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1章 共同富裕 （引子） 1999年，东南浙州。 乔木集团总部大厦张灯结彩，锣鼓喧天，喜气洋洋。 今天，是乔木集团上市的大好日子！ 偌大的会议厅里，董事长乔木，正在主持高层会议。 乔木小时候，是个福利院的孤儿。 长大后，乔木就在福利院的鞋厂里工作，学了一门做鞋的手艺。 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中，乔木毅然辞职下海，挑着担子沿街补鞋做鞋，凭着勤劳吃苦和诚信经营，用了十年的时间，打造出了一个资产雄厚的乔木集团，一跃成为当地最有钱的企业家！ 乔木集团现在可不光是做皮鞋，它的旗下，除了几个皮鞋厂，还有好几个纱厂和品牌服装厂。 以前，乔木集团只是给一些国外服装品牌代工，可现在，他们也有了自己的自主品牌，并且打开了销路，声名鹊起，逐渐在国际市场站稳了脚跟。 这次上市，乔木集团更是融资百亿，未来必将跻身国际一流服饰品牌，前途不可限量！ 所以，参加会议的每个人，都是喜气洋洋。 他们都是乔木集团的高层，就给董事长乔木，提出了很多的发展项目。 有的建议投资稳赚不赔的金融业，有的建议投资一本万利的建筑业，有的建议投资最新兴的互联网... 这些行业，将来都可以为乔木集团带来巨额的利润！ “茜茜，你怎么看？” 乔木听了大家的建议，却皱了皱眉头，侧头看向坐在身边的一名娟秀清丽的年轻女子。 “爸，我毕业的时候，大学老师倡议我们响应国家西部大开发的号召，积极投身西部的建设，所以我想去西北，看看有什么可以投资的开发项目。” 年轻女子是乔木的女儿乔茜，刚刚大学毕业，是工商管理专业的高材生。 “西北？那里都是鸟不拉屎的戈壁滩，有什么好开发的？大小姐，我们还是搞金融和房地产的好！” “没错，我听说那里一年四季都是沙尘暴，大小姐您可千万别去，免得把皮肤吹坏了！” “大小姐的想法是好的，可我们乔木集团刚刚上市融资，现在的投资方向，可决定着未来的命运...西北发展实在是太落后了，把钱投到那里，无异于打水漂啊！” 几个乔木集团的高层，纷纷反对乔茜的建议。 乔木的脸色，却越来越阴沉。 “董事长，您...是什么意思？” 一位部门经理，看到了乔木脸色不好，便小心翼翼地试探。 “我觉得茜茜说得很好！” 乔木环视四周，这才说道：“我们乔木集团能有今天花团锦簇的盛况，完全得益于国家改革开放的好政策... 要不是改革开放，我恐怕现在还在福利院鞋厂踏缝纫机挣死工资，哪里有什么乔木集团？” “这...” 众人面面相觑。 “吃水不忘挖井人，国家让我们过上了好日子，我们就必须响应党中央的号召，支援西部的发展...” 乔木叹道：“而且，党中央早就明确提出，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目的，是让先富带动后富，最后实现共同富裕... 我们现在富了，肚子吃饱了，怎么能忘了初心？难道要学那些为富不仁，唯利是图的小人？” “这...” 会议厅里，顿时静了下来。 “董事长，您说的都没有错，不过，在商言商，我们做企业，总是要把利润放在第一位嘛！我们之所以上市融资，就是为了把企业做大做强啊！” “我们乔木集团，每年都给慈善机构捐款上千万，比起那些为富不仁的铁公鸡可强多了，您也多次受到市里的嘉奖，这些就够了，投资西部...我看就没有必要了吧？” “我们这次上市融资的可是股民的资本，我们要是拿来投到西部，可对不起那些股民，乔木集团的股价肯定会掉的！” 一些集团元老，又语重心长地劝说乔木。 “我们乔木集团上市融资，的确是要把企业做大做强，可你们要明白，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我们现在更应该积极承担起社会责任，为国家排忧解难...” 乔木冷着脸，目光犀利地看着大家：“我也知道，我们投资的钱，都是股民的，可是，我们中国的资本市场，是为了大多数人民服务的，不是某些为富不仁的资本家割韭菜的工具！” “这...” 所有的人，都被乔木的一席话，说得哑口无言。 “我是一个孤儿，生下来就被扔到了大街上，要是在旧社会，我恐怕早就死了...” 乔木又叹道：“是新社会的福利院收养了我，又有无数好心人帮助抚育我长大，我才借着改革开放的春风，有了今天的成就...” 乔木叹道：“现在我有钱了，就要回报社会，即便抛开国家的政策号召不说，凭良心，我也应该尽自己的能力，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没错！爸，您这可真是金庸小说里说的，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大侠！” 乔茜笑道。 他虽然学的工商管理专业，却一直爱好文学，对金庸的武侠小说十分着迷。 “我可算不上什么大侠，我也不过是为了还人家的人情罢了！” 乔木顿了顿，这才说道：“你们还记得来我们乔木集团考察的那个凉州市副市长王万康吗？ 去年国际棉花涨价，我们纱厂的棉花原料告急，都快停产了，王万康听说了我们的困境，就帮我们联系了一批平价棉花，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单这一笔，就为我们纱厂节省了几百万的资金，帮我们渡过了难关！” “当然知道了！王市长上次送了我一个铜奔马的摆件，还介绍我和他女儿王巧儿在网上认识，我和王巧儿现在可是无话不说的网友！”乔茜笑道。 “这个王万康人真的是不错，后来还帮我们鞋厂联系了一家西部的皮革加工厂，为我们源源不断的提供西部优质的皮革，大大的提高了我们乔木皮鞋的质量！” “是啊，他为人很豪爽，说话声音很大，就像和别人吵架一般！” “他的酒量可真厉害啊，上次他来考察，我们十几个人都喝醉了，他却一点事都没有，还给我唱凉州的酸曲儿呢！” 大家都想起了乔木说的王万康。 “王万康前几天给我打电话说，他们凉州市的几家国有企业今年要改制，下岗工人的安置再就业成了迫在眉睫的大问题...” 乔木皱起了眉头说道：“王万康想在凉州市投建一个再就业市场，一来安置下岗工人，提供就业岗位，二来搞活凉州市的经济... 可是，他们凉州市的地方财政实在是太困难，拿不出太多的资金，他们就想招商引资，共同开发再就业市场项目，王万康便问我们乔木集团能不能帮帮他们... 别的不说，单冲王万康的面子，我们也必须帮他们渡过这个难关啊！” “这事王巧儿也给我说了，我刚才说要去西部投资，其实就是想投资凉州市的这个再就业市场项目！” 乔茜笑道：“我找王巧儿调研过了，根据我的估算，凉州市的这个再就业市场项目，不仅能解决当地下岗工人的再就业问题，还能为了我们们乔木集团带来丰厚的利润呢！爸，就让我去凉州负责这个项目吧！” “好，既然你提前调研过了，那你就去凉州负责这个项目吧！” 乔木赞许的点了点头。 “大小姐可是咱们乔木集团的未来接班人，怎么能去凉州那种艰苦的地方？” “是啊，我听说，那里的人现在出门都还骑着骆驼呢！” “凉州自古就是苦寒之地，你没听说过那首著名的凉州词吗？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都不度玉门关呢！” 许多人都担心的说道。 “虽然春风不度玉门关，可也有葡萄美酒夜光杯啊！还有那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浪漫呢...” 乔茜低头思忖道：“不过，真实的凉州...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呢？” ... （正文） 凉州市汽车配件厂的大门口，许多人围在公示栏的一张红纸榜下，扬起脖子，紧张的看着上面的名字。 这可不是什么光荣榜，榜文的最上面，赫然写着“第一批下岗职工名单”。 “哇！没有我的名字！” 没有在名单上发现自己名字的人，欣喜的大叫。 而名字出现在名单上的人，却垂头丧气，面如死灰，长吁短叹。 下岗，对于他们来说，无异于天塌了... 王启明瞟了一眼红榜，发现下岗职工名单里，第一个就是自己的名字。 不过，他却满不在乎的转身就要走。 “王启明，我们分手吧！” 忽然，一个打扮时髦的漂亮女子，拦住了王启明，冷冰冰的说道。 说话的是王启明的女朋友，汽配厂的“厂花”白灵。 “哇，这个王启明，居然被白灵当众踹了，这也太丢人了吧？” “王启明就是个乡下土包子，我早就说过，他肯定会被白灵踹的！” “没错，白灵可是我们厂的厂花，和王启明好，简直就是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下岗工人名单榜下围着的一大群人，顿时全都看向了王启明。 “你...” 多年以后，身家千万的王启明谈及当时的感受，用了一个网络名词来形容：大型社死现场。 当着几百个人被女朋友分手，是个男人都下不来台！ “白灵，你怎么回事？王启明哪里配不上你了？” 一边一个胖子，愤愤不平的问着白灵。 他叫雷云，是王启明同宿舍的哥们，因为长得胖，外号就叫胖子。 “你看他那个穷酸样，现在又下了岗，哪里配得上我了？” 白灵鄙夷不屑的冷瞥一眼满脸通红的王启明。 ------------ 第2章 主动下岗 “王启明的爸在他们老家县城开着酒店，他哥还开着公司，全都是大老板，你怎么敢说他是穷酸？”胖子愤愤不平叫道。 “哼！他的这些屁话，也就只好骗骗你这个傻胖子！他要是不穷，怎么连个像样的礼物都不给我买？上次我想要个传呼机，他都不肯给我买！” 白灵冷哼道：“他爸最多就在他们小县城里开着个卖早点的小饭馆吧？他哥，不过就是个投机倒把的倒爷吧？说不定哪天就被抓起来了！” “这...” 胖子语塞。 王启明虽然说过他家里开着酒店，哥又开着公司，可他平常手里也没有多少钱，穿衣吃饭，的确比大家还省些。 “白灵，王启明的堂叔还是市里的副市长呢！你怎么敢看不起他？” 一边的猴子也愤愤不平地为王启明报答不平。 他叫孙明，因为长得瘦，人又精得像猴一样，所以外号就叫猴子。 “哼！他堂叔要真是什么副市长，他怎么可能第一个下岗？”白灵冷笑，“我猜，他堂叔最多就是市里看门房的吧？却被他吹成了副市长，真是不要脸！” “这...” 猴子也愣住了。 王启明的堂叔要真是副市长，他的确不应该下岗啊... “我说了多少次，让他带我去见他的堂叔，他都支支吾吾地推三阻四，可见，王启明压根就没有什么在市里当副市长的堂叔！他也没有什么开酒店的爹和开公司的哥！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穷光蛋！” 白灵咬牙切齿地说道：“他除了吹牛，再什么都不会！我就是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了，才和他在一起的！” “哗...没想到，这个王启明居然是这样的人！” “看他文文弱弱的，在车间里干活肯定也不行，要不是花言巧语的吹牛，怎么可能吊上我们汽配厂的厂花白灵？” “没错，白灵她爸可是我们厂的生产科科长，她技校毕业就进了财务科，听说还在函授学会计，等拿到会计证就能当我们厂里的正式会计了呢！” “这个王启明，就是想靠吹牛吊上白灵，然后沾他们家的光，这也太不要脸了！” 众人越说越难听。 “王启明，白灵这么过分，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啊？” 胖子推了一把还愣在当地的王启明。 “额...” 王启明张了张嘴，这才回过神来叹道：“算了，她说得没错，我的确没有什么当大老板的爹和哥，也没有什么当副市长的堂叔...” “什么？你...” 连胖子和猴子，也都愣住了。 “听听，他终于自己承认了，不是我冤枉他吧？” 白灵冷笑道：“我以前可真是瞎了眼蒙了心，才信了他这个穷鬼的花言巧语，幸亏我及时发现了他是装的，不然，这辈子可就让他给毁了！” “白灵，我可从来没有说过我爹和我哥是什么有钱的大老板，也没有说过我堂叔能给我帮上什么忙...” 王启明叹道：“没想到，你居然是因为这些...才和我在一起的！” “我...” 白灵愣了一下，却又叹道：“王启明，我承认，我最初是被你的身上的气质和魅力吸引，你读过很多书，会写诗，还会弹吉他唱歌，这些都曾经让我很崇拜... 可是，现在时代变了，你的那些诗，音乐，理想，都是换不来钱的垃圾，已经过时了... 最关键的是，你现在下岗了！ 你要是不下岗，还算有份稳定的收入，完了在厂里分套房子，虽然窝囊...我也能勉强跟你一辈子... 可现在你下岗了，你已经一无所有了，你能给我什么？你还配和我在一起吗？” “...” 王启明沉默了一会，喟然长叹：“没想到，这份铁饭碗，在你的眼里居然这么重要，早知道，昨天我就不主动找劳资科，要求第一批下岗了！” “什么？他...他居然是主动要求下岗的？“ 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 “王启明的脑子让驴踢了吗？这几天，大家为了不下岗，送礼的人把劳资科马科长家的门槛都踏破了，王启明居然主动要求下岗？” “是啊，下了岗可就一无所有了...谁都不愿意砸烂这一辈子温饱不愁的铁饭碗啊...” 众人纷纷议论。 虽然改革开放已经二十年了，可西北国营大厂子的工人，还都把铁饭碗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哼！我就是因为听说你主动要求下岗，今天才要和你当众分手的！” 白灵恨恨地说道：“下岗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提前都不和我说一声？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女朋友吗？ 你分明就是知道自己肯定要下岗，又怕我逼着你去找你的副市长堂叔帮忙说情，拆穿你的谎话，这才悄悄主动要求下岗的！ 所以，你压根就没有什么在市里当副市长的堂叔，你爸和你哥也不是老板！ 你一直都在不要脸的欺骗我的感情！” 白灵咬牙切齿，越说越气。 “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我不是...让劳资科的人不要说出去的吗？” 王启明愕然。 主动下岗的事情，他怕被父亲知道，就让劳资科的人替他保密，没想到，这才一天，白灵就知道了，而且还因为这个，要当众分手来羞辱自己。 “对不起，王启明，白灵可是我们厂的厂花，为了她一辈子的幸福，我就不能替你保密了！” 这时候，一个穿着西装，戴着蛤蟆镜，梳着中分头的年轻男子，摇摇摆摆的走了出来，懒洋洋的笑道。 “牛强？” 王启明眉头一皱。 这个牛强，是副厂长牛建国的宝贝儿子，虽然不学无术，却因为他爸的关系，从技校毕业后就被分到了汽配厂的劳资科，坐了办公室。 王启明昨天去劳资科要求下岗的时候，牛强也在。 王启明没想到，牛强非但不替自己保密，还主动去找白灵，把自己下岗的事情告诉了她。 难怪白灵今天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 “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还抱着铁饭碗不放...” 王启明失望的看着白灵，摇头叹息：“我主动要求下岗，是不想在厂子里混吃等死，我要去外面创业，成就一番事业！ 我原本以为，你会坚定的支持我，和我一起创业，所以就没有提前和你说，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想法...” ------------ 第3章 南方姑娘 “什么？下岗创业，成就一番事业？哈哈哈！” 牛强大笑：“王启明，你果然就是个只会吹牛的傻叉！你一个穷光蛋，口袋比脸还干净，还想在凉州城里闯？真是笑死人了！” “没错，虽然改革开放好多年了，可下海当老板，哪有那么容易？” “是啊！好多辞职下海的人，连裤子都赔光了！” “商海的水可深呢，不是谁都能下的！” 周围的人，也都皱起了眉头。 这几年，经济虽然像坐上了火箭似的飞速发展，可问题也出了不少。 好多大老板企业家，都在改革的惊涛骇浪里翻了船，就别说一个小小的工人了。 所以，国营大工厂里的工人，几乎全都想拼命保住自己的铁饭碗。 这铁饭碗，不仅能让人衣食无忧，将来还可以让孩子接班，传给子孙后代呢！ 工厂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大船，几乎是他们生命的全部，他们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放下这条大船？ 他们就像躲在一个钢铁水泥做成的茧里的羸弱的虫子，整天在茧里蝇营狗苟，经营着自己的利益，却丝毫不敢破茧而出，去尝试外面的世界... 他们就和《海上钢琴师》的那个主角一样，一辈子没有下过船，对船之外的一切都是本能的抗拒... 凡是跳出船去下海的人，都被视为异端另类，所有的人都断言，他们肯定会淹死在海里... 有些人脉关系的人也还罢了，像王启明这样才进厂不到一年的小年轻，居然也想学人家下海，简直就是找死！ 汽配厂可是凉州城里数一数二的大型国有企业。 在汽配厂里当工人，可是凉州城里一份很体面的工作。 这铁饭碗，王启明居然就这么主动扔了？ “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言海...” 王启明摇头喃喃自语，说了一句众人听不懂的话。 “哼！还在那里装什么臭酸，你的那些狗屁诗，也就哄哄不懂事的小姑娘，能当饭吃吗？” 牛强拉着白灵的手说道：“小灵，别理这个土包子穷鬼了，我们先去给你买个传呼机，完了再去黑鸭子旱冰场滑旱冰吧！” “好啊！我想要最新款的摩托罗拉汉显的传呼机，行吗？”白灵毫不犹豫地挽起了牛强的胳膊。 “没问题，不就几百块嘛，走，去买最贵的！” 牛强冷笑着瞥了一眼王启明，就得意样洋洋地带着白灵扬长而去。 而白灵，压根连看都没有再看王启明一眼... 下午，在食堂里吃饭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指指戳戳地议论着王启明被白灵踹了事情。 胖子和猴子，就端了饭缸子，陪王启明坐在一起吃饭。 “启明，你小子也别太在意，白灵有什么了不起的？她看不起咱哥们，咱哥们还看不起她呢！”猴子安慰王启明。 “就是，这种只认钱的女人，将来娶了也是祸害！”胖子呼噜呼噜地吃着面条。 “我没事，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王启明却有些自嘲的笑道。 “对！你小子文质彬彬的，身边什么时候缺过追求的丫头子？我敢说，明天就有更好的姑娘来找你！” “没错，当年上学的时候，可是白灵要死要活地追的你，现在她虽然甩了你，咱哥们也不算丢人！” 胖子和猴子见王启明没事，也就释然。 他们俩和王启明白灵，都是技校的同学，毕业后，分配到了凉州市的这家大型汽车配件厂。 当年在技校上学的时候，王启明可是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入校的，后来还当了班长和学生会干部，也算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再加上他文质彬彬，谈吐风趣，还经常把一些酸溜溜的歪诗写在黑板报上，自然就引起了好多女孩子的注意。 白灵虽然长得漂亮，也算是校花，可学习却不怎么样，经常被老师批评，她就主动追求王启明。 后来毕业，王启明因为学习好，本来是可以分配去省城厂子里上班的。 可就因为白灵的父亲是凉州市汽配厂的生产科长，能把白灵安排到财务科坐办公室，王启明就跟着白灵，来到了凉州市的汽配厂，当了工人。 可现在，白灵却因为下岗，无情地把王启明给甩了... 1999年，改革开放进入了第二十个年头，经济飞速发展，社会每天都发生着翻天覆地，日新月异的变化，令人目不暇接。 社会上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机会，几乎每天都有百万富翁，千万富翁产生... 正如电视里某体育名牌的口号说的那样：一切皆有可能！ 又如同某位当时还落魄潦倒的相声大师说的：浪大了，你都不知道会催上什么海鲜来！ 每个人都在重新选择自己的路，选择坚守或者出击。 机会和风险并存，挑战和暴利同在！ 整个社会，似乎都在大洗牌... 只有敢于拼搏的勇者，才能成为改革大潮的弄潮儿！ 吃过晚饭，胖子和猴子约了人在宿舍里打麻将，王启明就骑着二手的自行车，背着自己的吉他，来到了凉州城北郊的雷台观。 这是一座修建在十几米高的夯土台上的道观，供奉的是保佑风调雨顺的雷神。 三十年前，搞农田基本建设的农民，在雷台观边一铁锹挖出了一个铜奔马，成为了全国旅游标志，让凉州再次闻名天下。 可惜，三十年后，地处西北的凉州和这座夯土台上破败的道观一样落寞，早就又被人遗忘了... 王启明对历史文化很感兴趣，每到闲暇，就到这并不太远的道观来，看山门的楹联，墙上的壁画，大殿里的雕像... 即便是房檐上的兽头瓦当，都让王启明十分的着迷。 不过，今天的王启明，却没有去道观里玩赏这些古迹，而是骑着车，来到了雷台观夯土台的西边。 这里原本是一片小湖，近几年水位下降的厉害，唯余一片茂密的芦草。 王启明背着吉他，在夕阳下走进了半人深的草丛深处。 盘膝坐下，点了一根“龙泉烟”，王启明却被烟呛得满眼都是泪水。 他虽然假装笑呵呵的给胖子猴子说自己没事，可心里，早就像被刀子扎了一般！ 他和白灵相恋几年，自己为了她，还放弃了省城工作的机会，可没想到，她居然如此无情的抛弃了自己。 而且是当众羞辱，完全不留一点脸面！ 虽然王启明并没有多么轰轰烈烈地爱着白灵，可几年的相处，他早就把白灵当成了自己的未婚妻... 可白灵，在听说自己主动要求下岗后，以为自己以前的话都是骗她的。 白灵要是心平气和的和自己分手，王启明或许没有多难受，他受不了的，是白灵当众的羞辱！ 王启明来自腾格里沙漠边的一个贫穷的小乡村，平常不修边幅，花钱也很节省，所以，厂里的好多人都看不起他。 就连白灵，也经常取笑王启明买给她的礼物太小气... 对于这些，王启明从来都是一笑置之。 曾经的贫穷教会了他节俭，他一辈子都会坚持这种美德，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可没想到，白灵忽然反目，让王启明成了全厂最大的笑柄... 一根烟抽罢，王启明拿起了吉他，坐在寂静孤独的草丛里，轻声唱了起来。 “当所有的人，离开我的时候，你劝我要耐心等候...” “我终于失去了你，在拥挤的人群中...” 王启明唱得很动情，一曲终了，不仅泪流满面... “啪啪啪！” 忽然，草丛那边响起了掌声。 “谁？” 王启明忽地站了起来。 却见，一个娟秀清丽的姑娘，穿着一袭白裙，笑吟吟的站在草丛边。 “对不起，你唱得太好听了，我情不自禁的就鼓掌了，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那姑娘二十岁出头，皮肤白净得不像西北人，眸子里有一些江南女子的秀丽和灵动。 而且，他的口音里也带着一些“浙声”。 这几年，江浙一带到西北做生意的人很多，凉州人就把南方口音统称为“浙声”。 ------------ 第4章 我叫狗娃 “哦，没事。” 王启明赶紧慌张地背过身去抹掉了眼泪。 “你居然唱到流泪...难怪我听着都感动得快哭了...” 那女孩感慨道：“你刚才的这首歌，是我听过最动人，最有感情的歌！” “额...我没有哭，是...刚才抽烟呛的...” 王启明大窘，赶紧抽出一根烟来点上，又假装咳嗽了几声。 他怎么能让人看到自己为了白灵而哭鼻子？ 这也太没出息了！ 幸亏这个姑娘是个陌生人，不然可就丢人丢大了... “你能再唱一首吗？” 那姑娘看着王启明慌慌张张的，不禁抿嘴笑道。 “当然可以...” 王启明看到那姑娘因为穿着裙子不敢到草丛里来，就提着吉他出了草丛，来到了一块大石头边，坐在了上面。 那位姑娘，也就毫不客气地过来，和王启明坐在了一起。 “...” 王启明不禁感到了一点慌张。 凉州城的姑娘，即便正式确定了恋爱关系，也只是羞答答挽着男朋友的胳膊压马路，这个南方姑娘，第一次见自己就直接坐在了身边，这...也太开放了吧？ 王启明听说，南方人都开放得很，可没想到，这南方姑娘，真的就这么大方。 “你想听啥呢？” 王启明有些紧张地假装调了调琴弦。 “随便，你会唱什么就唱什么！” 南方姑娘笑道。 “哦...” 王启明犹豫了一下，就唱了起来： “你的影子无所不知，人的心思像一颗尘埃...” “就让往事随风都随风...” 上技校的时候，王启明在街上看到有人弹着吉他唱歌，被深深打动，就啃了几个月的馒头，攒钱在民百大楼买了一把吉他，又在新华书店买了几本教材，开始自学吉他。 他学会的第一首曲子，就是这首唱给白灵的《往事随风》。 可惜，物是人非，曾经让白灵崇拜的歌声，现在已经成了他鄙视的垃圾... 一曲终了，王启明静静地抱着吉他坐着。 那个南方姑娘也没有说话，落日的余晖，把两个人照得朦朦胧胧的... “你为什么唱得这么伤感？是不是和女朋友分手了？” 南方姑娘半天才幽幽叹道。 “是的。” “能说说你们的故事吗？” “没什么好说的...我下岗了，她就和我分手了...” 王启明叹道。 他认识这个南方姑娘还不到半小时，却似乎觉得是多年未见的知音。 所以，王启明便毫不掩饰地把自己失恋的事情，告诉了这个南方姑娘。 “下岗也不见得是坏事，说不定还能干出一番新的事业呢，你女朋友的目光也太短浅了吧？”南方姑娘笑道。 “没错，我其实就是主动要求下岗的。” “主动要求？” “是的，厂子里一潭死水，呆下去只有死路一条，我就想早点出来，打算自己闯一闯！” 王启明叹道。 “好啊，现在的社会经济发展这么快，到处都是大把的机会，比待在厂子里可强多了！” 南方姑娘笑道：“以你的才华，呆在厂子里窝囊一辈子，肯定就埋没了呢！” “我也没有什么才华...”王启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过是不甘心庸庸碌碌地对生活认怂罢了！” “你这么有志气，将来肯定能成就一番事业的，你女朋友现在和你分手，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没事，我和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她后不后悔的...已经不关我的事了。”王启明叹道。 “不错，就是要振作起来呢！” 南方姑娘笑道：“唱一首攒劲些的歌来听吧，别再唱那些伤感的歌了！” “你居然也学会了攒劲？” 王启明看着笑靥如花的南方姑娘。 “攒劲“是一句西北方言，就是带劲，有劲头的意思。 “我才来这里没几天，只学会了你们的这么一句方言！”南方姑娘羞涩地笑道。 “好吧，那我给你唱首《花房姑娘》吧！” 王启明就又唱了一首摇滚歌曲。 没想到，南方姑娘居然也会唱，就跟着王启明一起唱了起来。 “你说我世上最坚强！我说你世上最善良...” 一曲又终，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你一个人吗？这么迟了，我送你回去吧？” 王启明看着黑黢黢的夜色。 北郊的雷台道观，白天还行，晚上可没有多少人，也没有什么路灯。 “不用了，我的朋友还在上面的道观里，我是听见你的歌声，才出来的，我上去找我朋友，和他一起回去。” 南方姑娘笑道，和王启明已经很熟悉了。 “好吧，那就再见了。” 王启明背起了吉他，骑上了自行车就要走。 “等一等！” 南方姑娘却叫住了王启明，嗔笑道：“你这人怎么回事？联系方式都不给我，我们以后还怎么再见啊？” “我...我没有联系方式...” 王启明愣了愣说道：“本来我们厂子车间里有电话，可我...马上就要下岗了，你打电话也找不到我。” “你没有传呼机吗？” “额...没有。” 哥哥东子本来要买个传呼给王启明的，可王启明没有要。 他上学的时候，已经花了家里的不少钱，他不想再要父亲和哥哥的钱，他已经毕业工作了，要自食其力。 虽然父亲和哥哥现在都是身价百万的大老板，可王启明家以前，可是穷得连饭都吃不起的人家，勤俭节约是他们骨子里的原则。 而且，父亲和哥哥的钱，还要拿来做生意，而做生意，有赚就有赔。 别看哥哥东子现在身家几百万，可那天倒灶了，也是几百万呢... 更何况，父亲和哥哥有多少钱，那都是他们的钱。 王启明已经二十岁了，他必须自食其力，不能再让父兄养活。 他要自己闯出一番天地来，而不是躲在父兄的翅膀下当“守怂”！ “守怂”是当地的方言，就是对懒惰者的蔑称。 “那你下岗后，打算去哪里？”南方姑娘又问道。 “不知道...” 王启明虽然主动下了岗，可未来要去做什么，还一点规划都没有，他自然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那好吧...” 南方姑娘从包里取出了纸笔，写了一串号码给了王启明，“这是我的传呼号码，海华传呼台的，你有时间了，就给我打传呼吧！” “哦，好的。” 王启明收起了纸条，又要走。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南方姑娘又问道。 “我叫...狗娃。” 王启明转头笑了笑，就骑上了自行车走了。 这个南方姑娘看到了自己失恋流泪，又听了他的故事，王启明当然不会再联系她。 所以，王启明便没有告诉南方姑娘自己的真实姓名，而是告诉了她自己粗鄙的小名。 “狗娃？你们这里的人，现在还取这种名字么？” 南方姑娘低头思忖着王启明粗俗的名字，抬头就见他已经骑车走了，便大声叫道：“我叫乔茜！记得给我打传呼啊！” “知道了！” 王启明胡乱答应了一声，就蹬着自行车离开了雷台道观，头也没有回。 这个南方姑娘，不过是生命里的一个过客... 以后应该都不会再见到的。 ------------ 第5章 消极怠工 第二天，王启明上班的时候，车间里的人，都咬着耳朵议论着他。 “听说了吗？王启明昨天被白灵当着几百号人的面给踹了，脸都丢尽了！” “是吗？为什么啊？” “这个王启明，给白灵吹他爹和哥都是大老板，还吹自己有个堂叔是副市长，白灵才和他好的，结果没有想到，厂里第一批下岗职工名单里，就有王启明的名字，白灵这才知道，王启明是吹牛骗她的！” “这个不要脸的，居然干出这种事来？他堂叔要是副市长，他还能第一批下岗？怕是早就坐办公室了吧？” “谁说不是呢？这小子丢了这么大的脸，今天居然还有脸来上班？脸皮果然够厚的啊！” 虽然车间里机床声震耳欲聋，几个大妈却在休息室里嗑着瓜子，扯着大嗓门，聊得吐沫横飞，不亦乐乎。 他们平时就对王启明这个穷小子吊上了生产科长的千金愤愤不平，现在白灵揣了王启明，终于让她们感到心口子平了。 王启明对这些冷嘲热讽，却一点都不在乎。 他马上要下岗了，具体要去做什么还没有打算，所以，他得在车间里把这个月干满，争取多拿点工资，以备接下来的开销。 他费力的抱起直径2英寸，长两米多的圆钢，从后面穿进了自己的车床，夹在卡盘上固定好，一抬离合，车床就高速地旋转了起来... 然后，王启明就操控着刀架上的切断刀，朝高速旋转的圆钢切去... “嗤！” 一道紫色炽热的铁屑就如同怪蛇一样窜了出来！ 王启明用戴着手套的手，挡在眼前，免得铁屑飞溅到脸上。 他的手套已经千疮百孔，一片铁屑忽然窜进手套，刹那间就把他手掌上烫了一个大泡，连手套都冒起了烟！ 王启明却满不在乎地抖落了铁屑，并没有理会伤口。 对于车工来说，被铁屑烫就是家常便饭，这点伤压根就不算什么。 关键是，车床还在自动运转，车刀已经马上切断了圆钢，也不容王启明查看伤。 他一按离合手柄，车床顿时就慢了下了。 快要停的时候，王启明用受伤的手，握住了还在旋转的圆钢，微微用力，就把15厘米长的一截圆钢，借着车床的转动，拧了下来... 他们厂虽然名字叫汽车配件厂，可王启明他们车间里生产的，却是一种叫油管接箍的东西。 油管接箍是油田钻井工具的一种配件，主要用于油管的连接，据说车间主任的一个战友在油田上当领导，就接了这个活。 王启明干的是最脏最苦最累的第一道工序：下料。 就是把两米多长的圆钢，用切断车刀切成15厘米的一截一截... 然后，后面的工序才开始钻孔，粗外，精外，精内，倒角，发蓝... 王启明虽然身体并没有多强壮，可好歹是农村出来的，比胖子猴子他们这些城里娃就强些。 再加上他刚分进车间，自然就干了最脏最苦最累的下料。 说实话，在车间里干活，真不是王启明的长项。 从小到大，王启明都是家里的“废物”，父亲母亲和哥哥东子，很少让他干什么重体力活。 东子叫王启东，他每次看王启明干活都觉得着急，就把他扒拉到一边自己干... 王启明的长项是念书。 可惜，他初中考试没有发挥好，只考了个技校，就鬼使神差地成了一名在车间干活的工人。 王启明深知，干活不是他的长项，即便自己拼命干也干不好，所以，他才主动要求下岗，想出去闯一闯... 王启明正干得热火朝天，他后面第二道工序的刘凤琴就愤愤不平地走过来说道：“王启明，你今天打鸡血了吗？干这么快做什么？赶着去下岗去投胎啊？” “额...” 王启明停下了车床，无奈地看着身后。 他的车床后面，是刘凤琴的钻床。 王启明把圆钢切成一截一截后，刘凤琴就用钻床在上面钻孔。 他们的工序时间本来差不多，可今天王启明干得太快了，一直没有休息... 而刘凤琴却一如既往地磨洋工，导致她的钻床边就堆了一大堆料。 这要是让车间主任看到，可就不好了。 他会知道，王启明在认真干活，而刘凤琴在偷奸耍滑。 可要是大家干活的频率都差不多，车间主任就会觉得，大家都在认真干活... 平常的时候，王启明为了顾及大家的面子，只好干一会休息一会，免得后面工序的料积压太多。 可王启明马上要下岗了，想这个月多赚点钱，今天就干得快了些... “都快下岗了，表现给谁看呢？” “你以为，你拼了命地干，赵主任就会让你留下？做梦吧！” “没错，凡是上了下岗名单的人，只有滚蛋一条路！” 后面几道工序的人，也过来没好气地说道。 “我干我的，你们爱干不干！” 王启明没有理会众人，转身又抬起了离合，继续下料。 反正再过几天就下岗了，他不用理会这些整天只知道混吃等死的人。 “这小子怕不是疯了吧？” “让他疯吧...秋后的蚂蚱，他蹦跶不了几天了！” “哼！” 后面几道工序的人，愤愤不平地回去，只得赶紧干起了活。 要是让车间主任看到他们的工序上压了料，这月奖金可就没了... “启明，走，抽烟去！” 胖子和猴子过来说道。 “你们去吧，我一会再抽。” 王启明干着活，没有停下车床。 “你小子心里不痛快也不能干活发泄啊？” “就是，马上就走了，给他们做的什么贡献？” 胖子和猴子说道。 “我只想这月多赚点钱...” 王启明边干活边说道：“我过几天就下岗了，好歹总得有个活手的钱吧？” “这破厂子，就算你拼了命地挣，能挣几个钱？”胖子郁闷地说道。 “就算你想干，也干不成了！” 猴子却指着车床边的圆钢料笑道：“就剩最后一根料了，拉料的人还在吸烟室里抽烟呢！” “额...” 王启明低头一看，果然，脚下的圆钢，只剩一根了。 负责去库房拉料的人，却还在吸烟室里。 王启明真的想多干都干不成了... “好吧，等我下完了这最后一根料，就和你们去抽烟。” 王启明说着，就用手去握刚切好的一块圆钢，要把它拧下来... 不料，圆钢边缘锋利的一道尖刺，“嗤”地把王启明千疮百孔的手套撕成了两半！ 王启明的手掌也被划开了一条长口子，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得，这下该休息了吧？” 猴子叹道。 “好吧，我先去领个手套。” 王启明随手拿起一块油污的棉纱按在了伤口上，就和胖子猴子来到了车工班班长张万金的车床边。 “张班长，我手套没了，你给我再领一双吧！” “什么？又领手套？我说王启明，你这干活是在吃手套吗？” 张万金眼睛一翻，没好气地说道：“整个车工班，就数你手套领的最勤，大家一个月才三四双，你却十双都不够！” ------------ 第6章 父亲的中山装 “张班长，我干的是下料，每天都要用手拧下几百个接箍料，我的手套自然磨损得比别人快！” 王启明无语：“就这我都是省了又省，不到手套完全破得戴不成，都不会来领的。” “谁让你用手拧接箍料的？” 张万金眼睛又是一翻：“按照操作规程，你得停稳了车床，拿榔头把接箍料砸下来，我不说你违反操作规程，你还和我讲起道理来了？” “你...” 王启明气得无语。 虽然下料的操作规程里，的确规定要停稳了车床，用铁榔头把接箍料砸下来，可满车间的下料工人，都是用手拧的。 因为，用手拧几乎可以节省一半的时间。 唯一的弊病，就是废手套。 一双手套，戴不了三天就破成了碎布... 其他老工人每次手套破了，都大摇大摆地在张万金这里领新的手套，可王启明来，总是要被张万金数落几句。 王启明其实早就习惯了。 “张班长，没有手套，我可就干不了活了，您就再给我领一双吧！” 王启明叹道。 离月底还有三天，一双手套，应该能撑到他下岗... “这个月我们车工班分的手套早没有了，你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滚蛋！” 张万金毫不客气地骂道。 “你...怎么骂人呢？” 胖子顿时怒了，瞪着张万金，就要理论。 “算了，我那里还有一双新手套，给启明用吧！” 猴子赶紧拉着胖子，和王启明来到了吸烟室。 “哟呵，劳模也来抽烟了？不是干得挺欢吗？” “我们赶紧去拉料吧，免得影响劳模的积极表现！” “是啊，还是人家劳模的觉悟高！眼看就要下岗了，还在无私奉献！” 几个拉料的工人，掐灭了烟，冷嘲热讽地说着怪话，这才出了吸烟室，去库房里拉料。 “这帮王八蛋，真不是东西，自己不干活，还不让别人干！”猴子骂道。 “就是，还有那个张万金，好歹也算个班长，居然连个手套都卡住不给领，太欺负人了！”胖子也愤愤不平。 “你们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要主动下岗了吧？” 王启明取出了龙泉烟，给了胖子和猴子点上：“这样的厂子，机构臃肿，人浮于事，工人全是偷奸耍滑，消极怠工，即便有人想多干活挣钱，上面和下面工序的人，都要和你为难... 这样的厂子，呆着还有什么希望？迟早死路一条！” “没错，我也早就不想干了！”胖子说道，“可是，我爸还提了酒去找劳资科马科长，生怕我下岗！” “我也是，我妈也托人给马科长的老婆，送了两大罐麦乳精！”猴子苦笑道。 “你们自己考虑吧，最好早点出来，自己干点什么都比在这车间里混吃等死强！”王启明说道。 “行，那我再和我爸说说。” “我也探听一下我妈的口风...” 胖子和猴子叹道。 中午下班，王启明和胖子猴子洗了手，换掉了满是油污的工作服，刚出车间门，就见白灵挽着牛强的胳膊，从那边走了过来。 “王启明，你特么不是下岗了吗？怎么还没有滚？” 牛强看到了王启明，就带着白灵走过来，趾高气扬的说道。 名单上其他下岗的人，早就破罐子破摔不来上班了，而王启明昨天被白灵当众分手，居然还来上班，这让牛强十分的意外。 “管你屁事！” 王启明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什么，你特么的居然敢骂我？” 牛强顿时怒了，一把就揪住了王启明的领口。 车间门口刚下班的人，顿时“呼啦啦”地全都围过来看热闹。 王启明自然毫不示弱，也揪住了牛强的领口：“就你？也想和我动手？” 王启明打架的本事比起哥哥东子来，简直就是渣渣，可对付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牛强，却是小菜！ “妈的，你是不是想死？” 牛强大怒，伸手一拳就朝王启明打来。 王启明侧头躲过，顺手就是一巴掌！ “啪！” 牛强的脸上，顿时重重地挨了一记。 “王启明！你干什么？你怎么敢打牛强？” 白灵挡在了牛强的身前，怒气冲冲地叫道。 “我特么今天非揍死你！” 牛强却一把推开了白灵，怒不可遏地冲上来。 王启明端起了架势，想着哥哥东子给他教过的打架诀窍，就准备和牛强好好干一架。 反正要下岗了，大不了开除，没有什么好怕的！ “住手！” 忽然，一个严厉的声音喝道。 众人顿时一愣，就转头看去。 却见，人群里走出一个身材高大，梳着大背头，穿着蓝色中山装的中年男子。 “爸？你怎么来了？” 王启明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原来，来人居然是他的父亲王万健。 “哇，这人原来是王启明的爹啊？难怪这么土！” “是啊，这都什么年代了，他居然还穿着中山装，梳着大背头？真是太土了！” “王启明果然是在吹牛欺骗白灵的感情，就他爹这副土包子模样，哪里像个有钱的老板？完全就是个乡下种地的农民嘛！” “没错，他手里提的这种人造革包，十年前就没有人用了，简直就是古董...” 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王启明也发现，父亲那身曾经像大干部一样的中山装，现在的确是过时了... 现在的人，不管干部工人，老板民工，都穿的是西装和夹克。 就连买菜的小贩，有些都装模作样地穿着西装，打着领带... 而父亲，虽然是个身家百万的大老板，却一直固执地穿着他的中山装。 他可能觉得，自己还是体制内的人，这身中山装，曾经可是“公家人”的象征... 尽管父亲当年没有辞职下海前，不过是县水利局的一个厨师而已，可他还是一直以“公家人”自许... 其次，父亲似乎看不惯社会上那些穿西装的老板们的坑蒙拐骗，便不愿意和他们一样，穿西装打领带。 这身中山装，是父亲坎坷岁月的记忆，也是他原则底线的坚持，所以，他一直穿着，从来不肯换。 哪怕被别人取笑为老土，他也不愿意穿西装打领带。 “你小子出息了？还学会打人了？” 父亲瞪着王启明。 冷冽的目光让王启明赶紧低头。 他不禁想起来父亲当年下死手打哥哥东子的惨烈情景... “走，我们出去说！” 王启明愣了一下，就赶紧拉起父亲要走。 “对不起，娃娃不懂事，是我没有管教好呢，你们放心，回头我一定大耳刮子抽他！” 父亲却回头，操着一口浓厚的方言，给牛强和白灵道歉。 “哈哈哈！” 却引来一阵哄然大笑。 “这老汉也太土了吧！这要是当了白灵的公爹，还不笑掉大牙？” “是啊！王启明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幸好白灵识破了王启明的真面目，把他给踹了，不然，一辈子可就完了...” 众人全都鄙夷地看着远去的王启明和他父亲。 “你给老子等着，我弄不死你，就特么不姓牛！” 牛强捂着被抽得紫胀的脸，从嘴里啐出了一口带血的吐沫。 王启明刚才那一巴掌，可真是不轻。 ------------ 第7章 穷亲戚上门 王启明拉着父亲，出了厂门，找了一家僻静的小饭馆，要了几个菜，又要了一瓶“凉都老窖”。 这是凉州市东酒厂出产的一种烈酒。 凉州自古酒文化浓厚，大大小小的酒厂有好多，最大的就是东酒厂和西酒厂，生产的都是度数很高的烈酒。 西北汉子，不烈的酒不喝。 “你小子才挣几个麻钱子？要这么多酒菜做啥？”父亲的气还没有消。 “您这第一次来凉州，我好歹也得让您尝尝这里的酒啊！” 王启明赶紧斟了酒，双手捧给了父亲。 父亲一辈子，就好喝几口酒。 王启明只好投其所好，免得他再生气。 父亲却瞪了王启明一眼，冷哼道：“你小子现在可是越来越出息了，居然像东子一样和人轮起巴掌了？” “我...” 王启明顿了顿说道：“您没看到吗？刚才可是他先动手打我的，我总不能支给让他打吧？王三爷的后人里，可没有这样的囊包怂！” “放屁！打人算什么本事？你太爷爷当年，可是以德服人，那才叫本事呢！” 父亲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王启明的太爷爷，当年是腾格里沙漠边十里八乡唯一的秀才，知书达理，家业兴旺，被誉为“三渠名望”。 他在一座红崖山下研究崖壁上的蝌蚪古文，又被当地文坛誉为“红崖秀才”，还出任过县衙的小吏，乡人称之为“王三爷”，在当地颇有声名。 所以，他的后人都以是王三爷的后代而自豪... “我...” 王启明顿了顿，也拿起了一杯酒，一口喝干叹道：“刚才那个女的，就是我信里给你说的白灵，她昨天和我分手，和那个牛强好上了，刚才他们故意找茬，我也是忍无可忍，这才...” “啥？那个女娃...就是你说的，你们生产科长的丫头白灵？” 父亲吃惊地说道：“她...凭啥和你分手嘛？” “她嫌我下岗了...” “啥？你...你真的下岗了？” 父亲吃惊地站了起来：“我听说你们厂子里要下岗，就赶紧赶来了，没想到，你已经下岗了！” “爸，下就下呗，你急个啥嘛？” 王启明站起来，扶着父亲又坐了下来。 “都怪我...都怪我啊...” 父亲又自斟自饮了一大杯，黯然叹道：“王福恭老骂我脚面上的见识，我还不信，我当年要是听了他的话，不让你上技校，让你继续上高中，你肯定能考上大学，就不用下岗了...” “没事，现在好多大学生也不包分配了呢，还不是自主择业...” 王启明说道：“现在国家政策这么好，我下了岗，随便干个啥都能吃饭呢！” “放屁！” 父亲又骂道：“你干什么都不如有个铁饭碗工作呢！” “爸，你当年不也是转变了思想，承包了单位的食堂开饭馆，才有了今天的吗？现在怎么又让我抱着铁饭碗不放了？” 王启明郁闷。 父亲当年可是第一批停薪留职的人，他承包了单位的食堂开酒店，下海经商，不出几年就挣了大钱，成了县城里数一数二的有钱老板。 “这不一样嘛！” 父亲叹道：“我当时实在是逼着没有办法，再说了，那时候你们也大了，我也没有啥好怕的... 可你不一样，你连家都没有成呢，没个正经工作，说媳妇都难呢，谁愿意嫁给一个没有工作的逛鬼？ 那个白灵，一听你下岗，就不和你好了，可见这个铁饭碗比啥都重要啊！” “没事，我下岗了，实在不行就学你和哥一样做买卖...” “胡闹！” 父亲又骂道：“你别看东子现在跳得欢腾，指不定哪天就摔出屎来呢，老子还得给他擦屁股，他哪里比得上你这碗公家饭？” “这...” 王启明沉默了。 哥哥东子搞农产品收购和农资销售，虽然号称资产上千万，可好多资金压在货上，其实手头也一直缺钱。 而且，倒腾农资和农产品，风险很大，说不定哪天就赔了，的确也不好说。 “再说了，你从小到大，除了念书歪（厉害的意思），再干啥都不行，哪里能吃得下你哥的那份苦来？能做个屁买卖？”父亲又叹道。 “这...” 王启明发现，父亲说得一点都不错。 自己除了念书，还真的什么都干不好... “老子把你们辛辛苦苦地拉扯到城里，好不容易给你供出了书，我们一家都指望着你光宗耀祖呢，你咋能下岗呢？” 父亲头闷头喝了一杯酒，黯然叹道：“你这碗饭，也来之不易呢！别的不说，单是老子给你买城市户口就花了一万，那时候，我们家有多难你又不是不知道... 唉...都怪我眼光太浅，没有让你上高中！” “没事，反正我也已经下岗了，说这些都没有用了。”王启明抿着酒笑道。 “有老子在，就不会让你下岗！” 父亲却坚定地说道。 “您...啥意思？”王启明疑惑地看着父亲。 “我给你说的那个五叔王万康，你去找过他没？”父亲问道。 “我...没有去...” 王启明低头。 “你个倔驴，拉的啥硬屎？” 父亲眼睛一瞪：“我不是写了一封信让你带给他的吗？你咋不去找他？你去一说我，他肯定就知道的！” “爸...都几十年没有联系的亲戚了，人家现在可是凉州市的副市长，会认我们这门穷亲戚吗？” 王启明郁闷地说道。 他工作分配到凉州汽配厂的时候，父亲就给了他一封信，让他到了凉州，去找他的那个副市长堂叔王万康。 不过，王启明心高气傲，生怕被当成打秋风找帮忙的穷亲戚，就一直没有去找那个堂叔王万康。 “我们怎么是穷亲戚？老子现在可不穷了！” 父亲一把拉开了黑色人造革包的拉链。 王启明看到，里面是好几沓整整齐齐的百元大钞。 目测差不多就有十万！ “额...” 王启明赶紧又拉住了父亲包的拉链。 “你说的没错，几十年没联系的兄弟，说不定早就不认我了，不过，我也不让他白帮忙，我给他钱还不行吗？” 父亲叹道：“他现在可是副市长，让你别下岗的事，对于他来说就是个屁大的事，他给秘书说一声应该就能办了！” “爸，你这是干什么？” 王启明顿时急了：“这些钱，可是您和妈辛辛苦苦，一勺头一碗饭赚来的，怎么能随随便便就送给人？” “只要你小子不下岗，我们就算花再多的钱，都是值得的！” 父亲却满不在乎地说道：“你放心，只要有老子在，你这岗就下不了！” “我...” 王启明很想告诉父亲，自己是主动要求下岗的，可是，想起父亲揍东子的狠手，他还是把自己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吃过饭，我就带你去找你五叔，有了这一提包钱，他肯定会帮忙！” 父亲自信满满地又一扬脖子，喝了一杯酒：“这凉都老窖，还真是攒劲！” 父子二人吃过饭，王启明买了一些水果点心，拦了一辆拉人的脚踏三轮车，按照父亲说的地址，来到了市委家属院。 “这里...就是市里大领导住的地方？” 父亲怀疑地看着一片其貌不扬的平房。 在他认为，市上的领导，应该都住在高大的楼房里才对。 “你说的地址，就是这里。” 王启明按照父亲说的地址，找到了一处小院，敲了敲门。 “谁呀？” 开门的，是一个短发的女孩，约莫二十岁左右，疑惑地看着王启明父子。 “你是巧儿吧？长得和你爹可真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看就是王三爷的后人！” 父亲热情地对女孩笑道。 ------------ 第8章 两个沙枣馍 “你们是...” 短发女孩，疑惑地看着王启明父子。 “我叫王万健，是...算是你的四叔，他是王启明，算是你的堂哥吧！” 父亲就卑微地点头哈腰。 “哦...您...您就是老家的四叔啊！” 女孩却惊喜地打量着王启明父子，笑道：“我爸老就说起您呢！” “是吗？难为他...还记得我！”父亲不好意思地笑道。 “快请进吧！” 那个叫巧儿的女孩，赶紧把王启明父子让进了院子，就朝房里叫道：“爸！你老说的那个老家的四叔来了！” 王启明父子有些不自在地走进院子，就见当中的一间房门里，走出了一个穿着白衬衣的中年男人。 他梳着背头，露出了宽阔的额头，和王启明父亲王万健长得极像。 “四哥？！啊呀！真的是我的四哥来了！” 中年男人愣了一秒，就快步上前，惊喜地握住了父亲的手，热泪盈眶。 “老五...” 父亲握紧了中年男人的手，也是唏嘘不已。 兄弟二人，不由得抱头痛哭。 原来，这个中年男人，就是王启明的堂叔王万康。 “老王，是谁来了？” 这时候，房里又走出来了一个中年妇女。 她烫着大波浪发，穿着时髦的高领线衣，腰里就围着一个围裙。 “石丽，这就是我经常给你们说的，老家的四哥啊，我们结婚的时候他还来过呢！” 王万康拉着父亲的手，给妻子石丽介绍：“小的时候，四哥对我最好了，我逃荒的那年，他把自己仅有的两个沙枣馍给了我，我才跑出腾格里大沙漠，得了活命啊！” “这...” 石丽的脸色，却忽然冷了下来，没好气的说道：“都什么年代了，还讲你那两个沙枣馍的故事，我和巧儿的耳朵都听出老茧来了！” “你说什么呢？赶紧去整几个菜，把那箱金皇台也拿来，今天我要和四哥不醉不休！” 王万康拉着父亲，兴奋不已，似乎没有发现妻子石丽的不悦。 石丽白了一眼王万康，却还是顺从地转身去了一边的厨房。 “四哥，这就是你上次信里说的王启明吧？” 王万康这才打量着门口的王启明。 “是的，大名叫王启明，小名叫狗娃..” 父亲不好意思地笑道。 “他都上了半年班了，怎么不来找我啊？” “额...” 父亲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乡下孩子没见过世面，不敢到人面前来走动，没出息的很...” “嗨！咱们是至亲骨肉，可不能见外！” 王万康看着王启明笑道：“启明，你一定是怕我把你当成打秋风的穷亲戚，才心高气傲不来的吧？” “我...不是心高气傲...”王启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心高气傲，就不是王三爷的后！” 王万康走过来，拍了拍王启明的肩膀笑道：“我一眼就看得出来，你又是我们王三爷家的一条好汉呢！” “爸，赶紧让他们进屋坐吧，哪有在院子里待客的道理？”巧儿在一边笑道。 “对！对！我都高兴得糊涂了，四哥，启明，赶紧进屋坐！” 于是，大家都进了屋，巧儿就给王启明父子沏茶。 王启明就把买来的点心水果，放在茶几上。 房间里的摆设很朴素，似乎是单位配发的家具。 不过，桌子上的一台电脑，却显示了主人的不一般。 在那个人人还在用传呼机的年代，电脑绝对是奢侈品，不是一般人家能买得起的。 石丽虽然不情不愿，可还是炒了一盘鸡蛋和一盘青椒肉丝，又拌了两个凉菜，摆在了房间的茶几上。 “他五婶，你就别忙了，我们吃过饭了！” 父亲赶紧从松软的弹簧沙发上，半欠着身子笑道。 “没事，我们还没有吃呢，王万康整天加班，刚才才进门，我们娘俩天天跟着他，每天吃饭都到八点了！” 石丽看似在埋怨王万康，语气的不悦，却显然是对着王启明父子的。 “爸，你的金皇台！” 巧儿打开了一瓶酒笑道：“这箱酒，您可是珍藏了好几年啊！” “金皇台”是凉州西酒厂出产的一种烈酒，浓烈程度，丝毫不亚于东酒厂的“凉都老窖”。 凉州自古文物昌盛，西酒厂的厂址边有一座“皇娘娘台”古迹，便把出产的酒命名为“皇台”。 “皇娘娘台“又称“窦融台”，“尹夫人台”，是“齐家文化”的重要遗址之一，关于它的故事，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再好的酒，也比不上当年你四叔送我的那两个沙枣馍啊！” 王万康叹道：“那两个沙枣馍，我愣是省着吃了七天七夜，才跑出了腾格里沙漠，得了活命...” “行了，吃饭吧，老说这个也不怕晦气！” 石丽白了一眼王万康。 “来！四哥，咱们兄弟今天不醉不休！” 王万康拿过了三个茶杯，直接把一瓶酒，倒在了三个茶杯里。 “老五，倒两杯就行了，启明还是娃娃，他可喝不了这么多！”父亲赶紧阻拦。 “王三爷的后，哪有不喝酒的囊包怂？” 王万康却说道：“巧儿，再去拿一瓶来！” 巧儿就又去拿了一瓶“金皇台”打开。 “你可悠着点，明天还要上班呢，哪里能和没事的闲人一样？”石丽又白了一眼王万康。 “没事，四哥是我的亲哥，还救过我的命，今天我必须和他好好喝一场！” 王万康举起了酒杯：“四哥，启明，来，干了！” “老五，一晃我们可都上了年纪，不敢再这么猛的喝酒了！” 父亲笑着举起了酒杯，和王万康碰了一下，就抿了半口。 “四哥，您说的没错，我们一别这几十年里，也就我结婚的时候咱们见了一面，这一晃又是二十年，我们都不年轻了！”王万康喝了一大口酒。 “是啊，你们结婚的时候带信来，我坐了火车坐汽车，又骑了半天的骆驼，两天两夜才赶到你们内蒙的旗上...” 父亲也是唏嘘不已：“那时候，你还只是个旗里的文书干事，没想到，你现在居然调到了凉州市，成了我们的父母官！” “唉...肩上的担子越重，责任就越大啊！” 王万康叹了一口气说道：“以前在内蒙的旗里，不过管些草场牧民，现在调回了老家，管的可是一百多万张嘴吃饭的问题啊！” “现在国家政策这么好，我们老家乡下的人，都吃得肚子溜圆，你们城里人还愁个啥？”父亲笑道。 “城里人也有难肠事呢！这不...马上要企业改制，工人下岗，这十几万工人的再就业，可是大问题啊！”王万康叹道。 “这...” 父亲顿了顿，端起了酒杯说道：“老五，不瞒你说，其实我今天...就是专门为启明下岗的事情来的！” “怎么？启明不是主动要求下岗的吗？” 王万康端着酒杯愣住了。 “什么？主动下岗？” 父亲吃惊得瞪大了眼睛。 “是啊，早上他们厂长给我报下岗工人花名册的时候，我看头一个就是王启明的名字，就问了一嘴，他们厂长说，王启明是主动要求下岗的！” “这...” 父亲不可置信的看着王启明，猛地一巴掌，“啪”的就抽在了他的脸上。 王启明的鼻子里，顿时血流如注。 ------------ 第9章 披麻摔盆 “四哥，你这是干什么？” 王万康赶紧拦住了父亲。 “启明哥！” 巧儿吓坏了，赶紧拿来了一个毛巾，替王启明捂住了鼻子。 “没事。” 王启明随便擦了一下，鼻血就止住了。 父亲虽然怒不可遏，可对自己下手，毕竟比对东子还是轻很多。 这一巴掌，在王启明父子之间，根本不算什么... “四哥，这我可得批评你，启明都二十几的大人了，你咋还抬手就打呢？”王万康没好气的说道。 “他主动下岗，还不该打啊？”父亲阴着脸说道。 “主动下岗是好事嘛，你打他做什么？” “好事？饭碗都丢了，是啥好事？” 父亲愕然，不明白王万康的意思。 “改革开放都多少年了，你怎么还没有转变思想？” 王万康叹道：“王启明既然主动要求下岗，就是有抱负有志气的好汉子，比那些守着铁饭碗混吃等死的人可强多了，当然是好事啊！现在的政策这么好，年轻人就要出来闯世事嘛！” “唉，你是不知道，启明这小子，娘胎里就吃了亏，不足月就出了世，身体一直不如他哥，干活不行，就念书还行...” 父亲叹道：“所以，我必须要给他弄个铁饭碗端着，心里才踏实啊！” “四哥，我听说你在老家也是号人物，咋就看不清现在的形势呢？” 王万康说道：“现在的国营厂子里，人浮于事，推诿扯皮，消极怠工，年年亏损，就像一艘漏了的大船，赶紧下船都已经来不及了，你咋还要把启明绑在船上呢？” “唉...我的大儿子已经当了买卖人，听起来是个老板玄得很，可我心里却担惊受怕，一直替他捏着一把汗呢，所以，我不想让启明也干买卖...” 父亲又叹道：“再说了，启明从小就知道念书，干活扎得很，就算他出来自己干，也干不好嘛！” “我在厂子里，整天就抱铁疙瘩，也干不好...” 王启明在一边没好气地嘟囔。 “你还犟？老子抽死你！” 父亲又抡起了巴掌，气得骂道：“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怎么养哈的都是倔驴！” “行了，四哥，你喝醉了，启明的事情，完了再说。”王万康又拦住了父亲。 “老五，既然你还把我当亲哥，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父亲见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就不再顾忌什么：“我这次...其实就是专门为了启明下岗的事情来的，我想让你帮帮忙，给王启明他们厂长说说，别让他下岗了！” “这...” 王万康愣住了。 “四哥，你这不是逼着天康犯错误吗？” 石丽在一边没好气说道：“他虽然听起来是个副市长，可调来凉州市还没一年，说话根本没人理的，再说了，王启明已经上了下岗名单，这可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谁来都改不了的！” “这...” 父亲听了石丽话，脸上越来越阴沉，便黯然叹道：“我不会让老五为难的，我只要他牵线搭桥就行了...” 说着，父亲拉开了人造革包，从里面取出了几沓钱，放在了饭桌上。 “四哥，你...你这是啥意思嘛？” 王万康吃惊的说道。 “老五，你要是还念着当年那两个沙枣馍的情分，就帮我这一次，把这十万块钱，送给启明他们厂长，我想，应该足够让启明不下岗了吧？”父亲冷冷地说道。 “爸！” 王启明赶紧拦住了父亲：“你怎么能让五叔去行贿呢？” “这...” 父亲愣住了：“那这...老五，你帮我把启明他们厂长约出来，这钱我亲自送他！” “额...” 王启明和王万康，一起摇头无语。 “四哥，这点小事，不用天康出面，我就能给你办了！” 这时候，石丽却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满脸堆笑地说道：“我刚才想起来，启明他们厂长的老婆，就是我们妇联的同事，只要你肯花钱，我给他一说保准成！” “啊呀！她五婶，还是你有办法啊！” 父亲大喜过望地把钱推到了石丽跟前，笑道：“她五婶，那启明的事情，我可就全托付给你了，你别说，枕边风比什么都管用呢！” “放心吧，就算汽配厂的所有人都下岗了，启明都下不了岗！” 石丽喜滋滋地捧起了十万块钱。 “放下！” 王万康却阴沉着脸，厉声喝道。 “你...你干什么嘛？大呼小叫的...” 石丽吓了一跳，见王万康的脸色十分吓人，就赶紧乖乖地把钱放下了。 “老五，你这是啥意思？” 父亲冷着脸，看向了王万康：“我不要你为难，只是让你牵线搭个桥，你也不肯帮我？你要是觉得这事损了你这副市长的声名，我这就走！” 父亲起身，就要把那十万块往人造革包里装。 “四哥！” 王万康赶紧起身，按住了桌子上的钱。 “怎么？” 父亲回头，目光冰冷的看着王万康，一脸的陌生... “四哥，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这钱...我就收了！” 王万康叹道。 “这就对了嘛！” 石丽满脸堆笑，又要去伸手拿钱，王万康却拿起了十万块，装进了沙发上的一个公文包里。 “那你是答应帮启明了？” 父亲却还有些狐疑地看着王万康。 “启明是我的大侄子，我肯定得帮他！” 王万康顿了顿，又对父亲说道：“四哥，你还把我当亲兄弟吗？” “废话，我不把你当亲兄弟，来找你做什么？” 既然撕破了脸，父亲也就不再对王万康客气。 “那行，既然你把我当亲兄弟，就放心的把启明交给我，以后，启明就和我的亲儿子一样，他的事情，都由我来管，不用你再操心！” “这...” 父亲皱起了眉头，不明白王万康是什么意思。 “怎么？你还是信不过我？” “这有什么信不过的？就算你不是我的兄弟，收了我的钱，也得给我办事吧？”父亲笑道。 “那你还疑心什么？” 王万康也笑道：“你有两个儿子，而我却只有一个丫头，你要是让启明将来给我披麻摔盆，我就真的把他当亲儿子一样管，工作，娶媳妇，我都管，不要你操一点心！” “行，就让启明将来给你披麻摔盆，从今天起，他就是你的亲儿子，现在叫你爸都行！” 父亲这才放心的笑道。 “爸，什么是披麻摔盆啊？”巧儿好奇地问道。 ------------ 第10章 巧儿的歪理 “披麻就是人死了之后，孝子要披上麻布做的孝服发丧...” 王万康给巧儿解释道：“发丧起灵的时候，孝子要把烧了纸钱的瓦盆摔碎，便叫做甩盆。” “哦，原来是这样...” 巧儿点头，思忖了一下又说道：“不对啊...爸，你百年之后，应该我给你披麻甩盆啊，怎么让启明哥给您披麻甩盆啊？” “披麻甩盆的都是孝子，你是女儿，将来是人家的人，怎么能给我披麻甩盆嘛！”王万康笑道。 “爸！这都什么年代了，男女早都一样了，你怎么还重男轻女？” 巧儿生气地鼓起了嘴：“等您百年，不用启明哥，我亲自给您披麻甩盆！启明哥只是您的侄儿，哪有我这个女儿亲嘛！” “好好，是我说得不对，现在是新社会，男女的确都一样！”王万康笑道。 “你爸这是想把你启明哥过继过来当儿子呢！” 石丽也笑着打量着王启明，越看越满意。 “我就是开个玩笑，你们可别当真！”王万康却又笑道，“启明这么优秀，四哥咋舍得把他过继给我？” “我有啥舍不得的？” 父亲叹道：“启明现在大了，吃了公家饭，我这个土里土气的爹已经帮不上他什么了...你要是真的想过继他，我可是打心眼里高兴！” “别，我就是开个玩笑，四哥，你把启明养这么大，又培养了这么优秀，肯定不容易，要是让他给我当儿子，岂不是剜掉了你的心头肉？” 王万康笑道：“不过你放心，就算启明不过继给我，也是我的亲侄儿，他的事情，我都包了，不用你操一点心！” “行！只要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父亲激动的握住王万康的手说道：“等将来，就让启明给你养老送终，端屎端尿地伺候你！” “爸...吃着饭呢，你说这干啥嘛！” 王启明白了一眼父亲。 石丽本来就已经看不起乡下来的穷亲戚了，父亲却在饭桌上说起了端屎端尿的话。 “哦，你看看我这个土包子，嘴上没个把门的，让他五婶笑话了！”父亲不好意思地对石丽笑道。 “没事，四哥，都是自家人！” 石丽笑道。 她自从看到父亲人造革包里的十万块钱，态度马上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四哥，你别拘谨，就当自己家一样！” 王万康又和父亲干了一大杯酒，叹道：“我还记得小时候，你带着我撒尿和泥，掏麻雀，挖田鼠，玩得可好了，可这一转眼...就几十年了呢！” “是啊，现在我们就盼着娃娃们有出息了！” 父亲感慨地看着王启明，发现他的脸被自己刚才那一巴掌抽肿了，低头愣了一下，却又抬头假装没好气地说道：“臭小子，你是死人啊？还不赶紧给你五叔和五婶敬酒，你以后可就全靠他们了！” “额...” 王启明便端着酒杯站了起来，对王万康说道：“五叔，我敬您！” “好！启明，以后有什么事就找我商量，可不要把我当外人！”王万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五婶，我敬您！” 王启明又端起了酒杯，给石丽敬酒。 “臭小子，你就这么直戳戳地敬酒啊？连句好话都不会说吗？书都念到驴肚子里了？”父亲在一边骂道。 “哦...五婶，我祝您身体健康，工作顺利！”王启明又说道。 “哎呀，说得太好了！启明啊，以后下班没事就来家里吃饭，厂里食堂的饭可没有什么营养！”石丽举起茶杯说道，“我以茶代酒，也祝你前程似锦！” “谢谢五婶！” 王启明只好点头笑道。 “启明，有女朋友了吗？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 石丽喝了一口茶笑道。 “额...”王启明低头不语。 “他在厂里倒是谈了一个，可那姑娘听说启明要下岗...就和他分手了。”父亲摇头叹道。 “没关系，明天启明不下岗了，那姑娘肯定得和启明和好！”石丽笑道，“咱们启明这么优秀，什么样的人配不上？” “那姑娘...是他们厂里生产科长的丫头，我们乡下人，怕是...高攀不起呢！”父亲皱起了眉头。 “啥？生产科长？哼！他们厂长见了天康都得点头哈腰的，生产科长算个啥？” 石丽得意地说道：“四哥，你放心，启明的媳妇，就包在我身上了！” “哎呀，他五婶，你可真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啊！” 父亲顿时喜出望外：“以后家里有什么脏活累活，比如扛蜂窝煤什么的，你就使唤启明去干，千万别客气，就当亲儿子一样！” “额...”王启明无语。 石丽却点头笑道：“好，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我就把启明当亲儿子！” “来，四哥，启明，我们再走一个！” 王万康又举起了酒杯，和王启明父子干了一杯。 “启明哥，你给我爸我妈敬了酒，怎么不给我敬呀？” 巧儿在一边等着王启明给他敬酒，结果见他半天没动静，就着急地问道。 “哈哈哈！” 大家都笑了起来。 “咋了？你们笑什么呀？”巧儿不解地问道。 “傻丫头，你是妹妹，你应该给启明敬酒的！”王万康笑道。 “是吗？” 巧儿便端着水杯站起来，对王启明笑道：“启明哥，我敬你，祝你早日和你的女朋友和好如初！” “额...” 王启明端起了酒杯，顿了顿，又叹道：“我们可能...没有办法和好如初了。” 白灵当众羞辱，心高气傲的王启明，怎么可能再和她和好？ “是吗？那可太好了！”巧儿笑道。 “巧儿，你胡说什么呢？启明和女朋友没办法和好，有什么好的？”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巧儿狡黠地笑道：“启明哥，既然你和你女朋友不可能和好了，我就祝你找到一个更好的新女朋友！” “这...好吧，谢谢！” 王启明只好举杯一饮而尽。 “你这算什么歪理！” 王万康笑道：“从来只听说劝人家和好的，哪有劝人家重新找的？” “爸！我这怎么能算是歪理呢？启明哥这么帅，这么优秀，他的前女友居然还和他分手，可见，那根本就不是个什么好姑娘！” 巧儿笑道：“启明哥和她分手，实在是应该庆贺的大好事！来，启明哥，我再敬你一个，祝你分手快乐！” “额...” 王启明愣住了。 ------------ 第11章 装醉的父亲 “你听听现在的年轻人，只听说过祝别人牵手幸福的，哪有祝分手快乐的？”石丽又白了一眼巧儿。 “就是，启明刚刚失恋，心里不定多难受呢，你还雪上加霜的幸灾乐祸！”王万康也没好气的说道。 “唉...你们真是老土！” 巧儿没好气地叹道：“就因为启明哥失恋心里难受，我才祝他分手快乐，就是为了冲淡他心的阴霾，让他开心起来嘛！” “这...” 大家都愣住了。 仔细一想，巧儿说的歪理还真有些道理。 “你们放心，我马上就给启明哥介绍一个新女朋友，保证比他原来的女朋友强一万倍！”巧儿又狡黠地笑道。 “行，你的那些同学和朋友，看有合适的，就给启明介绍介绍！”石丽这才赞许地点头。 “额...不用了，我...” 王启明顿了顿，没有说下去。 自己打定主意要下岗了，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哪有心思再谈女朋友？ 再说了，白灵造成的阴霾，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冲散的... “好啊，看到你们都这么支持启明，我就真的放心了！” 父亲举起酒杯说道：“老五，他五婶，时候也不早了，就不耽误你们休息了，干了这杯，我们就走了！” “四哥，这才喝了三瓶，你怎么就要走呢？”王万康拉住了父亲的手说道，“你和启明今天就睡在家里，我们一醉方休！” “别，我已经登好旅馆了，不去睡...钱也白糟蹋了！” 父亲笑道：“再说了，我们乡下人卫生习惯差，睡一宿...明天他五婶还得洗床单！” “四哥，你说哪里的话？” 石丽淡淡地说了一句，却没有挽留王启明父子留宿的意思。 毕竟他们家也只有三间屋子。 “行了，老五，酒就差不多了，我现在年纪大了，也喝不多...只要你把启明给我安排好，比请我喝十瓶茅台都强！” 父亲拉着王万康的手叹道：“启明在凉州扎了根，我们兄弟以后还愁没有喝酒的机会吗？” “好吧！那下次，我们一定不醉不休！” 王万康只好点头。 王启明父子起身告辞，王万康一家就把他们送出了院门。 “启明哥，闲了记得来找我玩啊！我给你介绍女朋友！”巧儿笑着给王启明用力地挥手。 “哦，好的。” 王启明随口答应，就扶着醉步踉跄的父亲，走出了大院。 “爸，你怎么样？没喝多吧？”王启明担心地问道。 “没事，老子的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刚才是装的！” 父亲一把推开了王启明，不要他扶。 “额...” 王启明没想到，父亲居然在假装酒醉，还装得那么像。 “你这个五叔还行，可你那个五婶...恐怕有些见钱眼开，你小子以后，可得小心伺候着她！”父亲语重心长地叹道。 “爸，我堂堂三尺男儿，到哪里吃不上饭？我不用他们帮忙，你去把那十万块要回来！”王启明站下脚步说道。 “啥？你这个倔驴？再敢犯倔，老子抽不死你！” 父亲气得抬脚就踢王启明，脚下却是一软，差点摔倒。 他毕竟已经不年轻了，其实，还是有些醉了... 王启明赶紧上来扶住了父亲。 “你五叔现在是大官，老子又给他送了钱，你小子以后的路就好走了...” 父亲叹道：“十万块钱算个屁！只要你的路好走，老子就算砸锅卖铁也没有啥！” “额...” 王启明见父亲一意孤行，只好不再说什么了。 “走，回你们宿舍去睡觉吧！”父亲说道。 “宿舍...怕是挤不下...” 