方施以诡计取胜。 陈道平的工作做得很到位,这架空客a380享有全国四大国际机场和四十五个一级机场的租用权,一级以下的机场空客a380压根儿就无法正常起降,自然就不用申请。 九门提督现在是醇亲王奕譞坚韧,而这位醇亲王就是后世鼎鼎大名的光绪亲爹,而慈禧就是醇亲王的大姨子,这种关系怎么可能不铁。 就在这时候,只听蹦的一声闷响,吊舱尾部的一堆捆扎网突然断裂了一个大口子,十多箱肉罐头和压缩饼干哗啦啦的从半空中掉了下去。 黄乐乐虽然对杨明最初的印象不错,但是那也不代表黄乐乐就真的喜欢上了杨明,并且想急于和杨明发生点儿什么后续的事情。 如大黑狗所说,一旦等血遁之术,消耗完它的气血,那他们就是死路一条。 这两夫妻走到了镇上,去找马二百了。他们在街上刚好遇到了在街上溜达的马二百。 等王爷离开后,她这才进了帐篷,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药味,不由皱眉,走近一看,就发现池灵的衣领和被子都是药水。 屁颠屁颠来之前,路明非抓破脑袋都想不到,李公子在QQ私聊里义正言辞地请他在大年初一见面顺便帮个忙,竟然是为了这种事情。 “好。”眼看马车要走远了,张宝璇接过袋子就追上,在昏暗中穿梭。司竹也不耽误,直接往回跑。 之前她之所以选择与巨蛇帮一众深交,除了看中了石岚卢宗他们的能力之外,与他们之前所在的江湖帮派巨蛇帮也不无关联。 循着记忆来到了老太太的门前,陆瑾禾整了整衣裳。此时的陆瑾禾莫名地想起了陆清寒身上的凤冠霞帔,心头不禁一阵恶心。 这样的日子刘鑫过得就是爽,打发走了武思月和永川郡主以后,刘鑫和杨婉过了一段时间的二人世界,毕竟造人也是个体力活,刘鑫在这个世界上肯定有巨额的财产,是要有继承人的,不能便宜外人。 ------------ 第九十四章:扑空 “我七点多的时候就来了,快八点的时候碰到了三百。左等右等就是没见到麻姑婆婆出摊,连馄饨皮都没见着。”宋晓洱无奈地对杨祈解释道。 “啊?!” 杨祈捧着木头盒子急了:“该不会是知道了我们使用违禁法器才避而不见的吧?” “不会吧……咱们的神使印记还没作废呢,再怎么生气也不至于直接不来啊。” “那判官呢?他说不定知道。”三百站在一边,从宋晓洱那知道了杨祈治疗手臂的原料终于收集齐了,想着来看看他。 ...... 在休眠状态的期间,般若虽然好似昏迷一般。但是实际上,般若的感觉全部都在。也就是说,般若她是知道外界发生的一切的。 药房在一个七里八拐的地方,百里玄策跟着他走,脚步突然就停住了。 齐老师微微把头转了过来,看到是我们,倒是很开心的,面上带着一抹慈祥的笑容。 她长得越来越不像她妈,也不像她爸,确切地说,她越来越像一个独立的个体,像她阮萌自己。 当李飞睁开双眼时,发现自己躺在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上,天空中飘动着白云,温暖的阳光普照大地,前方不远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山林。 “笑什么笑,端庄些!”林暖暖被他转着圈子看得浑身不自在,如今见他居然笑得如此拖腔怪调,心里面不禁更加不舒服。 阮萌第一次发现……她一直觉得很儒雅的张良,眼睛在笑起来的时候会弯成一湾非常细的月牙,而且眼尾还向上挑,总有几分魅惑的味道。 狐狐闻言,又是一阵不断地笑意,那炙热的眼神看得般若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可是,就是这种忧郁的眼神让她又爱又恨,看着心里微微地颤抖着。 秋菊俯视地斜睨着他一身狼狈,满地狼藉,眼看都这般窘迫,却还想着算计,心里只觉好笑。秋菊冷笑一声,还想再冷嘲热讽几句,却被秋浓拉着往外走。 孟辰看着这个数字,觉得应该运气不错,于是便拿着自己的号码和报名卡来到选手等候区。 李悦一脸不理解,不明白苏明月到底那么好,好到让谢泽非他不可。 浩克就算再理智在常人眼中也是个怪物,去干翻九头蛇基地什么的自然没问题,但反恐大楼那种机构,是不太适合的。 还真让他们找到了两个玩具弓箭,弓箭处是橡胶做的,可以直接粘上去,不会感受到疼痛。 宋喜喜平静的盯着唐之欢的后背,五分钟后没见动静,心里一阵悲凉。 “你不跟我解释解释嘛?”她背着手,身体微微向前,一幅撒娇的憨态。 中午买的一提纸用掉了四团,唐之欢忍不住笑了,看宋喜喜这段时间还吃不吃绝味,每次还要吃变态辣。 虽说万能胶囊里就放着一套战甲被他随身带着,可万一战甲被干废了怎么办? 绚烂的舞台,顶级的音响,周琛一开口,台下的观众就响起了一片惊呼声。 他感觉体内仿佛涌入了某种东西,那是完全不同于精血的东西,它在身体中冲撞,挣扎,犹如活物,带动肌肉和内脏都开始躁动起来。 ''应该是低血糖了,可可你早上买的巧克力还有吗''陈盈盈转头问安可可。 说着两人也到了里面堆放食材的地方,因为这时候还没有冰箱,买的菜都是当天吃当天买,也都是堆放在最阴凉的地方。 她竟然比不上一个村姑?她不愿意承认,一开始大家也都不知道,可是随着她找江若男的麻烦找得越来越明显越来越频繁,有心人便也注意到了江若男和洛久安的私密来往和联系,私下里有了猜测,渐渐也就传开了。 ------------ 第九十五章:变态行为 “他应该会来 找你要我的死亡证明。”盲鬼站起来,两个已经结痂了的空眼眶转向邵正平: “我一时半会走不了,你如果把我的信息透露出去的话,我会再来找你的。” “知,知道了。”邵正平见过的各种伤残不少,但唯独眼前的这一双盲眼看的他毛骨悚然。 见邵正平点头,盲鬼的“视线”移开了,转身从警局大门走了出去。邵正平愣在原地,要不是门“啪”的一声关上,他还以为是自己做了一场梦。 这个没了眼睛的鬼和杨祈必有...... “一会儿让你开开,总不能让你连金子不如。”老赵好心的安慰。 见到夜云都这样说了,她自然不可能不给面子,只能选择走在前面。 旁人只见到天柱山正魔之战,正道大胜,觉得未来百年的江湖武林之中都是正道的光芒洒照。 老者面色蓦然变了几变,想开口说些什么,嘴唇蠕动一阵,又闭上。 眼下时值秋深,日寒一日,二人着衣却依旧单薄,彼此顿觉身子微微一颤。 御虫者倒是还会用一些手段,将那些袭来的火凤飞弹给排斥掉,反倒是二当家杰夫,在这时凭借着自己的合金级鳞甲,当真是身子都不带动一下的,就任凭火凤飞弹不断撞击到他的身上。 以后都在京城了,想见也容易,就算再远点也不怕,京城里的公交车挺方便的,哪儿的都有。 轩辕铭虽然记挂着沐云舒的身体状况,但是一切都是为了治好自己,更何况,他刚才也看的清楚,沐云舒拽着烟然下去的,自然是要这样说,于是,轩辕铭将胳膊在沐云舒的手里拽了出来。 唯有先破而后立,让自身战灵力对自己的肉体进行最根本的重塑行为,才能给战灵武士提供突破圣堂级,晋升幻神级的可能。 “最近工作顺利么?”萧未把手插进大衣口袋里,配合着许如星的步伐,缓慢的走着。 叶欣欣顺利的找到了相府后院的柴房,可是她的心中也布满了疑惑。 “怎么这么晚了竟还不睡?”彼时韩远衡突然走到了她的身后,将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声音越发的温柔。 “你不要说,你连这一个机会都不愿给我。”沈西岐有些自嘲,那他这二十年来算什么? 至于苏然,仍保持着他坚持了一个晚上的心不在焉状态,也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对周围的人和事都爱理不理的,以至于颜桁都忍不住地给季明晞发送密聊消息开始八卦起了他来。 苏然心想着,面前的风光景致人物建筑也随着他这个想法的产生渐渐模糊扭曲,慢慢地又构建出一个新的画面来,比先前的场景变换缓慢了许多,也简单清冷了很多。 “是吗,我不知道。”沈悦欣将菜放回自己碗里,随即又笑着夹起一块肉。 顾夜流一直静静地看着许如星,他的目光沉凉如水,凝视着他的眼睛,看不出有任何情绪的起伏。 如今形势比人强,他除了让自己的儿子给人家赔礼道歉还能怎么办? “婶儿,不破费的!未来我还要叨扰您一段时间呢!”明悦浅浅一笑,语气越发的温柔。 龙昆觉得自己父亲就是不会做人,年纪一大把了,还给后人惹出一些事情来。 “什么?我前天看了一下午一个可疑的人都没有。声东击西,真是太狡猾了。”韩志军有些感到失职的说道。 王峰笑着从裤兜里掏出了一盒软包中华牌香烟递到了大队长面前。支支吾吾的想要说什么,但是又不好意思开口。 ------------ 请假条 财政报告统计完成,白狼总算可以去处理路人甲的事务,他抬起头看了看路人甲,发现路人甲居然已经坐在那里睡着了,他又看了看头顶的荧光苔藓,它们的颜色已经变得有些黯淡了,看来现在已经进入了地底世界的晚上。 “混账!丢人现眼的东西!都给老子滚蛋!否则,丢进黑风洞百年!”那声音十分雄浑,震的对峙几人浑身的元气都一滞。 戏军师的病情自从带回到辽城之后就是一波三折,还有段日子几乎就已经康复了,人也能说话了,可最后不知道怎么又严重了起来,赵永头发都熬掉了不少,也只能勉励维持,到他这里就能治了? 毕竟她姐姐有着很强的力量,如果她能够恢复到全盛期的水平,那么统一整个地下世界大概都没什么问题。 “切!不说拉倒!”孙尚香翻了一个白眼,当然知道黄盖在骗他,颇有些不满道。 “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么?你们怎么一直盯着我的左脸看?”宁夜很是不解询问道。 而且她这么些年,把明镜寺打理的很是不错,如果不是赵显花血本投资宗卫府,宗卫府其实是远远比不上北齐的明镜寺的。 熊灵脑袋一懵,白天行却没有给他继续思考的时间,紧接着就斥责道:“笑话,记住你的身份,现在整个熊部落都是我的努力,我对你们没有义务,相反你们只能按照我说的去做,否则就是灭亡。 只要封了王,就可以“称孤道寡”,不过以前赵显总觉得自称“本王”比较霸气一些,现在他年纪渐长,地位渐高,慢慢体会到了所谓“孤家寡人”的感觉,因此偶尔也会自称孤王了。 “当!当!”两声巨响,一朵莲花正面抗住光剑的锋芒,另一朵莲花狠狠砸在剑脊之上。 感受到大个子,那有些迫不及待的气息,明夕心,也化作了温柔的一滩水。 贾媚是一个商业间谍,跟她合作是不可能的,但跟她的幕后老板合作,还是有可能,郑枫也想早点自己干,不想被赵完松当猴耍。 王崇阳将电动车停好后,再度回到山阳大酒店前门,朱丽丽已经不见了踪迹。 窗外的天已经黑了,走廊里的空调打得温度很低,他忍不住轻轻咳一声。 随后,他首先向连影洞飞去。而其他人相看了一眼,也紧随而去。 神屠云天想那翁达,大概的想将前面的四道丹雷合起来,劈向最后一道最强雷,如此一来,能将那丹雷的能量相互给抵消,转而散回到天空之。 羊志一听这话,立刻停下脚步,转头朝着王崇阳看去,却见王崇阳正微笑着朝自己这边招了招手。 摊位倾覆,满地死去多时的鱼虾,岸边的茅草屋里也没有驻守码头的原住民,一切显得荒废可怖。 另外,在刘备,关羽,张飞,还有夏侯兄弟的,车轮战术下,吕布因为,体力不支,无奈之下,骑着赤兔马,脱离开了战场,返回了洛阳,而吕布的败退,也算是在,无意中激励了,所有讨伐军将士的战意。 等王崇阳走出大门口,这里已经有一架飞行器在等着王崇阳了,载着王崇阳一直飞离了亚特兰蒂斯的范围,而路过亚特兰蒂斯的边境之时,早已经没有了结界。 终于神圣大教堂的主教回归了,经过数十天的外出游历,神圣大教堂的大主教和数位主教纷纷回到神圣大教堂。 “骨头架子又来了!个头貌似比刚才的骨头架子大多了!”沐悠涵轻声说了一句,在视线的范围内,另一批骨头架子个头明显要比刚才的山老鼠和兔子大了许多,看上去应该是猴子、山羊之类的动物残骸。 “醒了就睁开眼,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他凑近她耳边,声音不冷不淡。 “反正俺有补元丹!”沐悠涵轻声应答了一声,不过释放术法的速度还是慢了下来。 少年伸手拽下她按在肩膀上的手,怒气勃发,再不是娇娇弱弱温柔无害的样子,那双双桃花眼泛出沉郁的光芒,让人望而胆寒。 话刚说完,但还不见他怎么出手,朱锦还来不及做出反应,膝盖一软,“听话”的就跪倒在了地上,然后身子莫名其妙的往前一冲,真的是翻倒在地的滚了起来。 不过从路上看到那来来往往的战士,法师,雷天的确从这些魔界之人身上感受到了一丝肃杀之气,光从这点上看,神界之人比起魔界的确差人一等,不过转而一想,其实这个所谓的魔之大陆和龙之大陆有很多地方很相像。 “岂敢,臣知道皇后娘娘有难处,更何况那凤世子兄妹霸道蛮横,竟然当着皇后娘娘的面也肆无忌惮,臣只会为皇后娘娘感到愤慨,绝无丝毫怨怼之心!”白木槿看着皇后诚恳地道。 北冥玉和詹姆斯为了保护爱丽丝和陶秋静,在告诉老猴子事情真相之后就返回了自己的舰队。詹姆斯掌舵,驾驶着自己的海盗船去寻找西门寒夜。 白木槿已经装扮妥帖,望着铜镜中那红彤彤的自己,颇有些可笑,这是自己重生以来,第一次着红裳,银丝镶边,上有金线绣出的牡丹花。 山门遍地狼藉,望着不复存在的潇风剑宗,长老和弟子心情复杂。 “流怀,你住口,我不是你娘亲!”巫梦贞说话干净利落,一字一字既是冷漠无情,又直戳流怀心窝。 而就在这时,蔷薇拖着自己虚弱的身体,走到了夜凡面前将杜卡奥护在自己的身后。 东方傲吃痛,在手臂断掉时他也出掌,朝韩世杰太阳穴打去,韩世杰用抬左拳,和他正面相对,双方一触即退。 长安的中秋之夜比想象中的还要热闹,烟火将整个夜空照的亮堂堂的,月亮像个精细打磨过的大玉盘,烟火熄灭后,换成了无数星辰霸占着整块天空。 ------------ 第九十六章:她是兽?! 毕竟,白神医是楚玉的师傅,他能答应去,也算是给了他多一分助力。 她捂住我的嘴:“不许胡说八道。”说着,她从床头抽出了几张纸巾擦拭起来。 而此刻,穆暖曦的眼却只是一直看着眼前这个掐着他脖子的穆逸熙。 我们都明白,要是来真的,我俩弄不过端木雪,但是马上按住她给她灌药,还是有可能的,所以,耗子直接去抱端木雪的腰,而我十分默契地弯腰准备去抓端木雪的双脚,只要控制住了,啥都好办。 换作以往,看着妹妹胖乎乎的身子,圆滚滚的脸蛋,她和自己怎么看都不相似,可自从她瘦下来,完全就是变了个模样,我越看她就越相似。 伦纳两人来到斯特拉家庭的时候,顿时就受到了斯特拉家族的热烈接待。 这次事件发生的很意外,连我自己也没有预料到,我本来是打算在这里调查一些关于大祭司的秘密,没想到却遭遇到了这一档子挫事,从一刻钟之前我就躲在了这茂密的梧桐树上。 他勉强的想要笑一下,但是此刻他满满的都是担心焦急,竟怎么都笑不出来。 纪佳慧年纪轻轻,竟然能够看穿这一点,说起来她才是真正的去追求爱情的那种人。 她都已经养了它四年了,它曾经陪伴自己度过人生中的低谷,所以在姜月月的心里面,猫咪早就已经是家人。 走过去仔细的点了一番,然后又找了其中几个自己印象深刻的人。 蛇精没有多少,只是法力一运,手上亮起青翠的法宝光芒,一根玉簪出现在她的手上,正是白蛇缘起中那根串联故事线索,拥有吸人功力的簪子。 轰轰轰,越来越近的炮弹把孙乾一众人震的都离开了地面,当炮弹终于接近孙乾几人隐蔽的弹坑时,詹姆斯中士毫不犹豫的扑在了孙乾身上,接着孙乾几人就被德军的炮火湮灭。 秦羽沫才渐渐平复了些许情绪,她此刻很愤怒,对杨开守充满了敌意。 前几次的成功并不代表每一次都能成功,汉斯已经从联军每次的反应情况感受出来。如果在这样下去联军早晚会想到应对办法,好在军部的人已经发话说如果汉斯少校再能成功的领导三次突袭任务就允许他回到后勤工作。 而一些原本就知道梅罗,甚至本身就是梅罗粉丝的网友,他们此刻看完视频后,一个个感到震撼,难以置信。 虽然对洛北贝又回去了这个做法,她不是很赞同,但她知道洛北贝也有很多为难的地方,她作为朋友只能体谅。 江澄扬起了手机,神色间的慵懒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底的阴霾。 用了二十多年的养气功夫,好不容易压下杀人冲动的萧元音,这才继续看向楚风。 陈默菡只当他不领情,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散去,她收回袋子,低头,眼里是明显的失落。 毕竟酒量跟她的酒品一样实在太差了,一杯,两杯下肚,她脑袋开始发昏了,话也多了起来。 他相信一个没有背景的特异功能者,就算号称是赌圣,只要没有掌握开发人体潜能的办法,在拼功力上,也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 一直不动的他,突然动了,这一动,速度远在众杀手之上,人影一晃,直奔刚才下命令的杀手而去。 黄天和青天这才下了仙山,更没想到的是刚到城门处就碰上了这一幕。 杨牧立即发出警告,王者的威压立即施加了过去,然后一个急步跑向了阳台。 蓝血郁金香的价格更是昂贵,超极品的蓝血郁金香价格直接超过黑郁金香的价格,最高峰时一度曾经达到过四五千万的地步,现在价格回落到了两三千万。 他虽然身家不菲,可他知道,他的身份在李波这种有身份的专业人士面前不一定受待见,因此他生怕自己的搭讪受冷落,那样面子上有点挂不住。 这时候阿凝的目光,也正好看向他,两人的目光,就在空气中碰触在一起。 他现在正是需要钱的时候,如果李长江真的是大庄的操盘手,这岂不是意味着杨牧也可以跟庄发财了? 她吓得一身冷汗,直到看见修缘依旧平静的躺在床榻上她才知道这不过是一场梦。 叶冰吟觉得很奇怪,他不明白司徒浩月何时飞燕两人为何要跟着他去相城,他们根本没有去过相城,而且他们去相城做什么呢? 安琪说的很对。这牌子毁不掉,那以安琪的修为,都能让牌子丢了,谁还能藏得住? 秋一刀的反应很奇怪,他的表情有些复杂,但是最后他却点点头承认了。 ------------ 第九十七章:环冢 “喂?”邵正平正打电话给杨祈,他也是才知道的,那个叫韩波的死者,当时的那场车祸有非常多的疑点,因为是在邵正平被调来这个警局之前发生的,只剩下非常少的线索。 死亡证明上说的虽然是由于驾驶不当导致的车辆撞向隧道边的护栏,抢救无效死亡。但邵正平找到了韩波以前工作过的地方,问了几个和他关系比较近的同事。他们都说韩波是非常谨慎内敛的人,为人正直。 还有一个和韩波关系最好的,说以前坐韩波的车,非常稳,事发...... “嗨,秀成兄弟,咱们又不是真的要把开封打下来,咱们只要能催着朝廷立刻把兵派出来就行了不是?”贺掌旗道。 林川说话间,拿出功德簿,划出三万个功德到老板挂在边上的功德簿中。 “太子爷,有人骂你是大变态该如何处置?”秦潇郑重其事地对太子爷说。 一家人再坐公交先回县里的家休息一下,方知浓被晃的晕乎,刚上车就吐了一回奶,哼哼唧唧了几下,眼睛都水汪汪了,却仍是没哭,可把方季康于丽英给心疼的。 高鸿飞进来之前,就想好了,他要沉下心去先把黑石峡村搞好,当然,他不可能只注意黑石峡村,其他村他也会关注,可黑石峡村将是重点和攻坚对象。 听到这个声音,朱由检心中一颤,抬头一看,秦潇竟站在自己身旁。 第二天早晨起来,趁着康峰还没醒,偷偷把一塌糊涂的内裤还掉,然后藏了起来,刚洗漱完毕,还没从昨晚那奇怪的梦境中无全走处理,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拿起电话一看,差点没直接扔出去。 他老爸是雷神,母亲是电母,养尊处优,在仙界基本是横着走,从未有任何让他不顺心的事。 虽然知道这激将法对沈晓梦没用,但是南宫煜会用,那是因为他相信孔童生是那种迂腐的人,所以这激将法真正对付的人是孔童生。 这胖子笑着道,一双鼠眼,上下就打量着这人,透出了一丝奸猾的表情。 客栈被他们包下了,厨子忙碌了半天给他们做好了饭,云迟出手阔绰,让他们只管上好肉好菜,他们也是忙得乐活。 她也知道,可是想到他醒来心心念念维护的都是董贵妃,她心里就难过得厉害。 其中最坚定,也最得力的一位,正是年轻的敦亲王十四皇子,系魏王集团中的首席智囊,一向被魏王所倚重。 萧王对奕王也是颇为了解,奕王此人,野心大,占有欲强,而且但凡是他看中的,觉得有用的,不管是人还是东西,他都一定会想办法得到的。 “切~又跟我卖关子,有意思嘛你。”白沐雪幽怨的白了林枫一眼,但脸上还是洋溢着开心的神情,对她来说,能和林枫一起出去玩本身就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事儿,至于去哪,根本不重要。 “哇,不愧是亦辰,果然老奸巨滑!居然拉斯颜下水!”吴原扼腕叹息。 他行走的步伐比较奇怪,左脚歪歪的往外拐,像是腿受过伤一般。 相比之下,赵楚两国因为中断了跟大乾的贸易,日子就比较难熬了,损失了大量关税不说,关键是引起国内修真者的不满。 但是,如朱儿霜儿所说,这么大的一片花海竟然当真是一点儿味道都没有,也实在是有些奇怪。 她跟了林枫这么久,从来没见到林枫跟人打架会有输的时候,更别说会输给龙二那个实力层次的人。 与此同时,曼骞、魁头和刘豹也开始调集军队,准备吃掉这个强悍的敌人。 ------------ 第九十八章:印记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杨祈大声问前面的宋晓洱。 两人人被渡灵鹤的两只爪子牢牢地抓住肩膀和手臂的连接处,从环冢飞了出来。离了环冢上那飘着各种兽的气味的地方,杨祈不由得深吸了一口高空清新的空气。 “判官给了我地图——你没事吧——”宋晓洱护着背后的地图,想着待会找到那家古董店还回去。 去的时候感觉飞了好久,但这会儿,宋晓洱感觉没怎么飞,就远远的能看见地上长长的一条往生街。渡灵鹤慢慢降低高度,扑...... 虽然游戏地图名义上是一整块大地图,但是国家之间的来往,是需要传送阵来视线的,而如果不进入传送阵继续前进的话,那么再往前走没多久,就会到达了人迹罕至的地图边缘区域。 慢慢收拾残兵,杜伏威整顿了数万人马,重新召集了部将,暂时退却到了数百里外,休养生息,准备找沈法兴报仇。 来到第五座偏殿,执法者二号和队伍中的异能者一样,心情有些沉重。 “卑职张公谨参见大元帅,副元帅。”北平府衙门口,一名白衣青年早在等候,一见武奎几人来到,上前行礼道。 可是这个病症他们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至于叶老头,他们虽然想请叶老头来治疗,可是当时叶老头已经销声匿迹,更是没有找到,叶老头自然也不知道这种病症了。 “表哥,飞儿甘愿如此,表哥无须为飞儿担心。”不知为何,晏双飞突然觉得这个样子的裴兮远有点可怕,不像刚刚那般亲切近人。 “你什么意思?”听到杨阳的话,夜十三原本就有些冷冽的目光突然变得犹如寒冰一般。 “撤离?可是去哪呢?”几人沉默了,现在离开阿拉斯加,他们都有所不甘,毕竟这里耗费了他们大量的心血,一下子撤离,将是一次巨大的打击。 胡喜喜摇摇头,“现在没去了。”胡喜喜知道他的用意,他确实是个谦逊的君子,态度平和,怕她沉闷所以找话题。 伴随着“集市”再次开张,乱哄哄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中间夹杂的拉票声音如同市场叫卖般高亢嘹亮,让人不断怀疑这是不是又回到民国年代的老燕京。 “那好,那你就等着生日那天收到惊喜吧。”颜沐沐神神秘秘地说着。 “等下你们就知道了。”简莫凡还是没有说,只是继续吊着他们的胃口,惊喜嘛,自然是他自己来揭开了。 我原本想说点什么,但又憋了回去,最后乖乖进屋等着。十分钟后,温婉晴进了屋。期间,我也时常会出去看看,但都被她那愤怒的表情以及凶残的手势给逼回了房间。 在他的旁边,有很多的大臣,都知道唐重是什么人,此刻也惊恐起来。 吞噬力强大,犹如飓风一样,疯狂的吞噬着,那些毒兽根本没有任何的反抗余地,通通都被吸收了进去。 自上一次寿宴艺撼四座,良家大少竟然一缂难求。求缂者,无非达官显贵,巨贾豪商,或为己用,或作馈礼,竟成风尚。最高者,一张百鸟朝凤图曾至五万两黄金。 “你既然知道零番队,那么你清楚他们各自拥有的力量吗?”浦原喜助话头一转问道。 只余下栖蝶一人站着树下,呆呆的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我,真的忘记了多少事。 不过另他们感到诧异的是,无论其精神力如何外放,都感知不到罗森的修为气息。 淳于长破口大骂,却还是被面无表情的甲士跟架了起来,在公公的带领下,直接送到了诏狱。 ------------ 第九十九章:寒鸦之死 而在庄园的别墅里,同样因为打他电话没人接的金雀两人,不得不先收拾好东西,一前一后一同下了楼。 胡僧道:“我本不打算出手,但你这厮欺人太甚,接招吧。”让人意外的是,别看他红发勾鼻,容貌与唐人大异,一口中原汉话却说的异常标准。 诈狐焦头烂额的那就是内忧外患的困局了,这样破局而出,真的需要很大的努力了。 这一拳之后,陈尘收手站定,内力流转,滋润着身上的伤口,染血的衣袍一把扯下,露出精壮的胸腔。 “哎呦”,这时旁边一声大叫,原来阿不为了保护鲍月娘,肩头和臀部各中了一根飞针,血流不止。叶随云虽竭尽全力,毕竟还是未能将其全数挡开。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尸王肯定隐藏在乱葬岗,还有那个尸魔使者也隐藏在那里,所以必须要去查探!”洛何彬坚定道。 不一会的时间,整个广场上便只留下了宋天奇这个火人孤零零的站在这里,众人各自站在广场四周,带着兴奋、紧张的表情看着眼前这个难得一见的景象。 “怎么办?”身形较矮的中年男子神情稍带几分惶然的问了同伴一句。 林南站在汹涌澎湃的能量浪潮边,受到山川之力的洗刷,全身的毛孔都不由舒展开来。那原本刚刚突破的武学修为,便在这些能量的辅助下,渐渐的稳固了下来。 “赚钱了?每次赶集你不都赚钱吗?有啥不一样的嘞”杨为柏听到袁氏的话没有在意,紧接着顺口一说,就看到袁氏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了,他这是说啥错话了? 虎子被春秋这一桶,也回神了,收起之前那古怪的站姿,生怕他娘看到后骂他。 圣卫团的人对叶念观察入微,封星影恐怕已经在他们那里露出破绽。 两人之间的相处,似乎就是简简单单地布下斋菜,一人做一道,更像是在轮流交流厨艺。 “是什么好东西?有没有我老人家的份呢?”叶老太太也是一脸笑意。 “他有那勇气吗?他娘孙家族长都说可以休了,他呢?”黄氏撇撇嘴。 兰珂并没有去健身,以她现在的实力,那些健身器材已经不适合她了。她平时除了修炼,就是站在窗前看着外面肆虐的暴风雪。 战潇抿着唇,警惕性十足的看着梁修祺,怕他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在董浩强的威逼利诱下,她只能同意。想到自己即将背叛丈夫,把身体交给另一个男人,她的心情就无比失落。 宋温纶不由皱起眉头,苏杭上次炼制的丹药,是补充灵气的。而这次比的,却是用来提升气血。他是否会炼制此类丹药,又能炼制出什么程度的,未曾可知。 一路上,但听得外面不时有马蹄声响,韦仁实紧紧的抓着马车,以稳定一些自己被颠簸的犹如不倒翁似的身体,一边撩开窗口的帘子往外面看去。 “但是全国储备粮仓有那么多,一定还有很多保留完好!”孙警长道。 能够把穷说得这么理所当然还如此自豪的,这古阳宗怕是就这一个了。 他们俩从懂事就在一起玩,不分你我,什么东西都会分享,也会一起做捣蛋的事。 至于离落说的“什么都有”,姬九方并没有觉得是废话,从她口中说出这么一句来,恰恰可以证明沼泽的不简单——“什么都有”,怕是真的,什么,都有。 “我竟不知,原来莲儿姑娘你口齿如此伶俐!”陌了了气得想要打人,可心里又总有一个奇怪的声音,在不停地劝说她要相信眼前的这个“莲儿”。 