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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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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重生
作者有话要说:
写在开篇前,各位大人入坑前可以看看。
本文写一个小攻的成长,嗯,是成长系文。
ps不喜欢可以直接x的,对于文有些违和处欢迎指出。
but作者是个玻璃心很容易碎的人,那些不登陆手机打负分的人请圆润地滚走。莫名其妙一句【本文很烂很差】的话我全当无视。
如果指出哪里差哪里很不好,表示鞠躬感谢。谢谢言之有物的批评。
重生
沈牧睁开眼的时候,脑海中茫然一片。他呆愣着,疑惑着自己是不是到了所谓的地狱。眼前的世界一片漆黑,有种荒无人烟的感觉。
恐惧涌上了心头,黑暗使得他毛骨悚然。
他记得,他明明是出了车祸,他更清清楚楚地忆起,那辆车子不知从何处出现,直挺挺地从他身上轧过。那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一只被车子轧过的手,却离奇地完整无缺;一个应该浑身是血的人,除了身体酸痛外再去其他不适。
沈牧是个无神论者,但这次却是被吓到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是上天真要好生之德,让他这个不算坏人的人活下来;还是他已经离开了世间?
他在黑暗的空间里茫然地走着,跌跌撞撞地想要找到尽头。
他走了很久,嗓子沙哑着很难再大声吼叫。约摸着两个小时,他一直在找寻出路,但却无果。
“桀桀桀……”
正当他出神的时候,一阵怪异的笑声响起。沈牧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声音,只觉得有种压迫感向他袭来,逼得他生不如死。
猛地,声音从四面八方不断袭来,那笑声极其猖狂,沈牧有种被千万人注视着并凌迟的感觉。
他一不小心跌倒在后。
沈牧死咬着唇,有些不甘心地吼道:“你是谁!这里是哪里!你出来!”
他拼尽力气,也要把这幕后的人找到。死就死了,但沈牧绝对不想死的糊里糊涂。
“桀桀桀桀……吾果然没有找错人。”笑声戛然而止,回应沈牧的是一个阴沉的声音。那声音无波无澜,犹如一滩平静的水般激不起一点涟漪。
沈牧抹了头上冒出的一把汗,强撑着问道:“你到底是谁?我不是死了吗?”
“你是死了,但吾可以赐你永生。”
沈牧嗤笑道:“你以为自己是谁?”
沈牧不相信永生这东西,正如他不信自己有这人品遇到这类奇葩事件。
他本以为那人被他质疑会愤怒,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那人很是一本正经地回答:“吾乃死神,自然可以赐予你人类所追求的永生。”
死神?沈牧哽住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死神还在解释着:“吾已窥探你的人生。你不想活着?不想站在众人之上俯视那些愚蠢的人类?你想要再次经历人生的生老病死以及种种意外?”
死神记得,面前的少年是死于车祸。他死的凄惨,经历了连环车祸,当被一辆车轧到后的他来不及被送入医院,又被下一辆疾驰而来的车子撞飞。而他的不甘也使得死神停住了脚步,开始观察这个人类。他睁着眼睛无助地躺在地上的样子,使得死神第一次起了待他回黑暗空间的念头。
也算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这世上不甘的人太多了,而沈牧幸运在他的不甘吸引了死神。
“我不想凌驾于他们,我想再活一次。这样可以吗?”当死神说出那番话的时候,沈牧潜意识里已经相信了。这是个黑暗的空间,不是圣经里所描述的天堂,那人既然说自己是死神,那他就相信他。他自认为死神没有欺骗自己的必要,毕竟,自己已经死了。
“活着?人类,你的愿望真是渺小,你不够贪心。”死神仍然平静地回答他,“但是,吾可以完成你的愿望,更可以赐给你无上本领。”
沈牧低头,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死神也很有耐心地等着他的回到。他相信,面前的少年会心动的。
过了半响,沈牧低低地问道:“你的条件呢?你不是善良的人,你不可能无条件地帮我?”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沈牧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桀桀桀桀桀桀……人类,你真的是个可爱的人。”死神心情很好地开口,但那笑声在沈牧听来万分恐怖。
他想:无论是谁,也忍受不了立体音响放的超强度笑声。
死神不管沈牧的出神,仍在解释着:“吾需要一人成为吾在世间的执法者。吾会赐予你法器,只需你在恰当时候帮吾执法即可。”
犹如五雷轰顶般,沈牧囧囧有神地听完这番话,脑子一时间却怎么也拐不过弯来。
执法?
沈牧没有明白这两个字的意思,他有些不解地抬起头,环视着四周,朗声问道:“那我具体是做什么?”
隐于黑暗的死神道:“到了那时你就懂得。”
“那么你是答应了?”他问,语气里满是认可。沈牧苦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还有权利反驳吗?
如果他说不,他还能活着回到原本的世界吗?
答案显而易见,沈牧想活着,他就必须答应。他一脸镇定地应声:“是!我答应你。”
在他说了一句“是”的时候,一道强风铺天盖地地刮来,天地变色莫过于此。沈牧眯着眼睛,飞沙走石使得他不敢睁大眼睛看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很好。”沈牧听到有声音在面前响起,那么近……却少了之前那份压迫感。
当云消雨散,空间里重新恢复安宁的时候,沈牧看到了此生他记忆最深的一幕。
一身黑袍的[人]悬空站在他面前,他的脸有种虚无感。沈牧怎么样都记不住他的样貌,似熟悉又陌生,模模糊糊间只有个大概朦胧的影像。
他飘到沈牧面前,拍着他的肩,朝他点头示意。沈牧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不解其意。
“吾有万象,你是看不到的。”死神解释道,复而转身,面对着沈牧。
“而吾因为意外不能经常出没于世间,希望你不会辜负吾的期望。”
他的声音有种空灵感,沈牧迷迷糊糊地点头应道:“我……不会……”
“吾同时赐你三次转生机会。你可以救三条命。当有了第四次,吾便会收回你所有能力,更包括你的……生命。”
“我的……生命?”沈牧猛地回过神,不敢置信地回道,“你是说我会灰飞烟灭?”
“桀桀桀桀桀桀……万物自有定数。即使你是执法者,你也改变不了他们原有的生命轨迹。你会死,更会万劫不复!”
沈牧顿了顿,不知道该作何表示。
万劫不复?
那时的情形该比今日更惨烈。
“吾乃望渊。如若想见吾,你可以在心中唤吾名字,吾自会出现。”
“吾赐予你的能力,你可以回去斟酌。”
“记住,执法者首先要绝情。无情无爱,无七情六欲,这样才不会害人害己。”
沈牧默默地听着,在心中琢磨着这几句话的意思。他正想开口,却发觉世界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仿佛被一人拉着般不断后退,而四周的黑暗也早已消退,此时白茫茫一片。
“沈牧,希望你能不负期冀。”望渊最后深深地看一眼茫然无措的沈牧,施施然而去。他挑中了沈牧,而沈牧会不会让他失望,望渊也不确定。
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个名叫沈牧的少年,他的人生会与从前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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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苏札恭
沈牧是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才醒来的。那味道十分刺鼻,他很讨厌,所以为了不再闻这味道,他逼着自己快点醒来。
看着雪白的墙壁,听着走廊外传来的嘈杂声音,他这才想起自己在医院。
“怎么我真的回来了?”他喃喃自语着,伸出自己的手,看到完好如初无一点伤口的身体,他呵呵地傻笑。
他活过来了!
他真的重生了,能够再次回到这世界!
沈牧有些激动,他很想下床,很想再跑出去呼吸一下空气,来告诉自己他还活着。
当他激动不能自已的时候,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医生,他看到沈牧呆愣的样子,笑着拿出病例报告。
“你的运气真不错。两辆车轧过去还活下来。看这架势,你的伤口也愈合的很好。”
沈牧听着他的话,捂着自己手臂,有些心不在焉地回道:“是……是吗?”
在常人看来,他只能算运气好,有幸捡回一条命,而他也不能告诉医生他所谓的离奇遭遇。
想到这,他有些急迫地问道:“那我现在可以出院吗?”
医生扶了扶眼睛,摇头道:“你虽然捡了一条命,但是伤口太多,有些后遗症也需要留院勘察。”
沈牧顿悟,是了。医生他们还不知道自己的伤口已经好了,只以为他受了重创急需疗养。想到这,他急匆匆地回道:“应该没有后遗症的。你也说我运气好,我能捡回一条命也就不会有后遗症的。那些伤口我可以回家治疗。”
正当他绞尽脑汁想要劝服医院让自己出院的时候,门口吵闹声越来越响。直到砰的一声,大门被撞开。一个浑身横肉的人挤了进来。
沈牧皱着眉,看着面前那个蛮横的人拉着医生说着什么。
那人嗓门很大,他也大大咧咧地说道:“医生,他都说没事了,他要走让他走。我都算做好事了。又不是我一个人撞的,凭什么让我赔?第一个撞他的人都逃逸了,我也算有良心送他进医院了。我都在医院蹲了十天……”
沈牧听着,这才明白面前那人是第二辆撞他车子的车主。肇事者看到沈牧,连忙上前拉着他的胳膊,假意劝道:“你看看,他都说自己没事了。小病小伤回家养养。我再给他一笔钱。医生,马上给他开出院单子。”
沈牧哑口无言地看着他,但不得不认同他的话语。的确,他真的没事,他真的不能再待在医院了。
医生拉着那人出去了,只留下沈牧在病房。他靠着枕头,回想着望渊的那些话,开始谋划未来的人生。
三伏天,花城内热浪滔天。
也不知道那肇事者是怎么说服医院的,总之,沈牧再待了两天就真的出院了。走出医院的时候,外面艳阳高照。
他想起以前听到的一句话:你来世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
从黑暗里走了一遭,沈牧再次品味这句话,便觉得意蕴非凡。是不是,只有失去过的人,才懂得炙热的阳光有多好。只有经历一次死亡,才明白再次拥有这片世界有多好。
沈牧感慨着,放弃了公交车,一路踱步回到家。
要问沈牧是谁为何他能经历那么多不平凡的事情?
其实沈牧也不知道,他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二学生,每天日出而学,日落而息。他不出众不特别,不引人注目。他觉得这样的他,世界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
正因为他的普通以及不受关注,久而久之,他便养成了沉默的性格。
他回到家的时候,家里空荡荡的。他小心地一步一步移动,摸着寻找墙上的开关。房子是老式房,有些设备已经过了太多年,例如这灯。
当沈牧按下开关的时候,房内没有出现灯火通明的情形。他只看到一盏灯摇摇晃晃地悬挂着,散发着昏黄的余韵。
他看了看家里凌乱的摆设,认命地叹息一声,然后收拾起来。
当桌子,窗户都被擦干净的时候,沈牧才走到一扇门旁,敲了敲,轻声唤道:“妈,我回来了。”
小房间里久久没有人回应沈牧,他也不在乎,只是絮絮叨叨地说道:“妈,我不在的这几天,你怎么又吃那么多泡面?泡面对身体不好,晚上我熬一个汤给你吧……”
他说着,话音未落,那扇紧闭的门兀地被打开。
靠在门檐上的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沈牧倒了一杯水递上去,“妈,你先喝杯水吧。休息会儿,我马上就做好饭了。”
女人,即是沈牧母亲沈天晴一把推开他递上来的杯子。沈牧没握住,那被子当即掉在地上,碎成了一朵花。
沈牧捂着鼻子,不死心地再倒了一杯水:“妈,你怎么又喝那么多酒。你又要说头痛了。”
沈天晴醉醺醺,嗤笑地望着沈牧,哼道:“你这几天又去了哪里?连家也不回了!是不是连家也不要了!”
沈牧扶着她往沙发坐。沈天晴一碰到沙发,就晕乎乎地倒下去,再次迷糊糊地入睡。
沈牧看着沈天晴熟睡的样子,想着出院时候那肇事者那不屑的样子,一时间有些心酸。
“我也算仁至义尽了。你看看你住院那么多天,都是我忙前忙后。你家里的人都死了吗?一个都不出现?好了。现在你没事,我也不想管了。剩余的钱也别想敲我,我不给。”
沈牧是有些失望地看着那人离开的,不是因为不给他赔偿金,而是他口中的“你家里人都死了吗”这句话。
原来,在他出事的那些天,他的母亲都不知道,甚至没有过问。看着沈天晴一脸不在乎的样子,沈牧匆匆地拿毛巾擦了一把脸,混着自来水,他的脸上水渍一片。
沈牧回了自己的房间,准备换身衣服。当打开门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到了床上。
这这这……
他手忙脚乱地奔到床边,手足无措地摸着床上的东西。这就是望渊留给他的?
沈牧翻着床上凭空出现的那本本子,当翻到第一页的时候,房内顿时暗了下,似乎所有的光明都被吸收了。
他看到本子上出现了一排字,熠熠生辉。
“此乃死簿。每死一人,那人名字便会出现在此。他会指引着你如何去做!”
沈牧愣楞地看完这一排字,还未反应过来,那死簿仿佛有灵性般,一跳直冲沈牧胸膛而来。
顿时,光明重现,死簿消失,沈牧摸着胸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死簿与他合二为一。那么他是不是没有退路了!”
他记得他曾经对望渊说:“他永不后悔自己选择的路。”
而从今夜开始,明天是个不一样的明天。
沈牧是个学生,在第二天,体内的生物钟便让他很有规律地醒来。他整理好书包,想想自己没有请假便消失了那么多天,指不定回去会面对什么,他便有种无力感。
他在学校一不是风云人物,二不是老师的心头爱,可能他消失了那么多天,也没有人发现。
走在学校里,学生都已放假,只有高二升高三的学生还在补课。虽然有强制性,但是有的人真不想来,老师也奈何不了。沈牧估计自己就是被老师遗忘的人,没来也没关系。
走到教室的时候,时间还早,教室内沸沸扬扬的,热闹不已。
沈牧的位子比较靠后,更是在角落旁的。
他从后门直接到自己位子上,正想放下包,却发觉自己的书桌里狼藉一片。
一些零零碎碎的垃圾,还有一些吃的喝的,更甚者,还有几个黑到不能辨清上面logo的护腕。沈牧当即脸色黑了下来。
“呦,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上课了呢?”正当他气愤时候,嬉笑声传来。
不见其人只闻其声,一听到这声音,他就知道他又要被围攻了。
沈牧扶额,有些无奈地叹道:“苏札恭,你用得着这样吗?我是没来,但是你经过我的同意把垃圾扔我桌子里了吗?”
是的,沈牧知道扔垃圾的人是谁!
他一直默默无闻,不和人打交道,唯一作弄他的也就只有他的同桌――苏札恭了。
苏札恭有病!沈牧一直这么认为!
他不认为一个正常人会玩那么幼稚的游戏!说讨厌他却死活不换位子!整天冷嘲热讽地阴阳怪气地羞辱他!
苏札恭痞痞地笑了,他两手插在前兜,一屁股坐在沈牧旁边,凑上前嬉皮笑脸地回道:“我做事什么时候需要经过你的同意了?”
无赖!
沈牧脑子中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他真不知道自己怎么惹上苏札恭了,总是动不动对他挑刺。是,他穿的土,不如苏札恭时尚,是,他穿的衣服还有缝补的痕迹,不如苏札恭动不动换新衣。
但这一切都不是苏札恭可以任意讽刺他的原因。
苏札恭长的很好看,沈牧虽然不喜他的行为,但是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好看,人模狗样的。苏札恭在全校也很有名,不仅仅因为家里有钱,更是因为他的阳光俊朗帅气。
他在学校人缘也极好,总是和一群男生在操场打球。沈牧有次去图书馆经过操场,正看到苏札恭在上篮。
阳光下,苏札恭额前的小碎发遮住了他的眉眼,他只看到苏札恭在投了一个球后,落下,一脸无畏地等着结果。
他薄薄的嘴唇抿着,高挺的鼻子甚至沾上了汗水,有的时候,有种美丽我们难以言说。明明有的人五官分开来不怎么样,但是一组合却夺人眼球。
沈牧那天停下来驻足观看他们球赛,第一次承认苏札恭无愧于校草这个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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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怒火滔天
沈牧那天停下来驻足观看他们球赛,第一次承认苏札恭无愧于校草这个名号,但沈牧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这世界总有些人长的好看的皮囊,做着无赖的事情。
沈牧把书桌里的垃圾收拾在一个袋子上。他言语上说不过苏札恭,号召力也比不过苏札恭,他也不是十岁小孩子,还会和班主任打小报告。于是,对待这种事情的最好处理方法,便是自己动手收拾。
沈牧一向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学习不好的人没有过多发言权,他也习惯当了班里两年的隐形人。
苏札恭却恼怒了,他已经做好了被质问的准备,他也想好了许多更恶毒的话。只是,沈牧这样的行为却让他无言了。
他轻声哼了一声,白了沈牧一眼,暂时不想理他。
要说苏札恭为什么讨厌沈牧呢?这个原因太多了。
他土他俗他小家子气……最主要的是苏札恭讨厌他一切都淡然的样子,每每被他气了却总是云淡风轻的样子,所以苏札恭想要撕破这层平静的面具。
他要让沈牧也暴跳如雷!
所以真如沈牧所说,苏札恭真的是赖皮又贱!
高二补课其实是在上高三的课。沈牧缺了差不多一周的课,他也已经做好了茫然听讲的准备。
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当翻开书的那一刻,看到公式定义的那时,仿佛醍醐灌顶般,整页书的内容都深深地印在他的脑子中。
看到练习地时候,他也能很快用公式算出答案。
沈牧“啊”了一声,有些慌乱地推开书,一不小心,教科书掉落在地。
一旁苏札恭在旁边冷嘲热讽地问道:“看不懂就看不懂呗。书又没错。”
苏札恭不仅人美,成绩也好,所以有时候他在班里兴风作浪,班主任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一向讨厌那些死读书的人,而沈牧好巧不巧的刚好是死读书的那一类。
所以说,苏札恭天生就是该讨厌沈牧的。
沈牧不理他,他知道这种人你越理越猖狂。他钻到桌子下,捡起那本书,内心有疑惑却不敢再表露出来。
虽然前几天受到的惊吓够多,但是今日还是被吓到了。
他什么时候记忆力那么好了?
沈牧想起望渊对他说的话,他说会赐予他一些能力。该不会记忆也是一种能力?
沈牧惴惴不安地想着。超强的记忆力,一看题目就有了思路,这就像班里那群男生所讨厌的开了金手指的男主!
可是,沈牧觉得自己该是男配命啊!虽然做好不一样的人生准备,但是他没想过自己学习会大幅度提高。
抱着种种不解疑惑,沈诺再次翻开了书本。
苏札恭在一旁转着书玩,高三的课程他早就学完了,所以高二补课就是来玩的。他一边和前桌说着什么,眼角却不忘偷瞄沈牧。
看到他眉头都皱成一团,他忍不住轻笑出声。
真的是……傻子!
那么简单的内容都看不懂!
苏札恭心里各种不屑,嘴巴也忍不住地开口:“再看也不会。还看什么?”
苏札恭……苏札恭……苏札恭……沈牧不住地念叨着这个名字,似是要撕碎这个名字般。
“你就不能不开口?我知道你聪明,但是你的聪明不是建立在我傻子上体现的。”沈牧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苏札恭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苏札恭一天到晚嘲讽他有意思吗?
苏札恭呲牙一笑,还未待沈牧反应过来便立刻黑了脸。他嘴里念着:“你又是什么东西?谁要你教我?你还是想想要来的考试好。”
“苏札恭,你说的。这场考试,我等着。”沈牧脸一沉,郑重其事地说道。
如果能干脆点解决掉苏札恭,沈牧不介意与他在这场考试争下高低。
他坚信,希望是有的。
接下来的半天,沈牧没有再同苏札恭说一句话,而苏札恭除了干瞪眼外也懒得自讨没趣。
他倒要看看沈牧那天是要如何?
这半天,沈牧在平平安安中度过。
到了傍晚,他急匆匆地收拾好自己的书包,跑着出了校门。
在站牌等车的时候,他看着苏札恭吆喝着自己的朋友上了他家的那辆豪华房车。本来就是学生,大家也很少见过加长型房车。如今一见,个个都围着苏札恭转。
沈牧远远地看着,他看到苏札恭被众人簇拥,意气风发的样子。
他们这个年纪本就该有一张不忧愁的脸,不幸的事情与他们毫无相干,他们是天之骄子,整个社会的宠儿。
可是……沈牧呵呵地傻笑着。他想起了自己的人生。果真是一千人万种命。当他们在外面兜风的时候,他必须得赶回家做饭烧菜。
沈牧看了一会儿,目送他们远去后,自己要乘的公交车也来了。
他投了两块钱后,便随意地找了个位子坐下。
日薄西山,公交车在夕阳余韵下慢悠悠地开始驶向本城的城乡结合部。
走在小巷的时候,沈牧却有种异样的感觉。今天这条小巷很安静,按理说,五六点的时候,这里该人来人往,说说笑笑的。沈牧有些奇怪,似乎是他进入这条小巷后,这世界才安静下来的。
他抓着书包,低头向前走,身旁的有些阿婆看到他却仿佛一脸吃瘪的样子,立马偃旗息鼓不再聊天。
沈牧疑心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但所有人都仿佛守口如瓶般,当他略微走进便匆匆地散开了。
沈牧很无力,只能加快了脚步回家。
他担心,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沈牧拐了个弯后彻底消失在大家眼前。这时,这条小巷重新恢复了嘈杂的姿态。刚刚那个走远了的阿婆也走回来了,拉着一个人扯着什么。
“沈牧也算是个可怜的孩子啊。”阿婆感慨了声,似是引起了回忆般地絮絮叨叨地说着,“只是摊上这样一个妈。”
语音未落,旁边一人立马接口道:“她妈犯贱,年轻时候被人骗了,现在都快四十了,还做着这种不入流的勾当。刚刚我都被吓到了。”
那人做着一脸受了惊吓的表情,像是事件重演一样。
只是当她还想说的时候,她脸上的惊吓更甚。她伸出手,指着远方,支支吾吾地想说着什么,但却不好开口。
“沈牧……你……你你怎么会出现?”
他不是走了吗?他怎么还在?
来人正是沈牧,本该离开了的沈牧。谁都没有想到,他拐了一个弯并没有直接离开,只是找了个地方呆了会儿,然后拐了回来。
“赵阿姨,刚刚怎么了?你怎么不继续说了?”沈牧无视那人惨白的表情,不依不饶地问着。
“我妈怎么了?刚刚又出了什么事情?你为什么不当面和我说呢?”
他自嘲似的说道:“还是你们都要瞒着我?”
被他称作赵阿姨的人此时万分羞愧,她急匆匆地开口,一脸劝慰:“沈牧,没有你的事情,不要想多了。”
沈牧一脸不信地看着她,不死心地问道:“我妈怎么了?”
此时他的身旁已经散了一群人,也就只有沈牧,赵阿姨,还有一个阿婆以及几个围观的人。
赵阿姨不开口,自有人解释。
沈牧听着听着,心愈发凉了几分。他有些不确信地看着开口那人,“你说他们打了我妈?”
那人平日里就不喜欢沈天晴的作风,今日便一通说,直把刚刚的情景描绘到事无巨细,淋漓尽致。
“不止打呢。我看到那女人还踢了你妈。也怪你妈活该,什么工作不好非要做这种皮……生意。那男人老婆找上来,谁能拦得住?”
话是这么说,但是她看戏看的很爽。一个女人被人捉奸在床,然后拳打脚踢,她们拦也不敢拦。
沈牧每听一句话,指尖便颤抖几分。
他有一种强烈的欲望,那就是想让面前那喋喋不休的女人闭嘴。
他想让她闭嘴!
他不想再从她口中得知刚刚发生的事情!
第一次,沈牧有一种想要毁天灭地,撕裂面前人的想法。
没有人可以这样子说他的母亲,纵然面前这人从小看着他长大。
他握紧了圈,眼睛有些通红,他直盯着开口那人,一字一句地缓缓道来:“您是长辈,但您没有资格这样随意编排她人。”
他想,这样一个长舌妇会有报应的。这样一个想要别人家破人亡的女人,即使没有阿鼻道地狱,也会有无尽的黑暗在等她。
这世界,是有死神的存在!
看到沈牧一改往日的温和,一脸阴鸷的表情,那人讪讪地住了嘴。
““哎,沈牧,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呢?你妈这么教你对待长辈?我这不只是说刚刚看到的吗,具体的我也不知道。””说完她抖了抖全身耸起的鸡皮疙瘩,忙不迭地先离开。
沈牧冷眼看着她,刚刚添油加醋说得极为热情高扬,被他质问却跑得比谁都快,人心果真是那么丑陋的东西。
是不是,如果他没有听到,没有回头,那她会继续编排下去?
沈牧握紧了拳,再次警戒自己现在万万不能莽撞行事。
他压抑着怒气,环视了一周,围在他身边的人都蓦地退开一点,远离了沈牧。
“林奶奶,我妈是怎么样的人你是知道的,你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帮助了我们一家。我很感激你,但是这样的闲言碎语我不想听到,更不想让我妈听到。”
他说的诚恳,一脸诚挚的表情望着一位老人。
林阿婆第一次听到沈牧这样有些强硬无力的要求,她摆摆手,叹了口气才缓缓解释:“沈牧,你是个好孩子,但是你妈她……”
她欲言又止,有些迟疑是不是接下去说。
沈牧摇头,一脸不赞成的样子,“我妈很辛苦,但我妈不是那种人。”
“是……是啊,你妈不该是这样的人。”老人摇头感慨道,安抚着沈牧,“总之,你回去劝劝你妈吧。闹出这种事情,丢的是她的脸。”
“至于我,我这个糟老婆子人眼昏花,今天什么都没看到……没看到……”老人说完这句话时,也拿起拐杖,嘴里喊道,“都散了吧。也没有什么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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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孽种
沈牧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很感激今天老人帮他这样解围。
只是,解得了现在,解得了永远吗?
沈牧不知道,他道了谢后,急匆匆往家里跑去。
一路上,结合着刚刚她们说的事情,沈牧大致已经知道了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站在门口的时候,他这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本来房子便在风雨中摇摇欲坠了,但今日这情形更像被洗劫了般。屋内能砸的都被砸了,甚至两把木椅子也被拆了家。
沈牧关上门,上了锁,才开始冷静下来看着面前的情形。
客厅里已经乱成一团,破碎凌乱的东西丢得满地都是,除了那些大型机器,例如电视机这种,其它都不能幸免于难。
厨房里,碗筷已经被砸的粉碎,碎片弄得满地都是。
沈牧一个一个地看过去,每看一眼,眉头皱的更深。
那样一个满屋狼藉的地方还是家吗?
一时间,愤怒不甘涌上心头,他跑到客厅旁的一个房间里,死命地敲着门。房子很安静,只有他质问的声音再响起。
他每敲一声,便如一锤子重重地敲打心房。沈牧仿佛听到自己在无力地质问:“妈,你出来,你告诉我怎么了?”
他不死心地拍着大门,失望地吼着:“你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情?为什么就不能珍惜自己?”
为什么要被人捉奸在家?
为什么要选择这样子的方法谋生?
“如果缺钱,我去挣,我去打工也好,妈,不要再糟蹋自己了。”他无力地喊着,颓败地跌落在地。沈牧靠着门,缓缓地继续敲着门,“你知道他们都在说什么吗?妈,为什么就不能听我一句。”
沈牧痛恨着他人的同时也不断痛恨着自己。
他好无能,至少他还没有改变家里的情况,如果他足够强大,沈天晴又何必遇到今日这样的情况?
沈牧抱头痛苦不已。
此时,他的心中仿佛有一团火,在迅猛地燃烧着,使他生不如死,痛不欲生。那团火仿佛要将他变成灰烬,让他久久不能自拔。
如果沈牧能博览群书的话,那他该懂得那团火有个名字叫作魔障。
自从醒来后,他便与从前的自己有了很大改变,其一便是更容易被影响,又是更是愈发暴躁。
沈牧发觉自己又是更加不能控制自己情绪。
正当他挣扎的时候,门开了。沈天晴裹着衣服出来了。沈牧当即站起,想要上前一步却迟疑着站在原地。
他指着沈天晴,语不成调地问道:“他们打的?”
沈天晴冷哼了声,算做默认。
沈牧当即怒喝道:“妈,如果早点抽身,你就不会这样了。”
沈天晴不以为意,只是给了沈牧一个白眼,她说:“我和他是认真的,只是运气不好,被他老婆发觉了。”
“你懂什么?小孩子读书就行,管那么多干啥?”沈天晴极为不屑地回道。
沈牧摇头,一脸无奈心疼的表情,“妈,离开吧。不要再做这个了。”
他不想下次还会遇到这样情况,他更不愿看到自己仅有的家被砸,自己的母亲被人毒打。
沈天晴当看到了傻子般看着沈牧,讽刺道:“怎么?看不起我这个人?沈牧,别忘了你是我儿子!你能有现在是我用皮肉生意换来的。”
“你真的越大越不听话了。现在你翅膀硬了,你瞧不起我了。没事,你走!你也走。”沈天晴怒斥道,随手拿起东西便往沈牧身上砸。
沈牧没有躲,当遥控器砸向头的那一刻,他想了很多。
其实他一点都不想躲,沈天晴打他骂他他都不会躲,他更没有瞧不起自己的母亲。
只是,他不想让她再糟蹋自己的人生。
遥控器重重地砸来,顿时沈牧额上便出现了血迹。没有血流如注,但整个一块全是那鲜红让人不敢直视的鲜血!
沈天晴移开眼,看到沈牧真被自己砸成这样了。她淡淡地解释道:“你是我儿子,我打就打了。以后你不用再管我的事情。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沈牧没有回她,他只是捡起遥控器,用自己的衣服擦干上面遗留的血迹,然后递给沈天晴,“我去做饭,你看下电视吧。”
沈天晴一声不吭地接过遥控器,转身冷漠高傲地走向沙发。
整个房子一团糟,有的地方连落脚处也没有。沈牧没有包扎自己的额头,他先收拾了客厅,然后去收拾厨房。
这一切举动,沈天晴都在一旁冷眼旁观。
待到一切结束后,已是半夜。
沈牧看着沈天晴吃完饭进房后,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他看着她的背影,自嘲一笑。
再不济,她还是自己的母亲。
沈牧这样想着,视同嚼蜡般吃着晚饭。
夜凉如水,沈牧一人蹲坐在沙发旁,这个世界再次寂静了下来。
可能,他真的憋了很多,他想了太多。
生活是一个圈,我们在不停奔跑,却还是回到了原点,我们追逐着前程,却怎么也到达不了终点。
有时候,沈牧真的觉得不明白自己是在干什么?
他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沈牧有些惆怅,而惆怅这东西最喜欢缠绕人久久不肯离去。沈牧呆坐着,等着天黑,静待凌晨。
“你还不睡?”冷不丁,黑暗的世界传来了一道清晰的声音,似要划破这黑天,让太阳拥抱世界。
沈牧慌张地起身,环视四周。
灯被打开了,沈牧微眯着眼,看着他的母亲。
沈牧摇头,不死心地劝道:“妈,如果你真的关心我,那就真的听我一句。我从来没有要求过你什么,我只求你好好地活着。”
沈天晴一副受不了的样子,她有些发火似的回道:“沈牧,有你这样子说话的?刚刚吃完饭,宋阿姨还跑过来和我说,你下午和他顶嘴了?你学了十多年,礼义廉耻都白学了?这样子对待长辈?“
沈牧苦笑:“那个宋阿姨在背地里骂你污蔑你,你也要信她?”
沈牧有时候真的觉得很累,小时候他还会问为什么他会出生在这个家,长大后,他却再也不会奇思妙想了。
一切都注定,怎么也改变不了他身上流的血。
沈天晴看他一副不知悔恨的样子,恼怒涌上心头,是这样,又是这样表情。
为什么她的儿子也和那个贱男人那样那么执着,那么不知道听她一句?
为什么?
沈天晴有些抓狂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她如犯了瘾般在客厅内走来走去,嘴里不住地念道:“为什么……为什么?”
沈牧想要抓住她的手,他第一次看到母亲这样子迷乱的样子。
惊讶使得他握不禁,沈天晴一把睁开他,操起桌子上的椅子,不断地砸向四周。
她一边暴虐地砸着,一边歇斯底里地吼着:“为什么你也要这样?你是我的儿子啊!”
“为什么连你也要反抗我?”她怒吼,不断地挥舞着手中的椅子,更把目标从沙发朝向沈牧。
沈牧第一次见到这样情景,愣住了,他还来不及反抗,就被推翻在地。
有一种人,他/她们叫精神病,因为他/她们不正常。他/她们分不清亲人与仇人,在他/她们的世界里,万物都是毁灭的对象。
“妈,我是沈牧。”面对这样一个发了狂的母亲,沈牧在她眼里看不到一丝怜惜与疼爱。
他还在祈求什么呢?
面对着疯狂把凳子砸向自己的母亲,他还在等着什么呢?
他曾经告诉望渊,他很爱自己的母亲,因为那是他唯一的亲人。
但是,这就是爱的代价吗?一个眼里没有儿子,只有仇恨的母亲,一个会不顾自己儿子身死,只沉浸在愤怒中的母亲。
沈牧,你到底在求什么?
“砰”
“砰”
“砰”
那是沈牧所听过最难听的声音,更是他一辈子的噩梦。
这是世界上最长的十秒钟,沈牧躺在地板上,血流如注,他的旁边滚着一把椅子,沾满了血迹。沈牧抬头仰望着天花板,感慨自己真的是傻子,好不容易活了却又死了,更是死在自己母亲手中。
这世界,真恐怖。
他想恨,他好恨。
“妈,为什么?为什么不看清我?”沈牧缓缓地出声,他很疲惫,这一句话也说得气喘吁吁。
他身上的血还在流,他按着自己的头,那里一晚上遭到了两次暴虐,旧伤添新伤。
沈天晴跌坐在一旁,傻傻地看着沈牧,呵呵地抬头笑着。她爬着来到了沈牧旁边,她揪着沈牧的头发,讽刺道:“为什么你要是我的儿子?为什么他离开了却留下了你?沈牧,你该死的,你不该存在于这世上。这世界没有人会爱你的,我不会,谁都不会。你是个孽种。”
“听到了吗?”
“孽种!”
孽种……
孽种……
沈牧绝望地闭上了眼,他的耳边一直环绕着这两个字。
是吗?他真的是孽种,一个不该存活在世上的人?
眼前这人是他的母亲,一个本该爱他的却最恨他的人,一个巴不得他死的人……
沈牧,你还要这样子傻下去吗?
恍惚间,仿佛有人在脑中喋喋不休地说着话,他们在轻笑:“沈牧你该死!”
不,不是的,他不能死。
既然没有人爱他,那么他要爱自己。
就算世界毁灭,他都要保护自己。
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沈牧坐了起来,一把抓住沈天晴的手,狠狠摔开:“沈天晴,我不能死。要死的是你!你被男人抛弃了,是你被抛弃了!”
“你该死,你才该死!”
“沈天晴,你活着的人生,你会永失所爱!”
当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沈牧觉得好累,前所未有的疲倦,他想,干脆就这样睡了,沈天晴怎么样他不管了。
真的不想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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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死亡
许多人喜欢白天,因为那炙热的光芒会让所有黑暗消失,一切不和谐都会消散。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赶走黑暗的时候,沈牧背着书包,离开了家。
与他仅隔一百米的地方围满了人,热闹非凡。沈牧看了一眼,不是很感兴趣。他想:或许又有哪些人无聊到吵架了。
这日子就是这样,有的人闹死闹活,有的人因为一点事情便吵起来不可开交。
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那里传来了警车鸣叫声与恸哭声。
一辆明显是警车的车子静悄悄地停在一旁,人群也忽的散开,几个医生匆匆扶着一个担架上了救护车。
一阵风吹来,那块白布被掀开了一角,沈牧眼尖地发现,躺着的那人血肉模糊,死状凄惨。
这是……死人了?
沈牧潜意识里想到了望渊,死了人望渊该出现,怎么在这里没看到他的身影?
沈牧张望的时候,一个老人看到了他,连忙招呼他过来。
”林奶奶,怎么了?“沈牧不解地问道。
老人指了指那辆救护车,低下声音地说道:”昨天那小宋死了。”
小宋?宋阿姨!