王启明面露难色。 厂里的单身宿舍，一间要住四个人，还是上下铺，虽然也能挤一挤，可父亲年岁大了，第一次来凉州，怎么能让他和自己挤在高低床上。 “我给您登个宾馆吧，你现在好歹也是大老板，今天就奢侈一回！”王启明笑道。 “行！就奢侈一回！” 父亲笑道。 他解决了王启明下岗的事情，一身轻松，便说道：“我听说，大城市里的宾馆里还能洗澡，你找一家能洗澡的，我好好洗个澡！” 王启明的老家是腾格里沙漠边的一个小乡村，那里十分干旱缺水，人们一年四季都洗不了几次澡。 在过去，洗澡对于腾格里沙漠边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奢侈的享受！ 虽然现在修了水库，腾格里沙漠的治理取得了很大的成功，可腾格里沙漠边的乡村依旧缺水，洗澡还不是很普遍。 即便是县城里，也没有澡堂子，人们只能在家里烧点水洗澡，十分的不方便。 王启明一家搬到县城生活也十年了，县城里这几年别的新生事物冒出来了不少，唯独还是没有澡堂子。 所以，父亲便提议找个有淋浴的宾馆，好好洗个澡。 “那种宾馆贵得很呢...”王启明皱起了眉头思忖。 在1999年的凉州城，能洗澡的宾馆，那可是一流的宾馆，价格不菲！ “那算求了，不洗了，随便找个小旅社住吧！” 父亲一听带洗澡的宾馆很贵，便摆了摆手。 他从小穷怕了，曾经连饭都吃不上，节俭的习惯，已经深入他的骨髓... “没事，我们先找个便宜的宾馆住下，然后我带你去澡堂子里泡澡！” 王启明说道：“澡堂子的票不是很贵，加上住宾馆的钱，也没有多少，比住带洗澡的高级宾馆，起码省一半的钱！关键，澡堂子里有大池子，泡起来比洗淋浴可舒服多了！” “行啊，你小子现在也学会算账过日子了？”父亲这才赞许地看着王启明。 “走吧！” 王启明拉着父亲，过了一个十字，没走几步就来到了“凉州浴池”。 这是凉州最大的澡堂子，以前还是国营的，后来承包给了个人。 王启明买了票，就带着父亲进去，脱了衣服，在大池子里找了个角落泡着。 “唔...真舒服，比在乡下的涝坝里洗着可舒服多了，大城市里就是好啊！” 父亲靠在大池子的边沿上，享受地感叹道：“你小子，就是要在大城市里扎根呢！” “就算扎根，也不能低声下气地躲在人家的翅膀底下...” 王启明没好气的说道：“我自己有手有脚，我自己能扎根！” “你个倔驴！拉的什么硬屎？” 父亲抬手就又要抽王启明。 王启明赶紧侧头躲避。 父亲看着王启明还红肿着的脸，抽耳光的手便停在了空中，顿了一下，却伸过手去摸着王启明的脸说道：“还疼吗？” 他刚才在王万康家抽王启明的那一巴掌，着实不轻。 “没事...” 王启明抬手拨开了父亲的手。 他们一家自从搬到县城里生活后，父亲的脾气就越来越暴躁，经常把哥哥王启东揍得半死，王启明也是噤若寒蝉，和父亲就很少有亲昵的接触。 他已经想不起来，父亲上次摸自己的脸，是什么时候了... “你这手...咋了？” 父亲却一把拉住了王启明的手。 他发现，王启明的手上，横七竖八地有好多口子。 现在被澡堂子里的水一泡，这些口子全都白森森往外翻着，触目惊心！ ------------ 第12章 一百元稿费 “没事...” 王启明抽回了手。 “你这手是咋弄的嘛？咋这么多口子？” 父亲瞪大了眼睛，着急地问道。 “就是车间干活弄的...” 王启明满不在乎地说道。 “啥？你们...不都是开机器的吗？咋还能把手弄成这个样子呢？” 父亲愕然。 在他的认知里，工厂的工人都是穿着干干净净的工作服，在干净明亮的车间里，操控着闪闪发光的机器，干着轻松的活... 可他哪里知道王启明在汽配厂的车间里，穿着满是油污的工作服，在震耳欲聋的车床前，干着最脏最苦的下料活。 就这，还没有足够手套，哪天手上不被铁屑拉几道口子，就算没上班... 当然，车间里有些工种，的确是既干净又轻松。 比如猴子干的“倒角”工序，只需要把石油接箍夹在车床卡盘上，用车刀在接箍的边缘倒个角就行了。 猴子的工作服的确是干净的，也不会受伤。 胖子就更轻松了，他干的活是“发蓝”，只需要把接箍装进发蓝机器里，看着时间，等发蓝结束，把接箍再取出来就可以了... 不过，猴子和胖子的话，都是他们家里人花钱托人找了车间主任给安排的。 王启明没有任何关系，自然就干了最脏最苦的“下料”... 受伤自然是难免的。 “没事，这点苦比起您当年来，算什么啊？” 王启明却笑着安慰父亲：“您当年可真是手心里脱皮，脊背里淌汗，吃掉的苦，我们想都想不到呢！” “老子苦死苦活的，就是为了让你们不再吃苦啊！” 父亲又拉起了王启明的另一只手，震惊地看着上面的口子，眉头紧皱，半天才叹了一口气，喃喃地叹道：“难怪你小子要主动下岗...原来这工人老大哥，也不是好当的啊！” “爸，我可不是怕吃苦，我是不想在厂里混吃等死...” 王启明叹道：“你是不知道厂里的情况，效益年年亏损，工人却都消极怠工，你想多干活多挣点钱，他们还骂你呢...” “亏损怕啥？这是国家的企业，有国家兜着，还能让倒闭了？” 父亲叹道：“你小子别急，先凑合干着，我回去给你五叔再写封信，让他想办法把你调到办公室里，不行...老子再给他十万！” “爸，咋就给你说不明白呢？” 王启明气得把毛巾扔到了池子里。 “咋？你还想教训老子？” 父亲眼睛一瞪：“老子虽然没有念过书，可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前面的路，比你瞭得远！” “你别再给五叔写信，也别再给他钱，我的事情我知道，不用你管！”王启明没好气的说道。 “你个倔驴...” 父亲又要抬手抽王启明，看了看他的手却又忍住了，叹了一口气说道：“娃子，老话说得好，三分能耐，六分运气，还得靠一分贵人扶持呢！老子花钱给你趟了这么好的路子，你咋还跟我唱反调呢？” “额...算了，不和您说了，您转过去，我给您搓背...” 王启明见父亲顽固不化，也就懒得再给他说了。 洗完了澡，父子二人找了一家最便宜的宾馆，登了个标间，睡了一宿。 第二天一大早，王启明就把父亲送到了车站，买了去县城的票。 “你赶紧去上班吧！别迟到了，影响不好！”父亲对王启明说道。 “我的事，您别再瞎操心了！”王启明也叮嘱父亲。 “唉...你小子本来就不是干活的料，都怪我当年不听王福恭的话，没有让你上高中考大学...” 父亲内疚地叹道：“不过你放心，老子肯定把你弄到办公室里去上班，这点事对于你五叔来说，就是个屁大的事！” “行了，你快上车吧！” 王启明无奈地把父亲送上车，打了一辆“摩的”就赶到车间来上班。 结果，还是迟到了十分钟。 他急急忙忙地换好了衣服，就见车间里的整条生产线都停了下来。 王启明的“下料”是整条生产线的第一道工序，他要是不先下料，后面的工序都得停下来等料。 “王启明，你不想干了就趁早滚蛋！你一个人迟到，害得我们整个车间的活都停了！” 车工班的班长张万金骂道。 “王启明，你昨天不是打了鸡血的拼命表现当劳模吗？今天怎么又迟到了？” “他昨天是表现给领导看的，想让领导留着他，别让他下岗...” “我呸！他想得美！上了下岗榜公示的人，就没有一个人可能留下来！” 刘凤琴和一帮后面工序的人，全都悠闲地围过来，冷嘲热讽。 王启明不来，他们刚好有正大光明的借口磨洋工。 “你这迟到我可给你记下了，这个月的奖金，你就被想拿了，哼！” 班长张万金冷哼一声。 “额...” 王启明十分郁闷。 本来自己还想这几天多赚点钱，等下岗了用，没想到，这月的奖金却泡汤了... 其实，车间里迟到早退都是家常便饭，就看张万金记不记了。 那些经常请张万金喝酒的人，每天早上都是快到九点了，才吊儿郎当地晃来上班，张万金从来都是假装没看见。 王启明今天不过迟到了十分钟，张万金就给他记了迟到。 “启明，没事！” 胖子却扬着手里的一张纸笑道：“一个月的奖金才八十，你这个稿费，可有一百呢！” “什么？稿费？”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没错，这是王启明写的文章发表后，收到的稿费汇款单，我刚才在门房帮他拿来的，上面写着有一百呢！” 胖子得意地扬着汇款单。 “哇！居然有这么多？” 众人羡慕的惊叹。 王启明他们这些刚进工厂的小年轻，每月的工资也才三百左右，一百元的稿费，的确算是巨款了... “王启明写的那些破文章，真的发表了？” “你可拉倒吧，厂里宣传科的大学生干事都发表不了文章，就凭王启明这个土包子，怎么可能发表文章？” “这肯定是王启明找胖子帮他唱的双簧，那张汇款单肯定是假的！” “对！肯定是这样，王启明觉得假装发表了文章，厂里领导就会重视他，然后就不让他下岗了...” “你别说，王启明的脑子还挺好使的，这种歪门邪道的阴谋诡计，也就他能想出来！” 一帮人，谁都不相信王启明会发表文章赚到一百块的稿费，就以为这是他为了不下岗，找胖子帮他唱的双簧。 “额...” 王启明接过了汇款单，发现真的是自己上次给一个杂志投稿的文章的稿费。 他也是试着投了一下稿，压根就没有奢望会发表。 没想到，那篇文章不仅发表，而且杂志还汇来了一百块的稿费。 这可真是雪中送炭啊！ “王启明，别演戏了，就算你演得再像，也得下岗滚蛋！” 张万金骂道：“赶紧干活，没看到全车间的人都在等你的料吗？” “额...好吧！” 王启明压根就懒得解释什么，便收起了汇款单，取出了工具柜里的车刀，夹在刀架上，就准备干活... “王启明，你**的还真有种，居然还敢来上班？” 这时候，却见牛强带着几个五大三粗的人，摇摇晃晃地走进了车间。 ------------ 第13章 好合好散 “我还没下岗呢，当然得来上班...” 王启明瞥了牛强一眼，冷笑道：“怎么？牛大公子的脸又痒痒了？想找抽吗？” “什么？你特么的还敢这么狂？哥几个，上去给我弄死他！” 牛强一挥手，身后的四个彪形大汉，就“喀吧喀吧”捏着拳头，走了过来。 “你们想干什么？” 王启明扔下了手里的套管，从工具柜里提起了半截钢管。 他虽然身体不是很强壮，可从小在艰苦的乡下长大，一点都不怯这些娇生惯养的城里娃。 “牛强，你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找社会上的人，来厂里闹事？” 胖子也拿起了一根铁棍，站在了王启明的身边，就准备开干。 他虽然看起来胖，其实身体很结实，力气也大，打架一点都不怂！ “谁说他们是社会上的人了？” 牛强得意扬扬地冷笑道：“我这几个兄弟，可都是咱们长保卫科的！” “什么？保卫科？” 众人一愣。 胖子也怂了，手里的铁棍就“当啷”掉在了地上。 和社会上的人打架，他一点都不怯，可厂里保卫科，可是正经八百的单位，管着全厂的人，胖子哪敢和他们动手？ 王启明却不慌不忙，镇定自若地说道：“就算是保卫科的人，也得讲理吧？是谁给你们权力，随随便便地打人？” “小子，你居然还敢狂？你昨天打了牛强，我们保卫科就得收拾你！” “没错！牛强是牛副厂长的儿子，你打他就是打牛副厂长的脸，我们保卫科怎么能不管？” “小子，你连牛副厂长的儿子也敢打，活得不耐烦了吧？” 几个保卫科的人，就围了过来。 “这么说...你们保卫科不是汽配厂的，而是牛强家的了？” 王启明却笑道：“你们保卫科拿着国家的工资，却为牛强家当走狗，这还有天理王法吗？” “什么？你...” 四名保卫科的人，顿时语塞。 “好，那我们就照章办事，你昨天打了牛强，这就跟我们去保卫科里接受调查吧！” 为首的一名保卫科干事冷笑道：“等到了保卫科里，我们好好和你讲讲道理！” “昨天的事情，好多人都在场，大家都看到，是牛强先动的手，你们凭什么把我带去保卫科？”王启明说道。 “没错，昨天就是牛强先动手，王启明才还手的！”胖子叫道。 “这...” 那名为首的保卫科干事愣了一下，却又说道：“那行，我们现在把你和牛强都带到保卫科里调查，这总可以了吧！” “我一点问题都没有！”牛强首先笑道，“反正我天天都在保卫科里喝茶呢！” “这...” 王启明愣住了。 打架他不怕。 可去了保卫科，他们要是关上门来下黑手，自己可就不好还手。 毕竟，保卫科是汽配厂的正规单位。 王启明早就听说，厂保卫科里的人，可不是什么善茬... “走吧，王启明，我们去保卫科里一起坐坐？” 牛强摘下了蛤蟆镜，懒洋洋地看着王启明。 “快走！不然可就是违反保卫科的规定，我们有权对你动手！” “就是，快点走！” 几个保卫科的人，上来就对王启明推推搡搡。 王启明无奈，只得丢掉了钢管，跟着保卫科的人，就往车间外面走。 “牛强，算了，别把事情闹大了！” 这时候，却见白灵走进了车间。 “小灵，你怎么来了？” 牛强意外地看着白灵。 “我听说你带着保卫科的人来找王启明的麻烦，就过来看看...” 白灵咬着嘴唇，冷瞥了一眼王启明，又对牛强说道：“算了，反正他也要下岗了，你何必和他一般见识！” “小灵，我挨一巴掌当然没有什么，我这是为你出气啊！” 牛强走到白灵跟前说道：“大家昨天都看到了，王启明的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乡下土包子，压根不是什么开酒店的大老板！ 可见，王启明压根就没有什么当老板的爹和哥，更没有当副市长的堂叔！ 他以前为了和你在一起，编出了那么多谎话骗你，难道还不应该好好教训一顿吗？” “这...” 白灵顿了顿，又叹道：“我昨天听到他主动下岗，知道他以前都是骗我的，我的确气坏了... 可我当众和他分手，已经让他颜面扫地了，所以，我今天...已经不生他的气了... 他和我已经没有关系了，我不想再把这件事情闹大，弄得风言风语的...” “这...” 牛强愣住了。 他昨天挨了王启明一个耳光，今天脸还没有消肿，他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 “好合好散，你不要再为难王启明了...” 白灵又对牛强说道：“再说了，王启明就算欺骗我的感情，你也不能带人来打他啊，这也太野蛮了吧？” “额...我没有带人来打他啊...” 牛强眼珠子“咕噜噜”地转了几圈，就便对白灵说道：“王启明昨天和我打架的事情，保卫科已经知道了，他们要把我们两个都带过去调查，其实就是问几句话。” “额...不就是一巴掌吗？值得这么兴师动众的吗？”白灵皱起了眉头。 “虽然是个小事，可他们也得走个流程，这是他们的工作嘛，我们必须配合，是吧？” 牛强对那个为首的保卫科干事挤了挤眼睛。 “没错，虽然是小事，可我们也得把他们叫回去记录一下！” 那名保卫科干事马上明白了牛强的意思，便随声附和。 “那好吧...” 白灵这才不再说什么，瞄了一眼王启明，眼神又马上转向了其他地方。 “王启明，走吧！” 几个保卫科的人，又推着王启明往车间外面走... “启明！你不用下岗了！赵厂长要亲自来看你了！” 忽然，猴子一溜烟地跑进了车间，兴奋地大叫起来！ “什么？” 车间里的人，全都懵了。 “猴子，你小子放什么屁呢？” 牛强骂道：“王启明算什么东西？赵厂长怎么可能来看他？” “就是，赵厂长知道王启明是哪根葱哪骨朵蒜啊？“ “连车间主任都不待见王启明，赵厂长怎么可能来看王启明？” 周围众人也纷纷不屑地摇头。 ------------ 第14章 五婶的功劳 “是真的！这事我能胡说吗？” 猴子叫道：“我刚才在厂门口，听到宣传科的人议论，说王启明在什么杂志上发表了文章，还汇来了稿费，就惊动了赵厂长... 赵厂长知道王启明在下岗工人的名单上，就要亲自来看王启明，要把他留下呢！ 宣传科的人还说，赵厂长要把王启明调到他们科里当宣传干事呢！” “这...” “这么说...王启明这小子，真的在杂志上发表了文章？” 众人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回事？” 白灵愕然问道。 “启明写的文章被一家杂志发表了，还汇来了一百元的稿费呢！”胖子在一边，没好气的说道。 “这...” 白灵愣住了。 “没错，启明这次不仅不用下岗，还要去宣传科里坐办公室了！” 猴子笑道：“启明，你这是摆脱了什么人的霉运了？居然好运气一个接一个的！” “额...” 众人全都愣住，看向了白灵。 白灵脸上挂不住了，就愤愤不平地说道：“猴子，你什么意思？你是说...王启明和我分手，是摆脱了霉运吗？” “我可没有说你一个字，我不过是就事论事！” 猴子冷笑道：“不过，我倒是也挺纳闷的，为什么启明昨天和你分手，今天就好事连连的呢？” “你...” 白灵气得说不出来。 “小灵，别理他，不就一百块钱的稿费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俩昨天随随便便吃顿饭，就花了一百呢！” 牛强没好气地说道。 白灵却有些失神的愣在当地... “赵厂长真的来了！” 这时候，有人叫了一声。 就见，赵厂长在车间主任的陪同下，走进了车间。 “赵厂长，这个就是王启明！” 车间主任给赵厂长介绍。 “王启明，你好！” 赵厂长主动伸手。 “额...” 王启明赶紧摘下了手套，却发现，手上满是油污。 本来猴子说今天要给他一双新手套的，可刚才猴子不在，王启明着急干活，就从工具柜里找出了一双以前淘汰下来的，千疮百孔的手套，打算先凑合着用。 虽然王启明还没有开始干活，可手套很脏，早就把他的手，弄得满是油污。 现在赵厂长要和他握手，王启明就有些犹豫。 赵厂长却一把握住了王启明满是油污的手，感慨道：“启明啊，都怪我们的工作做得不细致，埋没了人才，让你窝在这车间里，不能发挥自己的文学才华啊！” “额...” 王启明愣在了当地，不知道赵厂长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客气。 真的是因为自己发表了一篇文章？ 还是“枕边风”起了作用？ 昨天晚上，五婶石丽看到父亲的十万块钱，马上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说她和汽配厂赵厂长的老婆是妇联同事... 五婶还说，只有她说一句，全厂的人下岗都不可能让王启明下岗！ 难道，五婶真的已经给赵厂长老婆说了？ 如果赵厂长是因为发表文章赏识自己的话，只需要打声招呼，把自己调到宣传科就已经很不错了，他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客气。 赵厂长现在居然自责自己工作没有做好，埋没了人才，显然，他已经得知，自己是副市长的侄儿... 王启明在心里分析了一下，基本认定，赵厂长之所以来找自己，的确是五婶的“功劳”。 他不禁郁闷。 本来，王启明主动要求下岗，砸烂铁饭碗，打算去社会闯一闯。 可没想到，父亲杀到，不惜花十万要保住自己的铁饭碗... 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启明啊，你这么有才华，在车间里干活实在是太屈才，我刚才和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把你调到厂部宣传科里去当干事！” 赵厂长握着王启明满是油污的手，热情地说道。 “额...谢谢，不用麻烦了，我...还是下岗吧！” 王启明握着赵厂长的手，无奈地说道。 他一点都不想在呆在厂里混吃等死，也不想接受五婶石丽的“走后门”帮忙。 “这...” 赵厂长的脸色，顿时尴尬起来，他愣了一下，这才又不好意思的说道：“启明啊，你别着急，先在宣传科里干着，等熟悉一下工作环境了，我们再开会提拔重用你，凡事...总得一步一步来嘛！” 赵厂长以为王启明嫌宣传科干事的职位太低，便满脸堆笑地解释。 副市长的侄儿，又这么有才，在宣传科里当个干事，的确是有些委屈... “谢谢您，您误会了，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真的就想下岗去自己闯一闯！” 王启明环视一圈车间里的众人叹道：“改革开放都二十年了，可大家还是不肯转变思想... 厂子里年年亏损，效益越来越差，工资奖金也越来越少，可好多人，还把这个铁饭碗当成金饭碗，舍不得丢掉... 老工人也就罢了，可我们年轻人，不能再在厂里浑浑噩噩地混吃等死，我们得出去闯！ 这二十年，南方的经济飞速发展，那里的年轻人，根本不稀罕国营企业里的铁饭碗，他们都在改革开放的浪潮中，乘风破浪，大显身手！ 我们西北虽然落后，可现在国家提出了西部大开发的战略，各项政策都朝西部倾斜，我们西部也是大有可为之地！ 所以，我真的不想再留在厂子里挣死工资，我想出去闯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说得好！我们年轻人，就该出去闯！” “没错！现在政策这么好，出去干什么都能发财！” “对！” 胖子和猴子，还有几个车间的年轻人，都激动地叫道。 “额...” 赵厂长见王启明居然鼓动工人下岗，脸色顿时就阴沉下来。 “王启明，你胡说什么呢？什么叫呆在厂子里就是混吃等死？这话也太难听了！我们厂子虽然效益不好，可那也不是我们的问题，现在全国哪个厂子不亏损？” 牛强见赵厂长的脸色变了，便赶紧煽风点火，火上浇油。 “就因为全国的国营工厂都在亏损，国家才壮士断腕，下定决心要改制，南方的好多工厂，都已经改制完了，我们西北，很快也会彻底改制，我敢说，不出一年，大家都得下岗！” 王启明叹道。 “什么？都得下岗？” “这怎么可能？不是说...下掉一部分人，留一部分人的吗？” “王启明怕是在胡说八道吧？” 众人一听全都要下岗，顿时议论纷纷。 ------------ 第15章 不负一腔热血 “你们平常不看报纸也就罢了，连电视上的新闻都不看的吗？” 王启明摇头叹息。 “王启明，你不就发表了一篇破文章吗？有啥了不起的？居然就在这里大放厥词地教训人，我们也就罢了，赵厂长和领导们，也是你教训的？你难道比他们的见识还高了？” 牛强自然不放过煽风点火的机会。 “我没有教训谁的意思，我不过是希望大家转变思想，抓住机遇，不要辜负了一腔热血！” 王启明掷地有声地说道。 “好！” “说的好！” 胖子猴子他们，又激动地叫好。 “不错！年轻人有志气，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赵厂长干笑了一声说道：“启明啊，既然你有这么高的志气，厂里自然尊重你的选择，不过，我们还是希望你不要下岗，留在厂子里施展抱负，也是一样的嘛！” “好吧...谢谢您，我会再认真考虑的！” 王启明点头。 “那行，我就先走了，你想好了就直接来找我，我亲自给你安排新工作！” 赵厂长又握了一下王启明的手，就尴尬地走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高调来见王启明，然后把他调到宣传科，王启明一定会感恩戴德，然后在王万康面前替自己美言几句的。 可万万没想到，这个王启明居然这么狂傲，铁了心要下岗去创业，让自己热脸贴了冷沟子。 看来，这个王启明和那些辞职下海的“愣头青”一样，恐怕连他叔叔王万康都拿他没有办法。 自己可得好好劝劝王启明，让他打消下岗的打算。 如果自己能把王启明留在厂子里，王万康肯定会感激自己，自己以后...岂不是平步青云了？ 在那个年代，辞职下海的人，都被认定为脑子有毛病的异端另类，谁都断言，他们肯定会倒灶，不可能成功... 赵厂子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走了，牛强也拉着白灵走了。 白灵走到了车间门口，却不禁转头看了一眼车床边的王启明，眼神里，似乎有那么一抹后悔... 她本来的要求并不高，只要王启明保住工作，有份稳定的收入，能在厂里分套房子，安安稳稳过日子也就行了。 王启明现在发表了文章，不仅保住了工作，还要被调去宣传科当干事，以后可以说是前途无量！ 可是，白灵昨天却当众羞辱王启明，和他分手了... 王启明自始至终，连看都没有看白灵一眼，戴上了破手套，就要干活。 车间主任却说道：“启明，你别干下料了，这几天先到办公室里来帮忙整理下文件吧！” “额...不用了，我再干两天，领了这月工资就走...” 王启明说道：“再说了，我不下料，一时半会又没有顶班，今天整个车间的生产线都得停啊！” “没事，我另外安排人！” 车间主任黑着脸说道：“刘凤琴！你接替王启明，以后就下料吧！” “什么？主任，我一个女的...哪里干得动下料的活啊？我连一寸的圆钢都抱不起来！” 刘凤琴顿时苦着脸叫道。 他虽然也算是车间的老工人，可不到三十岁身体就开始发福，干个钻床的活还行，下料可就费劲了。 “我听说，你老嫌王启明下料活太轻松，干得太快，害得你钻孔跟不上，你就试试下料，看到底哪个轻松！”车间主任黑着脸说道。 “我...” 刘凤琴无言以对，都快哭了。 她的确经常抱怨王启明干得太快，就说下料的活轻松... “算了，主任，还是我下料吧，等这月完了你再安排其他人...” 王启明顿了顿又说道：“下料的活可不轻松，你让刘凤琴干，整个车间恐怕都得等她一个人，你还是安排个男的吧！” 说罢，王启明不再理会车间主任，就戴上了手套，夹好了车刀，开始下料... “好吧，那我完了安排个男的，你再有什么问题，就随时来办公室找我！” 车间主任见王启明不领他的情，便悻悻地去了办公室。 大家也就都去了自己的机床前准备干活。 “启明，谢谢你啊！” 刘凤琴走到了王启明的车床边，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以前...老说你的坏话，没想到...你居然还帮我说话！要不是你...我以后可就真的要下料了！” “没事...往后站，小心铁屑！” 王启明用手套挡着铁屑，让刘凤琴往后站，就按下了离合，趁车床还在转动，握住了切下的一截接箍撅折... “刺啦！” 他的手套，被旋转的接箍又扯成了碎片。 这双手套是王启明之前淘汰下来的，本来就到处是破洞，现在刚撅折了一个接箍，就彻底报销了... 王启明正在郁闷，刘凤琴却拿来了一双崭新的手套给他：“启明，这双手套你用吧！” “额...谢谢。” 王启明也就毫不客气的接过手套戴上，大刀阔斧地干了起来。 刘凤琴就搬了王启明切断的圆钢料，到自己钻床上钻孔。 干了没一会，却见车工班的班长张万金，拿着一沓手套，满脸堆笑地走过来是：“启明，别着急，慢慢干，下面工序的料够了！” “额...” 王启明停了车床，看着张万金说道：“早上我迟到，耽误了十分钟，我多干点，别耽误了今天的产量。” “嗨！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你怎么就当真了呢？” 张万金笑道：“什么迟到不迟到的，谁还没个跑肚拉稀的紧急情况？十分钟不算迟到，我其实没有给你记！” “额...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真的想多干点...” 王启明叹道：“我马上就要下岗了，想多挣点钱，出去手里一时半会也有个花的。” “嗨！你随便写篇文章就是一百，还愁没钱花？”张万金笑道。 “额...写文章可不像车间里干活...”王启明苦笑道，“那都是说不准的事情，哪能每次都发表呢？” “你...真的要下岗？不去宣传科坐办公室？”张万金低声问道。 “当然了，我当着大家的面都已经回绝赵厂长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王启明笑道。 “唉，启明啊，人可不能好高骛远，得要见好就收啊！” 张万金语重心长地叹道：“你刚才也说了，文章可不是每次都能发表的，你要抓住这次机会，先混到宣传科里坐办公室再说啊！” “额...” 王启明没想到，一向对自己凶巴巴的张万金，居然语重心长地劝起了自己。 不过，从他的语气里，王启明能感受到张万金是真心实意地为自己着急... “谢谢你，我知道了，我再考虑一下！” 王启明笑道。 “好吧，这是五双手套，你拿着用吧！”张万金把手套给了王启明。 “额...有一双就够了！” 王启明摇头哭笑不得：“我再干两天就走了，用不了这么多的手套。” “没事，你先用着...” 张万金把手套塞进了王启明的工具柜，又说道：“启明，既然你想这两天多干活挣点钱，我就再去给你磨两把切断刀！” “额...” 王启明还没来记得说什么，张万金就去磨刀房给他磨切断刀了... “启明，赵厂长刚才来电话，说让你有空了去他办公室一趟！” 这时候，车间主任又亲自来通知王启明。 ------------ 第16章 劳动的快乐 “哦，好的。” 王启明一边干着活，一边随口答应。 他一点都不想去见赵厂长。 赵厂长肯定会问他和王万康的关系，然后极力地挽留自己，以此来巴结王万康... “启明，我给你磨了三把刀子，你用着看，没有了我再去给你磨！” 张万金很快就给王启明磨好了三把切断刀。 车刀和手套一样，工人没有了都要找班长张万金领的。 下料用的是切断刀，十分的细窄，磨得不合适，干一会就会崩掉。 在砂轮上磨车刀，可是车工最高深的技术活！ 尤其是磨切断刀，要很高的技术才能磨好。 俗话说，磨刀不误砍柴工，磨好一把刀，干三四天都不会崩。 可要是磨不好，一天崩三四把刀也很正常！ 王启明刚到车间的时候，磨的刀子一天总要崩好几次，去领车刀的时候，可没有少挨张万金的奚落和嘲讽。 可现在，张万金却主动给王启明磨了三把切断刀。 张万金虽然人品不咋的，可车工技术却是一流！ 不然，他也当不了车工班的班长。 他磨的刀子，可比王启明磨得强多了！ “那就谢谢你了！” 王启明毫不客气地接过了张万金磨的切断刀，把自己的刀子卸下来换上。 果然，张万金磨的刀子的确厉害。 不仅切削起来轻松，铁屑还听话地直直飞向车床下面，不像王启明磨的切断刀，切出来的铁屑都是四处乱窜... 王启明戴着新手套，用着张万金磨的刀子，就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越干越顺，越干越爽，一直干到中午下班，王启明都不愿意停下来了... “启明，快下班吧，你这是要把我们累死啊？” 刘凤琴走过来，精疲力尽的说道。 “额...” 王启明这才回头，发现刘凤琴的钻床和自己的车床边，堆满了下好的料。 他今天干得太顺，就一直没有休息，速度极快，几乎干了平常一天的活... 刘凤琴今天虽然也老老实实的钻孔，可哪里能跟得上王启明的速度。 “好吧，我切完这根就下班！” 王启明切完了最后一根圆钢，这才摘掉了手套。 他的手，今天居然一点伤都没有。 这固然是因为今天有新手套，却也得益于张万金磨的车刀... 吃过饭，睡了一会午觉，王启明就早早地来到了车间，又架起张万金的车刀，急速的干起活来。 张万金的切断刀很牛，王启明就把车刀的进程调快了一档，速度就提高了三分之一！ 王启明虽然干得汗流浃背，可心情却从来没有如此爽过！ 劳动创造价值，的确会让人感到快乐... 王启明不禁想起了当年和母亲在腾格里沙漠边挖瓜籽的情景。 那年他们种了炒大板瓜籽的籽瓜，成熟后就要把瓜里的籽掏出来。 起先，王启明和母亲把籽瓜用菜刀砍成两半，然后把瓜籽掏到盆子里，效率很慢... 后来，父亲制作了一种杠杆压板，把籽瓜直接压碎到一个大铁槽里，母亲只需要把瓜皮和瓜瓤捡拾出去就行了，效率极高。 王启明就拿着一把铁炉钩，插起一个籽瓜，入到夹板里用力一压，就把瓜“喀啪”一声压得碎裂开来... 那种感觉不要太爽！ 就和现在下料的感觉一样... 一直干到下班，夜班的工人来接班，王启明才恋恋不舍地打扫掉了车床。 他的车床边，下好的接箍料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他今天，居然干了平常三天的活！ “启明，你小子今天疯了吗？我在后面倒角，都累得跟驴一样！”猴子满头大汗地过来说道。 “就是，我们平常只发一批蓝就够，今天居然发了两批，可把我累坏了...”胖子也是精疲力尽。 “是啊，启明今天干了三天的活，大家也跟着干了两天的活！” 车间主任走出办公室叹道：“大家以后都要学习启明的精神啊！” “我其实就是想在下岗前，多赚点钱...” 王启明顿了顿，又叹道：“当然，我也想让大家看看，我们的潜力有多少...只要我们肯干，不怕吃苦，就能创造奇迹！” “好！说得好！” “我们也要振作精神，不能再磨磨唧唧地窝囊了！” 猴子和胖子，带头鼓起掌来！ “哗...” 车间里的人，全都鼓起掌来。 他们今天跟着王启明的节奏，结结实实地干了一天。 虽然很累，却拿到了双倍的工资！ 他们死气沉沉的内心，似乎也燃起了一丝久违的激情火苗... “启明，我早上不是说让你去找赵厂长的吗？你怎么没去？”车间主任却问道。 “额...我一直在干活啊，没有时间...”王启明随口回答。 “赵厂长刚才又打来电话，说在办公室里等你，让你现在就过去。”车间主任说道。 “额...好吧。” 王启明只好洗手换了衣服，来到了厂部办公楼的赵厂长办公室。 只见，赵厂长坐在沙发上，几个食堂的人，就在茶几上摆上了四菜一汤。 “启明，过来一起吃饭！” 赵厂长见王启明进来，就起身热情地招呼他。 “额...” 王启明没有想到，赵厂长居然特意准备了晚饭和他一起吃。 而且还是规格不低的四菜一汤。 在1999年的凉州，四菜一汤的待遇可不低。 “赵厂长，有事您就说吧，饭...我就不吃了。” 王启明一点都不想和赵厂长尴尬地坐在一起吃饭。 “这...你们都出去吧。” 赵厂长见王启明依旧不给自己面子，就挥了挥手，把送饭菜的几个人打发走了。 “启明，这些饭菜已经端来了，我一个人又吃不了也是糟蹋，你就陪我一起吃吧，别客气！” 赵厂长又笑道。 “这...好吧。” 王启明只好坐下来，和赵厂长一起吃饭。 “来点酒吧！” 赵厂长又从办公柜里，取出了一瓶“银皇台”，这是凉州西酒厂出产的烈酒，比”金皇台”档次略低一些。 不过，一瓶“银皇台”也要卖到三十元，对于工薪阶层的人来说，也算是难得的好酒了。 “我不会喝酒。” 王启明无语。 赵厂长越是巴结他，他越是反感。 汽配厂年年亏损，赵厂长不说想办法扭亏，整天想的就是怎么巴结市里的领导... “你都上班一年多了，怎么可能不会喝酒？” 赵厂长不由分说，就给王启明倒了一杯酒，说道：“来，庆祝你的文章发表！” “谢谢...” 王启明只好和赵干了一杯，皱起了眉头说道：“赵厂长，您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这个...” 赵厂长愣了一下，这才低声问道：“王万康王市长，真的是你的堂叔？” ------------ 第17章 覆水难收 “是的，从我太爷那辈算下来，王万康算是我的五叔，不过...我们已经好久不来往了！” 王启明就知道，肯定是五婶给赵厂长老婆说了自己，赵厂长今天才对自己这么客气的。 “好久不来往了？那王市长的夫人，怎么给我老婆说，你们的关系很亲近，昨天还在他们家里吃饭呢！” 厂长狐疑地问道。 “额...不过是面子上客套罢了，我爸昨天来看我了，就顺便提了点东西去他们家走了一下，我们去的时候已经吃过饭了，只是喝了几杯酒，坐了一小会...” 王启明顿了顿，这才说道：“我爸和我五叔的关系也不怎么样，不联系都几十年了... 再说，我五叔现在是市里的大领导，怎么能看得起我们这些乡下穷亲戚？” “这...是真的吗？” 赵厂长疑惑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了...” 王启明叹道：“你想想，我五叔要真管我，恐怕早就打招呼让我坐办公室了，怎么可能让我在车间里干最脏最苦的下料活？” “这...” 赵厂长愣了一下，眉头紧皱思忖道：“王副市长是主管我们市商业的领导，我其实经常给他汇报工作的... 上次我把第一批下岗工人报给他看，他看第一个就是你的名字，还问起你来，结果，却什么都没有说...” “就是啊，他要是把我当侄儿，当时就应该给你说，把我从下岗买单里划掉！” 王启明假装没好气的说道。 “可是...你五婶，为什么又托我老婆给你说话，想让你别下岗...”赵厂长又问道。 “嗨，我这个五婶，就是个事儿妈，啥事都要管一下，到处显摆...” 王启明叹道：“昨天在他们家，我爸其实是想让我五叔帮忙给你说说，不要让我下岗的，可我五叔却一直打官腔，我爸就求了我五婶... 我五婶为了逞能显摆，就满口答应，说认识您爱人，可以帮忙说说的... 我以为她只是随口吹牛，没想到，她真的托您爱人给你说了这事。” “这...” 赵厂长信了王启明的话，以为真的是石丽狐假虎威的逞能，其实王万康压根就不愿意管王启明的事情... “那你是怎么想的？你真的想下岗吗？”赵厂长问道。 “当然是真的想下岗了，车间里的活太脏太累，我不想干了，想出去闯闯。”王启明说道。 “好吧，这可是你自己的选择，完了你给你五婶说一声，别说我没有给她面子！” 赵厂长的脸色，就淡了下来。 既然是石丽拿着鸡毛当令箭，他可就懒得再搭理王启明了。 而且，王万康显然是想让王启明下岗的，自己要是上赶着留着王启明不放，岂不是适得其反，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没问题，我完了给我五婶说...” 王启明顿了顿又说道：“赵厂长，我这五叔，一点都不给我帮忙，我也懒得认他，你以后，就别给人说我和他的关系，我才不想沾他的光！” “行，我不会说的。” 赵厂长自然乐得闷声发大财。 要是宣扬出去，让人知道他把王副市长的侄儿下岗，影响可也不是太好... “行了，我吃饱了，我走了。” 王启明站起身来说道。 “那行，那你去吧。” 赵厂长一点挽留王启明的意思都没有。 王启明也不在乎，反正他已经忽悠的赵厂长让自己下岗，目的已经达到了。 不料，他刚要走，赵厂长却叫住了他：“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王启明回头。 “那个...你既然要下岗了，明天最后一天就不用上班了，直接去财务科领了这月全月的工资去吧！” 赵厂长若有所思的说道。 既然王万康也想让王启明下岗，就应该快刀斩乱麻，快点把他赶走，免得夜长梦多... “行，那我明天早上就去领工资办手续！” 王启明出了厂部大楼，天色已经黑了，他就回到自己的宿舍。 却见，宿舍里黑着灯。 看来，猴子和胖子又去找人打麻将。 王启明掏出了钥匙要开门，却发现门是虚掩的。 “这些家伙，一说打麻将就着急忙慌的，居然连门都忘了锁...” 王启明自言自语，就推门进了宿舍，拉开了灯。 然后，他就愣住了。 只见，白灵居然孤零零地一个人坐在自己的下铺床上。 “你...你来干什么？猴子他们呢？” 王启明愕然问道。 “我来找你...猴子他们见我来了，就都出去了...”白灵低头说道。 “找我？你还来找我做啥？” 王启明没好气地问道。 “我...” 白灵欲言又止，愣了一会，这才问道：“启明，你真的有个当市长的堂叔吗？我爸听人说...是因为你堂叔给赵厂长说了话，他才让你进宣传科的...” “是的，我五叔的确是副市长，不过，我们两家几十年都不来往了，我也不想去巴结他，所以，我们其实并没有啥关系！” “这...” 白灵愣了一下，又皱起了眉头迟疑地问道：“那你爸和你哥呢？都是大老板吗？你爸的酒店...有多大？” “这和你有啥关系？” 王启明心中怒气翻腾：“我们现在都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管我爸和我哥有多少钱呢！” “我...我就是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骗我...”白灵咬着嘴唇低头说道。 “我和你已经分手了，再说这些有什么意义？”王启明没好气地说道。 “启明...对不起，昨天...我忽然听到你下岗的消息，以为你以前都是骗我的，气坏了，这才...当众和你分手的...” 白灵叹道：“现在你要进宣传科当干事，我们的事情...还可以再说...” “哈哈！” 王启明冷笑出声：“白灵，有句话，叫覆水难收，我想你应该听过... 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了，就不可能再拥有，有些东西，一旦断了，就不可能再接续！” “启明！你心里应该知道，我还是爱你的，我昨天是因为气昏了头，一时糊涂...” “行了！” 王启明打算了白灵的话：“你不用再说了，我不会去宣传科当干事，我明天就下岗了！” “啥？赵厂长刚才不是去找你谈话了吗？他不是答应让你去宣传科当干事的吗？”白灵吃惊的问道。 “我早上就公开拒绝了赵厂长，你忘了吗？” 王启明冷笑道：“宣传科的干事，在你们的眼里很了不起，可在我王启明的眼里，屁都不算！” “你...” 白灵不可思议地看着王启明：“启明，你的心太高了！能在厂里当宣传科干事已经不错了，有了你堂叔的关系，再加上我爸的关系，你将来...” “够了！你出去吧，我要睡觉了！” 王启明冷冰冰的看着白灵，从来没有感觉如此陌生过... “我...” 白灵站起身来，走到了王启明跟前，抬头看着那张英俊坚毅的面庞，忍不住泪眼婆娑。 “砰！” 忽然，宿舍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王启明，你个王八蛋，居然敢欺负我女朋友！” 牛强一把拉过泪流满面的白灵，搂在怀里，对身后的三个彪形大汉叫道：“哥几个，给我废了他！” ------------ 第18章 请你自重！ “牛强！你干什么？” 白灵从牛强的怀里挣脱叫道。 “小灵，就算王启明发表了一篇狗屁文章，又当了宣传科的干事，他也是个穷鬼土包子！” 牛强叫道：“而我有很多钱，我可以给你买很多的时髦的东西，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买什么！” “牛强，再怎么着，你也不能打人啊！” 白灵没有理会牛强，反而护在了王启明的身前道：“王启明明天就要走了，我只是来给他道个别...就算我和他重归于好，也是我们的自由，你怎么就敢带人来打他？” “你...” 牛强本来发现白灵来找王启明，就已经妒火中烧，现在听白灵的话里，居然有藕断丝连的意思，顿时怒不可遏，恨不得杀了王启明！ 可白灵挡在王启明的前面，他总不能连白灵一起打... 牛强眼珠子一转，就恶狠狠地叫道：“王启明，有种就让白灵出去，我们两个单挑！” “没问题...” 王启明懒洋洋地笑道：“不用单挑，你们四个一起上！” “好！这可是你说的！” 牛强伸手就要拉白灵：“白灵，你出去，我们男人的事情，要用男人的方式解决！” “不行！你们不能打王启明！” 白灵惊恐地拨拉着牛强的手。 “出去吧，我不需要你的保护...” 王启明毫不客气地推了一把，就把白灵推进了牛强的怀里。 牛强把白灵拽出了宿舍门，就“砰”的一声，锁上了门，并按下了门锁保险。 这样，即便外面的人有钥匙，都进不来！ “牛强！你开门吗！启明！启明！” 白灵捶着门，大声地哭喊着。 宿舍里的五个人，却是默默地站着。 “哥几个，给我下手狠一些！完了每人一千的光阴！就算出了事，我爸都能把你们捞出来，不用害怕！” 牛强恶狠狠地说道：“我今天，起码要王启明的一条腿！” “好！有您牛大少爷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 三个大汉，就撸起袖子。 “上！弄死他！” 牛强大叫一声，四个人就都朝王启明冲了上来。 王启明却忽然从自己的床铺下，抽出了一根一米多长的铁尺，抡圆了就朝四个人拍去！ 铁尺其实是一块大货车的减震钢板，胖子不知道从来找来，打算上夜班的时候，拿去车间里，用砂轮悄悄磨三把刀。 汽车减震钢板的材质既坚硬又柔韧，磨出的刀，既锋利又有弹性。 虽然胖子也不怎么爱惹事，却也经常和社会的一些人瞎混，就想磨把刀防身，顺便就给王启明和猴子也磨一把。 王启明知道后，就把胖子说了一顿，并没收了他的这块减震钢板，一直就压在床铺下。 现在，这钢板就成了王启明的防身武器！ “呜！” 钢板在空中发出了沉闷的破空声，就扫过了牛强他们四人！ 那三个街上的混混，身手还算利索，赶紧低头就躲开了钢板。 牛强养尊处优，反应可就没有那么快... “啪！” 钢板重重地拍在了牛强的脸上。 “嗷！” 牛强惨叫一声，捂着嘴退回去，满嘴就流出鲜血！ 鲜血中还夹带着半颗门牙！ 三个混混，都愣住了。 他们平常也就是仗着驴高马大的吓唬吓唬人，哪里见过王启明这般狠角色？ 这一出手，就干下来了牛强一颗门牙！ “怎么样？还来吗？” 王启明提着钢板，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些街头混混，整天就知道狐假虎威吓唬人，其实都是纸老虎。 王启明虽然不是很强壮，可从小在乡下长大，现在又整天在车间里抱一百多斤的圆钢料，力气当然不小！ 对付这几个混混，自然是绰绰有余！ “上！给我弄死他！” 牛强虽然打架不行，可也不是孬种！ 他心狠手辣，哪里吃过这样的亏？ “一起上，弄死他！” 三个街头混混心一狠，就又扑了上来。 王启明抡起了钢板，下手毫不容情，没头没脑地一顿狂拍，就把三个混混打翻在地。 他牢记哥哥东子教的打架诀窍： 要么别动，动就别留情！ 只有你比别人更狠，他才会怕你！ 你要是怂了，就只有挨打的份！ 现在，四个人围着王启明，他要是心慈手软，瞻前顾后，后果不堪设想！ 牛强可是想要王启明的命！ 三个混混，躺在地上鬼哭狼嚎。 一个被打破了头，另外两个也被打得鼻血横流。 王启明提着钢板，来到了牛强跟前，冷冷地说道：“怎么样？就剩你还站着了，还继续吗？” “我...啊！杀人了！王启明杀人了！” 牛强愣了一秒，吓得大叫，转身就跑到了宿舍门口，要打开门锁逃出去。 可惜，他吓坏了，双手抖得厉害，怎么都打开不门锁的保险。 “要帮忙吗？” 王启明缓步走过去，帮牛强打开了门锁的保险。 “啊！王启明杀人了！” 牛强跑出了宿舍门，就凄厉地大叫起来，惊动了所有单身宿舍的人。 大家就都跑出宿舍，围过来看出了什么事。 这时候，却见白灵带着保卫科的人，急急忙忙的也跑来了。 原来，白灵见拍不开门，就赶紧去保卫科叫来了人。 “牛哥，怎么回事？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一个保卫科的人，扶住了牛强问道。 “王启明，是王启明！太可怕了！”牛强惊恐地叫道。 这时候，那三个混混，也一瘸两拐地从宿舍里逃了出来。 “王启明人呢？” 保卫科的人问道。 “就在里面！” “他下手也忒狠了，看把我们打的！” “你们赶紧把他抓起来！” 三个混混捂着满是鲜血的口鼻叫道。 “王启明！你快出来！” 保卫科的人叫道。 “出来就出来，你嚷什么？” 这时候，才见王启明不慌不忙地从宿舍里走出来。 “启明！” 白灵哭喊着，就扑了过去，就要扑进王启明的怀里。 “慢着...” 王启明伸臂，挡住了白灵，并推开了她说道：“你现在已经不是我的女朋友了，请自重！” “你...” 白灵抬头看着王启明，失神的后退了几步，似乎不认识王启明了一般，半天才“哇”地哭出声来，掩面而泣，踉踉跄跄的跑了。 “王启明，跟我们去保卫科！” 几个保卫科的人叫道。 “好吧...” 王启明叹了一口气，只好跟着他们来到保卫科。 ------------ 第19章 巧舌如簧的牛强 到了保卫科，牛强就反锁了门，对几个保卫科的人说道：“哥几个，先把王启明给我收拾一顿！” “这...” 保卫科的人，却迟疑了。 为首的一个人就说道：“牛哥，今天的事情可闹大了，肯定已经惊动了赵厂长，他说不定马上就来了，我们要是动了王启明...可没办法给赵厂长交代！” “这...” 牛强眼珠子一转，便拿起了保卫科的电话，拨了号码，豁着牙走风漏气地哭叫道：“爸！我让王启明给打了，一颗门牙都掉了，你快来给保卫科给我报仇啊！” “牛哥，要不我们先送你们上医院吧！” 保卫科的人，看着满脸是血的牛强四人。 “不，我要让我爸看到，我被王启明打成什么样子了！”牛强却愤愤不平的说道。 “额...好吧。” 保卫科众人，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王启明再次发现，牛强虽然打架不行，可心狠手辣，阴险狡诈，也不是一般人。 没一会，就见汽配厂的副厂长，牛强的父亲牛建国，冲进了保卫科。 “小强！” 牛建国一把搂住了满脸是血的牛强：“你...你怎么被打成了这样了！” “都是王启明！他都和白灵分手了，还把白灵骗到他宿舍里，想强见白灵，我知道消息后找了几个朋友赶过去，王启明就把我们打成这样了！”牛强哭叫道。 “什么？！” 牛建国忽地站起身来，双目怒视着王启明：“王启明，你这个畜生，居然干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我要把你弄进大牢，让你吃一辈子的牢饭！” “额...事情不是你儿子说的那样！”王启明无语。 “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赵厂长也带着一帮人赶来了。 他看着牛强他们被打得满脸是血，王启明却毫发无损的坐在椅子上，就疑惑地问道。 “赵厂长，你可得为我们家小强做主啊！” 牛建国叫道：“王启明和白科长家的白灵分手后，怀恨在心，刚才居然要把白灵骗到宿舍里的强见，我家小强听说了，就带了几个朋友过去救白灵，结果王启明恼羞成怒，就把他们打成这样了！” “什么？怎么能可能有这种事？” 赵厂长吃惊地看着王启明：“你刚才还在我那里吃饭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 王启明镇定地说道：“是白灵想和我重归于好，就来宿舍里找我，牛强妒火中烧，就带了这三个街上的混混来打我... 他们把白灵关在门外面，四个人围上来打我，牛强还说要杀死我... 我没有办法，只好正当防卫！” “这...” 赵厂长眉头紧皱。 “我有没有强见白灵，你们找她一问就知道了，而且，我们宿舍里住着四个人，每个人都有房门的钥匙，我怎么可能在宿舍里强见白灵？” 王启明继续说道：“再说了，就算牛强听说我在宿舍里强见白灵，也应该来找保卫科的人过去看，为什么要找几个街上的混混到我们宿舍里打人？” “额...” 所有的人，都侧目看着牛强。 大家都知道，王启明说得没错，是牛强妒火中烧，找了这几个街上的混混来打王启明。 结果，被王启明打成了这样！ 让大家吃惊的是，这个文文弱弱，能发表文章的王启明，居然打架也这么猛！ 这不是文武双全吗？ “你们别听他胡说！我儿子被打成了这个样子，他却连油皮都没有蹭破一片！” 牛建国咬牙切齿地对保卫科的人说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报警！把王启明抓起来！就算倾家荡产打官司，我也要把他弄进大牢！” “是！” 保卫科的人，就拿起了电话，准备报警。 “慢着，不能报警！” 赵厂长却抬手，制止了保卫科的人。 “赵厂长，你什么意思？” 牛建国等着赵厂长。 “老牛，年轻人嘛，为了感情问题打打闹闹的，也属正常...” 赵厂长叹道：“你们家小强虽然掉了半颗牙，可这也最多是个轻微伤，连轻伤都算不上，你就算报警，也把王启明弄不上个啥...” “这...” 牛建国愣住了。 “再说了，真要调查起来，是你们家小强领着社会上的人到厂里来闹事，首先就是他的不对嘛！” 赵厂长又说道：“而且，他们四个围起来打王启明一个，王启明总不能支给让他们打吧？真要理论起来，怕是你们没理... 关键的是，一旦报警，我们厂今年的文明单位奖可就没有了啊！” “额...” 众人这才明白，赵厂长压根不是关心王启明，而是担心今年的“文明单位”奖。 这个奖可是有不少的奖金... “赵厂长，照你这么说，我们家小强这顿打就白挨了不成？”牛建国没好气地叫道。 “老牛...你怎么听不进去的我话呢？” 赵厂长把牛建国拉到了一边，把嘴凑到他的耳朵边说道：“你难道还没有听说吗？王启明是市里王万康王副市长的亲侄儿...” “什么？这...这是真的吗？”牛建国吃惊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了，要没有这层关系，我会护着王启明吗？” 赵厂长叹道：“虽然王万康不怎么待见王启明，可毕竟是他侄儿，要是把事情闹大，他肯定还得插手管，到时候...理亏的恐怕是你们！” “这...” 牛建国眉头紧皱。 “老牛，我这可是为了你好，你真要和王万康刚起来，胳膊哪里扭得过大腿啊，他可是主管商业的副市长，是我们的顶头上司啊！”赵厂长又低声说道。 “好吧...” 牛建国恨恨地瞪了王启明一眼，转头就呵斥起了保卫科的人：“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他们送医院啊！” “是！” 保卫科的人，就七手八脚地扶着牛强他们四个走了。 “哼！” 牛建国也冷哼一声，跟着走了。 “唉...” 赵厂长看着王启明摇头叹息道：“你明天赶紧领了工资去吧！” “好的，刚才...谢谢你。” 王启明郁闷地说道。 他很不想沾五叔王万康的光，可刚刚的事情，要不是五叔的名头，他起码得去派出所一趟了... 这个五叔，看起来也是个正直不阿的人。 可他不帮忙却又收了父亲的十万块钱，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 第20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第二天一大早，王启明和猴子胖子，在厂门外的饭馆里，一起吃了一顿臊子面，就算是散伙饭。 “启明，你小子平常文文弱弱的，没想到真干起来却比我还猛！” 胖子笑道：“你昨天打的那三个混混，是猛子的兄弟，据说身手都不错的，居然被你一个人给挑了！” “启明，你以后在凉州城里混，可得小心点，这个猛子，是东街这边的一霸，你打了他的兄弟，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猴子却担心地说道。 “没事，他们不过是些街溜子，欺软怕硬，没啥好怕的！”王启明笑道。 “好吧...”猴子又叹道，“那白灵呢？你打算咋办？” “啥咋办？” 王启明愕然：“我和她已经分手，没有任何关系了！” “额...” 猴子顿了顿说道：“昨天下班，白灵就来我们宿舍里找你，我们说你不在，她就可怜兮兮地坐在你床上不走，我们就只好避出去了... 看得出来，白灵还是喜欢你的，只是因为你主动下岗提前没有和她说，她一生气，就找了牛强来气你... 所以，你应该再考虑一下她...” “不用考虑，我和她已经没有任何可能了！”王启明打断了猴子的话。 “没错！好马不吃回头草，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还管她做啥呢！”胖子赞成王启明的话。 “好吧...” 猴子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别光说我，你们俩打算那怎么办？” 王启明说道：“你们想好了没？下不下岗？” “唉，昨天我刚和我们家老爷子提了一嘴下岗的事，他就把我骂了个狗头淋血，差点动手抽我呢！”猴子叹道。 “我也一样，我和我妈说了想下岗去做买卖，我妈差点吃了我，唠叨了两天！”胖子也郁闷地说道。 “好吧，那你们先在厂里干着，等我在外面有个眉目了再说！”王启明叹道。 兄弟三个吃完了饭，王启明就去财务科领了这个月的工资。 回到宿舍，王启明提起了早就捆扎好的铺盖，就给猴子胖子告辞。 “我们送送你！” 猴子胖子抬起了王启明的铺盖。 “额...你们去上班吧，我有空了，就来找你们。”王启明笑道，“反正还在凉州城，不用搞得生离死别的！” “没事，迟个十来八分钟，张万金也不会给我们记迟到的！”猴子笑道。 “走吧，我们把你送出厂大门就回去上班！” 胖子扛起了王启明的铺盖，就率先出了门。 “好吧...” 王启明苦笑摇头，就和猴子胖子，一起来到了厂门口。 却见，白灵和牛强一帮人，也在厂门口。 白灵面若冰霜，看着王启明出来，便挽起了牛强的胳膊。 显然，昨天王启明的那句话，让她彻底失望了。 她白灵可是汽配厂的厂花，她低声下气地找王启明复合，已经是放下了所有的尊严和架子。 为了救王启明，白灵还着急地找来了保卫科的人... 可没想到，就在她扑向王启明怀抱的时候，王启明却当众无情的推开了她！ 这让白灵颜面扫地！ 她对王启明的爱，顿时转变成了恨！ 于是，她就又和牛强站在了一起... 牛强嘴肿得像个猪头，却洋洋得意地搂着白灵的腰肢：“我说大作家，你不是要去宣传部坐办公室了吗？怎么又卷铺盖滚蛋了？” “什么狗屁大作家，那个汇款单子，肯定是假的！” “像王启明这种乡下土包子，能到我们厂车间里干活，已经是他十辈子修来的福气了，还想坐办公室？做梦还差不多！” “没错，王启明这种农村来的土锤，也就只配去建筑工地当民工抱砖头！” 一帮牛强的手下，就跟着牛强，嘲讽起了王启明。 王启明没有理会这些无聊的嘲讽，只是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白灵。 就要离开汽配厂了，以后，恐怕都不会再见到这个曾经爱过的人了... 王启明和白灵极快地对视一眼，发现，白灵的眼神里满是怨怼！ 王启明当然也知道，白灵还是爱着自己的。 白灵的要求其实也很简单，只想王启明有个稳定的工作，有个房子，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其实，她也不是多么的拜金势利... 可是，王启明心高气傲，怎么能在汽配厂里混吃等死？ 道不同不相为谋... 既然理想不同，追求的价值不同，也就没有必要再纠缠不清了！ 这，才是王启明不愿意和白灵复合的真正原因！ 别了，初恋！ 王启明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不再看白灵一眼，转头对猴子胖子说道：“你们去上班吧，迟到了张万金又要骂人了！” “没事，我今天不骂人！” 这时候，却见张万金带着刘凤琴和车间里的一些人，也来到了大门口，给王启明送行。 “额...你们怎么都来了？” 王启明没有想到，张万金和刘凤琴他们，会来送自己。 “启明，你昨天的那些话，对我们的触动都很大，我们虽然没有勇气和你一样下岗去下海，可我们还是很佩服你不服输的精神头！”张万金叹道。 “没错，你的那些话说得太好了，我昨天晚上回去想着你的那些话，一晚上没有睡着...” 刘凤琴也叹道：“我要是再年轻几岁，我也跟着你下岗去闯世事！” “没错！我们也都想和你一样，可没有那个胆量和勇气啊！” 其他几个人也都说道。 “没事，会有机会的！我想...不出一年，厂子就会倒闭，大家就都会下岗！” 王启明笑道：“到时候，大家走投无路，就会被自己的潜力吓到的！” “你别乌鸦嘴，我们虽然嘴上说，可心里还是盼着厂子别倒闭得好！”刘凤琴说道。 “好吧，谢谢大家能来送我，我走了！” 王启明扛起了铺盖卷。 “你想好去哪里了吗？我和胖子休息下去找你啊！”猴子拉住了王启明。 “额...” 王启明愣了一下说道：“我还没有想好，走一步看一步吧，不过，横竖就在这凉州城，大家肯定还会见面的！” “好吧，那你有时间来看我们啊！” 大家都给王启明招手。 “我会来的。” 王启明转头笑了笑，就扛着铺盖卷，出了汽配厂大门，来到了大街上。 刚走了没几步，就见路边停着的一辆“天津大发”面包车，“呼啦”一声打开了车门，里面跳下了六七个人，就围住了王启明。 ------------ 第21章 5号车 “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王启明把铺盖卷放在了地上。 “王启明，你特么的把老子的头打了一个窟窿，以为就这样算了？” 这时候，从“天津大发”面包车里，又下来了一个人。 他头上缠着白布，却是昨天被王启明打破了脑袋的那个混混。 他对着为首的一个混混说道：“猛哥，这个就是王启明，昨天就是他把我们打成这样的！” 那个叫猛子的混混，斜着眼睛，鼻孔朝天的说道：“小子，你不知道东街猛子的名号吗？居然敢打我的兄弟？” “对不起，我只听说东街有个派出所，从来没有听说过东街有什么狗屁猛子！” 王启明冷笑道。 “什么？你特么的居然还敢狂？” 猛子气坏了，怪眼一翻叫道：“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敢弄死你！” “那你还等什么？” 王启明捡起了路边的一块板砖：“来吧，你们可以一起上！” “这...” 一帮混混，顿时被镇住了。 他们原本以为，这么多人围着王启明，他一定会吓得跪地求饶。 没想到，这个王启明居然这么狂，捡起板砖就准备开干！ “猛哥，这小子下手可黑！昨天我们是手里没家伙，这才吃了亏，今天可不能和他客气！” 那个头上包着纱布的混混，从“天津大发”车里抽出了一根钢管。 “兄弟们，抄家伙！今天让这小子，认识一下东街猛哥！” “对！抄家伙！” 其他几个混混，也从面包车的座位底下，抽出了一些钢管铁棍，就把王启明围了起来。 “嘘~嘘！” 这时候，汽配厂门口牛强的手下，纷纷打起了口哨。 显然，猛子这帮混混，是牛强叫来的。 他爸牛建国不敢报警把事情闹大，他就找来了混混，蹲守在厂门口，等着打王启明。 王启明握着半块板砖，虽然看起来一点都不怯，心里却暗自着急。 他被六七个拿着钢管铁棍的混混围着，可手里却只有半块板砖。 早知道，就应该把胖子的那块钢板带来防身... “你们干什么？” 这时候，就见胖子猴子，张万金，刘凤琴，还有车间的几个人，从大门口跑了过来，站在了王启明的身边，和那帮混混对峙起来。 “草，你们算是干嘛的！” 猛子抬眼看了看车间的众人说道：“识相的，赶紧给我滚蛋，不然，老子连你们一起打！” “猛子，你别狂，虽然你名头响，可我们汽配厂的人也不尿你！”胖子说道。 “没错，我们汽配厂的人可不少，你最好掂量掂量！”猴子也虚张声势。 “哼！你以为老子是吓大的？” 猛子冷笑道：“汽配厂的人，除了你们这些不知道死活的，其他都是牛强的人，那可都是我的兄弟哥们！” “这...” 大家也才意识到，猛子其实就是牛强叫来的。 “我再给你们一个机会，赶紧给我滚蛋！要是敢护着王启明，以后老子一个一个地收拾你们！” 猛子恶狠狠地盯着车间的人。 “额...” 刘凤琴首先就怂了。 她是个女的，哪里敢得罪这些社会人。 张万金也低头，露出了怯意。 “你们回去吧，我一个能对付他们！” 王启明对大家说道。 他已经盘算好，等下一动手，先抢了那个头上缠纱布混混的钢管，然后再和这些混混打。 这样，或许有三分胜算... 不过，也只有三分而已... “启明，你说什么呢？我们可是兄弟，怎么能扔下你不管？”胖子也捡起了一块板砖，就准备和王启明并肩作战。 “没错！就算他们人再多，我们也不能丢下你，死就死吧！” 猴子心一狠，也决定和混混拼命。 “...” 王启明的心里，升起了一股暖流，便沉声说道：“好吧，我们兄弟三个，今天就和他们拼了！” “快报警！” 张万金和刘凤琴他们，却吓得转头就跑。 “妈滴，既然你们想死，我们就成全你们！兄弟们，一起上！” 猛子大叫一声，就带着六七个混混，冲了上来！ “住手！” 忽然，一个女子的声音喝道。 众人一愣，全都转头。 却见，一辆黑色的桑塔纳，停在了路边，车里下来一个短发女孩。 “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当街斗殴，没有王法了吗？” 女孩喝道。 “这...” 众人都愣住了。 一个混混低声对猛子说道：“老大，这丫头的车牌号是凉A00005，这车...可是市里大人物的！” “什么？” 大家仔细一看，果然发现，那辆黑色的桑塔纳的牌照，是凉A00005。 在1999年的凉州，桑塔纳也算是好车，堪比现在的奥迪。 “5号车...这绝对是市里的大领导...” 猛子愣了一下叫道：“快撤！” 一帮混混，呼啦啦地上了“天津大发”，就一溜烟地跑了。 “启明哥！” 短发女孩上来，亲热地拉住了王启明的手，笑眯眯叫着，原来是巧儿。 “额...你怎么来了？”王启明愕然。 “我爸说你今天下岗，让我来接你去家里！”巧儿笑道。 “这...” 王启明还没来得及推辞，桑塔纳的司机却早把他的铺盖卷放进了后备箱。 “走吧！我们回家说！” 巧儿拉着王启明的手，就上了桑塔纳，绝尘而去。 “我勒个去...启明真有个当市长的堂叔啊？” “废话，不是市长...能坐5号车吗？” “照这么说...启明的爸和哥，也都是大老板了？” 胖子猴子和一帮车间的人，全都懵在了当地。 汽配厂大门口，白灵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她甩开了牛强的手，掩面而泣，跑进了厂里... 桑塔纳开进了大院，停在了巧儿家的院门口。 王启明和巧儿下车，司机就又从后备箱里拿出了王启明的铺盖卷。 “谢谢，我来吧。” 王启明接过了铺盖卷，跟着巧儿走进了他们家的小院。 却见，巧儿家里静悄悄的，王万康和石丽都不在。 “五叔和五婶都去上班了吗？” 王启明问巧儿。 “是啊，他们上班都很忙，我爸就让魏叔陪我去接你。”巧儿笑道。 “你们怎么知道我今天早上下岗？”王启明好奇地问道。 ------------ 第22章 重要的客人 “昨天晚上我妈就接到你们厂长爱人的电话，说你坚持要下岗，我妈差点没气死！我爸却说你有志气，还叫我妈别多管闲事...” 巧儿笑道：“后来，我爸又接到了你们厂长的电话，说你为了前女友，把你们副厂长的儿子一颗牙都打掉了！还说你今天一大早就会领了工资下岗... 我爸担心你再有事，又怕你不肯来家里，就让魏叔陪着我去你们厂门口接你！ 没想到，你居然又和人打群架... 刚才要打你的那些人，都是什么人啊？” “就是那个副厂长的儿子找来的街上的混混。” 王启明苦笑着摇头。 他没想到，自己的事情第一时间就传到了巧儿家。 “这个副厂长的儿子，是你的情敌吗？你是因为他抢走了你的前女友，才打他的吗？”巧儿问道。 “当然没有了...” 王启明叹了一口气：“是他带人来闹事，我迫不得已，才出手的。” “那你的前女友呢？她是不是来找你复合了？” “是的，是来找我复合了...” “那你没有和他复合吧？”巧儿又着急地问道。 “当然没有了，我们已经分手了，咋可能再复合...” “这就好...” 巧儿这才舒了一口气。 “我说你怎么回事？咋这么八卦？”王启明无语。 “八卦是女人的天性呀！你连这都不知道吗？”巧儿振振有词地说道。 “歪理...” 王启明无语。 “启明哥，我爸交代，让我们帮着魏叔把厨房的里间收拾出来，给你支张床，以后你就住在厨房里！”巧儿又说道。 “额...不用了，我有地方住。”王启明赶紧推辞。 “住在外面哪里有家里好？走吧，我们去看看你的床！” 巧儿带着王启明，就来到了西边的那间房子。 巧儿家的小院有三间房子，东边是巧儿的房间，王启明还没有进去过。 中间是王万康夫妻俩的房间，隔成了里外两间，外间是客厅和书桌，里间就是王万康夫妻的卧室。 最西边的房子就是厨房。 王启明跟着巧儿走进厨房，就见外间放着液化气灶台和案板什么的，墙角还有一个高级的三开门冰箱。 司机魏叔带着几个工人，把厨房里间的杂物搬出来，搬到了小院的煤房子里。 王启明走进了厨房的里间，只见里面也就十个平米大小，工人已经支好了一张木头单人床。 他们还搬来了一张书桌和椅子，还有一个柜子，摆在了床边。 这些家具上，都印着一些字和编号，显然都是王万康单位上的公用家具... 这间小屋虽然很小，可比起四个人的单身宿舍来说，简直就是天堂！ 不过，王启明却一点都不想住在这里。 他坚持下岗，五婶石丽气得半死，肯定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而五婶每天都要在厨房外间做饭，王启明住在厨房里间还不得别扭死？ 虽然王启明生性豁达，不像哥哥东子那样自尊心极强，可骨子里，王启明还是遗传了母亲那种自尊内敛的性格。 不管在什么时候，母亲都不愿意麻烦别人，也不想被人看不起... 所以，王启明一点都不想住在巧儿家。 可是，五叔让人腾出了厨房里间，家具都安排了这么齐整，显然是诚心诚意地要自己住在他们家的。 他居然真的把自己当亲儿子了吗？ 可他为什么又要收父亲的十万块钱呢？ 难道...他说的那个“沙枣馍”的情谊，是装出来的吗？ 王启明想了半天，还是不愿意住在巧儿家... 不过，可得想个什么好理由拒绝五叔... 灵机一动，王启明便想好了理由，就对巧儿说道：“不用给我收拾支床了，我已经找到了新的工作，是去一家建筑公司上班，那里管吃管住，我要去住在那里。” “啥？你要去建筑工地搬砖吗？” 巧儿吃惊地看着王启明：“那里的条件可差得很！怎么能住在那里呢？” “当然不是搬砖，我是...去帮他们看图纸。” 王启明正发愁想不到拒绝住在巧儿家的理由，忽然想起来刚才在汽配厂大门口，有个牛强的手下说，自己只配去建筑工地当民工抱砖头... 虽然这人是在奚落嘲讽王启明，却也提醒了他。 王启明发现，建筑工地是他现在最好的去处。 建筑工地上小工的话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只要有力气就行，而且一天起码有十五块的工资。 虽然活很苦，可一个月有四百多的工资，比在汽配厂当车工还赚的多。 关键是，建筑工地还管吃住，只要扛着铺盖卷过去，马上就能干活赚钱，解决一切问题。 王启明虽然主动下岗，可还没有任何目标和方向，只好暂时先去建筑工地，解决了吃住问题，再慢慢打算。 不过，五叔和巧儿肯定不会让自己去建筑工地当小工，王启明就谎称去工地上看图纸。 “没事，我们先把这里收拾出来，你哪天想回来住了，就直接过来住就行了！” 巧儿信了王启明的话，却还是和魏叔工人们，把厨房里间收拾得干干净净，还找了一瓶塑料假花摆在里书桌上，增添了一份生气。 王启明无奈，也只好帮着他们一起干活。 收拾好了厨房的里间，王启明说道：“巧儿，你带我去附近的菜市场买点菜，我来做饭吧！” “啥？你一个大老爷们，居然还会做饭？”巧儿惊奇的叫道。 “额...你爸没有给你说过...我们家是开酒店吗？” 王启明无语。 父亲早在五六年前，就响应政策号召，停薪留职，承包了单位的食堂，开起了酒店。 俗话说，食店行，全家忙，王启明自然也就在酒店里帮忙。 王启明上技校的时候，每次假期回家，可都是酒店的顶梁柱。 父亲曾经在省城国际酒店里，系统学过三年的厨师，是正经八百有证书的二级厨师。 王启明跟着父亲开酒店，就学会了很多的厨艺，炒菜做席，已经比母亲都强了。 今天反正也是闲着没事，王启明就想做顿饭让巧儿一家吃，感谢他们。 五婶虽然帮了倒忙，可毕竟也好心好意。 五叔和巧儿就更不必说了。 五叔虽然有些高深莫测，可巧儿这丫头，可是真心真意的当自己当哥。 再说了，五婶因为下岗的事情，肯定还在生自己的气，帮她做顿饭，好歹也算是道歉... “好啊，那你多做几个菜，我们家今天还有一位重要的客人要来！”巧儿兴奋的叫道。 “哦？还有什么客人？” 王启明好奇的问道。 ------------ 第23章 再见乔茜 “别问了，我们赶紧去买菜吧，你要好好表现，把你会做的拿手菜全都做出来！” 巧儿狡黠地笑道，拉着王启明就去了附近的菜市场。 王启明就花钱买了好多食材和调料，回到了巧儿家，开始做饭。 巧儿就在一边打下手。 王启明在自家酒店可是做过几百人饭的，他跟着父亲，不仅学会了做好多菜，还学会了父亲利索的做饭技巧。 他很快就把菜的食材都备好，只等王万康和石丽下班，就可以开炒上桌。 王启明就拿起精挑细选买来的一些萝卜，坐在小院的一片波斯菊边，雕刻了很多萝卜摆品。 这可是父亲的独门绝技，连哥哥东子都没有学会，母亲也不会，只有王启明得到了父亲的真传。 雕刻萝卜摆品，莫说是1999年，即便是现在，也是高深的厨艺... 王启明拿着一把折叠刀，很快就用萝卜雕刻出了一个晶莹剔透的玲珑宝塔。 接着，他又雕刻了一个惟妙惟肖的孔雀身子... 最后，他又雕刻了许多牡丹花，月季花，玫瑰花... 