韦仁实笑了笑,回去坐下来,开始从自己的记忆里寻找军歌出来,再将歌词加以修改,改成现下能唱的就行了。 林在山在另一块石头上又找到了随后的一段记忆:野牛比尔服用了军方的某种处于试验阶段的药物,这种药物带给了他非凡的反应和体能,但是也使他性情大变,变得越来越狂暴和难以自制。 “不过,两个月后城市里开始失踪人口,一开始是清晨送报纸的,然后是一个酒鬼。失踪的人越来越多,城镇的守卫警察开始调查。不过调查刚展开,那些失踪的人又回来了!”大婶说着已经泡好了一杯饭后红茶。 原来正是魔尊之一的万兽老魔。燃灯古佛这才发现后面也有一个庞大无形的巨魔。 “我这是看到了什么?难道他们是神仙?紫鹃有救了!”夫妻俩惊喜道,随后跟在店家的后面下了楼。 凤若颜哭得晕死了过去,南风夫人见状,只能差人把她搀回府里。 石瑛与林海东暗暗出奇,觉得这云大人不但是个为民请命的好官,更是一个不惧生死,不畏强权的正直之士。 而随着土地兼并的盛行,越来越多的自耕农失去土地,被迫依附于地主,生活日益困苦。 周一平和陈吉开始狼吞虎咽的吃起来,殷羞蝉没有马上开口介绍,因为这个副本她也没有遇到过。可以说生存副本是比较容易的种类,但是信息都要自己摸索。汤悟因为不用出战,反倒去看看董可岚的病情。 但这种关注也就仅此而已,翻天的灵玄境,那还是灵玄境,随手就能捏死。 近距离才发现,马车上根本没有什么倒刺,而是一个个黑色的铁手臂长在了车厢外面。车厢也是纯黑色的,像一个南瓜。驾车人是一个侏儒。而那匹马竟然是铁马。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一个方圆将近几十丈的林中空地,出现在视野当中。 眼下见自己几句话就把她吓哭了,心下松了口气,不过还是个孩子。 所有的人倒吸一口冷气,秦雨虹也太强悍了,三阶丹药硬是被她炼制出四阶丹药的药效,不可谓不惊人,不可谓不变态。 ------------ 第一百章:诚然 “迷毂树给出的方法只有两种,一是去找麻姑神,二是去圭山找愿意当载体的狌狌。第二种风险太大,但是如果一直找不到麻姑神,也只能试试看了。” 江阙分析道,他没有告诉杨祈,迷毂树的原话是,就算找麻姑神也不一定能合成这种治愈神伤的药。但毕竟比让他们在跑一次圭山靠谱。 “谢谢你啊,江小哥,缓解的药还有半个月不到就会到期失效。我……打算再等等麻姑神。”杨祈沉默了一会,抬手拍了拍江阙的肩膀,走到书桌前拿起本来...... 传神的来了。唐太宗刚走进“幽冥地府鬼门关”,李建成、李元吉似在门口等着世民,见着世民上来就揪打索命。 而徐白起,几乎每一天见到叶君的时候,他都会请求叶君帮报仇。 吕天明也松了一口气,比起“药效晋级”,他更希望倒退一步,而且体内的灵力变得那么精纯,等他回到到地级圆满之后,实力一定会再次提升一个层次。 不怕别的,就怕混沌之中,某些不开眼的生灵,或者是自己的师兄弟,过来找自己。 命令发出后,后勤的人员便开始迅速的忙碌,台上的一些工作人员也迅速的下去,各种开始准备。 无尽的太阳真火,带着滚滚天威,无上威力,自上而下,疯狂镇压而去。 徐闻越想越烦躁,明明知道这些事跟自己没关系,可他的性格就是这样,一旦脑子里过了这件事,就完全控制不住思绪。 他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当下,愤怒、屈辱、暴躁一起涌上心头。 确实是个好主意,因等下彼此开完了会,张艳秋回去要经过王大妈家门旁边的路口,只要到时候愿意陪着往前面多走几步,一切看似不可调和的大问题自然而然全部迎刃而解。 没想到在助理轻轻发出鼾声以后,杨储立刻睁开了眼睛,眼睛里清明的很,根本不像酒醉的人。要说这杨储真的有点演技,不过平常拍戏的时候当然没有这么用心,否则也不用花钱买一个最佳男配了。 杨春燕咬着每一个字才说完了这句话,她一边说着,目光一边开回扫视着霍母还有霍衍深,她多么希望霍母还有霍衍深能够听得懂自己话里面的意思。 邱大师摇了摇头,刚要说话,便是见到那守山人,此刻竟不知疼痛般,再次向着六长老扑来。 音传来。吼……自己绝不能败给他!轰隆……凌风身上,无尽星光逸散,将那镇压在身上的巨碑轰碎,而后点点星光环绕,护住凌风。他已不再有任何保留!“哟,气势又增强了一分!”韩子。 “我把自己的财产分你一半,至于我父母的、家族的与我无关。”齐煜的样子并不是在作假,而是很认真的说着。 床上到处都找遍了,没有;身上里里外外也翻遍了,没有,房间的各个角落也搜罗了一遍,还是没有。 那青年喝了第二口之后,并没有放下这酒杯,而是拿着来到了蓝耳环的酒杯之前。 想到这里,我便抬脚往上去,到了三楼,发出闷响的位置什么东西都没有,走廊里面空空荡荡的,三扇门都紧锁着。 男人趴在木桶边缘,一口一口的吐着鲜血,像是要把心都呕出来一般,让我一下子想到了巫医去世那天,我自己吐血的场景。 箫叶心中摇了摇头,这,也可以说是他之前的因果吧。若非他在这里传下道统,又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支支吾吾道,“昨天,我们有没有在床上……那什么?”说完脸腾的就红了,眼睛都不敢与夜子冥直视。 ------------ 第一百零一章:载体(上) 当晚,杨祈和宋晓洱再一次去了麻姑神平时摆摊的地方,连同周围的其他的摊位都挨个找了,别说麻姑神了,连一个馄饨摊都没有。 “怎么办?还有三天,时间太紧了。”宋晓洱气喘吁吁地扶着膝盖无奈道。 “算了,不找麻姑婆婆了,走,回去把家伙都装备上,劳驾大侄女,陪我跑一趟圭山了。” “圭山?!去那,干,干嘛?”宋晓洱闻言被自己一口气呛到了,冷不丁咳嗽起来。 “是江小哥告诉我的方法,走吧,时间紧迫,我路上慢...... 赵从箴觉得有些头疼,靠在椅子里,心口发闷,呼吸声都粗重许多。 村民们也是看到了这会时就知道已经没有热闹可看了,当下便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离开了。 当然了,在所有人看来,萧林之所以能晋级前十,完全就是他的运气好到离谱。 苏明安这何止是对婚姻不忠?从始至终,他就没有真正爱过苏韵的妈妈。 ‘这可由不得你。’创世神话音未落,戈宛的手腕已经不自觉的抬起来,藏在口袋里的钥匙自动跑了出来。 姜天赐一想也是,他上过学又不是笨蛋,现在跟二姐纠缠不清,就算能要到自行车,钱,也不过是一次性的,以后可没有了。 这可是明凯,不止是EDG的队长和绝对的核心,还是老板的偶像。 四目相对,两人一时都停下脚步,赵从箴浑身都有点发僵,大约四五秒,才觉得自己的肢体软和了些。 阮老太自然是不喜阮秋的,但这并不代表她阮家不要面子,没看后面左邻右舍的都跟过来看热闹,并且对着那大公鸡指指点点的么? “我的意思是,林妙妙兄长是衙门捕头,父亲又是咱们村族长,周围百户里正,可谓是有权有势,倘若你娶林妙妙,也可以得到他们的帮助,日后也不必担忧程五和我兄长他们来找麻烦,”秦晓晓连忙解释。 郑龙在陈飞宇答应的第一时间就把军功章从盒子里取出来往自己身上比划。 一般人想要进入鬼界只能等到特定的时候,但对于修炼有成的高手来说,鬼界倒是比较好进入的。 虽然江阳松开了自己的双手,但是少司命的双耳依旧粉红不减,在面巾遮挡下的绝美脸庞上也是浮现淡淡绯红。 沈长远正和徐满昌商量怎么向国内汇报,把这个蠢材弄走,现在人家又回来找自己,还什么陈飞宇威胁要再有战斗发生让自己牺牲。 见亚丝娜没有追问下去,江阳不由松了口气,重新坐在了沙发上,真的怕亚丝娜如果追问下去的话,自己会忍不住说出来。 没过多久,又是一道针刺一般的能量,钻入许峰体内,这次给许峰的感觉却是一道清凉至极的能量。 要知道,即使最差的天赋,也是个N级天赋,这个无是个什么意思? 三条紫龙中,十数万修士,似也是没有想到,一时间全都愣住了,凝固在虚空中。 虽然说修为尽废,但这并不意味着殷吟天本身残缺,在不考虑修行者的因素上殷吟天依旧是一个健全的普通人。 回到铠甲勇士世界之后,江阳已经不想被动的等着影界的人来找麻烦了。 他是真的很想知道李雪阳见的那个朋友是谁,可是又不好意思问。 他没想到张大业居然和龙腾集团扯得上关系,而且还是二十亿的投资。 队伍越来越长,幸好天气还不算炎热。不过据说暑期档的时候,这条队伍还会更加夸张。 听到这边的尖叫声,不少人朝这边跑过来,一些胆大的男人,更是想见义勇为。 ------------ 第一百零二章:载体(下) “这是……”杨祈凑近看着宋晓洱手里捧着的一小棵草,这草确实眼熟,厚实的叶子像是放大了的薄荷,叶子和叶柄上长满了凝露一样的水珠,被一层透明的薄膜包裹着,看上去非常水灵。 “冰草?” “对啊!冰草确实就是忘川界产的,这回应该没有幺蛾子。”宋晓洱把冰草递给杨祈,又挖了一棵:“既然可以作药的原料,说不定,治咱们这些被虫子咬的包,应该不在话下。” 为了保险起见,两人先撕下一片冰...... 叶芊芊觉得此刻池韵虽然没有动手,但是这种气势帅呆了,足可以碾压他们!:“做人好歹也要讲讲道理吧,刚才你们让我们赶走,现在又拦住我们,到底是几个意思呀? 她们两个身上战气缠绕,一股股无形的气劲不断从她们身上发出,连防止力量爆出的能量罩,都开始随着那些波动进行有节奏的晃动,看起来就跟水波纹一样。 淳于瑾与王溪的较量戛然而止,同时飞向两边,然后各自回到大船。 看来除了三阶段的练习,螺旋丸应该还有一些诀窍性的东西,自己还需要再摸索一番才行。 这一世或许是因为两个灵魂的懈怠性子负负得正,他的执行力反而变得远超常人,可以做好很多以前做不到的事情。 “不是兔爷好,不是兔爷好!”欧阳流风怪笑道,眼眸中有着一丝自得,无论如何林歌那一拳之仇也是就此得报。 据黄不凡自己说,他修炼的武技不属于瀚海商馆,而是来自于他母妃所在的冥族。 他却是一點點不亂,并且好死不死地,一嚮將一份留意力留给林歌,防止他逃竄。 其中一名夜叉刚刚抓在紫衣肩上,忽然从斜拉里射来一道剑气,嗤的一声洞穿其腕骨,当时就动弹不了了。 无奈之下,她独自躲到了不受九界掌控的边缘地带,还幸运地收了两个被仇家送来自生自灭的徒弟。 安东尼、艾德里安、丹尼斯、蒂莫西和德里克,加上伊凡一共六位,说是来送礼的,其实心里另有目的,终于找到机会和李烨面对面的‘交’谈。 沈雅兮笑道:“还没有谁是我沈雅兮害怕的,再说了,不是还有他吗?“沈雅兮反手将身后的苏若寒推了出来。 要是千手柱间和千手扉间还在世,听到这样的话一定会激动万分的。 而其身后的那个大汉,此时一脸的###之意,看着眼前即将要落于手中的美人儿,那大汉不由得咽了几口饥渴的口水,浴火焚身,脑海里已经想着该如何的去蹂蹑那娇滴滴的身躯。 越然想着今天闻人雅也算消耗了不少力气,打算给她特意制几粒恢复体力的丹药,等炼制好了送去她的宿舍。 柳墨言沒有避忌进來出去的宫人,他现在的心思,全都放在柳菡萏临死前对他单独说的那段话中,怔怔地站在原地,眼中颇多挣扎,不知该怎么做,怎么说,才不会让段锦睿痛苦。 这时候巧光也发现了坐在窗口的李烨,好像见到久别重逢的故人,带着一脸的慈祥走到李烨的面前:“施主,结善缘、得善果”,巧光不客气的在李烨的身边找了一个位子坐了下来。 段锦睿一开始还是不愿的,被少年掐着腰冷言了两句,便乖乖地投降了,一只手挽着另一只手,并行着,再也不用担心一时不慎摔倒在地。 “教练跟这个罗清泉!!!!”王修眼睛发亮,对这个罗清泉产生了浓厚的新区。 ------------ 第一百零三章:河床 老狌狌举起那个木盒子,放在石碑前。判官贴在上面的符纸被它的爪子轻轻一勾就飘落到祭坛下面。 海螺形的空地不是很大,但外围似乎有一层结界。杨祈明显感到一进入空地本来对他们紧追不舍得那几只飞虫就停了下来,而且连湿乎乎的空气都变得清爽了很多。站在碑前的老狌狌慢慢打开木盒,两只被湿气浸的皱了皮的爪子微微颤抖。 “你们帮我给麻姑神带一句话吧。”老狌狌转过头看着两人,浑浊的眼睛里丝丝缕缕的杂质晃来晃去。 ...... 此时的黎天雄,双眼漆黑一片,但站着的姿势,怎么看怎么不像个正常人,双手不断发抖,邪气布满全身,他竟然已经入魔了,严格来说,比入魔还要严峻,他是被邪气完全的控制了,正如被“无间”掌控的解沐一样。 承天虽然输掉了比赛,但是承天的声望经过这次大比,一下子达到了几乎和四少同样的高度,承天天剑宗第五少的名头,也开始被众人称呼起来。 紫萱颇为内向,不喜和别人打交道,入联盟以来似乎并没有加入什么势力,也很少外出,承天虽然心中挂念,却碍于身份,一直未能和紫萱见面。 恍若失神的盯着庞然巨兽,这褐服老者面色苍白、心念急转,手掌微微颤动,却没有再拍击面前的黑鼓引下雷罚。凝聚九道雷霆已是他的极限,当下如此轻易的就被其破去,再强行为之也是自取其辱了。 这一晚白舒并没有多打扰陆静修,他本来就做的是煞风景的事情,更不好在陆静修直言难处之后,继续为难人家。 杨言没有理睬这表面没什么心机,实际上非常精明的家伙,用手捏了捏酒吞童子头上的犄角。 她发了疯一样的往白舒身边跑去,却冷不防薛冬亦跑到了自己近前,董色怒极,化手为爪直接抓向了薛冬亦的脖颈。 同时,封不异修为尽展,真元境初期巅峰实力冠绝当场,凝聚剑罡,罡气包裹全身,激发手中长剑威能之后,惊人的威压让四周的地面都塌陷了下去,这就是封不异,从来不轻敌,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白舒瞬间明白过来,陆静修说的世间最美丽的风景,就是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天地之美,无关乎视听,只单纯作用于人的感觉之上的美丽。倘若掌握了这种方法,想必再去看天地,天地就要完全换了一个样子吧。 白舒回想起自己从凌问儿离世之后的一番经历,细细想来,这已经是白舒认识董色的第三个冬天了,人世中能有几个记忆深刻的冬天呢? 平阳侯点点头,那张因私人关系被抄出来的奏折虽然已经烧毁了,但字字印在他的心中,只要想起来,就忍不住心悸。 望着地宫的大门缓缓关闭,所有人都暗自松了口气,目光都不自觉的落在最前方那位年轻的皇帝身上,期待着新的一天终于要开始了。 慧珠不可置信的膛大双眸,不敢相信她与他正在濡沫交融,可口腔内湿乎乎、黏答答、软绵绵的触感,又清晰的向她诉说着此时此景。 一路上夕言刻意与前面的“青松”保持距离,此时看到对方先登上了岸,回过头来似是在等他,便捡了个平坦的地方落了脚,依然是隔了一段距离。 墨念此刻脸上是十分僵硬的笑容,在夜凰看来,甚至那不是笑,而是一种应付之色。 “不是不是,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呢!她们只是普通的大婶啦!”连夜摊了摊手。 ------------ 第一百零四章:落荒而逃 “哗——” 两人头顶上的树叶被什么撞了一下,晃动着落下一大片混着泥沙的水。宋晓洱也被浇了个透湿,忽然想起了什么赶忙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又吹了一下木哨。 “沙沙——” 一只红白色的渡灵鹤扑棱着翅膀,两只尖利的爪子拨开树叶落在了两人对面的一棵树上。杨祈和宋晓洱本来都开始脑补漂流的悲惨场景,突然见渡灵鹤来了,高兴地差点没从树枝上摔下来。 “呷——” 见两人从树上下来,往这边游,渡灵鹤长唳一声,...... 见硬来的无用,乔父不得不压下心头的怒火,改变了策略,重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嘴上梳理着两人的关系,一针见血道。 而羽欣公主则是在一旁默默地流泪,尽管心里已经明白清溪大概是已经……但是却还不由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期望着大夫到来之后,会说清溪没事,清溪还有救。 时凌一颤抖的伸出手轻抚上他的脸,看着他冻得发紫的唇,轻轻俯下身在他冰冷的唇上落下一吻。 “我不信,皇宫的请柬怎么会没有我的?你老实交待,是不是你故意不给我?是不是凤栖玥让你这么做的?”凤天骄火大咆哮道。 听了赫连远的话之后,琳琅不由的被气的脸都红了,眼睛也红通通的,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样子。 段惊天怒吼一声,身后紫光闪耀,危机时刻他顿时释放了自己的武魂。 被打扰的炎火龙自然是很不满,朝他大吼一声,还重重地跺了跺脚。 他猜测,林峰的修为可能是真玄境三重,也可能是真玄境四重,不然不可能这么强大。 走出第二间宫殿,西门追雪一眼望去,才得知这宫殿内全是尸体和修为。西门追雪记得进入第二间宫殿之前这里可不像现在这样混乱,看样子这些人在逃出第二间宫殿之后,爆发了一场大战,才会导致这样的伤亡。 为了掩人耳目,两人先去了一趟贺氏,饭点离开,去到了和林岳约好的地点。 事实证明,其效果果然不错,为了避免他昏迷过去,韩风还偶尔刺激一下他的大脑的某个区域,刺激这个区域对保持头脑清醒有极好疗效。 三人离开官兵营地,朝远处血狼他们的所在走去。还没到,便听到那里传来争执喧闹声。 伍伟带着人离开后,只剩下一些收拾场地地形意门弟子,还有前来助拳的朋友。叶天云刚才想说话,只是人多嘴杂,所以才会将他们单独留下。 这个时候,红灯已经转为绿灯,司机大哥见韩风依然呆在那里,只好将车停靠在路边,然后走了过来。 黄巾天下立刻向白波军郭太请示,表示愿以代白波军守卫绛城。说白了,城是他打下的,归他了。 最后,韩风决定暂时还是不要透露这个方程,先以学习的名义,到实验室去呆上一阵子,测量一些实际的数据,然后再给出这个方程,这样会比较容易接受。 当王维将最后一块巨石举过头顶,轻轻放在那唯一的缺口上的时候,所有的人在欢呼着拥抱在了一起。 暗黑炎龙恶狠狠的看着他,心中将二号骂了个遍,难道这个钢铁疙瘩就不知道变通一下? 针刺大椎、曲池、人中、太冲、足临泣等穴后,不一会,静慈师太悠悠醒转。 “恩,不错。这里显然没有我们需要的东西,现在我们也出不去,只有试一试了。”袁福通回答道。 屏气,呼吸,深呼吸。陈素心自我调整着自己的状态,她发现叶一凌是那种要么装深沉不说话,要说就一句话能噎死人的类型。 ------------ 第一百零五章:捕获 从圭山回来之后,杨祈在家休息了好几天,走路还是感觉昏昏沉沉的,身上的各种淤青、小伤口也有不同程度的感染。左臂恢复知觉之后反倒是有一些不习惯,一不小心就会用力过猛。 “明天还是去找麻姑婆婆吧。”杨祈靠在窗台上,看着已经两点了的长沙城斯言自语道。 即使他之前,怀疑麻姑神是在利用他和宋晓洱。但这次合成药的事,就算没有直接找麻姑神帮忙,但那只老狌狌也是因为麻姑神才帮他们的。就算麻姑神另有目的,却还是给...... “亲爱的,这昨晚不是有事吗,这就不高兴了”,菲菲娇娇涕涕的说道。 他暗暗思量,心头有个声音蠢蠢欲动,却又不知当讲不当讲,那份微妙的尴尬与憋闷,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唉,现在都是这样,全国也不止就我们市这样,这是国家大环境下影响造成的,”叶锦添只能这样说,毕竟他只是个商业家,与政fu还不是一个档次上的。 特里跟基德在联盟混迹多年了,他们很清楚自己在球队里面的定位。 乐瞳高兴了几分,亲手将镯子戴在陆启安手上:“有它在,我就不用担心你的魂魄出问题了!”就是最后他要亲自进洞,也不怕。 事情办完后,陆启安先回来,见乐瞳他们不在并没有多想,拿出问席颂然借来的资料在翻看。 孙颖颖冲徐薇挤眉弄眼好一阵儿,一副‘我这是在帮你’的模样,把人往程羡之的方向一推。 马昌闻言,紧绷的神经稍有松弛,心中那块为约定时间担忧的石头仿佛减轻了几分重量。 翟逸觉得巅峰哈登跟现在的自己区别最重要的就是那种手感的把握度。 相比之下,美国早在1958年便成功研发出高精度的加工技术,并通过直升机螺旋桨叶片的制造,验证了其可靠性。 这头蜂后与明月江秋正为吴敌担忧,另一边,在洪炉之中入定,进入无知无我境界的吴敌,却有了另一番际遇。 风暴继续酝酿,短短一天之后,查尔德与史密斯两大集团已经是势同水火。 我心里犹豫了一下,随后把背包里的血珍珠拿了出来,接着放到了青铜鬼头的舌头上。 周围的人唯恐避之不及,纷纷躲避马车,阎丹晨砍断马车的辕,骑着马匹离开了无极门。 他这举动,让宋轻歌红了耳根,略有些尴尬,等他折返回来时,她看他神色泰然,并无尴尬之色。 飞机在坚硬的跑马场上,缓缓助跑,起飞,呼啸的气流,将周围地上的灰尘扬起,飞机在上空,盘旋了一圈后,掉头向远处飞去。 我的母亲,我从听到她的消息,就开始日夜思念的母亲,就在鬼府散人他们所在地方吗? “交易?什么交易?”我感觉到了丝不寻常的事情,随后连忙问道。 这刹那了,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浩觉得燥热难当,看罗珍,怎么看怎么顺眼,脑子有些懵了。 相比于真龙战队拿下了第一局比赛的轰动,到了最后真龙战队以三比二战胜了EDG反而不再令人感到无法接受了。 不过即便是如此,但出于对道家玄术知识的匮乏,他一时间还搞不清出现这种情况意味着什么。 接下来随着李东的解释,大家才总算是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他所打的主意到底是什么。 皇帝从华贵妃手中抱住舜华,赶紧抱进寝殿,舜华现在脖子上已经被鲜血染红,华贵妃紧随其后。 想了想,萧炎还是决定休息一天,在幻灵空间中不知疲倦的修行了那么多天,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都有了一定程度的疲劳,这次去混乱之都,面对的敌人可能是最为强大的,必须做好完全的准备。 ------------ 第一百零六章:分外之事 “那先把他关在这儿?”江阙看着眨巴着一只眼睛的独眼兽杨祈。 “嗯,忘川塔里的那只兽,不知道跑了没有。在把他放出去,咱们又多一个麻烦。江小哥你让迷毂慢一点修复他,和混沌之地的力量持平就行。”江阙思忖着回答道。 他收回捕兽网,这还得还给麻姑神。两人确认独眼兽不可能逃脱,只能保持虚弱的状态呆在这里,便往回走。 除了混沌之地,江阙忽然想起了件事儿。从手里拿出一个木质怀表递给杨祈道: “杨哥,这个给...... “紫欣,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此时,心中对紫欣的那最后一层心结,也随着夺眶而出的泪水支离破碎。 走进魔军大营,迎面扑来的是一种金戈铁马的汹涌肃杀!相对于魔域庙堂的尔虞我诈,这个地方,虽然铁血汹涌,虽然杀伐肃穆,但却着实是这个乌烟瘴气的魔域仅存的一片净土。 这地方虽然诞生了许许多多新的生命,但也了断过太多还未来得及面试的婴孩。 “这是什么东西?竟然如此霸道!”看着刚刚还惊艳飞旋的星眸特使,竟然弹指之间便被这金色绳索彻底禁锢,我不禁惊愕道。 落寞的金色眼瞳,凌乱的紫金卷发,触目惊心的血色伤口,破旧不堪的碎乱衣衫,却根本无法掩饰那依旧雄壮的健硕身躯,根本无法掩饰那依旧自负的骄傲气势。 一贯对工作认真负责的向南,也不知道为什么,整场会议下来都有好几次的走神,目光一飘到景孟弦那张冷峻的面容上,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劳烦娘娘将此事传令下去吧,其他房的夫人我会通知到的。”褒姒看着秦夫人说道。 旁边的王鸣,听到这话,不由得撇了撇嘴,冷峻的脸上流露出淡淡的不屑,倒是那苍通,神色很平静,一言不发,显得十分的不起眼,而且根本就没有出头的意思。 四周还在打扫卫生的佣人,见到自家先生对太太的殷勤样子,不禁捂嘴偷笑。 廿七想,褒姒一定会的,她也希望娘娘会的。一行清泪慢慢的从面颊落了下来,这世上原本就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事情,她兀自的笑了笑,朝着自己的屋子里失魂落魄的走回去。 “能有此收获已经是让陈磐不胜感激了。”陈磐赶紧说道。吴城主所说,虽然达不到所谓的顿悟那种变态境界,却已经为自己指明了未来的方向,至少在心魔的问题上不会再有太多的迷惘和害怕。 钱如海愣了一下,这个声音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似乎有点像费恒的声音。 苏岸笃定道:“将军放心好,一定妥当!”说完便转身离去。尹旭头也不回,继续走向项羽的中军大帐。一路上遇到不少人,虽然尹将军最近处于低潮,但大家都还是礼貌地打着招呼。 李卫诧异地看了兰斯洛特一眼,有些意外地想到:兰斯洛特怎么会这样说的?难道兰斯洛特已经知道阿尔斯托莉和我的关系? 水柱的陈磐 第 1137 章 在头部,保护这最重要的地方。不灭身加上生命道纹的恐怖之处便是无与伦比的恢复能力,只要紫府无损,头颅没有遭受致命破坏,就能顷刻重生。 易杰他看着卫道见卫道在思考着他不由心里在想卫道在想着他是不是想出了什么好东西来了?知道骨灰在哪里了吗? 唐潇扫视了下何其欢的身体,眉头一扬,显然为何其欢身体的强健而吃惊,他不知道这可是无尘、上官仁两老怪精心打造的结果,别说他,连何其欢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身体强壮的程度。 ------------ 第一百零七章:南河浮尸(上) 君汐颜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漠然的看了一眼疼的要命的段越。 “我们下去吧。”司徒影按了一下手腕上的电子设备开关,眼球中的高精密视网膜投影闪了闪,紧接着整个基地的内部通风系统都出现在司徒影眼前。 还有那些被杀死的护卫队成员,死的还算挺惨的,算是直接撞在枪口上的了,横七竖入的在地上倒了一片。 轩辕浩明压根不相信,因为他自己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列子摆在这里。 说什么他们错了,以后一定会听村长的话,再也不敢闹了等等之类。 阴阳遁之术能够创造生命,是逆天之术,想要学会这个术,最基础的条件就是庞大的查克拉。 白苏灵轻轻喘了一口气,然后在身后张开白色的龙翼,伸出一只手放在若娜的身前。 说罢,陆若天也没再与朱莹废话,直接搂着自己心爱的姑娘转身离开了片场。 容灵端起放在盘中已经提前泡好的干鲍鱼、瑶柱、虾米等食材,将它们一起放入烧开水的锅里。 容灵原本结束了直播正准备和琼姐返回保姆车休息,但还未等她走远,就被这突然传来的尖叫声停住了脚步。 奇迹被震住了,脑子热乎乎的对着伊万诺夫乱射一通,结果不仅被伊万几个空中翻身给躲过,自己还乱了阵脚。 星光学院下午的课程不多,一般太阳下山前两个时辰课程就会结束,有时候甚至整个下午都是空余的,唐紫希闲来无事,想起了颜少秦给自己的推荐信,决定去飞狐谷面试。 就这样,除了第92集团军之外,所有的部队都去追击敌军了,蒋无名只能暗自祈祷,大军可千万别碰到罗严塔尔的天罗地网。 我和叶展刚回来没多久,铁块便赶了过了,看表情,有些慌慌张张的。我刚想问些什么,便看到了铁块的身后的周墨。 宇城飞在一旁,把刚才说的,又重复了一遍,他……但是,我要去柳拳老窝的事,并没给他说,只是给他,我要去新香一段时间,趁机和叶家黑道家主培养感情,等到时候和柳拳打起来,能让他出手相助。 这时拍卖会已经开始了,拍卖师正在热情洋溢地说着开场白。林一南看都没看拍卖师一眼,却一直望着季思明和童恩坐的方向。 仙界与蛮神界算是‘邻居’,但两者的距离跨度不可想象,就算一刻不停的乘坐传送阵去往蛮神界,也必须要十年的时间才可以达到。 穆西风再见到那些古籍的时候,眼中爆出了兴奋之芒,天族自从消失后,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让穆西风无从追寻。