沈牧吃惊,抓着老人的手,也低声问:“林奶奶,怎么回事?宋阿姨怎么死了?”
虽然沈牧不喜那宋阿姨,但是听到她死了却还是好奇不已。这人,怎么好端端地死了?
老人拄着拐杖,叹了口气,说道:“不知道。听说昨晚莫名其妙死的,死的时候那个惨哦。嘴巴都烂了,好像被人撕了一样。”
“诶,这小宋人啊虽然嘴巴大,说的话也不好听,但是这人也不坏,就这么死了。沈牧,你也别把她昨天的话往心里去,这人都死了,你也别怪了。”
沈牧听着,连连点头称是。他一边应道一边在思考这宋阿姨的意外身亡。
果然,这人生就是种种奇遇都会发生,谁会想到,昨晚流了那么多血的他好好地活着,一觉起来毫发无伤,而他的母亲也像遗忘了般一点也不提昨晚的事情。而这宋阿姨却莫名其妙地死亡。
死亡……
果然这老天爷或者是望渊真的是开明的。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定律果真要改变了。
沈牧也不再纠结于这件事情,对于沈天晴,他现在是能不说话就不怎么说话了。他不犯贱,他不圣母,他不会被一个母亲这样子痛恨后又求着照顾她。
母亲,这二字于他只是一个称谓。
只是,有时候越是得不到越重要,越不在乎那人却反而更注意你。
傍晚回到家里,出乎意料的是,饭桌上早已摆好了外卖。沈天晴难得不在睡觉,而在厨房里收拾东西。
“回来了?”
沈牧嗯了声,自顾自地收拾自己的东西。
“那个宋阿姨死了,警察没找你谈话吧?“沈天晴拿着饭从厨房出来,有些紧张地问道。
沈牧嗤笑,“你这是关心我吗?”
“我……对不起,沈牧,我昨天失态了。”出人意料的是,沈天晴这样子回他。她诚挚地看着沈牧,一副歉疚的样子。
“我不知道……我昨天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很生气,我骂了你,我还打了你。”沈天晴伸出手想摸摸沈牧的脸,沈牧头一偏让她落了空。沈天晴万分尴尬地抓着衣服下摆,“你要怪就怪我吧。”
沈牧一时间无言,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的母亲,忽然像变了个人一样,对他百般温柔。
这世界,果真玄幻了吗?
沈天晴见他不语,自顾自地说道:“听说警察这几天都在找小宋邻居问话,估计也要到我们了。你到时就说那天你早早睡了。”
“这小宋也死的惨啊,脸都这样了。”她啧啧感慨,完全不顾沈牧不搭话。
见到沈牧一脸平静的表情,沈天晴住了嘴,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还在怪我?”
沈牧气急反笑,他终于知道自己的无力感哪里来了。原来,他的母亲还很天真,天真地认为当她差点打死自己的儿子,而那傻子还能笑嘻嘻地说道:“妈,继续骂我打我吧。”
“不,我不怪你。妈,你想如何就如何,我拦不了你,我也不想拦你。"沈牧平淡地说完这一切。
其实他早该说了,要不是他自己多事,他也不会有昨晚那遭遇。
“我饱了,碗留着,我待会儿洗。你早点休息。”他简单地吃了点,便抽身离开,锁了自己的房门。
当外面的声音消失的时候,沈牧背靠着门,滑下蹲坐在地上。
“满意吗?对于现在的情景?”猛不丁,怪异的声音响起,回荡在整间房里,而卧室内的灯忽明忽暗,营造了一种惊悚恐怖的气氛。沈牧不以为意,视若无睹地继续埋头。
“桀桀桀……”怪异而又熟悉的笑声重新响起。
沈牧无奈地站起,巡视了四周,低声说道:“出来吧。”
能如入无人之境地来去,能发出恐怖笑声的想来也只有一个人了。
沈牧今天心情不好,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他面对着空气,开门见山地问道:“我知道你来了。”
“桀桀桀……胆量不错,吾没有选错人。”死神望渊在房内飘来飘去,听到沈牧的声音才停下来。
他极为赞赏地注视着那个冷静的少年:“而你的心也够狠。”
“什么?”沈牧哼了声不解地问道,“我一直不明白,你到底赐给了我什么能力?我的伤那么快好恐怕也是因为你。只是我的母亲,她怎么了?”
望渊没有明确地回答,他意有所表地回答:““你会发觉的,吾不多透露了。”
“总之,那对你有益。”
沈牧摊手,随意地说道:“有益?我也不在乎了。你看,我过的生活还是这样,我的母亲更变本加厉了。”
望渊其实早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冷眼旁观地看着那个少年被怒骂被打仍旧执迷不悔。
沈牧见他没有回应,自顾自地说道:“可能我真的贪心了,我现在很希望我的存在是一个逆天的bug,我对我的母亲已经失望了,但是我不想让自己绝望。”
望渊仍没有回他的话,沈牧也不介意,现在的他需要一个人倾听。
“我讨厌苏札恭……他很烦,有时候更让人啼笑皆非。”
“他们都说我父不详,其实我不在乎有没有父亲。父亲这只是一个称谓,一个缺席了我十八年的人生,我不介意他一辈子都不出现。”
“我妈很苦,可她总是死撑着,我很心疼,可是她却残酷地撕裂了我所有美好的幻想。”
“家果然只是一种奢望。”
……
“不知道为什么,今晚会对你说出这些,你应该能猜心,这些事情你该能感受到,可是我就想自己亲口再说一遍。望渊,我想成长,我想变得很强大,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都后悔。”
“可以的。你可以的。沈牧,你是幸运的人才会被选中。吾会助你一臂之力。”沉寂许久的望渊忽的开口。
他郑重许诺道:“你的一切都会如愿,一切如你心中所想。”
一切如沈牧心中想的般,不管好与差,当沈牧心中有个念头,当他的欲念愈发强盛,他的一切都会成真的。
“是吗?”沈牧勉强一笑,“希望这是我的幸吧。”
望渊不再言语,其实他在思考,人是不是都这样,心中有道魔障,永远破不了,一个人生生世世都陷在局中,苦苦挣扎不得脱身。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了几天,沈牧不知道沈天晴到底怎么了,这几天对他甚是温柔与和善。
从前,沈天晴对他爱理不理,他也习惯了,只是自从那晚后,她的态度发生了天翻地覆地改变。沈牧是个缺爱的人。他自认为自己再也不会爱了,只是沈天晴却似没有感受到什么似的,开始用她的母爱来感化沈牧。
沈牧喝着沈天晴熬的粥,内心里不断反省:千万不能再次犯贱。
他纠结矛盾的样子落在沈天晴眼里,她关怀道:“怎么了?”
沈牧反问:“为什么对我开始好起来?”
沈天晴放下碗,郑重其事地解释:“那一晚睡了一觉后,我想了许多。可能你也不信,那天我那么歇斯底里地对你,可能我真的有病吧。”
沈牧看了她一眼,嘲讽道:“不,应该我有病。你正常到不行。我怕我抱有希望,失望却越大。”
沈天晴苦笑一声,“你不信我。也难怪你不信我。沈牧,对不起。”
沈牧快速喝完粥,拿着包就要出门,如今的他很乱,乱到不知道该怎么同沈天晴相处。他想,他真的需要时间,好好地考虑清楚。
他真要好好探究,这沈天晴改变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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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作弊
越到月底,天气愈发炎热,一群准高三经过了一个月补课的荼毒,还来不及休息几天,便迎来了高三生涯的第一次考试。
每到月考,大部分学生都会十分暴躁,毕竟,考试是万恶的。
苏札恭却不一样,他喜欢每个月都有的考试,他喜欢看到自己的名字被列在光荣榜的第一位,听到大家的吹捧。
他不在乎祝贺的人是真情实意还是虚伪好,只要他赢了他们就好。
无论别人怎么说,怎么嫉妒,他是第一这个事实永远不会改变。
而这个月的考试,更是全市联考,目的是为了检测高一高二以及补课期间所学到的知识,考试的范围涉及很广,争做整座校园处在乌云笼罩中。
临考前一天,沈牧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带着许多书来学校自修。他手中只捧着几本练习题,一个人默默地坐着。
教室内哀叹声感慨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但沈牧却如同置身事外般,一个人自得其乐地徜徉在自己的世界。
他不慌也不急。只是一次考试,或者放在之前他在心里会担忧,但是现在的他心里没有焦虑这个定位。他相信望渊不会骗他,他更坚定,这段时间所看的书总会派上用场的。因而,沈牧只是悠闲地做些题目,找些题感。
自那天过后,他就没有同苏札恭讲过话。一是因为不熟,二是不喜欢。
那天,他算是放下了狠话,而苏札恭也是应下了。如今这场考试算是一次他们之间的pk。沈牧自然要做完全的准备来应付。
与他相同的是,苏札恭也很闲,他手中藏着的是最新一期柯南漫画,当别人纷纷温书的时候,他把漫画放在教科书上,津津有味地欣赏着。
这世界有一种人叫天才,虽然更多的人都泯泯于众生之间。
苏札恭坚信自己是天才那类的,他相信自己即使不做准备也能秒了这个班里的所有人,甚至全市的人。一个人要有资本才可以这样狂妄,而苏札恭的资本则是从小到大永不改变的第一。
这次,他也觉得第一已经无了悬念。
只是……当他的目光落到身旁的同桌时,他忽然没有了那个兴趣再看漫画书。
他看到沈牧很专心地做着题目,身旁那一张草稿纸早已经写满了计算方式。苏札恭有些烦躁地打开抽屉,把漫画丢了进去,随手抓起一本书,把自己的眼睛给移过去。
苏札恭翻着书,却索然无味。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沈牧那么认真的样子,他有种羞愧感。
这一段时间,确切来说是那天他重新来上课后,沈牧的学习进步的很大。或许别人不知道,但是作为同桌的他却一清二楚。他还曾经示意一个人拿着题目去请教沈牧,而沈牧虽然不解为何有人来提问,但还是淡淡地给那人讲题了。
那道题目很难,苏札恭也想了半小时多才理解透彻,而沈牧只花了五分钟。
五分钟!
那是什么样的概念?
苏札恭不知道,他只知道身旁的那人貌似脑子忽然开了窍,然后奋起直追。
这是不是就是那个典故中“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沈牧沉寂了两年,这第三年他是要闹哪样啊?
苏札恭还在揣度,他总觉得沈牧变了,似换了一个人般,但是他有不知道该怎么表述。
一向聪明机智的苏同学很苦恼,苦恼的结果就是趴在桌子上一直发着呆,任时间晃晃悠悠地走过。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当自己疑惑的时候,身旁的沈牧却抿唇摇头笑了出来。
沈牧也不是故意观察苏札恭的,只是他题目做久了,转了个头伸展了下胳膊,结果就看到苏札恭抛弃他最爱的漫画,一人不断上演着各种表情。
皱眉……不解……厌烦……苦恼……
第一次,他看到苏札恭表情那么丰富,因此轻笑出声。
一天总归是愉快的。纵然明天我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今日沈牧过的很舒心。没有了苏札恭的纠缠,没有其他人的打扰,他很认真很仔细的复习。
有时候成绩好与差,优生和差生真的没有明确的定义。
成绩差不代表着什么,更不代表他笨。那只能说明他没有理解,他脑海中这一块思绪没有转过来。
而沈牧却仿佛被打通七窍般,一些原本不解的问题总能拐个弯,换个思维,就能轻而易举地得出结论。或许望渊赐予他的金手指是针对他本身的问题而设置的。
想到这,沈牧呼吸了下新鲜空气。
9月1日,风高气爽,难得的好天气。
沈牧检查了下自己的文具,便胸有成竹地迈进了考场。
只是……当他进入考场时候,他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把6和8给看错了。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苏札恭与他同一考场?而且还坐在他后面?
沈牧完全无语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预感,今天看到苏札恭必然不会有好事情发生。他低着头,快速走到自己的位子上。
苏札恭在他后面邪恶地笑着,看到沈牧在自己面前乖乖落座,心里爽到不行。他昨天磨了教导主任好久,才把自己的位子也掉到这个考场。
也幸亏教导主任想要巴结苏札恭他父亲,否则这样无理的要求谁都不会答应。
苏札恭是个聪明的人,懂得利用自己的有利条件,更懂的怎么用人。
看到沈牧进来,他在后面不负责任地意淫着,考试时候他可以肆意地监督着沈牧,如若发生意外,他可以马上举手报告。
其实,苏札恭更主要的目的是,他要看看沈牧究竟会考出什么样的成绩,才会在那日放下大话。
苏札恭心怀鬼胎地坐定,眼睛没有停止偷瞄。
监考铃声在十分钟后响了起来,沈牧坐在前面如坐针毡。试想,考试是该集中精神的,但是当身后有个不定时的炸弹要爆炸,那谁能淡定?
他努力使自己忽视身后那人,想象身后是片虚无,这是一个个人的考试。
这场考试的对手只有他自己!
沈牧这样想着,全身放松了些。他抬起头,看到讲台上站着一个有些威严的身体强壮的男老师,思考着待会儿苏札恭如果爆炸了,也该有人拦得住。
发下试卷的时候,沈牧从头到尾略过一遍,看完的时候,心里就有底了。
这……也太……没有挑战性了。
第一场是语文,沈牧的七窍被打通,对泱泱大国的古汉语也了解的十分透彻。每写下一个字,他心里越有谱。
考试考的是状态,胸有成竹必会成功。
沈牧很快速地按照顺序写了下来。
两个小时半的考试,他一个半就写完了。
他整理好试卷,看了一遍,便放在一边。而他身后的苏札恭却气的吐血。
苏札恭本身也有实力,因而在一个半小时的时候,他的作文只剩下了一百字。但是他却受不了沈牧已经写完了。
竟然有人速度比他快?
虽然不知道正确率,但是苏札恭很不爽很不舒服。
他重重地用笔划着草稿纸,不一会儿,那纸张便四分五裂。苏札恭把它揉成一团,当是沈牧般忿忿地戳着。
一阵风吹来,那纸团便被吹落在地。因为是从后面吹来的风,纸团因此也掉落到苏札恭前面,沈牧脚下。
苏札恭不以为意,也懒得捡起,继续写完自己未完的作文。
考场上很静,只有笔落在纸上的沙沙声,沈牧第三遍检查完考试,举起了手,准备提早交卷。
苏札恭看着他举手的样子,默默地扭过头,思考着自己也是不是要交卷了。
老师很快就过来了,他注意这边很久了,主要是因为他看到沈牧的动作十分迅猛,一气呵成,他赞叹之余也对这学生十分好奇。
他匆匆走过来,拿起沈牧的试卷,瞥了眼名字,便收好,示意他可以离去。
当老师转身的时候,脚步忽然顿住了。他敏感地磨磨鞋子,低下头,发觉自己正踩了好几个纸团。
这时,沈牧还在收拾文具,并没有注意到他身旁的情形。
那老师蹲下身子捡起几个纸团,心存疑惑地一一打开,只是,每看一眼,他眼里的不赞同与失望越浓烈。
正当沈牧准备起身的时候,他的文具忽的被夺下,而他这人也被强硬地按在凳子上。
沈牧不解,有礼貌地问:“我已经交卷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苏札恭也在看着面前那二人。当他看到那些纸团的时候,他心忽的慌了。
那……那不是他随手揉的纸团吗?
苏札恭大感今天实在是运气差到了极致,连揉纸团也被人抓住。他捂住脸,竖起耳朵,默默地听着。
“我怀疑你作弊。”
苏札恭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顿时紧张了,莫不是被他发现了?
他当即抬头,却猛然看到那老师正朝着沈牧说道。
难不成……这纸团被认为是沈牧的?苏札恭顿时庆幸自己今天运气够好。虽然那纸团没有什么重要东西,只是自己在考试时候写了点资料以防忘记,但这东西却能成为验证作弊的铁一般的证据。
苏札恭看没自己的事情,低下了头,以防被注意到。
他倒要看看,这沈牧是怎么处理的。
果然,沈牧皱起了眉头,解释道:“这不是我的。”老师听了,嗤之以鼻,这年头,谁会承认作弊工具是自己的。
沈牧摊手,继续无辜地回道:“我不知道这哪里来的,但是我没有作弊,我也不需要作弊。”
他指着自己的试卷,诚恳地请求道:“你可以看一下,我的字迹与纸团上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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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自傲
他指着自己的试卷,诚恳地请求道:“你可以看一下,我的字迹与纸团上不一样。”
解释就是掩饰。深谙此道理的人民教师又如何会信?
他冷哼地回道:“我会把你这个记录下来,到时候会上报学校,你可以先走。”
上报也就意味着不信,沈牧无言,他说再多也无用。那老师已经认定了。他当即无所谓地回道:“随你。”
沈牧也干脆地收拾自己的东西,他自认为行得正做的端,只是他内心也疑惑这纸团哪来的?
按理说,如果有人抛那就肯定会被发觉。
如果不是抛那就是吹过来的。刚刚有阵风从后而来,而他后面的是苏札恭。
沈牧叹道:苏札恭啊苏札恭,你无耻也要有个度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一犯我,他也不会客气。
收拾好东西的沈牧对着老师笑笑,指了指那纸团,意味深长地回道:“其实只要检查谁的草稿纸不是完整的,那便知道是谁了。”
他是这样子说,那老师做不做就不是他的事情了。
说完这句话,他的余光扫到后桌的苏札恭,果不其然,苏札恭紧张的样子说明了一切。
“对了,我可以提供一个怀疑对象,我后桌那人,鬼鬼祟祟不安好心。”他轻飘飘地说道。
苏札恭立刻炸毛,他从椅子上弹起,指着沈牧,支支吾吾地质问:“你……你在污蔑我!”
沈牧像看白痴一样地看着他:“扰乱考场秩序是不是该算做违规处理?”
“擦……”苏札恭在心里吐槽了沈牧千万遍,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下,举起手来。
他说:“老师,我也要交卷。”
沈牧当即断定,苏札恭心里有鬼,苏札恭幼稚得很,被他轻轻一激便暴躁了。
出了市场便是艳阳天,苏札恭小跑赶上沈牧,举起他的手,暴怒道:“沈牧,你好样的!”
竟然敢这么玩他?
他苏札恭颜面何在?
沈牧嫌弃般地看着苏札恭的爪子,快速抽出,回道:“男男授受不亲。”
这这这这这……
苏札恭当场只想骂擦。这都什么人?这都什么话?
“我脑子抽了才想亲你。”他口不择言地回道。
沈牧了然地点头,“嗯,那你牵我的手代表你脑子抽了。”
苏札恭同学要哭了,这人怎么能那样偷换概念。这人怎么一天一个性格?
那天跟他挑战的时候还有些犹豫,现在是把自己的底牌都掀给他看了吗?他这又受了什么刺激?
苏札恭还在不解,还在纠结中,沈牧看了看表,思考着待会儿买什么菜回去。他看苏札恭不说话,也就不开口,自顾自地转身离开。
“诶,你走什么?我还没说完啊。”苏札恭醒悟过来,急的在后面跳脚。
沈牧没回头,有些人脑子转不过弯,总是陷入死循环中,沈牧还没那么圣母地停下来,给那个现在晕乎乎的苏札恭解释前因后果。
人生的事情还很多,他不想浪费在苏札恭身上。
纵然洗衣做饭,那也是很有意义的事情。
自那天后,苏札恭看沈牧愈发不顺眼,但不知为何,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吐槽沈牧。自考场那天出来,他发现沈牧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化解他的为难。
这真的让苏札恭很痛苦。
当人生的乐趣少了一点,那样的人生便不再圆满了。
好在,幸福快乐的日子就要来了。苏札恭不是个会安静的人,那么多天的等待只为了到时给沈牧重重一击。
如果沈牧知道这念头,估计也是给他一个白眼,大叹这人没救了,幼稚的要命。
那一天是成绩出来的那一天。
因为是高三的第一次考试,所以学校极其重视,而苏札恭也很重视。
在心急火燎地等待中,他不断地翻着自己的书,抿着唇,眼睛盯着门外。看着他这般望穿秋水的样子,沈牧失笑。
其实他一点也不慌张,人总该有些自信,他不会向苏札恭那样太过在乎。他自信这次成绩还不错。之前他放下的话意思是比班里那些游手好闲的人成绩好,至于苏札恭,他如果要自我带入,那是他的事情。
这样想着,沈牧反而更安心了。
一个人最恐怖的不是没有对手,而是自以为有了一争高下的人,对方却不理他。
苏札恭面对的就是这样的情况,他握拳朝沈牧狠狠地甩甩,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等着。”
沈牧漠然,他一直在等。
正当两人进行眼神厮杀的时候,班主任急匆匆地赶来。顿时,教室一片安静。
他们的班主任是位年轻的女教师,因为年轻,所以很想有点业绩,因而对学习对好学生抓的很紧。
这次,她拿着一张纸,站在讲台上,扶了扶眼睛,眼神飘向了最后一桌。
苏札恭当即做的端正笔直,但是还是得意地瞟了一眼沈牧,意味深长。他已经做好接受表扬的准备了。
苏札恭喜滋滋地想着。
台上的女教师缓缓开口:“这次大家都考的不错,尤其一位同学,出乎我的意料。”
苏札恭皱眉,出乎意料?那是好还是差?
讲台上继续传来慢条斯理的话语:“沈牧同学这次考得很好,全校第一,苏札恭同学第二。”
顿时,晴天霹雳砸向苏札恭。
他呆滞地看着,眼神失去了些光彩,他愣愣地在脑海中重复着这句话,他是第二,而沈牧却是第一!
对于一个骄傲的人来说,这打击足矣毁天灭地。
苏札恭不信,他一点也不信,他当即站起,不假思索地说道:“我不信。”
沈牧在一旁慢慢地消化自己第一的事实,他还以为自己这次前十有,没想到能蹦到第一。他满意地时候,正是苏札恭失意的时候。
所有人的目光想苏札恭与沈牧投来,而老师更是好脾气地解释道:“苏札恭同学。这成绩没有错,老师相信你下次可以考更好的。”
说实话,她也奇怪,为什么一个默默无闻的沈牧能成为这次最大的黑马,而第一名与第二名的成绩足足差了15分。
难不成,这沈牧一直在伪装?
苏札恭没有听进去这番话,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想,沈牧不能是第一,那样他颜面何存?
他高声反驳:“他作弊!我看到了,他作弊,而且被监考人员发现了还上报了。”
沈牧忍无可忍地站了起来,怒道:“苏札恭,没有第一就那么重要,值得你来诬陷我?”
眼见一次表扬会要成为一场闹剧,班主任连忙让大家安静下来自修,但是却叫出了沈牧与苏札恭二人。
办公室内,两人互看不爽,面对着全校第一第二,老师也不好批评。
她好脾气地问道:“苏札恭,你亲眼看到了?”
苏札恭愣了,他刚刚脱口而出,完全不经过大脑思考,如今冷静下来,他却是有些后悔了。按理说,坐在沈牧后面的苏札恭是最清楚沈牧有没有作弊的人。可是,他都这样子说了,他要怎么解释?
苏札恭很烦躁,一是因为沈牧的成绩真真切切超过了自己,二是这抄袭的事情他也不好说。
他潜意识里是希望沈牧真的抄袭了,但是他却不信在自己的监控下,沈牧真的敢抄袭?
这矛盾的心理让苏札恭很难受。
沈牧冷眼旁观着一切,他倒是要看看苏札恭那人怎么自食恶果。
见到两人都不语,女老师也一时不好判断,她最后看了眼二人,说出第二个晴天霹雳:“我一向反感作弊,考差不要紧,但是人品很重要。这次考试,校方在各个试场装了监控器。既然苏札恭同学踢出来了,那么我们就申请调下录像。”
“两位同学,你们有意见吗?”
沈牧不做亏心事,自己没事,点了点头同意了,而苏札恭却手脚发麻,有些冒冷汗。
真的是要命!他怎么不知道这事?
可是,他现在不能临阵退缩,如果一改口,那便成了他嫉妒沈牧,恶意栽赃陷害了。
苏札恭现在是陷入了一团乱麻中,他有些强颜欢笑地应道:“好……好啊。”
这么抖的话语,谁都能看出问题。所以说,苏札恭同学黑人不够有技术。
不能黑沈牧却反而自黑。
因为事关第一名,这手续办下来也快,女教师让二人先回去,下午过来就成了。
走出办公室,进入了一片偏僻之地,苏札恭一拳揍向沈牧,嘴里喊着:“你害我入圈套!”
沈牧歪头一避,苏札恭扑了个空。他轻而易举地躲过,也不解释,只回道:“你敢说那纸团不是你的?”
“你敢说你原先不是想陷害我作弊?”
“你更敢说你不会为了第一不择手段?”
“我害你入圈套?苏札恭,你太把自己当回事情了。你只是一个路人,我犯不着为你惹了一声腥。你敢说这一切不是你引起的?”
一切由苏札恭引起,他猜中了结局,却被沈牧给歪了结局。
苏札恭气极,但是他不屑解释。他只信,男人就该凭本事说话。
“沈牧,你敢说你真的没有作弊?你要让我告诉你,你在一个月前成绩还是全校500后,你觉得你该怎么解释你的第一?沈牧,你只是作弊技术好而已,你不会得意太久的。”
苏札恭是个自傲的人,骄傲使得他不会解释,其实他真的不是要用纸团害他。但是沈牧要这么认为,他也不会自讨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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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灵异
回到教室,所有人一看这两人,立刻闭上了嘴,整个一副鸦雀无声的场景。
有几个和苏札恭关系要好的人凑上来,围着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苏札恭阴沉着脸,没有理他们,而沈牧也不会自讨没趣。
苏札恭趴下来,把自己的脸埋住,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谁都没看到一副生人勿近的他此刻正一脸纠结扭曲的样子。
苏札恭一直在想待会儿用什么借口来解释,还是待会儿尿遁逃跑?总之,这回真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与其相反的沈牧一副云淡风轻的神情,他端正坐着,任其他人打量的目光投向自己。多看几眼不会掉肉,他就这么在其它人眼神厮杀中安然度过了这等待的几个小时。
下午快放学的时候,沈牧与苏札恭一齐被叫了过去。他们重新来到早上那个办公室。此时班主任的笔电也开着,上面正暂停着一个视频。
见到二人来了,她点开那视频,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们看吧。”
苏札恭紧张地手握出了汗,只要这视频一放,他想解释也难了。视频还在慢悠悠地向前走着,镜头更是时不时推进,重点观察某个学生。
苏札恭看到熟悉的场景以及播放时候,估计最多不过五分钟,便会出现那纸团从他桌子上落到沈牧脚边的事情。
他有些不忍心再看了!
班主任一心注意着录像,也没有看到苏札恭此时的失态,但是沈牧却不然。他看着苏札恭有些瑟瑟发抖,死咬着唇,一脸委屈的样子。他叹了口气,偷偷移过去,在他耳边轻轻说道:“早知道今日有这后果,你后悔了吗?”
他与他靠的极其亲密,沈牧呼出的气落在苏札恭脸上,痒痒的,更热热的。
他有些尴尬难受地扭过头,一脸别扭的样子。
沈牧轻笑,也不再多说什么。
当那录像终于走到那一个点的时候,苏札恭眼睛睁得极大,一副被判了死刑的样子,准备好了接受他们的误解已经警告。
这样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在班主任看来十分奇怪。她疑惑地打量问道:“苏同学,你不舒服吗?”
苏札恭幡然醒悟,忙不迭地摇头,但内心却受到了极大的震颤。
为什么老师那么温柔呢?
为什么她不生气地给他进行心灵教育呢?
为什么她不指责自己冤枉栽赃同学呢?
苏札恭各种不解,目光落到那笔电上,那里……十分……正常。
没有突然出现的纸团,那里他和沈牧都安安静静地写着试卷,紧接着沈牧提早交卷,而他也紧随其后……
为……什……么……那纸团凭空消失了?
苏札恭不敢置信地样子,他指着屏幕,支支吾吾地问着沈牧:“怎么……怎么会……这样?”
不该啊!他清清楚楚地记得沈牧那天和他说法的每一丝表情,那样的情景又怎么会不在?
沈牧拉着苏札恭,让他安静下来,笑着和班主任解释道:“我没有作弊,至于苏札恭同学为什么说我作弊,我不知道。可能他对我拿第一心里不舒服,希望老师能理解。”
“不是……不是这……是……是这样的。”苏札恭急急忙忙地解释,但一触及沈牧的表情,他便想起刚刚那灵异的一幕。
他连忙挥手,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总而言之,事情调查清楚只是一场闹剧,班主任不好批评这两个人,也就简单讲了几句,提醒苏札恭下次努力即可。约莫到了五点,她便让他们先行离开了。
走在走廊上,苏札恭叫住沈牧,一脸认真地问道:“那段录像有问题。”
“哦?”沈牧挑眉好笑地看着他。这人真不知脑子怎么想的,逃过这一难却还是翻来覆去的提出。
“那纸团是我的。我承认,你也知道。可是刚刚录像却消去了那一纸团。我可以当这一段被剪了,但是那老师呢?那老师拦着你的情形不可能被剪,这录像连得那么紧密,感觉就像真实的一样。可是我知道那不是。”
沈牧失笑,“那你要如何?”
是要告诉老师这一真相,还是……
苏札恭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不想如何,我很好奇你为何有这样大本事做到这样神剪辑,我也很好奇你为何要剪。但是我不会感激你的。沈牧,你没有那个资格让我感激。”
“你不要以为今天没有落井下石我就会对你心存感激,不可能的沈牧。”
沈牧哑然,到底苏札恭懂不懂什么是自知之明。这人为何就自恋到如此地步了?
也罢,他不想追问那最好,他也从未要苏札恭感激。
“沈牧,这一事就当一报还一报,我绝对不会就这样放过你。”出乎沈牧意料的是,苏札恭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反而更加“雄心壮志”了。
沈牧歪头想了想,才恍然大悟,“我只希望你家长会上不要再秀无知了。”
下周三,高三第一次家长会,每个家长必须出席,而苏札恭的第一被夺走了,想来他心里也不好受。
华灯初上,沈牧给沈天晴留了饭菜等她回来,便早早地回了房。
他一走近房间,便有种阴森的感觉环绕在身上。这感觉,第一次会觉得恐怖,第二次便是熟悉,第三次则为安心了。
他笑笑,对着空气说道:“我回来了。”
“嗯。”空气中传来一声简单地应和。
沈牧在书桌前坐下,等着他完全的降临。
望渊渐渐地现了模糊的身形,他的轮廓巨大,让沈牧所见之处都感觉是他的身影。望渊不是个善于言谈的人,他更喜欢沉默,只有沉默让他的世界一片安宁。
沈牧亦然,但今天却是他主动找了望渊,因而他开口,诚挚地说道:“谢谢你帮我改了录像。”
沈牧再强,也还是不会这种传说中的法术。因而他拜托了望渊,消除了大部分人的记忆,更洗了那一段录像。
望渊不解道:“为何要洗掉?为何要吾重现那段影像?”
沈牧摊手,对于这个问题他也解答不出来。他怎么能说,其实他是看到苏札恭那副害怕的样子,心里觉得惩戒一下也够了,完全不用把他的自尊心给践踏在脚下,因而他请求望渊给他那段他所未知的录像。
那段录像里,他看到那个纸团只是无意,而不是苏札恭特意而为,他更看到苏札恭虽然对他恨得咬牙切齿,但是却没有太大实质性举动。
他想,那或者只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一个被宠坏了的纸老虎。
对于这样一个人来说,一次惩罚足够他舔舐自己伤口无数次,他没有必要再次落井下石。
其实,说到底只是因为,沈牧看到苏札恭不是有意害自己的。
沈牧不说,望渊不问,他对这类幼稚的把戏全无一丝兴趣。
但他却对一件事情很感兴趣。
一道光芒从天而降,直戳沈牧胸襟。沈牧看到那天那本奇异的簿子开始出现,而空气中也出现了这样一句话。
2011年9月3日,吴氏卒于心疾。
“这是什么?”他脱口而出地询问。
望渊道:“你的职责。”
猛然间,沈牧觉得有些真个人很难受。他有些痛的在地上打滚。一种无助感涌上心头,他仿佛听到人在哭泣,在求饶。
他想伸出手,却发觉那人距离自己很远,明明不清楚自己在哪里,但内心总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在怂恿自己向前。
望渊道:“去吧,遵从你的心,它会指引你的。”
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沈牧便弹起,破窗而出,化成一道光滑向天际。
沈牧整个人要癫狂了。他是人,却如流星般划落。他不知道方向在哪里,每次却不由自主地拐弯。
每拐一道弯,每前进一步,他都觉得是折磨。那种压抑感越来越浓烈。他整个人都快被那铺天盖地而来的绝望悲哀给侵袭了。
“望渊……”沈牧不知为何,脑海中马上想到望渊,他内心里迅速地唤他。
他想问望渊,这是不是就是他的职责?他是不是该习惯这种情形?
当沈牧从翻天覆地地晕眩中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落到了医院。
那是重症监护室,病床上躺着一人,很年轻,只有二十多岁。那女子的脸色很苍白,她的身上缠着许多仪器,她睁着眼,一脸无助的样子。
沈牧还发现,这病房内同时存在许多人。
人声鼎沸,却有一种悲怆感。
几个人围着医生苦苦哀求着什么,而另一个人在病床旁抹着泪。没有人注意到沈牧。
沈牧欺身上前,走到那女子面前。
这时她才看清那女子的情形。据刚刚所听到的,这女子病了,早已经病的骨瘦如柴,但是什么病却没有人知道,本来以为就这样一辈子缠绵病榻也算了,但没想到她病情猛地发作,医生也断定药石无救。
今晚,是她的最后一晚。
沈牧不是个冷血的人,按理说听到这个总会唏嘘一下,但是不知为何,他却觉得这女子该死。
该死!
沈牧被自己这想法吓了一跳,他不认识那人,但那人一切资料全仿佛全塞入脑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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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不堪
似乎是看到了沈牧般,病床上的人的瞳孔迅速地紧缩,她狰狞着一张脸,挂着点滴的手不断地捶着床。她开始激动,整张床也被弄得摇晃了。
医生连忙上前检查,但那人却直盯盯地看着沈牧,沈牧听到那人在对他说:“不要过来。”
只是,除了沈牧,没有人知道她见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他们只看到那人如疯了般十分激烈。
沈牧心中疑惑,穿过身旁的人,走到那女人身边,看着她。
“你是来接我的吗?”她说,神情凄惨,“可是我还很年轻啊。我不要死。我可以等到新的心脏的,我不要死。”
换心?
像是检索到了关键字般,一切事情开始重新上演。
吴氏,为了换心手术,为了新鲜的心脏,引诱他人签下遗体捐献书,以成全自己的一己私欲。
看到这,沈牧抿着唇笑道:“不,这里不再适合你。这是一个光明的世界,应该留给那些心存善念的人,而你会在这烈日下腐朽直至烟灭。”
“和我走吧,去你该去的地方。”他伸出手,拿下了那女人的氧气罩,指尖在额头一点,她便如中了邪术般开始浑浑噩噩。
这一切,沈牧全都屈从本能而做。他看到那人起了身,乖巧地跟在他后面。
当他离开的时候,整个病房一片混乱,哭天喊地声不断响起,皆因床上那女人死了。
2011年9月9日,沈牧第一次履行他的职能,圆满完成他的任务。
如来时般,回去的时候,沈牧很迅速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这里仍保持着他离开时的情形。
沈牧在心中默念了望渊的名字,等待着他出现给自己解答疑惑。被勾来的那女人只是一个飘渺的虚体,她站在那里不哭不笑,安静地很。
人类的灵魂本是透明的,当纯洁被玷污,那透明度便会降低,而这女人,让沈牧看的很透彻。
因为,她全身黑气笼罩。
几秒钟,望渊便出现了,那女人的魂魄被炙烤在烈火中,发出滋滋声,这不是天国迎接亡魂的迦陵频伽歌声,而是地狱血池鲜血翻涌的声,无数被锁在池底的冤魂,攀爬而出,拉着那女人不断往下坠落,她再也不能翻身,魂魄永远坠落在地狱之底。
望渊满足地叹了口气,夸奖道:“做得不错,吾本以为你会心软。”
沈牧失笑,“我不会。你让我看那些记忆不就为了警告我不能心软?望渊,我可以的。”
如果没有那些影像,他可能真的会下不去手,毕竟是个人命。但是他看到了,抉择由不得他。那个人该死,他没有理由还要留下她。
“吾相信你。那人今生罪孽多,身负三条人命,只可惜运气不佳,每次皆等不到新鲜的心脏,如若熬过了今晚,她便可以活到80。”
望渊第一次对人类的行为发生很大感慨,沈牧点头,很赞同他的说法。
坏人不该遗留千年。
“那么我的责任就是负责这样的人?”他问,对于自己的义务已经能接受许多了。
望渊摇头:“这只是第一次,你会见到许多无助的人类。他们有的无辜,有的作恶多端,这一切你倒是便知晓,但是你却不能心软。”
“人都会有定数,三更死注定活不到五更。”
沈牧点头,了然于心。对于这样的身份,他开始接受,他不是英雄,但却有着些许正义感,这样的责任让他很满意。
“沈牧,你所拥有的不止这些,你遇到的也不仅是那么简单。万勿轻视。”
夜重新恢复安静,沈牧的房间里仍残留着那股焦味。
沈牧不喜这味道,便走到客厅里等着过会儿再进去。电视上放着的仍然是那种狗血伦理剧,屏幕发出蓝光,显得晦涩。
沈天晴默不作声地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罐饮料,自己在一旁落座:“怎么还不睡?”