王启明就把这些萝卜雕刻，都泡在清水里。 “哇...” 巧儿在一边看得惊呆了！ “启明哥，你太厉害了！你不是开机器的工人吗？怎么会雕这么精美漂亮的东西！这可比绣花都难得多啊！” “这没什么，其实很简单的。”王启明笑道。 “那你能教教我吗？” 巧儿好奇地拿起了王启明的折叠刀。 “小心划到手！刀子不是那么拿的，应该这样...就不会划到手了！” 王启明就给巧儿教最简单的玫瑰花的雕刻方法... 巧儿笨手笨脚的，雕出来的玫瑰花歪歪扭扭，几片花瓣还让她不小心削断了。 “我雕出来的怎么这么丑？气死我了！” 巧儿气得一口啃掉了半个萝卜玫瑰花，“喀嚓喀嚓”，狠狠地嚼着。 “额...” 王启明无语。 这时候，就听见门口车响，王万康下班回来了。 “启明，你来了！” 王万康进门就给王启明热情地打招呼。 “五叔...” 王启明不好意思地站了起来。 “你们在干什么呢？” 王万康看着簸箕里好多削下来的萝卜皮。 “启明哥在做饭，他可厉害了，居然会削萝卜花！” 巧儿从水桶里捞出王启明雕刻的那尊白塔，让王万康看。 “啥？这真是启明雕刻的？” 王万康不可置信到看着玲珑剔透的萝卜宝塔。 “当然是真的了，我亲眼看着启明哥雕刻出来的呢！” 巧儿又捞出了孔雀身子和各种各样的花叫道：“你看，他还雕了这么多呢！” “启明，想不到，你小子还真的是多才多艺啊！” 王万康笑道：“昨天你们厂长打电话的时候，说你发表了一篇文章，挣了一百块的稿费，我就已经很吃惊了，没想到，你居然还会雕这种萝卜花，这可是只有省城国际大酒店的大厨才会的本事啊！” “这没有什么，我爸雕得比我还好呢！”王启明笑道。 “那可不一定！” 王启明拿过了那只萝卜雕的孔雀身子笑道：“你爸可能雕刻得比你细致，可我敢打赌，他雕刻的肯定没有你这么有灵气！” “这...” 王启明不禁佩服五叔的洞察力。 父亲的确经常夸自己雕刻的东西有灵气，就连他都雕不出那份灵气。 萝卜雕刻，虽然只是一项厨艺，却也算是一种艺术。 而艺术，多半都是要靠天赋的。 这就是为什么母亲和东子都学不会父亲的萝卜雕刻，而王启明却一学就会，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原因... 王启明虽然从小瘦弱，力气也不大，干什么活不如东子，可心思灵巧，学习很好，尤其作文写得好，每次都被老师点评。 所以，父亲的萝卜雕刻技艺，王启明不费吹灰之力就学会了。 而母亲和东子，怎么学都学不会... “你可真是一次次的给我惊喜！” 五叔拍着王启明的肩膀，欣慰地笑道：“你还有什么本事？说出来让我再惊喜一下！” “他最让人惊喜的本事就犯倔！” 这时候，五婶石丽推着自行车，下班回来。 她阴着脸看了王启明一眼，就没好气的说道：“王启明，你怎么回事？我好心好意帮你保住工作，你可倒好，非要下岗，我的面子都让你给丢尽了！” “额...对不起，五婶，我...” 王启明低头不语。 五婶虽然是看在钱的份上，却也的确是好心好意，王启明就不好争辩。 “活该！” 王万康却笑道：“我昨天晚上就给你说了，不要让你管启明的事情，你非要多管闲事，果然呛了一鼻子灰吧？” “我...” 石丽气得胸口起伏，大声嚷道：“我还不是为了给四哥帮忙？我可是在他面前打了包票，说帮启明保住工作的！更何况...你还拿了人家的...” “行了，别乱说了！”王万康赶紧打断了石丽的话。 “就算不说那些东西，四哥当年可是给了你两个沙枣馍，你才跑出了沙窝，得了活命，他现在把启明托付给你，你咋能不负责任？” 石丽愤愤不平的说道：“你对得起四哥那两个沙枣馍吗？” “额...你不是说，沙枣馍的故事都听得耳朵起老茧了吗？咋又提起来了！” 王万康笑道：“行了，启明的事情，以后你少管，我们爷俩就知道！” “哼！要不是因为四哥的...嘱托，我才懒得管呢，四哥骂的一点都不错，王启明就是倔驴！” 石丽愤愤不平的骂道。 她完全就是因为拿了王启明父亲的十万块，才帮王启明保住工作的。 现在王启明非要自己下岗，事情弄砸了，石丽就觉得，没有办法给王启明父亲交代。 万一他来退钱闹事...可就坏了。 “你差不多行了...” 王万康却拉下脸来说道：“启明就算是你亲儿子，也已经是门头高的汉子了，四哥能骂他倔驴，我可不能骂！” “我...我还不都是为了他好！” 石丽也拉下脸来说道。 小院的气氛，顿时凝固了... “笃笃笃！” 这时候，却有人敲院门。 “来了！” 巧儿就飞跑过去开了院门，拉住一个漂亮姑娘的手笑道：“乔茜，你来了！” 那位漂亮姑娘不好意思的走进了院子，对王万康和石丽点头笑道：“叔叔，阿姨，你们好，贸然来访...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额...” 王启明却彻底懵了。 他看到，进来的姑娘，居然是前天在雷台道观里，偶遇的那位南方姑娘。 等等，他叫什么来着？ 乔茜，对！叫乔茜！ 王启明的脸腾的就红了，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他那天，可是给乔茜说了自己失恋的事情！ 最关键的是，乔茜还看到了他因为失恋流泪！ 这也太丢脸了！ ------------ 第24章 有缘千里来相会 本来，王启明以为，自己从此都不可能再见到那个南方姑娘乔茜。 所以，他对于乔茜看到自己失恋流泪，也就没有多在意。 可万万没想到，这才过了两三天，王启明就在巧儿家，又遇到乔茜！ 而且，巧儿一直说着要给自己介绍对象，这乔茜...很可能就是巧儿为自己的介绍的对象！ 王启明大窘，无地自容，真的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额...没什么，没有什么打扰的！” 石丽本来冷着的脸上赶紧堆起了笑容，问乔茜道：“你是...巧儿的朋友吧？” “是的，他叫乔茜，是我的网友，家在南方，这次专门到凉州来看我的！” 巧儿亲昵地拉着乔茜的手笑道。 “哦...你就是巧儿老在网上聊的那个网友啊！” 石丽笑道：“你可真有情谊，这么大老远你的，还跑来看我们家巧儿！” “我也是大学刚毕业，没有什么事，就过来西北转转，顺便来看看巧儿！” 乔茜有些腼腆地笑道。 “乔茜，这是我妈，你叫石阿姨，这是我爸，你叫王叔叔！” 巧儿给乔茜介绍。 “王叔叔，石阿姨，第一次来拜访，也没有带什么东西，就拿了一点我们老家的茶叶，你们尝尝吧。” 乔茜从包里掏出了一大袋茶叶。 “啊呀，你这大老远地来看我们家巧儿，已经就是难能可贵了，居然还带了礼物！” 石丽感动地接过了茶叶。 “阿姨太客气！不过是几包茶叶，没有什么的。”乔茜笑道。 “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 王万康笑着叹道：“茶叶贵不贵的不重要，关键是你们的这份心意，真让人感动啊！” “乔茜，这就是我给你说的堂哥，叫王启明！” 巧儿又拉着乔茜的手，来到了王启明的跟前介绍道：“启明哥可厉害了，他写的文章都发表了，挣了好多稿费，他打架也很厉害，昨天一个打四个，把他们的牙打掉了，可谓是文武双全...他还会雕刻萝卜花呢，那边桶子里的，全都是他雕刻的...” 巧儿介绍自己的父母很简单，介绍王启明却喋喋不休。 显然，她是在撮合王启明和乔茜。 “我还知道，他会弹吉他呢，歌也唱得特别感人...”乔茜却看着王启明，抿嘴笑道。 “啥？你们...已经认识了？” “红娘”巧儿，吃惊地问道。 “是的，我们前天就已经认识了！” 乔茜顿了一下，又抿嘴笑道：“不过，他那天一本正经地骗我说...他的名字叫狗娃。” “哈哈！” 巧儿和王万康都笑了起来。 石丽也忍俊不住，抿嘴笑了。 “额...我没有骗你，狗娃是我的小名...” 王启明紧张地解释。 “噗嗤！” 乔茜被王启明紧张的样子逗笑了，又嗔怪道：“那你这几天为什么不给我打传呼？不是说了让你联系我的吗？” “我...我忙...” 王启明郁闷。 这两天发生了好多事情，他都快把这个乔茜给忘了，哪里还想起来给她打传呼？ “你要不是巧儿的堂哥，我恐怕...这辈子就不可能再见到你了吧？” 乔茜嗔笑道。 似乎有些意味深长... “额...当然不是...” 王启明大窘，不好意思地笑着，脸都快红成关二爷了！ “行了，赶紧进屋说吧！” 石丽说道：“我去做饭，大家一起吃饭！” “不用了，启明哥把饭都做好了！”巧儿笑道。 “啥？” “他还会做饭？” 石丽和乔茜，一起愣住了。 “当然了，那些萝卜花就是今天菜里用的！” 巧儿说道：“你们先进屋陪着乔茜说话，我和启明哥去做菜！” “额...好吧。” 石丽拉着乔茜的手，就走进了中间的房子，王万康也跟了进去陪着乔茜说话。 王启明和巧儿就来到了厨房。 “咋样？比你那前女友强一万倍吧？” 巧儿得意地推了一把王启明笑道：“怎么感谢我？” “额...你事先好歹给我说一声，让我有个思想准备啊！” 王启明没好气地说道：“你这先斩后奏，也太突然了！” “哈哈！我没想到，你这个大的人，见了乔茜居然还会紧张得脸红！”巧儿笑道。 “我哪里紧张了...太阳晒红的...” 王启明无语。 要是见了别的漂亮姑娘，他肯定不会脸红，只是因为乔茜见到过他失恋流泪，他这才紧张的... “我更没想到，你们居然以前就见过一次面！” 巧儿兴奋地笑道：“这可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 “哪有什么缘？” 王启明叹道：“她是个南方人，又那么漂亮，怎么可能看得上我们西北的糙汉？再说了，我现在下岗，居无定所，连个窝都没有，她怎么可能看上我？” “那可不一定！我看她对你挺有好感的，你只要好好表现，肯定能让她爱上你！”巧儿笑道。 “额...你太天真了！” 王启明叹道：“我就算和你谈恋爱，她也不可能嫁到北方来，这完全没有意义，还不如不要惹麻烦得好！” “你可以去南方呀！” 巧儿笑道：“现在交通这么发达，人的观念也都改变了，你去她们家当个上门女婿也不错嘛！” “额...你的想象力可真丰富！” 王启明哭笑不得：“我一无所有，怎么到南方去？再说了，你四叔那个老封建，要是知道我给人家上门当倒插门女婿，还不得把我腿打折？” “四叔把你过继给我们家都毫不犹豫，倒插门女婿有什么呀？”巧儿笑道。 “那可不一样！我就算过继到你们家，也还是姓王，和你们也有血缘，可要是倒插门就成了别人家的人，以后的孩子都不姓王了！” “你先和她谈着再说嘛，这么漂亮白净的南方姑娘，你就不动心？” “额...我现在刚刚下岗，哪有心思想这些？” 王启明没好气地说道：“赶紧把这些凉菜先端上去吧！” 兄妹俩说着话，王启明已经把凉菜拼盘拼好了，就让巧儿先端上去，他自己则打开了液化气灶，“叮叮咣咣”的炒了起来。 乔茜却和巧儿一起来厨房给端菜，发现王启明居然在熟练地翻勺，就惊奇地笑道：“你居然真的会炒菜做饭，还会翻勺！” “额...你怎么来了？” 王启明又不自在起来。 ------------ 第25章 葡萄美酒夜光杯 “没事，我和叔叔阿姨也没有好说的，就和巧儿过来给你打下手！”乔茜笑道。 “额...我家里是开酒店...哦，不，开饭馆的，我就跟着我爸学了几个菜！” 王启明笑道。 他们家的酒店，其实规模不小，曾经是他们县城里首屈一指的酒店。 即便是现在，一年的营业额也超过百万。 不过，吸取白灵的教训，王启明生怕别人觉得小县城的酒店就是个小饭馆，索性就把自己家的酒店说成饭馆。 这样，就不会让人觉得他是在吹牛。 尤其乔茜是从南方来的，他们对于酒店的认知概念，可能档次还要高得多... “你的确很厉害，我连个蛋炒饭都做不来呢！”乔茜笑道，“让我给你帮什么忙？需要剥葱吗？” “不用，我都准备好了！” 王启明麻利地把炒好的一盘菜盛在盘子里：“你是客人，哪能让你帮忙？巧儿，端菜！” “得嘞！” 巧儿麻利地端着菜走了，就把乔茜留在厨房里。 王启明顿时又紧张起来，就刷了锅，又上灶倒油，开始炒下一个菜... 巧儿这个鬼丫头，把菜端过去，却半天不回来... “你的那个女朋友...怎么样了？” 乔茜试探着问道。 “额...也没怎么样，就是分手了...” 王启明翻勺的手停了下来叹道：“我今天早上下岗了，以后...恐怕都不会再见到她了...” “哦...那你应该振作起来，不要再想她了...”乔茜说道。 “当然，我早就振作起来了！”王启明笑道，“那天在雷台道观见到你的时候，我已经就振作起来了！” “好！这就好！” 乔茜笑道：“你下岗后...有什么打算没有？” “还没有想好，先找份工作干着，慢慢再详端吧！”王启明笑道。 “详端？” “哦，详端是我们的方言土话，就是瞅，看，观察的意思！” 王启明又快速地翻勺炒菜。 “嗯，我又学了你们的一句土话！”乔茜笑道。 “你去把巧儿叫来端菜，怎么去了就不来了！”王启明把炒好的一盘菜，又麻利地盛在盘子里。 “没事，我端吧！” 乔茜就端着菜走了。 巧儿却一直没再来厨房，显然是故意给乔茜和王启明创造单独说话的机会。 不一会，王启明就炒好了热菜，解下了围裙，端着最后一个汤，和乔茜来到了中间的房间。 “巧儿，叫你端菜呢，你怎么半天没人了？”王启明郁闷地说道。 “我找照相机呢！我爸说，你做的这些菜太精致了，要拍照留作纪念！” 巧儿摆弄着一个照相机，狡黠地笑道。 王启明无语，就把最后一个汤放在了桌子上饭菜的最中间。 巧儿就“咔嚓咔嚓”地拍了好多照片。 桌子上摆了八个菜，一个汤。 全都是色香味俱佳。 尤其几个冷拼盘，上面摆着王启明雕刻的萝卜摆品，十分的精致。 “这些菜太漂亮了，我都不忍心吃！” 乔茜笑道。 “启明，你这些菜都是个啥名堂，给我们解释一下嘛！”王万康笑道，“你可是大才子，肯定有很多说头！” “额...也没有什么名堂，这些菜都是我爸教我的...” 王启明顿了顿，指着那个萝卜宝塔造型菜说道：“这个叫做金城白塔，白塔是省城的一处名胜古迹，这道菜就是省城的一道名菜...” “不好，这名字不好！” 巧儿却摇头。 “这名字哪里不好了？”王启明无语。 “省城的那个白塔我知道，在一个公园里，是好多情侣定情的地方，这道菜，应该叫做白塔定情！” 巧儿一本正经地说道。 “额...随便吧，不过是一道菜，叫什么都无所谓...” 王启明又指着用萝卜孔雀身子做的拼盘说道：“这个拼盘里的东西，都是孔雀的尾羽造型，所以这盘菜就叫做孔雀开屏...” “不好不好！”巧儿又叫道。 “又哪里不好了？” 王启明问道。 “这个孔雀这么漂亮，简直就是凤凰，叫我说，这道菜就应该叫有风来仪！”巧儿振振有词地说道。 “哦，好吧！” 王启明发现，“有凤来仪”比“孔雀开屏”的确是高雅一些... “这个汤，叫做年年有鱼，里面的金鱼是用发菜做的馅，也是省城的一道名菜...” 王启明又介绍道：“汤上面飘着的这对鸳鸯，是用鸡蛋清打成沫子后做的...” “不好不好！” 巧儿又说道：“这个汤上面既然有一对鸳鸯，就应该叫鸳鸯戏水，或者白头偕老嘛！” “额...” 王启明这才意识到，巧儿这鬼丫头，压根就不是嫌菜名不好听，而是故意往男女恋爱方面靠，就是为了撮合...或者是调侃自己和乔茜。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乔茜，却见乔茜早红了脸，和他对视了一眼，就羞涩地低下了头... “快吃吧，等下凉了就不好吃了！” 王启明随便解释了一下其他菜名，就招呼大家吃饭。 大家就坐下来开始吃饭。 王万康打开了一瓶“莫高”葡萄酒，又从一个精美的盒子里，取出了几个玉石的杯子，给每人倒了一杯酒。 “这就是葡萄美酒夜光杯吗？” 乔茜欣喜地举起了酒杯，查看着上面墨绿色的天然花纹。 “是的，这杯子是祁连山特产的祁连玉打磨而成的，夜间就会发光。”王万康解释道。 “哦，可惜现在的是白天，看不到夜光杯的光...” 乔茜有些失望。 “没事，我完了送你一套夜光杯就是了！” 王万康笑道。 “这太贵重了，我可不能要！”乔茜愣住了。 “贵重啥呀，我刚才给你说的是官面上的话...” 王万康笑道：“其实，所谓的祁连玉，不过就是祁连山上的一种荧光石，根本不值什么钱的！” “真的吗？” 乔茜有些不可置信。 在他的以为，夜光杯肯定是特别值钱，和夜明珠差不多... “当然是真的了，这东西要是价值连城，我敢拿出来让大家喝葡萄酒吗？”王万康笑道。 “你们西北人可...真实在！” 乔茜笑道。 “那当然了！”巧儿笑道，“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嫁到我们西北来，给我当嫂子啊？” “额...” 王启明和乔茜，顿时都愣住了。 ------------ 第26章 借书 “巧儿，你胡说什么呢？” 石丽却白了一眼巧儿说道：“乔茜可是南方的美女，怎么可能嫁到我们这西北荒凉的地方来？再说...启明刚下了岗，怎么可能配得上乔茜？” “巧儿，你再开我的玩笑，我可就走了...” 乔茜娇嗔薄怒地说要走，却屁股都没有抬一下。 “我说让你当我嫂子，又没有说让你嫁给我启明哥啊，你着急什么？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巧儿笑道：“我还有好多哥呢，只要你嫁到西北来，就算是我的嫂子嘛！” “歪理...” 乔茜嗔笑道：“要不是叔叔阿姨在，我非撕烂你的巧嘴！” “哈哈！” 王万康和石丽笑了起来。 王启明却皱起了眉头。 他不想再被巧儿这样调侃了。 他现在一无所有，居无定所，哪里有心思谈恋爱？ 就算乔茜对自己有好感，王启明也不能接受。 自己这个西北糙汉，怎么配得上乔茜？ 万一乔茜真的喜欢上了自己，岂不是害了人家？ “来，我们一起举杯，庆祝...庆祝启明哥分手快乐，胜利下岗！” 巧儿举杯笑道。 “额...” 大家都无语。 “启明哥只有和前女友分手，才能找到更好的女朋友，他下了岗，才能放开手脚施展才华，前途不可限量，这还不值得庆祝吗？” 巧儿振振有词地说道。 “好吧，算你有些歪理！” 王万康笑道：“来，大家干杯！” 众人就干了一杯葡萄酒。 “乔茜，欢迎你不远千里来到我们家做客，我们大家一起敬你一杯！”石丽又举起了酒杯。 “谢谢阿姨，谢谢大家！” 乔茜又和大家一一碰杯。 “我们再干一杯，欢迎启明住在我们家里，正式成为我们家的一份子！”王万康又举起酒杯笑道。 “好！” 巧儿和乔茜也举杯。 石丽也就不情不愿地举起了酒杯。 “额...” 王启明举起了酒杯，却迟疑了一下说道：“五叔，谢谢你和五婶把我当亲儿子一样，不过...我不能住在你们家。” “为什么？” 王万康手里的酒杯，顿时停住了。 “额...我前几天准备下岗，就提前找了份工作，那边管吃住...” “什么工作？” “额...是去一家建筑公司帮他们制图看图。” “这...你上技校学的不是机械制图吗？会画建筑图纸吗？”王万康疑惑地问道。 “机械制图和建筑制图也差不多...” 王启明见五叔十分精明，就小心翼翼地忽悠道：“他们的设计图早已经制好了，可好多工人都不会看，我不过是去给他们看图。” “哦，原来是这样...” 王万康相信了王启明的话，却又说道：“就算那边管吃住，你也应该回家来住嘛，厨房的里间虽然窄小了一些，可你一个人住着，咋也比住公司的宿舍强啊！” “这...” 王启明愣了一下，就又说道：“那个公司的老板说，他们的办公室晚上没人，要我住在里面照看一下，我已经答应他了。” “这...” 王万康皱起了眉头。 “什么看图纸的...分明就是打杂闹毛外加看门房的啊！”石丽没好气的说道。 “额...五婶说得没错，其实就是在他们办公室里打杂，顺便看看图纸，帮他们晚上看门...” 王启明笑道：“不过，工资给得还可以，每个月有五百呢，比我在汽配厂里累死累活的可强多了！” “切...你在汽配厂虽然工资不高，可将来能分房，退休了还有养老金，那些建筑公司都是包工头的私人公司，啥都没有的！”石丽冷笑道。 “额...我想先混着再看。”王启明陪着笑。 “也好...” 王万康看了看乔茜，又对王启明说道：“反正我们这边...还得一阵子，你就先去那个公司干几天，适应一下社会上的环境也不错！” “您那边...有什么事吗？” 王启明见王万康说得含含糊糊，就好奇地问道。 “也没啥，等过几天定下来，我再给你细说...”王万康依旧含糊不清，岔开了话题问道，“你说的这个公司，叫什么名字？” “额...好像叫龙翔建筑公司。” 王启明记得，前几天在报纸上看到，龙翔建筑公司在大量地招人。 “哦，原来是龙翔，他们最近在修建西关小区，那个是个大工程...”王万康点头。 “好啊！那我们就祝启明哥到新的公司后，大显身手，大展宏图！” 巧儿又举起了酒杯。 “谢谢！” 王启明这才松了一口气，举杯和大家一一碰了一下。 五个人，吃着喝着，王万康不停地给王启明倒酒，石丽就不断地给乔茜夹菜。 不一会，大家把王启明做的一桌子精美的饭菜，吃了个精光。 “唔...启明哥，你要是住在我们家，天天给我们做饭就好了！” 巧儿端起汤盆，喝光了“年年有鱼”的最后一点汤。 “臭丫头，你啥意思？嫌我做的饭不好吃吗？”石丽白了一眼巧儿。 “额...” 巧儿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启明可是干大事的男子汉，怎么能天天窝在厨房给我们做饭？逢年过节的能给我们弄几个菜就不错了！”王万康笑道。 “没事，我闲了就来你们家，做饭大家一起吃！”王启明也笑道。 “好！你哪天来就提前打电话，我把乔茜也请来做客！” 巧儿笑道。 “额...”王启明还没有说什么，乔茜却笑道：“好啊，那我可就有口福了。” 王启明只好把话咽回了肚子。 吃过饭，石丽带着巧儿和乔茜去厨房洗刷碗筷杯盘，王启明就陪着王万康继续喝酒。 “启明，你工资结了没？身上的钱够不够花？” 王万康就掏出了自己的钱夹子。 “不用，我刚发了工资，还有一百的稿费呢！” 王启明赶紧死死地攥住了王万康的钱夹子，生怕被五婶看到。 “好吧，那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吗？”王万康只好收起了钱夹子。 “额...您的书借我两本看吧！” 王启明说道。 自从上学认识字后，王启明最大的乐趣爱好就是看书。 甚至到了痴迷的地步。 上学的时候，他每天吃饭和上厕所都在看书，上学放学的路上，他也经常低头看书，好几次都碰到了电线杆子上... 书帮王启明打开了瞭望更大世界的窗口。 王启明也从书里，汲取了很多无法替代的精神力量... 其实，王启明早就注意到，五叔的里间卧室里有个书架，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放满了书。 所以，王启明就想问五叔借两本书看看。 “看书是好事呢，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书？”王万康饶有兴趣地问王启明。 ------------ 第27章 过去，现在，未来 “什么书都行，我是个杂食动物！” 王启明笑道。 他的确是什么书都看，即便艰涩难懂的古文书，甚至是汽配厂图书室的专业技术类书籍，他都看得津津有味。 他通过书，就可以了解整个世界，学到很多东西... “好吧，我去挑几本！” 王万康进屋，就给王启明拿来了三本书。 一本《史记精选》，一本《平凡的世界》，还有一本《半月谈》的合订本。 “启明，史记的古文你能看懂吗？”王万康问道。 “差不多吧，我们初中就学过几篇《史记》上的本纪。” 王启明笑道。 其实，他早就把史记看完了。 “那就好，这本《史记精选》，说的是历史，这本《平凡的世界》说的是现在，这个《半月谈》合订本，说的是将来，你拿去看吧！”王万康叹道。 “额...” 王启明有些疑惑，便问道：“五叔，《史记》和《平凡的世界》我都能理解，可这《半月谈》...只是个杂志，怎么是未来呢？” “这你就不懂了...” 王万康叹道：“《半月谈》虽然只是一本杂志，可上面讨论的都是时事政治，时政热点，时事新闻... 尤其一些时事评论和政策解读，都是具有前瞻性的，指引着政策的未来发展方向，读懂了《半月谈》，你就读懂了未来啊！” “哦，我懂了！” 王启明顿时便明白了五叔的意思，便接过书，用一张牛皮纸仔细包了，塞进了自己的铺盖卷。 这时候，石丽和巧儿乔茜，也收拾完了厨房。 王启明就扛起了铺盖卷告辞。 巧儿一家和乔茜，就把王启明送出了院门。 “启明，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王万康递给了王启明一张纸条。 上面有他办公室的电话，还有家里的电话。 “可别再和人打架了，免得给你五叔惹麻烦！” 石丽却没好气地叮嘱。 显然，她也听说了王启明把人门牙打掉的事情。 “是！” 王启明低头答应。 虽然石丽话说得难听，却也是一份关心和担心。 “启明，我知道你是个有分寸的文化人，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能和人动手...” 王万康却说道：“不过，男人不狠站不稳，忍无可忍的时候，也不要怂，就算出了事，五叔给你担着！” “你听听，这叫什么话？哪有你这样的叔老子？居然怂恿着启明去打架？”石丽忿忿不平地说道。 “五婶，您放心，我有分寸，不会给五叔添麻烦的！” 王启明对石丽笑了笑，又转头给王万康说道：“五叔，您也放心，王三爷的后人里，没有窝囊废！” “好！说得好！我就喜欢你这个不认怂的劲头！” 五叔欣慰地拍着王启明的肩膀笑道：“去吧，你干什么我都放心！” “嗯，那我走了...” 王启明转头，又对巧儿和乔茜笑道：“巧儿，你以后可别再伶牙俐齿地欺负乔茜。” “哟，这八字都没一撇呢，就先心疼起来了？”巧儿抿嘴笑道。 “你...” 王启明无语，就扛起了铺盖卷，给大家挥挥手，大踏步地走了。 “这个启明哥...真是怪人...” 乔茜看着王启明的背影，喃喃自语。 “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就叫上哥了？”巧儿又调侃道。 “你这个妮子，我今天非撕烂你的嘴！” 乔茜抓住巧儿，就要撕他的嘴。 两个人“咯咯咯”地笑着，闹成了一团。 王万康和石丽，也抿嘴而笑。 ... 中午一点多，王启明扛着铺盖卷，来到了城西的“西关小区”的工地。 这个“西关小区”在凉州城的最西边，计划要修几十栋住宅楼，果然是个大工程。 到处都是“轰隆隆”的搅拌机，把石头沙子水泥搅拌着混凝土... 高高的楼房上，电焊“滋啦滋啦”地闪着耀眼的光，在焊接楼房的钢筋... 一个瘦鸡麻杆的中年男人，费力地拉着一架子车碎石子，身子拼命地往前弓着... 可架子车轱辘却陷在了地上的沙子里，半天拉不动... 王启明就上去帮那人推了一把，把车推出了那片沙子。 可那人却连句谢谢都没有，头也不回地继续拉着车，“吭哧吭哧”地往前走。 王启明就来到了前面，帮那人拉着车帮，边走边问：“师傅，你们这里还招人吗？” “啥？” 那人忽然转头看着王启明。 王启明顿时吓了一跳！ 原来，那人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从左眉一直扯到嘴角，上面还有缝针后留下的印记，就像一条可怕的蜈蚣！ 他的左眼被刀疤穿过，就是瞎的，烂兮兮地瘪着，流出一些不知名的液体... 十分的恐怖！ 王启明定了定神，这才说道：“师傅，请问，你们这个工地上还招人吗？” “问工头去！” 瞎眼人不耐烦的说了一句，拉起车，就继续“哼哧哼哧”地往前拉。 “额...” 王启明无语。 自己好歹也帮这人推了一把车，他怎么连句话都懒得给自己说。 王启明只好跟着那人，来到了一个巨大的水泥搅拌机跟前。 “瞎子，你这车石头可有些浅，不是说了要和车帮平齐的吗？你居然偷奸耍滑，当我也是瞎子吗？” 一个叼着烟卷，穿着西装的男人，没好气地数落那个眼瞎的人。 原来，那个瘦鸡麻杆的瞎眼人，名字就叫瞎子... “张头，我实在是拉不动了，刚才拉到那些淤沙上，差点就上不来了，要不...我半车半车地拉吧！” 瞎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用脏兮兮的衣袖擦了一下满脸的汗水。 他满头满脸都是汗水，衣服后背也湿了，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放屁！这石头沙子水泥都是有哈数的东西，是由着你心里乱拉的吗？” 那个叫张头的骂瞎子：“你能干动就干，干不动就滚蛋，别给老子添乱！” “我干！我能干动！下车我一定装满些！” 瞎子吓得赶紧抬起了架子车的辕条，扛在了肩上，奋力地把车里的碎石子倒进了搅拌机的大槽里，就拉着车慌慌张张地走了。 “额...” 王启明皱着眉头看着瞎子瘦弱的背影，就掏出了烟，给那个张头顺了一根，说道：“师傅，你们这里还招人吗？” ------------ 第28章 张头和二愣子 “招啊，人手一直缺得很...” 张头见王启明递过来的烟是两块五的“龙泉”，便微微愣了一下，好奇地打量着王启明道：“小伙子，看你的打扮...也不像是种地的庄稼人，咋跑到我们工地上来讨生活？” “额...我以前是汽配厂的工人，现在下岗了，没地方去，听说你们这里包吃住，就过来看看。”王启明也点了一根烟说道。 “啥？汽配厂的工人都下岗了？”张头吃惊的问道。 “是的，我们是第一批，后面陆续应该还有呢...”王启明回答。 “哦...” 张头抽了一口烟，又打量着王启明说道：“小伙子，你看起来文绉绉的，能干动我们工地的活吗？这可是重苦，是手心里脱皮，脊背上淌汗的营生！” “放心，我从小在农村长大，在厂里也是抱铁疙瘩的，工地的活我肯定能拿下来！”王启明说道。 “行，那你就留下吧！” 张头说道：“不过，像你这样不会泥瓦活的小工，就只能往搅拌机里拉石头沙子，一车五毛钱，拉多少算多少...不过，一天起码也得拉个三十车，不然你也没意思干了！” “行呢，那我现在就能干了吗？”王启明问道。 “能呢，去那边的工棚把铺盖放下，过来这边领架子车和铁锨。”张头指了指远处的工棚。 “好的。” 王启明就扛着铺盖卷，来到了工棚。 只见，这是一间用红砖随便砌起来的房屋，屋顶就简简单单苫盖着牛毛毡石棉瓦... 王启明推开破木板拼成的门。 “嗡！” 一群苍蝇腾起。 一股汗臭味，也扑鼻而来。 王启明不禁皱起了眉头。 工棚的门口，乱七八糟地放着民工们的衣物，饭盆... 里面就是一个通铺大炕。 其实，也不算是炕，不过是用红砖堆起来一个砖堆，上面铺了麦草，就算是大炕了。 大炕上，铺着一个一个破破烂烂的铺盖。 民工在工地干活，都是临时凑活，铺盖自然也是家里最破的。 而且，现在是夏末秋初，天气不冷，随便有个铺盖就行了... 王启明把自己的铺盖，铺到了大炕的最墙角，远离其他民工的铺窝。 他倒不是嫌弃别的民工脏，而是怕晚上看书被打扰... 王启明从铺盖卷的最中间，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他的吉他，轻轻地靠在了墙边。 这可是他的宝贝，是他上学的时候，啃了一个月的馒头，才攒钱买的。 从汽配厂出来的时候，王启明用衣服包了吉他，卷在了铺盖最中间，生怕把吉他弄坏。 铺后了床铺，王启明又把五叔给的三本书塞到了被子底下，就换上了工作服，走出了工棚。 这工作服还是汽配厂发的，王启明昨天知道今天要下岗，晚上就洗干净了满是油污的工作服，现在还有些潮... 来到了搅拌机边，王启明就在张头那里登记了自己的名字，领了一辆破破烂烂的架子车和一把铁锹。 “行了，石头已经够了，现在该拉沙子了...” 张头对王启明说道：“这搅拌机每一槽的沙子石头和水泥，都是有哈数的，不能多也不能少，你应该清楚吧？” “清楚，那我去拉了！” 王启明刚拉起了架子车要走，就见一个壮汉拉着一车沙子，风风火火地走过来，两个人的架子车就撞在了一起！ “你**眼睛瞎了？” 那个壮汉怪眼一翻，瞪着王启明就骂道。 “额...” 王启明愕然，抬头看到，这壮汉也就二十岁出头，只穿着一件红色的背心，满身虬结的肌肉，被太阳晒得黝黑锃亮！ 他拉着一车沉重的沙子，却和玩一样，一点都不费劲。 他脸上也满是横肉，不屑地打量着王启明，一脸的挑衅！ 刚才分明就是他故意撞王启明的，居然还说王启明瞎了眼... 显然，他就是故意找茬，想给新来的王启明一个下马威。 “二愣子，你**别闹事，赶紧干活！” 张头骂道。 他自然看出这个叫二愣子的壮汉是在故意挑衅王启明。 “哟...还是汽配厂的工人啊？你不在厂子里头开机器，咋跑我们工地上搬砖来了？” 二愣子看着王启明干净的工作服，阴阳怪气地笑道。 王启明的工作服上，印着“凉州汽配厂”五个小字，曾经也是凉州城里人人羡慕的标识。 “管你屁事！” 王启明毫不客气地瞪了二愣子一眼，拉起自己的架子车，就走了。 “啥？居然敢跟老子横？” 二愣子没想到王启明居然比他还横，顿时大怒，放下了架子车，就要追上来和王启明干架。 显然，他不仅精力过剩，荷尔蒙和肾上腺素也分泌过剩... “二愣子，你不想干现在就滚蛋！” 张头骂道：“一天天的，就你**的爱找事！” “小子，你给我等着！” 二愣子见张头真的发火，这才悻悻地对王启明叫了一声，就把架子车一扬，将沙子倒进大型搅拌机的槽里，拉着空架子车，来追赶王启明。 “小子，等下吃饭的时候，我们玩玩？” 二愣子拉着架子车飞跑追上了王启明，就直接约架。 “行，没问题！” 王启明一点都不怂。 他知道，自己越怂，这个二愣子越要欺负自己。 不过，看着二愣子满身黑黝黝，像缎子一样泛着光泽的腱子肉，王启明心里不怯那是假的... “好！你给老子等着，我打不出你的屎来才怪！” 二愣子见王启明接受了挑战，顿时更加的兴奋了。 “额...” 王启明无语。 这个二愣子，还真的是精力过剩... 他郁闷地拉着架子车，跟着二愣子来到沙堆边。 只见，沙堆堆的就像小山一样高，有几个“东风”货车还在卸沙子... 好多工人，就用铁锹把沙子装到架子车里，拉到一个个的搅拌机边，搅拌混凝土。 在那个年代，没有什么商砼，建筑工地上，都得自己用搅拌机搅拌混凝土。 混凝土不仅要砌墙，还得浇筑主体柱子和楼顶... 王启明看到，二愣子把架子车直接“咣当”一声扔在了地上，抡起铁锹，上下翻飞，就快速地往架子车上装沙子。 而另一边瘦鸡麻杆的瞎子，却一下一下地用铁锹铲着沙子，还累得呵偻气喘的... 王启明就把架子车停在了瞎子的车边，也开始上沙子。 他虽然从小干活不行，可毕竟是农村出来的，铁锹也是从小拿惯的。 不过，王启明的力气和速度，肯定是赶不上二愣子。 王启明才上了多半车沙子，二愣子就已经上满了一车，拉起了架子车就走。 “小子，下午吃完饭可别跑！老子非打出你的屎来！” 二愣子拉着车路过王启明，又兴奋地叫道。 ------------ 第29章 你不是干这营生的料 “小子，你居然敢得罪二愣子？今天吃过晚饭可就有好戏看了，嘿嘿嘿！” 一边的瞎子，不仅不同情王启明的遭遇，反倒幸灾乐祸，猥琐地笑了起来。 “额...” 王启明想不通，为什么这建筑工地上的人，都对自己充满了抵触和敌意？ 难道，是因为自己长得不像个民工？ 或者，是因为自己干净的汽配厂工作服让他们嫉妒？ 王启明不禁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发现自己的穿着打扮和气质，的确不像一个民工，和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王启明懒得理会瞎子，装满了一车沙子，就拉起车往大型搅拌机那边走。 走了没几步，王启明就暗自心惊。 这一车沙子，居然比自己想象的要重得多！ 王启明在乡下也拉过土，可哪有沙子这么重？ 他不禁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 不过，既然来了，开弓没有回头箭，王启明也就只能咬紧牙关地干了。 他弓着身子，拼命地往前倾，身子和地面都快成四十五度角了。 可架子车只是缓缓地往前滚动，十分的死涩沉重。 王启明不想被人看不起，就装着也不怎么吃力的样子，拉车往搅拌机那边走去。 不料，刚就到半路，架子车就陷进了一片沙子中。 这片沙子，似乎是什么车翻了后撒在路上的，刚才瞎子的架子车就陷在这些沙子里，亏了王启明帮忙，他才拉出去的。 王启明没想到，自己拉第一车沙子，也陷进了这片沙子。 他停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猛地用力往前拉。 可惜，架子车只是晃了一下，还是没有从沙子里出来。 王启明又拼命地试了几次，还是没有把车从积沙里拉出来。 而他的力气，已经到了极限... 王启明无助地擦了擦额头的汗，站直了身子，发现浑身上下都是汗。 他用手遮住眼睛，仰头看了看中午炽热的阳光，感到一阵眩晕... 虽然时已立秋，可秋老虎的威力，着实不小，王启明干了还没有半小时活，就已经累得汗流浃背... 王启明站在秋日的烈日下，从来没有感到这么无助过。 他曾经雄心万丈，打算下岗大干一场... 可没想到，早上才下岗，中午他就困在了这工地上的一片小小的积沙路上。 虽然只是个小小的沙路，王启明却无法征服它！ 就在王启明郁闷的时候，就见瞎子也拉着满满一车沙子，慢悠悠地来到了这片沙路。 “嘿嘿，也陷住了吧？” 瞎子猥琐的笑道。 “小心你也别陷进去了吧！” 王启明没好气的说道。 他还没说完，瞎子的架子车，果然也陷到了沙子里。 “没事...” 瞎子反倒教训起王启明说道：“你不能硬拉，你得拽，还得晃...” 说着，瞎子就转过身去，用力地拽着架子车的车把辕条，又左右晃了几下，架子车果然就从沙子里出来了。 “咋样，虽然是力气活，也得会出力呢...” 瞎子得意的瞥了一眼王启明，就拉着架子车，“哼哧哼哧“的继续走了。 “额...” 王启明没想到，自己居然被瞎子给取笑了。 不过，他发现，瞎子的办法，似乎真的有用... 王启明就转过身去，学着瞎子的样子，用力的拽着架子车，还试着左右晃了晃... 果然，架子车很轻松的就被拽出了那片沙路。 “呼...” 王启明长出了一口气，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草，连一车沙子都拉不动，还准备和我干架？” 这时候，二愣子早倒掉了沙子，拉着开车，撒欢地过来了。 王启明没有理会二愣子，郁闷地拉着一车沙子，来到了搅拌机边，用力地扬起车，把沙子倒进了大型搅拌机的大槽。 这一趟，路虽然不远，可沙子实在太重，王启明也就勉勉强强才拉到。 这拉沙子，纯粹就是力气活，比在车间里“下料”可累多了！ 可这一趟，王启明却只是挣了五毛钱。 而他兜里的一盒龙泉烟，就要两块五。 也就是说，他得拼命拉这样五趟，才能挣一盒烟钱... 王启明不禁感慨生活的不易。 他终于明白了，父亲为什么死活不让自己下岗... 他也明白了汽配厂的工人，为什么宁可拿着不多的死工资，也不愿意下岗... 在社会上讨生活，果然比在工厂这棵大树下艰辛得多！ “小伙子，行不行？不行就算了，我看你也不是干这营生的料！” 张头走了过来，掏出了自己的烟，给王启明递了一根。 居然你也是两块五的“龙泉”。 这烟在凉州来说，算是中档次的烟。 王启明以前在工厂里上班，一个月工资也就三百多，一天也就十块，本来是不应该抽这么贵的烟。 可车间里的老师傅们工龄长，工资高，他们大多都抽着两三块的烟，去了吸烟室，相互大家都散烟抽。 刚进车间的小年轻，也只好跟着抽两三块的烟，免得跌份... 王启明也只好随大流，不过，他抽得少，两天还抽不了一包，下来一天抽烟也就一两块钱，还在承受范围内。 王启明刚才给张头递烟的时候，发现他愣了一下，就以为张头嫌他的烟不好，觉得张头抽的烟，肯定是五六块的“精海洋”一类中高档次的烟。 可没想到，他也才抽着两块五的“龙泉”！ 原来，张头不是嫌王启明的烟档次低，而是觉得有些高了... “额...没事，我能行！” 王启明点起了烟，抽了一口叹道：“我先干几天，适应一下看，要是达不到一天三十车的要求，我再走！” “行，那你也悠着点，还年轻，别挣下毛病了！”张头点头。 “嗯，谢谢您！” 王启明拉着架子车，就又去装沙子。 路过那边沙路的时候，二愣子已经又装满了一车沙子过来。 他看着快到沙路的时候，就拉着车加速跑了起来。 到了沙路上，架子车因为惯性，就轻松地穿过，没有陷进沙子。 王启明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他不慌不忙地装满了一车沙子，快到沙路的时候，也奋力的加速，拼命的小跑了起来。 果然，在惯性的冲击下，架子车不费力地就冲过了那段积沙路。 不过，王启明却累得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全身被汗水湿透了... 不过，他一点都没有退缩，一咬牙，拉着车就往搅拌机边走去。 这是自己选择的路，就算再苦再累，也要咬紧牙关撑下去！ 往后的日子，肯定还有更多的艰难困苦，拉架子车不过是力气活，又算得了什么呢？ ------------ 第30章 再给瞎子一次机会 就这样，王启明咬紧牙关，拉了一下午的沙子石头，一直到天快黑的时候，才勉强拉了十车。 算下来，一天拉二十车也能挣十块钱，和汽配厂的工资差不多了。 不过，五婶说的没错，汽配厂的工资可是随着工龄逐年上涨的，还有福利和养老金，更关键的，将来还可以分住房。 在建筑工地上拉沙子，可什么都没有... 而且，工程完了就散了，哪像国家工人的铁饭碗稳定？ 关键的关键，王启明没有完成工地的最低要求。 张头说，每个民工，每天起码要拉三十车石头或者沙子，才允许继续干下去... 可天快黑了，工地下班了，王启明就算想干也干不成了。 更何况，他早就累劈了，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他的一对手掌上，拧起了四个水泡，钻心的疼！ 这可真是老话说的，手心里脱皮，背心里淌汗啊！ 拉沙子的民工们，都聚在了搅拌机边，听张头算账。 “今天拉得最歪的，还是二愣子，拉了四十二车！” 张头看着手里的账本说道。 他的账本上，写着大家的名字，后面就画着很多的“正”字。 张头用账本记了大家拉了多少趟，完了就按照趟数算钱。 “二愣子，你小子驴劲真大！这一天四十趟就是二十块，一个月就是六百，比汽配厂的工人工资还高！” 有人就看着王启明工作服上的“凉州汽配厂”字样调侃道。 “呸！汽配厂算个屁！那里出来的都是窝囊废！”二愣子不屑地看着王启明啐了一口吐沫。 “二愣子，你小子别狂，等你说上了媳妇，隔三差五在炕上滚一回，就没有这么大的驴劲了！” 张头见二愣子又找王启明的麻烦，就半开玩笑，半责备地说了一句。 “哈哈哈！” 大家都笑了起来。 “二愣子，你知道娶媳妇是咋回事吗？”有人就调侃起了二愣子。 “哼！老子虽然还没娶媳妇，可狗连蛋，驴拌嘴的总见过！”二愣子笑道。 “哈哈哈！” 大家又都笑了起来。 “今天没有完成的任务的，有两个人...” 张头却又拉下了脸。 众人也都收起了笑脸，静了下来。 “一个是瞎子...” 张头看了看账本，又抬头看向了瞎子，皱起了眉头说道：“瞎子，你今天怎么才拉了二十车，不行明天就结了工钱回吧！” “别啊，张头！” 瞎子顿时紧张的过来拉住了张头的手说道：“张头，我昨天吃坏了，拉了一夜的稀，今天才没劲的，我明天保证完成任务！” “瞎子，不是我非要赶你走，你这三天两头的就跑肚拉稀得完不成任务，张经理已经说了好多次不让你干了，我也没办法...”张头叹道。 “张头，不行你一车给我算四毛，我少挣些还不行吗？”瞎子苦着脸哀求。 “这不是一车几毛钱的问题...” 张头叹道：“你身子这么差，又一身的病，张经理怕你哪天一个跟头栽到在工地上爬不起来，可就把他坑惨了...” “没事，我没事！” 瞎子着急地说道：“我可以给你写字据，就算我死在工地上，也不要你们赔一分钱！” “这可不是你写了字据就行，现在法律规范了，出了事，说出大天来都没用！” 张头叹道：“张经理可给我说了好几次了，说你再干不够任务，就让你回！” “我...” 瞎子的瞎眼里，顿时流出了泪水，他又一把扯住了张头的衣袖：“张头，你就行行好吧，我家里的情况，你也是知道，八十岁的瞎老娘啥都干不了，丫头还上着学... 你要是不让我干了，我们一家可就都完了！” “瞎子，不是我不让你干啊，就因为我收留了你，张经理都骂我好几次了！你要是再赖着不走，我的饭碗可就没了！” 张头叹道：“行了，你明天去张经理那里结了工钱，收拾铺盖，去别的工地问问吧！” “张头，你可是我们一个庄子上的，连你都不要我，谁还要我啊！再说了，那些工程都是小工程，干不了几天，这西关小区的过程，起码干到冬天上冻呢...” 瞎子哭着，腿一软，跪在了张头的脚下：“张头，你就行行好，我但凡有条活路，也不会求你啊！” “你干什么？快起来！” 张头拉起了瞎子，拉下脸来说道：“这工地虽然是铁打的硬盘流水的兵，可也是有哈数的，你完不成规定的任务，谁都留不住你！” “这...” 瞎子面如死灰，又瘫坐在了地上。 周围众人，全都摇头叹息。 “张头，你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王启明却再也忍不住了，站起来说道。 “额...”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他们没想到，新来的这个小伙子，居然帮瞎子说话... “王启明，我正要说你呢，你还好意思给瞎子说情？” 张头阴着脸说道：“今天两个没完成任务的人，另一个就是你！你一下午才拉了十车沙子，算下来一天也就二十车，不行你也回吧！” “就是，赶紧滚！穿着个破壁汽配厂的工作服，来我们这里装的什么大尾巴狼？”二愣子在一边骂道。 “额...” 王启明无语，顿了顿叹道：“张头，我干不干的都无所谓，我是觉得，瞎子家里这么困难，你们又是一个庄子上的，你应该帮帮他啊！” “你...” 张头愣了一下，也叹道：“不是我不帮他，你问问满凉州城的工地，谁肯定要瞎子这样的人？也就我心软，才收留了他... 可他完不成任务，我也没有办法给张经理交代啊！总不能因为他，把我的饭碗也砸了吧？” “额...这样吧...” 王启明想了想说道：“张头，我明天带着瞎子搭伙拉沙子石头，我们两个人要是拉不够六十车，一起卷铺盖走人，你看行不？” “啥？你带着瞎子一起拉？哈哈哈，笑死老子了！” 二愣子大笑道：“你苦求了一下午，也才拉了十车，要是带着瞎子这个窝囊废一起拉，两个人一天恐怕连四十车都拉不上，你就敢吹牛逼说能拉六十车？” “是啊，二愣子驴劲那么大，一天拉四十车也就到头了！你们俩怎么可能拉六十车？” “没错，瞎子瘦鸡麻杆的，和他搭帮干活，怎么可能干好？” “这个王启明...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其他一些民工，也都纷纷摇头冷笑。 “张头，你就给我们一次机会吧，要是做不到，我们两个明天不用你说，自己走人！” 王启明却掷地有声地说道。 ------------ 第31章 下着秀儿吃饭 “行！那我就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 张头冷着脸说道：“这可是你说的，明天你们俩要是拉不够六十车沙子石头，都给我卷铺盖滚蛋！” 说罢，张头就合起账本，转身走了。 “走吧，赶快去吃饭吧，肚子都瘪了！” 二愣子和其他民工，就收拾起了东西，朝着一处冒着炊烟的工棚去了。 “王启明，你可把我害苦了！” 瞎子却抹着眼泪叫道：“你一个娃娃，我一个瘦猴，明天咋可能拉六十车沙子嘛！” “额...你咋回事？” 王启明无语：“我好心好意地帮你，你怎么还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呢？”“ “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我们明天拉不够，就都得卷铺盖滚蛋啊！”瞎子叹道。 “别担心，我们肯定能拉六十车！” 王启明拍了拍瞎子的肩膀说道：“走吧，带我去吃饭！” “好吧...” 瞎子没奈何，只好带着王启明，在一个水管子下面洗了一把手脸，来到了吃饭的工棚。 这也是用红砖临时砌成的简易房子，两口大锅里，一口下面条，一口做菜。 一个中年妇女，拿着一双长筷子，就给民工们捞面条。 面条是压面机压的机器面，又细又长... 民工们都端着塑料饭盆，捞了面就过去舀菜。 舀菜的是个眉清目秀的姑娘，拿着一个大铁勺子舀菜，在大锅前热得满头大汗，头发就贴在了额头上... “秀儿，给我多挖点菜！” 二愣子端着饭盆，色眯眯地凑到了舀菜的秀儿跟前。 秀儿皱起眉头，往后躲了躲，就赶紧舀了一大勺菜，扣进了二愣子的饭盆里。 “再来点嘛！一点都不知道疼人！” 二愣子眼珠子在秀儿饱满的身子上，转来转去。 秀儿就赶紧给二愣子又舀了一勺菜。 “再来点嘛...” 二愣子还是盯着秀儿，又色眯眯地笑道。 “你...饭盆都满了，往哪里舀嘛？”秀儿没好气地叫道。 “额...” 二愣子低头一看，却见自己的饭盆里满满的，菜汤都溢出来了。 “哈哈哈！” “二愣子，你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赶紧起开，别挡着我们打饭！” “就是，天天打饭都缠着秀儿说话，哈喇子都快流到锅里了！” 后面的民工，说笑起来。 二愣子这才悻悻地端着饭盆走了。 中年妇女看着二愣子的背影，低声说道：“秀儿，你以后别理他，躲着点！” “妈，我...就没有理过他，是他老缠着我的...” 秀儿委屈地说着，就继续给其他民工舀菜。 王启明跟着瞎子，排在最后才打饭。 秀儿的妈见王启明手里没有饭盆，就问道：“新来的？” “嗯。”王启明点头。 “哦...” 秀儿妈就取了一个新的塑料饭盆，捞了面条，给了王启明。 王启明就端着饭盆过来秀儿这边舀菜。 只见，一锅水煮甘蓝，早就只剩下水，没有甘蓝了... 秀儿舀了好几下，只舀到了几片菜叶，便不好意思地拿了个芨芨杆编的笊篱，在锅里捞了几下，勉强捞出了一点菜，扣在了王启明的饭盆里。 “没事，舀点菜汤就行了！” 王启明干了半天活，心里又干又渴，正想喝点菜汤。 “哦...” 秀儿就对王启明笑了笑，露出了两个好看的酒窝，给王启明舀了菜汤，又提醒道：“那边墙上挂着蒜呢，你下个蒜吃吧！” “哦，谢谢！” 王启明端着饭盆，就和其他民工一起，蹲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吃着面条。 菜汤里不仅一点油水都没有，还缺醋寡盐的，没有什么味道。 关键是，机器面条非常硬，甚至中间还有些白芯，其实就没有熟，嚼得王启明的下巴都酸了... 他就只好过去，揪了一骨朵蒜，就着大蒜，吃着面条。 这饭比起汽配厂食堂里的饭，实在是太难吃了！ 也就王启明小时候经历过吃不饱饭的日子，不然，他还真吃不下这饭！ 王启明不禁感慨万千。 中午，他还在王万康家里，吃着高级的发菜金鱼汤... 下午，就在工地上吃着猪食一样的饭... 可是，王启明宁可吃猪食一样的面条，也不愿意低三下四的，去王万康家吃发菜金鱼汤... 这不光是自尊和志气的问题，还有其他说不上来的东西... “二愣子，你咋一吃饭就盯着秀儿看，小心把饭吃到鼻子里了！”有人调侃二愣子。 “别人吃饭下蒜，二愣子下着秀儿吃饭呢！” “哈哈哈！” 众人又都笑了起来。 “你们懂个屁，看着秀儿吃饭，分外的香，还用得着下蒜吗？” 二愣子直勾勾的盯着秀儿，呼哧呼哧地吃着面条。 那边的秀儿，看到二愣子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赶紧端着饭盆，转过身去，和她妈一起吃饭。 他们母女的饭里，一点菜都没有，只有一点菜汤... 大家吃过了饭，好多人就把剩下的菜汤，倒进了一个泔水桶里，然后去水管子底下洗饭盆... 有人就抽着烟闲谈。 秀儿吃过了饭，提起泔水桶，往工棚后面走去。 二愣子把手里的饭盆放在了地上，就悄悄起身，尾随着秀儿去了... 王启明打饭打得最迟，面条又太硬，他就吃得很慢，吃了一些实在吃不下去了，刚想倒了，却发现泔水桶不见，便问瞎子：“泔水桶呢？” “秀儿提着去喂猪，就在后面，你去直接倒给猪吃吧！”瞎子说道。 “哦...” 王启明就端着饭盆，来到了工棚后面的，果然看到有个猪圈。 “啊！你放开我！” 忽然，秀儿的尖叫传来。 王启明抬头一看，只见二愣子拉住了秀儿，就在那里纠缠。 秀儿吓得大叫，拼命挣扎，可哪里挣得过比驴还劲大的二愣子？ “放开她！” 王启明怒喝一声，就飞身冲了过去。 “王启明，你**的，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居然敢管我的闲事？” 二愣子斜着眼睛，不屑地瞪着王启明：“快滚，要是再敢乱喊，老子弄死你！” “畜生！” 王启明冷喝一声，抬手就把手里的饭盆，直接扣在了二愣子的头上！ ------------ 第32章 都是受苦人 塑料饭盆登时粉碎，面条和菜汤，就弄了二愣子一头一脸！ 秀儿趁机挣脱了二愣子的手，逃过来躲到了王启明的身后。 “我***！” 二愣子怒不可遏，怒吼一句“三字经”，就扑了过来。 “啊！” 秀儿吓得又逃远了。 王启明一矮身，就闪开了二愣子的拳头。 “妈滴！” 二愣子回身，又朝王启明扑来。 王启明凑准机会，从二愣子的腋下钻过，回身就是一个反踢，狠狠地踢在了二愣子的屁股上！ 二愣子本来就全力扑向王启明，现在又被顺势王启明踢了一脚，哪里能收得住身子？ 他直接冲到了猪圈的矮墙上，一个跟头栽进了猪圈，一嘴就啃在了猪槽里！ 吓得几个母猪慌作一团！ “哈哈哈！” 众人大笑。 原来，吃饭的民工听到了这边的动静，都跑来看热闹，见二愣子摔进了猪槽，就大笑起来。 秀儿妈也跑了过来，搂住了秀儿，担心地看着王启明和二愣子打架。 二愣子想要爬起来，不料猪槽十分地滑，他滑了好几跤才爬出了猪圈，又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我***！” 二愣子气得暴跳如雷，像一头暴怒的公牛，朝王启明冲了过来。 可惜，他越暴怒，王启明越不害怕。 王启明发现，二愣子真的人如其名，就是个二愣子！ 他力气虽然很大，可身子太笨重，一点都不灵活！ 更关键的是，二愣子头脑简单，打架全凭蛮力，一点都不讲究技巧... 而王启明，虽然不是很强壮，从小却十分的机灵，比耗子还溜！ 更何况，哥哥东子从小教了王启明很多打架的诀窍... 王启明虽然没有多少实战经验，可对付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二愣子来说，简直就是小菜！ 本来，王启明下午看着二愣子一身黑缎子似的腱子肉，也是有些怯他的，准备晚饭后，借口避开，不和二愣子打架。 可刚才二愣子欺负秀儿，王启明不能看着不管，就顾不得瞻前顾后的了！ 可没想到，二愣子居然这么好对付！ 二人打了半天，二愣子光转了圈圈，连王启明的衣袖都没有碰到，反倒被王启明瞅准机会，打了好几拳，还狠狠地抽了一个耳光！ 二愣子累得停下来了，气喘吁吁地骂道：“王启明，你**的有种别跑！像老鼠一样溜来溜去，还是男人吗？” “论力气，我的确不如你，可打架却不是单靠力气，是要讲技巧的...说实话，我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刚才还一直让着你...” 王启明冷冷地说道：“我警告你，以后离秀儿远的，要是再敢欺负他，我可就不像今天这样客气了！” “啥？你让着我？我***！” 二愣子气得嘴里喷白沫，又不顾一切地冲了上来！ 王启明无奈摇头，转身躲开二愣子的拳头，提起了一边的泔水桶，猛地扣在了二愣子的头上！ “哗啦...” 整桶泔水都淋在了二愣子的头上身上！ “啊！唔...唔！” 二愣子被泔水激得一个激灵，眼前又是一片黑暗，惊恐地大叫，半天才手忙脚乱地把泔水桶从头上取下来！ “哈哈哈！” 众人全都大笑起来。 就连秀儿，也抿嘴笑了。 “怎么样？还打吗？” 王启明双手抱在胸前，神定气闲地问二愣子。 二愣子满头满身都是菜叶和面条，被泔水淋得像个落汤鸡一样，愣在了当地！ “你们在干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张头急急忙忙的来了，看到二愣子狼狈的样子，就疑惑地问道。 “张叔，我刚才来猪圈边倒泔水，二愣子就跟过来，说...要和我处对象，我不同意，他...他就抓住我的手不放...” 秀儿说道：“幸亏王启明过来...就和二愣子打起来了...” “没错，刚才王启明都说不打了，二愣子还不依不饶的...王启明就把泔水桶扣在他头上了！”秀儿妈也愤愤不平地说道。 “额...” 张头气地骂道：“二愣子，你这个驴*的，有没有点出息？居然对秀儿动手动脚？你是不是不想干了？不想干就滚！” “我...我就是想和秀儿处对象嘛，又没有想再干什么...”二愣子脖子一拧，瞪着眼睛分辨。 “就你驴劲大，干了一天的活，还有力气和人找事打架？”张头瞪了二愣子一眼。 “我...” 二愣子这才低头不说话。 张头看了看王启明，又环视众人说道：“都是出来讨生活的受苦人，谁也不容易，好好干活挣钱，别没事找事...都散了吧，赶紧睡觉，明天抓紧干活！” 说罢，张头就转头走了。 他们看搅拌机的这些工头，都在远处的一个小灶上吃饭，伙食当然比这边要好很多。 张头也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才过来看的。 “王启明...谢谢你。” 秀儿过来，羞涩地给王启明道谢。 “没事...” 王启明看了一眼二愣子，又对秀儿说道：“他以后要是再敢缠着你，你就告诉我，我收拾他！” “这...” 秀儿愣了一下，看向了二愣子。 二愣子捂着被王启明抽红的脸，去一边的水管底下洗满脸的泔水和面条... “瞎子，你跟我出去一趟。” 王启明对瞎子说道。 “啊？去干什么呀？” 瞎子这才愣过神来。 他刚才，被王启明的神威彻底震惊了！ 在瞎子看来，王启明是绝对打不过二愣子的。 可没想到，二愣子居然被王启明收拾得服服帖帖。 “去买点东西！” 王启明拉着瞎子，就出了工地。 在瞎子的带领下，王启明找到了一家还开着的五金店，买了一罐黄油，和一些扳手钳子一类的工具。 “你买这东西干啥？”瞎子好奇地问道。 “当然是为了明天我们能拉六十车沙子！”王启明笑道。 “啥？这些东西，怎么能让我们拉六十车沙子？”瞎子更加好奇了。 “一会你就知道了！” 王启明拉着瞎子，就又回到了工地。 老远，就听见工棚里，传来了一阵乱弹吉他的声音，比弹棉花还聒噪。 “额...” 王启明快步就朝工棚走去。 吉他可是他的命根子！ ------------ 第33章 唯命是从和服服帖帖 王启明推开工棚破破烂烂的门，嘈杂的吉他声和令人作呕的闷臭味，扑面而来。 只见，民工们躺在通铺大炕上抽烟，有些就只穿着大裤衩，已经准备睡了... 脚臭，屁臭，烟臭，蒜臭...简直辣眼睛！ 二愣子却抱着吉他，坐在王启明的被子上，胡弹乱拨。 不过，他发现王启明进来后，顿时停下了“演奏”，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王启明愣在那里... 王启明面若冰霜，大步走了过去，用不可抗拒的眼神看着二愣子，威严地说了一个字：“滚！” “我...” 二愣子一惊，被王启明的气势震慑，吓得放下了吉他，就灰溜溜地爬回他的铺窝里。 他知道，自己就算再和王启明动手，还是一点便宜都占不到。 这个王启明实在是太滑溜了，自己和他打，只有挨打的份... 王启明找了一根筷子，插进工棚的砖缝里，把吉他小心翼翼地挂在了墙上，这才又和瞎子出了工棚。 “启明，你可真牛逼！居然把二愣子都收拾得服服帖帖，他可是工地上的霸王，谁都不敢惹的！”瞎子崇拜地对王启明笑道。 “不过是有些蛮力罢了，没有什么了不起！” 王启明满不在乎地说着，就带着瞎子来到了搅拌机边，找到了他和瞎子的架子车。 “你要干啥？”瞎子不解地问道，“这黑灯瞎火的，我眼睛可不好...” “没事，你帮我打下手就行！” 王启明把架子车翻了过来，就开始卸轱辘上的轴承：“我今天下午发现，我架子车上的轴承让沙子锈死了，转起来死涩得很，我想卸开修一下，抹上新的黄油，明天拉起来，肯定很轻松！” “哦...原来是这样！” 瞎子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我和你的架子车，都是用了好长时间的破车，轴承肯定让沙子锈死了，可新的架子车，都让二愣子他们抢去了，可轮不到我们！” “没事，我修一下，肯定比他们的还轻松！” 王启明在家里的时候，就跟着东子拆卸过架子车的轴承，给里面抹过黄油... 后来上了技校，王启明学的就是机械制造，给架子车抹黄油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很快，他就把自己和瞎子的架子车轴承卸开，用布子擦干净沙子，抹上了黄油。 所有的轴承里，都填满了沙子，难怪拉起来十分的沉重。 可工地上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管理粗放，谁也懒得维修这些架子车... 王启明试着拉了一下，发现这两辆架子车经过维修后，拉起来十分的轻巧。 “启明，你真牛逼！这车可轻多了，不过...”瞎子还是担心地说道，“就算架子车轻了，可我们两个搭伙六十车...恐怕还是不行！” “放心吧，我大约算过，应该没有问题！”王启明却胸有成竹。 “好吧，那我都听你的！” 瞎子对王启明崇拜得五体投地，自然唯命是从。 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就见二愣子从工棚里出来，朝王启明和瞎子走来。 “是二愣子，启明，你小心点！” 瞎子赶紧低声提醒王启明。 “没事...” 王启明却懒洋洋地坐在架子车上，看着走过来的二愣子。 却见，二愣子也愣了一下，就转身走到了一边，解开裤子撒起了尿。 王启明和瞎子，也就松了一口气。 原来，二愣子是出来撒尿。 不料，二愣子撒完尿，却踅摸着走了过来，问王启明和瞎子：“你们干啥呢？咋还不睡觉？” “额...” 王启明不知道二愣子是什么意思，愣了一下就说道：“我和瞎子商量明天一起搭伙拉车的事情呢。” “哦...” 二愣子也坐在了架子车上，从裤兜里摸出来了一盒烟，抽出了一根，递给王启明。 “额...” 王启明看到，二愣子抽的，居然还是六块钱的“精海洋”！ 这在当时的凉州，可是好烟。 在民工中间，就算是高档烟了！ 王启明刚才在瓜棚里看到，好多民工连两块五的“龙泉”都抽不起，只抽一块钱的“金城”和五毛钱的“喜珠”。 甚至有些人，还用报纸卷了散装的“漠合”烟叶抽。 这种“漠合”烟叶，一斤才几块钱，味道很大，劲道也足，一般人抽几口就醉了，可遭不住... 可想而知，二愣子请自己抽的“精海洋”，的确是民工里最高级的烟了！ 关键的关键，自己刚刚揍完二愣子，他居然请自己抽烟？ 王启明愣了一下，不知道二愣子是什么意思，就去接烟... 可一想到二愣子刚刚撒完尿，王启明就又愣了一下，伸手去烟盒里抽了一根烟，叼在了嘴上。 二愣子也愣了一下，就把手里的那根烟叼在了嘴上，摸出了打火机，给王启明点上。 王启明就凑过去点烟，用手挡着风，食指轻轻敲了几下二愣子的手。 这是感谢对方为自己点烟的意思。 二愣子见王启明表示了感谢，似乎就释然了，把自己的烟也点着，抽了一口，拍了拍王启明的肩膀笑道：“启明，咱俩...可是不打不相识啊！” “额...是啊。” 王启明随口答应。 “你这打架的窍门，是跟谁学的？你力气没有我大，咋就能打过我呢？” 二愣子好奇地问道。 “额...我是跟我哥学的...” 王启明叹道。 他不禁想起了教他打架的东子和小兵。 东子也还罢了，小兵每次打架可狠，不见血是不罢手的！ 单论打架，如果说东子是一辆货车，王启明不过是个轿车，还是1.0排量的“夏利”... 而小兵，完全可以说是八缸柴油的半挂大货车！ 小兵是王启明老家乡村邻居家的孩子，从小和王启明兄弟俩一起长大，情同兄弟。 他小时候就是村子里的孩子王，一个能打十几个... 他学习不行，后来就参了军，在部队上当了特种兵，更是练就了一身的本事！ 现在已经在部队上混成了大队长，每次回来都牛得不行。 上次，小兵路过凉州，就约了王启明喝了一场酒，还送了王启明一条好烟... 如果二愣子今天遇上小兵...起码一条膀子得脱臼！ “那你能教教我打架的窍门吗？”二愣子问道。 “额...你好得不学，学的什么打架？” 王启明没好气的说道。 “这...” 二愣子见王启明又开始教训他，便郁闷地说道：“启明，你以后在人面前，好歹给我留点面子...刚才你让我滚，他们都笑话我呢！” “额...” 王启明这才明白，二愣子是专门出来找自己和解的，这才给自己顺烟。 看来，二愣子已经彻底对自己服服帖帖的了。 “行，我就给你面子，不过...你得帮我一个忙？”王启明笑道。 “什么忙？” 二愣子笑道：“你尽管说，我肯定帮！” ------------ 第34章 瞎仙和贤孝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帮我和瞎子，去清理路上的那些沙子！” 王启明拿起了架子床上的铁锹说道：“我们三个加加班，把路上的那些积沙清理掉，明天拉车的时候，大家就都轻松些！” “额...” 二愣子和瞎子都愣住了。 “启明，那条路大家都走的呢，凭什么我们清理了让他们走啊？”二愣子说道。 “就是，累了一天了，我们还是早点睡觉，养足了精神明天还得干活呢！”瞎子也说道。 人性总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那你们去睡吧，我一个人去清理！” 王启明就扛着铁锹，一个人走了。 “额...等等我们！” 二愣子和瞎子，只好也扛起了自己的铁锹，跟着王启明，一起清理起了路上的积沙。 “二愣子，你的精海洋也批给我一根尝尝啊！”瞎子对二愣子说道。 “抽你老漠合去！” 二愣子没好气地说道：“我这盒精海洋可是存了好久，只给紧要的人抽的！” “老漠合一时半会也卷不上啊！”瞎子笑道。 “抽我的吧！” 王启明就掏出了“龙泉”，给二愣子和瞎子点上。 三个人齐心协力，干了一个多小时，就把那片路上的积沙清理掉了。 王启明还不停手，又把路上的一些坑坑洼洼的地方，也修整了一下，这才回到工棚睡觉。 一进工棚，臭味又扑鼻而来，中人欲呕。 工棚里没有窗户，十分的闷热，味道就更加的酸爽... 民工们都睡了，鼾声屁声震天响... 王启明就摸到了自己的铺窝，脱了衣服也睡了。 他这才觉得全身酸痛，手心里的泡，更是钻心的疼。 他转了个身，碰到了被窝里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才想起来是五叔借给自己的书。 王启明把书塞到了枕头底下，心中不禁苦笑。 自己一天连三十车沙子石头都拉不够呢，哪有时间看书... 第二天，一大早吃了稀饭馒头，王启明就和瞎子搭伙，开始拉沙子石头。 架子车经过王启明的维修后，拉起来十分轻松，他和瞎子一个拉，一个推，一路小跑，却还不怎么累，速度比二愣子还快！ 关键的是，他们两个同时装车，速度就比别人也快了一倍！ 就这样干了一早上，王启明和瞎子，居然就拉了四十车！ 中午下班的时候，张头拿着账本，对王启明点头笑道：“王启明，你小子行啊，带着一个瞎子，居然一早上拉了四十车！下午要是再拉四十车，你们可就赶上二愣子了！” “我和王启明昨天晚上还收拾了路呢，我今天拉车也轻松多了，拉了二十几车！“二愣子笑道。 “额...你们昨天不是打得死去活来吗？你今天咋又夸起王启明了？”张头笑道。 “嗨，不打不相识嘛！” 二愣子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 “哈哈哈！” 大家也都笑了起来。 “好！这就好，把路收拾好，大家都能多拉几车呢！” 张头赞许地看着王启明点头。 中午吃过饭休息了一下，大家继续干活。 虽然省力了不少，可秋老虎的天气太热，王启明顶着炎炎烈日，还是汗流浃背，累得半死。 瞎子虽然没有多大的力气，可耐力却长，干了一整天，还就那个猥琐的样子... 终于捱到了下班，王启明把架子车一扔，就躺在车斗里，都快累劈了！ “今天，还是二愣子最厉害，他居然拉了五十车！” 张头拿着账本说道：“其他人，也都比往日多拉了四五车，这可都是因为王启明他们昨天夜里把路收拾好了的缘故...” “不错，多亏了王启明他们收拾了路...” “我以前也想收拾的，可想着一个人收拾太费劲...” “王启明真是好样的，能为大家着想...” 众人也都纷纷点头。 以前，谁也知道把那些积沙清理掉，拉车轻松。 可谁也不愿意自己受苦，让他人得便宜... “是啊，启明的确是个好小伙子，一看就不是凡人！” 张头赞许地看着王启明笑道：“他带着瞎子，今天居然拉了八十车，二一添作五，一人也有四十车，真是让我没想到啊！” “是啊，没有启明，我今天...肯定得卷铺盖走人了，孩子秋上的学费还没着落呢...多亏了启明！”瞎子对王启明更是感激涕零。 “没事，大家太客气了...” 王启明从车斗里站起来说道：“张头昨天那句话说得不错，都是背井离乡出来讨生活的受苦人，大家就要相互帮忙照应才对！” “好！说得好！” 众人高兴地叫了起来，都对王启明佩服得五体投地。 吃饭的时候，他们都让王启明先打，秀儿就给王启明舀了一大勺的水煮白菜... 吃过饭，二愣子就给王启明递上了一根“精海洋”笑道：“启明，你那个东西叫个啥？怎么和瞎仙唱贤孝的三弦子不一样？“ 凉州有一些双目失明的盲人，就在广场里弹着三弦卖唱，用独特的方言唱凉州小曲，这些人就被称为“瞎仙”。 他们说唱的小曲，大多都是古往今来贤臣孝子的故事，所以，这些小曲就统称为“贤孝”。 凉州“贤孝”历史悠久，诙谐幽默，韵味十足，劝人向善，在凉州影响很大。 “贤孝”都是“瞎仙”师徒口口相传，十分神秘，后来被收录在中国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中... 二愣子只听过“瞎仙”弹着三弦唱“贤孝”，却从来没有见过吉他。 “那叫吉他，是西方的乐器。”王启明解释。 “吉他？那你会弹会唱吗？”二愣子问道。 “会一点。” “那我取来，你给我们唱一个！” 二愣子跑进了工棚，取来了吉他，瞎子就搬来了一个板凳。 “好吧。” 王启明调了调弦，就弹着吉他，开口唱起了张雨生的《大海》。 民工们顿时“呼啦啦”得全都围过来听，就连秀儿母女，也扔下了洗了半截的锅，跑过来听... “好！” “哗...” 一曲终了，大家都热烈地鼓掌。 远处的其他工棚里的人，也纷纷跑了过来看热闹。 “再来一个！” 二愣子对王启明佩服得五体投地：“启明，你会唱那个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鼻子长的歌吗？” “额...是辫子长，不是鼻子长...” 王启明就又唱了一首《小芳》。 “启明，你会唱好汉歌？就电视里水浒上的那个！”瞎子又叫道。 “会，大家会唱的一起唱吧！” 王启明就扫弦，带着大家唱《好汉歌》 “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该出手时就出手！” 大家跟着王启明乱吼了起来，一天的疲乏辛劳，随着歌声一扫而空... ------------ 第35章 民工们的故事 “启明，再唱一个！” 唱完了好汉歌，二愣子还意犹未尽。 “行了，明天还干活呢，赶紧睡吧！” 王启明却收起了吉他。 就这样，王启明在西关小区的工地上，安顿下来。 起初的几天，他累得半死。 不过，干了一个礼拜后，王启明也就适应了这种高强度的体力劳动。 每天他都和瞎子一起拉着车，一路小跑地拉着沙子和石头。 一趟五毛，他和瞎子一人两毛五。 不过，两个人协作起来效率很高，不仅人不是很累，他们每天还拉得和二愣子一样多。 