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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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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1、
作者有话要说:
需要说明的是这是预订,收到书大概是3月下旬了,因为届时才会上市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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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年少的时候大抵都有过这样的愿望,并且坚信,在不远的将来会有一个人帮助自己达成这样的愿望。温冉也不例外。
小时候读过那么多的童话故事,许多故事的结尾不过都是王子寻觅到了公主,从此恩爱异常。一开始她是信的,长大以后才明白,排除了万难之后依旧还有万难。那样甜美的爱情,或许只能存在于童话之中。
长大以后温冉偶尔和闺蜜说起这些感慨,可是还没等她矫情完,闺蜜就拍了拍她的肩膀,大笑:“告诉你,现在寻找到真爱的可能性跟遭雷劈的几率差不多,大部分在一起的两个人,都是凑活着过的。”
温冉耸耸肩,翻了翻手里的资料,继续工作。是啊,愿望就是愿望,等到成了真,就变成现实了。
这天一到公司,温冉就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整个办公室笼罩的一层低气压让她有些透不过来气,踱步到窗户边去打开一扇窗,飘进来的凉风让她感觉舒缓了一点儿。
“怎么回事?”她问同办公室的同事小许。
小许耸耸肩膀:“最近公司刚上马一个项目,联系了好几家银行,合作意向都不强,今天约见的是gp方面的负责人,不知道情况如何。”
“gp?”温冉有些意外,“gp会跟我们公司合作?”
刚说完就看见小许手指抵唇,“小声点儿,约了下午见面,到时候再说吧。”
下午项目工程总监楚蔺拨来了电话,让小许和温冉准备准备,去gp分部参加谈判。挂下电话小许瘪了瘪嘴:“果然,我就知道叫咱们去的准没好事儿。”听到她的抱怨,温冉笑了笑,收拾收拾东西跟着小许走了出去。
t市的天气到了五月就隐隐泛着热气,温冉一件薄薄的线衫也不显得凉快,窗户微微滑下了一点儿,有凉风进来,她才觉得好了一些。
“天气这么闷热,是不是要下雨啊?”小许说道
楚蔺笑了笑,透过后视镜看坐在后座的温冉,精致的妆容,得体的职业套装,女人过分的安静让他忍不住想要与她说话:“温冉,我看过你的简历,上面写着你大学的时候曾经参加过一个项目,据说那个项目的合作方就是gp。”
温冉愣了一愣,仿似许久才想起,“哦,那只是一项普通的调研,算不得什么的。”
楚蔺没说什么,倒是坐在前排的小许扭了过来,“那可不是,总监就是看中你这一点才招你进来的。”
温冉笑了笑,扭头看向窗外。
因为路上有些堵车,所以抵达gp位于t市cbd区的写字楼时已经将近三点了,温冉跟着楚蔺和小许向电梯走去,经过旋转门的时候她顺着透明的玻璃照了照自己,而后扯出了一个微笑。
gp总部设在英国,在国内设了两个分部,第一个设在了香港,第二个则设在了t市,高大的写字楼,人来人往,接踵而过,繁忙而紧张的气氛让温冉有些喘不过气。
gp方面负责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年轻的男人,笑起来干净和善,让他们原本紧张的心情稍稍放松了一下,楚蔺连忙将她们两位介绍给这位年轻的接待。
年轻男人饶有趣味地瞥了她一眼,说道:“跟我来吧。”
谈判安排在里面的会议室,一迈进去温冉就感觉到气氛凝重了一些。许多人抬头匆匆扫了他们一①38看書网就又低下头去,只有一个男人与那些在座的统一穿着黑色西装的人不同,他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衣,袖口出微微卷起,露出小麦色的手臂。
年轻男人笑吟吟地介绍:“这是gp的高级分析师。”
楚蔺和小许微微展颜,而站在一旁的温冉却忽然感觉到心头发紧,低下头去。面前的男人闻声站起身来,淡淡的视线扫过他们三个人,而后向楚蔺伸出了右手:“你好,叶以祯。”
叶以祯。刻意压低的三个字,温冉听得清清楚楚,呼吸有些发窒。
楚蔺看着面前的男人,笑着回握:“楚蔺。还望多多关照。”
从他的角度能精准地看到男人微勾起的唇角,他那声音色清越的回答响在耳边:“gp也希望和贵公司有合作的机会。”语气客套却也顾及了他们的面子,楚蔺听了很满意。
等到男人转过身去,温冉才仿佛松了一口气,小许察觉到她的不对,握了握她的手,温冉笑着回握,表情已恢复淡然。
谈判进行的有些艰难,虽然gp对于他们公司的方案没有提出什么异议,但是字里行间也能察觉的到,他们对这份方案并不是很满意,讨论到最后,也没有得出什么结果。两个小时过后,就在快要接近谈判尾声的时候,对方忽然又抛出了一个问题,温冉一眼扫过去,发现提问的人正是叶以祯
“在财务方面的人事安排如何?”
楚蔺思考片刻,答道:“财务方面现在是由温小姐在负责。”
一句话将问题自然而然地抛给了温冉,她抬起头正好对上叶以祯的视线,他的表情沉静如水,等待她答案的样子颇为耐心。温冉心里微微一颤,吸了口气,思考片刻,做出了详细的解答。不料他却笑了一笑,缓声问道:“温小姐是拿到了cpa证书?”
她说了些什么?她说这个了么?温冉一愣,片刻之后点点头。而得到答案的男人却是收回了视线,不再多问。
谈判结束之后从写字楼出来,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雨。密集的雨滴沾湿了温冉的袜子,黏黏的质感让她有些不舒服。
“我送你们回去?或者这个点儿了,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我请客。”楚蔺提议道,他难得请客,小许立刻答应。
温冉摇了摇头,“你们先去吧,我先回家一趟。”
楚蔺看着她,有些欲言又止,末了还是跟小许先一步离开。温冉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有些唏嘘。这位楚总监自从她进公司伊始就对她非常照顾,聪慧如她,又怎么不懂得这其中深一层的意思,只是,爱情,之于现在的温冉,就如同砒霜。碰一下,都要耗尽全部的力气。
回过神来她才惊觉,原来自己大半身子都露在了雨里,此刻才感觉到侵入肌肤的冷意,让她生生打了一个颤。忽然身后传来了汽车喇叭声,她转身错开,却在雨幕的阻隔里清楚地与车内人的视线相撞,躲避不及。
反应过来之后她扯出一个微笑,原来他开的是黑色卡宴,倒与他现在的身份相配。
卡宴滑行至她的面前,温冉透过半降的车窗与男人打了一个招呼:“你好,叶先生。”
叶以祯缓缓地转过头来,从下到上迅速地打量她一番,只说了两个字:“上车。”
温冉努力微笑:“叶先生,我们恐怕不顺路。”
男人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只是重复:“上车。”
温冉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如果没有公事之外的事情,我先走了。”
说完她即刻转身,一刻也不多留。让她诧异的是没等她走多远,手腕就被人握住了,她一个扭头,对上他隐隐带了一丝怒气的脸:“上车,你还想淋多久的雨?”
温冉怒极反笑:“叶先生,我们不熟。”
叶以祯看了她几秒,而后笑了下,眼眸中晕开一片温柔的光泽,与那时候的他一无二致。温冉发现自己坚持不下去了,脑子放佛有什么东西炸开,往事犹如潮水一般倒涌而来,她看着面前的他,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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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二十一岁那年温冉,走出了的校门。和大多数同龄人一样,按部就班地上到高中毕业,辛辛苦苦地考取一所大学,然后再顺理成章地读到毕业,自小,她在大人眼中就是这样一个乖孩子。只是这个乖孩子,在临大学毕业的时候,让身边的人都吃惊了一把。
温冉大学是在a大念的,学的是经济,身边许多同学在毕业之后都顺利拿到了公司的offer,毕竟,a大的名气摆在那里,而且专业也是炙手可热。所以,像她这样还要考研深造的人实属少数。
周围曾有不少人劝她,趁现在专业还好就业,赶紧找个工作,谁知道研究生读出来会是个什么样。对于这样的热心提议,温冉从来都是但笑不语。实际上她已经拿到了b大的录取通知书,想必就是这一纸分量不薄的通知书,才让母亲对她的决定没有过多加以干涉。
记得研究生复试的时候,有一位老师问温冉一个问题:“为什么a大毕业还要选择b大?”
她当时的回答是:“不想放过人生中任何一样想追求的东西。”孩子气的答案,说完她自己先笑了,眉眼弯弯的样子很明媚,“其实,我很贪心。”
面试的老师也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最后的结果已足以证明一切。其实温冉有时候想起来当时的答案会有点儿后悔,最起码现在就是这样,她当时就没想到要去问问清楚,是不是b大对所有的学生都这么抠门?!
站在新宿舍的门口,温冉有些傻眼。还没踏进去,但里面的情形已经让她有些却步,两张上下铺式的木板床,虽然看得出修葺过的痕迹,但依然老旧不堪,四套桌椅也是同样破旧,可以说整个宿舍只有靠着门边的壁柜能看出来一点“新意”。
温冉愣在门口,抬起的步子不上不下地顿在了那里。
忽然从上方传来一声短促的噗嗤声,温冉抬头,看见一个坐在上铺的女生正在瞅着她笑,见她望来,便笑吟吟地说道:“傻眼了吧,咱b大好歹也是个百年名校,宿舍旧点儿不是更名副其实么。”
温冉笑笑,拎起行李箱,有些吃力地向床上抬去,女生见状,很快顺着梯子爬下来帮她一起抬,边抬边说,“我叫童舟,是h大毕业的,你呢?”
“温冉。a大。”言简意赅的答案。
童舟愣了一下,转过头来:“a大毕业的,来这边读研?”
温冉拍拍身上的灰尘,看着童舟难以置信的表情,浅笑道:“我听说咱们这一届是经济学第一人吴岩教授的关门弟子,所以不想放过这个机会。”说完狡黠地眨眨眼睛,童舟被她逗得又是扑哧一笑。
“哎,咱们宿舍的其他两个人我都问过了,本科的时候都是在b大读的,让我这个从小地方过来的人压力很大啊。”
温冉一边铺床一边附和着笑了笑:说是如此说的,能考到b大的人,总该有些斤两吧,复试的时候刷人刷的多厉害可是她亲眼所见。
另外两个人是温冉晚些时候才看到的,童舟吃完饭出去遛弯,顺便熟悉熟悉b大的环境,剩她一个人窝在宿舍趴在床上看电影,那两人推门而入的时候愣了一下,而后其中一个扎着两个小辫儿的女生扒着她的床沿笑问道:“你就是温冉吧?”
温冉有些诧异,摘了耳机说道:“你怎么知道?”
女生笑笑:“总共就四个女生,一对名字不就知道了。你好,我叫刘菲菲。”说着她伸出手来。
温冉抿嘴一笑,握住了刘菲菲的手,越过她的肩膀看向另外一个女生。那女生自顾自在那里喝水,见温冉望来才象征性地笑了笑:“林笙。”
颇有些冷淡的表情让温冉愣了一愣,等到林笙转过身去,刘菲菲拉了拉她的手,向她挤眉弄眼,小声道:“她就这样啦,慢慢相处以后就会好了”
温冉笑着摇摇头,表示不在意。
夜里,温冉躺在床上有些失眠,她是有认床症的,虽然带的是常用的枕头,但是硬硬的木板床硌得她有些不舒服,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伸手拉开床头处的窗帘,看向窗外。傍晚的凉风透过窗纱徐徐吹了进来,冷冷的感觉让温冉打了个颤,宿舍楼前的操场上隐约有人声,隔着操场的另一栋女生宿舍楼里零星有几个房间亮着灯。她记得童舟说过,对面的宿舍住的是大一新生,还为此大加抱怨学校不知道怎么想的,把她们一群研究生插在中间。
可是不管怎么样,她总算是来了,温冉低喃:“我来了。”
开学第一天的第一节课就是吴岩教授的课,温冉到班上一看,发现果然除了她们四个女生之外,其他五个全部是男生。人到的都很早,一律都在埋头苦读。
“要不要这么用功。” 童舟跟在身边小声感慨。
温冉拉着童舟随便找了一个位子坐下。她昨晚睡得晚,此刻坐下了,隐隐泛上来一股倦意,还好上课铃声及时地响起,让她精神一振。
吴岩教授,b大乃至全国的经济学第一人。对学生不讲究数量而要求质量,一般一届只带七个人,今年情况还算特殊,一下子多招了两个。没进b大之前温冉就听过关于他的各种传说,老教授对学生要求严格,对自己要求更严格,只要站上讲台,就必定一身西装,仪态端庄,治学严谨的态度深受学生们喜爱。
正在温冉畅想之际,一个男人缓步走了进来,身着一身黑色的西装没错,可是再往上看,就完全跟吴岩老教授对不上号了,人尽皆知吴岩教授已经是快七十岁的高龄,而这个男人却非常年轻。
其他人显然也有些缓不过来,只见这个男人气定神闲地站在讲台上,神色沉静:“吴教授这学期带的课比较多,学院考虑到吴教授的年纪,所以把这门课交给我带。”
温冉听这话,不禁挑眉,这男人要是能带研究生,顶多也就是个副教授,可是从他的字里行间,温冉可是一点儿也没听出他的谦虚之意,她摸了摸手中厚如砖块的专业课本,要知道这可不是随便的一门课,可是她们最最重要的专业课。
显然,不是她一个人有这些想法,众人议论纷纷。而站在讲台上的男人却微微一笑,解开袖口的纽扣,扫视台下一圈儿,说道:“同学们,在开始自我介绍之前,我想先问你们一个问题。”
众人纷纷望去,只见男人取出一枚硬币,夹在手指之间,看着台下的九个人说道:“这枚硬币价值多少?”
话音刚落前排有离得近的就不假思索地喊出了答案:“一英镑。”
男人勾了勾嘴角,弯起的弧度很好看,温冉的心蓦地跟着放松了一下,听他继续说道:“这个答案,可以说对,也可以说不对。说对,是因为它确实是一英镑。说不对,也是有原因的。”
他缓缓走下台来,站在教室的中间:“金钱具有孳生繁衍性,钱能生钱,孳生的钱还能再生,就拿我手中这枚小小的一英镑来说,只要经过适当的流通,他就可以变成一百英镑,或者更多。”
听完这话身边的童舟立刻撑着下巴看着讲台上的男人冒星星眼:“不枉来b大一趟,竟然碰到才貌兼备的老师,这绝对是我校之幸,我校之幸”
温冉忍不住失笑,目光在转到男人修长的身姿上时微微一顿。不得不承认,这个新老师还是蛮好看,不过,她还是决定让花痴的童舟姑娘幻灭:“这话不是他说的,是马克斯,韦伯说的。”话一出口果不其然立马换来她的白眼一枚。
台上的男人看着底下炸开锅,笑了:“你们就如同这枚硬币,现在可能只值一英镑,但是,未来的价值却是不可估量的。”顿了顿,扫视一圈儿,说道:“所以,你们得相信学院的眼光,他们不会随便派一个老师来教你们这些潜力股的。”。
这算是……定心丸?
“老师,怎么称呼啊?”
身边的童舟忍不住开头问道,温冉看见男人望了过来,黑的纯粹的眼眸看上去(非常漂亮,有神),“我姓叶,叶以祯。称呼可以随你们的便,不过,得有一个除外。”
“哪个?”大家都好奇起来。
男人挑了挑狭长的双眸,想了想,正色道:“老叶除外。”抿抿唇,露出一个轻微的笑:“我想,我还是很年轻的。”
同学们顿时笑了起来,哦,这个年轻带点神秘的老师,看上去,也不错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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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这几天正好是大一新生入学军训的时候,各种校园社团穿插其中,使出浑身解数招纳新成员,无奈他们这些研究生院的新生,虽然也带个新字,却无人问津。只有一个研学会,名额却少得可怜,再加上b大对学生都实行的是放养政策,所以开学那几天,温冉闲的有些发慌,只好窝在宿舍追美剧。
这天温冉登录msn,联系人栏里有头像在跳动,温冉点开一看,骚扰她的人是姚绵绵,此人跟她从小玩到大,一路也都是校友,直到温冉考上b大才算分开。现在姚绵绵在一家投资银行工作,每天msn签名换个不停,全是在抱怨工作,所以当她看到温冉早上更新的签名:“今天无事可记”的时候,立刻就不淡定了。
药棉:温冉你让我想到了路易十六……
温冉:?
药棉:路易十六就喜欢记日记,有事儿没事儿都要记。
温冉:……
药棉:有一天早上起来,他在日记本里写下了一行字:今日无事可记。
温冉:然后?
药棉:结果那天爆发了法国大革命,后面,你懂的。
温冉:……
果然,她就知道这女人从不安好心。
药棉:哈哈,开玩笑啦。怎么样,b大的研究生生活?
温冉:无事可记。
药棉:切,当初你力排众议考去b大的,怎么会没事可说,说说嘛。
温冉心思一转,手指在键盘上点来点去。正在此时童舟突然推门而入,拿着一本杂志喘个不停,温冉看了她一眼,从上铺递给她一杯水。
童舟跟她不一样,一来b大就加入了研究生会,每天忙来忙去,俨然一副大一新生的样子。童舟喝口水,举着手中的杂志兴奋的说,“哎,我说,咱叶老板原来背景不简单。”
“叶老板?”
“哎,就是叶老师啦。”
温冉恍然大悟:“怎么?”
“喏,你看,北美名校的经济学博士,据说在以前在t大研究生院任教。”
说着童舟递给她一份杂志,温冉接过来一看,是t大的内部杂志,也不知道这童舟从哪儿翻出来的。叶以祯的照片印在第二页,他与一个男人比肩而立,仅留给镜头一个清减的侧影,嘴角微弯,样子似是在笑。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的笑容让人印象很深刻。温和,不夸张,看上去非常的舒服。
温冉看了看显眼的标题――《t大管院最年轻的副教授》,捏住杂志的手忽而紧了紧。
开学第三周真正忙了起来,学院导师组开始出题,进行一些小规模的调研活动。
周三一大早的四个人在宿舍里不停地刷新校园网,开始选课题。
刘菲菲在下铺不停地捶桌子:“我说,这校园网是想跟蜗牛比速度的吧?蜗牛都得嫌弃它慢。”
童舟:“不要那么着急吧,选不上正好不做。”
“哪有那么好的事儿,要算平时成绩的,小心被别人抢光了,剩给你的就是灭绝师太的了。”
童舟从电脑后头探出头来:“师太,师太是谁?”
刘菲菲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就是挂一科能挂到你毕业的那个女人,咱们这一学期正好有她的一门课,miss 李。”
温冉小心翼翼地问:“不会那么惨吧?”
“怎么不会,哎,赶紧赶紧,刷出来了,赶紧选。”
一系列的课题,温冉大致扫了一遍,顿时觉得有点儿头疼,每一行都只是有一个标题,连对应的导师都没有,让温冉一下子想起了不愿回首的毕业设计。算了,反正也没有那么重要,温冉眼一闭,随手点了一个。不一会儿就显示选题成功,这下算是没退路了。
第一节课是叶以祯的课,温冉还记得,第一节课下课的时候,叶以祯说过,他是不点名的,希望大家都能准时来上课,如果有事儿的话自己手写一张假条交上去就可以了事。对学生是百分之百的信任。
众人感叹:“这样的老师不多了啊。”
温冉第一周的时候还早来占座,可是她一直是个起床困难户,第二周就开始松懈了,可是越往后发现不行了,因为来旁听这门课的人实在不少。此时温冉站在门口跟刘菲菲大眼瞪小眼:“这是我们的专业课,学mpa的跑过来是怎么回事?”
还好童舟到的早,在前排占了位,温冉跟着刘菲菲拐了过去。童舟耸耸肩:“没办法,叶老板全院通吃。”
温冉抬头看了看正慢条斯理地向讲台走去的叶以祯,一身休闲装,愣是把别的穿正装上课的男老师比了下去。
叶以祯扫视了一下全场,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双手撑着讲台桌,徐徐说:“最近系里面忽然多了许多向我抱怨出勤率的老师,我本来是有些不明白的,今天踏入教室一看,我就明白过来了。”
有人偷笑。
叶以祯跟着笑了笑:“喜欢这门课是好的,但是逃课来听就不必了。我不想到最后,老师们又来向我抱怨及格率。”
叶氏幽默,这一段时间下来温冉已经很熟悉了,肩膀被刘菲菲拍了一下:“温冉,我一向觉得,成熟的女人是不能随随便便就喜欢上一个男人的。”
温冉被怕的呲牙咧嘴:“所以?”
刘菲菲眨眨眼,说道:“现在,我后悔了。我觉得,我需要一种小女生的冲动,去把台上这个男人收入囊中。”
噗!
“成熟的女人是不会轻易受到美□惑的。”
“我知道,但是总会遇到例外的。”
温冉眯了眯眼,看着叶以祯,不禁想: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愿意给他这个例外。
临近下课的时候,叶以祯关了电脑:“今天临上课前收到学院发来的通知,选题结果出来了。”
众人都很关心这个问题,忙问:“老师,你的题目是哪个?”
温润和煦,一看就挺好说话的老师,谁不愿意跟。
叶以祯看了一眼,笑了:“这一次我倒成了最后一名,选了我这个课题的只有一位同学,看来你要辛苦一下了。”
一个人做课题?那确实很辛苦。温冉心里也有些发毛,她可是随便选了一个,不会就是……
“温冉。”低沉的声音,听起来很清晰,男人抬头在教室巡视了一圈儿,朗声问道:“温冉在么?”
果然……
不好的预感总是特别的准,温冉内心无力,见知情人都向她投来视线,温冉忙站起身,顶着男人浅淡的微笑,强忍住咬牙切齿,说了一句:“老师,我就是。”我就是那个倒霉鬼。
叶以祯闻言抬头,温和地笑了笑:“合作愉快。”
童舟小声说:“单人授课。”
刘菲菲:“还是叶老板单人授课。”
温冉忍不住一头黑线地坐下,没注意到叶以祯饶有兴趣的眼神。
其实拿到结果他也有些意外,系里通知的太晚,他来不及重新拟定题目,干脆从题库里随意抽了一套,本以为没人选的,自己倒也落得个清净,没想到,还真有一个。幸好,他也算是有准备。
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刚迈出教室,就看见刚才那个女孩儿等在外面。
微一挑眉,他缓步走过去,笑道:“还有什么问题,同学?”
温冉绞绞手指,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我就是想问问老师,调研开始之前要做什么准备?”她自己一个人,笨鸟先飞总没错吧,想到这里,温冉就不免有些内心无力。
纵使女孩儿掩饰的再好,叶以祯还是从她明亮的眼睛里察觉出一丝沮异样的情绪,微微笑了笑,沉吟道:“不着急的,这周五才开第一次会,到时候我们再详谈。”
温冉:“……”果然,她的痛苦他不懂。
“同学?”他唤她,看了看腕表,“还有事么,我下面还有课。”
说罢微微一笑,这融融的笑意让温冉不自觉地摇了摇头,醒过神来的时候再看到的就是叶以祯高大的远去的背影。
周五是第一次小组开会,温冉拿着资料早早的来到了学院楼。眼皮子耷拉着,有些没精神。
时间还早,学院楼里基本上还没有多少人,温冉站在空旷的大厅里,想起自己出门时还窝在被窝里睡觉的童舟和刘菲菲,就忍不住腹诽。周五研究生一般没什么课,老师们也都特意把时间放宽了,大部分小组的开题报告都定在了十点,偏偏昨晚温冉收到叶以祯的邮件,通知早上八点在他的办公室开会。
途经师太的办公室,门虚掩着,温冉用余光瞄了一眼,发现师太正在对着同班的两个男生横眉竖眼,心里顿时有点儿平衡了,原来倒霉的不止她一个。
叶以祯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门半开着,温冉犹豫了一下,轻敲了几下门
“进来。”清越的男声自门内传来。
温冉推门而入,恰逢叶以祯从桌子前抬起头来,四目相对,那隐在镜片后的一双黑眸沉静如水,看见她时微微一闪。
“早上好。”
温冉讪讪地点了点头:“早上好。”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叶老师。”
说完见他又笑了笑,估计是自己这副拘束的模样逗乐了他。忽然一张表格被一只修长的手推到了自己的面前。
“先把这个表格填了,下面这些书录是供你参考的,我这里有几本,剩下的你去图书馆找一找。”
温冉听了忍不住咦了一声。
叶以祯一边查看邮件一边提点:“可能有点儿难度,本来是准备让手下带的研二生做论文用的。哦,当然,有问题的话你也可以请教师兄师姐,实在不行的话……”嗓音悠长的一顿,复又响起:“你也可以找我帮忙。”
她可不可以理解为这个老师在开玩笑,
“老师,我们不学这个的。”她据理力争。
“哦?那就趁着这次调研多学一点儿东西,有收获总是好的。”
被驳了回来,温冉不放弃,“那,调研不是只算平时成绩?”
“你说的不错。”他点头,话锋却陡然一转,“不过,这也不能说明它不重要。”
温冉抬头看着他,见他眯了眯眼,神色不像刚才那般温和:“如果这个不重要,我也不用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拨出自己二分之一的时间给你了。做事都讲究机会成本的,同学。”
得,这人说教学生也离不开自己的老本行。温冉吸一口气,拿出一根碳素笔,低下头去唰唰地开始填表格,一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状。难怪叶以祯和师太都选在八点开小组会议,这简直就是悲壮的时刻。
叶以祯挑了挑眉,看着女孩儿伏案认真填写的模样,嘴唇微微勾起。
“叶老师?”
“嗯。”他循声望过去,接过她递过来的表格,略略扫了一眼,扫到自己名字那一栏的时候,顿时有些失笑,这孩子是故意的吧?
“温冉。”
“嗯?”
听到自己的名字,温冉下意识地抬头,只见对面这个男人把桌子上的铭牌转了过来,烫金的三个大字让温冉顿时有种被雷劈的感觉,指导老师栏里的叶以祯三个字,她竟然写错了两个!!
叶以祯有些哭笑不得,取出一支笔替她改了过来,递还给她。
以,祯。
遒劲有力的字体,竟然是这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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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晚上八点温冉才回到宿舍,童舟一边替她开门一边大嗓门:“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老实交代,都干什么了?”眼瞄到她手里的一大摞书,忍不住也受惊了,“我说,姑娘,你打算在宿舍里开图书馆呢。”
蹭到桌边,温冉把书往桌子上一堆。
刘菲菲探过头来,笑了:“看这架势叶老师是打算把你培养成才。”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温冉无视那两人,倒了杯水慢慢喝着,想起临走前叶以祯说的那句话:“最好看完之后再动笔写报告,否则很容易返工。”
温冉瘪瘪嘴,捞过一本书仔细翻看,一页一页地翻过,发现几乎每一页都有手写的笔迹,或端正,或潦草。其实她是不喜欢经济的,总觉得这门被各种曲线模型充斥的学科有些枯燥和乏味。可是这个人,却好像乐在其中,真是怪哉。
入学一个月,温冉才听到吴岩教授的课。临开学前吴教授作为访问学者去了美国,上周终于归国。老教授今年已经快要七十岁了,可是站在讲台上却依旧精神矍铄,容光焕发。
“在美国的时候我参观了他们的学校,他们的图书馆馆长自豪地告诉我,在他们学校,凌晨三点的时候图书馆也仍旧是座无虚席。同行的有你们的师兄师姐,一路都是名校走下来的,是绝对不能让外国人比下去啊,当天夜里就去图书馆刺探敌情了,结果回来就保持沉默了……”
同学们听了笑了笑,吴教授在上面和蔼的笑了笑,耐心地等同学们笑完,才说道:“同学们,我说这话不是要求你们也像他们一样,每天熬夜到凌晨三四点,老话说得好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只要求你们,学习的时候一定要认真,你现在已经不是由你玩四年的大学生了。记住,无论是你的青春还是你的前途,都已经经不起浪费了。”
温冉听了,发自肺腑地笑笑。
一下课温冉就跑到前面去帮吴教授收拾教案拎东西,吴教授笑看着面前这个笨拙地献着殷勤的女孩儿,笑道:“多谢你了。”
温冉抓抓后脑勺,跟在吴教授身后向学院楼走去:“没事儿的,反正我正要去学院楼一趟,最近在做调研。”
“哦?做调研?跟哪个老师?”老教授很有兴趣。
“嗯,叶老师。”温冉尽量平和的说。
“哈哈,那小子。”叶老板成了老教授口中的那小子,温冉听了有点儿囧。
许是老教授也觉得有点儿不妥,改口道:“你叶老师还是很有水平的,跟着他好好学习学习,对你以后大有益处。”
“嗯。”温冉开心地笑了笑,吴教授果真如传说中的那样,为人和善可亲,与她不过是第一次见面,却肯耐心地给出这么多意见。
“进展如何?”吴教授问道。
温冉立马苦了一张脸:“我去交报告,顺便聆听师训。”
这哀怨的表情成功逗笑了吴教授:“你们叶老师没你想得那么凶,好好做,他表扬你还来不及呢。”
是么……?
当温冉站在叶以祯的办公桌前,看他波澜不惊的侧脸时,不禁疑惑吴教授的这一句话。
只见叶以祯拿着她的报告,一双眼睛看得分外认真。温冉站在一边有些忐忑不安,这人肯定是要挑她的错处,不然看这样认真干嘛。
果然,不出所料,叶以祯单手敲敲桌面,狭长的眼眸向她扫来:“温冉,我听说,你本科的毕业论文在a大评了个优秀,是不是?”
唔?温冉摸不着头脑地点了点头,只见叶以祯轻笑了下,手指指了指她报告下方的注释:“那这些错误应该是无心之过了,我相信,一个能写出一篇优秀论文的学生,是不会在这些小地方犯错误的。”
温冉:“……”这人也太会说话了,弄得她点头也不是,不点头也不是,讪讪地拿了报告回来,让他这么一说,温冉才发现,原来自己在注释上标注的引用期刊和文献的格式不对。竟然是这么小的错误!
见他依旧望着自己,温冉觉得自己应该说点儿什么,“那老师,除了这个还有别的问题么?我设计的问卷您看了么?”
说完就听叶以祯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哦,这是我想跟你讨论的第二个问题,你的问卷我看过了,设计的问题不少,题目选项也设置了不少,不过有一个问题。”
就一个问题?温冉打起精神来,仔细听他说,只见他徐徐一笑,打开电脑里的她传给他的word文档,上面密密麻麻的问题,都是她挖空心思找出来的。还没待她再欣赏一遍,叶以祯手一点,word页面顿时一个字也没了。
“这,这……”温冉有些接受无能,“您不是说只有一个问题。”
“确实只有一个。问题就是,你的题目设置的都不合理,跟我们调研的对象完全不搭。”
他说的气定神闲,温冉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所以?”
叶以祯淡笑着看了她一眼,“所以,你最好还是重做一份儿,否则学分难保。”
温冉顿时抽一口气,差点儿晕厥过去。
“笑里藏刀,简直就是笑里藏刀。”
温冉一边在图书馆蹭无线网一边碎碎念地修改问卷,一旁的童舟把脑袋凑到她的电脑屏幕前,看了看她正在浏览的网页,忍不住就笑了。火热的标题——《论b大最有魅力的老师,不分男女啊!》,叶以祯赫然在榜,并且名列前茅。
“小声点儿,别把那边勤工俭学的大一学弟吓着了。”
温冉抬头,看见兼职图书管理员的大一学弟正腼腆含笑地看着她。她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缩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忍不住一脸哀怨:“学通社怎么总是弄一些没意思的老师评比,这都什么眼光……”
“这叫满足大众的好奇心,懂不懂?”童舟白她一眼,顺便又仰慕地看着屏幕上叶以祯的照片,“再说了,我也觉得叶老师挺好的呀,温冉你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温冉:“……”不是她小人之心,而是叶以祯太阴险,刁难起人来都可以这么不动声色,理所当然。
晚上回到宿舍,意外地接到了母亲打来的电话。温冉一边擦头发一边耐心地听她在那头说,这是自从她来到b大之后母亲打来的第一个电话,语气平静如常,倒是说的话让她有些意外
“这段时间你爷爷身体不大好,有时间的话就去看看吧。你奶奶疼你,就算他再不待见我,想必也会给你几分薄面。”
察觉到母亲话中的涩意,温冉轻轻地嗯了一声。
“对了冉冉,我听绵绵的妈妈说,绵绵已经有交往对象了,你怎么样?”
“呃,她有交往对象了?我怎么不知道。”
温太太嗔怪道:“你知道什么,前几天给你大伯母打电话的时候,说远远交朋友了。说她那么小就交男朋友,连带着你大伯和小叔一起上阵都管不过来。妈也不是着急,就是想告诉你,不要光顾着学习,这么大了,可以交交朋友了。”
不想多谈这个问题,温冉嗯了一声算是答应,好在母亲也不习惯跟她谈论这些事情,略略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恍惚间想起,就是前几天,她在赶问卷初稿的时候被姚绵绵在msn上呼叫,大叫着她们家老太太要逼她去相亲,那时候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一转眼,却就有了交往对象。
爱情么,真的能来得那么快?温冉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有些失眠。上初三的时候同桌小优是个爱看小说的姑娘,逢着好看的句子还一笔一笔端端正正地抄在一个精美的笔记本里,温冉有些佩服她的毅力,却又有些不解,这些故事,当真那么好看么?
小优一说起这个就来劲:“那当然了,你想想,在咱们这个樱花绽放的校园里,一个穿着白色棉布裙的女孩儿和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清秀男孩儿手拉手一起走在学校的画面,什么感觉?”
温冉想了想,认真地回答了一句:“嗯,满身的鸡皮疙瘩。”遭到了小优的一阵猛捶,说她天生就是来破坏美感的,不懂得感情。
也许吧,那时她正年少,不懂得感情,不晓得喜欢与爱情。想到这里温冉猛然回过神来,睁开眼睛看着满室的黑寂,慢慢地平复着自己的心绪。
忽然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钥匙声,开了半天也没有把门打开。温冉向林笙的床铺望去,只见那里空荡荡的,心下便了然,下床去替她开门,顺便喝口水。
开学以来,温冉跟童舟和刘菲菲差不多都混熟了,平时互相推诿着去打水买饭,简直就是懒人三人组。唯独就林笙,对她和童舟爱答不理的,对同校上来的刘菲菲也有些疏远。趁就她们两人的时候童舟撅嘴抱怨过:“以为自己是千金小姐啊,整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温冉也有同感,觉得这人也未免太骄傲了点。可是有时候又觉得她有些匪夷所思,因为这么疏冷的人,竟然整天对着一个哆啦a梦的镜子梳妆打扮,让童舟私下里笑了她好几回:“还装嫩呢,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啊。”
打开门,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温冉顿时皱了皱眉头,她有些酒精过敏,闻到酒味有些不舒服,更别说还混杂着林笙身上的香水味儿。
林笙穿着高跟鞋,有些站不稳,她忙伸手去扶了她一把:“小心。”
借着走廊的光,温冉看见林笙那一双漂亮的眼眸向她扫来,有些清冷:“谢谢,我没喝醉。”
喝醉的人总会说自己没醉,温冉抽抽嘴角,扶着林笙挨着床沿坐下。只见她撇开她的手,跟自己衣服扣子较上劲了。
温冉叹口气,替她去解外套扣子。这一次的她没再拒绝,低着头,曲卷的长发垂下,一动不动。等温冉撩开她的长发的时候,有些哭笑不得地发现,这人已经睡着了。认命地替她脱了鞋,扶着她躺下,离去的时候,温冉一头恍惚听见她嘴里无意识地低喃些什么。
第二天跟童舟一起吃饭,她一边啃着排骨一边侃侃而谈,“今天我去学院楼,走路上听见别人说,林笙林大小姐好像失恋了。”
“失恋?”温冉有些惊讶,“她会失恋?”在她看来,林笙也算是他们学院的美女了,男人趋之若鹜还来不及,又怎么甩手不要。
童舟笑笑,“那有啥不可以,她男朋友貌似也是咱们学院的,家世挺好,这个学期结束之后就准备赴美深造。据说林笙就是为了这男人读的研,结果好了,人家不要她了。”
温冉无言以对,想起早上出门前还窝在被子里睡的沉沉的林笙,心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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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二章 1、
又到了周五下午开例会的时候,每到这个时候都是温冉最痛苦的时候,因为一个不小心,叶老师就又要发难了。
只是今天有点儿出乎他的意料,叶以祯不在。
办公室里只有一位研二的学生在做调研结果分析,静悄悄的只有键盘声。研二的学姐看见了温冉,像她招了招手:“来找叶教授的?”
温冉点点头,缓步而入。
研二学姐程北笑了笑:“学院有会,你要是不急就等一会儿吧。”
“好。”温冉乖乖应道,坐在一旁。过了一会儿,看程北实在忙不过来,还主动忙她承担了录入问卷的工作。
程北笑嘻嘻地看着这个乖巧的小学妹:“累了吧,不行你把这点问卷给我,我自己弄就行了。”
“没事儿的。”温冉摇摇头。
程北是叶以祯带的研究生,刚从j省调研回来。她的问卷上罗列了一大堆的曲线和模型,看的温冉顿时有了难姐难妹的感觉。
“学姐,叶老师是不是对所有学生要求都这么严厉?”
“怎么,把你问卷驳回去几次就算严厉啦?“程北眨眨眼,冲她笑笑,“叶老师做事,讲究认真和效率,你不合格,他自然要给你打回去。而且,说教也很有特色,估计你已经有所体会了。”
温冉恨不得握住程北的手。
程北笑吟吟地拍拍她的脸蛋,总结陈词:“所以说,能做的就别用说的,免得还要听专业性技术性含量高的说教。”
周五下午学院的例会一般一个小时就差不多能结束,今天情况特殊,一下子开了一个下午,结束的时候,已经六点了。叶以祯直起身,揉了揉有些疲倦的眉心。同行的几位老师商量着去喝酒,他不喜喝酒,便谢绝了邀请,独自向外走去。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看见灯还亮着,推开门一看,看见程北还在忙,视线再偏移一点,又看到一抹嫩黄色的身影,温冉?他略微有些诧异地挑挑眉,看向程北:“还没走?”
程北笑了下:“没事儿,马上就走了,再说,温冉不是还在?”
温冉下意识地抬头看墙上的钟,已经七点半了,七点半了!!!
刚想起身伸个懒腰,就看见叶以祯向她踱步过来,弯腰看着她电脑屏幕上的问卷终稿。温冉坐在凳子上,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清冷香气,有点儿坐立不安,差点儿开始天人交战的时候,叶以祯总算站起了身子,含笑点评道:“嗯,有点儿样子了……”
老天!总算是得到叶老板的首肯了,温冉几乎泪汪汪了。
程北在那头偷偷笑:“老板,温冉今天下午可算帮了我大忙了,喏,刘斌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这一摞子问卷还是托这个小学妹的福才弄完的。”
温冉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帮个小忙。”
叶以祯喝水的工作顿了顿,低头看了下腕表:“那好。这么晚了,我请你们吃饭。”
温冉眼皮子猛的一跳,抬头看向叶以祯,只见他眼眸微闪,似笑非笑:“当做奖励。”
江淮酒家。
十一月的天气已经渐渐有了寒意,饭店里很暖和。温冉一边捧着一杯热茶,一边看着叶以祯翻菜单。心里有点儿打小鼓,她今晚是脑子不清楚了吧,怎么听见奖励两个字就犯晕地跟着出来了呢。
原本的三人行在程北学姐遇到刘斌学长的时候顿时变成了两人行,程北揪着刘斌的耳朵,刘斌嗷嗷叫,而身为这两人导师的叶以祯非但不制止程北,还一本正经地嘱咐:“下手轻点儿。”
从小生活在团结友爱校园环境中的温冉同学表示很难适应。
“温冉。”
叶以祯忽然抬头,温冉没来得及撤回视线,被逮个正着,顿时有点儿小囧:“怎么?”
“想吃什么?”
“粥。”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好丢脸。
只见叶以祯又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开始点单。
温冉:“……”她果然理所当然地被无视了,不过她是真想不出来要吃啥,尤其是这么一尊大神面前,吃多了容易消化不良的。
等到饭餐端上来的时候,温冉看着眼前一碗冒着热气的蔬菜粥,有点儿受宠若惊,而看看叶老板,人家已经若无其事地开始吃饭了,察觉到她的视线,他抬起头,问道:“不合胃口?”
温冉连忙摇了摇头,用勺子挖了一大口送进嘴里,没听见叶以祯嘱咐的小心烫,下一秒就被烫的眼泪汪汪。
叶以祯也愣了一下,而后忍住笑,递上来一张纸巾:“温冉同学不要急,没人跟你抢。”
温冉:“……”丢脸丢大发了。
饭后叶以祯去取车,温冉站在原地冻得跺脚。忽然不远处一阵嘈杂声,像是一男一女在吵架。温冉探了探头,果不其然看见不远处有两个人纠缠在一起,她一般对这不感兴趣,只是今天有点儿不一样,她总觉得那个女人有点儿眼熟。
林笙?她顿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林笙显然也看见了她,扯着男生衣服的手顿了一顿,努力装作若无其事,只是那梨花带雨的一张脸却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
温冉有些不自在地向林笙点了点头,说来也奇怪,自小到大,凡是撞破别人什么秘密,尴尬的那个人总是她,倒是当事人,比她还镇定不少。林笙向她微微点头,她身旁原本皱着眉头的男生也向她看来,眉目间带着点儿有趣。
“温冉。”就在她想着怎么圆场的时候,叶老板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冉扭头一看,看见他灰色的车子停在路边,车窗半降,一双好看的眸子正向她望来,扫过林笙和那个男生的时候微微一点头。
难道他记得?温冉来不及多想,掂了掂书包,向林笙说道:“那,我先回去了。”
林笙先是一愣,而后缓缓一笑,衬得那张脸愈发生动起来:“好的,再见。”
只是那笑容让温冉有些不舒服,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颤。
“冷?”温润的男声响起。
温冉赶紧摇摇头:“不冷的。”
叶以祯轻轻一笑,问:“那两人是你同学?”
温冉乖巧地答:“那个女生是我们班的,那个男生,应该是她男朋友。不过,两人好像分手了。”
“分手?”
“嗯,男生好像要出国了。”
原来如此,叶以祯心下了然:“这种事情很正常。”
话落听身边的女孩儿说道:“叶老师,如果两个人真心相爱,那就算出国也没有必要分手不是么。”她说这话不是偏向林笙,只是觉得她这样的执着也未免太过可怜,说起来她就是有些单纯和执拗。
“是没必要分手,等十几年的都大有人在,更何况这四五年。只是温冉,你们现在都太年轻,爱情真不真,不一定就看得清楚和明白。”说话间,车子稳稳拐过一个弯。
好像挺有道理,她有些沮丧地说,“年轻人就不能爱么?”
“自然不是。”他说,“年轻人有很多可以做的事,只是要记得给自己留有余地。这不是为了将来自己的后悔做铺垫,只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而已。”
温冉忽然想起什么,眼眸转了转,看向叶以祯,问道:“叶老师,如果是你,你怎么办?”
她语速极快地问他,说完又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表情。只见他眉宇间稍稍一松缓,有些似笑非笑,又有些漫不经心:“这个问题有点儿难回答。”
“呃?”温冉有些错愕。
只见他稍稍偏过头来,黑得纯粹的眼眸略带笑意地看着她:“因为,我还没有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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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自从上次接了母亲的电话,温冉选了一个周六特意去了一趟爷爷家。
已经是十一月份,冷意骤然而至,温冉站在这红墙大院外头,裹了裹外套,有些踟蹰。
记得母亲说过,她年轻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嫁进这道门。这门里头住的是什么人,温恪,温老爷子。不说别的,光看那军衔,就知道不是一般人。不过,这一切之于温冉,就跟爷爷这两个字一样陌生,她知道的不多,也不大愿意知道。
“冉冉姐?”
一个粉红的身影从里头跳了出来,温冉抬头,看向来人,微微扯出一个笑,“远远?”
温远。大伯和大伯母的女儿,性子活泼,跟她的名字一样,带着点儿男孩儿气。温冉偶尔会觉得奇怪,在这沉闷的大院里头,怎么还会有这样性格的孩子呢。
远远挽住她的胳膊:“你可算来了,我妈一大早接到二婶儿的电话,就嘱咐我在家等着你,哪儿也不许去。”说着盈盈一笑,“冉冉姐,你有多久没来了,也不想我?”
“刚开学,忙了一点儿。”随意扯了一个借口,“爷爷在么?”
“嗯,爷爷跟小叔在书房见贵客,有那么一会儿了。”温远笑起来很好看,嘴边有两个小巧的酒窝,总是让人忍不住想去捏一捏。
进了大厅,乔雨芬等在那里,看见远远身后的温冉,徐徐一笑,有着说不出的亲切:“冉冉来了?怎么穿这么少?”乔雨芬皱眉,“这孩子一看就不像是b市和t市长大的人,到了十一月份也不知道添衣裳,纯粹是想生病了让你妈在那头干着急是不是?”说着倒了一杯茶,塞进了她的手里
温冉立马接了过来:“没事儿的,伯母,我这都习惯了,冻不着的。”
乔雨芬坐下,笑容可掬:“在b市上了这么几年学,来家里的次数一个指头都数的过来。学习那么忙?”
她轻轻啜了一口热茶,手心渐渐有了点儿暖意:“还好。”
“那没事儿了就多来玩玩。陪陪我,也陪陪远远。”乔雨芬满意道,将原本拿在手中的刺绣放到了一旁,“你大伯父不准我上班,我在家里闲着也实在没事做,绣绣花吧,眼睛还不行了,老花了。”
温冉看着那丢在沙发上的半成品,心中微微一动。到底是不一样,大伯母闲着无事的时候,她的母亲正在t市忙着工作,养家,养她。忽然手指被热茶一趟,她醒过神来,点了点头,低声应了句好。
好不容易等乔雨芬说完,温远就拉着她进了她的房间,满屋子的蓝色,看着她微微弯了眼睛,忽然想起了什么,她看向躺在床上的温远:“远远,前段时间我跟你二婶儿打电话,听她说你早恋了,有没有这回事?”
温远有些头疼地揉揉额迹:“冉冉姐,你不会跟他们一样是来教育数落我的吧?我这几天被爸妈说的够多了,头都大了,我们那就是同学关系,什么都没有。”
温冉被她逗得一笑:“这事儿摆平了?”
“嗯。”
温远点头,仿似有些不想谈。温冉也不逼她,正好这时乔雨芬来叫她,让她去书房见爷爷:“老爷子心情不太好,你注意着点儿,别在这时候触他的霉头。”
温冉点点头,心顿时揪紧。书房的门半掩着,她走到门边,能听见从里面传来的老爷子的呵斥声。声音低沉雄厚,哪里有半点儿生病的样子。温冉苦笑一声,正准备推门而入的时候,里面忽然有人走了出来,她愕然抬头,看见小叔温行之那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退后一步,温冉低声喊了他一声:“小叔。”
“嗯。”男人淡淡应了一声,从她身边走了过去。温冉站在原地,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低低一叹。
重新敲了敲门,刚推开门,温冉只觉得眼前一晃,伴随着老爷子一句怒吼,她的脖颈顿时火辣辣的一片热。这意外的袭击让她有些不知所措,愣愣地用手抚着脖颈,忽然而至的锥心的疼痛险些逼出她的眼泪。
老爷子也是先愣了一愣,倒是站在一旁的成奶奶先反应过来,一边小跑着来扶温冉,一边埋怨老爷子:“你看你着急上火也得看清楚对象不是,这下子把冉冉给伤着了吧,冉冉,别拿手捂着,让成奶奶看看。”
温冉看着碎在脚下的茶杯,眼睛微微一眨:“没事儿的,成奶奶。”疼,可是得忍住,她看向坐在花梨木椅上的爷爷:“爷爷,我来看看您。”
老爷子看了看她,嘴唇动了动,末了说道:“让你成奶奶去给你擦点儿药。”
温冉笑着应了一声,和成奶奶走了出去。成奶奶急着去走廊一头的房间取药,温冉忍着,待到成奶奶的背影消失之后开始跳脚。
疼,太疼了。
药膏取回来了,乔雨芬也一并过来了,温冉又立刻恢复如初,按着伤口忍着疼。
成奶奶给她上药,乔雨芬看着她,眼睛里满是心疼:“瞧这来的多不是时候,好不容易来一回了,还闹了这茬。”
温冉笑了笑,仿佛是牵动了伤口,顿时疼得呲牙咧嘴。乔雨芬坚决留她吃饭,温冉拒绝了。她无法想象待会儿跟爷爷坐在一个饭桌上的情景,那一定会让她消化不良。
走到门口,温冉转身,向乔雨芬说道:“伯母,今天的事儿,别对我妈讲。”
乔雨芬愣了一下,而后拨了拨她额前柔软的刘海,“行了,乖孩子,你爷爷不是针对你的。你不想让你妈知道就不说,这药膏拿回去可记得抹,我们冉冉长得这么漂亮,可不能落疤。”
她轻轻一笑,某个地方却不经意疼了一下。
她还记得小时候第一次见到爷爷的情景,那一天下了大雪,她跟母亲站在这红墙外头,跟站岗的士兵大眼瞪小眼。最后士兵也架不住了,搬来了成奶奶,而后,成奶奶才请来了爷爷。
她那时候还小,只知道爷爷跟母亲说话的时候胡子一翘一翘地,全然不知道那是愤怒之极的象征,她还没来得及喊一声爷爷,面前这个老人就甩手给了母亲一巴掌,母亲顿时一个趔趄倒地,连带着紧抓着母亲的手的她,也跟着摔倒在地。
那时候她怕极了,而母亲却不知是哪里来的一股力量,拽着她起身,对着爷爷说:“您认不认冉冉她都是您的孙女儿,我带着孩子来不是想要温家一分钱,就是想让她见见爷爷,就是想让她爸爸放心!”
后来,爷爷总算是接受了她。只是她很少来这里,因为,每来一次都好像要受一次伤,这几乎成了铁律,她自己都匪夷所思。
忽然脑袋被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温冉哎哟一声,侧头看见站在一旁翻文件的叶以祯,沉静的侧脸,柔和的弧度:“想什么呢?你已经站在这儿发了一刻钟的呆了。”
温冉回神,嘻嘻一笑:“没事儿,老师,您叫我来有什么事儿么?”从爷爷那里回来不久,就收到叶以祯的邮件,学院楼见。得,在刘菲菲和童舟艳羡的目光里,温冉带着手套在这么一个大冷天从校园那头蹦跶到校园这头的学院楼。
“没事儿就认真点儿。”他教育她,“这是你的中期报告,修改的差不多了,有错误的地方我添了备注,回去修改一下交上来。还有……”他一个侧身,视线在扫过她的脖子的时候微微一顿,“温冉,脖子是怎么弄的?”
“脖子?”她愣了一下,随即很快又反应了过来:“不小心烫了一下,没事儿的。”手摸上去,碰着了依旧会忍不住有些疼,从包里翻出来临走前成奶奶塞给她的药来抹,冰凉的药膏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颤,缩了缩脖子。
这模样看得叶以祯低叹一口气,接过她手中的药膏,用手指挑出了一些,轻轻揉了几下,对怔愣的温冉说道:“抬头。”
“呃,干,干嘛?”
她微微抬头,只见他弯下腰,扳正她的脸,下一秒,温暖的指腹携着一点儿凉意贴上了她的伤口,轻轻按揉,直至药膏完全化开:“能烫到这个地方,你还真是个奇迹。”
她有些无辜地低头看着他,忽然想起在b大bbs上看过的一句话,是评价叶以祯的,谈的是叶以祯受学生喜爱的原因。第一:科学,理性,且专业化的说教,叶老师从不当众责备自己的学生,但就算如此,别人也不一定能听得懂。嗯,专业化的说教。第二:就是完美侧脸和完美正脸的完美结合。三个完美,看得她咋舌。
见他起身,她立马接过药膏,向他道谢。叶以祯道:“无妨,看着自己的学生笨手笨脚的,做老师的难免会有一种渎职的感觉。”
温冉:“……”叶以祯完美的形象瞬间破灭。
她背着书包向外走,还没走到门口又被叫了回来:“对了温冉,学院最近申报的项目批了下来,其中有一个项目跟你做的课题有交叉,吴教授说你可以试一试,我已经替你答应了。”
温冉愣了一会儿,忍不住抱怨:“这都和谐社会了,老师你怎么还搞□□啊?”
叶以祯微微一笑:“当面临选择太多而当事人有可能拒绝的情况下,□□的方法也是可以用一用的。”
温冉:“……”
出了学院楼,温冉摸出手机,把存着叶以祯名字的号码调了出来,对着那三个字看了良久,随即一咬牙,噼里啪啦一通按,屏幕上赫然出现了两个大字:老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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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
十一月末的时候,学校忽然开始了轰轰烈烈的阳光体育活动,回到宿舍的温冉就接到了一个不幸的消息。
研学会宣传部干事童舟同学叉腰:“温冉,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大一的时候学过网球,有没有这回事?”
温冉忍不住汗颜,要不要记这么清楚啊,她怎么就不记得自己说过?一边搓脸一边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童舟同学拦腰一抱:“这下好了,就你了!”
“我?我干啥?”
刘菲菲从下铺抛来一个同情的眼神:“下个月院里搞什么阳光运动会,号召大小朋友都来参加,咱们班也有项目分配名额,凑不齐扣班级平时分数,这真是……”
“那你们都什么项目?”
“跳大绳和踢毽子。”
“……”看来这两人还算照顾她了,但是她能不能垂死挣扎一下,“诶,说起来我网球打得很烂的,考试的时候跟搭档对打来回不超过十个诶,而且挥拍挥久了手腕会疼,一疼我发球基本上就过不了那个网了,一过不了那个网……”
“stop!”童舟叫停,“要不你就去钻呼啦圈儿,自己考虑吧……”
温冉:“……”考虑了再三,还是屈服于童舟的淫威。
站在网球场上,握着网球跑,温冉有种内心无力的感觉。童舟站在网的那头向她招手:“温同学,我舍身陪练,你争点儿气啊。”
一个从来没有拿过网球拍的舍身陪练她这个半吊子的,这真是!温冉忍住揉脸的冲动,把球抛入空中,球拍一挥,她睁大眼睛望过去,结果还真没让她失望,果然――没过网。
她看着童舟,满脸讪笑:“得得得,咱捡球,再继续。”
这一继续就是一上午。久不运动的温冉累得气喘吁吁,手腕挥拍挥到几乎要脱臼,最后一个使力,把球挥出了网外。没力气去捡球了,温冉放下球拍,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着气。
“我还不如去钻呼啦圈儿……”
“你就是个没出息的……”
她听见童舟骂她,连抬头反驳的力气都没有。揉了揉腰,温冉刚想起身,一双棕色的圆头皮鞋闯入视野,再往上是黑色挺刮的西装裤管,那不急不缓的步子让温冉顿时有一种预感,还没来得及证实,就听见身边的童舟甜甜地喊了一声:“叶老师,您这是去哪儿啊?”
叶老师,叶以祯,果然是他。温冉直起身,鼓着腮帮子看他。
只见叶以祯满目和煦,手中拿着她刚刚扔出去还没来得及捡回的球,视线扫过温冉那张红透的小脸上,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他向童舟微微点头,让童舟小姑娘心情激动不已:“嗯,随便走走。”
b大校园里有一个专门为老师盖的家属区,许多老师都在里面买了房子。叶以祯当初也买了一套,不过却是很少住,大部分时间都是住在市里的那套公寓。这几天因为项目繁忙,来回时间紧,便暂且住在了学校。这天也是刚下课,他没开车,缓步走在这校园内,视线不经意的一扫,便看见站在网球场上的温冉。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她张牙舞爪的笨拙让他微微一笑。
他把玩着手中的黄绿色小球,一双黑眸噙着笑意看着温冉:“运动会你报了网球?”
不久前才被叶教授□主义□掉的某人闷闷地嗯了一声,叶以祯笑笑将球还给童舟,又拿起她的球拍仔细看了看,“这球拍倒是不错。”说着又觑了她一眼,只见她腮帮子更鼓了。
温冉瘪瘪嘴:“我四年前学的网球。”该忘的早忘了。
叶以祯仿似没听出她的言下之意,拿着球拍继续说道:“你打球的姿势还算可以,只是握拍的姿势稍微有点儿问题,这样打的话很容易弄伤手腕。”看了她的手腕一眼,问道:“手腕疼不疼?”