沈牧晃晃手中的罐子,回道:“你不是也没睡吗?”
一个安静的夜晚,最适合促膝谈心。沈牧放下饮料,抱着自己,眼睛盯着屏幕,佯装专心地看。
沈天晴有些勉强地笑道:“你不一样,你还要上课。早些睡吧。”她拍拍沈牧,自己先行回房。
沈牧没有看她,只是轻轻地说了句:“妈,我们要开家长会,到时你来吧。”
沈天晴狂喜,这……是代表沈牧已经重新原谅他了?她喜极而泣地连着说了许多声好。
沈牧仍旧没有回头,此时电视里正上演一场母亲打儿子的情景,他伸出手,指着电视,漫不经心地问道:“妈,我能问下,为什么你那么恨爸,连着也那么恨我。”
“我有时真不明白,恨他为什么留下我,当初就不生下我不是更好吗?”
沈天晴的笑容凝住了,她惴惴不安地站在那里,“你还是介意?”
沈牧点头。
介意,他真的介意。他不想再莫名其妙被这样对待。是别人的错就不该他来承担这份痛楚。
沈天晴扭过头,擦了一把眼上的泪:“对不起,我……不想说。”
沈牧早已料到她会这样说,他没有再次追问,只是低下了头,埋在胸前。他闷闷的声音传来,显得沙哑而又委屈。
他说:“其实我都看得到。妈,你真的不用道歉,我都看得到。”
只是,他还未全心全意地原谅。
沈天晴有种心酸无力的感觉,她捂住嘴,夺门而出。沈牧仍然在看电视。那一夜,他就这样看了一晚的伦理剧。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暂不说沈牧的悲惨情形,那一厢,苏札恭也不好受。
苏札恭是天之骄子,其父是政府官员,花城甚至省城都能说得上话的,其母是医院主任,也算有了名望。苏札恭这人生前十七年是活的多姿多彩。
只是,人生第十八年,他在沈牧那里吃了鳖。
回到家,他把自己关在了房间中,任苏母在门外叫个不停也不开门。逼不得已,苏母用备用钥匙开了门。一开门,她就见到苏札恭闷闷不乐的样子。
苏札恭的手中是本次月考的成绩单,上面的名次是2.这白色的2字使得他脸上苍白无力。
他委屈地哭诉:“沈牧那个土包子,这次怎么能超过我?”
苏母哑然失笑,听着他的话,却对沈牧那人起了兴趣。
能磨灭苏札恭的威风,这也算是一种本事。
九月的第三个星期,家长会如期举行。沈天晴陪着沈牧早早到了。苏札恭也难得乖巧地待在苏母身边。老师先例行地分析了这次考试与表扬了进步的同学,然后便是家长自由询问的时间了。
苏母与沈天晴坐在一起。沈牧站在旁边,无悲无喜,即使刚刚老师表扬了沈牧,他也没有什么欣喜的表情。
苏母看了,赞道:“这沈牧性格真好,不像我家小恭,总是咋咋呼呼的。”苏札恭在旁边一听,气的吐血。
可是他不能埋怨自己母亲,于是只能朝着沈牧干瞪眼。
沈牧心里在想着事情,自然没听到,但这在苏札恭眼里却变成了无视和挑衅。
沈天晴看了眼沈牧,抿着唇微笑。是啊,沈牧的性格是从小养成的沉默,因为她的不关心,他也习惯了一个人。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沈牧的学习那么好。果真是她关注太少了吗?
苏母继续赞扬:“小恭以后也得多向沈牧学习啊。”说完,她扯了扯苏札恭的衣服,示意他打个招呼。
可苏札恭却讨厌这种虚以委蛇的交流,他直接翻了个白眼,苏母万份尴尬,忙着圆场:“这孩子脾气不好。以后,学习有不懂的地方,沈牧可得好好教他。”
沈牧听到有人点他的名字,从出神中醒悟过来。他看了眼苏札恭,不发一言。
苏札恭彻底炸毛。
一而再再而三被无视被压在下面,如今他的母亲好脾气的说话,这沈牧还拿乔。苏札恭直接暴走,嘴巴也如机关枪似的不停放炮。
他一拍桌子,怒喝道:“沈牧,你真当自己是谁?你不就是个父不详,母亲是鸡的儿子吗?我都怕问你问题脏了我自己。你还给我装,装毛啊!”
“啪”地一声,苏札恭还来不及反应,所有人也都寂静了下来,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沈牧抓住苏札恭的领口,揪了过来,一只手高高地扬起,但苏札恭脸上已经出现了印迹。
“擦……沈牧,你好样的。”苏札恭也不废话,直接握起拳头,一拳砸向他。
什么风度,什么好印象,都比不上沈牧这一巴掌给他的屈辱来的严重。
苏札恭完全是要疯了。他怎么能够打他?
沈牧,你真的不要逼我与你势不两立。
当两人纠缠在一起的时候,苏母这才反应过来。她怎么也没想到苏札恭今天会那么暴躁,平时日他即使生气也不会这样出口伤人,这沈牧到底得罪了他什么?
但是不管如何,苏母明白刚刚的确是苏札恭做错了。
她拉住苏札恭,待触及他不满的神情,苏母也甩了他一巴掌。
是了,苏札恭接二连三被甩巴掌。他不敢置信地捂着脸,一手指着沈牧,欲语还休。
苏母忙不迭地向沈天晴道歉,刚刚众目睽睽之下,苏札恭这样子说,对沈牧与沈天晴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她是懂得。为今之计,只有道歉了。
沈牧不发一言地站在一旁,他握着沈天晴的肩,让她不再颤抖。
有些事情,做了就要承担后果,沈天晴的确做过那些不堪的事情,只是她没有想到有人会拿这个来嘲讽沈牧。那沈牧以前也是不是常常有这种困扰?
她回握着沈牧的手,满脸内疚。
苏札恭被彻底地无视了。他的母亲一脸怒容地看着他,沈牧看他的眼神冷的可以结成冰。他抖了抖,壮着胆子向上走一步。
沈牧看着他,目光深邃。他说:“苏札恭,你没有资格这样子说。我再如何,我的家庭不是你嘲笑的理由。”
他还说:“苏札恭,你要犯贱是你的事情,你没有心。”
没有人会这样子嘲笑一个人的,那是千不该万不该的。一个人的家庭不是过错,更不是看不清的借口。
说完,他扶着沈天晴匆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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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证明
待他们走后,原先寂静冷场了的教室重新热闹起来。
苏札恭气急败坏地坐在沈牧位子上。他满脸怒容,十分气愤。苏母看了他,心里怒骂着,但总归心疼,于是她拉着苏札恭出了教室。
走在林荫小道上,苏札恭还是别扭着在后面慢慢吞吞地走着。苏母放慢了脚步,让他逃无所逃。
她是知道苏札恭的个性的,也正是知道,她才万份好奇今日他怎么做出这样的举动。苏母问道:“你今天是怎么想的?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子说话?”
苏札恭也十分郁闷,他不耐烦地挥开苏母的手,独自走到一边,故作漫不经心地回道:“还能怎么样?都这样了?我都已经说了。”
“更何况我也没说错。”他最后补充道。
苏母也气了,指着苏札恭有些愤慨地质问:“谁让你这样子对同学的?我看那沈牧性格都很好,你怎么会这样子?”
苏札恭冷笑:“他千般好万般好,可他妈妈却是我口中的那样不堪。这样的他还好吗?”
说穿了,他也只是嫉妒。他从前一直觉得自己高沈牧一等,因而平时也总是开玩笑不会真动真格。可这次,眼见沈牧这样被人喜欢,他不甘,更或者嫉妒。
嫉妒心是最恐怖的。一个完美的人如果有个有着污点的家庭,那么他还能算完美无瑕吗?
苏札恭本来还在思考这个问题,可是不知为何,他便脱口而出了。
他烦躁地挠头,闷闷地说:“反正大家都心知肚明,我只是说出来而已。”沈牧的家庭,班里不知道的是少数,只是他们不敢随意取消。
苏母完全不懂苏札恭到底怎么想的。她有些失望地瞥了他一眼,回道:“去和他道歉。沈牧没有错,而你却不该这样子说。”
苏札恭把头一扭,起身,看都不看苏母,独自离去。
他才不要道歉,更何况对象是沈牧。
午后四点,阳光渐渐消散,整座校园也安静了许多。沈牧送走了沈天晴,自己一个人望校园的湖边走。
他踱步着,脑海中想着的却是刚刚沈天晴的话。她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的存在带给你这也困扰。”
“如果不是我,你该很好的。”
他笑着看着自己的母亲十分自责,但却怎么也掩不住自己的心酸。她还是没有懂他吗?
他不需要她的自责,因为那些闲言碎语于他没有任何影响,他讨厌的原因其实是怕她受伤。那个才是他万份痛恨苏札恭的原因。
他唯一担心的也只有她而已。即使,她再怎么对他,沈牧承认自己完全无法狠下心不去关心她。
沈牧低着头,细碎的阳光顽皮地钻过指缝,抚摸着他的眼。
他抬起头,微眯着眼,仰视上空。一道黑影出现,在他意料之外地帮他盖住了这一片阳光。沈牧起身,回头,却嗤笑声转了回来,重新蹲下。
身后那人没有离开,在沈牧旁边坐下。他垂着两只脚,晃晃悠悠地荡着。
“你在恨我!”是肯定而不是疑问的语气,来人就这样直截了当地说着。
沈牧侧着看了一下,耸肩道:“你又凭什么这么认为?苏札恭。”
苏札恭不理他的嘲笑,目光注视着那泛起点点波澜的水面,自言自语道:“我不会道歉的。”
沈牧的脸色一凛,瞥了眼苏札恭,嘴角勾起讽刺的笑容,“也是,你完全不知道道歉为何物。”
苏札恭不以为意,自顾自地说道:“不过,我现在却是承认你真的可以当我的对手。”这一点,苏札恭想了很久,只能同意。
如今的沈牧,却是不一般,也足够有那实力了。即使他不喜,这点他却必须承认。
沈牧回道:“那我是不是该感激你?”
苏札恭摇头:“我不喜欢你,但我尊重对手。以后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了。”苏札恭自认为自己仁至义尽了,他会尊重沈牧这个“对手”身份,也代表着他以后会收敛的。
沈牧有些动怒,他完全不明白苏札恭的大脑构造是怎么样的异于常人,说法完全不结合实际,一心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是不是认为,这世界是围着他转,他要如何别人就必须配合?
苏札恭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他说:“沈牧,要让我道歉,那就凭真本事让我心服口服。让我看看□的儿子也是可以比其他人强的。”
“苏札恭,看来那一巴掌没有让你明白一些事情。”沈牧起身,低头俯视着苏札恭,“你不满意我可以,但请你也尊重下我,尊重你自己。”
打蛇该打七寸,但人身攻击却不该朝家人来。
沈牧怒就怒在这一点。苏札恭对他再如何,他都可以一笑置之,但是对待家人,他却不能苟同。
“苏札恭,你也有你的母亲,你觉得你真的还有心说出那句话?”沈牧一直想,一个有着快乐美满家庭的苏札恭是怎么会拿别人的痛处下手的。
苏札恭起身,发了狠似的一把推开沈牧,他吼道:“不要再和我说了,沈牧,要让我道歉就证明你比我强,我不会向一个比我弱的人道歉。”
不会,永远不会的!
苏札恭扭头,飞速跑走,这也是他维护自尊的唯一办法了,怎么做就只看沈牧了。
沈牧的反应则是失笑,他看着苏札恭的“落荒而逃”,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也起身,离开了学校,毕竟家里还有个人自责不已。
回到熟悉的家,沈牧便问道一股很大的油烟味,他急忙跑到厨房,正看到沈天晴拿着一把锅铲,蹲下身子,不断咳嗽。沈牧连忙打开门窗,让油烟味散去些。他拉着沈天晴走出去,自己再拐回来收拾这乱糟糟的厨房。
很小的时候,沈天晴就常常夜不归宿,沈牧肚子饿,便自己去厨房找吃的。那时他很小,可想而知这中间经历了多少痛苦。后来他学会了煮菜,学会了沈天晴不在自力更生,所以应付起厨房的事情他得心应手。
沈天晴一脸内疚地坐在沙发上,双手紧紧揪着围裙,有些不安。沈牧出来看到她这场景,只得安慰道:“你的油烟机没开。”
沈天晴听完很不好意思地回道:“我想做菜,可是……”
沈牧哑然,他安抚道:“以后我来吧,第一次进厨房总是手忙脚乱的。”
沈天晴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这一厨房战役首战失败。
沈牧自己一个人进了厨房收拾晚饭。待关上门的时候,他重重地送了一口气。
这样的沈天晴,他真心有些不习惯。那么温柔,那么可亲,那么地爱他……这完全是他小时候梦中的母亲。可是当她真成了这样的时候,他却有些如坐针毡般难受。
他总是觉得,这只是一场梦境,沈天晴似乎被催眠了般开始改变。而这改变并不是出自她的内心。
沈牧说是不习惯,更多的只是恐慌。他有时候深怕自己习惯了现在的她,当有一天镜花水月终成空后,他该如何再去面对?
给了希望,再给绝望,这比一开始更难受,所以沈牧有时候经常潜意识地提醒自己,这只是梦。
梦,总有一天会醒的。
而沈天晴中的魔障也会醒的。她只是迷糊了,她只是在那晚打了他骂了他后陷入自责中,因而把自己困在圈中,脑补自己是哥好母亲。当沈天晴再次受了刺激,她对他的恨会变本加厉。
沈牧就这样想着许多,心不在焉地准备着晚饭。
翌日,沈牧早早地到了学校,出乎意料的是,全班没有人对他的出现窃窃私语,似乎昨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不过,这也是沈牧所喜闻乐见的。
他的同桌还没来,沈牧也少了一点心理压力。但苏札恭不在,不意味着苏札恭那些狐朋狗友不在。
他们与苏札恭是一类人却又不似一类人。
苏札恭是个好学生与坏学生的矛盾结合体,但是在老师眼中,他是样样具佳。而面前这些人则是老师心中的头痛分子,他们或许是摄于苏札恭的背景,或者是真心听从苏札恭那人,总之他们事事以他马首是瞻。
昨天,苏札恭那样子说话,却被沈牧打了一巴掌,于是他们今天围过来,为苏札恭讨回那一巴掌。
沈牧摸清他们的想法后,哀叹一声,这真的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苏札恭昨天下午都找自己说了,这些人怎么还要凭白惹是生非。
来人带头的是马朝,据说取自包青天王朝马汉,只是这人却不干正义事,总是胡作非为。
因为时间还很早,来的人也不多,其余人也是自扫门前雪,纷纷拿余光看着这一边。沈牧端坐在位子上,等着他们步步逼近。
马超一把推开桌子上的所有东西,痞气地坐在沈牧桌子上,笑嘻嘻地看着沈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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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跳楼案
“做什么?”沈牧率先开口问道。
马朝笑嘻嘻地看着,耸了耸间,回道:“和你交流下感情呗。哥们,昨天真帅,那一巴掌……啧啧啧。”他双手在沈牧眼前挥舞着,似乎下一秒便要扇过去。
沈牧冷眼看了他一眼,伸手将他手一推,平淡地回复:“既然那么想要帅你也去打他一巴掌吧。”
马朝皮笑肉不笑地哼哼道:“不过我想体验下一巴掌扇在你的脸上的感觉,你看,这皮肤还是不错的,和个娘们似的。”
话音刚落,他便极其干脆地一手揪起沈牧的领子,一手高高地扬起。
千钧之际,沈牧头一歪,脚一踢,直接提飞马朝的手,马朝吃痛,不得已地放开他。沈牧没有解释,也没有停手,直接操起旁边的水杯,丢了过去。他冷冷道:“你不是苏札恭,我和你无怨,你凭白惹我,我也不介意再树敌。”
马朝捏住那个水杯,狠狠地甩在地上。他整理了下衣服,不死心地大步上前。沈牧握拳,暗暗想着待会儿如何反抗。
两人各怀心思的同时,谁都没有注意到本来安静的教室突然多了一个人。
他们闹腾的时候,苏札恭刚好晃进教室,一看这剑拔弩张的情形,他立马丢下书包,跑上前,跑到沈牧面前。
他看着马朝,有些怒道:“你做什么?”
马朝谄媚地回道:“帮你教训沈牧呢。谁叫他昨天还打你。”
苏札恭黑了脸,他一把拉过沈牧,挡在他面前。他对着马超恶狠狠地说:“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昨天的事情也不需要你费心。以后你再欺负沈牧别怪我不客气。”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被震惊了。
马朝结结巴巴地问:“这……这是怎么了?别啊,沈牧他这人鬼心思太多了。”
不仅马朝不解,沈牧更不解。这苏札恭这接二连三奇怪的举动到底有什么意思?沈牧推开他,郑重其事地说:“苏札恭,你不欺负我就好了。我不需要你护着。”
他看了苏札恭一眼,觉得这人真的莫名其妙。
苏札恭也不解释,他巡视了四周,朗声道:“我与沈牧的事情我自己解决,谁再多段闲事别怪我不认他这个人。”
围着的人有气无力地应了声好。苏札恭满意地落座,挤在了沈牧身边。
沈牧看了他一眼,被他的表情弄得头皮发麻,他有些头疼地问道:“你今天正常吧?”苏札恭不解其意,点了点头。
沈牧再问:“为什么拦着马朝?”
苏札恭摇头,“不为什么。我昨天想了很多,我都说了把你当对手,我也就不会仗势欺人。现在与从前不一样。”
沈牧哦了一声,算是明白了他的想法。
九月就这样在平和中黯淡结束,十月份因为高三要补课,国庆只放了三天。
沈牧闲在家无聊,也就跑到了学校的图书馆待着。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苏札恭也在,他也来了图书馆。
隔着几排书架,苏札恭看到了他,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沈牧也回了个,然后自己选好书走到一旁看了起来。
十月一日的学校很安静,整个图书馆也没多少人。正当沈牧看了看表,准备早点离开的时候,图书馆的大门“轰”地被人推开。来人脚步凌乱,慌慌张张。
他一边跑一边喊着:“有人跳楼了。”
整间图书馆都沸腾了,在的人纷纷涌出去围观。沈牧手一顿,看了看这热闹的场景,决定还是不去看了。苏札恭也听到这消息,他走到沈牧面前,问道:“去看看?”
沈牧心里诧异为什么他会过来,于是潜意识地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跟着急匆匆地脚步声爬上了天台。
因为是放假期间,待在图书馆的人少得可怜,稀稀疏疏的也只有十几个。他们没有靠近天台,只是在一旁远远地看着。有人已经报了警,更有人通知了老师和门卫。
沈牧跟着他们挤在一起。
他看到天台上坐着一个人,那人背对着他们,手中却在不停地忙活着什么。沈牧看了眼,便失去了再看的兴趣。有人跳楼,他们自然无能为力,而那么多人围观,对那人的心理压力更大。
正当他要转身的时候,一双手牵住了他。
沈牧愕然,顺着那只手看向那人。
苏札恭此时一脸焦虑地看着天台的情景,他见沈牧看着他,便好意地解释道:“我们去那边看看,我知道那里有一条路可以靠近那里。”
沈牧无言,心想:你要去就去,何必拉着我呢?
许是猜中了沈牧心中的想法,苏札恭努了努嘴,回道:“我想让你和我一起劝住那人。”
沈牧扶额,果然被他猜对了。这苏札恭可真是一个有着“正义感”的人。苏札恭也不再废话,拉着沈牧从人群里挤出去,沿着墙壁,偷偷溜到靠近要自杀的那人旁边。
苏札恭让沈牧蹲好,自己则翻了一个身,跳过去。
天台的情况是这样的。轻生的学生靠在东南交界处,那里脚下没有踏板,而苏札恭翻过去的地方是东边的墙。
沈牧微眯着眼,看着苏札恭一脸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动容。
这人……其实还是有好的,但这样太过危险了。
他看了看四周的场景,发现苏札恭待得地方虽然有踏脚的地方,但如果不抓稳很容易掉下去。而此时距离他的脚边有着废弃的电线。
沈牧当即做了一个决定,他伸出手,朝苏札恭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先停下来,然后指了指手中的电线。
苏札恭会意,在那边停了下来,沈牧立马窜过去,将电线递给他。苏札恭回了个赞许的眼神,当即便把电线绑在身上,另一头则绑着桅杆。
这期间的默契浑然天成。
苏札恭弄好一切,便偷溜到轻生者脚下位置,那人只顾仰天唏嘘,没有看到苏札恭已到了自己身边。
沈牧这时起身,正大光明地走到那人背后。
要跳楼的人是个学生,与沈牧同级。他感受到背后有人,慌张地说:“不要过来。再过来我跳下去。”
沈牧微愣,想起这句台词在每个跳楼事件中都出现过。
他看着那人,问道:“为什么要轻生?”此时,苏札恭也在一旁小心地冒出了头,他朝着沈牧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沈牧身上,在后面看的其他同学也心惊胆战地看着这一幕。
跳楼的人没有回答沈牧的问题,他一个劲儿地重复:“我要死。我不要活了……我要死。”
沈牧皱着眉,看着他自言自语,又紧张的样子。劝服跳楼的人最忌讳强硬。
于是,沈牧略微退后了点,朝他友好地点了点头,这才问道:“活着不好吗?为什么要轻易地说放弃自己的生命?”
沈牧这番话说完,自己却感慨万千。想当初,他想活着求了那么久,如今却有人那么容易地说放弃。
那人凄惨地笑了,自言自语道:“我活着能干什么?我是个废物啊。废物你知道吧,废物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啊?”
沈牧听他说完,冷静地分析:“没有人会是废物,你永远不是。你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那只是因为还没有到你奉献的时候。每个人的存在都是有价值的。”
他还未说完,那人便哭了,手挥舞示意沈牧不要再说了。
他往后退了几步,凄惨的笑笑:“你说错了,我不知道自己的意义在哪里。他们只会骂我,说我笨,说我一事无成。你走开,不要再劝我。”
沈牧看着他的举动,蓦地心也揪在了一起。他连忙伸出手,上前几步,想要拉住那人。
那人止住了他。他指着沈牧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你。你是这次月考考了第一名的沈牧,你凭什么说这些话,你懂我的痛苦吗?”
“你以为你自己是谁,你凭什么那么圣母地劝我?”他越说越激动,躲在一旁的苏札恭忍不住朝沈牧示意,让他先安稳住他。
现在苏札恭距离那人还有些位置,沈牧必须吸引他全部注意力,他这才可以爬过去,将那人弄上去。
沈牧看着,内心里也有些焦急。
他镇定心神,重新开口劝道:“我什么都不是,但是我知道,既然他们把你当废物,那你就更不该选择轻生,这样的你会让自己失望,会如了他们的意。”
“你的人生该是属于你自己的,你是为自己而战斗,这从来只是你个人的生活,何必在乎其他人如何想的?”
字字句句,皆发自肺腑。
沈牧这一切纯属有感而发,毕竟这人的遭遇与他有些相似,只是他比较幸运而已。与他同受触动的还有苏札恭,他听完这一切,抿着唇不知道该做何感想。
沈牧这样说,是不是也在说自己?
莫非他一直抱着这样的想法,故而一而再再而三地几次忽视自己的挑衅愤怒。
这只是因为他……只为自己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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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共眠【人设图】
还未待沈牧说更多,那人便狠狠地骂道:“你闭嘴。我不要听你说。”他捂住耳朵,摇晃着身子,慢慢往后移去。
苏札恭心惊地看着他一只脚一半落在了外面,当即醒悟过来,大喝一声:“小心。”
他马上起身,沿着栏杆飞奔着过去抓住那人的衣服。沈牧紧随着,拉住了绳子。
这是惊险的一刻,苏札恭一只手拉着那人,一只手紧紧抓着栏杆。他的脸色铁青,手臂青筋暴露,显得十分狰狞。
那人丝毫没有恐慌,他看到沈牧过来,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蓦地平静地说道:“你不该劝我的,你知不知道你对我是一种刺激。”
待这句话说完,他一咬牙,睁开了苏札恭的手,仰面躺着,直直落地。
苏札恭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他看着自己落空的手,那里还残留着余温。
他就这么跳下去了?
苏札恭有种疯狂的感觉,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伸出头,看着七层楼下,一滩血迹肆意地摊开。
那人……死了?
苏札恭一把抓住沈牧,质问道:“他死了?你看到了吗?他死了!”
沈牧无言以对,他不知道该做何解释,更不知道怎么安慰面前这人。他只能拍拍他的肩,拉起他,安慰似的回道:“是的,他死了,他自愿跳下去的。”
他的目光落在那栏杆上,本有些失落的眼神却猛地严厉起来。他起身,自顾自地走向那栏杆。栏杆是
石头铸成的,不知为何,此时却少了些细碎的粉末。
沈牧摸着那栏杆,脑海中不断回想刚刚那人的情景。
他记得,他的手一直抓着这栏杆,而这碎石就是他不肯放手的见证。只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一个一心求死的人却害怕着抓住这栏杆,似乎紧紧不愿放手,可最后却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
沈牧不解的时候,校方派的人匆匆赶来。
他一看到沈牧,便皱起了眉,怒道:“谁叫你们在这里的!糊涂!”他已经在楼下看到了,那个学生死了,但是当他上楼的时候,却听到风言风语,说是死者是因为受了极大刺激然后跳了下去的。
听到教导主任的话,一旁呆愣着的苏札恭站了起来。他失魂落魄地看了主任一眼,低着声音有些心不在焉地回道:“是我拉沈牧来的,我以为我们可以拦下他的。”
只是,没想到的是,他却跳了下来。
主任一听这话,当即气得半死,他怒也不是,骂也不是,只是忿忿地说道:“你们这两人,一没有谈判经验,二没有做好安全准备,你们怎么那么莽撞?”
他不断地擦汗,嘴里念念叨叨地说个不停。
人已经死了,其余的事情等警察和死者的家人来处理,因为与这期跳楼案有关,沈牧与苏札恭也被留下了。
坐在校长室中,苏札恭握着茶杯的手还在抖。
一个鲜活的生命就在自己眼前消失,这让他怎么能不震颤?
他更想到,如果不是他那么轻举妄动,那么那人是不是不会挣脱开他的手,如果他不是那么急于救人,不等警察出现,那么如今那个人还好好的活着。
苏札恭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是罪人,是他害了那人,是他的自以为是导致了这场悲剧。
他自责的表情全部落在了沈牧眼中。沈牧起身倒了一杯热水,重新塞进了苏札恭的手中。他看着面前的少年自责内疚恐慌,想必他从未见过一个人死在他的面前。
他叹了口气,在他旁边坐下,目光直视前方,平静地开口:“你不用太自责。”
苏札恭摇头,“我觉得是我害死了他,我真的是很坏,我一直以为自己很强很厉害,可是我却拉不住他。”
沈牧苦笑道:“他的死是他自己的选择,你救了他一次,他还会选择第二次轻生。”
听完这句话,苏札恭还是没有恢复过来。他歪头想了想白天的情景,最终哭丧着脸回道:“是我拉不住他,他不想死的,他明明不想死的。”
沈牧表情一窒,他慌张起身,按着苏札恭的肩膀,有些焦急地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说?你看到了什么?”
苏札恭仍旧是那闷闷的样子,他回忆似的说道:“他不想死的,我真的觉得他不想死的。他坐在栏杆上是,他的脚没有朝向外面,我清楚地记得,他的手还很紧张地抓着栏杆。”
“沈牧,你知道吗?我觉得是我害死了他,如果不是我那么莽撞地自以为是地去拦他,他不会受到惊吓跳下去。沈牧,怎么办?我觉得是我亲手杀了他。”
苏札恭一脸恐慌的样子。遇到了这种事情,苏札恭已经忘记了当初对沈牧的厌恶,他如浮萍般急需找到一种信赖和依靠。
而此时,沈牧是最该了解他的人,苏札恭深信,沈牧能懂得。
可他没想到的是,待听到他这番话的时候,沈牧却失魂落魄地后退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凳子上。
他懂了,他什么都懂了。
怪不得那栏杆被挖掉了一些碎石,怪不得那人临死前说的那番话,原来这其中原因由他的一部分。
那人本来还在犹豫,或许等着警察来劝,他就会醒悟,然后放弃自杀这个念头。只是他没有等来警察,却等来自以为是的自己。
沈牧这才发觉自己错了,大错特错。不是每一个都是他,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懂得一生是为自己活这个道理。沈牧忘了,自己已然不是曾经的沈牧,从前的自己不是好学生,但是现在的自己,却截然相反。那人看到了自己,有着严重的心理落差,所以在自己自以为劝导的情况下,他则认为是挑衅是讽刺。
所以,他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
这一切,不是因为苏札恭,只是因为他――沈牧。
沈牧抱着头,痛苦地回想着那一幕。死了人他能接受,但他不能接受那人是因为他而死。如若不是他自认为圣母的劝慰,这一切也不会发生。
他惨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和苏札恭解释。他是不是该说:“你无须自责,因为这一切都是我的原因。”
一时间,整间办公室处在愁云惨淡中。
苏札恭抱着头在那里想了许久,过了几个小时,这才从困扰中开始走出去。他这才注意到旁边的沈牧很不一样。
他的脸色竟然比自己更恐怖?
苏札恭眼见这情景,连忙蹲下,看着沈牧,小心地问道:“怎么了?你还难受?”
沈牧摇头,勉强笑道:“不是,我只是想为什么今天我会遇到这件事情。”
苏札恭一听,也开始懊恼。是啊,为什么会遇到?
因为他的正义感作祟?因为他想救下那个人?还是因为……?
苏札恭也不知道,他只能落寞地回答:“或许我们不遇到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看着沈牧,极其认真,他说的也极为郑重。一时间,沈牧有些愧对他的眼神,苏札恭虽然在之前说了那么多讽刺他的话,但是他却有着古道热肠。
他的眼神很纯洁,不带一丝污垢,他很单纯地想救人,也在事后自责万分,这一切与他截然相反。
沈牧不敢再多想,他深怕再想,他会越来越难受。于是,他开口劝慰道:“都过去了。都已经过去了,叹惋已经迟了。”
苏札恭没有反驳也没有应和这番话。
是真的过去了吗?还是这会永远留在心中,成为一个冰封的记忆?
夜晚,月朗星稀,待做完笔录,详细地讲了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后,沈牧与苏札恭被允许离开了。
此时,路上也没有多少人,苏札恭与沈牧并排走着,
苏札恭第一次觉得,这世界,果然有种很奇妙的东西,他说不清是什么,但是他知道那肯定存在。想想当初他与沈牧吵架辱骂讽刺,势同水火,但今日却和谐地走在了一起。苏札恭觉得这有一句话说的太对了,那便是世事无绝对。
沈牧心中思绪万千,也没有注意苏札恭一直带着自己走,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茫然地看向四周,才醒悟过来,问道:“这不是我家啊。”
苏札恭一时笑也不是,气也不是。他插着腰,指着不远处的一幢别墅,解释道:“我刚刚问你你家在哪里,你不回我,我就自己回来了,结果没想到你也跟着回来了。”
沈牧当即想找个地缝钻了。
他看了看手表,已经快十点了,沈天晴估计也早睡了,而现在公交车也没了,出租车他也不确定这富人区有没有。
他有些烦躁地看看四周,思考着待会儿到底怎么回去。
苏札恭瞥了他一眼,讷讷地说:“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先来我家,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沈牧当即怀疑地看着他,反问道:“你怎么忽然变了?竟然连这番话也说出来了?”苏札恭有些气炸的感觉。好不容易,他想暂时和平相处,可沈牧却那样地不配合。
他讪讪地回道:“你不去也没办法,这里很难打到车的。”
沈牧综合了现在的形式,不得不承认苏札恭这番话还是有道理的。只是,去他家?沈牧一下子觉得自己心脏再次受到了惊吓。
但是,也罢了,龙潭虎穴也该去看看。
苏札恭家里也算极其富裕,至少住的地方地段好装修好环境好,比沈牧那小巷里的拆迁房好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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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当面窥人
苏札恭家里也算极其富裕,至少住的地方地段好装修好环境好,比沈牧那小巷里的拆迁房好很多。
走到别墅面前,沈牧迟疑着开了口:“我还是不用进去了。”
沈牧觉得他今晚这举动分外怪异。那天家长会他还当着苏母的面给了苏札恭一巴掌,而今日却走近他的家。他深怕苏母记着那件事,对他全无好感。
见到沈牧扭捏的样子,苏札恭今天难得笑出声来。他推了一把沈牧,揶揄道:“你怕啥?我家又不是地狱或者刀山火海,走了。”
沈牧苦笑,如若面前真的是地狱,那还好,毕竟他也算走过一遭,也不用怕。
沈牧抬头看着苏札恭,而对方也正在打量他。四眼相触,沈牧忙不迭地移开头。黑夜里,苏札恭看不见他的神情,也幸亏他看不见,否则沈牧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刚刚彼此对望的时候他的脸发热了。
他慢慢吞吞地跟在苏札恭身后,脑海中不断地回想着刚刚苏札恭那双夺目的眼睛。那所散发的光芒使得他有种炙热的感觉,更让他有些移不开眼睛。
真的是……活见鬼了。
沈牧暗骂道,还得不断伪装自己,以防苏札恭察觉。
苏札恭开了门,把沈牧推了进去。苏母与苏父也没有睡,他们正一起坐在客厅等着苏札恭回来。这时见到他带着一男同学回来,纷纷侧目看向沈牧。
苏父是了解苏札恭的,这孩子从来不会带人回家,女的不会,男的更不会,这次怎么就破例了?
像是看出父母的疑惑,苏札恭一边喝水一边解释道:“学校出了些事情,沈牧陪着我一天了,也没车子回家,我想让司机送他回去。”
他说的很像那么回事,但苏母却敏感地察觉出了一丝怪异。
她看向沈牧,后者正安静地站在那里,不插话也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倒是稳重的很。见到苏母看向他,沈牧抬起头,朝她笑了笑,不羞涩也不巴结地笑着。
苏母起身,摸着苏札恭的头,故作责怪地说道:“那么晚了就不用回去了,沈牧和你住一晚吧。明早再送沈牧回去。”
此话一出,震惊的不止沈牧,更有苏札恭。
他指着沈牧,结结巴巴地说道:“什么?和……和我……住一晚。”说完,他呛了几声,像是不敢置信。沈牧亦然,他连忙挥手推却道:“我今晚要回去,我妈可能还在等。”
苏母安抚道:“待会儿让老苏给你妈妈打个电话,就说先住在这里。”她一向是个热情且说一不二的人,也不容得沈牧再拒绝,苏母便推苏札恭一把,示意他接过沈牧的书包。
苏札恭呐呐地上前,仍然心有余悸。
这……这也太夸张了吧?她明明知道那天他与沈牧的关系不是很好,怎么还做出这般让人啼笑皆非的举动?