晚上吃过饭，王启明就带着大家一起吼《好汉歌》。 睡觉的时候，王启明就给大家讲《平凡的世界》里的故事。 不仅是二愣子和瞎子，几乎每个人都对王启明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个年轻人，不仅能干，多才多艺，关键还是个热心肠，行侠仗义，喜欢帮助人。 要不是王启明，瞎子恐怕早就让张头撵走了，而秀儿，肯定会被二愣子欺负... 每个人，都对王启明很尊敬。 二愣子有时候就买了“松鹿棒子”请王启明喝。 这是凉州一种很便宜的烈酒，一瓶才几块钱，正经的名字叫“松鹿特曲”，是民工们的最爱... 王启明也渐渐地融入了这些民工，了解了他们的故事。 瞎子的老婆据说很漂亮，就被一个老板看中，包养了起来... 本来，瞎子这个窝囊废，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老婆跟着老板鬼混... 可没想到，老板见瞎子好欺负，就肆无忌惮，经常跑到瞎子的家里来乱搞，甚至都不避着瞎子的女儿... 瞎子忍无可忍，就提了刀子去捅和老婆睡在炕上的老板... 不料，老板力气大，夺过了刀子，反倒把瞎子的脸上划了一刀，把他的眼睛里的苦水也放了，瞎子这才瞎的... 事情闹大，老板上下花钱，最后说只是防卫过当，判了三年，还是缓期执行，就不了了之... 瞎子的老婆没有和瞎子办离婚手续就跑了，好多年都杳无音信，把女儿留给了瞎子... 瞎子的母亲哭瞎了双眼，自己做饭都成问题，就被说帮瞎子种地了... 瞎子没有办法，就一个人跑到凉州城里来，在工地上打零工... 可是，他瘦鸡麻杆的，又瞎了一只眼，好多工地不愿意要他，也就张头是瞎子一个庄子上的，知道瞎子可怜，才收留了他... 瞎子一个人，不仅要养活老娘，还得供女儿上学，所以，他必须拼命地干活挣钱才行... 好在，瞎子的女儿争气，学习非常好，每次考试都是全班第一，已经上了高二，明年就要高考了，肯定能考个重点大学... 瞎子有次喝醉了“松鹿棒子”，哭着给王启明说，女儿是他唯一的念想，要不是为了把女儿拉扯大，他恐怕早就喝了“敌敌畏”了... 二愣子其实也挺惨的。 他爹在私人小煤窑里挖煤，塌方死了... 他妈就改嫁去了南方... 二愣子跟着爷爷奶奶长大，从小没有人管教，小学毕业就辍学。 后来，二愣子的爷爷奶奶也相继去世，他就四处打临工，偷鸡摸狗的瞎混，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秀儿母女就更惨了。 秀儿的父亲出车祸死了，秀儿的叔叔为了霸占祖产，天天闹事，把秀儿母女俩逼出了家门... 在没有分家的农村，这种事情也是没有办法的... 秀儿母女，只好到建筑工地来做饭，相依为命...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王启明的心里，也是空落落的。 他下岗，是要干大事，可不是每天拉沙子挣两毛五的！ 王启明没有去找猴子和胖子，也没有联系巧儿一家。 他一来是忙，没有时间，二来也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现在的窘境。 虽然在工地拉沙子每月能挣六百，是汽配厂工资的两倍，可受的苦却是猴子和胖子他们无法想象的... 最关键的是，等到了冬天，天气上了冻，西关小区的工程可就要停了。 到时候，瞎子和二愣子他们就会背起铺盖卷，回到他们农村家里的热炕头，度过一个懒散的冬闲。 可王启明，却有家不能回，无处可去。 父亲和母亲，还都以为自己在汽配厂里上班的呢！ 父亲说不定还以为，王万康已经帮忙，让自己坐了办公室... 王启明就找来了很多的报纸，开始看上面的文章和启示，看有没有什么机会... 这天下午吃饭的时候，灶上只有秀儿妈一个人忙碌着，秀儿却不见了。 “秀儿呢？” 王启明打饭的时候，随口问秀儿妈。 “她被临时调到小灶上去帮忙了，好像说是张经理今天招呼人，小灶上忙不过来。”秀儿妈说道。 “哦...” 王启明也没有在意。 吃过饭天黑，王启明正躺在工棚里看书，秀儿妈却站在门口着急地叫道：“启明，王启明！你出来一下！” “哦...” 王启明扔下了书，就出了工棚问道：“什么事？” “启明，实在不好意思！” 秀儿妈着急地抹起了眼泪：“秀儿还没有回来，我怕她有什么事，你能不能帮我去找找她？” “啥？她不是去小灶上帮忙了吗？”王启明疑惑地问道。 “是去小灶帮忙了，可这天都黑了，她还没有回来！” 秀儿妈又着急地说道：“我去小灶上问，他们都下班了，说是秀儿去给张经理的办公室送饭，一直就没有回来...” “啥？你怎么不早点来叫我！” 王启明打断了秀儿妈的话，就快步小跑，朝张经理的办公室跑去。 张经理叫张宝，其实不是什么经理，就是个包工头。 他从翔龙公司的手里，转包了一些混凝土的工程，就贷款买了许多大型搅拌机，在西关小区的工地上，负责供应混凝土。 张头他们那些看搅拌机的人，都和张宝牵秧扯蔓的有些亲戚关系，就帮张宝操作搅拌机记账，管理民工。 张宝在工地上盖了几间简易的办公室，却买来了皮沙发，收拾得十分上档次，天天在里面呼朋唤友，喝酒吃肉耍赌博。 秀儿给张宝送饭，天黑了还没有回来，能有什么好？ 王启明心急火燎地来到了张宝的办公室，就听见里面果然传来了吆五喝六的猜拳声音。 还有一些人说话的声音。 “秀儿，你别怕，陪张经理好好喝，明天就让你来坐办公室！”一个人说道。 “没错，只要你伺候好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张宝醉醺醺的声音传来。 “张经理...我不会喝酒，你就让我走吧...天都黑了，我再不回去，我妈可就急坏了...”秀儿胆怯地说道。 “行！你陪我喝了这一大杯，我就让你去...” “别...别...不要！” 办公室里传来秀儿的尖叫。 王启明心中大怒，“砰”的一声，就踹开了门！ ------------ 第36章 我是他的工友！ 只见，房间里，张宝拉着秀儿，举着一大杯白酒，硬要往她嘴里灌。 秀儿苦苦挣扎，却被张宝一只手就死死拽住！ 还有几个人，也围在秀儿身边，以防她逃跑... 王启明猛地踹开办公室的门，把他们都吓了一跳。 “放开她！” 王启明厉声喝道。 房间里的人一愣，秀儿就挣脱了张宝的手，跑了过来，躲在了王启明的身后。 “你...你**是谁？” 张宝这才反应过来骂道。 “王启明。” “王启明？你是秀儿什么人？” 张宝站了起来，打量着王启明。 “工友。” “啥？工友？” 张宝一愣：“你也是这工地上的民工？在谁的手下？” “我在张头手下。” “小子，你脑子让驴踢了吧？一个民工，居然敢踹我的门，坏我的好事？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张宝提着一个酒瓶就走了过来，恶狠狠地说道：“小子，你现在滚还来得及！不然，老子今天让你脑袋开瓢！” “行，我走！” 王启明拉着秀儿，就往外走。 “慢着！” 几个张宝的手下，就堵在了门口。 “你可以滚，但秀儿得留下陪张经理喝酒！” “小子，你是不是看上秀儿了？一个烂怂民工，居然敢学人家英雄救美？” “识相点，赶紧一个人滚！不要，要你好看！” 张宝的几个手下，就围住王启明和秀儿。 “让开！” 张宝抡起了酒瓶，就朝王启明的头上砸来。 不料，王启明早就计划好了应对的策略，他脚一勾，勾起了一个凳子，就挡住了张宝的酒瓶。 “砰！” 酒瓶碎了一地。 “啊...” 秀儿吓得抱着头蹲下身子，惊恐地躲在了门后面。 王启明手里的凳子，却早抡了起来。 “啪！” 凳子狠狠地砸在了张宝的脸上，把他砸翻在地。 张宝的鼻子里，顿时血流如注。 “啥？你...你居然敢打张经理？” 门口的几个人还没愣过神来，王启明的板凳就毫不客气地招呼过来。 “这小子疯了！” 几个人吓得抱头鼠窜。 他们平常只是跟着张宝狐假虎威，哪里敢真的动手？ 王启明就拉起了秀儿，跑出了办公室，跑回了工棚。 却见，秀儿妈和一帮工友，都焦急地站在工棚前。 “妈！” 秀儿扑进了母亲的怀里大哭起来。 “秀儿，他们...没有怎么你吧？”秀儿妈心疼地一把搂住了秀儿。 “他们抓住我...不让我走...让我陪他们喝酒...还动手动脚...”秀儿哭道，“要不是启明哥，我可就...” “这帮畜生！” 秀儿妈气得浑身发抖。 “妈滴，这也太欺负人了！”二愣子也气愤地骂道。 “妈，我们赶紧跑吧！启明哥打了张宝，把他的鼻子都打破了！”秀儿焦急地说道。 “啥？” 秀儿妈顿时慌了。 “启明，你小子胆也太肥了吧？居然连张经理都敢打？” 瞎子也慌了，着急地叫道：“快！快跑吧，你们都跑吧，再不然就来不及了！” “对！快跑，启明，你也收拾东西，我们一起跑吧！”秀儿妈叫道。 “那工钱呢？工钱也不要了？” 二愣子直着脖子瞪大了眼睛问道。 “命都快没了，还管什么工钱啊！”瞎子说着就往工棚里跑，“快！启明，我帮你收拾铺盖！” “好吧！” 王启明也不想再把事情闹大，就进了工棚，赶紧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他在这工地上干了半个月，工钱差不多也有三百，就这么泡汤了... 不过，这个张宝可不是善茬，恐怕比牛强还狠，现在被自己打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牛强虽然是副厂长的公子，可毕竟是个年轻人，最多也就找些街头的混混来闹事。 张宝可是三十多岁，有钱有势，手下有一大帮给他卖命的人... 王启明拿起了墙上的吉他，用衣服包好，卷在铺盖里捆了起来，就扛着铺盖卷出了工棚。 却见，秀儿母女还没有收拾好。 女人的东西，毕竟多一些。 王启明就来到了大灶边秀儿母女住的工棚门口说道：“快点，不重要的东西就别收拾了！” “是！” 秀儿母女就乱七八糟地收拾了一些东西，慌慌张张的走出了工棚。 “启明，你就这么走了？” 二愣子愣怔怔地瞪着眼睛，舍不得的拉住了王启明的手。 他虽然是顽劣的二愣子，可也是从小没有父母，没有人管教的缘故。 这半个月来，他对王启明佩服得五体投地，在精神上很依赖王启明，啥事都听王启明的... 王启明是他的主心骨，是他的精神导师... 可现在，王启明要走，二愣子发现自己又成了没人管的孤魂野鬼... “是啊，启明，再也不能听你唱歌讲书里的故事了...” 其他几个工友，也不舍地摇头叹息。 “快点走吧！张经理肯定已经在叫人了，再不跑可就来不及了！” 瞎子却着急地说道。 “是啊，赶紧走吧！” 秀儿母女也是心急如焚。 “那我走了，等事情凉下来了...我再来看大家！” 王启明给众人招了招手，就拉着秀儿母女要走。 这时候，却见几道汽车灯光一阵乱晃，几辆车风驰电掣地开了过来，停在了工棚前。 汽车是一水的“天津大发”面包车，雪亮的车灯，就照射着工棚前的众人。 大家都被车灯的强光刺得睁不开眼，就用手遮住了眼睛。 “哗啦啦！” 面包车的推拉门打开，就从里面下来了一群人，围了过来。 他们手里都拿着搭脚手架的钢管，有些还拿着螺纹钢棍。 “王启明，你胆子太大了，你咋敢对张经理动手？” 人群里，走出了张头，厉声说道：“赶快过去给张经理赔情道歉，别把事情闹大了！” “道歉？他欺负秀儿，还要我给他道歉？” 王启明冷笑道：“张头，我本来以为，你还算有些良心，没想到，你和他们一样混蛋！ 秀儿孤儿寡母得在你手下讨口饭吃，你居然让秀儿去陪张宝喝酒？你还是人吗？” “我可没有打发秀儿去陪张经理喝酒！” 张头分辨道：“是秀儿端着饭菜过去送的时候，张经理把她留下一起喝酒的！” “那你知道秀儿被张经理留下喝酒，为啥不去救她回来？”王启明目光灼灼地问这张头。 “我...” 张头哑口无言。 ------------ 第37章 我们虽然穷，却不贱！ “王启明，张经理把秀儿留下来，只不过是想让她陪着喝一会酒，又没有再干别的，你这就是小题大做！”张头继续分辨道。 “放屁！” 王启明怒骂：“你也是几十岁的人了，张宝留着秀儿陪酒想干什么，你比我们更清楚！” “我...” “秀儿来你手底下干活，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做早饭，吃的还都是我们吃剩下的饭，他是靠自己的力气吃饭，不是靠脸蛋！” 王启明面若冰霜地叫道：“秀儿要是想靠脸蛋吃饭，早就去卡厅了，还用得着来这工地上受苦？” “是啊！秀儿长得这么漂亮，要是愿意陪人家喝酒，去卡厅里一晚上可就是好几百呢！” “没错，秀儿可是正正经经的姑娘，怎么能陪张经理喝酒呢？” “启明说得没错，这个张经理，也太不是东西了！” 民工们全都愤愤不平地议论起来。 “你们...” 张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张头，我们虽然穷，却不贱！” 王启明又掷地有声地说道：“我们虽然干着最脏最苦最累的力气活，可我们也是人，我们也有尊严，我们靠自己的力气吃饭，不需要陪人喝酒！” “对！我们也是有尊严的！” “没错，我们也是人！” “启明说得太好了！我们虽然是受苦人，可也不能让他们随便欺负！” 民工们被王启明的一番话，说得热血沸腾，全都义愤填膺地叫了起来。 他们这些社会最底层的民工，哪个没有被工头老板欺负过？ 打打骂骂根本不算啥，克扣工钱也是家常便饭... 更有一帮不是人的黑心老板，干了一季子活，却一分工钱都不给结！ 所以，王启明的一番话，才引起了大家的共鸣！ “反了，我看是反了！” 张头气急败坏地叫道：“王启明，我也是不想把事情闹大，这才好心好意地来劝你，你既然把好心当成驴肝肺，那我也就不管了！” “没你的事，滚吧！” 王启明骂道。 “你...” 张头转头，就退了回去，低头给一辆车的人说话。 车里的人，就阴着脸下来，排众而出，正是张宝！ 他的鼻子已经止住了血，塞着两团棉花。 不过，他脸上的血还没有洗，又阴沉着脸，看起来十分狰狞！ “王启明，刚才我可是给了你机会，让张头和你好好说话的，既然你想死...我今天就成全你！”张宝恶狠狠地说道。 “哼！大庭广众，这么多人看着，我就不相信你敢乱来！” 王启明冷哼道：“现在可是法治社会，这凉州城，也不是法外之地，你以为，带些人过来，就能吓唬住我？” “哈哈哈！” 张宝却大笑起来：“没错，这凉州城，的确是讲法治的地方，我也的确不敢现在就弄死你... 不过，老子有的是钱，只要我花钱，就有人给我卖命！ 老子今天先要你一条胳膊，完了再慢慢和你算账！ 老子压根就不用自己动手，就有一百种弄死你的办法，你信吗？” “我当然不信，我只信一句话，那就是邪不压正！” 王启明冷笑道：“你就算有钱，能花钱让人给你卖命，可我相信，国法还是比你的钱大！只要我行得正，走得端，我就不怕你们那些阴险卑鄙的手段！” “行，你有种！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张宝退了回去，咬牙切齿地恨声说道：“给老子上，谁弄断王启明的胳膊就给一万！就算蹲几天班房，我也能捞出来！” “是！” 一帮拿着钢管和铁棍的人，就拿起了手里的武器，虎视眈眈，准备上来动手。 在1999年的凉州城，一万块可不是小数目！ 那可是汽配厂工人一个季度的收入！ 就算蹲几天班房，也是值得的！ 王启明顺手抄起了一把铁锹，转头低声对瞎子说：“快去找个公用电话报警！” “哦...” 瞎子转身，一溜烟就跑了。 他虽然瘦鸡麻杆地瞎了一只眼，可人其实很精明的。 “启明，我帮你！” 二愣子却也抄起了一把铁锨，上来和王启明并肩而立。 “你快回去，这是我和张宝的事情，你别掺和！” 王启明冷声说道，他不想连累更多的人。 “没事，我就喜欢打架，大不了去蹲几天班房，还管饭呢！” 二愣子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又转头对身后的工友说道：“是带把的就都给老子站出来，你们就眼睁睁地看着张宝欺负秀儿和启明吗？” “额...” 王启明无语。 “启明，我也帮你！他们欺负秀儿不说，还要找你的麻烦，简直不把我们民工当人看！” “秀儿受了苦还得被他们欺负，这也太不是人了，我也跟他们干了，大不了去别的工地！” “要没有我们苦死苦活地给他们干活，他们老板哪里能大把大把地数钱？我们都帮启明一起和他们干！” 一帮工友，顿时义愤填膺地起了群，就纷纷抄起了铁锹。 “这...” 拿着钢管和铁棍的人，顿时就愣住了。 虽然对面的民工都拿着铁锹，可他们每天都干着最苦最重的活，力气可不是一般的大！ 尤其那个叫二愣子的，一脸的兴奋，就盼着打架呢！ 一看就是个不要命的愣头青！ 俗话说得好，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这帮民工起了群，可不好对付！ “张经理，你看...” 有人就回头低声请示张宝。 “你们怕个*！不过是一群泥腿子穷鬼，哪里敢真的和你们动手？” 张宝骂道：“既然他们也抄了家伙，你们就不用客气了，放心上！就算出了人命，双方也都有责任，我都能把你们捞出来！” “是！” “兄弟们，上啊，有了张经理给大家撑腰，什么都不用怕！” “对！上！弄死他们！” 一帮手下，就鼓噪起来，举起钢管铁棍，冲了过来。 王启明和工友们也举起了铁锹，一场惨烈的械斗，眼看就要打起来了！ “都给我住手！” 这时候，一个严厉的声音大喝道。 ------------ 第38章 我来找一个人 众人全都回头，发现几辆桑塔纳小轿车，缓缓地开了过来，停在了众人面前。 为首的一辆桑塔纳里，就下来了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 “郑总？” 张宝吃惊的看着来人，茫然地问道：“郑总，您...您怎么来了？” 那个叫郑总的人，冷瞥了张宝一眼，淡淡地说道：“我来找个人。” “找人？找谁？”张宝疑惑地问道。 “王启明。” 郑总平静地说道。 “啥？王启明是...是您什么人？”张宝大吃一惊。 “我不认识王启明，不过，他是市里王市长的亲侄儿...” 郑总冷着脸说道：“王市长前几天说，他侄儿王启明到了西关小区的工地上来打工，然后就没有了音信，要我帮忙找找... 这几天，我翻遍了翔龙公司所有人员的花名册，都没有找到一个叫王启明的人... 今天下午，王市长又打电话催问，我就想到王启明可能不是我们翔龙公司的正式员工，而是在工地上打零工的民工... 可是，工地上的零工我们都没有花名册... 就在我着急的时候，工地上的人打电话给我说，你因为喝醉欺负一个做饭的小姑娘，被一个叫王启明打了，又叫了人来找王启明的麻烦... 我这才过来找王启明... 张宝，你可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不仅欺负做饭的小姑娘，还敢打市长的亲侄子？” 郑总的脸色，越说越阴沉 而工棚前的所有人，却都懵了！ “啥？王启明...是什么市长的亲侄儿？” “我的妈呀，他是市长的侄儿子...怎么可能从汽配厂下岗？怎么可能到我们工地来拉架子车？” “是啊，这完全不可能嘛，是不是...弄错了？” 一帮工友，全都不可置信地看着王启明。 “郑总...您说的王市长...是市里的王万康吗？”张宝也是不可置信地问那位郑总。 “废话，市里还有几个王市长？当然就是主管我们商业的王万康王市长了！” “我...” 张宝彻底懵了。 “你就是王启明吧？王市长给过我一张你的照片...” 郑总走到王启明跟前，伸手笑道：“我叫郑龙，是龙翔建筑公司的总经理，是王市长托我来找你的！” “额...” 王启明没想到，自己才在工地干了半个月，五叔就这么着急地找自己。 他心里，不禁升起了一股暖流。 这个五叔，看来的确是真心关心自己。 今天的危机，又是凭着五叔的名头解决的... 要不是这个郑总闻讯来找自己，今天的这场械斗...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五叔为什么要收父亲的十万块钱呢？ “启明，我们快走吧，我刚刚打了电话，给王市长说了你情况，他说让我直接把你送去他家里。”郑龙又说道。 “好吧。” 王启明摇头叹息。 既然五叔已经找到自己了，也就只好去见他了。 “启明，你在这里干了这几天，工钱大约有多少？”郑龙问道 “额...差不多三百吧！”王启明叹道。 “好...” 郑龙走到了张宝的跟前，又冷着脸对他说道：“把王启明的工资，现在就结了！” “是...是！” 张宝赶紧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了一大把百元大钞，递给了王启明。 王启明却只拿了三张，揣进了裤兜，就扛着铺盖卷，放进了郑龙车的后备箱。 郑龙却又对张宝说道：“由于你的胡作非为，给我们翔龙公司造成了极坏的影响，根据我们的合同条款，我现在单方面解除合同...你明天就拉上你的搅拌机滚蛋吧！” “什么？郑总！郑总！您可不能这样啊！” 张宝大吃一惊，拉住郑龙的手，苦苦哀求道：“我的这些搅拌机，可都是贷款买的，就指着这西关小区的工程呢，您要是不让我干，我哪里找钱还贷款啊！” “那是你的事，和我们翔龙公司没有任何关系！”郑龙冷冰冰的说道。 “这...” 张宝腿一软，就跪在了郑龙的跟前，哭喊道：“郑总，我要是没有了西关小区的工程，可就是死路一条啊！您可不能把我往绝路上逼啊！” “啥？你是在威胁我吗？” 郑龙冷叱：“赶紧滚蛋，你这种人渣，不配和我们翔龙公司合作！” “我...” 张宝一愣，又扑了过去，跪在了王启明的脚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求道：“王启明，不，王公子，王少爷！是我瞎了狗眼，有眼不识泰山，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额...郑总不让你继续干，是因为你欺负了秀儿，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和我有什么关系？” 王启明说罢，不再理会张宝，拉开车门就坐了进去。 “滚开！” 郑龙也喝了一声，上车陪着王启明，绝尘而去。 “我的妈呀...王启明果然是市长的侄儿子！” “难怪他那么有办法，还会弹吉他唱歌，还会讲书上的故事...” “他不是个凡人啊...” 众人如梦初醒，这才议论纷纷。 这时候，就听见远处传来了警笛声，几辆警车开进了西关小区的工地。 “快跑！”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张宝地手下，顿是作鸟兽散，全都抱头鼠窜而去。 “完了...完了...全完了...” 马宝却像一滩泥一样，软瘫在了地上，面如死灰，目光呆滞的喃喃自语... “活该...” 众人都鄙夷的看着张宝。 “咋样了？他们人呢？都让你们打跑了吗？” 这时候，瞎子高一脚低一脚，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见张宝的人都不见了，就疑惑的问道。 “没有打起来...” 二愣子意兴索然的叹道。 “为啥？”瞎子不解的眨巴着唯一的右眼。 “启明是市里什么王市长的亲侄儿呢！刚才就在我们马上打起来的时候，翔龙公司的郑总来了...” “是啊，那个郑总不仅救走了王启明，还解除了张宝的合同，以后不让他在这里供应混凝土了...” “王启明就坐着郑总的车走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给瞎子说了刚才的事情。 “我的妈呀...王启明，居然这么牛？” 瞎子惊叹道：“那我们以后...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当然了，人家可是市长的侄儿，哪里能让你这个瞎子再见到？” “王启明估计和家里闹了什么别扭，才赌气到我们工地上来的吧？” “没错，肯定是这样，他以后都不可能再来了...” 众人纷纷感叹。 “唉...” 瞎子和二愣子也郁闷的叹了一口气。 ... 郑龙的汽车停在王万康家的小院门口，王启明下车就看到，巧儿一家都在门口焦急的等着他。 关键的是，乔茜居然也在！ ------------ 第39章 一举多得的大好事 “额...” 王启明下车，不好意思地说道：“五叔，五婶，对不起...” “你呀，真是个倔驴！”王万康笑道，“你怎么能躲起来呢？要不是郑总，我都找不到你！” “我也是今天出了事，才发现他的，要不出事，我也找不到呢！”郑龙笑道。 “今天这事是有点悬，要不是郑总赶过去，事情恐怕就闹大了！”王万康叹道。 “都怪你，上次给启明说什么人男人不狠站不稳，出了事都有你担着，启明才胆大包天的又打了那个张宝！”五婶石丽愤愤不平地说道。 “五婶，不是我故意惹事...” 王启明叹道：“那个张宝，仗着自己有钱，就想欺负工地上做饭的一个小姑娘，我遇上了，咋能不管嘛！” “啥？还有这样不要脸的畜生？那还不赶紧报警把他抓起来！” 石丽愤愤不平地骂道：“照这么说，你都打得轻了，我可是妇联权益部的部长，明天我再带人去找这个张宝理论！” “算了，郑总已经把那个张宝赶跑了！”王启明叹道。 “王市长，都怪我事前没有调查清楚张宝的人品，我已经终止了和他的合作合同。”郑龙叹道。 “没事，我还得感谢你帮我把王启明找回来呢！走，进屋喝杯茶吧！”王万康笑道。 “不了，时候也不早了，我改天再来拜访您吧！” 郑龙就告辞走了。 “启明哥，快进屋。” 巧儿想帮王启明拿铺盖卷，却发现有些沉，拿不动。 乔茜就和巧儿一起抬起了铺盖。 “谢谢，我自己来吧！” 王启明一只手就提起了铺盖卷。 他这十几天在工地上拉沙子，力气可涨了不少。 众人进门来到了中间的房子坐下，巧儿就给王启明倒了茶。 “启明，你这十几天真的在工地上拉架子车吗？到底是咋回事？” 王万康问道。 “是的...” 王启明就把工地上的事，以及秀儿被欺负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这个张宝真不是东西！” 石丽又骂道，不亏是妇联的部长。 “乔茜，你怎么也在这里？你为什么还没有回南方？” 王启明却好奇地问乔茜，他以为，乔茜早就回南方去了。 “人家在等你嘛，哪里舍得回去？可你这个没良心的，居然躲了起来！”巧儿调侃道。 “你就知道胡说...” 乔茜白了一眼巧儿，又对王启明笑道：“左右无事，我就想在凉州多呆一些日子，这几天一直住在巧儿家里，就住在厨房里间你的那张床上，你今天来了，你就睡那张床吧，我和巧儿挤一下...” “哦...那床不是我的，你继续睡就是了！”王启明笑道。 “那你住哪里呢？”乔茜笑着问道。 “我...随便哪里都行，不行就出去登个旅馆！” 王启明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还敢让你出去住啊？万一再玩失踪，我爸着急担心是小事，有些人...别急出病来了！”巧儿笑道。 “额...” 王启明和乔茜，不约而同地一起瞪了巧儿一眼，又对视了一眼，都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启明，其实是我一直留着乔茜没有让走的。”王万康笑道。 “您...留着乔茜做什么？”王启明不解地问道。 “是这样...” 王万康顿了顿，这才说道：“你们汽配厂和凉州市的其他几个厂子，未来一年内，都要进行大刀阔斧的企业改制，起码有百分之八十的工人要下岗...” “这...” 大家都愣住了。 石丽吃惊地说道：“这是真的吗？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 “市里已经决策了方案，怕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就一直严格保密，打算分批次，分阶段地慢慢执行下岗政策...” 王万康对石丽笑道：“要是让你这样的顺风耳听到了消息，过不了一天，恐怕整个凉州城就都知道了！” “额...”石丽愣了一下，这才叹道，“我说你为什么赞成让启明下岗，原来，你早就知道大多人都要下岗了啊？” “当然了，就算我现在给他们厂长打了招呼，让启明留在厂子里，可过不了多久，他也得下岗！”王万康叹道，“这是大势所趋，大潮所催，是没有办法抗拒的事情！” “可是...你不是说还有百分之二十的人不会下岗吗？你让启明留下也行啊！” 石丽又皱起了眉头说道。 她还想着王启明父亲给的那十万块... “额...留下的那百分之二十的人，都是厂里的老弱病残，没有办法再就业的人，说白了就是看着厂子...” 王万康叹道：“你让启明留在这样的单位，那可真的就是混吃等死，谁都看不起，一辈子可就毁了！” “这...” 石丽这才不说话了。 “五叔，我们下岗...和乔茜有什么关系呢？”王启明更加不解的问道。 “你听我慢慢说嘛！” 王万康叹道：“你们这些下岗工人，人数众多，虽然是分批次分阶段的下岗，可一时半会，恐怕找不到新的工作，就业压力十分大！ 市里考虑到这个情况，就决定招商引资，筹建一个大型的市场，名字就叫再就业市场，让下岗工人到市场里来做生意... 这样，既解决了下岗再就业的问题，也搞活了我们凉州市的商业经济，还提高了我们凉州市的人民生活，可谓是一举多得的大好事！” “唔...不错，的确是大好事...” 王启明和石丽巧儿，全都点头。 “事情肯定是好事！可你们也知道，我们凉州市的财政一直很紧张，哪里能拿出钱来修建这个再就业市场？所以，必须招商引资...” 王万康继续说道：“我前几年去南方浙州参观的时候，到过一个叫乔木集团的大企业，和他们的董事长乔木很熟，后来也帮他们联系过一些棉花和皮革的原材料... 于是，我就联系了乔董事长，想让他们乔木集团和我们凉州市合资，一起筹建这个再就业市场，等将来筹建起来了，利润二一添作五！” “哦...” 大家都点头。 王启明脑念一闪，忽然抬头看着乔茜，吃惊地说道：“乔木集团？不会...就是乔茜他们家的吧？” ------------ 第40章 无法替代的优势 “当然不是了！” 乔茜不自然地抿了抿头发笑道：“我虽然姓乔，也是浙州的人，却不认识乔木集团的人...我们乔家是浙州的大姓，好多人都姓乔呢！” “哦...我还以为，五叔留着你不让走，是因为你是乔木集团的人！”王启明笑道。 “咋？你还想当乔木集团的姑爷啊？”巧儿调侃道。 “额...” 王启明低头不语。 “乔茜虽然不是乔木集团的人，可对于我们和乔木集团合作，也很重要！” 王万康笑道：“首先，他是浙州的人，熟悉当地的方言，可以给我们担任翻译，你们是不知道，我每次和乔董事长打电话，都是猜着听他的话... 他们浙州的方言，和我们凉州的方言，简直就是两码事，我说的他听不懂，他说的我也听不懂，相互说话比听外语还困难呢！” “没错，我在凉州呆了半个月了，特别纯正的方言我还是听不懂...” 乔茜抿嘴笑道：“前几天，我路过广场，听见有人唱小曲，曲子倒是挺好听的，可我却一个字都听不懂！” “呵呵，那是瞎仙在唱贤孝，莫说是你，我都是拐着听呢！”石丽笑道。 “其次，乔茜是南方人，思想和理念都比我们要新颖前卫，有她指导我们筹建再就业市场，我们肯定能少走一些歪路，事半功倍！”王万康又说道。 “不错！乔茜的好多想法都很新潮，比我们这边的老土前卫多了！”巧儿点头笑道。 “最最关键的，乔茜还是工商管理专业的高材生，她刚刚毕业，还没有找到工作，所以我就找乔茜谈了一下，希望她留下来，帮启明一起筹建再就业市场！”王万康说道。 “什么？” 王启明和石丽大吃一惊。 “老王，你是不是疯了？怎么能让启明筹建再就业市场呢？这可是上千万的大项目！启明还是个娃娃...”石丽说道。 “娃娃？他比你还成熟！” 王万康笑道：“他能主动下岗，就说明他的目光长远，早就看到待在汽配厂没有前途... 他宁可去工地上拉沙子，也不愿意住在我们家里，就说明他自尊自爱，志向远大... 他既能在杂志上发表文章，又能在工地上吃苦拉沙子，还不怕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勇敢和他们斗争，这又说明，他能力非凡，敢想敢干，现在的改革，就要这样有魄力的人才行！” “这...” 石丽语塞。 “爸，你说得太好了！” 巧儿又推了一把乔茜笑道：“我早就说了，启明哥文武双全，是吧？” 乔茜这次却没有推辞，而是大方地说道：“没错，启明不仅文武双全，还能帮助别人，行侠仗义，比那些武侠小说里的侠客还厉害！” “是啊，启明前面的那些优点也还罢了，关键难能可贵的，就是他乐于助人的这份热心！” 王万康叹道：“我们市里筹建再就业市场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帮助下岗工人再就业，就必须由一个正直无私的人来领导... 如果把这个项目给了张宝这样乱七八糟的人渣，他们恐怕只知道自私自利地往自己腰包里捞钱，哪里肯设身处地地帮下岗工人再就业呢？” “可是...” 石丽愣了一下，又皱起了眉头说道：“老王，就算启明能力出众，又乐于助人，可他是你亲侄儿，你要让他负责再就业市场的项目，人家肯定会在背后说你任人唯亲的！” “现在改革开放，要的是敢想敢干，有魄力的人才，我当然也是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 王万康笑道：“再说了，你还不知道我？我王万康什么时候在乎过那些小人背后的风言风语？” “这...” 石丽语塞。 “怎么样？启明，你有什么想法？”王万康问王启明。” “我...” 王启明还愣在那里，没有回过神来。 他定了定神说道：“五叔，你说的这个再就业市场项目，的确是个大好事，我听着都热血沸腾！ 可是，我毕竟还年轻，阅历能力，还有欠缺... 更何况，我才只有中专文凭，思想理念也没有乔茜新颖前卫，更何况，乔茜还是工商管理专业的高材大学生... 所以，我觉得应该让乔茜来主持这个项目，我给他打下手就行了！” “我可不行！” 乔茜马上摇着手笑道：“我连凉州老乡的话都听不利索，哪里能主持这个项目？” “没错，乔茜虽然是工商管理的高材生，可她毕竟是南方人，不了解我们当地的情况，沟通起来肯定没有你这么方便！” 王万康笑道：“关键，她是个羞答答的女孩子，遇到一些复杂的局面，可不如你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倔驴！” “哈哈哈！” 大家都笑了起来。 王启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现乔茜还真不能独当一面。 凉州是汉代霍去病征服匈奴后，汉武帝设置的郡州，自古尚武，民风彪悍，乔茜一个娇滴滴的南方小姑娘，的确是镇不住台面... “额...” 王启明又考虑了一下说道：“就算乔茜不适合主持再就业市场项目，可我觉得，我也还是有些不合适... 五婶说得不错，我毕竟还是没结婚的娃娃，资历尚浅，主持这么大的项目，恐怕...不能面面俱到，尽善尽美！” “我知道你小子还嫩，可改革就是摸着石头过河，需要的就是有闯劲有魄力的年轻人... 那些老气横秋的老头子，恐怕十年都建不起这个再就业市场，可现在工人们下岗迫在眉睫，我们必须在明年夏天，就把这个再就业市场搞起来！” “额...这么急？” 众人都愣住了。 “启明他们第一批工人都已经下岗了，下个月又有一批工人要下岗，明年开春，起码有一半的人要下岗，夏天把再就业市场搞起来，都已经是迟的了！” 王万康拍了拍王启明的肩膀说：“启明，你小子可是临危受命，得抓紧干才行！” “我...” 王启明愣住了。 让他跟着人筹建这个再就业市场，王启明一点都不怯。 他保证能把交代下来的事情都处理好。 可现在要他独当一面，挑起大梁，王启明总觉得沟子有点松。 毕竟，他才二十多岁，在别人眼里还是个娃娃！ “启明，其实，我也是想了好久，才决定让你挑大梁的，你还有一个别人完全无法替代的重要优势！“王万康又说道。 “什么优势？” 王启明好奇地问道。 ------------ 第41章 先富带动后富 “你的优势，就是你下岗工人的身份！“王万康笑道。 “这...” 王启明知道五叔说的是什么意思。 “啥？下岗工人的身份，还成优势了？”石丽也好奇地问道。 “我们市里的领导和专家们，经过多次论证，发现筹建再就业市场其实不难，最难的是让下岗工人转变思想来市场里做生意！” 王万康叹道：“你们可能不了解，可启明肯定最清楚那些国营工厂的工人，他们思想保守，裹足不前，就想躲在企业的大树下混吃等死，哪有魄力到市场里做生意？ 只要是生意，就需要本钱，还有赚有赔，好多人，宁可去打工，也不愿意做生意呢！ 如果我们的再就业市场建起来，却没有人进驻做生意，那岂不是白建了？” “没错...” 众人都点头。 “所以，启明的下岗工人身份就显得尤为重要！” 王万康又说道：“启明本身就是工厂里下岗出来的，又乐于助人，在工人们中间的口碑也非常好，由他来招商，下岗工人肯定会信服的... 另外，启明作为下岗工人，也深刻理解下岗工人的想法和处境，他制定的决策，就能切身为下岗工人着想，能实实在在地为他们谋福利... 只有真心实意为下岗工人办实事，他们才会信服，才会积极地来我们再就业市场做生意... 你来了，他来了，大家都来了，市场自然就红火起来！ 可要是弄个不理解下岗工人想法的人去，打一顿官腔，工人们马上就摇头跑了，谁还相信你？谁还来市场做生意？ 你不来，他不来，大家都不来，市场可就凉了！” “唔...您说得非常好！” 乔茜点头思忖道：“搞市场做生意，关键就是要凝聚人气呢，要是不能让大家信服，再好的市场，也没有商家来入驻！ 启明这个下岗工人的身份，天生就让工人们和他亲近，再加上启明乐于助人，只有他，才能凝聚起人气！” “没错，另外，启明在厂子里上了一年多班，肯定有一帮工友，如果启明帮这些工人在再就业市场里赚到钱，根本就不用我们宣传，大家都会抢着来做生意呢！” 王万康又拍了拍王启明的肩膀笑道：“怎么样？这再就业市场，是不是必须由你来挑大梁？” “这个...” 王启明还是有些顾虑，便说道：“我可以负责再就业市场的筹建和管理，可你们市里也得派个领导来监管吧？ 我们毕竟是社会上的人，好多大事，肯定还得市里的领导拍板吧？” “市里的好多人都是思想僵化，得过且过，哪里有人肯主动担责任，大刀阔斧地改革？” 王万康笑道：“不过，为了给你小子吃定心丸，我可以作为市里的代表，出任再就业市场的监事，大事小情，我们爷俩在电话里拍板就可以定！这总行了吧？” “行！只要有您给我撑腰，我就啥都不怕了！” 王启明顿时有了主心骨：“您放心，我一定把这个再就业市场搞好，让下岗工人在市场里找到新的吃饭路！” “好！我就知道，王三爷的后人里，没有怂包！” 王万康见王启明终于答应主持筹建再就业市场，就高兴地拍着他的后背。 “老王，你还是再慎重考虑一下！” 石丽却忧心忡忡地说道：“你这可是把自己的政治生命，和再就业市场绑在了一起，市场成功了也就罢了，要是启明搞砸了...你可也完了！ 别的不说，单是一条任人唯亲，他们就能把你的乌纱帽给撸了！ 你的背后有多少人捣鬼...你应该比我清楚！” “没事，我不怕！” 王万康却感慨道：“只要能让下岗职工重新端上饭碗，找到新的人生方向，我个人的沉浮。又算得了什么？ 大不了，我继续去蒙古旗上和牧民们放羊，那才自在呢！” “你...” 石丽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 王启明听到再就业市场和五叔的政治生命绑在了一起，顿时又犹豫起来。 “启明，你别怂，你五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王万康笑道：“只要我们身子正，怕什么影子斜？你虽然是我的亲侄子，可我们公私分明，他们也不能凭空捏造吧？” “这...” “你别怕，凡事都有我呢，我早就给你盘算好了...” 王万康说道：“我打算帮你联系银行，贷上四十万的款，再加上你爸的那十万，合起来五十万，作为股份，入到再就业市场里去！” “啥？” 王启明懵了。 他这才明白，五叔为什么要收父亲的那十万块钱。 原来，他早就打算让自己入股，参与再就业市场的筹建。 只不过，当时五叔可能还拿不准要不要让自己挑大梁... 现在，五叔决定让自己主持再就业市场的项目，就又打算帮自己贷款四十万... “五叔，我兜里连一千块都没有装过，你居然让我贷款四十万...万一我还不上...” 王启明的沟子，又有些怂了。 “你怕个啥嘛？这四十万是入股，又不是让你打水漂！就算市场起不来，还有铺面和资产在那里放着！” 王万康叹道：“之所以让你贷款入股，一来是拿笼头栓着你这头倔驴，二来，也是让你分红赚钱，我们不仅要解决下岗工人的再就业问题，你自己也要赚钱嘛！ 只有你先富了，才能带动其他人富嘛！ 以后别说什么万一市场起不来的话，这再就业市场，关乎着我的乌纱帽，关乎着你的五十万，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好！那我都听您的！” 王启明不禁又热血沸腾起来。 既然没有了退路，那就只能勇往直前！ 即便有再大的困难，解决就是了，能有什么呢？ “这就对了嘛，王三爷的后，哪有前怕狼后怕虎的怂包？” 王万康说道：“只要你踏踏实实地走正道，真心实意地为老百姓谋福利，怎么可能有搞不成的事情？ 更何况，国家的政策这么好，乔木集团又大力支持，我们的再就业市场，肯定能红红火火的搞起来，你小子，肯定能赚大钱！” ------------ 第42章 猪八戒滚进了云罗帐 “额...赚钱我压根就没有想，我只是想着怎么把这事做好...” 王启明低头叹道。 “事情要做好，钱也要赚！不然，哪里来的积极性？” 王万康笑道：“我们这个再就业市场，计划投资两千万，我们凉州市出一千万，乔木集团出一千万... 你虽然只投资五十万，占股只有百分之二点五，可将来的利润分红，对于个人来说，也是相当可观的！” “我先把事情干好吧，只要事情干好，钱自然就来了！”王启明笑道。 “不错！只要好好干事，就不愁没有钱！” 乔茜赞许地看着王启明，伸出了手笑道：“王经理，先收留你的第一个员工吧！” “额...” 王启明愣了一下，就握住了乔茜的手叹道：“乔茜，你能留在凉州帮我们筹建再就业市场，实在是太感谢了！希望我们我们以后可以精诚合作！” “精诚合作哪够？你们要亲密无间才行！”巧儿笑道。 “好！我们就亲密无间！” 乔茜大方地握着王启明的手笑道：“只有亲密无间的合作，才能把在再就业市场项目搞好！” “额...好吧，我就是觉得...太委屈你了！” 王启明叹道：“你是南方人，又是工商管理专业毕业的高材生...” “不用客气，你给我的工资开高点就行了！”乔茜抿嘴一笑。 “这...”王启明愣住了，“你难道不打算入股吗？” “我可没有钱...” 乔茜笑道：“我才刚刚毕业，哪有钱入股？你这个经理，可不能吝啬，得给我这个秘书多发点工资！” “秘书？” 王启明愕然：“你起码...也当个副经理或者顾问啥的吧？咋能当秘书呢？” “不，我就当秘书，我只负责跟着你就行了，其他的事情，我不想管。”乔茜笑道。 “这...” “没事，乔茜既然想当秘书，就让她当吧！”王万康却笑道，“担任什么职务不重要，重要的是参与核心决策就行了！” “不是...我就是觉得，让乔茜当我的秘书...也太委屈了吧？”王启明皱起了眉头。 “你是猪吗？这意思都听不出来？” 巧儿着急地说道：“她就想跟着你，当你的贴身秘书，这还不好吗？” “巧儿...你怎么把什么都往那方面扯？” 乔茜笑道：“我不想担任别的职务，主要原因是不想参加那些乱七八糟的应酬什么的，我就帮启明哥看好家，守好大本营就行了！” “没错，启明在前面打拼，后面必须得有个可靠操心的人！”王万康笑道。 “这个我懂！”巧儿笑道，“每个成功的男人后面，都有一个默默奉献的女人嘛！” “你这个巧嘴，一点都不饶人，我今天非撕烂不可！” 乔茜嗔笑着，就和巧儿闹作一团。 “行了，时候也不早了，都早点睡吧！” 王万康看了看手表说道：“启明，再就业市场筹建处的办公室，我早联系好了，就在罗什寺的对面，你明天带乔茜过去看看，找人打扫一下，就抓紧开展工作吧！” “好！” 王启明点头，就提着自己的铺盖卷，和巧儿乔茜，来到了厨房的里间。 “启明哥，你今天就先睡在我的铺上，我去巧儿的屋里挤一挤。”乔茜说道。 “这怎么行？把你的被褥卷了，我铺了我的睡吧！” 王启明愕然。 乔茜的被褥全都是崭新的，素雅干净，自己一个糙汉，怎么好睡在上面？ 岂不是猪八戒滚进了云罗帐？ “没事，放心睡吧，我们明天就一起搬到筹建处去睡，你的铺盖卷就别拆了，怪麻烦的。”乔茜笑道。 “叫你睡你就睡，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 巧儿笑道。 “好吧...” 王启明也就只好不再说什么。 既然乔茜不介意，自己要是再纠结这个问题，反倒显得小气了... 不过，等乔茜巧儿走了以后，王启明还是打来了一盆水，把身子仔仔细细地擦洗了一遍，又把脚洗得干干净净的，这才小心翼翼的上了乔茜的床。 王启明这几天在工地上受重苦，每天都是一身臭汗，也就偶尔去凉水管子底下，用毛巾擦擦身子，今天可得好好洗洗，不能弄脏了乔茜的被褥... 乔茜的被褥睡起来可真舒服！ 不仅绵软，还有一种淡淡的幽香，让王启明不禁有些沉醉。 他深吸了一口气，感慨万千... 昨天晚上，他还睡在满是脚臭屁臭汗臭的工棚里，和一帮大老粗的民工睡在一起。 今天晚上，居然就睡在了如此舒服的乔茜床上。 真是恍如隔世！ 在那个风起云涌，日新月异的时代，每天都有无数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一切皆有可能！ 有人昨天还在挑大粪，今天从银行里贷到了款，摇身一变，就成了大老板！ 当然也有人像张宝一样，昨天还是大老板，今天就破产倒闭，欠银行一沟子的贷款！ 在这个洪流滚滚的时代，难免泥沙俱下。 可滚滚洪流后，搞歪门邪道的，肯定会被淘汰... 而笑到最后的，肯定是走正道的！ 这是古往今来，颠扑不破的真理！ 在乔茜幽香的被褥里，王启明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王启明带着乔茜巧儿，按照王万康的指示，就来到了再就业市场筹建处的办公室。 这里是一处二层的小楼，上下有十来间房屋，以前是市里的一家单位的办公场所。 这小楼周围的区域，就是市里规划好修建再就业市场的地方，这一片都要拆，包括这栋二层小楼。 所以，那家单位就搬去了新的办公场所，王万康就把这小楼，批给了王启明他们作为再就业市场的筹建处。 王启明三人上了二楼，发现这里的条件还算不错，地上铺着地板砖，水电暖设施，一应俱全，就是那家单位搬走好久了，所有的房间里都堆满了厚厚灰尘... 站在二楼望去，小楼的东边是一片平房。 这些平房都需要拆掉，在上面修建再就业市场。 “启明，这些平房...拆迁起来，困难恐怕不少啊！” 乔茜看着楼下平房袅袅升起的炊烟叹道。 天刚亮，好多人家已经开始做早饭了... “是啊，这每一间平房里，都是一个热热乎乎的家，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谁也不愿意离开自己住习惯了的家，这拆迁安置，可是不简单！” 王启明发现，自己的肩上的担子，恐怕比想象中要沉重得多。 而他，不过是个二十几岁的娃娃！ ------------ 第43章 招兵买马 “你们两个人，以后就可以一起住在这里了，真是幸福啊！” 巧儿想的，却是王启明和乔茜以后能一起住在这里。 “额...我说巧儿，你别再乱点鸳鸯谱了，我和乔茜什么都没有的...”王启明无语。 “本来什么都没有的，可我说得多了，你们不就有什么了嘛！”巧儿笑道，“好多人，不就是被这么撮合在一起的吗？” “你呀，真是一张巧嘴！” 王启明笑道：“等将来嫁到人家，我看你这嘴还怎么巧得起来？” “没事，反正我还小，嫁人还早呢！” 巧儿笑道：“起码，要当了乔茜的小姑子，我才能嫁人啊！” “你个臭妮子，今天叔叔阿姨不在，我可得好好教训你！” 乔茜就追着巧儿在二楼上闹了起来。 王启明却点起了一根烟，转头看着小楼西边，街对面的罗什寺。 罗什寺的地方不大，却有一尊十三级的佛塔，名叫“鸠摩罗什舌舍利塔”，高高耸立，是著名的凉州八景之一。 罗什寺是后凉皇帝吕光为安顿高僧鸠摩罗什修建的寺庙，距今已经一千多年了。 鸠摩罗什本来是西域龟兹国的高僧，精通佛法，吕光远征西域，灭了龟兹国，便将鸠摩罗什劫持到凉州，为他修建了鸠摩罗什寺，俗称罗什寺。 鸠摩罗什一生翻译佛经无数，比玄奘的时代还早。 他临死说：“如所译经典无误，死后焚身舌不烂。” 据说，鸠摩罗什圆寂焚化后，舌头果然不烂，化为舍利。 人们就在罗什寺修建了这尊十三级的“鸠摩罗什舌舍利塔”，专门供藏鸠摩罗什的舌舍利... 一千多年来，这尊宝塔经历了战火，地震，曾经毁塌，又被人重修，屹立在凉州城里。 这尊宝塔，见证了太多的沧海桑田，悲欢离合... 王启明抽着烟，品味着高高耸立的罗什寺塔，巧儿却飞跑过来，“咯咯咯”地笑着，躲在了王启明的身后。 乔茜就追了过来，隔着王启明，拉扯着巧儿。 “行了，别闹了！” 王启明夹在两个人中间，只好扎着手，免得手里的烟头烫到他们。 “启明哥，你怎么一点也不向着我，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妹！”巧儿笑道。 “你还说！让乔茜撕烂你的嘴才好呢！” 王启明笑道：“你们两个行了，这里到处是灰尘，别把衣服弄脏了。” 乔茜和巧儿这才停止了打闹。 “得赶紧找人把这里打扫出来，买了床支上，不然晚上可怎么住人啊？”乔茜发愁地皱起了眉头。 “这一时半会的，到哪里去找人啊？”巧儿也皱起了眉头，“我们三个，干一天都把这里打扫不出来！” “没事，我马上就去叫几个人来！” 王启明笑道。 “真的？你去哪里找人啊？”乔茜好奇的问道。 “我去叫几个相熟的工友！” 王启明笑道：“你们先随便归置归置，我马上就回来！” 二十分钟后，王启明就坐着一辆摩的，又来到了西关小区的工地。 只见，搅拌机都停着，工地上一片死气沉沉。 工棚里的民工，都在无精打采的收拾东西，似乎要准备离开... “瞎子！” 王启明下了摩的，就叫了一声。 “启明？” 瞎子吃惊的愣了一下，继而高兴的大叫起来：“是启明，启明回来了！” “哗啦啦！” 众人都围了过来。 “启明，你真是市长的侄儿子啊？” “你咋又来工地上了呢？”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道。 “额，我来找几个人...” 王启明说道：“瞎子，二愣子，我那里缺两个保安，一个月工资三百，你们愿意去吗？” “这...” 瞎子和二愣子都懵了。 王启明以为他们嫌工资低，就又说道：“虽然工资没有工地上高，但可以长期稳定干，还不用太累！” “我们当然愿意干了！凉州城里的保安，一般工资才二百，你都发三百了，我们哪里能嫌少？”二愣子高兴的叫道。 “是啊，工地上的工资虽然高，可一年只能干七八个月，还三天打鱼两日晒网的不稳定，哪里有你说的这个好啊！”瞎子也欣喜的叫道。 “那行，那你们就跟我走吧！”王启明点头。 “启明，你哪里还要人吗？” “一个月给二百都行，只要能长期稳定的干！” “是啊，我们都没活干了呢！” 其他人，纷纷叫了起来。 “额...这里的活停了吗？”王启明皱起了眉头。 “是啊，你昨天和张宝一闹，郑总解除了合同，张宝今天就把活停了，人也不见了！” “我们这个月的工资都要不上了呢，哪里还有活干啊！” “就是，这个月苦死苦活的，又**白干了！” 众人纷纷叹息道。 “额...你们放心，张宝虽然躲起来，可他的这些搅拌机还在，你们看着些，等他来拉搅拌机的时候，就问他要工钱！” 王启明说道：“他要是不给，你们就报警！” “报警...能顶事吗？”瞎子叹道，“这种事...他们恐怕不管。” “那你们就来罗什寺对面的再就业市场筹建处来找我，我帮你们要工钱！” 王启明说道：“就算报警管不了，也总有管得了张宝的地方！大家手心里脱皮，脊背里淌汗，挣的可是血汗钱，不能让张宝黑了！” “好！那我们就来找你！” “启明，只要你出马，张宝他不敢不给我们钱！” “没错！他要是不给，启明再把他的鼻梁骨打折！” 众人这才都放心下来。 “启明，你说的这个再就业市场筹建处，是个什么单位啊？”瞎子问道。 “额...是市里的一个项目，打算在罗什寺对面修一个再就业市场，让下岗工人到那里去创业，你们大家想来的，也可以来！” 王启明就开始“招商”。 “我们只会受苦出力气，哪里会做买卖？” “是啊，我们天生就是个受苦的命！” “做买卖得有本钱呢，我们哪里来的钱？” 众人摇头。 “大家不要看不起自己，你们只要努力，不必任何人差！” 王启明说道：“就算没有本钱干大买卖，可随便卖个面皮子凉面什么的，也比在工地上受死苦强！” “这...” 众人的心里，就活泛起来。 ------------ 第44章 哼哈二将和安锅拉面 “我老爹在乡里种着菜呢，能拉到你们的再就业市场来卖吗？”有人问道。 “当然能了，再就业市场是个大市场，什么都可以卖！”王启明笑道。 “启明，那有了你这关系...将来我们要是租个摊位，能便宜吗？”有人又问道。 “当然能了，咱们可是一个锅里吃饭，一个工棚里睡觉的交情，我保证给你们每个人都按最低的价位！”王启明笑道。 “好啊！那我们都去！” “对！就算卖个小吃，也比在这工地上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强！” “关键是，我们有了启明的关系，谁也不敢欺负我们！” 众人顿时热情高涨。 “启明，那你是这个再就业市场的什么官啊？”瞎子又好奇地问道。 “我就是经理。” “经理？上面还有总经理吗？” “没有，我最大！”王启明笑道。 “哇...” 众人顿时惊叹道。 “那我们就放心跟着你混了！” “对！有了启明罩着我们，我们什么都不怕了！” 大家都开心的笑道。 “启明，那你们的市场什么时候开啊？”有人就着急地问道。 “额...才筹建呢，估计最快也到明年夏天了。”王启明说道。 “啥？明年夏天啊？” “我们现在就没活干了，也不知道哪里还能找上活...” “是啊，西关小区这么大的工程停了，好多民工都没活干，到处都挤破头呢...” 众人的情绪顿时又低落下来。 “对不起，我们的筹建处才刚刚成立，暂时除了要保安，就是要两个打扫卫生和做饭的，我想让秀儿母女去...” 王启明叹道：“你们毕竟还身强力壮，可秀儿母女，孤儿寡母的，更不好找活...” “谢谢，谢谢你，启明，你真是个好心人！” 秀儿妈抹着眼泪，感激地说道。 “不用客气，你们的工资也是一个人三百，除了做饭，打扫卫生，还得干些杂活啥的。”王启明叹道。 “没问题，只要你给我们娘俩个吃住的地方，给多少钱都行呢！”秀儿也感激地抹起了眼泪。 “是啊，你救了秀儿，差点把自己的也搭进去，就算你不给我们工资，我们都跟着你干！”秀儿感叹道。 “行了，大家也别着急收拾东西回...” 王启明又对大家说道：“虽然郑总不让张宝供应混凝土了，可西关小区的工程还得继续干，肯定有新的老板来供应混凝土... 老板也不可能自己干，肯定还得雇人，到时候，你们就又有活干了！” “唔...启明说得不错！” “那我们就在工棚里住几天看看吧！” “还是启明的见识高，处处为大家着想...” 众人纷纷点头。 “行了，那我们走了，你们没事可以到罗什寺对面来找我们喝茶！” 王启明告别了众人，带着瞎子二愣子，秀儿母女，背起了铺盖卷，就打了一辆“天津大发”，回到了筹建处。 只见，巧儿和乔茜用报纸叠了帽子戴在头上，已经开始打扫卫生了。 “哇...这地方可真阔气！” 瞎子看着二层小楼，吃惊地叫道：“启明，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吗？” “是的。” “这可太带劲了！”二愣子也高兴地大叫。 “额...” 巧儿和乔茜，看着瞎了一只眼的瞎子，和愣头愣脑的二愣子，不禁愕然。 “启明哥，你从哪里找来这俩哼哈二将？”巧儿郁闷地说道。 “他们都是我工地上的工友...” 王启明笑道：“这个是瞎子，虽然眼睛不好，可人精的很，看门操心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个是二愣子，一身的力气，有了他，谁都不敢在我们筹建处胡来！” “没错，谁**敢动我启明哥一根毫毛，我二愣子就和他拼命！” 二愣子晃着黑缎子一样的腱子肉叫道。 “额...” 巧儿和乔茜无语，还是皱着眉头看着瞎子和二愣子。 “放心，他们可靠得很！” 王启明又拉过了秀儿说道：“她叫秀儿，手脚可勤快了，和他妈以前在工地上做饭，昨天...就是她被张宝叫去陪酒。” “哦...真可怜！”乔茜叹道。 “秀儿，你长得可真俊，难怪那个王八蛋要欺负你！”巧儿却亲热地拉起了秀儿的手。 “这位是乔秘书，是南方来的大学生...这个是我堂妹巧儿，她不是我们筹建处的人，还在上大学，过几天暑假结束就要走...” 王启明介绍完又说道：“好了，以后我们大家就是一家人！” “好！那我们赶紧打扫卫生吧，不然晚上你们怎么睡啊！”巧儿说道。 “让他们打扫卫生，我们先去买东西吧！” 王启明却说道：“起码得先买来锅灶碗盏吃饭，还得买几张床才能睡觉啊！” “对！” 大家都点头。 于是，哼哈二将和秀儿母女，就热火朝天的打扫起了卫生。 王启明和乔茜巧儿，跑来跑去的忙了一天，买了一大堆东西，雇了好几辆三轮车才拉了回来... 回到筹建处，就见哼哈二将和秀儿母女，已经把筹建处打扫得干干净净。 秀儿母女不仅把玻璃擦得光可鉴人，还把楼梯的扶手也擦得锃亮... 就连水刷石墙，都让精力过剩的二愣子拿水冲刷了一遍！ “哇！你们效率可真高！”巧儿惊奇的叫道。 “启明，你找来的人，还真是不错！” 乔茜也有些意外的叹道。 她本来以为，雇来的工人，如果没有人看着，肯定会偷奸耍滑，不肯好好干活。 可没想到，哼哈二将和秀儿母女，干活积极性这么高。 可乔茜哪里知道，这些打扫卫生的活，对于工地上干重活的人来说，简直就不叫活！ 而哼哈二将和秀儿母女，感念王启明的帮助，自然是尽心尽力的干活，怎么可能偷懒？ “来，大家把东西搬下来，先把灶安起来，再把床支起来...” 王启明招呼大家，先把锅灶碗盏搬进了一楼的一间厨房，把米面肉油也搬了进去。 “启明，下午吃什么饭呢？” 秀儿妈问道。 “当然是吃安锅拉面了！” 王启明笑道。 “什么叫...安锅拉面？” 乔茜好奇的问道。 ------------ 第45章 保持距离 “我们乡里有个习俗，搬了新家后，就吃一顿长长的拉面，寓意新家长长久久，就叫做安锅拉面！”王启明笑道。 “好！就吃安锅拉面！” 众人笑道。 秀儿母女做饭，王启明就带着其他人支床。 他们在厨房的隔壁，支了两张床，是秀儿母女的房间。 大门口的房间里，也支了两张床，就让“哼哈二将”睡。 二楼的两间相邻的房间里，各放了一张床，就是王启明和乔茜的卧室。 另外一些房间，就留作办公室，完了再买办公桌什么的... 大家支好了床，院子里就飘起了饭菜的香味，秀儿母女已经做好了“安锅拉面”。 大家就围坐在厨房的小餐桌前吃饭。 “安锅拉面”的菜是羊肉臊子汤，王启明亲自调了味道，十分的鲜美。 二愣子狼吞虎咽地吃了三大碗。 瞎子也吃了两大碗。 就连乔茜这个不怎么吃羊肉的南方人，也吃了一大碗！ 吃过饭，王启明又带大家集体去洗澡。 “凉州浴池”其实就在街对面罗什寺的北面，离筹建处就几百米。 而且，离巧儿家也就过一个十字，不足一千米。 泡在大池子里，瞎子激动地感慨道：“我做梦都不会想到，能遇到启明这样的好人，能过上有家的日子！” “我也是，自从我爷爷奶奶死了之后，我就一个人瞎混，现在跟着启明哥，我也算是有家的人了！” 二愣子也激动地说道：“启明哥，我二愣子的这条命，就是你的，你就算现在要我去杀人，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额...你小子可给我消停些，别动不动就抡拳头，我们是要干利国利民的大事，不是社会上的打打杀杀！”王启明叹道。 “对！我们要跟着启明干大事！” 瞎子激动地说道。 ... 就这样，再就业市场的筹建处，就紧锣密鼓地开始运作起来。 王万康给筹建处派来了几个财务人员，成立了财务部，负责管理账目。 再就业市场是由凉州市和乔木集团一起出资，双方都要派财务人员来，监督资金的安全。 王启明虽然是再就业市场的经理，可花钱还得找财务部。 乔茜偶尔也去财务部，看一下账目，沟通双方财务人员。 王启明对财务不懂，见乔茜操心，也就不再管财务上的事情... 经过一个月紧锣密鼓的筹备，再就业市场的筹建处，正式成立了。 这天，再就业市场筹建处的成立仪式正式举行。 王启明邀请了市里的主管领导，还有银行和社会上的一些人，来给筹建处成立剪彩。 好多人都送了花篮和牌匾什么的，王启明就在酒店定了酒席，大家热热闹闹地吃饭，相互认识。 酒过三巡，巧儿就把王启明拉到了角落说道：“启明哥，我过几天就要开学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有人给你撮合了，你可得对乔茜积极主动一些！” “额...你怎么又来了？我都忙成三孙子了，哪有时间想这些事？” 王启明叹道。 他这一个月，可真忙得脚底板朝天。 再就业市场可是个两千万的大项目，筹建处刚刚成立，好多事情都没有头绪，需要王启明亲自去处理。 每个人有任何问题，都要来问王启明... 1999年的凉州，工人工资才300块，两千万的项目，可就相当于现在两亿的项目！ 乔茜虽然名义上是王启明的秘书，可她对凉州城的情况不熟悉，就只是参与一些重要的决策，其他具体的事情，她都不管。 她最多就是过问一下财务的账目，然后沟通一下和乔木集团的对接... 她似乎在幕后掌控着再就业市场的筹建... 不过，乔茜对王启明的生活却照顾得十分仔细。 她给王启明买了好几身西装，又买了表和领带什么的。 人靠衣服马靠鞍，王启明穿上了乔茜买的西装，打上了领带，丰神俊朗，气质儒雅，比那些土包子大老板，强一万倍！ 关键的关键，乔茜给王启明买的衣服，全都是最新潮的，十分时尚，好多人都打听，王启明的这些衣服，是从哪个商场里买的？ 其实，凉州城的商场里，完全就没有这些衣服。 这些衣服都是乔茜让人在南方买了邮寄过来的。 凉州城的人，哪里能买得到？ 王启明十分的过意不去，就问这些衣服多少钱，要给乔茜钱。 他给乔茜，定了和自己一样的工资，每个月五百... 乔茜却说这些衣服就几十块，不值什么，是她送给王启明的。 王启明也就不好再说什么的。 更难能可贵的是，乔茜每天都给王启明收拾屋子，还帮他洗衣服。 王启明只要换下衣服，乔茜就拿去洗了，还用熨斗烫得笔挺。 秀儿本来说要帮王启明收拾屋子洗衣服，可乔茜却不让，买了个洗衣机，专门给王启明和她洗衣服。 这让王启明十分的感动。 他当然知道乔茜对自己的情意，可是，自己是个北方糙汉，又只是中专毕业，怎么能配上南方的大学生乔茜？ 如果两个人成了，乔茜就得嫁到北方凉州来，这也太委屈她了... 虽然王启明热爱自己的北方家乡，也打定主意要一辈子在北方建设家乡，可北方的发展，的确是比南方落后。 更何况，北方的好多生活习惯，乔茜还是不太能适应。 让乔茜留在北方，岂不是害了她？ 所以，王启明一直谨慎地保持着和乔茜的距离。 他觉得，乔茜对自己的好感，不过是一时的冲动... 等乔茜在凉州住一段时间，无法适应这里的生活，对自己的热情自然就会消退，到时候，她就会毫不犹豫地回南方... 与其到时候两个人生离死别的痛苦，莫不如干脆不要开始这段感情！ 两个人一直保持距离，才能成为永久的朋友... “你忙归忙？可也不耽误你谈恋爱啊！” 巧儿没好气地继续对王启明说道：“乔茜对你可是情深义重，不仅给你买衣服，还给你洗衣服，你咋还不冷不热的？” “我...我就是不想让她留在凉州，再说了，乔茜对我，就是一时的冲动，等冷静下来，她就会发现，她嫁到凉州来完全是不可能的，我要是接受了她，岂不是毁了她吗？” 王启叹了一口气，看向了不远处打扮得光彩照人的乔茜。 她被王万康叫过去，介绍给一些市里的领导认识... 市里的领导都站起来和乔茜热情地碰杯，似乎对她很尊敬... ------------ 第46章 蜘蛛吊，财神到 “咱们凉州咋了嘛？我毕业了，也要回凉州发展呢！” 巧儿说道：“就算按你的道理来说，乔茜不惜放弃南方的好条件，留到凉州帮你筹建再就业市场，这份情意，还不能说明她对你的心意吗？ 你这样不冷不热的，对得起她的情意吗？你设身处地地想一下，她的热情得不到你的回报，心里该有多难受？” “这...” 王启明愕然。 他倒是一直没有换位思考，想过乔茜的内心感受。 巧儿的歪理，其实很有道理。 乔茜一直很明显地表达出对自己的好感，可自己一直不冷不热的没有回应，乔茜的心里，肯定不好受... “乔茜可是个万中无一的好姑娘，能看上你，简直就是你八辈子修来的造化！” 巧儿没好气的说道：“就算她将来不能嫁给你，和你轰轰烈烈的爱一场，也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额...” 王启明愣了一下，这才摇头叹道：“我就是因为觉得她太完美，自惭形秽，才不敢接近她的...” “人家都不嫌弃你，你怎么就妄自菲薄起来了？” 巧儿白了一眼王启明：“我给你说，我过几天就去上学了，乔茜我就托付给你了，你可得多关心她，积极主动一些，等我寒假回来，希望能看到你们在一起！” “我照顾她肯定没问题，可在一起...” “你们说什么呢？” 这时候，乔茜结束了那边的应酬，走了过来问道。 “额...没有说什么...”王启明有些慌乱的笑道。 “我马上就要去上学了，就把你托付给了启明哥！” 巧儿笑道：“等我寒假回来，你要是瘦了黑了，我可不饶他！” “行了，你就别再瞎撮合了，我们的事情...不用你管！” 乔茜对巧儿笑道，又羞涩地看了王启明一眼，低下了头。 “行了，我们过去给大家敬杯酒吧！” 王启明拉着乔茜过去给其他客人敬酒，岔开了话题... 闹哄哄地忙了一天，晚饭的时候，王万康又约了一些凉州商界的朋友，提了几瓶好酒，来到筹建处。 王启明只好让秀儿母女炒了几个菜，和王万康他们，喝了半夜的酒。 凉州自古尚武好酒，酒对于凉州人来说，就是命，就是魂。 古代关于凉州与酒的诗词，不计其数。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垆头酒熟葡萄香，马足春深苜蓿长...” “一声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需醉倒...” 酒助诗兴，诗传酒魂，这便造就了凉州的诗酒人文基因... 王启明虽然酒量也不小，可陪了一天的酒，还是有些醺醺然。 送走了五叔王万康他们，王启明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回自己的房间睡了。 “啊！” 忽然，隔壁的房间里，传来了乔茜的一声尖叫！ 王启明一骨碌翻起来，飞身出门，去推乔茜的门。 不料，门却锁着... 王启明情急，抬腿就是一脚，直接踹断了门锁，冲进了屋里！ “启明！” 乔茜见王启明进来，从床上跳下，赤脚跑了过来，扑进了他的怀里。 王启明把乔茜紧紧地搂在怀里，这才环视了一圈乔茜的房间。 只见，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床头灯，乔茜似乎躺在床上看书... 除此之外，房间里空无一人。 “咋回事？” 王启明疑惑地低头问乔茜。 “蜘蛛！一只大蜘蛛！” 乔茜缩在王启明的怀里，惊恐得全身发抖，哆哆嗦嗦地指着她的床。 “额...” 王启明紧绷着的身子，顿时松懈了下来，摇头苦笑：“蜘蛛有什么好怕的？” “它...它好大，还从我的蚊帐上吊了下来！” 乔茜还是死死地搂着王启明的腰，吓得不敢松开。 “额...” 王启明看到，果然有一只黑乎乎的大蜘蛛，不知道怎么居然爬进了乔茜的蚊帐，吊了一条蛛丝，在半空中晃荡，的确是挺恐怖的。 “没事，我帮你弄走他！” 王启明拿起了门背后的笤帚，走到了床前，把那只大蜘蛛弄到了笤帚上，抖到了门外。 “呼...吓死我了！” 乔茜一直躲在王启明的身后，直到现在才松了一口气。 王启明放下了笤帚，这才注意到，乔茜只穿着内衣... 而王启明自己，更是只穿着一条短裤... 刚才不知道乔茜房间里发生了什么，王启明就不顾一切地冲了进来，哪里顾得上穿衣服？ 而乔茜被吊下来的大蜘蛛吓得动都不敢动，也就没有穿外衣... 两个人对望一眼，不禁都不好意思地低头背过身去。 刚才，他们俩可是紧紧地搂在了一起... 王启明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感觉，只是记得乔茜的身子好像有些滑... “我去穿个衣服。” 王启明赶紧出了乔茜的房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穿上了衣服，这才又来到了乔茜的房间。 只见，她也已经穿好了衣服。 “启明，谢谢你...” 乔茜羞涩地笑道：“房间里我也天天打扫呢，怎么会爬进来这么大蜘蛛！” “秋凉了，蜘蛛可能觉得屋子里暖和吧...”王启明笑道，“你们南方不是蜘蛛很多的吗？你从小没有抓来玩过吗？” 王启明小时候在乡村的时候，莫说是蜘蛛，蜜蜂都抓来吐过蜜... “我从小就生活在城市里，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蜘蛛...关键它还爬进了我的蚊帐吊了下来！”乔茜心有余悸。 “没事，俗话说，蜘蛛吊，财神到，这是好兆头呢！” 王启明笑道：“你睡吧，我明天让瞎子把你的床底下打扫一下，再让秀儿给你买些樟脑丸放到床上，蜘蛛就不会再来了！” “额...” 乔茜见王启明要走，皱起了眉头说道：“我的门也坏了，我...哪里敢睡啊？” “这...” 王启明顿时紧张起来。 “启明，要不...你陪陪我？” 乔茜话说出口，又赶紧补充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害怕...要不我去你的房间看书也行，你睡你的，我就坐着看书...” ------------ 第47章 你愿意去南方吗 “不用，你睡，我陪着你！” 王启明见乔茜真的是因为害怕才让自己陪着，也就假装无所谓地搬过了椅子，坐在了乔茜的床边。 要是太拘谨，反倒会让乔茜觉得他的心里有乱七八糟的想法。 “谢谢，实在不好意思...” 乔茜羞涩地上了床，拥被而坐，似乎也有些紧张和羞涩。 房间的气氛，就有些异样起来... “你看的什么书？” 王启明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就拿起了乔茜床头的书。 只见，是一本《射雕英雄传》。 “是金庸的武侠小说，你看过吗？”乔茜见王启明聊起了书，也就不是那么羞涩了。 “当然看过了，我前几年就把金庸的十四本小说都看完了，连《越女剑》都看了。” 王启明上学的时候，街上有租书的书店，最热门的莫过于金庸的武侠小说。 每本金庸的小说，王启明都看过好几遍。 “难怪你的文章能发表，原来你是饱读诗书，学富五车，这才才高八斗啊！”乔茜笑道。 “你就别笑话我了...”王启明顿了顿，这才叹道，“你是名校毕业的大学生，我不过是技校出来的中专生，哪里敢在你面前说什么才高八斗！” “学问和学历可是两回事！” 乔茜也叹道：“好多人的学历虽然很高，可不博览群书，就只懂他专业领域的东西，不明白很多人生的道理... 你在建筑工地卖苦力的时候，都不忘记读书，可见，你不仅志向高远，你的知识储备和文化底蕴，也非同一般！” “额...