此刻见到了天族古籍,穆大少岂能不兴奋? 她扭头对历诗晴笑道:“晴儿姐姐的手真巧!难怪那个坏人宁可舍弃自己性命,也要护你周全!他走了这么久,你真不想他吗?我可是想的要命了!”。 唐万年一跃而起,抽出榻上自己随身携带的宝剑,大踏步追了出去。 至于娘娘村的娘娘庙属于哪一种,具体还得等到了地方才能知晓。 但是对于曹操来说,这种事情,还得用他在现代的那种那种方式,就是看见喜欢的姑娘的就上,管和她熟不熟,先表白了再说,难道还等着好白菜被猪拱了。 马翔很清楚这一点,那么大坨子的一颗子弹进入林松的身体当中然后爆炸,那样子的爆炸真的就是很巨大的伤害了,林松肯定没有多少办法去抵抗这样子的伤害了。 水属性掌握这样子的技能无疑是很复杂的,那肯定就是一种天赋的开启,如果说没有脑子灵光的支撑那肯定是没有办法短时间之内学习到的。 金属线甩动的声音响起,马龙的双眼尽量眯在一起,挡住了眼中被迫引起的变化。 没办法,他们只得放弃出水管,转而向我这边围了过来,企图把我从美人鱼手中解救出来。 我正准备再来点实际的,万万没想到,这时,忽听“吱呀”一声,门又开了。 凌天总算是挡下了最后的攻击,但也是累得气喘吁吁,鲜血直流,服下了很多的疗伤药,才勉强没有倒下。 可马龙的所有资料都被阵营高管封存了!真的想要调查清楚,哪有那么容易?他私下也的确试过不少方法,甚至还动用赢家的势力去调查。可都没用,马龙的资料上只有一栏显示。 曹操当然知道身边的李典口中骂的是谁,但当李典话刚落音的时候,脸上明显有一丝担心,便道,好在李典还是听军令之人。 “泽涛,有没有把握?”洪正国本来想表现一下。没想到军中的比武第一名不是说笑的,枪法真的不错。 第一次交手,东方易占了上风;第二次交手,双方不分伯仲;第三次交手,却是阿摩罗更胜一筹。 “不,我还得回去,下午我还有课。”说到有课,伊枫好似清醒了不少,从那排自行车之中找到她那辆凤凰自行车,不过她推着自行车的动作,都有点歪三扭四了。 鬼气森森,整个鬼门关最像鬼门关的处所,反而和四周格格不入。 朱瞻基没有搭理,聚精会神地看着城外,没有人能真正揣摩到圣心的深沉。 ------------ 第一百零八章:南河浮尸(中) 答应了这个要求,就代表着这一年都可能很少去京都那边,对理想集团来说,这肯定是非常不便的。 此刻他终于明白了,原來这些东西的确就是平时修炼时感知到的那些萦绕在他周围的冰点,唯一不一样的是此刻竟是如此清晰,而且数量之巨远非他能想象的。 接过面前这一叠纸张,叶枫随意的翻看了两下,眉头不由得挑了挑。瘦猴拿过来的情报不但全面,而且相当的详细,然而瘦猴收集这些情报才多长时间? 也正因为有了苏聿函,才让他明白,一个男人必须要让自己强大起来,才能更好的保护家人,保护自己所爱的人。 “但是老大,恐怕我们这边的人还没靠近,就会被对方轰成渣了吧!”徐有才吞咽了一下口水说道。 更重要的是其中关乎如何适时爆发的东西,这些都是他所缺少的。 所以林雨鸣从容不迫的一面享受着公交车上前贴后顶的美好待遇,一面想着见面以后自己该怎么简洁,完美的表述,以达成自己的心意。 两人对望一眼,齐齐失笑。调笑一句,压抑下来的气氛顿时一松。 “放心没问题,我停的又平又稳的。”中年司机一边说着,已经一边将车稳稳当当的停在美宜佳的门口。 这三人虽然年迈,但眉宇间却有着杀伐之气,身上更是有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威严。 速度催动到极致,数十个呼吸之后,姜陌的身影便出现在那片空间当中。 苏南还从未见到大长老这样失态过,当听到边关大变四个字的时候,他的脸色也猛然色变,心里一紧。 后来在赶回达拉然后,安琪儿将这件事情告诉了老师茉德拉,并从茉德拉的口中得到了明确的答复:最近这段时间,达拉然并没有接受任何有关死灵法师的犯人。 暴突的眼睛、血盆大口、流脓的皮肤、肚子上还被剜出了一道大口子。阿纳斯塔里安眼睁睁看着这些令他无比恶心的怪物,疯狂地攻击着城墙。他们有武器就用武器砸,没有武器就用肥胖的身体狠狠地冲撞。 雷坎之主,修行的也是雷煞之主一脉的武道,算是雷煞之主的后辈。 视线移向许木,他没有说话,一声不吭的从击飞的位置走了回来。 “咻!”然而还不等妙空空继续以言语表达自己内心的震惊,只觉眼前白影一晃。 王都全城百姓,心都提了起来,一个个拳头,他们很清楚,一旦他们败了,全城的人都要被杀。 随着时间的持续,姜陌丹田内,那原本古井无波的元力,此时开始疯狂暴涨。 没有说什么豪言壮志,田中闲觉得自己想要成为最强,那就不是满世界里说大话就能够做的到的。想要成为最强没有舍弃自己的一切的觉悟,那就只是一句空话而已,田中闲一直以来都是做多过于说的人。 敢来这儿的恶鬼,可都不是善茬儿,况且最低的都是二层恶鬼,实力可是不一般。 “真没有想到千影家的浴室那么大,那么华丽呢!”行人泡在水里,笑着对我说道。我有察觉到他并不是吃惊于浴室的装饰华丽,而是惊讶于能够在这样的岛上还能够看到,这么一个极富现代气息的浴室。 当田中闲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灰色的帐篷布以及打着呼噜的自来也,他感觉到自己的头有些刺痛,但是身体并没有不良反应。 她以为他会怜惜她,但是她错了,下一瞬间的呼吸困难告诉她,她到底在做一个什么蠢事。 不过这种负面情绪刚袭上心头没一会儿,王乐就很果决的将其强制压了下去。 既然葛兰国王敢对大明起了坏心思,那张永也不会轻易饶恕了他,深谙宫廷斗争的张永找到了葛兰国王的弟弟,强行立了对方为葛兰新的国王,最后在张永的示意之下,葛兰国王被他的弟弟下令给处死了。 毕竟,雷克萨斯在进行灵魂强度的检测的时候,用水晶球所检查出来的蓝色灵魂强度,是最为顶级的蓝色的灵魂强度,并且,已经是带上了星星点点的紫色,这在某种程度上便是已经证明了雷克萨斯他所拥有的炼药师天赋。 警局办公楼大门口,魏西平看到赵市长和一位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出头的青年朝这边走来,便急忙迎了上去。 钱辰可是清清楚楚记得某托尼同学为他带来的那具火力极其稳定的无限能源炉灶。 “不好,他们过来了”看着动静越来越大,两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离她越来越近,艾达王顾不得隐藏,连忙转身就跑,生怕卷入其中。 当广播里宣布上午的营业额的时候,英梨梨瞬间感觉自己仿佛走上了人生的巅峰。 “我和你用一个好了,”莫邵东点点头,全然不以为意的样子,叶离非常无语,她就知道,莫邵东肯定会这么说,好吧,他不嫌弃她,但是如果让人看见,食堂里他们共用一只饭缸,那她真怕会被莫邵东的倾慕者用口水淹死。 ------------ 第一百零九章:南河浮尸(下) “诶?这不是你们之前去衍门找白猿软骨的时候带回来的药方么?”判官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张破碎的药方,本来一大张纸被烧的七零八落的,还有那张显现出和破碎的药方一样图案的祝餘纸。 “不全是,这张纸是我一个殡仪馆的顾客转交给我的。”杨祈现在看看那张厚实的祝餘纸,还觉得头痛,一点头绪都没有。 “而且这图案……”他看着祝餘纸上面的图案,之前觉得眼熟,一时没想起来。 除了冯获的案子之外,南河水坝从修建到现在并...... 如果周辰将太昊伏羲阵法全都了然于心的时候,则天地间所有的阵法和幻境,周辰都只要看一眼便能够洞穿,只是他还没有修炼到那个境界。 当然,我也不向着许燕,感情的事儿就应该当断则断,她呢,偏就总是瞎好心,结果,把自己搞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霸烈的拳劲狠狠轰在元气柱上,两两爆开,在两人之间,形成一道火红的蘑菇云。 生了场病,得了这么大个教训,司徒嫣可不敢再拼命赶路。原来是每走一个时辰,就会歇一刻钟,这会儿改成每走一个时辰,就歇上二刻钟。而且除了白天赶路,晚上都会歇在县城的客栈,或是大车店里,再不敢露宿荒野。 卫青向四面看去,只见四下里地面在不断的涌动,沙子变成了海浪,一个又一个帐篷被吞进沙中。 林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天青神石完全炼化了,炼制成一套烹制灵肴的器具。 到时候,你要解决的,可能就不是合同上规定的赔偿的问题,而是,你们之间的婚姻是否有效的问题,如果真的是动用了不正当的手段,得到了这两个红本本,不只是你要坐牢,帮你办这件事儿的人也要坐牢。 李大郎呆住了一夜虽不是完全放下,可早上吃饭时,也不似昨天那般没有精神,司徒嫣又看了二郎几人一眼,见三人脸上又挂上了笑,这才放心。 夕阳散发出的血色余晖,将笼罩住天鹰峰的薄雾,染成了鲜血一样艳丽的颜色,给人一种诡谲森然的感觉。 在这一瞬间之前,金pd瞪大了眼睛,单手捂住胸口,不停的穿着粗气。 细算起来这世上其实大部分能力都属于五行属‘性’,无论是名字怎样起其实还是与五行属‘性’有这样那样的联系,真正能够脱离五行属‘性’的能量总共也就只有五中而已。 “张大哥,直说吧,找我来是不是国家的意思。”梁栋也不想废话,把话题直接引到了正题上。 黑暗之中,仿佛潜伏着死神的使者,一个一个‘精’准而无情的收割着生命。 “昊南哥,昊南哥……”厉昊南的心思实在难以揣摩,到了今时今日,吴闯也不知道厉昊南是不是还爱着顾筱北了。 战场上,战斗依旧如火如荼,虽然力度有所下降,这是大家都有些筋疲力尽的原因。不过,双方都依旧在做着殊死的搏斗。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会放弃。 “莎士比亚就是这货!”澹台明月竖起两根手指头,在风羽夕面前晃动了一下子。 顿时天地再一次明亮起来,丁一见自己宝物被毁,喉咙一热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紧接着,这些绿色植物在马基利的命令下,争先恐后地对许哲发起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现在说说吧,你现在的想法!还有你现在是不是还是和之前一样呢?”路飞扬发现自己的话已经有了效果,于是继续说道。 ------------ 第一百一十章:回答 陶埙的声音夹杂着水声,周围的游灵和鬼怪都像是听入迷了一般,以吹埙的游灵为中心慢慢聚拢过来,杨祈两人感到身后聚集的游灵越来越多。 “……都来了没?” 他放下手中的陶埙看着周围一小片游灵,对杨祈说:“想问什么直接问吧,应该有你要找的目击者。” 还真有两下子,宋晓洱看着围在一起的鬼怪提高了嗓门:“一个星期前,你们有没有在这里见过两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工人?其中一个已经被另一个杀害。” “有人看...... 向老也是这个意思,晚上他也收拾一下。天赐点了点头,所以大家各回各家去了。 “如果背后那些老家伙愿意注资就好了,没有钱我们怎么谈发展。”龙行天下恨恨的说道,以苏州家园科技的资金实力,注个几千万的资金根本没有问题,但是那个废物哥哥老是说什么看情况,这不明显的忽悠人吗? 魔莲错愕难明的愣在原地。眼前的情形,让她完全不知所措。同一时间,秦烈则正一口鲜血吐出。浑身上下的伤口,都在汩汩冒着血浆。 他咬肌一迸:“懒得理我?”他的双手伸了过来,在我最容易发痒的地方不停地挠着。 秦烈冷讽的一笑,用脚趾头去猜。也知这必是吕家的那些圣阶强者,从源头上对他封堵。 可是就在瑞利出声应允并且正准备与厄尔斯等人一同离开的时候,跌倒在地上的杰瑞的声音却忽然响了起来。 科尔森与梅琳达听到声音连忙转头望去,可是刚一转头两人就看到了帕奇那一脸无奈的表情。 江辞云的手臂一收,越搂越有力量,他的另外一只手开始揉我的头发,像以前一样充满着宠溺和爱。 正想着,一道雪白的影子缓缓落入这漫天绯色中,白衣胜雪,长发飞扬,盈盈淡笑,眉目如画。霎时间整个世界都停止了一般,空气以看得见的速度缓缓流动着,秋水如镜,山石胜景。 仔细算来,其实也不远。只需二十年时间,将体内力量,彻底掌握。 因为卫所已经僵化了,祖辈是千户,孙辈还是千户,祖辈是百户,孙辈也还是百户。 蓬莱去自个儿的园子里逛了。纳兰王爷却也匆匆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定国公夫人悄然打量了一下这个空间,目光在博古架上停留了好一会儿,不禁用一个全新的眼光品评了杨广北——此时安静之后再想起来。今日的杨广北果然与往日时分不同。 林宝淑又跟他说道:“如果你非要从这里出去的话,那么你就踩着我的尸首出去吧。”说完后就挡在了他的前面。林宝淑的目光中带着倔强,也带着渴望,总之就是不希望他离开这里。 这么说,林世卿对于秦明远这一科的成绩其实并不怎么看好?才会做后面种种安排? 温氏留着不走,是为了收拾自己。贺氏收拾不动,便由她这个做嫂子的代劳了。可是温氏未免也太过自信了一些。叶葵不由在心中暗自冷笑了一声,一个贺行之能死,温氏剩下的两个儿子难道便没可能死了? 你走的越往上,越靠近那坐在自己身后的人,你倒越活的危险,越会每日城如履薄冰,这样的道理,难道他们就不明白么? 要是能带几个果子回现代就好了,借助现代的先进仪器,说不定能检测出这果子的功效。 允臻看了看他们,挥手让他们都退出去,得到了这样的特赦,奴才们心里欢呼雀跃着离开了寝宫。 ------------ 第一百一十一章:贩卖傀儡 社会的地位,从没有命兽的平民,到有命兽的平民,依附强权的平民,有钱的人,而后有权的人,楚家作为四大家族之一,无疑已经在了顶层。 屋里原本银白色和紫红色交相辉映,现在屋子里面出了刺眼的银白色光芒,哪里还有其他的颜色。 不过有时候黎雪也纠结,因为沈平多少还会保持对她们姐妹的一些尊重,多少会注意黎彬彬的感受,也没有真的限制太多,这一点黎雪从许多的行为细节都能够看得出来,沈平对待她们还是平等的。 他变换着位置,他每一支弩箭的射出,都伴随着一头恶鬼的惨叫,可是他的箭法再准,一支弩箭下去也只能干掉一个,而且这些恶鬼的生命力强得惊人,即便射中了也不一定能击倒。 两人现在都不缺钱,不过伊卡洛斯比夏奇更加不缺,所以最后,伊卡洛斯还没有接受这些金币。 现在不单单是沈平打算将环球影城引入中国,尚海同样也打算引进一家全家知名的乐园,并且以此为支撑,打造一个世界级的超大型游乐园基地。 所以,不管是刘沛东也好,夏夏也罢,只要他愿意,他其实都可以管的。 如果蓝染真要留在尸魂界,恐怕连山本总队长都不知道该怎么安置他,把这么一个功臣送回无间地狱?那未免太让人寒心,可要是给他自由?天知道他会背地里偷偷干些什么事。 这场生日聚会一直从中午持续到下午六点钟,聚会结束后,何辰在门口跟沈蕊还有依旧维持着石化状态的沈烨道别。 嘴中一边开着那不冷不热的玩笑一边用勺子搅拌着碗中的稀粥,对于自己此行目的没有任何必要将其隐瞒的刘希望随即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之全部脱口而出。 他只当谢宫宝是强弩之末,虚张声势,故此不躲不闪,也推出双掌招架。哪料,四掌相交,绿光魂力和白光真气从掌心爆开,强大的气浪将所有人都掀飞起来,曲池也被震退了十多步,双手发抖,半跪在地呕了一口鲜血。 总之一句话,他知道这些人都瞧不起他,认为他是关系户,把他看成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货。 “对!这就很棒了!”林羽双手啪的拍了一声,然后对着关青摆了一个大拇指。 逐渐的,他们抬起头的时候,已经很难再看到楚子枫的身影了,他的身体好像已经进入到了云层。 而柳下和柳三娘兄妹,一个嘴角微扬,笑不露齿,老道沉稳,眼神却闪烁着一丝痴迷;另一个则捏紧拳头夹着双胸,开心的又蹦又跳。 所有弟子都纳了闷,师傅今天是怎么了,怎么把全部弟子都召集前来,还有两个长老也都叫来了,这是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大阵仗? 出现的妖圣不下两千头,而且还有更多的妖兽源源不断的从一个通道中涌进来,加入到对外来圣者的围捕中。 范筱苒像一只骄傲的孔雀,白了燕云城一眼,摆出一副长者教训晚辈的姿态,直看得燕云城牙根痒痒。 “你们来得未免太迟了吧!”一声冰冷刺骨的声音从眼前的这个男人嘴里发了出来。 江烟云看到这一幕,也是目光不停的变幻,最终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直接盘坐下来,开始进入修炼中。 凯多杀过的人不会少,但西蒙杀过的海贼也不少,只不过西蒙身上散发的杀气却是凯多所比拟不了的,所以凯多在察觉到西蒙身上散发的杀气之时,脸色霎时微微一变。 众人都是出身景瑞家的不假,但,所修武技和本事,却是不尽相同,等景麒一表示出发,就各使本事的隐入了黑暗之中,直奔自己所分的那一处地点,找寻纳兰述去了。 好在二人定下的是一个独立的包厢,真要让其他人看见,恐怕又是一阵非议。 “怪不得他要带着护带参加比赛,原来是藏了秘密!”神枫暗自兴奋起来,对偷窥隐秘更是兴致盎然。 尉迟恭应承了一声儿,便跟上了尚扶苏的步子,离开了大帐,骑上了侍卫递上来的战马缰绳,翻身上马,跟着尚扶苏一同往司马殇的所在行去。 “信?”范立一奇,正又说:“不止是送给主公而已,在四处都张贴了!”范立又一奇:“四处张贴?既给我的信为何还要四处张贴呢?司马懿在搞什么鬼?”如此一想,范立便接过正手中的司马懿之信,展开一看。 “敏儿姐,帮忙的人来了,让他们做就好。”花上雪吆喝一声,也不等福儿开口就先开了口。 慕容姗姗轻盈的跑过去打开电视机,把几张碟片都放了进去,一路跑回来抓起被子抱在怀里,然后靠在床头,还顺手把房间里唯一的灯光关掉了。 ------------ 第一百一十二章:绕不开的问题 “唳——” 等在巷子口的孩兽早就没了耐心,一听是渡灵鹤的声音,不管不顾地朝他们冲了上来。 “这边——”宋晓洱往上够了够手招呼飞来的渡灵鹤,他们所在的巷子围墙又高又深,渡灵鹤胡乱扑腾,还被兽扯掉了几根羽毛,才飞了过来。 但两人怎么也够不着渡灵鹤,情急之下,江阙垫着手弯腰示意宋晓洱才上来。 “快!” 围墙外的孩兽已经把青石墙撞的发颤了,宋晓洱踩在江阙的手掌上一借力猛的向上,正好够到了渡灵...... “我靠!哼”白良一收下巴,看了眼那把魔刀,竟然怒笑了一声。可是转而又一缩肩膀,闭嘴了。 夏侯重明知道自己已经化险为夷了,转身走出,映着夕阳开心地笑了。 莫离不再言语,而是缓缓地从腰间掏出了一个勋章,上面绘刻着铁炉堡职业家公会高塔的建筑画,四颗陨星在绘刻之上熠熠生辉。 不夜城,只有真正在这座卫星地图上搜索不到的城市里生活过才会懂得这是个怎样的所在。 十三日后,寒城南三百里的寒城第三大家族伍氏家族,迎来了一位天风门的上仙。有上仙来拜访一个凡世家族,这意味着什么?伍家二个尊者,三个终极战士,全部出关迎接,族长伍仁礼大礼参拜。 卢铁一脸笑意,虽然他听了莫丞虚的话后,心里也是十分的不高兴的。可是卢铁并不能表现出来,他必须忍着,为了兽族的安宁,她无从选择。 只见裴松心急之下,匆忙只身向前,公孙轩拦之不及徒望着鱼素尺如何回复,怎奈鱼素尺还是作出一副神秘的姿态,不闻不问。 他抓过了那个卖身契,就要看里面的内容,一开始以为只是一个简单的合同,所以没定回事,但是现在看来应该很复杂,所以就打开看了看。 “原来如此!可惜老夫并不能帮到你,这一切还得全凭你的造化。”冯莫神吸了一口凉气,遥遥地望着远处密林,幽幽说道。 她的身体除了因为震动引起的非常轻微的脑震荡之外,并没有什么损伤。 这是一只大黑狗,长的很像柴犬,一副蠢蠢的样子,只是他的体型很大,跟头牛一般,全身漆黑如墨,无一丝杂色,倒是有一些凶猛的气势。 徐轻巧看他吃饭的样子,有几分可爱,所以她就是不是笑一声,当然了这可不是嘲笑。陈润泽只管吃,根本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什么鸡鸭鱼肉,什么排骨汤,红烧肉之类的,统统都给招呼了。 李铎从镇子里走了出来,只是顷刻间,就有大片的武器对准了他的身躯,仿佛他稍有异动,就会遭受最为猛烈的轰杀。 有了防备的猛虎王,轻而易举的将几辆飞来的汽车躲过,几辆汽车砸落在猛虎王身旁的地面上,顷刻间零件四散,支离破碎,只剩下一个扭曲的框翻滚着,随即轰然砸入路旁的废墟。 如果不是张楠对于陈润泽的个性有一定的了解,她现在已经冲上去,拦住陈润泽了。 “唉!”看着秦松岳离开,尚解岚才从自己房间走出来,很多事情总是由不得人。比如对的人和不对的时间。 这个时候,虽然也不过才将近三点钟的样子,但毕竟是秋末,太阳也早早的有了落下去的迹象,火壕上的火焰随着风而荡,场面变得极为肃杀。 陆迟野没有把话说清楚,就说明其中肯定有什么不方便当面说的隐情。 “是我,是我,君浩。”慕芷菡兴奋极了,提高了声音回答,前面射过来一串亮光,裴君浩和郑少明就在前面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 ------------ 番外 祈祷之章(上) “妈妈这几天会比较忙,你在家里要照顾好自己哦,有什么事找刘叔叔记住了吗?” 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中年女人拍了拍男孩的头,他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女人扑着粉的脸。他暗暗咬住自己的舌头,没有回答,轻轻地握住女人的衣角。 “记住了吗?”女人微微皱眉,拿着包的手腾出来一只,拍了拍男孩的肩膀,并没有等他回答,转身走出了房间。 “骗子……” 这是男孩十岁生日那天的记忆,父亲被警察带走之后,母亲也就那次告...... 再次听到这阵电子音,孟语凡心里才有了一丝安全感,作为她最大的底牌和依仗,系统的存在会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秘密,不论是谁,她都不会告诉。 然后看到秦煜这个卷王带着爱萝莉大清早的双排练套路,妹扣的迈出去的脚瞬间又收了回来。 楚央央跑过来一看,盯着阿春身边这个脏兮兮的人看了两眼,便认出了她的身份。 胡安被墨丝的悲哀感染,他似乎看到一朵鲜花正在眼前凋谢,这让他很是内疚。 一声脆响,剑与剑相撞,巨大的力道传来,鱼铃后退一步才稳住身形。 大军前行七八里,正与梁山军撞正,双方都是一惊,各自列好阵势,李成出马观阵,几眼一扫,不由呵呵大笑。 换个角度想想,蓝红在与丈夫婚姻期间的共同财产非常稀少,就连房子孙超越都想着收回去,所以这时候对于蓝红来说,继承丈夫的财产才是她的重中之重。 这个行宫规模有限,时迁早看了风水最佳处,料来必是皇帝寝室,当下领着刘延庆,穿廊过园,径直走去。 毕竟韩韬是樊胜美的老板,现在员工走了困难,她觉得韩韬有必要帮着解决一下,何况大家都是朋友,也应该互相帮助。 许幻山已经开始心软,跟林有有在一起他才觉得自己是一个大男人,而且她很支持自己做烟花的,也能欣赏自己烟花的美丽。 一位约摸15岁的金发少年坐在那里,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牛仔裤,俊俏的脸庞带着一股那个年纪少见的沉稳和威严。 安德鲁率领三百死士和二十名老兵,分成二十人一组,在科林查的配合下,迅速清理个关卡的守卫。这些老兵和死士都是战力非凡的精锐中的精锐,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那些卫兵哪里是这些精锐死士的对手。 看着躺在病房里的徐曼,邱大成一筹莫展,现在的他真的忙得焦头烂额。 张三刀需要的就是陌闫这样的一句话,他还需要陌闫。因为陌闫并不知道就在六天以后还有一场受到整个龙海市黑道关注的擂台赛。经过今天的战斗,张三刀更确定了他需要陌闫出场。 “住手。”轰的喇叭声在房间内响起。空间的局限对声音分贝是无形的助力。所有人停下动作搓耳朵。 “暂时还没决定。”丹凝轻轻转着手里的花儿,目光柔亮如星辰。 李微来到首都已有将近二十天,连跑了几次面试,最终那家广播电台向李微抛出了橄榄枝,然而给安排的栏目却是一档深夜栏目。试用期的工资还不及以前的四分之一。 军兵的七个都分别安排在七个屯兵点,各自负责一段防线,6万名三名交给他们,天成整个防线,确保黑鞑进来之后,看到的除了敌人还是敌人。 图杰用力高高的抛出,这个距离的跳球三分球对于高中生来说还是有些困难的。图杰的出手动作都有些稍稍的变形,可以看出他在尽可能的增加自己的出手速度。这一切都被人看在眼中。 ------------ 番外 祈祷之章(中) 这天,一家钟表店的门锁发出“咔哒”一声。 钟表店的老匠人收起钥匙,转身往奈何桥的方向走去。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回忆起昨天的事。 “您是要把孙女的魂魄放在这机心里?” 说话的是酒神,虽然两人一神一鬼,但酒神喜爱钟表,修表匠手艺精湛,一来二去,就熟识了。 “嗯,这块丹砂石是上好的机心,我本来是想要用来造一个怀表。到时卖给神使们,换算阴阳时空。”修表匠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接着说: “我要...... “看来,我确实是有必要和你谈一谈了,现在的你,也有这个谈的资格。”陆震一番思量后,终于妥协了。 所以当宋端午一则需要解决追兵,二则需要保全自己和李鲸弘的时候,适当的战术撤退是非常必要的。 凤仪望一眼得意中的谢君和,甚是无语,再看楚涛,神情中竟有几分捉摸不定的味道。 被人当众骂弱智,叶修然几乎要气得吐血,他勃然大怒。鼓起炼力,一掌就朝郭临脑袋拍去。带着炼尊强者的滔天怨气的拳风,轻易便摧毁了空间。 而他是个与季青和很多男人都截然不同的男子,他就象是奔腾的大海,时时在你的心底刮起一阵美丽的浪花,激起你心中千层的涟漪。 “不良人”。其实,不止中国,古希腊城邦的警察,也是奴隶来做的,公民犯了事,要由地位低贱的奴隶抓他们。 “幻术的提升对我来说也是提升,这里可是巧人族多少代积累的幻术知识,我怎么能够错过。”幻开始解释,边说还变偷偷的望飞儿,看她是什么反应。 “你想怎样?”她的脸上掠过一丝惊恐,眼中透出冰雪一样的寒光,盈满无尽的绝望。 之后,夏海桐又把衣服都试了一遍给叶承志看,最后在她的坚持下,她还是换上了运动服,她戴上帽子、墨镜和口罩,便坐上了叶承志的车。 队伍中一人突然银光闪动,窜出队伍,一伸手就向凌羽抓来。凌羽侧身一闪,银光瀑涌,一把银光闪闪的长刀下一刻已经斩向抓来的双手。 户尤见状,看到对方攻击过来之时,竟然在身后拖出一道空气尾影。 毕竟实力越高,身体强度越强,能够对他们起效,和有作用的烹饪,要求就越大,而相反的情况下,自然对烹饪的要求就低了很多了,这也算是唯一的好消息了。 比如说,首先你必须要有炼丹的传承,这是最核心也是最基本的。 第二天,唐缺早早就来到了杨帆住处外面,静静的等待着杨帆的“吩咐”。这也是般若宗的诚意了,唐缺毕竟是宗主弟子,能做出这样的姿态,就算杨帆之前有什么不满也应该不会多说什么了。 二对一,苏婉琴不一会便险象环生。火魔精灵无论被打倒多少次,都会马上复活。这样一来,不断地消耗她的魔力,战斗的时间拖得越久,越是对她不利。 “泰坦是什么呀?难道是巨人?”