苏父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着,待到其余人都不说话,他这才开口总结道:“小沈就现住这里吧,札恭那间房能住两个人。这天也黑了,回去也不方便。”
沈牧无言,这一群人的思想果然与他不在一个层次上。他什么都没有说,面前这三个人便替他做了这个决定。
但是,重点是,他与苏札恭没有熟到这份上,竟然可以同睡一张床?
沈牧还想拒绝,苏母大手一挥,直接说道:“沈牧啊,札恭以前脾气很不好,可能也做了一些让你不开心的事情,希望你能原谅他。从今晚以后,希望你与札恭成为好朋友,阿姨也希望你能帮忙管下他。都高三了,整天在外面疯。”
这一席话给沈牧戴了顶高帽,让他完全找不到话反对,他看了眼苏母,心里不禁赞叹:这才是说话的本事,明明温柔的话却总带着强势感,逼的人同意。这方式可比苏札恭那蛮横的话语好太多了。
他叹了口气,也回敬道:“苏札恭只是脾气不好,收敛下那就很完美了。”
你来我往,滴水不漏,却苦了一旁的苏札恭同学。他闷闷地把书包从沈牧肩上拿下来,兴致缺缺地说:“既然我妈说让你住,你就住吧。”
苏札恭很郁闷,极其郁闷,自己的私人空间就这么多了一个人,他也不能赶走,这着实让他很憋屈。这委屈熬到了晚饭后仍然释放不了。
他把沈牧带到了自己的房间,让他先坐坐,自己便离开了下。沈牧果真听话地坐在那里,不乱动。
他打量着这间房的摆设,这才了解苏札恭的世界是如何的。
房子的摆设很符合一般少年的品味,各种运动器材,正中间一张大床,旁边放着一排①38看書网桌上放着各种模型以及一台电脑。
他随意地看了几眼,也便失去了兴趣。
可当他的目光落在了电脑旁上的相框的时候,沈牧不由自主地起身,走向书桌。他拿起相框,仔细地看着。相框上是苏札恭被人捏着脸,各种扭曲的样子。
沈牧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搞怪的苏札恭,因而轻笑出声。他倒是没有想到,这苏札恭脾气一点就爆,但却有过被人拿捏的时候。
照片上的他委屈的很,眼神幽怨地看着前方。沈牧看着,脑海中浮现出了平日他气呼呼的样子,猛地,这形象与照片忽然重合了。
沈牧似乎被吓到般,手缩了缩,那相框便直愣愣地掉下来。
“喂,小心啊……”只听得一男声大吼,那相框便被一双有力的手稳稳地接住。沈牧被这声音一惊,也清醒了过来。
他看着一脸心疼地看着照片的苏札恭,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我不是故意摔这个的。”
苏札恭白了他一眼,却没说什么。
他在后面看得很清楚,自然知道沈牧不是故意的。但他还是气呼呼地瞪着他,质问道:“你在笑我?”
沈牧连忙摆手,表示自己正直到不行,又怎么会嘲笑他呢?
苏札恭这才满意地点头,他宝贝似的放下相框,这才想起刚刚自己来的目的。
他指指床上衣物,简单解释道:“这些衣服都是没有穿过的,你今晚可以先穿下,你的衣服让人去洗,明天就会干了。”
沈牧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安排。
苏札恭努努嘴,示意他赶紧去洗澡。沈牧笑笑,默默地拿着衣服离开。只是,临走前,他看着认真玩着电脑的苏札恭,忍不住地开口:“其实,如果你嘴巴不那么讨厌,你还是蛮可爱的,唔,这照片照的不错。”
键盘被重重地按了下去,有些变形的趋势。
苏札恭忍住怒骂地冲动,回头,皮笑肉不笑地回道:“可爱?你确定你不是想说可恨?”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竟然被说可爱!一个大男人,纯汉子竟然被说可爱?
这士可杀不可辱,这种屈辱他怎么能忍受?苏札恭决定了,此仇不报真对不起他的“可爱”。沈牧看了眼已然暴躁到不行的苏札恭,明哲保身地躲进了浴室。
住在人家屋檐下,他还是要小心着的。
沈牧洗澡的空当,苏札恭却怎么也静不下心玩游戏。
屏幕上,团队聊天已经刷满了整个屏幕,可是苏札恭还是心不在焉的。他兴致缺缺地按着键盘,打着这个副本的boss。
他的耳边渐渐传来了水声,哗啦啦的,极其有节奏感。
苏札恭停下按键盘的那只手,扭头默默地看向浴室。浴室的门是介于透明和不透明间的,因此能看到朦胧的影像。
苏札恭觉得自己变态了,否则为什么要盯着浴室看?为什么要盯着那若隐若现的人看?
他咽了一下口水,看到浴室里,沈牧似乎在拿着花洒冲着身子。这一看,要了命,苏札恭觉得自己脸有些发烫了。
他有些郁闷地帮会聊天里打着字。
【遇神杀神】:你们说,一个人看到一个人洗澡脸红,是不是很有问题?
回他的是一群妹子挥舞着花花,大赞偷窥好美。
苏札恭傻眼了,什么时候偷窥也美了?这一群三观不正的人……
【遇神杀神】:可是我看的是男人,我也是男人。
正当他等着答案的时候,浴室的门被推开了。沈牧穿着睡衣,神清气爽地出来了。他一出来就看到苏札恭专心致志地看着屏幕,他走上前,也凑过去,问道:“你看什么?”
苏札恭受了惊吓,想也没想地一踢主机,电脑顿时黑屏。他镇定地解释:“没什么,你洗好了?”
“不过,这电脑性能太差了,估计要修了。”
“沈牧,你①38看書网,电脑不能用了。”
沈牧无奈地看了看那无辜的电脑,也不揭穿他。少年谁不看几部岛国片,他能理解的。所以,沈牧很善良地拍了拍苏札恭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你要看不要避着我,当面看我也不介意。只是,看多了对身体不好,当心上火流鼻血。”
“当……当面……看?!”
沈牧点头,应道:“是啊,看这东西避什么?你都快成年了,这东西想禁也禁不住。”
苏札恭同学万分别扭地扭过头,当即鼻血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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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蝴蝶效应
苏札恭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棉被,因为他从未想过有一天有人和他躺在同一张床上。
躺在一起……这真的是十分歧义惹人联想的话语。
苏札恭拿着纸巾止住了鼻血,别扭地站在离床较远的地方。而沈牧却铺好床,坐在一旁。这情形怎么看怎么奇怪,就像沈牧才是这房间的主人,而他苏札恭只是一个客人般。
苏札恭眨巴着眼睛,最终还是上前迈出了一步。他很窘迫地站在沈牧面前,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真的要同床共枕了么?
苏札恭这样想着,但下一秒马上下意识地反驳。
“呸呸呸,什么共枕,这是收留。”他这样子安慰自己,迟疑着掀开被子,把自己塞了进去。沈牧拿着一本杂志靠在床头看,床陷了下去,他这才扭过头看着苏札恭。
他说:“你先睡吧,我不困。”
苏札恭回道:“其实我也不困。”
沈牧尴尬地笑了下,把杂志随手一放,改口道:“那我困了,我先睡了,你继续自由地想干啥就干啥。”
“我估摸着这电脑也可以用了。”
他眼中的揶揄让苏札恭猛地弹起,他跪在床上,揪起沈牧的衣领,恶声恶气地说道:“不准再说电脑的事情。”
沈牧被他抓的很狼狈,睡衣本就不算有领口,所以苏札恭抓住他的衣服,相当于让空气开始灌进胸膛。
而苏札恭也敏锐地发现这一点。他打量着沈牧,目光更往下移。那修长又白嫩的脖颈便暴露在苏札恭的视线中。
顿时,似有一道雷劈中了苏札恭,他觉得自己的世界仿佛坍塌了一角,他受到了惊吓,立刻移开视线。苏札恭从床上爬起,一骨碌坐在电脑前,不敢再看沈牧。
他脑海中此时回想着的是那美丽的锁骨。其实,原来在他心中,沈牧长的一般般,既不会侮辱眼光,却也不会让人眼睛一亮。他的眉眼给人是平静温和的感觉,而他平日里也不喜欢出风头,自己也只是自顾自地坐在位子上,因此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沈牧。
但这次,苏札恭却看得很清楚。他第一次知道其实沈牧也有一种不输于他的美丽。他一点儿也不平凡。只是他平日里习惯了伪装,习惯遮住他那双让人心跳不停地眼睛,所以直到今天,苏札恭才彻底看清他。想着刚刚看见的风景,苏札恭就有一种想要奔腾翱翔的感觉。他摇头,努力压抑住自己,使自己忘记刚刚看到了什么。
但他忘了,这房里尚有一个不知趣的沈牧。他见到苏札恭夺路而逃,心生怪异,因此也跟着下床走到他面前。他在身后拍拍苏札恭的肩膀,好脾气地问道:“怎么了?”
苏札恭一听,立刻幼稚地捂住耳朵。
怎么了怎么了?他竟然还能这么平静地问自己怎么了?苏札恭才不会承认刚刚他有种被沈牧锁骨以及眼睛吸引的感觉。
那说出来,真的是一种耻辱。
想到这,苏札恭闷闷不乐地起身,低着头看着地板,快速地钻上床,蒙住头,含糊不清地说道:“给我睡觉。”
沈牧失笑,看到床上那滚动的人,也不多说什么。他倒是想明白了,原来苏札恭也会害羞。
他走到另一边,小心地占了床上一点点地方,身体一半在床上,而一半腾空着。他想,这样苏札恭应该会好受点。
毕竟在别人的家里,沈牧深谙什么是为客之道。
台灯被熄灭了,沈牧今天经历了一连串的事情,早就困了。因此躺下没多久,他就昏昏欲睡了。朦胧间,他仿佛感受到有一只手,极其别扭地拉着自己,把自己拖进床,避免落下床的危险。
睡梦中的他无声地笑笑,算是感激那人的做法。
一夜都本该是好眠,但不幸的是,到了半夜,狂风暴雨,雷电交加。
沈牧迷迷糊糊地醒来,下意识地摸摸身边,脑子忽然清醒。他起身,目光如炬地看向四周的环境。
这里……并不是苏家。
这里……是他第一次遇到望渊的地方。
“为什么把我带回来这里?”沈牧顿时做好了完全准备,也不那么慌张了。
这里仍如他初次进入那般,是一个混沌漆黑的空间。他站在那里,仿佛悬浮着,如有一阵风吹来,想必沈牧也会被吹走。
这个空间,对于沈牧来说,还是心存恐怖的。
望渊很快出现。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一直就在这里。这个黑暗空间是他的世界,是他赖以生存的地方。这世上,有黑暗的地方就有他。
故而,望渊是无形体,不死不灭的。
此刻,他以一种强势的姿态俯视着沈牧:“你有很多疑惑等着我来解答。”
沈牧心里明白望渊果真是知晓一切事情的,任何人的内心都瞒不了他。他点头,不掩饰地说道:“我的存在是不是也会引发蝴蝶效应?一些不该死的人也会死?”
望渊张开手,走上前,似拥抱着沈牧般。
他应道:“每一个改变都会引发许多新现象,但他们却不是独立的。沈牧,你说改变其实更可以说未改变。”
“那吴氏要的心脏来自跳楼的学生,那学生跳楼也是知道自己被父母拿去做交易。他本该死,而那吴氏也因因果循环而死。”
“沈牧,你改变的了过程,但结局还是一样。”
沈牧愕然,反射性问道:“我的出现使他们的死亡提早?”
望渊用笑声做为回答。
或者这也是蝴蝶效应,只是不曾改变太多而已。
沈牧了然,仔细琢磨着望渊的这几句话。望渊所说倒是打消了他一些顾虑,但是他却觉得总有哪个地方不对,他还没有发现。
他闭上①38看書网转动,他一直有些敏感,自从重生后他对一些事的想法与认知也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脑海中,如灵光一现般,沈牧似乎快要抓住那个重点了。此时他如同一根绷紧的弦般,忙不迭地开口:“那么,宋阿姨的死也是改变的一种?”
宋阿姨,是了,就算这么一个问题,一直盘旋在脑海中。本来沈牧以为她是死于意外,但是他却总觉得有些偶然。因此,他今天大胆地提出来这个问题。
望渊的语气仍然是那么平静,面对这个问题,他解释道:“沈牧,你想强大,我如你所愿,更允诺你心想事成。所以,你该懂的这一切发生的源泉是你。”
这似是而非的话语意含糊不清,沈牧明白了一些,但还是不解这与他何干。但他想到既然望渊这个问题这样回答,估计就再也不会给他明确答复了。
想到这,他便放弃了继续询问的念头。
“那如今的我是可以担当了?我的责任,我的使命都已经赐予我了?”沈牧想起,不久前在医院见的那一幕。或者,那正是望渊给他的考验。
对于这,望渊没有否认。他只是警戒道:“你需要历练才能真正强大。”
历练?沈牧回味着这两字,有些不解。望渊的历练,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刚想问,却发觉黑暗逐渐消退,阳光从不远处升起,荣光万丈。
沈牧再想找望渊,却发觉他早已离去。他迟疑着不知道该怎么走到原本世界。正当他思索时,四周忽的传来了叫唤声。
沈牧循声走去,仔细一听,发觉那叫唤的正是他的名字。
而叫唤的声音却如此熟悉,似乎很像某个人。
他猛地清醒,睁开眼,发觉苏札恭正黑着脸看着他。他朝他笑笑,自言自语道:“原来是你叫醒我的。”
苏札恭原本一肚子的火,在看到那笑容的时候却住了嘴,不知道该吐槽什么。他误解了沈牧的意思,自顾自地说道:“天亮了,起床了。”
起床就起床吧,为什么非得朝人笑呢?还让他不能骂出什么。
苏札恭真心被沈牧搞的无力了。他摆摆手,算是认栽道:“你也知道醒来了,我都叫你好几声了。”沈牧挠头,有些疲倦似的回道:“我听到了,所以我醒来了。”
只是,一夜无好眠,沈牧还是有些困。
苏札恭看到他头痛的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硬梆梆地开口:“那你再休息下吧。”说完,他有些怪异地转过身子,背对着沈牧自己也躺下去。
沈牧累到懒得开口,他懒洋洋地继续闭上眼睛,继续昨晚的觉。
一室静谧,待到阳光慵懒而肆意地射入,苏札恭才缓缓地偷偷地轻轻地转回身子。他一手撑着,小心地观察着沈牧。
这人,可真能睡,也真能睡着。
他看着沈牧的睫毛微翘,有种想动手揉揉捏捏的感觉。这个想法刺激了苏札恭,他看着自己伸出的手,暗骂一声,狠狠地把爪子收回,有些闷闷不乐地起床走近浴室。
这……大清早的,他怎么那么冲动呢?苏札恭很郁闷,他发觉自从昨晚后,他看到沈牧忽然不那么讨厌了,更有种想要亲近的冲动。
他是不是真的犯贱了?
苏札恭很脑残地问自己这个问题,一边看着镜子,脑子一边想着刚刚的情形。
他有些迟疑,经过了昨晚后,他该如何和沈牧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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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猜心
虽是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但苏札恭从来不是个为难自己的人。苦苦思索无果,他便干脆放弃了对以后的设想。有时候,单纯也未必不少好事,至少苏札恭觉得他完全可以随遇而安,一步一步走着来,没有必要谋划好未来与沈牧的相处。
经过这几日再加昨晚,他虽然不会再如同从前般那样莽撞行事,可真的要心无芥蒂,他承认他还是有些做不到。既然做不到,那更不需要勉强。
所以,当沈牧再次醒来,精神饱满地洗漱好后,他看到苏札恭早已坐在客厅等他。
看到他下来,苏札恭瞥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不失主人气度却也不是十分热情的笑容。沈牧耸肩,丝毫不介意他的举动。
“苏札恭,我该走了,伯父伯母呢?我想我该说声谢谢。”沈牧礼貌地客套问道。苏札恭起身,走到楼梯口,抬头仰望着沈牧。
他举起手,慢慢地伸向沈牧。他盯着沈牧的脸,专心致志地摸着,显得极有耐心。
沈牧顿时有了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下意识地推开苏札恭,待触及他疑惑的申请,沈牧才解释道:“我不习惯同人过多接触。”
苏札恭点头,算是理解他这个习惯,他也回道:“我也是。但我想说,你的脸旁还有些牙膏沾着。”
他说的一本正经,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成分,这神情倒是让沈牧捉摸不透了。他点头,算是感谢地回道:“我待会儿自己擦。”
苏札恭没有反驳他这句话,他继续说道:“我待会儿送你回去。”
沈牧虽然犹豫,但却没有反对。他打量着苏札恭,疑惑才一个多小时不见,这人怎么感觉沉稳了许多,不再那么莽撞且自以为是了。
但是,苏札恭的改变不足以让沈牧在心里想太多。他很满意苏札恭的做法,朝他礼节性地感激一笑,独自上楼开始收拾东西。
时值中午,在街上走动的人仍旧很多。沈牧与苏札恭占据车子的两端,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司机在沈牧的指挥下,缓缓地将车子开入一个小巷。
沈牧便在这里下车。苏札恭也跟着离开座位。他环视了四周,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他重新看向正专心着的沈牧,内心里却愕然。
他只知道沈牧的家庭,却不知道他家是住在这里。
这里的房子都破旧的很,有了太久年月,他一段时间前更偶尔听到自己父亲说起这个地方。
毕竟做为花城不雅观的存在,这些住宅区势必要拆建。
“你住哪里?”苏札恭收拾好自己的表情,不露痕迹地平淡问道。不知道为何呃,他看到这副场景,如若和从前般,他势必要好好嘲笑一番的。可今日看到,他除了叹惋却别无想法。
寒门真的能出不平凡的人?
苏札恭不确定,但也不会多做讽刺。而沈牧听他问起,就一直在注意苏札恭的表情。他看到他没有讽刺,没有不满,只是很冷静地问“你住哪里”。
顿时,苏札恭从前已崩坏的形象稍微好了那么一点。思及如今,更想到昨日的事情,他也不好冷言冷语地做无视。因此,沈牧指了指不远处的那个方向,回答道:“唔,就在那里,车子是开不进去的。”
言下之意是苏札恭这个小少爷要进去也只能屈尊了。
沈牧本以为苏札恭听到这便会自觉且自动地上车离开,毕竟不嘲讽是一件事,屈尊降贵地来到这地方更是一回事。
苏札恭皱眉,他停在那里想了几秒钟,便歪下身子,对着司机耳语,司机不断点头,然后发动车子,缓缓离开。
苏札恭摊手,示意道:“我现在不继续走也不能回去了。”
沈牧失笑,第一次看苏札恭那认真的表情。
这人,一夕之间改变甚大。
沈牧的家自然比不上苏札恭,因为地处偏僻,而四周又全是房子,因而沈牧家中长年不见阳光,有种阴森冷寂的感觉。他开了门,示意苏札恭随意坐,自己自顾自地开始收拾房子。
沈天晴其人曾经除了自暴自弃外,更是十分懒惰,而沈牧从小便很自觉懂事,因此对于家务十分了解。
苏札恭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思绪万千。他没有来过这种地方,更不知道沈牧家是这样子的。这家虽然小虽然阴冷,但他看得出,沈牧在刻意制造一种家的感觉。
但再怎么装饰怎么收拾,没有父母,没有疼惜,那永远不会是家。
苏札恭不知为何自己今日联想那么多,或者是有了感触,或者是他本性不坏也是心存同情,只是他习惯了趾高气扬地对待人,他更习惯他所接触的那个天堂般的世界。
沈牧的生活,今日他是第一次了解,而他的世界,苏札恭更是第一次进入。
“你每天都是这样过来的吗?”苏札恭问,心存好奇。沈牧此时已经整理好房子,也陪着挤在沙发上。他看了看四周,点头道:“习惯了。”
“那你从前的自卑也是因为你的家庭你的母亲?”苏札恭认真问道,眼中装满探究。
似是触及到一些不愿吐露的事情般,沈牧没有回答。他看了许久,才把目光移向苏札恭。他问:“为什么你会觉得我自卑?”
“即使自卑,那也是你记忆中的我,而如今的我已经不同。”
苏札恭点头,算是承认他这番说法。他看得出来,是不同了。
一个人可以改变环境,却很难改变自己。一个原本默默无闻的人转眼间却成为与他比邻的风云人物,而他对他唯一的印象仍是从前。
苏札恭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自己潜意识不去相信,或者是他本身就不愿接触沈牧。
他本以为自己听到这番话会暴躁,会跳脚,更会怒骂。但出乎意料的是,苏札恭发觉自己没有那张欲望去辱骂耻笑。
甚至,他还怀疑,那曾经的自己是自己吗?
他知道,班级里的许多人都已经接受沈牧不简单这个事实,只有他固执地不愿相信,仍以过去的目光去批判去看他。
所以,他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沈牧,以饲自己变态的心理。
那一瞬间,苏札恭有种质疑自己的感觉,是不是只有他错的离谱?固执地令人发指?
“还记得吗?沈牧,我曾说过如若你比我强,那么我道歉,为我曾经那些行为道歉。”苏札恭沉默许久,最终下定决心开口道。
沈牧点头,不解其意。
苏札恭自我嘲讽道:“我想我该说那三个字了。”
“对不起。”
“沈牧,我承认,其实我早该承认的。”
“或者是我自我感觉太过好了,我一直不信你,我一直觉得你该是那种丢入人群中就消失的人。你的家庭,你的成绩,你的人格魅力,这些我本认为你通通没有。可是,你让我很惊讶。”
“你说,我是不是太固执太自以为是。”苏札恭说完这句,彻底安静了下来。
而沈牧却一直微笑地听着他的自我剖析,他本愕然,却又了然,最后欣然。他不与苏札恭太过计较,只是因为他觉得他并非坏到极致,今日一听这番话,他就知道他看透了他。
苏札恭不坏,他懂得尊师重道,懂得尊敬父母,只是他不承认失败,不承认一个人的改变,他只相信自己曾经的看法。
因而,沈牧懂得他那些徒劳任性地挑衅,他不与他过多计较,只是希望他能知难而退,更能自我明白。
这如今,他却是没有让沈牧失望。
“我知道,我更知道你当初那句话是在给我也更是为了你自己找台阶。”他轻笑着回道。
那时“如若你让我心服,我便道歉”其实早已经为今天做好了铺垫。
“你是固执的人,而那天你一改从前性情,我就猜到会有一天,你会和我说对不起。苏札恭,我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蛮早,我以为到了高中毕业,你才会说出口。”
沈牧看到他震惊的神情,笑笑,继续说着自己的想法:“你不善于伪装,你很容易让人猜透心思。你知道吗?你这样的人很真实,很鲜活,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每一个想法都暴露在你的脸上。其实那天家长会你那样说,而我给了你一巴掌,不是愤怒讨厌,只是为了让你清醒。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说你讨厌我,其实你只是在嫉妒在不满,你想知道我为何能改变,但是你潜意识里却不承认我的改变。”
“苏札恭,你的弱点在于你不会伪装。我不期待这声对不起,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和我说的。”
第一次,沈牧絮絮叨叨地和苏札恭说那么多,而对方没有暴走没有不耐烦更没有出口讽刺。他一脸呆滞地听着这一切,似乎在看一个不认识的人般。
良久,苏札恭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听见自己在问。
“沈牧,有没有人说你很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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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看透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把以前写的一个短篇贴了上来,bg已完结,求戳十七年蝉
最终还是在8.28结束前写粗了这张。
关于一些话:要弃文,看不下去的妹子,其实你可以不用告诉我,你看不下去的。我能接受大家默默地删文,但是……真的不用状似安慰似的告诉我,我弃了。
关于为什么要弃文的原因,我知道,我一直知道,但是我不会改了,我真的对改文有心无力了。
换cp,情节慢情节快……或者还有更多的问题,但是我真的累了,改不动了。
如果不能接受的姑娘,请点右上角的x或者删除收藏,然后江湖不见。
今天在bs跟着围观看到一个帖子,说现在的作者越来越玻璃心了。我不知道其他人如何,但是我很诚恳地说,我可以接受掉收,接受文冷,但是我真的很难接受在文下正分说我弃文了,或者负分说我怎么越写越……
那时,我总觉得自己写的好失败,我不能让每个人都满意,我无法照顾每个妹子的口味,我改了两三次大纲,推翻了许多情节,但是如果还不满意,那么就请不要告诉我。
“沈牧,有没有人说你很恐怖?”
如同从未认识般,苏札恭看向沈牧的眼神是充满怀疑与探究的。两年的同学,他却是在这短暂的一个月内才知道他的同桌是那般不平凡的一个人。
这可真的可笑的很。
沈牧听了,顿了顿,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故作随意地回道:“你倒是第一个。不过可能我们就这一年同学了,有些话早说为好。”
苏札恭笑了笑,没有反驳这句话。
“今日把想说的话都说了,沈牧,我觉得我的负疚少了些,我也不后悔了。”他仍是那般散漫的语气,但沈牧却看到他的嘴角微微勾起,像是在告诉世人苏札恭现在心情不错。
沈牧顿悟,也不准备再说什么来折磨苏札恭这最后一丝自尊。能让一个人后悔,让这样一个人说对不起,这已经很难得了。
摊开说完这些,沈牧便无言了。他本就不是聒噪多话的人,与苏札恭也无太多共同语言,所以他只是摸着茶杯,自顾自地喝水。
苏札恭坐在那心安理得的,并时不时打量下沈牧,比在自己家里更自在。
正当尴尬逐渐包围两人的时候,沈牧耳尖地听到门外传来了开锁的声音。他连忙起身,看了看门外又看了看苏札恭。
苏札恭不解,也跟着站起,疑惑问道:“怎么了?”
沈牧一字一句地回道:“我妈回来了。”
顿时,苏札恭如鲠在喉般,他讪讪地问道:“我要去哪里躲躲吗?”
此话一出,苏札恭自己却嘲笑起自己了。按照从前的个性,他定是十分不屑地大摇大摆地从正门出去,可今日,他却很不好意思再作威作福。
苏札恭挠头,想起自己那天骂的那些话,一时间有想要挠墙的感觉。
沈牧看到他焦躁的模样,想笑却笑不出来。他把目光移向门外,他不知道待到自己母亲看到苏札恭时会如何,是暴跳如雷,还是狠狠地辱骂,亦或……不争不管。
但沈牧很明确的是,不管哪一种选择,都是他不愿意面对的。
当苏札恭还在纠结的时候,门被打开了。沈天晴抬起头的那一刹那就看见一个阳光的少年在朝自己微笑。
那少年更有些“腼腆”地说道:“阿姨好。”
沈天晴被这笑容弄的有些浑身不舒服,她木木地回答:“你是沈牧的……”
她看着苏札恭盯了好几秒,嘴中的那句同学却是没有说出口。她嘴角的笑容凝滞了,她看着苏札恭,一时间不确定地看向沈牧。
这人,不就是那天对他们十分无理的那位同学?
沈天晴有些急躁地看着沈牧,想要明白这人为何会出现在自己家中。沈牧朝她点了点头,附耳在苏札恭旁边,低语了几句话。
苏札恭点了点头,便很自觉地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他看向沈天晴,不好意思地解释道:“阿姨,打扰了。”
这一惊一乍把沈天晴弄得说不出话来。她也不好当面质问沈牧是怎么回事,因而,直到苏札恭离开并带上了门后,她才急不可待地开口:“他怎么回来?”
沈牧扶着她坐下,想了想解释道:“他收留了我一晚。”
沈天晴顿时身体僵硬。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儿子一夜未归,竟是宿在那人家中。她抬头看向沈牧,缓缓问道:“你仍在怪我,所以为了报复我,你把那天那人带回了家。”
“沈牧,你恨我到这种地步吗?巴不得我出丑?”
她的质问,句句诛心,字字泣血,沈牧皱眉,像是不认识沈天晴般。他犹豫地开口:“你是这样想我的?狼心狗肺,记仇,恨不得你丢脸?”
说完这句话,沈牧就自嘲地笑着。他果真奢望太多了,这沈天晴压根没有仔细反省过那天的行为,她只是刻意想要掩盖那事实。
故而,这几天她的好全是伪装?!
沈天晴噎住了,她顿了几分钟,才安抚道:“不是的。我只是想,那同学都这样讨厌你,你何必还要住在他家,更带他回来。”
说穿了,她更多是怕了沈牧这人。那晚,她那么残暴地打了他骂了他诅咒了他,一向温和的他也撕破了最后一丝表象。沈天晴怎么也忘不了那晚他痛心仇恨的眼神。
可笑的很,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害怕自己的儿子。
但是,在翌日,当她看到沈牧毫发无伤的样子,她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恐惧。她生的儿子不简单。
当明确了这一点后,沈天晴便开始学着温柔,学着用所谓的柔情母爱化解沈牧心中的怨。她本以为这会收益良多,只是今日这一场闹剧,却让她的心魔再次发作。
看到那个嘲讽自己是鸡的少年,沈天晴再一次有种要发怒的冲动。
她脸上的变化逃不出沈牧的眼,她心里的想法,沈牧也一目了然。失望有三分,痛恨却有七分。
他再一次无力地看着沈天晴,颓然地说道:“苏札恭今天向我道歉了,为那天的鲁莽举动道歉。他并不是如你所想般来家里嘲讽你,而我也不会让有这样举动的人出现。”
“沈天晴,你累不累,对自己的儿子千防万防,百般不信赖。你的亲人不多了,那些亲戚哪一个肯关照我们,你只有我这个儿子,你却仍然那么固执地想要推开我。”
沈天晴窘迫地低下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再次抬头时候,脸上多出了羞愧的表情,她抓住沈牧的手,万分期待地承诺:“不会了,我以后都不会了。”
沈牧失望,又是这样,每一次都是这样。他一点一点地拨开沈天晴抓住他的手,郑重道:“我该怎么说你好?妈,我有时真的觉得这样子不累吗?”
他挣脱沈天晴,拿起自己的包,打开门一路不回头地离开。
沈天晴呆呆地站在那里,似是不敢置信。不一会儿,她便脸色惨白地跌倒在地。她紧紧抓着沙发,想要呼唤沈牧,但却发觉他的背影早已消失。
沈天晴很痛苦,全身犹如千万只虫子撕咬般,她觉得她每一次呼吸都是折磨。
她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经常这样难受,但每一次难受,沈牧都不在她身边,她需要他,他也不在。
这一切,都被阻拦在那扇门里,沈牧自然全都看不到。此时的他随意地走在路上,一路看着地下,数着自己走了多少步。
正当他犹豫自己该去哪里的时候,有人帮他做了决定。
在花城的某条安静的道路上,沈牧被人拦住了。他抓住包,冷眼看着面前那人,镇定地问道:“你要抢劫?”
抢劫犯当即笑出声。他挥舞着刀子,嗤笑道:“老子今天不走运,只碰到你这个学生,没办法了。”
沈牧却没有在意他说话的内容,此时他全身心被眼前的景象吸引。
他看到面前这抢劫犯瘦的只有皮包骨头,而胸口处更是漆黑一片。更让他惊讶的是,他看到了骷髅。
是的,骷髅!
沈牧揉了揉,怀疑自己眼睛花了,否则他怎么会看到骷髅。他摇摇头,使自己清醒一会儿,然后再次抬头。
但这次,出现在面前不只是骷髅,更有一段记忆。
“你吸毒。”他开口,一脸漠然。
抢劫犯来不及诧异,沈牧跟着说道:“你胸口有伤,虽然包扎了,但溃烂了。”
“我操,你给我闭嘴。”像是被踩中地雷般,抢劫犯连忙撸起袖子,一拳揍向沈牧。
沈牧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却已经做①38看書网中的凌波微步一样,他微微后仰,身体便退后了几步。抢劫犯吃惊,迟疑之下却更加激动。
沈牧刚开始还有些手忙脚乱,但几次躲避下来,却有了一定经验。他心里诧异身体的变化,但却对这很满意。不一会儿,身体便能随着思想移动。
每当对方要靠近的时候,他便退后,一路退,直到了一条死胡同。
那人见到沈牧背后一条死路,高兴地只拍大腿,言语间十分挑衅。他幸灾乐祸地问道:“我看你怎么跑?”
沈牧没有慌张,极其镇定地站住。他指着那人,一字一句地问道:“我不跑,但我想知道你会怎么跑。”
“家里的腐尸应该还能验的出dna。一个人虽然失踪了五年,但是要查当年的事情还是能查得出来。”说完,他极为诧异地看着面前的人,内心里却感慨,果真世上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太多了。
他本以为这只是一个抢劫犯,却没想到他竟是这样一个残暴的人。
五年前,面前这人杀妻埋子,更变态地将尸体藏在自己老家长达五年。当时因警方找不到尸体与任何证据,这件事情便不了了之。
只是没想到,今日沈牧却凑巧地看到了那人杀人那一幕。
沈牧从包里拿出手机,按下了1这个数字。
抢劫犯慌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被掩盖了五年的秘密今日却被道破。他迟疑地看着沈牧,想到这人五年前只不过十几岁,而他作案时又极为小心。
他想:这人,不可能有所谓的证据。他一定在诳他。
只是,这个人却不能再留了。一个犯了命案的人自然不介意再杀第二人。
当下,气氛开始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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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五好少年
沈牧自是看到他亮出的刀子,但不知为何,他原先有些紧张的心情早已消失殆尽。可能刚刚自己灵敏的动作给了他一些希望,如今,沈牧很坦然地面对面前这个可以说是凶残成性的人。
他的手指按下最后一个键的时候,那人便扑了上来。沈牧还没来得及细说,手中的手机便因抓不稳被抛了出去。沈牧镇定心神,不再后退,只能见招拆招似的从防守变成主攻。
按理说,两人的体形有一定的差距,而抢劫者更手持胸器,怎么着都该占着上风。可是令他惊讶的是,面前的少爷虽然柔柔弱弱的,但是他的力气却不输于自己,甚至比自己更强。
他瞪眼的时候,沈牧便拽着他的手,轻而易举地将它扭转。只听得喀嚓一声,那人的胳臂如同脱臼般,有气无力地垂着。那把刀子也掉落在地。
沈牧没有卸下防备,他一脚踹上去,直接正中那人的胸膛。沈牧反扑回去,死死地压着他的腿,让他不能动弹。
那人叫苦不迭,自己的手脱臼,脚被压,胸口被踹,他想反抗也有气无力。
沈牧一边压制着他,一边努力够着自己掉落在地的手机。手机质量不错,到现在仍然在保持通话。他简单地说了几句现在自己的所在地,便安心等着警察的到来。
“哎呦,我错了,我真不敢抢劫你的,你放了我吧。”正当沈牧静下心的时候,那抢劫犯低眉顺眼地求道。
沈牧冷笑,懒得理他。
“操,今天这是倒哪门子霉啊。”见沈牧不理,他也直接撕破脸皮,大骂开来。
沈牧不怒反笑,轻轻地再次把他手一扭,只听得一声更惨烈的叫声。他把那只快要残了的手举起,示意道:“你是倒霉,如果你不拦住我,你可能还能逍遥几年。但是,杀了人自然会有人收拾你的。”
没有谁能逃得掉,沈牧坚信这一点。虽然这年头找警察叔叔也不顶用了,但是天网恢恢,总会有人来收拾这些败类的。
“你当初杀你老婆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你今天也会任人鱼肉?”