你这话，可是让我惭愧得出了一身汗！” 王启明笑道：“我看书就是一种嗜好，看得也杂，并没有刻意地去摄取和储备什么，我在老家和父亲开酒店的时候，没有书看，我就一遍一遍地看新华字典呢！” 王启明毕业等分配的时候，就在家里的酒店帮父亲干活，有时候书荒，真的就一遍一遍地看新华字典。 他看书，真的就是一种嗜好，甚至可以说是消遣和娱乐。 “你能把看书当嗜好，就更加难能可贵了！” 乔茜笑道：“《论语》里不是说，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吗？只有喜欢看书的人，才能从书里领悟到真谛，而不是刻板教化的东西... 腹有诗书气自华，我第一次在雷台观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发现你的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和魅力，令人着迷沉醉，无法自拔...” “这...” 王启明愣住了。 乔茜这是在向在自己表白吗？ 可自己，怎么能接受乔茜的表白呢？ 王启明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不过是个西北糙汉，哪里值得你加以青眼？ 而且，凉州的条件，比起你们南方，实在是太艰苦了，你不应该被这里的东西羁绊，你应该回南方，那里有属于你的更广阔的天地！” “不！这不关乎什么南北的地理环境问题！” 乔茜却有些激动地说道：“所谓感情，就是感觉产生的情意，所以，感觉是最根本的，如果掺杂了世俗的金钱和利益，感情还纯粹吗？ 难道，在你心目中，我是个在乎金钱利益的俗人吗？” “当然不，我只是觉得...你不应该因为我...而留在凉州！” 王启明叹道。 干脆挑明了自己的意思。 “那...” 乔茜羞涩地低头，半天才鼓起勇气说道：“那你愿意去南方吗？” “这...” 王启明没想到，乔茜也这么开门见山地直接。 南方姑娘，还真是开放... 不过，王启明也从乔茜的话里听出，她的确是不适应北方的生活。 她完全就是因为自己，才强忍着留在凉州... 这样一来，王启明就更加不能接受乔茜了，那可真的就是害了她... 于是，王启明便叹道：“乔茜，对不起，我恐怕...不能去南方... 北方虽然落后，却是我的家乡，我有责任建设他，我也更适合在这里发展，再说了，我的父母亲人也都在这里... 更何况，我现在负责再就业市场的项目，这才刚刚起步，以后的事情，谁也无法预料，我怎么能去南方呢？” “没事，我可以和你一起把再就业市场搞起来了再说...”乔茜低头地笑道。 “...” 王启明沉默了一会，这才说道：“好吧，那...就以后再说。” 他知道，乔茜对自己就是一时的冲动，过段时间，她应该就会对自己失去热情的... “我们不是在聊金庸的书吗？怎么聊起这些来了？” 乔茜抬头抿了抿头发，摸了摸红红的脸颊笑道：“启明，你上次发表的文章是什么题材的？” “是一篇乡土散文。” “那你尝试过写小说吗？比如，武侠小说！”乔茜笑道。 “小说可不好写...” 王启明笑道：“小说的字数很多，剧情又要跌宕起伏，我虽然构思过，却一直没有时间动笔，现在筹建再就业市场，就更没有时间了！” “手写太累了，你应该买个电脑写！”乔茜笑道，“每天下班写一点，日积月累，也就不少了！” “额...一台电脑要好几千呢，我一个月工资才五百，哪有钱买电脑？” 王启明摇头苦笑：“我这一个月的工资，都请银行的人吃饭了，可那四十万的贷款，还没有眉目！” 这一个月，王启明一直在联系自己的贷款，可困难很大... “是吗？那我帮你想想办法吧？”乔茜说道。 “你？你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哪有办法帮我找来四十万啊？”王启明摇头笑道。 “我叔叔在浙州银行里，我们那边贷款很容易的，要不...我帮你问问？”乔茜说道。 “不用了，我自己想办法吧，应该差不多了，那些饭总不能白请他们吃！” “好吧，你要是有困难可千万别客气啊！” “好的，谢谢你！” 王启明不想和乔茜牵涉太深，自然也不想要她帮自己贷款... “启明，工作固然重要，可我觉得，你对文学的追求，也不能丢掉！”乔茜又说道，“这份追求，可是最难能可贵的东西啊！” “谢谢你的鼓励和鞭策，我不会放弃的！” 王启明笑道：“不如，现在我就动笔，开始写我构思了好久的一本武侠小说！” 反正是陪着乔茜睡觉，王启明就打算写点东西。 不然，乔茜也不好意思睡，王启明自己也觉得尴尬煎熬。 毕竟，他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子汉，和乔茜这样的大美女深夜共处一室，还如此暧昧，可真有些把持不住！ ------------ 第48章 你们是不是睡到一搭里了 “好啊！你要是有灵感，就赶紧写下来！” 乔茜下床，从自己的桌子里找出了纸笔，王启明就坐在桌边写了起来。 其实，他的脑子里早就构思了一本武侠小说，只是一直上班忙，没有时间写出来。 在汽配厂上班的时候，一个宿舍里住着四个人，猴子胖子他们又打牌聊天，王启明也没有办法静下心来写。 乔茜就又给王启明倒了茶，这才坐在床上继续看他的《射雕英雄传》... 房间里静了下来，只有王启明“沙沙”的写字声，和乔茜偶尔翻书的声音... 到了半夜，乔茜终于支持不住，就睡了。 王启明却越写越精神，一直到了天亮，都不愿意停笔。 文学创作就是这样，有时候你枯坐一天，都写不出一个字，有时候才思井喷，写一整天，依旧激情澎湃！ 不过，已经到了上班时间，筹建处还有很多事情需要王启明去处理，他就只好停笔，和乔茜一起洗漱下楼吃饭... 吃过饭，王启明到门口的房间里，交代哼哈二将：“乔茜房间里昨天进了一只大蜘蛛，你们去打扫下床底，看有没有蜘蛛网，完了再帮她把门锁也修一下。” “哦。”瞎子回答了一句。 二愣子却猥琐地笑道：“启明哥，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和乔秘书睡在一搭里了？” “额...你小子放什么屁呢？”王启明郁闷地骂道。 “我昨天晚上听见乔秘书在房子里尖叫了！” 二愣子低声笑道：“后来我起床撒尿，看到乔秘书的房间里亮着灯，我还听到你们俩在一搭里说话呢！” “别胡说八道，乔茜的房间里进了蜘蛛，害怕得不敢睡，我就守了她一夜！”王启明无奈地摇头，“哪里是你们想的那样？” “什么？你们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的...真的就坐了一夜，再没有干别的？” 二愣子不信。 “额...你以为我和你小子一样荷尔蒙分泌过剩啊？”王启明说道，“这事以后不要再提，免得影响乔秘书的名声！” “没错，就算启明和乔秘书睡一搭里了，我们也不能给别人说啊，只能装作没看见！” 瞎子对二愣子说道：“你这个二愣子，一点都不会来事！” “额...” 王启明无语，转身出了门。 二愣子却愣在当地，眨巴着眼睛说道：“啥叫个荷尔蒙...分泌...过剩？” ... 过了几天，巧儿就开学走了，王启明和乔茜把她送到了火车站。 再就业市场的筹建工作，就依旧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王启明继续招兵买马，把筹建处的人员全都配备齐全。 他又马不停蹄地在各个单位跑各种批文，手续，评测... 虽然有王万康的支持，所有的单位部门也都大开绿灯，可再就业市场是个大项目，需要的好多部门的手续... 不光是这些官方的手续，银行也让王启明十分头疼。 虽然五叔王万康帮他联系了银行的人，可贷款却比他想象的困难得多。 即便银行的人知道王启明是王市长的侄儿，也不可能一句话就给他放贷款。 相反的，就因为王启明这敏感的身份，他们生怕出问题，审查的就比别人更严格。 王万康清正廉明，从来不搞歪门邪道，银行的人，自然也公事公办。 而王启明，只是个身无分文的毛头小伙子，他唯一的资产，就是投资入股到再就业市场项目的那十万块钱。 好在，再就业市场的项目，是市里投资又大力扶持的项目，再加上乔木集团的鼎力相助，所有的人都很看好。 有了市里和乔木集团的背书，王启明这个再就业市场的经理，才有可能贷款，不然，银行理都不会理他！ 不过，银行还是不会轻易放贷，而是和王启明约定，他们贷给王启明的四十万，只能放在再就业市场的对公账户上，而且必须用于再就业市场的筹建，不能作其他用途。 他们是害怕把贷款给王启明个人后，万一王启明花天酒地，恣意挥霍，四十万可就打水漂了... 当时，的确有一些人，贷款的时候信誓旦旦地说要做生意，买设备，可贷款一旦拿到手后，就恣意挥霍，压根就没有打算给银行还钱... 等钱挥霍光了，银行就算找到他们，也奈何不了他们... 他们早就身无分文了。 更有甚者，弄到贷款后，就把资产转移给了老婆，然后来个假离婚，自己净身出户，赖账不还... 改革开放是摸着石头过河，好多政策法规，都是一步步的完善，就让一些投机分子钻了空子... 所以，银行现在贷款，越来越慎重。 王启明答应了银行的条件，可以让那四十万放在公账上，只用于再就业市场的筹建。 可银行还是担心他的偿还能力，毕竟，王启明自己的资产，只有可怜的十万块... 王启明跑了一个月，找了好几家银行，还请人吃了好几顿饭，可得到的答复，几乎是一样的。 银行的人说，只要王启明再弄到几十万的资金趴到再就业市场的公账上，他们马上就给王启明放贷。 王启明的名下现在只有十万资金，实在是太少了！ 王启明无语。 自己要是能弄到几十万，还找你们贷毛的款？ 中秋节的时候，王启明本来打算回趟家的，可筹建处的事情太多，他太忙了，就只好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父亲早就得知了王启明成了再就业市场的经理，管理着两千万的买卖，也就不再提下岗的事情了。 再就业市场有市里一半的投资，也算是半官半民，这也让父亲放心了很多。 更何况，汽配厂的第二批工人也下岗了，父亲也就理解了王万康为什么不让王启明留在汽配厂。 他这才感叹王万康的一片诚心！ “启明，你以后可得把你五叔当亲老子，为他养老送终，披麻摔盆！” 父亲在电话里嘱咐王启明。 “知道了，这个还用你说嘛！”王启明笑道。 “你小子现在也算个人物了，好好干，别给你五叔下巴底下支砖...” 父亲又问道：“你小子缺钱不？我再给你汇过去十万入股？” ------------ 第49章 肉烂了在锅里 “额...不缺，五叔帮我联系了四十万的贷款，马上就下来了，我入股五十万就行了！” 王启明顿了顿又说道：“您的那十万，等将来分红了，我慢慢还您！” “老子和儿子，还说什么还不还的？你就留着吧，将来买房子娶媳妇，老子还得给你呢！”父亲笑道。 “额...一码归一码，这十万是做生意的钱，我肯定得给您还！”王启明叹道。 “行了，肉烂了在锅里呢，只要你们日子过到人前头，我和你妈就算手里一分钱没有，也是高兴的呢！”父亲又笑道。 “好吧...” 王启明挂了电话。 其实，他这两个月为了跑贷款，腿肚子都跑细了。 可银行非要他再搞到几十万，才肯给他放贷。 王启明却实在不想再问父亲要钱。 父亲虽然身价百万，可他的钱，都是一碗饭一盘菜卖出来，着实不易！ 而且，父母年岁也大了，这些钱可得留着养老。 万一有个闪失，一辈子的血汗就都没了... 王启明就算再难，也不愿意再要父亲的钱！ 可是，他一个毛头小伙子，到哪里再弄几十万资金呢？ 时间到了十一月，凉州的天气，就冷了下来。 再就业市场虽然有暖气，可王启明怕乔茜冷，就又给她买了个电暖气。 没想到，乔茜却说，南方的冬天，有时候比有暖气的北方还冷... 这天，是王启明的生日。 他没有告诉别人，只是吩咐秀儿妈下午做了长面条吃。 没想到，下午的时候，他接到了哥哥东子的电话，说他和小兵要来凉州看王启明。 王启明和东子，小兵，是光着屁股在乡村里一起长大的发小。 他们三个，一起掏鸟挖鼠，撒尿和泥，打架偷瓜，极为亲密！ 后来王启明兄弟俩跟着父亲去了城里生活，而小兵却只上了小学，就参军去了部队。 小兵在村里就是孩子王，泼皮胆大，一个打十个，从小就是狠人。 到了部队后，更是练了一身的本事，后来据说还上了西南前线，立功无数，就当了军官，混得风生水起！ 王启明老家的县城里没有火车，出外坐火车必须来凉州火车站，小兵回家探亲的时候路过凉州，就经常来找王启明，兄弟俩痛饮一醉！ 哥哥东子上次收购了一些农副产品，需要发火车皮，也来凉州找过王启明... 现在，他们俩一起来，王启明可得好好招待一下。 于是，他就早早地吩咐秀儿母女焖了一锅黄焖羊肉，又打发瞎子去买了两瓶“凉都老窖”。 下午5点多，一辆吉普车，开进了筹建处的小院。 随着改革开放，这种吉普车已经不是什么好车了，不过，这辆吉普车的牌照可不一般，居然是军牌。 开车的居然也是一名穿着军装的司机。 吉普车停下来，就见东子和小兵，从车里下来。 东子身材魁梧高大，虽然穿着一身夹克便装，可他挺直的腰板和犀利的目光，不怒自威，一看就是当过兵的人！ 东子却穿着一身西装，打着领带，还戴着大墨镜，一副新潮老板的模样。 “哥，小兵哥，你们来了？” 王启明给东子和小兵打招呼。 “行啊，你小子牛啊，一转眼，混成大人物了？” 小兵打量着办公室门边的牌子笑道：“这牌子，可比东子的东辉商贸公司的牌子牛多了！” 那个牌子上，写着：凉州市再就业市场筹建处。 “是啊，他的再就业市场，可是两千万的大项目，我不过是土锤小老板！”东子摘下了墨镜笑道。 “行了，你们俩就别笑话我了，快进屋坐吧！” 王启明招呼东子和小兵进了办公室，乔茜就泡上茶来。 “这位是乔茜，是南方来的大学毕业生，是我们再就业市场筹建处的...副经理！” 王启明怕东子和小兵误会，就介绍乔茜是再就业市场的副经理。 其实，乔茜直接参与再就业市场项目的各种决策，工资也和王启明一样多，还管着财务，说是副总经理，一点都不夸张。 “哦...不错啊！” 东子和小兵打量了一番乔茜，两个又对视一眼，意味深长地点头笑道。 小兵在部队上还没有结婚，可东子已经结婚了，王启明的侄女都一岁了。 “额...” 王启明见东子和小兵似乎误会了自己和乔茜的关系，便赶紧岔开了话题说道：“你们坐的这车是哪里的？怎么挂的是军牌？” 吉普车停在院子里，开车的司机和另一名穿军装的人，就在车边站着，没有进来。 “是武装部的车，我来接兵，他们就派了一辆车送我到火车站！”小兵笑道。 “没错，我也是来送小兵的，顺便搭顺风车看看你！”东子也笑道。 “哦，原来是这样，小兵哥，你在部队上，越混越牛了啊！” 王启明也笑道。 “接兵”是指部队上的军官，在每年秋季招兵的时候，来到地方，挑选新兵，然后带他们去部队的意思。 “我再牛，也没你王经理牛啊！” 小兵笑道：“你不仅干着两千万的买卖，手下还使唤上了南方的大学生呢！” “这个再就业市场，是市里和南方的企业投资的，我只是个干活的，说穿了就是个高级打工仔！”王启明笑道。 “东子说，你不是入了股份了吗？”小兵问道。 “嗨，我就入了十万，还是我爸给我的，就占股百分之零点五，屁事都不顶！”王启明摇头笑道。 “这...爸不是说，你还从银行贷了四十万吗？”东子皱起了眉头。 “额...是的，贷款最近就在跑呢，还没有下来。” 王启明不禁也眉头紧皱。 这几天为了跑贷款，搞得他焦头烂额的。 “你不是说，五叔在帮你联系贷款吗？怎么还没有下来？”东子又问道。 “五叔虽然是市长，可也做不了银行的主啊！” 王启明苦笑道：“再说了，就因为五叔清正廉明，银行的人也就不敢不公事公办，我想送礼走后门，他们都不敢收呢！” “额...这倒也是...” 东子点头，思忖了一下就说道：“不碍事，我给你拿五十万！” ------------ 第50章 生日礼物 “额...算了，你公司的资金也紧张，整天喊穷的，哪里有闲钱给我？” 王启明赶紧推辞。 哥哥东子的东辉商贸公司，虽然号称资产千万，可大多资产都是收购场，库房，设备什么的，账上的流动现金，根本没有多少... 每年到了这几天秋收的时候，东子都求爷爷告奶奶地找银行贷款，才有资金收购农副产品。 所以，他的资金也十分的紧张，王启明可不想给他添麻烦。 “没事，我虽然紧张，可给你拿五十万，还是小菜一碟！”东子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 “就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们亲溜溜的兄弟，还客气个啥？”小兵也笑道。 “唉...你在部队上，哪里知道贷款的难处？我这几天前襟长后襟短的，点头哈腰请了好几顿饭，都没有把贷款弄下来...” 王启明叹道：“就这，我都是托了我五叔的关系，扯着再就业市场的大旗呢！可想而知，我哥一个私人老板，贷款有多困难！我怎么能叫他作难呢？” “这...” 小兵也愣住了。 “你别听他扯淡，他就是因为有我五叔的关系，银行才不敢给他违规贷款！我们这些私人老板就不一样了，只要肯花钱，就没有贷不出来的款！”东子却又笑道。 “额...” 王启明和小兵无语。 “我前几天才刚贷下来了两百万，就给你匀五十万吧，明天回去我就让财务打到你们对公账户上！”东子说道。 “哥，你这两百万，还要收购秋货呢，给了我五十万，你四分之一的资金可就没有了！”王启明皱起了眉头。 “没事，没钱了我再去想办法贷，我现在，和县里信用社和银行的人都熟得很，随便就贷到了...” “这...” 王启明知道，东子虽然说得轻描淡写，可贷款哪有那么容易？ “行了，你小子就是爱婆婆妈妈的！” 东子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道：“实在倒腾不过来，我就去问爸借五十万，他还能不借给我？” “我...” “行了，赶紧弄点饭吃吧，肚子都饿了！” 东子直接结束了这个话题。 他在王启明跟前，拥有绝对的权威，从小说一不二。 王启明不敢反驳，只好让秀儿母女端来了黄焖羊肉，还有几个菜。 四个人坐下吃饭，乔茜就打开了“凉都老窖”，给大家倒上。 “谢谢！” 东子对乔茜笑道：“小乔，启明这小子有没有欺负你？他要是犯浑，你给我说，我揍他！” “没错，启明这臭小子，看起来文绉绉的，其实骨子里就是个倔驴，你要是有什么委屈就给我们说，我们收拾他！”小兵也笑道。 “额...” 乔茜不好意思的顿了顿，脸上泛起了一抹嫣红，羞涩地笑道：“启明他...挺好的，很照顾我的...” “你们干什么？我和乔茜...就是普通朋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王启明郁闷的分辩。 小兵东子开自己玩笑也就罢了，乔茜居然也完全没有分辨，直接假装糊涂的就默认了她是自己的女朋友... “呵呵，小乔都没有说什么，你小子怎么还先急了？”东子眼睛一瞪。 “就是，一看你就对小乔就不好，我们今天，可得好好收拾收拾你！”小兵却笑道。 “我...” 王启明百口莫辩。 乔茜却举起了酒杯笑道：“欢迎你们来给启明过生日，干杯！” “额...” 王启明又是一愣，转头看着乔茜，愕然问道：“你咋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当然是看了你的身份证啊！”乔茜笑道，“你的身份信息，公司的资料里都有呢！” “好吧，谢谢...” 王启明本来不想让人知道今天是自己的生日，没想到，乔茜早就知道了。 “你看看，人家都记着你的生日呢，可见对你有多重视！”东子没好气地白了一眼王启明。 “其实，我们也是想起来今天是你的生日，这才顺路过来给你祝贺的！” 小兵举起了酒杯笑道：“来，我们祝启明生日快乐，也祝他找到了这么漂亮优秀的女朋友！” “额...好吧！” 王启明见自己越描越黑，也就不再说什么，就举杯和大家一起碰了。 酒过三巡，乔茜出去了一下，提着一个包进来，给了王启明说道：“启明，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额...谢谢！” 王启明就接过了包，却发现十分的沉重，就疑惑地问道：“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沉？” “是一个笔记本电脑。” 乔茜笑道。 “啥？” 兄弟三个都懵了。 王启明赶紧拉开了拉链，发现包里面真的是一台亮闪闪的笔记本电脑。 “这...”王启明愕然地看着乔茜，“你...哪里来的钱？居然买这么贵的东西？” 在1999年的凉州，电脑可是高级货。 台式电脑一台都要好几千，凉州城里，只有有钱的人家，才买得起电脑。 巧儿家的那台电脑，也是市里配给王万康的。 而且，王万康也是因为主管招商引资，和南方的企业联系紧密，需要收发电子邮件，市里这才给他配了电脑。 其他几位副市长，都没有配电脑。 那时候还没有网吧这个称谓，只有电脑游戏室。 那些电脑游戏室里，就摆着一些486，586电脑，安装了一些仙剑，红警一类的单机游戏，每个小时都要好几块，收费十分的贵！ 至于笔记本电脑，那可就更加了不得了。 1995年才有了第一台国产的笔记本电脑... 即便到了1999年，国产笔记本电脑的价格，也起码得小一万。 而那些进口的笔记本电脑，全都在一万以上！ 一万块钱，对于当年的人来说，可不是小数目。 王启明现在每月工资500，已经算是凉州城里的中等工资水平了... 可一万块钱，就是他将近两年的工资！ 而乔茜现在每月的工资，也是500，她要是一直在再就业市场筹建处干着，也要两年不吃不喝，才能攒够一万块！ 现在，她居然给王启明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 就算是国产的，也起码得五千块吧？ 乔茜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哪来的钱买笔记本电脑？ 王启明不可置信地看着乔茜。 ------------ 第51章 小兵的转变 “这笔记本电脑不是我买的...”乔茜笑道。 “那是哪里来的？” 王启明又问道。 “是我大学的舍友送我的...” 乔茜笑道：“她家里开着厂子很有钱，这台笔记本她用了三四年了，就买了新的，把这台送给我用了... 我想着你用笔写小说太费劲，就把这电脑送给你，以后，你就用电脑写小说吧！” “不行，这太贵重了！” 王启明把笔记本还给了乔茜说道：“你给我买了好几身衣服，还送了我好多东西，我早就过意不去了，这笔记本电脑，我可不能再要了！” “没事，这是旧的，不值多少钱的！”乔茜笑道。 “不值钱也...起码好几千吧？” 王启明对电脑一窍不通，他连电脑游戏室都没有进去过。 “哪有，电脑贬值速度非常快，这台笔记本电脑用了三四年了，二手市场上最多就几百块！” “啥？几百块？” 王启明兄弟三个都有些不相信。 “当然几百块了，要不然，我同学怎么可能直接送给我？” 乔茜笑道：“你们是不了解电脑方面的事情，二手电脑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贵的。” “哦...” 王启明愣了一下，却又说道：“就算几百块，也太贵了，这可是你一两个月的工资呢！” “没事，你这个老板管吃管住，我就算没有工资也不要紧的，再说了，笔记本电脑还是我同学送我的，我又没有花钱！”乔茜笑道。 “这...” 王启明还在犹豫，东子却骂道：“人家小乔一片好意，你拿着就是了，拿腔作势得做啥？” “这也太贵了...” 王启明郁闷地对东子说道。 “没事，你下月工资发了，给小乔去买一套金戒指金项链什么的，不就行了吗？”小兵说道。 “就是，来而不往非礼也，你小子还是念哈书的人，咋连我们都不如了呢？”东子没好气的说道。 “额...” 王启明被他们教训得无言以对。 “行了，这笔记本我拿着也没有什么用，你就留着写小说吧，比你用纸笔写要轻松得多，修改起来还方便！” 乔茜把笔记本电脑又递给了王启明。 “好吧！” 王启明只好收起了笔记本电脑。 “这个传呼给你用吧。” 东子又掏出了一个崭新的传呼机，扔给了王启明。 “额...不用了，我这办公室里装了电话呢！”王启明推辞。 “你就拿着吧，妈想你的时候，就给你打传呼，你陪她说说话！”东子说道。 “好吧。”王启明就收下了传呼。 “启明，我可是穷大兵，没有钱给你买生日礼物...” 小兵从腰间掏出一个东西，给王启明说道：“这东西，你留着防身吧！” “额...” 王启明发现，小兵给他的，居然是一个带着深绿色刀鞘的军刺。 东子首先拿起了军刺，抽刀出鞘，只见雪亮的刀体上，有四道血槽，便笑道：“小兵，你这可不够意思啊，我早就让你给我弄这么一把81式的军刺，你一直推三阻四的... 现在居然把这好的东西，送给了启明？他一个书生，要这东西有什么用？” “就因为启明是书生，我才给他这军刺防身...你的本事，十来个人都不近不了身，还用得着这军刺吗？”小兵淡淡地说道。 “不行，你这也太偏心了，你得给我也再弄一把81军刺！”东子心里有些不平衡，“我就不相信，你现在这么大的官，连把军刺给我给弄不到！” “军刺当然你要多少我都能给你弄到，可我能给启明，就是不能给你！”小兵皱起了眉头。 “为啥嘛？” 东子无语。 “启明是个书生，做事有分寸，出手也没有我们这么狠，就算给了他军刺，他也只能是壮胆防身，不会出事...” 小兵叹道：“而你就不一样了，你从小跟着我，学了我的心狠手辣，却没有学到我的举重若轻，手底下就没有轻重，掌握不了分寸... 万一遇到事，你手里有了军刺，就有了胆，事情可就闹大了！ 所以，我才不敢给你送军刺！” “这...” 东子无语。 他从小跟着小兵打架，的确和小兵一样心狠手辣，无畏无惧，可他打架的本事，完全没有办法和小兵比，自然就无法拿捏好分寸。 “你现在有老婆娃娃，遇事能忍就忍了吧，可不能像一以前那样出手没轻没重的，别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真出了事，你的那点钱，保不了你的命！” 小兵又一本正经地告诫东子。 “嗨，我就是喜欢这81军刺，想收藏了玩的，哪里敢拿出去和人动手？你不知道，现在街上的那些愣头青，比我当年还狠呢！” 东子笑道。 他从三年级开始，就被父亲带到县城里上学，却整天打架斗殴，在当地也算是小有名气。 为此，父亲不知道多少次下死手打得东子半死... 可是东子是个倔驴，我行我素，一直都是天不怕地不怕。 这几年结婚后，做起了生意，东子才很少和人动手打架，渐渐地就稳当下来。 不过，万一遇到事，他还是一点就炸，谁都不怯！ “我刚到部队上的第一天，就和班长干了起来，打掉了他的半个牙...” 小兵的脸色却阴沉下来，黯然叹道：“可后来在前线上，班长却为了救我而牺牲了...我这才明白自己以前有多浑... 班长曾经对我说过，对自己人狠不算本事，有本事，就去战场上和敌人狠！” “这...” 众人听着小兵说着他的故事，不禁黯然。 虽然小兵叙述得很简单，可大家都知道，他和班长的故事，肯定荡气回肠，可歌可泣... “小兵哥，你这些话说得真不错！没想到，你现在的思想变化这么大，堪比当年的徐茂公啊！” 王启明笑道。 以前的小兵，打架可狠，必须见血才罢手！ 他行事也是我行我素，睚眦必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没想到，小兵当了这么多年的兵，又经过了战火的洗礼，居然脱胎换骨，一心保家卫国，不计较个人的荣辱！ 而且，他还担心东子下手没分寸，所以才不给他送军刺... “徐茂公？就是隋唐英雄里，瓦岗寨的那个徐茂公吗？他不是个摇着扇子的军师吗？我怎么会像他？” 小兵却好奇地问道。 ------------ 第52章 从无赖贼到大英雄 “历史上真实的徐茂公，可不是什么手摇羽扇的军师，他和你很像，是个心狠手辣的猛人！”王启明对小兵笑道。 “哦？你给我说说他的事！” 小兵虽然不爱看书，却从小就喜欢王启明给他讲书上的故事。 “徐茂公其实叫徐世绩，后来功劳太大，赐姓李，就叫李世绩，再后来为了避李世民的讳，又该改名李绩...” 王启明叹道：“这个李绩，非凡不是摇着羽扇呼风唤雨的军师，反倒是个杀人如麻的大将！ 他自己曾经说，他十二三时为无赖贼，逢人辄杀，十四五时为难当贼，心有不快便杀，十六七为佳贼，临阵乃杀人，二十以后用兵，以杀人救人...” “啥？徐茂公居然杀人如麻？” 小兵和东子都是大吃一惊。 他们以为，徐茂公即便不是摇着羽扇的军师，也起码是运筹帷幄的将军。 没想到，居然杀人如麻！ “是的，李绩在隋末大乱的时候，拉起了一帮人做强盗，在运河上抢劫公私财物，每次抢劫的时候都不留活口，这便是逢人辄杀的无赖贼...” 王启明解释道：“后来，李绩加入瓦岗寨，辅佐李密欲成大事，打仗所向披靡，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才杀人，所以叫难当贼... 再后来，李绩归唐，随李世民南征北战，大败宋金刚、擒拿窦建德、攻灭王世充，功劳极大，只有临阵才杀敌人立功，这就是所谓的佳贼... 唐朝一统天下，可边疆的突厥却虎视眈眈，于是，李绩又奉命和李靖等名将一起，率领大军进攻突厥，率部擒拿了突厥颉利可汗... 此时，李绩临阵杀敌，是为了救人才杀人，是保家卫国，为国为民的大英雄！” “好！说得好！” 小兵拍案叹道：“这个徐茂公，从滥杀无辜的无赖贼到为国为民的大英雄，真的是了不起啊！” “你也一样，以前无赖犯浑，现在也是保家卫国，荣立战功的英雄！”王启明笑道。 “是啊，我以前，的确是够浑的...” 小兵不好意思的笑道：“启明，还是你小子有学问，老劝着我，今天听了你这番话，我的思想境界，又提高了一个档次呢！” 他以前犯倔的时候，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也就王启明的话，还能听三分。 “我就是给你讲了个故事而已...来喝酒喝酒！” 王启明又举杯。 “你这酒盅太小了，我们用茶杯喝吧！” 小兵提议，兄弟三个就换了茶杯，不一会，两瓶“凉都老窖”就见底了。 东子嚷着还要喝，王启明却说道：“行了，小兵哥来接兵，明天还有正事公务，可不敢喝醉！” “你小子怕是舍不得酒吧？”小兵笑道。 “你说啥都行呢，反正我是不让你喝了。”王启明笑道。 “额...喝酒不让尽兴，等于活埋，你也太够意思了！”小兵咂吧着嘴，意犹未尽。 “要不...我们去跳舞吧？” 这时候，一边乔茜却提议道。 “跳舞？我可不会！”小兵郁闷地说道。 “前面新开了一家凯撒歌舞厅，是凉州城档次最高的，他们的老板给我们筹建处送来了一些票，据说里面也有啤酒供应，我们要不一起过去坐坐？你们不想跳舞就喝酒。” 乔茜解释道。 “好吧，啤酒就啤酒吧，总好过没有酒喝！”小兵笑道。 “那我们就去见识一下凉州城最高档的歌舞厅！” 东子也站起了身。 于是，大家收拾了一下，就一起出门去凯撒歌舞厅里跳舞。 当时凉州城的歌舞厅，分为两种。 一种就叫舞厅，里面的舞池很大，只要买了门票就可以进去，就是正正经经的跳舞，去的人也是正正经经的人。 以前，王启明和白灵，猴子胖子他们，周末全都打扮得整整齐齐，就去舞厅跳舞。 在舞厅里，小伙子可以大方地邀请陌生女孩子跳舞，即便女孩子有男朋友也没事的。 如果男朋友硬挡着不让女朋友跟别的男孩子跳舞，可就没风度了... 当然，女孩子要是不愿意，可不能强拉硬拽，不然，就算女孩子没有男朋友，舞厅的保安也会把你扔出去... 舞厅是凉州城的年轻人，谈情说爱，交友交流最主要的场所。 凉州城里大大小小起码有十几家舞厅，每到周末，里面的人都是爆满。 另一种歌舞厅，就是卡拉OK厅，俗称卡厅。 里面的地方不大，装修得却十分高档，除了一个一个的雅座，还有封闭式的包厢。 这里就提供陪酒服务，类似于现在的高档KTV...当然，消费也是高得吓人，有钱人才能去得起，正经的年轻人是绝对不去的... 众人来到了凯撒歌舞厅，王启明给他们老板打了电话。 这个凯撒歌舞厅的老板叫张勇，以前开着一家大型酒店，在凉州城里小有名气，王启明前几天筹建处成立的庆祝酒宴，就订在他的酒店。 前几天请银行的人吃饭，王启明也是在张勇的酒店。 所以，张勇的这个凯撒歌舞厅开业的时候，就给王启明的筹建处，送来了一些票。 王启明可是市长的侄儿，身份非同一般！ 再说了，王启明的再就业市场又是两千万的大项目，以后的应酬肯定少不了，张勇可得好好巴结... 他一听王启明来了，马上亲自迎了出来，给王启明他们安排了最前面的1号雅座。 张勇的这个凯撒歌舞厅，不仅很大，还装修得十分高档，不亏是凉州城最好的舞厅。 凯撒歌舞厅里，中间是个巨大的舞池，四周就是一个一个的雅座。 每个雅座里都有桌子和皮椅，还有吊灯。 坐在雅座里，不仅可以看着舞池里的人跳舞，也可以拉上门帘，在里面喝酒聊天。 而普通舞厅里，四周只有一排排的椅子而已... 靠近舞台左边最前面的这个1号雅座，当然是整个舞厅里最好的雅座，一般都留给一些重要的客人，张勇便把王启明他们安排在了这里。 王启明谢过了张勇，就又要了几扎啤酒，上了一些花生米和开心果什么的，陪着东子和小兵喝酒。 他们俩的酒量都很大，啤酒对于他们来说就跟饮料一样，喝多少都没事，甚至还能解白酒... “启明，你上去给大家唱一首歌吧？” 乔茜提议。 “好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王启明起身，给舞台上的乐队说了一下，抱起了电吉他，就唱了一首《一路顺风》。 “那一天，知道你要走，我们什么话地都没有留...” 这是一首送别歌曲，是唱给小兵的。 王启明刚开始唱，就见舞台右边第一个的2号雅座里，一阵骚动。 有一伙嚣张跋扈的人，粗暴地赶走了2号雅座的人，让其他几个人坐了进去。 王启明看到那几个人，心中顿时像是被重锤砸了一记，差点忘了唱歌... 原来，这伙人为首的，居然就是牛强！ 而牛强胳膊上挽着的，正是白灵！ ------------ 第53章 再见白灵 本来，王启明以为，自己早就忘了白灵，已经不在意她了。 这段时间，他也的确从来没有想起过白灵。 可现在一见他熟悉的面庞和身姿，王启明的心中，还是打翻了五味瓶... 白灵和自己分手，不过是误会了自己，其实，她一直是喜欢着自己的。 平心而论，白灵对自己的要求并不高，她只希望自己有个稳定的工作，有个遮风挡雨的房子，然后平平安安的过日子...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些要求，一点都不过分，甚至是一个男人起码应该给的！ 更何况，白灵还是汽配厂的厂花，长得那么漂亮... 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 王启明注定要不平凡地过完一生，不愿意屈就于白灵希望的庸庸碌碌。 而且，汽配厂的下岗，已经成了定局，就算王启明苟且在汽配厂里，明年开春，还是会下岗的！ 但是，现在，王启明下岗不过短短三个月，就从一个一无所有的流浪汉，摇身一变，成了再就业市场筹建处的经理。 而再就业市场项目投资两千万，可是这几年凉州城里最大的项目！ 也就是说，白灵踹了王启明后，短短三个月，王启明就成了凉州城里炙手可热的大人物！ 在那个风起云涌的时代，每天都有日新月异的变化，令人目不暇接。 在这个时代的浪潮中，每个人的命运，都被浪潮重新安排！ 王启明唱着歌，看着舞台下的白灵，感慨万千。 白灵却也听出了熟悉的歌声，一扭头，就看到了在舞台上唱歌的王启明。 毕竟，王启明的歌声，白灵实在是太熟悉了！ 看到舞台上唱歌的是王启明后，白灵顿时愣在了当地，如同雷惊的孩子，雨淋的蛤蟆... 他呆呆怔怔地站在雅座外面，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舞台上的王启明... 时间，仿佛停滞了... 空间，似乎也不存在了... 白灵的整个世界里，似乎只剩下了她和王启明在对视，其他的一切，都消失了！ 显然，她还刻骨铭心的爱着王启明。 王启明的嗓子一阵发堵，歌声再也无法唱下去了... 乐队也只好停止了伴奏。 舞厅里，安静了下来。 所有的人，都好奇的看着王启明和白灵。 “怎么回事？唱得挺好的怎么不唱了？” “是啊，我们还跳着舞呢！” “这个唱歌的小伙子，和台下的那个漂亮姑娘，好像有些不对劲...” 舞厅里的人，纷纷议论起来。 “对不起！” 王启明把电吉他解下来，还给了乐队的吉他手说道：“嗓子忽然有些不舒服，你们来吧！” 说罢，王启明就下了舞台，回到了雅座。 乐队赶紧起了一首欢快的曲子，舞池里的人，就又跳了起来。 那边的白灵，也被牛强拉进了雅座。 牛强还远远的，恶狠狠地瞪了王启明一眼。 “启明，怎么回事，唱得好好的，怎么不唱了？” 小兵好奇地问道。 “额...嗓子忽然不舒服...”王启明假装咳嗽了一下。 “你小子该不是舍不得我走，就越唱越难受了？”小兵笑道，“你们文人，就是多愁善感！” “额...有些吧！” 王启明随口掩饰。 可惜，乔茜却早就看明白了一切。 她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启明，那个漂亮姑娘，就是你的前女友吧？” “额...是的。” 王启明见乔茜已经看穿了，便只好承认。 “啥？他就是白灵啊？怎么跟一帮乱七八糟的人在一起？” 东子皱起了眉头。 王启明到了汽配厂上班后，和白灵确定了恋爱关系，就给家里的人说了，所以，东子也是知道白灵的。 本来，家里都已经在为王启明准备婚事了。 父亲和东子打算给王启明在凉州城里买套房子，然后给王启明和白灵热热闹闹地操办婚礼。 可没想到，白灵居然和王启明分手了。 这让东子对白灵，充满了敌意。 更何况，白灵刚才跟着牛强他们，粗暴地赶走了对面2号雅座的人，他们坐了进去。 看来，他们应该知道1号雅座的人是张勇亲自安排的，肯定不一般，不然，他们就来赶王启明他们了... “她现在的那个男朋友叫牛强，是汽配厂副厂长牛建国的儿子，不仅有钱，还和一帮社会上的混混称兄道弟，在这凉州城里...也算是一霸！” 王启明叹道。 “啥？你们汽配厂的副厂长，能有多少钱？他儿子居然就这么嚣张？”小兵好奇地问道。 “牛建国可不简单！” 王启明说道：“他是主管设备的副厂长，一直负责机床的购买和出售... 我听人说，牛建国和东北的一个机床厂联手，把一些老旧的机床，倒腾到东北去，然后修理翻新一下，就又卖到了我们西北的厂里来... 这一来一去，一台机床上的利润就是好几万，甚至十几万！ 不仅如此，牛建国以前还倒腾过钢铁和煤炭的指标，也弄了大把大把的钱！ 据说，牛建国这几年，起码赚了有几百万...” “我去...还是这些有门路的倒爷赚钱狠啊！” 东子叹道：“我们这些小老板，倒腾点农副农资，担惊受怕的，还赚不上几个麻钱子！” “这还不是重点，牛建国好像还有些省里的背景，在市里很吃得开...” 王启明又说道：“前几天我在筹建处成立的宴席上，听市里的人说，牛建国听到了市里要彻底改制汽配厂的风声，就赶紧花钱托关系走路子，调到了城建局当了一把手局长呢！” “城建局长可是肥差啊！”东子叹道。 “难怪这个牛强这么嚣张，他爸这是既有钱又有权啊！”小兵也是摇头。 “这样的纨绔子弟，都是没用的草包！” 乔茜却是冷笑道：“你的前女友居然和你分手去跟了这个牛强？脑子真是进水了！” “没错！她的脑子就是进水了！”东子也没好气的说道。 “幸亏她脑子进水了，不然咱们启明怎么能遇上小乔呢？”小兵却笑道。 “小兵哥，其实，启明没有骗你们，我和他...的确只是很好的朋友，还不是男女朋友...” 乔茜叹道：“你们刚才难道没有发现吗？启明和这个白灵，还藕断丝连...白灵发现了启明，就像傻了一样的站在那里... 而启明见了白灵...连歌都唱不下去了呢！” “这...” 东子和小兵都愣住了。 “启明，你小子到底怎么回事？” 东子首先就炸了：“这个白灵踹了你，你怎么还对她不死心？你犯贱啊？” ------------ 第54章 她是我的女朋友 “就是，小乔这么漂亮，还是南方来的大学毕业生，那个白灵给小乔提鞋都不配！你小子可别不知道天高地厚，饭香屁臭！” 小兵也愤愤不平地教训起了王启明。 “额...这些都不用你们说，我自己也都知道...”王启明叹道，“我对白灵，肯定不会再有任何念想，不过，我们谈了三四年了，乍一见面...肯定还是有些尴尬嘛...” “这还差不多！”东子说道。 “你小子，以后就好好的和小乔在一起，要是再敢三心二意，我首先就饶不了你！” 小兵拉下了脸说道。 “额，乔茜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们还不是那种关系...来，喝酒吧，别管这些了！” 王启明举起了酒杯。 “对！喝酒，别理那个白灵了！把帘子拉上！” 东子拉住了雅座的帘子，外面舞池里的情况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四个人就喝起了啤酒。 过了一会，乔茜起身要去卫生间，王启明就陪着她一起过去。 乔茜进了女卫生间，王启明就在门口等着。 “启明...” 却见，白灵也来到了卫生间门口。 似乎不是偶遇，是特意尾随而来... “额...这么巧，你也来跳舞了？” 王启明面无表情的说道。 不过，心里却不是滋味。 毕竟相恋三四年，又是初恋，王启明怎么可能说忘就忘了白灵？ 人是个复杂的动物，可不是蹩脚小说家笔下脸谱化的“纸片人”... “启明，我们可以出去一下吗？我有话给你说。”白灵黯然说道。 “额...” 王启明本来想说两人之间已经没有什么话可说了，却又觉得更加纠缠不清，便干脆冷着脸说道：“对不起，我在等我的女朋友。” “这...” 白灵愣了一下，泪水就忍不住夺眶而出，她擦掉了眼泪说道：“刚才那个姑娘...真的是你的...女朋友？” “是的。” 王启明毫不犹豫地回答。 他已经不想再和白灵纠缠不清，索性就谎称乔茜是自己的女朋友。 “你女朋友还没有出来，我们可以去门外说几句话吗？就几句话，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白灵热切地看着王启明。 “对不起，我女朋友可能马上就要出来了，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王启明冷冰冰的说道。 “这...” 就在白灵愣住的时候，乔茜已经从卫生间里出来了。 她看到王启明在和白灵说话，也是一愣，三个人就都尴尬起来。 不过，乔茜很快就打破了尴尬，笑道：“启明，这是你朋友吗？怎么也不介绍一下？” “哦，她叫白灵，是...我的同学...” 王启明顿了一下，又对白灵说道：“这是乔茜，是我的女朋友。” “额...” 乔茜和白灵，又都愣了一下，不约而同地打量起了对方。 “你好！” 乔茜首先微笑着伸手。 “你好...” 白灵握了一下乔茜的手，脸上的笑却十分的勉强。 “去我们的雅座一起坐吧！” 乔茜微笑着邀请白灵。 “不了，我还有朋友...” 白灵顿了顿，又假装什么事也没有，抬头对王启明一笑：“启明，一会一起跳支舞吧？你这个大经理，可别看不起老同学啊！” “额...一会再说吧，我们先过去了。” 王启明随口回答了一句，就和白灵告辞，陪着乔茜回雅座。 “对不起，我刚才...是不想再和她纠缠，才说你是我女朋友的！” 王启明赶紧给乔茜道歉。 虽然乔茜对自己很有意思，可两个人毕竟还不是情侣关系。 “没事，只要能帮你摆脱前女友，我可以假戏真做！” 乔茜抿嘴笑道。 “额...” 王启明无语，只好带着乔茜回到了雅座，继续陪着东子和小兵喝酒。 乔茜却拉开了雅座的帘子。 “小乔，不是说把帘子拉起来喝酒的吗？你咋又拉开了呢？”东子说道。 “我们刚才遇到白灵了，她说一会要请启明跳舞呢，我们拉住了帘子，可有些不礼貌。”乔茜抿嘴笑道。 “啥？她请启明跳舞？” 东子无语：“这舞厅里，大多是男的请女的跳舞，女的请男的跳舞可没面子得很！” “白灵想和启明重归于好，肯定不会顾及面子的。”乔茜笑道。 “别管了...她就是随口一说，应该不会来请我跳舞。” 王启明郁闷地喝着酒。 他不知道，万一白灵真的来请自己跳舞，该怎么应对。 “启明，就算她来请你跳舞，你也别理他！”小兵却说道，“好马都不吃回头草呢！” “别这样，女孩子请男孩子跳舞，已经是很没有面子了，启明要是再拒绝，白灵可就下不来台来！”乔茜却叹道。 “她踹启明的时候，考虑过启明能不能下来台吗？” 东子没好气的说道。 四个人议论着，一曲又开始，就见白灵真的走了过来，站在雅座的门边，对坐在外面的王启明说道：“启明，我们跳支舞吧！” 舞池里的好多人，都看着白灵和王启明。 大家都注意到了他们... “额...” 王启明愣住了。 白灵居然真的放下所有的面子和尊严，来请自己跳舞。 要是和她去跳舞，可就越发的纠缠不清，尤其牛强，肯定又要妒火中烧了... 可要是拒绝白灵，大庭广众之下，白灵可就颜面扫地了！ “去吧，别失礼！” 乔茜推了一把王启明。 王启明只好站了起来，拉住了白灵的手，搂住了她的腰肢，滑入了舞池。 舞曲是一首伤感的《有多少爱可以重来》，王启明和白灵默默地跳着舞，谁都没有说话。 他们以前，几乎每个周末都去跳舞，舞步早就十分的默契和谐。 可现在，王启明却几次踩到了白灵的脚... “启明，你的堂叔真的是市长？” 半天，白灵才幽幽问道。 “是的，市里的王市长，是我的五叔。” “那你爸和你哥呢？是有钱的大老板吗？” “额...他们的资产的确都有几百万...” “这么说...你从来都没有骗过我...” 白灵忍不住泪如泉涌：“可是，我和你分手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解释分辨呢？” ------------ 第55章 天强公司 “你当众和我分手，还和牛强在一起了，我有必要再解释分辨吗？” 王启明叹道。 “是你堂叔告诉你，我们汽配厂的人都要下岗，你才主动第一批下岗吗？” 白灵又问道：“你是不是为了保密，才没有提前告诉我？” 当时白灵之所以和王启明分手，最大的原因就是王启明主动下岗没有告诉她，让她气坏了。 现在消息慢慢传开，说是市里早就决定要让汽配厂的人全部下岗，只是怕引起恐慌，才一直压着没有宣布。 于是，白灵就觉得，王启明是得到了市长堂叔的秘密消息，这才主动第一批下岗。 “额...现在说这些，已经就没有任何意义了！”王启明叹道。 “不，我问了半天的意思就是想问你，我们的分手，完全就是一个误会，是吗？”白灵激动地说道。 “这...” “既然一切都是误会，我们现在解释清楚了，不就可以重新来过了吗？”白灵说道。 “你想的太简单了！” 王启明冷冷地说道：“我曾经告诉过你，覆水难收，有些的东西，一旦失去就永远无法再找回，有些东西一旦断裂，就永远不可能接续... 更何况，我现在已经有了新的女朋友，我怎么可能和你复合？” “启明，你是不是因为我现在也下岗了，就看不上我了？”白灵叹道。 “啥？你也下岗了？” 王启明愕然：“你爸不是生产科长吗？你怎么这么快就下岗了？” “我爸虽然是生产科科长，可现在整个厂子里的人都要下岗，早下晚下，又有什么区别呢？”白灵叹道，“你不是一直鼓动我们早点下岗创业的吗？” “我是希望大家早点下岗创业，可也没想到，市里的动作这么快！” 王启明叹道。 他记得五叔王万康说，打算在明天夏天前，完成汽配厂的下岗改制，现在看来，他们的速度加快了。 显然，这和再就业市场的顺利筹建也有关系。 乔木集团的一千万资金，已经到了再就业市场的对公账户上，市里划拨的资金，也马上就到位，再就业市场的项目建设，可以提前启动。 只要钱到位，首先就可以拆迁那些平房了。 只要拆迁工作做完，基建应该很快的... “启明，虽然我下岗了，可我爸给我联系了一家银行，说只要我明年拿到初级会计证，就可以过去上班了...” 白灵叹道：“银行里的工作，比汽配厂财务科还体面...虽然比不上你这个再就业市场的经理，可对于一个姑娘家来说，已经是凉州城里最好的工作了！” “猴子和胖子呢？” 王启明还想着汽配厂工人下岗的事情，就没有理会白灵的话，而是问起了猴子和胖子。 “他们俩当然也下岗了，进了牛强的公司。”白灵说道。 “啥？他们进了牛强的公司？牛强...成立公司了？” 王启明没想到，牛强居然也成立了公司。 “是的，牛强的爸提前得到了市里的消息，知道厂子要下岗改制，不仅自己急急忙忙地调到了城建局当了局长，还让牛强承包了厂里的预制厂，成立了一个建筑公司，叫天强建筑公司，已经开始接工程干活了...” 白芷叹道：“牛强的公司很缺人，厂里好多年轻人就去了他的公司打工，猴子和胖子也就跟着去了。” “额...” 王启明无语。 汽配厂的下面有一个水泥预制件分厂，主要浇筑生产楼板，井圈，马路牙子一类的水泥预制件... 汽配厂设置这个水泥预制件分厂的初衷，是为了解决一些厂家属的就业问题。 有些工人的家属没有工作，甚至连户口还都在乡下，汽配厂就筹建了这个水泥预制厂，让家属们在里面工作，挣份工资。 可没想到，随着改革开放的大潮风起云涌，到处建设高楼大厦，建筑行业就成了炙手可热的行业。 预制厂的楼板供不应求，也就渐渐发展壮大，购置了很多机械设备，成了汽配厂唯一一个盈利的分厂。 即便放眼凉州城，汽配厂的水泥预制分厂，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建筑企业。 王启明万万没想到，牛强居然承包了预制厂，把预制厂变成了他自己的公司。 他这可是空手套白狼！ 一分钱不投资，就把国有资产的厂子，弄成了他私人的公司！ 不过，这是企业改制的一种模式，是合理合法的，谁也没有办法提出异议。 更何况，牛强把下岗的年轻工人都招了过去，解决了就业。 让下岗工人再就业，可是市里最头疼的问题，他们肯定支持牛强的公司！ 难怪牛强现在这么嚣张，那预制厂的厂房设备等资产加起来，也差不多一千万了... 再加上他爸牛建国高升成了城建局的局长，牛强的公司，自然有接不完的工程... 可是，以牛强的人品，肯定会和张宝一样，不仅在工程中偷工减料，还会克扣拖欠工人工资... 猴子和胖子本来就和牛强不对付，现在到了牛强的公司里，能有什么好？ “我听牛强说，他的公司打算竞标再就业市场的基建项目，他爸已经给他把关系疏通好了，只等走个过场，牛强就能拿到再就业市场的基建项目了。”白灵又说道。 “哼！他想的美！再就业市场要是交给牛强的公司，非搞砸不可！我绝对不会让他中标的...” 王启明话还没有说完，就发现有人用力地把他撞了一下。 他转头一看，却是小兵和乔茜也下来跳舞，故意跳到跟前，就撞了他一下，打断他和白灵的谈话。 “额...你不是不会跳舞吗？” 王启明没好气地说小兵。 “不会跳我不会学吗？乔茜这么漂亮，舞又跳得好，我就请她当老师，给我教跳舞...” 小兵笑道：“就因为我不会跳，才撞到了你...你可小心，一会我说不定还会撞上你的！” “额...” 王启明就拉着白灵，快步跳到了远处，躲避着小兵。 小兵却拉着乔茜，紧追不舍... “不用躲着他们，曲子也马上要完了...” 白灵说道：“启明，我的传呼号是XXX，你完了给我打传呼，我们约出来好好谈谈！” “额...我想，就没有这个必要了！” 王启明淡淡地说道：“你的传呼...是牛强给你买的吧？要是拿来和我联系，你对得起牛强吗？” “我...” 白灵语塞。 ------------ 第56章 我不是母老虎 这时，一曲终了。 王启明松开了白灵的手，就径直回了自己的雅座。 按照舞厅的礼仪来说，他应该把白灵送到了雅座才是。 可是，王启明实在是不想去送白灵。 虽然王启明知道，白灵还刻骨铭心的爱着自己，也不是很势利拜金。 可白灵为了羞辱自己，不惜和牛强不清不楚地搞在一起，让王启明完全无法原谅。 如果白灵当时只是一个人当众羞辱自己，和自己分手，王启明现在或许也可以和他冰释前嫌... 可是，白灵却挽起了牛强的胳膊... 王启明也知道，白灵这是为了报复自己对她的欺骗... 白灵压根就不喜欢牛强，其实也不稀罕牛强的钱... 白灵就是想利用牛强，来羞辱报复自己。 不过，这已经让王启明完全无法原谅。 虽然他也知道，白灵只是挽着牛强的胳膊，再什么都没有和牛强做过。 可对于王启明来说，精神的背叛，比肉体的背叛更加令人难以忍受！ 刚才，王启明之所以接受白灵的邀请跳舞，也是因为乔茜的撺掇。 现在一曲终了，王启明可不想把白灵送到牛强的雅座跟前去！ 这不仅给白灵复合的希望，还会让牛强觉得是一种挑衅... 回到雅座，王启明闷声不响地喝了一杯啤酒，东子就没好气的说道：“我们来了半天，你都没说请小乔跳一支舞，居然先和那个白灵跳舞了！” “额...我不是得陪你和小兵哥喝酒嘛！” 王启明无语：“再说了，刚才也是乔茜让我去的，不然，我才不去呢！” “是啊，是我让启明去的，你就别责怪他了！”乔茜笑道。 “他们本来就藕断丝连的，你怎么还让启明和白灵跳舞啊？”小兵好奇地问道。 “有些话...总得有个说清楚的机会嘛！” 乔茜笑道：“你们放心，启明心高气傲，宁可去工地上受苦都不愿意住在巧儿家里，他怎么可能再回过头去和白灵复合呢？” “这...” 小兵和东子，这才不说什么了。 王启明的心里，却是一阵感动。 乔茜真可谓是自己的红粉知己，要是能有这样的女朋友，甚至是妻子，这辈子，夫复何求？ 可是，就因为乔茜太优秀了，王启明实在不想让她留在凉州受罪... 一曲又开始，王启明就站起身来，伸手对乔茜说道：“走吧，我请你跳舞。” “好啊！” 乔茜欣喜地站起身来，就跟着王启明走进了舞池。 王启明小心翼翼地拉起了乔茜的手，又胆战心惊地搂住了乔茜的腰。 他和白灵已经跳过无数次的舞了，所以，一点都不紧张。 可乔茜对于王启明来说，就是女神级别的存在，只可远观，不可狎亵，他哪里敢搂紧？ 更何况，上次打蜘蛛的时候，王启明还贴身搂过乔茜，那种滑滑的感觉，让他一想起来就紧张... “你紧张什么？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见面，有必要离着八丈远吗？” 乔茜看着王启明僵硬地和自己保持着距离，就抿嘴嗔笑道：“我不是母老虎，不会吃人的...” “额...” 王启明只好又把乔茜搂紧了一些。 “你们这里的人跳舞，怎么都是这么一本正经的...” 乔茜却干脆抓住了王启明的双手，主动放在了自己的纤腰上，然后，把自己的双手搭在了王启明的肩上。 这样，两个人的脸就对在了一起，身子也贴近在一起。 “额...” 王启明顿时紧张得心都快跳出嗓子了。 乔茜的这种跳舞方式，凉州舞厅里也有人跳，俗称“贴面舞”。 不过，在一起跳贴面舞的男女青年，必须是热恋中的情侣，还是思想开放，有个性的另类。 平常人，谁都是伸着手，中规中矩地跳舞，哪里有勇气跳这样的贴面舞。 所以，舞厅里只要有人紧紧地拥在一起跳贴面舞，马上就会引起轰动。 果然，王启明和乔茜跳了还没一圈，就有人对着他们吹起了口哨。 王启明高大帅气，乔茜明艳照人，本来就是舞厅里最引人注目焦点，现在又紧紧地拥在一起跳贴面舞，当然就引起了轰动。 王启明虽然紧张得要死，可被乔茜搂着肩膀，只好也搂着乔茜的纤腰，在舞池里，慢慢地晃动。 跳这种贴面舞，由于贴得太近，可不能迈开步子跳，只能微微地挪着脚步一晃一晃，被人戏称为“踏蚂蚁”。 王启明以前和白灵跳过很多次舞，可每次都是中规中矩地跳，从来没有跳过贴面舞... 和姑娘跳贴面舞，这的确是第一次！ 舞曲是缠绵悱恻的《梁祝》，拍子很慢，王启明和乔茜跳得也很慢... 王启明能清楚地感觉到乔茜温热饱满的身体... “启明，你刚才和白灵都说清楚了吗？”乔茜却仰头，眼睛水汪汪地看着王启明。 “说...说什么啊？” 王启明慌乱地躲避着乔茜的眼神，定了定神说道：“我和她没有什么好说的，她当众和我分手，又跟上了那个牛强，我还和她说什么啊！” “她不是要和你复合吗？你没有和她说清楚吗？” “说了，我早就给说过了，覆水难收，我不可能再和她复合了！”王启明叹道。 “这就好...你可得好好和人家说，毕竟爱了一场，好合好散嘛！”乔茜也叹道。 “谢谢，你的气度和胸襟...可真是不一般！” 王启明叹道：“要是换了别的女孩，刚才不仅不会让我和白灵跳舞，说不定还会吃醋闹起来呢！” “我这个女朋友，不是假扮的吗？我有什么资格吃醋啊？” 乔茜嗔笑道，似乎有一股委屈的醋意，却又把脸贴在了王启明的胸口。 “对不起...” 王启明在乔茜的耳边叹道：“我不是对你有什么想法，我真的就是自惭形秽，这个...你应该是知道的...” “不，你这么有才华，自尊自爱，志向高远，自惭形秽的应该是我才对！”乔茜笑道。 “额...” “你知道，我为什么刚才要你去陪白灵跳舞吗？”乔茜又笑道。 “不知道，为什么啊？”王启明好奇地问道。 “我是为了试探你呀！” “试探我？试探我什么？” 王启明不解地又问道。 ------------ 第57章 冲动鲁莽的东子 “你和白灵好了三四年，感情肯定不浅，所以，她才不顾牛强在场，主动来请你跳舞，想找你复合...” 乔茜叹道：“如果你当场拒绝，甚至对白灵冷嘲热讽，来报复她对你的背叛和羞辱，你的气度可就小了... 而且，你就是个薄情寡义的人... 可你却不计前嫌，陪白灵跳了一曲舞，给足了她面子，这就说明，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这才是你最难能可贵的地方啊！ 你刚才要是不理白灵，我可就失望了...” “额...照你这样说，我刚才跳完舞，就应该把白灵送到牛强的雅座里，看来，我的气度还是小了。”王启明笑道。 “你之所以不把白灵送去牛强的雅座，是不愿意和牛强冲突，这不仅说明你睿智沉稳，还说明你完全不在乎牛强和白灵在一起啊！” 乔茜又笑道。 “你都把我夸成一朵花了，其实...我根本没有考虑过你说的这些深层次的东西，我只是凭自己的直觉行事而已！”王启明叹道。 “这就更难能可贵了，说明这些优秀的东西，本来就根植于你的内心啊！”乔茜又笑道。 “额...” 王启明不再说话，就搂着乔茜，默默地跳舞。 一曲《梁祝》终于结束，乔茜这才松开了搂着王启明肩膀的手。 王启明就拉着乔茜，回到了雅座，引起了好多人的瞩目。 “这一对跳贴面舞的人，到底是谁啊？” “他们坐在1号雅座里，肯定不是一般人啊！” “那个姑娘的可真漂亮，似乎不是我们北方人，小伙子也帅，真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啊！” 舞厅里的人，指指戳戳的议论。 王启明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发现对面的2号雅座里，牛强和白灵都用阴沉的目光看着这面... “小乔，你的舞可跳得真好，舞厅里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你们呢！”小兵笑道。 “是啊，启明这臭小子，可真是有福气！”东子也笑道。 他们见王启明和乔茜跳了一曲“贴面舞”，这才放下心来。 “来，大家再干一杯！” 王启明就举杯。 一曲又开始，四人正在喝酒，却见一个人站在了雅座门口，懒洋洋的对着雅座里面的乔茜伸手笑道：“美女，我请你跳个舞！” “额...” 王启明转头，发现来人竟然是牛强！ 他见王启明不仅和白灵共舞缠绵，还和乔茜卿卿我我，早就妒火中烧，便过来请乔茜跳舞。 这完全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乔茜要是和他跳舞，还不定会出什么事呢！ 王启明当即挡在乔茜面前，毫不客气地说道：“牛强，我劝你赶紧滚，别没事找事，就你这种人渣，也配请乔茜跳舞？” 在王启明的眼里，乔茜就是女神，牛强来请她跳舞已经就是亵渎！ “我说王启明，我女朋友都主动请你跳舞了，我请你女朋友跳个舞不过分吧？你也太没风度了！“牛强继续懒洋洋的笑道。 “舞厅里跳舞，都是两厢情愿，白灵来请我，我也是给你们面子，才和她跳舞的，你别不识抬举！”王启明依旧冷冰冰的说道。 “你说的没错，跳舞的确是两厢情愿的事情...那现在，我请这位乔小姐跳舞，管你屁事！”牛强鼻孔朝天，阴阳怪气的说道。 “你...” 王启明还没有说什么，乔茜却说道：“这位先生，对不起，我刚刚和启明跳了一曲，有点累，不想跳舞，你去请别人吧！” “听到了吧？她不想和你跳，快滚！” 王启明骂道。 “王启明，别以为你当了个什么再就业市场的经理就牛逼，在我眼里，屁都不是！” 牛强见乔茜不肯和自己跳舞，顿时恼羞成怒，开口骂道：“你特么的...” “砰！” 牛强话音未落，就见人影一闪，一个啤酒瓶子，就砸在了他的头上！ 啤酒瓶子粉碎，牛强的脑袋就开了瓢，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流了下来！ “啊！” 舞厅里顿时大乱，所有的人，都纷纷后退闪躲。 2号雅座里，却冲出了四五个人，上来扶住了牛强。 王启明和乔茜这才回过神来，发现冲出去砸了牛强一酒瓶的，居然是东子！ 他果然现在比小兵还冲！ “哥，你干啥呢？” 王启明赶紧把东子拉进了雅座。 小兵却神定气闲地端着酒杯，微微一笑：“东子，看来我的担心不是多余的...你好歹也算个有头有脸的老板，而且还有了老婆娃娃，咋还这么冲动呢？” “欺负我没什么，我现在遇事一般都忍了，可谁要是敢欺负我弟，我可不能忍！” 东子站在雅座里，指着牛强的鼻子骂道：“识相的赶紧滚，要是以后再敢欺负我弟，我可就不是酒瓶子招呼了！” “你...你是什么人？居然敢打我？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牛强捂着脑袋，气势汹汹地叫道。 “不过是仗着老子有俩臭钱就为所欲为的人渣，还想吓唬我？”东子冷笑道，“你有什么本事就都使出来，我们兄弟照单接着，皱一下眉头，都不是王三爷的后！” “好！你给我等着，我今天让你出不了这家舞厅！” 牛强就从怀里掏出了一尺多长的大哥大手提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气急败坏地说道：“我特么让王启明给开瓢了，你赶快叫猛子把所有兄弟都叫上，开车来凯撒歌舞厅！” 放下电话，牛强又指着王启明兄弟三个说道：“你们有种就别跑！今天，我不弄死你们，以后就不在凉州城里混！” “行，把你的那些尿葫芦卵籽都叫来，老子好好见识一下！”东子直着脖子叫道，毫不示弱。 “行了，你别再说了！” 王启明无语地拉着东子坐下。 “王经理，牛公子，你们这唱的是哪一处啊？” 这时候，凯撒歌舞厅的老板张勇，急急忙忙地带着一些保安跑了过来，见发生纠纷的是牛强和王启明，就赶紧过来说好话。 一个是城建局长的公子，另一个是市长的侄儿，他可谁也不敢得罪！ “张总，不是我牛强故意来你这里闹事，我好端端的过来请这位乔小姐跳舞，王启明的哥，二话不说就把我给开了瓢！” 牛强愤愤不平地说道：“我牛强在凉州城里，也算是有一号的，今天在你这凯撒歌舞厅里被开了瓢，你说怎么办吧！” ------------ 第58章 指挥若定的小兵 “这...” 张勇愣住了。 “张总，你别听他放屁！” 王启明说道：“他过来请乔茜跳舞，乔茜都说了不愿意和他跳，他还在那里骂人，我哥这才忍不住动手的！” “二位爷，你们都是我惹不起的爷！” 张勇苦着脸说道：“你们就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再闹了，我们开门做生意也是不容易，要是再闹下去，以后谁还敢来我这里跳舞啊！” “张总，我们可没有闹事，现在是牛强不依不饶！”王启明说道。 “牛公子，我先带您去医院里缝针吧，不然感染了，可就麻烦了！” 张勇也知道主动挑事的是牛强，便拉着他往外走。 “行，张总，我今天就给你面子，不在你这里收拾他们...” 牛强转头，又对王启明说道：“你们有种别出凯撒歌舞厅的门！” “行了行了，快走吧！” 张勇拉着牛强，一帮人就呼啦啦地走了。 白灵躲在舞厅看热闹的人群里，见牛强他们走了，也就悄悄走了... 舞台上的乐队，赶紧演奏起了欢快的曲子，客人们见没事了，就又开始跳舞。 “呼...吓死我了！” 乔茜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这才舒了一口气，却还是惊魂未定。 “这算个啥呀，你胆子也太小了！” 东子笑道。 “这还不算啥啊？那个牛强满脸是血，居然还不依不饶地叫人来报仇，可是个亡命之徒啊，我们可得小心！”乔茜心有余悸。 “就他那点狠劲，只知道叫一堆人来虚张声势，就是个纸老虎，压根不用害怕！”东子满不在乎的说道。 “这...” 乔茜担心地看着小兵和东子。 “没事，放心喝酒，天塌下来，都有我顶着！” 小兵却懒洋洋地喝着酒，稳如泰山。 自始至终，他连屁股都没有抬一下。 要是在小时候，东子和王启明被人欺负了，他可是第一个就冲上去拼命的！ “我...” 乔茜又担心地看着王启明。 “哥，要不我们也走吧，别把事情闹大了！”王启明皱起了眉头。 “你小子从小就是个怂包！” 东子气得骂道：“牛强这个王八蛋，抢了你的女朋友还这么嚣张，简直就是骑在你的脖子上拉屎，你还忍着他？换了是我，我早把他的牙打掉了！” “额...” 王启明无语，乔茜却道：“那个牛强的门牙，上次就让启明给打掉了呢！” “是吗？怎么回事？”东子问道。 “他们四个把我堵在了宿舍里，我没有办法，就拍了牛强一钢板！”王启明无奈地摇头。 “这还差不多，像个王三爷的后！”东子这才赞许地看着王启明，举杯说道：“来，我们兄弟俩干一个！” “东子，启明现在可比你沉稳多了！” 小兵笑道：“你这个当哥的，反倒咋咋呼呼，毛毛躁躁的了！” “咋？刚才那个杂碎骂启明，我这个当哥的，难道就在一边看着？”东子没好气的说道。 “启明长大了，早就不是跟在我们俩沟子后面，吊着鼻涕的狗娃了！” 小兵叹道：“你要是疼他，就多给他投资点钱，别动不动的帮他抡拳头，他的事情，他自己会处理，需要打掉别人门牙的时候，他也会自己去打，不用我们帮的！” “这...” 东子愣住了当地。 “小兵哥说得没错！我现在大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哥，你以后可不敢再这么冲动了，万一出什么事，爸妈和嫂子小静咋办呢？“ 王启明劝着哥哥东子，心里却涌起一股暖意。 虽然东子冲动鲁莽，可也是因为疼自己，才容不得牛强欺负自己。 王启明也为小兵现在的沉稳和淡定感到意外。 他以前，可是兄弟三个里面，最冲动的一个！ 或许，是战火的洗礼，升华了他的人生境界... “就算我们不惹事，也不能现在就落荒而逃吧？那也太怂了！” 东子没好气地说道：“我们现在走了，那个牛强还以为我们怕了他，以后，说不定还会找你闹事的！” “我不怕牛强找我闹事，我只是不想影响这凯撒歌舞厅的生意...” 王启明叹道：“还有，我也怕再吓着乔茜。” “是啊，我胆子小，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狠的打架，你们西北人...都是这么剽悍，一言不合就抡酒瓶子吗？” 乔茜叹道。 “抡酒瓶子算什么？好多人一言不合就动刀子呢！”东子笑道。 “太可怕...” 乔茜摇头叹息。 “那我们回吧！” 王启明拉着乔茜，就站了起来。 “好吧，那就回！”东子也站了起来。 小兵却依旧坐在那里，懒洋洋地笑道：“酒都没有喝完呢，着急什么？” “额...不是你刚才让我不要冲动的吗？我现在认怂走路，你咋又不走了？”东子好奇地问道。 “牛强又不是傻子，他也猜到我们会提前退场...” 小兵微笑道：“所以我猜，牛强的人现在已经守在了凯撒夜总会的门口，我们出去，马上就会被他们围住的！” “这...” 王启明和东子对视一眼，发现还真是这样。 猛子那伙混混，本来就有车，而且，就在东街这一带活动，他们接到牛强被开瓢的消息，肯定炸了窝，不出几分钟就能赶到凯撒歌舞厅的门口。 现在出去，肯定会和猛子他们迎头撞上！ “行啊，你小子现在的脑子，可比我们好使了！” 东子赞许地拍了拍小兵的肩膀，又坐了下来。 “是啊，小兵哥现在，真是一个料敌先机，指挥若定的指挥官啊！” 王启明也拉着乔茜坐下问道：“小兵哥，那我们怎么办？” “当然是等所有的人都走了，我们再走！” 小兵笑道。 “这...” “等舞厅散场，所有的人都走了，牛强的人还等不到我们出去，就以为我们从别的地方走了，他们也就撤了...” 小兵继续笑道：“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大摇大摆地回去了！” “唔...不错！真是妙计！”东子举起了大拇指。 “小兵哥，你可真是个神机妙算的指挥官！”乔茜也称赞道。 “好吧，那我们把帘子拉起来喝酒，也就没有人注意到我们走没走了！” 王启明就把帘子拉起来，四个人就继续喝酒聊天。 一直到了十一点，最后一曲震耳欲聋的迪斯科专场跳完，舞厅便散场了。 小兵又让大家等了一下，让乐队的人也走了，直到打扫卫生的工作人员来了，他才让大家出了凯撒歌舞厅。 却见，大街上秋风萧瑟，落叶飘零，已经空无一人。 路边只是停着一些天津大发面包车。 四个人便沿街而行。 “小兵，你的计策真不错，那些王八蛋等不到我们，就真的撤了！”东子笑道。 “未必！” 小兵微微一笑，却停住了脚步。 “呼啦啦！” 忽然，大街上前前后后的面包车的车门全都拉开，从车里跳出来一群人！ ------------ 第59章 冲动解决不了问题 “额...” 东子和王启明愕然。 “怎么办？” 乔茜惊恐地看着围过来的人。 这些人，大多拿着钢管铁棍，几个人的手里，赫然就拿着明晃晃的刀子！ 乔茜哪里见过这个阵仗，吓得腿都软了，就缩在王启明的怀里，死死地拽着他的胳膊。 “别怕，就这几个砸碎，还不够我们兄弟三个练手！” 东子说着，就解下了腰里的皮带。 这是他打架的时候，惯用的武器。 东子小的时候，腰里勒的是那种军用皮带，用来打架，威力巨大！ 现在的皮带虽然不是军用的，却是真皮的，而且，皮带环扣很大很沉！ 这皮带环扣，要是抡圆了抽在对方的头上，杀伤力着实不小！ “小兵，看来你小子的神机妙算也不灵啊！”东子双手把皮带抖得啪啪作响笑道。 “我早就知道他们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小兵却神定气闲地站着，如渊渟岳峙，不仅没有抽出自己的皮带，还背着手，似乎完全没有把对面的混混放在眼里。 “那你为啥让我们等到没人了才出来？”东子好奇地问道。 “当然是为了不引起围观，不把事情闹得满城风雨！” 小兵笑道：“启明的再就业市场，可是半官半民的企业，他要是当街和人打架斗殴，闹到市里的影响可不好，这不是给你五叔下巴下支砖吗？” “这...” 王启明和东子对视一眼。 他们万万没想到，曾经冲动暴躁的小兵，现在居然如此内敛稳重。 他为了不让这件事影响王启明的声誉，便故意骗大家留到了最后才出来。 这样，即便他们兄弟三人和牛强他们群殴，也没有什么人看到，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小兵说得没错，王启明要是当街斗殴，传到市里面，五叔王万康的脸上可就不好看了... 不管王启明为了什么斗殴，都显得他不稳重，不堪大任！ 这一点，连王启明都没有意识到，可小兵却为他想到了... 可见，他的心里，对王启明是多么的爱护！ 真是把他当成亲兄弟！ 一点都不亚于东子！ “王启明！今天，老子要你的命！” 只见，牛强头上包着纱布，面目狰狞地恶狠狠大叫。 “王启明，今天咱们新账老帐一起算！” 那个叫猛子的混混，手里拿着一把一尺多长的砍刀，也咬牙切齿地叫道。 王启明从腰里抽出了小兵下午送他的军刺，倒拿在手里，把怀里的乔茜推给小兵说道：“乔茜，别怕，你跟着小兵，我和我哥来对付他们！” 小兵是兄弟三人里，身手最好的，有他保护乔茜，王启明就可以放开手脚和牛强他们干了！ 今天的牛强，叫来了这么多的人，还带了凶器，肯定不会心慈手软！ 