洛菲脸上露出疑惑,再次夹起几筷子肉类放入孙言口中,最后又觉得太过麻烦,直接端起盘子准备将上面的肉类全都喂给他。 不过收获确实蛮多的,不仅干掉了景良木和鬼王这两个祸害,也顺手解决了其中一个叛徒的事情,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 石柱一旦出现问题,基本上可以说整个石屋都没法修理了,必须推到重修。 双瞳,此刻变成了火色水晶一般的颜色,这其中仿佛有火焰一般,而且其中还有着一些若隐若现的纹络。 ------------ 番外 祈祷之章(下) “宋姑娘,我送你去往生井吧?” 伙计见老妇人面色恢复了平静,小心翼翼地问道。这是酒神交代的。 “好,有劳了。”老妇人用衣袖擦了擦脸,颤巍巍地站起身伙计赶忙上前扶住她…… “我家就住这……”三百说着,踮起脚伸手去够门框。 虽然他比杨祈个子高,但还是够不着。正当他纠结要不要找东西踮脚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碰到自己的膝盖。 “用这个吧。” 一个吱吱作响的破木头凳子出现在三百脚边,...... 大概是担心苏煜阳没完没了地打电话,纪林熙干脆把手机关了机。 那辆车是秦方白的,他竟然料到了她会来这里,第一时间在这里候着。 律昊天的手中拿着手机,他想打给她,可是,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没有按下拨号键。彼时,酒店房间的门被敲响。 只不过,龙头金龟未必就会在蓬莱岛出现,我也只是去试试运气罢了,能够遇到最好,遇不到那就离开。 没有任何意外发生,既没有弩箭射出、也没有毒烟喷出,非常平静。 “多少人求之不得,她还烦?”姜彦明挑眉笑道,两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才歇下了。 他往旁一坐,将人顺势抱到了腿上坐好,鼻子在她鼻尖处轻蹭:“不生气了好不好?”温言软语相劝,声音呢喃而缱绻。 风纪把视线转向苏煜阳,好像是在问苏煜阳说了什么,触怒了凌秒。 “当然是因为……”莫夏楠情绪高涨的想说出理由,可是话都到嘴边了,却突然卡在了喉咙口。 “莫夏楠,我真的感觉你是被蓝宝贝勾引的神魂颠倒脑子进水了!”她赌气道。 排名前十的人,要么是顶尖势力的掌舵人,要么是仙君终端高手。 这么一来,米师傅和米婶儿当然也不好说什么,也都附和着说,“拿着拿着”。 “我这也是没法子……”帕子不热了,安淇把它从眼睛上拿下来,刚刚干涩的眼睛也舒服了不少。 上午一共两节课,第二节课是算术,都是极简单的东西,不管是口算还是珠算,宋欣怡都是手到擒来,只是为了装出笨样子,她还得努力配合凌玉津的速度,故意放慢了很多。 不过他还是要表现出来一副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表情,毕竟他身为地球人的代表,不能给地球人丢面,怎么可以露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跪在地上的城主,张嘴就直接喊苏问天祖宗,他这真的是很会来事。 徐姨娘被沈氏说的一口一个“孝行”,再瞥见屋子里丫鬟还有两个姨娘的眼神,还有自己身上带来的月白色上衣,也有点讪讪的,不好像刚才那样露骨,低下头应着。 风依旧,景依旧,梦依旧,心依旧,一步之遥,一步之近,却要付出常人无数倍努力,才能达到下一步,这一步便是起点。 “怎么回事?明明这头凶兽呆在巢穴里,现在怎么什么都没有?”惊愕的眼神注视着空空的巢穴,不由出声道。 宋欣怡想了一会:“你是说刚才那?是因为父亲和哥哥还不知道我被救下来,所以就想着雨不下了就走,但是,我没想到半路雨越下越大,而且我还不认识路。 三峡鱼庄,最拿手的就是鱼了。不管什么样的鱼,这里的老板都是可以做出来的。做的最好的,就要数黄骨鱼了。 三天欢庆日子过去以后,刘一飞就颁布圣旨,册封东方剑为西亲王,掌控西部区域,这道圣旨一出,让好多人大惊失色,最郁闷的人是高飞和鹤恨天。 ------------ 一百一十三章:掩盖 土豆网方面做出了相当的让步,虽然依旧要求独播权,但是独播期限要求被缩短到了两年,包括今年在内。 毫无疑问,这座神巢的目标就是洪荒世界,这也是洪荒世界晋升前的最后一道劫难,也是最危险的劫难。 “那谁去建帮?我和柳枫去看地形。”黄炎决定两头开工,一人去申请建立帮派,其余的人选基地。 “怎么回事?难道西班牙人敢扣着我们的飞行员不放么?不会是约翰牛的远东舰队又特么有军舰在我们前面进入了格雷特海峡截胡了吧?”近来诸事不顺赵之一的脾气已经越来越暴躁了。 这个问题一问出,本来还绷着一张脸的明日香马上换成了一脸期待和好奇并存的表情看着渚薰,就像是生气中的孩子突然被父母说要带她去迪士尼乐园玩一样。 他躲在山洞里面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还没等到费君帅来。原来就又饿又怕的他,现在心中已经变得越发沮丧。 伍寻竭力避之,依然被启生的长剑击中,胸中被划出一道深可见骨血痕。 至于损失,当然是有损失的,毫发无损的战争毕竟是少数,这场还不到一天的战争里面,波罗的海帝国的船队就损失了三十艘商船,至少三千人或是死亡,或是失踪。 再瞟了一眼贾环,脸上也是跟赵姨娘一样的似笑非笑神情,倒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火球成型之后,被费君帅用龙爪抓着,而喷射的龙炎也停止下来。 这次招人追求质量,如果是招战士类的玩家那和这些富二代合作倒是没什么,还能赚一波现实货币,但他们主要想招的是研究类人才,那自然不能招这些纨绔子弟。 而如今原本最支持自己的白人子民在外界媒体的渲染下,开始逐渐将不得志的怨恨发泄到了自己身上,越来越多的白人玩家开始咒骂起自己。 这打招呼的方式怎么感觉这么熟悉?咦,这不是以前自己去自家先生家常说的话吗?然后先生必定会让师娘端上一些吃食上来。 众人顿时齐齐吸了口气,校长大人这话是默认了的意思吗?难道这里真的是土著有这种逆天资质? 此人正是天武宗内门兽部的弟子,也是亲眼目睹了当日所发生的一切。 “作为天子近侍,你眼里就只有吃的吗!就不能看看这繁华的街市看看这昌荣的民生吗!”宋大人抬手指向前面。 比如凡人的核·武·器,够厉害吧,但凡人打了那么多次仗,真的用上这东西的有几次?就算不说这个,那些威力差点但一样具有超强杀伤力的大范围热武,有多少真的用于实战了?更多的是一种震慑和象征。 “当然不会!有我在,我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和压力,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萧尘宠溺地看着李慧子说。 “你到时候给老子还原不回来,老子就把这台电脑当废品卖掉,以后你也别再想去碰电脑。”李明哲的爸爸盯着地上一片片散装的零件说。 张仲坚的意见让李靖有些无奈,不过听到张仲坚会一起去,还有张二牛也会去之后李靖倒是不再反对了。 “你在万千星辰中找到了我,凭的不是原因,而是直觉吧。”王灵韵看着她,突然问道。 一枪,惨叫起,枪尖带起一颗眼珠,又一枪,惨叫声再起,又是带走一颗眼珠。 皇甫嵩在下面打量着二人,只见陶谦四五十岁的年纪,头发都有些发白了,但是精神头却不错,相貌也比较端正。 起初,手冢不懂这是写给谁的,但是现在,他想,他应该是明白了。抬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满眼都是夏季的水色。 一片淡绿的落叶从窗户飘飞进来,落在了少年的身上,忽而,少年一个翻身,落叶便从少年的身上滑落在云白的床单上,顺着陷下去的地方滑到了少年的身边紧紧地贴着。 王灵韵内心:如今,就算要问他要,也不能太暴力。暴力是不能解决一切问题的。暴力是不能解决一切问题的。暴力是不能解决一切问题的。 凌方朗声而笑,风雨湿透了衣,湿透了发,他伸手用力抹着脸上的雨水,无论怎样也抹不尽。 青玥内视空间,见云栖砸吧着嘴,有些意犹未尽的模样,青玥淡笑出声。 暗红色的古潭瞬间危险地眯成了一道绝冷的红线,深沉的漩涡渐渐浮上那寂静的古潭,神秘而犀利的气势开始蔓延,凌厉慑人,令人望而生畏,双眸微敛,缓缓仰头看向半空中的球。 厕所竟然就建在厂房内,这是王平绝对不能允许的。要是夏天,不管你的化粪池密封程度如何。都肯定会有苍蝇。 科兹莫也是上过战场的人,他感觉到了张扬身上那浓郁的杀气,顿时瞪大了眼睛。 回到队伍的寸头留恋般的虚握双手,手心还残留尹伊的体温,鼻子还有尹伊的味道。 而作为团长,吴凡也总不免混入其中,与社团里的成员感同身受。 “你知不知道,你可是上了五军都督府和顺天府的通缉榜,整个京师一直都在找你和你那几个同伙。”钟南不无担心地说。 “咔擦!”贵族战车,本应该是坚固至极的铠甲,右肩甲处竟是出现了裂痕。 王氏生活在景阳宫,从诞下儿子之后,整整十年都没见过儿子一面。后来李太后实在看不过去,给万历皇帝传了旨,这才有了朱常洛每月可以入宫觐见生母一次的福利。 ------------ 第一百一十四章:实习生 “你好。”杨祈低头活动了一下带着手套的双手,并没有看那个姓叶的实习生。 和平时一样,杨祈开始为客人放松手脚和面部肌肉,以及其他一些流程。 那个实习生配合的出乎意料的好,并没有流露出杨祈司空见惯的紧张和手足无措。杨祈用余光扫到他的脸,表情和动作一样妥贴。 “空——空——” 丧钟沉重微颤的鸣声从窗口淌进来,应该是死者家属请来的。杨祈和实习生手上的工作缓慢又流畅地进行着。 终于,两人一左一...... 叶宝木等人听到此语先是一愣,紧接着露出大喜之色,人人如蒙大赦,匆忙起身,拜谢不止。 虽然说难度很高,但在有了传国玉玺的真实影像,以及那超级先进的探测仪下,还是有很大的可能搜寻到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明知道她深藏在心里对亦辰的那份感情,不可能在一夕之间完全抹去,他对她是不是太过苛求了? 故而,梁榆知道对方在拥有露出这种表情的背后,必定是存有一段相应的故事。 岳奴娇盘腿坐在旁边,一袭绿色长裙,娇艳若滴,腮边发丝,飘逸浮动,平添几分诱人风情,手持玉箫,朱唇轻启,美的无暇! 鼓锤重击在鼓面,砰砰砰巨响,宛若千军万马,从战鼓中狂奔而出似得,气势汹汹,威猛无比,向武场中央狂飙而去。 为推行变革,为打击世家。杨钺没有鲁莽的采取一刀切策略,相反,一打一拉,很有耐心,拿着剪子,一点一点剪除世家官员。 袁守城和刘迁深以为然,都是点了点头,仲武确实飞扬跋扈,最后也是死在了自己的飞扬跋扈下面,当时只要他的口气能够稍微软一点,后面的事情或许都不会发生了。 大部分的陆家军精锐战士,都在泰山训练,配合进化剂,效果非常显著,实力都在突飞猛进。 曲意对医院地心不是很了解,安以夏对自己走过的路也没有多少印象,由着曲意推着她在医院里走动。 “蓝蓝?”梁蕾见俞思蓝没理自己,又叫了一声,看着她专注的模样,也顺着她视线的方向看了过去。 按理来说,在这个世界她不仅要保护原主的妹妹,也要保护身为男主的叶念北。 “修远,你偷偷告诉妈,窦云是不是威胁你什么了?”祝玉偷偷摸摸的问戚修远,还偷偷的瞄着厨房的方向,生怕窦云忽然出来。 俞思蓝明白了,他们是看不上梁蕾,觉得梁蕾没有背景,没有家世。 但在消失的刹那,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动,却又瞬间将舒晓峰笼罩在了里面。 “哥,是我太过自信了,一直认为我做的没有任何的错,可是如今,我才发现,她给了我百分之一百的信任,而我,连百分之一的信任都没有。”沈青湖觉得自己真的是活该,是自己太过自信了。 刹那之后,那三团精纯到极致的灵力‘白烟’,便是被舒晓峰吸收在了身上。 “是,”萧墨一点头,上前神色郑重的看着同样一脸凝重的姜辰,“姜大夫,你可识得此物。”光华一闪,一把神异长剑出现在了萧墨手中。 诗瑶想也没想,立即跟了上前。见诗瑶跟了上前,水曦之立即就明白了诗瑶之前说的话了,原来她是要去抢人了。 想起易老,萧炎摇了摇头轻声道,前者的灵魂力量强大的无以复加,陨落后在森域制造了幻境,仅仅维持了几万年便彻底消散,仅留下了一枚灵魂种子。 ------------ 第一百一十五章:正轨 南越尘用担忧愧疚的目光扫一眼江落姻,见江落姻身上没有什么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林志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确实,叮叮猫不是那么容易被假扮的。 抓住韦斯顿,就等于抓住道尔顿的命门,不怕道尔顿敢有其他想法。 随即,那些幸存者的目光落在了姜维的身上……他们都是被姜维所鼓动,若是没有一个领头人,他们也不敢闹事。 在那片安神叶上建房的几户人家只觉一阵地动,吓得纷纷跑出家门,意识到这是人为造成后,忍不住破口大骂。 这一次,是滨城基地、曙光基地以及庄河、瓦房店、普兰店等多个基地的联合行动。 白离盘从在那里,同时也取出了从仙古魔窟内得到的最珍贵的宝贝,那就是五方天心树上的三颗果实。 当他们再次呼吸到这种名为“自由”的空气时,纵是腐朽的土壤上,亦会重燃起生机。 她分明在前不久还跟她喝下午茶的时候,说要陪着她看着水果糖一起长大,可是,转眼间,她就这么一声不吭的离开了。 紧接着,偷袭阳昑的强者出现了,他不是别人,正是东海中的霸主之一,曲螭。 当然了,紧身衣也不是万能的,它也是有弱点的, 那就是位于下巴与后脑处的四个能量核心,只要用手指一扣,就可以瞬间摧毁紧身衣, 让其流出黑泥。 “看徽印是天都户部存的。量太多了,我会在这里施下术法,然后等我到天都再用搬山之术移走。我会让观里再派几个弟子过来,你先在这里守着,直到我将银两都搬走。”华青空交代裴奕。 带着一丝荧绿的药剂瓶擦过怪虫的身体,砸碎在地上。腐蚀性的液体瞬间溅射而出,青烟冒起,地面都被烧的滋滋作响。 正好,手机里弹出来陆阳求邀请组队的对话框,乾坤睨着手机屏幕,眼里的幽冷清晰可见,直接冷漠的点了拒绝。 对于他来说,地球再怎么乱,那也是地球生命自己内部的事情,外族人胆敢入侵地球,那就要做好挨打的准备。 随后就这样在史蒂夫等人的目光下,弗兰克也随即径直的走了上去。 布兰德的这一句话惊的拉伯克头皮发麻,脚下一软,差点没直接趴到地上。 看着托尼望向自己的模样,一旁的艾伦也不由得耸了耸肩,然后在对着托尼说完后,便踏过异次元虫洞走了出去。 “不过,子龙还是恭喜六哥,终于进入一流武将行列,只要不断加以训练,总有一天会达到超一流武将实力。”赵云笑着说道,真正的为秦峰感到高兴。 经此一战,大军损失五千士兵,得到一万青壮年新兵,总人数不减反增,达到了五万人。 张二波稍稍一愣,显然不太明白这世上为什么会有男人明知道自己头顶要变色却还如此开心,甚至还要请酒。 他不明白科利特对自己的刻骨仇恨——早在很久以前,他就曾经招揽过对方。 三皇子的安排是一回事,陆祈臣想得却是另一回事,云岁晚若愿意入陆候府为妾,一样可以解了三皇子的麻烦。 届时出现一幕所谓的关羽月下释貂蝉,貂蝉挥剑自刎坟茔前的戏码,那是他绝对不想见到的。 顾前能在娱乐圈里混的风生水起,也是这张脸长得讨喜,庄重明不好说……但庄言他妈唐静,应该很容易拿捏。 台下观众席轰然爆发出雷动般的欢呼喝彩,几乎震翻礼堂的天花板穹顶。 这种变化在其他人看来,也许就是扣分的次数变少,加分几乎没有。 他给唐静录了个视频,为了更有说服力,还给她化了个妆,看起来很憔悴,一点也不疯了。 姜南溪看到自己的直播间突然就爆火了,热度冲到了热度榜第一,她就先把直播给关了。 告别了曹操,曹昂也是要再背黄月英,这次对方能也是说啥都不要了。 然而就在这时,变故突生,原本矗立牢固的蛋糕塔猛地迸溅开来,就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重重的拍了一巴掌,飞溅的蛋糕溅了乔浦泽满头满身,样子滑稽。 “大胆!”林长老猛然踏出一步,旋即手掌一旋,一块赤黑令牌陡然出现在手中。 “有很少一部分像我一样自愿加入的,绝大部分异能者都是涅槃从全球找来的,至于涅槃用什么办法找到的他们,我就不得而知了。”齐琴韵回答道。 万芊芊面色平静,淡淡的看着奔涌而来的狮鹫掌印,而后,玉手一扬,对着狮鹫掌印便是一剑斩出。 看着他嚣张的背影,孟骁顿时一阵苦笑,这家伙好歹也是二品元品武神,这种实力在东方大陆可是绝对的顶尖。可是他的心智和模样,就像一个白痴,让人无语。 “请少爷放心,我保证永远烂在肚子里,就算死也不会吐露半个字。”青年男子唯唯诺诺的保证道。 “给唔出来吧!”太叔天明的能量狂涌的手掌猛然伸向那具尸体,霎那间,一缕黑气自那具尸体中闪掠了出来。 “没意见,我们都同意!”秦冥的话音刚落,四周的人们立刻回应之声,表示赞同。 不过下一刻,夏辰却是大手一抓,毫不客气的将巨锤抓到了手中,他现在实在太缺钱,自然也就不客气了,他不信这两人敢和他动手。 ------------ 第一百一十六章:溺 “叫什么名字?”护士翻着手里的登记册,扫了一眼站在台子前的穿着蓝色外套的女人。 “邵正平,我是他妻子。”女人焦急地回答道。 “这边往左拐,三号病房。”护士一挥手,头也不抬地报了一串住院登记。 “谢谢。” 女人忙点头道谢,快步朝护士手指的方向走去。 已经过了午休时间,病房的门虚掩着,静谧的走廊有几个护士,还有一个被搀扶着的老人。 邵正平躺在三号病房最里面的一个床位上,眼睛直直地看着雪...... 但那东西却没有伤害行人,后来尝试了几次之后,已经可以确认,这个巨大的家伙是无害的。 看样子学院是准备让培养他们的施法能力,让其中一部分有天赋的人掌握法术。 “你怎么能想到这玩意儿的?”江寒能问出这种问题,本身就是有见识的一种代表。 今天我让叶星来这里找我,他也感觉很诧异,他到来后看到我一脸的怒气,更是感觉震惊。 蓝衣开口之后,老头轻笑,并没有做什么评价,之后白衣也同样放下了手中茶杯,看着退后了几步的江寒,他心中也颇有些惊讶。 那个晚上,我也听过这句台词,这句在无数电视剧里面被用烂了的台词,在那个噩梦的晚上被反复提起,我求了,我有用尽全力去哀求,可是我得到了什么? 所以权衡利弊,从哪个方面来说,此时此刻的我都不能冲动,因为一冲动,可能就会造成无法挽回的严重后果。 “谢谢会长!”众人顿时激动万分,在雷子的安排下,一个一个上来取。 一天后,侯亮去忙自己的事情了,陈锋已经开始着手项目的研究,顺便叫来的第一个实验对象。 可不是么,只要让唐蓝说了就行,至于上面,爱信不信,只要唐蓝说到了,自然也就得到自己想要的了。 我知道他还有事情瞒着我,听秦守诚话里的意思,庄岩对姚兰的了解远比告诉给我知道的事情要多。不过我相信他是为我好,所以我并不想逼迫他什么都跟我说。 慕至君静坐在车内,单手拄着下巴,看戏般看着车的纷杂,心里却莫名觉得有些骄傲。 都说蛇皮越是鲜艳蛇就越毒,这蛇难道一直都藏在她身上的?此时不是研究蛇藏在哪里,三道目光都不约而同地关注在那条花纹蛇上。 南宫瑞,想到这个男人,我首先想到的是在那家私人会所,他给予我的耻辱和屈辱。 出去之前一张张写好的契约落在一起摆在讲台旁边,同意刚才所说的一切的,就到前面按个手印,说一下名字,籍贯,领一个带着奇怪花纹的木牌牌,这样就可以去吃饭了。 不管是韩振汉还是王参谋都没把藤原赖嗣当作什么重要的人物来对待,但是现在没有能动他们的东瀛话,就是很麻烦的一个事情。 这条甬道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没修多久一样,如果这是墓的通道的话,那这个墓的年代也不会太久的,我看了看身边的王队长,想问问他能否看出砖的年代不,后来一想,还是打住了,没有问他。 可是这对简以筠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又或者说,慕至君其实一直还在寻找也未可知。 她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翻身裹了睡袍打算去开门,却被他给拉了回去。 对不起,这句话我知道的太晚,对不起,让你一直存有一份残念在。 “生日礼物吗?”幸福双眼一亮,连忙的把手中的蛋糕放到长桌上,然后一脸兴奋的接过盒子就急忙打开。 ------------ 第一百一十七章:三条战线(上) 徐帆与云志这等没有半点风骨的败类不同,只要有吃有喝,只要出人头地,连老子都可以转手卖掉。 踏入深渊,无边无际的黑暗,不仅阻绝了人的视线,更是阻断了神识,在这里,仿佛只能凭借本能与直觉来判断自己的处境。 “八级?那你为什么不转化成人形?”夙沙素缦问出这句话后,才惊觉自己的失言。 谋反这两个字咬的有点重,先不论宋明是怎么想的,是否真的参与谋反,现在这个局面,他是绝对不会傻到自己去承认参与谋反。 以这些武人的冷血来看,势罩破开的瞬间,想必就是骄龙帮灭亡的一刻,这一点,没有人会有半分怀疑,即便他们有了章老余这个前辈的关系,怕也改变不了这个结果。 “真的假的?羊毛还有这好处?羊毛上不是有很浓的膻味嘛?怎么去除?”王田将信将疑。 “都说你娘亲是个绝顶的美人儿。”孙世宁知道沈念一的长相肖似母亲,看那眉眼轮廓,就能想到他母亲年轻时候是何等风华绝代。 门没锁,何夕将其打开,公会长正背对着何夕静静欣赏画作,还是上次那副,挂在正中央墙壁上的肖像画。 “你,这般惧战,如此挑衅,就不怕我们镇压你么?”那个为首之人皱着眉说道。 蛇疆脸上的笑容尚未扩大便愕然发现夏铮的身形竟然缓缓消失,原来是一道残影破碎。 原本无光的石柱,渐渐泛起白色光辉,白光四射,空间波动传出,如同这传送星门被激发一般,发出嗡鸣。 铁铮瞬间重掌身体,这种感觉……简直如获新生!他的脸上露出无法形容的喜悦。 “落地生根!”宋晓冬嘴上说完,全身上下绿色的纹路开始向脚跟游走过去。 事实,越是在历史上干净的如同白莲花那样的,很可能就是有问题的。 灵鹤对于血祭族人的克制是来自灵魂的力量。如果能在世界山上暗藏一只灵鹤,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就是乔副局长带我闯封路那天韩副市长接见的那位。”宋晓冬解释道。 孙依依经过与宋晓冬的双修,不但是突破大圆满,拥有了两道真气,而且这第二道真气,也是成长极为迅速,眼见着也是离大圆满不太远了。 萨尔浒、尚间崖及牛毛寨战事失利消息传至顺天府,顺天府米价立即陡涨。 “哈哈,秦良玉,你投降也是个死,你不投降同样得死!”罗汝才大笑。 “赛罕?”木森喜出望外地轻呼道。他以为赛罕的空间神通又管用了。 万柔奶奶爽朗一笑,就朝三人走来,身旁的金毛和德牧一溜烟就朝万柔扑了过去。 那看不到有多高,不知道有多大不周山,轰然间拔地而起,朝着泰山府君的身躯之上压了过去。 展锋剑眉紧蹙,一脸凝重,可笑的摇摇头,一时间也想到的更好的办法。 放在以前,在花雨曦的心中展锋顶多就是一个可以信任的朋友,可现在不同了,她与展锋已经是命运共同体,无论是谁受到伤害,都会影响到位置的旅途能否安全度过。 今天是宇世集团第一次出现在世人的眼中,也是他商业王国的第一步,虽然自己暂时不想出现在幕前,但也无法抑制住心中的激动,忍不住跟梨晴开了个玩笑。 而此时的我和梁浩就是这个样子,我挺胸抬头的进入了胜利之门,他则是狼狈颓废的进入失败的门栏。 蓝天白云之下,一脸灿烂笑容的阳光少年,却让整个画面,显得是那样的……邪异。 那个矮个男人听到罗猛的话便是冷漠的说道,一副社会老大的模样。 武植微微一笑,向后面比个手势,几名大汉过去把刘唐四人提到晁盖面前,轻轻放下。 然而,邵宝财转身把攥成拳头的手盖在她的头顶,只是轻轻揉了两下,便任由钱正一道捆仙绳缠在他的身上,跟着钱正走了。 改变处境的方法有两个:一个是提高自己的家庭地位,以改善生活质量。想做到这一点,就必须想法子扳倒白氏。 果然是季晓彤,此时她的脸色灰白,嘴唇被冻得乌紫,双眼无神,着了魔似的喃喃着:“东西没找到,我不能上岸……”然后又一头扎进水里。 即使是恶龙所在的区域,十条巨龙都不敢在空中盘旋,乖乖的回到龙穴里面去,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箫品茗起初不知道那些绳子是做什么用的,不过在她终于找到关箫时青的房间之后,她便知道了那绳子的用处。 寒一一嘴角抽了抽,好吧,她真的不能理解这种玩火自焚的行为,看来她就是一个俗人。 带土低吼一声,一脚踹出,不等脚掌降临在卡卡西的胸膛位置,就被卡卡西的手臂直接扭转了方向,重重的甩了出去。 “啧啧啧,那就不要说了,明天我就走,你怕什么。”叶痕翻了翻白眼,喝起桌上的茶水,说起来,他好不容易听到妹纸的声音在说幽,你在哪里。找了半天,不知不觉到了晚上了。 ------------ 第一百一十八章:三条战线(中) “喂?喂喂?” 三百拿着铜麻雀“喂”的半天,江阙的眼睛眨巴着眼睛一言不发。 “老杨也没说时差能这么大啊,还断断续续的连接不好。”三百“啪”的一下把铜麻雀坐在地上。 “你干嘛摔我?” 是江阙的声音,三百一下子坐直:“哎呀,这不是你半天没反应嘛。” “有情况了?”江阙身体靠着迷毂树慢慢下滑,捂住脖子,声音有些颤抖。 “昂!你猜怎么着?我刚才在岸边碰到了一个小孩,他说见过冯获。进了隧道口没出...... 叶枫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皱眉瞧了眼漓姬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异样,但他就是觉得哪里还有些不对劲。 “呦呵,还敢反抗!那就杀了你吧……”那个封号斗罗看了张宽一眼,舔了舔嘴唇阴狠的笑道。 有了一次吸收魂环的经验,并且经过了月神之力改善体质与武魂,朱竹清用一天一夜顺利吸收了一个十万年魂环。 “不碍事的,娘娘。”虞美人入座,端起桌上的花茶抿了口,口齿间都溢着花香,芬芳四溢。 高姬英知道这也许是刘柏琴回家的机会,于是便提出这样的要求。刘柏琴望着高姬英慈爱的眼神,虽然心有不忿,但还是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阿辰,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强。”周逸见到周辰并没有多么的生分,和之前一样,直接把周辰搂住笑道。 “你当年的选择也没错,反正不管你有没有发现比比东的异常,你都改变不了任何事情。”戴沐白嗅了一口咖啡的香气,往自己杯中加了半杯牛奶,三块白糖。 我怎么舍得让你去触碰这些黑暗的东西,那些罪恶的东西就让她挡在外面吧。 从广东到福建,从福建到浙江再到长江,吴经纬看到了人民军在短短不到十年里就拥有覆灭大明的实力,这样的人民军已经不是他这一支水师能够决定战局的。 “他们的感情可真好。”堀未央奈和寺田兰世走在后面看着北野兄妹在前面打打闹闹的。有点羡慕的意思。 美色误国……美色误国……偏这美人还武功高绝,一般人还真不敢等闲视之。 这两天,他们两个也不是一味的打坐修炼,每天都会交手打斗一番,当然不是真的灌输灵力,二人只是见招拆招,互相破解对方的招式。 这次来南昌禁地,一个原因是要借助天凤一族的秘术赶往鬼罗门,另一个原因就是火灵在这。 蓝心拖着腿回去,将治愈符撕开,一道白光笼罩在所有受伤的人身上。 紫色涟漪一解除金色屏障,那些屏障如纸糊的一般,尽数破裂,对涟漪没有丝毫阻挡,瞬间紫灵涟漪涌到两人面前,甚至可以感受到里面带着丝丝雷霆的气息。 顾朵儿跟顾向北先下了飞机,看到他抱着裴安安出来,顾朵儿哇了一声。 