要不要猜这么准?温冉内心泪奔,却还是乖巧地答:“嗯,还行。”
“叶老师,您会打网球?”童舟看他说的这么专业,惊喜地问道
“唔,我也是上大学的时候练过。”说着接过球,一挥拍,小球沿着一个抛物线,顺顺当当地落在了对面指定的区域内。动作完美,有着一气呵成的流畅。
大学的时候他有段时间很喜欢运动,涉足了许多项目,其中最为喜欢便是网球和户外。工作之后忙了许多,便慢慢搁浅了下来,此时再拿出来,只需要轻轻的一下,那份熟悉的感觉便回来了。
相比之下,某人更加惭愧了。童舟拍了拍温冉的肩膀,星星眼地看向叶以祯:“老师,要不您教教我们温冉吧,这孩子笨是笨了点儿,但还是聪明肯学的。”
叶以祯面色温和地看着温冉怒目圆睁却又碍于他在场敢怒不敢言的模样,似是在询问她的意见。温冉还犹豫着,腰就被戳了一下。她扭头瞪了童舟一眼,只好满脸诚恳地看着叶以祯。
叶以祯微微一笑,点头答应。
时间约在了周日。
这天b市普遍降了温,温冉手套围巾一套齐全的下了楼,却还是冷的忍不住跺脚。相比之下,叶以祯穿的一身就轻松无比了。
温冉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很冷么?”他挑眉,递过来一个保暖杯。
温冉握在手中,上下牙齿打颤地话都说不利索:“很,很冷。”内心不住祈祷着叶教授网开一面,练几遍放她回去。
叶以祯淡淡一笑,点了点头:“嗯,很好。”
温冉狐疑地看着他,只听他说:“这样的天气和你这样的身体条件,很适合来一次2000米长跑热身。”
温冉顿时风中凌乱了:“叶,叶老师,这可不行――”
叶老师不以为意,温和地笑笑:“开始吧,温同学。”
温冉几乎想破口大骂了,可是面对着叶以祯,叶教授。她咬咬牙,还是忍住了,沿着偌大的400米一圈儿的操场,开始做匀减速圆周运动。直到把身子弄暖和了,她才喘气着停了下来,脸颊和鼻尖都红彤彤的:“老师,我们可以开始了吧?”
说着看了他一眼,瞬间便撞进一双黑色的双眸里。那双眸子温润和煦,盛满了淡淡的笑意,看得她微微晃了晃神,顿时便觉得脸部腾起一阵热意,肯定是脸红了。她下意识地去搓了搓脸,只听见叶以祯低低的一声笑:“好了,开始吧。”
她握着拍,认真听他讲解着东方式和西方式握拍方法的不同,感受到他纠正她握拍姿势时掌心的温度。
“反手的时候一定要用虎口握住这个地方,否则手腕很容易就疼,来,你试试。”他纠正着她的姿势,顺便递给她一个球,没过多久,她就已经掌握了全部要领,甚至可以接上几个回合。
握着球拍,温冉有些兴奋又有些不可置信。
叶以祯淡笑着望着她:“其实并不是它有多难,只是你从内心里排斥它,不愿意迈出第一步而已。”
温冉揉揉酸疼的手腕,说:学院怎么会突发奇想搞这种全院运动会呢,真是苦了我这把老骨头……”
正在喝水的叶以祯顿了一下,眸光中闪过一丝轻柔的笑意,微微摇了摇头:“那你平时都干些什么呢?”
温冉想了想,答道:“上课,缺钱的时候打打工。”其实她很少有缺钱的时候,母亲在t市银行上班,工资不菲。只是她下意识地不想让母亲那么辛苦,也不想自己这么大了还是个米虫,周末还是会做做家教的。
听罢,他认真总结道:“嗯,能把二十岁的日子一下子跨度到三四十岁,这也算是种本事吧。”
温冉气闷,而叶教授仿似浑然不觉她这薄薄的一层怒气,温和而严谨的替她分析道:“尽管你总觉得自己每天很忙,你要上课,要跟着我做课题,还要应付时不时的琐事,可是只要你一空下来,你就会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做,空虚感横生的让你觉得沮丧――”顿了顿,他忽然问她:“温冉,我说的对不对?”
温冉瘪着嘴看他,不吭声。
叶教授总结陈词:“做一点年轻人该做的事,拥有一些年轻人应该有的喜怒哀乐,哪怕在别人看来那是天真,张狂和不成熟,也不要紧。因为,这些都是年轻人的权利。”
“老师,我也是有目标的,不是浑浑噩噩过日子。”她底气不足的辩解道,“而且,您一口一个年轻人,难道您就不是年轻人了?”
“哦?”他柔和的一笑,“最近倒是很少有人说我是年轻人了,想必是平常教育人教育多了,给人一种沧桑的感觉。”
温冉忍不住愤愤然,原来他知道呀。那要不要告诉他,不要多教育人,也不要用脑过度,否则更容易早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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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三章 1、
比赛定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星期天。
温冉和刘菲菲的比赛是在下午,上午早早地拎着一堆矿泉水去看童舟比赛踢毽子。混迹在一群大一大二的小姑娘里,竟然也没觉得多扎眼。
“菲菲,你觉不觉得,这么看舟舟,觉得她特傻?”温冉用胳膊肘捅了捅一旁喝水的刘菲菲。
刘菲菲抿唇一笑:“人家那叫童心未泯。”
童舟已经结束了比赛,正满头大汗地向她们走来,结果温冉手中喝了一半的水就仰头牛饮。
“姑娘喂,操场上这么多人呢,咱注意点儿形象行不行?”刘菲菲嫌弃地看着她,随即遭到童舟一个白眼。
“形象能当饭吃?”说着揽着温冉向食堂走去,“走,姑娘,我请你吃饭去,补充能量,好备战下午!”
网球比赛是在下午第一场,温冉握着球拍站在自己的位置,只觉得肚子里一阵翻滚,不禁开始寻思,自己中午是不是吃的太多了。刘菲菲和童舟在远处观战,那紧张的模样让她忍不住想笑。
其实她是不紧张的,心说,就是当来玩儿的。可是一看这两人的架势,心里又忍不住有点儿打小鼓,晃了晃脑袋,温冉扭过头来,冲站在对面的大一学妹笑了笑。还没开始之前童舟就已经替她刺探过敌情了,说她真是悲催,开场遇到的就是一个校体育队的,而且人家最拿手的项目还是网球。
反倒是温冉拍拍肩,安慰她:“没事儿,我就是个打酱油的。”说完被童舟送了一记童氏铁拳,疼的呲牙咧嘴。
正在她掂着小球准备发球的时候,一个男孩忽然脱离了人群向网球场这边跑来,看模样像是大一的。温冉下意识地掉过头去看对面的那个大一的女孩子,只见她此刻羞红了一张脸,完全没有了刚刚站立在对面睥睨她这个菜鸟学姐的傲气。温冉忍不住八卦,难不成这个男孩儿是小学妹的另一半儿,这会儿上来给她镇场的?还怕她欺负她不成?
刚想啧啧舌,只见那个小学妹脸色一变,男孩赫然是向着她的方向跑来的,温冉顿时懵了。只见男孩儿在她面前站定,十一月份的天气只穿了一件长袖白t和一条浅蓝色的仔裤,白皙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红色:“学姐,我,我是来给你加油的!”
w,h,a,t?
温冉忍住晕过去的冲动,指了指对面的小学妹:“那你认不认识她?”
男孩儿更加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那是我们班的。”
温冉嘴角微微抽搐,片刻之后对男孩儿笑了笑:“谢谢你啊。”这孩子是提前来抚慰她失败的心灵的吧。
果然,在开场不到十分钟,温冉就被这个厉害的小学妹给锉下了场。直到下场几分钟,温冉还觉得胳膊上直起鸡皮疙瘩。童舟和刘菲菲一人一条大绳笑得花枝乱颤。
“诶哟,姑娘喂,看看你这朵桃花来的多是时候。”童舟大笑。
而刘菲菲只是推了推她的眼镜,扔出言简意赅的三个字:“口味重。”连大一的小学弟都要祸害。
温冉忍不住满头黑线,真想拿手里的球拍往她们脸上印上去,给她们一人一个网球脸:“笑,笑什么,有那么好笑么?”
只见童舟强忍住笑意,说道:“你没感觉么?那小学妹发球接球的时候都带着一股凛冽的杀气哟,瞧瞧你,哈哈……”
见无人安慰,温冉只好无辜的摸摸鼻子,耸耸肩:“那倒没感觉到,只是觉得愧疚啊,辜负了组织的重托,也辜负了叶教授的殷殷教诲。”说着长叹一声,气还没出出来就又被童舟一记老拳给截在了半路。
“叫你贫!哎,说真的啊,刚刚叶老师还在这儿观战来着……”
“你,你说什么?”温冉一脸受惊的表情。
刘菲菲则肯定地点了点头:“嗯,从大一学弟这颗桃花砸中你开始到你被大一学妹锉下了场结束,全程围观。呃,还说了一句话……”
“什么?”直觉告诉她不要那么好奇,直觉告诉她不要对叶教授报什么希望,直觉告诉她……
“嗯,叶老师用他低沉犹如提琴般的嗓音说了一句话。他说,果然不出所料……”刘菲菲觑了温冉一眼,而后哈哈大笑,“姑娘喂,叶教授说,果然不出所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温冉:“……”她就知道,她的直觉一向很准。这下,她的人彻底丢大发了!
自从课题跟学院的项目挂钩了之后,大半时间温冉都是跟着吴岩吴教授在做调查,因为不久之后就是学院老师集中的开题报告,吴岩教授特意指定她上台。
此令一下,温冉的小心脏顿时噗通噗通加速了几下。要她在全院的老师面前讲话?要她在b大管理学院所有的老师面前讲话?想想那个场面,都有够壮观的。温冉简直要吃不下睡不着了,顶着一双黑眼圈去参加周五早上的例会,让叶以祯吃了一惊。
听了缘由,他只觉得好笑:“吴老是想磨练你,你也不必推脱,毕竟这样的机会很难得,全当是锻炼自己。”顿了一下,低沉的男声复又响起,“这样吧,温冉,这周日我空下来,你把你的报告拿过来,我给你对一下,如何?”
温冉立马欢天喜地地应下:“谢谢你,叶老师。”
叶以祯觑了她一眼:“不用,我只希望你这次不丢我的脸就行。”
温冉愣了一下,这才明白他的“意有所指”,脸登时红了:“不会的老师,这是我的专业,我会做好的。”
不要时时刻刻提醒她那件锉事行不行?温同学简直要泪目了。
叶以祯笑了笑,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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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
从叶以祯办公室出来,温冉就一门心思扎进了吴岩教授交给她的报告和演讲中去,除去上课大部分时间都闷在了图书馆里,查阅文献编写资料,正在她为一个数据焦头烂额纠结不已的时候,放在一旁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看也没看直接按了接听键,一个不甚熟悉的女声从那头传了过来:“喂,温冉。”
她愣了愣,看了一下来显,是陌生的号码:“你是?”
对方报上了名字,温冉隐隐约约有点儿印象,是他们系国贸班的兼职导员。
她忙应道:“不好意思啊,徐老师。”
电话那头笑了一下,虽强自镇定,但从声音里还是能听得出哽咽和沙哑:“温冉,我能请你帮个忙么?”
温冉忙推开手边的报告:“嗯,怎么了?”
那头抽噎了几声:“是这样的,我父亲忽然生了重病,家里打电话让我赶紧回去。不过我还带着大一一个专业,不能放着他们不管,所以在我回家这段时间,我想请你帮帮忙,带他们一段时间。”
原来是这样。温冉握着电话略沉吟,她跟徐老师不熟,只知道她是从本部上来读研究生的,高她一届,家在广西边远山村,家庭算不上富裕,所以学校安排她在读研期间兼职行政导员,赚点儿生活费。她说话带有很重的口音,跟其他人的关系也算不上好,平时总是一个人,想必也是实在找不到人才来麻烦她的。
这边她不说话,那头以为她是怕麻烦,忙说:“这帮孩子都挺听话的,不会给你带来太大的麻烦。”
“不是的,你误会了。”温冉赶紧说,又怕声音太大吓到她,“没事儿的,我可以帮你带段儿时间,你就赶紧请假回家吧。”
那头松一口气,把班长的电话号码留给了她,千谢万谢之后才挂断电话。
挂了电话,温冉看着手中的报告哀叹一声。老天是不是觉得她前段日子过得太舒心来着,这几天接二连三地给她找事做。
刘菲菲笑着弹了弹她的脑门:“亲爱的,这叫能者多劳。”
能者多劳谈不上,温冉晃晃脑袋,只希望这群孩子们别再给她找事做了。不过,很可惜,她的希望很快就破灭了。
周五下午温冉抽空跟两个班班长见了个面,本来她是努力端着老师的架子坐在那里的,可是一看到来人就即刻不淡定了,而对方也是一脸惊诧地看着她,好不容易才没脸红,站在那里,端端正正地叫了一声温老师。
温冉一看到他就想起了网球比赛惨败的一瞬间,脸色变了几变,瞄了眼手机,问道:“你是,樊映泽……?”
男孩儿腼腆一笑:“嗯,我就是樊映泽,国贸一班的班长。”
原来如此。怪不得那个小学妹出手那么狠,原来是班长带头来给她加油,温冉讪讪一笑,忙让两人坐下:“是这样的,你们徐老师最近家里出了点儿事,所以暂时由我来带你们这两个班,有什么问题可以向我反映。”
两个孩子忙点头:“嗯,徐老师已经交代过我们了。我们一定配合老师的工作。”
真是乖巧哟。温冉面上一喜,看向两人:“有什么问题么?”
只见两个人在那里小声嘀咕了一阵,推来推去,樊映泽一把被国贸二班的班长推到她面前,面带难色地问道:“老师,上次我们跟徐老师提过的冬游的事儿,她有没有跟您说过?”
“冬游?”
见温冉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国贸二班的班长忙说道:“班里有好多同学都是第一次来b市,都想着是大城市,想去逛逛。我们两个班商量了一下,决定利用这个周末去b市市郊的一个景点儿爬山。”
“哦……”温冉恍然大悟,随即粲然一笑,“那也是好事啊,你们想去就去吧。”
“可是老师,b大校规说,要是超过五十个人集体行动的话,是需要导员陪同的。”樊映泽提醒道,“我们两班共有五十二个人。”
诶?她愣了愣,反手指了指自己:“那意思就是,我也要跟着去?”
两位班长点点头。
这么大了还跟着他们去冬游?温冉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仿佛想到什么一般猛然抬起头来,吓了樊映泽一跳:“这个,你们说周末去,周六还是周日?”
“周日,已经跟旅行社协商好了,到时候会专门有车来接的,老师不用担心。”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温冉慌忙说道,如果没记错的话,叶以祯在电话里说帮她对报告的日子,也是周日吧?温冉顿感无比头疼。
握着电话,温冉心里敲小鼓,虽然不是第一次跟老师请假,但是对方如果是叶以祯的话,她还是有些拿不准的,因为,他这个人就让她拿不准。
“温冉。”他低沉的声音从那头传来,仿若有点沙哑。“有事?”
“呃,叶老师,是这样的,系里有位老师有事,临时叫我帮她带一下大一的一个班。”想来想去,温冉决定循序渐进。
“哦。”他低低应了一声,“有什么问题?”
温冉吸一口气,说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他们明天要去冬游,我得跟他们一块儿去,所以想向您请个假,明天的报告能不能推后一天?”
一鼓作气说完之后,温冉屏气等着叶以祯的答案,而对方只是轻轻一笑,“冬游?去哪儿?”
“爬山,就是b市东郊的那个景点儿。”
她认真地回答,心里纳闷这人问这么详细干啥,不过,下一秒她就知道了答案,只听那头淡淡地嗯了一声,她还没来得及庆幸的时候,那人又适时地添了一句,“介不介意多一个人,小温老师?”
小温老师。听了这四个字,温冉感到自己的脸部迅速升温,也顾不得多想了,话没经过脑子就溜出来了:“呃,应该不行了吧,加上我五十三个人,车满了。”
许是她拒绝的太利索,那头的人听了愣怔了几秒,随后笑笑,挂断了电话。温冉握着嘟嘟响的手机,有些摸不着头脑,看这人问的这么仔细,难道是他想去?
想到这里,温冉禁不住睁大眼睛。她,她刚刚把叶以祯,叶教授,叶老板,给拒绝了?
周日的天气不错,而温老师早起被闹钟从被窝里挖起,此刻正盯着一双大大的熊猫眼站在车门口检点人数,忽然肩膀被人拍了拍,温冉扭头一看,是小学弟樊映泽。扯了扯嘴角,算是微笑。
“老师,您还没吃早饭吧,这是我从食堂给您带的。”说着奉上一袋牛奶和六个煎饺,温冉肚子顿时咕咕叫。抬头看了樊映泽一脸,只见这孩子正呲着一口白牙笑得傻兮兮的。
接过煎饺,温冉刚想拍拍樊映泽的肩膀表示感谢时,就看到他身后穿着一身运动装的小学妹。小学妹有些不甘却又不敢说出口的表情让温冉有些哭笑不得,随后收回手,在空中振臂一呼:“快上车,出发了!”
温冉坐在最后一排留给她的位子,吃了早饭没多久就开始昏昏欲睡了。快到目的地的时候被同学们嘹亮的歌声给吵醒了,她眯起眼,看着前排几个抢着唱歌的同学,会心地笑了笑。
到底还是年轻啊,她像这么大的时候在做什么?刚读大一,懵懵懂懂的只知道埋头学习,那一整年留在记忆里的,便是自习室的一盏灯和头顶呼呼转着的电扇。
视线一转,温冉看见坐在她斜前方的樊映泽,男孩儿依旧是一身白t和牛仔裤,简单随意,而那股干净的感觉确实挡也挡不住。想了想,不禁想笑,是啊,换做自己在那个时候,也会喜欢上一个这样的男孩儿吧。
今天来爬山的人不少,跟来时一样,温冉站在车门前,把买好的门票一一发给同学们,挥一挥手里的小旗,刚想喊一声出发,视线扫过某处的时候,硬生生地定格了。
她瞪大了双眸,生怕自己看错!
那辆灰色的车子,即使只坐过一次她也记得很清楚,更何况,前面还站了一个无论如何她都不会错认的人。只见那人穿着一身休闲的运动装,双手插在口袋里,一双黑色的眸子,正笑意盎然地看着他们。
她讷讷地站在原地,看着他向他们走来,步子迈得很沉稳,也很从容。他也带过大一的基础专业课,这一帮孩子们也都认识他,看见他时有掩不住的惊讶和喜悦,尤其是女孩子。温冉叹一口气,这人,还真是说不上来的感觉啊。循着叶以祯看着她的视线,温冉低低喊了一声:“叶老师。”
叶以祯点点头,随即又看向那群咋咋呼呼的孩子,笑问道:“同学们,介不介意多一个人?”
还,还用问么?温冉憋气地看着这一群瞬间倒戈的孩子们。
温冉背着包,慢慢地跟在队伍的后面向前走着。没走多远她就累得不行了,而叶某人,却始终一副轻松神气的模样,爬山的时候还可以跟这个说几句,那个聊几分,好不惬意。看得她直想吐血。
樊映泽樊班长一直跟在她身后,看她喘气如牛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老师,不然我给您拿包吧?”
温冉拽了拽包带,发狠道:“不用。”今天她拼死也要自己爬上山顶,刚这么想着,老天就像跟她开玩笑似地,让她不小心跌了一下,膝盖碰在石阶上,疼得差点儿原地跺脚。
身后的樊映泽惊呼一声,还来不及上前一双有力的臂膀就把她扶了起来,“小心点儿。”
低低的男声,温暖的触觉。温冉愣了一愣,直到看清面前男人含笑的样子,才回过神来,收回胳膊揉了揉膝盖,又继续往前走。身边的男人一直保持着张弛有度的步子,也没落她多远,只是两人都落在了队伍的最后而已。
“叶老师?”
“嗯。”他闲闲的应了一声。
“您怎么来了呢?”
您。这个称呼让叶以祯的眸子闪了几闪,笑着说:“唔,前几天有个学生提醒我,说我还是一个年轻人。我一时顿悟,就做点年轻人该做的事情,运动运动。”
温冉:“……”
“说起来老师还要感谢你,这是近四年来,老师活动量最大的一次户外运动。”他状似诚恳地说道。
“哦?”温冉有些不信,“怎么说?”
叶以祯浅笑着替她解疑:“大学的时候喜欢户外活动,只是后来发生了一次事故,从那以后我就只去健身房运动了。”
她眨眨眼,表示很好奇,于是叶老师就开始讲故事。
“大学的时候游历欧洲,而后转道去了俄罗斯。在西西伯利亚平原上有一片广袤的森林,有一天我的同伴突发奇想想去探险,于是我们就出发了。”说着他看她一眼,黑色的眸子很亮很亮。“我们翻了中国的老黄历定了一个吉祥日子,结果到的时候才发现,那里已经连着下了一星期的大雪了。”
温冉扑哧一笑:“那你们就知难而退了么?”
“没有。”他说道,“我们只用了一分钟,就决定继续往前走。后来发现,这真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温冉忍住强烈的笑意,继续听他说:“走了不到一个小时,我的同伴提议打道回府,等我们往回走的时候,忽然发现回不去了。”
她挑眉,看着他,只听他轻而浅的声音响在耳畔“因为大雪将我们的脚印覆盖住了。我们回头一看哪里都是出口,于是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那,那怎么办?”
她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儿焦急,这说明他的故事还算引人入胜,他笑了笑,说:“那时候我们也很着急,只是很努力控制自己不要比对方还要慌张。离我们不到五米的地方有一个草垛,我跟同伴为了御寒躲进了那里面。”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便看见女孩儿又焦急的问:“然后呢?”
“然后?”漂亮的眼睛里有亮光在闪烁:“然后,我睡着了。”
什么?温冉愣在那里,有点儿反应不过来,只见叶以祯笑了笑,说:“不骗你,那时候我睡着了,醒来之后,就闻到了牛奶香。一个女人扶着我的头,正在喂我喝牛奶。”
“中间你都不记得了?”温冉不相信地问道。
叶以祯摇摇头:“不记得了。”
他只记得那个俄罗斯女人对他说,他们躲藏的那个草垛是他们用来喂马的草料,本来是准备三天后去拉的,可是眼看着雪要下大,便提前动身了。那一次他们把草料拉光了,至少有半年不会再进入这个森林。饶是他这个无信仰的人也觉得自己幸运了。
温冉忍不住咋舌:“就是因为这次事故对您造成了心理阴影,所以您才不再涉足户外运动的?”
“阴影肯定是有的,只是我现在在努力的克服,趁勇气还没跑光。”他轻轻一笑,坦率地承认,看着身边的女孩儿蹦跳着上台阶,便伸手扶了她一把,“这不就是一次很好的尝试么?”
温暖的掌心,温冉微微一愣,犹豫了片刻,随即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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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
从山上回来之后,温冉在床上躺了一天,为此受尽下铺刘菲菲的嘲笑。
她已是习惯,随意瞥了刘菲菲一眼,视线便落在对面的上下铺上,发现人都不在。林笙平常便总见不到人,只是童舟不在就奇怪了。每周一这个时间是她算好了时差跟远在英国的男友视频电话的时间。
“菲菲,童舟去哪儿了?”她好奇的问。
“社团活动去了吧。”刘菲菲不甚在意,“对了,吴教授刚刚来电话了,我替你接了,说的是报告的事儿,问你准备怎么样了。”
报告!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想着温冉就要起床,膝盖处却传来一阵疼痛,她哎哟一声又跌了回去。刘菲菲看她哀怨的模样,忍住笑,给她扔上来一管药膏。
“喏,赶紧抹抹。”说着刘菲菲扔上来一管药膏。
温冉接过药膏。白色的管身,冰凉凉的握在手里,愣了一下,思绪猛然回到昨天。
昨天回到b大已经很晚了,巴士司机把车停在了门外,同学们一阵怨声载道,温冉把他们集合简单交代了之后就让樊映泽带着他们回去了。等这群孩子们的人影一消失,她的肩膀就彻底垮了下去,她这个代课导员走马上任第一天就被累垮了,真想趴床上去啊,可惜不能。
温冉定定神,看向停在一旁的灰色车子。那人下了车,徐徐地向她走来。她打起精神,问道:“老师,这么晚了,您不回去?”据知情人士透露,这几天有一天晚上在b市市中心见过叶教授,很显然,他已经不住学校了。
叶以祯点点头:“等会儿回去,这个你拿着。”
咦?她纳闷地看着面前他递过来的盒子,竟然是治疗擦伤撞伤的药膏。
“回去记得擦,山石很硬,小心腿肿起来。”他缓声叮嘱,说完了却不见对面的女孩儿有反应,只是怔怔地看着他,不由得开口唤她,“温冉,怎么了?”
温冉骤然回过神来,赶紧点头,忙不迭地说:“啊,没什么”一脸绯红地接过了药膏。
看着她这副紧张无措的模样,叶以祯无声地笑了笑,驱车离去。
回想起这一切,温冉嘤咛一声又一头栽进被窝里。她一定是被蛊惑了,一定是。而现在,她不得不去见这个蛊惑了她的男人。
周一的学院楼没有多少人,温冉带着报告向叶以祯的办公室走去。
她轻轻敲了敲门,只听里面应了一声,推开门,便看见坐在桌前的叶以祯。十一月末的天气,他只穿了一件休闲的棉布衬衣,袖口微微卷起,露出干净的小臂。
他正在忙,见她进来也只是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坐下。温冉随意瞄了一眼电脑屏幕,只见看见一堆曲曲折折的线,像是股票行情。难道叶老师也炒股?温冉坐在椅子上,开始想象叶以祯数钞票的模样。
今天天气不错,屋子里空调温度也正适中,温冉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有些昏昏欲睡。于是,等叶以祯忙完,再往沙发上一看的时候,某人已经自发自觉的进入了睡眠状态,不过双手双脚微微蜷缩,睡的不是很舒服,眉头还皱着。
那窝在沙发一角的嫩黄色的一团让叶以祯愣了一愣,而后又笑了一下。印象中这姑娘最爱穿的就是这个颜色的衣服,不是很扎眼,却很柔和。他缓缓走近,替她捡起掉在地上的报告,视线扫过封面上那两个手写的大字:温冉。
娟秀的字体,却带有一种力度。就好像……她的人。他仿似想起了什么,有些恍惚,待他醒过神来,温冉已经悠悠转醒,眼神有点儿迷茫地仰头看着他。
“醒了?”他收敛了情绪,淡声问道,随即就看到她不好意思地抓抓后脑勺,脸上一片绯红。在他面前,她到底还是一个容易紧张的孩子,“既然醒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他是笑着问的,神色温和。温冉满脸通红地点了点头,一想到他这么忙,还要匀出时间来辅导她这个麻烦学生,几乎是同一瞬间就想起了他曾经的“机会成本论”,下意识地赶紧坐好,认认真真的听他说。
叶以祯手拿着她的报告,点评道:“条例清晰,所给的例子也不错,能够充分的佐证论点。”听着他的表扬,温冉的心放下了一半儿,还没完全落地,就听见他意味深长的一声转折:“但是……”,原本放下的心顿时又提了上去,温冉立刻紧张地看着那一张一合的薄唇。这不能怪她呀,对于叶教授这时不时的话锋一转,她可是怕惨了。
叶以祯仿似看出了她的心思,忙说道,“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虽然你这里面观点不少,也很明确,但是援引的多是名家的观点。属于你自己的便显得不多。”
温冉低下头,思索片刻,嗫嚅:“他们的观点就是我想说的。”
“哦。”他轻轻应了一声,手指轻巧光滑的桌面,又问道:“温冉,那你是为什么要读这个专业?”
温冉微微一愣,有点儿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只见他目光柔和,抿唇轻轻一抿,带出点儿淡淡的笑意:“如果是热门,就业前景好,收入高之类的答案就算了。”顿了顿,他又说道,“这次,我想听个不一样点儿的答案。”
b大管理学院设了mba硕士点。每年都会招收不少的在职研究生,其中不乏有些企业的中高层想要回炉镀金,为自己以后的事业铺桥搭路。这些人的学费不菲,为学院创收不少,许多老师也靠此赚了不少钱。互相得利,何乐而不为?只是,听他淡淡的口气,仿似对此并不感兴趣。
不一样的答案?温冉抬起头,望向他温润的眼睛,眸子微亮。
周五的演讲进行的还算顺利,尽管有众多老师在场,温冉还算是有条不紊地陈述了自己的观点,吴教授在观众席上向她和蔼地笑了笑,示意她做的不错。温冉笑了笑,收了东西快步走出报告厅,下一位等候的同学入场。
站在走廊里,她松了好大一口气,随即又忍不住微微一笑。从小到大就是这样,只要是在公众面前讲话,她的声音都会紧张的不受控制的颤抖。如今总算好了一些,不是她不再容易紧张,而是她学会了克制。也幸好在座的都是她熟悉的老师,更幸好的是,他不在――
温冉缓步向前走去。空旷的走廊里只有高跟鞋行走时哒哒的回声,途径叶以祯的办公室,她愣了一愣。
要不要进去?温冉咬咬唇,正犹豫着,门从里面拉开。她抬头一看,看见一脸倦色的程北。
程北手里拿了几个厚重的课本,正往外走,看见她是也愣了一愣,上下打量一番,露出个微笑:“温冉,穿这么漂亮,干什么去了?”
一身合体的小西装,内衬了一件白色的衬衣。脚上踩了一双细细的高跟,确实跟她之前见到的那个小学妹不太一样了呢。只是,美则美矣,这样的天气,只怕也冻得够呛。
听到程北的揶揄,温冉面色一红。她微微侧身,向里张望,却不见叶以祯的身影,“程北姐,叶老师去哪儿了?”
“哦,飞香港了。那边有个国际型研讨会议,叶教授每年都受邀参加的。”
是这样么?
温冉收回身子,心底仿似松了一口气。而后愣了愣,又轻轻一笑。
外面天气不错,阳光透出一层薄薄的窗纱,几个碎金子般的光点筛落在墙边。那天他就是安然地倚在那里,温和地问自己。
她是怎么回答的?
她凝视他良久,“老师,恐怕要让您失望了。”微笑,仿似夹杂着一丝苦楚,“我跟他们是一样的。”庸俗,而现实。
赌气的答案,他听了笑了笑,仿若丝毫都不在意。
自以为瞒过。其实她不知道,在他看来,她依旧是一个想要隐瞒自己心事,却不懂得怎么说谎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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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
作者有话要说:
修
b市的冬天总是很冷,连带着整个校园都少了些许生气。不过,最近的管理学院却是出奇的热闹。
重点新闻自然离不了热点人物。温冉无意识地向林笙的床位上看了一看,那里已经空了将近两个星期了,最后一次见到林笙,恐怕就是上一次在酒店外了。
想起那一次,又不免想起某人。温冉叹口气,msn上刘菲菲敲了一下,她打开一看,见是一个链接,便顺手点了开来。是一个被b大bbs置顶的帖子,她匆匆扫一眼,便顿时被那标题攫住了视线——管院院花已确定恢复单身。
管院院花?林笙?温冉眨眨眼,往下看。
帖子内容写得很长,温冉大致扫下来,只记住了最后一句话:“名花已无主,待得他日佳人归来,有想法的同志们可以行动了!!”壮志豪言后面还加了一个兔斯基的表情。
下面立马就有人回复:“残花败柳,稀罕。”
此言一出,立马得到了不少支持,微弱的反驳声很快就被淹没了。
温冉又看了几个回复,随即关了网页。林笙的男朋友到底还是出国了,两人分手倒真是已成事实,不过院里还是到处有传言,说林笙已经怀了对方的孩子,男生出国,多半也是因为她拿这个逼得太紧,想要避一避。
这年头,靠谱的男人到底有几个?她感叹一声,爬下了床。
“菲菲,我去买饭,要不要带?”
她拍拍刘菲菲的肩膀,此人正混迹于各大名校的bbs,发帖灌水,搜罗各校囧事,不亦乐乎。听到此言便自发自动地递上了饭卡:“今天怎么勤快了,温老师,您那帮学生不用管了?”
说起这个温冉就有些头疼。前两天国贸班的徐老师从老家打来电话,说父亲病情恶化,于昨日凌晨逝世。电话那头的声音沙哑无比,她一时无言,最后也只能说一句“节哀顺变”
代课的日子就这么被延长了。这个她倒是无所谓,只是班里有个人实在让她头疼得很。没错,就是那个锉她下场的网球小姑娘——程语。每次看见她温冉都忍不住有些尴尬,莫名其妙地搅入一场较低年龄层的恋爱纠葛中,这种感觉,还真是说不上来啊。
抓了抓头发,往外走。隔壁公管宿舍相熟的女生a探出头来,看着她,讪笑:“美女,帮忙带份儿饭呗”
温冉笑着答应,a忙跳着回去拿来饭卡:“对了,温冉,你们班的童舟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
她一怔:“怎么了?”
a也诧异:“你不知道,昨天我回来的时候听见你们宿舍有哭声。门开着,我进去一看是童舟在哭,我问她她什么也不说,你确定没事么?”
晚上很晚童舟才回来,刘菲菲不在,温冉从电脑后头探过头来,轻声问道:“舟舟,吃晚饭了么?”
“哦,吃过了。”她应了一声,肚子却不配合地咕噜了一声。
两人面面相觑一阵,倒是温冉先笑了出声,爬下床,取出桌子下面的保温桶,递给了她:“我猜你是没吃,吃点儿吧。”
童舟愣了愣,接过保温桶,低头不语。温冉静静地看着她,良久,叹了一口气:“童舟,跟我说说好吗,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童舟轻轻地应了一声,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旋即转身去铺床。
温冉兀自站在那里愣了一会儿,回过神来,轻轻一笑,“那,有什么事儿一定要说,别忘了你还有我跟菲菲这两个朋友。”
说完见她收拾东西的手顿了顿,偏过头来,淡淡地嗯了一声。
“那,那你睡觉吧,我,我先上去了。”
说完准备转过身去,只是不过一秒,小臂便被人抓住,身后传来一道软糯沙哑带着哭腔的声音:“冉冉……”
她叹了口气,转过身去。
其实事情很简单,只是有些难以开口罢了。就在童舟忙里忙外兼职赚钱计划着寒假去英国见男友的时候,接到了男友发来的分手电话。寥寥数字,将这几年的感情轻易终结。
童舟默默垂泪:“他说这样太累了,而且他说不好会不会再回国,让我别等了。”
竟然是这样的原因?她有些无语,张了张唇,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你知道吗,他的家境也不算好,当初出国的时候是借了钱的,我们很少通电话,每次都是靠邮件和msn来联系,只有这一次,只有这一次他打了我的电话。”说着童舟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果然啊,男人为了分手什么都舍得的……”
她替她擦了擦泪,笨拙地安慰:“别哭了,世上男人多得是。没了他,再找一个就是。”
童舟噗嗤一声笑,仿似是在笑她的傻:“男人多的是,可要是前面带个好字的,可就难找了。”
温冉凝视着她,蓦然觉得感觉有些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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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四章 1、
第二日是周一,她们的课到不是很多,只是因为带着两个班,她必须要去办公室坐镇。她下意识地向童舟的铺看去,只见她蒙着被子睡得很沉。她低叹一口气,能睡着也是好的。
今天的天气不错,她顶着一双熊猫眼跨过教学区的几栋楼,向学院楼走去,远远地看见一个黑色车子停在楼门口,b字打头的车名,让她微微一顿,下意识地站住。这样的车在学院可真少见。
更让她惊讶的是下一秒从车内走出的人,一身黑色正装的叶以祯,他低头理了理衬衣的袖扣,还未迈开步子,便被车里探出的一个人叫住,那人递上一个白色的纸袋。叶以祯微微皱了皱眉,点头接了过来。
黑色的宾利车。他――回来了?
时间还早,楼里没有多少人,她缓步走入大厅。经过叶以祯办公室的时候,看见门半掩着,还未想好要不要进去,便已被他瞧见。
“温冉?”低沉的男声。
她硬着头皮走了进去,看见桌子上摆了一盒药和一杯温水,不由得问:“老师,您身体不舒服?”
叶以祯觑了眼桌上的药,眉心几不可察地皱了皱,“不碍事,老毛病了。”而后看向她,眉目温和:“这几天怎么样?”
她有些受宠若惊:“唔,还好。”
他这样叫她进来,只为了问这一个问题?下一秒,他便打消了她的疑惑,“你交过来的报告我已经看过了,没什么大问题了,可以直接打印提交。”
咦?她专挑他在香港的时间交的,难道这人在外开会还抽空来批阅她的论文?她偷偷抬头打量他,只见他喝了口温水,将药送进嘴里,眉头皱了皱。
温冉嗯了一声,内心忽然松了一口气。上次就是站在这里,她赌气的回答了他的问题,虽然他淡笑若常,她心里还是有些打小鼓。现在看来,她的担心是多余了,这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
“怎么了?”察觉到她的打量,他侧头问道。
有种被抓包的感觉,温冉有些小窘,慌不择路地岔开话题:“老师,香港好玩儿么?”
“哦,应该会很不错。”他点了点头,随即又说:“如果我有时间逛逛的话――”
温冉:“……”
还好包里的手机铃声拯救了她的尴尬,慌忙从包里翻出手机,甫一接通,刘菲菲焦灼的声线便穿透而来:“温冉,童舟不见了。”
“怎么会?”走的时候她特意交代了刘菲菲。得知了实情的刘菲菲也是目瞪口呆,半晌才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不知道,我就出去一会儿,回来就不见她了。还有她的好些行李,连带着都不见了,你说现在她能去哪儿?”
刘菲菲又说了一些什么,她听了隐约有种预感,先让刘菲菲挂了电话,一抬头,便对上叶以祯关切的眼神。
“怎么了?”
“童舟,童舟她不见了。”她快速说着,将手机塞回到包里。此刻她的思维分外清晰,只有一个念头――她得先去找童舟。
叶以祯垂眉看着她,待她收拾就绪的时候,说了一句话:“我送你去。”
b市的机场建在东五环外,距离b大很远。车子开上高架桥的时候已是霞光满天,天空染成了橘色。温冉坐在副驾上,无心欣赏车外绚烂的景色,手里紧紧地握着手机,生怕漏接了任何一个电话。
叶以祯看出了她焦灼的心情,低声安抚道:“别担心,童舟也是个大人了,会有分寸的。”
她僵硬的脊背稍稍一松弛,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我只是,忽然想到了我的妈妈――”
他眉头稍稍一挑,认真地听她说。而她却不再说了,连神情都恍惚了起来,就在他以为她在也不会开口的时候,听见了她低低的声音:“老师。距离,是不是不管是时间还是空间,都会是爱情的一道硬伤?”
他微一沉吟,刚想要回答,却看见了近在咫尺的航站楼。将车停好,他缓缓一笑,“好了,我们先去把人找到。”
机场大厅人来人往。温冉环视一圈儿,没看到童舟的身影。
在电话里听刘菲菲说童舟的行李不见了。童舟回家的可能性是不大的,她的母亲早逝,父亲再婚,夫妻二人又育有一个小男孩儿。从那之后她与家里便不算亲近。如今,她唯一想到的可能性,也只有这个了。虽然昨晚童舟说尽了狠话,可是,她是女人啊,女人,永远只能是刀子嘴,豆腐心――
尽管这样还是找遍了火车站,不见她的身影,便急急奔向机场。
因为受某国火山灰的影响,开往欧洲的班机减少许多。叶以祯去总台询问了一下,正往回走,视线一转,便看见了那个抬着头仔细看电子航班表的女孩儿。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她的背影看上去薄弱,却安静。
他蓦地愣了一下,停顿了片刻,快步向前走去:“名单里没有童舟,她应该还在国内,不行的话我们去火车站找找。”低沉的声音,仿佛带着安抚的效果,她轻轻点了点头,眼睛一抬,视线掠过某处时,眼睛忽然一亮:“童舟!”
正斜靠在机场指示牌后面的女孩儿听见这喊声眼睛豁然睁大,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声源。
温冉惊喜地扑了上去,抓住她的手,叫道:“终于找到你了。”
童舟迷茫地眨眨眼,视线从温冉移到她身后的叶以祯身上。这个男人,虽风尘仆仆,此刻却也露出了些许释然和轻松的表情。他们,在找她,为她着急?
“温冉,我没事儿的。”她凝视温冉。
“那你跑来机场干什么?”
童舟沉默了一下,继而苦笑:“我是心有不甘,也想过不顾一切去英国找他。可是来到这里我才发现自己没想象中的那么勇敢。我退却了。我坐在这里,等我什么时候有力气了,再站起来。”说着她笑了笑,捋了捋温冉的头发,“你真傻,万一我真坐飞机走了怎么办?”
温冉看着她摇了摇头,良久,握住她的手。
叶以祯缓步走上前,看着两个女生轻轻叹了口气:“好了,回去吧。”
车子再开上高架桥的时候已是夜晚,车流疾驰而过,一排排的车灯照的外面的世界流光溢彩,灿烂无比。温冉陪着童舟静静地坐在车子后排,童舟累了,靠着她的肩膀睡着了。她也有些累,闭上眼睛却毫无睡意。缓缓掀开眸,便看见斜侧方男人的侧脸,原本英俊的五官被窗外浅黄的灯光描上了一个淡淡的轮廓,透着柔和的光泽,就好像他的人一样,温润柔和的,让人难以抗拒。温冉回过神来,看见他伸手揉了揉眉宇,满脸的倦色难掩,这才想起他也是刚从香港回来,心里止不住的有点儿内疚。
车子稳稳地停在女生宿舍楼下,刘菲菲披着一件大衣在楼门口跳脚,看见她们从车上下来,便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逮住童舟就是一顿好训。童舟看着温冉无奈的苦笑,回过头来又亦步亦趋地跟着刘菲菲上了楼。
温冉站在那里凝视了一会儿,才想起身后还有个大人物在。她慌忙挪到车边,凑到车窗前向叶以祯说道,“叶老师,今天真是太感谢您了。”
他淡淡地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在她转身之际又喊住了她:“温冉。”
“嗯?”她转过身来,眼睛被黑夜衬得亮晶晶的。
他微沉吟:“人的爱情不会总是以离别终结的,总会有一份爱情,让你不在乎成本付出,不计较收益回报,连同时间或者空间上的距离,都不能对它构成任何威胁。”
温冉一时有些怔愣。
他笑了笑:“如果你不愿意相信,就把它当做一个例外吧。我只希望你不要对爱情失望,也不要对它恐惧,遇到这样的例外,给他一个机会,好么?”
b大的期末考总是很容易让人心生沮丧和颓意。msn上时不时有国贸班的同学不堪考试重负,“骚扰”温冉。温冉无奈,上网确认了一下考试安排,不由得叹,真是挺漫长的。
“温冉,你的投资学案例报告让我看一下。”前排的童舟转过身来。
这段时候因为心情问题,童舟落下了不少的课程。如今要应付考试,不得不上自习恶补。
刘菲菲叹:“失恋之后肆意神伤的机会成本还真是大,搞不好了一辈子就翻不了身了。”说完之后立刻被赏了一记老拳。
温冉从书中抬起头来,看着她们微微一笑。恍惚间想起什么,有短暂的失神。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温冉裹了裹身上的大衣,听见走在前面的刘菲菲一声惊呼:“下雪了!”
随即有雪花落在脖颈间的微凉感,温冉缩了缩脖子,插在大衣口袋里的人莫名有些冰冷。
“我要许愿!”刘菲菲大喊一声,温冉和童舟都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有部电影说初雪的时候许愿最灵,咱们试试?”
都多大了还信这个?温冉在内心白了她一眼,却看见身边的童舟带点儿期望的表情。
刘菲菲大乐,用胳膊捅了捅温冉:“想好了没,要许啥愿望?”
温冉想了想,耸肩说道:“嗯,就许不挂科吧。”
今天上午上课,第一节是叶以祯的课。那人一走进教室,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一片人,神色很淡定。
这门课挂科率是院里出了名的奇高。因为院里开设了许多专业类的基础课,一些本科学生也得以选修了此门课,不过之前吴教授要求极其严格,导致一大片门生不幸中招,每年的补考率也跟着生了上去。
大家都期盼着叶教授给透露点儿玄机,无奈那人却不慌不忙,不缓不急地说道:“在我刚当教师的时候,就常常听人说,不给划重点的老师不是好老师。我想问问,在座的是什么看法?”
说着微微一笑,目光沉静地看着台下一众学生。
众人面面相觑之后,有大胆的男生说道,“老师,这就好比我要创业,您借给了我一桶金。如果我盈利了,您的回报将是无穷的,哪怕你要求股息分红也行!”
叶以祯挑眉,饶有趣味地看着台下这些能言善辩的学生:“哦,有道理。”
有人开了头,后继者就奋勇而上了,温冉从后排厚重的书中抬头,看着台上的男人。虽然目前的形势是以一当百,却仍旧是那份从容不迫的气度。
叶以祯抬头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好了,我明白大家的意思了。总体是,你们对这个观点是赞同的。”
大家笑笑,听他继续说:“我一直觉得,对自己的学生有信心是对一个老师最大的要求,所以,我相信你们一定能顺利通过这门课。但现如今你们又要求我来划重点……”说着他掂了掂手中厚重的课本,而后抬头看向大家,微微一笑,“这可怎么办好呢?”
不得不说这句话问得太妙了,神奇的将b大众学子的自尊和优越感考验了一把。
于是最后讨论的一致方案,就是大家让步。叶以祯叶教授也顺利逃脱了“不是好老师”的谴责。
现在回想起来,温冉会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其实叶以祯叶教授也会有狡猾腹黑的时候吧?只不过他能够很完美的用他的“温润儒雅”来掩盖罢了。
嗯,大家都被骗了。
回到宿舍一推开门,她们意外的发现了林笙的床铺上多了一个行李箱。一些属于她的东西也重新摆了出来,还来不及想,林笙便从阳台的卫生间走了出来。
看见她刘菲菲险些惊呼出来,“你,你头发全剪了?”
林笙耸耸肩膀,摸了摸自己光滑如缎面的齐耳黑发:“不好看?”
“不是――”刘菲菲赶紧摇头,却又说不出来什么。
林笙忽而缓缓笑了下:“不是都说,斩断情丝要先从剪断发丝开始?”
三人面面相觑,而后都相视一笑。
温冉说道:“你还没吃饭吧,我们也没有,一起吧?”
林笙漂亮的凤目有些意外地扫了她一眼,眼角渐渐有笑意堆积:“好。”
十二月份一开始学校就变得热闹起来,因为月尾的圣诞节,楼下一早就贴上了卖平安果的小广告。
温冉有次上楼,一路接了无数张广告单,瞥一眼价格,忍不住咋舌:“这么坑人的东西也会有人买?”
刘菲菲接嘴:“那是自然的了,我以前跟林笙一个宿舍,每年圣诞节她床铺上别人送的花啊苹果啊都要摆不下。看了之后真是羡慕嫉妒恨啊!”
话一说完就遭到一个小棉球的袭击,林笙一边化妆一边说道,“今天咱们出去打牙祭,怎么样?”
此建议一提,被食堂荼毒了许久的三个人立马积极相应。
吃饭的地方选的是b市有名的私家菜馆,门口一排排豪车让她们愣了一下。童舟忍不住说道:“这家会不会很贵啊,要不咱们换一家?”
林笙扭过头来笑道,“不换了,就这家吧,我请客。”
温冉缩在围脖里只露出两只大眼睛,“这不好吧……”
“怎么不好,必须得我请。”说着林笙美眸一横,跺了跺脚,“再不答应我就要生气了!”
随即便进了店。
菜上的很快,精致的装盘让四人不禁食指大动,火速下筷。
刘菲菲一边吃一边感叹,“其实这样的聚会蛮好的,可惜咱们年龄上去了,一个班聚在一起的机会太少了。”说着还拿筷子指了指林笙,“你说你,开学唯一一次的聚会你都没有来,咱们班班长大刘还说呢,唯一的一个校级美女竟然不在场,让他好生遗憾。”
她是喝多了吧?温冉忍不住捅了捅刘菲菲的胳膊不让她说了。开学那会儿,或许正是林笙最痛苦的时候。
林笙却没恼,眨了眨漂亮的眼睛:“哦,那大刘一定是没看见咱们班温冉。”看着温冉尴尬的脸红,她咯咯一笑,端起面前的酒杯,“好了,现在我罚酒三杯。第一杯是向我们班的全体同学道歉。”
说着仰头喝了一杯,又顺便倒满:“第二杯是敬你们三个人。”
说着又要去倒第三杯,温冉看她脸色通红,想要劝阻,却被她伸手拦住。她笑着看着她,黑色的大眼睛里仿佛晕了一层水汽:“嘘,这杯酒一定得让我喝。这杯酒,敬我夭折的爱情,和远去的青春!”
有一瞬间四人相对无言,随后又齐齐端起酒杯,将酒一口喝下。
林笙眨眨眼,笑道:“真有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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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
等到从酒店里出来的时候,林笙和童舟已经完全喝醉了。温冉和刘菲菲一手一个醉鬼,站在路边等车。一个没抓稳,林笙就身形倾斜,向一边倒去。只是还没待她来得及伸手去抓住,一只修长有力的胳膊就扶稳了林笙。
许是林笙身上的酒味儿太大,男人皱了皱眉。
温冉看向来人,愣了一愣,待到反应过来之后立马收回了手,低低的喊了一声:“小叔。”
男人是温行之,他抬眸看了看面前这个女孩儿,将林笙交给身边一个男人,说道:“喝酒了?”
“嗯。”她点点头,看向林笙,想要把她抓回。
温行之阻止了她的无用功,“听你大伯母说,你已经两个月没回温宅了。”
哦?时间这么久?她眨眨眼,笑了笑:“我抽空会去。”
男人点了点头,又淡淡扫了一眼她的脖颈,温冉明白他的意思,用手轻轻摸了一下那块烫伤的疤,笑道:“已经好了。”
温行之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身后的助理上前小声提醒:“温先生,客人已经到了。”
温冉见状忙说:“小叔您先去忙吧,我们回去。”
温行之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这么晚了就不许打车了,坐我的车回去。”
瞟了眼停在不远处的兰博基尼,温冉思虑片刻,点了点头。她很少与这个小叔接触,只知道他跟温老爷子的性子相近,不喜别人忤逆自己的想法。不过,再强势的人也有软肋吧。
温冉忽然想起了大院里面那张娇丽的笑颜,她有好久没回去了吧。不是刻意,只不过是等伤口落疤,再也感觉不到疼而已。
“前先日子你大伯跟着老爷子下去视察,一走就是一个月。而且远远上学,学习太忙了,这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就在想啊,这冉冉什么时候能过来啊,打你手机又怕耽误你的学习,前段时间你妈妈说你在学校找了一份工作,是不是呀?”大伯母乔雨芬一边织毛衣一边问她。
温冉收回落在窗外梅花上的视线,浅浅一笑,“嗯,就是帮同学带个班,比平时忙了一些。”
望着这大厅内谈不上熟悉的一切,她在心底喟叹,到底还是来了。
“瞧我这记性,冉冉今年多大了?”乔雨芬忽然问道。
“哦,二十一了。”她认真地答。
“二十一。二十一岁就研究生了,还是你妈妈教育的好。”话中有淡淡的羡慕,“哪像远远,能考上个大学就已经算是她的本事了。”
“远远也不笨,就是贪玩了点儿。”
乔雨芬笑觑她一眼:“嗯,我就盼着她赶紧长大。对了冉冉,上了这么几年学了,找男朋友了没有啊?”
呃,温冉瞬间有点儿窘迫:“没,没有。”
乔雨芬笑:“该找一个了。”
她微微点了点头,便看见成奶奶从楼上走了下来,“冉冉,老爷子要见你。”
她每次来得都不凑巧,逢着爷爷见客人,上次是小叔,这次是――
她抬头看着在楼梯口与她碰面的男人,年轻人,一身军装,肩上担着二杠一星的军衔。年轻男人看着她,微微一挑眉,下一秒擦肩而过。
她定了定神,向书房走去。
“你来了。”爷爷坐在书桌前,轻啜着新泡的龙井茶。这个姿态瞬间就让温冉想起了古时候养尊处优的达官贵人,忍了忍才没笑出来。
“嗯,我来看看您。”
“嗯。”老爷子点点头,看上去心情不错:“刚刚走出去的那个人你记不记得了?”
温冉思索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没印象了。”
温恪缓缓一笑:“我想你也记不得了,那是你父亲朋友的儿子赵洧川,你们也就小时候见过一面。”
“爸爸的朋友?”提及父亲温行润,温冉不免有些激动。
“嗯,算是你爸的发小,以前在n市的一个部队当兵,后来去国防大学进修了一段时间,现在调到了l市的基地任职,说起来,离t市也算很近的。只不过,听洧川说,他父亲跟你爸爸应该是很少联系了,连你父亲去世的消息都不知晓。对了,当年行润去世,你们连讣告都没发?”
温老爷子淡淡地询问,温冉却感觉心被猛的一抓,硬生生地疼。
她强自镇定地说““那是爸爸的要求。”
老爷子听罢沉默许久,末了感叹一声,“是你爸爸的脾气,还是拧到了最后。”
温冉只觉得喉头一阵阵的涩然,默默垂下了头。
爷爷喝了一口茶,问:“听雨芬说,你现在在读研究生?”见她点点头,便又说道:“这女孩子家,不必要学的那么深的学问,重要的是要找一个好的人家。我想这也是你爸爸的意思。”
温冉微笑,看来这个威风一世的老人到头来还是没懂在他看来最为离经叛道的儿子,她的父亲,希望她能幸福一辈子,却不希望她依附于别人。父亲这一辈子,受制于人,还不够么?
或许是谈到了父亲,温冉离开温宅之后心情就不怎么样,没有搭地铁,徒步走在b市最古老的一条长街上。
她还记得,小的时候她跟父亲每次都是凌晨的火车,到这里的时候五次有四次都在下雪,父亲带着她,就着她的小步子,缓慢地走在这条青砖小路上。那时的她个子矮,够不着父亲的大手,便把自己的小手塞进他大衣的口袋里。直到现在,那份毛绒绒的温暖触感,还留在记忆之中。
那时的她太小了,记得不太多,所以关于父亲的记忆,总是显得弥足珍贵。
忽然一辆黑色的车子从温冉身边滑过,缓缓地停了下来,温冉眼睛一亮,就着半降的车窗,惊喜地喊道:“叶老师。”
车里的男人穿了一件灰色的大衣,鼻梁上的眼镜还也未摘下,眉宇间似乎透着一股疲惫之色,他没有自己开车,此刻正坐在后排,看见面前包裹的只露出一双棕色眼睛的女孩儿,听着她清脆的声音,只是微微一笑:“你在这干什么呢?”
温冉支吾道:“我,我在散步。”
“哦。”叶以祯意味深长的一顿,“这么冷的天,你在散步?”
温冉眨眨眼睛,不说话。
叶以祯也不勉强她,微微一笑,说道:“上车。”
温冉从围巾里拨出两眼睛,偷偷打量了他一下,犹豫了片刻,打开了车门,上了车。坐稳了,才发现副驾上还有一个人,那人转过身来,问叶以祯:“叶先生,先去b大?”
叶以祯点了点头,靠向椅背。温冉看着摊在他膝头的文件,应该是几个项目工程的文件,她想起了什么,不禁问:“老师,您还赚外快呀?”
叶以祯掀开眸,笑眼觑她:“怎么?”
她摇摇头,端正的坐好,不再说什么。他应该是很累了,不过就算靠在车椅上闭目养神,样子也是很赏心悦目的。忽然想起在b大bbs上看过的一个帖子,论b大最有魅力的人。
下面立马有同学问老师算不算,然后就报上了叶以祯的名字。无论在谁的眼里,他都是优秀的。就像她的父亲,母亲曾经说过,喜欢上一个比自己优秀太多倍的人,有时候也会是一种痛苦。
意识到自己的胡思乱想,温冉猛然回过神来,而后就听见自己的手机铃声响。尽管是舒缓的钢琴曲,她已经快手快脚地按下了接听键,尽量压低声音讲话。可是对方似是没察觉到她的小心,洪亮的声音透过听筒传了过来。
“喂,请问是温冉么?”
“是,我是。”
对方似是松了一口气,急忙说道,“我是你妈妈对门的叔叔,今天回来的时候看见你妈妈晕倒了躺在门外,我已经把她送到h区的人民医院。你要不要回来看看,你妈妈昏睡的时候一直喊着你的名字……”
挂断电话,她的脸色顿时惨白如纸。反应过来她下意识地想要站起来,肩膀却一把被人控住,以免她站得太急头碰到车顶。
“老师,我,我妈妈……”她恍恍惚惚地说了几个字,又顿时清醒了过来,“我得下车。”
“坐下。”他扶住她的肩膀,“我送你过去。”
“可是……”她迟疑片刻,摇了摇头:“我不能再麻烦您。”
“别跟我犟。”他淡淡说,吩咐助理改道,去t市。
b市距离t市不算远,走高速只需要一个小时。不过前几日下了大雪,前方出了一场车祸,道路被封,车便堵在了那里。
助理扭过来低声问:“叶先生,改走国道如何?”