他上次就被王启明打掉了牙，这次又被东子打破了头，怒不可遏，已经不顾一切了！ 今天肯定是一场恶斗！ 王启明必须全力以赴！ 他握着军刺，就和哥哥东子站了一起。 “启明！你回来！” 小兵却叫道：“你是再就业市场的经理，得注意影响，不能动手！你来保护小乔，我和东子对付这些人已经绰绰有余！” “不行！你公务在身，万一有事...影响的可是你的前程！” 王启明叫道。 小兵虽然身手最好，可他身上有公务，万一事情闹大，可就不好给上级交代！ “前程固然重要，可和我们兄弟的情义比起来，算不了什么！” 小兵把乔茜又推给了王启明。 “不行！” 王启明着急地叫道：“今天的事情肯定小不了！你不能牵扯进来，不然，怎么给部队上交代？” “我不用交代！” 小兵淡然一笑，上前和东子站在了一起。 “你不是教训我别冲动的吗？怎么比我还冲动？”东子笑道。 “这要看情况，该冲动的时候，自然要冲动的，不过，单凭冲动可解决不了问题...” 小兵淡然一笑，却又上前一步，冷冷地看着那帮混混说道：“我是一名军人，上过战场，亲眼看着好多战友牺牲... 我们拼了命的保家卫国，而你们这些人渣败类，居然在这里为非作歹！ 我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你们这些人，我一个人就可以全部放倒...可你们也是我保护的人，我不想和你们动手... 所以，我希望你们不要自取其辱，赶紧离开这里，不然，你们会后悔的！” “啥？哈哈哈！” 牛强大笑：“小子，你别拿军人的身份吓唬我们！这凉州城里，就没有我牛强怕的人！” “你一个人就能放倒我们所有人？小子，你以为吹几句牛，就能把我们兄弟吓吓唬住吗？我们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 猛子也拍着手里的大砍刀，轻蔑地看着小兵。 “你见过的，不过是被风吹皱的池塘罢了，哪里见过什么大风大浪？” 小兵却更加轻蔑地看着猛子说道：“我就算不动手，站着让你砍，你都砍不中我，你信吗？” “啥？你不动手站着让我砍？我还砍不中你？”猛子不可置信地问道。 “没错，你要不信，可以上来试试！” 小兵负手傲立，神定气闲。 “这...” 猛子愣住了。 “别怕，不就是个大兵，就算砍死，也没有什么！”牛强在旁边叫道。 “好！那我可就不客气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在我们凉州城里吹牛！” 猛子一咬牙，举着一尺多长的砍刀，恶狠狠地朝小兵砍来。 眼看，砍刀就砍到小兵的脸上！ 乔茜吓得尖叫，捂住了眼睛！ 小兵却在间不容发的一瞬间，忽然闪身，躲过了猛子的砍刀。 猛子砍空，身子就是一个踉跄。 他愣了一下，挥刀平砍，就朝小兵的腰间砍来！ 小兵倒折腰一个铁板桥，又躲过猛子的砍刀，却还是没有动一下脚！ “哼！” 猛子冷哼一声，挥刀砍向了小兵的小腿。 小兵这才动脚，轻轻的闪身又躲过了猛子的砍刀... 就这样，猛子不顾一切地奋力朝小兵挥砍，可小兵却神定气闲的左躲右闪。 虽然小兵的脚动了，可他背着的手，却还是一直没有动！ “哇...” 所有的人，全都惊呆了！ “这人的身手，也太厉害了，比武侠小说里会功夫的人还厉害！” “是啊，猛哥已经是我们当中身手最厉害的了！可这个人不动手让猛哥看，猛哥居然都砍不中！” “这人没有吹牛，他一个人真的能把我们全都放翻！” 一帮混混，全都被小兵的神威震服。 “没想到，小兵在部队上...居然练成了这么厉害的身手！” 东子也是喃喃自语。 ------------ 第60章 要做有意义的大事！ 猛子拼尽全力地砍了小兵好一会，可小兵却连背着的手都没有动一下！ 猛子反倒累得满头大汗，就停下了手，在一边大口大口地喘气。 “怎么样？还继续吗？” 小兵懒洋洋地笑道。 猛子累得大喘气，说不出话来，牛强却气急败坏地说道：“就算你全身是铁，能打几根钉？兄弟们，大家一起上，我就不信，他一个能打几十个？” “这...” 一帮混混却是面面相觑。 他们刚才见识了小兵的神威，就有些怯阵。 “别怕，我们人多！” 牛强叫道：“大家一起上！只要砍翻了他们三个，每人给一千，谁特么要是不上，马上给老子滚蛋，我养着你们，可不是当怂包的！” “这...上吧！” “上！“ 一帮混混，一听牛强要让他们滚蛋，只好硬着头皮，举着手里的家伙就冲了上来。 “呜~” 就在这时候，就听见街那边传来了凄厉的警笛声。 “不好，公家来了！” “快跑！” 一帮乌合之众一听到警笛的声音，仿佛老鼠听到了猫的声音，顿时一窝蜂地跳上了面包车，就朝街对面逃去。 不料，街的那头也来了警车，从两头把这条街堵了起来，将那些面包车逼停。 面包车里的人，又跳下了车，四处奔逃... “小兵，你小子站着不动让他砍，原来是缓兵之计啊？” 东子这才愣过神来，把皮带勒回了腰里。 “当然了，你以为我还和你一样，遇到事就扯出皮带来和人动手啊？”小兵笑道。 “可是，我没见你报警啊？”东子又好奇地问道。 “我的两个警卫员，一直暗中跟着我，就在凯撒歌舞厅门口站岗，还需要我报警吗？”小兵又懒洋洋地笑道。 “额...你小子现在可真是深藏不露啊！”东子叹道。 “不错，小兵哥现在，真的是个运筹帷幄的将才了！” 王启明也万万没想到，现在的小兵，不仅身手高绝到不可思议的地步，谋略居然也深不可测。 小兵早就知道门口站岗的警卫员会报警，可为了不把事情闹得影响太大，便让大家到最后才出了舞厅门... 等遇到牛强这帮混混，小兵就故意拖延时间，等着警车到来... 自始至终，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他既化解了危机，又没有给王启明带来任何麻烦！ 甚至连负面的影响都没有... 这才是最难得的！ “你们等一下，我去给他们打个招呼！” 小兵说了一声，就大步走了过去，和警车边的几个穿制服的人握手。 他的两个警卫员，就给小兵介绍着那几个人的身份。 那几个人，就客气地和小兵握手。 “小兵这小子，在部队上到底当了多大的官？居然有这么大的架子？” 东子看着远处的小兵，好奇地问王启明。 “不知道，他上次和我喝酒，只说是什么特种兵的队长，我也不知道这队长是什么军衔啊！”王启明也是摇头。 “启明！你过来一下！” 忽然，远处的小兵招手，让王启明过去。 王启明就跑了过去。 “启明，这位是王所长，以后你们筹建处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给他打电话！” 小兵指着一个人，给王启明介绍。 “王所长，您好！” 王启明握住了王所长的手笑道：“前几天我们筹建处成立的时候，我们见过面的！” “是的，我刚才就说了，不用介绍，我们是认识的！” 王所长顿了顿说道：“以后你们筹建处要是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啊！” “谢谢，给您添麻烦了！” 王启明不好意思的说道。 “别客气，这帮家伙，整天就在凉州城里寻衅滋事，我早就想把他们抓起来了！” 王所长笑道：“那行，我把他们带回去了！” 说完，王所长就带着人，押着牛强他们走了。 大街上，顿时又空荡荡的了。 “小兵，我是彻底服了！没想到，你现在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东子叹道：“想想我赚的那点钱，和你比起来，啥都不是！” “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你赚了钱，可不能光想着自己享受，还要做些有意义的事情才行！” 小兵叹道：“你看看启明，他虽然没有你钱多，可他的再就业市场，帮下岗工人谋福利，是为国为民，有意义的好事啊！” “这...我能干啥呢？” 东子愕然：“我最多是给公司的工人工资开高一些，还能咋样？” “你可以治沙造林啊！” 小兵笑道：“我们老家就在沙窝边，我们的先人，祖祖辈辈都在治沙... 现在，我和启明都出来了，家里就只剩下你了，治沙的任务，就只能交给你了！ 你可以承包沙漠戈壁，种上梭梭苜蓿，沙葱枸杞什么的，不仅能赚大钱，还能治沙造林，造福家乡啊！” “好！那你就保家卫国，启明就帮助下岗工人再就业，我就在家里治沙造林，我们兄弟三个，都要做有意义的大事！” 东子激动地说道。 “怎么样？现在遇到事情，还想抡拳头了吗？”小兵笑道。 “不想了，比起有意义的大事来，那些事情就是屁大的事，不值一提！”东子笑道。 “好！这就好！” 小兵笑道：“我们兄弟三个，都要干有意义的大事！” 第二天一大早，王启明就送走了东子和小兵。 下午，东子就把六十万的资金，打到了再就业市场的对公账户上。 王启明打电话问东子为什么多了十万，东子说，因为昨天小兵的话。 王启明这才想起来，小兵在凯撒歌舞厅里说过，东子要是真疼自己，就应该多给自己些资金... 王启明无语，就问东子，你少了六十万的资金，今年的农副产品收购可怎么搞。 东子说，他现在已经没有兴趣倒腾农资和农副产品了，他决定去承包沙漠戈壁，做有意义的大事！ 后来，东子果然承包了沙漠和戈壁，栽种了梭梭林，在梭梭的根下，培植名贵的“沙漠黄金”苁蓉和锁阳... 他还开发了沙葱，沙棘，黑枸杞等一系列的沙珍产品，远销国内外！ 东子不仅治沙造林，还凭借着治沙衍生出来的沙珍产品，发了大财！ 他的东辉商贸公司，也声名鹊起，成了著名的东辉集团！ 这就是另一部小说要描述的故事了...... ------------ 第61章 拆迁的猫腻 有了东子的六十万资金，王启明不费吹灰之力，就从一家银行贷到了四十万。 其他银行对王启明的融资能力也十分的看好，就也给王启明放了一些贷款。 最终，王启明居然筹集到了两百万的资金，全都入股再就业市场项目，占股百分之十！ 这让所有的人，都刮目相看！ 尤其市里那些曾经嫌王启明年轻，阴阳怪气地说他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人，现在就再也不说什么了。 王启明筹划着再就业市场的事情，虽然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可晚上睡觉前，总是要打开乔茜送他的笔记本电脑，写他的小说。 文学是他的梦，每天沉浸在小说的世界里，王启明感觉一洗俗尘... 要是哪天没有写作，王启明就感觉那天白过了... 虽然乔茜说，送给王启明的这台笔记本电脑是个二手的，可王启明奇怪的发现，这笔记本电脑，完全就跟新的一样，一点磨损的痕迹都没有。 看来，这个笔记本电脑的前任主人，也就是乔茜的那个大学同学，对这个笔记本电脑十分的爱护... 要么，就是这款笔记本电脑，质量实在是太好了，被人用了三四年，居然还闪闪发亮，和新的一样。 自从经历了舞厅风波后，王启明和乔茜的关系，自然而然地，就亲密了很多。 王启明虽然不肯承认乔茜是他的女朋友，可所有的人，都把他们当情侣看待... 市里划拨的资金虽然还没有到位，可时间紧迫，再就业市场的拆迁工作，就大张旗鼓地先开始了。 市里划拨出来了西关小区的几栋楼，作为再就业市场拆迁户的新住宅。 拆迁户们，只要答应搬迁，不仅得分到一套楼房，还能分到一笔不少的赔偿款。 这本来是一件大好事，可要是处理不好，就会出大问题。 因为，拆迁工程里面的猫腻，可不是一般的大... 平房的面积丈量下来有多少？ 分配的楼房有多大？ 赔偿款有多少？ 每家每户都不一样！ 这要具体看拆迁户平房的面积，房屋的价值，房屋的位置...等等一系列的问题，十分复杂！ 自古以来，不患寡而患不公。 而人性，是贪婪的... 几乎每一个拆迁户，都想多给自己算一点。 这中间，势必会有很多的猫腻和矛盾... 而王启明的再就业市场筹建处，只是一个管理机构，他们的职责和工作，主要是将来管理市场，招商经营，搞活市场赚钱。 现阶段，筹建处的任务，就是统筹规划再就业市场的发展蓝图，协调各方面的问题。 而拆迁和再就业市场的基建，都是市里主导招标，交给有资质的建筑公司来做，再就业市场筹建处，只能是协助建议，不占主导地位。 再说了，再就业市场筹建处，总共也才二十来个人，就算王启明带着他们去搞拆迁，也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拆迁可是关系到民生问题，牵涉的部门很多，必须有市里主导。 当然，市里的人也不可能开着挖掘机去拆房屋，具体的工作，还是要承包给大的建筑公司去做。 于是，再就业市场的拆迁工程招标，就成了凉州城炙手可热的大项目！ 几乎所有具备资质的建筑公司，全都挤破头地准备竞标！ 而呼声最高的，就是郑龙的翔龙建筑公司和牛强的天强建筑公司。 翔龙建筑公司是凉州城里最大的建筑公司，自然是不必说... 牛强虽然是个草包，可背后有他爸牛建国运筹帷幄，再加上天强建筑公司的前身是汽配厂的预制厂，底子厚，设备全，俨然就是凉州城第二大建筑公司！ 于是，竞标十分激烈！ 王启明当然不想让牛强的天强公司中标。 牛强以前就和猛子那些混混狼狈为奸，沆瀣一气。 自从承包了汽配厂的预制厂，成立了天强公司后，牛强干脆把猛子那帮混混，收罗在他的公司里，当了打手。 猛子那帮人，到处耀武扬威，无恶不作。 凡是牛强看上的工程，谁要是敢竞争，猛子那伙人就过去，轻则砸人家的车，扎人家的轮胎，重则就躲在暗处敲闷棍。 据说，有个建筑公司的老板，以前也是社会上混过的，不尿牛强，就抢了一个小工程。 没想到，工程还没有开始，那个老板有天晚上在酒店喝酒出来，还没走到车边，就被打了闷棍，成了植物人，现在都没有醒过来。 工程自然就成了牛强的。 其他小建筑公司的老板，自然谁也不敢再和牛强抢工程，只能做一些牛强看不上的小工程。 建筑公司的老板尚且如此，那些在工地上干活的人就更不用说了。 民工在牛强的工地上，干的活比别的工地多，拿的钱却比别的工地少。 好多人不想去牛强的工地干活，可工地就那么多，别处人满了，就只能去牛强的工地... 一次，有个民工从脚手架上摔下来，摔断了腿。 牛强不但不拉民工去医院治病，还把他抬出了大门，扔在了大街上，让民工滚。 民工的家属不服气，抬了民工去牛强的办公室闹，居然让猛子他们又打断了一条腿！ 猛子还威胁那个民工一家人，说要是敢报警，就灭了他们全家。 那家人哪里还敢再说什么...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不到半年时间，牛强的天强公司，就成了一个欺行霸市，无恶不作，带有黑恶性质的集团。 在厂子里的时候，牛强还只是个带着混混耀武扬威的官二代... 可短短几个月，牛强就成了心狠手辣，为所欲为的一个恶霸！ 这次的再就业市场拆迁工程，牛强自然也是势在必得！ 王启明，当然是要坚决阻止牛强中标。 要是让牛强负责拆迁，那些拆迁户可就遭殃了，还不定闹出什么事呢... 这一天，王启明和乔茜两个人，买了一些水果，来王万康家里吃饭。 “五叔，牛强就是一个恶霸，你们市里怎么还让他的公司参与竞标呢？” 饭桌上，王启明开门见山地对王万康说道。 ------------ 第62章 市场的灵魂 “启明，你这可就有些不成熟了！” 王万康叹道：“你说牛强是恶霸，有什么证据？他的天强公司合法合规，要参与竞标，我怎么能不让他参加？” “证据...” 王启明郁闷地吃着饭：“满凉州城的人都知道牛强是个无恶不作的恶霸，还需要什么证据？” “我也知道牛强是个恶霸，我也不想让他的公司参与竞标，可牛强没有被抓起来，我没有理由不让他参与竞标！” 王万康苦笑道：“你以为，你五叔能在凉州市里只手遮天啊？” “启明，你别和那个牛强叫板了，我们惹不过！” 石丽也叹道：“牛强的爸爸牛建国，省里有关系，他虽然只是个城建局局长，可能量比你五叔都大呢！” “这么说...再就业市场的拆迁工程，真的就成了牛强的了！” 王启明无语。 “也不见得...” 王万康说道：“市里招标组的成员很多，最后要进行投票表决，我想...大家都知道牛强的情况，应该没有多少人给天强公司投票吧？而且，你们筹建处不是也有两个名额的投票权吗？” “我们也只有两票而已啊！”王启明叹道，“能顶什么事？” “王叔，你让乔木集团那边的人，给市里施加点压力不行吗？他们可是占股百分之五十的大股东啊！”乔茜叹道。 “没有用的...” 王万康却叹道：“乔木集团和凉州市的合作合同早就写得清清楚楚，乔木集团只负责市场的投资和经营，拆迁基建都由凉州市来搞的！” “这...好吧！” 乔茜叹道。 “这个乔木集团也是有些奇怪...” 王启明思忖道：“他们把一千万打过来后，就只派来几个财务人员看着资金的安全，也不说派个代表什么的来指导一下...” “他们也是信任我们，可现在...” 王万康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你们筹建处，本来主要的职责就是未来的招商和管理，拆迁和基建，就由市里去搞吧！” “好吧！” 王启明叹道。 过了几天，再就业市场拆迁工程的招标会召开。 王启明和乔茜，作为招标小组成员，也参与了投票。 他们当然都投了郑龙的翔龙公司。 不料，最终，还是牛强的天强公司中标了... 王启明和乔茜十分郁闷，却没有任何办法。 他们又去找了王万康。 “启明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王万康叹道：“这个牛强还真是不简单，你们没看他公司的标书吗？他们公司愿意垫资先给拆迁户发赔偿款，（市里的资金没有到位），这可不是小数目，即便是郑龙的翔龙公司，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就别说其他公司了！” “牛强这几个月，能赚多少钱？” 王启明叹道：“看来，他爸牛建国倒腾机床和钢材，赚了可不止几百万，可能上千万了...” “市里也知道牛建国的猫腻，也知道牛强胡作非为，可市里的财政一直很紧张，那一千万的投资资金迟迟拿不出来，拆迁工作就一拖再拖...” 王万康叹道：“可你也知道，凉州市各大工厂的下岗工作已经提前了，现在一多半的人都下了岗，他们的再就业问题，迫在眉睫！ 而拆迁工作，是最困难，最关键的，必须马上开始，必须要赶在明年开春土地解冻之前完成！ 这样，我们才有可能在明年夏天把再就业市场修建起来！ 这样，才能解决下岗工人的再就业问题！ 不然的话，这几万下岗工人的失业金花完，吃不上饭，可是要出乱子的！” “这...” 王启明和乔茜，也皱起了眉头愣住了。 王万康说得没错，拆迁工作，的确是迫在眉睫。 要是赶明年开春还完不成拆迁工作，再就业市场的建设，就有要往后拖延。 要是拖到了秋冬上冻，一年可就又完了... 最关键的是，几万下岗工人都得吃饭，他们怎么可能等得了一年？ “市里可得从大局着想啊...” 王万康又叹道：“牛强现在愿意垫付五百万，先开始拆迁工作，解决了市里的燃眉之急... 不仅如此，牛强还向市里保证，一定能在明年开春完成拆迁工作，这才让大多数招标小组的人，投了天强公司的票啊！” “可是...他们难道就没有想过牛强是什么样的人吗？” 王启明叹道：“牛强要是负责拆迁，肯定会用不光彩的手段，甚至暴力拆迁，那些拆迁户可就遭殃了啊！” “这个我也想到了，我已经给负责监管拆迁的部门开过会了，一再告诫他们，必须合理合法的拆迁，尽量满足拆迁户的诉求，不能产生矛盾冲突，坚决不许暴力强拆！” 王万康皱起了眉头叹道：“希望他们能贯彻好市里的政策，监督着牛强不要胡来！” “但愿吧...” 王启明无奈地摇头叹道。 于是，再就业市场的拆迁工程，就大张旗鼓地开始了。 市里的监管部门，配合牛强的天强公司，进驻罗什寺东边的一片平房区域，开始动员拆迁... 再就业市场筹建处的工作，反倒是闲了下来。 王启明和乔茜，组织专家敲定了设计图纸，只等牛强的拆迁工作明年开春结束，就可以按照设计图纸，继续招标建筑公司，修建再就业市场... 再就业市场计划只修建二层商铺，要留出很大的空间，让小贩来摆摊。 下岗工人普遍没有多少资金做生意，那些商铺的租金昂贵，他们可租不起。 反倒是摆个小摊，小打小闹，每天赚个十块八块的，很适合下岗工人。 有人说，这些小摊对整个市场起不了多少作用，还会拉低市场的品位和格局。 可乔茜却说，小摊和小贩，才是再就业市场的灵魂！ 她说，虽然小摊小贩给再就业市场缴不了多少管理费，却能为市场聚集大量的人气！ 茶余饭后，谁不想去地摊上转转，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呢？ 而做市场，最难的就是聚集人气！ 只要吸引大家熙熙攘攘的来逛市场，市场里商铺的生意，自然而然的也就被带动起来！ 所以，再就业市场不仅要设置很多地摊，还要让地摊上的货物，百花齐放，应有尽有！ ------------ 第63章 新的世界 乔茜还说，再就业市场的定位，本来就是下沉的，针对的是平常老百姓的衣食住行，市场里摊位上的货物，就必须是针头线脑，日用百货... 要是卖高档的东西，能有多少人来逛？ 再说了，以凉州市的消费能力，高档的东西，也没有太大的市场。 反倒是物美价廉的日用品，有巨大的市场！ 毕竟，凉州市三县一区，加起来将近有两百万人口，他们每天的吃喝拉撒，可不是小数目，市场潜力巨大！ 大家对乔茜这个工商管理专家的理论，自然是十分的信服，就按照她的理念，改动了图纸，制定了再就业市场的发展方向... 工作之余，王启明就潜心创作他的小说。 他现在已经熟练地掌握了电脑打字技术，双指在键盘上翻飞，比以前拿笔写的速度快多了！ 每天晚上，王启明坐在笔记本电脑前“啪啪啪”地打字，乔茜就坐在一边的暖气边，静静地看书... 她偶尔给王启明削个苹果，倒杯茶什么的。 有了红袖添香夜伴读的激励，王启明的创作，越来越有激情！ 他把乔茜作为原型，也写进了他的武侠小说里。 在小说里，乔茜化身为大家闺秀，却爱上了穷小子主角，并跟着主角闯荡江湖，行侠仗义... 王启明的这本武侠小说，已经写了二十万多字，准备结尾，却找不到地方去发表出版。 毕竟，王启明不是什么知名作家，甚至不是搞文学的专业人士。 他只是个中专毕业的文学爱好者，哪有地方肯出版发表他的小说？ 王启明十分的郁闷，对文学的热情也就消沉下来。 他辛辛苦苦地写了二十万多字的小说，却只有乔茜一个读者... 这还写个什么劲啊？ 乔茜却鼓励了王启明，不要放弃自己的文学梦。 他给王启明办公室的电话上安装了拨号上网，让王启明把他的武侠小说，发表在了网络上。 进入了互联网，王启明顿时发现了一个新世界！ 他发现，有好多像他一样的文学爱好者，写的文章没有地方发表，就发在了网络的论坛上，大家一起分享交流。 虽然有些人的文笔不是很精致凝练，可字里行间，他们的故事却激情澎湃，令人热血沸腾！ 比那些传统作家老气横秋的文字，更加吸引年轻人。 王启明写作，并不是为了名气或者赚钱，他只是觉得不吐不快，忍不住要写出来而已。 现在，论坛上有人关注自己的文字，有人读自己的小说，还在下面发表自己的见解，这让王启明又重新燃起了创作的激情！ 他又开始创作自己的第二本小说... 王启明，就是最早一批的网络作家。 他们来自各行各业，学历也参差不齐，可就是因为喜欢文学，便利用业余时间，创造了大量的网络小说，最终，发展成了现在庞大的网络文学市场！ 后来的王启明，就成了网络文学的远古大神，身价千万... 这一切，都要感谢乔茜！ 要是没有乔茜的鼓励，要是没有乔茜为王启明打开了网络世界的大门，王启明在写完那本武侠小说后，很可能就偃旗息鼓，熄灭了自己的文学梦... 站在筹建处的二楼上，王启明每天都能看到对面平房的拆迁。 不可否认，天强公司的执行能力，的确很强。 这才过了一个月，他们的推土机已经冒着黑烟开进了拆迁区，推到了一片平房。 拆迁区里，顿时就显出一种破败和萧条来... 偶尔，王启明也能听到拆迁区里传来激动的叫喊和哭声。 可王启明却也没有听到有什么恶劣的事情发生。 看来，市里的监管还是很强有力，牛强不敢怎么胡来... 王启明也就放下心来。 不料，还是出事了... 这天下午，筹建处的人正要准备下班，却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骚乱，似乎有什么人和瞎子二愣子吵了起来。 王启明出了办公室，就见筹建处的院子里，涌进来里一群人。 “你们不许进去！” “拆迁的事情不归我们管，你们快出去！” 瞎子和二愣子拦挡着众人，可来的人起码有一百多，他们俩哪里拦挡得住？ “你们是再就业市场的筹建处，拆迁怎么不归你们管？” “就是，你们把我们的家都拆了，还说不管你们的事？” “你们这些黑了心的老板，为了赚钱，不顾我们老百姓的死活，你们不让我们活，我们也不让你们好过！” 涌进院子的人，有些手里就拿着木棍，有些拿着砖头和石块，看起来群情激奋，气势汹汹。 “大家冷静一些！” 王启明站了出来，摆着双手说道：“有什么事情一个一个的说，不要紧张！” “你都把我们的家拆了，还让我们不要紧张，真是不要脸！” “就是，我们可让你们给害苦了！” “你们搞再就业市场的这些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畜生！” 众人纷纷叫嚷道，情绪越来越激动。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启明不解地问道：“拆迁工作有什么不公平的地方吗？” “何止不公平？简直是不让人活了！” “就是，本来说好的按照面积给我们置换楼房，可我一百个平米的院子，凭什么只给我置换八十平米的小套楼房？” “你们本来答应得好好的，给我一套三楼的房子，可现在却把我分到六楼，我都七十多岁了，能爬动六楼吗？” “你们还算好的，起码已经置换到了房子，我的平房被他们拆了以后，一直没有给我房子，我们一大家子，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不光房子...本来说得好好的，只要签了拆迁协议把平房搬出来，立马就给打赔偿款，可这都一个多月了，我们连一分钱都没有见到！” “就是，你们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黑心老板，简直不是人！这是要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啊！” 一帮拆迁户，气势汹汹的指着王启明，七嘴八舌地骂道。 “额...” 王启明这才明白，牛强在拆迁的时候，胡作非为，激起了民愤！ ------------ 第64章 牛强的阴招 “大家静一静！听我说！” 王启明只好耐着性子说道：“你们都搞错了，我们这里是再就业市场筹建处，不是拆迁处，也不是负责拆迁的公司... 我们筹建处，只是负责将来市场的招商和运营，不负责拆迁的！ 所以，大家来这里找我们，是一点用都没有的！” “放屁！负责拆迁的人口口声声说，他们都是遵照你们筹建处的意思拆迁的！” “没错！我去天强公司问他们要赔偿款的时候，他们说，就是你们筹建处扣着赔偿款不给我们发的！” “拆了我房子的人，说是有什么事情都是你们筹建处负责，你们别想赖账！” “就是，你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要不然，我们就拆了你们的筹建处，让你们也尝尝无家可归的滋味！” 众人一听王启明说不管拆迁的事情，更加激动起来，有人就举起了手里的木棍。 “这...” 王启明万万没想到，牛强这个王八蛋，居然打着再就业市场筹建处的旗号，欺骗拆迁群众。 难怪这些群众，今天聚集到了筹建处来闹事。 牛强这次，虽然没有派猛子那些混混吓唬拆迁群众，可他们却给拆迁群众许诺了很多空头支票，欺骗群众，先拆掉了他们的房子... 等房子拆掉后，他们就一直拖着不兑现承诺，并且打着筹建处的旗号，把责任和矛盾都转嫁给了筹建处！ 这些被拆了房子的人，不明就里，就上了牛强的当！ 这也怪不得他们，再就业市场筹建处，听起来就像是全盘负责再就业市场项目的，一般的群众，哪里懂这里面的门道？ 再加上，天强公司的人拆迁的时候，总是打着再就业市场筹建处的旗号，不由得大家不信... 牛强这一手，玩得可真够阴的！ 他不仅拆了拆迁户的房子，还坑了王启明！ 他就是打算用这种先斩后奏的办法，先拆了拆迁户的房子，至于安置和赔偿，慢慢拖着再说... 甚至，王启明怀疑，牛强压根就没有打算兑现他的那些空头支票！ 最多给拆迁户一套比平房小得多的楼房，然后随便给点赔偿款打发了事... 这些可怜的拆迁户，房子已经被拆，手里也就没有了筹码，能拿牛强怎么样呢？ 他们除了聚众上门闹事，再一点办法都没有。 而牛强早就想到了拆迁户会闹事，就提前打了“预防针”，说他们都是奉了再就业市场筹建处的命令行事，这样，拆迁户就会找筹建处闹事，和他牛强没有关系... 真是阴险狡诈，卑鄙无耻！ “大家静一静！” 王启明又摆手让大家安静，这才无奈地说道：“你们都让天强公司的人给骗了！再就业市场的拆迁工作，由他们和有关部门一起搞，我们筹建处，真的一点都没有参与！” “胡说！我认得你就是筹建处的经理王启明，拆我房子的人说，所有的条件都是你答应的，现在你不兑现，我们就对你不客气！” “没错！他们都说，这再就业市场是你王启明和南方的老板内外勾结搞的，就是想捞我们凉州老百姓的钱！” “我还听说，你王启明是市里王市长的侄儿子，在凉州城里只手遮天，为所欲为！可你好歹也给我们老百姓一条活路啊！” “没错！你们大老板利用再就业市场大把大把地捞钱，不顾我们老百姓的死活，我们没了活路，你们也别想活！” 群情激奋，就围了过来。 “额...好吧！” 王启明见解释不清楚，便只好说道：“大家不要激动，虽然我们筹建处不管拆迁的事情，可也有监管和建议的职责... 这样吧，大家一个一个地排好队伍，把你们的诉求和情况都登记一下，完了我们找市里反映，一定帮大家讨个说法！” “狗屁！我们的冤屈本来就是你王启明造成的，登记一下顶个屁用！” “没错！你就是市长的侄儿子，还假惺惺地给市里反映个屁！” “你别以为，登记一下就把我们打发了，今天你要不给我们明确的说法，我们不仅拆了你们筹建处，还要砸烂你王启明的狗头！” 众人哪里肯登记信息，而且还越说越激愤，场面，眼看就要失控！ “大家不要激动！我们筹建处，的确不管拆迁的事情！” 乔茜见王启明被牛强诬陷，成了众矢之的，就站了出来解释道：“而且，你们的情况，王启明事前什么都不知道，不然，他一定会给市里汇报的... 大家要相信筹建处，相信王启明，把你们情况都登记一下，我们帮你们向市里反映，一定会解决你们的问题！” “反映个屁！你们这些黑心奸商，哪个不是官商勾结？谁会在意我们老百姓的死活？” “没错，这个女的，我听说就是南方那个大老板的丫头，和王启明狼狈为奸，就想在我们凉州赚黑心钱，不是什么好东西！” “对！这个女的，和王启明一样，都是个黑心奸商，我们先把他们的头打烂了再说！” 乔茜站出来非但没有平息众人的怒火，反倒被误认为是乔木集团董事长的女儿，顿时更加的激怒了拆迁户！ 他们手里拿着木棍和石头，就冲了上来。 “退后，谁**敢上来，老子弄死他！” 二愣子挡在了王启明的前头，一把推倒了最前面的几个群众。 摔倒的群众，又绊倒了后面的群众，就倒了一大片！ “二愣子，住手！” 王启明赶紧喝住了二愣子。 可场面，已经失控！ “筹建处的人打人了！” “大家一起上，不用再和王启明客气！” “砸烂王启明的狗头！” 后面情绪激动的拆迁户，一听筹建处的人先动了手，顿时炸了窝，手里拿着的石头和砖头，就朝王启明和乔茜扔来！ 半空里，都是飞来的石头和砖块！ 筹建处的门外就是被拆成一塌糊涂的拆迁区，到处是石头和砖头，来闹事的拆迁户，就顺手捡来当武器。 本来，他们也没有打算能动手，可二愣子推倒了一片人，顿时激起了拆迁户的怒火，就不顾一切地把手里的石头砖块，朝王启明扔来！ “小心！” 王启明一把将乔茜搂在怀里转身，把她护到了身后！ “砰！” 一块石头，砸中了王启明的后脑勺。 一股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我***！” 二愣子怪吼一声，扑进了厨房，操起了菜刀，就冲向了拆迁户门。 ------------ 第65章 情到浓处不自禁 “二愣子，回来！” 王启明大叫一声，脑子却忽然一晕，天旋地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王启明才悠悠醒转。 他费力的睁开眼睛，发现头痛欲裂，就吸了一口气，眯起了眼睛。 王启明发现，自己躺在洁白的病房里。 窗外的天已经黑了，病房里亮着灯，只有他一个病人。 可床边，却趴着一个看护他的人，正是乔茜。 乔茜似乎累坏了，侧头趴在王启明的床上睡着了。 她的面庞洁白如玉，就像瓷娃娃一般精致... 她的眉头紧皱着，似乎还在为王启明担心... 乌黑的发丝散乱，就铺洒在王启明洁白的被子上，十分的随意... 显然，她把王启明当成了最亲近的人。 乔茜虽然只露出了半张脸，却美得让人心醉... 王启明忍不住伸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乔茜的发丝，却不敢惊动她。 他想起身替乔茜整理一下散乱的发丝，后脑的伤口却忽然钻心的疼。 “嘶！” 王启明不禁吸了一口气。 乔茜猛的惊醒，一抬手，脸蛋就碰上了王启明抓着她发丝的手。 “额...” 王启明赶紧缩回了手，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对不起，我只是想帮你整理一下头发...” “启明！你终于醒了！” 乔茜却打断了王启明的话，惊喜的叫道：“你感觉怎么样？头疼不疼？” “额...还好。” 虽然头痛欲裂，王启明还是裂开嘴勉强笑了笑。 “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乔茜说着，喜极而泣，泪水如同晶莹的珍珠，大滴大滴的滚落了他洁白无瑕的面颊。 “我没事，这点伤不算什么，你不用担心...” 王启明再也忍不住了，就伸手，替乔茜拭去了面颊的泪水。 “启明...” 乔茜也动静的拉起了王启明的手，泪眼朦胧：“你怎么那么傻...那些人拿石头砸你，你就应该低头躲避啊，为什么要把我护在怀里... 你要是不护着我，肯定能躲开那些石头的...” “额...” 王启明顿了一下，看着乔茜的泪眼，抚摸着她的面颊，深情的说道：“你这么漂亮，又为了我留在凉州，在我的心目中，你就是女神，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怎么能让你受一点伤害？ 保护你，已经是我的本能反应，我哪里还会想到自己的安危...” “启明...” 乔茜欣喜的低声叫道，眼睛里亮亮的，就热烈的看着王启明。 “乔茜...” 王启明情不自禁的双手捧着乔茜的脸，也动情的看着她。 “以后叫我小茜吧...” 乔茜羞涩的说了一句，就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仰起了头... 王启明再也顾不得了，便深情的吻了下去... 巧儿说得对，就算将来乔茜不想呆在北方，不能和自己结婚，可轰轰烈烈的爱一场，也是好的！ 乔茜这么漂亮，这么优秀，对自己又是一见钟情，自己再不回应她的爱，就是对乔茜的伤害。 虽然乔茜并没有怎么表现出来，可王启明也能感觉到，乔茜因为得不到自己的爱，一直郁郁寡欢... 而在王启明的心里，乔茜就是完美的女神，他怎么能让乔茜伤心难过！ 此时此刻，王启明不再考虑以后的事情，他只想和乔茜享受这甜蜜的爱情！ 那怕以后会生离死别，那也是以后的事情！ 二人就在病床上，深情拥吻... “启明！” 忽然，病房的门被猛的推开，一个人冲了进来！ 王启明和乔茜大吃一惊，赶紧分开，抬头一看，却见进来的是白灵。 “你们...” 白灵看到王启明和乔茜拥吻，顿时愣在了当地，手里捧着的一束鲜花，就失神的掉落地上。 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扑簌簌的滚落了白灵的面颊！ 她本来红润的面颊，此刻变得惨白，没有一点血色！ 他愣怔怔的看着王启明，眼神里有悔恨，愧疚，绝望，不甘... 当然，还有刻骨铭心的爱意！ 病房里，一片死寂... “额...你怎么来了？” 王启明首先打破了病房里凝固的空气，淡淡地说道。 “我...我听说你被人打到了头...昏迷了...就...过来看看！” 白灵擦去了泪水，哽咽的说道。 “谢谢，我没事...” 王启明依旧平静的说道。 “没事就好...那我...走了！” 白灵凄然说罢，转身就跑踉踉跄跄的跑出了病房。 “...” 病房里，又陷入了沉默。 乔茜起身走过去，捡起了地上的鲜花，摆在了王启明的床头，幽幽叹道：“这个白灵...对你还真够痴情的！” “怎么？你吃醋了？” 王启明笑道。 现在，他只关心乔茜，心里已经没有了白灵的位置... “才没有呢！” 乔茜羞涩的笑了一下，却又叹道：“我只是觉得...白灵挺可怜的，我有些对不起她...” “你说什么呢？白灵当众和我分手跟了牛强，我才认识你的，是她先对不起我，可不是我对不起她...和你就更没有关系了！” 王启明叹道。 “再怎么说，也是因为她和你分了手，我才有机会和你在一起的...” 乔茜又坐在了床边，靠在了王启明的胸膛上叹道：“看得出来，白灵还刻骨铭心的爱着你...如果没有我，你会和她复合吗？” “当然不会了...” 王启明抚着着乔茜的发丝叹道：“就算没有你，我也不可能和白灵复合的...更何况，冥冥之中，我们的缘分早就已经注定了...” “哦？我们的缘分...怎么注定了？”乔茜笑道。 “那天，白灵刚刚和我分手，我心情郁闷，去雷台观唱歌，就鬼使神差的偶遇到了你...” 王启明叹道：“我当时虽然和你谈的很投机，可觉得你就是我生命的一个匆匆过客，以后都不会再见面的... 可万万没想到，我们居然又在巧儿家巧遇了，而你居然还是巧儿的网友，这难道不算是老天注定的缘分吗？ 巧儿说得没错，我们俩，就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一定是有个月老，用一根红线把我们俩的脚栓在了一起，不然，我们怎么会这么巧的相遇？” “你平常都是一本正经的，我还以为你不会哄女孩子...没想到，你现在也油腔滑调的...” 乔茜羞涩的拥住了王启明，幸福的娇嗔道。 “我以前，也是怕害了你，才一直躲着你的，现在我想通了，自然就放得开了，怎么，你不喜欢我油腔滑调的哄着你吗？” 王启明低头，在乔茜的耳边笑道。 “喜欢，当然喜欢了...” 乔茜羞涩的低头，耳根子都红了... “启明哥！” 这时候，病房的门又被推开了。 王启明和乔茜，赶紧分开，就像一对被惊散的鸳鸯。 ------------ 第66章 磨难造就不凡 王启明和乔茜抬头一看，却见进来的是“哼哈二将”和秀儿母女。 “启明哥，你没事吧？” 秀儿提着一个搪瓷饭缸子，一脸担心地过来问道。 “我没事，不用担心！” 王启明对秀儿笑道。 “我就说嘛，启明哥是什么人，一颗石头怎么能要了他的命？” 二愣子嘴上虽然说得很轻松，却也是如释重负，就把手里的一网兜水果，放在了王启明的床头。 “额...你没有把那些拆迁户砍伤吧？” 王启明这才回想起来，自己被石头砸晕之前，二愣子提着菜刀去砍那些拆迁户。 要是砍伤人，事情可就越发不可收拾了！ “当然没有了，你晕倒后，我就扔了菜刀过去扶你了，那些王八蛋就吓得全跑求了！” 二愣子笑道。 “那些拆迁户真不是东西，来我们筹建处闹事也就罢了，居然还敢拿石头砸启明的头！” 瞎子气愤地说道：“我本来说要报警，把那些人都抓起来的，可乔秘书不让报警...” “报警也没用...” 乔茜叹道：“法不责众，当时那么多人，是谁扔出去的石头砸中了启明，谁也说不清，把他们抓起来，又有什么用呢？反而会更加激化我们和拆迁户的矛盾...” “不错，这些拆迁户，都是因为被牛强欺骗，才误解了我们，我们要是报警追查起来，他们就更加怨恨了！”王启明也叹道。 “那...启明哥这一石头，就白挨了？” 二愣子瞪大了眼睛，拧着脖子叫道。 “算了...” 王启明叹道：“我挨一石头算什么，那些拆迁户，可是连家都没有了呢！ 我们不仅不能追究他们的责任，还要帮助他们向市里反映情况，拆穿牛强的阴谋诡计，还拆迁户们一个公道！” “对！我们要让牛强把答应的条件，全都兑现！”乔茜说道。 “这笔账，还得算在牛强这个王八蛋身上！” 二愣子愤愤不平地说道：“总有一天，我要弄死牛强，给启明哥出气！” “你可别乱来，凡事都要依法依规！” 王启明见二愣子还是冲动，就说道：“只要我们把拆迁户的情况如实反映到市里，就够牛强好好喝一壶了！ 你们明天就在筹建处的门口和拆迁区里贴上告示，让拆迁户们来我们筹建处登记情况，完了一起汇总上报到市里！” “好！我们明天一大早就去贴告示！” 瞎子和二愣子点头。 “启明哥，我来喂你喝鸡汤吧！” 秀儿打开了搪瓷饭缸子，就要给王启明喂鸡汤。 “我来吧。” 乔茜接过了饭缸子，用勺子舀了鸡汤，吹冷了，就喂王启明喝汤。 “额...不用你喂，我哪有那么娇气？” 王启明不好意思地坐起了身子，就要自己喝汤。 不料后脑勺的伤口却钻心的疼，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你快躺着吧！” 乔茜按着王启明躺下，嗔怪道：“你后脑勺的伤口缝了五针，医生还说有轻微的脑震荡，只能卧床休息，不能动的！” “额...好吧。” 王启明本来以为，后脑的伤口只是破了一点皮，没想到，居然缝了五针。 砸自己的那个拆迁户，下手可真够狠的。 可见，他们对拆迁的不公有多么的痛恨... 王启明喝完了汤，秀儿早就把鸡肉撕成了小块，乔茜就喂王启明吃了一些鸡肉。 “行了，你们都去吧，我一个人睡就行了！” 王启明说道。 现在已经是晚上八九点钟，他其实昏迷了也就三四个小时。 “那怎么能行？我必须留下来看着你！” 乔茜担心地说道：“医生说，你的脑震荡有可能会发作，发作的时候，会失去意识撕自己的头发衣服，必须有陪护的人！” “额...没有那么玄吧？我这不好好的吗？” 王启明笑道。 “启明，脑震荡可不是闹着玩的！” 瞎子说道：“上次工地上有人被掉下来的钢管砸了一下，说是脑震荡，他也没有在意，结果晚上和我们好好的说着话，忽然就大喊大叫起来，不断地撕自己的头发和衣服，把衣服都撕破了，头发都揪下来一大撮呢！” “你听听，这可多吓人啊！” 秀儿妈说道：“我们要不轮流换着看护启明吧？” “就是，乔秘书，你看了一下午了，要不回去睡一会，我看着启明哥！”二愣子说道。 “算了，我刚才趴着睡了一会，已经不瞌睡了...” 乔茜叹道：“就算我回去，也担心得睡不着，不如就在这里陪着启明吧！” “我们走吧，让他们好好说说话！” 秀儿收拾起了饭缸子笑道。 “也好...” 大家就走了。 乔茜就坐在床边，给王启明削了一个苹果，又切成了小片，一片一片地喂王启明吃。 “你也吃点吧，你下午是不是没有吃饭？” 王启明关心地问道。 “额...我都忘了吃了！” 乔茜一愣，这才笑道：“你一直昏迷不醒，我哪里吃得下饭？你现在一说，我还真有点饿了。” “那你刚才也不说吃点鸡肉，全都喂给了我这个饭桶...” 王启明抚着乔茜的头发笑道：“现在只能吃点苹果了。” “没事，吃点苹果就行了！” 乔茜便吃了一个苹果。 夜已经深了。 虽然病房里有暖气，可马上就冬至了，夜里还是很冷的。 而这间病房，是一个单间，只有一张病床... “你要不...也来床上的被窝里吧，夜里太冷了，别感冒了！” 王启明不好意思的笑道。 “好啊...” 乔茜脱去了外套，就上了床，钻进了被窝，依偎在王启明的怀里。 “启明...给我说说你的事情吧！” 乔茜把头靠在王启明宽厚的肩膀上笑道。 “你想听什么呢？” 王启明问道。 “什么都想听，就从你小时候的事情说起吧！” “小时候...” 王启明顿了顿，这才说道：“我小时候的日子，你可能完全无法想象... 我出生在腾格里沙漠边的一个小乡村里，那里极度缺水，人们一年都洗不了几回澡... 由于没有水，我小时候的生活条件很艰苦，甚至还饿过肚子... 我和我哥，小兵哥，三个人就在村子里光着屁股长大，我从小瘦弱，打架不行，要是被人欺负，他们俩就帮我报仇...” “在我看来你已经很厉害了，没想到，你哥和小兵哥比你还厉害！”乔茜笑道，“你们兄弟三个的情义，还真是令人感动啊！” “人的潜能是无法想象的，在艰苦的环境中磨炼出来的人，往往都不是凡人！” 王启明叹道。 虽然自己出生的那个小乡村缺水贫困，可就因为艰苦的环境，才能造就出像小兵这样的奇才！ ------------ 第67章 张头探病 “那后来呢？” 乔茜又问道。 “后来，我们县里为了解决缺水的问题，就集合了全县人的力量，修了一座亚洲最大的沙漠水库...” 王启明继续说道：“我爸因为在修水库的时候拼命干活，被招进了县水利局里当了厨师... 再后来，我爸响应政策号召，停薪留职，承包了水利局临街的食堂，对外开了酒店，我们家的日子，才一天天的好了起来... 我初中毕业，考了技校，毕业分配到了凉州汽配厂，当了工人... 可我发现，工厂是一艘漏了破船，不是我待的地方，就主动下岗了...” “那你和白灵...是技校的同学？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乔茜又问道。 “是她先追我的...” 王启明叹道：“她是我们技校的校花，我当然没有拒绝，就和她在一起了... 后来毕业，我本来可以分配到省城的，可白灵说，他爸是凉州汽配厂生产科的科长，能把她安排到财务科里坐办公室，我就跟着她来了凉州汽配厂... 没想到，她居然因为下岗和我分手...” 王启明摇头叹息，乔茜却抿嘴笑道：“幸亏你跟着白灵来了凉州！” “为啥？” “你要是不跟着白灵来凉州，我们俩能相遇吗？”乔茜笑道，“说下来，我们还得感谢白灵呢！” “不用谢她...” 王启明搂紧了乔茜，低头笑道：“月老早就用红线把我和你栓在了一起，就算我们在天涯海角，也一定会相遇的！” “你怎么又来了...” 乔茜羞涩地钻进了王启明的怀里... 第二天中午，王万康和石丽，就听到了消息，赶过来看王启明。 “启明，你可吓死我了！” 王万康叹道：“你要是有个好歹，我可怎么给你爸交代啊！” “我早就说了，那个牛强惹不起，你们就是不听！”石丽郁闷地说道，“这次又是牛强使的坏吧？” “额...也算吧！他打着我们筹建处的旗号，给拆迁户开空头支票...” 王启明就把事情的原委，给王万康夫妻说了一遍。 “没想到，这个牛强居然如此胆大包天！” 王万康气愤地说道：“启明，你把拆迁户的情况都给我汇总上来，我完了和市里的领导开会研究，这次，我一定要据理力争，终止天强公司的拆迁合同！” “启明已经让筹建处的人贴了告示，应该很快就能把拆迁户的情况汇总上来！”乔茜点头。 几个人说着话，秀儿就提着饭缸子来给王启明送饭。 乔茜就接过了饭缸子，仔细地给王启明喂饭，两个人眉目传情，看起来亲密无间。 “启明，小乔，你们两个...谈上了？” 石丽发现王启明和乔茜对视的眼神不同往日，就笑着问道。 “额...” 乔茜的脸顿时红了，王启明也低头不语，来了个默认。 “臭小子，乔茜可是仙女一样的人品，你可不能犯倔，得好好对她！”王万康欣慰地笑道。 “小乔，你放心，启明要是敢对你不好，你就给我说，我打电话让他爸上来，大耳刮子抽他！”石丽笑道。 “启明他...挺好的，不会欺负我的。” 乔茜笑道 这时候，病房的门又被推开，进来了一个人。 他提着一大网兜的水果，还有两罐子麦乳精。 “张头...你怎么来了？” 王启明看着来人，诧异地皱起了眉头。 原来，来人却是张头。 就是西关小区工地上，负责开搅拌机的那个张头。 “启明，你没事吧？” 张头把东西放在了床头上，满脸堆笑地说道：“大家听说你受伤住院，都着急得不行，就让我代表大家，过来看看你！” “额...” 王启明无语。 “启明，他是你朋友吗？” 王万康也好奇地看着张头。 “他是我在西关小区工地干活的工头...” 王启明不知道张头的来意，便只好顺着他的话说道：“工地上的工友们听说我住院了，张头就代表大家来看看我！” “好啊，看来你在工地上的人缘不错嘛！”王万康笑道。 “您是王市长吧？我老在电视里看到您！” 张头过去，点头哈腰地对王万康笑道：“我叫张福，是王启明以前的工友！” “你好！” 王万康和张头握了握手说道：“那你们聊，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好，我送送您！” 张头就把王万康送出了病房。 “启明哥，这个张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上次和你撕破脸了，他居然还有脸来看你？”秀儿没好气地说道。 “他不是...启明的工友吗？”乔茜愕然。 “他是工头，管着我们干活的...” 王启明叹道：“他虽然不是很坏，可明知道秀儿让张宝扣下陪酒，却假装不知道，也不是什么好人！ 不过，伸手不打上门的笑脸人，他既然来看我，也是好心，我也不能把他赶走...” “额...” 乔茜这才明白张头的身份。 这时候，张头也送走了王万康，又回到了病房。 “启明，你感觉怎么样？没什么大问题吧？”张头虚情假意地关心道。 “没事，就是挨了一石头，缝了几针，不碍事...” 王启明顿了顿，又问道：“西关小区的工程怎么样了？大家还有活干吗？” “有呢，你走了之后，有个赵老板就收购了张宝的搅拌机，接手继续给工地供应水泥，我就继续给赵老板开搅拌机...” 张头笑道：“不过，上冻后，整个工程就都停了，民工们也都回家去了，我...只好到牛总的手下来混口饭吃...” “牛总？是牛强吗？” 王启明的眸子里寒芒一闪，脸就拉了下来。 “是的，正是牛强...” 张头见王启明拉下了脸，便赶紧点头哈腰地笑道：“启明，我也是为了混口饭吃，你可别在意！” “额...” 王启明顿了顿，这才皱起了眉头说道：“这么说...是牛强派你来看我的？” 王启明一眼就看穿了张头的来意。 张头和自己，并没有多深厚交情，而且上次还撕破了脸... 他现在腆着脸，低三下四地来看自己，显然是受了牛强的指使！ 牛强坑了自己，却又派了张头来看自己，到底的是什么意思？ 他想干什么？ ------------ 第68章 麦乳精罐子里的钱 “这...” 张头愣了一下，又尴尬地腆着脸笑道：“启明，你可真是神机妙算啊，没错，今天...的确是牛总特地派我来看你的... 当然，我也的确是担心你，这才接受了牛总的指派，来看你了！” “哼！” 王启明冷笑一声：“我被拆迁户砸破了头，就是拜牛强所赐，他现在居然派你来看我？到底什么意思？他是要你来看看，我死没死吗？” “当然不是了！” 张头赶紧陪着笑道：“启明，牛总说，他的天强公司最近有笔贷款一直没有下来，这才一直拖着没有给那些拆迁户兑现承诺... 只要那笔贷款下来，他马上就兑现所有的承诺！” “就算他的贷款没有下来，他也不能打着我们筹建处的旗号招摇撞骗吧？”王启明冷笑，“他这分明就是想嫁祸于人，想让拆迁户来找我的麻烦！” “这个...” 张头继续陪着笑道：“牛总说，他之所以打着筹建处的旗号，是怕天强公司的旗号不管用啊！ 天强公司毕竟是个承包的集体企业，而你们筹建处可是半官半民的单位，相比而言，更能让拆迁户信服啊！ 牛总也是没有办法，这才打了筹建处的旗号，他本来觉得，那些拆迁户最多就是去你们筹建处闹闹事，可没想到，他们居然把你给打伤了... 所以，牛总觉得实在对不住你，这才派我来看你的呀！” “呵呵，你把牛强，说得像个人似的！” 王启明冷笑道：“他这种畜生，哪里还会好心的兑现那些承诺？他派你来看我，是看到了早上的告示，怕我把他欺上瞒下拆迁的事情，捅到市里吧？” “这...” 张头见王启明洞悉了一切，便只好叹道：“启明，你既然什么都猜到了，我也就开门见山了... 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你是王市长的侄儿，可牛强他爸也是城建局的局长，在省里都有背景，也不是一般人... 虽然你这次受伤也是因为牛强而起，可你曾经打掉了他的门牙，上次在舞厅里又打破了他的头，算下来，也算是扯平了... 既然现在牛强给你低头了，你就给他个面子，以后也就没事了... 要是你一意孤行，非要把事情捅到市里去，牛强恐怕...要下黑手呢！” “哼！我要是怕了牛强，就不会打掉他的牙了！”王启明冷哼道。 “这...” “张头，你怎么还是只顾着自己挣钱，不管他人的死活？” 王启明冷冷地说道：“我被砸了一石头，根本不算什么，关键是那些拆迁户怎么办？ 他们被牛强坑了，好多人现在都无家可归，你想过他们的处境吗？” “我...” 张头语塞，又黯然叹道：“启明，我不过是个乡下人，上有老下有小的，跑到城里来混口饭吃，也不容易，哪有能力考虑别人的死活... 我要是市长的侄儿，我要是身价百万，我也肯定会帮助别人的啊！ 而且，我也不是没有良心，我见瞎子可怜，就收留了他在手下干活... 可那些拆迁户，都是城里人，他们的一套平房，换了楼房不说，还能拿几万块的拆迁补偿... 他们一个个比我有钱的多，还需要我帮助他们？他们应该帮助我才对！” 张头越说越愤愤不平起来。 “你这完全就是歪理！” 王启明叹道：“就算那些拆迁户的条件比你好，你也不能仇富啊！ 这个世界，总是要有人站出来主持公道的，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各人自扫门前雪，那可就太悲凉了！” “这...” 张头愣了一下，还要再说，王启明却摆了摆手说道：“你不用再说了，回去告诉牛强，我一定会把事情的真相，向市里如实反映... 他要是聪明，就赶紧拿出钱来，兑现答应拆迁户的所有承诺，说不定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不然，市里绝对会终止合同，换人来拆迁的！” “额...好吧！” 张头见王启明油盐不进，只好叹道：“那我回去，把你的意思转达给牛强了... 启明，你自己也得小心点，如果牛强真的失去了再就业市场的拆迁工程，损失可就是上百万，他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谢谢，我会小心的！” 王启明看得出，张头对自己的担心，是发自内心的。 他虽然自私自利，胆小怕事，可心底里，其实也不坏。 起码，他没有像牛强那样，憋着一肚子坏水，整天想着怎么害人... “那行，我走了，你好好养病。” 张头就要告辞。 “把你的东西拿回去吧！” 王启明叫住了张头。 “启明，你这可就是打我的脸了，不过是一些水果和麦乳精，能值几个钱？” 张头叹道：“再说了，我也的确是真心实意来看你的！” “好吧，那就谢谢了！” 王启明只好叹道。 “我走了，你喝麦乳精的时候...还是再考虑一下我说的话。” 张头意味深长地说罢，就出门走了。 “哼！这个张头，他一进来，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秀儿没好气地说道。 “算了，不用理会他。” 王启明摇头，秀儿就收拾起饭缸子走了。 “启明，我给你冲一杯麦乳精喝吧！” 乔茜说道：“医生说，你昨天流了很多血，需要加强营养。” “额...我昨天喝了鸡汤，刚才秀儿又送来了清汤羊肉，这营养还嫌不够啊？”王启明笑道。 “肉类的营养不全面嘛，麦乳精相对全面一些！” 乔茜说着，就打开了麦乳精的盖子，准备给王启明冲泡麦乳精。 不料，她却看着罐子里的麦乳精，愣在了那里。 “咋了？” 王启明转头一看，也惊呆了。 原来，床头上的麦乳精罐子里，居然卷着一沓百元大钞，目测应该就是一万块。 “这是怎么回事？” 乔茜诧异地问道。 “肯定是牛强的鬼把戏！” 王启明说道：“你把那个麦乳精罐子也打开看看。” 乔茜就打开了另外一个麦乳精罐子，发现里面也有一沓卷起来的百元大钞。 捆扎钱的纸条都没有拆掉，显然，这也是一万块。 ------------ 第69章 下个世纪再见 “这钱是牛强送给你的吗？他什么意思？” 乔茜有些疑惑：“他不是对你恨之入骨吗？” “他是对我恨之入骨，可他更怕我把事情捅到市里去！” 王启明思忖道：“这些钱，应该不是牛强要给我的，而是他爸牛建国的主意！” “是吗？” “应该是的...” 王启明叹道：“牛强虽然是个草包，可他爸牛建国却不傻，他很清楚事情的严重性，所以，他就让牛强派张头来看我，送来了两万块钱，就是想堵住我的嘴。” “牛建国也太小看你了吧？你现在可是再就业市场的第三大股东，两万块钱能收买得了你吗？”乔茜叹道。 “两万块可不少了！” 王启明叹道：“我虽然入股两百万到再就业市场，可那都是借来的钱，我现在一个月工资才五百，两万块钱，可是我四五年的工资！如果换做别人，肯定会动心的！” “唔...也是...”乔茜点头，又思忖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不用理会，找机会把这钱退给他们就是了！”王启明说道。 “难怪刚才那个张头说，要你喝麦乳精的时候再认真考虑一下，原来，他是让你看到钱后再考虑一下...” 乔茜这才明白了张头刚才的话。 “你把钱收起来吧，等我好了，我找一下张头，把这两万块原封不动地还给他。” 王启明叹道。 在医院里躺了七八天，王启明就出院了。 乔茜衣不解带的全程伺候着，就连王启明上厕所，都是乔茜扶着去。 两个人亲密无间，感情日渐升温，如胶似漆。 回到筹建处，王启明白天上班，晚上就继续写作。 乔茜就继续“红袖添香夜伴读”。 她看王启明写累了，就让他停下来弹吉他唱歌给自己听，趁机休息一下... 现在两个人确定了恋爱关系，乔茜每天晚上，总要腻在王启明的怀里温存一会。 不过，那个年代的年轻人，依旧很传统，不到结婚那一天，不会随随便便突破男女大防。 不像现在的年轻人，一言不合就去了宾馆... 更何况，王启明不知道和乔茜的未来会怎么样，自然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和乔茜天天晚上温存一番就已经是奢侈的幸福，哪里还敢有更进一步的想法？ 瞎子和二愣子把告示贴出去后，起先并没有拆迁户来登记情况... 过了几天，王启明又让他们在拆迁区里到处贴了告示，拆迁户们这才发现筹建处似乎是认真的。 关键的是，他们发现王启明被打后，一直没有报警。 于是，便有人来筹建处打探情况。 王启明就给他们解释了事情的原委，拆迁户们这才明白过来。 “我们原来都让牛强这个王八蛋给骗了！没想到，一切都是他在捣鬼！” “就是，他不仅坑了我们，还嫁祸于人，把王经理也阴了！” “我们真是糊涂啊，居然相信了牛强的话，把王经理给打了！可王经理，不仅没有报警追究我们的责任，还贴出告示让我们来登记情况...” “王经理可真是胸襟宽广的大好人啊！是真心为我们老百姓办好事的，他不是黑心奸商！” 拆迁户对不仅对王启明愿意帮助他们感激涕零，还被王启明的高风亮节感动不已！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所有的拆迁户，都来筹建处登记信息，反映自己的冤屈。 王启明就让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仔细地登记了拆迁户们的信息，打算调查属实后，汇总了向市里反映... 天气一天天的寒冷，就到了元旦。 马上进入新的千年，一切好像都躁动不安，似乎在集聚力量，准备在新的二十一世纪里，蓬勃爆发... 再就业市场筹建处按照法定节日，放了三天假休息，乔茜却说要回一趟家。 算下来，她到凉州也将近半年了，是该回家看看了。 王万康派了自己的桑塔纳，让王启明把乔茜送到机场。 “你回去了就在家多呆几天，陪陪你爸妈，什么时候想来了再来，筹建处里有我盯着就行。” 王启明帮乔茜抿了抿头发笑道。 “你不想我啊？”乔茜笑道。 “额...当然想了，我们每天通一次电话吧！”王启明深情地看着乔茜。 “行，那我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就给你打电话...” 乔茜抬头，恋恋不舍地看着王启明，忽然搂住了他的脖子，忘情的吻了一下。 引得候机厅里的人，纷纷瞩目。 “去吧，路上小心点，下个世纪再见！” 王启明抚摸着乔茜的头发，温柔的笑道。 “什么？下个世纪？” 乔茜吃了一惊，继而明白了王启明的意思，就举起了粉拳，嗔笑着捶着王启明的胸膛：“吓死我了！你可真坏...” 原来，过了元旦就算是到了2000年，他们俩虽然分手不过几天，却跨越了一个世纪... “你也小心点...” 乔茜又皱起了眉头叹道：“牛强知道你登记了拆迁户的信息，过完元旦就要给市里反映，他说不定就会狗急跳墙的...” “没事，我不怕！” 王启明笑道：“我虽然不如我哥和小兵哥，可牛强的那些虾兵蟹将，还奈何不了我！” “你可别掉以轻心，虽然你的身手好，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呢！”乔茜担心地说道，“你有事记得和我商量，可不能鲁莽行事！” “知道了，我其实从小胆子很小的，从来不鲁莽！”王启明笑道。 “那行，那我走了...” 乔茜踮起脚尖，又吻了一下王启明，就拉着行李箱，走进了安检口。 送走了乔茜，王启明就觉得空落落的。 瞎子回家去看他老娘，筹建处里就只剩无家可归的二愣子和秀儿母女。 王启明每天吃了饭，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写作。 他的那本武侠小说已经完结，又创作了一本穿越历史题材的玄幻小说。 1999年左右，受了黄易书的影响，网络上的好多文学爱好者，开始创作一些穿越玄幻类的小说，这便形成了后来网络文学里最大的一个流派：玄幻小说。 王启明受了这些思潮的影响，也开始创作玄幻小说，赶上了网络文学的风口浪尖！ 他趴在再就业市场筹建处二楼的卧室里，“啪啪啪”的敲击键盘的时候，压根没有想到，他正在创造网络文学的历史... 他更没想到的是，他只是凭着一腔热血创作出来的小说，在未来，会给他带来上百万的收入... ------------ 第70章 看书和抄书 1999年的最后一天，王启明依旧在卧室里，充满激情地写作。 筹建处放了假，只剩下了二愣子和秀儿母女，他们知道王启明在楼上写文章，就都没有惊动打扰他。 整个筹建处里，都是静悄悄的。 可王启明的脑子里，却是波澜壮阔，惊天动地！ 他完全沉浸到了自己的小说里，飞速地写着。 人物的悲欢离合，剧情的跌宕起伏，已经完全不受王启明的控制！ 王启明仿佛只是一个记录员，记录着小说里人物和剧情！ 他的双手和大脑，完全由小说里的人物和剧情来支配！ 王启明写得昏天黑地，根本停不下来！ 都快魔怔了！ 直到晚饭的时候，二愣子才上楼来叫王启明。 “启明哥，你都写了一天了，中午也没有吃饭，快下去吃饭吧！” 二愣子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进来，却见王启明十指翻飞，在电脑键盘上“啪啪啪”地敲击着，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进来。 “我的个妈呀...” 二愣子走近了，看着王启明在飞速地敲打着电脑，就吃惊得瞪大了眼睛：“启明哥，你...在电脑上乱砸啥的呢？电脑里的东西惹你生气了吗？” “额...” 王启明的思路，这才被二愣子打断，便笑道：“我可不是乱砸，我在打字呢！” “打字...我的妈呀，你居然能打这么快吗？”二愣子说道。 “手还不算快，关键是脑子...” 王启明起身，伸了个懒腰笑道：“有时候，手还得停下来等脑子呢！” “额...启明哥，你可真是有大学问的文化人啊！你的这些事，我就像听天书一样，完全听不懂！” 二愣子瞪大了眼睛，对王启明佩服的五体投地。 “你小子以后也得看看书，长点见识，别老是瞪着眼睛犯愣！” 王启明拍了拍二愣子铁塔一样的身子笑道：“走吧，下去吃饭！” 二人来到了厨房，就见秀儿母女包了一案板的饺子，已经下好了一锅，用笊篱捞到盘子里。 “启明哥，快来吃吧，你中午就没有吃饭，我们也不敢去叫你，怕打扰你写文章！” 秀儿给王启明和二愣子拿来了碗筷。 四个人就坐下来吃饺子。 “唔...这饺子味道不错！” 王启明写了一天的小说，忘记了吃饭，现在停下来，这才觉得肚子饿，就大口大口地吃着饺子。 “虽然是新历年，可也算是过年，我妈就和我包了饺子！” 秀儿笑道。 平常筹建处里的人很多，在灶上吃饭的也有不少，秀儿母女包饺子可来不及。 今天只有四个人又是过年，秀儿妈就包了饺子... “我们孤儿寡母的，要不是启明收留，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恓惶着被人欺负呢！” 秀儿妈感慨道：“启明真是我们的亲人，比亲人还亲呢！” “是啊，我也是天不收地不管地吃了上顿没下顿，幸亏启明哥收留了我，要不，我也不知道在哪里浪荡的呢！” 二愣子也激动地说道：“我这辈子，就跟定启明哥了，他就是我亲哥，他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不怕！” “额...你别老是犯愣，好好干活，玩了也看点书...” 王启明叹道：“工资也省着点花，存点钱，将来说个媳妇！” “媳妇...” 二愣子偷眼了一下秀儿，又低头吃饺子：“我没爹没娘的，又经常使性子犯浑，哪里能正经娶个媳妇呢...” “你只要多看点书，改掉了身上的毛病，就和别人一样了，自然会有姑娘看上你的！”王启明笑道。 “看书...” 二愣子大口嚼着饺子，郁闷地说道：“我只上过几年小学，字都认不大全，关键是，一看书就瞌睡，最多看几行就睡着了！” “额...” 王启明无语地摇头。 看来，让二愣子看书，的确是太难为他了。 “不过...启明哥，你写的书，我肯定能看进去！” 二愣子又说道：“要不，你把你写的书给我看吧？” “额...好吧，我上部小说前面的一大半是手写的，完了给你看吧！” 王启明说道。 他当然希望自己的小说，能多一个读者。 二愣子是个爱打架闹事的人，估计也喜欢看武侠小说吧？ “好，只要你写的，我肯定能看进去！” 二愣子笑道。 “你看完了，也给我看看，我也想知道，启明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写的到底是啥东西！” 秀儿对二愣子说道。 “好的，那我先看，看完的就给你！” 二愣子对秀儿笑道。 王启明和二愣子，一顿风卷残云，把秀儿母女包的一案板饺子全都报销了才罢休。 二愣子和秀儿跟着王启明上楼，王启明就把前面那部武侠小说的手稿，整理了一下，给了秀儿。 “启明哥，你这稿子也太乱了，要是给了二愣子，肯定会被他弄丢的！” 秀儿皱起了眉头说道：“不如我拿回去，用笔记本先抄一遍，然后再给二愣子看吧！” “这书有二十多万字呢，你手抄到什么时候啊？”王启明笑道。 “你都能写出来，我怎么抄不出来呢？”秀儿笑道。 “额...我就是自己写着玩的，你们也就随便看着玩吧，弄丢就弄丢吧！”王启明无所谓地说道。 “那可不行，这书是你辛辛苦苦写出来的，费了多少心血呀！”秀儿叹道。 “我就是觉得你抄二十万字的小说，实在太累了！”王启明摇头。 “没事，我平常打扫完卫生就没事做了，我每天抄一点，总能把你这书抄出来的！” 秀儿又叹道：“而且，我也想通过抄你的书，学点东西呢！连二愣子都开始看书了，我可不能落后！” “这...好吧！” 王启明叹道：“你想抄就抄吧，有不认识的字，就来问我！” “行，我先抄着，有不认识的字，就空着，积攒多了再一次问你！”秀儿笑道。 “行！” “秀儿...我能和你一起抄启明哥的书吗？” 二愣子不好意思地问秀儿。 “能啊，这有啥不能的，我们一人抄一半吧！” 秀儿就大方地分了一半稿子给了二愣子。 “好！我可能抄得慢...” 二愣子受宠若惊地笑道。 ------------ 第71章 单刀赴会 二愣子和秀儿抱着书稿下去，王启明就继续在电脑上写新的玄幻小说。 不料，他刚写了一会，腰里的传呼机就“滴滴”地响了。 王启明拿起了传呼一看，上面显示，是一个叫张先生的在呼他。 “张先生？” 王启明疑惑地下楼，来到了办公室里，按照传呼机上的号码回了过去。 “启明，是我，张头，张福！” 电话那头，传来张头的笑声。 “额...你今天怎么想起来给我打传呼了？” 王启明疑惑地问道。 “没事，我就问问，你的伤好了没？” “早没事了。” “没事就好，我送你的那两罐麦乳精，你吃了吧？” “额...没有吃，不过，里面的东西，我都取出来了。” “那就好！只要东西取出来就好！” 张头笑道：“启明，今天过节，你要是没事，我请你出来喝个酒啊！” “是牛强安排的吗？” 王启明开门见山地问道。 “额...算是吧，不过，你要是不想见牛总，我可以不叫他，主要还是我们兄弟喝一杯嘛！”张头笑道。 “没事，你约一下牛强吧，我正有话要和他说呢！”王启明说道。 “唉呀！太好了！启明，你可是太给我张福面子了！那行，我这就约牛总，豪爵卡厅，不见不散啊！” “啥？豪爵卡厅？” 王启明刚要再问，张头却已经挂断了电话。 “额...” 王启明无语。 这个豪爵卡厅，是最近才开业的，据说里面装修的金碧辉煌，是凉州城里最豪华的卡厅！ 里面陪酒的，不仅是凉州城里最漂亮的，而且人数也是最多的！ 关键的关键，这个豪爵卡厅，据说就是牛强的产业，由猛子打理。 猛子那帮混混，整天就在豪爵卡厅里看场子，以免有人来闹事... 豪爵卡厅，就是他们的老窝。 看来，今天这可是鸿门宴啊！ 自己要单刀赴会吗？ 王启明心里打起了鼓，有些不想去了。 不过，既然答应了张头，不去可有点不好。 其实，王启明一直就在找张头，要把上次的那两万块钱还给他的。 可哼哈二将找以前的工友问了一下，也没有找到张头的联系方式。 现在张头主动约自己，王启明当然要去见他，顺便把那两万块钱还给他。 至于牛强，自己要是不敢去见他，反倒让他觉得自己怯了，以后就会更加放肆。 而且，王启明也真的很想当面和牛强把一些事情说清楚，所以，他才答应了张头去会面。 可没想到，牛强居然把会面的地点，设在了豪爵卡厅。 显然不怀好意！ 很可能就是个圈套！ 不过，只要制定好计划，牛强的这个鸿门宴，也能单刀赴会！ 王启明盘算好了计划，便下楼，叫上了二愣子，要去豪爵卡厅。 “啥？启明哥，牛强这个王八蛋，明显就没憋着好屁，肯定给你挖了坑，你咋还往坑里跳呢？”二愣子说道。 “没事，豪爵卡厅是他的产业，我想，他也不可能在那里要了我的命吧？” 王启明思忖道：“我猜，他最多就是要挟我，应该还不至于乱来！” “额...他要挟你也够危险的了！” 二愣子担心地说道：“我听人说，豪爵卡厅可是他们的老窝，牛强的那个手下猛子，就带着一帮人在豪爵里看场子... 他们可都是不要命的王八蛋，要是急了眼，你恐怕出不了豪爵卡厅！” “没事，我已经想好了对策，我先进去，你就在豪爵卡厅门口接应我，如果我一个小时还没有出来，你就如此这般...” 王启明就给二愣子说了自己的计划。 “这...能行吗？万一他们提前对你下手，你撑不了一个小时怎么办？”二愣子瞪大了眼睛。 “一个小时应该可以撑到...” 王启明思忖道：“牛强让张头约我过去，是谈事的，不是要动我，不过，就算他们动手，也不见得就能动得了我！” “好吧，那你把那个军刺带上！” “额...不用了吧？” 王启明还在犹豫，二愣子早跑进了他的办公室，从抽屉里取出了小兵的军刺，挂在了王启明的腰带上。 “好吧，我这可真成了单刀赴会了！” 王启明无奈地摇头，就带着二愣子出了门。 到了豪爵卡厅楼下，二愣子蹲在马路牙子上抽烟，王启明就径直上了豪爵卡厅。 豪爵卡厅在二楼，虽然地方很大，可今天是跨世纪的夜晚，卡厅里的客人爆满。 轻柔曼妙的音乐中，好多男女摩肩擦踵，挤挤挨挨的在大厅昏暗的灯光里跳着贴面舞，就像是罐头里塞得慢慢的沙丁鱼... 