那人一听沈牧提起这件事,就如受了惊般。他支支吾吾地问道:“你……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
沈牧不理他,自顾自地说道:“我就是知道,但怎么知道没必要向你交代,但是你自己的事情估计要向警方交代。”
沈牧坐在那里,偶尔翻翻手机,感慨下警方的速度太慢了。那人如同被人弄哑了般,不发一言。沈牧估计他是默认了这一切事情,他也懒得再说什么。
估计等了近40分钟,沈牧耳尖地听到不远处的街上传来了警笛鸣叫声。他快速拆下手机外壳,把卡拿出来,随手仍在地下那人身上。
收拾好这一切,他才最后说道:“接下来的事情就与我无关了。你等着警察的到来吧。”
无视那人的哀求,沈牧小跑着离开了。他趴在另一边,看着警察的到来,检查案发现场,发现自己写下的那些话,他相信,那些应该能使得他们去调查取证的。
待看完这一切,沈牧心情才稍微好些。
走在热闹的大街上,他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一个由刚刚那人引发的思考。
他一直不知道那个自称死神的人为什么会吃灵魂,如今,他倒是有些明白了。一些黑暗的魂魄逐渐累积,或许能够维持他的世界永远一片黑暗。
虽然明确这一点,但沈牧却对望渊这行为没有什么太异样的感觉。像刚刚那人,少一千个也不会嫌多。
那时的沈牧还有那么些许单纯,他只考虑到混沌的魂魄如何处置,却没想到那些澄澈的灵魂下场如何。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沈牧在街上游荡的时候,苏札恭却逍遥快活的很。他离开沈家后,一群狐朋狗友便找他去新开的游戏厅找乐子。
他也乐呵地答应了,叫上自家司机,就去了花城新开的那家游戏厅。
一片吞云吐雾中,他很快找到了以马朝为首的那群人。他们围在赌博机前,一个个群情激奋地吼着。马朝更是红了眼,直盯盯地盯着赌博机的屏幕。
苏札恭不喜欢游戏厅里的烟味,那时游戏厅还很杂,新开的人也多,说话声,骂人声,吵闹声,不绝于耳。
他拍了拍马朝,大声在他耳边吼道:“给我出来。”
马朝听到他的声音,心不甘情不愿地把位置让出,然后不死心地再玩了几把,才慢慢出来。
苏札恭不喜欢里面的氛围,因此便在旁边一家奶茶店等马朝。看到马朝来了,他才朝他示意。马朝嬉皮笑脸地跑了过来,掏出一包烟,腆着脸说:“来一根。”
苏札恭厌恶地看了一眼,再看看马朝这双眼无神的眼,摇头道:“这国庆两三天假,你就泡在游戏厅里?”
马朝狠狠吸了一口烟,才回道:“家里那两个人又吵架了,不出来都不行。不过,这几天怎么不见你了。听说和那个沈牧搞在一起了?”
都是一个城市,而马朝的家也在苏札恭附近,因而他也很容易知道消息。
苏札恭一把夺走他的烟,有些不满道:“别在我面前吸烟。”
马朝笑嘻嘻地抹了一把脸,“知道知道。不过你和那个沈牧怎么回事啊?上次帮你出气你还拦我。你说,你这是要怎么样?”
听到马朝提起上次那事,苏札恭也被勾起了回忆。他想了想,刚想开口,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的确,他很难向马朝说自己的想法,因为,连他也觉得自己这想法转换太迥异了。
因此,苏札恭狠狠灌了一大杯冰水,认真地说道:“以后别为难他了。”
马朝一听,当即笑了。他不敢相信地问道:“哥们,你怎么了?是你讨厌他的,我帮你出气,你又说不要为难了。”
“哥们,这如果是个女人还说得通,沈牧那个傻小子,你还为他想那么多?”
苏札恭听完,脸当即黑了。这沈牧,怎么可能和女人一样?苏札恭完全没有想过这个可比性。他也不罗嗦,直接干脆回道:“以后不要被我知道你又招惹他。你干脆把他当成自己人吧。”
此话一出,两人都惊了。马朝一脸吞了一个鸡蛋别扭的样子,苏札恭说完先自我反省了下后又心安理得地继续说道:“反正都没几个月同学了,你也别招惹人家。有这时间,好好读书吧。”
一谈到学习,马朝哭丧着脸回道:“我又不能和你比,你家老头把你教的那么好,我家那个简直就是棍棒教育。我怎么学都学不好了。”
苏札恭白了他一眼,也不反驳。他只是再次安慰道:“能进步多少是多少吧,大学跟我出去,我罩你呗。”
马朝立马阴转晴,并笑嘻嘻地说起了其它话题。
苏札恭听他说,偶尔点了点头,说下自己的看法,但更多的是马朝说,他听。马朝也习惯了苏札恭这种性格。
要说这人也真奇怪。马朝父亲在苏札恭父亲那里做事,自小马朝就紧跟着苏札恭。
他们也算所谓的高干子弟,家里也不缺钱,吃喝玩乐也算是人之常情。
例如马朝同学,高一那年便开了荤,以后每当自己父亲不在,便出去花天酒地。而苏札恭呢,则是洁身自好到不行。
不泡女人,更不泡男人。
不嗑药,不进□场所,更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马朝不止一次地想问:“您这人生乐趣究竟在哪里?”不过后来,他也不问了。他终于发现了,苏札恭这人怪异的很,他的乐趣在于拿第一,听表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更有的就是捉弄一下他那同桌。
这乐趣,真他妈幼稚到极致啊。
苏札恭丝毫不在意自己被人说成无趣。他只是觉得人为什么要如此荒废时光呢?有这时间勾搭女人,泡吧,泡游戏厅,还不如多看几遍《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至于关于欺负沈牧同学呢,他是这样理解的。人的一生不能只有学习,娱乐也是占一定比重的。而从前的沈牧同学,则是那个娱乐对象了。
但是,以后,如果真的不欺负沈牧了,苏札恭会怀疑自己以后的娱乐意义在哪里。
总之,这是一个别扭到极致,把自己也绕进去的无聊固执的人。
但是,我们也要相信,这样的人人生可能也不会那么简单。
同马朝说了两个小时左右,苏札恭便先行离开了。他可没有整日打游戏的癖好,上了自家的车后。他刚想说回家,脑海中便莫名地想起了早上去得那片“贫民窟”。
于是,说到做到的他很干脆地道:“去早上那地方。”
司机明白,立刻开车。
那时,已经到了傍晚,更多的人开始回家了。苏札恭趴在窗上,一路看着,灯火通明的世界在他眼前一晃而过。此情此景,让他不禁有些感性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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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看穿
当苏札恭赶往沈牧家中的时候,沈牧却慢吞吞地走着。其实他不想那么早回去,可他却无处可去。
他走到熟悉的小巷时,沈天晴也急匆匆地冲了过来。她看到沈牧,很激动地摸着他的头,紧紧地搂着他。沈牧不喜,想要挣扎开来。
两人推搡的举动自然落在了苏札恭眼中。他让司机停车,自己观看了一会儿。他看见沈牧一脸不适的表情,本想冲动地出去阻止。可转念一想,沈牧的事情只是他的家事,他一个外人怎么着也不该凑热闹。因此,那蠢蠢欲动的心被压抑住了。
司机在前头问道:“少爷,要回去吗?”
苏札恭一脸别扭,想了又想,才咬牙回道:“算了,走吧。”
这一声走,导致的后果便是擦肩而过,苏札恭错过了接下来的情景。
沈牧没有注意到远处那里有辆车子缓缓离去,他全副身心都在眼前人身上。他看着沈天晴,一脸倦容没好气地回道:“别再自欺欺人了,怎么样你和我都知道。”
他一把甩开沈天晴的手,自顾自地走着。
沈天晴没有防备,脚下一滑,摔倒在地。她巴望着沈牧,但他却没一丝转过头的迹象。
沈天晴蹲坐在那里,哀嚎了一阵,却不死心地再次起身,跟着回了家。
沈牧一路走一路不平静,他怎么也没想到今日这普通的一天竟是如此戏剧。苏札恭,沈天晴,抢劫犯……他们一个个都让自己的生活变得不那么平静。
有时候,沈牧很想让自己放弃一切,无情无欲,无正义更无亲情,那样可能他的生活就不会那么糟糕。
只是,这样的生活谁能预料到呢?沈牧十分抑郁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用思索问题来度过剩下的假期。
假期结束,沈牧自己收拾东西去了学校,而他这段时间也未与沈天晴说过一句话。每日的三餐,他都是默默地做好二人份,自己随便地吃吃便离去了。
今天也不例外。
沈牧来到学校的时间有些迟,苏札恭早已到了。他看到沈牧,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便自顾自地收拾自己的东西。
沈牧落座,看到几天不用的桌子,当下便准备找些纸擦擦。似是看出他的想法般,今天存在感稍弱的苏札恭朝他微笑,示意道:“我顺便帮你擦了。”
沈牧窘迫,说了声谢谢后,便把头埋进书桌里,整理自己的东西。
整理的时候,他的魂早已在神游了。
同桌两年多,他倒是第一次知道苏札恭也是那样一个勤奋爱劳动的人。啧啧啧……沈牧不得不感慨其实他也有些看错了苏札恭。
有了一个好的开始,接下来的日子便过的顺利多了。下课的时候,马朝轰走了苏札恭的前桌,自己坐到了哪里,极其八卦地说:“苏札恭,我告诉你一件事情,不要惊讶不要颤抖。对了,那谁沈牧你也来听听”
苏札恭一脸好笑地看着马朝,却不是很感兴趣他要说的内容。
马朝一脸愤怒的表情,他抓着苏札恭的袖子,极其郑重地说道:“哥们儿,这事你保证很想知道的。”
“我家那位昨天很兴奋地喝了许多酒,然后酒后失言,说起了昨天办的一起案子。卧槽啊,那个神。”马朝看着两人不感兴趣,失落的同时便不得不继续夸大,“偷偷和你们说,十几年前的一件杀人案昨天被破了,而且这方式还是那么奇葩。”
沈牧一听,写着字的手如同握不住笔般慢慢放开。他看向马朝,眼神多了一份探究。此时马朝也抬头看向沈牧,像是在示威般。
沈牧尴尬地笑笑,问道:“怎么不继续说了?”
马朝脸上出现一个更夸张的笑容,他打趣道:“我的待会儿说,你们先猜猜怎么回事?那个沈牧,你先来。你说说你会觉得出现了什么事?”
沈牧失笑,摊手道:“这我怎么知道。我没有一个当局长的父亲。”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一片正常,无丝毫怪异。而苏札恭却误以为沈牧是在不满马朝的刁难。他当下拉长了脸,拉住马朝,摇头不赞同地说道:“有什么好猜的。这事我听着没多大兴趣。马朝你爱干啥干啥去,别挡在我面前。”
沈牧听完,看了一眼苏札恭,略含探究之意。沈牧原先不确定马朝为何要说起这事,但如今,他却更奇怪为何苏札恭那样百般维护他了。
苏札恭察觉到他的注视,略微尴尬地瞥过头。他拍了马朝一下,示意他迅速离开。马朝忿忿地哼了一声,留下一句“放学再和你说”给苏札恭后便离开了。
苏札恭回过神,解释道:“这人抽风,你懂的。”
沈牧含笑感激:“嗯,我懂。”
语罢,两人更加无言。一个本就是闷骚的人,一个不擅长搭讪,所以两人各做各的事情。而苏札恭很快把马朝刚说的忘记了。
午休的时候,沈牧趴在桌子上仍然在思考早上马朝说这番话的意思。他闭上眼,努力想要回想昨天发生的事情。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想起昨天的事情,而另一些记忆却蜂拥入脑海中。
他似乎走在一片白皑皑的世界,天空是一块巨大屏幕,而屏幕上正上演着一个情节。
沈牧见到昨天那抢劫犯被一堆人压着,他们在说着什么,不一会儿电脑便出现了一个人物。沈牧距离太远,想要看清这人物是谁。
让他骇了一跳的是,似乎如他所愿般,那些人不断放大,屏幕中的电脑不一会儿便占据了整个空间。
熟悉的眉眼与轮廓,一点点印入眼帘。
沈牧看着这一切,联想这马朝那些奇怪的话,他终于是悟了。千算万算,他倒是棋差一招。沈牧本以为扔了卡便查不到自己身上,他却忘记了如今的高科技,可以自动拼凑出人像。
这次只是马朝知道,但这知道却足以造成他的困扰。他不知道马朝有没有把他的身份告诉他的父亲,但无论有没有,这终究是个隐患。
在那个混沌的空间里,沈牧盘腿坐在地上。现在屏幕上放的是如今警察局上演的事情。他一直在思考,自己该怎么做,才能让马朝与那些人如何消除这段与他有关的记忆。
沈牧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这个能力,那望渊没有太明确地告诉他,只是和他说一切都可探究。
但是……探究?
沈牧有些烦躁,正当他万分纠结的时候,苏札恭的声音如同魔音入耳般,猛地出现。沈牧还来不及反应,便被推出这世界。
他朦胧地睁开眼,有些茫然地看着这四周的景象。
“你醒了?”苏札恭没好气地说道。他觉得自己真是一腔热情被践踏了。他为了怕他睡过头叫沈牧起来,结果沈牧一脸怒容地瞪着自己。
沈牧没有反应过来,他揉了揉眼,随意问道:“什么?”
苏札恭怒视着吼道:“上课了。”
沈牧哦了声,似是了然,但立刻,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马朝有来说过什么吗?”
苏札恭听到他那么焦急地问马朝的事情,心里颇有些那么不是滋味,他那么好心好意地对他,怎么不见沈牧问候自己?
当即,他便懒懒地回道:“我咋知道。那么关心,自己去问啊?”
对于一个莫名其妙发脾气的人,沈牧的办法是无视。他的视线掠过一些同学,落在了马朝身上。他深深地注视,为放学后的事情做着打算。
一下午,苏札恭不理沈牧,沈牧在他开了无视光环后也不以为意。他全副身心在别的事情上,对这不甚在意。
好不容易捱到了放学,马朝当即与苏札恭勾肩搭背地出了教室,沈牧紧随其后。白天,他与马朝无一丝单独接触的机会,只有到了放学,他才可能问出更多事情。
马朝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继续说着早上的话题。他看着苏札恭,一改往日嬉皮笑脸,极其郑重地说:“你要小心沈牧,他不简单。”
苏札恭轻哼了声,算是同意。他已经看出沈牧不简单了,否则他又怎么会……那样改变呢?
马朝解释道:“那个案子,我爸他们是接到通知才抓到嫌疑犯的,而且现场还有人留下了一张纸,上面把藏尸地点,时间都写得很精确。警察那边去查了,全部吻合。”
苏札恭听了,没有插话,他只是不解这事为何要说与他听。
“那嫌疑犯去做了拼图,他还交代他本来想抢劫一个人,却在那人面前栽了。”
“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
苏札恭刚想摇头,却突的感受到有人在他背后狠狠一砸。他想转过身子,却来不及看清背后的人,便躺了下去。马朝指着苏札恭背后的人,惊慌失措地喊道:“你……你怎么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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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记忆
马朝似是想起了什么,如惊弓之鸟般后退了几步。他指着来人,惊恐地问:“你想做什么?”
“沈牧,你别过来!”他大吼一声,努力壮着胆子。
来人正是沈牧,他劈倒苏札恭后,看他倒在地上毫无知觉,便把目光投向马朝。他微微笑着问道:“你接着想说什么?”
“是不是想告诉他,那拼图拼出来的人很像我?”沈牧指着苏札恭故意好奇地问道。
这样明显戳中心事的话使得马朝要抓狂了。他抱着脑袋,一时间头疼地不知道怎么办。
他在想,沈牧能引导警察破案,今日又打晕了苏札恭,这明摆着他不简单。如若他与沈牧硬碰硬,那么吃亏的可能是他。
想到这,马朝艰难地笑笑,故作轻松地回道:“沈牧,你不会对我怎么样吧?我们还是同学吧。”
听他搬出同学这名义,沈牧真心想要笑,这人前面两年跟着苏札恭为虎作伥,戏弄他,今日却说同学。这未免也太可笑了。
沈牧不与他废话,直截了当地回道:“那些警察知道是我吗?”
马朝闻言,不确定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沈牧对他的答案不甚满意,他反问:“你从哪里看到那拼图?”马朝缩了缩身子,讷讷地回道:“我偷上我爸电脑看到的。”
“不过,沈牧,既然我能知道,那么他也知道的。干脆你现在就交代了吧,你到底怎么知道那人犯过案子?”马朝急急地补充,明显对最后一个问题十分感兴趣。
沈牧不理他这问题,自言自语道:“那就是现在还未查到。”
马朝听到他的低喃,点了点头,“不过也快了,我都能反应过来,他们动作也不慢,而且这案子估计很看重。”
不要问马朝为何知道那么多,总之有个警察局长的父亲,一颗不安分的心,作为一个爱惹事八卦的少年,这一切都是很容易知道的。
“沈牧,那你要对我怎么样?”末了,马朝看到躺在地上的苏札恭,才想起自己的处境。
卧槽啊,那沈牧既然有这本事,他又不想让人知道,他不会对他……
马朝同学很害怕,他扑倒沈牧面前,在苏札恭身上哀嚎着:“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看不到,风好大,我听不见你在说啥。”
沈牧闻言失笑道:“我不会把你怎么样,只是――”
你也该休息了。
不等马朝反驳,沈牧半蹲下来,伸出手,朝着他的脖子重重一敲,瞬时间,马朝跟着倒在苏札恭身上。看到面前已经昏迷的两人,沈牧双手交叉,放在两人的头上。他闭上眼,努力想要进入这两人的世界。
人类的记忆如同相片般存储在大脑这个大容量的空间里,有些人失忆了,正是因为那些相片因为种种原因模糊了,或者被其余照片重叠了覆盖了。
而年轻人没有那么多的过去,更没有那么多的照片,所以沈牧进入两人大脑空间时,他明显看到苏札恭与马朝的相片数量还不多。
相片的排列有着一定的顺序,他们按着年代依次展现在别人①38看書网找到今天以及昨天那块记忆。
首先是马朝的大脑,沈牧看到,昨天他与苏札恭道别后回了家,与自己的父亲交谈了几句,得知了这件事情,过了一小时,他偷偷打开他父亲的电脑准备上网,却看到那拼图。
沈牧估计这段记忆就是他所要找的,他伸出手,五指逐渐分开,闭上眼,开始截取记忆。
望渊告诉他意念是最强的,凌驾于任何法术技能,所以沈牧在尝试以意念来解决问题。
果不其然,那段记忆如同活着般蹦到了沈牧手上,沈牧的双手开始合拢,那记忆不断被压着,空间越来越小,只过了三十秒,那段记忆便成为了一对碎片。
他再看向其他的记忆,很明确的是,前日与今日中间少了一小块。
沈牧很满意地看着,紧接着如法炮制了第二次。待到最后来到苏札恭的世界时,沈牧看着,却有些迟疑。毕竟苏札恭在这次事件中还是无辜的。
一个人最珍惜的该是记忆,不论是好是坏,就这样莫名地取掉一段,的确对人不甚公平。
对于马朝,沈牧不得已为知,而苏札恭,他却是对这一切十分茫然。
沈牧站在那些记忆前,一段段看过去。直到了前晚,到了他与苏札恭相处的那部分。他看着苏札恭炸毛似的和他说话,然后忿忿地吼着。
每看一次,他都觉得这人还是蛮好笑的,蛮有趣的。
只是,再多的记忆都是会看到底的,到了最后一段也就是今天那记忆面前。沈牧只能伸出手。
他摸着那记忆带来的冰冷感,犹豫着到底该如何。他不想随意毁灭一段记忆,苏札恭了解的不多,不应该为此付出太大代价。
可是,如果不毁掉,他由那未完的话也能猜到一些。
矛盾纠结中,沈牧最终下了一个决定。
与刚开始的不同,他没有压碎它,只是把那记忆放下。一块记忆脱离了群体,也起不了太大作用,苏札恭不会想起,而这也不用毁灭。当有一日,苏札恭知道了,沈牧逃避不了的时候也能把这段记忆放回去。
这于沈牧是一个甚妙的主意。他这么想着,加快了手中的动作,毕竟他还有其余人的事情要处理。
当重新回到正常世界的时候,苏札恭他们还未醒。沈牧看了看两人,思考着这样躺着可能醒来很怪异。于是,他拖着两人,移到旁边的亭子里。
亭子围着湖,在这里赏鱼热晕或者更能被接受。
沈牧表示自己很细心地为他们考虑了所有合理的可能性,这才施施然地离开。
走出学校,沈牧上了公交车,到了警局。他不确信有多少人看到那拼图,他也不可能那么莽撞地篡改所有人的记忆。
真这样,那行为太逆天了。
飞天遁地的本事沈牧已经领教过了,而这次他所用的是他刚发现的技能。他闭上眼晴,走到一个无人的地方,脑海中所有执念全都化成一个。
这样想着,他慢慢感受着四周的变化。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果真如愿以偿地站在了他所要到达的目的地。面前正是那个杀人犯。他看到沈牧,一脸活见鬼的表情,然后重重地拍拍脑袋,自己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沈牧看着,不禁笑了出来。他比马朝更实在,马朝至少还抱着点希望,而他却干脆以装死来面对。
沈牧也不多想,直接进入他的世界,截取一个片段,毁灭然后出来。动作极其干脆利落。而这一段记忆不影响他十多年前的案子,因此沈牧也不算改变什么。
这是沈牧关于人脑的处理。人脑是世界最高深莫测的,那些机器是万万比不上,既然人脑都能解决,那些电脑沈牧是不忧愁的。
少了马超,少了犯人的再次回忆,如果再丢失那些拼图,沈牧确信自己不会被发觉。
沈牧一直有些担忧的是,自己被发觉,被追问为何会知道十年前的案子。他难以解释,而这更会引出其它事情。
因此,今天这样处理,那那些担忧便不会存在。想来,那马朝也帮了沈牧一些忙,至少给了他一个警戒的作用。沈牧一直以为自己做得够小心的,但他却总是忽视了一些东西。
今日这事算是给他彻彻底底地上了一课,让他以后绝不敢再大意了。
这边,沈牧解决完一切,那边,苏札恭迷迷糊糊地醒来。
他敲着自己的头,仍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他感受到有人压着自己,便推了推压在胸膛上那人。
过了五六分钟,苏札恭才能看清自己所处的环境。他看到马朝趴在自己身上,急着叫醒他。
他与马朝怎么会在这里?
他们又为何会晕倒?
有太多的好奇急需解答,苏札恭觉得自己的头快要炸了。
“马朝,醒醒啊。”他有些焦虑地吼着,急着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一点印象也没。苏札恭压根不知道为何放学了自己不回家跑来这亭子里。
马朝醒来亦是这样。
他揉揉脑袋,暴躁道:“卧槽,谁打我,我头好痛。”
苏札恭摇头,扶起他,看了看四周,问道:“总觉得好诡异,马朝,我们为什么来这里?”
马朝气呼呼地道:“不知道,要是知道那个傻逼打我,我饶不了他。”
苏札恭在一旁不语,他看了看已经快要变黑的天,催促道:“算了,先回家,我怕爸妈担心。”
虽是这样说,但苏札恭仍是心存怀疑。莫名其妙昏倒在这里,是谁都不能接受的。
那个傍晚于沈牧与苏札恭来说注定有些不平静。
也不只是十月份的天是怎么了,诡异的恐怖。沈牧收拾烂摊子准备回家的时候,原先晴朗的天一下子被乌云压住,有着乌云压城城欲摧之景。
沈牧看着,心生疑惑。他的直觉告诉他,天变总是有些许理由的。
沈牧心里有些不平静,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这不安的心让他来不及迟疑,便顶着快来的狂风暴雨,急匆匆地赶回家。
回到小巷的时候,沈牧终于明白了那份不安来自哪里。
他看到,他的家门围着很多人,就像那宋阿姨死的那天般,众人指指点点,脸上或真或假一脸悲戚。
这是……变天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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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救治
沈牧来不及反应,身体已经帮他做了决定。他狠狠地推开围着的人,挤了进去。那里已经被拉起了封条,沈牧想要冲进去,却被一警察拦住了。
小警察看了眼血红着眼的沈牧,面无表情地说:“不准进去。”
沈牧怒瞪着他,一字一句重重地说道:“这是我家,躺在里面的是我妈!”
他不管面前的警察做何举动,他已经不能再犹豫了。沈牧说完这一句,便举起那封条,一把撕裂,再推开那警察,飞快地冲了进去。
一踏入房里,他便闻到了一股很重的血腥味,刺鼻的很。沈牧扶着墙壁,被这味道一刺激,脑中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他看到雪白的墙壁也溅了血,沙发上,桌子上,都残留着血迹。
呕吐感越来越浓,沈牧已经有些压抑不住了。他捂住脑袋,不敢再胡思乱想。他不敢想象这些血都是从一个人身体中流失。
他仿佛能看到,沈天晴浑身是血地想要冲出来,但是被拦住了,一刀……再一刀……沈天晴被人从沙发上逼到墙边。
一把刀刚刚地举起,重重地挥下,一次又一次地猖狂地挥舞着。
沈牧有些痛恨自己这能力,否则他不会因为因为联想而导致案件重演。
房子里有几个警察在忙碌地取证,沈天晴已经被120给带到了医院,沈牧没有看见沈天晴。幸好是没有,如若看到那样的惨状,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失态的举动。
他跌坐在墙角,冷眼旁观着其它的人走来走去,一个个面无表情地分析着。受伤的不是他们的亲人,所以他们能那样冷静处理这件事情。
可是,沈牧觉得自己不能。再痛恨再不喜沈天晴也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他冷静了一会儿,起身随手抓住一个警察,开口道:“能告诉我怎么了吗我妈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被他抓住的警察本来很不耐烦地想推开沈牧。办案有警察就够了,那些所谓的亲属该去医院哭嚎,而不是抓着他打扰他办案。
但当他抬头看到沈牧那平静无波澜的眼神后,他为沈牧的冷静惊叹,当下不敢再怎么轻视。
“你是伤者儿子沈牧?”警察看了看手中资料,打量了下沈牧问道。
沈牧点头,仍然固执地继续自己原先的问题:“发生了什么事情?”
警察拍了拍他肩膀,缓和了下语气后回道:“我们接到报警的时候,伤者昏迷了,而现场还有一个男人拿着刀,我们给他做了笔录,他承认是自己砍了伤者,至于具体原因,我们会进一步勘查的。”
沈牧点头,了然道:“希望有了结果能告诉我。”
问清事情后,沈牧退到了一边,看着他们继续忙碌。既然疑犯已经抓到,沈牧也不需要动用自己能力,并且现在沈天晴的身体才是最主要的。
想到这,他匆匆地跑出家门,拦住一部车,前往医院。
围观的人都是来看热闹的,同情的有,解气的有,假意哭泣的更有。他们看到沈牧出来,本想安慰几句,毕竟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对一个高三学生的打击是很大的。但是当看到沈牧那么沉着地,无一丝眼泪地出来,原先想要说的话又全部被憋了回去。
待沈牧离开后,他们这才又重新开始讨论。
短短一个多月内,先是死了一人,再是伤了一人,他们总觉得这小巷像是被诅咒般不得安宁。
晚上八点,沈牧终于等到手术室的灯灭了,沈天晴被推着进了重症监护室。沈牧求了许久,才被允许进去待十分钟。
他穿好无菌服,站在沈天晴的病床旁,漠然地注视着那昏迷的人。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沈天晴这般狼狈的样子,戴着氧气罩,手和脸全部被包扎起来,不复曾经的美丽。她昏迷着,对外界无一丝感知。
也正因如此,沈牧才能那样安静地站着。以往,他想说什么,沈天晴总是不耐烦,后来这情况却演变成沈天晴想解释,他不想听。
如今这样,他在一旁说,沈天晴不反驳的样子真的很少见。而沈牧也很珍惜这短暂的十分钟。
他凑上前,弯下腰,轻轻地执起沈天晴的手,将它覆在自己的手上。沈牧想起自己受伤总能自动愈合,那么对于沈天晴,他也该能救治。
两只大掌包裹着沈天晴吊着点滴的手,沈牧闭上眼,努力想要把自己的力量传给她。
纵使对她再失望,他却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她死。沈牧本以为经过这一个月的经历,他该变得冷漠冷血。他可以很自然地看着一个人挣扎,在扭曲中死去;他也可以听着人类苦苦的哀求,毫不留情地勾出他们的魂魄。
见证了死亡,沈牧本以为死总是天经地义的。
可是当看到沈天晴的生命在流失,他却无法做到淡然处之。他想,就让他自私那么一回,从望渊的死簿上夺下一个人。他知道,这是一种背叛的行为,这行为也违反了当初他对望渊的承诺。
可是,亲眼见着自己的母亲离去,他却万万做不到。
人类总是自私的,对于不想干的人的死亡,他们可以指指点点,高谈阔论,可是对于亲人,他们努力想方设法挽留。
虽然这对比可笑的很,可却是实实在在的。而沈牧很不幸的,也承认自己属于这种人。
他闭着眼,想了许多,想着宋阿姨的死亡,想着那跳楼学生的死亡,想着这医院里太平间无数停着再也不会坐起的躯体,他想,沈天晴不能死。
沈天晴不能同那些人的命运一样。
他的欲念很强盛,他竭尽一切想要把自己的能力以及自动愈合的本事过渡给沈天晴。可出乎意料的是,这些都是徒劳。沈天晴仍然那么安静的躺着,她的伤口没有愈合。
沈牧不信,试着捏住沈天晴的脉搏。脉息微弱的很,似乎过一秒便会消失。
沈牧有些心烦气躁地踢了一下脚步的椅子。他不懂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他对沈天晴的救助是无用的,难道他的再生再愈能力只对自己有用?
沈牧心如死灰地一把坐在凳子上,他颓然地看着昏迷中的沈天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喂,时间到了。”当他出神的时候,门外的小护士推门进来喊了句。
沈牧起身,望了眼沈天晴,心中只能叹了口气。
他目前的能力救不了沈天晴,而沈天晴却支撑不了多久,他能做的只有在这几天时间内快速想到解决的方法。
而这方法,只有一个【人】能告诉他。
走在医院的长廊,沈牧还在想着事情,不注意间,一人急匆匆地冲上来,猛地撞向他。沈牧被她撞倒后退几步才站稳,而撞他的人却跌倒在地。
听到重重的落地声,沈牧这才从自己的世界中清醒过来。他忙跑上前,扶起摔倒的人,问道:“没事吧?”
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有些陌生却又熟悉,沈牧听到面前这人喊了句:“沈牧,是你吗?”
这一声犹如闷雷般重重地响起。沈牧抬起头,这才看到眼前之人是谁。
他伸出的手收了回来,他往后退了几步,有些疏远地回道:“你来了,你来……看妈妈?”
那人呵呵地笑了几声,才缓缓地回道:“沈牧,那么久没见,你连声外婆也不会叫了?”
沈牧闻言,尴尬万分。他看向眼前那个有些衰老的老人,不知该怎么面对。
外婆?一个不承认自己的人,他该叫外婆吗?
沈牧不确定,他本想一走了之,可看到老人有些佝偻的身子,颤微的步伐,他还是耐着心说道:“我妈还在重症监护室,现在可能进不去。”
沈牧的外婆,既是沈老太,自嘲地笑笑:“她死了活该,教出这样一个连外婆都不会叫的孩子。呵呵,她也不是我女儿,我不会看她的。”
沈牧苦笑,像是对她的话习以为常。以往每次见面,沈老太对他和他母亲总是没好脸色。今日,当沈天晴奄奄一息时,她还是这样绝情地对他们。
沈牧早已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有了心理准备,他心中也好受些。
“那我先离开了,我得回家收拾些衣物。”沈牧也不打算理她,对她笑笑,准备抽身离开。
沈老太看了他一眼,十分不满,她拿拐杖敲了下地面,有些发怒地质问道:“你就这么不待见我,看到我不叫人算了,现在还不耐烦了?”
沈牧扶额有些无力。沈老太很讨厌他们,他是知道的,可今日她又是要怎么样?难不成她原谅他们了,准备接纳他们?
沈牧耐着性子解释:“您不喜欢我和妈妈,那我们不出现在您面前。您还要如何?”
沈老太像是被噎住般,一时间也无言了。她哎哎哎地说了几遍,最后出口的话却是“你走吧”。沈牧算是逃脱似的飞奔离去。
本来心情有些不好,被这沈老太一搅和,他有种想笑的感觉。
他这【外婆】可真是个奇特的人。
沈牧对其余的亲人没什么概念,因为自懂事起,出现在他眼前的亲人只有沈天晴,对这外婆的印象也停留下七岁那年。
那时,他还小,沈天晴让他出去玩,他却偷偷地跑了回来。回家时他正看到沈老太扇了沈天晴一巴掌,那拐杖毫不留情地打在沈天晴的肩上。
他听到他所谓的外婆这样子说:“那个孽种我不会承认。”
后来识字后,他这才懂得什么是孽种。
而沈老太口中的孽种正是他。
就是这样一段不甚愉快的记忆,沈牧对沈老太亲近不起来。一个骂外孙孽种的外婆,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相处。
他对沈老太的记忆只有这些,但沈老太却对这个外孙又爱又恨。
九点,沈老太坐在了沈天晴的病床旁。她看着病床上昏迷的女儿,那身上多处的刀伤,动情处,总是忍不住落下泪。
她白天听到消息,知道沈天晴出事,于是她立马风风火火地跑过来。只是,看到沈天晴那惨状,再冷血的老人总是会哭起来。
这一夜,在沈老太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语中落下帷幕。
翌日,沈牧收拾好衣物,将那成为凶案现场的房间整理了,把那血迹擦掉,他这才匆匆赶向医院。回到医院的时候,推开病房门的时候,他看到有一人趴在病床前。
沈牧轻轻地走进去,带好门,这才看见那睡着的人正是他的外婆。
沈牧对这情形表示不知道该做何感想。确切地说,他受到了些许惊吓。一个讨厌女儿讨厌外孙的老人,却在女人受伤的时候陪床一宿。
沈牧不禁对沈老太有些改观。
可能,她只是一个老人。
老人易被惊醒,在沈牧来了几分钟后,沈老太醒了过来。她看到沈牧,没有什么好脸色。她不带表情地说:“你来了。”
沈牧正帮沈天晴擦手,闻言朝沈老太笑笑,回道:“外婆辛苦了。”
沈老太再生气也发不出来。她颤悠地起身,夺过沈牧手中的毛巾,自己慢悠悠地接过他的活。她一边擦一边解释:“你一个男的这种伺候人的活怎么干得好。快去上学。”
沈牧也不反驳,任老人做着这些事情。
以前她与他们亲情淡薄,但这次,沈老太却一反常态。想来,她不是真的那么绝情。
沈牧在一旁一边打着下手,一边随意说道:“我打算请假照顾我妈。”
高三虽然学习紧,但他已经自信能应付了,他想抽出更多时间来让沈天晴康复。沈老太回头看了沈牧,古怪地问道:“再不认真,考不上大学作死啊。”
沈牧挠了挠头,不准备告诉沈老太自己最近的情况。
这边,沈牧在一心一意想着法子怎么让沈天晴康复,那边,苏札恭在教室里对着身旁空着的座位很郁闷。
他拄着脑袋,脑海中回想着刚刚班主任的话“沈牧家里出事了,要请假几天”。
苏札恭对此表示很疑惑。怎么好端端地就出事了?沈牧家里只有他妈一个亲人,又怎么会出事呢?
苏札恭一心都在想着这个,一整天的课都有些听不进去。
马朝见这情形,开解道:“你傻啊,想知道就去他家看呗。”
苏札恭一听,暗暗赞同这句话,当下便决定,有时间就去沈牧他家问问。
时间一晃到了傍晚,医院里,沈老太坚持自己要继续待在医院,沈牧无法,只能自己回家收拾。不过,他也打算趁此机会找到如何救醒沈天晴的法子。
家里那浓重的血腥味消去了,但空气中总有种很怪异的味道。
沈牧在心中默默地念着一个名字。万不得已,他很不想与他一直打交道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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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万人魂
苏札恭再一次走在这全然陌生的小巷。他让司机等在路口,自己抱着一大堆试卷下了车。虽然沈牧只是一天没去上课,但属于他的试卷却不少。而苏札恭不确信他会不会接受他这份好意,但他只要把这心意送到就好。
走到沈牧家楼下的时候,苏札恭抬起头,往窗户张望了下。他不确信沈牧住在哪个单位,上次他匆匆地离去,压根没有在意。
在他张望的同时,也有几个人打量着他。
“诶,小伙子,你找谁啊?”正当苏札恭迟疑的时候,身后一老人开了口。她慢悠悠地起身,走到苏札恭身旁,拍拍他的肩,好意问道。
苏札恭不好意思地挠头,“我是沈牧的同学,他是住这里对吧?”