叶以祯默默点了点头,看向温冉,她微微侧着头,所以他只能透过玻璃窗上的倒影看清她此刻的表情,茫然,空洞,不知所措,却意外地安静。视线下移,便轻而易举地看到了她握紧的双手。他还记得上一次带她去机场找童舟的时候,那时候的她也是着急,可是却表现的那样明显,不像现在,一言不发。
车子在t市的医院门口停下,温太太的病房在四层,他们到时,温太太已经醒了过来,正坐在床前喝药,看见温冉的时候明显一怔:“冉冉,你怎么――”
她陡然红了眼眶,上前抱住母亲,哽咽地喊了一声“妈妈”,温太太愣了一愣,而后轻轻拍拍她的肩膀,笑道:“吓到你了是不是?我这高血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近来工作忙了一些,就照顾不到身体了,不要担心。”
温冉又抱了母亲一会儿,在她印象中,她已经很少与母亲这样亲近了。母亲是名牌大学毕业,自小家教严格,对孩子要求也很苛刻,用她的话说,这辈子,做过的最出格的一件事情,就是跟父亲结婚。
父亲,父亲不太一样,若说母亲在她的教育中唱的是白脸,那父亲就是□脸的角色,对她溺爱非常。
“是对门的刘叔叔打电话给我的,他说您昏睡的时候一直喊我的名字。”
温太太略带尴尬的笑笑,其实她对女儿的爱不比丈夫少,只不过一直吝于表达罢了,她微一抬眸,便看见站在门口的男人,男人倦色难掩,此刻却沉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原本温润的眼眸此刻显得深邃幽深。她不由得拍了拍怀中女儿的肩膀:“冉冉,这位是?”
温冉抬头,这才忽然想起门口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人。她慌忙擦去了脸庞上的眼泪,红着脸向母亲介绍:“这是我的导师,听说您病了,他送我过来了。”
温太太慌忙说道:“我家冉冉真是麻烦老师了。”
叶以祯淡淡一笑,将手□大衣口袋中:“没事。”
吃过药之后温太太又陷入了睡眠当中,银行工作一直压力很大,更何况她的年纪已不小,有些吃不消是正常的事情。温冉替母亲掖了掖被角,看她睡熟后,送叶以祯下楼。
已是夜晚十点,医院里的人也没有多少了。
“叶老师。”
“嗯?”
“谢谢您。”
“哦。”他应了一声,微笑。
她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说道,“其实妈妈年轻的身体很好,因为,因为一些事情,才落下了病根。”顿了顿,她压低声音说道,“总之,妈妈对我很重要。”
“温冉。”走到走廊拐弯处,他忽然顿住脚步,转身看向身后这个女孩儿,幽暗的一片,只有从走廊投来的淡淡的昏暗的灯光,还有她眸中亮亮的光。哦,他想起来了,她刚刚哭过,像个委屈的孩子一样。
温冉眨眨眼睛,不解地看向他。只见男人微微一笑,俯过身来,轻轻地揽住了她,她顿时浑身僵硬了起来,动弹不得,只得听他说。
下次我们找个机会好好谈谈,今晚先到这儿,你累了。”他缓缓松开她,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替她整了整松开的围巾,“回病房陪你妈妈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见她依旧愣怔着,叶以祯缓缓一笑,转身离去。良久,温冉回神,用力捂住脸红的双颊。
他刚刚,抱了她?
入冬以来,t市断断续续下了几场雪。温太太在医院休养了五天才被医生批准回家,温冉不放心,特地请假照顾母亲。
刘菲菲在那头絮絮叨叨:“哎呀,伯母没事吧?哦,请假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了,叶教授已经帮你请了假了,你就放心吧……”
她默默地握着电话,出神。直到母亲走进客厅发出惊呼,她慌忙挂断电话,向客厅走去。只见母亲正对着窗边的一盆寒兰黯然神伤,看见她进来,微弱地笑:“这小东西,我病得太急,忘了把它搬到室外,它就给我开成这个样子。”
原本粉嫩的花瓣此刻曲卷了起来,色泽颓败,叶姿也不复修长。这是父亲在世的时候最爱的花,每年都会在室内养上一两盆。寒兰不好养,但是只要是经父亲手的花,都开得特别好。
温冉认真地看着母亲修剪花枝的动作:“妈,你这一手是不是跟爸爸学的?”
温太太愣了一愣,轻轻笑了下:“不是。那时候你爸爸喜欢花,什么事就都亲力亲为,我是在他去世之后学会的。”母亲放下剪刀,神情有些茫远,“可惜我太笨,你爸爸教我的时候我总是学不会,所以他去世之后的两年这些花我怎么都养不活……”
温冉心思一动,脱口而出道:“妈,我记得爸爸说过,当初是他追求你在先,你是怎么知道他喜欢你的?”
温太太觑了她一眼:“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我想知道嘛”
温太太表情微微动容,她能够察觉到女儿的变化。以前,她不会问一些这样的问题,也不会撒娇。她缓缓一笑,捋了捋女儿额前的刘海,“只要他有喜欢你,想要跟你在一起的心思,总会让你知道的。”
就如同设了一个圈套,一步步地诱你深入,却不动声色。等你反应过来之后,已经身处内核,再也拒绝不得。是陷阱,却也是温柔的。
这么简单么?温冉握着马克杯,恍然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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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五章 1、
“老师,做完了。”
一只白白胖胖的小手在温冉面前晃了晃,温冉回过神来,看着面前小男孩睁着的大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忙放下手中的茶杯,接过男孩儿手中的英文卷子来看。
温冉在b大不远找了一个家教的兼职。其实b大有不少学生都在附近做家教,主要是b大口碑不错,家长们也都愿意用。温冉看中这份工作的时间自由,她辅导的是一名小学生。
温冉看着小朋友略带稚嫩的英文笔迹,不由得一笑:“做的不错。”
小朋友呼一口气,快乐地丢开笔:“这下迪斯尼有望了。”
“怎么?”她疑惑地看向小朋友。
小朋友无奈地撅嘴:“我妈妈说,期末英语考试不过关就不带我去香港。”
温冉失笑,原来这年头的大人都学会了胡萝卜加大棒政策。考的好了有奖励,考得不好了也有“奖励”。
上了两个小时,小朋友的妈妈在温冉出门的时候笑容可掬:“多亏了你啊小温老师。”
温冉客气地笑笑,还未待说些什么,就听见从楼上传来的一声清脆的男音:“温老师?”
她诧异地望过去,竟然是樊映泽。
樊映泽一手抱着书,有点儿惊喜地看着她:“老师您回来了?”
温冉有点儿反应不过来,指了指他手中课本:“你,你也?”
樊映泽腼腆一笑:“我也做家教。”
经过短暂的交谈,温冉才知道。原来樊映泽家境并不富裕,在校内参加勤工俭学在校外做兼职,上了大学之后更是一次家也没有回过,全部在外打工赚学费。跟他比,温冉忍不住有些汗颜。
他开口,露出白白的牙齿:“老师你不知道呀,当初通知书是敲锣打鼓送到我们家的,我爸都快乐疯了,当天晚上从地下挖出来一斤好酒,我们两个喝得酩酊大醉。”说着嘿嘿一笑,“其实我们两个都不会喝酒。”
她忍不住微微一笑:“是不是那种酒,状元红?”
樊映泽摸摸后脑勺,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我爸才没想那么多呢,就是普通家里酿的酒。”说着仿似想起了什么,赶忙说道,“对了老师,其实我第一次见你不是在办公室。”
“那是在哪儿?”
“就在咱们学校图书馆,学校安排我们在图书馆勤工俭学,那天正好我值班。您那时候就坐在不远处的桌子旁。”
几乎是同时温冉就回忆起了那个场景,记得,怎么不记得,她那时候因为问卷初稿被叶以祯驳回,不得不抓紧课余时间在图书馆赶问卷,她那悲愤的样子估计也被这个学生看到了。
“老师,您跟我刚开始看到的样子不一样呢?”
“哦。”当然不一样,她那时候是被叶教授镇压的出离愤怒了,一般情况下她是非常淡定的。
樊映泽没注意到她的想法,继续说道:“那时候的我还以为您是一个大一新生呢,没想到您已经研一了。”
温冉幽幽一叹:“是啊,你老师已经二十一了,马上就奔三了。”
樊映泽扑哧一笑,其实他想说的是,那时候初入眼的是温冉张牙舞爪的样子,就以为她应该是一个充满活力,朝气蓬勃的女孩儿。后来再见到,才知道自己错了。她会笑,但并不一定真正开心。
回到宿舍的时候林笙和刘菲菲正铺着垫子练瑜伽,一人嘴里叼着一支笔,正在对着一叠问卷做得不亦乐乎。温冉对她们两人的高难度动作表示了膜拜。
凑过去看:“你们做什么呢?”
“这不教学评估呢么,真烦人,每年都搞这一套。”说着刘菲菲抬头,“我说小温老师,你这带着国贸两个班的课,也得评估一下吧。”说完嘿嘿一笑,甚是邪恶。
温冉瞥了她一眼,径自绕过她向阳台的卫生间走去。只听林笙不紧不慢地说:“现在的学生不好教啊,你尽心尽力地向他们传传道授业解惑,人家对你稍有一个不满意,还可以在问卷上捅你一刀。更有甚者呢,说不定还在网上人肉你八辈祖宗呢。”
温冉卸妆的手顿了一下,眼睛睁大,“谁会这么变态?”林笙近来也加入了行政导员的行列,原本她就是外冷内热的性子,难免有学生在她那里碰钉子,“你被人肉了?”
林笙懒懒一笑,刘菲菲接话:“她还用人肉?是叶老师啦,温冉你这段日子不在,b大bbs上都传疯了——”
温冉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打开电脑,进入学校bbs。果然,被置顶的hot贴里,有一个熟悉的名字——《b大魅力老师叶以祯全方位大揭秘》。念出这个标题,温冉不由得失笑,这年头,还真是处处都是标题党,不知道发帖的这个id能揭秘出什么。
刘菲菲说道:“这个人好像还真是无所不知似的,不过,说起来叶老师的背景还真是挺强大的,你知道叶赞将军吧?”
“叶赞将军,好像有些印象。”她记得温宅的二楼走廊外挂着许多照片,有的照片是大伯父在部队照的,其中不少照片上都标注了叶赞这个名字,“怎么?”
“发帖子这个人说叶教授的父亲就是叶赞,而叶赞是个将军。啧啧啧,叶老师还是个将门之后。”
将门之后?她有些愕然。整张页面里只有一张他的高清照片,温冉直觉着在哪里看见过,回想片刻,终于想起。是那本t大的内部杂志。从照片上看来,他一身黑色的西装,白色的衬衣领在照片上只闪现一点。依旧是那张百看不厌的侧脸,仿似微微笑着。
这样一个人,到底有什么秘密呢?她下意识地快速地拉动鼠标。
“叶教授早先担任t大管理学院的老师,后又到b大管院任教,至今管院许多学生都上过他的课。叶教授的上课风格平和有趣,获得师生诸多好评。不仅如此,叶教授在任教期内,还一直担任一家知名投资银行的顾问,相信叶教授绝对是b大的新贵一枚啊。”
这点儿爆料还真是不够塞牙缝啊,温冉瘪瘪嘴,继续往下看。
楼下有人回复:各位管院同窗,虽然咱们叶老师看上去温润儒雅,和蔼可亲。可是我还是觉得他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我是一个人吗?
楼楼下:+1
楼楼楼下:+10086
温冉在内里默默又+1,继续往下看,揭秘id又现身。
“楼上的各位,请允许我再+1,本人也觉得叶老师深不可测,事实也正是如此。叶教授的母亲实则是小三上位,叶赞将军在还未跟结发妻子离婚的时候就已经与这位小三育有一子,而这一子,不要怀疑,正是叶老师。”
这段内容发出来之后,帖子里沉默了好久。直到一个id为“这是真相吗”的人弱弱地问了一句:“这些vip人物的野史你咋知道的那么清楚?”
揭秘id毫不谦虚:“嘿嘿嘿嘿,其实这些已经不是秘密,只不过大家都不说而已。我也只是恰好认识家在军界的人而已。”
立刻就有人向揭秘id表示佩服。温冉再往下看了几个回复,语气还算平和,不过快满一百层的时候忽然炸出来一个回复。
“小三恶心,小三一家都恶心!”
此贴一出,又沉默了一会儿。不过没多久,又活跃了起来,有许多帖子是赞同这一观点的,更有甚者还发起了道德观与种马可行性条件的大讨论,温冉看的一阵心惊胆战,慌忙关了网页。
刘菲菲拍她的肩膀:“网上灌水,难免有不好的言论,别在意。”
她默默点了点头,握紧了手机。
b大夜晚十一点熄灯,不论是本科生宿舍还是研究生宿舍都如此规定。一到十一点整个宿舍区就黑了,被不少学生戏谑为“黑暗的十一点零一”。
黑暗中,温冉披着一件大衣溜了出来。尽管走廊上有暖气,她还是冻得直打哆嗦。远处只有教师住宅区里零星亮着几盏灯。望过去,暖暖的光泽让她浑身稍稍松缓。
这阵子院里忙着教师考核,为不久后的评教师职称提供依据,许多老师都很忙。她今天经过教师住宅区的时候还看见叶以祯的车子,安静的停在那里,想必他是住在学校的。那么,他睡了么?都已经这么晚了。
望着手机,她有些犹豫。良久,她一咬牙,下定决心。就拨一个过去看看,如果响三声不接就挂断。让她没想到的是,响两声那边就接了起来,她还没想好说些什么,那边就传来淡淡的一声:“温冉?”
她愣怔,听那头传来轻微的咳嗽声,问:“老师,你又生病了?”
这个又字让叶以祯有些哭笑不得:“嗯,不碍事,老毛病。”
如果没记错,上次他就是这么说的吧。温冉囧了一下,听那头问:“回来了,你妈妈怎么样?”
“嗯,我妈妈已经全好了。她让我谢谢您。”
那头轻轻地哦了一声,随后又陷入沉默当中。温冉听着从听筒里传来的淡淡且绵长的呼吸声,良久,听他说了一句:“这么晚了,睡觉吧。”
许是怕他挂电话,温冉急忙脱口而出,“我失眠了。”那头听了微微怔愣,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冲动,咬了咬唇,说:“那,老师晚安。”
“温冉。”意外地叶以祯叫住她,她几乎可以想象那头的他含笑的模样,因为每次他叫她的名字都是那样。
“嗯?”
那头低低一声笑:“睡不着的话,去楼下散散步如何?”
这么晚了下去散散步?
还没等温冉想出答案,她已经站在了操场上,看着叶以祯远远地向自己走来。零下的温度,而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休闲外套,走近了,却问她冷不冷。
温冉躲在厚实的衣服和围巾里,摇了摇头。
因为b大在郊区,所以天空的景致总是比市区来得好看。温冉抬头仰望天空,看了一会儿,她不禁觉得好笑,感觉自己仿佛做了一件荒唐的事情。而身边时刻紧随其后的沉稳脚步声不停地提醒着她,还有人跟她一起。
她缩缩脖子:“今天的星星好像很少。”
他唔了一声,说:“喜欢星星?”
温冉点头:“我听人说有星星的夜晚第二天就是晴天,唔,听说西藏就是个观星胜地。”
“哦,那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叶以祯点了点头。
“老师您去过吗?”温冉向往地看着他。
“去过,我年轻的时候喜欢到处走走。”想起那时的时光,他微微一笑,“第一场旅行是去北欧,挪威,芬兰和瑞典。在挪威的时候我认识了一个摄影师,他是一个很神奇的人,他可以花两周或者更长的时间用自己的镜头记录下挪威漂亮的极光和星海,那可要比这漂亮上许多倍。”
极光,那大概是世上最美的景象了吧,光是想象都觉得美不胜收。
“我爸爸年轻的时候也爱游历山水,不过因为他学的是考古,去的地方也就特别了一些。那时候我还小,不是太懂,只是记我妈曾说过,他那时候还钻过古墓呢。”虽然现在看来不算什么了,温冉甜甜一笑,“不过,爸爸在我心里永远是个无所不能的神。”
说完对上一双噙着笑的乌黑眼眸,昏黄的路灯下,也仿似流光溢彩。她忽然觉得这一刻熟悉万分,可这份感觉却稍纵即逝,待她再来抓的时候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哦?”他意味深长地一顿,“你父亲也很神奇。”
忽然觉得很冷,温冉吸一口气,含糊道:“我妈妈也很好,只是……”像是在琢磨用词,她支吾了一阵,才又说:“只是不常让我感觉到而已。”
他听了这句话忽然就笑了。他能看得出她在母亲面前的拘束与不安,她那一句话,虽是说给他听,更多的却是说服自己。
“想妈妈了?”
温冉唔了声:“有点儿。”
“乖孩子。”他说,“你的母亲一定对你要求很严格。”
咦?温冉诧异地看着叶以祯,只见他轻笑了下,俯了下身子,一双漂亮的眼睛正好对上她的:“因为你刚刚提到母亲的时候眉头会不自觉地皱起。”
她有些不可置信:“哪有那么明显?”说完这句话立马后悔了,这不等于不打自招了么。
只见他笑得促狭:“是不明显。不过瞒不过你叶老师的一双眼睛。”
这人心情是好起来了么?还打趣她?温冉愤愤地想,几乎就是在同时,她想到了那个爆料id说过的让她最记忆深刻的一句话。他说,叶老师也有心理学博士的学位,或许就是这个缘故,别人看他总觉得深不可测,而他看别人却更容易一目了然。她忽然,很想了解他。
她好奇地问:“老师,我听他们说您是北美名校毕业的。在人才济济的学校读书辛苦么?”
“读书就是一件辛苦的事情。”叶以祯说,“不过好在我与他们目的不太相同,所以可以随心所欲一点。”
“咦?那您学了这么难的一科,不是为了将来工作的时候多赚钱?”话一出口她有些后悔,她太庸俗了,竟然拿自己的标准来衡量别人。
叶以祯却不在意,只是浅笑了一下:“钱重不重要因人而异,读书的时候学到东西如果能帮助你在以后的人生中获利,这岂不是更好。”
“那您当老师不是亏本了?”
当老师工资不高,还得辛苦赚外快,难为他这么聪明的头脑呢。她顿时一乐,一不小心脚下一滑,差点儿摔倒。之所以差点儿,只因为,有一只手及时地扶住了她。
“那不一样。”他轻柔的声音响在耳边,“我没那么清高,但是如果把钱看得太重,人生就太沉重了。许多人把追求经济当做目的,其实那是本末倒置。”
他轻轻一笑,语气云清风淡:“我现在把它当做一个工具,既能谋生又能教育其他人,帮助其他人找到获得价值的方式,何乐而不为。”
她愣了愣。或许是夜色蛊惑,也或许是人,她叹道:“叶老师,您也是个神奇的人。”
他脚步微微一顿,而后又不紧不慢地跟上:“温冉。”
“嗯?”她抬眸打量他,只见他眉目温和,伸手正了正她的帽子,这个动作太水到渠成,她甚至连诧异的功夫都没有,就听到他说了下一句。
“再神奇也还是人。”他微微一笑,整张脸熠熠生辉,“更何况,生命中重要的东西,还有很多。”
比方说,爱情。比方说,家庭。他忽然觉得,对于这些,他从未如此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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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
十二月份过得太匆忙,圣诞节一眨眼就到。温冉从小跟母亲在一起,很少过这些西方节日。倒是一周之后的元旦假期更让她期待。不过,眼下最让她头疼的正是这个节日
“你是说,同学们想要一间活动教室来过元旦?”温冉抬头问道。
状元郎樊映泽同学一脸无奈:“是啊,同学们都是这么建议的。按照他们的话来说,就是不想放弃这个班级间友谊升华,院系间相互勾搭的美好机会。”
温冉敲敲下巴,有些犯难:“可是元旦放假,按理说学校的楼会封锁的,要不这样吧,你先把申请表放在我这儿,我等下去教务处的时候给你看看。”
樊映泽如释重负的一笑:“那谢谢老师了。”
“没关系。”温冉摆摆手。
“对了,老师。”走到一半,樊映泽又折身回来,“我们两班同学说,如果能申请下来教室,也希望您到时能来,您有空吗?”
温冉眨眨眼,笑道:“我在场你们不会犯怵啊?”
“不会。”樊映泽赶紧说道,“同学们都觉得您很好相处的。”在同学们心目中,好老师的标准就是没事儿不找事儿,有事儿好说话,而一项懒得管事的温冉老师,正对了他们的胃口。
温冉只好点头答应。
教务处的主任是一位中年大妈,一边给她排教室一边絮絮叨叨:“现在的学生们也真是花样百出,现在ktv酒店哪个不能去,还要去教室里折腾。”
温冉耐着性子听主任抱怨,等着主任取来钥匙,交给她。温冉笑着道了声谢向外走去,走到转角处的时候碰到了林笙。林笙现在担任的是经济法的行政导员,同行的是法学院的苏曼。
林笙原本正在拨头发,看见温冉的时候愣了一愣。张张口,想说什么,可是鉴于同伴在身边,点个头便走过去了。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刘菲菲正在msn上叫她,温冉一边倒水一边点开来看,只见她在那头发了一个抓狂的表情。
刘菲菲:你在不在?
温冉:出去一趟,刚回来。
刘菲菲沉默一分钟后,又扔上来一个网址。温冉打开,咦了一声。
温冉:这不是昨天爆料叶老师的那个帖子?
刘菲菲:第xxx页第xx楼是重点。
温冉依言翻到该页,鼠标下滑,滑到该楼层。原本该咽下去的水被她咳了出来,洒的满桌子都是。msn上刘菲菲一行快过一行的打着字。
刘菲菲:姑娘,这是你吧是你吧是你吧。我没眼花吧没眼花吧没眼花吧。
刘菲菲:好啦,你不要想辩解啦。我就知道是你,林笙的火眼金睛都把你认出来了。
温冉回给她一个无语的表情,继续看揭秘id发的帖子。那是一张照片,因着背景是夜晚,所以照的不甚清楚。但是叶以祯的背景却是可以清晰辨认出来的,因为他本来穿的就不多。旁边还有一个人,帽子围巾手套带的齐全,大概只可辨认出性别。这个人,温冉心知肚明,可不就是她自己么。
温冉:我说这人是不是没事干了,叶老师又不是公众人物,不能有隐私么?
刘菲菲:你别给我转移话题,先说这是不是你,我跟你说,我跟林笙讨论半天。昨晚你偷偷溜出去,又偷偷溜回来,老实交代去哪儿了,不然,哼哼哼。“
温冉:我只是下去走走,碰巧碰到叶老师……
刘菲菲:嗯?
温冉:……
刘菲菲在那头沉寂许久,温冉在这边不安地敲着键盘。虽然照片模糊,再加上她裹得严实看不出来,可是叶老师呢。那么云清风淡的一个人,会不会因为这个而又被指摘什么?正在此时,msn上刘菲菲跳了出来
刘菲菲:姑娘,你就承认吧,喜欢老师不丢人。尤其是喜欢叶老师,更不丢人。
“喜欢”两个字让温冉一惊,送入口中的水又卡在了那里。这一次咳嗽的比上次厉害,对面的张老师诧异地看着她,给她递上来一张餐巾纸
“温老师,你没事儿吧?”
温冉一边咳嗽一边摆手,等到缓过来了第一件事就关闭msn的对话框,她不能再看那两个字,不能。
就在她尝试着开始工作的时候,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心顿时又提了上来,温冉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见上面显示着大大的“温远”两个字时,终于松了一口气。
“远远,有事么?”
只听那头温远叽叽喳喳地说道,“冉冉姐啊,我老妈让我个你打个电话,通知你这个周末来家里,有好事,嘿嘿嘿嘿。”
温冉头大地扶住额头:“有什么好事?”
温远本想说保密,可是自打她知道以后早就耐不住性子了:“老妈说给你介绍男朋友,算不算好事儿?”
温冉一惊,不受控制的反问:“你说什么?”
顿时,电话那头和办公室里的人均被她这激烈的反应震住了,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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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
周六的时候乔雨芬果然打过电话来催她,温冉捂住额头,挂下电话,心下顿时烦乱不已。看来,只能去一趟了。
第二天b市又下了一场大雪,温冉叹了口气,收住了伞,站在门口将脚上的雪跺干净。一亮黑色的轿车远远驶来,车牌子她不大认识,但是牌照却是军牌无疑。
车子稳稳地停在大门口,车门打开,一个穿着绿色军装的男人一边戴帽子一边从里面钻了出来,抬眸看见温冉的时候愣了一下。温冉却是不记得眼前的男人了,只是觉得有些眼熟而已,于是她便点点头,与之擦身而过。
没想到,几分钟后――
二楼的书房里,温老爷子正慈眉善目跟面前的年轻人寒暄:“洧川,你说你父亲调回b市来了?”
年轻人挺腰而坐,双手一动不动地摊在膝头,动作标准的都可以上电视了,他点点头,笑道:“我爸成天在家里念叨老首长的知遇之恩,说是一到b市第一时间就要来看您。”
温老爷子满意地笑了笑,连说了三声好好好。
“冉冉啊,这就是我跟你说的赵洧川,上次你们俩来的时间岔开了,要不啊,早就见着了。”
是早就见着了,还见了不止一次――
温冉向他点了点头,又继续喝手中的茶。赵洧川挑挑眉头,饶有趣味地看着她,须臾,他笑着取过身边从n市带来的见面礼,听闻温老爷子的老家是n市的,当兵也是从那里开始,对n市的特产也是喜爱不已,他这一次送礼也算是投其所好了。
温老爷子笑眯眯地接过来,“我听你父亲说过,你现在已经提了干,准备靠自己在部队上好好干一番。嗯,不错不错。”顿了一下,又试探的问道,“有对象了没有?”
此言一出,两人惧是一愣。温老爷子察言观色,即刻笑着说道:“要是没有,看我们家冉冉如何?”
温冉忍不住苦笑,这哪是大伯母给她介绍男朋友,明明是整个温家在给她找婆家。什么时候,她也值得温家这么费心了?
她娇嗔道:“爷爷,哪有这样问的。再说了,我还小,才二十一呢,不急着找对象。”
温老爷子和赵洧川同时别有意味地看她一眼,盯着巨大的压力,温冉若无其事地笑笑,继续喝手中的茶,努力控制,不让杯中的水洒出来。
赵洧川很快地领会了她的意思,笑:“家父也着急,不过部队训练太紧,过几个月要搞跨军区演习,时间少的睡觉都不够,要是谈恋爱,恐怕要委屈人家了。”
温老爷子笑着点点头,喝口茶,表情看不出端倪。
在温宅吃过午饭,她起身告辞。温老爷子面色不善地点头,乔雨芬大伯母也是一脸歉意地看着她,她笑了笑,不甚在意地转身离开。身后有渐近的脚步声,她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跨过了院门,她转过身去,充满歉意地对赵洧川说,“真抱歉,我爷爷是老糊涂了。”
赵洧川凝视她片刻:“没关系。要我送你回去吗?”
温冉摇摇头,沉吟片刻,说道,“你能给我你家的地址吗?”见赵洧川有些奇怪地看着她,她慌忙补充道,“我听爷爷说,赵伯父是我爸爸的发小,所以我想抽空去拜见他。”她从来没有听谁提起过父亲的朋友,唯一的一个,还是爷爷告诉她的,应该没有错吧。
赵洧川笑了笑:“你不用这么急着解释,我家还没搬过来,方便的话,留一个电话吧,到时候再通知你。”
犹豫良久,温冉答应了下来。
她今天彻底把事情搞砸了,走之前爷爷的脸色就是最有力的证明。不过,她有预感,今天的见面不过是试探她愿意不愿意听话罢了。要是她真不听话,温家恐怕也不会花太多心思在她身上。
“温老师!”忽然一声清脆的男声唤回了她的心神,温冉转身一看,是樊映泽,只见他大包小包地拎着东西,颇为吃力的样子。
“你这是干什么?”温冉忙接过他手中的几个袋子,避免了他怀里这堆小山塌陷的危险。
男生难得孩子气地皱皱眉:“我们班委出来买元旦联欢需要的东西,也不知道他们几个人去哪儿了,说好了在这里碰面的,我都等了一个多小时了。”
你一定是被他们放鸽子了。温冉有点儿不忍心地看着面前这个心地单纯善良的男孩子,又接过他手中的几个袋子,“好了,别等了,再步行十几分钟就是地铁站,我帮你把东西带回去吧?”
樊映泽连忙拒绝:“不用了不用了老师,我,我再等等他们。”回应他的是温冉逐渐远去的背影,樊映泽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而后又很快地拔腿跟了上去。
看着他有点儿郁闷的模样,温冉顿时心情大好,要不是两手都抱着东西,她真想拍拍他的肩膀,“状元郎,我现在以学姐而不是以老师的身份教育你,做人不能太实诚,会被别人耍的团团转的。”
状元郎瞥她一眼,这果然不会是老师说出的话:“老师,您出来干吗?”
“散步!”言简意赅的两个字。
樊映泽微微扯了扯嘴角,又跟着她的脚步:“老师不愿意讲就算了,找这么烂的借口很有失我们b大同学的水准诶。”
温冉登时吊起双眼看着樊映泽,就在他顶不住压力要投降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几声不大的喇叭声,两人循声望去,一起看见了灰色车子里的叶以祯。
“咦,那不是叶老师吗?”樊映泽用领子蹭了蹭眼睛,看清楚了来人。
这真是太巧了,上次她就是在这儿见到他。这次他的鼻梁上也正正经经地架了一副眼镜,应该是刚刚工作完。
叶老师。
温冉忽然莫名有种慌张,几乎一听到这个名字她就顺理成章地想到另外刘菲菲那句话。喜欢叶老师不丢人。她微微闭了闭眼,试图把这种想法赶走,再睁开眼时,叶以祯的车子已经停在了面前。
“叶教授。”两人异口同声,倒是让车子里的叶以祯愣了愣。
“怎么大包小包的,上车,我送你们回去。”说着他要打开车门。
不能上!心里有个声音在提醒她,于是温冉连忙拒绝道: “不用了叶老师。”
语罢樊映泽和叶以祯都望着她,温冉干笑两声,捅了捅身边的樊映泽,“你不说跟同学在地铁站碰头嘛,怎么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而后又言笑晏晏地看着叶以祯,“叶老师,不麻烦您啦。”
叶以祯微微一挑眉,凝视着温冉的眼睛,说: “那你们慢慢走过去,下了雪,小心路滑。”
终于送走了这位大神,温冉松了一口气,回头又看见樊映泽打量她的眼神:“怎,怎么了?”她发现这一大一小的眼神都很犀利,她连温恪老将军的压力都顶了下来,偏偏在这两人面前露了怯。
“老师你又撒这种没水准的谎了。”樊映泽小声嘀咕道,“而且,叶老师好像明显一副不信但又不戳穿你的样子诶……”
温冉:“……”
回到宿舍接到母亲的电话,温冉不知道母亲知道了什么,所以电话里也只是小心翼翼地找着话题。几句话下来,她心里有了大概了,母亲恐怕暂且还不知道,她不愿意母亲烦恼,便也不提。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温太太忽然说道:“对了,冉冉,元旦这几天我要出一趟差,你如果能在学校呆着就别回来了,家里没人。”
温冉愣怔了一下,听母亲继续说:“妈妈很抱歉。”
她能说什么,只是安慰了母亲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宿舍里只有林笙在,童舟自从那晚从机场回来之后就扎根了自习室,而刘菲菲最近似乎走了桃花运,和四大学院之一的机械学院里个一位机械男过从甚密,这是前几天刚刚在宿舍报备过的。
温冉一边喝水一边平复心情,一抬头,对上林笙若有所思的一双美眸。她的头发长了一些,刘海遮住眼睛,她用发卡全部拢到了后面,只剩下一双大眼睛,盯着人的时候有种莫名的诱惑。
“怎么了?”温冉不禁问。
林笙温柔一笑,“没事儿,就是系里刚刚通知,a大和b大正联合搞一个项目。听说这回这个项目的合作方是gp银行,要参加的话得赶紧报名。”
温冉不经意地哦了一声。
林笙睁大眼睛看着她,“哦就完了,你知道名额有多枪手么?基本上全系的同学现在都在学院的网站在报名,服务器都要瘫痪了。而且我觉得温冉你很合适啊,你看,你a大的学士学位,再加上b大的研究生在读,两边都有人脉,没有试试的想法么?”
难为这个冰山美人说这么多,温冉决定多了解一下:“a大都有哪些导师要参加这个项目?”
林笙低头看了一下手中的名单:“哦,a大管院的名师,刘启明和张蕴教授。”
“除了这两个还有谁么?”
“没了。咱们学校的还没定下来,不过可能最大的应该是叶老师和师太。师太么,资历摆在那里。而叶老师,又有丰富地投行分析师经验,应该差不多了。”她合上本子,仰脸看向温冉,“怎么样,参不参加?”
温冉考虑片刻,仿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堪回首的事情,咬牙一笑:“我,还是算了吧。”
临近元旦之前,教务处下了研究生考试安排。大部分考试都安排在了元旦假期前后,得知消息后的同学们一阵怨声载道。
吴老站在讲台上安抚大家:“老师们的职责是传道授业解惑,学生的职责则是了解吸收掌握知识,考试只是检验这个过程一个工具,不要看得太重。”
刘菲菲瘪嘴:“要是师太也有吴老的觉悟该多好。”
林笙接口道:“你最好期待传说中师太的建行行长男朋友能及时把她娶回家,否则她得提前进入更年期。”
刘菲菲捂胸口:“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下课的时候温冉上去交报告,吴老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推推眼镜:“小温啊,我今天看了一下名单,系里所有的学生都报名了gp合作项目,怎么就剩你一个人没报?”
面对吴老的温和质询,温冉有些为难地抓抓后脑勺:“我,不太想参加――”
吴老哦了一声,严肃地看着她:“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你要考虑清楚,我还是很看好你的。”
她应了一声,送吴老回办公室。回来的时候经过叶以祯的办公室,她快走了几步,没想到依旧被人叫住,不过让她松一口气的是叫住她的人是程北。
“见鬼了这是,见我了都不打声招呼。”
温冉笑了笑,“哪有,程北姐你在忙?”
程北揉揉酸痛的脖子,苦着脸道:“老板去t市了,丢下一堆项目让我来收尾,最近常常忙通宵。”
温冉睁大眼睛:“不会吧,叶老师这么虐待你呀。”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是忽然一松。
程北眨眨眼:“没听说过呀,研究生就是给导师打杂役的。不过平时还好啦,最近老板一直忙着t市gp分部的事情。对了,你知道吗,老板是gp分部的高级分析师,赚外快不眨眼啊。”
“你,你是说,叶老师一直在t市的gp分部工作?”温冉有些难以置信地反问。
“不相信?我也觉得很神奇,主职教师,副职投行高级分析师?”程北耸耸肩,笑道,“很难理解吧?”
让温冉震惊的不是这个,而是gp,她抓住程北的小臂,“程北姐,你知道t市gp分部的负责人温行之么?”
“咦,你知道他呀。”程北有些诧异,“其实温先生这个人比较低调,我也是因为叶教授的原因才见过他几次,听温先生的助理说,温先生和叶教授以前是同学,所以叶教授才愿意当gp的分析师。”
同学?同学么……
温冉顿时一阵失神。
“温冉,你怎么了?”程北轻声唤她。
温冉苍白着脸色,轻轻一笑:“没事儿。”
温冉记得,来b市上学的第一天她就应爷爷的要求去了温宅。那时候她对b市还不熟悉,是温小叔亲自开车来接的。虽然小叔从不在她面前摆架子,但是她知道,外人见了他,都要恭恭敬敬地叫一声温先生的。不光因为他温恪最疼爱的小儿子的身份,更多的是他本身就拥有足够的资本在这里立足。也许因为如此,温冉面对温行之的时候,总是隔了一层。
倒是大伯母乔雨芬,她去的那天正好下了大雨,大伯母一脸爱怜之色让她去换衣服,她惊慌失措的拒绝,大伯母便嫌她见外。回学校之后她懊恼地打电话给母亲,母亲在那头轻笑道:“没事儿,你大伯母是温家最好说话的人,她不过是疼你罢了。”顿了顿,又道,“不过真有什么事情了不要去找你大伯母,实在不行,就找你小叔。他比你想的要疼你。”
是吗?温冉失神的想,怎么她觉得,她遇到的男人,都那么深不可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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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六章 1、
圣诞节热热闹闹的过去了,本科生的考试排在了元旦后一个星期,所以此刻时间还算轻松,深为研究生的她们就没那么幸福了,连圣诞节都要加班加点的赶报告和考试。
偌大的图书馆,一片寂静。
温冉伸了个拦腰,将好不容易搞定的报告发到了老师的邮箱里,回头一看,童舟依然在一旁冥思苦想。
“舟舟,需要帮忙么?”
童舟苦恼地皱起了眉头:“我在想我对gp的项目申请可能告吹。”
“为什么?”
“今天我最近有一门cpa课程要考,还要抽空编写申请表。更重要的是――”她沮丧地说道,“我的简历根本就是一片空白,除了学生会干部之外根本无内容可填补。”
温冉一边关电脑一边吐了下舌头:“那我跟你比岂不是更惨,还好我聪明,没有申请。”
童舟被她的安慰逗笑:“你的英明之举使我失去了一个劲敌。”
因为童舟还要忙,温冉先行离开。夜晚的时候外面忽然下起了小雪,此刻地面上已经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雪,她昂头欣赏了一会儿,就听见有人叫她。
“小温啊,在这里赏雪啊?”是系主任李老师,温冉代国贸班导员时认识的。
“嗯,就要走了。”她缓缓地跟着他的脚步下图书馆长长的台阶。
“最近工作辛苦不?”系里面的领导都很和气,尤其是李主任,最爱对老师嘘寒问暖。
温冉忙答:“还好,因为考试忙了一些。”
“哦,那就好。”李主任推了推眼镜,“有什么问题要及时反映。”
“嗯。”温冉应了一声,看见远远驶来一辆车。
车子稳稳地停在了路边昏黄的路灯下,片刻,车门打开,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从上面走了下来,男人穿了一件正装,袖口的一枚袖扣在灯光下发着不浅不淡的光芒。温冉忽然一惊,接着就看见男人转过身来。
黑白分明,长身玉立的模样,她再熟悉不过。
李主任咦了一声,便二话不说地带着她向前面走去。
“叶老师啊。”李主任意外地看着他,“我还以为你得几天才能回来呢。”
叶以祯不着痕迹地瞥了温冉一眼,视线又淡淡地转移,“嗯,会议结束就回来了。”
“事情都谈妥了吧?”李主任小心翼翼地询问。
“嗯,差不多了,gp那边答应多给几个名额,这样我们也好做些。”
“那就好,那就好。”李主任放心了。
温冉想找个借口溜走,李主任的电话却忽然响了起来,她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李主任笑眯眯地捂住话筒说:“吴老还为这件事儿担心呢,我快走一步去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你们两个慢慢聊,对了叶老师,这位你应该认识吧,按说应该给她上过课?”
叶以祯缓缓一笑:“是的,我们认识。”
温冉忐忑不安地跟在他后面,一步一个脚印印在雪地上,显得滑稽无比。
“温冉。”
“嗯?”
“我们谈谈。”
又是这样的开场白――
“那天的帖子我看了,你要是为这个烦恼大可不必。”一双眸子,沉静如水,连带着他此刻的语气也显得云清风淡。
“我没有为这个烦恼。”温冉慌忙说道。
“哦?”他微微皱眉,侧过身来,“那你为何――”
“我不参加gp项目是我的问题,不是因为老师您。”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温冉立刻截过话头,“这只是我个人的原因。”
叶以祯淡淡地望她一眼:“什么原因?”
这个原因让她有些难以启齿,她有些为难地开口,“我以前在a大读书,跟刘启明教授有过一些过节。这次a大的合作方是他,恐怕申请不会那么容易让我通过。我又何苦去自讨没趣。”她摊了摊手,苦笑了一下。
叶以祯微微眯了眯眼,刘启明的“美名”他也听说过,虽然位及教授,却没个教授的样子,时常有猥亵女学生的传言流出,实乃教师界的败类,他一直不解,像这样的人,a大怎么还会再用。
见她不愿意提,他也缄口不言,只是轻声说道:“温冉。”
“嗯?”
他浅浅一笑:其实,我刚刚只是想问你为何躲着我。”
“啊――”温冉顿时嘴巴张成窝形,一脸坑爹的表情。
他轻轻用手指挑起了她的下巴,成功让她闭上了嘴巴:“我一直觉得你是聪明的,该抓住的机会都会抓住。”
她睁大眼睛看着他,心情突兀地有些紧张。
“不要因为一些别人的原因而放弃自己的机会,这才是最笨的做法,gp项目又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嗯。”她轻声应道,仿似因为他的话,心里忽然有了底儿。
“懂了么?”
“懂了。”她赶紧点了点头。
“那好。”叶以祯也很满意,“那我们再谈谈刚刚的问题,这几天为什么躲着我?”
温冉支吾了一阵:“我,我没躲着您啊,您不是去t市开会了么?怎么样,t市好玩儿吧?”说完她干笑两声,直想埋了自己。
叶以祯淡淡地凝视着她,须臾,笑了:“温冉,不会撒谎就要学会藏拙。”
诶?她尴尬地低下头,却重新被他抬起下巴,被迫直视着他的眼睛。她心里忽然一阵紧张,一种奇异的感觉从心底涌起,让她无法形容。
“其实这几天我会问自己,是不是我让你误会了什么。”他认真地看着她,一片坦诚。
温冉有种被看穿的错觉。她是不是太笨了,连掩饰都不会,所以一下子就让他看穿了,所以此刻正要澄清误会,她赶在前面开口,“叶老师,您做的很好。是我自己――”
“是么?”他淡淡的反问。
她慌忙点头,生怕他说出什么让她无地自容的话来。
“那你愿不愿意听听我的想法?”
“您,您说。”她低下头去,不敢抬头看他。他的声音轻轻地在头顶砸开。
“尽管有些感觉我觉得它很奇怪,但我从来不会骗自己,也不会骗别人。”他轻轻一笑,“如果这种感觉告诉我,我喜欢你。那么,我会遵从它的选择。”
温冉只觉得脑子轰的一下,仿似有什么东西炸开。她完全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却被他捧住了脸,让她退缩不得,“因为我今天才深切的感觉到,时间是从不等人的。”所以,想要的东西就要赶紧抓住。
她愣住了,完全的状况之外,十足的不知所措。
而这样的反应也在他的意料范围之内,他俯身,替她裹紧围巾:“或许这对你来说有些突然,所以我不会急着要你的答案,但是你也要答应我,认真想一想这个问题,好吗?”
温冉回过神来,看着他温和淡定的神情,因为喜欢,所以他给了她最大的纵容,眼眸闪了下,她点了点头,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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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
这一想,温冉就想了一夜。
第二天早晨,面对镜中的一双黑眼圈,温冉懊恼地捂上了双眼。
林笙一边挤牙膏一边笑她:“说,昨晚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去了?”
温冉无奈地瞥她一眼,匆匆地撩了一捧凉水洗脸,顿时冻得呲牙咧嘴,脑子才算彻底清醒过来。
“林笙。”她忽然抬头,睁大眼睛看着镜子里的林笙。
“怎么了?”林笙含糊不清地应道。
“你怎么,不交男朋友了?”
林笙愣了愣,“怎么?”
她微微侧过身来,“我只是,突然想起来――”
林笙甩干手上的水,说道:“没关系的,我只是,忽然想搞定自己的学业。”她忽然笑了下,有点儿不好意思,“我这场恋爱谈得太艰难,你知道的温冉,他比我优秀太多,在他面前我再也高傲不起来。”
温冉有些难以相信,她这样的人,竟会这样自卑:“林笙。”
林笙甩了甩头发,忽然笑容满面:“所以我才想努力变得优秀,让那个混蛋再也配不上我,也让我将他抛之脑后,再找一个好男人。”
望着她踌躇满志的样子,温冉会心一笑,握住她的手:“你会成功的。”
上午的时候温冉还是去系里领了gp项目的报名表,厚厚的几页纸,她在图书馆里填了一下午才搞定。
樊映泽一边整理书架一边好奇地问她:“老师,听说这个项目难得很,您确定要参加呀?”
她头也不抬:“怎么,对你老师没信心?”
状元郎是个老实人:“您前几天还意志坚定地决定不参加呢。”他记得,那天他们一起去家教,路上谈到这个问题,温冉还慷慨大方地说,“这条独木桥这么窄,就让他们去挤好了。”
温冉汗颜,这小子,这些东西他倒是记得清:“你就当你老师我忽然发奋图强了吧。”
凡是申请项目的人都要参加面试,温冉领到号码的时候,有些犯愁。这样一来,她很有可能要面对一个人,刘启明教授。
温冉还记得,那是大四上学期快结束的时候,她们的课排的满满的,连晚上也在自习室里通宵达旦地复习。刘启明那时候带了她们一门不很重要的课,按理说那是选修课,上不上无所谓,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最后考试的时候却偏偏被他排成了一门必修课,最后害惨了一大帮学子,姚绵绵就是其中一个。
那天晚上她同姚绵绵一起去办公室找他说情,刘启明一开始还中规中矩和蔼可亲地听她们说,到了最后,手忽然摸上姚绵绵的大腿,暗示意味极强的摩挲着,姚绵绵登时就愣在了那里,倒是从没见过这种场面的她一激动,站起来给了刘启明一巴掌。
事后,姚绵绵捧腹笑着说,真没见过她这么热血的时候。温冉也纳闷,自己怎么就一时冲动了呢,到头来把刘启明给得罪了。那一科挂是没挂,只不过是低空飞过,奖学金也就此没了。
结果进了面试教室,温冉松了一口气。面试老师是a大的张蕴教授和b大的李鸣教授,即灭绝师太。
张蕴看见她,有些惊讶,笑着对她点了点头,温冉紧张地回应。
而灭绝师太则是面无表情地推了推眼镜,开始了她的刁难,等到温冉结束面试出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被她削掉半条命了。
“师太这几年愈发不手下留情了,我听说,上午面试的最后一场里,还有一个大男生当众被他逼哭了。”面试出来,偶遇程北,温冉一边走一边听程北说,
“程北姐,你也参加了吧?”
程北骄傲地眨眨眼:“那当然了,也不看看咱们是谁的手下。对了温冉,老板就在前面的那个面试教室,你要是幸运点儿分到他的考场,说不定老板还会给你放水呢。”
温冉有些窘迫:“程北姐,别瞎说。”
“害羞啦小妞?”程北促狭地笑笑,“我看老板挺喜欢你的,简直把你当大弟子培养了。”
她沉默了一阵,静静地走过叶以祯所在的教室。她努力控制自己目不斜视,余光却偷偷地将里面的情景看了个大概。十二月份的天气,虽然有了暖气,却依然冷得要命,而他却只穿了一件白衬衣,袖口依旧卷了起来,样子干净整洁。
大约只是几秒,她听见他从容不迫地发问:“同学,请谈谈你对未来人生的规划。”
规划,她不禁一愣。他昨晚说的话又响在耳边,他说喜欢她,是不是等于,把她也算到他的未来去了呢。
“程北姐。”她忽然开口叫住程北。
“嗯,怎么了?”
“你说的,喜欢,是什么意思?”她紧张地问。
程北笑了笑,看着她:“你理解成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
温冉脸色一红,抱着书仓皇离开。留下程北在原地,像偷了腥的猫一样笑得开心。她也只是偶然遇到过几次叶以祯跟温冉在办公室的场景,那种气氛,怎么说呢,反正那个时候,老板是很放松,心情很好的。现在她不过随便猜测一下,没想到――
小温学妹还真是好骗呀!程北感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下一行字:老板,提到你的时候,小温学妹脸红了。
发送成功之后,过了几分钟,叶以祯的回信才到,程北迫不及待地打开来看,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干脆差点儿哭出来。老板什么也没说,只是说了一句:“月底的报告下周二提前交给我。”
这就是只有导师才能想出来的打击报复,程北同学无语望天。
这边,叶以祯结束了最后一个申请者的面试,有些疲倦地揉揉眉心。看着刘启明教授对着几份申请表上的照片把玩不停,他微微皱了皱眉。
“叶教授,怎么样,喝一杯吧?”刘启明邀请。
叶以祯果断婉拒了,视线微微一转,落在空旷的走廊上,不禁无奈一笑。真当他看不见她么,还走那么快。
回到办公室,程北已经畏罪潜逃。他将大衣搭在沙发边上,坐在电脑桌前。只离开一下午,邮箱里又跳出了几分邮件,除了一些学术研讨会的邀请函之外,还有几封来自gp的邮件。他用手轻轻支着头,也懒得去看。
手机忽然想起,他按下接听键,是在gp的助理。
“叶先生,事情已经办妥。”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望着窗外逐渐黑沉的天空,他暗笑自己,人还没抓到手,已经开始操那一份心了。
因为元旦假期班里有不少人要回家,所以国贸班把元旦晚会提前了两天举行,场面并不小。按照樊映泽的话说,他们把积攒两年的班费都砸在了这上面了,办不好说不过去。
可尽管有樊映泽打的预防针在前,温冉到场的时候还是深深吃了一惊,这群孩子也太能干了,不仅把这学院楼的活动教室能派上用场的都统统利用了,活动室没有的他们也弄来了。在她看来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节日而已,没想到他们又这么大的热情。温冉看着正在忙活的樊映泽,不由得感叹一声,真是能干!
“温老师。”一道低沉的女声从后面传来。
她双手□大衣兜里向后看去,看见咬着嘴唇纠结的程语:“怎么?”柔声问着,脸上的笑意还未退散。
程语咬咬唇:“老师,您喜欢我们班长嘛?”
温冉差点儿跌倒,她就怕这姑娘问这种让她尴尬的问题,尤其是里面还有喜欢两个字,她一听就脸红的两个字。不过,在学生面前,形象还是要保持的。
她徐徐一笑,朗声回答:“喜欢呀。”声音拉长,见程语明显蔫了下去,她又笑嘻嘻地补充,“不过跟你的喜欢不一样。”
“老师!”程语假意恼怒地跺了跺脚。
“我把他当做一个聪明勤奋的学生,一个善良可爱的学弟来喜欢。”她望着樊映泽的身影,此刻他累了满头大汗,“你呢?”
“我也不知道。”程语低下头,“总之,我是喜欢他的。”
“嗯,那就不要大意地去追吧。”她从善如流地说道,却在说出口的那一秒一下子愣在了那里。不禁苦笑,事情放在别人身上是一回事,轮到了自己,又成了另一回事。
温冉安静地坐在后排看着他们玩闹,内心很是羡慕。一直以来她总觉得自己已经长大,过了疯闹轻率的年纪,每每有阿姨到自己家里,总是夸她乖巧。今天她坐在这里,才想起一点,她不过才二十一岁而已。
要像一个年轻人。这是他告诉她的,她一直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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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
元旦假期到来的前两天温冉意外的接到了赵洧川的电话,她刚刚起床,还未清醒过来,怔忪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是谁,电话这头的他并不介意地说道,“我记得你说过想要见我父亲一面,这几天他正好有空,如果你方便的话,可以来家里做客。老爷子听说了你,也很想见你一面。”
温冉大喜:“方便,当然方便。”
赵洧川朗声一笑:“那正好。”
挂了电话,温冉心情有些复杂。因为爷爷的缘故,她不想与赵洧川牵扯过多,可是又因为赵家老爷子与自己父亲的发小关系,她又割舍不下。左右权衡,头都大了。
赵洧川的家并不远,温冉自己打车就能过去,便谢绝了他来接的提议。是一座独门独院,自然没有温家的气派,棱角却柔和了许多。她进去的时候赵洧川正在客厅,不经意地一抬头,就看见她站在门口了。
“你好。”温冉换了鞋,有些拘谨地打一声招呼。。
赵洧川耸肩一笑,带她去见父亲赵伯年。
赵伯年正在书房练字,听到门响之后稍一抬头,瞬间便愣在了那里,添饱的毛笔悬在半空,须臾之间,一滴墨便落在了雪白的宣纸上。
“赵伯父。”温冉乖巧地与他打招呼。
赵伯年回过神来,不禁笑道:“像,太像了。我有十几年没见你父亲了,一下子看到,竟然反应不过来了。”
温冉落座,悄悄环视了一下四周。周围的墙上都贴满了毛笔字,看字体都是一个人的,想必就是眼前这个中年男人的吧。他穿着一身白色长衫,气质宽厚高雅,不经意间就让她放松下来。他应该是很了解父亲,连父亲最爱的茶都还记得。
“我记得,你父亲在世的时候是最爱喝茶的一个人。那时候我们都还年轻,聚在一起的时候喜欢喝酒,偏偏你父亲,烟酒不沾。”
一道冒着热气的茶放在了温冉面前,她掀开茶盖,闻着那袅袅茶香,认真地听面前的男人说,男人一身白色长衫,在这恒温二十六度的屋子里并不显得单薄。
男人笑道,“如果我没记错,这是你父亲最爱喝的茶。”
温冉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苦涩涩的感觉。
柔柔一笑,她说:“谢谢您,赵伯父。”
“在b市读书?”赵伯年亲切地问道。
“读了将近五年了。”她认真地回答。
“哦,那家也在b市?”
温冉摇摇头:“家在t市,妈妈还在那里。”
赵伯年看她一眼,缓缓问道:“你母亲,还在t市?”
“对,她在t市还有工作。”顿了顿,她补充道,“我爷爷,还没有认她。”
赵伯年显然也知道这段往事,就此搁置不提,只是轻声问道:“你母亲还好吗?”
这样小心翼翼的语气让温冉有些奇怪,却还是认真地答,“嗯,还可以。”
赵伯年松一口气,又靠向椅子:“那就好。”顿了顿,问道,“你父亲早逝,这些年你母亲是一个人将你抚养大的?”
“对,妈妈她,没有再婚。”
听她答完,赵伯年笑了笑:“我跟你爸爸从小一起长大,他这人生性孤僻,没什么朋友,我也算个异数吧。冉冉你也不要这么拘束,叫我声叔叔,总是没问题吧?”
原来他看出了她的拘谨,温冉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甜甜地叫了一声“赵叔叔。”
“当年你父亲铁了心要学考古,你爷爷怎么劝都不行。说起来,就他这拧脾气啊,你们家谁估计都及不上。”赵伯年回忆,“不过,你父亲倒真是块学术料子,对着一块儿石头都能看半天,他呀,可是最耐得住寂寞的人。”
温冉笑笑,沉吟:“赵叔叔,您这里有我爸爸年轻时候的照片吗?”
“有的,我给你找找。”说着赵伯年就起身去书柜前,“你父亲不爱照相,所以我的照片也不多,说起来他那里也应该有一份的。”
果真不多,厚厚的一本相册里只有几张父亲的照片。温冉小心翼翼地摩挲着这些旧黄的照片,鼻尖忽然就酸涩起来,就是这些照片,她的爸爸。她不无遗憾地说道“我们那时经常搬家,不知怎么,就把照片弄丢了。”
赵伯年忽然抬头:“冉冉,你爸爸他,是怎么去世的?”
温冉一愣,从照片中抬头,“车祸。”
她还记得当时的情景,她和母亲正在吃午饭,忽然接到了j省某市公安局打来的电话,电话里,那人告诉母亲,父亲在归来的高速上与人发生了车祸,当场死亡。母亲挂断了电话,立刻将她送往姨妈家借住,而后匆匆赶往某市。这件事,留给她最后的记忆就是那一盒薄薄的骨灰。
沉默良久,赵伯年悠悠一叹:“你父亲这一辈子很不容易,他精神上有一些毛病,压力大了容易出问题。我总以为他跟你母亲结婚了会好些,没想到,他还是英年早逝。”
赵伯年顾自叹息,却不料这句话在温冉听来恍若惊天雷一般,只觉得手都在颤抖,照片散落一地,她顾不得去捡,只能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我爸爸他,有什么病?”
赵伯年也惊讶,他或许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你不知道?”