她跟沈千航的关系并没有刻意隐瞒,基本上关注她的都知道她有一个帅气的男友。 到了中午时,一个衣柜的衣服竟然全卖光了,何欢一跃成为了金牌卖家。 “放心,我不会让娘看出来的。”封弥燃一眼就看出来了千陨想说的是什么。 “那个,什么~要不燕子姐您也跟着?”唐枫嬉皮笑脸的看着张燕。 苏景迁微微一怔,她的话犹如投入他心湖的一颗石子,在他内心激起层层涟漪,他的眼底游移过一种极为复杂的情愫,一时之间,只觉胸口传来一阵沉闷感,像是有块巨石压在上面,让他有些透不过气来。 陈清瘫坐在沙发上,她不明白什么时候得罪的林星。她感觉好像来到京城的生活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美好。她突然有点想念陈成了。 ------------ 第一百一十九章:三条战线(下) “谢谢您。”江阙付了茶钱,微微向伙计欠了欠身子。 现在有两个地方,一个是古董店,江阙直接进去是肯定不行,而且上回判官来这里借地图还欠一百个灰石,一进门绝对会被要债。 还有就是伙计口中的那个烟草店,江阙已经是迷毂树主了,不知道这种叫“焕”的树还有没有可能认他为主。 他站在路边,看着对面的古董店,巧的是老板正好从里面出来,江阙赶忙低头往前走,他现在身上可没有那么多灰石。 再往前走了一段,正...... 她又改变了思路,将一颗种子扔到了天空,输送生机之后,那颗种子就在空中发芽生根,仅十息时间,便成了一颗大树,大树落下来,大量根须深深地扎入了红土地。 “从今往后我没有你这个徒弟!”和蔼至亲的师傅第一次在她人生最需要她的时候离开了。直到她的信念执守。 狼王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左侧的方向,用鼻子嗅了嗅,并没有发现什么。 听到秦明这么说魏茵就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朱明宇,而朱明宇想到白天的事情,他赶紧把脸别了过去,他不好意思面对秦明。魏茵看到朱明宇这样就知道他刚刚跟自己说的犯错误的事情一定与秦明有关,魏茵瞪了他一眼。 玲美与由加奈同时摇着头表示自己不认识泽特,泽特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看来是把现在的她们与未来自己认识的她们所认错了吧。 泽特一打响指,吴曦便看见泽特的身影突然消失不见,同时泽特出现在了吴曦身后。 这里面牵涉到自己的隐秘,还有海伦唱片目前最大的依仗——霹雳火。 黑影一现,司徒风一个飘零现身,大笑道“沈师弟,怎么样,对于我今天的到场如何?这送上来的未来之婿如何?”一惊现身顿时就是惊煞了以武纳亲现场所有的在场的修真弟子。 阮苍穹这个时候很显然也发现了云尘,顿时就是一愣,然后急忙偏过头对着一旁的老者说了些什么。 金玲并没有停下攻击的步伐,原本她率领的众人在功法等级上就低于被围困的两人,大多数是一些基础功法等级的弟子,而被围困的两名男修士一个灵动期中期,一个灵动期后期修为。 “这么盯着看会伤神的。”知夏从他手里拿过丝团,然后连木碗一并收了起来。 何梦娇不等徐至转过身来,又甩出一支袖箭,向他的下腹射去。徐至一招“大鹏展翅”,向上跃起,袖箭从他的脚下穿过。 “三仙子要收我为弟子?!”绍绫被这消息惊住了,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统领这家伙已经适应了沼泽地的环境了,这家伙踩着乱糟糟的淤泥飞奔,这家伙甚至会主动一头扎进死水潭里。那些枯枝落叶,那些漂浮的蚊虫卵会使得死水潭看起来很糟糕,不过统领根本不在意这些事情。 从轻云派出来后,御婵带着寻易悠悠闲闲的朝南靖洲飞去,突然到来的分别让她措手不及,只能趁现在把能嘱咐的都嘱咐了,把能传授的都传授了。 “我还是那句话,等你啥时候,身材比柳总还要好,我就做你男朋友!”林风坏笑了一声,略有深意的望了刘霜霜一眼,然后背负着双手,迈着霸王步,直奔柳如溪的办公室而去。 周全的心情是很不错的,经历了一个来星期的风平浪静之后,现在有机会体验一下阴雨天的航行,这当然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了。 ------------ 第一百二十章:窗外 “大侄女……” 杨祈眼睛直直地盯着宋晓洱身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背后站着一只高大的兽,带着一只机械眼睛,另一只眼睛带着黑色的眼罩。 正是那天袭击他们的兽! “跑!” 宋晓洱一看杨祈的表情,哪还有胆子回头啊,两人拔腿就往巷子里跑。 街道人本来就多,两人忙扎进人群,兽再一次追了上来,引得一阵骚乱。直到跑进了一个窄巷子,身后的动静渐渐平息了他们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杨哥,他怎么不追了?”...... 日本幕府将军德川家光在收到吴兴提出的条件之后,面对国内几乎已经被完全摧毁的军力,只能打碎牙齿咽下肚子,全部答应了下来。 理由很简单,诸神殿的执事虽然不会碰触他们的秘密,可也绝对不允许他们将储物法宝带入测试地。 “燕儿,心里的心事,是“千般苦痛”道长能救活,冯七的性命,把我知道的,会讲给你们,请问江队长?那边的张三,没有全说吗?你们要找的,是一幅画吗? 迷糊与狄虎同时点了点头,将各自的武器紧握手中,只等狄煜开战。 片刻之后,魏忠贤在偏厅里接见了刘云威。二人落座之后,魏忠贤便和刘云威聊了一会儿天,双方聊得很是投机。 直到颜清韵来到狄虎身边挽起他粗壮的手臂,狄虎这才老实下来。 只不过两人还不算太傻,知道太虚观不比剑宗,不能胡来,所以几天下来,也只是过过眼瘾,流流口水罢了。 血色的刀刃在海岳的眼里越来越大,他已经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死亡临近。 韩勇面露好奇之色,倒不是他瞧不起林枫,而是林枫穿着的太随便了,一身衣服最多也就五百块钱,穿着这样,他是哪里来的勇气跟自己谈美化城市,城市经济走向问题呢? 努尔哈赤见大金勇士的伤亡在急剧增加,脸色异常难看,随即下令各旗后撤,整队再战。 且不说他们真的能拿下大尧,还得看大杨的态度。如果大杨选择助大尧一臂之力,或是两不相帮,在他们鹬蚌相争之时,一举将这两国兼并也都是有可能的事。 这是当然的,宫旬违背皇上的命令,擅自攻山。他已经犯了大错,唯一弥补这件事的方式,便是完成皇上的心愿。除了这一点,什么都无法和皇上的怒气相提并论。 路曼声解开水囊,邱凤水接过,融化了药丸,让香气散发出去。在芳香丸的后方,放着牛肉干和专用布医袋。专用布医袋的袋口打开着,而收紧布医袋口的绳索则握在邱凤水的手中。只要那蜜蜂一进去,就会将之成功捕获。 他们没有惊动干活的人们,直接顺着河埂往下游去,直到用来养殖荷藕和茭白的深水田。 正在闭目养神的段凌天,在听到刘左霖的声音以后,便有些慵懒的睁开了双眼。 阙庭香想——比姚三郎那个靠谱多了。而且,本来也是儒门之人该做的。如果能做到宰相的位置,为整个浮月界的生民立命,也是理所当然的。 幽云遮天虽然平时还是疼爱幽云倩倩,但是这种为了权势,连父亲都能杀的人,又岂会真的顾念亲情。 兄妹二人说完了要说的话后,就向周彦告辞离开。这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钟,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整个安全区也依旧在忙碌当中。 闪耀着金光的拳头砸在澹台明镜的脊背之上,强横的暗劲顿时渗入到澹台明镜的身躯之中,气血顿时翻滚而出,一丝苍白之色露出。 ------------ 第一百二十一章:窗外(下) “哗啦——” 坠落了大概十几分钟,就在杨祈意识已经模糊了的时候,他直冲冲地摔进了一片灌木丛,并且倒着头卡在了枝叶里。 “呃!” 露出来的四肢在空中小心地在空中试探找能借力的东西,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就是赶紧把自己竖起来。 探到一根有点像麻绳的东西,拽了拽挺结实。他刚要竖起来,惊讶地发现自己压根没有落地,正挂在一个非常高的树上。只得抱紧树干正过身子。 一松手,刚才抓着的“麻绳”动了起来...... 在跳入游泳池的水声和四处飞溅的水花中,琉星到处找寻真凉。一会之后,琉星便找到目标了,真凉抱着膝盖,坐在校舍阴影落下的围墙旁,略大的浴巾从屑上盖住她,保护她免于男生们纷纷剌来的色情眼光。 由于此次乃是超远距离的传送,饶是郑重和易桓公这等结婴修士也是感到头脑一阵晕眩,片刻后才恢复过来。 而石台顶部则有一个直径约五米深约一尺的纯白色水池,正是往生池。 莫问剑的本体随手一招,过去魔身,现在佛身,未来道身,瞬间联袂而来。 他修长的手指拨弄着墨绿雕花古琴,偏着头沉醉其中,半头墨发用一根玄色丝带随意束起,没有华丽的束冠,几缕发丝和丝带交织随风飘舞,多了几分风雅。 「傻瓜,你就是凭这个念头坚持下来的吗?」她泪水珠帘般滑落脸颊,离开面部一瞬化作珍珠坠落一地。 真凉原本表情严厉,却突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样子。几乎与此同时,琉星也发现了。姑姑刚才提到的‘比真货还真’——不就和真凉以前对琉星说过的话几乎一样吗? 消失前。司徒枫凭着最后的毅力唤出了他日思夜想的那个名字。只是声音低不可闻。话语一出便消散在昏暗的晨色中。和着那一缕早晨温润的凉风飘散。 这方世界生灵亿万,能得道修仙者不在少数,但更多的人,仍然只是凡俗之人。 一个长相十分妖异的男子,穿着打扮十分的非主流,重重的黑眼圈,好像是画的妆,脸色苍白,张少飞的眼睛的冒着淡淡的光芒,不十分自己的看绝对看不出来,还会以为这是灯光照的反射光。 比如,有些暗卫深深投身在江湖中,几经杀伐,建立了一个闻名江湖的教派,教众数千,只等着主子将来执掌教派,为主子立下根基。 无声的,正对着李灵这一面的“门”自动打开了,这正四方形的黑色大门打开后,自动贴在了右侧的箱子外侧。 漂亮又有头脑,老天有时候就会优待某些人,她再怎么努力,有些事情也不会改变,比如她平凡的外貌。 毕竟新郎的身份不同,他需要到外面抛头露面,而新娘只要安安静静地等到时间出场嫁人就可以了。 “不敢?”马戬似乎不满意她的回答,松开她的下巴,狠狠一个用力,自后庭撞了进去。 “你说,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一定帮你争取。”贾元坤和蔼的笑着,看似好说话,其实什么都没答应。。 学校对这类举报应该有保密措施,不该让当事同学知道,一旦知道,出事就是必然的。 “那你觉得我该相信还是不相信你所说的话!”乔冰瞪着云子辰,她的手死命的就这胸前衣襟,似是心口疼的越发厉害,只靠着她的憎恨强撑不倒下。 索性从头到尾,把夜家发生的事情,夜明兰的事情,还有自己找唐恒帮忙调查的事情全都跟韩鹰交代了个一清二楚。 ------------ 第一百二十二章:救险 “没反应啊……” 混沌之地一片林子里,江阙扶着铲子站在树苗旁边。 他和三百传话之后,打开了那个包裹。 确实是树苗,但,这个焕树长的和他想的很不一样。 整棵树苗像是被烧焦了一样,连根都是黑色的,完全让人无法联想到生命。 这样的树,长大之后真的能开出照亮烟草田的花?江阙低头看着这课比杨祈还黑的树,万一这棵树跟他无缘,不就白来人间一趟了? 想到这,他莫名地有点同情这棵树。 刚才有个路过...... 我转头问黑风寨,整个事情的经过你最清楚,那天喝酒是谁的提议?不走官路又是谁的决定? 堂堂大皇子,被人传的那么神乎其神,又怎么可能是区区金丹期? “阿弥陀佛,贫僧来吧”度厄寺住持口诵佛号,脚下一跺,佛身起,法印掐动,世尊说法,镇压邪魔。 虽然不知道‘第三视角’和‘紧急招募’是什么作用,但是听名字前者是偏于洞察,便于指挥。后者是辅助,应该是紧急情况下应急用的,这个‘紧急招募’能力准备给莫萱萱。 正处于极度紧张状态中的郁子怡突然睁开双眼,惊愕的看向林东。 风信儿端起一杯果酒,抿嘴轻轻的喝了一口,心中突然有一股自豪之气泛涌而起。 吉姆把紫晶盒子一收,随手就从柜台下面取了一双靴子放在柜台上。 “燕子,上河村能有今天,你居功至伟,这一杯我敬你。”朴诗茵那边给把酒又倒上,杨峰向刘燕说道。 师兄的性子,这些日子以来,其实她也能看出大概,虽然看上去十分冷漠,但是相处久了,却能感觉得出那一分冷漠下的温和,严以律己,宽以待人。 不甘不愿的被百里墨拖着往大门走去,我瘪着嘴却又不好抗拒,虽然只认识了一天,但相比之下,对于我来说,百里墨比那几个陌生的西方玩家要重要的多。 到了一个房间里面,说是客房,可意外的宽敞,有卧室有耽误卫生间还有会议室和工作间,这是关缀见过的最豪华的酒店客房。 车子再次启动,这回周围的气氛却缓和了很多,之前还一直持观望态度的“乘客”们,此刻也会时不时的跟咱唠嗑唠嗑,虽然说的都是些没啥营养的话,但也能收集到不少信息。 他脚步微顿,低头望着身边的我,嘴角一咧,那个笑比平时还要傻气几分。 侯凌见廉俪茹木剑拄地,嘴角不由的微微扬了起来,慢慢的朝廉俪茹走去。 “哼!”那男人忍不住咳嗽了一声,鲜血猛地喷到了身上那身雪白的道袍上,染红了一大块。 可惜因为燕大爷任性的缘故,原本就要找到占旭的落脚点了,结果让他给搅合了。 我气呼呼地爬上床,满脑子都是怎么杀掉那个王八蛋的想法,一直想到我头痛,于是干脆把毯子一盖脑袋睡觉算了。 办理好一切,李明峰准备趁朝廷和洋人的力量进入洋枪队之前,先将一些事务处理完毕。 穆南风简直崩溃,这个陆奇跟着自己的时候,怎么不见有这么大的衷心,遇到凤倾城就背叛自己了,现在倒好,跟着凤倾城,居然还开始帮助凤倾城解决敌人了。 一个自己随时都能打败的人类,突然变得和自己有得一拼,这让幽灵统领感到特别奇怪。 手上传来的疼痛并没有让桑离有所褪去,反而紧咬着唇瓣吭也不吭一声,沐云就算当场捏死她,也别想从她嘴里听到一句服软的话。 ------------ 第一百二十三章:渊井 “大侄女把你推下来的?!” 三百将超声波驱鼠器递给杨祈的手僵住了,因为只能跟江小哥联系上,谁知道杨祈那边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我俩按照计划去镇川塔,没有分头行动过,接触的人除了机械眼的兽和车老板没有别的人了。”杨祈回忆他们一路上遇到的人,眉头慢慢皱起。 一路上两人接触的人非常有限,要说唯一有可能被算计的时候,应该只有…… “衍门!” “哈?”三百抱着铜麻雀想问问江阙,被杨祈吓了一跳。 ...... 那几个官差面面相觑,接着像得了命令一般,上前用绳索将陆佐绑得结结实实的。 慕司宸平静说着,挥手割断衣角扔到裴牧身边,转身向季敏伸出手。 沐晨曦还没有换完睡衣就接到了罗美娟的电话,问她在家里过得怎么样,有没有按时吃饭,最关键的是,有没有把空太照顾好。 丁家和江家的人互有伤亡,可江家的火势控制不住了。这才多大会儿的工夫,一栋又一栋的房子,连着烧了起来。这要是再不灭火,江家就要成为一片废墟了。江老爷子终于是退后了两步,让所有人都停手。 南战最后把峥峥带到了一家儿童乐园的水下餐厅,在这里,可以一边观赏玻璃罩外游来游去的海洋动物,一边享用鲜美的食物。 程紫璃的心里有些心虚,可是又一想,她和路毅辰也没做什么嘛,难道来探班也不可以? 林雪兰常去的,能去的地方已经都找过了。打林雪兰的电话一开始没有人接听的状态,后来就变成了关机。 冷博尧微不可察的摇摇头,这家伙,又要攻心了。可是……他看了眼风中凌乱的季敏,心有不忍。 秦窦到是不介意大家对他的改观,反正他来京都旅行时带着的心愿已经完成了。 苏安又理解错了,苏沉研也懒得解释,索性不提这个事,要是能把人诓回来,家里人肯定高兴。 “宿主天赋异禀,肩负重振家族的责任。提升家族品质到顶级家族,即可完成主线任务。 边给浴缸放水,边打电话,由于水温还没上去,天麟直接在水里放了几枚火属性炫纹来加温,接着美美的躺进去。 海梦想科考艇停靠在海边抛锚 ,海洋爷爷讲述神秘的海洋动物 。忽然,梦弟听见了狗叫声。“是不是有狗掉到水里 了?”梦弟问。 “那……乔乔就收下吧!”现在送子庙急需修缮,正是用钱的时候,她便没拒绝。 不得不说初音做起辅助工作真是专业的要命,没有一条是毫无用处的,配合初音给出的信息,天麟只是两秒不到心中便有了个初步的战术雏形。 李云龙也没有丝毫心疼,又一口气复制了更多的子弹和手雷与炮弹。 趁着这个机会,陈阳决定花点时间,陪林晚晚上街游玩,好好培养一下感情。 调出关于信件的内容,天麟被西蒙斯半强迫式的推到操作面板面前。 宋清歌低头看过去,不知道许司言是不是故意,摊开的那一页正好是许司言在浴缸里泡澡的画面。 “好,我会帮你掩饰的。”子衿没有去看诗瑶,他那么了解她,自然知道她会怎么做。 说着何进将目光转向赵逸,“伯来围困羌渠所部兵士的做法就十分妥当,我们正可效仿。”提起赵逸所设立的空城计,众人脸上纷纷敬佩的笑容,能想出那种妙计的,恐怕只有赵逸了。 从金宝儿稚嫩的嗓子里跳出来的字还有很多,语句还很长,但纪以宁已经听不进去半句一语,泪湿于眶,长睫上尽是湿汽,眼睛红红的,想哭却哭不出来。 ------------ 第一百二十四章:石碑 “你们在哪里呆了多久了?”江阙的声音明显不是刚才开玩笑的口气了。 “也没多久,我才爬上来一会儿就碰到老杨了。” “咋了?”三百见铜麻雀不说话,以为又掉线了。 “你们现在在一个井里。”江阙抬头看着长满白色花朵的焕树,压制住自己的紧张接着解释道:“这个井,叫做渊。之前迷毂闲下来的时候跟我提起过。” “渊井虽然也属于忘川界的一个区,但因为地处偏僻,而且离往生街太远,魂气极弱。...... 手中的魔杖算是制式魔杖,根本支撑不了自己随心所欲的全力施法。 林尘瞬间抓住了她那纤纤玉腿,但与此同时,她另外一只修长的大白腿也踢了过来,不过也被林尘给抓住了。 安聆音见他一脸真诚恳切,有些犹豫,然而不等安聆音开口,一旁的傅容笙睨了眼傅墨,不紧不慢道。 这可是改变命运的最好机会,原本对秦帝国抱有憎恶之心的人,也逐渐改变了自身态度。 刚才的一瞬间,没有任何征兆他便出现在其它地方,同时身上的超凡都消失了。 他从来没有看过有谁在锻体境界能够做到如此地步的,他自己恐怕连唐天的十分之一,不,甚至二十分之一都赶不上。 “要是我有证据呢。”我不管他逼叨叨说的那些,直接开口打断。 听到气运这个词,苏南诧异,不由得,他想到前世一些中的气运之子。 叶觞面色一动,微微打量了一下,便见自己正身处于青色圆台上,周围还有着六七名弟子,都属于木部。 “既然这样,那名超凡者与其对上,根本讨不了任何好处,搞不好超凡力量使用过度,自己都要搭在这里!”苏南道。 自己融合肯定是不行的,但复制一个却感觉有些亏,毕竟要花钱,于是他心念一动,召唤出了赤玉。 男人之间的皇位之争,就是这么卑鄙无耻,为了争权夺利,即使是亲兄弟也一样杀。 李落:“我哥哥今天出差了,公公来行不行?”秦老爷子对此事也是知情的,他很支持她,还夸她能力优秀,比照男人丝毫不差。 几个保安一听就来劲儿了,卯足了劲儿往叶辰身上招呼,可叶辰却滑溜的像是泥鳅,几人用尽了浑身力气却连叶辰的毛都碰不到。 而且这世子爷何等高贵,条件也不错,大姐若是能攀上这门亲,那也不错。 现在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喜欢做生意了,因为做生意要是做的好了,那利润可真的是能吓死人。 李十已经回江南了,明年是乡试之年。李十回江南参加秋闱。乡试对李十已经没有什么压力。不出意外李十的名次也不会差。 原先雷大刚争取来支援前线的目的,无非是为了银子。为了赚取纳田英为妾的银子。现在雷大刚有了更高的奋斗目标,赚取更多的功绩点。 不料对方竟是省城魏家的旁系远亲,尽管只是远亲,但打狗也得看主人,魏家作为省里赫赫有名的权贵,不仅底蕴深厚,人脉多广,生意项目涵盖了各个领域。 “要是让我再看到你在我面前晃,我立刻杀了你,”柳锦儿的声音很轻柔,就如她的样貌与身材那样看似无害。 相比起今天比赛的内容,这个战略层面的疑惑恐怕才是眼下更多人关心的。 童乐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如果是他在做出这个选择,他肯定也会选择季徐。现在的季徐右腿被刺破,如果接下来未知的第三轮是合作关卡,那他现在这种半残不残的状态肯定很难提供有效的帮助。 ------------ 第一百二十五章:力挽 “神使?怎么说?”三百看着石碑上的字,惊讶地发现居然有几个名字是他看得懂的文字。 “你说,人什么时候会在东西上面刻字?”杨祈皱眉看着石碑上的一个个名字。 “留下标记为了让后面的人看到呗,其实要是我的话不会把自己名字往石碑上刻。” “给后面的人看……三百!” 正想走上前细看时,三百突然一头栽在地上。杨祈试了他的鼻息,呼吸都弱下来了。 看来渊井这地方真的如江阙所说,也是混沌之地。别说三百...... “停!”仞飞着急的向耿乐喊道,可是脚下的魔法阵并没有停下。仞飞刚想往下跳,可是人已经穿过屋顶。 此时此刻,他们已经下意识的忘记了宁枫是一个十五六岁少年的事情了。 对于媒体的评论宁枫不可置否,如今他已经来到研究所,在门口,他碰到了老李。 “回国师,是……是……”狱卒结结巴巴,怕说下去会将自己与莲妮私自进行财物交换的事情曝光,因此不敢再说下去。 “哪有那么容易,那可是侯爷最宠爱的夫人,你别冲动”草场说道。 鲜血溅开,这头黄金巨熊被粉碎,躯体化作一块一块的,生机也是被霸道的杀戮力量给刹那磨灭掉了。 看着将士们亢奋的脸庞,王睿重重松了口气。他不怕金军来攻,就怕金军不攻。攻心之策对于围城来说,最致命。 胡启心中无奈之极,脸上苦笑跟甚。陈夕如此,不明摆着不想让徐铮前往海关吗?难道徐铮真的是她什么远方表弟? 他也不知道苏雪为何不醒,至于什么时候醒他老大也没有给个话。 那么这些化神修士就算其中一两个动了什么歪心思,只要他还要脸,只要他还忌惮其他人,那就绝对不敢正大光明的做什么。 夏沐沐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耳边突然传来一道低沉华丽的嗓音,随即还有一道热风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垂上,夏沐沐回过神来顿时有些慌乱的回过头来,眸光有些闪躲的看着林昭夏。 从房间里出来后,温瑾时就立马召集他的人,让他们隐匿于苏府暗处,伺机而动。 烈如风一道剑气打出去,直接逼得那地仙修士不得不放开了段依依。 陆桑酒不禁对这花妖升起了几分同病相怜之感……唉,同是天涯工具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庆幸卢安没跟叶润说过自己,没跟叶润提到耳钉,那自己就可以沿着这个计划进行下去了,不需要改用B计划,不需要通过曾子芊去接近他。 而且这种剧的造星能力很强,一部剧大概率可以捧红好几个演员,然后这些演员便可以为公司赚钱了,省时省力。 也不知道燕璃是不是有所察觉,温瑾时看她时,她也抬头,两人四目相对。 而通达影城便属于这类业务,目前全国共有102个通达百货,而每一个通达百货都配有一个电影院,便是通达影城。 她终于进陆氏了,而且陆明远和季清都觉得愧对她,现在只剩一个陆少卿了。 所有人都盯着三支长箭在空中的交汇点,想知道最终会是什么结果。 林冲和鲁智深大震,想不到韩滔的力量竟然达到如此地步,二人朕手,竟然只是刚刚抵挡的住。 就算江天是武帝,也不可能与秦无敌稍作抗衡,更别说只是武侯了。 凭着蟠龙枪之威,是否刺中要害,并无太大区别,而凤姥姥蜷伏在地,她那后腰,无疑是最好的目标了。 “怎么会……这样!”控蛇的男子想要逃跑,却被毒蛇绊倒,收缩的蛇身,禁锢了他的脖子,他呼吸变得困难,凸大的眼睛里,满是惊惧之色。 ------------ 第一百二十六章:重创 “你是谁?” 眼前出现一张三角形的脸,三百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胳膊还是有些脱力。躺在一边的杨祈把他吓了一跳: “老杨!他怎么也晕了?”他扭头问焕树主人。 “你们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能回到忘川入口。”焕树主人指着石碑对三百说,并不回答他的问题。 石碑中间原本刻满名字的地方,透出一道光像门一样打开。三百拍了拍后脑壳架起杨祈心说:这能走多远还是问题呢。 “呃,那谢谢啊兄弟。” 三百朝焕树...... 无极两仪没有慌张,很有素质的躲过黎世高的第二次攻击,绕着竹子躲避,一边给自己使用了治疗术,将生命拉的一大截回来,一边掏出手术刀找机会给黎世高切了两刀。 楚楚利用隐身术,悄无声息的摸进了山洞中,这里果然冷的要人命,若不是有结界的保护,估计就该冻死了。 此时,她现在正在她的卧室里熟睡,根本不知道外头发生的事情。 刘三姐气得想要上前杀了我,只见薛家家主立刻拦住了他,示意他看向四周,刘三姐咬牙切齿的一声冷哼,看周围看去,这一看,立刻让她深陷震惊之中,百鬼之夜开始疯狂逼近。 秦云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此地与轮回石关联甚大,很可能感受到他身上白色轮回石的气息,所以才将他当做“自己人”,没有将其抹杀。 此时,李清婉和柳如烟她们正好赶来,远远的就看见柳尘爆发的那一幕,她们都吓坏了,还不等她们跑到跟前,司徒无穹早已惨死在柳尘的手里。 “大家分散去找,找到了在组队频道里喊声。”黑无常说道,便也去找人了。 这也不对,天空与黑龙交手的次数也不少了,以那老家伙的行事作风怎么可能会将他的容貌给外人看到,这无疑是等于泄密了他的身份,难道秦家一夜之间从沪市撤离,就是黑龙知道了这点要杀他灭口? 在看到天涯脸上笑容的那一瞬间,张诚居然走神了,本能的接过衣服,呆呆的望着天涯。 给魏秋燕、飞雪打了个招呼后,叶天就找到了中岛玉兰和中村杏芳。 燕北的阿翁没给他学会怎么当个好儿子的机会,早早就撒手人寰,所以他并不知道什么才是个好儿子;可同样做阿翁对他来说也是第一次,同样没有经验,就像学习如何做好儿子一样没有参照,一样的糊涂蛋。 董卓缓缓点头,对他来说最近这几个月甚至一年的时间是最重要的,因为他要做的是掌控朝堂的大事,不希望被任何人任何事来打扰。因而他眼前一亮,示意李儒继续说下去。 在他眼里,能够称之为无价之宝的,至少得几十亿,上百亿才勉强可以。 不过要拍这个电影,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需要解决,那就是他们需要一条很听话的狗狗,这条狗狗不能是宠物犬,按照剧本的要求,这条狗必须是中华田园犬,也就是华夏的土狗。 面对着堡垒的战舰方向解开了护住的金属,那里面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反应炉,随着诸葛瑾的话,大量的白色电磁混合在了一起,在宇宙之中放出巨大的光芒。 虽然知道收回黑炭会导致圣徒的长老将追杀目标转移成自己,林煌却没有选择往更远的地方逃窜,而是继续深入森林,争分夺秒地找寻着圣徒的成员,营救学生。 看着手中的号码从四千变成了一,川朔看着那人,牛擦擦的说道。 外丹的力量,自然不足以斩杀蛟龙人,可他却仍旧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 第一百二十七章:说服 更何况,这个直播间里,就算叶晴雨不互动,大烟枪也会适时的说上一两句。 