听到他口中说出的名字,老人讪讪地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你找沈牧那孩子啊。你来的不凑巧。”
苏札恭不解,他指指手中那叠卷子,解释道:“他请假没来,我把他的东西交给他。”
老人摇了摇头,有些可惜地说道:“他家出事了,也不知道沈牧在不在。喏,你看,那就是他家。”老人指了指靠左的一扇窗户,说道:“他家在一楼,你进去就看到了。”
苏札恭不解其意,没有明白她口中的出事指的什么。他看了看紧闭的窗户,礼貌地回道:“那我先去看看。谢谢了。”
老人看他这番举动,也点了点头,自己晃悠悠地回到椅子上,继续话着家常。只是待苏札恭进入楼梯后,她才慢吞吞地说道:“只是苦了沈牧这孩子,明年就高考了,现在还遇到这种事情。”
围着的人纷纷表示惋惜与同情,逐渐把目光都投向窗户,思考着沈牧未来会如何。
这边,苏札恭走进了楼梯。沈牧的家在一楼,比较潮湿阴冷,但这次,苏札恭却明显地感到更加寒冷。与上次不同的是,此时弥漫在楼道间的有种阴风阵阵的感觉。
他疑惑,怎么才隔了几日,这氛围就差了那么多。
容不得他再多思考,沈牧的家门出现在眼前。苏札恭试探性地按了下门铃。
无人应答。
他不信邪,疑惑沈牧不在家能去哪里,于是他再次按了门铃,顺便敲了下门。声音之重确保沈牧能听到。
只是与第一次结果相同,仍然没有人开门。
苏札恭有些失望,他开口喊道:“沈牧,你在吗?”回答他的只有回荡在楼道的声音。
苏札恭讪讪地收回了手,看了看自己手中那叠试卷,心中有种不想惨淡归去的念头。他看了看表后,默默地蹲在一边。
既然沈牧不在,那他只能等着他回来。今日被门外老人那番话弄得心绪不宁,这叠试卷不亲手交到沈牧手中,苏札恭不觉得自己今晚还能安然入睡。
与他心中所想不同的是,沈牧在家,他一直在家,而他却没有听到门外的声音,因为此时他全副精神都集中在眼前【人】身上。
他半蹲着靠在床边,仰视着面前的【人】。
他道:“你说过我可以改变三人的命运。承诺还算数?”
面前之人,即是刚刚出现的望渊没有犹豫地回答:“我不是那些愚蠢的人类。”
愚蠢的人类,则是那些只注重眼前利益,忘了信守承诺,忘了自己的坚持。
沈牧算是了然地点头,继续问道:“那么我妈呢?她可以被改变?”
望渊沉默不语。而沈牧却感觉到他隐隐散发的不满。
望渊所到之处是黑暗,是寒冷,如今,沈牧犹如身在冰窖,万分痛苦。他挣扎道:“你不是信守承诺吗?为什么发怒?”
一只大掌轻而易举地抓住沈牧,将他高高地举起。沈牧猛地从正常世界进入黑暗空间。见到望渊这般举动,他有些不安地问道:“你做什么?”
望渊看了他一眼,没有停止自己的动作。不一会儿,沈牧便如处在云霄般,他向下看,一片荒芜,他向上看,一片寂寥。
他不明白望渊这举动到底在意味着什么。只是单纯看四周的环境,沈牧有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等待了几分钟,望渊才放下他,问道:“你感受到了什么?”
沈牧不明所以,但还是直截了当地回答:“孤独与翱翔。”
望渊再问:“她是你脚下的世界众生之一,而你已经离开了这世界,为何还要深陷进去?”
沈牧顿悟,明白它意欲何为。只是,沈牧摇头不赞同道:“她仍是我与这世界的唯一联系与牵绊。我仍喜欢这世界。”
望渊又问:“你的机会只有三次,但你的愿望将不止三次,你确定为她,一个不称职的母亲浪费一次机会?”
沈牧苦笑,“我没有选择。我想我做不到那般无情,看她去死。”
望渊没有再问,他只是点拨道:“我曾告诉你,是你的欲念主宰一切。如若你不想她死,她便不会有这场生死劫难。”
“确切地说,你想要她死。你只是一直在蒙蔽自己的心,制造自己仍然想要一个亲人依靠的假象。”
“沈牧,你还在骗自己。”
望渊语气不急不缓,他平淡如常地说出这一切,似乎生死在他眼中只是一件小事不值一提。可沈牧却不一样,即使面对几番生死,但当听到是自己害死他想要的依靠,他还是震惊了。
沈牧摇头,不敢或者不想认同这说法。
望渊轻笑,再次质问:“一个人被蒙蔽了一次,自然可以自我蒙蔽第二次。我会让你看清自己的心。沈牧,你严格意义上不是好人,你的身上有我所认同的黑暗,只是你的心中仍有光明再抗争。”
“一天,我给你一天时间。想让她活,可以。”
“一万人的灵魂铸就她的生。只有你的能力提升,你才可以救她,而短期内的方法只有吞食灵魂。”
望渊从来不是个善良的人,他赐予沈牧的机会自然不是白给的。他所要要求的只是想激发沈牧的潜能与黑暗。
以前,沈牧不懂,但这次,他从望渊的话明白了许多。
这世界,从没有那么幸运的事情,望渊给了他开始,他只能一步步走下去,直到最后同走上黑暗这条不归路。
“一万人的灵魂?”他喃喃自语,似是不敢置信。
这么多天的经历,他早已懂得灵魂的含义。望渊要求他奉上的灵魂必须绝对的黑暗,不能残留一丝光明。光芒与黑暗总是相对的,一个黑暗的容器是承载不了太多纯洁的灵魂。
这世上,无恶不作的人很多,但这世上,并不是一天内就有一万无恶不作的人死亡。
“你是要我提早结束他们的生命?”沈牧有些不确信地问道。
望渊点头,很是赞同这个说法。
“人类常说祸害遗千年,而你的举动会改变这个定律。”
沈牧内心受到了不小的震颤,“为什么会这样?这是杀人!”
望渊没有再言语,他一向只是负责解释而不是反驳。他所要的是沈牧的绝对服从而不是反抗。
沈牧兀自说道:“要一人生,却要万人死。这的确符合你的风格。”
望渊对这话不做评价,他平静地回道:“你想清楚,我会让你看清自我世界,到时你再做抉择。一人转生本就是不符合万物规律,你违背了这世界,自然要付出极大代价。”
语毕,望渊看向低头沉思的沈牧,手轻轻一挥,他便沉沉睡去。
这一睡便是很久,醒来的沈牧发现自己再次转换了空间。
这个空间里没有望渊,倒是有他所熟悉的东西。他再次站在了自己家中,只是那个家却是八年前的家。
八年前,沈牧十岁。
沈牧站在客厅中看着从前的自己正吃力地提着一桶水蹒跚地走着。小沈牧紧咬着牙,手被勒得生疼,他涨红着脸,不敢放下这桶水。
沈牧跟在他后面,看着从前的自己做着自己分外熟悉的事情。
那时的沈天晴,只有29岁,一个十岁孩子的母亲,但仍是一个美人。此时,她正叉着腰,自己在沙发上悠闲地涂着指甲油,懒散地看着电视。
电视上放着的是无聊的肥皂剧,沈天晴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目光时不时地看向小沈牧。
看到小沈牧吃重的样子,她暴躁了,发怒道:“养了你十年,你什么都不会干,你说把你生下来是做什么?”
小沈牧眼眶里蓄满了泪水,但却倔强地不掉下。他小心翼翼地安抚道:“我……我会提进去的。”
沈天晴恩了声,看了看自己涂好的指甲,满意地起身离开沙发。
她走在客厅,一心看着自己的指甲,没注意到脚下被小沈牧拖水桶留下的水渍。一个不小心,沈天晴扑通一声脚下一滑。
她反应得快,立马抓住一旁的沙发,稳住了身子,但还是跌坐在地,只是受伤不严重。
眼见自己的新睡裙遭了殃,沈天晴气愤的站起身,一把踢开小沈牧提着的水桶,揪着他的衣服,不断骂道。
沈牧在一旁旁观,见到这一幕,想上前阻止,却发觉自己完全摸不到他们。无能为力的他只能站在一旁,看着沈天晴放肆地怒骂着。
沈牧其人,说得好有些乐观,说的差是他努力想记住人生中美好的一面而非阴暗的一面,因此对于那些不好的过去和记忆,他在学会遗忘。
而十岁那年的夏天发生了许多不愉快的事情,沈牧渐渐地忘了它,直到这一刻,他才缓缓地记起。
他看着小沈牧捂着嘴不敢哭出声。沈牧知道沈天晴最讨厌别人在她面前哭哭啼啼,所以沈牧从来不在她面前哭。
而十岁的沈牧也早知道这一点。他被沈天晴打的痛了,便开始挣扎,嘴里不断喊着痛的话。
沈天晴却不是个心软的人,确切说,她所有的柔软都给了那个抛弃她的男人,她的儿子在他眼中,只是一个糟蹋了她十年光阴的废物。
小沈牧被打了许久,终是受不住了。他挣扎着,想要推开沈天晴。他也放开了捂住嘴巴的手,大声喊道:“你不是我妈。我讨厌你……讨厌你。”
“你走开,我不要你当我妈。”
“你是坏女人。”
“我恨你,我讨厌你。”
小沈牧哭哭啼啼地喊出这些话,朝着沈天晴的腿使劲地揣着,沈天晴吃痛,不得已放开他。小沈牧夺门而逃。
在一旁看了许久的沈牧有些呆滞。
刚刚那些话言犹在耳,使得他有些不敢相信。他一直以为,在他重生之前无论沈天晴做多少事情,他都能忍下来,他不打算恨她。
只是没想到在他十岁那年,幼小的沈牧便已经恨上了讨厌上了沈天晴。
他曾经巴不得沈天晴不是自己的母亲,更巴不得那坏女人彻底消失。这是他十岁的愿望。
只是,沈牧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十八岁的他却不再有这念头,更企图以所谓的爱来感化沈天晴。
沈牧不解,为了了解真相,他也跟着小沈牧跑了出去。
小沈牧受了伤害,独自一人跑到了公园。他坐在长椅上,晃着脚,仍不断哭着。沈牧在一旁看着心情也有些沉闷。
十岁的他便遭受了这些,只是他却一直遗忘了,或者说是尘封了。
他走上前去,陪着小沈牧坐在一旁。看到了过去的自己,他却没有回去,想必是望渊仍然要他待着,那么他也只能随遇而安地继续。
正当他也在沉思的时候,一旁的小沈牧却轻声地问道:“大哥哥,你怎么了?”
沈牧不敢置信地转过头,指着自己问道:“你看得到我?”
小沈牧挠头,傻傻地笑了下,指了指自己:“我为什么看不到你?”
沈牧窘迫地笑笑,思考着这望渊到底在做什么。
小沈牧在一旁看的好奇,戳了戳沈牧,犹豫地开口:“大哥哥也是被妈妈骂了心情不好在这里吗?”
还未待沈牧开口,他继续说道:“我被妈妈骂了,我好讨厌她,她总是骂我打我。我不要这个妈妈。”
沈牧拍了拍他的头,安慰道:“那么你想要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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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等待【有奇葩图】
“不知道。”小沈牧不假思索的回答。
沈牧愕然,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他摸摸了幼年沈牧的脑袋,安慰道:“那么你现在只有你妈妈一个亲人了,你暂时也只能依靠她了。”
小沈牧嘟着嘴,显得游戏不满,可他似乎找不到什么话满足。他抬头,一脸羡慕地望向沈牧,“那么哥哥肯定有一个很好的妈妈还有一个爸爸。”
沈牧失笑,不反驳也不解释,他把目光移开,落在那正徐徐降落的夕阳,意味深长地回答:“我有的你也会有的。”
看到小沈牧疑惑的样子,他不再多说什么,起身拉着小沈牧的手,温和地说道:“我送你回去吧,一个人在这里不安全。”
沈牧拉着身旁人的手,刚想再多说什么,却发觉自己的手正逐渐消失,他的身影也渐渐淡化远去。他心里疑惑,难道望渊要他这样子穿越只是为了看这一幕?
来不及多想,他的身影便慢慢消失在夕阳下。
公园很安静,有种荒芜人烟的感觉,小沈牧则呆滞地站在那里,看到刚刚对着他笑的那人逐渐消失离去。
是不是每个人都会弃他而去?
那一刹那,沈牧读出了幼年自己心中的想法。
再次站稳是在熟悉的空间里,沈牧看着自己的手,那里还残留着余温。他刚刚回到了十年前,更找回了从前那段记忆。
望渊说的是对的?他有些不敢相信,却无力反驳。
“这就是你所要我看的?让我知道自己是多么恨沈天晴,多么讨厌孤独?”沈牧无力地吼着,质问道。
望渊一直未消失,他更可以说是人类心中的阴霾,久久缠绕着永不离去,所以当呼唤他的时候他可以立即出现。
这次,也不例外。
“你明确了你的决定?”望渊不理会他的问题,他只坚持自己的疑问。
沈牧点头,但几秒后却立马摇头。
“我不知道。或者你说得对,其实我真的很恨她,从小就开始恨她,只是我把自己对她这份厌恶给隐藏了。我给自己灌输的是对她的依靠。”
“你不会懂人类这种奇妙的感情,有时候你明明不喜欢但是你会欺骗自己去接受,因为那是你唯一的希望。”
沈牧有感而发地继续回答:“我无法立刻告诉你我到底要如何。但不管如何,选择是我自己选的,我都不会后悔。”
纵然是三次机会,纵使以后真的会万劫不复,但是他做的决定,沈牧不认为自己会后悔。
“一千人的魂,我在乎但我不会介意。如你所说,我本就是那黑暗的人。”他讽刺地说道。
望渊不语,只是黑暗空间的震荡昭显他现在的不满。
沈牧也不介意,他张开双手,大声道:“送我回去吧。”
空间震得愈发厉害,但沈牧无一丝惊恐。他嘴角甚至微微扬起了意思笑容。望渊这般举动他是未曾见到过的,他这样失态也是他想象不到的。
约莫过了一分钟,震动停止了。
望渊无一丝起伏的声音响起,“如你所愿。”
蓦地,沈牧只觉得眼前一转,他再次睁开眼,自己已经回到了家里的客厅。他震惊了十分钟,脑海中回想了刚刚的经历,一时间还未想好到底要如何。
他看了看表,发觉已到了八点。想想外婆还在医院陪着沈天晴,沈牧当下便收拾衣服,准备先接外婆的班。
收拾好一切,沈牧急匆匆地打开门。一开门,他迈出的脚步顿住了,他僵硬着身子,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何举动。
门外,站着一个人,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
他尴尬地笑笑,朝他挥挥手,说道:“苏札恭,好巧,你怎么在这?”
苏札恭看到他从门内出来,阴沉着脸,想想刚刚自己敲了好几次门喊了好几声,而沈牧在屋内却不给他开门。
苏札恭心情很不好。他硬梆梆地回道:“不巧,沈牧,我专门在这里等你的。”他起身,敲敲僵硬的腿,把那一叠试卷顺势塞到沈牧怀里,“这是你的试卷。”
沈牧窘迫地站在那里,看到手中那叠试卷,只能道谢道:“谢谢你送过来。”
苏札恭脸色仍然很不好,任谁被晾了那么久也不会好。沈牧自知理亏,也不多说什么。他看看手表,再看看苏札恭,犹豫着到底下一步到底要干啥。
一边是一个给自己送东西苦等了两小时的同学,一边是在医院守了一天的外婆。
重点是,这两边的人都是最近开始熟络,以前的关系十分僵硬。沈牧再一次纠结了。
他看着不满的苏札恭,想了想咬牙道:“要不要进来坐坐?”
苏札恭似乎看清沈牧的表情是那么勉强。他看着他不断看手表,并且手里抱着一大堆东西,心里明白他在赶时间。
他也不好再为难他,但是自己吃瘪了那么久,苏札恭心里有些不平衡。
于是,他恶狠狠地拒绝道:“不坐了,在外面坐的脚都酸了,我放着好好的沙发不做,来做你家硬梆梆的凳子?”
“我回去了。”他拿起书包,哼道。
沈牧自知理亏,对于他的这番言语也不反驳。他把试卷塞进门里,带上门,忙不迭地说道:“算了,我送你一程吧。天黑了,这地方没路灯的。”
苏札恭状似心不甘情不愿地点头,勉强地点头,“随你。”
沈牧走在苏札恭前头,手里提着一大堆东西。苏札恭在他身后漫不经心地走着,看着他有些【跌跌撞撞】的样子,联想到沈牧那副身板,他当场小跑下去,一把拉过沈牧手中的袋子,吐槽道:“你这速度我啥时才能上车。”
他抱着袋子,不耐烦地说道:“这样不是快多了。我说你别磨蹭啊。”
沈牧在一旁无言地看着苏札恭的举动,笑笑也不反驳。自从重生后,他身体机能一直不错,这些东西又怎么会累着他?
但苏札恭想当好人,沈牧也不会拦着他。
于是,走下楼梯的时候,便成了苏札恭走在前头,沈牧在身后出声指点。
走出小巷还要一段距离,这地方多的是一些老人独居。如今八点了,许多人已经睡了。一路走来,便分外安静。
苏札恭有些不适应这样的气氛,试问,要一个平时就不那么安静的人一路沉默无言,那怎么可能?但这路上,只有他与沈牧二人。
于是,苏札恭没话找话似的问道:“你为什么请假?”
沈牧在后面想着心事,也便没有听到苏札恭的话。苏札恭见他不语,便停下了脚步。这一停一走导致的后果便是沈牧直愣愣地撞上了苏札恭。
来不及反应,沈牧已经把自己这人撞上去了。他反射性地后退了几步,但却回到了现实。
苏札恭忿忿地指着他道:“你说你在想什么呢?走路都能撞人?这要让你一个人上街,你是不是还会出车祸?”
“沈牧,你别那么幼稚啊,你不是三岁小孩子,要人拉你的手走了。”
沈牧在一旁皱着眉听着这番话。他没有反驳,因为他敏感地听到苏札恭口中的车祸二字。如若不是那场连环车祸,他也不会重生,也不会遇到望渊,也不会突然聪明了有种种技能了。
那么,苏札恭也不会如同现在这般和他说话,沈天晴也不会这样。
总而言之,这些都是那场车祸改变了他。他已经不确定那车祸引起的到底是福还是祸。
看到沈牧似乎默认的样子,苏札恭一肚子话都说不出来了。他真的很讨厌这种感觉,有时候他同沈牧说话,沈牧仿佛都没有听到。他不确定沈牧是真的没有听到还是当没有听到。
如果是后者,他会觉得沈牧像是在对待一个傻子似的敷衍他。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想到这,苏札恭便如战败的公鸡无力了。他摇头,暗暗骂了自己一句,便上前,拉起沈牧的手,一脸无可奈何地样子,“走吧。”
这是苏札恭第一次牵人手走路,还是一个男人。
虽然这男人皮肤不错,手也十分柔软,但苏札恭怎么感受都觉得很怪异。与他同感的是沈牧,同是第一次被男人牵手,这让他有些紧张。
这一段时间已经受了许多刺激的沈牧同学再次被刺激了。他被沈牧抓着手,他的五指紧紧地扣住自己,这让沈牧手心都渗出了些汗。
两个男人牵手,这件事情真心让人很诡异。
沈牧讪讪地与苏札恭齐头走着,一路走来,他试着想挣脱苏札恭的手,但是却徒劳无功。苏札恭一直看着前面,但心思也在那紧握的手中。
他能感受到沈牧想睁开,但是……被一个人推开,这是一件极具没有面子的事情,这种事情又怎么能发生在他身上呢?
所以,苏札恭同学默默地抓紧了沈牧,让他无从挣开。
这种诡异的姿势一直维持到走出小巷,走到苏札恭的车子前。
巷子外倒是热闹了许多。苏札恭家的司机很尽职地等在外面,未曾离开。
沈牧看到有人在场,当下便加大挣扎了力度。他实在是羞于在其余人面前同一个同性牵手。苏札恭亦然。
走到车子旁,沈牧伸出手,想拿回自己那些东西。只是,苏札恭打开车门,把袋子丢了进去。
他指着车子道:“上车,我送你去。”
沈牧被这举动弄得想笑却生气。苏札恭这蛮横的行为总是让他哭笑不得。但他不喜欢别人知道自己的家庭太多事,于是沈牧拒绝道:“我自己去。把东西还我。”
听闻此回答,苏札恭脸色拉长了。他强势地说道:“爱坐不坐,东西我不给。有本事你来强。”
这样无赖的话,沈牧听着很有理由相信他真的会这样做。
看着自己的东西被丢在最里面,想抢必须钻进后车位,到时……
沈牧再次看了看手表,心里也明白这时间公交车几乎没了,出租车么倒是不确定。他看着一脸志得意满的苏札恭,无奈只能跟着进入车子。
坐在后座上,司机恭敬地问:“少爷,回家吗?”
苏札恭回了声不是,便转头看向沈牧。沈牧闷闷地说了下地点,抬头只见苏札恭一脸满意地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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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番外 【内附开V通知】
作者有话要说:
这张未完,真心未完,但是作者要更正文了。
作者表示自己h无能,卡了很久才磨出来这个。
这番外其实很长的,估计两三万字都有,你看我文中的时间是早上五点,我要写到翌日凌晨五点的。但是现在真心现在写不来,以后再补。
如果被和谐了,那么我也不知道了。
ps放个公告,接到通知,本文于http://www.13800100.com/ 文字首发无弹窗,开v当日三更。
貌似一开v就会走很多人,但还是谢谢这开文一个月来的支持,谢谢。如果肯留下来的话,我希望能陪我走到这文完结。
关于盗文:我知道没有盗文是不可能的,肯定也有读者去看盗文的。我拦不住,我只希望那些看盗文的孩只,能不能回jj留个言撒个花,告诉我你也有在看。
对于盗文的人,我不知道你是处于什么目的盗的,但我希望你能放过这文吧。它还是个孩子,我还想赚点微薄的生活费。
耽美本就小众,我这文都扑定了,所以,给我喘息的时间好么?
关于送分,编辑说言之有物的长评送分。
但短评,我会酌情偷偷给的,要积分的亲请注明jf。嘘,我什么都没说。
05:00
沈牧如同装了定时闹钟般,咻地一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此时,他身边的苏札恭正一脸困倦地扯着被子,使劲往沈牧身边钻。
他嘴里不断嘟囔,抱怨着天好冷,起那么早干嘛,我们继续睡吧等无内涵的口水梦话。
见到恋人这般可爱的样子,沈牧弯下腰,小心地偷亲了下,然后把被子全部推向苏札恭,不让他冻着。
自从那场大浩劫之后,苏札恭不知为何身体越来越差了,越来越受不得冷。每次一感到冷,他便会全身发抖,双唇惨败。
沈牧一直疑心是不是当时那时苏札恭受了重伤,然后隐瞒不讲导致现在这般。
只是,每每他要替苏札恭检查的时候,对方总是一脸便秘样地看着自己,然后暴躁起来,在房子里蹦来蹦去,就是不让他抓着。
一旦沈牧抓到他,要丢他上床检查的时候,苏札恭又会起各种幺蛾子,各种诱惑他,逼得他放弃本来目的,直接将他就地正法了。
总之,他们这平静日子过了一年多了,可是沈牧还没有找到替苏札恭检查身体的机会。
而如今,这样一个美妙的清晨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为了不让苏札恭冻着,沈牧将房窗紧闭,暖气开起来,营造了一种可以热的捂死人的气氛。
当天时地利人还在睡觉的机会一来,沈牧便偷偷地掀开苏札恭的被子,把他搂在怀里。
经过昨晚一晚的不和谐运动后,此时苏札恭是全身赤啊裸啊。沈牧手摸着十分顺溜。
他首先将手放在苏札恭的胸膛上,然后闭上眼感受了下。
嗯,好舒服好软好想吃……
抱着这种yd的思想,沈牧一点一点地开始检查。
虽然望渊已经离开他的生活,也允他过一个普通的生活,但一些能力望渊却没有收回。沈牧现在完全可以当一个称职的医生,用摸来检查病人有没有问题。
当手逐渐下移,从小肚子往下滑的时候,沈牧停住了动作。
因为……
因为……
因为……他的手正放在苏札恭疲软的小受二号上。沈牧心里疑惑,难不成苏札恭发寒与这有关。
只是,他脑子转了转,不确定有啥病会是这样的原因。
但是,为了恋人身体健康,x生活和谐,沈牧决心进一个医生的职责。
他的手握着小受二号,轻轻地虎摸,揉揉捏捏。
此时,苏札恭在梦中,他仿佛来到了一个鸟语花香的地方,那里四季如春没有寒冷,那里绿草如茵,适合野啊战啊。
发现这样一个地方,苏札恭自然要找沈牧一起分享的。于是他满心欢喜地跑啊跑,跑啊跑,跑啊跑……
跑啊跑……
跑啊跑……
跑了很久很久的苏札恭给跪了。他仰天怒吼:“沈牧,我找不到家了。”
苏札恭吼完,迎风落泪地站着,思考自己到底要如何。没了沈牧,在这样一个不知名的空间,他该如何。
他会不会像晋河那些18x小说里的小受那样遇到了一只兽,然后进行□,还是他会像终点那些逆天的男主一样,坐拥n小攻……
总之,无论那个选择都是他不想要的。
苏札恭很苦恼,于是盘腿坐下,随手抓起一把草咬啊咬咬啊咬咬啊咬咬啊咬咬啊咬咬啊咬咬啊咬……
咬你妹!
苏札恭一口吐出口中的杂草,忿忿地骂道,决心英雄无畏地前进,他相信他的人品会让他在本文内成为一位勇士,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
向来乐观的苏札恭这一生只怕过一件事情,那就是担心沈牧会离开自己。除去这些,他无所畏惧。
黑夜开始降临,猝不及防间,这空间已是一片黑暗。
苏札恭一路跑,但因为用力过多,再加上食不果腹,他摔了,摔得很猛烈,更摔在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他晕了,晕之前他脑中天旋地转的。他试图睁着眼,但是一睁眼却呵呵地傻笑。
什么时候,黑夜有这样的白光,让他不敢直视?
迷迷糊糊的苏札恭就这样睡着了,在现实在梦里他都睡着了。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他扭捏着想睁开眼,因为身子好痒,而且他有一种被人撸的感觉。
苏札恭囧囧有神地脑海中立马冒出这个想法。
他半醒半睡间感受到有人揉着他,似乎要如同言情小说里那般把人揉进了骨子里。
似乎有双冰冷的唇吻着自己,细腻温柔,小心却又极具挑逗。如同身在天堂般,他有些飘飘然。
他想:被人伺候的感觉真好。
有这样一双唇吻着自己舔舐着自己身体每一个部分,苏札恭觉得此生甚是销魂。
就这样被吻着吻着吻着吻着,那双唇忽的张开了,含住了他最敏感的部分。
苏札恭如同在云端般,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地,也忘了自己是谁。他全身的刺激都集中在一点。他握住拳头,死命压抑着自己的shen yin。
真真真的是好痛苦啊!
苏札恭重重地放下拳头,嘤嘤嘤地小声叮咛起来。敏感地方被伺候着,他全身紧绷着不敢放松。
他伸出手,不断地摸着自己,呼吸更紧促起来。
“啊~~~别~~别~~~”苏札恭被人伺候着,有种想要爆炸的感觉。他来不及想太多,只看到这世界从白花花一片变成了五颜六色的万花筒。
敏感的地方不断渗出乳白色的液体,同时体形也一点点扩大增长,苏札恭只觉得自己快忍不住了。他咬着唇,却还是忍不住地喊出声。
天崩地裂,万种刺激齐齐涌现。他哭着喊道:“沈牧~~沈牧~~~~”
瞬间,白色的液体喷涌而出。
瞬间,苏札恭哭了。
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在不是沈牧刺激下she了。想到这,他瞬间清醒,目瞪口呆地看着上空。
沈牧……沈牧……
苏札恭想到他,就厌恶自己。他讨厌不忠,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却是那个不忠的人。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苏札恭悲哀地痛恨自己,而沈牧却自责不已。他看着怀里的恋人泪流满面,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技术越来越差了,否则恋人为什么会哭?
沈牧很心疼,心疼的后果就是放弃了手,改用嘴来伺候人。
在和谐运动中,一向是沈牧占主导地位,他当top当惯了,但也会考虑到身下人的感受。
于是久而久之,他的技术越发好了。
而这次,他准备用他全部本领给苏札恭一个天堂般的享受。
沈牧吻了吻身下的人,唇渐渐往下移,慢慢地吞吐着。他小心地收放力度,深怕自己的牙齿伤了恋人。
昨晚做过好几次,苏札恭也she了好几次,因此沈牧发觉他刚刚的抚摸没有让苏札恭硬起来。
他只能一步一步,带他进入那个销魂的世界。
一只手扶住苏札恭,一只手小心地探往□,沈牧一边伺候着一边看苏札恭的表情,待他一露出不满的样子,便愈发小心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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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急着回家吗?很晚了。”一路上,沈牧随意地问道,以防这尴尬的气氛一直笼罩着两人。
苏札恭摇头,“再急也不差这点时间。怎么,送你还不好?”他白了一眼沈牧,以为自己的好心又再次被讨厌。
沈牧呵呵地笑了笑,如苏札恭意般摇头说不是。说完后,他便不知再说什么了。
平日里与他也没有太多共同话题,一般都是有事情才会进行深刻交流,如今他心里还有着事情,更无那心情不断找话题了。
苏札恭似看出他的心不在焉,也不道破。他坐在最右边,目光投向窗外,似故意冷落沈牧般。
接近十一月份,天气也逐渐变冷。苏札恭逞强摇下了车窗,任风直灌进自己脖子。他被冻到抖了抖身子,伸出手摸向位子后。
正当他找寻自己的外套时候,风却似乎弱了般,他也没有那么寒冷。
他疑惑,低下头,正看见自己身上披着一件外套。
他回头,沈牧正好收回手,碰见他疑惑的眼神,他解释道:“我看你衣服放后面就给你拿上来了。”
苏札恭扭过头,手紧紧抓着外套,沉默不言。沈牧不解其意,以为自己做错了,便干脆道歉道:“我不知道你冷不冷,刚刚我看你在找东西,我以为你在找这外套。”
他一脸认真的表情,落在苏札恭眼中却怎么不是那么回事。
今晚他对沈牧是有些气的,本来他也不想理他的,只是看到他一脸‘倔强’地抱着那么多东西,自认为同情心泛滥的苏札恭也便友好地帮助同学。虽是帮助,这却不能抵消掉他的怒火。
只是,刚刚沈牧那样一个举动,却让他心中的无名火莫名消失了一些。苦等的怨气也略微消散了些。
苏札恭今晚这才认真看向沈牧。他发觉,那人有时常常惹他生气,但有时又是一些细微的举动让他感到很舒服,很温暖。
这真是一个矛盾的人。苏札恭吐槽道,顺便也把这句话送给自己。
在苏札恭的打量中,沈牧总算熬到了医院,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待车子一停稳,立马打开车门,冲了出去。他忙不迭地对苏札恭道:“我先走了,谢了。”
“喂,你……”
你急什么……这句话苏札恭还未说出口,沈牧已经跑远了。他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停下来再说句话会死啊?”
待到沈牧的身影完全消失了,苏札恭才扭过头,恢复平日里那高傲的表情对着司机说道:“回家。”
司机点头,车子绝尘而去。
大晚上的,医院十分安静。走在走廊,静悄悄的,渗人的很。
沈牧心想着病房也就他外婆一人守着,便加快了脚步,心无旁骛地朝病房冲去。和留守的护士说了声,他便被放行了。
沈天晴这几日形式不容乐观,一直待在重症监护室,沈老太也不能长期留在那里,所以当沈牧来的时候,沈老太正隔着窗户看向全身插满导管的沈天晴。
沈牧在她身后看了一会儿,看老人一脸悲伤的样子,他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搀扶着沈老太。
“外婆,你回去吧,这里有我守着。”看着低落着头的沈老太,沈牧残余的亲情涌上头。对于与自己有着血脉关系的沈天晴,他欠的是一份恩,而不是情。
与沈天晴的母子情早在很久以前便消失了,但养育之恩,赐予他生命的恩情他却是不能忘也不能无视。所以,他做什么举动,都与亲情这二字无关。
但沈老太却不同。沈牧一直知道,她是嘴硬心却软的人。当年对他的不承认与毒骂,可能以前会恨,但是经过时间,他却还是懂了。
当自己的女儿不自爱,糟蹋自己的人生,作为母亲该是心疼和绝望的。所以沈老太那般失望和愤怒,连带着讨厌了沈牧。
所以,沈牧一直认为,严格意义上来,沈老太是个好母亲,只是痛心得很。
想通了这些,他对待沈老太的态度好了许多,连称呼也变成了外婆。如若沈天晴就这样死了,那么沈老太也是他唯一亲人。
至于其它的舅舅这些,十几年不闻不问,又有何亲情可言?
沈老太一脸唉声叹气的样子。她抓着沈牧的手,凝重地说道:“医生来过了,他说你妈妈熬不了几日了。”
沈牧早已经预料到会这样,他看向病房,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做。
他蹲□子,认真地看向面前的老人,问道:“外婆,你讨厌我妈吗?”
沈老太勉强地笑笑,点头。
“我知道天晴不孝顺,现在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沈牧握住沈老太的手,回忆道:“我还记得当时你说不要我们再进家门的。妈她已经这样了,外婆你还是固执吗?”
沈牧说的一脸平静,但话中每一字每一句字字诛心,句句泣血。沈老太强忍着悲痛回道:“你还记得啊。我记得你那时就那么点高。”说着,她笔画了一个高度,似乎也沉浸在回忆里。
“那时你妈做出这样有辱门风的事情,我和你外公都看不下去。只是她再不济也是我的女儿,可是她却不听劝。现在倒好,终于有了报应。那男人骗了她,更让她走上了这条路。”
那男人?沈牧明白,那是他未出现的父亲。
一个他不知道是谁也从未见过听人提起的父亲。父亲这二字实在是太遥远了,比沈天晴更远。
沈牧坐在一旁,握住沈老太的手,只能尽量安抚道:“外婆,她会好的。你先回去吧,我怕舅舅舅妈会说什么。”
沈牧也是个苦逼的人,极品的母亲,奇葩的亲戚。沈老太对于女儿是爱之深责之切,而沈牧的的舅舅却万分讨厌沈天晴,总觉得她丢了自己的脸。
三个奇葩一台戏,总之这生活真心不容易。
沈老太眯着眼睛看了看挂在走廊上的钟,发现时间的确很晚了。她摇摇头,还是拒绝道:“太晚了,我不放心你,我也留着吧。”
她靠在椅子上,不断地揣着气。沈老太身体不好,熬夜来守候本就是一件费神的事情,所以当她一坐下松懈,便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沈牧扶着沈老太到休息室,伺候她躺下,这才有了时间去看沈天晴。
沈天晴仍然挂着点滴,身边全是仪器笼罩,而心电图更是不如常人般波澜起伏。
她……熬不过三天。沈牧第一次可以明确地断言,只是这断言的却是自己母亲的生死。
他坐在旁边,抓住沈天晴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喃喃低语:“一千人换你值得吗?”
沈天晴自是不能回答他,更不能给他一些暗示。沈牧也觉得自己实在是病急乱投医了,傻乎乎地跑过来问昏迷的沈天晴。
只是,这问题,他没有答案,他急需一个可以为他解答疑惑的人。
沈牧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他想他需要一个点破迷津,戳破迷雾让他不再迷惘的人。只是这人,谁可担当?
三天时间,仅仅三天。是她死?还说他堕入黑暗的深渊不得脱身。
一千人的魂魄,那份黑暗足以让他万劫不复,熄灭他心中的光明。能力再强又如何,那样的他,沈牧自己也会陌生。
一边是自己,一边是只存恩情的沈天晴,这份答案当真难寻。
沈牧嘴角很想扯出一丝笑容,但怎么做都是徒劳。自欺欺人的事情已经不适合他干了,他现在所需要的是面对现实。
那么,这现实到底会是如何?
黑夜吞噬一切,屋外狂风暴雨交加,突如其来的台风袭击了花城,肆意地虐待着这座城市。
黎明,还会如以往般那么美好吗?