温冉几近茫然地摇摇头。
赵伯年又叹一口气,看来是她的母亲有意隐瞒的,不想今天让自己给点破了,也只好自己圆了:“你父亲呀,年轻的时候得了中度抑郁症,压了大的话容易出一些问题。”
“那时候你父亲想娶你母亲,温老爷子不同意,你父亲一气之下就带着你母亲远走他乡,这真不像他一贯的作风。”赵伯年顿了一下,又苦笑,“可是那时候也没办法了。以后我就再也没见着过他们了,过得好不好,也不知道。”
过得好不好?印象中她的父母是相亲相爱的,可是有的时候她总能看见父亲抱着她发呆的样子,也能看见母亲偷偷抹泪的样子。再后来,父亲因工作需要便频繁的出去,一开始是一个月,再后来两个月、半年。
在父亲的墓前,妈妈抱着她,一边哭一边说着她听不懂的话,“走了也好,他再也不用受折磨了。”说着便流泪,“你爸爸这一辈子走得太快,我在后面怎么能追都追不上,要是我也走快一点儿,他就不用那么孤单了。可惜呀,我太没用,你爸爸他,一定是等急了……”
她那时不懂得母亲的眼泪,直到后来长大了,才渐渐懂得,父亲的勇气在带着母亲离开的那一刹那就用光了,剩下的时间不过是两个人的画地为牢。
冬至已过,b市的天早早就黑了下来,然后在这黑寂的隆冬,整个城市却依旧喧嚣不已。温冉捧着照片坐在公交的最后一排,借着窗外偶尔闪过的昏暗灯光,看着照片上的父亲。这是走之前赵伯年给她的,他自己只留了一张,剩余的便全给了她,温冉为此感激不尽。
公交车的最后一站是b大的大门口,回到学校已是傍晚七点。温冉站在广场良久。
她还记得在a大的时候,姚绵绵总是买来各种各样的言情小说来看,耳濡目染之余还不忘对她耳提面命:“躲避爱情的女人是愚蠢的,因为遇见真爱这东西的几率就跟遭雷劈一样,更因为公主在遇见王子前总要亲吻几个青蛙,所以,你不试怎么知道什么时候遇见王子跟真爱?”
她记不得她说了一句什么,只记得自己当时的心理所想――不怕试,就怕万劫不复。所以,趁现在,她的勇气还在,她还能说出口,她迈开步子,向学院楼走去。学院楼前伫立了一盏路灯,有淡淡的灯光。温冉站在低下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向里面走去,一辆黑色的车子缓缓驶来,她顿时觉得有点眼熟。
车子稳稳地停下,车门打开。叶以祯从车内走了出来,他似是想起了什么,俯下身去向副驾的助理说了些什么,视线微微一扫,便顿在了那里。他显然看见了她,漂亮的黑眸里闪过一丝诧异,而后化为淡淡的沉静。他就是这样的人,不论发生什么,总能很快的冷静下来,他已经有足够的资本将一切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怎么了?”他的眼镜还未来得及摘,精巧的镜片后头是一双透着浓浓疲倦的眼眸。第一次,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毫不掩饰地展露他的疲惫。
“我有事想跟您说。”温冉牵了牵书包带,鼓足勇气说道。
叶以祯笑了一下,“先等一下。”而后又转过身去,对助理说道,“明天把会议报告的内容整理出来给我,今天先到这儿。”
助理愣了一愣,很快又反应过来,开车远去。
叶以祯带着温冉向办公室走去,纵使他做好了完全准备,可是还是忍不住有些紧张。他微微苦笑,倒了一杯温水给温冉:“先喝杯水暖暖身子。”
温冉接过水微微抿了一口,急急地说:“老师,我想跟您谈谈。”睁大的眼眸中,里面一片真诚。
他哦了一声,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和蔼的笑:“我听着,你不要着急,慢慢说。”
她唔了一声,却又低下头去不说话,而他则坐在一旁耐心地等待,良久,他听见她开口。
“其实,您那晚说完之后,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嗯。”他看出来了,能让她这么纠结,他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如何
“事实上我从来没有遇到过您这样的老师,您博学多识,温润儒雅,同学们当中喜欢您的人太多了。”
他不禁一笑:“你这是要夸我?”
“不是的。”温冉赶紧摇头。“我还记得从机场回来那晚您告诉我的话,您说,如果有那个例外存在,要给他一个机会。我只是想说,如果真有这样的人,我希望他不要离我太远,也不要走得太快。”
原来他自己是自掘坟墓?他不禁挑挑眉:“为什么?”
温冉眨眨眼睛,忍住鼻头的酸涩,眼眶的泪水:“因为,我不想追的太辛苦。”这是她长大以后才懂得的母亲的痛苦
叶以祯仿似是忽然懂了,伸出手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泪,动作细致轻柔,简直要引出她更多的眼泪。
这个女孩子还未完全长大,却背负了那么多的心结。而他,却完完全全地低估了她的这些心结,以自己的想法强加于她,他还能做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俯下身去轻轻抱住她,就像以前那么多次一样。
“温冉。”他轻轻说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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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
新年在忙碌中悄然而至。
小的时候每年最后一天晚上睡觉的时候,父亲总要哄她说,冉冉乖,今天晚上一躺下,第二天起来就是新的一年了。由此,她便觉得这个节日很奇妙,有种洗尽一切,重新开始的味道。可是,现如今,望着窗外的校园冬景,剩下的只是萧索。
“老师,整理完了。”
樊映泽递上来一叠厚厚的奖学金名单,温冉看过一遍,细心的收好。学期末总是有许多事情需要总结汇报,国贸班的班长每天都要到温冉的办公室报到好几次。
她低头看了下腕表,已经是晚饭时间,便收起大衣,对樊映泽说:“辛苦你啦,今天晚上老师请客。”
状元郎有些受宠若惊地望着她,“老师,真的吗?”
温冉立马怒目相视,状元郎立刻喜笑颜开。
经济系的导员办公室距离叶以祯的办公室其实很近,她从二楼下来,拐个弯就到了,是向外走的必经之路。她缓慢地向前走去,转过弯,看见刘斌正往外搬箱子。
刘斌看见了她,笑嘻嘻地冲她打了个招呼:“下班了?”
她点点头,假装不经意地询问:“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刘斌抹一把汗:“这是老板的习惯,到了年终总要把不用的东西全部扔掉。以往都是他亲自整理,不过今年年底老板太忙了,最近这几天更是三天两头往t市跑,所以这活就托管给我跟程北了。”
她轻轻哦了一声,最后一节答疑课之后,就再也没见到他的身影,原来是如此的忙。
忽然刘斌咦了一声,抬头看她:“这不是你的报告么,老板怎么扔这个箱子里了?”
温冉接过一看,果然是她的论文。这个题目她印象深刻,连带他那时提起时漫不经心的表情都记了起来:“哦,是有些难度,本来是打算给研二学生做论文用的。”
程北凑过头来,一拍脑门儿:“哪儿啊,是我不小心给扔里面的。”
说着瞪了刘斌一眼,望着刘斌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温冉扑哧一笑:“没事啦,应该没什么用了,我拿走就当做留念了。”
反正都是要扔掉的,她也不能太高估自己。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她不可能要求他念念不忘。
吃饭的时候,状元郎终于忍不住发话了,“老师,你的脸色很难看耶……”
咦?这孩子平时不是最会察言观色的么,今天怎么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温冉瞪他:“再多话今晚就你请。”
状元郎抬头看她,有些敢怒不敢言。
他跟叶老师并不熟,在他看来,那是一种成年男子才具有的睿智,成熟与沉稳,他才多大呀,对于这样的气度还只能停留在向往的阶段。他与他之间唯一的联系,除却他当过他的任课老师之外,就只有一次了。
那次的事情对他来说有些尴尬。那天刚上完一节课,他就收到程语让他下课晚点儿走的短信,他有些莫名其妙,却礼貌地等在了那里。只见程语扭扭捏捏地站在他面前,磕磕巴巴地说出了几个字:“我,我喜欢你。”
他听完之后脸腾地一红,比她更磕磕巴巴地说出一句话:“不,不好意思,我在大学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程语不解:“那,那你对温老师算什么?”
那一刻樊映泽只感到震惊,而后是心思被窥破后的尴尬和窘迫,说话就有些口不择言,“这关你什么事?”结果当然可以想象,程语被他气走了。男孩儿站在教室中间,莫名地有些沮丧。整个过程太快,他根本反应不过来,此刻反应过来了,他却把事情搞砸了。
转身,准备收拾东西离开,却被门口推开门的那个人吓了一跳,原本平复的心绪又一次紊乱了起来:“叶,叶老师?”
叶以祯缓步走了进来,轻轻一笑,“我本来是不愿意打扰的,但是下一节我的课在这个教室,此刻我的学生正等在门外。”
他的语调很轻松,让他的窘迫缓和了很多,他往外一看,果然有几个学长学姐抱着书善意地笑。他赶紧收拾好东西:“叶老师,对不起,我……”
叶以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的。”顿了顿,说了一句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话,“你比她,勇敢很多。”
因为樊映泽是四川人,温冉便请他吃了川菜,状元郎感动不已。店内人群嘈杂,她被辣的一头汗,却吃的不亦乐乎。
樊映泽惊讶地看着她,“老师,您这么能吃辣呀?”
温冉拨了拨头发,含糊不清道:“当然。”
她当然不能吃辣,一回到宿舍,温冉就奔向卫生间,抱着马桶猛吐。
吐得几近肝肠寸断,刘菲菲抱着抱枕站在她的身后。
“冉冉,你没事儿吧?”
温冉说不出话,只得摆摆手。
林笙冷嗤一声:“她能有什么事儿,顶多折腾折腾自己。”说着挤进卫生间,扔过来一盒药和她的手机,“电话,另外那玩意儿如果你不想死的话最好塞一片。”
温冉脊背僵硬了一瞬,漱了漱口,抓起电话,哑着嗓子喂了一声。
“冉冉姐。”是温远。
“有事?”
那头温远沉默了一瞬,随即有呜咽声传来,她心一沉,即刻起身,向外边走去,“远远,怎么了?”
电话随即被乔雨芬接过:“嗨,没多大事儿,瞧远远这孩子把你姐姐弄的。冉冉啊,伯母问你,前天你妈妈生病住院了你知道不知道?”
温冉握紧手机,静了一瞬,才低声道:“我不知道。我妈妈她,怎么了?”
乔雨芬安抚她:“不着急啊,没什么大碍,你妈妈就是腰那儿的老毛病犯了,吃了药副作用太强,身体一时受不了。”
“那现在怎么样了?”
乔雨芬沉吟片刻,说道:“好了好了,快出院了,我也是今天听说了这件事,才想起来跟你打电话。”
“谢谢你,大伯母。”
乔雨芬笑,“瞧你这孩子,总爱客气。不过呀,有些事儿冉冉你真得好好想想了。”
“嗯?”她有些不解。
“虽然现在说这话不合适,可是你看,再过一年半载的你就要毕业了,依老爷子的性子呢,等你研究生毕业,一定是要你留在b市的,更何况你户口也在这里。”乔雨芬顿了一顿,随即问道:“冉冉,你有没有想过你妈妈怎么办?”
电话这头是乔雨芬意料当中的沉默,她继续说: “虽然老爷子与你妈妈有隔阂,但是他总归是疼你的。上一次老爷子与我提起你的婚姻大事,转天就把洧川叫到了家里。冉冉,老爷子的心思,你不明白?”
温冉:“伯母,我跟赵洧川不是您想的那样……”
“我当然知道。”乔雨芬斩钉截铁地说道,“事情可以慢慢来。既然是老爷子出面介绍的,你与他多多相处,与你和你母亲,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温冉沉默了片刻,忽然有些想笑。温家为了她真是煞费了苦心,她总以为自己不听话就没人能奈何的了,却不料自己的软肋就掐在别人的手里――她的母亲。
良久,温冉哑着嗓子说道,“伯母,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温冉拨电话给母亲。温太太显然已经睡着,接到女儿的电话有些意外。
“冉冉?”
温冉握了握电话,忍住鼻头的酸涩,轻喊了声妈妈。
温太太忍不住笑,“这么晚了,想妈妈了?”
“嗯。”她押着浓厚的鼻音说道,“您最近身体怎么样?”
“嗯,还不错。”温太太调整了姿势,轻声对她说,“前几天我去医院做了次复检,感觉还不错。对了,前天你的老师和小叔一块儿到t市来了,还一起来到了家里。
温冉立马坐起,“你是说,叶老师――”
“嗯。听你小叔说,叶老师还是他在gp的同事。年轻有为,很了不起。”
温冉沉默,他有多优秀,她最清楚。
“妈妈。”
“嗯?”
“这么多年,您是不是会经常想起爸爸?”
温太太愣了一愣,“怎么忽然问起这个问题?”
“我只是忽然想知道。”温冉抱着电话喃喃道,“我以前小,不懂得你们之间的感情。我只想问,您有没有后悔过爱上爸爸,嫁给他,跟他一辈子?”
“冉冉,你怎么会这么想――”温太太几近失声,“我从来没有过。从来没有后悔爱上你爸爸过。”
这就是答案,温冉想,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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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七章 1、
元旦过后,研究生的考试基本已经结束。
刘菲菲和机械男打得火热,早已不知去向。童舟考试完就扎进图书馆,宿舍里只剩下温冉和林笙两个孤家寡人,两人对视一眼,下一秒迅速扫除阴霾,决定出去打牙祭。
林笙没点多少菜,酒倒是抱了好几瓶。
“悠着点儿啊,就咱们两人,喝醉了可没人管。”温冉脱了大衣,只穿了一件白色高领毛衣,脸色被暖气衬得两腮通红。
林笙觑她一眼,缓缓往酒杯里倒酒:“我尽兴,你随意。”
几杯酒下肚,林笙忽然问:“温冉,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么?”
“嗯?”她睁大眼睛。
林笙缓缓一笑,说道:“我想,瞧,又一个傻妞。”
“你知道我怎么想的么?”温冉眯了眯眼,假装回忆道,“我想,这又是哪儿来的一朵高贵白莲花。”
两人同时一笑。
又喝了几杯,两人都喝多了。
林笙说:“你知道吗,我爸我妈自我小就离婚了,我跟我爸,我爸这人吧,觉得疼我就是给我更多的钱,所以我从小到大只有钱没有爸也没有妈,哪像你啊。”
温冉说:“我怎么了,你好歹还有个爸,我爸爸都去世十几年了。”
林笙说:“那,那就还有个妈,这点儿我总比不上你吧。”
温冉说:“是,我还有个妈。我妈呀,对我可好了,她什么事儿都不让我操心,就是生了一场大病也瞒着。”她抱住酒瓶子,有些不理解地问林笙,“你说我怎么就那么笨呢。”
林笙笑呵呵:“你还知道呀。”
温冉拍桌:“所以,我决定了。我要做个乖女儿,能不让我妈操心的事儿就不让她操心。我爷爷算什么,大伯母算什么,赵洧川,他又算什么……”她打个酒嗝,说,“他们,什么都不算。”
说完又去倒酒,林笙比她还清醒一点儿,见状忙去拦着她:“别喝了,傻妞。”
温冉一挥手:“不行,得让我喝,你要不让我喝我跟你急。”从小到大,她就放肆这么一回,此刻她只觉得满腹的事儿都不用去想了,喝醉了就好了,可是偏偏有人不如她愿――
刚刚举起的酒杯就这么被人抓走了,她怒目瞪过去,同时还有林笙响在耳边的一声尖叫:“叶老师?”
她被这个熟悉又让她难过的称呼惊到了,两只眼睛直直地看着眼前这个人,直至视线模糊。
其实从很小,温冉就对b市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因为每次来到这里,面对的都是红墙后头的不苟言笑的爷爷。所以,每次,她都要牵紧父亲的手才肯进门。一进门就不松手。
再后来,父亲去世,她就再也不愿意来了。可是忽然有一天,母亲带着她坐两小时火车来到b市,来到熟悉却陌生的大门外头,那一天她陪着母亲在外面站了好久好久,才等到爷爷。那天的爷爷不仅训斥了母亲,还打了母亲一巴掌。对,那一巴掌很重,连带着她都跟着摔倒了。想到这里,温冉忍不住趔趄了一下。
一只有力的胳膊及时扶住了她,还伴有低低的轻斥:“等一下,车马上就过来。”
熟悉的气息,她贪婪地闻了一下,而后又挥开了扶住他的手,“不要,我要自己走回去。”
叶以祯无奈,看着助理开过来的车:“先把林笙送回去。”
助理错愕:“那温小姐?”
“交给我。”
温冉抓住面前男人的胳膊,他个子很高,“你有点儿像一个人。”
“谁?”男人温声询问。
温冉思考片刻:“嗯,我爸爸。”
男人哭笑不得。
“他每次都会这样牵着我的手,对了,偶尔还会背我。”
说完,她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男人不说什么话,一双幽黑深邃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清浅的笑意,仿似宠溺。良久,他低低一笑,背对着她,微微俯□,温冉眨了眨眼,下一秒,就趴上那个宽厚的肩膀。
叶以祯发现,她偶尔喝点儿酒,也不算坏。最起码,很多平常他可以问一些她平常不会轻易说的东西。夜色渐暗,街灯依次亮起。他背着她缓步走在飘着雪花的大道上,竟然感觉到一份难得的静谧。过了一会儿,温冉从他的背上爬了下来,轻声问:“我怎么了?”
“你喝醉了。”他淡淡的看着她。
温冉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抬头问:“我说胡话了?”
“没有。”只是说了平时不会说的话而已。
“那就没醉。”她满不在乎的一挥手,身形因这番动作,晃了几晃。他下意识的伸手扶住她的腰,异样的感觉顿时从指尖袭来,他愣了一愣。
他伸手轻轻拨开她高领的白色毛衣,一块烫伤后的疤隐约可先。他细细摩挲,不顾温冉的轻颤:“疼不疼?”
“唔?”
温冉猛地抬头,对上他一双温润的眸子。一如既往的黝黑深邃,偶尔夹杂的温柔光泽会很轻易地让她晃神,会让她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好像暌违已久的温暖忽然而至,就好像,最疼爱她的那个人又回到了身边。
“疼。”她睁大眼睛,眼泪忽然流了出来,“疼得要命”
她揪住他的领口呜呜地哭,而他握着她的手陡然收紧,低声说“以后不会了。”
“为什么?”她嘟囔着问,像个纠结的孩子。
他没说话,只是抬高她的脸,俯□去。用唇齿间温柔的缱绻解答了她的疑问――因为以后有我。
仿似做了一场梦,温冉恍恍惚惚地从梦中醒来,只觉得头疼欲裂,用手毫无章法地揉了几下,毫不见效。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全是陌生的景象。温冉眨眨眼,再眨眨眼,清醒了。慌忙从床上爬了起来,揪住被子,不知所措地看着周围。
“醒了?”一道低沉的男音,分外耳熟。
温冉转过身去,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叶、叶老师?”顿时结巴起来,“这,这是您家?”
“嗯。”叶以祯将手中的文件放在一旁,望向盘着被子傻愣愣不可置信地坐在床的温冉,温和道,“既然醒了就洗漱吃饭吧。”说着率先跨步走了出去,留下温冉一人愣怔在原地――她,她怎么会在这儿?
洗漱完,温冉慢吞吞地向餐厅走去,而叶以祯早已在餐桌前坐定,正在品尝自己准备的碗粥。
看见了她,叶以祯缓缓一笑:“坐下,吃点儿东西。”
温冉眨眨眼,问:“叶老师,我怎么在您这儿?”
叶以祯哦了一声,笑道,“是这样的,昨晚你喝了酒,我说送你回学校,你拒绝了。送你回t市,你也不愿意。然后我说那只好带你来这里,你没拒绝。”
“真的?”温冉不受控制地反问,非常不可置信。
叶以祯笑得真诚,“是这样的,没错。”
实际上,那时的她已经趴在他背上睡着了,没有吭声,聪明如他,就把那当成了默认。当然,这点他是不会说的。
“温冉。”他沉声喊她。
“嗯?”
“昨晚的事情都还记得么?”
“什么?”温冉不解地看着他,脑子里开始高速运转,她跟林笙一起去喝了酒,喝醉了,然后开始说胡话,然后又遇到了叶以祯,然后继续说胡话,然后――她陡然睁大眼睛,迎上他的视线,温冉忙摇头,“不记得了,我,我都忘了。”
“哦。”叶以祯轻轻应了一声,放下勺子,向她走去,“那我不介意再帮你回忆一次。”
什么?温冉看着他一步步走近,迭声说:“不,不用麻烦老师了。我,我想……”
“想起来了?”他笑着问。
“想,想起来了。”温冉忙点头,可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见他云清风淡的宣布。
“晚了。”
呜呜呜呜呜,叶老师……
腰被紧紧一扣,她被迫仰头承接他略带有惩罚性质的吻。除去昨晚模模糊糊的一次,她几乎从未接过吻,轻而易举地便被攻城略地,舌尖的纠缠让她几近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叶以祯松开她,用额头轻轻抵住她的:“记起来了?”
她的回答是低头。羞赧的低头。
叶以祯顺了顺她的头发,神色很温和,也很认真:“温冉,那天晚上你跑来找我说了一大堆拒绝的理由。现在你愿意听听我的想法么?”
“唔。”她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那晚你给我的理由,与其说是说服我放弃,不如说是说服你自己。”他笑,“那时候的你固执地想要说服我接受你的理由,理智已经所剩无几,有的不过是一腔孤勇和冲动。”
温冉:“……”其实,当时的她,连勇气都没剩多少了。
“然后我就想,如果此刻我再说些什么不赞同的话,这个孩子会怎么样呢?会不会当场哭给我看?”
温冉咕哝:“我已经快要二十二岁了,不是孩子了。”
“我倒希望你是个孩子。人长大了总是要顾虑许多,世界对于孩子而言就简单多了,想要的东西就要,不想要的东西就扔掉,摔疼了就掉几滴眼泪,爬起来了再继续无忧无虑。他们不懂得什么是该或者不该,所以就没有所谓的怕不怕。温冉,你才二十一而已,还有许多东西是你不了解的。这没关系,最关键的是不要去逃避,你大可以去尝试,大不了的受了伤返回来哭一场,然后再重新开始。”说着他扳正她的脸,认真地望进她的眼睛,“如果你还是怕,就让我站在你身边,好么?”
温冉望着他:“我们之间差了那么多,万一我一直赶不上你怎么办?”
他还是笑:“如果真的有这种情况出现,你就留在原地不要赶好了。”
“嗯?”她看着他,有些不解。
“你站在原地等我,等我来找到你,然后我们一起走。”
温冉记得,曾经在姚绵绵的爱情语录里看到过这样一句话:如果我们之间有一千步,那么你走一步,剩下的九百九十九步由我来走。她曾认为那已经是最美好坚贞的爱情,可是现在,这个男人却告诉自己,你站在原地,这一千步由我来走。她不禁问自己,何德何能,究竟是何德何能?
“那你万一收不回成本呢?”她担心地问,眸中却有一丝狡黠的光。
他开怀一笑,很是耀眼:“你忘了我是教什么的了,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温冉忍不住破涕而笑,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渴望,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腰。
她一路长大,父母间以及身边人的爱情让她感到不安与害怕,并且曾经用最愚蠢的借口来掩饰这种害怕,可是这个男人他窥破了一切,他将她的难题一一化解,给出让她能够接受的理由,更让她无法逃避自己的感情――
她听见自己对自己说,“那就这样吧――”她早已经无处可逃。
作者有话要说: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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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
gp的项目在元旦过后正式开始,这几日学院公布了入选名单,温冉和林笙名列其中。
林笙拐了拐温冉的胳膊:“温老师,老实交代,是不是叶教授给你从中放水了?”
“胡说,面试我的是张蕴教授和师太。”温冉下意识地反驳,顿悟过来之后才明白是被下了套了,忙问:“林小笙,说,你都知道什么?”
林笙眯眯眼,裹了裹衣服,正正色:“反正该知道的我都知道,别忘了,那晚我也在场。”
温冉黑线:“那后来你去哪儿了?”
林笙悲愤,用手轻轻锤了锤桌子:“被叶教授用一辆高级轿车给清场了。”当她不愿意看好戏?
温冉:“……”
师太站在讲台上拍了拍桌子,示意安静。温冉和林笙连忙闭嘴,这是名单公布之后学院第一次召开的项目集体会议,由师太主持,极具威慑力。
“行程安排大致是这样的,占用大家的寒假时间也是迫不得已,大家有异议的话咱们在私下商量。”此言一出,台下议论纷纷。
林笙:“据说这次去w县的飞机是学院出资包的,我等就当去旅游一趟吧。”
此次项目的主题是w县旅游资源的开发。w县位于南方,风景秀丽,国内一家知名公司想要再w县投资建设一套旅游项目和设施,并与合作旅游公司开设旅游线路。由于手笔很大,便专门请了gp相关的人来做投资分析,gp又和b大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便有了这次合作。
温冉一边收拾书包一边环绕四周:“怎么不见童舟?”
林笙拨了拨头发,不甚在意:“哦,童舟没被选上。”
温冉顿了一下:“舟舟落选了?”语气有些不可置信,那段日子童舟忙里忙外,准备那么多,就这样落选了?
“嗯。”林笙应了一声,“她这阵子简直把自己透支了,前段时间一边准备gre考试一边又准备gp的面试,面试那天她发了一次烧,又是师太的场,自然好不到哪去。不过也怪可惜的,总共要二十个,她综合排名二十一。”
温冉讷讷说:“我怎么都不知道。”
林笙笑觑她:“要不说你傻呀。”之后又别过头,不再提。
回到办公室,温冉忙着整理项目材料,手机响了,她随手一按,那边便传来的低低一声笑:“忙什么呢,小温老师。”
材料很多,她整理地有些头大:“整理东西,好乱。”
“先下楼,带你去吃饭。”
“你回来了?”叶以祯这几天在b市和t市之间频繁的往返,一来是因为学校合作的事情,二来是他本人工作的缘故。
还是那辆黑色的宾利车,停在不起眼的地方。温冉微微一愣,开门上了车,叶以祯正在看资料,听见声响偏了偏头,微微一笑,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得近点儿。温冉脸一红,坐到了他的旁边。
前排的助理瞅准时机递过来一杯热水和一份配好的药,叶以祯皱皱眉,接了过来。温冉不止一次见他喝药了,好奇地问:“叶老师,您身体不舒服?”
“没事。”言简意赅,云清风淡的答案,这边的她立刻没声了。
过了一会儿,倒是叶以祯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温冉叹一口气,“我只是忽然想到您说过的一句话。”
“哦?”他感兴趣地挑挑眉。
“您说过,不会说谎就要藏拙。”
此言一出,倒是前排的助理忍不住笑了。
叶教授眯了眯眼,几秒后,投降:“其实也没什么大问题。”
“嗯?”她睁大眼睛看着他,只见他揉了揉眉间,侧过头来,望着她,笑问:“记不记得我给你讲过的西西伯利亚历险记?”
“当然。”她点头。
“那次虽然逃出生天,但是在冰天雪地里待那么久,我跟我的同伴都烙下了病根。”
“什么病根?”
“偏头疼。”叶以祯轻声说道,并不是很在乎,“最初的几年疼的次数比较多,现在好多了。”只有特别忙的时候才会。
说完叶以祯看着温冉,她果然是个心软的孩子,一听说他有病脸上就是一副担忧的表情,虽然笑起来更好看,但是这种着急的模样偶尔欣赏一下也无妨。
温冉眼睛一亮,说道:“我妈妈也有偏头疼,一疼的时候就喊我来给她按摩,我现在很有一手哦。”说着献宝似地看着叶以祯。
叶以祯静了一瞬,而后忽然笑了。
“对了,我有一件事要问你。”刚刚下楼的时候她看到打扫卫生的阿姨在整理垃圾,脑子一转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嗯。”叶以祯一边享受着按摩一边应道。
“我记得年前有一次程北姐在帮你整理办公室,所有不要的垃圾都堆在一个箱子里,然后我看见自己的论文。”她说着,顿了下。
叶以祯忽然睁开眼睛,看着半跪在身边的温冉。她的神情有些黯淡,这让他内疚感骤升,“那是我的失误。”
当然工作太忙,堆在一起的资料太多,要处理掉的也太多。等他闲下来却发现她的论文不见了,一问程北,得知是自己错手放进垃圾箱里,然后又被她拿走了。程北告诉他,那时候温冉虽然勉力自持,但是表情依旧看得出失落来。
他揽住了她的腰,吻了吻她的额头:“以后不会了。”
而温冉被他看着,尽管努力把脸色绷得很紧,坚持几秒还是笑了:“若有再犯,师位不保!”
学期末的时候工作总是特别多,各种总结与会议排满了日程,一天下来温冉就跟连轴转似地,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放佛脱了一层皮了。
宿舍里依然只有林笙一个人,温冉一边换衣服一边跟她打招呼。
“回来的挺早,怎么不开灯啊?”
林笙凉凉地说:“这个月的电用超支了,楼下充电卡的大妈又不在,这几天晚上咱们先黑着吧。”
b大每学期限量供应一百度电,超过的要学生自费购买,温冉瘪瘪嘴,一边换衣服一边说道:“学校也真够黑的……”
“可不是,你是上铺,上床的时候可得悠着点儿啊,咱们这百年老床可经不起你的折腾,别黑灯瞎火地再来一跤”
温冉怒视她一眼,林笙耸了耸肩,牵起被子准备入睡,可还没躺好,就听见黑寂中传来啊的一声,而后是重物落地的一声响。
还真摔着了?!林笙忙掀开被子去看,黑暗中只能看见温冉瑟缩在床边,捧着膝盖狠狠抽气。
“怎么了?”说着她要去查看她的膝盖。
“别,别碰。”温冉颤抖地说道。
“怎么回事儿?”
她折身去拿手电筒,在手电筒微弱的灯光下,林笙惊呼,“怎么这么多玻璃碎片?!”
市医院。
林笙一边在走廊上徘徊,一边听着从里面传来的微弱痛呼声。心头顿时一阵烦乱,掀了门帘就进去了,逮着医生就开炮:“我说你不会轻点儿么,你没看她都疼成什么样子了?
年轻的男实习医生脸色涨红地推了推眼镜,手足无措地拿着手中的夹子,看着面前这位怒火冲冠的漂亮女生说道:“不,不好意思。但是这些碎片扎的太深了,我得把它们挑出来才行。”
温冉喘了口气,拉住林笙的胳膊,微弱地说道:“算了,先让他给我挑出来。”
年轻医生这才避免了继续挨训。
挑出来的碎玻璃片沾满了血渍,原本光洁的膝头现在是血色模糊的一片。林笙站在那里,只觉得心头一颤,这还是穿了睡衣的,如果不穿会怎样,她简直无法想象。林笙深吸一口气,走了出去,仿似想起了什么,摸出了手机。
年轻的医生为温冉的膝盖消了毒,上了药,并且包裹了一层厚厚的纱布。温冉试图自己站起来走,却被那股疼痛的感觉袭击地呲牙咧嘴。
林笙打完电话回头就看见温冉挨着墙一步一挪的样子,顿时皱起眉头:“你怎么自己一人出来了?”
“没事的。”温冉低声说道。
医生将配好的药递了过来:“前几次还是来医院吧,等到确定不会感染了就可以不用来了,在家里用这些药就可以。”
温冉忙道谢,接过了药。
现在正是流感高发期,医院里连过道都是人。温冉思虑一番,还是决定不住院了。大半个身子支撑在林笙身上,慢慢向外走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笙不解,“你的床铺上怎么会有玻璃渣呢?”
温冉沉默地摇摇头,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林笙:“阿笙,今晚的事不要对别人提起好么?”
林笙点点头,却又皱眉:“那你这一腿的伤怎么瞒过去?”
温冉笑:“那就是我的事了。”
她转过头,看见一辆灰色的车子远远驶来,太过熟悉了,熟悉到让她愣了一愣。反应过来之后,看向林笙。林笙则努力做若无其事状。
“真有你的。”温冉咬牙切齿。
那人下了车,刚迈出几步就看见了她,脚步顿时微微一顿。
在昏黄的路灯下,温冉能很清楚地看见他一张担忧的脸,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良久,他叹了一口气,说道:“站那里别动。”
他走过来,缓缓俯□,似是要抱她。察觉到他的意图的温冉立马退后了一步,牵扯到伤口,又疼得皱了皱眉。
叶以祯双目一凛,立刻打横将她抱了起来,不顾她的抗议,看向林笙:“会开车么?”
林笙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愣住了,在叶教授的注视下回了神,忙点头:“会,我会。”
林笙把车子稳稳地停在了教师公寓的楼下就立马识趣走人了,温冉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叶以祯的脸色,把想说的话还是憋了回去。
叶以祯教师公寓的房子在十层,有电梯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把她抱上去。
温冉坐在凳子上,坐立难安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审视自己的伤口。她的睡裤因为伤口下面全被剪掉了,小腿一路晾在外面正微微发凉,此刻被他握在手里,汩汩的热流穿梭其中,让她舒服地慨叹了一声。
叶以祯抬头,看向她的眼睛。那双棕色的眼睛眨了几下,而后又心虚地低了下去。他叹一口气:“疼不疼?”
“不疼。”她讨好的笑。
他也懒得戳穿她这蹩脚的谎言,一边替她把包好的伤口再整理一下,一边轻声问,“温冉同学,我的号码你应该有吧?”
“有。”
温冉忙点头。
“那就好。”他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不指望你将它背到滚瓜烂熟,只是希望你出了事的时候不要忘记它,能办到么,温冉同学?”
“能……”温冉讷讷地答,她怯怯地喊了他一声:“叶老师。”
“嗯?”
“其实,有点儿疼……”
叶以祯查看她伤口的动作顿了一顿,无声地笑了笑,面上却依旧正经:“温同学,下次再谎报军情,小心你学位不保。”
作者有话要说: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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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
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腿受了伤,自然也要养。不过,让温冉头疼的是,可不可以换个养伤的地方?
她环绕了一下四周,暖色调的装修,简单的布置,正是她待了两天有余的叶教授在b大的房子。
从医院回来的第二天早上,温冉试探着提议:“我应该可以回宿舍去住……”
叶以祯淡淡地瞥她一眼,也不反驳,只问:“你要拖着一条伤腿去睡上铺?”
温冉:“……”
其实温冉并不是很抗拒这样的“意外同居”,她甚至可以借此来发现一些外人所不知的关于叶以祯的那些事儿。尽管这段时间他因为工作关系要经常去t市,但是每天吃晚饭之前他都能准时赶回。他的作息时间不太规律,常常是温冉迷迷糊糊醒来还能看见书房的灯在亮着。他做得一手好菜,也能熬出几道好粥,这对温冉来说简直不可思议,他大大的挑战了她身为女人的潜能。最后一样,他养宠物,是一条名叫多多的猫。
说起这个猫,叶以祯轻描淡写:“是一位朋友送的,正好无聊,养在家里权当解闷。”
“说是这么一说,但是要养成这种模样,还是得费点心思吧?”她把多多放在手中试了试重量,果然有够沉的。
“哦?”他摘下眼镜,看着在她怀中舒舒服服地躺着的多多,笑了,“圈养一个小宠物确实很锻炼耐心。”
温冉立刻觉得他意有所指,只是待她望去,他已经又拿起资料,认真地在看,纵使她再好奇,也不好意思问了。
趁叶以祯去t市的时候,温冉无聊在家里上网,遇到了久违的姚绵绵。寥寥几句说了下近况,姚绵绵在那头爆豆:“你傻呀,怎么遭如此非人待遇还这么淡定,我要是你早就逮着人去一报还一报了。现今的世道善良行不通啊温咩咩。”
这久违的称呼,温冉忍不住黑线,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着:“就算要报复,也要知道是谁呀”
药棉:汗,敢情您还不知道是哪位呀?你这伤受得可真是莫名其妙……
温冉:也不是……大概知道一点点。
她拖着受伤的腿回到她睡的房间,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块东西。那东西硬硬的,正面是透亮的镜片,看上去像是从镜子上剥落的一角。反面是印上去的一幅画,仔细看,应该是一副卡通图画。
她还记得那晚她是怎么受的伤,黑黢黢的一片,她沿着床梯向上爬,挨到了床沿,她下意识地跪在床边去整理床铺,就在那一秒,电光石火间,她跪在了一片玻璃碎渣上,疼痛感顿时袭来,她惊慌失措地松手去护住膝盖,却不料失去支撑重心后仰,在掉下去的前一秒温冉还试图抓住扶手,然而,最后握在手中的却是这样不大不小的一块镜片,足够给她点儿线索,却叫她更加疑惑。
回过神来,温冉在msn上警告姚绵绵:“别告诉我妈,我现在都后悔告诉你了……”
姚绵绵沉默一分钟,发上来个炸毛的表情:“知道了知道了,咱们内部交流。”
受伤第三天她接到林笙的电话。
“喂?”她一边应答一边喂多多吃猫粮,小家伙吃得很欢,她不由得咯咯一笑。
“唔,看样子你在那边过得不错?”林笙笑着调侃她。
她嗯了一声,没多说。须臾,林笙忽然开口唤她,“温冉,我要告诉你三件事。”
“哦?”她不由得认真听了起来
“你知道gp的总部在英国吗?”
“好像……听说过。”她记得听远远提起过,说小叔隔三差五就要飞去英国汇报工作,而小叔的身份又是gp亚洲分区的执行总监。
“那你知道么,这次项目结束之后学院会有针对学生表现的评分,得分高的,有望进入gp总部实习。”
温冉静了一瞬:“这个,我倒真不知道。”
林笙轻轻一笑:“最后一件事,我昨天刚刚发现,考虑了一天要不要对你说。”
“嗯,你说。”
“我昨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我的镜子不见了。你知道的,就是之前被你们嘲笑过的多啦a梦镜子。”她的语气很平稳。
这下温冉是真的愣住了,她折身去看那块被她紧紧握在手心的镜片,背面那副图案忽然变得眼熟起来,她记得上高中的时候同学问过她这样一个脑筋急转弯。“你猜,谁在白天也伸手不见五指?”
温冉没猜出来,同学狡黠地揭秘:“笨啦,是多啦a梦。”
她后来去看,还果真如此。如今,她看着手中那块镜片背后一模一样的图案,顿感好笑无比。
温冉低低地对着林笙说道:“你这样说,不怕我误会吗?”
林笙开口,有种发自内心的坦荡:“你怎么想我无权过问。”
温冉沉默了良久,才对那头说道:“阿笙,我知道了。”
仿佛心灵相通,林笙笑了笑:“好了,那你好好养伤,过几天就要出发去w县了。”
温冉扣下电话,抱着双腿默默出神。她从未认真地思考过身边的人,别人对她友好,她从来不会怀疑对方是有什么目的,同样也发自内心的对对方好。不是她傻,而是她不愿意费心地去猜测对方的心思。
难道,她这样的心理不正确么?一定要对任何人防备有加,才好吗?温冉茫然。
叶以祯回来,就看见她一副沉思者的表情,顿觉好笑。他脱下西装外套,轻声问道,“在想什么?”
温冉抬头,凝视他片刻:“我在烦恼拖着这样一条伤腿怎么去w县。”
叶以祯看着她,笑道:“那我要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了。”
“什么?”温冉好奇。
他俯身,动作轻盈地顺了顺她额前的刘海,直到他满意,才说:“今天学院通知,包机取消,所有同学都要坐火车去w县。”
“什么?”温冉哀嚎,“学院的经费很紧张么?”
叶以祯笑道:“这不是重点。我送你过去,怎么样?”
他送她过去?温冉愣了一愣,忙摆手:“不用了,不要麻烦老师了。”
他喝水的动作停了一下,而后眼睛眯了眯,与人相处久了,温冉就知道,这是叶教授情绪转变的标志,忙说:“我是说,叶老师您工作那么忙,还要抽空送我。”
叶以祯又看了她一会儿,末了,笑了:“温冉,你怎么总是觉得会‘麻烦’到我?”说着刮了刮她的鼻子,“以后不许了。”
温冉愣了一愣,不为别的,就为那个动作。他一定不会知道,小的时候,父亲最常做的动作就是刮她的鼻子,每每淘气的时候,不听话的时候,父亲总会无奈一笑,刮刮她的鼻子。久违的温暖感与熟悉感忽然而至,下一秒,她做出了连自己都无法想象的动作——抱住他的腰。
叶以祯停了步子,有些意外地看着放在腰部的那双白皙的手,说诧异当然是有的,不过,他更关心的是她此刻的想法:“怎么了?”
“叶老师,您生气了?”
“唔?我表现的那么明显?”他打趣
“不是的。”温冉摇头,看着转过身来的叶以祯,有些说不出口,“我正在慢慢适应。”说着抓了抓头发,有些苦恼,“虽然有些不如人意,但是您得相信,我正在努力。”
察觉到她的茫然和不安,叶以祯微叹口气。对于一个尽最大努力向自己靠近的孩子,他还要做什么要求,又伸手顺了顺被她抓乱的头发,笑着温和:“我知道了。”
爱情,爱情是什么?就是心甘情愿的纵容。
出发去w县那天,整个小组分成了两组,分别负责w县不同的待开发地区。林笙和温冉分属两组,第一组是上午走,温冉跟程北一起,下午走。
程北看见温冉一瘸一拐的模样不禁摇摇头,顺手递过来一把拐杖,温冉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程北姐,还没那么夸张。”
程北直摇头:“不行,这样方便点儿,我也放心。”放心温冉,更放心自己的学位。
从b市到w县差不多需要十个小时,一路走来风景秀美,倒也不很乏味。不过,眼下,最让温冉头疼的是,坐在她斜前方的人,刘启明刘教授。谁会猜到刘启明会是他们下午这一组的领队老师?!
程北看温冉一脸郁卒,拐了拐她的胳膊,小声嘀咕:“是不是叶教授未到场,你心神不宁啊?”
温冉被程北逗得也习惯了,稍微恼一恼,也就过去了:“不是,只是看过了一个冤家路窄的人。”
“谁?”程北来了兴趣。
温冉指了指斜前方,程北一看,立刻会意:“他啊,真是鼎鼎大名啊,你说你的母校是不是瞎了眼了,这种人还留在学校里面。怎么,你也是受害者?”
温冉忙摇头:“是我的一位朋友。”
程北鄙视地看着刘启明半秃的后脑门:“这种人还真是渣,听说面试的时候他留了几张申请表,面试完了之后一一召见。现在,整个项目小组最感兴趣的啊不是即将开展的项目,而是猜测小组成员位列刘启明的花名册,是潜规则上来的,简直比找内奸还来劲。”
温冉微微一笑,看向窗外。车子已经进了w县站,同学们正在排队下车。温冉撑起拐杖,一转眸,看见程北在一旁鬼鬼祟祟地在一张便利贴上写了些什么,还来不及问,就看见程北横冲直撞地向前。
“干什么?都给我排好顺序!”刘启明严厉道,回头看清楚程北的模样,不自觉地放缓声音,“刚到站,先等一会儿,别着急。”
程北点点头:“谢谢老师。”
刘启明笑,“不用了。”眼光禁不住在她身上流转了一圈,程北忍着恶心,向后向温冉做了一个v字手势,温冉一抬眸,这才看清,刘启明的背后贴了一张便利贴,上面端端正正地写着四个字:“我是王八。”
温冉顿时笑喷。
w县盛产毛竹与油菜花,一进入w县境内,就能看见一片片金灿灿的油菜花地,属于自然的淡淡香气萦绕鼻尖,温冉深吸一口气,看着沿路赏心悦目的风景,顿感心情大好。
程北就着她的步伐,慢慢地穿过油菜花田:“我觉得这个项目简直就是多此一举,这么美丽的地方,打造成旅游景点儿的话,一定很赚钱。”
温冉摘了一朵油菜花握在手间:“真正美的地方,是不需要可以的人工雕饰的。”说完温冉冲程北微微一笑,“程北姐,你说是不是?”
程北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立马掏出手机,定格了这一刹那,温冉微微红了脸,背过身继续往前走。
而远在t市的叶以祯此刻正在连轴转地开着年度总结会议,忽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点开一看,一张背景灿烂的照片映入眼帘。此时正值一月,位于回归线的w县油菜花初开,金灿灿的一片,而她则站在这片金黄面前,露齿一笑,有着说不出的甜美。
不自觉地,他的表情缓和下来,在t市这寒冬时节感觉到一丝暖意。
“叶先生。”助理有些不解。“怎么了?”
他缓缓摆了摆手:“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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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此章节为修改章节,vip字数不够原来的原版了,so。凑字。程北学姐真是时刻不忘叶教授的福利呀,叶教授该肿么奖励她呢,(*^__^*)嘻嘻……
说一下啦,往温咩咩床上放玻璃渣的人确实是童舟,原因嘛,比较复杂,等我扯到她的时候再说。这个刘启明教授啊虽然恶心,但是我还是要用不用他滴。另外呢,北回归线附近的油菜花确实是一月分开呀,囧。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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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八章 1、
第二天六点过一刻天就亮了起来,温冉起了一个早。她与程北住在同一个房间,程北听到动静醒来,迷迷糊糊地看着她。
“温冉,你去干嘛?”八点集合,所以此时还尚早。
她轻手轻脚地穿着衣服,低声答:“睡不着了,去外面走走,程北姐你再睡会儿吧”
项目小组住在w县南部的一家招待所,虽然条件不算好,但是周围的坏境算是不错的。招待所一位早起的老大妈指着远处提醒她:“姑娘,那边地形不好,可不要随便往那边走啊。”
温冉笑着点头,踩着晨露一路走过,空气清新无比,顿感舒畅。温冉年幼的时候,曾跟父亲来过一次,那也是父亲唯一带她外出工作的一次,所以她记得非常清楚。就是在这里,她跟着父亲踏过一片片油菜花田,由父亲带着向远处的复杂地形山区走去。如今,站在岔路口,温冉停住了脚步,遥望着不远处,笑了笑,神情有些苦涩,又有些失落。
今天的目的地是w县的北部,是开发公司最属意开发的地段。临行前,刘启明将大家集合,简单交代了一下行程之后说道:“我要提醒一下b大的同学,因为叶教授有事,所以今天将有我带领大家完成环境分析。所以,希望大家能遵守我的纪律。”说完,深深望了程北和温冉一眼,警告意味浓厚。
上到大巴的时候程北偷偷笑,“看来老王八已经发现了,不过诶,据说内奸被抓出来了,喏,就是那个女生,走了老王八的后门关系。”
程北稍稍一指,温冉看了一眼,静了一瞬,尴尬地笑了笑:“程北姐,那个人,我认识。”
“你认识?”程北惊讶无比。
温冉点了点头,那是她在a大读本科时同系的同学,年年拿学院的一等奖学金和国家助学金,是一位成绩极其优秀的同学。
过了一会儿,她偏过头去,轻声问:“程北姐,你说我们是不是特别招人羡慕啊,就因为这个?”
程北笑说:“那当然了。不知道了吧,结束之后,评分最高的那位可以直接拿到gp亚洲区总监温行之温先生签下的聘任书,培训一个月后直接送到英国总部实习,简直就是一步登天,谁不想啊。”
谁都,想么?温冉望着窗外,喃喃道。
w县北部不如南部富裕,一来是因为这里地形不好,二来是因为这里人口比较混杂,与南部整齐的少数民族聚集地有所不同。不过这里却有着丰富的旅游资源,撇开w县整体具有的资源不说,这里还有一座山路曲折的高山,山上零星分布着几个小湖泊和奇峰怪石。更让人惊讶的是,这里还有天然形成的漂流群。很难想象,这里一旦开发成功,将有多少资金流入开发公司的口袋。
温冉跟在程北后面,走的有些吃力。
“温冉。”程北喊她一声。
温冉抬头,随即嘴巴里被塞进了一颗巧克力豆,浓郁的甜划开,温冉笑了下,“谢谢你啊,程北姐。”
程北咯咯笑,“没事儿,对你好啊,就是对我自己好。”
温冉明白她的意思,着恼地小推了她一下,一偏头,看见不远处,站了一个小男孩儿。小男孩儿牵了一头大黄狗,正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们这队人群走过。小男孩儿衣服简朴,一张小脸有些脏兮兮,大抵是家境不好。
温冉想了想,又拍了拍程北的肩膀:“程北姐,还有巧克力豆么?”
程北笑:“吃上瘾了,还有一袋呢。”
温冉眨眨眼:“能不能全给我?”
“干啥?” 说着程北递了过去,只见温冉手一接,一拐一拐就往小男孩儿那去了。
小男孩儿抬头,不解地看着温冉,随后又看向她手中的巧克力豆袋子。一双黑色眼眸闪着光,睫毛扑扇扑扇的,很漂亮。
温冉微微一笑,俯身,将手中的巧克力豆递了过去:“很好吃的。”
小男孩儿身旁的大黄狗汪汪叫了两声,小家伙低头看了看狗,又抬头看了看人,最后视线落在那袋看上去很诱人的巧克力豆上。犹犹豫豫地伸出手来,还未接过,就听见后面传来一声喊。
“阿福,回家吃饭喽。”
有些苍老的声音,名叫阿福的小男孩儿听到了,慌忙牵着大黄狗往回跑,连巧克力豆都没来得及拿,温冉抬头,看见不远处有位年迈的老婆婆等在那里,看见向她跑去的阿福,微微一笑。
她愣了一下,而后笑了笑,转过身向前走。
今天的工作只要是进行内部分析,按照刘启明教授的意思,就是大家跟着县zf派来的人走一趟,在有风景的地方浏览一遍,回去按照模型分析一下,最后再写一份内部分析报告了事。当然,少不了还要和zf的那些人喝一场。
温冉天生有些反感酒场,便推诿身体不适不去。刘启明看程北和温冉都不怎么顺眼,便也没强求。
温冉和程北坐在酒店的大堂点了两份餐。
“按照计划,年前做内部分析,剩下的工作等开学来了再说。”程北咬了咬勺子,笑嘻嘻地看着温冉,“冉冉,你假期有什么计划没有?”
温冉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硬米饭,摇了摇头。程北将她面前的饭端开,放上了一碗热粥,温冉顿时眼前一亮。
“据我所知,老板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不会在国内的。”
“诶?”温冉不解地抬头。
“每年年底都会出国,而且去的国家很固定,加拿大。”程北说道,“大概,是去看什么人……?”
温冉哦了一声,吞了一口粥。
程北看她的反应,不禁问:“小温啊,你一点儿都不好奇老板去看啥人么?”让这样费劲吊她心思的自己很没成就感。
温冉瞥了她一眼,诚实地说道,“程北姐,其实,你的心思都写在脸上。”想骗她吃醋,她应该没那么容易上当吧。
程北:“……”
酒足饭饱之后,下午的行程又开始了。车子路过一个小村庄,停了下来。
这里算是开发公司规划里的边缘地带,可舍可得。之所以这么犹豫,是因为这里有一个小村庄,尽管只有几户人家,但要开发起来,也是一件非常有难度的事情。
温冉一打开车子,就看见了一个眼熟的人,阿福。
阿福他依旧牵着那只大黄狗,蹲在村口的那颗树下玩石子,看见有车来,眼睛睁得大大的。
温冉走过去,冲他微微一笑,令她诧异的是,阿福主动开口跟她说话了,他操着浓厚的方言,童稚的口音,听在耳边,软软的。他的一双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她
“姐姐,你们是不是来拆掉我们房子的?”
温冉一愣,不明白阿福的意思:“不是的,我们只是,看一看。”不知怎么,这句话她说的有些艰难。
阿福点点头,又低下头:“我奶奶说,等那些开车的人来到我们村,我们的房子就要拆了,要搬到山的那边去住。”
阿福的声音有些伤心,温冉顿了一顿,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忽然想起包里还有一袋巧克力豆,忙拿出来,递到阿福面前。
阿福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奶奶说,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温冉有些意外,又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将东西收了回去。不知道是怎样的奶奶,才能教育出如此懂事的孩子。
晚上借着招待所一间小小的会议室开会,刘启明对一天的工作总结了一把。他点了根烟,仪态悠闲地说道,“今天我跟b大的李鸣教授交流了一下,发现我们的工作进展的不错,顺利的话,内部分析工作在后天就可以完成。这样,年前的计划就完成了。”
众人听了很高兴。
“关于下午看的那个村子,我们也初步有了定夺,决定建议开发公司将其纳入规划范围内,因为这边人口不多,住户非常少,成本也就高不到哪儿去。”说着刘启明环视一圈儿,“你们的建议如何?”
不少人点头同意,如果也将这里开发进去,那么交通将方便许多,可以省下一笔钱。不知为何,温冉忽然就想起下午见过的那个小男孩儿,纯净的眼睛,鬼使神差地就举手反对。
刘启明犀利地看着她:“说说原因。”
“我觉得,如果买下他们的住房,还要给他们一笔安家费用,也要算入成本。另外就是考虑到人们的感情,人们都是安土重迁,我想他们一定不愿意离开住了这么久的地方。”
刘启明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位同学,请问你知道你的决定将给开发商增加多少成本么?请用你的脑子想一想这个问题。”
“我当然知道。”温冉急急地说,“但是,钱一定就是最重要的么?”
刘启明像是看一个笑话一样看着她,他们组的人大部分都是a大的研究生,是刘启明带的学生,程北和其他几个人在整理数据建模型,刚好不在,她一个人站在这里,无人声援她。刘启明笑着说道,“温冉同学,你高尚,也得看时候。而且也得找对方法,可别让开发商替你的高尚买单,那可就,不值钱了。”
离开w县那天,温冉的情绪有些低迷。正巧这个时候叶以祯打来电话,温冉在电话这头将事情全部告诉了他,叶教授听完之后,在那头低低一笑。
“温冉。”他说,“你要知道,从开发商的角度而言,用最小的投入获得最大的利润才是根本。”
温冉噎了一下,低声咕哝:“吃人不眨眼的资本家。”
“不过,你也没错。”
“那怎么办?”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电话那头的他静默了几秒,而后说:“嗯,让我来跟温总监谈一谈,他应该会有更好的办法。”
温冉愣住:“温,温总监?”
难道是……?
叶以祯笑了下,温和说道:“对,就是你的小叔。他现在就在我旁边。”
挂了电话,温冉一脸复杂的表情。
“怎么了,愁眉苦脸的?”林笙刮刮她的脸颊,调笑道。
温冉揉揉脸:“没事。”
林笙好看的凤目勾了一勾,伸手挑起她的下巴,“来,给爷老实交代交代。”
温冉别过脸:“别闹了。”她现在有些心虚,根本不能直视林笙那双洞悉人心的双眼。
火车驶入b市火车站的时候温冉的电话响了起来,她打开来看,顿时脸又皱成了包子状。电话那头是小叔沉静的声音:“温冉么?下午有空见一面吧,我让助理去接你。”
“……嗯,好。”挂了电话,温冉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念头。怎么有种做了坏事被家长发现的感觉。太糟糕了。
作者有话要说: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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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
老胡同的私家菜馆。
温冉亦步亦趋地跟在温行之的特助身后,女特助高挑的身材遮住她娇小的身躯,直到进了房间,才看见正在桌子前轻啜淡茶的温行之,他看见她,微微一笑,向她点了点头。只为这一笑,温冉顿时觉得头皮发麻。
套用温远远小朋友的一句话,“这人平时多闷骚啊,面瘫那是常态,如果要是笑了,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要算计你。”她大致能明白小叔见她是为何,却不想动作这般迅速,她还没回到学校就被劫到了这里。
“小叔。”她坐在他面前,看见他拎起茶壶,将一个紫砂茶杯过了一遍,然后才倒了满满一杯茶递了过来。
“乌龙茶。”淡淡的音调。
温冉端起来,轻轻品尝了一口,尝不出什么特别之处,倒是对这个名字挺感兴趣的,乌龙?深沉如小叔,难道在茶名上也要做文章么?温冉不禁泪目,很想打电话向温远远这只讨教一下听懂小叔天书的偏方。
“前天在w县的事情我听以祯说了,这个问题你不用再担心了,好好准备项目就行。”
小叔忽然开口说道,温冉点点头:“谢谢小叔。”
温行之摩挲着茶杯,掀眸打量了一下对面的女孩儿,沉声说道:“温冉,你怕我?”
温冉一口茶立马卡在嗓子里,咳嗽不停,狼狈不堪。心里懊恼,她还没来得及否认就已经露馅了。
温行之勾了勾唇角,递过来一方洁白的手帕:“不要紧张,你父亲去世前曾寄给我一封信,他在信封上嘱咐我,二十岁的时候才能打开来看。”
温冉停止了擦嘴角的动作,好奇地望着他,只见他拿出一个信封,沿着桌面推到了她的面前:“你现在可以看一下。”
温冉小心翼翼地打开,那一瞬间,父亲熟悉的字体便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她控制不住的鼻子泛酸,眼眶泛红。直到看完整封信,她已是泪流满面。她忽然很佩服温行之的先见之明,知道她定要这般没出息的哭,所以才给她这么厚厚一方的手帕。
“小叔,这封信,爷爷没看过吧?”
“没有。”温行之摇头,“二哥是直接递到我学校来的。”
那年他才多大?等到他满了二十岁打开来看这封信的时候,才懂得二哥的用意。二哥在信中,将妻女托付于他,有一句话他至今刻骨铭心:“如果能让父亲认回冉冉和她母亲自然是好,如果不能,就让她们远离父亲吧。我不想太太和女儿重蹈我的覆辙,重复我的痛苦与不甘。”――这样的话,怎可让父亲看?