这就是西天如来,这就是号称佛法无边的如来佛,全力以赴所造成的全部后果。 一家人就该共同面对,岳父是个男人,可以为娘娘撑起一片防护的高手,计谋上纵然帮不上娘娘,在武功上,就连萧阳此时也没把握稳胜岳父。 老板呢,一幅语重心长的样子道:“我就说过嘛,在等一分钟就好了,偏有些人就是不信。 而要买其他的东西,比如布阵所需要的玉石这一类的材料,不仅价格非常昂贵,找不到合理的渠道,也很难买到产品。 顾明昕宁可自己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也不想有把殷茹当成母亲。 身为儒者,面对这种惨绝人寰的妖邪,一旦遇上,就没有退缩的可能。 他正准备将毕生的功力聚在一起,做殊死一搏,却感觉体内一凉,那柄戒尺已经凭空消失。 唐逍现在没有丹炉,便采用电力精准控制的压力锅,锅里的温度和压强保持固定,设定之后把人参丢进去,这一枚人参就是二十多万到四十多万,唐逍不敢将所有人的都放进去,便先用一棵人参尝试。 安贞焕郁闷,瞟向了其他人,遭了,所有人都被卫梵镇住了,没有动手的意思。 出了魔导车,其他魔导车还不断从传送门里出来。有的运载着人,有的装着清道夫机甲,总计三十来辆。 终于是找到机会可以说林一了,他怎么可能放弃这样的机会呢?,林一也是被托尼帕克说的尴尬了,没有什么可以回应的,托尼帕克看林一也没有跟自己说什么,便回去自己的位置开始休息了起来。 他交代了德鲁伊们,又通知了圆钩,再把相应的情况和资料上传到枢机局频道,注意力就转到了眼下的事情。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福多多没有说一句话。 孟瑶果然骁勇,被数十名盗匪围在中间凛然不惧,将手中长枪舞成一团,逼得众盗匪近身不得。 现在不仅赤联,整个费恩的超凡者们在信息交互方式上都有了巨大变化。 许阳与同伴间那种互相信任的感觉,让人非常羡慕,仿佛是童话中才能够看到的一般。 “冥王,你先等等,等我把这两个财主打发好的,再给你造船。”张扬背后就是随着海浪微微起伏的夏之号。 苏落的民歌其实也是前时空里人们抱怨听到厌了的,几十年没变化,但换个环境后,就是大家都没听过的,新颖到不能再新颖,简直无敌。 这还不算什么,余令轩还剥夺了她当家主母的权利,彻彻底底的给软禁在了四四方方的正院里。 子君并不想理他,如果他真的爱姐姐,怎么会让她没名没分地跟着他呢?如果他不能真的说服自己的母亲,当初为什么又承诺跟姐姐结婚呢? 特别是这次过春节,看见子君和周灿之间那种自然的、眼角眉梢都洋溢着爱与喜悦。她在为妹妹感到欣慰的同时,内心却是苦涩的。年轻时的所托非人,代价却是此生再无法拥有这样纯粹的爱恋。 李青云笑着说道,随后打开宠物页面看了一眼宠物的属性,他对宠物也有些好奇。 陆九莲拄剑而立,盯着沙弥,体内气息在不断的轰鸣,脊椎如龙,发出了如怒龙咆哮般的嘶吼。 只要对方说明天才理她,那么一定会是这样的结果,可是她不想这样过一晚。 因为仙力的回归,吴芙琦被打一拳出现的损伤立即好了,毕竟变回了仙躯,没有点福利可不行。 今年雨水格外多,淅淅沥沥,一下就是两个月。曾建仁又给子君送过一次伞,并说,你不喜欢我,但借我的伞总不防碍吧?子君哑然。他的喜欢她受不起,子君自此不论晴天雨天都会带一把伞去车间。 “那咱们?还要不要?”方泽看向沐橙,想去是想去,但是也不能不顾一切后果就去了。他的身后还有许多责任,他的背后还有许多期盼,他不能出现差错。 这一件事情,更是让司徒称为了官场的典范,像他如此以为相爷,不仅仅在沙场上身经百战,而且官场上纵横几十年,如何会轻易相信李雨果? “早就不是了,有什么好奇怪的。”雅婷脸色僵了僵,半晌才云淡风轻地道。大家听了,这才自在了些,心里虽然还有些疑惑却也不好开口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都低头细细地品尝着美食,实际确没品出味来。 楚剑的位置,林时并非全部清楚,导致他们没有具体的方向,不过,既然知道他们往这里过来,那就很容易就能找到,只要找到一支队伍,其他的也就全找到。 “纳闷”两个字在几天以后就由张嘉禾的亲自来访改成了“郁闷”。 ------------ 第一百二十八章:坠毁 断桥前,孟童端着两手,从杨祈他们那领走了已经被解开绳子了的冯获。四个人看着冯获的背影,都大大松了一口气。 “这下安心了,不然老觉得他会跑去吃了王进。这次,没白忙。”宋晓洱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垂下肩膀。 “哎呀呀,你可别大意,不然傀儡又占了你的身体,把我们都反杀了。”三百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呸呸呸……” 杨祈看着消失在雾气中的冯获背影有些恍惚,上一次比较顺利的送走以为客人都不记得是什么...... 往拉德芳斯的路途,有些类似从京师到通县,中间要经过颇长的一段农村乡野,大片连绵的绿色山坡起起伏伏,如同铺了一层厚实的绿毯。 北辰心中震惊无比,这位前辈竟然能够一眼看穿自己而且道破了自己的诸多秘密,北辰怎能不震惊,但是他的话中还藏着其他东西。 而且因为战兽一族与普通强者不同的原因,他们修炼的冥念之力并不是金色的,而是黑色的。 “哥哥,前面那个是什么?”茈兰用玉手轻指,林鸣不禁哑然失笑。 再次表示感谢之后,我晃晃脑袋觉得全身沉重的厉害。看着时间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事情挤压的太多,肚子也觉得饿了,就准备出去喝点酒算是减压了。 我感应到了方圆内有一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好像生海底生物,有享受海底鬼物,在不停游动,而且还才这飞机这里靠近。 楚天露捂着嘴巴,可是双肩还是一耸耸看来是憋得很辛苦,楚天霜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她翻手取出两个纸人放在桌下,手结变动两个纸人立刻活了起来,这时客栈门突然被推开,两个中年修士慌忙的跑了进来。 伊冰云一早就醒了,我一睁开眼睛就发现她那双大眼睛盯着我看。 蛟魁绕过一处巨石,他顿时看到盘卷身体的岩蛇,此时岩蛇全身闪着光晕,气息收敛,元力正在急速归元。 “老板决定不追究你的责任。”和茱莉一样是沮丧的声音,此人口说出来却有些心丧若死。 张龙虽然告诉副镇长让他少管闲事,但是他的老毛病就是改不了,他听说耿华冉十万块钱就把土地给卖了,有些不相信,心说艹他妈的,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幽黑的灵力在经脉中缓缓游走,卷起回阳秘丹的残余药效,随之悉数同化,融入自身的血脉之中。 火焰从金龙巨口曝炸出来,一团巨大的浓烈火雾,朝着苏色色凌空袭击而去,一股强横到达极点的强大力量,冲击而下。 “咦,羽公子,你手里提的什么?不会是给我们带地夜宵吧?”活泼的姜莎莎眼睛最尖,一眼看到后笑了起来。 他茫然地盯着天空。那股奇怪的气体似乎并未造成身体的损害,他活动了一番,感觉一切如常。 而此时面包车在公路上剧烈地上蹿下跳,貌似里面钻进了一头霸王龙般。 “喂,张哥,你救救我老公吧,他挨打了。”张付老婆正嗲声嗲气的给一个男人打电话。 “人参果”三个字一入耳膜。 星罗和段流明不自觉地浑身一颤。 尤其是看到春兰夏荷秋菊冬梅她们纷纷进入先天,用使用无形剑气、摘花伤人等诸般妙法之后,三娘她们三个,也更有劲头练武了。 在王辰的蛟龙精肉和四目道长的微型灵脉的加持之下,仅仅是十多天的样子,千鹤道长的伤势就完全恢复了。 但这些事情并没有那么急,就算是她回去了大概率也不会直接开始研究。 ------------ 第一百二十九章:关键 “阳界人?” “你是不是收到过祝餘纸?”麻姑神两只手搭在围裙上,并不看他们四个。 “是的,您怎么知…”杨祈赶忙弯腰从包里掏出一个大的文件袋,从里面将东西一样样地掏出来,摆在桌子上。 大家看着桌子上一样样摆出来的东西:被烧的只剩下一半的药方,祝餘纸…… 从杨祈在殡仪馆收到一个客人给他的祝餘纸开始,后面看到的每个奇怪的图案,摆在一起。杨祈脑海里闪过烛龙,那个焕树主人的脸,破损的面具。 “江小...... 眼神郁郁的看着赤羽星君背影远去,玄鳄星君一沉身子,“噗通”一声钻入了玉龙湖中,潜向了湖底。 随后,曹操望向陈留城东门方向,只见那边仍旧在厮杀,细细一看,果然是于禁率领百余名曹兵正在抵挡。 地狱轮一动,龙傲金光满身的身体冲了出来,几大凶神紧随其后,随后就是吴玄。 “李道友请稍等,海某先去与一位好友联系一下。”歉意的和李璟打了声招呼,海无涯便独自进入起居室了。 “那就不去了呗,好好在家休息一天,今天有我在,医馆肯定没问题,等我走了,明天你再去。”赵阳说道。 可是楚诗语做的事情,实在让她忍无可忍了,难道让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吗?她没想过自己的话,会让殷亦轩如此的生气,她现在也非常后悔,刚刚说的那番话,不过话已经说出来了,覆水难收,那又能怎么办呢? “也许是防范海盗吧,有时海盗也是会上岸的。”弗恩耸了耸肩,随意的猜测着。 张杨背后穆顺接令,挺枪应战,吕布跨马站在远原处,连动都没动,只待穆顺进前,被他手起一戟刺于马下。 紫金血色暴动,齐迹在抓住对方手腕的瞬间,全力施展出借力之术,已经在交错的瞬间,把对方给带得偏离龙王。 然而,九宫山宫主却根本没有给他们任何机会,一边对抗服部铁男,一边爆闪身形,完全化作一道道剑光,拦在那里。 回到苍岚宗的第一时间,杨帆向般若宗、盘云山以及刀宗去了密函,虽然没有直说到底是什么事情,但也隐晦的点出了可能出现的问题。 云天扬只觉得眼前的世界一阵疯狂的扭曲,等到他神智清明之时,却是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满是金色的世界。 提起代当家,花子青瞬间脸色就变了。代当家的话,就是金科玉律,比起脸面,如果忤逆了代当家,可就别想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以精锐著称的木叶忍者,在宇智波斑面前就是一堆稻草,想怎么切,就怎么切!而他们赌上性命的反击却没有任何作用,斑光靠体术就全部躲过或是格挡了。 窦桐颤抖着说道,眼中满含着泪光,无数个日日夜夜他也曾谴责自己,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顽劣嗜赌,姐姐的眼睛根本就不会失明。 震撼的巨声,遏制不住的响彻。滚滚的浩风之中,惊世战枪已然是以着一种极致的速度迅猛的爆发到了极致。更是在形成的瞬息间,便已然是疯狂的朝向云天扬所在的位置疯狂的轰袭而去。 彭靓佩听了这话更怒,陈凌的脸却刷地红了,因为楚新月指桑骂槐数落的全是他呢,心里不免就有点后悔当初那么正义,当初就应该袖手旁观,看她能不能像现在这么嚣张。 它就能够占据云天扬的身躯。可是,谁料到,对方的灵魂中,居然还有诅咒的存在。虽然,诅咒并不是一个好东西。但是,在某种程度上,却也加强了灵魂。 ------------ 第一百三十章:封存 “小刘,这些,是谁的?”邵正平把装在黑色塑料袋里的几把重型枪械递给小刘问道。 “这些啊……”小刘接过黑色塑料袋,“好像是在哪次行动中收缴过来的,我也记不太清了,你看看能不能找到记录。” 东西是在储物柜发现,就说明收缴过来的时候没有交,记录也应该没有。邵正平惴惴不安从办公桌上抽出最边上的一个文件夹,打算把近一个多月的记录都过一遍。 就怕有记录,无对证。 从上个月月末一直到现在,记录的案件...... “这家伙多久没洗澡了。”李慕和牧雪心中几乎是同时冒出这个想法。李慕还注意到,这个痞气汉子一出来的时候,周围有好几个汉子都叹一口气,有种可惜的意味,然后居然都离开了。 “你们没事吧?感觉怎么样?”神枫满脸焦急担忧,手忙脚乱地查看三人伤势。 五两多的银子精打细算的购买着所需的一切,花上雪几乎绞尽脑汁的想要省点钱,却发现不管如何节省,有些钱却是省不下来。 兰溪这才放下心来,想他也不敢骗人,宫里的主子们要银子,有时是给上面花,如果骗人弄不好会丢掉性命,不如老老实实坐收丰厚的佣金。 而自己呢,就可以趁机拽拽,顺便提提要求,别的不说了,金银珠宝的赏赐和升职是免不了的,升到五品以上还不是很简单的事? 几人循声望去,却是蓝魔鬼和杨柔来了,后面还跟着多罗叶等人。 黑发护士见未婚夫倒在自己的面前,顿时呆住了,灵魂在这一刻仿佛消失了一般。 苏彦目光明亮,龙渊剑呛然出鞘,一声龙吟般的清脆长鸣,刺骨的寒气顿时震荡开来,与柳浩南的气场正好相对。 “这么简单的几句话,就轻易的否定掉我以往拼了命的训练吗?”些许怒色攀上西蒙那俊逸的脸庞,想起之前在罗格镇如此拼命的一年,怒气就不可抑制的涌了出来。 斯摩格轻声叹了口气,抬头四望,周围全是横七竖八的管道,钢制的容器,眉头轻蹙,他寻了个方向便是疾速离开。 不过,这神练法术不是在远古神话时代就失。传了吗?你从哪里学会的? “那背着降落伞跳伞,这不就成了神仙了吗!部队上不是不让讲迷信吗,怎么还能从天上跳下去?”这个新兵又问。 至于指挥部能承受了多大的炮弹,就看上面土的厚度了。如果敌人没有重炮,没有空袭,一米半的厚度也算差不多了。 李英俊本来托着五乐的手这时候也不知道该放哪儿好了,于是五乐就慢慢的掉下来。 安美依迪丝一震,心知清风知晓自己的拖延时间,而动了真怒,这一箭出手之后,对方肯定会出手。但情势所迫,安美依迪丝也是不得而为而为之了。 “不接才是傻子吧……”何佐歌心里低语着,真是什么话都被眼前这个品味古怪的丫头说全了。 见此一幕,方恒的瞳孔剧烈一缩,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竟然令他下意识地将一只手插入身旁的一株大树之中,猛烈一扯,一块巴掌大的树皮被撕了出来。 如果叶云反应稍慢一些,绝对会被这天外一刺钉在地壁上。而此时。他依然处于危险之中,紫蕴天藏瞬间覆盖着全身要害。 “你在这里看着他们,我继续。”刘童对着王大东点了点头,然后又去敲其他门了。 此刻海上的众人包括厨师、海贼还是路飞一行人都顺着那名海贼的视线看向了李云逍。果然,他们都看见了李云逍额头上指头粗细的窟窿,一些人甚至透过窟窿看到了他身后的船舱。 ------------ 第一百三十一章:痕迹 变身成一个木系魔法元素,幻化出一对翅膀,江风暗自留意那种奇妙的感觉。 上万生灵堆积起来的修为,那自然是有可能在短时间之内达到凝元期七重了。 千羽到时也懒得听他们议论,便大步走上了看台,坐到了剑无尘的身边。 鼬只是在拖延,并未真正和自来也战斗,就差没有在脸上写着‘划水’两个大字了。 至少目前ghr在这个级别的战斗之中就不存在有直接击杀异人的可能。 白虎,传说四大神兽之一,很可能是九九八十一难中最难度过的一关,搞不好他们师徒四人就要交代在这里。 火焰山,本来不叫火焰山,后来来了一只牛和一只猴子,老牛自称平天大圣牛魔王,猴子自称六耳猕猴,可听三界之事。 “我等无能,劳驾大帝亲自驾临火焰山,实在羞愧难当。”周峰这时候走了上来,他弯着腰,一脸羞愧之色,那逼真的神情似乎只要大帝一句话,他马上就可以自刎而死。 “这是厨师的基本刀法,名为薄如蝉翼,其上还有细可穿针。”江风胡扯道。 宋泽西看着他一脸得意的样子,心里暗暗有些不爽可碍于苏甜在场他也不好说些什么。 “上单虽然不是最重要的一条线,可是丢了线权那也是会让全队翻车的。”白宇还是善意的提醒一下季英铎比较好,毕竟这个练习赛可是要向战队高层反馈结果的。 “姑娘性命无碍,只是这腿伤的极重,以后怕是不能唱戏了。”白府没有丫鬟,那老嬷嬷是管家临时从厨房寻来照顾和光的,本与和光不熟,只是瞧着床上瘦瘦弱弱的天仙似的姑娘倒也生出几分怜悯之心。 晨光微熹,林昌便敲响了白府大门。下人将他迎进客厅,茶水点心也伺候的周到,只是白予一却迟迟不肯露面。林昌在客厅焦急等候,心中又是担心林非灼的安全,又是揣测白予一是否打算另加条件,一时之间如坐针毡。 看了他一眼你也为苏甜暗暗的觉得有些不值得,他是见证过他们之间的爱情,原以为傅明源会很爱苏甜,却没想到居然发展到了离婚的这个地步。 an的金光大字飘过直播间弹幕顶部:没关系,我说了我就是欣赏你,跟战队没关系。 赵倩倩要搞促销活动,买一赠一,很高兴地拉了一车啤酒,车刚到下坡的地方,就看到一辆面包车往上开,一直在加速,还占中线行驶。 唐黎自己倒是不觉得冷,但她担心唐郁的身体,毕竟当年就是因为身体不好免疫力差才去国外休养的,便暂停追查真相。 宛晴是在找林怀诚,她到现在都没有看见他,不时时刻刻盯着他的动作,宛晴便没法放心。这事儿她也不好跟方彦说,依着他的性子必是会刨根问底,到时候她可没法解释,所以只能搪塞过去。 至于傅明源那边,苏甜咬着嘴唇想着,他要是不想见自己,那就不见好了。 心中稍有愁思,却不容易被察觉,韩舒芊倒是有条不紊,好似一切都在她掌握之中一般。 但反观而言,这个凤休却是真真正正地从头到尾都游刃有余,即便凤天戮也跟着停了下来,他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看似防守,每一招却都能够守中带攻,将刘培给逼得不得不放弃攻击,转为防守。 坐在后座的俊美男人在岁月的折磨跟沉淀下显得越发深沉森冷,那张脸几乎跟十八年前没有任何变化,丝毫看不出年龄的痕迹,但眉梢眼角都是阴冷的戾气,让人根本不敢靠近。 穆云深说上楼拿身份证,但始终就是没下来,思甜最后实在等不了了,也顾不得什么,直接上了楼。 夏延川听到其中两个菜名,眉头一挑,这两个菜是苏泽一最不喜欢吃的,所以他肯定不是点给自己的,那么这个菜是点给谁的? 听傅琛的意思,自然是不知道的,戚璟瑶正了正身子,想起那骄纵跋扈的尹氏,便气不打一处来。 更何况荒年又不知道她今天就会离婚——说实话,连她都没想到他办离婚这件事会这么雷厉风行干脆利落,毕竟他就在昨晚还口口声声说爱她呢。 玳瑁带着两个孩子和大堆的行李等着章明他们,而他们也果真按时来了,不仅有章明,章昭,王昆也过来了,另外还来了两个穿着警服的人,他们的出现,让玳瑁看到了一些事情。但是玳瑁没有问章明和章昭,只是照顾孩子。 为什么男人们一个个都前仆后继地拜倒在宫萌萌的石榴裙下,萧炎是这样,如今看来,王子鸣在维护着宫萌萌,多半也是被她的美色诱惑了。 ------------ 第一百三十二章:废弃物(上) 三人简单收拾了一下,杨祈将麻姑神、车老板那里借来的捕兽网和枪全部装进背包里。 “这个用得着不?”三百坐在一边,忽然看见桌子上的水果刀。 “用的着,当钱使。”杨祈接过放进衣服内袋里,顺便把手里的绳子安全锁扣放进包里,还有驱赶蛇虫的烟。 外面天已经蒙蒙亮了,三人出了门,三百又塞了个打火机给宋晓洱。 “一定顺利昂。” 地平线被一道细细的金光划开,三人沿着街往前走,杨祈动了动藏在袖子里的神使...... 王靖笑了,他一脸微笑的看着博格,到让博格有些尴尬起来,虽然说博格表面上已经基本相信了他是辽国上面派来的人,但是出于谨慎还是对他留了一个心思。 不好,有福这话里怎么有威胁的味道?难道来福知道云依人是菇凉扮男子了? 苏哈后退,弯下腰压住伤口,知道若是对方再次逼近,他可能再也招架不住。 在这个寒冷的世界里,没有人相信罗夫斯基,即使有时他也怀疑自己。他甚至不让自己想到自己心中的一些问题,因为他害怕自己会无意识地向那些对他怀有敌意的人泄露自己的最后秘密。 当家道败落,全家人没有出路之时,很多姑娘被逼在青楼卖艺。这种有一纸合约的姑娘,才是真正的卖艺不卖身,就相当于现代社会里的那些驻唱歌手一样,只是在某家酒吧唱歌,并不是酒吧的签约歌手。 “我已经说了,我并不想与其他人合租院子,你们还是去其他地方问问吧!”李嗣不耐烦地说道。 在他的四周,时不时有碎石四溅而开,搭建在城池之上的巨型投石车正在被摧毁,这守城之上的投石车支持不了几轮如此的消耗。 听到了滕格林沁的回答,黄飞心中有了底气,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从容了。 怪虫没有腿,头部就像一杆锥子,从颈部逐渐头部变尖变细变长。 顾遥推开门,果然见有一个枯瘦老者来回走动,空荡荡的衣摆被夜风吹得簌飒做响。 浮岛移动的方向正是朝着他们而来,对于他们来说是非常有利的。赵若知和沙渡天卖力的划着木筏,他们恨不得木筏顷刻间便能到达浮岛。 尽管,现在的她,觉得武松与自己想象中的那些朝廷“狗官”,原来是完全不同的。但内心深处对武松的戒备,当然不是一下子就能够去掉的。 这家伙果然去而复返。看起来,他是在毒手偷袭了武松之后,以为武松已经死亡,便在察看了这一带地形之后,匆匆去山下找来这几个乡农,要趁着这夜色,来挖掘些什么。 黄金狮子兽奥森最是明白面前的少年实力究竟有多么逆天,两位兄弟后来前来,只怕无法明白其对方的恐怖之处,但他想要提醒的时候根本就来不及。 在医院的时候,赵若知就反复看过这块扇面,当时他就怀疑过扇面会不会缺少了什么东西,如今钱手指也这么说,说明它真的不是完整的。 更何况,后面那个倒计时是什么鬼?索亚扫了一眼那乌央乌央一大片的“魔族”,估计至少有三五百人的样子,竟然要他不到一天的时间内消灭? 就在此时,一道迅猛的雷霆之力,传遍了整个赛场,包括司徒辉和苏青在内,所有人都在此时感到肌肉里充斥着一丝丝的麻痹,反应的速度瞬间下降许多。 因为,一个孩子就算长得再抱歉,做父母也都会亲之爱之。一个孩子就算再可恶,也都会无限地得到原谅的。这就是刘福生这些年来重新审视世界之后得到的结论。 ------------ 第一百三十三章:废弃物(下) 对啊,没有发现尸体的话,就证明这个摊主没死。杨祈一拍脑袋反应过来,问江阙和宋晓洱:“来之前你们看新闻了吗?” “为啥要看新闻?”两人异口同声疑惑道。 “他要是真的死了,尸体要么被肇事司机藏匿,这个不太可能,监控发现了也会尽快立案。另一种可能就是,尸体被路人发现上新闻。”杨祈低吟了一声: “一旦发现尸体,第一个知道的就是邵正平……” “可是我们刚消除他的记忆,肯定不能找他帮忙。” “哎...... “唉…林涛,林青,是我连累你们了。”一见林涛,林青执意要走,伊剑锋顿时不由叹息道。 还有就是天空之城的建造时间,在材料充足的情况下将会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蛮神脸色凝重的拦住了莫余,莫余闻言一愣,然后诧异的看着蛮神。 可陈慕却愣是靠着返回的飞镖,正好是把残血的皎月给轻松收掉,让亚索q了空气,也让亚索白白把皎月给a了一路。 这绝不可能是刚刚证就的大帝,否则天地感应之下,即便是无尽时空当中也会有大帝之劫降临。 离开了拍卖行不久,秦川感觉被人盯上了,他略施手段将盯梢的人甩掉,又在城中转了两圈,然后才回了住处,而就他之前所在的静室中,一名紫袍中年人正拿着两柄飞剑查看,过了一会,又拿起两根战矛比较。 绾绾像是被吓了一跳,楚楚可怜的看了江辰一眼,那眼神能勾魂。 之前扎克急于支援兰博,根本没时间去顾及自己的下半野区,这也直接便宜了男枪……从石头人再到f4,男枪行云流水一般的刷野效率,也是让太多韩国观众脸色铁青。 “狡遲已经死了,如今死无对证,你自然可以说它挑衅本圣与你魔狡一族无关,但是方才你对本圣出手又是为何?”夜无道却是不肯善罢甘休。 我回到房子抱了一袋子粮食给倒入水中,二十几只水怪争抢着吃。 “这是什么兵器?剑器还有这种样式的?而且品介还不低,居然是五品剑器。”破绝凝重看着擂台。 姬魅月说话之时,向着神族大长老扔出一副图卷,好像想要用这一副图把神族大长老砸死。 那样斩钉截铁的语气,是封星纬在阮欣身上,很少看见的东西。而这一次,也依旧是为了维护祁子骞。 范篱一听也觉得挺好笑的,你说毛遂自荐的人自古都有,但是上来就夸自己老厉害了,这可不是寻常人能说得出口的。 她也不敢看他,尽管他脸上有疤,刘海也放下来了,和洛冰言不那么像,可那盯着她的时候,散发出来的阴郁气质,实在太像了,尤其,他还想要她的命。 哪知祁子骞又问了这个,阮欣着实是愣了好一会,没有反应过来。 “董事长,我想跟你说一下我和苍总的事情。”于沫决定跟蓝恬来真格的了,一定要逼得蓝恬表露真心。 这话说完,祁子骞已经从容走上了主位上。他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额前的刘海服帖的梳在脑后,眼神坚定,嘴唇紧抿着。 马元海和那漫天的阴魂战斗的时候,也是留了一份心思在那黑影身上,以防他的偷袭。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从炼魂幡中冒出来的阴魂越来越多,渐渐地遮盖住了那道黑色身影。 在加上院落上空翩翩起舞的蝴蝶,和周围树梢上,欢呼雀跃着拍打着翅膀的鸟儿。 如果没有她和甜甜给自己输血,他这次真的可能挺不过来了,很神奇,他就是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 第一百三十四章:内室 “小心!” 剧烈震颤之下,托在杨祈手里的木盒子零件“啪”的一声瞬间炸开,整个木质怀表直接崩坏。 飞出来的零件撞在杨祈的护着脸的手肘上,他感到手心一片滚烫,赶忙蹲下来将手里支离破碎的盒子放在地上。 一转头,好家伙,宋晓洱和江阙不知道怎么跑那么快,都躲到了五米之外,远远地看着他。 “你俩至于跑那么远吗?!”杨祈朝两人竖起中指吐槽道。 “坏掉了?” 两人贼兮兮地凑近看碎在地上的盒子。 “...... 昏睡中的他,其实情况并不甚乐观。苏瑾万万没有想到,在他觉得自己就要离开的时候,竟然会守在外面整整一个晚上。 蒙飞飞刚想请人出去,长孙里里怪叫了几声,躲到长孙皓月身后,不肯离开。 青云道人话语间,阵内的莫林陡然间仰天发出了怒吼,声音浑厚,好似野兽一般。 断古前便有人进入其中试探深浅,然无论修为如何,体质如何,但凡进入其中之人,无一生还。 是在自身被对方不自觉的散发出来的可怕威势所惊颤到,那是有些茫然的石榴他,看着眼下对方逐步紧逼着自己而来的身形。 俄然间,他的右手一抖,紫金软藤枪俄然间炸开,化作漫天的枪影,将那黑衣导师的身体笼罩。 她已经承受了太久的痛苦,终究有了机会,自然不愿轻易放过。只叹陆尘无意,竟将那魔帝之心炼化,成就了他的肉身血气。是福,也是祸,然其仍旧不知,先前还想着不过些许鲜血罢了,纵然给出也不妨。 “额……”阿远百思不得其解。要说让他加派人手盯着的话,他尚可理解,而今让自己亲自送着,又是为了什么? 言罢,尖啸动苍穹,那一缕金光激射,不过瞬息,便再不能见到踪影所向。 但愿爸妈不知道自己失踪的消息,不然,还不得把他们二老给吓坏了。 这也是为何看到楚非凡重伤落地时,他先是很欣喜的跑了过去,但在弄清楚对方的修为之后,又一脸失望的不管不顾了。 相对于内厅中的热闹,扬城的丹药一条街上,此刻一家新店被及高的价值买下,原本的牌匾换了下来,换成了刚刚写成了凡人居三个大字。 秋玄微微一笑,转过头望着安洁娜,笑道:“看看就知道了。”在这个世界里,所谓的好衣服基本上都是非常奢华,非常华丽的,而然秋玄选这旗袍,自然有他的想法。 她对她自己的名字都有些不熟悉,可正因为换了名字,她却有一种轻松的感觉,好像当初压在‘苏念安’身上的事情从此解脱,她现在要以‘安念楚’的身份继续生活。 宝相庄严的脸上泛起阵阵圣洁的佛光,困住鸠摩智许久的瓶颈碎裂了。 这一道凭空出现在人们脑海之中的声音,顿时大陆之上掀起了一阵波澜。