沈牧步入走廊,爬上天台。他迎头看向雷鸣闪电,乞求天降大雨让他不再矛盾。
雨水哗啦啦落下,沈牧低头时早已满脸是水。他随意地抹了一把脸,紧跟着坐在天台的栏杆上。他望向东方,等着明日的阳光是否还会如以前那般灿烂。
同一座城市,不同的坐标。
苏札恭在狂风暴雨前赶回了自家门口。一出车门,立马倾盆大雨,雨水泛滥成灾。苏札恭把衣服披在头上,快速地跑进自家门。
一进家门,他便看到自己父亲正在穿衣,赶着出门。
他关心地问道:“爸,晚上还要出去?下大雨呢?”
苏父摸了摸苏札恭头,示意他晚上乖乖待在家中,简单地回道:“我得出去做好防洪部署,你早点睡,明天上课别迟到了。”
苏札恭乖巧地点头,自己接过佣人的毛巾,擦着被些许雨水淋湿的头发。
正当他准备上楼的时候,司机急匆匆地捧着一包东西跑了进来。看到苏札恭,他指指手中的袋子,疑惑问道:“少爷,你东西掉车上了。”
苏札恭接过那袋子,翻了翻,才看清这东西不是他的。
那么……只可能是沈牧遗落在车上的。
那么……他又要日行一善,找时间给沈牧送过去了?
苏札恭一有这念头,便又想起又想笑。他倒是不怕麻烦,做司机做快递做……总之,为沈牧能做的都能做了。
可倒好,沈牧还是那样一脸【你和我很熟?】的表情,让他总感觉不那么舒服。
走回房间,他随手把袋子扔在床上,便自顾自地打开电脑,玩起了游戏。
翌日,沈老太是在天台找到沈牧的。她看着被雨水淋湿了的沈牧,一脸心疼不已的表情。她有些责怪地质问道:“好端端地去什么天台?昨晚那雨多大,你倒好淋了一晚雨。”
沈牧在她的埋怨声中醒过来。一醒来,他便抓住沈老太的手,焦急地问道:“雨停了吗?太阳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开v第一章,求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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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太不明所以地回道:“这雨也真怪,下了一晚早上起来就停了。现在这太阳真不错。”
沈牧像是恍然大悟般倒向墙壁,一晚雷电交加,却在一早云消雨散,这其
沈老太看着他出神的样子,心里疑惑他是不是烧着了。于是,她扶起沈牧,拉着他想往隔壁那幢楼去看看。
沈牧劝阻了她,再三解释自己身体很好,淋淋雨没事的,这才让沈老太打消忧虑。
沈老太临走前有手背感受了下沈牧额头的温度,确定真的没事后,才急匆匆离去,回家收拾写衣物和午饭再回来。
沈牧重新站在重症监护室外。隔着玻璃,他能感受到沈天晴的呼吸越来越虚弱,几乎到了很难感受到的地方。
受了那么重的伤,医生说能挺过去的几率太小,微不可闻。
那如今,也就只有他可以救沈天晴了。
沈牧仍是失魂落魄地走出医院,他随意地走,却不知道自己目的地是在哪里。他努力闭上眼想要感应死簿里提示的地点,准备按图索骥地摸索过去。
幸运的是,距离他不久,正好有那样一个地方。
沈牧站在了一座危楼里。
那里有着一个现在万分落魄的人。说是现在落魄,实则因为他曾大富大贵过。只不过,如今的他万年凄惨。
沈牧认识面前的人,赵永生,几年前他偶尔看电视看到的,一个企业家,据说家里有钱,工厂开了数十家。
只是,这样的人,如今却到了这般穷困潦倒的地步。沈牧不解,试着从他脑海中提取记忆拼成故事。
五年前,赵永生是一个有良心的企业家,在如今万物都是毒的世界,曾经的赵永生仍坚持不在自己所研制的食品添加一丝有害物质。
这举动,让他生意愈做愈大。毕竟,人人都想吃的好,吃的健康,所以赵永生公司食品供不应求。
只是,每一个生意人会不会都会陷入一个死循环。当赚了钱后,他们想赚更多,一千有了,奢望一万,十万……甚至千万。
当完全健康无危害的食品为他赢得金钱美誉后,他想,是不是参杂一点有害物质也不会影响,但会越赚越多。
抱着这样一个想法,毒奶粉,毒大米……这些全都出笼,面向市场。
这样的后果,则是几年后赵永生倾尽万贯家资,在监狱待了数年,因为身体原因暂时保释出院。
沈牧在一旁看着这些记忆,无悲无喜。在他看来,这的确是一个恶贯满盈的人,他的黑暗使得他没有下一辈子。
此时,赵永生躺在地上,身体不断抖着,他的脚边洒了一地的药丸,他正艰难地弯起身子,想捡起那些药丸。
沈牧看清那些瓶子上的字,明白赵永生是心脏病发。
这些特效药能暂时缓解下,让他有时间捱到救护车的到来。
沈牧逐渐现了身,他走上前,一粒一粒地捡起那些药丸,丢在瓶子,将它举起。赵永生捂着胸口,艰难地请求道:“把……把它……给……我。”
他目光如炬地看向那瓶子,沈牧后退了几步,举着它摇了摇头。
“你怕死?”他问道。
赵永生嘴唇惨白,已经开始发晕。他点头,无丝毫考虑地点头应道:“还……给……给我。”
沈牧紧接着质问道:“那那些被你食品害死的人也怕死,可他们也有的死了。”
赵永生听他提起这些,强打起精神,略带强硬地说道:“还……还……给我。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沈牧轻笑出声,把瓶子在赵永生面前转转,讥讽道:“赵永生,你的命却没那么好可以永生。”
赵永生一时气血上涌,愈发难受。他伸出手,指着沈牧一字一句道:“我……死不……死不关……你的……事情。你还活着,证……证明我没有害过你……我也没有……害过你的家人。我的命不是由你……定夺。”
沈牧看了看已经喘不上来气的赵永生,想了想,还是掏出几粒药出来。他递到他面前,示意道:“我有话问你。”
赵永生很明智地吃了。面前那少年能在他不知不觉中出现,想必是会点所谓的武功。赵永生自知自己身子弱,是无法抵抗的。所以他很干脆地接过药,干咽着吞下。
赵永生这才好受点,至少说话不那么喘了。他心脏不好,但这病无法医,只能有一天是一天。保不准哪天他便死了,只是却无一个送葬的人。
赵永生和沈牧坐在楼梯边,他感慨了下,而沈牧听着,不做评价。
沈牧只问道:“你觉得你该死吗?”
赵永生笑:“你觉得我想死吗?好死不如赖活着。”
沈牧看了他一眼,心里却明了这人熬过了今天,却熬不过很久。总归要死的,尘归尘,土归土,他也不差这几天。
“如果你的死能救一个同样坏的人,你觉得如何?”在沈牧心中,沈天晴真不选一个好人。
好人的定义太多了,就如一本书般,甲之蜜糖乙之砒霜。但沈天晴这样,对他不好,对沈老太不好,对待外人也不好的人不算好人。
沈牧只是不说,可不代表他不知道沈天晴曾暗地里诅咒过那宋阿姨几次,只是当着他的面,她却各种维护宋阿姨。
想到这,沈牧便觉得可笑万分。
赵永生白了他一眼,有些愤怒地回答:“那人脑子有问题。要死他死,拉我陪葬做什么?”
“哦?”沈牧静待下文,他倒是很想知道这些处于黑暗的人到底怎么想的。
赵永生仍在一旁喋喋不休地说道:“神经病啊,一个坏人救一个坏人,谁想出来的。既然都是坏人,那就一起死,黄泉路还有个陪伴。”
“我说,我也不坏啊,我至少比那地沟油这类无良商家好许多。”
沈牧冷笑:“五十步笑百步?”
赵永生被噎住了,不好再说自己的事情,他继续原来的话题:“我告诉你,刚刚你不给我药就是要害了我。坏人有老天收,轮不到那些正义凛然的人来所谓的一命换一命。我的命也是命,你让我去救一个好人我说不定还可能同意,救个同样不好的,呵呵,傻子啊。”
似乎很久没这样怒骂过,赵永生仍然说的不过瘾。
“这种交换前提必须那个人不是坏人,再坏的人也是有自己决定生死的,还轮不到这种交易的存在。你看那条fa lv有这条规定?扯淡!”
沈牧在一旁看他慷慨激昂地讲着,不置一词。这赵永生活了大把年纪,却仍然那样能说会道。
“那你说,如果执意要如此呢?”
“那就不知道。但是,这叫犯fa。而且还是为一个人触犯fa lv。我在监狱里算看明白了,这法也就那样。”赵永生自言自语道。
沈牧算是有些明白了。赵永生这人说话虽然不怎么好听,但他却明了了一些。
他起身,抖抖衣服的灰尘,准备回医院去。
赵永生是把这座危楼当自己家了。见到沈牧要走,他二郎腿翘着,一脸巴不得的样子。
沈牧走下去后,转过头,朝着赵永生笑笑,轻声道:“不用他人解决,你自己一周内必死。我等着你。”
赵永生吐了一口唾沫,暗骂句脑子有坑,也不管沈牧了。
沈牧不多说,自顾自地离去。
沈牧上了公交车,却改变了初衷不回医院。他倒是想起一个地方,自很小时候去过,长大后便再也无踏足了。
换了一趟车后,沈牧站在了花城有钱人住的别墅区了。
他在门外按了按门铃,很快便有一人开了门。
沈牧微笑,对着来人说:“舅舅好。”
来人一脸吃瘪样子,勉强道:“进来吧。”沈牧闻言乖巧地跟在他后面。
要说这姓沈的不那么奇葩的也只有沈老太了。这沈老太的儿子女儿,也就是沈天峰和沈天晴,通通经常说人话不干人事。
沈天晴是如何的人,沈牧很了解,但对于沈天峰,他的印象留在很久以前。
那个闹着分家,把他们赶出去,对沈老太恶言相向,对自己老婆言听计从,教出一个十七岁搞大别人家女儿的儿子,做事贪图蝇头小利……总之,沈天峰对沈牧是各种不喜欢,有时几乎到了厌恶的地步。
这厢,沈天峰走近别墅,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挑眉问道:“你来干啥?”
沈牧好脾气地回答:“我来接外婆。”
沈天峰嗤地笑出声,一脸不屑样。
“接那个老太婆去干嘛?看你那个要作死的妈?你妈也算报应啊,自己犯贱,被人砍了,早死活该。”沈天峰一脸鄙夷地说道。
沈天峰的嘴巴很贱,这沈牧早已领教过了,于是,他站着置若寡闻。
沈天峰自说自话也很high。
“你不在医院伺候你妈跑过来干啥?医药费我不出,别想我掏钱接济你。你妈做那行当钱也不少吧。”
沈牧仍然微笑着听着。
可其他人未必能那样心平气和地对待。沈老太便是其中之一。她拄着拐杖,一脸不敢置信地样子。她因为激动,一颠一颠地走过来,气的一巴掌扇在了沈天峰你脸上。
“有这样诅咒你姐的?你才作死啊。”她怒骂道,更带着些心痛。
沈天峰不是个善茬,当下反射性地推过去。沈牧①38看書网上前,扶住沈老太。
“妈,你为了那个贱女人打我?这么多年,你吃谁喝谁的?现在胳膊肘还往外拐?”沈天峰暴走了。
沈老太一脸怒容地瞪着他,拐杖敲向茶几,“那是你姐。”
沈牧在一旁安抚,以防沈老太太多激动导致昏厥。
这样的情形,沈牧很明哲保身地不插入。而且,这样也不是他乐见其成的吗?
沈牧在一旁,不理会沈天峰的挑衅,只专心沈老太的神态变化。沈天峰恼羞成怒地一脚踢向沈牧,指着大门道:“那个贱女人的儿子不配进我家门。给我滚出去。”
沈牧猝不及防,跌倒在地。他揉揉被踢的腿,痛倒是不痛,只是演戏却要真要感人。
他捂着腿,勉强地站起来,向沈老太抱歉地说道:“外婆,我先走了,我本想接你一起去医院的。”
沈老太注视着沈天峰,一脸痛心疾首样子。末了,她叹口气,只言罢了罢了。
“既然你不喜欢沈牧,那我是他的外婆,你也不喜欢对吧?好,我走我走可以了吧?”沈老太捡起地上收拾好的衣服,拉着沈牧,往外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开v第二章,此时我已经在去往学校的大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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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儿女,即使一个再差劲,再不孝顺,她却无法做到忽视,更何苦那样差劲的女儿还有一个乖巧的儿子。
沈老太感慨:沈天晴这辈子唯一做对的事情算是当初执拗地不把沈牧打掉,否则今日她死了也没有人批桑带麻。
走在路上,沈牧不好意思地问道:“舅舅那怎么办?”
沈老太摇头,弯□子,揉了揉沈牧的腿,叹气道:“不回了……哪里都讨人厌。”
沈牧摇头,不赞同道:“要不外婆搬来我家,我妈也不知道会如何,有个人在家也会好许多。”
沈老太点头,赞同道:“你倒是懂事许多了,你妈把你教的不错。你也快高考了,专心学习吧,其他事情不要多想了。”
沈牧点头,算是应和。
这一边,为了布置明天高三学生英语听力的考试市场,学校特意早早放了学。苏札恭走出校门时候,正想上车再去沈牧家。马朝见机拦住了他。
他一把夺过苏札恭的包,不满道:“哥们,你最近干啥呢?总是见不到人。今天放了那么早,和我去个地方。”
苏札恭瞪了他一眼,气急败坏地抢回自己的包。他也懒得多做解释,直接说道:“对于你那些乐子,我没有兴趣。我还有事,别拦着我。”
说完,他匆匆地上了车。
马朝看着飞速离去的车子,摸不清苏札恭到底在做什么。这几天他想叫住他一起回家,结果苏札恭跑得比谁还快,如今更是这样当面拒绝了他。
马朝当即决定拦下一部出租车,让司机跟着前面的车子。他倒是要看看苏札恭到底在做什么。
那么,苏札恭到底在做什么呢?
他其实只是想去那家医院,把沈牧遗落下的东西还给他。仅此而已。
至于不想告诉马朝,是他不想让马朝看到他那张近似死皮赖脸的模样,这有损形象。再者,马朝也不喜欢沈牧。为了防止火星撞地球的事情发生,他只能瞒着马朝,自己去医院。
而马朝却一路紧跟着,深怕错过。
医院里,沈牧与沈老太两人小跑着赶到病房外。原因无它,只是因为沈天晴的情况越来越差,医院方面也已经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一路上,沈老太不断地念着佛经,求神拜佛地希望沈天晴能再撑下。沈牧在一旁听着,也不阻拦,只是加快了脚步。
来到病房外,医生刚从里面出来,见到祖孙二人,他状似安慰地说道:“再去看看她吧。”
沈老太当即昏厥,沈牧扶着她赶紧坐下。
两人这般在走廊上磨蹭了十多分钟,沈老太这才平复了心情似的走进去。一见病房,沈牧只看到沈天晴身上的仪器都拆了,只挂了一些葡萄水。
他抓着一旁护士问道:“为什么拆了那些仪器?”
护士收拾着手上的东西,解释道:“没用了,这样走的安静点。”
沈牧的手颓然地放下。沈老太更是直接扑到了沈天晴身上。她看着面色惨白的女儿,喃喃道:“你就真的忍心丢下沈牧走了?”
“你还没有孝敬我呢?”
沈牧在一旁看着,不再上前。他的双手因紧张而握成了圈,他撇过头,不忍心再看。
“快结束了,你的决定会结束这一切的。”正当他思绪万千的时候,冷不丁的,脑海中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沈牧知道,那望渊又出现,在一旁冷眼旁观着。
沈牧紧闭上眼,面部纠结得很。望渊在一旁低语:“如果不是做出了决定,她不会这样。你还是选择了自己,抛弃了她。”
他笑,带着些耻笑。是他选的人,走的什么路,做的什么选择,尽在他掌握中。沈牧其人,还是听从了他的话。
为这样一个人糟蹋自己的三分之一机会与永坠黑暗,实在是不值。
还好,幸好他没有这样选择。
“再反悔也来不及了。她快死了。她的魂也会终结在你手上。”望渊大笑道,逐渐离去。
沈牧睁开眼,看向沈天晴,他能看到她的魂魄正一点点脱离肉身。这意味着,她的时间不多了。
沈老太还在一旁哭着。似乎,一切都注定了,沈牧做的只是顺势走下去。
他没有举动,没有什么大悲的表情,哭泣也早已在很早以前就停止了。就在沈天晴放弃亲情那一刻,这一生,注定沈牧不会再为她哭泣了。
沈牧走上前,扶起沈老太,让她休息下,然后一脸平静地走出病房,对着护士说:“她去了。”
做完这一切,他重新回来,正对着沈天晴。沈天晴的魂此时正处于茫然阶段,因此也不认识沈牧。她只是呆呆地走着,傻笑着。
这样脆弱的魂魄,一走入太阳下,便会灰飞烟灭。沈牧趁着沈老太不注意,一只手偷偷伸向后面,对着沈天晴,将她的魂魄暂时先吸了过来。
医生很快过来,检查了沈天晴的情况,再三检查后,确信沈天晴已死亡。
死了?就这样死了?
沈牧猛吸了口气,不禁有些感慨。一周前,她还企图对着他好些,一周后,她的心脏已停止了跳动。其实死亡也就是那样,只是看着身边人经历,却印象特别深刻。
死了也好,就这样死了,他和她都不用那么痛苦。沈天晴也不用看到自己就想起那个抛弃她的男人,她更不用为着她自己的所作所为假意地温柔。
她可以解脱了,沈牧亦然。
不再有家庭的负担,更不用每每为她而感到痛心,没了一个她,他可以找一个真正关心他的人做亲情的依靠,例如沈老太。
他与沈老太同是被亲情伤害的人,以后也会凑在一起重新组建亲情。
沈牧觉得,那样也挺好。沈老太现在对他不差,也不会像沈天晴那样要他死要他滚开,他想,以后的日子说不定更美好。
沈牧这时才觉得自己当真是无心,冷情。只是又如何,全都过去了。
沈牧与沈老太被安置在病房外的椅子上。沈牧坐着,紧握着沈老太的手,示意她要平复心情。
也不知沈天晴上辈子积了什么德,这世母亲虽然说恨她但最后却是爱她最深的人。不像他,到最后还是选择放弃她。
沈老太的悲伤一时半会难以止住。沈牧起身,准备去倒杯水给沈老太。
“嗨,你怎么了?没事吧?”当沈牧正倒水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声稍显尴尬的打招呼声。沈牧接好一杯水,转过去,看向来人。
“你怎么来了?怎么找到这里的?”他看了看不远处悲伤的沈老太,决心还是先不要带着苏札恭过去。
他倒是不知道,苏札恭那么有心有闲情跑过来。
什么时候,苏札恭对于他那么热情了?简直到了一天见一面的机率?
苏札恭看着四周的环境,不好意思大声说话。他压低声音,指了指手上的东西,言简意赅地说道:“你昨天落下东西在我车上,我今天给你送过来。顺便告诉你,明天听力统考,不要错过这次机会。”
沈牧没有接过这东西,淡淡说道:“扔了吧,不需要了。”
人都死了,沈天晴的东西还留着干什么?准备给谁?还是烧了?
苏札恭不解,疑惑问道:“好好的干吗烧了?”
沈牧也不多说废话,直接问道:“没事了吧。没事我先过去了,我有事。”
苏札恭挠头,不解他怎么那么冷淡,而且脸色也很不好看。他一路紧跟着沈牧,在旁边嘀咕:“你家谁生病了?好些了么?我要不要去看看?”
苏札恭是这样想的,既然来了,也要礼节性地去探望下,表示自己是沈牧同学的身份。
只是,沈牧停住脚步,冷笑道:“真要去看?你确定?”
苏札恭不明所以地点头,人来都来了,这还有什么不确定的?
沈牧很干脆地指着安全通道说:“去停尸房慰问吧。她在那里。”
苏札恭愕然,一时间怔住了。这沈牧这样子暴躁毒舌嘴巴不饶人,莫不是深受什么刺激?苏札恭很明智地不多说话,只是小心地跟在沈牧后面。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刚开学,事情多,可能更新不稳定了,我会尽量更新的。如果遇到我好几天未更新,请淡定。我一般会在微博上说明啥时更新的,可以看文案那微薄。
最后,求花花。
我不会忽然开v就断更,也不会好几个月不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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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真的是最新更新
沈天晴人虽然死了,但死了却也留下一堆烂摊子。沈老太年纪到了,所以跑上跑下,签字处理后续事件都是沈牧一人干。
这些事情不累,但唯一让沈牧不适应的是后面总如影随形般地跟着一个人。
找医生的时候,他默默地静候在办公室外,找护士的时候,他也跟着不落下。沈牧无奈,只能停下脚步,有些烦躁地问:“你跟着我干什么?”
他大少爷不好好复习明天的统考,却跟在他后面转来转去,他不嫌累,沈牧自己却觉得厌烦。
沈牧揉揉眉心,努力压抑住火气,平静地说道:“我现在没有时间和你说什么,这里你也不要久待,你快回家吧。”
他说的诚挚,但苏札恭却不以为然。他一撇嘴,解释道:“我只是看看你有没有要我帮忙的。”
他跟着沈牧跑上跑下,看着他连喘息的时间也没有就奔赴下一个目的。说实话,这情形苏札恭看着隐约心里有些不好受。
其实,他一直觉得沈牧不用那么辛苦的,他可以开口让自己帮忙的。苏札恭很明确地告诉自己,如果沈牧今天开口请他帮忙,他肯定二话不说地答应。
可是,让他感到尴尬的时候,沈牧一天下来几乎无视了他。
沈牧连连做出一个“STOP”的手势,他堵住苏札恭未说完的话,快速说道:“我很好,这里的事情我自己也可以解决的,不需要你。”
说完,他冷下脸,跑走了。
苏札恭想提起脚跟着走,但一想到他的话,却怔住了。
今日是他厚着脸皮跟在沈牧后面,如今被沈牧这么一反驳,他却是没有什么理由再留下了。苏札恭有些懊恼,挠头,只能看着沈牧的背影渐渐消失,他也跟着转身离开。
当天空被黑暗笼罩的时候,沈牧总算把医院的事情给办好了。医生护士大多数也下班了。沈牧重新回到病房,沈老太还在那边休息。
见到沈牧回来,老人醒了过来,低声问道:“办好了?”
沈牧身体不累,心却累了一天,当下也坐下靠在椅子上,点了点头,应道:“嗯,都好了。”
老人欣慰地点点头,手搭在沈牧肩上,赞赏道:“好孩子,还好……有你。”
沈天晴也没有什么亲密的人,如果沈牧执意不为她处理身后事,那么她一个老人拖着残败的身体也总归有心无力。
“外婆,我们明天回家。”沈牧起身,坐在床边,小心地扶起老人。他注意着手上的动作,随意地说道。
沈老太太一下子苍老了几岁,如今也经受不起太大刺激,于是她点了点头,算是默认。只是,看到面前的少年瘦弱的身躯,她又迟疑了。
“沈牧,你妈去了,那你的学费……还有生活费……”沈老太为难地说道,但转念一想,马上接道,“明天再去你舅舅家一趟。”
沈牧当下明了老人的意思,心中叹了口气,为老人的考虑周到而感动,但却因她的法子感到悲哀。
沈天晴去了,他们也断了生活来源。纵然如今的沈牧有无数来钱的法子,但他却无法告诉老人。
沈牧琢磨了很久,小心翼翼地提议道:“外婆,其实我自己也存了点钱,这段时间还可以过得去。舅舅那边也有自己的生活。以后会有法子的,现在不急。”
沈牧绝对做不到再去舅舅那边遭受那些白眼,拿那些施舍般的钱。到如今,沈牧已经违背了自己的本心做了许多事,但他从没有丢掉自尊与傲骨。
他坚信,日子会好的,钱,他会努力赚。
沈老太太看了他一眼,见到他眼中的坚定,一时间也不好再做建议。
她强笑着摸了摸沈牧的头,心中感慨:一个不着调的女儿虽然去了,但却可能留下一个有担当的外孙。
也不知道她那女儿是什么福分,她总觉得照今日沈牧的态度以及办事效率,沈牧或许不会让她失望。
十一月中旬,高考听力统考
沈牧早上很早起来,如往常般做好早饭,贴了张字条在冰箱,告诉沈老太太他今日的去向,便急匆匆地出门了。
高考这场战争在家长心中极其重要,这从校门口那黑压压的人群便可见一斑。
沈牧在人群里钻来钻去,被挤得够呛,据他估计,一个学生考试,全家出动,因此如今出现了人挤人的场景。
沈牧挤了个十多分钟,终于挤进了校门。只是,进去的方式甚是不雅观。
沈牧几乎是被人给推进去的,不巧的是,也不知道是谁太过激动,把沈牧推进去的同时,又扯住他的书包。
这下,沈牧当即快要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其间速度之快,沈牧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便只听到重重的一声,他摔倒了。
因着沈牧最近也算出尽了风头,很多人都识得月考第一的人,于是,旁边的学生纷纷驻足看着他。
狼狈不堪的样子被人尽收眼底,沈牧当下黑了脸。
他活动了下手,发现只是碰了下,估计擦破了皮,但没有其他伤害,当下,他从地上爬起,抖了抖身上的灰尘,昂起头,目不斜视地准备继续前进。
他是淡定地很,但围观的人却有不淡定的。
“沈牧沈牧沈牧……”沈牧只听到有人如开连环炮般喊着自己的名字,当下便迥然了。本来认识他的只有学生,但现在,估计有些家长也知道刚刚摔得很惨的人是谁了。
沈牧阴着脸转过身子,想要看谁那么没脑子,大庭广众之下乍呼呼的。
一看,他不怒反笑。
“苏札恭,你不用这么热情地呼唤我。”待苏札恭凑到她身边的时候,沈牧在他耳边咬牙切齿地说道。
苏札恭像是是没有注意这种细节问题的,今日也是。他傻傻地以为沈牧是在感动于他的热情,当下,他捧着一张笑脸,笑嘻嘻地说:“没事没事,我一向很热情。”
只是,今日特别热情而已。
苏札恭说完,小心地观察着沈牧的脸色。昨晚,他虽然回家了,但心里却一直放不下。他有些担心沈牧,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札恭昨晚很难得的失眠了,他一晚翻来覆去地想着今日要怎么面对沈牧,更要怎么说话,怎么小心地安慰。
想来想去,他决定了,或许只有热情能抚慰沈牧那颗应该“受伤”的心灵。
“沈牧,考试你准备好了吗?”苏札恭努力和风细雨地关怀道。
沈牧斜视他一眼,有种不愿搭话的冲动。
从校门口到教学楼这十分钟的路,苏札恭已经找了无数个话题来搭讪。例如什么“你饿不饿”“你紧不紧张”这种无聊之极的问题。
沈牧已经懒得搭理他,任他自言自语自得其乐。
苏札恭也不恼,嘿嘿嘿地笑了笑,果真自言道:“沈牧,其实我都没有准备。昨晚,我一直睡不着,也看不进书,听力也听不进去。”
沈牧默然,苏札恭听不进去,他又能怎么办?
苏札恭继续道:“还好看到了你。”
沈牧:“同学,我貌似不是你的动力源泉?”
苏札恭笑,解释道:“看到你今天正常了,我就放心了。今天考试,心中就有底了。”
这次,沈牧却无法做到忽视。
他停住脚步,皱着眉看着苏札恭,那人还在手舞足蹈地讲着什么,但沈牧却不觉得他的行为幼稚。
他说他担心自己所以一晚失眠。
他说只要他沈牧心情好,他就有底了。
沈牧嘴角勾起一丝笑容,不是很明显但却隐约可见。他虽疑惑,什么时候苏札恭能有这样细腻的心思,但他不愿多想。
这样一个还为他考虑过的人,他是不是不能再说他幼稚?
毕竟,能这样为他想的不多了。
沈牧没有细问为什么他会因为担心失眠,他只需要知道就好,知道面前这少年,曾与他彼此讨厌仇恨,但现在却能为他想想。
或许,他也该安抚一下他。
通往教室的路上,人越来越多,沈牧与苏札恭不在一个教室,他们也随着大部队分流。但沈牧上楼前,还是快速地转过头,在苏札恭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他没看见的是,苏札恭听完后,眉眼瞬间柔和,笑容逐渐扩大,到最后,他握紧拳头,对自己说道:“加油。”
为自己加油,更为沈牧一句“你可以的”加油。
沈牧从未将苏札恭当做对手,但一句“你可以的”代表了沈牧已经正视这份挑战。
他不能不欣喜。
他会加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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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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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暖炕头 2013.2.7坐在教室的时候,沈牧心情十分平静,没有过多的焦躁不安。
9:30铃声响起,校园内一片安静。
先是短暂的试音时间,沈牧闭上眼睛,找着感觉。
走廊外,只有巡视考场的老师在三三两两地走动着。而此时,年级段长也拥着一人急急走了过来。
他一边簇拥着身边的人,一边抹了一下头上的汗。看着旁边温和笑着的男子,他的压力颇大。
“段长,这天也不是那么热,你怎么额上都是汗。”身旁的男子笑着打趣道。
段长心里委屈,心说:这不是你突然来了,什么准备也没有。
但明面上他不敢说什么,只是打着哈哈地说道:“局长,您说笑呢?这不是为了这群学生担心吗?虽然这仪器都测试过了,学校外马路也控制了,但总是怕。”
被他称为局长的男人正是教育局刚走马上任的夏蔚然。虽然年纪轻轻,但据说身后有着很深的背景,来这里也只不过是多些经验以及履历好看些。
段长从校长那里略微知晓了这些消息,明白这夏蔚然以后必是要高升的,他势必得罪不起。因此,今天,他万分小心地陪同着。
此时,夏蔚然正打量着教室里的环境,他一边看一边点头道:“的确,也是你有心了。我只是随便看看的,你也回去原来的岗位吧。”
夏蔚然微笑道,他刚刚过来,颇有些猝不及防,因而校长与主任都来不及赶过来。好在,他也只是来看看,并不想大张旗鼓地打扰他们。
打发走段长后,夏蔚然挂上“考试负责人”的证件,踱步慢慢看过去。
此时,试音还在继续。
教室里的沈牧睁开了眼。他缓缓吸了口气,待做足一切准备后,这才有时间开始打量身边的环境。
与他安然处之的态度截然相反的是,身旁一些人脸上或多或少紧张万分。
他的目光很随意,东转西转的,最后落在了窗户外。
那时,夏蔚然正走在那一幢楼,那一层教室,更站在那一扇窗户前。
他察觉到一道目光正落在自己这边,便反射性地抬头看过去。待触及那是一个男同学的眼神,他眼中的凌厉收敛了几分。
看着那人窘迫地看着自己,他点头示意。待看到那人出神的样子,他又察觉到不妥,便冷下了脸意在使他集中注意力。
“哄……”
教室里的沈牧当即有些尴尬,学生不认真被老师抓到这种桥段出现,那种难堪立马涌上心头。
他连忙转过去,不敢再看。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教室外巡视考场的人竟然如此严肃,见到他这番“无所谓”的态度,竟然会冷下脸。
当了一段时间的好学生的沈牧遇到此情景,再联想起以前的那些事情,颇有些无所适从。
他低着头,手有些不自觉地胡乱摆弄着笔。
他有一种感觉……那个老师还在……瞪他。
沈牧欲哭无泪,却又不能抬头勇敢地瞪回去。
这一边,夏蔚然有些不是很满意地叹了口气,心中对这学生的印象跌到谷底。
待看到他别扭的样子,他又不禁笑了笑。
想来他平日里的行为表现不错,否则被他夏蔚然抓包后又怎会这样不适应?
夏蔚然今日本就是来看看的,也没有什么硬性要求巡查哪里,于是,他便停在这里,观察着这教室的情形。
教室内,试卷发了下来,沈牧抓着笔涂好考号填好名字,便再也看不下去了。
如若是普通人听着他,他倒是可以像没事人那般,但外面是一直注意他举动,看到他这种态度的老师,沈牧有些不习惯。
广播开始响起,沈牧哀叹了一声,不得不逼着自己无视外界一切环境。
成绩是自己的,因为其他人的影响而影响考试,那才是得不偿失。
他硬撑着当外面的人不存在,努力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到试卷上。在之前,沈牧便做好了准备,所以听力一开始,他也不急。
高考听力不算很难,但总会有一两道题目卡着一般人。好在,经过一番事情的沈牧如今算是“耳聪目明”,这听力对他没有什么困难。
很确定地写着答案,涂着选项,在最后一题还未结束的时候,他便已经放下了笔,胸有成竹地坐在那里。
“他倒是自信。”夏蔚然观察着沈牧的举动,做了短暂的评价。
沈牧在他心中原先崩坏的形象倒是稍微好了点。
教室内,监考老师收着试卷,沈牧简单整理了文具,便如同没事人般坐在那边。他的目光看着试卷,但余光总是时不时地瞄到教室外的情景。
“他怎么还在?”沈牧哀叹,有种憋屈的感觉。
全程考试,他都有注意外面那老师一直看着自己。虽不知为何,但是被一个老师这么盯着总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沈牧心中有些抑郁,心情颇有些不好。
待试卷收完,他便拿着文具,目不斜视地直接走到前门。
而夏蔚然的目光一直注视着他,在沈牧随着人流踏出教室要消失的时候,他快速地开了口:“那位穿格子衬衫的男同学,请等一下。”
不巧的是,今日沈牧正好穿了格子衬衫。他很想当作没听到这声叫唤,但是身旁的男同学捅了他一下,努努嘴,示意道:“有人叫你了。”
此时,正是人流高峰期。本来就嘈杂的教学楼,却因为夏蔚然的一声而稍微安静了点。待大家知道被叫之人不是身旁人的时候,走廊又人声鼎沸。
沈牧不好光明正大就这样抽手离开。他讪讪地停住脚步,转过身子,朝着夏蔚然走去。
走到距离夏蔚然几步之遥的地方,他停住,抬起头,带着好奇的目光看着这个把他叫住的男人。
刚刚在教室内,因着光线的原因,沈牧没有怎么仔细看清楚外面人到底是谁。如今近距离看,沈牧终于看见了。
夏蔚然今日穿的很随意,作为领导的他没有西装革履,却是一番休闲的样子。
他长的极好,又懂得如何收敛自己,所以现在在沈牧眼中,夏蔚然是一副温和知性的教师模样。
而且这教师还长的不赖。
察觉到自己在想什么,沈牧顿感失态。他略微低下头,故作不经意地问道:“请问……有事吗?”
夏蔚然见到他这副状似警惕的样子,顿时哑然失笑。
他摇头,解释道:“同学,这考试对于你还是很重要的,以后别再这样三心二意了。”
沈牧顿时囧了,他设想了几种可能,就是没想到这老师叫住他竟然只为了这么和蔼地说一句话。
想到自己的防备行为,他不好意思挠头,应道:“嗯,谢谢提醒。”
看起来这个巡视考场的老师是个和善的人,沈牧如是想到,语气也放松了些。
夏蔚然朝他微笑,复又欣慰地说道:“不过我看你很有把握,想必你在之前也早已胸有成竹了。”
沈牧被他这么一说,倒是尴尬起来。他刚想摆手否认,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他听到有人在叫他,而且很迫切很热情。
夏蔚然也注意到不远处的声音,明了几分,看着沈牧温和地问道:“你是叫……沈牧?”
沈牧胡乱地应了声,但不远处的人却明显没有放过他的心思。
像是找到了要找的人般,来人蹦跳地蹿到沈牧身旁,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埋怨道:“你怎么还没下来,我在下面没看到你就上来了。”
说完,他似乎注意到此时旁边还有另一个人,他反射性慢半拍地转过身子看了看,然后问道:“这谁啊?”
能如此自然熟又如此不介意沈牧表情冷淡的也只有那个让沈牧哭笑不得的苏札恭。
沈牧觑了眼苏札恭,低声道:“你先走吧,我自己回家,和你不顺路。”
苏札恭是谁?他这人要不就懒得逗留,要不就死皮赖脸。
放在以往,他也懒得注意这里的情形。但今时不同往日,他要黏着沈牧,他要近距离接触他。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而且他对这陌生男人也比较好奇。
苏札恭好不容易逆流而上爬上楼,更不可能轻松离开。
他手肘撞了撞沈牧,仍旧嬉皮笑脸地说道:“你这人……我好心等你倒没说什么,你还嫌弃我了。”
沈牧当即想要打昏苏札恭,并且把他从楼上丢下去。
他这不是和人在说话吗?这么一直打岔,这番无礼的举动真的是苏札恭做出来的?