温行之没有意识到,他的一声“二哥”让温冉感动不已,她明白,她父亲的一生夙愿,就是希望她们能够得到温家的认可。
“谢谢你,小叔。”她低声说。
“我觉得今天是时候了,要跟你谈一谈。”他放下茶杯,认真地看着她,“一来是谈谈你父亲,二来是谈谈你。”
“我父亲――”
“如果我没记错,在你来b市上学之前,我最后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七岁。”
温冉想了起来,眼神有些黯淡,那是父亲最后一次带她回去过年,她见到了温明和温远,更见到了小叔。父亲告诉她,小叔天资聪慧,十七岁的年纪啊,已经到外国名校去读mba了,语气里是七分的骄傲和三分的艳羡。
“小叔。”她突兀地开口,“我有个问题想问。”
“哦?”温行之挑眉。
“这封信,为什么看着那么像遗书?”
“不奇怪。”温行之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说:“因为那本来就是。”
温冉不禁一惊,半身而起,差点儿掀翻面前的茶杯,“可是我爸爸是在高速上出车祸去世的,那是意外,怎么可能――”说到这里她不禁停下,有种不好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她有些艰难地开口质问,“您的意思是,我爸爸是,有预谋的?”
温行之扣住她的小臂,让她坐下:“当时我正好在国内,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就直接去了n市医院,在你母亲赶来之前,已经处理好了一些事情。”他抬眸,看着她,淡声说道:“医生说,二哥在去世前已经服用了大量的安眠片,分量足以使一个人陷入昏迷甚至死亡。只是二哥常年抑郁,这点儿用量对他没有那么大效果。”
“所以,所以爸爸策划了一场车祸?”温冉有些不相信地捂住嘴巴,“小叔,为什么爸爸要自杀?”
“因为你父亲并不像你想象中的那样美好。他性格懦弱,所以抑郁症在爱上你母亲之后并没有好转。尽管他带着你母亲离开,可是他也时常会摇摆,他天生对家有种依赖,穷其一生,也想让你们获得老爷子的认可。只是……”温行之微微一顿,有些无奈道,“只是温家人的性子都太倔,老爷子最终没能让你父亲如愿。”
她倒抽一口气,心口忽然疼得要命:“我知道了,小叔。”
“温冉。”他沉声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父亲的死,对于他而言是场解脱。所以,你不要再把他当场一场意外念念不忘。更何况,他还是爱你母亲的,这点儿,他从未后悔过。”
她读着父亲的信,父亲在信尾,这样说道:“这一生胸无大志,性格懦弱,终究是成不了什么大事。这一生中真正拿起勇气的那一刻,就是带着我的太太离开温家。是我逃不过自己这一关罢了,事实上有些时候,只要挑起那么几分的勇气,就可以获得幸福。这点儿你勿要走我的后路。”
温冉敛下湿湿的睫毛,哑声说:“我懂了,小叔。”说了这么多,又摆事实,又拿父亲的亲笔来教育她,不外乎是要她放下心结,不要想那么多,小叔从来不是那么多事的人,现在怎么会?温冉抬眸,看着他,“小叔,你知道我的事啦?”所以特来做某人的说客?
温行之摩挲着茶杯,洞悉她心思般哦了一声:“知道,但是我不准备干涉。”
“为什么?”她好奇道。
温行之毫不犹豫地笑了笑:“因为他值得。”
出了私房菜馆,温冉她拒绝了小叔送她回学校的提议,漫步走在b市黄昏的街头。今天天气很冷,但是街上却已经热闹非凡,让那股冷意渐渐弥散,温冉裹了裹衣服,向人群中走去。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温冉看也不看就接了,那头是他温暖的声音。
“火车到站没?我去车站接你。”
她吸了口气,揉了揉冻僵的鼻子:“嗯,火车早到站了,我现在在街上溜达呢。”
那头有些意外,低笑:“你倒是有心情,也不怕感冒,在干什么呢?”
看来他是真不知道,温冉松了一口气,踢了踢脚边的石子:“小叔刚刚见了我。”
“温行之?”叶以祯皱皱眉,“他说什么?”
“他说什么不重要。”温冉说道,“只是叶老师,我可以请求您一件事嘛?”
“嗯。”他放下水中盛满纯净水的杯子,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放松了姿态,认真听她说。
“后天我要回t市,您要是有空的话,能不能送我一趟?”小心翼翼的语气。
还以为她要说什么,原来是这个,他微微一笑:“可以,这次你不怕麻烦了?”
“不是的。”温冉否认,犹豫片刻,说道,“我是想把您介绍给妈妈。”顿了顿,又添了一句话,“以另一种身份。”
叶以祯瞬间一愣,而后又极快地反应过来:“好。”答得毫不犹豫,他等了已久,如今她终于迈出这一步,他又怎么会反对。
温冉甜甜一笑,挂了电话,向地铁站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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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又不够了,小剧场ing。
小剧场:
话说,关于辈分错乱,一直是某猫文章的一大……特色?(……)
这点儿从顾三儿身上就体现的非常明显,本来么,人家之前跟叶教授是同一辈分的,可自从有了老婆之后,自从老婆有了外公之后,辈分就不自觉地降了一级了。对于这点儿,顾团长是既恨之又爱之。(为什么爱,你们懂得……有老婆么)
某日遇见叶以祯。
叶以祯:“按辈分,你该喊我一声小舅的。”
顾淮宁:“按年龄,你该喊我一声哥的。”
叶以祯调整坐姿,从容不迫,“然后,再喊梁和一声嫂子?你觉得……她会接受么?”
原来此人已经打入敌人内部,顾团长,败。
有人说了,尽管老叶在顾团这里占了上风,他在温行之那里就行不通了。一来是,温行之比他大,二来是自己的老婆是人家的侄女,怎么着,辈分也是要低一等的。
不过,温小叔,棋错一着。只因他不幸(……)地喜欢上了自己的侄女(好吧,我说一下,这是伪的,呜呜,我最近因为这个被念叨口味重啊摔),便有了一下对话。
温行之(不解):你也是我们gp的高级分析师,怎么会看中温冉这支涨势如此缓慢的股?更何况,真要结婚了,你可得喊我一声小叔。
叶以祯好整以暇(淡定):你也是我们gp亚洲分区的执行总监,为什么会要温远这种连发行价都能跌破的股呢?再说了,我还能结婚,你呢?
原来此人擅长打人七寸,挖人短处。温行之,败。
总结:老叶就是个大腹黑,所以某猫的辈分问题完全困扰不到他呀,摔。
作者有话要说: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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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3、
温冉在b市和t市之间已经来往了许多次了,可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让她紧张。温冉动了动身上系着的安全带,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坐姿,以平息心情。
“怎么了?”察觉到她的坐立不安,叶以祯轻声问道。
“没事儿。”温冉摇头否认。
他心下了然,过了一会儿,说:“不行的话,今天先不见?”
温冉一愣,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又赶紧摇头:“没关系。”她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绝对不能再让自己半途而废了。
叶以祯温和一笑,继续开车。
车子稳稳地停在了小区的楼下,温冉打开窗户,从这里就能看见母亲养在阳台上的那盆寒兰。她咬咬唇,正准备伸手去拉车门,小臂却被他扣住,温冉回望:“怎么了?”
“过来,让我抱一下。”
她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温冉眨眨眼,愣愣地想,他这是,紧张?下一秒,她又愣愣地被松开,愣愣地看着他下车,取行李。等她反应过来,叶教授已经敲着她的车窗,笑道:“不下车?”
这人――
温冉站在门口踌躇了片刻,想了想,还是直接用钥匙开了门进去。母亲正坐在沙发上讲电话,看她进来,眉目间有一丝惊喜和意外,忙挂下电话,招呼她,看见叶以祯,也颇有些惊讶。
“回来了?”母亲帮着她摘下围巾,用手贴了贴她的脸颊,看向叶以祯:“这位是――叶老师?”
叶以祯轻笑,将温冉的行李放在一旁:“您好,又见面了。”
温冉撒娇地抱了抱母亲:“这不是想给您一个惊喜么。”
嗯,一个大惊喜。不知母亲应该是惊还是喜。
“这孩子。”母亲拍了拍温冉的背,厚墩墩的感觉让她皱了皱眉,“快去换一件衣服,把这一身带着寒气的衣服去掉。
温冉嗯了一声,进房间前不忘跟母亲说:“妈妈,等下我有件事儿要跟你说。”
“知道了。”温太太应到,而后看向站在原地的叶以祯,“叶教授,您请坐。”
叶以祯挨着客厅的沙发坐下,眸光一抬,打量了一圈儿这间三室一厅的房子。不算大,但是胜在干净,整洁,温暖。一草一木都能看得出主人的用心。
温太太端了一杯茶放在叶以祯的面前:“您把冉冉送了回来?这孩子也是,总是麻烦老师。”
叶以祯温和一笑,说道:“无妨。”
温冉正在房间快速地换着衣服,忽然房间的门被打开,温太太端了一杯热茶走了进来。
“妈妈?”
温太太应了一声:“坐下,我有话要问问你。”
“哦。”温冉心一提,知道母亲的意思,便乖乖地坐在了她的面前。
温太太递过来一杯茶,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视线扫过温冉的脖颈时,眉头骤然一皱,她忙放下茶杯,去看温冉的脖子。温冉看着母亲的动作,心里大惊。她今天穿了一件低领毛衣,脖颈上的疤痕袒露无疑了。尽管用了成奶奶给的药膏,但那是滚烫的一杯茶水啊,不落下疤痕是不可能的。
“这是怎么回事?”温太太问。
“是我不小心烫的。”温冉支支吾吾。
温太太眯了眯眼,将茶放下:“烫到这里?我怎么不知道我的女儿这么笨?说实话。”
温冉低下头,良久,别过头去:“没什么大事儿,就是不小心烫了一下。”
温太太看了她几分钟:“好吧,那我先问你,赵洧川这个人,你知道不知道?”
温冉惊愕地从沙发上站起:“怎么提起这个了?”
“你别管我,直接说你认识不认识。”
看母亲的样子,她似是什么都知道了。温冉静了一瞬,说:“认识。前段时间,爷爷把他介绍给了我。听大伯母说,爷爷有意撮合我们俩。”
“答应了?”
平静的语气,温冉捉摸不清母亲的态度,只得认真答:“没答应。”
“没答应?”母亲皱着眉重复了一遍,而后又问,“你爷爷没反应?”
温冉有些架不住母亲的连番夹击,拉长声音喊道:“妈妈,咱先不说这个”
可是温太太显然动了气,严厉地看着她:“你爷爷没有拿我作威胁?说什么只要你肯考虑接受赵洧川他就肯考虑认可咱两母女两,没说过这样的话?”
温冉睁大眼睛看着母亲,有些说不出口。只见母亲气得浑身发抖,揪着她刚换的棉衣领子,说道:“还有你这伤口,你敢说不是你爷爷拿水泼的?”
“不是的。”温冉慌忙摇头,低下头去,“这只是一场意外。”
“意外?意外为什么不告诉我?”母亲的眼眶俨然已红,“我自己一辈子受他的气,难道还要我女儿去任他揉圆搓扁么?如果要是这样,这个爷爷干脆不要也罢!”
她知道,母亲是真伤心了。母亲一辈子都在完成父亲的心愿,想要让爷爷认可他两母女,想要一家人团聚。现在,既然能说出口这样的话,一定是伤心至极。
“妈妈。”温冉试图抓住母亲的手,却被她一把扫开,啪地一巴掌,温冉只感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再看向母亲时,两人俱已愣住。
叶以祯安静地拨弄着茶杯,隐约听到从屋内传来的争执声,正待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房门忽然打开,一个嫩黄色的身影忽然从里面跑了出来,直奔门外。他立刻起身,看着门口,还未来得及追去,便看见从屋内走出来的另一个人,温太太。她端着一杯茶,有些踉跄地从里面走了出来,原本打理地整齐的发髻此刻有些散乱。
忽然一个趔趄,她险些跌倒,叶以祯忙上前扶起她。
温太太强颜欢笑:“真抱歉,让您看了个笑话。”
愣了一瞬,叶以祯将她扶到沙发处,“没事的。倒是您,得注意自己的身体。”
温太太一愣,想起了什么,忽然苦笑:“我知道她带你过来的意思,只是怪我,把这个孩子逼急了。”
她望向窗外,心里一时间悲恸万分。她是太着急了,接了乔雨芬的电话就按捺不住自己的火气。她不是气赵洧川的事情,这样逼婚的戏码老爷子玩过太多次了,她本已不介意。可是,他伤了她的女儿,他伤的是她的女儿――
“我知道。”他淡声说,像她那样在母亲面前乖巧如兔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忽然跑出去,思及此,叶以祯坐不住了,“那我先去看看她。”
“嗳,你去吧。”
叶以祯快步下楼,正待他思考着温冉会去哪儿的时候,一个人影让他愣住了,继而不由得一笑。原来她哪儿也没有去,就在车里坐着,将头埋在双腿间,肩膀一耸一耸,似是在……哭?
“温冉。”他走过去,轻轻挑起她的下巴,却被她轻易地逃脱。
半晌,她憋出三个字:“别看,丑。”
他轻轻一笑,挨着她坐下,顺了顺她的头发。过了一会儿,说:“那,总得让我知道原因吧。不然我可能会认为那是我的原因。”
“不是的。”温冉赶紧抬头否认,细长的刘海被泪水沾湿在脸颊上,叶以祯伸手,替她一一挑开,红肿的脸颊清晰可见。原来,是挨了母亲的打,难怪这样伤心。
他神色温和地看着她:“那就告诉我原因,嗯?”
温冉眨巴眼睛看着他,考虑了好久,才垂下眼睑,将原因告诉他。关于赵洧川,她只是稍稍提及,而某人听了,却眯了眯眼。
“赵洧川?”有些危险的音调。
“那不是重点。”温冉心虚。
“那重点是?”
“重点是,我让妈妈伤心了。”母亲疼惜,愤怒,激动的眼神在她面前闪过,她闭上眼,发现自己无法去想。
“那好,那你跟我上楼,去找你妈妈说清楚。”
“不要。”她赌气拒绝。
叶以祯看着她纠结的模样,不觉好笑:“真不要?”
“不要。”温冉坚决摇头,嗫嚅道:“我现在不想面对妈妈。”
叶以祯凝视她良久,终于说道,“好吧。那今晚就先找个地方住,我们,从长计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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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着字数又不够了呢,555555.
凑字凑字凑字凑字凑字凑字凑字凑字凑字凑字凑字凑字凑字凑字凑字凑字凑字,这就是修改文章的苦逼之处,5555555
作者有话要说: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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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4、
去酒店之前,叶以祯先将车开到了超市。
温冉推着购物车亦步亦趋地跟在叶以祯身后,看着他挑起修长的手指,随手拿起一个东西,凝视几秒,放进购物车里。几次想发表意见,都被他一个眼神给打了回来,眼看着车里的东西越来越多,温冉顶住叶教授眼神的压力,说道:“只是住一晚而已。”
叶以祯回头,又望她一眼,只见她围着围巾,缩的只剩一双眼睛,顿觉好笑,面上却仍是平淡无波:“哦,是的,我本是打算见完你妈妈就走的。”
温冉内心愧疚:“那,这些东西酒店里应该会有。”
叶教授又哦一声,平静说道:“我不太习惯用酒店的东西,每次外出都是自己准备。”确切地说是助理。
咦?原来这人还有洁癖——
坐在车上,温冉低头看了下腕表,不禁说道:“都已经晚上十点了,还能订到酒店么?”
叶以祯一边审视路况一边温和说道:“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温冉揉了揉脸颊,被母亲拍了一巴掌的部位还隐隐做作疼,虽然知道母亲是无意的,但是心里那股酸涩还是禁不住往外冒,头抵着玻璃,温冉轻声道:“都怪我。”她不该什么都埋在心里而忽略了他人的感受。
“嗯?”他微微偏头,看她皱成苦瓜的一张脸便反应过来她说的意思,说道:“没关系,其实,我还有些问题要跟你谈。”
“什么问题?”温冉好奇。
叶以祯温和一笑:“很多问题。比如,赵洧川?”
温冉:“……”竟然还记着?
很显然,她忘记了一点儿:作为老师,叶以祯是温润和雅,宽宏大量的。但是作为男人?这就不好说了。
车子稳稳地停在酒店的停车场,温冉站在酒店门口,睁大眼睛看着酒店牌子,不禁说道:“叶,叶老师,您确定,我们要住这家?”
叶以祯微微一笑:“哦,我睡觉喜欢舒适一点儿的环境。”
“那,那也不需要……”这么贵的吧?温冉仰望着眼前t市赫赫有名的酒店,咽下了想说的话。
叶以祯仿似懂她的心思,说道:“是有点儿贵。”
温冉忍不住泪目,这人终于懂她的意思了,却不料,被他的下半句噎得要吐血:“所以,我们就两人凑活一间吧。”
what???! !
温冉忐忑不安地看着叶以祯从包里抽出一张卡递了过去,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张薄唇,生怕他说出什么让她当场想破功的话。叶以祯微微开启薄唇,想起什么又看了温冉一眼,她闪烁的小眼神让他微勾了唇角,好心情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对前台小姐说道:“要两个房间,按老规矩来。”
前台小姐礼貌一笑,“请稍等,叶先生。”而后迅速递过来两张房卡。
一颗小心脏仿佛经历了过山车一样,温冉跟在叶以祯身后,有些怨念:“叶老师。您是这里的常客?”前台小姐那熟悉的语气让她不得不怀疑。
叶以祯哦了一声,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捏着手中的卡说:“算起来,这张酒店的vip卡还是我初到gp工作时你小叔给我的,算是,gp员工的福利?”此话不假,他本职工作在b市,既然在gp搭一把手,免不了要两市之间来回往返,有时候事情忙了,来不及回去,就在这里过一夜。
然而,听在温冉的耳朵里,却是另外一种感觉:她被调戏了……
房间很大,温冉靠着门叹了一口气,心里那颗小心脏还忍不住七上八下的跳来跳去,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就听见门忽然响了两声,温冉犹豫片刻,开启了一个小逢,将脑袋塞了出去。
“叶老师?”看清来人后,温冉将门打开。
“这是刚刚在超市买的,用不惯酒店的就用这些。”说着,递过来一个手提袋,温冉大致看了一下,全是洗漱用品。
“唔,知道了。”其实哪里会用不惯,这种高级酒店她还是第一次住呢。t
抬头,叶以祯还站在门口,温冉揉了揉红扑扑的脸,问:“叶老师,还有事么?”
只见叶以祯淡淡一笑,顺了顺她有些凌乱的刘海,说:“没事了。晚安。”
“晚安。”温冉讷讷地说道,关上了门。
迅速地洗了一个热水澡,温冉舒服地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抱着被子盯着天花板发了半个小时的呆之后,终于认识到,今晚她要失眠了。她本就有认床症,在加上在睡在这样大的房间……温冉将脸捂在枕头里,她不得不承认,在这个时候,一点点的寂寞与恐惧都能将她轻易覆盖。
而在对面的房间,叶以祯洗完澡,正在接电话。是国际长途,那边的人却喋喋不休,誓有他不答应就不作罢的架势。好看的眉头微微一皱,叶以祯手指敲桌子的速度加快,这是他耐心即将告罄的前兆:“好了,我知道了。”
那边仍不放过他,“以祯,你母亲不在了,所以呀,这挑选老婆的事我自然要替你把关。”说完嘿嘿一笑,“我倒要看看,是哪家的小姑娘能让你看中?这到底是她的幸运还是不幸?”
回应她的是嘟嘟嘟地挂断电话声。
电话那头的人是远在加拿大的姨母打来的电话,她是母亲唯一的妹妹,从小就很照顾母亲,对他自然也是关爱有加,已经到了隔了一个太平洋也要关心他终身大事的地步了。对于这样的姨母,叶以祯自然是头疼万分,却又奈何不得。姨母要见温冉?那他岂不是还要考虑怎么把她拐到外国去?叶教授平躺在床上,开始思索这个高难度问题。
忽然,门呯呯响了两声。他走过去,打开门,立刻就看见一脸无辜抱着被子站在门外的温冉。
温冉眨眨眼,有些苦恼地说道,“叶老师,房间太大,我睡不着,能不能在您这个房间的沙发上凑活一晚?”
说完她就想抽自己,不知刚刚是谁听说睡一个房间吓得要命来着。
她已经抱定自己是被拒绝仍回自己房间的下场,不见对方有反应,温冉也不敢抬头看他:“不,不行么?”说着抱着被子就准备向后转齐步走。
须臾,背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气,睡衣领子被人一揪,她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房间:“进来吧。”
“哦。”她完全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温冉乖巧地应了一声,直直地向外间的沙发走去。她可是做了很大的心理建设才来敲这个门的,眼看沙发在望,不料领子又被一提。
“去睡床。”
“呃?”
“你不是说失眠?”叶以祯微微一笑,“我讲个睡前故事给你听。”
睡前故事?
十几分钟之后,温冉深深地认识到自己被这个男人给骗了。睡前故事是没错,但是谁会对一个二十一岁的姑娘讲《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当睡前故事?
温冉听了几分钟后,忍不住打一个哈欠:“叶老师,我可不可以申请换个故事?”
“哦?”他偏过头来看着躺在枕头上,眼睛明亮的她,“讲什么?”
温冉想了想:“不如,讲讲你。”
他微微一笑,闲适地靠在床上:“想听什么?”
“嗯,比如,你的家庭,爱好,人生经历?”
叶以祯忍不住失笑:“那可就太漫长了,说到天亮也讲不完。”虽是这样说,看她一副坚持的样子,还是忍不住跟她讲了,从亚洲一直讲到北美洲,又从北美洲讲到欧洲。温冉听得饶有趣味,这个男人经历过她不知道或者向往的许多事情,虽然都是轻描淡写的几句,却轻易地让她心生向往。
她不禁问:“走过这么多的地方,归属感会不会就不那么强烈了?”
他不直接答她的问题,只是说:“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
“嗯?”
他凝视她良久,笑了:“不说了,说了你又要害羞了。”
温冉:“……”
“温冉同学?”过了一会儿,他叫她。
“此人已睡着。”温冉闷闷地答。
“等会儿再睡,我还有个问题要问你。”叶教授耍起了光明正大的无赖。
温冉睁大眼睛,听他说:“赵洧川这个人,你有没有考虑过要接受他?”
温冉简直要佩服这人的执着,赵洧川这个问题可不可以不要再继续这么追究下去。虽然她不心虚,但是也要被这个人问出来心虚了,她揪住被角,摇了摇头,“没有。”抬头看向他,一双眸子氤氲着温柔的光泽,“我在想,我认识他的时候,可能已经喜欢上你了。”
趁叶教授怔愣了一瞬,温冉扑哧一笑。
“怎么?”他低声询问。
“总觉得你今晚不像老师了。”温冉回答,这种感觉让她感觉很舒心,连带着自己也放松了下来。
叶以祯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将她扣住:“是么?”
“嗯。”温冉老实点头。
叶教授满意一笑,开始收网抓鱼:“那我就做一点儿不是老师做的事情。”
“咦?”温冉睁大眼睛,下一秒便别人扣住了后脑勺,有柔软的唇贴在了她的唇瓣上,轻轻吮吻,撬开她微弱的防御,温柔占领与掠夺。
温冉揪住他的衣领,不知所措地承受着他的吻,迷迷糊糊之间,听见他说。
“温冉。”
“嗯?”
“以后试着喊我的名字。”
沈从文先生在与妻子张兆和的信中提到这样一句: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喜欢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老叶想到的就是这一句,在他看来,这个人,就是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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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脚着,这一章充分展示了老叶的恶趣味——逗弄小盆友。
看到有美人要福利,我想了半天,写了个吻。至于神马时候船儿上岸,我还在想,总脚着这两人要真是那啥了,有点儿违和啊。大家觉得呢?嘿嘿,所以我准备把船放到后面拉,o(n_n)o~希望大家能够谅解哦。当做番外好了~o(n_n)o~o(n_n)o~
作者有话要说:
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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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5、
第二天一早在酒店吃过早饭,温冉就跟着叶以祯回家了。
站在家门前,温冉又一次犹豫了起来。手指放在门铃上,要按不按的样子踟蹰不行。忽然,一只有力的手臂伸了过来,替她按下了门铃。温冉偏头,看见某人高大的身影,缩了缩脖子。
“是问题就总要解决的,不用怕。”
点头的瞬间,门从里面打开。温太太披着外套来开门,神情有些焦急,看清敲门之人顿了一顿,须臾,恢复了镇定。
“伯母,早上好。”叶以祯温和地说道,温冉抬了抬头,看了眼母亲,又低下头去,没说话。
温太太微微一笑,拢了拢还未梳好的头发:“快进来。” 拽住别别扭扭进屋的温冉,用手贴了贴她的脸颊,那温度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冻坏了吧?”
“没有。”
温太太静了一瞬,说:“还在生妈妈的气?”
“没有。”说话间,语音已微微哽咽,仿似有些委屈。
温太太和叶以祯相视一笑,叶教授揉揉她低垂的脑袋,向温太太说:“这孩子昨晚已经忏悔了,其实心里早就不怪妈妈了,就是搁不下面子。”
话毕,就见温冉掀眸瞪了他一眼。
温太太看了女儿一眼,一时间感慨万千,嘴唇动了动,却只说出了一句话:“先去书房坐一会儿,我有些话,要与叶先生谈。”
温冉微微一愣,看了看妈妈,又看了看叶以祯,后者向她微笑,示意没关系。
在沙发上坐下,叶以祯再一次环视了一下四周,整个家里,书房是离客厅最远的地方。心思微微一动,便明白了此次谈话的意义。在gp工作那么多年,谈判场合也上了无数次,但奇怪的是,从未有今天这样的感觉,像是……紧张?
温太太在他对面坐下,首先便是一笑:“说实话,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你了。是叶老师,还是叶先生,亦或是?”
叶以祯忙放下杯子,轻声道:“称呼我以祯就好。”
温太太看着他,摇了摇头:“虽然我昨天晚上说明白温冉带你过来的意思,但是我还是不明白,即是行之的朋友,又怎么会与我们家冉冉……?”顿了顿,温太太又笑,“我还是不太理解。”
叶以祯笑了笑:“我明白。这种关系和感情,也是我花了一段时间才确定下来的,我又怎么能要求您一下子理解。”
“伯母,说实话,温冉是个不太引人注目的孩子,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我的课堂上,但是真正注意到她的时候是在温家。”
温太太一愣:“温家?”
是的,温家。说起来温家与叶家关系也匪浅,温恪和叶赞都是从同一个集团军甲种师出来的,师长政委,是配合相当默契的搭档。叶赞比温恪早一年进集团军,但两人是同时调到军区工作的,八十年代温恪与叶赞和顾长志共同被授予了将军军衔。只不过,叶赞喜静,便搬到了京山居住,一下子与老战友们都分开了。
叶以祯在b市工作,经常代替父亲去探望温恪。那日正与温行之一起在t市开会,听闻温恪生病了,便跟着温行之一起回去,没成想,是老爷子使得苦肉计,目的就是让小儿子回家。他看了不免要联想起自家的老爷子,慨叹一番。
就是在那里他遇到了温冉,他站在二楼到三楼拐弯处等温行之,不经意的一个回身,便看见一个嫩黄色的身影从楼梯口闪了过去。他微觉眼熟,等到她被那杯热茶泼了一身出来抹药的时候,他才想起。哦,经济系研究生班的一个小姑娘,竟然是温行之的……侄女?
“不瞒您说,那时的她在我眼里是有趣且矛盾的,尤其是对于温家。”
温太太低下头:“是我的错,冉冉一直不喜欢温家,是我总是让她多回那里看看。她的父亲,一直希望这样。可是现在我想明白了,她的父亲,也一定希望她能快乐。”
叶以祯微笑:“伯母,其实,您和温冉很像。”
温太太笑:“是,她跟我很像。”
遇到事情总是把它塞进肚子里自己消化,不管心里有再多的事也要告诉对方,自己很好。明明知道对方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相依为命的人,唯一可以依赖的人,却总是告诉她自己很好。这种复杂且矛盾的心情并不是不信任,只是因为她们经历了同样的伤痛,她不忍心,也不会,让对方再因为一点点事情而担心难过。
“所以,她需要一个人来疼。许多她无法跟别人讲的事情她可以跟他讲,受了伤和委屈也可以有人来呵护,而不是自己抹了药任由伤口落成疤。因为许多事情她受了伤害不够勇敢,所以她需要一个人来替她勇敢。她还年轻,她还有资格拥有这些。”叶以祯直视着温太太的眼睛,淡声说道,“只是这些,您都无法给她,因为你们都一样。”
温母顿觉心里一颤,仿佛被什么勾起,隐隐作痛。她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个年轻人的聪明之处,他温和干净,坐在那里恰到好处地指出了她的不足,他明白她们两个人共同之处,即是苦衷,又是软肋。他清清楚楚的知道这一切,所以他充满自信且势在必得。这个年轻人在用另一种方式来获得她的认可。
可是尽管他如此强势,她也无法生气,因为,她同样能够清楚地发现他的软肋,那就是爱与宠溺。想到这里,温母微微起身,哑着声音问道,“那你呢?”顿了顿,有一字一字地问道,“那这些,你能给么?”
叶以祯微微一笑:“如果不能,我就不会坐在这里。”
温冉从书房出来的时候,温太太跟叶以祯已谈完,两人正坐在桌子前喝茶,看不出来任何情绪波动。温冉童鞋抓抓后脑勺,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
温太太一看女儿来回乱跳的小眼神便明白了,假意生气地敲了敲女儿的头:“妈妈在您心里就那么凶?”
温冉吐吐舌头,乖乖地坐好。
“好了,小叶要走了,还不送送他?”
小、叶?温冉睁大眼睛,看着坐在母亲对面的叶以祯,叶教授微微一笑,神色闲适,看起来这圆桌谈判效果很好。
“伯母,我下次再来看您。”
温冉跟着叶以祯下楼,刚出楼梯口,她就忍不住拽住某人的风衣,问道:“叶老师,您跟我妈妈都说什么了?”
这个称呼成功的让叶教授眯了眯眼,末了,叶教授云清风淡道:“没说什么,就是说了点矫情文艺加肉麻的话。”
温冉:“……”她有种破功的冲动,“嗯,那叶老师您慢走,我就不送了。”说着就要往回走,可还没走几步,就被人揪住领子拽了回来,她恼羞成怒地一个回头,看见某人笑吟吟的一双眼。
“生气了。”疑问句的句式,肯定句的语气,叶教授点了点头:“不错,有进步。”
温冉:“……”
眼看着某人郁卒不平,叶教授适时说:“好了,我走了。”
“慢走不送……”某人依旧颓颓地说。
这是闹孩子脾气呢。叶教授轻笑,大度地俯身抱了抱她,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这总没错吧:“再见。”
温冉动了动,凝视了一会儿他的侧颜,伸出手回抱住他:“再见。”
目送着他上车,将车滑出车库。虽然这个男人将要离开自己,但心里那种温暖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温冉拍拍胸脯,努力让自己淡定下来。
“温冉。”叶以祯滑下车窗,看向红扑扑一张小脸的温冉。
他刚喊她一声,这张小脸就凑到了他的面前:“怎么了?”
他握住方向盘,忍了一下才没伸出手去触碰她的脸颊:“假期空出来几天给我。”
“干什么?”她好奇地问道。
叶教授微微一笑:“没什么,到时候再告诉你。”
既然要拐,当然要先斩后奏,否则万一这只小兔子临阵脱逃,该怎么办。叶教授头疼地想。
望天,我肿么有种叶教授越来越无赖的赶脚。这真是……
奉献小剧场:
有一天,温冉在msn上遇到了程北。程北毕业后在一个外资企业上了一段时间的班,前几天因为一些个人原因果断辞了职。正在找工作,所以温冉一上来就问她工作的问题。
温冉:程北姐,工作找的肿样啊?
程北(语气平淡):嗯,找到了。
温冉(惊喜):咦?什么工作呀?
程北:回母校教书。
温冉(更惊喜):那你真幸运,现在b大老师的准入条件可高啦。先当助教吧?
程北(表面淡定):嗯,助教。
温冉:谁的呀?
程北:叶以祯教授的。
温冉:……
程北:……
温冉:那你真不幸
程北:~~o(>_<)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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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九章 1、
平时忙惯了,一旦闲下来,温冉就有些无聊。每日最大的乐趣就是陪同母亲一起料理父亲留下的那些花花草草,一边剪枝修叶,一边跟母亲闲聊。
温冉有个忽然的发现,那就是,自从叶老师“家访”之后,或者说自从那一巴掌之后,她跟母亲的关系有了更深一层的发展。以往她当她是严师,现在更多的是慈母。
“冉冉,妈妈有件事要跟你说。”妈妈忽然放下剪刀,看着她。
“嗯?”她微微仰头,手里的动作却是不停
“还记不记得元旦那几天,我对你讲,不让你回来?”
“嗯。”剪刀微微一顿,温冉努力恢复平静,轻声问道,“怎么了?”
温太太叹一口气:“其实那几天,我生了一场病,住进了医院。”
“哦?”温冉微微抬头,有些诧异母亲会说出来。
温太太微笑,顺了顺她的头发:“是腰那儿的老毛病犯了,住了几天医院,没跟你说,是怕你担心。”
她早知道了,也担心过了,放下剪刀,温冉低声:“那您现在告诉我这个,就不怕我担心生您的气啊?”
温太太嗔怪地看了她一眼:“那几天正好你小叔来t市开会,你现在知道了,行之他隔断时间总是会来家里看一看,他来的时候,我正好毛病发作,你小叔就把我送去了医院。你叶老师,也在。”
叶老师也在?
“我记得那时候您说过,叶老师来过家里——”
温太太愧疚一笑:“不是家里,是医院。我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他是天天来看我,也难为他了。听行之说他工作很忙,整天这样两市之间来回跑,一定很累。”
温冉愣在那里:“你是说,那几天,叶老师天天去医院?”
“那时候我就想,一个老师怎么会为学生的家长尽心到这种地步。后来……”温太太顿了顿,看着女儿微红的脸,笑道,“你呀,也是走运了,有一个年轻人肯为你做这么多。”
温冉低头,那几天她真是乱透了,先是爷爷扔给她的赵洧川,而后是伯母告知她母亲生病的消息。当然,这些或许算不了什么,最让她无措的,就是他的表白了。她刻意不见他,而他也想知道一般,不在她面前出现。温冉现在无法想象,那段时间,就在她想着怎样拒绝他的时候,他频繁地往返两市之间,工作的同时,还要照顾她的母亲。他一定是累坏了,累到偏头疼发作,要吃药的地步。
“妈妈——”温冉忽然抓住母亲的手,不知道要说什么。
母亲懂她的意思,反过来拍拍她的手,感叹道:“傻丫头,真不知道你在犹豫什么。其实,妈妈是羡慕你的,若是你爸爸肯有如此耐心,我也会好过一些的。人啊,总要懂得惜福,你说是不是?”
“嗯。”温冉点头,“我知道了。”
没过几天就是除夕夜,温冉跟母亲吃过简单丰盛的晚饭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节目,柔和的灯光,照的她有些困倦。母亲拍拍她的手,说道:“困了就去睡觉,我自己守岁。”
温冉摇了摇头,刚想说些什么,口袋中的手机嗡嗡作响,温冉看了母亲一眼,脸一红,拿起手机溜到房间去接电话。
“喂。”
她的声音柔软清晰,一下子就攫住了电话那头人的心神。
“在干吗?”
他的声音有些茫远,好像是在外面,温冉趴在窗沿上,看黑寂的天空一簇簇的烟火:“在陪妈妈守岁,有点儿困。你在哪儿?”
“我?”叶以祯轻轻一笑,单手滑入口袋,闲适地看着京山一片璀璨的灯火,“我在山上。”
“山上?”不出意外,那头响起了惊讶的声音。
“嗯,山上。”他淡淡的重复,“还记不记得我说让你空出来几天给我?”
“记得,怎么了?”温冉下意识问,脸色微红。
“嗯,记得就好。”他笑,“困了的话就去睡觉吧,小朋友不守岁也是可以的。”
“喂!”温冉怒。
“挂电话。”他说道,却不由自主笑开。
“等下。”温冉忙出声叫住,说道,“我还有话跟你说。”
“嗯?”那头果然顿住,听她说。
“呃……那个……”温冉抓抓后脑勺,有些支支吾吾。
那边又耐心地嗯了一声,温冉却想挠墙,怎么就叫住他了呢,怎么就一时冲动叫住他了呢,怎么就感情泛滥叫住他了呢,不行不行,温冉坐好,琢磨着措辞:“我……你……”
她在这边支支吾吾,而那边的叶教授显然精通此道,听出了门道,试探着,循循善诱着说:“我想你?”
“喂!喂!” 温冉有些气急败坏有些恼羞成怒。
叶以祯朗声一笑,安抚道:“好了,我知道了。”凝视着寂静柔和的月色,他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让对面正害羞的无以自出的姑娘淡定了下来,“我也是。”
隔天晚上在msn上与姚绵绵聊天,温冉问出了一个让她困惑不已的问题:“是不是所有大叔说肉麻的话都不眨眼啊?”
姚绵绵沉默几分钟后,回她一个囧的表情外加这样一句话:温咩咩,一般的蜀黍都是闷骚或者腹黑的。
温咩咩:关键是这位蜀黍又腹黑又说肉麻的话不眨眼啊。
姚绵绵:唔,那你一定是遇到怪蜀黍了。
温咩咩凝视这句话良久,而后深以为然,歪抱着被子,一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被母亲叫醒的,母亲煮了饺子,不起早吃的话剩下会凉。温冉一边叼着水晶虾饺一边在桌子前坐下,刚囫囵吞枣咽下一个,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温冉拿出来一看,号码熟悉的她要发指了。
“喂。”低沉的,郁卒的口气,一看就是没从打击中恢复过来。
那头的人依旧大度,毫不介意地说道:“吃早饭了么?”
“嗯……”不冷不热。
“昨天晚上b市下了一场大雪。”叶以祯忽然开口说道。
温冉有些摸不着头脑,看了下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开始顺口胡诌:“咦,那真可惜,t市这几天都是艳阳高照。”
那头又是低低一笑,柔着声音说了句:“那楼下这个小雪人是我的错觉吗?温冉小朋友。”
温冉先是一愣,而后顿然醒悟过来,跑到窗户边。窗户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温冉费了点儿劲才把窗户打开,一瞬间,就看见了楼下那辆熟悉的车和熟悉的,人。他穿了一件灰色的大衣,双手插兜站在那里,看见了她露出的半截脑袋,微微露出一个笑容。
“早上好。”
真是——
温冉狠狠地关住窗户,一件衣服也来不及披地跑了下去。而某人看见她这副样子,首先是皱了皱眉。
“叶老师,您怎么来了?”叶教授人在面前,温冉同学又乖巧起来。
叶教授眯了眯眼:“你昨晚说记得的,现在忘了?”
“没有。”温冉赶紧摇头。心里想道,叶教授果然就是怪蜀黍,一般蜀黍在这种情况下,都知道给小朋友一个拥抱的,而不是,皱眉眯眼啊。
叶以祯满意一笑:“那就好,利用这几天,陪我去个地方。”
“什,什么地方?”温冉结巴地问道
叶教授微微倾身,笑得轻松:“到了你就知道了。”
跟母亲告别之后,温冉跟着叶以祯开车上了路。行驶了将近五个小时之后,车子稳稳地停在一个小镇。
温冉从昏昏欲睡中醒来下车,望着眼前的小镇,有些反应不过来。眼看着叶以祯将车子停在半拱石桥旁,温冉蹭过去,压低声音问:“叶老师,这是哪里?”
叶以祯微微一笑,轻手将她的脑袋扳了一扳,温冉立马就看到了三个字。
“石桥镇?”
“嗯,石桥镇。”叶以祯淡声说,环视了一下四周。有一阵子没有来过这里了,庆幸的是他还记得路,没有走错。
“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等下你就知道了。”说着他向不远处的一扇乌黑的大门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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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2、
这是一扇陈旧的门,门板上两个门环的金属颜色已褪尽,叶以祯犹豫一下,才敲响了门。须臾,便有人来应门,是一位穿着简单的老人,他本是垂着眼睑开门,看到叶以祯的那一刻禁不住地露出惊喜的表情。
“叶,叶先生?”
叶以祯微笑,将温冉带上前:“是我,赵伯。”
被称呼赵伯的人望着温冉微微一笑,忙将门大开,将他们迎了过来:“来得巧啊,往常都是年前来,我看你今天到了这个时候还没来正准备回乡下老家呢,连行李都打包好了,结果你可来了。“说话间,赵伯带着他们走入客厅,并将客厅的窗帘拉开。
“是我疏忽了,应该提前打个电话的。”叶以祯说道。
窗帘一拉开,屋子里顿时亮堂了许多。温冉这才看清屋内的陈设,半旧的家具简单陈列,看的出来有些年纪了,只是常经人打理,样子还是完好无损。不过,温小朋友一走进来就有一种穿越到旧时代的感觉,这满屋子的沧桑感。温冉拉拉教授的大衣:“叶老师,这里是?”
叶以祯轻笑着回望,又抬头看了一圈,说道:“这是我六岁前住的房子。”
六岁前?这么久远?!她睁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赵伯脱下原本穿好的外套,笑道:“叶先生,你们先到处看看,我去把地炉打开,烧一些热水。”
“麻烦您了赵伯。”叶以祯微点头,而后向温冉伸出手:“要不要上楼上看看?”
“嗯。“温冉跟了上去。
石桥镇距离b市不算近,他们开了将近一天的车才到这里。在温冉看来,这就是一座南方小镇的房屋,处处透着宁静与典雅。她看着墙上贴的色彩斑斓的画,有些难以相信,这就是他六岁之前住的家?
“很漂亮。”半晌,温冉感叹,而后回过身去看紧跟在自己身后的男人,“叶老师,您在这里住了六年?”
“嗯。”他握住她的指尖,向一个房间走去。这里每一个房间都打理的干干净净,想来是赵伯的功劳,温冉摸了一把床上铺的被子,厚厚的,柔软的,让她忍不住想要躺上去。
“这是我小时候住的房间。”话毕,就见温冉惊喜地抬头,四处打量。叶以祯微勾唇角,说:“也是你今天晚上睡的房间。”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温冉内心腹诽,脸上却忍不住红了。
晚饭是赵伯准备的,这副拥有和善面孔的老人做得一手好菜,清淡可口,极为下饭。温冉捧着碗坐在一旁慢慢吃,听赵伯跟叶以祯对话。
“叶先生这次过来准备住几天?”
“不会太久,您要是准备好了可以回家了,这里我自己就行。”说话间,又夹起一筷子菜落在了温冉的碗里,看她吃得欢快,也微微放下了心。来之前,叶教授还曾担心某人这个吃惯北方饭的胃水土不服。
“哦”赵伯点头,“那你都已经过来,那边还没动静么?”
叶以祯浅笑:“怎么会,说不定明天就杀过来了。”
两人又是相视一笑,温冉抬头,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们两。叶以祯顺了顺她的毛,温和地说,“吃完早些休息,有睡前故事。”
温冉:“……”
温冉同学也是有尊严的,不是你想顺毛就可以顺毛,想讲阿里巴巴就可以讲阿里巴巴的。于是,当晚的睡前故事,在温同学的抗议下,由阿里巴巴改成了《叶教授的自传――六岁之前》
叶以祯倚在床头,看着只露出两只眼睛的某人,有些无奈的微笑:“想知道什么?”
温冉眨眨眼:“都想。”
叶教授瞥她一眼:“如果你看过b大bbs上置顶的帖子,该知道的应该都知道了。”
这一眼瞥的温冉有些心虚,缩了缩脑袋,说道:“我想听您说。”
叶教授叹口气,放下手中的书,不动声色地从被子上反扣住她的腰,温冉顿时吓得不敢动弹。这人目前很危险,危险到可能随时随地的――吻她!这样的想法刚闪过,温冉立马就吓得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设想中的场景没有发生,倒是头顶那人的气场越来越不对,须臾,头顶淡淡地砸开一句:“温冉,把眼睛睁开。”
唰地一下,两只眼睛又睁开,眨巴了几下,有讨好的意味。叶以祯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想起了家里养的那只小猫,多多。这一人一猫犯了错误认错的态度都诚恳到让他不忍责怪,于是,他低头凝视着她,挑眉轻笑:“这个故事有点儿长,我若要讲了,可要讨点儿什么回来。”
温冉缩了缩,叶教授又立刻声明:“放心,不会太过分。”
其实,在看完bbs上那个人肉叶以祯的帖子之后,温冉就对他的事情大致了解了一些,其中,就包括他的母亲。小三上位,这个词一直震撼着她,如今,听他说来,却是这般云清风淡。
“是,老爷子认识我母亲的时候,确实有家室。”
温冉抬头,认真听他说。
“母亲也知道,可是两个人都戒不了。”他顺了顺她蹭乱的头发,将下颚抵在她柔软的发心,“后来老爷子离了婚,他们两人就在一起了。”
“那,那后来……”
“后来?”他轻轻一笑,连带着胸膛微微一颤,“后来我母亲就早逝了。”
“怎么会?!”温冉抑制不住地诧异。
“那时我正在国外读书,接到国内电话,说是母亲过世。医生说母亲心事太重,抑郁伤身,加上本身底子就差,就挨不过这一劫了。”他顿了一下,而后继续说道,“我想,也就是那样了。”
那时的他正值年少,被老爷子送到国外读书读得正不耐烦想要归国的时候,接到了母亲去世的噩耗,整个人都懵了。三天,接到噩耗后三天他才回到国内,没人知道这个年轻人在这三天想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他留给别人的,从来都是从容不迫的一面。只有他自己知道,手捧母亲的骨灰盒,他在想什么,他也不知道是什么给了母亲那么大的力量,去追求一份不被看好的爱情。这个柔弱的女人,只知道爱情可以结出甜美的果子,却不知道爱情在任何时候都有成为毒酒的可能,可糟糕的是你唯一的选择只能是饮鸩止渴。
沉默了一会儿,温冉开口,声音有些暗哑:“伯母,有没有后悔过?”
他一顿,而后笑了:“如果我说没有,会不会有点儿过分?”
她一滞,随即便听出来他话中的苦涩。纵使在强势霸道,完美无缺的男人,内心也会有一块儿柔软的地方,是轻易碰不得的,因为那里面藏满了他的脆弱。可是现在,温冉感觉,她仿佛是触到内核了,柔软的一片,却痛得仿若针扎。
她红着眼睛摇了摇头,低声说:“不会的。”
“嗯?”
他低下头凝视她,却意外地看她抬起了头,小巧红润的嘴唇向他倾来,下一秒,柔软的感觉便贴在了唇上。他一愣,旋即便夺了主动权,扣住她的腰,深深吮吻。叶以祯轻噬她薄薄的嘴唇,温冉疼得哀哀一叫,便寸土尽失,只得仰面承接他的吻。与之前不同,温冉似乎能感觉到他所有的感情在此刻迸发,深切地她几乎难以招架,就在她以为事情将要失控的时候,叶以祯松开了她,额头相抵,缠绵缱绻。
“温冉,老师教你的同情是这样表达的么?”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扣在她腰间的手也没有放开。他不想放,因为这样靠近的感觉让他感觉很舒服,可是却不得不放,因为他怕吓坏她,她的呼吸□地他不敢越雷池一步,生怕某小孩就这样晕掉了。
“不是同情!”温冉急急着嚷,表情有被误解的委屈。
叶以祯低低一笑,放开她:“好了,睡觉。睡前故事讲完了。”
其实他不在意那是什么,只是告诫自己现在还不行,她还没有完全适应他。可是这样的想法温冉同学不知道,只得郁闷地抱着被子缩进去,一颗小心脏跳个不停。脑海里不停翻滚的是这样一句话:她的第一个主动的吻竟然被拒、绝、了、伤心!
第二天起来,温冉照镜子看到的又是一双熊猫眼,幸好房间里没有人,她溜下一楼,用水胡乱洗了一把脸。
赵伯一边给她添热水一边说:“小姑娘昨天刚来,没睡好吧?”
“唔,嗯。”温冉含含糊糊地应道,拿毛巾把自己的一双眼遮住。
“呵呵,这房子旧了,不常来人住的。叶先生也从来没有带过别人来。”
“是,是吗?” 温冉有些脸红和结巴,赶紧岔开话题,“赵伯您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赵伯笑:“那可时间长了,我老家在乡下,跟叶先生的母亲是邻居,后来他母亲离开老家之后就没见过面了,还是叶先生找我来看顾房子。”
“唔,那他人呢?”温冉眼睛瞄一圈儿,没看见人影。
“说是出去走走,一会儿就该回来了。”倒完水,赵伯去厨房煮饭,温冉用毛巾认真地敷眼睛。
不一会儿,温冉听见外面传来了汽车的喇叭声,好奇地探了探头,意外地看见了一个陌生人。那是一个中年女人,头发也打理的一丝不苟,身上披了一个深色的披肩,看上去很典雅,与她的母亲有着相似的气质。
一瞬间她忘记了挪动,中年女人一推门而入,便看见了她,向她微微一笑。温冉怯怯地回应,直到她看见中年女人后面那道高大的身影――叶以祯。
他弯腰放下行李,向中年女人介绍:“姨母,这就是温冉。”
中年女人笑意盈盈,向温冉伸出了手:“你好,小朋友。”
温冉愣了一秒,掀眸,瞪某人一眼,在他笑吟吟的注视下伸出了手:“您好。”
作者有话要说: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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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3、
因为姨母齐女士的忽然到来,温冉变得有些局促。齐女士的这次归国可以说是先斩后奏,叶以祯思忖着把温冉拐到加拿大有些难度,齐女士迟迟见不到他传说中的女朋友,便自己订了飞机票提前回了国,等到叶以祯知道的时候,她已经坐了两个小时的大巴来到了石桥镇的车站,就等他去接了。
这会儿齐女士去洗漱,温冉皱着一张包子脸蹭到某人面前:“叶老师。”明显蔫蔫的语气。
他当然懂得,不过却并不担心:“齐女士,哦我是说姨母,对人还是很宽容的,所以你不需要太担心。”
温冉揉揉脸,想了片刻,认真道:“我还没有准备好,早饭我不吃了,我要回房间做做心理建设。”说着就要起身。
叶以祯①38看書网地扣住她的小臂,把她带到自己面前,温和地说:“没关系的温冉。”
“整个家里,姨母跟我最近,是最疼我的人。所以你不需要有所顾忌,她懂得我的性格,自然也会认可我喜欢的人。你看,你们的见面很好不是吗?”
“是吗?”温冉心存疑虑,有些怯怯地说道,“不觉得我很局促么?”
这个时候可不能打击小朋友的积极性,怪蜀黍叶以祯认真思考了片刻,而后点头:“比我想象的要好多了,”说着手指箍住她的腰,语气温和,“我还担心你会害羞的直接扭头跑掉。”
温冉:“……”她还是很有出息的,不是吗?
早饭是赵伯亲自准备的,清淡的小米粥,外加四份精致的小菜,尝在口中清爽可口。赵伯坐定,看着齐女士说:“既然您已经回来了,那我就不回乡下老家去了,在这儿再住几天。”
齐女士笑:“不用,您尽可放心回去,我住不了几天,也不习惯人这样照顾。”说着看向叶某人,“以祯,这几天正好过年,估计不好搭车,你就送老赵回去吧。”
赵伯忙摆手:“不用的。”
赵伯家在乡下,离这里比较远,来回大概需要四个小时的车程。这一来一去,就将一个下午磨掉了。叶以祯撂下筷子,微微眯了眯眼,与齐女士对视,对方漂亮的瞳仁中闪过的狡黠笑意让他感到好笑,也罢,也就由着她去了。他看着低头认真吃饭的温冉,他的家人,她总要一一适应的,有姨母来开这个头算是最好的了。不过,他还是回视了齐女士一个眼神,翻译成大白话就是:不准欺负小朋友。
齐女士眨眨眼,两人达成一致。
饭后温冉帮赵伯提行李到车上,一副沉重的表情看的叶以祯不觉好笑,顺了顺她的头发:“温冉。”
“嗯?”
“齐女士其实没什么爱好,她只是,有些恶趣味而已。”
恶趣味?温冉眨眨眼。
看着面前优雅端起茶杯的女人,温冉无论如何也不能将恶趣味三个字套在她身上。房间里很暖和,温冉只穿了一件高领毛衣坐在沙发上,看设计图样。齐女士的本职工作是建筑设计师,这次归国除了看她之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寻找设计灵感。温冉边看便赞叹不已,像她这种艺术白痴,只有羡慕的份儿。
齐女士看着她的表情,笑了笑,放下咖啡:“怎么样?”
温冉老实地答:“很好看,不过,对于艺术我不是很在行,平时接触的很少。”
“哦?那你接触最多的是?”
“模型。”温冉想了想认真地答,“我经济系的,主要学会计和贸易,所以会接触到各种各样的模型以及――公式”
真是,认真的答案啊。齐女士笑了笑,又啜了一口咖啡:“或许这也是艺术――在他看来。”
这个他字,不言而喻。
温冉微微点了点头,想了想,笑了下,两颊微微圈出一对梨涡:“有时候我会觉得他是一个很神奇的人物。”
“哦?”意味深长的语调,有想要继续听下去的意思,于是温冉继续说。
“唔,您不觉得吗?你看,一个拿着名校文凭的人回到国内主要的工作只是教书?尽管是老师,但是又会让人不自觉地模糊他的身份。我觉得他当老师根本就是来找一种乐趣吧。”温冉点点头,说道。
“你到现在了,还会叫他――老师?”齐女士不禁问道,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那眼神仿佛是在说,都睡在同一个屋檐下了,该发生的事情应该都发生了吧?!
温冉被她看得发毛,脸微红道:“我目前,还改不过来。”
齐女士:“这不是习惯的问题。这是你心里的问题,或许你还没有完全接受?”
温冉:“咦?”
齐女士笑了笑:“那你告诉我,你的感情,是喜欢还是爱?”
这个问题把温冉问懵了,她放下茶杯,抱住双腿,思考了片刻:“我不太清楚。”她诚实地回答,“姨母,喜欢和爱,不一样吗?”
敢情她还做起了情感疏导员的工作,齐女士失笑:“当然不一样。”她微微倾身,认真地说,“爱比喜欢要更深刻,染上了,就戒不掉。依我看,你还没到这个地步。”
温冉垂睫,沉默了一会儿,蓦地出声问道:“那,您会反对我们吗?”
齐女士又要失笑了,这个小朋友还真是有趣,“你觉得,这样一个人,我反对不反对,能起到什么作用吗?我只是希望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快快乐乐,分开的时候毫无怨言――当然,我喜欢是前者。一个女孩子接受一份爱情是需要很大勇气的,所以,别辜负了这份勇气。与相爱的人做快乐的事,别问是劫是缘。”
语毕,就见面前这个女孩儿睁大眼睛看着自己。良久,两人相视一笑。
“我懂了,谢谢您。”
从乡下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了,叶以祯停稳车子,将头靠在座椅上,醒酒。他送赵伯回家,赵伯说什么也要留他吃完晚饭才准回,席间他尝了赵伯亲自酿的杨梅酒,没有几杯,却有了微醺的感觉。抬眸,不出意外地看到二楼亮着灯的房间,过了一会儿,那灯灭了,想必是睡觉了。
他轻声轻脚地开了门,却不料大厅的灯还亮着,齐女士正把笔记本摊在腿上工作,看见他微微一笑:“怎么,看见等的人不是温小朋友,有点儿失望?”
叶以祯回以浅笑:“齐女士,你未免太小看我了。”
“好吧。”齐女士耸耸肩,“其实她想过给你打电话,但是听我的劝又放下了。”
“哦?”这一声,表示很好奇。
齐女士咯咯一笑:“我说乡下的路不好走,接电话的话会很影响开车的,这个孩子还真是好哄,她刚刚上楼睡觉。”
叶以祯眯眯眼,向二楼走去。
“喂,你等一下。我有正事跟你谈。”
“什么事?”
“以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父亲?”齐女士说道,“你有想过他的想法吗?”
叶以祯沉吟片刻:“我知道。”语气不疾不徐,“但我觉得那不算问题。”
齐女士摊摊手:“最好是那样。”
在石桥镇住了三天,温冉才启程回t市。临行前,温冉与齐女士依依不舍地告别,看得叶教授诧异地挑了挑眉,这两人在他眼皮底下竟然熟到了这种地步。他当然不知道,就在他送赵伯回老家的那天下午,齐女士与温冉小朋友进行了初步交谈之后,齐女士将叶教授从小到大的底儿都兜给了温冉小朋友,那内容,比叶教授的睡前故事要有趣的多了。
“您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温冉眼泪汪汪,关于叶以祯那不得不说的故事她还想继续听呢。
齐女士笑得漂亮,顺了顺她的毛:“乖,等阿姨有空了去看你。”
阿姨?!叶教授顿时眯起双眼看向齐女士,齐女士不自觉地抖了一抖,说:“我还要留在这里找灵感,你们先回去吧。”
说完,叶教授不待某人反应如何,直接把她塞进了车上。这还得了?只待三天就叫上了“阿姨”,那让他这位怪蜀黍如何自处,不行,绝对不行!