不管远在京都的叶啸,秋玄的母亲莱丽,妹妹叶雪,还是荣玥,安洁娜,温妮他们都听见了秋玄的声音,凭空出现在人们脑海之中。 肖恩苦笑,穆托身体的本能反应,差点让他的吞噬功亏一篑,还好感知功能在,这穆托死的不能再死,如果真的能够复活,他也是能够第一时间发现,并且再次拍死对方。 然而,肖恩也发现,这并不是极限,他还有进步的空间,只是他还没有发现发现而已,只能作罢。 对此,楚非凡自然是信心满满的。甚至还多些期盼,狄洪可是青州州主,论身份和地位都要高出狄海很多,想必他的身上应该有些好东西才是。 ------------ 第一百三十五章:交锋(上) 6华珊脸上的愤怒僵住了,脸色有些慌乱,不安地揪了揪他的衣角。 再加上孟神通还有着地仙境的修为,目光中夹带着地仙境的威严。 “本君实在想不通,你这次来这里是为了什么。”麟高高在上地坐着,撑着头,慵懒地望着殿中的人。 李豪追到客厅,表情有些怔怔的,脸上红扑扑的,身体感觉发热的厉害。 真正的爱情,不需要说的天花乱坠,只要你一直陪伴在她身边,不离不弃,便是永恒。 两人拥抱在一起的画面让紫龙觉得格外的刺眼,他胸口一阵一阵的痛,想要离开阳台,可是双脚就是两块石头一样无法移动。 怎么说也是认识的人,而且还是她哥哥的手下,怎么可能不担心。 “刺啦…”大地炼狱蛇被击中,那坚硬的鳞片上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整个身躯痛苦地扭动着。 楚芸怜对他视而不见,兀自理了理衣衫,转身欲回房,却被拉住了,正恼怒幽诺的无理取闹时,楚芸怜就发现来人不是幽诺,那不满的眼神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不会吧,这样也行!?”晨曦不禁嘴角抽动,试想自己历经磨难,无数次在尸潮中浴血奋战,在得到神级钻石长剑之后,总算是能够在尸潮中坚持一段时间了,此时看来,竟然是如此可笑。 出了酒店后,他就打了一辆计程车,通过神识,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随着计程车的移动,那些车也在后面轻轻的打了火。 三人意识到不好,还未等三人反应过来,剑气从上空急速落下,围绕三人旋转一圈,消失不见。 “没错,我身边这位就是,我们的贵客。具体的到屋内再谈吧。”说完那孙胖子便是带着几人,一起来到了孙峰早就准备好的包间之中。包间十分的豪华,乃是这酒店里面最豪华的包间了。 只是一直等到拧开火之后,她才想起来早上苏承影出门前留下的话。 继续追问道:师傅,你还没答我呢,后来你为什么走了,不当人家的走狗?是你想明白了吗? 他看看一旁被众人围在中间的谈‘春’,瓜子脸白嫩嫩,大眼睛水汪汪,皮肤吹弹得破,身体看上去就极其柔软,更不用说碰一碰‘摸’一‘摸’,那简直是仙人的享受。 作为一只以装逼为己任的胖子,在得知‘暗恋多年’的系花有难之后,他要是不抓住这个机会狠狠装一次逼,那岂不是对不起自己的赚钱天赋? 刘行想:双良是村里有名的赌鬼,虽然好‘色’,但赌鬼更中意的是钱。 “算了,敬谢不敏。”幽幽地叹息了一声,陈巧君走了回来,虽然穿着厚实的衣服,但是没有怎么强化身体素质的她吹了一会儿冷风,也是觉得身子骨发凉。 “假如对手在正面攻击,我不会让他接近到十五米以内。”来自琳妮的解释绝对权威。 “出来吧,大家谈谈条件。”我目光来回扫视了几圈,却什么都没发现,不由暗暗纳闷。 乌戈在无奈中悄然退去,追兵的气势骤然弱了许多,追赶仅仅成为形式,在安逊的带领下,佣兵团无惊无险的返回营地。 别的不说,要突袭阿图鲁或者是他的助手,随时都有可能再次碰上稻草人,假如再次相遇,陈放希望凭自己的能力还以颜色。 鄢枝也有些无奈。可妈妈说得也对,那个家里估计还有点良心的就是这个二哥了。 陈长生低叹一口气,顿觉十分有理,可这名字是他和父母之间唯一的牵挂,若是说舍去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在这世间,也有许多人因为这些原因而被迫更名换姓,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江玺保持着落船的姿势半跪着,抓住船舷,但船身平稳后,才站直了身体,将手电筒往下一打,观察起了船的内部。从我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见船的内部似乎放着绳索,旁边还有木桨,其余的就看不清楚了。 虽然刚才的对话,让我有些震惊于谭龟毛年轻时候干的事儿,但转念一想,有什么师父教什么徒弟,谭龟毛自幼就在三子观,和无虚一样看重道统传承,心偏的没边儿也正常。 五少爷纳兰笙穿着蓝缎锦袍,即使隔得这般远,也能看请那眉清目秀的脸上皱得死紧的眉毛。 并且对这个乌龙泽也有了一个新的认识,这天上的数字,怕就是对众人的要求考验,达到相应的人头数,便会获得相应的好处,比方说现在对方男子手中的感应玉石。 ------------ 第一百三十六章:交锋(中) “刚才的声音,是从那边传来的。”杨祈思忖着朝塌了的架子走去。 江阙把陆逸辉靠在角落边的一个铜像底座上,和宋晓洱跟上杨祈朝塌了的架子走去。 从圆形变成方形,让整个空间变成小了不少。似乎不用特别注意房间其他位置,就能感受到发生的任何异样。 刚才坍塌的废墟动了一下之后没有再发生什么动静,杨祈一步一步朝架子走去,抓着火枪的手腾出来甩了甩。 “啪!” 三人身后不知是什么东西掉了下来,杨祈手中一...... “回答的这么漫不经心,是不是遇见我,不开心了?如果你不开心的话,那我走了?”宗落渔起身,假装要离开。 龙灵被带出了军营,和将军上了一轿子走了,那黑暗中的人继续跟着,进追不舍,当龙灵下了轿子时,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座大院前,“这里是……?”龙灵疑惑道。 哪怕之前姜白犯了错,这股因为琴萝的话而腾起的火气却怎么也降不下去。 “没道理,她有手机,我没有强迫她跟在我的身边,是她自己没有联系你!”叶堂木收起了枪。 “多谢太子皇兄关心,只是这此回来带的都是该带的,什么能带什么不能带我还是知晓的……”凤梧一脸诚恳,笑眯眯的对着凤乾风说道,只是话里的意思谁都懂。 众人都有自己的武器,大部分也都是使剑的。扫视过去,只有林萧手中的长剑品质最差。因此,凌默也不迟疑,立马将秋水剑递了过去。 “被你惯出毛病怎么办?”姜白抬头问他,凑巧对上洛恒那专注的眼眸。 “龙兄……你怎么这么镇定,哪怕杀过人的人也……呕……怎么这么残忍,还有龙兄,你是怎么认出来的?”李岳只瞥了一眼又背过身继续呕吐,实在太恶心了,那具肉体上还有不明液体,发出一股恶臭味。 “你老大——”云师兄闻言,朝着玄燕深深的看了一眼,他的神色之中写满了好奇与疑问。 分了三段话,面对耳机那头啪啪响的键盘声,姜白感受到了师兄的洪荒之力。 施毅敢于如此坦然,让不清楚其底细与倚仗的王祥禁不住多加猜疑。 一个黑影出现在海滩,走向方适,黑影覆盖了方适的脑袋。方适露出微笑,来人双膝跪地,双手抱了方适的头,在方适双唇上亲吻了一下,而后又因为方适的微笑羞的脸红。 唐浩凡自言自语了一番,憧憬着未来的生活。憧憬得差不多了,又想起正事来。 听到方晨的声音,邀月暮然转身,一双冷厉的眸子向方晨看了过来。 “对于这件事,我也请战神大人免开尊口,黎姿高贵的血统和继承权不容玷污。五大姓氏之外,全都不予考虑,就算你冠上自己的姓氏也毫无帮助,非常抱歉。”黎昏彬彬有礼地拒绝郑玄,并且飘飘然了一下。 两者再次剧烈相碰,不过这一次,已经不是五五开的局面,严树再也支撑不住,被撞得横飞出去。 苏佳好骗,苏佳果然不疑有他,让方适多和自己在非死不可互动,依依不舍的上了飞机。 “糟了,我大半年没有回去三国世界了,二乔不会在囚牢里被折磨得形象大变了吧?”想起二乔,方晨心中一愣,寻思等天龙八部世界弄到明玉功之后,就回三国世界。 第三个落水的兄弟已经不见了踪影,闫思弦只能凭记忆往他落水的地方潜,祈祷着千万别再往下掉人了。 杨韶很是满意地收紧袋口,似乎生怕留罡这具炼尸挣扎着跑出来一般,将袋口紧了又紧系挂在腰上,然后转头再看向玄都真人,发现他竟一脸惊愕地呆望着自己。 ------------ 第一百三十七章:交锋(下) 空荡荡的房间里突然被一阵沉默填满,半截人趴在地板上,杨祈默然地看着他那双被杂质填满的眼睛。 “呵” 人悲惨到一定程度,会变得滑稽。杨祈看着这个有些痴了的半截人笑了一声,感到自己被巨大的绝望裹挟。 麻姑神说的对,他不应该继续追查傀儡组织。现在的情况是,他们进入镇川塔才只摸到了傀儡组织的尾巴。不断的碰到傀儡组织的牺牲品,这根本不在杨祈的承受范围之内。 况且,他的魂魄,只剩下不到百分之三十…… ...... 莫道转过身,一手负于身后盯着棋盘,先手虚提一子落定,然后身影也如飞灰片片消融。 “我早说过,你不是我的对手。”金衣少年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将手中长剑收了回来。 “好了,别磨磨唧唧的了,赶紧解石吧,先从我的来,让他见识见识什么是翡翠玉石!”周光杰哈哈笑道。 十指连心,五根手指头都碎成了渣滓,梁汉竟然还能咬牙硬挺着,就连江翌都对他另眼相看。能够有这种忍耐力,一般人可做不到。 眼神的一瞬间交流,托利亚知道时机成熟了,掏出驱魔石在一旁躲了起来。 放下电话,叶修握紧了拳头,眼眸之中露出了一抹无比坚定的神色。 良辰吉日,新郎骑着大红花缀头的高马,新娘坐着红锦装扮的花轿。 现在去提宋功正的身份有了,而理由的话,到时候随便编造一个就行了,这对于秦照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儿。 片刻后,阵旗表面翻出大团白色光雾,光雾一敛,白色阵旗已然化作两只通体雪白的灵鸟来。 奥林匹斯山,道童的身影出现,他朝着一个房间走去,周围的魔族根本看不到他。 一头栗色的大波浪卷发披在左肩,黑超覆面,烈焰红唇,摇曳生姿,风情万种。 庄晓寒做起了梦来,在梦里,她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她魂牵梦绕的前世,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人们来去匆匆,只是没有人记得她了。她生活过的痕迹早已消失,似乎从来就不曾存在过。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鲜血飚溅,天雷飞被一剑秒杀,死在了自己的雷火领域之下。 男人点头,目光看向他腹部的伤,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转身离开。 这家伙就是个纸老虎,平时靠着夏家的名声横行霸道惯了,身体也早被酒色掏空,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 这位太子庄晓寒也是第一次见,面上看有点阴郁,似乎有点心不在焉的,对他们的态度不冷不热。 顾槿绝对不会是多管闲事的人,若非如此,傅沉洲想不到姚子君身上有什么值得她去交易的。 宴时遇怔住片刻,点了头,唇角忍不住上扬,像极了被翻了牌子的妃子。 一想到自己是所有求生者中,避难所建设的第一名,顿时感觉这三百多积分有点少了。 陆卿卿被祁肆折腾得已经是没了半条命,现在根本没有力气反手,被余清欢按在身下打。 草原人慌不择路,在诸侯国联军包围圈最薄弱的部位撕开一道口子,突围了。 而就在那块无穷大的断面上,似乎有一层东西,隔得远了看不太清,就像一层陈朽的墙皮。 一早就听说了陆明的名气了,林曦早就将未曾谋面的全年级第一的陆明当成了自己的偶像,幻想着有早一日能够见面说说话。偶然的机遇,现在倒是大成了,她心里又有无数个疑问,感觉陆明在她看来显得十分的深不可测。 但是更多的忍者,眼中却是浮现出不加掩饰的恶意,向着香磷扑了过来。 ------------ 第一百三十八章:水木壁画 “烛龙的面具?”宋晓洱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烛龙本身也属于镇川介质之一,他应该还在渊井。”江阙诺有所思地看着杨祈的手指说道5。 “再试一次,这个房间一定也有壁画。” 说罢,杨祈用胳膊肘撑着江阙,一使劲站了起来。三人朝漆黑一片的墙壁走,宋晓洱打开手电筒,小心地靠近墙面。 “小心” 杨祈用手护住微微发热的灯筒,眼睛里的灼热感消退了。 壁画上果然是卷草的图案,还有一些树,树皮上长着人脸,...... 她随后态度强硬的说,“来人,送客!”她一副主人姿态,高高在上。 韩易昨晚这些动作,就上了课,衣服一脱,露出八块精悍的腹肌来。 所谓万事开头难,只要电线做出来了发电机和有线电报发送接收装置就比较简单了。 随着雾气的溃散,所有人都感到了失望,忍不住发出一阵叹惜。祭司转动着因为紧张而略显僵硬的脖颈,看向了少年,看向了他们身后的家人。 看到这里,朱慈炅同样露出兴奋的表情,好灵活的思维,好强的推算能力,不用想,这位肯定是弄明白了。 谢把总看了一眼叔叔,一咬牙说道:“汛里就三十余人,大都拿不起兵器了。”说完低着头,好像地上都是花一样。 不用说,这种手续上的好处肯定让林义龙控制的实体占了——有了这个牌照,就可以继续从事相关业务,进一步拓展财力。 夜色中,有某种大势在响应着他。他在夜色中悄然而来,又总会在黎明时分离去。安薇娜想不明白,像我们这种存在白天或是夜晚又有什么区别? 她心底猜想,估计安排此事的人,既怕怕得罪沈云澈,又怕得罪左丘旭和,就干脆将自己放到中间,两边都不得罪。当然自己若是不来,更好,省得麻烦。 必须承认,足球王国脚上的实力不俗,全力以赴能踢国足8比0,在绿茵场上拿到超神。 “说话说一半,不像你呢。”柳亚调侃道,她皱着眉头看着斯特凡。 三十招转瞬就过,李猪儿一路后退,林音则是咄咄逼人。李猪儿羞怒交加,爆喝一声,剑光疯涨,长剑竟生出数寸长白幽幽的剑芒。剑芒锋利无匹,顷刻间将林音手中晚剑斩成两截。 看着石龙的队伍离开,胡海大手一挥,领着自己的手下,岔入别的路线,疾行而去。 “别他妈废话,赶紧扔!!”此时牛磊没时间墨迹,情绪激动的喊道。 离开公司后我便直接去了和夏雪约定的地方,这是一家挺不错的酒店,看前台接待就明了了。 汽车就在一片黑幕中,驶向未知的远方。杨锦心与楚玉并排坐在后座上,楚玉一直紧握着那只手枪,一刻都不曾放松过,杨锦心看着她如临大敌的模样,忍不住弯弯嘴角,低声道。 元少很想就这样倒在地上,起码会比现在舒服一点。但他清楚,一但倒下,就会任人宰割,一点生还的机会也没了。 丛林法则,那就是弱肉强食,马上就让她品尝到了,自己和儿子,说没有什么吃喝,那就得饿肚子,想起了张青叶,如今自己的生活,还不如人家,人家那是有房子住,有吃喝饿不死。 刘病已点头,不过心中还有疑惑未解,“韩增与霍成君可有可能联姻?”朝堂之上霍家权势最大,若是加上韩增,岂不是大隐患,岂能不防? “那当然,我和她是一心同体的,有了她我才能发挥出全部的实力!这次你死定了!”雷霆再次冲了上去。 ------------ 第一百三十九章:顶层 “神使符并不能帮助神使在镇川塔里穿行自如。但能保护神使不被壁画吞噬,每个神在选中神使的时候就想到了。” 三人气喘吁吁地趴在地板上,江小哥解释道。 “本来不应该转换层级,居然被吸进去了。” “估计是水少了,转了一半卡住了。”宋晓洱把水壶朝杨祈垂直倒了倒,里面已经一滴水都没有。 刚才在壁画里,两人不知费了多大力气,才终于把手转过来。 二维世界里,神使符转到了侧面就变成了画的一部分。三人能...... 原来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人,那个可恶的痨病鬼是他的弟子,难怪长宁方面阳奉阴违。 对话进行到这里,陈元心中暗喜,他知道,李雪琪已经完全恢复了健康。 赵安一步一步走的缓慢,上身微弓,眸子闪过一抹凝重,脸上保持着笑容,语气平和。 说完,他挥了挥手,两名黑衣人会意的点了点头,拖曳着两只灵魂,奔向黑白世界的尽头。 陈元满面春风的说着,将剩下的阴德和手上的药材,顺手储存进了自己新生成的「幽府」之中。 崔老虎都死了差不多二十年了,长宁的冰原上怎么会出现崔帅的卫队? “问题是,我本来可以长生救活至少几千年呢?”笑容不变,语气不变。 其实也不需要掩饰,城里城外到处是江湖人, 不是打探消息就是制止乱象, 撼山虎混在其中一点都不起眼。 桑若这番移花接木一下,立刻就因果颠倒,而且你还真不能说他是撒谎,毕竟胡德挑衅桑若且率先出手是事实,围观众各怀心思没有阻止胡德对桑若出手也是事实。 片刻后,那边也差不多谈话了价格,不过有个意外的是,房东需要夏亦身份证,但那段时间到处东躲西藏,衣物都换了好几套,身份证早就找不到了。 此时此刻,他已经弄清楚了此地的一切奥秘,知道这儿是一座镇压魂魄的牢狱之地,也知道了外界众多尸体灵魂丧失的原因,但那又如何呢? “老爹,”低声喃喃了句,庄毅一时间有些百感交集,不知道该说什么。 “刚才洞口坍塌我们被困在这里,那有时间陪你玩。”宇泰埋怨着。 冰淇淋在不断消融,佳欣气鼓鼓只能不追先吃完。幻天心里顿时好受些,一直以来都被她压着现在终于能翻盘一局。 最终,八尾浑身查克拉激涌,下身触手包括之前被斩断的那几条纷纷迅速生长,转眼就将自己包裹起来。 因此首艘022型导弹艇的建造速度,就像是造飞机,造汽车一样的,仅仅用了四个月的时间,便完成了首艇的建造,即将下线。 镇子里的守卫者们还没反应过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牛达曼就突然撤兵了。 给阿狸高兴的不得了,原本以为只有一百条,没想到这一次陆往出手这么大方。 高大的身影提着一把血色大刀,在渣渣飞的魔杖黑雾中凝聚了出来。 幻天也释放自己的原灵一股能量从体内流出,双手出现了黑暗的能量物去接那个火拳,火拳在碰到黑暗能量后开始慢慢的熄灭。 未央仍然在进行着现场直播,pod拍摄的清晰度,甚至能堪比官方直播,所以当她们上台的时候,有不少的人都选择跑到了未央直播间来。 凌霄冷笑着看着黄金瞳,冷漠的眼神,令黄金瞳感觉到了地狱般的寒冷。 说完,戴斯法萨分解成无数的金属碎片,朝着地面缓缓的下降着。 ------------ 第一百四十章:自圆其说 伙计目送他们离开,脸上笑容消失不见,代之以一片冰冷和肃杀,转身将药庄的门锁上,之后几个起落,身形即隐沒在黑暗之中,,看來,他也是个高手。 “叮当!”一声巨响,两人刚一碰撞,立刻分开。毒豹往后退了两步,火龙往后退了一步。火龙在力量上完全占据了上风。 九霄与赤风也戒备起来。这所谓的玄武盘与血滴子相似,但威力却大了无数倍,只要挨着,不是掉脑袋就是缺胳膊少腿儿。 “你醉了。”郑怡露说了一长串话之后,黑鹰只是淡淡的吐出这句话來。 在盛宇学院的监考大堂里,凯莉正在认真的看着镜子中天漠他们的行动,一来是监视他们考试不要违规,二来就是保护考生不要受到伤害。 不需要过多的解释,紧紧就一句这样的话,她应该都会毫不犹豫的把手放到他的手中,把自己交给他,只是这样的场景,似是只有在中出现。 赵嘉佳终于知道什么叫做乐极生悲了,可是面对威严的穆励诚,她却是一个不字都不敢再说。 “叫声真难听!”九霄手臂收力,将宫甲拉近,一拳揍在宫甲的嘴上。 既然沈雨筠是以如此不堪的方式死去,南正衍当然不可能再去祭拜她,别人为了避嫌,也不会去,而她在这里沒有什么亲人,南雪钰当时又是傻的,除非跟着南雪晴一起去祭拜一下,平时那里罕有人至。 “妹妹。你别气坏了身子。那么漂亮的脸蛋。生气了可就不好看了呢!”瑞妃端起茶杯。轻轻撇去浮茶。慢吞吞地说这黎姬。 “这里,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地方。。。”楚子枫皱着眉头,看向前边数不尽的野坟,和碑墓,悠悠的说道。 “死到临头了还能笑得出来嘛。”世子冷讽道,但是心里却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姜邪是听明白了,这货手里有四个名额,可苦于他就一个徒弟,所以才用自己做的黑暗料理,卖掉多余的名额……。 由马并没有立即作答,他从包里掏出一盒香烟出来,取了一根含在嘴上。 玄冥则比较吃力了,毕竟他是靠着水来感知影子,但这种方式显然只能勉强应对,而且自己的修为相对也差上一些,所以就被河妖的影子碾压了……,但撑一会还是可以的。 对于这个哥哥,他是十分不屑的,明明没有什么本事,还非得搞个武林盟主的噱头,搞个福利,也要把他拉上……,一点都没有武林盟主的气概,反正不管其他人服不服,他是不会服的就对了。 魂纹所显化的饕餮,气势同样不弱于五彩神牛,头顶的尖角闪烁着夺目光芒,“咚”一声,两个巨大的脑袋碰撞在一起,掀起了滔天气浪。 就在江寒进入城市的时候,看到不远处,一个聚气期的修真者,因为掏银票的速度慢了一些,就被那些侍卫连番恐吓。 不过雾圣使似乎也不好受,他被八臂石蛸的一只触手给击中,触手爆发的强大鞭挞之力,势若万钧摧山断海,差点令其全身涌动的雾气溃散。 苏沐一笑,看着西国一望无际得城中,繁华得建筑,道“说来也简单,即便异常得棘手,但只要抓住其弱点,将不废吹灰之力让其自毁!”。 以前只知道一味的撒泼气人,现在还学会了笑里藏刀,气死人不偿命。 张亮看了对方一眼后,无奈地摇了摇头,紧接着便动身朝着山顶的清月居走去,他很想向师娘道一声谢,对方的七星盘帮了他不少的忙。 回到家以后,秦泽没有吃饭,他吃不下,现在满脑子都是想要找到那帮打老爸的王八蛋。 曹操也没有要示弱的意思,抬手一挥手中的长枪便朝白羽横扫而去。 这时洪琪跟李劣云已来到了外面,留了五、六个兄弟在白幺幺屋里寻找更细的线索。 “如今罗得二铁心要这样做,我们如果找不到罗得一我们也拿他没辙,不管罗得二出于什么私心,眼下要知道罗得一的去向。”唐龙说出一番道理。 “轰~”杀修罗就像是榴弹炮一样被砸进了地面,原本已经破碎不堪的月球表面再度多出了几道裂纹。 阿四走到张念祖身边低声道:“念祖哥,那堆东西你打算怎么用?”他说的是大金表带来的各种改装枪,大概有个四五把。 张念祖摆了摆手,对方的心情他是理解的,就跟有人找他修车一样,送来的时候说是要大修,结果放在店里连一改锥都没动不说,最后连车都丢了,你说老板窝火不? 他们手拿锄头,挖土工具,只要李九所说的属实,就要动土,秦丹丹还是有点后怕,紧紧跟在李九,唐龙后面,不敢上前一步。 直到许多年以后,很多人还记得那位传奇人物,在天墉城展现出的绝代风华。 二是因为周兴云暴发户行为,无异于告诉凌都城百姓,我有的是食物,你们若是愿意听我的话,我心情好,就会把食物分给你们。否则,我就是把粥倒了,也不会给你们一点油水。 现在的话,自己已经会魔法了,并且每天的魔法力都在慢慢提升。自然已经不把哈莉放在眼里了,她能有什么手段?也由得她去了,倒是自己有机会再找她好好‘算账’才行。 ------------ 第一百四十一章:蚍蜉 “这种虫子很小,以黑玉格子为巢,它们的日常生活,就是在运作整个镇川塔各个层级的转换。” 之前注意力一直在对付车厂老板,现在三人静下来,果然能听到似有似无的窸窸窣窣。 杨祈低下头,眯起眼睛,刚才用来爬上去的绳子在打斗中掉了下来,钩子那一端爬着几只蚂蚁一样的小虫子,落在地板上又沿着壁画爬回了黑玉格子。 蚍蜉。 杨祈看着这些还没半个指甲大的虫子,它们可能从格子里掉出来的时候,也牵动了镇川塔的...... 而孟戚都没有,与他同时代的人都说不清他是什么地方的人,索性就把他记成了游离四方的有志之士,生逢乱世遇上了明主,这才青史留名。 我的老师当年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成就了六段的修身段位,成为了长宁修身界的泰斗。 但是直接上门的话,如果是陷阱怎么办?马可一边走着一边想,然后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开着一辆车迎面而来。 稍微偏头,就能看到不远处正盘坐在地上一堆乱七八糟的零件里的少年,一边摆弄着手边老旧的工具,一边哼着歌。 是跟以前一样无拘无束的接触,隐藏自己的情绪,期待某一天自己打动对方。还是说就此放弃? “呜呜呜……”被封住嘴巴的陈雨瞳不断的呜咽着却根本得不到丝毫回应。 长长的好几张被贴满了校园的公告栏,只是除了开头不怎么真诚的说了句斗殴不对要好好学习之外,下头那么多字的诅咒学详解是个什么玩意? 清水浇在脸上,夏亦望着镜子里倒映的面容,脑海之中,将之前所看到的路径、房门分部都一一回想了遍,加深记忆。 真人,将人的位格圆满的强大之人。但是什么时候的人才是圆满的呢? 到第三天,她信守约定,回了柳家堡,与王笑颜待了一天。此时,笑颜正在重感冒中。 “事实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我仔细观察了一番,圣地下的恶魔并没有突破封印。要是真的突破封印,以这位魔王的性子,圣地之中肯定早就没有活人了。 李锋甚至想着这次的页岩气革命,自己能不能在其中占到大头,等到彻底爆发之后,那自己立马就能在全球能源界立足了。 曾光曦撇撇嘴,心里火烧火燎的,十分后悔昨日与沈康江柳约见,他也没想到,这位出身太仓王氏的公子,竟然如此英俊潇洒,还有蝶舞,她往日对那些公子哥儿多是敷衍的,今日这个初见的王公子,却是不同。 想要独自吞下三星这块大肥肉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不知道身后那些财团们有多少眼光盯着李锋的韩国之行呢。 那妖怪似乎是觉得自己已经暴露了,也就懒得再掩饰,于是身上的气息从刚刚的悲天悯人一下子就切换成了诡谲神秘。 曲二顺一直暗恨,怎么她就那般下贱,只配刘保军或者比刘保军好一点儿的? 他们总是拥有这世界上最恶劣最黑暗的思想——同时也会拥有这世界上最纯洁最美好的品质。 折腾了这么一通,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两人并没有直接回驻地,而是去了镇上的一家饭店吃饭。 所以,面对这样的局面,孙皓怎么会不穷追猛打,怎么会不刨根问底? 楚妍妍翻了个白眼,他们仨的阵容再怎么看,都是自己辅助谢芊羽,然后带着个拖油瓶才对。 愣神间反应过来时,才看到一片狼藉的三楼走廊,顿时忍不住一声作呕。 有些人不了解院线与片方的关系,其实在这里可以简单的说明一下。 ------------ 第一百四十二章:突围 “啪!” 绳子断了,满脸是血的兽张牙舞爪地朝面前的宋晓洱扑过去。五雷镇鬼印不属于恶鬼,这家伙完全不受牵制。 根本来不及躲开,兽笨重的爪子下露出细密的小刺伴随着几只灵活的爪子。杨祈的脚踝被他的爪子箍住猛的往后一拖。 江阙想从后面控制住兽,但他的速度不知为什么变得异常迅速,他连半根毛都没碰到。杨祈被倒拎着,用力将他扔向穹顶。杨祈被甩的头晕眼花,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伸手去够就在眼前的黑玉格子。 ...... 没有过多的言语,也不没有强强相对那种誓死如归的气势,杨易和吴焕心里都清楚的明白,每耽搁一分钟,整个战局都会瞬息万变。 见不到光也见不到人,仿佛被全世界遗忘,除了每日的一碗馊饭,她几乎看不到别的东西。 在古代的冷兵器作战中,真正正面对战时,大批量的消灭敌人有生力量的战斗其实是很少的。 “哎,项队长,你说咱们的刘总裁没事就站在一楼大厅,她想干什么呀?”高大壮凑过来说道。 