他刚想和苏札恭解释下,但看到夏蔚然还杵在那里,他只得先顾着另一头。
沈牧扯过苏札恭,让他待在一边,然后看向夏蔚然,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同学,他等不到我来找我了。”
一番说辞,极具礼貌。
夏蔚然颔首,倒没有说什么。只是,他的目光落在了苏札恭身上,停留了几分,这才回着沈牧的话:“苏伯父的儿子倒是少年得志。”
沈牧当即无语,少年得志的潜台词莫不是意气风发?不计小节?
只不过,他说这番话是代表这他认识苏札恭的父亲?
此话一出,被冷落在一旁的苏札恭也不禁好奇地打量夏蔚然,待看到他挂在胸前的牌子,他才恍然大悟。
见到沈牧立在一旁不知道如何接话,他便主动解围道:“您是老师?我和他还有事情,可以先走一步?”
夏蔚然不置可否,淡淡道:“我只是有一句话和沈牧同学说一下,如今话说完了,你们两个也可以回家了。今天辛苦了。”
夏蔚然蓦地又看向苏札恭,意味深长道:“来本市那么久,倒是很少有机会拜见苏伯父,不知以后是否有此机会。”
苏札恭听着这话有丝不舒服,面前这人总是打着哑谜般,但他话又说全了,他不好不理会。
于是,苏札恭只好讲个大概:“有的吧。那么我们先走了。”
话音未落,他扯过愣在一旁的沈牧,匆匆奔下楼梯。
夏蔚然站在后面注视着两人消失的背影,他一把扯下挂在胸前的牌子,嘴角微微扬起一丝笑容。
他……好像看见了同类?
“夏局长,您还在这里啊?”他愣神间,张校长带着人急急忙忙地赶过来。
夏蔚然转过身子,轻声嗯了声,并朝着那一堆领导走去。毕竟,他今天的考场一览还没有结束。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另一边,苏札恭匆匆带着沈牧下楼。待走到人略微少的地方,沈牧终究忍不住了。这一路他几乎都是被拖过来的。
苏札恭一路抿着唇,什么也不说,只是拉着他走,像是要摆脱什么。
可他摆脱他的关他沈牧什么事?
看到身边人少了,沈牧停住脚步,任苏札恭怎么拉也不走。他抬头看向苏札恭,一字一顿道:“你又发什么疯?我和你不同路。”
苏札恭黯然,被他说的发疯给刺激了下。他抬头看着不远处的教学楼,慢悠悠解释道:“那个人好像是刚上任的教育局局长。”
沈牧一愣,有些没懂。
苏札恭也停下来,耐心地解释:“我在我爸书房看过他的照片,好像是新上任的,叫什么夏蔚然,年纪很轻。”
沈牧听着却有些没明白,这局长就局长呗,关他何事?
局长是谁对于他这个普通学生没有什么影响。
苏札恭白了他一眼,心道你这个傻子,但嘴里还是详细解释了番。
“他刚来,可能想要出业绩,然后教育能出什么业绩,无非不是多一个高考状元,多几个上名牌大学。沈牧,你傻啊,他今天肯定来看未来的高考苗子的。”
虽说是这样,但是苏札恭却有些不喜欢那夏蔚然的眼神,总是带着探究。和你说话是笑着的,但那笑却笑不到眼睛中。
这人……算是有些虚伪。
沈牧一听,觉得更扯了。
教育局局长于他是很遥远的事情,就算要成绩要名望,那也是校长的事情,一个局长怎么纡尊降贵地来了。
他看了眼苏札恭,语意未明地诘问道:“这些你怎么知道的?还说的一套一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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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怪沈牧这样问,换作谁估计也对这抱着迟疑态度。
这时,只见苏札恭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大多听我爸说的,有些自己猜测的。”
说完,他心中暗喜。毕竟,在某些方面,沈牧这人不如他。
见到苏札恭这副“表扬我吧,我欠抽”的表情,沈牧努力平静了心情,才抑制想要多路而走的想法。
他不咸不淡地回道:“随你怎么说,这些也不管我的事情。”
即使真的如苏札恭所说那般,他真的被注意了,被抱有极大希望夺冠,那又如何?他的日子不是照过吗?
沈牧看了看表,眼见中午快到了,自己再磨蹭的话,外婆又要担忧了。他也不与苏札恭多做纠缠,凉凉道:“就这样吧,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家吧。”
苏札恭还来不及反应,听他这么一说,反射性地拉住沈牧的袖子。看到沈牧转过头,薄怒的样子,他才讪讪地回道:“别啊,我送你一程吧。”
说完,他拽过沈牧,让他与自己并排走。他勾着沈牧的肩膀,一脸哥俩好的样子。
沈牧有些动怒,为他的不识好歹感到些气愤。苏札恭也不退缩,一脸“讨好”地说道:“要不,咱们对下听力答案,我这也有些估不准。”
听到这蹩脚的理由,沈牧扑哧一声轻笑出声。他打量着苏札恭,讽刺道:“不知道是谁以前说过我只是运气这种话。嗯?你知道?”
苏札恭气馁,整个人都处于懊悔状态。
他他他他……真记仇!
估摸着到了十二点,陪着夏蔚然参观的张校长巴望地看着夏蔚然,邀请道:“夏局长,如果不嫌弃,中午就在学校食堂凑合着吃一顿吧。”
如果不是夏蔚然就这样不按常理的出现,按理说,这顿饭会在更高档的地方出现。但现在,遇到这种情形,张校长也无法,只得暗地里吩咐人去食堂嘱咐一番。
夏蔚然也呵呵地笑着,没有拒绝,“那恭敬不如从命。”
走了一个多小时,他也大概了解了本市排名前三的学校到底是番什么情形。
虽然他可能在这市待不久,但他的政绩却要出来。
走去食堂的路上,张校长一边陪着笑脸,一边揣摩着问出几个问题,意在探究这位新局长。
新局长来的太快,他们还没有得到更多消息,因此他们也不知道这夏蔚然到底性格如何。如今,他们也只能见机行事。
“张校长,你们这学校人杰地灵啊。”夏蔚然一边走,一边状似无意的问道。
见到他这番夸张,一旁的人也呵呵笑着点头,偶尔说几乎奉承话。
夏蔚然显得很受用,话也多了。他旁边走着的是校长以及书记,他转过头,随意地问道:“听说苏市长的公子也在这学校就读?”
张校长闻言,反射性地接道:“嗯,我记得是读高三吧。”说完,他看了眼身后的人。
高三段的段长也在此队伍行列。见到有人提起苏札恭,他凑上前回答:“是在高三,成绩很好,以前差不多都是高三段的第一。”
说到这,他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毕竟,苏市长的公子在这里读就是信赖他们一中,而苏札恭成绩不错,更是证明他们一中教得好。
听闻此回答,夏蔚然也笑了笑,不过,下一秒,他便敏觉地抓住了某个词,有些不解地问道:“以前?那现在呢?”
段长一听,忙解释:“到高三了,学生一个个都很努力,很多意想不到的好苗子也出现了。这不,和苏札恭同班的沈牧自从开学来就一直保持着年级第一。”
听闻提到有些似曾相识的名字,夏蔚然也有了些兴趣。想到几个小时前,那个发呆,沉默却聪敏的少年,他不禁轻笑出声。
想不到,真的有些想不到……那人竟然成绩如此好。
只是……有些地方似乎有些不对劲?
夏蔚然笑容收敛几分,“你说这沈牧是意想不到的好苗子。怎么,他以前很不出众?”
段长尴尬地呵呵笑了下,想了想才回道:“这沈牧在高一高二默默无闻,成绩在高三段1□□中也只能算中等偏下。的确是到了高三才力争上游。”
“有些学生就是到最后一关头才开窍,这倒不稀奇,只是这沈牧,进步跨度太大。”末了,他补充道。
夏蔚然咀嚼着这几句话,不置可否。可能,真的是这样。
可能,或者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那也算棵好苗子,你们也得好好培养。这得辛苦你们了。”他予以重望地说道。
因是夏蔚然开口,这层好或多或少有代表官方的意思。陪着的校长和老师一干人等也都笑呵呵地表示一定会好好栽培学生。
一时间,领导尽欢。
且说沈牧,被苏札恭这么半强迫地个拉到校外,心里已经很不舒服了。
见到他嬉皮笑脸的样子,更是忍着冲动。他在等着时机,准备一次成功地……逃跑。
苏札恭家的司机没有在校门口等候,反而在距离校门几百米之遥的小巷子。
苏札恭则拉着沈牧朝小巷走去。
时逢中午,学校外也有些热闹。沈牧尝试推开苏札恭,未果,便挤在人群中,慢悠悠地前进。
有些学生没走,还逗留在学校。都是高三段的人,有些人认识苏札恭,看到他与沈牧这番情形,便上前好奇地询问。
苏札恭未防,便松开手和别人打招呼。
沈牧蹿的往后退,双脚不停地离开。这情形,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苏札恭傻了眼,待看到沈牧距离自己已经一百多米了,他才反应过来,想追也追不上,身旁又一群同学堵着。
他心里烦躁,一吼道:“都给我散了,堵什么!”
在这人群里,马朝也在其中。见到自己好友这番不耐烦的样子,他也帮着推开人,自己凑上前询问道:“谁惹你了,那么大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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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札恭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他推了推马朝,自顾自地往前走去。他一边走着,一边心里怒骂着不厚道的沈牧,竟然丢下他就跑了。
他边埋怨边走的情形倒是吓到了马朝同学,他心惊胆战地摸摸脑袋,想着是谁那么倒霉竟然装上了枪口。
与此同时,沈牧借着人群远离了学校。待看不到苏札恭的时候,他这才停下脚步。
如今他所处的位置很是偏僻,只有零星的几个小摊点还在摆摊。他看了看表,看到自己因为夏蔚然和苏札恭耽误那么多时间,心里也恼了几分。
大中午,他只能抓着书包,飞奔在小巷中。
沈老太太自从沈天晴死后便搬了过来,和沈牧一起住,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她知道沈牧今天要考试,但听说十点多就结束了。
眼见着大中午了,沈牧还没有回来,她便有些着急了。
因为这一段时间,她和沈牧都在忙着沈天晴的身后事,原先六十多岁的人了现在显得更加苍老了。
这几日的辛苦也使得她腿脚不便,只能拄着拐杖走路。
沈老太太端了把椅子坐在窗户旁,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
待熟悉的人出现在视线中,她一时兴奋便立马站起来。这一动作太过猛烈,她又没有拿着拐杖,只听到哎呦一声,她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拿着钥匙开着门的沈牧听出里面传来重物扑通落地的声音,他心里一急,加快开门速度。看到门一开,他立马蹿进来。
“外婆……”看到屋内的样子,他大惊失色,忙不迭地跑到窗边,小心地扶起沈老太太。
老人年岁大了,一出点事情就不是小事。沈牧敏锐地察觉沈老太太脸上难以掩饰的痛楚,他扶着她,手放在她的背上。不一会儿,沈牧便发觉了症结所在。
“外婆,舅舅以前有没有带你去医院做过体检看过身体?”他小心地搀扶着沈老太太躺在沙发上,自己站在那里郑重地问道。
刚刚的探查,他发觉沈老太太身上似是得了一种病,前期手脚不受控制,到后期可能会神经麻痹,四肢彻底不能动。
这种病学术名沈牧不清楚,他也只是大概地察觉,似是有病毒还是什么侵入到神经中。
沈老太太倒没想那么多,单纯地以为沈牧怕她这次摔到了。她摆摆手,解释道:“没有,哪那么麻烦,外婆身体好着呢。”
沈牧没再说什么,毕竟刚刚也是他猜测,但是具体如何他也不能妄自断言,只有以后带她去医院做一个全身检查才能知道。
想到这,他也不再纠结。
他回房拿出一个毛毯盖在沈老太太腿上,自己则自顾自地往厨房内走去,“外婆,中午饭我去热一下,你先休息下。”
沈老太太闻言合上了眉,靠着沙发缓缓睡去。
弄好饭菜,安顿好一切已经是一点多了,沈牧收拾好厨房便自己回了房间。
其实,现在沈牧的生活也颇有些单调。书本他已经摸得很熟了,赚钱他又没有好法子,拥有这一身能力他却不能主动地使出。
沈牧苦笑,其实他的生活改变了,却不全是往好的方向走去。
或者上天其实蛮公平的,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真的让他一切如意,心想事成,这世界的平衡也要被打破。
这一段时间,望渊也没有来找他,或者更确切地说,自从上次沈天晴那件事后,望渊便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四周了。
沈牧不止一次地想:是不是他对自己失望了?可每每想到这个念头,他便告诉自己这是不可能的。
望渊一直很明确地表示自己要的就是那种心里没有太多感情的人。如若他上次真的为了沈天晴不择手段,恐怕到最后,他的命运也不会好。
只是,到底又是何原因使得他开始消失了呢?
正当他苦思冥想的时候,转眼间风云变色,透过玻璃窗的光线似乎被吞噬了般消失殆尽。亮堂的房间刹那间一片漆黑。
沈牧心里一动,立马发现不对之处,但仅一秒,他就放下心来。
这次……他又要带自己去哪里?
沈牧安心坐在书桌前,全身放松。此时他感觉到四周都在震颤,有股力量推着自己,带着他前往一个未知世界。
他——又要出现了?
在前一秒他还想着望渊的事情,下一秒他便带走自己。
这心有灵犀,一叫就到的现实让沈牧哭笑不得。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是经历了天旋地转。沈牧强忍住胸中翻涌的气血,以免自己一不留意就咳血。
这望渊就不会用种温柔点的方式带走他?
沈牧心里埋怨,但还是任命的接受了一切。
“睁开眼看看它。”沉重的声音响起,虽是简单的命令话语,但沈牧还是照做。他脚下摸索着,眼睛也开始适应了突如其来的环境。
此时沈牧的身体较第一次已经好了太多了。至少,他在黑暗中也看得清环境,不再受夜视困扰。
只是他很快发现,自己想错了,他来的地方并不是第一次遇见望渊的地方。
在他的面前,有条河永不停息地奔波翻腾,只是那河水却是鲜艳的黑色。
按理说黑色本是黯淡的,再配上这黑暗的环境,更不应该让人察觉。只是出乎意料的是,那河水却有着触目惊心的视觉感受。虽是黑色,却如同无数血水汇成般艳的发黑。
似是看出了沈牧的不解,望渊解释道:“那是你们人类的血和亡灵所聚成。”
故而,红的发黑,波浪不断。河水更是永不安宁地拍打着,似是阵阵声嘶力竭的呼唤。
纵然见过了许多大场景,但一想到是血凝成河,沈牧的眉头立马皱起。要造成如今这种情况,得是有多少血与亡灵?
似是印证沈牧所想般,四周隐隐约约传来鸣叫声,沈牧被骇到,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待他睁大眼时候,更是有些受不住。
只见那河水流过之处,不但有飘渺的魂魄,更是虫蛇满布,腥风扑面。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沈牧强忍着问出这句话。看到那张张哀怨哭诉的脸,闻着那腥臭的味道,沈牧很想夺路而走,但现实却告诉他没有望渊他出不去。
如果望渊不允诺,他一辈子都要在这里与这河水为伴。
好在,望渊没有再让他体验这河水。
“我要走了。”仍是那平静不带着任何一丝情感的声音,只是沈牧却隐约听出了其中的怅惘。
只是,他为什么会有惆怅这种人类情感。
还未待沈牧想通,望渊复又说道:“人类的欲望黑暗魂魄鲜血造就了我,这条河是我的生命源泉。”
如同眷恋自己的母亲般,望渊说这话的时候语速极慢,语调低沉。
“看,那些不屈的魂魄,他们叫嚣着离开,可是他们一辈子都摆脱不了我,而我也注定永生永世依靠着他们。”
沈诺原先躁动的心听着这番话却是安静许多。他听着望渊的话,目光重新落在河水上。
大河很宽,一眼望不见边,造就这样景象也只能依靠万千亡魂。
他不知道望渊今日到底是做什么,他不可能单纯地带他来看这些,所以他也耐着性子听望渊讲他的故事。
望渊也是第一次说那么多话,或许是想到了什么,他今日毫无保留地说出。渐渐地,沈牧略微有些听懂了。
洪荒初成,千灵俱在,万妖竞生,为祸人间,屠戮生灵,血涂遍野,汇而成河,亡灵哀嚎,无人引渡,于天之怨怒,皆隐于河中,是为血川。
不分人妖,一朝涉足血川,必为之所噬,血川力逐于天,妄谋相抗诸神,遂为天所忌,以神力毁之,奈何血川聚人妖之力过盛,已成实体,是为望渊。若望渊崩,则人界妖界皆化作虚无,遂将其封于血川之下,人世乃得安详,诸神以为此乃万全之策。然,血川历劫千年,已修得人身,破不周山而不为神所知,潜入人间,吸附生灵,又造孽无数。神乃倾力焚之,终得以将其收,更以沉酣之法,荡涤血川灵气,令其长眠千万年,千万年后乃得重生。
“那你的意思是你要消失了?”沈牧不确定地问出这个问题。任谁也不会想到,本可以成为世界主宰的望渊竟然要消失,更准确地来说是走向消亡。
望渊听闻,没有太多沉默,仍是往常般口气回道:“不,我不会消亡,这世界,只要有黑暗有欲望,我就不会消亡。”
只是,他的沉寂却与消亡差不多。
“我要重新回到本体中,任他们冲刷我沾染上的一切。或者千万年后,我会醒来。”他话中的语调稍微上扬。
沈牧点头,倒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他还不确定一件事情,“那么我呢?我该何去何从?”
望渊开始沉睡,那他呢?他是如何?重新死去?还是普通地活着?
死过一次的人不会再那么平淡地看待死亡。人都是有欲望的,沈牧还未完全的超脱世俗,他心中也有着欲望。
如果他不曾重生,他不会畏惧死亡。
可一旦活了,他便不想再去体验一遭。
他不愿意死,不愿意自己死后也会沉沦在这河水中。只是,这事他又不能做主。
沈牧心里苦笑,想想自己的情况,果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只是,他心中略微带着不平。
望渊如同读懂了他的心思般,果真没有说出沈牧最害怕的事情。
“当初我赐予你重生,我便不会收回。我允诺的事情,待到天地风云变幻也不会改变。你活着,仍是现在这般活着。”望渊的话没有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相反,他的话却很好地安抚了沈牧。
可转念一想,沈牧又察觉到一丝不对之处。
“那你再也不会与我见面?而我还需要做什么?”没了望渊,他便没有了他的使命,那他以后的生活又是如何?
望渊没有沈牧想的那般复杂,或者更明确地说,他不是人类,他不会想那么多的结果。但是看到沈牧这般困扰的样子,望渊还是开了口,“你的机遇促就了现在的你,命不可改第二次,我已经改了一次你的命,所以第二次我不会再做干涉。你还是现在的你,你的能力,你所得到的一切都不会收回。只是,你无须再去执行你的使命。你的命是你自己的。”
“但我曾说过的一切也不会改变,你的机会唯有三次,超出则是逆天而行。”
沈牧一边听一边点头,不知为何,听到这些话他心里反而轻松了些。再看到河水第一眼,他脑中心中总是浮现很多场面。
他本不是恶毒的人,也做不到看着他人死亡脸不改色。但是这么长一段时间,他却麻木了般,每每遇到死亡也仍不会颤抖。
他以为他是习惯了,其实,这不是习惯,只是他一心麻痹自己不要理会那么多。
久而久之,这些就积累成了今日听到这些话的如释重负。
“但我希望的是,人世间的黑暗扫之不尽,你成全不了所有人,你却可以尽你所能。”望渊不再需要亡灵,但他却希冀沈牧能分得清。
黑暗的源泉即使再多无数亡灵也还是不会充满。
听闻这话,沈牧沉默了半晌,才缓缓郑重点头,“我答应你。我成为不了所谓的救世主,但我会送一些亡灵与你为伴。”
那是他仅能做的,也是他回报望渊的唯一方式。望渊从未善良过,他一直知道,但他为了回报,也该做出些什么。
“不过我能不能有一个不情之请?”眼见自己答应了望渊,沈牧脑中一热,紧接着提出了一个请求。
果然,望渊只是简单地回:“说。”
话语虽然简单,但挡不住沈牧的求知心切。他急忙问道:“你说命运不可改第二次,那么是不是每个人命运都可改一次?而我的机会是不是也包括这改名之事。虽然改名这种事情玄而又玄,但我相信你有这能力做到。那我呢?我能看透他人的命运吗?”
沈牧这一番话是一口气说完的。这话说的如此之长,他前面又没有做过多铺垫,故而沈牧有些担心望渊会不会恼怒然后不理他。
好在,望渊没有沈牧想的那般龌龊。或者是知道自己要沉睡了,他也想找个人代替自己,因此望渊没有回避这话题,倒是很明确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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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望渊没有沈牧想的那般龌龊。或者是知道自己要沉睡了,他也想找个人代替自己,因此望渊没有回避这话题,倒是很明确地回道:“如若你也有此种能力,那今日被封印的不只是我。”
听闻此回答,沈牧顿时羞愧万分。在问出这问题的时候,他的确是想了许多,可心中的这点小心思如此光明正大地被戳破,他顿感尴尬。
沈牧连忙挥手讷讷地解释:“我……我没有想成为你,或者说取代你。”
他出神地看着犹如地狱邺水般深邃不见底的血川,一时间怔住了,喃喃说道:“我没有想的那么多,我想知道也仅是几个人的命。”
可是,既然望渊这样说了,那他也不能再问。
或许,不知道命和未来也是一种幸福的事。
有冷风呼啸着从耳边吹过,沈牧的脸颊被妖风肆虐刮着,刺骨的疼痛。他抖了抖,有些颤抖地问:“怎么忽然变冷了?”
刚刚明明是静谧的空间,只有那水在流动,而其它万物却似乎静止般。但如今,空间内仿佛天翻地覆地改变,万物苏醒,群起而咆哮。
沈牧削弱的身体杵在那里,他看着那忽然平地起涌成万丈高的血川,其它想说的话顿时被卡在喉咙里冒不出来了。
他指着这奇异的景象,忙不迭地问:“这里怎么了?地动山摇一样……”
他问着存在于四周的望渊,却只听到他一声长长的叹息,还有那飘渺的声音若有似无地传来。
“我的时间到了。”他只来得及说这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融化。
望渊没有本体,但却有着元神,本体逐渐融化,而元神却被强推着陷进血川中。
他又回来了。千年前他奋不顾身脱离血川,游离世间,看尽万种苍凉,千年后,他的魂还是重归故里,再走那千年的路程。
只是,这一次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再在前年后醒来。
望渊没有情感,他不懂悲与欢,他永远是那么冰着一张脸,说着无任何一丝情感的话语。但是,在这个时代,他却凑巧地碰到一个人。
人类本是最卑贱的生物,他们自私自利,为了自己不择手段,他一向看不上这些人类。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看不到自己的命运,不知道自己未来会遇到一个人类。
想着沈牧每次困难的抉择还有故作勇敢地面对,望渊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何评价,但他还是最后为沈牧铺平了一条道路,让他的人生不再那么普通。
沈牧不知道望渊那么多的心理活动,也看不到他的消失。他只感觉到四周的风突然静止了,那血川也开始平静,四周也不再有熟悉的压迫感。
他失神地看着四周,内心中却明白,他是真的离去了。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怅惘还是叹息,望渊于他的存在是给予他重生与能力。但有时,他更亦师亦友般,教会他许多。
望渊虽然冷言寡欲,但沈牧却从他偶尔的言语中悟出了许多。
只可惜……
沈牧略感惋惜地摇摇头,转身打量了四周的环境。望渊沉睡了,而他的生活还要继续。
重新回到人间的时候,时间已是傍晚。沈牧打开房门,厨房里沈老太太正在收拾晚饭。
她看到沈牧出来,随意说了声:“晚饭待会儿就好。”
沈牧看着她缓慢移动的身形,没有说什么,只是熟练地套上围裙钻进厨房帮她弄晚饭。这些事情他做的多了,动作也熟练地很,且丝毫感觉不出有什么奇怪的。
但被他劝在一边的沈老太太看着他明显已经很熟练的动作,还是摇头感慨了下:“沈牧,倒是苦了你。”
沈牧听到这句话,没有说什么。他抿着唇继续手中的动作。
毕竟,死者为大,人都死了,他们再说什么也是不合时宜。
另一边,苏札恭因着沈牧带了丝薄怒。他中午也没有回家,自己在外面随便乱转。
约莫到了傍晚的时候,他才风风火火地冲回了家。看着他黑着脸的样子,在楼下看报纸的苏父忙阻拦住他。
苏札恭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停了下来,吊儿郎当地站着。
苏父看着他的样子实在是没有姿态可言,当下便恼怒道:“你看你现在什么样子!”他将报纸摔在茶几上,瞥过头不再看苏札恭。
苏母出自书香世家,一举一动都带着优雅。她对于唯一的儿子虽然宠溺放纵,但礼貌和修养却是严格要求。
如今她端着水果出来,正看到苏札恭的样子,当下也有些看不下去。
但她还是疼儿子,看到苏父置气样,也只得好言问着儿子:“谁把你惹成这样了?”
苏札恭看到父亲生气,当下便头都大了。
此时看到苏母温和的样子,便强笑着跑过去,站在苏母背后,帮她揉着肩,讨好叫了一声“妈”
苏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气也消了几分。她摆摆手,示意苏札恭坐下,这才说道:“你也别哄我。你这脾气我怎么不知道。说吧,又怎么了?”
苏父听到她的软言温语,心里一下就火了。他看了眼苏札恭,摇头道:“慈母多败儿。他有现在这样子,还不是你宠的。”
苏札恭被这话给逗乐了,立马笑了出来,待看到苏父脸色不对的样子,他才赶紧收起自己嬉皮笑脸的样子,一脸诚恳地走上前,发誓道:“爸,你别这样吃我妈的醋,我对您的孝心日月可鉴。”
这一番话,说的苏父哭笑不得。
苏札恭放下书包,随手拿起茶几上的一片水果,一边吃着,一边随意地画着家常。
虽然对沈牧还是有恼怒,但这气却不能对着家人发作,苏札恭内心深深地知道这点,所以对着水果咬牙切齿,把他假想成沈牧。
苏父呢,则重新看着报纸。
看着自己父亲这般悠闲的样子,苏札恭脑子一转,忽然想起今天遇到的人。他赶紧凑到苏父身边,低声问道:“爸,我今天遇到一人了,他说他有空还要来拜访你。”
苏父哦了声,不以为意。
苏札恭紧接着解释:“是刚上任的教育局局长,夏蔚然。爸,你对他了解不?”
想到夏蔚然那一脸温和却笑不到骨子里的样子,苏札恭便有些看不爽,但是他是学生,人家是领导,看不爽也没用。
苏父这才抬头看向苏札恭,问道:“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夏蔚然,他是知道,但接触也不多。一个从京城空降而来的人,在这里也是历练,说不定过一段时间又调回去了。
苏父了解到夏蔚然极有背景,但也没说什么。他现在不需要往上爬,只想安稳地干好这几年,待到换届选举就好,所以苏父与夏蔚然是泛泛之交。
苏札恭却不明白苏父怎么想的,他随意编着理由道:“没,不就今天考试看到他了吗。看着很年轻,有些想不通而已。”
苏父听了,也没怀疑,但看看一脸求知的苏札恭,想着他的未来,也软了下心,耐心解释道:“他背景浑厚,又是空降而来,估计待不久。如果你对这些事感兴趣,下次我再给你说。”
苏父最后一句话纯属是打趣和试探。
可苏札恭却一脸无兴趣的样子,“算了,爸,我还是好好读书吧。”
苏父听了,略感惋惜。他一直希望苏札恭能上军校,再不济未来可以从政,但听着他对这些东西一点兴趣也没有,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高三的生活总是过的很快的,每天学生都几乎钻进了题海中,几套试卷连着来,压根不给人喘息的声音。
高三第一次听力的成绩在一月份就出来了,沈牧看了看,没有多大感觉。
考完他便很确信自己可以拿到满分,所以知道成绩也不诧异。苏札恭亦然,他看了眼自己成绩,再看了看沈牧表情,当下便知道,这一次两人都一样,这比试没有分出胜负。
他心中有些惋惜,却有些庆幸。
他看着沈牧捧着一本小说看,便伸出手肘撞了撞,示意道:“其他人都累的要死要活,你倒是轻松。”
沈牧白了他一眼,为他这随意的动作,不好听的言语感到无奈。
两人位置到高三还是没有换,还是同桌,只是桌子上那条原有的三八线已经不知道何时被人擦去了。
苏札恭却还是如以前那般野蛮。
沈牧无奈地看着自己的课桌,他的东西不多,本来就少,但苏札恭却以此为由,蛮横地把自己的东西放在他桌子上,美其名曰不浪费。
沈牧着实有些摸不透这人了,性格多变,说风就是雨,有时动不动就黑了脸。
此时见到沈牧那一脸“算我倒霉”的样子,苏札恭心情又不爽了。他一把抢过沈牧手中的小说,愤慨道:“沈牧,你怎么能这么无视我呢?”
说完,他指了指手中的书,一脸理所当然道:“我这是为你好。我知道你自信,但是我怕你的自信耽误了你。你看其他人都在干啥,你又在干啥……”
沈牧连忙捂住耳朵,趴在桌子上,不理会苏札恭的喋喋不休。
他忘了吐槽最重要的一点,不知道何时,苏札恭这人话越来越多了。他一字未发,苏札恭自己可以脑补无数话。
“成了,我不看行了吧,你做你的试卷去。”过了几分钟,沈牧才直起身子,想从苏札恭手中拿回书。
毕竟,人家打的名义是好意,他总不能给他黑脸看。
苏札恭这才满意地点头,将书双手奉上,只是目光快速地飘过一眼书名,疑惑道:“这什么书,那么破烂。”
沈牧看了看,随意解释:“我也不知道,在图书馆看到的,就借出来看看。唔,讲的是一对兄弟的故事。”
苏札恭哦了声,双手一转,将书重新递到自己面前,他一把塞进抽屉里,笑嘻嘻地说:“那借我看呗。”
沈牧顿时一脸鄙夷地看着他。
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的日子其实过的很快。
在做了十多套高考模拟卷和真题后,很快六月份来了。这一段时间,每个学生都被试题轮成狗样,只知道趴在桌子上喘气。
沈牧倒是好些,他的成绩摆在那里,不想做老师也不能说什么。他也就有选择性的做了。
但让他想不通的是苏札恭,这人忽然一改从前样子,整日开始避着他,不和他说话,叫他也没有反应。
这种现象整整持续了两个月,更到了六月。
沈牧看着他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想想这人虽然脾气不好,但心总是好的,有时候冷言冷语但却是热心肠。
他不忍看见苏札恭这样混沌到高考,只得抽了一个闲暇早上时间,开始安抚苏札恭。
那天,沈牧早早地来到学校,苏札恭仍是游魂般卡着时间点来。沈牧看到他收拾好一切,又开始发呆的样子,便摇了摇他,关心道:“你怎么了?整天魂不守舍?”
哪知道,他这一个简单的动作,一句简单的话使得苏札恭顿时炸毛似的跳了起来。他更像看到了一个染了传染病的人一样看着沈牧,眼中的惊愕散之不去。
沈牧也火了,也不管其他人的惊讶,一把扯过苏札恭拉到天台。
天台仍是那个天台,沈牧记得当时他们曾埋伏在这里,想要救人,但最后却因为他们的轻举妄动而导致了一个悲惨的结局。
那时,也是他第一次开始正视苏札恭,这个嘴巴毒心肠不错的人。
再次站在熟悉的地方,沈牧没有时间缅怀太多。他面对面看着苏札恭,一本正经地问:“如果你看我不顺眼,清明确说出来。你这样子算什么?”
苏札恭欲哭无泪地看着他的样子,但藏在心中的那些话却始终说不出来。
怎么会这样?
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会是这样?
他明明把他当成对手和可以结交的好朋友,他怎么会有那样龌龊的念头?
苏札恭完全懵了,或者更准确来说,在几个月以前,他就懵了。从他看到那些字的时候,他就不再是过去那个苏札恭了。
他知道,要高考了,他不能分心,不能出意外。可他就是没有办法全神贯注于考试,每每与沈牧坐在一起,那便是煎熬。
他闻着他的气息,看着他偶尔解出题目的笑容,听着他自信的回答……他要疯了!
苏札恭不知道自己怎么捱过这几个月的,他无数次想换座位,但每次这么想,他便觉得自己心虚,没有底气。
于是,日子一日一日地这么过着,他一天一天地受着煎熬,完全无法将心放在学习中。
看到沈牧质问地样子,苏札恭沙哑着声音回道:“没……没什么。我先……先回去了。”说完,他便想走,沈牧眼疾手快地拉住他,“你这样是对自己不负责。”
他眼中带着不同意,他不觉得苏札恭这样逃避就是种好办法。
“如果你不喜欢,那就把你的心用在学习上,你不喜欢又输给我,你会觉得好受吗?”沈牧如是开解道。
这一段时间,他看在眼里。每次考试,苏札恭的排名都一落千丈,从年级第二落到现在的100多,这真的是质的的降落。
他看着班主任找苏札恭谈话,但每每却无功而返。
“还是你觉得无所谓,愿意抱着你的110名和我的第一名争?苏札恭,你还没看清楚吗?现在的你连其他人都比不过。”沈牧言辞立决地说道。
苏札恭傻了眼,他没想到沈牧那么关心自己的名次,而且可以和他说这番话,但是……他越说自己越难受。
苏札恭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有些带着气地吼道:“不关你的事。如果不是你,我也不要变成现在这样。”
是了,苏札恭发现自己痛苦纠结的源泉就是沈牧,如果不是沈牧,他会这样?
当下,苏札恭也不管了,破罐破摔道:“沈牧,你为什么要吸引我?为什么要我这么困扰,而你却悠然自得?这不公平。”
苏札恭像是找到了一个发泄口,压在心中的话有些倾腾而出,“看到你,我就有些迷惑,我就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沈牧,你知道吗?你才是那害我的罪魁祸首。”
他不想承认,但必须承认。
是的,他苏札恭这一段时间总是担忧一件事情,那就是他是不是喜欢上了沈牧,抱着求虐的心态一次次招惹他?
他不想相信自己喜欢男人,但每次却无法找出理由来推翻自己那些反抽脑残的行为。
这一次,沈牧也呆住了。
他的脑海中只回旋着三个字“吸引我……吸引我……吸引我……”
“你你你你你……不要乱说。”沈牧呆呆地问,但全身却如同被抽干了力气,这一句话问的也是不痛不痒。
“沈牧,你为什么看那本书?你为什么又同意借我看那本书?这不是代表你故意要我发现你吸引我这个事实?OK,沈牧你做到了,你真的完全打败我了。”苏札恭气急败坏地吼道。
想想自己连日来受的委屈,如今终于有了发泄口。
被误解,被劝诫,被责骂……今天,他终于也把这些还给了沈牧。
如同晴天霹雳般狠狠地砸向沈牧,他在风中凌乱了几分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什……什么……书?”
苏札恭顿感无言,有些绝望地蹲下身子,低声说:“那本《想着》。”
沈牧也蹲下身子,两人四眼双对,尴尬不已。
沈牧讷讷解释:“那本书讲了什么内容?”
苏札恭暴走,一把揪起沈牧衣领,咆哮起来:“你不知道这本书内容?沈牧,装有个限度。你他妈到现在还不承认。”
看着像斗败的公鸡跳脚样的苏札恭,沈牧胆战心惊地回道:“我……我刚借来,那本书书皮背后破了,看不到……简介,我又来不及……看,只看了一页,就被你……抢去了。”
“我草,沈牧,你玩我呢!”
沈牧快晕倒前只听到苏札恭这样一声吼叫,火力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