从石桥镇回来,就到了开学的时候。温冉提前两天回到了学校,回到宿舍,意外地发现刘菲菲和林笙都已经到了。
“你们怎么来这么早?”
林笙一边翻书一边说道:“我报了cpa考试,现在回学校努力啃书,不过的话又得浪费多少钱了!”
这么严重?温冉又看向刘菲菲:“那菲菲你呢?”
刘菲菲没说话,林笙笑了,替她回答:“她,她还用说,为了爱情呗。”
刘菲菲怒目而视,而后拿书掩面不胜娇羞地说:“你嫉妒人家。”
温冉微微一笑,这才没过几分钟,这份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对了温冉,我今天上午去系主任那里,听他说,童舟请了长假。估计有两个月都不会来了。”
“为什么?”温冉诧异地回头。
林笙耸肩:“听主任的意思,好像是家里出了问题。她的父亲在上班的时候出了车祸,现在,成了植物人。”
“植、植物人?”温冉有些不可置信,随后就去翻电话,刚拨下一个键,却又停在了那里。她想,这时候的童舟,大抵是不愿意接到她的电话的吧。
开学的第一天上午,温冉就与徐老师交接了国贸班辅导员的工作。她看上去瘦了很多,原本就娇弱的她看上去更加瘦小,一捋头发,滑出来的手腕细的她不忍直视。温冉体会过父亲去世的当头一棒,知道那样的痛楚是怎样的难捱与难言,这种痛苦除非自己解脱,所以,她只轻轻地安慰了一句:“节哀顺变吧。”
徐老师柔柔地一笑:“谢谢你,我听班上同学说,你跟他们相处的停好?”
“唔,还行吧。”温冉有些不好意思。
“我听到可不是还行,能让我们班班长暗恋上的老师,怎么会是还行?”
竟然连这都知道了?温冉不好意思地一笑。这个年纪的感情都是清澈纯真的,其实她很感激,感激有人会把这样的感情给她。是尊敬又是仰慕,亦或是喜欢。很多年后或许他们已经忘记了,偶尔想起,也不过是付之一笑罢了。
中午跟叶教授一起吃饭。这人从石桥镇回来之后又开始忙碌了起来,说起来他比学生还要辛苦,最起码他们一年还可以享受两个假期。温冉说起樊映泽,正在切牛排的叶以祯微微一顿,而后轻描淡写道:“唔,那是个好孩子。”
“是吧是吧。”温冉得意地附和两声,怎么着也是她带了半年的学生,被人夸奖也与有荣焉么。
叶以祯抬眸看了她一眼,而后将自己的盘子递到了她的面前。与他一起吃饭的次数多了,温冉也习惯了他这种细微处的体贴,每每都是狗腿一笑,而后大快朵颐。
“对了,我最近考虑着要不要试试cpa资格证的考试。”忽然想起什么,温冉说道。
“怎么?”
“程北姐不是快要工作了嘛,现在她天天在msn上跟我说找工作难,我想趁现在还不如考一个证,专业也对口,以后找工作说不定能派上用场呢。我想找一份好工作。”
找不到也无妨。叶教授忽然这么想,但是难得看她打起精神做某事,积极性还是要鼓励的:“想考也可以。不过这可不是短时间内能拿下的,你得做好准备。”
“我知道。”温冉有些苦恼,而后看着也一阵,谄笑道,“叶老师,到时候还得麻烦您帮我复习。”
“可以啊。”叶以祯答应地痛快,“不过,有没有什么报酬?”视线正好落在她的唇上。
温冉被呛地咳嗽起来,叶以祯微微一笑,俯过身来替她顺气。温冉忍不住腹诽:真是怪蜀黍。
四月份的时候,b大有一批研究生进入毕业答辩阶段。答辩过后就面临着毕业,在这之前,学院特别举行了一次就业指导和毕业典礼。温冉本来对这样的典礼没有半点儿兴趣,无奈程北交给了她一个重要的任务,那就是程北作为研究生代表要上台演讲,让温冉用dv录下来。
温冉赖皮:“程北姐,这种扛工具的重活交给刘斌学长去做就行了嘛。”
“不行!”程北怒目而视,“刘斌这家伙一定会一边笑得发花枝乱颤一边拍的,我不能把这种任务交给他。而且啊,小温,叶教授会代表教师讲话的,那种风姿,你不想目睹一下吗?”
温冉努力拒绝诱惑:“我,我不太想……”
程北:“去掉两个字。”
温冉:“我,不想。”
程北:“再去掉两个字。”
温冉:“想……”呜呜呜,她也太没有出息了,就这么被诱惑走了。
第一报告厅里人满为患,温冉站在入口出愣了一下,手捧dv,试图在这几百号人中间找出一个座位来。忽然,有两人从中间几排站了起来,向她挥了挥手,温冉定睛看过去,发现是刘菲菲和林笙。顿时两眼蹭蹭冒光,好么,这两人把她自个儿撂下就这么来了。
温冉快走几步过去,在两人中间的位置落座:“你们怎么不等我就来了?”
刘菲菲笑而不语,林笙说:“还不是以为你这个人有家属待遇可以坐到前面的vip席位嘛”
温冉:“……”
dv被刘菲菲夺了过去,她最近成了dv发烧友,正在攒钱买,温冉就理所当然地把程北的任务交给她了,还不忘把程北的原话传达给她:“记得要拍出我这套深蓝色学士服的美来。”
温冉看着台上的程北,深深觉得这是一个大难题。
叶以祯坐在前排,正在低头看着什么,神情认真专注,即便是在一群穿着相似西装的老师中间也不难将他认出。温冉伸了伸脖子看了他几眼,而后又缩了回来。
典礼很长,在学院的领导挨个讲完之后,终于等到叶以祯上台,他穿了一套黑色的正装,比以前都要严肃几分。温冉只看了一眼,就低下头去,生怕被某人看见。
不一会儿,装龟的她就被林笙戳了戳:“我看你还是冒出来的好。”
“怎么了……”
“叶教授都看见你了。”
“怎么会?”她头都低到座位底下了。
“那你觉得我和刘菲菲中间还能藏着哪个傻瓜?”
温冉:“……”太,太发指了!
温冉抬起头。正好看见叶以祯站在演讲台前,柔软的视线微微扫视全场。他说: “在开始我的演讲之前,我想问同学们一个问题。”
台下众人认真聆听,温冉却愣了一瞬,这个开场白太熟悉了,熟悉到她简直要穿越到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站在台上,修长的身姿夺人眼目。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是我来到b大之后带的第一届本科生,我想问,你们当中,有谁还记得经济学十大原理的第一条?”
话音刚落,就有人喊出了答案,叶以祯不禁露出一个微笑,“谢谢这位同学,不错,十大原理的第一条,就是人们面临权衡取舍。那,有哪些同学能把这十条都背下来?”
众人踟蹰了一会儿,叶以祯微微一笑,正了正话筒,说:“好了,现在演讲开始。今天的主题是就业,那我就来谈谈我的职业生涯。”
“在我刚回国的时候为选择工作烦恼了一阵子,最后,我选择了当教师,这让很多人不解。他们觉得学经济的人出来就是为了创造gdp和提高社会经济水平,否则就对不起你这几年的辛苦努力,最起码对不起你的学费。我想,在座的人应该都有这个体会。”
台下一阵共鸣式的笑声。
“其实他们也没错,每个人都有追求经济利益的要求,为此人们创造了货币,创造了交易,创造了股票市场,创造了华尔街。人们创造财富的同时也试图在创造幸福。不过,在这里,我想问一个老套的问题,财富与幸福是不是成正比?”台下的人面面相觑,温冉抬头,望进他的眼睛里,里面一片温润,似乎没有得到答案的意思“很少有人会当场给我回答,除非你是纯粹的乐观主义者或者悲观主义者。”
“因为我们都学会了思考,为了获取财富――经济利益,我们必须权衡取舍,不是选择最喜欢的那个,而是选择最能带来价值的那个。这种选择很容易就带了一种差距,那就是财富与幸福之间的差距。为了实现价值,我们开始考虑边际,成本与付出,我们希望用最小的成本带来最大的价值收益。当然,能得到最大的价值必然是好,可是我们不能避免的要思考到另一个方面,那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你什么也得不到。这个结果很有可能发生,因为选择从来都与风险同在。”
在一片静默之中,叶以祯笑了笑,低头理了理他自上台就没看过一眼的发言稿:“所以说,思考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我的演讲不是关于人生,因为它太大太泛,而我又不是哲学家。我只是想告诉在座的同学们,当你们走入社会,开始兢兢业业地工作时,开始为自己的利益锱铢必较,背弃本心的时候,开始感觉到累的时候,不如把这一切都忘掉。不再去思考成本,收益和代价,不再去思考什么样的方式最经济最有益,而是随心所欲的选择这一个你喜欢的方式。这样或许会更好一些。”
话落,他扫视了台下一圈儿,目光略过她的时候,笑意更温和了一些。微微鞠了一个躬,便下台了。众人仿似沉浸在一种震惊之中,还未回过神来,温冉看着林笙,动了动身体。张张嘴,刚想被叶教授刚刚那不专业演讲辩解几句,报告厅里忽然想起了轰鸣的掌声,她坐在那里,微微有些怔愣。
林笙偏过头,漂亮的眸子里充满笑意:“温冉,小心这场演讲过后你又多几个情敌。”
温冉微微一笑,凝视着他的背影,使劲鼓了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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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漏,修改真是苦逼。字数居然差那么一大截。
我搬个番外上来好了。5555.
无责任番外一
香港gp分部,冬。
百叶窗大开,有光束透过玻璃缓缓地照进来,缓解了会议室内沉闷的气氛。
会议桌前坐满了人,各个西装革履,表情严肃谨慎。独有一位穿着灰色西装的男人,站在主席台前,一边持着银色指挥棒指向大屏幕,一边侃侃而谈,神色淡定,从容不迫。
“香港已经有证券分析师向自己的客户推荐了欧洲债券,美国也有银行购入了意大利或者加拿大债券。这些债券都是按照发盘价格出售,先不提收益率如何,这些债券都会看涨。”男人沉声道,话锋不经意地一转,“不过,我的意见最好还是先观望,不建议立刻出手。”
会议持续了长达两个小时,整场下来,男人颇有些疲倦。
“叶,喝一杯如何?”有人发出邀请。
他淡淡一笑,“如果我的胃同意。”委婉的拒绝,对方不再勉强。
助理收拾好东西亦步亦趋地跟在男人身后,看着擦肩而过的忙碌人群,忍不住嘀咕,“叶先生,现在不是经济危机么,怎么还会忙成这样?”
男人嘴唇微微一弯,回答:“不奇怪。经济危机的时候人们想着如果赚够钱来生活,繁荣的时候则是想着怎么才能赚多了钱来获取额外收益。钱在任何时候总会是一种动力。”
助理刚刚大学毕业,在叶以祯身边工作不久,听他说这些话也是懵懵懂懂的。
不过……
她微一抬头,看了眼走在前方的男人。仅从侧脸的角度看上去,这个男人已经魅力非凡了――
想了想,她叹了口气。魅力非凡又怎样?再怎么着也轮不到她了。因为,叶先生已经结婚了。
分部在中环区的核心cbd,男人揉了揉眉心,缓步向办公室走去。办公室在二十六层,宽阔的走廊铺了厚厚一层地毯,助理一边跟在男人身后一边确认行程。
“明天还有一次关于沽铜的会议……”
“然后是跟港部高层的晚餐会议……”
“……”
男人走进办公室,脱下西装外套,稍稍松了一下领带,向助理说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助理领命退了出去,男人低头看了下腕表,发现已经是下午四点。时间不算早,但放在b市,已经是某人雷打不动的用餐时间了。想了想,他拨通了电话。
“喂?”
简单的应声之后,是清脆的嚼苹果声,男人不禁皱了皱眉头,“饿了就做点儿饭吃,不要总是拿水果应付。”
那头嘿嘿笑了两声,“我听人家说,怀孕的时候多吃水果不容易长胖,有利于产后身材恢复。”说着又幽幽叹了一声,“若不是怀孕,我哪里会这么容易饿。再说了,我现在不能闻油烟味……”
他听了忍不住抚额,“不行,你这样我不放心。不然我打电话给叶韵桐……”
“不行!”还未他说完,她已经出声打断,“那样的话我宁愿回家。”
似是察觉到对方的无奈,她又加了一句,“没关系的,这边有阿姨在,再说,离预产期不是还有一周么。再再说,谁让你好巧不巧地在这个时候要去开会。”
又绕到这个问题上了。
前几天他上完课忽然接到gp总部的电话,说是有重要决策要讨论,让他立马飞香港。作为gp的高级投资分析师,拿了一份薪水,自然是责无旁贷。只是,家里有个人,着实是不容易让他放心。更何况,是在她怀孕预产期在即的状态下。
好在距离预产期还有一周,他这才肯抽出三天的时间来开会。想到这里心头有些烦乱,他按下了内线,吩咐小助理,“帮我订两天后的机票。”
小助理慌忙应下,她在那头苦笑不止,“不用那么着急了,这边一应俱全,就是肚子里的孩子想提前出来也是没问题的。”
他不为所动,“这事可是大意不得的。”
她自然是知道他的性子的,不再多言,只轻轻了嗯了一声。远处传来游轮的汽笛声,他看着窗外漫天的灿烂霞光,享受着此刻的静谧。
第三日正在开会,最后一场会议。三天下来,众人仿似打了一场硬仗,皆是疲惫不堪。
会议最后还是因为在东京市场投放的债券收益状况模糊而决定暂缓购进,多余的资金将购入原油期货。而提这个建议的人――叶以祯叶先生,此刻算是缓了一口气,走回办公室,刚想让助理安排去机场的车,贴身放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他向助理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就势向里间走去。那头响起的声音让他眉头骤然皱了起来。
“叶先生,我要告诉您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您想先听哪个?”
是家里的阿姨,是温冉怀孕之后叶老爷子特意从老宅派过来的。对于她,他一向尊重,便只好耐着性子选,“坏消息。”
“坏消息是温冉她的预产期提前了。”
握着手机的手陡然收紧,“那好消息是?”
阿姨嘿嘿一笑,“好消息就是,生产顺利,是位千金。”
b市今天忽然下起了入冬的第一场雪,医院里开足了暖气,再加上着这专门安排的病房,温冉睡的很舒服。
孩子不在身边,由阿姨在照顾,她只觉得仿佛经历一场梦境,再醒来时,看见阿姨手中那柔柔软软的一只,忽然就掉下泪来了。
她做妈妈了,那一刻除了感动,她最想做的就是告诉远在香港的他――你看,宝宝等不及了,提前出来见她的爸爸妈妈了。
忽然房门被打开,有阵阵凉风吹进,睡的不安稳的她动了动,将被角牵牢,还未来得及再睡去,便感觉到熟悉气息的临近。她强自睁开眼睛,便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
“你……”她想要撑起身子,却没有力气。他慌忙接住,才没让她倒下去,“你回来了?”
“嗯。”他轻轻揽住她,“接到阿姨电话就直接回来了,刚刚还去看了宝宝。”
“她怎么样?”提起孩子,她忍不住有些激动。
“哎,像你。”他叹口气,说道。语气仿似有些失落。
温冉觑她一眼,“现在能看出来什么?”
叶以祯淡淡一笑,又将她揽住,不料却又被她挣开,“对了,我刚刚做梦,想到了一个好名字。”
见她笑得得意,他不禁问,“叫什么?”
“冬天。叶冬天,怎么样?”她期待地看着他,似是怕他不同意一般,慌忙说道:“不同意也不行,谁让你这个爸爸缺席这么重要的场合――”
他忍不住失笑,“不错,还学会先斩后奏了。”面对如此有能耐的老婆,他还能拒绝么――
不过,不管怎样,不管姓甚名谁。她们都会是他的宝贝。
作者有话要说: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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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十章 1、
到了研一快结束的时候,温冉再次见到童舟。
童舟瘦弱的样子让她愣了一愣,拿在手里的玻璃水杯啪嚓一声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她才回过神来,慌忙俯□去捡,却在手指触碰到玻璃碎渣的时候有些迟疑。不一会儿,一双手伸了过来,替她捡起了碎渣。
温冉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庞,原本应是圆圆的,带点儿婴儿肥的一张脸,此刻却消瘦的厉害,她不禁哑着嗓音问:“你爸爸,还好吗?”
童舟微微抬了抬头:“去世了。”
温冉一愣,童舟手下的动作却未停:“去世有两个月了,这两个月我继母忙着跟我争家产,所以我一直在打官司。”
轻描淡写的语气,却让温冉感觉到一股沁入心底的透凉。她认识的童舟,应该是热情的,甜美的一个女孩子,现在面前这位又是谁?凉薄的语气,面无表情的脸庞。
温冉不禁伸了伸手,可到一半儿又缩了回来,有些尴尬:“那你,节哀顺变吧。”
童舟嗯了一声,将碎渣扔进门口的垃圾桶,提着行李进了宿舍。温冉就站在门口看她收拾床铺。她不是个记仇的人,却也不是个随意任人搓圆捏扁的人,只是现在的童舟,让她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去询问她久埋在内心深处的疑惑。想了想,温冉拿起饭卡向外走。
“舟舟,那我先去买饭了。”顿了顿,她又添了句,“需要我给你带饭吗?”
童舟微微偏头:“不需要了,谢谢你。”
这句谢谢你已经将她们之间完完全全的隔开了,犹如兜头浇下的一盆凉水,温冉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冷意。
“那,那我先走了。”
“温冉?”出乎意料的,童舟叫住了她。温冉没有回头,只是听着背后传来的那道低沉的声音,“你,是不是已经猜到了?”
呼吸微微一滞,温冉哑着嗓子说:猜到了什么?”
“猜到了是我伤害的你,猜到了是我在你床上撒玻璃渣最后还要用心险恶的栽赃给林笙,你都猜到了对不对?”
印象之中,童舟从来没有这么咄咄逼人过,她几乎,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童舟颓然地坐在床上:“现在连我自己都无法想象我竟然做了那样的事!”她双手抱头,表情忽然变得焦躁和痛苦,“你知道我拿到gp项目宣传单的时候有多激动吗?我告诉自己,做得好了我就有希望去英国gp总部实习!你还记得那时候你去机场找我吗?我骗你了温冉,我还想他,我想去英国找他,可是到了机场我发现我这样无法走,我还什么都没有。以我现在的能力,gp是我去英国的唯一机会了。你知道吗温冉,唯一的机会了……”
她至今还记得她在看到gp项目入选名额时的感受。她落选了,排在第二十一名,而曾经告诉她不会参选的温冉的名字却高高悬挂在入选名额之内。一瞬间失落,绝望,愤怒的感觉齐齐向她涌来,她招架不住,几乎失去了理智。
“那时候我又讨厌又嫉妒你温冉,那些我求而不得的东西,你就算不想要也能得到。所以我失去理智,对你做了那样的事,甚至还想陷害林笙……”童舟的声音有些颤抖,“其实我做完就后悔了,那天晚上我不敢回来,我怕看见你,我讨厌你可又怕亲眼见证你被我伤害。后来我问自己,你有什么错呢,你不过,比我优秀一点而已。”
温冉一直默默地听着,不敢出声,像是怕吓到她,连呼吸都刻意地压轻。终于等她沉默下来,温冉猛吸了一口气,控住自己不让眼眶落泪。她看着童舟,像是怕吓到她一样。
“童舟,我不知道gp的项目对你那么重要,如果知道,我会选择放弃。”
“你别同情我!”童舟推开她,声音有些尖锐,又有些哀伤,“那样只会让我觉得自己更糟糕。温冉,求你别这样,你别理我,你让我自己一个人待着好吗?”
温冉只好收起手,转身离开。其实温冉已经打定过主意,如果童舟不提这件事,她爷不会再过问了,不是为了童舟,而是为了她自己。伤口好不容易愈合,她不想再揭开了,因为那种疼体会过的人,永远就不会知道。
“吃午饭了吗?”电话那头响起这声问候的时候,温冉正在食堂对着一碗硬硬的米饭戳个不停。她发现自己真的被惯坏了,她的胃已经被他完全给喂刁了,如今他不在,她倒有些食不知味了。
“正在吃。”蔫蔫的语气,“伦敦那边工作忙吗?”
“还好。”他答得漫不经心,手头上却是又翻开了一个项目文件。最近gp英国总部的大boss在考虑沽空北海布伦特原油,考虑到目前走势与价格尚不明朗,不敢轻易下手。作为资深分析师的叶教授,自然理所当然被召唤到伦敦。
现在伦敦还是凌晨四点,他翻烦了文件,拨了个内线电话叫了一杯咖啡。
“你现在不休息吗?”
“我不累。”他温和地说道,“吃完了午饭去休息一下,我给你准备的cpa考试教材放在教师公寓,记得去取。”
自从温冉腿伤在那边住了几天之后,钥匙链里就多了一把教师公寓的备用钥匙。温冉起初不要,被叶以祯轻描淡写的驳了回来:“拿着只是以防万一,而且你有朋友过来也方便,不必要另找住处。”
b大有很多老师都买了教师公寓的房子,因为b大不在b市中心地段,房价也不算很高,所以老师们买下房子以后改成家庭式的旅馆,靠日租周租月租赚外快。每逢假期,必是客满。
想起这话,温冉脸微微发红,尽管知道对方看不见自己此刻的样子,温冉还是严肃语气说道:“您快去休息。”
对方低低一笑,说出来一句让温冉忍不住啐他一声的话:“遵命,女朋友小姐。”
被调戏了一番,温冉愤愤地向教师公寓走去。准备给她的教材放在书房最显眼的位置,温冉拿过来,大致翻了一下,基本上每页都有他的标注。遒劲有力的字体,很漂亮。叶教授还写得一手极佳的粉笔字,每个上他课的人都认为那是一种享受。
说起来这还是温冉第一次进叶以祯的书房,尽管上次腿伤在这里住了几天,可是那几天行动不便,更多时候温冉是窝在床上,看着从书房透出的灯光,知道他在工作。而如今,她扫了一眼他的办公桌,上面依旧是堆满了文件,可想而知他的工作有多繁忙。
想了想,温冉叹了口气。他出差几天,这边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温冉捋起袖子,开始替出差未归的叶教授打扫卫生。正待她整理的满头大汗的时候,门铃忽然响了起来,温冉微微一愣,第一个反应就是――叶老师回来了?
奔去开门,结果让她有些诧异,门口站了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也同样诧异地看着她。
“呃,你好,我可能是走错了。”女人微微一笑,拎着包就准备转身。
温冉想了想,怯怯地叫住了她:“如果您来找叶老师,那您就没走错。”
“咦?”女人瞬间又转身,一脸的不太相信,“那你是?”
温冉汗颜地低头从上至下打量了一下自己:“呃,我是叶老师的学生。”
女人抱着包,笑道:“他会把家门钥匙给自己的学生?这倒是第一次听说。”
看着女人自顾自地进门,毫不拘谨的样子,外加这一副深知某人的口吻,温冉不禁猜测,难道是叶教授的朋友?
走神间,女人转头,笑:“我猜,你是他的女朋友吧,嗯?”
“我……”温冉抓抓后脑勺,问面前的女人,“您是……”
女人在房间转一圈,回过头看着她,像是刚起来一般说,“哦,忘了自我介绍,我是叶以祯的姐姐。”
姐姐?温冉愣住。叶教授的姐姐,他的家人?!
女人笑吟吟地等着她反应过来,提醒道:“能给我倒杯水喝吗?我第一次来这里,可是费了不少时间。”当然,收获也是不小。
温冉醒过神来,急忙去厨房烧水泡茶喝,茶端到女人的面前,已经是二十分钟后的事了。
女人喝一口茶,靠向沙发,一双眼睛围着温冉打转,把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据说所知,你们叶老师以前不常住在这里,他在市区有套房子,现在那边倒是空了下来经常往这边来了。”
话中有话,温冉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喔了一声就没音儿了。
而女人也不打趣她了,“小同学,我刚刚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
温冉看了看她,心里问自己,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呢。既然决定在一起,这些不是迟早都要面对的吗?可纵然这样想,她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红晕,配着腼腆的笑容,看上去格外甜美:“我跟叶老师,我们,我们确实在交往……”
女人似是没想到这么快能得到答案,怔了一下,而后哈哈大笑,引得温冉频频看向她,不明白她的意思。
女人起身,将带来的东西留下:“好了,那我先走了。”
“呃?那我送您。”
“不用了。”女人转过身来,塞给她一张便签,“哈哈,你确实是个听话乖巧的小朋友。”
温冉有些摸不着头脑,待她走后低头看手中的便签,笔迹很熟悉,是叶老师的字。刚刚打扫时怎么没发现?温冉一边骂自己笨一边读着便签,无非是嘱咐她在他出差时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字里行间透着关切。而且某位无良教授在开头上称呼她“温冉小朋友”,宠溺的意味,无法遮掩。温冉不禁想,有这样一张便签在,她想否认,恐怕都不行了吧。
伦敦下午四点,换做北京时间就是晚上十二点。刚结束了一个长达三个小时的会议后,叶以祯整个人都透出一股疲倦,看了看腕表,将电话搁置在一旁。
这么晚了,应该睡觉了吧?
助理端上来一杯咖啡,叶以祯轻啜了一口,有淡淡的苦涩在口中划开。他眉头微微一皱,随即放在一旁,不准备再碰了。
助理有些不安地询问:“叶先生,这是照您以前的口味沏的咖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叶以祯掀眸,望着助理温和地笑了笑:“不是咖啡的问题”只是他最近吃甜太多,不习惯苦涩了而已,“订一张回b市的飞机票,越快越好。”
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搁在一旁的手机忽然嗡嗡作响。他随手按下了接通键,那头响起的声音让他瞬间睁开了眼睛,沉默聆听了几分钟后,他说了一句:“知道了,明天就回京山。”
京山位于b市市郊,这一带极其安静,除了有一支部队驻守之外,还来少几乎人家。叶赞叶老爷子的家,也是叶以祯的家,就设在了这里。叶以祯将车子停好,下车的时候看见旁边停了一辆吉普车,微微挑了挑眉,向院内走去。
是齐嫂来开的门,看见他高兴的合不拢嘴。一边替他开门一边说:“可算是回来了,这一算算,有半年都没着家了吧。”
叶以祯微微一笑,“最近半年忙了些,齐嫂,顾家三小子也在?”
“你说淮宁啊,早来了,说是要回c市一趟,回去之前来看看老爷子。”
“嗯。”他答应了一声,一抬头,就看见站在屋外的顾淮宁顾团长。
顾淮宁:“难得啊,在这儿见到叶以祯叶教授。”
他微微挑眉,这人损他呢吧,这可是他家。不过叶教授最擅长的就是宽容,于是他岔开话题,“你们最近不是正拉练么,怎么有空回c市了,难道又是顾老爷子召唤?”
“老爷子现在估计正忙,没空搭理我。”顾淮宁整整风纪扣,说道。
“那你是干嘛去?”
顾淮宁笑笑,给他两个字答案:“结婚。”
叶以祯明显一怔。他跟顾淮宁也算是发小了,因为之前叶赞在c市住过一段时间,又与顾淮宁的父亲顾长志顾老将军是生死之交,所以他们这些小辈的关系也非常亲近。尤其是顾家的淮宁淮越兄弟两,虽然顾家老宅在c市,但兄弟两人都在b市当兵,顾淮宁是b军区某集团军当团长。如果他没记错,前一次见面的时候顾母还打电话催他回家说女朋友的事儿,这一转眼可就要结婚了。
“已经定了?”
“差不多吧。”他答得漫不经心,“这几年家里老头老太总是催,你也知道我家就我跟二哥打单儿,总得定一个让二老放下这半个心吧。”
叶以祯不禁双手插兜,轻笑道:“这么说,你二哥是让你先冲锋,他来掩护善后?”
顾团长微微皱了皱眉,而后笑道:“得了,别说的这么轻松,瞧瞧你们家老爷子去吧,我先走了,半点儿的飞机,再给你扯就赶不上了。”
叶以祯点点头,目送他离去,这才向大厅走去。
叶韵桐正等在大厅,叶以祯刚迈进去一步,就被她瞧见了。
“哟,够快的啊。”
叶以祯微微一笑:“这不老爷子召唤,慢了怕人关禁闭。”
叶韵桐瞥他一眼,“去吧,楼上等着呢。”想了想,又说道,“不过以祯啊,你也别怪我多事,你也知道老爷子等久了,给他个准信儿让他高兴高兴。”
眸光微微一闪,叶以祯笑得漂亮:“我知道了,姐。”
叶韵桐确实是他的姐姐,不过同父异母罢了。若说他的母亲是小三上位,这位在文工团当团长的大校姐姐则是正室留下的那一位。这么久以来,让叶以祯感到诧异的是,他们相处的很好。
二楼书房。叶以祯轻车熟路地拐了进去,倚在门口看叶老爷子正运笔如飞地写着毛笔字,是遒劲的董体字。忽而,叶老爷子抬手招了招,叶以祯①38看書网地递过去一杯茶。
叶老爷子这才拿正眼瞧他:“回来了?”
“这都打国际长途了,您觉得我还能不回来?”他笑着替父亲研磨。
叶老爷子哼一声,挪到露台的藤椅上坐下:“平时打国际漫游也不见你着急,还不是打中你软肋了。”
叶以祯低头不语,平时拿惯粉笔签惯大单项目的手此刻正磨的认真。
“以祯,你知道淮宁回c市干什么去了吗?”
“知道。”他轻声道,“您眼馋这个?”
叶老爷子捶捶地板,说:“别跟我贫。”
叶以祯但笑不语。
过了一会儿,只听得叶老爷子淡淡说:“这几天,带她回来见见我。”
作者有话要说:
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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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2、
终于又到了假期,别人都轻松地打着包裹要回家,温冉却有些意外的紧张,收拾东西也心不在焉的。
林笙关切地问:“怎么了?”
温冉摇摇头,继续收拾东西。还记得偶然有一次和林笙谈起她的男朋友,林笙当时一边给脚趾甲涂指甲油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哦,我第一次见到徐太太,也就是我前男友母亲的时候,她对我抬了抬下巴,竭尽所能不甩我巴掌的同时还高贵地说了一句话,你猜是什么?”
温冉抱着饭盒好奇:“我猜不到,是啥?”
林笙一笑:“她说。”正了正身体,她开始有模有样地模仿徐太太:“林小姐,我们家的宝贝可不是给你糟蹋的。” 说完林笙泄了一口气,“当时真想一巴掌甩过去,不过还是忍住了。“
可见,这对她并非一次很好的记忆。所以,温冉怎么可能再对她说起,她要去见叶以祯的父亲了。不是母亲而是父亲,不知道会是怎样。
这天b市下了久违的大雨,闷热的天气,终于有了一丝透凉的感觉。温冉穿了一件长袖外套,坐进车内的时候已经湿了一大半。
叶以祯微微皱了皱眉:“怎么不打伞?”说着递过来一条干净毛巾。
温冉唔了一声,用毛巾细细地擦着刘海,而后放下毛巾,叹了一口气。这愁眉苦脸的样子让叶以祯微弯了唇角,伸手顺了顺她被擦乱的头发,“怎么了?紧张?”
温冉老实承认:“有点儿。”
不是一点儿,怕是许多吧。叶以祯心里喟叹一声,本来他想并且乐意给她一点时间去接受,可是眼下叶老爷子已经打电话催了好几次,再不过去,恐怕不太妙。叶以祯微哂,就知道再小的事情放在老将军那里就能成大事儿。
车子驶到京山山麓,叶以祯微微偏了偏头:“不用担心,老爷子对晚辈都很和蔼可亲,只对我例外。”
这句话让温冉又忍不住揉了揉脸,只对他例外?那不就是不和蔼可亲了吗?叶老师这么知识渊博,不知道有个成语叫做“爱屋及乌”吗?
“我还是有点儿怕。”
叶以祯停好车子,微笑:“还记不记得寒假的事情我陪你一起去见你的妈妈?”见温冉点头,他又说道,“其实当时我也紧张,绝不亚于此刻的你,不过还好,我有个良方。”
温冉睁大眼睛看着他,只见他动了动,俯过身来给了她一个拥抱:“就是这个。”他微笑说道,“我们准备的很好,所以你不用担心,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面对,好吗?”
在他认真的注视下,温冉点了点头。
京山的景致真的很漂亮,而将京山漂亮景致框入其中大半的叶宅自然也不消说。温冉在心底赞叹了几句,跟着叶以祯下了车。叶宅外的停车场照样又停了一辆吉普车,叶韵桐也是刚刚从文工团回来,此刻刚从车上走下来,穿了一身军装,二杠四的肩章格外显眼。
看过他们,微微眯了眯眼,笑道,“你近来表现怎么这么好?回家的频率都按周论了。”而后看向温冉,笑说道,“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温冉冲她笑了笑,神情有些紧张,不由自主地想起第一次见到叶韵桐时自己出糗的表现。
而叶韵桐却也没提,拍了拍她的肩膀,带着他们向里面走去。
在叶宅的大厅看窗外的雨幕是别有一番情趣的,不过,温冉却分外体会不到这种感觉。
进门的时候叶老爷子手里正拿着一张红色信封沉思,看见两人进门,那抹迷茫的神色还未收起,叶以祯不禁挑了挑眉,问道:“怎么了?”
听见儿子的声音,老爷子顷刻便恢复了心神,拄着拐杖坐稳,将信封放在桌子上,“刚刚淮宁过来一趟。”
“哦?” 叶以祯眯了眯眼,这顾三小子一天不做点儿刺激他父亲的事儿一天就不得安生?顿了顿,他说:“那您手里拿的是?”
老爷子哼一声:“婚礼的邀请函。”说着又敲了敲拐杖,“瞧瞧,人家连结婚的日子都订了!”
眼看着老爷子又要上纲上线,他浅笑着转身,轻轻揽住温冉的肩膀,温和说:“这不给您解眼馋的人到了。”
叶老爷子这次第一次睁眼瞧温冉,只是一眼,温冉顿时就有了见到爷爷的感觉,身体不经意地一颤,揽住她肩膀的那双手紧了紧,她一抬头,听见叶以祯说道:“温冉,这是我父亲。”
温冉向叶赞认认真真地鞠了一个躬:“您好,我是温冉。”
叶老爷子嗯了一声,提起拐杖就往楼上走,叶以祯凝望着父亲的背影,正待他要思考老爷子此举的深意,叶老爷子就转过身来,点了点楼梯台阶,说:“以祯先在楼下,温冉到二楼书房来。”说着转身离去,不给叶教授开口的机会。
叶某人忍不住要抚额,目光温和地看向温冉,有点儿担心,而温冉却意外地眨了眨她的眼睛,狡黠的样子让他有些意外。
他不禁笑:“怎么了?”
温冉吐吐舌头,说:“我只是,忽然觉得这场面有些熟悉。”说完又匆匆补充,“每次回到温家,我都是这样见爷爷的,很有经验。”
他一滞,“先不要跟老爷子提起你爷爷。”
她诧异地睁大眼睛,状似询问,而他只是顺了顺她原本就平整的头发,说:“乖,就照我说的做。”
温冉进门的时候,首先被那满屋子的书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想起爷爷的那间书房,满屋的古董,奇珍异品琳琅满目,贵气典雅,却独独少了那股书卷气。看到这个,温冉不禁暗叹一声。
叶老爷子掀眸看了看她,放低声音:“喜欢书?”
“喜欢。”温冉认真回答,视线在书架上徘徊,“我爸爸算是半个学者,他说,年轻人多读书总是没坏处的。”
提起父亲,她心里意外地静了下来。
叶老爷子啜了一口热茶,和蔼地笑了笑:“你父亲说的不错,年轻人就要多看书,否则空有这一个皮囊子,拿到哪里都没用,一戳就破。”
温冉微微点头,忽然就明白了爷爷与叶老爷子的不同之处:叶老爷子,要更温和一些。
“你们在一起多长时间了?”
惯例的询问,温冉也是早有准备,老实地回答:“半年。”
叶老闻言果然皱了皱眉,认识半年的人,就这样带回了家?!太不像他儿子的作风了。
“听韵桐说,你是他的学生?”
温冉点头,微微抬头,认真地说:“是,叶老师是我们的导师。”
叶老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只是又淡淡地说了一句:“你还叫他老师。”这句话温冉曾经在齐女士那里听了一回,只不过,齐女士那是疑问的语气,而到了叶老这里,却是如此笃定。
温冉忽然有些坐立不安,犹犹豫豫地刚说了一个“我”字,就被叶老爷子抬手按下,依旧是温和的笑,看在她眼里却有些疏远:“我知道。”转而又问,“你今年多大了呀?”
“二十一岁。”
“哦。”叶老爷子点头,“以祯马上就要二十九了。”
温冉立刻又感觉到爷爷与叶老爷子的不同,爷爷说话虽少,却从不含糊,不像叶老爷子这样,说话留一半儿,需要她来揣测意思。
想了想,温冉抿唇一笑,认真说:“八岁确实是一个不短的距离。”
叶老爷子看着她,目光不禁有些疑惑。
“不过曾经有个人告诉我,总有那么一个人,不论是时间还是空间地距离,对我而言都是例外。”
老爷子轻轻一笑,抚了抚胡须:“他是例外?”
温冉轻轻点头,“他能很轻易地让我感觉到温暖,这种感觉,是很可贵的……”
语毕,又是一阵沉默。良久,叶老爷子才轻轻摇了摇头:“小姑娘啊。”也就是这四个字,多了,叶赞也不肯再说了。
回去的路上,温冉坐在副驾上发呆。此刻已是傍晚,天边铺了一层厚厚的火烧云,霞光溢彩。路边京山守备区的时候温冉还意外地看见了有两拨营建制的士兵站在一栋楼前高声拉着歌,不禁好奇万分。
叶以祯对好奇宝宝温冉同学解释道:“部队里开饭前总要拉拉歌涨涨士气的。”
“那岂不是要更饿了,哪里还有士气来唱歌。”温冉扭过头。
叶以祯淡笑:“军人总是要比一般人耐抗一些。”轻声问道,“跟老爷子谈的怎么样?”
温冉顿时像被戳破了的气球:“好像,不太好。”
“嗯?”他微微偏头,“怎么说?”
温冉叹气:“我好像,不太容易招老人们的喜欢”苦恼的抬头,“怎么办?”
叶以祯一边审视路况,一边微笑,窗外的路灯有流光泄入,映衬着他的一双黑眸格外闪亮:“没关系的。”
“唔?”
“我喜欢就行。”
闻言,温小朋友果不其然地又脸红了。
研二一开始,温冉就变得很忙。学院的领导班子统计了一下上一届毕业生的就业率,然后在开大会的时候向他们这届的学生发出了沉重的警示:q大经济系的就业率第一次低于90%,这样的统计数据还有水分,因为其中包括了读研读博的人数。
会议结束之后,温冉将书一股脑扣在脑袋上,扎图书馆复习去了。身为教授,叶以祯当然乐见这种情景,但是身为男人,就不好说了。
从t市开完会回来,刚踏进办公室,就看到了温冉趴在他的办公桌上发呆,手指一点一点地敲着桌面,对他传来的动静没有丝毫反应。眉头轻轻挑了一下,他脱下外套,放轻步伐向她走去。
走近了,才知道她在干什么。他用手指捏起摊在桌前的半成品简历,直摇头:“同学,这样的简历多半的公司会选择扔进垃圾桶。”
听到这声音,温冉猛地惊了一下,看清楚那双笑眸之后又蔫蔫地缩了回去:“叶老师,你回来了。”
教授显然对这样的欢迎方式不太满意,伸手挑起了她的下巴,本欲说几句话,可是温姑娘那一双媲美国宝的黑眼圈着实让他有些讶异,不禁问:“我走这么几天,你都干什么了?”
温冉呜咽一声,用爪子蹂躏了脸一番:“我想找个实习工作,但是发现课业还有资格考试都已经把我的时间给排满了”苦恼地抬头,“怎么办?”
叶教授自然也不希望她的时间那么紧,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那就先放一放。”
“嗯。”温冉点头。
吃了一顿饭,蔫蔫的温姑娘才算彻底活过来了。咬着勺子向坐在对面的男人抱怨:“按说我们q大的学历也算是过硬啊,为什么我网投了那么多简历得到的回复却是那么少,而且基本上都是我不愿意去的公司。”
叶教授抬眸,温和地说道,“这么急着找工作?”
“当然。”温冉急急地说,“我开始赚钱的话,我妈就会好过一点儿。”
这样的理由,他如何反对?叶以祯轻轻一笑,说了三个字:“乖孩子。”
温冉顿时脸一红,想瞪他,视线却在扫过某处时,顿了一下。她看见了一个人,而那人仿佛也看见了她,也是一愣,而后笑了笑,向她这边走了过来。
温冉顿时觉得有点儿不妙,那人是谁,赵洧川呀!
“怎么了?”察觉到温冉的不对劲,叶以祯微微抬头,视线一转,自然也就看见了来人,手指稍稍收紧。
“你好,温冉。”赵洧川微微一笑,而后看向叶以祯,喊出了让那个在场两人都忍不住破功的两个字:“叶叔。”
这称呼让温冉登时就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两个人。叶以祯微抬眸,锐利的视线在赵洧川的脸上逡巡而过,察觉到他轻微的意图,漂亮的眸子闪了闪,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来这边吃饭?”
“嗯。”赵洧川应了一声,他没穿军装,只着了便服,看上去便不那么扎眼。他看向温冉,神色温和:“温冉,什么时候去我家坐坐,老头子这几天还念叨呢?”
见两人都向她注目,温冉又咬咬勺子,说道,“有空了就去。”
赵洧川笑了笑:“那你们吃饭,我不打扰了,楼上还有个饭局。”
叶以祯看着他的背影,微微一哂。这小子。
“叶老师。”扒拉了几口粥的温冉忍不住放下勺子。
“说。”他就知道她准要问。
“你们认识?”
“嗯。” 叶以祯拿纸巾擦了擦嘴角,“你爷爷温恪将军和我父亲曾经在一个军任职,赵洧川的父亲是他们共同的手下,我与他父亲同辈。”不过就是年龄差了许多而已。
温冉点点头,又乖巧地低下头去吃饭。就在叶教授以为她理解了之后,某姑娘又“咦?”了一声。
他抬眸,见她睁大眼睛,有些激动:“那现在我不是高了赵洧川一辈儿吗?”
叶以祯:“……”
作者有话要说: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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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3&第十一章 1、
十月里,宿舍里发生了一件大事——童舟出国了。
温冉听到时,着实诧异了好久。刘菲菲一边翻杂志一边说道:“系里跟美国一所大学的交流,派出去了几名交流生,童舟占了一个名额。你也知道她家里的情况,学校这算是额外照顾吧。”
让温冉反应不过来的是她要去的国家:“美国?”
“对,美国。”这回回答她的是林笙,两人相视,免不了要苦笑。
童舟走的很安静,趁大家都不在宿舍的时候收拾完东西就去了机场。回到宿舍,三人看着空了的床板,有些愣怔。愣怔过后,温冉看见了自己的床铺上压了一个淡色的信封。慢慢地打开,里面熟悉的字体完全不超出她的意料——是童舟的信。
她认真地看完,信不长,看字体像是匆匆写就而成的,有些潦草,怕是没多久时间了,也怕是……最后才鼓起勇气来写的。
“我要离开了,不是去英国,而是美国,兜兜转转,还是隔了一个大西洋,就让这海水将过去的一切都淹没吧。我不想再记起,但愿你也能忘记那个曾经卑劣过的童舟,因为她不值得你记住,到底是她蠢,是她昏了头,为了一个微弱的机会伤害了她在这里唯一的一个朋友。她放不下早已抛弃她的男人,为此却失掉了一个真正的朋友。”
放下信,温冉叹了一口气。她不是一个爱记仇的人,因为在她看来,记住一个伤害过自己的人是对生命的一种浪费。可是对于童舟,她决定破一次例,她决定试着记住她的好。
叶以祯一边查看原油走势图一边将视线投向不远处的温冉。她在发呆,很长时间了,这说明——她有问题。他合上电脑,接了一杯热水,向她走去。
“怎么了?”他在她对面坐下,微笑着拨了拨她的刘海,“不是打着请教简历的旗号,怎么坐在这里发呆了?”
温冉叹口气,用一种可以称之为沮丧的表情看着他:“我有一个朋友离开了。”
他立刻明白:“童舟?”
“嗯。”
那个印象中有着婴儿肥,会陪在她身边一起蹦蹦跳跳的女生。他微微敛首,轻声说:“舍不得?”
“我也不知道。”温冉将下巴定在蜷起的膝盖上,“严格来说,我不知道还可不可以把她当做一个朋友来看待。”苦恼地皱皱眉,“可是,我又不想身边多一个陌生人,或者说,熟悉的陌生人。”她身边的每一位朋友,她都想珍惜。
他笑了笑,忽然扬声道:“温冉同学,课堂提问时间。”
温冉有些纳闷地看着他。
叶以祯悠闲地倚靠在沙发上,问:“还记得我在public finance上提到的阿罗不可能定理吗?”
“记得。”温冉没他的好心情,提不起劲儿来,蔫蔫地应了一句。
他倾过身,笑着说:“那你就应该知道,你不能让你身边全部的人都满意。既然如此,又何必拿别人的偏好和决定来左右自己的心情?”他垂头温和地看着她,眼神有些纵容,“温冉,在大人的世界里,有好些东西都是不会长久的,该放弃的东西就要放弃,该抛弃的东西就要抛弃,这样,你才能长大,成熟。明白吗?”
温冉仰头,真像一个懵懂的孩子一样迷茫:“所有的,都是这样吗?”
“不会的。”他认真地说道,“放弃一些,才会将留下的东西抓得更牢。”
“是吗?”她喃喃自问,犹有些迷惑。
“当然。”叶以祯微笑,放在一旁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电话接通,电话那头的人的语气让他神色严肃了起来,温冉有些纳闷地看着他。待他放下电话,忙问:“怎么了?”
“没事”他浅笑了下,照例顺了顺她的毛,“还愿不愿意去见我的父亲?”
“呃?”温冉诧异。
“他如今生病了,躺在病床上。想要见见我——和你。”
距离上一次见叶老已经是两个多月前的事情了,而温冉却怎么也想不到,这一次会在医院见到他。走廊的尽头,vip病房,一个老人躺在床上,静静睡着。看来他们来的不是时候。
叶韵桐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表情有些焦灼:“忽然就晕了,没什么征兆,医生说是老爷子这几天精神压力大。哎,这几天收拾老爷子的房间,总是能看到几张你母亲的照片——”
叶以祯诧异地挑了挑眉,而后说道:“我去见见医生。”
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温冉心情复杂地挨着叶韵桐坐下。叶韵桐今天穿了一身便装,身上那股凌厉的气势消去了不少,只是终归是不熟,温冉也不好意思开口多说些什么,但是叶韵桐先问她。
“衣服湿了,外面是不是下雨了?”
“嗯。”温冉忙点头,“刚下起的,还没有多大。”
叶韵桐打量了几秒,而后笑了:“不要太紧张,我不会问你什么问题的。”
“嗯。”
叶韵桐顾自说:“我这个弟弟,表面性子看着温和,其实他决定的事情,别人都很难插手的。尤其是,他还找了个这个讨人喜欢的。”
虽然是好话,可是温冉还是有些坐立难安。微一抬头,一位护士从叶老的病房里走了出来,低身附在叶韵桐耳边说了些什么,叶韵桐微微点头,转向温冉,“小姑娘,老爷子醒了,想要见见你。”
温冉瞬间一惊,只是,见她吗?
她的反应看在叶韵桐的眼里,叶韵桐只是拍拍她的手,说:“去吧,没关系的。”
温冉进去的时候,叶老正靠在床头出神地看着窗外,听见动静转过身来,向她微微一笑:“来了就坐吧。”
温冉听话的坐下,问:“您的身体,还好吗?”
“总是那样了。”叶老向后靠了靠,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已经是七十多岁的年纪了,早走晚走都是一样。”看着温冉,他温和地问道,“小姑娘,以祯跟你讲过他的母亲吗?”
“讲过,不过很少。”温冉认真地回答。
叶老微微一笑,“那就不错了,儿子长大,在我的面前都不肯提及他的母亲了,遑论别人。这说明,你对他还是很重要的。”说着他敛去笑容,凝视着温冉,“我这一辈子,愧对了不少的人。这其中就包括以祯和他的母亲。”
温冉认真地听着。
“小姑娘,你说这人老了就盼着什么呢,就盼着子孙有福,自己又不给他们添麻烦。不瞒你说,以祯让我盼了很久了,从他大学毕业开始,一直到现在。如今,他终于给了我一个准信。”说到这里叶老低下头去,温冉心猛然揪紧,知道他要什么了。
“但是温冉,说实话,你不适合以祯。”
又是笃定的语气,温冉愣了一愣,坐在那里沉默不语,静静听他说。
“你还是个小姑娘,你依赖的是他给你的温暖,那份感觉。你能像他爱你那样去爱他吗?不把他当做救命稻草行吗?”
温冉张了张嘴,这些问题,她从来没有想过。被叶老这样提出来,温冉不禁自问,她是这样吗?
“我……”吞吞吐吐,终究只说了一个字。她面对的是怎样一个老人,他是将军,历经沙场,最擅长的就是揣摩敌人的心思。她算什么,在他眼里恐怕就算个虾兵蟹将。
叶老乘胜追击,语气却很温和:“你不行,你需要他站在你前面,替你挡风遮雨。我知道我严苛了一些,男人嘛,本就要为自己的女人提供一个避风港,予她们安宁。可是你还年轻,还要长大,有些事情上你不懂话,而以祯他,又太宠你,这样只会让你学不会懂事,只会让你们之间的差距拉大,你懂吗?”
“我懂。”温冉轻声说道,“这些问题我明白的。”
叶老很欣慰:“明白就好。”
“只是。”温冉迟疑了下,而后语速极快地说,“我不想因为您这几句话就放弃一个人,那会让我觉得很可笑。”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接受的一份爱情,就如父亲所言,就这一点点的勇气,说不定就可以获得幸福。她这人生,这样的勇气,说不定就只此一次了,她舍不得。
“我承认我也有问题,只是会努力,也会长大。”温冉说着,似是下定决心一般抬头看着叶老,灿烂地一笑,仿似要透过天空中那厚重的阴霾,直抵人心,“所以,您让我坚持下去好吗?”
叶赞明显一顿,噎在那里,说不出话来,脸色也变得不怎么好看。正逢此时,叶以祯走了进来。他大致在两人中间扫了一眼,而后沉声说道,“医生说没什么大碍,您老好好养养身子。”
叶赞微微哼了一声。
每次他来老爷子都是这一套,他已习惯,只微笑了下,便去牵温冉的手,冰凉的触感,让他微皱了下眉头,却也不多说。
一路无言,直到回到了b大,他才问:“怎么了?老爷子又跟你说什么了?”
“没有。”她撒谎。
叶以祯不禁有些失笑,他都教育这么多次了这孩子还没长记性,她真的,不适合撒谎。一片夜色中,他随着她下车,看她走了几步,脚步有些虚浮,路面有些湿滑,她险些摔倒,幸而被他扶住。
温冉低着头,听头顶淡淡砸开的一声叹气,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讷讷地开口,“你不用担心。”
“嗯?”何意?
“我不会因为别人说几句就动摇的,你放心好了。”
竟是这个意思,他忍不住笑了,温和地说道,“我不担心的。”
咦?温冉诧异地抬头:“那为什么叹气?”
叶以祯唔了一声:“我只想告诉你,下次再欺骗老师,小心学位不保。”说完点点她的额头,快步离去。
温冉瞪着那人的背影,n秒后,才反应过来,她又,又被调戏了一次?!不禁恼羞成怒,一跺脚,喊了一句:“叶以祯!”
仿佛是一颗惊雷,同时惊住了两个人。叶以祯陡然停在那里,有些难以置信又有些惊喜地看着她。而某人则是懊恼地站在原地,不停忏悔,怎么就喊出那三个字了呢。可是纵使她掩饰的再好,眼中那抹羞涩与娇嗔却是无法遮掩的,那是属于他的。
叶以祯心思微动,下一秒,便是扣住她的腰肢,狠狠地亲吻。
第十一章1、
叶以祯又一次成了b大bbs置顶的头条—这个消息是早晨温冉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之后刘菲菲摇着她的手腕告诉她的。
刘菲菲的目光炯炯,温冉不禁疑惑:“叶老师有什么八卦能满足你的恶趣味?”
刘菲菲咬牙切齿:“有,你。”
“我?”温冉更加疑惑。
刘菲菲索性将电脑搬到了她的床头,手指头划拉两下,b大bbs上那个帖子就顺利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看着眼熟的爆料id,温冉不禁嘀咕:“这人是不是跟叶老师有仇,怎么就像个八爪章鱼似地黏住人不放呢?”
刘菲菲凉凉的说:“重点在100楼。这人太黑了,不到100楼不放料,逼得大家灌水。”
温冉囧囧:“有什么好料啊?”
刘菲菲定睛看她一眼:“真的,不知道吗?”
温冉摇摇头,顺势打了一个喷嚏。昨晚淋了许久的雨,又被自己加某人那一吻惊吓了一下,回来就理所当然的感冒了。刘菲菲叹一口气,把照片拉了出来,让她自己看。
“温冉,你跟教授是什么关系?”刘菲菲认真问道。
“呃,什么什么关系?”温冉下意识地不想说,可是眼睛一瞄到电脑屏幕就发现,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了。竟然有人把昨晚接吻的照片拍了下来?!温冉惊得想站起来,脑袋差点撞到天花板上。
“怎么会这样?”她拉着鼠标,喃喃自语道。
刘菲菲:“所以我才问你跟教授是什么样的关系。”
她愣了愣,说:“就是你想的那样。”
“男女朋友?”
“嗯。”
“在一起了?”
“嗯。”
“林笙知道不?”
“知道。”
温冉偷瞄了刘菲菲一眼,只见她表情严肃,以为她是生气自己的隐瞒,忙补充道:“不是我主动告诉阿笙的,确切的说,是她自己看出来的。我也不是有意要隐瞒,可是你知道了,叶老师那样一个人……”
说着她又看了照片一眼,他与她立在宿舍楼前,而他轻轻俯身,扣住她拥吻。当时灯光条件并不算很好,而他却依旧轻易地被认出,毫无悬念。所以,这样的一个人,如果谈起了恋爱,也难保不受众人瞩目。而她本身,一开始是那么地忌惮这种瞩目,小心翼翼,步履维艰。现在突然这么一曝光,她倒有了一种莫名的轻松感。
该知道的吧?都会知道的。
温冉又瞄刘菲菲一眼,小心翼翼地问:“呃,很生气吗?”
刘菲菲转过头,郑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而后露出一个狂喜的微笑,“我怎么会生气呢亲爱的,天大一个后门送到我面前我怎么会生气呐。万一哪一天你们吵架闹别扭了不搭理他了,我们这同宿的不得成重点贿赂对象了。”
温冉微哂,问:“你觉得我们吵得起来吗?” 他一向懒得跟她计较。
刘菲菲略沉吟:“也是……”
“而且就算发生这种情况他也不会贿赂你的。”
刘菲菲不解,温冉真诚地继续说:“他会用学分和学位来要挟你的。”
刘菲菲:“……”
“阿嚏——”又一声凄厉的喷嚏,温冉用纸巾揉了揉红肿的鼻子,继续抱着笔记本上网。今天天气不错,连续几日阴霾的雨天之后终于出了太阳,照的人有些昏昏欲睡。温冉一个喷嚏又接一个哈欠,终于放下笔记本,小声嘀咕着抱怨:“我就那么差劲吗?”
听她这么问,叶以祯终于将视线从电脑屏幕那一堆堆曲线走势图上移开,看向蜷缩在沙发上的某姑娘,不自觉地就笑了:“怎么了?”顺便起身,向她走去。
得到回应的温冉立马用手指着帖子里的一个回复向叶教授告状:“你看,别人说你的时候都是什么玉树临风温润儒雅,轮到我就是勉强凑合之类的。”
叶以祯不禁挑挑眉:“我还以为你会为这个而烦恼,没想到你看这些回复倒看得起劲。”
温冉愣了愣,回头:“你在烦恼吗?”