一切都趋于平静,刘硕再一次恢复了上课、画漫画的生活节奏当中。 没有办法之下,刘硕只好让何丹给微游送去两千万的宣传费用,加上微游之前准备的,一共三千万的宣传费。 一刻钟后,王瑞等人带着范健到了义州城外登州军的炮兵阵地上,毫不掩藏地让他看了个全套。 送餐骑手比较多,门口停了五十多辆车子,就是这五十辆车支撑着望城区的外卖配送工作。 几人再次上马,然后翼骑们鱼贯冲出了角斗场。在翼骑离开不久,德莱厄斯带着一只军队感到了角斗士,看着被破坏的角斗场,德莱厄斯一把抓住了角斗场的管事,然后一斧子将他砍死。 第二轮比试的规则相对于第一轮神神秘秘,便简单了很多,当然,同样也残酷了很多。 宁韶明一脸怀疑,但是又从她身上扒拉不出有用的信息,只能愤愤不平地放过她了。 随着形势逐渐稳定下来,初裳开始想着如何与大部队会合,一面朝向印象中大部队所在的方向行进,一面派出斥候队四面查探情况,整合收拢其他走散的部队。 这并不是他好高骛远,而是当成一个梦想去追求,力求最好,不然不就白活多一世? 连续开了几局游戏,江火无论玩什么位置,皆被对面杀得片甲不留,一怒之下,江火果断强行退出,删除了游戏。 蒙毅热泪盈眶道:“贤弟说的是,贤弟说的是!”在无障搀扶下,又坐回原处。 “怎么不让我们进去看看吗?”叶红笺的声音也在那时响起,语调温婉可人,但其中却蕴含着杀机。 “我特么在问你到底还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特么不会听?”古荒说着就冲上去,两拳砸落在青天血帝脸上。 但他们的心底却同样也认为自己的师傅岳扶摇不会应允这门亲事,这些东西虽然价值连城,但对于一位仙人来说并算不得不能拒绝的诱惑,更何况颜面二字,在很多人看来是大于一切的。 这种事不管换了谁来都没法忍,所以在受到攻击后怪物果断选择了主动出击,而目标显然是有着大量生命存在的飞行城池。 毕竟言歌所处医院的医疗环境非常好,而且言家的钱足够烧到言歌痊愈。 楚非羽伸出手来,容轩钰迟疑了一会儿后,缓慢的伸手握着她的手。 突然,那头顶有黑色的雪狼长啸一声,这声音响彻很远,这是在呼朋唤友,叫来更多的雪狼。 ------------ 第一百四十三章:罚单 龙云顿时一头黑线,心想,你也太无知了吧,就算我没专门研究过,好歹漫画里也一堆一堆关于这种四元素的说法,都烂大街了。 对于刘邦此人,原来他没有深入了解,现在一旦深入,他觉得自己和刘邦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杨白的牙齿咬得滋滋作响,但此时下身实在是太痛了,别说动手了,就连走路都怕扯到碎掉的蛋蛋。 他手心之中,正是那块魂禁玉佩,亮出此物的同时,也等同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花倾儿怔怔的看着那块玉,俏脸上,流下了一行泪痕。 很多画面中似乎都在生激烈的战斗,通讯频道已经共享,在大厅的喇叭中出各种声音。 这是六阶妖兽的气息,这是属于它本身的皇者霸气,龙族威压,毫无遮掩的向四面八方散播开来。 可是有四大地狱守护,陆峥可谓是万法不侵,那些黄泉水冲过来,最终只能是被地狱吞噬。 其实,聂婷很想说,他不需要过那种日子的,但是,想到明天就要随老哥离开东海了,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此时,贺郑的实力达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仅仅纯粹的属性提升,稍稍修炼了一下相应的密武武技之后,便是直接突破了原有的层次,连连突破,除了,就连阶密武也是达到了第五层的巅峰。 实际上,韩晓东和梁伟发之前商议之后,拿出这两件奇珍,万宝螺化石和高古竹叶瓶自当是最存在争议性的,也恰好如此,才能在行家面前展露出起鉴宝实力。 “多谢可汗,我等此次来,就是来传播友谊,一定会在草原多多走走看看。”贺六浑彬彬有礼。 安明生用衣袖擦了擦汗,端起旁边冷凉的茶水喝了一口,这才说道。 “不会的,师父肯定会有办法。你可能不知道师父的名号,那可是在武林之中响当当的存在。”司徒轩话倒不假,打架是厉害,可是医术绝对排不上前十。 法修专修咒法,修的便是精神力端是诡异,能力多样,威力也极其强盛。 皇甫雷震心念电转,知晓自己刚才故意闪避以使皇甫容若受伤的事没有瞒过雨凡。 然后他左手嗤啦一声撕开身上的衣服,漏出了绑在胸前的一个定时,炸弹。并从里边取出一个引爆器握在左手里,拇指虚压在红色按钮上。 解除禁制以后几人就开始寻找前往下一层的通道,她们进来之前就已经听说了这鸿蒙秘境就是魔族的第二个大本营。 段琅心中有些七上八下,为了让外面的人安心,段琅还得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去安抚澹台明月。 不等雨凡回答,美丽的跑车摆了个一百八十度弯,嗖的蹿了出去,这车开的霸气,跟她的柔弱绝对匹配不起来。 龙傲雪表情瞬间僵硬的笑了笑,挤出一个字:“行。”看来今天回去要吃点过敏的药了,他居然全点的海鲜类。 无论摄影师怎么指引。顾依然的眼神依旧淡漠。尹冷彻的心渐渐的冷却。 夜风吹动树梢,四周一片死寂,但是这老人的眼神,却越发的变得敏锐了起来。 骆尘玉没有理会,甚至都没有进行象征性的抗拒,陈树觉得衣服现在就是两人最大的距离,直接将骆尘玉抱起来放到床上,一边亲吻着对方,一边脱去衣服解放自己。 无奈之下,伯恩只好凭借着美国护照混进了美国大使馆。而大使馆的维和警察拦下了前来抓捕伯恩的苏黎世警察,并称他们没有管辖权。 “算了,咱们也就别客气了,晚上一块儿吃个饭,刚好你这刚开完会,招呼上兄弟们一块儿去,也算是我们兄弟的一点心意!”陈树说道。 【帮会】司空寒少:红茶绿茶可能被盗号了。她骗韵儿去城门口,然后开屠杀了韵儿,孩子有危险。 不过血痕也就为难了一秒钟而已,因为他发现,手腕上高科技仪器上,一个红点就在爆炸传出的地点附近,而那个点,代表了萧凡。 最终,韩秋还是答应了克里斯的要求。首先,他对这家伙感官不错。其次,拍摄已经进入尾声了,即便剧本泄露出去,他也不是特别担心。 “额……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当做我刚才说的是梦话,好的,就这么定了,你慢慢享用茶点,不打扰了,呵呵。”善雅立刻很狗腿的讨好面前这个如神一般的男人,你大爷的真是难侍候。 做事会招来妒忌和扯后‘腿’,不做事又没办法得到领导的赏识而得到升迁的机会,这只怕也就是没背景没后台的新人在机关极难‘混’出头的最主要原因。 在迎接这些人的时候,孙泽生发现那些教授副教授的,都还挺好说话,就是那些博士硕士什么的,有那么点倨傲,大概是觉得他这个还没有毕业的本科生,在他们面前不够格吧? ------------ 第一百四十四章:前辈 张让毫不犹豫的说:“有,我们想立皇子协,做下一任的天子,陛下也有这个意思,但是现在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太子是皇子辨,陛下顾及着皇后,跟大将军的威胁,不敢随便更换继承人,我们也在为这事烦恼!”。 当他们刚出谷口时,张凡突然说肚子疼,就跑到离他们稍远些的地方去方便。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您是为了您的红颜知己担忧吧?”雷炎也学着查理的样子晃了晃酒杯,笑着回答道。 杂草下,是一条长约十来米目测比洗脚盆还粗的黑色大蟒蛇,正吐着长而猩红的信子,蠕动的身躯呈S形不紧不慢滑行而来。 要换成平时,钱朗听别人说他不靠谱不实在,肯定要跟人理论……其实就是闲扯一番,但现在是冷星云这么说,而且是在交代对他们有价值的遗言,他没有丝毫怨言,只有听着的份儿。 这胖子的确是有些过分,双方原本互不相识,他却突然跳出来无缘无故嘲讽自己,这样的人,他心中也是有所厌恶。 突然,‘冷星云’跑到冷星云面前,距离近的两人鼻尖都要对上了。 萧绰笑了笑说:“谁知道呢,我们做下属的,服从安排就可以,主公的想法谁能清楚呢,你能搞懂他的为人吗!”。 一根树根将一条问道境的啸天狼身体洞穿,啸天狼挣扎几下回归于平静,这一刻世界树象一个刽子手,一条条啸天狼被树根串在一起,没有鲜血,没有生机,有的是正在流逝的大道痕迹。 慕容老头不知怎么的把头转了过来,正对着自己笑着,也不开口说话。 肩膀用力一震,心脏的一朵血色莲花徐徐升腾,一丝准帝气息蔓延。 肖烨说过了,它的目的就是盯着火千泷,其他的事和它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只要天赋强大,性格不太摆烂,随随便便都能获得别人追求一生都难得的力量。 “下面的东西,你们不能动!”沙哑的声音从黑衣人口中传了出来。 姜有为看得出来刘岚这是待价而沽,那肯如了刘岚心思,直接转身离开了。 太子见状,腾空一跃,稳稳落地,恶狠狠地盯着正前方的挡路人。 而且,那个被废掉的李三,估计也是拜月教主授意的,不然以苏教主谨慎的性格,怎么可能会那么得罪人? 肖烨觉得自己可能碰上了棘手的事,这件事已经超过了他的认知。 当初六道轮回出事,天帝第一时间舍弃了天之城,然后逃了出去,可见他是多么的果断,对于危险的感知也是很敏锐的。 幸好安全区里的灯泡都是低瓦度的,而且也是为了省电,就一个灯泡。 可却应了那句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正当这家伙走投无路之时,竟然在北疆一处佛寺中遇见了一位当初的同门师兄。 到珠海后,陈宏侠如同身处梦境般。经历的一切事情,远超出自己的想象。给不了陈楚默意见,只能在傍边默默的支持。 “秃鸳哥,妖姬来了我们先聊到这里。”说着鬼龙直接挂掉了电话。 当主子提出要带她离开的时候,她的内心是狂喜的,可是想着养育她的爹娘,她迟疑了片刻,不过最后内心深处还是妥协了。 张三风和阿牛两人一边清理,一边前行。张三风发现越是往前走,被推倒的大树越多,甚至后来还有巨石什么的。这些东西其实并不能阻住张三风和阿牛的去路,不过还是能起到减缓两人前行速度的作用。 不过好在这黑袍人坏了一条手臂,实力当有所削减,她心中刚这样想到,就见他断臂处笼罩一团黑雾,黑雾中发出一阵奇怪的声响,等黑雾消散之后,断臂处竟然长出一条新的手臂。 “哼!”族长朝储凝冷哼了一声,然后便不再说话,空气中顿时有几丝的凝重。 浮游天地之间,谁能免除死亡的要挟呢,大概再也没有了,但空具有一架皮囊,又有什么好处呢,青春永驻吗? 叶子峰见推脱不掉,只好接受家的好意,孙家家主指示孙武,明天陪同叶子峰去看房,然后安排人员一起帮叶子峰搬房子。 这也让他的气息,略略显出有些松动,不再如先前磐石般的稳定。 突然,有了。只见大烧包刘宠装模作样上前一步,众人一看这架势,眼睛一亮,期待之色更盛。 “陈王回来了,陈王回来了。”正落陈县最宽阔的大街的陈王府,眼尖的门口一个看门奴顿时大声激动的跳起来往里面大喊大叫,不一会,整个王府就鸡飞狗跳,人来奔走。 而后,却从这大洞中走出两位二三十岁,一高一矮的两位负剑青袍修士来。从他们身上的修为来看,却是两位服气期十二层大圆满的修士。 被对方问了两个问题,刘安感觉不能继续被牵着鼻子走了,已经说了一个谎话,如果继续被对方牵着鼻子走,谁知道还得说多少谎话? ------------ 第一百四十五章:善后 镇川塔,几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白脸鬼差站在最顶层。 杨祈一行人离开后,由黑玉盒子组合构成的塔顶被撞出了一个大洞,里面的蜉蝣被唤醒。从镇川塔逃出来的蜉蝣过多,衍门的小贩向鬼差反应,他们这才来善后和调查。 “都是活人。” 其中一个鬼差捡起飘落在地板上的半张神使符,眯起灰黑色的眼睑。神使符上,是他们都熟悉的符号。 “麻姑婆婆是不是老糊涂了?前任神使还没走,又招来了一个不安分的。” ------...... 某一刻,李轻侯身躯一震,罡气漩涡冲击四方,精气神攀升,实力更进一步。 以二人掌法为核心,对碰的瞬间,金色罡气、血红罡气轰然一震,强大余波如同海水浪潮一般激荡开来,四周树木炸裂、两人脚下之地层层凹陷。 幕天然没有想到这冷夕颜居然如此的红,开个演唱会可以吸引如此多的观众。 柳溪月心咚咚直跳,低头不敢看白香穗。白香穗走到柳溪月身边,盯着柳溪月的衣服和裤子看了足足有十秒。柳溪月紧张得手心出汗,从抽屉里随手抓了一本作业本胡乱写起来。 刘未晞叹了口气,经过昨天的一起被罚,晚上的短暂交流,他也算是了解了张天此人。 狂野猩力道惊人的拳头将地面砸出一个几十米直径、近十米深度的巨坑,方圆百米烟尘弥漫,地面波动堪比八级地震。 幕天然拿起项链仔细的看了起来,他发现这项链价值不菲,少说也要几十万。 唐向暖偷偷的咽了一下口水,她正处于青春期,对异性蒙蒙懂懂的时候突然见到这么一个男人说真的很难不起色心,且这男人一清早的和她躺在一张床上,那慵懒的姿态更加的邪魅了。 那华莫名其妙的打了一架,又见施罗德旁若无人自顾自的离开,想要上前问个清楚,又怕再生事端,几次话到嘴边,被那华咽了下去。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陛下就已经动心,而且因为这个动心太受了很严重的天罚。 皇冠是这个直播平台里一个价值不菲礼物,刷出来之后皇冠就会自动‘戴’在露脸主播的脑袋上。 “沈景修,你变了!我告诉你,我跟你不一样,我比你坦诚。我今天是带着诚心来找你解决问题的,我没有无理取闹,我问心无愧。 因为年龄问题,所以少年这次的事情比较保密。虽然不是特别的赞成,不过这种胜造七级浮屠的事情,非常疼他的两位母亲也都挺支持的。 血液成为忘川河,神骨化为背阴众山,神力化为酆都山与地狱,给万鬼带来神力的镇压。 林凡看着族长这般模样,以及身后目光呆滞的族人们,摇了摇头。 感觉到温颜是真的有点生气了,沈景和这才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 在柳萍的介绍下,众人寒暄一阵,说笑着进了餐厅,客气几句后落座,饭菜非常丰盛,可以说是摆满江南的特色,做的还非常精致。 原来只是两个C级的家伙,乔治迅速赶来,两下子就把两个倒霉的值守人员给轰倒了,两人倒在冰冷的地面上,不知道是死是活。 不仅仅是蒋山,地府的老古董们都会一一送进地府职业学院进行改造。 他深深地知道:时间拖得越久,他的机会就越少,可他却不能放弃,他必须找回那失落的尊严。 老不尊六不敬等人跳上了船连忙去查看单寻妃伤势,水阵中人连忙都停下了手,回头呆呆地看着所发生的一切,张蛟赵猛连忙也都跳回到自己的船上。 ------------ 第一百四十六章:昼 “江小哥?” 杨祈敲了敲门,门里面却没有动静。短信确实是江小哥发来的,他掏出手机打给将江阙:“喂?” 电话那头没声音,楼道里却传来了脚步声。杨祈放下手机,警惕地四下望了望,脚步声不重,但越来越近。 江阙住的是个老小区,没有电梯。脚步声从楼下一圈一圈传上来,杨祈将重心提上来,放轻脚步靠近护栏。 “杨哥?你干啥呢鬼鬼祟祟的?” 是宋晓洱,杨祈长舒了一口气:“江小哥打电话叫我来的,但是他好像不...... 秦风坐在沙发上,示意辉哥跪到沙发旁边,刀尖轻飘飘的架在他脖子上,始终保持着两厘米的距离。 顾程枝躲在伪装服里面对自己刚刚的行为感到恶寒,白眼翻了又翻。 别误会,这个“老不死”不是朱家父母说的,纯粹是李家二老的自嘲之言。 德拉现在每天晚上都要和自己新娶的妻子大战300回合,还不影响白天繁忙的工作。 “可别这样看着你的主人,你主人我会以为你爱上了我。”楚天戈眉毛轻挑,挑逗一般,脸上贱贱笑道。 因为雪电肆虐,所有石头都变成了黑色,用手触之,便有蓝色火花从石上冒出,一阵吱吱声中,手掌冒泡变得麻木。 正厅的妖兽紧跟在慕容林致的后面,走向金刚,而东、西、南三厅雅座上的妖兽,也纷纷离座,将金刚们围住。 于是,她抱着三只猫上了那辆深沉的军绿色的车……然后,和车里坐着的四名军装目光相对。见她上来,纷纷友好地向她打招呼。 大量秦雪菲的粉丝涌到刘仙儿的微博下面开展各种花式骂街,不少刘仙儿的粉丝也直接粉转路,路转黑。 随着雷超峰的本尊与分身口吐六字真言,升级版的轮回灭仙阵形成。胖墩被笼罩在阵法之下,无数的电网把胖墩牢牢锁定。 陈劲和陈忠要帮阿九把美颜霜拿回去,所以大家下了马车之后他们也跟着下了马车。 皇后要的‘公道’可不简单,明天正旦朝贺的时候,皇上就会颁下圣旨,册封大皇子殿下、三皇子殿下为亲王,迁出东五所,出宫建府。 她这话让众人更反感,人家都发誓了,还揪着不放,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羊肉热气,自从她有一回放飞自我吃得嘴角起泡后,某人就管头管脚,除了冬至、除夕外不准她碰羊肉。 这事除了袁家几房的当家人,也就内大房的几位主子知道,李英歌怎么会一语道破? 对此陈卓毫无自责之意,如果自己不在的话那他多半已经死了,说起来自己还救了他一命,至于你成了傻子,完全咎由自取。 林寒不禁翻了个白眼,面前这个林菲菲当真是虚荣得很,不断的强调自己要成为林家的大少奶奶,面容间带着嚣张语气盛气凌人,这倒让林寒想起了张丽。 果然如同东离未央预料的那样,赤目羽人身体里的保护屏障并没有对带着夜无月血的匕首又过多的抵挡。 “雨茹,霜儿,你们可愿拜本座为师?”青霞老祖面带着非常得体的温婉浅笑,声音柔和中带着几丝威严问二人道。 “妈,我来的时间虽长,但是除了逛商场就是睡懒觉,休息的时候很少外出的,现在对帝都的路,我都不如程墨熟悉。”我推辞着说。 即便是云天扬,也知道,对方的这句话,如果抛出去,会有什么样的恐怖效果。 能让李啸澜尊称为大师姐的人,除了晏晓桐外,不会有第二人了。 ------------ 第一百四十七章:已经开始 “是什么人,只要不想走,都是要在忘川界混下去的。”杨祈听完江阙的话,思忖道。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参加,但是,咱们可以去看看。”宋晓洱点头,上回在镇川塔太狼狈了,被兽追着砍。 之前的任务,客人是阳界人处理起来的难度仅限于沟通。即使是有冲突,也不需要专门联系提升就能解决。 至于昼,是杨祈的前辈,也是他的客人。他提出来之前,杨祈也感觉到了他们战斗力缺乏。 忘川界其实是需要这种战斗力的,他们不能一...... 因为君苍始终认为他是入定了,这个时候在自然环境中是最好的,可以吸收天地精华。 虽然他连瞧都没瞧她一眼但沫凝还是对欧阳澈淡淡的笑着她觉得自己真的有很多很多的话想对他说但在这种情况下却又不知道该先说些什么好? 林清媛今天也忙了一天,她很累了,晚宴结束之后,那些年轻人的狂欢派对她就没参加了,叮嘱了叶凉烟江煜棠他们几句,她转身回自己的房间准备休息。 大概到了傍晚的时辰,沈天澜停下来歇一歇,便直接在冰雪上盘腿坐下了,这里的雪并不厚,不管再过多长的时间,还是那么一点厚的雪,毫无变化。 时光无法倒流,那么他能做的,就是拼命去弥补,他欠得太多,或许,用一辈子都弥补不了。 “不想做雪狼一族,你就做普通人。呵呵,这么些年你和普通人不是都一样吗?”李浩然微笑着说道。 鲁假爷抬着头喝道:“你既然要我帮忙,你当然得吃点亏,否则就显得你没诚意,你不答应也行,要追司空姑娘,你自己想办法吧。”鲁假爷说完就要走。 叶睐娘诧异的望着贾连城,这厮是怎么了?练了一早上剑就六脉皆通? 夏辉张了张口,可看到眼前老板的脸色,他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原本伏彦习惯性的要点头的时候,忽然反应过来这问题不应该是点头,于是赶紧摇了摇头。 正树当然还不知道这个道理,但他已经深深的感受到因为对佛祖的虔诚以自己所带来的无限力量。 而随着这一消息的传出,在整个华国范围内,立刻就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在千叶神界,上品混沌神器难得一见,魔骨塔这样的庞然大物,上品混沌神器也没多少,还是以上品中低级层次的居多。 只不过麻烦又来了,这位于地下室内的卧室安装着一道厚重的防弹铁门,很显然是坤杉特意安装的,为的就是形成保护他的最后一道防线。要想制服里面的坤杉,就得首先打开一道缺口,让自己能冲进去才行。 其实并不是李秋没有想到这一点,而是以李秋的性格,他很不愿意往这一点上去想。 乐之扬想了想,凑近水怜影耳边说道:“盐帮死缠烂打,唯独害怕官府。而今之计,混入官府,才能避开他们的纠缠。”朱高煦见他二人举动亲密,油然生出一股妒意,当下背起双手,重重咳嗽两声。 再次见到了郭怒的时候,这个近乎四十岁的男子显得有几分沧桑,浑身是伤的他显然遭受了不少非人的虐待。 还是有些单纯了,哪里知道这个社会靠自己哪有那么容易就能杀出一条血路来。 这沙场毕竟不是个安稳的地方,难免会有那样眼红的人来找事,没个防备还真不太好。 “滴答……滴答……”一滴滴从矿洞边缘石壁上滴落的水滴进入到摆放在地上的水杯中,整整一个下午才积攒了不到三十毫升的水。 ------------ 第一百四十八章:合作 “这个主办方能让咱们参加么……不一定先试试……”两人强忍着笑,边往前走边说。 唉,现在的年轻人,杨祈将外套脱下来系在腰间。路两边的小摊不解地打量着他们。 “刚才那人既然有名单,咱们要是能拿来看看就好了。”江阙有些懊恼,先看一下名单至少心里能有个谱。 大概是这段时间忘川界的“迁徙”慢慢结束,他们回来的时间又趋于稳定。七八点的大街非常热闹,让刚穿越回来的三人恍如隔世。 “你们这...... “行行行,我马上和周老板联系。”姚亮心中大喜,有了苏行长这句话,这事终于成了。 “王志,你告诉我,你到底爱不爱我。”林雪研沉默了一会,然后抬起头看着王志问道。 这让皇帝李世民松了口气的同时大为惊喜,对提供方法的王易越加刮目相看起来,赏赐的规则也非常之高,钱帛数,王易没有如孙思邈般推拒,一概接受了。 苏燕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心情很特别,在与长孙凌挽着手一道走的时候,一个劲地和长孙凌说着话,长孙凌也在苏燕特意示好下,话变得多起来,两人走着,一直说着话,却没理王易。 队员们的欢呼声带着一点遗憾,其他非比赛成员则很高兴,有徐斌开口,领队就不会限制大家晚上去吃饭,他们不需要比赛也不担心吃坏肚子,自然乐得狠宰一顿。 “冯少?你什么意思,难道你就是这样请我来江淮玩的吗?”田浩挣脱冯志刚的手,气愤的喊道,他不是江淮人,不必像江淮的公子哥一样惧怕冯志刚。 通道被砸开,他并没有跳下去,麻有为和凯瑟琳娜跳了下去,徐斌扔给他们一个袋子,里面是李兆德调配的一些东西,能起到的作用就是让你不必去面对一些不忍却又必须做的画面。 “来而不往非礼也,黄忠,接我一招。”孙策躲避黄忠一刀之后,一脚踏出,金枪向黄忠咽喉飞速刺来,空气中响起阵阵撕裂声。 “还用你说,我早就肠子都悔青了我。”说到这,军哥脸色难看之极,恨不得面前放瓶后悔药抓过后就喝得一干二净。 目送悟法跟苏雨柔走后,钟平回过头,看着远处的那座天印城,自顾自的摇摇头。 第二个就是能拉到一个大的项目,让公司重回生机,毕竟公司是靠项目来挣钱的,有了项目就是有了金钱。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两个月,而人类拍卖会即将修建完毕,迷失天堂的修建度也达到了百分之六十,算得上是进展神速。 他们也不得不走了,被林焰挑断了左手手筋,不去医院处理一下,时间一长,手腕就要扭曲变形,成彻头彻尾的残疾。 安楚怀说完之后,竟然是丝毫停留的意思都没有,转身就往外面走去。 四皇,世界政府,海军大将,甚至是一些海军中将,多弗朗明哥都未必能够稳稳胜出,更不用说潜藏在世界各个角落的高手,这些人都可能是多弗朗明哥的敌人。 王挺话到一半停了下来,他发现莫离的脸色正一点点变得苍白起来。 “米霍克,看来我们和白胡子还真是有缘呢,他们现在也是朝着我们过来呢!”多弗朗明哥指了指远方的船只。 黑瞳粉嫩的脸颊瞬间变的粉红娇|艳,扭头就想跑,却被辉夜一把抓住了手腕。 取走最后一朵忘忧花,而没有破坏冰雕本身构筑的炎魔,轻哼了一声,拂袖一扫,便将所有铺在地上,覆了厚厚一层的忘忧花,全部扫入混沌空间之中。 ------------ 第一百四十九章:补课 “举办比赛的家族,名字具体叫什么只有族内成员知道。比赛的主要目的是选拔神使。”银治喝了一口茶,另一只手撑在条凳上。 “神使还需要选拔?而且还是交给鬼组成的家族?”宋晓洱惊叹道,随即压低声音。 “你以为所有的神都跟麻姑神一样,有那个闲心自己找神使?走流程才是大部分。”大俞压根没把宋晓洱放在眼里,玩笑似的回答道。 “你们想参加的难点就是,已经是神使了,还选拔你做什么?” “有没有这种情况,...... 出云比斗的时候,那个变成【黄泉魔龙】的神道教教徒,尸体被神道教带走,那枚残骸自然也被回收了。 沉静的表情,眺望远方的清澈双眸,纤细的身体,搭配车窗外不断飞驰的景色,一幅赏心悦目的景象。 而且人家已经大老远的过来了,她总觉得是应该去看看她老人家的。 源清音对他怒目而视,稍微聪明一点的人,都能看出源清素刚才是故意晾着他们。 好在有了怪兽的这一分神,雷欧立刻抓住机会站起身,两手抓着怪兽的肩膀向后推去,拼尽全力将对方远离这里。 “娟儿,我没听错吧,你竟然要吃臭豆腐,上次不是说那是最后一次吃了吗?这怎么才过了几天又改变主意了?”丁怡丫笑了笑。 过了半夜,再去出拾一波,今天就不能去昨儿那歌舞伎町,换别的地方看看,岛国经济这么发达,嘿嘿,一定有人乱停车。 在一头长达上百公里的庞大黑色怪兽的背上,赫然有一座黑雾弥漫的骸骨城堡! 老嬷嬷平常怼卫子瑶都怼习惯了,果然,这次她也只是傻呵呵的笑了笑,本以为这件事就过去了。 叶臣早在看见近卫军先推着火炮进入寨中时,就看出来近卫军是要用火炮开路。 卡缪和夏亚想到在这种地下深处,竟然有如此乎想像的巨大工厂区域,不禁同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她站在血阴山山巅,所看方向乃是西北,表情安静祥和,不知道此刻她心之中在想着什么。 并且,他在每打碎一波攻击,气势便强盛一分,势如破竹,仿似再强的杀劫,都无法阻止他的脚步停顿分毫。 “没有,不过,我可以帮她缓解一下,只是缓解,剩下的事,你们还得自己去做。”巫修萝再次表明。 “丽萨不敢?”林燃星有些狐疑的看过去,正看到丽萨冲着自己眨了眨眼,他愣了愣,立刻反应过来。 凤起狐疑的看着朱苟离开,用手挠了挠脑袋,然后举着油灯走向了厨房。 正道虽然厉害,在如今却不是主要矛盾,魔教最大的威胁还是来自内部。 雷诺无力地辩解道。不过,还没有说完就被老爸一把搂住了脖子。 此后两队集体进入了得分纠结阶段,每支的得分都变的无比困难,这个不是防守引起的,而是双方突然之间变的有点不会打球了,就这样比赛时间又过去了,而差距仍然在十分以上。 白晓月这些日子,在陆随风高压的精心调教下,加上其本身的天资悟性,丹根火种甚佳,终于在短短的时日内,不负所望的炼制出品质不低的七品丹药,并成功地晋级为了七品丹师。 “你刚才说那些成功制造出来的生化幽灵,还需要再次进行改造么?”孙言在无奈过后,便再次向罗迪询问道。 “这个简单,这是三张三星银卡,足够弥补你的损失了。”校长直接将两张卡牌交给李牧。 但偏偏田丰没有这样做,而是在天魔出去之后随手关闭了舱门,而后操控飞舟缓缓上升、后退百里之后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