四周台子上的雅座里虽然也坐满了客人，可黑乎乎的没有任何灯光，只是在桌子上放了一盘蜡烛。 客人要是又什么需要，就举起蜡烛晃一晃... 穿着白衬衣戴着领结的男服务生，就会赶紧过去服务。 门口吧台装饰着很多的彩灯，看起来五颜六色，富丽堂皇。 一个调酒师在里面扔着酒瓶，耍得眼花缭乱... 吧台前的吧椅上，就坐着一群打扮妖艳的女子。 虽然是深冬，她们却穿得很暴露，见王启明进来，就用勾魂摄魄的眼神给他放电... 王启明在吧台前找了一张空吧椅坐下，竖起了大衣的领子，点燃了一支烟。 他想看看情况再说。 他可是单刀赴会，不能掉以轻心。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帅哥，一个人啊？” 一个妖冶的女子，挤到了王启明身边的吧椅上搭讪。 “是的，一个人。” 王启明从来没有来过卡厅，也不知道这里面的哈数。 “哈数“是西北方言，就是规矩，规则，规定的意思... 所以，王启明就以不变应万变，看看卡厅里到底是什么套路。 “一个人怎么喝酒啊？我来陪你吧？” 那妖冶的女子凑了过来，伸臂就搭在了王启明的肩上。 “额...” 王启明转头，发现这女子其实也很漂亮的，只是浓妆艳抹，就成了庸脂俗粉... “陪我喝酒多少钱？” 王启明懒洋洋地笑着，取下了女子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 “一个小时五十...不过，你长得这么帅，我可以给你优惠，三个小时一百块怎么样？” 女子见王启明拿下了自己的手臂，就主动降价了。 “这么贵啊？” 王启明淡然一笑：“算了吧，我还是独自一个人喝吧！” ------------ 第72章 你是来找茬的吧？ “帅哥，你第一次来卡厅啊？” 女子不死心地又说道。 “是啊，没事干，就进来见识一下！”王启明笑道。 “我说呢...” 女子一听王启明从来没有来过卡厅，就又把手臂搭在了王启明的肩膀上，媚笑道：“你没来过卡厅，不懂我们这里的规矩，其实，我不仅可以陪你喝酒，还可以陪你...干其他的...” “还能干啥啊？” “能干的可多了...比如跳舞啊，唱歌啊，聊天啊...” 女子柔若无骨地凑了上来笑道：“而且，只要你出得起钱...” “谢谢，不用了，我只是进来喝酒的！” 王启明转动吧椅，把身子转了过去，不再理会那名女子。 “哼！穷逼...” 女子低声骂了一句。 吧台上的服务生见王启明不肯点台陪酒，就过来没好气地说道：“先生，你要喝什么？” “把你们的单子拿给我。”王启明说道。 服务生就扔给了王启明一个单子。 王启明看了一眼酒水单子，就惊呆了。 上面的酒水，贵得吓死人！ 最便宜的一杯酒，都要五十块！ 整瓶的酒，更是成百上千，最贵的甚至上万！ 这些酒都是洋酒，名字也很奇怪，都是什么“情人的眼泪”，“深水炸弹”，“激情海岸”什么的...王启明莫说喝，连听都没有听过。 王启明本来打算点一杯最便宜的酒尝尝，结果发现他们这么黑，便懒洋洋地扔过了单子说道：“来瓶矿泉水吧！” 即便是矿泉水，外面卖五毛，这卡厅里就卖五块！ 简直比抢还狠！ “啥？矿泉水？” 服务生顿时就拉下脸来，鼻孔朝天的说道：“我们这里有最低消费，一人不得少于五十！” “哦？那你先给我一瓶矿泉水，我喝完了再点别的不行吗？”王启明笑道，“大不了，我喝十瓶矿泉水，这总行了吧？” “你...” 服务生见王启明不是来喝酒找乐子的，便斜着眼睛打量着他，冷冷地说道：“小子，我看你是来找茬的吧？你也不打听打听这厅子是谁看着的，就敢来找事？你怕是活腻歪了吧？” “不就是牛强和猛子吗？在我眼里，屁都不是！” 王启明冷笑道。 “什么？你居然你敢骂我们牛总和猛哥？” 服务生顿时怒了：“小子，你坐着别走！” “没问题，你快去叫牛强和猛子吧！” 王启明懒洋洋地笑道。 他发现这个卡厅里，似乎也没有埋伏下千军万马，便放下心来，逗着那个服务生去叫牛强和猛子。 “好，你给我等着！” 服务生拿起了吧台上的电话叫道：“猛哥，有人在吧台闹事！” 服务生电话才放下，就见一群人从大厅那头的包厢走廊里出来，呼啦啦地围到了吧台前。 “谁特么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来我豪爵卡厅找死？” 猛子横着膀子，嚣张地叫道。 “是我。” 王启明抬起了头，看着猛子，懒洋洋地笑道。 “王启明？” 猛子见是王启明，顿时吃了一惊，脸上的蛮横就收了起来，半天才尴尬的挤出了比哭还难看的一丝笑容，说道：“原来是王经理，你什么时候来的？” “什么？他...他就是凉州城里赫赫有名的王启明啊？” “我的妈呀！他就是把牛总门牙打掉的那个王启明啊！” “难怪他这么嚣张，他连牛总都敢打，就别说其他人了...” “他可是王市长的侄儿，又是再就业市场筹建处的经理，身家百万，和牛总那是半斤八两！” 一帮服务生和陪酒的女子，一听这个人就是王启明，顿时骚动起来，窃窃私语地议论。 “也就刚来。” 王启明淡然一笑。 “你来了咋不说一声，和吧台上的娃子们逗得什么闷子！” 猛子笑道：“走吧，去包厢里坐吧，早都准备好了，就等你着你呢！” “好吧...”王启明起身，“张头来了没有？” “还没呢，马上就来了，你先过去坐。” 猛子和一帮人，众星捧月地陪着王启明，走过了昏暗的大厅，来到了一条走廊。 走廊的两边，都是包厢。 有些包厢里面，就传出来了闷闷的歌声。 显然，这些包厢的隔音效果非常好，人在里面做什么，外面都听不到... 一直走到了走廊的尽头，猛子才推开了顶直的一扇大门，请王启明进去。 只见，里面是一间巨大的包厢，装修得富丽堂皇，极尽奢华。 “王经理，你先坐着，我去给牛总和张头打电话，让他们赶紧过来。” 猛子把王启明安排在了包厢里，就带着人走了。 几个服务生进来，流水价地上了一茶几的果盘，坚果，爆米花...当然，还有昂贵的洋酒。 紧接着，就进来了四个性感妖艳，打扮暴露的女子。 “王经理，我们陪你喝酒吧！” “王经理，你可真帅！” “王经理...” 四个女子不由分说，就在高脚杯里倒满了酒，围坐在王启明的身边，劝他喝酒。 玉臂就很自然地搭在了王启明的肩膀上... “额...你们都出去吧，我不要你们陪！” 王启明无语。 他虽然品行端正，可也是血气方刚的大男人，被这几个女子围着，都快上不来气了。 “王经理，我们可是豪爵卡厅里最红的，您还看不上吗？” “您也太不给我们面子了吧？” 几个女子就干脆凑了上来，动手动脚。 “你们干什么？” 王启明一把推开了四个女子，拉下脸来说道：“我是来找牛强谈事的，不是喝酒找乐子的，你们快出去！” “王经理...” 一个女子见王启明真的要赶他们走，就可怜兮兮地说道：“是猛哥让我们来陪你的，你要是赶我们走，猛哥以为我们不好好陪你，就要打我们了！” “没错，猛哥的脾气你应该也是知道的，他们要是被你赶出去，可就惨了！” “是啊！王经理，我们也都是苦命人才吃了这碗饭，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 几个女子，就假惺惺地抹起了眼泪。 “额...好吧，那你们规规矩矩的坐着喝酒，不要动手动脚的！” 王启明郁闷地摇头叹道。 ------------ 第73章 牛强的奸计 “好啊！王经理，那我和你玩一只小蜜蜂吧！” 一个女子，就握起了双拳，要和王启明猜拳。 “一只小蜜蜂？是啥东西？” 王启明愕然。 他从来没有来过卡厅，哪里懂这里面猜拳行令的规矩？ “我来教你...” 女子就给王启明教了“小蜜蜂”的玩法。 “额...” 王启明听明白“小蜜蜂”的玩法后，便是无语：“我不会玩这种。” “那我们玩什么呀？” 四个女子又凑了上来，又开始动手动脚。 “走开！” 王启明怒喝一声，忽地站起身来，推开了四个女子，就大步出了门。 却见，一个服务生手里拿着一个照相机，慌慌张张地跑了。 “额...” 王启明愣住了。 他这才意识到，刚才这个四个女子为什么要缠着自己了。 原来，猛子安排这几个女子缠着自己动手动脚，就是为了偷拍！ 包厢门上的玻璃是透明的，用相机透过玻璃，可以拍到包厢里的情景。 有了这些照片，牛强就可以抹黑自己。 这种花边丑闻，总是有嘴也说不清。 而大多数的人，都是宁可信其有的... 牛强如果把这些乱七八糟的照片拿给市里领导看，王启明正派的形象可就全毁了。 如果这些照片让乔茜看到，她说不定就会怀疑王启明... 要是让白灵看到这些照片，她可能就会死心塌地跟着牛强，不再喜欢王启明... 牛强这可真是阴险！ “王经理，你别走啊！” 四个女子，也追了出来。 王启明没有理会，沿着走廊就往外走。 却见，猛子和张头，从大厅里朝包厢区快步走来。 显然，那个负责偷拍的服务生，已经给猛子通风报信了。 “王经理，你怎么出来了？是这个四个美女没好好陪你吗？那我换几个过来！” 猛子快步迎过来，拦住了王启明，不让他走。 “我来是谈事的，不是喝酒找乐子的，你们既然没有诚意，我就走了！” 王启明面若冰霜地说着，就又要往外走。 他虽然看到了那个拿照相机的服务生，可没有他偷拍的证据，也不好撕破脸和猛子理论。 “启明，你别生气，猛哥这也是一片好意嘛！这几个可都是豪爵卡厅里最红的，平常的客人，花钱点台都不见得能让她们陪呢！” 张头也赶紧跟了过来，点头哈腰地笑道。 “张头，我可是给你面子才过来的，没想到，你居然约我来这种地方，给我挖坑！”王启冷冷地看着张头。 “这...” 张头尴尬地摸着鼻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显然，他事前也知道猛子派人偷拍王启明的事情。 “王经理，你这可就不够意思了吧？” 猛子拉下了脸说道：“我们之前虽然有些过节，可这次，我是为了表达我们的诚意，才派人去陪着你喝酒，你居然还不领情？” “你的诚意我已经感受到了...” 王启明冷笑道：“不过，我对这些庸脂俗粉没有兴趣，她们要是再进那间包厢，我立马走人！” “这...” 猛子发现，王启明显然已经知道自己在偷拍他的事。 “赶快叫牛强来，5分钟内他不到，我就不等他了！” 王启明看了看手表。 他进入豪爵卡厅已经十几分钟了，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要是一个小时和牛强说不完事，二愣子可就启动计划了。 而牛强此刻，肯定就在豪爵卡厅里的某个包厢里，他只是在等猛子偷拍完自己，这才会出现... “我刚刚已经给牛总打了电话，他说几分钟就到。”猛子阴着脸说道。 “启明，你别生气，既然你不喜欢美女陪着喝酒，我就陪你喝几杯吧！” 张头拉着王启明，又进了包厢。 那几个女子，就没敢再进来。 “启明，你今天可是给了我天大的面子，来，我敬你一杯！” 张头给王启明倒了酒。 “张头，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你喝酒！” 王启明举起酒杯，面若冰霜：“我本来还觉得，你和他们不一样，起码有些良知，可没想到，你还是和他们合起伙来给我挖坑！” “这...启明，对不起，我其实...就是个中间传话的，具体他们干什么，我都不知道啊！”张头叹道。 “不管你有没有和他们同流合污，这都是我最后一次给你面子！” 王启明依旧冷冷地说道：“我也希望，你以后不要跟着牛强为虎作伥，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跟着牛强，迟早也没有好下场！” “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张头无奈地叹道：“你也知道，我和张宝有些撤拉蔓的亲戚关系，一直就在他手下混饭吃，现在他跟了牛总，要我为牛总办事，我也没有办法推辞啊！” “张宝也跟了牛强？” 王启明皱起了眉头。 “是的，张宝本来一直抱的是郑龙的大腿，可上次因为你的事情，郑龙把张宝赶出了西关小区的工程...” 张头叹道：“虽然张宝后来备了厚礼去求郑龙，郑龙却一个工程也不再给张宝... 张宝走投无路，就只好跟着牛总混了，牛总给了他好几个项目呢，我也跟着赚了不少钱，就只好给牛总卖命了！” “看来，这半年你跟着牛强和张宝，也没有少干坏事！”王启明没好气的说道。 “启明，你这可是冤枉我了，我虽然在张宝手下，可一直是领着工人干活的工头，很少掺和他们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张头叹道，“这次，也是因为我和你有点交情，牛总才让我约你的。” “你难道不知道，今天是牛强摆的鸿门宴吗？”王启明冷笑。 “这...不可能吧？” 张头愣了一下说道：“牛总既然约你来，肯定是有诚意的，再说，这豪爵卡厅也是他的地盘，他总不能在自己的地盘上闹事，那岂不是砸自己的招牌？” “你太小看牛强了...” 王启明叹道。 这时候，就见包厢门打开，一帮人，众星捧月地簇拥着牛强走了进来。 “牛总！” 张头赶紧站了起来，点头哈腰的给牛强打招呼。 王启明却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一点没动。 牛强愣了一下，坐在了对面，手下就递上了粗大的雪茄，给他点上。 “王启明，你果然有些脏腑，居然敢来单刀赴会！” 牛强喷了一口烟，意味深长的看着王启明，阴阳怪气的笑道。 ------------ 第74章 邪不压正 “你的这些虾兵蟹将，我不用再带人来，单刀赴会就行！”王启明淡淡地笑道。 “哈哈哈！王启明，说你胖，你特么就喘上了？” 牛强大笑道：“你是很能打，我也的确有些佩服你的胆量，不过，那你和我作对，迟早是死路一条！” “这话，恰恰也是我想对你说的！” 王启明冷笑道：“牛强，我虽然没有你有钱有势，可天道邪不压正，你要是继续为非作歹，不用我出手，迟早会恶贯满盈，不得好死！” “什么？天道？哈哈哈！” 牛强又是大笑，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 “天道是什么玩意？值多少钱？” 牛强阴阳怪气地说道：“王启明，这都马上二十一世纪了，你还说什么狗屁天道？现在社会说的是钱！只要有钱，就是大爷，就能为所欲为！” “好吧，既然你执迷不悟，我也不用浪费时间对牛弹琴！” 王启明坐起了身子说道：“我今天来，不是和你吵架的，是想和你把一些事情说清楚的！” “我也没功夫和你吵架...” 牛强也笑道：“我既然让张头把你约来，肯定也是诚心诚意的，想和你谈判的！” “既然你也有诚意，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王启明顿了顿，皱起了眉头说道：“先来说私事...首先，我和白灵早就分手，而且，完全没有再复合的可能，你应该也听说了，我现在已经和乔茜在一起了... 所以，以后你不要再因为白灵，和我纠缠不清！” “行，白灵的事情，我们揭过不说，她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 牛强得意洋洋地笑道：“我们下个月就结婚！” “那就好...” 王启明听了牛强的话，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若无其事，可心里，却还是打翻了五味瓶。 他知道，白灵已经彻底和牛强在一起了... 看牛强这么得意的样子，他很可能已经突破了白灵最后的防线... 虽然王启明的心里已经没有了白灵的位置，可他还是很难过。 如果，白灵和自己分手后，和其他正常人在一起，比如说胖子猴子，王启明肯定会很坦然，甚至还会在心里默默地祝福白灵幸福... 可白灵，却偏偏跟了牛强这个人渣！ 王启明知道，白灵压根就不爱牛强，她之所以跟了牛强，就是为了利用牛强，报复自己... 这让王启明的心里，不仅难受，还为白灵担心！ 牛强虽然现在看起来有钱有势，在凉州城里不可一世。 可那句话说得好，上帝想要谁灭亡，就先让他疯狂！ 多行不义必自毙，牛强的结局，绝对不可能好！ 如果白灵真的违心嫁给了牛强，幸福不幸福暂且不说，将来很可能会跟着牛强倒霉！ 可是，牛强说他们下个月就要结婚，王启明即便想劝阻白灵，恐怕也已经没有机会了。 更何况，自己和白灵的关系这么微妙，她都要结婚了，自己反倒跑去找她，实在是不合适... 罢了，既然白灵选择了牛强，就只好听天由命，接受这个选择带来的一切后果！ 王启明收起了对白灵的怜惜，又对牛强说道：“既然白灵揭过不说，我们私人之间，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虽然打掉了你的牙，可你也让拆迁户砸烂了我的头，大家谁也不欠谁的！” “好！爽快！” 牛强见王启明不计较头被拆迁户打破的事情，便手一招，让人拿过来了一根雪茄，递给了王启明，笑道：“既然我们私人的事情都说开了，公家的事情，就更好说了！ 你说个数吧，只要你不把事情捅到市里去，要多少随便说！” “呵呵，我的胃口可大得很...” 王启明抽了一口雪茄，从怀里掏出了麦乳精罐子里的那两万块钱，扔到了茶几上笑道：“区区两万块，你可收买不了我！” “这...这两万块，其实是赔你治伤的医药费，当然不够...” 牛强愣了一下笑道：“那你想要多少？说来听听。” “我并不想要多少钱。” “那你想要什么？有什么条件也随便开！” “我的条件很简单...” 王启明淡然一笑：“只要你兑现给拆迁户答应的所有承诺，我自然就不用给市里反映了！” “啥？你...” 牛强的脸色，顿时阴了下来：“王启明，我今天可是诚心诚意的来和你谈判，你居然是来和我逗闷子的吗？” “不，我也是诚心诚意来的，而且，是为了你着想！”王启明说道。 “啥？为我着想？你有那么好心吗？”牛强冷笑道。 “你太愚蠢了...” 王启明无奈地摇头：“你难道没有想过，就算我不给市里反映，那些拆迁户也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迟早会把事情捅到市里去的... 你现在听我的话，赶紧兑现承诺，安抚好那些拆迁户，事情还可以压下去，你就可以继续拆迁，这样，你还能规规矩矩地赚不少钱... 可你要是一意孤行，事情迟早会败露，到时候，市里终止合同，说不定还要追究你的责任，你可就鸡飞蛋打，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哼！只要你和你叔不给我捣乱，那些拆迁户，谁敢到市里去告状？他们难道不知道我牛强是干嘛的吗？”牛强冷哼道。 “牛强，我真是一片好心...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现在是法治社会，就算你再厉害，也不可能只手遮天！” 王启明冷笑道：“我言尽于此，你听不听，那是你的事，不过，我今天可把话撂这里，你要是不给拆迁户兑现承诺，我绝对要把事情向市里反映！” “哼！我今天也把话撂在这里，不管是谁，敢坏我牛强的事，老子非弄死他不可！” 牛强冷笑道：“这次再就业市场的拆迁项目，我可是压上了全部家当，要是市里终止了我的合同，我可就一无所有了... 所以，你们不要逼我！ 莫说是你王启明，就算是你叔王万康，要是坏了我的事，我都要动一动！” “你敢？” 王启明忽地站起身来，冷声喝道：“牛强，你太放肆了，你的眼里，还有天理国法吗？” “天理国法算个屁！老子只要有钱，啥都搞定！谁要是挡了我的财路，我就弄死他！” 牛强也站了起来，恶狠狠的说道：“王启明，我刚才可是好好和你说话，你特么别不识好歹！ 现在，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要是还敢狂，今天绝对走不出这间包厢！” ------------ 第75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是吗？难不成...你还敢在这里杀了我？” 王启明见牛强气势汹汹，就知道今天这里果然是鸿门宴，便懒洋洋地坐回了沙发，开始想办法拖延时间。 “你以为我不敢吗？” 牛强招了招手。 包厢里就呼啦啦地进来了一帮人，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刀子！ “哦？玩真的？” 王启明冷笑一声，从腰里拔出了81军刺，猛的插在了茶几上笑道：“就这几个虾兵蟹将...怕是不够陪我玩吧？” “你...真的不怕？” 牛强不可置信的看着王启明。 “怕？他们还不配让我怕！” 王启明冷笑道：“那天在凯撒歌舞厅，我两个哥的身手，你可都是见识过的，我虽然不如他们，却也半斤八两... 你觉得，你的这些人，能留住我？” “这...” 牛强和猛子他们，都愣住了。 他们那天可是见识了小兵的神威。 猛子拿着刀，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都没有砍中小兵... 而小兵自始至终都没有还手，而且双手还一直是背负着的，动都没有动！ 现在，王启明说他的身手和那个小兵半斤八两，牛强他们就有些胆怯... 王启明上次只是抡着一个钢板，就一打四，把牛强的门牙都打掉了。 现在，王启明的手里有了军刺，更是如虎添翼，真要拼起来...还真不好说！ 而且，牛强他们也都知道，王启明虽然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其实也是个狠角色！ 把他逼急拼起命来，事情可就闹大了！ “算了，算了！大家今天可是来化干戈为玉帛的，怎么越说越僵了？” 张头看局势剑拔弩张，便赶紧出来打圆场：“启明，牛总，你们都给我张福一点薄面，有话好好说嘛！” “哼！” 牛强本来也不愿意和王启明闹到动刀子的局面，便就坡下驴，冷哼一声坐了下来。 他身后的人，也就都把刀子收了起来。 王启明的目的是拖延时间，自然也把军刺插进了腰里的刀鞘。 “王启明，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牛强冷冷地说道：“以前我和你斗，是因为白灵，现在白灵已经成了我的人，我其实不想再和你闹下去，毕竟，你五叔在市里... 可你好歹，也得给我点面子... 那些拆迁户和你非亲非故，还砸破了头，你犯得着为他们出头吗？” “没办法，谁让我是再就业市场的经理呢？” 王启明笑道：“我既然负责再就业市场的筹建管理，就有责任和义务，帮助那些拆迁户伸张正义！” “你...” “反倒是你牛总，让我有些想不通...” 王启明继续说道：“你现在也是腰缠万贯的大老板，规规矩矩地赚钱不好吗？为什么要去欺负那些拆迁户？你从他们的身上，能额外捞多少黑心钱？” “哼！你是没有见那些拆迁户有多贪心！” 牛强冷哼道：“他们仗着祖上留下来的几间破房子，扣住葫芦挖籽儿，恨不得把孙子花的钱都弄到手！ 这样的垃圾，有什么狗屁正义可伸张？” “拆迁户里，可能也有些贪心不足的人，不过，政策放在那里，你照章办事，他们也无话可说...” 王启明叹道：“可你给他们开空头支票，连哄带骗地先拆了他们的房子，就怪不得他们要和你闹事了！” “哼！我这可也是为了赶在明年开春完成拆迁，才想出来的非常手段！” 牛强冷哼道：“要不这样搞，我敢说，换了谁都不可能在明年开春之前，完成拆迁！ 要是按照你的这套文绉绉的办法，你的再就业市场，驴辈子都建不起来！你这个经理，就是个光杆司令！” “额...不可否认，在这几年的改革大潮中，一些非常的事情，要用非常的手段来解决，可你也不能这么欺负人！” 王启明叹道：“那些拆迁户被你坑了，现在无家可归，你就不怕他们打你的闷棍，暗中捅你刀子？” “啥？他们捅我？哈哈哈！” 牛强大笑道：“在这凉州城里，只有我牛强捅人的份？谁敢捅我？ 实话告诉你吧，我已经派了猛子他们，一个一个找过那些拆迁户了，随便吓唬了一下，那些垃圾就连个屁都不敢放了！ 所以，只要你和你五叔不把事情往上面捅，那些拆迁户，现在连一个屁都不敢放！ 而且，我还可以保证，他们也绝对不敢再去你筹建处里闹事！” “额...” 王启明没有想到，牛强居然已经派了猛子去威胁那些拆迁户了... “怎么样？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牛强得意的笑着，又招了招手。 一名手下，就从一个塑料袋里，掏出了好多沓钱，整整齐齐的码在了茶几上。 “王启明，这里是十万块的封口费，你拿上，这事就这么算了...” 牛强又抽了一口雪茄，懒洋洋的说道：“以后，你在凉州城里有什么不便出手的事，只要你王启明一句话，我这些兄弟都能给你摆平！” “呵呵，你太小看我王启明了！“ 王启明却是冷笑：“我要是在乎钱，就不会把这两万也拿来还给你们了！” 说着，王启明便拿起了麦乳精罐子里的那两万块钱，和那十万扔在了一起。 “那你想要多少？”牛强冷声问道。 “我刚才就给你说过了，我一分钱都不要，我只要你给拆迁户们兑现承诺！” “草！王启明，看来你今天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敬酒不吃吃罚酒啊！”牛强骂道。 “不错，我就算今天真的出不了这个包厢门，也不可能和你同流合污，欺负那些拆迁户！”王启明毫不示弱的说道。 “你...你可要想清楚！” 牛强冷声说道：“你应该也猜到了，刚才你在包厢里和四个女胡搞的时候，我已经让人拍了照片！ 我要是把这些照片送给市里领导看，你恐怕也得喝一壶！” “没事，你放心送吧，我身正不怕影子斜！”王启明笑道，“再说了，我又不在体制内，你那些照片，除了恶心恶心我，再起不到任何实质性的作用！” “那我要是把照片拿给乔茜看呢？难道，你也不在乎？”牛强冷笑道。 “当然不在乎...” 王启明笑道：“我其实一直不想让乔茜留在北方，所以，迟迟没有接受她的追求，你的这些照片要是能拆散我们，让她回南方去，我正求之不得呢！” “你...” 牛强见王启明油盐不进，什么都不怕，便站了起来，面露杀机，冷冰冰地说道：“王启明，这可是你逼我的，等到了阴曹地府，可别怪我！” 牛强话音未落，他身后的手下，就又掏出了刀子，气势汹汹的围了过来。 张宝和猛子，张头，也都站起来，护着牛强退到了包厢门口。 “王启明，就算包厢里的这些人弄不死你，外面还有更多的人，你今天，绝对走不出这个包厢！” 牛强歇斯底里的叫道。 “是吗？” 这时候，有人推门进来。 ------------ 第76章 牛强唯一的出路 “谁？” 牛强他们大吃一惊，转头一看，却见王所长带着一些穿制服的人，走进了包厢。 那帮拿着刀子的人，吓得赶紧把刀子藏进了怀里。 “王...王所长，您...咋来了？” 牛强吃惊地看着王所长。 “节日期间，公共场所要更加注意安全，我们过来例行检查！” 王所长一本正经地说道：“把灯打开！” “是，是！快把灯打开！” 猛子在一边赶紧让手下开了灯。 昏暗的包厢里，顿时亮了起来。 “王经理？你怎么也在这里？” 王所长看着沙发上坐着的王启明，皱起了眉头问道。 “是牛总约我来的，我们谈点事情...” 王启明站起来笑道：“既然王所长你们来检查，我就先走了。” “我们也没有什么需要检查的，就是怕过节公共场所里人多，就过来例行巡逻一下...”王所长说道，“走吧，我们一起出去。” “好。” 王启明就跟着王所长，出了包厢走了。 “草！” 牛强看着王启明跟着王所长走了，气得五官都扭曲了。 “牛总，这好巧不巧的...王所长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来了？” 张宝满腹狐疑的说道。 “唔...很可能是王启明耍的花招！”猛子点头思忖。 “王启明...既然你非要找死，可就别怪老子心狠手辣！” 牛强咬牙切齿的恨声说道。 “牛总，这个王启明软硬不吃，我们可怎么办啊？过完节，他可就要把那些资料反映到市里去了！”张宝叹道。 “现在，只能先兑现那些承诺了...”牛强阴着脸叹道。 “啥？牛总，要是给那些穷比拆迁户兑现承诺，我们的损失可就大了啊！” 张宝皱起了眉头叫道。 “为今之计，只能这样了...” 牛强叹道：“我爸说，今天要是拿不下王启明，就只能赶快兑现拆迁户的承诺，不然，王启明把事情捅到市里，终止了我们的合同，可就都完了！” “这...” 众人都愣住了。 “妈的，王启明这个王八蛋，坏了我们的好事，迟早有一天，我要弄死他！” 猛子恶狠狠地叫道。 “暂时还顾不得收拾王启明...” 牛强对猛子说道：“你明天就赶快带人去找那些拆迁户，答应兑现他们的承诺，让他们节后一上班，就去筹建处找王启明，撤回他们的那些告状资料！” “好吧...” “等这事完了，我们再慢慢找王启明算账，我要让他为今天的事情，付出代价！” 牛强恶狠狠的说道。 豪爵卡厅外面，王启明刚跟着王所长走出门，二愣子就从一边的黑暗里窜出来，拉着王启明担心的说道：“启明哥，你没事吧？” “没事，不过...也幸亏有你给王所长打了电话，不然，我可就有事了！”王启明叹道。 “我就说，牛强这帮王八蛋，哪里会好心好意地请你喝酒？他们肯定挖了坑要害你呢！”二愣子说道。 “王经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所长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和牛强见面？” “说来话长，牛强在拆迁中欺上瞒下，坑了好多拆迁户，我就收集了资料，准备给市里反映...” 王启明就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我主要是为了给他们还那2万块钱，这才来的，我怕牛强玩阴的，便让二愣子在外面接应，要是我一个小时还不出来，就让他给您打电话...” “你也太托大了！” 王所长叹道：“牛强这伙人，以前还只是小打小闹，可现在有了钱，就无法无天，为所欲为... 你坏了他们的事情，造成上百万的损失，牛强狗急跳墙，怕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呢！” “我也没有想到，牛强现在居然如此无法无天...”王启明叹道，“刚才要不是您及时赶来，后果不堪设想...” “也就我今天刚好值班，我要是放假休息，也来不了这么快，”王所长叹道，“王经理，以后你可不能再这样托大，起码事前和我说一声！” “知道了，谢谢您，改天我请您喝酒！” 王启明感激地握着王所长的手。 “不用客气，你也是为了帮那些拆迁户伸张正义，为了早点把再就业市场建起来造福凉州人民，为你保驾护航，是我应该做的！” 王所长握了握王启明的手，就带人上车走了。 ... 元旦假期结束，乔茜打电话给王启明说，要过几天才能回凉州。 王启明就让乔茜多在家待几天，好好陪陪父母... 刚刚上班第一天，就有好多拆迁户来到筹建处，说要撤回自己要反映的资料。 他们说，天强公司答应兑现以前的承诺，好多人已经分到了房子，拿到了拆迁赔偿款。 “好吧，既然天强公司兑现承诺，那我就撤销你们的资料，后续再有什么问题，你们还可以来找筹建处。” 王启明笑道。 其实，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到市里去，免得牛强狗急跳墙，真的对自己下黑手。 可要不闹到市里，牛强哪里肯兑现给拆迁户们许诺的空头支票？ 所以，王启明在接到张头电话后，将计就计，制定了对付牛强的计划。 他在谈判的时候坚持不松口，然后在王所长的帮助下脱身，就逼着牛强给拆迁户们兑现了承诺。 因为，王启明知道，这是牛强现在唯一的出路。 虽然兑现承诺让牛强亏得吐血，可市里要是终止了合同，他可就血本无归了。 为了垫资拆迁，牛强可是押上了所有的家当，贷了很多款，要是没有了拆迁工程，天强公司就得破产，牛强就一无所有了... 王启明就是算准了牛强无论如何都不敢失去拆迁工程，这才用计逼他就范... “王经理，我听说，是您逼着牛强，让他给我们兑现承诺的？” “废话，要不是王经理帮我们收集资料，牛强这个王八蛋，这么可能兑现我们的承诺？” “没错，牛强这个黑心奸商，恨不得一分钱都不给我们，要不是王经理帮我们伸张正义，我们可就惨了！” 所有的拆迁户，都对王启明感激涕零。 他们也都知道，牛强之所以给她们兑现承诺，都是被王启明逼的。 ------------ 第77章 白灵的请柬 “大家不用客气，我既然是再就业市场的经理，就有责任给你们做主！” 王启明叹道：“你们以后再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来找我。” “王经理可真是个好人，可我们却打破了他的头...” “是啊，我们真是糊涂！可王经理不仅没有追究我们打他的事情，反倒以德报怨，帮我们伸张正义...” “有了王经理给我们撑腰，牛强这个王八蛋，在以后的拆迁中，再也不敢在欺上瞒下的，胡作非为了！” 众人又纷纷感叹。 果然，在以后的拆迁中，牛强再也不敢欺上瞒下，也不敢暴力拆迁。 他知道，王启明是认真的。 他要是再胡作非为，那些拆迁户肯定又要去找王启明。 而王启明，肯定又会毫不犹豫地往市里反映... 本来，牛强打算靠再就业市场的拆迁，暗中欺上瞒下，大捞一笔。 可现在，有了王启明从中作梗，他不仅没有多捞到一分钱，反倒弄巧成拙，给前面那些拆迁户兑现承诺，亏了一大笔... 牛强恨得牙根痒痒，可对王启明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本来，他老老实实地拆迁，也可以规规矩矩地赚不少钱，可要是欺上瞒下，王启明就会把情况随时反映到市里。 到时候，市里就会终止合同，他可就一无所有了... 而且，牛强竞标的时候，高调承诺先垫资五百万，在开春之前，完成拆迁... 为了后续再能拿到再就业市场的基建工程，牛强必须按时按期完成拆迁。 拆迁工程虽然也不小，可再就业市场的基建工程更大！ 只要将来能拿到再就业市场的基建工程，牛强就能大赚一笔，他的天强公司，以后也就会代替郑龙的天翔公司，成为凉州最大的建筑企业！ 那样，他牛强可就真的能在凉州呼风唤雨，只手遮天了！ 所以，牛强现在必须夹着尾巴忍着... 过了几天，乔茜回来了。 她听王启明说了那天豪爵卡厅的事情，担心地埋怨王启明太托大。 王启明其实也心有余悸。 他事前也没有想到，牛强居然真的狗急跳墙，会对自己下狠手... 以前，牛强是因为白灵才和王启明斗，还可以忍一下。 可现在，他是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和王启明斗，可就不能再心慈手软了... 这天，胖子和猴子来到了再就业市场筹建处找王启明，还给王启明送来了一张请柬。 请柬是请王启明参加婚礼的，落款是牛强和白灵... 王启明不禁感慨。 看来，白灵真的死心塌地地要嫁给牛强了... “胖子，猴子，你们没有劝劝白灵吗？她不知道牛强是什么人吗？她和牛强逢场作戏也就罢了，怎么能真的嫁给牛强呢？这不是往火坑里跳吗？” 王启明皱起了眉头叹道。 “她主动和你分手，自己要往火坑里跳，就是犯贱活该！”胖子愤愤不平地说道，“我们不用理她！” “额...我和她虽然分手了，可她毕竟还是我们的同学，我们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跳进火坑啊！”王启明摇头叹息。 “唉...白灵之所以和牛强搞在一起，刚开始只是为了气你，后来是为了激你和她复合，现在，你有了新的女朋友，她彻底绝望，便破罐子破摔，索性嫁给了牛强...” 猴子叹道：“她这样做，其实还是因为心底里怨恨你，所以，这事除非你去和她说，我们说了不顶事啊！” “这...” 王启明愕然。 他发现，猴子说得一点都不错。 虽然白灵嫁给牛强是她自己的选择，可和自己的确有很大的关系。 甚至可以说，白灵就是因为自己，才嫁给牛强的。 从某种意义上，甚至可以说，是自己把白灵推进火坑的... “我们这些同学，其实已经都劝过她了...” 猴子又叹道：“我和胖子因为和你走得近，不好意思去找白灵，就鼓动一些女同学去劝白灵，可白灵却给她们都送了请柬，大家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宁拆十庙，不毁一婚啊！” “白灵就是个拜金女，她既然看上了牛强，就让她嫁呗！”胖子没好气的说道。 “白灵就算要报复我，也不用这么着急地嫁给牛强啊...” 王启明却又皱起了眉头：“牛强到底对白灵做了什么？”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不要脸的睡在一起了呗！”胖子冷笑。 “额...” 王启明愕然。 他其实刚才也意识到，白灵之所以这么着急结婚，很可能是因为，牛强已经突破了她的最后防线。 虽然改革开放已经二十年，可在西北的凉州，女子一旦委身，基本就只能嫁给那个人，从此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 如果谁家的女儿未婚先孕，一家人都颜面扫地。 没有谁会娶未婚先孕的姑娘... “罢了，随她去吧！” 王启明叹道。 他虽然很为白灵惋惜，可现在白灵把结婚请柬都送了过来，事情，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没错，我们不用管白灵了，还是说说我们自己吧！” 胖子着急地说道：“启明，你小子现在发了，当了再就业市场的大经理，可不能忘了我和猴子，怎么也得拉我们一把！” “是啊，启明，你的筹建处里还有什么空位没？给我和胖子安排一下，我们现在在牛强的公司里，天天拉沙子抱石头，比在车间还苦，还拿不到几个钱！” “额...筹建处的最大职责是将来的招商和管理，你们现在来也没有什么事做...” 王启明思忖道：“而且，我觉得你们不该到我们筹建处来...” “启明，你什么意思？你把工地上的工友都叫来筹建处挣工资，居然不给我们安排工作？我们可是好多年的同学！” 胖子见王启明不肯给他们安排工作，就没好气的说道。 “你别急，我不是不帮你，而是觉得你们不应该等同于瞎子和二愣子，你们应该做更大的事情！”王启明说道。 “更大的事情？” 猴子和胖子，对视一眼，不明白王启明说的是什么意思。 ------------ 第78章 你就是电视里说的皇阿玛？ “你们要来市场里做生意赚大钱啊！” 王启明笑道：“等再就业市场修建起来，我就给你们俩在最好的地段安排两间铺面！” “启明，我们虽然家里条件还行，可我们也没有多少钱，哪有本钱做生意啊？”胖子就皱起了眉头说道。 “是啊，我爸我妈虽然一直在汽配厂上班，可每月也就那么几个死工资，没有多少积蓄...” 猴子叹道：“做生意的本钱，少了可不行啊！” “没事，你们可以贷款嘛！”王启明说道。 “贷款？” “没错，我的两百万，只有七十万是我爸和我哥借给我的，其他都是银行贷款...” 王启明说道：“你们不需要那么多资金，只要自己拿出来两三万，再找银行贷款七八万，凑个十万左右，启动资金应该就够了！” “啥？十万...” 胖子皱起了眉头，面露难色：“启明，你家里有钱，就算做生意赔了，还有你爸你哥帮你兜着，可我们不一样啊... 我爸我妈也下岗了，半辈子就几万块的积蓄，哪里敢给我做生意？万一倒灶了，我们一家可就都完了！” “是啊，我爸我妈连岗都不敢让我下，哪里还敢给我钱去做生意？”猴子也叹道。 “没事，你们家里要是拿不出钱来，我将来给你们想办法贷款！” 王启明说道：“你们不要担心，现在的政策这么好，只好你们好好干，就不可能赔本！” “这，好吧...” 猴子和胖子，还是一脸的担心。 元旦过完，再就业市场的拆迁工作紧锣密鼓地进行，很快就到了春节。 春节的假期虽然很长，乔茜却没有回家。 她说元旦刚刚回过家了，不想再回。 王启明便带着乔茜回到了老家县城过年。 一家人全都热情的都欢迎乔茜的到来。 王启明的父亲和母亲，早就从东子口里得知了乔茜的情况。 一个漂亮的南方姑娘，还是个大学生，居然喜欢上了王启明？ 父亲母亲，都有些不相信东子的话。 这个乔茜，各方面的条件，可都比那个白灵强得多啊！ 等王启明把乔茜带回家过年到时候，父亲母亲这才相信一切都是真的。 他们看着温柔娟秀的乔茜跟着王启明来到家里，全都高兴得合不拢嘴。 尤其是母亲，拉着乔茜的手，左瞅右看，弄得一向大方的乔茜都不好意思了。 父亲把王启明拉到了一边，瞪着眼睛骂道：“臭小子，这个小乔这么好，我听东子说，你居然还扭头甩尾的不愿意？ 你又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沙窝窝边光着屁股长大的沙娃娃，还敢看不上南方来的大学生？” “额...我都把她带回家来过年了，你还担心什么？” 王启明笑道。 即便是现在，女孩子只要跟着男孩子回家过年，就意味着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哼！你小子别心高气傲，身在福中不知福！” 父亲还是狠狠地瞪了王启明一眼：“以后要好好对待人家乔茜，能娶到她这样的媳妇，是你小子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年夜饭的时候，母亲拿出了一条金项链，一对金耳环，还有一个金戒指，要送给了乔茜。 “妈，你做什么？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王启明郁闷。 当时，刚刚流行“三金”，结婚的时候，男方要给女方买金饰品，即便是没有钱的人家，起码也得给新媳妇买个金戒指。 所以，送“三金”，几乎就是下聘礼的意思。 不过，王启明一家，当年可是穷到连饭都吃不饱，节俭是他们骨子里的家风。 前几年东子结婚，只是给王启明的嫂子买了一枚金戒指... 可现在，王启明只是把乔茜带回家过年，母亲居然就要送乔茜这么贵的“三金”。 “这是我们送给小乔的，管你啥事？”父亲赶紧瞪了王启明一眼。 “就是，小乔这么漂亮温柔，又是南方的大学生，能...来我们家过年，实在是太难得了！” 母亲的看着乔茜，越看越喜欢，便笑道：“小乔啊，我们家虽然在沙窝窝边，可这几年家里条件也不错，这些东西根本不算啥，你可别客气！” “是啊，我们老两口的酒店，一年也能闹个一百万，启明他哥更厉害，一年能闹几百万呢！” 父亲也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这...” 王启明无语。 他也知道，父母并不是显摆，而是是怕乔茜嫌弃他们家在小县城，便无奈地说道：“你们别这样，乔茜她...” “谢谢！” 王启明话还没有说完，乔茜却打断了他的话，接过了母亲手里的“三金”笑道：“谢谢叔叔阿姨！” “好！好啊！” 父母见乔茜接受了“三金”，便满脸的喜色。 “额...” 王启明却是有些意外。 他知道，乔茜不是爱钱的人。 乔茜欣然接受“三金”，就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也就是说，他已经接受了自己家的聘礼... 可是，自己还没有正式向她求婚呢。 “行了，你小子就是心眼细，乔茜送你的那台笔记本电脑就好几千，现在爸妈送他这些东西，也算是替你还人情！” 东子拍着王启明的肩膀笑道。 “静静，快叫二妈！” 王启明的嫂子小凤，拉着女儿静静，让她叫乔茜“二妈”。 按照当地的叫法，静静叫王启明二爹，叫他的妻子便是二妈。 “二妈？就是电视里说的皇阿玛吗？” 静静奶声奶气地问道。 她才三岁，扑闪着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乔茜。 当时电视上流行清宫剧，静静跟着母亲看电视，对“皇阿玛“这个称呼很熟悉，就以为乔茜也是什么“皇阿玛”。 “哈哈哈！” 大家都让静静的话给逗笑了。 “她不是电视里的皇阿玛，是你将来的二妈！”小凤笑道。 “你叫静静是吧？” 乔茜从包里拿出了一个金灿灿的长命锁，戴在了静静的脖子里。 “哇，这东西好漂亮呀！是送给我的吗？” 静静拿起了金锁，开心的叫了起来。 “是的，这个金锁，是阿姨送你的礼物，祝你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乔茜蹲下身子，拉着静静的手笑道。 “你不是二妈吗？怎么又成阿姨了？”静静好奇地问道。 “这...” 乔茜脸上飞起了一抹嫣红，无言以对。 虽然她很大方，可毕竟是个姑娘，总不能还没有结婚就承认自己是静静的二妈... ------------ 第79章 暗流涌动 “没事，叫什么都一样！” 小凤笑着，也蹲下了身子，拿过了金锁，却发现沉甸甸的，不禁皱起了眉头：“小乔，这金锁不会真是金的吧？这也太贵重了，我们可不能收！” “当然不是真金的，只是镀了一点点金，不值多少钱的。”乔茜笑道。 “镀金也太贵重了...” 小凤说着，征询地看着东子。 “没事，拿着吧，都是一家人了！” 东子却无所谓地笑道。 “好了，来吃饭吧！让小乔尝尝我们腾格里沙漠边的沙珍特产！” 父亲笑道。 他和母亲早就精心做好了一大桌子的饭菜。 于是，一家人便围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年夜饭。 父亲打开了一瓶“腾格里特曲”酒，母亲就殷勤地给乔茜夹菜，并问道：“小乔，你爸妈在南方...都是做啥工作的？” “额...就是做一点小生意。” 乔茜迟疑了一下说道。 “你太客气了，你们南方经济发达，就算是小生意，肯定也不简单！”母亲笑道。 “你们家具体是做啥生意的啊？”父亲又好奇地刨根问底。 “额...我家是做皮鞋的。”乔茜笑道。 “皮鞋？是开鞋店的吗？”父亲越发地疑惑了。 “算是吧...” “皮鞋店可不错！”母亲又笑道，“我们这里商场里卖的，都是你们南方的皮鞋呢，不仅式样新潮，质量还好，穿几年都不烂呢！” “那你们家是做鞋的还是卖鞋的？”父亲又问道。 “额...也做，也卖...” 乔茜有些不好意思。 “行了，你们别再问东问西的查户口了，赶快吃饭吧！” 王启明没好气的说道。 他曾经也问过乔茜家里的情况，不过，乔茜只是模模糊糊地说，她家里开着一家皮鞋店，似乎有些不太愿意提起，所以，王启明便打断了父母的盘问。 “好，吃饭吃饭！” 父亲母亲就不再问乔茜家里的情况。 乔茜这么漂亮，又是大学生，就算家里没钱，配王启明也是绰绰有余。 更何况，自己家现在条件这么好，乔茜家条件好不好的，完全没什么... “启明，你的再就业市场怎么样了？” 东子就转移了话题，一家人开始聊起了再就业市场的事情，热热闹闹地吃着年夜饭。 过了几天年，走亲拜友的，亲戚朋友们都对乔茜赞不绝口，都夸王启明有本事，找了这么漂亮优秀的媳妇。 父亲和母亲整天高兴得合不拢嘴... 过完年，王启明要和乔茜回去了，父亲母亲又嘱咐王启明，一定好好对待乔茜... 春暖花开，再就业市场的拆迁工程终于结束，市里就又开始了再就业市场基建工程的招标。 基建工程比拆迁工程还大，竞标自然是挤破头。 牛强的天强公司，虽然在拆迁工程中欺上瞒下，可毕竟按期完成了拆迁，事情也没有捅到明面上，再加上牛建国的背景和影响，天强公司就成了中标的最大热门。 王万康和王启明乔茜，都很着急。 他们知道，天强公司要是中标，牛强肯定会欺上瞒下，偷工减料，把再就业市场搞成豆腐渣工程。 为了拿到基建工程，牛强才兑现了给拆迁户们的承诺，损失不少，如果拿到拆迁工程，他肯定要大捞特捞，弥补损失。 而牛强做事完全没有下限，再就业市场要是真让他搞成了豆腐渣工程，可就毁了。 王万康找来了龙翔建筑公司的总经理郑龙，要他做好标书，和天强公司竞争，争取拿到再就业市场的基建工程。 放眼凉州建筑企业，能和牛强的天强公司抗衡的，现在也就只有郑龙的龙翔公司。 郑龙当然也很着急。 他的龙翔公司本来是凉州市最大的建筑公司... 可现在牛强的天强公司发展迅猛，要是再拿到再就业市场的基建工程，以后可就是凉州市建筑企业的龙头老大了。 既然王万康大力支持，郑龙也就有了信心，便紧锣密鼓的筹备竞标，准备背水一战，坚决要拿到再就业市场的基建工程。 郑龙毕竟是凉州市建筑企业的领军人物，在方方面面也有很多的人脉关系，再加上龙翔公司的口碑一直不错，还是很有希望打败天强公司，拿到再就业市场的基建工程。 一时间，凉州市里风起云涌，暗流涌动，各方势力都在为再就业市场的基建工程博弈角逐... 这天，终于到了再就业市场基建工程竞标的日子，王启明和乔茜就早早地来到了竞标会场。 只见，牛强打扮得道貌岸然，热络地和会场的人打着招呼，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他见王启明进来，也热情洋溢地上来，主动和王启明握手，满脸堆笑：“王经理，再就业市场的基建工程，以后还要你多多指导和帮助啊！” “额...” 王启明无语。 上次在豪爵卡厅，牛强可是咬着牙放着屁的想要自己的命，现在，居然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上来和自己热情握手。 这虚伪的客套，王启明可做不出来... “牛总，这竞标会还没有开，你怎么就知道，再就业市场的基建工程，会是你们天强公司的？”王启明便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个...” 牛强见王启明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便干笑了一下：“王经理，我们天强公司资金雄厚，设备齐全，放眼凉州市，谁能竞争得过我们？所以，今天的竞标会，肯定是我们中标了！” “哼，”王启明冷笑一声，“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凉州市最大的建筑公司应该是龙翔公司吧？你们天强公司虽然发展迅速，恐怕还比不上龙翔公司！” “龙翔公司虽然也不错，可我们天强公司之前承接了再就业市场的拆迁工程，而且垫资五百万，保质保量的完成了拆迁工程，对再就业市场的情况十分了解...” 牛强洋洋得意地笑道：“所以，我们天强公司比龙翔公司更适合继续承接再就业市场的基建工程！” “哼！你们在拆迁中的那些事，满凉州城谁不知道？” 王启明低声冷哼：“再就业市场的基建工程要是再落到你的手里，肯定会让你搞成豆腐渣工程！” “你...” 牛强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左右看了一下，见周围的人并没有听到王启明的话，便侧头过来，对着王启明的耳朵，从牙缝里恨声说道：“王启明，你**的别给脸不要脸，等竞标会结束，我拿到工程，再慢慢和你算账！” “哼！龙翔公司已经做好了详尽的标书，而且报价最低，你不可能中标的！”王启明低声冷哼道。 “呵呵，那咱们就走着瞧吧！” 牛强也冷笑道：“郑龙虽然牛逼，可在我牛强眼里，屁都不是！” 说罢，牛强便松开了王启明的手，又装出一副彬彬有礼的上位者的姿态，去和其他人握手寒暄。 “启明，这个牛强...似乎胸有成竹...” 乔茜担心的思忖道：“他是不是暗中搞了什么猫腻？” “这...” 王启明也有些担心，可环视一圈竞标会，却没有发现郑龙。 “莫非...真的出了什么事？” 王启明不禁皱起了眉头。 一直到了竞标会开始，郑龙还是没有出现，连他公司的人都没有来一个... 王启明隐隐约约觉得，可能要坏事... “再就业市场基建工程项目的竞标会现在开始...” 竞标会如期开始，主持人对着话筒说道：“首先告诉大家一个遗憾的消息，龙翔公司由于一些自身的原因，临时主动放弃了竞标，所以，原本竞标的十三家企业，现在成了十二家...” “哗...这是怎么回事？” “龙翔公司可是这次竞标的大热门之一啊！他们为什么忽然临时放弃了竞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们这些公司，明明知道不可能中标，也都要来凑热闹提升一下知名度，龙翔公司准备了那么久，怎么忽然放弃了？” “龙翔公司要是放弃，这竞标会可就那样什么悬念了，肯定是天强公司中标啊...” 竞标会场里，顿时一片哗然。 ------------ 第80章 回旋的余地 竞标会场里，众人议论纷纷，谁也不知道，龙翔公司为什么会突然放弃竞标。 台上的王万康，也是一脸震惊，看向了台下的王启明。 王启明自然也是一脸懵圈，喃喃自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肯定是牛强背后捣鬼！”乔茜思忖道，“难怪他刚才那么胸有成竹，有恃无恐！” “这个王八蛋！” 王启明愤愤地骂道。 “大家静一静，我们的竞标会，现在开始...” 主持人让大家安静，就开始竞标。 没有了龙翔公司，其他那些公司，哪里是天强公司的对手？ 他们本来就是来陪标凑热闹，为的是提高自己公司的知名度，其实压根就没有打算中标。 更何况，牛强现在是凉州城里的一霸，谁还得罪？ 所以，其他公司象征性地竞标了一轮，就放弃了。 于是，牛强的天强公司不仅顺利中标，还因为没有多少人竞争而拿到了很高的价格。 竞标会结束，牛强满面红光，趾高气扬地来到了王启明跟前：“怎么了？王经理，现在相信我们公司的实力了吧？还希望你以后多多支持啊！” “哼！” 王启明冷哼一声，就带着乔茜离开了竞标会场，和王万康一起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只见，郑龙早就等在了办公室里。 “怎么回事？”王万康眉头紧皱，“你怎么会临时放弃竞标？” “唉...” 郑龙叹道：“我也没有办法，牛强这个王八蛋，他居然玩阴的，昨天悄悄抓走了我的儿子！” “什么？” 王万康和王启明全都愣住了。 “牛强这也太嚣张了！”王启明皱起了眉头，“别人也就罢了，你郑总可是凉州城里举足轻重的人，他居然就敢对您的家人下手？” “你为什么不报警？” 王万康问郑龙。 “我怕他们撕票，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郑龙无奈的摇头：“而且，牛强找的人，肯定都是心狠手辣的亡命之徒，就算抓住了他们，他们也不会把牛强供出来的...报警一点用都没有的！” “这...” 王万康愣在了当地。 “王市长，实在对不起，我辜负了您的厚望...” 郑龙喟然长叹：“可是，我的儿子在牛强这个疯狗手上，我投鼠忌器，方寸大乱，哪里还有心思竞标再就业市场的基建工程啊...” “罢了，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牛强已经拿到了再就业市场的基建工程，连你都怕了他，凉州城商界怕是再没有人能和他抗衡了...” 王万康叹道：“我们前期做了那么多工作，现在却功亏一篑！再就业市场...就要毁在牛强的手里了！” “我...唉！” 郑龙惭愧地低下了头。 “五叔，您不要着急，牛强虽然拿到了再就业市场的基建工程，可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王启明却思忖道。 “牛强现在中了标，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哪里还有回旋的余地？”王万康叹道，“你当市里的竞标是儿戏吗？” “我们虽然现在不能阻止牛强拿到再就业市场的基建工程，可我们慢慢还可以想办法...” 王启明说道：“牛强在拆迁工程里吃了亏，肯定要在基建工程上偷工减料捞回来，我们只要派人盯着他，收集证据，就能把牛强扳倒，把再就业市场的基建工程拿回来！” “这...” 王万康和郑龙都愣住了。 “牛强的手下，全都是他的死党，怎么可能让你拿到他们偷工减料的证据？”王万康皱起了眉头。 “你忘了吗？我有一帮工地上打零工的工友！” 王启明却信心满满地说道：“这些工友虽然只是在工地上干着最苦最累最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可毕竟在工地上干了很久，对工程的事情很熟悉，牛强要是偷工减料，他们一定会发现的。” “这...” 王万康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王市长，王经理说得没错！” 郑龙却说道：“打零工的工人虽然没有技术，可他们起码能认识水泥的标号，而且，他们干的时间长，对于工程里的猫腻，比技术人员还清楚！” “唔...那就好...” 王万康低头沉吟：“启明，既然这样，你就让你的工友们，悄悄去牛强的工地打零工，一旦发现牛强偷工减料，就让他们帮忙收集资料... 等我们有足够有力的证据，就汇总了向市里反映，把工程拿过来！” “您就放心吧，邪不压正，我绝对不能让牛强毁了再就业市场！”王启明点头。 “是啊，我们辛辛苦苦筹备了这么久，要是让牛强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不仅对不起凉州人民，也对不起全心全意帮助我们的乔木集团啊！” 王万康叹道。 从王万康的办公室出来，乔茜就问道：“启明，你打算派瞎子和二愣子去联络那些工友吗？他们俩是筹建处的人，牛强肯定会派人盯着的... 这事要是泄露了，牛强就不会让你的那些工友去再就业市场干活的！” “这一点我早就想到了！”王启明笑道，“你放心，我有更合适的人帮我们收集牛强的证据！” “哦？是谁？”乔茜好奇地问道。 “天机不可泄露，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额，你怎么和我也卖起了关子？”乔茜嗔笑，略一沉吟便说道，“你是想让张头替我们收集证据吧？” “没错，你真聪明！”王启明笑道。 “这个张头虽然不是很坏，却是个墙头草，他肯帮我们吗？” 乔茜皱起了眉头：“他要是转头把这事报告给了牛强...我们的计划可就完了！” “放心吧，就因为张头是墙头草，他才不可能把我们的计划泄露给牛强！”王启明笑道。 “为什么？” “张头这种人，就是左右逢源的投机分子，谁也不敢得罪，他即便是知道了我们的计划，也绝对不会报告牛强的，他还想将来从我这里捞点好处呢！” 王启明胸有成竹地说道：“而且，张头很聪明，他应该能认清形势，知道牛强将来没有好下场，我要是再给他许诺一点好处，他肯定会悄悄帮我们收集证据的！” “嗯，你分析得不错，像张头这样的人，只要利用得当，就能为我所用！” 乔茜看着王启明，赞许地点头。 晚上，王启明就打电话悄悄约了张头，在凉州城西北郊海藏寺见面。 ------------ 第81章 干有意义的大事！ 海藏寺在凉州城的西北郊，也有一个巨大的夯土台，是前凉张轨所筑，台上不仅有庙宇佛殿，还有一个神奇的“药泉井”。 据传说，元朝驻守西北凉州的阔端王子，由于连年征战，得了一种龙毒湿疹之病。 后来，藏传佛教的高僧萨班大师来到了凉州和阔端王子会盟，将西藏正式纳入中国版图，这便是著名的“凉州会盟”。 萨班大师听说阔端王子得了龙毒湿疹，便在海藏寺灵均台上的“药泉井”边诵经七天七夜，降服了妖龙，施展无上法力加持了井水，用井水治好了阔端王子的龙毒湿疹。 从此，海藏寺的“药泉井”声名远扬，井水也便成了由萨班大师加持的“神水”，有了驱邪镇恶，治病延年的神秘功效。 每逢初一十五，香客来到海藏寺，都要用木桶从“药泉井”里打一桶水上来，喝几口除病消灾... 王启明到了海藏寺“药泉井”，也打了一桶甘洌的井水，用僧人们准备的纸杯盛了喝。 等张头到来，王启明就递给了他一杯药王井水，边喝边说了自己对付牛强的计划。 “启明，这事...我怕是帮不了你啊！” 张头听王启明要他帮忙收集牛强的证据，便皱起了眉头为难地说道：“我虽然不是牛强的亲信，可我也是张宝的人，要是帮你搞牛强，岂不是吃里扒外？以后还怎么在凉州城的工地上混啊？” “你以后不需要在工地上混！” 王启明笑道：“等将来再就业市场修建起来，我可以给你一间位置很好的商铺，你可以来再就业市场里做生意，再也不用风吹日晒地站在工地上看搅拌机了！” “这...你们的再就业市场，能起来吗？”张头有些疑惑地问道。 “我的几百万身家，还有我叔叔的官运前程，都押在这再就业市场上，你觉得，有可能起不来吗？” “这...” “邪不压正的道理，你应该是懂的，所以你要清楚，像牛强这号子人，是不可能有什么好下场的，你跟着他混，迟早要受水...” 王启明叹道：“而我干的是堂堂正正的事业，又是为凉州人民谋福利，再加上我五叔和市里的大力支持，可谓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现在，我可是给你最后的机会，你要是还不站过来，以后就算求着我，我都不会再给你机会！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就算没有你，我一样可以拿到牛强偷工减料的证据！ 我不过是念在往日的情分，才给了你这个机会，你可不要以为我是在求你！” “我干！我跟着您干！王经理，我以后就是您的人了，您让我干什么我都不敢含糊！” 张头听了王启明掷地有声的话，赶紧改口叫起了王经理，点头哈腰的说道。 “这就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以后不要光盯着自己的利益，也要帮帮工地上的那些穷哥们...” 王启明叹道：“人活在世上，总是要干一些有意义的事情，蝇营狗苟的一辈子，老是点头哈腰的，谁也看不起你！” “是，是！” 张头惭愧地点头：“以前，我为了混口饭吃也是没有办法，自从认识了您，我就觉得自己以前干的好多事情都太亏心了！” “好，只要你以后不做亏心事，就算是我王启明的朋友！” 王启明举起了水杯笑道：“来，咱们一起喝一杯药泉井的水，把身上的毛病都治治！” “好！我以后就把身上的毛病改了，跟着您，堂堂正正地干有意义的大事！” 张头激动地接过了水杯，一饮而尽。 ... 春寒料峭，凉州的大地刚刚解冻，再就业市场的基建工程就如火似荼地开工了。 虽然牛强和王启明势如水火，可面子上还不能撕破，牛强就邀请王启明和市里的领导一起，参加了再就业市场的奠基仪式。 牛强假装亲热地递给了王启明一把绑着红绸的铁锹笑道：“王经理，下周我和白灵结婚，你可得赏脸过来喝杯喜酒啊！” “没问题，白灵早就给我送来请柬了。”王启明淡淡地说道。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她...去找你了吗？” 牛强的脸，顿时狐疑起来。 “放心，她没有来找我，是让猴子和胖子把请柬带给我的。” 王启明叹道。 他一想起来白灵要嫁给牛强，心情就十分沉重。 牛强在再就业市场的基建工程里，肯定会偷工减料，这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牛强的覆灭也是指日可待的。 白灵嫁给牛强，完全就是跳进火坑！ 虽然白灵当众分手羞辱了王启明，可毕竟相恋一场，王启明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更何况，白灵后来已经悔愧不已，不顾一切地当着牛强的面要和王启明复合... 王启明也清楚，自始至终，白灵都在深深地爱着自己。 可是，事已至此，木已成舟，王启明眼睁睁地看着白灵要跳进火坑，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只能默默地希望，白灵未来能坚强的面对狂风暴雨... 过了几天，牛强和白灵的婚礼，在凉州城里盛大举行。 牛强不知道从哪里弄来十几辆加长林肯车，一个比一个长... 再加上后面的无数豪车，牛强和白灵的婚车队伍，足足排了好几公里... 婚车车队的头车已经到了白灵家，尾车却还在牛强家... 整个凉州城都轰动了！ 好多人都跑到了街上，参观牛强的加长林肯车。 很多人都没有见过这么多，这么夸张的车... 牛强包下了凉州城里最大最豪华的酒店，摆了几百桌酒宴。 凡是凉州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全都收到了牛强的请柬。 好多人就算不看牛强的面子，也得看他爸牛建国的面子... 而牛强，自从用阴险卑鄙的手段拿到再就业市场的基建工程后，他的天强公司，就成了凉州城里建筑企业的龙头老大。 于是，牛强嚣张跋扈，目空一切，他的婚礼，自然要穷奢极欲，大操大办了！ 王启明带着乔茜，一起参加了牛强白灵的婚礼。 只见，白灵一身大红的礼服，戴金饰玉，雍容华贵，艳丽端庄，美得让人心疼... 她站在台上，挽着牛强的胳膊，虽然看起来满面堆笑，可眉宇间，分明有一丝黯然的愁苦... 虽然乔茜就坐在身边，可王启明还是无法掩饰心里的郁闷，饭菜还没有上来，就和胖子猴子，喝光了一瓶酒... 婚礼仪式举行完，牛强和白灵就来台下给宾客们敬酒。 “启明，谢谢你...今天能来...” 白灵举起酒杯只说了半句，眼睛就闪起了泪花。 ------------ 第82章 祝福你们 “不用客气，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同窗同学，你结婚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能不来？” 王启明极力使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可脸上还是掩饰不住遗憾和黯然。 自从上次在凯撒歌舞厅里闹了一场后，王启明就再也没有见过白灵。 几个月不见，王启明发现，白灵似乎成熟了很多，眉宇间的愁苦，让她看起来再也没有了以前的天真和任性... 而是多了一份凄美和悔愧，令人看着不禁心痛... “行了，小灵，还有很多重要的客人要去敬酒呢，我们走吧！” 牛强见白灵还和王启明有些藕断丝连的意思，便赶紧说道。 “等一下，我还没有给乔茜敬酒...” 白灵举起了酒杯，看着乔茜笑了笑，却又叹道：“乔茜，祝福你们，希望你们幸福...” “谢谢，我也祝福你，祝你们...” 乔茜想要说祝福白灵和牛强百年好合，白头偕老，可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来... 而白灵的脸上，早就戚然泪下。 “走吧走吧，你就是爱激动...大家吃好喝好啊！” 牛强见白灵流泪，便赶紧拉起了她，对众人挥了挥手，就去另外的桌子上敬酒。 “唉...白灵这辈子...算是毁了！”猴子叹道。 “是啊，她真是瞎了眼，居然嫁给了牛强这样的畜生...”胖子直接骂道。 “行了，今天是白灵的好日子，我们就别说这样的话了，来，喝酒！” 王启明嘴上说着，其实心里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难受。 他和猴子胖子，换了大杯，全都喝得酩酊大醉... 举行完盛大的婚礼，牛强更是志得意满，便大刀阔斧地开始了再就业市场的基建工程。 牛强目空一切，自以为拿到再就业市场的基建工程后，就可以在凉州城里只手遮天，为所欲为... 他把再就业市场的基建工程层层转包，从中大捞特捞。 牛强转包工程的原则就是，谁给他钱多，他就包给谁，完全不考虑承包方有没有建筑资格，更不看承包方的信誉人品... 像张宝这样唯利是图，毫无良知的人渣，在牛强的手里，拿到了很多的分包工程。 再就业市场的基建工程，从地基开始，就已经成了“豆腐渣”工程... 张宝负责混凝土的供应，可为了节约成本，他用的都是低标号的低劣水泥，质量很差的钢筋... 就连沙子，买的都是便宜货。 虽然出了凉州城不到三十公里就是腾格里大沙漠，可沙漠里的沙子，却不能拿来当建筑材料。 建筑所用的一般都是河沙，它的颗粒比较的大，横截面是圆形的，这样就会更加受力均匀，制作成混凝土也会具有更高的强度... 虽然好多人都知道牛强把再就业市场搞成了“豆腐渣”工程，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话。 就连身家千万的郑龙都认了怂，谁还敢得罪牛强？ 整个凉州城商界，现在唯一敢和牛强叫板的，恐怕也就只有王启明了！ 这一点，牛强自然比谁都清楚。 经过这么多次的交锋，牛强知道，王启明软硬不吃，可不是好对付的。 上次在豪爵卡厅，牛强都动了杀机，可王启明还是不为所动，压根就见没有把牛强放在眼里。 所以，牛强对王启明，还是很忌惮的。 他在再就业市场基建工程开工前，就解雇了胖子和猴子，还有一些曾经和王启明走得比较近的工友。 张宝更是赶走了以前和王启明一起拉架子车的工友... 他们就是怕这些人发现了工程里的猫腻，报告给王启明。 王启明有了王万康的关系，随时会把工程的情况，汇报给市里... 可牛强和张宝万万没想到，王启明早就策反了张头。 张头带着一帮新的民工，在张宝的工地上不动声色的继续干活，谁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可他背地里，却收集了很多牛强层层转包工程，偷工减料的证据，悄悄给了王启明。 不过，王启明虽然拿到了很多牛强偷工减料的证据，可和王万康郑龙商量后，发现这些证据，还都不够置牛强于死地。 牛强的父亲牛建国，今年开春后升了官，也到了市里当了副市长，和王万康平起平坐。 所以，他对市里的消息，非常灵通。 但凡有个风吹草动，牛建国就会知道。 所以，王万康和王启明郑龙权衡利弊，打算多收集一些证据，再向市里反映牛强的问题。 牛建国和牛强父子官商勾结，要是打草惊蛇，让他们提前有了防备，事情可就难办了... 现在的情势，不动则已，一动就是你死我活！ 所以，必须掌握足够多的证据，一次扳倒牛强父子！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王启明又悄悄打电话催了张头，让他抓紧找更多的证据... 王启明则每天都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在电脑上飞快地打字，笔耕不辍。 他的网络小说，已经有了好多的读者，他们每天都在论坛下面发帖催更... 有一家刚刚成立的网络文学网站，找到了王启明，要他把小说发表到他们网站去，还说可以按照阅读量给王启明发稿费。 王启明万万没想到，自己凭着兴趣在网上发表的文章，居然也有稿费！ 这让他发现，自己一腔热血写下来的文字，居然也是有价值的！ 于是，王启明便在那家网站上开始更新小说，每天都不断更。 乔茜自然是鼓励王启明。 她本来就是王启明小说的第一个读者，是王启明的铁杆粉丝。 更难能可贵的是，乔茜还能从读者的角度，给王启明提出很多意见和建议，让他的小说，更加的吸引人！ 更新了一个月，那个网站，真的给王启明汇来了六百元的稿费。 这让他惊呆了！ 六百元在当时的凉州城里，可不是小数目。 王启明作为再就业市场的经理，每月的工资也才五百。 即便是王万康，每月的工资也不超过一千块... 王启明在网上发表了一个月的小说，居然就给了六百的稿费！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就连乔茜都十分的震惊。 不过，他们没想到的是，在未来的二十年里，网络文学的大神们，每个月的稿费上百万都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 第83章 向周处学习的二愣子 为了庆祝自己网络小说的成功，王启明拿出了稿费，买了一个羊腿，亲自下厨，做了火锅。 2000年，刚刚流行火锅，凉州城的大街小巷到处是火锅店。 王启明便无师自通，学着自己做了火锅吃。 不过就是先煮了肉汤，然后再呛了辣椒和花椒等调料做成了锅底汤料而已... 做好了火锅，王启明就和乔茜，带着“哼哈二将”和秀儿母女，围坐在一个小蜂窝煤炉子前，捧着碗吃火锅。 “来，为了庆祝启明哥成为大作家，干杯！” 二愣子举起了酒杯。 “什么大作家...你可别在外面给我吹牛！”王启明说道。 “你都拿了六百的稿费了，还不算是大作家吗？” 二愣子瞪着眼睛说道：“我抄了你一万字的书，都觉得自己已经是有学问的人了呢！” “啥？你居然抄了一万字了？” 王启明不敢相信，二愣子居然把自己上一部手写的武侠小说抄了一万字。 “当然了，秀儿都抄了三万多字了呢！” 二愣子得意地笑道。 “是吗？” 王启明还是有些不相信的看着秀儿。 即便是他，以前拿笔写小说，写一万字也着实不容易... 秀儿和二愣子虽然只是抄，可他们的文化程度都不高，对于他们来说，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二愣子说得没错，我们俩加起来已经抄了差不多有五万字了！不过，我们的字...太难看了，而且，还有很多字认不得，你完了得给我们讲讲。” 秀儿说着，放下了饭碗，拿来了两个笔记本让王启明看。 笔记本很大，质量也很好，封面都是塑料的。 王启明也放下了饭碗，翻开了笔记本，就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娟秀的字。 果然，就是秀儿抄的自己的那本武侠小说。 王启明又翻开了另一本书，发现上面也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不过，这些字却鸡飞狗跳，歪歪扭扭的，实在是难看。 显然，这是二愣子抄的... 王启明和乔茜对视一眼，全都震惊了！ “秀儿也就罢了...二愣子，你居然也能写出这么多的字？”乔茜不可置信的看着二愣子说道。 “额...我就是...崇拜启明哥，觉得帮他抄书是一种有意义的事情，而且，秀儿一个人抄太累，我就想帮着一起抄...” 二愣子说着，又偷瞄了秀儿一眼。 显然，他抄书的动机，不是为了学习文化知识，也不是为了领悟什么大道理，他就是崇拜王启明，外加找机会和秀儿在一起... “二愣子，我还真没想到，你居然有这样的毅力！” 王启明感叹：“你能抄这一万字，可真是不简单啊！” “没事，抄书一点都不累！” 二愣子却笑道：“我以前一看书就睡着了，可现在看你的书，却越看越有味道，看了还想看，连觉都不想睡呢！” “我也一样...”秀儿抿嘴笑道，“启明哥，我已经把你的书都看完了呢！” “额...我这书可是有二十万字呢，你...居然看完了？”王启明又震惊了。 “没错，她早就看完了！” 秀儿妈笑道：“前一阵子，晚上我都一觉睡醒了，秀儿还在那里看书，我让她赶紧睡觉，她却不听，非要熬夜看书，都快魔怔了！” “启明哥的书太吸引人了，让人看了还想看，想睡也睡不着呢！”秀儿笑道。 “好啊！你们可真是不错！” 王启明欣慰地叹道：“书是改变人的东西，只要你们肯看书，就会慢慢的进步，改变自己的人生！” “没错，启明哥，我看了你的书以后，发现自己以前可真是个滚蛋，简直不是人！” 二愣子激动地说道：“以后，我要像你书里的人那样，行侠仗义，帮助别人，做有意义的事情！” “好！” 王启明也有些激动的说道：“只要你能改过自新，行侠仗义，帮助别人，你就能和周处一样，成为人人敬仰的大英雄！” “周处？是什么人？是我们凉州的人吗？”二愣子好奇的问道。 “额...周处不是现在的人，是一位古人...” 王启明就给大家讲周处的故事：“周处年轻的时候恃强凌弱，恣意妄为，是乡里的一霸，和南山的猛虎，江里的蛟龙，并称为三害，大家都很害怕... 周处听说了自己是三害之一后，就上山杀了猛虎，下江杀了蛟龙，又改过自新，为乡里除了三害... 后来，周处拜师学了很多的学问，出将入相，干出了一番事业，名垂青史，成为大英雄！” “哇...这个周处可真厉害！” 二愣子感叹道：“可是...我什么也不会，哪里能和他比啊，我最多能改掉自己的毛病罢了...” “你只要改过自新，不再恃强凌弱，就已经不错了！要是再能行侠仗义，帮助别人，从本质上，也和周处差不多了！” 王启明笑道：“人的能力有大有小，关键看他能不能做有意义的事情，而不是看他有多大的成就！” “好，我以后就向周处学习，当一个为民除害的人！” 二愣子点头。 这时候，王启明腰里的手机响了。 这是乔茜过完年给他买的国产波导手机，比起以前牛强拿的大哥大，可小巧多了。 据乔茜说，这手机也是二手的，才七百多，王启明也就欣然接受了。 在那个日新月异飞速发展的年代，传呼机只是昙花一现，就让手机取代了... 王启明拿起了电话，一看是张头的，便起身出了厨房，上了二楼回到了自己的卧室，才接通了电话。 “王经理，快！出事了！” 电话里，张头着急地叫道。 “出什么事了？”王启明问道。 “地下商场的工地的顶子塌了，好几个工人埋在了里面！” “啥？咋回事？”王启明大吃一惊。 “张宝用的水泥标号太低，沙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混凝土的质量就不达标...” 张头定了定神说道：“刚刚浇筑好的地下商场顶子，忽然塌了，把下面干活的七八个工人，全都埋在里面了！” ------------ 第84章 我这可是救了你的命！ “你们报警了吗？” 王启明着急的问道。 “牛强想把事情压住，不许任何人报警，说是谁报警就弄死谁！”张头说道，“我也是找了个借口，才悄悄出来给你打电话的！” “好了，我知道了，我马上报警！” 王启明挂断了电话，就赶紧报警，并给王万康也汇报了情况。 然后，他就带着乔茜和“哼哈二将”，赶到了再就业市场的地下商场工地上。 根据设计图纸，再就业市场地上是两层，地下还有一个商场，打算将来卖服装。 所以，要先修建好这个地下商场，浇筑了顶子，再在上面修建其他建筑... 可没想到，地下商场的顶子才刚刚浇筑好，居然就发生了坍塌！ 这还怎么在上面修建二层的建筑？ 由此可见，张宝供应的混凝土质量有多差！ 王启明赶到再就业市场地下商场的工地，就见地面上刚刚浇筑完的混凝土顶子，还没干就完全塌陷下去，成了一个大坑！ 坑的四周站满了保安，挡着不让任何人进去。 隐约能看到，有一帮工人拿着工具，在坑里往外着急的刨挖着水泥。 “人挖太慢了！让挖掘机上！赶紧把水泥都给我挖出来！快！！” 牛强站在大坑边，着急地大声叫道。 三台挖掘机，却在大坑边，迟疑着不敢动。 “快挖啊！你们特么愣着干什么呢？” 牛强指着挖掘机里的工人骂道。 “牛总，这水泥里可埋着人呢...” “是啊，我们挖掘机就算再小心，也防不住水泥下面的人啊！” “要是随随便便地挖，肯定会伤到水泥下面的人的...” 三台挖掘机里的工人，为难地皱着眉头。 “草！水泥下面的人都特么已经死了，还管他们干什么？大不了给他们家属多赔几个钱！” 牛强恶狠狠地疯狂叫道：“你们赶紧给我挖，再迟这事可就瞒不住了！谁要是不挖，老子现在就要他的命！” “这...” 三台挖掘机的工人，见牛强发了狠，只好操控着挖掘机的爪子，缓缓地挖向了大坑里的混凝土... “住手！” 王启明大喝一声，就推倒了外围的保安，带着乔茜和“哼哈二将”，冲到了大坑边。 “王启明？你...你怎么来了？” 牛强一见是王启明赶到，顿时大吃一惊。 “我在筹建处的二楼吃饭，远远地看到这边出了事，就过来看看！” 王启明面若冰霜的说道。 站在筹建处的二楼，的确是可以看到再就业市场的工地。 “没事，就是一些工人不按照要求操作，造成了一点点水泥的坍塌，我们把水泥挖出来，重新浇筑就好了！”牛强假装轻描淡写地说道。 “牛强！你还是人吗？这水泥下面，可是埋着七八条人命！你不说赶紧救他们，居然还想瞒天过海吗？” 王启明厉声喝道。 “这...” 牛强一愣，恶狠狠地说道：“谁告诉你这水泥下面有人的？工地刚才已经下班了，下面一个人都没有！” “牛强，我看你是活够了！” 王启明冷冷地说道：“你要是把被埋的工人都救出来，最多只是坐几年牢，可要是出了人命，你就算再有钱，也得给死去的工人抵命！” “我...” 牛强见王启明什么都知道了，便一咬牙说道：“王启明！我警告你，别特么多管闲事，你要是敢把今天的事情捅出去，老子绝对弄死你！” “哼！你以为，我是吓大的吗？” 王启明冷哼道：“我刚才已经报警，他们不出十分钟就能赶到，你要是不想死，就赶紧组织救人！” “啥？你...你已经报警了？” 牛强气的五官扭曲，怒不可遏的叫道：“王启明！老子和你没完！” 要不是知道自己打不过王启明，牛强现在就会上来和王启明拼命！ 王启明却没有再理会牛强，而是纵身爬上了一台挖掘机的车顶叫道：“所有的人都听我指挥，赶紧刨挖水泥救人！” “是！” 所有的人，也知道事情闹大了，便都跳进了坑里，开始刨挖混凝土。 “你们知道那几个人埋在哪里了吗？” 王启明又大声地问工人。 “好像在那边...” 有人指了指一处角落说道：“顶子坍塌的时候，我听见他们喊了一声，好像躲到那边了！” “好，你们跟着我，先挖这里！” 王启明操起了一把铁锹，就带着大家开始挖那个角落。 挖了一会，就听见混凝土底下有人在呼救。 大家加快了速度，挖开了那个角落，果然发现这里有七八个人，在墙角边挤成了一团。 这里是地下商场的一个墙角，混凝土塌下来的时候，在这里形成了一个狭小的空间，勉强还有些空气。 顶子上的水泥塌陷下来的时候，这七八个工人就躲在了这个墙角，才没有被混凝土当场埋掉... 不过，这七八个工人，还是被混凝土压得喘不过气来，神情委顿，面如白纸，奄奄一息... 而且，混凝土还在缓慢地填补墙角的狭小空间，情况十分的危险。 要是再迟几分钟，这些工人很可能就没命了！ “快，把他们抬出去，小心一点！” 王启明指挥众人把那七八个受伤的工人，抬出了混凝土坑，放在了地上。 这时候，警笛和救护车的声音，已经由远而近的响过来了。 “完了，都完了...” 牛强失神地看着远处的警车和救护车，继而，眸子里又燃起了疯狂的火焰，他猛地从怀里掏出一把尖刀！ “王启明！老子和你拼了！” 牛强怪叫着，不顾一切地冲了上来拼命。 可他还没有冲到王启明跟前，一边的二愣子早就飞起一脚，踢飞了牛强手里的尖刀。 接着，二愣子又一把拧住了牛强的胳膊，反剪到了背后，控制住了他，把他推到了王启明的跟前。 “牛强，你要搞清楚，我今天可是看在白灵的面子，救了你的命！”王启明冷声说道。 “啥？你特么的坏了我的事，居然还说救了我们的命？”牛强骂道。 “我要是再迟来几分钟，那几个工人就死了！” 王启明厉声喝道：“要是真死了七八个人，天王老子都帮你压不住！你就是死路一条！ 现在，我帮你救出了那些工人，你最多就是做几年牢，等出来，你还有改过自新的机会，还能...和白灵好好过日子！” ------------ 第85章 必要的营销 “放屁！白灵就是因为我有钱才嫁给我的！现在我一无所有，就算不坐牢，白灵都不会再跟着我了！” 牛强疯狂地大叫：“王启明，你不让我活，你也别想活！你等着，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要杀了你！不，我要杀了你全家！” “啪！” 二愣子反手就是一记耳光，狠狠地抽在了牛强的脸上：“你特么的敢动启明哥一根汗毛，我先弄死你！” “就是，启明救了你的命，你居然还恩将仇报，真是猪狗不如的畜生！”瞎子也骂道。 “算了，把他放开吧！” 乔茜却担心地说道。 这时候，警车和救护车已经开到了跟前。 二愣子这才一把将牛强推到了地上。 医生给七八个工人简单处理了一下，就用救护车拉走了。 王所长问清楚了情况，就把牛强和张宝铐了起来，押上了警车。 “王启明，你给我等着，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牛强从警车窗户里伸出头，声嘶力竭地大叫。 “唉...” 王启明和乔茜相视无语，都是喟然长叹。 ... 再就业市场的工程事故，在凉州城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虽然大家都知道牛强他们肯定会在工程中偷工减料，可谁也没有想到，他们居然如此没有下限！ 那个地下商城的上面，还要再修建两层楼的，可是，居然在浇筑顶子的时候就塌陷了... 可见，这工程质量有多差！ 牛强这帮人的心可真黑，他们只知道捞钱，完全不顾别人的死活！ 幸亏出了这事，要是让牛强他们把再就业市场修建起来，后面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灾难呢！ 于是乎，凉州城里民怨沸腾，到处都在讨论再就业市场的工程事故。 王启明趁机向市里提交了一份报告，揭发了牛强把再就业市场基建工程层层转包给别人，偷工减料，导致工程严重不达标，造成工程事故的事情。 市里当然也清楚这次事故的严重性，十分重视，就派出了以王万康为组长的调查组，开始彻查牛强天强公司的问题。 最终，调查组不仅查明了牛强层层转包工程，偷工减料的事情，还扯葫芦带秧的，查出了牛强的好多其他问题。 行贿，欺行霸市，寻衅滋事，聚众斗殴... 最终，牛强的天强公司被定性为带有黑社会性质的恶势力集团。 市里查封了天强公司的所有财产，终止了再就业市场的基建工程合同，并让天强公司赔偿一切损失... 银行也冻结了天强公司的账户... 牛强不仅一无所有，还债台高筑！ 不仅如此，市里根据王启明提供的资料和证据，让检察院对牛强提起了公诉。 虽然上次的事故没有出人命，可根据王启明提供的资料和证据，牛强起码也得判几年... 牛强的父亲牛建国，自然也受到了牵连，一并被查出了很多个人问题，被一撸到底... 这可是大快人心的好事，凉州城的人都非常感激王启明，说他为民除害，伸张正义，挽救了再就业市场！ 市里也对王启明十分的看重，就让他的筹建处主持新的招标工作，抓紧找新的企业来接手再就业市场的基建工程。 王启明当然比谁都着急，他很快就组织了新的招标，把再就业市场的基建工程，给了郑龙的翔龙公司。 郑龙感激王启明，就给他的筹建处送来了一辆桑塔纳轿车。 “郑总，你这是干什么？” 王启明说道：“我把工程给你，可不是想让你给我送什么东西，我只是想让你保质保量的把再就业市场尽快修建起来！” “你放心，我已经安排下去，加班加班地赶工，绝对能在六月份保质保量的让再就业市场竣工，交付使用！”郑龙说道。 “那就好，不过，这车你还是开回去吧！” 王启明还是不接受郑龙的桑塔纳。 “这车我可不是送给你个人的，而是暂时借给你们筹建处使用的，车户还在我们翔龙公司...” 郑龙笑道：“王经理，你现在可是凉州城举足轻重的人物，你的筹建处没个车，出门也不像个样子嘛！ 你有辆车，大家都觉得再就业市场实力雄厚，以后招商起来大家也都信任你... 所以说，我给你送车，可不是巴结你，而是想让你扩大影响，这也是营销的必要手段啊！” “额...好吧！” 王启明发现郑龙说得很有道理，便只好收下了桑塔纳车，却又叹道：“车是有了，可我们筹建处，没有一个人会开车，我还得招个司机，这又多一张嘴吃饭！ 我们再就业市场还没有启动起来，可得省着点！” “没事，你可以去学驾照嘛！” 郑龙笑道。 于是，王启明便带着二愣子去驾校报了名，开始学驾照。 不到两个月，他和二愣子就都顺利地拿到了驾照，遇到有什么商业活动，王启明就让二愣子开着桑塔纳，陪着自己去出席。 再就业市场在凉州城里的名气，越来越大。 王启明的名字，更是家喻户晓，妇孺皆知。 这天，瞎子找到了王启明，愁眉苦脸地说道：“启明，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啥事？” “我闺女学校里开家长会，我想...让你开着车，替我去开一下家长会...”瞎子难为情地低头说道。 “额...开家长会，你堂堂正正的去就是了，为啥要我替你去？”王启明不解地问道。 “唉...我闺女的同学知道我在工地上打零工，全都看不起她，我又是个瞎子，每次去开家长会，我和闺女都抬不起头来...” 瞎子叹道：“我闺女今年已经高三了，刚刚分到了重点班，秋上就要考大学，我不想影响她...” “原来是这样...” 王启明这才明白了瞎子的意思，便叹道：“行，那我就帮你去开家长会！” 于是，王启明就开着桑塔纳，去了凉州一中，替瞎子开家长会。 凉州一中的前身是个书院，可是百年老校，是凉州市最重点的高中。 王启明的桑塔纳停在校门口的时候，便引起了众人的瞩目。 在2000年的凉州，能买得起私家车的人，屈指可数。 能开着车来给孩子开家长会的人，非富即贵。 再加上王启明一身名牌西装，丰神俊雅，更是引起了大家注意，好多人都在打听他是谁的家长... ------------ 第86章 瞎子的女儿 到了教室，王启明找到了瞎子女儿的座位，坐了下来。 他来的时候，才知道瞎子的女儿名字叫张娟... “赵科长，你也亲自来给孩子开家长会了啊？” “哟，是王秘书啊！没办法，高三了嘛，必须来给孩子长长脸，打打气嘛！” “没错，这班可是一中最重点的班，也就是全凉州城里最重点的班啊！能进这个班的人，就是全凉州城里学习最好的娃娃，将来肯定都能考上重点大学！” 周围的家长，就相互攀谈起来。 “孩子们这么努力，我们家长可得给他们创造好的环境啊...”一个家长又说道，“可我听说...这个班里有人却是工地民工的孩子？” “就是他们班的第一名张娟啊！” 另一名女家长撇了撇嘴冷笑道：“我听我们家孩子说，张娟的妈早死了，只有一个爹，还瞎了一只眼，在工地上搬砖头！” “这...民工的孩子，素质怕是...高不到哪里去吧？” “当然了，民工连文化都没有，能有什么素质？” “我们的孩子可都是从小受过良好教育的，怎么能和民工的孩子在一个班？” 好多家长都窃窃私语，有人就对着教室后面的几个学生，指指戳戳。 王启明回头，就看到学生中间，有一个长得很秀气的女孩，低头拧着自己的衣角，眉宇间，依稀就有些像瞎子... 显然，她就是瞎子的闺女张娟。 张娟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衣服，身上却有一股与众不同的书卷气。 她听到了家长们的议论，显得无地自容... 她手里拿着一张纸，似乎一会要发言，不然，她恐怕早就跑出教室去了... 王启明心里，顿时堵得难受。 他的父亲，也是个被人看不起的厨师，他当年上学的时候，家里也是极为贫困，甚至是债台高筑... 刚上初中的那年冬天，王启明就因为还穿着臃肿的棉袄被同学笑话老土。 那时候，改革开放已经十几年，城里的同学，都穿上了漂亮的毛衣，只有乡下人还穿着棉袄... 王启明是班长，却因为穿着棉袄被好多同学取笑奚落，就回家告诉母亲，他再也不穿棉袄去上学... 可母亲哪有钱给他买毛衣？就只好把自己穿的一件深绿色的羊毛衫，给了王启明穿。 那件羊毛衫的颜色还好，穿在罩衣下面也没有人能看出是女式的，关键的关键，是羊毛衫的胸前有一朵黄花。 于是，王启明就把那件羊毛衫倒穿，胸口的黄花就到了后背... 可万万没想到，第二天，有位女同学好巧不巧的，也穿了同款的羊毛衫... 他发现自己和王启明撞衫之后，就惊奇的在班里大叫：“王启明，你咋穿的和我一样的女式毛衣？咋还倒穿呢？” 王启明当场社死... 还有一次上体育课，老师要求必须穿运动服，可王启明却没有运动服，就只要借了邻居家孩子一套破的运动服。 那个运动服的屁股上磨破了，开着一个小洞... 上体育课的时候，王启明就靠在墙边，尽量不让大家看到他运动服屁股上的洞... 可好巧不巧，下午自习课的时候，班主任让王启明踩着凳子整理教室后面的学习园地... 于是，所有的同学，都看到了王启明运动服屁股上的洞... 诸如此类的大型社死，不胜枚举！ 所以，王启明完全能体会张娟被同学们看不起的那种感受... 让王启明震惊的是，在众人的白眼和奚落中，张娟居然还能考全班第一！ 可见，她有多么的努力和优秀！ 不一会，一位中年女老师走进教室，开始开家长会。 她就是张娟的班主任。 讲了一会班级的情况，班主任就说道：“下面，请我们班期中考试的第一名张娟同学发言，谈谈她的学习心得！” 王启明赶紧鼓掌，教室里却稀稀落落的，没有多少人跟着他鼓掌。 张娟抿了抿头发，就低头上了讲台，低声的读着发言稿... “哼！一个民工的孩子，也敢给我们谈什么学习心得？” “她的这个第一名...怕是抄的吧？” “肯定是，我们的孩子可都上着课外辅导班呢，他一个民工的娃娃，怎么能考第一名？” 教室里的家长们，鄙夷不屑的相互议论着张娟，嘈杂的声音，盖过了张娟发言的声音... 张娟也发现家长们在奚落她，就加快了语速，很快结束了自己的发言。 “好！说的好！” 王启明率先叫好鼓掌。 “额...” 所有的人，都好奇的看着王启明，不知道他是谁的家长。 “大家静一静！” 班主任示意大家安静，这才叹道：“张娟同学，不仅学习刻苦扎实，头脑还非常灵活，他的学习方法，大家应该好好听一听的...” “...” 教室里的家长们，却没有人理会班主任的话。 “张娟的家长今天来了吗？“班主任又皱起了眉头问道。 “来了！” 王启明就站了起来。 “啥？他居然是张娟的家长？” “不可能吧？不是说...张娟的家长是民工吗？” “这个小伙子一身名牌，气度不凡，刚才还是开着桑塔纳来的，他怎么可能是张娟的家长？” 一帮家长全都懵了。 班主任也有些疑惑的打量着王启明问道：“你...是张娟的什么人？” “对不起，我其实是张娟她爸的司机...” 王启明笑道：“张娟她爸是我们再就业市场的副经理，去省里开会了，就委派我过来代替他开家长会！” “啥？张娟的爸...居然是再就业市场的副经理？” “我的妈呀！再就业市场的副经理可了不起啊！一个月起码也得有五六百的工资吧？” “关键还配了车和司机，还去省里开会...这级别...可不低啊！” “谁说张娟的爸是民工？完全就是造谣！” “我就说嘛，民工的孩子怎么可能考全班第一？张娟的爸，肯定花了大价钱请了老师给张娟在课外开小灶，她的学习才这么好的...” 家长们全都议论起来。 教室里顿时像被捅了一竿子的喜鹊窝。 王启明转头看向了教室后面，发现张娟也抬起了头，一脸愕然的也看着他。 “安静，请大家安静一下！” 班主任示意大家安静，又凝目看着王启明，有些疑惑的说道：“张娟以前给我说...他爸是在建筑工地上班，现在怎么...忽然当了再就业市场的副经理？” ------------ 第87章 你应该站在更高的起点上 “是这样...” 王启明顿了顿笑道：“张娟的爸，以前的确是在工地上班，不过，不是打临工，而是工头，是带着工人干活的...去年我们再就业市场筹建处成立的时候，他就被我们经理看中，到了筹建处当了副经理！” “哦...原来是这样！” 班主任点头，却又皱起了眉头说道：“张娟是个好苗子，我们老师都很看好她，你回去转告张娟的父亲，他虽然工作忙，可孩子到了高三，是最关键的时候，生活上和心理情绪上...要多关心才是！” “是，是！”王启明点头。 “行了，下面请其他同学上台发言...”班主任就继续主持家长会。 王启明回头，发现张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开完家长会，王启明来到了校门口的桑塔纳边，刚要上车，就见张娟从车后面出来。 她胆怯地看着王启明，低声问道：“您...就是再就业市场的王经理吧？” 显然，瞎子已经给闺女说过王启明很多事了。 “是的，我是王启明！”王启明笑道。 “你...”张娟欲言又止。 她看了看附近围观的同学，好像有话说，却又不敢说。 “上车边走边说吧，你爸让我给你买点东西！” 王启明打开了车门，让张娟上了车，就开着桑塔纳，离开了凉州一中。 “王经理，是我爸...让你来帮我吹牛的吗？”张娟坐在车里，低头低声问道。 “吹牛？我并没有吹牛啊！”王启明笑道。 “额...” 张娟愣了一下，又不悦地说道：“我爸在您的筹建处，就是个保安，哪里是什么副经理...您这样帮我吹牛，要是让同学们知道了，他们会更加看不起我的...” “放心，我今天回去，就马上任命你爸当副经理，直到你高考结束，我再撤他的职！”王启明笑道。 “这...” 张娟一愣，马上就明白，王启明是为了不让同学看不起自己，这才吹牛，并让父亲挂个副经理的头衔... 她叹了一口气说道：“谢谢你，其实...你不用麻烦，自从我妈跑了之后...那些白眼和奚落，我早就习惯了，已经不在乎了...” “那你为什么要一直低着头呢？”王启明叹道。 “我...” 张娟无言以对。 “就算你爸是工地的民工，也是堂堂正正的靠自己的力气吃饭，没有什么丢人的！” 王启明笑道：“你应该抬起头，甚至高傲地昂起头，信心十足地学习，将来考个名牌大学，让所有看不起你的人，都来仰视你，羡慕你！” “额...” 张娟又愣住了。 她的生命里，从来只有低头的卑微，哪里有过抬头的高傲？ “行了，你的任务是好好学习，不要在意其他的事情！” 王启明说道：“从现在开始，我会资助你的学业，你的学费和生活费我都包了，直到你大学毕业找到工作为止！” “真的？” 张娟惊喜地抬头看着王启明。 “当然是真的了！” 王启明叹道：“你在这么困苦的环境中，都能刻苦读书，考全班第一，很让我感动！其实，我当年上学的时候，也和你一样，被人看不起，我今天看到你，就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谢谢，谢谢您...” 张娟感激得泪流满面：“您收留了我爸，还资助我上学...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了！” “不要在意这些小事，你学习这么好，将来肯定能考上大学，你未来的人生，应该是站在更高的起点上，干一番大事业的！” 王启明又叹道：“等你将来有所成就，要是也能扶危济困，回报社会，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好！我记着您的话，我一定好好学习，将来做回报社会的大事！” 张娟擦去了泪水，感动地点头。 王启明带着张娟，去一家服装店里，为她买了几身衣服，又带她吃了顿饭，这才把她送回了学校。 瞎子现在的工资有三百，吃住又都在筹建处，所以，他每月留点烟钱，就把剩下的工资，都给了张娟... 不过，张娟知道父亲赚钱辛苦，再加上为了攒上大学的学费，她花钱就非常节俭，衣服都洗的发白了还舍不得买新的... 所以，王启明就带她买了一些新衣服。 起初，张娟死活不肯买新衣服的，怕花王启明的钱... 可王启明却说，张娟要是不穿新衣服，就不像是再就业市场筹建处副经理的女儿... 张娟这才让王启明给她买了两身运动服。 王启明回到筹建处，就真的任命了瞎子当副经理。 不过，瞎子这个副经理，还是干着保安的活，而且，工资也一分没涨。 可是，他对王启明，早已经是感激涕零。 他让王启明帮他去开家长会，本来是怕自己去给闺女丢脸... 可没想到，王启明不仅给张娟长了脸，还答应资助她上大学！ 瞎子本来还一直发愁，靠自己的工资没有办法供闺女上大学，只能让张娟在大学里一边读书一边再打份工... “启明，我瞎子这条命，以后也是你的了！”瞎子激动地说道。 “额...你怎么和二愣子一样愣了？我要你们的命干什么？”王启明无语。 凉州民风尚武彪悍，自古不缺的就是铁血和义气！ 所以，即便是瞎子这样瘦鸡麻杆的猥琐男，当年也会提起刀子和老婆的姘头拼命... 现在的瞎子，真的可以毫不犹豫的为王启明去拼命！ “我一个瞎子，啥也没有，除了为你卖了这条命，还能有什么报答你的呢？”瞎子叹道。 “你好好地帮我把再就业市场搞起来，帮助更多的人，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王启明笑道。 “好！我都听你的，我们的再就业市场，保证能搞起来！” 瞎子又激动地点头。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再就业市场的基建工程，在热火朝天地进行着。 郑龙招来了大批工人，让大家三班倒，不分昼夜地干活。 每天晚上，王启明起夜的时候，都能看到对面的再就业市场工地上，灯火通明。 机器的轰鸣声，更是彻夜响着。 解决下岗工人再就业的问题，本来就迫在眉睫，却让牛强他们又耽误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所以，郑龙必须昼夜不停地加班加点才行... 终于，在2000年的六月，再就业市场的基建工程，如期完成！ 东边的正大门，是一座古色古香的雄伟牌楼，很有凉州特色。 牌楼上，写着“再就业市场”五个鎏金大字，十分气派！ 这天，在再就业市场的大门口，就举行了隆重盛大的再就业市场落成启动仪式。 王启明遍请凉州城的各界名流，还有市里的领导，参加了启动仪式。 本来，王启明想低调一些，可乔茜却说，再就业市场的启动仪式，必须尽可能地高调！ 这是打广告营销的最好机会！有了市里的领导和各界名流站台背书，再就业市场未来的招商工作，就会很轻松... ------------ 第88章 严重的问题 再就业市场的启动仪式，是继去年牛强的婚礼之后，又一次轰动凉州城的盛事！ 好多王启明没有邀请的单位和人，也都不请自来，送来了牌匾和花篮。 围观看热闹的人，更是把整条街都围得水泄不通，造成了交通堵塞... 他们都想看看，那个为民除害，把牛强送进大牢的王启明，到底长什么样子... 市里的重要领导，全都讲了话，对再就业市场寄予厚望！ 王万康却担心地叮嘱道：“启明，再就业市场算是有惊无险地建成了，剩下的，就要看你小子的本事了！ 招商管理，帮助下岗工人再就业，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五叔，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会把市场搞起来的！”王启明笑道。 “你小子也别太乐观...” 王万康皱起了眉头：“虽然再就业市场的声势造得不错，可下岗工人的思想僵化，前怕狼后怕虎的，让他们拿出本钱来做生意，怕是不容易啊！” “这个我和乔茜已经商量好了！” 王启明笑道：“我们打算以再就业市场的名义，为商户提供担保帮他们贷款，实在不行，就让他们五户联保贷款... 只要解决了资金问题，他们应该就不会再有后顾之忧了！” “好，那你就放开手脚干吧，我们市里全力支持你！” 王万康又说道：“遇事多和乔茜商量，毕竟她是南方人，又是工商管理的大学生，看问题比我们具有前瞻性！” “好！” 王启明点头。 “嗵嗵嗵！” 再就业市场，就在轰轰烈烈的礼炮中，红红火火的正式启动了！ 震耳欲聋的礼炮，在新的世纪里，似乎在预示着一个新时代的到来... 启动仪式结束后，王启明和乔茜就开始紧锣密鼓的招商工作。 他们在凉州城的报纸，电视台，以及刚刚兴起的网络平台上，都发布了招商告示。 于是，每天来登记摊位的商户，就把筹建处挤得水泄不通。 “哼哈二将”只好让商户们在门口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那些曾经在“西关小区”工地上和王启明一起干过活的工人，全都来了。 他们自豪地给其他人吹嘘自己和王启明有关系，肯定能要到位置最好的摊位！ 过了几天，王启明却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这些排队登记的商户，大多都是来一个摊位，准备摆地摊做小买卖的。 他们打算卖点水果，蔬菜，卤肉，日杂小百货什么的... 很少有人租商铺做大买卖的。 再就业市场可是修了两层的很多商铺。 商铺要是租不出去，再就业市场岂不是成了农贸市场？ 收入起码减少一半！ 王启明这才发现，五叔王万康的担心，是很有道理的... 虽然改革开放已经二十年，可下岗工人要拿出十万块来做生意，还是需要很大的魄力的！ 虽然王启明在告示里已经说了，可以帮助商户担保贷款，可谁也知道，即便贷到款也不能不还，便都畏手畏脚... 王启明和乔茜，都开始发愁。 要是没有商家入驻商铺，再就业市场就不可能起来... 这天，胖子也来了。 他没有排队，而是直接来到了王启明的办公室里，要王启明给他安排一个最好的摊位。 “额...” 王启明顿了顿，给胖子递了一根烟，皱起了眉头：“胖子，不是说让你租个铺面搞大一点的生意吗？你怎么也和他们一样，打算弄个小摊位...” “唉...我哪有本钱啊！” 胖子叹道：“我早就给我爸妈说了来再就业市场做生意的事情，可他们一直反对，他们也就是看在我和你的关系上，才同意我来做个小买卖的！” “没钱不要紧，我可以帮你担保贷款啊！”王启明说道。 “启明，就算你帮我担保贷款，可也得我还啊，咱们亲溜溜的弟兄，我总不能把你坑了吧？” 胖子叹道：“而且你也知道，我的脑子笨，莫说是你，连猴子都不如，我清楚自己的斤两，我不是干生意的料...” “这...好吧！” 王启明发现，胖子说的也没错。 胖子的脑子的确没有猴子活泛，他踏踏实实的干活还行，可踢天弄井的倒腾，的确不是他的长项。 “你就给我个位置好点的摊位，我打算卖凉州的三套车。” 胖子说道。 “三套车”是凉州独有的一种小吃，由行面、卤肉、茯茶三样组成。 相传，左宗棠当年带大军平疆归来，路过凉州，人困马乏，有人就用祖传的秘方精制一种特色卤肉，加上冰糖红枣茯砖熬制的茯茶，再配以凉州独有的“行面”，献给左宗棠犒劳三军... 左宗棠食之大喜，曰：此乃我军“三套车”也，缺一不可！ 于是，凉州“三套车”就一直流传下来，成了当地最独特最有名的小吃。 “行，我就把大门口最好的位置给你！” 王启明笑道：“不过，你可得给我长脸，要把咱们凉州的三套车卖出了名堂来！” “没问题！我祖上传下来一个卤肉的秘方，我爸以前就卖过卤肉呢，我保证能把三套车卖好！”胖子信心十足的笑道。 “好！等你小子把三套车卖火了，恐怕得求着租我的商铺呢！到时候，要是没商铺了，你可别怪我不给你面子啊！” 王启明笑道。 “额...一个月能赚几百块我就心满意足了，一个三套车...哪里可能卖火呢？”胖子憨厚的笑道。 “瞧你那点出息，你这可就不如猴子了...猴子呢？他怎么没有和你一起来？” 王启明好奇地问道。 “猴子他...”胖子皱起了眉头，欲言又止。 “猴子咋了？”王启明目光一凛，“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他就是迷上了打麻将...”胖子叹道。 “打麻将？你们以前在厂里的宿舍，不也经常打的吗？”王启明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唉...你不知道，猴子现在打得很凶！” 胖子无奈地摇头：“我们以前在宿舍里，也就是为了消遣，赢个饭票什么的，可猴子现在上的可都是大场子，一晚上的输赢都是好几百呢！” “额...那你怎么不劝劝他？” “我劝了，没用...猴子现在的脑子里，只有麻将，他白天都在睡觉，晚上就上场子通宵打麻将...”胖子叹道。 “那他平常都在哪里打麻将？”王启明问道。 “就在猛子开的茶屋里，好像叫什么聚义阁...” 胖子说道：“牛强完蛋了之后，豪爵卡厅也让查封了，猛子就自己开了一家茶屋，名义上是喝茶吃饭的地方，可每天晚上都设了大场子耍钱！” “这个王八蛋...” 王启明冷声骂了一句，便沉吟道：“行了，你去吧，我完了去找猴子！” ------------ 第89章 猴子的服装商场 晚上12点，王启明带着“哼哈二将”，来到了“聚义阁”茶屋。 这几年经济飞速发展，凉州城里便出现了一些茶屋。 茶屋里的装修比一般饭店要高档，不仅可以吃饭，还可以喝茶喝酒，聊天打牌，营业到很晚才关门，甚至有些还通宵... 王启明带着“哼哈二将”走进“聚义阁”的时候，门口的两个服务生却拦住了他们：“我们下班了！” “我们是猴子的兄弟，过来找他。” 王启明掏出了烟，给两个服务生递上。 “哦，那跟我来吧！” 服务生一听王启明说是猴子的朋友，便带着他们，走过了曲里拐弯的走廊，推开了一扇包厢的门。 “哗...” 一阵嘈杂声，扑面而来。 只见，乌烟瘴气的包厢里，挤挤挨挨地摆着四张麻将桌。 每张桌子上，都坐着人在打麻将，旁边还围了很多看热闹的人。 猴子就坐在一张麻将桌边，头发乱糟糟的像鸡窝一样，眼睛却放着精光，紧张地盯着牌桌上的麻将牌。 “猴子。” 王启明走过去，拍了拍猴子的肩膀。 “启明？你怎么来了？” 猴子转头见是王启明，惊奇地问道。 “我来找你说点事，我们出去说吧。” 王启明拉起猴子就要走。 “别啊，有事明天说吧，我这还打着牌呢！” 猴子挣脱了王启明的手说道：“我这把早早的就停张了，保证能胡牌！” “这把胡了能有多少钱？”王启明淡淡地问道。 “这把我坐庄，又漂了鱼子，要是自炸了的话...差不多有二十吧！” 猴子说着坐回了凳子，继续开始摸牌。 “行，我给你二百，你现在就跟我走！” 王启明从怀里掏出了两张百元大钞，猛的拍在了麻将桌上。 “哗...” 牌桌周围的人，顿时骚动起来。 “启明，你这是干什么？” 猴子不悦地看着王启明。 “猴子，你看看你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像个什么样子？” 王启明拉下脸来，不客气地说道：“你也是个聪明人，难道不懂十赌九输的道理吗？” “我输我的，不管你的事！” 猴子没好气地说着，继续摸牌打牌，不再理会王启明。 “哼！” 王启明冷哼一声，走了过去，一把就掀翻了麻将桌。 “哗啦啦！” 麻将牌撒了一地！ “启明，你过分了啊！” 猴子瞪着王启明，气得把手里的烟，恨恨地扔在了地上。 “随便你怎么说吧，不过，以后我都不许你再碰麻将！”王启明冷冷地说道，“你要是再上这样的场子，我马上打电话报警！” “你...” 猴子气得无言以对。 “小子，你特么活得不耐烦了吧？” “就是，敢在我们聚义阁里闹事，你知道这聚义阁是谁开的吗？” 几个服务过来，气势汹汹地围住了王启明。 “不就是猛子吗？叫他来见我！” 王启明冷冰冰的说道。 “草，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让我们猛哥来见你？” “就是，你特么到底是谁啊？” “哥几个，先把他弄翻了再说！” 几个服务生就要动手。 “我看谁敢动？” 二愣子正愁没地方打架，晃着一身腱子肉，就挡在了王启明的身前。 “瞎了你们的狗眼，这位就是再就业市场的王启明王经理！” 瞎子也在一边叫道：“连牛强都让王启明给灭了，猛子算老几？” “啥？王启明？” “他好像真的是王启明！” “他可是狠人，得罪不起...” 几个服务生，一听是王启明，赶紧吓得让开了一条路。 “走吧！” 王启明不由分说，拽起了猴子，就出了聚义阁，找了一家烤肉摊，要了一些烤肉啤酒。 “你怎么回事？怎么颓废成这个样子了？” 王启明举起酒杯和猴子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唉...” 猴子长叹一声，也将杯子里的啤酒一饮而尽：“我就因为硬要去你的再就业市场做生意，和爸妈闹翻，从家里出来了... 我身上也没有多少钱，不去麻将场子上赢几个，连吃饭都成问题！” “那你咋不来找我？” “你现在是大经理，凉州城里威名赫赫的人物，我...怎么好意思上门给你丢脸？” 猴子叹道：“再说了，我和你说好要拿几万块钱出来做生意的，可现在我一分钱也拿不出来...哪有脸去见你啊！” “你小子说啥呢？咱们不仅是同学，还是兄弟，你有事，我咋能不管呢？” 王启明叹道：“行了，跟我去再就业市场管理处吧，我给你担保贷十万的资金，你把地下服装商场给我搞起来！” 自从再就业市场启动后，筹建处就改成了管理处。 “这...能行吗？” 猴子有些担心。 “你的脑子活泛，鬼主意多，肯定行的！” 王启明拍了拍猴子的肩膀笑道：“放心，赚了算你的，赔了算我的，这总行了吧？” “这...启明！” 猴子感动地流下了热泪，激动地说道：“好，那我就跟着你干！就算拼了命，也要把市场搞起来！” 吃完烤肉，猴子就跟着王启明去了再就业市场管理处，兄弟俩抵足而谈，商量了一夜关于地下服装商场的发展计划。 第二天，猴子就在王启明的介绍下，去银行跑贷款... 有了再就业市场和王启明的担保，猴子很容易就贷到了十万的资金。 然后，猴子又在乔茜的指引下，去了一趟南方，进了一大批的流行服装，率先在地下服装商场里卖了起来。 凉州城其他服装商场，都是从省城的批发市场进货，式样款式都是南方过时淘汰的，而且，从二级批发商里进货，价格就高了很多... 可猴子的服装，都是南方最流行的款式，而且是从一级批发商里进货，价格非常的低... 再加上猴子嘴皮子能说会道，服装生意便做得风生水起，不到两个月就发了财！ 其他人看着眼热，就主动来管理处找到了王启明，租了地下服装商场的摊位，也跟着猴子一起卖起了服装... 卖的人越多，来转的客人也就越多，买的人也就越多！ 再加上地下服装商场里卖的都是南方最时髦的服装，引领着最前沿的时尚风向... 于是，再就业市场的地下服装商场，成了凉州城俊男靓女买衣服的首选之地！ 每天来再就业市场里买衣服的人，都络绎不绝！ 有更多的商户来到再就业市场管理处，想要租地下服装商场的铺面。 可是，地下服装商场里，已经没有位置出租了... ------------ 第90章 胖子的三套车 王启明就鼓励商户们租一楼的铺面，开自己独立的店卖服装。 猴子率先响应王启明的号召，租下了两间一楼的商铺，花了大价钱装修，开了一家名叫“名流”的高档服装店。 他在地下服装商场的摊位，雇了人继续经营，出售的都是价格低廉，性价比高的服装... 可上面的“名流”服装店，卖的却都是高档品牌服装。 这样，需要买高档服装的客人，就不用去地下服装商场挑选，而是直接到猴子一楼的服装店里买。 一时间，猴子的“名流”成了凉州城里最有名气的服装店！ 好多人买了他店里的衣服，都要在别人面前吹嘘一下，说是从“名流”里买的... 猴子又自己贷了一大笔款，在乔茜的引荐下，从乔木集团那里以出厂价批发了一大批的“乔木”牌皮鞋和服装，搞起了一级批发，辐射整个西北，发了大财！ 再就业市场的服装行业，在猴子的带动下，彻底火了！ 而餐饮业，也在胖子的带领下火了！ 胖子起初畏手畏脚，只是在再就业市场的大门口租了一个摊位，和女朋友小玲一起卖“凉州三套车”。 胖子家的祖传卤肉秘方还真不是吹牛，的确有独到之处。 每天早晨，胖子一出摊，再就业市场的大门口，就飘起了一股诱人的卤肉香味！ 好多人闻香而至，就吃一份“三套车”。 随着经济的高速发展，大家的兜里都有了钱，一份“三套车”，谁也吃得起。 再加上胖子和小玲为人厚道，吃苦能干，他们的“三套车”，不到两个月也火了！ 胖子和小玲忙不过来，就雇了刘凤琴他们好几个工友过来帮忙，可每天吃“三套车”的人，越来越多，他的小摊上根本坐不下！ 胖子没办法，只好找到了王启明，要租两间一楼的商铺，正式开一家大的“三套车”餐馆。 “怎么样？我说你会来求我要商铺的！” 王启明笑道。 “启明，还是你瞭得远啊，我做梦都想不到，我能有今天！” 胖子叹道：“不瞒你说，我现在每天都能卖一千块，刨掉成本都能赚好几百，一个月就能赚一万多，一年就是二十万呢！” “好好干，我给你两间位置最好的铺面，等你的店开起来，做大做强，一年可就不是赚二十万了！”王启明笑道。 “真是想都不敢想！我现在每天都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胖子叹道，“怎么可能几个月...就发了财呢？” 在胖子的带动下，再就业市场的餐饮业，也红红火火地发展起来。 卖“三套车”的，卖凉面的，卖面皮子的...应有尽有！ 大家和胖子一样，先是在市场的饮食区摆摊，等生意好了，就租了一楼的商铺，正正经经的开起了饭馆，长长久久地做起了生意... 去再就业市场里吃饭，已经成了凉州城人们的首选。 而蔬菜区，日杂区，肉类水产区的生意，早就火爆起来，已经没有空闲的摊位！ 刘凤琴本来在胖子的“凉州胖哥三套车”店里打工，可后来看胖子赚钱眼红，实在忍不住，也跑来问王启明要摊位，打算卖针织布料百货。 可摊位早就没有了，王启明就只好低价给刘凤琴租了一间商铺，开起了针织布料百货店，居然也红红火火！ 毕竟再就业市场的客流量放在那里，即便是干什么生意，都能赚到钱！ 就连一直冷冷清清的二楼商铺，也陆陆续续地热闹起来。 最初，王启明把二楼最好的一间商铺，租给了张头，让他开了一家“福临门”茶屋。 张头在凉州城的建筑行业里混迹多年，也有些人脉关系，每天都有人去他的二楼喝茶喝酒。 后来，王启明又鼓励以前汽配厂车工班的班长张万金，也在二楼开了一家茶屋。 不过，王启明建议张万金在茶屋里装上了刚刚流行的KTV点歌系统，让年轻人在这里喝酒唱歌。 在这两家茶屋的带动下，再就业市场的二楼商铺也陆陆续续地租了出去，开了好多家茶屋，一家装修的比一家阔气！ 每天晚上，二楼的茶屋里，都传来热闹的猜拳声和K歌声... 这天，巧儿放暑假回来了，王启明和乔茜，就陪着她和石丽，在再就业市场里转。 只见，再就业市场里，到处是琳琅满目的货摊，飘着香味的饭馆，装修豪华的茶屋... 市场里的客人，更是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十分热闹！ “哇...我才上了半年的学，你们居然就把再就业市场搞得这么好了啊！” 巧儿惊奇地看着再就业市场说道：“我走的时候，这里还都是一片平房呢！” “现在经济发展这么快，就是要讲求效率嘛，你没有听说过深圳速度吗？”王启明笑道。 “是啊，在南方，三天就能盖一层楼呢，我们半年才把再就业市场搞起来，已经很慢了！”乔茜笑道。 “啥？这还嫌慢啊？” 石丽叹道：“前几天我听巧儿他爸说，你们这再就业市场，按现在的速度发展下去，一年给凉州市贡献的税收，就要超过以前的汽配厂了呢！” “应该差不多吧！”乔茜笑道，“我们初步的预计，今年应该可以盈利一千万，这样两年就能收回投资成本！” “哇...一年的利润就是一千万...” 巧儿吃惊地说道：“那启明哥有百分之十的股份，岂不是一年能分到一百万了？” “当然能分一百万了！”乔茜笑道，“你启明哥呀，早就成了百万富翁了呢！” “额...我赚多少钱不重要，重要的是，解决了下岗工人的就业问题，带着大家共同富裕，这才是最有意义的事啊！”王启明笑道。 “那现在大家都富裕了，你们俩也水到渠成，该结婚了吧？”巧儿笑道。 “额...你怎么又来了？” 王启明无语。 乔茜也羞涩地抿嘴笑了。 “你启明哥是个木头，到现在还没有向乔茜求婚呢！”石丽没好气地白了一眼王启明。 “啥？你还没有求婚啊？” 巧儿顿时着急地叫道：“启明哥，你是死人啊？” “额...一直忙，就没有准备...” 王启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他和乔茜虽然早就确定了恋爱关系，可一直忙着再就业市场的筹建招商，就也没有想过求婚的事情。 “求婚有什么好准备的嘛？”巧儿说道，“你现在就跪下来求婚，我们给你当见证！” “额...这里这么多人，怎么求婚啊？”王启明无语，“再说了，总要准备鲜花和钻戒什么的吧？” “额...” “好吧，那你明天就去准备鲜花钻戒，晚上我就给你们策划求婚仪式！”巧儿笑道。 王启明无语。 “啊！我的包，有人抢了我的包！” 忽然，石丽大声叫了起来。 ------------ 第91章 求婚仪式 王启明转头一看，就见一个瘦子，抢了石丽的包，钻进了人群。 他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大声叫道：“抓住他！他是抢包贼！” 那个瘦子身子却很灵活，就在人群里钻来转去，眼看就要跑出再就业市场大门了... 忽然，一个黑壮大汉堵在了市场大门口，一把就抓住了那个瘦子。 正是二愣子。 他像抓鸡仔一样把那个瘦子拎到了王启明的跟前说道：“启明哥，这家伙也是猛子的人，我盯他好几天了！” “额...猛子的人，这几天一直来市场里捣乱吗？” 王启明皱起了眉头，从那个瘦子的手里，拿回了石丽的包。 “是的，自从你上次不给猛子租商铺，他就怀恨在心，老派人来在市场里捣乱...” 二愣子愤愤不平地说道：“这帮王八蛋，不是抢包偷东西，就是吃霸王餐，我这几天遇到好几次了！” 原来，再就业市场二楼的茶屋火起来后，猛子就亲自来找王启明，想租一个商铺开茶屋。 王启明自然是断然拒绝。 他当然知道，猛子这伙人渣，开茶屋是为了什么。 他们压根就不是想开茶屋堂堂正正的赚钱，而是要搞歪门邪道！ 没想到，猛子恼羞成怒，怀恨在心，居然派了手下的混混，就来再就业市场里闹事。 王启明看着刚才抢了石丽包的混混说道：“回去告诉猛子，他要是再敢到再就业市场里闹事，我天天半夜报警，端了他的聚义阁茶屋！” “王启明，你特么别狂！我们牛总可出来了！” 那个混混，居然嚣张的冷笑道：“你等着，我们牛总肯定会找你报仇的！” “啥？牛强出来了？” 王启明愕然。 “没错！你没想到吧？”混混狞笑道，“你最好快把我放了，不然，我们牛总要你好看！” “好吧...你回去告诉牛强，我希望他能看在白灵的份上，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王启明说罢，就挥了挥手，让二愣子放走了那个混混。 “启明哥，牛强这个疯狗出来了，你可得小心点！” 二愣子担心地说道。 “没事。” 王启明却没有多在意。 牛强即便从牢里出来，也已经是丧家之犬，应该翻不起什么大浪了... 第二天，王启明就带着乔茜，去商场挑选了一枚精美的钻戒，又买了一大束红玫瑰... 本来，巧儿说要去酒店订一桌饭，请好多朋友过来，一起见证王启明向乔茜求婚。 可王启明和乔茜都不喜欢张扬显摆，就拒绝了巧儿的建议。 巧儿只好在家准备了一顿家宴。 她买了好多食材，让王启明亲自动手，像去年那样，整治了一桌精美的饭菜，一家人就在巧儿家中间的大房子里吃饭。 巧儿就让王启明单膝跪地，手捧鲜花和钻戒，正式向乔茜求婚。 “额...” 王启明只好单膝跪地，捧着鲜花和钻戒，仰头看着乔茜，愣了一下，这才红着脸说道：“小茜，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虽然每天都和乔茜温存，可真要当众求婚，还是怪难为情的... “我愿意。” 乔茜也是羞红了脸，就幸福地笑着，赶紧接过了鲜花和钻戒。 王启明就站了起来，把钻戒戴在了乔茜的无名指上... “这就完了？我还没有拍照呢！” 巧儿在一边拿着照相机，还没有摆弄明白，王启明的求婚仪式，已经结束了。 “那你还想让我怎么样啊？”王启明笑道。 “你起码...多说几句煽情的话啊，比如一生一世照顾你啦，和你白头偕老了什么的...” 巧儿又对乔茜说道：“乔茜，你也太老实了，你起码要假装为难，等启明哥说些好听的话了再答应啊，哪有你这样，直接就答应人家求婚的！” “额...” 王启明和乔茜相视无语。 “行了，快来吃饭吧，饭菜都凉了！”石丽笑道。 “等一下，我怎么着也得给他们合个影啊！” 巧儿说着，就举起了相机，让乔茜靠在王启明的身边，拍了一张合影，一家人这才吃起了饭。 王万康就拿出了两瓶酒笑道：“启明，你的再就业市场大获成功，解决了下岗工人的就业问题，我心里的石头也就落地了，今天咱爷俩可得好好喝一场！” “行！今天我陪您，一醉方休！” 王启明今天的心情也十分的好。 再就业市场走上了正轨，自己刚刚又向乔茜求了婚，当然要好好喝几杯了！ “好，咱爷俩，今天不醉不休！巧儿，拿大杯来！” 王万康让巧儿拿来了大杯，就和王启明喝了起来。 “五叔，我听说...牛强出来了？” 王启明喝着酒，随口问道。 “是的，还是牛建国捣的鬼...” 王万康说道：“上次的工程事故，虽然性质严重，可没有出人命，牛强又主动拿出钱来给受伤的工人赔偿，后来就没给他判几年... 牛建国虽然一撸到底，可他的人脉关系还在，而且手里也还有些钱，就上下打点，给牛强搞了个保外就医。” “牛强这个疯狗，才坐了几个月的牢，太便宜他了！”石丽愤愤不平，又担心地说道，“启明，你可小心点，牛强说不定要报复你！” “没事，牛强没了他爹，啥都不是，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王启明有些醉意，挥了挥手无所谓地说道。 “没错，牛建国一倒台，牛强不足为虑...”王万康也摆了摆手说道，“来，喝酒！” 不一会，两瓶酒就见底了。 王万康就又打了一瓶，和王启明喝了起来。 石丽和乔茜，见他们爷俩难得兴致这么好，也就不好劝他们。 直到第三瓶酒也告罄，石丽这才不许他们喝了。 王启明就起身，和乔茜告辞，出了巧儿家。 巧儿家的大院，离再就业市场管理处不远，只是过一个十字就到，乔茜就扶着王启明往回走。 王启明虽然酒量很大，可今天喝了一斤半白酒，已经到量了。 刚才在巧儿家还好，可现在出门一迎风，王启明的酒劲上了头，脚步就有些踉跄。 “你没事吧？” 乔茜扶着王启明。 “没事，这点酒...不算啥，不用你扶，我自己...能走！” 王启明大着舌头，甩开了乔茜的手，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去。 忽然，路边的树丛里蹿出了一个黑影！ “启明，小心！” 乔茜大叫一声，冲了过去，挡在了王启明的身前！ 一道寒芒闪过！ 王启明汗毛倒竖，酒顿时全醒了！ ------------ 第92章 情殇 “小茜！” 王启明虎吼一声，一把抱住了乔茜，发现她的身子已经软软的没有了一点力气支撑！ 只见，一个刀柄，赫然插在乔茜的心口！ 鲜血，渐渐洇红了她洁白的纱裙！ “小茜！你怎么样？你怎么样？！” 王启明手足无措地按着乔茜的伤口，却无法阻止鲜血的狂涌... 而乔茜却再也无法回答王启明。 她那灿若星辰的眸子，渐渐的失去光彩... 最终，她那长长的睫毛，缓缓垂了下来，遮盖住了曾经让王启明心动的那双眼睛！ “小茜！” 王启明撕心裂肺的嘶吼声，在半夜空荡荡的长街震响！ “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啊！” 王启明抱起了乔茜，疯了一般的朝医院跑去。 凉州市医院，离这里只有两个十字，打电话叫120和拦车，都没有跑去快！ 王启明拼尽了所有的力气，用最快的速度，冲进了医院！ “医生！医生！！快！快救救她！！” 王启明抱着乔茜，疯了一般的大声吼叫。 医生马上把乔茜抬进了急救室抢救。 王启明无助地跪在了急救室的门口，嘴里喃喃的说道：“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活她！你们要什么我都给你们...用我的命换她的命都行...求求你们...救活她！” 这一刻，王启明的世界停滞了！ 时间，空间，思维，感知...全都停滞了！ 王启明发现，自己是那么的渺小和无能... 他虔诚的祈求这世界上所有知道的或不知道的神祇，祈求他们能保佑乔茜！ 只要乔茜能活过来，哪怕用自己的命去交换，王启明都毫不犹豫！ 他悔恨，自己低估了牛强的狠毒！ 他悔恨，没有听巧儿的话去酒店里举办求婚仪式！ 他悔恨，自己今天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 如果自己警觉一点，乔茜就不会出事！ 可是，这个世界，最无情的就是时间... 任何事情，只要发生了，就不可以重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王万康和石丽，巧儿，瞎子，二愣子，秀儿母女，都来了。 他们扶起了王启明，发现他面如白纸，嘴唇起满了泡，眼睛却是血红，流出了两行血泪... 王启明呆愣愣地看着众人，嘴里一直喃喃的说道：“求求你们...救救她，拿我的命...换她的命...” “启明哥！” 巧儿抱住了王启明，放声大哭！ 天亮的时候，急救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医生！她怎么样？！” 王启明猛地跳了起来，扑过去，死死地握住了医生的肩膀！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医生疲惫地摘下了口罩，黯然地摇了摇头！ “不！不可能！小茜不会死的！你是在骗我，是在骗我，是吗？” 王启明疯狂地摇晃着医生的肩膀，目眦欲裂，血泪滚滚而下！ 他多么希望医生说，刚才是骗他的，乔茜还有救... “先生，请您冷静！” 医生说道：“我们的确已经尽力，可是，刀子直接刺破了患者的心脏...就算是大罗金仙来...都无能为力啊！” 王启明愣怔怔地松开了医生，愣了一下，忽然又猛地推开了急救室的门，冲了进去，来到了急救手术床前。 只见，乔茜那美轮美奂的脸庞，此时和盖在身上的被单一样洁白！ 那王启明无数次吻过的嘴唇，此刻也没有一点血色... 乔茜就静静地躺在那里，眉头微皱。 似乎，这个世界还留着她太多的遗憾！ “噗！” 王启明口中鲜血像箭一般的喷出！ 喷洒在了洁白的被单上！ 如同他昨天晚上送给乔茜的那束红玫瑰！ 王启明眼前一黑，身子就直挺挺地倒下... ...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启明“啊”的一声大叫，终于从噩梦中惊醒。 在梦里，他一直在心急如焚地拼命奔跑，追赶着前面的乔茜... 可乔茜飘飘忽忽的跑得太快，王启明总是追不上... 最后追到了一个悬崖边，乔茜忽然消失不见，王启明收不住急速奔跑的身子，坠落悬崖，这才大叫一声惊醒。 王启明发现，自己满身大汗，口干舌燥，一点力气都没有... “启明，你终于醒了！” 床头边的母亲，拉着王启明的手，欣喜地抹着眼泪。 “...” 王启明费力地转头，看到自己躺在一张单间的病床上，床边围满了人。 父亲母亲，东子，抱着静静的嫂子小凤，五叔王万康，五婶石丽和巧儿，猴子胖子，瞎子二愣子，秀儿母女... 除了这些熟悉的人，还有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他的个子不是很高，阴沉着脸，不怒自威，气度不凡。 他的眉眼间，就和乔茜很像... 王启明不用想都知道，这个中年男人就是乔茜的父亲。 “您...您是小茜的父亲吧？我...我对不起您...” 王启明挣扎着坐了起来，说了几句，却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乔茜的父亲，却冷若冰霜地看着王启明，并没有说话。 “他是小乔的父亲，也就是乔木集团的董事长乔木先生！” 王万康在一边，黯然叹道。 “什么？” 王启明如同五雷轰顶，吃惊的抬头睁大了泪眼，看着对面的乔木。 “小乔为了帮助我们凉州筹建再就业市场，去年主动请缨，准备到凉州来考察，可她是乔木集团的大小姐，为了安全期间，我们就让她以巧儿网友的身份来到了凉州...” 王万康叹道：“后来，小乔遇到了你，一见钟情，就留在了凉州做了你的秘书，帮你筹建再就业市场... 今年元旦小乔回家的时候，乔董事长本来不许她再来凉州了，想尽了千方百计要留住她，甚至大发雷霆... 可小乔却以绝食相逼，执意非要来凉州... 万万没想到，现在...小乔却在凉州出了事...” 王万康说着，也是哽咽。 而王启明，早已是肝肠寸断！ 他原本以为，乔茜上次在家里呆了好多天，是为了陪父母，可没想到，她是以绝食相逼，才冲破了阻力，又来了凉州，和自己在一起！ 王启明现在也明白，乔茜送自己的衣服，电脑，手机，压根就不是二手旧货，全是价格不菲的新的！ 她作为乔木集团的大小姐，却死心塌地地爱上了自己这个西北糙汉！ 这份情义，王启明就算一辈子把乔茜捧在手心，都报答不尽！ 可现在，乔茜却为了给他挡刀，死在了他的怀里！ 王启明就算想报答乔茜感天动地的深情，也没有机会了... 这怎么能不令王启明肝肠寸断？ 面对乔茜的父亲乔木，王启明更是无地自容！ 乔茜是乔木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王启明却让她毁在了凉州... “乔董事长，虽然害死小乔的凶手猛子已经落网伏法，可我们凉州人民...永远欠你一条命，我们对不起你啊！”王万康泪如泉涌。 “罢了...” 乔木喟然长叹，半天才说道：“你们都出去，我想单独和王启明说几句话。” “这...好吧。” 王万康就带着众人出去了。 ------------ 第93章 赎罪的方式 乔木说要和王启明单独谈谈，却颓然地坐在了王启明床头边的椅子上，阴沉着脸，半天没有说一句话。 王启明也是万念俱灰，悲痛欲绝，泣不成声。 “乔董事长，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小茜，是我害死了她...我的罪过不可饶恕...我只能追随于地下，去保护小茜...” 此时此刻，王启明觉得，自己活着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意义！ 他只有一个念想，那就是去地下找乔茜，去保护她！ 就算这个世界可能不存在什么虚无缥缈的黄泉冥界，王启明也要去试一试！ “你以为，你自戕殉情，我就会原谅你吗？” 乔木面若冰霜，眸子里的寒光一闪，看向了王启明。 “我...当然不敢奢望您的原谅...我只是觉得对不起小茜...”王启明泪如泉涌。 “你以为，你追随小茜于地下，就对得起她了吗？”乔木又冷冰冰的说道。 “我...” 王启明愣了一下，又喟然长叹：“不这么做，我还能怎么样呢？这是我现在唯一能让自己安心的做法... 是我害死了小茜，我要是不追随她于地下，余生的每个夜晚，恐怕都无法安睡，我就算不自戕，也会悔愧而死的...” “唉...就算你死一万次，小茜也不可能活过来，又有什么意义呢？你这样死了，比鸿毛还轻...” 乔木却失望地看着王启明，摇头叹息：“小茜把你夸成了一朵花，我以为，你也有些境界和高度，可没想到，你居然如此浅薄脆弱，太令我失望了！” “额...” 王启明再次愣住：“乔董事长，那您说，我怎么做...才能救赎自己的罪过，对得起小茜？” “当然是把凉州的再就业市场办好，再尽你所有的能力，带领西北人民共同富裕，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这样，才不辜负小茜洒在这片土地上的热血！” 乔木掷地有声地说道。 “这...” 王启明愣住了。 他完全没有想到，乔木的思想境界居然这么高远！ 他最心爱的女儿死在了凉州，他非但没有恨这片土地上的人，反倒希望这里的人民共同富裕，过上好日子！ 这是多么伟大无私的人格啊！ 而且，乔木的一番话，也给王启明打开了一扇窗... 自戕殉情，的确没有任何意义，死得还不如一只蝼蚁，怎么能对得起乔茜感天动地的深情厚意？ 乔茜泉下有知，肯定也会失望的！ 只有把乔茜的理想和事业发扬光大，帮助更多的人做有意义的事情，才能告慰乔茜的在天之灵！ 念及至此，王启明的内心，又燃起了热血！ 他找到了新的方向！ 也找到了救赎的方式！ “乔董事长，您放心，我一定会把再就业市场办好，带领凉州人民共同富裕，过上幸福的好日子！” 王启明目光炯炯，坚毅地说道：“不仅如此，我还要把自己所有的钱都拿出来，建立一个乔茜基金会，在西北贫困地区做公益事业！ 我起码要在西北修建十所乔茜小学，让西北人民，都记住小茜曾经在这片土地上做出的贡献和牺牲！ 我要把公益事业，作为我毕生的事业，尽我一切的力量，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这样，我死了之后，或者...有脸去见小茜！” “好，这还差不多！看来，小茜并没有看错人，你的确是个人物...配得上小茜付出生命的爱情！” 乔木这才赞许地看了王启明一眼，费力地起身，缓缓地走向了房门。 他的身材不高，此时痛失爱女，脚步沉重，身子也有些佝偻... 可王启明却感到，乔木的背影是那么的高大伟岸，必须要仰视才行！ 拉开门的时候，乔木却又停下了脚步，顿了顿，这才说道：“乔木集团在再就业市场的股份，就都给了你吧，希望你能用这些钱，更好的把公益事业做起来，帮助西北人民共同富裕... 基金会和小学的名字，就叫明茜吧，我想，小茜应该喜欢让你们的名字连在一起...” ... 秋风萧瑟中，王启明开着车，独自一个人，来到了凉州北郊的公墓。 他下了车，先来到了一处墓前，用洁白的毛巾，仔细地擦干净了汉白玉的墓碑。 尤其是墓碑上“爱妻乔茜之墓”六个红字，王启明擦得分外仔细... 擦完了墓碑，王启明从车里取出了一个食盒，把食盒里的菜都摆在了墓碑前。 这些菜里，都有他用萝卜精心雕刻的精美绝伦的摆件，色香味俱佳... 看着墓碑顶上照片里，乔茜那如花的笑靥，王启明的泪水，禁不住的扑簌簌滚落，声音也是哽咽： “小茜，我又来看你了...我们的再就业市场，越来越好，成了凉州城里的首屈一指的纳税大户，那些下岗工人和商户们，都在市场里赚了很多钱... 我们的明茜基金会正式成立了...我把所有的钱，包括我的稿费，全都放在了基金会里，可以帮助很多需要帮助的人... 明茜基金会捐助的第一所明茜小学，也开始动工修建了，就在我的老家，腾格里沙漠边的一个小乡村里...遗憾的是，我没有机会带你去看苍天般的腾格里沙漠... 我把我们俩的故事，写成了一部小说，发表在了网上，有几千万的人在看...有家影视公司还说，要把我们的故事，改编成电视剧...” 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王启明又从车里取出了吉他，调好了弦，席地坐在乔茜的墓前，唱起了歌。 当所有的人 离开我的时候 你劝我要耐心等候 并且陪我度过生命中最长的寒冬 如此的宽容 ... 我终于让千百双手在我眼前挥舞 我终于拥有了千百个热情的笑容 我终于让人群被我深深地打动 我却忘了告诉你 你一直在我心中 啊，我终于失去了你 在拥挤的人群中 我终于失去了你 当我的人生第一次感到光荣...” 此后余生，每到乔茜的忌日，王启明都会在她的墓前，动情的唱着这首歌... ------------ 第94章 尾声和后记 尾声一： 王启明看着穿着囚衣的瞎子和二愣子，泪水不禁夺眶而出。 “启明哥，没啥，脑袋掉了碗大的疤，十八年后，我二愣子又是一条好汉！” 二愣子抬起戴着手铐的手，摸着新剃的光头，满不在乎地说道。 “启明，你带来的这些卤肉是胖子店里吧？我可是好久没吃了！” 瞎子用同样戴着手铐的手，拿起了筷子，狼吞虎咽地吃起了桌子上的饭菜。 这些饭菜，是王启明为了探监，专门让胖子做的... “你们太傻了...” 王启明哽咽：“猛子已经被执行，乔茜的仇...也算是报了，你们为什么...还要瞒着我去对牛强下手？” “猛子不过是牛强指示的，害死乔秘书的罪魁祸首其实是牛强，我必须弄死他！”二愣子恨恨地说道，“乔秘书神仙一样的人物，居然让他们毁了...” “启明，就算不说乔秘书的事，牛强也要心心念念地害死你呢！你总不能一辈子提心吊胆地防着他吧？” 瞎子叹道：“我们不仅是为乔秘书报仇，也是为你解除后患，更是为凉州城除害，要是再让牛强活着，还不知道有多少好人要遭殃呢！” “这些我都清楚...” 王启明擦掉了眼泪叹道：“我就是觉得...你们把自己的命搭上...太不值得了...” “启明，我瞎子糊里糊涂的活了半辈子，唯一的念想就是我闺女，你现在帮我管了闺女，我已经没有什么牵挂的事了...” 瞎子的瞎眼里，流出了浑浊的泪水：“我瞎子除了烂命一条，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你的东西，我的烂命能换了牛强的命，算下来可是赚了呢！” “启明哥，我没有认识你之前，就是个浑蛋，可自从跟着你，看了你写的书，我才发现，人要活得有价值，要做有意义的事情...” 二愣子叹道：“你给我讲的周处除三害的故事，我一直记在心里，我也想像周处那样，当为民除害的大英雄！ 现在，我除掉了牛强这个恶霸，为凉州城的人造福，我觉得，我就是周处那样的大英雄！ 我二愣子这辈子，也算是活得有意义了！也不枉来世上走这一遭！” ... 尾声二： 又是一个秋风萧瑟的黄昏，王启明照例来到了北郊的公墓。 他先给瞎子和二愣子烧了一大堆的纸钱，才来到了乔茜的坟前祭扫。 照例摆上精心制作的菜肴，哭了一场，王启明刚要抱起吉他唱歌，就见一个柔弱的女子，怀里抱着孩子，来到了乔茜的墓前。 王启明抬头，却发现来人是白灵。 白灵抱着孩子，在乔茜的墓碑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泪如雨下。 王启明起身，冷冷地看着白灵怀里的孩子，沉声问道：“他是牛强的儿子？” “是的...” 白灵擦掉了眼泪，抿了抿头发，低头说道：“那年我们在凯撒歌舞厅里，你和牛强闹完后，他回去就...对我用了强，便有了这孩子...我没有办法，只好嫁给了他...” “这...” 王启明心中一震，仿佛被大锤砸了一记！ 他这才明白，白灵当年为什么要嫁给牛强。 原来，牛强对她用了强... 白灵有了孩子，摄于牛强的淫威，只好嫁给了他... “牛强虽然不是人，可这孩子...是无辜的...” 白灵看了看怀里的孩子，又叹道：“我刚才去给牛强上坟，看到你在这边，就过来...让孩子给小乔鞠个躬，也算是...为他爸赎罪，免得牛强的罪孽，报应到这孩子身上...” “罢了...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王启明喟然长叹，看着白灵抱着孩子柔弱的身子，皱起了眉头说道：“你...没有再往前走一步吗？” “牛强是凉州城里的恶霸，我又是带着孩子的拖油瓶，谁会收留我啊！” 白灵叹道：“其实，你和小乔好了之后，我就已经心如死灰，再没有任何念头了... 我现在，就想把这孩子抚养长大，教他好好做人，不要像他爹那样为非作歹，也不要像他妈那样...有眼无珠！” 说着，白灵的眼泪，又扑簌簌地落下，滴在了怀里孩子娇嫩的脸上。 “好吧，那我收这孩子当干儿子吧！” 王启明看着牛强的儿子叹道：“以后你们母子有任何难处，就来找我！” （全文完） 后记： 本文限于篇幅要求，只能写二十万字，剧情略显简单。 不过，人物塑造，力求性格鲜明。 本文写的是青春热血，励志奋斗，行侠仗义，扶危济困，以及对人生意义的一点点思考。 “共同富裕”虽然是最近提出来的，其实却由来已久。 早在改革开放初期，就提出“先让一部分人富起来，然后带动其他人，共同富裕。” 在我看来，共同富裕其实也是一种侠义精神。 “侠”的象形字，看起来就像是大“人”在保护小“人”。 而共同富裕，也是能力大的人，帮助能力小的人。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事了拂衣，深藏功名，不过是狭义的侠义精神，其实不足为奇。 改变别人的思想，帮助他们过上富裕的好日子，激励他们振作起来做有意义的事情，这才是难能可贵的。 所以，金庸先生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本书的结尾是悲剧，甚至有些虐心，有些读者可能会很不喜欢。 尤其白灵这个人物，我自己也很不喜欢她。 不过，小说里的一个角色一旦活起来，他的命运，已经不是作者可以决定的，而是他的人设和性格所决定的。 或许，这才是真实的世界。 毕竟，人是个复杂的感情动物，不能用非黑即白来评判。 故事里的人，都是有原型的，而主角的原型，就是我自己。 我的确是凉州汽配厂的下岗工人，也的确因为穷困潦倒，在工地上拉过沙子石头... 这本书，也算是纪念我曾经奋力奔跑过的青春岁月。 一个好的故事，总是让你笑过后流泪。 如果在哭过后还能激励你前行，那就算得上是了不起了。 写作，说穿了其实就是一个生命激励另一个生命而已... 当然，我的文字还太过浅薄，可能没有这样的水平。 但是，只要能触动读者心里一些柔软的东西，我已经很满足了。 最后，感谢17K，感谢总编三生，感谢所有关注本文的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