叶以祯微微一笑:“你觉得我会吗?”是他选择的开始,过程如何,早有预料,不过是早一步晚一步而已,又何必在意。
温冉认真地看着他:“我只是忽然觉得,这没什么不好。你喜欢我,我喜欢你,这么简单的事情,一定要搞的那么复杂吗?”
他温和地看着她,继续听她说:“而且,我昨天见了叶伯父,更加肯定了这种想法。”
哦?他不禁疑惑地笑了,“老爷子跟你说了什么,对你影响这么大。”
“他说我不适合你。”老实人温冉答,“不过我没关系。”
叶以祯静了一瞬,问:“为什么?”
“因为就算叶伯父这么说,我们也会在一起,不是吗?”说完她露齿一笑,有说不出的明媚。
他怔了一怔,随即笑着抵上她的额头,声音微沙:“说的好。” 他发现,她是个越挫越勇的人,别人的反对,或许只能让她更加坚持。
温冉两眼乱瞄向门口,稍稍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叶以祯不觉好笑:“怎么你不是才想通,这会儿又遮遮掩掩了?”
温冉同学理所当然答:“那不一样,那是偷拍,现在要是看见就是现场直播了。我脸皮还没有那么厚啊……”
叶以祯:“……”
又到了b市的十二月份。
b大的研究生都在新校区,而新校区又在b市的郊区,一到冬天就容易刮大风。天寒地冻,冷得发指。这样的天气,温冉简直想窝在宿舍里不外出一步,可是没办法,她要准备的考试已临近,只得每天裹得厚实去图书馆自习。
叶教授曾试图拐她到教师小区的公寓去学习,结果被她严正拒绝:“不要。”
“嗯?为什么?”他温和地问道。
温咩咩:“会学不进去的。”在满是他的气息的地方,她会很容易走神。不能这样的,她要好好学习,要配的上他。
只是某人哪知道她是这种心思,淡淡一笑,便放过了这个话题,继续看手中的项目资料去了,最近教学任务不是很繁重,但是gp的项目一个又一个的压了过来,随之而来的就是出差次数的增加,能见面的次数就少得可怜,温咩咩在宿舍常做怨妇状。
刘菲菲笑她:“师生恋天时地利之处你知道是什么吗温咩咩,就是可以经常见面,而后一方被另一方英俊的外表,横溢的才华渊博的学识而吸引,而后不由自主地热恋之中。怎么轮到你就不一样了?”
温冉横她一眼,还未来得及开口,电话就响了起来,她赶紧接了下来。是温远。
“远远啊,怎么了?”
“姐,有空吗?可不可以陪我出来逛街呀?”
温冉有些诧异,虽然两人关系亲近,但逛街这种事温远倒还是从未找过她,静了一瞬,她答应了下来。
走在大街上,温冉才意识到,不久之后就是圣诞节,大街小巷挂上了圣诞树还有白胡子圣诞老人像,灿烂的街灯倾泻着温柔的光。她哈一口气,跟着温远向前面走去。
温远买了两杯热茉莉奶茶,她们两人一人一杯捧着走在街上。温冉捅了捅温远的胳膊
“怎么啦?忽然想起来让我陪你逛街。”
温远有些苦恼:“姐,你有男朋友吗?”
噗。温冉差点呛住,咳嗽了两声,问道:“怎么了?”难道是这小妮子听说了啥?要不要说呢?如果承认了肯定要被这丫头缠着打破沙锅问到底。
没想到,温远没深追究,只是眉头锁的更紧:“哎,我想买一件礼物,送给一个人。”
温冉有些迟疑:“是男的?”
“嗯。”温远点点头,而后缠上她的胳膊,“所以我想请姐帮我参谋参谋。”
温冉觉得好笑:“那你找错人啦,我也没给男人买过礼物。” 话一出口,一个念头忽然闪过,她立刻决定,也要给教授选一件礼物。
温远苦苦思索:“买什么好呢?”
温冉支招:“他需要什么就给他买什么。”
温远更加苦恼:“关键问题是,这个人他什么都不缺。”
不缺?温冉失笑,似乎,她要买礼物的那个人,也什么都不缺。缺什么呢?
记得上个月他去了一趟c市,参加朋友的婚礼,晚上拨过电话来,电话那头他的声音很轻柔,似是喝了酒,微醉。
温冉裹着被子听电话,头一点一点的想要睡觉。已经很晚了,她都以为不会再接到他的电话了。
“冷不冷?”
“不冷。”她摇头,宿舍的暖气充足,她的一张脸被暖的红扑扑的。“婚礼结束了吗?”
“嗯。”他轻声应道。
“新娘子漂亮吗?”她揪着被角问。
“嗯,很漂亮。”他应道。
她听了心里莫名一揪,闷闷地应了一声:“是吗?”
他似是听出来她的不高兴,轻轻一笑,说道:“没关系的。”
“嗯?”她有些不解。
只听他淡淡说道:“我的新娘,一定更漂亮。”
温冉一愣,而后原本红扑扑的小脸又迅速升温,火速挂了电话,钻进了被窝。躺在那里,心脏还加速跳个不停。不能再多说一句,否则她的羞涩与隐约的期待将全部曝露无疑。
回过神来,温冉察觉到自己的脸部温度又开始上升了。怎么想起这个了?她用手冰了冰自己的脸颊,恢复淡定,跟着温远向一家男装旗舰店走去。
最后选定的礼物是一对袖扣。淡紫色的,漂亮却不扎眼。温远瞥过来一看,顿时咧开嘴笑:“选给男朋友的哇?”
温冉难得脸红地瞥了这个妹妹一眼,漂亮的眼眸被袖口发出的淡淡光芒映衬地更为璀璨。
第二天温冉接到了大伯母乔雨芬打来的电话,让她到温宅来一趟。温冉有些诧异,却还是照做了。
久违的温宅,久违的大厅。她坐在那里,手捧一杯茉莉花茶,静静地看着桌面。乔雨芬已经戴上了老花镜,这多少让温冉有些意外。她身边的人都在她的不知不觉中老去,不得不说,时光流逝的很快。
乔雨芬看她一眼:“冉冉,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卡文,所以就写了这个多,就不另开章节了,放在这里,大家也可以省一些jj点吧?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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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2、
温冉一惊,手里的茶洒出来了一些,她被烫地回神。乔雨芬惊呼一声,慌忙用纸巾替她擦拭干净,嗔怪道:“傻孩子,这么紧张做什么”,温冉低垂下眼睑,接过纸巾,轻轻擦着。
“烫到没有?”
温冉摇摇头,轻笑道:“没事的,伯母。”
乔雨芬松一口气,似是想起了什么,笑了笑:“还记得老爷子把你烫伤那一次吗?你说不许讲给你妈妈听,后来你妈妈不知道怎么晓得了,打了电话来跟我说,若是今后你再在这里受伤,就不让你再踏进来一步。”停了一瞬,她感慨道:“你妈妈,真是很疼你。”
温冉眨眨眼,有濡湿的感觉:“嗯。”
“所以说,做什么决定,都要考虑到你的妈妈。你大了,等你毕了业,找了工作,结了婚,有没有想到你妈妈该怎么办?”乔雨芬问道,神色一肃,“不要怪伯母多嘴,可你毕竟是温家的孩子,样样都要与你考虑周全。你是有,男朋友了吧?”
温冉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对于大伯母是怎么知道,她已不愿多问,总归是不要瞒着的,又何必怕她知道呢。乔雨芬松一口气,乘胜追击:“那,是怎样一个人?”
温冉想了想,答:“是我的老师,比我大八岁,人很好,对我也很好。”下意识的,她亦没有提起他的家世。
乔雨芬却是一惊:“老师,你的老师?!这怎么行?”
温冉有些不解地看着她,许是感觉到自己的失态,乔雨芬慢慢说道:“不是我要反对。只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爷爷呢?”
温冉一愣,说道:“我妈妈也很喜欢他。”她最在乎的两个人,彼此认可,这样就可以了。她要做的,就是让他最在乎的人,认可自己。
乔雨芬一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温冉只好起身告辞,刚跨出大厅就看见等在门外的温远,小丫头一副苦兮兮的表情,就差吊着她的胳膊求情了:“昨天回来我妈问我干什么去了,我一不小心就说漏嘴了,姐,我真不是故意的。”
温冉苦笑着说没事。这些事情大家都会知道,又何必在乎早一些晚一些呢?
从温宅出来,温冉的心情不算好。有些沮丧有些孤单,她是真的有那么差劲吗,以至于那么多人都不看好她。有时候温冉真想问问叶教授是怎么想的,怎么就看上她了。
电话嗡嗡作响,她看也不看便接了,那头是他的声音。
“温冉同学,你在哪儿?”
“唔……我在外面。”
那头轻轻嗯了一声:“外面哪儿?”
温冉眼神乱瞄了一阵,顿时发现自己恍恍惚惚地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b市很大,说熟悉就算熟悉,说陌生也算陌生,她支吾了一阵,而后小声说道:“我也不太清楚。”
那头意料之中地沉默几秒,淡淡地说了三个字:“向后转。”
温冉立马听话向后转,而后就看见了那辆熟悉的灰色车子,正慢慢地向她开来。车子稳稳地停在路边,车窗半降,她微微屈了屈身子,就看见了那一双熟悉的眸子,温和安静。一时间她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仿佛就是绕了那么多远的路,终于获得的安详。她开口,有些沙哑又有些莫名的委屈。
“你不是要出差两星期吗?这才一周。”某人一周前在机场给她打了一个电话,说是gp总部英国那边忽然有了一个重要项目要做,他要飞一趟伦敦,两周时间。
现在由于那个项目出了一些问题,中途暂停,叶以祯便提前回来了。可是看样子,某位同学好像不是很惊喜的样子,叶教授挑挑眉,“我怕再不回来,某个小朋友就要被拐跑了。”
温冉窘然,打开车门坐了进去,阵阵暖气,让她觉得很舒服,放松了姿态,窝在副驾上。已经习惯了,在有他的地方就变得很轻松自在。
“你最近怎么总是出差?”温冉咕哝一声,
叶以祯淡淡扫了这只慵懒的小猫一眼,唇角微微勾起:“晚饭吃什么?”
“我不饿。”缩在座椅上,昏昏欲睡。
看出她的心情不好,他也不过问,只是温和地说道:“不饿也得吃点儿东西。”
说是这么一说,车停的地方却不是饭店。温冉迷茫地看了一会儿,而后看向身边的人:“怎么是超市?”
某人答得很淡定:“回家吃饭的话,当然得先来超市一趟。”而后顺了顺她凌乱的头发,“不想下来就在车上等我一会儿,很快。”
温冉愣了愣,而后才反应过来,他是要做饭给她吃吗?
叶以祯在b市中心的房子,温冉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不过这样细细的打量,倒是第一次。上一次在这里的情形她现在还能忆起,脸微微一红,她蹭到厨房。
“大厨,什么时候可以开饭,我饿了。”可怜兮兮的表情。
大厨先生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手下的动作确实有条不紊:“购物袋里有饼干,饿了可以先垫布一下,饭等会儿才能好。”
温冉又蹭去储物柜,从里面翻出来饼干,哀嚎一声:“这不是小朋友才吃的吗?”
叶教授淡笑:“所以我才买的。”而后给她一个“吃不吃在你”的眼神,继续做饭。
温冉思想挣扎了一会儿,还是狠狠地用牙咬开了包装袋。
等到晚饭上桌,温冉已经将一袋饼干吃完了。简单的三菜一汤,荤素搭配,色泽鲜明。温冉简直有些惊呆了,望向大厨,赶紧恭维两声:“叶老师,您是什么都在行吗?”
叶教授看她一眼,温和一笑。自然,连做饭都不会的话,还怎么圈养小动物,尤其是饮食习惯不怎么样还时不时没食欲一下的小动物。
吃饱喝足的温冉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蹭到客厅,在背着的书包里倒腾一阵,翻出来了一个盒子,而后献宝似地递到了叶教授面前。叶以祯将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有些疑惑地看着这个盒子。
温冉抓抓后脑勺,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嗯,我在外面逛街时看到的,觉得很适合就买了。”
“哦?”他笑了,打开来看。是那对淡紫色的袖扣。
“好看不?”她目光闪闪地看着他,眼神中有期待,见他点头,便满意一笑。
“为什么送袖扣给我?”他掀眸看她。
“因为觉得好看,你觉得呢?”她一下子凑得他很近,温暖的气息荡开,叶以祯不禁有些晃神。须臾,他回过神来,扳住了她的脸亲吻了一下,说:“这就是答案。”
温冉愣了一下,然后迅速撤离到安全范围,捂住了脸。果不其然,脸部迅速升温了!
第二天一大早,温冉又接到了乔雨芬打过来的电话。看着来显,温冉下意识地不想接,犹豫了几秒,还是按下了通话键。那头乔雨芬的声音意外地有些暗哑,只听她说:“冉冉,有空吗?”
温冉嗯了一声。
“那你能不能来陪陪远远,她在医院。”
“医院?”温冉有些吃惊,“她怎么了?”前几天还好好地一起去逛街,现在怎么住进了医院?
乔雨芬叹一口气,“这件事不好在电话里讲,你若有空,就直接过来吧。”
天气寒冷,医院里人总是少不了,温冉没费多大劲就找到了温远的病房。乔雨芬等在外间,看见她便迎了上去。
“怎么回事?”温冉急切地问道。
“是车祸。”乔雨芬说,还擦了擦眼泪。
“远远开车?”
“是坐出租车出的车祸,跟一辆轿车追尾了,幸好没多大的事。”说起来乔雨芬还有一丝丝的后怕,她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手都抖的不停,还是成奶奶替她叫了司机,送她到医院来看温远,一见不是很严重,才放下心来。
温冉抿了抿唇:“那我进去看看她。”
病房里很安静,温远坐在床上,沉默地垂头看着她胳膊上的绷带。她伤势不重,只是借着汽车撞击时的冲力伤到了胳膊,又撞了一下脑袋。医生的意思是不住院也可以,只是乔雨芬坚持让温远再在医院待上几天,看看情况再说。
温冉叹一口气,在她身边坐下,一眼扫见放在病床床头柜前的那个衣服袋子,是前几天她们光顾的那家:“你去见谁了?”
“小叔。”温远闷闷地回答,那个人那么照顾她,她只是想趁着那人不在,把生日礼物偷偷地塞到他的柜子里而已。
“那小叔知不知道你出车祸了?”
摇头,又是摇头。温冉再叹一口气,只得嘱咐道:“那你好好休息,可别再乱跑了,先把高三熬过去再说。别让大伯母着急。”
“冉冉姐。”温远忽然抬头唤她,神情有些迷茫,又有些沮丧。温冉懂得,懂得她的感觉,生病了,最想见到的那个人却没有来,那种失落与委屈,是别人再多的安慰也解不开的。
她忽然起身,走到外间去拨温行之的电话,电话响了三声之后,接通,传来的却不是他的声音,是他的特助柔软温婉的声音:“你好,温先生正在开会,请您过会儿再打来好吗?”
温冉拨的是他的私人号码,能知道这个号码的人都与他有着或轻或重的联系,所以特助亦不敢怠慢。
温冉挂掉电话,向病房里头望了望,只见温远仍旧是一动不动,靠在床头,发呆。可怜兮兮的样子,让温冉有些不忍。微微咽下一口气,手中的手机响了起来,她赶紧接起,那头是温行之低沉的声音:“有事?”
温冉吸一口气:“小叔,远远出了车祸在医院,不过不是很严重。”
那头沉默了几秒,说:“知道了。”
知,知道了?就这么简单?温冉愕然:“您不来医院看看吗?”
“我还有事。”那头答得很迅速,“最近几天不会有时间,让她照顾好自己。”
温冉张大嘴巴,不知道说些什么。而温行之却已经更迅速地切断了电话,让她措手不及。
这,这到底是怎么了?
直到吃饭的时候温冉还愤愤不平,把手中的一碗粥搅得乱七八糟。叶以祯看着不禁失笑,替她换了一碗:“怎么了,这么生气?”
温冉看了眼他,把想说的话憋了回去。不能说,这人跟小叔是一伙的。他又瞧了她一眼,她才吞吞吐吐地说了:“是我妹妹温远,她出了车祸。”
哦?叶以祯微微一怔:“是怎么出的车祸?”
“追尾。”温染咽下一口粥,“不过不是很严重,住几天院就好了。”
他恢复镇定:“那还气什么?”
“我气那个开车的人,简直眼瞎!”小声嘀咕。
他淡淡一笑,摇了摇头又继续吃饭,一时间屋内安静了下来。他们在家里吃饭,过叶以祯发现,他很享受这些时光,寂静的,接近美妙。
吃完饭他送她回学校,看着她下车,向远处走去,原本温和的眼神渐渐深邃,想了想,他拨出了一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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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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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3、
又到了快放假的时间,不过温冉丝毫感受不到假期到来的轻松。这是她研究生毕业之前的最后一次寒假,她不打算读博士,所以基本上也算是学生时代的最后一个假期了,这样一个美妙的假期,竟然要全部花在考试上?!她垂眼了一下手中的试题册子,顿时觉得人生黯淡不已。
与她同样悲惨的是林笙,两人共同扎根在图书馆。刘菲菲的机械男因为要读博,所以她寒假也准备留在了b市,在一家外企找了一份行政助理的工作。不过相比之下,就比温冉和林笙幸福多了。
这学期的最后一节课是吴岩教授的,老教授合上教案,关掉投影仪,扶了扶眼镜,看下台下的众学生:“这是我们这学期的最后一节课,也是我给你们上的最后一节课。”淡淡一笑,“人老了,有许多东西都记得模模糊糊了,有不到之处,还望大家指正和谅解。”
谦和的语气,众人皆微微一笑。
“好了,下课了。”吴老宣布,随后又不紧不慢地说:“温冉同学先留下。”
被点名了,温冉顿时一怔。
b大的新校区是在一座老工学院的旧址上建起来的,还存着许多当时的古旧教学建筑,不过据称也是b大最坚实的建筑。吴老的办公室,就在这栋楼上。
窗外有一排法国梧桐,枝繁叶茂的时候煞是好看。
“找工作没有啊?”吴老问。
“还没有。”温冉说,“还有几门资格证考试,准备过段时间再找工作。”
吴老笑笑:“年轻人啊,有点儿理想抱负是不错的,但是也不错把自己逼得太紧。”
温冉点头。
吴老喝一口水,温和地看着她:“温冉,你跟以祯,是怎么回事?”
呃,就连吴老都知道了吗?那整个学校恐怕没人不晓得了。温冉汗颜,吴老也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咳:“你不要担心,我也不是老古板。”
温冉抿唇一笑,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您想的那个意思。”
吴老连忙失笑,微一敛神色,叹了一声:“还是年轻好啊。”而后想起什么,微微一笑,“以祯这个人,表面温和,很好说话,其实骨子里还是执拗,有一股狂劲儿的。”
温冉张大眼睛,认真听他说,“其实这个事情全学院的人都知道了,私下里说闲话的也有。以祯或许不会在乎,我关心的是你。”
心里微暖,温冉笑了笑:“我,也没事的。”她思索着说道,“人一辈子总要勇敢的一次。”
吴老微笑着点头。他已老,有些事情不愿意多关心,过问这些,不过是因为看重这两个人,一个是最令他期待的年轻人,一个是他的学生。同样的问题他问过叶以祯,那个人只是微微一笑:“吴老,我的副业是风投,没有精准的判断力是干不了这一行的。所以,您得相信我选人的眼光。”
临近放假,学校渐渐空了下来。
图书馆闭馆,温冉只好转移阵地,转移到某人的……办公室。
温冉抚额,这是两人妥协的结果。因为叶教授声称,他这段时间会很忙,所以办公室可以留给她一个人用,绝对不会打扰到她的复习。可是眼下――
温冉瞥了眼端坐在电脑后头的叶以祯一眼,此刻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脑屏幕,手握住鼠标,衬衣上那枚袖扣很是显眼。而她自己呢,则是越来越无法集中精力,干脆气馁地把资料丢在一边。
“怎么了?”教授低低一笑,问道。
“没什么。”温冉猛喝一口咖啡,一个闪神手中的咖啡就被夺走了,她气鼓鼓地看着始作俑者,而他则是很坦然。
“咖啡喝多了对身体不好,以后不许了。”转眼一杯温水又放到了她的面前。
温冉捧着杯子,瘪瘪嘴,想起什么,说道:“对了,昨天下午吴教授找我谈话了。”
叶教授看过来,看她的表情有些凝重:“说什么了?”
“没什么。”温冉摇了摇头,忽而狡黠一笑,“就是怕我被某人骗了而已。”
叶以祯微微眯了眯眼,俯□瞅着这个得意洋洋的小姑娘,而后趁其不备,捏住她的下巴,轻咬了一口。
叶教授满意一笑:“试图抹黑你的导师,该罚。”
温冉顿时笑不出开了,哎哟了一声,捂住下巴怒瞪叶以祯:“你!你!你……”
立刻又说不出话了,因为叶以祯捏住了她的下巴,吻住了她的唇。小朋友顿时被惊吓的不轻,立马睁大眼睛看着他,神智却早已不知被搅到那里去了。
良久,他松开了她,看着她眼泪汪汪的一双棕色眸子,说道:“试图挑衅你的男人,更该罚。”
结果就是,叶以祯这个既导师又男人的人惩罚得不亦乐乎,心满意足。温冉泪目,握在沙发里不肯起来。
“温冉?”
而某人的反应是往沙发里面又挪了挪:“不要理我,不要理我。”
叶以祯轻笑,捏了捏她的耳垂,很柔软。他垂睫凝视着她,想起在电话里,温行之说的一句话,“她就是你的软肋,而且还是唯一的一个。”
眸子不经意地闪了一闪,叶以祯敛起微怔的表情:“什么时候回家,我送你。”
温冉唔一声,笑说:“好。”
放寒假后的一个星期,叶以祯送温冉回家。
车子又一次停在了温冉家的楼下,打开门温太太看见跟在温冉身后提着行李的叶以祯,又忍不住嗔怪女儿。温冉红着脸吐了吐舌头,放好行李后送他离开。
不是不想多留他,只是他最近实在是忙得厉害,不光是学校的事,还有gp的一堆问题要等着他解决。
温冉也已经不止一次在他的车里看见治疗偏头疼的药了,想到这里她不禁叹一口气。
“怎么了?”他将外套挎进臂弯,回过头看着她。
温冉摇摇头,问:“大年初一完了之后你还会来吗?”
叶以祯笑了笑,不是看不出她的期待,只是他恐怕要让她失望了:“昨晚打电话,听说老爷子身体不太好,这个年假估计哪儿也去不了。”
“哦。”她低头,掩不住的失落,“那你要注意身体。”
“嗯,知道了。”他笑着揉揉她的脑袋。
尽管他从未说过,但她还是知道。为了她,这个人恐怕在并不亲近的父亲面前前所未有的放低了姿态,温冉为此感动不已。
叶以祯坐进车里,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向温冉招了招手。
“怎么啦?”
“过年我不过来了。”他说,继而微笑,“所以得预支点儿节日福利。”
“什么福利?”几乎是问出口的瞬间她就明白过来了,向二楼自己家的窗户看去,那里的窗户半开着,窗帘还在飘动。
扭过头来与他对视,温冉笑得有些狡黠:“不行,被我妈妈看到可不行。”说完兔子一样跳老远。
叶以祯瞥她一眼,神情既无奈又纵容:“好吧,提前给你说一声,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温冉笑着冲他挥挥手。
那副傻傻的样子让叶以祯忍不住笑了笑。
或许她的安全感还是不足,还会怕,不过没关系。
她是他唯一的软肋,所以,他也会尽力让她安好与幸福,不让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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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不够,自动上番外。
无责任番外二之奶爸。
年底,学生们都考完试打包回家了,该处理的项目也差不多处理完了,叶教授意外地清闲了下来。不过,让他比较郁闷的是,家里的另一位仍旧在忙。
“我今天上午要开一个会,下午还要写年度总结报告,晚上的话呢,大约还有公司聚餐?”电话那头的某人一边吃饭一边含糊不清地在电话里跟他报告行程,他在这边坐着不禁皱了皱眉,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忙了?
“晚上什么时候回来,我接你。”
“唔,大概会很晚。”语气有些不确定,“不过,你还是不要来接我了。”
叶教授静了一瞬,“为什么?”
温冉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我昨天刚刚放了阿姨的假,她提前回景山了,所以今天你要在家照顾冬天啊亲爱的――”说到后面三个字已经心虚,“叶老师,这不会很困难吧?”
叶教授内心咬牙切齿地挂断了电话。
他坐在沙发了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才站起身来,缓慢地向一个房间走去。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绿色的墙壁。
他回忆,当初装修婴儿房的时候,他并没有过多插手,而是由大姐叶韵桐和温冉一手操办。温冉拿颜色表才征求他这个高级知识分子的意见的时候,他也只是推了推眼镜,说了一句“随你。”结果就成了这个样子。
他初看时有些惊讶,也有些迷茫,“冬天是女孩子,粉红色的会不会更适合一点,绿色晚上看上去不会显得阴沉么?”
温冉还没说什么,被他抱在怀里的叶冬天倒先开始抗议了,用胖胖的小手抓了抓父亲的小臂,摇摇晃晃,似是不满。温冉顿时扑哧一笑,叶教授完全没有异议了。
冬天正安静地睡着,厚厚的被子被她的两条小短腿夹在中间,两只小胖手握成了拳头抵在下颚,整张小脸都皱成包子了。叶以祯不禁笑,女儿的睡相完全承袭了她的母亲。
忽然响起一声动静,叶以祯望去,见女儿已经睁开了双眼。一双黑葡萄般清亮的眼睛是遗传自他,每次女儿这么看着他的时候,他的内心总是一片柔软和平和。
他抱了抱她,轻声说,“妈妈今天不在,跟爸爸一起好不好?”
叶冬天眨眨眼,而后忽然打了一个小哈欠,把她枕在了年轻父亲的肩膀上。这么小小的一团抱在怀里,叶以祯忽然觉得自己变得笨手笨脚,不知他该怎样做她才会觉得满意。
不过还好,女儿仿似懂得他的心思,乖乖巧巧地任他穿了衣服,用柔软的小毛巾洗了脸,早饭是熬烂的肉松稀饭,冬天很听话的吃了小半碗。这种良好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下午四点――
叶以祯坐在书房电脑与远在香港的gp同事视讯谈一些项目问题,女儿就趴在远处的沙发前玩皮球。正谈到最关键的地方,叶以祯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碰撞声,他心一紧,还未来得及过去查看,就已经听到了脆生生的啜泣声。
他立刻起身,那边的同事诧异地问,“叶先生?”
他简短的回道,“抱歉,我女儿出了些问题。”
女儿?那边的同事惊讶的长大了嘴巴,而镜头那边早已没了人影――
叶以祯走过一看,有些哭笑不得。是女儿自己玩的太高兴了,不小心抱着球从沙发了摔了下来,好在地板上铺了软毯,只不过她的小脑袋磕到了茶几腿,微微有些红。
他将她抱起,轻轻替她揉,“痛不痛?”
女儿眨眨眼睛,迷迷糊糊地看着他,忽然嘴巴一瘪,又哭了出来,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妈妈。
他只得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安慰道,“妈妈在上班,冬天听话。” 可惜的是,这循循善诱的一套对一岁大的娃娃根本就不管用,冬天小眼瞥了他一下,继续哭。
望着哭得可怜兮兮的宝宝,叶以祯抚额。
刚开完会,温冉一脸疲倦地走回桌子上。
“哎,等下一起去聚餐,别先溜号了啊。”沈怡拿手指指她,警告意味明显,温冉笑笑,还未来得及答话,桌边的手机便响了起来。她赶紧接通。
“喂?”
“你在哪儿?”他的声音听上去波澜无惊,想必心情也应该……不错?
“我刚开完会,怎么?”
“嗯,那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到。”
“诶?那冬天怎么办?”
她着急的问到,那边低笑,“等下你就知道了。”
挂断电话,温冉有些莫名其妙。快到聚餐时间,沈怡过来喊她,温冉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今天可能去不了了。”
“为什么?”
沈怡眼睛一勾,磨刀呼呼地看着她,温冉怕怕地缩缩脖子,指了指下面亮起车灯的车子,笑着说道,“我家教授来了……”说完拎起包,一溜跑没影了。
叶以祯正站在车边等她,看见她穿着七厘米的高跟鞋在下了雪的地面上跑,不由得皱了皱眉,“不许跑,走过来。”说话间,她却已经到了自己身边。
“冬天呢?”温冉微微喘气问道。
叶以祯拧眉,说道,“她吵着要妈妈。”
“呃,所以呢?”
他盯着她看,忽然一笑,“所以,我把她带来了。”
后座的车门打开,她一低头,就看见安安稳稳坐在安全座椅上的女儿。黑亮的眼睛,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炯炯有神。冬天也看见了她,嘴里不清楚地喊着妈妈,伸手要她抱。
她有些惊喜,又有些狡黠地看着他,“叶老师,教育一个一岁大的宝宝感觉如何?”
他假装苦恼地说道,“感觉很不好。”倏尔,他抱住她的腰,笑着低声道,“所以,我要从妈妈这里讨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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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十二章 1、
第十二章
温冉已经很久不做梦了。
不过虽然不做梦了,夜夜却总是反反复复的醒来,醒来之后又要花大把大把的时间再次进入睡眠,哪怕睡着了也睡得极不安稳。
只是这一夜有些奇怪。她没有醒来,而且整整一夜她都在与过去有关的梦中挣扎往复。那是她内心深处补课碰触的地方,柔软脆弱的过分。
结果这一夜自然睡得更糟,早上醒来,温冉就感觉到眼皮的沉重。她站在卫生间的那面镜子前看着一脸菜色的自己默默发呆,半晌,嗤笑一声,开始洗漱化妆。
又梦见他了。
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小声说着。
办公室里,小许早早的就到了,正在对着电脑啃她的早餐。电脑屏幕上华泰股票交易界面正大开着,小许最近买了股票,每天都对着走势图看得全神贯注。现在还不到开盘时间,小许抽空关注了一下温冉。
“你怎么蔫蔫的?名牌大学经济系的毕业生温冉小姐,请问有没有股票推荐?”小许看着她问道,最近美股又跌了不少,国内股票市场也普遍一片绿。
温冉一边整理办公桌一边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不买股票的。”实际上,类似这些风险投资之类的东西,她都不会去碰,几乎是下意识的。
小许瘪瘪嘴,又转回电脑前仔细研究。楚蔺西装革履的来到公司,整张脸容光焕发的样子让小许好奇,不禁问:“总监,有啥好事跟俺们分享一下呗。”
楚蔺微微一笑,俯□来,只说了一句:“今天晚上有饭局,温冉你跟我一起去。”
温冉愣了一下,半起身说:“跟哪边的饭局?”
“js银行的,如果可以的话,公司准备跟他们谈一谈项目合作的事。这家银行的谱还不算大。”
“那gp?”小许问。
楚蔺露出一个苦笑:“gp那边应该是没戏,我们这个放在他们那里不算一个大的合作项目,按说他们应该不会考虑太多。”
温冉微松一口气,很快却又有些难言的失落。她揉揉自己的脸,勒令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工作上。
昨晚,她不是已经拒绝他了吗?
她坚持不上车,甩了他的手照直往前走,而他则很有本事地把一辆性能极佳的卡宴开出步行的速度。就这么僵持着,直到她忽然发足狂奔,奔上了一辆不知去向的公交车。
车上的人都诧异地看着她,而温冉一边喘气一边向外看去,正好看见叶以祯的车子打了转向灯,拐了个弯开走了。
他没再追她了,而她的心里却没有释然只有惆怅。
其实她有很多问题想问他
昨晚回到家里她特意看了一下日历,上面显示现在已经是五月份了,离她离开学校已经三个月了。距离她最后一次在学校看见他,已经过去了快要四个月了。
打开相册,藏在最后一页的是一张毕业照。温冉看着自己中规中矩穿着学士服的样子,不禁想笑。才过去没多久而已,她就已经觉得陌生了。
记得在拍毕业照的时候,吴教授曾不经意地说了一句:“这张照片上少了一个人,还真是遗憾呀。”
她登时就觉得心口猛地一疼,大口大口抽气地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当然知道少了谁。
温冉还记得最后一次跟他在一起的场景,他送她回家,站在楼下与她道别,带着温暖的笑意和纵容,亦或是宠溺。而她则淘气又吝啬地不肯给他一个吻当做新年福利。
那时的她幸福无比,怎么会想到在那以后他会忽然不见了。
温冉喃喃道:“怎么就会离开呢?”亦或是,离开了怎么就这样回来了呢?
他丝毫未变,却让她手足无措。
晚上的饭局定在t市最大的一家酒店,温冉和小许并排走了进去。小许啧啧舌:“公司这次真是大放血了,连这个酒店都订的下来。”
温冉温和一笑,没说话,脑子里确实隐隐想到有一次,她与他在这家酒店的某一层,共眠一宿。
js银行方的代表是刘副行长。这个副行长是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握着的是走在最前面楚蔺楚总监的手,一双精明的眼睛却在温冉身上滴溜溜地打转。
温冉有些厌烦这些职场官场上的应酬,却还是不得不笑颜以对。她已经不是躲在象牙塔里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学生了,许多事情,不得不做。
酒过三巡,温冉已经隐约有了醉意。只是对座的刘副行长频频地向她发出举杯邀请,她感到压力很大。偷偷看了上司楚蔺一眼,只见他微阖一下双眸,示意她举起酒杯。温冉无奈,只得举起酒杯喝得一滴不漏。
珍藏的波尔多红酒,这帮衣冠禽兽已经灌了十几瓶了,连带着她也要喝得满面桃红才应景。现在终于是撑不下去了,温冉向楚蔺递了一个眼色,楚蔺心领神会,端起酒杯说:“温小姐刚来我们公司不久,酒量还不行,这杯我代她喝了。”
刘秃顶喝高了,忙摆手:“这杯一定要温小姐喝。”
楚蔺的脸色登时变得有点儿难看。为免太为难,温冉笑了笑,咬牙端起最后一杯酒,踩着高跟站了起来,一口灌了下去。
饭局快要结束的时候,温冉借口上卫生间离开了乌烟瘴气的包厢,逃到厕所,逮着马桶就是一阵大吐,吐得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个位。她很像破口大骂,可眼下的事实是,她糟糕的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在这样秋末的季节了,浑身沁出层层的冷汗。
缓过来劲了,她对着镜子补了补妆,清理一番,又走了出去。脚步还是虚浮的,她贴着墙面走过,却还是不小心撞到了人。
“抱――”她抬起头,那个“歉”字在看清来人之后,硬生生地压了回去。
那人安静地站着,只穿了一件浅色的条纹衬衫,一双手正有力地扶着她的小臂,眉头微皱:“喝酒了?”
温冉眨眨眼,没说话。
那人以为她尚未搞清楚状况,便倾过身来,撩了撩她的头发。这种久违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颤,温冉回过神来,向后退了一步。
叶以祯的动作稍稍一顿,而后从容地收了回来:“我送你回去。”
“不用。”她拒绝地很快,“我还有饭局。”
“推掉,我送你回去。”她完全不知道她现在看上去有多糟糕,这个样子,还要继续去喝酒?
温冉凝视他几秒,而后露齿一笑:“叶先生,饭局也算是我工作的一部分,推不推掉,由我上司说了算。”
叶以祯也瞅她一眼,而后挟住她的胳膊,向外走去。
“干什么?”温冉怒目看着他。
某人微微一笑,“既然你执意,我们去向你上司请示,让我送你回去――”
温冉想挣脱,可是叶以祯却拽着她径直向她逃出的包厢走去。想起他的身份,温冉顿时一阵慌张。要是让她的上司和同事看见她跟gp的分析师纠缠在一起,后果铁定不堪设想。
浑身一个激灵,温冉想阻止,不过已经晚了。
整个房间的人都睁大眼睛看着进来的两个人,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坐在上座的刘副行长。他哈哈大笑了两声,连忙越过桌子,向这边走来。
“叶先生,幸会幸会。”他赶忙伸出手来,“你也在这边吃饭?”
滔天的酒气让叶以祯微微皱了皱眉,却还是伸出手来,周全了礼节:“嗯。”
刘秃顶赶紧说道:“既然来了就得喝一杯,这边请这边请。”
下意识地想拒绝,可是视线扫过楚蔺,他还是应了下来。用侍者拿来的一个干净酒杯,倒了满满一杯。
他端起来,唇角微弯,“只此一杯,不成敬意。我先干,你们随意。”说完他一口饮下,从喉咙到胃里一路火辣辣的感觉,他的眉头微微皱着
他放下酒杯,看了楚蔺一眼,“楚总监,我有事先带你的下属离开,没问题吧?”
楚蔺回过神来,不禁问:“你们认识?”
“认识。”
“不认识。”
楚蔺立刻又被这两人给绕晕了。温冉瞪叶以祯一眼,而他却微微一笑,看向楚蔺:“过几天gp就会有工作人员跟你们公司谈具体的合同事宜,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此言一出,不说这三人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而丢下这枚炸弹的某人却若无其事地带着温冉离开,温冉想挣脱,却无能为力,因为他扣住她的力度,大得可怕。
“上车。”叶以祯打开车子副驾的门,目光沉静地看着温冉。可是温冉与他相处那么久,怎会不知他越生气面上就越镇定。
“不上。”她打定主意气他了,一双衬了水汽的眼睛转了几转,“如果我没记错,我昨天晚上就拒绝你了。”
他凝视着她,像在看一个生气撒娇的孩子一样,忽而一笑,说:“那就算今天的。”
温冉此时此刻讨厌看到他这样的笑容:“我今晚也打算拒绝你。”
叶以祯没生气,还伸手替她整了整有些褶皱的袖口,虽然被她察觉后很快就要躲。他扣住她细净的手腕,说:“那明天我会致电楚蔺说合同的事我们很抱歉。”
温冉怒瞪他:“言而无信。小人!无耻!”
叶以祯微微笑,手落在车门上,意图很明显。
温冉咬咬牙,上了车,砰的一下把门关上了。
车子稳稳地汇入车流。
昨天下了一整天的雨,虽是夏初,可晚上的温度仍不算很高。一个不留神,温冉就打了一个小小的喷嚏。
叶以祯淡淡地瞥了一眼,将车窗滑了上去,而温冉却扭头看向窗外,拒绝与他对视。从车窗里她能看见他唇边浮现出一抹轻笑,样子依旧沉静如水,仿佛她的任何反应都激不起他的怒意,他已经成熟稳重的让她仰望了。
车子安稳地停在她家楼下,整条路走下来顺理成章,路线他还记得很清楚。温冉微哂,打开车门下车,忽然想起什么,她扭头微微一笑:“谢谢你送我回家,叶先生。”
他微微一顿,随后偏过头来,淡淡地看着她:“温冉?”
她心一提,面上却依旧镇定:“有事吗,叶先生?”
这种刻意的疏远他是想忽略都忽略不掉,眉头微微一皱,瞬间松开:“找个时间,我们谈谈。”
他原打算今晚跟她谈谈,把事情说清楚。可是把她从酒店领出来之后却发现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她醉了酒,生了气恐怕也听不下去,还是先送回家。
谈什么?谈谈他消失这么久以来她的感想?温冉顿觉好笑,开始炸毛:“叶先生,要是谈合同的话,我有时间,其他事一概免谈。”
说完转身上楼,高跟鞋哒哒地猜得很有气势,却让被抛在身后的人微弯了唇角。
不见她四个月,小朋友竟然忽然长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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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2、
温冉气愤愤地关上门,动静之大把在客厅看电视的温太太吓了一跳。她去掉老花镜,嗔怪地看了女儿一眼:“怎么了?”走近了,闻到她身上的酒味儿,不免皱眉,“今晚又陪老板去应酬了?”
“嗯。”温冉闷闷应了一声,提不起劲来。
“快去洗洗,一身酒味儿闻得我头晕。”
温冉嗯了一声,匆匆地淋了一个澡出来,站在卧室的镜子前折腾自己的头发。温太太端了一杯牛奶进来,顺手拿过了她手中的毛巾。于是温冉就躺在床上,享受母亲柔软的按摩手法以缓解头部的隐隐作痛。
“冉冉,妈妈跟你说件事情。”
“说吧。”
“今天你大伯母打电话过来,说下个星期是老爷子七十八岁的寿辰,要我们过去……”温太太话未说完,手下的脑袋就动了动,一双明亮的眼睛向上翻着看着她:“大伯母的意思是,让我们都过去?您,和我?”
母亲含笑点点头,笑容中透着一丝宽慰。
温冉一把从床头坐起:“这么说,爷爷是准备接受您了?”见母亲点点头,温冉不禁激动地抱住了她,“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
“傻丫头!”温太太推开了她,却掩也掩不住脸上的笑容。
拖这个好消息的福,温冉这一夜睡得还算不错。
不过第二天一上班,温冉就察觉到楚蔺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她强自镇定地走回到座位上,不一会儿就接到了楚总监的内线电话,找她有事要谈。
“这是今天早晨t市的gp分部传过来的合同,你要不要看一下?”
温冉顿时诧异万分:“总监,你确定,要我过目?”
楚蔺苦笑,才问:“其实我更想知道,我们是怎么拿下这份合同的。”
温冉囧,她比他更想知道,在gp的众多客户中他们绝对算不上财力雄厚的那一位,能够拿到这份合同确实超乎她的意料。
会是他有意放水吗?温冉咬唇想。
“昨晚,你跟叶先生?”楚蔺试探的问,对上温冉一双明亮亮的眼睛时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不是想打探你的隐私,只是我想,那可能跟我手中这份合同有关。”
他其实存了私心的,莫名地想要知道,她跟他的关系。
温冉微怔,而后说道:“我们确实认识。不过除了上次跟您一块儿去gp分部参加谈判,我从未在他面前提起过这个项目合同。事实上……”顿了顿,她迎上他期待的眼神,并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们已经有半年多没有见面了。那次见面,也很突然。”
原来如此。楚蔺放松地想。
在她快要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楚蔺又忽然叫住了她:“温冉。”
“嗯?”她疑惑地回头。
只见他不好意思地一笑:“可能会让你觉得突兀,但是我想问,你有男朋友吗?”
温冉一顿,愣在当场。
“其实你可以实话实说,告诉他你有一个男朋友。只不过他不见了一段时间而已。”
餐厅,温冉一边吃意粉一边听对面的男人说道,她抽空抬头瞪了他一眼,而后继续吃。
“或者,你可以告诉他,你有个代男朋友,我。”男人继续说道,嘴角微微弯起一个笑。
温冉终于不堪其扰,放下了叉子:“赵少校,人民解放军都像你这么流氓吗?”
赵洧川眨眨眼:“我哪儿有,不是你自己要求的吗?”
一句话,戳到了温冉的爆点。
记忆又回到四五月份的时候,那时候她刚毕业,因为工作的事忙得头绪全无,简历也是在林笙的帮助下投出去的,接到公司人事部打来的面试电话时还有些晕晕乎乎。她几乎都忘了自己是怎么进这家公司的。
更让她手足无措的是,乔雨芬打来的那通电话。
电话里伯母让她把男朋友带回家一趟。这里的家,是指温宅。
温冉大惊,而后在电话这头支支吾吾:“伯,伯母……我……”
“怎么,不方便吗?”乔雨芬问,“主要是老爷子知道了,想要见见。”
是爷爷要见,这还让她如何拒绝?只是,她又去哪里找他呢?望着天空,温冉横生出一种沉入谷底的无助感与沮丧。
最后,无奈之下还是找了赵洧川帮忙。这人出乎意料地好说话,他在答应之前抛给她一个问题:“我答应你没问题,只是你想清楚了怎么圆这个谎吗?”
温冉被他问的一愣,而后很快做出回答:“我没办法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她没讲,目前唯一拿的出手还能让爷爷满意的人,也就只有这一个了。
大伯母乔雨芬是事先知道她男朋友身份的人,看到了赵洧川也不免惊讶,反应过来,也不戳穿。这是她和老爷子都满意的人,若是他们能在一起,岂不比一场师生恋要来得好。
就这样瞒了过去了,用赵少校的话说,温冉欠了他一份大人情,要是找到他“叶叔”,得全数讨回来。
“温冉,现在还没有叶叔的消息吗?”赵洧川扒拉着面前那盘意粉,一口未动。
“有了。”她答得干脆,末了咬着叉子想想,“不过还不如没有。”
赵洧川淡淡一笑,倒是不算惊讶:“为什么?”
为什么?温冉也问自己,为什么她会是这种感觉呢?总感觉那个人一点都没变,处变不惊,哪怕无声无息地消失那么久,再次出现还能跟没事儿一样,要跟她谈谈?
好像她担心这么久,就像一场空一样。担心是没了,心里也变得空落落的了。
回过神来,她看着一身便装的赵洧川:“呃,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你怎么忽然来t市了?”
赵洧川凉凉地瞥了她一眼,“还不是因为你。”
前段时间他所在的团一直在大草原上搞演习,好不容易演习结束,他休了个假回到b市,跟父亲一起去拜访温老爷子。席间,温老爷子和蔼地问起了他跟温冉的近况,并温和的“指示”道,温冉现在在t市工作,比较忙,他有时间的话就来看看她。
温冉:“看来我爷爷还挺关心我的。”
“错。”赵洧川含笑说,“他只是怕你嫁不出去而已。”
温冉立刻怒视。
出了饭店赵洧川去取车,送她回公司,然后自己回b市,并上报老将军,探亲任务完成。
这几天t市的天气很诡异,连续降温,温冉穿着一件长袖西装外套站在门口等着,只见不远处开来了一辆黑色的车子,有点儿眼熟,仔细看,却不是赵洧川的车子。
她不禁想笑了,怎么有些人能一下子消失那么久,又能一下子这么频繁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她看着一身西装的他,微笑:“叶先生中午好,您也来这边吃饭。”
他掀眸,淡淡的应了一声,“吃饭了吗?”
“吃过了。”
“再陪我吃一点。”
接的还真是顺口,温冉努力维持微笑:“不好意思叶先生,我说我吃过了”语气里隐隐有了怒意。
他的唇角不禁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笑意昭彰:“我知道了。去哪儿,我送你过去?”
“不用麻烦叶先——”
“生”字还未出口,温冉就被某人忽然拦腰一抱,她即刻怔住,睁大眼睛看着他:“温冉,不许再这么称呼我。”表情柔和,语气警告意味却十足。
他不喜欢这种刻意的疏远,她知道。只是现在她在赌气,在生气,当然不会按她的意思走。
老远看见赵洧川把车停在路边在看好戏,她眼睛一转,说道:“好吧,但是叶——教授,你可不可以松手,我男朋友在看。”
叶以祯微一失神,手中的力道松了下来,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而温冉趁这个机会赶紧挣脱,向赵洧川的车子跑去。上了车,她大呼一口气:“赶,赶紧走!”
赵洧川一秒也不停顿地将车子开远:“温小姐,我现在脑子里只有三个字。”
温冉看他一眼,“什,什么?”
“我完了。”
赵洧川苦笑,同一时间想起曾经有一次,叶老将军过大寿,父亲与他一起去京山祝寿。在那里,他意外地见到叶以祯,这个只从叶老嘴中听说过,却从未谋过面的人。
席间,他坐在自己旁边,轻声问:“认识温冉吗?”
他大惊,“认识。”
“熟吗?”
“不是很熟。”他笑,“不过彼此家里都希望我们能够进一步发展。”
他也微笑,而后淡淡的说:“现在这种程度就好。”
“嗯?”他有些不懂,而叶以祯只是微笑。后来,他才明白,原来那时候的叶以祯,正在不动声色地消灭情敌。都说恋爱会让人智商变低,于他,却不尽然。
周三是温老爷子七十八岁的寿辰,温冉提前请好了假跟温太太一起回b市。
出发那天,温冉早早地起了床,收拾完毕之后还做了两人的早饭。可是坐在餐桌旁等待良久,母亲还是没有出来,温冉不禁快步走到母亲的房间前敲了敲门。推门而入,母亲正站在镜子前,一见温冉,忙招呼她过来。
“怎么了?”
温太太有些发愁:“快来帮我挑几件衣服,我不知道穿什么好了。”
温冉垂眉看着铺了一整张床都是的衣服,扑哧笑了:“妈,您是不是有些紧张啊?”
温太太抬手打了她一下,神色赧然:“还敢笑话你妈,找打!”
温冉连连告饶,挑选了一件衣服交给她。温太太换上,对着镜子理了理稍显凌乱的头发。她问温冉:“还行么?”问完竟有些不放心的拉了拉衣服的下摆。
温冉看着母亲小心翼翼又充满期待的表情,鼻间不由得有些酸楚,她枕在母亲的肩头,与她一起看着镜子里的人:“好看,妈妈您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一看就是个傻丫头,还有这样夸妈妈的。”温太太失笑,看着女儿俏似丈夫的那张脸,温太太不禁慨叹一声,“若是你爸爸还在,就好了,他一定会是最高兴的一个。”
温冉察觉到母亲话中的苦涩,吸了口气,安慰她:“会的,他会知道的。”
温太太笑了笑,揉了揉她的脸。
字数又不够了,凑字凑字凑字凑字凑字请大家见谅凑字凑字凑字
作者有话要说: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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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3、
周三是温老爷子七十八岁的寿辰,温冉提前请好了假跟温太太一起回b市。
出发那天,温冉早早地起了床,收拾完毕之后还做了两人的早饭。可是坐在餐桌旁等待良久,母亲还是没有出来,温冉不禁快步走到母亲的房间前敲了敲门。推门而入,母亲正站在镜子前,一见温冉,忙招呼她过来。
“怎么了?”
温太太有些发愁:“快来帮我挑几件衣服,我不知道穿什么好了。”
温冉垂眉看着铺了一整张床都是的衣服,扑哧笑了:“妈,您是不是有些紧张啊?”
温太太抬手打了她一下,神色赧然:“还敢笑话你妈,找打!”
温冉连连告饶,挑选了一件衣服交给她。温太太换上,对着镜子理了理稍显凌乱的头发。她问温冉:“还行么?”问完竟有些不放心的拉了拉衣服的下摆。
温冉看着母亲小心翼翼又充满期待的表情,鼻间不由得有些酸楚,她枕在母亲的肩头,与她一起看着镜子里的人:“好看,妈妈您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一看就是个傻丫头,还有这样夸妈妈的。”温太太失笑,看着女儿俏似丈夫的那张脸,温太太不禁慨叹一声,“若是你爸爸还在,就好了,他一定会是最高兴的一个。”
温冉察觉到母亲话中的苦涩,吸了口气,安慰她:“会的,他会知道的。”
温太太笑了笑,揉了揉她的脸。
到了温宅,温冉意外地在门外发现了赵洧川的车子,眼皮子突然跳了一下,温冉不由自主地诶呀了一声。
温太太停住脚步,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温冉指指那辆黑色的车:“赵洧川怎么也来了?”
温太太也循声望去,末了,叹了口气。温冉找赵洧川帮忙的事情温太太是知道个大概的,当初她就不甚赞同。一是因为这在她看来有些滑稽,二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女儿真正喜欢的是谁。感情的事有时候不能太认真,可是也不能太过敷衍,这样下去对这两人都不好。
“冉冉。”
“嗯?”
“小叶,回来了吗?”
“嗯。”
温太太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温冉竟然给了肯定的回答,她不由得顿住了脚步,回头看向女儿,认真地确认一遍:“真回来了?”
“回来了。”温冉笑笑,显得有些勉强,“妈,今天先不谈这件事,我们进去吧。”
“好吧。”温太太打住不再过问了。
大伯母乔雨芬正在院子里等着她们,同时站在她身边的是一早就来的赵洧川。赵少校今天穿了一身便装,看上去风采丝毫不减。
见她们进门,乔雨芬便笑着向她们迎来:“弟妹你终于来了。”
温太太笑了笑:“是的,好久没过来了。”
自从带着温冉在这个家门口前挨了那一巴掌之后,她就不怎么过来了。她虽然家境贫寒,可到底还受过高等教育,是名牌大学毕业的人,自然有一份属于自己的骄傲。
趁着母亲和大伯母在门口寒暄,温冉一把把赵洧川扯了过来,压低声音问:“你怎么过来了?”
赵少校特显无辜地耸了耸肩膀:“老爷子下命令,说让我代他来给你爷爷过寿。”
“就这么简单?”温冉有些不信。
“不然呢?”赵洧川笑笑,“难道你以为我特意来友情客串你男朋友的?”
她还真是这么以为的!不过温冉当然不会这么说,末了,瞪了他一眼。
乔雨芬的笑声传了过来:“你看,温冉跟洧川的感情发展的不错,一见面就舍不得撒手了。”
说着,视线落在了温冉扯着赵洧川衣袖的手上。温冉脸一红,忙收回手来。
赵洧川微微向温太太鞠了个躬,温太太只是淡淡一笑,并未多说什么。
走进客厅的时候温远正好从楼上扶着爷爷下来,看见温冉激动不已,可碍于爷爷在场,没敢太放肆,只好冲温冉挤了挤眼睛。温冉了悟地点点头,跟在爷爷身后向餐厅走去。
温老爷子这次寿辰请的人很少。除了远在国外的长孙和小叔之外,家里的人是基本上都到齐了。可以说这次生日过的极为低调,用他自己的话说范围已经缩小到了家宴的程度。
家宴?温冉抬头看着对面的赵洧川,而赵少校正拿“不关我事”的表情看着她。
扑哧一声,温冉就笑了,这在温家的餐桌上可以说是一个不合规矩的行为
温太太不着痕迹地瞥了温冉一眼,递过去一个盒子。老爷子接过,打开一看是一套英国骨瓷茶具。
温太太笑着说:“这是去年出差的时候带回来的。老爷子您见惯好东西了,我也不知道送什么好,只知道您爱喝茶,就带了这一套过来。”
老爷子点点头,声音有些沙哑地说:“费心了。”
这一来一往虽略显生疏,但是在温冉看来却是母亲与爷爷关系的一大进步。他们以前总是针锋相对,伤害彼此的同时又困扰自己。如果早像现在这样放低架子该多好,说不定,父亲会一直活到现在呢。
想到这里,温冉的眼眶就忍不住潮了。对上赵洧川询问的眼神,她微笑着摇了摇头。
饭后老爷子按时午睡去了。
趁着大家在楼下闲谈,温太太把温冉叫到了楼上温远的房间。
“怎么了妈?”温冉有些诧异。
温太太一把拉着她的手在床前坐下:“妈妈问你,你喜不喜欢赵洧川?”
温冉一时怔愣:“您忽然说这个干什么?”
温太太有些着急:“你个傻孩子,到现在还看不懂你爷爷的意思吗?今天午宴,明明有赵洧川这个外人在场你爷爷还说家宴两个字,这意思还不明显吗?这趟叫我们过来,恐怕不会是过生日这么简单的一件事了,指不定等他醒来,就要找我谈你们俩的事。”
温冉从没想到这一层,不由得吃了一惊。
温太太握住她冰凉的手:“冉冉,告诉妈妈。”
温冉看着母亲,一时间有些难以开口。望着窗外的阳光,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压低声音,有些暗哑地开口:“妈妈,您都知道的。”
温太太看着她,良久,说:“冉冉,想听听妈妈的意见吗?”
“嗯,您说。”
“赵洧川是个好孩子,我能看得出来”温太太说,“但是冉冉你喜欢谁,我也清楚。”
温冉抬头看着母亲,有些不解。
温太太叹一口气:“只是冉冉,关键问题是你拒绝了赵洧川之后,你怎么办?小叶,小叶他跟你会如何,你想过吗?”
温冉被问愣住了。
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在面对其他追求她的男人的时候,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排斥,要拒绝。从来没有想过,再拒绝这些人之后,她会和他怎样。
“妈妈,我没想过。”温冉说,“但是,我喜欢的人,只有他一个。”即便是到现在,也如此。
温太太对这个答案也是意料之中,她的女儿与她的丈夫一样倔强。不一样的是,她的女儿要比她的丈夫勇敢一点。
幸福,有时候差的真是只是这一点点的勇敢。
温太太摸摸女儿的头发,说:“妈妈知道了。”
果然,老爷子醒了之后就把母亲叫到了书房。
温冉不愿意下去面对乔雨芬的拷问,便把温远叫了上来和她一起在房间窝着,同她一起上来的还有赵洧川。
见他拿着车钥匙,温冉不禁问:“你准备走了?”
“嗯,上来跟你说一声。”赵洧川说,“我的休假时间结束了,明天就应该归队。”
“喔。”温冉应了一声,“那你好走。”
赵洧川笑笑,忽然叹了口气:“我看这架势,指不定哪天还得回来呢。”
温冉怒瞪他一眼。
赵洧川收敛了笑,认真地看着她:“温冉,记得你曾经找我帮忙的时候我问过你的一句话吗?”
“记得。”他问她,这个谎一旦撒下来,要怎么圆?
“记得就好。”他说,“如果圆不了,我是说如果,咱就不圆了。”
“嗯?”她犹是有些不解。
赵洧川笑了笑,“咱就把它变成现实。”
温冉一怔,领悟了他的意思之后又有些感动。
“哎,赵少校也是个好人啊!”等温冉关上门,温远躺在床上重重一叹。
温冉瞥了她一眼,挨着她躺下,盯着天花板走着神。忽然温远凑了过来,拽着她问:“姐,你为什么不跟赵洧川在一起啊?多好的这样。”
她是知道温冉和赵洧川交往内幕的仅有的两个人中的其中一个,另外一个就是她的母亲了。
温冉只是动动身子,低声说了一句:“我有喜欢的人了。”
“那个老师?”
“嗯,你怎么知道?”温冉从未记得自己在她面前提起过。
“我偷听我妈跟我爸说话听来的。”温远眨眨眼。
温冉顿时一惊:“大伯父也知道了?”
温远拉她躺下:“你呀,你就瞒吧。不过你放心,我爸跟我妈商量好不给爷爷说的。爷爷的脾气什么样,家里谁不知道。”
温冉这才又躺下,温远缠着她:“姐,跟我说说你们俩吧,我自从听说之后特想听你讲。”
温冉斜她一眼:“没空。”
“说说嘛。”温远继续缠。
温冉瞥她一眼:“没什么好说的。”
温远不信:“姐你太不够意思了,我有什么事儿都告诉你,如今轮到你了什么都瞒着我。”说着背过身去,不理她了。
这小丫头,还闹别扭了?
温冉失笑:“好啦,其实真没什么好说的。他,你或许也认识的。”
“我认识?”温远又迅速转过身来,一脸惊讶地看着她。
“唔,他是我的老师,也是小叔的同事。”
“他的名字是什么?”
“叶以祯。”温冉有些迟疑的说,果然温远听完沉默三秒登时就尖叫了。
“叶叔?!”
温冉赶紧去捂温远的嘴巴:“小声点儿,被爷爷听到你负责!”
温远立马摇头,可等温冉松了手又忍不住感叹了:“真是奇妙的缘分啊。”
缘分吗?
温冉偏过头苦笑,想起什么,她忽然转身问温远,“诶,对了,小叔今天怎么没有来?”
温远叹一口气:“不知道。”
“不知道?”这个答案让温冉有些意外,“怎么,家里跟他最亲的人不是你吗?”
“谬赞了。”温远嘟囔一声,“实际上,我已经好久没见到小叔了,从车祸痊愈出院开始,就没再见过他了。算一算,有四个月了吧。”
“这,这……”温冉不禁哑然。
“怎么了?”温远侧过头来看她。
温冉失笑地摇摇头:“没什么。”
只是觉得,她们姐妹两,也太同命相怜了。
说到堵心的话题了,姐妹两人沉默了下来。
就在温冉昏昏然要睡去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声巨大的爆裂声。辨出那声音是从书房传出来的,温冉慌忙起身,向书房跑去。
书房的门大开着,乔雨芬比她先一步赶到,拦着她不让她进去。
“冉冉,先别进,先别进……”
“发生了什么事?您让我进去……”
“冉冉……”
“让她进来!”温老爷子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乔雨芬这才不拦她。
刚进门,温冉就被里面的情景吓了一跳。母亲带来的骨瓷茶具全被扫落到了地上,变成了碎片。温冉瞠目之余,迅速看向母亲。
温太太正一手捂住胸口,同她一样,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地上的碎片。
爷爷则是伸手指着她,怒气昭彰:“你在把你刚刚在我面前说的话说一遍!”
温太太面色有些白,像是喘不上来气。温冉伸手扶住她,却被她推开:“我说,我女儿不愿意的,我死也不会强迫她!”
“那你就让她步你的后尘!找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后悔一辈子!”老爷子怒吼,“你毁了我儿子一辈子不说,你还想毁了他唯一的女儿,我告诉你,没门!”
“到底是谁毁了行润?若不是您老顽固,我们就在一起了……”温太太没有力气了,声音也变得暗哑,“他不会死,他会好好的活着……”
“你!”老爷子气得掀起了巴掌,却迟迟没有落下,他怒目看着恪住他手掌的温冉。
温冉的表情没有惊慌,但是她的眼圈却红了:“爷爷,结不结婚或者说跟谁结婚,我妈不能替我决定。”
老爷子稍稍平稳了怒气:“那就听我的。”
温冉看着他,忽而笑了笑:“您,也不能替我决定。”眼见着老爷子又有发火的趋势,温冉再度开口,“我长大了,不会再眼睁睁地看着您打我或者打我的妈妈。不管有意无意,我都不会让您再给我们添任何伤口!”
这原本是多有气势的一句话,可无奈她太伤心了,说到最后竟然有些嘶哑和哽咽:“爷爷,我和赵洧川不适合,这个我们相处了一段时间我最明白。所以,请您放弃吧。”
温老爷子睁大眼睛看她,眼睛里有着抑制不住的怒火。温冉曾经很怕这双眼睛的主人,他带给她很多痛苦。可是现在她发现,这些痛苦她们完全没有必要去承受,她想,让自己过得快乐一些。
温冉转过头对母亲说:“妈妈,我们走吧。”
温太太湿着眼睛看向她,哑声道:“好。”
赶了最后一班城际回到了t市的家中时温冉和母亲已经筋疲力尽了。可是温冉还是强撑着把母亲扶到了沙发边,端来一盆热水给她泡泡脚。母亲今天难得的穿了一双高跟鞋,劳累了一天,必定要难受。
温太太微微睁开眼,看着女儿,伸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
温冉一边洗着一边吸气,努力忽略到鼻间的酸楚。只是母亲的动作愈发温柔,她越是忍不住,直到泪水啪嗒啪嗒地落下,落在母亲的脚脖上。
“冉冉,别哭,妈妈没事儿。”
“嗯。”她应了一声,“我没哭,我只是有点儿感冒了,鼻子不舒服。”
“好,好。”温太太笑笑,“今天的天气就是冷,我也有点儿感冒了,你扶我进屋躺躺?”
“嗯。”
温冉替母亲擦干脚,扶着她向屋内走去。她照顾着母亲躺上床,替她掖好了被角:“妈妈,您先躺会儿,我去煮点儿梨水,我们都喝点儿。”
“好。”温太太笑笑,温冉带上门走了出去。
家里没有梨了,温冉沉吟片刻,拿了钱包出门去了小区门口卖水果的大伯那里买了几个回来。只是刚打开门,就听见从母亲房间里传来的轻微呜咽声,很压抑,却让她听得很清楚。
温冉一下子紧张起来,想去开母亲的门,却发现门从里面反锁了。
她一边去找钥匙一边告诉自己别慌,可找了一圈儿发现钥匙被反锁在母亲的房间里时就乱了分寸。
她用力地敲母亲的门:“妈妈!妈妈!你把门开开!开开!”
里面的人没有了回应,温冉折身去找能撬门的工具,一边撬门一边喊道:“妈妈,妈妈你把门开开!”
越喊越害怕,因为母亲的哭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微弱。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爬上心间,她从头到尾感觉到一股怖人的冰凉。
直到包里的手机铃声响起,她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握紧手机,看到了屏幕上不断跳跃的两个字――老叶。
作者有话要说: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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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十三章 &第十四章 1、
医院
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急救室的灯灭了下来。
医生卸下口罩出来,对一直等在门外的男人说:“没什么大事,病人有些高血压,脑供血一时不足有些缺氧,而且又有些发烧。吸了吸氧,退了退烧,暂时没有大碍了。”
男人松了口气,淡淡一笑:“麻烦大夫了。”
大夫客气地笑笑,离开了。男人站在原地顿了顿,向急救室不远处的一个长椅走去。
温冉正坐在那里。从远处看她是一动不动,可是走近了,就会发现她在抑制不住地颤抖。叶以祯垂眉注视她片刻,终于伸出了手,握住了她的肩膀:“温冉,伯母没事了。”
说完,就见温冉抬头,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似是没听清。
叶以祯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伯母没事了,去不去看看她?”
温冉像是回过神来,仓促地站起,从他的手下挣扎了出来:“我,我去看看。”
“好。”叶以祯弯了弯嘴角,看着她离去。
她的脚步还有些踉跄,不过这会儿他要是跟去扶的话,恐怕会让她更慌张。还是待在这里等着她吧。
叶以祯沿着长椅坐下,不禁想起刚刚赶到温家时看到的一幕。那个哭得乱七八糟的女孩儿正拿着一把斧子用力的撬着门,脸上的惊慌那样明显,以至于他看到的时候吓了一跳。
他哄着接过她手中的斧子,一把把门给撬开,躺在床上的温太太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他来不及多想,一把将她抱起,开快车送到了医院来。
如今他只能叹一声幸好,若不是车子正好开过她家附近,恐怕还要耽搁更久。他看她当时的样子,仿佛只要他再晚到一秒,她就会崩溃。
回过神来,叶以祯看见温冉急急地向他走来。
“我妈妈怎么还没有醒?”情急之下,她拽住了他的衣袖。
叶以祯尽量放轻声音回答她:“太累了,睡着了。”
“可是我看她还在发烧!”
“刚用的药,药效发挥还得等一会儿呢。”他耐心的跟她解释。
温冉放下心来,哦了一声,松开了他的手。叶以祯心思微动,重新牵住她的手。
“你干吗?”温冉戒备地看着他,想把手抽出来,不料他是用了力的。
叶以祯微微一笑:“你的手上划了一个伤口,得贴上一个创可贴。”说着还真拿出来了一个。
他轻轻吹了吹她的伤口,就像小时候她调皮捣蛋有了伤口之后父亲做的那样。然后一手把着她的手腕一手撕开创可贴,严丝合缝地遮住她的伤口。父亲告诉她,贴上这个就不疼了,可是现在同样是贴上了这样一层保护膜,她的鼻间却忍不住的酸楚。
叶以祯发现她的眼眶红了起来,忽然有些慌,“弄痛你了?”
温冉别过头,咕哝一声:“你很讨厌?”
他一怔,似是没听清。
“我说你很讨厌!”温冉擦擦泪,仿似是真的来了气,她一把推开了他,大声说,“这世上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你!”
叶以祯就这样安静地站在她对面,任她发泄怒气。
“凭什么我只有一个月的寒假你却消失了四个月?!谁允许你主动延长假期的?凭什么你招惹了我却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不见了?凭什么你都这样了我还非得喜欢你,除了你谁都不愿意嫁?凭什么我要因为你让我妈妈伤心难过?”她一条一条控诉着,“爷爷就快要接受妈妈了,如果我答应,答应按照他的路子走,他就会接受妈妈了,妈妈也不会为难了!可是为什么都这种时候了,我还是想着你!你怎么这么讨厌!”
说到最后,她终是忍不住哭了。像是一个丢了最心爱玩具的孩子,哭着伤心不已。
叶以祯站在原地,愣怔了许多才缓过神来。他慢慢伸出手,箍住她的肩膀,抱住了她。哪怕她挣扎着不让他抱,他也没有松手。
仿佛就是回到了上一次,同样是在医院里,她的母亲躺在病床上,而他站在楼梯口,给了她一个短暂却温暖的拥抱。这一次,他想要用同样的方式安抚她。
“温冉。”叶以祯声音微沙的开口,“是我不好。”
“呜呜……”
他伸手,替她擦了擦泪:“不哭了,嗯?”
“呜呜……”
“等伯母出院了,找个时间我们见个面。”
“呜呜……”
“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温太太在医院里养了两天就要出院,温冉坚持要她再观察一段时间。
温太太微哂:“没多大的病,就发个烧。倒是天天在医院闻着消毒水味儿才难受呢。”
拗不过母亲,温冉办了出院手续。
母亲醒来之后问过是谁送她来医院的,温冉支支吾吾没说。不过温太太一看她那个样子也就明白了个大概。
一笑而过,不过问了。
母亲住院这两天叶以祯没有再出现了,只发来一条短信,是说学校忽然派下来一个项目,约她过段时间再见面。
不见面最好!
温冉咬咬唇,就是不肯承认心底断断续续涌起的失落感。
母亲出院后温冉又请假在家陪了母亲几天才去上班。
这天晚上下班回家,温太太告诉她今天下午林笙一直打家里电话找她,还说她手机拨不通。温冉拿出手机一看,才知道是没电停机了,赶紧用家里座机给她回了一个。
甫一接通,林笙就毫不留情地骂了她一通,她自知理亏,连忙道歉:“好啦好啦林老师,我不是故意的。”
好声好气地哄了几句,林笙才哼一声,表示不跟她计较:“要真是有诚意的话,明天你就来b大见我,亲自向我赔罪。”
温冉咋舌:“多大的事儿呀。”
“多大的事儿?”林笙拔高声调,“明天咱们同学聚会,你说多大的事儿。咱们班同学可都到了啊,你忘了?赶紧来。”
说完不留余地地挂了她的电话,温冉望着电话苦笑。
她不是忘了,也不是不愿意去,只是不敢去而已。就像她一直想见他,可是见了他却不敢上前质问他为什么消失这么久,她怕听到的原因让她失望。她对他将要告诉的她的一切,既期待,又紧张。
第二天,温冉还是去了b市,见到林笙,又是兜头一阵数落。
毕业之后林笙一直在管院当老师,目前身份是助教。温冉总说她走起路来都是一阵雷厉风行的样子,小心成为第二个灭绝师太。
林笙啧她几声:“人家师太现在也结婚了,还养了一个孩子,生活幸福着呢。”
同学聚了一顿餐,结束之后林笙下午还有学院活动先走了一步,剩下温冉独自一人逛校园。
缓缓走了几步,温冉就生出一阵感慨,才离开了几个月而已,就已经感觉这里不属于自己了,连气息都变得格格不入。时间与距离,总是最无情的。
管院的学院楼一直是整个学校最辉煌的,按照b大众学子的说法是因为管院有钱。温冉就在这栋楼里上了两年,如今再踏进入,刚入学时的那些情景还记忆犹新。
她放任着自己向前走,向记忆中最深刻的那一角走去,心里还有些忐忑不安。他应该不会在吧?她昨天还在t市看见了他――
脚步顿时刹住,原来他在。
温冉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怎样。门依旧是半掩着,他喜欢这样,因为这样透气。
他穿了一件白衬衣,免起的袖口,有一对淡紫色的袖扣,他微微弯腰,跟一位同学讲话,表情柔和。在她还没来得及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忽然抬起了头,视线正好与她相对,一时间有诧异,惊讶,亦或是惊喜的表情从他脸上闪过。
温冉立刻转身,却听见他沉声喊她:“温冉。”
“……”
“我们谈一谈。”
这一次的语气不是询问,而是不容置疑。
江淮酒店。
站在门前,看着这个招牌,温冉就感觉有些恍惚。等叶以祯停好车子,向她走来时,她正双手插兜原地打晃。
看见他了,不免没有好气地问:“怎么来这儿吃饭了?”
他唔了一声,向前走去,嘴角却莫名地挂上了一丝笑意。他知道她在恼什么,因为他正带着她刻意地在回忆,那是她目前不想做的事。
其实温冉此刻在心里在懊恼自己总是那么轻易的妥协,就比如刚才。他打发走了学生,合上签字笔,随口地问了一句:“吃饭了吗?”
“吃过了。”她答,语气不算好。
而他不在意,只是微笑:“再吃一点?”
她有些恼怒:“我吃过了!”
而他的手不经意地划过他的胃,语气温和:“那就陪我吃点儿。”
最后的结果就是――她妥协了。
侍者走上来点单,他随便点了几个菜,而后看着她,眉头微挑:“要一份粥?”
温冉本欲再瞪一眼,视线一转,落在旁边桌子上的一个酒瓶上,便说:“我要喝酒。”
叶以祯一皱眉:“不行。”她的酒量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三杯倒。
“那我就找个能喝酒的地方自己喝。”说着温冉拿起包站起,下一秒小臂被扣紧,她狡黠的目光对上他略带无奈的眼神。没办法,现在在她的心里,他已经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了,若不依着,后果可想而知……
他看了看侍者,准备说些什么,温冉了然般抢先截住了他的话头:“不要水果酒!”说完,得意洋洋地看着她。他看了,终是忍不住一笑。
于是,他们这一桌成了最特别的一桌。男人正在慢条斯理地吃着饭,而对面的女孩儿,却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酒,一小杯一小杯地灌下去,脸色慢慢绯红。
终于,叶以祯吃完了,放下了筷子,安静地看着温冉。
忽然,她开口了:“我们就是在这个酒店吃的散伙饭。”转动酒杯,有浅浅的光点略过酒面,她就跟个孩子似的,咯咯地笑了,“那时候所有教过我们的老师都来了,吴老说,这是b大的传统,做老师的就得有始有终。”
叶以祯一怔,没想过开场白会是这样。
“吴老还说最遗憾的是,整个毕业照上没有你。”
叶以祯慢慢伸出手,试图握住她柔软无力的手,记忆中的触感恢复地很快,消失的也很快,只见她忽然抽出手来,坐直了问他:“说,这段时间你去哪儿了?”声音之大,全酒店的人都能听见,而他却恍若未闻,只有微微滑动的喉结显示着此刻他情绪剧烈波动。
她喝醉了,却比醒着更让他心疼。
因为这意味的喝醉,叶以祯放弃了开车,打电话让正好在b市的助理过来开车。助理打车过来,看见自家boss横抱着一个女孩儿坐在后座,两只①38看書网要瞪出来了。她刚跟在叶以祯身边,还未有一个月,自然就不认识温冉。
“叶先生,这是?”
叶以祯微弯唇角,无奈地答:“是我的冤家。”
助理咧了咧嘴角,赶紧上车开车。
其实温冉喝醉了酒很安静,只要让她躺着,她就能慢慢睡着。助理已经尽量将车速放稳了,所以温冉拽着叶以祯的外套衣扣,睡得很安静。
冤家。
叶以祯微微笑了一下,想起刚刚在酒店,她喝醉了酒,趴在桌子上喃喃自语了很久,而他坐在对面,一直是表情平静地聆听着。
“你知道吗?我毕业前段时间参加了cpa的考试,很艰难的考过了。临近毕业的时候我投了很多简历,可是都石沉大海了。”
“我妈说,不行的话,她养我……”她忽然笑了声,“你说我都快二十二的人了,怎么还能让我妈养我。”
他听着,稍一倾身,想替她顺一下刘海,却不料她突然坐直了身子,用手扇了扇自己发烫的脸,一边扇一边说:“没出息,我真没出息……”
叶以祯终于听不下去了,起身将她从座位上抱起。温冉一阵惊慌,不经意间双手扒上他的脖颈:“我没喝醉酒!”
“我知道。”他柔声说道。
“我没喝醉酒,你不许抱我。”
收到抗议的他只是抓紧她乱舞的手,贴住她的额头:“我不是抱你,我是要带你回家。”
温冉感觉自己仿佛置身梦境,又回到了小时候最无忧无虑的时候,她有妈妈,还有爸爸。有一天,爸爸带着她冒雪回到b市,她置身在一群陌生人当中,听爸爸说:“ 冉冉,这个人是爷爷。还有这两个人是你大伯和大伯母,这个小宝宝是刚出生的小表弟。快向他们问好。”而后忽然一闪,她又来到了一个大雪天,只是爸爸不在身边了,换成了妈妈,她跟妈妈站在这座对她紧闭着大门的高墙大院外面。天寒地冻,她的鼻头红彤彤的,却被妈妈哄着:“冉冉,等一等,等下就有人来开门了。”
睡着的她就流泪了,不为别的,只为思念,只为伤心。她经历的人生还不长,可是已经让她很累了;能向她敞开的怀抱很少,可是他们却一个一个都离开了,让她不知所措。就好像一个无辜的人被判了无期徒刑,得不到救赎。
忽然的,温冉感觉到一阵暖意,热热地贴在脸上,真实却又虚幻。她不敢睁开眼睛,只是抓紧床单,一动不动。
“温冉。”有一个声音喊她,“做噩梦了,换个姿势睡,嗯?”而后就有一个手,将她的头轻轻地扳过,她就这样投入一个带着温度的怀抱,温暖地逼真。
就在黑暗之中,叶以祯用手支着头,静静地侧躺在床的一边。护着她,不让她掉下来
她睡得不好,他知道。她做了噩梦,在梦中还低声啜泣,他看不下去,便用热毛巾替她轻轻擦了去。
其实她生气了,回来之后看到她的第一个眼神,就知道她生气了。她慌不择路地对他说着狠话,他也愿意迁就着她,让她发发火。等她平静下来,他会告诉她一切。
可是就像是她故意捣乱似地,每次营造了气氛之后这个丫头都不配合,他对她没有办法。只好耐心地等待时机。
“终于等到了。”他吻吻她的额头,抱着她安稳睡去。
这一觉温冉真是睡得足够长,等到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第二天早晨了。她揉着紧紧发疼的额头,眼神乱瞄四周,瞄完之后,她脑子里顿时升起了警钟!
她被某人给带回来了。
瞄到床边,看到一杯温水放在旁边,她端起来,凝视几秒之后尝了一口,是煮的蜂蜜茶,温度适中。
“醒了?”有些低沉暗哑的声音,温冉一惊,差点儿把手中的杯子甩了出去,还好某人①38看書网,覆上她的手心,温暖的感觉顿时袭来。
他浅淡的呼吸就洒在耳边,她的心跳几乎是同一时间加速。
“嗯,水不热了,我去给你换一杯。”
“不用。”她立刻叫了一声。
叶以祯微一顿,而后说:“那也好,你先洗漱一下,早饭已经好了,可以吃了。”
“不用了。”她低下头,一夜的醉酒之后,浑身绷起的那根弦已经断了,她已经没有力气去端起什么架子生气了,“我明天还要上班,今天要回t市了,再不回,我妈就要担心了。”
“那我送你。”
“不要。”她拒绝,拉开门,准备离去。
“温冉。”他低声喊她,她稍稍一侧头,就能看见他站在她身后,“别走。”
他就这样拽着她,显得有些执拗。温冉看着他,“我,我为什么听你的?”
叶以祯认真地回望:“你答应跟我谈谈的,现在正是最好的时候。”
温冉听了几乎要暴走了:“请问你要跟我谈什么?!要说的话不是早就会说了吗?拖到这个时候你不就是不想告诉我吗?”话一出口,她全身的力气就失尽了,靠在门边上,“你总是把我当小朋友,以为我不懂大人的世界吗?是,我以前不懂,可是我现在懂了,知道爱情都是骗人的,知道什么话该信什么话不该信了。”
他听她发泄完,而后,竟是一笑:“那很好,说明你真的长大了。”
温冉瞪他一眼,转身欲走。
“好了,我不开玩笑了。”他扣住她的小臂,认真道,“你确定不要听?”
语毕,他等待几秒。如他所料,前面的背影有些动摇。
“如果不想听,也要坐下来吃完饭洗漱完再走,你这样出去会吓到人的。”头发乱糟糟,眼睛下方有明显的黑眼圈儿。
终于,温冉瞪他一眼,缩回到房间里,洗漱好,在饭桌前坐下。他们相安无事地吃完了一顿早饭,而后她将勺子放到一边,摆出一副“你快说,说完我就走”的样子。而某人却仍旧是慢条斯理地吃着,吃完饭还刷了一把碗。
“温冉。”就在她等得要暴走的时候,叶以祯忽然喊住她。“还记得不记得那时我们最后见面的时候?”
“不记得了。”她嘴硬。
其实哪里不记得了,那时的她已经收拾好行李,就等着他来接了。等了半天才等到他的电话,他自己开着车,一路匆忙地从t市回到了b市。
温冉顿时哭笑不得:“如果你忙的话,我自己回去就好了嘛,城际只有半个小时诶。”
他只是微微一笑,把她的行李放到车上送她回家。离开的时候,他向她索要一个吻当做节日福利结果被她拒绝了。
他无奈却甘心纵容,留下一句新年快乐开车离去。
“新年快乐。”那边是他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了。可是温冉知道,从那以后她再也不快乐,接不到他的电话,找不到他的人。
回到了学校问遍了学院所有的人,包括吴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直到后来有一天,她鼓足勇气去了京山,去了叶宅。
叶以祯已经预料到这样的答案,顿了一下,又一边认真地用干净抹布擦碗一边说道:“我有一个朋友,他娶了一个比他小很多岁的女孩儿,生活不算幸福。因为那个女孩儿不爱他,嫁给了他,只是把他当做了救命稻草一样拽着。她需要那个男人的保护,却并不需要他的爱。再后来,那个女孩儿难产去世了,我的朋友至今也还单身。”
“男人爱她吗?”温冉直觉着问,却忘了问自己为什么要听这个故事。
“他的感情很复杂,我至今也不清楚。我只是,老爷子不喜欢你,多半是怕我走了他的老路子。”说着他苦笑,“他从不懂我。”
温冉却懂了,笑了一声:“因为老爷子不喜欢我,所以你也不喜欢了?。”
“不可能。”他讲的斩钉截铁。
正是因为不可能,所以老爷子才采取了果断的措施,回家第一天就关了他禁闭。
“老爷子是真发狠了。”回想到这一切,叶以祯无奈一笑。
温冉瞠目结舌,有些难以置信。
“后来我跟老爷子谈判。”
“结果就是我们现在这样吗?”温冉觉得有些好笑。
“不是。”他偏过头来,自嘲的一笑,“老爷子进了医院。被我气得。”
温冉沉默了几秒,而后开口,“那叶老最后是什么态度?”她几乎不抱希望的问。
“我没说服他。”话音一落,他也擦好了碗,“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
“怎么不重要?”
“因为他也不会再反对。”他微笑,给出答案,温冉被他绕的很混乱。
“你没说服他,那他为什么不会再反对?”
“我是没说服他。”叶以祯说,“说服他的另有其人。”
“谁?”
“你。”
“我?!”温冉有些不可置信反问道。
他走过来,拿下她指着自己鼻尖的手握住:“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是不是去过京山一次?”
她一怔,别过头去不回答。
而他只是低头认真凝视着她,耐心地等着她的答案。
到最后,她的定力还是不如他。
“我,我是去过一次。”她说,有些苦涩地笑笑,“我不知道你在不在,我只是想去看看……”
“后来呢?”他问着,握住她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后来,后来我只见到了你们家的阿姨齐嫂。她告诉我,你和叶老都不在。”她问齐嫂他们去了哪里,齐嫂回答她三个字:不知道。或许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她就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只是她找不来一个人问。齐嫂不肯说,小叔和他的电话都没人接,她像个迷失了航向一样闷头乱撞,看那架势像是要撞得机毁人亡才能停下来――
还好林笙拉住了她。
彼时正值毕业,她一开始网投了许多份简历出去。陆陆续续有了回应,她也相继参加了一些面试,只不过开出的条件都不算太好,她有些犹豫,工作的事便耽搁了下来了。再往后,就更别提了。
直到林笙给了她一份报名表,是t市一家中型公司在招聘财务人员,待遇还算优厚。她拿在手里,犹豫了再犹豫,终是决定回t市工作了。
“决定了?”送她到车站,林笙再一次问她。
温冉点点头,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低喃:“我想,做一些事情。”
这样才不会太想他。
回过神,她忽然戒备地看着他:“你问这个干什么?”
他笑了笑,说:“我只是想说,那天你说的话,也是我想说的。”
她愣了愣,几乎是同一时间就想到了自己说过什么样的话。
那天在叶宅,她问不到他的下落,在和齐嫂面面相觑许久后起身告辞。
走到大门口,她忽然又撑住门转过身来有些羞赧又有些失落地对齐嫂说:“如果您要有他的消息,麻烦您替我捎句话,就说我在等着他。还有就是,我爱他。”
想起这些她忽然感觉很伤心,这种伤心有一个潜伏期,从那时埋下病根,今天终于找到了能投泄她所有委屈的出口,一发而不可收拾。
“我现在不爱你了。”她揪着他的衣服说,“我讨厌你,真的讨厌你!我等你电话,我天天等你电话,我天天对着我的手机发呆它看我都快看烦了你知道吗?”
叶以祯伸手将她紧抱在怀里,任由她的泪水沾湿他的衬衣。摩挲着她柔软的发顶,哑着声音说:“冉冉,对不起……”
他曾经无数次地翻开手机,又无数次地合上。
他担心他的小丫头,可是又是她给了他所有的信心。
我等他,我爱他。
第十四章1、
周二是温太太定期复检的日子。
温冉本想请假陪她一起去,却被温太太拒绝了。
温太太有些哭笑不得:“我自己一个人去就可以,你好好去上班,这段时间请假已经够多了,小心你老板解雇了你!”
温冉说没关系,不过母亲执意不要她陪,她只好吃过早饭就去上班。
医院有些远,温太太决定打车过去。只是刚一出楼道口,就看见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那里。温太太顿了一下,待得看清车里的人时不由得有些惊讶。
是叶以祯。
他显然也看到了她,连忙开门下车,向她走来:“伯母。”
这算是他回来之后他们第一次真正意见上的见面了。温太太并不清楚女儿和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不好发表意见,所以她只向他点了点头:“你好。你是来见冉冉?她今天去上班了,恐怕……”
“不是,我是来见您。”叶以祯说,“今天是您复检的日子,我送您过去吧。”
温太太一怔:“你这么忙,这样麻烦你不太好吧。”
叶以祯伸手为她们打开车门:“没关系,我今天有时间。”
实际上温太太出院之后,他又专程去了医院一趟,向主治医师了解了一些情况,知道今天是复检的日子,便吩咐助理把这天的行程空了出来。
其实他今天是想见她的。
那天在他家,她在他怀里大哭了一场,哭完之后她反倒是镇定了。他知道她心里藏了许多委屈,不可能一下子原谅他,所以他也不强迫她。
走的时候他提出要送她,结果被温小朋友虎着脸拒绝了。
小朋友有板有眼道:“你现在还处于考察期,不能要求待遇。”
于是叶教授只好把她送到了车站,买好了票送她上车。进站之前他站在不远处看着排队检票的她,偶尔她一个回头张望的眼神都会让他心中一软。可等到他站在她触目所及的地方时,温小朋友又不搭理他了。
真是……别扭的可爱。
收回神,抬头从后视镜看到后座的温太太。视线相遇,她向他点了点头:“上次真是多亏了你。”
“伯母不用客气,温冉她一直很担心您的身体。”打了转向灯,叶以祯淡淡说道。
温太太笑了笑:“那天恐怕吓坏了她。”想起什么,她问,“是她给你打的电话?”
握住方向盘的手稍稍收紧,叶以祯摇了摇头:“不是,是我打给她的。”
那天刚刚结束了一个饭局,开车正好路过她家附近。鬼使神差的,他忽然很想见她,便打了她的电话。没想到电话刚一接通,那头就传来她哭得哽咽的声音:“呜呜,妈妈,我妈妈……”惊慌失措语无伦次地他也紧张起来,便挂了电话掉头开向小区。
温太太听了静了一瞬,而后惭愧的笑笑:“我的身体不争气,害的孩子也跟着一起提心吊胆。”
叶以祯微笑,将车子停入了医院的停车位,陪着温太太向医院走去。
主治医师安排的是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检查过程很顺利,检查结果又显示一切正常。不过鉴于温太太的血压一向不太稳,医生还是建议她多休息。
温太太在银行从事的是财务工作。因为工作要求要经常保持思维清晰,所以神经总是维持在紧张状态,长此以往,对身体健康状况也会有一定的影响。
听完医嘱走出医生的办公室,叶以祯忽然问:“伯母,您有没有想过换个工作?”
温太太一时有些不解:“为什么要换工作?”
他笑着解释:“您现在的身体已经不太适合从事这些紧张度高的工作了,不妨换一个轻松的试试。”
“哦,是这样。”温太太沉吟道,“我之前倒是没有想过,不过听你这么一说倒真是要考虑考虑了。”
之前她想的最多的是养家,现在女儿也已有了工作,生活也颇稳定,她也不必这么辛苦了。
“其实,身体为重,您辞了工作也无妨。”
“你这么说倒让我想起了冉冉前几天说的话。”温太太笑了笑,“她说她工作了,可以赚钱养我了,不愿意让我再去工作。这孩子。”
想起那孩子说这话的表情,叶以祯原本沉静如水的眼眸微微渗出一丝笑意:“她说的有道理。”
“小叶。”
“嗯?”
温太太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严肃:“找个地方,我想跟你谈一谈吧。”
叶以祯微怔:“好。”
作者有话要说: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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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2、
早上,温冉一来到公司就感受那份不同于往常的气氛。
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走起路来都轻快了许多,她不免好奇,连忙抓住小许问个究竟。
“boss说gp那边的项目拿下来了,合同也签好了,过两天还会举行聚会,温冉你去不去呀?”
温冉舔舔唇,想拒绝。可小许一问完压根儿就没给她机会说话,大手一挥:“不用问了,去,你必须得去,咱们项目部能拿上台面的没几个,你可不能怯场,听见没?”
她还能说不吗?苦笑一声,趁中午休息的时候小许拖着她一起到就近的商场选购礼服。
她天生对漂亮衣服没有太多执念,穿衣总是以宽松舒适为主,晚礼服之类的自然也很少穿了,除非必要场合。到商场没半个小时,她就选了一件中规中矩的黑色晚礼服,百搭更衬她白皙的肤色,穿上总归是没有错的。
小许就没那么简单了,左边一套右边两套的拎在手里,一一试过,拿不定主意,便去询问温冉的意见。
温冉喝一口水,笑道:“哪一件都好看,随便选一件好了?”
小许啐她一口:“哪儿能那么随便。你是不知道呀,这次宴会是合作双方一起参加的,gp的人也会来,听说那里多得是单身青年才俊,得趁这个机会捞个好的。”
温冉一口水险些喷了出来,小许拿着礼服急忙向后一躲:“怎么了?”
温冉咳嗽几下,哑声问道:“你是说,gp的人也会来?”
小许有些莫名其妙,她自是不知这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只当温冉是高兴的,“是呀,是boss特意邀请的,你想啊,打通这一脉,以后的事情不就好做了嘛。”
那么,他会来吗?温冉咬唇想。
她现在的心情非常矛盾,说想见到他吧,却总抑制不住有些慌乱;说不想,可是又无法无视内心隐隐的期待。
到底怎样才算好呢?
叹一口气,温冉决定暂且先不想。
晚上下班回家,在公司门口跟一同下楼的小许分道扬镳之后温冉缓步向地铁站走去。可惜没等她走多远,一辆看着扎眼的黑色卡宴就停在了她的前面。
温冉皱眉看着这个讨人厌的拦路虎。
叶以祯探过手臂来替她打开车门,看着她鼓起的包子脸说:“上车。”
温冉双手插兜在原地打转:“我要是不上呢?”
叶以祯故作苦恼地思索了一番,而后豁然一笑:“那我也没办法了,只好使出杀手锏。”
“什么杀手锏?”她警惕地看着他。
“现在是下班时间,来往都是你的同事,我要是忽然亲你一下,会怎么样?”说着他真打算倾身过来。
温小朋友连忙跳到安全范围,对他怒目而视。
叶以祯看着她微微一笑,终于不逗她了:“上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温冉瘪瘪嘴,上了车。
坐稳之后,某人倒没急着开车。
温冉有些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不开车?”
叶以祯没说话,只是忽然向她俯过身来。温冉一紧张,下意识地站起,结果脑袋一下子撞到了车顶,顿时疼得眼冒金星。
叶以祯哭笑不得地伸手轻揉着她的脑袋:“你紧张什么?我只是替你系一下安全带。”
温冉两眼泪花的看着他,伸手想拍掉揉她脑袋的手。
叶以祯抓住她的手不让她闹:“以为我是想吻你?”
温冉小朋友恼羞成怒地看他一眼:“想得美!你,你现在还处于考察期,不能要求待遇!”
叶以祯失笑,最后揉了两下转过头去正正经经开车了。
他带她去的地方有些远,而且周围路灯很少,一路走过去都很暗。温冉很是好奇他这是带她去哪儿,可是拐过一个弯,前面忽然亮起了灯之后她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他带她来的是京山,叶宅。
下车的时候温冉不干了:“我不去。”
叶以祯也不强迫她,只是替她打开车门,站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她耍赖。
“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不下车!”她有些沮丧,因为上一次来这里的记忆实在算不上好,而这一次他说都不说就带她过来了,她实在是毫无准备,出丑是必然的。
叶以祯叹一口气,伸手顺了顺她柔软的头发:“我要是告诉你,你还跟我来吗?”
“……反,反正我不下车。”她撇过头去。
某教授只好叹一口气:“那好吧,我是罪人,老爷子也是。我请他来见你。”说着转身欲去。
“那怎么行!”温冉大惊地拦住他,结果看到他那一脸笑容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又上当了。
这人就是这么讨厌!
她瘪瘪嘴,最终还是跟他下了车。
路有些不好走,他伸过手来握住了她的手,带着她往前走。
来开门的是齐嫂。
见到她温冉不禁有些尴尬,而齐嫂则是两眼一眯笑得很开心:“以祯回来啦,还带着小姑娘一起过来啦,快进来吧,老爷子在里面等着呢。”
叶以祯不禁笑笑,回过头来看温冉。小姑娘正大睁着眼睛,犹是有些不敢相信呢。
“发什么呆,老爷子正等着我们呢。”
说着带着她向里屋走去。
一进里面温冉就看到餐厅的餐桌上摆了满满的一桌好菜,而老爷子和叶韵桐则正坐在餐桌旁等着她。
她吃惊地回望,叶以祯正淡笑着看着她,一双幽黑的双眸似乎有光泻出,看上去异常明亮。
坐在主位上的老爷子咳嗽两声,将她唤回了神。
“您好。”温冉还是有些拘谨地跟他打着招呼。
叶赞嗯了一声,姜到底还是老的辣,尽管也是有些不自在可却硬是没让她看出来一星半点儿。
“愣着干什么,坐吧。”
温冉嗯了一声,坐了下来。叶以祯在老爷子和叶韵桐之间看了一眼,也跟着坐了下来。
叶韵桐为她加了一筷子菜:“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烧了一些菜。尝尝看,合不合你口味。”
温冉拾起筷子尝了一口,很快微笑:“很好吃。”
叶韵桐听了很高兴:“那就多吃一些。”
主位上的叶老忽然轻咳了一声,叶以祯挑眉觑了老爷子一眼。人老爷子却是看也不看他:“女孩子胃口好很关键,不能太瘦,多吃点儿对身体好。”
温冉几乎是有些受宠若惊,而叶韵桐则是吃吃一笑,又给温冉加了几筷子的菜。叶老爷子的态度的转变让温冉有些不适应。难道,真是她那天心灰意冷情况下说出来的一句话起的作用?
这一顿饭就在温冉的莫名其妙中吃完了。
吃完饭老爷子要去院子里遛弯,指明让温冉一个人陪着。叶某人不答应,老爷子横他一眼:“我们就只是在院子里溜溜,丢不了你的人。”
老爷子横的一眼,再加上温小朋友倒戈相向的一个白眼,叶教授腹背受敌了,只能答应了。
已经进入夏季了。
京山的温度不算高,入了夜听着虫鸣走在这明亮的夜色中还是别有一番风趣的。只是温冉搀着老爷子,走得颇为谨慎小心。
“丫头。”
“嗯?”
“以祯这回是不是让你生气着急了?”
温冉一怔,有些吞吐地说:“没,也没怎么着急。”
叶老爷子开怀地笑了笑:“别瞒我了。丫头,是我不好,你是不是打心眼里讨厌我这个老头子?”
“没有!”温冉急急地否认。
叶老爷子拍拍她的手,转过头,和蔼地看着她:“你只告诉我,你那天说的话,还能不能算数?”
那天,她对齐嫂说的话?
温冉羞赧的低下头,用极低的声音说着:“算数。”
叶老点了点头,站在月色中沉默了一会儿。温冉就站在他的身后,一言不发。良久,老爷子叹一口气,回过头来向她伸出了手:“丫头,扶我回去吧。”
“嗯。”
温冉知道,虽然老爷子没有说什么,但他的态度已经很明白了。只是让她费解的是,老爷子为何还要叹一口气。
叶以祯一边开车送她回家一边听她说道,闻言,微微一笑:“说不定老爷子是后悔关我禁闭了。”
温小朋友很不屑地哼一声:“没资格说话的人就不要乱插嘴。”
叶以祯也不生气,将车子刚刚停稳在小区楼下。还未待温冉反应过来,就直接扣住了她的后脑勺,俯身贴住她柔软的唇。
温冉被吓住了,睁大眼睛任由他吻她。
他轻咬了一下她的嘴唇,她吃痛的惊呼一声,却被他趁机而入。勾住她的舌,纠缠不已。她被吻得晕晕乎乎的,手下意识地揽住他的脖子,直到被他松开后才发现,立即羞涩地放开。
“你干嘛?”她一边平息呼吸一边努力装作凶巴巴地问他,可惜她的额头还抵着他,如此近的距离让她的话软绵绵的,毫无威力。
叶教授很无辜也很无赖的说:“你不让我说,我就只能做了。”说着又吻了她一下,被她一把推开了。
“流氓!”
小朋友恼羞成怒地丢下一句下车了,而某人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终是没忍住,开怀的笑了。
叶以祯教授第一次被叫流氓的感觉居然是还挺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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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3、(网络版结局)
与gp的宴会定在周五的晚上。
温冉早上提着小礼服来到公司上班,却在中午跟小许一起吃饭回来的时候被楼下的保安叫住签收一份快递。
温冉打开一看,竟是一件晚礼服。黑色天鹅绒,胸前点缀有细碎的粉钻和金色树状装饰,更重要的是,有一个披肩小坎。
这种保守的晚礼服一想还会出自谁之手?温冉咬唇,暗自腹诽:这人肯定故意的。
逃过小许的追问,温冉来到茶水间给叶某人打电话。那边接的很快:“衣服收到了?”
温小朋友咬牙切齿:“收―到―了。”
“哦,那很好,晚上就穿那件。”叶以祯一边签一份文件一边说道,这几天接近暑假,他都留在t市处理gp的事务。
“不要。”温冉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我已经准备好了。”
“那件袒胸露背的,不许穿。”签好最后一份文件,叶以祯走到窗边,一边想象着温小朋友在那边呲牙咧嘴的表情一边低笑着说道,“就算穿也是穿给我看。”
“想得美。”温冉嘟囔,“你今天晚上过来吗?”
“嗯,想我过去?”
温冉:“……”
叶以祯低低一笑:“好了,我看时间,有空就去。”
温冉哼一声,挂了电话正是一点半,工作时间到。不过还未待她走出茶水间,下一个电话就追了过来,温冉低头一看,是温远。
“远远,有事吗?”她的语调不自觉的提高,有着她意识不到的欢快。
那头的温远却有些支支吾吾:“姐,我今天见到小叔了。”
“喔,在哪儿?”
“在家里。”
“小叔回家了?那你还不高兴?”温冉笑着打趣。
“不是因为这个。”温远急急地说,“我刚刚帮他收拾行李的时候看到了一份儿英文病历。”
“是小叔的?他生病住院了?”温冉一边问着一边向办公室走去。
“如果是小叔的我就不给你打电话了。”温远嘟囔,“是,是叶叔的。”
脚步忽然刹住,温冉握紧电话不受控制地反问:“什么?”
晚上六点,温冉就跟小许一起坐车去了酒会现场。
穿的是叶某人送过来的晚礼服,而且外面还套了件外套。这样的打扮,在六月初的天气温冉竟会感觉到冷。
“你没事吧?怎么脸色发白呀?”小许不禁担心地问道。
“没事。”温冉摇了摇头,不禁裹了裹外套。
会场布置的很壮观,小许一边啧啧叹了几声一边说,“老板这次又下血本了,你猜gp有没有提供友情赞助,他们的人总归也要吃喝呀?”
温冉失笑,推了她一把,向里面走去。
人都来得差不多了。
温冉能够感觉在在场的许多公司女同事都打扮的很精巧,端着酒杯,眼神四处乱撒,一个对视,就能看出她们的意图。看来,这年头,恨嫁的人可真不少。
她撇过头,端起一杯香槟,酸甜的味道顿时席卷了味蕾。
不一会儿大boss来了,一身黑色正装,迷煞不少人。温冉进公司不久,boss的事迹却听了无数次了,传闻他是b市一家房地产龙头企业董事长的小儿子,在t市开这家公司纯属玩儿票。
小许对这些传闻很不屑,她很佩服boss:“说这些话的人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玩儿票,咱们还用这么辛苦的找投资方吗?直接从b市捞点儿钱过来不就得了。”
就是那些豪门世家,也总有一些异类。他们不靠家里,只相信自己的实力。boss是,他也是。
想到这里,温冉不经意地瞄了一圈儿,未见到那个熟悉的修长挺拔的身影。温冉无意识地咬了咬唇,握住酒杯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她不禁又一次想到了今天中午接到的温远的电话,她在那头告诉她,那份病历上显示着他曾在伦敦某家医院做过一次手术和接受过两次复检。
时间就是他离开的那三个月,而这件事他回来之后竟然一点儿也没有对她提?!
他到底,瞒了她多少。
一想到这些温冉就感觉到恐慌和害怕。
“怎么不去跟他们一块儿玩儿?”不知何时,楚蔺端着酒坐在了她的一边。
温冉骤然回过神来,尴尬说道:“哦,我,我不会跳舞,进了舞池大概会很扫兴。”
楚蔺也轻笑了下:“哦,真巧,我也不会,不如我们来聊聊天?”
呃?温冉愣了一下,而后笑,很有兴趣的样子:“可以,不过,我们聊些什么?”
楚蔺忽而转过头,凝视她几秒,有些古怪的笑了笑:“温冉,你是不是有点儿怕我?”
“哈?”温冉有些意外,“楚总监,你误会了,我……”她有些坐立难安。
楚蔺一笑,按了按她的肩膀:“别紧张,我只是开个玩笑。”
呃,看来楚总监真是好心情呀,还有时间跟她开玩笑。
温冉忍不住汗颜,又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却殊不知,身边男人所想。
楚蔺还记得第一次看见温冉时的情景,那时候人事部门在招聘,他们部调出了一个人协助招聘,由于招聘的职位很重要,他便亲自到场了。
那天的招聘出奇的不顺,不知是他要求过高还是应聘者素质不过关,总是天都要黑了,他还没找到想要的人。就在这个时候,温冉走了进来。
她穿了一套标准的套装,将形体轮廓勾勒的很完美,在他们一群考官面前坐了下来,神色很淡然。
他按照流程,问了她几个问题,她答得出奇的好。他心里基本已有数,听旁边人事部门的同事问最后一个问题。
“温小姐,你是国内高等学府毕业的研究生,对职业规划的标准是什么?”
那时的她愣了一愣,而后轻声答:“我没有什么标准,我只想做一点事情,让自己能有一个新的开始。”
这样的答案不是最好,却是让他意外的答案,于是便将她留了下来。
一阵低呼声将他唤回神来,他一抬头,就看见一个男人从厅外走了进来。他穿着简约大方,一件黑色风衣里桌了一件白色衬衣,袖口处那枚紫色的袖扣很是显眼。他看见过那对袖扣很多次,那应该不是贵重的东西,可是这个男人却总是戴在身上。
叶以祯,他低念男人的名字,而身边喝得晕晕乎乎的某人也跟着动了一□子,他下意识地看去,只见她正惊慌地从椅子上下来,一个不稳,崴了脚跟。
楚蔺忙伸手扶住她,低声询问:“还好吗?”
温冉忍痛摇了摇头,一边推却楚蔺的帮忙一边俯□去揉脚踝。期间,她还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从她身上略过,虽只是一瞬,却犹如芒刺在背。
她直起身,看着他眉头一皱,想向她头来。无奈却被大boss一把拦住,引向了主席台。而温冉只是看着他,冷冷笑了一下,放下了酒杯。
整个大厅顿时让她觉得有些窒息,她想要出去透透气。拒绝楚蔺的陪同,她慢慢地来到门口。
刚刚无意识地灌进了许多酒,温冉站在门口,酒意熏陶地整个脑袋都处在混沌状态,无法思考。
发了一会儿呆,她蓦地嗤笑一声。
门童看见她这幅样子,不禁上前来问是否需要给她叫一辆车,温冉摇了摇头,迈着虚浮的步伐向前走去。
眼看着就要踏空,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时扶住了她,她惊慌的回望,看见的人让她瞬间失语。
他眉头微皱着,手里还拿着她不知道扔到何处的外套,面对着酒气滔天的她,他的语气着实称不上好:“喝了酒还到处乱跑?”
她愣怔着看了他几秒,很后很利落地甩了他的胳膊,继续往前走。
随即,便被拦腰抱住了。温冉完全是气急败坏地扭过头去:“你干什么?”
“你这个样子想去哪里?”他皱眉,用外套包住了她。
温冉动弹不得,简直要气厥过去了:“放开我!”她试图用吼的,可是喝了酒,气势上不去,声音软绵绵的,干脆手脚并用。
他挺刮的西装很快就被她弄得面目全非,他从未这么狼狈过,可是他却忽然不气了,静静地凝视着撒气的她,而后笑了。
“冉冉,怎么了?”他顺着她的头发,“难道是因为我不让你穿那件礼服很生气?”
“我有那么幼稚吗?”她尖声反驳,忽然觉得有些累,“还是,在你看来,我一直都是这样?”
长不大,像个幼稚的小朋友一样。所以遇到事情也不告诉他,有了麻烦也瞒着她,甚至躲着她。
“那是怎么了?”叶以祯敛起笑容,因为他明白,现在的她不是在开玩笑。
温冉凝视着他,许久,才开口:“一个人做手术,会不会感觉到害怕?”
这句话让他的瞳孔骤然一缩,抱住她腰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就这么简单的两个动作,让她印证了一切。
“骗子!无赖,流氓,大骗子!”她揪着他的衣领捶打着他。
叶以祯垂眉看着她,许久没动,一直任由她发泄。终于等到温冉渐渐没了力气,叶以祯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声问:“是谁告诉你的?”
“怎么,我要是不告诉你你就会继续骗我是不是?”她说“非要我给你拿病历来你才肯承认吗?”
这下,他明白了。
叶以祯看着她,轻轻一笑:“冉冉,我知道你还在生气,可是我们能换个地方吗?就不怕你的同事看到笑话你吗?”
“你都不怕了我怕什么!”她瞪他一眼,却毫无威力。
“我是他们的上司,他们不敢,那你呢?”他笑着看她,不怕死地火上浇油。
温冉怒视,而后――妥协,妥协的结果就是他的车里。车子缓缓地向远处驶去,他开得极慢,似乎并不着急。而温冉坐在后排上,车窗半降,吹进来的凉风让她酒醒了一大半儿。
叶以祯偶尔偏过头来看看她,却都被她毫不留情地瞪了回去。某人只好淡淡一笑,回过头专心开车。
车子停在小区外的一家咖啡店,他下车向咖啡店走去。温冉回过神来,想去开车门,结果才发现――这人竟然把车子给锁住了?!温冉愤懑地捶打了一下车门,而后又很快缩了回来。很疼!
过了一会儿叶以祯打开后排的车门,看见温冉捂着双手呲牙咧嘴的,不由得问:“怎么了?”
“你干嘛把车子落锁?”温冉质问道。
而某人只是递过来一杯热茶,而后淡淡的说:“没什么,就是怕你跑了。”
温冉:“……”
“喝茶,冉冉。”
“别叫那么亲密,我没原谅你!”她撇过头去,“你个大骗子!”
他看着她,许久,宠溺地笑了笑:“我没骗你。”
“还说没有?!”她激动地站起,差一点儿又像上次一样撞到头。这一次之所以没有,是因为上面有只手一直在护着。温冉感受到了他的手,愣怔了一下,忽然就红了眼眶。
叶以祯终是叹了一口气,倾过身去抱住了她。
他的怀抱一直很温暖,每次他一抱她温冉都会感到异常的安定。她曾经没法想象如果失去了这样的怀抱,她会怎样。
结果他证明给她看了,她会迷茫,会难过,会伤心。而这所有的一切一切在他回来之后又消失的很快,快到她自己都有些难以相信。
他们像是又回到了从前,只不过他不再是她的老师,她也不是他的学生。像千万对相爱的情侣一样,他们在一起。
所以,等到她发现他瞒了她那么大一件事情的时候,她的感觉很复杂。有生气,有怒意,更多的却是担心。
“不哭了,冉冉。”他轻吻她的鬓角,“其实那只是一个小手术,没什么大问题。”
“能让你无声无息消失三个月还不是什么大问题?”她顶着一双核桃眼反问。
叶以祯一怔,发现这个问题有些难交代,不得不采取迂回政策。他将她抱上他的腿,任由她挣扎也不放开。
“其实,这件事说来话长。”他沉吟片刻,抬头看着她。
温冉哼一声:“那你就长话短说!”
他不禁笑了笑,顺了顺她的头发说道:“还记得有一次我出差到伦敦吗?本来是两周时间,结果我一周就回来了。”
她当然记得,那天她被大伯母叫到家里,谈论男朋友的事,结果出来半路遇到了他。当晚他还第一次为她下厨,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饭。
“其实那次是项目出了点儿问题。那个项目投资额很大,所以老板让我和行之一起负责这个项目,结果后来查出这笔钱来路不明,或许还跟黑势力有一些关系,我们就搁置下来了。不过有些资金已经投入市场,回收非常麻烦,这就给急于撤资的一方造成了不小损失,我们也就被盯上了。”
“为什么?”
“因为对方怀疑我们是故意占用他们的资金。还记得温远的那次车祸吗?”
“跟他们有关?”
“听行之的意思应该是他们”他顿了下,接着说,“或许他们是知道了行之是温远的小叔,两人关系比较亲近,想要借此来威胁。不过幸好当时车流多车速缓慢,那场车祸才没有造成很大的伤害。不然,温远现在……”
后果难以想象。
温冉忽然感觉到后怕:“难怪远远车祸之后小叔一直没出现。”忽然想起什么,她抬头看着他,“你,你是不是担心,我也像远远那样,被用来威胁你?”
“是有点儿害怕的。”他凝视着她,笑了笑,“不过那件事情不到一个月就解决了,剩下的时间,全用来做手术了。”
说到正点上了,温冉立刻挺直了问他:“到底为什么手术?”
“偏头疼。”他说,“一开始不是很严重,后来可能是过度劳累脑右侧跳的厉害,没办法只能接受手术了。术后休息了一个多月,咖啡和酒精全禁了。”
看着她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叶以祯又补充了一句:“现在没事了,好了很多。”
“胡说!”她说,“你前几天明明还在酒店喝过酒!”那杯刘副行长敬给他的酒,他一滴不落地全喝了。
叶教授颇有些无奈地看着她:“那不是你不听话吗?你要听话跟我走,我哪里还犯得着喝那杯酒。”
温冉一怔,有些难过的低下头。好像就是这样的,她那时那么任性,一点儿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给他。
叶以祯见不得她难过,扳起她的脑袋揉了揉:“冉冉,我不是怪你……”
她眼眶微红,揪着他的衣领问:“那你还骗我说是叶老!”
“没骗你,那天送完你回到家老爷子就关我禁闭了,等到行之解决那件事之后老爷子才放我去英国手术。”他说着,眉头微皱,“总之,那段时间很混乱。”
既要担心她,还要忍受病痛,而且还有一个不理解他的老爷子。所有的问题纷涌而至,处理起来想必是费了不少心神,更别提他那时候身体还病着。
其实也不是不想给她打电话,只是那段时间手术前做敏感实验的反应很大,他的嗓子哑的都说不出话了,一打电话,肯定要吓到她。
这些他不说是因为怕她多想,瞎担心。你看,就算现在没事了,她还哭得乱七八糟。
“温冉,没事了……”他吻着她的眼泪。
温冉哽声道:“你,你如果全告诉我,我肯定会原谅你的。”绝对不会那样折腾他。
他温柔地笑笑:“这不是心虚么,好歹要让你发发怒气。”
“你,你真讨厌!”
“嗯,我讨厌。”
他全盘接受,却让她更内疚了。
擦干眼泪,她看着他,柔顺地揽住他,低声说:“对不起。”
他顺势抱住她,低笑着说:“如果是另外三个字我会更乐意听。”
温冉欲哭无泪,好不容易营造的诚恳道歉氛围,全被无赖的某人给破坏了。
“你不要太得意,我现在要重新考虑要不要原谅你。”她撇撇嘴,“谁让你交代错误态度这么不诚恳。”
“这还不够诚恳?”叶教授忽然觉得头疼,“那好吧,我还是采取老办法。”
“什么老办法?!”温冉不解,直到他的吻压下来才明白过来,老办法就是――说的不管用,那就用做的!
温冉同学不禁泪目腹诽:叶教授你太无耻了!
作者有话要说:修。
嗯,静待出版。